《魔鬼[西幻]》 第1页 [仙侠魔幻] 《魔鬼[西幻]》作者：从海南【完结】 文案： 神谕说，爱神殿圣女将会诞下光明神的孩子，挽救这个将被黑暗神终结的世界。 但是没过多久，爱萝捡到了一个失忆的黑暗种。 爱萝承诺要感化他，然后被他缠上了，才发现他是一个病娇。 世界末日降临时，黑暗种圈住迷茫无措的少女，贴在她耳边，声音阴冷而病态：“你是我的珍宝，我不会让你被那些魔尸吃掉。” 然后他与爱萝十指相扣，抽出了一把分解刺身的长刀。 爱萝反抗，两败俱伤后选择逃离，跳入湖中。 快要淹死的时候，自称是光明神的男人救起了她，还承诺帮她拯救世界。 爱萝以为命运要走上正轨，世界的和平和自己的真爱来了，结果这个鸟神把爱萝带回去锁在寝宫的秘钢鸟笼里不准见别的男人，还玩投喂。 这样的对象谁敢要！爱萝忍无可忍，等世界和平就鲨了他跑路！ 跑到一半，爱萝惊恐发现自己怀孕了。 为了备孕和安定的生活，爱萝买了大房子和一个万能贴身管家。 管家长得好看有腹肌，每天虔诚忠犬地捧着她的脚从脚趾亲到膝盖再亲回脚趾，照顾起居内外，贴心完美。 某天，她看着管家俊美非人的脸发呆，回过神后炸了，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不对，又是你？！” 内容标签： 异世大陆 相爱相杀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爱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魔鬼爱上 立意：对恶势力行为的不妥协与抗争，并传达博爱与自由 第1章 爱之圣母孕育新神 爱萝邻居家的男佣在修剪香根鸢尾的时候死了。 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一件小事，至少对毫不相干的爱神殿圣女来说。 但是这次很严重，因为这个男佣死的位置出现了黑暗诅咒的痕迹，而且这具和诅咒扯上关系的尸体距离爱神殿圣女——爱萝的家，太近了。 圣女圣子的安危对于每一个神殿来说都无疑是极其重要的，爱神殿主教乔伊斯第一时间就将爱萝召唤回了神殿。 皮肤白皙柔软的少女换上了自己雪白色的鱼尾披纱圣女裙，展露出完美如艺术品一般的身材曲线。柔软如云的金色长发披散在她的后背，头顶戴着坠在额头的水晶花链。 少女跪在面容模糊的爱神像面前，白发苍苍的大胡子主教站在神像脚下，手托着一支粉色的蜡烛，沉默而温和地看着她。 “爱萝，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我让你回来，是希望你听取爱神大人的神谕。” 爱萝嘴唇动了动：“可是，乔伊斯大人，神明真的会与我对话吗？” 光明神和他座下的其他神明，都消失了一百年了啊。 老乔伊斯摇摇头，告诉她：“爱萝，你之所以会被选为圣女，正是因为八年前女神降下神谕，告诉我你是改变世界末日命运的关键。” 但是至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爱神的神谕。 爱萝为自己的来历震惊了。 神术课上表现中庸，魔法天赋鉴定中上，对爱神的礼拜也不如薇拉和莉莉丝她们虔诚，过去的爱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为爱神殿的圣女。 原来真的是因为自己是神选之人吗？！ 乔伊斯：“现在，把你的手放进盛放纸条的命运之盆里，拿出所有的纸条。” 命运之盆是一个镶嵌了各种宝石的银色扁球，上方开了一个容许两只手进入的口。 爱萝祷告后把手伸了进去，并不是很自信能摸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里面有三张纸，爱萝全部拿了出来。 圣洁而温暖的神明的气息瞬间充满了神殿，天窗降下了光明。 神迹真的出现了—— 第一张洁白如雪的平整云纸上，用淡金色的神文写着：【光明与生命之神不日重现。】 然后是第二张，上面是：【爱之圣母孕育新神。】 爱萝手一抖，差点没把这张纸撕烂。 乔伊斯胡子颤了颤，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冷静！冷静，爱萝！不要着急，我们先看下一条神谕是什么。” 爱萝颤抖着手抽出第三张神谕。 【灭世之心终结于圣母手中利刃。】 三张神谕抽出，用了几百年的命运之盆周围嵌的各色宝石就像施了时光魔法，风化黯淡，银亮的盆身也蒙上氧化的灰黑。 最后“咔嚓”几声，命运之盆破碎毁灭了。 爱萝：“……乔伊斯大人，我的神语课程成绩不太好，上面的文字真的是那样吗？” 老乔伊斯凝重地点头，捋了捋自己长到胸口的大胡子，说：“这三道神谕都是与末日还有你相关的……所以，爱萝，你要承担起救世主的责任啊。” “乔伊斯大人，我们打个商量可以吗？您看我成绩一般，战斗水平也不高，这个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圣女，我们重新选一位真正有担当的天才做圣女好不好？” 乔伊斯用干枯的手摸了摸爱萝的头发，慈祥地问：“神的指谕必然有因果，爱萝，你很有可能会成为光明神的妻子，你不愿意嫁给光明神吗？” 乔伊斯会这样说是因为在光明神普照下的土地上，虽然会有信仰其他光明系次神的地方，但是能够直接称“神”的还是只有光明神一位，所以神谕里的新神十有八九指的是未来要继承光明之位的光明神的孩子。 -- 第2页 光明神可是所有附属神明的神主，自然也包括爱神。爱萝怎么敢说不想，心里默默流泪，回答：“……我愿意。”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会感到紧张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我要担负成为神明妻子的命运，我也会慌乱。但是你是被神明眷顾的孩子，命运不会放弃你，未来的你必然走向幸福。” 爱萝摸摸自己刚才被乔伊斯抚摸的位置，说：“真的吗？这是当年爱神阁下说的吗？” 乔伊斯微笑不语，摸了摸胡子，看起来就是默认了。 爱萝的小心脏一下放回了肚子了，不过还是有一些茫然：“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做些什么来应对未来的灾难呢？” “自然还是要先寻找光明神冕下，神与他的附属之神消失了近百年，与光明神冕下暂时离开正位肯定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如果光明神回归正位，其他沉睡的神明也会回归苏醒。” “可是所有的神殿都广撒网招神职寻找了几十年了，还是没有人发现神明不是吗？难道光明神冕下其实也沉睡了？我们要不要试着往下挖一挖？” 乔伊斯被呛到了：“爱萝，冕下沉睡也只会在地面上，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或者天使。” “精灵和矮人呢？” “可能性不大，毕竟冕下主光明属性。”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祭宫外面忽然响起了规律的钟声。 “咚——咚——” 乔伊斯抬头看了门外一眼，对爱萝说：“前面有事要找我，八成是因为修缮边境防御的任务。” 请求神谕的时候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所以前面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通知主教。 这件事情和爱萝也有关系，因为她也参与修缮的任务，所以她也得跟着乔伊斯一起去听。 到了前殿，看见了几十位穿着铂金色铠甲的光明骑士，爱萝才知道原来是光明神殿的人已经到了。 “那么泽维尔哥哥也来了？” 爱萝惊喜。 她提着裙子上前询问，光明骑士们看见美丽的爱神殿圣女过来，一起露出了微笑，听见她的询问后，指了一个方向，泽维尔和爱神殿的一位司祭一边交流一边向这里走来。 浅金色长发的青年并没有像光明骑士一样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只穿了一身白色素雅的圣子神袍，额间吊着光明日坠，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后脑，绑成马尾。 他的腰间佩戴了一把剑鞘华丽的圣剑，背后还背着一把几乎有爱萝身高长度的宽剑，这两柄剑看起来都有种华而不实的美感，但是这里没有人会怀疑泽维尔的战斗力。 泽维尔出手的话，即使没有穿着铠甲，要撂倒跟着他过来的几十位光明骑士最多也只是一刻钟的事情。 “泽维尔哥哥！” 爱萝提着裙子小跑了上去，旁边的人都在看着，泽维尔不好伸出手抱抱她，只能点头，声音温和地唤：“爱萝妹妹，好久不见。” 平时高冷的冰山圣子竟然在少女面前融化了，所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心有灵犀地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光明神殿的圣子还有其他的骑士，都是侍奉和守护神的神仆，规则上必须禁欲远离情爱。 但是现在光明神不在，为了和左系的黑暗种与黑暗系魔物对抗，神殿甚至选出了混血天使作为圣子，这已经是往上几千年都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对光明圣子与爱神殿圣女的暧昧关系，大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奇怪。 为了维护光明神附属领土的安全稳定，最强战力泽维尔是不能缺少的，也只有他的神术中的光明之力还能够施放出接近和光明神在位时正常能够施放出的纯度。 爱萝想见到泽维尔是因为之前听说了他的消息：“泽维尔哥哥，我听说你进阶后提升了自己的血脉，现在你更接近天使一族了吗？是不是可以像天使一样长出翅膀了？” 泽维尔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眼神温暖：“是的，现在的圣服也换成了天使族的形制，背后可以自由伸出翅膀。” “哥哥的翅膀也是白色的吗？” “（天使族）都是白色的，我的当然也是。” “泽维尔阁下。”乔伊斯站在不远处，苍老的双眼含笑，慈祥地看着两个圣子和圣女。 泽维尔从爱神殿大主教的眼中看到了不认同，他默了几秒，转头对爱萝说：“这一次修缮和传教的行程路线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过去吧。” 这里没有普通的民众，不需要维持圣女的端庄和圣洁，爱萝一步一步跟在泽维尔身后看他背后为方便展翼而设计的隐蔽一片披锻，就像一只跟着主人的宠物小兔子。 “请诸位安静片刻。” …… “修缮的事情更重，结界不加固会有魔兽觅食误入，威胁到民众的安全，所以路线要速达边界的围墙。” “回来的传教路线也确定了，二位穿精灵之森回来，取回今年的生命之叶，访问两个人类帝国顺便视察一下今年为圣城学院招生的选拔，神主还没有回归正位，不必大肆宣传神职，只公布优待就好。” 光明神殿的司祭说完这些，等神职将文卷分发下去，扫了一眼垂首犯困的圣女，声音加重，认真地对要远行的所有神职嘱咐：“最后，光明神殿大主教有吩咐，如果遇到了光明属性亲和高的人，即使不能招徕，也一定想办法要带回！” -- 第3页 爱萝点头惊醒，睁开眼睛。众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朝泽维尔的方向转了一瞬，又很快收回。 泽维尔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手指按在光滑的剑柄上，淡蓝色的眼眸直视前方。 会议好不容易结束，爱萝还想着回去补一下觉，老乔伊斯却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单独留下来。 爱萝提起轻盈的裙摆，疑惑地走过去：“主教阁下还有事情和我说？” 他不应该去招待光明神殿来的司祭们吗？虽然以次神主教的身份晾着他们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第2章 黑暗神的诅咒 “好孩子，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你和泽维尔的事情。” 爱萝头上的呆毛一下子竖起来，警惕地问：“我和泽维尔哥哥的事情？” “是的，爱萝很喜欢泽维尔圣子吗？” “我当然喜欢泽维尔哥哥……但是肯定不是主教阁下担心的那种！” 乔伊斯摇了摇头，摸着胡子走过去，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慈祥地说：“我当然知道你对光明圣子的情感就像是对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但是爱萝，你是一个已经成年了的美丽少女，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小孩子了，很容易吸引少年的注意。” 爱萝知道主教想说什么：“不会的，哥哥也只把我当成是妹妹。” “孩子，人心是很复杂的……” “主教大人这么担心做什么？哥哥是光明神殿的圣子，光明神殿的圣子不是要禁欲的吗？” “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爱萝，”乔伊斯叹息，“不久以后光明神归位，圣子的位置便要重新选出，他也不再是光明圣子。” “为什么？” “因为光明神不喜混血种，即使是天使和人类的混血种。如果不是神主不在，局势所迫无可奈何，我们也不会选出一位混血种作为光明神殿的圣子。这番决定已是神殿众人顶着未来的神罚压力做出的选择了。” 光明神不喜欢混血？ 爱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也没有在书上看过，但是乔伊斯的表情很认真，连大胡子都不抖了，于是她便将信将疑起来。 “等等，乔伊斯阁下，神殿那边有没有为泽维尔哥哥做那个检查他是不是光明神的仪式？” 乔伊斯：“那自然是有的。” 所以泽维尔哥哥也不可能是光明神化身了……爱萝松了一口气呢，如果泽维尔哥哥是光明神的话那岂不是要骨科了。 “爱萝，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日后必然要成为神的妻子，所以还是要与其他男性保持正常的距离才是。” 爱萝乖巧地眨眼，点头。乔伊斯欣慰地看着她：还是一个乖孩子啊。 爱萝走出大门，往右边的圣兽雕像那边过去，绕到神圣威严的石雕背后，果不其然看见了等待在那里的青年。 “泽维尔哥哥！” 爱萝把刚刚和主教说的话从脑子里扔到天边，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泽维尔拍拍少女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睛充满怜爱，从身后拿出了一只雪白的小兔：“爱萝，这是哥哥带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爱萝从他怀里出来，嫌弃地问：“为什么又是兔子？你上次也送了我兔子。” “上次送你的兔子还是去年的，你那个时候还很喜欢呢，说就想养一个小宠物。” “因为我从来没有养过兔子啊，我只是看着觉得很可爱而已，谁知道那么麻烦，平时臭臭的，洗澡又容易生病，还一天到晚拉粑粑。” “……那只兔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花园里面放它出去散步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从围栏那里跑走了，爱神保佑，希望小兔兔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别被野狗吃了。” 虽然爱萝不想养小兔兔了，但是她还是收下了哥哥送给她的礼物。 “我还给你带了玫瑰花和茉莉花的种子。” 泽维尔拿出一只装着种子的小瓶子，爱萝接过以后拿在手上，继续期待地看着他，泽维尔只好悄悄把衣服里的两本书拿出来给她。 “是圣城周边最热的爱情故事集，那位很受欢迎的作家司甘娜新写的，你想看的话记得躲着，不要被神殿和家里的人发现了，看完在家里找个坑埋住。” “爱死你了，哥哥，还是你最懂我喜欢什么！”爱萝抱住书在烫金的封皮上用力亲了两口，这一看就是限定印版。 “爱萝想吃樱桃慕斯蛋糕吗？之前我怕带过来久了味道不好，没有给你买，等下我们出去的时候可以吃。” 爱萝在翻故事书的目录，应声“好”，然后又对他说：“对了，哥哥，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看爱情故事书了。那个消息大概很快就会从爱神殿颁布。” 泽维尔浅蓝的眼睛透出一丝疑惑：“为什么？” “因为神谕说，未来我会成为神明的妻子，诞下新的神，所以爱神殿圣女禁止看爱情故事的小规定很快就会被去掉。对了，爱神冕下还说，以后我会杀死导致世界末日的大坏蛋。” 泽维尔心里升起一抹莫名的不悦和抗拒：“这不好。” 爱萝看了看周围，又看向泽维尔：“哥哥，什么不好？” “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拯救世界的责任哥哥会扛起来的，不需要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泽维尔说，“战斗让哥哥来就好了，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 -- 第4页 泽维尔其实还想说，如果爱萝不愿意嫁给光明神的话……但是泽维尔属于那种责任感和维护规则的意识很强的人，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是光明神的圣子，便是光明神的心腹，不能因一己私心而带动爱萝违抗这个与神主相关且重要的神谕。 “说起来，边境围墙的魔阵一次比一次风化严重了，强大的结界印在脆壳科科饼上也只是有一点用的奢侈小吃罢了，根本不够高级魔兽吃的，还不如聚集工匠重新修建，总比我们这样没过几年就去缝缝补补效果更好。” “光明神殿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最近在为灾难的降临做准备，主教说预算不够。” 爱萝懂了，肯定是那群老头子又开始吵架，想给自己负责的地区争取多点钱，负责边境防卫的长老又是不会争辩的老圣骑士，那么这个看起来不算紧迫的问题便一拖再拖。 光明神殿的人来到这边安顿一晚上便要出发，泽维尔下午带爱萝和其他骑士去集市采购，结果自然是只有他和骑士们在采买能让众人咽下的压缩储备粮和野外生存使用的小工具。 爱萝在水果摊和饰品摊间左右看来看去，发现喜欢的小玩意回到泽维尔那里悄悄拉住他的袖子让他掏钱买。 爱神殿虽然不在圣城，但也以此为中心聚集出了一个规模不输人类王城的城池，这里生活许多的人都认识爱萝是谁，自然也知道那位每次来到爱神之城就跟在少女身边的青年是哪位。 烤面包的妇人将刚出炉的小面包端出炉，对柜台前面的爱萝笑眯眯说：“圣女阁下好久不见，今年又是要跟圣子阁下一起去墙那加固结界呀？” “是呀。”爱萝端庄温柔地回答。 “真好啊，一路上又可以增进两个神殿的感情了。” 妇人话里自然是很有暗示的，整个城的人都觉得他们的圣女和圣城的圣子极其登对，感情这么好，说不定日后退位就结婚了。 爱萝不知道，圣女和圣子的各种平行改编虐恋/甜甜传说早就传遍少女圈，只是没敢传进她的耳朵里。 远处忽然响起了严厉的呵声：“让开，让开，押送异端！” “这是火刑犯，研究魔尸的黑暗法师！” 听说是火刑犯，还是一个黑暗法师，大街上爱看热闹的人一下哄围了上去，挤成一团，但是等押送的骑士走过来又连忙让开一条道，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会移动的人群圆圈。 “真的是黑暗法师吗？” “魔尸是什么？听起来好邪恶，会吃人吗？” 爱萝也听见了骑士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人群的方向，有些疑惑，她在神殿时并没有听过最近有抓到作恶多端的黑暗法师。 泽维尔走过来，神情疏离淡然，见爱萝注意力在远处，便问：“想去看？” “嗯，去看看。”爱萝直觉是一件重要的事。 刑场前拥挤的人群见亮出光明神殿标志的泽维尔要求让开，纷纷往旁边避让，有人发现了爱萝，惊喜地脱掉皮帽行礼：“是圣女阁下！” 爱萝走上行刑台前，看向上面被紧紧捆绑住全身封住口胡子拉碴的老头，对行刑的骑士问：“先等一等，他是谁？” 原本似乎已然绝望浑身颓废气息的老头看见爱萝，眼睛出现了光亮，用浑身的力气挣扎起来，可惜他的努力实在不明显，大概是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 骑士对她颔首说：“是一位六阶中级黑暗法师，他在苏克拉镇隐居研究魔尸。整个小镇的人因此而死亡，光明神殿与爱神殿连夜派出骑士去解决了那边的麻烦，并且抓住了这个罪魁祸首。” 爱萝对魔尸这个词有一点印象，似乎是某种和黑暗之神有关的邪恶生物，没有理智，只会以猎食为目标攻击其他生命。 “你们审讯过他了吗？” “是的，他之所以研究魔尸是因为他的女儿中了魔尸的毒，于是他便抓了无辜的人来进行试验魔药，想让变成魔尸的女儿恢复正常。” 老头挣扎得更厉害了，明显有话要说。 爱萝拧眉问：“为什么这么着急要上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执行过火刑了，这是谁下的命令？” “是光明神殿的刑罚长老直接向我们神殿下达的，要求立即执行。”骑士回答。 爱萝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泽维尔，神情平淡的圣子看了那老头一眼，对行刑骑士说：“以光明圣子名义做担保，要求暂停执刑，我与爱神圣女还有问题要审问。还有，将之前审讯的宗案拿过来。” 台上铂金色铠甲的骑士们同时半跪下行礼，听从了泽维尔的命令。 押送在路上，老头封口的布条被摘开，干枯苍老的声音便努力发出：“是蛇，黑暗神的诅咒……！” 泽维尔闻言，把布条又绕一圈绑了回去。 第3章 我有一个条件 路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但是真的要审问的话，爱萝和泽维尔很快又要出发去边境了，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 还好审讯的宗案上面写了详细的过程，这个黑暗法师原来并不是研究各种黑暗系魔法的，他就只是一个正常的法师而已，是那个中了毒变成魔尸的女儿才让他铤而走险走上了不该走的道路。 一开始他只是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下手，但是有无辜的孩子闯入了他家中，被他的女儿误伤传染。 -- 第5页 黑暗法师认为这些变成魔尸的孩子已经是死路一条，便干脆把他们囚禁了作为自己的试验品，虽然他做得隐蔽，但这件事还是被孩子的家人还有镇子里其他人发现了，他们一齐找上门，一把火毁了他所有的实验数据，破坏了黑暗法师关押魔尸的囚牢，混乱中魔尸出逃，四处攻咬活人，毁灭了整个小镇。 把这个老头交给光明神殿审判，必然是死路一条，不是基于他的本意善恶或者造成的结果来权衡判断，只是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神主不在位，末世预言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上，光明神殿必然要排除任何可能引发灾难末日来临的导火索，研究魔尸的法师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你刚才说黑暗神的诅咒，指的是什么？”爱萝问。 老法师喝完一杯水，哆嗦着枯槁的手，道：“是黑暗、是黑暗神……他来了，他带着瘟疫来了，还有传播瘟疫的魔兽。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可以把治愈的魔药研制出来，已经快要完成了……”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让你不被处死，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爱神之城，”爱萝把手里的信件折好，让旁边的骑士交给乔伊斯主教，声音温柔地对他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管怎样，至少作为父亲，你是伟大的。” 胡子拉碴的法师闻言，眼眶湿润，手指颤抖。 “你是一个心怀爱的人，没有父亲会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你也是，这个世界所有的父亲都是，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将你所知道的写下来，交给我们。” 这一瞬的爱萝背对着审讯室昏暗的光，那光似乎变成了她身后的圣光，照耀在了老人的心口，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蓬勃的大爱和温暖，几欲匍匐落泪。 这就是爱之圣女的博爱吗？这就是光明的温暖吗？ 从审讯室里出来了，爱萝才塌下肩膀，柔和完美的表情变得忧虑忡忡：“哥哥，你也没有从神殿那里听到一点消息吗？” “我只知道最近押送了一个异端，但是没想到他还没有到光明神殿，便已经审讯结束，被下令处以极刑。”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太蹊跷了一点，魔尸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虽然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但是加固结界的事情更为紧急，两人还是带着随行骑士结界师等人一起上路了。 圣城到达边境最近的路线便是从爱神之城的传送阵出发，途径太阳之城再转一次传送阵直达边境最近的金之国。传送并不是快捷方便的赶路方式，对使用者有魔法等级和体能的要求，每一次耗费还巨大，消耗的魔晶转化成等价的金币便上万。 从传送殿里走出来，爱萝便绷不住自己的形象，脸色发青地抓住泽维尔的胳膊，气若游丝：“哥哥，我想……” 泽维尔熟稔地对身边的女骑士说；“带圣女阁下去一趟盥洗室。” 传送殿伫立在太阳之城的贵族庄园群里，附近自然安排有各种方便的设施，爱萝很快找到最近的盥洗室。 一汪清水扑面，整理干净自己后，爱萝头不那么疼了，难得有时间放空脑子。 然后爱萝听见了隔音效果不好的盥洗室外面传来两个似乎在躲闲的女仆的声音。 “你知道斯黛拉公爵吗？” “我知道，就是那个，他家里养了一只魅魔的……” “我的天呐，连你也知道了，他可真是大胆，一点都不把神殿放在眼里了，我都知道魅魔可是高级的黑暗种，他不怕神殿找上门吗？” “我倒是觉得可能神殿还没有找上门，斯黛拉公爵就已经被那只魅魔吃掉了，那种被爱神诅咒过的黑暗种可是以异性的x液为食的，到时候斯黛拉公爵不得被榨干在床上。” “我很好奇，魅魔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魅魔的脸可不只有一张……这样真好，哪天被大人看腻了，换一张又能重新获得宠爱。” 爱萝是真的没有想到，只是在一个太阳之城停留中转一天都能遇上事情。 圣子和圣女莅临的消息自然早早传到了太阳之城那里，接待的神职和留宿的房间也已经提前安排妥当。 外面的女仆走远后，她提着鱼尾裙出去，找到已经将行李暂时安置在留宿房间的泽维尔，把刚刚听见的事情告诉了他：“我在盥洗室听见外面有人说斯黛拉公爵养了一只魅魔。”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魅魔如果有心在光明种的地域为非作歹，会伤害到不少人。而且这位公爵的名声并不小，不管是非法外出猎捕黑暗种还是包庇闯入边境结界的魅魔，传出去影响都很不好。 泽维尔刚换好一身贴服的白色燕尾服，整理领巾后扣上领口的扣子。 他取下腰间剑鞘擦拭，内敛沉静地说：“我知道了，等下我们简单用餐，便过去拜访。” 晚餐准备了白面包配罗勒果酱，还有蘑菇牛奶排骨汤，爱萝少少吃了点，换上一身白色露肩裙跟着泽维尔一同去找那位胆大包天的公爵。 光明神殿和圣子和爱神殿的圣女一同前来拜访，即使是一国之王也没有胆子拒绝他们入内。 斯黛拉公爵的管家自然也没有这种胆量，只能将两位迎入待客厅中，让爱萝他们稍等。 “实在抱歉，公爵大人现在确实不在庄园，我已经派了人去寻找他了，还请两位稍等，我为两位准备了最新鲜的红茶。” -- 第6页 管家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说。 爱萝不需要喝什么最新鲜的红茶，她对那个魅魔的存在更感兴趣。 “可以带我在你们的花园里逛一逛吗？我看见了花匠修剪的粉蓝色的玫瑰，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 “当然可以，请让我来为你引路。” 爱萝看了泽维尔一眼，泽维尔微微点头，如果她那边有什么意外，只要用一个光明飞讯，泽维尔很快会赶到。 花园从庄园的前面一直连接到后面，中间还有一条蜿蜒的河流穿过向日葵花田，广袤无比。 在公爵的庄园工作的仆人不少，遇见的每一个人几乎都低着头做事，或行色匆匆，忙忙碌碌地走过。 爱萝目光四处梭寻，朝城堡的上方望去，这样当然发现不了什么。 庄园的管家在旁边兢兢业业地为爱萝介绍各种名贵的花和树，爱萝忽然听见旁边的小路传来嘈杂的响声。 有几个身形高大的人用粗壮的银色锁链牵着暴躁不安一直挣扎的野兽，往庄园后面赶去。 爱萝觉得有些不对，转过头问管家：“那些动物是什么？” 管家愣了一下，弯腰说：“那些是我们公爵大人饲养的宠物，平时会用专业的驯兽师来驯化，公爵阁下秋猎时可以带上它们一同狩猎。” “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 管家迟疑了，第一次拒绝了爱萝：“很抱歉，那些都是很凶狠的野兽，难以管束，很有可能会伤到圣女大人。” 爱萝双眸柔和而带着淡淡的压力：“管家阁下认为我的实力没有办法制服普通的野兽吗？还是说，那些并不是普通的野兽？” 管家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一位满头大汗的男仆忽然从庄园后面跑来，在管家的耳畔急忙说：“笼子的锁断了！那些东西，还有那一条……跑出来了！” 管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恨不得把这个不会看时机的蠢货拉下去。 场面一下子僵持起来，爱萝弯起眼睛浅笑：“我很喜欢这两种玫瑰，不过天色也不早了。我和光明圣子明天还要赶着去边境。” 管家弯腰说：“我会让人将这两种玫瑰的花种送到两位大人的休憩处。” 管家亲自将爱萝和泽维尔送离庄园门口，往回走的路上泽维尔看了爱萝一眼，爱萝说：“走，我们去那个公爵的庄园后面。” 庄园被很高很厚的围墙围着，但是这对于光明圣子来说不是任何问题。 “里面很有可能养了魔兽，这跟魅魔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将它们全都带出来。” 爱萝留在围墙外面接应泽维尔，目送他身轻如燕地翻入围墙。 她转过头，没有一点防备和察觉，小腿传来一阵入骨的刺痛！ “诶？！！！” 爱萝没有反抗之力，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巨大的黑色角翅蝰用毒牙死死咬住了少女的腿，没有理智的猩红色双眼透着邪恶的恶意，额头上的魔印明确展示出他黑暗种的身份。 深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隐隐透着紫黑色。 墙的结界难道已经形同虚设，可以让这种高级的黑暗种进来了？！ 爱萝怔住，伸出手，发出圣光魔法将它击退。 角翅蝰尝到爱萝的血液动作顿了一下，被爱萝攻击后被迫松开了少女的腿，冰冷的双眼痛苦地眯起，背后的翅膀也扑打起来。 它的体型不小，吻部比蛇更宽，背后生长着两只巨大的黑色膜翼，还有一对前爪，如果不是有毒牙，甫一看来甚至接近黑暗魔龙。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角翅蝰不说话，冰冷的血色眼睛和金光的竖瞳盯着少女，就像一只没有智慧的魔兽。 但是爱萝很确定，它是可以变成人形的。 她强忍着疼痛，露出温柔的表情道：“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不攻击我，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墙这边的吗？如果是误入，我可以带你回去。” 角翅蝰尾部滚动，爬了过去，靠近双腿流血的少女。 爱萝肩膀渐渐紧绷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你中毒了，”黑暗种发出了人声，听起来是干净苍白的沙哑，“需要我给你解毒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不相信我也会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留在墙这边。” 角翅蝰吐出灰紫色的尖细舌头说。 第4章 用爱来感化 爱萝额角冒汗：“……我没有办法给你这个承诺。” 事实上，她已经准备给墙里面的泽维尔哥哥发出光明飞讯，让他过来带她回去，找到牧师帮忙治疗。 通体漆黑的翅蝰识破了她想做什么，道：“没有用的，你大可尝试，我的毒素入侵很快，没有我帮忙，等你回去也只有一条死路。” “你到底是什么黑暗种？” 爱萝怀疑他根本不是角翅蝰。 “你有心思关心这个，不更关注一下自己的毒该怎么办吗？” “我真的没有办法给你承诺，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如果你知道太多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必须留下来，但是你只是误入这边，他们一定会把你送回去。你为什么会想要留下来？” 黑暗中双眸微眯，翅膀鼓动，发出扑扑的声音。 -- 第7页 翅蝰的身体在爱萝面前开始鼓胀变异，黑乎乎一团越来越大，如同一个怪物。 但是爱萝看出来，他在变成一个人形。 “我想要留下来，”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色绅士站在她面前，手上带着一对洁白无皱纹的手套，那张脸的颜色苍白病态，几乎和手套同色，“因为我要杀死一个人。” “你要杀死谁？” “斯黛拉公爵。” 爱萝蓦然抬头看他，她忽然发现，这个黑暗种的脸和唇色都苍白得不像活着的生命，但是五官精致得比神殿的侍神雕塑还要更加美丽。 那双殷红如血的眼睛满怀对世界的恶意，狭长的眼尾拖着冰凉，但是垂眸俯视她的时候又将少女完全映入了眼中。 爱萝突然眼前一黑，又出现了紫色的斑影，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光明飞讯也从手中滚落。 “毒已经发作了。” 黑暗种半蹲在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正面，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握住她柔软的脚踝。 他掀起那条纱制的淡蓝色裙摆，露出本该雪白如藕现在却因为中毒而几处黑紫的小腿。 爱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不、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已经快死了，还能阻止我做什么吗？” 他脱掉了她的鞋，猩红色的眼睛盯着少女蜷缩脚趾的足底，蓦然拖着她脚踝整个拉过来。 爱萝的浅金色长发在草地上被拖得凌乱，她两眼昏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似乎已经被毒素完全麻痹，没有办法正确感知到那个黑暗种在对她做什么。 黑暗种轻轻地咬了一下少女的脚，然后放开，毫不留情地叼住她腿上的伤口。 对爱萝来讲，这很痛，就像被一把匕首用刃尖刺进了伤口上，造成了第二次的伤害。 爱萝忍不住浑身蜷了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这样的动作并不方便，于是黑暗种干脆伸出手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再继续抓着她的小腿吸走伤口里的毒素。 爱萝是第一次被陌生的男人这样抱住，但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想那些脸红心跳的事情，因为毒素被吸走而造成知觉恢复的剧痛让她浑身冒出了冷汗，她只想挣扎，逃出这个黑暗种的禁锢和怀抱。 “你放开我，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放开？呵，我主动为你解毒，你还不愿意吗？” 爱萝反抗的动作顿住：他在为她解毒？为什么？ 毒和血液的流逝带走体温和大脑正常思考的能力，爱萝感觉到了一种濒死的冰冷，与其说这是在解毒，明明更像毒蛇在吞食被自己放倒的猎物。 “真是难得的美味，我从来没有品尝过，”苍白的獠牙从少女的皮肤中抽出，舌头舐了下被血色染红的下唇，“完蛋了，这个世界上只怕再没有什么比你更让我着迷了。” 他浑身充满了某种腐败而危险的气息，就像是血泊沼泽里被半干的蔷薇花瓣掩盖下的黑色毒蝰，糜丽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双狩猎者的双眼，误入沼泽的人明明看不见，却已经寒毛直竖。 爱萝头昏脑涨，声音似乎都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你把我吃掉，所有的神殿都会追杀你的。” “终于愿意坦白你的身份了？让我猜猜，会在今天过来，你应该是爱神的圣女，对吧。” 黑暗种握住她的手道。 “你刚才说有办法将我留在这里，是什么办法呢？我的圣女阁下？” 爱萝忍着昏厥，湿润的眼睛看着他说：“感化……你愿意信奉光明与爱，我可以带你回去神殿举行净化仪式，然后你就可以成为光明的子民。” 但是这种感化是很难成功的，因为被感化者的意愿起了关键，如果对方不愿意，就永远不能完成净化。 所以爱萝也不认为他会接受这种方法。 黑暗种的嘴角牵了一下，带着哂意。 “原来如此，圣女阁下，竟然愿意亲自感化我吗？” “你太强大了，如果不能成为光明的子民，就必须驱逐回黑暗之地。”或者在这里被处死。 “那好呀，真想知道圣女阁下会用什么来感化我相信光明和爱，”他的声音带着隐隐诡异的兴奋，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按在了少女浅粉色的嘴唇上，“我觉得很期待呢。” 爱萝讶然，她没想到这个黑暗种竟然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墙上传来了声音。 肯定是泽维尔哥哥回来了！ 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从墙的那边翻过来的人自然是泽维尔，不仅如此，他还带了被打包捆好的七八只被封上吻部疯狂扭动挣扎中的魔兽。 “爱萝？” 泽维尔一眼看见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瘫软没有抵抗能力的妹妹，眼神瞬间冰冷。 手里一堆魔兽甩到一边，他一手握住背后可以一刀腰斩一个人的巨剑从天而降，对着下面的黑暗种直接砍来。 按照这样的速度，抱着爱萝的黑暗种如果不避让的话，下一秒就会被从胸口劈开变成两半。 “哥哥？！” 黑暗种眼中微凉：“他是你的哥哥？和你比起来，他身上的气息可是讨厌得很。” 因为獠牙的存在，黑暗种张口说话的时候，口中隐约会出现尖锐的影子。 -- 第8页 泽维尔的巨剑偏了。 因为抱着爱萝的黑暗种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避让，沉重的剑身砸在草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毁了一米内的草皮。 “放开她，你已经犯了挟持圣女的重罪。” 泽维尔面容寒若冰霜。 黑暗种苍白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双眸幽红：“我刚才为她解了毒。” “为什么会中毒？” “……” 泽维尔一下明白，于是对黑暗种的敌意没有任何缓解，脸色还更黑了。 爱萝：“哥哥，我希望感化他成为光明的信徒，然后带他回去举行净化仪式。” 这句话说完，一股温暖的光明气息包围了爱萝的周身，这种类似于神降的感觉顿时让她精神恢复了清明。 爱萝和泽维尔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某种可能性让他们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但是光明气息围绕爱萝以后，便就此消散，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 “为什么？” 爱萝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她现在身体恢复了不少，只有这一点能够证明刚才出现的气息并不是幻觉。 泽维尔提着剑走了过去，爱萝回过神挣扎要下来，一动不动的黑暗种才把少女从怀里放下。 泽维尔：“这是神的指示，爱萝。”不一定是光明神，也可能是爱神。 爱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身边的黑暗种。 “你叫什么名字？”爱萝问他。 “穆。” 穆，是第一个、初始的意思。 穆猩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道：“看来神明希望你履行自己的责任，用爱感化我。” 爱萝想起来那一个预言，如果神主真的希望她成为拯救世界的圣母的话……她确实要做到圣母应该做的事情。 那么，现在神主希望她做的事情，就是为他收集信仰？ 庄园正门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不少的人朝着这边赶过来。 爱萝：“！”一定是刚才泽维尔发出的声音太大，让里面的人发现了异样，说不定那些魔兽被带走的事情也被发现了。 “我们现在需要离开这里，先回居住的地方。” 泽维尔背手将巨剑收回背后的剑鞘，冰冷的蓝色眼睛扫过穆，提起捆着魔兽的绳子道。 “哥哥，等等我！” 爱萝上前牵住泽维尔的手，让他带上自己一起走。 穆盯着他们两人交握的手，眼神幽深。 “别站在那里了，你不跟我们一起的话，哥哥就要直接把你和它们捆一起带走了。” 爱萝转头对他说。 穆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抬步跟上他们。 第5章 失忆的黑暗种 斯黛拉公爵的管家派人找上门，敲门求见，泽维尔和爱萝自然是选择拒绝，他们敢找上门八成因为被泽维尔带回来的那好几只高级魔兽。 真不知道斯黛拉公爵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回家养，泽维尔已经将这件事写信传回了神殿，到时候神殿便会派专人过来调查，斯黛拉公爵的爵位十成是保不住了。 那些魔兽被关押在了光明魔法制作的笼子中，泽维尔的目光便转向了爱萝身边站着的穆。 穆说：“我受伤了，可能要劳烦圣女阁下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你受伤了？” 爱萝惊讶，她完全没有看出来。 穆暗红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直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爱萝：“？！” 高冷的圣子无语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黑暗种，最后还是他动手把穆扛回多安排出来的房间。 泽维尔还有要处理的事情，见那个黑暗种似乎没有清醒的意思，便放心离开，泽维尔离开后爱萝找来了治疗的牧师。 但是穆这个时候又睁开了眼睛，对爱萝说：“我不要他，我要你来给我治疗。” 爱萝坐在床边，睁大眼睛：“你刚才一直都是装的？” “当然不是装的，”穆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掀起衣服露出已经腐烂黑化的皮肉，苍白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爱萝，“但是我不想让其他人在我身上动刀子，你应该知道黑暗种的戒心多重吧。 爱萝沉默了下，接过牧师带来的工具，自己动手处理穆身上那可怕的伤口。 圣女自然会处理这种的伤，虽然不是牧师，但是也有学习过治愈的魔法。 “我的身上是不是很难看？” 躺在床上的黑暗种看着少女，冷不丁问。 当然丑，伤口已经烂成这样了，脱掉衣服露出来能不丑吗？ 爱萝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问这个，黑暗种难道会在意这种东西？难道那边的风俗思想和这里不一样吗？这里的男人可是很多都以伤疤为帅气的。 “不难看，只是伤口而已，治好了就可以了。” 这个伤口显然流过很多血，不然的话这个黑暗种现在也不会脸色这么苍白……爱萝有些佩服他，果然其他的种族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人流这么多血的话早就死了。 穆盯着少女的侧脸，半眯着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你这个角度看起来很像神典里那些虚伪的圣母。” 爱萝：“……”这个捣乱的家伙，她真的想把在削腐肉的刀子塞他肚子里缝起来。 “但是我很喜欢你这样对我，这大概是因为虚假的温暖有时候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 第9页 爱萝默不吭声地处理完他的腐肉，用再生魔法让他的身体长出足够的新肉，再进行缝合和包扎。 “这样自己恢复伤痕就不会太明显，”爱萝帮他系好扣子，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好了，你这几天不要太大动作，休息几天就能正常生活。” 穆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你们这边的神殿的圣女和圣子不需要禁欲？” “……你是在努力惹我生气吗？” “为什么要吻我？” “吻额只是圣女会对正常人做的正常的礼节。” “圣女阁下，如果我真的阪依了光明神，那信仰一定是不纯洁的。” 爱萝扶额问：“……你到底是什么种族？” 穆狭长的双眼似笑非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这是我只告诉圣女阁下一个人的秘密，我不知道自己的种族，事实上我连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全是光明种的世界也不知道。” 穆竟然是一个失忆的黑暗种。 爱萝不是很相信，她问了穆好几个刁钻的逻辑问题，发现他对于很多种族习俗的常识都不知道，但是对于一些生命基本的常识又很了解。 爱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失忆，忘了一半还留着一半。 而且，正常情况下忘记自己的亲人朋友，失忆者会对外界和其他的人产生本能排外和恐惧。但是穆一点也没有，他自若得就像本是在光明神的领土长大的一样。 “你还记得你肚子上的伤口哪里来的吗？” “那个是失忆来到这边之后的事，斯黛拉公爵做的。” “斯黛拉公爵？他一个普通的人类可以将你伤成这样？” 穆嘴角扯动，声音阴冷充满恶意地说：“呵，他可不是普通的人类，你那个哥哥不是在他的庄园里带出来了不少好东西吗？” 他说的是那些被斯黛拉私养在庄园里面的高级魔兽？ “那你，为什么会和斯黛拉公爵……” “因为我也曾经是被他养起来的‘宝贝’之一啊。” 爱萝怔住，看着穆。 “我饿了。” 穆露出微笑，说。 “……你想吃什么？” 爱萝犹豫地问他。 穆红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开口说：“肉。” 爱萝：“……”她刚才以为，穆会说“吃你”。 爱萝去让人为他准备了烤羊排和蔬菜，是全熟的，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爱或者排斥，看起来并不会不适应吃熟肉还有素食。 爱萝想到他们相遇时穆对她做的事情，其实她有一种古怪的猜想。 “你想吸血吗？” 穆停下手里切肉的刀，微微挑眉问：“吸你的？” “是鹿血。” “那算了，还不如吃这个，”穆不感兴趣地转了一下手里的刀，“圣女阁下，我觉得这些不够，能再给我加两盘吗？” “不够？！” 爱萝惊讶，他面前的盘子里面的一只羊排已经快抵得过她的脸大了，更不要说旁边点缀的一圈蔬菜。 泽维尔哥哥一顿也只是吃这么多呀！ 虽然如此，但是爱萝还是再让人给穆叫了一盘，不拿两盘过来一是怕他吃不下浪费，二是因为他还是一个刚重伤被治疗的伤患。 伤患怎么能吃那么多呢，这样对身体不好。 穆：“不够吃……” 爱萝严肃地拒绝他：“吃太多对你的身体恢复不好，你的肚子烂那么大一个洞，消耗了太多生命力修复伤口，现在没有太多能量消化食物的。” —— 斯黛拉公爵的事情不是小事，他饲养的高级魔兽不止是来自墙外，有不少还是黑暗神领土的稀有品种。 这些魔兽并不都是战斗力强大的品种，但是都有很大的危险性，比如剧毒，或者病毒埋伏体质。 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庄园只是斯黛拉公爵的一个饲养据点。 如果是正常出行，泽维尔会选择亲自逮捕他押送回神殿，但是他和爱萝还有任务在身，只能让附近的圣堂骑士来逮捕送押。 爱萝过来问他关于那些魔兽的事，还有些担心：“斯黛拉公爵会不会不回来这个庄园，直接逃了？” “追捕也已经安排了，不出意外后半夜就会有结果。” 泽维尔将手里的资料放下，冷肃的神情在看向少女时融化为温柔，伸手摸了摸爱萝的头发：“熬夜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快去睡觉吧。” 爱萝摸摸自己的头，说：“再等一等，哥哥，我想问一下，伤患可以坐传送阵吗？” 泽维尔面无表情地回答：“当然可以，只是坐传送阵而已，不会把伤口崩裂的。” 爱萝：“……”哥哥果然是生气了，但是也没有办法，穆还是得坐传送阵，回头伤口又出血了就重新包扎吧。 第二天睡醒，泽维尔告诉爱萝斯黛拉公爵已经被逮捕了。 爱萝惊讶：“竟然没有逃掉？我还以为会费好一番周折的。” 泽维尔：“因为我昨夜亲自去了。” 爱萝才发现泽维尔哥哥眼睛底下淡淡的青色还有眼睛里的血丝：“你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吗哥哥？！” “睡了几个小时。” “那跟没有睡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 第10页 爱萝很不高兴，亲自去让厨房准备一些柠檬蜂蜜水给泽维尔哥哥，路上碰到了穆，他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手扶着门框，红色的眸子又幽幽地盯着爱萝，像是某种本应该藏在黑暗中注视猎物的食肉动物。 今天的穆脸上有了气色，嘴唇也不是灰白的，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恢复正常的穆容貌昳丽不少，但是他眼神的侵略性总是能让人忽视那惊人的长相。 爱萝：“……早安，穆。” “没有人给我准备早餐。” 爱萝怀疑是因为厨房里的人不敢给他送，毕竟穆是一个黑暗种，这个消息在昨天晚上早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等一下，我帮你端过来吧穆，你再忍一忍。” “我要三盘肉。” 爱萝自然没有给他带回来三盘肉，她给他拿了六块切片白面包和蔬菜沙拉。 穆吃得很嫌弃，而且吃不饱。 爱萝站在桌子边，看见他头顶些微凌乱的墨色短发，忍着帮忙梳头的想法说：“你还没有恢复好，不要吃太饱，而且今天你要和我们一起坐传送阵，吃太多吐了也不好。” “我以为你这么关心我的伤势，会让我在这里留到痊愈了才出发。” 那是不可能的，爱萝手放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两下。 “快点吃吧，差不多我们就该走了。” 第6章 那你和我之间也有爱吗 “圣女阁下，我的头发可不能乱摸。” 穆放掉手中的餐具，反手扣住了爱萝的手腕，把少女扯到自己面前，爱萝差点没扶住桌子直接摔到他怀里。 穆扬眉，眼神带着几分可惜。 “头是要害位置，能触碰这里还安然无恙的人，从我有记忆起还不存在。” 爱萝心脏跳动得快了不少，听见他的话时有几分心虚，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是吗？那有几个人碰过你的头呢？” “只有你一个啊。” 黑暗种恶劣地捏住少女的下巴，搂住她的腰拉过来。 “你是第一个敢摸我头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想碰我的头还能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的人。” 爱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从他的桎梏中出来，拉开距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乱摸你了，快放开我，有人要来了。” 穆松开她，看着落跑的少女，慢慢托住自己的额角。 爱萝不会坐传送阵前吃东西，只会提前准备好食物，等传送阵到达目的地后再吃。 传送阵还是一如既往让人难受得想要毁灭世界。 以往泽维尔哥哥坐传送阵都是面不改色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但是这次通宵后果然还是不一样了，从金之国的传送殿出来，泽维尔的脸泛着白色，爱萝看见便觉得心疼。 “哥哥，喝一点薄荷水吧。” 爱萝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水袋交给泽维尔，泽维尔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接过水袋。 完美的爱之圣女自然不可能只送水给光明圣子，她从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拿出更多的杯子，接水送给队伍中的其他人。 大家都纷纷对温柔的圣女表示感谢，赞叹又向往地看着少女的背影。 “以后圣女退位了，不知道能不能考虑考虑我？”这话是小声说的。 “别想了，退位了的前任圣女肯定也会先考虑那位……” 旁边的人用胳膊撞他，示意泽维尔的方向。 “好啦，我也只是说考虑考虑，好歹给自己争取一下机会。” 这种话爱萝是听不见的，泽维尔听得见，不过他向来不会有反应。 穆也听得见。 穆在队伍的最后，被两个骑士看守着，爱萝走到他面前给他送了一杯水。 穆没有接，猩红色的眼珠看向她手里的水袋，口型道：我要喝你那里的。 爱萝看了看旁边两个目不斜视的光明骑士，小声说：“这是我喝的水袋！” “我就要喝你的水袋。” 穆无声开口，恶劣地威胁。 “不然我就在这里咬你的嘴巴。” 爱萝瞳孔震惊骤缩，看着面前这个不要脸的黑暗种。她早就隐约有感觉，这个家伙似乎对她有不轨的想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你死心吧，”爱萝眼神带着同情的温柔，把水袋塞他手里，“就算日后你成为光明神的信徒，我们两人之间也不可能的。” 因为她已经被内定成了光明神的未婚妻啊。 传送过后大家都需要回接待馆的房间修整，正好有时间给穆换药。 爱萝提着药箱过去找他，他躺在床上，殷红的眼睛平静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的伤口疼吗？” “我以为圣女阁下会在哥哥的房间里待几个小时，晚上才想起我。” 爱萝站在他床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传送阵对身体伤害还是不小的，你把你的衣服解开给我看一看绷带吧。” 穆抬睫看着床边侧脸柔和的少女，修长而白的手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扣子，将腹部的伤口露出。 爱萝耳朵有些热，坐下来帮他把绷带拆开，意外地发现了已经长好的伤疤，粉色的突出的肉痂像虫子一样排布在黑暗中的身上，而黑色的线已经密密麻麻长好在了他的肉里。 -- 第11页 “可以拆线了，”爱萝摸了一下他的伤，惊讶，“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坐传送阵没有崩裂，还直接痊愈了，这恢复的速度也太惊人了，那为什么之前伤口会腐烂？！ “我的恢复速度本来就很快，只是之前被斯黛拉那个垃圾喂了抑制的药，所以伤口才会腐烂。” 穆仿佛看得出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语气淡淡地说。 但是这个速度也太不可思议了点，爱萝根本想不起有什么种族的再生速度可以快成这样。 少女手下的腹肌动了动，穆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邪恶的眼睛盯着她玩味地问：“对了圣女阁下，你还没有真正感化过我吧？你想好该对我做些什么了吗？” 爱萝呆滞地看着这个黑暗种。 漫长的沉默后。 “我给你拆线吧，等下我给你念神的教义，让你了解光明的信仰！” 于是爱萝动手给穆拆线。 穆看着少女趴在自己腹部仔细拆线，动了动腹肌。 爱萝睁大眼睛，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男人的腹肌，就连哥哥也没有。 “好看吗？”穆捏住她的脸，说话时尖牙隐约浮现，“我的多还是你的好哥哥多？” 爱萝脸被捏在一起，说话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很认真地回想了想说：“你和哥哥一样多。” “呵，你还真的看过他的。” 穆的线被拆完了，爱萝拿出自己随时带的两本神典，一本是属于光明神殿的至高神典，另一本是属于爱神殿的。 “你想先从哪一本开始呢？” 爱萝很温柔地问他。 穆说：“我对爱神更感兴趣，不如你给我念一念。” 少女翻开神典，念叨：“那我给你念啦，你好好听，不要说话，等我念完再问问题，嗯……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吗？” “相信。” “不要插话，我还在念！不是问你。” 穆挑了挑眉。 爱萝继续念：“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吗？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爱的，爱存在于光明之下，存在于所有的智慧生命之间，爱是生命这个奇迹之后最伟大的东西。” 爱萝停了下来，问穆：“你有什么想法想要问我吗？” 穆看着少女的脸，慢慢说：“听这一段话，爱神和智慧之神的关系不错。” “是的，爱神冕下和智慧神在记录上是亲密的朋友。” “如果爱存在于所有的智慧生命之间的话，那你和我之间也有爱吗？” 穆的竖瞳盯着她，语气半认真半玩味地问。 第7章 动摇信仰 爱萝看着穆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脑子里脑补了几万字的爱之圣女和黑暗种相爱为世俗不容虐恋情深最后光明神降世圣女被强取豪夺的be剧情。 “这样不行，穆。” 爱萝把手里的书合上，浅蹙起眉，同情地摇头说。 “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婚约了。” “婚约？你才告诉过我，这边的圣子和圣女也是要禁欲的，”穆狭长的眼眸眯起，目光微凉，“现在你和我说，你有婚约了？” “等等，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你会知道黑暗神那边的圣子圣女都要禁欲？” “这是常识，塞在所有人脑子里的。” 穆对她有婚约的事情显然关注力更强：“所以是谁给你定的婚？难道是你们的主教？” 爱萝想了想，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开……我的婚约是神谕指示的，所以我才说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就算以后爱萝从圣女的位置退下了，也不会和穆有结果。 “他是谁？” “……” “是你那个圣子哥哥？” “不是泽维尔哥哥啦！我怎么可能会和泽维尔哥哥结婚，我们是兄妹呀！” 穆神情诡异地看着爱萝：“你们两个人真的是兄妹？可是你的眼睛和他的完全不一样。” 不只是眼型不一样，爱萝的眼睛颜色是粉色的，泽维尔的是淡蓝色，爱萝这样颜色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人能生出来的，因为太过稀有，通常是贵族或者非人类才会有的血脉。 爱萝被噎了一下，每当这样被人问的时候，她就无比气恼，为什么自己和哥哥不能够有直接的亲戚关系，害得她都不能够理直气壮的告诉全世界，自己和哥哥是兄妹。 “总之这是一个秘密，你只要知道我和泽维尔哥哥真的是兄妹就好了。” “那你的婚约者是谁？” 穆问。 爱萝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他。 穆从床上坐起来，微微眯起暗红色的眼睛，目光幽暗地看着爱萝。 “这又是一个秘密？神殿不允许你告诉别人。” “是的，如果神殿没有决定公开，我不能够将我的婚约对象是谁说出去，所以你也不要再问了。” 穆平静地说：“你真的想嫁给那个人吗？” 爱萝手指攥住自己的裙面，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如果你信奉的爱神要求自己的圣女去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我以为这会是这个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你觉得，你如何用这样的神明的教义来感化我呢？” 穆幽幽地问。 爱萝愣住了，看着穆的眼睛。 -- 第12页 穆就像是魔鬼，瞳孔里似乎藏着一团苍白色的火焰。 这一团火焰冰冷又灼烫，烧干净了她脑子里的想法，剩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爱萝感到一丝恐惧，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了。 爱神冕下，会是这样的神明吗？ 代表着博爱和忠贞的爱神冕下，会让自己的信徒嫁给不爱的人吗？ 爱萝从穆的房间出来，去找了泽维尔。 泽维尔刚刚处理完一些顺带的公务，现在正在用特制的清洗剂擦拭两个剑鞘。 见少女一直在自己身边徘徊，满怀心事但是又不愿意说话的模样，泽维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剑鞘轻轻放在桌子上，问爱萝：“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爱萝表情很复杂地看着泽维尔，泽维尔在很多年前看见过爱萝露出这副神色，那个时候的爱萝一直想不明白神术课作业某道题目。 “所以是遇到不明白的问题了吗？” 爱萝点点头，问泽维尔：“哥哥，你说，爱神冕下……她是那种强迫自己的信徒嫁给对方不爱的人的神明吗？” 泽维尔淡蓝色的眼睛瞬间就像结了一层冰，眼神极其冰冷恐怖，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是那个黑暗种，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好像没有对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有一点道理。泽维尔哥哥，智慧之神告诉我们要思考，爱神冕下没有沉睡的时候，肯定也会原谅我的疑问的。” 泽维尔忍着一剑把那个黑暗种砍死的冲动，认真地对爱萝道：“爱萝，神谕既然会传达到我们面前，必然是经过了神明的验证，爱神冕下会让你成为圣母嫁给神主冕下，那么肯定是因为爱神冕下预见了你必然会与神明相爱的未来。” 爱萝睁大眼睛：“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会先和神主冕下产生爱情再成为神后吗？神谕其实并不是爱神冕下的命令，而是关于我和神主的未来的预言！” “爱萝，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和属于自己的判断，不要轻易被魔鬼的语言动摇了自己的信仰，”泽维尔看着少女，沉沉道，“你是爱神的圣女，神明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都随意怀疑爱神冕下，将其他的信徒和自己的信仰置于何地？” “我明白了哥哥，谢谢你为我解答！我会忏悔自己的过错，请求爱神冕下的原谅的。” 爱萝对泽维尔弯下腰，用力鞠了一躬，提起裙子离开了哥哥的房间。 泽维尔看着少女离开，提起自己的剑去找那个该死的用花言巧语蛊惑妹妹的黑暗种。 爱萝没有去找穆，她不知道自己过去找他该说什么，用自己刚刚从哥哥那里听到的话回复给他让他相信吗？ 她其实隐约有点害怕，她怕穆会说出更加有冲击性的话来，让她又被动摇，对自我产生怀疑。 这个时候的爱萝并不知道哥哥要去找穆的麻烦了，她忙着去忏悔自己的动摇还有跟结界师们开会商量修复阵法加固边境结界的事。 加固结界其实并不是一件繁琐的工作，因为的结界核心运转点只有两处，在这两处关键的位置重新描上魔法纹路，输入纯正的光明系信仰力就可以完成修复的工作了。 “已经有三队光明骑士前去探查结界核心点的情况了，等到晚上他们就可以给我们带回准确的影像报告，我们可以提前商定好修复的策略和需要的材料。” “圣女阁下有什么意见吗？” 爱萝认真地说：“应该再加派一个队伍去探查边境内外的情况，了解周边村庄有没有魔物入侵的事情发生。我可以带队前往，还需要一些物资。” 其他的人都明白爱萝的意思了，一位骑士队长出来对爱萝说：“圣女阁下，请让我们来护卫您的行动。” 爱萝的队伍带上了羊奶面包和肉干，前去边境的村庄慰问村民。 几年前的村民现在基本上还住在这里，有两位老人因为年老离世，七八岁的小孩对好几年前爱萝到来修复结界的印象太浅，只知道她是一位大人物，躲在人群中穿梭，偷偷瞧与家长们说话的美貌温柔的圣女大人。 “最近几年会不会发生黑暗种或者魔兽进来的事情呢？” “多着呢大人，不过是不是黑暗种不知道，魔兽那根本都拦不住，高级魔兽的消息倒是没听到，但是低级的魔兽基本上从地下的土坑洞里一钻就过来了，墙上面那些花纹都被它们天天刨天天刨刨坏了。” “还得要大人重新修修那个结界啊，每次大人来修结界，就能顶好长一阵子。” “诶，我听说最近有些人在往墙的外面跑，好像是说待不下去想去黑……” “嘘！”旁边的人用力用手肘撞击他，“你说什么，这是圣女，说这个不要命啦！” 第8章 强吻 爱萝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如果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泽维尔的话，泽维尔哥哥确实会很不开心。 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黑着一张脸，变成大冰块散发出可以杀死人的冷气。 毕竟泽维尔哥哥是光明圣子，光明神冕下最忠诚的维护者，爱萝无比确信就算是神殿里的大主教，也没有谁能比哥哥更信仰光明。 不过爱萝和泽维尔哥哥还是不一样的，她只是次神的圣女，所以对于这种话不至于特别敏感厌恶。 -- 第13页 “没有关系，”爱萝从旁边拿出一袋面包，递给刚才说话的人，“神明需要我们的敬畏和尊重，同样也需要聆听我们内心真实的声音。” “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和困惑，都可以告诉神殿，神殿不会对无辜的人做不好的事情的。” 爱萝这样说，先前因为说错话而惴惴的人放松许多，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继续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表舅舅去了一趟城里，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黑暗神要来向我们复仇的消息，觉得最近会很不消停。听说有不少人都想办法弄到了通商证明，想要移居到黑暗神的领地里。” 神明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百年，但是消失的是光明系的神明，而不是黑暗系的。 黑暗神领土里早有主战国家对这边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光明系底蕴而暂且不发。 光明系国家的底蕴自然是比黑暗系要高的，事实上，光明神的信徒比黑暗神要多几十倍。 因为光明神的神位全称是光明与生命之神，他是万物之源，而黑暗神的力量并不来源于生命的信仰。 至于信奉黑暗的生命，大多数是不死生物或者崇尚力量和永生的疯狂者，他们在黑暗神地广人稀的土地上建立国家，以自己的力量来对抗入侵的魔兽。因为黑暗系的神明不会理会他们的生死存亡。 光明神让天使带领信徒修建隔离墙，设置光明结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信徒不受高级魔兽的威胁。在光明神还在位甚至消失后几十年内，每年都有数不胜数的黑暗大陆居民偷偷翻越墙内寻求庇护。 光明神不会接受所有想要依附于他的生命，被查出来的偷渡者必须在一定时间内被净化成为光明的信徒（这几乎不可能），否则会被送回墙的外面。 可是现在，墙内的人竟然想要离开光明神的领土，前去黑暗大陆？ 爱萝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能够将传言散播到边境的村庄，可见这种说法已经不止流传一天两天了，背后的推手是谁？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圣城那里是否收到确切的消息还不知道，但是爱萝能够确定的是光明神殿那边没有对此做出任何控制。 这不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爱萝决定决定回去和泽维尔哥哥商量一番之后的返程路线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我知道了，”泽维尔听了爱萝的回报后，说，“到时候我会与那些王国的国王谈话，让他们彻查背后的人的。” 爱萝还是觉得：“哥哥，这样治标不治本，神主不在位的话，人心的浮动是不能避免的。” 被神明保佑了几万年的生命，是没有办法接受神明消失的，如果不控制好，到时候无尽的恐慌和混乱便会在光明大陆上肆意蔓延。 “神殿已经加派了人手寻找神主在世间的化身了，”泽维尔眼眸暗沉道，“如果一直没有消息的话，到时候主教们会考虑将神谕公布征求候选者。” 公布神谕的话，那么爱萝是未来的圣母，光明神的妻子的事情也会被所有人知道。 爱萝表情变得不是很开心，但是如果所有人都做出了这个决定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否决的权利。 “我知道了，哥哥。” 爱萝从泽维尔的房间里面出来，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属于黑夜的寒冷，倒是把她吹的清醒了不少。 爱萝想起了穆，她今天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没有去看他，不知道厨房有没有人给他送食物。 到底要不要去看他呢？她真的不想再和他说话。 可是爱萝又有一点点想要看见他。 少女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纠结当中，她不是很想见到穆，但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让她去见他。 最后连爱萝都不知道为什么，两只脚自动动了起来，走向了穆的房间。 只是悄悄看一眼就好了。 在他发现自己之前离开，绝对不要和他说话。 爱萝来到了穆的房间门口，她发现黑暗种的房间里面灯光是暗的。 “没有开灯，是已经睡觉了吗……还是不在里面？” 爱萝疑惑地走到窗户前，想要从外面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静悄悄的。 忽然爱萝觉得后背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就像是自己突然变成了被捕食者瞄准待发的猎物。 下一秒，一只手臂从背后箍住了少女，抓住她捞进怀里。 爱萝猝不及防摔进穆的怀抱，被他固定后才勉强站稳：“诶！” “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的？！” 爱萝转过头，生气地瞪着他。 “我一直都在你的背后。” 穆眼眸幽红，低头看着少女的脸，他的目光依旧带着魔鬼一般的恶意，神情有些危险。 “你把我们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告诉了那个光明圣子？嗯？圣女阁下，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喜欢告状的小告状精。” 爱萝噎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我……才不是告状精。” “如果你不是告状精的话，那我现在被饿了一天，应该怪在谁的头上？” 穆歪头，面无表情地问。 爱萝呆住，表情无比惊讶。 “哥哥他一天都不准厨房给你送饭吃？” 穆幽幽地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但是我确实一天都没有见到一点能吃的东西。” -- 第14页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告状以后哥哥的指示？说不定只是因为厨房的人又不敢给你送饭。” 因为狡辩没有经验，她有些不敢直视穆的眼睛。 “我当然知道你向他告状了，”穆捏住她的脸，讽刺地说，“他提着武器要来杀我，我会不知道是你干的吗？” 爱萝被震住：“……哥哥直接过来找你了？！” “是啊，我差点死在他手里，”穆嘴角的尖牙若隐若现，阴森森道，“既然他一点也不留情面，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对他的妹妹客气了，你说是吗？圣女阁下。” 黑暗种将少女翻了个身，抵在她背后的墙面上。 “你想做什么……？” 爱萝头皮发麻，想要从穆的手臂下钻出，被他抓住了肩膀。 穆低头用牙齿咬住了爱萝的脖子，没有刺破皮，但是很疼，就是在故意用獠牙叼住她。 “等等，你饿了一天了，我去厨房为你拿食物……！” “光明圣子亲自来找我麻烦，看来他是不打算让你感化我了，还是说，你们早就想直接把我送走？” 穆缓缓放开，声音温柔中透着几分阴冷。 爱萝小心翼翼地摇头，干巴巴地说：“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哥哥会过来找你，我一直都是愿意感化你，让你成为光明的信徒。” “我不想成为光明的信徒，只成为爱的信徒可以吗？”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我已经是了。” 穆掐住少女的脸颊，让玫瑰花一样娇妍的嘴唇突出，强硬地吻住。 爱萝瞳孔骤缩，想要挣扎，两只手的手腕迅速被被对方死死扣起来了。 温度比人类体温略低的尖舌撬开少女的牙齿，与她柔软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蛮横地掠夺。 这怎么可以？ 她已经是神主的未婚妻了啊！ 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穆会被以最高的罪名关押在囚牢，受尽所有惨无人道的刑礼，等待神主的怒火和神罚。 第9章 与其浪费时间苦苦索求你的…… 爱萝从记事起到成年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心脏如此快速地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男性而跳动。 是被吓到的，也是怕的。 她怕死了自己正被强吻的事情被别的人发现，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的神职路过，看见了爱神圣女被一个黑暗种亵渎，这个消息肯定会传遍整个光明大陆所有的神殿！ “你……唔，你疯了唔！” 爱萝脸颊通红，穆这个混蛋的吻技竟然还挺好的，舌头卷得她嘴唇很舒服。 除了最开始被咬了一下很痛，他之后都没有再用牙齿。 一轮接着一轮的亲吻充满了侵略性和特别的意味，就像要夺走少女口中所有的氧气，爱萝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个魔鬼吸走了。 但是就算很舒服她也不敢偷偷回应，可恶，明明都说了她有未婚夫了，这个黑暗种还贼心不死对她出手！ “舒服吗？”魔鬼声音低靡沙哑地问。 “放开我……等下有人来你就完蛋了！” “现在就有人走过来了。” 爱萝瞬间浑身僵硬冰冷。 穆恶劣地低笑，双臂搂住她埋到怀里，往房间旁边的树林钻去，在黑暗的角落继续舐她的下唇。 理智回笼，爱萝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这个黑暗种的陷阱。 先不说外面到底是否真实有人过来，就算有，跟他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也完全就是一个愚蠢天真的抉择。 “等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爱萝忍不住问。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要玷污你啊，圣女阁下。” 穆贴在她的耳畔，咬着她的耳朵说。 