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正文 第1章 楔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章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首辅蒋齐奚、户部尚书蒋序,结党营私,利职之便收受贿赂,藐视君上,与庶人蒋年合谋,戕害皇裔,意图动摇国本,罪大恶极,现罢其官职,抄没家产,蒋氏满门抄斩。【】钦此!” 冷酷绝情的圣旨经由太监尖细的嗓音读出,蒋年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他本是内阁首辅嫡子,大兴女帝宁月昭的皇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月前,他被废去皇夫之位,幽禁到冷宫。 半响,他才颤抖地着指着宁月昭道:“你够狠,为了那个孽种,竟要屠戮我蒋氏满门!” 狼狈的残喘至今,等来的竟是这样诛心的圣旨,他怨愤,不甘! 下意识地,蒋年从破旧的床榻上跃起,扑向宁月昭。但是训练有素的侍卫根本不给他接近女帝的机会,就将他摁倒在地。 在他被打入冷宫之前,就被御医以金针封住经脉,现在的他比个普通人还要虚弱。【】 宁月昭神色淡漠,原本艳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广袖宫装下是骨瘦的身子。 琼林宴上那个明艳如火,神采飞扬的女子如今已然褪去了光华,只剩下苍白瘦削。 他们本是夫妻,却反目成仇。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是骄傲轻狂,是无休止地争吵和猜疑。 宁月昭没有说话,好看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她身边的太监拿出另一卷诏书,“庶人蒋年,陛下仁厚,赐你毒酒一杯,留个全尸,谢恩吧!” 蒋年双目赤红,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宁月昭冷冷地开口:“此时此刻,你还执迷不悟!”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拂袖离去。 “站住,回来!”蒋年大声吼道,然而被死死按在地上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 “哼,死到临头还不知所谓!”太监冷哼一声,“来人,上毒酒!” 说着就有宫人捧了一盏毒酒上来,蒋年紧咬牙关,死不开口。侍卫毫不客气地卸下他的下巴,将毒酒灌了进去,然后放开了他。 侍卫啐道:“呸,死到临头还要耍花样!” 毒酒自咽喉而下,身体里一会儿仿佛有火在灼烧,一会儿又好像冻结成冰,蒋年痛苦地蜷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蒋公子,这可是安御医,不,未来的皇夫特意为你调制的毒酒,您就好好享受这极致的痛苦吧!” 说完,众人退出了那阴暗狭小的空间,留他一人自生自灭。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似乎没有尽头,就在蒋年痛苦地煎熬着的时候,所有的痛楚突然消失了。 “皇夫殿下。” 温润澄澈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蒋年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绣着云纹的白色长袍下摆,再往上是他最憎恶的一张脸。 “这毒酒,我取名为‘梦醒’。”安晨微笑着,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胜利者的优越感,“其实,我与阿昭之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你看见的那碗避子汤不过是补气血的汤药罢了,至于被你亲手打掉的孩子,是你和阿昭的亲骨肉!” 是你算计我!蒋年张大了嘴,脱臼的下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安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阿昭当初接受先皇的赐婚时,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夫妻的。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蒋年的胸中涌起了滔天的恨意,又夹杂着无尽的悔意。他怎么那么蠢,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耗光了她的耐心,辜负了她的信任。她曾经想靠近他,却被他一次次地推远,如今一切都晚了。 安晨悲悯地看着他,“阿昭的后半辈子有我照顾,你就安心的去吧。” 痛楚再一次铺天盖地般袭来,蒋年连挣扎都没能再挣扎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 西风呼啸,卷起冷宫前的枯叶,似在悲吼,控诉着冤屈与不甘,可惜早已走远的人,再也听不到了。 第1章 楔子 言情海 正文 第2章 琼林惊艳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章 琼林惊艳 宁月昭坐在朱轮车上,晃晃悠悠地驶往琼林苑。【全本言情小说】 素手卷上珠帘,夕阳的斜晖透射进来,刺得宁月昭有些晃眼。 最终,她还是放下了帘子。 昏暗的光线中,已经在御书房看了一天的折子的宁月昭,终于扛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是大片喜庆的红色,龙凤花烛高燃,一身吉服的她和同样穿着喜袍的男子携手步入洞房。 合卺同牢后,母皇还在病着,她无心风月,新郎尽管有些不悦,还是依了她。 紧接着场景一换。她小腹微隆,含笑轻抚自己的腹部,但是很快,腹中的绞痛让她的笑凝固了,罗裙上绽开了一片殷红。 强烈的痛楚让她堕入了黑暗中,耳边只闻一阵狂笑 “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这孽种保不住了吗?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不……” 宁月昭蜷紧身子,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痛苦地叫出声来。 “阿昭,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一阵急切的叫唤声,将宁月昭拉出了噩梦的泥沼。 宁月昭睁开眼,望着眼前熟悉的清秀容颜,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是胸中那股浓烈的恨意却怎么也驱散不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青池拿过帕子,替她擦着额上的冷汗。 宁月昭摇摇头,手依旧捂着腹部,刚刚那刀绞般的感觉太过真实,仿佛真的从身上掉下了一块肉一样。 青池细心地递过一杯热茶,道:“喝点热茶压压惊吧。” 严青池是宁月昭太傅的女儿,七岁便入宫做了她的伴读,如今是她的近身女官。九年的相处之情,两人名为君臣,实际上情同姐妹,是以相处起来并不拘那些俗礼。 宁月昭接过热茶,浅啜一口,道:“方才我梦到……” “嘘!”青池马上捂住她的嘴,认真地道,“不要说噩梦,说了就会应验。” “哪里听来的说法,无稽之谈,不过是个梦而已!”宁月昭揉了揉眉心,这才彻底缓了过来。不过青池既然不想听她说,她也懒得说了。 梦里那个男子,应该是她的夫君,可惜没能看清那男子的容颜。 想到成亲,又勾起了她心底的一些不快,索性将这恼人的梦抛之脑后了。 朱轮车在琼林苑停下,新科士子和文武百官早就到了,在大门外就能听见里面的谈笑声。 大兴女皇,也就是宁月昭的母亲,已经病了许久了,朝中事务几乎都是她这个皇太女在操持,就连这次犒赏新科士子的琼林宴,也由她代为主持了。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青池扶着宁月昭下了车,也不由地被里面传出的笑声感染了。(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闻声也是心底一松,迈着步子踏入了琼林苑。 “长宁公主到!” 伴随着太监尖细的报声,新科士子和百官纷纷离席,行叩拜大礼。 “拜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月昭在青池的搀扶下,踏着红毯,登上属于她的玉座,然后轻启朱唇,道:“平身。” “谢殿下。” 新科士子和百官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文武百官对这位奉旨监国的公主早已熟悉了,但对于新科士子来说,还是新奇得很。 面对着下面一张张好奇又不敢太过放肆的新鲜面孔,宁月昭轻轻一笑,道:“那日殿试本宫不在场,还不识得各位新科进士,趁这个机会,本宫与你们饮一杯酒,今日大家就不要拘束了。” 循旧例,新科士子自报姓名的顺序从三甲最末位到一甲状元,本来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就够显眼的了,要是再从前到后,那到排名在后的进士自报时,早就没有人在听了,所以定了这个规矩。 不过规矩是死的,即使是放到最后面,也不影响百官对一甲进士的高度关注。 都说“四十少进士”,这一届的进士,多数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最年轻的莫过于一甲状元蒋年了,不过弱冠之年。蒋年出身大兴百年大族蒋家,父亲蒋齐奚是当朝内阁首辅,胞兄蒋序在户部任职。有一个好的身世,才华横溢,长相俊美,可谓占尽了天下便宜事,让人羡慕又嫉妒。 待宁月昭的目光落到蒋年身上时,只见那容貌俊逸、眼神清朗的少年安静地坐在最前头的位子上,一样款式的绯色士子袍穿在他身上,愣是体现出了别样的风流洒脱之感。 彼时,宁月昭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微微有些薄醉。蒋年站起身,举杯道:“微臣蒋年,敬殿下。” 待那清越如清泉的嗓音传入宁月昭耳中,仿佛一道天雷劈下,那三两分醉意顿时全无,就连眼前这玉树临风般的身影,也与梦中的形像重叠了。 “铿”地一声,宁月昭手中的杯子落了地。 想她长宁公主,自入朝堂以来,何曾这边失态过,一时间百官也有些惊讶。 青池离她最近,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何宁月昭突然失态至此,赶忙打圆场道:“殿下今日饮得有点多,不若以茶代酒吧,相信状元郎也是可以理解的。” 蒋年淡淡一笑,道:“是微臣疏忽了,没能为殿下的身体考虑,殿下可随意。” 若他刚才没有眼花的话,宁月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厌恶。他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就讨厌上他了? 宁月昭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接过青池递过来的茶水,莞尔道:“本宫失态了,以茶代酒,向状元郎赔罪。” 蒋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边绽开一抹浅笑,“不敢当。” 接下来,就是士子们展示才艺的时间了,大部分的士子刚刚经过大考,身心俱疲,都捡些容易的节目表演,做个诗,写写字,对个对子也就算了,最多演奏个乐曲啥的。 当轮到蒋年时,官员们问道:“状元郎打算表演什么?你既是头名状元,可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哦。” 蒋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上却似很为难地道:“诸位大人这不是欺负我吗?琴棋书画都有人表演过了,难不成我要翻跟头给大家看不成?” 百官们听完,不少都笑出了个声,这状元郎到底是年轻,风趣地紧。 宁月昭也在看蒋年,她平素不是刻薄地人,换做从前,早就出声替人解围了。只不过因为之前的梦境,还有母皇前几天一直在耳边念叨的话,她对这个蒋年没什么好感,这会儿甚至存了想看他出丑的心态。 蒋齐奚见宁月昭不发话,只得出面护短了,“各位同僚就不要捉弄犬子了。” 与蒋齐奚同在内阁,却低他一肩的次辅徐志笑道:“蒋阁老就不要谦虚了,状元郎惊才绝艳,定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表演,大家说是吧?” 徐志这一开口,和他站同一个队伍的人马上就附和了。 这时,蒋年站了起来,看向宁月昭,很认真地道:“在公主殿下面前表演翻跟头,未免太过失礼,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微臣就表演一段舞剑吧。” 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宁月昭不耐烦地道:“燕默,把你的剑借蒋状元一用。” 燕默是女皇亲自为宁月昭挑选的贴身侍卫,常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如影子一般守护着她。听到宁月昭的吩咐,燕默就要解自己的佩剑。 “慢。”蒋年突然道,“微臣斗胆借殿下腰间的‘凤痕’一用。” 宁月昭皱了皱眉,没有吭声。她身为储君,她自然是文武兼修,腰间的这柄软剑是大兴王朝历代皇夫的佩剑,因为她还未继位,属于皇帝的佩剑“龙影”在她母皇那儿。她的父君早逝,母皇就先把“凤痕”给了她。现在蒋年想要“凤痕”,虽然是借用,依旧让她不快。 蒋年又道:“殿下,微臣这套剑法,要配合软剑才能舞出风韵,燕侍卫身负保护殿下的重任,兵器还是不要离手为好,是以才斗胆有此请求。” 听他这么说,再不借就是自己小气了。宁月昭冷着脸抽出“凤痕”,“你若舞得好,本宫重重有赏;舞得不好……”她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蒋年上前,恭敬地接过“凤痕”,“微臣,定不让殿下失望。” 蒋年提着剑走到中间,对方才表演弹琴的进士道:“兄台,为我弹一曲《凤求凰》助兴吧。” 那进士得了蒋年点名,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这可是个在公主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怎能放过。 琴弦轻拨,乐声如流水般四下流淌开来。 蒋年手持长剑,绯色的士子袍在夜风中飘荡,随着他的身影舞动。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蒋年手腕灵活,只见通明的灯光下,似流光错乱,万点飞星划过。剑光舞动,清澈的嗓音吟唱着词,相得益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剑吟阵阵,曲声幽幽,歌声高昂,诉不尽情思。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剑影清亮,绯袍如火,歌声转低,唱出伤心无限。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剑光停下的那一刹,曲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歌声里那种近乎绝望地哀伤。场面停顿了片刻,才有人带头叫好。 就连宁月昭,也不得不承认,蒋年的确舞的很好,从他的动作可以看的出,他的剑法不只是好看,他也是有功夫底子的练家子。 蒋年提着剑,走到玉座边,“殿下,微臣可有资格领赏?” 宁月昭的脸色十分难看,先是借“凤痕”,再是唱什么《凤求凰》,要是还不明白他是什么用心,她有何颜面当这个储君! 下面的人看不清宁月昭的表情,只能看出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年,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的公主殿下被蒋状元这一番表白感动地不能言语。 宁月昭臭着脸收回“凤痕”,轻蔑地道:“不过尔尔,不赏不罚。” “谢殿下恩典。”蒋年却是笑开了眉眼,眼神清亮如辰星。 他俩的这番话落到众人耳中,大家又是会心一笑殿下害羞了。 当琼林宴结束时,已经过了未时了。宁月昭照例是要去女皇的寝宫走一走,尽管往常这个时候,女皇已经睡下了。 出人意料地是,今夜的龙殿依旧灯火通明。 怎么母皇还未就寝?宁月昭心中疑惑,却见女皇的贴身女官,也是龙殿的掌事碧绦姑姑远远就迎了上来,“殿下可算来了,奴婢还怕您以为陛下就寝了,就不过来了,正要去请您呢?” “母皇在等我?” “是呢,殿下快进去吧。” 宁月昭还未踏入卧室,就听到里面传来女皇和宫女对话的声音 “陛下,蒋状元不但文章写得好,剑法亦是高超,殿下当时看得都入迷了!” 第2章 琼林惊艳 言情海 正文 第3章 青梅竹马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章 青梅竹马 她看蒋年舞剑看得入迷……宁月昭锦履一滞,突觉一阵无力,这宫女瞎了吗?她那是气的说不出话好吗? 但听见女皇轻声道:“是吗?出身名门,文武双全,我就知道蒋年是个好孩子。(全本言情小说)” “陛下,奴婢觉得大兴王朝上下,找不出比蒋状元更出色的男子了,女子若是能嫁与他为妻,也算不枉此生了。” 这宫女十分会说话,分明拿捏准了女皇的心思,又表达的巧妙。 果不其然,女皇听完龙心大悦,命人重赏那宫女。 这宫女得了重赏,欢喜地告退了,哪知退到门口,却看到宁月昭神色不悦地站在门外,当即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奴婢……参见殿下……” 宁月昭知道,这些小宫女小太监都喜欢观察了她的喜好来跟女皇汇报,女皇知道了就会有赏赐。往常她也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但是今天这个宫女说的事根本就与事实不符。 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宁月昭朱唇微动,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宫女立马不敢再耽搁,几乎的连滚带爬地出了龙殿。 “阿昭来了吗?”女皇的声音从卧室内传来。 宁月昭理了理情绪,踏入了室内。扑鼻而来的是龙殿内经年不散的药味儿,女皇倚着靠枕半躺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很好。 “参见母皇。” “不必多礼,坐到朕身边来。”女皇朝她招了招手。 宁月昭依言在床边坐下,拉着女皇的手,问道:“母皇今日气色不错,这么晚了还不就寝。” 女皇笑道:“朕对那琼林宴十分有趣,就等着底下人来禀报,舍不得睡。再者你这孩子孝顺,必是要过来看朕的,就等了等,不碍事。” “儿臣更愿意看到母皇好好休息,若是您老是要等儿臣来了才睡,儿臣今后都不敢夜间来探望您了。” “你这孩子!”女皇无奈地摇摇头,“朕答应你,没有下次了。” 宁月昭这才满意地笑了。 女皇又道:“阿昭今日见过蒋年了,觉得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宁月昭又有些不快,只得道:“不怎么样,恃才傲物,哗众取宠。” “你这孩子,口是心非。”女皇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朕在金殿取士时见过他,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若是他能当你的夫婿,朕死也瞑目了。【】” 蒋年的文章,宁月昭也看过,不得不承认是难得一见的好文采。但她早已心有所属,蒋年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何况,看到他,就让她心底一阵不快。 “母皇,儿臣如今只想以江山社稷为重,无心儿女私情。” 女皇自然之道她这是推托之词,无妨,来日方长。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儿话,宁月昭怕打扰女皇休息,就告辞了。 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意,宁月昭踏出龙殿,却不见青池和燕默,长廊之下有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在等她。 即使是夜色寥寥,她也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宁月昭缓缓地走到那人身边,轻轻开口唤道:“安晨。” 大红的宫灯下,安晨一身白衣胜雪,本就俊秀的容貌又平添了一分阴柔,配上他此刻半敛眼眸的模样,引人无限怜惜。 安晨道:“参见公主殿下。”说着就要下跪,宁月昭阻止了他。 “你我是什么情分,还要行这些虚礼吗?”宁月昭有些生气。 安晨别过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是什么身份,哪敢跟殿下谈情分,待殿下和蒋状元大婚,能给安晨在宫中留个立锥之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原来,他也听说了今晚的事,想到那些添油加醋胡乱编派她的小宫女小太监,宁月昭又是气不打一出来,但是眼前这个还是要先哄好。 宁月昭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手臂,打趣地道:“安御医这般模样,可是吃醋了?” 听她这么说,安晨羞红了脸。自从女皇病了以来,每夜都需有御医在龙殿偏殿值守,今夜恰巧轮到他,又听到了那些宫女太监的话,不免心中不舒坦,就到了这廊下来等她。现在她已经主动示好了,安晨自然也不好再拿乔。 “对不起。” “傻瓜!”宁月昭环上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贪恋地深吸着他身上清苦的药草香,“母皇一心想让蒋年做我的驸马,她如今在病中,我不好激她,只能慢慢周旋。旁人误解我就算了,连你也跟我置气的话,我要怎么办?我苦苦坚持,还有什么意思?” 安晨抱紧她,低低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宁月昭和安晨相识于六年前,那时三月初八清明节,她随母皇去太庙祭祖,完成了繁琐的仪式后,就在行宫休息。 那时才十岁的她玩心甚重,带着侍卫燕默,跑到后山去玩,正好碰上了一个比他大一两岁的男孩子,被一个中年男人吊在树上毒打。 那男孩骨瘦嶙峋,细弱的手腕被粗粝的麻绳磨得道道血痕。身上的衣衫也被粗粗的荆条抽裂了,露出翻肉的伤痕。然而那个中年男人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一边狠狠地抽打男孩,一边咒骂,“打死你个小畜生!” 宁月昭当时就怒了,“住手!” 中年男人回头一看,是个小姑娘,抬手就想连她一起抽。 燕默作为女皇亲自挑选的侍卫,怎么可能让这粗鲁的汉子碰宁月昭一片衣角。 男孩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最后,宁月昭让燕默把那中年男人吊在树上,她又拿起荆条狠狠地抽了他一顿才解气。 宁月昭让燕默背着男孩回行宫,女皇对她私自出宫,又带了外人回来的行为很生气,但是在看到伤痕累累的男孩后,也动了恻隐之心,传了御医来为他诊治。 女皇命人去查了男孩的身世,原来这男孩的母亲是个寡妇,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带着他改嫁给了那个中年男人,这男人除了家中有几亩薄田外,喜欢酗酒,喝醉了就想打人,男孩和他的母亲没少挨那男人的打。后来男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房子、几亩薄田和男孩的母亲都输掉了。没有了落脚点,中年男人就窝在山上,手痒了又没有赌资,索性把男孩吊起来打。宁月昭和燕默撞见的时候,男孩已经被吊打了两天了,太医说,再晚一步,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男孩昏迷了三天三夜,宁月昭每日除了吃饭睡觉,都围在男孩身边转,尽管那时她还小,帮不上什么忙。 男孩醒来后,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在床角,不说话,也不敢吃人家拿给他的东西,更不要说喝药了。 也许是宁月昭救了他,男孩只与她亲近,最后还是宁月昭哄得他吃了药,用了些吃食。 男孩伤愈后,也只敢和宁月昭说话,其他时间都是沉默。 女皇见男孩身份没有问题,宁月昭又是玩心重的年纪,就默许了男孩留在宫中。 再后来,宁月昭有一次发高热,男孩紧张地不得了。经过御医的救治,宁月昭恢复了健康,男孩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从不开口的他,跪在那位御医面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了口,“大人,求您收我为徒,我想学医。” 这个男孩就是安晨,而那位御医就是现在太医院的太医令傅原。 六年相伴,宁月昭和安晨两人的情谊早已超越了玩伴。但是安晨卑微的出身,始终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 “如果当初我选的不是学医,是走仕途就好了。”安晨有些歉疚地道,“若今日高中状元的是我,你就不必这般为难了。” 宁月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事,不要多想。” 即使安晨当初选择了读书出仕,女皇也不可能属意他做皇夫的。蒋年是新科状元,风光无限,女皇更多看中的是他身后的蒋家,百年大族,权臣之子。女皇要的,是有足够的实力辅佐她守住这万里江山的人。 安晨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没有说话,心中默默道,我喜欢的,只是护你一世安好,纵使妙手回春又如何,到底是能治病不能治国。 “咳咳……”青池不好意思的打断了两人,“殿下,该回宫了。” 她也不想当这个不识趣的人,只是两人这样久了,不免会引得旁人注意。 宁月昭不舍得离开了安晨的怀抱,“我要走了。” 安晨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次日,百官发现病了许久的女皇,难得的精神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月昭安静地立在女皇身边,见到母皇气色好转,她也开心。 “众卿平身。”龙椅上的女皇抬手虚扶,“如今科举三甲进士名次已定,照例该授予官职了,诸位臣工有何意见?” 女皇这话一出,百官们面面相觑,这关于三甲进士的官职授予,有旧例可循的,还讨论什么? 不过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留意一下昨日皇太女的表现,大伙儿就明白了 女皇想要抬高新科状元的官位,好扶他上位! 于是,和蒋齐奚一个队伍的官员马上就有人出列了,“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今届的一甲进士,都是极为难得的人才,不若破格提升品秩以重用!” 有人带头,下面马上就有人附和了,“微臣以为,可将一甲进士的品秩提升半品,庶吉士与其他进士仍循常例授官即可。” 女皇沉吟了一阵,觉得也不好提升太多,就要应下了。 宁月昭赶忙开口,“母皇,儿臣以为不妥!” 第3章 青梅竹马 言情海 正文 第4章 当时惘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章 当时惘然 没有人会料想到长宁公主会出声制止,毕竟昨天她与蒋年二人的互动,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桩婚事,就差正式的下诏了。(全本言情小说) 莫非,公主殿下在害羞? 宁月昭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新科进士的分封,早有旧例可为,这些士子尚未为我大兴做出贡献,贸然提升品级,怕是会寒了往届士子的心。所以,儿臣认为,循旧例即可。” 她这话一出,朝中徐志那党的人得了机会,纷纷进言 “公主殿下言之有理,我等谁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才换得功名的,这届士子中或许有德才高于我辈之人,但眼下确实是功业未见,等到他们为我大兴做出功绩时,再加官进爵也不迟,臣恳请陛下三思!” 女皇看了看宁月昭,“那就依尔等吧,循旧例办,这事就交给吏部了。” 退朝之后,太医令傅原早已等在龙殿,安晨背着药箱,静静地站在傅原身后。 宁月昭扶着女皇在长榻上坐下,傅原上前仔细地扶了脉,“陛下这几日气血比往常要顺畅了,注意宽心,用药仍按之前的方子就好了。” 女皇点了点头,冲安晨抬手招了招,“好孩子,到朕身边来。” 安晨恭敬地走到女皇身边,“陛下,微臣在。” 女皇吩咐宫女,“给安御医赐座。” “谢陛下。”安晨在宫女搬来的圆凳上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你这几年越发沉稳了,朕记得你与阿昭同岁,也是时候娶亲了。”女皇关切地说道,“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你的婚事,定不会委屈了你,跟朕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宁月昭的手心满是汗水,面上保持平稳,只敢拿眼角偷偷撇安晨。 安晨突然站了起来,朝女皇跪下,磕了个头,“陛下对安晨有再造之恩,若不是陛下和公主,安晨这条命早就没了。安晨对上天发过誓,一定要钻研医术,治好陛下的病,在陛下的病没有痊愈前,安晨不敢想儿女私情!” “你这孩子,和阿昭说的话一模一样,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女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扫了宁月昭一眼。 宁月昭心虚地低下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母亲知道了些什么。 “行了,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多大点的事。什么时候想娶亲了,有中意的姑娘了,就来跟朕说,只要可以,朕都会成全。” 安晨慢慢站直身子,“谢陛下恩典。” 女皇挥了挥手,“左右没有什么事了,你们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待傅原和安晨退出大殿后,女皇拉过宁月昭的手,“怎么了,手这么凉?” 宁月昭轻轻一笑,“大概是因为今日有些凉吧。” 女皇也笑了,“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到太液池边走走如何?” “既然母皇兴致如此高,儿臣当然要陪的。” 如今已是暮春,太液池边的桃花都谢得差不多了,柳树抽出了新枝,翠绿细长的柳叶随风舞摆,倒也赏心。 女皇到底是在病中,不过走了一小段,就觉得有些精神不济,拉着宁月昭到湖边的凉亭休息。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在石凳上铺上软垫,在石桌上摆上茶水,糕点。 “阿昭,你还记得你的父君吗?” 宁月昭道:“当然记得。” “你可知道,我如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有过倾慕的人,但那个人,并不是你的父君。”女皇第一次在宁月昭面前没有自称“朕”,她这会儿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和孩子说话。 宁月昭大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中,母皇和父君一直都是琴瑟和谐,恩爱非常,谁能想到这对大兴王朝的模范夫妻,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女皇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那时我正当二八年华,心高气傲,一定要找一个两心相许的人成亲。我的武艺是当时肖家的家主,人称“铁将军”的肖易。肖易将军膝下只有一子肖平远,我们每日都一起习武,也算青梅竹马,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感情。” “铁将军”肖易的事迹,宁月昭早就听过了,肖家自开国以来,一直从戎,是真正的将门世家,世代忠烈。按理以肖家的家世,皇夫这个位子,绝对担得起。 “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就告诉你祖母,我要嫁肖平远,你祖母却说,我的夫婿,必须是琅琊王。” 是的,琅琊王氏,就是那个历经几代王朝更迭,依然光辉不减的簪缨世家。王氏祖辈曾助大兴开国,太祖皇帝封其为琅琊王,世袭罔替,是大兴王朝唯一的异姓王。然而到了宁月昭祖母那一代,皇室积弱,王氏却正当强盛。宁月昭的祖母是一位极具野心和手腕的皇帝,她与王氏斗了十数年,也许是老天都要帮她,关键时刻,家大业大的王家竟然祸起萧墙,琅琊王薨逝,子孙内斗,人才凋零,最后只剩下最小的儿子王承业继承王位。经过这一场内乱,王家元气大伤,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宁月昭的祖母就想出了,招王家嫡系唯一的子孙为婿的想法,将王家的势力尽数收归己用。 “我当时自然是不肯的,我偷偷去找了肖平远,问他愿不愿意跟我私奔,放弃功名利禄。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我当时兴奋极了。”说到这里,女皇苍白的脸上,竟然也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向往之色,“可是,当我依约赶到约定的碰头时,却没有见到肖平远,在等我的人居然是王承业!” 女皇望向宁月昭,这张脸,有五分肖似父亲。 在宁月昭的记忆中,但待她极好,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父君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如新月,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亲切地唤她“阿昭”。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他,我一直以为,王氏虽然元气大伤,可是并不会就此失了和你祖母一争的能力,所以,这桩婚事,王承业应该也不会同意。可是我错了,那夜我与你父亲聊了一夜,他告诉我,王氏和宁氏相争十年,王氏看似占上风,其实折损的人马比宁氏要多的多。他已经目睹了太多的牺牲,如今他既然是王家家主,就要担起一族兴衰。他愿意与皇家结亲,放弃王爵,一心辅佐宁氏,永世效忠,只要保王氏子孙平安即可。” 宁月昭知道父亲一直身体不好,不怎么插手朝政,没想到竟会这般深谋远虑。 女皇看出了宁月昭的疑惑,却不急着解答,而是继续说:“我那时哪里听得进他说的这些大道理,只知道恨极了肖平远失约,想回去问他为什么失约。可是我到了肖家,肖平远告诉我,我是大兴的储君,不能任性。我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回宫后,我把自己关在寝殿,谁也不见。是你祖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命人撞开了门。可是我当时认定了是她威胁肖家,肖平远才会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所以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理她。” 宁月昭听得暗暗咋舌,心想母亲当年可真够大胆,“后来您就妥协了,和父君成了亲?” 女皇摇摇头,“我当时油盐不进,你祖母无奈只能找来王承业。你知道,你父君见到如鬼魂般地我时,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宁月昭想了一下,“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女皇被她逗笑了,“他说:‘你甘心吗?我有一招,可以让你情义两全,你听不听?’” “啊?”她一直觉得父君是个温和守礼的人,今日母皇的话,颠覆了父君在她心中的形象。 “我当然不甘心。”女皇继续说,“你父君提出一个方案,既然我认定了肖平远是爱我的,那么即使我成亲了,他也会不会放弃,我与他做挂名夫妻五年,倘若五年后,肖平远还未娶妻,那我们就和离。你祖母也默许了这个提议,那时我也是恨极了肖平远的不够坚持,就答应了与你父君成亲。” 宁月昭看向女皇,眼神古怪,“母亲,您不觉得这是个圈套吗?” 女皇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是啊,所以我第二天就写了一封信,详述原委,让肖平远等我五年。” 宁月昭默默在心中为母亲叫好,真是棋高一筹。 “人算不如天算,我和你父君成亲不过三个月,肖平远也娶妻了。”女皇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哀愁,“我还天真地想,定是家中局势所逼,他一定和我一样是做做样子。但是一年后,肖平远的妻子诞下儿子时,我再也无法自欺了。” 看到母亲难过,宁月昭也不好受,“也许是误会,他没有收到您的信。” 女皇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也这么以为,于是放浪形骸了好几年。你祖母被我气得不轻,待我继位后,所有的朝政都压在你父君肩上,他也没有一句怨言。我们成亲八年都没有圆房,朝堂宫中传什么的都有,我和你父君都很有默契的装聋作哑。直到第九年,北祁犯我边境,你父君和肖平远要一起出征。出征前的一夜,我喝了很多酒,错把你父亲当作肖平远,这才有了夫妻之实。次日就是要出发的日子,我装睡不敢面对你父亲,他也知道,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我的额上留下了一个吻就走了。” 听到这里,宁月昭觉得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为父亲,还是为母亲难过。 “你父君出征后的一个月,我发现有了你。但是和北祁的这一场战争打了很久,直到一年多后,我方才大获全胜。我抱着刚刚满月的你,在都城外迎接你父亲,可是等来的却是重伤昏迷的他。原来,他在战场上从马上跌落,混乱中被马匹踩伤。御医说,若在一个月内再不醒来,就永远也醒不来了。”说道这里,女皇的眼角已经湿润了,“我当时就后悔了,我在这九年时光里是怎么对他的,我辜负了他啊!” 女皇说到这里,声音都沙哑了。 “后来,我抱着你,天天在他床前和他说话,告诉他不在的这一年里,我是如何度过的,你是如何一天天地在我腹中长大,出生之后是如何模样。我一直说,说到了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我当时都要放弃了,还好,你父亲终于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 宁月昭终于明白了,为何父君的身子总是不好,为何朝政都是母皇在扛着,朝中也没有人指责这个皇夫不称职。因为这个男人,曾经为了守卫这片国土,差点牺牲了生命,后半生更是要缠绵病榻,与汤药为伴,谁敢指责! 犹豫了半响,宁月昭终于还是开口问了,“您就没问过肖将军为什么吗?” 第4章 当时惘然 言情海 正文 第5章 情伤成疾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章 情伤成疾 “呵,我是大兴女帝,肖平远再了不起也是我的下属,哪有君上想见臣下见不着的。【全本言情小说】我心中有气,不愿意见他。所以那八年里,我逃避朝政,也是不想见他。”女皇顿了顿,“其实,在你父亲昏迷的那个月,他几次进宫探望,他似乎很想解释当年的事,可我不愿意在你父亲的病榻前听他说这些,他一开口,我就叫人轰他走。” 难道当年的事真成了解不开的死结了吗?宁月昭有些遗憾,她的父君是在她九岁那年过世的,肖平远则要晚三年。 “你父亲醒来后,御医说他伤得太重,靠药材养着,不再操劳的话,或许还能撑三年。我当时好不容易再起的希望,又被御医打碎了。你父亲反而还安慰我,能心无芥蒂地相守三年,他就心满意足了。” 宁月昭叹了口气,这样看来,老天还算待父亲母亲不薄,至少父亲是在九年后才过世。 “我负了他九年,老天又给了我们九年相守的时光,真是造化弄人,你说我们是缘深还是缘浅?”女皇有些自嘲的反问,“在你父亲的入土后,肖平远不顾一切地进宫要见我。那时你父亲都走了,我对他也已经无爱无恨了,就想索性听听他怎么说。” 宁月昭下意识地道:“他是迫不得已的?”她到底是不愿意母亲被辜负,宁愿相信肖平远是有苦衷的。 “算是吧。”女皇微微苦笑,“他告诉我,他是肖家三代单传的独子,不忍父亲失望,答应成亲仅仅是为了延续香火。后来我躲在后宫不理朝政,他见不到我,也就无法解释。后来和北祁的那场战争,如果不是他迟疑了一下,或许你父亲的伤也不会那么重。他一直以为你父亲待我不好,软禁我,把持朝政。后来,他看到我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才知道他错得多离谱。” 没想到父亲的死,还和肖平远有关,只是如今两人都已过世了,是非对错也都随风逝去了。 “你大概想不到,肖平远那样叱咤风云的人,泪流满面地跪在我面前忏悔的样子。我当时恨极了他,抽出‘龙影’在他胸口刺了一剑。你父亲病了这么久,我也懂了些医术,那个伤口要不了他的命,但也足以让他的后半生不好过了。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恩怨,最后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了。【】” 宁月昭知道,肖平远也是病逝,说是半生戎马留下的旧患复发导致的,现在看来,也与母亲那一剑有关,这也算是替父亲报仇了。 女皇突然定定地看着宁月昭,“你父亲为人温和,但是骨子里极为骄傲。不喜欢听人歌颂他往日的荣耀,是以宫中人都被我下了封口令,久而久之,不用刻意强调,也没有人去提了。” 没想到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骤然被颠覆了,她一直以为父君扮演地是在母皇默默支持的男人,其实她父亲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而且是个大英雄。 女皇有些愧疚,“我要是早些跟你说就好了,你父君被你误解了这么多年……” 宁月昭上前拉了女皇的手,“母皇,不要紧的,不管父君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是儿臣心中最了不起的男子。” 女皇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一晃眼,我的阿昭都这么大了。你带安晨回来的那一年,是你父亲过世的第二年。这孩子的温柔时像极了你的父亲,可是若论眼光谋略,他连你父亲的一分都不到。” 宁月昭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终于知道母亲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过去的事了。 好吧,她承认,因为记忆中父亲一直是默默站在母亲身后的人,让她觉得将来只要她足够强大就够了,她的皇夫是否强势不重要。但是,她坚决不认为是因为父亲往日温和的形象,才使她对安晨这样温柔的男子产生错觉。 女皇看着低头不语的宁月昭,也没有说话。昨夜,她怕夜深露重,就让碧绦追出去给宁月昭送一件披风。可是,碧绦回来后告诉她,找了许久才在僻静的长廊处看到宁月昭和安晨两人紧紧相拥。女皇这才发现,自己往日的疏忽,造成了多大的错误。自己女儿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和当年的自己一样,越是强逼她,她越要反抗,所以只能徐徐图之了。 良久,宁月昭才抬起头,给了女皇一个微笑,“母皇,让您费心了,儿臣省得。” 当晚,女皇又一次病倒了。 太医院太医令傅原和四位御医使齐聚龙殿会诊,宁月昭心急如焚。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傅原才领着四位御医使从后殿出来。 宁月昭着急地迎了上去,“傅大人,母皇怎样了?” “启禀公主殿下,陛下她今日因为操劳,加之又在湖边吹了冷风,这才发了高热。方才经过施针,热度已经退了。只是今后要注意些,不要让陛下太过劳累了,陛下如今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 一定是因为白天在太液池边给她讲了那么久的故事,母皇才会病倒的。宁月昭自责不已,此刻心乱如麻的她,甚至无暇顾及人群中,安晨注视她的目光。 “殿下不必太过担心,微臣已经开了方子,这会儿已经在小厨房熬上了,一会儿给陛下服了,睡一觉就好了。”傅原见她似乎特别自责,也忍不住开解她。 宁月昭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傅原身后的安晨,但是想到母皇,她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一夜,宁月昭在女皇床前照料了一晚,傅原和其他几位御医使也不敢离开,守在外间随时听候调遣。 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宁月昭确认了女皇呼吸平稳,睡得安稳,才离开去上朝。 朝堂上,百官们也都知道女皇发病的事,看到宁月昭眼底明显的乌青,也猜到了公主昨夜必是守了一夜。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朝会,官员们有本要奏的,尽量都捡要紧的说,好缩短朝会的时间。 宁月昭强打着精神听完了奏请,下了朝就马上直奔龙殿。 三天后,女皇终于醒了。当宁月昭到龙殿时,女皇已经在碧绦的伺候下,用着清粥。 “朕都听说了,你这几日几乎都没睡,傻孩子。”女皇见宁月昭来了,看到她憔悴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地说道。 “儿臣为人子女,本当为母亲侍疾,这是本分。” “朕已经没事了,你回寝殿歇息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你去休息吧。” 宁月昭拧不过女皇,只得吩咐了一遍宫人要小心伺候,就告退了。 女皇看着宁月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踪影。碧绦还想再服侍她用一点粥,却被女皇阻止了。 “不用了,朕吃不下。”方才她是算着时间宁月昭要来了,才勉强用一些让她看了放心,现在她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宫女见女皇反胃,赶忙捧了盆盂到她面前。 那些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粥,这会儿又吐了个一干二净。 “陛下……”碧绦关切地替她顺气,她和女皇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主仆,女皇这个样子,她痛心不已。 女皇苦笑,任由宫女为她拭去唇边的秽物。 “碧绦,朕老了……”不过是回忆了一下往事,就虚弱成这样了。都说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往的时候,就是老去的时候。那些曾经给她带来刻骨铭心的爱恋和伤痛的人都已不在了,只剩她一人在这尘世中苦苦挣扎。 红颜白发、英雄迟暮,并列为人生头一大遗憾。想她宁照芬坐镇大兴王朝十数年,年轻时亦是帝都有名的美人,算如今,也算是两样都占了。 碧绦有些哽咽,“都是奴婢不好,不该把殿下和安御医的事拿到您面前给你添堵。”她现在万分后悔与自责,当时她在长廊外看到宁月昭和安晨时,着实是惊呆了。连披风都没送,就折了回来。女皇见她神色慌张,又带着披风回来了,以为宁月昭出了什么事,询问了几次,她只能说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女皇摇摇头,眼神坚定,“是我往日忙于国事,对阿昭不够细心,否则我应该早点发觉的。无论如何,在我闭眼前,要让阿昭和蒋年顺利完婚。” 那边宁月昭刚刚迈出后殿的门槛,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本以为会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被一双纤瘦却有力的手扶住了。 是安晨! 宁月昭调整了脚步站稳后,就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安晨。这里是龙殿,若是她倒在这里,或者再和安晨有所亲近,母皇又要担心了,宁月昭强打起精神。 原本就在门外等候的青池和燕默看到情况不对,赶忙到她身边。 宁月昭借青池的搀扶,倚着她,借力站得笔直,“谢谢安御医,本宫方才有些恍惚,才被门槛绊了一下。” 安晨看了看空空的双手,不由苦笑,她从前是不会推开他的…… 第5章 情伤成疾 言情海 正文 第6章 言笑晏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章 言笑晏晏 宁月昭快速转过身,不敢再看安晨,那茫然而略显失神的眼睛刺痛了她的心,怕再看下去,她会把持不住,奋不顾身地抱住他不放手。【全本言情小说】 转身后的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待回到她的锦绣宫,宁月昭也顾不上那堆积如山的折子,直接爬上床榻,昏睡了过去。 等到宁月昭醒来的时候,日已偏西。 宁月昭伸了个懒腰,感觉这几天积累下来的疲乏都烟消云散了。 外间的青池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梳洗。 考虑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不用召见外臣,青池就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今日是谁在东宫祗候?”梳妆的过程中,宁月昭随口问道。 青池的手顿了一下,才将发簪完全插入她的发间。 “是蒋大人。” “蒋年?”宁月昭眉心微蹙,也是,授封的圣旨都下了好几天了,他也应该已经去翰林院报道了。 想到母皇的话,安晨最后的眼神,宁月昭突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蒋年了。 罢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简单地用了些完善,宁月昭就到前殿处理折子,今日因为情况特殊,她把折子都搬到了锦绣宫的书房看。 书房中临时置了张桌子,是给轮值祗候的官员准备的。 当宁月昭踏入书房,蒋年已经在那位子上坐着了。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见到宁月昭来了,蒋年赶忙起身行君臣之礼。 宁月昭没有马上让他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到正中的书桌上,缓缓坐下,才道:“平身。” “谢殿下。”蒋年从容地起身,没有丝毫地不快。 宁月昭因为今天白天安晨的事,这会儿看蒋年格外不顺眼,想挑点事,可是蒋年这般心平气和,反而让她无处发作。 没关系,蒋年第一次入东宫协助储君起草敕令,必定有不熟悉之处,待会儿寻个错处发作一通,最好让他死了当驸马的心,皇夫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宁月昭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阅,发现这折子已经被人整理过了,完全是按她平素的批阅习惯来的。 宁月昭半合折子,抬眸看向蒋年,两人目光相接。此时的蒋年倒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睛里满是认真,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有些慌忙地收回眼神,伸手拿起狼毫笔,砚中的朱砂已经研好,浓淡适中。饱蘸朱砂的狼毫笔在折子上写下朱批。 天下之大,批完一叠又来一叠。宁月昭每看完一叠,蒋年便将新整理好的折子换上,拿了她批阅过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起草敕诏。 从头到尾,两人没有一句言语交流,却配合的天衣无缝,而投入到政务中的宁月昭也没了那份吹毛求疵的心思。 待到子时末,折子才批完,宁月昭看了一眼滴漏,竟比往日要早半个时辰结束。 一定是因为今日的折子比往日少,宁月昭这样想。 青池端了宵夜来前殿,放到桌案上,“今日这么早就看完了?这折子看着比往日还要多呢!” 正在活动肩颈的宁月昭闻言,差点闪了脖子,狠狠瞪了一眼青池。那边蒋年还在起草最后一份敕诏,听到青池的声音,淡淡一笑,又埋头苦写了。 大约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青池拿过汤碗,殷勤地递到宁月昭面前,“殿下,这是小厨房特意为您做的木薯汤团,说是怕夜深了,糯米不易消化,改用了木薯粉,您试试吧。” 见她这般狗腿,宁月昭也不与她计较了,用汤匙舀了一颗,发现确实不错,于是问道,“还有吗?” 青池道:“有的,您还要再用一碗吗?” 宁月昭摇摇头,“给蒋卿盛一碗吧。” 落下最后一笔敕诏,蒋年起身道:“谢殿下赏赐。” 宁月昭撇了他一眼,低头吃汤团,她觉得自己疯魔了,干嘛那么好心。 能够得到君上赏赐吃食,也是一种荣幸。但是在蒋年看来,它就是一碗宵夜而已,全然没有旁人那种受宠若惊又恭敬的姿态,拿过就吃了,而且吃的比宁月昭还快。 宁月昭:…… 按了按有些跳突的额头,宁月昭道:“青池,替我送蒋大人出宫。” “微臣告退。” 深夜的宫廷,寂静清寥。 青池提着一盏宫灯,走在前面,蒋年跟在她身后。 “青池姑姑。” 蒋年突然叫道,青池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站稳了。 “什么事?”青池是声音像暴风雨前夕。她和宁月昭同岁,但是在宫中多年,资历高,位分高,新进宫的小宫女小太监,或者巴结讨好她的宫人会这样尊称她。她平时觉得挺受用这个称呼的,但是面对这个明显比她大了几岁的男子这样叫她,她不淡定了。 “殿下似乎有点讨厌我……”蒋年有些苦恼地道,“你知道为什么吗?青池姑姑。” 青池的内心已经抓狂了,凉凉地道:“也许大人您本身就不讨喜!” 蒋年不以为意,“是吗?大家都觉得我家世好,相貌好,人品好,学问好,帝都中想嫁我为妻的女子都排到城门外了。” “是么。”青池继续冷笑,随即将宫灯塞到他手里,“既然如此,惊才绝艳的蒋大人一定可以自己出宫的,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青池甩头就走。 蒋年也不生气,独自拎着灯笼转了转,遇到个躲在长廊下昏昏欲睡的宫女。他表明了身份,并巧妙地表达了自己初次进宫,路线不熟悉,迷路了的事实。 小宫女乍然见到一个貌比潘安的男子来跟自己说话,又惊又喜,再一听这人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新科状元郎,更是高兴的不得了,马上自告奋勇送他到宫门处。 刚进宫的小宫女对这种大人物总是十分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蒋年十分好脾气地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到了宫门处,蒋年再次向她道谢。那小宫女看着他潇洒地走出皇宫,立在原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当青池回到锦绣宫,气愤地和宁月昭说了蒋年的事,直骂这人不知好歹! 宁月昭听完倒觉得舒坦多了,“也不知道上次谁得意洋洋得跟我说,现在刚进宫的,哪个敢不尊称她一声‘姑姑’。” 青池气急,“殿下,您是没听到他的口气,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笑我老!” 宁月昭想了想蒋年的性子,确实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于是,她也附和着骂了蒋年,“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最好迷路被侍卫当作刺客就地斩杀了!” “我回来的太快了,我应该找几个人,把他套个麻袋拖到暗处打一顿的!”青池依旧愤愤不平。 那边早已回到蒋府的蒋年,正舒服地沐浴,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难道是着凉了吗?”蒋年摸了摸鼻子道。 这边宁月昭和青池没有等来蒋年被侍卫误杀的消息,反而,另一个传言次日迅速在宫中传开。 那一夜,蒋年入宫待诏,行事妥当,颇得公主殿下欢心,公主殿下甚至将自己的宵夜赏给了蒋年。 当这个传言到了宁月昭的耳朵里时,她也不淡定了。 这一日,宁月昭如往常一般去龙殿看望女皇。然而奇怪的是,才在前殿,就听到后殿传来谈笑声。 宁月昭觉得很震惊,她分明听到了母皇的声音夹杂在其中,要知道,自从父君走后,她就没有听到过母亲开怀的笑声。 带着疑惑,宁月昭踏入了后殿。 但见女皇枕着靠枕,半躺在床上。床前摆了张圆凳,蒋年正坐在那边,不知和女皇说些什么,逗得女皇和殿中伺候的宫女们哈哈大笑。 “儿臣参见母皇。” “阿昭来了,过来坐。”看到宁月昭来了,女皇笑着招呼她也到床边坐着。 蒋年则起身行礼,“微臣参加公主殿下。” 宁月昭在宫女搬来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有些不悦地道:“你怎么会在此?” “启禀公主殿下,今日轮到臣入宫侯。”蒋年依旧跪着回答。 女皇出声道:“是朕传旨命蒋卿早些入宫,到龙殿来谈话的。” 见女皇明显要偏帮蒋年了,宁月昭也不好说什么,“平身吧。” 女皇道:“朕有些乏了,蒋卿先到前殿侯着,其他人先退下吧。” 很快,殿中只剩下宁月昭和女皇。 “阿昭,你觉得蒋年如何?”女皇淡淡地开口询问。 宁月昭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她本能地想回答,不怎么样,狂妄自大,自以为是,还自恋!但是闻着这一室的清苦药香,她终是什么都没说。 女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起草的那些敕诏朕都看过了,遣词用句精妙,深谙上意,第一次起草,能达到这种程度,着实不易。假以时日磨练,必能成为辅国良材。” “儿臣承认,蒋年确实有才,儿臣觉得要人尽其才,不一定要立他为皇夫,让他入主内阁也是一样的。”宁月昭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她还不忘小心打量女皇的神色。 “阿昭。”女皇突然唤她,“我这一生,只后悔负了你父君九年。即使当初肖平远不曾因为顾虑家族先负我,我最终也还是会选择你的父君。” 宁月昭震惊了。 第6章 言笑晏晏 言情海 正文 第7章 微服出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章 微服出宫 “我常常问自己,如果当初母皇直接为我选了肖平远做皇夫,我们能携手终生吗?”女皇看着宁月昭,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才想明白,我与肖平远青梅竹马,年少爱恋,情浓时往往忽略了性格上的差异。【全本言情小说】我出身皇室,他出身将门,都是性子倔,强势的人。若有争执,便会冷战数天,往往都是我先迁就他。他每次都像一个战胜的将军,而我就像他的战利品。我心底十分厌恶这样的关系,但又放不开手。” 不知道为什么,宁月昭想到了那日龙殿外的长廊下,安晨吃醋使性子的事。她对自己说,不一样的,我和安晨从不争吵…… 女皇又道:“天底下没有不拌嘴的夫妻,大部分人都是吵吵闹闹过一生。我不否认,肖平远是个难得的将才,若没有他那几年浴血奋战,哪有现在的边境安宁。武将性直,不懂朝堂上的斡旋迂回之道。倘若选他为皇夫,我必须一肩挑下所有的政务。我没有其他姊妹,不能与王氏联姻,和王家之间的矛盾也会变得不可调和。王家兴许也就反了,肖平远或许可以帮我压下这场叛乱,但大兴就无力与北祁抗衡,最终还是不能避免苍生受苦。” 不能否认,女皇的话说到她心底了,当她一个人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繁琐的政务时,她也会想找个人倾诉,安晨会认真地听她说,但是给不出任何有用的意见。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宁月昭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女皇悠悠地道:“肖平远追求的是金戈铁马、一世英雄,你父君则想的是海晏河清、天下承平。不得不说你祖母高瞻远瞩,两个人的人生追求不一致,怎么能携手一生呢?” 宁月昭看向女皇,眼神复杂,“母亲,不要逼我好吗?” 侄女莫若母,女皇的每句话都说到她心底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女皇轻轻叹了叹,“阿昭……”她实在是不想让女儿也经历一遍她尝过的心酸苦涩,她为什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母亲,您好好休息吧,儿臣先去前殿看折子了。”宁月昭霍然起身,大步朝前殿走去。 女皇想开口唤她,却突觉喉头一甜,赶忙抹出帕子,捂住口。这时宁月昭已经迈出了大门,而那雪白的帕子上,一抹殷红格外刺眼。 女皇苦笑,“承业,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宁月昭心烦意乱地走到前殿,蒋年已经在那边分好了大部分的折子,却见她好似落荒而逃跑进来。(全本言情小说) “参见……”蒋年正要行礼。 宁月昭语气不好地打断他,“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快些把折子批完才是正事。” 蒋年本来都做好了又要多跪一会儿的准备,谁知这次公主殿下竟反常地不要他跪了。 宁月昭这会儿无暇理睬蒋年,在桌案前坐下,就随手抽了本折子翻阅起来了,可是现下她心头一团乱麻,折子上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蒋年走到了她面前,“殿下,看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了。” 宁月昭瞪了他一眼,“谁说本宫看不下去,你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不要打扰本宫!” 蒋年凉凉地道:“殿下的折子都拿反了,微臣不知殿下还会倒看折子。” 宁月昭定睛一看,果然拿反了,她愤愤地把折子拿正了,“这样行了吧?” 蒋年却突然伸手抽走了她的折子,深深地看着她,“殿下心中烦闷,就不要看了。” “你大胆!”宁月昭狠狠一拍桌子。 蒋年好不为所动,“殿下,明日是休沐日,折子明日再看也是可以的,不若和臣出宫散散心如何?” “不!”宁月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童年时,亦是十分向往皇城外的世界,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她知道自己肩上背负着什么,渐渐也就收了玩心,努力做一个沉稳的储君。 蒋年把手上的折子随手丢进奏折堆里,漫不经心地道,“殿下知道,为何今日陛下笑得这般开怀吗?” 宁月昭眯着眼看他,“你想告诉本宫是因为你说了很多宫外趣闻来逗母皇开心的吗?” “微臣今日喜欢上了去茶楼听说书,那帝都名嘴周一壶最近在讲《皇夫秘史》,每日午时就有人在茶楼候着了。周一壶脾气大得很,只在下午未时开讲,讲多少时间完全凭个人喜好。可惜今日微臣入宫待诏,不能去听了,真可惜,陛下不能听到下文了。”蒋年抬眸看她,嘴上说的可惜,眼神里却是满满地引诱。 宁月昭还未登基,蒋年说的“皇夫”,自然就是她的父君王承业了。 尽管这样,宁月昭还是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说了等于没说,这会儿都午时三刻了,就算马上出宫,也来不及了。” 蒋年却摇摇头,“殿下此言差矣,臣在茶楼包了个雅间,就算臣没去,那位子也是空着的。” 好吧,宁月昭妥协了。 时值春末,中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辣。 蒋年此刻站在锦绣宫外,等着宁月昭更衣。他觉得宁月昭是故意整他,非要他站在这空荡荡的宫前空地上,连个遮荫的地儿都没有。 就在蒋年觉得自己快要中暑的时候,宁月昭终于慢吞吞地从锦绣宫出来了。 蒋年本以为可以看到做民间女子打扮的宁月昭,哪知出来的竟是个“少年”。, 宁月昭换了一身湖蓝色的男子长衫,头上戴了个黑色的幞头,藏起了那一头青丝。饱满的胸脯缠了起来,高高的领子恰好遮到脖子,掩饰了她没有喉结。当然,她还不忘在脸上和手上擦了些深色的水粉,来掩饰她过分白皙的皮肤。 蒋年围着她转了两圈,“啧啧,好一个翩翩少年郎,看来这帝都少女春闺梦里人的位子要让给殿下了。” 宁月昭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少贫嘴,快点走吧!” “微臣遵旨。” 蒋家的马车就停在东华门外,那随从本来正在阴凉处躲懒,偶然往大门处瞥了一眼,发现自己主子竟然走了出来。那名叫井茗随从顿时吓得没了困意,赶忙回到马车边上,恭敬地候着。 “四少爷安,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咦?这两位是谁啊?”井茗这才发现四少爷身边还跟了个穿蓝衫的“少年”,这少年背后还有个带着剑,活像人家欠他十两银子的黑衣男子。 “同僚。”蒋年简单地讲了两个字,就要上车。 宁月昭见这家伙竟然敢越过她,难道真以为微服出来,他就高她一等了不成。但是在宁月昭要等车时,蒋年却阻止了她,“容我换一下便服。” 宁月昭的动作僵住了,脸蓦然有点发热。 大约是怕她久等,蒋年很快就掀开了车帘,朝她伸出手,“好了,上来吧。” “啪!”宁月昭毫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自己利落地登上马车,“不用你扶!” 蒋年摸了摸鼻子,好心没好报啊! 燕默和井茗坐在车外,车厢内只有宁月昭和蒋年。为了避免两人相看两厌的尴尬,宁月昭别过头,掀了车帘看帝都的街景。 不得不说,久居深宫的她,宫外的一切都让她好奇。 蒋年自然不会让她安静地看风景,凑到了她身边,看她的视线落在哪里,就介绍了起来。 “那座四层高的楼就是帝都最大的酒楼今朝醉,这里的大厨厨艺一流,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好吃。” “你吃过御厨做的菜吗?”宁月昭鄙夷地道,视线又移向别处。 “那里呢,是帝都最出名的戏园满庭芳,和听风茶楼的说书齐名,是帝都百姓平素消遣最爱去的两个地方。那满庭芳的当家花旦杜芳菲,人美嗓子好,最拿手的戏曲就是《霸王别姬》,她扮演的虞姬,乌江自刎那一段,台下的观众恨不得随她去了。”蒋年不以为意,继续讲道。 “呵呵。”宁月昭冷笑,“是帝都纨绔子弟最爱去的地方吧?看那戏园的样子,哪里是普通百姓买得起票的。” “嘻嘻。”蒋年继续发挥他的厚脸皮,“纨绔子弟也是百姓嘛。” 车子走过闹市,商贩们极力地吆喝着,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百姓走走停停,挑选心仪的物品。 蒋年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那些玩意儿,宁月昭发现厚脸皮实在是敌不过他,索性就随便他发挥了。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见多识广,饱读诗书,又对市井了如指掌。或许母皇是对的,他可以胜任皇夫这个位子。可是安晨呢?她注定不能和所爱的人结成夫妻吗? “到了,下车吧。”蒋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下了马车,宁月昭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匾额,上面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打字“听风”。 小二正在一一挡着还想往里走的客人,“各位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已经满座了,明日请早,对不住啦!” “哎呀,怎么又客满了啊,我都来了三次了,愣是没能听到一次!” 这时,眼尖的小二认出了蒋年,“蒋二少爷来啦!” 蒋年拉起宁月昭的手,挤过人群。 谁都没有注意到,街角呆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人愣愣地看着蒋年与宁月昭携手进了听风茶楼。 喉头仿佛堵着什么,安晨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口型说的是“阿昭。” 第7章 微服出宫 言情海 正文 第8章 醉语轻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章 醉语轻狂 小二殷勤地把他们带到二楼的雅间,就下去端茶了。(全本言情小说) “放手,成何体统!”方才没注意,给他钻了空子,这会儿宁月昭回过神来了,狠狠甩开他的手。 随后跟上了的燕默,刷的就拔出了剑,指着蒋年。 蒋年面无惧色,“刚刚外面人多,是微臣冒犯了殿下,但微臣并无恶意,燕侍卫不必如此吧。”说完,蒋年伸手在剑锋上轻轻弹了一下。 燕默起初觉得不在意,很快一阵麻意从虎口蔓延到整条手臂,为了避免宝剑落地的出丑,他只能勉力还剑入鞘,右手因为麻痹,只能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蒋年依旧笑眯眯,“多谢燕侍卫手下留情。” 宁月昭觉得奇怪,想说什么。这时小二端着茶盅和点心上来了,“两位客官快坐好,周一壶马上就要出场了,这是茶,请慢用。” 罢了,宁月昭不再去想刚刚的不对劲,和蒋年并排坐下,聚精会神看着楼下的台子。 不知道,在民间是怎样传父君的? 只见一个穿着灰扑扑长衫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踱上了一楼正中央的台子,这男人长得黑黑瘦瘦的,一张国字脸配上八字胡,颇有喜剧效果。但见他一只手握着个小紫砂壶,经久把玩的关系,壶身已经十分黑亮了。 周一壶在台上站定,那把紫砂壶被他放在身前的桌案上。 一壶茶,一段故事,这是他的规矩。 清了清嗓子,周一壶就开始说书了。 “上一回说到,这皇夫出征在即,女皇却未来相送,于是皇夫只能落寞转身,远赴边疆……” 因为女皇还在位,周一壶说的这个故事并没有指明是在哪个朝代,但是凡是年岁大一些的人,都知道他说的就是大兴当朝女帝和她已经过世的皇夫的故事。 故事的前情,蒋年已经大致给宁月昭介绍过了。 说这皇夫的前世是天上的青阳帝君,是三界之尊。在一次天界宴会上,青阳帝君邂逅了女皇的前世九天玄女。九天玄女和青阳帝君两人一见如故,交谈中互生倾慕。 九天玄女的师兄风平上仙心仪她已久,九天玄女始终与他保持距离,风平撞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生嫉妒。 风平破坏了上古邪神的封印,青阳帝君为拯救苍生,耗尽神力重新封印。青阳帝君的神体陷入沉睡,最后一丝神识下凡渡劫。 九天玄女也跟随青阳帝君下凡,但是风平假借送别的名义骗九天玄女喝下了孟婆汤,忘记了前尘过往。 到了人间,九天玄女投胎成了女皇,青阳帝君成了皇夫,风平则是和女皇青梅竹马的大将军。 本来按照天命,女皇和皇夫这一世是夫妻同心,携手并创昌平盛世,然后共同渡劫,飞升归位。但是因为风平插了一脚,阻扰破坏女皇和皇夫的感情,虽然两人最后还是结为夫妻,却并不同心。 宁月昭看了一眼讲得声情并茂的周一壶,“这家伙还挺能编的。【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漫不经心的剥着花生,不知不觉面前的花生壳已经堆成了小山堆,“老百姓嘛,就爱听这些。” 蒋年将剥好的花生仁往宁月昭面前一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听书也就图个乐子而已。” 向来习惯了受人伺候的宁月昭倒也不跟蒋年客气,直接就吃了起来,“也不知周一壶是不是和肖家有仇,这风平简直是一无是处。” 这会儿周一壶正讲道,“战场上两军对垒厮杀,皇夫一马当先,一杆银枪在手,敌军几度围攻都不得近其身。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本来就意图在战场上将皇夫置于死地,于是乎,大将军趁无人注意之际,放了一记冷箭。正在阵前杀敌的皇夫因为战马受伤,从马上跌了下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周一壶就拿起先前放在桌案上的茶壶,将一壶茶一饮而尽。 蒋年笑了笑,“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再说了,人生在世,哪能不被家世人情所累呢?” 宁月昭侧首看他,若有所思,“若是你,会为了家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吗?” “我不会。”蒋年给自己剥了个花生,“我只会娶我喜欢的女人。” 宁月昭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那我母皇赐婚,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谢主隆恩啦!”蒋年笑眯眯地道。 “你不是说,你不会为了家世娶不爱的女人吗?”宁月昭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蒋年将那颗花生仁向上一抛,然后用嘴接着吃了,才慢悠悠地道:“臣以为在琼林宴上向公主表明心迹已经很明显了,看来公主是没明白,那臣只好再说一次了。”他顿了顿,认真看向宁月昭,“我蒋年此生只爱宁月昭一人!” 宁月昭仿佛被天雷击中,愣愣地没有说话。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燕默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井茗则露出了激动的表情,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女扮男装公主,而且自家公子居然就这样大胆地表白了。 蒋年见宁月昭不语,索性大起胆子,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再说点什么,但是很不凑巧的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想法。 但见一个梳着双髻的女孩子,手中拿个一个空空的托盘,笑嘻嘻地站在门边,“打扰两位客官了,若是觉得我爹爹讲得还不错,就赏几个钱吧!” 原来是来替周一壶讨赏,蒋年经常来这儿,对这个小孩子早就熟悉了,于是示意了一下井茗。 井茗摸出一块碎银,放到托盘中,“喏,我们公子赏你的。” 那小女孩道过谢后却不走,反而怯生生地看着宁月昭,“这位公子觉得我爹讲得不好吗?” “怎么会呢?”宁月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幸好这孩子来的及时,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蒋年的表白。说完,宁月昭看向燕默,燕默却回了她一个苦笑,他身上也没有钱啊! 小女孩继续道:“公子若是觉得我爹哪里讲得不好,可以告诉我,我会叫他改的。我爹本也是个读书人,但是我娘病了,他没有办法才只能靠这个赚钱……” “行了!”蒋年打断小女孩的话,又示意了一下井茗,“同样的台词说了多少年了,也不懂得换换。” 小女孩从井茗处又接了一份赏钱,说了些吉祥话,然后朝宁月昭吐了吐舌头,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蒋年道:“我第一次来这儿听书时,这小丫头也是这么一番说辞。” 宁月昭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难得出来一次,不再逛逛吗?”蒋年试图挽留。 “我累了。”说完,宁月昭不再看蒋年,径直就往外走去,燕默则紧跟她的步伐。 蒋年无奈,只能快走几步,赶到她身边,“那好吧,我送你到宫门口吧。” 这时候,宁月昭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正要拒绝蒋年,却听到有人叫道:“咦?这不是景辰吗?” 这人一身墨绿色杭绸直缀长衫,五官生得还算端正,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鲤跃龙门佩,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摇啊摇的,又故作潇洒之嫌。 景辰,是蒋年的表字。 蒋年心中仿佛有火在烧,让他不淡定了,不过面上还得云淡风轻,“初云兄。” “景辰太不够意思了,大伙儿邀你去今朝醉,你说今日要入宫待诏,原来是推托之词!”这人名叫陆基,字初云,是本届进士科的二甲进士,殿试成绩不错,被钦点了翰林院庶吉士。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陆建生,虽然是庶出,在家中比嫡子还受宠。 此刻陆基一脸“你撒谎被我撞破了看你怎么办”的表情,蒋年则是不变应万变。 “景辰?” 又有几个年青人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和蒋年同科的进士,纷纷过来打招呼。 “这下你可跑不掉了,走,上醉今朝!”陆基一把拦住蒋年的肩,然后看向宁月昭,“这位兄弟也有些面熟,咱们是否在哪儿见过?” 宁月昭其实对这几人也没什么印象,琼林宴那天,士子们多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哪个敢一直盯着公主殿下看的。加上庶吉士须在翰林院学习三年,三年后考核过了才能留任京城,这些人也没有上朝堂的资格。再者那日盛装的宁月昭和这会儿男装的宁月昭,模样还是有差的。 “这是我的远房表弟,可惜春闱落榜了,我今日其实也不是故意推托的,但是我这表弟明日就要返乡了,我今日要为他践行,所以对不住了。”宁月昭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在这里曝光的,蒋年只能随口扯谎,也幸好这些人没认出她来。 宁月昭则大方地道:“我没关系的,表哥你就陪同僚去醉今朝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想走,不料那陆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啊,景辰的表弟,也是大家的兄弟,走,一起上醉今朝,我们一块儿给你践行!” 宁月昭按了按突跳的太阳穴,这人叫陆基是吧,三年后,她一定要把他发配到边陲小县当县令! 蒋年走到两人中间,不动声色地隔开二人,“如此也就两全其美了,表弟就和我们一起吧!” 说完,蒋年转身看向宁月昭,低声道:“这些人不是今科的庶吉士,就是还在吏部等待分配官职的三甲进士,何不趁这个机会考察一番?” 因为茶楼喧哗,加上蒋年背对着其他人,所以陆基他们听不到他说的话。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醉今朝酒楼。 雅间里,菜还未上齐,陆基就已经拎着酒壶挨个敬酒了,看得出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林贤弟,我敬你一杯,祝你下届连中三元,金榜题名!” 蒋年对众人谎称宁月昭是他的远房表弟,叫林越。 宁月昭只能拿起酒杯,“借陆兄吉言。” 陆基到蒋年身边,“景辰,听闻女皇对你青睐有加,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改口叫你驸马爷了!” 蒋年忽然敛了笑意,“八字没一撇,各位都是进士出身,天子门生,莫要学那些无知妇孺,捕风捉影的。” 陆基不以为然,“得了,这会儿又不是在翰林院,景辰干嘛这么严肃。” 还不待蒋年说话,同席有人道:“蒋兄谨慎些也不无道理,我听闻公主殿下和太医院的安御医往来甚密。” 又有人道:“这个安御医我知道,是公主殿下七年前救回来的,两人青梅竹马,情谊非常啊!” 陆基不屑地道:“御医是什么品级,景辰是什么身份,女皇就算不选景辰,也断不可能选一个出身寒微的御医的。” 蒋年看了一眼宁月昭,只见她手中握着酒杯,微微抿着唇,显然陆基的话让她不快了。于是,他只能出声了,“天家选婿,岂是我们这些臣下可以妄议的,还是聊些别的吧。” 陆基本来就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换个话题,他也照样能侃侃而谈,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 宁月昭听着他们高谈阔论,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 宴席末了,陆基是免不了烂醉如泥了,其他几个人倒还算清醒,在今朝醉门口大家互相道别。 都已经摊在小厮身上的陆基还不忘鼓励宁月昭,“嗝……林贤弟一路顺风,三年后,咱们再到这今朝醉……唔,不醉不归……” “谢陆兄吉言……” 很快,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宁月昭、蒋年、燕默和井茗。 这时天已经黑了,月上柳梢头。 宁月昭看了眼神迷离的蒋年,对井茗道:“送你家公子回府,我和燕默自己回去。” “不!”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蒋年强烈反对,“是我带你出来的,一定要送你回去才行!” 宁月昭无奈,本着不与醉鬼计较的原则,也就不再坚持了。 和来时一样,燕默和井茗坐在马车外。 昏暗的车厢里,宁月昭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带着酒气的蒋年靠近她,以十分坚定的口吻道:“殿下可愿跟我做个交易?” 第8章 醉语轻狂 言情海 正文 第9章 交易如何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章 交易如何 马车疾驰,风吹开了车帘,蒋年清隽的脸庞在月光下神色清明,却没有了丝毫醉意。【】 酒香在车厢内似有似无的流动,宁月昭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震了震。 在宁月昭开口前,蒋年又道:“陛下如今病重,她是不可能让殿下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太医令说陛下的病不能受刺激,殿下向来孝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微臣来教。微臣知道殿下素来不喜微臣,而微臣所求,也不过是蒋氏一门的荣耀而已,你我各取所需,做个挂名夫妻如何?”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他:“只是求荣华富贵的虚名吗?那你先前做的那么多事又是为什么?” 蒋年和她拉开了距离,背靠着车厢壁,“殿下,纵使是做戏也有尽心些吧?我们难道不该为天下人做个典范吗?还是您觉得一对貌合神离的公主和驸马,未来的女帝和皇夫,更能得民心?” 他的话看似合理,却又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矛盾感。宁月昭也不急于做决断,道:“我考虑一下。”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这下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到了宫门口。宁月昭直接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宫。 当那道厚重的大门在眼前合上时,蒋年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轻轻牵起一抹淡笑。 深夜的宫中微凉,大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宁月昭却觉得脑袋有些沉。 青池在锦绣宫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住地在宫前的广场上踱来踱去,远远地看到宁月昭和燕默的身影,就飞也似地跑到两人面前,“殿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奴婢都急死了!咦?有酒味,您喝酒了?” 不说酒还好,一提到酒,宁月昭就想起了蒋年刚才的话。她没有回答青池的话,反而加快了步子,甩开两人一段距离。 青池一头雾水,只能看向燕默,“木头,殿下怎么了?” 燕默望向前方,没有说话。 青池气得一跺脚,“我也是糊涂了,怎么能指望从你这木头嘴里问出话!” 说完,青池就追着宁月昭的步伐去了。 而宁月昭在宫中坐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更衣去龙殿。 女皇对于宁月昭出宫的事情是知道的,此时她正被人服侍着用药,见到宁月昭来了,顿时就心情大好,“阿昭,今日在宫外玩得可开心?” “自然是开心的。”宁月昭这时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笑靥如花。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先前你父君执政时,也是经常到民间走动的。” 宁月昭道:“不是有采风使吗?何必自己走一趟?” “采风使也是人,是人就有被收买的可能,能亲自去听,还是自己去听的好。【】”女皇摇摇头,“蒋年能文能武,有他陪你出宫,朕也放心。” 宁月昭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随即展颜道:“哪能总是麻烦蒋卿呢。” “阿昭,朕知道你一时难以割舍安晨,可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成为你的皇夫。”女皇抓住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郑重地道,“你若愿意和蒋年成亲,待你们生下嫡子后,你再收了安晨,朕也不反对了。” 女皇做出了让步,但是宁月昭却惊呆了,这是要安晨做她的面首? 大兴的贵女中,纳面首的有不少,除了她的母皇,历代的女皇也或多或少都有收面首的。只是根据祖制,女皇要纳面首,需要先和皇夫生下嫡系后代,而且成为面首的人也必须服下终生不育的药物,以维护皇室血统的纯正。 因为成为女皇的面首就意味着绝后,除了那些被人进献上来讨好君上的,几乎没有人愿意做面首的。 “不行!”宁月昭断然拒绝,她不愿意安晨做出这样的牺牲。 女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今日安晨随傅太医进宫,朕见他有些恍惚,还出了差错,大约是因为最近你对他避而不见的缘故。” “他出了什么差错?”宁月昭紧张地问道,“母皇责罚了他吗?” 女皇的脸色冷了三分,哼声道:“你怎么不先问问朕可有什么损伤?”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尽向外拐! 宁月昭知道自己情急之下伤了母亲的心,赶忙补救,“母皇可有伤着了?” 女皇不说话,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在一旁服侍地碧绦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安御医今日在为陛下施针时,一连扎错了几个穴位,都出血了呢!陛下当时脸就没了血色,足足有一刻钟才缓过来。陛下心软,也没有责罚安御医。” 听了碧绦的话,宁月昭更加愧疚了,当即就跪了下来,“儿臣知错了。” 女皇也不转身,只冷冷地道:“他是你心尖上的人,朕若是罚了他,你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朕闹呢!” 宁月昭见母亲不肯原谅自己,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母皇,孩儿真的知错了。” 女皇到底是不忍心,转了过来,“你这孩子!” 碧绦赶忙去搀扶宁月昭,“殿下快起来吧,陛下不怪您了。” 女皇叹了口气,“今夜他在偏殿值守,你去把话和他说清楚吧。有的人,只求能一生相伴就可以。你不是他,他的事还是让他自己来抉择吧。” 宁月昭觉得鼻子有点酸,本来想转述今日听来的故事来逗母亲开心的,结果却成了这个局面。 “去吧,朕有些乏了。”女皇面上露出了些许倦色。 “那儿臣先告退了。”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女皇长长叹了一口气。 出了后殿,宁月昭感觉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 “我要去偏殿,找安晨。”宁月昭摆摆手,阻止了想要跟上来青池和燕默。 宁月昭心事复杂地走在长廊上,青池和燕默跟她隔开了一段了距离。 远远的,宁月昭就看到了偏殿透出的昏黄灯光,她可以想象地出安晨在灯下看书的模样。她很想冲上去看一看实际的场景是不是和她的想象一样,但是理智让她停下了脚步。 月上中天,清风徐徐,本该是诉说衷肠的最佳时刻,叫她怎么说得出那些决绝的话呢? 不能狠心诀别,又不忍母亲伤心,这就是她这几天一直对安晨避而不见的原因。 就在宁月昭愁肠百结的时候,安晨竟然从偏殿走了出来。 月华下的他,依旧白衣胜雪,然而轻蹙的眉头昭示着他这几日也过得不轻松。 宁月昭最喜欢安晨穿白衣,所以太医院只有他一人有特权可以不穿那古板的御医袍。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如往昔:“阿昭,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宁月昭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那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这里风大,阿昭跟我到屋里坐着吧。”安晨笑着去拉她的手。 和蒋年颇有热度的掌心不同,安晨的手总是带着微微的凉,可是她却更喜欢这份微凉,那份火热,她有些消受不起。 偏殿的陈设比较简单,两人隔着圆桌相对而坐。 “阿昭,宫外好玩吗?”安晨先开口了,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仿佛笼着一层轻雾。 宁月昭感觉心底一抽,不自觉地就解释道:“你都听说了?我是看母皇最近似乎对民间那些说书十分有兴趣,才想去听一些,回来讲给母皇听,让她开心一下。” 安晨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听说的,是我看到的。” 自从安晨进了太医院,女皇就给他在宫外赐了宅子,许了他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是以安晨平素都是居住在宫外的,那么看到她和蒋年进听风茶楼,也不是不可能了。 宁月昭想要解释,却有种无力感,“那时人多……所以,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晨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复又愧疚不安地道:“今天我犯了错误,害了陛下。陛下没有惩罚我,这让我更过意不去了。” 宁月昭见他这般样子,又心疼了,“母皇宽厚,连犯错的宫人都很少责罚,你往后尽心些就是了。”想来他今天是因为下午看了她和蒋年出双入对的样子,才心神不宁的。 安晨摇了摇头,再次握住宁月昭的手,“你不理我,我心里乱,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阿昭,不要不理我好吗?” 宁月昭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中读到了卑微和乞求。她有些动容,但是她一时间问不出那些话。 安晨顿了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阿昭的驸马必须是蒋大人,我自知出身卑微,不敢奢想能和你并肩而立,只求能每天看到你就可以了。” 宁月昭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不堪言。母皇果然心思通透,将每个人的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让自己过来之前,怕是早就知道安晨的心意了吧。 “安晨是御医,自然是可以经常来为本宫诊脉的,到时候就能看见了。”宁月昭觉得他的这份情谊太深重了,她到底是不忍心委屈他。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平淡却也自在地过一生。 “不!”安晨猛地站了起来,扶住她的肩,“你知道吗?我今天满脑子都是你和蒋大人手牵手的样子。我觉得我要疯了!阿昭,我不求别的,只要你的身旁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宁月昭浑身一抖,声音也有些颤,“你愿意做我的面首,可我不想你做我的面首!” 安晨抱住她,道:“我不觉得委屈,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抉择好吗?” 宁月昭任由他抱着自己,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药香,鼻子酸了,但是这一次,眼泪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安晨赶忙松开了她,掏出帕子帮她拭泪,“阿昭,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吗?” 宁月昭也不说话,只是放任自己大哭一场。 女皇现在是允了她将来可纳安晨作面首,可是这并不意味将来他们两人就能肆无忌惮地长相厮守。蒋家祖上是开国功臣,百年望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怎么允许嫡系子孙在皇家受委屈?再说,蒋年虽然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等他将来登上了皇夫之位,他是主子,安晨是奴,还不是任他搓扁揉圆。 “对不起。”宁月昭最终冷着脸推开了安晨,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安晨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颤抖着伸手,想要帮她擦干眼泪,可是却被她避开了。 为了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宁月昭迅速起身离去。 一声惊雷下,窗外风雨大作。偏殿内灯火摇曳,片刻前还是伊人相伴,此时只余孤身对孤影。 第9章 交易如何 言情海 正文 第10章 驸马人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章 驸马人选 次日,蒋府。(全本言情小说) 井茗发现从来都起得比鸡还早的四少爷,今天居然未时还未起身。 虽说今天不用去翰林院点卯,可是少爷说今日要进宫待诏,以弥补昨日带着公主出宫游玩而积累下来的折子。 “二少爷,您起来了吗?”井茗在房门口试探着问,却没有得到回应。 其实蒋年早就醒了,他只是在等待,等宁月昭的答案。昨日在听风茶楼,他故作玩笑地表明心迹,就是想试探她的反应。在知道她的意思后,他果断选择了另一条路线。只是,他心中十分不舒坦。 “少爷!”久久等不到回应,井茗直接开门进来了,不过房内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 蒋年靠着软枕半躺在榻上,脸色阴郁,眼睛盯着浅青色绣竹纹的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井茗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想要试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啪!”蒋年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语气冷淡,“我没事。” “少爷,您昨天可是答应过公主今日要入宫呢?”井茗好心地提醒他。 蒋年闭上眼睛,“不急。”他是提了,可是她又没答应,他现在巴巴地跑去算什么。 井茗挠了挠头,琢磨了一下,心想,少爷定是在欲擒故纵! 自从少爷十四岁那年落水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不止不要丫头在房中上夜了,也不喜欢下人近身服侍,穿衣梳洗都是自己来。性格中也少了先前的任性和傲慢,变得疏离而淡漠,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直到他中了状元,见了公主,才开始有了笑容,开始积极地做某些事。 外面都在传少爷会成为驸马,将来的皇夫,他昨天也看出来了,少爷确实是真心喜欢公主的,可是公主似乎不太领情。 就在这个时候,蒋家的家主蒋齐奚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外,当他看到蒋年还在“睡觉”时,不由皱了眉头,沉声道:“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 听到父亲的声音,蒋年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今日不是休沐么,管那么严。” 蒋齐奚气得瞪大了双眼,一直以为这个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怎么一中了状元就故态复萌了。他厉声道:“宫中来人了,公主宣你进宫!” 听到父亲的话,蒋年原本淡漠的脸上染上一层笑意,一个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井茗,打水,我要梳洗更衣。【全本言情小说】” 蒋齐奚在朝堂沉浮多年,女皇的心思他怎会不知,但他也看出了公主的犹疑,现在公主主动来请人,看来事情有了变化,而且应该还是他所希望的变化。他眯了眯眼看着不慌不忙的儿子,心中有种预感,蒋家的尊荣会在他身上更上一层楼。 皇宫内,蒋年在内侍的引导下往锦绣宫走去。 这会儿的他,墨发用白玉冠束好,青衫如修竹,更显容颜清俊,昂首信步间,风采卓然。 待他踏入锦绣宫的大殿,只见大红宫装的宁月昭正在批阅奏折,蛾眉螓首,鬓边牡丹花簪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耳侧轻摆。 今日的她薄施脂粉,更显容光动人。 “启禀公主,蒋大人到。” 蒋年缓缓跪下,“微臣参见公主。” 宁月昭抬头看他,朱唇微翘,“蒋大人好大的架子,昨日说了今日要陪本宫看折子,结果还要本宫派人去请才姗姗来迟。” 蒋年被她这略显娇嗔的语气震惊到了,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殿下,昨夜雷声挺大的,您可是吓着了?” 宁月昭握紧了手中的狼毫笔,几乎要发作了,沉着声音,“你说什么?” “没什么。”蒋年自然不会再说一遍,没想到她入戏还挺快的。 “你起来吧。”宁月昭也不想和他多计较,今天叫他过来主要是做事的。 “谢公主。”蒋年起身,如同前次那般,整理未批阅的奏折,起草敕诏。 宁月昭批阅完一份折子,停笔看了一眼蒋年,明明是才入翰林院的新人,他做这些事比前一日当值的老翰林要好上许多。 “蒋年。”宁月昭突然叫住他,“你为何要考功名?” 蒋年手上的动作一顿,唇边扬起一抹浅笑,“为你。” 宁月昭气急,“你能认真点吗?” 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吧,我其实是心怀天下,想要为国尽忠。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守护大兴的江山,打造一场盛世,看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宁月昭被这八个字触动了,这是她的父君的抱负,母皇的心愿,也是她的理想。早晨她向母皇请安时,已经把她的选择告诉了母皇。女皇十分欣慰她能以大局为重,明日便会召集阁臣商讨招驸马之事。 她今日见蒋年不来,便知道他是有心拿乔。既然如今已经想好了招他做驸马,她也不希望和他成为一对怨偶,至少也要相近如宾吧。 看她不再说话,蒋年就继续写敕诏了。 接下来两人不再有言语交流,但处理起奏折来却十分有默契。 当蒋年把整理好的一沓奏折抱到宁月昭的桌案前时,发现她竟然伏在案上睡着了。蒋年轻轻地将奏折放下,如此近距离地打量她的容颜才发现脂粉掩盖下的眼底乌青。 “你这又是何苦呢?”今日她为何态度大转变,蒋年心中有了些许计较。 蒋年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后殿走去。 恰巧奉茶进来的青池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宁月昭昨夜的心酸和不眠她是知道的。是以不用蒋年示意,她也知道这会儿该让公主好好睡上一觉。 在青池的引导下,蒋年将宁月昭抱到了后殿。 “这里就交给青池姑娘了。”蒋年轻轻地道,说完他就回了前殿。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再看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宁月昭,青池突然觉得这个蒋年似乎也不是太糟糕。 回到前殿的蒋年还没写几个字,在女皇跟前伺候的碧绦姑姑就来了。 “奴婢见过蒋大人。” “姑姑多礼了。”蒋年知道这是女皇亲信,哪敢真受她的礼,赶忙扶住了她。 碧绦道:“公主殿下呢?” “殿下看折子看乏了,先去后殿歇息了。” “蒋大人随奴婢去一趟龙殿吧,陛下得知您进宫了,就遣奴婢来请人了。要知道,您那天讲得故事,陛下一直惦念着下文呢!” “好,有劳姑姑带路了。” 女皇找他绝不是听故事这么简单,蒋年预感有些事该发生了。 到了龙殿,女皇见到风姿特秀的他,笑呵呵地给他赐坐。 “蒋卿昨日的故事还未讲完,今日该继续了。” “是。”蒋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女皇,发现她今日虽然心情不错,气色却比之前要差上许多。既然女皇爱听故事,他讲就是了。 蒋年是读书人,周一壶的故事经过他的润色,再讲出来十分符合女皇的心意。 “你知道吗?”女皇静静地看着蒋年,突然道,“你跟承业,真的很像。” “微臣惶恐。”蒋年没有想到女皇会这样评价他。 “家世,相貌,才能。你和他真的太像了。”女皇目光有些迷离,眼前满是已经过世的夫君的模样,“你的人生几乎是平步青云,不曾经历过波折,倒是比他少了几分隐忍,多了几分轻狂。” “微臣才疏学浅,顽劣不堪,哪能和先皇夫相比。”蒋年谦虚地说道,“陛下不知道,微臣今日犯懒想多睡会儿,还被家父一顿数落呢。”人前的他,总是风趣洒脱。 女皇轻轻一哂,毫不在意地道:“蒋阁老也未免太严厉了。” “家父也是为了微臣好。” “蒋卿,朕属意你做阿昭的驸马,你可愿意?” 蒋年从椅子上起来,在女皇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臣,不胜欣喜!” 女皇看了眼前这个虽然跪在地上,背脊却挺直的男子,道:“好,朕就喜欢你这毫不作伪的性子。起来吧。” 蒋年站起身,“微臣向陛下保证,我会尽我所能,护她一世安好;对于大兴江山,也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皇点了点头,目光慈爱,“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 “臣洗耳恭听。” “安晨,阿昭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情分非比他人。但是朕以为,这不过是多年相伴的依恋,而非男女之情。假以时日,她定能看清谁才是她的良人。朕希望,你能对她多一点耐心。” 蒋年没有想到女皇会这么直接地道出宁月昭和安晨之事,他勾了勾唇角,“陛下不是说臣肖似先皇夫吗?不要说八年,就是八十年,臣也等得起。” 女皇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么,朕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从龙殿出来,蒋年的心情非常之好。从今以后,他将能名正言顺地和她并肩而立了。 然而回到锦绣宫的时候,蒋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宫人们都被屏退了。前殿只有青池一人,她见到他进来,面上还露出一丝古怪。 “蒋大人,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啊!”青池冲他笑笑。 蒋年没有理她,径直朝后殿走去。 “大人,公主殿下在休息,您别打扰她了。” 情急之下,青池想要拦他。 可蒋年是什么身手,岂会被她拦住。他轻而易举地就绕过青池的拦截,进到了后殿,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脸上的笑意全无。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半跪在床前的踏脚上,握着宁月昭的一只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脸上是无限的深情。 这场景,可真熟悉啊! 蒋年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安御医?” 第10章 驸马人选 言情海 正文 第11章 关于规矩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章 关于规矩 安晨慌乱地松开宁月昭的手,不知所措地看向蒋年,声音也有些支支吾吾,“蒋大人,下官并非有意冒犯殿下的,只是……” 蒋年的目光越过安晨,如星辰般的眼眸刹那间笼上一层轻雾。【】 只是什么?只是情不自禁? 他安晨一介御医凭什么自由出入公主的寝宫,还深情款款地看着公主,握着她的手? 蒋年很想叫人把安晨叉出去,打个百八十个大板。可是他有什么立场来做这样的事呢?女皇方才虽允了他驸马之位,但只要一日圣旨未下,他就名不正言不顺。 他就那样站在那边,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如山岳般的气势。 紧跟着他进来的青池,也被他这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到了。 “蒋蒋……大人,你听我解释……”不知道为什么,青池有一种自家公主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好奇怪啊,蒋大人还不是名正言顺的驸马,她怎么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解释?”蒋年回过头望向青池,面上带着微微的不解,“青池姑娘恐怕搞错了,蒋某身为臣下,哪有资格置喙公主殿下的事。青池姑娘就算要解释,也是要对殿下解释吧,毕竟不管换成谁,睡着睡着,突然出现个人在床边盯着,也挺渗人的。” 蒋年的一番话,反而让青池哑口无言了。 方才蒋年被碧绦叫走后,青池听到小宫女禀报说安御医在锦绣宫外徘徊,就去见了安晨。他在听说了宁月昭昨夜一宿未眠,现在又因为操劳过度而累着了,就恳求青池让他偷偷看一眼宁月昭。 青池深知宁月昭心意,也同情这对有缘无分的人,再说从前安晨进出锦绣宫是不需要禀报了,所以就心软的放他进去了。 谁知道安御医前脚刚进去,蒋年后脚就回来了。 当时她想在前殿拦住蒋年,就是怕他和安晨大闹起来,结果他居然这么平静,真有点不可思议。 蒋年淡淡地看了青池和安晨一眼,“我前殿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居然,就这样走了? 安晨依旧是一脸的无措,青池也觉得心底慌慌的。 这时候,床上的宁月昭悠悠转醒,一时间还有些神识不清,乍然看到背对着自己站着安晨,有些错愕。【】 “我怎么到榻上了?安晨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是她在前殿看折子看睡着了,然后被蒋年抱到了后殿休息。在她睡着的过程中,蒋年被女皇召去龙殿,接着安晨来看她,结果被回来的蒋年撞着。梦中的蒋年咄咄逼人,并且要在锦绣宫惩治安晨。她被争执声吵醒,对蒋年以驸马自居的嘴脸十分厌恶,所以维护了安晨。 但是现在她是睡饱了醒来的,下意识地,如自语般地道:“蒋年呢?” 她这句话让在场的青池和安晨都一愣,谁也没想到宁月昭醒来会问到那个人。 安晨转身,目光温柔如昔,语气却带着小小的委屈,“阿昭,对不起,我知道蒋大人马上就要是你的驸马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见你。” 不知道为什么,安晨此时的眼神让宁月昭微微有些不适,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觉,她道:“也没有,就是睡得好好的,突然醒来看到这么多人,有点不自在。” 算了,不过是个梦,怎么能把它和现实混为一谈。 安晨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毕竟不管换成谁,睡着睡着,突然出现个人在床边盯着,也挺渗人的。”蒋年刚才的那句话蓦然划过青池的心头,她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心软后悔了。 “对了,我明明在前殿看折子的,怎么跑到后殿来了?”宁月昭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颈部。 青池有些心虚地道:“殿下刚刚在前殿睡着了,是蒋大人把您抱到后殿来的,他还在前殿草拟敕诏。” 宁月昭有片刻地失神,“竟然真的是他抱我到后殿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了。 “安晨,你昨夜在龙殿值夜,我想你需要回去休息了。”回过神来后,宁月昭这般对安晨说道。 安晨的眼神更加黯淡了,“是。” 当安晨离去后,宁月昭下床穿好绣鞋,在檀木小几前坐下。 她看向青池,神色平淡,“这是怎么回事?” 青池当即就跪下了,“殿下恕罪。” “你起来,我说过,我们是姐妹,你不用跪我。”宁月昭将她扶了起来,“我只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于是,青池就把女皇传了蒋年去龙殿的事,以及自己如何遇到安晨,并让他进了锦绣宫,再后来蒋年撞见后的奇怪反应,都一一说了。 宁月昭平静地听完了,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刚刚发生的事,前半段和梦中一模一样,后半段却不同。她沉吟了一阵,“蒋年说的并不无道理,我与安晨一起长大,情谊是不比常人,但……总之,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青池闻言,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错了,下不为例。” 当初女皇之所以给安晨在宫外赐宅子,也是考虑到宁月昭渐渐长大,也是时候讲些男女之防了。只是因为两人情谊深厚,又给了安晨进出宫廷的权利。在今天之前,安晨从未有过这般出格的举动。 之后的几天,青池对锦绣宫上上下下作了敲打,重申了规矩。从今以后,不论是谁要进出锦绣宫,都必须通报。当然,这是后话了。 宁月昭心底有些烦躁,安晨啊安晨,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白皙修长的手不偏不倚地握着狼毫笔,饱蘸浓墨的笔锋游走在宣纸上,留下一连串端正的小楷字。 当走在前面的青池替宁月昭掀开帘子,她就看到一个挺直脊梁的青色身影,正在执笔疾书,那认真好看的侧颜,专注的神态,让她不由地停下了动作。 眼前温润清雅的男子与梦中那个充满戾气和狂傲的形象截然不同,他有太多面孔了,让她琢磨不透。 不过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之前深情款款的样子十有**是做戏,否则看到另一个人执着她的手,怎么可能只有那几句风轻云淡的话。 莫非真应了那句话,梦境总是和现实相反的吗? 感觉到了身旁灼灼的目光,蒋年侧首,冲她微微一笑,“殿下醒了?” “嗯。”宁月昭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折子了。 见她反应淡漠,蒋年也安静地做事。 其实要紧的折子在她睡着前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的这些折子,多是大臣间互相弹劾的。朝臣间的争斗,有些时候也很无聊。大兴考核官员的一项重要标准就是品行,因此大臣间也免不了揪着对方家里的一点鸡毛蒜皮小事掐斗起来。 宁月昭手中拿得这本折子,是参奏兵部侍郎陆建生宠妾灭妻,允许家中庶子越过嫡子,扰乱宗法,有悖人伦。 联想一下方才的梦,宁月昭顿时沉下了脸,将折子往桌上重重一甩。 被声响惊动的蒋年抬头看她,“殿下?”折子是他亲手整理的,但他也不知道宁月昭这会儿在看哪一本,一时间他也拿不定宁月昭究竟缘何心情不好。 宁月昭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妻妾争宠之事,不知蒋卿如何看?” 蒋年思索了一下,从容道:“妻和妾,一为主一为奴,相提并论,岂不是乱了宗法伦常?”是在暗指他和安晨吗?那么来吧,安晨的算计,他可不打算就此揭过不表。 宁月昭冷笑:“本宫听闻蒋阁老府上,也是有几个妾室的,蒋卿又是怎么看待那些姨娘和庶弟庶妹的?” 蒋年道:“殿下,臣生为人子,不敢妄议家父。” 宁月昭微微放松身子,纤纤手指在桌案上轻敲,“那就说你自己吧。” “如果是臣自己,我不会纳妾,我不能委屈心爱的女子,不会让她为妾,也不会纳其他女子为妾来膈应她。要知道女子的嫉妒,多半是源于在乎,倘若不放在心上,何须在意丈夫有几个妾室。妾室与正室相争,多半也是男子给了她不该有的期望,才让她生了僭越的妄念。” “若是男子呢?男子可会嫉妒?” “会。”蒋年答得斩钉截铁,“爱情是自私的,独占的,不容分享。” 宁月昭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倒是缓和了些许,“蒋卿的想法,还真是惊世骇俗。不过,若是姑娘听了,必定将你引为知己。” 蒋年笑了,“那臣可否做殿下的知己?” 宁月昭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起朱笔在方才的折子上批了几句话,才淡淡道:“听说今日母皇召见你了。” “嗯,陛下说要招我做驸马。”蒋年在她面前的反应很平静,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宁月昭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了一会儿,“你昨日的提议,成交。” 流水落花皆无意,只是各取所需,这样最好了。 第11章 关于规矩 言情海 正文 第12章 新晋驸马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章 新晋驸马 次日,许久未在朝堂上露面的女皇再次出现。【】 众人都知道女皇缠绵病榻已久,若非大事绝不会出席朝会。 皇太女宁月昭奉旨监国,如今女皇临朝,诸臣在禀报公事之时,自然也要提一提之前公主的处断,朝中大部分大臣对她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女皇环顾了一下朝堂,苍白的脸上带了点淡淡的笑意,“长宁公主如今已满十六,到了适婚的年龄。朕有意为其招驸马,不知各位臣工有何人选推荐?” 站在文官最前列的蒋齐奚闻言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个时候他不能开口。 对于君上动向留心的人,早就猜到了女皇的想法。于是,有人出列,建议招蒋年为驸马 “启禀陛下,翰林院修撰蒋年弱冠之年便连中三元,又是世家出身,品行高洁,才华横溢,乃万里挑一的栋梁之才,驸马之位,非他莫属。” 不用说,这人是蒋氏一党的人。 “陛下,臣以为不可,蒋状元确实是世家出身,才华横溢,可是臣听闻蒋状元喜欢出入茶楼酒肆,混迹于市井,恐怕难当大任。” 次辅徐志向来和蒋齐奚不合,因此徐党的人就算明知这事没什么争赢的胜算,也要膈应一下对方。 “刘大人此言差矣,蒋状元不过弱冠之年,有些少年心性也是正常的,若不出入市井,怎知民间疾苦呢?难道刘大人平素下了朝就窝在家中,如闺阁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那位刘大人也不甘示弱,“大丈夫心怀天下,流连于酒肆茶楼,不过是纵情享乐之举,哪里能知道民间疾苦!” “对啊,况且谁人不知蒋状元是听风茶楼和醉今朝的常客,这等地方可不是平头百姓可以进去的,行事作风如此奢靡,怎能当担大任!” “蒋家百年簪缨大族,子孙不过是吃个茶上个酒楼而已,难道还去不得吗?” “一个从六品编修的俸禄才多少,敢问蒋状元花费的银钱来自何处?” 于是,两党间的骂战开始从蒋年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上升到了蒋家门庭是否干净的程度。 贪墨历来是君王大忌,徐党的人有意把问题往这方面引。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蒋齐奚开口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抹黑蒋家门风,“你们一个个都是朝廷命官,说话要讲真凭实据,我蒋家的银钱都来得堂堂正正,不服地就去查,查出来了,本官的人头,尽可拿去!” 蒋齐奚是历经两朝的元老之臣,翰林院出身,清议之名传遍天下。【】蒋家亦是书香世家,诗礼传世,门庭清贵。在这朝堂上的大臣,近半数都是他的门生。这也是女皇为什么一直想让蒋年成为驸马的原因,她要拉拢蒋家,将来借蒋家的势力来巩固宁月昭的皇位。 徐党的话激怒了蒋齐奚的门生,一时间朝堂上争执如市集。 “闹够了没有!”御座上的女皇扫了一眼众人,冷冷喝道。刚才带头质疑蒋家的大臣顿时冷汗直冒。 “既然你们觉得蒋年不合适,那么还有别的人选推荐吗?” 女皇这话一出,徐党就沉默了一阵。 在大兴,论家世和蒋家相当不是没有,但是有哪家子弟连中三元夺得状元之位的? “陛下,微臣提议兵部侍郎陆建生的公子陆基,陆基目前虽无官职,但他是陛下钦点的庶吉士,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栋梁之材。”最终,徐党的人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提一提的名字。 徐志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提议的吏部左给事中马梁。马梁被瞪了一眼,还有些莫名其妙。 宁月昭听到这个名字,脑中浮现的是那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陛下,臣以为不可!日前兵部侍郎的妾室竟然到顺天府去状告正室,说正室夫人发卖了她的儿子,并且在陆家主持中馈的不是当家主母,竟然是陆侍郎最宠爱的小妾高氏。公主千金之体,是大兴的储君,怎么能委身这样的家庭呢?”那个参奏陆建生的御史马上就站了出来,把日前折子上的事说了出来。 “真有此事?”女皇询问宁月昭,但见她点了点头。 “混账!”女皇冷着脸斥责道,“长宁公主是朕唯一的女儿,只有人中龙凤才配得上她,你推荐这等人选给朕,是什么意思?” 女皇与先皇夫夫妻情深,因此朝中不少官员为讨君上欢心,都不纳妾。至少明面上也要做得夫妻和谐的样子,要知道女皇最不喜欢的就是后院不宁。连“齐家”都做不到,谈何“治国平天下”呢?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马梁哆嗦着跪下,不住地磕头。 这时,徐志出列了,马梁眼前一亮,以为有救了,谁知徐志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绝望了。 “陛下,大兴素来以礼法仁义治天下,陆侍郎既有帏薄不修之嫌,应着刑部查办此事。蒋状元入朝时间虽短,但他在翰林院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臣以为,驸马之位,非他莫属。” 听了这话,女皇的脸色才阴转多云,然后目光移向宁月昭,“皇儿意下如何?” 宁月昭适时得露出一抹淡笑,“全凭母皇做主。” 女皇看向蒋齐奚,“蒋阁可愿和朕做个亲家?” 蒋齐奚郑重跪下磕头,“小儿顽劣,蒙陛下不弃,臣不胜感激!”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内阁就着手拟旨吧,并且允许蒋年每日参朝,入内阁旁听议事,参与编修《大兴律》。” 依大兴仪制,五品以上官员每日参朝,九品以上官员望朔日参朝。 今日并非望朔日,蒋年这会儿还在翰林院誊抄公文呢。 女皇虽然没有借机提升蒋年的品级,但直接给了他参与到朝政的权力,这比什么品级都有用。 从头到尾,宁月昭完全是以旁观者的姿态,明明是她的终身大事,她却始终淡然以对。 反正,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当赐婚的圣旨到达蒋府时,另一道口谕也被传达到了太医院 “奉公主殿下懿旨,出入宫廷,必须正衣冠,知礼节,各位御医随侍御前时,切记不可失仪。” 太医令傅原领着众人恭敬地聆听了公主的旨意,然后叩头谢恩。 待传旨太监离去后,傅原把众人召集到大堂上。 “方才公主殿下的旨意大家都听清了吧?”傅原这人一向严肃,是以说话的语气也比较严厉。 “属下明白了。” 一身白衣的安晨,在清一色的着官袍的人中十分明显,他也没有附和众人说话。 傅原时常在御前行走,尽管严肃,却也非食古不化之人,更不会苛待属下。安晨跟公主那点儿事他也是心知肚明,为防有人后面给安晨下绊子,他没有单独点名批评。 在例行公事的训话后,傅原就让大家各自忙去了。 每日给女皇请脉是傅原必做的事,以往他都是雷打不变的带安晨去,然而现在驸马的人选已定,女皇又是极爱这位准驸马的,时常召到身边来说话。为了避免某些不和谐的情况发生,傅原今日换了另一位御医同去。 安晨对于傅原的举动没有什么反应,正想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点医书,却被医监魏吉叫住了。 医监的官阶比安晨高一品,所以他的态度还是比较恭敬的,“魏医监唤我何事?” 这魏吉今年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瘦长的脸,吊梢眉,三白眼,平素就喜欢使唤人。从前他忌惮公主,不敢得罪安晨,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自然是要打击报复一番的。 “今日天气忽冷忽热,许多宫人都患病了,医署那边忙不过来,你就过去帮个忙吧。”魏吉说话的时候三白眼中精光流露,语气中鄙夷之气十足。 “为何是我?”安晨开口问道。 医署是专为宫女太监看病的地方,哪儿有医师下士值守,如安晨这样已经是御医的,根本就不用去那种地方。 魏吉本就存了折辱他的意思,说话更加不客气了,“因为这儿就你一个闲人啊!大家都有任务,就你没事做,莫非想领空饷不成?再说了,宫女太监难道就不是人了?给他们看病很委屈你吗?” 魏吉的声音大,太医院中其他人都停下来看他们,有的人存心看好戏,有的人则是早就看安晨不顺眼了,借机落井下石一下。 “魏医监,人家可是专门给女皇和公主看病的,您怎么能派他去给宫女太监看病呢?” 魏吉被这话一激,气得要跳脚,“没瞎的都看得到如今是什么情况,新驸马很快就要进宫了,有些秋后的蚂蚱还想蹦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本官叫你去医署,你就得给我去!” 安晨抿了抿唇,终是一言不发地转身了。 “等一下。”魏吉突然叫住他,“先把你那身吊丧似的白衣换了,看着真晦气!” “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哄笑声强烈地刺激着安晨的耳膜,没有人看到他隐忍姿态下,眼底闪过的一丝狠绝。 第12章 新晋驸马 言情海 正文 第13章 鲜花着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章 鲜花着锦 刚刚打过五更鼓,蒋年就起身了,净面过后,井茗捧上他的官服。【全本言情小说】 大兴的文官外穿红罗上衣、下裳和蔽膝,内穿白纱单衣,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头戴梁冠。 同样的穿戴,在芝兰玉树的蒋年身上,别有一番清俊儒雅之风。 前胸后背上的鹭鸶补图,昭示着他的品级。 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下人们已经备好了轿子。 蒋年和蒋齐奚同时到达大门处,蒋齐奚打量了他一眼,谆谆告诫道:“今日你是陛下允你上朝的第一日,朝中不知多少人在看着,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蒋年恭敬地道。 轿子晃晃悠悠抬向皇宫,此时天还未大亮,通往皇宫的大道上已经是车马官轿如流水,大家都打着灯笼照明,犹如火龙盘游,蜿蜒向皇宫。 到了崇天殿,宁月昭还未至。 大家纷纷踏入大殿,找到自己的位子站好。蒋齐奚为文官之首,自然是站在最前方,君王的下首。武官之首建威将军肖靖天的位子今日又是空着的,自从长宁公主监国以来,他就称旧疾复发,时常不出席朝会。就连女皇,也对这个手握兵权的年轻将军没有办法。 蒋年很有自知之名,低调的站在队伍的末尾。毕竟在场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职,他不过是个从六品修撰,只要一日未成亲,他还是要恪守礼法。 “蒋状元,早啊!” “蒋状元丰神俊朗,这官服穿在你身上格外的精神啊!” 站在蒋年周围的官员们纷纷向他打招呼,毕竟大家都知道封驸马的圣旨已下,眼前这么个大好的巴结机会谁会放过。 一时间蒋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各种嘘寒问暖,然而他也不骄躁,任谁来打招呼,都有礼貌的回应,形象立马就高大了起来。 大家心中暗赞,状元郎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可惜被女皇抢先一步,否则这等儿郎定要招来作东床快婿。 “皇上驾到,公主驾到!” 太监的唱报声传来,大臣们赶紧跪下,行稽首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兴许是为了给自己的准女婿一个面子,女皇今日竟然再次临朝。【】 宁月昭站在丹陛之上,看着跪伏在地的百官,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那个人。 不管何时,他的脊梁总是挺得笔直,似乎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一颗坚若磐石的心。 “众卿平身。”女皇今日心情舒畅,尽管仍在病中,精神却很好。今日她主要是来给蒋年撑场面的,所以大部分是朝奏、应答都是由宁月昭来完成的。 这几日弹劾兵部侍郎陆建生的折子如雪花一般涌来,一个个叙述地活灵活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大臣们都去趴人家床底偷听了。 依规矩,官员被人弹劾品行有问题,就应当暂时闭门不出。 事情的起因在于一张递到顺天府的状纸,一女子自称是兵部侍郎的妾室,姓宋,要状告嫡妻刘氏害死了她的孩子。 陆建生的正妻刘氏入门三年无所出,宋氏生下庶长子。之后,刘氏又生下嫡子。 那个才四岁的庶长子,在二十年前的上元节走失了,至今没有找到。宋氏失子后低迷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能一直消沉下去,动用了手段重获陆建生欢心,并且在两年后再次诞下儿子,这个庶子就是陆基。 按说妻妾相斗本也没什么,但是宋氏最近发现了当初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是被刘氏唆使人拐走卖掉的。十多年来荣宠不衰的宋氏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主母面前畏畏缩缩的妾室了。陆建生为了补偿她失子,将府中的管家权分了一半给她,她才得以和刘氏分庭抗礼多年。 而今陆基有了功名,比起刘氏那个不学无术的嫡子,宋氏在府中的风头彻底盖过了刘氏。 几日前,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找上宋氏,说自己是当初丢掉的那个庶子。宋氏追查之下,有一个老仆人跳出来说当时是刘氏买通了人贩子,将那孩子拐走的。 宋氏一气之下,就闹到了顺天府。 妻妾相争自古有之,但是妾室状告正室的还是头一遭遇到,顺天府尹一时间拿不准要不要接这个状子。 然后这宋氏就在顺天府门口哭闹,还说自己的儿子是今科翰林院庶吉士,顺天府若不押刘氏来受审,就告状告到御前去。 这事儿被有心人写了折子,趁机参了陆建生一本。 “妻是主,妾是奴,奴告主即是背主不忠,应当杖责之后流放!” “非也,据臣所知,那状子是苦主是陆建生的庶长子,并非是宋氏,宋氏只是在顺天府衙哭闹而已。臣以为,这桩公案,顺天府应当接下。” “即使是庶长子为苦主,也断然没有庶子状告嫡母的道理,此举有悖人伦,大逆不道!” “大兴例律并未规定奴不可告主,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前朝律法就规定了‘奴告主者正也’,既然宋氏有冤,就当查明,否则纵容恶主欺奴,也有违我朝以仁义治天下的原则。” “倘若奴告主,庶子状告嫡母的先例一开,今后顺天府还能得闲吗?谁家妻妾有个争执都闹上府衙,那真正有冤之人又上哪里去诉苦?”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又争执得不可开交,女皇面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面红耳赤的争执声中,一道清亮的男声格外突出。 出声的人正是蒋年,女皇远远地瞧见他,心头的不郁顿时散了些。 宁月昭也很好奇蒋年会怎么说,按理他开口了,应当是要有解决之法,否则他一个从六品编修,在座任何一个人官职都高于他,他要如何服众。 “蒋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女皇对蒋年十分有信心。 众臣顿时安静了,但见蒋年上前一步,朗声道:“臣以为,顺天府大可大方接下状子。” 他这话一出,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朝臣不乐意了,纷纷斥责他乱了祖宗家法。 蒋年不慌不忙,“兵部侍郎究竟是否宠妾灭妻,嫡妻又是否谋害庶子,妾室有无冒犯嫡妻,要理清这一系列问题,都要从陆夫人是否指使人拐卖庶子说起,而这个二十年后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否就是陆侍郎的庶长子,还是未知,顺天府不过是接了个普通百姓的状子而已,有何不可?” 众臣闻言,纷纷哑口。是啊,他们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那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陆建生的庶长子还有待查明,他们就先入为主地定了那人庶长子的身份,真乃大谬也! 女皇赞许地点点头,“蒋卿所言有理。” 蒋年继续道:“待查明真相后,倘若真有宠妾灭妻,嫡妻谋害庶子,妾室犯妻,庶子冲撞嫡母的事情,那么按罪责,谁该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倘若是有人诬告,那便以诬告罪处理了便是。” 一个群臣争执了半天没结果的问题,就这样被蒋年轻描淡写地解决了。女皇心中还是有几分自豪的,这说明了她选女婿的眼光。 宁月昭这会儿心情有些复杂,本来她想等这些大臣争执差不多的时候说出这个办法,没想到被蒋年抢先一步。 女皇心情愉悦地道:“那么就依蒋卿所言,先由顺天府查明真相,而后再依律查办想干人等。” “吾皇英明!” 退朝之后,蒋年被许多官员团团围住,几乎都是来拍马屁。 “蒋状元的真知灼见,真让我等自愧不如。”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蒋状元这等英才在,是我大兴之幸也!” “今后我等,还要向蒋状元多多讨教啊!” 蒋年谦虚地道:“哪里哪里,下官才疏学浅,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各位阅历都在下官之上,应当是下官向你们讨教才是。” “哈哈,蒋状元太谦虚了。” “咳咳。”蒋齐奚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那些官员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似要教训人的样子,顿时噤若寒蝉。 徐志见状,笑眯眯地上前道:“蒋阁老何必这么严肃,令公子如此优秀,应当表扬才是。” 蒋齐奚看了一眼徐志,面色依旧绷着,“诸位都不用处理公务么?都围在这儿作甚?” 听到首辅如此不给情面,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作鸟兽散。 蒋年垂手站在原地,神色淡淡地道:“父亲不必动怒,孩儿有分寸。” “哼!”蒋齐奚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在气你锋芒太露吗?你错了,你是陛下选定的驸马,将来是和女皇比肩共进的皇夫,优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某些人的吹捧之语冲昏了头脑。”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着美好,一时繁华不难,难得是如何让这璀璨之光长盛不衰。 蒋年勾了勾唇,眸光似远山空,“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第13章 鲜花着锦 言情海 正文 第14章 生死有命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章 生死有命 下了朝,宁月昭陪着女皇回到龙殿。【全本言情小说】 太医令傅原已经在大殿中恭候了,见到女皇和宁月昭,赶忙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公主。” “傅太医免礼。”女皇淡淡扫了一眼傅原身边的年轻人,笑了笑,“这位可是傅太医的公子?” 傅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启禀陛下,正是犬子傅辽。”说完,傅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家儿子。 傅辽顿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望了望父亲。 傅原对于自家儿子的榆木疙瘩脑袋十分无语,偏偏这孩子医学天赋又极高,真让他又爱又恨。 宁月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取代安晨的年轻人,长得和傅太医有七八分相似,相貌平平,对于人情世故似乎全然不通。傅原混到今天的地位,除了医术过人,还因为他精通人情事故,没想到他居然有一个这么木讷的儿子,真有意思。 对于傅辽的表现,女皇也不以为意,落座后就让二人给她把脉。 傅原认真地扶脉后道:“陛下这几日气血充盈,身子大好。因为您的病本就是因为操劳过度,郁气凝结引起的,所以,请陛下务必放宽心思,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太过操劳。” 女皇今日早朝因为蒋年表现上佳,给她在大臣面前长了脸,这会儿心情要多愉悦有多愉悦。 傅原诊完脉便要收了脉枕,不料傅辽突然开口了,“陛下,微臣也想替您把一下脉。” 傅原一听,惊得眼皮子跳了跳,“放肆,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女皇莞尔,“无妨。” 傅原赶忙道:“陛下,他才刚刚通过御医选拔考试,不过是医书药典背得熟罢了。陛下千金之体,怎能让他个黄毛小子随便诊脉呢!” 女皇道:“朕信得过傅太医的医术,虎父无犬子,就让朕见识见识小傅的医术吧。” 傅原无奈,只能狠狠得瞪了傅辽一眼。 傅辽对此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女皇边上,细细地诊脉。 待他收回手,女皇问他,“朕方才见你扶脉过程中一直皱着眉头,有话直说无妨。” 傅辽无视父亲投过来警告的眼神,认真地道:“和父亲说的一样,陛下的病是长期积劳引起的,但是心脉和脏腑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只能靠药物和针灸养着。” 闻言,女皇点了点头,“不错,先前傅太医也是这么告诉朕的,你是他的儿子,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可还有诊出别的?若是没有,那便算不得本事。【】” 傅辽抬首看向女皇,十分认真地询问道:“您真想听吗?” 还不待女皇开口,傅原先喝斥道:“别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 女皇朝傅原摆了摆手,“无妨,朕也不是讳疾忌医之人,让他说。” “陛下的心脉和脏腑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所以才会气血不足,身子虚弱。药物调养外加心情平和愉悦,或许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若是情绪反复激动,则随时可能性命危矣。”傅辽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傅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还拉了一把傅辽。傅辽不防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被拉着跪下了。 “陛下恕罪!犬子无状!” 宁月昭心头一震,赶忙紧紧握住女皇的手,喉头哽咽地道:“母皇……” 她知道母亲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太医院的人只会说要陛下多休养,却没有人能说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她心底也隐约地知道可能结果不会是好的,可是仍然愿意自欺欺人。现在有个人直言不讳地告诉她,母亲最多只能再陪她一年。长期坚持的希望破碎了,她慌了,同时也愤怒了。 “来人,御医傅辽诊治不力,拖出去廷杖八十!” 内侍们听到公主的命令,俱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情况不妙,立马就上前架起傅辽要往外拖。 “慢着。”当傅辽被拖到门口处时,女皇突然开口了,“朕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傅太医和傅御医都退下吧。” “母皇!”宁月昭又气又急地开口唤她。 女皇则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朕没事,让他们退下吧。” 宁月昭无奈,只能让内侍放开傅辽。 “滚!” 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傅原赶忙谢恩,然后带着那险些闯下滔天大祸的儿子告退了。 屏退宫人后,宁月昭在女皇脚边的踏脚上,头枕着她的腿,不说话。 女皇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阿昭,生死有命,这种事我早就看开了。如今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也就瞑目了。” 宁月昭握紧了拳,“明天我就贴出皇榜,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治母亲的病!” 女皇替她正了正鬓间的步摇,轻笑道:“当初你父亲病重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也这么做了。但是后来,我还是把那些人都赶走了。他们对于能不能治好你父亲,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豁出性命去拼一把荣华富贵罢了,到头来,除了让你父亲多受药石针扎的折磨外,什么都得不到,不如开心些享受剩余的时光。” 听了女皇这番话,宁月昭心头更加难受了,她暂时做不到母亲的豁达,只能静静地偎依在母亲的膝头。 良久,她才悠悠地道:“母亲,传蒋年来龙殿吧。”那个人总有办法逗母亲开心,不若就让他来陪母亲说说话吧。 此时,蒋年正在翰林院誊抄公文。这会儿他觉得口有些渴,手边已经有了不冷不烫的茶水了。 蒋年搁了笔,端起茶盏,一边用杯盖撇着茶沫,一边抬首看向坐在对面榜眼。 但见那榜眼朝他微微一笑,蒋年也向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表了谢意。 对于这种恰到好处的殷勤,他没必要拒绝。 榜眼见到蒋年喝了那茶,心中亦是一阵欢喜。他出身贫寒,在帝都无靠山,如今正逢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未来的皇夫就坐在他对面,他可得好好把握住了。太过刻意的逢迎会让人生厌,太过冷淡了,对方可能感受不到。如何拍马屁,也是门学问啊! 就在榜眼搜肠刮肚,想着说些什么来套近乎好的时候,突然有宫人来传陛下旨意,召蒋年到龙殿。 这宦官在女皇跟前还算得脸,是个正五品监丞,名叫余石。 行至无人处,蒋年走快一步,往他手中塞了个荷包。 余石捏了捏荷包,心中暗暗掂了掂份量,这位准驸马爷可真够大方的。 于是,他就把早上龙殿傅太医儿子冒犯女皇,险些被公主处以廷杖的事说了。 “这傅太医的儿子,也太大胆了。”余石感叹道。 蒋年剑眉微挑,没有说话。 余石见四下无人,凑到蒋年耳边道:“蒋大人,昨日殿下传了口谕到太医院,今后无召见,安御医再也不能随意进宫了。” 在余石这些人看来,公主这举动是抬举未来驸马,足见对其的重视,今后更要讨好蒋年了。 蒋年闻言,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宁月昭给了他和她相敬如宾的机会,又何尝不是给了安晨另觅幸福的机会呢?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机会溜走了! 远远地,有宫人看见风姿绝世的状元郎走来,就躬身行礼了。 余石便不再说什么,专心地在前面领路。 当蒋年踏入龙殿时,女皇正在和宁月昭说话,不知在聊些什么,女皇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微臣参见陛下,公主。” “蒋卿不必多礼。”女皇抬手虚扶,“赐座。” 宫人搬来了凳子,蒋年从容落座。 女皇道:“朕和公主正聊到你们上次出宫的事,那故事后来如何了?” 蒋年看了一眼宁月昭,对女皇道:“臣就知道陛下惦念着那故事,幸好臣这几日都有去听风茶楼听书,否则今日就答不上陛下的问题了呢。” 故事里,皇夫中了暗算后,命悬一线。远在深宫的女皇梦中离魂,见到了皇夫重伤濒死的场景。夜半惊醒的女皇,星夜出城,奔赴前线。可是女皇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见到的却是皇夫冰冷的尸体。 皇夫死后,青阳帝君的神魂脱离了肉身,神魂归位。大将军没有想到因为皇夫执政期间做了许多造福百姓的事,积累够了功德,即使战争还未获胜,也提前归位了。 青阳帝君对于风平擅自下界,为一己私欲扰乱人间的行为大为震怒。于是,青阳帝君再入人间,回到皇夫的肉身中,揭露了大将军的阴谋。 而女皇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处死了大将军。在皇夫的带领下,成功驱逐了入侵者。 皇夫在人间陪伴女皇享尽寿元,两人重归天庭后,在众神的祝福下结为神仙伴侣。风平则被罚永世囚禁东海深渊,以赎其罪业。 故事结束了,大殿里却安静了。 说书人给故事编了个大团圆结局,迎合了老百姓的喜好,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女皇似乎没能开怀,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宁月昭则狠狠剜了蒋年一眼,颇为责怪他讲了这么个破故事,惹得母亲不悦。 蒋年也很无辜,这故事又不是我编的,况且女皇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不至于看不开这点事吧。 女皇抬眸,正好见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不禁莞尔,“能得一人倾心相待,此生足矣。” “母皇。”宁月昭有些心疼地唤了她一声。 女皇淡笑着拉过她的手,又示意蒋年上前来,将他两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要珍惜缘分。” 宁月昭微赧,突然那指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搭着,让她的手心泛了潮意。 “朕有些乏了,听说太液池的莲花开了,你们去替朕折几支来吧。” 女皇在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宁月昭心底清楚得很,但她此刻急于摆脱那只手,只能答应下来,然后借机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当她的手离开自己的手心时,蒋年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第14章 生死有命 言情海 正文 第15章 莲花并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章 莲花并蒂 太液池碧波荡漾,池边杨柳垂下绿丝绦,随风舞摆。【】 远处的桃林已经谢了,枝头的的红英被绿叶取代,碧色的果实掩藏在枝叶间。 莲叶几乎覆盖了大半的太液池,那万顷碧波之上的几支凌波独立的潋滟红莲就成了这初夏时分唯一的一抹艳色。 宫人们已经将小舟准备好了,蒋年和宁月昭先后登上小舟,并排而坐。 此时已近中午,尽管还是初夏,已经有些炎热了。 蒋年如变戏法般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来遮在两人头上,带来些许阴凉。 “你何时准备的纸伞?”宁月昭有些奇怪。 蒋年笑而不语,他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她刚才故意甩开他一大段距离,才给了他吩咐小宫女在舟上准备纸伞的机会吧。 竹篙轻点,小舟悠悠驶向莲叶间。舟上女子红衣如火,男子朱衣似丹霞,凌驾于碧波之上,竟有种人在画中之感。 因为还未到莲花盛开的时候,小舟需驶入莲叶深处,才好采摘莲花。 蒋年收了纸伞,这会儿莲叶过人头,足够遮挡骄阳了,且水上清凉,这泛舟莲叶间,倒是别有一般舒爽。 宁月昭闻着淡淡的水莲清香,原本有些烦躁的心也平静了,便也不急着攀折莲花,享受起了这难得的惬意。 要是身边的人不是蒋年就好了,宁月昭这样想着。 突然,蒋年有些惊奇地道:“殿下快看,哪儿有支莲花竟是并蒂!” 这支莲花离岸边有些远,又有荷叶掩盖,从远处看过去,只露出了一朵盛开的莲花,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莲花并蒂,带着姻缘美满的美好寓意,即将出阁的姑娘喜欢做一些这样的绣品,期许自己能和丈夫琴瑟和谐。 宁月昭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道:“就这支了,把它折下来。” “慢。”蒋年阻止了她,“莲花并蒂极为罕见,折下来就毁了。” “那要怎么办?”宁月昭心头有些不悦,此刻在她心底最重要的就是讨母亲开心,并蒂莲再珍贵罕见,在她眼里也只是因为母亲想要莲花,她便要采一支最好的来。 “殿下,微臣有两全之法。”蒋年看了一眼那并蒂莲,笑得胸有成竹。 当蒋年和宁月昭回到龙殿时,女皇已经去午睡了。 宁月昭不满地看了看宫人手中的几支莲花,虽然这几支也很漂亮,但是见过了并蒂莲后,这些寻常货色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 蒋年道:“正好,我们去书房吧。” 宁月昭吩咐宫人将那莲花送到女皇寝殿插好,然后望向蒋年,嗤之以鼻,“莫非你想画一幅并蒂莲?” 蒋年点点头,赞许地笑道:“正是。【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看了他半饷,冷冷一笑,“那就让本宫见识一下状元郎的画技好了。” 宣纸在书桌上铺展开来,蒋年用镇纸压好,然后亲手磨墨,调颜料。 宁月昭坐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她这会儿困得很,但是又想看蒋年到底能画出什么东西,只能强打着精神。 只见蒋年拈起画笔,笔锋饱蘸浓墨,下笔毫不犹豫。他的画技师承名家,又经过自己的钻研,风格自成一家。 方才莲花并蒂的绝美姿态早已印在他脑海中了,挥毫泼墨,下笔没有半点犹豫。 从前他也常画莲花,却从未有一幅画让他如此尽心,几乎是浑然忘我了。 当他阁下画笔时,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了。 “公主,臣画好了。” 宁月昭掩口打了个哈欠,走到书桌旁,眼前的画作让她顿时困意全无。 纸上墨迹尤未干,一朵潋滟的莲花傲然绽放,上粉下白的花骨朵与其并蒂而生,周遭是绵延的碧色,远处可见朦胧的亭台楼阁。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蒋年还在上面题了诗句。 这画,三分写实,七分描摹意境,倒是比那实景还要动人。 自蒋年高中状元,又被女皇选为驸马后,才名远播,被人称为大兴第一佳公子。 宁月昭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当得“惊才绝艳”四字。 然而,宁月昭欣喜之色仅仅是一闪而过。 蒋年见她反应冷淡,有些无可奈何,“估计陛下差不多时间该醒了,我们把画拿去给她瞧瞧吧。” 女皇是在一阵莲香中醒来的,挑开锦帐就看到青花瓷瓶中插着的几支粉白的荷花。 “他们人呢?”女皇开口问道。 碧绦面带笑意走到床榻边支好锦帐,“陛下,今儿公主和蒋大人去太液池折莲花,遇到了一件奇事。” “哦?”女皇饶有兴致地问道。 “今日公主和蒋大人在太液池中,发现了一支并蒂双生的莲花,您说算不上奇事?”碧绦高兴地说道,“公主刚和蒋大人定亲,就出了这样的吉兆,这桩婚事,这可真是天定良缘啊!” 女皇对于这异象也是又惊又喜,“那并蒂莲在何处?”她再扫了一眼那青瓷瓶,确定瓶中没有并蒂的莲花。 “并蒂莲花,在这儿呢!”但听一道清越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一脸温和浅笑的蒋年与神色淡淡的宁月昭一并走入殿内。 宫人将蒋年刚刚画好的并蒂莲花图打开,展示给女皇看,因为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装裱。 女皇细细赏鉴了那画,抬首问蒋年,“这是你画的?” 蒋年点点头,“微臣不才,让陛下见笑了。” 女皇摇摇头,“蒋卿过谦了。” 这幅并蒂莲花图,从笔法到着色,都透露着画者的匠心独运。技法高超外,还带着一种恬淡悠远的意境。 “阿昭,你觉得呢?”女皇侧首看向宁月昭,脸上带着微笑。 “儿臣觉得和蒋年的画作相比,那莲花仿佛失了颜色。”宁月昭貌似欢喜地说道。 女皇闻言,龙心大悦,吩咐宫人,“把这画拿下去装裱,然后送到公主的寝宫中。” “不必了。”宁月昭赶忙阻止,“既然母皇喜欢,就留给母皇欣赏就好。” “傻瓜,朕一把年纪了,要这个作甚。”女皇态度坚决,“要共结连理,百年同心的是你们啊!” 宁月昭无奈,只能不做声了。 女皇当她害羞,便转向蒋年,“为何不把莲花折下来给朕,而是画成图?” 她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这个主意肯定是蒋年出的。 蒋年闻言敛了笑意,清俊的脸上染上一丝深沉,“折下花枝,不过是在花瓶中鲜活几日罢了,留在枝头,虽然也免不了枯败,却能开花结果。何况,画成图,这美景便能长久保存了,岂不更好?” 曾经也有一朵并蒂莲在他面前,他毫不犹豫地折下了,然后那段姻缘也以苦果而终。这次,他要好好护住那份美好,让它结出甘甜的果实。 女皇面上流露出赞许之色,“蒋卿心思玲珑,趁着这会儿天色尚早,你们陪朕走一趟太液池吧。” 初夏的白日时间长,当女皇的仪仗到达太液池时,夕阳流辉,满池的莲叶仿佛渡上了一层金。 清风拂过,拨开莲叶,露出了那支并蒂双生的莲花。 惊见女皇仪仗,原本在池边观赏莲花的宫人们跪了一地。 中午公主和未来的驸马在太液池游船时,发现并蒂莲花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了,引来了许多好奇的人围观。 女皇伫立池边,有些惋惜地道:“见过了蒋卿的画作,此刻竟然觉得这真实的风景有些无味。” 风景无心,作画的人有情,自然能赋予作品不一样的意境。 这一刻,女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赐婚无比正确。于是宣布,明日要在太液池边设宴,邀群臣进宫共赏这难得一见的吉兆。 蒋年习惯性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宁月昭。 宁月昭知道他在看自己,所以把目光移向那支并蒂莲,以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而此时,在皇宫某个角落里的医署里,面带病容的宫人们进进出出。 大堂之内,只有一位着了深青色御医袍的男子坐堂。 “咳咳咳……御医,我……咳咳……底是什么病啊?”这小宫女不过十三四岁,自进医署起就咳个不停,好不容易排到队轮到她看诊了,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唯一的坐堂大夫就是安晨,他面容平静,一丝不苟地望闻问切,开药方,每个病人在他眼里都一样。 “你这是受凉引起的伤寒,按这个方子抓药,每日服用,不日就可康复了。” 这小宫女才进宫没多久,是尚衣局负责浆洗衣物的宫女。尚衣局的旧人欺负她是个新人,所有的活都扔给她干,这双手几乎就离不开凉水。 今日若非她咳得实在厉害了,那些人怕她是得了肺痨,未免受传染,就把她赶来看病了。 小宫女泪眼汪汪地看着面前英俊的御医,病中的人格外脆弱,总是希望得到一些关爱,尤其是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凡人的御医,让她生出了一丝绮念遐想。 这时,一个生得壮实的宫女冲进了医署,拉起小宫女的手,“阿香,别看大夫了,跟我去太液池。今天公主和驸马爷在太液池泛舟时,发现了两朵莲花开在同一根枝蔓上,大家都说这是吉兆,快跟我去沾沾喜气,拜一拜,这病就能好啦!” 壮实宫女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这些原本就囊中羞涩,出身穷苦的宫人们听说可以不花钱买药就能治好病,纷纷放弃了排队。 原本热络的门庭,一时间没了人影。 “走啊,愣着干嘛?”壮实的宫女见阿香一动不动,便要强拉硬拽。 “等一下。”安晨突然开口,严肃了一天的面容展露出一丝笑意。 在场的两人都有些失神了,良久,那个叫阿香的宫女才愣愣地开口:“还有什么事?” 安晨搁下手中的笔,“莲花并蒂的奇景固然难得一见,但是病了总归是要吃药的,我已经写好药方了,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配药。” “咳咳……”阿香又忍不住咳了数声,脑中满是安晨俊美的容颜,想着想着便生出了痴念。那壮实宫女也跟着泛了迷糊,傻傻地道:“阿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俊的人?” 阿香闻言,脸有些红了。 不多时,安晨除了拿了几包药,还拿了一瓶药膏,“你常年洗衣,手都皱的不像样了,这瓶药膏拿去擦吧。” 阿香接过药后才想起自己囊中羞涩的事实,一时间手中的药包和药瓶收也不是,还也不是。 安晨看到了她的窘迫,笑笑地道:“都拿去吧,不要钱。” 若不是家中贫寒,怎么会想要靠拜一朵莲花来祛除病痛呢? “谢谢御医。”阿香顿时红了眼眶。 安晨笑得温柔,“去吧,去看莲花吧,晚了天就要黑了。莲花并蒂象征姻缘美满,希望它能保佑你嫁个好郎君。” 我可以乞求并蒂莲赐我一个你这样的夫君吗?阿香痴痴地看着他,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医署。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医署,安晨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第15章 莲花并蒂 言情海 正文 第16章 宫宴风波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章 宫宴风波 次日,宫中太液池出现莲花并蒂吉兆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皇宫内外。(全本言情小说) 朝野上下都在传,这是上天示意,良缘天定。 炙手可热的未来驸马蒋年再一次成为舆论的焦点,听风茶楼的周一壶临时停掉了正在讲的故事,换上了以蒋年为原型的《状元郎与公主》,凭借蒋年的受关注程度,这个故事再一次卖座。 女皇因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吉兆,龙心大悦,在太液池边设宴,邀百官共享这盛景。 宫中的禁军昨夜就加强了太液池附近的守卫,并蒂莲附近的地方专门派了一队人马看守,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今日一大早,碧绦就奉了女皇的命令,指挥着宫人们准备中午的宴席。一时间,太液池边华盖如倾,遮挡了炎炎烈日。 官员们下了朝就往太液池边来,蒋年今日和父亲蒋齐奚走在一起,两人不疾不徐地往宫中去,跟众多官员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远远地就能看到禁军把守着太液池,只见身着兵甲的侍卫,不要说并蒂莲了,就连一片荷叶都看不见。 “看来陛下十分重视这花开并蒂的吉兆啊!”蒋齐奚感慨地道,面上保持平静,心底隐隐地有些骄傲。 蒋年弯唇一笑,“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姻缘美满。” 蒋齐奚闻言没有说话,心里是认同的。若不是儿子对公主展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他也不会答应下这桩婚事。 因为两人走得慢,当他们到达太液池时,一众官员都已落座。蒋齐奚身为两朝重臣,又是内阁首辅,他的位子自然被安排在女皇御座的右下首。 而蒋年作为准驸马,虽然目前官职低微,但这次的宫宴是为了让大家欣赏莲花并蒂的吉兆的,多少也有庆贺公主和驸马的婚事的,所以为显示女皇的恩典,特意将蒋年的位子紧挨着蒋齐奚。 鉴于蒋年的身份,其他人也不敢对此安排露出不满,许多内阁学士还借此机会和蒋年敬酒套近乎。 “皇上驾到,公主驾到!” 女皇在宁月昭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这几日因为心情舒畅,女皇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纷纷离席行礼。 “众卿平身。”女皇笑意盈盈地在御座上坐下,“让禁军撤开吧,都围成一片了,怎么赏花。” 禁军得了命令,纷纷散开。【全本言情小说】 百官们都十分好奇这花开并蒂的奇景,一个个都探着脑袋,伸长了脖子在那一片碧色中寻找并蒂莲。 清风吹拂中,碧色之中,已经开了许多朵莲花,但仅有一支是一朵莲花已经盛开,另一朵还是花骨朵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日头太烈,那支并蒂莲竟然显得有些蔫蔫的。 女皇见状,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挂不住了。就连宁月昭也有些纳闷,虽然是初夏时分,但是莲花也不该这么快就显露出枯败之状啊! “怎么感觉比昨天长高了些?”蒋年如自语般道,“旁边的花都没蔫,怎么独这一支出了状况。” 蒋齐奚将手中的酒盏放回桌上,微微皱了皱眉。 百官们也发现了并蒂莲好像有点不对劲,再看看女皇已经有些不妙的脸色,都不敢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陛下,这花开并蒂实属百年难得一见,这是天佑我大兴啊!”一位内阁大学士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微臣敬陛下一杯,愿我大兴福泽绵延。” 女皇闻言,面色稍缓,正在病中的她不宜饮酒,以茶水替代,然而在她将要把茶水一饮而尽时,太液池中出现了一幕让人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本来在风中摇摆的并蒂莲渐渐颤抖起来,甚至还越来越激烈,大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并蒂莲竟然仿佛突然没了依托,消失在翠荷间了。 “这是怎么回事!”女皇震怒,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上好的白瓷杯碎了一地,碎片飞溅。 百官忙离席跪下,“陛下息怒!” 本来好好的一场盛宴,竟然莫名其妙的被搞砸了,这相当于狠狠地打了女皇的脸。暴怒之下,女皇觉得太阳穴处突突作痛。 宁月昭赶忙道:“传太医!”接着,她上前握住了女皇的手,“母皇,不如先回龙殿休息吧。” “不!”女皇坚决地道,“给朕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月昭无奈,只能命人取来薄荷油,亲自替女皇揉按太阳穴。 在薄荷油清清凉凉的刺激下,女皇的头疼得到些许缓解。 这并蒂莲是由宫中禁军负责看守的,如今出了事,首当其冲要问责的就是他们。 于是禁军统领项海第一时间组织了一队人马,驾着小舟拨开莲叶,驶向事发处。拨开附近的莲叶,一支已经折断了的并蒂莲漂浮在水面上。 禁军打捞起了那支并蒂莲,呈到了女皇面前,还有一部分禁军人马继续在原处查看。 女皇看到了发蔫了的折断的并蒂莲,火气噌得一下又上来了,正要发作。 只见蒋年膝行几步,朗声道:“陛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女皇看到他,火气稍解,“你先起来,到朕身边来。” 蒋年闻言起身,走到女皇身边,借机观察了一下那折断的并蒂莲。 女皇继续道:“这事让你受委屈了,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蒋年仔细看了看那并蒂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突然听见太液池里的禁军一阵骚动,项海火速上了岸,向女皇禀报道:“陛下,不好了,在太液池里发现一具尸体!” 女皇觉得血气一阵上涌,头疼地更加厉害了。当一具宫女的尸首被人打捞起来的时候,女皇双眼赤红,喉头一腥,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人也昏了过去。 “母皇!” “陛下!” “轰隆”一声巨响,平地一道惊雷,暴雨如泼地下了下来。 宁月昭焦急地在女皇寝殿的外间踱来踱去,太医和一干御医正在里面为女皇诊治。 青池多次想劝她坐下,可她怎么也静不下来。 宫殿外大雨如注,有一人打着纸伞缓缓而来,苍茫间,朱红色的身影格外醒目。 来人是蒋年,他把纸伞交给长廊下的宫人,带着一身湿漉踏进了宫殿。 宁月昭看到他,不由有些来气,“都是你昨日不让我把那破花给折了,若是直接折了献给母皇,就没这么多事了!” 这怪罪好生无理,就连青池都忍不住为蒋年叫屈。 “抱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蒋年心中也是十分愧疚。 宁月昭见他也不为自己辩解,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只能略显生硬地道:“对不起,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蒋年看了一眼门紧闭的内室,眼神沉了沉,语气有些冷,“殿下不必这样,就算您不说,我也要把这个事情查清楚。” 这时,那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以傅原为首的太医从屋里出来。 “启禀公主,陛下是一时急火攻心,微臣已经用金针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稍后服用些平肝去火的药就好了。” 听了傅原的话,宁月昭稍稍安了些心,摆摆手道:“那就有劳傅太医了。” “殿下抬举了,这是微臣的本分。” 说完,傅太医就下去写方子了,另外留了四个御医是龙殿守着。 宁月昭进到内室,蒋年也紧随其后。 但见女皇平稳地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着,两边的太阳穴上都贴了小块的药膏。 宁月昭看得心中一阵难受,蒋年扶住了她的肩,“放心吧,陛下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难得地,宁月昭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地说:“陪我走一趟禁军都督府,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她不在乎什么花开并蒂的吉兆不吉兆的,母亲是她唯一不能触碰的逆鳞。 蒋年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些发现要告诉你。” 屋外大雨如盆泼,禁军都督府内,禁军统领项海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女皇命他看守并蒂莲,本以为就是一朵长相略奇特些的花儿而已,谁想这玩意儿也有人想破坏。 “长宁公主到!” 听到外面传来的奏报声,项海更加头疼了,但也只能先硬着头皮出去接驾,“微臣参见公主。” “起来吧。”宁月昭绷着脸走进大厅,“事情查得怎样了?” 项海这才注意到和宁月昭一起来的还有蒋年,只见蒋年冲他微微一笑,“项统领。” “蒋大人。”项海觉得事情更加棘手了。 “那名死去的宫女叫阿香,是才调派到浣衣局的,浣衣局的一干人等也都拘了起来。这宫女出身贫寒,因为才到浣衣局没多久,那些老人托大欺负她,把所有的活都推给她做,所以她才会想不开投湖自尽的。”项海把根据调查所得的结果回报给宁月昭。 宁月昭闻言冷笑,“所以并蒂莲遭破坏也是因为这宫女心怀怨恨,想着反正都要死了,索性搞一把破坏吗?” 项海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不确定地道:“微臣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样。” “荒谬!”宁月昭气急,将手边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皇家高官厚禄养着你们这些禁军,你就是这样回报母皇的吗?这种答案,鬼都不信!” “公主息怒!”项海扑通一声跪下,“微臣知道殿下心忧陛下,但是根据禁军调查的结果,确实是这样。” 项海面上谦卑,内心却有恃无恐。反正经过这场大雨,什么痕迹都会被冲刷干净,就算女皇想追究,也没辙。 宁月昭的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用力之大,指节都发白了,绝美的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阴郁。 第16章 宫宴风波 言情海 正文 第17章 雷厉风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章 雷厉风行 “项统领。【全本言情小说】”蒋年突然开口,“方才在太液池边,我注意到到并蒂莲的截断处并不新鲜,而且花茎上的刺也断了不少,不知道这些疑问你怎么解释?” 宁月昭暂时按耐住脾气,先让蒋年发挥。 项海眼睛转了转,道:“这很简单,那宫女既然要折下并蒂莲,必定是要损伤花茎的,折断花茎上的刺也不奇怪。” “可有请仵作验过尸了?”蒋年不急着反驳他,继续问道,“这名叫阿香的宫女是怎么死的?” “已经验过了,确实是溺毙的。”这一点,项海无比笃定。 蒋年勾唇一笑,“那可有验过是何时死亡的?” “验过了,发现尸首时,才刚刚死亡,要是再早一些发现或许还能救得活……”话说到这里,项海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背上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层层官服。 “项海,今天开始你这个禁军统领不要做了!来人,把他送到大理寺追究其失职之罪!”宁月昭的脸上如罩寒霜,“把副都统给本宫传来!” “公主饶命啊!”项海不住地磕头,在场的其他禁军侍卫一拥而上,把项海拖了出去。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成日只知享乐,一点正事都做不好的统领了,所以此刻收拾起来毫不手软。 那禁军副统领左明是个底层出身,爬到今天的位子全靠用性命拼出来的功绩,之所以屈居副位,就是因为出身不如项海。 “微臣参见公主。”左明见到端坐上首的公主,依规矩行了礼。 “起来吧。”宁月昭抬眼看了看这个五官端正,带着刚毅之色的左明,脸色稍缓。 “启禀公主,对于并蒂莲遭毁损一案,微臣有话要说。”左明站直了身子,正色道。 “你说吧。”宁月昭存了考验他的心思,于是就让他发言。 “微臣发现那宫女打捞上来时才刚刚断气不久,而并蒂莲花茎上断口却是有些时候了,再结合花朵枯败的程度,微臣推断这宫女应该是早早就潜伏在并蒂莲处,不知何故她弄断了并蒂莲,却又十分害怕受责罚,便一直举着那折断的花,直到力竭才沉入水底溺亡的。” 宁月昭听了他的分析感觉还算靠谱,转头看了一眼蒋年,只见他也点点头。 “你继续说。” “微臣查验过那宫女的尸首,她的双掌都有针眼大的伤口,应该是一直抓着周围的荷茎所致。不单是并蒂莲,周围的荷叶和莲花的茎上的刺也都有折断,人若是静静在水中不动,是可以浮于水上的,若再能抓着周围的茎借力,那么这个宫女要潜伏在并蒂莲周围一段时间,也不是难事。【】微臣在大雨之前已经折下了附近的荷叶和莲花,殿下查看一下便知了。”说完,左明示意人将花枝呈上。 蒋年和宁月昭都查看了这些花枝,确实和左明说的一样。 “即便这个推断可以成立,那这个宫女为什么要潜伏在并蒂莲周围,还泡了那么久。”蒋年道出了左明这番推理的不合理之处。 左明面对他的质疑,不慌不忙,“微臣已经审问过浣衣局的宫女了,据和她同住的一个叫满月的宫女的供述,宫女阿香近日患了咳疾,昨日下午曾去医署看过。那时太液池出现并蒂莲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阿香迷信神迹就想去参拜这神迹,祈祷自己的病能早日康复,同时希望得到美满的姻缘。” “荒谬!”宁月昭斥责道,“昨日谁在医署坐诊?可有拘来审问?” 左明顿了顿,“昨日坐诊医署的是安晨御医。”言语中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听到这个名字,宁月昭也愣了愣,没有说话,蒋年的眼中则闪过一抹探究。 左明继续道:“微臣已派人去询问过安御医,阿香确实曾经到医署看诊,安御医见她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罪,心生怜悯,就为她垫付了诊金和药钱。” 宁月昭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那药查过了吗?” 左明道:“查过了,只是止咳平喘的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宁月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跟安晨没什么关系。 蒋年见状,微微抿了抿唇,开口道:“在禁军重重把守下,一个小小的宫女是怎么突围进到太液池的?” “禁军虽然把守太液池,但是太液池水域甚广,不可能将整个太液池都围住。据那满月的口供,阿香生长于海边渔村,水性非常好。臣也去调查了阿香的档案,确实是南方渔村的人。那么她从远处潜水靠近并蒂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作案动机听起来虽然荒谬,但在一连串的人证物证映证下,也变得合理了。 “祈求美满的姻缘?”蒋年突然出声,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玩味,“这丫头进宫前可有什么情郎?又或者在宫中有无相好?” 左明被蒋年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到了,略带歉意地道:“这一点,微臣没有考虑到过,不过微臣会马上去查的。” 蒋年看了一眼前方,语气肯定,“一个浣衣局的小小宫女,若无人指使,怎么会做出这样抄家灭族的事。” 左明犹如醍醐灌顶,恍然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叫人再去查。” 宁月昭轻轻颔首,道:“你表现得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禁军正统领了。” 左明听到这话,大喜过望,赶忙跪下,“谢殿下恩典。”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幸亏雨已经停了。 宁月昭看了一眼蒋年,对左明道:“去把安晨传来,本宫有些问题要问他。” 蒋年闻言勾了勾唇,不做声,方才胸口郁结的那股闷气这会儿消散了不少。 他笑了笑道:“浣衣局的人还拘在这里吧?我想见一下那个叫满月的宫女。” 左明看了一眼宁月昭,只见公主殿下也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许了。 “蒋大人请稍候。” 左明转身吩咐了下属几句,那人就下去提人了。 宁月昭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蒋年,他的想法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她也想讯问一下那个宫女。 感觉到身边的视线,蒋年侧身,两人视线正好相交。 宁月昭指了一下旁边的座位,“你也坐吧。” “谢公主。”蒋年朝她拱了拱手,笑着坐下了。 “统领大人,宫女满月带到。” 一阵铁镣的摩擦声,但见一个形容狼狈,生得十分壮实的宫女被带了上来。 “大人,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那名叫满月的宫女见眼前的两人,女的身着红色宫装,梳着繁复的发髻,鬓间的步摇钗环无一不精致,面容虽然艳丽,却一脸冷肃。而旁边的年轻男子身穿朱红的官袍,面容清俊,笑得温和,满月就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了,跪行着就要上去扯他的衣角。 侍卫发现了她的举动,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去,“老实点,蒋大人也是你能冒犯的!” 满月被踹中了胸口,痛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求饶道:“奴婢知错了。” 蒋年见她虽然发鬓凌乱,但并没有遭受刑罚的痕迹,轻咳了一声问道:“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老实回答,答得好了,本官就放了你。” 宁月昭没有吭声,任由蒋年发挥。 满月听了这话,骨碌地爬了起来,跪好道:“大人请问,奴婢知道的都告诉您,不敢隐瞒!” “本官问你,那阿香为何要去破坏并蒂莲?”蒋年敛了笑意,坐直身子正色问道。 满月摇摇头,“大人,奴婢和阿香是同乡,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奴婢觉得,她不会去做这种事,她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 蒋年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扣了扣,“可是并蒂莲确实被人毁损了,她的尸首又是在那附近发现的。” 满月有些自责地说道:“这都怪我不好,阿香患了咳疾,很久了都没好,我们的份例又少得可怜。正好出了这样的吉兆神迹,我们就想去沾一沾福气,祛病消灾什么的。” 这个想法愚蠢到让人都不忍责备了,蒋年顿了顿,“她不是去医署看病了吗?那大夫不是还赠她药了吗?为什么还有去拜并蒂莲?” 说到这里,满月眼神突然亮了,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是啊,那个御医真是个好人,模样生得又俊,就是太监看了也要动心的。不单不收阿香的药钱,他还赠了她一瓶擦手的药膏,防止手长期泡水发皱的。他听说我们要去看并蒂莲,还祝福我们得到好姻缘呢……” “他还另赠了她一瓶护手的膏药?”蒋年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宁月昭一眼,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强压下心底的不适,继续道,“然后她到了太液池边发现禁军把守,可是她一个小宫女根本就靠近不了,就趁着夜深人静,从远处潜水过去吗?” 这个安晨,可真是个祸水! 满月点头如捣蒜,“大人英明,阿香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奴婢曾经极力劝阻她的,本以为她睡下了就没事了,今天早上我去叫她起床时发现人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浣衣局都没有找到她时,奴婢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了。”说到这里,满月也有些哽咽。 “她这几日可有和什么人走得近?”蒋年又问。 满月摇头,“除了去医署看过诊,没有接触过旁人,平时奴婢们在浣衣局的活都忙不过来呢。” 蒋年唏嘘道:“若你能早一步把事情禀报上来,或许阿香就不会死。” 满月低下了头,满脸愧色,“我当时以为阿香早已遭了不测,所以就没有禀报,要知道我们这种下等宫婢的命还不如御花园的一棵草,再说她是奔着并蒂莲去的,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连累家中,所以……” 蒋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时,有侍卫从门口进来,“启禀公主,蒋大人,安御医带到了。” 第17章 雷厉风行 言情海 正文 第18章 各取所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章 各取所需 听到这个名字,蒋年瞳孔微缩,然而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了正常。【】 但听宁月昭道:“先把这个宫女带下去,既然不关浣衣局的事,就把人放了吧。” 满月这才发现眼前的红装美人正是长宁公主,赶忙磕头道:“谢公主恩典。” 就在这空挡间,蒋年站了起来,对宁月昭道:“我先到后面避一避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也好。” 蒋年暂时到了后堂,虽然瞧不见厅里的情况,但对话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宁月昭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坐直了身子。 安晨背着药箱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有着明显的倦色,那胜雪的白袍也换成了青色的御医袍。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安晨的声音有些沙哑,刚刚看完医署最后一个病人,就被禁军请到了这里。 “平身吧。”宁月昭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声音也淡淡的,“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那个宫女阿香的事。” 方才来的路上,侍卫已经大致告诉他所为何事,加上之前曾经有禁军都督府的人来问过一次了,所以安晨对于并蒂莲的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但听安晨镇定地道:“是这样的,微臣昨日在医署值守,当时已经开始傍晚了,才轮到这个叫阿香的宫女。臣见她因为囊中羞涩而不敢买药而去求助神明,就心生同情,替她垫了药钱。她的双手因为长期泡在水中,皮肤都皱的不成样了,所以微臣另外赠了她一瓶擦手的膏药,希望能缓解一些她的痛苦。” 宁月昭眼睫微动,“安御医真是好心,连人家的姻缘都惦记上了。” 这语气叫一个酸,在后面的蒋年摸了摸鼻子,心中略不爽。 安晨笑了笑,“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个不希望嫁个好郎君。臣不过是见她十分神往并蒂莲,就顺带祝福了一番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小姑娘犯了花痴,然后不小心弄断了并蒂莲。 安晨又道:“殿下若是还有疑虑,可以去查微臣开的方子和药,看看有无问题。” 他这般坦然,宁月昭倒有些羞愧,“不用查了,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蒋年咬了咬牙。【全本言情小说】 “是。”安晨面上露出一丝释然,“微臣告退。” 望着安晨离去的背影,宁月昭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倦色,不用说也知道是太医院的人因为自己疏远他,故意派他去医署这种地方。本意是为他好的,可是怎么好像自己怎么样做都是错。 宁月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何时蒋年已经走到了她身侧。 见她沉思不语,面带愁容,蒋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作痛。 待宁月昭回过神来,发现蒋年沉默不语地站在她旁边,神色晦暗不明。 “你……我……”宁月昭很想开口解释一下,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殿下,你不必解释。”蒋年出声了,声音却听不出情绪,“我们说好的,各取所需,你不必有负担。” 左明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查出了重要线索。 宁月昭端坐在锦绣宫正殿的玉座上,纤纤素手正执着一张银票。 “微臣查到阿香数日前曾经往家中去了一封信,这信还在驿站尚未发出,臣截下了这份信,在信中发现了这张五两银票。” 这张银票上古朴的“陆”字押印十分明显,说明这张银票来自陆家。 左明道:“陆家现在正在被弹劾,女皇又下令严查陆家,从动机上来说,陆家有绝对的理由收买人破坏莲花并蒂的吉兆以报复女皇。” “区区一个兵部侍郎,何以能够和后宫搭上线?”宁月昭道出疑惑之处。 “昨夜微臣连夜排查了阿香在宫中的人际往来,发现她除了和宫女满月是同乡外,还和采买司的小太监李顺交好,两人是同时进宫的。阿香在浣衣局受尽苛待,李顺时常接济她。而这个李顺经常在陆家的商铺采买物品,收取了不少回扣。” 昨夜,左明刚刚上任禁军统领,就雷厉风行地再次盘查了阿香的关系网,第一时间控制了相关人员,得到了口供。 这样一来似乎就解释通了阿香为什么会豁出性命去采折那并蒂莲,折下之后又泡在水中大半天,直到百官出席宫宴时才放开那断枝,可惜因为力竭不继,终是丧了性命。比起什么祈求姻缘,被人收买而为的说法明显要靠谱多了。 宁月昭将银票交给左明,眸中冷光乍现,“既然如此,陆健生先前是否宠妾灭妻之事就不必查了,先把人扣起来。” 陆建生和肖家关系密切,如今的建威将军肖靖天手握重兵,宁月昭在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不得不谨慎些。 而此刻,蒋年正拿着那瓶被阿香珍藏在枕下的护手膏药向太医院走去…… 因为昨日女皇发病,整个太医院如临大敌,太医令傅原直接带了一队精英人马值守龙殿。 偌大的太医院,只剩了几个御医留值,傅辽就是其中之一。鉴于之前他在御前的冒失,傅原再也不敢带他去给女皇诊脉了。后来再派他去一些王公大臣家看诊,他直言不讳的性子又惹得人家不快,傅原没有办法,只能把他留在太医院中看医书,做做炮制药材的活。 好在傅辽这家伙生得一根筋,全然不计较这些,叫他干啥就干啥。 “景辰,你来啦?”傅辽正在抄写医经,看见蒋年走了进来,又惊又喜。两人私交甚好,只是后来一个人学医,一个人读书出仕,但是这么多年来情谊一直不变。 “我来找你有事。”蒋年从怀中掏出那个青瓷瓶,递给傅辽,“帮我看看这个药膏有没有什么问题。” 傅辽接过瓶子,眼睛顿时一亮,“我看看。” 蒋年满怀期待地看着傅辽,他将那药膏反复验看了几遍,然后将瓶子还给蒋年,“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女子常用的护手的药膏罢了。” 蒋年脸上露出一丝颓色,莫非真的是安晨魅力无边,迷得那阿香神魂颠倒,豁出性命地靠近并蒂莲,然后不小心采下了花枝,所有的事情真的都是意外吗? 傅辽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遂问道:“怎么了?” 蒋年有些烦躁地走了几步,“我想不通!” 接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傅辽说了一遍。 傅辽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景辰,你不要被嫉妒冲昏了头。” 蒋年闻言浑身一震,双手紧握成拳。傅辽的话唤起了他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曾几何时,他也曾和宁月昭泛舟太液池。他们共同发现了一支并蒂双生的莲花,没多想地采了下来送给女皇。 当这支莲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做了不一样的抉择,希望能够让这份美好多停留一会儿。可是天不从人愿,并蒂莲还是被人破坏了,仿佛预示着他和她依然不会有好结局。 蒋年承认,他嫉妒,几乎欲成狂。但是他不能再冲动了,这一次,他要冷静沉着。 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蒋年有些丧气地道:“你说的对,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我不该先入为主地认定事情是他搞的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是重活一次的人,若不是前世狠狠地吃过亏,他也不会相信那样一个外表纯良无害的人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和城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禁军侍卫奉了左明的命令,来把最新的调查结果以及公主的旨意传达给蒋年。 