爱萝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压制住她的男性。 她忽然鼻子一酸，一种很愤懑的感觉从胸口涌了上来。 “你这个坏人，原来只是想着这样龌龊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是认真的！” 穆面无表情地盯着少女微红的眼睛，嘴角有些讽刺地扯起。 他意味不明地说：“认真？圣女阁下，你难道希望我认真地来追求你吗？然后我就可以像一个蠢货一样，被你认真地拒绝？” 爱萝磨牙：“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已经做得不对了，既然选择了这一步，难道你的目的不应该是得到我的爱情吗？” “我可没有这样天真的打算，圣女阁下，”穆的话甚至有些残忍，“我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对自己的婚约没有一点反抗意愿的女人身上？” “与其浪费时间苦苦索求你的爱，直接和你融合，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是更有效的选择吗？” 他说。 “你都不愿意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不能够说服我反抗！” 爱萝气愤地质问。 少女的话说完，两人瞬间陷入了诡异的缄默之中。 穆微微眯起眼睛，狭长殷红的双眼在黑暗中泛着幽暗的血红色光芒。 他抿着淡色的唇，凝视面前目光闪烁的少女，专注得有些可怕，尖细的瞳孔里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哦……这是你的意思吗？” 穆缓慢松开了对少女的禁锢。 他伸出手，拇指按在少女的嘴唇上，爱萝没有回避他的动作，但是目光闪烁着移开了。 -- 第15页 穆并不在意，扯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我的圣女阁下，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我的冲动和鲁莽，继续用真心和爱来感化我。” “我只原谅你这一次。” 爱萝咬了咬嘴唇，告诉他：“穆，我希望你知道，爱情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你只把爱情看作你自己的爱情，那么你的爱情的终点就只有死亡。” 穆歪头，看着她问：“听起来很有道理，是你自己思考出来的？” “……我从爱神的神典上面引用的。” “看来你对爱神的神典了解不是一般深刻。” “身为爱神的圣女肯定要将自己神明的神典倒背如流呀。”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倒背一段。” “……” 爱萝真的给他倒背了一段，穆似笑非笑道：“你有这样的毅力和能力，看来要感化我成为爱神的信徒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你倒是给我认真一点，都说了一个人不可能只成为爱神的信徒的，爱是生命的附属奇迹，你想成为爱神的信徒必须先信仰光明。” 穆慢悠悠捏住她的脸，说：“我也一直都是认真的，谁说一定要信仰光明才能得到爱神的认可呢，我觉得我可以越过光明的认可成为爱的信徒。” 爱萝别开他的手，跺脚：“就算你可以做到，如果你不信奉光明，还是要被驱逐回墙的外面的！” “嗯，所以要劳烦圣女阁下转变我的思想，让我看到光明的伟大了。” 黑暗种和生活在黑暗大陆的普通智慧生命不一样，黑暗种是黑暗的信徒，可以从黑暗中提取出强大的魔力，而高级黑暗种对于黑暗的信仰几乎是与生俱来，血脉能力也极为强大。 一般的神职是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和智慧进行感化这项事情的。 要感化一个黑暗种，让他脱离原本的信仰就已经是需要长老级别的神职才能做到的难事，还要让对方成为光明的信徒，即使让光明圣子和爱神圣女同时感化也够呛。 这也是为什么偷渡过来的黑暗大陆居民，无论是否黑暗种，发现后基本不向上请示，一律被赶回墙外的缘故。 爱萝原本以为，泽维尔哥哥愿意帮忙的话，说不定将穆的信仰转变，脱离黑暗成为光明的信徒把握可以更大，但是现在泽维尔哥哥已经对穆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穆也对哥哥没有一点好感，那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慢慢磨。 净化仪式要在发现后两个月完成，这点时间怎么可能足够？！ 不管穆和爱萝这边如何，现在优先要考虑的事情还是修复结界的正事。 结界的修复大部分需要做的工作都是交由结界师来完成，但是为了保证结界的正常运作和反应速度，光明圣子还需要负责最关键的信仰与纯正光明之力的填充。如果将结界比作齿轮，光明圣子要完成的工作其实就是给齿轮上润滑剂，而爱萝更多是在旁边辅助他输送，减少信仰与光明之力的浪费。 这项工作一次性要持续几个小时，一个运转点的工作结束以后，爱萝浑身有种脱力的感觉。 从结界塔上下来，爱萝踩在楼梯上时眼前一黑，差点摔一跤。 泽维尔及时扶住了她，金发的青年眉心微蹙，浅蓝色的眼眸带着关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魔力输出太多了？” 爱萝摇摇头：“头有点疼，太久没有做这样需要专注力的长时间工作了。” “你平时一定锻炼得太少了，回去要加强自己的体能训练。” 泽维尔严肃地看着少女说。 爱萝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好好，我回去会锻炼的。” 圣女为了工作脱力的事情自然被其他的神职们知晓了，爱萝回去的路上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人，牧师时刻关心着她的状况，结界师们也叫其他的骑士是不是过来嘘寒问暖，问她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 爱萝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一路上展露出温柔亲切的笑，让大家安心。 回到接待馆时，爱萝早已经恢复精神，虽然胳膊还是很酸痛，但是已经可以正常下来行走。 只是大家还是很不放心，于是泽维尔只好亲自背起她回房间。 “今天的晚餐等下就会有人送过来，你洗完澡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加固完第二个结界任务就完成了。” 爱萝躺在躺椅上，见泽维尔要走，叫他：“明天我累瘫了哥哥记得背我回来。” 泽维尔侧了下脸，道：“以后加强体能锻炼。” 脚步不停离开了她休息的房间，顺便把门带上。 爱萝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却看见自己房间里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穆站在卧室门口的装饰鸟笼前，猩红的眼睛微微弯着，嘴角带着没有温度的微笑。 他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两根木棍挑玩里面的小可怜，夹住了它细小的双脚，看着淡黄色的小鸟在里面叽喳尖叫，扑腾翅膀挣扎。 第10章 抓奸 爱萝原本还带着几分睡意和困倦的大脑瞬间清醒了，震惊地看着穆，翻身下床。 “等等，你在做什么？” 少女不顾自己还穿着睡裙，跑过去阻止欺负小鸟的恶魔。 “快停下来！” 爱萝抢走了穆手里的木棍。 -- 第16页 小鸟还在笼子里惊恐地扑打着翅膀，四处乱撞，羽毛都掉了一笼子。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小可怜。” 爱萝打开笼子的门，浑身毛燥凌乱的小鸟在角落缩成一团害怕地发抖，就连被捧在手上也没有停下。 爱萝连忙用了光明的魔法对小鸟进行安抚。 几秒钟后，小鸟渐渐平静下来，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少女的脸，乖巧地躺在爱萝的手上。 爱萝仔细查看小鸟身上有无大碍，发现它的脚踝被木棍夹伤了，别扭地歪着，似乎还破了皮。 “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这样玩人家？” 爱萝用治愈魔法将小鸟恢复，放回笼子里，转头质问站在一边的黑暗种。 穆看着少女生气的神情，带着几分残忍的好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知道自己错了的自觉，倒像刻意做坏事来观察爱萝生气的样子。 爱萝果然更生气了。 但是下一秒，她忽然想到，穆是一个黑暗种。 黑暗种天性就不会将弱小的生命太当一回事，因为那边的信仰是不包括爱的啊。 穆看着少女不知道怎么又忍耐着平静下来了，歪头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很生气，然后让我滚开。” “好了，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还要换一件衣服。” 爱萝咬了咬下唇，把散乱的金发捋到脑后，粉色的眸子看着他说。 初醒的少女可口而不自知，穆盯着她因为被咬过而更显得娇妍的粉色嘴唇，感受到内心某个地方有欲念膨胀了起来。 爱萝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甜甜的香气，露出来的精致的锁骨还有雪白色的皮肤无时不刻吸引着对她别有企图的坏人，轻薄的白色睡裙下形状和风光对于视力超凡的种族来说毫无遮掩。 穆微微眯起眼眸说：“我亲自前来圣女阁下的房间请安，圣女阁下会吝于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爱萝直接伸出雪白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身躯。 她的拥抱太突然，成功让穆空白了一下。 爱萝双手抬起捧住黑暗种的脸颊，把他的头按下来，然后在穆的额头上面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愿你拥有爱，愿你眼睛里的世界充满了温柔。” 爱萝放开他，穆终于回过了神。 但是他的眼珠还一动不动地粘在少女的脸上。 穆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那种被突然袭击以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动物。 在他的记忆里，发泄愤怒在作恶的魁首身上应该是一个正常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爱萝并没有这样做，一开始虽然很气愤他玩弄小鸟，但是治疗好小鸟以后没有责骂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的圣女阁下，你身上只有一件睡裙就来抱我，是暗示我可以对你做什么吗？” “……” 爱萝把这个脑子里一堆废料还嘴花花的黑暗种从卧室踢了出去。 换完衣服后，爱萝用女佣们放好的清水洗漱完，来到房间外面。 穆坐在餐厅的正位上，吃着为她准备的食物，侍奉的女佣们害怕地躲在柱子后面敢怒不敢言，看见爱萝出来都仿佛看见了救星。 “你们先下去做其他的事情吧。” 爱萝让她们离开，然后走到穆旁边的位置，还好女佣多为她准备了一份早餐。 “今天我还要去加固结界，没有时间陪你学习神典，你愿意自己看吗？” 穆：“可以留在你的房间？” “……可以，但是你不能给别人发现。” “那我无聊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玩那一只鸟？” 爱萝放下手里的勺子，不高兴地说：“穆，强者也是从弱者中诞生的，弱者的生命和强者的生命一样，大家在死亡面前是平等的，如果大家不维护和平的秩序的话，强者也会变成弱者，大家会一同走向毁灭。” 穆侧头问：“用爱来维护？” “这也是一种方式……我们也需要强者的力量做保障。” “真有意思，所以你们会用爱来说服强者成为维护秩序的工具。” “不是工具，是平等的对象，难道黑暗大陆那边不是一样的吗？” “我可不知道，我失忆了。”穆无辜道。 吃过早餐，为了防止穆又玩弄小鸟，爱萝干脆把鸟笼子带了出去交给女佣，并且叮嘱她们不要在光明圣子面前讨论她净化那个黑暗种的事情，光明圣子会生气。 加固结界的工作持续到中午，休息的时间里，爱萝坐在泽维尔哥哥旁边吃夹馅面包，泽维尔告诉她：“前天你说的关于那个流言的消息我已经传讯回神殿，大概再过两天就会送到。” 爱萝文静地喝了一口牛奶，疑惑地问：“哥哥，圣城那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没有，神殿几乎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泽维尔蹙眉说，“这才是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有什么人不希望让光明神殿知道这件事，并且提前作出应对。” “散布这种消息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光明大陆陷入末日和混乱之中会对谁有好处呢？” “会得到好处的人太多了，甚至于不是人。” 金发青年喝完水，侧脸冷淡地从座位上起来，解开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 “午休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在小房间里小憩两刻，我再去看一眼结界运转如何了。” -- 第17页 爱萝看着泽维尔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哥哥心里藏了很多事情，肩膀上承担着很沉重的东西。 第二个结界塔的工作量更大，爱萝体力不支，断断续续做到了晚上才完成，结界师们加紧调试了十次，便一同回到了接待馆。 之后爱萝和泽维尔休息足够便可以上路返程顺便传教，而队伍里一半的结界师需要在这里留下三个月，负责结界塔后续的维护和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回到神殿。 累瘫的爱萝又是被泽维尔背回房间的，这一次爱萝还没有坚持到自己的门口就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泽维尔只好将少女交给女佣，让她们帮忙为睡成死猪一样的圣女阁下清理身体，换好睡裙送上床。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返程。” 大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不是谁都有泽维尔这样变态的体能，大部分人高强度集中精力工作一天早就身心疲倦。 爱萝睡得很死，但是可能消耗精力太多了，睡眠质量不是特别好，整个晚上都在做梦。 这一场梦做得很乱，爱萝感觉自己好像梦到了神明，下一秒自己就被强取豪夺了，关在笼子里面被迫和自己的哥哥分开，下一秒，光明神来到她面前说要从魔鬼的手中拯救她，爱萝泪眼朦胧地看着神主，忽然发现神主的脸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爱萝睁大眼睛，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命运勾勒的某种神圣轨迹。 某一种直接的呼唤似乎很容易就要苏醒…… “爱萝，其实我就是你的未婚夫。” 光明神握住她的手，声音清冷而不失温柔地对她说。 “？！！” 未婚夫？不要啊！！ 爱萝一下子被吓醒了，后背冒了一层冷汗，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床上的纱帘吊顶。 床边传来魔鬼般的低笑：“做噩梦了？” 爱萝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穆躺在旁边，衬衣半解露出白皙的胸膛，发丝凌乱地躺在另一只枕头上。 少女竟然诡异地松了一口气，刚刚做完那个奇怪的梦，要是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哥哥躺在旁边也太膈应了……等等？ “你昨天睡在我的床上？！” 爱萝用力抱住被子，震惊。 穆慵懒地眯着眼睛：“你猜？” 这可不行，要是等下女佣进来看见了怎么办？ 爱萝连忙爬起来，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丢到床内，然后脚踩住穆触感结实线条流畅的腹肌，用力把他踢到床下面。 毫无防备被踢到脚踏地毯上的黑暗种：“……” 爱萝跪坐在床边上看他：“你带了更换的衣服吗？如果没有带衣服过来的话要自己回去穿。” 穆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拍了拍双手说：“当然带了。” “快点把衣服换上，然后我们去吃早餐吧，我让女佣们把早餐送进来就离开。” 穆笑得像一只无辜的狐狸，问她：“我就在这里换吗？” 少女抓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住：“好了，你现在可以换了，我不会看你的。” 穆面无表情看着床上一团包。 过了一会儿，还是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身上的扣子，穿好衣服。 “好了，现在该到你了，圣女阁下。” 穆穿上衣服，又扯起嘴角：“我可不会回避，你准备在哪里换呢？” 爱萝掀开裹住自己的被子，偷偷看了穆一眼，确定他衣着齐整，便爬到床边的衣柜打开柜门拿出一条简单的裙子和少女内衬，又爬回了被窝里打算蒙着头换。 “爱萝。” 就在这个时候，卧房外面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男性声音。 刚要用被子裹住自己换衣服的爱萝霎时冻结了，就像一块美丽动人的冰雕。 她僵硬地挪动脖子，看向还站在床边淡定得诡异的黑暗种。 “不要进来，我还在换衣服哥哥！” 穿着定制白色礼服孔雀蓝衬衣配领的青年正准备落坐在外面的单人沙发椅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刚触碰扶手的表面，听见少女的话后，动作一下顿住。 然后他抽出腰间必备的细长圣剑，大步走向里卧，一脚踢开圣女寝室的门。 “砰——” 第11章 我有话要问你 泽维尔踢开门，便看见了床上抱住被子死死遮住自己胸口，雪白的肩膀裸露在外的少女。 爱萝抓着被子，脸蛋滚烫地尖叫：“哥哥你干什么？都说了我没有换好衣服呀你怎么就进来了！” 泽维尔：“……” “哥哥快出去！” 泽维尔并没有就这样出去。 以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并不是可以隐瞒事情的人，很多时候别人还没有发现，爱萝这个笨蛋就会自己暴露出来。 他站在门口一会儿，抬脚靠近了床边，淡蓝色的眼珠开始观察周围的布置。 爱萝很不想看见哥哥，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不想让哥哥发现自己房间里藏了个黑暗种，但是其实一方面还是因为那个诡异的梦。 “哥哥，我刚刚做噩梦了，是和你有关系的，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爱萝眼眶蓄起泪水，故意用讨厌的眼神看着他。 泽维尔的脚步顿住，站在距离妹妹三米远外，淡色疏离向来冷静的眼睛里露出了迷茫和无措。 -- 第18页 爱萝看见哥哥这样，心里涌上内疚，心痛的感觉让她眼睛更酸了，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 少女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不给哥哥看见。 泽维尔看着哭泣起来的妹妹，成功踌躇不定起来，握着剑的手指松了又紧，过了一会儿，还是面无表情从爱萝退了出去。 穆不在床底下，也不在衣柜里。 一只黑色的小龙从里面的床缝爬了出来，爬到少女的面前，猩红色的眼睛盯着捧住脸颊啜泣的她。 爱萝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下，应该是穆爬出来了，她放开手擦掉脸上的泪珠，眼睛红彤彤地看着蛇尾巴小龙。 “你真的不是龙吗？你长得好像龙哦。” 如果尾巴翘起来，再长两条后腿，简直和一条小黑龙一模一样。 “我不记得了，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蝰尾黑龙从少女身后用巨大的尾虚卷住，吐出灰紫色的信子，红眼睛看着她问：“你刚才做的噩梦真的是和你的哥哥有关系的？” “……” “为什么要哭这样伤心，还不想看见哥哥？你做梦梦到你哥哥对你抱有兄妹之外的想法了？” 爱萝撇开脸不看他，她就是一个藏不住心里想法的少女，心思浅得和溪水差不多，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清。 所以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在直接告诉穆答案是什么。 “呵呵。” 穆的笑声里充满了阴森森的恶意，很像那种恐怖故事里面会吃人的魔鬼。 爱萝听着就觉得瘆人，抓住他的尾巴丢到一边，然后躲进被子里面把衣服穿好。 终于换好了衣服，少女从床上爬下来整理衣面的皱，回头又抱起床上的蛇龙两不像。 “你好重啊。” “我的骨骼质量是人类骨骼是四倍以上，鳞片也是实心的，抱起来当然重。” 爱萝把他抱住，拖到窗户旁边，把一大只魔兽从窗口丢了出去。 “咚”草丛里传来沉重的落地声。 穆从草丛抬起头：“？” 爱萝小声对他说：“你从这里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然后把窗关上。 爱萝眼睛已经不红了，她小心翼翼从走到门口打开房间的门，往外看了一眼。 哥哥坐在沙发上，背影依旧如杨树一般挺直，几乎背对着她的门口，只能稍微看见一点侧脸和他梳得干净整齐的金色长发。 爱萝咬了咬嘴唇，嗫嚅地喊了一声：“哥、哥哥。” “我可以转过头看你吗？爱萝。” “可以，哥哥。” 泽维尔侧头看向少女，眼睛是深沉的蓝色，抿着淡淡的薄唇，表情看不出喜怒。 “过来坐下吧，爱萝，我有话要问你。” 爱萝提着裙子，低头走到了哥哥对面沙发坐下来。 泽维尔看着少女的头顶，即使没有看见她的眼睛，以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也足够推测出她此时的心虚和愧疚。 “刚才爱萝在房间里瞒着哥哥的是什么事情？” 爱萝咬着下唇，还是不抬头，也不说话。 泽维尔眉心微微蹙起，他从来没有对妹妹发过火，也不舍得对她生气。 “爱萝，你长这么大从来不会选择将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哥哥也不会因为你做错任何事情责怪你，所以这一次是为什么？” 泽维尔看着少女的头顶，终于，他一瞬间想到了那个可能。 爱萝知道哥哥永远不会责怪她，那么她还要隐瞒，只能是因为要保护一个必定会被哥哥迁怒的人。 “那个人是谁？” 泽维尔沉下脸来，无论是对于一个兄长还是光明圣子，有别的男性出现在爱萝的卧房里独处整夜甚至在她更衣的时候还没有离开的可能成功让他心情不悦。 爱萝就知道哥哥会生气，她也更怵了。 “哥哥，你相信我，我和他没有做任何事情。” 爱萝弱弱地说。 “这一次是因为善和博爱，还是因为喜欢他？” 泽维尔看着妹妹问。 因为博爱还是爱情？ 这个问题成功问倒了爱萝，少女粉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分辨清晰自己对穆的感觉是哪一种居多。 有些时候，爱萝会觉得那个黑暗种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他随时可以杀死她，各种方面的能力都无疑比她更强大，性情多变，样貌还自带蛊惑人心的能力。 如果不是看过他的本体，爱萝甚至会怀疑穆是不是斯黛拉公爵家里逃出来的魅魔。 但是爱萝看见他的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莫明的直觉。 他是可以被感化的。 这个黑暗种，他的内心有某处是柔软的，可以被爱填充的，他会成为爱神的养分，甚至以后可能会被爱意包裹。 就在爱萝沉思中时，泽维尔看着她，内心的负面情绪渐渐收拢下来。 “对不起，妹妹。” “？！” 哥哥忽然的道歉让爱萝从思考中惊醒，抬头睁大双眸看向他。 “哥哥忘了，过去的你需要为了神明守护自己的贞洁压抑自己，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是神谕所指的未来圣母，光明大陆需要你的爱情来寻找到神主，拯救未来面临威胁的世界。” 第12章 一个亲吻三句话 -- 第19页 泽维尔看着爱萝，继续道：“但是爱萝，你的恋爱对象可以是人类、天使甚至精灵，唯独不可以是黑暗种，你知道吗？” “……为什么呢？” “因为光明神不可能化身成为黑暗种，即使是可以被净化成为光明信徒的黑暗种。” 泽维尔盯着她，眼眸锐利，似乎已经洞穿了一切。 爱萝看着哥哥，因为不擅长说谎而头皮发麻，真想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哥哥，你是不是对穆有意见……” “哥哥不是针对他，哥哥对所有的黑暗种的看法都是一样的。爱萝，原生信仰的不同已经注定了很多的未来，就像哥哥永远不可能投身黑暗。如果一个黑暗种从一开始就对你心怀他意，那他更加不可能被你感化。” 爱萝听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哥哥就是对穆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是一般的大！ 泽维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少女面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眼神温沉。 “爱萝，哥哥爱你，永远不会强制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哥哥——”爱萝感动地抱住头。 “你也长大了，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责任，不会任性了，所以，在事情开始变糟糕之前主动让他离开，好吗？” 泽维尔温和地问。 爱萝：“……” “爱萝？” 爱萝：“知道了，哥哥。” 好吧，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和穆发展进一步的关系，那么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可以了是吧？ 泽维尔表情终于变得温和不少，又摸了一下妹妹的头发，然后和她一起去吃早餐。 今天空出一天，本来就是用来准备休息的，但是光明圣子泽维尔永远不可能有休息的时候。 爱萝空出了一堆的时间，这些时间都留给了那个黑暗种。 “你哥哥发现了吗？” 爱萝找到他的房间时，穆正躺在那巨大的窗户上，用一种专注得有点吓人的眼神看向她。 爱萝手里捧着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想靠近他：“哥哥当然发现了……但是他也没有很生气，你不用害怕，他应该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圣女阁下今天终于可以把所有时间都留给我了，对吗？” 穆从窗户上面下来，从旁边的柜子上面取下来一瓶酒，慢慢把深红色的酒浆倒入杯中，侧眸看向她，眼神意味深长。 爱萝坐在沙发上，打开手里的书，对穆说：“你吃完早餐了吗？” “当然不可能，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将食物送到我的房间里。” 爱萝惊讶：“那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吗？” 穆歪头：“昨天我在你的房间里住了一天。” 爱萝耳朵红了，她一下子忘了这件事，所以没有想起来。 “等等，所以你昨天晚上真的是在我的床上睡了一个晚上！” 穆表情无辜：“你昨天自己说的，我可以留在你的房间，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 “可是到了晚上，你可以自己回去睡觉呀，你的房间里又不是没有床！” 爱萝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用的她的浴缸洗澡？ “你昨天晚上睡觉前是用的我的浴缸洗澡？” “我怎么可能用你的浴缸洗澡呢？昨天晚上我没有洗澡。” 爱萝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震惊：“你没有洗澡？！！” 穆盯着少女难以置信的表情，扯起嘴角，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走到她的面前。 黑暗种的逼近极具压迫力，爱萝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穆已经强行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抱进怀里。 “要不要闻一闻我？” 爱萝屏息，拒绝：“我不要，你快点去洗澡……！” 这样也太怪了，哪有不洗澡故意抱住别人让对方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的！ “闻一下都不好吗？就算只是一天不洗澡的话，也不会有太奇怪的味道吧？” 穆贴着少女带着淡淡香气的脸颊，扣住了少女的后脑想和她更进一步亲近。 正常人憋气也憋不过两分钟，爱萝张开嘴巴呼吸，这时闻到了一股幽冷的香气。 这个香气来自她浴室里面准备好的一支香油，爱萝不太喜欢这股奇特的味道，所以没有用。 “你刚才是骗我的？” “现在才发现吗？真好骗啊，我的小圣女。” 穆抱住少女，猩红色眼睛眯起，里面充满了爱萝看不见的暗沉沉的占有欲。他动作粘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她的脸侧，爱萝被亲得一懵，但是下一秒脑子里想起哥哥对自己说的话，一时慌乱，伸手推开了他。 “等一等，我们应该将时间放在学习神典上，不要做其他奇怪的事情！” 穆被推开，面无表情看着爱萝，爱萝总觉得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阴森的不满。 虽然如此，穆还是坐在了爱萝旁边听她给自己讲神典。 “如果一时没有办法很快明白其中的意思的话，可以先将文字背下来，然后再带入自己的生活中思考。” 穆单手夹着书页，胳膊放在扶手，托额问：“理解了意思呢？” “理解了意思可以更容易背诵下来，神典需要常看常背，将里面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 第20页 爱萝捧着书，对穆说：“我们从第一章节开始背好吗？” 穆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把神典第一章第一段话背诵了出来。 爱萝被他的记忆力震住了：“刚才我还没有告诉你需要背下来，你什么时候记住的？” “圣女阁下能倒背如流的神典，我怎么能只是抱着一听就过态度来跟您学习呢？” 爱萝被穆的话触动了心，有些感动：“谢谢你的认同，但是你对神殿上的文字真正认可吗？认可才是化为信仰最重要的关键，如果还有质疑的地方，可以和我交流。” 穆注视着少女，勾起魔鬼的笑。 “如果你希望我真正认同上面的每一个字的话，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一个亲吻，我就能够无条件相信神典上面的三句话。” 爱萝愣了下。 她低下头，心脏跳得飞快。 哥哥说得没有错，一个心怀不轨的黑暗种是很难被灌输新的信仰的，但是如果穆说的话是认真的，那可能还有一点机会…… 爱萝从系在手腕上的几条手链中取下了一条粉色的水晶项链，放在手中，水晶里锁着的淡金色辉光一直在像水一样流动。 “撒谎是不可以的，光明会监测到你的信仰是否纯正。” 爱萝说完后，穆眼眸瞬间暗沉，手从额边放下，认真了起来。 他的竖瞳盯着爱萝手中的水晶，起身来到她身旁，将修长而宽大的手按在少女柔软的掌心上，然后蓦然收拢，交握住。 不允许爱萝的手离开。 “来吧，我的圣女阁下，”穆的手指捏住爱萝的下巴，声音兴奋而危险，“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爱神的信徒了。” 第13章 又要待在你那个哥哥身边…… 爱萝抓住他的手，紧张地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不可以主动，只能让我来亲你。” 穆歪头，缓缓问：“让我一动不动让你亲？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绑起来？” 绑起来？ 爱萝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把他绑起来的话，至少穆不可能又突然动手动脚让她没有半点防备。 “你先松开一下我的手好吗？”爱萝试探地问，“我想去拿一条绳子。” 穆探究地注视着少女的脸，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脏的事情，血色的眼睛里露出了扭曲的兴奋。 “圣女阁下想要绑住我？好啊~” 穆松开了她抓着手链的那只手，用一种想要吃掉她的眼睛看着爱萝。 爱萝头皮发麻地站起来，顶着黑暗种吃人的目光去窗帘附近找了一根很粗的系帘绳。 她脚步僵硬地走回沙发前，让穆侧坐，把两只手背在身后。 结实的绳索一圈一圈缠绕在黑暗种的手腕上，渐渐收紧，但是穆没有一点反抗。 穆听话得诡异，那双眼睛里闪动着火焰，仿佛现在不是爱萝在用绳子绑自己，而是他在用绳子绑爱萝。 “好了。” 爱萝松口气，放开他，拿着书和手链坐在沙发一旁说。 “你将我的手反过来了，那水晶该怎么用？” “光明水晶可以注入魔法来使用，不一定要有肢体接触的。” 穆靠着沙发，目光渴望地说：“圣女阁下这样坐着想要亲吻到我很难吧？不如坐在我的腿上如何？” 爱萝当然是不会这么干的。 “没有关系啦，你可以把头低下来给我亲，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也能站起来亲你。” 好不容易拉扯完了，两个人开始拿出爱神神典进行交易。 爱萝指着一句先让穆读一遍，检验他是否已经将这句话奉为真理。 光明水晶没有发出光，穆并没有认可第一句真理。 接下来就是要亲他了。 爱萝有些紧张，手心里捏出了汗。 她让穆把前三句读了一遍，然后咬了咬嘴唇。 穆没有动，他像一匹正被束缚的饥饿了三天三夜的灰狼，蛰伏在一旁用贪婪的目光攫住无知的少女，张开血盆大口等待她自投罗网。 爱萝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用手捧住他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飞快印了一个亲吻。 穆：“……” 他歪头看着爱萝，暗红色的眼睛含笑，但是爱萝总觉得他眼中的笑意阴森森的想要杀人。 “我的圣女阁下，就、这、样？” 爱萝脸红了，但是她还是嘴硬道：“讨厌，你明明都没有要求过一定要亲什么位置的，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不能反悔！” 穆面无表情地看着爱萝，爱萝后背发凉，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用毒牙咬一口。 “可以不反悔，但是我有一个无关紧要的附加条件，”穆幽幽呵了声，说，“圣女阁下只能亲吻我的脸上，每次亲吻的位置不能重复——否则的话，我实在是把自己卖得太便宜了，你说是吗圣女阁下？” 爱萝的良心觉得他的要求好像也不算很过分，毕竟刚才自己答应的时候就是抱着用模糊的约定来骗他点头的想法…… “那好吧，每次亲吻的地方都不一样。可是如果脸上全部亲完了该怎么办？” 穆露出恐怖的笑：“然后就把范围扩大到脖子以上。” “……”爱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脑子里在思考两本神典有多少句话，会不会到最后把范围扩到穆的脚。 -- 第21页 “我的圣女阁下，”穆倾身过来，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你现在不应该用你的测谎水晶验证一下我有没有撒谎吗？” 他突然的靠近将爱萝吓得回过神，下意识拿出手里的水晶手链。 流动的光明在注入魔法时一瞬间散发出圣洁的光泽，比原本的状态要纯净百倍！ 爱萝真的震惊了。 她本来也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几乎没有太多希望。 但是真正看见低概率的可能变成事实，她还无法想象穆怎么做到在一个吻以后，就将神典上面的语句写进自己内心的信仰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穆？” “你是真心想知道原因吗？” 爱萝当然想知道。 穆嘴角带着淡淡的讽意：“可是我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圣女阁下，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原因了吗？” 爱萝看着穆，回忆起自己被按在墙上强吻，还差点被带到小树林做了的事情。 是因为喜欢？爱？ 爱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让一个黑暗种真心诚意主动把爱的真理变为自己的信仰？ 如果此刻泽维尔哥哥站在旁边，以他冷静而理智的思维来分析……不，他根本不会分析这种可能性，而是直接用圣剑把这个蛊惑圣女胡言乱语的黑暗种砍了。 但是现在面对穆的只有爱萝，爱萝是爱神的圣女，这个世界上最信仰爱的生命。 换一句话来说，爱萝是光明大陆加黑暗大陆中最善良博爱的少女，因为现在不禁欲了，她变成了最善良博爱的恋爱脑少女。 爱萝看着黑暗种俊美非人的脸，心里蓦然抽了一下，隐隐发疼。 她在心疼穆，他对自己的爱恋很可能会无疾而终，注定要放手的爱情甚至会给他带来不知道多少痛苦……这种心疼让她的眼角带上了泪光。 穆不知道少女的脑子在想什么，但是他喜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这种眼神饱含了感情，让他浑身发热，就连毒牙都想要分泌毒液。 “爱萝，吻我好吗？只是贴一下的话，我愿意信奉爱神的五句真理，而且不算重复位置（下次还能亲他的嘴）。” 穆忍不住了，像魔鬼一样和少女打商量。 爱萝情不自禁圈住了穆的脖子，低头看着黑暗种注视着自己“温柔”而深邃的眼睛，亲了一下他的眼皮。 穆不是很满意，在她耳畔说：“这可不能算，这只能算三句。” “圣女阁下！” 门外忽然传来女佣紧张的敲门和呼唤声，突兀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圣女阁下，你在里面吗？” 穆的眼睛一瞬间变成纯粹的血红色，里面的戾气冻得爱萝僵下了。 “等等！” 爱萝回过神，连忙按住他，对外面的女佣说：“我在，有什么事情吗？” “圣子大人找您，说是和一些魔兽有关的事情。” 女佣带着害怕的声音在听见爱萝的回应后放松了点。 爱萝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穆，最后还是松开他，走去打开大门，看着女佣问：“是哥哥让你来这里找我的？” 穆看着少女离开自己的背影，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猩红色的眼睛里翻涌着纯粹的黑暗和恶。 “是的，圣子阁下说，如果您不在自己的房间，就让我来这位……这位的房间找您。” 女佣小声回答。 还好圣女在里面，不然惹怒了那个黑暗种的话…… 爱萝才想起来，他们在斯黛拉公爵的庄园带走的那一堆魔兽的事情。 哥哥似乎已经决定好加固好结界后就在边境放生它们，今天正是一个好机会。 难道那些魔兽又出了什么问题？ “你今天剩下的时间，又要待在你那个哥哥身边？” 背后的黑暗种突然出声问道。 爱萝转过头，看见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手腕上绳子的穆。 他表情似乎恢复了正常，嘴角还扯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凉的笑。 爱萝看着有点不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泽维尔圣子么——你们两兄、妹的感情，比我想象中还好一些呢。” 穆抚着手腕上解开后还残留的绳痕，语气自然。 第14章 腐烂的魔兽 “穆，你不要生气，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有急事，等我解决完后会回来继续的。” 爱萝只能很艰难地为自己的哥哥解释。 “是么？就算等你回来以后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你也会回来找我？” 穆侧头问。 门外的女佣听见这句话，捂住嘴，连忙鞠躬往外退下。 爱萝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黑暗种，粉色眼睛带着几分无奈。 “还不走吗？”他牵着嘴角，像一个人类的绅士，笑得很完美很假，“再不去的话你的哥哥该等久了。” “你需要我的拥抱吗？” “圣女阁下，我也没有可怜到摇尾祈求你的垂怜的程度。” “……那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晚上睡觉前我会来你的房间给你道一个晚安的。” 爱萝挥挥手和他道别，关上了穆的房间门，前去找哥哥。 “爱萝。” 泽维尔在空地前站着，他面前有七八只只被绳索束缚依旧在地上挣扎乱动的魔兽，旁边躺着一只一动不动的，几个光明骑士守护在一边。 -- 第22页 不出所料，哥哥会叫她过去，正是因为需要放生的那些魔兽出了问题。 爱萝走上前，才发现躺在地上那只不太对劲，它似乎已经死了，浑身都发生了畸变，看不太出原来的种族，而且浑身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哥哥，这是怎么了？” “它变异后没有活下来，腐烂了。” 泽维尔见妹妹这样毫无防备走过来，给她设下了一个净化的光明结界。 爱萝看着这只死掉的魔兽尸体，这是一只战斗力很强的高级魔兽，排除掉腐烂的影响，能看出它变异了以后体型比原来庞大了几乎两倍，牙齿更加狰狞尖锐，关节可以弯曲的角度似乎更多了，显得有些畸形，毛发也更加粗短。 “为什么会变异？而且还浑身发绿。” “因为它中了特殊的毒。” 爱萝转过头看向泽维尔，泽维尔冷淡地说：“尸毒，黑暗神的毒。” 因为这个中毒的魔兽，其他的魔兽都没有被放走。 说到尸毒，爱萝很容易就想起来在爱神之城时那个差一点被处死但是又被自己和哥哥救下的魔法师。 “哥哥觉得这个魔兽和魔尸有关系吗？” 不可能没有关联。 “那个法师的女儿就是被一个魔兽咬伤后成为魔尸的。” 爱萝有些疑惑：“可是宗案上说骑士们去那个村庄后已经将所有的魔尸包括最开始咬伤法师女儿的魔兽都清剿了，神殿的骑士是不可能会说谎的。” 泽维尔对自己妹妹的天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爱萝，如果我是幕后引导这一切的推手的话，我不会将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里。在那条魔兽咬人传染黑暗神之毒被发现之前，可能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没有变成魔尸但是血液里携带神明之毒的魔兽了。” 而这些魔兽只要有心隐藏几乎可以逃过所有的搜查，突然投放在城市中人群密集的地方，会酿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爱萝的心情不免感到沉重起来，她有很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命运刚刚在她的耳边描述了一个灰暗的未来。 “我们需要把这些魔兽带回神殿让牧师检查，路上有意外，必要时会尽数净化。”泽维尔对爱萝说，“这些事情不会是巧合，神明之毒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手的，返程的传教我们要重新议定一下路线，爱萝，哥哥要和你分开回去。” 重新议定路线，其实就是让爱萝带着一部分骑士从更安全的大城市回去，主要负责视察的工作，而泽维尔在外面多留一段时间，搜集关于末世还有魔尸舆论的消息。 爱萝总觉得似乎漏了什么：“哥哥，那穆该怎么办呢？” 泽维尔和身边的骑士谈论的声音，停下，淡蓝色的眼睛情绪复杂地看着妹妹，说：“爱萝，情况特殊，所以我可以不作调查直接放他回到黑暗大陆。但是你执意想要净化他，那他只能够跟在我的队伍中。” “可是，我答应了……” “所以是我的错误让你失信，爱萝，神明就算惩罚也不会怪在你的头上。” 爱萝知道哥哥是为了保护她，哥哥不相信穆，哥哥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在她身边而穆要作恶，爱萝和身边的骑士加起来也不是那只毒蛇的对手。 但是爱萝心口还是萦绕着一种难过的、委屈的情绪，她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自己承诺的事情。 哥哥带着穆的话肯定会很晚才回到神殿，到那个时候感化的时间早就不够了，净化的仪式也不可能进行。 等议定结束以后果然已经到了傍晚，爱萝想起自己的和穆的约定，又想起刚才哥哥定下的两个选择，走向他房间的脚步都格外沉重，心里虚虚的。 “笃笃。” 爱萝敲了一下穆房间的门，发现他没有上锁。 她愣了下，推开门进去，发现里面没有点灯，窗帘也被拉上了，余晖没有办法投映进来，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 “穆？” 爱萝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试探地走进去唤他。 这个时候，背后的大门被无形的力量轻轻关上了，咔噔一下上了锁。 爱萝条件反射转过头，却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身影。 一只手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伸出来，把少女捞进怀里，横抱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黑暗之中，一双狭长的幽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少女，明明带着一点笑，却像他的体温一样凉凉的。 爱萝很少被人这样公主抱过，心跳乱了下，扶住他的胳膊说：“先把我放下来穆，你中午吃了午饭吗？” “当然没有，我饿了一天，现在看见圣女阁下只觉得美味异常，”穆没有放下她，反而贴住了她的颈侧轻嗅，说出来的话令人悚然，“圣女阁下知道我爱着你的全部吗？如果真的得不到你，或许我会忍不住把你吞进肚子里。” 爱萝听见这话，却没有被吓到或者挣扎，反而呜咽了一声，埋进他的怀里。 穆也没有料到少女会是这个反应，难得陷入了几秒茫然状态。 回过神后，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捧住爱萝微湿的脸，语气轻柔冰凉：“有人欺负你了？” 爱萝擦眼泪：“哥哥要和我分开回去了，他说要把你放回黑暗大陆，要不然的话你就跟他一起回神殿，就是不能和我一起走。” -- 第23页 又是那个看着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光明圣子。 穆说：“那我去……” “不可以！” 少女还没有听完就果断拒绝，成功让穆的表情一瞬间扭曲。 几秒后，他冰冷地笑出了声。 “是么？所以圣女阁下过来是为了通知我，我们就到此结束了？” “不是，我过来是想问你，你能不能假装在墙外面，离开光明大陆，然后跟上来。” 少女看着黑暗中的人影，羞愧地问。 “你对我就这样自信？呵，如果我不行呢？” 爱萝眼睛又蓄起水珠，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不要伤害我的哥哥……” 穆敛眸看着哭泣的少女，他可以很明显感觉到脑海里相互撕扯的黑暗的情绪，这种躁动的感觉轻易让他产生毁灭和破坏的冲动。 他想要看见血和死亡，想要杀死什么。 但是面前的少女不允许他那么做，于是那些压抑的东西便慢慢席卷上来，包裹住他的大脑和眼睛，让他没有办法看见东西。 穆压过来时黑暗在一瞬间覆盖了视野。 “呃唔？！” 爱萝来不及反应，嘴唇被重重撞了一下，磕到里面的牙齿，疼得眼泪又涌了出来。 穆把她按在沙发上禁锢住手腕，强行撬开了她带着腥甜味的唇瓣，蛮横而没有任何技术地深吻，夺走她口腔每一寸角落里的空间，涂抹上自己的气息。 “不……呜！” 爱萝被吻到没有机会换气，几分钟下来满脸通红，几乎窒息。 她的瞳孔扩散，手腕被勒出了一圈可怕的红色。 被穆放开后，爱萝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觉得自己刚才如同死了一次。 穆却平静了下来，下巴靠在少女的肩膀上，手臂亲密地圈住她柔软的身体，看起来不是很紧，但是像是已经长在她身上的寄生藤，扯下来就会拉出淋漓的血和肉碎。 他听着她深而急的呼吸，声音反而温和起来。 “我不跟他一起走。” 第15章 公开神谕 穆还是选择了离开光明大陆，但是他又不告诉爱萝自己到底能不能回来找她，多久以后回来找她。 爱萝想问他又有一点不敢，她被穆晚上的那一次强吻弄怕了，现在对于穆的爱意的理解介于“他是真的爱我”和“他是真的想吃掉我”之间。 结果第二天一觉睡醒，穆就已经不在自己的房间了。 爱萝带着自己的早餐去找他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确定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又连忙跑去找哥哥。 “哥哥！” 泽维尔也不在自己的房间，他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爱萝跑过来找自己，神情一点也不意外。 “爱萝，早上好。” “哥哥，穆是不是去找你了？” 泽维尔点头，平静地说：“他晚上过来和我说选择回到黑暗大陆，我已经将他送走了。” 爱萝听见这个消息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一声：“噢……” “爱萝，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毕竟是爱神殿的圣女，那个黑暗种和你认识也不过几天而已，忘记了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哥哥。” “准备好出发吧，哥哥会送你一段路。” 路线被泽维尔重新分开规划了以后，前去精灵之森去的生命之叶的工作交给了泽维尔，爱萝只需要去日耀和月阴之国进行赐福，就可以直接回圣城视察学院的选拔。 这样安排爱萝回去的时间并不比泽维尔快，那些魔兽都被泽维尔的队伍看管着，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将它们带回圣城。 这一路返程是以宣扬光明和爱为主要目的的，所以一路得乘坐马车回去。 泽维尔正好顺路可以送爱萝到精灵之森的边缘，然后两人才必须分开。 “泽维尔哥哥要小心一点，”爱萝坐在马车上，掀开窗户的帘子，粉色的眼睛看着他有些担心地说，“一定要看好那些魔兽，而且树林里面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魔兽。” 泽维尔骑在精健高大的白马上，点了一下头：“我会注意的，魔兽的事情我也会跟精灵女王提起，让她注意一些。” “嗥——” 一声清越的鸟叫从空中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大家同时抬起头，尾羽泛金通体雪白的鸟从空中落下，这是光明神殿高层之间专用的紧急传讯鸟。 泽维尔抬起手臂让它落下，拆开信条，眉心缓缓蹙起：“是神殿的回复。” 爱萝想起前两天泽维尔给神殿传过流传在边境村民中那些关于末世的舆论的事情，没有想到神殿的回应会这样快。 “神殿那边说了什么？” 爱萝看着哥哥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还是和自己有关的。 “爱萝，主教他们打算将爱神的神谕公布给所有人。” 爱萝睁大眼睛。 “公布给所有人？” “是，他们已经越过我们商定好了，决定将光明神会苏醒还有你会成为救世主和圣母的事情完全公开，来稳定光明大陆的情况。” 爱萝一时心情复杂，就好像早晨的礼拜到了午休的点才结束跑去空荡荡的食堂惊喜地发现还有食物，但是食堂里的神职奶奶告诉她只剩下她不爱吃的硬面包。 -- 第24页 她确实有想过这三道神谕迟早会公开以稳定信徒的信仰或者为了更快寻找到光明神……但是这也公开得太快了一些，明明神谕也才刚下达不久啊。 “还有一件事情。” 泽维尔继续往下看，眼中的颜色更是冰冷，脸很黑。 “什么？” “被捕的斯黛拉公爵在和光明神殿骑士进行交接的时候逃离了。” 爱萝惊讶：“和光明神殿进行交接的时候逃走了？！” “是，他还伤了四位骑士，主要负责这次交接工作的长老被带回去进行最高级审讯了。主教大人很生气，包括光明神殿在内，圣城周边所有次神殿都开始进行洗礼筛查有没有混进来不对劲的人。”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斯黛拉公爵背后牵扯的东西想象中更深，在这个节骨上出事，表示神殿内部甚至高层很可能藏着信仰不纯粹甚至可能是信仰黑暗的卧底。 泽维尔将手中的纸条用圣火烧尽，看向妹妹，蹙眉说：“爱萝，现在公开神谕也不一定会是坏事，但是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有不好的想法，你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对身边的人和事也多一些防备，以你的安危为上。” 泽维尔对爱萝交待完，又看了她身边的骑士们一眼。 众人一同下马半跪，发誓：“我们会誓死保护爱萝圣女的安全。” 从森林间的分叉道告别，爱萝的马车走向逐渐走向宽敞的大路，再往前走半天渐渐见到了城镇的影子。 爱萝坐在车上，手里虽然拿着一本神典，但是脑子里却还在想神谕被公开还有穆的事情。 穆会跟上来吗？他会先行一步进入城市中，听见神谕的事情吗？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婚约对象就是光明神本人，而且这还是爱神亲自下达的神谕，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穆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将内心刚建立起来的那一点对爱神的信仰全部毁灭。 虽然信仰被摧毁通常情况下应该是被动的，但是爱萝总觉得穆就是可以做到主动将内心的信仰摧毁…… “圣女阁下，前面有人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爱萝回过神，把手中的神典放在一旁，撩开窗户的帘子问：“什么人？” “似乎是在远行的普通的人类，他们认出了我们，带着行李和包裹朝我们过来了。” 爱萝让马车停在旁边，打开车门下来，那一群人已经赶到了他们一行的面前，匍匐跪倒祈求圣女赐福。 爱萝用赐福魔法洗去了他们身上的疲倦，询问他们：“你们这是想要去做什么？” 站在前面的拿着地图的男人上前告诉她：“圣女阁下，最近家乡出现了很多不好的传言，同镇里有的人出去赶集，回来路上还看见了魔尸，我们全家忧心忡忡，只好带着家当一起迁徙到精灵之森。” 看见了魔尸？爱萝震惊：“请问你们的家乡在什么地方？” 男人告诉爱萝地名，是月阴之国西面的一个普通小镇，但是那个地方距离黑暗法师研究魔尸的小镇很近，不超过六十公里，正在同一条河流的下流。 魔尸是在靠近河流的村子发现的，一个被河边汲水的动物咬伤的外乡人前去村里请求帮助，村子里的人将他迎接进来，结果他突然变异成为了无差别攻击人类的恐怖生命，还好及时被制住，不然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后来不知道又怎么传出来，那个人是突然变成了魔尸。 家乡最近的神殿已经派了很多人赶去处理这件事，但是依然还有发现魔尸的消息传出。所以有很多人选择和家人一起离开故土，去寻找安全的地方定居。 爱萝只是一听便觉得，可能是因为当时光明神殿想要压下消息，处理得仓促有漏洞，前去进行清理工作的光明骑士和牧师们没有彻底处理好后续，整个镇子的魔尸血或许混入了土壤深处和河流中，引发了水源感染。 但是也有可能是背后的推手……真的是黑暗大陆那边的人，或者，神明吗？ “圣女阁下，我们祈求您和神殿尽快唤醒神明（光明神），拯救我们和这片土地，还给世界和平，请您一定要转达我们的意愿。” 男人跪下来，爱萝温柔地扶起他，说：“我一定会的，还请大家相信，神明会及时来到人间，即使厄运提前降临，神殿也会站在光明大陆所有人的面前，世界会重新充满光明，没有黑暗侵蚀。” 重新坐回马车，爱萝心事重重。 刚才那群人会这样对爱萝祈求，显然是已经知晓她会成为圣母的消息了。现在正是混乱开始的当口，神殿内部也是，整个光明大陆也是，为了维持局面，她会被神殿推出来作为稳定剂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爱萝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她在一众神职中一点也不优秀，不能打架不够博学聪慧，魔法造诣也不高，最熟悉的魔法就只有赐福魔法，除了长得好看一些，没有特别的地方。 为什么爱神会认为，她可以在最后手刃末世的根源，结束灾难呢？ 而且，魔尸就真的会是降临的黑暗吗……会不会这只是一个先兆，还有真正的灾难等在后面。 第16章 更适合做命运之神的圣女…… 到了最近的城镇，就已经进入了就已经日耀之国的边境。 爱萝找到了最近的神殿，是命运之神的神殿，神殿里的神职很快安排了下午的赐福仪式，将爱神圣女来到的消息告诉大家，请有空闲的人前来神殿参加。 -- 第25页 通常来说，边境的居民信仰并不会特别纯正，爱萝到边境的小城镇赐福，到来的人能有两三百个就不错了。 但是这一次情况显然和以往不一样，还没有到下午，正是中午吃午饭的时间，神殿外面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不只是光明的信徒，还有很多没有纯正信仰的普通大众。 骑士在外面看了一眼后回来告诉了爱萝这些情况，爱萝心里想八成是神殿公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光明大陆，这些人听说以后想来亲眼看一看未来的圣母究竟长什么样。 这很正常，换做是爱萝自己，她也会好奇。 爱萝理解泽维尔说的为什么直接公开也是一种好事，大概能为神殿造势就是这其中之一的好处。 准备好了圣水还有赐福仪式需要用到的祭品，爱萝穿上自己的淡粉色的露背圣女纱裙，来到手捧太阳花的人群中为他们举行赐福。 虽然来的人有几万，但还好中途没有出什么差错，大家也没有在过程中窃窃私语，对爱萝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集体的赐福结束了以后，神殿会抽取20个幸运的信徒，来到爱萝面前聆听圣音，被橄榄枝条洒水赐福。 同时他们还可以向爱萝提出一个问题，基本上任何问题都可以，但是爱萝有权利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当然，圣女的回答不会撒谎。 这一次边境的信徒，果然和城里的很不一样，爱萝刚给他们洒水赐福结束，第一个人上来就扑通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说：“我感觉我对您一见钟情，已经爱上你了，圣女阁下，现在的我就是你的俘虏，我愿意将自己的信仰尽数皈依爱神，我想请问您可以让我亲吻您的手背吗？如果这样让您觉得冒犯的话，脚趾也可以。” 他一说完，下面还在围观的人群，竟然也有不少此起彼伏地大喊起来：“我也想亲吻您的脚趾！” “……”爱萝努力维持温柔甜美的微笑，拒绝，“不可以这样，如果是爱神，也不会希望你们在爱情中这样卑微。” “可是圣女阁下，如果不这样卑微，我们恐怕永远没有机会得到您的垂怜了啊！” “不要总是被眼前的浮华束缚了自己的视野和想法，有时候稍微停下等待，或者回头看看，可能属于你们的真正的幸福在另一个方向。” 爱萝委婉地劝说他们，然后看了旁边维持秩序的骑士一眼，骑士很快将那些狂热的人压了下去。 之后提问的信徒正经多了，基本上都是围绕自己本身遇到的困惑，或者是关于光明神典的解毒，爱萝都可以给他们合适的建议和点拨。 赐福仪式结束后差不多已经傍晚，还有不少人恋恋不舍不愿离开，想要靠近一睹爱神圣女的真面目，为了让他们别太晚回家遇到危险，爱萝很快便下台离场，回到神殿给他们准备的住宿房间。 用过晚饭后，爱萝带着自己的神典一起来到放着命运神塑像的祭宫。 爱神和命运之神在记录中关系很好，不过除去历史性的大事，神殿关于神明的事情记录不太详细，很多事实也不清楚，所以到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爱神和命运之神关系到底好到怎样的程度，是友人还是恋人。 爱萝仰头看了一眼命运之神的塑像，和爱神塑像一样，脸上没有五官。 她匍匐下身，行了一个礼，不知道以后成为圣母有没有机会看见命运之神真正的样子，命运之神的长相即使在神明中也是最神秘的，虽然神殿正统普遍认为他是一位男性神，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猜测他是一位女性。 “作为爱神的圣女，你心里是对光明神更有好感，还是命运之神呢？” 爱萝听见这句话，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神像的脚下站着一个棕色短卷发的青年，他的手放在命运之神塑像的衣摆上，抬头看着高大的神像，然后又转过头，神秘的酒红色眼睛看向在软垫上跪坐的少女。 这个男人的面容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明明五官端正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时长相平庸，甚至于到了过目就忘的程度。 可是他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催眠的魔咒，被直视过一次，脑子里就会不断回荡一双酒红色。 “你怎么进来命运之神的祭宫的？” 爱萝从软垫上站起来，疑惑地问他。 “我以为圣女阁下会直接喊人进来把闯入者抓起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微慵懒的哑，有点像感冒刚好，或者朦胧睡醒的状态。 “当然还是要看情况的，如果你不是正当闯入还亵渎神像，我当然会让人把你抓起来，接受你该有的惩罚。” “啊——这样可不太好，我是打算过来和圣女阁下交朋友的，可不是想接受惩罚的。” 交朋友。他说到这个就让爱萝想到了今天下午举行赐福仪式的时候那些对她说一见钟情还想要亲吻她的脚的人。 再联想到他竟然穿越严格的防线闯入祭宫来见她，爱萝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 “……圣女阁下想的朋友似乎和我说的不太一样。” “你再不说清楚你的目的，我就要叫人了。” “好吧，那么圣女阁下，你相信命运吗？” 男人问。 他的话音落下时，有一股凉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吹了进来，祭宫里巨大窗户旁的纱帘此起彼伏地拂动，爱萝感受到了来自夜晚的冰凉的温度。 -- 第26页 爱萝的思绪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看见了男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幽幽的紫色光亮，脸上似乎除了眼睛外的一切都模糊了。 上一次爱萝看见的拥有好像会发光的眼睛的人，还是穆。 “你的名字是什么？” 爱萝眉心紧锁，问他。 “旦斯特，这很重要吗？” 旦斯特摊开双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所以你是命运的信徒吗？” “不，我不是，”旦斯特手随意地放在命运神神像的衣摆，好奇道，“圣女阁下刚才不是还想知道我的目的吗？怎么，现在对我的其他信息更感兴趣了？” 爱萝冷静地说：“我当然相信命运，我自己也算是命运的信徒，但是这和你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吗？” “这自然有关系了，如果你是命运的信徒，那么你就应该知晓，命运只会有一条，”旦斯特看着少女，脸侧的发丝被风吹动，眼神意味深长，“我来是想问，如果圣女阁下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不会如你期望的发展，甚至完全相违，你会选择烧毁这条被命运写好的结局吗？” 不会如爱萝期望的发展？ 这个世界上不如爱萝所想发展的事情数不胜数，但是她从来没有强求过别人按照她的想法来做她想做的事，因为她不是命运，就算是命运之神，也没有办法控制一切。 “命运只会有一条绳，编织绳的线是无数未定的，如果我把命运撕毁了，命运也不会消失，我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其中一条线而已。” 旦斯特看着她，几秒，拍了拍手说：“我觉得你更适合做命运之神的圣女。” “谢谢，但是你该得的惩罚还是不能够逃掉。” “即使我体内的光明之力比你的圣子哥哥纯正也不行吗？” 第17章 生谁的孩子？ 比哥哥还要纯正的光明之力？ 爱萝倒是没有觉得他说泽维尔是自己的圣子哥哥有什么不对，知道她和泽维尔关系的普通人并不少。 但是这个男人为什么对于神殿的动向目的如此了解？这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事情，就连爱萝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随意对我撒谎也是要接受惩罚的，你能为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作出保证吗？” “检测光明之力的纯粹性只是一件小事，圣女阁下现在就可以让人来为我测定，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旦斯特说。 爱萝便转过头，提高音量将外面的骑士叫了进来。 骑士看见站在祭宫里的旦斯特，同样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迅速反应过来举起武器要拿下他。 爱萝阻止骑士的动作，对他们说：“暂且不用逮捕他，能先让管理光明水晶球的神官过来一下吗？我需要测定一下这个人体内的光明属性亲和。” 骑士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了爱萝的要求。 命运神殿的神官知晓了这件事，很快安排了人过来，围在祭宫外的人一层又一层，现在旦斯特就算是暂且撒谎，也是插翅难飞。 在几位高阶法师的监视下，旦斯特倒是很听话，没有搞任何小动作，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缓慢输入自己的光明之力。 纯正的淡白色辉光充盈了整个水晶，将众人的脸一同照亮，大家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果然是比泽维尔圣子还要高的光明属性亲和！ 旦斯特将手收了回来，酒红色的眸子看向爱萝。 爱萝却和旁边的神职表情不太一样，略有敌意地看着旦斯特，她可是还记得，之前乔伊斯主教对她说过，如果出现了光明之力更加纯正的人，哥哥的圣子位置很有可能会被取代。 “圣城学院在公开招收信仰纯正和光明之力强大的学生，神殿也开始高调地招收光明信徒，圣女阁下应该也是带着相似的任务在身吧。” 原料如此，怪不得他会知道神殿最近的动向，原来是神殿早已经公开了自己的动作。 旦斯特说得也没有错，爱萝贴身守护的骑士并不只有保护她的作用，光明神殿的司祭已经对所有人都下达过要求，必要时候可以强硬把光明属性亲和高的人带回去。 “我知道了，我会带你一起回去圣城。” 爱萝其实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差，但是用理智来思考，旦斯特的出现时机和方式都过于诡异，还有可能抢走哥哥的位置，爱萝难免不能平和心态对待他。 夜晚降临到边陲小城镇，为白天热闹繁忙的世界划上静谧的界线。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爱萝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还是不太睡得着。 她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抽出来的神谕，又想到了光明神。 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了吹叶子笛的声音，爱萝呆了一会儿，还是坐起来打开了窗看向声音的来源。 “你在外面吹的是什么歌？” 爱萝看向坐在树干上面的男人，旦斯特听见少女的声音，停下了吹奏，低头看向她。 “好听吗？” “好听，而且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爱萝觉得这首歌有点像小时候学过的神的歌谣，因为她听见这一首歌的时候，心口会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这是爱的信仰之力在涌动。 旦斯特酒红色的眼眸看着她，说：“这是为少女呼唤真爱的歌谣，如果你听见了，那么你的心上人很快就会来到你的身边。” -- 第27页 爱萝沉默地盯着他，脚步往旁边挪了挪，躲在窗帘后面。 旦斯特：“……我说的不是我。” “你说的心上人是神明的化身吗？” 旦斯特手指拨弄叶片，浅笑：“谁知道呢？不过歌谣的传说也不过是传说罢了，如果爱神没有为它加上魔力，那么也没有那么容易把你的心上人像召唤魔鬼一样召唤出来。” “旦斯特，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喜欢打着命运旗号在不识字的村民中招摇撞骗的人。” 爱萝说他。 “如果我真的这么干的话，应该可以捞到不少钱，不过不能在这附近，容易被命运神殿的人盯上，到时候想脱身不容易。” 爱萝看着旦斯特的脸，他的侧脸五官还是那么标致和谐，还是如此像路人甲，即使身材不错，依旧浑身散发着不会被主角看上的路人气息。 “你是想要对我说什么话的吧，”爱萝冷静地说，“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很想告诉我一些什么，但是你没有这么做。是时机不对还是有谁限制了你吗？” 旦斯特从树干上落到地上，对她说。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爱萝，你是神的宠儿，相信这个世界的真理会为你让步。” “这有点太高看我了。” 旦斯特微笑：“没有关系，我会看着你，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爱萝看着他离开，转过头，心脏差点停止。 她看见自己的被子里有一团东西在挪动，从这个角度看形状有点像一只大狗。 但是爱萝很快就知道这根本不是狗，因为一条黑色的蛇尾从被子的底下露了出来。 “穆？！” 爱萝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掺杂着震惊的烦恼还是欣喜，她很快反应过来，把窗户给关死，大步走到自己床上要把这条蛇拎出来。 手刚掀开自己的被子，爱萝差一点又被这条蝰咬一口。 这一次，穆只是叼住了爱萝的手，没有伸出獠牙，殷红的眼珠子望着她，还用前爪抱住她的手腕，背后两只龙翅膀扑腾扇动。 真的就跟一条幼崽龙一样可爱！ 爱萝粉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心心，她咬唇忍耐了下，动作温柔地把它从床上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你是怎么回来的？不是被哥哥送到了墙外了吗？” 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爱萝必须知道他们修缮的结界有没有出现纰漏。 穆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口松开她的手，回答道：“用了一个傀儡，没有离开墙内。” “哪里来的傀儡？” 爱萝问他，但是穆摇摇尾巴不回答，爱萝摇晃了他几次，穆也不说。 爱萝只能寄希望于穆没有撒谎：“你要是敢骗我，结界出了问题，那可就完蛋了，到时候我就和你同归于尽以死谢罪吧。” “殉情？” 穆摇着尾巴问她。 “你想得倒是很美，到时候肯定是你先被烧死，然后再让我吞服毒药。” 但是谁敢给光明神未来的妻子吞毒药？ 爱萝身体忽然僵了一下，她想到神殿公开了神谕的事情，那么穆现在是否知道她的未婚夫就是光明神的事？ “对了，爱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命运完全不站在爱萝的身边，有时候越不想要面对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 穆灰紫色的信子吐了吐，幽幽地盯着少女的脸。 “我循着你的气息一路往回找过来时，路过了人类的村庄还有城镇，听见不少的人在讨论关于神殿最近宣布的重要事情。 “我听见了一些东西，似乎和你有关，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爱之圣母孕育新神’吗？” 爱萝的后颈冒出了冷汗。 穆已经攀到了她的颈侧，冰冷的鳞甲肢体变成了人形，不着一丝的手臂圈住少女的脖子，把她搂进自己的怀抱中。 他在爱萝的耳畔，轻声问：“你会怀孕生下神明？怎么怀孕？生谁的孩子？圣女阁下，请你为我解读一下，这条神谕是什么意思。” 第18章 继续来感化我吧 爱萝这辈子没有觉得这样紧张过，就算是在法师的评级考核时也没有。 至少，法师的评级考核不会因为一句话说错，被人一口咬了脖子毒死。 “等一等，你身上怎么一件衣服都没有？！你给我出去！” 爱萝尖叫推开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说。 穆：“……” 穆沉默了几秒，牵起嘴角，才拿出自己的衣服慢慢悠悠穿上。 “好了，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刚才的问题了吗？圣女阁下。” 爱萝很想说不想，但是现实并不允许她说不，还好刚才有了点缓冲给她思考，现在可以解释：“神谕的意思并不是让我和谁生孩子。” 穆垂眸看着她，让她继续。 爱萝觉得这只黑暗种实在太有压迫感了，每次面对他总是会产生几分逃跑的冲动：“就像上一位智慧之神的诞生一样，圣母感而有孕。” “原来如此，这样可真是神奇。” 穆似乎真的相信了，他抱着她，手掌放在了少女柔软的腹部，这样的动作实在是过分亲昵了，他一点也没有自己应该和爱萝保持正常距离的认识。 爱萝觉得不能这么近，推开他，眉间带着少女的烦恼说：“如果可以，我其实不想要怀孕，为什么神明非要像人一样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呢？” -- 第28页 穆捏住少女的脸颊，看着她清澈的粉色眼睛：“爱萝，如果你要成为圣母，那你的未婚夫是谁？” 爱萝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竟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告诉过穆，她有未婚夫的事情。 “是谁并不重要。”爱萝捏紧了手心，说，“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告诉你他的身份的。” “你担心我去杀了他？圣女阁下对我这么不放心吗？” “不是这样的，穆，”爱萝稍带哀伤地看着他，“我是不希望你被嫉妒蒙蔽，一时冲动作出不对的事情。” 穆凝视着爱萝的表情，他忽然抬起手，捧住爱萝的脸，低声说：“不要这样看着我，圣女阁下。” 爱萝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不喜欢看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看见这样的表情，有一种想吃了你的冲动。” 爱萝被吓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表情，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穆见她这样反而弯起了眼睛，一把抱住她说：“圣女阁下，我饿了。” “饿了？可是现在厨房里都没有人了呀。” “那我出去觅食，回来再找你。” “等等，”爱萝拉扯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吃什么？” 穆侧头看着她：“吃人。” “你认真的？！” “骗你的，”穆伸出手，轻轻弹了下少女的脑门，微笑，“去打点兔子烤肉吃，圣女阁下该不会因为喜欢兔子不准我吃吧。” 那当然不会，爱萝放开了他，躺回床上。 她看着天花板，现在倒是开始发愁明天该怎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到队伍里。 提前塞到马车的车厢里面？