蒋年没有想到宁月昭这么快就盖棺定论了,他迅速稳了稳思绪,将那个青瓷瓶交给侍卫。 “既然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你就替我把这个东西还给左统领吧。” 来日方长,蒋年相信,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 待那侍卫离去后,傅辽拍了拍蒋年的肩。 “不要这么沮丧,如今你正得女皇宠信,不用你动手,自然会有人替你收拾了安晨。” 如今安晨在太医院的处境就能说明一切了,人就是如此,跟红顶白,捧高踩低。 蒋年苦笑,“这和我亲自动手有什么差别?所有的账还不是要算在我头上。” 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只要安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宁月昭就觉得是他嫉妒安晨,特意狭私报复。所以安晨只要略施苦肉计,他和宁月昭就势成水火了。 傅辽不知道各种曲折,他看了蒋年一眼,简明地道:“景辰,你即将成为驸马,又是未来的皇夫。一个小小的御医根本不足为惧,你何必自贬身份和他计较?” 蒋年苦笑,他是不想计较来着的,可是人家偏要来招惹有什么办法。 心烦意乱下,蒋年随手翻了翻傅辽先前抄写的医经,他抬头道:“你抄这个作甚?” 傅辽答道:“太医院要重编药典,我在整理资料。” 大兴开国已俞百年,所沿用的药典仍是前朝所编撰的,其中已有许多谬误。医药之事关乎人命,女皇特意下旨重新编修药典,如今这项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蒋年想了想,问道:“重编药典需要很多人手吧?” “那是自然。” “那么,就和傅太医打个招呼,让安晨也去帮忙吧。” 第18章 各取所需 言情海 正文 第19章 开始改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章 开始改观 傅辽虽然鲁直,但并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蒋年的意思。【全本言情小说】 “其实你不必给他找轻松差事,医署事多累人,再过一段时间,他自然会请辞离去的。”傅辽不太能理解蒋年的“圣父”心态。 “总之,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蒋年没法给他解释太多,宁月昭已经察觉安晨的不对劲了。那个女人表面看着强势,其实心肠软得很,反正安晨迟早要从医署出来,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好吧,我一会儿就去跟我爹提。”傅辽性子直,左右是个一句话的事,就当帮兄弟了。 再说那因为被弹劾而闭门在家的兵部侍郎陆建生原本觉得自己不过是作风问题而已,训斥了姨娘宋氏,让她去顺天府把状纸撤回来了。那来路不明地“儿子”也被陆建生赶了出去,紧接着陆建生又在众人面前抬了抬刘氏的面子。刘氏也深知这个坎儿若是过不去,大家都得玩完,预示也动员了娘家的力量,共渡难关。 处理完了这一切,陆建生心满意足地回到书房开始写折子,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痛定思痛地表示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 当他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得意洋洋地捧起折子吹了吹,心想明日这折子上去,再凭借徐次辅和肖将军的帮衬,这事兴许就这么过了吧。 就在陆建生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一队禁军闯进了陆家。 “你们做什么?反了吗?”陆建生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领头的禁军侍卫长冷笑,“反了的人不是我们,是陆大人你。奉公主殿下之命,陆建生收买宫女,破坏并蒂莲吉兆,上不敬苍天,下蔑视皇家,意图谋逆,先全家押入天牢查办!” “胡说,老夫不曾做过这样的事!”陆建生急得拍桌而起,“老夫是兵部侍郎,就是女皇要动我,也要掂量掂量!” 禁军直属于皇家,可不管你是谁的人。 “你有冤屈,到大理寺去说吧!” 在陆建生被绑起来押出去之前,侍卫长冷冷地撂下这句话。 待收到禁军回报,已经将陆建生一家收押天牢的消息后,宁月昭正在龙殿服侍女皇用药。 作为女皇最看重的臣子以及未来的女婿,蒋年也被传召到了龙殿。 女皇此刻脸色依旧苍白,太阳穴依旧隐约有些跳突,但在看向宁月昭和蒋年的时候,依然会流露出一丝笑意。 “母皇,陆家的事,我不想放过。【】”宁月昭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喂到女皇嘴边。 女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喝了那勺药。 宁月昭也不心急,耐心地将碗中的药喂完了。将药碗交给宫女,宁月昭拿过帕子,细心地替女皇擦去唇边的药汁。 因为陆建生的案子牵扯到肖家,她虽然命人先控制了陆家,却不敢擅作决断。 女皇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倦的暗哑,“依蒋卿之见,这事该怎么办?” 闻言,宁月昭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蒋年拿了膏药去太医院的事,知道他心中对安晨有怀疑。昨日她见到安晨,的确是有些情难自禁。昨夜为了这事,她也辗转了许久。女皇素来看重蒋年,此刻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蒋年如星辰的眸子中仿佛笼上了一层轻雾,唇角轻轻牵了牵,没有说话。 女皇有些不解,又问道:“蒋卿?” 宁月昭定定地看向蒋年,紧握地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面上依然强作镇定。 蒋年笑了笑,眸中的轻雾散去,眼神清亮,“陛下,这事微臣和公主商量过了。肖靖天尾大不掉,陆建生的事,是个极好的敲打时机。” 女皇沉吟了一阵,望着宁月昭,“阿昭,朕已然将朝政交给了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把握。” 她到了这样的年纪,又是这样的身体,哪里还顾得上年少时的儿女情长。如今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大兴江山稳固,女儿平安喜乐罢了。 宁月昭闻言,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不禁露出喜色,“谢母皇成全。” 女皇嘴角牵起一抹浅笑,“谢什么,你大了,朕老了,也不知还能撑几日。这江山的担子,总得你来扛。” 宁月昭正色道:“母皇放心,儿臣定不负您所托。” 女皇靠着软枕问道,目光落在蒋年身上,“有蒋年辅佐你,朕就放心了。” 蒋年轻笑道:“陛下,微臣不过是跑跑腿罢了,大局还有赖于公主殿下英明决断。” 宁月昭因为昨日安晨的事,不知道怎么了,对着蒋年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这会儿见他还极力为自己说话,心中的愧疚之感更重了。 蒋年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到眼底,心中暗暗叹息。 当他蒋年让那侍卫带回了青瓷瓶,没有任何异议,就是同意了她的做法。何况,她这次拿陆建生开刀,也有抛砖引玉的意思。可惜,她不懂他,也不愿多花费一点心思来揣测他的想法。 女皇又道:“你们的大婚,礼部那边已经在筹备了。朕要督促他们抓紧些,否则恐怕朕等不到你们成亲的那天了。” 宁月昭着急地握住她的手道:“母皇不要说傻话,您一定会看到儿臣成亲的,还要看着皇孙出世,享尽天伦呢!” 女皇抚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宁月昭看着这笑容,鼻子酸酸的。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抬头望去,只见蒋年璀璨如星的眼里满是笑意。 “陛下会长命百岁,而我,也会永远陪着公主殿下。” 出了龙殿,蒋年和宁月昭并肩而行。 “今日的事,多谢了。”走了许久,宁月昭先开口了。 “谢我什么?”蒋年不由地笑了,心中却泛着微微的苦涩,“殿下,你我即将结为夫妻,自然当同心协力。” “我明白。”宁月昭有些认命地道,“昨日的事,是我不该。” 蒋年知道她指得是安晨,于是道:“安御医的事,殿下不必介怀,微臣已经有了安排。”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现在傅辽应该已经将这事和他老爹提了。 宁月昭心跳慢了一拍,但终是隐忍着问道:“什么安排?” 蒋家在帝都的地位是炙手可热,要处理掉一个小小的御医简直易如反掌。 “还能怎么安排?”蒋年有些无奈,“太医院即将重修药典,我想让他去帮忙,这事我已经让人给傅太医提了。” 听到这话,宁月昭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她也正想要暗中给安晨作一些安排,没想到蒋年已经先考虑到了。 “对不起。”宁月昭淡淡地道。 蒋年停下脚步,叹息道:“为何总要跟我道歉,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我,不如先试着信任我呢?” 蒋年的话说到宁月昭心坎上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信任蒋年的问题,她潜意识里总是把他往坏处想,但实际上想一想,蒋年并未做过半分对不起她的事。 此时四下无人,蒋年继续道:“殿下,虽然你我的婚姻只是一桩交易,但是我们总不能这样貌不合神又离地相处吧?” 宁月昭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男子,终是认真道:“我会试着信任你。” 蒋年闻言,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替宁月昭把一缕碎发别回耳后,“谢谢。” 宁月昭心头微微一震,终是没有避开他的动作。 这时,有两个小宫女路过,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一幕。 俊朗不凡的男子细心地替心爱的女子理发鬓,而那女子亦是风华无双,远远望去,恍若瑶台双璧,恩爱羡煞旁人。 次日临朝,女皇和公主还未驾到。但是崇天殿中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许多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昨天陆建生及其家眷被禁军控制起来的消息已经在朝野传开了,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官员个人后院失火的小事,哪知竟然扯到了谋逆的大罪。 在大兴,六部之中只有兵部特立独行,虽然名义上它在内阁之下,然而实际上因为一品建威将军肖靖天手握兵权,兼任着兵部尚书之职,是以兵部就事实上成了一个无人辖制的独立体,就连徐志为首的次辅党也要小心讨好着兵部。这也是先前陆建生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尽管兵部独大,但是因为肖家是开国功臣,世代忠烈,深得宁氏皇族的信任,几代君主都不曾削减其权力。 也不知是否因为皇家的宠信,肖家到了这一代,家主肖靖天开始散漫了起来。 自从长宁公主奉旨监国以来,肖靖天就一直称病不朝。 可是今日,他却是第一个出现在崇天殿的,在他之后来的是个五品的官员,乍一见一身玄色武官绣猛虎补子朝服的肖靖天站在殿内,吓得当时就腿一哆嗦跪下了。 而肖靖天连个正眼都没给他,直到蒋年踏入殿内。 “今日这是怎么了?”蒋年摸了摸鼻子,有些探究地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类似自言自语的,可是因为殿内太过安静,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于是,那身着玄色朝服的人缓缓转身,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如刀般钉在蒋年身上。 蒋年虽不曾见过肖靖天,但稍稍思考便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他的嘴角不自觉又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个是位极人臣的大将军,一个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一个伫立在丹陛之下武官第一人的位子,一个静静站在文官队伍最末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目光相接,互相拉锯着。 就在这时,一声唱报打破了僵局 “长宁公主到!” 第19章 开始改观 言情海 正文 第20章 结下梁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章 结下梁子 如渊岳峙般的两人各自收回视线,跪下迎接公主大驾。【】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宁月昭身着青色绣翟纹的朝服,头戴冕冠,在御座下的椅子上坐下。 今日女皇没有临朝,朝臣们早就习惯了公主上朝的日子,只有一人不习惯。 宁月昭视线落在肖靖天身上,轻启朱唇,“肖将军的病可是大好了?今日真是难得,竟然能在崇天殿看到你。” 肖靖天今年二十四岁,与清俊秀逸的蒋年不同,他的五官单看平平无奇,但组合在一起别有一番刚毅,配合上他身上独有的武将杀伐之气,给人一种器宇轩昂之感。 肖靖天连头都不抬,面无表情地道:“有劳殿下挂心。” 朝臣们对肖靖天这种嚣张的气焰都有些不满,可是谁叫人家手握重兵,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 只有蒋齐奚第一个出列,沉声道:“殿下,臣闻兵部侍郎陆建生买通宫女,破坏百年难得一见的莲花并蒂吉兆,此举意在谋逆。现陆建生既已被关押天牢,又证据确凿,应尽早定罪处罚,以安民心。” 毕竟是百年世家出身,历经两朝的肱骨之臣,蒋齐奚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肖靖天轻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朵长得略奇特些的莲花罢了,毁就毁了,你们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想把陆建生的罪过轻描淡写地带过吗?门都没有。宁月昭不满地轻蹙眉头,“肖将军好大的口气,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在你的眼里。” “什么是天命?我命在我手。”肖靖天微微仰首,语气之中傲慢十足。他根本就不信什么天命天意之类的东西,他从来都是凭绝对的实力说话。这个陆建生的作为他也听了一些,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加上他素来觉得宁月昭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就更不能让她这边欺侮自己的人了。 这时,蒋年出声道:“肖将军好生狂妄,女皇陛下受命于天,你既不信天命,是否连陛下的命也是握在你手里,敢问肖将军这是要反了吗?”文官最擅长地就是言辞犀利,杀人不见血。 肖靖天虽然不信怪力乱神,但这天下毕竟还是宁氏皇族的,他哪敢说不把女皇放在眼里。【全本言情小说】 “蒋状元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的话!”这般该死的文人,肖靖天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那您倒是说说,什么叫并蒂莲只是长相略奇特的花朵?”蒋年步步紧逼,“并蒂莲一遭毁损,陛下就病倒了,至今不能临朝,你敢说这不是因为有人亵渎神迹而折损了陛下的福报吗?” 蒋年这话一出,受到了一众官员的大力支持,纷纷开始斥责肖靖天。就连之前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徐志,也开始表明立场,要坚决支持女皇陛下。 肖靖天闻言几乎要吐血,可是他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女皇身体一直不好,发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我肖靖天对大兴王朝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抵挡不住如潮水般的指责,肖靖天铁青着脸道,他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宁月昭远远地看了蒋年一眼,转向肖靖天,眯了眯眼道,“那肖将军觉得陆建生该怎么处置?” 肖靖天绷着脸,冷冷地道:“全凭公主殿下发落。” “那么,几日革去陆建生兵部侍郎之职,交由三司会审定罪!”宁月昭望着肖靖天,笑笑地说道。 “殿下英明!”群臣纷纷附和道。 肖靖天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十分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冲上去掐死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如果说肖靖天之前只是不服宁月昭的话,现在开始,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这会儿,安晨和之前一样在医署为宫人看诊。他已经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接诊的第几个病人了。 就在这时,已经几天不曾露面的几个下医士突然急色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安御医,这里交给我来就好了,您快回太医院吧。”为首的那个下医士面带殷勤,全然没有安晨第一日来的趾高气扬。 安晨抬头看他,眉毛微挑,“不敢劳您大驾,这里有我就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见安晨气定神闲地把脉,开方子。 那几个下医士都急坏了,催促道:“安御医,这种事让小的来就好了,您快回太医院吧。” 安晨写好方子,收笔,气定神闲地道:“不急,我还要帮他们抓药呢。” 这几人先前为了欺负他,连抓药的活也叫他一个人做,自己一帮人都跑去躲懒。 “哎哟,我的安大爷,先前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这几个下医士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小人得志嘴脸,就差没跪下来求安晨了。 “哦?”安晨挑了挑过分秀气的眉毛,语气淡淡,“我不过是个无事做被发配到这里的闲人,哪敢称大爷,诸位莫要诓我了。” 下医士用力摇头,“真的,是傅太医亲自下的命令,要您去参与编修药典,从今以后您就不用来这儿了。” 安晨起身,走向百子柜,“别骗我了,参加编修药典的人早就定下来了,要我去怎么会等到现在。” “是傅太医的儿子,小傅御医亲自向太医令举荐的。” 傅辽?安晨记得自己和这个人并无交情,他怎么会替自己说话?想来想去,只能是蒋年搞的鬼了。 那几人见安晨停下了脚步,便觉得有希望,赶忙继续道:“安御医,你看这医署又破又脏,您还舍不得吗?快回太医院吧,今后您有什么要求,我们几个就是当牛做马都行啊!” 这几人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家伙,这会儿只要能送走这尊大神,他们什么话都敢说。 安晨自然也是不会信他们这些鬼话,但是既然傅太医发话了,自己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是要离开这里的,只是这离开的方式和预想的方法有些不一样。 蒋年,就让你先得意一阵好了。 次日,安晨又回到了太医院。 不巧的是,在大门外就冤家路窄地和御医监魏吉撞上了。 “魏医监。”安晨率先恭敬地向他见礼。 “嗯。”魏吉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就昂首地走进太医院了。 几个跟随在后面的小御医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哪知一向以尖酸刻薄出名的魏吉竟然就这样放过了安晨,一时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倒也不是魏吉突然转性变大度了,而是昨天太医令傅原特意敲打了一番他,命他不许再欺侮安晨。 傅原在宫廷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被打磨得圆滑世故。之前他见公主有意疏远安晨,而女皇又钦点蒋年为驸马,便有意对安晨放任不管。 可是经过傅辽传达来的蒋年的话,傅原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要想依附好这位未来的皇夫,还是得供着安晨这个小祖宗。 于是,傅原今日特别早就到了太医院。 安晨一踏入大堂,就看到太医令傅原正襟危坐在中间的位子上。 “下官参加太医令大人。”安晨的行礼依旧是标准地挑不出错。 “起来吧,坐。”傅原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神态平和,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怨怼,稍稍松了一口气,“你我师徒一场,先前是我忙于陛下的病,顾不上你,让你受委屈了。” 安晨的态度更加恭顺了,“太医令大人如此,让下官着实惶恐。万事当以陛下龙体为重,再说了,下官并不觉得到医署看诊有何辛苦。” 傅原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了他几句,“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好的,重修药典之事,你好好表现,我会奏请陛下为你嘉奖的。” “谢大人。”安晨复又起身,作揖道,“下官定不辱使命。” 没有人注意到,安晨躬身时,嘴角勾起的一抹嘲讽的弧度。修缮药典既复杂又繁琐,哪里是三五日能完成的,傅原这饼画得有点大。 本来药典的修缮工作已经分配好了任务,安晨半路加入进来,要给他安排什么任务让傅原苦恼了一阵。 最后他决定让安晨加入到正误工作中去,这项工作是修订药典的重要环节,但也最繁琐。原本负责这项工作的几个御医一直叫苦连天,这会儿听说要加个人进来,高兴得不得了。 “刚才我已经简单把正误的要点简单告诉你了,今天你就先在这里熟悉熟悉。”负责领导勘误工作的御医官带着安晨到了典藏阁,指了指正在里面埋头翻书的年轻人道,“这是你的搭档,林州。” 安晨顺着御医官所指望去,但见一个坐在书堆中的年轻人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你好,我叫林州。” 安晨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好。” 若他没记错,此次新进太医院的御医中,有一个是傅原的外甥,那个人就叫林州。 第20章 结下梁子 言情海 正文 第21章 螳螂捕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章 螳螂捕蝉 典藏阁里除了收藏有历代医书药典外,还收藏了大兴开国以来的御医手札、脉案。【】 安晨和林州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手札脉案中整理出那些与现行药典中记载不符的地方。不论是名称、气味、性状、主治,都要摘抄出来。 林州今年不过十七岁,却也不像傅辽那般一板一眼,安晨一来,就被他拉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安大哥,原本我一个人面对这些跟山一样的书本札记,都要累死了,现在有你来陪我,真是太好了!”林州十分热络地说道。 安晨正翻阅着他先前整理出来的摘录,闻言微微一笑,“我才刚来,对这些都不熟悉,还要仰仗你呢!” “没问题!”林州拍拍胸脯道,“其实,这个很简单的……” 半个时辰后 “安大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林州满脸崇敬之情地看着安晨,“你是我见过除蒋大哥外,最聪明的人了。” “你过奖了。”安晨谦虚地道,“你说的蒋大哥是谁?” “就是今届科举的状元,现翰林院从六品修撰蒋年啊!”林州眨眨眼,答得理所当然,“蒋大哥从小就是学堂书院里读书最好的,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出门游历天下,二十岁成为大兴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还是唯一一个弱冠之年就连中三元的人,你说他厉不厉害?” 林州心思单纯,又才入太医院不久,又一直窝在藏典阁,对于安晨、宁月昭及蒋年之间的纠葛一无所知。(全本言情小说) “看来你和蒋大人关系很好?”安晨半阖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那是,我、大表哥、蒋大哥,都是从小就玩在一块的。”林州脸上带着一点自豪,旋即又失落地道,“大表哥学医有天分,蒋大哥会读书考进士,而我什么都不会。” “不要妄自菲薄。”安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能考上御医,就说明你不是个没用的人。” 御医考试若不是有舅舅帮忙,他怎么可能险险通过呢?只不过自家娘亲交代过,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所以林州撇了撇嘴,“运气好而已。” 说完,林州低下头,又继续摘抄。 夏日的午后,蝉鸣阵阵。 林州才写了几行,就哈欠连连。 安晨见状,停了笔,体贴地道:“你若是困,就伏案休息一会儿吧。” 林州勉强睁大眼睛,摇头道:“要是御医官经过看见了,会骂我的,再传到舅舅那边,我回家还得被我娘骂。” 话音刚落,林州又打了个哈欠。 安晨笑道:“你困成这样,怎么做事呢?不如我多帮你抄些,你去休息一会儿,要是御医官来了,我叫你起来就是了。” 林州此刻已经点头如鸡啄米了,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就趴到了桌案上。 安晨复又提起笔,落墨前他看了一眼窗外,一只螳螂正挥舞着大爪,向一只蝉扑去。 因为陆建生的案子之前在禁军都督府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所以在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解决掉了一个麻烦,又顺带将了肖靖天一军,宁月昭几日来的沉郁之气也随之一扫而光。此刻,她又换上了一身男装。 蒋年在宫门处等候着,今日他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牵了一匹白色的马。 宁月昭今日依旧带了燕默,青池强烈要求同行,宁月昭拗不过她,只能让她也扮了男装同行。 蒋年身着一身青色交领长袍,袖口和衣袍下摆绣着竹纹,墨色的云纹腰带,如墨的长发用一根古朴的檀木簪固定。只见他斜倚着白马而立,青衫如竹,说不出的清隽与潇洒。 宁月昭停在他身前三四步处,指了指那白马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共乘一骑吧?” 蒋年弯唇一笑,“若能如此,臣不胜荣幸。”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转身对就要招人去备马。开玩笑,她宁月昭身为储君,文武兼修,弓马刀剑无一不精,何须与人共骑。 蒋年看出了她的意图,赶忙道:“你若是让宫人去备马,还不知要等到几时呢,这匹马就是给你准备的。” 宁月昭上前摸了摸马的头,是匹驯服得极为温顺的马匹,她看向蒋年道:“那你呢?” 蒋年轻轻一笑,眸光清亮,“微臣为殿下牵马。” 说完,他走到马前面,执起了缰绳,催促道:“快上马,不然要迟了。” 宁月昭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马。 “那我们怎么办啊?”青池抗议道。 蒋年道:“你们自己去找马骑,我和公主先行一步,你们跟上,我们在北城门等你们。” 燕默皱了皱眉,阻止道:“不可,事关公主殿下安危,蒋大人不可任性。” 难得燕默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蒋年却是握紧了缰绳,扬眉道:“燕侍卫,若我都护不住殿下,你觉得多一个你有用?” 这话说得嚣张又欠揍,但燕默偏偏白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蒋年畅快地转身,牵着马往前走了。 宁月昭在马上回头道:“你们快速找了马匹跟上。” 新科状元郎的名头在帝可是响当当的,不少人都识得他。当老百姓们发现风姿绝世的状元郎竟然牵着马匹招摇过市,马上还坐着个皮肤黝黑的清秀少年时,街道沸腾了。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以及越来越多的人涌来围观,宁月昭不禁坐不住了,催促蒋年道:“你能不能快些走?” 蒋年很为难地道:“微臣已经尽量走快了……” 宁月昭又气又无奈,只得道:“你上来吧。”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蒋年闻言,利落地翻身上马,双臂环过她的腰间,握紧了缰绳,“抓紧马鞍,坐稳了。” 清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一股清冽的气息包围着她,宁月昭觉得脸上烧得很。 蒋年脸上带了笑意,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趁着人群还未将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快速策马离去,只留下一路的轻尘。 第21章 螳螂捕蝉 言情海 正文 第22章 潜移默化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章 潜移默化 随着马匹奔驰,耳边的风轻轻呼啸着,但却丝毫没有减少宁月昭脸上的红热。【全本言情小说】 “吁!”蒋年勒紧缰绳,白马在北城门前停下,两人下了马。 守城的士兵是认得蒋年的,行礼后道:“蒋大人又出城啦?” 宁月昭见蒋年似乎和守城的士兵极为熟悉的样子,有些奇怪。 那士兵打量了一下宁月昭,“这位是?” 蒋年笑道:“这是我表弟,刚到帝都,我带他四处走走。” 此时两人的距离没有刚才那么近,加上脸上抹了深肤色的脂粉,不仔细也看不出宁月昭脸上的红晕。她在心里默默地道,这家伙就不能有点新意吗?每次都说是表弟。之前是春闱落榜,这会儿又变成了初来帝都的,真不知道下次会变成什么。 下次?宁月昭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今日她本来是不想出宫的,都是因为昨日蒋年在女皇面前提了,女皇表示储君偶尔也该出宫体察民情的。她这才不得不今日又跟蒋年出来的,此刻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难道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会经常和他一同出宫的事实了吗? 就在宁月昭纠结于脑中的莫名其妙的想法时,蒋年已经牵了马匹往关卡处走去了,见她还在发呆,忍不住提醒道:“表弟,发什么呆?” 宁月昭被这声“表弟”震了震,黑着脸快步跟上了他。 蒋年把马匹牵到官道旁的树下拴好,树荫下,两人并肩而立。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宁月昭忍不住又问道。 蒋年神秘一笑,“保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几点阳光如星般落在蒋年的身上,宁月昭看着他清俊的面容,心中的几分躁动突然平复了。 这时有人骑着马缓缓靠近他们,“少爷,东西都准备好啦!” 只见井茗骑着一匹黄色的马,马的身上因为绑了太多东西,所以走不快。 蒋年微微颔首,“过来,再等等,还有人没来。” 井茗利落地下了马,从马背上取下水囊,先递给宁月昭,“公主殿下,要喝水吗?” 宁月昭摇摇头,看了一眼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疑惑地道:“你带这么多东西出来作甚?” 井茗看了一眼自家少爷,道:“殿下一会儿就知道了。” 宁月昭有些恼火,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奴才,说话都一模一样。 蒋年注意到她轻蹙的眉头,微抿的唇角,不由地笑着摸了摸鼻子。 不多时,燕默和青池也到了,两人分别骑两匹马,而青池骑术平平,燕默为了迁就她,才耽搁了这么久才到。【全本言情小说】 “属下来迟,殿下恕罪。”燕默下了马,就要跪下谢罪。 宁月昭中途扶住了他,“不必这样,我不怪你。” 燕默站起了身子,“谢殿下。” 青池道:“殿下,都是因为我骑术不精,木头又不肯带我共骑,这才耽搁了。” 宁月昭走到青池那匹小红驹前,摸了摸马头,一踩马镫,轻松地上了马。她昂首对蒋年道:“有劳状元郎前面带路了。” 蒋年弯了弯唇,也上了白马,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但听青池在后面叫道:“那我怎么办?” 宁月昭看了一眼燕默,“燕默,你带青池,这是本宫懿旨。”说完,她抽了马匹一鞭,追着蒋年去了。 燕默面无表情地道:“上马吧。” 青池看着他波澜不兴的表情,隐隐觉得他有些不悦,但既然公主开口了,燕默断然没有抛下自己的可能,于是就干脆地上了马。 宽阔笔直的官道上,蒋年骑着良驹,又快马加鞭,速度极快。 宁月昭的骑术也不是盖的,尽管这匹小红驹属于性情较为温顺的马匹,可是在她的驾驭下,也始终保持在稍稍落后蒋年的程度。 两人一路扬鞭策马,尘沙飞扬。驰骋了一段后,渐渐出了官道的范围,道路变得有些崎岖。 宁月昭出身皇族,自幼学习骑术都是在平坦的跑马场,即使是每年秋弥,皇家围场也都是精心修过山路的,她从未试过在这样的崎岖小道上骑马。 蒋年则不同了,他仿佛和马匹心意相通一般,跑起来轻松自如,很快,宁月昭就追不上他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间小道上。 宁月昭气恼地勒停了马匹,她就不信蒋年赶抛下她,索性停在了原地。 果然,没多久蒋年就折了回来。 宁月昭骑在马上,一手紧握着缰绳,脸色紧绷。 蒋年笑了笑,阳光下,青衣白马的他俊颜宛若神祗。只见他笑了笑,有些讨好地道:“是我错了。” 仿佛一盆冷水浇下,宁月昭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熄了。 蒋年驱着马匹走近她,“歇一歇吧,顺便等等他们。” 没过多久,燕默带着青池就赶了上来。 蒋年放慢了速度继续前进,宁月昭紧随其后,她道:“不用等井茗吗?” “不用,他认得路。” 穿过林间小道,眼前是一条小河,一座小木桥连接对岸,可见整齐的田地,以及农家小舍。 “到了。”蒋年率先下了马,把马匹栓在树下。 宁月昭却没有马上下马,“你现在总该告诉我到底要来做什么吧?” 蒋年解下白马上的水囊,先喝了点水,才眨了眨眼道:“这个村子叫金林村,村里的青壮年都被拉去服役了,这个村庄几乎是靠女人撑起来的。我几年前无意间迷路到了这个地方,因为妇女们都要下田劳作,孩子们无人看管,我定期都会来这里给他们讲课。” 大兴这十多年来边境并不太平,和北祁冲突不断,每年都要征召大量的壮丁入伍。这一两年来,虽然冲突不如以往那么频繁,但朝廷也不敢放松警惕,一直都不曾减少征丁的人数。这就使得种田的人少了,又因为一些制度的问题,使得大兴表面似乎还是繁荣之象,但里子却是积贫积弱。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一起讲课吗?”宁月昭有些无语。 蒋年笑了笑,“当然是有些特别的东西要给你看?” 宁月昭眯着眼看他,“你在这里金屋藏娇?” 蒋年闻言笑得更深了,“若是可以,我想铸个金屋把你藏在这里。” 宁月昭不得不承认,轮无耻程度,她实在不是蒋年的对手。 很快,井茗就赶了上来。大家把马匹栓好,燕默和青池帮井茗负担了些包袱,一行人就这样踏上了木桥。 村里的田地不少,在地里劳作的大部分都是妇女,有年轻的,也有中年的,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妪和老叟也在陇间帮忙。村庄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田地没有荒芜,农舍也都整整齐齐的,丝毫不见破败之感。 村里的人都认识蒋年,见他来了纷纷打招呼道:“姜先生来了啊!” 蒋年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姓姜。 “姜先生这次可是隔了好久才来啊,孩子们都一直念叨着您呢?”田垅间一位老叟迎了上来,热情地道,“姜先生还带了朋友来啊?” 这人正是这村子的村长,很是热情。 蒋年微微一笑道:“之前家里事情多,才隔了这么久,这是我的表弟林越。” 宁月昭嘴角抽了抽,“村长好。” 村长虽然不知道蒋年的身份,但从他的形容气度猜得出这人出身非富即贵。今日他的这位表弟,虽然衣着一般,皮肤黝黑,在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股矜贵之气。 “孩子们在哪儿?功课可有落下?”蒋年边走边和村长聊着。 “都在祠堂读书呢,有元哥儿督促着,功课一点没落下,姜先生不信可以考考他们。” 宁月昭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按理来说这样的庄户人家,都是以务农为生,孩子稍微大一点就下田帮忙了,哪里顾得上读书识字,多数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这个村子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壮年劳力,怎么还会专门培养孩子们读书呢? 带着疑惑,宁月昭随着蒋年和村长走向祠堂。村里地方有限,能够聚集多人的地方只有祠堂了。 远远地,就听见祠堂里传出一个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这是十四五岁少年人的嗓音,他读一句,就有一些稚嫩的声音跟着重复。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 行到门口,便间祠堂中间站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少年,手执书卷,摇头晃脑地念着《千字文》。 他的身边围着一些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开蒙的年纪。 另外一边的空地上,则是几个四五岁的孩子,正拿着树枝在沙土地上写写画画地学写字。 布衣少年看到了蒋年,顿时眼前一亮,“姜先生!” 蒋年笑着迈入了祠堂,布衣少年走到他身边,先向他鞠了个躬,然后才冲村长道:“爹。” 村长笑呵呵地道:“姜先生,我地里还有活要忙,这里就交给您了。” 蒋年点了点头,一众孩子们都爬了起来,围着他叫,“姜先生,您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们啊?” 蒋年摸了摸离他最近的几个孩子的头,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有用功读书吗?” “当然有啦,有元哥儿在,他比先生您还严厉,我们怎么敢偷懒。” “先生,您之前教我们的百家姓我们都会背了呢,不信您随便考。” 蒋年看了看布衣少年,赞许地点了点头。 接着,蒋年从元哥儿手上接过书本,继续给孩子们讲解《千字文》。 而那元哥儿则走到另外一边,从书娄里拿出一本《大学》来看。 宁月昭发现这书有经常翻阅的痕迹,仔细凑近一看,发现上面还有用蝇头小楷作注释。 这是蒋年的笔迹,因为蒋年时常在东宫候,宁月昭已经对他的笔迹十分熟悉了。 元哥儿察觉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书,顿时警钟大作,警惕地看向宁月昭,“你是谁,想干嘛?” 宁月昭有些讪然,“不要误会,我是姜先生的……表弟……” 第22章 潜移默化 言情海 正文 第23章 刹那迷惘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章 刹那迷惘 “你是姜先生的表弟?”元哥儿依旧有些狐疑,转头看了一眼蒋年,只见蒋年朝他轻轻颔首。【全本言情小说】 少年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是这样。” 宁月昭指了指他的书娄,“我可以看看吗?” 元哥儿点点头,“你看吧。” 宁月昭翻看了一下他的书娄,里面装的是四书五经。无一例外的,这些书上都有蒋年的批注。 翻看了几页后,宁月昭问道:“这些都是我表哥的书?”话刚说出口,宁月昭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什么时候她把这“表哥”叫这么顺口了。 她这表情落在元哥儿眼里,以为她曾经对这些书求而不得,他有些骄傲地道:“是先生赠与我的,他希望我能走仕途。” 难怪了,宁月昭沉吟了一下。大兴的科举制度,考核内容从四书五经中出题。眼前这少年人尽管年龄不大,出身低微,但已经有了些沉稳气度。当初大兴开科取士,为的是公平选才。但是开国以来,寒门庶族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人数并不多。宁月昭对于那些手握权柄,靠蒙荫进入官场,又尸位素餐的人十分厌恶。她所渴求的是真正的有识之士,一扫朝堂上的颓然之气。她似乎有些明白蒋年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你可是在准备童试?”宁月昭问道。寒门子弟要参加科举考试,必须先通过各州、府的入学考试,成为廪生后才有资格参加监生的选拔,只有入了国子监才能参加会试。 “是的。”元哥儿是村长的儿子,家境比一般的孩子要好一些,所以才能读书,否则村里比他还小几岁的孩子都已经在地里帮忙了。 再看那些围着蒋年的孩子,他们也许也读不了多久书,就要下地干活了。 宁月昭从元哥儿手中拿过那本大学,“我来考考你。” 元哥儿打量了她一眼,语气自信满满,“尽管考。” 蒋年看书看得极为认真,几乎逐字逐句都有注释,并配上他个人的见解。宁月昭随意抽了个句子来问他,怎么理解。 元哥儿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答了,他并不是单纯复述蒋年的看法,而是加上了他个人的理解。尽管层次还比较浅,但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了。 宁月昭就是想知道元哥儿能否有一些个人观点,一连抽了好几个问题,他都答得极好。【全本言情小说】 而在祠堂中间的蒋年一边教那些六七岁的孩子,一边留意元哥儿这边的动静。他见宁月昭和元哥儿两人一来一往,不亦乐乎,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蒋年合上书本,“你们的表现都很好,一会儿每个人都有奖励。” “谢谢先生!”孩子们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 而早就等在门口的井茗听到自家少爷的吩咐,赶忙把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挪到祠堂里面。 孩子们都很有规矩,不急不抢。井茗把那些吃食和小玩意儿分给那些半大点儿的孩子,另外还有许多笔和纸,是给孩子们学习用的,穷人家的孩子拿不出多余的钱买笔纸,刚刚识字的孩子都是在沙土地上用树枝学习。 蒋年则拿起了一个青布包袱和一个油纸包,向宁月昭和元哥儿走来。 宁月昭将书本还给元哥儿,由衷地道:“你很不错。” 元哥儿本来还一脸得意,得了夸奖后,又见蒋年朝他走来,想起先生说过的,戒骄戒躁。于是他又带着几分腼腆地说道:“过奖了。” 蒋年将那青布包袱交给元哥儿,“打开看看。” “多谢先生。”元哥儿欣喜地接过包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套笔墨纸砚,外加几本书,皆是经典之作。 蒋年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加油。” “是,先生。”元哥儿信心满满。 转眼时间就到了午后,村里的人家大多从地里回来了。 孩子们也下了学的时间,村长特意来了一趟祠堂,邀请蒋年他们留下来用饭。 大家知道村里今天有客人,每家每户都出了些吃食,送到村长家,由村长媳妇掌勺,做一桌好吃的来待客。 袅袅的炊烟从烟囱中升起,蒋年和宁月昭漫步在田垅间,井茗、燕默和青池远远地跟着。 “木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蒋大人好了。”青池望着眼前并肩同行的两人,不由地感慨道。 燕默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从前公主和安御医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有过快活的时光,但是政务上的事安御医都不懂,公主只能默默地自己扛。可是蒋大人不一样,他什么都替公主想到了,还是他当驸马好。”青池知道燕默的性子,也没指望得到他的回应,自顾自地说着。 井茗原本走在两人后面,听到青池夸奖自己少爷,马上加快步子,凑到她身边,“青池姑娘,您的眼光真是太好啦!不是我自夸,我家少爷文武双全,在帝都想嫁他的人都可以绕皇城三圈了,配你家公主,一点都不委屈她。” 青池侧首看了看这个突然插嘴的少年,沉思了一下道:“井茗,你今后可是要随你家公子进宫?” “那是当然。”井茗语气间流露出一些自豪,“我从小跟我们家少爷一块儿长大,肯定要和他一块儿进宫的。” “可惜了可惜了。”青池连连摇头。 “可惜什么?”井茗不解她何出此言。 青池看了看他的脸,眼光往下瞥了瞥,“宫里的男人都要净身的,以后可就要叫您一生公公了。” “什么?”井茗顿时脸色煞白,“青池姑娘,你莫要诓我……” “不信就算了。”青池严肃地摆了摆手,一脸高贵冷艳。 井茗一张脸纠结得不成样子了,“怎么会这样?” 青池叹了叹气,欲言又止,“其实也不是没有例外。” “什么例外?”井茗如同遇到了救命稻草,真诚地看着她。 “给我们家公主当男宠啊!”青池笑得满怀恶意。 “啊!不行,那样少爷会杀了我的。”井茗摇头如拨浪鼓,他和蒋年一同长大,最了解自己少爷了,别看他平时好像万事不于心,其实对于上心的人和事都特别霸道,不会允许别人共享。 “那你就当太监吧。”青池轻哼道。 “我也不想当太监啊!”井茗欲哭无泪,“燕侍卫,难道你也净身了吗?” 燕默原本直直看着前方的宁月昭,突然听到井茗的问题,回头冷冷了他了一眼,然后眼风扫向青池,“你又在胡说什么?” 青池一时语塞,她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井茗,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这木头。 井茗也被那如寒冰般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心中闪过各种猜想。难道他不小心说中了吗?怎么办啊?可不可以不跟少爷进宫啊? 而正在前面欣赏田园风光的蒋年和宁月昭丝毫不知后方的状况,兀自慢慢走着。 蒋年从袖袋中掏出了那个油纸包,递给宁月昭,“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宁月昭狐疑地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支冰糖葫芦,“你为何要给我这个?我又不是小孩子。” “又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吃糖葫芦,我只是觉得你难得出来一次,不尝尝糖葫芦太可惜了。”蒋年没有如实回答她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前世一次他们起争执冷战,她愁眉不展,后来安晨给了她一串糖葫芦就让她眉开眼笑了。 在宁月昭小时候,曾听伺候她的宫人提过一种叫冰糖葫芦的民间小吃,酸酸甜甜,非常好吃。 当时她就十分向往,可是那个时候因为皇夫骤然离世,偌大的江山全靠女皇一人撑着,她也不敢任性,只和安晨提过。后来,安晨去和傅太医学医术,有机会出宫了,就给她带了一串冰糖葫芦。 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她至今都记得。可惜后来安晨的学习越来越繁重,她也开始接手朝政。现在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冰糖葫芦了。 “喜欢吗?”蒋年见她盯着糖葫芦发呆,暗暗收紧了袖中的掌心,故作平常地问道。 耳畔忽然响起的清朗嗓音和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宁月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白衣少年。 “阿昭,你喜欢吗?”白衣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如春风。 “喜欢……”不能自控地,宁月昭下意识地答道。 蒋年瞳孔微缩,她眼中的那抹情深刺痛了他,但仅仅是一瞬,他就恢复了平静,如往常般带着淡笑道:“殿下喜欢就好。” 宁月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面前站得是蒋年。她捏紧了手中的糖葫芦,讪讪一笑,“让你费心了。” “殿下客气了,只要你喜欢,微臣花多大力气都是值得的。”蒋年看着她,别有深意地道,“殿下不尝尝吗?” 宁月昭拿起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薄脆的冰糖包裹着的山楂,口齿之间弥漫着酸甜的味感。酸的让人想哭,酸后的甘甜又给人欣喜的慰藉。 一时间,宁月昭也有些分不清,是酸多一些,还是甜多一些。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带着怪异的心情,宁月昭吃完了糖葫芦,因为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转移话题地问道。 蒋年微微一笑,指了指前方,“到了。” 第23章 刹那迷惘 言情海 正文 第24章 飞来桃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章 飞来桃花 只见眼前是一间青砖灰瓦的大房子,门窗都开着,里面有十来个女人,有少女也有年龄稍长的妇人。(全本言情小说)她们有的在织布,有的在绣花,唧唧的机杼声从屋里传来。 “姜先生!”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最先发现了蒋年,惊喜地叫道。 “这是村里的绣房,未嫁的姑娘就负责在此织布绣花,下田干活回来妇人也会来这里做一会儿活。”蒋年领着宁月昭踏入了砖瓦房,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 一位年长的妇人迎了上来,望向宁月昭,“这位是?” “这是我的表弟,刚到帝都,我带他来村里看看。” 绣房的人见蒋年来了,纷纷停了手上的活儿来和他打招呼。 蒋年温文有礼地回应了她们,一一给宁月昭作介绍。 房间的架子上已经摆放了好些成品,宁月昭看了看那些布匹和绣品,虽然她本人并不善刺绣,但因为她出身皇室,所用之物向来都是各中精品。这小村庄绣房出品的布匹和绣品与贡品是没的比了,如果放在民间,已经可以算上乘水平了。 “你们为何要做这么多的布匹和绣品?”宁月昭道出心中疑惑。这些东西的品质绝对不是自用的。若是拿去集市互易,一般的人家也不会选这些品质的绣品布艺。 “这是城中布庄跟我们定的货。”之前最早迎上来的妇人芳嫂热情地道,“多亏了姜先生给我们介绍了城中布庄的生意,否则我们村这么多妇道人家,光靠种地,日子哪能过得下去哟。” 蒋年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作了个推荐罢了,还是你们的绣工好。” 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眼中又多了些复杂。她不明白,蒋年为何要做这些。 蒋年看出了她的疑惑,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闲谈了几句后,蒋年就带着宁月昭向几人告辞。 井茗、青池和燕默都等在门口,井茗对这一切早就知悉了,青池则是一脸新奇,燕默依旧面无表情。 出了砖瓦房后,宁月昭正要开口问蒋年,谁知身后竟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少女娇声 “姜先生。” 宁月昭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棉布衣裙的姑娘追了出来。这姑娘不过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纵是一身粗服荆钗,也难掩那清丽的容颜。【】 “李姑娘,有何事?”蒋年笑得温文。 “我……”小姑娘脸上浮上一丝赧色,轻咬下唇,犹疑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塞到蒋年手中,然后转身就跑了。 蒋年看着掌中绣着流水桃花纹样的荷包,惊诧不已。 宁月昭眯了眯眼,斜睨着他。 “你等一下,我可以解释。”蒋年回过神来,想要挽回些什么。 宁月昭唇畔浮起一丝冷笑,没有说话,想看他怎么解决。 蒋年铁青着脸让井茗进去把小姑娘喊出来,一边对宁月昭道:“她叫云儿,是元哥儿的妹妹,村长的女儿,因为我指点过元哥儿的学业,和他们家走的近些,我从来不知道她竟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你放心。” 他说得言辞恳切,宁月昭依旧是那副冷眼旁观的样子,蒋年有些着急上火。 井茗进到砖瓦房中,但从开着的窗口看进去,事情并不顺利。云儿看了看院中的几个人,不愿意出来。 蒋年只好和宁月昭商量着道:“你们能先回避下吗?” 宁月昭扫了他一眼,转身淡淡地道:“燕默、青池,我们走,别在这儿妨碍人家谈情说爱。” 蒋年含冤莫白,只能目送着宁月昭快步离去。 而云儿见院中没有人了,又听井茗道:“云儿姑娘,我家少爷这次走了,下次还不知何时再来,也许再也来不了了。” “为何不再来了?”云儿焦急地问。 井茗摊摊手,“你出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大兴对于女子,并无严苛的限制,大胆向心上人示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绣坊里的乡亲们对云儿的心思也不是完全不知,纷纷鼓励她。云儿摇了摇牙,起身走了出去。 “先生……”云儿走到院中,却欲言又止。 蒋年脸上一片漠然,“我们到前面说话。” 说完,他转身就走,云儿看着他如青松般的背影,失了温文只余冷漠的态度,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蒋年在前方的树下,轻风吹下,他的长衫飞扬,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云儿走到他身边,望着他完美的俊颜,双手不住地攥着衣角。 “云儿,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而且,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蒋年转过身来,朝她伸出手,手心是那只荷包,要地给她。 云儿脸色煞白,后退一步,“先生,云儿自知出身低微,不求做您的正妻,只要能在您身旁看着你就好了。”终于,她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蒋年从未和村中人说过他的来历,但大家都看得出他出身不凡。 “云儿,你懂什么叫情有独钟吗?”蒋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她是我此生情之所系,世上女子千千万,而我有她一人足矣。” 云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翦水秋瞳中盈满了泪意。在她的印象里,先生总是带着笑容,但那种笑是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客气,而刚才他不经意间流露出那抹笑,却是带着七分满足,又有三分无可奈何。 “你还小,将来你会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允许有第三人介入其中的。”蒋年拉起她的手,将荷包塞给她,然后就走了。 云儿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捏着那个荷包,眼泪不能抑制地往外涌。 一直在远处看着的井茗摇了摇头,桃花有意,流水无情。 宁月昭意气地离开了绣坊,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庄的她,对村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方才蒋年让她回避,她拂袖离去后才发现自己不认路的事实。 此时村里人都回家了,田间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尊严又让她拉不下脸承认自己迷路,只能坚持着继续往前走。 燕默是个毫无原则地跟随宁月昭的人,所以他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青池凭借她对宁月昭多年的了解,知道她这是在瞎逞能,于是她拉住了宁月昭,笃定地道:“殿下,你这是在吃醋。” 宁月昭扬了扬那被故意画粗的眉毛,好笑地道:“我吃蒋年的醋?笑话!我们只是……”话说了一半,宁月昭突然闭嘴了,她和蒋年之间只是交易的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过,方才看到那小姑娘向蒋年献殷勤的时候,她确实有些不舒服。 “只是什么?”青池冲她挤挤眼睛,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殿下,瞎子都看得出来刚才那个小姑娘是一厢情愿,蒋大人对她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宁月昭把自己的衣袖从青池手中抽出,抚了抚褶皱道:“我只是觉得他身为驸马,一举一动当为天下表率,怎么能和民女牵扯不清,这有损国体。” “噗嗤!”青池忍不住笑了,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吃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是是是,我的好公主,咱们现在能回去了吗?” “……”宁月昭早就不记得刚才是怎么走来的了,“急什么,再逛逛。” 青池扶额,公主又在逞强了。要是再逛下去,指不定要逛到哪个陌生的地方去。于是,她苦着脸道:“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着笑意的清越男声从后方传来 “蒋年不知轻重,差点令举国蒙羞,特来向公主殿下请罪来了。” 宁月昭循声望去,只见蒋年含笑宴宴地走来了,心头的感觉有些复杂。 青池见蒋年来了,故意扯了扯燕默,示意他给两人留些空间。 蒋年见他二人这么识趣,冲他们感激地笑了笑。 宁月昭气恼地瞪了瞪青池,青池则装作没看见, “不知道公主殿下打算怎么罚微臣呢?”蒋年走到她身边,眨了眨眼睛。他和云儿说清楚后,就马上朝着宁月昭走的方向追来了,还好,真给他找到人了。 宁月昭看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又来气,她刚才的话是一时胡诌的,哪能真的罚他什么。 蒋年叹了叹气,语带哀怨地道:“微臣已与殿下有了婚约,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至于那个云儿姑娘,微臣对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我已经把荷包还给她了,并且把话说清楚了。殿下,您能原谅我吗?” 宁月昭一时语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气急道:“你一个大男人,露出这种怨妇样不嫌丢人吗?” 蒋年依旧是那张哀怨脸,“殿下这样误会我,我实在是不能开怀。” 宁月昭气结,说不出话来。 蒋年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轻笑道:“别闹了,好吗?” 宁月昭迅速抽回手,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道:“蒋年,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相互倾心的女子共度一生?” 蒋年敛了笑意,恢复了正常样子,道:“想过。” 第24章 飞来桃花 言情海 正文 第25章 壮志凌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章 壮志凌云 宁月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道:“你曾说你为蒋家荣华,愿和我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全本言情小说】但是以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使你找一个如云儿那样的女子,也足以富贵一生。也许你现在还未遇到让你倾心的女子,等哪一****遇上了,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她如今正是欲和爱人相守却求不得,等蒋年哪天遇上了真心喜爱的人,到时候要怎么收场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皇夫这个位置看起来无限荣光,实际上个中辛酸,非常人能想象,我不懂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此。” 蒋年嘴角微微上扬,眸光深沉如海,他笑道:“殿下,蒋年所求并非是富贵一生。您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要的是海晏河清,天下承平吗?” 宁月昭点点头,略有不解地道:“记得,但是现在……”他们明明在谈感情的事,怎么突然转到家国天下的话题上了。 “没有但是!” 蒋年强势地打断了她的话,宁月昭想要再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他们现在处在一处高地,蒋年将目光投向漫漫田野,“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我今日要带你来这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宁月昭打量着他坚毅的容颜,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人好像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以绝世的傲然之姿张开了羽翼,仿佛马上就要冲上云霄。 蒋年向前几步,以一种俯瞰苍茫大地的态势扬声道:“你知道吗?金林村原来的田地要比现在大得多,可是因为村中多是老弱妇孺,只能任由大片的田地荒芜了。在大兴,许多的村庄都是如此。” 宁月昭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些无奈地道:“我知道,可是北祁野心勃勃,边疆防御不能放松,那些被征召入伍的人,暂时还不能放他们回家耕作。” 边境连连战乱,多少骨肉至亲不得不分离,又有多少春闺梦里人成了无定河边骨。 蒋年侧身和她相对而立,指节分明的手掌扶住她的肩头,坚定的语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想要改变这一切!我之所以会在空暇时来此地教书,一来是不忍见那些孩子无人照管,另外我也希望能够教化于民,开启民智。【全本言情小说】你看看朝堂之上,几乎都是世家子弟,寒门庶子即使入了朝,也会因为没有根基而受排挤,无出头之日。” 宁月昭抬头,和他灼灼的目光相接。 的确,大兴的世家力量是极为强大的,设立科举取士的制度就是为了希望引入庶族力量,打破世家专权的局面。可是因为连年征战,大兴表面繁荣,实际上国库空虚,百姓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办法供家中子弟读书呢?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道:“你有什么想法?”她知道蒋年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头,必是有策略要说。 蒋年微微一笑,道:“我想兴办义学,为更多的寒门子弟开蒙。” 宁月昭摇摇头,“你的想法很好,可是银子从哪里来?”关于现行科举制度的弊病,她不是没有看到,但如何扶植庶族崛起,她苦思了许久,没有想出什么良策。 蒋年看着她,加大了些扶在她肩头的双手的力量,认真道:“降低商户的赋税,开放海防,鼓励民间经商。” 大兴对商户收重税,是以商业并不兴旺,多数人家靠的还是自给自足。 “不可能!”宁月昭浑身一震,挣开了他的双手,“商人重利轻义,靠的不过是投机取巧,不劳而获,朝廷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了下来,怎么可能开放,还要降低税负,不可能!” 蒋年扳过她的肩膀,“我不是信口开河的,你也看到了,男人们都去当兵了,田地光靠这些老弱妇孺,种出来的粮食也只是勉强交税和糊口。金林村有我牵线搭桥,可以让蒋家布庄收她们的绣品,可是其他村子怎么办?” 宁月昭连连摇头,想了想道:“我们可以降低农户的赋税。” 蒋年放开了手,嘴角挑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我朝的税负已经是历代最低的了,你还想再降多少?” “这……”宁月昭皱了皱眉,“你突然提这个,我一时怎么答得上来,待回去和内阁商议后再定吧。” 蒋年并不打算给她逃避的空间,“国库吃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降低了税负,那边疆的粮草供给从哪里来?” 宁月昭退无可退,深深吸了一口气,稍退一步,“那你说怎么办?” 蒋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但仍坚持道:“你别小看这些乡村妇孺,她们虽然力气不如男子,可是她们都有一双巧手,若是开放商户禁令,会有更多的布庄来定她们的货。另一方面降低了税负,会有更多的人经商,实际上朝廷得到的税收会更多,国库不就充盈了吗?” 宁月昭震撼地看着他,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论调。她想了想,道:“还是不行,人人都去从商了,谁来种地,没有粮食,我大兴的子民吃什么?” 蒋年见她已经开始听进去,不由带了些喜色,道:“不会让百姓饿死的,她们又不是不种地了。再说了,边关不是还有数十万将士吗?” 宁月昭只得再次重申,“边关的将士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能放他们回来种田。” “我何时说要他们回来种田了。”蒋年笑着摇摇头,“边关又不是没有土地,军镇也有田地。他们可以就地屯田,种出来的粮食可以补充粮草,减轻国库的负担。若是边关起了战事,披甲就可上阵,岂不两全其美?” 宁月昭看向蒋年,他清俊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狂热,如墨玉般的眸子里流淌着华光。清风拂过,衣袍激荡,宁月昭感觉到了一种从心底传来的鼓动和共鸣。 从前不是没有人想过用鼓励经商的办法来充盈国库,而且禁令刚刚开放之初,的确是取得了一些成效,可是没过多久,商人为了追逐利益,哄抬物价,投机倒把。有人赚得盆满钵满,有人亏得倾家荡产,引发了社会动荡。朝廷为了维稳,立马恢复了禁令。 经商有赚有赔,更重要的是,鼓励经商之后。原本靠租种田地为生的佃户也蠢蠢欲动,这使耕读传世的几大世家不满。是以鼓励从商的政令才存在了不过短短数月,便宣告终结。至于禁止海上通商,则是因为不堪倭寇侵扰沿海居民。 沉默了一会儿,宁月昭打破了平静,抬眸看向蒋年,轻声道:“你想怎么做?” 知道她已不再反对,蒋年受到了巨大的鼓舞,继续道,“欲速则不达,我们要一步一步来。改制科举是第一步,扶植寒门庶族,制衡几大贵族世家;戍边屯田,增加军队粮草补给,是为了减轻国库负担,这与改制科举要一起抓。” 宁月昭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所以我说,这两个建议没有问题,只是具体如何实行,还有待内阁共同商议。可是开放海禁和倭寇扰民之间的矛盾,你要怎么解决?还有解除从商的禁令,必定会遭到几大世家的压制,你要如何应对?” 蒋年笑道:“海上通商,古已有之,汉唐的丝绸之路便是先例,实施海禁固然可以减少流寇对沿海的侵扰,但并不能杜绝,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需富国强兵。目前我们的兵力都集中在西北处,是以海防稍弱。归根结底还是银钱供给不足,等有了强壮的兵马,就能在沿海设立边防关卡,区区倭寇,何足为惧。” 宁月昭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一旦寒门庶族足以制衡几大世家后,就算他们想要阻止从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且,当他们看到经商的好处后,自然而然会受利益驱动而投身经商,恐怕到时候他们巴不得朝廷多多鼓励经商,你的想法是这样的吗?” 蒋年轻轻一笑,赞许地道:“殿下英明。关于有人因为经商家破人亡的问题其实也好办。经商本来就是冒险,朝廷也不能光开了栅栏不管放牧,相应的规制商人行为的政令也要一起颁布,以免造成****。” 宁月昭仿佛看到了蒋年为她描绘得大兴未来的盛世之象,心中蠢蠢欲动。按捺下心头的激动,宁月昭冷静地提醒了他一句,“自古改革变法的,没有不流血的。你想好要做晁错了吗?” 晁错为汉景帝内史,是其智囊。他上书景帝,主张削减诸侯分地,重农贵粟。由此引发了诸侯不满,爆发了七国之乱。景帝为平息叛乱,只能将晁错腰斩于东市。 她这是在提醒他不要急功近利,以免惹得狗急跳墙吗? 想道这里,蒋年不禁弯唇一笑,“古往今来主张改革的,好像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倘若我因此死了,殿下可会伤心?” 第25章 壮志凌云 言情海 正文 第26章 陡生变故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章 陡生变故 蒋年突然一问,宁月昭垂下眼睫,心头滋味千般,难以言喻。(全本言情小说) 初见时,她对他是无端的厌恶。可是现在…… 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放心,我这个人惜命得很,没有活到八十岁,我才舍不得死。” 宁月昭躲开的他“魔掌”,瞪了他一眼道:“若哪天你真犯了众怒,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五马分尸,以平众怒!” “哈哈。”蒋年朗声大笑,“殿下,微臣已经将具体的实行办法写成折子放在您的桌案上了,就算你现在要砍了微臣,也是可以的。” 这人脸皮当真是厚,宁月昭败下阵来,只能道:“我先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哪个问题?”蒋年佯装不懂。 宁月昭重复道,“就是你将来若遇到真心喜爱的女子如何?” 蒋年忽然正色道:“微臣心系天下,无心儿女私情。” 宁月昭几乎要吐血了,这不是她当初搪塞女皇赐婚时的话吗?没想到今天会被人以这种方式回敬给她。 蒋年伸手摸了摸鼻子,微笑道:“殿下,你看我为了大兴殚精竭虑。就冲我这份忧国忧民的心思,老天也不会让我孤独一生的。” 宁月昭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天下太平会有的,心爱的女子也会有的。”蒋年冲她眨眨眼,“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当宁月昭和蒋年回到村长家时,村长媳妇已经张罗好了一桌子的菜。 “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村长笑呵呵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蒋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云儿自觉没脸面对他,就称身体不适,没有入席。 “哪里,村长客气了。”蒋年谦和地说道。 对于吃惯了宫中珍馐的宁月昭来说,这些乡村土菜,乍然吃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林表弟多吃些,你看你这么瘦。”村长热情地招呼宁月昭,说完,他就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到她碗里。 宁月昭以往在宫里用膳时,总是有宫人在一旁伺候的,但那种摄于皇家威严的恭敬和这种发自内心的热情不同。 她停了筷子,环视了一眼周遭淳朴热情面庞,心头百感交集。【全本言情小说】 “林表弟,你怎么不吃了?”村长见她放下了筷子,关切地问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宁月昭摇摇头,“不,很合胃口,我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所以有些失态了。” 这些都是她大兴的子民,她身为储君,奉旨监国,将来还要继承大统,治理这万里河山。 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这些质朴善良的百姓做一些什么,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尽管这条路并不好走,但是…… 宁月昭侧首看了一眼蒋年,恰巧蒋年也回首望她,两人目光相接。 有这个人一起,即使有困难,也能克服吧? 这时,蒋年点了点头,似在回应她一般。 用过饭食,宁月昭和蒋年便向村中人告辞。 村中人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了木桥处,“姜先生,林表弟,你们有空要再回来啊!” 元哥儿红了眼圈,拉着蒋年的衣袖道:“姜先生,您一定要回来,我还等着您辅导我的功课呢!” 不知道为什么,元哥儿总觉得这次一别,他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到姜先生。 蒋年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我们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到时候,你不要嫌天天看到我烦就成。” 元哥儿睁大了眼睛,激动地道:“不会不会,我巴不得天天见到您!” 蒋年拍了拍他的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在这之前,你得非常努力地读书才行。” 元哥儿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宁月昭别过脸不忍看,她本能地排斥生离死别般的场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两人骑上马,再三回首向那些村民挥手。当再也看到人影的时候,两人驾着马匹,缓缓行在林间小路上。不同于来时的打打闹闹,回去的路上,蒋年和宁月昭没有一句话交流。 直到马匹停在皇宫大门外,宁月昭才对蒋年轻声道:“谢谢你。” 蒋年眸光微动,嘴边浮起一丝浅笑,“不用客气。” 今日是女皇重病以来,宁月昭度过地最开心的一天。 待宁月昭回到锦绣宫,天已经擦黑了。 有一个小太监已经在宫前等候多时了,宁月昭顾不得换装,就召他到大殿问话。 “启禀公主,这几日安御医都在典藏阁整理历代太医手札,一切安好。”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后,宁月昭便不放心将按此扔在太医院不管,可又不好大张旗鼓地格外照顾他,只能派人暗中照看着。 “嗯,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宁月昭摆摆手,示意小太监可以退下了。 “公主,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宁月昭皱了皱眉,“你说吧。” “和安御医一起整理太医札记的,还有傅太医的外甥,御医林州,此人和蒋状元关系……甚好……” 宁月昭好看的眉毛皱的更深了,声音也冷了三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吓得一个激灵,“没……没什么意思,奴才就是据实以报。” “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奴才告退。” 待那小太监走后,宁月昭伸手揉了揉眉心。 青池走到她身边,柔声道:“公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先去沐浴吧。” “嗯。” 卸去乔装,宁月昭踏入浴池,氤氲的兰汤香气中,模糊了视线,却清晰了思绪。 “公主。”青池跪坐在浴池边,捧起她如墨绸般的长发,拿了豆粉细细替她清洗。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宁月昭闭上眼睛,倚靠着浴池壁。 青池笑了笑,“公主指的是安御医的事吗?” 宁月昭点点头。 青池要起一瓢清水,替她冲洗,“我觉得蒋状元心怀坦荡,即使是和安御医共事的人和他是旧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宁月昭没有说话,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已经打算联手了,她就不该轻易怀疑蒋年。 洗去了一身疲乏后,宁月昭换上藕色的襦裙,去了书房。 桌案上堆着厚厚一沓纸,俱是手稿,宁月昭一眼就认出了蒋年的字迹。 她翻看了一下,发现放上面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墨迹也是有些时间的了,而最后面的那部分,墨迹还比较新。 显然,这沓手稿是蒋年历经多年时间,耗费了无数心血写成的。 宁月昭摩挲着纸张,低声道:“他也不过是弱冠之年,这样说来,岂不是十几岁就开始撰写些了?” 这份手稿写得十分详细,宁月昭初看了兴办义学的部分,几乎是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并且估算了每个步骤大约需要多少时间。书中还附带了对大兴国内几大著名书院的详细考察,其中有些内容,是他个人心得总结,绝非照搬书本的记载。 宁月昭放下手稿,走到书架前。在春闱殿试前,女皇曾让人把前三甲的履历送来给她看。当时蒋年的名声已经大噪了,她下意识地就回避这个人,所以那些履历她一份都没看。 花费了一些功夫,宁月昭才找到了当初被她扔到角落里的履历。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蒋年的。 宁月昭回到灯下,仔细阅览了一下。发现蒋年并非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他十六岁时,就已经让蒋齐奚为他延请来的各路名师都甘拜下风,并提出了要游历四方的想法。 蒋齐奚虽然觉得他这想法太过荒唐,可是也无可奈何,只得由他去了。 他这一离家,便是三年。直到前一年秋闱将至,蒋年才回到帝都备考。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无怪乎他能想出那么惊世骇俗的点子,比起困于深宫的自己,真的是不如他太多了。 宁月昭合上履历,长长呼了一口气,又复拿起了先前的手稿…… 她如同一个饥饿已久的人,贪婪地攫取着那些新奇的、精辟的观点知识。 不知不觉,外面就传来了二更鼓。 宁月昭揉了揉额角,“不知不觉,竟看到了这个时辰。” 青池推门而入,端着一碗安神茶走来,“殿下,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晨呢!” 宁月昭接过茶盏,饮了一口,“好。” 话音刚落,茶盏还未搁到桌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高声疾呼 “不好啦,走水啦!” 宁月昭心脏猛地一缩,这时有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殿内,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不好啦,太医院的典藏阁走水啦!” 典藏阁距离后宫很远,消息从外面传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宁月昭手一抖,打翻了茶盏,残余的半盏茶水尽数泼到了那叠手稿上,瞬间就模糊了墨迹。 可是此刻心急如焚的宁月昭却顾不上这些,她大步从桌案后走出来,抓起那太监,厉声问道:“里面的人呢?” 第26章 陡生变故 言情海 正文 第27章 深夜火起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章 深夜火起 “不,不知道……”那太监被宁月昭冷若寒霜的表情吓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用的东西!”宁月昭气急,索性撇开这太监,直奔太医院而去。 “殿下!”青池见状也着急了,赶忙吩咐人准备车驾。 夜风呼呼地在耳边刮,此刻的宁月昭完全顾不得什么公主的仪态,将轻功施展到极致。 夜里值守的宫人们本就因为深夜失火而惊惶,又乍然见一道藕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几乎要以为自己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随后他们又见公主身边的女官青池和侍卫燕默驾驶着朱轮车从身旁呼啸而过,追上了那道藕色的身影。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前面那个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是公主。 公主为什么深夜连车驾也不坐,就直奔太医院而去? 联想到之前公主和某个太医的传言,现在太医院又深夜起火,可想而知,公主是为何如此心急,甚至都失了应有的仪态。 典藏阁前遍地是积水,熊熊的大火已经吞噬了整间房舍,宫人们还在打水救火。 宁月昭掀开车帘,看到冲天的火光,几乎是跌下了马车,幸亏燕默及时扶住了她。 傅原在距离典藏阁比较近的地方,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捶胸哀嚎道:“完了啊!历代的太医札记全毁了啊!”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走到傅原身边,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里面的人,怎样了?” “所有的典籍都毁了啊!太医院完了,药典修不成了,谁还管的了他们啊!”傅原没有注意到问他话的人是谁,只管发泄着自己的悲愤。 宁月昭气结,“傅原,你抬头看看你在跟谁说话!” 傅原这才注意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仔细一看,顿时更惊恐了,赶忙磕头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他刚才只顾着沉浸在典籍尽毁的悲伤中,完全忽略了安晨的事。 这时,在场的太医院其他官员立马跪下,“公主息怒,虽然火起得突然,但安御医及时被救了出来,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宁月昭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傅原,“典籍是死的,人命关天,在你眼里,鲜活的生命竟然还比不上那些死物吗?” 傅原不住以头磕地,冷汗浸湿了身上的衣衫,“微臣知错。【】” 那个方才替傅原解围的医官开口道:“殿下,太医令大人也是忧心重修药典的事,才疏忽了,何况安御医也无性命之危,您就饶了他吧!” 宁月昭把视线转向那医官,“你叫什么名字?在太医院任什么职位?” 那医官道:“微臣高盛,是太医院副医使。” 副医使是仅次于太医令的官职。 宁月昭对高盛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新的太医令。至于傅原,典藏阁失火,你难辞其咎,降为副医使。” 傅原尽管心中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身为太医令,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失误,降职已经是从轻发落了。是以,他只能磕头谢恩,“谢殿下开恩。” 高盛小心掩饰着自己的雀跃,也磕了个头,“谢公主殿下恩典。” “都起来吧。”宁月昭淡淡看了一眼已经被控制住的火势,对高盛道,“安晨在哪里?” “安御医被安置在太医院主院的厢房,微臣已经召集了最好的御医为其看诊,请殿下宽心。”高盛恭谨地禀报道。 “他伤得怎样?”宁月昭的语气难掩其关切之心。 高盛斟酌了一下字句,略放低了声音,“安御医连夜在典藏阁摘录札记,大约是累极了,就伏案休息了一会儿,当救火的人赶到时,他似乎吸入了过多的浓烟昏迷了,侍卫冒火冲了进去,将他背了出来。当时桌案上的书籍都烧着了,所以安御医的右手臂被灼伤了。不过殿下放心,并不严重。” 宁月昭听到这话,心脏一抽,眼中满是心疼,“带本宫去看看他。” “是。”高盛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为公主带路。 从典藏阁到太医院主院的路其实很短,但宁月昭却觉得走了好久。 “殿下,到了。”高盛停在一间房间前,对宁月昭道。 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有一个下医士守着。 宁月昭踏入房间,就闻到浓浓的药香。 安晨紧闭双眼,平躺在床上,只着了白色的里衣,右臂的袖子被剪掉了,整条胳膊都缠着厚厚的白布。他原本俊美的脸庞上,还带着黑色的烟灰没有擦拭去。 没来由的,宁月昭觉得鼻子一酸。 那下医士见到高盛来了,虽然不认识眼前的年轻女子,却也听到了高盛那句“殿下”。于是,他马上机灵地跪下,“奴才参见公主,参见副医使大人。” 高盛刚刚被升了官职,这会儿听到人还叫他“副医使”就有些不悦,可是碍着宁月昭在场,也不好发作。何况圣旨也还未下,他这个太医令还不算名副其实,只能暂时忍下。 宁月昭此刻眼中只有躺在床上的人,哪里有空注意这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 “是。”高盛和那下医士齐声道。 退出房间后,下医士走近高盛,“副医使大人……” “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盛赏了一掌,但听高盛冷冷地道:“方才殿下已经下了口谕,今后本官就是太医令了。” 下医士捂着火热热的半边脸,终于知道为什么高盛一直臭着一张脸对自己了,赶忙改口道:“是是,太医令大人,小的知错了。” 高盛远远看了一眼房间,压低声音道:“你在这儿看着,今夜的事不准泄露半句!” 下医士捂住嘴,连连点头。 等到房间里只有宁月昭和安晨了,宁月昭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她掏出帕子,轻轻替安晨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安晨眉心微蹙,梦中似有深忧。 宁月昭的手抚上他的眉心,语带担忧,“你在苦恼什么?” 看着他被白布缠着的胳膊,宁月昭说不出的心疼。 “我总觉得断了关系会对你更好,为什么你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宁月昭执起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我是不是错了?” “阿昭……阿昭……不要……”安晨有些干裂的唇微动,声音嘶哑。 宁月昭以为他醒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只是无意识地说着梦话。 “不要……不要什么?不要离开你吗?”宁月昭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眼角已经有了泪意,“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 “阿昭,咳咳……”安晨的声音再次响起。 宁月昭感觉到被她握住的手动了动,发现安晨已经睁开了眼睛,确实醒了。 “你怎么哭了?”安晨费力下意识地想要抬右手去擦她的眼泪,不想却牵动了伤处,“嘶……” “你别动。”宁月昭慌乱地道,“我去叫人。” “不要!”安晨用左手拉住了她的手,“不要叫人,我没事,只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 宁月昭只得在床边重新坐下,两人的手紧紧握着,“好,我不叫人。” “阿昭,我是在做梦吗?”安晨定定地看着她,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动着光华。 宁月昭摇摇头,“你没有在做梦,我真的来了。” 安晨加大了握住她的手的力量,“阿昭,原谅我今夜自私这一回,我真的太想你了。” 宁月昭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手背上,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怕我以后再也不能这样见你了,你和蒋状元,马上就要大婚了吧?” 宁月昭垂下眼眸,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好。”安晨忍着手臂上的灼痛,勉力挤出一丝笑容,“其实我很开心能够在典藏局做事,我也不怕在医署为宫人看诊,我现在害怕空闲。” “为什么?”宁月昭不解。 安晨加深了脸上的笑意,额上却因为剧痛,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闲下来我就会忍不住想你。” 宁月昭脸颊微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痛苦。为什么和她定亲的是蒋年,不是安晨呢? “阿昭,今夜过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安晨吃力开口,“蒋大人出身名门,才华横溢,他比我更适合你。” 宁月昭无声摇头,替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蒋年的确才华出众,是个难得的相才,可她对他只有敬重之情,并无男女之爱。 安晨继续道:“待我伤愈,我就会离开帝都,你和蒋状元,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什么?”宁月昭震惊地看着安晨,“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安晨专注地凝视着宁月昭,想要将她的容颜牢牢印在脑中,“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不要为我担心,我会远方为你们祝福的。” “不行!”宁月昭再也忍不住,扑到安晨怀中。他的身上还带着烟火味,混合着清苦的药香,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我不让你走!”她坚决地说道。 第27章 深夜火起 言情海 正文 第28章 纵火之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章 纵火之人 “可是,我留下来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全本言情小说)”安晨以左手轻抚她的秀发,声线无比温柔,“我是个不祥之人!”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宁月昭有些生气地说道。 安晨无奈地笑了笑,神情寥落,“我一出生,我爹就死了,我娘成了寡妇,后来有再嫁非人,他们都说我命犯孤煞,生来丧父又克母,刑亲害友,亲缘极薄,只要是和我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害人害己。” 