还是让他变回原形，藏在自己的裙子里带上去。 可是藏在裙子里的话，她走路一定会变得很奇怪吧，说不定一下就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爱萝越想越困，越想越困，还没有想出解决的方法，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爱萝便被惊醒。 她仿佛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是不记得内容是什么了，爱萝转过头看向床边，不出所料看见了另一个人……不是人。 穆变回了自己的原形，乌黑的头部趴在枕头上，头上的角随着腹部的呼吸而起伏，两只前爪乖巧地放在枕头下面压着。 爱萝坐起身，金色的如瀑长发倾泄而下，她把黑暗种从床上抱起，声音轻柔：“穆？” 黑暗种覆盖在眼睛上的白膜滑动，眨了眨眼睛，没有温度的猩红色双眼平静地看着爱萝，就像一直没有睡着。 “你可以变得再小一点吗？如果要和我一起上车厢的话，这样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你藏起来。” 穆闻言，试着变了一下。 变得巨大。 整条尾巴盘踞了大床，原本蟒蛇大小的头部现在比爱萝的头还大了，一口就可以把她吞到肚子里，这样体型的黑暗种看起来更加像一条龙。 爱萝：“好了，我知道你不能变小了……变回去原来的大小吧。”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爱萝又陷入茫然中，过不了多久就到吃早餐的时间，中午吃完后差不多就上车赶路了。 “穆，你能不和我们一起，跟在我们的后面不被骑士发现吗？” 穆变回人形，勾着嘴角道：“当然可以，圣女阁下。” 但是穆的吃饭还是一个问题，爱萝不能带他出去吃，圣女要单独出去肯定会有骑士陪同。 穆早上不愿意去觅食，也不能让他分享自己那份食物（那样两人都会饿死），爱萝只好把自己的零花钱塞给他：“你自己去街上买东西吃吧，吃饱一些。” “要早安吻。” “你变回原形，我亲你两口。” 穆看了她一眼，真的变回了原形凑到少女的面前，面对这个形态的穆爱萝心里压力顿时少了不少，抱住他在蝰龙的嘴角亲了两下。 穆吐出蛇信故意舔了她一口，爱萝没有察觉到。 因为旦斯特的加入，队伍里面需要多准备一匹马，他便亲自去命运神殿的马厩为自己选了一匹。 爱萝看了一眼队伍的路线，基本上一路朝着日耀之国的王都前进，中间还会在一个神殿停留，是爱神的附属神殿，到时候还要准备一次赐福仪式。 下午坐上马车大家开始匀速前进，爱萝待了一会儿想开窗看一看外面时，后背伸来一只体温偏低的胳膊，桎梏住了她。 “穆？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马车的车厢旁可是一直有人看守，骑士们不会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圣女的车座。 穆贴着她的肩膀，问：“那个跟着你们一起走的男人是谁？” 爱萝被抱得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压低声音解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光明属性亲和力很强，我得带他回神殿去。” 穆在她的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气，爱萝被他的动作弄得头皮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和哥哥分开后再与穆独处，她时常会有一种自己把自己送到毒蛇口中的战栗感。 “圣女阁下，继续来感化我吧，”穆声音带着蛊惑的磁性，握住她的手，“我想要聆听你的教诲。” 第19章 魔尸 穆主动要聆听教诲，爱萝当然不会拒绝，本来她留下穆也是因为承诺了要感化对方。 -- 第29页 所以爱萝拿出了光明的神典。 穆伸出手按住她：“我不要听这个，我要继续听爱神的。” 爱萝虽然觉得先听爱神的神典也没有太大区别，但是穆还是这样排斥光明神的神典，实在让她有些无奈。 “就算你先接受爱神的真理，最后还是会认可光明的。”爱萝坚持不懈地劝说他对光明多一些接受。 穆不为所动，手指捏了一把少女的脸，歪头道：“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先听爱神的真理。” 爱萝只好选择继续给他讲解爱神神典，她取下手链放在他的手中，又将之前两人一起读过的真理再念了一遍，穆对它们的信仰依旧纯正，没有半分欺骗。 爱萝感到无比欣慰，又带着他念神殿上面的文字，声音谆谆。 穆贴着少女的脸颊听她念书，等到了三句便凑过来要她亲，他的目的太直接露骨了，一般人哪里受得了，爱萝也很不好意思，只敢在他的额角碰一秒。 穆幽幽地看着爱萝，显然对于这个简单的吻不是很满意。 “圣女阁下是打算在我的脑门上亲一排，最后才亲到我的嘴巴？” 爱萝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们现在在做正事，如果沉迷旁的东西走神了效果肯定没有那么好了，所以不要老是想那些会影响学习的事情。” 黑暗种盯着她，看了不知道多久，眯起眼睛说：“你耳朵红了。” 爱萝低下头翻书：“……快点学习。” 穆也真的开始听话，跟着爱萝一起学习。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队伍只能露宿在荒野在，因为周围没有集市和店铺，大家吃的都是自己的干粮。 这下子穆的吃饭问题又出现了，这一次比今天早上的情况还更麻烦，就算有钱也没办法在附近找到买吃的地方。 爱萝把自己的干粮掰一半塞给穆，穆看着她小口小口吃完，把爱萝塞到自己手里的饼掰下来一块，放在少女的嘴巴前。 爱萝条件反射张开嘴，被投喂了一口。 穆看着像松鼠一样呆呆地咀嚼的爱萝，嘴角微微勾起，把剩下的饼全部掰成块，投喂给了她。 爱萝捧住自己的水袋喝水咽下：“可是这样子你吃什么？” 穆看了她一眼，爱萝连忙说：“不准吃我！” “我只能出去吃。” “外面一直有骑士轮流望风巡逻，大家不会把视线从我的车驾移开的。” “啧。” 穆的表情有点阴森，看起来好像在想用什么办法把外面的人全部吃掉这样的事情。 爱萝交叉双手，目光警告他不可以。 “笃笃。”马车车厢外忽然被人有礼貌地敲了两下。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外面传来旦斯特的声音：“圣女阁下，我觉得干粮实在太难以下咽，想邀请你出去狩猎觅食吃烧烤，你觉得怎么样？” 爱萝眨了眨眼睛，穆还没有说话，爱萝反应迅速，捂住他的嘴巴，对外面的人说：“好的，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穆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恐怖了，死死抓住她的手，这一次是真的想要杀人：“他是那个昨天莫名其妙加入你的队伍的男人？邀请你一起去打猎？呵呵？” 爱萝准备下马车，努力把手从他的禁锢中掰出来，压低声音解释：“我答应他是为了给你找一些吃的看能不能带回来，我们之间没有一点超过正常关系的发展，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被发现了。” 穆不放手。 爱萝上前在他的脸侧亲了一口，恳求：“放开吧，我还要去为骑士们赐福舒缓精神，要是被他们发现手腕上的痕迹就不好了，我保证会很快回来，好不好？” 穆双眼晦暗地看着她。 他又有了想把面前的少女绑架到没有其他生命的地方完全藏起来，或者干脆杀了她吃进肚子里，和自己永远融为一体的冲动。 这种冲动就像黑暗中生长蔓延的藤蔓，根系死死扎在阴暗的角落里，即使被阳光照耀到暂且退缩，但是只要被给予了机会和养分，就肆无忌惮地成长攀爬，蚕食他的理智。 爱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后背莫明凉凉的。 穆已经稍微放松了手，爱萝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最后和他道别：“别被骑士们发现了，我很快会回来的。” 爱萝关上车厢门，看向外面的骑士，神情温柔完美：“大家今天辛苦了。” 留守队伍的骑士匀了一匹温和的马出来给爱萝作为临时的座驾，另外派遣了两位骑士跟随她还有旦斯特一起去打猎。 夜晚打猎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藏着不知道多少危险，可见度还很低，狩猎的范围不能离队伍太远，否则还有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 旦斯特手里提着弓箭，坐在马背上仿佛是在带它一起散步，一点也没有真心想狩猎的意思。 爱萝心里觉得他奇怪：“旦斯特，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旦斯特眼中带着几分思索，又看向她说：“我忽然想到，这么晚来狩猎会不会不好呢？” 爱萝：“？”不是旦斯特主动提出来的要来山上打猎吗？ 旦斯特手指放在下巴上，说：“我只是才想起来，最近好像有不少人被动物袭击的事情，如果只是袭击倒也是正常的情况，但是有传说说被袭击的人有的中毒变成了魔尸……” -- 第30页 爱萝和骑士们都沉默了，爱萝干巴巴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不要离营地太远，就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爱萝问旁边的骑士：“我没有打猎的经验，不知道你们会吗？” 骑士表示爱萝想吃什么都可以为她打到，只要它们在树林里出现：“圣女阁下吃兔子或者鹿肉吗？” 爱萝掩面微笑，心虚地表示：“……我都可以，这些做成的烤肉我都没有吃过呢，真的想尝试尝试。” 骑士听圣女这样说，仿佛打了兴奋剂，一下充满动力起来，为她打来了十几只猎物，还好大部分的是鹿和獐子，还有几只肥肥的鸟。 爱萝和大家一起回去，看他们在河边处理猎物，心里想：也不知道光明骑士们吃不吃得完，还能留多少给穆…… 这个时候，有一位河岸边处理猎物的骑士动作停顿了下，他看着河对岸，转过头对大家说：“对面好像有人。” 河对岸有一个蹒跚的影子，它发现了骑士们的存在，脚步渐渐变快，被本能驱动着朝河岸这边直直走来。 另一个骑士看了同伴说的那个人一眼，蓦然起身抽出自己的佩剑：“他不是人！” 而那个已经来到河中的身影嘶吼了一声，以人类不能达到的灵活和力量扑向他们。 爱萝看见河边的骑士突然释放出光明之力发动了攻击，提起裙子要走过去：“奥德伦，发生了什么？” 旦斯特拉住了她的手腕，酒红色的眼睛望着少女，平静地说：“他们在攻击魔尸。” “你说什么？”爱萝睁大眼睛，“魔尸？” 围绕在马车边的其他的骑士也抽出佩剑来到爱萝身边，将她护卫起来：“圣女阁下，请你立刻回到马车上，树林里似乎有很多不明身份的……东西，我们需要审查清楚并判断是否应该直接清理。” 第20章 嫉妒 爱萝本身并不擅长战斗，很多时候遇到了必须要战斗的局面，她都是在后方做大家的辅助，给众人上增幅状态。 现在大家还不需要她出面帮忙，爱萝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马车上不为骑士们拖后腿。 穆坐在车厢里，看见她进来，幽幽地问：“烤肉呢？” 爱萝抱歉地说：“肉还没有开始烤，外面好像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危险。” 她手里捏着虚汗，心脏跳动得有些快，外面的骑士并不知道魔尸的存在，有可能会在处理他们时让血溅射到身上，如果刚好有伤口的话…… 爱萝还是放心不下，打开窗户，对他们说：“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被他们在身上留下伤口，如果有会传染的毒素就不好了！” “收到，圣女阁下。” 车厢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爱萝愣了下，条件反射扑到穆的身前把他挡住。 “这么紧张吗？圣女阁下。” 是旦斯特，他站在车厢门口，酒红色的眼眸含笑地看着爱萝。看起来是一副“我没有一点恶意”“我们是好朋友”的表情。 “你背后藏着什么人吧，虽然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旦斯特若有所思说，“怪不得今天圣女阁下会答应和我夜晚出去一同打猎，一个少女的干粮确实不够两个人吃。” 穆将手放在少女的肩膀，扯起了嘴角：“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不如直接把他给吃掉——” 旦斯特走进车厢，把车门给关上，听见穆说的话：“吃掉？” 爱萝转过身捂住穆的嘴，压低声音劝阻他说：“不可以吃掉，吃人肉的话，很容易闹肚子的。发现了也没有关系，说不定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穆握住她的手挪开，嘲笑少女的天真：“呵呵，你觉得有可能吗？” 旦斯特适时说话：“为什么没有可能呢？我确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如果圣女阁下愿意和我做朋友，我愿意听一听你的解释。” 爱萝觉得穆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痛了：“……”怎么事情明明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却对穆起了反效果。 旦斯特看见了爱萝的窘迫状况，便帮忙把她从穆的桎梏中解脱出来。顺便为她检查清楚手腕，为她松了松手腕关节，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甚至如同爱萝相处多年的老友。 他居然可以把自己的手从穆的手里掰出来？ 爱萝都惊呆了，甚至于被旦斯特托着手放松关节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穆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有能力将他的手掰开抢走爱萝。 一瞬间，黑暗种的眼神变得无比暗沉暴戾，像护食本能被激活，下一秒就会扑到对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的恶兽。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气氛让人感到胸闷和窒息，直让人想逃离这一块胶着的空间。 爱萝察觉到不对，转过头看见穆这副模样，嘴角颤了颤。 “等等，穆……”爱萝脑袋飞速运转，思考用什么方式来劝阻他。 “你就在这里和我撕破脸也没有用的，这位来自黑暗大陆的、圣女阁下的追慕者，我说得没有错吧。” 旦斯特面对穆的压迫力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摇头道：“你要杀我肯定会惊动外面的骑士，到时候你再将他们全部杀了，抢走圣女阁下？你觉得圣女阁下会原谅你吗？你们以后还会有可能吗？” 爱萝只觉得旦斯特在反向惹怒对方，心里凉了一片。 -- 第31页 她比谁都清楚，穆可是得不到就吃掉的偏激分子啊，如果让他觉得反正和她也不可能干脆无所谓了，说不定现在就把包括她在内的全部人一起宰了。 然而事实好像并没有向着爱萝预估的那个最可能发生的可怕的方向发展。 穆眼神凶戾地盯着旦斯特，但是旦斯特只是平静地回看着他，幽亮的酒红色眼眸里仿若藏着某种让人心灵沉静恢复理智的魔咒。 许久后，穆竟渐渐收回了身上的威压，面无表情地看向爱萝。 爱萝还没有稍微松懈下来，他又用冰凉的红色眼睛看着她说：“爱萝过来，不要和他有肢体接触。” 爱萝咬嘴唇，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谁这样命令过她呢。 少女忸怩着想上前，旦斯特拦住她的肩膀，语气平静地对穆说：“这位阁下，如此命令一位淑女是很不好的行为，特别是有我在身边的话，可能会让她对我产生的好感比阁下更多。” 穆缓缓露出病态的笑：“你在挑衅我？” “我当然没有挑衅你，我也不会跟其他人说出在车厢发现你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做一名合格的追求者，不要伤害到你喜欢的女孩。” 旦斯特摇了摇头，神情带着几分晦涩的无奈。 爱萝夹在他们之间，觉得自己快要被一股无形火给烤熟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待在车厢里，宁愿下去为骑士们帮忙。 “我下去看一看他们处理得如何了，有没有受伤。” 爱萝提着裙子直接逃跑。 两个男人留在车厢里，穆神情阴沉地看着旦斯特，旦斯特也看着他，淡定地说：“你想吃了我也没有用，你现在打不过我。你的力量封印被解开可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就算解开了了，你也不一定会杀我。” “呵呵。”黑暗种不置可否。 外面的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骑士们自己解决了所有问题，并且将丧失行动力的魔尸残骸集中到了一起用光明火焰销毁。 骑士中不缺博学多闻的人，他们自然已经有人看出来这种东西是什么，神情格外严肃沉重。 看见爱萝出来，他们示意她离火刑堆远一些，并且汇报了发现的状况：“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被黑暗神毒素污染的魔尸，具有极强的传播感染能力，这里距离最近的城池只有不到一百公里，附近普通城镇的情况可能更加危险。” “圣女阁下，我们可能要尽快回到圣城，如果情况出现混乱，您的安全需要得到第一位的保证。” 骑士们一致认为。 但是爱萝觉得，他们至少还是需要将访问的工作做完，可以尽量加快脚程，最重要的是在路上查探清楚现在大国内的情况。 不管怎样，此处都不是久留之地，露营更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等牧师检查完大家身上是否有伤，爱萝给大家进行彻底的赐福洗刷众人的疲倦维持精神力，趁着夜色继续朝最近的落脚点爱神殿的方向赶路。 爱萝坐在车厢里，心思却不在穆和旦斯特两个的诡异气氛上了。一路上虽然没有再遇到魔尸，但是这也让先前那场围攻是阴谋的事实更加突出。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这么快，她和哥哥分开是否也是某人的设计，就等着她落单，然后要她的命…… 天亮得比想象中更加迟，度日如年的感受大概便是如此。 看见曙光和城池的高大围墙时，爱萝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 大城市的过关依旧卡得严格又死板，但是现在还多加了在房间里让牧师用仪器检查身体伤口的工作。 “是爱之圣女阁下！” 守关的守卫们看见爱萝一行人，眼睛都亮了。 第21章 你把我当成宠物？ 穆后来的一路都变回原形盘在爱萝的身旁，听见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抬起冰冷的眼眸看向她。 爱萝用手抚摸了两下穆的脑袋，又看向旦斯特，想让他帮忙盯着穆。她现在觉得旦斯特很靠谱，和哥哥一样靠谱，而且旦斯特比哥哥向着她，她喜欢这样的朋友（虽然现在好像还不完全算）。 她身旁的黑暗种直接咬了她一口。 爱萝被他咬得疼死了，抽回手直吹气，穆爬到她肩膀上，吐信子说：“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穆，每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 爱萝眼神无奈。 旦斯特帮忙抓住了黑暗种的尾巴，对爱萝颔首道：“圣女阁下去外面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小心穆的牙齿，他有毒的。”爱萝对他说。 “我知道了。” 被按住的穆戾气狂放。 这个城市是日耀之国的一个大城市，经济繁荣治安也很好，和守卫们交流后，爱萝知道已经有骑士在城外目睹过魔尸的存在，因此城主加紧限制了进城的时间和条件，所有人进来都需要严格检查。 “现在已经很多人知晓魔尸的存在了吗？” “是的圣女阁下，这种东西危险性太高了，如果城内有人被感染，不及时处理的话，可能我们半年内就会沦陷。” 日耀之国的人希望神殿可以派出足够多的武力来处理掉外面那些不知道多少数量的魔尸或者赶紧找到一种可以普及的方法来让普通的民众也有能力抵抗他们。 爱萝并没有接收到神殿的消息，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只能跟大家保证回去以后会让神殿的专业人士快点将办法想出来。 -- 第32页 接洽圣女的神职们很快过来了，为爱萝一行安置好休息的地方，连续睁着眼睛走了几乎一个晚上的骑士，终于可以合上眼恢复自己的体力。 爱萝洗漱干净，等骑士们睡着来到他们的卧室，为每一个骑士吻额，上了舒缓精神的赐福，才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你今天晚上要和他睡在一个房间？”旦斯特刚从餐厅出来，遇见爱萝，便与她同行，“我看见他进给你准备的卧室里了。” 爱萝觉得，旦斯特应该有某种能够让人在他身边时放松下来将他当做朋友的魔力。明明他们两个人认识也才一天的时间，刚见面的时候也并不算十分愉快，但是现在爱萝听见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心生远离的感觉，甚至于爱萝和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 “这样影响确实不好，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应该对他负责的。” 少女摇了摇头，目光里盛着复杂的情绪。 “负责到，成为他的恋人？”旦斯特轻声问，“圣女阁下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反抗光明大陆所有人的意志，成为一个黑暗种的恋人。” 爱萝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旦斯特退了一步，又问：“圣女阁下真的喜欢他吗？已经喜欢到可以包容那个黑暗种身上所有缺点的程度？” “当然不行，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他留在身边，”爱萝坚定地摇头，“我承诺了让他知道什么是光明和爱，让他改变自己。” “原来如此。” 旦斯特懂了，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微笑。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让圣女阁下不必再烦恼晚上如何面对那个危险的黑暗种。” “什么？” 爱萝疑惑。 “只要将我们两人的房间调换一下，今天晚上圣女阁下睡在我的房间里，我在圣女阁下的房间里休息。” 旦斯特表情友好地看着少女说。 爱萝愣了下，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会不会不好？太麻烦你了，和他在一起比想象中要更加危险……” “他对于我而言并不算很危险的存在，不用担心，圣女阁下。和你调换房间对我而言，不是需要慎重考虑的牺牲。” 旦斯特侧脸看着少女，微笑：“如果阁下担心他的感化问题的话，你可以将一本神典留给我，我在睡觉前会帮他讲解一番，让他感受到我们光明神的神圣和伟大。” 爱萝眨了眨眼睛：“旦斯特，你看起来并不像光明的信徒，我还以为你不是呢。” “我对光明神的教义还算精通，本人也能够算是半个信徒吧。” 爱萝看着旦斯特，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青年的背后冒出来了金色的圣光——这个男人说不定是神明派下来拯救她的！ “太感谢你了……！”爱萝把爱神神典和光明神的神典全部放在了旦斯特手上，感激地说。 旦斯特手里拿着两本书，见少女远去，才抬步离开去往爱萝原本的房间。 床上盘踞着一个挪动的巨大魔兽，听见开门的声音时，他抬起头，用冷血动物白有的没有温度的眼睛看向旦斯特。 “你为什么会来到她的房间？” 穆盯着他，阴恻恻地问。 旦斯特把手里的两本书放在一旁：“因为她烦恼于见到你，于是和我换了房间。” 穆尾巴挪动，心口的位置起伏变得稍微大了，如果他现在是人形，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张脸上被压抑的如同发现被爱人背叛的怒意。 “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将她越推越远？” 旦斯特拿过旁边的凳子，坐在床前看他，神情温沉。 “光明大陆的女孩子肯定和你所想的性格不太一样，你要追求她，会遇到挫折和不顺利才是正常的。需要我教你怎么让她对你观感更好一些吗？” 穆冷漠拒绝：“我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旦斯特摇头，看着他说，“这是我给你的劝告，我不希望等你来求我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没有挽回的地步。” “事情永远不会到没有挽回的地步。”如果有，只要把爱萝吃掉，和他永远融为一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能对你说的了。”旦斯特打开旁边的书，面无表情地说，“圣女阁下拜托我帮忙为你讲解光明神的神典，洗涤你的心灵，免费的，不用太感谢我。” 穆蛇口突然吐出一道幽蓝色的火焰，目标直朝向旦斯特还有他手里的两本书。 旦斯特伸手把火焰掐灭在手心，瘆人的噼啪声响起，他的皮肤上却留下了一道狰狞见血的焦黑的印记。 穆的攻击成功让好脾气的旦斯特黑了脸。 “爱萝说得果然没有错，阁下实在是太需要被光明神的真理沐浴冲刷，净化一番你充满黑暗的心灵。” 另一边，爱萝去到旦斯特的房间，虽然她在马车上基本没有损耗太多体力，但还是好好休息了几个小时。 醒来后自己的状态也完全恢复了，正是下午的时候，神殿的人早已为爱萝准备好了最精致的点心小食和香茶，为她补充体力。 吃饱喝足，爱萝也要去前面和神殿的负责主教交换目前的讯息。 爱神殿之间的消息传递基本上相互联通，从这里可以知道很多来自爱神之城的消息。 -- 第33页 “斯黛拉公爵逃走以后，光明大陆各地的魔尸消息便同时冒了出来，传递到了圣城，主教们认为事态很严重，怀疑其中有邪神的手笔，因为在魔尸村被清除前几乎一点该被查探到的消息都没有，即使神殿内部有鬼外面的人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 神参与其中吗？ 可是神通常不会对“低级生命”的事感兴趣，能让黑暗大陆的神注意到这边，那么这里必然有神级的好处值得他们驻留目光。 “圣女阁下，您的存在极其关键，如果邪神亲自出手，或许您会首当其冲。光明主教希望您可以尽快回到神殿受到神殿的保护，外界魔尸祸乱的情况会有神殿特派的骑士来调查和处理。” 从她的身份被公开那一刻，爱萝就知道自己很快会变成受到神殿所有人关注和忧虑的焦点，只怕这一次回去圣城会直接把她扣下来，别说回到爱神之城了，被关在地底下十层结界保护见不到一个活人都有可能。 还好现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丧心病狂，光明主教还没有下达紧急召回的命令，爱萝还有一点时间思考一些事情该怎么处理。 “对了，你知道先前清除魔尸村后被押送去爱神之城处以极刑示众的法师吗？” “知道，圣女阁下保下他后，不久神谕公布，光明神殿便没有对您要保的法师做什么事情，现在正让他带着神殿的牧师一同研制魔尸的解毒魔药。” “进展怎么样？” “似乎总体已经差不多了，更多的情况要再过一段时间神殿公布才知晓。” 爱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安了不少，至少看起来她似乎做了一点有用的事。 日耀之国的国王已经准备好的宴会邀请爱萝前往王城，其他事情也又日耀王族和神殿的人安排好，现在，眼前只剩下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她解决。 爱萝前去本应该是她的房间，找到被关在里面半天，情绪变得极不稳定的黑暗种。 “你、还、知、道、来、找、我？” 巨大的黑蝰盘在床上，就像盯着猎物的巨龙，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恐怖地盯着爱萝笑了。 他的背后一对翅膀扑动，尾巴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动，封死了她的后路。 “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你豢养的宠物，随时可以丢给恶心的人帮忙照看？” 爱萝正心虚着，突然注意到，他的眼角似乎开裂受伤了。 第22章 将你交给我 “你受伤了？” 爱萝惊讶了，她一直觉得穆的毒牙威胁力强大，只有哥哥一个人会有威胁伤害到穆的实力，旦斯特……旦斯特也有实力让穆受伤？！ 但是穆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自己受伤上，他对爱萝和旦斯特的关系更加关心。 “你答应和他交换房间，爱萝，你是将我当做小丑吗？你能够交换房间把我丢给他，还告诉我只和他认识一天？只是一天就亲密如此？” 巨大的蛇头低下，头顶的独角尖锐冰冷，蛇口对准了少女的身子，只要他想，一张口便能将她吞入口中。 爱萝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了杀意，她对黑暗种解释：“……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确实认识不超过两天，会答应交换也不过是因为给我们两人准备的房间并没有住进去过，提前换也没有关系。” “是么——没有关系？把我留在这里和他待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穆阴戾地问。 “不是这样的！对不起穆，我没有想到他会和你打起来。” 黑暗种的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少女来不及感到恐惧，她心疼地摸到了它的眼角，那一处裂开的伤口。 黑暗种巨大身形顿了下。 爱萝释放出了治愈的魔法，将他的伤口愈合，对他说：“穆，我们来学习爱神的真理吧” “你以为转移话题有用吗？圣女阁下。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好哄的蠢货？” “穆，我想吻你。”爱萝双手交握在胸口，诚恳地对他说，“我想和你一起学习爱神的真理，让你快点成为爱神的信徒。” 我想吻你。 我想吻你。 血红色的眸子中倒映着少女仰头望着自己的多情美丽的脸，巨大蝰龙的身体突然像是变成了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没有任何动作。 穆脑子里回荡着爱萝刚才的话。 他曾经依靠着自己的传承本能，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可以真正危机到他的东西。 但是现在，穆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杀他于无形的存在，那这个存在肯定长得爱萝一模一样。 真的就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左右他的心情。让他变得像一个蠢货。 下一秒，蝰龙漆黑的身体发生了扭曲，当着爱萝的面变回了身形修长的男性。 穆脸还是冰冷冷的，面无表情看着爱萝。 “你刚才说要吻我？所以又是亲额头或者脸颊这些无所谓的地方吗？” 爱萝抱住他，让穆低下脑袋，在他的下巴靠近嘴唇的位置，印下了一个亲吻。 “和我一起聆听爱神的话语，好不好？” 爱萝又轻轻亲了一下穆的嘴唇，期盼地望着他说。 穆盯着她。 然后，穆蓦然伸出手，把她托住大腿抱了起来，和自己一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爱萝下意识惊呼一声，面前的情景稳定下来时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 第34页 穆抬起右手，桌子上的那本神典凭空飞来，准确无误落在他的手中。 “我们继续。” 穆红眸幽幽的，侧脸神色依旧冷淡，看不出太多情绪，不过好歹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充满怒气的暴戾。 爱萝念了三段话，穆沉默了两秒，才跟着她一起重新念出来。 这一次，爱萝却没有拿出那个检验信仰的手链，而是直接捧住他的脸颊，温柔的将吻印在了黑暗种的嘴唇上。 虽然已经深吻过好几次，但是少女的动作依旧生疏，没有任何技巧，能够给予穆的只有她的一腔真诚和温柔。 这种东西明明是最愚蠢最没用的东西。 穆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更甚者，过去的他一直觉得爱是比光明还要愚蠢和无所谓的存在。会被这种东西俘虏的人，想来都是脑子一团污秽，或者灌满了水的废物。 他用手扣住了少女的后脑，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与之深吻。 穆吻着爱萝，猩红的双眸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头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和那些脑子灌满了水的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现在的他依旧不认同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但是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人会认同他还是原来没有遇上爱萝之前的那个冷静清醒、强大又残酷的猎杀者。 几轮的搅动后，爱萝推了推穆的胸口，让他继续跟着自己学习。 穆又看向了那本雪白的书卷，跟着少女一起念上面每一条看起来天真又愚昧的真理。 “爱会改变所有人，会让这个世界充满温度。” 第一次读的人，很难会相信这种蠢到极致的东西出自神明的口中。 “爱是捉摸不透的幻影，是谁若真正将爱当成幻影，谁就会变成失去自我的魔鬼。” 浅白又没有一点值得思考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尽其中的意思。 “拥有爱情的恋人拥抱着对方时，会觉得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 但是就是这些低级的真理，这样准确地概括了所有生命的状态。穆看着书上的句子，想。 “穆，拥有爱的人其实都属于爱神的信徒。爱神接纳所有相信爱的生命。” 爱萝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又低头埋进他的怀中。 “跟我一起相信爱好不好？” “即使是自私的爱，爱神也会接受？” “没有谁会做到平等地博爱全世界的生命的，我们不是神明，我们只要拥有真挚的感情就已经足够了。” 穆讽刺地笑了，他低下头，在少女的耳边，直白地指出：“你是希望在我们回到圣城之前，让我已经转移信仰，达到被净化的条件。” “……穆不想要留在我的身边吗？” “我被净化以后，留在你的身边，可以做你的什么人？”穆贴着少女的脸颊，凉凉地问，“做你的特殊种族爱宠，还是贴身奴仆，好一点，可以成为圣女护卫队的光明骑士？” 爱萝觉得自己好像被穆的话刺伤了，可是她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穆的问题，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急切加委屈的感觉涌上胸口，少女眨了眨眼睛，泪珠竟然从睫毛上掉了下来。 “为什么要哭？” 穆的手指按在她湿润冰凉的脸颊上。 “……我不知道。” 穆注视着手中少女的脸，五秒后，嘴角勾起，露出魔鬼做交易时的笑。 “我可以给你一个最快的办法。”他开口说，“将你的身体交给我，我可以直接放弃黑暗，接受光明。” 爱萝瞳孔骤然收缩，眼角含着泪，呆滞地看着穆。 第23章 捡到了一只残疾的黑龙……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爱萝看着穆的眼睛，想到对方说的所有话，对她做的所有的事情。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穆其实根本不是喜欢上她的黑暗种，而是一个想要骗少女和他上床的渣男。 所以到现在，穆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如果得到她的身体，就可以挥挥衣袖，满意离开。 爱萝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身边的人变成坏人这种事情，也不敢想象如果穆真的是坏人该怎么办。 穆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不相信我？” 他捏住爱萝的脸颊，语气温柔危险地问。 爱萝迷茫地眨眨眼，用力摇头：“不是，我觉得，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感化方式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让人难以接受和相信了……如果感化真的可以成为交易，每个人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感化，那爱的存在岂不是都变成了笑话…… 爱萝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穆把少女搂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先信仰爱神教义的一半，向你证明我的认真。” 爱萝咬唇，思考了很久，说：“谢谢你，但是我真的还是需要考虑一段时间，因为我的身体现在不一定完全能被我左右。” “今夜你又要把我和那个男人丢在一起？” 穆收紧怀抱，语气凉凉地问。 “……抱歉，穆，你现在也不方便从这个房间离开，到时候我们出发了我会来带你一起走的。” 爱萝见他不肯放手，抬起头找他的嘴唇亲吻，穆的注意力成功又被她吸引了过去，低头和她唇齿交互，尖细的舌头卷住她吸吻，亲了一会儿放开让她呼吸，又吻下来，连续十几分钟不愿意和爱萝分开。 -- 第35页 爱萝觉得他的吻实在太久太用力了，亲得自己的嘴唇发麻，甚至舌头都隐隐作痛，她努力用手安抚穆的后背，让他的情绪平静一些后，才抽身出来。 “明天我还会来找你的，穆。” 爱萝看着他说。 穆垂睫凝望着她的眼睛，因为接吻而有了血色的唇紧抿了几秒。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才开口问：“那你明天还会愿意吻我吗？” 爱萝看着穆暗红色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好骗的女孩子，总是容易被这种看起来格外真诚的目光感动，眼睛里又有了泪意。 “我不会骗你的，穆。”爱萝撒谎道。 “我也不会骗你，”穆手指按在少女的下巴上，“我已经是半个爱神的信徒了。” 爱萝相信他的话。 即使穆是一个坏人，他也是一个拥有爱的坏人。 因为要加快圣女返程的速度，爱萝一行从爱神殿到日耀之国的王都是用传送阵过去，安排的时间在第二天的早晨，整顿以后正好可以参加日耀国王为他们准备的迎接宴会。 爱萝晚上睡觉前，又遇到了一次旦斯特。 这一次见面见到他手上包裹的纱布，爱萝毫不意外。 “是穆先攻击了你吗？” 旦斯特点头。 爱萝上前，对他的手背使用治愈魔法，旦斯特拆开绷带露出里面毫无愈合的焦黑色伤口，摇头道：“治愈魔法没有用，只能靠自己的恢复能力愈合。” “这太严重了，穆也太过分了……” 旦斯特看见少女有些心神恍惚，沉默了下，温和地问：“他是不是又对你说了什么？如果你因为他的话烦恼，可以将你心里的事情告诉我。” 爱萝嘴唇翕动，她犹豫了几秒，左右望望，确定不会有人路过，说：“我答应了要感化穆，现在已经将他留下来了……他告诉我，只要和他……他就可以直接成为光明神的信徒。” 这样说完，爱萝都觉得太过荒谬，羞耻地问：“我是不是太蠢了，我已经觉得他说得是真话，现在只是因为交换的条件太……才不知道怎么做。” 如果是爱萝在神殿里的其他朋友听见她这样说，肯定会怒不可遏地骂她笨蛋，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一个渣男骗到了，并且极力阻止她再和黑暗中见面的打算，还很有可能将事情告诉主教，让神殿的人想办法弄走那个诱拐圣女的黑暗种。 如果爱萝告诉的人是哥哥……哥哥现在大概已经提着剑去把穆给砍成八段了，场面一定很血腥。 可是旦斯特果然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听完爱萝的话后，只是冷静地问她：“他真的可以做到，通过真理感化以外的特殊方式清洗自己的信仰吗？” “这是真的，答应他的交换条件以后，穆能够主观将爱神的真理奉为信仰。” “他是不是到现在依旧对光明表现得很排斥，只是接受爱神？” 确实是这样，不然爱萝也不会一直那么头疼，她点了点头。 旦斯特明了，告诉爱萝：“他不会信仰光明的，所以你不需要犹豫是否答应他的条件了。” “你的意思是，穆欺骗了我吗？！” “他可能没有骗你，但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不到。” 爱萝：“……为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穆永远也没有办法被感化了？ 旦斯特嘴角露出了浅淡的弯度，神秘的酒红色的眼睛看着爱萝，道：“因为光明不会接纳他。” 爱萝愣住，她还想继续问旦斯特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但是这个时候转角的位置有其他的神职过来了，正好是找旦斯特的，爱萝的话也被迫咽回了肚子里。 晚上睡觉爱萝直接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旦斯特的话。 其实他的意思很可能是自己是光明神的未婚妻，所以光明神才会不接纳穆，可是爱萝属于少女的直觉又告诉自己他的意思不会那么简单…… 第二天要乘坐传送阵到日耀之国王都参加国王准备的宴会。 爱萝才想起来自己又忘记想办法带穆离开了！ 她焦虑地穿好衣服，洗漱出门，走在走廊上去找队伍会和，迎面看见旦斯特手中提着大黑龙走过来。 爱萝震惊，旦斯特直接把穆带出来了？！ “我捡到了一只残疾的黑龙，打算留下来做宠物，不知道圣女阁下会不会嫌弃。” 大家都看着旦斯特和他手里的黑暗种，爱萝呆滞地看着旦斯特。 “没、没有关系……” 对哦，大家好像都没有看见过穆的原形，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是穆。 旦斯特手里的黑暗种忍隐着躁动，终于看见爱萝了，便毫不要脸地伸出了自己两只前爪，用行动示意少女抱抱。 旦斯特抓住穆两只爪子，对爱萝浅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上传送阵吧，日耀国王可能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个时候的爱萝，还不知道他们到了日耀王宫后会收到多么大的惊喜。 第24章 传送阵的光暗下去以后, 爱萝脸色发白，下意识伸出了手。 旦斯特正好站在她的身边，抬起左手扶了她一下。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旦斯特眼神清澈, 关心地问。 “还好, 头不是很晕，”爱萝摇了摇头, 看着他说，“日耀的国王等了我们很久了, 我们先去见他一眼吧。” -- 第36页 穆蠢蠢欲动张口要咬人了，旦斯特随手抓住了他的嘴巴。 他的身份不同, 不需要跟着爱萝一起去见，因此他先带黑龙去了国王为他们准备的临时休息室。 爱萝看他们离开，转过头。 身边的骑士对她说：“圣女阁下, 那条黑龙身上有很重的黑暗气息……” 爱萝摇摇头，心虚地说：“我知道, 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你们也不方便离开我身边，不如带他回去圣城后再让人帮忙送出墙外。” “一切听圣女阁下的意思。” 日耀之国的国王是前年才上位的年轻的国王，银发碧眼，举止绅士又不失王族尊严, 很有大国王族的清贵气质。国王是一位绝对忠诚的光明信徒, 当年他加冕的时候，还是光明神殿的一位大主教亲自前来为他授予的权柄与王冠。 国王为爱萝介绍了等下下午会来见她的王都学院的学生还有一些魔法天赋不错的贵族子弟，然后告诉爱萝晚上为大家准备了宴会。 “圣女阁下一定要在王宫多留两天, 好好休息一番，”年轻的国王用碧绿色的眼睛看着爱萝，欲言又止, 仿佛想对她说什么但是还在犹豫之中，“还请圣女阁下务必信任我，日耀之国的王族权贵，对于光明是信仰绝对忠诚。” “这是自然，国王陛下，”爱萝声音温柔道，“您应该也听说过我可以看见人心最真实的信仰的能力吧，我知道您没有说谎。” 国王肯定没有说谎，但是他这样小心反常的原因也并不太难猜测到。 太阳之城事实上就是日耀之国的属地，日耀王族的姓氏是斯黛拉，那个被圣城逮捕又逃跑的斯黛拉公爵，正是日耀国王的亲生弟弟。 圣城在态度上是不支持连带的罪名审判的，但是爱屋及乌或者连坐本来就是人会有的正常主观心理，国王会担心神殿对日耀之国有不好的印象也正常。 交际是圣女从上任到结束一直都在做的事情，爱萝虽然习惯了，但是每次结束后还是觉得很累，只有回到可以自己独处的空间里她才能松懈下来，不必紧绷着自己，维持爱神圣女应有的完美姿态。 不过爱萝没有想到她回到独处空间时会看到一条后腿残疾的“黑龙”。 黑暗种尾巴盘在她的沙发上，殷红的眼珠看着少女的方向，翅膀扇了扇。 “圣女阁下，我们说好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他从沙发上扇动翅膀缓缓飞起来，朝向爱萝的方向。 爱萝吓得后退一步，这一退触动了穆的神经，他危险眯起眼眸，整个冲撞到了少女的怀里。 爱萝被扑倒了，后脑撞在柜子上，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等一等，你太沉了！你压到我的胸口了我呼吸不过来了。” 穆变回人形，强壮有力的手臂搂抱住少女，脸埋在爱萝的脖颈间沉溺地呼吸，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对她说：“我的女孩……你好香，快点答应我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和等待多久了，你不知道，我们第一天相遇的时候……” 后面穆诡异地停顿下来，爱萝揉着自己的脑袋还正听，察觉到他的话哪里不对，问他：“我们第一天相遇怎么了？” 穆捧住少女的脸颊，和她对视三秒后低头吻住。 爱萝与他吸吻了十来秒分开，继续轻声问他：“穆，告诉我，你刚才想说我们第一天相遇的时候怎么了好不好？我很好奇。” “我本来已经打算离开那个盛满糟糕回忆的庄园了，”穆的手指抚着少女的脸，吐出来的气息让人想到潜藏在冰冷黑暗中的蛇，说，“但是，我闻到了你的香气。” “我的香气？” 爱萝重复，她其实有些后悔问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等下穆说出来的话又会是让她糟心的东西。 “你不知道你有多香，有多诱人。”穆的嘴唇叼住爱萝腮边的皮肤，病态地说，“我被那个垃圾饿了差不多两年，但是闻到你的气味之前也没有感受到这样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饥饿……我好爱你，爱萝，你不能懂得我的这种心情……” 爱萝头皮发麻，想要起身，穆却像上了瘾，一直抱着她压在柜子前。 “什、什么心情？” “就是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永远不能离开我的心情。我的爱萝，你不知道你甜美的血能多刺激我的味蕾，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是你重新带给了我香甜。爱萝，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我们两个人的结局注定是分离的话，我一定会用最残酷的方式留住我们的一切，爱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答不答应和我……” 爱萝第一次清楚地知晓后悔和想逃避是什么感觉。 她知道穆是病娇，但病娇发病太吓人了吧！ 果然不听前辈言，吃亏在眼前吗，命运可能真的会让她为自己做出来的天真的选择付出代价，到时候可能不仅当不上前途光明的圣母，还得被人吃进肚子里。 “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适时响起，听在爱萝的耳朵里有如天籁。 “请进来！”不管是谁也好，快点进来吧！ 旦斯特一脸平静地推开了门，看向柜子边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露出浅淡而好奇的微笑：“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是不是不太对？” 穆眼神冰凉：“呵呵，你说呢？”下次一定要捂住爱萝的嘴才行。 -- 第37页 旦斯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还要故意和穆作对，对爱萝伸出援手说：“那边有王族还有优秀的学院子弟要来见圣女阁下，你再不出面的话，整个王宫不要紧急戒备起来寻找你了。” 爱萝连忙从穆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裙子，对旦斯特说：“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穆脸上的表情渐渐沉下来，眼角的红色有些悚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对不起，穆，我还是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爱萝离开前最后望了他一眼，真的很希望他晚上不要犯病，自己的行李已经被骑士还有王宫的侍卫们搬到这个房间了，也不可能再和旦斯特交换一下房间。 当然没有日耀的王族或者学院的学生来找爱萝，现在正是圣女阁下要回去休息的时候，谁会那么有胆量和没有眼色跑过去打扰爱萝。 “谢谢你旦斯特，”爱萝跟在他的身后问，“你怎么知道我正被困住了？” “我不知道你被困住了，”旦斯特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带少女来到了花园的迷宫里，转过身，看着墙壁上的蔷薇花说，“我只是有些东西要交给你而已。” 爱萝：“什么？” 旦斯特从缠绕的树枝上摘下来了带着一截枝干的淡粉色的蔷薇，很巧，这只蔷薇花的颜色和爱萝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 他把这一支蔷薇花递给了少女，爱萝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说：“谢谢你，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果被人发现少了，园丁可能会因此受到惩罚的。 然后爱萝睁大了眼睛，那一朵蔷薇花在她的手中变形，成为了一只被蔷薇藤蔓缠绕的短剑。 “这是什么？” 爱萝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浓郁的爱神之力。 难道这是神器？！但是属于爱神的神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爱萝从来没有听说过爱神拥有竖琴和百花壶以外的神器。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但是它确实挺好用的，”旦斯特将这一只短剑放在了少女的手心，酒红色的眼眸温和地看着她说，“你留下它吧，它可以变成一朵蔷薇花缠绕到手腕上，如果到了什么关键的时候，爱神圣女手上没有趁手的防身武器可不行。” “它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我也不知道，但这毕竟可能是爱神的东西，能让被刺中的人感悟到什么是爱也说不定。” 旦斯特摊开手，眼睛意味深长地弯着。 爱萝道谢，收下了蔷薇短剑，在花园里的亭子歇息了一会儿，吃过午餐，下午终于到了需要见日耀王族和那些学院优秀的学生的时候。 贵族们身边都带着一个仆人，刚见面的时候，会让仆人们上来为圣女献上见面礼。 爱萝身边只带了三个光明骑士，外面还有王宫的守卫，所有人都认为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这是圣女的工作内容之一，爱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见面会，每一次到这种集体的见面会，总会有大胆一点的人会偏离信仰探讨的正题向她表明爱意，或者也有怀春的少女把爱萝当成了倾诉瓶，向她吐槽/炫耀自己的感情史，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最后见面会又会变成爱萝逐个赐福的仪式。 就在一位贵族的仆人上前为爱萝献上一个见面礼时，他突然打开了礼品盒，拿出里面盛装碧绿色液体的琉璃瓶，扑向爱萝。 “啊！”有人发出了尖叫。 “天呐，是刺客！” “季杜拉伯爵，你家的仆人怎么回事？！竟然敢袭击爱神圣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爱萝来不及听见他们说了什么，那个扑上来的仆人距离太近，虽然被骑士们拦住了，但是玻璃瓶打碎在了地上，飞溅起来的液体落在骑士们铠甲和皮肤，很快变成了不详的黑色。 爱萝连忙下命令：“快点将皮肤上被沾染到的地方削掉！” 光明骑士不假思索照她的命令行动，把被皮肤上黑色的地方果断削掉。 众人为爱神圣女残忍果决的判断震慑住了，那个仆人被很快控制住压在地上叫喊挣扎着，又被塞住了嘴巴捆绑手脚。 发生了这种事情，见面会肯定要叫停，爱萝心里牵挂着骑士们的情况，用魔法紧急处理后还要跟着他们回去寻找牧师察看。 “是魔尸的毒，”牧师满头大汗，很严肃得告诉爱萝，“处理虽然很及时但是并不是解决的办法，被碰到血液一定会被以恐怖的速度渗入，单纯的切除和净化不能根除。” 言下之意，等光明骑士体内的光明之力被毒素蚕食掉，他们就会变成魔尸。 “解药没有吗？！” 爱萝长这么大，第一次愤怒得想摔花瓶。 “当然没有圣女阁下，您忘了，解药神殿还在研制当中，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形。” “先把他们用传送阵送回去，向神殿求救。” 爱萝做下了决定。但是这样的话，她的身边就会少了三个实力最强的光明骑士。 骑士们自然不愿意，认为自己应该留下来保护爱萝，或者让她跟着一块回去。 直接回去？ 爱萝犹豫了，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决定，但是穆还有月隐国的见面，发生这种事情，日耀国的国王肯定还会想尽办法请求她留下来给她交代…… “圣女阁下。” -- 第38页 外面有王宫的女仆前来见爱萝。 爱萝正想着国王会留下她，现在日耀国国王就要见她了。 爱萝的心情很不好，但是她还是要整理好衣着前去见日耀国王，穿过很长的走廊后，进入了国王的宫殿里，二楼的议会厅半掩着门，有几个年迈的大臣坐在里面，气氛静谧但焦灼，不知道是会议结束后还是在等待他们的王。 国王独自在书房里站着等待爱萝的到来，女仆开门带领她进来后便退下关上了门，留两人在书房中。 国王目光歉疚地看着爱萝，他抬步走下来到少女的面前，爱萝本以为他会对自己解释什么，没想到对方“扑通”一声，直接单膝跪在了爱萝的面前。 “陛下？！” “很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管束好王弟。今天的刺杀我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是王弟最亲近的侄子安排进来的人，那位带刺客入宫的伯爵是识人不清，早被设计入局的蠢货。现在牵扯的人还在调查中，到时候我会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交由神殿共同审判。” 国王他会极力配合爱萝的要求，但是他身为一国之王，还是有自己的顾虑。他可以关上门对爱萝下跪，但是在自己的臣民前还是需要王的威严和信用。 “我知道圣女阁下现在没有心情参加晚上的宴会，但是王宫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我还是希望您能在开场时出面一下，之后如果您还急着离开，我会安排足够的人手护送您的队伍前去传送殿。” 爱萝看着国王的眼睛，对他说：“陛下，我想问，您知道您弟弟正在做的是什么事情吗？” 第25章 斯黛拉公爵 斯黛拉国王看着爱萝, 沉默许久，站起来道：“我很抱歉，我身为兄长和王储时严重失职, 因为我对弟弟的事情并不特别清楚。我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还有光明大陆陷入被魔尸包围的绝境中, 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的死亡挽回一切。等我的弟弟回来, 如果神殿允许，我会亲手处死他。” 斯黛拉公爵出生懂事后便性情内向不亲人, 与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爱说话, 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他提起兴趣的事。 王后曾经请过各种心理医师帮忙治疗，但是他们都说斯黛拉公爵没有任何问题，斯黛拉公爵的学习成绩和各种竞技项目上的表现十分优秀, 于是有很多人也对王后说，斯黛拉公爵只是性格内向, 本身还是一个优秀的才俊。 或许是离群的性格使然, 斯黛拉公爵长大后开始投入钻研魔法，与王族成员和贵族们越走越远，明明是直系，却人际关系边缘化。后来他拒绝了圣城学院的邀请, 在日耀王城学院的空间系就读, 毕业时已经成为了一名七阶中级的大法师。 王后想为他准备相看订婚的事情，但是斯黛拉公爵拒绝了，并且对他们说要去边陲城镇闭关进修。 高阶大法师对王族来说是很强大的靠山, 即使他决定终身不婚，王族里也不会有人对他有不满的意见，国王自然默许了他的离都申请。 爱萝听后, 大概明白了：一个现在可能八阶以上的空间系大法师，就算有心人想要探查他的行踪和目的，也不是能被人随意查出来的，更何况从来没有留心关注过斯黛拉公爵的王族家人，国王先前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弟弟在做些什么。 “斯黛拉公爵对生物和魔药也有许多的研究吗？” “并没有，这也正是我和元老大臣们困惑的地方，弟弟他虽然各方面都很优秀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魔药这方面的兴趣，我们搜查过他的几个庄园和地下室，除了那些感染的魔兽，只有一些基础的魔药设备，并不能做复杂的研究。” 国王摇了摇头，又继续说：“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他肯定还有很多没有被我们发现的基地，或许那里才有真正的证据也说不准。” “我知道了，”爱萝浅蹙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颔首说，“我会出席今天晚上的宴会的，但不会久留。” 青年国王浅绿色的眼睛凝视着爱萝，托起少女的手，低头亲吻道：“万分感谢您，圣女阁下。” 晚上的宴会其实是早半年就开始准备的，原本加固边境结界这种事情也是大事，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会在前后突发这么多不测。不论是神殿还是日耀国，大家都有些防不胜防手忙脚乱。 也正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除了真正关心这些大事的人，许多纸醉金迷的贵族还沉迷在自己的华丽幻梦中。 夜幕降临，穿着蛋糕裙晚礼服手捧羽毛扇的贵妇和修身燕尾服的绅士们一起乘坐马车进入了王宫，他们相互搀着手调笑着，从门口开始，悠闲而欢乐的音乐未曾停歇，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排了专门奏乐的皇家乐师。 有不少的人要进来，再加上发生了下午刺杀圣女的事，王宫的进入检查十分很严苛，但这些都没有打扰到贵族们的好心情，他们唯一觉得遗憾和可惜的就是听说这一爱神圣女似乎不打算为大家赐福了。 “我本来还以为能蹭到圣女阁下的祝福，转一转最近的烂桃花运呢。” “你别想了，都快成年了，好好去把你那个有钱未婚夫抓住才是要紧事。” “我才不喜欢他呢，还新贵，没有一点素养的暴发户罢了。” 爱萝换好了粉色的礼服后，让女仆帮忙戴上花环。 -- 第39页 女仆都不敢直视美丽的少女，视线四转，落在爱萝手腕上娇艳欲滴的粉色蔷薇，红着脸赞叹道：“圣女阁下的手环好美，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呢。” “谢谢。”爱萝对她点头，提着裙边的纱走向宴会大殿。两位光明骑士跟在她的身后，身上只着轻便的浅金色铠甲，手里的剑不曾放开。 “圣女阁下来了。” 爱萝从二楼的走廊尽头出现的时候，一楼熙熙攘攘的大厅一瞬间安静了。 少女无疑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如果她只是生活在王都的普通贵族女孩，没有谁会怀疑她家的大门门铃在成年之前就被上门请求订婚的青少年才俊按坏五十只的可能性。 “圣女阁下好像更美了，□□神的圣女真的会让人变得充满魅力吗……” “不要痴心妄想了，圣女阁下这样美，和她的气质可是密不可分的。” “欸，你们听说了一个消息吗？圣女阁下好像以后会成为新神的圣母。” “我听说了，简直不敢相信，不过本来爱萝圣女就很有一种温柔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果然，可能连天使也配不上她吧。” 大家在羽毛扇下窃窃私语着，同时好奇地看着上面温声发表演讲的爱神圣女。 这个时候，白色的舞厅中央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不是突然出现的，但是是被众人突然发现的，就好像在刚才是几个小时里，全部的人不约而同忽略了他的存在，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的存在感被放到了最大，让所有人都侧目关注，心里禁不住回想：这个人什么时候站在舞厅中间的？！ 第一场舞还没有跳开时，大家是不能够站在舞厅的正中的。 “圣女阁下，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和你跳一个开场舞呢？” 他浅绿色的眼眸幽深地看着站在二楼的爱萝，磁性的声音响起，不算很大，在这个广阔的大厅里却清晰地进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所有人同时哗然。 “国王陛下？” “不是国王陛下，他的头上没有王冠，也没有穿白虎披风。” “他是谁？” “是那位……王室那位大法师！” “斯黛拉公爵！” 大部分人不明所以，有一些人脸色突变，慌忙后退，脚踩到了自己的裤子和裙子，几道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大厅先后回响，是有人没有拿稳酒杯，摔落在地面了，场面产生了一小点混乱。 爱萝手抓住栏杆，她听见了下面的人的呼声，也看见了那个邀请她跳舞的男人的那张脸。 她转头看向二楼另一边的天台，斯黛拉国王同样震惊地看着她，那个男人的脸和国王有七成相像。 “圣女阁下，他是空间系的大法师！” 身后的光明骑士紧绷戒备起来，抓住爱萝的手肘要将她拉到身后带走。 第26章 火葬场前一秒 在房间里等待少女回来的黑暗种忽然抬起头, 幽红的眼珠看向了窗外漆黑无光的天空。 他感觉到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气息，这种气息让他回想起了某种本源感觉。 似乎有什么要从壳中挣脱出来，但是过于乏力, 只差尖锐的外力就可以为里面的东西注入觉醒的力量。 黑暗在不断地上涌起来, 各种压抑的负面情绪还有本能的破坏欲都在不断增长，想要发泄出来离开这个羸弱的躯壳。 他要离开这里。 另一边, 站在舞厅中央的旦斯特公爵面对想要上前抓住他的王宫守卫们的包围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失色。 “不必这样，你知道他们是没有办法抓住我的。” 国王那边, 一个军官神情紧张严肃地过去告诉他：“陛下，按照您的安排, 王宫已经全面封锁，结界也打开到最高强度了。” 年轻的国王握着权杖的手收紧：“我什么时候安排过封锁王宫？！” “今天下午下达的最高级密令……” “我下午根本没有给军部下达过密令！” 两人背后不约而同升起了一股寒意，有足够动机, 并且能够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拿到国王的私印下达命令的人，在场只有一个。 “确实是我做的, ”斯黛拉公爵认下了, 他抬头看了看露天的星空，说，“不过我只是为了方便一些而已，我并不是很想针对在场的各位, 这次我来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宴会上那些迷茫而混乱的人似乎终于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斯黛拉公爵挟持了整个宴会甚至可能是整个王宫的人，但是大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和爱神圣女跳一支开场舞吗？！ 爱萝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斯黛拉公爵真的是黑暗阵营的人, 单单只是自己特殊的身份，就已经足够成为他发动袭击的最充分最主要的理由。 斯黛拉公爵身上弥漫着一股让爱萝本能排斥和讨厌的气息，这比黑暗更令她觉得不适和反感。 爱萝一点都不想再多待在这里一秒钟了。如果他的目标是她的话, 现在走或许还能保护在场的人。 “凯，我们走。” 爱萝对身后的骑士说，骑士早就做好了强行拉她走的准备，此刻爱萝同意，抽出长剑伸手把爱萝护在怀里转身就走。 啪。 斯黛拉公爵打了一个响指。 -- 第40页 “天呐！”下一秒，人群中响起了惊恐的呼声，有一个贵族突然倒地，浑身抽搐捂着自己被一根针插住的喉咙，脸色发黑。 “救、救命……呃，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逐渐消退，抽搐的人也不再动弹，被针插住的伤口泛起了不详的黑色，逐渐往身体其他地方蔓延，速度惊人。 他当场转化成了魔尸，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喉咙中间插着一根长长的针。 “圣女阁下，如果您再往前走一步，那么他就会开始攻击人。” 宴会上的人尖叫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客人拼命往门口和远离斯黛拉公爵的方向奔逃，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大家用自己的身体拼命撞击。 法师们撤退的更慢一些，但是也浑身紧绷起来了，手中拿出了自己的法杖和武器。 王宫的护卫反应很及时，全部都围了上来，但是没有人敢靠近斯黛拉公爵，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刺客和杀手，往往都不是武技高超的暗杀人，会瞬移魔法的人才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最危险存在。 爱萝的脚步在人群刚尖叫出声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凯比任何人都想带她离开，但是爱萝还是拉住了他。 她摇头说：“不行，现在不能走，他不让我离开的话，我们也是走不掉的。” “圣女阁下慎重，您的安危比所有人都更重要！” “我知道，所以我会很小心的。” 爱萝转过身，看向舞厅上的男人。 “如果你需要的人是我的话，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直接带我离开不是更好吗？我不相信你没有这样的能力。” 斯黛拉公爵碧绿的眼睛看着少女，面无表情。 “圣女阁下说的完全正确，所以我需要你留下，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在等谁？” 爱萝脑子里将自己熟悉的人飞快过了一遍，骑士牧师，旦斯特还是穆？……总不可能会在等哥哥吧。 “当这片土地失去秩序变得一团混乱的时候，神明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斯黛拉公爵对爱萝伸出了手，只要少女愿意放上来，就可以直接传送到他的身边，“你愿意和我一起见证到底谁是酿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吗？” 爱萝粉色的眼睛盯着他，目光很锐利。 “你在说什么？” 斯黛拉安静了两秒，这两秒里，整个大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可以听见。 “当然是，瘟疫的源头。圣女阁下或许还不清楚，这是神殿一直在查找的真相，也是解药最后一个配方解锁的关键。如果没有人知道到底真相是什么，最后也不会有真正有效的解药能够制作出来，光明神重现也不行。” “只是这一些话是不可能说服我的。我虽然是爱神圣女，但也不是傻子。”爱萝说，“你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所说话的真和假，我还不至于蠢到自己跳到猎人的鱼钩上。” 斯黛拉公爵盯着爱萝看了一会儿，笑了。 “没有关系，圣女阁下不愿意相信我的话的话，可以直接亲眼见证真相是什么。爱神冕下可以作证，我的心可是一直向着光明呢。” 斯黛拉公爵抬起袖子，宴会厅的大门突然打开，掀翻了堆在门口的人群。 “快回来！” 爱萝瞳孔骤缩，对门口的人喊。 然而事情还是太迟了，王宫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数不清的体质强度非人脸皮腐烂的魔尸，早有一部分循着生人的气息找来，盘踞在宴会厅的大门口外。 宴会厅大门打开后，魔尸瞬间就扑了进来，他们的出现一下让整个场面陷入混乱之中，毫无经验地贵族法师胡乱攻击着身边的魔尸和普通人。 魔尸咬人，人又伤人，娇生惯养的男女惊恐地尖叫哭喊，请求神降，脑子稍微清醒的人便朝着国王和爱萝的方向跑过来。 王宫结界阻隔了一切，在结界外的王城仿佛还生活在平静的夜晚中，一点也察觉不到里面正在发生的可以载入一国史册的动乱。 “大家快点撤退，不要聚集在一起。”斯黛拉国王一边发出命令，一边被他的护卫们包围着后撤。 爱萝第一时间就发出了飞讯，但是房间的骑士过来也需要时间，而且外面这样混乱，他们恐怕早已经被绊住。 “凯，你们去带他们找地方藏起来，不要被魔尸伤到了。” “圣女阁下，你身边不能只有一个人！” “现在这种情况两个骑士保护我还是一个都没有区别，我自己也会使用光明魔法，不会让魔尸碰到自己的，你先去引导大家离开才更重要。” 爱萝撕掉自己一半的裙子，露出光洁的小腿，和另外一个骑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斯黛拉公爵没有任何追上来的意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他笃定一定可以让爱萝看见他想让她看见的东西？ 难道真相就只是那些恶心的魔尸吃人的场景吗？！ 爱萝在迷宫一般的走廊里穿梭，魔尸的声音仿佛从每一个方向传来，她简直想要叫出声了。 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跟着身边唯一骑士莽撞地往外奔跑。 “圣女阁下，小心！” 旁边突然扑过来了一只魔尸，黑色尖锐的长指甲直挠向爱萝，骑士用剑奋力挡住，推开了爱萝。 -- 第41页 这个时候，爱萝突然发现，在他们刚刚一路奔逃过来的走廊上已经跟过来了七八只魔尸。 “希尔！” “圣女阁下，你先走，我要使用范围魔法了！！” 因为这一次停下，后面的魔尸一哄而上，希尔打得过一只但是扛不住这么多的数量，只能让爱萝先往前跑，为他让开足够的空间施放魔法。 威力强大的魔法伴随着刺眼的强光一同出现，魔尸们被逼退两米开外，发出痛苦的嘶吼咆哮，此刻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侧边走廊一只魔尸不知道为什么抵抗住了希尔的光明魔法，从侧翼扑向了希尔。 爱萝心口一紧，手里握住短剑挡上前，刺向了那个魔尸：“希尔！” 短剑刺入魔尸的皮肤中，但是并没有攻击到能让它直接丧失行动能力的位置，就在爱萝以为自己要被咬出伤口中毒凉了时，面前的魔尸忽然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腐烂黑灰色的皮肤发生了变化。 “圣女阁下！”希尔把她搂进怀里，一脚踹开了那个正在进行不明转化的魔尸，提起爱萝就跑。 爱萝想要转头看一眼那个被她的蔷薇匕首刺中的魔尸到底怎么了，但是希尔跑得太快，一下转弯上了楼，将身后的情景完全抛到了后面。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希尔？” “去钟楼，那里有日耀王宫里唯一的传送阵，结界开启后一段时间内无法解除，只有那个地方有可能让我们离开王宫。” 宴会厅到钟楼是连绵延续在一起的，但是希尔爬到接近楼顶的楼层时发现门被锁起来了。 希尔用剑砍了两次，发现上面用了阵法加固，轻易不能打开。 楼梯下又发出了魔尸们追上来的脚步声，希尔眉心紧锁，爱萝心里也难免升起了绝望的心情，这种局势想要破解，除非是神明降临…… “圣女阁下，我去引开他们，请您在此处躲避。” 希尔打开了一个储物阁的门，穿过复杂的复间来到最深处的房间，找到了一个深高大柜把少女藏在了里面。 他捧住了少女湿润冰凉的脸颊，为她温柔地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爱萝艰涩地眨了一下眼角通红的双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下了眼泪。 希尔深褐色的眼睛看着她，里面藏着痛苦而自责的情绪，但他依旧声音平稳说：“很抱歉，如果我是天使的话……圣女阁下，我很快会回来救您，安心等待，天亮后情况一定会好转起来，您是神主的未婚妻，神会保佑您的。” 凯是人类，希尔也是人类，因为哥哥要去做的事情更危险，而她走大路很快就可以回到神殿，队伍里的天使族骑士其实只有两个。 而唯二的天使在被刺杀的时候因为保护爱萝被毒药感染了，今天夜晚没有跟她出席这场宴会的开场。 爱萝现在才想到这一点，这一切环环相扣，就像被命运设计好了结局。 那么下一步，她和身边的人又要走向何处？ 柜子的门被关上反锁，少女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压抑地啜泣起来。 她只不过是一个强行表现得冷静让自己不拖后腿，实际上没有能力又没有处理突发状况经验的没用的圣女而已。 没有别人的保护，一只强壮的魔尸就足够伤到她，她只能等着被咬感染，更有可能被一大群魔尸分尸吃进肚子。 哥哥在哪里？ 这个时候哥哥在的话，是不是大家就能得救了……？ “哥哥……” 冰冷的黑暗气息无声无息地填充满了整个空间，在爱萝察觉到有些不对的时候，这股有如实质的冰冷攀爬上了爱萝的后背，蜿蜒到少女的后颈处，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终于找到你了，你在哭吗？我的珍宝。” 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在爱萝的耳边响起，里面的情绪过于充沛，甚至还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爱萝浑身僵硬发寒。 穆？ 真的是穆，他怎么凭空出现在柜子里面的？穆拥有空间系的能力？ 在爱萝看不见的背后，黑暗中两只幽红色的眼睛中只剩下最原始而空洞的本能。 穆冰冷的手捏住了少女的脸颊，另一只手往前收拢，圈住了少女的身体。 他贴在她的脸颊边，沉迷地感受了两秒，忽然瞳孔竖起，阴声问她：“等等，你刚刚在叫谁？哥哥？” “穆……” 爱萝觉得他状态似乎不太对，哑着声音唤他。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穆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度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根本不想听爱萝的解释。 就像莫名其妙出现在背后的一只处于临界混乱线的轰炸药剂，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柴莫名其妙点燃，直接失控了。 第27章 火葬场 “为什么要呼唤其他男人呢？爱萝……你应该一直想着我, 注视着我，在绝境时也渴望我来救你才对啊……” 穆钳住少女的脸，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迫人的威压让爱萝肩膀不断颤抖, 她睁大眼睛，却依旧看不见黑暗中对方的任何部位。 穆就好像黑暗本身, 困住了她，无处不在。 “为什么你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呢？” 穆声音病态而沙哑, 箍住少女的肩膀，强行将她转过身吻住了少女的嘴唇。 -- 第42页 爱萝的唇瓣被蛮横地撬开, 穆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贪婪地吮吻她口中的甘甜，他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不允许爱萝挣扎逃走，不允许她逃避自己的注视。 “看着我, 爱萝, 我想要你。” 爱萝发出了一声短促克制的尖叫：“穆，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我亲爱的宝贝，你被一些想要吃人的垃圾给困住了。” 穆好像很清醒理智, 又好像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 很清楚地做着他不应该做的事。 “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这样，难道你想要我恨你吗？” 爱萝眼角带着泪水，睁大眼睛, 生气地看着他。 穆心口被刺了一下。 “恨我？” “穆，现在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外面太危险了, 得想办法带着大家撤退。” “怎么能离开呢？” 穆脸贴在她的脖子间，声音温柔阴森地说。 “如果离开了这个地方，那么你的注意力又会被外面那些人给吸引走，你永远有理由离开我，随时都可以把我丢掉。爱萝，你的心太大了，你爱的人那么多，却没有留一小点位置给我。” 爱萝听出了危险的味道，手放在穆的胸前撑住阻挡他的靠近：“你想做什么？” “现在出去的话，爱萝也会被那些魔尸吃掉吧，你以为只有王宫里才出现了这些东西吗？就算离开了结界，外面的世界很快也会陷入混乱之中。” “爱萝，黑暗已经过来了，但是光明还没有苏醒。” 穆嘴唇贴着她的嘴唇，声音冰冷而病娇。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世界，承受不了这样的绝望的话，不如让我来带你走吧，我和你永远化为一体。毕竟你可是我的珍宝，我怎么会让你被那些恶心的魔尸吃掉呢？” 穆抽出了一只长刀。 银白色的刀刃划过雪白的肌肤，甘甜的鲜血涌出来，腥气蔓延了狭窄的空间。 穆痴迷地抱住少女，低头一口咬在了爱萝的脖子上。 穆的状态很明显就不对劲！ 兔子急了都会反抗，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爱萝难以置信地挣扎起来，像一只被猫抓住了脖子的鸟，发出了痛苦的吟声。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 少女声音带着哭腔，强烈的痛苦和哀伤的情绪往外感染，一瞬间触动到了穆，令他空洞的红色眼睛里产生了动摇。 但是也只有一瞬间。 “放开我，我讨厌你！” 爱萝抓住了蔷薇短剑，踢开了他手里的刀。 激烈的抗拒和排斥的动作又一次崩断了穆脑子里的那根刚续上的岌岌可危的线，他的双眼重新变回血红色的黑暗，只剩下吞噬的本能，又一口咬在了爱萝的肩膀上。 爱萝眼眶通红，握住短剑刺进穆的肩膀里。 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映红了这一片黑暗无光的世界，光明忽然从刀刃口渗出，一丝一丝点亮了这片狭窄的空间。 “咔擦。”就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发出了裂开的声音。 爱萝睁大眼睛，温暖的力量涌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了反抗的力气。 少女往旁边用力一撞，撞开了柜门，轰然摔倒在地上，浑身的骨头疼痛得像碎了一样。 柜子里的黑暗种变回了蛇形，扑下来缠咬在她的腿上，爱萝只能再抽出短剑与他搏斗，鲜血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短剑好像划过了黑暗种的眼睛，爱萝顿了一下，手指颤抖地收了力气。 “这样可不行，我的珍宝，你这么心软，不愿意刺我的致命要害，最后我们还是要融为一体的。” 穆兴奋地用尾巴缠住她，巨大的黑色翅膀扑扇着将少女整个搂进自己的包围中。 爱萝胸口剧痛，挤压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呼吸了，可能肋骨还断了几根。 少女终于无法忍受，将短剑刺向了他的心口。 穆身体僵硬，定住无法动作。一股滚烫的灼烧感从剑刃处泛滥开，光明的气息沿着血管充盈他的身体。 黑暗种的大脑剧烈疼痛起来，无数比海水更加汹涌而巨量的碎片记忆涌进他的脑中。 裂开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爱萝染满鲜血的双手抠在他的肩膀上，从穆的禁锢里爬出来，她跌跌撞撞地跑向了窗户的方向，撞碎了玻璃。 下面是冰冷而平静的湖，湖面很宽，一路连通到王宫外面的护城河，爱萝听说过日耀王都这条著名的护城河，水下的深度可以达到接近一百米。 这个湖距离宫殿也足够近，几十米的高度足够爱萝用力跳入湖里——只不过几十米的高度加上她现在这副重伤脆弱的身体，从这里跳下去和掉在平地上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下面没有魔尸……爱萝突然想到，普通的结界通常在地下二十米的位置就到了尽头，如果用光明魔法保护住自己，进入水面说不定可以一直往下游。 只要跳下去，就有游出王宫的机会！ 冰冷又黏腻的手突然抓住了爱萝的脚踝，穆双眼猩红，原本墨黑的头发似乎在褪色，声音嘶哑地对爱萝说：“别、走……爱萝。” 爱萝扒住窗户，踢开了他，流着眼泪说：“我就是摔死给魔尸吃掉，也不会给你吃。” -- 第43页 “等等，我不……” 爱萝一跃而下，忍着全身的剧痛抽动体内的魔力，释放出光明魔法保护自己的身体。 少女砸进湖水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溅起的水花飞到了十米的高空。 爱萝觉得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原本还知道疼痛，现在却痛到了麻木，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脚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动。 这样的速度冲击下来，本来还含在口中的空气也被全部拍散。 冰冷的水灌进了口中和气管，肚子和肺都进了水。 这样不行……必须继续往前游，往下游，游到最下面。 爱萝勉强睁开粉色的双眸，只看见眼前一片黑暗，湖水在渐渐夺取她身上的体温，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一丝刺眼的光忽然照亮了眼前的水域。 灼热而温暖，甚至亮到刺眼的光芒包裹住了少女的身体，神圣的力量赐予她身体迅速恢复。 是，神……？！ 修长的手臂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爱萝的身体，她勉强转过头，隐约看见了水中浮荡的金色的长发，碧蓝色的眼眸澄澈如海，一对巨型的白色羽翼在水中放出光明，比天使的翅膀充盈了更多更纯净的光明的气息，神圣得让人想痛哭。 终于在她死之前，神明苏醒了吗？ 爱萝嘴唇翕动了两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最后浑身脱力松懈，完全晕死在神明的怀里。 …… 一团黑暗里，头很痛。 太阳穴在痛，整片的后脑也在痛。 梦做了一个又一个，无数的影像在脑子里跑动，多到一幕也无法捕捉清楚，就像手心的金沙，被风一吹全部飘散。 但是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有一道最温暖的光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从出生到之后的每日每夜，站在她的背后保护她。 直到某天，她突然看见了路过的黑暗。 那个黑暗也发现了她，就像闻到了肉味的野兽，突然扑了过来。 视野重新被黑色笼罩住，失去光明的痕迹。 爱萝被吓到了，自我的意识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梦。 思考的能力回来后，身体第一个感觉便是干渴。 好渴，渴到嘴唇已经像久未被雨水滋润的土地一样皲裂。 第二个觉醒的便是身体的疼痛感。 从手指到脚，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的，痛到让爱萝怀疑自己的骨头被重压魔法全部碾碎了，或者之前被人用重锤把她身上每一处肉都打得稀烂。 爱萝想哭，她好像被哥哥抱……好痛，痛得好委屈，好想哭。 可是她没有哭的力气，做梦控制不了自己，身上又好痛，努力了很久，才能发出一下“嘤”的声音。 “嘤”一声以后，爱萝就迷迷瞪瞪醒过来了。 真的好痛，痛到昏迷不下去了。 眼前一团模糊，瞳孔聚焦后先是看见了球形天花板上金色的十二角日，这是光明神的象征。 这里是神殿，而且是光明神殿。 她回来了。 爱萝意识到，自己被送回圣城了……但是回来之前她在哪里？ 记忆一团混乱，黑暗种，哥哥，魔尸，还有队伍里的骑士牧师们，因为事情压缩在几天内发生得太快，大脑受到刺激后没有办法很快理清顺序。 斯黛拉公爵说的要给她看的是什么来着……？ 还有，最后，是谁救了她？ “神……” 爱萝想起来了，是光明。 “你醒来了。” 金发蓝眸，神情温淡的神明穿着洁白的长袍，背后张开一双雪白的羽翼，撩开细碎的珠帘，从花园外慢步走进来。 他的声音不是正常人的发音，像某种奇幻的咏叹，但是声线比水更加柔和，听到耳中时可以被翻译成正常的意思。 爱萝躺在床上，后脑枕着柔软如云的枕头，粉色的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光明神……冕下？” 第28章 光明神 “你感觉还好吗？” 光明神走到了她的床边, 低头注视着爱萝问。 他的金色长发松散的绑在脑后，头顶竟然还戴着一圈青翠碧绿的橄榄叶草环。 不知道为什么，爱萝总觉得他的眼睛理由藏着无限的温暖, 怎么可以让神明对她低下自己的头呢？爱萝动了动脑袋想起来,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难忍的痛，伴随着强烈的晕眩和呕吐感。 于是少女又摔了回去, 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你全身失血过多，骨头断了几十根, 还伤到了大脑，你的生命能量所剩不多, 我只给你接回了骨头，剩下的要靠日后每天慢养才能恢复，现在最好不要动作。” “……我知道了, 感谢神主。” 爱萝躺在床上看着光明神的脸，他的五官很清晰, 但是闪眼而过后, 脑子里对于他长什么模样的记忆又好像开始淡忘。 少女的下巴突然被人轻轻抬了起来。 “是谁教你的礼节，直视你的神主？” 光明神微微弯起嘴角，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爱萝愣了下，有些无措地眼帘垂下, 看着他的手腕说：“万分抱歉, 神主，我无意冒犯，只是脑子不太清醒, 还请您惩罚我。” “惩罚你？用一根手指把你戳个对穿吗？” -- 第44页 神祗看少女一副呆呆的模样，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在了爱萝的额头。 几秒后, 光明的力量从他的指尖渗入到爱萝的皮肤里，缓解了她大脑的晕眩和疼痛。 爱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光明神的手指，顿了下：“感谢神主。” ……所以，不需要惩罚吗？难道刚刚光明神是在和她开玩笑？ “这里不会有其他的人进来，所以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现在正是时候。” 光明大陆的至高神会如此平易近人吗？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爱萝又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受到那三个神谕的影响，现在她看光明神总蒙上一层暧昧的滤镜，觉得他对自己做什么都有别的意思。 “神主知道一切事情吗？” “不一定，但你可以先问。” “我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魔尸的数量还很多吗？” “还有很多，他们从日耀国王宫全部散布出去了，现在其他国家的边境都在戒严，闭关锁城，限制了进出。” “神明冕下会救我们吗？” 光明神看着爱萝的眼睛，安静得有一点久。 爱萝心里渐渐凉了下来，她想起来之前斯黛拉公爵在宴会厅对所有人说的话“如果不知道事情的关键真相，那么就算是光明神也没有办法救人”。 “解药……他们还没有把解药研制出来，对吗？因为根本没有办法直接研制出成品。” 光明神平静道：“如果欠缺了最关键的材料，即使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任何办法。” “冕下是不是也没有办法用您的力量解毒？” “是，这一次的毒黑暗属性很重，很可能是直接从血提炼的。要解开魔尸的毒，就需要知道原主，用他来制作解药。” “可是冕下，魔尸不是只有那位……邪神之主才能够制造出来吗？” 爱萝茫然，难道有更强大的存在能够动那位黑暗神的神身？ “当然不是，只要是神明，就能够让人中‘毒’，我也可以。” 并不是只有黑暗系的邪神血液是有毒的，所有的神明对普通的生命来说都拥有剧毒，而冒犯神明身体的人是否会中毒，取决于当时神明的意愿。 “如果有谁不顾我的想法取走了我身上的任部分，那么被带走的那一部分会自动印下我的诅咒。” “所以冕下的意思是，这一次的灾难不一定是黑暗神引起的，还有可能是其它任何神。” 光明神微微颔首。 那么那天晚上斯黛拉公爵想要让爱萝知道的真相，就是和这个被取走选了神明有关？ 为什么他要专门让爱萝知道这个真相？她知道这个真相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冕下……”爱萝开口问他，“您知道爱神殿下的那三道神谕吗？” “我知道，”光明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已经完成第三个了。” 爱萝怔住。 她完成第三个了？第三个的神谕是，灭世之心终结于圣母之刃。 爱萝亲手把刀子送进了穆的胸口里。 穆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吗？不对，到底是什么……爱萝脑子里好乱，穆如果有灭世之心还有这个能力的话，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光明神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杀死的那个黑暗种，神殿还在让人寻找他的尸体。” “他难道是……黑暗系的神明？” “还不清楚，但是能够让我无法看见真相时，确实只有涉及到神的领域。” 世界末日到底是谁做的？斯黛拉，还有穆…… 爱萝头又开始痛了。 光明神伸出手按住了少女的脑门，把她压在枕头上：“如果想不通，就不要再想。” 碧蓝色的眼睛看着爱萝，温沉如海。 “一切还有我。” 爱萝愣愣地看着神明的眼睛，光明神对她这样的行为很明显已经超越了神明和神仆的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冕下知道爱神冕下的前两个神谕吗？”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现在为什么你会躺在这个地方？光明神殿专门为我修建的寝宫，这里不是谁都可以睡的。” 光明神垂眸注视着她说。 爱萝微微睁大了双眸，惊讶地看着神明。 “爱神冕下说的竟然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是我？” “我没有办法直接回答你这个问题，”光明神顿了顿，手指收拢，捏着拳说，“如果爱神醒来了，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第29章 泽维尔回到圣城 爱萝又问了光明神一些问题, 才知道现在除了神主，其他的神明都没有醒来。 “冕下能够找到他们，让他们快一点苏醒吗？” 光明神坐在她的床边, 手托起少女一缕长发：“我现在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并不能做到精确找到每一位神。” 爱萝视线从他握着自己头发的手上离开，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乔伊斯主教说过, 光明的信徒在遇到自己的神明之时，心里会油然而生一股发自内心的本能的崇敬, 会情不自禁感动得流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面着光明神的时候, 她除了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高于生命的气息和威压，并不会对他产生一种由衷的仰慕感。 -- 第45页 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是特别的存在，注定未来要站在神明身边的女人……？ 另一边, 在爱萝还不知道的时候，泽维尔带着他的队伍从精灵之森取得了生命之叶, 完成自己的任务回来了。 生命之叶可以维持圣城的光明气息还有防御结界的强度, 同时还能用于制作圣水，圣水是各种洗礼以及制作光明魔法药剂的必备品。 光明神沉睡的这段时间，圣城对于生命之叶的消耗都极大。还好现在光明神已经醒了过来，精灵一族也不用再担心生命之树得到光明大陆的生命反哺不足就被薅秃叶子。 “主教, 我听说光明神冕下现在正在神殿内。” 光明神殿的大主教看见泽维尔的脸, 心里惋惜又有些头痛。 “确实如此，泽维尔……” “主教，我想要去见光明神冕下一眼。” “不, 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泽维尔，你的身份太过尴尬, 光明神冕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混血种，这样容易让神明不悦，对你还有神殿的影响都不好。” 泽维尔碧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大主教，说：“主教大人，你不需要劝阻我什么我必然会去亲自看一眼的，现在大家都心神不定，除了我以外大概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确定神明就是神明。” 大主教见泽维尔语出惊人，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压低声音斥责：“你真是疯了，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光明神冕下可是听得见神殿里所有人在说什么的！” 泽维尔不为所动，依旧温沉地说：“这也没有关系，神明冕下对自己忠诚的信徒是最仁慈宽容的，即使是我也不会例外。” 大主教背后的翅膀动了两下，简直觉得泽维尔信仰神明太过忘我，到了没有一点圆滑的程度——可是，天使一族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绝对忠诚的，只是最近几十年神明一直不在，天使一族大多数时候只能与人类共处，多年来被对方的思维模式同化，也形成了趋利避害的思想。 大主教豁然觉悟。 还好泽维尔的话语重新点醒了他，大主教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惭愧。 “泽维尔，你说的不无道理，虽然你是混血种，但是生命是平等的，光明神冕下不会因为你的血统而不接纳你的忠诚。”大主教说，“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光明神冕下并不喜欢自己的圣子是混血种，你是时候应该准备申请下任的事情了。” 泽维尔微微抿了一下唇，侧脸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漠然。 “我知道，主教大人。” 光明圣子申请要去觐见光明神冕下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光明神殿，众神职都哗然了，不知道泽维尔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旦斯特跟着爱萝回到了圣城，现在正住在光明神殿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喝下午茶，微微挑了挑眉。 “圣子阁下回来了，看来我很快也不能躲在这里了。” —— 爱萝不仅需要用治愈魔法养伤，而且还需要喝药。 送药的神职低着头端着盘子放在爱萝的旁边，对站在窗户旁浇花的光明神行了两个最高的礼节，匍匐跪着退了出去。 爱萝本来是想叫那个神职留下的，但是想起来之前光明神对她说过不是谁都可以留在这个地方，想到光明神八成是不允许其他人留在他所在的领域，再加上送药进来的神职确实紧张得不行，一时间心软就没有叫她留下。 很快，少女就意识到这是她做的最糟糕的决定。 因为爱萝现在根本抬不起手来，她两只手都有骨折，伤口没有完全恢复，稍微用力久一些就会疼。 原本她还想自己坚持着端起药喝，努力了十几秒后，爱萝还是只能选择放弃。 这也太尴尬了，应该再找个人来帮她喂药才行，可是在这个地方活着的可以沟通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光明神一个，其他的神仆根本不被允许进来。 “光明神冕下……”爱萝只能转过头，看向窗户边浇花双眼放空的光明神。 光明神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侧过脸看向床上的少女，声音温和而平静地问：“需要我帮你喂药？” 这个问的也太直接了一点，爱萝耳朵滚烫：“不需要劳驾您亲自动手，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您让其他人进来帮我喂药？” “比如你的哥哥？” “哥哥？”爱萝愣了一下，她看着光明神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从那浅蓝色的眼眸里看见了一些难懂的情绪。 “自然是我的那位光明圣子，我听说爱神圣女和我的圣子的感情很好，情同兄妹，”光明神放下手里的花洒，金色的睫毛垂落下来，掩饰了一半的神色，“醒来以后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不过他已经回来了，先前在大主教面前说想要来见我。” 泽维尔哥哥要来见光明神？！ 爱萝想到了之前乔伊斯主教对自己说过光明神并不喜欢混血种，更加不可能接受一个混血天使做自己的圣子，手心顿时捏了一把汗。 哥哥回来了，一定听见了神明苏醒的消息，也知道自己受伤正睡在神明这里，那么他要觐见神明，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来看自己。 “药再不喝就要凉了，需要我现在让我的圣子过来吗？” 光明神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看着爱萝，爱萝却莫名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危险。 -- 第46页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神明的心里究竟算什么身份，但是可以明确的是光明神并不排斥和不接受爱神的神谕，他对于那三个神谕是真实在意的。 也就是说在光明神心里，爱萝还算是能站在自己身边的未来的妻子。 “如果凉了的话还是要尽快喝了才好……”爱萝半躺在枕头上，望着光明神声音有些干巴巴地说，“不知道神明冕下是否愿意纡尊降贵，可怜一下你的信徒。” 光明神抬起脚，慢慢走到了爱萝面前，伸手托起了少女面前那一只瓷白小碗。 “纡尊降贵？” 光明神坐下来用手托住了爱萝的后脑，把碗放在她的嘴边，温柔地说。 “我并不这么觉得，我的圣女。” 爱萝后背冒着冷汗，低头喝了一口药。 好苦，她差点没含住吐出来。 光明神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一阵白光后，爱萝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屏蔽了味觉和嗅觉。 “最好快一点喝完，我的圣女，这只能持续三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喝完一个巴掌大小的碗里的药绰绰有余，但是爱萝胸口痛的不行，速度大大减少，而且当着神明的面，爱萝怎么敢狼吞虎咽失去仪态。 她只能慢慢一口一口喝下，还好时间足够，最后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喝完药以后少女砸了咂嘴，清澈的粉色眼睛望着光明神的脸，带着一丝引人犯罪的懵懂和茫然。 “还有什么要求？” “……想喝水。”爱萝从小到大习惯了喝完药以后再喝半碗水漱口，不然的话总有味道在嘴巴里。 光明神垂眸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上了少女的脸颊，手指擦掉她嘴角的湿润，露出完美的笑：“这个药刚喝完后喝水不好，你再忍两个小时。正好你哥哥要过来见我，和我一起去看一看他打算说些什么吧。” 一起去？ 爱萝还没有明白光明神话中的意思，下一秒忽然腾空起来，身体失去了床铺的支撑。 少女被光明神从被子中剥出来，横抱在怀里，震惊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神明的脸。 光明神背后的翅膀扇了两下，温柔地看着爱萝：“身体不要这么僵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样不好，”爱萝脸蛋渐渐发热，“冕下，这样有失庄重……！” “我就是规矩和庄重本身。” 光明神抱着她离开，去偏殿见那位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来到，等候他已久的光明圣子。 第30章 带回了罪恶之源 泽维尔半跪在偏殿已经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换作是其他的骑士，现在膝盖大概已经失去了知觉。 爱萝被光明神抱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泽维尔哥哥穿着圣子长袍, 坚毅挺直的背影。 “哥哥……！” 爱萝咬住自己的嘴唇, 光明神已经抱着她走到泽维尔的面前，慢慢坐在了最上方的座位上。 一双碧蓝的眼眸相对, 金色的长发也是同样的色泽，有一瞬间, 泽维尔甚至有对方是照着自己复制过去的冒犯的错觉。 泽维尔很快垂下眼帘，对光明神说：“请冕下赐予惩罚。” 光明神搂着怀里的少女, 为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淡色的双眼看向底下的金发青年，声音仁慈道：“只是看一眼而已, 你是我最锋利的剑，我可以宽容你一次错误。” 被神明宽恕以后, 就要行最大的礼节表示自己的感谢。 泽维尔动作流畅而自然地跪伏在了地上, 对着光明神和爱萝两人，爱萝怔怔地看着在下方行礼的哥哥，心口忽然抽痛了一下。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可是, 那又应该是哪样？ 好像有什么事情错位了, 但是也好像一切都在按照着命运的轨迹前进，至少所有人眼前看见的都是事实，没有一点谎言和不对的事实。 爱萝心里感到极其羞愧和难过, 她坐在光明神的怀里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光明神信徒。 无关真理和教义，爱萝只是很难以置信地发现，她心里对于泽维尔哥哥给光明神行礼, 有那么几分主观情感上的抗拒。 她的哥哥应该是永远抬着他的下巴，用那双碧蓝色的双眼直视所有人的眼睛。 即使是光明大主教也不能让哥哥低下自己的头颅，那么神明……那么神明呢？ 爱萝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没有神的世界生活了整整十六年。 她的信仰只有信仰本身，而神明是信仰的承载体。 “我的圣子，你来见我，是有什么诉求吗？” 光明神抱着怀里的少女，背后翅膀扇动，垂眸看着泽维尔说。 “是的，神主冕下，”泽维尔起身，不卑不亢道，“我请求您拯救光明大陆，拯救您的子民。” 泽维尔将自己一路上看见的人间惨状一一讲述给了光明神，告诉光明神那些普通的百姓是如何用简陋又不结实的木板和荆棘制作屏障，用自己的农具阻拦那些实力强大没有知觉的魔尸，而这些魔尸只需要对他们造成一个伤口，等待普通人的就只有让身边的人在自己变异前碎尸这一条路。 “真是人间惨剧。” 光明神手心托着少女的手，看着她粉色的指甲，神情带着淡淡的悲伤。 “神主冕下，光明大陆需要借助您的力量，需要您的普照才能够重新恢复生机，这一次的劫难究竟源头来自何处？我请求您给予我们方向。” -- 第47页 光明神抬眸看向泽维尔，眸光很淡，淡得看不出一丝感情。 “他已经死了，罪恶的源头来自黑暗，他的血被取出制作成无数的毒药，然后像瘟疫一样散播到了大陆的各个角落。” 爱萝睁大眼睛，看向光明神的脸。 “我们还有挽回这一切的方法吗？” “当然，”光明神感觉到了少女的目光，侧脸看向爱萝，“只要你们可以找到他的尸骸，就能够研制出拯救一切的解药。” 泽维尔的余光感知着一切，他的眼底微微冷淡下来，开口说：“我已经找到他了，神主冕下。” 光明神两秒内没有动。 然后，他转过头，重新看向下方的青年。 “你做得很好，我的、孩子。” 光明神盯着他，嘴角带着漠然的笑。 “解药研制出来后，我会降下神光，让成为魔尸丧失生命的人回到光明的怀抱中。” “感谢您，我的主。” 泽维尔道完谢后，却没有听到光明神让他下去的话。 神明转过头，声音温柔地问怀里的少女：“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你的哥哥说吗？” 爱萝的手心渗出了汗水。 “我……” 光明神凑到了她的耳畔，轻声问：“是不是我在，你们不方便？” “怎么会，神主。请您不要这样说。” 虽然光明神很温柔，从她醒来以后一直对她轻声细语，但是在哥哥面前，这一番话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爱萝看向下方的哥哥，哥哥半跪在地板上，目光直视陛下的光明图腾，从头到尾没有变换过姿势。 “泽维尔圣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泽维尔听着少女的声音传入耳中，声音温沉道：“爱神圣女请说。” 爱萝咬了咬嘴唇，羞耻而愧疚地问出了那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个罪恶的源头，是他吗？” 泽维尔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几秒。 爱萝太熟悉泽维尔了，她知道哥哥现在在生气，或者说，很不高兴。 “是，圣女阁下，”泽维尔盯着地上的图腾，语气没有感情地开口回答，“就是他。” 光明神抬手，放在了爱萝微微颤抖的后脑上，温柔地为她梳理那顺滑而柔软的发丝。 “已经问完了吗？我的圣女。” 神明在她的耳畔询问。 爱萝埋进了他的怀里，只点了一下头。 “我的圣子，你可以下去了。” 光明神贴着少女的脸颊，对下方金发蓝眸的青年道。 泽维尔起身，正面神明，步履平稳地后退离开了侧殿。 爱萝一直闷在光明神的怀里，神明抱了她一会儿，手指捏住少女的脸颊，直视她的眼睛说：“我的圣女，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吧。” “……” “向我倾诉，少女，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意愿。” 爱萝眼眸微动，神情晦涩地看着光明神的眼睛，神明的眼睛很空，空得就像可以装下她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和情感。 “我想……神主冕下，我可以去看一眼那位被我杀死的……吗？” 光明神捏着少女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双眼。 不知道多久后，他开口道：“你和他有旧情？” 爱萝瞳孔收缩。 “我可以看穿谎言，我的圣女，爱萝。不需要骗我。” 光明神敛眸，用一根手指梳理她脸颊侧的一缕金发，撩到爱萝的耳后，动作温柔。 “光明包容一切，我不会介意你曾经的博爱，”光明神捧住少女的脸，低下头，与她唇瓣触在一起，气音道，“但是，现在你的是我的，所以，不要再将你的目光停留在其他的男人身上，好吗？” “……他，已经死了。” 爱萝眼睛酸涩地低垂下睫毛，肩膀颤抖。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去看他，”光明神收拢背后洁白而神圣的羽翼，将她完全拥入自己的圈禁之中，“我陪你一起。” 第31章 献身与我，你本该做的事…… 穆的尸体被带回来以后, 被冰封在棺材里，即使已经如此，棺材外面还是笼罩了一层囚笼。 看守棺材的神职提前打开了囚笼的锁, 让光明神带着爱萝畅通无阻地进去。 一路上, 光明神抱着少女，走过寂静无声的黑暗长廊, 来到了最里面，唯一有光的地方。 因为穆属于黑暗, 即使他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死了，神殿的人还是要在最上面开一扇巨大的天窗, 让阳光穿过玻璃，用光明的力量镇压在棺材上。 光明神的注意力却丝毫不在前面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上。 他抱着爱萝停留在囚牢门口，注视着面前一排排秘钢炼制的笼杆, 眼中若有所思。 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她自己行动不便, 爱萝一点也不想要和光明神一起来看穆。 谁会愿意和准未婚夫一起来看死去的前男友呢？ 不管是站在对方的角度, 还是自己的角度，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穆要是没有死透，还有自己的意识，知道她带着光明神到他的棺材前看他, 一定会气到黑化, 又要把她活活吃掉吧。 以冰块为主要材料炼制做成的冰棺周边散发着阵阵的寒气，外面的人可以通过半透明的白色棺材看见里面躺着的尸体。 -- 第48页 爱萝被光明神带到了棺材旁边，清晰地看见了里面躺着的不着一缕的人形。 “为什么他身上没有衣服？” 爱萝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转移到穆的脸上, 看着他被自己用刀子划烂的那张原本容貌俊艳的脸。 除了和她搏斗产生的伤疤以外，穆的脸上，腹部, 还出现了诡异的龟裂，就好像瓷器因为某些原因碎开了。 “为什么会有这些裂痕？” 爱萝问。 “他是神明，开始觉醒以后普通的躯壳承载不了他的本体，身体就会像这样裂开。” 爱萝转过头，粉色的眼睛看着光明神，嘴唇微动。 “神明冕下的意思是，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光明神没有说话，平静地注视着少女，爱萝结结巴巴说：“不是，我并没有要和他再续前缘的意思，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当然知道，我的小圣女。” 光明神声音温和。 “他在还没有完全觉醒之前一直待在这个躯壳里，又被神器刺穿了心脏，存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在这身体上也已经没有属于神的气息了。” 真的已经死透了吗？没有一点活的可能了？ 少女的心里五味陈杂，充斥着罪恶感、酸涩、悲伤和怨恨。 她到现在都说不清楚，自己对于穆的情感到底是喜欢还是憎恨，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失手杀死穆这件事有没有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 “是你杀了他？” 光明神将少女放在冰冷的棺材上坐着，声音轻柔地问。 爱萝大腿一凉，整个人一下清醒了不少，转过头看向光明神，他站在自己的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腰肢，用一种很粘稠的说不清的目光地看着她。 “是的，是我杀了他，神明冕下……” “你曾经喜欢过他，他也爱你，”光明神握住少女的手，淡蓝色的眼珠看向棺材中躺着的尸体，“致命伤是心脏，你和他进行了殊死的搏斗，他只是想要杀你的话，可以用更完美的方式保护住自己。” 爱萝声音轻轻地说：“他可能想和我同归于尽。” “那他真是幸福。” “……幸福？” “能够被自己爱的人亲自送上终结，这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爱萝不明白为什么光明神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杀死了他，他不会觉得幸福的，冕下。因为我是怀着怨恨杀死他的，他爱我，他不可能希望自己爱的人满抱着恨意杀死自己。” 光明神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他目光温沉地看着爱萝，说：“是吗？他不会幸福吗？可是他爱你呀，爱你的话，不是应该幸福地接受你所给予的所有吗？” 爱萝说：“这都是有条件的，爱情……爱情很少会无条件接受一切的，因为生命都是自私的呀，冕下，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光明神的手指沿着少女的手腕向上，抚摸她的伤疤，轻声说：“如果他从失去理智的状态恢复过来，看见自己把自己最爱的人伤害成了这样，那他一定宁愿你满怀恨意，用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吧。” 爱萝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光明神的脸，神明的眼睛颜色没有那么淡，深沉了几分。 这一瞬间好像出现了幻影，爱萝以为自己看见了穆的眼睛。 爱萝下睫毛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晶莹的水珠落了下来。 “你因为他哭了？” 光明神的手指按在了她柔软而湿润的脸蛋上，擦拭掉上面的水痕：“你被我的猜想感动到了吗？但是少女，你喜欢过也怨恨过的那个人不一定就像我想的这样完美，他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占有欲强得令人发指的魔鬼。” “冕下，你知道他是哪一位黑暗系的神明吗？” 爱萝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光明神把她搂入怀里，手在她的背后上下安抚。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我的少女，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他贴在爱萝的耳畔，轻声说。 “我不会让他的名字永远刻在你的心脏，占据你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你是属于我的，所以将这段短暂的过去早一点遗忘才是你们的归宿。” 爱萝的心里升起了一阵诡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冕下……？” “爱之圣女，你是爱神在光明大陆最优秀的传承者，所以你应该很清楚爱情的真谛是什么。没有人的爱不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这一点在神明身上同样适用。” 光明神把少女完全抱进怀中，力气用的不多，但足以让她没有办法挣扎离开——即使他知道爱萝不会这样做。 “光明和黑暗一样，平等地对待所有的物质，我不会独独偏爱谁。” 爱萝胸口起伏的速度快了起来，心脏也在扑通地跳，她以为神明要对她说一些过度亲密的话。 可是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接受这一切，少女管不住自己的心脏，会在没有确定的时候对所有优秀的追逐者感到心动。 而这种心动又会反馈成罪恶感，因为他们现在正当着一具身份特殊的尸体的面，就坐在穆的棺材上。 “虽然爱神并没有苏醒，但是其实我可以感觉到几分答案。” 光明神低下头，吻住少女纤细的脖颈，感受着她温暖而薄的皮肤下鼓动的血管，眼底温沉。 -- 第49页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刚苏醒还激荡不稳的神力会平稳下来，你粉色的双眸里有爱神的祝福，只是第一眼和你对视，就让我摆设一般的心脏开始跳动。” 爱萝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爱萝，其实只需要生命的种子留存下来，我就不会受到重创，但是为了你，我愿意本体现身世间，动用我的能力加速这一切的复原。” 爱萝想到了光明神见哥哥后答应的一切，这一切原本都是他不打算做的，神主答应下来，都是为了她？ “所以——你也愿意为了我献身吗？” 神明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磁性，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禁联想到魔鬼。 爱萝反应慢了半拍，也或者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光明神抬头，捧住少女的脸颊，与她贴着嘴角，说：“就在这里，光明之下，献身与我……这也是神谕所言，你本该做的事情。” 爱萝脑子一团空白，她张开口，像是被捞上岸后失去翻腾的力气，等待窒息的鱼，被光明神抱着压在了冰棺上，用温暖的羽翼垫住了后背。 “可是这里……” “爱萝，我是你的神主。” 光明神的手抚上了少女的脸颊，拇指介入少女的齿间，压下她所有想说的话。 天窗的光一直照着神明和少女，照到了傍晚。 第32章 圣子的更替 痛, 到处到在痛，痛到了一种深入髓的难忍，愈合的折骨因为压迫好像又重新开裂。 她的身体还带着很多的伤, 几十处骨折还没有恢复, 光明神抱住她的时候，肋骨作痛, 通到她的眼角挂上了泪珠。 但即使是这样，神明也没有放过她。满布全身的痛苦的衬托下, 甚至连正在进行的痛都已经没有办法感觉到了。 这些只能算是身体上的难忍，与之相比, 背后持续的寒冷才是对她心理上最大的折磨，如果穆还能睁开眼睛，他一定一直在用满怀恶意和怨恨的神情看着他们吧？ 不在一起也罢了, 还要……爱萝闭上眼睛，眼角滑落冰凉的泪, 这一抹泪水还没有落到耳朵, 便被光明神温柔地舐去。 “别哭了，很疼吗？我用翅膀垫住了你，冰棺的寒冷更应该不会让你冻伤。” “我想回去了……冕下。”爱萝收紧手，攥住了光明神身上的长袍。 光明神伸出手, 安静地抚摸少女的脸颊, 注视着她那双令神明也为之沉醉的粉色眼眸。 “抱歉，这里确实委屈了你，只是因为氛围太好, 我一时有了想法。” “氛围？” 这里哪里有氛围？爱萝疼得手指都在哆嗦。 光明神将自己的长袍脱下，裹在少女身上，把少女横抱起来离开这里……看到囚笼, 他脑子里有了很多糟糕的奇思妙想，迫不及待想要试试看实现后的情景，确实有点情不自禁。 神的脚步过于安静而平稳，踏着冰冷的月色回到寝宫，少女感觉不到他太多步履的起伏，甚至觉得他是一路漂回来的。 爱萝被放回绵软的大床上，脱力瘫着，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有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虽然已经是黑夜，但是神主的寝宫永远被光点亮，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一切，长廊，厅堂，刻着日纹浮雕的石柱和巨大的暗金色落地窗帘。 光明神坐在床边，用手指梳理少女鬓角的发丝，爱萝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那双碧蓝色的眼眸。 温暖的光重新笼罩在她的额头上，顺延下全身，爱萝的伤势在他的治愈下一点点恢复，疼痛感也减少了大半。 “现在觉得好一些吗？” 爱萝点了点头，低声说：“我觉得好多了，神主冕下。” 光明神侧了下头倾听外面的声音，又转过头看向少女，说：“你晚上要喝的药已经送到了，我给你送进来吧。” 光明神又要亲自给她喂药，爱萝举起手说：“冕下，我现在有力气了，可以自己喝……” “你在躲我吗？” 爱萝举起的手僵住，不敢抬头直视神明的眼睛。 “你不愿意？”光明神举起勺子，舀了一口药放在爱萝的嘴前，“因为下午我强求了你，在他的棺材上？” “我并没有不愿意，冕下，也没有躲你。”爱萝声音低低地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是我不能逃避的责任。” “如果不是你的责任，那你会拒绝掉我的求爱吗？” 光明神垂眸看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问。 神明的询问成功让爱萝顿住了，她抬头看向光明神的脸，神明目光温冷地注视着她。 爱萝张开嘴，准备回答神明的问题，这时，光明神的手抬起，将苦涩的药喂到了她的口里。 少女猝不及防含了一口好苦的药，懵懵地睁大眼睛，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不是正要听她的回答吗？为什么突然要喂药？？ “药快冷了，这样药效不好，先将它喝完再说吧。” 光明神扶起她，声音又柔和下来，端着碗给爱萝喂药。 爱萝低下头，认真快速地把药喝干净，神明体贴地拿出了手帕，为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神明如此纡尊降贵地行为让病患爱萝心里浮现了一点感动，虽然他下午在……但除了这些外，其实神明对她很温柔贴心，完全符合她从小对恋爱对象的幻想…… -- 第50页 “我想吻你，爱萝。” 光明神忽然直呼她的名字，凝视少女的脸请求道。 爱萝愣住，她看着光明神的眼睛，犹豫了下，主动抬头，吻上了神明的薄唇。 刚才他们已经接过吻了，但是过程并不算太美好，神明的吻技很差，牙齿磕到了她的嘴唇，还差点让她呼吸不过来。 “冕下，”爱萝和他稍微分开，轻声问，“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光明神的手抚摸少女滑嫩柔软的脸，嘴角挂上浅笑。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你的神格未生，听不见的。” “意译的名字呢？” 那就更不能告诉她了。 “我想等以后，将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你。” 光明神抱住少女，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表情带着温情，这一抹温情过分得诡异：“这里真的会像神谕所说，怀上未来的神明吗？我真的很期待……我们两人的孩子。” 爱萝耳根微热，肚子隔着衣物被他摩挲到的皮肤痒痒的，忍不住缩起来。 “冕下，求你、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光明神的笑容微不可查得淡了几分：“为什么？你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害羞，冕下不要再说了。” 光明神安静了一会儿，低头在爱萝的额头上印下一个亲吻。 “好好休息，我的少女。” 爱萝一直在光明神的寝宫里休养，而在外面，神殿不断派出骑士去到各个魔尸感染严重的地区进行清剿和净化，与各个国家种族的领袖共议合作之事，想尽一切方法维持光明大陆的稳定。 光明神不会参与这一切，神明本来也不必要插手下界之事，他只需要苏醒，就可以给予自己所有信徒足够的安全感和无限的希望，让众人相信自己不是被抛弃的。 与此同时，圣子的神职更替事宜也悄无声息被提了上来。 从各地搜罗邀请来的高光明属性亲和种族都来到了圣城，而其中最有胜选优势的候选人就是跟随圣女队伍回来的那一位。 “他甚至连神明的信徒都不是，为什么大家会看好他？就因为他的光明属性亲和最高？？” “确实是这样，听说他今天被神主亲自召见了……可以直接聆听神谕，他的优势很大，支持他的人想来会更多。” “神主已经定下是他了？那其他的候选人还来圣城做什么？做陪衬吗？” “光明神殿今时不同往日，神明重新苏醒，低调了几十年的圣城学院也该张扬起来了，大家来到这里可不只是盯着圣子一个位置的。” “不管怎样，静心听夜晚传来的消息吧。冕下不一定就会选择他，如果今夜没有定闻，那其他人的概率也会大上不少。” 旦斯特要见光明神。 他是除了光明大主教和泽维尔以后，第三位被神明召见的人。尽管他跟随爱萝的队伍回到圣城，一路低调几乎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此刻自然还是受尽了所有人的瞩目。 光明神没有带爱萝一起见他，这段时间他以爱萝需要休养的目的拒绝了她所有外出的申请，也没有告诉她今天自己要见其他人的消息。 第33章 圣子发现了 旦斯特进入侧殿的时候, 光明神已经坐在了上方的座位上，手里捧着一只袖珍的鸟笼，逼仄的空间让里面的小鸟张不开翅膀, 只能乖顺地窝在中央一动不动。 “冕下, 这么小的笼子没有办法让鸟儿生活，即使它愿意待在你的身边, 也会被养死的。” 旦斯特站在下方，看着光明神手里的金色鸟笼说。 光明神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笼子上, 并没有抬头看他。 “不管是什么种族，人也好, 精灵也好，天使也一样，似乎有不少的生命总是肤浅地以为, 命运是属于光明的，而像是瘟疫这种人人厌恶的存在, 一定是隶属于黑暗。” 旦斯特没有说话, 深邃的酒红色眼睛看着座位上的神明。 “旦斯特，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您是神主。” 旦斯特平静地开口说。 “那一把短剑是你给她的，所以唤醒我的功劳还要算你一份，”光明神抬眸看向他, “你怎么得到那一把短剑的？” 它即使不在爱萝的手上, 也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手里。 “命运和爱是朋友。”旦斯特说。 “黑暗为什么要和光明做朋友？” “冕下，黑暗为什么要选择和光明做恋人呢？” 双标的神明抬起头看他，声音凉凉地说：“你是在讽刺我？” 旦斯特挑眉, 摇头否认：“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我对您是绝对忠诚的。” “呵呵。”神明不置可否, “你来圣城做什么？” “冕下，现在她正是虚弱的时候，我应该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有我在身边，她不需要你照顾。” “冕下对于自己照顾人的方式太自信了一些，圣女阁下毕竟是人类少女，一朵养尊处优的娇花，如果一直没有阳光和星星的空气，很容易就会萎蔫。” “我就是阳光。”神明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鸟笼放在一旁，“有我在她的身边，给予她足够的爱，花儿就不会枯萎。” 旦斯特沉默地看了光明神一会儿，说：“冕下应该多倾听对方的意见，您要走的路比您想象中更加坎坷……” -- 第51页 “她没有任何意见，她是脑子里只有责任和神主的最虔诚的信徒，”光明神的脸沉沉的，“所以只要我在她的身边，她就永远不会反驳我的要求，也永远不会离开我……只要我永远是她的神主就足够了。” “光明醒来以后，一切谎言都会被拆穿的。” “光明不会醒了，因为所有人愚蠢的解读，只要爱排斥光明的苏醒，那么他就是失败者，失败者就应该永远沉睡。” 旦斯特看着神明阴郁不定的脸，欲言又止。 “冕下……” “你想要做光明圣子？” 神明打断了他的话，敛眸看着下面的人问。 “……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那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回去你自己的位置，我把他从圣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不是为了把那个位置给你腾出来的。” “冕下，虽然我不是为了成为圣子而留在圣城，但是我也并不排斥以光明圣子的身份留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即使那位不是光明圣子了，也依旧会留在圣城。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将他调走，光明神殿还需要他的守护。” 旦斯特提醒他。 神明盯着他的眼睛，清透的蓝色里微微透出隐约的血红。 “你不退下，还留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旦斯特缄默了两秒，说：“我可以见圣女阁下一面吗？” “不可以。” 神明面无表情地拒绝他。 “是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是和她的命运相关，你需要先告诉我。” 旦斯特和他相对无言，最后，他只能摇头，无奈地给出忠告：“冕下，不要太霸道，再有，最好温柔一些，如果您希望您的恋人永远留在您的怀里的话。” “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神明看着男人离开，目光一向旁边笼子里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一点声响安静如鸡的小鸟。 “温柔一些……吗？” 光明神站起来，在大厅里徘徊了一会儿，回到他自己的寝宫。 爱萝在床上睡了一觉，睁开眼已经是下午3点了。 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可以自由地下床走路，不过因为找不到更换的衣物，她只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偶尔站在窗户旁边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光明神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女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象出神的侧脸。 “你想要出去散步吗？” 男性清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让爱萝从一种发呆的状态回来，转过头看向神明。 “冕下，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光明神走到了爱萝的背后，低头把她搂进自己的怀中，脸贴着她的脸温柔地问：“你现在会关心我行程了吗？想知道我每时每刻在做什么？” 爱萝耳朵有些热：“我不是要冒犯神明的意思，我只是问一问……” 神明的眼睛暗了暗，嘴角还是带着笑：“没有关系，我的少女，我并不介意你这样的冒犯，甚至我希望你多冒犯我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爱萝不是傻子，她当然听得懂神明说的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但是她不是一个多情或者可以快速从悲伤中走出来的那种人，光明神对她很好，但是她总是会想起穆的脸，还有他对自己说过的无数的甜言蜜语，那些强硬的吻。 穆闯入得太快，留下来的印象也太深刻，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从她的心里离开，那么分给光明神的关注和在意，自然而然会减少。 “我明白冕下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太熟练，”爱萝搂住他的手臂，轻声说，“冕下多给我一些机会好吗？” 光明神看着她的脸，许久，伸出手抚摸爱萝的脸颊：“当然，我的女孩，我会一直等待你。” “冕下，我最近感觉身上的伤势好了很多，我可以离开寝宫，去见一下乔伊斯主教吗？” 淡蓝色的眼睛里面的温度一瞬间冰冷下来。 “你要离开圣城？” “是的，如果冕下……” “不行。” 神明温柔地拒绝了她。 “外面的情况比你想象中要混乱，光明神殿内部还藏着不属于光明的人，想要抓住你要挟神殿和我的人数不胜数，我不会让他们得到任何机会。” 爱萝咬了咬嘴唇：“那冕下可不可以召见乔伊斯主教，让他来这里和我见面？” 那当然……也是不可以。 在爱萝对自己产生爱，或者怀上自己的孩子前，神明不想让爱萝见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生命。 夜深人静，在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探知的神明的寝宫里，光明神将少女幸了一次又一次，到了白天的时候，他会搂着她坐在床上一起看书，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用无数的修饰来描绘外面世界的危险情况，打消她出去的念头。 “就是在神殿里，也这么危险吗？” 虽然光明神一直在对她洗脑，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困惑。 “爱萝，你将世界想的太和平了，之前半个月，便有一部分极端分子在有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指挥魔尸趁夜袭击了光明神殿，逼得你的哥哥亲自出面应战，还受了伤。” “哥哥受伤了？！”爱萝睁大眼睛，“冕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神明心底阴沉，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 -- 第52页 “自然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也是所有人的意思，包括你的哥哥。”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爱萝当然会担心，大家选择瞒着她，更让她不安了。 “右腿骨折了，不过比你当初的伤情轻得多，现在很好，我为他进行了治愈。” 光明神握着她的手，眸色晦暗说。 —— 神主关着爱之圣女的事情，整个圣城的人都知晓，再往外的人，就只知道爱神圣女和光明神都在圣城。 圣子的选拔正在进行，候选者大部分是天使，少有的人类和精灵无一是各族中顶尖的精英，但是只有旦斯特一个人不是光明神的信徒。 旦斯特不是光明神信徒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包括光明大主教。 但是泽维尔知道，这是他与众不同的能力。 爱萝需要借助水晶项链来判断人对光明的信仰是否纯正，而泽维尔用一双眼就可以看出来。 “你为什么要参加光明圣子的选拔？” 长廊上的光明圣子还穿着象征高贵身份的纯白的圣子长袍，头戴圣冠，身后已经不再有跟随的骑士，但是浑身的气质依旧清贵迫人，充满威压。 他透蓝的眼睛堪比光明，可以洞穿一切的虚妄。 旦斯特在神殿里各种场合基本上选择避开他，这一次碰上显然是因为对方等了他多久。 “我来到圣城，是爱神圣女阁下的意思，圣子对此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那是光明神没有苏醒的前提下，神殿需要大量光明属性高亲和的人来鉴定是否为神明化身的可能。但是现在神明已经苏醒了，你不是光明信徒，停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泽维尔目光沉冷地看着他。 旦斯特看着青年，微笑道：“是不是光明的信徒又如何呢？选不选得上是神殿的各位大人和神明共同决定的事情，圣子阁下已经是明日黄花了，还关心这些吗？” 泽维尔并不受他话语影响，目标明确地问他：“冕下专门见你，是为了什么？”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两人同时缄默，就好像空气一瞬间仿佛失去了传递声音的能力。 泽维尔在等待他的回答，而旦斯特注视着他，眼底情绪复杂。 第34章 我想见一见哥哥 “有意思, ”旦斯特缓缓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圣子阁下竟然敢怀疑光明神冕下。” “你在乱想什么？我当然没有, ”泽维尔面色冷淡地否认道, “我不会没有任何证据就去怀疑什么。如果我认为现在坐在神座上的冕下有任何地方不对，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大主教。” 旦斯特嘴角微微勾了勾：“既然如此, 那么你今日来向我想来也不是真心为了我和神明的谈话了，让我猜一猜, 或许你更想知道的是你妹妹的消息？” 空气又陷入了几秒沉默，这一次旦斯特的猜测很准, 直接戳中了泽维尔内心深处另一个想法。 “圣子真是一个好哥哥，”旦斯特拍了两下手，摇头, “但是很可惜，我也没有见到圣女阁下。如果你真心想要知道什么, 或许去问每天专门送餐的神职会更好。” “既然如此, 那神明和你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泽维尔面无表情继续问。 果然还是绕回来了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事情，也并没有任何内幕，冕下说我不是光明的信徒，不会在选拔上给予我任何优待。” 旦斯特将自己告诉大主教的内容重新又和泽维尔说了一次。 “当然了, 为了表示关怀, 他允许我继续留在圣城，也可以推荐我进圣城学院就读。”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这句话也已经足够让泽维尔知道他不能再问出什么了。 旦斯特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得罪对方, 因为爱萝的存在，其实他和泽维尔双方对彼此的观感还算良好。 但是这同样的理由，在神明身上并不适用。 正好相反, 神明对旦斯特的看法似乎很不好。 这一点整个光明神殿的人还有那些光明圣子的候选人都有目共睹，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身为唯一一个被神明召见过的候选人，神明对他说的这一番话基本上已经为他奠定了选拔失败的未来。 光明圣子选拔结束后，入选者等候神光的那场仪式，旦斯特抽签被安排到了第一个。 “这是，命运呀……” 旦斯特看着手里的号码牌，心想刚才不应该脑子一闪而过想抽到一号的。 这下好了，站在神赐台上，当着一堆人的面，别说被选上了，一点赐福都没有。 广场上众人沉默得厉害，很快又听见一堆人松懈庆幸的呼吸声，果然他第一个上来就会变成最丢脸的。 “看来神明确实没有眷顾他……” “我就说，神明是最公正的。” 最后选出来的人是光明属性亲和排第二的候选者，大家对这个结果都比较认同，没有不服的。 旦斯特旁观众人的热闹，光明大陆现在这样低靡的时候，正是需要一些新的事情来刺激众人的热情，圣子选拔的典礼正是其中之一。 但是有一点可笑的是，如果他得到了最后的成功，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已经内定的，但是被选成为圣子的是第二名，所有人都会认为神明最为公正。 -- 第53页 神殿深处，被关在寝宫里的爱萝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再是光明圣子。 她每天可以见到的人只有光明神，就连送餐的神职也见不了一面。 爱萝无聊到除了看书，每天的乐趣就是问神明：“今天来送餐的神职长什么模样？” “是棕色卷发碧色眼睛的女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头发全部盘在头上，嘴唇有点厚。” 这个问题，神明还不至于吝啬到不愿意告诉她。 但是爱萝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隔三差五就会想问他外面的世界情况如何，渴望自由的想法可以说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冕下今天出去做了什么？”爱萝不知道多少次问。 “是解毒药剂的事情，他们需要我帮忙用神术扩大药剂的效果，一个躯体不够给整个大陆的人做成解药。” 爱萝忽然想到，如果魔尸背后的人也知晓解药是有限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让所有人知道，让所有人陷入恐惧之中。 “你想的没有错，他确实散布了消息。” 光明神平静地说。 “那该怎么办？神殿有做什么吗？” “神殿也将我亲自出手参与解药研制的消息传播出去，稳定整个大陆的情况。” 爱萝还会继续追问，然后光明神才回答她更详细的问题。如果爱萝没有想到或者没有问，神明就一点事都不会同她说。 爱萝知道自己比光明神更希望光明大陆安稳度过这一次劫难，因为每天神明晚上宠幸她之后，都会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生命需要光明，但是光明并不仰赖生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更开心一些……” 为了她。 爱萝在神明怀里，想到这一点还有些茫然。 难道，这就是她成为拯救世界关键的缘故吗？为了让整个大陆更快恢复正常，她必须牺牲自己所有的自由，加上身体，每天被软禁在神明的身侧，接受他的宠幸直到怀孕为止。 这一切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呢？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再看一眼哥哥？ 如果怀孕了，神明会不会…… 爱萝忽然对于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点不安的抗拒。她不想离开这个充满爱和生机的世界，不想去那个未知的神明的神所在的领域。 最重要的是，她想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冕下，我想见一见哥哥。” 爱萝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神明的袖子，粉色的眼眸渴望地看着他说。 少女这段时间的魂不守舍和郁郁寡欢都被光明神看在眼里，她明明被养得很好，用最充足的养分和最充沛的爱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了萎蔫的迹象。 他不动声色，想到旦斯特对他说过的话，会想办法按捺下本性温和地逗她开心，但是依旧没有太多起色。 爱萝还是有向往外界的想法，于是神明心中的危机感日渐上升。 在听爱萝提出要见泽维尔的要求后，这种不安直接到了极致。 神明并没有直接拒绝少女，而是敛眸思索了一会儿。 “你哥哥现在很忙，这几天不一定能抽出时间，但是我会尽量劝他过来。” 如果是平常时候，爱萝绝对会说“哥哥很忙不方便的话就不需要来了”，但是这一次她没有。 她真的好想见哥哥，想到半夜会偷偷哭出来的那种，她想要任性一次，想看哥哥一眼，和哥哥说话。 “谢谢你，冕下。” 爱萝熟练地爬到了光明神的怀里，跪坐在他腿上，捧住神明的脸亲吻了一口。 她的眼睛中有了一点光。 但是光明神的心却沉入了极致黑暗冰冷的深渊之中。 第35章 笼子 爱萝完全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据说泽维尔回来的那一天，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条裙子。 这一条裙子是光明神送的，神明为了哄好她, 给爱萝送了不少款式漂亮的长短裙, 休闲和正式的，随意和华丽的风格都有。 爱萝虽然心情一直处于不太好的状态, 但是并不是对光明神送给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喜恶情绪，事实上, 她看见喜欢的礼物还是会很开心的。 只是这一种美好的心情通常不会很持久，她最多会把一件裙子反复穿到晚上, 就失去了新奇感和兴趣。 但是泽维尔哥哥要来就不一样了，哥哥没有见过神明送给她的这些漂亮的裙子和首饰，爱萝想要亲自穿上给泽维尔哥哥看, 让他夸奖自己美丽，听哥哥给自己讲他最近忙着做的事情。 如果泽维尔哥哥在工作上有困难, 她会想办法祈求神明的帮忙, 让泽维尔哥哥轻松一些。 爱萝等到了下午，光明神因为一些事情又离开了寝宫，爱萝还有些担心泽维尔哥哥会因此找不到办法进来。 但是很快，少女就知道自己的但心都是白费的。 泽维尔进来了。 爱萝看着金发蓝眸的青年, 挂着繁复星辰珠的洁白的裙摆晃动, 后退了一步。 “等一等，不要过来。” 少女拧眉，目光疑惑而戒备地看着他。 “泽维尔”没有听少女的话, 反而朝着她的方向大向前了一步。 “圣女阁下……” “不，不要靠近我，”爱萝提起裙子往后退, 一手握住蔷薇短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混进来的，是不想要命了吗？” -- 第54页 虚假的泽维尔见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识破，脸色一冷，没有了一点伪装的温和，抽出袖子里的武器便冲上去刺杀她。 爱萝手心捏出了冷汗，她的体术荒废了这么久，而且没有热身，反应能力早就下降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开对方的攻击。 现实是，根本没有需要她出手防御的机会。 刺客暴露出对爱萝的杀意后，当场就被纯粹的光芒覆盖全身，开始燃烧起来。 爱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但是光团太过刺目，又让她不得不转过脸避开视线，几乎是同一时间，耳边响起巨大的惨烈哀嚎和求饶的声音。 他死了，干干净净，死在了光明神为她设下的禁制之下，没有人可以在神明的领域对他要保护的人产生杀意。 爱萝事先并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今天来见她的是要刺杀她的假哥哥，也不知道神明早就暗中设下了保护的禁制。她的后背冒出了薄汗，是受惊的后怕。 少女踉跄一步，后脚跟磕到了台阶，差点跌在草地上。 下一秒，她就被突然瞬移而来的神明抓住手腕，用力搂进了怀里，很紧，带着强烈而浓郁的占有欲和禁锢意味，但是与行为相反的温柔的声音里却满是失而复得的担忧：“有人要杀你？你受伤了吗？” “没有……冕下，他被烧成灰烬了。” “他碰到你了吗？”光明神微微松开，手抚摸她的脸颊问。 “没有，我好好的。他甚至没有靠近我一米内。”爱萝摇了摇头，又问他，“冕下，我想知道为什么进来的会是不对劲的人？我的哥哥现在在哪里？” 神明冷眸道：“这些等下我会去问大主教，他应该知道你哥哥的行迹。” 爱萝心里咯噔一下，说：“冕下，哥哥肯定不会背叛神殿……！” “我知道，我相信你判断的能力，我的少女，”神明抱住她，亲吻落在爱萝的脸侧和耳朵后面，声音压低，“我只是需要人彻查神殿今天的所有可疑安排，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原本只是突袭神殿，现在竟然侵犯到了我的领域还有你……我的挚爱。” 爱萝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这次忸怩了几秒，被直白告白的羞涩很快淡了，她果然还是更担心哥哥的情况。 还有神明，冕下要是迁怒哥哥就不好了，不管怎样，即使真的是哥哥的失误也好，绝对不能让哥哥受到惩罚。 然而爱萝没有想到，她哥哥并不会受到任何迁怒或者灾祸，反倒是她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起因还是刺客混入神明寝宫，刺杀她的事。 “哥哥怎么样了呢，冕下？” “不是他做的，传话的神职甚至没有见到他的面，现在还在审讯。” 审讯的结果没有出来这段时间，神明开始肉眼可见变得焦虑了起来，爱萝第一次看见神明会对外显现出这样的状态。 光明神对外其实并不外露自己的情绪，但是爱萝对他而言是特殊的，他会在爱萝面前表现出完整的自己，占有欲和怜爱和温柔，偶尔会因为外面的事情发怒，或者因为爱萝的喜悦而心情变好。 这也是光明神亲自告诉她的。 但是爱萝从来没有见过神明会感到焦虑。 烦恼向来是只有普通的生命会有的，神明怎么会烦恼呢？光明神冕下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谈论到外界的状况，表现出来的态度基本是漠不关心，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爱萝是可以理解神明的俯视视角的，但是现在，他好像被人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从天上拉了下来，于是也开始产生了普通人才会有的，发现珍宝可能被觊觎伤害的焦躁和不安。 爱萝这几天看着光明神这样，是有些新奇的。 但是很快，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光明神让人搬来了一个大笼子。 用粉色蔷薇花为主要装饰装点的巨大的华丽的鸟笼，栏杆用秘钢炼制成，杆之间的缝隙甚至不能让她一只拳头通过。 “冕下？这是做什么用的？！” 爱萝在卧室门外面看着这个鸟笼，难以置信地问。 光明神的手放在栏杆上，眯眸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温柔地对少女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挚爱，这个笼子里被我设置了最强大的结界，只要你待在里面，即使是其他的神来了，也不能伤害到你。” 笼子被放在卧室里，窗户旁边，里面有提前准备好的圆形大床和柜子。 爱萝看着光明神碧蓝色的眼睛，他背后展开一双洁白泛光的羽翼，目光温和而圣洁。 就好像，他如愿以偿想出了解决她的安全问题的最好办法，真心在为她好。 第36章 去见一眼你的妹妹 爱萝当然是拒绝的, 她才不要被关进笼子里，原本就已经被软禁在这个小地方了，现在每天只能待在笼子里面, 只能看见窗外一方景象, 是要把她逼疯吗？ “冕下，真的不行,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直让我跟在你身边……” 跟在他身边，去见其他的男人吗？神明怎么可能同意这个要求。 可怜他的女孩, 到现在还以为他是真心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过没有关系, 被关在这里以后，她的眼中和世界就只会剩下他，而她生活中所有的快乐也只会和他相关, 很快，他就会变成她的全部, 占据她所有的关注和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 第55页 爱萝自以为自己的提议已经是最好可以两全的办法了, 但是神明并不愿意，他说：“如果是其他的神有心算计，我不一定可以及时保护好你，让你毫发无损。” 爱萝好想告诉光明神, 过度的爱和保护对她来说是一种压抑和伤害, 但是神明的眼神那么怜惜和温柔，而且如同有魔力一般，凝视着她的时候, 爱萝根本说不出话来，声音都卡在了喉间。 最后，爱萝还是被神明抱起, 送到了那个笼子里面。 爱萝被关起来了，神明心情变得很好，当天就在里面幸了她七次。 心情不好的只有少女一个人，她每天的话变得更少了，从原来的重复念叨，到现在一天也说不上三两句，爱萝对外面世界的情况好像也不那么关注了。 光明神自然察觉到了少女的萎靡，不过他可以从爱萝的眼睛里看见她的内心，知道她还可以承受。 既然可以承受，他就不会收手，不会放过她。 爱萝在想自己的哥哥，在想自己过去在神殿里的生活。 她想了很多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作为圣女，从小便必须围绕着神殿成长，是不是也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如果她从出生开始，一睁开眼就是在笼子里面，那么可能真的也会像一只宠物一样正常地长大，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一想到这种可能，爱萝就觉得心底一片冰凉，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背爬上来，仿佛黑暗中有一双属于狩猎者的眼睛，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盯上了她。 “你不想见你的哥哥了吗？” 光明神晚上陪她睡在笼子里，搂住少女，嘴贴在她的耳畔问。 爱萝动了动脸颊，摇了摇头。 她不是傻子，神明不想要她见泽维尔哥哥这种明显的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 既然她还在这里，还乖乖待在神明的身边，爱萝便不是很担心哥哥的安危，爱萝心里明白，神明再不怎么待见哥哥，还是会顾虑到她的想法。 被关在笼子里生活的这一段时间，爱萝思考了很多，也感觉自己冷静了很多。 夜晚睡觉的时候，光明神躺在她的身旁，碧蓝色的眼眸和爱萝对视许久，说：“为什么你现在总是看我？” 