宁月昭坐直身子,气急败坏地捂住他的嘴,“不准你再说这种话。” 安晨只得冲她眨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宁月昭才松开手。 两人一时无言,不知不觉,窗外天**晓。 宁月昭见安晨的额间还在不断冒出冷汗,关切地道:“我叫人来看看你吧。” 安晨露出一抹淡笑,“好。” 昨夜高盛离去后,就召集了几个医术顶尖的御医在太医院守着,随时听候差遣。 是以,很快就有人来查看安晨的伤势了。 “启禀公主,安御医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这灼伤不比其他伤,愈合得慢,只怕还要再受些罪。”御医小心地禀报着,“稍后微臣会配一些止痛的药,掺在烫伤膏里,换上之后就会好一些了。” “好。”宁月昭满意地点点头。 那御医退下后,宁月昭对安晨道:“早朝的时间要到了,我得先走了。” 安晨顺从地道:“去吧,我也睡一会儿。” 宁月昭不放心,出门前又嘱咐道:“你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 安晨点了点头,温和地道:“好。” 宁月昭踏出太医院时,已经接近辰时了,这个时间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进宫,等候在崇天殿了。 不敢再耽搁,宁月昭登上朱轮车,就直奔崇天殿。 青池方才已经取来了上朝的衣服,宁月昭直接在马车里更衣。 于是,有些早朝来得晚的大臣就惊奇的发现,公主的车驾竟然不是从后宫驶进来的。 当宁月昭如往常一般进入崇天殿,惊诧得发现女皇居然早就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带着明显的病容,但是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冷肃。 心底一震,宁月昭明白母皇必定是知道了她昨夜的“胡作非为”,所以今天才强撑着病体来上朝。【】想到这里,宁月昭不由地有些愧疚。 这时,百官已经跪下行礼了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女皇冷着声音道,可是话刚说完,她就忍不住掩唇轻咳了几声。 宁月昭听着这咳嗽声,心如同被钝刀割一般。 站在大殿最后面的蒋年虽然看不清两人的神情,但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昨夜皇宫方向火光冲天,太医院典藏阁起火之事早已不是秘密了。 禁军统领左明上殿奏禀道:“陛下,昨夜子时半,太医院典藏阁突发大火,幸得宫人们发现地及时,才没有造成死伤,可是那些珍藏的典籍,都付之一炬了。” 女皇又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究竟是何原因起火?” 左明道:“在发现火势之前,禁军侍卫在太医院外巡查时发现一人行迹鬼祟,自称是太医院御医,侍卫见他形迹可疑,就搜了他的身,发现他身上带着火折子。” 为防宫中走水,在皇宫行走的人都严禁携带火折子和硝石之类的东西。夜间要用火,也有严格的管控。对于典藏阁这样的地方,更是严禁携带火种的。 女皇面上带着些许薄怒,“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左明继续道:“那御医叫林州,是前太医令傅原的外甥。侍卫不仅在他身上发现携带有火折子,还发现他的官袍下摆有火油渍。” 女皇虽然震怒,却还有着判断力,又问道:“他是傅原的外甥,为何要火烧典藏阁?” 按常理,他只有安安分分地待在太医院,即使不平步青云,也能一世无虞。在宫中纵火可是大罪,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这林州莫不是脑子有病吗? 百官中也有相同疑惑的,便有人质疑道:“陛下,微臣觉得此事有蹊跷,有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左明面对质疑,不慌不忙,“和林州一同负责整理抄录太医手札的,是安晨御医。林家虽是小富之家,但林州却是一贯娇气任性,太医院上下对他都有怨言。微臣检查过这几日交到太医院的摘录,几乎都是安晨的笔迹。” 他这话一出,百官已经有人动摇了,可还是有人不服。 “那又如何呢?这最多证明林州办事不力。况且,按左统领这个说法,要报复的,似乎也应该是安晨御医吧?” 左明顿了顿,眼尾瞄了瞄后方,道:“林州与蒋状元是旧识,且交情匪浅。” 这一下,官员们的议论更加热烈了。公主和安御医那点事儿,多数人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碍于皇家威严,从不敢摆在面上说。 女皇气急,又猛咳数声。宁月昭赶忙上前帮她顺气,可是才拍了两下,就被女皇挡了挡,“朕还死不了!” 宁月昭知道母亲在跟自己怄气,但又不好在百官面前说什么。 蒋齐奚用力清了清嗓子,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不少。 女皇一手按在龙椅扶手上借力,坐直了身子,“那林州是如何供述的?” 左明答道:“左明已经被投入天牢,可是他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女皇看了一眼蒋年的方向,“那为何他身上会发现火折子及火油?” 要知道宫中虽然严禁私自携带火折子,可谁若是要藏那么一个两个,不严查,也是发现不了的。然而最要命地是发现了火油,而藏典阁经过勘查,确实是被人泼了火油蓄意纵火的。 “据林州供称,他和安晨一见如故,两人白日里只顾着闲聊,耽搁了正事,只好夜里留在典藏阁抄录札记。可是他自己没有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是安晨叫醒了他,让他先回家休息。他迷迷糊糊地走出太医院,就被侍卫拦了下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会有火折子和火油渍。” 内阁次辅徐志冷笑了一声,“他这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蒋齐奚不悦地道:“那徐次辅觉得林州的动机是什么?” “呵呵。”徐志皮笑肉不笑,还意有所指地朝蒋年站的方向看了看,“他可能是个人私怨,也有可能是受人指使而为,下官又不曾参与查办此案,具体原因还要看左统领的调查结果。” 徐志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左明,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林州坚称自己没有对安晨有任何不满,可是……” 宁月昭见左明欲言又止,也有些着急,便道:“有话你就直说!” 左明咬牙道:“微臣询问过最早帮安晨诊脉的御医,他说在安晨的脉像中发现了迷药的残余!” 这话一出,徐志更加得意了,他挑衅地看了蒋齐奚一眼。“这很明显,林州就是蓄意要谋害安晨御医,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蒋齐奚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够了!你们……”女皇嚯的起身,哪知因为坐得太久,一下子起来得急,气血上涌,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母皇!”距离女皇最近的宁月昭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女皇倒下的身躯。 因为女皇在朝堂上突然昏倒,朝会被迫中断,现在蒋齐奚、徐志等一干重臣都聚在龙殿的前殿,等待消息。 高盛带了太医院医术最精湛的一批御医,齐聚龙殿。 宁月昭焦急地在女皇卧室门口等着,自责道:“都是我的错,不然母皇也不会动这么大的怒。” 碧绦本来对宁月昭也是心存责备,但此刻见她满是愧疚的表情,也不忍再苛责她什么了,只是不住地叹气。 禁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高盛带头走了出来,躬身道:“启禀公主,陛下是一时急火攻心,加上原本病体未愈又勉力上朝,才昏倒的。现在经过臣和众御医的救治,已经无碍了,不多时就会醒了。” 宁月昭这才松了一口气,“本宫能进去陪着母皇吗?” 高盛道:“自然可以。” 宁月昭疾步踏入卧室,宫女见她来了,给她搬了个杌子摆在床前。 望着躺在床上面色如金纸的母亲,宁月昭愧疚万分。 “殿下。”碧绦紧跟着她进来,冲她福了福身,“奴婢知道有些话不当讲,可是您昨夜的举动,太伤陛下的心了。” 碧绦虽是龙殿女官,却是陪同女皇一路走到今天的,宁月昭一直当她是长辈,十分敬重。 这会儿听她如此说,宁月昭更加无地自容了,“姑姑,我知道错了……” “原本陛下知道您和蒋状元近日相处融洽,十分欣慰,病情也有了起色。您昨夜又那般大张旗鼓,还为安御医撤了傅原的职。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是奴婢有心想为您在陛下面前隐瞒,也无力啊!”碧绦看着她,连连摇头。 “我……”宁月昭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如今本事了,哪里需要你为她隐瞒什么!” 宁月昭侧身望去,女皇不知何时醒来了,声音冷如冰凌,脸上一片冷漠。 第28章 纵火之人 言情海 正文 第29章 追查真相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章 追查真相 “母亲!” 见到女皇悠悠转醒,宁月昭在床前跪下了,忏悔自己的过错。【】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女皇怒气未消,挣扎着要坐起来,碧绦赶忙上前扶住她,为她垫好靠枕。 “陛下,公主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她吧。”碧绦帮忙劝道。 宁月昭跪着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女皇轻颤着声道:“我殚精竭虑地为你谋划,就是希望你将来皇位能坐得更稳些,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将蒋家置于何地?你又将皇家的尊严置于何地?” 一着急,女皇又觉得气血上涌,不住地轻拍胸口顺气。 宁月昭忍不住落了泪,膝行几步,抓住女皇的手,“母皇,儿臣知错了……” 女皇轻叹了一声道:“我老了,也管不了你了,倘若你真的不喜这门婚事,就退了吧。左右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豁出这张老脸也无妨。” 宁月昭如遭雷击,她一直抗拒着和蒋年的婚事,但是现在面对着母亲苍白的容颜,她已经说不出取消婚事的话了。 于是,宁月昭摇了摇头,“不,儿臣会以大局为重的,我的蒋年的大婚,会如期举行。” 说完,她郑重地给女皇磕了一个头。 女皇这才面色稍缓和,“好了,起来吧,一国储君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是。”宁月昭站了起来。 这时,太医院的人送来了女皇的药。 宁月昭接过药碗,亲自给女皇喂药。她舀起一勺药汁,细心地吹了吹,才喂给女皇。 见她如此乖顺,女皇的怒气也消了。 用完药后,女皇淡淡开口,“蒋年这孩子我了解,绝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昨夜之事,定是与他无关。” 宁月昭把药碗交给宫女,秀眉微蹙,“儿臣也觉得蒋年不似这样的人,况且此事还有许多疑点,儿臣会督促左明尽快查清真相的。” 女皇揉了揉太阳穴,“朕有些乏了,你且去吧。” “是,儿臣告退。” 此刻,蒋年正在禁军都督府的大堂上,左明端坐在正中间的座位上。 “我要见林州,麻烦左统领通融一下。”蒋年直言自己的要求。【】 左明对他的来访有些意外,因为之前并蒂莲的事,他对这个新科状元的印象一直不错。可是他身为禁军统领,不能偏袒任何人。 “蒋状元的要求,左某恕难从命。”左明也很直接的拒绝了,“查清此案是禁军的职责,蒋状元供职于翰林院,您僭越了。” 蒋年见他一脸正色,知道这个请求多半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蒋年语带抱歉,笑了笑,“是蒋年唐突了,我本来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探望的。” 左明皱眉道:“蒋状元,左某说一句不好听的,现在您也涉嫌这个案子,这个时候你应当回避才是。” 蒋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左统领既然这样说了,蒋年就更不能回避,我难道不应该为自己做些什么吗?” 笑话,回避,那不是意味着束手就擒吗? 左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禁军都督府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允许有冤案,蒋状元放宽心回府歇息吧。” “左统领,我本以为你是个明察秋毫之人,现在看来,我是看错人了。”蒋年突然敛了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冷冽。 左明有些恼火,“蒋状元注意言辞,这里是禁军都督府,不容你放肆!” 禁军统领是正四品的官职,而蒋年目前只是个从六品修撰而已,左明之前敬他是准驸马,现在见他这般不客气,他也就强硬了起来。 在场的禁军侍卫见老大发火了,纷纷手握刀柄,锋芒微微出鞘,人向前一步,对蒋年怒目而视。 蒋年置身于兵戈之中,毫无惧色,昂首道:“呵,不过是凭借着几句风言风语,左统领就将我定为嫌犯,敢问您就是靠捕风捉影办案的吗?” 左明闻言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道:“是吗?左某不才,蒋状元有何赐教?” 蒋年习惯性地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赐教不敢当,就是有几个疑点不吐不快。” 左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 “其一,既然典藏阁着火是有人蓄意纵火,并且是用火油助燃的,那这火油从哪里来的?”蒋年指出了第一个疑点。 左明不屑地哼声道:“这一点,本官也想到了,正在查。” 蒋年继续道:“其二,火油不可能用手兜着带进来吧?必定有容器盛着,你们可有去寻找?” 左明道:“你怎知我们没找,但是搜遍了整个太医院,也没有找到盛装火油的容器。” 蒋年轻轻笑了笑,“那这个问题,等会儿再说。你们说给安御医把脉,发现他体内有残余的迷药,那你们是否给林州检查过了呢?” 左明摇摇头,反问道:“有这个必要吗?他是纵火之人,会给自己下迷药吗?” 蒋年的眼中闪过一身深沉,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左统领,纵火之人是否林州还有待查实,未经三法司会审,您怎可给他定罪?” 左明一时不查,给蒋年抓住了漏洞,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蒋年说出的这几个疑点都一针见血。 蒋年见左明不说话,也放缓了语气,“左统领,我想让您陪我走一趟典藏阁,或许会有收获。” “这个……”左明迟疑了。 “让他去!”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大堂外传来,只见穿着正红宫装的宁月昭缓缓走入大堂内。 “参见公主殿下!”禁军都督府的人跪了一地。 其实宁月昭刚才早就到了大堂外,听到蒋年和左明激辩,她有心想看蒋年的表现,所以一直站在门外听,也不让侍卫通传。 “平身吧。”宁月昭抬手虚扶了一下,正色看向左明,“走一趟典藏阁吧,本宫也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再次来到已经基本化为焦土的典藏阁。 禁军侍卫将现场保护得严实,废墟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空气中依旧飘散着浓浓的烟火味,刺激着宁月昭的鼻腔,她皱着眉问道:“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证?” 左明摇了摇头:“启禀殿下,典藏阁中尽是书籍,火势太凶猛,几乎都化为焦土了。只有两盏被烧得焦黑的茶盅,和一些瓷器碎片,但也都被烧成不成样了。” 蒋年没有和左明废话,直接踏上了那片废墟,开始仔细查看,丝毫不顾及那焦黑的残垣断壁会弄脏自己的衣袍。 宁月昭见他神情专注,便示意左明不许打扰。 蒋年翻找了一阵,原本白皙修长的手已经沾上了焦黑的污迹,就连衣袍下摆也不能幸免。 不多时,他指着一处焦土道:“此处的焚烧痕迹最为严重,火应该是从这里烧起的。” 宁月昭看向左明,但见他点点头,确认蒋年所推断无误。 “这里,原本是什么位置?”蒋年在原处踱了几步,问道。 左明根据之前调查的结果,道:“这处是空地,两边是书架。”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人要放火,怎么样也是在堆满书籍的书架上点火更好吧?”蒋年又点出了一个可疑之处。 左明也走到废墟中,和蒋年站到一处,以剑鞘指了指地上的灰烬道:“这些是纸灰,说明有人从书架上取下了书本,堆在这里,再浇上火油助燃。” “这就更不合清理了,何必多此一举呢?”蒋年连连摇头,蹲了下来,拈起些许焦灰,放到鼻下闻了闻,随即习惯性地扬了扬嘴角,笃定地道,“我们都错了,纵火的绝对不是林州!” 宁月昭眯了眯眼,“你何以这么肯定?” 蒋年看向左明,“你们断定林州是凶手,是因为他身上带着火折子,并且衣袍下摆有火油渍对不对?” 左明点了点头,“正是。” 蒋年大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左明皱了皱眉,“蒋状元,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蒋年朝他伸出掌心,“闻闻看。” 左明的眉头拧得更深了,虽然有点怀疑蒋年可能是在故意整他,但碍于公主看着他们,他迫于无奈还是凑过去闻了闻。 第一遍,只闻到焦味,左明又闻了闻,发现了古怪之处。 “好像有种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就对了!”蒋年指了指掌心的灰烬,“这是松香的味道。” 蒋年通百家,晓六艺,并且精于琴技的他,对于松香的味道十分熟悉。 左明闻言,马上叫人把地上的灰烬收集起来一些。 蒋年又道:“先前我们以为纵火之人是用火油助燃,所以查案的重点放在了火油是怎么被带进宫的。其实我们都被凶徒误导了,想要夹带一大罐火油进宫,无异难于登天,可若是只夹带一点点做障眼法,那简直太容易了。松香可以入药,以其助燃,在太医院就地取材就可以了。” 宁月昭不解地问道:“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在空地处引火?这不符合常理。” 蒋年面上浮起一丝探究地笑,“因为他不想让典藏阁太快化为灰烬。” 第29章 追查真相 言情海 正文 第30章 不能承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章 不能承受 “什么?”宁月昭和左明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没错,凶手就是想拖延典藏阁被大火吞噬的时间。”蒋年很肯定地重申了一遍,他指了指地上的焦痕,“你们看这道痕迹是向两边书架蔓延的。” 左明蹲了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那带着似有似无香气的灰烬,却是向两边书架延伸的。 蒋年继续分析,“如果一开始就烧书架,你们觉得安御医还能活到人们来救火吗?”而且还只是受轻伤。 “这么说,凶手的目的不在于人命,而是想毁掉藏书?”左明提出了一个猜测。 蒋年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 宁月昭微微蹙眉,“你有话就直说!”卖关子吊人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蒋年摊摊手,无奈道:“我不知道啊!” 宁月昭无语,左明气绝,在场的其他人,脸色也十分精彩。 这个人啊…… 宁月昭铁青着脸吩咐左明,“继续查,这些日子有谁取用过松香!” 左明躬身,抱拳道:“是,殿下。” 太医院对于御医们开出的方子,抓取的药材都有严格的记录。要想纵火,所用的量必定不少。只是之前碍于凶手布下的烟雾弹,险些贻误了调查的良机。 “咳咳……”蒋年突然轻咳了几声,望向宁月昭,“这事既然与林州无关,可以放了他了吧?” 宁月昭瞪了他一眼,无奈地吩咐左明可以放人了。 “是。”左明领命后,转身看向蒋年,“蒋状元观察入微,见多识广,左某甘拜下风,先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蒋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左统领客气了,我也有不对之处。”说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烬,那些焦灰却发现拍不干净。 宁月昭见状,不禁莞尔,吩咐了宫人打来清水供他净手。 蒋年冲她微微一笑,“谢殿下体恤。” 宁月昭若无其事地道:“本宫只是看不下去你如此邋遢,有碍观瞻。” 蒋年净完手,笑着走到她身边,“是,微臣今后会注意的,不给殿下丢脸。” 宁月昭脸上一燥,移开视线,“本宫有些乏了,先回锦绣宫了,你自便。” “我陪你吧。”蒋年突然道。(全本言情小说) 早上朝会时,他站得远,看不清她的脸色。这会儿两人靠得如此近,她脸上的倦色和眼底的乌青,他看得一清二楚。 昨夜的种种他都听说了,说不吃味那是假的,但此时看到她疲惫的样子,他只剩下心疼。 宁月昭摆摆手,“不用了,本宫乘车回去,不劳烦你了。”说完,她就往外走。 蒋年紧随在她身后,笑得真诚,“殿下,今日轮到微臣待诏邸候,不知殿下的车能载微臣一程吗?” 宁月昭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蒋年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眼中笑意盈盈,“殿下,小心!” 宁月昭下意识想挣开,却被蒋年强有力臂弯狠狠揽住,但听他笑道:“殿下,还是让微臣送你吧。” 无奈,比起厚脸皮,宁月昭从来都不是蒋年的对手,只能任由他一起登上了朱轮车。 一路上,车中颠颠簸簸,一夜未眠的宁月昭在摇摇晃晃中睡了过去。 蒋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揽过她,让她倚在自己的肩头上。 马车很快就到了锦绣宫,燕默掀开车帘,意外的发现蒋年小心翼翼地将宁月昭抱了出来。 燕默眸光稍黯,无言地低了低头。 蒋年横抱着宁月昭,轻车熟路地走向她的卧室。 安顿好宁月昭后,蒋年吩咐宫女照顾好公主,自己则去了书房。 折子已经堆在了桌案上,蒋年却并不急着整理,他搬开一叠奏折,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稿被茶水浸透了,毁了大半。 甚至,她都没有来得及命人来收拾一下。 他脸上的温和之色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漠。 自己殚精竭虑,耗尽几年心血,好不容易才吸引来一点她的关注。可只要一句关于他的消息,就能将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成就击个粉碎。 蒋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茶水早已干透,纸张变得干干皱皱,褐色的茶渍混合着化开的墨迹,模糊了内容。 “蒋大人……” 青池端了茶水来书房,却见蒋年如一尊冰雕般站在桌案前。在她的印象里,蒋年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大体上还是个谦和有礼的好青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蒋年,不带一丝情绪,无悲无喜,仿佛沙漠荒原,了无生机。 听到青池的呼唤声,蒋年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蒋年勾了勾嘴角,语气带了几分戏谑,“青池姑姑,你是特意送茶水来给本官的吗?” 青池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又气又羞。她刚才一定是眼花了,这家伙依旧是那么欠揍! “蒋大人,请、用、茶!”青池绷着脸,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将托盘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青池径直扭头走人。 蒋年看着她气呼呼离去的背影,不由地笑了笑。 虽然一直对自己说,要淡然些,可是刚才又忍不住失态了, “罢了罢了。”蒋年摇摇头,自语道,“其实你也没有什么错,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自我安慰后,蒋年在桌案前坐下,自己动手研磨,提起玉管狼毫笔,凭着记忆,把那些被毁损的内容,重新写了一遍。 宁月昭这一觉睡得十分深沉,但她悠然转醒的时候,青池正在帘帐外守着。 “我怎么会在这里?”宁月昭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迷糊。她分明记得自己乘着朱轮车回来批折子的,这会儿怎么会在卧室醒来。 青池挽起帘帐,用金钩固定住,语气中还带着未平的怒意,“殿下,您在车上睡着了,是蒋状元抱您回寝殿的。” 宁月昭抬头看她,却见她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由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了我们青池姑姑了?” 青池原本胸口就憋着一团火,宁月昭这会儿又无意中添了一把柴,她抓狂道:“殿下,您怎么也叫我姑姑?我有那么老吗?” “也?”宁月昭下了床,打量了她道,“还有谁这么叫你?” 青池撅着嘴,不出声。 宁月昭想了想刚才她提到蒋年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再结合前段时间发生的某件事,顿时了然,“是蒋年吗?” 青池哼声道:“就是他,殿下和他真是夫妻同心,竟然不约而同的拿我取笑。” 夫妻同心……想到太医院的某个人,宁月昭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她哑笑道:“他现在在哪里?” 青池撇了撇嘴,“在书房。” 今日是他进宫邸候,想来是在书房整理折子。 宁月昭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已近黄昏,她道:“替我梳洗一下,我帮你去教训教训他!” 青池睁大了眼睛,雀跃道:“是!” 当宁月昭带着青池来到书房时,蒋年正埋头奋笔疾书。 青池故意提高音量道:“公主驾到!” 蒋年停笔,抬头看向来人,不由笑了笑。 他搁了笔从桌案后走出来,行了个躬身礼,“微臣参见公主。” 宁月昭抬手虚扶,“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殿下。” 宁月昭走到桌案前,拿起蒋年写的东西一看,顿时愣住了。 青池原本满怀期待公主找个茬收拾一下蒋年,这会儿却见公主如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她不解地凑了上去,想看看那纸上写了什么。 哪知她还没看到纸上的字,宁月昭就将纸张压回原处,吩咐道:“青池,你去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吃食送到书房来,今夜本宫和蒋状元处理政务会到很晚。” 青池这回真的是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说好的为她出气呢?她哀怨地看向公主,可是公主仿若未睹。 好吧,她一个无权无势地小小女官,敌不过你们两人夫妻同心,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不知个中缘由的青池极为幽怨地道:“是。” 蒋年唇角微挑,“谢殿下恩典。” 待青池离去后,宁月昭愧疚地道:“对不起,昨夜我……没有保存好手稿。” 蒋年摇摇头,“没关系。” 宁月昭的目光落到蒋年脸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落在他清俊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金。他笑得坦然,纯然不似作伪,这更增加了她的负疚感。 蒋年抱起那堆书稿,坐到另一张小一点的书桌上,大方道:“折子我已经整理好了,你先看吧。这些手稿我带回去重写,再过几天给你。” 宁月昭垂下眼眸,轻轻地开口,“为什么?” 蒋年回首望她,眸光清亮,“什么为什么?” 宁月昭对上他的视线,吐字清晰,“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更不是铁石心肠,如何看不出蒋年对她的好。 这种好,已经超越了一个臣子对君王的付出,亦非他们之间协议的那样挂名夫妻的情谊。 她看着他好看的侧颜,心中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但又害怕猜对了,承受不起他的情。 第30章 不能承受 言情海 正文 第31章 面善心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章 面善心狠 蒋年将书稿收好,转身走向宁月昭。【全本言情小说】 此刻,他身上还穿着朱红色的官袍,却衬得他整个人华贵如美玉流辉,嘴角是习惯性微微上扬,若剑锋般墨眉斜飞入鬓,一双如星辰清亮的眼眸带着笑意。 宁月昭看着他越走越近,心跳得愈发快了。 蒋年在距离她不到半臂的地方停下,缓缓开口,声音如古琴然,“微臣的心意,殿下不知吗?” 宁月昭不由地抬起右手抚上胸口,想要抑制住那加速的心跳,她别过脸,语气带了些恼意,“我们不是说好了,这只是一场交易吗?” “对啊!” 出乎意料的是,蒋年就这样承认了她的话。 宁月昭转过脸,对上蒋年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她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 “哈哈!”蒋年朗声大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边上,“殿下放心,微臣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也请殿下不要忘了您的承诺。” 宁月昭放下按在胸口的手,他洒脱地退回了原地,她却不觉得轻松。 她想到了缠绵病榻的母皇,又挂念在太医院养伤的安晨,还有眼前这个,也不让人省心。 当蒋年协助宁月昭把折子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又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抱着一堆手稿回到蒋府的时候,只想扑到床上去大睡一觉。 可是很遗憾的是,管家告诉他,林州在他的听雨楼里等着他,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 踏入听雨楼大厅的时候,蒋年按捺下了心头的那点烦躁,强打起精神。 “蒋大哥,你可算来了!”一直在厅里坐立不安的林州见到蒋年,就如落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样。 “听说你等了我许久,不等到就不走?”蒋年的声音有些冷淡,此刻他有些提不起劲装温润如玉的模样。 林州今日被禁军都督府的人放出来后,匆忙回家用柚子叶洗了个澡,就直奔蒋府而来。但是却被告知蒋年今日入东宫邸候,不知何时会回来。 还没从狱中惊魂缓过来的林州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厚着脸皮赖在了蒋府。 井茗端来了热茶给蒋年,“少爷,请用茶。”然后,他又给林州换了盏茶水。 林州挪到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道:“蒋大哥,我都知道了,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要在那恐怖的地方待多久。(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不用谢我,我帮你也是帮自己。你这么着急找我,只是为了说谢谢吗?” 林州摇摇头,“当然不止,这件事很蹊跷,我有一个猜测,可是我不敢跟别人说。” 蒋年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吧。” 林州四下看了一番,压低声音道:“蒋大哥,我怀疑这个事情是安晨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蒋年眯了眯眼,“何以见得?” 林州一本正经地道:“自从安晨调来典藏阁,我每日几乎都是在打盹,看话本子,所有的事情基本他都替我做了。” 蒋年嘴角微勾,反问道:“那你应该感激他才是。” 林州脸一红,愣愣地道:“刚开始是这样,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那天中午几乎是睡了一个中午,醒来后已经是天黑了,安晨在抄录札记。他见我醒了,还问我渴不渴,给我倒了杯水。我没想太多就喝了,当时也没有什么感觉,然而我又抄了一会儿札记后,我居然又犯困了!” 蒋年唇畔的笑意更深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蒋大哥,我现在是认真的!”林州有些恼意地看着他,“以往我午睡醒来后,至少会坚持半个时辰才会再犯困的!” “哦。”蒋年应了一声。 林州气呼呼地继续说:“可是我虽然学艺不精,但多少也知道些皮毛。那种困意中带着些许迷糊,绝对不是正常的犯困。接着,安晨就劝我回家休息,我没想太多,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可是,我才迈出门槛,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蒋年一针见血地道:“果然是只知道皮毛。” “蒋大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说我!”林州有些委屈,“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有些迷糊,就凭着感觉往外走,然后就被禁军抓住了。” 蒋年沉吟了一阵,食指在红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林州还在那边哭冤,“我喉咙都要说破了,禁军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非说是你指使我去害安晨。那个家伙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其实一肚子坏水,不动声色就把我们都算计了,还好蒋大哥你聪明!” 蒋年还在沉思着,林州说的,似乎浑然未闻,一脸淡漠。 林州凑近他,小心地问道:“蒋大哥,你今日似乎心情不好?” 蒋年看向他,扯了扯嘴角,“没有。” 刚才林州叽叽喳喳地说着,他脑中满是今日靠近时,宁月昭眼中的惊惶。 安晨面善心狠,他不是没领教过。 前世,安晨也曾自导自演了一幕他指使林州毒害他的戏。 当时的禁军统领是项海,他抓了林州后不管不顾地一顿酷刑招待,林州屈打成招了。 年少气盛的蒋年,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有人相信他,虽然最后看在蒋齐奚的面子上,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可蒋年和宁月昭之间本就不睦的关系,因此雪上加霜。 女皇的病情因为怒他不争而加重了,宁月昭和他之间又多了一道隔阂。 今生,因为他的一些举动,有些事情的发展变得不同了。 他一直避免和安晨直接接触,安晨没了下毒的机会,就换了一种自残的方法设计他,时间也比前世提早了。 可是禁军统领换成了左明,左明为人刚直,虽然抓了林州,却没有动刑。 他重活一次,最大的筹码不是先知前尘,而是比前世多了冷静和细心。 安晨一计不成,不会就此罢休的,而宁月昭对他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 蒋年突然有些期待,等到他撕下安晨的假面具的那一天,宁月昭会是什么表情? 舒展了眉眼,蒋年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微凉的茶水,对林州道:“放心,你这几日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林州闻言,双手合十,崇拜地看向他,“蒋大哥,我就知道你最了不起了。等你把那个安晨解决了,我就去递辞呈。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适合做御医,经过这件事,我娘也不强迫我继续留在太医院了。” 蒋年摇摇头,“你确实不适合留太医院,等这个案子告一个段落,就辞官吧。”凭安晨在宁月昭心中的地位,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扳倒的。 林州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以为蒋年对除掉安晨志在必得。 两人谈话结束后,已经是二更天了,蒋年着人安排了林州在听雨楼的厢房休息一晚。 次日,蒋年照常去上朝。 关于太医院典藏阁失火一案的最新调查结果,也在朝会上公布了。 蒋年的嫌疑洗清了,还小小出了一把风头。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蒋年,却依旧神色淡淡,宠辱不惊。 下了朝后,蒋年今日不用去东宫候,却被左明派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蒋大人,我们左统领有请,关于典藏阁失火一案,他想与您探讨一番。” “带路吧。”蒋年淡然道,左明不来找,他也是要去一趟的。 左明这个人做事极为认真,从他不迷信酷刑就知道了。昨日蒋年给他点了几个疑点,他几乎是彻夜不眠的在排查。 所以,当蒋年到达禁军都督府的时候,左明刚从典藏阁的废墟上下来不久。 左明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他看到蒋年似乎也是面带倦容,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蒋状元,我有几个疑点,始终想不明白,还望你指点一二。”左明诚心求教。 蒋年笑了笑,“指点太过了,和左统领一起探讨,倒是可以。” 左明也不再废话了,屏退了左右,对蒋年道:“林州在狱中,说安晨给他下了迷药,还一口咬定是安晨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事发已经这么久了,林州有没有中过迷药是已经查不出来了,但是我相信林州,他心思单纯耿直,不是个会胡乱攀诬的人。”蒋年顿了顿,嘴角牵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至于是不是安御医自导自演的,就看左统领的调查结果了。” 左明摇摇头,“我已经查过太医院的用药记录,安晨近期并没有开过需要松香入药的药方。” “开一副药方,能用几两松香?”蒋年反问道,“那引火的效果,恐怕还不如去书架上扯几本书下来堆着当柴烧有用呢!”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马上派人去药房查了一下,发现上个月的药材采购记录里,大量购入了松香,而这个月,有记录的松香的取用量,也不足以用来引火。但是我派人核对了松香的库存量,发现所有的松香的都不翼而飞了。” 蒋年眉峰微蹙,“可有查到是谁盗取了松香?” 能够动用药房的药材的人有限,稍微查一查就知道是谁了。 左明道:“医监魏吉。” 第31章 面善心狠 言情海 正文 第32章 幕后黑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章 幕后黑手 听到左明这样说,蒋年面上依旧沉静如海,心头的感觉却是难以言喻。【】 他和安晨从前世斗到今生,至今看不透这个人。 他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安晨在搞鬼,为的就是挑拨自己和宁月昭间的关系。 可是在外人看来,每次宫里出事,安晨都是无辜受害受牵连的。 在左明告诉他答案之前,他就已经猜想到结果肯定是和安晨无关的。 “蒋状元?”左明就他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蒋年回过神来,冲他轻轻一笑,“左统领不是都查清楚了吗?还有什么要跟蒋年商量的?” 左明眼角一跳,心头有些恼火,这蒋年明明也很想查清这次的事,自己都递了梯子了,他还在拿乔,非得自己求着他去爬。 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 左明只得继续道,“魏吉不承认自己是盗取松香纵火之人,但药房的钥匙从未离过他的身。” 蒋年思索了一下,道:“这魏吉似乎是安晨的上峰?” 左明道:“不错,之前安晨被调去医署,也是魏吉所为。魏吉平素在太医院为人尖刻,最喜欢欺压下属,不少御医都苦不堪言。近来这段时间他重点针对的人,就是安晨。” 蒋年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和安晨到底哪一个才是重生的,表面上看他是受害者,但实际上针对他的人几乎都没好下场,好像他才是上天的宠儿。 “魏吉既然坚称自己无辜,那他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蒋年问道,“按理说大半夜不回家待在太医院的人甚少。” 左明答道:“这魏吉是个老光棍,平素基本都宿在太医院,负责药房夜间的值守,不怎么回家。” 蒋年笑了,眼角眉梢染上些许冷意,“这么说,看起来证据确凿了?” “也不尽然。”左明道出一个疑点,“据魏吉称,夜里值守时,他总是觉得不会发生什么事,几乎都在打盹睡觉。但是事发那夜,他睡得格外沉,平时有动静他都会醒,连何时起火的都不知道,还是有人来了把他叫起来的。” 蒋年摇摇头,“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总不能这么凑巧,他也被下药了吧?” 左明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神情,“我今天一直在想,若真的那么巧呢?” 蒋年心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左统领何以这么说?” 左明将这几日盘问来的口供整了整,递给蒋年,沉声道:“倘若真的有一个人,先给林州下了药,令他昏迷,再从魏吉处神不知鬼不觉地盗了松香,回到典藏阁纵火呢?” 他的话留了些余地,但蒋年已经听出了他言中之意。【】 蒋年随意翻了翻那些口供,道,“如果左统领的假设是真的,结合林州和魏吉的供词,这纵火之人,应当是另有其人。” 左明点了点头,继续道,“典藏阁火起之处是中间厅堂的空地,而且正中之处最为严重,向两边蔓延。火起之后,从外面看进去,给人一种火光冲天的感觉,其实刚开始发现的时候,火势未必有那么大。” 蒋年闻言轻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书架处,也发现了松香助燃的痕迹。当安御医被救出来后,火势刚好蔓延到书架。书本易燃,典藏阁瞬间就成了火海,再也无力回天。”说到后面,左明有些扼腕惋惜。 重修药典之事,谋划多年,本就是为民谋福祉之事,现在一场大火,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都付诸流水了。 说到这里,蒋年也笑不出来了,他微微抿着唇,声音冷冽,“这纵火之人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把时间、地点、人物都掐算得刚刚好呢。” “之前陆建生的案子,卡在大理寺那一环了。” 左明突然话锋一转,抖出另一件大事。 蒋年长眉微挑,“为何?” 这个案子之前禁军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按理说三司会审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居然又横生枝节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左明突然转变了话题,蒋年知道他必定有用意,是以耐着性子继续听了。 左明向他解释道:“陆建生坚决否认自己收买过宫女阿香去破坏吉兆,大理寺的人现在正卯足了劲儿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蒋年有些好奇:“我听闻现在的大理寺卿也是个狠角色,几大酷刑轮一遍,就是死人也会开口,怎么就搞不定一个陆建生了?” 左明冷冷一笑,“这谋逆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我要是陆建生,也会死扛着不说。” 不说是一个人死,说了就要赔上整个家族。 按照大兴刑律,若能挨过七大酷刑,依然不认罪的,而且没有其他证据佐证的,就不当入罪。 顿了顿,左明又道:“现在就差最后一道刑罚还没上,我早上遇见大理寺卿,嘴上起了几个老大的泡,应该也是为这个事着急上火的。” 陆建生那个案子,就现有的证据,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其实破绽还是不少。这几日,徐党的人已经蠢蠢欲动,若是这第七道大刑下去,陆建生依旧死咬着不认,这些人怕是要大做文章了。 蒋年剑眉微皱,“要一个人开口,未必非得重刑。能让大理寺卿着急成这样,想来真的有蹊跷。” “大理寺那边,应该会在陆家其他人身上入手吧,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的嘴会不会这么硬。” 蒋年神色凝重,陆建生这人毕竟是一家之主,多少会把家族兴衰视为己任,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而且陆家也是望族,人口众多,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结合之前的物证,陆家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蒋年不解地看向左明,“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左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蒋状元,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一些联系么?” 蒋年心中明了了左明为何突然转变话题了。并蒂莲的事不好说,但是这次典藏阁的事肯定和安晨有关。 “两次的事情,都是在针对你,未来的驸马。”左明终于道出了问题所在,“而且每次都有安御医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蒋年笑了笑,如星辰般的眸子刹那蒙上一层轻雾,“左统领,你是公主殿下一手提拔的,你这样怀疑安御医,不怕公主殿下知道了降罪于你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宁月昭和安晨那点事,早就是宫里公开的秘密了。 左明板着脸正色道:“公主殿下的私事我管不了,我禁军都督府只忠于宁氏皇族,任何可能有可能危害于宁氏皇族的,都不能不防。”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医,出身寒微,无父无母五亲族,在朝中毫无根基,如何能做到陷害陆家谋逆?” 饶是蒋年重活一次,也没把安晨往危害皇室的方面想,他以为安晨最多是想要他的皇夫之位而已。 说典藏阁纵火之事是安晨所为,蒋年深信不疑,可要所陆家谋逆的事也是他做的,未免有些牵强。但若真的是安晨一手策划的,他身后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势力。 仔细一想,左明的话也不无道理,安晨的确不得不防。 左明道:“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想和你联手,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年沉吟了一阵,抬首看向左明,眸中雾霭尽散,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好。” 当日下午,左明就把调查的结果禀报给公主。 宁月昭听到纵火的疑犯竟然是曾经欺侮过安晨的魏吉,气得摔碎了手边的杯子,“这个混账东西!” 左明依旧是严肃的模样,“殿下,此事还有疑点。” 宁月昭冷哼一声道:“证据齐全,岂容他狡辩,送到大理寺去!” 左明顿了顿,终是道:“殿下,先前陆建生的案子,也是证据齐全,但是大理寺那边已经经过了六道大刑,他依旧不认。” 说完,他将详述自己和蒋年的推测的奏疏递给宁月昭。左明知道这事上蒋年立场尴尬,所以只用了自己一人的名字上了这份折子。 闻言,宁月昭亦吃了一惊,她接过奏疏,却并不急着看,“证据确凿,他不认,也难逃罪责。” 左明直言道:“殿下,微臣觉得此事有疑点,要收买人,哪里会用带有自家印记的银票呢?何况银票一直都在钱庄和储户间流通,未必旁人就拿不到带有陆家印记的银票。” 宁月昭沉思了一下道:“本宫知道了,稍后便会传旨,暂时不要对陆家人用刑,重新查这个案子。” 左明赞同地点了点头,拱手道:“殿下英明!” 就在这时,一个太医院的人来求见。 左明见状就先告退了,宁月昭允了那人觐见。 这人是高盛派来的,他行礼后道:“启禀公主殿下,因为近日天气炎热,安御医的伤口久久未见愈合,再这样下去恐怕有化脓溃烂的风险。” 宁月昭想到安晨那被白布层层缠裹的伤口,心脏好像被什么揪了一样。 往常这个时候,她和女皇应该已经到行宫避暑,可是如今女皇正在病中,不宜挪动,这事也就搁置了。 宫中的水榭倒也凉爽,若是从前,让安晨住进去也无妨,但是如今她已经与蒋年定亲…… 宁月昭纠结了一会儿,吩咐道:“传我的旨意,着内务府拨一些冰块过去太医院。” “是。”那人欢喜的领命去了。 宁月昭先把折子放到桌案上,正要唤人备车亲自走一趟太医院,却见龙殿来了人。 那人气喘吁吁地跪下道:“殿下,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现正昏迷不醒!” 第32章 幕后黑手 言情海 正文 第33章 女皇病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章 女皇病危 午后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一片,暴雨将至,夹杂了暑气的大风肆虐着。【全本言情小说】 与此同时,龙殿内,空气仿佛凝结住了,气氛沉重地令人窒息。 宁月昭倏地抽出了腰间的凤痕剑,架在高盛的脖子上,“你说没办法是怎么回事?母皇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昏迷吐血了?” 高盛跪伏在地,额上冷汗直冒,冰冷的剑锋紧贴着脖子,身子都抑制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了,他颤声道:“殿下饶命啊!” 其他几个御医也跟着跪着,额头贴着地面,身子也秫秫发抖。 宁月昭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女皇,恨不得一剑砍了这几个庸医。 碧绦见状不妙,上前握住宁月昭执剑的手,“殿下,不可冲动。” 宁月昭视线转到一脸焦急的碧绦身上,绷着脸收回了剑。 高盛如蒙大赦,磕头道:“谢殿下恩典!” 宁月昭不想再听这些庸医********的话语,道:“去传傅辽来。” “是。”高盛揩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也不敢起身,转身吩咐了一个御医。 那御医几乎是跪爬着出了龙殿,如逃命一般。 高盛正要转回身子跪好,却听见宁月昭冷冷地道:“滚,都给本宫滚。” 于是,高盛连同剩余的几位御医,都连滚带爬地出了龙殿。 碧绦上前宽慰她道:“殿下,倘若陛下醒着,也不愿你这样牵连无辜。” 宁月昭红了眼圈,攥紧了拳头,“本宫不管,若是母皇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整个太医院殉葬!” 然而女皇毕竟正在病中,高盛也不敢走远,窝在龙殿长廊的角落里。 傅辽听闻女皇病危,亦是不敢耽搁,放下了手头的事背了药箱赶来。 高盛远远地看到傅辽,马上迎了上去。 “太医令大人。”傅辽见到他,便向他行礼,和之前傅原还是太医令时无二。 高盛朝他使了个眼色,想把他拉到无人处,“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傅辽不满地皱了皱眉,“大人,下官还赶着去给陛下瞧病呢!” 高盛气得一跺脚,更用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小子别不识好歹了,本官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当然,他更多的是怕这小子口无遮拦,连累了整个太医院。【】 傅辽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高盛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女皇的病怕是大不好了,但是公主殿下可不管那么多,你切不可告诉她实话,否则她会当场砍了你的。” 傅辽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 高盛还以为他是害怕了,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总之,你自己要小心。好了,快去吧,去晚了,恐怕公主要砍人了。” 傅辽扶正了药箱,一声不吭地往龙殿去了。 宁月昭焦急不安地在殿中踱来踱去,听到宫人的禀报,才停了下来。 傅辽依旧是一脸漠然,正要行礼就被宁月昭拦住了。 “行了,什么时候了,别讲究这个了,先去看看母皇!” 傅辽点了点头,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仔细地把了一下脉,再拿出金针…… 良久,傅辽才收了针,缓缓起身,走到宁月昭面前,难得带了一丝认真的语气道:“殿下,微臣先前就说过陛下的病已经病入膏肓,全靠药材吊着,如今已经出现了油尽灯枯之势。” 宁月昭传傅辽来,也是为了想听实话,可是当真相摆到她面前时,她又不敢相信了。 她上前抓住傅辽的衣领,不可置信地道:“你先前不是说母皇调养的好,还可撑得过一年吗?现在才不过月余,怎么就油尽灯枯了?” 傅辽摇摇头,“陛下的病本就该静养,可她这段时间几番动怒,就是常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波折,何况陛下还是这样的身体。” 宁月昭松开了抓着傅辽衣领的手,后退几步,泪水顺着秀丽的脸庞蜿蜒而下。 碧绦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亦是无声垂泪。 傅辽有些动容,却也无奈,只得道:“微臣方才为陛下施了针,稍后微臣会开一副方子,陛下用了之后,明日应当会醒。” 宁月昭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女皇的床前,静静地坐下。 碧绦见她这样又难过又心疼,在一旁劝道:“殿下,您也要保重身体,如今大兴的江山社稷,全仰仗你了。” 宁月昭看了她一眼,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知道了,你退下吧。” 碧绦自知再劝无益,只得福了福身道:“是。” “等一下。”宁月昭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住了她。 碧绦回身望她,“殿下有何吩咐?” 宁月昭望了望床上的女皇,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般,道:“传蒋年进宫。” 碧绦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欣然道:“是。” 待到大殿中只有她一人了,宁月昭执起女皇枯瘦的手,轻轻贴着面颊,“母亲,你快点醒来好吗?阿昭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此时,蒋年正在蒋齐奚的书房中。 忽然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在晦暗的天色间,显得格外惊心。 顷刻间,滚滚惊雷落了下来,大雨如盆倾。 蒋年移步到窗前,关上了窗户,阻却了风雨,却隔不断那大大小小的雷鸣雨声。 他转过身,面向自己的父亲,道:“夏日的雨就是这样的,说下就下,一会儿就好。” 蒋齐奚沉着脸,“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命人去查那个安晨的。” “谢父亲大人。”蒋年躬身道。 蒋齐奚摆摆手,“为父早就看出来那个安晨不是个省油的灯,奈何公主喜欢他。要不是你对公主……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回绝了陛下这门亲事。” “父亲,公主她只是受了蒙蔽。再说了,我自己的选择,就算刀山火海,我亦不悔。”蒋年走到父亲身边,从容落座,神情淡淡,眼神却无比坚定。 蒋齐奚看了一眼儿子,见他一脸坚毅,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倘若有何不测,以公主目前的心意,恐怕你们的婚事要推迟了。” 皇家守丧,以月当年,就算要推迟,也推迟不了多少。可是蒋齐奚就是怕夜长梦多。 想到女皇,蒋年忆及前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女皇的身子一落千丈,只不过那时,宁月昭为了让女皇走得安心,提前了婚期。 蒋年心情有些沉重,随手拿过杯盏,想要饮一口茶。 这时,窗外忽然落下一道巨雷,声音之大,房间几乎都为之一震。 蒋年把杯子放回原处,心底突然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楚。 “老爷,二少爷。”有下人在书房外轻轻敲了下门,“宫中来了人,说传召二少爷进宫。” 父子两对看一眼,蒋齐奚应道:“知道了。” 蒋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听父亲语重心长地对他道 “你速速更衣进宫吧,变天了。” 宫人们引着蒋年到了龙殿后殿门外,就谨慎地道:“蒋大人,殿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奴才只能带您到这儿了。” 蒋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此时雨已经小了,天也黑了,蒋年推开了门,从宫人手中接过一盏烛台。 殿内尚未掌灯,一片昏暗。 烛台上的一豆灯火给漆黑的宫室带来一丝光明,蒋年持着烛台,缓缓向女皇的床边走去。 宁月昭趴在床边,执着女皇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眼角尤有未干的泪痕。她仿佛一直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了。 蒋年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殿内的烛火都点了起来。 待到光明充满了整间房屋,宁月昭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蒋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皇,面色苍白,双颊凹陷,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要以为床上躺的是死人了。 他将烛台放好,来到她身边,轻声唤道:“殿下。” 宁月昭稍稍侧首看了看他,视线又移回女皇身上,只听她道:“母亲,蒋年来了,您睁开眼看看啊!您不是最喜欢他了吗?” 蒋年望了望女皇,一撩长袍下摆,和宁月昭一样跪坐在床前的踏脚上,道:“陛下。” 若说蒋年上辈子对不起人是谁?除了宁月昭外,就是女皇了。 女皇待他如亲子,可他辜负了女皇的信任和期待,深深地伤害了宁月昭。 “母亲,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和蒋年好好的,现在他来了。”宁月昭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往下落,“我在您床前发誓,我会和蒋年成亲,白头到老,您醒来好吗?” 床上的人静静地沉睡着,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可是眼角却划过了一滴泪。 蒋年扶住她的肩,鼻子也酸酸的,他对着女皇诚挚道:“陛下,蒋年向您保证,我会照顾阿昭一生一世,永远对她好。” 就在这时,一直贴着宁月昭脸颊的那只手动了动,翻转过来,轻抚着她的脸。 宁月昭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女皇的眼睫动了动,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撑开了眼皮,有些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却没能发出声音。 宁月昭却看懂了那口型,说的是“阿昭”。 “快,来人!母亲醒了” 第33章 女皇病危 言情海 正文 第34章 作画留念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章 作画留念 伴随着宁月昭的呼喊声,等候在外的宫人们鱼贯而入。【】 “拿水来!”宁月昭眼角泪痕尤未干,唇边已经露出喜色。 宫人们见女皇提前苏醒,也是十分高兴。 宁月昭从宫女手上拿过水杯,以小勺舀了水,一点一点喂给女皇。 女皇依旧虚弱得很,干燥的喉头有了清水的滋润,她终于可以发出一些声音了,“别……为朕担心……生死……有命,不要……迁怒他人……” 原来,女皇虽然昏迷着,却对期间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宁月昭点了点头,“母皇,儿臣答应你,但您也一定要好起来!” 女皇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傻孩子……” 宁月昭将空了的杯子交给宫女,任性道:“儿臣就犯傻了,只要您能好起来。” 女皇看了看旁边的蒋年,吃力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朕……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朝蒋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现在……有蒋年在,朕就放心了……你们要好好的……” 宁月昭抓住女皇的手,哽咽道:“我们会的,儿臣……儿臣马上就下诏,将婚期提前!” 女皇欣慰地笑了,没有说话,只是努力地替宁月昭擦了擦眼泪,宁月昭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女皇看了看蒋年,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蒋年见状,主动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女皇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郑重道:“你们,一定要同心同德,相互扶持……” 蒋年的手覆在宁月昭的手上,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掌下仿若无骨的柔软,毫不犹豫地,他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 宁月昭也察觉了蓦然收紧的那只手,碍于女皇灼灼的目光,她不好抽回手。 女皇看着他俩这样,释然一笑,觉得此生也无憾了。 龙殿内的宫人们,瞧见这一幕,也都纷纷用袖子偷偷抹眼泪。 当天夜里,宁月昭亲笔写下诏书,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眼睛不觉湿润了。 她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拿起大印,重重盖上。 她和蒋年的婚事,提前到十日后。 因为礼部的官员先前已经将大婚的吉服制好了,属于她的那套礼服早就已经送到了锦绣宫,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去试。(全本言情小说) 婚期敲定之后,就是大婚典礼的事了。因为时间紧迫,能够从简的就尽量从简。 可是尽管如此,依旧是忙坏了礼部的官员。 就在一干人等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女皇却传召了蒋年进宫。 这一日,女皇起身后精神好了许多,又见窗外阳光灿烂,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宁月昭命人准备了轮椅,好让女皇可以去御花园转转。 关于应该由谁来推女皇,宁月昭和蒋年还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 “我是男子,这种力气活自然应当由我来。”蒋年如是说道。 宁月昭却也不甘示弱,“男子又如何,我是母亲的女儿,我推她理所当然。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不至于一个轮椅也推不动。” 最后,她也不等蒋年再开口,就直接亲自推着女皇往御花园走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蒋年笑了笑,缓缓地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此时已经是盛夏了,太液池的荷花进入了盛放期。 鉴于之前并蒂莲带来的不美好的回忆,三人自动选择避开这一带。 宁月昭推着女皇向紫薇苑走去,夏季少花,紫薇花却正当怒放。 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 行走在或红或白或紫的花海中,锦绣成堆,清香袅袅,浑然忘却了凡世的忧愁。 宫人们已经在凉亭石阶处铺上了木板,宁月昭不费什么力就把轮椅推上了凉亭。 这凉亭修在紫薇苑地势稍高处,极目望去,鲜花成海,再配以苑中的假山长廊,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宁月昭将轮椅停好,又细心帮女皇掖了掖膝上的薄毯。 女皇慈爱地替她将一络发丝别到耳后,笑道:“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一转眼,我的阿昭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宁月昭笑了笑,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递给女皇。 因为女皇在病中,不宜饮茶,杯中装得是温热的清水。 蒋年看着她们母女相互依偎的场景,突然心头一动,提议道:“陛下,微臣为您和公主作一幅画如何?” 女皇闻言,当即应下,“甚好。来人,去取笔墨来。” 宁月昭知道他擅长丹青,从之前的并蒂莲图就可以看出来了,便没有吭声默许了。 很快,宫人们就在凉亭内摆上了长案,笔墨纸砚及各色颜料依次摆好。 蒋年将宽大的袖子半挽起,固定好,用镇纸将宣纸铺平。 他却不急着下笔,反而轻轻闭上了眼睛。 宁月昭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哪有人闭着眼睛作画的?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们也都好奇地看着这位状元郎。 蒋年依旧闭着眼,左手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要吵。” 女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拉了一下宁月昭的衣袖,“不要急,蒋年的画技我们都见过的,朕猜他大约是有什么独门画技要施展。” 蒋年倏然睁开眼,如墨玉般的眸子流动着华彩,笑道:“独门秘技倒是没有,臣刚才只是在心中勾勒陛下和公主的风采。画人物贵在传神,所以你们也不必拘着不动,随意些。” 说完,蒋年就提笔落墨,笔下如有神。 宁月昭打量着他专注的神情,一种安心的情愫油然而生。 这时,正好蒋年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接。 蒋年笑了笑,继续低头作画。 宁月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看向亭外的花海,转移视线。 他们的小动作都落在了女皇眼中,她轻轻的笑了笑,满怀欣慰。 大约一个时辰后,蒋年搁了笔,松了一口气。 两个宫人走上前,一左一右,拿起画作,向女皇展示。 只见画上的女皇身着玄色常服,头戴玳瑁钗,神态端庄,全然不见一丝病容。身着红色宫装的公主依偎在女皇膝头。女皇端庄威严的脸上带着一丝慈爱的笑,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宁月昭的发鬓,嘴角微微翘起。 女皇看着那画,不禁抚上自己的脸颊,愣愣地道:“这是朕吗?” 蒋年微微欠身,道:“在微臣心中,陛下的形象就是如此。” 女皇顿了顿,叹息道:“若是早几年,或许还有着风姿,至于现在……”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也罢,总是要留个好的影像的,不然日日对着形容枯槁的画像,也太折磨人了。” 总体上,女皇心里还是十分满意蒋年的画作的。 宁月昭则有些不悦,只是她看女皇兴致这么高,不好意思泼冷水,便不做声了。她在心中腹诽道:“这个蒋年分明是擅加臆断地作画,画上的她容颜俏丽,神色娇羞,根本就不符合自己英明神武的皇太女形象啊!” 女皇欢喜地命人将画作拿去装裱,宁月昭心中默默吐血。 出来久了,女皇的身子也乏了,宁月昭送其回龙殿。 服过药后,女皇便歇下了。 宁月昭和蒋年并排走出龙殿,和蒋年一脸温和浅笑的神情相比,宁月昭的脸色堪用风雨如晦来形容。 蒋年是要出宫的,宁月昭则是要回锦绣宫,两人有一段路是同行的。 “你方才什么意思?”宁月昭沉着脸问道。 “什么?”蒋年被她没来由的责问弄得一头雾水。 “就、是、刚、才、那、幅、画!”宁月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蒋年这才恍然,随即笑道:“那画怎么了?陛下夸我画得好呢!” 不提女皇还好,一提宁月昭更火大,她怒道:“你那什么破画,把我画成那个样子!” “那个什么样子?”蒋年故作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她,了然道,“不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七分俏丽,三分娇蛮。头顶皇太女的光环,让很多人忘了她其实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 不管怎么样,她面对着他时,总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针锋相对的模样了。 宁月昭气结,索性不再搭理他,感觉越和他计较,越接近那画作中的娇蛮形象。 “生气了?”见她低头走路不语,蒋年凑近她问道。 “没有。”宁月昭连个余光都没给他,直接大步前行,上了自己的步辇。 看着伊人渐行渐远,蒋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想要得到她的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回到自己的锦绣宫,饮了一口宫女奉上的菊花普洱茶,宁月昭才觉得自己胸口的那团郁气疏散了不少。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左明曾递给了她一本折子,但是那时女皇突然发病,她顾不上看就走开了。 于是,她来到书房。 那本折子还被扔在原处,若不是书房日日都有宫人打扫,只怕都要积上一层灰尘了。 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宁月昭将折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第34章 作画留念 言情海 正文 第35章 惊觉真相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章 惊觉真相 太医院的一间房间里。(全本言情小说) “安御医,你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一个年轻的医士正在帮安晨换药,拆开白布后,他惊喜地说道。 “多亏了公主殿下体恤,特意让内务府拨了些冰块来,否则这么热的天,伤口难愈合不说,还有溃烂的危险呢!” 那医士眉开眼笑的,仿佛得了公主厚待的是他自己一般。 现在整个太医院都知道公主对这位安御医另眼相看,现在安晨在太医院的地位比太医令还超然。 安晨淡淡扫了一眼那还在丝丝往外冒冷气的冰块,再看看自己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没有吭声。 体恤吗?别以为他困在这里就不知道,宁月昭即将和蒋年大婚了。 他除了得到一盘冷冰冰的冰块外,甚至连她的一次探望都没有。 那医士小心地替安晨上好了药,缠上白布,叮嘱道:“药换好了,新愈合的伤口可能会有些痒,您一定要忍住。” 安晨依旧神色淡漠,依旧不言不语。 那医士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冷漠的模样,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告辞了。 待到人走远后,安晨从床上坐起,拆开了刚刚缠好的白布。 他拔下自己头上的檀木簪,狠狠地向才结痂的伤口刺去,挑掉了血痂后,伤口又变得血腥模糊。 整个过程,安晨面不改色,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臂一样。 处理完了伤口,安晨直接捡起之前的白布,仔细缠好。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晨回身看向来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站在门外的女子红衣如火,梳着望仙髻。 正是宁月昭,她的眼中缺是浓浓的失望。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由别人转述给我的话,我定会以为是有人在恶意构陷你。” 宁月昭一边说话一边朝他走来,她看了一眼安晨被白布缠裹的伤口,方才那猩红刺目的血肉模糊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安晨抿唇不语,倔强地不开口。 宁月昭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从袖中摸出那本折子,丢给他,“本来这上面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可是现在……” 安晨捡起砸到自己身上的折子,翻看了一下,他随手把折子扔到一边。 “你都认定了我的罪了,还说什么,直接叫人把我抓去定罪吧!”安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赌气的意味。【】 宁月昭也说不出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弯腰捡起那本折子,道:“我不想叫大理寺的人来审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叫人来让你说?” 安晨紧抿的唇缓缓松开,淡淡道:“我自己说。典藏阁的事是我做的,和这折子上说的差不多吧。但是并蒂莲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小御医,哪里有能栽赃兵部侍郎的本事。” “你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了吗?”宁月昭的声音有些抖,她突然觉得眼前一脸淡漠的人好陌生。 安晨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单纯善良,温柔到有些羸弱,让她总是生出保护他的**。 可是现在他承认了,典藏阁的火是他放的。甚至他一手策划陷害了两个无辜的人。 刚才她又亲眼目睹了他自残,若不是她及时出现,不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你把自己愈合的伤口又弄伤,是想做什么?”宁月昭冷冷地看着他,既是痛心,又是失望。 安晨轻轻摸了摸自己被白布缠裹的胳膊,上面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迹,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好玩。” 宁月昭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是能玩的事情吗?你难道想废了这条胳膊吗?” 安晨满不在乎地道:“废就废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宁月昭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没有用了?” 安晨倔强地抬起头,对上她焦急的双眼,淡然道:“我的命是一个人救的,我曾经发过誓,这一生,我要守护她平安康泰,所以我拼了命去学医。但是现在,她就要是别人的妻子了,我的存在只会成为她的困扰,既然如此,不如就这么废了吧,反正以后再也不能为她把脉了。” “你什么意思?”宁月昭手一松,就要滑下他的肩头。 安晨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我说,我做这么多,就是因为我思念你成狂,我想你来见我!” 他的力道之大,让宁月昭想抽回自己的手也不能。 “你糊涂啊!”宁月昭连连摇头,“你可知道被你陷害的,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那被烧掉的典藏阁里的书籍和札记,又是多少代医者的心血结晶,重修药典一事关乎百姓民生,你怎能为了一己私欲,如此妄为!” 安晨松开了她的手,眼中带着几分癫狂,“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我哪里管的了这么多!” 宁月昭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你错得离谱!” 安晨低下头,声音低沉,“我现在知道了。” 宁月昭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了,她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惩处安晨。 出了房间的门,一个在窗下鬼祟地身影躲闪不及,被宁月昭撞见了个正着。 这人正是林州,方才就是他引着宁月昭到这边来的。 今日,宁月昭是独自一人来的。 林州虽然没有见过公主,但从那气场和装扮,他也隐约猜到了她身份。 本来他就和安晨不对头,蒋年那边又没什么动作,林州心中可谓各种不满。 或许是老天在帮他,居然让他带着公主看到了安晨自残。 当时他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又想陷害谁啊!” 宁月昭马上就飞了他一记眼刀,他很怂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公主就一人进去了,他壮着胆子躲在窗棂下偷听,公主不动声色的出来,他就被抓了个现行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林州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宁月昭厌嫌得瞪了他一眼。 林州这才马上改为捂住耳朵。 宁月昭觉得自己脑仁发疼,心口跟堵了什么似的,实在是没工夫跟这个蠢货计较,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怎么就这么走了!她果然还是偏心的!” 林州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屋里,只见安晨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坐到桌子前,提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明明安晨都已经亲口认罪了,公主居然什么发落都没有。 想当初自己还宁死不屈呢,却被关在禁军都督府的大牢里足足两日。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林州还是有些忌惮安晨的,也不敢进去看安晨在写什么。 最后,他决定先去蒋府找蒋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宁月昭出了太医院后,没有回锦绣宫,而是吩咐人到禁军都督府传她懿旨,将安晨看管起来。 然后她命人准备了马车,亲自去了蒋府。 宁月昭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对门房道:“我要见蒋年。” 门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把她当成了爱慕自家二少爷的女子,不耐烦地道:“去去去,我家二少爷马上就要当驸马了,你们就死心了吧!” 宁月昭沉着脸没有吭声。 护送她来的禁军侍卫已经刷得拔出了剑,架在那门房的脖子上,“混账东西,敢对公主殿下无礼!” 在大兴王朝,能被称为公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皇太女。 门房当即腿就软了,不住地磕头,“公主殿下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宁月昭不耐烦地道:“行了,别磕了,快去通传!” “是!”那门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去通传。 很快,蒋家上下都知道了公主来访的事,蒋齐奚当即吩咐道:“公主微服来访,不可声张。” 蒋齐奚命人郑重地开了府中正门,亲自到门口迎接。 宁月昭扶住了他要跪下的身子,淡淡道:“蒋阁老,本宫不想惊动其他人。” “是。”蒋齐奚赶忙将人迎了进府。 蒋年早就在二道门处等他,蒋家的人跪了一地。 宁月昭此刻心中烦得很,只对蒋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蒋年看出她神色不对,他站了起来,道:“去我院里说吧,那里清静。” 于是,那华丽丽的跪了一地的人,就这样被忽略了。 蒋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蒋齐奚,无奈地唤了一声,“老爷。” 蒋齐奚看了一眼偕行而去的两人,对她道:“起来吧。” 跪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蒋齐奚环视了一眼众人,厉声道:“今日,公主没有来过,记住了吗?” “是。”众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再说那厢,蒋年和宁月昭在书房相对而坐。 蒋年命人取来茶具,亲自为宁月昭沏了一杯六安瓜片。 宁月昭接过盖碗,却放在了茶几上没有喝。 “发生什么事了?”蒋年也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轻轻问道。 宁月昭拿出那本一直被她握在袖中的折子,递给蒋年,“他都承认了。” 蒋年一头雾水地接过折子,翻看了一下,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想到,安晨竟然会这么痛快地承认了,这似乎不合常理。但是看宁月昭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来这个过程不太愉快,他压下了心头的疑惑,没有问。 宁月昭抬眼看他,眼中如盛秋水,波光盈盈,“你说,这事该怎么收场?” 第35章 惊觉真相 言情海 正文 第36章 过目不忘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章 过目不忘 蒋年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没有马上回答宁月昭的问话。【】 他心中明白,宁月昭狠不下心来处置安晨,她想找一个人来为安晨网开一面找理由。 安晨所犯的事,在他看来,即使不够千刀万剐,也够取他性命了。 想到这里,蒋年心中生了一些不快。 宁月昭不知道蒋年对自己的心意,仍殷切地等着他的回答。 蒋年受不了她的眼神,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殿下您觉得要怎么处置?” 前世,他被安晨陷害,落得个被赐死,蒋家被抄家灭族。 他和安晨之间是血海深仇,纵然如今这一切都还未发生,可安晨如今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和前世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此时若是心软,无异于放虎归山。 宁月昭语结,恍然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默默地下了榻,轻声道:“对不起,这事我会移交给大理寺,依律处置。” 蒋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放的久了,浓到舌头发苦。 两世的仇怨纠葛,就要划上句号了。 蒋年做梦都没有想到,安晨这么容易就栽了,实在是出人意料。 “告辞了。”宁月昭淡淡道,进而向门外走去。 “我送你。”蒋年赶忙搁下茶盏,追上她的步伐。 宁月昭现在心情沉重,也无暇拒绝他的跟随。 谁知,两人才刚刚走出书房,就见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蒋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来人正是林州,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蒋府赶来的,甚至顾不上家丁的阻拦,就直奔蒋年住的院子,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又见到了宁月昭。 “公……公公……”林州生生地把要说的话截住了,舌头都要打结了。 他没有想到会在蒋府见到宁月昭,当然了,他靠两条腿走来的,而人家宁月昭是坐马车的。 速度上,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宁月昭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和看一个白痴没两样,她冷声道:“我不是你公公,如果你想做‘公公’,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林州一听,下意识地就夹紧了双腿,神色惶恐。 宁月昭不再看他,直接越过他往外走。 “不用送我了。(全本言情小说)”她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连头也没回。 蒋年头痛地扶了扶额,对林州道:“你要说什么?” 从林州看宁月昭如撞鬼一样的表情,他隐约猜到林州要说的事,恐怕和安晨有关。 林州见宁月昭走了,胆子又大了起来,把今日发生的事对蒋年说了一遍,加上他本人绘声绘色地演绎,更加生动的还原了事件的本末。 蒋年听完林州的话,不由地有些唏嘘。 果然是恶事做多了,自有天收。安晨期初自伤,应该只是想加重伤势,引得宁月昭去探望。 蒋年和宁月昭大婚在即,倘若宁月昭和安晨再度见面,无疑是又给蒋年添了个膈应。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事儿刚好就被宁月昭撞破了。 这次他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安晨这人真是太可怕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那么平静。”林州想想都有些害怕,问道,“蒋大哥,你猜他是不是在写遗书?” 蒋年终于知道为何刚才宁月昭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林州了,他再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林州不解地问。 “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蒋年看了一眼宁月昭离去的方向,笃定地道。 当宁月昭回到锦绣宫,青池就迎了上来。 “殿下,您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出宫了,急死我们了!” 宁月昭看了一眼面带焦急之色的青池,倦倦地道:“是我疏忽了。” 燕默亦是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宁月昭说要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思考,之前也时常有这种事,燕默不疑有他地静静守在门外。 若不是女皇突然差人送来装裱好的画卷,他们在门外叫了她数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燕默直接踹门进去,还真不知道她已经金蝉脱壳了。 宁月昭略带歉意地道:“让你们担心了。” 青池埋怨地看了看她,“这事儿我们压下了,没敢往陛下那边报,否则陛下非急死不可。” 想到女皇的病,宁月昭的心仿佛被钝刀一下一下的割。 “母皇那边,怎样了?”她愧疚地问道。 青池答道,“刚刚差人去问候过了,陛下服了药睡下了,并且交代您既然忙于政务,晚上就不必去探望了。” 宁月昭松了一口气,“伺候我更衣吧。” 今天跑了一天,她还真有些乏了。 沐浴后,宁月昭换上了一套秋香色的宫装,整了整情绪,就要去书房处理公文。 不想,却有人来禀报,说是禁军统领左明求见。 宁月昭到了前殿,左明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左明跪下行礼。 “起来吧。”宁月昭抬手虚扶了一下,就在正中的座椅上坐下了。 左明起身道:“殿下,微臣已经将安御医看管起来了,可是就在刚才,他让看守的禁军侍卫递一叠东西给您。” 说完,左明掏出一叠纸张,躬身往前一递。 青池接过那叠纸,捧到宁月昭面前。 宁月昭一下子就被最上方那张纸上熟悉的字迹吸引住了,这是安晨的字迹。 拿过那叠纸张,宁月昭还闻到了依稀的药材清香。 “这是?”宁月昭粗粗翻看了一下,心头大骇。 左明还不知道下午太医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宁月昭下令软禁安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上的那份奏疏有了作用。 刚才左明拿到这叠纸张的时候,也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记载的是一些病情症状、用药情况,以及诊断开方的心得。 常在宫中行走的左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应该是太医院的脉案,安晨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人给宁月昭递东西。 那么这必定不是寻常的脉案,安晨必定是背下了一部分札记,现在他默写出来,就是要拿这个当保命符。 因为重修药典一事关系重大,左明不敢马虎,匆匆赶来向宁月昭汇报。 宁月昭拿着那叠纸,沉吟不语。 她想起了小时候,安晨才刚刚开始学医。 那日她抱了一卷《资治通鉴》在看,安晨则捧着更厚的药经在背。 当时她还感慨道:“这么厚的书,你要背到何时才能背完啊?” 安晨冲她笑了笑,认真地道:“我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 宁月昭不信,抢过他的书,随便抽了一页,安晨准确无误地背诵了出来。 “我不信,你肯定是之前就背过!”宁月昭不服,把《资治通鉴》塞到他手里,“你看这一页。” 安晨看了一遍,就将《资治通鉴》还给她,然后一字不差地把那页内容背了出来。 当时宁月昭又惊奇又羡慕,缠着他问如何才能和他一样。 安晨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天赋,教不了。” 隔了几年的时光,她竟然忘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殿下?”