爱萝盯着他，眨了眨眼睛，说：“冕下不希望我注视着你的正脸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和刚与我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刚见面的时候，爱萝的心里满怀对于神明的惶恐的想象，因此总是对他过分的亲近而无所适从，也不太敢直视他太久，即使神明允许。 但是现在，被关在笼子里以后，爱萝思想里的一些伦理负担渐渐被弱化，逐渐开始将神明当做真正的可以观察的对象来看。 “冕下不正是希望我如此吗？” 爱萝睁大眼，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说。 神明顿了下，和她额头对上额头，笑了：“确实是，我很高兴你可以正视我。” 他见爱萝睡不着，便又压住了她亲吻，幸了几次，直到爱萝再也无法承受他的爱意，困倦而乏力地睡去。 被关起来后，爱萝的蔷薇花还戴在手腕上，她觉得可能是神明真心希望她多一些自保的能力，所以对她还留有武器这件事保有极大的宽容。 至于其他的可能，用短剑自残甚至伤害光明神，神明一点也不认为爱萝会做。 爱萝虽然真的没有尝试过用短剑自残或者对光明神起大逆不道的恶意，但也确实用蔷薇短剑背着神明做过忤逆他的事情。 她用短剑尝试破坏笼子的栏杆。 这个尝试的性质有多严重呢，其实足够算违背神主意志的重罪了，就算是光明神殿全部人跪下来都不能为她求情。 虽然爱萝并没有成功，神明的笼子怎么可能是随便用金属制作的呢，她手里的神器别说砍断栏杆了，就连在上面一点划痕都没有留下，只能切下来两朵常开不败的白色蔷薇。 爱萝知道神明回来肯定会发现她做过什么，甚至有可能没有回来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她在笼子里等着神明回来的反应，光明神回来后却一点都没有提起，只是打开笼子的门亲昵地抱住她，陪她一起读书。 爱萝坐在神明怀里看着他的脸，光明神的神情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对她做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晓。 —— 爱萝的消息传不到寝宫的外面，但是除了寝宫里的神明，还有另外一个知晓爱萝被关起来的事情。 那个人就是旦斯特。 他现在在圣城学院进修，神殿不在留有他的住所，旦斯特只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他需要见到泽维尔，泽维尔现在只是一名光明骑士长官，每天几乎都在忙于神殿内部的事情，并不是一点见到的办法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还是很乱，魔尸猖獗，严重的地方还需要泽维尔亲自去增援。 泽维尔返回圣城正是旦斯特可以与他见面的唯一机会。 “我的妹妹怎么了？” 泽维尔收到了旦斯特让人递来的信函，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决定暂且放下神殿里堆积半个月的事务，前来和他见面。 旦斯特看着前任圣子依旧清透的冰蓝色双眸，指腹打了打桌面，说：“我只是想问您是否想见一眼您的妹妹。” 泽维尔盯着他。 -- 第56页 “神明殿下让我去的吗？” “当然不，”旦斯特看着他，幽紫色的眼眸流转着暗色，“神明殿下不知道。” 所有，旦斯特是要带他闯入寝宫，闯入神明的领域，去见爱萝一眼。 如果换做其他的神职，会认为说这番话的旦斯特疯了，第二反应就是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而泽维尔是光明最忠实的信徒。 “你知道你在跟我说的是什么吗？” 他定定地盯着旦斯特，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 旦斯特并不受他的眼神压力，声音温沉地道：“那么，您要跟我去寝宫见一面您的妹妹吗？” 泽维尔没有说话。 半分钟后，他开口说：“你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不被神主察觉，进入结界？” 第37章 是冕下把你关在里面的？…… 旦斯特有一个伪神器, 可以让泽维尔不惊动光明神的结界就进入他的领域里，同时可以掩盖自己的气息，不被里面任何阵法察觉。 但是这个神器只能用两次, 而且有使用的时间限制, 超过了一刻钟后就会失效，必须离开结界。 泽维尔听完旦斯特的描述后, 冷静地问他：“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旦斯特悄无声息地叹息。 “我想要的很多，但是现在的你都没有办法给我, ”旦斯特摇头，说, “所以我现在不会问你提任何要求，只有等你拥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我才会来找你。” 肤浅的人听见旦斯特说的话以后，只会觉得自己赚了一个大便宜, 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甚至也不必要承诺一定闯入神明的结界, 就可以白捡一个伪神器。 慎重的人则可能警惕而犹豫, 认为旦斯特在为自己设下一个很大的陷阱，原本进入神明结界就已经是足够冒险疯狂的事情了，接受这个神器，还要为自己的将来背下一个不知道能否负担得起的条件。 泽维尔目光冷沉地看着他, 两秒后, 说：“一言为定，那我便提前答应你的条件了。” —— 爱萝躺在笼子里，那张和神明睡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的床上。 最近这段时间, 神明经常对她做那种事情，事后喜欢搂住她，低头把耳朵放在爱萝的肚子前倾听。 爱萝知道神明在期待什么, 她……并不像神明那样，那么期盼肚子里会诞生一个新的生命，即使这是预言定下的未来，是一个新的神明。 爱萝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最近不是很想和光明神做那种事了，也不想和他亲近。 按照光明神的设想，他认为自己是爱萝每天在这个地方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不同最特殊的的事物，应该会夺走少女所有的心神和注意力。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光明神整天呆在笼子里，腻歪在少女身边，爱萝并不觉得他是自己世界里唯一的新意，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哪里的都躲不开，还老是做那种事情好好睡觉都不行，烦死了。 日久见真心，爱萝除去了对神的滤镜以后，发自内心觉得神明太病娇了。 光明神对她的占有欲很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现在已经不怎么跟他打听外面世界的情况了，但是偶尔提起的时候光明神表情都会一下子变得很淡。 爱萝想到黑化的穆，她觉得如果穆当初没有受到牵制，她也一直任由对方得寸进尺的话，说不定她现在也正被穆关在一个笼子里。 难道神的本性都是这样任性霸道，对恋人充满占有欲的偏执狂吗？ 因为物极必反？禁欲了太久一下反弹了？ 爱萝拿起了枕头旁边的书，还好神明虽然把她关在这个地方，但是还是会隔一段时间送一本新的书给她看。 不过就算有书可以看，爱萝也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不能坚持太久了。 再忍一忍，为了整个世界，为了其他的生命，再忍一忍，不能够让他生气。 然后……爱萝想，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了光明神认可的伴侣，那么她无论对对方做什么事情，也不能够算渎神了吧？ 今天，光明神又脸色冷淡地离开了寝宫。他希望自己一天所有的时间都陪在爱萝身边，但是外面的人太烦，即使已经被丢掉不少，做一个光明神要承担的责任也比他想象的更多，他不得不过一段时间亲自出面。 爱萝以为今天终于能给自己放假一天，却没有想到坐在床上看书到一半，抬起头会看见一张熟悉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爱萝瞳孔收缩，震惊地唤：“哥哥？” 泽维尔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妹妹，眼睛里倒映着少女在床上柔弱无助又孤寂的身影，眉心渐渐拧起，碧蓝色的眼睛凝了冰霜。 他的目光很晦涩，里面仿佛有什么像玻璃一样一点一点被强行敲开，然后就破碎了。 泽维尔从窗户翻了进来，来到笼子前面，并没有接触攀满蔷薇花的栏杆。 “爱萝，是冕下把你关在这个里面的吗？” 泽维尔声音冰冷地问她。 爱萝没有想到，最尊敬最信仰光明的哥哥竟然会对光明神做的事情生气。 而且——“哥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冕下不是设了结界吗？” 这是最重要的问题，爱萝不相信神明会允许泽维尔哥哥进来，他也根本没有提前告诉过她泽维尔哥哥今天会来的事情，光明神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为她准备惊喜的性格。 -- 第57页 第38章 我想你了 “我用了一个伪神器, 是旦斯特给我的，”泽维尔半蹲在笼子前面，察看那些缠着蔷薇花的栏杆, “爱萝, 我只能在这里待一刻钟不被发现，时间有些紧, 如果你有什么要对我说最好快点。” 旦斯特给哥哥的？爱萝想到自己手上的蔷薇短剑，这也是旦斯特送给她的真神器, 旦斯特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可以得到这些东西……？ 但是时间紧急, 爱萝来不及更深入的思考，便从床上下来，赤着雪白的双脚走到栏杆前, 手伸出去触碰哥哥。她实在太想哥哥了，恨不得可以从这个笼子里离开, 完完全全扑到哥哥的怀里。 温暖的触感唤醒了被麻痹已久的内心的情绪, 少女的眼泪一下子从粉色的眼睛中落了下来，沉重地砸在地板上。 “哥哥，我好想你，我好想出去……”爱萝声音呜咽, 在哥哥面前, 整个人一下脆弱了，“神明冕下一直把我关在这里，不允许我去外面见人, 也不允许别人进来见我。他只想要我生下他的孩子。” 这样的话听进泽维尔耳中，让他觉得仿佛有一根带着倒刺的铁鞭，狠狠抽在他的心脏上, 泽维尔眼神暗沉地看着妹妹的脸，闭了闭眼睛。 “爱萝，你不想生下神明的孩子吗？” 爱萝用手背擦自己脸上的泪，很不高兴地说：“我不知道，或许我是不介意的，但是，我不愿意用现在这种方式，永无天日地被关在笼子里等待神明的宠爱。” 泽维尔压抑住内心深处危险的想法，尽量思考冷静地问她：“你是个好女孩，我的妹妹，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有试过和神明冕下沟通吗？” 爱萝露出恨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没有用的哥哥，光明神冕下太专横了，他只愿意选择他觉得对我最好的方式来保护我，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想法和意愿。” “……我知道了，我的妹妹，还请你继续在里面忍耐一段时间，事情解决以后我很快会再过来，想办法将你从冕下的手中带走。”泽维尔担心妹妹觉得等待无望，给了爱萝具体的时间，“不需要多久，大概只剩下几个月了。” “外面的情况好转了吗？” “和一个月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那个时候路上都是失去了自己的家乡，因为没有食物，选择冒着被魔尸吃掉的危险来到大街上乞讨的难民。”泽维尔很诚实简短地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忙碌的事情和看到的景象告诉了爱萝。 最开始魔尸到处肆虐，几乎每隔一公里就可以发现至少一只，只是一只就可以对十个落单的普通人造成伤害和感染，于是魔尸的数量滚雪球式地增长。老人和孩子的残肢躺在土地上被老鼠和野狗啃咬，黑色和红色的血凝结成了土块，旁边长了许多黑色的野草。 等大家开始自发团结在一起，建立防御的驻扎地，一天会有人不间断地看哨，普通人的伤亡率才开始大幅度下降，但是还是会有很多家乡被破坏失去了住处的人四处流浪乞讨，被魔尸单抓。 于是这些流民们也开始从路上汇集在一起，捡了树枝或者农具做武器，尽量保证不要一个人和魔尸对上，如果有人受伤了，其他人也会把被感染的人杀死分尸烧掉，保证整个队伍里的纯净和大部分人的安全。 食物是一直在不停被消耗的，到了绝境秩序就会混乱，和有了防御驻扎地的人们比起来，流民团队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于是许多团队就变成了强盗，一路上对其他的驻扎地烧杀抢掠。也有防御驻扎地的人动了恶心，占地为王，抢劫经过的流民，要不然就是收取高昂的过路代价。 流民们整日处在精神紧张和心情压抑的状态里，光明神已经苏醒了，但是他们的未来还是渺茫不定，看不到多少希望。 解药出现了，但是大部分被感染的人都全身遭受重伤，还没有变异就已经死去，根本没有能力独自走到供应解药的地方，即使解药就在附近，也基本只是为富人贵族还有神职供应的，因为一贫如洗的人没有换取解药的资本，只能等死。 泽维尔很忙，他经常要离开圣城去清剿威胁力巨大的魔尸群，路上还要顺便将堕落为恶的强盗团队清理干净，为光明系神殿建立的庇护所提供物资补充。有时候遭遇了持久战，身为指挥长官的他可能三天三夜都不能合上眼睛。 但是这些事情都不是光明圣子主要负责的任务。 因为整个世界的悲剧掉下心痛的眼泪的少女听出了不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泽维尔：“等一等，泽维尔哥哥，你现在已经不是光明圣子了吗？” 泽维尔听见妹妹的问题，顿了一下，眼中露出几分思索。 “光明神冕下没有告诉你，我几个月前就已经下任，选了另外一个人做光明圣子了吗？” 爱萝擦了擦眼角，左右摇头：“根本没有，冕下一点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起你下任的事情，他也不喜欢我说起你。” 光明神的占有欲怎么可以如此严重，即使神明没有爱神博爱，也不应该过分到这样的程度，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生命之主，道德和秩序的观念和大部分生命接近才对。 泽维尔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了一把匕首，从笼子的空隙间递给少女，表情冷静地说：“爱萝，你留着这个，可以藏起来吗？以后或许会用得上。” -- 第58页 爱萝微微睁大眼睛，她看着哥哥，心里产生了浓厚的愧疚，又充满了感动。 “哥哥，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心疼我，看见我受了苦，甚至愿意背叛自己的神主，放弃自己的信仰，允许我用刀刃对着光明神……” “我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信仰，爱萝，你也不要因为光明神冕下对你做的这些事情就放弃自己的信仰，和经历苦难依旧坚守的信徒来说，你遭受的一切都不算绝境，”泽维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说，“既然爱神的神谕已经说了，你会是未来的圣母，新的神明会从你的肚子里出来，那么合理猜测现在的神明冕下也不需要呆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 “……好的哥哥。”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哥哥对光明的信仰依旧这么坚定，哪怕允许她伤害神主也不曾怀疑过光明本身。 爱萝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哥哥成为新的光明神就好……不不，还是不好。 如果哥哥成为光明神的话，那她岂不是要像神谕说的那样成为哥哥的妻子了，爱萝一点都没有那种可怕的想法，所以哥哥千万不能做光明神啊，绝对不可以。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泽维尔看着自己的妹妹，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光明的力量控制不住想要从他的身体中出来。 但是下一秒，那一种涌动的感觉又被重新封锁起来，被迫在底下来回游动，莫名其妙生出了一股压抑的焦虑。 泽维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爱萝，爱萝突然有一点心虚，眨眨眼睛问：“泽维尔哥哥，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吗？” “不知道，没有什么。” 泽维尔站起来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把爱萝提起来，像小时候惩罚小女孩爱萝时一样打她的屁股。 “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得离开了，两个月后我会回来找你的，爱萝，保护好自己，到时候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脱离光明神冕下的手心。” 爱萝看见哥哥要走了，拉住哥哥的衣角，对他说：“泽维尔哥哥，把这个匕首拿走吧，我不需要，旦斯特已经给了我一柄短剑了，是爱神的神器，强度足够刺进神明身体，可以保护好我的。如果把这个武器留下来，说不定还会被神明发现，到时候你就危险了。” 泽维尔转过头看着少女，她说着正事，但是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目光满怀的是对他离开的强烈不舍。 泽维尔收回少女手里的匕首，狠下心，把衣服从少女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转身从窗户翻出，离开了光明神的寝宫。 爱萝跪坐在笼子里冰冷的地板上，手掌捂住自己的脸断断续续地抽泣。 哭到一半，忍不住要流鼻涕了，爱萝在笼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手帕，把光明神放在床头柜上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备用衣服拿起来，狠狠擦干净。 光明神做完了今天要做的事情，下一秒瞬移回了自己的寝宫，迫不及待地穿过花园回到他和少女爱的小笼。 身体像虚幻的水波一样直接穿过牢笼的栏杆，光明神看着躺在床上的爱萝，目光温柔地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他顿了一下，轻声问：“你哭了？我的挚爱。” 爱萝点了点头，用眼角泛红的大眼睛看着神明，说：“我想你了，所以没有忍住，我还用你的衣服擦了擦，冕下。” 光明神嘴角微微颤了一下，内心里涌上的疯狂的喜悦还是战胜了那一丝觉得怪异的直觉，俯下身亲吻少女的额头和湿凉的脸颊，用翅膀盖住她。 “没有关系，我的女孩，弄脏了扔了就好了，”光明神贴着少女的脸温声细语地说，“我现在回来陪着你了，不要再难过了，我们来做快乐的事情吧。” 爱萝：“……” 这真的是光明神吗？为什么总感觉他更像是被魅魔假扮的满脑子只知道男欢女爱的下等黑暗种呢？ 第39章 你不可能会怀上其他人的…… 泽维尔哥哥潜入的事情并没有被光明神发现, 爱萝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她用那种事来转移神明注意力时也主动了不少。 光明神对于少女的主动显然是喜闻乐见的，心情变得特别好, 和爱萝黏糊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是负距离。 爱萝本来对光明神是有些烦腻的，不过这几天再看他的脸, 总觉得光明神更顺眼了，头发的金色颜色深浅恰到好处, 碧蓝的眼睛像天空一样宽广而透彻，五官的比例也最完美协调, 翅膀又大又软和，抱着人的时候真有安全感。 爱萝觉得，可能是因为知道两个月以后就要离开他了, 他们之间只剩下最后这一点时间在一起，所以现在看着光明神都带着提前怀念怜爱的滤镜。 光明神不知道泽维尔进来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自己怀里的少女打算两个月后就离开他, 他只知道自己的挚爱突然变得愿意回应自己，给予他相同的爱了。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没有人能够再比他拥有得到更多的爱。 神明兴奋到快要发狂，对少女的请求答应也更轻易了, 除了依旧不能离开笼子以外, 几乎爱萝想要什么都为她带什么。 虽然现在的神明对爱萝很好，但是爱萝一点都没有被光明神的糖衣炮弹动摇，只要他一天不放自己出去并答应永远不会把她关起来, 爱萝就一天都不会选择原谅他，重新考虑两人永远在一起的可能。 -- 第59页 “冕下，你知道恋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心灵的沟通吗？” “我当然知道, 我的挚爱，我无比期望与你心意相通，”光明神搂着少女，亲吻她的额头说，“我也知道，相爱的人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才会有新鲜感，让对方永远被你吸引。” “冕下，我觉得这两点好像我们两个人都有欠缺……” “不过没有关系，爱萝，”光明神截过了爱萝的话，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没有谁的爱情会像神典上写的一样完美，不留一点遗憾，我们都在追求最完美的真爱，有时候追求的这个过程也是在为我们留下珍贵的美好的回忆。” 爱萝无言地看着光明神，她一点都不觉得他在追求的过程当中啊。 但是不要脸的光明神单方面认定了，爱萝暂时也不好驳他的颜面，毕竟现在外面的世界还要靠他做精神支柱支撑下去。 牢笼外面，泽维尔在思考如何酿造成一个可以让神明勃然大怒，光明大陆为之失色的“意外”。 杀死神明？这在他的思考之外，不过也在他的考虑之内。泽维尔想过谋害神明应该如何进行，但是并不打算付诸于行动。 他对光明的信仰是纯正的，即使现在在他个人的认同中，光明和光明神分开了，但是世界的法则并不将二者分开，谋害光明神会让法则给他打上背叛光明的烙印，这样泽维尔绝对不能接受。 所以泽维尔事实上主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制造一个足够合理的糟糕的意外，让爱萝有机会离开光明神的掌控，还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脱离他的追踪。 很快，泽维尔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这段时间在外面和魔尸打交道，泽维尔经历过很多次的暗杀，这些暗杀都是很有针对性的，并不只是为了削弱光明神殿的战斗力，他们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杀死或者重伤他。 为什么？ 没有人混水摸鱼，是这一场世界灾难的推手想要对他进行重创，那么背后的人针对他可以得到什么？ 泽维尔现在并没有调查出可靠的证据和结论，光明神殿内部知道他被敌人盯上的事情，派出的骑士团里的光明骑士（属性单一）和圣骑士都是水平顶尖的精锐，负责听从他的命令和调遣，同时也负责保护他的安危。 敌人的袭击和暗杀并不挑选时间和位置，只在意泽维尔的状态，如果不是泽维尔回到光明神殿也进不去神明的寝宫，恐怕那里也会变成暗杀泽维尔的最佳场所之一，因为泽维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完全不需要集中精神戒备。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敌人们在暗处对于光明神殿众人的掌控力实在到了能用恐怖来形容的程度。 就连光明神都没有办法根本找到铲除神殿内部的卧底，有其他神明参与进这场灾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唯有神明，才能用超越普通生命的力量和另外一个神明抗衡，才有足够的实力分走光明神的注意力，给事故一个充分的理由。 所以，泽维尔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最完美无缺的计划，而他，只需要在其中扮演钓上大鱼的饵料就可以了。这一个计划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涉及到神明，泽维尔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爱萝不知道自己哥哥做了什么可怕的决定，几乎不谙世事的少女生活自己狭小的笼子中，每天最大的情绪起伏都被限制在了对光明神冕下的爱和厌之间。 虽然现在光明神会愿意告诉她外面世界的复兴景象和光明神殿内忙碌的事，但是每天光明神躺在她的怀里用耳朵倾听她的小腹时，爱萝便觉得他实在讨厌，讨厌到让她想伸手扯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一定要扯断一把，让他不得不把头抬起来才好。 “如果我生不出孩子，冕下你还会爱我吗？” “你在说什么？我的少女，”光明神抬眸看她，冰蓝色眼睛中带上微妙的疑惑，“爱神的神谕已经宣告了你怀上神胎的未来，你却怀疑自己的生育能力？” 光明神的话让爱萝心里烦躁了几分，但是她的脸上表情并不显露，继续问他：“我只是说一个假设而已，冕下，如果爱神殿下的神谕真的出了差错，我不能怀孕，或者……我不能怀上你的孩子，那你还会……嘶！” 光明神握住爱萝的手腕一瞬间收紧，差一点把少女的手腕骨头直接捏碎。 “你不可能会怀上其他人的孩子，我的挚爱。” 光明神抬起眼睛，双眸空洞幽深地看着她，露出瘆人而偏执的笑。 “我不允许你和别人做那种事情，更不可能生下别人的后代。但是我的女孩，你不用担忧，即使你没有生育的能力，我会一如既往爱你，因为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一切、我的世界。即使你对神拳脚相向，或是跪在地上祈求我的放手，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第40章 爱萝的梦 爱萝算是明白了光明神的真心, 但是这并不妨碍少女听见他的表白以后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心软，反而生出了打人的想法。 神主真是太欠揍了，说话就好好的说话, 没事干什么要捏她的手, 是想家暴吗？ 爱萝觉得自己想打人，她又想到了光明神在床上的时候最喜欢看她哭出来, 这真是一个变态的爱好，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希望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难受到哭出来呢？就算要哭也要让对方喜极而泣或者太舒服而控制不住泪腺才对。 -- 第60页 爱萝生气看着光明神的脸, 她觉得自己现在心情不好，想看他哭才是正常的。光明神的脸那么完美, 长得那么英俊好看，如果他哭出来的话一定也会很美，能够很好平息她的怒火吧。 可是怎么能让他哭呢？光明神好像泪腺并不发达, 很难哭出来吧，说不定神明是根本不会哭的, 因为这种事情有损神明威严。 “冕下, 你会哭吗？” 爱萝看着光明神，直接问了出来。 光明神愣住了，抬头看着少女，清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反应不过来的空白和疑惑。 因为就在上一秒, 他们明明还在讨论如果爱萝不能怀上光明神的孩子, 那么他还会不会继续爱她这样的问题，爱萝本应该对他说的那些话做出回应，也有可能因为手被捏疼了委屈地说他。 可是现在, 爱萝却莫名其妙问他会不会哭。 她刚才又想了什么？光明神对女孩子的脑回路产生了一点难以把握的无力感，为什么爱萝的自由已经受到了他的限制，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掌控知晓少女的心思呢？ “我当然是会哭的, 爱萝，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光明神唯一还能欣慰一点的事，就是至少爱萝想的这些总是和他有关的了。 爱萝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在红了的那一圈揉了揉，看着他说：“我就是有些好奇，冕下，如果你真的会哭的话，可以哭给我看一看吗？” 光明神看着少女的眼睛，两秒以后，那双碧蓝色的双眸渐渐蒙上一层水意，凝出的泪珠从淡金色的下睫毛滑落下来，划过脸颊，淌到了下巴的底端。 爱萝被神明落泪的美给惊艳到了，忍不住抬起手，捧住了光明神的脸颊。 “冕下，你哭的样子真好看。” 好看到她都快忘记自己手上的痛了。 “爱萝喜欢看我哭吗？”光明神手心盖住她的手背，说。 “抱歉冕下，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你落泪的模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样子了。” 只有眼角微粉，鼻尖不会变红，眼睛里也不会因为哭泣而出现血丝，这果然是神明才做得到的如此完美的程度吧。 爱萝手捏了他的脸一把。 光明神定住了。 他看着少女，眼神变得诡异幽邃，像在尝试用自己可以看透人心的能力看出刚才做出一系列奇怪行为的爱萝究竟想干什么。 爱萝只能再次无辜地表示：“……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冕下。” 顺便，“冕下，你能不能给我带一条绳子回来？” “绳子？你需要绳子做什么，我的女孩。” “我只是想用来玩一下，在这里有些太无聊了。” “抱歉我的女孩，你想要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考虑，但是绳子我不能答应。” 光明神不同意，爱萝现在行为反常，说不定是被关太久心理出了一点小问题，如果给她绳子，就是在给她机会自我伤害。 至于爱萝手腕上缠绕的那个蔷薇短剑，光明神不没收那个，是因为并不担心她能用它伤害到自己。 爱萝被光明神拒绝后，心情变得郁沉沉的，但是还是不能流露出太多的负面情绪，被光明神察觉。 当天晚上，爱萝睡在光明神的怀里，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脾气，对光明神冷嘲热讽，动辄扇巴掌，就像肆意对待奴隶的恶毒的贵族，又像底层欺压懦弱丈夫的凶恶农妇。 但是光明神跪在她的脚边，抱住了爱萝的小腿，眼泪无声流淌，不反抗，只祈求她的原谅。 爱萝被这个梦惊醒了。 睁开眼睛，窗外还是夜晚，冰凉的风从外面的世界飞来，拍了拍缠绕在牢笼上常日娇妍的蔷薇，又扑到了爱萝的脸颊上。 身边搂着她的神明动了，凑到少女的耳畔温声问：“做噩梦了？” “是的，冕下……” “梦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还在为外面的状况担忧吗？” 幕后的主使神确实一直没被逮到，不过大家也基本认定了是背叛光明投向黑暗的那位瘟疫的手笔，请示光明的时候，他对光明神殿众人的猜测并不否认。 爱萝摇了摇头，黑暗中深粉色的眼睛看着神明的脸，表情有些平静地说：“我梦见了神主冕下你。” 光明神摩挲少女发丝的手指停顿下来，浅蓝的双眸看向她。 人的梦境可以梦见任何东西，除了神明。 神明联系法则，不是普通的生命可以接触到的存在，也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梦中，即使被精神控制，也唯独不能梦到神，除非神同意出现在对方的梦里。 还有一种情况，普通的生命可以在神不知晓的时候梦到神。 那就是对方梦到了和神明有关的未来。 这些事实，即使是光明神殿的大主教也不知晓，因为没有人会想过去调查这种事情，自己从未梦到神也不会感到奇怪。 “爱萝，我的挚爱，请你告诉我，你梦到了我的什么？” “我实话告诉冕下，冕下可以不要生气吗？”爱萝有点心虚地看着光明神的脸说。 光明神默了下，脑子里飞快闪过几百种可能。 “当然，我最希望你可以在我面前完全放松下来，对待我像对待平等的恋人一般。” -- 第61页 他看着爱萝，目光极致温柔地说。 爱萝眨了眨眼睛，张开口，将自己做的梦里的场景，还记得的全部告诉了光明神。 神明沉默了。 黑夜里所有细碎的声音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沉寂下来。 “……冕下，你说好不生气的。” “我没有生气，我亲爱的。” 只是现在心情极度复杂，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和沉淀，才能接受爱萝的话。 第41章 提前的死亡 爱萝把自己的梦境告诉光明神以后, 她发现光明神好像变得奇怪了很多。 有时候她转过头，会看见光明神在偷看她，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很晦涩奇怪复杂的那种。 以前光明神也会偷看她, 可是一般目光都带着痴痴的迷恋（并不是她自恋）或者充满浓郁到让人心里咯噔的占有欲，并不会像现在这样, 看她的时候好像在看什么披着人皮的特殊物种。 爱萝觉得果然还是因为上一次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光明神吧，神明虽然并没有真的生气, 但是确实对真实的她产生了几分的怀疑。也不知道这样对她来说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光明神好像确实开始关注她的某种需求了, 比如现在的神明会主动问她：“你上次是不是想问我要一根绳子？” “……是的，不过现在不是很想要了。” “那你想要鞭子吗？爱萝。或者我听说，有的人还会喜欢项圈和尾巴。” 光明神试探地问她。 爱萝转过头, 目光困惑地看着光明神，两人对视几秒后, 神明竟然先移开了眼睛。 “冕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问我奇怪的问题？” 项圈是什么？尾巴又是什么？光明神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光明神看着少女纯洁的双眼, 一时间又产生了一种淡淡的罪恶心理，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真相并不一定就是他想的那个方向。 他相信少女的爱情观一定很正常……毕竟她还要做所有人的表率，圣母不是谁都能做的。 “没有什么, 我只是随意问一问, 爱萝最近会觉得有些无聊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带有趣的东西？” 爱萝摇了摇头，最近她没有什么想玩的东西，上一次光明神带回来的书也没有全部读懂, 这段时间正是关键的时候，哥哥可能已经在做准备想办法把她从神明的手里救出来，所以绝对不能让光明神将注意力放到哥哥那边。 爱萝想的并没有错,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外面被瘟疫之神针对的事情，也不知道泽维尔为了她，最近这段时间泽维尔遭遇的暗杀和危险次数上升了好几倍。 “泽维尔大人，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伟大的光明神，也是为了世界的和平才决定做出这样的牺牲，可是您也应该为自己想一想，再这样下去，您体内的愈合能力也没有办法跟上受伤消耗的速度了！” 泽维尔跟随的骑士死死拧着眉，一边为他处理翅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边声音沉重地劝他。 泽维尔面容平静，听骑士说完以后，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但是不用害怕，我已经计算好了规律，只要不出问题，很快就能引得背后的神明出来了。” “泽维尔大人，普通的天使是没有办法和神明抗衡的，即使您将对方引出来了，光明神冕下还在神殿内，并不一定能以最快速度支援我们，一个神想要捏死天使易如反掌。” 骑士很严肃地说。 “泽维尔阁下，现在已经无法飞行了，战斗状态也不是巅峰时，如果与背后的神明直接对上，甚至连逃走的几率都很小。”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布鲁，但是你和我都认为，为了最终的和平与光明，一些不得已的牺牲也是必要的，难道不是吗？” 布鲁骑士说：“话虽如此，阁下，您活下来，会比我们对神殿更有意义和价值。” 泽维尔：“布鲁，你又忘了，光明平等照在所有人的身上，无论你我，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不能用意义和价值来衡量，更加不能作为交换。” 布鲁永远说不过泽维尔，哪怕光明大主教也是像他这样想的，泽维尔好像都能轻易否定大主教的观点，让所有人信服他。 所以他只能继续无奈地跟着泽维尔，听从他的吩咐，继续帮他做那些危险的布置。 “不管怎么样，泽维尔大人，我认为您还是应该早做准备，快一点告诉大主教您快要将瘟疫之神引出来的事情，好让光明神冕下及时应援，制裁叛神。” 泽维尔微微点头：“我已经准备写信交给了大主教，应该很快就会有回复了。” 在泽维尔的设想中，回复的速度肯定会比意外的到来更晚，毕竟对方的目的主要是重创他，并不打算把自己搭进去，如果可能的话当然不会让他的信送到光明神的面前，更不可能在光明神殿所有人都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正面攻击泽维尔。 倒计时的秒针越来越接近，泽维尔计算了各种可能的遭遇，却没有想到意外会提前得那么快。 对方拥有神明的帮助，即使他自己提前设下了诱饵，还是逃不过对面的眼睛。 袭击的时间被提前了，队伍里几乎半数人没有防备，其中包括泽维尔自己。 -- 第62页 预示着不详的冰冷腥咸的风从破碎的帐篷口涌入，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泽维尔眼神一瞬间从茫然变成锐利。 即使他反应足够快速，还是被一道没有掀起任何风声就捅穿帐篷的血红色长刃刺穿了肩膀，划开了背后的羽翼上被包扎三天的伤口。 破碎而尖锐的风声如惊雷一般后知后觉在帐篷外响起，几十道交织在一起，刺耳瘆人。 解下的铠甲还没有擦拭干净，上面的金色和光色被灰黄的尘土和斑驳的血渍抹上了半层黯淡，身上的衬衣还因为处于休息时半解开，露出苍白的锁骨和胸肌。 泽维尔将一旁的巨剑提起，就进入了精神力最集中的战斗状态。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一次，是对方为他安排的最后一次暗杀。 瘟疫之神浑身藏满剧毒，能够控制的最强大的神术，无非是释放瘟疫的神罚，之前的无数次针对泽维尔的暗杀，却都没有用上瘟疫的能力，因此虽然神殿基本认同了幕后主使的身份，却还是留有一线存疑。 这一次，对方终于撕开了自己的伪装，将可以传染瘟疫的剧毒全部灌注到了攻击中，强行撕裂开骑士们的身体，让他们还没有进入战斗，就预备成为瘟疫的温床。 面对这样紧迫和几乎绝境的突发状况，泽维尔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下一秒，果断开始燃烧自己体内所有的光明之力强行战斗。 刺眼的光在没有其他生灵存在的深林中亮了起来。 少女还在牢笼里等待哥哥。 她不知道泽维尔哥哥做了什么计划，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用什么方法引开几乎每天粘在她身边的光明神，来到她面前。 看着光明神的脸时，爱萝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想办法帮助泽维尔哥哥，让光明神在最近几段时间忙碌起来，不要经常回寝宫呢？ 爱萝思考了半天，发现这真的是一个难题，她的活动范围受限，可以要求光明神做的事情无非是让他为自己带什么玩具或者书，如果执意要用各种引开神明，让哥哥找机会，说不定反而打草惊蛇，让神明怀疑上什么。 爱萝发呆的时候，想了一下逃跑失败的可能，泽维尔哥哥从小到大都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失误的，如果她拖了哥哥的后腿，被神明发现了纰漏没有成功逃走，或者是逃了半路又被神明发现，抓回来了，到时候就是板上钉钉的罪人了，应该用什么方法保下自己的小命。 夜色中，睡在另一边的神明忽然睁开了碧蓝色的双眸。 他沉寂了三秒，转过头，发现少女还没有睡觉，一对眼睛正看着前方，出神呆滞。 神明半眯起眼，看着她，里面的情绪似黑夜下的海水，涌起几分波澜不平的晦涩。 “我的少女，你深夜未眠，又在想什么事情？” 第42章 为什么不去救哥哥？ 爱萝愣了下, 看着神明的眼睛。 她时常会在半夜睡不着，睁开眼发呆或者看书，因为生活在这个牢笼里面, 每天的睡眠和清醒的时间都是不规律的, 有时候白天睡多了，晚上自然会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光明神和她不一样, 虽然也每天腻在笼子里，但是他的作息极其规律, 白天不会犯困，即使神明不需要真正的休息, 晚上到了点也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所以爱萝并不理解，为什么今天光明神会无缘无故问她这个奇怪的问题。他怎么突然对她半夜不睡觉时脑子里想什么事情有兴趣了？ “我没有想什么事，只是看着花发呆而已, ”爱萝缓缓眨了眨眼睛，“冕下怎么会突然问我为什么发呆呢？今天您不睡觉吗？” 光明神伸出手捏住爱萝的下巴, 一边摩挲着少女柔软的肌肤, 凝视她许久，眼睛却好像已经穿透了少女，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思索考量着什么。 即使没有被定下的目标承认, 化身被神力强行重创致死, 也会…… 过了一会儿，神明开口，对爱萝说：“我想起了我们的第一次, 爱萝，那一次我们躺在你上一个情人的冰棺上，你身上都是伤, 被我的鲁莽疼哭了，哭得很久。” 为什么要突然提起他？爱萝睁大双眸，疑惑地看着光明神。 她原本以为光明神发现了她在的大逆不道的事，结果话题却忽然跳跃到了几乎那个对于两人来说都很特殊的存在。神明脸上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清蓝色的眼底没有情绪的波澜，温和如神殿祭宫内最大的那一座光明神塑像。 像是看出来少女脑子里的困扰，光明神继续声音温柔地道出自己的目的：“我的挚爱，我想问你，是否要最后去看一眼你过去的恋人？” 爱萝听见神明的问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光明神的占有欲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把她关在笼子里，为什么突然愿意主动带她离开这个牢笼，去见……穆？？ “为什么？难道他又复……活了？！” 爱萝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她自己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明明刚才还只是对于光明神提议的不解，但是现在说出这一种可能，情绪一下子就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光明神凝视着爱萝，摇了摇头。 他说：“并没有，我的女孩，他死的不能再死，身体可以用的地方几乎全部被炼制成为解药的原料。” -- 第63页 爱萝眼睛暗淡了几分，看着光明神，头脑升起的温度渐渐下降冷却。 “既然如此，冕下想要我去看他什么呢？难道您让神殿的人为他竖了一块墓碑吗？” 爱萝小声问他。 光明神眼中带着难以被发觉的轻微的哂意，声音温和道：“当然没有，我的少女，我知晓你的心情，但是他毕竟是罪恶之源，现在以尸身为药也不过是赎清他原有的罪过，墓碑对于生命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他作为一个黑暗系的神明，不应该在光明大陆上立碑。” “那神明想带我去看他什么？” 爱萝困惑了。 “看他身体最后的一个部位，爱萝，他只剩下一个眼珠了，你愿意最后看他一眼吗？” “……”爱萝沉默了，她看着光明神的眼睛，确定他是认真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像人一样开玩笑，更是觉得十分离谱。 为什么神明会忽然问她要不要去看穆的眼睛？ “冕下难道要将那个眼珠留下来，送给我保存吗？” 果不其然，光明神否认了，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留下旧情人的身体部件：“当然不是，爱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每天待在这里确实很闷，加上他的眼睛很快也要被拿去炼金成为解药的原料，你们再没有相见的可能了，所以才想问你去不去看他最后一眼。爱萝，你也知道，我是心胸最宽容的，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因为你们两人的过去吃醋。” 真的吗？爱萝充满怀疑地看着光明神，被神明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爱萝视野里一团漆黑，她用睫毛扫了扫光明神的手心，声音轻轻地说：“抱歉，我不该怀疑冕下。冕下对我这么好，您也会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光明神把她搂入怀中，低头亲吻爱萝柔软温暖又馨香的脸颊和颈侧，又蹭了蹭，迷恋地说：“自然，我的少女，我要跟你形影不离，否则如何能叫做保护你。” 爱萝被他蹭得头皮发麻，手抵在光明神的胸前，光明神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 第二天下午醒来，爱萝吃过了第一顿饭，被光明神牵着离开了牢笼。 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看见全视野广阔的蓝天和白云，爱萝几乎想要落泪，差一点就无法按捺出推开神明，在花园里面打滚抽泣的冲动。 光明神只用一个瞬移术，就将两人传送到了存放穆的眼球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密闭的，三面是墙，天花板也没有上一次存放穆的冰棺时为了封印他开的天窗，唯一一堵与外界连通的玻璃窗现在被关上了，窗外没有监视巡查的神职人员，应该是被光明神提前告知，暂时离开了这里。 保存穆的眼球的暗黑色盒子就在房间的正中，放在半人高的台上，盒子周围一圈被埋在碎冰之中，碎冰下面是最精绝的寒冰阵法。只是站在距离它两米的位置，都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刺骨的寒冷。 少女手还被光明神温暖着，她环视一圈，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里连太阳都看不见了，光明神该不会突然变脸，要把她囚禁在这个地方吧？！ 神明牵着少女的手，带着她走到了黑色盒子面前。 与那盒子越接近，刺骨的寒意更是像细小的针一样无孔不入，往少女的衣服里钻，要刺进她的皮肤和骨缝里。 爱萝肩膀颤抖了一下，神明把她搂进来怀中，温暖她的体温。 神明对着冷冽的冰寒完全没有感觉，动作优雅地伸手掀开了盖子，露出里面存放着的血丝满布仿若鲜活的猩红色眼球。 “爱萝，”神明唤了她一声，让少女的注意力从他手中的眼球集中到他身上，然后温柔地告诉她，“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我认为你应该知晓，是与你的哥哥有关的。” 爱萝瞬间抬头看向光明神的脸，神明碧蓝色的眼眸依旧清透，透到里面好像一片空洞，什么都不存在。 “泽维尔哥哥……？” “瘟疫想要杀死他，就在昨天晚上，他和队伍里的其他骑士，一同被瘟疫袭击了。” 爱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在骗我吗？冕下，为什么哥哥会被瘟疫袭击？哥哥现在怎么样了？！”爱萝攥住神明肩膀上的布料。 瘟疫是属于光明的，光明系的其他神明在爱萝的印象里应该全都沉睡才对。为什么突然瘟疫醒了，还要杀死哥哥？少女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神明、泽维尔瞒着她什么。 爱萝很想在这一刻不再理会对神该有的礼数和敬意，直接出声质问，让他把刻意瞒下的一切事都告诉自己。 光明神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我并不是很清楚你哥哥现在的状况，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光明的孩子，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靠着燃烧生命释放出来的光明之力，与一个真正的神明，战斗了整整一天一夜。” 被隐瞒而产生的委屈和气愤，让躁郁的情绪从心底爬上来。 无处释放的压力被聚集到了一起，像被扩充到体积最大的泡泡，在空中飘浮，如果被尖锐的东西撞到就会在下一秒爆炸。 爱萝声音微颤地问：“冕下知道这个消息后，为什么不去救哥哥？” 第43章 我要离开你 光明神注视着少女的眼睛。 他们两个人相互对视着, 这寂静的空间中只有少女一个人不规律的呼吸声。神明并没有想到，她会有胆量对他发出这样的质问，而且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要求。 -- 第64页 爱萝也很清楚这一点, 她知道肯定从来不会有人敢对神明问出这样的话, 即使不是恋人……而是其他的关系，毕竟他可是神主, 怎么可能会有人敢这样要求他呢。 “爱萝，你应该一直都很清楚, 我对你的感情……也只有对你而已。” 神明睫毛动了动，低垂眼帘看着少女, 神情和语气依旧温柔。 “我爱你，爱萝，但是我并不爱你的哥哥泽维尔, 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好感，也不会因他对你的特殊性而对他多有照顾, 他只是我的信徒, 优秀的孩子之一而已。” 爱萝把嘴唇咬到发白松开，声音发抖着，生气地问他：“冕下看见我心碎，不会同样为我而感到痛苦吗？冕下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喜怒哀乐？只要我还能待在你的身边, 你就不需要再关心其他任何事情了, 不需要知道我在意什么，要什么和不要什么。” 她这一句对他称了你，而不是尊称。 光明神清蓝色的眼睛盯着爱萝, 蹙起眉道：“爱萝，你觉得我不在意你？” “如果冕下在意我的话，为什么不出手救我哥哥呢？你真的也会像那些普通人一样认为哥哥与我没有血缘, 我们之间的感情上暧昧不清的吗？！我告诉过您，根本不是这样！他是我的哥哥，我对他的感情也是如亲生妹妹一般。” 光明神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缓缓说：“爱萝，我的少女。你所说的一切，还有你的想法，我当然都很清楚。但是，你在我的心中是我的全部，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得到你同样比重的爱意。” 爱萝难以置信：“我不祈求冕下其他的事情，只是希望您在听见消息后去把哥哥救下，这样一件小事，在您眼里一点也不困难不是吗？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难道冕下还是会选择不去救我哥哥？因为你希望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存在只有你一个？” “……确实如此，我的女孩。” 光明神残忍无情地承认了她的话，这也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爱萝闭了闭眼睛。 “冕下，我认为我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因为我没有办法接受您的爱和过度的占有欲。” 爱萝声音冷静到了极点，即使说出来时仍然有几分颤抖。 神明瞳孔收缩。 她的声音在这个完全密闭的黑暗房间中回荡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却仿佛在光明神的耳畔回响了一个世纪。 话音落下后，爱萝和光明神都安静了，空气里只剩下少女隐忍的呜咽声。 爱萝控制不住自己哭泣的冲动，眼眶染上了一圈红色，表情还在努力，却已经不受控制，嘴角牵动了肌肉，涌动的泪珠在下睫毛上滚动，只要眨一下眼就会落下。 光明神怔怔地看着少女的脸，他的脸上表情是空白的，就连那双承载世界的碧蓝色双眼也失去了光色。 房间里的气流好像停滞了。 “爱萝，你在说什么？” 神明手掌一下一下收拢了，力度不小，好像下一秒就要捏爆那一颗满布血丝的眼球。 他的双眸渐渐变得晦暗，颜色仿佛变成了深蓝，恐怖的压迫里扩散开来，填满了整个房间。 “你说你要离、开、我？” 光明神的声音很轻，是疑问的语气，可是说出来后，爱萝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话，神明下一秒就有可能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爱萝后退了一步，抬手擦掉眼睛落下的水珠，尽量保持镇静地看着光明神。 “难道、难道神明冕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当然了，我亲爱的恋人，”光明神抬脚朝她无声地走近了一步，张开手掌，露出穆的眼珠说，“你的哥哥泽维尔还是有可能回来的，但是你知道吗？他和瘟疫战斗力，即使暂时活着回来，也会被无数种最致命的病毒杀死。” 爱萝喉咙很痛，她从来不知道，要忍着哭的时候，喉咙会变得这么疼，就好像被一根锥子抵在了中间。 光明神没有等待她回答自己，看着面前的少女继续道：“瘟疫能够为泽维尔下的最无解的两种病毒，无非是用他自己的神血施加的瘟疫诅咒，另一种则是为这个世界带来灾祸的源头，你这位曾经的恋人的诅咒。” “我可以杀死瘟疫，将他带回来为你哥哥解开第一个诅咒之毒，但是第二个，还是必须要用到你恋人的躯体。” 光明神盯着她，语气温柔地，问出了一个恶毒的问题。 “爱萝，这一颗眼珠子，可以拯救差不多一万个被感染的普通人，但是只能救你哥哥一个，我爱你，所以愿意再给你的哥哥留下活下来的机会，但是你如何选择呢？” 爱萝看着光明神，终究压抑不住，哭了。 她掉着眼泪，然后发出了几个悲伤的笑声，心一下一下抽疼起来，曾经她看那些哥哥带给她的悲情文学，伤心到极点的时候，心口也会这样作痛。 “哈哈，哈哈。” 神明微微眯起眼眸，和他手里的那一个猩红色的眼珠子一起看着少女。 “爱萝，是我太过为难你了吗？” 爱萝的指甲嵌进来手心里，下一秒，她抬手给了光明神一个巴掌。 “啪！” 神没有躲避，所以他的脸颊被扇到微微侧了一厘米。 爱萝已经很努力用上力气了，即使她的手掌隐隐作痛，肿麻，但是没有在神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一点红色都没有。 -- 第65页 “爱萝……？” 神似乎没有回过神，稍稍睁大的眼睛。 “不要靠近我，光明神冕下！”爱萝抹掉脸上的泪痕，眼神充满了绝望的抗拒，“请你放我离开，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你觉得有可能吗？” 神的声音一瞬间阴森了。 他出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少女不愿意，拼命挣扎反抗起来，拳打脚踢甚至用上撕咬，但是不出所料，她对行动和婴儿对抗大人同样可笑，没有外力的协助，少女根本没有和神抗衡的可能。 蔷薇花的光芒亮起，短剑被少女握在了手心中。 神到现在依旧不愿意相信，她竟然要对抗心中的信仰：“爱萝，你要渎神？” “你离我远一点！！” 爱萝动作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温热的神血从伤口涌了出来。 神觉得这一剑不是刺在他的肩膀上，而是他的心口，不断流逝的也不是他的血，而是理智。 第44章 离开光明 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错，才会让少女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他，选择将剑刃指向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冲动越过了信仰和理智吗？否则为什么她还是不够爱他？他明明已经成为了她的神主, 为什么爱萝还是认为哥哥比他更重要？ 难道是她的信仰已经足够强大, 强大到可以穿透一切的虚妄，看清楚真实？ 这不可能, 她明明还没有醒过来，她的能力…… 为什么不可以更看重他一些, 为什么还是要从他的身边走过，不愿意回头, 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 神的眼底染上了血色，表情扭曲又哀伤地看着爱萝。 他的翅膀完全张开着，笼罩在少女的周围, 把她逼到了角落，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划定的禁锢, 少女只能用短剑不断地破坏, 划破神的血肉，伤害他的身体和内心。 “你就一点也不爱我吗？爱萝，你没有爱过我吗？” “我爱你，神主, 但是我也恨你！我讨厌你！” 神不断地问：“你到底, 想要什么……？” 爱萝哭喊：“我要自由！留在你的身边，只会一直带给我痛苦和折磨，让我忍受我所不愿意的……我希望我的爱人和我是平等的, 不需要我去迁就，我要的是体贴我的爱，而不是神主你这样的！” 神依旧不解, 他还不够体贴吗？他明明已经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既然你这样爱你的哥哥，为什么不选择把眼球留给他？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 “因为我知道我哥哥希望我做怎样的选择，我爱他，也爱他爱的那些生命，我尊重他的想法，可是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听一听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爱的不过是长得和我一样的傀儡，只要还有心跳和呼吸就足够了吧！” 又是泽维尔，又是那些牵绊住她的其他的人…… 是不是只有全部的人都不存在了，他才有机会得到爱的正视，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心？ 恐怖、危险又极端的想法不断浮现，越来越清晰，神的脑海里，一个渺小的世界周围升腾起了血腥的黑色。 又是一剑，钝痛从心口传来。 神只是出神了几秒，少女突然把短剑刺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咔啪。 又有什么破碎了。灭世的想法像一闪而过的泡沫，在阳光的曝晒下化为乌有，连最后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同时，神明感觉到了从剑刃灌注进来的强大的痛感。 身上因为不反抗而被划开的无数伤口，产生的疼痛在此刻一瞬间集中到了心脏的位置，让神体验到了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痛苦。 “爱萝，你怎么敢？” 人怎么可能战胜神明呢，即使是最接近神的种族天使，也不可能赢过神。 神不打算再跟她在这里继续挣扎纠缠下去，浓重的威压升起，旦斯特的告诫一点作用都没有，明明他对待爱萝已经足够温柔…… 下一秒，神明瞳孔变为竖瞳。 “d……你背叛我？！” 这一句话不是对面前的少女说的。 爱萝怔住，刚才几乎将她全身的骨骼都压碎的神威一点一点泄下，包裹住她的巨大的羽翼也失去力气瘫软下来。 神明被人从背后偷袭，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少女的身上。 一个男人站在虚弱地喘气的少女和没有了行动力的神的面前，因为周围几乎没有光线，只能隐约看见他修长的身形轮廓。 旦斯特酒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女。 爱萝定睛，终于看清楚且回想起面前的人是谁，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你是，旦斯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 旦斯特伸手放在爱萝面前，拉起她，声音温沉地告诉她：“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爱萝。你哥哥被事情绊住，现在不能来救你，他拜托了我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可是、可是你怎么可以做到让一个神失去行动能力，这怎么可能？我手里拿着神器也没有办法做到，你的手里难道还有可以制服神主的神器，这不可能，为什么会有可以制服神主的神器存在……旦斯特，是我疯了吗？” 爱萝碎碎地呢喃。 -- 第66页 旦斯特扶着少女传送离开这个房间，带着她绕开神殿其他人的巡逻，穿过最外围的结界，往预定好的方向大步走。 “你没有疯，我也没有疯，爱萝，那只能暂时让神进入另一个状态，没有任何实质的伤害，没有人可以炼制出制服神主的神器，就是神亲自锤炼也不可能。” 除非是另一个神主。 爱萝身上有很多的血，其中有她自己的，但更多还是神的血，长时间留着最后会让某些存在像狗一样寻觅过来，所以找到水源后，旦斯特先让她暂停了逃亡，在这里先将身上每一处缝隙都清洗干净。 神的诅咒从一开始就会通过皮肤渗入她的血肉和灵魂中，但至少现在全部洗干净还是可以阻挡一定的时间，给予缓冲。 爱萝在刚才的挣扎中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擦拭自己身体的时候，手的动作无比僵滞，甚至不太能抓稳帕子。 她一边洗，一边沉默地掉眼泪，想着哥哥和被她捅了心的神主，又想了一下自己的未来，不敢继续深入想，越想越绝望。 “呜……” 爱萝的动作慢，旦斯特也没有催促她。 他站在树后面，听见少女压抑的啜泣声，沉默了下，出声道。 “将身上的痕迹全部清洗干净最重要，我们等下可以骑马离开，神殿那边有你哥哥的布置，不会发现异常，所以不用太紧张。” 第45章 孕吐 爱萝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脑海里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过了一遍，问旦斯特：“神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旦斯特说：“时间不一定，有可能是三天, 也有可能会超过一周, 但是也不必怕他会提前太早醒来，至少在三天内是不会的。其他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办法找到他和伤害他。” “我可以问你的身份是什么吗？旦斯特。” 爱萝轻声说。 旦斯特沉默了一下, 说：“等你下一次看见泽维尔的时候，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现在的我要维护约定, 不能够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下一次看见泽维尔哥哥？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吗？”爱萝睁大眼睛问。 “当然没有，”旦斯特平静地说, “他现在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危机，威胁到生命的程度，而且有九成的可能会死亡。” “那你为什么要说下一次……”爱萝没有办法理解, 现在的她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得到泽维尔死亡以后还会有100%的可能复活。 少女重新安静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擦干净了身上所有的水珠, 换上旦斯特给她准备的干燥的衣服。 逃亡还在继续, 往前越过了山丘，爱萝和旦斯特看见了被绑在路边的两匹身材高大的白色骏马。 爱萝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旦斯特给她吃了两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让她精神了一些, 可以站在马背上。 旦斯特告诉她：“我们现在要去最近的一个废弃的魔法塔, 我在那里准备了传送阵法，可以把你送到月阴之国。” “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快马一个小时。” 骑马的速度要快，人不可能是坐在马背上的, 而是必须一直保持站着夹住马背的姿势。 一个小时下来，爱萝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她的耐力本来就不好，停下来以后也支撑不住了，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旦斯特下马把她扶起来，拍拍少女身上的灰尘，无奈地说：“你的体力也太差了，做爱神的圣女对体质测试的要求这么低吗？” 爱萝羞愧地告诉他：“我是走后门做上爱神圣女的。” 旦斯特脸上的表情写满：果然如此。 “我可以等一下再用传送阵吗？我现在真的想吐，如果用传送阵的话可能会直接晕过去的。” “传送阵只会让你的身体暂时不舒服，并没有其他负面影响，就算是发烧的婴儿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你做的是临时的传送阵，没有经过维护吗，材料用量什么的也可能也不够严谨，会不会出现问题……” 旦斯特看穿了少女想逃避的真面目，推着她走进去面前被爬山虎和各种其他的寄生藤蔓抱满的废弃魔法塔。 传送结束，爱萝当场晕倒。 旦斯特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女，真的沉默了。他没有想到爱萝说的真的是实话，她真的可以直接晕过去。 还好除此以外，少女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其他负面的影响，主要还是爱萝的心理压力太大了的原因。 旦斯特把她抱起来，泽维尔秘密安排了可以信任的人准备好了马车，他们只要坐上马车，换行几百公里，就可以甩开绝大部分有心之人的追踪。 在颠簸和饥饿中，爱萝悠悠醒了过来。 旦斯特仿佛是提前想到了一切，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把旁边的水袋还有一块干粮递了过去。 “谢谢你。” 爱萝揉着钝痛的太阳穴，坐起来接过食物。 “泽维尔给你准备了一个房子，”旦斯特对她说，“但是提前准备好的计划总是会有痕迹，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最好尽快找到新的地方生活，不要离开光明大陆。” “谢谢你的建议，旦斯特，”爱萝认真点头说，“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关心，为什么你会和我的哥哥认识？” -- 第67页 旦斯特：“因为他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朋友，主动去认识你的哥哥想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旦斯特总是说自己是爱萝的朋友，爱萝感觉到他确实是在认真地阐述事实，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时间明明并没有多少，经历过的事也都不足让爱萝和他产生更进一步的感情。 爱萝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这样的友谊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她和神殿里其他的女孩也是朋友，可是那些朋友却不会做到旦斯特所做的程度。 旦斯特为她做的这些事，应该仅次于泽维尔哥哥了吧。 “旦斯特，你之前说的那个约定，是关于神之间的约定吗？” 爱萝突然问。 旦斯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爱萝说的是之前他不能告诉爱萝真相的理由，他只能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爱萝看着旦斯特那张平庸普通的脸，脑子里一团乱麻，好像已经有许多的信息摆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就是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打了结，就好像命运刻意扰乱了一些关键的地方，把错误和相悖的信息也混杂了进去…… 她低头吃完手中的干粮，又喝了一半水，太阳穴随着深入的思考越来越痛，一种反胃的感觉突然涌来。 “呕——” 爱萝捂住自己的胸口，一下子把全部的东西都吐在了裙子上。 少女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过这样的丑态，完全懵掉了，但是吐意不受她的控制，下一秒又上了喉咙，爱萝只来得及弯下腰，把那些东西全部吐在地板上。 “呜呜呜呜！” 旦斯特刚拿出手帕，就听见了爱萝哭泣的声音，她的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整个恨不得钻到地板的缝隙里。 “爱萝，给你……” “你不要看我！” 旦斯特无奈地转过脸：“好吧，我现在没有看你，你需要手帕吗？” 爱萝闻到了狭小的空间里的馊味，更加想吐也更加无地自容了，她想要把马车的窗户打开，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秽物。 爱萝简直要崩溃了。 “爱萝？” “旦斯特，你不准呼吸！！” 旦斯特：“……好的，现在我没有呼吸了。” 少女还是觉得抓狂，这个马车不能要了，要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才行！ “现在，我们现在就下车！不要这个马车了！我要用火焰魔法把它全部烧掉！！” “冷静，爱萝，这里还是在无人区，附近没有城镇，烧掉了以后我们只能走到下一个有人的地方。” “前面不是还有两匹马吗！！下车，我要烧掉！！！！” 一个小时后。 换好衣服的爱萝站在路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的马车，用水袋里的水漱口干净，吐在了草上。 然后她眼珠子转动，看向了旁边站着的男人。 旦斯特不需要她警告自己什么，十分识相礼貌地举起双手说：“我已经完全失忆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记得我们传送过来以后是再一次选择骑马赶路的，并没有坐过马车。” 爱萝：“旦斯特，你果真是我的好朋友。” 旦斯特微微笑了笑，眼神带着一丝复杂。 “虽然如此，爱萝，我觉得等到了下一个城镇，还是要带你去医馆看一看。” 爱萝听懂了旦斯特话中的意思。 好歹她也是经常让泽维尔哥哥偷偷带禁书给自己看的怀春少女，关于男女方面的事情知道的比自己在神殿里的女性朋友多得多了。 但是，“不可能吧？神几乎每天都要贴在我的肚子上听半个小时，如果真的有什么动静的话他早应该发现了。” 第46章 又吐 旦斯特表情有些奇怪。 “你是说神明他每天都要贴在你的肚子上, 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爱萝点头：“他每天都会宠幸我很多次，然后睡觉之前很喜欢抱住我，听我肚子里的情况。我问过他是不是希望我怀孕, 神明直接承认了。” “咳咳, ”旦斯特揉了一下头发，说, “这样的话，确实有一些奇怪。如果你怀孕了, 应该是他第一个知道才对。” 如果神明知道爱萝已经怀孕，那他根本不可能这么松懈, 把爱萝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重要，怎么会被他轻易暗算呢…… 但是凡事都不是一定的，旦斯特很清楚这个道理, 就算是神也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长时间骑马赶路吗？” 旦斯特问她。 爱萝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我觉得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路虽然走的都是无人之境, 但是山野并不是爱萝记忆中茂盛葱绿的自然景象, 时常会看见一些灼烧的痕迹，有时候远处的树林出现几块泥土裸露的地方，就像是得了藓病的男人的头皮一样，丑陋而突兀, 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曾经经历过了一切不幸。 爱萝眼睛看着这一切, 暗沉沉的，心情也变得十分不好。 在整个世界最需要救世主的时候，她身为预言里的救世主, 好像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就连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正在遭遇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旦斯特仿佛能够看见她心里在想什么，劝说：“能力不足的人本就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 你能够照顾好自己甚至稳定好神明，不让苦难中的人失去精神支柱而动摇，已经不错了。” -- 第68页 爱萝觉得自己被捅了一刀：“能力不足？” 旦斯特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的能力被强行限制了，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来。” 爱萝仿佛灵魂出窍了，失落地说：“不，你说的是对的，我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废物，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更需要我哥哥那样的强者来拯救。” 旦斯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告诉她，爱萝已经做了很多事情，至少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爱萝确实是成功打断了两次神毁灭世界的想法。 是神的，不是瘟疫之神的。 “爱萝，即使是一只蚂蚁，也是有自己的作用的。你已经站在了很多人达不到的高度，与神的距离也已经超过了所有人，要相信自己一定有过人之处。” 爱萝垂下睫毛，说：“你说的没错，至少我的眼睛还是很特别的，这张脸也很好看，就连神都可以蛊惑……这么想来，神也不过如此，不一定就是合适的值得选择的伴侣。” 旦斯特：“……”女人果然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生物，脑回路跳跃的很快。 靠近人类的城镇以后，终于还是出现了魔尸的影子，一两个零散的魔尸旦斯特足够应对，更麻烦的事情还是如果要在镇子里落脚的话，怎么绕过那些专业的神职牧师的审查。 “你的外表特征太明显了，其实没有见过爱神圣女，看见粉红色的眼睛还是很容易联想到你的身份。”旦斯特看着爱萝说。 爱萝：“我觉得让医生来检查身体也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你可以先进去买一些露营的补给，把这两匹马卖了换新的马。” 旦斯特叹息：“让淑女露宿郊外还要受到魔尸的威胁实在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可是你又不是骑士和绅士。” “你说的有道理，”旦斯特点了点头，“那我自己先进去了。” 旦斯特真的把爱萝一个人丢在了外面，进去了镇子。 爱萝一个人站在树林里，看着旦斯特的背影想：等下有魔尸突然出现的话自己是跑到入关口求救比较快，还是先被吃掉比较快。 魔尸吃了神胎会进化吗？说不定可以生长出智慧，变成一个全新的十恶不赦的物种。 爱萝没有等够一个小时，旦斯特就出来了，手里牵着两匹马，是原来的马，马背上驮着大大的包袱。 “你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爱萝惊讶。 “镇子不是很大，想进去的人大多也是为了我们这样的目的，所以在一条街就可以买齐全。但是这里没有好马，所以我没有交换新的马，只在里面喂它们吃了好的草料。” 生火露营，让马匹休息一个晚上也是足够恢复体力的。 旦斯特给爱萝买了新鲜的食物还有白面包，爱萝身体可能处在特殊状况，旦斯特询问了一些有经验的妇人后，还给她买了酸甜可口的果酱。 爱萝倒是并没有一点挑食，她先前吃的东西全部都吐完了，还空腹赶路这么久，饿得不得了，胃口也好得很。 旦斯特眼睁睁看着她优雅又快速地吃完了三块巴掌大小的白面包，知道爱萝是真的饿了，把手里的烤羊奶递给她。 爱萝喝完烤羊奶，终于活了过来，坐在旁边抱着自己吃的鼓鼓胀胀的肚子发呆。 