左明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出声唤她。 宁月昭从回忆中醒来,道“这个案子,暂时不要移交大理寺。” 左明大吃一惊,皱眉道:“殿下,为何?” 宁月昭捏着那叠纸,咬牙道:“历代御医手札是重修药典的重要一环,名家典籍是皇宫书楼都有誊抄本存档,这手札却无备份,安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不该放过还原手札的机会。” 左明有些不满,“移交大理寺也不影响安御医默写手札,只要他把背下的手札默出,将功抵罪就是了。” 宁月昭摇摇头,无奈地道:“你不懂,安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左明闻言,吃惊不小。他细细算了一下安晨去典藏阁的时间,在这样的时间里,他到底看了多少手札? 宁月昭觉得太阳穴处突跳地厉害,她实在是无力思考,只得对左明道:“你去问问,他到底看了多少,这事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日再做定夺。” 左明看出了宁月昭的疲倦,就也不再多作纠缠。 “是,微臣告退。” 左明退出书房后,宁月昭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那叠手稿,散了一地。 她先前一直在苦想如何能保住安晨,却不得其法。现在好了,保他一命的法子有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这叠手抄札记暴露了他的处心积虑,或许从他一进入典藏阁开始就在谋划这件事了。 宁月昭觉得头疼欲裂,不能再思考了。 青池心疼地走上前,替她按摩太阳穴。 宁月昭顺势靠在她身上,如一个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 她痛苦地道:“青池,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晚,宁月昭在床上被头痛折磨地死去活来,却又固执地不肯传御医。 青池见她这样,主动替代了值夜的宫女,取来了薄荷油,替她按压太阳穴。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青池心疼不已,恨不得代她承受。 薄荷油的丝丝冰凉渗入皮肤,缓解了些那钻心的疼,却依旧难以成眠。 今夜同样难眠的,还有蒋年。 第36章 过目不忘 言情海 正文 第37章 釜底抽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章 釜底抽薪 蒋年以一个极为随意地姿势倚靠着院中廊下,抱着一坛子酒,也不用杯,就这么抱着喝。(全本言情小说) 此时院中无人,否则非要叫人惊掉了下巴不可,这般放浪形骸的举止,哪有平素半分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风范。 “二少爷,二少爷!”井茗在院外喊他,因为蒋年把人都赶了出去,院子落了锁,不让人进来。 蒋年皱了皱眉,没有应他,又喝了一口酒。 “二少爷!”井茗拍了拍门,“禁军统领左明求见,您开开门吧!” 蒋年放下酒坛,站了起来。他其实未醉,步履稳健地去开了门。 院门一打开,外面的两人就闻到一股子酒味儿。 蒋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自己转身回了院内。 左明眉梢一沉,阻止了想跟进去的井茗,反手栓上了院门。 他跟上蒋年,问道:“喝闷酒?” 蒋年没有答他,回到廊下,继续抱起酒坛子,声音淡漠,“找我什么事?” 左明夺过他手中的坛子,一言不发地将坛中余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坛子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娘的,你说这算什么事!”左明愤愤不平,爆了出口。 蒋年嘴角一牵,踢了踢飞到他脚边的一块碎片,无奈道:“你这人,抢了我的酒也就算了,还砸我的坛子,你是来捣乱的吗?” 左明在他旁边坐下,把方才觐见宁月昭时发生的事说了。 蒋年听完,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安晨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左明犹自愤懑,“殿下未免太过偏心,置国法和礼法于何处?又置你于何地?” 蒋年脸上的笑淡得几不可见,“她不尽然是徇私,倘若就此杀了安晨,药典的修订不知要往后推迟多久。就说现在用的这一本药经,亦是前朝名医穷尽毕生心血著成。” “哼!”左明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大度,那为何独自锁在院中喝闷酒?” 蒋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凉凉道:“殿下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她与安晨间的情谊非旁人可比,会这样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左明对他的这番说法嗤之以鼻,“她是大兴皇储,奉旨监国,首先要想的是国法,然后才是一个人。” 蒋年闻言沉默了。 左明兀自狠道:“即使她不将安晨送交大理寺,只要她肯把人交给我禁军都督府,我有的是方法让他乖乖把手札默出来。他一日不默就关一日,有本事他就耗一辈子,禁军的铁牢底坐穿了,我就放他出来!” “噗嗤!”蒋年忍不住道,“你这主意,真的是……” 左明不是一个崇尚酷刑的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气坏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蒋年一眼,“不然能怎么办,由着殿下乱来吗?若不是陛下病情凶险,我就直接奏明陛下,她必定不会这般徇私!” 蒋年勾了勾嘴角,道:“你不必如此着急上火,我有法子,可以让殿下不能再护短安晨。” “是什么办法?”左明眼前一亮,赶忙问道。 月色下,蒋年的目光瞬间变得悠远。 他淡淡道:“我已经让我爹召集了几个阁臣,明日在朝会上直接参上一本。” 蒋齐奚是内阁首辅,武英殿大学士,他的门生遍布朝野。翰林院又素有清议之名,不畏皇权。只要他在朝堂上振臂一呼,必定有许多官员响应。 到时候就算宁月昭有心,也护不住安晨。安晨想要保命,就必须以默写手札为筹码,将功折罪。 此计可谓釜底抽薪。 左明深吸一口气,由衷地佩服,蒋年果然不会让他失望。 转念一想,他又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殿下必定就知道是你使得手段,只怕会记恨你。” 蒋年笑得很没所谓,“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再多恨一点也无妨。” 到底是在她心中留一个好印象,还是痛快报仇,这个两难的抉择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直到刚才,他才下了决心。安晨不除,后患无穷。 反正他们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来日方长,难道他还耗不过一个死人不成! 左明闻言大笑,“痛快!还有没有酒?我们今夜喝个痛快!” 想到两世的纠葛可以就此画上句号,蒋年心中也是舒畅,又去搬来了两坛酒,和左明一人一坛,喝了个昏天暗地。 然而次日,当蒋齐奚做足准备,要在朝堂上直谏的时候,却被告知今日公主殿下身体欠安,取消早朝。 “蒋阁老,您说是不是公主她察觉了什么?”一个站在蒋齐奚身后内阁学士轻声问道。 蒋齐奚面沉如水,肃声道:“既然殿下身体不适,那就改日再说。” 徐志见蒋齐奚绷着脸,和他一党的几个内阁学士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不由凑过来道:“蒋阁老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奏禀吗?为何你们神情如此失落?” 蒋齐奚眼风扫了他一眼,“不劳徐次辅费心。” 说完,蒋齐奚就拂袖而去,后面跟着一干阁臣们。 徐志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招呼了一个阁臣过来,“去查查,这老匹夫搞什么鬼。” 那阁臣也是个机灵的,他压低声音道:“大人,根据下官所知,殿下昨日派了禁军侍卫到了太医院,具体是什么情况,下官再去查。” 徐志摆摆手,别有深意地道:“去吧。” 其实,宁月昭真不是在装病。 她昨夜被头疼折磨了一宿,直到天色将明才浅浅入眠。 到了要上朝的时辰,她实在是起不来,并且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 于是,女皇那边终于隐瞒不住了,但她自己也在病中,便遣了碧绦来探望。 “殿下,您既然身子不适,怎么能不传御医呢?”碧绦见到宁月昭饱受病痛折磨后的憔悴容颜,心疼不已。 宁月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对碧绦笑道:“姑姑,本宫已经没事了,你回去禀了母皇,让她宽心。” 碧绦怎会看不出她笑中的勉强,坚决道:“不行,必须传太医来看看!” 鉴于碧绦强势的态度,宁月昭推辞不过,只得道:“那就传林州吧。” 对于林州这个名字,碧绦只觉得耳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难得宁月昭肯传御医了,先招一个来再说。 而此时,林州正在太医院关着安晨的那间房间外徘徊着。 禁军侍卫牢牢把守着那间屋子,门窗又紧闭着,他也不敢靠得太近。 什么都打探不到,林州有些焦急上火。 这时,突然有人揪住他的耳朵,把他往后扯。 “疼疼疼!”林州下意识地就去捂耳朵,因为害怕惊动禁军侍卫,他不敢大声喊,只能压低了声音。 那只手松开了他的耳朵,林州转过身,正要发火,一看来人,又蔫了。 “舅舅……”他怯声叫道。 傅原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林州也不敢在原地逗留,赶忙跟上傅原的步伐。 待到原离了那间屋子,傅原才面色稍缓地道:“宫中来人了,传你去给公主殿下诊脉。” “什么?”林州闻言就腿软了,他就是个半桶水啊,哪能给公主殿下看病。 他慌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舅舅你替我回了吧,就说我肚子疼!” 傅原闻言气得不轻,一巴掌照着他的脑袋招呼过去了,没好气地道:“说什么混账话,皇家有诏,哪里能推辞的!” 自从傅原因为典藏阁的事被贬了职,就一直闷闷不乐地窝在太医院。 今日新任的太医令高盛领着人去给女皇请脉了,太医院就只剩傅原一个主事的了。他走遍了太医院也没见到林州,有下医士说最近经常看到林州往安晨这边跑,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没想到还真抓了个正着。 林州觉得委屈极了,公主一定是在刻意整他,怎么办?舅舅也不帮我。 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眼睛瞥到两个人朝这边走来。 “舅舅快看,那不是蒋大哥和左统领吗?” 第37章 釜底抽薪 言情海 正文 第38章 下定决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章 下定决心 蒋年见朝会取消了,便离开崇天殿直奔禁军都督府而去。【】 左明本来一心等着安晨被打入大理寺天牢的消息,谁知道蒋年来了之后告诉他,他们的计策失败了,公主唱了个空城计。 “娘的!”左明又忍不住爆粗口了,“殿下肯定是在装病!” 蒋年摇摇头,“我昨日见公主殿下时,她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未必是装病。” 左明不管那么多,别上佩刀,道:“走,去太医院。昨日公主殿下允了我可以去审问安晨究竟记得多少手札,我现在就去,你也和我一起吧!” 蒋年怕他冲动之下犯事,就和他一同去了。 不想,两人才进到太医院中庭,便碰到了傅原和林州。 傅原瞪了林州一眼,“还不快去!” “是!”林州委屈地道,默默去收拾东西了。 傅原朝二人拱手道:“左统领,蒋大人,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左明冷冷道:“本官奉公主口谕,审问安晨!” 傅原闻言大吃一惊,侧身道:“那下官就不打扰左统领了。” 左明手握刀柄,大步往前。 蒋年稍落后于他,对傅原道:“傅伯伯。” 傅原摇了摇头,“不要说了,我看左统领神色不善,你快跟上吧。” 蒋年朝他做了一个揖,快步跟上左明。 安晨今日格外安静,禁军侍卫除了在门外看守外,还派了个侍卫在屋里看着他,防止他自戕。 可是安晨自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对着桌上的一叠白纸发呆。 那守着他的侍卫几乎都无聊地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那侍卫顿时吓了一跳,再一看来人,顿时困意全无。 “卑职参见统领大人。【全本言情小说】” 左明朝他点了点头,“你先出去。” 那侍卫不敢耽搁,就走了出去,把门关好。 安晨两手交叠放在桌案上,面容沉静,完全无视左明一脸戾气。 左明走到桌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晨,“殿下命我来问你,你到底记得多少手札?” 安晨朝他笑了笑,启唇吐出两个字,“全部。” 他那举重若轻的样子刺激了左明,气急之下,他恨不得拔刀劈了安晨,“胡说八道,你才到典藏阁几天,就算你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也不可能全部看完!” 安晨的嘴角扬得更高了,“左统领,我十二岁开始跟随傅大人学医,这典藏阁的书我早已翻阅过不知多少遍了,别说正着默写,就是让我倒着默一遍,也没有问题。” 安晨语气淡淡,可掩饰不住他话中的一抹自得之意。 蒋年按住左明的肩膀,原本一直站得较远的他走上前来。 “安晨,你不必得意,手札已经尽数焚毁,你默出来的东西根本就难辨真假。就算你能证明你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也不能证明你真的就看过全部的手札。你所倚仗的,根本不足以作为你的保命符。” 蒋年心平气和地道出一个事实,他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一块巨石。 安晨脸上的笑容不变,“太医院许多人都看过手札,多少会有些印象,尤其是傅大人。当然,如果有些人非要操纵言论,硬要将白的说成黑的,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白了,现在就是大家赌一把。可是以公主的态度,明显是安晨的赢面要大一些。 安晨又继续道:“蒋大人,你即将和公主大婚,可是陛下的身子似乎不容乐观。下官记得前朝御医札记中记载了一幅方子,正是调养应对陛下这种症状的。可是现在蒋大人并不相信下官会默写方子,恐怕……” 他话说一半,但其中威胁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一下,蒋年和左明都顿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边,林州抱着必死的心来到了锦绣宫。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想着横竖都是一丝,林州脸上的表情格外悲壮。 “起来吧。”宁月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鬓角因为长时间揉按留下的红痕还未消散。 碧绦见来的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御医,不由地皱了皱眉,“林御医,你可要仔细诊治,否则殿下的身子有什么意外,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林州这才发现宁月昭的床前站了个神情严肃的姑姑,瞧她的打扮,应该是个高品阶女官。 呜呜呜,完蛋了。 林州内心在流泪,僵硬着身子挪到床边,直接就抓过宁月昭的手,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 因为太过僵硬,使得林州这会儿外表看起来特别平静。 碧绦见这小大夫如此沉得住气,便收回了自己的轻视之心。 半响,林州才放开宁月昭的手,道:“殿下是急火攻心,外加思虑过重,才会引发头痛,不需要服药,静养就好。”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碧绦,就连宁月昭也对他刮目相看。 在宁月昭眼里,林州就是个草包,她也不过招他来做个幌子的,没想到他竟讲得头头是道。 林州从凳子上起来,背起药箱,躬身道:“殿下既然已经无碍,微臣就告退了。” 宁月昭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林州绷直了身子走出锦绣宫,确定周围没人后,他靠在廊下的一根柱子上,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不瘫软在地。 “吓死我了,还好我机灵!”林州背后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其实他刚才就没从宁月昭的脉象上把出什么来,不过是凭借着她昨日的举止和太阳穴处的红痕猜测的,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太医院里。 蒋年、左明、安晨,三人间陷入了僵局。 最后是宫中传来了召见左明的旨意,才打破了这尴尬。 锦绣宫中,碧绦见御医诊治过宁月昭确实无碍了,就回龙殿去复命了。 宁月昭定了定神,就命人服侍她更衣梳洗,并派人去传召左明来。 当左明和蒋年一齐来到锦绣宫时,宁月昭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了?” 蒋年见宁月昭确实是一脸病容,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左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道:“微臣方才和蒋状元一同去了太医院,问了安晨手札之事。” 宁月昭点了点头,“问得如何?” 左明直言不讳地道:“殿下,恕臣直言,安晨所默写的手札究竟是真是假,根本无从辨别。单为了这个而恕其死罪,何尝不是拿天下人的安危做赌?” 宁月昭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地道:“你说的没错。” 左明没有想到宁月昭这么痛快的就认同了他的话,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他原本准备的一堆大道理,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蒋年突然开口了,“殿下,安晨说,他记得前朝御医手札里有一张方子,可以调养陛下的病。” 因为他出声得太突然,左明想阻拦也来不及。 这个时候抖出这种话,无益于给敌人提供刀剑武器,左明有些气他不争气。 蒋年内心也挣扎过,但是女皇将他视如己出,他宁愿放弃报仇的机会,也不想错过可能救治女皇的机会。 宁月昭闻言,沉吟不语。 傅辽早就告诉过她,女皇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除非安晨的方子可以让人长生不死。可是时间哪里有长生不死的药,只怕这一切又是他在耍花招。 突然间,宁月昭觉得无比厌烦,她下定决心道:“把他移送大理寺查办吧。” 第38章 下定决心 言情海 正文 第39章 公主大婚(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章 公主大婚(上) 胜利来的太过容易,蒋齐奚等人之前的一切辛苦准备都用不上了,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全本言情小说】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安晨是被拎进大理寺了。 大理寺卿知道这是公主亲自下的旨,丝毫不敢含糊。 可是当他如临大敌般郑重升了堂,发现安晨竟然直接就承认了全部的事情。 至于之前所说的,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背下了典藏阁所有手札之事,他则绝口不提了。 于是,这个案子成为大兴有史以来在大理寺审得最快的案子。 没了手札这个护身符,大理寺给安晨拟定的刑罚是斩监侯。 就在安晨的案件按部就班地走程序的时候,新任的太医令高盛却要急白了头了。 女皇昨夜又昏迷了,而公主大婚就在三日后。 无论如何,高盛现在必须把女皇救醒,否则公主的红事变白事,他就要从这还没坐热的太医令的位子上滚下来了。 就在高盛焦急万分的时候,之前那个为安晨换药的下医士来求见了。 高盛这会儿正烦着,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下医士神秘兮兮地凑近高盛,“太医令大人,卑职是来献宝的。” 高盛斜了他一眼,“就你?你有什么宝可以献的,献草还差不多!” 面对上司的打击,下医士丝毫不在意,只是恭敬地将一张薄薄的纸举过头顶,呈给了他。 高盛心不在焉地拿过纸张,扫了两眼,不由睁大了眼睛,“这……这……” 下医士一直留心高盛的表情,见他这般,便知自己押对宝了,“大人,这是卑职收拾安晨之前住的房间时,在书桌底下找到的。” 高盛也听过安晨过目不忘,背下了全部的手札的传言。这个方子上所描述的症状和女皇一模一样,所用药材也没有问题。 可是……高盛犹疑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背,如果他真的会背,为什么不拿出来保命呢?” 那下医士道:“大人,这还不简单!安晨肯定是因为公主就要大婚了,心灰意冷,才一心求死的。” 高盛转念一想,好像解释得通。【】他摆摆手,让下医士先退下。 那下医士犹豫着道:“大人……” 高盛不耐烦地道:“你先下去,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谢大人。”得了高盛的允诺,这下医士才心满意足地下去了。 此时龙殿内,宁月昭用沾了温水的帕子,细心为女皇净面,擦身。 看着床上的瘦的几乎只剩皮包骨的女皇,龙殿中的人都心情沉重。 碧绦道:“殿下,这种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宁月昭拒绝了,“为人子女,为父母侍疾是分内之事,本宫自己来就好。” 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丝起伏,几乎都要以为女皇已经龙御归天了。 为女皇换上干净的寝衣后,宁月昭把帕子浸进水盆,宫女马上端来清水给她净手。 “青池,传本宫懿旨,陛下病重,大婚典礼暂时延后。”宁月昭擦干手,淡淡道。 眼下这种时候,她完全没了成亲的心思。 一桩红事,眼看着就要变成白事了。 可就在这时候,宫人来通报,太医令高盛求见。 “传!”宁月昭心中纳闷,他早上不是已经来查看过女皇的病了吗?怎么才走没多久又来了。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高盛信心满满地走进女皇寝殿,行了稽首之礼。 “起来吧。” 高盛身后还跟了个年轻御医,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宁月昭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高盛指了指那碗药,“殿下,微臣这几天经过苦心钻研,今早又探了陛下的脉,最后才定了这副方子,专门为陛下调养的。这药一服下,陛下不多时就会苏醒了。” “荒谬!”宁月昭斥责道,“这莫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吧!” 高盛再度跪下,磕了个头道:“殿下明鉴,微臣怎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殿下若有疑虑,大可请人来查看!” 虽然高盛说得笃定,可宁月昭不敢拿女皇的身体开玩笑,当即命人去传了傅辽来。 傅辽来了之后,高盛把药的事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 那碗药汁被端到了傅辽面前,他先端起来闻了闻,又倒出一小杯,尝了尝。 “如何?”宁月昭问道。 傅辽把药放回托盘,“的确是性温补益之药,可是以陛下目前的身体状态,服用了此药虽然无害,却也未必有效。” 因为傅辽这人向来直接不作伪,宁月昭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经宫人试毒后,宁月昭小心翼翼地将药喂给了女皇。 女皇服药后,宁月昭一步也不敢离开地守着,去通知暂停取消昏礼的事业被搁置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靠近黄昏,随着日头一点一点的消失,宁月昭的心也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被宁月昭握在掌心的女皇的手轻轻动了动。 “母皇!”宁月昭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奇迹竟然真的出现了。 先是一根手指动了,接着是眼皮动了动。 仿佛是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女皇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陛下醒了!”碧绦高兴地道。 一直在殿内守着的高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是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理来赌一把的,没想到真给他赌赢了。 “阿……昭……”昏迷一夜,让女皇的嗓子沙哑不已。 宫人赶忙捧来温水,侍候着女皇饮下。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女皇用过水后,恢复了些力气,开口问道。 “母皇,今日是七月二十。”宁月昭答道。 “七月二十?”女皇兀自重复了一遍,有些虚弱地道,“七月二十三就是你和蒋年成亲的日子了,昏礼准备得如何?” “母皇身体欠佳,儿臣哪里有心思成亲,这昏礼就延后了吧。”宁月昭据实以告,说完她招过青池,想要叫她去传旨。 “不可!”女皇制止了她,语气虽弱却不容更改,“推迟婚期不吉利,朕已经没事了,你快去准备吧。” 宁月昭拗不过女皇的坚持,只能回锦绣宫去更衣准备。 所谓昏礼,是因在子时举行而得名。 子时为新旧一日交替之时,含有阴阳交割之意。 因为的女皇苏醒和坚持,这场昏礼如期举行。 在宫女的服侍下,宁月昭换上大红为底,金线绣凤纹的的吉服,乘坐车辇缓缓驶向崇天殿。 今夜宫内遍挂红灯笼,灯红通明,照得皇宫亮如白昼。 宁月昭到达时,在崇天殿前,已经停了另一辆车辇,从车上下来的,是同样一身红色吉服的蒋年。 他依旧是那副温文从容的模样,神色沉静。 因为女皇在病中,所以两人都没有过多的喜色。 崇天殿前长阶有两列,以九龙石雕隔开。 作为大兴皇储的宁月昭和即将成为驸马的蒋年,两人分别从两列石阶拾级而上。 九十九级阶梯通往最高处,宁月昭不是第一次走,却从未像这次这般吃力。 终于,两人在最高处汇合,在仪官的指示下,两人的手牵到了一起。 宁月昭感受到了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度,再看对方的脸。 蒋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牵着她走入崇天殿。 女皇和百官们已经等候在殿内等候了,大殿外摆上了香案。 宽大的十二章纹朝服穿在女皇身上,显得她更加消瘦了,但她的精神却很好,这两日,她的情况都很平稳。 宁月昭心头的那点不适,终于压下了。 两人进到殿中,仪官就开始念祝词,内容无怪乎是些顺承天意,褒奖个人品行的话。 长长的祝词终于念完后,开始行拜礼。 “一拜天地!” 在女皇和百官们的见证下,宁月昭和蒋年朝着殿外,郑重跪下,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起身,对着女皇跪下,深深一拜。 女皇十分欣慰,眼角甚至滑下了一滴泪。 “夫妻对拜!” 蒋年和宁月昭两人相对而立,身为皇储的宁月昭没有同民间女子一般盖上大红盖头,可以将彼此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蒋年牵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宁月昭绷着的脸终于在这一刻冰消雪融,展颜一笑。 两人一齐跪下,盈盈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第39章 公主大婚(上) 言情海 正文 第40章 公主大婚(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0章 公主大婚(下) 洞房设在栖凤宫。【】 蒋年和宁月昭拜完堂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被送进了洞房。 在一片红色,喜气洋洋的新房里。 蒋年和宁月昭对席而坐,他在西侧,她在东侧,以应阴阳交会之意。 宫人捧上取自同一头牲畜的牛肉、羊肉和猪肉,分别装在三个碗里,给二人食用。 共享牢食,意味着从今往后夫妇并尊,上事宗庙,下继后世。 两人用过牢食后,宫人又奉上了一分为二的瓠瓜,里面盛着美酒。 蒋年和宁月昭各取一半,交换而饮。 从今以后,夫妻一体,同心同德,风雨与共。 同牢合卺后,蒋年和宁月昭就正式成为夫妻了。 公主大婚,大宴群臣,筵席就设在泰和殿。 女皇先行摆驾泰和殿,主持婚姻。 宁月昭和蒋年则需先行更衣,再去赴宴。 蒋年脱下之前的大红喜袍,换上和宁月昭同色的驸马朝服,配戴玄色朝冠,显得他整个人如苍松碧梧,沉静而悠远。 换上朝服,就意味他从此是天家皇室的人了。 大兴五德尚木,帝王的朝服都是青色。 当同着青色朝服的一对新人出现在泰和殿时,百官和前来赴宴的宗亲无不称赞二人如瑶台双壁,佳偶天成。 “参见母皇。”两人在御座前,一同跪下,异口同声道。 正襟危坐的女皇的脸色比方才在崇天殿时要白上三分,可她仍坚持着,朝二人笑道:“快起来,好孩子。” “谢母皇。” 女皇看着蒋年,一脸慈爱,“蒋年,从今以后阿昭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蒋年自然而然地牵起宁月昭的手,道:“母皇放心,儿臣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宁月昭现在已经习惯他在人前做一些不过分的亲昵举动,为了让母亲安心,她还配合着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蒋年和宁月昭并排而坐。 女皇站稳了身子,朝下面的百官和宗亲们端起酒杯,“今天是朕唯一的女儿成婚的日子,朕与诸卿共饮一杯!” 宁月昭皱了皱眉,女皇还未痊愈,怎能饮酒呢? 蒋年看出她心中所想,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要担心,没瞧见碧绦姑姑使得眼色吗?” 宁月昭顺着他所说地往碧绦处望去,果然她正对着这边微笑颔首。(全本言情小说) 既然碧绦已经有所安排,宁月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女皇杯子里装的是清水。 与群臣对饮后,女皇横袖掩了下口,笑道:“朕年纪大了,经不住这大半夜的还不睡,尔等继续,朕先行回宫了。” 宁月昭站了起来,紧张地道:“母皇,可是哪里不舒服?” 女皇摇摇头,“只是有些乏了,今日你们才是主角,朕先回去了。” 大家都知道女皇的身体状况,纷纷起身恭送圣驾。 接下来的宴席就交给了蒋年和宁月昭。 作为驸马爷,蒋年自然不能在群臣面前胆怯,而宁月昭身为皇储,也不允许她在这样的场合扭捏造作。 于是,宴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群臣其乐融融。 为了不辜负这良宵,宴席进行到差不多就散了。 虽然宁月昭的酒量不错,但在回新房的时候,是由青池搀扶着的。 蒋年会比她好一些,虽然面带潮红,然而步履还算稳健,眼底还是一片清明。 这一场耗掉了两人太多体力,回到栖凤宫后,两人都不想再动一个手指。 由宫人服侍着,更换了便服。 待屏退众人后,蒋年和宁月昭并排坐在宽大的喜床上,隔着足足有一臂的距离。 重重帘帷后,龙凤喜烛高高燃着。 洗尽铅华后的宁月昭更显容颜秀丽,气质清华。 轻袍缓带的装束为蒋年平添几分沉静平和。 在这昏黄的烛光下,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旖旎。 可是心系母亲的宁月昭这会儿毫无绮念,她正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当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时,蒋年也正好回首望她。 “我……”两人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这下,两人又都沉默不语了。 “我先说吧。”蒋年打破僵局,抱起一床铺盖,“今晚我去外间的卧榻上休息。” “你……”宁月昭乍然听他这么说,吃惊不小。 “我们当初说好的,这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所以……”蒋年笑了笑,言中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宁月昭没有想到他会这般通情达理,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她的每一个小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已经很满意了。明知她心里有别人,此刻女皇又在病中,何必勉强徒增厌嫌呢? 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因为是新房,床上的锦被都是大红缎面,绣着寓意夫妻美满的图案。 这会儿蒋年抱在怀中的,正是绣鸳鸯戏水的。 蒋年已经站了起来了,宁月昭还坐在床沿,那交颈的鸳鸯正好落入她的眼中。 轻咬了下唇,她低声道:“蒋年,我既然嫁给了你,这一生都是你的妻子,希望你能给我时间,接纳你。” 听她这么说,蒋年觉得心中某一块地方冰消雪融,胸中一股暖流激荡。 一抹淡笑在唇边轻轻绽开,他道:“好,我等你。”这句话说完,他在心中默默补充道,无论多久。 说完,蒋年就走向外间,只剩下宁月昭一人。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宁月昭一直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 龙凤喜烛高燃,突然烛花爆开。 宁月昭心底微微一震,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说到了今天这一步,她还看不清蒋年的心意,那也未免太过自欺了。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心意,但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从她下定决心要将安晨治罪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抗拒这门婚事了。 只是一时半刻,她还做不到马上就接受蒋年。 现在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只有它能冲淡一切,又带来新的生机。 龙殿内,尽管这里也因为皇宫操办喜事而挂上一些红色的实物,但却掩不住殿中的压抑气氛。 那件被换下来的朝服袖口上有着一团暗红,那是干涸的血迹。 此刻女皇正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咳嗽声从唇间溢出。 “陛下,您就让奴婢去传御医吧!”碧绦跪在床前,恳求道。 女皇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咳嗽又加剧了。 碧绦拿过干净的帕子,替女皇掩住唇。 好不容易,女皇的咳嗽平息了,帕子上已经染上了大片的殷红。 其实,早在昏礼开始前,女皇便觉得有些气力不济。但碍于昏礼在即,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耽搁。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她这次不去,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亲了。于是,她硬是抗了下来,勉力参加。 就连原本要在龙殿值守的御医,也被她提前打发了。 “不要……白费力气了。”女皇摇了摇头,吃力地道,“朕心中有数……大限将至了……” 碧绦忍不住落泪了,她抓住女皇的手,不肯相信地道:“陛下,不要这么说。” “朕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昭……”女皇看着碧绦,费力地指了指螺钿檀木千拼高脚几案上的红色漆盒,“把里面的东西拿来。” 碧绦道了声“是”,就起身去取漆盒中的东西。 只见里面是一张黄色的绢帛,上面是女皇的字迹,也不知是她何时写的。 碧绦扫了几眼绢帛上的内容,不由为之一震,惊疑地看向女皇。 但见女皇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凝聚着坚毅之色,道:“安晨不能留,阿昭这孩子太过重情谊,再留着他,只怕夜长梦多。” 大兴的刑律遵循天人合一的理念,但凡死刑,都在秋冬。 即使三司会审走一遍,安晨最终被定罪了,也没有那么快行刑。 碧绦手中拿着的绢帛,是女皇趁着精力好时写的手谕,是给刑部尚书的,要求他遵从持此绢帛人的吩咐。 现任的刑部尚书是女皇一手提拔的,为其亲信。 碧绦将绢帛折好,问道:“陛下想要奴婢怎么做?” 女皇掩唇轻咳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你现在就持这手谕到刑部尚书府上,告诉他,不能让安晨活过过堂。” 在大牢里,要想让一个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碧绦迟疑了一下,“陛下,此事若是让公主知道了,恐怕……” 女皇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朕也不希望那孩子就这么没了,可他若是不除,将来必然会成为阿昭和蒋年之间的绊脚石,横竖朕也时日无多了,就让朕做这个坏人吧。” 碧绦闻言,泪水又复盈满眼眶,她道:“陛下,您真是用心良苦。” 女皇笑了笑,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她赶忙催促道:“你快去吧,朕没事。” “是,陛下。”碧绦小心收好那绢帛,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女皇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待到看不见碧绦的身影了,她伸手捂住唇,但见一丝鲜红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陛下!”旁边的宫女吓了一跳,赶忙用帕子去擦拭她嘴角的血。 女皇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别大惊小怪的,朕还要等他们来敬茶呢!否则……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第40章 公主大婚(下) 言情海 正文 第41章 女皇驾崩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1章 女皇驾崩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的时候,宁月昭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掀起锦被坐起身子来。【全本言情小说】 “糟了,早朝要迟到了!” 宁月昭正觉得奇怪,为何今日无人叫她起床,但听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莫要着急,今日不用早朝。” 这是蒋年的声音! 宁月昭回身望去,只见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身上仅着白色的单衣,领口微微散开,隐约可见其精致的锁骨。 不由自主地抓紧自己的单衣领口,宁月昭把视线移到他脸上,皱着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主殿下难道忘了昨日是我们的成亲的日子吗?”蒋年和她目光相接,幽幽地道,“殿下未免太过薄幸了吧。” 宁月昭一张俏脸顿时黑了一半,“我当然记得。” 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昨夜她都没睡多久,一时间脑袋有点犯糊涂而已。 蒋年也坐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宁月昭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不是睡在外间的榻上吗?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蒋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宫人们已经捧着盥洗之物在外面候着了,我若再睡在榻上,岂不是要惹人怀疑吗?” 他向来浅眠,加上习武的缘故,耳力远胜于常人。天才蒙蒙亮蒋年就听见宫人们的脚步声,以及在门外压低嗓子的谈话声。 好吧,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宁月昭也没法再责怪他什么。 这时,青池已经推门而入,隔着屏风在外间喊道:“公主殿下,驸马爷,你们起身了吗?” 她听见了里面有谈话声传来,就先进来看看。 宁月昭还未开口,就听见蒋年朗声道:“你们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一列宫女就手捧盥洗之物和衣物鱼贯而入。 只见两人在床上盘腿相对而坐,蒋年笑得温和,宁月昭则面带些许恼意。 他们这个的样子落到旁人眼中,俨然就是一对在闹小别扭的新婚夫妇。 “公主大喜,驸马爷大喜!”青池领着众宫女福身道,她还朝宁月昭挤了挤眼睛。 “平身吧。”宁月昭直接无视她。 宁月昭先下了床,就有宫女奉上青盐供她净牙,捧上温水为她洁面,伺候她更衣梳洗。 从头到尾,她几乎只需要配合着做几个动作就好,尽显皇家公主的尊荣和排场。 当宁月昭更衣完毕,坐到梳妆台前时,透过铜镜看到蒋年拒绝了宫女为他净面,而是自己拿过毛巾擦脸。【全本言情小说】 更衣也是,他自己穿戴,不假宫女之手。 就在宁月昭疑惑他明明也是世家出身,为何这些小事也要自己动手时,蒋年发现了她借着铜镜观察他,便朝镜中的她笑了笑。 宁月昭赶忙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蒋年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时,两个宫女去整理床铺,掀开锦被就看见了床单上的几点殷红。 两个宫女还年轻,当即就红了脸,拽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 蒋年先注意到了她们的异常,目光扫了过来。 此时他如墨绸的长发还未束起,披散在肩头,清俊的容颜带着一丝浅笑。 年轻的宫女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当即脸就更红了。 “你们两个发什么愣呢!”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嬷嬷黑着脸上前斥责道,“竟然在公主和驸马前失仪,退下,稍后自己去领罚。” 两个小宫女瞬间就红了眼眶,泪眼汪汪地看着蒋年,希望这如仙人般的驸马爷能为她们说几句话。 哪知蒋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什么都没有说话。 宁月昭回头,恰好看到床单上的几点殷红,不由得沉下脸。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做了这个手脚的! 想到这个造假的落红,她也觉得脸有点烧。至于那两个小宫女,她并不是很在意。 作为女皇唯一的女儿,又是大兴皇储,自然不会有人去检查她新婚夜是否落红,但这不代表女皇不会派人来查看他们是否真的圆房。 那管事嬷嬷见公主面露不悦,以为是这两个宫女盯着蒋年看,惹得公主不快。她赶忙给旁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马上就有人把这两个宫女捂着嘴拖了下去,连一声求饶都没来得及发出。 “公主恕罪,是奴婢没有调教好这两个贱婢,请公主责罚。”那管事嬷嬷见宁月昭依旧凝眉不展,赶忙跪下请罪。 宁月昭的脸烧得更厉害了,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快把东西收拾了吧!” 看着真碍眼! “是!”那管事嬷嬷利落地起身,迅速拿过一床崭新的床单,把沾了“落红”的床单换了下来,还把那两床大红的锦被顺手折好了。 看着已经被收拾一新的床铺,众人都暗自感慨,不愧是久居深宫的老嬷嬷,动作叫一个干净利落。 做完这一切还不够,那管事嬷嬷还把那换下的床单小心叠好,捧到蒋年面前,恭敬地问道:“驸马爷,这可要留?” 蒋年闻言先是一愣,俊脸一红,随即轻咳了几声道:“留。” 宁月昭听他这么说,气得回头瞪他,青池正为她挽发髻,她突然的动作牵扯到了头皮。 “嘶……”宁月昭忍不住捂住发鬓,咬牙痛呼。 蒋年见她这样的神态,莫名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方才那点羞涩之意也渐渐褪去了。 这时有宫女捧来了另一面铜镜,他就着镜子,挽好了自己的发髻,插上一根白玉簪固定,镜中就映出了一个俊逸潇洒的浊世佳公子。 待到两人都收拾妥当了,就共乘一辆车,缓缓驶向龙殿。 在车厢里,宁月昭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蒋年冲她眨眨眼,“你猜。” 宁月昭气结,“不说就算了。” “好啦。”蒋年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正经地伸出自己的食指,但见指尖上有一道用利器划开的伤口。 伤口的皮肉往内收,上面的血迹也凝结成深褐色。 宁月昭见他这样,气也消了大半,“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女皇知她甚深,这种作假只能瞒得过别人。 蒋年摇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总要让人相信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吧。” 宁月昭没有再接他这个话题,转而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宫女服侍你梳洗更衣?” 蒋家是百年望族,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怎么可能他一个堂堂嫡出的公子还要自己动手做这些事呢? 蒋年笑了笑,解释道:“我曾独自在外游历求学,这些事自己做都习惯了。” 宁月昭恍然,原来是如此。 蒋年又补充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两个宫女看我的眼神?若是让她们服侍,等于给她们机会勾引我。” 宁月昭震惊了,无比厌嫌地道,“你可以再自恋一点吗?”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会有这种厚脸皮的人? 蒋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说的是实话。” 宁月昭鄙视地道:“既然这样,明日本宫就吩咐由太监来伺候你穿衣梳洗如何?” 蒋年摇摇头,“那不成,我连井茗都没传进来使唤,就是不想有别人窥去了你的美貌。” 宁月昭哼了一声,讲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夸奖的话,她还是很受用的。 就在两人打嘴仗期间,马车已经到了龙殿。 才刚刚下车,蒋年和宁月昭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宫殿里还装饰着喜庆的物品,宫人们却个个神色不郁。 通传后,出来迎接宁月昭和蒋年的人也不是碧绦。 待踏入正殿,女皇已经换好了衣服端坐在御座上,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 而碧绦正握着女皇的手,见他们进来,就赶忙放开了,眉宇间尽是愁色。 “参见母皇。”两人一齐跪下行礼。 “平身吧。”女皇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两只手扶在扶手上,神态间说不出的疲倦。 宁月昭几步走到女皇身边,紧张地问道:“母皇,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女皇收紧了抓着扶手的手,宽大的衣袖遮掩住了手背上的青筋,她勉力道:“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月昭皱紧了眉头,沉声道:“来人,传御医。” “不准传!”女皇的声音陡然凌厉了几分,横袖眼唇闷咳了几声,“朕没事,碧绦,让人把茶端上来。” 碧绦赶紧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宫女,很快,就有两盏茶捧了上来。 宁月昭无奈,只得和蒋年一人取了一盏,恭敬地在女皇面前跪下,双双将茶盏举过头顶 “母皇,请用茶。” “好……”女皇先取过宁月昭的杯子,饮了一口,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母皇!”宁月昭焦急地叫了她一声。 女皇摆摆手,把茶盏交给旁边的宫女,又端起了蒋年的那一盏,只是这时,她的手已经有些抖了,茶水撒了一些出来。 “母皇。”蒋年也不由得蹙眉。 “朕……没……”女皇揭开茶盏盖,靠近唇边,抿了一口。 碧绦赶忙接过那摇摇欲坠的茶盏,交给宫女。 女皇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如释重负地道:“好,总算是喝到了你们奉得茶,朕死也瞑目了。” 话刚说完,她的身子就直直地往前栽倒。 眼疾手快的蒋年马上接住了她,待翻过她的身子一看。只见女皇已经闭上了双眼,一抹鲜血从唇角溢出,甚至她衣袖上,也有未干的血迹。 “母皇!”宁月昭悲痛欲绝,“来人,传太医!” 接着,她扑到女皇身边,从蒋年手中接过女皇,紧紧抱住。 龙殿的宫人纷纷跪下,呜咽之声四起。 “没用了。”蒋年探了探女皇的鼻息,颤抖着声音道,“皇上驾崩了……” 第41章 女皇驾崩 言情海 正文 第42章 探究死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2章 探究死因 不过一夜光景,所有的大红事物都被撤了下来,换上一片素白。【全本言情小说】 “殿下节哀,让奴婢们为陛下更衣梳妆吧!” 一众宫女捧着衣物饰品,苦苦哀求道。 宁月昭一直保持着抱住女皇的姿势,仿若未闻。 宫女们无奈,只能求助碧绦。 碧绦红着眼睛,陪伴了几十年的主子就这么去了,她内心也委实难受,可她也不忍让女皇如此形容狼狈地走。于是,她把目光投向蒋年。 蒋年也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半跪在女皇的尸身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鼻头的酸意,扶住宁月昭的肩膀,哑着嗓子道,“阿昭,你别这样。” 宁月昭转头看他,露出一丝僵硬的笑,“蒋年,母皇只是睡着了,我们不要吵她好吗?” 蒋年虽然于心不忍,但也得狠下心来,他先给碧绦使了个眼色,然后用力扳过宁月昭的肩膀,厉声道:“宁月昭,亏你还是大兴皇太女,肩负社稷,难道连现实都不敢面对吗?” 蒋年向来给人的印象都是温和谦逊的,难得露出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 一时间,龙殿的宫人们摄于其威势,都噤若寒蝉。 宁月昭闻言,紧抱着女皇的手松了一些,她大声道:“你胡说些什么!不准诅咒我的母皇!” 蒋年怒其不争,抓起她的手,伸到女皇鼻下,“你自己感受一下!” 宁月昭如被滚水烫到般缩回了手,神情已经开始松动。 蒋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些许冷厉,“母皇的英魂必定还在这殿中,就让她好好看看,你这个系她一生心血和希望的女儿,此刻是怎样的懦弱胆怯!你就抱着母皇的尸身,等着它慢慢冷掉好了!” 宁月昭的脸色晦暗,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绷着脸没有说话。 碧绦给宫女们使了个眼色,一齐上前去“抢”过了女皇的遗体,抬到后殿为其整理遗容。 宁月昭就那样一直沉着脸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望着后殿方向。 蒋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她伸出了手,和声道:“起来吧,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宁月昭看了看眼前这只白皙修长的手,她一把拍了过去,自己站了起来。【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暗暗吃痛,皱眉道:“你要谋杀亲夫吗?” 但见那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宁月昭一点也不心疼,淡淡道:“身为大兴皇太女的驸马,总不能弱到拍一掌就死吧?” 蒋年剑眉微挑,有意思,这么快就拿他的话来回敬他了。 这时,宫人来通传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太医令高盛率太医院一干人等求见。” 一抹戾气瞬间凝聚在宁月昭眉心,她还没去找这家伙算账,他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传!”宁月昭冷冷道。 高盛此时还穿着官服,似乎是匆匆赶来的,还带着几个先前和他一起负责为女皇诊治的御医,包括傅辽。 一踏进殿内,看到宁月昭和蒋年并肩而立在女皇坐过的座椅前,高盛就跪了下来一路膝行到两人面前,重重磕了个头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驸马,微臣自知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其他御医见太医令大人都这样,当即不敢怠慢,依样画葫芦地膝行过来,磕头告罪。 只有傅辽,始终镇定自若,缓缓走过来,跪下行礼,只是没有口称死罪。 宁月昭冷着脸,“高盛,你之前不是跟本宫说用了你的方子,母皇就会好转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高盛的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冷汗直流,地板上湿了一片,他痛呼道:“臣……臣不知,可是当时陛下传了傅御医来看过那方子,傅御医也说这方子没有问题啊!” 高盛在听到女皇驾崩的消息时,就知道宁月昭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赶忙先过来请罪。他特意把傅辽也叫上了,就是想他能为自己作一些澄清,因为宁月昭看过去还是挺信任这个人的,他还和驸马蒋年关系匪浅。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对于那个方子,高盛自己也心虚地很。 宁月昭把目光移向傅辽,“傅辽,你当时也是跟本宫说了,这个方子非虎狼之药。” “是。”傅辽跪得笔直,神色坦荡,“但是臣也说过,此方并不能根治女皇的病症。” “你此前跟本宫说,母皇悉心调养的话,还是可以活上数月的,现在距离你上次诊治,还不到一个月!” “是,但那前提是陛下可以静心调养。”傅辽看了一眼蒋年,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可就单单是这几个字,就足以让宁月昭的气势少了一半。 蒋年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看向傅辽,“但是,就在大婚前几天,陛下的病情确实好转了不少,又是何故?” 傅辽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臣以为,陛下突然好转不过是心系公主婚事,心愿未了,回光返照的缘故。” 他这话一出,众人反应各异。 宁月昭身形一震,抿了唇不语。蒋年拍拍她的肩膀,无声慰藉。 一直跪伏在地的高盛长长松了一口气,带傅辽一起来果然是对的。 然而还不待他偷偷抹一把额上的汗,傅辽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公主殿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高大人。” 宁月昭此刻思绪乱如麻,想也没想便允了,“问吧。” “谢公主。”傅辽朝她作了个揖,转向高盛,“高大人,你之前说那个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是吧?” 高盛把头抬了起来,直着身子,一脸倨傲地道:“是。” 因为宁月昭没有让他起来,他就只能一直跪着。傅辽跪在他身后,现在他要回答傅辽的问题,就得转过去。跪着面对自己的下属,让高盛觉得十分丢人,尽管他这个下属也是跪着,所以他只能摆高姿态来找回优越感。 傅辽对他的表情毫无反应,只是淡淡地问道:“这几日我在整理之前摘录出来的历代太医札记,恰巧遇到了一副方子,和您的方子十分相似,不知道你怎么看?” 面对傅辽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高盛有些火大,“什么叫十分相似,到底是有多相似?” 傅辽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那副方子本是性烈的虎狼之药,但你的方子剔除了几味有毒性的药物,反而成了温补之方。” 高盛刚才见傅辽四两拨千斤地摆平了宁月昭的诘问,心头的大石本就放下了大半。这会儿再听那方子竟然还是从虎狼之药改良的,更是大喜过望。 于是,他头一扬,更加得意了,“我从前翻阅札记学习时,也曾见过那个虎狼之方,后又因为陛下的病情,我发现那个方子也并非全然无用,稍加改良便可成为治病救人的良方了。本着悬壶济世之心,我殚精竭虑,翻阅了无数医书,耗费了不少心血才有了现在的方子。” 傅辽平静地听完了他的话,开口道:“大人聪慧,属下比较愚笨,记不清是哪几味药材是要换掉的了,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他这话一出,高盛就蒙了。若要他背出那方子不成问题,可是他哪里知道是换掉了哪几味药材啊! 这时,宁月昭的心绪已经平复了些。蒋年一直在观察高盛的反应,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高盛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药名,额上的冷汗又不断冒出。 “高盛。”宁月昭冷冷开口,“本宫也很好奇你改动了哪些药材,说来听听。” 高盛硬着头皮转了回来,颤抖着声音道:“是乌头……罂粟……还有……” “还有什么?”宁月昭的声音又冷了三分。 高盛觉得如有利剑悬在头顶,只得随便拣了几个有毒性的药材来说,想来个瞎猫撞死耗子。 宁月昭看向傅辽,“是这样吗?” 傅辽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双手高举过头顶。 宫人上前接了那叠纸,恭敬地递给宁月昭。 宁月昭拿过来翻了几页,就传给蒋年。 蒋年看完,笑着扬了扬那叠纸,“高太医,你说的这些,连原本的方子上都没有,你是怎么改良的?” 高盛面色灰败,自知这次已经无力回天了,只得坦诚,“公主殿下恕罪,这方子的确不是臣想出来的,但是请看在臣一心为陛下的病着想的份上,绕过臣这一次吧!” 说完,高盛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声音咚咚作响。没过多久,地上就出现了一片血迹,可高盛却丝毫不敢停下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他不是因为方子有问题而倒台,恰恰是因为这方子太完美了。 “行了,别磕了。”宁月昭不耐烦地道,“那方子到底是谁改良的?” 高盛额头已经磕破了,他一抬头,血水就顺着脸面留下来,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忍着痛道:“是安晨,这个方子,是罪臣在他先前养伤的屋子中捡到的。” 宁月昭闻言愣住了。 第42章 探究死因 言情海 正文 第43章 举国服丧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3章 举国服丧 听到“安晨”这个名字,蒋年忍不住觉得眼角微跳。【全本言情小说】 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都进了刑部大牢了,还能引起宁月昭的注视。 高盛见宁月昭不语,神情似有所思,暗自揣摩了一下她的心思,开口道:“罪臣知道不该贪功,昧了别人的心血,相比之下,安御医明知即将赴死,也要留下药方,足可见其高风亮节。想来他当初也是一念之差,如今既然这方子是他改良的,也该将功折罪了。” 蒋年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他告诫自己要冷静。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你自己都戴罪之身,还为人求情?” 高盛的厚脸皮工夫再次发挥,他一脸正色道:“臣自知难逃罪罚,但某些事实,还是要说的。” 宁月昭实在不忍直视他那一脸血还要做出一腔正义的样子,沉声道:“安晨的案子自有三司会审,不牢你操心。至于你,虽然那方子无害,可你身为太医令,贪功近利,将他人的心血据为己有。你这样的人,不配再为太医令,即日起,革去官职,逐出太医院,终生不得再行医!” 倘若安晨的方子治好女皇也就罢了,现在高盛提到这个名字,触动了宁月昭心底的愧疚。 若非她的任性,女皇怎么会大受刺激,而安晨谋划的那些事虽然不是导致女皇驾崩的直接原因,却也是诱因之一。 高盛本以为自己最多再被降为副医使,没想到,宁月昭不但革了他的职,还不许他再行医,这岂非断了他的活路。 高盛不干,还想继续求饶。 却听见蒋年冷冷道:“拖出去。” 若这高盛没有不知好歹的帮安晨求什么情,或许蒋年还会帮他一把,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蠢,把宝压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于是,还不待高盛再次开口求饶,龙殿内的宫人赶忙上去把人架了出去。 余下的几个御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宁月昭扫了他们一眼,“医者当仁心仁术,切不可走旁门左道。今天的事,你们须得引以为戒。” “谨遵公主教诲!”几个御医赶忙附和道。 宁月昭摆摆手,“行了,都退下吧。” 那个又被提起,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可说的。【全本言情小说】 这时,碧绦从后殿走来,她已经换上一身素服,向两人福了福身,道:“公主,驸马,陛下的遗容已经整理妥当了,并已入殓梓官。” “本宫知道了。”宁月昭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失落,“待本宫和驸马更衣后就来。” 安晨的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了,宁月昭和蒋年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 礼部的官员被急召进宫,着手处理女皇的大丧。 现任的礼部尚书是个女子,名唤秦素阡,年约二十七八。 大兴因为是女子为君上,是以设了女子进士科,较大的州府都设有女学,每届都有一些女子进入朝堂。 大部分的女子都是进入诸如礼部、国子监之类较为轻松的衙门,而且女子为官的年限往往都很短,至多到二十三四,便辞官回家嫁人了。 如秦素阡这般蹉跎到二十七八的,极为少见。 龙殿前殿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一身缟素的宫女太监们跪伏在地,殿内呜咽声一片。 此时宁月昭和蒋年已经换上了孝服,站在女皇的梓官前。 女皇的音容笑貌由在耳旁,不过片刻,竟成阴阳相隔。 此刻,宁月昭只能压下心中悲痛,打起精神操持女皇的后事。 “殿下,报丧的人马已经派出,明日在京的官员就会赴内府听宣遗诏。”礼部诸官员定议一切事宜后,秦素阡躬身向宁月昭禀报道。 “本宫知道了,你且去忙吧。”宁月昭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出喜悲。 “是,臣告退。”秦素阡朝她拜了一拜,便退下了。 碧绦跪在女皇灵前,静静地道:“殿下,驸马爷,你们先回寝殿斋戒沐浴吧,这儿有奴婢就行了。” 宁月昭虽然还想跟女皇再待一会儿,但依礼她和蒋年须先回宫斋戒沐浴,才能为女皇守灵。 她略微点了点头,蒋年轻轻揽过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宁月昭虽然没有说话,但蒋年可以明显感受到掌下紧绷的肩膀稍微松了松,可见自己的安慰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次日,在前一天收到丧报的内阁官员和各部院大臣,纷纷换上素服,头戴乌纱帽、黑角带,赶赴崇天殿听宣遗诏。 宁月昭和蒋年跪在最前列,大臣们黑压压的在他们身后跪了一地。 身为两朝重臣,又是内阁首辅的蒋齐奚站在御座之前,郑重地打开火漆封印的檀木盒,取出里面的诏书,当众宣读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朕十六岁受命于先皇,膺大命于世。奈何少年任性,恣情纵意,未能济世安邦。幸赖天地宗社之默佑,得皇夫辅佐,蒙定祸乱而偃兵,安民生于市野,谨抚驭以膺天命。自皇夫英年早逝,朕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专志有益于民。今年四十有一,精力衰微,朝夕忧惧,惟恐不终,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念之有?皇太女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驸马德才兼备,人品贵重,堪为皇夫,辅弼君王。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凡丧葬之仪,从简勿异。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定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 一、天下臣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嫁娶饮酒皆无禁。 二、无发民哭临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晡,各一十五声,举哀,礼毕。非旦晡临,毋得擅哭。 三、当给丧及哭临者,皆毋跣,带毋过三寸,无布车兵器。 四、诸王各于封地哭临,不必赴京,中外官军戍守官员,毋得擅离信地,许遣人至京。 五、诸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这圣旨念完,群臣叩首,“微臣遵旨。” 随后,蒋齐奚走了下来,将圣旨交到了宁月昭手中。 宁月昭郑重接过,和蒋年一起起身,踏着丹陛,走上金漆平台。 金漆平台上的御座已经置放了两个,并排摆得正中,宁月昭和蒋年各坐一个。 下面的百官再次叩首,“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夫,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月昭和蒋年对视一眼,最终由她沉声道:“平身。” 她不是第一次坐在这崇天殿上,以往她的座位都是设置在御座之下右手边,和今日这种端居高位的感觉全然不同。 和从前的奉旨监国不同,如今她已是九五之尊,肩负着江山社稷,百姓民生。 后面的每一步路都要谨慎而行,不可再任性而为了。 与她并肩而坐的蒋年,此刻也是百感交集,心思复杂。 他死而重生,历经几番波折,才终于回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他曾游历名山大川,江南塞北,心境已非前世那边孤高狭隘。 和天下苍生,家族兴衰相比,个人的一点情感得失实在不足挂齿。 他侧首看了看宁月昭,对方也正好回看他,两人目光相接,了然得点了点头。 按女皇的遗诏,治丧一切从简即可。 所有的官员只须在官署内素服斋戒,摆香案焚香,哭丧三日,也不必从早到晚都哭,早中晚各一次即可。 因为宁氏皇族多半是嫡系单传,唯一的藩王便是康裕王。这个康裕王算起来是宁月昭的堂叔,系庶支子孙。 宁月昭的曾祖母在位时,极为宠爱某个侍君,在于皇夫生下嫡女后,就和这侍君生了庶出的皇子。 这位皇子亦是极为聪慧之人,天分极高,学什么都很快;相比之下,因为皇夫和曾祖母离心,连带他的女儿也不受重视,迟迟没有被封为皇太女。 曾祖母几次在朝上想以嫡公主资质驽钝,难当大任为由,立皇子为储。但是碍于皇夫家族的势力,曾祖母最后只得立嫡公主为皇储,封皇子为康裕王。 然而,曾祖母心中对这位嫡公主没有任何好感,出于愧疚,她拼命抬高侍君家族的地位,给康裕王划分了最好封地,并允许自行熬盐、铸造钱币,有自己的军队。 那位皇夫感觉到了威胁,就让自己的女儿和另一望族定下亲事。 虽然在两大家族的联手下,嫡公主顺利继位,可康裕王拥有的势力太大,始终是个隐患。 宁家两代皇位继承人和康裕王这一支周旋许久,到了宁月昭的父君执政的时候,才彻底将熬盐和铸造钱币的权力收回。 女皇临终前正是想到康裕王手中的兵权,才不允许他入京吊丧,只须在王府服素,设案哭丧即可。 今夜是女皇停灵的最一天,宁月昭一身孝服跪在灵前。 这两日忙于各种事宜,她竟是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此刻夜深人静,所有的宫人都被她遣至殿外,蒋年还在帮她处理政务。 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一场了。 第43章 举国服丧 言情海 正文 第44章 互相依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4章 互相依靠 蒋年想到今夜是女皇头七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地想处理完内阁这般的事去龙殿和宁月昭汇合。【全本言情小说】 谁知当其他阁臣都退出后,他的父亲蒋齐奚却反手关上了门。 “父亲?”蒋年不解地问道。 蒋齐奚一脸严肃地道:“今日我一个刑部的门生告诉我,安晨被关进了杀人越货的囚犯最多的牢房。” 蒋年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安晨在典藏阁纵火,按理是重罪不假,但是他毕竟是太医院出来的,又不曾被革职,直接被投入这种地方,那肯定是有人要整他。 要知道,这种做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在牢中往往为其他囚犯所忌惮,成为牢房一霸,新进来的囚犯得捶肩捏腿伺候狱霸,否则会被人围殴。 有时候想不动声色除掉一个人,最好就是暗示这些狱霸,事后给予好处。 蒋齐奚看向蒋年,认真道:“是不是你干的?” “父亲,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蒋年着实冤枉,安晨这次即使免了死罪,也少不了终身监禁,他又何必白费那力气。 见他神色诚恳,蒋齐奚面色稍缓,“我已经命人在牢房中盯着了,这几日正值国丧,他们应该不会动手。” 蒋年点点头,“谢父亲,孩儿让您费心了。” 蒋齐奚摇摇头,“我会再叫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如今你已经是皇夫了,但毕竟你和她群臣有别,你的位置又打眼,自己要小心行事。” “是,孩儿知道了。”蒋年听父亲这样说,心头一暖。 前世,他刚入宫时,父亲也是这样谆谆告诫,可他却当了耳旁风。 头七的第一夜,他直接宿在了内阁,称是政务繁忙,其实是和宁月昭使性子。 后来他经历了灭门之痛,才知失去至亲是何等锥心。不过他的感受十分短暂,重生回到了父母亲人都健在的时刻。可是那种痛,他绝对不要再承受一次。 作为她的丈夫,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陪伴着她。 与父亲分别后,蒋年乘着车辇缓缓往龙殿而去。 到了之后,蒋年制止了宫人的通报,一人走向正殿。【】 宁月昭独自跪在灵前,殿内不见一个宫人,应该是被她遣退了。 “母皇,孩儿知道自己从前太任性,让您操碎了心,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孩儿一定不会再忤逆您……”宁月昭的声音不大,但此时殿内空无一人,她说的话清晰地传入了蒋年的耳中。 蒋年轻轻叹息一声,抬步迈进大殿,“阿昭。” 如今他已是她的皇夫,是与她并肩进退的人,自然两人间不用称孤道朕的。 宁月昭闻声回头,就见他昂首信步而来,即使是一身孝服,也让他穿出了几分潇洒之意。 “你来了。”宁月昭语气平淡,眼角尤有未干的泪痕。 蒋年在她身边跪下,恭敬地朝女皇的灵位磕了个头,然后侧首看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淡青色的帕子。 “谢谢。”宁月昭接过来,抹了抹眼角。 蒋年轻轻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何必道谢。” 宁月昭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为自己下意识的客气疏离感到不好意思。虽然现在她不排斥蒋年了,可两人之间还并未到交心的地步。 想到这里,宁月昭就沉默了。 蒋年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一开口就把气氛弄僵了。 宁月昭却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客气了。” 蒋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答应过母皇,要和你相互扶持过一生,像亲人一样好吗?” 的确,他现在已经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了,未来朝堂上已经可预见会有一场狂风暴雨,倘若连枕边人都要提防,那未免也太累了。 随即,宁月昭释然道:“好,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你了。” 蒋年挪了挪腿,跪得离她近了些,“若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宁月昭摇摇头,“我不困。” 女皇过几日就要葬入陵寝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和母亲相伴的最后时光。 望着她晶亮的眼眸,蒋年突然心思一动,对着她道:“一直这么干跪着也无趣,不若我给你讲讲我早几年在外游学的事情吧。” 宁月昭长这么大,还未离开过帝都,就连出宫的次数都有限。乍然一听这提议,便生了十分的兴趣,她点点头道:“也好,母皇素来喜欢听你讲故事,你在这儿讲,她听了也会欢喜的。” 见她神色舒缓,蒋年也心底一松,讲起故事来也格外卖力。 第一夜的守灵就这样静谧的过去了。 次日,大臣们将拟定的女皇徽称谥号呈给新帝宁月昭。 “承天启运正中诚义昌顺慧明宽仁礼信孝谦恭谨睿皇帝。” 这徽称足足有二十个字,是各部院大臣商量后定下了。因为知道新帝至孝,他们在这徽称谥号上可谓下足了工夫。 因为母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超然,宁月昭对这个徽称十分满意。 又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定下了女皇的庙号“世宗”。 接下来就交由工部按拟定的徽称谥号制玉册、玉宝、香册、香宝、绢册、绢宝,由钦天监择日举行尊谥大典。 女皇有遗旨,治丧一切从简,因此尊谥大典也就办得不那么隆重。 最后选定的日子是头七的最后一日,提前一天派官员敬告天、地、太庙、社稷。 大典当日,在龙殿前设仪仗,宁月昭和蒋年率领群臣行三拜九叩大礼。 礼仪官展开绢册、绢宝,依次宣读。 殿前的织金九龙绮随风飘扬,待礼仪官宣读完宝册后。 宁月昭缓缓起身,回身看向底下跪着地一片人,神情平静。 此刻她站在龙殿前高高的石阶上,展开明黄的绢帛,将女皇的谥号昭告天下。 送葬的那一天,帝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女皇将自己的陵寝定在离帝都二十里外的地方,钦天监曾谏言道此地并非风水最佳之地。 可女皇却坚持不更改地方,说演杠、送葬本就劳民伤财,陵寝选得远了,百姓便要多遭一份罪。 或许她不是一位功勋卓越的帝王,但绝对是一个体恤百姓的仁义之君。 宁月昭和蒋年共乘一辆送葬车,晃晃悠悠地驶向皇陵。 细细的雨丝从掀开的车帘外飘入,宁月昭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的前方是女皇的棺柩,圆顶棺罩上垂下的绣龙帷帐在风雨中飘摇。 蒋年的手搭上她的手,体贴地道:“把车帘放下吧,到了皇陵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莫要着凉了。” 宁月昭的手有些凉,乍然被温暖的掌心包裹,让她身子轻轻一颤。 她没有说话,却任由蒋年拉着她的手,放下了车帘,隔绝了视线。 入夜前,送葬的车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暮色将至,棺柩暂时停在芦殿中。 第二日一大早,棺柩被放在皇陵内的隆恩殿。 待告祭祖陵、后土和陵寝山神后,棺柩沿着木制的轨道被徐徐引向棺床。 棺床的另一侧放着另一座棺柩,那是九年前入葬的先皇夫的棺椁。 宁月昭看着分别多年后,终于得以同寝而眠的父母,心中感慨良多。 生前他二人相处的时间太少,而今终于可以长相守了。 陪葬品均已放置妥当,礼部尚书秦素阡检查了一下,确认一切无误后,命人将墓室门口的万年灯点上。 “陛下,该封墓门了。”秦素阡小声提醒道。 宁月昭再看了一眼父母的棺柩,沉声道:“好。” 所有的人都退出墓室,断龙石被缓缓放下。 来时所执的仪仗在陵寝外被点燃,熊熊大火迅速吞噬了那些幡缦。 前尘过往,都化为焦土尘埃,历史即将掀开新的篇章。 送葬归来后,宁月昭一直觉得心绪不宁。 蒋年也挂心着狱中的安晨,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命人时刻紧盯着,并让蒋齐奚做了一些安排。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百般设防,还是出了疏漏。 这一日,二人在龙殿内看折子。 突然有人来求见,说是刑部的官员。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宁月昭捏紧了手中的茶盏,冷冷扫了一眼前来的禀报的刑部官员。 那官员虽然摄于新继位女帝的威势,却仍然能保持几分镇定,“启禀陛下,罪犯安晨在狱中私斗,没了。” 第44章 互相依靠 言情海 正文 第45章 阴魂不散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5章 阴魂不散 宁月昭觉得自己应该很愤怒,也许是生气过了头,她反而平静了,声音淡淡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官员跪得挺直,沉着地道:“天气炎热,狱中的犯人本就情绪暴躁,加上日前的大丧,诸多事宜都中止了,这些犯人心生不满,发生私斗是时有的事。【全本言情小说】” 突然“嚓”地一声,宁月昭神情愈发沉静,只是她欲掀开茶盖时,却因为手抖了一下,茶盖和杯身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阿昭。”蒋年轻唤一声,大掌附上她的手,却发现掌下竟是一片冰凉。 宁月昭唇角微勾,带着三分冷意,道:“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这般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那官员有些不可置信。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他,“不愿走,可是还有话说?” “没有了,微臣告退。”那官员有些狼狈地施了一礼,疾步退出。 蒋年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月昭,乍闻安晨死讯,他都吓了一跳,而她却恍如没事人一样,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 宁月昭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会儿,后面的折子你替我看了吧。”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走出了大殿。 蒋年的脸色有些难看,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在一旁奉茶伺候的井茗见状,不解地道:“皇夫殿下?”如今他跟着自家主子进了皇宫,便改了在家时的称呼。 蒋年摆了摆手,“把这里收拾一下,叫人去传蒋阁老进宫一趟。” 宁月昭出了议政殿,就坐上龙舆直奔刑部衙门。 这会儿,安晨的尸首已经被抬出了大牢,停放在刑部的殓尸房。 宁月昭骤然驾临刑部,刑部尚书史孟升率人在门口迎接。 “微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宁月昭沉声道:“平身吧。”你的罪过朕自然要追究,只不过不是什么远迎不远迎,而是你徇私舞弊,纵容犯人在狱中行凶! 史孟升见女帝一脸山雨欲来之势,心知这一关定然不好过,可是谁叫这是那位的意思呢?他只能咬着牙扛着了。 “不知陛下莅临,所为何事?”史孟升一边引着年轻的女帝往内衙门走,一边恭敬地问道。 宁月昭一手背负在后,似漫不经心地道:“听闻朕先前的御医到刑部大牢不过几日,还未来得及过堂就殁了,便来看看。【全本言情小说】” 这时,史孟升已经引着人走到了大堂上。听女帝如此说,便知其来意,当下已经有了应对。 宁月昭在大堂正中的位子上坐下,史孟升躬身道:“启禀陛下,微臣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正要提了同一牢房的犯人来审问呢。” 宁月昭眯了眯眼,轻抚袖口上的金线绣纹,淡淡道:“那朕来得真巧,把人提上来吧,朕要旁听审问。” 史孟升挥手招过手下,“去提人。” 宁月昭又道:“此刻还有些时间,朕想去看一看安晨的遗体。” 史孟升一听,赶忙道:“不可,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让这等污秽之物冲撞了您的龙体呢?” 宁月昭冷冷一笑,“笑话,安晨与朕相识六载,情谊非常。倘若他真的在天有灵,也是告诉朕是谁害得他到这般地步的,哪里有什么冲撞之说?” 史孟升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女帝前往殓尸房。 房门一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死人特有的腐朽气息,让人几欲作呕。 史孟升横袖掩口,劝道:“陛下,您看这……” 宁月昭仿若什么都没闻到,沉着脸,一把推开史孟升,就要往里走,燕默却挡在她身前。 “你非要这样吗?”燕默低低地道。 宁月昭坚持道:“是。” 燕默无法,只能跟着她进去。 刑部的其他人探头探脑地,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 宁月昭却示意燕默,“朕要单独和他待一会儿。” 燕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用力将门关上,拴好,然后静静地靠着门站着。 殓尸房内只有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首,她走了过去,宁月昭定定地在那具尸首前站住,然后一把掀开了白布。 白布下的尸首脸色苍白,额上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眼睛,鼻下,嘴角都有血迹,面上青肿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俊秀容颜了。他身上还穿着带血迹的囚衣,破损了好几处,露出红紫的瘀伤。 一路走来维持的刚强形象终于崩塌了,宁月昭整个人瘫跪在安晨的尸首旁,鼻子陡然一酸,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颤着抚上他的身子。 “安晨……”她摇了摇他的身子,毫无反应。 “你醒醒好吗?”她抓起他的手,原本白皙温软的手,手掌心有擦伤,手背上有脏黑的鞋印,“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交出去……” 宁月昭越说越心痛,“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等三司会审后,安排你诈死远走他乡,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行走天下,悬壶济世。但是他们怎么就那么容不下你,这么快就向你下毒手了呢?” 她监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狱中的那点腌手段也是有所耳闻的。本以为她亲手将安晨送交法办,会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安晨死了,最大的得益者莫过于蒋年和他身后的蒋家。她刚才第一反应就是蒋家动的手,能够让刑部毫无顾忌地,除了统管六部之上的内阁还有谁?蒋年的父亲,正是内阁首辅。 燕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僵硬着开口,“陛下,你别这样。” 宁月昭摇头,哽咽道:“是我没有护他周全。” 燕默无声否定,在他看来,七尺男儿当顶天立地,安晨这般软弱,着实与她不配。 宁月昭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悲伤越发的不能自抑,一手抚上那早已没有了起伏的胸口。 这时,史孟升在门外叫道:“陛下,犯人已经带到讯问堂上了。” 其实他心底对这位新帝是有些发怵,之前这位为那安御医做的荒唐事他也有所耳闻,今日竟然更加大胆了,和一具尸体锁在一间屋子里。 方才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就赶忙下令在场的人闭嘴,不得将今日的事说出去一个字。 宁月昭依旧一手覆在安晨的胸口,闻言后,身子微微一震,招过燕默,低声交代了几句。 燕默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宁月昭看了一眼紧闭门,“摆脱了。” 燕默无奈,只得应下。 当殓尸房的门重新打开,宁月昭踏出门外,神色冷肃,“史尚书,既然如今安晨已死,生前之事就一笔勾销,朕想命人将他送回宫外的家。” 人既然没了,案子也就此了结。按理是该通知家人把尸首领回去的,但是安晨孑然一身,只得先摆在殓尸房,如今女帝发话了,正好解决了史孟升的困扰,当即应下,马上让人去准备。 宁月昭看向身后的燕默,“安晨没有别的亲人,你替朕送他回家吧。” 燕默走到她面前,拱手道:“是。” 接着,宁月昭随着史孟升到了讯问堂。 四个形容猥琐,衣衫褴褛的囚犯跪在地上,表情懈怠。 宁月昭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打量了一下几个人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中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啪”的一声,坐在正中的首座的史孟升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上的惊堂木,沉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赵贵。” “草民张旺。” “草民李才。” “草民周生。” 这几个犯人并不知道宁月昭的身份,以他们的阅历,也认不出那样的服饰代表着什么,只觉得有个漂亮的女人一直在看他们,便也轻浮地回望过去。 宁月昭的脸色顿时就很不好看了,史孟升只好再拍了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谁允许你们直视皇上,来人,重打十个板子。” 那几个犯人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是新登基的女帝,还不待他们求饶,就已经被摁倒,板子啪啪啪地打了下来。 待十个结实的大板打完,几人都已经蔫了,不住地痛呼。 “闭嘴!”史孟升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道:“你们为何在狱中私斗?还打死了同牢房的人?” 那个叫赵贵的是这个牢房的狱霸,他忍着股上火辣辣地疼,道:“大人,冤枉啊,是那小子先挑衅我们的?” 史孟升疑惑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挑衅你们的?” “这小子一进牢房就嫌草民们脏,要我们给他腾个好位置。我们凭什么啊?”赵贵不满地道,“本来我们还不想跟他计较的,他却在那边骂骂咧咧,还说自己是有后台的人,如果不好伺候他,他就让我们再坐十年大牢。” 赵贵这话是胡诌的,听得宁月昭十分窝火。 史孟升冷声道:“你们就为这点小事把人打死了?” “当然不是,我们几个可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了他好几天呢,他大爷的要求特别多,一天比一天过分。昨日夜里他想小解,让我把夜壶给他端过去,我动作慢了一些,就被他踢翻了夜壶,淋了一身的尿,我现在身上还都是尿骚味呢!” 和赵贵一起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表示确实如他所说。 “大人,我们是忍无可忍了才动手的。”赵贵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的样子,“而且我们也没打几下啊,谁知道他是不是本来就有病,才死掉的。” 史孟升一边听着赵贵的供述,一边打量着宁月昭,只见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节已经泛起了青白。 第45章 阴魂不散 言情海 正文 第46章 命不该绝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6章 命不该绝 宁月昭的反应给了史孟升巨大的压力,他扫了一眼下面跪的几个人,皱眉道:“即使安晨有过错,也罪不至死,你们本来就身负刑罚,还不思悔过再犯,罪上加罪。【】” 几个犯人闻言,纷纷磕头道:“大人饶命啊!” 史孟升又看了一眼宁月昭,但听她缓缓开口道:“先将他们押下去,待彻查后宣判。” 她的话给了史孟升喘息的机会,倘若就在这里轻判了这些人,宁月昭一定不干;倘若判重了,这些人怕是会当场反水。 于是,史孟升叫人先把这些囚犯押下去。 宁月昭又道:“慢。” 史孟升小心请示道:“陛下?” 宁月昭慢条斯理地道:“不要押入刑部大牢了,既然刑部大牢那般不堪,私斗不止,就把他们送到禁军都督府去吧。” 史孟升心一沉,也不敢反对,只得照办。 宁月昭斜睨了他一眼,这些人若回了大牢,只怕今晚就会传出畏罪自杀的消息了,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禁军都督府,那可是直属皇家的,史孟升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不过他最大的法宝就是安晨已死,死无对证。 想到这里,史孟升的心又定了定。 宁月昭则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朕先回宫了。” 史孟升赶忙躬身道:“微臣恭送陛下。” 待听到外面传来“皇上起驾”的声音,史孟升沉下脸,招过一个属下 “务必要把牢房那边的事情处理清楚,要是让禁军的人查出了什么,我们一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话说宁月昭出了刑部后,并没有回后宫。龙辇走了一段后,她就换乘了另一辆普通的马车。 青池在车里等她,送来她要的衣服,她直接在车厢内换上了一身民间女子的装束。 “陛下,你要去哪里?”青池隐隐有些担忧。 宁月昭拆掉凤钗步摇,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下,她道:“去看安晨。” 青池愣了一下。安晨的事她也听说了,尸体刚刚运回了先皇赐下的宅子,陛下居然又要去看…… “快来帮我挽发。”宁月昭催促道。 青池忧心忡忡地帮她挽了个民间女子常梳的盘桓髻,簪上一支白玉凤钗。 很快,马车就到了目的地。 宁月昭抚了抚自己鬓边的发,确定无误后,便下了马车。【全本言情小说】 当年女皇赐下宅子给安晨的时候,也是为他配了下人的,可是安晨说自己就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仆役,就只留了个管家,其余下人都被他遣散了。 此刻门上已经挂上了白幡、挽联。 同样作了乔装,换上劲装的侍卫上前去敲门。 穿着丧服的管家开了门,疑惑地道:“您是谁?” 侍卫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路,宁月昭就缓缓拾级而上。 “啊!您是……”管家已经认出了宁月昭,但见她一身寻常装束,便改了口,“小的不知夫人光临,该死!” 说着,他便要跪下。 宁月昭扶住了他,“柳叔,不要多礼,这里不方便说话,进去再说。” 柳叔忙点头,将他们迎了进去,关上了大门。 大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是柳叔请了棺材铺的人来张罗的,只是安晨向来独来独往,只和宁月昭交好,所以也没什么人来吊唁。 但是宁月昭却只是看了那灵堂一眼,并没有走过去,她直接就往后院而去。 青池虽然不解,也只得跟着主子走。 宁月昭穿过长廊,到达安晨平素起居的院子,卧室的门紧关着。 燕默站在门外的廊下,见到宁月昭来了,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正要跪下行礼,宁月昭摆摆手,“现在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他怎么样了?” 燕默垂下眼眸,道:“我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现在大夫在里面救治他。” 刚才在殓尸房,宁月昭把手搭上安晨的心口的时候,感觉到他的心窝处还有一丝温热。她便仔细感知,果然发现他的心脏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 她当机立断,让燕默先把人送走救治。再对外瞒下安晨未死的消息,以免那些想害他的人再下毒手。 燕默把人送回宅子后,就去请了帝都最好的大夫。 因为安晨之前很少住这个宅子,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宅子的主人是谁。尽管帝都很多人都知道新登基的女帝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御医,可真正见过安晨的人也没几个。 只要稍加安排,要守住秘密还是可以的。 宁月昭这会儿也不敢进去打扰大夫看诊,只得也在廊下等候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到太阳偏西了,那紧闭的房门才打开。 出来一个发须花白的老大夫,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怎么会伤成这样?再晚一步,就死透了。” 宁月昭担心地上前问道:“现在他人怎样了?” 老大夫见她梳着已婚女子的发髻,以为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便道:“夫人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你家郎君伤得太重,淤血堵住了气管,才造成假死的假象。老夫已经帮他清理了淤血,伤口也上药了,这里有一副方子,能不能熬得过,就看造化啦。” “能不能熬得过,就看造化了……”宁月昭此刻满心担忧安晨,也无暇跟老大夫解释,任由他误会。 燕默掏出银两,付了诊金。 老大夫欢喜地接过银两,再三保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告辞了。 宁月昭缓缓地走向房间,对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说完,她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就踏入房间,反手栓上了门。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浮动着药草的清苦之味,宁月昭坚定着脚步往床榻走去。 安晨额头上扎了一圈白布,双手也裹着厚厚的白布,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过药了,只是整个人完全没有了昔日的俊朗风采。 宁月昭静静地站在床边,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害怕惊了他的魂魄,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了。 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小心探了探安晨的鼻息,发现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好歹有了呼吸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希望。 宁月昭在床边的踏脚上坐下,安晨身上的伤口太多,她也不敢再随便碰他,只得轻轻地道:“安晨,我来看你了。” 安晨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宁月昭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请你一定要醒来,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语气坚定,可床上的人儿还是没有反应,让人感觉有些无力。 “安晨,我不能出来太久,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弃!只要你能醒来,从前的事都算了。” 宁月昭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凄楚之意,“安晨……你还是在怪我对不对,可是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是真的要牺牲掉你,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宁月昭定定地看着他,发现他虽然还闭着眼,但眼珠动了动。 这说明,他是能听到自己的话。 宁月昭仿佛受了鼓舞,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青池在外面急切的声音 “陛下,不好了,皇夫殿下来了!” 蒋年……宁月昭大惊,他怎么会来这里的? 来不及想太多,宁月昭就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房门一开,就见青池迎上来,道:“陛下,我们从后门走,先避一避吧。” 宁月昭却说:“不,朕不走。” 她如果走了一那安晨没死的消息肯定就瞒不住了。 “那怎么办?”青池着急地问道,“皇夫殿下已经到大厅了!” 宁月昭从容地合上门,“那又如何?朕又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有何要回避的!” 青池劝阻无效,只得由宁月昭冷着脸去了大厅。 蒋年今日换了一身灰色的直缀长衫,梳了个男子常见的单髻,用一支檀木簪固定。 此刻他正和柳树在厅中说着话,眼睛时不时地往棺材的方向看一眼。 “老管家,若有难处,可以尽管跟我说,能帮上忙的,蒋某定不会推辞。”他说得言辞恳切。 柳叔忙道:“多谢大人体恤。”他方才听见叩门声,看了门就看见了这个俊朗不凡的年轻人。因为是陌生面孔,就问了姓名,对方倒也爽快,直接报了“蒋年”二字。 蒋年又看了一眼那棺材,道:“我与你家公子也算相识一场,可否瞻仰一下他的遗容?” 柳叔痛心地道:“不瞒大人,我家公子死得实在太惨,老朽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悼唁,棺材已经钉死了。” 关于女帝、安晨、皇夫三人的传闻,柳叔也是听过的,于是下定决心要瞒下安晨未死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蒋年已经看到了宁月昭,他的目光转向她,静静地望着。 宁月昭沉着脸,走到蒋年身边,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本就怀疑安晨的事是蒋家人做得手脚,现在蒋年又来要求见安晨的遗体,就更加肯定了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蒋年凝视着她的脸,那种不信任与质疑的神情,他实在太熟悉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她认定为罪魁祸首。无力如何解释,都无法取信对方。从前,他就是在这种死循环中疯魔的,难道注定又要再重复一次吗? 他不甘心啊! 蒋年的手慢慢在袖中紧握成拳,脸上却缓缓浮起一丝轻笑,“我来接你回家。” 第46章 命不该绝 言情海 正文 第47章 至亲至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7章 至亲至疏 蒋年放低姿态的温柔并没有让宁月昭的态度缓和多少,她依旧冷冰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蒋年无奈地摆摆手,“你说身子不舒服,可我去了龙殿并没有见到你,才知道你出宫了。【】” 他这话其实是说得委婉了,他本来是召见父亲询问了一下安晨的事。然后就直奔龙殿,当时值守的宫人是告诉他陛下正在午睡。以他对她的了解,知道她是断不可能知道这个事情后还睡得着的。 正在他思索不知该如何应对时,看见青池鬼鬼祟祟地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去做什么事的样子,就悄悄地跟上,发现他们准备了一辆普通马车。 再后来左明派人来告诉他宁月昭去了刑部,安晨的尸体已经被运回宫外的宅院了,宁月昭还把那个几个打死安晨的犯人交到了禁军都督府。 那么,她的行踪也不难猜测了。 本来他也对安晨之死深信不疑,但是他来了安宅后,却发现宁月昭没有待在灵堂, 老管家本是说她已经离开了,现在居然从后院走来,还对自己怒目而视。 宁月昭绷着脸,冷冷地道:“哦,正好我也想回去了,那就走吧。” 蒋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被钉死的棺材。 宁月昭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几步了,见他没有跟上,回头发现他又盯着棺材看,便不悦地道:“天都要黑了,你还不走想留下来守灵吗?” 蒋年收回视线,跟上她的脚步,无奈道:“就来了。” 出了安宅,宁月昭兀自登上了来时的马车。 蒋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和她同乘一车,独自坐自己来时的马车。 于是,两辆车晃晃悠悠地驶向皇宫。 “殿下,您又和陛下闹不愉快了?”井茗本是在安宅外等候的,看到宁月昭和蒋年一前一后出来,前面还带着一脸不悦。 蒋年揉了揉眉心,“不碍事,我叫你去安排的事安排妥当了吗?” 井茗压低声音道:“您放心,这安宅外头小的都布置好了。” 蒋年点了点,疲倦地靠向车厢壁,没有说话。 井茗又道:“殿下,小的刚才无事,在这宅子周围绕了一圈,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了?”蒋年微微挑眉。(全本言情小说) “小的看见燕侍卫从后门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出来,那老头子正是博济堂最好的大夫。”井茗对这个老大夫印象很深,因为蒋家有人生病都是去博济堂请大夫。 蒋年眉眼间浮起一丝清冷的笑,看来他猜得没错,安晨或许还没死。所以那老管家早早把棺材钉死了,恐怕那棺材根本就是空的。宁月昭急于回宫,也是不想他再在安宅逗留,以免安晨的秘密被发现。 井茗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知道聪慧过人的蒋年必定已经想到什么了。 蒋年缓缓开口:“这个事情不要声张,让人仔细盯着就是了,有情况马上来报。” “是。” 很快就回到皇宫,刚一下车,宁月昭就借口身子不适,回了龙殿。 蒋年没有与她多说什么,只是回了议政殿继续看未完的折子。 而宁月昭进了龙殿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召见了禁军统领左明。 以禁军的手段,到了左明手里的人,没有开不了口的。 是以,这会儿左明原本也是要求见女帝汇报进展的。 “都查清楚了吗?”空荡荡的大殿,宁月昭高坐首座,神情凝肃。 左明拱手道:“查清楚了,那几个人并不知安晨的身份,以为只是个寻常的犯人,得罪了人,是牢头暗示他们把这个人往死里整的。” “那个牢头呢?”宁月昭皱眉问道。 “已经讯问过了,现在正关在禁军都督府,这牢头嘴巴倒是紧得很,一口咬定是因为安晨没有家人给他送钱,他才让人教训他一下的。” 宁月昭薄怒道:“看来这些人平素就没少做这种在牢中打人的事,刑部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左明心中暗暗摇头,其实这些事在狱中由来已久,以后也杜绝不了。若非此次出事的是安晨,恐怕陛下也不会这么愤怒。 “再去查!”宁月昭沉着脸道,“务必要查出幕后主使。” “陛下,微臣有一言要说。”左明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臣以为,会不会是陛下关心则乱,或许安御医的事,真的是意外?” 宁月昭眯了眼看他,“若是一点皮肉伤,朕会相信这是意外,只是为了求财小小教训一下,会要人命吗?” 左明无言以对。 宁月昭顿了顿又道:“左统领,朕当初提拔你为禁军统领,就是看中你为人正直,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她知道左明与蒋年交好,但她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所以只是敲打一下。 左明抬起头,眼神清亮,朗声道:“陛下,微臣身受陛下知遇之恩,必定不会辜负陛下恩泽。此事,臣一定会尽力去查的。”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待左明退下后,碧绦端着一盅燕窝走到宁月昭身边。 “陛下,您最近辛苦了,奴婢特意命人煮了燕窝来给您补身子。” 自宁月昭这位新君搬入龙殿后,碧绦依旧是这个宫殿的最高女官,只是伺候的人换成了宁月昭。 “姑姑,朕如今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多难。”宁月昭接过小盅,倦倦地道。 若不是背负着一国之君的责任,她当初就不用把安晨交出去。 “陛下不必这般沮丧,议政殿的人来禀报说皇夫已经在那边看折子了,您若是累了,今夜休息一下也无妨。”碧绦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和蔼地道。 想到蒋年,宁月昭觉得手中的燕窝顿时没了滋味,她有些闷闷地道:“当初母皇执意要朕与他成亲,看中的不就是他的才干吗?为朕分忧是他应该做的。” 碧绦闻言愣了一下,“陛下和皇夫吵架了?” 宁月昭抿了抿唇,“没有,比那个更严重。”碧绦对她而言,是一个和长辈一样的存在,这会儿宁月昭心中郁结,只能向她吐露了。 “怎么回事?”碧绦紧张地问道。 宁月昭叹了口气,“安晨的事,姑姑都听说了吧?” 碧绦点点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宁月昭继续道:“朕怀疑,是蒋年做的。那个刑部尚书分明对一切都知情,能够致使他,又和安晨有过节,除了蒋年和他背后的蒋家,谁还有这样的权势?” 碧绦大吃一惊,否定道:“不会的,不是他。” 宁月昭疑惑地皱起眉头,“姑姑何以如此肯定?” “这……”碧绦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告诉宁月昭是当初女皇的遗命吧? 这时,宁月昭摇摇头,“朕知道了,姑姑一定是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碧绦只能讪讪地点了点头,“以皇夫今日的地位,他完全不必做这些,安晨已经进了刑部大牢,他只要静待结果就好,何必多此一举呢?” 宁月昭轻哼一声,“或许他就是怕夜长梦多!” 碧绦再次语塞,这可是女皇当初的想法,不愧是母女,都想到一起了。 没想到女皇英明一世,临死前的一个决定竟然给他们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蒙上了阴影。 这时宁月昭已经把燕窝吃完了,准备沐浴就寝。 碧绦见自己的开解无效,只能收了小盅,吩咐几个宫女好好伺候陛下。 待宁月昭歇下后,碧绦命人准备了一杯参茶,她亲自送往议政殿。 蒋年此时已经全身心投入到政务中,暂时忘了宁月昭对他的误会,听到碧绦求见,他还是很意外的。 “皇夫殿下,老奴替陛下来给您送参茶了。”碧绦想缓和一下他们夫妻的关系,就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不过是一杯参茶,怎么劳姑姑亲自送来?”蒋年搁下笔,接过参茶,却并不喝,而是屏退了其他人淡淡道,“这恐怕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姑姑有话要对孤说吧” 碧绦折服地道:“殿下明察秋毫,老奴的确是撒谎了,请殿下责罚。”说完,她就跪下了。 蒋年赶忙从桌案后走出,扶起了她,“姑姑不必如此,有话直说即可。” 碧绦叹了口气,“陛下认为安晨的死与您有关。” 蒋年无奈,“姑姑,这事孤着实冤枉。” 碧绦又叹了口气,“奴婢知道,您是个纯善的人,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其实,安晨的事,是先皇临死前吩咐的。” 蒋年大惊,“母皇她……”碧绦的话,他觉得难以置信。 碧绦幽幽地道:“先皇唯恐陛下心软,怕夜长梦多,就想替你们夫妻扫清障碍,哪知弄巧成拙,反而造成你们之间的隔阂。” 蒋年知道了女皇的良苦用心,心中没有埋怨,只是更觉愧疚。他前世辜负了女皇的疼爱,今生虽然努力补救,却也未能延长她的生命,难道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已有定数,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吗? 良久,蒋年才缓缓开口:“姑姑,今夜之事,不要再告诉第三人知晓了。” 第47章 至亲至疏 言情海 正文 第48章 阴差阳错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8章 阴差阳错 碧绦闻言,为之一震,道:“为何?难道您要任由陛下误会您吗?” 蒋年笑了笑,“孤无所谓,陛下本来就不喜欢我。(全本言情小说)她以为是我做的,顶多是更不喜欢我一点,但是母皇不同,倘若陛下知道是母皇临死前的安排,她会痛苦。” 碧绦没有想到,蒋年会如此深明大义。她激动地道:“奴婢就知道先皇不会看错人,殿下如此宽厚,怎么陛下就看不到您的好呢?” 蒋年洒脱一笑,“谁让孤没在那个人之前遇到她呢?再说了,反正孤什么都没做,至多就是她不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又不会少块肉。” 他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中某个位置正在一点一点变冷。 而他这般宠辱不惊的模样却换得碧绦十分的感激,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他巩固皇夫的位子。 待碧绦走后,井茗捧了盏热茶来给蒋年。 蒋年看了一眼那粉彩茶盏,淡淡道:“不用了,去给孤拿壶竹叶青来。” “殿下,您要喝酒?”井茗大吃一惊。 “叫你去就去!”蒋年露出少有的不耐之色,语气也有些不善。 井茗见他这样,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照他要求做了。 折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明明劳累了一天,蒋年却丝毫没有一点睡意。 饮酒,不过是因为心中郁结难抒。 或许,醉一场就好了。 可是一壶酒下肚,蒋年脑海中依旧清明无比,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这一夜同样难眠的,还有早早就躺到榻上的宁月昭。 她脑中一会儿是安晨重伤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蒋年隐忍的样子。 就在两个身影的交织间,她陷入了混乱的梦境。 梦里的安晨脸色发黑躺在床上,宁月昭心疼无比。 蒋年双手环抱胸,冷着脸道:“这****想在我的药里下毒,幸亏我防了一手,让他尝药,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啪”的一声。 宁月昭回身就打了他一耳光,“你少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蒋年捂着半边脸,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疯了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居然偏袒他诬赖我!” 宁月昭也愣住了,不对啊,她已经和蒋年成亲了,安晨也没有中过毒啊? 随着她心思一动,场景蓦地又一换。【全本言情小说】 变成了她带着愤怒大步走在前头,蒋年无奈又隐忍地跟在她身后,自己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再后来,蒋年整日待在议政殿,处理永远看不完的折子。 而宁月昭自己,却只顾着安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有一天,蒋年一口血吐了出来,被太医宣告积劳成疾,命不久矣…… 宁月昭不可置信地呆立当场,仿佛置身火海,又好像浸在冰泉中…… “陛下,醒醒……”耳边传来碧绦关切的呼声。 宁月昭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绣金龙的帐顶。 原来,是做梦了…… 此时,天不过蒙蒙亮,却已经是到了早朝的时间了。 “陛下可是做恶梦了?”碧绦拿过柔软的帕子,细细替她擦拭额上的冷汗。 “朕没事。”宁月昭坐了起来,中衣因为被汗水浸透了,此刻粘腻在身上十分不适。 碧绦先拿了干净的中单给她换上,才唤了宫女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因为昨夜宁月昭和蒋年两人都不曾睡好,所以在早朝时不免都露出了些许倦怠之色。 宁月昭在看到蒋年略显疲惫的容颜,心中不免联想到梦里他力竭吐血的场景。 而蒋年见宁月昭即使施了朱粉也掩不住那眼底的乌青,再结合她那微微失神的表情,以为她为了安晨一夜不成眠,心不禁又沉了沉。 好在今日早朝没有什么大事要处理,否则这两人心不在焉的状态,显然是要耽误事的。 待宣布退朝后,宁月昭对蒋年低声道:“不要急着走,你跟我来。” 蒋年有些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道回了龙殿。 宁月昭和蒋年并排坐在首座,宫女奉上茶来,两人各自饮茶,并无交谈。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也有些诡异,宫人们都屏气凝神。 不多时,禁军统领左明的到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静。。 “微臣参见皇上,皇夫。”尽管心中有些奇怪,左明依旧规矩地行了礼。 宁月昭抬手虚扶,“平身吧。” “谢陛下。”左明站直了身子。 宁月昭摆了摆手,让殿内的宫人们都退下。 然后,她问道:“案子查得如何了?” 左明正色道:“回陛下,那牢头已经招了,是受刑部主事授意而为。” 刑部主事官职正六品,再往下面查下去,还不知道会扯出谁。左明不敢自作主张,所以马上来请示。 宁月昭知道他的意思,她深深看了一眼蒋年,沉声道:“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此了。” 蒋年闻言,嘴角微微牵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 “是。”左明亦是个聪明人,知道女帝已经不想继续往下查了。那么,这个案子的结论只能是那个牢头索贿不成,放纵犯人行凶。 待左明便退下了,离去前还别有深意地望了望蒋年。 蒋年勾唇浅笑,从头到尾冷眼旁观,没有说过一句话。 宁月昭见他不语,有些不悦,但依旧耐着性子道:“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蒋年挑眉看她,貌似不明所以。 宁月昭在袖中握紧了拳头,直接道:“安晨这件事情怎么发生的我已经不想追究了,只求给他一条活路。” 蒋年眸光一黯,果然安晨没有死…… 宁月昭看到他的神色,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良久,蒋年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凌,“活路有很多种,端看你想给哪一种了。” 宁月昭轻轻一叹,道:“如今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还活着,我打算等他伤好差不多后,让人送他离开帝都,永远不再回来。” 蒋年的视线慢慢移到她脸上,和她对视,“你想好了?” 宁月昭眼中闪过一丝伤意,语气坚定地道:“想好了。” 蒋年的,面色稍稍缓和,“那就如你所说。” 安晨的事,他黑锅背得无怨无悔。 她的承诺,为的是他们之间同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几日后的朝会,因为国丧沉静了几日的朝堂又热闹了起来。 以翰林院侍读学士戴伊为首的一众大臣当朝弹劾了新君宁月昭,直指她为报私怨,动用禁军的力量来向刑部施压。安晨之死,明明就属于犯人间私斗发生的意外,她却要以此作筏,打压旁人。 这戴益斌是内阁首辅蒋齐奚的得意的门生之一,虽然他没有言明宁月昭想打压谁,可是有眼睛的都看出来宁月昭对蒋家的不满。 端坐在御座上的宁月昭虽然心中诧异,却不急着出声,而是淡淡扫了一眼蒋年。 蒋年正襟危坐,面容却依然沉静如水,只是回看了宁月昭一眼。 次辅徐志素来和蒋齐奚一党的人唱反调,马上出列道:“戴学士此言差矣,根据刑部给出的口供,分明那几个人是信口雌黄,此案本就疑点甚多,陛下下旨彻查何错之有?” “呵,此案有何疑点?徐次辅倒是说说。”戴益斌也不甘示弱,迅速回击。 徐志倒是不慌不忙,“据我所知,与安晨同一牢房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大恶之徒。安晨本是御医,陛下并未将其革职,他仍是有官职在身之人,为何刑部要将他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关在一间呢?” 说到这里,徐志目光转向刑部尚书史孟升,一脸探寻。 史孟升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徐徐道:“安晨在典藏阁纵火,造成历代以来的医学典籍和御医手札化为灰烬,重修药典之事也因此耽搁,这难道不是罪大恶极吗?” “是吗?”徐志显然不认同,他道,“若是安御医有可以将功折罪的功绩,可是却被人压下呢?” 史孟升好笑地看着徐志,“荒谬,他犯下如此大罪,还能怎么赎罪?能让那些化为灰烬的书籍恢复如初吗?” 徐志是有备而来的,不理会史孟升的嘲讽,而是转向宁月昭,“陛下,您与安御医相识多年,可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宁月昭的脸色瞬间一白,机械地点了点头。 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徐志继续道:“陛下,微臣请求呈上几样东西。” 宁月昭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应允他。 却听蒋年淡淡道:“呈上来吧,孤倒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徐志这才注意到这位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皇夫,他与蒋齐奚不对盘,蒋年他也看不顺眼。尽管蒋年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但徐志笃定安晨是女帝心中所爱,便想要助安晨登上大位,借此扳倒蒋家。 于是,在徐志的示意下,有人恭敬地捧上了一个托盘,盘中放得是一件带血的男式中衣。 史孟升厌嫌地道:“徐次辅,你把这等污秽之物呈到崇天殿上,是什么意思?” 徐志拿起那件中衣,走到史孟升面前展开来,大声道,“史尚书且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史孟升定睛一看,脸色一变,颤抖地指着中衣道:“这……这怎么可能?” 第48章 阴差阳错 言情海 正文 第49章 进退两难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49章 进退两难 这中衣只有胸口和袖口有成片的血迹,其他部分是以血写成的字,密密麻麻的。【全本言情小说】 虽然史孟升不懂医术,但也看出了这上面写得是诊病施药的心得,再结合刚才徐志说的安晨的过目不忘之能,他瞬间就明白了这血衣是什么了。 宁月昭凝眉道:“徐卿在卖什么关子?” 徐志转向她,躬身道:“恳请陛下允许臣将此物呈到御前。” 宁月昭点点头,“呈上来吧。” 马上,太监接过了那件血衣,递到宁月昭面前。 待她看清上面的字后,她不淡定地直接从太监手里拿过那件血衣,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蒋年和宁月昭坐得近,虽然血衣没有到他手上,但凭他的目力,也看清了一些上面的内容。 宁月昭将血衣放回托盘上,一直绷着的身子很想找个依靠,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做抉择了。 为什么每次都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安晨了,老天爷又把他往她身边推?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恨挑起这个话题的人。 戴益斌是蒋齐奚的门生,蒋齐奚是想借此敲打自己,不要疏忽冷落蒋年吗? 这个猜想,让宁月昭无比膈应。 天人交战了一番,她道:“徐卿,这是哪里来的?” 徐志这会儿心中十分得意,面上还得保持谦和,他道:“陛下,微臣几日前听闻安御医惨死狱中的噩耗,心中便觉蹊跷。于是,就命人小心留意了一下刑部。这件血衣,是在安御医的死讯传出后不久,微臣的人发现有个吏胥鬼鬼祟祟地拿了包东西要烧掉,就设法截了下来。 安御医虽然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可是从他在牢中以鲜血默写前朝太医手札就可以知道,他是真心悔过了,还默默无闻地赎罪。 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就不会只留下这么一点点札记了……” 末了,徐志还惋惜地叹了叹气。 史孟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郑重磕了个头道:“陛下,血衣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不信您可以传召为安御医验尸的仵作来询问。” 此刻,史孟升的背上不断涌出冷汗。他十分确定安晨从未在狱中以血默写过什么东西,现在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刑部其他参与了这件事的官员也都有些战战兢兢,他们心道:“不会是安晨的冤魂搞的鬼吧?” 徐志不知他们的这些心思,只继续道:“陛下,安御医的字迹您是最熟悉的。【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揉了揉眉心,这叫她怎么回答。 血衣上的字迹当然是安晨的,而安晨这几日一直都在昏迷中,显然也不可能是现在才作伪的,应该就是他在狱中所书。 想到安晨被关在狱中,忍受着牢头狱霸的折磨,还要写血书。 他的十指都有伤,手背有鞋印,手掌心也擦破了。这会不会是安晨在默写札记时,被那群恶徒发现了,就故意踩踏他的手来阻止他呢? 想到这里,宁月昭又是一阵心痛。 徐志见她犹豫不决,催促道:“陛下?” 宁月昭只得道:“不错,确实是安晨的字迹。” 史孟升心中一沉,知道这次十有**要栽了。女皇的密旨是断然不能说的,否则就不是丢官职这么简单了。 徐志痛心地道:“陛下,刑部尚书史孟升隐瞒不报,又纵凶杀人,令安御医错失了被赦免的机会;而那些珍贵的典籍,也因此失去了还原的机会,实乃苍生不幸!若不重罚史孟升,难堵悠悠之口啊!” 他这话一出,徐党的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一时间,宁月昭有些难以决断。 这时,史孟升似下定了决心,他挺直背脊道:“陛下,微臣驭下不严,才导致了安御医枉死,此事全在微臣一人之过错,陛下如何责罚,微臣都无怨言,只是希望不要波及其他人,他们都是受微臣的胁迫而为的。” 史孟升已经看出了徐志是存心拿安晨的事做筏子,就是想针对蒋家人,他和蒋齐奚是君子之交,他宁可一人抗下所有罪责。 徐志冷笑道:“史尚书真够义气,想要一人独自承担吗?但是你和安御医并不相识,毫无怨仇,为何要这样害他?” 史孟升凛然道:“凭他是个蓝颜祸水,迷惑君上,乱了伦常!” “住口!”宁月昭被史孟升的话激起了怒火,徐志把大好的惩治他的机会递到面前了,她并不打算放弃。 徐志的笑更冷了三分,他道:“史尚书真是高义,安御医迷惑君上,似乎最该不满的人不是你吧?” 徐志本来的目标就是蒋家,现在他终于找到机会把火往这个方向引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食君之禄,自当担君之忧。”史孟升冷冷看着徐志,“难道徐大人觉得有错吗?” “你说的没错,只是你所做之事,却并非你所说的那么光彩!”徐志毫不客气地反驳,“安御医和陛下不过是朋友之义,却被你诬蔑成那般苟且的关系,你眼里哪里有君上?” 史孟升一时语塞,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说辞会被曲解成这样。 “够了!”宁月昭隐忍下怒火,冷冷道,“死者已矣,好的坏的,都是一黄土。至于朕的功过,后人自由评说。” 安晨毕竟没有死,宁月昭不愿意再牵扯更多的人了。 蒋年毕竟是她的皇夫,他身后的蒋家也不是这么一件事情就能推翻的。 徐志没有想到宁月昭居然就此打住,他只得按耐下性子,躬身道:“陛下息怒。” 宁月昭看向跪着的史孟升,“念在你以往的功劳,朕只革去你的尚书之位,你可服气?” 她这惩罚其实已经是算轻的了,因为她知道史孟升也是代人受过,并非主使。何况他宁可自己一人担下全部罪责,也不愿连累旁人,就冲他这份义气,宁月昭也不忍重罚他。 史孟升没有想道会是这么个惩罚,他赶忙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徐志对宁月昭的重拿轻放很不满,他上前一步道:“陛下,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这样轻罚呢?” 宁月昭目光扫向他,“那徐卿以为如何?” “微臣无话可说。”徐志和女帝的眼神对视,他读出了她眼里的意思,便决定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下次再寻机会找蒋老头的晦气。 宁月昭又道:“史孟升革职,那行凶的四个人和狱中一干人员,按律处理。刑部尚书之职暂空,由刑部侍郎代行尚书之职,待朕考察之后,再决定新的尚书人选。” “陛下英明。”群臣附和道。 宁月昭看了一眼蒋年,只见他半阖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徐志见史孟升的案子已经成了定局,人也被带下去了,他只得换了一种方式来给蒋家父子一些不痛快。 “陛下,微臣还有事要禀!” “什么事?”宁月昭现在觉得疲惫不堪,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朝堂。 徐志问道:“陛下,若是安御医还活着,可否赦免他的死罪?” 宁月昭眯了眯眼,沉声道:“徐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志坦然道:“微臣希望陛下能赦免安御医的死罪,原因有二:一是安御医已有悔过之心,并且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应当存其性命以恢复那些被焚毁的典籍;二是陛下新近大婚,按往常惯例,都是要大赦天下的,安御医理当在赦免之列。” 有蒋齐奚一党的官员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道:“徐次辅这话好无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赦不赦免的?” 徐志一党的人马上道:“即使安御医已死,也该让他走得清白。” 有人就讥笑道:“徐大人好豁达的心胸,连死人的冤屈都要管。” “可不是吗?”有人附和道,“就凭一件写了几个字的血衣就要翻案,就算安御医真有过目不忘之能,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将所有的手札典籍都默出来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人都已经去了,各位大人也不必如此刻薄吧?”也有人觉得无所谓。 “陛下都说了安御医有过目不忘之能,你们这样质疑,是在怀疑陛下吗?” 听着群臣的争吵,宁月昭觉得头疼不已。 徐志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沉默的蒋年开口了:“徐大人,你与安御医素来无交情,为何要这么执着为他讨一个清白之名?” 徐志拱手道:“皇夫此言差矣,微臣身为朝廷命官,深受皇恩,岂能凭私交办事?” “是吗?”蒋年尾音上扬,显然是有所怀疑。 徐志挺身道:“皇夫殿下不会连个死人都要计较吧?”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蒋年再阻扰,就是心胸狭隘。 “都别吵了!”宁月昭不耐烦地道,“倘若安晨未死,他又真的能默出被焚毁的典籍,就是饶他一命又何妨?” 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烦人的朝会,消停一会儿。 徐志闻言,马上露出喜色,高声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禀!” “你今日的事可真多!”宁月昭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徐志泰然处之,他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十分有信心,定能讨女帝欢心。 于是,他顶着压力宣布道:“陛下,其实安御医还未死。” 第49章 进退两难 言情海 正文 第50章 再次冷战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0章 再次冷战 徐志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满朝文武皆大吃一惊。(全本言情小说) 一时间,崇天殿上无比安静。 宁月昭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苦心掩藏的消息竟然这样暴露了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何徐志一定要她承诺安晨未死就赦他清白了。 她拧着眉看向徐志,打破了沉静,“徐志,你想说什么?” 徐志见女帝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再结合她那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他一时也有些意外。 可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徐志只得继续道:“启禀陛下,微臣那日听闻安御医遭逢不幸,当日下午便上门吊唁。在瞻仰安御医遗容的时候,微臣发现他其实还未气绝,马上就请了博济堂的大夫来救治。大夫说安御医是因为淤血堵塞了气管,并且失血过多才造成假死的现象。经过这几日的救治,虽然还昏迷着,但人已经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宁月昭听到他这话,头更疼了,气得都说不出话了。那日她一直在安宅待到了近傍晚,根本就无人来吊唁。明知徐志是在胡说八道,她却不能拆穿他。 大夫说安晨虽然已经闯过了生死关,但能不能醒来,以及醒来后会怎样都是未知数。 蒋齐奚冷笑一声,“徐大人兜这么大的圈子,原来就是想为安御医求一个保命符。” 徐志转向蒋齐奚,无奈地笑道:“没有办法,安御医的事情实在冤枉,下官也是看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 蒋齐奚沉声道:“陛下方才赦免安御医的前提是他可以默出被焚毁的典籍,可是他现在生死不明,即使他醒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一定就还能默的出来。” 徐志不以为然,“杀头也不过是一刀,安御医险些在狱中被人打死,敢问几个人有他这种死里逃生的运气?这便是天意。” 蒋齐奚对徐志的无耻狡辩感到震惊,他决定不再与这个小人纠缠,转向宁月昭,“陛下,臣以为现在不宜赦免安晨。” 宁月昭因为之前是蒋齐奚的门生挑起了这个事端,这会儿看着他也有点来气,可他毕竟是三朝元老,不能太拂了他的面子,她抿了抿唇道:“那蒋阁老的意思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安晨侥幸未死,那么从仁义上说,全力救治是必须的。至于是赦是罚,都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吧。(全本言情小说)” 蒋齐奚这话可谓做出了让步了。 宁月昭不得不同意,“就依蒋阁老所言,退朝!” 说完,她也不管下面的朝臣是什么反应,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蒋年也没有说什么,朝父亲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退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去。 最受围捧的莫过于徐志了,身边围了一群人。 徐志这会儿是春风满面,虽然对于女帝的反应有些纳闷,但总体上还是觉得自己压了蒋齐奚一头。他坚信宁月昭只是因为在朝堂上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日后必定有重赏。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越过旁人,走到蒋齐奚面前,笑笑道:“蒋阁老看过去似乎面色不太好,您可是我大兴的肱骨之臣,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蒋齐奚瞥了他一眼,“不劳徐次辅费心,本官的身体心中自有数。人最重要的是不要自作聪明,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太长命。” “呵呵。”徐志笑得很无所谓,“多谢首辅大人提点。” 蒋齐奚无视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冷看了一眼走在最末的戴益斌,“你随我过来一趟。” 戴益斌故意走在最后面,一听蒋齐奚叫他,不由得浑身一抖。 蒋齐奚皱了皱眉,“戴学士。” 戴益斌知道这次躲不过了,只得跟着蒋齐奚去了他在内阁的办公房间。 “你为何要自作主张弹劾皇上?” 房门关上后,蒋齐奚也不和他废话,单刀直入正题。 戴益斌忙喊冤道:“首辅大人,陛下让禁军越俎代庖,插手刑部的事,其用意很明显了,就是要针对皇夫殿下和您,下官身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皇上行为不当,我等自然应该谏言。” 蒋齐奚扫了他一眼,冷笑道:“陛下虽然命禁军彻查此事,可是并未借这事来打压谁,你的弹劾根本子虚乌有。” 戴益斌虚心道:“下官也是想防患未然。” 蒋齐奚冷哼一声,“你是我一手提拔的,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很多年了。良禽择木而栖,你若觉得有高枝可捡,就尽管去吧。” 他这话一出,戴益斌听得出了一层薄汗,一时间也不敢和他对视。 蒋齐奚如今是三朝元老,门生众多,戴益斌只是他手下一个还算可以的。 当初徐志来找他牵头弹劾女帝时,他也犹豫过,但想到自己已经年过四十了,不甘愿自己的仕途就这么平平淡淡得走下去,就生了搏一把的心思。 方才徐志虽然在朝堂上大出风头,可是也未见女帝对他有多好的脸色,戴益斌后来没有再做声,也是心中生了悔意。 现在蒋齐奚这样说,分明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戴益斌赶忙跪下,恳求道:“大人,下官是一时糊涂啊!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下官一次吧!” 蒋齐奚摇摇头,淡淡道:“你急功近利害得不过是你自己而已,谈何对不起我。” 戴益斌磕头道:“下官发誓,今后只忠于大人您,不会再会旁的人左右了,请您相信下官一次吧!” 蒋齐奚摆摆手,“你下去吧,从今往后,你自求多福吧。” 当初戴益斌刚进翰林院时,蒋齐奚见他有几分才华,就提拔了他一把。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戴益斌有些墙头草,两面倒。蒋齐奚觉得此人心性定力皆不足,野心大过才华,便想冷却他一段时间,想磨练一些他的心性毅力,谁知他完全不思悔改,更加投机取巧了。 在旁人看来,戴益斌还是经常在蒋齐奚身边转悠,实际上蒋齐奚早已疏远了他。 见蒋齐奚这个大树已经不能靠着乘凉了,戴益斌面色灰白,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戴益斌有些失神地走到翰林院,几个同僚正凑在一起说话,没有注意到他。 “你们说,陛下这会儿招徐次辅过去,是不是要重赏他了?” 原来,方才戴益斌被蒋齐奚叫走之后,徐志就被女帝派人来召去了,大家都觉得一直被蒋齐奚压一头的徐志这回要扬眉吐气了。 “我瞧着是,谁不知道那安御医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徐次辅这回儿可是立了大功了。” “兄弟,今后若得机会可要在徐大人面前替咱们美言几句。” 徐志一人得道,连带他在翰林院的门生也受了追捧。 但听那人谦虚道:“各位大人抬举了,小的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哪里能在徐次辅面前说得上话。” 旁人岂会因为他这几句故作自谦之词就作罢了,一时间几个人又互相吹捧客套了一番。 这些话落到戴益斌耳中,又让他燃起了几分希望。 他心想,“蒋阁老虽然弃了我,可是他毕竟上年纪了,徐次辅正当壮年,自己又刚刚投了他的诚,也不算站错队伍。” 但这些人没有想到的事,他们口中走大运的次辅徐志这会儿已经跪在议政殿一刻钟了,女帝宁月昭一点要叫他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话说刚刚退了朝后,宁月昭和蒋年本来是各自乘步辇走的,可是最后在去议政殿看折子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一块儿了。 蒋年见她来了,将桌上的折子分成两堆,对前来邸候的翰林院编修说,“这堆给陛下。” 那小编修瞅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女帝,战战兢兢地将折子抱到宁月昭面前。 宁月昭这会儿心中有气,见蒋年不与她说话,她也不理睬蒋年。她直接拿了本折子,执起紫檀狼毫笔,蘸了蓝砂就在奏折上勾勒批注了起来。 因为还在国丧期间,行文用印都只能用蓝砂,少了刺目的红色,宁月昭批阅起折子来,倒是少了几分烦躁。 一时间,议政殿内平静地可怕,不论是伺候的宫人,还是邸候的翰林院编修,大家都屏气凝神。 可是才翻阅了几本折子,宁月昭就发现了问题。 因为她之前的消极怠工,奏折都是蒋年处理的,那粗心的编修在分折子时,错混了一本蒋年之前处理了一半的折子进来。 鉴于现在两人正在冷战,宁月昭肯定是不会先开口的,她不悦地把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蒋年被她的动静所惊动,便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宁月昭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蒋年看了看那本被她倒扣在桌上的折子,对那编修道:“帮孤取那本折子过来。” 那编修有些胆怯地看了宁月昭一眼,只见她的手正按在那折子上。 “陛下……”编修有点为难地开口了。 宁月昭扣着折子冷声道:“皇夫好大的本事,朕的折子你不问就要取走吗?” 蒋年轻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圣明,蒋年不敢僭越。” 说完,他就低下头继续看手上折子了。 宁月昭有火没处发,便对那编修道:“这里不用你了,去把徐志给朕传来。” 蒋年闻言,笔下一顿,不解地把目光移向她。 第50章 再次冷战 言情海 正文 第51章 神秘老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1章 神秘老医 宁月昭冷哼一声,拿起另一本折子,无视他询问的眼光。(全本言情小说) 于是,当徐志应招来到议政殿时,看到的就是宁月昭和蒋年旁若无人地各自看折子的场景。 “微臣参见皇上,皇夫。”徐志跪下行礼。 岂料宁月昭跟没有听到一样,蒋年刚刚被她噎了一下,这会儿也就也不开口让徐志起身了,反正他也讨厌这个人。 徐志有些纳闷,为什么女帝召见自己,却没有回避蒋年。 再见宁月昭迟迟不叫他起身,干跪着的徐志心里有些急了,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 难道她是想做一场戏给蒋年看,以稳定蒋家吗? 对,一定是这样。 徐志做好心理建设后,就觉得长跪不起也不是那么难熬。 蒋年虽然拿着折子,但也在暗中观察着徐志,发现他跪了这么久,竟然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他心道:不愧是和父亲斗了多年的老狐狸,够沉得住气。 宁月昭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放下折子,惊诧地道:“徐卿怎么还跪着?” “陛下未让臣起身,臣只能长跪。”徐志脸上微笑,心中实则腹诽不断。 宁月昭故作嗔怪地看了蒋年一眼,“我看折子看得入神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向。” 她态度转得太快,蒋年一下子无法适应,只得略带尴尬地道,“我也看得入神了。” 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徐志在肚子里把这两人都骂了个遍。 这种烂理由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皇上和皇夫操劳国事,臣多跪一会儿也无妨。”徐志忍着发麻的膝盖,恭维道。 宁月昭笑了笑,“徐卿快快平身。” “谢……陛下!”徐志想要起身,不想跪得太久两只腿都没了知觉,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可惜宁月昭刚才就屏退了殿内的宫人,这会儿也没有人来搀扶徐志。 他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勉强站了起来,拱手道:“微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宁月昭大方道:“朕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徐卿,坐吧。” 徐志这会儿抱着忍辱负重的心态,坦然地退到一边,坐好。 蒋年站了起来,对宁月昭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栖凤宫了。”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议政殿。(全本言情小说) “朕问你,你是如何发现安晨未死的?”蒋年走后,宁月昭切入了正题。 徐志思考了一下,道:“原因微臣在早朝时已经说过了。” 宁月昭冷笑一声:“朕那日一直在安宅待到了傍晚,为何不曾见过徐卿?” 她刚才下朝后就询问了这几日负责看守安宅的禁军侍卫,得知这几日不曾见过徐志进入安宅,连附近也不曾出现过。 这会儿蒋年已经不在,殿内又无旁人,徐志便了顾忌。 他离开座位,咬牙跪下道:“陛下恕罪,其实臣是几日前收买了博济堂的大夫才知道的。” 宁月昭不知他这话到底有几分可靠,若那老大夫能被徐志收买,也能被其他人收买。 安晨未死的消息即使今日不被徐志抖出来,迟早也会被别人挖出来。 想到这里,宁月昭对徐志的不满略微减轻了些。她道:“你起来吧。” 徐志踉跄着起来,却没有坐下,而是对着宁月昭郑重道:“微臣知道陛下本不欲他人知晓安御医尚在人间的消息,可是纸毕竟保不住火,这几日环伺在安宅周围的人马不知有几路。一旦这些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被他们抢先动手夺了安御医的性命,陛下也只能吃哑巴亏。” 宁月昭闻言愣了一愣,这一点她确实疏忽了,她不曾考虑到瞒下安晨未死的消息有可能成为别人悄无声息害死他的利剑。 徐志继续道:“微臣思来想去,还是找个机会将这消息大白天下的好,这样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投鼠忌器。” 宁月昭敛了敛心神,再问道:“那件血衣是怎么回事?” 安晨的“尸首”是她亲自看过,并且命人送回安宅的,徐志是断然没有可能拿到安晨的中衣的。 徐志叹了口气,“这中衣确实是安御医的,上面的血书也确是他所写。刑部的人早就发现了他默写手札的事,但是他们一心想要置安晨于死地,在他被那几个恶徒殴打陷入濒死前,这中衣就已经被人强行换了下来了。而臣一直暗中命人盯着安御医的动向,这才能及时拦截下了这重要的物证。 臣早就想把此物呈与陛下,可惜遇上先皇大丧,便耽搁了,不想安御医竟然因此遭逢大难。” 宁月昭见他言辞恳切,一时间也难辨真假。 “你与安晨非亲非故,为何对他这么上心?”宁月昭问了一个蒋年问过的问题,“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朕要听实话。” 徐志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微臣忠于陛下!” 宁月昭冷冷一笑,“哦?” 徐志坦然道:“陛下知道,自问才华不输蒋首辅,却因为出身不如他,明明我们是同榜进士,他却处处压过微臣。倘若他蒋家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可安御医的事分明就是他蒋家为了让自己儿子成为皇夫,而恶意炮制出来的悲剧。蒋年身为皇夫,却心怀嫉妒,谋害无辜性命。臣可以永远只居于次辅之位,却不能纵容奸佞祸害我大兴。” 宁月昭眯了眯眼,“你殚精竭虑的挖掘安晨的事,就是想扳倒蒋家?” 徐志摇头,“臣只是不想陛下受蒙蔽。” 宁月昭摆了摆手,“行了,你的意思朕知道了,退下吧。” 徐志躬身道:“微臣告退。” 宁月昭独自坐在殿内,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大殿后缓缓走出,正是蒋年。刚才他假意离开,实际上从后殿的窗户潜入,将宁月昭和徐志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宁月昭抬眼看他,“你都听到了,这可不是我指使的。” 蒋年走到桌案前,俯身看她,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唇鼻,最后的视线定格在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上。 “你干嘛这样看我?”宁月昭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蒋年下巴微收,低声道:“对不起。” 他没来由地道歉,让宁月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做什么?” 蒋年淡淡道:“我方才不和你说话,不是跟你怄气,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世的时候,因为安晨的事,他们之间没少产生矛盾,那时他总是张牙舞爪地和她争执,非要争赢不可。 这一次,他本来想吸取教训,不要再去争执,不想他的沉默却被她误解成冷战。 若不是她主动召来徐志,让他明白了来龙去脉,他可能还会继续沉默,直到有完全的解决之法为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一直在为维持这段夫妻关系作出努力。 今天的事,也让他明白了,两人相处,坦诚交流是多么的重要,他不会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 宁月昭听他这样说,微微不满道:“你平素没少油嘴滑舌,这会儿怎么就没话说了?” 蒋年摸了摸鼻子道:“我错了还不成吗?” 宁月昭揉了揉太阳穴道:“徐志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安晨的事已经这样了,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关,就饶他一命吧。” 不管怎样,她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安晨死。 “嗯。”蒋年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她看重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但终究还是比不过她与安晨的青梅竹马之宜。 安晨的事绝不止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姑且就放长线好了。 那边徐志出了皇宫后,没有再回内阁,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府邸。 他才迈进二门,就吩咐管家去请博济堂的大夫过来。 管家已经习惯了自家老爷没事也把博济堂那位老大夫招过来聊聊了,马上就去请人。 自徐志入了内阁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跪得这么久的,几乎要废了他这双腿了。 他冷着脸进到书房,召来新收房的小妾给他捶腿,一边等人一边思索着今日和宁月昭的对话。 那妖妖娇娇的小妾不知他在等人,替他锤捏的小手渐渐从膝盖往上…… 徐志冷不丁地受了刺激,低头正好看见小妾媚眼如丝,以及齐胸襦裙间的那道深沟。 原本的怒火被邪火所取代,想到今日在议政殿受得委屈,徐志拉过人便想发泄一番。 “哈哈哈哈,徐大人真是好艳福啊!”一道极其刺耳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十足地看好气模样。 徐志又羞又气,一脚踹开那妾室,“没廉耻的东西,滚!” 那妾室被他一脚踹在胸口,当即摔在了地上,尽管心中无比委屈,却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只得泪光盈盈的退下了。 徐志坐直身子,敛了敛衣襟,傲慢地看向来人,“进来也不知通传一声,你当这里是哪里?” 这人正是那为安晨看诊的老大夫,只是他此刻面上全无半点医者仁相,那精光内敛的眸子中闪烁着算计。 “徐大人的火气可真大,既然您不需要老夫,那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老大夫就要走人。 徐志气恼地道:“你给我回来!” 老大夫恍若未闻,继续往外走。 徐志无奈,只得追了过去,好声道:“老先生别走,方才是老夫不知轻重,请勿怪罪。” 第51章 神秘老医 言情海 正文 第52章 安晨苏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2章 安晨苏醒 徐志在刑部有自己的门生,史孟升那点心思他早就知道了,他猜想主使之人必是蒋齐奚无疑。(全本言情小说) 于是,徐志派人接触了安晨,交给了安晨一颗可以让人呈现假死状态的药,让他在差不多的时候服下那药诈死。 果不其然,安晨的“死讯”顺利地传出,徐志知道自己动手的时机来了。 本来假死药的效力十二个时辰就会褪去,不留一点痕迹。安晨身上伤口看着可怖,其实都是皮肉伤,随便找个蒙古大夫也能把人看好。 可是他等来等去,却一直没有等到安晨苏醒的消息。 许多人都知道帝都中最大的医馆是博济堂,最好的大夫是个怪老头,性格时而会和蔼慈祥,时而古怪刁钻,但是却有一手好医术。 徐志派去盯梢安宅的人看到这老大夫从后门进出安宅,他谎称自己腰疼,把这个大夫请到了府中,万万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了个瘟神。 这老头给徐志看诊时,还不待徐志套话,他竟然就道出了安晨服食了假死药的事。 既然撕破脸了,徐志第一时间叫了人来,将老大夫控制了起来。 老大夫也不慌忙,平静地道:“陛下悄悄请了老朽去给安公子瞧病,如今老朽的一举一动尽在圣上掌握中,如果老朽今日不能平安走出徐府,陛下会怎么想徐大人呢?” 徐志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最后他只得无奈的放了人。 “你做了什么手脚让安晨一直昏迷不醒?”徐志咬牙质问道。 老大夫高深莫测地道:“老朽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大人尽管按先前的安排行事就好了。” 徐志又是一惊,气恼道:“本官哪里有什么安排,你这老匹夫休要胡说!” “大人说没有便没有吧,老朽只是受人之托来带话而已,话带到了,任务就完成了。”老大夫一点也不着急,提笔写了个方子,“这副药方给大人,这几日切忌急躁,腰就会好了。” 徐志哪里敢用他的方子,看都不看就扔到了一边,把人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徐志把能动用的力量都用上了,也没查出这老头背后的人是谁。 今日徐志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在早朝上把事情给抖了出来。【全本言情小说】尽管陛下允诺了可以特赦安晨,但是安晨一日不醒,这个事情就算白忙活了。是以他刚才一见到人就没好脾气,更不要说被打搅了好事。 老大夫瞪眼看他,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下次发脾气前,麻烦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钱!” 徐志低下头,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刚开蒙的孩子一般,低声道:“老先生说的是。”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大步走回书房,在徐志刚才的位子上坐下。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徐志在袖袍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了。 徐志问道:“老先生,那位安公子何时会醒?” 老大夫神秘一笑,“明日。” 徐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了。 一天后,安晨终于醒来的消息传到了宁月昭耳中。 她抛下了手上的事情,微服来到安宅。 这时天上正淅淅沥沥的小雨,宁月昭站在庭院中,青池站在她身边打着伞。 “陛下为何不进去?”青池不解地问道。 “我……”宁月昭此刻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态,“我害怕这是一场梦。” 青池笑了,“那我先替陛下去看看。” 说完她就要走过去,宁月昭拉住了她,“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走到房门前,宁月昭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床上半躺着熟悉的身影,宁月昭脚步一滞,一时间竟不敢前进。 大夫还是之前的那一个,他正在帮安晨换药,听到门边的动静,那老大夫抬头望过去,笑眯眯地道:“夫人真是好福气,公子命大挺过了鬼门关,如今只要好好调养便能痊愈了。” 安晨此刻是清醒着,几日的昏迷让他消瘦了不少,脸颊凹陷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只有漆黑的眼睛格外炯亮。 见到宁月昭站在门口,做寻常女子的装扮,他微微一笑,略带惋惜地道:“大夫你搞错了,她不是我的夫人。” 老大夫不以为意地重新包扎他手上的伤口,“无妨,老夫称她一声‘夫人’总是没错的。” 宁月昭总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嫁人了,虽然是微服出宫,也不好意思作未嫁小姑娘的打扮,所以总是梳着妇人头。她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被这老大夫一语双关地打趣,竟然也生出了几分羞赧之意。 包扎好了安晨的手,老大夫背起药箱,“老头子我告退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往外走,经过宁月昭身边的时候,他还朝她挤了挤眼。 还站在门边的宁月昭感到一阵无力。 安晨则笑着望着她,轻声道:“阿昭,你为什么不过来?” 宁月昭理了理情绪,走了进去,在安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你感觉如何?” 安晨勉力一笑,故作轻松地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活着真好。” 他脸上的笑容刺痛了宁月昭的眼睛,她黯然道:“对不起。” 安晨闻言微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将他交给三法司会审的事。他轻咳了两声,释然道:“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尽管他这样说了,宁月昭看着伤痕累累的他,心底还是不能释怀。她道:“我记得你说过想要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我安排你离开好吗?” 事到如今,宁月昭已经不愿意他在这斗争得漩涡中纠缠,不若行遍天下来得轻松自在。 不料,安晨却没有答应,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舒服地枕着软枕,开口道:“离开就能逃避一切吗?” 宁月昭看着他熟悉的容颜,隐隐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她只能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 安晨侧首看她,笑得有些无奈,“阿昭,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宁月昭轻轻抚了自己的发髻,回想前尘,也觉如梦。 安晨举起自己被白布包裹的手,眼中闪烁着不甘,“我也想过退让,可是那些人却并不放过我。这一次,我不要再退缩了。” 宁月昭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安晨继续道:“我想重回太医院,将我记得的手札典籍都默出来,我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前。” 宁月昭沉思了一下,提醒他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明白,典藏阁的典籍浩瀚如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这条路,注定崎岖难行。” 安晨笑了,淡淡道:“就是因为我从前太过舒服,觉得只要做你身后安逸的依靠就好了。我不怕辛苦,只要有朝一日能够静静的守着你就好了。” 宁月昭闻言,微微一叹:“安晨,我如今已经是蒋年的妻子了,只要他没有犯下大逆不道的过错,我是不可能再嫁别人了。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不要沉浸在痛苦的报复中。” “阿昭,你错了。”安晨摇摇头,“虽然我落到现在这副田地,有一半拜他所赐,可我不恨他,我只恨自己无能。难道我连自己心爱的人努力一次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的质问,宁月昭一时无法回答。 安晨又道:“我也从未想过要你们和离或者怎样,我只要看到你幸福就好了。” 宁月昭摇摇头,“你太傻了。” 安晨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颊,但是看到自己手上层层包裹的白布,他半路又收了回来,淡笑道:“阿昭,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事和皇夫闹不愉快,他也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做一些错事,像我当初一样。再说了,我还要感激他,不然我现在也许就在狱中等着秋后处决了,哪里有现在的赎罪机会呢?” 宁月昭有些气恼地道:“我怎么会让他们处决你?我……”她本来想说自己当初是打算让他金蝉脱壳的,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安晨笑得温柔,轻声道:“我知道,我那时虽然处于濒死状态,可是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宁月昭感觉心底好像一片羽毛拂过,果然,安晨本质上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男子。 “总之,你就先好好养伤,一切都等你伤好了再说。” “好。”安晨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久的话,他脸上也不免露出了倦色。 宁月昭再次叮嘱他要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安晨的房间。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安晨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得意。 直到感觉到一阵阴影出现在床头,安晨才复又睁眼,眸中一片清冷。 “你怎么还没走?” 来人背着药箱,正是那老大夫。 “属下刚才本来要走了,但是看到蒋年来了,就想来提醒公子一声。您放心,我是出了大门绕了一大圈,才从后门回来的。” 安晨冷笑一声,“盯得可真紧!” 第52章 安晨苏醒 言情海 正文 第53章 女子秋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3章 女子秋闱 穿过庭院,宁月昭惊讶地发现蒋年竟然也一身青灰色常服,出现在大厅。【】管家柳叔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蒋年却旁若无人地饮着茶。 “你怎么会来的?” 蒋年笑了笑,“来找你。” 尽管是很平常的三个字,但其中透出了亲昵劲儿,让宁月昭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青池跟在身后,大厅里管家柳叔也还在,委实不是说话的地儿。 宁月昭只得板着脸道:“回去再说吧。” 事实上,回去后,他们两人并没有再交流安晨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揭过不表。 当晚,栖凤宫中。 井茗把这几日派人盯梢安宅的情况汇报给蒋年。 “殿下,那个老大夫很有问题。”井茗自己总结了一下这几日的情况,认真地道,“虽然这老头狡猾的很,七绕八绕得去徐府,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蒋年拧眉沉思道:“这个大夫在帝都多年,声名极响,他为何要替安晨做事呢?” “您为什么会觉得这老头是为安晨做事呢?”井茗不同意他的看法,“我觉得是陛下他们的遮口没有做好,既然想低调,就别找那么出名的大夫啊。安晨虽然平时行事并不张扬,可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认得他啊?那老头十有**是知道了安晨的身份,然后就想去徐府讹诈一笔。” 蒋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讹诈徐志?安晨和徐志是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讹诈陛下不是更好吗?” 井茗摇摇头,“谁敢敲陛下的竹竿啊?还不直接被灭口了啊!” 蒋年思索了一阵,“徐志这个人绝不做无利可图的事,他这么豁出去地帮安晨,这两人必定是事前就有勾结的,要么安晨许诺他什么好处,要么他有什么把柄在安晨手中。” 井茗翻了个白眼,“就凭安晨能操纵内阁次辅?” 蒋年神色凝肃,“就是因为他看过去一点都不像这样的人,才可怕。” 井茗认真看向蒋年,“那我们该如何做?” 蒋年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肩膀,突然道:“今晚月色不错,我们到御花园走走吧。” 井茗大惊道:“什么?” “孤要赏月。【】”蒋年简洁地回应了他,就大步走出了宫殿。 井茗无奈,只得拔腿跟上。 虽然说是要去御花园赏月,蒋年出了栖凤宫后确是漫无目的地行走。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了左明领着一队禁军往这个方向巡视过来。 蒋年眯了眯眼,站在原地不动。 左明大老远就看到了人,走近后依规矩行了个礼。 “左统领真是尽职尽责,亲自执守。”蒋年由衷地夸赞道。 今夜是十五,身为禁军统领的左明要亲自带队巡视皇宫。 “皇夫谬赞了,不过忠于职守罢了。”左明没本来行完礼就想走的,谁知蒋年竟然开口和他交谈了起来。 “不知孤可有打扰到左统领?”蒋年忽然问道。 左明眉心微动,反问道:“皇夫可有事?” “没有,只是见今夜月色甚佳,想去御花园赏月罢了。”蒋年笑着答道,“孤先行一步了。” 左明躬身道:“恭送殿下。” 接着,蒋年就径自走到了太液池边。 池边暗香袭人,蒋年站在夜风中,眼神飘向湖面,似乎真的在欣赏月色。 不多时,一个身影悄然接近。 蒋年连头都没有回,语带轻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比较不累。” “谁!”井茗吓了一跳,回身一望,发现是左明,按着胸口道,“原来是左大人,吓死我了。” 蒋年转过身,对井茗道:“我有事要和左统领说,你去给我们把风。” “是。”井茗虽然好奇自家公子要说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去望风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左明知道他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今夜的偶遇绝非巧合,便借着巡守的空档过来找他。 左明直接开口道:“我刚刚巡完一轮,过一刻钟便要回去。” 蒋年点点头,“足够了。” 他简短地把对安晨的事说了一下,并坦言了自己的怀疑。 安晨的身世在宫中并不是秘密,谁都道他出身贫寒,无权无势,全靠运气好被当时还是公主的宁月昭救了,才得以进入皇宫。就连他后来考进太医院成为御医,也被人认为是沾了宁月昭的光。 如果现在在左明面前说这些话的人不是蒋年,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蒋年开口了,左明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调查一个人对于禁军来说不是难事,左明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去查的。” 蒋年朝他抱拳道:“多谢。” 半个月后,蒋年想要调查的事还没有什么眉目,但是安晨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 在经历了朝堂上一些小争执后,安晨的事终于是定了下来。 也不说就此赦他无罪,但也暂不收监,由刑部和禁军分别派人交叉监管他的行动。他仍旧是太医院的御医,只是今后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安宅和太医院。 至于他能折抵多少刑罚,全看他能默写出多少东西了。当然,他默写出来的东西会由太医院的资深太医把关,防止他胡编乱造。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让各方最满意,但却是最无争议的了。 转眼间,炎热的夏季就这样过去了。 在瑟瑟秋风中,迎来了女子进士科的秋闱。 因为大兴女子亦可继位为皇,所以女子的地位并不输男子。 各州府的官学也都设有女学,只是入学的人较少。故而女子进士科不论是规模还是关注度都比男子进士科要低许多。 自从宁月昭继位后,龙殿的最高女官依旧是碧绦,由她主持宫中的一切事务,青池就闲了许多。 这一日,宁月昭和礼部的官员商量定了秋闱的事宜后,她就召了青池来谈话。 “这次的秋闱,你也去参加吧。” 青池本是太傅之女,享有荫监的资格,不用通过乡试就能直接去参加秋闱。 作为宁月昭还是公主的时候的伴读,青池倒也不曾放下过读书,只是今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现在距离秋闱只剩一个月左右了,她对此有些没底。 “我感觉自己的火候还不够,下一届吧。”青池自小饱读诗书,骨子里有着文人的清高狷介。考进士走仕途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但是心底的骄傲让她极为害怕失败,便生了逃避的心态。 宁月昭有些怒其不争,“你上一届秋闱时也这么说,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青池被她这么一说,面颊微红,“我……” “哈哈……”这时,大殿外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你别逼她了,她不过是害怕自己考不上,就想自欺欺人罢了。” 来人正是蒋年,他闲庭信步般地踱入殿中,最后在宁月昭身边坐下。 青池被他这么一说,脸更加红了,“皇夫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蒋年似笑非笑地看她,“不然你为何不敢参加?” 青池被他的笑容刺激到了,扬言道:“谁说我不敢,殿下,你等着看好了!” 蒋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好啊。” 心怀气愤地青池对宁月昭道,“陛下,请您准我一个月的假温书。” 宁月昭乐见其成地道:“准了。” 说完,犹自不平的青池福了福身,退出了龙殿。 宁月昭看了一眼唇畔带笑的蒋年,道:“激将法。” 蒋年笑了笑,“管用就行。” 在他的记忆里,前世的青池也是一直逃避科考,其实她的文采不差,就是缺乏自信心。由于前世青池总是帮着安晨,蒋年对她厌恶至极,根本懒得管她的事。好像直到他被赐死,这丫头也没有参加过秋闱,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若这次的事情没有出什么偏差的话,这一次秋闱的会元是徐志的女儿徐妙云。在明年的春闱中,徐妙云会中头名状元,成为大兴开国以来第一个兼揽会元和状元之名的女进士。若不是她也是蒙荫监进得秋闱,或许她还会成为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女进士。 蒋家和徐家争斗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处于上风,但是从徐妙云入朝为官后,朝中格局就发生了变化。再因为蒋年的不争气,蒋齐奚在朝堂上几乎都要抬不起头了。徐妙云凭借精明强干不输男子的作风,很快就在朝中崭露头角。徐家一日一日强盛,蒋家却在走下坡路,直至陨落。 蒋年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悲剧重演,势必要找一个能制衡徐妙云的人来。可惜蒋家没有适格的女子,他想来想去,觉得青池最为合适。 想到这里,蒋年放松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宁月昭惊诧地看向他,恼怒道:“那是我的茶。” “哦。”蒋年反应淡淡,将剩余的茶一饮而尽。“我不介意的。” 第53章 女子秋闱 言情海 正文 第54章 巡视河堤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4章 巡视河堤 宁月昭被他的无耻程度震惊了,“你不介意不代表我也不介意!” 这时,碧绦正另端了一杯茶进来,却见到两人似在打情骂俏。【】她正要悄悄退下,宁月昭却已经看到了她。 “姑姑来得正好,快把茶给我。”宁月昭一边说话,一边瞪了蒋年一眼。 碧绦笑道:“都是奴婢年纪大了,手脚慢,耽误了陛下饮茶。” 宁月昭接过茶盏,“姑姑怎么会手脚慢,是有人心太急。” 蒋年闻言,眉毛微挑,笑着没有说话。 看到他们的感情渐入佳境,碧绦心中十分欣慰。 很快,就有宫人重新给蒋年奉了茶。 蒋年没有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钦天监日前观天象,说今年的秋汛会比往年雨水要多,而兆临一带的河堤多年都没有修过了,倘若在汛期来临时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宁月昭放下杯子,也认真了起来,“钦天监的预测我是知道的,可是兆临一带的官员并未提议要修缮河堤。” 蒋年笑了笑,“可是堤坝多年未修是事实,谨慎些巡视一下总没有坏事的。” 宁月昭凝眉不语,虽说之前女皇的丧事从简,节省了不少钱,可是大兴国库一直都捉襟见肘,要贸然拨款修缮河堤,也确实有点难办。 蒋年看出了她的犹豫,心中暗恨自己不能告诉她后面要发生的事,只得循循引导。 前世的时候,这一年这个时期的秋汛雨水特别多,兆临一带的堤坝溃堤,百姓死伤无数。 那时宁月昭和蒋年又因为安晨的事在闹不愉快,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祸事。 因为事发突然,赈灾救助的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灾后兆临一带发生了严重的瘟疫,好几个村子都成了无人村。 宁月昭前后派了不知多少太医院的精锐医官过去,却都束手无策。 死亡人数不断地增加,民间对这位新帝也颇多怨言,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骚动。 最后是安晨通过研究古方,想出了治疗时疫的方法。 那个时候蒋年的口碑极差,安晨凭借这项功绩,博得了美名。【】 人人都道蒋年轻慢不讲理,安御医温和大方。 这事蒋年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呕得很,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他那时蠢。 现在安晨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又暂时被困在太医院出不来,蒋年就想快点把这个事情处理掉,免得让安晨得了咸鱼翻生的机会。 宁月昭叹了口气,咬牙道:“那好吧,就依你所说,派个钦差去巡视一下。倘若真有需要,不管怎样都要挤出银子来。” 其实关于银子的筹措,蒋年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现在还不方便提出来。 宁月昭又道:“派何人去你想好了吗?” 她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事情做好。蒋年既然今天提出了这个事,他心中大约已经有了人选了。 蒋年指了指自己,“我。” 宁月昭睁大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要亲自去?” 蒋年点了点头,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那堤坝溃败之处极为隐秘,是日常巡护时极为忽略的地方,他又不能无端嘱咐派去的官员去查看某个指定地点,只能自己亲自去了。 宁月昭见他坚持,只得同意了,“那就依你吧。” 蒋年又点了几个名字,都是工部中精于水利又较为能干的官员。 宁月昭自然也对这些随行人员没有意见,只是问道:“那你准备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巡视完后,要动工修缮还要费些时间,蒋年不想耽搁太久。 两人初步商定了这件事后,宁月昭又想起另一件事,“太医令的位子空缺已久了,也是时候挑个人补上了。” 自从宁月昭连撤了两个太医令后,目前太医院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之前因为先皇的大丧,无暇挑选递补的人选。是以,最近来给宁月昭请平安脉的御医们都牟足了劲表现,希望能得新帝的青睐。因为这些过分热切的眼神,宁月昭觉得是时候把空缺补上了。 蒋年侧首看她,“你看谁合适?”他自然也知道宁月昭的苦恼,那些来给他请脉的御医,多少也有那么点表现的意思。 “就傅辽吧,是个实在的人。”现在的太医院由被降了职的傅原暂时主持一切事宜,宁月昭对傅辽的直白印象深刻,最近几次来给她请平安脉的御医中,就他和往常无异。 “不妥。”蒋年摇了摇头,“傅原还在太医院呢,做儿子的就越过他当了太医令,着实不妥。何况傅辽现在只是御医,破格连升两级,不免会惹人非议。更重要的是,傅辽醉心医术,却不通人情世故,太医令不是光医术高超就能胜任的。” 宁月昭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就问道:“那你觉得谁合适?” 蒋年淡淡道:“让傅原官复原职吧。” “为何?”宁月昭下意识不想任用自己亲口撤掉的人。 蒋年诚恳道:“典藏阁失火他虽有过错,但这段时间给他的惩罚也够了,我想他也知错了。” 傅原在太医院多年,行医经验丰富,又有些圆滑,确实是做太医令的最佳人选。自从被降为副职后,傅原低调地不行,几乎不在御前露脸。 其实,宁月昭当时也是气坏了才会直接撤了傅原的职,想那高盛的性格,傅原在他手下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宁月昭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别的合适人选,最后还是将傅原官复原职了,至于傅辽,宁月昭也给他升了官职。 次日,重新穿上太医令官袍的傅原到龙殿叩谢皇恩。 宁月昭端坐首位,抬手虚扶道:“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臣今后必当兢业勤勉,不敢再负圣恩。”傅原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再当回太医令,欣喜过后,他痛定思痛,决定以后要更加谨慎行事。 宁月昭和缓道:“傅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有些事不需要朕多说,你应该明白。” 傅原躬身惶恐道:“微臣省得。” 见他态度这么好,宁月昭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让他退下了。 傅辽依旧是那副万事不于心的老样子,就连升官了也没有露出特别的喜色,仍然和往常一样做事。 而那边蒋年也和工部的人商定了此次前去兆临的事宜,不日便要动身。 到了分别的那一天,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依依不舍的样子。 宁月昭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人她大体上是不讨厌了,并且生出了仿佛多年老友的感觉。在处理政务上,两人的默契出奇地好,如果就这样相伴一生,也不错。 蒋年离开后,日子大抵还是平安顺遂的。 每日上朝,批阅奏折,与内阁学士商讨政事,宁月昭的日子过得简单而规律。 可惜生活不会就此风平浪静。 在蒋年离开后的第五天,宁月昭和礼部一众官员敲定了秋闱的最后几个问题后,生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思。 她对燕默道:“朕好久没有出宫了,我们出去走走。” 宁月昭以往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微服出宫游玩的概念,后来受了蒋年的不良影响,这几日又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做,竟回想起了宫外的繁华生活来了。 燕默下意识地想说宫外不安全,但是看到她满是期待的眼神,就生生咽下了反对的话,只淡淡道:“陛下如今是万金之躯,出宫还是多带几个侍卫为好。” 宁月昭知道自己身份,虽然她身怀武艺,却也不敢托大。 她从禁军中选了四个侍卫,大家都乔装一番,就这样出发了。 宁月昭这次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缓缓步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 鉴于她少得可怜的出宫经验,除了先前蒋年带着去过的那些地方,其余地方她一概不熟悉。 燕默呢?和她一样,根本没有建设性意见可提。 但是那四个侍卫就不一样了,他们来自民间,自然知道皇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只是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建议。 终于,在皇宫外围已经走了一圈了,宁月昭还不觉得有什么无聊,但那些侍卫已经受不了了。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长相机灵的侍卫凑上前几步,正要开口,燕默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那侍卫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宁月昭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身问道:“怎么了?” “没事。”燕默吐字如冰,顺便再警告地看了那侍卫一眼。 宁月昭安抚性地看了看燕默,转向那几个侍卫,笑道:“你们可知道听风茶楼怎么走?” 之前蒋年带她去那里听过书,也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新故事,她倒有些怀念了。 第54章 巡视河堤 言情海 正文 第55章 徐家才女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5章 徐家才女 年轻美貌的女子,身居至高之位,却笑若春风般和煦。【全本言情小说】 那年轻侍卫一下子就有些小激动了,他道:“夫人,属下知道如何走。听风茶楼在观月街,可是帝都里最热闹的街,离这里也不远,夫人可以边走边逛过去。” 他已经看出了女帝对帝都并不熟悉,而且没有乘车马,应该是想边走边逛的,自己就投其所好地提议。 果然,宁月昭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让这侍卫走在前头领路。 而燕默的脸则是黑到不能再黑了,他本来就看不惯蒋年总撺掇宁月昭往宫外跑。这回他不忍让宁月昭扫兴,想着她一人不识路,大约在附近转一转就回去了,谁知道又来一个碍事的。 他本就性子寡言,这些话也不会说出口,就默默地跟在后头做一个称职的护卫。 今日的听风茶楼仍然是宾客满座,只是往常周一壶说书的那个台子却是换了个人来讲。 那机灵的侍卫去打探了一下,方知周一壶有事回了老家,现在这个人是茶楼老板临时找来顶替的。 虽然讲得还是周一壶先前最受欢迎的故事,但是演绎起来就是少了几分韵味,宾客们听得有些索然。好在听风茶楼的茶点在帝都也算一绝,大家虽然兴致不高,冲着茶点倒也待得下去就是了。 “夫人,您看还要在这边听书吗?”那侍卫有些苦恼地挠挠头问道,因为宁月昭路上态度随和,他也随意了起来。 殊不知,这侍卫的动作落到燕默眼中就极为碍眼了。他一直都觉得宁月昭姣姣如天上月,是个只能仰望的存在。蒋年出身清贵,又是皇夫,他尚可以忍一忍,可是这个小小侍卫怎么也随意起来了呢? 宁月昭上次来的时候光顾着听故事,只饮了几口茶,那些点心一点都没动。