旦斯特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肉干，一边咽一口水，这个时候，旁边的少女忽然打了一个嗝。 “嗝！” 羊奶的味道从喉咙反了上来，爱萝突然又升起了浓烈的吐意，捂住了嘴巴。 旦斯特吃东西的动作停住，站起来说：“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些东西忘了买。” 他转身离开，爱萝跑到了树丛里大吐特吐，把刚才吃的还没有消化的一半食物都吐光了。 吐完了以后，爱萝眼前一黑一黑的，而且觉得特别生气。 她好想要现在跑回光明神殿，找到光明神，把他提起来狠狠揍一顿，然后推倒在地上，用脚在他的身上用力踩。 “混蛋，都是你的错……！” 爱萝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从树林里面寻着人的气息找过来的魔尸。 爱萝：“……” 魔尸面目狰狞扑过去：“嗷！！！” 爱萝条件反射抽出短剑防御。 魔尸被剑刺中，就好像被电到了，偏移了原来的方向扑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腐烂的皮肤发生了变化。 爱萝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它褪去了原来腐烂的痕迹，皮肤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苍白，只是身上充满了伤痕。 魔尸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意识，胸前也没有起伏，像一个正常死去的人。 爱萝头一瞬间剧痛，她想起来了！之前还在日耀之国的王宫里的时候，她的骑士要保护她差一点被魔尸伤到了，自己当时也是用短剑帮忙挡了一下。 但是她还没有看清楚那个魔尸发生了什么变化就被骑士带走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蔷薇短剑还有这样的作用。 少女沉默着等待和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这个魔尸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变化，也没有起死回生的预兆，于是先把旁边自己吐的秽物掩藏干净，回去叫旦斯特过来。 旦斯特听了爱萝的描述，跟了过来，一起查看在地上躺着的魔尸。 他半蹲下来检查了一会儿，很确定地说：“他是一具很普通的尸体，已经不是魔尸了。” -- 第69页 爱萝听到这句话，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剑，泪水充盈了眼眶。 旦斯特见她要哭，慌了一秒：“等一等，你先别哭，让我先看一下短剑。” 爱萝把蔷薇短剑递给他，忍着眼泪，自己已经这么没用，如果手里的神器是唯一一个有净化瘟疫能力的武器，那这几个月来自己还一个人一直独占着它…… 旦斯特认真地看了很久，表情很严肃，还有一些犹豫和迟疑，过了一会儿，才下结论道：“应该不是神器特有的净化能力，我检查了一下，它只有转化的功能，可能是之前吸收过那位的血。” 爱萝说：“我第一次用它产生效果的时候，它还没有刺过穆。” 旦斯特：“……” 但是他刚才说的话也不是为了安慰少女而编造的，而是事实。 可是，旦斯特看着少女的眼睛，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对爱萝解释。 最后，旦斯特只能略过这个解释，直接说：“总之……它的能力并不可以滥用，这种净化的次数也是有限制的，超过了次数以后就不会再有净化魔尸的功能了。” 爱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晚上露营睡觉前，被火堆照亮的脸都写满了心事。 旦斯特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安抚她：“不要想太多了，如果你的神器真的有用，神会比你更早知道，他会劝你暂时贡献出来的。” 这一番话终于勉强说服了爱萝，让她晚上能够入睡了。 泽维尔哥哥为爱萝准备的庄园在很远很偏僻的地方，一个庄园的防御与隐蔽性极高，可以媲美魔尸泛滥时的贵族基地。 因为距离很远，路越来越难走，旦斯特和爱萝花费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 这里的地理位置靠北，海拔高，气温也比爱萝平时生活的地方更低，爱萝裹着厚重的毛绒披风，嘴巴里呼出来的空气都变成了白色的水雾。 爱神之城和圣城都长年四季如春，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寒冷的气温了，浑身都好像被冻僵了一样。 旦斯特把她送到了这里，给了爱萝一只几十斤重的金币袋子还有一把串了不知道多少串钥匙的铜环。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的哥哥在里面给你准备了可以吃很多年的食物，这些也是给你的。这里防御准备做得虽然很好，但是一个人居住总有兼顾不到的地方，要多锻炼自己的体术，遇到魔尸还有意外，记得用你的短剑防身。” 爱萝：“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空间戒指？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的东西？” 旦斯特：“我一直都有，平时只是把一部分干粮放在身上而已。” 爱萝露出温柔的微笑：“既然如此，你不应该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部搬进去吗？”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旦斯特露出歉意的笑。 第47章 真正的光明 爱萝其实本来还想叫旦斯特把空间戒指送给她的, 但是又想到自己已经接受了人家那么多帮助，实在不好意思提出这么得寸进尺的要求。 旦斯特好像已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告诉爱萝：“你想要的东西泽维尔应该都是有给你准备的, 你可以自己去库房找一找。如果没有找到你需要的, 等情况安定下来以后，你还可以自己拿着钱去外面买。” 旦斯特想要离开, 爱萝又叫住了他。 “等一等旦斯特，我还有一个问题。” 旦斯特转过头看她：“？” “我们现在已经离开神殿很久了, 神明他……他已经醒来了吧？” 爱萝欲言又止。 旦斯特听懂了她的意思。 “不用害怕，他不会那么快找到你的, 你身上的气味基本上都被洗干净了，距离这么远，即使是神也需要时间才能确定你具体的位置。” 爱萝一点都没有被安抚到,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真要详细问旦斯特大概的时间八成也问不到结果。 旦斯特：“我也知道你不安心, 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尽快给自己找一个有人的地方居住, 混杂在人群中可以更好地掩饰你的气息，让他发现你的时间更晚一些。”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注定要被他找到的话，躲一时也不可能躲一辈子，他执意要找我, 那我的结果也不会变。” 爱萝却好像突然茫然了。 旦斯特看着少女的模样, 心里狠狠抽了一下，隐隐作痛。 “不会的，爱萝, 相信你的哥哥，还有我。我们都会帮助你劝说神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运气, 你是神眷顾过这么多次的女人，还有谁比你运气更好呢？” 旦斯特温柔下声音说。 爱萝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他了，他不可能会改变的。” “如果他是可以被改变的呢？” “那我也不可能会原谅他的，”爱萝面无表情说，“除非他跪在我的面前，捧住我的鞋子主动认错。” 旦斯特：“……”好的，他已经知道她的意愿了，到时候会想办法传达给对方的。 “我还要回去看你的哥哥还有没有活着，告辞了爱萝，希望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爱萝很想问他，如果哥哥真的活下来了，旦斯特可不可以给她写一封信告诉她这个消息。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爱萝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具体位置是哪里，为了防止被追踪，旦斯特更加不可能留下和她传递消息的方法。 -- 第70页 爱萝也知道，旦斯特走了以后，自己最好住一段时间再次离开，真正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 爱萝含着眼泪，对他挥了挥手告别。 这个泽维尔哥哥准备的庄园里面一个女佣都没有，爱萝来到以后只能一个人做完所有事情。 看着冰冷冷空荡荡的大房子，爱萝已经准备好，过几个月世界完全安定下来就把这里卖掉，搬到另外一个地方。 —— 泽维尔离开了爱萝身边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传送回光明神殿。 旦斯特突然离开了圣城的事情即使开头瞒的再好，但毕竟还是当初的泽维尔当初做的手脚，只要是人做的总是会留下痕迹，最后当然没有逃过神殿大主教的调查，就连他是带着爱萝力气离开的这件事，也已经被知道了。 旦斯特回到圣城第一时间，大主教没有让人逮捕他，而是把他叫到了面前。 “你竟然回来了？爱萝……爱神圣女她也回来了吗？” “没有。” “没有回来？没有也好……现在这个情况她不出面，或许是最好的。”大主教头疼地说。 光明神殿现在已经完全乱套了，内部的过道上行人匆匆，大家都低着头不敢交谈，神色难以掩饰强行镇定的焦虑。 因为光明神又复活了。 这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一件大事，光明神又复活了！新的光明神出现了，那么现在在光明神殿里面呆着的那一位光明神，又是什么？！ 光明大陆怎么可能会在原本的神还没有式微的状况下出现两个光明神？两个成年强大的光明神！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开始思考两个光明神同时调令应该听从谁的时候，他们又发现，原来的那个光明神，莫名其妙消失了。 大家对于事情的真相众说纷纭，但是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猜测到了那个很恐怖的方向，因为—— 前任光明圣子泽维尔的动向一直以来都是光明神殿内很关注的事，他被瘟疫偷袭的消息和结果都在第一时间被传回了光明神殿。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一定会全军覆没。但是，除了泽维尔以外，其他的骑士都活着回来了。 不仅如此，瘟疫之神离开了，或者说突然间逃离了光明大陆。 ——同时，一个新的光明之神从化身的状态苏醒了，泽维尔，原来那个身为天使混血的泽维尔，凭空消失了。 突然间出现后留在神殿几个月的那个旧的光明神，在大家回过神来时，也没有了消息，好像突然从神殿内部蒸发了一样。 所有人都噤声了。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讨论那个恐怖的可能性。 伪神因为真神的出现，心虚离开了？ 如果他们坚信不疑几个月的光明神是伪神，那么当初因为他是神主而对于他囚禁爱萝圣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劝说泽维尔一同忍下……所有人心里都凉了。 拉帮结派是众人的第二个反应，泽维尔是原来的光明圣子，虽然只是一个天使混血儿，但他，成为了光明神，再加上那些活着回来的骑士公开发誓宣布会效忠现在突然回来的泽维尔光明神，已经足够动摇神殿半数骑士的忠诚。 现在的光明圣子是旧的光明神重新选出来的，于是他便成为了旧光明神党派的领头支持者。 神殿的大主教没有做出任何的站队选择，或者说他没有在明面上公开表示自己的决定。 因为他代表着整个光明神殿的态度，如果他选择支持后来出现的新神，本身也是在给光明神殿前几个月做的一切态度打脸。 但是这并不代表大主教没有自己的站队。 现在，旦斯特就被他带到了光明神·泽维尔的面前。 还是那一双冰蓝色的淡漠的双眼，浅金色的长发，背后张开的翅膀比一般的天使宽大一倍，洁白的羽翼不染纤尘，姿态更加高高在上，清冷而没有亲近感。 即使他的能力因为被其他的神暗算而受到了折损，但是他周身的光明气息依旧醇厚，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光明本身，几乎被淡化到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 只有迎面见到真正的神主，人才会流下眼泪，知道自己原来犯下的是多大的错误，把那个用光明包裹全身做伪装的冒牌货当成了真正的光明。 “神主……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验神的法门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疏忽，才没有发现您的化身。” 大主教匍匐在了地上，声音微颤地说。 而被他带过来的旦斯特，就站在大主教的身后，并没有随着他一起趴下行如此大的礼节，而是用那双酒红色的深邃眼眸平静地直视着神。 泽维用那双没有多余情感的眼睛看了一眼大主教，许久，启唇说：“这不是你们的错，神的赌注产生的约束力本来也不是天使可以破解的。” 大主教浑身的肌肉绷紧，并没有因为神的这句话而松懈下来。 泽维继续，缓缓道：“还有一件事情，神谕没有错，你们弄错了。爱萝，爱神的圣女，她不会是我未来的妻子。” 爱之圣母孕育新神。 神，多数情况下是神主，但是这个世界除了光明大陆的神主，还有一个黑暗大陆的神主。 大主教好像突然听见了什么可以救命的圣音，脑子里有无数钟声齐鸣，心口的暖意扩散上了后背。 -- 第71页 “找到她，保护好她，不要刻意让任何人打扰她，随她一切意愿。” “我不会惩罚你，也不会惩罚其他的人，因为我知道神的狡猾是你们不能抵抗和防备的，被欺骗也不主要是你们的责任。” 泽维声音很轻很冷地说。 大主教的脑子又凉了。 果然，神还是生气了。爱萝被那个伪光明神关起来的事。 说的也是啊，爱萝可是出现在爱神神谕中那么多次的人，她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和神相关的。 说不定，爱萝就是光明和爱的女儿呢。 第48章 挽救的方法 大主教要带旦斯特来见光明神, 自然是有原因的。 上一个光明神选出来的圣子不可能继续为现在回来新的光明神服务，而且现任的光明圣子还是顶替了光明神化身的位置上来的，旧人变成了自己真正的信仰之主, 如果不是现在的大主教拦着没有让他见光明神, 现在的圣子应该已经自裁了。 不见他，也是光明神的意思。 他罪不至死, 泽维也不希望自己的一位优秀的信徒因为发现真相知道自己被利用而自责自杀。 今天大主教带着旦斯特前来，正是因为他是上一次圣子候选人中呼声第二的那位, 大主教决定直接把他引荐到光明神的面前。 泽维看了旦斯特一眼，对大主教说：“你先下去吧。” “是, 我的主。” 旦斯特站在原地等待大主教退下，透蓝色的眸子看向泽维。 “命运。” 他语气毫无波澜地唤出了旦斯特的名字。 “好久不见，你醒来了, 光明神主，”旦斯特平静地问道, “他现在在哪里？” 泽维知道他要问的是谁, 面无表情道：“在笼子里。” 在他关着爱萝的那个巨大笼子里。 旦斯特：“对了冕下，我没有成为你的圣子这种爱好。” “我也不会让你被选上的，请不用担心。如果你是想看他的话，现在可以过去, 但是请不要把他放出来。是他触犯约定规则在先, 至少在一年内，我是不会让他离开的。” 泽维声音冷淡地说。 旦斯特去看了原来的伪光明神。 黑暗神。 笼子里面的张大床被撤走了，只留下了一张椅子, 以泽维的脾气，那张床很有可能已经被完全销毁，不留一点痕迹。 金发的神明就在当中, 他不再用那张假的脸了，不过头发也是金色的，蓝色的眼睛如今变回了纯粹的猩红，上身只穿着一件纯黑的衬衣，手里捏着一颗同样是红色的眼珠子，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睫毛脸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 只是看他的神情，很像一个普通正常的人类，但是他的容貌实在太俊美妖异了，比起人类，或许说是被囚禁起来的黑暗风格艺术品更合适。 泽维被瘟疫暗算了，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及穆的，但是能够把他关在这里面，跟在光明主场有一定的关系，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穆打算继续履行他们之间的赌约。 “冕下。” 穆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懒懒地抬起了眼睛，看向旦斯特。 “你把她送走了。” 穆的语气没有一点波澜，但是听在耳中阴森森的。 旦斯特手放在栏杆上，上面攀爬的蔷薇花慢慢生长，刺进了旦斯特的手中，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沿着冰冷的栏杆流下。 旦斯特只能把手收回来，免得激怒了里面那个小气的神。 “你把她送走了。” 里面那个小气的神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里面的恶意特别明显。 “是的，但是即使我不帮忙，你也不可能留着下她，不是吗？” 很好，还是把他激怒了。 “我的冕下，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不对她好一些是没有办法留下她的心的。” “我已经足够温柔了，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呢？” 穆轻声说。 旦斯特摊开鲜血淋漓的手，说：“这样的温柔吗？” 穆凉凉地说：“你以为她和你一样？我会用玫瑰花来刺她？你带她走之前，她用我送给她的短剑刺了我那么多下，我没有一次还手。” “是的，冕下，你对爱萝犯下的唯一错误，只是把她关在这个笼子里面而已。” 旦斯特点了点头。 “但是结果很明显，你觉得你没有太大的错误，她已经不打算原谅你了，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穆金发下暗红色的眼睛盯着旦斯特，没有说话。 “冕下，我很了解你的性格，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旦斯特叹气，“你在这一场赌约里已经是输局了，光明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对爱萝强取豪夺，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穆很坦然地认同了他的判断：“是的。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我才要召唤你回来。 “不管你和她之间的友谊再深厚，关系再好，只要我强行命令，命运总还是要站在我的这一边的。” 穆扯起嘴角，露出了没有一点温度和人性的恶劣的笑。 如果他在爱萝面前露出这样熟悉的笑，爱萝一眼就会认出他是谁。 旦斯特看着穆红色的眼睛，心里慢慢浮现了一个词：……孽。 如果神也有前世的话，这是造了多少的孽，才会被黑暗一见钟情。 -- 第72页 哪怕命运已经成为她的朋友，也没有办法保下她，只能够让未来的走向尽量让她接受。 旦斯特摇了摇头：“冕下，就算你逃离了这里，找到爱萝，还是没用的。” 穆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我应该做什么？” “顺从她……顺从她所有要求，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被尊重。” 旦斯特直接把通关的方法告诉了他。 “我不觉得会有人希望自己的爱人是一个只会听话的工具。”穆呵呵了两声，神情漠然。 “确实如此，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恋人是一个工具……也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恋人当做工具或者物件，冕下。” “你在对我说教？” 穆语调危险起来。 旦斯特叹息：“我怎么敢对你说教？我是在指导你啊，冕下。” 穆盯着他，几秒后，眼中流露了一丝思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事情让她感觉到，我没有把她当做平等的恋人，她觉得自己被物化了，所以才要逃离我。” “显然如此，你特意为她打造的精致的牢笼，让爱萝觉得自己跟你养的一个宠物差不了多少。”旦斯特直白地告诉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应该怎么再接近她？现在这种时候，她应该会对所有靠近自己的男人起疑心……”穆轻声自语，“旦斯特，等一下你离开了光明神殿，把我被光明关起来的事情告诉整个大陆。” “冕下真的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吗？” “不管做什么，只要她能够原谅我，我都愿意为了她做。” 旦斯特沉默了一下，说：“哪怕，爱萝要你跪在她面前？” 穆也缄默了，暗红色的眼睛看着笼子外面平庸的脸，渐渐夹起眉。 “这是她告诉你的？” 穆表情诡异。 旦斯特：“……” 在遇见爱之前，穆是没有爱这种情感的，但是作为至高无上的黑暗神，他还有尊严这种东西。 第49章 知道了爱萝心里的想法以后, 穆的心情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 但是穆并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拒绝和排斥，至少穆看着旦斯特，脸上的表情还是可以控制的。 “她已经生气到这种程度了吗？可是她的心里总是装着其他的人, 为了其他人伤害我, 我占有欲这样强也没有想过让她跪下来请求我原谅她。” 旦斯特：“……冕下，你的占有欲太强, 是你的问题，并不是爱萝的错误。” “旦斯特尼, 是你不懂爱情，”穆眼睛没有温度地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蠢货，“爱情和一般的爱不一样，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逻辑而且多样化的。你不能勾引那些所谓正确的标准来衡量所有人的爱情, 让全世界的人都合格。” 旦斯特叹为观止地看着他，忍不住鼓掌：“爱神要是能够不依附生命获得永生, 和你一定脱不了干系, 因为你已经成为了她最强大和忠实的信徒。” 旦斯特这句话可没有在反讽他，穆是真的变成了爱神的信徒。 能够得到另一个神的信仰，可不是一般的神能够做到的，自己的信徒里拥有神明以后, 神可以得到的好处也不单纯以实力最强来计算。 “那你觉得她会因为这个原谅我吗？” “可能性不大, 我的冕下，而且如果她在恢复记忆之前还没有确定心意，你的赌局已经输了, 就算知道了你给她带来的好处，爱萝也不会为此感动的。” 穆若有所思，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一意孤行的死性子, 只是偶尔会被情感冲昏头脑，面对爱萝时身在其中，总是会做出最符合自己心意但不一定有最好结果的判断。 如果再给他更多的时间反思，穆还是能知道自己怎么弥补的。 他自私，最知道如何权衡利弊，穆不是那种为了坚持某种想法而撞死在墙上的神，穆知道想和老婆吵架，至少要有老婆，老婆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对着空气吵架。 即使要妥协一时，也比一场空更好。 “旦斯特尼，她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旦斯特愣了一下，看着他。 他轻声说：“你居然知道，难以置信……我以为你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这件事。” 穆面无表情说：“我当然知道，你难道真的觉得你会比我这个亲生父亲更早知道我的恋人的身体状态？我只是没有告诉她，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对她几乎予取予求，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她心情更轻松一些。” “可是你还是把她关在笼子里。” “废话。”穆冷冷地说。 瘟疫还在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光明随时都有可能会苏醒，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爱萝从他的手里抢走，他怎么可能会让爱萝出笼？ 想到这里，穆看着旦斯特的眼神又变得越来越恐怖，充满了瘆人的杀意。 旦斯特缓缓后退了一步，顶着压力说：“爱萝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她离开你以后，没有了你的神力蕴养，出现了普通人类少女会有的孕吐反应。” “孕吐？” “就是只有一般的生命怀孕时才会有的状态，孕吐的时候感觉恶心，食欲下降，如果更严重一些的话还有可能会觉得乏力体寒。” 旦斯特每多说一个字，穆的眉心就拧得越来越紧。 -- 第73页 旦斯特看着他，叹息说：“冕下，爱萝是一个好女孩，她比你想象中更好哄，很多时候，其实只要你愿意听她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满足她就足够了。” 这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穆却总是搞砸，他毕竟是一个从来没有过情感的神，在爱情这件事上对各种意外的处理还是显得笨拙了一些。 爱情，总是两个人的事，必须要相互磨合，一方单方面顺从另一方，或者一方强迫另一方都是不行的。 穆从笼子里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重新回归淡漠，看了旦斯特一眼，说：“我走了，这边还有光明就交给你了，别让他发现我离开。” “如果冕下急着要去见爱萝的话，最好适当掩饰一下你的外貌，”旦斯特看着穆，提示他，“你的五官实在是……她一眼就会认出来，而且尽量不要让自己显得太出众，这也有可能会引起爱萝的怀疑。” 穆根本没有理他，直接把手放在笼子上，黑暗的雾气从他的手中冒出，下一秒就不惊动任何结界警示，轻松掰断了笼子。 旦斯特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穆就瞬间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另一边，在很远很远的那个庄园里面，爱萝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把自己安置好。 庄园太大了，里面的房间也太多，虽然爱萝用不了那么多房间，但是厨房和地下室也因为堆积了厚厚的灰尘需要清理。 再把自己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整理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爱萝坐在沙发上，有时候会看着自己的短剑发呆，想一些有的没的事。 自己干活真的太累了，就算用魔法也还是泪，而且她做饭真的不好吃，连着吃了好几天的干粮，因为恶心，胃口又变差了不少……这样下去可不行。 爱萝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去雇佣两个女佣，或者男佣……不过不知道雇佣短工还是长工比较好，她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怎么雇佣。 或许应该去最近的大城镇？ 可是她要进城，身份也是一个问题，在城外的小镇子寻找说不定会更好。 爱萝打定了主意，准备下个星期就出门看一看，探听一下神殿那边的消息，外面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她就去雇两个佣人回来。 第50章 管家 爱萝等了差不多一个月, 终于带着自己的武器和指南针离开了庄园，骑马去了最近的小镇。 爱萝自己都不知道住的地方在哪里，只知道在月阴国境内, 但是为她安排住处的泽维尔哥哥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 因此, 看见小镇的时候，爱萝心里狠狠地把泽维尔哥哥夸了一百遍。 “果然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到, 知道在外面独居的人会需要什么。” 爱萝用大大的兜帽风衣裹住了自己的脸，把马儿绑在丛林深处的一棵树上, 设下混淆的阵法，确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才进入小镇中。 外面的魔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安全，身份审查的人不是神殿的人, 不认识爱萝，只会检查爱萝身上有没有伤口, 确定没有问题就直接把她放了进去。 爱萝目标很明确, 进去后直接向当地的人打听集市和雇佣市场在什么方向，有的小孩子围上来向她推销地图，爱萝犹豫了一下，还是花了一个铜币买下了。 既然已经准备雇佣下女佣或者男佣回去, 爱萝便打算早一些解决, 到时候去集市采购东西也可以直接让他们帮忙带回来。 爱萝还从来没有亲自做过这种事情，一般来说这些都是管家的工作。 她来到中介的地方后，被介绍人糊弄着看了很多的介绍表, 感觉似乎每个都很合适。 力气大一些的男佣总是贵三四个银币，爱萝也不是没有钱，但是总觉得自己可能被坑了, 她看着契约纸上的价格，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戴着兜帽很神秘的人悠悠对她说：“如果你对这些不熟练的话，不如先在当地请一个临时管家，每个月给他一定的钱让他搞定所有的事情。” 爱萝听了他的建议觉得好有道理，于是又去了另外一边的中介找临时管家。 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能够做管家的人才不多，几乎都被圈在上层的手里，中介现有的可以直接上任的管家才四五个，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足的地方，比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能当做一个兼用的劳动力。 “那这个呢？他看起来很不错。” 中介看着爱萝，忽然拍手，换上笑脸殷切暧昧地说：“因为他被前任男主人解雇后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主人，其实这一位更适合年轻女性，他很听话，强壮又年轻。” 爱萝看着中介的表情，好像懂了什么。 “那……那，那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爱萝说完，耳朵有点热，目光闪烁。 “当然可以，您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喝两杯茶，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就能过来。” 爱萝坐在了里面的等候室里，一边喝茶，莫明觉得有些紧张。 她只是想要买……不是，雇佣一个临时的管家而已，如果对方工作能力让她满意的话，短期变成长期也行……在被神抓到之前，她可以一直和他续约。 好像没有等待多久，那个据说“很适合年轻女性的”管家就过来了。 -- 第74页 敲门的速度不急不缓，得到许可后才把门推开。 还没有看见人的脸，包裹在黑色长裤里的修长的腿先走了进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清沉的响声。 爱萝愣了一下，她抬起头，脑海里闪过了了两个字“好高”。 是真的好高。 走进来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身高几乎和门齐平，可能已经超过了两米，坐在爱萝对面的椅子上时，还比少女高了一个头。 爱萝是正常体型的女孩子，可是在他的面前都显得十分娇小。 爱萝望向了男人的眼睛，乍一看是黑色的，在光线的照耀下似乎又带着一些深红棕。 有些特别的是，他的左眼睛戴着白色的金边眼罩，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疾病。 墨黑色的短发修剪得齐整清爽，他的皮肤很白，但是还是有着正常人的血色，五官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像那种性格内向沉敛的忠犬。 爱萝安静了一会儿，对他说：“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初次见面，爱萝小姐，”男人声音温沉而有磁性，“你可以叫我达尔，我来自日耀国西部的秋瑞尔小镇，树精灵混血，上一任主人是……” 树精灵混血？怪不得身材这么高大。 爱萝一边听着，目光往他的身躯上移动，那是胸肌吗？好像腹部的肌肉也很强壮，腰不错，看起来有点细的……等等，为什么她要注意这些？ 身材高大的人是不是也会更……比神明还大？不是，爱萝想的是力气还有手臂上面的肌肉。 爱萝咬了一下嘴唇，眨了眨眼睛，直接对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的庄园一个人都没有，你为我工作的话需要再去帮我雇佣可靠的佣人，还要安排好所有的事，可能还会时常兼做体力劳动。” 在正常的时候，这种要求对于管家是很离谱和降格的，简直就像旧社会压榨奴隶的奴隶主，但是特殊时期，价钱到位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达尔黑色短发下的那双狭长的眼睛凝视着爱萝，几秒后露出温良的微笑：“当然可以，爱萝小姐，现在的我无家可归，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你需要做的事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多。” “感谢爱萝小姐的提醒，精灵是很有契约精神的种族，您可以完全相信我的忠诚，签订契约后，我不会对您提出的所有要求有任何埋怨。” 第51章 奇怪的事情 达尔的话成功让少女心动了。 从刚才的对话交流里, 爱萝也知道达尔原本是因为被女主人看上后拒绝成为对方的情人而被女主人辞退的，达尔本身的条件很优秀，魔尸横行的时候留在小镇上帮了不少忙, 所以镇子上的中介很愿意推荐他。 爱萝拿出了契约纸, 让达尔把上面的条约看一遍，问他有没有需要补充或者疑惑的地方, 达尔甚至还很贴心地指出了爱萝契约上面的不足和概念模糊的句子。 鹅毛笔在空中飞舞，签下名字以后, 达尔就成为了爱萝的贴身万能管家。 爱萝原本以为他会先帮自己去签一些佣人，结果他否决了这个计划, 先带自己去了集市采购。 “需要多少佣人，还是要等我见过爱萝小姐的庄园构造判断后再来，有我在家里已经足够做好大部分事情了。” 达尔多买了一头驴车, 将爱萝需要的东西都放在了上面。 爱萝还是第一次用上驴子，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庞大的动物, 目光好奇, 达尔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爱萝小姐原来是从很富贵的家族出来的吧？” “嗯，唔……差不多吧。” 爱萝不想深说，达尔也很知趣地不深入询问。 找到森林里的那匹马，达尔也确定了爱萝庄园里面是真的一个外人都没有, 爱萝见他没有露出犹豫的表情, 心里放松了不少。 看来达尔是真的已经准备好跟她回去以后做全能的苦力了。 “爱萝小姐的庄园，藏得确实很深呢……”快马从偏僻的小道回到庄园后，达尔看着面前防御严密的外围, 意味深长说，“这么好的住处，应该是早就被人安排好的吧？” 爱萝拉住马缰, 迟疑了一下，只告诉他：“是哥哥为我安排的度假别庄，平时没有安排管家常驻，只有定期打扫的临时佣人，我和家族里面闹了矛盾离家出走过来，没有想到正好被困在了这里。” “原来如此。”达尔似乎是相信了，还声音缓缓地和爱萝说了一下前段时间外面的混乱和黑暗。 爱萝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她觉得达尔的声音有些好听，如果晚上用来催眠的话说不定会很有效果……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不打算真的让自己的管家先生做这种事情。 达尔大概是最自觉的苦力管家了，进来了爱萝的庄园后，站在花园中央环视了一圈，就开始自发去找修剪花园花草的工具。 爱萝看了一下时间，觉得还早，站在大门口问他：“你吃过午餐了吗？饿了没有？” 达尔便停下手说：“爱萝小姐饿了？既然如此我先去厨房准备下午茶吧，正好刚刚买回了许多新鲜的食材。” 爱萝耳朵热了：“我、我其实不是特别……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吃午餐。” 达尔站在阳光下，深色的眼睛对她弯起，微笑：“我中午确实吃的不多，所以打算做一些食物填肚子，爱萝小姐愿意的话可以赏脸尝一尝我做的蛋糕和泡的红茶吗？” -- 第75页 爱萝愣了一下，别过眼睛：“我当然是……愿意的，期待你的手艺，达尔。” 达尔的手艺确实不错，而且速度很快，没有多久就把水果奶油小蛋糕和别的甜点端到了爱萝面前。 爱萝看着盘子里装点精致的小蛋糕和饼干，有些恍然，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符合自己喜好的甜点了。 甜度适中，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淡，明明是达尔第一次做蛋糕给她吃，没有询问过爱萝需要多少甜度就做到了最合适的，爱萝觉得十分有缘。 达尔清理干净厨房，继续去花园修剪树丛还有花叶，他还在库房里找到了一个除草机器，添加魔法石以后可以很方便地修理草坪。 只是半天的时间，狂乱生长的花园就渐渐恢复了井井有条的模样，让人看着心情舒畅又轻松。 晚餐也没有迟到，达尔准备好了一桌子的盛宴，冒着热气腾腾的汤食还有羊排在揭开盖子后让整个餐厅充满了香味，爱萝被那些肉干干粮折磨许久的胃口一下子就苏醒了。 达尔手里托着白色的帕子，站在少女身后看着她用餐，眼眸敛下，似在沉默而专注地关注她，又好像在想些什么。 爱萝吃的速度不慢，但是用餐动作优雅而得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能给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等把一整只羊排，半碗汤和一只烤火鸡腿全部吃进了肚子里面以后，爱萝才忽然惊醒，偷偷摸了摸自己被撑的鼓胀的肚皮，脸颊红了。 “怎么能吃这么多……”这都快抵上她前几天吃一整天的分量了。 果然还是达尔的手艺太好了吗？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早就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了，现在肚子吃饱了却并不想吐，还有种想继续吃的冲动。 “爱萝小姐这么喜欢我做的晚餐，以后可以让我负责你所有的食物吗？” “这样你会很忙的……我觉得应该要请一个厨师还有帮忙的人，采买也是问题。” “爱萝小姐说过在你买到新的房子之前，庄园的位置是需要保密的，到时候我们不需要这么大的庄园，厨房的事情全部交给我也不会太劳累。 ” 达尔很贴心地说。 爱萝想起来买房子的事情，对达尔说：“到时候搬到哪里还要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我会为小姐找好最好的选择的。” “谢谢你，达尔。” 晚上爱萝要泡澡，达尔为她提前准备好了热水。 爱萝觉得自己的管家真的太太贴心了，她原本在爱神之城的家里管家是女管家，同样是女孩子，原来的管家还不会细心到要陪在浴室里面站在一边和她一起泡澡。 爱萝身子沉在水中，半张脸冒出来看着达尔吐泡泡，肩膀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水温太烫还是有些窘迫。 “达尔，你一定要守在这里吗？” 达尔看着池子里的少女，清澈的目光充满了关心，没有半分浑浊。 “爱萝小姐，我发现这池子的砖片有打滑的倾向，如果放您一人独自在这里泡澡，久了可能会有意外和危险，我留守在旁边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你是男性，我并不习惯有男性看着我泡澡。”爱萝顿了顿，说，“我这几天也是独自一人泡澡过来的，并没有滑倒过，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可以在外面等着，听见有什么不对，进来就好了。” 在爱萝的要求下，听话的达尔当然离开了浴室，安静地守在了门口。 爱萝却没有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容易给她开玩笑，她泡完澡起身，脚踩上楼梯的时候，真的就滑了一跤。 咚。 手臂撞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下一秒，等在外面的管家就拉开了门，高大的身躯快步朝着少女的方向走来。 爱萝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人就被强壮有力的胳膊捞起来了，悬空横抱在对方怀里，呼吸间充满了浓烈的雄性的气息。 达尔关心地看着怀里娇小的少女，双眸暗沉：“小姐，你还好吗？” 爱萝呆滞了一下，条件反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不疼。 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 “我没有什么事情。”爱萝摇了摇头，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还好她还裹着一条围巾，只露出了肩膀。 结果还是有事情，达尔把爱萝抱回了主卧，为她检查身上的关节肌肉时，发现少女的脚踝和膝盖有两块红了。 爱萝说：“这些应该没有关系的……”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明天它们就会变得青紫。”达尔拧眉，很严肃认真地说。 最后爱萝还是被自己的管家按着上了药。 爱萝看着半跪在自己床边还能几乎遮挡住她的男人，心里在想：达尔的身材真的好高大啊，这样张开手一捞，完全可以把她整个挡在怀里面不被别人看见吧…… 达尔托着少女的脚踝，看了一会儿。 爱萝的脚和达尔的脸距离只有一只手的长度，有那么一瞬间，爱萝居然以为他会低头亲下去。 达尔当然还是放下了爱萝的脚。 爱萝睫毛颤抖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出现那种奇怪的想法。 可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太久了，脑子里有太多胡思乱想。 达尔对她说：“爱萝小姐，我会帮你找一找远一些的区域有没有合适的房子，雇佣一些短期的佣人。除此之外所有时间我只能在庄园里做我能做的事，如果你的日常生活有需要我特别注意的习惯或者禁忌的话，可以全部告诉我。” -- 第76页 爱萝想到自己很可能怀孕的事情，今天光顾着签管家，忘记去找医生看一看自己身体了，她犹豫了一下，问他：“达尔，你懂医术吗？” 达尔盯着爱萝。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片纯粹的黑，就像那一头短发，也是同样的乌黑。 这种深邃的颜色会让爱萝想起一个熟悉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是几秒而已，达尔开口说：“是的，爱萝小姐，我的母亲是医生，正是在为树精灵出诊治疗时认识的我的父亲，所以我略懂一些医术。” 爱萝看着达尔，迟疑了一下，还是直接问：“那你知道怎么能够判断女孩子是否怀孕吗？” 达尔看着爱萝，爱萝眼神闪烁，有些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 达尔沉默了一下，问她：“爱萝小姐最近有什么症状吗？” 爱萝把自己最近一个月的情况告诉了他，达尔思索了一会儿，又说：“确实很像，不过我还需要一些药剂来确定，明天爱萝小姐可以留一小瓶便液给我吗？” 爱萝愣了下，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什么液，脸轰的一下红了，结巴地说：“一定、一定需要吗？” “嗯，这样检查可以更准确。”达尔安静了一会儿，又温和地对爱萝说，“请爱萝小姐相信我的忠诚，我不会用你的便液做奇怪的事情。” 第52章 信任 达尔都这样说了, 爱萝当然不可能还拒绝他，虽然她真的觉得这样很奇怪。 爱萝确实有听说过有懂得医术的炼金术师研究出了最方便准确检测女人有没有怀孕的办法，不过还是因为不雅还有担心被人调换诅咒等等的原因一直没有在上流普及推行。 达尔的话, 他和自己无冤无仇, 也不是懂得魔法的精灵……所以就算是把那个给他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爱萝答应了明天早上一醒来就用瓶子装起来给他。 一夜过去，爱萝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脸,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睫毛颤动，掀起眼皮, 看见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悄无声息站在自己的床边，被吓了一跳。 “是谁……达尔！” 达尔见爱萝醒过来了, 弯下腰把一块温热的湿毛巾放在爱萝面前，要亲手帮少女擦脸清洗。 爱萝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婴儿般的待遇，一时间有些适应不来, 被傻傻地擦干净脸，耳朵都不好意思地红了。 “我自己可以的, 达尔, 你早上只用把水盆准备好就好了。” 达尔眼眸幽深地看着爱萝，温声说：“爱萝小姐，现在你有可能已经怀孕了，孕妇是很脆弱的, 之前身边没有人就算了, 现在我是你的管家，也是房子里唯一一个能够照顾好你的人，当然要时刻守候在你的身边, 给你打点好一切。” 爱萝有些感动，达尔真的就像他当时和她签约前说的那样，对她忠诚又体贴。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本性这样还是伪装的, 但是至少目前来看，达尔确实是一个很合格甚至过分合格的管家了。 “谢谢你，达尔。” “不用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爱萝小姐。” 达尔把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塞到了爱萝的手心里面。 爱萝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要什么，脸颊通红。 “我我……” “现在小姐穿着睡裙会更方便一些，取完了以后可以直接换上常装。” “啊，嗯……” 爱萝手里拿着小瓶子僵硬地进了主卧的盥洗室，磨蹭了几分钟后才出来。 她手里拿着小瓶子，捏的死死的看不见里面有什么，达尔伸出手要拿过来她还不是很想放手，最后还是达尔主动握住了少女的手，把那个还带着体温的瓶子取了过来。 瓶子被洗过了，外面还有水的痕迹。 爱萝低着头用自己的头顶看他，达尔看着少女头发中央的旋，神情很温和，眼底却闪过了不被人发现的邪恶。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爱萝小姐，现在正摆在外面的桌子上，原谅我现在不方便，不能站在旁边服务进餐。” 爱萝连忙摇头表示：“不需要麻烦你达尔，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就好了。” 爱萝吃了早餐，达尔的手艺还是那么合她的胃口，爱萝忍不住全部吃完了。 吃饱以后肚子鼓鼓的又满足又舒服，而且还不会有反胃的恶心。 爱萝觉得自己的胃已经被达尔征服了。 达尔鉴定做的很快，还没有到下午，他就给了少女肯定的回复。 “爱萝小姐，你确实已经怀孕了。” 达尔看着她，眼底情绪很复杂，复杂到让爱萝心跳了跳。 “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你的情况很特别，”达尔话说的很慢，很认真，“我没有见过怀孕以后，身体状况像你一样的人。” 爱萝紧张地问：“我什么样的？” “说不出来，”达尔摇了摇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问，“我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吗？小姐不需要全部告诉我，只要让我知道种族就好了。” 爱萝沉默了。 “爱萝小姐，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抱歉达尔，我不能告诉你。” “爱萝小姐不需要对我道歉，原本就是我逾越了，”达尔顿了下，把爱萝肚子里的情况告诉了她，“你的孩子现在甚至比你更健康强壮，爱萝小姐不需要担心他，只要正常生活就好了。” -- 第77页 “我知道了，谢谢你达尔。” 爱萝松了一口气，只要一切正常就好了，她也不期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多争气，如果生命力强大到提前泄露出了超越普通生命的属性气息，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知道了母亲的想法，一连一周的时间都没闹腾爱萝。 如果不是摸着肚皮，确实感觉到了一点起伏，再加上达尔每天悉心到极致甚至连爱萝的指甲缝都要关注到的照顾，爱萝差一点就以为前几个月受罪自己的幻想，怀孕也是达尔的误判。 达尔前几天签下了两个没有家人的帮佣，让他们在庄园里帮忙做最基本的清扫和采买工作。 两个帮佣都是男性，性格寡言内向甚至到了木讷的程度，对爱萝言听计从，但是并不常开口说话，也不会主动和爱萝打招呼。 达尔说是因为那一场灾难带来的影响，他们本性都是很朴实可靠的人，不会出卖或者伤害爱萝。 爱萝本来也不是疑心病重的人，她更关心的其实是：“没有合适的女性吗？” 一个星期以来，爱萝身边几乎所有事情都要被达尔经手，他甚至承包了清洗爱萝的贴身衣物还有每天泡澡后的精油保养和肌肉按摩……爱萝很窘迫，但是根本阻止不了达尔，现在已经尴尬到有点麻木了。 达尔正在给爱萝的小腿涂抹护肤精油，手法轻柔地按摩少女腿上每一块肌肉，他低着头，少女看不见他眼睛里是什么情绪，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下，语气带着歉意：“其实我一直有在留意……爱萝小姐。但是……” 爱萝有些失望，只能说：“我知道了，你顺便留意一下出售庄园还有买房子的事情吧。” “当然，我会为爱萝小姐完美解决这两件事，不被所有人发觉。” 达尔忠诚地对她保证。 爱萝对达尔是比较信任的，这也是他用一个星期坚持不懈的表现建立出来的桥梁。 所以得到达尔的保证后，她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第53章 搬家 在这种时候, 有能力购买下一整个庄园的人，也就只剩下贵族还有富贵的经商人。 这些人都并不是那么好联系到的，更不要说对他们隐瞒下自己的身份, 说通他们秘密交易, 不对第三方甚至是神殿透露出一点信息。 爱萝不知道自己的管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服对方承诺并且还能够以不低的价格卖出, 当他把那一封对黑暗神立誓秘密签订的契约放在爱萝面前，爱萝还是有一些怀疑：“他们真的就这么同意了吗？这会不会是专门做的局？” 达尔帮她泡好茶, 垂眸声音温沉地说：“爱萝小姐不用太担心，上面的黑暗约束力是真实的, 我想办法让对方家族的重要人物和我签订了契约，他们不会违背约定，否则的话会当场反噬。” “会有什么后果呢？” 爱萝眼中露出了一些担心, 她虽然希望对方不要违背约定，但是并不愿意用恶毒的办法约束他人, 如果一定要走到那一步的话, 爱萝不希望自己和神的事情牵连到无辜的人。 达尔看着爱萝的表情，明白了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沉默了一下。 爱萝心里收紧了，她知道达尔也只是站在她的角度, 为了她做事,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应该怪她没有事先告诉达尔。 “不用担心的，爱萝小姐，”达尔说, “这是一点点小小的惩罚，会让违背契约的人一段时间说不出话而已。” “这是真的吗？”爱萝不知道誓约的内容，只能够看见羊皮纸上面属于黑暗的契约纹路。 达尔俯下了身把茶水倒入少女的杯中, 声音擦过爱萝的脸颊，带着充满蛊惑力的磁性：“当然是真的，爱萝小姐，我是你最忠诚的管家，永远不会欺骗你。” 爱萝脸蛋一下子热了，她抿了下嘴唇，尽量让脑袋维持理性的思考。 “我知道了，谢谢你达尔，搬家的事情还要靠你来安排。” “房子的位置还有布置我已经设计好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去加装动工。” 达尔为爱萝买下的是装建到一半的房子，这种虽然不能很快入住，但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装修布置，到时候住进去会更舒适。 空出来的这些时间也可以让他们在现在的庄园里面收拾好需要带过去的东西。 爱萝已经习惯了泡澡的时候达尔站在旁边守候她了，达尔知道爱萝有孕在身以后，每当到了晚上说什么也不同意离开爱萝身边，一定要贴身为她服务，并且时刻关注少女的需求。 只要爱萝透露出了一点肚子饿了或者嘴巴馋了的意思，达尔就会很快把食物送到她的面前。 如果爱萝说自己有点累或者困了，达尔很快就会给她准备好加暖的大床，让爱萝去睡一会儿。 爱萝躺在床上看着达尔，他似乎总是站在自己身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达尔，你不会觉得困或者累吗？这样照顾我一定很花费精力吧。” 爱萝想说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娇贵，她一个人在庄园里面住了也有一段时间，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不需要花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只要做好他其他的工作就可以了。 爱萝也不是什么压榨管家的魔鬼贵族小姐，她觉得自己很体贴人，达尔不需要这样关注她。 -- 第78页 达尔嘴角挂着浅淡的笑，他熄灭了灯光，只留下一小盏光线昏暗的夜灯，然后坐在了爱萝大床的旁边，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看着少女说：“爱萝小姐不用担心我，我本来就是半精灵，精力和人类的男性是不能比的，爱萝小姐睡不着的话，需要我为你按摩舒缓一下神经吗。” 爱萝犹豫了一下，她想起来前几天达尔为她按摩放松时肌肉被全部活络开，从僵硬到柔软后整个人舒缓下来的极致舒服的感觉。 达尔的手好像有魔力一样，也不知道这些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每一根手指按压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可以让少女陷入昏昏沉沉当中，舒服时头皮发麻，松懈时直接睡着，第二天醒来还神清气爽。 “那就来捏一捏吧。” 爱萝最近喜欢坐着看书，肩颈和后腰的肌肉有些劳累，睡觉前可以被管家按摩一会儿简直再舒服不过了，就算趴着也没事，睡着了以后达尔会帮忙把她翻转过来。 被按摩着的时候，爱萝脑子里又想到了自己过去的事情，想到神还有穆……她一直没有去打听神殿的事，也不知道现在神殿那边怎么样了，还有泽维尔哥哥…… 旦斯特说，她这段时间最好一点都不要再和神殿接触，哪怕只是打听也不行，不能留下任何线索。 爱萝没有心存侥幸的想法，所以也没有想让达尔帮忙去打探光明神殿或者哥哥的事。 “我的主人……爱萝小姐，今天你放松得很慢，到现在还没有睡着，是因为有什么心事吗？” 爱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达尔的声音太近了，刚才一瞬间，就好像正俯压在她的背后，贴着爱萝的耳朵吹出了温凉的风。 爱萝转过头，达尔又退回了他该有的距离，就好像刚才只是为了让爱萝听清楚，提醒她一声才那样做的。 爱萝感觉到哪里似乎有几分不对，她看着达尔，达尔的黑发长长了，遮挡住了一半的眼睛，只能隐约看见底下深邃的黑。 少女突然发觉，管家和自己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如果神发现她的身边有其他的男人靠近，等待达尔的恐怕只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一条路吧。 但是也不一定。 只要达尔没有对她动什么歪心思，她被抓住以后在神的面前求情，达尔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很大的吧。 爱萝伸出手，放在了管家的胸口。 达尔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开口询问，爱萝手上用了些力，把他从床上推开了。 达尔愣了一下，深色的眼眸看着少女问：“爱萝小姐？按摩足够了吗？” 爱萝看着他，张了张口。 “达尔以前也会这样为你的女主人按摩吗？” “当然没有，我的主人。”达尔目光专注地看着爱萝说，“她们有技术更好的专业按摩师，我没必要做这些事情，有按摩师还让我按摩的主人通常是心怀他意的，我会告诉男主人让他们介入阻止。” 所以达尔的意思是，他本身并不会有逾越的想法，对爱萝是绝对忠诚的，让爱萝不需要担心吗？ 爱萝，身为一个善良温柔天真的少女，当然是相信自己的管家的。 于是她就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异样，继续享受管家的按摩。 还有各种生活起居上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边买好的大房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达尔一边在帮忙清点整理庄园里要带走的物件，一边还在帮爱萝留意有没有合适的贴身女佣。 结果当然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达尔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作为身兼数职的贴身管家，他已经快要完全成为爱萝的贴身“女”佣了。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爱萝已经习惯了让自己的管家半夜守在床边没有一丝防备和介意，也习惯了半夜醒来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让他陪自己起夜，或者给自己端一杯温水。 早上让管家为自己洗脸漱口都不算什么了，现在爱萝换衣裙的时候系不上带子甚至都可以直接让达尔来帮忙。 换做是以前，不管是成为光明神最亲密的笼子里的小鸟以前，还是认识穆前那一段最枯燥和禁欲的时光，爱萝都不可能会跟任何一个男性这么亲近信任，就算是泽维尔哥哥也不可能。 爱萝一直等到了达尔打包好所有的东西请了临时搬运的壮汉来搬家，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女佣。 不过这个时候的爱萝已经用习惯了达尔，早就把再请女佣的事情暂时忘了在了脑后。 达尔买下的那个房子位置有些远，他们是乘坐了没有登记的黑传送阵才过去的，爱萝坐完以后直接晕倒在了达尔怀里。 “爱萝小姐，我们差不多到了。” 达尔唤醒了怀里的少女，爱萝幽幽睁开眼睛，发现两人现在坐在马车中，她还躺在自己的管家腿上。 爱萝摸了摸作疼的太阳穴，从达尔怀里坐起来问他：“有水吗？” 水当然是有的，但是达尔给少女准备的是对晕传送更有效果的柠檬薄荷茶，爱萝喝完以后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肚子还饿了。 达尔便又神奇地从底下的柜子里拿出来保温饭盒，用叉子插起里面被切成小块的夹心三明治喂给爱萝。 爱萝一口一口吃完后，马车也到了房子。 达尔买下的房子装修风格完全符合少女的审美，虽然位置偏僻，附近十几公里都见不到什么人居住，但是房子周围视野开阔，采光和风景都很好，完全是一个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 -- 第79页 达尔多雇佣了两个可靠的男佣，负责每周的采买和后园的蔬菜种植，防止出了补给问题时家里断粮。 “还是没有女佣吗？” “爱萝小姐，我一直都有在留意，但是现在女佣确实是稀缺的人才……” 爱萝怕他有压力，说：“没有关系，达尔你也挺好的，找不到就暂且找不到吧，房子小了家里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帮忙。” 达尔对她温和地微笑，在爱萝背过他看不到达尔的脸时，达尔的眼睛又偏执而专注地盯着爱萝，目光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烧穿一个洞来。 爱萝这段时间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泡脚。 其实她每隔一天都会泡澡，按道理来说不需要多余去泡脚了，但是达尔会亲自端来泡好药的热水，帮爱萝足浴按摩。 女孩子的脚是不能被人随便摸的。 可是，达尔按摩的手法实在是太舒服了。 第54章 倾诉 达尔的手法舒服到实在让爱萝无法拒绝。 所以虽然知道是不必要的, 但是看见自己的管家端着盆进来时，爱萝还是忍不住半推半就，默认让他帮自己足浴按摩。 如果是她一个人住的话当然肯定不会多此一举养成泡脚的习惯……但是达尔说这样可以活血暖脚, 对孕妇的身体好, 她的管家这么尽责还有贴心，爱萝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这样的力度可以吗？我的主人。” “嗯、嗯……很舒服, 达尔，谢谢你, 我从小还没有被人这样服侍过，第一次知道还有足底按摩这种事情。” “这也是我父亲那边的传统习俗, 脚对于树精灵来说是很重要的身体部位，我们平时很关注它们。” 爱萝最喜欢坐在躺椅上面泡脚，水盆里有恒温的魔纹, 可以保持在最舒适的高温，泡久了会让她精神松懈, 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还好她也不需要做什么, 就算是睡着了，达尔也会在按摩结束以后为爱萝擦干净双脚，亲自把她抱回床上。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每天被人亲手摸脚, 距离确实是一些有些逾越了。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默许别人这样做，久了以后确实会让人心里对对方产生一种微妙的亲近。 主仆？好像还不是很确定。 晚辈对长辈的信任和依赖？达尔的脸太年轻了，看着他根本没有办法生出那种感情好吧。 友人或者知己……差不多是这样, 但又似乎差了一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达尔没有参与到她的过去，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短了些，爱萝才一直没有交付自己全部的信任。 其实, 现在爱萝也已经一点点卸下了心底不会对达尔表露的戒备。 达尔确实对自己很忠诚，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做错或者忤逆过她。 他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买的房子的位置也是让爱萝满意的。 他会是神分裂出来寻找她的化身？ 那不可能。 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是爱萝太了解自己肚子里孩子的那个自大的父亲了。 他如果真的用分裂出来的化身找到了自己，肯定不可能会把她留在外面。 说不定只是看到和她相似的人一眼，下一秒神迹就降临了人间，直接把那个疑似的人抢走了，带回去确认不是爱萝才丢回来。 爱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但是她就是觉得光明神能干出这种事。 “哎。” 少女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在达尔耳中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为爱萝按摩着脚底，沉默了一下，问她：“爱萝小姐，我哪里做的不够吗？” 爱萝愣了下，说：“不是的，不是因为你达尔，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别的人。” 达尔托着少女雪白的足心，手上动作温柔，发丝下眼眸幽暗，闪过不被少女察觉的红色：“原来如此，我还从来不知道主人过去的事情，也不知道爱萝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如果爱萝小姐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成为你倾诉的对象。” 爱萝是有一些松动的。 人总是需要沟通和交流的，太多的事情压在心里并不好受。爱萝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同样如此。 她看着达尔的脸，嘴巴已经张开了，还是有几分犹豫。 达尔看出她在顾虑什么。 他忽然捧起爱萝的脚，温热的嘴唇低头吻住她的脚背，睫毛垂落下虔诚的月牙阴影。 爱萝猝不及防，瞳孔收缩，睁大眼睛看着亲吻自己脚背的高大男人。 达尔的身高本来就非常，半蹲下来帮她按摩的时候也几乎可以和爱萝平视，现在整个人弯下来去亲吻少女的脚背的情景，就好像是什么庞大的魔物缩起来对一个娇小的人类少女表示臣服一样稀罕又让人难以理解。 达尔亲吻了两秒后，放开少女湿热的脚背，对她说。 “我永远不会将小姐的事泄露出去。以我的生命起誓。” 爱萝：“没有必要这样起誓啦，你的生命并不廉价，这样的誓言对你来说太狠毒了！” “但是我觉得值得，我的主人。” 达尔声音温柔而充满磁性地说。 爱萝看着自己管家清俊的脸还有深邃的黑色眼睛，耳朵红了下。 她又叹息了一声，其实，虽然不赞成达尔这样发誓，可是达尔的誓言也确实给了爱萝踏实的感觉，让她更信任他了。 -- 第80页 少女盲目相信着自己像那些敏锐的女人一样有着看穿人是否真心的能力，或者说直觉。她觉得，达尔是真心站在她这一边的，最起码目前是的。 “其实我……”爱萝思索了一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你看见我眼睛的颜色，应该也知道很稀少吧。” 粉色的瞳孔，基本等同于爱的象征，也是爱神之城一些高级贵族血统的特产。 “爱萝小姐一定是贵族吧。” “贵族，很多人都这样说过……”爱萝理智想认下这个虚假的猜测，但是可能是泡着双脚热水升温了爱萝的脑袋，泡软了她的心防，她缄默了下，选择把一部分真实透露了出来，“其实，我不是贵族，达尔。我来自……一个神殿。” 达尔：“主人……原本是一位神官？” 这样说也没有错。 爱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说：“是的，我其实是一个孤儿，从小在神殿内生活，本身各种条件并不优越，也没有学习魔法的超人天赋，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魔法师。” 达尔握住爱萝的双手，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缓缓道：“并非如此，爱萝小姐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美最温柔的少女。” 她还是有两个优越的条件的。 爱萝：“……哦，谢谢。” 第55章 精灵宣誓忠诚的礼仪 爱萝也知道自己很美。 温柔说不上, 她虽然也努力装了十几年，但是也只是让一张虚伪的面具贴在脸上更娴熟而已，并没有转移她咸鱼的本性。 每当没有人的时候, 爱萝就原形毕露了, 她也只是一个有点胆小怕事喜欢偷懒不愿意无偿奉献的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爱萝回忆起自己和穆的相遇：“可能也就是这张脸比较好用，后来我离开神殿出任务, 落单的时候被一个黑暗种袭击了。他当时本来是要吃掉我的，看见了我的脸以后, 他动摇了。” 达尔面带微笑沉默了一下，顺着爱萝问：“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吗？” “他不是。” 爱萝顿了下继续说。 “但是也和他有一些关系, 一些关系……好吧，也可能没有太多关系，我只是想跟你说一说, 因为你和他的头发都是黑色的，有时候看着你我会想起他。” 达尔意味不明地说：“听起来, 他对主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确实, 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存在。”爱萝承认了，“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虽然我们的相遇不是那么美好。” “那为什么，主人要离开他？” 爱萝看了达尔一眼, 她不理解达尔为什么一下就确定了是她离开穆, 不过达尔也可能只是试探着推测，顺着她的话问下来。 “离开他……是不得不做的选择。我原来还有一个未婚夫，我的未婚夫势力很大, 没有人会允许我悔婚的。然后那个黑暗种威胁了我，其实我也只是有一点喜欢他，他威胁了我以后, 我不得不把他纳入考虑。” “最后主人还是没有打算放弃你的婚约？”达尔拿起旁边干燥柔软的毛巾，为少女擦拭皮肤上的水珠，一边轻声问。 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因为太轻，不容易被人听出来。 爱萝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其实已经开始考虑了，只是还不够坚定……因为我觉得为了他……放弃自己的责任还不够值得。” “爱萝小姐是还不够爱他吧？” “确实如此。”爱萝看起来有点低落，“我们两个人其实相差的太多了，即使最开始会因为对方和自己的不同而产生探索欲相互吸引，但是相处久了，很快就会发现很不适合，他太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就像是不懂事又霸道的孩子，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 “霸道又不懂事的孩子？” “也可能不算是孩子，就是单纯的自私自利的坏蛋。” 达尔莫名其妙呵了一声。 爱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疑惑地看他。 “没有什么，我只是对于爱萝小姐会对一个评价为像孩子一样的男性产生爱情而感到意外。” 爱萝思索了下，继续说：“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没有打算和他分开的，我相信只要耐心教导，他可以理解光明种的思维，了解我的意愿和想法……但是变故的太快，他死了。” 死了。 “是我杀的，没有后悔。因为他已经疯了，他要吃掉我。” 爱萝冷静地说。 达尔嘴角有些僵硬地附和：“……爱萝小姐做得没有错。” “当然没有错，即使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会原谅他的，他就是个变态。我果然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戳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 达尔把爱萝的脚擦干，问她：“那，孩子的父亲呢？” 爱萝似乎更加生气了。 “孩子的父亲？他更变态！” 爱萝告诉达尔，孩子的父亲就是原本那个有婚约的未婚夫，杀死了原来的恋人心灰意冷，打算回去履行自己的责任，结果那个未婚夫是一个虚伪的衣冠禽兽，脑回路并没有比她的初恋好多少，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后来甚至把她关进了笼子里，只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中间隐去了的细节不多，不过爱萝和光明神的相处也没有什么细节，他们两人的故事实在单薄，被囚禁以后每天都是在重复同样的事情罢了。 -- 第81页 达尔听少女抱怨完，沉默了很久，开口问她：“然后，爱萝小姐把你的第二个恋人也杀了吗？” “没有，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爱萝心情平静下来，说，“我只是想办法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逃走了。” “所以，主人现在就是在躲避孩子父亲的追踪。” “是的，他的势力太强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 达尔把毛巾放在旁边的盘子上，动作停顿了一下。 “即使他完全改变，愿意听主人的需求和意见，主人也不会再考虑原谅他了吗？” 达尔声音很轻地问。 爱萝把脚缩起来，放在躺椅上闭上眼睛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改变，就算他真的完全改头换面在我面前以另外一个姿态出现，那也只是他的伪装，他的本性不会有任何变化，所以我也不会原谅他。” “爱萝小姐，光明神说过，我们应该以一个人的行为而不是他心里所想的是什么来评判一个人。” 爱萝：“呵呵，他说的真是太对了。” 达尔沉默了。 晚上，达尔继续守候在少女的床边，在黑暗中用泛着幽红色的眼睛看着床上呼吸平缓的爱萝。 他看得很专注，眉心拧着，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候，如果被爱萝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可能一切都要重来，她也不会再允许任何陌生的人靠近身边。 如果爱萝提前觉醒了…… 那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还好现在光明并没有发现他已经离开笼子，不过就算发现了，他也会在让光明神反应过来后，阻止他找到爱萝。 —— 爱萝觉得自己和管家倾诉了以后，他变得温柔了不少。 虽然以前达尔也很听话，但是爱萝还是能够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变得不一样，爱萝不觉得这是她自恋的错觉。 虽然达尔一直都知道她是孕妇，但是向来把她当做一个未婚小姐来照顾，最近这段时间，达尔比以前更加关注爱萝的心情感受和身体状况，还会询问她肚子里感觉怎么样，胃口好不好，甚至还建议她多走动锻炼身体，出去晒太阳。 这很奇怪，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单纯的管家应有的职责范围。 达尔关心的太多了，他完全渗透进了爱萝的生活，给予她太多的方便，让她不知不觉依赖上他。 他对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尽心得就像在对待自己的妻子还有亲生孩子一样。 爱萝心里觉得有点怪。 达尔其实还挺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确实身材高大……爱萝对达尔从一开始也没有那种想法，现在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了，实在觉得有些奇怪。 有一点排斥。 爱萝不喜欢和没有发展想法的异性保持这么亲近的距离。 但是他真的很体贴，发现爱萝不是很高兴的时候会及时停下，保持让她可以接受的距离还有界限，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同时又替她打理做好一切事情，让爱萝觉得他真的太“好用”了。 达尔肯定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爱萝越来越清楚地发现了这一点。 他对家里的一切安排吹毛求疵到了极点，不允许有任何不合少女心意的东西出现在爱萝面前，呈现给爱萝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美好的。 就连那些原本面瘫呆木的佣人，达尔都要求他们遇见爱萝时面带微笑主动对她打招呼。 爱萝不喜欢这样强迫别人，她晚上睡觉前对达尔说了这件事，希望他不要强求佣人，达尔直接半跪在了她的面前，保证自己一定会对他们道歉，请求少女的原谅。 “没必要如此……你也是为了我，达尔。” 