她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就点了点头,打算在这里坐一坐。 这时,小二已经迎了上来。 “这位夫人,楼上雅间还有空着的,可要上边儿请?”小二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女子身份不凡,赶忙介绍雅座。 宁月昭自然是要雅间的,小二欢欢喜喜地把人往二楼带。 在路过原先蒋年包下的雅间的时候,宁月昭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全本言情小说) 如今蒋年搬进了皇宫,这雅间自然是不再订着。 小二见她停了下来,又盯着那雅间出神,便不好意思地道:“夫人眼光真好,这雅间的位置是最好的,不过您今天来得晚了,徐阁老的千金已经先要了这间房了。” 徐志的女儿,就是帝都传说中才高八斗的徐妙云? 雅间的门没有关上,可以看见里面坐了三个女子。中间的女子背对着她,头顶梳着望仙髻,身上穿着上等缭绫裁制的淡青色襦裙。虽然看不见容颜,但见那窈窕的身段,大约也差不到哪里去。另外的两个女子分坐在两边,姿容中上,衣饰钗环无一不华贵精致,但论起气度,却明显比中间的那个差了一等。 宁月昭观察得饶有兴致,一时间竟然忘了前进。 “夫人可是和徐姑娘相识?”小二见她停步不前,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时,其中一个坐在旁边的姑娘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伏在中间的那个姑娘耳边说了句什么。 身着淡青色襦裙的便是徐妙云了,她转过身来打量了宁月昭一眼,宁月昭也在观察她。 这徐妙云是徐志唯一的女儿,徐志的几个儿子都不争气,没一个在读书一途上有天分的,反而唯一的女儿禀赋极佳。徐妙云七岁能诗,十岁能赋,十二岁时就作出了名动天下的《溪云台记》,文章借古讽今,针砭时弊,表达了她对大兴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相的景仰之情,以及愿意效仿先人报效朝廷的凌云之志。 徐志虽然儿子没什么出息,好在大兴鼓励女子参加科举走仕途,虽然有些惋惜,却也聊胜于无。 当然,对于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儿,徐志自然是万千宠爱。 徐妙云今年十六,算不上绝美,倒也生得清丽,因其饱读诗书,便也多了几分清华之气。稍嫌细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略微薄削的唇,让她看起来带着些许孤傲和凉薄。 两人目光相接,互相探寻着。 宁月昭冲小二摇摇头,弯唇一笑,打算就此离去,谁知那边徐妙云竟开口了。 “这位夫人,可是与人有约?”只见她淡淡开口,举止大方。 “不曾。”宁月昭浅笑着答道。 徐妙云站了起来,朝她走来,道:“我看夫人挺面善的,不如进来一起坐吧?” 宁月昭本来对这个才名动天下的才女也挺有兴趣的,就想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这个人,于是便爽快的应下了,“那么就叨扰徐姑娘了。” 听她这样唤自己,徐妙云下巴微扬,露出一丝浅笑,可见对于别人可以认出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宁月昭久居上位,但她并不是倨傲之人,大部分时候是十分亲和的,这种平静之中蕴含的不容忽视的威压也让人不敢小觑她。 徐妙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自己已知的帝都贵女的信息,发现没有可以与眼前这个女子的气度相匹配的。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夫人怎么称呼?”猜不出对方身份,徐妙云只得开口相询问。 “我夫家姓姜。”宁月昭并不欲透露自己的身份,便只用了当初蒋年的假姓氏。 呵,原来不过是嫁了个好夫婿才这般体面。 徐妙云听了她这般自我介绍,眼底闪过一丝轻慢,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起来。 另外两个女子就没那么好涵养了,在她们看来,宁月昭不过是嫁了个好夫婿,才这般光风霁月,连自己的本姓都不敢讲。 这两个女孩子都是徐志的门生的女儿,因为和徐妙云年龄相仿,自由就在她身边转,算是陪读兼玩伴。但是宁月昭明显看出她们在面对徐妙云时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徐妙云似乎也十分受用这种追捧。 尽管这样,她们见宁月昭随行的“仆役”众多,想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 “不知姜夫人的夫婿是做什么的?我等闺阁女子见识浅陋,不要见怪啊。”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女,名字叫柳莺,颇有兴致地问着,神色间却是掩不住的嘲意。 柳莺的父亲只是个六品小官,是个闲散而无实权的职位,平素都待在徐府外宅,可以说是徐志的门客。因为她自己读书还算伶俐,就被选中成为徐妙云的伴读之一。 “云游四海,经商游历。”宁月昭答得很随意。 另一个女子叫吴玉圆,她的父亲虽然是从五品,但却是在翰林院当差,虽然和徐妙云不能比,她的地位还是比柳莺要高一些的。 她和柳莺相看一眼,嘴上没说什么,面上的神色却越发轻慢了。 宁月昭本就有意掩藏身份,对这些眼光并不在意,但是她身后的燕默可就不这么看了。 包括徐妙云在内,这几个女子在燕默看来就如泥土尘埃一般,怎么能和天之骄女的宁月昭相比!当即,燕默就眼神冷冽如冰剑一般扫了几人一眼。 这时候,她们才注意到宁月昭身后的几个“随从”,特别是燕默的手已经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了,一脸的不耐烦。 徐妙云心道,天下之大,能人颇多,这女子的夫君虽然自己不曾听过,但她明显是有意隐瞒姓名的,这些随从看过去也不一般,兴许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说不定。 这样想定之后,徐妙云淡笑道:“难怪夫人如此洒脱,原来是因为见多识广的缘故。” 那柳莺和吴玉圆本来就是徐妙云的应声虫,马上就跟着转变风向。 “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姜夫人这般嫁得个好夫婿,无忧无虑,也是极好的。”柳莺笑着道,语气中的几分欣羡倒不是作伪。她出身不高,要想嫁入高门,这次女子进士秋闱是她可以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的唯一机会。 “正是呢,就像这故事里说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吴玉圆双手合十道。 面对这些话,宁月昭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时,小二给宁月昭奉上了一杯茶,“夫人请慢用。” 徐妙云端起茶盏,笑道:“姜夫人,这茶是我自己带来的,是宫中赏下的贡品,外面喝不到的。” 她自小受尽宠爱,徐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自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地养着,极尽所能地把最好的给她。 只不过她今天碰上的是宁月昭,她这话一出,不光是燕默鄙夷了,就连另外四个侍卫都露出了忍笑的表情。 宁月昭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可徐妙云等人却是能正好的看到的。 于是,当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武夷山大红袍,母株生于绝壁之上,一年不过才得三五斤。徐姑娘真是好福气。” 徐妙云的脸色顿时就很不好看了。 第55章 徐家才女 言情海 正文 第56章 苦苦纠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6章 苦苦纠缠 女人之间总是存了些许互相比较的心思,她刚才有意不说茶名,就是存了显摆的心思,谁知对方不过饮了一口就道出了名字,且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全本言情小说) 再看到宁月昭身后的几个随从竟然还露出了鄙视的神情,徐妙云银牙暗咬,气得不轻。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隐隐在发作边缘的徐妙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嫣然一笑道:“妙云哪里及得上姜夫人见多识广,班门弄斧献丑了。” 徐妙云虽然清高,但帝都的那些高门贵女她都是知道的,现下她的脑海中并没有年龄气度和眼前这位配得上的,可是还有一个人,不论身份和地位都极为尊贵。她不曾见过。尽管那个人出现在这普通茶楼中的概率极低,但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她还自称夫婿姓姜…… “不过是偶然间在书上看过而已,我也是瞎猜的。”宁月昭笑了笑,随意扯了个借口。 其实她并不爱喝这有着茶王之称的大红袍,所以闽州那边上贡的大红袍,她基本都赏了下去。最经常得到赏赐的就是蒋齐奚和徐志了。 “姜夫人真是直觉敏锐,若是换了旁人定是猜不出。”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打定主意后,徐妙云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既不刻意讨好,也不傲慢。 柳莺心思细腻,察觉到了徐妙云对宁月昭态度的改变,赶忙给她递梯子,“是呢,像我就喝不出来。” 宁月昭只是笑笑,她自小就不缺夸奖,受用得很自然。 “说起来这大红袍,还有个传说呢。”柳莺继续道。 “是什么传说?”吴玉圆本来也是不喜宁月昭的,可是她看柳莺转变了风向,就也赶忙跟上。 柳莺徐徐道:“从前,有一个书生进京赶考,路过武夷山时病倒了,当地的村民便采了山上的一种无名茶叶,泡了给书生服下。书生的病因此好了,辞别村民后,他继续赶路进京。后来书生中了状元,红袍加身,感念武夷山村民的恩情,就重回故地表达谢意,这茶也因此得名‘大红袍’。” 吴玉圆闻言,别有所指地看向徐妙云,端起茶盏,“妙云姐姐,小妹以此茶敬你,预祝你金榜题名。” 柳莺也紧接着道:“妙云姐姐定能独占鳌头,届时别忘了小妹啊。(全本言情小说)” 徐妙云听了这故事,心底喜滋滋的,仿佛刚刚饮下的茶生了回甘。既然这茶有这么个好寓意,那她今朝高中也是指日可待了,她摩挲着杯沿道:“谢你们吉言了。” 宁月昭觉得自己既然和人家同坐一桌,也应当做一些表示,就也点头道:“徐姑娘才华倾世,我等便静待佳音了。” 柳莺闻言,转向宁月昭:“姜夫人可曾参加过科举?” 宁月昭摇摇头:“不曾。”她都已经位登九五了,还需考什么劳什子科举啊! 柳莺又问道:“那此次秋闱?” 宁月昭又摇了摇头:“我不参加。” 徐妙云轻叹一声道:“我朝虽是自太祖以来就设了女子进士科,但是每年参考的人数跟男子进士科相比,少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宁月昭对于这一点也很无奈,帝都的贵女们鲜少有热衷权势的,除了闲得无聊考着玩的,基本都是等着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相夫教子,主持中馈。反倒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会更加积极一些,但是她们多半也只是以仕途为踏板,谋一个好姻缘,嫁人之后,多半也辞官了。 徐妙云踌躇满志地道:“若我这次能高中,我一定要给那些浅薄的女子做一个表率,让她们知道,女子的人生不是只有嫁人这一出路。” “话说那金殿取士,皇帝一见这貌比潘安的少年郎,便生了几分喜欢的心思。再见这少年应答如流,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当即便点伊为状元,封为驸马。少年郎脑袋轰隆一声愣住了,满脑子都是那和他共患难的‘小兄弟’。” 这时,楼下说书人的故事讲到了**之处,场面顿时热络了不少。 宁月昭如今已经登基,新的女帝和皇夫的故事还未出炉,公主和状元郎的故事依旧未降温。 这故事中的公主女扮男装出宫,遇到了落拓书生,两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因为书生得罪了权贵,险些不能参加科举。公主偷偷动用了自己的身份权利,帮书生度过难关,顺利参加考试。后来书生果然不负所望中了状元,皇上却欲招其为驸马。 书生因为先前无意间发现过公主其实是女儿身,便坚辞不受,坦言自己已有心上人。皇帝大怒,要把书生拖出去砍了。书生大义凛然,慷慨赴死。最后公主从大殿后冲了出来,向书生坦明了身份,最后两人终成眷属。 徐妙云扫了一眼楼下眉飞凤舞的说书人,冷着声音道:“你们看看,市井间整天散播这种情情爱爱的庸俗观念,教的天下女子成日就思索怎么嫁个好夫婿,一点骨气都没有!” 柳莺素来知道她的性子,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讲扫兴的话。 宁月昭则有些探究地看着她:“徐姑娘,你未免太过偏激了。嫁人不见得就是没有骨气。” 吴玉圆见有人大头,就大着胆子道:“是啊,这女子再强,也终是要嫁人的。像陛下不就是,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的地位能越过她去了,不是照样要嫁人。她总不是什么男人的附庸吧?” 徐妙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宁月昭,淡淡道:“陛下是天之骄女,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男人的附庸。” 想到自己的婚姻,宁月昭有些讪然。若是她母皇有徐妙云这般“深明大义”,她和蒋年也就不必如此了。 柳莺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我们能做的了主的。” 徐妙云冷哼一声道:“父母固然要敬重,可若是一辈子对着一个毫无感情的人,那简直比死还难受。要我说就该得是两个情投意合的人,才能成婚。” 宁月昭觉得这徐妙云虽然观点有些偏激,但不得不说,她的这些话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了。 吴玉圆娇笑道:“徐阁老素来宠爱姐姐,只要您不愿意,必定不会强迫你嫁与不喜欢的男子的。” 徐妙云自然知道父亲不会勉强自己嫁人,可是眼下放眼帝都的名门贵族,压根儿就没几个像样的。 其实她口口声声说不愿成为男人的附庸,到底因为没有遇到让她觉得可以倾心托付的主。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地有些哀怨。 自古对于表现出色的女进士,直接赐婚的也不是没过先例。宁月昭心中也盘算了一下,在帝都要找个不低于徐家的门第还真不好找。只是她自己就深受指婚之苦,肯定不会为徐妙云指婚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激动的男声 “妙云?” 众女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三个年轻的男子。 正中间的那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月白圆领长衫,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生得唇红齿白的,甚是俊俏,只是偏阴柔了些。 不过,最让宁月昭吃惊地是这人竟长得有三分像蒋年。 徐妙云看清来人后,柳眉一沉,语气间是毫不掩饰的厌嫌道:“蒋烨,谁允许你唤我的名字,快些离开!” 原来是蒋年的弟弟,宁月昭心中了然。蒋齐奚不是个重女色的人,现有的两个妾室还是正室的陪嫁,大部分的子女都是嫡出,庶出的子女甚少。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蒋齐奚唯一的庶子蒋烨,今年才十七岁。 蒋烨和蒋年是参加同一届科举的,只不过他这个嫡出的哥哥中了状元,他连个举人都没捞着。 宁月昭是九五之尊,蒋年入天家为婿,成为皇家的人。对蒋家而言,他们夫妻俱是君,民间那些儿媳需要遵守的礼数都约束不了她。所以除了有命妇身份的蒋夫人,蒋家其他人并不认识宁月昭。 蒋烨身侧的两个男子,也是一副纨绔打扮,其中一个用手肘捅了捅他,哄笑道:“三公子,看来徐姑娘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啊。” 另一个也跟着道:“徐姑娘,我们蒋三爷对你一片痴心,你怎么这么绝情啊!” 蒋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愣愣地唤道:“妙云,我……” 这时,跟随徐妙云出来的两个徐家的护卫挡在了她身前。 徐妙云气得咬牙,“你给我滚,跟你的狐朋狗友一起滚!” 她素来心高气傲,这蒋三公子又一副柔柔弱弱的草包样,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偏偏这小子总爱来纠缠她。 蒋烨一听她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他那两个纨绔朋友似乎也习惯了徐妙云这个态度,依旧笑嘻嘻地调侃蒋烨。 “哎哟,三公子,咱们还是走吧,徐姑娘生气了。” “三公子,我看你还是听你姨娘的话快些回家读书吧,你看人家徐姑娘马上要参加秋闱了,你还在这里玩乐,怎么配得上人家!” “就是,等你像你的哥哥那样考中了状元,再上徐家提亲也不迟啊!” 因为忌惮徐妙云的身份和护卫,他们只敢在口头上占点便宜。 “够了,通通给我闭嘴!”宁月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虽说这人只是蒋年的庶弟,但是她也见不得蒋家那样的清贵门庭被这样糟蹋。 第56章 苦苦纠缠 言情海 正文 第57章 给个教训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7章 给个教训 那两个纨绔平时没少干撺掇蒋烨去纠缠徐妙云,然后躲在他身后调戏人的事。(全本言情小说)可是徐妙云除了骂骂他们外,最多叫护卫赶他们走。谁叫他们有首辅公子这张挡箭牌呢,徐妙云就是闹到徐志处,也没有办法。 “咦,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不错嘛?” “哎呦,莫不是夫君不在家,就出来找乐子啊?” 那两个纨绔一见雅间里还有个陌生美人儿,顿时就流露出急色的模样,口中说着下流话。 “啪啪!”还不待宁月昭发话,两个侍卫已经闪身到两个纨绔面前,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们两个耳光。 “哎哟!”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被扇翻在地,蒋烨也惊呆了。 “他们嘴巴不干净,你们替我好好清理一番。”宁月昭端起有些微凉的大红袍,冷着声音道。 “是!” 接下来,那两个纨绔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侍卫们一顿暴揍。 不过,侍卫们也知道分寸,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狠狠教训人。 柳莺和吴玉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徐妙云则要淡定的多,毕竟她对宁月昭的身份有数,也不怕烂摊子收拾不了。 外面路过的人也不敢围观,匆匆一瞥就闪开了。 那没有被打的蒋烨哆哆嗦嗦地迈进雅间,对宁月昭道:“这……这位夫人,我的朋友们都知错了,请您饶过他们吧。” 宁月昭轻饮一口茶,淡淡看向蒋烨,“你把他们当朋友,可是他们把你当朋友了吗?” 蒋烨愣愣地道:“自然。” 宁月昭放下茶盏,抬手道:“停。” 侍卫立即停了手,而那两个纨绔在地上哼哼唧唧呻吟着道:“夫人饶命啊!” 宁月昭冷着声道:“本夫人怒气未消,蒋三公子打不得,只能打你们了,谁叫你们是朋友呢!” 那两人赶忙道:“夫人误会啊,我们哪能跟首辅的公子做朋友啊!是他暗恋徐姑娘又不敢接近人家,才每次都拿我们做筏子的。” “夫人明察啊,我们都是被三公子逼迫的,身不由己啊!” 蒋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先前是你们说了要帮我,我们是朋友,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那两人极力否认,“都是他指使我们做的,你要算账找他啊!” “愚不可及!”宁月昭摇摇头,望向蒋烨,语带讥诮,“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 蒋烨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 宁月昭朝那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这两人调戏良家妇女,又当众寻衅滋事,送到顺天府去。【全本言情小说】” “是!”那两侍卫朝宁月昭拱了拱手,然后跟拎小鸡一样,一人抓起一个,把人往外拎。 茶楼顿时安静了不少,小二奉了老板的吩咐,端了许多点心和茶水来,美其名曰压惊。 只是桌上坐着的几人都没了吃的心思,蒋烨依旧呆站在原地。 宁月昭扫了他一眼,有些气他如此不争气,没好气地道:“蒋阁老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蒋烨缩了一下脖子,看向徐妙云,徐妙云则白了他一眼。 想到那些狐朋狗友说的,你堂堂首辅的公子,为什么要怕别人啊!于是,他陡然大着胆子道:“这是我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他话语刚落,就上来一个侍卫,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接着,他还来不及痛呼,就觉得膝关节一痛,不自觉地就跪了下来,正好跪在宁月昭脚边。 宁月昭冷笑一声道:“这天底下还没有我管不得的!这一巴掌是替你父亲打你的,你身为人子,不思如何光耀门楣,却整日纠缠骚扰良家女子,蒋家门庭都要被你败光了!” 同样是蒋家的儿子,怎么就差这么多! 蒋烨是蒋齐奚最小的儿子,又因为是庶出,读书成绩不佳,蒋齐奚甚少管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蒋烨终日在帝都游荡,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成天撺掇着他四处吃喝玩乐。后来他对徐妙云一见钟情,就整日痴缠。因为他首辅公子的身份,倒还真没有人到蒋齐奚面前告过状。 他捂着脸,委屈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可是他却无力反抗。他只能嚎叫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庶出的就可以任你们随便欺侮吗?” 蒋家庶子想要求娶徐家嫡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宁月昭看着他,反笑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庶出怎么了?朝廷从来都是用人唯才,何曾歧视过庶出的子弟?” 蒋烨颇有些自暴自弃地道:“我就是读不了书!你们一个一个都要逼我!” “你!”宁月昭对他无话可说了,只得招过一个侍卫,吩咐道:“把他送回蒋家。” 那侍卫得了吩咐,一把架起蒋烨,往外走。蒋烨尽管不愿,却也反抗无效。 一场闹剧,到此终于平息了。 徐妙云端起茶盏,惊魂未定地对宁月昭道:“多谢姜夫人出手,可算是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了。” 柳莺和吴玉圆到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只是看徐妙云已经落落大方地跟人家道谢了。两人赶忙强打着精神也端起了茶盏向宁月昭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宁月昭谦虚地道。 因为这一场风波,大家都没了娱乐的心思。 看了一下天色,宁月昭率先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徐妙云道:“姜夫人住在何处?妙云今日受夫人大恩,定要亲自备礼登门致谢才是。” 宁月昭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不必了。” 徐妙云继续道:“不若这样,明日酉时,我在醉今朝备下席面,夫人可否赏脸光临?” “这……”宁月昭有些为难。 徐妙云锲而不舍地道:“夫人莫要再推辞了,否则妙云心里难安。” 宁月昭无奈,只得应下,“好,那便明日酉时再见。” 徐妙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妙云届时恭候夫人大驾。” 宁月昭的目光扫过她的神色,见她成竹在胸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异样,却也来不及细究。 待宁月昭离去后,徐妙云招过一旁的护卫,“这女子古怪的很,你且去跟着去看看她住在何处。” “是。”护卫领了命就跟了上去。 徐妙云虽然聪明,却低估了宁月昭身边的人的实力。 以燕默的身手,岂会不知身后有人跟随,其余的那个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对于他们来讲,甩掉一个跟踪者就跟喝水一样容易。 所以,当那个人跟着宁月昭他们走进一条巷子后,再出来就已经见不到人了。 只不过当宁月昭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宫门处,就有宦官迎了上来,焦急着道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 宁月昭凝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夫殿下送回了折子,八百里加紧,您快去看看吧!” 听完这话,宁月昭不敢再耽搁,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忙到了议政殿。 蒋齐奚和徐志等内阁学士,以及工部和户部的一些官员都在那边等她许久了。 众官员见她一身便服,就知道她是从宫外回来的了。 宁月昭在御座上坐下,接过官员递来的密折,打开看了起来。 在折子中,蒋年细说了临兆河堤几处需要修缮的位置,并附上了工部官员考察的结论。 甚至,他连需要拨多少修缮款都计算好了,这个数额不至于让国库太过吃紧。 只是宁月昭怀疑,这样的预算真的够吗? 当她继续往下看,就发现蒋年是如何帮她省银子的了。 蒋年在折子中道:“如今正直秋收之际,大肆征招役夫恐有碍农事,可从狱中抽调刑期在五年以下的犯人服役,以折抵刑罚。” 宁月昭合上折子,交给众大臣传阅。 自己则松了一口气,端起宫人早些时候就奉上的茶,一边饮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蒋齐奚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递给徐志。 徐志满腹狐疑地接过折子,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只见他眉头越锁越紧,看完一遍后又忍不住回翻了几页,最后有些讪讪地把折子传给下一个人。 等到折子转了一圈回到宁月昭手上,她开口问道:“此事诸位臣工以为如何?” 蒋齐奚没有急着回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徐志也无从挑毛病,只得道:“皇夫殿下心思缜密,算无疑策,微臣无异议。” 蒋齐奚这才气定神闲地开口:“臣亦无异议。” 其他官员见两位阁老都没有意见了,自然也是附议了。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临末了,宁月昭留了徐志下来,并吩咐内监把剩余的大红袍拿取来赏给了他。 徐志领赏谢恩后,捧着一罐茶叶出宫了。 他边走边想着,陛下为何无故赏我如此珍贵的茶叶,是不是因为忌惮蒋家才不得不同意拨款修缮河堤,那么陛下的赏赐是想安抚我吗? 从皇宫到徐府,徐志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直到他迈进了大门,管家迎上来禀报说大姑娘有要事找他。 第57章 给个教训 言情海 正文 第58章 黑白棋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8章 黑白棋局 徐志收了收了心思,去书房。【全本言情小说】 徐妙云正坐在窗下的棋枰上,自己和自己对弈。 “父亲。”徐妙云放下棋子,向徐志见礼。 徐志点了点头,在棋枰另一边坐下,把宁月昭赏下的大红袍递给她,“这是陛下今日赏的,你素来爱这个,拿去吧。” 接过茶罐,徐妙云闻了闻,把今日受蒋烨骚扰的事说了。 徐志听过后,顿时面上乌云密布,“好个无状的竖子,凭他也敢肖想我徐志的女儿,准是那老匹夫故意使坏来恶心我的,我明日非要到陛下面前参他一本不可!” “父亲,不可。”徐妙云摇摇头道,“女儿今日遇到一个人,她已经为女儿解围了。” 徐志眉峰微扬,“哦?是何人?” 徐妙云的纤纤食指摩挲着茶罐,眼中带笑,“是个女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只不过已经嫁为人妇了,自称夫婿姓姜。” “姓姜?”徐志并不熟悉帝都的女眷,但他对朝中的官员十分熟悉,想不出哪个有头有脸的官员姓姜啊!但如果只是普通小吏,哪里敢教训首辅的儿子啊? “这女子自称夫家经商,可是谈吐见识却不凡,身边的随从都是高手。女儿带了大红袍去请她吃,她只饮了一小口就猜出了茶名,您说厉害不厉害?”徐妙云眨了眨眼继续道。 “大红袍?”徐志睁大了眼睛,问道,“那女子今日可是穿藕色襦裙,头戴一对紫玉凤钗?” 徐妙云点了点头,问道:“父亲怎么知道的?” “你今日可有失礼之处?”徐志皱眉,紧张地反问道。 徐妙云笑道:“自然不曾,莫非父亲知道她是何来历。” 徐志站了起来,踱了两步,神色凝重地道:“你今日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难怪。”徐妙云反而随意了起来,“就说寻常的商人妇怎么会有哪样的气度,当时听风茶楼里没有人肯帮我,只有她不畏强权。” 徐志的目光落到那茶叶罐上,“陛下今日既然赐了我大红袍,说明她对你的印象不错,你最近就不要出去乱跑了,在家抓紧温书,不要误了秋闱。” “父亲放心,误不了秋闱的。【全本言情小说】”徐妙云自信地道,“我明日还要再出去一次,我约了陛下明日在醉今朝,设宴答谢她的解围之恩。陛下也答应了,肯定是不能失约的。” 徐志点了点头,“那你明日切忌小心行事,若能得她青睐,对你的前途极为有帮助。” 徐妙云成竹在胸,微微一笑道:“如今陛下还不知我已经知道她身份了,没有比这种时候的表现更能取信于人了,不是吗?” 她走到棋枰前,在一个巧妙的位子落下一颗黑子,顿时一大片白子就陷入了死局。 相比于徐家的父女其乐融融,蒋家这边可就是鸡飞狗跳了。 蒋齐奚本来是春风满面地回到府中,谁知刚进到大厅,他的夫人于氏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爷,妾身没有尽到当家主母的职责,让庶子冲撞了宫中贵人,请老爷责罚。” 正室夫人都跪下了,小妾自然也是不能幸免。 蒋齐奚扫了一眼大厅的众人,跪了一地的人,只有蒋烨还站着,他顿时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蒋烨的生母王姨娘赶忙拉了他一把,让他也跪下。 于氏抬头,痛心疾首地道:“妾身不查,烨哥儿今日到听风茶楼纠缠徐家大姑娘,不想被微服出宫的陛下撞见了,就给送了回来。” 蒋烨此时的右边脸颊还肿着,配上他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蒋齐奚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混账东西!”蒋齐奚一脚踹翻跪得歪歪斜斜的蒋烨,“我道你去郊外的书斋是要好好温书的,你倒好,竟然在外面纠缠人家姑娘!你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蒋烨此时全是破罐破摔地心态,他犟道:“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都是你们逼我读的!我喜欢徐姑娘有什么错!” “反了反了!”蒋齐奚气得不轻,“不读书也就算了,你为什么偏要去纠缠徐家那丫头,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吗?” 一想到徐志将来可能拿这个参他一本,蒋齐奚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疾言厉色道:“你这样,让我和你大哥如何在朝中立足,你又让你二哥如何在宫中自处!” 蒋烨闻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反正我只是个庶出的,要那么出色干嘛?你的嫡子们那么厉害,怎么会待不下去呢?” 蒋齐奚听到这话,眼风扫过王姨娘,冷笑道:“这些混账话都是谁教你的?” 王姨娘感受到蒋齐奚冷厉的目光,不由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蒋烨脖子一梗,“还要人教吗?事实就是这样,有眼睛的都会看。” 蒋齐奚先去扶正妻于氏,不料于氏却不肯起身,她道:“烨哥儿虽不是妾身所出,可身为嫡母,妾身亦难辞其咎。” 手下一用力,蒋齐奚就把人搀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于氏的手背,“你是怎么教导他的,我还不知道吗?是这个混账东西不争气,怎么能怪你?” 于氏眼角含泪,一脸欣慰地看着蒋齐奚。 蒋烨见状哼声道:“又在惺惺作态了。” 这会儿不待蒋齐奚说话,王姨娘就跪行到他脚边,磕头道:“老爷,都是婢妾的错,那些……都是婢妾教的。老爷要罚就罚婢妾吧!” 蒋齐奚一脚踹开她,“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姨娘!”蒋烨紧张地到王姨娘身边,想要搀她起来。 王姨娘却拒绝了,继续跪着求情,“老爷,烨哥儿本质不坏,都是被婢妾唆使的,你要怎么处置婢妾都行!”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会儿闯下大祸了,只能尽力保全他。 这时,于氏扯了扯蒋齐奚的衣袖,“老爷,烨哥儿毕竟还小,他只是缺少正确的教导,您小惩大诫就罢了吧。” 蒋齐奚看着发妻摇了摇头,“你就是太心软,不过是待那混账严厉些就有人说你苛待庶子,殊不看序哥儿和年哥儿不都是这样教导出来的吗?也不看自己教出来的是什么德行,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上不了台面。” 说完这些,蒋齐奚连看都不看王姨娘,只叫来了管家,“把这孽障关到柴房去,明日我要亲自绑他上殿请罪!” 蒋烨睁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蒋齐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孽障,你做下这等混账事也就罢了,还被陛下撞见了,若不大义灭亲绑你上崇天殿,怎能堵住悠悠之口!” “轰”的一声,蒋烨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本来还想继续求饶的王姨娘也整个人呆愣住了,她本以为蒋烨最多是一顿家法伺候,这要是绑上了崇天殿,蒋烨还有活路吗? 蒋齐奚又看了看于氏,郑重道:“内宅的事就交给你了这个贱妾你看着办吧。” 说完,蒋齐奚冷着脸离开了大厅。 回过神来的蒋烨挣扎着,踢骂着,却也敌不过身强体壮的家丁,很快就被人拉了下去。 于氏则轻轻抚了抚裙子上的褶子,悠悠走到王姨娘面前,叹息着道:“管家,先把她关到后院,明日叫人牙子来把人领出去卖了吧。” 王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于氏,尖声道:“夫人,婢妾好歹也为蒋家生下了烨哥儿,您不能就这样卖了婢妾啊!” 于氏和王姨娘的年纪相差无几,因为保养得当,两人看过去都比实际年纪要小。只是常年主持中馈的于氏更多了一分处事不惊的雍容气度,这是丫鬟出身的王姨娘怎么样都比不上的。 于氏摇了摇头,眼中一片漠然,“烨哥儿做下这等错事,都是你教唆挑拨的功劳,发卖已经是轻的了。” 王姨娘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凄厉了起来,扑上去就要去抓挠于氏,“你个狠毒的妇人,烨哥儿落到这幅田地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嫉妒我生了儿子,才这样陷害我们母子的!” 蒋家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王姨娘连于氏的衣角都没沾着就被摁倒在地了。 于氏冷然一笑,“真是好笑,我育有两个嫡子,两个都是状元,长子如今已经是吏部侍郎了,次子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我是要多闲得慌才会花心思去对付你们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自作孽就休要尤人!” 王姨娘还在挣扎着,口中不断咒骂着,“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烨哥儿的!” 于氏正了正云鬓间的发钗,淡淡地吩咐道:“把她的嘴堵上,拉下去,再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完,她在丫鬟的簇拥下,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经过一番闹腾的蒋家大厅,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屋外的天空乌云集结,一场暴雨将至。 第二日在朝堂上,蒋齐奚亲自绑了庶子上崇天殿,向女帝请罪 “微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第58章 黑白棋局 言情海 正文 第59章 出宫赴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59章 出宫赴宴 坐在乔安好身边的乔母,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置信的消息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惊愕转过头,盯着乔安好问:“乔乔?这是真的吗?你之前有过一个孩子?” 乔安好等了一夜,就为此时。【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她不但要在北京整个贵族圈里让韩如初身败名裂,她还要让乔家和她也反目成仇! 就算她不是叔叔婶婶的亲生女儿,但是却终究是一家人,体内流淌着相似的血液,更何况,她还被他们抚养了将近二十年。 若是他们知道,她被韩如初这般残忍的对待过…… 乔安好心底微微冷笑了两声,脸上却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甚至眼底都泛起了一层雾气:“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有过一个孩子,胎死腹中了,而且的确就是在许伯母送我燕窝那时怀上的……” 随着乔安好的话语,有两行眼泪从她的脸上滚落了下来:“婶婶,许伯母给我的燕窝里,放了安眠药,害死了我的孩子……” 舞台上的韩如初,面对大家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整个人彻底撑不下去了! 她在拍卖行开始之前,已经因为乔安好跟自己儿子吵过一架了,现在又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身败名裂…… 她这么多年,拼了命维护的形象,就这么没了!没了! 韩如初瞬间变得有些崩溃,她似是不管不顾一般,突然间就从舞台上踩着高跟鞋走了下来,直直的走到了乔安好的面前,然后将手中的包冲着她就砸了过去:“小贱人,是不是你做的!” 乔安好知道,这录音一放,韩如初肯定会翻脸,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失控到这等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动手! 不过……她倒是喜欢她动手,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更楚楚可怜,更被人同情,而她只会落得被揭穿真相,恼羞成怒的话柄! 乔安好看着冲着自己砸来的手包,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任由它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忍一时此时的痛,换来的是韩如初万劫不复的局面,值得! 随着一股疼痛蹿入心底,乔安好暗暗地咬了咬牙,然后眼泪就簌簌的落得更猛了,可怜兮兮的盯着乔父乔母,带着几分惊慌和害怕的开口喊:“叔叔,婶婶。” 乔母的性子,倒是跟乔安夏有几分相似,十足的护短。 当初韩如初给乔安好两箱燕窝的时候,她亲眼所见,而且当天下午乔安好在乔家陪着她看电视的时候,的确是跑厕所吐过好几次,她说是剧组吃东西不好闹了胃病,她也没多想。 现如今,听了不知道被谁放出的录音,到底是混过这么多年的商场圈,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本就怒气横生,现在看到韩如初竟然对着乔安好出手,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爆,人猛地就站起身,直呼其名:“韩如初,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什么证据,就这么一口咬定是我们家乔乔做的!” ... 第59章 出宫赴宴 言情海 正文 第60章 女帝病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0章 女帝病倒 宁月昭闭上眼睛随着马车颠簸,心中十分难受,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待她回到了龙殿,时间已经是戌时半了,还有一大堆未处理完的事务在等她。 碧绦奉了参茶上来,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不由地目光一沉,“陛下喝酒了?” “嗯。”宁月昭这会儿心绪有点乱。 命人去取醒酒汤后,碧绦体贴地道:“陛下可是乏了?” 宁月昭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许是喝多了,刚才又吹了点风,这会儿有些头疼。” 这时,宫人已经将醒酒汤端来了,碧绦劝道:“那么饮了这醒酒汤就去歇息了吧,折子明日再看吧。” “不行。”宁月昭摇摇头,“朕要把折子看完。” “可是……” 碧绦还欲再劝,宁月昭已经拿过她手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空碗还给她。 “别可是了,朕现在没事了。”宁月昭强打着精神道。 碧绦叹息了一声,默默地侍立一边。这一刻,她无比怀念远在临兆的蒋年,若是他在,陛下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喝完醒酒汤宁月昭还是觉得头还是隐隐作痛。 最后,宁月昭强撑着看完了全部的折子,她把笔一丢,疲惫不堪地对那翰林待诏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去了寝殿歇息。 次日,宁月昭忍着头疼上朝,偏偏今日事情特别多。 大臣们为此争执不休,宁月昭一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耳边嗡鸣不断。 “陛下,微臣认为徐大人所言极为不妥!” “陛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你们都别……”宁月昭一个“吵”字还未出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女帝栽倒在地,顿时都慌神了。 宫人们赶忙把人扶起,传太医…… 宁月昭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才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织金绣龙帐顶。 她记得自己本来在上朝的,后来头痛得要炸了,这会儿她是在龙殿? “陛下醒了!”碧绦惊喜地道。 傅原赶忙上前,执起她的手腕,细细把脉。 “朕这是怎么了?”宁月昭觉得太阳穴处还在轻微突突作疼,整个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陛下这是太过操劳了,邪风入体,这才昏倒的。(全本言情小说)”把完脉后,傅原如是说道。 “陛下昨日在宫外吃了酒,回来后还看折子看到半夜。”碧绦十分紧张,宁月昭现在的情况像极了女皇当初,也是因为积劳而昏倒,起先以为只是小毛病不在意,后来身体就越来越差。 傅原也神色凝重,先皇的病当初几乎是他一手管着的,顿时他也不敢大意了,他道:“陛下这几日不要再操劳了,保重龙体为重啊!” 宁月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朕不过是小毛病罢了,你们不要这么如临大敌吧。” 这时,傅辽突然开口了,“陛下昨日在宫外,进食前可曾试毒了?” “你怀疑有人下毒?”傅原惊奇地看向儿子。 宁月昭摇头道:“不曾试毒,朕昨日是微服出宫,若是着人试毒,岂不可疑。再说了,昨日朕是和徐阁老的千金一起,她断然不会害我的。” 傅辽只道:“也未必是下毒,陛下龙体金贵,宫外的饭食毕竟和宫里不能比,能不在外面用就不要在外面用了。” 宁月昭轻轻叹了口气,“朕知道了。”她身为皇帝,肩负江山社稷,责任不允许她有太多的任性。 傅原写了方子,收拾了下药箱,正打算开口告辞,宁月昭换住了他。 “傅太医,朕昨日回宫时遇见了安晨,他每日都在太医院待到那么晚才离开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安晨的近况,他憔悴的面容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傅原知道自己这次能官复原职全赖蒋年的保举,出于私心,对安晨这个曾经的徒弟,他尽管做不到整治他,却也没有对这件事给予太多的关心。只是对每日交上来的默写稿,他会同几个资深御医一同研究,确认无误就好了。 “微臣并没有强制要求安御医每日要默写多少,这种事欲速则不达,只是安御医自己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傅原斟酌了一下,如是说道。 宁月昭点了点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认死理,傅太医稍加注意一下吧。” “是。” 宁月昭想了想,又吩咐道:“朕昏倒这件事不要传到临兆去。” 碧绦知道女帝是怕忙于修缮河堤的蒋年知道了,会不管不顾地回来,便道:“陛下放心,奴婢省得。” 傅原退下后,傅辽暂时去了偏殿值守,以防再出意外情况。 一直在龙殿前殿守着的内阁阁臣们听闻女帝醒了,纷纷入后殿探望。 方才争执最激烈的蒋齐奚和徐志这会儿面带愧疚,跪在龙榻前。 “陛下恕罪。” 宁月昭抬手虚扶:“朕又不是纸糊的,与你们无关,你们也是忧心国事,朕岂会怪罪。” 碧绦向众人宣布了女帝的病情,“陛下需要静养,这几日朝中的事就拜托诸位阁臣了。” 宁月昭吩咐道:“这几日的折子就交由内阁先审阅,大事要事你们初步有了结论后再报给朕,小事你们就自行决断了。” 见女帝确实是面色苍白,一脸病容,内阁阁臣们顿时不敢懈怠,纷纷保证必将殚尽竭虑为陛下分忧。 距离帝都百余里外的临兆,蒋年正在为修缮河堤之事忙活着。 这边的事情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要顺利,除了与地方官员周旋要多费些精力外。 此时,这里是他们的扎营地点,蒋年正站在营前的高地,俯瞰河堤。 堤坝上人来人往,为河堤的加固忙碌着。 从狱中调来的人员,蒋年都细细查看了卷宗,确保不是大奸大恶,且是有心悔改的人。虽然在监管上要派专人看管,但这些人为了争取减刑,都十分卖力。 对于那些家中有富余劳力可以服徭役的,可以低减明年的徭役和税赋。不局限干活的时段,干了多少活,都有专人记录。因此,来应招的农家子弟也不少。 这样下来,工程进度比预计要缩短了四分一。 跟随蒋年过来的工部官员都是青壮年,他们满怀一腔热血,这次的工事给了他们表现的机会。 而且蒋年身上全无富家子弟的奢靡习气,也不端皇夫的架子,完全在营地和大家同吃同住,亲自监督修缮工作。 那些略嫌简陋的饭食,他也吃得津津有味。曾有人提议要给他开小灶,被蒋年谢绝了。 如今是非常时期,银子要用在关键处,吃什么不是吃,能饱腹就行了。 堂堂皇夫都这样发话了,这让其他人更不敢抱怨条件艰苦了。 自此,不论是临兆处的官员还是工部的官员,他们都对蒋年这位年轻的状元郎,新晋皇夫是心悦诚服了。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了,河堤的工事却还进行的如火如荼。 一些操劳完农事的农户,陆陆续续加入了做工的队伍。 河堤旁点起了一长串的火把,照得整个工地亮如白昼。 看着大家热火朝天地干活,蒋年无比欣慰。 “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井茗走到蒋年身后,提醒道。 “嗯。”蒋年点了点头,转身随井茗回了他的大帐。 桌上摆着的是四个白面馒头,一碗小米粥,四样简单的小菜,以及一盅鸡汤。 帐中充满了鸡汤的清香,蒋年皱了皱眉,“不是说了,不用给孤加菜吗?” 井茗赶忙解释道:“殿下,小的们哪敢违背您的旨意,这是你昨日救得那个老汉的家人送来的,说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农家小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有宰只自家养得鸡来给您补身子了。” 在井茗看来,蒋年这几日吃的东西,那是蒋家的下等用人才吃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吃得下去的。 昨日蒋年在工部官员的陪同下巡视河堤工程进度,那时他们正站在坝下,一个年龄较大的役夫脚下一滑,竟从坝上摔了下来。那处堤坝离地面约有七八米高,眼看着老者就要血溅当场了,轻功卓绝的蒋年飞身过去,接住了人,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蒋年见那老者年龄这般大了,还来服役,觉得十分奇怪。查问之下才知道老者的独子前段时间干农活的时候摔断了腿,他是顶着儿子的名字来的,想替儿子免了明年的徭役。蒋年念他不易,只是处罚了那个负责登记的官员,差人将老者送了回去。 老者原先不知这个穿着不凡的年轻人是谁,听送他回去的侍卫夸他好运,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身份如此尊贵。他想表达谢意,奈何家里艰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自己养的鸡了。 原本营地的守卫见他要拿鸡汤给皇夫,都劝他回去吧。恰好井茗路过碰上了,想到自己主子已经好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就自作主张收下了。 蒋年闻言,面色更加凝重了,道:“这里的工事今晚就会结束,明日便要拔营前往下一处地方了。待我们走后,你给那老汉家中送些银钱去。” “为什么?”井茗不理解,以自家主子的性子,这钱肯定是他自己掏了。虽然蒋家不缺这点银钱,可在井茗看来,蒋年救了那老汉一条命,不就是喝他一碗汤吗?至于还要倒贴银钱吗? 蒋年摇摇头,“你可知道对农户人家来说,牲口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孤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倘若因此给他家添了负担,那就是罪过了。” 说完,蒋年就开始用晚饭了。井茗实在看不下去,扭头出去了。 蒋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前世在冷宫的时候,那些人捧高踩低的,什么酸臭的饭食他没吃过。 眼前的饭食虽然简陋了些,但好歹干净美味不是吗? 当晚入寝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前勾起了前世回忆,蒋年睡得极不踏实。 当他睁开眼睛,不由地心脏一缩,他怎么回到了冷宫中了! 第60章 女帝病倒 言情海 正文 第61章 梦中惊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1章 梦中惊心 窄小阴暗的房间,摇晃不稳地残旧床榻,脏得看不出本来花色的被褥,破洞处露出得黝黑的棉絮。【全本言情小说】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虽是春季,却正值倒春寒,比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自己”正裹着残破的被褥,缩在窄小的床榻上。 安晨用金针封住他的经脉,他现在比一般人都还要虚弱。 胸中涌动地是滔天的恨意以及不甘,可是又无力改变,只能苟延残喘着。 这种与世隔绝的禁锢,逼得人要疯了。 终于那紧锁的门被打开了,但是迎来地却是蒋家满门抄斩的圣旨。 宁月昭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原本艳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广袖宫装下是骨瘦的身子。 “为什么?”蒋年想要开口询问,却听到“自己”颤抖地着指着宁月昭道:“你够狠,为了那个孽种,竟要屠戮我蒋氏满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重生只是一场梦吗?其实这一切只是因为他被困冷宫而生出的幻觉吗? 接下来,蒋年看见衣衫褴褛,发面脏污的自己从床榻上跃起,扑向宁月昭。 这是很明显的以卵击石,训练有素的侍卫根本不给他接近女帝的机会,就将他摁倒在地。 宁月昭没有说话,好看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她身边的太监拿出另一卷诏书,“庶人蒋年,陛下仁厚,赐你毒酒一杯,留个全尸,谢恩吧!” “自己”双目赤红,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如野兽般吼叫着:“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很想闭上眼睛,不愿再经历一遍这诛心的一幕。可是这些场景如梦靥一般纠缠着他,即使闭上眼睛,一切也都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 宁月昭离开了,自己则被灌下了毒酒。 他能够感觉到毒酒自咽喉而下,仿佛点着了一把火灼烧着他,又仿佛是五脏六腑都冻结成了冰,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痛楚,让他深深地颤抖着。 众人退出了那阴暗狭小的空间,蒋年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刻骨的绝望。 也许是因为濒死,那些不愿回想的画面又一次重映。 明明是她和安晨背叛了他,为什么到头来家破人亡身死的是他? 感受着毒药带来的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上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就在蒋年痛苦地煎熬着的时候,所有的痛楚突然消失了。 一身白衣的安晨翩然而至,他温文一笑,道出残忍的真相。 “其实,我与阿昭之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你看见的那碗避子汤不过是补气血的汤药罢了,至于被你亲手打掉的孩子,是你和阿昭的亲骨肉!” “阿昭当初接受先皇的赐婚时,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夫妻的。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安晨温润澄澈的嗓音仿佛魔音,蒋年的胸中翻滚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悔意。 他恨自己愚蠢,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全本言情小说】 安晨悲悯地看着他,“阿昭的后半辈子有我照顾,你就安心的去吧。” 若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再辜负她。 蒋年又一次堕入黑暗中,他感觉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感觉到一丝光亮。 他并没有回到十四岁那年,而是灵魂飘飘荡荡到了败落的蒋家。 现在他已经明白,不知道因为什么机缘,他可以看到前世自己死后发生的事。 昔日繁华的蒋家庭院已经是满目疮痍,但凡值一点钱的东西都被清洗一空。 蒋家所有的人都被拉到了菜市口,刽子手正磨着屠刀。 三朝元老的蒋齐奚此刻与一个普通的老人无异,为了蒋年这个儿子,他不惜和女帝对立,最后赔上了蒋氏一门的性命。 “父亲!” 蒋年看到自己的家人形容狼狈的等待屠戮,他很想冲上去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可是已经没有了实体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徒劳地穿过他们的身体,什么也不了。 “爹!娘!大哥!” 最后蒋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人头落地,那满地的鲜血刺痛了他的双眼。 直到日暮时分,刽子手才砍下了蒋家最后一颗人头。 那一日,蒋家的血染遍了整条长街,头身分离的尸体就这样扔在菜市口,无人来收尸,夜里打更的都不敢往这边走。 蒋年的在原地停留了许久,却没有看到亲人的魂魄。 “我是蒋家的罪人,如果不是我任意妄为,蒋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你们不愿意见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其实也没脸再见你们……”蒋年自嘲地道。 他一直不敢想象前世蒋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是怎样的惨景,如今亲眼见了,他已经失去了再活一次的勇气,他突然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宁月昭。她固然有错,可是自己才是罪大恶极的元凶。 蒋年浑浑噩噩地朝着帝都外飘去,从今后,天地间,他一个孤魂野鬼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 他感觉自己越过了高山,穿过江河,仿佛是到了极北之地。 “是我眼花了吗?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建起了宫殿?” 蒋年看着眼前的宏伟建筑,和他方才经过的荒漠原野格格不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的魂魄穿过宫墙,进入了宫殿。 一间宽大的殿堂内,墙上和柱子上都绘着异样的纹饰和图腾。 “这里是北祁的皇宫!”蒋年曾经在书上见过这些图腾和纹饰,那是北祁皇室所用。 北祁皇族极为狡猾,将皇宫建在极为隐秘处。大兴曾经多次和他们交战,却始终没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后来大兴积贫积弱严重,再也无力与北祁耗战。 “没想到我竟然意外到了北祁的皇宫。”蒋年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大殿门被打开。 北祁的士兵推搡着一个女子进到大殿内,女子一身白衣血迹斑斑,发髻散乱,凌乱的发遮住了半张脸。 “快些走,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兴女帝吗?你现在不过是我们北祁的俘虏而已!”为首的士兵用力一推,那女子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阿昭……”蒋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她比上次在冷宫看到时要更瘦了,而且似乎还受了很重的伤。 刚才那些士兵说她成了俘虏,显然是因为受了刑才伤成这样。 蒋年觉得胸口一滞,心还是痛了。 宁月昭则昂首道:“大兴已经另立新君,我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庶人而已,要杀要悉听尊便!” 尽管她现在形容狼狈,却依旧不失王者气度。 “哈哈!”大殿后传来一阵极为愉悦的笑声,这个声音蒋年即使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一身北祁银袍的安晨从大殿后缓缓走出,此刻的他满面春风,全然没有当初在帝都时的怯懦。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阿昭。”安晨走到宁月昭面前,蹲了下来,捏过她过分尖削的下巴,“啧啧,怎么瘦成这样了?” “呸!”宁月昭毫不客气地吐了他一口唾沫,“是我瞎了眼引狼入室,如今你还惺惺作态作甚!” 安晨一点也不生气,他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 他掏出帕子,擦掉脸上的唾沫,“你如今都不是皇帝了,还这么骄傲做什么?” 宁月昭倔强地道:“即使我不是皇帝,我身上还留着宁氏皇族的血,我大兴和你们北祁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安晨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你放开我!”宁月昭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抱着。 安晨笑道:“阿昭,即使你不是大兴的皇帝也不要紧,我不日即将登基成为北祁的皇帝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安心待在北祁好了。” 安晨居然是北祁皇族!这个消息太让蒋年吃惊了,安晨的模样黑发黑眸,五官俊秀,完全没有北祁人的相貌特征啊! 她被安晨放在大殿正中间那张金子打造的王座上,安晨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可惜我现在还不能立你为后,我要娶朝中重臣的女儿,谁叫我现在根基不稳呢?” 宁月昭试图躲开他的手,却怎么也避不开。 安晨按住她的后脑,和她脸颊相贴,似情人般低语,“都已经被我用金针封住了经脉了还不老实,你倒是和那个蒋年一样的倔,当初他也是这样的挣扎呢!” 提到蒋年,宁月昭瞳孔微缩,一下子没了挣扎的力气。 安晨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说起来我现在的处境和你真像,为了巩固皇位,不得不娶朝中重臣的女儿。但是我跟你不一样,你知道当初我为了离间你和蒋年费了多少心思吗?你现在不用费什么心思,只要乖乖的等我地位稳固,然后杀掉那个女人,清理她的家族,然后我就能立你为后啦!” “你这个疯子!”宁月昭气得发抖! 安晨用力抱住她,“我是被你逼疯的,你知道吗?我曾想过如果你当初在那姓蒋的死了后就立我为皇夫,我就不要这皇位了,留在大兴陪你一生一世。但是你偏偏又听了那些谗言,去查你母亲的死因。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和你长相厮守了。”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们相识相遇乃至相爱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骗局,你现在凭什么指责我?”宁月昭几乎是字字泣血,“是我引狼入室,否则我母亲怎么会死于盛年!” “你母皇就是个蠢货,她如果成全了我们,我可以让北祁向大兴俯首称臣。可她偏偏无理由的宠信那个蒋年,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自保罢了。”安晨说得理所当然。 宁月昭被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话气得发抖。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他轻轻拍着宁月昭的背,“你说,宁氏皇族的血加上北祁皇族的血,生下来的后代会是什么样的?” 惊惶一点一点漫上宁月昭的脸,她突然露出一抹悲壮的笑,决绝地道:“我誓死不从贼子!” 不好!蒋年心中叫道,可是他只是没有实体的魂魄,无力阻止宁月昭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刻,她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想要咬舌自尽。 安晨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出手如闪电,迅速卸下了宁月昭的下巴。 他痛惜地道:“你怎么这么不乖,非要和那个死鬼蒋年一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冷宫赐死他的时候,他也是不从,那些侍卫只好卸了他的下巴,再灌毒酒下去。啧啧啧,他当时的样子,我想想就开心。” 宁月昭忍着痛苦,无比怨恨地盯着安晨。 回想蒋年的死状,安晨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我想要让他死个明白,就在他死前告诉了他,其实你和他之间的误会都是我一手谋划的,他当时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样。恨到了极致,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安晨将她的下巴复位,然后解下自己的腰带,塞到了宁月昭嘴中,防止她再度咬舌自尽。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安晨无视宁月昭那要将他凌迟的眼光,开始动手解她的衣带…… 白衣委地,本来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满是各种酷刑留下的伤痕,安晨却看得无比兴奋。 “那姓蒋的都死了,你不和我成亲,连碰也不让我碰,现在我就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不要,住手!”蒋年焦急地扑过去,想要拉开安晨,阻止他罪恶的动作。 不想刹那间,他原本轻飘飘的身子竟然有了实感,蒋年抓住了一只温热的胳膊,毫不留情地一拧转。 “啊!殿下,是我啊!” 一声熟悉的痛呼,什么北祁皇宫,什么安晨,都烟消云散。 蒋年睁开眼,自己仍在营地的帐中,冷汗湿透了中衣。 原来是做梦…… 第61章 梦中惊心 言情海 正文 第62章 烫手山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2章 烫手山芋 刚刚发出那声惨叫的井茗正跌坐在地上,右臂已经脱臼了,无力地耷拉着。【】 他的左手捂着脱臼的肩膀,忍着剧痛道:“殿下,属下见您似乎做了噩梦,就想唤醒您,您怎么把我的胳膊给卸下来了?” 井茗夜里在帐中搭了个简易的小床,睡在前面给蒋年值夜。听到他的梦中呓语,就想过来看看,谁知就被蒋年卸下了胳膊,真是无比倒霉催。 蒋年抿唇不语,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 毫无疑问,他梦到了前世他死后发生的一些事。这个梦境太过真实,绝不可能是他因为对安晨强烈的恨意而生出的臆想。 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是他只是断断续续看到一些片段,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不清楚。 例如宁月昭为何会成为北祁的俘虏? 安晨是北祁皇子,为何没有丝毫北祁人的相貌特征? 先皇是怎么死的?安晨动了什么手脚? 还有,安晨对宁月昭,到底有没有得逞…… 对于某个可能的结果,让蒋年几乎要疯了。蒋年现在还觉得她绝望的呜咽声尤在耳边,他痛苦地抱住头…… “殿下,您怎么了?”井茗看着蒋年充满绝望和痛苦的神情,不由地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脱臼的胳膊,凑到他身边。 蒋年抬起头,缓缓放下双手,深吸一口气道:“孤没事,只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而已。” 井茗睁大了眼睛,他惊讶地发现蒋年的眼睛有些湿润。 天呐,到底是什么的样的梦,居然让宠辱不惊的皇夫湿了眼睛! 井茗小心地问道:“殿下,要不要召营地里的大夫来看看?” 蒋年以袖口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点点头:“是要传大夫,不过不是看孤,而是看你。” 井茗这才想起自己那可怜的胳膊,刚才一时情急忘了疼,这会儿注意力回到胳膊上,就觉得疼痛难忍了。 蒋年看他吃痛的神情,道:“先坐下吧,是孤对不住你。” 井茗赶忙摇头:“不不不,是属下不小心……”从来都只有犯错的奴才,哪有跟奴才道歉的主子,井茗真是受宠若惊了。 蒋年翻身下床,自己取了一件干净的中衣换上,走到井茗面前。 井茗看着他,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蒋年执起他脱臼的胳膊,小心查看了一番,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井茗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殿下,属下现在就已经很疼了。【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笑了笑,两手齐用,一托一送,就将那胳膊复位了。 “啊啊啊!”井茗闭上了眼睛,疼得哇哇直叫。 蒋年松开他的胳膊,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嚷嚷什么,都给你接好了!” 井茗睁开眼,动了动右肩,大喜道:“居然这样就接上了,谢谢殿下!” 他对蒋年感激地无以言表,自家主子虽然对他们这些下人有些疏离,但实际上从未苛待过他们,甚至还有些客气。 若是放在别家,不要说主子卸你条胳膊,就是摘了你的脑袋,那也不算个事儿。现在蒋年竟然亲手帮他把胳膊接好了,这叫他怎能不感激。 井茗在心中暗道,这辈子他只效忠皇夫一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蒋年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井茗的内心完成了这样的巨大的转变。他自幼习武,正骨接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不是有着多活一世的经历,他也不会多看这些一眼。 前世他待井茗并不好,可井茗却是当时他身陷冷宫时唯一一个冒险来给他送干净吃食的。只是后来井茗接济他的事被发现了,被看守冷宫那些人活活打死了。 想到过去,蒋年内心唏嘘不已。 “胳膊虽然接好了,但是明日记得去找大夫开点药。” “谢殿下体恤。”井茗感动地道。 这会儿距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蒋年又躺回了床上。可是这一回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脑中飞快的思考着要怎么解决安晨这个祸害。 井茗则惶恐地回到前帐自己的小床上,他也不敢再睡了,死死地盯着蒋年的床帐。 这一夜,两人都各怀心思睁眼到天明。 次日清晨,蒋年就赶井茗去看大夫。 大夫仔细查看了一下井茗还有些红肿的肩膀,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弄脱臼的?” 井茗自然不能讲真实的原因,他只说是自己睡觉不老实,从榻上摔了下来,摔得胳膊脱臼了。当然,他还不忘表达了一下皇夫的仁德,亲自给他接好了这胳膊。 大夫拈须笑道:“皇夫殿下真是好手法,老夫这里有一瓶药油,你拿回去一日擦三次就是了。” 井茗谢过大夫后,便揣着那药油往皇夫的营帐走去。 不想,在快到营帐时,井茗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家三公子蒋烨。 蒋齐奚看他不顺眼,他的伤不过在府中养了七天,就送他往临兆这儿来了。 蒋烨这会儿虽然被官差押着,带着枷锁,却依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井茗加快了步伐,在营帐前拦住了这行人。 “我是皇夫殿下的亲随,敢问几位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官差对井茗做了个揖,“回这位大人的话,我等是顺天府的差役,这位是蒋家三公子蒋烨。三公子在帝都当众调戏徐阁老的女儿,徐阁老到陛下面前告了御状。陛下罚他杖责二十,并到临兆河堤服役直至完工。” 井茗听完,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蒋烨阴阳怪气地道:“狐假虎威的东西,我的事何时轮到你这奴才来质问,你不过就是我二哥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井茗素来就看蒋烨这个游手好闲又不学无术的家伙不顺眼,一个庶子而已,比蒋家嫡出的公子都要嚣张。眼下他都被陛下罚到这里做苦役了,竟然还摆高高在上的架子。 跟了蒋年这么多年,井茗的心性也沉稳了不少,他只平静地道:“诸位稍等,待我进去通报。” 官差们这一路走来也是受够了蒋烨,虽然出发前首辅交代过和一般犯人一般对待就好,可是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啊!只能一路装聋作哑地赶路,只盼早日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蒋烨刚才口出不逊时,他们内心是盼着这位皇夫的亲随大发一通脾气的,谁知道人家涵养太好了。 他们只得道:“劳烦大人了。” 井茗掀了帘帐进到帐内,蒋年正在写字,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回来了?” 井茗撇了撇嘴道:“参见殿下,外面有几个官差,押着三公子来了。” 蒋年闻言,笔锋一滞,有些意外地道:“烨哥儿?怎么回事?” 井茗就把刚才官差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蒋年笑了笑,“看来父亲这次真的是生气了,陛下明明都给了蒋家台阶下了,他还这么较真。” 井茗则有不同看法,“若是老爷让这件事简单揭过,徐家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蒋年搁了笔,“罢了,让他们把人带进来吧。” 井茗欢喜地去了,想到不可一世的三公子要去河堤上扛沙包,他就说不出地痛快。 官差们见皇夫要接收了这个烫手山芋,也很高兴。 “下官参见皇夫殿下。”进帐后,官差们恭敬地给蒋年行了礼。蒋烨撅着嘴,站着不动。 官差头子急了,用力一拉手中的铁链,还带着枷锁的蒋烨不受控制就往前栽倒,为了维持平稳,他只能先单膝着地,而另一只脚因为平衡的关系,也不得不屈膝了。 蒋年把他们的这一系列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轻轻摇了摇头,“平身吧。” “谢殿下。”官差们这一路没少受蒋烨的气,都很有默契地忘了拉蒋烨起来。 蒋烨身带重枷,没有人帮忙自然是起不来,他骂骂咧咧地道:“你们这些奴才,还不把我拉起来!” “够了你!”蒋年冷冷扫了他一眼,沉声喝道,“给我跪着!” 蒋烨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只怕两个人,一个是父亲蒋齐奚,另一个就是这个看过去很好说话的二哥蒋年。于是,他脖子一缩,不做声了。 为首的官差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举过头顶,“殿下,这是蒋大人命下官捎带来的书信。” 井茗结果那书信,递给蒋年。 蒋年扫了几眼,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看向那些官差,和声道:“这一路你们辛苦了,在营地歇息一日再回去吧。” 为首的官差谢绝道:“下官不敢当,只是顺天府衙那边耽搁不起,下官即刻便要动身返回帝都了。”营地条件简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久待的。 蒋年也不坚持,就放他们走了。 屏退营帐内其他人后,蒋年从长案后走出,站到蒋烨面前,“你可知错?” 蒋烨犟嘴道:“我没有错。” 蒋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回到桌案后坐下,“来人!” 两个侍卫得了蒋年的命令,进到营帐内等候吩咐。 蒋年只淡淡道:“这是顺天府押过来的犯人,把他带到西帐那边去。” 西帐,是过来服役折抵刑罚的犯人住的地方。蒋年没有点名蒋烨的身份,摆明了要将他当一般犯人般处理。既然蒋烨如此冥顽不灵,他也懒得和他多费唇舌,蒋烨的错处宁月昭早就定了,他何必再和蒋烨多费口舌。既然他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他好好去堤坝上待上几天,不干活,就没有饭吃。蒋年就不信,这样一来他还不老实。 蒋烨此时心中充满了愤懑,不知民间疾苦的他也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这样的新生活。 侍卫除下蒋烨的重枷,换上轻便一些的手镣脚镣,推搡了他一下,“走。” 蒋烨怨毒地看了蒋年一眼,对那些侍卫道:“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待蒋烨被送走后,井茗就钻了进来。 “殿下,您会不会太便宜三公子了?” 蒋年重新提起笔,“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让他在西帐那边好好磨练磨练。” 井茗闻言,高兴地道:“是,殿下。” 第62章 烫手山芋 言情海 正文 第63章 巧遇故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3章 巧遇故人 蒋年将手上的公文写完,差人送回帝都。【】 这处堤坝的工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东西昨晚就已经收拾妥当了,即刻动身前往下一处地点。 距离钦天监测算出的暴雨来临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现在所前往的位置便是最要紧的一处。 当日傍晚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次日,蒋年和往常一样在工部官员的陪同下巡视工程进度。 那官员指了指长龙的队伍,笑着道:“听闻殿下要来,这几日陆陆续续又有役夫应招入伍,原本担心会来不及,现在看来定能在暴雨来前完工。” 看到堤坝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蒋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这时,前方发生了一些骚动。 几个年纪稍长的役夫围着一个人殴打,远远地便能听到难听的叫骂声。 “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监工的官员赶忙出声喝止。 眼看皇夫一行人就要走过来,居然出了这样的岔子,管事的官员气得七窍生烟。 蒋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自修缮河堤工事开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打架斗殴事件。 工部官员连忙躬身道,“微臣去看看。” 蒋年抬手制止他道:“不必了,孤同你一起去看看。” 说着,蒋年等人就加快步子往事发位置走去。 那几个打架的人很快就被拉开,那监工上去就是一人一脚,狠狠道:“不要命了吗?当着皇夫殿下的面也敢放肆!” 其中一个带头打人的役夫愤愤道:“大人,是这小子存心要找事!他把我们的工具都扔河里去了!那可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啊!我不过想讨个说法,他就开口辱骂我们!” 监工看了一眼那个被围殴的年轻人,此刻他正低着头,脸上挂了彩,一副受了气的样子。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当初招役夫的时候,他是和他老父一起来的。他那父亲一看就是庄稼汉的样子,而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粗布短打,但五官清秀,手掌白细,透出一股书卷气,完全不像农户出身。 他老父道,“这孩子一直在书院读书,因为我年纪大了,他特意告假回来帮忙的。” 以往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当时负责招人的官差也就让他进了营地。【全本言情小说】因为这段在烈日下做工,年轻人原本白皙的皮肤晒得发黑,双手也粗糙了不少。 万万想不到啊!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会做这样的事? 监工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巡视了一遍,抬脚又赏了那几个打人的一人一脚 “胡说八道,人家是读书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看你们自己弄丢了工具赖人家吧!” 那几人连呼冤枉,这时蒋年等人已经走到这边了。 “参见皇夫殿下!”监工的官员赶忙行礼,告罪道,“微臣督事不利,惊扰殿下了。”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跪下,口称千岁。 蒋年微微拧眉道,“如今工事紧张,你们何故生事?” 监工因为对那被打的年轻人印象好,便道:“这几个人自己弄丢了工具,就赖人家老实孩子,还动手打人,下官这就严惩他们!” 蒋年的目光移到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那人正好抬头看他,嘴唇微抿,倔强不语。 “哪有这么巧这么多人的工具都一起丢了?”蒋年笑了。 听到他这句话,那年轻人脸色微变。 而那些打人的役夫一听皇夫这话明显是在帮自己,赶忙磕头道:“皇夫英明!” 监工见状便道:“殿下不曾与这些人打过交道,狡猾的很,就是欺负老实人。” 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瞥了一眼那年轻人,“你怎么知道他就老实,其他人就是狡猾呢?” 监工闻言一愣,支支吾吾道:“因为……因为……” 他话还未说完,那些役夫先叫嚷了,“大人,你不能因为我等出身卑贱就低看我们一等吧,我们虽然是粗人,但也是有原则的!” 那年轻人膝行几步,朝蒋年磕了一个头,“殿下,小人有冤屈!” “呸,我亲眼看到你把我们的工具扔河里的,当时旁边的人也看到了,你还冤屈!”带头打人的役夫不满地啐道。 蒋年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吵了,淡淡道:“眼下工期紧张,孤就不与你们计较了,给你们一人补发一套工具,若再有人生事,绝不轻饶!” 那几个人赶忙磕头谢恩。 那年轻人则死死看着蒋年,朗声道:“殿下,那小人的冤屈呢?” 蒋年淡淡看了他一眼,“先去把你该干的活干了,孤说过了,工期不得延误。” 那年轻人还想再说什么,那监工赶忙阻止他道:“好啦,殿下都说不计较了,你这孩子也别较真了,快去干活吧!” 蒋年在工部官员的陪同下,继续往前走了。 那年轻人在原地跪了一会儿,确定这个人不会回来了,才攥紧拳头,爬了起来,继续去干活。 当夜,蒋年用过晚饭后,突然道:“孤去河堤边走走。” 井茗收拾着碗筷,纳闷道:“不是早上才巡视过吗?怎么又要去?” 蒋年不答,只是取了一件披风穿上,就要往外走。 井茗无奈,只能把收拾碗筷的活交给别的仆役,自己打了盏灯笼,走在前面为他照明。 因为夜间也要继续进行修缮工事,所以河堤边点起了一长串的火把,照得河堤边亮如白昼。 下了田的役夫陆陆续续加入干活的队伍,即使是晚上,河堤边依旧热闹非常。 蒋年站在河堤边吹了一会儿风,就自顾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出。 井茗不解地道:“殿下,那边是服役的役夫休息的帐篷,您往那边走做什么?” 蒋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去帐篷处转了一圈。 此时,白日干了一天活的役夫们正围在一起吃晚饭。 那几个打人的役夫坐在一起,聊得正开心。而那个被打的年轻人则被孤立在一边,自己啃着窝窝头。 蒋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那年轻人极为机敏,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他,马上就抬起了头。发现蒋年的目光后,他惊得窝窝头都掉在地上。 蒋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那几个大人的注意到有大半个窝窝头掉到了地上,顿时鄙夷地道:“糟蹋粮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会认得几个字就了不起了吗?” 那年轻人嚯得就站了起来,大步追着蒋年而去。 “呸,摆什么臭架子!”白天为首打人的人唾弃道。 其他几个役夫劝道:“算啦,人家是读书人,说不定以后会中状元呢!” “丫要是会中状元,老子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 “哈哈哈哈……” 年轻人对身后的奚落嘲笑置若罔闻,他只急于追上蒋年的脚步。 也不知蒋年是不是知道他在后面追赶,他已经几乎是小跑了,却始终距离他一大段距离。 “咦?殿下,有人在后面追你……”井茗发现了身后的动静,赶忙道。 蒋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不要管他。” “哦。”井茗白日没有陪蒋年去巡视河堤,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眼下距离的远,他也看不清楚来人,心想一会儿到人多的地方就好了,谅次人也不敢造次。 就在井茗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家主子居然越走越偏僻,不由地担心地道:“殿下,此处未免太僻静了,恐怕不妥!” 蒋年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子,“没什么不妥的。” 井茗惊恐地回头,发现刚才那个人还在往这边跑来,他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灯笼。 待那年轻人跑到他们面前,有些气喘,一时间说不出话。 井茗几乎要拿不住手中的灯笼,惊叫道:“陆……陆……陆公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我家殿下和您无冤无仇,你可别来找他!” 蒋年皱眉看了井茗一眼,“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想把别人都叫来吗?” 那年轻人用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喘息着道:“井茗,我不是鬼,我没有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该被砍头的兵部侍郎陆建生唯一的儿子陆基。 井茗提起灯笼,大着胆子走向陆基,举着灯笼照了半响,又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对方的下巴。 确定了手下传来的温热触感后,井茗高兴地道:“是活的,是活的,殿下,他不是鬼。” 蒋年没好气地道:“好了,你去远点的地方给我们把风,我与陆兄有话要说。” 井茗虽然有些迷糊,但大体上也知道大局。一个本该被满门抄斩的人现在突然出现在临兆河堤,而自家主子似乎早就知道对方的存在,神神秘秘地引人来此,肯定是有什么秘密要谈。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亲随,井茗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乖乖地去给他们望风了。 陆基平复了气息后,朝着蒋年缓缓跪下,坚定地道:“罪臣参见皇夫殿下,陆家对大兴忠心耿耿,对先皇更是发自心底的崇敬,并蒂莲一事陆家是冤枉的,请皇夫殿下为我陆家主持公道!” 第63章 巧遇故人 言情海 正文 第64章 陆家冤屈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4章 陆家冤屈 蒋年扶了陆基起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到这里,陆基的眼睛有些湿润,“是我姨娘。(全本言情小说)我父亲被弹劾在家闭门时,那时盯着陆府的人还不是很多。我那嫡母整日趾高气扬地在我姨娘面前说她这次害了陆家,连我这个下贱的庶子也要跟着丢官职。我姨娘信以为真,就把她所有的体己钱都给了我,让我去城外别庄避祸。” 蒋年有些诧异,“可是孤记得陆家的案子,满门皆被抓获,并不曾听说陆家的公子逃走的消息。” 陆基摇了摇头,“。你们都说我父亲宠妾灭妻,可是她在我心中却是最好的母亲。行刑那日我乔装到了菜市口,那个被砍头的‘陆基’是我乳母的儿子,也不知姨娘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乳母,使了这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蒋年皱眉,“帝都中见过你的人不少,凭她一个妾室恐怕没这么大的本事。” 陆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所有的人都死了,谁知道呢。” 蒋年想到了自己的家族,临刑前他父亲的神情,既沉痛又无奈。要不是他早就被幽禁冷宫,想必他父亲也会想办法李代桃僵吧。陆建生官居兵部侍郎,尽管帷薄不修,但不代表他在朝中没有自己的人脉。 “可怜天下父母心。”蒋年感慨道。 陆基又跪下道:“我听说是你派人去替陆家收尸的,我代陆家上下,谢谢你的恩德。” 蒋年只得再扶起他,“你我有同僚之宜,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当初蒋年看陆家满门被抄斩,无人收尸,就想到自己的家族前世的命运,不免兔死狐悲,就向女帝求了个恩典,让人去把尸首收了,免了陆家人曝尸荒野。 陆基站了起来,“我一直想见你,可是你进宫做了驸马,后来又碰到先皇驾崩,总是碰不上。后来我听说你准备来临兆,就先动身来了这里,准备找机会接近你。” “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农户,成了他的儿子的?”蒋年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将陆基的底摸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搭上那老农的。 陆基唏嘘道:“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想帮我一把。我到临兆后不敢进城,就借宿在一户农家。夜里我听到那农家老汉和他的妻子在哭,老汉不忍将在书院读书的孩子招回来服役,老汉便想拼了这把老骨头。我正愁没办法混进营地,就天降良机了,于是我就顶着老汉儿子的身份来了。 我每日每夜地做着这些活,就是为了等你来,还好天不绝我,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蒋年笑了,“你怎么就笃定孤会帮你呢?” 陆基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因为你是蒋年,你是个好人。【】” “哈哈。”蒋年笑得更深了,“就冲你这句话,孤也要帮你到底。” 陆基闻言,激动地又要下拜,“谢谢你!”他本来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的决心来了,虽然蒋年现在已经贵为皇夫了,可是在他印象里,眼前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翰林院里带着淡淡疏离的同僚。 