爱萝对管家这般的小心翼翼都有些无奈了。 就算达尔真心对她有那种感情的话，他表现的也太过卑微了一些，简直就像是自己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要赎罪一样对爱萝百依百顺。 爱萝觉得这样很别扭，她想告诉达尔这种表达是畸形也不对的，但是戳破了这一层似乎又会让两个人陷入尴尬中，到时候达尔继续对她好，自己又会更加不自在。 天气冷下来后，达尔现在还会在叫醒爱萝后为她亲自穿上衣服。 他是以冬装难换为理由替爱萝穿衣服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壁炉其实还很暖，但是为了透气达尔会打开窗，所以卧房内还是有些冷意。 爱萝睡不醒，不喜欢钻出被窝，更不喜欢自己穿衣服，达尔也不知道怎么就成功做到了用最快的速度为她换上要穿的裙子同时维持爱萝的温暖。 爱萝觉得他是故意的。 为她换衣服，当然会占她的便宜，即使达尔目不斜视，手也没有一次碰到爱萝的皮肤，但是两个人都很清楚，达尔的余光看得见一切。 爱萝有些不高兴了。 她忍了几天，在达尔帮她穿衣服的时候不想打断，又觉得让人家蒙上眼太过无理取闹。 肚子一点点变大了，爱萝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 可能是孕期给女孩子带来不可避免的影响，即使是光明神的孩子也不能让爱萝免俗，她最近总是挑达尔的小刺，比如让他为自己做了点心，尝了一口觉得太甜或太淡，不想再吃。 -- 第82页 久了以后，爱萝又陷入了一种自我否认，她觉得自己对达尔有些太不好了，人家毕竟还在喜欢自己，还这么悉心地照料她，可是她却这么坏。 爱萝想，果然还是让达尔再去请一两位女佣来照顾自己更好吧。 她也不打算辞退达尔，只是觉得两人分开一点距离，对他应该会更好。 “达尔……”晚上泡完脚后，爱萝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达尔用黑沉的眼睛看着少女，听完她说的话，眼中划过一丝什么，开口问她：“爱萝小姐，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爱萝睫毛扇动，看向一边说，“你做的太好了，我觉得我给你的报酬不足以回报你为我做的一切。” 达尔忽然捧起了少女光裸的足，爱萝惊呼了一声，下一秒，他低头吻住了她的脚尖，动作虔诚。 “这都是我自愿的，爱萝小姐，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管家，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不求更多，也不需要爱萝小姐回头看我。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爱萝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一下子呆滞住了。 达尔捉着少女的脚心，往上亲吻到了她的脚踝，少女觉得痒，想要抽出来拒绝。 达尔锁住了她，祈求地说：“这是精灵一族宣誓忠心的礼仪，爱萝小姐，让我对做完好吗？” 爱萝看着达尔藏着蛊惑的眼睛，鬼使神差停下了自己的抗拒。 然后达尔吻到了她的膝盖，才轻轻放开了她。 第56章 命运指引的思考 爱萝感觉到膝盖上面的触感离开, 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好排斥，好不舒服。 虽然达尔长得确实很好，他的鼻梁挺拔睫毛很长, 目光总是深邃而忧郁, 嘴唇单薄，是那种容易让女孩子产生好感的长相。 可是爱萝并没有对他有那一方面的想法, 所以也不会因为他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而心跳加速。 更甚者，爱萝觉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即使她知道这可能只是因为两个种族之间的文化差异产生的理解参差, 但是爱萝没有办法克制那一种排斥感。 精灵的主人会允许他们这样冒犯自己吗？ 爱萝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她觉得自己就像看见精心保养的光洁不染的爱神的雕像被脸上都是油污的肮脏的人捧着脚痴迷地亲吻, 原本干净的脚底都被他弄脏了。 真想踩到那个人的脸上去，狠狠地制止他、惩罚他。 但是这样不行，这种不文明不礼貌的行为爱神冕下一定是不认同的。 爱萝在心里面默念不行不行, 让心情平复下来不要暴躁。 她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很大关系，肯定是因为那个人的血脉占有欲也强, 不允许其他的男人接近母亲。 真是小兔崽子, 都是这个小兔崽子的错。 达尔亲吻完后爱萝的脚，两个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中，各自心思诡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爱萝开口说：“我困了。” 爱萝出声了, 达尔自然只能把她放开, 为她盖好被子守在一边。 爱萝睡着了。 她原本以为这一次吻足只是一场意外，却没有想到，后来成为了达尔和自己的日常。 达尔每日祈求爱萝允许他对她日常行吻足礼, 以此来表现他的忠心，爱萝说她已经感受到了，所以达尔不需要再这样多此一举, 达尔却仍然坚持。 爱萝有一些生气了，达尔见她不高兴，便不敢得寸进尺。 可是后来，爱萝走在走廊上，撞见了靠着落地玻璃窗沉默地看着外面的枯冷景色的男人。 达尔的侧脸带着一种惹人心疼的落寞，漆黑的眼睛盛不了一丝光，仿佛被整个世界拒绝了，找不到自己坚持的意义。 这一个角度的达尔，让爱萝好像亲眼看见了另一个旧人的影子。 穆。 就好像他突然活过来一样，充满哀伤和后悔地站在她的面前，爱萝恍神了一下，突然间心里就松动了。 其实让狗男人（替身）跪在她面前亲吻她的脚，也会有痛快的感觉。 有的女人心情难以捉摸，上一秒还在厌恶对方，下一秒就会对别人动不必要的恻隐之心，有了孩子的女人或许更善变，也容易产生莫名其妙的同情。 女人的心软会变成退让的第一步，爱萝也是如此。 在这种时候，达尔的脸在少女的眼里也变得比平常更俊美不少，至少有令人产生同情心的资本。 而且达尔真的挺好的，爱萝挑不出他任何的毛病，为爱萝做的一切也已经远超过了他的报酬，爱萝觉得，自己给他一些心灵上的慰籍也是应该的。 ……然后，爱萝的脚和膝盖每天都要被达尔跪下来亲两回。 还好，习惯了也没有什么。 这天，达尔行完了吻足礼后，爱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脑子里很乱，她躺着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最后爱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睡着了以后，爱萝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梦见了泽维尔哥哥。 哥哥变成了光明神，抱住少女告诉她哥哥会保护她的，不会再让之前那个冒牌货欺负她了。 -- 第83页 爱萝没忍住哭了，她哭着对泽维尔说不想成为泽维尔哥哥的妻子，泽维尔安慰爱萝说之前那一道神谕是爱神弄错了，他们两个是真正的兄妹，爱萝不需要嫁给光明神的。 弄错了？ 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有一条线突然连了起来。 少女在梦里一下被吓醒了，睁开了眼睛。 “！” 胸口因为喘气而起伏，壁炉噼啪作响的声音都被少女大口的呼吸声压了下去。 天色还是暗沉的，外面一片黑茫茫，月光被厚重的落地窗帘筛选后所剩无几。 达尔好像真的守在爱萝旁边一夜没睡，所以她惊醒的时候达尔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温暖干燥的手伸进被窝，握住了少女冒着虚汗的手心。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爱萝小姐。” 爱萝看着达尔的方向，他的眼睛明明是黑色的，但是爱萝好像看见了黑暗中有一双泛着幽幽的红光的眼。 一晃眼过去，那红光如同她的错觉一样，又消失了。 爱萝心里存了一点一闪而过的怀疑，但暂且压了下去，因为她现在要思考一件更重要的事。 就是刚才的那个梦。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这好像是爱萝心里某些时候会产生的一种期盼，是的，如果没有爱神的那三道莫名其妙的神谕，爱萝比谁都更希望光明神的化身就是自己的哥哥。 爱萝不想嫁给自己的哥哥，再加上之前乔伊斯主教对她说过的，神殿那边已经为泽维尔哥哥走过最全面的检查，完全否定了他会是光明神化身的可能，所以她才会一直不觉得泽维尔是光明神。 可是，如果神殿的判断出了错，泽维尔哥哥就是光明的化身呢？ 泽维尔哥哥绝对是爱萝见过最符合想象中的光明的存在了。 如果有神在世，爱萝觉得，一定是哥哥的样子。 顺着这一道一路往下推，整条命运之好像渐渐清晰了起来，那个不愿意告诉她名字的光明神……虚伪又霸道。还有，旦斯特说爱萝还会有和泽维尔哥哥再相见的一天，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泽维尔哥哥肯定不会再以原来的面目，因为他和瘟疫战斗了，天使的身体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和真正的神躯抗衡，唯一的结果就只有泽维尔死后再复活，以神的面目出现。 爱萝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心口里面跳出去。 达尔察觉到了少女有些不太对，又叫了她一声：“爱萝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爱萝看了达尔一眼，她刚清醒，声音还有点有些沙哑地说：“达尔，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请主人吩咐。” “今天早上我希望你去镇子里一趟，帮我打听光明神殿的消息，我要知道现在的光明神冕下还好吗？还有那位，被瘟疫暗杀的前任光明圣子，他怎么样了。” 达尔没有想到爱萝竟然会命令他做这件事。 他眼中闪过了奇异的光，抬起头看爱萝：“爱萝小姐，不是要躲避孩子父亲的追查，彻底和神殿那边断绝联系吗？” 爱萝闭了闭眼睛，困意又渐渐上了头，说：“只是打听一下，没有关系，你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察觉到异样，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件事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完成了再回来见我。” “……” “对了，你把这个带上，如果遇到魔尸，不要纠缠太久，用它攻击魔尸一次就可以让它丧失行动能力。” “是的，主人。” “我又困了，达尔，麻烦你了，晚安。” 少女说完，倒头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继续睡觉。 达尔站在床边，眼神晦涩阴沉地看着床上呼吸平缓的爱萝，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变成一座高大的黑暗而沉默的雕塑。 第二天爱萝醒来，依旧是达尔伺候她换衣服洗漱吃早餐。 等做完早上的工作后，爱萝便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书，一边没有什么表情地盯着达尔，暗示他该去办自己半夜交待他的事了。 达尔看着爱萝，过了一会儿，半跪在了她的面前，垂眸看着少女的裙底说：“爱萝小姐，我可以对你再行一次吻足礼吗？” 爱萝：“？”不是应该只在晚上睡前做吗？ “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一去不知道要过多少天才能回来，我怕我会思念主人……是我逾越了，爱萝小姐。” 从爱萝的角度，她只看见了达尔的发旋，听见他微颤沙哑感情充沛但压抑的声音。 爱萝犹豫了，她这一下犹豫，就默许了达尔的动作。 达尔捧住了爱萝的脚，没有脱鞋，从足尖吻到了膝盖，再亲吻下来。 爱萝咬了咬唇，转移视线，没有看达尔，放空了脑子。 在隐忍时放空自己的脑子，是爱萝被伪神训练几个月得到的寻常的能力，何况达尔做的也并不过分，起码他不会像那个变态神明一样，锁在笼子里逼她，只是想对她展示自己的忠诚而已。 爱萝体恤自己的管家，给他这个机会，每天除了浪费几分钟的时间，并没有其他损失。 还好管家依旧行动利落，吻完以后便退下，离开了家里。 爱萝留在家里，食物有其他的佣人准备好送到房间里面来，虽然没有了趁手的管家，生活也并没有不方便太多，因为懒得做什么事情可以不去做，瘫在角落里就好了。 -- 第84页 少女在回忆旦斯特的话，回忆哥哥和自己的经历。 其实对于这个新冒出头的不可思议的猜测，爱萝只有一半不到的把握，更觉得太过荒诞。 泽维尔哥哥是混血种天使啊，乔伊斯主教都说过，光明神最讨厌混血了，即使沉眠变成光明大陆上的化身，也不应该选择成为一个混血呀。 可是……可是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呢？ 就像这一场被预言的末世，也诞生在神明的阴谋中，那么其他的一切不对劲都有可能是被叛神或者那个骗过了所有人的伪神做的手脚吧。 爱萝手心发凉，这一股凉意蔓延到了后背全身，她忽然转过了身，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有毒蛇一般冰冷恐怖的视线隔着玻璃一直在窥视着她。 伪神的目的——是她，那么他到底是……谁。 第57章 火葬场 爱萝从来不觉得自己很特殊, 唯一和别的女孩有不同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身份了吧。 可是，会有什么神看上爱神的圣女？ 圣女再亲近神明, 在神明眼中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爱萝还不自大到认为自己的魅力强大到足以蛊惑神。 就像花儿和蝴蝶再美、再吸引人的目光，也不可能让人类、天使、精灵什么的智慧生命爱上自己。 爱萝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半夜惊醒时看见的那一道红色的光影。 树精灵的眼睛, 在黑暗中可以变成红色吗。 等待好像一下变得漫长了起来，原本少女支走达尔, 也是为了多给自己一点私人的空间和时间，但是现在爱萝只想要他快点回来，带给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这一次, 向来行动快速而利落的管家达尔却让爱萝的等待拉长了整整五天。 等达尔回来的时候，爱萝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已经写下了满满三页的推断和线索。 爱萝坐在庭院里, 沐浴着阳光, 达尔进来时就看见少女不作任何遮阳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黑皮的笔记本发呆。 “爱萝小姐，为什么在这里不打开遮阳伞呢？” 爱萝听见达尔的声音，抬头看向回来的管家。 他应该早回来了一点时间, 身上穿着贴服的纯黑色管家制服, 这一套衣服将他的皮肤衬得很白，而且不会让他的身材显得太过壮硕逼人。 爱萝的本子上记录了不下五种的推论和猜测，此刻看见达尔时, 思绪也被打断，眼睛里只剩下达尔一个。 “你回来了，达尔。” 爱萝对他伸出了手, 达尔极有默契地托起了她。 离去前被赐予防身的蔷薇短剑也从达尔的手中回到了爱萝的手腕上，缠绕起来。 达尔将少女搀扶起来。 只是几天没见，达尔发现爱萝的肚子更大了一点，身上也充满了一种像阳光或者鹅毛一样温柔暖和的、旋涡一般深邃的吸引力。 少女蓬松柔顺的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睫毛扇动，用晶莹含情的粉色眼眸看着前方，身姿窈窕绰约，站在草地上，不免让人联想到下凡的爱神。 达尔隐藏着眼底的痴迷和疯狂，表情维持着平静，扶着她从石子路上走回房内。 达尔回来后，懒惰的爱萝又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那种什么都不用干只用坐着吩咐管家让他解决的废物的生活了。 “路上有遇到什么危险吗？” “有两只魔尸，主人赐下防身的短剑很好用，我没有受伤。” “怎么样？你去了这么多天，打听到什么了吗？” 爱萝问。 达尔一边帮少女修理长了的淡粉色的指甲，告诉她说：“光明神殿和爱神殿现在运作都很正常，冕下没有离开大陆，他分阶段降下了神光，让成为魔尸丧失生命的人化为齑粉，回归光明的怀抱。相信再过两个月，光明大陆就不会存在一点黑暗了。” 爱萝看着达尔纯黑的眼睛：“还有呢？” “那位，前任光明圣子，”达尔顿了顿，说，“他应该已经死了，那位的消息现在是机密，不被透露出一点，在智慧神殿内部也打探不到。” 达尔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爱萝，爱萝听着，心底沉沉的，光明神殿大主教和原来的新任圣子闹了矛盾？矛盾大到大主教竟然想要把圣子换下。 圣子是和大主教同样等级的存在，甚至当光明神在世时，圣子的地位比主教更高。 主教有举行圣子选拔的义务，但是本身没有挑选光明圣子的资格和权力，这些都是直属于神主的……所以，重新选择圣子，是神主的意思。 爱萝手心一点点冰凉下来，管家已经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了少女，房间里陷入沉默中，他现在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准备一下晚餐的事情吧，”爱萝终于开口了，“达尔，这两天我又有了一点反胃恶心的感觉，你帮我准备一些好消化的菜肴。” “是，爱萝小姐。” 达尔退下了，爱萝看着他的背影，心口酸胀，含着万般复杂的情绪。 夜晚降临。 怀孕的少女在管家回来以后终于吃上了可口合心的食物，满足过后的大脑回归迟钝，在被管家伺候着沐浴泡澡结束，按摩脚底时，爱萝还看着天花板发呆。 “爱萝小姐腿上的肌肉硬了一点，这两天抽筋了吗？” -- 第85页 “嗯，抽了一次。” 达尔继续为自己的少女放松，呼吸着温暖馨香的少女气息，神情温柔而沉迷。 爱萝忽然蜷起了另一只没有被按摩的腿的膝盖，这个动作，直接让少女身上洁白的睡裙被掀起，露出了底下肌肤雪白的景色。 达尔怔住了，漆黑的眼睛看着爱萝裙脚。 爱萝托住自己的脸，垂眸看着管家，忽然莫名其妙说：“达尔，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吗？” 达尔盯着少女，喉结上下缓慢地动了动，表情温和地应她：“什么？” “我喜欢温柔体贴的男性，有自己的见识和见解但是思想包容富有智慧，足够深情专一，只爱我一个。当然，我对于样貌也有要求，毕竟我自认为长得很不错，自然也希望我的恋人可以身材精健，五官深刻，眼眸像海一样迷人……” 爱萝看着达尔幽深而蛊惑的眼睛，每说完一句，便觉得，正在捧着自己脚心的管家越来越符合自己的审美，俊美脱俗的样貌仿若正好是上天为她雕琢。 但是，这一种感觉并不是爱萝主观产生的。 而是面前的管家，正在随着她说的这些话，整个人发生了很难被察觉的变化。 爱萝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她看着达尔说：“如果我再次遇到了符合自己心意的人，你觉得，我应该去主动追求他吗？” “当然，爱萝小姐，我尊重您的一切选择。” 达尔凝视着少女，捧起她的脚克制地亲吻在爱萝的脚背上。 他没有忍住，又往上吻了一段距离，指尖颤抖。 “尊重我的一切选择吗？” 爱萝敛眸感受着脚踝上似有似无的触感，语气冷漠又温柔地问他：“如果，我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呢？” 达尔呼吸僵住，瞳孔收缩。 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达尔黑色的眼睛里缓慢染上了鲜血的猩红色。 水珠从少女的足底滑落，掉回盆中，发出滴答的响声。 少女一动不动地看着管家俊美非人的脸，好像呆住了。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摆在面前的事实就像沾过冰水鞭子无情抽打在少女的神上，往日的黑暗和怨恨随着对方的出现而重新复活，于是怒气值以指数的速度上升，攀爬到了最高。 在达尔来不及发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被少女戳穿时，爱萝抬腿，湿脚毫不留情面地用力踩到了达尔的脸上。 她整个人如充气膨胀最终完全爆炸的泡泡，声音拔高。 “穆，又是你！！！！！” 第58章 掉马 达尔被爱萝这样一踢, 猝不及防，直接被踢到了地毯上，茫然地看着爱萝。 “主人？” 达尔听见了爱萝的话, 终于反应过来她刚才叫了自己什么, 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爱萝生气地看着他，气得脸都红了, 双手发抖：“你还要演戏吗？我都已经看出来了。你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达尔，或者说穆, 举起手摸到了脸上湿热的水，是被爱萝用脚踩的。 他看着爱萝, 沉默了一下，眼睛已经稳定在纯黑色，面无表情地看着爱萝。 爱萝也同样眼神冷淡地看着他。 两个人相互对视着沉默了很久, 达尔终于轻笑了一声，主动把自己伪装了几个月的温和忠诚的面具全部撕毁。 “你怎么发现我的？宝贝。” “你的眼睛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你没用到连这都没有发现吗？” 爱萝努力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讽刺他。 没用。穆被自己的少女可爱的骂人用词逗笑了。 他看着爱萝, 眨了眨眼睛，只是两秒的时间，原本恢复了纯黑的眼珠子又变成了幽幽的猩红。 “原来如此，”穆似笑非笑地看着爱萝, 语气粘稠低沉, 就像被诅咒过的蜜糖，“果然，还是你最能够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的宝贝。” 爱萝一阵恶寒，嫌弃地看着完全变回原形的穆。 磨了磨牙，没忍住, 又抬起脚往他的脸上踩去！ 骂不出来干脆直接动手好了。 穆这次没有乖乖让她踩在自己脸上，伸出手抓住了少女的脚。 爱萝想要把自己的脚抽回来，穆不允许。 “你这个混蛋！” 爱萝坐起来，生气地抓起旁边的枕头砸在他的脸上。 穆把枕头拿开，问她：“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爱萝用力把脚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狠狠跺了他的手臂两下，“我要把孩子打了！还有你，你也给我滚蛋！” 穆额角抽了抽，还好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养成忍耐和克制的习惯。 他忍了下，语气还算平和地开口告诉爱萝：“神胎已经足够大了，有了自我的意识，即使你不想要他，他也可以存活下来。而且成型的神胎剥离母体会对你产生巨大的伤害，到时候你很可能一条命都没了，即使你想我也不会允许的。” 穆没想到，少女听完，竟然真的不闹着要打胎了，她消停下来，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呵，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伪神吧，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不是光明神的孩子，而是你的孩子。” 穆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异和微妙。 “既然已经被你看出来了，我不否认，但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推断出来，我就是他的。” -- 第86页 穆猩红色的眼眸妖异而幽深，声音缓缓地问她。 “这还用想很久吗？那个伪光明神和你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穆，我可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你，以你这讨人厌的占有欲，就算你没做过，我也知道换做是你绝对可以做出把我关在笼子里这种事情来。” 爱萝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她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穆，不管是在日耀国的王宫那次最后的见面，还是在光明神殿里的最后一次，两人的分别都充满了不快，爱萝心里一直记恨着，现在两个记恨的对象变成了一个，爱萝心里的愤怒也跟着加倍了。 穆看见她站起来，光着脚在房间里到处走，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穆的声音顿住了。 他看见爱萝抄起了角落里摆放的珍贵的半人高的东方瓷瓶，然后又大步跑回来往他的脑袋上砸，一点也不留情不犹豫，十分舍得地用了全部的力气。 这一瓶子砸下来，正常的成年男人不反抗的话，应该可以当场去世。 穆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走开，就是这么半坐在地毯上任由少女把花瓶砸到自己的头顶。 “哐当！！” 一身奇异的闷响，随后就是瓷瓶肚破碎的声音，大大小小的锐利的碎片还有剪去倒刺的花枝连带着冰冷的水一起扑到了穆苍白的脸上。 几块瓷片划开了皮肤，深红色的血从伤口流淌下来，对比刺眼。 花枝粘在穆的身上，他贴身的制服也被花瓶里的水全部打湿，跟头发一起不断往下滴着水帘，再没有比现在更狼狈的时候了。 爱萝也呆住了，没有砸第二下。 她确实没有想到穆会不躲开自己的攻击，刚才自己用脚踢他还有用枕头砸穆的时候，他明明反抗了。 “你难道是想对我用苦肉计吗？别天真了，这样用花瓶砸一下根本不能对神明造成任何伤害吧！你流的血也太假了！” 善良纯洁的爱神圣女爱萝咬住下唇，抓住花瓶口的双手忍着颤抖，别开了眼。 穆目光幽幽地看着爱萝，正好有一抹血经过他的眼睛流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又挑眉道。 “你要来舔一口，尝尝看是不是神血吗？” 第59章 受了刺激 爱萝当然不可能会去舔。 穆也并没有觉得她会来舔自己的血, 没有多久他头上的伤口就已经痊愈，血也止住了。 那些黑红色的血迹飞速干涸，化为了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你不会以为用苦肉计就可以让我对你心软, 把你以前对我做过的那些破事全部忘了, 重新乖乖回到你的牢笼里吧？” 少女看着他，恨恨地说。 即使知道穆主动用自己的肉身接下了她的攻击, 还专门为她而受伤，爱萝也并不为他的所作所为而触动, 认为他第三次来接近自己会有什么好心。 穆当然不认为自己一动不动给爱萝砸一脑袋就能让她消火。 推己及人这种最基本的能力，穆还是会的, 换做自己是爱萝的话，他……好吧，穆放弃了。 他还是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不情愿被恋人囚禁而产生愤怒而怨恨这种感受的过程。 穆设想了一下自己被爱萝关在笼子里的可能性——抱歉, 他一想到爱萝会爱自己爱到这样疯狂，对他抱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穆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不断上涌的兴奋和狂喜了。 爱萝只知道女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总是心思多变的, 她却不知道有的男人在陷入爱情时也会因为太过病态而善变多端，脑补能力过分出众，几秒钟的时间就想出一大堆变态的东西。 虽然爱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以她对穆的了解, 还是很快看出来他的红眼睛里冒着诡异而狂热的绿光。 就像是要干坏事的老狐狸。 爱萝往后退了一步, 她握住了蔷薇短剑浑身戒备，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离开这里。 以爱萝对穆的了解, 她一点也不怀疑穆这个狗东西有可能会在撕破脸以后直接强来，把她给绑架了强行掳走，重新关回笼子里面不准出来, 生下孩子再怀孕。 穆见爱萝想跑，半跪在地上伸手抓住了她。 爱萝是人，他是神，要做到抓住一个人对于神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别走，我的宝贝，”穆死死盯着爱萝，在她看过来时，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宝贝，毕竟我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也给你带来了难以泯灭的精神伤害，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回来是真心想弥补自己过去的错误的。” 爱萝毫不买账，从上而下冷眼俯视他说：“你真想弥补我，就放开我，放过你自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和我的世界中。” 穆不愧是魔鬼，幽幽注视着爱萝，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猩红色，声音低沉而蛊惑地为少女讨价还价道：“这当然不够，我的少女，你怎么能这样放过我呢——这些屈辱和强迫不是你应有的惩罚，而是因为他人一己之私而降临到你头上的无妄之灾，你应该为了自己遭受到的不公讨回公道，让恶人得到足够的惩罚才公平。” 爱萝看着穆，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脑子不正常的人。 她觉得穆真的是疯了，难道是她疯了，到底是谁疯了。穆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爱萝知道他八成是熔岩与荒芜之神阁莉绮给光明神庆生，没安好心，但不可否认，爱萝第一次觉得从穆口中说出了人话来。 -- 第87页 “你主动要把脸凑到我面前来给我打，给我泄愤？” “这本就是你拥有的权力，爱萝，来报复我吧，不要这么轻易就放过我，放下你遭受的一切痛苦，如果你因为实力限制而感到忌惮，想要放弃讨回自己公正的权力，我会为你而感到心痛的。” 穆半躺在了地毯上，一手撑起上身，一手托着少女的小腿肚，亲吻她的胫骨，这个姿态不雅的动作在他做来竟然毫无任何违和与不对劲，就好像他本就该像一只忠犬，圈在少女的脚边。 爱萝嘴抽了下，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一脚踢了过去！ “你疯了吗？穆，你主动给我惩罚和报复，还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穆仰视着爱萝，眼里暗了暗，摇头说：“我确实是疯了，爱萝。如果我不给你机会的话，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讨回自己在我身上受的罪，你确定不要把握住吗？” 爱萝仿佛看穿了穆的灵魂，粉色的眸子锐利地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下我，你以为我心里还留有对你的情感，会在报复后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吗？” 穆抓住了爱萝的手，起来道：“我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就事论事的话，我知道你还爱我，爱萝……” “我不爱你，我讨厌你！” “啪！！”爱萝用力甩开穆的手，一巴掌盖在了穆的脸上，打出了好大的响声，还恨恨地看着他。 穆抚着自己被扇了一耳光的脸，默了一下，平静道：“你还可以继续打，但是要注意别弄伤自己的手了。”他的身体强度太大，脸皮也硬得很。 爱萝被气笑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神，果然黑暗系神明和光明系根本不一样，连羞耻和被冒犯的感觉都不会有的！ 第60章 双向囚笼 实话说来, 黑暗系的神明还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原本生命就是仿照的神的存在，那些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思想也是参考了神明所有的。 但是现在在爱萝面前, 穆倒是真的和没有自己的尊严没什么区别了。 毕竟最开始, 是他先强行在自己的棺材上面幸了爱萝，践踏了少女的尊严和羞耻心, 后来还把爱萝锁在牢笼里，不顾她的意愿夺走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有的自由。 推己及人, 如果是他要报复……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实在没有办法推己及爱萝。 总之, 穆觉得，爱情的交互和交换是有某些地方共通的，既然他先踩了自己心上人的雷区, 那么把自己的尊严和自由送到爱萝的手里，任由她加倍报复回来, 不就可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吗？ 但是推理和预测是很美好的, 现实总是会和他所想的有一些差距。 比如现在，爱萝一点也不买他的账：“像你这样没有尊严没脸没皮的神，心里没有耻辱和羞愧感，我就算扇了你的脸也根本没有一点报复的快乐！你还是离我远一些更让我舒服！” 穆看着爱萝嫌恶的双眸, 忽然明白：他太主动自愿了, 人类是待价而沽喜欢稀少而不喜欢泛滥东西的生命，上赶着送到她手里的，爱萝会认为缺少了价值。 那他应该怎么办？ ……在爱萝扇自己巴掌的时候, 尽量表现得屈辱一些？ 少女又想要从他手里挣脱离开，穆不假思索抓住了她，眼神暗沉, 干脆直接道：“爱萝，你错了，黑暗系的神也会有自己的耻辱心和自尊，不是谁都愿意随意把脸送到别人面前，给别人打的。” 爱萝：“呵呵，所以你有自尊心，却没有半分同理心，才会顺从自己内心的掌控欲随意对我做出各种事情？” 穆抱住少女的大腿，冷静地指出：“你也捅了我两次，爱萝。” 爱萝气不顺，一巴掌又扇过去，清脆的一声：“我只恨不能把你捅死，你这个变态偏执狂狗东西！” 穆挨了这一巴掌，心里想：果然告诉爱萝自己也有尊严以后她打的更来劲了，这力度和刚才相比要大了不少。 “你没有办法捅死我的，我的宝贝，但是我愿意给你捅，你想用什么刀子或者你那一只短剑，刺我哪里都可以，只要宝贝能发泄心里的愤怒，把我捅成筛子也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是什么暴力血腥虐待狂吗？！” 爱萝被气到了，抬起脚踩他的胸口，踩他的胳膊，要把穆踩开。 穆不愿意放手，爱萝当然踢不开他，只能够让穆像一只寄生虫一样攀在她的身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爱萝更生气了，太生气了，因为怎么都挣脱不开，又愤怒又憋屈，穆见她情绪酝酿得足够，便松开了手，果然，下一秒爱萝扑过来对他拳打脚踢。 为了防止爱萝揍他揍的不够爽，穆伸出胳膊稍微挡了一下，还让自己的身上被揍到的地方显现出青紫深红的淤痕。 爱萝果然揍不停手，自己都把自己打痛了，打到后来精疲力尽跪坐在地毯上。 爱萝还没有穿上鞋子，湿漉漉的脚现在被地上的毛毯吸干了水，但是一番运动以后，一点都没有觉得冷，反而浑身都热热的。 特别是手，手心还有手背的骨头，热辣辣的疼。 穆看起来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脸上青紫惨烈，能被看到的在外的皮肤到处都是伤，拉到大街上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经受了非人的虐待。 -- 第88页 但是爱萝越看他这副模样越来火。 穆脸上的伤一点都不损他的俊美，每一处淤痕的点缀都恰到好处，那双红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人时，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 他这是明摆着挑衅她，告诉她她根本伤害不到他，只有他愿意她才能够打伤他吗？！ 穆看出了爱萝似乎并不消气，他想了想，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只小匕首，递到了少女的手心。 然后，穆用那双血红色眼睛盯着她，说出了魔鬼才会说的话。 “如果宝贝还不觉得解恨的话，不如用这个切开我的皮肤和肌肉，让我感受到真正的痛苦和折磨。” 爱萝眼神冰冷地看着穆：“你是觉得我太善良，笃定我不会这么对你。还是觉得我太干净，所以要用你那些龌龊的蛊惑手段来污染我，把我拖下黑暗残酷的地狱里？” 穆握住了少女抓着匕首的手，放在自己面前亲吻她的手背：“我的宝贝，你的心灵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净土，没有人能够玷污，我坚信这个事实，所以你也不要怀疑自己，不管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光明不会抛弃你。” 爱萝扯住了穆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看自己。 她举起了匕首，抵在了神的脸颊上，垂眸看着穆的眼睛。 爱萝最后一次问他：“你确定不要放手，一定要死死拖着我不离开，哪怕留下来只是被我虐待和报复吗？” 穆仰视凝望着爱萝，那眼神格外的专注，就好像已经穿透了爱萝的躯体外壳，直接看到了她的灵魂，像信徒在看着自己的信仰。 “当然，我的珍宝，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你应该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得到这个世界公正的对待。” 穆话音刚落，爱萝手就往右边一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刀口。 穆：“……” 真不愧是他的爱人，勇敢又果断，出手毫不犹豫，不该心软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软。 爱萝看着穆，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甜美少女本来永远不会露出的阴森森的笑：“呵，我觉得这样的你好看多了，你既然这么想要被我惩罚的话，不如等到明天，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我再划一刀，每天一刀，第四天就可以做一个光明符号。” 穆沉默地看着少女，眼睛里流转着晦涩的光，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用一种忠犬般的态度去啄吻少女手里还在淌血的匕首，对她的安排表示了默许。 只要爱萝想要，只要她还愿意接受他留在身边，哪怕是报复他。 爱萝手抖了一下，又在穆的脖子上面划了一刀。 穆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一点小伤对他来说就只是拔掉一两根头发一样无关痛痒。 当然，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告诉爱萝的。 “放开我。” “……” “放开我，”爱萝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对穆面无表情命令，“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离我远一点。” “那我还能守在你的身边吗？我的宝贝。” “可以，你就跪在我的床边。等明天我醒来，你就要开始赎罪，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爱萝把手里的匕首丢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没有再看穆一眼，抬起脚往床走去，爬上床盖好被子，等穆把灯关了睡觉。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让所有人思虑颇多、心思烦闷的夜晚。 —— 光明神殿里，光明神突然想去看被自己关在笼子里的死对头。 但是他的行动被旦斯特耽误了，这几天旦斯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找泽维说爱神的事情，因为是和爱萝命运相关的事，泽维很容易被旦斯特引开。 这种办法也不长久，没有几次，泽维就察觉到了什么，再一次被旦斯特叫去说了一些似乎很重要但是又好像暂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的事，泽维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旦斯特，微微眯了起来。 光明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就好像可以看穿一切，包括其他神的灵魂。 “旦斯特，你在为了谁拖延时间？” “光明冕下在说什么？” “你不用装傻，旦斯特，我原本以为你是爱萝的朋友，命运神殿可是修建在光明大陆几百处地方。” 泽维声音微冷地说。 他现在已经可以想到，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家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经被替换成了一个可以以假乱真混淆神明的傀儡。 旦斯特沉默了下，说：“确实如此，所以我也永远不会伤害我的朋友，冕下，这一切都在按着命运应该有的方向前进，她应该把自己遭受过的不幸报复回来。” 泽维：“报复回来一笔勾销，然后欢天喜地地重新回到那个虚伪的渣滓的怀抱？” “并不是这样，未来究竟是什么方向，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爱萝的选择，没有人能逼得了她，冕下，你和我也是，他也是。毕竟爱神是神，不是普通的人类。” 泽维却不愿意相信他的话，现在在他眼里，旦斯特和穆就是站在一起的。 “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对我的妹妹做什么，爱萝可以暂时不醒来，但是绝对不能以现在脆弱的姿态听他的声音，黑暗神是会蛊惑人灵魂的魔鬼。” 旦斯特根本阻止不了泽维离开光明神殿。 -- 第89页 神殿的大主教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光明神突然要离开，他内心很惶恐不安，但是泽维没有给他一点能让人安心的指示。 旦斯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光明神困在了神殿里，处理他留下来的一大堆摊子。 当然了，旦斯特已经提前给穆传递了消息，做这件事的时候，旦斯特心里是很郁闷的，有一种自己确实变成了背叛朋友的两面三刀的反派角色的感觉。 收到消息的穆心情很平静，他当然不希望那么快被泽维找到，所以已经做了充足准备混淆他的方向。 现在的他还在房子里心甘情愿被爱萝虐待。 爱萝只有穆一个贴身管家，他之前一直拖着不给爱萝找女佣，房子里面能用的只剩他一个。 真的只有他一个，因为爱萝第二天就惊怒地发现，家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佣根本就不是真的人，而是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傀儡！ 家里其实一直住着的只有她和穆两个人！ 爱萝气炸了，把这个心眼多到可以做粮食筛子的男人狠狠踩在地上，折磨了他一整个早上。 发泄完了以后穆还要给她做饭，爱萝吃饱了就把剩下的食物扔在地上，让穆过来吃掉。 穆都照做了，他吃着地上的干面包，看着怀孕的少女因为自己而变得鲜活生动的侧脸，竟然也没有太大的耻辱感，觉得她愿意这样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挺好的。 可能他确实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吧。 爱情总是容易让人盲目，失去自己的智慧甚至灵魂，爱神说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孕妇总是善变的，爱萝看着顺从的穆，又被点着了：“你脑子是有毛病吗？你把这座房子当做我的囚笼，然后自己表现得又像狗一样！” 穆愣了下，说：“你当然可以出去，爱萝，只是不要去神殿，求你。” 第61章 回忆 穆求爱萝不要去找神殿, 爱萝会乖乖听他的话才怪。 但是爱萝也不是笨蛋，知道哪怕她想找，穆不允许的话, 有的是一大堆丈人无法想象的办法让她找不到。 穆有用傀儡以假乱真让爱萝以为是真人的能力, 说不定穆表面上不限制爱萝出去，实际上早已经建造好了一个傀儡的世界, 早把两个人都困在了里面。 这样想来，爱萝就更烦了。 穆让爱萝报复他, 爱萝说每天要用匕首在他的脸上划一道伤，不允许他脸上被割开的伤恢复, 穆就真的强行不愈合脸上的伤，让爱萝每天就这他脸上原来的伤口来一刀。 爱萝做不到这么残忍的事情。 虽然她很怨恨穆，但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毕竟是爱的教育, 所有人都告诉爱萝要做一个温柔又善良、尊重生命的人，爱萝也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三观。 坏人再怎么罪恶, 犯下的罪孽值得被千刀万剐, 爱萝也不可能亲自成为那个挥刀的刽子手。 她已经捅了穆两次了，那两次都是处于情绪极端的情况下，爱萝暂时压下自己的本性，释放出了正常人阴暗面的自己或者说求生的本能才做出来的。 让她头脑冷静下来, 回到那条界线以上后, 爱萝很难狠下心动手，做出在别人的伤口上再划一刀子这种残忍的事。 那么就这样放过穆吗？ 穆没有让爱萝放过自己。 因为她下不了手，穆趁爱萝还在内心里天人交战无限纠结时, 直接伸手握住了她，匕首的刀刃往自己脸上的伤口一划。 原本的伤口就已经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现在在上面的基础多添一刀，便成为了一个血红的十字，暗色的血液从下方的尖底淌落下来。 爱萝永远没有办法适应那种亲手把利器刺进别人的皮肉中的手感。 所以被穆强抓着手划了一刀以后，爱萝当场脸就黑了，把刀子丢在一边，一脚把他踢开。 “你那么想做没有尊严的狗，那我就满足你好了！今天给我准备好衣服和马车，我要去城里亲自帮你买笼子！” 爱萝说到做到，穆给她准备了马车，她就真的挺着自己半大的肚子去了镇子上。 这是一个经济正在复苏的中型小镇，离这里最近的神殿有差不多一百公里，爱萝知道这个事实后心就像被浸泡在冰水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小姐……夫人，这位年轻美丽的夫人，你今天真的美的就像阳光下娇艳摇曳的蔷薇花一样，请问你要养的宠物是什么物种，体型多大呢？” 爱萝看着眼前大大小小或做工精美或简陋的笼子，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穆见她一直不开口，导购的青年等待的有些尴尬，他想了想，主动开口替爱萝说：“我家夫人是想为我买一只舒适的笼子，所以……” “你给我闭嘴！” 爱萝抬起了手，本来只是想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的，但是可能位置和力气不太对，直接变成了一个响声清脆的耳光。 啪！ “抱歉是我错了，请不要生气，夫人。” 很好，周围的人都安静了。 穆捂着自己的脸，另一边还有两道渗血的没有愈合的刀痕，他在刚才没有任何的反抗和闪躲，联系之前他说出来的那些话，这一副乖顺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实在是引人遐想。 于是周围同样在挑选的众人再看向爱萝，眼睛里充满了复杂和负面的味道，有的人眼神鄙夷和畏惧，也有神经质的人眼神狂热又兴奋，笑容暧昧。 -- 第90页 爱萝头皮发麻，她习惯了被别人注视，但是没有习惯被别人用这种眼神注视！ “你自己买，我要先回去了！” 爱萝头也不回地把穆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提着裙子回到了马车上。 穆正在原地，暗红色的眼睛黏在少女的后背上，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缓缓回眸，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周围每一个人。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攀爬而起，就好像被死神的舌头舔到了后颈，告诉他们下一秒就是死期。 下一秒，真的就是死期。 爱萝坐在车厢里，外面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耳朵似乎耳鸣了几秒。 很快听力又恢复了正常，肚子传来了一阵钝痛。 “？！” 爱萝愣住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肚皮，感觉到上方突了起来。 是生命力，爱萝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力。 穆回来的时候已经买好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笼子，在爱萝眼里大小合适，正好可以把他的身体装进去，但是四肢绝对不够伸展。 爱萝脑子里还在想刚才自己肚子孩子突出来的事情，心事沉沉的，没有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回来的狗男人身上，当然也不知道她离开以后炼金店里面发生的事情。 穆驾驶着马车回到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房子里，爱萝从车上下来，正在被绿色包围的大院子前，看向做装饰和调节房子温度用的小湖。 “你把笼子放在那里。” 爱萝手指着湖对面的树荫下，粉色的眼睛看着穆说。 穆平静地看着爱萝，几秒后，敛下眼睫，温顺地回答：“好，我的宝贝。” 于是放在河对岸的那个小笼子就变成了穆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 第二天醒来，壁炉里的柴火已经燃烧到了最后，房间里留着暖和的余温。 爱萝睁开眼没有看见守在自己旁边的穆，心里是有一些意外的，他居然真的听话了。 随后她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有些微妙。 又在动，里面又在动。 小小的手，也可能是脚，在里面轻轻地抚摸她。 这是她的孩子。 爱萝很慢地穿好自己的衣服，简单把头发挽在自己的耳朵后，走到外头，因为她不准穆出来，今天早上穆没有准备好早餐。 爱萝觉得有一些饿，她推开了房子的门，目光下意识往湖的另一面捕捉。 笼子，里面缩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穆的体型和他原来伪装的管家不一样了，被爱萝拆穿了本来的身份后，他就变回了自己作为“穆”的模样。 他一动不动，爱萝抬起脚绕着湖畔走到了他的对面，隔着小湖看着他。 这大概是这几天来爱萝难得来还算情绪平静地看着穆，也是多亏了没有穆的刺激。 爱萝在注视黑暗的时候，黑暗同样在凝视着爱萝。 披散着松软如云金色头发的少女走在湖边的草地上，那双粉色莹润的眼睛水色流转，像爱情的海，盛满了跳动的星辉，阳光温柔地点亮了她身边的世界和眼前的路。 也点亮了穆深处的记忆。 黑暗第一次和爱神相见，也是在水的旁边。 第62章 耍流氓的神 穆很早就知道那个跟随着泽维一起诞生的双生子, 他那个同胞的妹妹，继承了爱之名的神。 每一任的光明神和爱神都是双胞胎，不一定长的相像, 但肯定是亲生的兄弟姐妹。 穆对能够折腾出生命还有信仰这种东西的光明还有几分兴趣, 光明神和黑暗的体系是完全不同的，在他这边, 没有任何神位的替换规则，穆活了这么久, 第一次感受到信仰这一种力量来源，还是多亏了初代光明神那个家伙。 他对爱萝相关的任何事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知道爱神的能力可以让这个世界出现了一大堆违背利己本性的现象。 但是这又和穆有什么关系呢？穆没有什么兴趣体验爱是什么。 每一任的爱神好像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旺盛的好奇心。 这一位尤盛。 穆没有想到爱神居然会跑到自己的地盘来。 说完全是他的地盘，也不一定，黑暗占据的地方太大了, 中间包围的光明之间的交界处当然也会出现灰色地带，在这里, 两边的神明都可以踏足。 所以爱神出现在这个贫瘠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可惜这里没有什么蔚蓝的天空和松软柔棉的白云, 没有娇艳鲜活的玫瑰，没有浪漫多情的恋人，这里只有浅褐色的坚硬的土壤，还有冰冷黑暗的深不见底的边界湖。 光明系的神明总是对水有一种特别的好感, 因为生命本来就是依托于水而诞生的, 爱神也不例外。 少女游玩到了光明和黑暗的边界，也无非只是好奇这里的水里会不会出现生命的活力，或者下面有没有神明。 有很多的神都没有那种强烈的隶属于光明或者黑暗的界限感, 比如各种规则神明，又或者是命运之神，这些穆都是知道的。 不过他却想不到, 爱神，光明的同胞妹妹居然也一点不会对黑暗产生本能性的排斥。 淡金色的头发点亮了这一片只有单调的色彩的世界。 她比光明更加温暖，粉色的眼眸里释放着一种由内而外不断扩散的柔软和温情，就好像被阳光亲吻过的温泉水，从头发丝裹到脚趾，沉溺其中，心甘情愿窒息。 -- 第91页 这一种无差别释放的多情泛滥到了危险的程度，只要被她扫过一眼，冰封的心脏都会跳动。 她被她的哥哥保护得太好，一直生活在光明的包裹中，从上位到现在已经有几万年了，穆从来没有遇到过她。 看到少女的第一眼，穆甚至觉得和她那个同胞哥哥比起来，好像爱神身上带着的可以包容一切的蛊惑性气质更加明显。 怪不得这几千年来会有那么多的神明因为不小心看了爱神一眼，产生了爱。 穆当时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还不至于像那些没用愚蠢的家伙一样，只是因为看一眼就沦陷，找不到自我。 智慧之神说过一句话，穆是很赞同的，智者不会让自己陷入爱河。 “黑暗？” 爱神忽然抬起头，剔透晶莹的眼眸看向前方。 她试探地发出了声音，其实少女并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感知有没有出错。 当然没有出错，黑暗和她不是偶遇，黑暗无处不在。 但是穆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存在黑暗里的神明很多，光明创造的生命也不少，不是谁随意叫他一声，穆就要回应的。 如果此刻的黑暗神知道面前这个少女模样的神明会给自己未来带来什么影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也不会后悔留下了大部分的意识在这里。 爱神褪下了身上纯白色的鱼尾长裙，露出白皙娇嫩的肩膀与窈窕丰满比例完美的身躯。 她可爱的脚踩着浅滩的石头，一步一步深入，对冰凉的温度恍若不觉，直到把全身泡进了透明的湖水中。 向整个湖释放自己疯狂的爱意。 黑暗被光明排斥，却能够被爱意入侵。 黑暗在湖的对岸凝聚了实体，他很高，没有人看得见他精瘦强壮的本体，所以黑暗在几亿亿的时间里是不知衣装羞耻的。 衣装羞耻是生命创造出来的，现在却反过来像瘟疫一样流行到了神明的世界，让神明也用各样的衣服包裹自己的身躯。 穆见证过这些，还见证了婚姻与爱情观念的逆向传染，这也是光明系神不断轮回与出世依托的链条。 他一直冷然旁观着光明与生命的历史发展，没有了解和尝试的打算，因为他是黑暗和毁灭，这些东西距离他很远，远到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思考武器之神的出现到底有没有意义。 穆的脾气不好，这是很多神心照不宣的事。 爱神不知道，她不仅不知道，还在水里发现了一条朝自己游过来的黑色小鱼。 因为小鱼与湖水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爱神隔了几秒钟，才在自己金色海藻般的头发丝间发现它的存在。 她有些惊喜地把小鱼捞起来，仔细地看它的体征和花纹，最后对着小鱼的脑门亲吻了一下，又转过身，看见了另外一条。 爱眨了眨眼睛，捧起另一条，又亲了一口。 原来的小鱼被她放回了水中，围绕着充满诱惑力的爱游动，却没有再得到她的宠幸。 又出现了第三条鱼，体征和花纹与前面的都不一样。 第四条…… 每条鱼亲一口，如果要一直亲下去……鱼群围绕在少女的身边，越来越多。 爱神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鱼，笑了。 “这位耍流氓的神明冕下，你白白得了我这么多香吻，还不愿意出现给我看一眼真身吗？” 第63章 新朋友 爱神的声音落下, 原本在湖水中悠闲游动的黑色鱼群们一同停下了动作。 然后，它们同时融化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黑色的畸形物体, 在少女面前扭曲, 重塑。 变成了黑暗神的身体。 爱神看着和她一起泡在水中的神，清澈的眼睛愣了一下。 “是黑暗冕下吧？” 穆幽红的眼睛看着她, 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着少女的眼神也很陌生, 如果不是身上爱神的气息明显，仿佛刚才用一群稀奇古怪的鱼来感染其他神的气息的神不是他, 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爱神好奇地打量着出现在面前的穆，和对方一样，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黑暗, 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爱神善于幻想，她很多次想象过黑暗神应该有的模样, 黑暗神有可能是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爷爷, 像智慧那样，只是气质阴森森的，喜欢猫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因为智慧说过, 黑暗并不开朗, 性格还有些偏执的古怪。 当然爱神也想过他会像现在这种，五官俊美，线条流畅分明, 身材精瘦强壮、充满力量感的美。 “冕下怎么会看上我的气息？你从我身上领悟到了什么知识吗？” 爱神还记得智慧告诉过她，黑暗神是除了他以外神明中知识最渊博的人，只是有时候喜欢走向极端。 “没有领悟到什么, 只是初次见面，对你产生了一些兴趣。” 黑暗神说话是这么耿直，爱神不禁脸红，她知道对方肯定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黑暗系的神明看待光明系的神明总是有一种看孩子的感觉，这也和两边的存在方式不同有关。 穆问她：“听说你最近和命运走得很近，是希望得到一个黑暗系的神明作为信徒，实现永生吗？” 少女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穆：“我想和你聊天。” -- 第92页 “什么？” “我想和你交流一下神明的智慧。” 爱神不明所以，穆开始和少女说发生在神之间的事情。 爱神在湖里面听了两天两夜，才知道，原来第一印象不苟言笑的黑暗神是一个这么闷骚的人，他藏在黑暗中偷窥了所有的神明，还把每个人发生的事情都记了下来。 不可否认的是，穆讲故事的能力也真的很强大，他的语气好像是毫无波澜的平静，但总有勾引人听下去的欲望。说了神明之间的故事，穆还会和爱神说各种他去过的奇险之地，少女听多了，难免心里产生向往。 最后爱神在水里泡冷了，黑暗神主动带她起来，还变出了一件衣服裹住她，继续和少女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聊天。 爱神向来很喜欢和别人交朋友，有很多的神明总是远远避开她，连看都不想看见她一眼，还有一些神明没有共同的语言，爱神在和他们交流的时候只能保持正常的礼仪。 穆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他谈吐自然又认真，知道的东西很多，不少都是她感兴趣的。 不仅如此，穆好像也无所事事，有很多空闲的时间陪她聊天，和哥哥完全不一样。 “那下一次你可以带我去那个奇幻的颠倒之地玩吗？”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聊了整整一个星期后，爱神和黑暗分开了，约定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下一次见面，黑暗神给爱神带了伴手礼，是开在黑暗大陆的两种小花，花瓣的形状有点畸形，从深紫色往内里变成雪白，组合起来又有一种靡靡的美感。 爱神十分惊喜，她没有想到黑暗神居然会送给她礼物，在她的印象里，这个新交的朋友是不识新式礼仪的古神，但事实上仔细想想，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穆都和她保持着让爱萝感到舒适的距离。 “这种花不只是好看，也很好吃，吃完以后会做美梦。”穆告诉少女。 “谢谢你，你想要我什么回礼？” “我想让你送我一件衣服。” 黑暗神带着爱神去玩了，一个月后分别，约定了第三次见面。 第三次见面，爱神真的送了他两件衣服，一件是白色的，一件是黑色的。 穆两件都很喜欢，爱神本来以为他会更喜欢黑色的那件，但是两神一起玩时，穆经常穿的是白色的那件。 爱神和黑暗走得越来越近，这件事情当然瞒不过她的亲生哥哥泽维，即使爱萝很努力在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泽维是一个从来不会对妹妹发脾气的很温和的哥哥，他也从来不会娇惯自己的妹妹，如果妹妹要做什么决定或者陷入了疑惑，泽维都会帮助妹妹分析，也会和妹妹讲道理，了解她的想法。 爱萝很依恋哥哥，但是她对哥哥又怀有一种距离感的敬畏，哥哥是哥哥，哥哥不能够完全当做平等的朋友来对待。 倒不是说爱萝在哥哥身旁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她同样能不顾仪态不设防备地睡在哥哥怀里，但是这一种心情放松，与和朋友在一起时的放松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爱萝想过这是为什么，很快她想通了，很有可能因为哥哥太能干太完美，自己在哥哥身边和吉祥物般，所以面对哥哥时，难免会油然生起淡淡的敬畏与自惭形秽，于是背着哥哥做了什么事情时，总觉得自己有错，怕被哥哥发现，被哥哥说教，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泽维坐在妹妹的床上，柔软的床面随着他的重量下陷，他看着爱萝，冰蓝色的眼睛写着内敛的温柔，光明不是情绪外露的神，大部分时候他表情都是淡淡的。 “爱萝，我亲爱的妹妹，你又交了一个新朋友？” 第64章 成为一个永生的神 被哥哥问的时候, 爱萝很心虚的。 虽然从来也没有什么神光明正大说哥哥和黑暗神关系不好，哥哥他也没有在爱萝面前亲口或者用其他形式明确表示出对黑暗的厌恶不喜，但爱萝有身为妹妹的诡异的直觉, 她觉得哥哥和黑暗的关系是偏向不好的。 哪怕这几千年来哥哥口中没有出现过黑暗两个字, 也没有见过黑暗神一眼……不对，可能这已经说明了什么了。 爱萝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觉得心虚的时候, 是因为和命运做了朋友，命运也是黑暗系的神明, 性格有点怪却又外向，和不少的光明系神明都打过交道, 爱萝觉得和他很投缘，聊天时也很快乐。 可是命运毕竟是黑暗的，爱萝不知道哥哥发现自己和黑暗系的生命做朋友以后会不会不高兴。 即使她一直拖着假装忘记给哥哥介绍自己的新朋友, 最后还是被泽维发现了。爱萝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泽维发现以后并不像平时任由爱萝, 而是让爱萝陪了他一天, 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少女没有忍住，问光明神：“哥哥，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吗？” 泽维看着她，说：“爱萝, 你有交朋友的自由。” “……”爱萝觉得哥哥现在就想要干涉了。 “我不会阻止你和神或者其他的生命做朋友, 但是你要有学会辨别他人心灵的能力，你的朋友现在还不多，大部分也都是单纯的神。你是神域土壤上最美的一朵娇花, 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许多的神像蜜蜂和蝴蝶一样围绕着你。” 爱萝忍不住羞涩脸红，哥哥还是这么会夸赞她的美貌。 -- 第93页 泽维心里沉甸甸的, 他握住妹妹的手，嘱咐：“不是每一个接近你的神，都怀抱着单纯的想法，有人会因为你而产生爱意。爱萝，你要清楚，你是爱神，拥有最强大的诱惑其他神明的能力，有时候即使你不想，也控制不了其他人要喜欢。我希望你与神交往时可以多留一道观察和提防，不放心的话，带回来介绍哥哥——哥哥有看穿心灵善恶的能力，你是知道的。” 少女看着哥哥关切的神情，明了了，最后一句话是重点，哥哥想看一眼自己交的朋友怎么样。 于是爱萝就把命运带回去给光明神看了。 光明神对命运的观感还好，爱萝看得出来，哥哥并不会不喜旦斯特，也没有因为他是黑暗系的神明而产生偏见，爱萝很开心。 但是送走命运后，光明又把妹妹叫到了面前，这一次他表达的不是对命运人品的担忧，而是对命运的那张脸。 是这样的，命运长得太好看了，他本身有一种阴郁孤寂的气质，那双能够看穿命运的眼睛被直视时也很容易被深深吸引，蛊惑性与爱神之眼相比不相上下。 泽维担心爱萝和命运两个神相互看时两个人旋涡眼睛吸来吸去，就坠入了爱河。 当然，光明的本话并非如此，可能连本意也不是这样，但是爱萝听完哥哥的一堆语气温和速度平缓的念叨后，再次恍然大悟，听懂了哥哥内心的想法。 ——他不反对爱萝和其他的神谈恋爱，但是爱萝现在年纪还小，经历尚浅，最好等个几百年后再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这一点，爱萝时刻记着。命运知道光明的想法后啼笑皆非，爱萝求他将脸变成了十分普通过目既忘的样子，他也答应了，这个方法还挺管用，至少每次命运上门来找爱萝玩，都比之前要顺利不少。 命运是爱神第一个也是之前唯一的黑暗系的朋友。 而现在爱萝又交了一个，这一个直接是黑暗神。 少女面对哥哥时，怎么能不心虚呢。 “是的，我又交了一个朋友，哥哥。” 泽维看着妹妹，他的眼神就像晨曦的日光一样温浅而没有杀伤力。 “是黑暗，爱萝担心哥哥会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我，是吗？” “……是的，哥哥。” 泽维的手放在少女柔软的头发上，摸了摸，轻声说：“哥哥不是喜欢管教你的家长，爱萝有选择朋友的权力，但是我是你的亲生哥哥，我还是希望你愿意把这种无关紧要的快乐分享给我。” 少女粉色的眸子闪烁着，耳朵发红：“嗯……其实，我准备告诉你了哥哥。” “他对你很好，是吗？” “是的，他会和我分享很多神明的故事，还给我介绍不少有趣的奇异之地，带我去玩，保护我。” 泽维听到这里，心里很清楚妹妹已经和黑暗成为了相当亲密的朋友关系。 光明和黑暗是互斥的，这是两种神格的本质性的定义。 但是爱不是，他的妹妹，可以在光明中绽放，也可以被黑暗融化和包裹。 “他很强大，爱萝，如果他要伤害你，而你不在我身边，我不能及时去保护你。” 爱萝不理解哥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黑暗会伤害我呢？哥哥和他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吗？” “……没有。” 但是光明以末微成长，一代一代，实力不断增强的速度是能力增长几乎停滞的古神所没有的。 光明是黑暗最大的威胁。 “哥哥哥哥，穆他只是陪我玩而已，他不会伤害我们的~如果他是坏人，我就再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好不好？” 泽维看得见妹妹眼睛里点燃的光彩，这是黑暗赋予她的快乐的颜色，他缄默了很久。 他犹豫了。 一犹豫，就是整整一百年。 丰富的知识和阅历、以及展露友爱方式的笨拙大方是黑暗最大的优点，爱神因此一直欣赏他、亲近他。 穆总是对她很好，爱萝想要什么，穆就给她什么。 黑暗在光明的眼皮子底下侵蚀他的妹妹和他的领域，和妹妹成为了可以分享任何喜悦和困扰的朋友。 黑暗知道爱萝哥哥不放心后，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威胁到他们兄妹，甚至亲手制作了一柄短剑送给爱萝，告诉她这是世界上唯一能够刺穿他的防护和身躯、赋予他绝对重创的短剑。 短剑刀柄与剑刃上雕刻满了精美细致的花纹，还有粉色的蔷薇花缠绕在上。 爱神把这个礼物带回去给哥哥看，想让哥哥放心。 泽维手里拿着这一只蔷薇短剑，端详许久。 然后，他发现了什么，目光微微变了。 “爱萝过来。”泽维抓住了妹妹的手腕，带不知所措的少女去检查神格。 爱神的神格变了。 她多了一个黑暗系的信徒，现在不再进入光明的轮回，而是成为一个永生的神。 第65章 赌约 少女有些发怵, 她看着哥哥的侧脸，从来没有见过哥哥眼底露出这么冷厉的神色。 很冷很冷，冷到让爱萝觉得下一秒身边的阳光就要消失, 空气里的一丝丝水汽都被冻结成冰。 “哥哥……” 光明忍耐着, 忍耐着，但是听见妹妹的声音后, 还没有忍住。 他眯起眼睛看向爱萝的双眸，问：“你知道自己的神格转化了吗？” -- 第94页 “不知道哥哥, ”少女连忙摆手，告诉光明神,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光明神心里还留存着一丝的希望，问她：“你最近几年有没有和命运一起玩……” “没有哥哥，我已经有差不多六七年没有见过旦斯特了, 穆他这些年总是来找我，而且不喜欢我跟别人玩, 旦斯特看他不高兴, 当然不敢插在我们俩的中间。” “……我亲爱的妹妹，”光明神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的胸口起伏，声音尽量温和地问, “你没有想过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你没有发现他对你的独占欲吗？” 爱萝的头慢慢低下来, 头顶对着哥哥，害怕得不敢看他。 “我发现了，但是、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少女声音可怜巴巴地说，“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他几乎一直都是那样的性格, 穆不喜欢和别的神明做朋友，我不能强求他和我的朋友成为朋友。” “那他以前会明确表示介意你和其他的男性神明正常交往吗？” “……不会。” “可是他现在会了，”泽维把手放在妹妹的头上，“爱萝，神的心也是会变的，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要小心他，黑暗神和其他的神不一样。” “哥哥，你当初让我对他留一份心，是因为担心他会伤害我，可是他到现在也没有伤害我。”爱萝拿出了黑暗神送给她的那一柄断剑，小心翼翼地看向光明神。 “他没有伤害你，但是他准备要伤害我了，”泽维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隐隐的痛苦，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身后雪白的翅膀张开，“爱萝，黑暗神本性喜欢掠夺和侵占，你继续待在他的身边的话，他会不断侵蚀你的底线，把你变成他的傀儡，最后提线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爱神有些迷惘又有些悲伤地被哥哥抱在怀里，她没有挣扎出来，耳边听着哥哥的话，周围充满了属于哥哥的温暖干燥的阳光的气息。心痛的感觉从兄长传递到了自己这里，爱萝眼眶一涩，掉下了一颗眼泪。 “哥哥，我的底线不会被他侵蚀的，他不会把我抢走，让我离开你的。” “我的妹妹，你愿意离开他吗？” 爱萝埋在哥哥怀里，回抱住泽维，不敢看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行哥哥，他没有做错事情，他是我的朋友。” 泽维眼睛黯淡下来，渐渐冰凉。 “爱萝，我的妹妹，难道你也爱上他了吗？” 爱萝顿了一下，否认：“我没有，哥哥。我只是将穆当做我的朋友。” 光明神捏住爱神的下巴，盯着妹妹的眼睛，要求她直视自己：“你实话告诉我，爱萝，你和他有没有超过朋友的距离，做过恋人之间的事情。” 爱萝被哥哥这么看着，根本不能说谎，只能硬着头皮张开嘴巴，迟疑地发出声音。 “我们——” 光明神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声音压抑着痛苦：“好了，我知道了。” 爱神抓开光明神的手，她还是想努力解释一下的：“就那两次，因为我们去光明大陆玩了，那边的恋人的花样比我们神明还多，一时好奇我就和穆试了……” 光明神用手掌捂住了妹妹的脸，他不想看见自己的笨蛋妹妹，不想看见她。 第二天，光明神与命运相约，见了他一面。 第三天，光明神拿出了自己封印在神座下面的神剑，孤身去找了黑暗神。 光明神和黑暗神撕破了脸，两位神明打了整整三个月，没有分出最终的结果，双方知道对方的意愿是什么，也都没有退让的打算。 “你为什么不尊重你妹妹的想法？” “尊重不是纵容，她是我亲生妹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掉进魔鬼的陷阱！” “你去找过命运了吧，”黑暗神殷红的眸子藏着危险的光，“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命运已经注定了，你再怎么阻挠也没有价值的。” 光明神又被激怒了！两个神明僵持在规模可怕的战斗中。 爱神知道自己哥哥和黑暗神打起来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那么单纯又那么无辜的少女神，黑暗神只是爱上了她而已，就爱萝知道的爱上自己的神明很多，但是她不愿意，最多也只能够做到朋友的关系。 她不理解为什么黑暗神在哥哥心里的定位就是危险的心怀不轨的坏神，哥哥那么不喜欢他。 可是……可是哥哥真的生气了，哥哥生气起来好可怕。 爱神猫了三个月，终于鼓起了勇气，觉得自己身为当事人，不能够这样藏着，应该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解决问题。 她已经长大了，是一个成年的神明，要有自己的担当才行。 于是爱神以很慢的速度赶往哥哥和穆交战的战场，路上遇见了命运，她把旦斯特拉到了一起，要他陪自己去帮忙劝架。 等到爱神和命运赶到战场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光明和黑暗的战斗停止了，虽然恨不得把对方的神格从这个世界上消灭，但是两个神主再打下去，只会让下面心怀二意的神明坐收渔翁之利。比如某个看光明不爽很久但是不能取而代之，一门心思想要暗算泽维让他永远处于黑暗之下的瘟疫神，听说他最近干脆跑去了黑暗神那边，连每一百的神主参拜也不来参加了。 爱神过去的时候，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双血红的眸子同时看向了她，少女头皮发麻，于是选择躲在了旁边的命运的身后。 -- 第95页 “哥哥，穆，你们、你们还好吗？” “爱萝，你过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光明神对少女伸出了手，爱萝犹豫了一下，抬起脚缓缓走到了光明神面前，把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泽维看着妹妹问：“如果现在让你在哥哥和穆之间选择，你会离开谁？” 爱萝手指发凉，凉到了头皮，她的好朋友黑暗神就坐在旁边，眼神幽深到令人发指地注视着她。 “那当然，是、是选择留在哥哥身边呀……” 爱萝期期艾艾地回答。 光明神露出了满意的缓和，穆眼神一瞬间变得阴恻恻的，极度的危险。爱萝只好对脾气不好的好友眨眼睛疯狂暗示，自己只是权宜之词。 “黑暗神，你在爱神身边一百年依旧没有成功，就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们同时去掉神的身份，她也不可能会爱上你，心甘情愿为了你离开我。” “如果她苏醒后……” 爱萝听见穆又回了什么，但是她只听到一半，哥哥捂住了她的耳朵，还让她闭上了眼睛。 “一言为定，只要你输了，从此不能见她……” 光明神拿出了一张神的契约，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血，黑暗神也伸出手指，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血。 他们擅自决定了这个赌约，把爱神卖了还不告诉她。 因为苏醒后，爱神的选择是这一场赌注最关键的结果。 随后，爱神被哥哥强迫沉眠了。 为了表示自己对规则严苛的遵守，他们与契约之神做了见证，光明神还以神主身份命令下面的光明系神明暂时沉睡百年，不让他们介入这场赌约中。 第66章 你是我的信仰 回忆被驱散, 穆看着眼前的的少女，和印象里那位少女神完全重合。 他眼睛里藏着柔软但汹涌而危险的暗潮，这一切全部都隐没在爱萝看不见的地方, 他不愚蠢, 知道自己应该在合适的时期做出让步，来换取更重要的宝物。 爱萝走在湖边, 隔着一整个湖，只觉得那道视线太过灼人, 像一根包裹烈焰的针，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灼穿。 如芒在背。 爱萝觉得被盯得十分不爽, 很不爽，穆的眼神太欠揍，实在让人觉得牙痒, 很有上去给他两巴掌的冲动。 “爱萝，我的宝贝, 我的主……” 穆看着大步走向自己的少女, 眼神越来越火热，透露出兴奋和狂喜的颜色。 爱萝把笼子打开，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不准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然我就要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穆伸手握住爱萝的脚踝, 在她的脚底下声音温柔地说：“好。” 爱萝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从脖子往下麻痹到了脊椎，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对此，爱萝的选择是脚下用力, 狠狠地在穆的脸上碾压，然后把他踢回笼子里。 “给我滚去准备早餐！” 爱萝没有关上笼门，转身就走。 听话的穆自然是慢慢擦干净自己脸上的一点泥土, 从笼子里走出来去给自己的宝贝做早餐。 穆脸上那两道刀伤还没有好，鲜红的肉外翻着，直白地展示在爱萝面前，十分刺眼。 爱萝不想看他，低头吃完早餐，穆却不愿意放过自己，等她擦完了嘴角就跪在少女面前，双手捧着刀等待她给自己上刑。 “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一点。” 爱萝拧眉，提起裙子绕开他。 穆眼底幽沉晦涩，他平静地站起来，很快拉住了少女的手，对她说：“爱萝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吗？既然如此，我为你代劳吧。” 穆伸出手，刀抵住自己的脸，缓缓摁下去。 爱萝要移开视线不看他，穆强行扣住了她的后脑，转过来让她看向自己。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爱萝抓着他的手要扯开，穆平静地看着少女怨恨的眼睛，划开伤口后，任由她报复地殴打。 他紧紧地看着爱萝脸上所有表情的变化，细微的，明显的，仿佛感觉不到对方的厌恶和反感，只觉得她这副模样格外新奇，如果不多加珍惜，再过一段时间就看不见了。 爱萝当然感觉得到穆的眼神，她恨死了他高高在上的样子，也讨厌他这种想要过分掌控一切的习惯。 他这是忏悔的态度吗？根本就不是！爱萝觉得穆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不是真心想任由她报复。 他只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好借口，又一次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我要和你分手！” “爱萝……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才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到底是谁报复谁，你这个自私自大的大坏蛋，讨厌鬼！” 刀子掉在了地毯上，穆跪在了少女的面前，抱着爱萝的腿，眼神压抑着什么，声音喑哑说：“你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爱萝，我只求你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一股充满压迫力的黑暗的力量从空气中无数的角落压迫向了少女，让她心里同步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强烈的痛苦。 爱萝心脏抽痛，一滴滚烫的眼泪从下睫毛滑落，双眸水润地看着对方。 “你放……放开我。” 穆眼神痴迷地看着爱萝，爱萝实在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情感共通的能力，双腿发软，控制不住滑落下来，被穆捧住了脸。 -- 第96页 “我的珍宝，你感知到我对你的爱了吗？” “你怎么做到的……可恶！” 爱萝咬住自己的舌尖想让自己清醒，穆用自己的手指替换，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但是这样，爱萝就不能从穆的情绪和爱的深渊中抽身而出，只能顺着他的想法不断沉沦，丧失自己的判断力。 穆看着爱萝眼角不断落下的泪珠，瞳孔兴奋到颤抖，爱萝还爱着他，穆前所未有地清楚感知到这个事实，他松开手指，舌尖抵爱萝的牙齿，抱住她说：“因为你是我的信仰啊，爱萝，我爱你，如果如果你要抛弃我，就是让我抛弃掉自己的灵魂……我的挚爱，我要为你奉献出我的一切，只求你可以多看我一眼，再多看一眼。” 爱萝死死咬下，穆的舌头受伤，暗红色的咸腥的血浆从伤口涌出，流到了爱萝的口中。 神血进入喉咙，一路灼烧下食管和胃部，爱萝眼中突然闪过了什么奇异的流光，穆没有给她苏醒机会，扣住少女的后脑压下她灵魂的悸动。 爱萝突然不挣扎了，穆深深吻着她，每一舐都带着投降认输和恳求的意味。 只要少女愿意，他可以付出一切，也可以伪装成任何的样子，只要她不离开她。 他只是没有提前发现，爱萝不接受真正的自己而已。 果然，失去记忆后的本性爆发得太急促，还是要一步一步用自己的占有欲侵蚀她的防线才是正确的决定。 最开始，知道自己的心意前，他不是也很好地在她的身边待了快一百年吗。 “你真的听话了吗？” 两人分开后，爱萝瘫坐在地上，语气冷淡地问他。 “真的，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知道我太自私，我不应该拘束你的自由，我愿意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作为惩罚，只要爱萝原谅……” 爱萝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你说的不过都是谎言罢了，你重复无数次也就只有这句，我要你用实际的行动来证明！” 穆抬起眼眸，猩红色的眼睛盯着爱萝，里面闪烁着魔鬼的光。 “你想要我做什么，爱萝？” “变回你的原形，不准再变回来，闭上你的眼睛，不准再用视觉感知周围，就这样生活，直到我满意。” 穆在爱萝面前，身体扭曲，骨骼一寸寸变化，浑身被黑色的鳞片包裹，成为了头顶长角的黑色蝰龙，圣母两只巨大的肉翅扇动。 他在爱萝的目光下闭上自己红色的兽瞳。 爱萝转身到窗帘上翻找，找到了一条粗壮的绳子，过去用力捆住了穆的翅膀。 这下，只要爱萝不允许，他就张不开翅膀，只能像一条巨蛇一样在地面爬行，用一对前爪做原本身为管家所有的事。 第67章 搬家 黑暗神的和光明神类似, 只是背后的翅膀颜色不一样，没有羽毛。 化身成为的黑暗种是蝰蛇魔和黑龙的混血，长得畸形又邪恶, 不是神明的本体, 控制起来自然也会觉得束缚。 爱萝让穆用这种状态来做管家要做的事，还不允许他用神的能力, 确实是有刁难的意思，但也并没有那么难, 毕竟穆还有一对爪子可以用，体型也可以随意变化。 绑住他两只翅膀, 主要还是为了羞辱这个坏神罢了。 穆果然没有辜负爱萝，他就用着这个身体为爱萝打理好了卧房，准备了她一天要换的衣服, 更换新鲜的花束，亲自烹饪爱萝要吃的营养餐。 爱萝用叉子插着盘子里的胡萝卜块, 蘸着酱料吃完, 拿起旁边的洁白的手帕擦擦嘴角，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对穆说：“我要搬家。” 被绑着翅膀的大黑蛇看向她，眯起眼睛：“搬家？” “对, 我打算搬家, 不想住在这里了，你去帮我把需要带走的行李都收拾好，还有, 把你的笼子也带上。” “你要搬去哪里？” “我要回爱神之城。” 穆尾巴爬动，靠近了少女，圈住她的双腿：“爱萝, 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回去……不要离开我。” 爱萝心里涌上了一股不耐和烦躁，回眸冷冷看着他说：“我不会回去找乔伊斯主教，也不会去打探我哥哥的状况，我只是想住在那边。” 穆：“爱萝……” “你是对自己的能力不够自信吗？你不是光明神，那么你在害怕被谁发现？” 爱萝低头看着他，语气缓缓说。 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模样，用毒牙死死咬住少女的腿部，掌握爱萝的生死和感受，但是现在，两人的地位已经完全颠覆。 穆好像还处于强势的位置，他有绝对的力量实力，可以轻易地把少女禁锢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实际上，爱萝才是踩在了这一段关系的命门的那个人。 穆注视着爱萝，几秒后，吐了吐灰紫色的信子。 “爱萝想要回去的话，当然可以……一切都听你的，我的宝贝。” 穆贴在少女的腿部，说完以后，察觉到自己离爱萝有多近，眼神兴奋了，像一条尝到了血腥味迫不及待想要更多的蛇，试探地往上攀爬。 “爱萝，来惩罚我，惩罚我吧。求你了，爱萝，我的信仰……已经到了报复我的时间了，求你惩罚我，狠狠惩罚我，原谅我。” 爱萝一巴掌打开了他的脑袋，把穆整个身体踢到一边，杜绝他得寸进尺的可能性，这个死变态。 -- 第97页 “今天就给我开始收拾，把东西全部带齐，我们后天出发。” 穆又想凑过来，他把尾巴悄悄放在了爱萝身边，爱萝脚踝被碰到了，她不假思索，抬起鞋子狠狠踩了下去。 黑暗种尾巴瞬间僵直，真的被踩痛了一样，爱萝转过头，却看见穆目光闪烁，并不是真的那么痛苦。 被爱萝发现了，穆瞬间改变了表情，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和忍耐的神态，真是辛苦他了，可以用蛇的表情伪装得这样拟人，如果不是爱萝眼睛好，看见了他几秒前的样子，还真的以为他被踩痛了。 这个变态，说不定心里面在怎么兴奋呢，她踩在神躯上的力度根本就和蚂蚁挠痒痒一样吧。 爱萝觉得自己被戏弄了，生气了，提起穆被捆住的翅膀丢到卧房外面，砰的一下重重关上门！ “爱萝，你这样我不能进去收拾搬家需要的东西了。”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就等我睡完午觉再来收拾。” 穆需要做的工作当然不只是收拾东西，他还需要分类整理好，去准备可以搬家的大马车，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马车，要在外面买回来。 爱萝不允许穆变回人形，那么外出的事情就只能够交给傀儡来做。 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个长条的大东西一直盘在你的床边，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身心放松的睡眠场景。 爱萝翻了一个身，对他说：“你趴下去睡觉。” 身后没有传来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爱萝转回来，发现旁边的那一大条蛇影子已经消失了。 穆变成黑暗种的模样时，做事情和收拾东西的速度并不比他还是人形的时候慢。 只用了两天的时间，爱萝就坐上了平稳的马车，不会说话表情僵硬的马车夫坐在前面，为她驾驶两匹高大帅气的黑色骏马。 爱萝表情复杂地看着面容普通的傀儡一眼，踩着脚底下稳稳的黑暗种踏板上了马车。 他们可能运气不太好，马车上路，当天晚上天空就雾蒙蒙一片，山间的空气变得湿润起来。 爱萝看过地图，知道前面一段路路况特别不好，山路宽广但崎岖，而且周围几乎没有人烟。 她心里祈祷着不要下雨不要下雨。 越不想要什么就总是越有什么。 天完全黑下来，明亮的月冒出树梢头以后，雨水拍打树叶的密集声响到来了。 第68章 庄园主人的邀请 刚开始马车还能往前走,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地面逐渐变得泥泞湿滑，前面拉着马车的两匹马蹄子一脚一脚陷进了地里, 难以前进。 马车停下来了, 轮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前进，如果再往前走的话就会卡在泥浆中, 只能够在这里等待暴雨停下，路况变得好一点, 然后想办法把马车整个抬起来。 这一场雨下了很久，爱萝伴着雨声睡着了, 醒过来时外面还是那么吵闹，天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 爱萝在车厢里面无聊地等待着，看了看书, 吃了穆送过来的温热的食物，又到了第二天晚上。 雨还在下, 马车后面几公里的山头传来了滑坡的声音, 爱萝心里庆幸他们停下的地方再往前地势比较平坦，没有滑坡的风险。 但是这场雨下的真的太久了，爱萝半夜醒来以后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粉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 她总觉得有某人动了不该动的手脚。 这几天, 穆没有来她跟前找虐, 爱萝心情很燥闷。 这里的空气不流通，外面的雨下的太大，担心里面被打湿, 窗户一直没有打开。 早上穆顶着大雨来给少女送早餐，爱萝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开口对他说：“你也一起进来吧。” 外面的黑蛇身形停顿了一下,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车厢门打开，带着餐盒用最快的速度攀爬进来。 “爱萝……你终于想起来要惩罚我了吗？” 爱萝咬了咬嘴唇，把他用爪子抓着的干燥的没有沾上雨水的食盒接过来放在一边，一脚踩住了黑暗种的脖子，压在地上。 “这是对你的惩罚吗？为什么我觉得这更像是对你的奖励？” 爱萝看着黑暗种幽幽的红色眼睛，像是感觉到了父亲的靠近，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活跃了起来，在她的肚皮上顶出了一个小小的尖。 “爱萝，你听我说……” 爱萝侧过脸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只是会花言巧语的坏神，说出来的话也全都是谎言。” 穆拿出了刀子，放在少女的手中，声音温柔幽沉：“你说的对，我的宝贝，选择权应该在你，爱萝，你是我的一切，我不应该逼你。” 爱萝看向黑暗种，穆的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车厢里一片昏暗，没有灯，外面是暴雨的阴天，所以他那双充满魔鬼蛊惑力的眸子格外明显。 他又在用什么东西诱惑她。 哪怕现在用着这副可笑的身体，还想要诱惑她。 爱萝感觉到了，那么这一次是什么？是自由吗？如果是自由的话，穆的段数未免太低了，他给予的范围太可笑，自由是应该有边界，但绝对不会是他所给的这一个边界。 “你根本不会觉得痛苦，我在你眼前只是一只蚂蚁而已，蚂蚁对神做的一切什么伤害呢？我给你撕裂的伤口、注视的毒素，在你眼里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 第98页 爱萝看着他，声音努力没有发出任何情绪。 “你怎么会是蚂蚁呢，我的珍宝，没有神会囚禁一只蚂蚁，想让一只蚂蚁怀上自己的孩子，只为了留住她，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和她永远在一起。” 黑暗种吐了吐信子，他在爱萝脚底下挪动，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个扭曲的角度，把身体缠在了少女的小腿上。 爱萝已经过了当初轻易被人用花言巧语哄骗到自己的最纯情的时候。 哪怕知道脚底下这一条东西说的是真心话，她也已经能够分析神明藏着浓稠的爱和甜蜜里的每个词里藏着的所有可能的黑暗目的。 “我知道你很爱我，如果你不够爱我，那么就算恢复了神明的记忆以后，也不会特意回来找我。”还要给她做一个鸟笼子。 爱萝看着脚底下缠着自己的黑暗种，继续说：“但是穆，我们两个不合适，你对我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我不能够原谅你，即使你提出要补偿，我也没有因为报复你而得到满足，这本来就是一场错误的纠缠。” “爱萝，你还爱我吗？” 爱萝沉默了，看着那一双红色的眼睛。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爱你了。穆。” 咔擦。黑暗神的耳畔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爱萝，你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没有关系的，以后我会爱他，如果他注定要成为神明我也会好好和我的孩子说再见，希望你以后能在他是你的孩子的份上保护他。” 黑暗的情绪在沉默中不断发酵，穆凝视着少女。眼神逐渐森冷，带着隐藏的努力压抑的阴鸷。 他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听见爱萝亲口说不想爱自己这一句话，哪怕他知道现在的爱萝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靠着这一世的单纯的经历做出来的选择。 只是一切从零开始，他就做错了吗？就没有机会了吗？ 不可能的，就算命运是站在爱神那边，也是属于黑暗的。 车厢外，喧闹嘈杂的世界突然响起了远处第三者的声音。 “马车里的先生女士们，你们需要帮助吗？我的主人是前面庄园的领主，他让我们来邀请车厢里的先生女士们进去一同避雨。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山道里下雨的晚上这样留宿太危险了。” 对话被打断，爱萝和穆同时对视了一眼。 黑暗种还没有开口，爱萝先说话了：“我要去，在这里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好了，而且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有办法让我清洗还有洗漱。” 第69章 你要待多久 爱萝执意要去, 前一秒才说过要给她自由的穆完全没有理由劝阻。 马车主人表示感谢并接受了庄园主人的邀请后，外面的人很快找来了许多帮手，先把爱萝和穆从马车车厢里送走。 爱萝当然不能让穆用现在这个扭曲又诡异的形态出现在正常人的面前, 所以托了那位还没见面的不速之主的福, 穆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普通人的能力自然比不了神，尽管庄园主人已经让人努力照顾好爱萝, 一路被送到庄园，爱萝身上还是被打湿了一半。 这样自然是不能够去见庄园主人, 否则对双方来说都是极其不符合礼仪的。 爱萝带着穆清洗干净自己，换了穆跟着带过来的衣服, 重新整洁干净地出来，才被人迎接去见了庄园的主人。 庄园的主人原来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一个天使。 爱萝看见对方身后两只巨大的白色翅膀时有些意外, 在她的认知当中，大部分会选择在山林隐居的应该是向往和热爱自然的精灵或者地精, 很少有天使会选择离神殿这么远的地方居住生活。 “欢迎来到我的庄园, 请不必太过拘束，这位女士……”天使是一个金发黑眸的青年，温和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小腹上，迟疑了两秒, 改口说, “这位夫人？” 爱萝顿了顿，没有否认他对自己的称呼，平静地对这位天使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并且告诉他在外面停着的马还需要安置好，车厢暂且不用管，因为里边装的东西太多了, 重量太大，这种恶劣的天气一时半会儿很难移动走。 天使告诉爱萝自己的名字叫做威尔，爱萝直接这样称呼就好了，他对爱萝很有好感，大概是因为爱萝身上有着很强的光明属性亲和力。 “今天晚上一同共进晚餐吧，夫人，正好我家厨房研制出了一道新奇的餐点，我想要听听客人的反馈。” 威尔对少女伸出手说。 天使的邀请只对爱萝，穆是爱萝的贴身管家，对于主人家来讲不算在做客的对象中，直白来说就是没有人权，只能够算是爱萝的附属。 于情于理爱萝都是会答应的，但是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粘着自己，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穆一眼。 穆听见了这个天使的邀请，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背后一直盯着爱萝，神色晦暗不明，双眼里的情绪十分阴沉。 他不想要爱萝接受这个要求，可以说是脸上和眼睛里都写满了希望她拒绝。 爱萝抿了一下嘴唇，她回过头，平静地接受了庄园主人的晚餐邀请。 “这是我的荣幸，我很期待今天晚上会有什么美味的餐点。”少女声音温柔地说。 “到时候我会好好为你介绍的。” -- 第99页 威尔弯起了眼睛。 晚餐的餐桌上不会见到主人以外的其他的人，爱萝在和庄园的主人一同用晚餐，相互交谈关于神和信仰的话题。 穆只能够站在远处的角落，用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两人。 威尔自然感受得到来自爱萝的贴身管家的敌意，他对此并不是很介意。 因为爱萝的见识和想法都太符合他的心意，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威尔却觉得爱萝有一种温柔的让人舒适的魔力，他很喜欢和她聊天，希望和爱萝成为可以深入交流的好友。 至于对方的管家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这件事可以等两人更加熟悉以后询问爱萝。 晚上，穆依旧是守候在爱萝房间，站在她的床边。 自从穆的身份被揭穿以后，爱萝就不允许他靠近自己，更不要说为她按摩了。 爱萝躺在床上背对着站在床边的人，她昨天一天都待在马车上，睡得不是很好，腰和背都有些僵硬酸痛，这种时候爱萝心里自然而然回忆起了穆按摩的好。 爱萝忽然又感觉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见黑暗中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纯粹的红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鸡皮疙瘩起来了，毛骨悚然。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这样子我怎么睡觉？” 穆闭上了眼睛。 “抱歉，爱萝，”他沉默了一下，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要在他的庄园里待多久？”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是一个坏的天使，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这我不能保证，爱萝，你知道我看穿人心的本事并不是那么厉害。” “就算他有伤害我的想法，难道你在我身边还不能够把我从一个天使的手中保护下来吗？” “……爱萝，这场大暴雨或许并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天气就会晴朗起来。” “你终于承认这一场暴雨是你的杰作了？” “……” 第70章 占有欲 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是爱萝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睡觉。 一个晚上后, 雨水渐渐变小了, 第二天起来，爱萝只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没有了前两天那种瓢泼大雨的气势。 爱萝还有些犯困，被穆伺候着穿上衣服, 迷糊之间觉得面前的场景又和他的身份没有捅破时重合了。 依旧是那么和平和静谧，爱萝的脑海里还充斥着永远不会被找到的幻想, 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想要躲避的对象早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光明神殿少了一个假的光明神，现在还存在的自然是真正的光明神。 穆注视者少女思考的脸, 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总是很贪婪, 在爱萝看不到的时候, 悄无声息地把她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纳入眼中。 “早餐呢？” 爱萝回过神，正好看见了穆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不假思索抬起手，打了他的脸一巴掌。 啪。力度不轻不重, 但是声音很响。 穆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和爱萝说：“刚才我告诉了庄园厨房一声你的食物全权交给我负责，早餐已经做好了。” “知道了，你直接端过来喂我。” 爱萝不至于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不管穆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只要做的食物可以让她的孕吐反应停止下来，整个人也情绪正常, 那她就不会拒绝他为自己烹饪的食物。 吃完饭以后整个人都热了，但爱萝还是裹上了穆为她拿来的毛毯，防止着凉。 她站在落地窗前，粉色的眼睛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银色细线。今天的雨势和昨天相比小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是软绵绵的小羊和凶猛的野兽这样大的差距。 爱萝一点也不相信穆没有在其中做任何手脚。 “今天下午，这场雨可以停下来吗？” 穆告诉她：“那应该是可以的。天上的云已经开始往外散开，太阳很快就会出来了。会把地面全部晒干。” 很快庄园的主人威尔又让人过来问候爱萝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如何，并且邀请爱萝下午一起去吃下午茶。 穆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本来有一张惨白的脸，现在黑的跟死了的人一样，浑身还充满杀气，看着就吓人。 爱萝等威尔派遣过来的仆人被吓走后，转过身，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人家庄园的主人好心收留我，不让我被困在路上，你在这里摆出一个黑脸做什么？” 爱萝生气了，紧握拳头说。 穆跪下来，握住了爱萝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忍着亲吻她肌肤的渴望说：“爱萝，你好久没有惩罚我了，你忘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吗？我还要好好补偿你才行。” “我不要你的补偿了！你怎么那么变态？，以前我还生活在哥哥身边的时候，你好歹不会限制我与其他人正常的交流，我从你的笼子里离开以后，都没怎么见过其他人，现在只是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多说了一些话你又变成这样。” 爱萝只是看他一眼，就知道穆老毛病又犯了。他总是这么自私霸道，对她的占有欲太强了，根本不想她多看其他的人一眼。 被爱萝这样说了，穆沉默着松开了爱萝的手，表情重新变得乖顺。 爱萝下午去见了威尔，和他一起喝下午茶。 -- 第100页 威尔聊到了爱萝的事，他很关心为什么会有一个年轻的少妇带着自己的贴身管家还有两个佣人用马车搬家，没有男主人和雇佣的保镖守护在她的身边。 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爱萝和威尔毕竟不是很熟，不可能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这个孩子他原本并不是伴随着我的期待到来的，”爱萝看着旁边雨打花园的景象，只能这样回答，“如果他出生了，我愿意以母亲的身份，试着去爱他。我原来住的房子承载了不是很美好的回忆，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 威尔脑海里已经顺着爱萝的回答补充出了一大堆黑暗又悲惨的细节，他看着面前动人又娇弱的少女，心里不禁流露出几分怜悯和疼爱的感情。 “如果夫人不觉得忙的话，愿意在我的庄园里多留几天吗？” 天使看着爱萝，眼神清澈而期待地说。 爱萝怔了一下，看着威尔。 突然，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见了他脑后走廊拐角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穆。 他站在远处的角落里，眼神痛苦而扭曲的看着她和威尔，整个人充满了黑暗阴森的气质，像是被抛弃的遍体鳞伤的野兽，随时有可能暴起伤人。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威尔说的话，明明隔着这么远，爱萝还是看清楚了他眼神中的祈求。 穆在痛苦，他在心碎。 刀子割在身上的痛，只是皮肉的痛苦，这些对于黑暗神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唯有信仰不一样，神明希望他的信仰永远只属于自己，不要把目光驻留在别人身上，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穆的眼里写满了隐忍还有克制，如果不用理智来忍耐，现在他的可以杀死人的邪神威压大概已经压迫了整个庄园。 他不想要爱萝答应威尔，不想要她靠近威尔。 爱萝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她心口微动，感觉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能够折磨穆的办法。 做他最不希望她做的，才是对他的报复。 这么明显的方式，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爱萝开口，答应了威尔：“多谢你的邀请，我很愿意在这里多留几天，正好，等天气好一些，马车可以弄出来了再走。” 这个时候的少女还不知道答应以后会发生什么，只是遵循想要报复穆的第一反应应承了下来。 其实如果没有看见穆，爱萝还是会同意留下，现在的天气还有路况都确实不适合赶路。 但是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穆，那么有些事情便不能想的那么简单了。 爱萝晚餐是自己留在房间吃的，吃完以后，看了一会儿书，继续睡觉。 穆变得十分安静，整个晚上都待在爱萝的身边，安分地做着贴身管家应该做的每一件的事情。 爱萝没有跟他提起自己发现了他偷听的事情，穆也不会说。 但是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睡觉之前，爱萝正面看了一眼穆，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红，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乖巧，一片沉静，无波无澜，像死了的湖水，又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藏着无数的汹涌和危险。 爱萝眼皮跳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但是因为没有想到，所以暂时没有纠结这诡异的直觉，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爱萝突然做了噩梦，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转过头，窗帘透着清冷的月光，床边没有站着任何人的影子。 爱萝猛地坐了起来，掀起被子。 第71章 你知道了什么？ 爱萝来不及穿衣服了, 只披上沙发上放着的一条毯子，就冲了出去。 她不知道威尔的房间在什么位置，但是现在深更半夜又没有活动的仆人可以询问, 只能够根据庄园的布局去可能的地方。 雨已经没有在下了, 但是夜晚的空气依旧潮湿又阴寒，这一种冷意可以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爱萝手指和脚都渐渐冰凉了。 她紧紧裹着身上唯一一件毛毯，可惜这件毛毯感染的寒气更多, 并不能带给她任何温暖。 还好，爱萝没有找多久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因为穆还没有上楼。 他站在走廊的柱子旁边, 手里提着一柄长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隐约的血腥的光，侧脸苍白而冰冷, 没有一点表情。 爱萝夜视能力不差，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刀上流淌的血迹, 还有地面上已经累积了一滩的黑色。 “穆, 你都做了什么？！” 爱萝眼前发黑，想到他已经做了不好的事情，手指开始发抖。 穆转过头，没有人类温度的眼睛看着爱萝, 开口说：“我……” 爱萝提着自己的睡裙冲了上去。 她绕着旋转的扶梯走上二楼, 还没有找到主人的卧室，就看见了倒在地上一片血泊当中的佣人。 爱萝跑过去跪坐在这个人的面前，他闭着眼睛平静地躺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有被刀划开的痕迹，但是底下并没有见到流血的伤口。 爱萝愣了一下，扯开碎裂的地方, 确定皮肤都是光滑完整的，没有受伤。 但是这些血确实都是他流出来的。 他还有呼吸，胸口还在起伏，很微弱，失血过多，在这里呆一晚上的话，第二天一定会冻死。 爱萝把唯一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努力拖到了房间门口。 -- 第101页 看这扇门的样子，应该就是威尔的房间。 爱萝推开了门，目光转向里面，并没有看见床，她大步往里间走，再推开一扇小门，终于看见了床上的天使。 天使一对翅膀沾染了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几乎没有了声息。 爱萝眼眶热了，她走过去查看天使身上的伤口，还是没有，被子和床垫都被血浸湿了，这种时候爱萝还想不到是怎么回事就奇怪了。 穆一定差一点杀了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治愈了他们身上的外伤，留了一条命。 爱萝心里很难受，很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很想哭，眼泪像失了线的珍珠一连串往下落，掉在了床上。 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但是下一秒，少女听见了穆的声音。 “是我做的，但是我已经治愈了他们的伤口，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穆语气坦然地承认了。 爱萝没有说话，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爱萝，他会爱上你。我真想挖掉他的眼睛，割掉他的鼻子，一根一根拔掉他翅膀上的羽毛，但是我没有这么做，”穆声音缓缓，带着丝丝残忍的恶意，如果不仔细听无法听出，“你是最善良的女孩了，你知道爱上你会有多么不幸，一定不会让他陷入泥沼之中的，对吗？” 爱萝抬起了脸。 她转过头，用那双被泪水浸润的粉色眼眸看向穆，里面清澈如洗，看不出怨恨或者绝望这一类负面情绪。 穆怔了一下。 爱萝对他伸出了双手，这是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 穆即使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只要少女对他敞开了怀抱，他便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双脚。 爱萝抱住了走过来的黑暗神。 他的怀抱很温暖，和他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不像是什么冷血的黑暗种。 爱萝声音轻轻地对他说：“穆，跪下来吧，你太高了。” 穆身体顿了一下。 这样子下跪的话，他正好对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天使。 “我想要吻你。” 爱萝抬起眼眸，用那双让人怜爱、永远不会被拒绝的含情的眸子望着穆说。 穆跪下来了，双膝着地，他抱住了少女，尽量不压到爱萝鼓起的腹部，手扣住了她的后背还有脖颈，温柔地吻住了少女的嘴唇。 没有谁会比他们两个人相互的接吻更加契合，但这是一个逐渐深入疯狂、充满了占有欲的黑暗的吻，它几乎夺去了爱萝所有的呼吸，让她胸腔里的氧气全部被压榨。 爱萝脸蛋渐渐涨红，很快，她没有办法再招架住穆，手臂失去了力气，只能够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我爱你，我的珍宝，我的爱萝，我的少女……” 穆咬住了她的嘴唇，爱萝也不甘示弱，有腥甜味道的血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蔓延，分不清来自对方还是自己。 穆想要将这些血全部吸回来，但还是有一些落入了爱萝的口中，被少女咽了下去。 “你是故意的。” 穆察觉到了什么，慢慢放开了她，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爱萝拧起了眉毛，看着他，眼眶微热，落下了泪水。 “我要去见哥哥。” 穆伸出手，手指按在了少女的脸颊上，那里带着泪痕，微微湿润。 “你已经发现了什么？我的爱萝。” 穆声音低哑冰冷地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哥哥，”爱萝看着他，说，“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绕不开你和我，还有我的哥哥，我说的没有错吧？” 穆抱着少女，嘴唇贴着她的嘴唇，缓慢地摩挲，轻声说：“那你知不知道——他有可能会杀了我？” 果不其然。 爱萝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某一处角落塌陷了。 真相比她想象中还要荒谬和可笑，感觉自己活了这十多年，好像都只是虚幻的倒影。 至于那些神谕预言，那些命运还有各种解读，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只有一点是真实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哥哥会想杀了你，因为你利用我的不知情骗了我的身体吗？可能还包括我的爱情。” 爱萝看着黑暗中近在咫尺的那一双血红色眼睛。 穆没有说话。 几秒后，穆完全放开了少女。 爱萝在他的脸上，又狠狠给了一巴掌。 “你这个不择手段的死变态！如果哥哥不答应的话，你肯定会直接把我抢走，对吧？” “我不会，我爱你，我尊重你的意愿。”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把我当做完全不了解你是什么人的傻子吗？” “咳咳！”这个时候，床上突然传来了虚弱的咳嗽声。 爱萝肩膀僵硬了一下，她完全忘记了，床上还躺着一个天使。 穆红色的眼珠转动看向那两只白色的翅膀：“爱萝，我觉得现在不是适合说话的时候。” 适合说话的时候，当然是离开这个庄园的时候。 第二天，烈焰般的日光普照在了整片大地，将湿润的地面全部晒干。 爱萝在庄园主人威尔的房间里留下了很长的道歉信，以及合适的补偿，带着穆连夜离开了庄园。 -- 第102页 第72章 你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 爱萝因为穆的神血, 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肯定绕不过哥哥。 甚至她还有更加离谱的猜测, 而这些在她试探地询问穆时, 穆都没有给出任何否认的回答。 爱萝觉得头很痛。 可能一切都只是错误的猜测，到底为什么爱神会给出那三道神谕……爱萝已经想到自己很有不是自己, 可能，现在自以为的身份只是一个化身, 而她真实的本质是某一个神明，而且, 哥哥还和光明神有莫大的关系。 甚至，哥哥根本就是光明神，而她也是光明神的亲生妹妹。 很多时候, 当站着的角度不同的时候，思考的方式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如果爱萝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她面对神明的追逐和束缚时, 只会觉得无力和痛苦，因为她太过渺小，不对等的爱情对她来说只是单方面的强取豪夺。 可是现在一切都有了回旋的余地。 她开始回想起一些事情了，回想起自己应当为神明的事实, 回想起了哥哥的身份。 爱萝不再是被动的, 只能够任由人摆布和束缚，她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现在她再去回看过去那段时间在自己脚下刻意卑躬屈膝的穆，便能够从原本因为自己主观意念而感受到的高高在上的神最渺小的宠物的戏弄中那几分卑微。 因为他知道的更多, 和她不一样，穆知道她原本的身份。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为了现在赎罪, 也是为了表演给以后觉醒后的自己看。 至少，穆真的在告诉她，他让步了。至于让了多少…… 在少女陷入了思索的时候，穆一直在悄无声息地盯着她，观察爱萝脸上每一处表情。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的宝贝。” 爱萝睫毛掀起，看着他说：“我哥哥肯定很想杀了你。” “是这样的，但是他杀不了我，就算没有因为被偷袭受伤实力下降也不行。” 穆这一句话，几乎摊牌了自己的身份，爱萝脑子里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可能。 爱萝后背冒出了冷汗。 穆用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露出了恐怖的微笑。 “爱萝，你今天还没有惩罚我。” 爱萝看着穆，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来。 “爱萝？” 穆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终于，爱萝手指用力，扯住了神明的脸，往外面拉，把穆那张俊美的脸给完全扯扭曲。 这样的穆给她带来的那种阴森的压迫感顿时少了不少。 爱萝回忆起来脚踩在他脸上的感觉，心里一下子又平衡了。 就算他的真实身份在可怕又怎么样，他说她是他的信仰，那就得被她踩在脚底下。 这个时候，肚子里有东西动了一下。 爱萝低下头，正好看见肚子里的小宝贝伸出一只手捣乱。 爱萝又想起了爱神的那三道神谕。 【光明与生命之神不日重现。】 【爱之圣母孕育新神。】 【灭世之心终结于圣母手中利刃。】 其实，除了第二道以外，其他并没有那么确定的明示，他们未来的结局会走向什么方向。 爱萝心口一下开朗了，她看着穆的脸，就像在看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人，忽然觉得他顺眼了不少，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怀念。 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少女的目光，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爱萝开口说：“穆，我已经想明白了……” 穆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允许她继续说话。 爱萝眨了眨眼睛，就算他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选择也不会发生改变。 “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离开你，爱萝。” 爱萝扯开他的手，对他声音温柔地说：“够了，穆。” 穆顿住，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听见过少女对他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 爱萝问他：“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是吗？他会是什么神明？” 穆看着爱萝的眼睛，没有回答，一时琢磨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爱和黑暗的孩子，是黑暗中的爱，占有欲，贪欲，和卑微的忠诚。 这不是一个会讨爱神喜欢的小家伙。 爱萝看见穆面无表情的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关系，穆的性格……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胚。 所以还是得带在自己身边，趁着神格还没完全成熟，可以挽回之前好好教养才行。 “我已经想明白了，也不想再和你玩什么报复的游戏了。穆，放开我，我们一起去见哥哥吧。” 穆眼神一秒钟变得阴沉下来，充满了没有温度的暴戾。爱萝敢保证，他这时候脑子里一定在想把她关起来，永远不被找到的可能。 但是，“我总是会醒来的，我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爱萝手上用力，扯着他的脸，声音轻柔如水地诱惑他说。 “而且，我并没有说过去找哥哥了就不会再给你机会，穆，你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 第73章 被哥哥找到了 -- 第103页 黑暗神的脸被扯成了一个面团。 穆听进去了少女说的话, 眼中闪过了思索。 爱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舒服很多，果然还是任由她的用手揉搓捏扁的穆更让她有安全感。 “你原本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要逃离我的身边, 现在却说愿意为了孩子多给我机会？” 黑暗神微微眯起眼睛, 探究地看着少女，即使脸被捏到变形, 也不影响他的目光里的锋锐和那种来自非人类的压迫感。 爱萝说：“你之前那么努力让我怀孕，目的不正是在此吗？” 确实如此, 穆让爱萝怀孕，就是想用孩子留住她, 这么简单又卑劣。 但是这一切的预设是，爱萝的思考和判断会因为肚子里孩子而被影响，从而偏向为他考虑, 哪怕考虑的不多。 很显然，少女完全没有。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穆根本就不会想让爱萝怀孕。 多一个血亲的黑暗系神明是很愚蠢的选择, 他没有让这个孩子作为自己继承神祗的打算，也不愿意和爱萝以外的其他神明分享自己作为神主的权力。 当然，穆还不至于蠢到让爱萝发现自己有不想要这个神胎的想法，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对于两人孩子的到来一点都不期待的话, 肯定会把爱萝完全往自己相反的方向推远。 “我不相信你, 爱萝，你知道我很难相信你对我做出这样的承诺。” 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在穆身上，他对少女的占有欲过强, 不只是因为自私，还是因为他对爱萝和自己之间的感情缺少信任。 爱萝一点也不意外穆会这样回答。 但是，她也不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穆会对她做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归根结底还是在他迷恋上了自己，只要他对她的爱情还在，那么一切都是好解决的。 爱萝抬起手，扯掉了领口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小巧而圆滚的肩膀。 穆盯着她，随着少女的动作，他的视线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顺着她的手指移动，落在她的皮肤上。 “你想要做什么？” 穆的问话没有让少女的动作停下，爱萝还在继续松开自己的裙带，穆伸出手抓住了她。 爱萝看了黑暗神一眼，里面有数不清的缠绵含蓄的意味。 少女嘴唇轻启，缓缓吐息，她逐渐靠近了面前的神明，目的非常明确。 嘴唇被她碰了一下，少女的唇瓣还是那么柔软，樱桃粉色诉说着无数的勾引，诱惑他更加深入。 穆理智已经完全分析出来了爱萝真正是为了得到什么，所以他在抱住少女的同时往后退了退，拒绝了更深一步的亲吻。 爱萝：“你不想要吗？穆。” “你不是想要和我接吻，你是想要我的血。”穆垂眸看着她说。 爱萝肚子已经贴到了穆的腹部，那一块柔软实在太有存在感。 “我想要你的血，你愿意给我吗？” 爱萝睫毛扇了扇，粉色的眼睛望着黑暗神，声音柔和地说。 “……” “你愿意给我吗？穆，我想要你的血。” 穆扣住了少女的后脑勺与她深吻，在爱萝准备咬自己的嘴唇时又和她分开。 爱萝再次尝试向前捕捉他的嘴唇，穆只给她亲，不给她咬。 为了防止自己生气，爱萝果断放弃了这种白给穆占便宜的行为，把衣服拉回去，一脚踢开他，让他去前面驾驶马车赶路。 离开了那个天使的庄园，两个人在马车上面过着颠簸又重复的生活。 爱萝会看地图，但是她不会看真实的地形和路况，只能够由着穆在前面驾驶带自己走。 他们偶尔会遇到村庄或者城镇可以进行补给，频率不是很高，但最迟的时候过四五天总是能见到的。 等到最后一次补给完，穆带着爱萝继续上路，走的方向越来越偏僻。 爱萝在车厢里面看地图，又看了看窗外灰蒙蒙万里乌云几乎见不到阳光的景色，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太阳了。 爱萝开口说：“停一下马车，穆。” 马车在路上慢慢停了下来。 爱萝从车厢的门口走了出来，踩在地面，附近的土地都变得十分荒芜，很少能够看见郁郁葱葱的绿色。 穆给爱萝准备了小蛋糕和一点红茶，他端了过来，爱萝接受了他的投喂。 然后爱萝问他：“你是不是在带着我往边境走？” 穆：“没有，我们是在往神殿的方向走。” “虽然我是有些路盲，但还不至于愚蠢到连方向不对也看不出来，穆。” 爱萝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确定了答案，直接用手扯住了神明的脸，毫不留情地往外拉扯。 这个该死的臭神！说好的听她的话，又在阳奉阴违！ 他又想把她藏起来，躲到自己的地盘里不让哥哥找到！！ 可惜现在的穆和之前那个任由爱萝虐待的不一样了，知道她对他的血有觊觎的想法后，他重新以神的身体强度面对爱萝，爱萝完全没有办法让他受伤。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是只想得到我的身体，不想得到我的心吗？” “……我都想要。” “都想要，那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 爱萝踢了他一脚，转身就要走，穆拉住了少女的手腕，却突然感觉到有一道不属于一般生命的锐利的视线看到了他们。 -- 第104页 穆狭长的血红色眼睛一下眯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天上。 有一缕阳光破开了乌云，出现在了灰蒙蒙的云层之间，穿透空气落在了荒芜的大地。 “终于找到你们了。” 属于神的清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爱萝心脏漏了一拍。 她跟着穆的目光快速转过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最先看见的是一双洁白无染的巨大羽翼，然后是金色的长发，冰蓝的眼眸，那分明是泽维尔的脸。象征着光明和生命的神明从天而降，一路俯冲滑翔下来——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哥哥？！” 爱萝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哥哥。 穆抓紧了少女的手。 泽维当然不会允许黑暗神再当着自己的面抢走妹妹，提着大剑往下丢，去截断了穆的方向。 光明神落在两人面前，泽维看了妹妹一眼，又转看向穆，眼底温度极其冰冷，几乎可以冻死一个神。 “就算你想再带走爱萝又如何？我已经找到你们了，爱萝是属于光明的，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能再找到她，你根本藏不住。卑鄙无耻的黑暗，你明明已经答应了赌约，还要做那么多手脚，既然如此，我认为已经不必要再等下去，可以直接让爱萝觉醒，做出选择了。” 穆幽幽笑了：“我动的手脚都在赌约之外，并没有违背任何条件。” 爱萝同时发出疑问：“什么选择？” 其实她还想知道，到底有什么赌约还有穆做了什么手脚，但是重要的事情得先问比较好。 第74章 觉醒的爱神 泽维对少女伸出了手, 爱萝转过头看了一眼穆，穆还是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我保证，就算是恢复了记忆也不生你的气, 穆。” 穆阴森森地看着爱萝：“你恢复记忆就会选择离开我。” 太快了, 太快被光明神找到了，现在的少女还没有被他软化, 就让她在自己和光明神之间做出选择，结果可想而知。 泽维手里握住陷入地面的剑, 毫不费力抽出来，眼神冰冷地看着穆说：“你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 就算你真让爱萝原谅你了又能怎么样？我和爱萝相处了几万年，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这些时间是你远不能比拟的。” 穆：“她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 穆成功用一句话点燃了光明神杀人的想法。 爱萝伸手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认真地摇了摇头，看着光明神说。 “不要冲动, 哥哥。你打不过他的。” 一句话同时扎了两个神明的心。 穆：果然, 她挡在我的面前的面前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我。 泽维神情复杂地看着妹妹，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神明，他当然不会因为在对头面前被妹妹下面子而嘴硬，不承认自己的弱势。 “我是没有办法打败他, 但是我可以带你离开, 爱萝，你是我妹妹，我可以保护好你。” 爱萝说：“我相信你, 哥哥，所以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让我现在就恢复记忆？” “只要我们回到神域就好了，你自然而然会想起一切的事。” 光明神背后巨大的白色羽翼扇了扇, 说。 “也包括那个什么选择吗？” “爱萝。”穆紧紧抓着少女的手，不愿意放开她。 爱萝转过头看他说：“你不愿意我离开，那就现在把你们说的那个赌约还有你做过什么手脚告诉我。” 穆：“……我陪你一起回神域。” 就算要回去，爱萝当然也不会牵着穆的手回去，自然是被哥哥抱回去。 穆被迫放开了爱萝，眼睁睁看着她投入泽维的怀抱。 明明知道那是她亲生的哥哥，明明知道少女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但穆还是心情极其压抑烦躁，这种郁闷他已经忍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又要重新回来。 泽维怀里抱着妹妹，紧绷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心情终于缓了不少，他扇动翅膀带着妹妹往天上飞，拿了一块外套包裹少女不让她受凉。 爱萝低头看着越变越小的地形，在他的怀里问：“神殿那边怎么样了哥哥？” 光明神声音凉凉地说：“你的好友留在那里帮我主持大局了，现在瘟疫也不在光明大陆，不会出任何问题。” 爱萝：“？”她的好友？ “命运。” 爱萝睁大了粉色的眼睛。 她有想过自己会是光明神的妹妹，可能是其他的神明，化身以后成为了爱神的圣女，和爱神的关系应该是比较好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爱神本神。 “可是我被选成爱神的圣女，还有那三道神谕明明都不是我做的！” “呵呵，这就要问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了。” 泽维蓝色的眼睛一片冰冷。 神域是神生活的地方，光明和爱住在同一个神宫里，地上常年漂浮着松软雪白的云，云中透出淡色的光，展现着光明专属的圣洁。 爱萝还没有踩到地面，就被哥哥推到了一个温泉池子里。 池子里的水并不是冰凉的，而是像温泉一样温暖，水流柔和而舒缓，让人碰到就想要完全浸泡进去。 爱萝刚进来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下一秒被哥哥牢牢扶住了手。 穆站在池子上面看着她，少女的头发下一秒像被阳光亲吻，金色变得更加浅了，柔顺的长发肉眼可见变得更加松软，美丽得不属于人类。 -- 第105页 肌肤更是如此，原本少女便白，现在更是焕然一新，变成了纯粹而清透的雪白色，从正常的人类变成了神明都不敢亲吻的艺术品。 爱萝的粉红色眼睛透出一片茫然，她看着面前的光明神，原本以为脱胎换骨应该是想象中被无数的记忆涌入脑中，塞得满满。 但实际上，爱萝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切杂念情绪，还有关于人间的记忆都被洗干净了。 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和灾厄，忘记了自己曾经站在众人之上那副虚伪但疲惫的善良温柔的模样。 忘记了自己的第一次心跳加速，忘记了那双总是充满恶意还有占有欲的血红色眼睛，也忘记了他给自己带来的所有的难过和痛苦。 一片空白，爱萝无法形容出这种感受，只觉得自己心底的尘埃和灰暗全部被涤净了，回归到了最原本最干净真实的自己。 爱萝动了动手反握住泽维，转过头看向站在池子上面的他，和光明神相关的记忆便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里。 “哥哥。” 光明神看着自己的妹妹，问她：“都想起来了吗？” “还没有，感觉还差一点。” 爱萝摇了摇头。 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忽然伸出手往外摸了一下，爱萝看见了肚皮上凸起的小手的形状，又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黑暗神。 穆一直一言不发，也没有阻止爱萝被推进喷泉里，只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幽幽地凝视着她。 少女的发丝因为沾了水微微湿润，贴在那雪白的脸颊上，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气质和完全单纯时不一样了，有了一种处于清纯和诱惑之间的美。 “穆。” 爱萝用神语叫出了他的名字。 穆：“你现在想起来了？” 爱萝微微张了张嘴巴，心里有点复杂的无奈，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和黑暗神说话。 其实之前爱萝还是神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异样的情愫。 但是事情发展实在太快了点，爱萝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拉着旦斯特去看了一下战局，就会被带进他们两个的赌约里，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 “你们两个打的赌，赌注是我吧？” 爱萝一下就猜到了，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所以到底要我做什么选择？”应该不会是那种太复杂的选择吧？ 穆没有回答她。 光明神看着妹妹，声音温淡道：“我们的赌约是等你重新觉醒，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以后，愿不愿意嫁给黑暗神成为他的神后，分享黑暗一半的荣耀和权力。如果你拒绝了他的话，那他以后就不能够再见你。” 噢，还真的是简单粗暴直接的赌约呢。 这个赌约很简单，但是作为赌注的爱萝还是被这个选择难住了。 现在的爱萝和之前还是人类时的爱萝思考的方式不一样，毕竟多了那么多年的记忆，还有和黑暗神之间的相处。 虽然她知道了真实的黑暗神是一个多么邪恶自私霸道的神明，可是他们毕竟相处过一百年，这一百年来在爱神面前，穆表现的很好也很乖。 至于后来穆仗着自己记忆觉醒了，欺负还没有记忆觉醒的她，甚至还让她怀孕…… 爱萝回想了一下黑暗神在光明神的神殿里耀武扬威，还有对自己化身做的那些事。 “穆，你知道你犯了罪吗？你是要谢罪的。” 爱神难过地看着他说。 “我已经下了对瘟疫神的通缉令，到时候会亲自提着他的神格碎片送回来给泽维。” 穆说完，忽然抽出了一柄冰冷的银色长剑，横放在了少女的面前。 猩红色的眼睛里已看不见恶意，只有收敛的沉静和深邃。 “这也是送给你的，爱萝。” 爱萝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暴力的神明，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来报复穆呢，何况他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情谊还是有的。 爱萝接过了黑暗神手里的长剑，对着他的心脏刺了过去，没有半分停顿和迟疑地捅穿了黑暗神的胸口。 剑刃很锋利，哪怕是刺穿神明的躯体也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显然不是一般的神可以炼制出来的神器。 穆嘴角似乎出现了一抹血红色，很快喉结滚动，又咽了下去。 爱萝看着他苍白的脸，心有些软了，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黑暗神的脸颊。 她转过头，粉红色的眼睛看向泽维，有些扭捏地问。 “哥哥，我现在不愿意，以后愿意了怎么办？”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映入眼中的光明神额角跳了跳，双眼冰冷锐利地盯着妹妹。 “你说呢？” 爱萝往后退了一步，嗯，哥哥的眼神其实不凶，但是她还是被吓到了，因为她知道哥哥是在忍耐着让自己的眼神显得不凶。 哥哥生气了！ 好可怕！ “那我可不可以不现在马上就作出选择呢哥哥？” “当然不可以，这原本就是赌注的一部分，黑暗神做的手脚太多，我选择无视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穆他到底做了什么呀？” 爱萝早就想知道了，但是穆就是不愿意告诉她。 泽维眼神冰冷地看了黑暗一眼。 -- 第106页 “他不想把自己干的事情告诉你，那就我来说吧。” 第一个动的手脚是泽维的化身。 这一场赌约只是黑暗神和爱神之间的事情，光明神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他让其他的光明系神明都沉睡了，防止其他对爱神心怀不轨的光明系神明暗中做手脚破坏黑暗和爱的发展。 但是，光明本身并不需要沉睡，赌约里已经说明只要泽维插了一点手，便直接判定黑暗神胜利，光明神不能再插手黑暗和爱的感情发展。 泽维会进入休眠，不过是生性多疑的穆背刺了他，还给他弄了一个混血的天使化身，只有得到妹妹的期待和认可才能够重新恢复记忆变回光明神。 第75章 你输了，穆 穆的背刺, 当然也不单纯只是多疑。 光明神沉睡了，才能更方便他做手脚。 第二个动的手脚是那三道神谕。 爱萝本身天赋不佳，但是又受命运牵引, 无论如何都会成为爱神圣女, 既然如此，穆干脆让旦斯特算出爱萝的命运, 然后以她的名义放出了三道神谕。 这三道神谕自然是完全正确的，但同时又是耐人寻味的。 神殿的人, 主教们会产生误会，让光明神的苏醒不断往后延误, 一切都在黑暗神的计算当中。 第三个动的手脚，是穆的觉醒和伪装光明神。 按照赌约的正常发展，爱萝和穆化身相遇若干年后, 他们身上的封印会自然衰弱，然后正常觉醒。 觉醒以后, 就是爱萝抉择之时, 赌约结束。 但是穆在赌约开始前，提前把赠予爱萝的短剑交给了旦斯特。 这柄短剑是爱萝的武器，旦斯特身为她的友人，当然知道这也是唯一能够对黑暗神造成伤害的神器, 也就是唯一可以保护住爱萝的神器。 如果旦斯特知道短剑可以破开黑暗神的封印, 他绝对不会在双方都没有觉醒之前，为了让爱萝面对穆有自保能力就把短剑交给少女。 命运之神也不过是命运的棋子，是命运的一部分。 如非不得已, 穆也并不愿意发展到被爱萝用短剑刺开封印这个地步。 最顺利的结果，就是他和爱萝的感情可以在两人的记忆都没有回来的时候渐渐发展，陷入一帆风顺的热恋中, 两人情投意合，不会在感情方面生出任何龃龉。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穆太了解自己，就算记忆没有被封印的时候，他对爱萝的占有欲也已经到了少女不能接受的程度，他之所以还能待在爱萝身边，不过是靠着多年的友情，还有他努力用理智压制自己，不做出触及爱萝底线的事情而已。 他知道自己记忆被封印以后表露出来的本性多惹少女反感和厌恶。 黑暗失去了伪装，少女失去了记忆，他就不再是和爱神有多年情谊的友人，只会是一个讨人厌的敌对黑暗种。 一个让人心烦的，没有任何优势的追求者。 所以穆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就是那支剑。 如果爱萝真的已经恨他恨到要用剑刺穿他的心脏，那么黑暗神也会随之醒来。 随后，就是冒充光明，软禁，怀孕。 “可是在我用短剑伤害穆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苏醒的预兆。” 爱萝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是被迫用短剑自保，而不是主动对他造成伤害。 那个时候的穆已经很不对劲了，现在回忆起来，爱萝很清楚那意味着他的神格在复苏，黑暗在他的身体觉醒，所以他才会不受控制。 穆：“是瘟疫用神的力量强行让我共鸣觉醒，和我没有关系。” “可是我觉得和你有关系，穆，”爱萝眨了眨眼睛，说，“命运的预言是不会出错的，我用剑刺穿了你的灭世之心，所以你肯定有过这样的想法，对吧？” 穆：“……” 反倒是泽维语气淡淡地说：“瘟疫和我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好，他想要趁这次机会利用黑暗神削弱我的力量是很正常的事情。” 光明的意思是，至少黑暗神当时确实没有利用瘟疫毁灭全世界，让爱萝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的想法。 爱萝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知道了：“瘟疫出现的时候你还没有病入膏肓，所以第三道预言的应验不是在我第一次用剑刺穿你心脏的时候，而是第二次，你已经觉醒了记忆，拥有了神的能力的时候。” 爱萝知道他的灭世想法是怎么破碎的，蔷薇短剑已经被赠予了她，当然会变成爱神的神器，里面充满了爱和净化的力量，还能够让被刺中的人感染到爱神的情绪。 当时的少女心里充满痛苦，这种神的痛可以通过短剑传染到黑暗神的心脏，净化他黑暗的心灵，自然会让他放弃毁灭一切的想法。 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后，爱萝也知道了自己多年的友人真实的面目。 哥哥定下的失败要求是从此以后穆再也不能见她，这确实有些残忍。 如果当时爱萝在的话，或者她提前赶到了，这一切其实都可以避免，这个赌局也不会发生。 但是现在这一场赌约写进了神的契约中，没有办法违抗，爱萝也不能够背叛自己的哥哥。 爱萝看着黑暗神晦涩不明的猩红色双眼，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有点不忍。 “穆，对不起，赌约应该有一个结果，你输了。” -- 第107页 少女轻轻一句话，判了黑暗神无尽的死刑。 即使知道让光明神带爱萝回到神域以后很快就会有结果，但这一刻还是来的太快。 穆嘴角颤抖了一下，眼神痛苦又恐怖地看着少女，那是一种暴露不加掩饰的、恨不得把她吃掉的目光。 爱萝往旁边退了一下，躲到了哥哥的怀里，只留下自己的头发对着黑暗。 黑暗神整个扭曲了，说的不是表情，是真正的扭曲。 他的身体支撑不住里面膨胀的黑暗力量，黑色的雾气从裂口中涌现出来。 泽维伸出手把妹妹护在怀里，冰蓝色的眼睛凉凉地看着黑暗之神的本体。 “黑暗，你已经输了，妹妹选择了我。所以现在，请离开光明的神域。” “你骗我。” 黑暗声音阴冷而沙哑，对着少女说。 “你背叛了我，你欺骗了我，你说过你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给我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爱萝埋在哥哥的怀里说：“我确实会，但是现在没有机会……所以你还是先离开吧。” “爱萝，你以为你能够逃走吗？你和其他光明系的神明不一样，你拥有黑暗神的信仰，你已经永生了，我可以等几千年几万年，等到光明的轮回，到那以后再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那一团扭曲的黑暗已经完全不成人形。 爱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粉色的眼睛依旧清澈，她对他说：“你说的对，穆。所以，那也未尝不是你和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黑暗的扭曲一瞬间停止了。 第76章 完结 愿赌服输, 黑暗神离开了光明神域。 光明神还记得，在他离开之前爱萝对穆说的那一番话，见黑暗离开后, 立刻就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妹妹。 “爱萝,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爱萝吐了吐舌头，心虚地转过头不看哥哥。 “当然没有什么啦哥哥, 只是骗他离开的权宜之计而已。” “真的吗？”泽维微微眯起了眼睛，不信任地看着妹妹。 少女连忙点头：“是真的是真的, 我绝对不会和他联系的。” 光明的目光移向少女隆起的腹部，眼神看不出情绪地停留了一会儿。 “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留下来, 对吗？” 没有谁比光明更了解他的妹妹了，只是一眼他就能够看出来妹妹并没有要放弃肚子里的孩子的打算。 爱萝感觉到了一点淡淡的微弱的恐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安抚地摸了摸。 “当然是要留下来的，虽然他有一半黑暗的血脉, 但毕竟是我亲生的孩子, 我是爱神，怎么可能抛弃他呢？” 肚皮上鼓起了一小块，小宝宝在里面悄悄地隔着肚子摸妈妈的手。 爱萝：“你不要老是这样摸我，你这样弄得我肚子很痛知道吗？” 肚子里的小小手一下缩了回去, 乖乖巧巧不再动弹了。 爱神和光明神两兄妹重新过上了和平而安详的生活。 光明系的神明陆陆续续醒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黑暗和光明赌约的结果，对此感到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因为爱萝怀孕了，泽维除了处理身为神主要做的事情, 还要负责照顾好怀孕以后变得挑剔又心情多变的妹妹，以及妹妹孩子的胎教。 爱萝现在还是会孕吐，没有了黑暗神亲自给她做的食物, 有时候晚上都会睡不好。 没有办法，肚子里的宝宝毕竟有一半的黑暗血统，在这种完全没有黑暗的环境下，他想要安分成长实在有点困难，这是孩子也无法控制的。 被这么折磨，怀孕的少女神明心情都变得不是很好，偶尔会露出郁郁寡欢的神色。 泽维为了缓解妹妹的怀孕压力，找了各种珍宝和神物。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些都不如让妹妹去外面捡小宠物回家玩有用。 爱萝以前就有捡小猫小狗小鸟回家玩一段时间的小爱好，怀孕了以后也不例外。 刚开始光明神看见妹妹捡回来一只小黑鹿，还是有些警惕的，在妹妹不在的时候独自去探查过，确定小鹿是真正的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小鹿才放心让妹妹继续养着玩。 爱萝捡回来的小动物当然不只是黑色的，也有其他正常颜色的小动物，每天喂它们的时候，爱萝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脸上也充满了放松的笑容。 光明神知道妹妹还在湖边养了一些鱼，时不时就会过去投喂，因为妹妹养成的这个习惯，光明神域里面的动物们都和爱神变的感情很好。 至于之前黑暗神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瘟疫的神格被重新回收，送到了光明神的手里。 看见这一份赔礼的时候，泽维没有什么表情，爱萝坐在他的旁边一边给自己编头发一边哼歌。 “今天那只小鸟养好伤以后飞走了吗？” 光明神转过头问妹妹。 爱萝眨了眨眼睛说：“它还要养自己的家，当然不能陪着我。”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差不多要生了，不能留太多智慧不足的宠物，它们可能会冲撞到你。” 少女很乖巧地点头：“回头我送走一些，把聪明的留下来。” 过了两天，光明神看见妹妹抱了一只小小的银龙回了家。 小银龙只有妹妹半个身子那么大，背后的翅膀团成一团躲在爱神的怀里，似乎受伤了，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两只后脚也一动不动。 -- 第108页 “又捡回来了一只受伤的龙？” “感觉他还挺聪明的，经过数角的时候用爪子勾住了我的裙子。” 爱萝摸了摸小龙的头，对哥哥说。 银龙最具神性，很有智慧，对神明更加不会起攻击的想法，光明神不担心银龙会吓到妹妹，就默认了妹妹把它抱回来养着玩。 可惜这只小龙的眼睛似乎是治不好了，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特别没有安全感，没有被少女神明抱着的时候，会亦步亦趋的跟在爱萝的脚边。 爱萝直接找了一根绳子，让小龙叼在嘴里，自己就可以像牵宠物一样把他牵着带走。 这只小龙一直陪到了爱萝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爱萝休息的时候，他还趴在摇篮里听新生小神明的笑声。 “宝宝很可爱，是吧？” 爱萝体力完全恢复了，对摇篮边的小龙伸出手，让他过来自己身旁。 小银龙直接放下了摇篮，头也不回听话地过去趴在爱萝的床边。 爱萝伸出手摸了摸小龙脸颊上细腻的鳞片，然后手指又抚在了他的眼睛上。 光明神没有亲自看过他的伤，但是爱萝知道，小银龙这两个眼眶里是空荡荡没有眼珠子的。 “哎，你可真是个笨蛋……” 爱萝握着小龙的爪爪，神情温柔无奈地看着他，目光已经洞悉一切，轻声说。 小银龙背后长长的尾讨好地甩了两甩，钻到神明的怀里，伸出舌头舔了她一口。 “你不肯放弃的话，那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吧，如果被哥哥发现了，我可不会管你的哦。” 小龙点了点头。 爱萝屈起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还有，以后不准再伤害我带回来的那些宠物，否则我就把你丢掉。” “嗷嗷！！” 这声也听不出来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