蒋年又一次扶住了他,“你等着陆家平反那天再跪我吧。” 这陆基动不动就要下跪,蒋年也有些无奈。 陆基激动得难以言表,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又局促地攥起衣角来,“可是我没有任何证据……” 蒋年摆了摆手,“无妨,慢慢查,总会有线索的。” 他本来也就没有想过这个风流公子能有什么绝地反击的证据,只是他直觉陆家是冤枉的,他当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也一直派人在暗中查着,就是一直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来翻案。但是他坚信,只要有心,一定会有结果的。 陆基得了蒋年的承诺,此刻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蒋年又道:“追查可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你有耐心等吗?” 陆基坚毅地点了点头,“我可以。” 蒋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生活苦难磨砺得没有了棱角的男子,心底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匍匐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只为了那点虚无的希望。 “我至多再在这里逗留两日便要离开,你切记不可再生事,以免惹人注目。”蒋年又叮嘱道。 陆基笑了笑,“你放心,时至今日,我还有什么苦不能吃的,我不会再惹事了。” 蒋年这才安心,“你先回去吧。” 陆基也知道两人若同时离开会引人侧目,他深深朝蒋年拜了一拜,转身离开了。 蒋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井茗凑了上来,“殿下,为什么陆公子没死?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们说了什么?” 蒋年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孤先回答哪一个?” 井茗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委屈地道:“人家好奇嘛。” 蒋年笑了笑,没有理他,大步离开了。 井茗提着灯笼追着道:“殿下,您别走这么快啊,您就行行好告诉小的吧……” 相比于火光如昼的临兆河堤,帝都深宫此刻也是华灯初上。 宁月昭斜倚着床头,就着烛光,拿了一份折子在看。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素色的中单,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着,就是脑门上贴了两片圆圆的膏药显得有些滑稽。 碧绦端了药进来,不由地凝眉道:“陛下,傅太医交代了您千万要静养,怎么又看起折子来了。” 宁月昭半合奏章,揉了揉太阳穴,“朕倒是想清闲,可是每日都有这么多的事务要处理,哪里能得闲。” 自从那日她在朝堂上昏迷后,头疼就时好时坏的。 内阁那边已经尽量不去叨扰她了,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多,实在没办法。 碧绦把药递给宁月昭,“陛下先服药吧。” 宁月昭接过药碗,苦着脸道:“饶是朕不惧药苦,这连日吃下来,舌头都尝不出别的味道了。” 碧绦也心疼她,不由地道:“要是皇夫殿下在宫里就好了,也不知道临兆那边的事什么时候能了结。” 宁月昭捏着鼻子,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快了吧。” 一碗药饮尽,碧绦赶忙奉上蜜饯。 宁月昭连吃了几个,才觉得舌上的苦感减轻了些,“傅原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徇私报复,他一定是记恨朕罢了他的职,估计拖着不给朕治好。” 她用过药后,宫女上来收了药碗和蜜饯罐子。 碧绦被她孩子气般的话逗笑了,“陛下多虑了,傅太医哪有那个胆子。” 宁月昭又按了按额角,“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不成,明日换傅辽来给朕看看!” 碧绦哄着她道:“好好好,全依陛下。” 宁月昭把那折子递给碧绦,“不看了,眼睛花得很。”在病中的人难免有些脾气,宁月昭今日也难得任性了一回。 碧绦巴不得她不要看,将折子收起,叮嘱道:“陛下早点歇息吧。” 扶着宁月昭躺下,碧绦替她放下帷帐,自己则退到外间的榻上。 因为最近宁月昭的病情有些反复,碧绦不放心别人来上夜,都是亲自值守的。今日虽然宁月昭的情况稳定了一些,整个白日都没发作过,但是碧绦还是不敢松懈。 躺在床上的宁月昭尽量放松自己,也许是药力的作用,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她也犯着头疾,却要勉力强撑着处理朝政。 在一旁帮她研墨的青池不满地道:“陛下,您在病着,皇夫却又出宫去和翰林院那班人喝酒了!哪有他这样做皇夫的,一点都不知为您分忧!” 她勉力一笑,“算了,他来做朕还得替他把关一遍,更累。” 青池犹自不平,“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时,内监进来通报,“陛下,安御医来帮您针灸了。” 她放下折子,压抑着心底的欢喜,尽量平静地道:“让他进来吧。” “是。”那内监退下去后。 没过多久,安晨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宁月昭抬手虚扶,“平身吧。” 在安晨的示意下,人们都退到殿外,寝殿里间只余他二人独处。 安晨打开药箱,取出用烈酒浸过的金针。 宁月昭散下一头青丝,闭上眼睛,背对着他,解开了衣裳,露出光洁的背部。 安晨走到她身边,认准穴位,目不斜视地下针。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整个针灸的过程安静无声。 “好了。” 安晨独有的清润嗓音在耳边响起,宁月昭睁开了眼睛。 “觉得如何?”安晨问道。 宁月昭拉起衣衫,笑了笑,“好多了,幸亏有你为我针灸,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晨收好最后一根金针,淡淡道:“金针刺穴固然可以一时缓解头痛,但归根到底还是要静心疗养才能根治。” 宁月昭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无奈地道:“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安晨突然重重地合上药箱,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痛心道,“他既然娶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对你!那个人简直不是人,他除了气你折腾你,他还会做什么?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我只恨自己太无能,不能救你脱离苦海……” 宁月昭脸上没了笑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近来帝都女子无不以瘦为美,我这样刚刚好啊!” 安晨一把搂住她,亲吻着他的发丝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子我有多心疼吗?” 宁月昭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是闻着他怀中的熟悉药香,原本低在他胸口的手也渐渐没了力道。也不知是不是一个人撑得太久了,眼前温暖的怀抱让她有想沉溺其中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原本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踢开,那人一声冷笑道:“好一对奸夫****!” 第64章 陆家冤屈 言情海 正文 第65章 头疾难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5章 头疾难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夫蒋年。【】出人意料的是,他今日手上竟然拿着一束新采的红梅。 她记得前几日青池说过,梅园的红梅开得极艳。那时她感慨了一句,“可恨这折子堆积如山,怎么都看不完,不然还真想拨冗前去赏一赏。” 宁月昭推开安晨,有些底气不足地道,“蒋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我在一起是如何痛苦吗?”蒋年看着还在安晨怀里的宁月昭,怒极反笑。 安晨赶忙解释道:“皇夫殿下,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和阿昭没有关系,是我情不自禁,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宁月昭站起来挡在安晨面前,沉声道:“安晨是来给我针灸的,我们之间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身太急,好不容易平息的头疼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蒋年脸上的笑意更冷了三分,“呵,你不过是头疼而已,需要投怀送抱脱衣服吗?”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宁月昭匆忙间系好的衣带。 安晨站到宁月昭前面,“殿下您有所不知,有些穴位是在后背,微臣当年也是这样替先皇针灸的。” 蒋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眯着眼看他,“是吗?但是你针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治好先皇啊?” 宁月昭本来的那一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顿时没好气地道:“那还不是因为有你做出那些事来气她!” “哈哈!”蒋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般,“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难道陛下不是被某些牵扯不清的人气死的吗?” “你!”宁月昭怒不可遏,一下子引发了巨大的头疼。 蒋年还在说些伤人的话,她却百口莫辩。 “疼……不要……”宁月昭在床上滚来滚去,捂着头。 梦里的纷争还在继续,安晨继续辩解着,蒋年总是能寻到攻击他们的漏洞。 最后,蒋年仗着武功高强,将安晨拎出了寝殿。 而那束红梅则被他丢到地上,他毫不留情地踩着它到她面前来。 “你想干什么?”宁月昭紧张地看着他,他此刻的神情带着些许狂乱,仿佛一只即将爆发的野兽。 蒋年暧昧地扫了一眼她中衣领口处的细腻肌肤,不由地坏笑道:“你说呢?” 宁月昭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蒋年大横抱起,压在了床上。【全本言情小说】 “唔……”所有的话语都在紧密窒息的深吻下化作无力地呜咽。 “不要!”宁月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头疼欲裂。 这时,帷帐被人掀开,在梦中出现过的清润嗓音在头顶响起。 “阿昭,不要怕,我来了。” 是安晨! 宁月昭费力地睁开眼,安晨已经拿出了帕子替她擦拭额上的冷汗。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巨大的头疼之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晨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对同样焦急立在一旁的碧绦道:“姑姑,陛下头疾发作,我需要马上为她施针。” 眼下宁月昭的症状和女皇无比想象,碧绦记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想当初女皇头疼难当时,也是靠安晨施针才得以止痛的,她当下点头道:“安御医快给陛下施针吧。” 说完,碧绦唤来了宫女,多点了几盏灯。 安晨打开了药箱,取出许久未用的金针。因为时间紧急,安晨只能把针放在火上烤一烤。 “阿昭,再忍一忍。”安晨一手探穴位,一手下针。 滴漏滴答,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良久,安晨才擦一把额上的汗,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好了。” 碧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刚才可把奴婢吓坏了!” 她本来在外间做着绣活,听到宁月昭梦中惊呼,赶忙冲到殿内,掀开帷帐一看。 宁月昭似被梦靥住了一般,抱着头一会儿喊“不要”,一会儿喊“头疼”。 碧绦当即就吓坏了,差了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御医。按例太医院夜间都是有人值守的,那值守的御医来了之后,竟是束手无策。 就在碧绦要派人去宫外请傅原时,安晨背着药箱求见。 事急从权,碧绦当机立断,一面继续派人去请傅原,一面让安晨先替宁月昭看看。 虽然安晨之前做了错事,女皇临终前又交代了要秘密处死他,碧绦一直对他有所保留。但是现在他救了宁月昭,她当即就对他改观了不少。 “有劳安御医了。”碧绦由衷地道。 安晨摆摆手,“姑姑太客气了。” 床上的宁月昭头疼得到了缓解,可是刚才那一场骇人的梦耗去了她太多的心神,她连眼皮都不想睁开,眼睛闭着闭着,居然又陷入了沉睡。 碧绦见宁月昭似乎睡得安详,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安晨背起药箱,作揖道:“既然陛下无碍了,下官就先告退了。” 碧绦感激地看着他,吩咐一个小太监送他出宫。 另一个本来在值夜被唤来的御医已经被晾在一边很久了,他咳了咳,提醒碧绦自己的存在。 碧绦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道:“您也可以回去歇着了。” “下官告退。”那御医自觉惭愧,也不敢说什么,至于被送出宫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敢想,他自己背着药箱灰溜溜地走了。 碧绦取了干净的中衣,替宁月昭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想到她才这么小,就受着和女皇一样的折磨,碧绦又不免地担忧起来。 次日,宁月昭睡到了近午时才悠然转醒。 “朕竟然睡了这么久。”宁月昭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碧绦一直守在她床边,笑着道:“陛下许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再者昨夜折腾了半宿,起得晚一些也没什么。” “昨夜?折腾?”宁月昭沉吟了一阵,忆起那个荒唐的梦境,“姑姑,朕昨夜做了好几个梦,荒诞地很。” 碧绦招了宫女进来伺候她梳洗,边问道:“陛下做了什么梦?” “第一个梦是我在病中,忍着头疼看折子,青池在一旁伺候,抱怨蒋年整日出宫游玩,不为我分忧。”宁月昭从床上坐起,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青盐,皱眉道,“可是蒋年从未只顾玩耍不理朝政,朕现在虽然病着,却也不需要那般费心朝政,青池也回家温书了。” 碧绦在一旁道:“梦常常是相反的,陛下一定是因为操劳过度,才会做这样的梦。” 宁月昭净牙后,宫女递上清水,她漱过口后,道:“或许是吧。后来安晨来给朕针灸,他施针过后,朕的头疾就好多了。可是本来在宫外游玩的蒋年回来了,他看到朕和安晨在一起,就硬说朕和安晨有染。”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后面蒋年想要强迫她。 碧绦咋舌道:“陛下,您这梦有点离奇啊!” 宁月昭用帕子净面,没有搭腔,只是屏退了宫女。碧绦不解地看着她,半响,她才幽幽地道:“不瞒姑姑,其实这并不是朕第一次做有关我们三人之间的梦了。因为梦总是断断续续,朕也搞不清来龙去脉,但是梦里的情形似乎总是和现实相反的。” 梦里的蒋年傲慢暴戾,而实际上蒋年待她一直是极尽温柔,比梦里的安晨还有细心体贴。 碧绦点了点头,拿过梳子替她梳理长发,“奴婢就说了嘛,梦境是和现实相反的。” 宁月昭轻轻一叹,继续道:“是呢,朕昨夜的第三个梦就是被蒋年气得头疾发作,然后安晨来给我针灸,这才缓解了疼痛。” 碧绦正在梳头的手一顿,笑道:“陛下,昨夜您确实是头疾发作,但皇夫殿下远在千里之外,决计不可能是他气的。” 宁月昭愣了一下,“难道昨夜安晨真的来替朕针灸了?” 碧绦肯定地道:“诚然如是。” 宁月昭有些不安,没来由地局促起来,她问:“安晨为何会来?” 按说现在傅原应该不会安排安晨夜里值守才对,就算她半夜头疾发作,也不应该是安晨来给她诊治啊! 说道昨夜值守,碧绦就有气,她愤愤道:“昨夜值守的御医就是个饭桶,来了之后什么都不会,幸好安御医来得及时,这才解了陛下之苦。” 问到安晨为什么会来,碧绦也不知道。昨夜的情况紧急,她完全没想这么多,后来也没花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宁月昭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问道:“傅原呢?” 碧绦替宁月昭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他昨夜后半夜就进宫了,确定您无碍后,就一直跪在中庭请罪呢。” 宁月昭抚了抚鬓边,叹息道:“你啊!他那么大年纪了,怎能经得起久跪?” 碧绦道:“奴婢知道陛下心软,今晨就把他请到偏殿歇息了。” 宁月昭点了点头,“去传他过来吧。” 话说那边傅原在偏殿也是坐立难安,昨夜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他已经做好了要被女帝再一次摘乌纱帽的准备了。 听到陛下传召,傅原敛了敛衣襟,一副就义般的神情向宁月昭的寝殿走去。 “微臣参见陛下,微臣驭下不严,罪该万死!” 说完他低下头,一副但凭发落的样子。 宁月昭实在厌烦他这动不动就告罪的嘴脸,厌嫌地道:“行了,别动不动就把死罪挂嘴边,不就是笃定朕不会轻易杀你吗?” 傅原冷汗直流,赶忙把头低得更低了,不敢再妄言。 宁月昭问道:“朕问你,为何昨夜安晨会出现在太医院?” 第65章 头疾难治 言情海 正文 第66章 专属御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6章 专属御医 傅原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斟酌了一下道:“安晨一心想早日完成手札的默写,这几日几乎都宿在太医院。(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朕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让他太过拼命,你怎么还容他这样胡来?” 傅原焦急地辩解道:“陛下明察,微臣劝过他许多次,可他仍然坚持,臣总不能把人强行撵回去吧?” 宁月昭怒极反笑,“你是他的上峰,你的话他敢不听吗?” 傅原无奈,只得道:“是,微臣知道了。” 他知道人在病中,难免脾气有些暴躁,尽管她这责难有些无理,但他还是生生承受下了这无端诘问。而且他之前一直错估了宁月昭的病情,否则也不会犯下这等疏漏。 宁月昭本来脾气稍稍平息了,突然想起一事,又冷声道:“朕莫非得的是不治之症吗?为何这么久都不见好?” 傅原打了一个激灵,道:“陛下这病虽不是不治之症,但已有顽疾之势,需要静心调养,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 宁月昭按了按额头,“朕已经听你的话把政事都撂给了内阁,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也不见好转?” 她实在痛恨病弱无力的自己,想一想就没了好脾气。 傅原道:“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事急不得,还请陛下静心!” 宁月昭勃然大怒,“既然如此,要你们太医院何用?要你们这些御医何用?” 在一旁的碧绦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息怒,奴婢觉得昨日安御医的针灸挺有效果的,已经许久不见陛下能如此安然入眠了,不若今后就让安御医来给陛下针灸吧?” 听了碧绦的话,宁月昭脾气稍稍缓了缓。 傅原反对道:“陛下不可,安晨仍是戴罪之身,岂能堂而皇之地出入宫廷?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宁月昭瞥了他一眼,“待罪之身又如何?你们这些人治不好朕的头疾,也不许会治的来治吗?” 傅原赶忙躬身道:“微臣不敢,一切但凭陛下决断!” 女帝态度强势,他只能遵从上意,蒋年那边只能道一声对不住了。 宁月昭这才缓和了脸色,道:“太医院近来也要整顿一下了,不要让那些死鱼眼珠混进来,污了一斛珍珠。” 傅原战战兢兢道:“是,微臣这就回去清理一番。【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不耐烦地道:“你退下吧。” 碧绦走到她身边,安抚道:“陛下别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宁月昭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越发地控制不住脾气了。” 碧绦道:“陛下这是在病中的缘故,等身子养好了,心情自然就舒畅了。” 宁月昭轻轻叹息,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她现在终于有些能体会到母皇当时的心态了,自觉没有希望,又必须为了身边的人坚持的强颜欢笑。可是他到底年轻,做不到母皇那般镇定,她也不想对傅原发火,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碧绦也隐隐有些担忧,陛下还这么年轻,就被这样的顽疾缠身,该怎么办是好? 而那边傅原胆战心惊地回了太医院,立马把人都叫来训话。 昨夜那个值守的御医首当其冲,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被撤了职。 “明日开始,你不用来应卯了。”傅原毫不留情地道。 那御医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回神跪下道:“大人,请您再给卑职一个机会!” 傅原冷笑,“我给你机会谁,陛下的身子那是能开玩笑的吗?” 那御医顿时就神情委顿,低头不语。他本来就是靠高盛的裙带关系混进来,真本事没有,专会浑水摸鱼。现在高盛倒台了,他即使被清退,也无话可说。 傅原继续道,“你们以为进了太医院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有这种想法的趁早给我走人,省得祸及自身不说,还连累整个太医院!” 太医院众人见傅原发这么大脾气,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一时间大家都噤若寒蝉。 傅原严厉道:“从今天开始,再让我看到谁偷懒懈怠,必将严惩不贷!” “是。”众人赶忙应道。 教训完人后,傅原顿了顿,点了安晨出来。 “大人,罪臣在,有何吩咐?”安晨低眉顺目,叫人挑不出毛病。 傅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昨夜幸亏有你救了陛下,否则恐怕整个太医院都要陪葬。你的功劳我记下了,今后陛下的头疾就交给你了。” 安晨听后,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道:“罪臣领命。” 傅原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就让大家散了。 安晨回去继续默写手札,傅辽则走到父亲身边。 傅原看了他一眼,“有话进来说。” 傅辽点了点头,跟着进了他的办公房间。 “父亲,我有一个疑惑,安晨当初是你一手教导的,为何他能治你不能?” 傅原抚了抚胡须,叹息道:“他的针灸入门是我教的,可是后来他自学成才,典藏阁内的古籍手札,他都看过。撇去我们和蒋家的关系,这孩子确实是个人才。” 傅辽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道:“父亲,陛下这病,我觉得蹊跷。” 傅原大骇,“你可有证据?” 他摇摇头,“没有,但是我会去查。” 傅原沉吟了一下,道:“你要查我不反对,但是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不可打草惊蛇,否则你我性命危矣。” 在他看来,宁月昭正当韶龄,应该不会染上如此严重的头疾,况且之前的脉象一直是邪风入体的症状。按说不该一夕间恶化至如斯,现在竟隐隐有了顽疾之势。此事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 有了傅辽的郑重保证,傅原就放心了。 当晚,安晨整理好今日默写的手稿,就准备去龙殿值守,不想刚踏出房间,就遇到了傅辽。 “傅医使。”安晨恭敬地行礼,毕竟现在傅辽在太医院的地位仅在其父亲之下,他又是戴罪之身,不敢放肆。 傅辽拍了拍自己的药箱道:“安御医,我一直很仰慕你的金针绝技,今夜我和你一同值守,互相探讨一下吧。” “微臣这毫末技艺,恐怕要让傅医使见笑了。”安晨反应自然。 傅辽现在是他的上司,又深受宁月昭信任,加上他刚才的语气只是平稳地告诉他一个决定,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安晨即使有异议,也反对不得。 于是,两人就一同前往龙殿。那些负责监管安晨的侍卫默默对看一眼,无奈地跟上了两人。 这一夜,宁月昭一如既往的斜倚床头,拿着刚送来的公文读着。 寝室内的博山炉吐出袅袅安神的熏香,给人以安定的感觉。 这公文是今天下午刚刚送到的,是蒋年写的,所以碧绦也就不反对她看一看。 蒋年在公文中详述了工事的进展,末尾几行字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说他已经知道蒋烨的事了,此番定要好好磨砺他一番。 想到蒋烨那个小子可能张牙舞爪地冲蒋年发作,她就不由地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蒋年估计会兵不血刃地把人收拾了吧,毕竟这个人看着温和无害,其实也是有爪牙的。 因为有了昨夜的变故,碧绦今日敲打了一番龙殿上下,宫人们个个都严正以待,不敢有一丝懈怠。 宁月昭看着昏黄的灯光,有些晃神。 这时,碧绦进来禀报道:“陛下,傅医使和安御医来给您请脉了。” 宁月昭的思绪被打断,她疑惑地道:“傅辽怎么也来了?” 碧绦请示道:“那陛下见不见他?” 宁月昭合上公文,道:“见,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碧绦恭敬地退了出去,不多时,就见傅辽和安晨同时走了进来,至于那两个监管安晨的侍卫则留在寝殿外。 “参见陛下。”两人跪下行礼。 “起来吧。”宁月昭淡淡道。 安晨起身道:“罪臣来替陛下请脉。” 说完,他走到宁月昭身边,拿出脉枕。 宁月昭没有伸出手,而是看着他道:“今后不要再自称‘罪臣’了,就冲你没日没夜的默写手札,昨夜又救了朕,功过相抵了。” 安晨眨了眨眼,躬身道:“谢陛下恩典。” 宁月昭招过一个太监,吩咐道:“出去告诉那两个侍卫,他们可以回去了,今后不必再跟着安御医了。” “是。”太监领命而去。 安晨则温柔一笑,“陛下,现在可以让微臣请脉了吗?” 宁月昭伸出手,搭在脉枕上。 安晨上前一步,细细诊脉,后道:“陛下今日脉象平稳了许多,今夜不必再施针了,陛下自然能安然入眠。” 宁月昭点了点头,她是极为信任安晨的医术的。有了他的保证,她心底原本的那点不安顿时消散了不少。 傅辽突然道:“陛下,微臣也想为您请脉。” 宁月昭的手还未离开脉枕,便点了点头,让傅辽过来。 傅辽走到她面前,右手三根手指搭上宁月昭的脉搏,静心感受肌肤下的脉动。 半响,宁月昭开口道:“如何?朕可是病入膏肓了?” 第66章 专属御医 言情海 正文 第67章 皇夫归来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7章 皇夫归来 傅辽收回手,认真道:“陛下离病入膏肓还早,眼下您脉象平和不假,但这平和之下又潜藏着些许突跳,这便是变数,至于是好是坏,一时难说,只能说暂时并无致命的妨害。(全本言情小说)” “噗嗤”一声,宁月昭被他一板一眼的样子逗笑了。 “傅辽啊傅辽,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这么说朕的病情了。” 自从病了以来,宁月昭还未如此开怀过,一时间,眼角眉梢带笑的她散发着逼人的光彩,傅辽一时也有些移不开眼。 “微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傅辽愣愣地道。 宁月昭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 临出门前,安晨回身望了一眼床边的宁月昭,只见她又打开了那份公文,眉眼间是不容错辨的温柔。 已经走在他前面几步的傅辽停下了脚步,轻咳了一声。 安晨恋恋不舍地望了宁月昭一眼,这才迈出了寝殿。 一路上,有着太监引路,傅辽和安晨到了偏殿。 “傅医使,安御医,今夜委屈二位在此将就一夜了。”太监恭敬地道。 “公公客气了。” 送走了那太监后,安晨指了指偏殿中的床榻道:“这殿中只有这一张窄榻,傅医使歇息就好。” 傅辽只扫了一眼那窄榻,就坐到了暖炕上,“我不睡,安御医要睡吗?” 安晨摇摇头,“下官不睡。” “那很好。”傅辽指了指暖炕的另一边,“那我们就来探讨一下安御医的金针绝技吧。” 安晨从善如流地坐下,却谦虚道:“雕虫小技罢了,谈不上绝技。” 傅辽皱眉道:“安御医可是怕我学了你的独门技艺,在陛下面前抢了你的风头?” 安晨笑了笑,“医道哪里有什么独门技艺,下官那点针技若能流传开来,造福更多的人,下官亦与有荣焉。” 傅辽点了点头,“那你教给我吧,也好遂了你的心愿。” 安晨嘴角僵了僵,傅辽这样的人,还真是当世罕见,直接到让人无法拒绝! 望着对方的灼灼目光,安晨只能把自己给宁月昭以及先皇的那套针法细细向傅辽讲解。 傅辽对于针灸,其实程度和他父亲差不多。(全本言情小说)安晨所讲的一些手法和施针技巧,都是他自己研习古籍所得的心得,傅辽一时间也无法消化,只得先记下来,改日再去查书。 两人就这么聊着聊着,竟然也到了天亮。 很神奇地是,宁月昭这一夜头疾居然也没有复发。 傅辽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天亮了,回家睡觉了。” 安晨不由地笑了,这个人还真是直接地可爱。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天气逐渐转凉。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下了,起初的几天只是下一些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未见钦天监所说的百年不遇的暴雨之势。 而临兆的河堤修缮工作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余下的几个位置也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这时,民间就开始有了异样的声音。 说皇夫蒋年根本是巧立名目,借修缮河堤来敛财,朝廷所拨的用于修缮河堤的银子其实已经悉数进了他的口袋。 “正是太过分了,这些人上下嘴唇一碰,什么话都编的出来!”井茗听到了这些传言,气愤不已地来向蒋年汇报。 蒋年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不甚在意,“嘴巴长在别人脸上,随他们说去吧。” 井茗对他这样不紧不慢的态度很是无奈,只得捡了另一件事来说,“殿下,属下还听到了一件事。” 蒋年扬眉看他,“你何时也这么热衷追逐这些流言蜚语了?” 井茗顾不上许多,只道:“那还不是为了殿下,您以为属下喜欢做那样的长舌之人吗?” 蒋年笑了笑,“好吧,那你说说看。” 井茗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已经正式赦了安晨的罪了,现在安晨夜夜值宿在龙殿偏殿。” 蒋年皱了皱眉,“为何要御医值宿,可是陛下身体抱恙?” 井茗摇摇头,吞吐道:“不曾听说陛下抱恙,都说陛下是趁着皇夫离开帝都,借机把自己的青梅竹马调到身边伺候,做……入幕之宾……” “啪”的一声,一根崭新的紫竹狼毫笔被生生折断,蒋年半合眼眸,面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这些有的没是,今后不许再提!”他冷着声音道。 井茗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蒋年重新拿了根毛笔,“烨哥儿那边可有什么状况?” 虽然当初蒋年瞒下了蒋烨的身份,将人撂在那边,但实际上还是派人一直盯着,以免出了什么纰漏。只是前几日一直忙着,没空过问。 井茗敛了敛心神,道:“刚开始的时候,三公子只做了半个时辰的活儿就使性子了,那些看管犯人的监工的可不是好相与的,当即就遭了鞭打。三公子哪里受过这种罪,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蒋年淡淡道:“可有人相信?” 井茗答道:“自然是没有,谁会相信首辅的公子会到河堤上做苦役。三公子挨了打,又失了一直以来最大的护身符首辅之子的身份。他可是消沉了好几天,因为干活慢,也没少挨打。不过好在监工是个有分寸的,只是三公子不免遭了皮肉之苦了。” 他一向看不惯不学无术的蒋三公子,这次看他吃了闷亏,其实井茗心底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蒋年摇了摇头道:“一直以来,烨哥儿都没发觉他除去了首辅之子的身份,其实一无所有。希望经过这次教训,他能够改过自新。” 井茗深深地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蒋烨就是个糊不上墙的稀泥巴。 又过了几日,修缮河堤的工作顺利完成了。 蒋年站在修好的大坝之上,看着波涛汹涌的河水,心中感慨良多。 尽管天下飘着雨,完成了任务的役夫都十分高兴。 蒋年回身朝众人深深做了一个揖,“此番大坝得以顺利修缮,诸位功不可没,孤代苍生黎民,谢过诸位!” 河堤上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夫会向他们道谢,一个一个都慌了神。最后也不知谁先带的头,先跪了下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跪。 “殿下太客气了!” “殿下宅心仁厚,我等斗升小民,感激不尽。” 其中跪得离蒋年最近的是临兆的父母官,他对于水利之事也略通一二。起初他也想过要上书请求修缮河堤,但是县丞县尉都劝他不要去踢这个铁板了,朝廷拨下的银子真正到了地方都是要经过层层盘剥的,往往只能剩下三分之二,那三分之一的空缺得地方官自己想法子筹措。 这也是为何临兆河堤多年未得修缮的原因所在,大家都怕担责任。反正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在任的官员多少都有些侥幸心理。 而蒋年以皇夫身份亲自督办此事,银子不经他人之手。虽然有些官员少了油水会心存不满,可他们也忌惮这位新晋皇夫,只能生生得吃了哑巴亏。 蒋年抬手虚扶,“大家都起来吧。” 夹着雨水的风吹来,青色的衣袍沾上了水汽,蒋年心中却有一股奇异的情绪。前世,他因为和宁月昭怄气,连早朝都不怎么去,更不要说参与到政事中去了。现在想想当初,他还真有些惭愧。然而此刻,他终于为百姓做了一件事,也许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挽救了一场浩劫,但他只求无愧于本心。 既然此间事了,次日蒋年就动身返回帝都了。 当然,他还不忘把蒋烨从犯人堆中拎出来。 这一次蒋烨见到蒋年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虽然脸上还挂着伤,人也瘦了憔悴了,整个人却平和了不少。 “二哥。”这是蒋烨第一次这般认真地喊蒋年。 只有经历过艰难困苦打磨的人,才知道当下的平静安稳是多么难能可贵。 蒋年则拍了拍他的肩,“回去跟父亲好好认个错,不要在任性了。” 蒋烨用力地点了点头。 还有陆基,蒋年也派井茗去和他接洽,让他先待在那户农民家中,等自己安排了帝都那边的事,再来接他。 安排好了这一切,蒋年放弃了华丽繁琐的皇夫倚仗车驾,选择快马回帝都。 井茗咋舌道:“殿下,这未免也太寒碜了吧。” 蒋年来时便是轻装简从,临兆到帝都,也不过是三日左右的马车路程。若是抛弃那些无用花哨的倚仗,改骑快马,第二日夜间就能抵达。 尽管如此,井茗还是被蒋年这个疯狂的决定吓到了。 蒋年系好蓑衣斗笠,淡淡道:“你若不愿骑马也无妨,只是孤提醒你一下,最迟后日,便会天降暴雨,到时候山区一带的官道都有可能遭遇山洪。” 井茗一听,吓得不轻,连连点头,“属下愿意骑马回去。” 和蒋年一齐来的工部官员暂时被他留在了原地,以免河堤出什么变故无人坐镇,等到暴雨过后他们再行返回。经过这段时间的共事,这些人对蒋年都是极为信任,他的决定自然是无保留的服从。 就这样,在这个下着小雨的清晨。 蒋年只带了一队侍卫,扬鞭策马,踏上了返回帝都的道路。 第67章 皇夫归来 言情海 正文 第68章 风急雨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8章 风急雨狂 相比于临兆那边的和风细雨,帝都提前感受到了暴雨的威力。【】 一夕间,雨势一改之前的温和态势,疾风大作,顷刻间就暴雨如注了,且不是片刻就停歇了,几乎是整整下了一夜。 本来在静养的宁月昭突然惊坐起,吩咐道:“即刻传旨,将帝都郊外山区的百姓转移到空旷处,以免山洪倾泻,危及人命!” 对于钦天监的预测,她实际上也是将信将疑,可是蒋年那般笃定的态度,让她信了十之**。 河堤溃坝固然死伤严重,可是山洪倾泻也不得不防。 碧绦奉了汤药进来,正好和去传旨的太监擦身而过。 宁月昭正凝眉思索着,见碧绦递了药碗过来,就接了过来。 碧绦眉开眼笑地道:“这几日有安御医每隔一日就为您施针一次,头疼倒是再也没犯过,陛下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呢!” 宁月昭点了点头,没了病痛的折磨,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她刚喝完药,就有人来禀报,“傅医使和安御医到了。” 碧绦接过空药碗,感叹道:“这傅医使真是勤奋好学,日日都随着安御医来,两人都形影不离了。” 宁月昭想了想傅辽那固执的性子,也不由地笑道:“他这人没别的了,也就只有毅力心性可取了。” 说话间,这几日同进同出的安晨和傅辽已经到了殿内。 安晨习惯性地拿出金针,要替宁月昭施针。 傅辽却突然开口道:“陛下,这几日微臣向安御医讨教了不少针灸的技巧,不知陛下今日能否让微臣一试?” “放肆!”碧绦喝道,“傅医使才学了几日,陛下的龙体可玩笑不得,还是日后再说吧!” 宁月昭则表示无妨,“姑姑不必这么大惊小怪,朕信得过傅医使。” 傅辽躬身道:“谢陛下信赖。” 听到宁月昭这样说了,安晨只能尴尬地收好自己的金针。 傅辽神色凝重地走到宁月昭身边,对碧绦道:“请姑姑拉上屏风,放下帘帷。” 碧绦有些不满,“这几日安御医施针时都只在头颈间,傅医使这是要做什么?”虽说陛下是女子,大兴也没那么讲男女大防,面对医者,多半都是不避嫌的。(全本言情小说)可是在碧绦这样的老人心中,还是觉得女子的身子少被男人看为好。 傅辽却道:“姑姑,男女大防岂能拘于行医者,您这样,我无法给陛下施针了。” 碧绦一时语塞,宁月昭则摆摆手,“就依他吧。” 无奈,碧绦只能把屏风架上。然后上前帮宁月昭宽衣,傅辽只要求露出肩膀以下的肌肤即可。 此刻的宁月昭中衣半褪,纤细的脖颈上肚兜的红色的细绳打了个蝴蝶结,和背上的细腻皮肤相得益彰,有着一种别样的动人心魄之美。 傅辽手持金针,按着顺序,依次从头顶到肩颈施针。 安晨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就在傅辽的金针瞄准最后一个穴位时,在袖袍地遮挡下,安晨没有看清他刺到什么位置。 宁月昭背对着他,也无法看到她的神色。 “好了。”傅辽淡淡地收针。 碧绦替宁月昭穿好衣服,她转过身来,面色如常,“傅辽真乃天资过人,行针的水平不日就要赶上安晨了。” 安晨笑了笑,“臣一直苦恼这套针法手法复杂,没人有耐心学,现在傅医使既然有心,自然应当倾囊相授。” 傅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宁月昭点点头,赞道:“也难得你没有私心,甚好,你们两个都有赏!姑姑,通知内务府把新进贡的羊脂白玉如意和七宝紫金香炉取来赏给他们。” 碧绦本来对傅辽的技术将信将疑,现在看宁月昭无异状,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亲自去督办了这件差事。 当晚,不论是雨势还是风势都比白天要大了许多, 宁月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在挠着似的,就是定不下心来。 突然,平地一道惊雷。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觉得额角如有人拿着小锥在戳一般,这种针扎般的疼痛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雷落下,宁月昭更加心绪不宁,头疼也更加剧烈。 “姑姑!”实在忍不下去了,宁月昭开口唤在外间歇息的碧绦。 碧绦急忙披了件外衣,汲了绣鞋就往内间跑去。 只见宁月昭紧咬齿关,脸色苍白,头发沾在布满汗水的额上,双手按着太阳穴,“疼……” 碧绦赶忙朝外面喊道:“来人,陛下头疾发作,传御医!” 在外面守夜的宫人听到碧绦的声音,马上就没了睡意,一路狂奔到偏殿请人。 安晨本来在默写手札,傅辽今夜倒是一反常态地躺在榻上睡觉。 “傅医使,安御医,陛下头疾犯了,快去内殿!”宫人们闯进偏殿,高声道。 安晨立马搁了笔,提起药箱就往外走。 傅辽似乎是浅眠,他的动作虽然慢了些,但好歹宫人的叫唤声把他叫醒了,他连药箱都没拿,就睡眼惺忪地往内殿走去。 当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内殿时,安晨已经在为宁月昭施针了。 碧绦正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当她看到傅辽优哉游哉地走来时,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早上傅辽执意要为宁月昭施针,她的头疾怎么会发作?现在傅辽还是这么个漫不经心的态度,碧绦看的更加火大,心想等陛下的病症稳定了后,定要叫陛下好好惩治一下他! 宁月昭这一次的头疼比以往都要强烈,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安晨想要下针也颇为费力。 碧绦唤来了四个宫女,帮忙按住宁月昭的四肢,这才让治疗顺利进行下去。 安晨手执金针,如临大敌,额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窗外是风雨如晦,衬得室内气氛更加凝重。 直到天快亮,宁月昭才不挣扎了,呼吸也平稳了,竟然入睡了。 碧绦松了一口气,让安晨和傅辽先去前殿,自己则和宫女替宁月昭更衣收拾一下。 “你们在这边守着陛下,我去前殿一趟。”事情都做完,碧绦吩咐了两个宫女,自己则往前殿去了。 安晨和傅辽一齐站在前殿,忙活了一夜的安晨面带倦色,傅辽依旧神色淡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碧绦火急火燎地到了前殿,她先朝安晨福了福身,“昨夜全赖安御医了,否则陛下又要受罪了。” 安晨拱手道:“姑姑不必客气,这不过是我的本分罢了。” 谢过安晨后,碧绦走到傅辽面前,沉声道:“傅医使,对于陛下昨夜发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傅辽摇头,面色如常,“没有。” 碧绦冷笑,“如今陛下未醒,碧绦是无权处置什么人,可是碧绦斗胆想问一问傅医使,陛下前面半个月都不曾发病了,为什么昨夜突然又犯病了。” 傅辽认真道:“陛下这个病本来就是顽疾,反复无常发作也不足为奇。” 他说得实在,但这话落到碧绦耳中就十分不中听了,她不悦地道:“照您这个说法,陛下的病没发作也不是什么人的功劳,发病了也不是您的罪过是吗?” 傅辽摇头,“我昨日早上施针,绝对是按安御医的手法来的,安御医当时也在旁边盯着的,若有差池,难道他会不出声?” 他这么说,碧绦也一时语塞。 安晨没有想道傅辽会这样为自己开脱,他道:“傅医使,虽然您是我的上峰,但是有些事,下官还是要说清楚的。” 碧绦眼睛转向他,“安御医有话不妨直说,我虽然只是龙殿的女官,但要保您无虞也不是什么难事。” 得到碧绦的保证,安晨定心道:“傅医使昨日下针认穴是没有错,可是针灸一道,有时候一点气力的差别,也是谬以千里的。” 傅辽对于人情世故不通,以为安晨昨日没有出声便能成为自己全身而退的有力王牌,没有想到他会搬出这样的说法,这样一来,自己倒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了。 碧绦得了安晨的话,对傅辽道:“既然如此,只能委屈傅医使暂时待在西偏殿,待陛下醒来之后,再看怎么说吧。” 傅辽抿唇不语,碧绦以为他这便是认了,马上招来了侍卫,把人押下去了。 安晨看着傅辽被带走,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但听碧绦在身后道:“安御医,您随我进来守着陛下吧。” 这段时间以来,碧绦因为宁月昭的病,心是起起伏伏,此刻再也经不起波折了,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安晨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于是,当宁月昭悠然转醒的时候,发现安晨竟然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十分吃惊。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室内却是一片安馨静谧。 他们有多久没有靠得这般近了?宁月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秀气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不知道在苦恼什么,宁月昭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他的眉头,想要抚平他的深忧。 这时,碧绦端着药碗进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第68章 风急雨狂 言情海 正文 第69章 雨湿青衫(第一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69章 雨湿青衫(第一更) 碧绦方才亲自去替宁月昭煎药,就走开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陛下,安御医守了您一天了,想必是累极了才会睡着的。”本来凭安晨一介小小御医,哪有资格在龙榻旁趴卧,碧绦念及他昨夜的功劳,忍不住为他求情。 宁月昭收回手,问道:“朕昨晚又发病了是吗?” 碧绦把药碗递给她,点了点头,“是,多亏了安御医,您才转危为安的。”她现在想想昨夜的情形,都觉得心有余悸。 宁月昭接过药碗,看着黑漆漆的药汁,一点想要喝的**都没有。 这时,安晨的胳膊动了动,他迷糊地睁开眼睛,惊喜道:“阿昭,你醒了?太好了!” 宁月昭看着他干净澄澈的笑容,不由地为他的欣喜所染,点了点头,把药喝了。 服过药后,安晨又替他把了一次脉,“你现在觉得如何?” 宁月昭嘴角牵起一丝笑,“头不疼了。” 安晨收回搭在她脉搏上的手指,道:“那就好,待你用过晚膳后,我再为你施针一次。” 宁月昭点了点头,看向碧绦,“姑姑,这半个月来你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夜就让别人来值守吧。” 碧绦不放心,“陛下,奴婢没事,奴婢撑得住。”话是这样说,但她那憔悴的脸色和眼底顽固的乌青却是骗不了人的。 安晨提议道:“姑姑,今夜下官会亲自在殿外守着,您再派两个宫女在殿内守着,这样您总放心了吧?” “可是……”碧绦还有所犹疑。 宁月昭已经替她作了决定,“不要可是了,你今夜必须回房睡觉,这是圣旨!” 碧绦无奈,只得道:“是,奴婢遵旨。” 打发了碧绦后,宁月昭对安晨道:“你昨夜忙活了一宿,今日白天又守着我,你也去休息吧。” 安晨摇摇头,“我刚才不是已经睡了吗?我现在精神很好,不用再睡了。”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你骗谁呢?” 安晨笑得眉眼弯弯,“我们的皇帝陛下这么英明,我哪里骗得了她啊。” 宁月昭被他逗笑了,却犹自坚持,“不行,你不去休息就是抗旨!” 安晨一本正经地表示:“我和碧绦姑姑不一样,我年轻,几天没睡都不在话下,何况只有一个晚上而已。” 宁月昭还是摇头,“昨晚一个晚上,今晚再一个晚上,就是两晚了,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安晨叹了口气,凝视着她,“阿昭,明日皇夫大概就会抵达帝都了,我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守着你的机会了,你就顺我的意思一次,行吗?” 宁月昭看着他带着乞求的神情,不由地心一软,“那好吧,下不为例。” 晚膳过后,安晨再次为宁月昭施针。 宁月昭对于挨针扎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但是渐渐地,她发觉到一点不对劲,“怎么这次扎得位置和以往不一样。” 安晨解释道:“之前的方案是针对原来的病症,可是你现在病情有异,所以下针的穴位也要改了。” 宁月昭不疑有他,就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他施过针以后,似乎有一点暖意从针尖处传来。 原本只是半露香肩的中衣也被他完全褪下,安晨温热的指尖在她的后背上游走,似在找寻穴位,又似乎带了点挑逗的意味。 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后腰,宁月昭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安晨的针又刺下了,她只好暂时咽下疑问。 不想随着他的行针,宁月昭觉得一股暖流从腹部升起,迅速的蔓延全身,整个人还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怎么回事?”宁月昭咬了咬下唇,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暗哑。 安晨不答,只是又连刺了几针。 “唔……”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让人脸红的呻吟,她这次重重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你做了什么?” 连声音都变得细软无力,宁月昭焦急地想要起身。可是她本来就趴在床上,安晨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他俯身在他耳边呢喃道:“阿昭,对不起,我情难自禁……” 宁月昭四肢无力,又被他压着,一时间动弹不得。 她虽然在情事上没有过实战经验,但在年少顽皮时也曾看过些****画册,大概也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安晨现在做得如此明显,她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她急声道:“安晨,别让我恨你!” 安晨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酷,“恨我也好过忘了我,阿昭,我不能容忍他在你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 说完,他手上的金针在她喉间一刺,她便彻底发不出声音了。 宫女们都被屏风隔在外间,不敢轻易入内打扰,虽然她们听到里面有一些响动,可是鉴于女帝和安晨之间微妙的关系,没有召唤,她们也不敢擅入。 安晨的手开始在她的肩头流连,像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品。 她是一道美味的珍馐,安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用了。 就在他伸出手去解那肚兜的绳结时,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安晨觉得手背一阵剧痛。 “谁?”安晨转身看向屏风处,眼神带着愤恨。 射中他的是一枚男式玉簪,洞穿了他整个手掌。 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有些滴在宁月昭白皙的背上,似在白纸上绘上了几点红梅 屏风阴暗处走出来一个人,他身形高大,清俊的容颜带着冷厉,下巴还带着青色的胡渣,如墨的长发少了簪子的固定而四散在肩头,配上被打湿一半的青衫,那个他整个人看起来落拓不羁。 安晨顿时愣住了,“皇夫殿下?”按理说他应该还在路上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蒋年。 宁月昭此刻动弹不得,背对着他俩,但她听到来人是蒋年时,原本狂跳的心顿时安定了。 蒋年“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安晨自然是想不到在这暴雨期间,蒋年会放弃乘坐仪仗马车,选择最艰苦的方式骑马回帝都。 “安御医,孤方才听殿外的宫人说你在为陛下施针,便不忍打扰。不想安御医的针技真是让孤大开眼界。”蒋年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上位者才有的不经意的散漫。 安晨攥紧了拳头,道:“殿下,是微臣情不自禁,才冒犯了陛下。” 蒋年越过他,先放下了床帐,才开始查看宁月昭的状况。翻过她的身子后,见她全身发烫,双颊生晕,眼神虽然焦急却流动着似有似无的风情,蒋年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宁月昭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口型道:“拿下他!” 蒋年点了点头,小心掀开床帐,高声道:“来人,把安晨拿下!” 很快,就有侍卫应声而入。安晨似乎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挣扎了任由侍卫把他带下去了。 蒋年沉着脸走出屏风外,那两个值守的宫女已经跪在了地上。 “去抬浴桶来,备上冷水。” 宫女们虽然不懂他的用意,但看到他面沉如水的表情,一点都不敢有异议,赶忙去抬洗澡水。 这时在床上的宁月昭,死死抓着身下的被褥,抵抗着体内汹涌的热潮。 蒋年再次掀开床帐,手搭上她的肩头,想要抱她到浴桶里浸冷水。 不想宁月昭的手按住他的手,身子还朝他靠来。 蒋年知道她是因为药力的作用才如此,咬牙忍住将她抱起,连衣服也没脱,就整个人浸入冷水中。 此时已经是秋季,随着一场接一场的秋雨,已经有了一丝冷意,尤其是在夜间。 宁月昭陡然被抛进冷水中,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怨念地看着蒋年。 虽然她这个眼神只是在怨念他把她扔进冷水中,可是落到蒋年眼中,却有了另一丝深意,勾起了一件他极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那是一个遥远的初冬。 他还记得那天他采了梅园开得最盛的几支红梅,亲自送到龙殿,想要缓和一下他和宁月昭之间的关系。 可是当他走近宁月昭的寝殿,发现门口没有宫人值守。 屋里传来了宁月昭和安晨说话的声音,宁月昭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松。 自他们成亲以来,他从未见她舒展过眉头。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冲进屋内,而是透过一丝门缝往里看。 屋内的情景简直不堪入目,宁月昭只着中衣,衣带随意地系着。 “好多了,幸亏有你为我针灸,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笑着道。 安晨收起金针,语气有些不悦,“金针刺穴固然可以一时缓解头痛,但归根到底还是要静心疗养才能根治。” 蒋年当时心底就蹭得起了一团火,这是说他让她不能静心调理吗? 宁月昭的语气带着无奈,“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安晨突然重重地合上药箱,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 从蒋年的角度看过去,宁月昭是背对着他,安晨脸上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安晨分明已经看到了他,却装作无睹,痛心疾首地道:“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那个人简直不是人,他除了气你折腾你,他还会做什么?我只恨自己太无能,不能救你脱离苦海……” 宁月昭脸上没了笑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近来帝都女子无不以瘦为美,我这样刚刚好啊!” 蒋年这会儿已经怒火中烧了,可是安晨接下来做的事情更让他气得肝疼。 只见安晨一把搂住宁月昭,亲吻着他的发丝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子我有多心疼吗?” 宁月昭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不知是不是一个人撑得太久了,眼前温暖的怀抱让她有想沉溺其中的冲动。 蒋年听到自己心底的冷笑,你不是武功很好吗?怎么连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都推不开?和我在一起就是苦海吗?说什么母皇刚刚过世,没有心情圆房,那你现在跟这个男人搂搂抱抱又算什么? 那是自己当时的想法,但是现在蒋年分明看到了安晨眼底的算计。可是当时的他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脚踹开了门,喝道 “你们这对奸夫****!” 第69章 雨湿青衫(第一更) 言情海 正文 第70章 两世迷情(二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0章 两世迷情(二更) 彼时,安晨正要亲吻宁月昭的唇,被他突然闯入打断了。(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宁月昭吃惊地看着他,“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我在一起是如何痛苦吗?”蒋年看着还在安晨怀里的宁月昭,怒极反笑。 “皇夫殿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陛下间是清白的,刚才只是我情不自禁……” 安晨这样的解释,分明是越抹越黑,可是当时的自己却没有分辨的能力。那束红梅被他扔在地上,踩着花枝他走到安晨面前,把人拎出寝室,反手拴上了门。 “你想要做什么?”宁月昭后退一步,看着面色晦暗不明的蒋年。 蒋年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向宁月昭走去,俊美的容颜已经狰狞扭曲,“我是你丈夫,你说我要做什么。” 言语间,他已经闪身到宁月昭身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把人往床榻上带。 “蒋年,你要做什么?开门啊!”安晨在外面拍着门喊着,“你有种就冲我来,欺负个女人算什么!” 可是蒋年对他的叫喊置若罔闻,脑中只剩下疯狂。 “你疯了吗?”宁月昭气急,另一手往他的脸上扇去。 蒋年攫住她的另一只手,阴狠地道:“这会儿倒挺有力气反抗的,刚才你怎么不推开安晨?” 宁月昭刚想开口辩解,人已经被蒋年按到了床榻上,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蒋年单手控制住宁月昭的两只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紧咬的牙关。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愫,单纯出于发泄和惩罚。 在宁月昭觉得要窒息了的时候,蒋年的的唇才离开了她的唇。 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你……” 他亦粗喘地压着她,一手仍控制着她的双手,另一手轻抚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乖乖的,你会少受点罪……” 宁月昭还想再说什么,蒋年已经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衫。 她拼命地反抗,却抵不过他的侵略。 渐渐地,她也没了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暴虐。 安晨在门外几乎要喊哑了嗓子,殊不知他的反应只会让蒋年更加激动。 龙殿的宫人们都听到了动静,却无人敢闯进去阻止…… 这一场酷刑从白天持续到黑夜,宁月昭也不知昏迷过去了几次,每次都在凌迟般的痛苦中醒来。 次日清晨,蒋年发现了床单上的血迹,突然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宁月昭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对不起……”蒋年低哑着道。 宁月昭别过脸,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只是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不想再看蒋年。 蒋年好不容易拉下脸来道歉,却碰了个冷钉子。 他冷哼一声,起身穿好衣服往外走。 以上就是蒋年对于前世他们二人圆房的不快回忆,之前他们只是关系不睦,经过这次事情,为后面的决裂埋下了祸根。 而这些回忆,现在只有蒋年一个人承受着,宁月昭是浑然不知前尘。 冷水刺骨,冻得宁月昭直打哆嗦,见蒋年失神地远远站着,她心中气不打一出来,便撩起一捧冷水,向蒋年泼去。 蒋年被这兜头的冷水拉回了现实,再看向始作俑者,现在正冷冷地看着他。 宁月昭感觉体内的燥热被压制了不少,手脚也有了些力气了。 “我知道你冷,但是忍一忍吧。”蒋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劝道。 宁月昭被他这话气得不轻,什么叫“忍一忍”,你怎么不也泡一下来试试。 气愤之余,宁月昭开始尝试自己爬出浴桶,不想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滑了下去,冷水顿时就没过头顶。 她口不能言,又不能呼救,冷水从鼻子灌入,难受极了。 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探入水底,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出了水面。 蒋年两只袖子来不及挽起,这下全部湿透了,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宁月昭,“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宁月昭猛咳了几声,看向蒋年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蒋年的手还放在她的肩头,宁月昭觉得好不容易平复地燥热又蹭得起来了。 她以口型道:“我要出去!” 蒋年凝视着她,有些担忧地道:“出来你忍得住吗?” 宁月昭气结,她要忍什么啊? 这会儿蒋年俯在她上方,双手搭在她肩上。宁月昭气急之下,直接伸手在他的腰上重重一拧,“少废话,朕不要再泡冷水了!” 蒋年又一次无奈了,他只能取过大浴巾,将宁月昭裹住,抱起来安置在床上。 在他想要抽出手起身的时候,宁月昭原本环着他脖子的手瞬间收紧,而她带着凉意的唇也贴上了他的唇。 蒋年觉得脑中“轰”了一下,宁月昭现在的力气并不大,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她的吻很生涩,只是贴着他的唇游移。见他一动不动,她忽然福至心灵,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蒋年加重了按着她肩头的力道,努力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警告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蒋年因为前世的不快回忆,今生决定一定要等到她心甘情愿和他结合。虽然现在她是被了设计动了情,他也不需要使什么暴力手段,可是这种情况下,总归是趁人之危。 宁月昭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朕要宠信你,你别不识抬举!” 蒋年哑然失笑,低头回吻她。 和她那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不同,这个吻深长而缠绵,几乎要让人窒息。 当两人的唇分开时,都有些粗喘。 蒋年的眼神变得一点一点炽热起来,他是一个正常男人,面对这种诱惑着实难以抗拒。 宁月昭似乎嫌他不够自觉,甚至亲自动手去解他的腰带。 蒋年感觉心底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了,即使是现在占有她有些不磊落,他也不想再君子了。 “希望你不要后悔!”这是他在动手除去她身上的湿衣服前,说得最后一句话。 此时屋外已经是风雨大作,但是室内却涌动着暧昧的气息,偶尔被风吹起的帘帷后面是活色生香,风光旖旎。 次日,碧绦起了个大早。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宁月昭,可是她刚刚走到寝殿外,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两个宫女在廊下畏畏缩缩的,按说她们应该在殿内值守的,怎么会在殿外? “姑姑。”两个宫女朝她福了福身。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在殿内伺候?”碧绦沉声道。 “奴婢……”那两宫女赶忙就跪了下来,眼神闪闪烁烁。 碧绦没了耐心,推开寝殿的门,她顿时脚步一滞,几乎要站不稳。 寝殿内弥漫着情事后特有的味道,再看那阻隔视线的屏风后,竟然露出一抹红艳,那正是宁月昭的肚兜! 昨夜是安晨守着宁月昭的,可是安晨本来应该在殿外,宫女在殿内,现在宫女到了殿外,那在殿内的岂不是安晨…… 天呐,皇夫今日就会回宫,陛下和安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姑姑……”其中一个宫女在门外怯生生地喊着,想要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了,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记住了吗?”碧绦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回头警告两个宫女道。 “是。”那两宫女被她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不敢再作声。 碧绦把殿门关好,定了定心神,迈着步子朝屏风后走去。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一地的男女衣物时,着实受了不小的刺激。再看到那浴桶时,碧绦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走到锦帐前,深吸一口气,唤了一声,“陛下……” 宁月昭此刻睡得迷糊,昨夜半宿地折腾,让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蒋年自然是醒了,他本来以为进来的是宫女,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碧绦。 他前世和宁月昭也就做了那么一次,对于欢好后让宫人伺候什么的,他还是有些不太能适应。 就在蒋年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碧绦已经忍不住掀开了锦帐。 眼前的场景,让碧绦大吃一惊。 “殿下,怎么会是你?” 虽然有锦被包裹着身子,两人都只露出了脑袋,蒋年还是觉得有些面上发热。 他轻咳着道:“姑姑,是孤。你……能不能先退下,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碧绦捂住胸口,她现在的心情是从极度惊慌到极度惊喜,一时间心脏有些不适。 蒋年见她还抓着锦帐不放,不由地又咳了咳。 碧绦这才回过神来,放下锦帐,闪身退出了寝殿。 蒋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宁月昭此刻缩在他的怀中,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 蓦地心头一动,他低头吻了吻的她唇,再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 “唔……你动来动去地干什么!不要吵我睡觉!”宁月昭不满地在他的胸口锤了一把。 蒋年嘴角微扬,无声浅笑。 第70章 两世迷情(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71章 同心协力(一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1章 同心协力(一更) 当宁月昭悠然转醒的时候,正对上的就是蒋年带笑的眼睛。【】 昨夜她只是中招乏力,并没有迷失心智,发生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还不习惯被男人搂在臂弯里睡觉,宁月昭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不想腰间的双臂如铁箍,紧紧圈着她不放。 “放开。”她低低地开口。 “不放。” 蒋年的态度近乎耍无赖,说完还低头想要轻啄一下她的唇,不想她却侧首避开了。 “我要起来了。”宁月昭有些气恼地道。 两人的的身体紧贴着,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极不适应。 “起来做什么?反正你现在对外称病,都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上朝了,也不在乎今天再少一天了。”蒋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嘴唇轻轻擦过她的面颊,懒洋洋地道。 宁月昭知道这人一旦耍起无赖极难应付,只得换一种方法,她道:“你抱得我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蒋年这才稍稍放松圈着她的臂膀,一本正经地道:“好了。” 宁月昭气得咬牙,还是挣脱不开,只得红着脸道:“我要更衣。” 蒋年一愣,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得了自由的宁月昭就想掀开被子起来,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未着寸缕,而且蒋年在外侧,她不免要越过他去才能下地。 而蒋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宁月昭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心生一计,对蒋年道:“你去帮我拿衣服。” 蒋年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僵,不可置信地反问,“你叫我?” 宁月昭板起脸,“这里就只有你跟我,难道你想抗旨吗?” “哦。”蒋年淡淡应了一声。 宁月昭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她错估了对方的无耻程度。 蒋年就这样坐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掀开了被子。 “你!”宁月昭赶忙闭上眼睛,虽然两人昨晚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是蒋年这样“坦诚”,她下意识地还是不能做到面不改色。 蒋年掀开锦帐前看了一眼紧闭双眸的宁月昭,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昨夜是他两世以来觉得最快活的一夜,巨大的幸福乍然从天而降。虽然没有用手段强迫,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趁人之危,早上在等她醒来的过程,他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要面临的情况。 或许要他道歉,倾吐心意,然后她耍性子,他耐心求原谅,如此折腾上几年。 或者是他先发制人,拿了她私赦安晨的错处指责她,然后争执,冷战,他不离开就是了,耗上几年大家都累了也就算了。 又或者她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以为自己强了她……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蒋年能接受的。 于是,在她睁眼的那一瞬,他福至心灵地想出了那几乎耍无赖的方法。 她没有发火,就说明他们的关系还有转机。 这样想了想,受了鼓励的蒋年翻身下榻。 他昨夜冒着风雨赶回皇宫,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见到他。那身沾了雨水和沙土的青衫昨夜情迷时被扯下胡乱扔出帐外,现在正皱巴巴地躺在地上,周围还七零八落地散着他和她的其他衣物。 这些衣服自然是都不能穿了,好在碧绦细心,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两人的衣服,悄悄放在了屏风边的地上。 蒋年先捧起宁月昭的衣裳,递进帐内,她没有接。无奈,蒋年只能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再递进去。 如果他真的还想耍流氓,直接掀了锦帐不就得了,真是……蒋年对她的幼稚举动感到好气又好笑。 宁月昭听到帐外的衣服摩擦声后,才接了过来。 她掀开锦被坐起,一夜的疯狂让她全身都酸疼不已,她正欲穿衣,却被皱的不成样的床单上的几点红痕吸引住了目光,接着便是面上一热。 其实昨夜她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安晨的所作所为让她愤怒,他过界的碰触她从心底抗拒。尽管她喜欢安晨,可是在她心里,这种亲密的关系只属于夫妻。就算她不爱蒋年,有朝一日他们终是会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共同孕育属于他们的后代。安晨昨夜的举动,只是把这些提前了而已。 当然,她昨夜邀蒋年燕好,也是包含了一丝报复和发泄的心态在里面。自从登基以来,她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掣肘。几乎每个人都想左右她的行为,她又不是傀儡,凭什么要受他们摆布! 这样一想,宁月昭又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挺可悲的,能让她随心所欲的,只剩下自己的身体了吗? “陛下,可要奴婢伺候您?”帐外传来了碧绦的询问声,语带关切。 原来是蒋年久久没有听到动静,以为她害羞,就出去唤了碧绦进来。 宁月昭这才从沉思中收回心神,她整了整思绪,道:“备些热水,朕要沐浴。” “是。”碧绦恭声道。 接着,一阵脚步声传入,帐外的宫女们忙碌着,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陛下,热水好了。”碧绦在帐外轻声道。 “嗯。”宁月昭淡淡地应道。 碧绦撩起锦帐,用金钩固定好。 已经整理好情绪的宁月昭起身下地,不想腿间传来的钻心的痛感让她一个踉跄,幸好碧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陛下,小心。” 这会儿被叫进来伺候的宫女都是在宫中有些资历的了,早就练出了处变不惊的能力了,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宁月昭这会儿脸虽然有些发热,但还算镇定,在碧绦的搀扶下浸进浴桶。 温热的水,氤氲的水汽,让人一扫疲倦。 待宁月昭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走出内室时,蒋年早就在等她了,他此时也是满身清气,坐在右下首的位置上。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去谈昨夜的事,可若说什么都没发生,明明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亲密。 宁月昭没有去坐正中的那张金色大椅,而是选择坐在他身边。 她屏退了旁人,只和他两两相对。蒋年不知,在短短的一夜间,她的思想已经翻天覆地,完成了从女孩到女君的转变。 他只觉得分别半月再见,她似乎沉静了不少。 “你走了以后,我病了,是头疾,跟母皇差不多的症状。”宁月昭平静地叙述,她先前隐瞒是因为他为修缮河堤奔走,不想他分心。现在既然他回来了,那也就没有隐瞒地必要了。何况昨夜还发生了那样的事,若不说清楚,只怕会成为两人日后相处的心结。 蒋年起初听到这话,眼底隐隐涌起些许薄怒,几乎就要吼出来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但是他转念一想,她必定是怕他知道了会担心她。这说明她知道他的心意,也说明了她的深明大义。 怒意很快就平息了,被满满地关切取代,他紧张地问:“现在好些了吗?” 宁月昭笑了笑,“现在没事,可是时好时坏的。” 蒋年皱眉道:“傅辽也没有办法?” 宁月昭的笑有些无力,她幽幽道:“他前日曾为我施针,可是当晚头疾又发作了,后来是安晨来才止住了我的头疼。” 蒋年思索着道:“这么说,只有安晨才能控制你的病吗?”似乎当初,女皇的病也是一直靠他施针,后来虽然有别的御医补上,可是女皇的病也是时不时发作。 根据现有的皇家史料记载,没有听说宁家前几代先祖有这样的症状,应该不是家族隐疾才对,怎么会两代皇帝都出这样类似的病症,而且,宁月昭还这么年轻,登基又没多少时日。 宁月昭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恐他多思,又道:“出了昨夜那样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安晨为我看诊了。” 联想到先前的梦兆,安晨的身份极为可疑,蒋年是断然不敢再让他为宁月昭施针了,最好是连靠近都不要靠近。他原本还苦恼如何隔离开这二人,现在得了宁月昭的亲口保证,反倒省了他的麻烦事。 蒋年紧绷的神情缓了缓,道:“再传傅辽来看看吧,他这个人虽然鲁直,但在医术上极为天分,又好钻研,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见他神色放松,宁月昭也跟着放心了。现在朝中局势严峻,她要想摆脱掣肘,两人必须同心。 宁月昭点了点头,忽然惊呼道:“糟了,前夜我头疾发作,不知人事,后来便没有见到傅辽。多半是姑姑迁怒于他,把人拘起来了。” 蒋年一听,赶忙传了碧绦进来。 事实证明,宁月昭的估计没有错。 傅辽正被关押在西偏殿,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宁月昭的情况还不稳定,所以傅辽只是被软禁,并没有对外公布。 “当时情况紧急,奴婢自作主张,请陛下责罚。”说着,碧绦便要跪下。 宁月昭扶住了她,“姑姑也是关心朕才如此,朕怎么会怪罪姑姑呢。” “谢陛下。”碧绦站直了身子。 这时,宁月昭才注意到蒋年眼角微跳,神色极为不自然。 宁月昭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蒋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昨夜我也命人将安晨押到了西偏殿拘着。” 宁月昭:“……” 第71章 同心协力(一更) 言情海 正文 第72章 计策落空(二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2章 计策落空(二更) 说那边在西偏殿里,侍卫们随便拣了一间小房间,把安晨推了进去,锁上了门。【】 安晨冷不防地被他们重重推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地面上厚厚的积灰扬起,扑了他一脸。手掌上被洞穿的伤口这会儿沾了地上的灰尘,受了污染,又没有药,正火辣辣地作疼。 房间里没有烛火,当然也不会有人来给他掌灯。 四周一片漆黑,安晨四下摸索了一下,似乎屋内没有任何陈设。 安晨无奈,就这样在黑暗中席地而坐。至于手上的伤口,只能勉力撕下一块干净的里衣,草草包扎一下。 “蒋年……”他恨恨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为何你总是坏我的好事!” 好像这个蒋年生来就是为了克他一样,自从这个人出现了,他行事就多番受阻,还险些丧命于刑部大牢之中。 昨夜他本来都算计好了可以和宁月昭一夜**,不想全便宜了这个家伙了。 若有机会,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一晚,安晨就这样靠想着怎么让蒋年生不如死枯坐到了天明。 待到天大亮,安晨才看清自己所在的房间是什么光景。 窄小、潮湿,满地积灰,墙角屋梁上挂满了蛛丝,没有任何的家具陈设。 可是,却有一个人傅辽! 傅辽比他早一天被关进来,可是心态却极好,脱了外袍铺在地上,睡得正香。 昨夜在暗中,傅辽睡得又安稳,他就没有留意到屋内还睡了一个人。 蒋年竟然把自己和傅辽关在了一间房里,他就不怕自己直接药死了傅辽吗? 安晨站了起来,走到门边,透过窗户纸上的破洞看出去,目力范围内没有看到侍卫,想必是他们去哪里躲懒了,以为锁了门就高枕无忧了。 安晨回身眯着眼打量着沉睡中的傅辽,像一个猎人在打量陷阱中的猎物。 他双臂垂在身侧,一步一步走向傅辽,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到他身上,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安晨走到傅辽身前,阴影笼罩到他身上。 “虽然杀不得你,但是让你永远睡下去,还是可以的。” 安晨面带微笑,举起了左手,指尖金光熠熠,俨然是一枚金针。 就在这时,傅辽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梦呓。 安晨目光一沉,决定速战速决。 不想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突然被打开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安晨迅速放下手,袖袍垂下正好掩住那点锋芒。 但见一个侍卫冷着脸放下了一个托盘,连门都没踏入,就冷冷道:“吃饭了!” 说完,侍卫就锁上了门。 也不知是不是这侍卫的动静太大,还是因为到了饭点,傅辽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傅辽自地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安晨?我是没睡醒吗?” 安晨淡淡一笑,“你没有做梦,是我。” “哦。”傅辽爬了起来,径直朝放在地上的早饭走去,至于安晨为什么和他关在同一间房间,他一点都不关心。 被拘禁的人的早饭自然不可能多丰盛,就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因为刚才被侍卫重重地放在地上,还沾了不少灰尘。 傅辽拿起一个馒头,吹了吹,边啃边朝自己睡觉的地方走去。 紧随其后,安晨去拿了另一个馒头,走到傅辽身边,询问道:“介意我跟你一起坐吗?” 傅辽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解决手中的馒头,“随你。” 安晨便在他身边坐下了,可是他捧着馒头却没有吃,而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傅辽已经吃了一大半了,瞥了他一眼,“吃不下吗?那给我吃好了。” 安晨一笑,把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傅医使真是心性豁达,我不过被关了半日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你居然能安之若素。” 傅辽接过馒头,迅速解决了自己的那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儿一天就给两顿馒头,你不吃的话得饿到明天了。” 安晨摇了摇头,很确定的说:“我不吃。” 傅辽开始解决安晨的那个馒头了。 安晨又道:“其实傅医使不必急着吃这些,皇夫殿下昨夜已经回宫,想必要不了多时就会来放你出去了。” “他回来了?”傅辽停了停手上的动作,“那应该昨夜就来救我啊,怎么现在还不来?”他的后半句话类似自语般地嘟囔。 安晨笑了笑,“想必是皇夫殿下庶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吧” 傅辽把原来安晨给的馒头还给他,“这个还是你吃吧,估计你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安晨没有接,道:“我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吧。” 傅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觉得陛下会救你出去吧?” 安晨摇了摇头,神色一黯,“恐怕陛下这次也救不了我。昨夜我在为陛下施针,恰好皇夫殿下回来看到了,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我就到这里来了。” 经过昨夜,安晨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昨夜宁月昭被他以金针挑起**,蒋年又是外出归来,**的,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只不过还好他手段隐秘,就是集太医院之力也查不出来,至多被人认为是夫妻就别情难自禁。这一点上,安晨倒要感激一下蒋年了,他回来虽然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是蒋年也绝不能奈他何。 只是,他唯一不放心地就是傅辽,蒋年要拘禁他,不想阴差阳错让他和傅辽关到了一间。 为何在傅辽为宁月昭施针后,当晚她就又发病了,难道当时傅辽袖袍一挡,发现了什么? 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安晨始终觉得如鲠在喉。 傅辽听到安晨的话,反而笑了,“景辰才不是这种小人之心度君子的人,想必是你做了什么,现在又想来花言巧语地来骗我,你这个人太狡猾了。” 安晨没有想到傅辽会这样直接,顿时也一愣。 傅辽把那个馒头强塞到他手里,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你要坐就自己脱了衣服铺地上去,我不与你这样的人共席。” 安晨的手在袖中握紧,一瞬间闪过一丝杀机。傅辽虽然没有武功,但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在他清醒的情况下,安晨还真没把握能将他一击击杀。 于是,他只能站了起来,和傅辽保持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喀拉”声,门又被打开了,只不过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蒋年。 “傅辽,你没事吧?”蒋年看到傅辽好好地坐在地上,安晨和他隔了一段距离,这才露出安心的神情。 还不待傅辽开口,跟在蒋年身后的侍卫抢先道:“殿下,属下就说了,两人关在一间也不碍事的,属下都在外面守着呢。”其实刚才他开了门扔下食物就走,根本就没看里面的人一眼,还一直以为里面就一个人呢。 傅辽站了起来,对蒋年道:“我没事。” 蒋年点了点头,对那侍卫道:“这个人孤带走了,至于那个人,你给孤看好了,再出纰漏,严惩不贷!” 那侍卫一缩脖子,“是,属下遵命。” 蒋年连看都不看安晨,就对傅辽道:“我们走吧。” 傅辽点了点头,两人一齐离开了。 那侍卫瞪了安晨一眼,“给我老实点!” 然后,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只是这回,侍卫没敢在偷懒了,就在门外守着。 蒋年和傅辽一起回了正殿,宁月昭已经在那边等着了,碧绦在一旁随侍。 “参见陛下。”傅辽跪下行礼。 傅辽离开偏殿的时候还不忘取走他的外袍,此刻虽然脏了些,但好歹能穿上对付,不至于在御前失仪。 蒋年在宁月昭身旁的座位坐下,他转向碧绦,“姑姑,人是你下令拿的,不知傅辽做错了什么?” 碧绦走到两人面前,盈盈一拜,道:“殿下,那日傅医使给陛下施针后,陛下当夜就发了病。而在奴婢去偏殿传两位御医时,安御医马上就赶来了,傅医使当时在睡觉不说,还一路不紧不慢地过来,态度散漫,见了陛下,也不急于施救。这怎能不叫人生疑?” 蒋年相信碧绦的为人,断然是不会说谎的,可是傅辽的性子他也知道,虽然木讷了些,但绝不是冷血之人。 宁月昭那晚头疼的人事不知,这会儿问她,她也是一头雾水。 蒋年只得朝傅辽道:“碧绦姑姑说的,可属实?” 傅辽点了点头,因为刚才蒋年和宁月昭都没说“平身”,他只能跪着。 “你为何要这么做?”蒋年心中有些气他不争,即使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也不能这般嚣张。据宁月昭的说法,她的头疾是时好时坏,即使安晨施针,也不是必然就能保证不会再发作,惹恼碧绦的,想必就是他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了。 傅辽深吸一口气,朝上面的两位磕了一下头,认真道:“启禀殿下,那是因为微臣怀疑安御医以金针控制陛下的病情,至其病情反复!” “你说什么?”蒋年和宁月昭同时开口,只不过前者是探寻地疑问,后者却是不可置信的感叹。 傅辽抬起头,道:“陛下,微臣曾向安晨讨教过针法,他的那套针法确实精妙。可也正如他所说,针灸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套针法的关键就是最后一个穴位,倘若稍稍刺偏一个穴位,便不再是祛风辟邪,而是完全相反的效果!” 第72章 计策落空(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73章 你不够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3章 你不够狠 傅辽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沉吟道:“你说的可有证据?” 傅辽摇了摇头,无奈道:“针过无痕,哪里有证据留下。微臣不过是大胆一试,求证罢了。” “混账,陛下的龙体岂是能给你随便试针的!”碧绦怒斥道,“何况这只是你无凭无据的猜测而已!” 太医院的御医若用金针刺穴来给帝王治病都需十二万分小心,因为此法若非相同症状,根本无从判断手法有无失误,鲜少有机会先在宫人身上试过无碍后再给帝王施行。若出了差错,就是要搭上整个身家性命的。因而除非技术够硬,否则一般御医不敢擅用。而金针刺穴是安晨的绝技,从未出过差池,这也是他的安身立命的本钱。 傅辽再次磕头道:“微臣知罪。”他本以为这一招可以让安晨现行,却忽略了其中的漏洞。 这时宁月昭开口了,“罢了,傅医使对于医术的钻研之心向来异于常人,朕也没什么大碍了,这次便算了。” 傅辽没有想到女帝会这样轻描淡写地让这件事过了,就连蒋年也很意外。 碧绦犹自道:“陛下,至少也要小惩大诫吧?” 宁月昭想了想,“那就罚他回去抄写《中庸》十遍吧。行医者医德为先,否则技艺高超,却行事有失偏颇,有时候反而害了人。” 傅辽若有所思了片刻,郑重道:“谨遵陛下教诲。” “你先退下吧。”宁月昭摆了摆手。 傅辽又磕了个头,躬身退出了殿外。 蒋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谢谢。” 宁月昭莞尔,“谢我什么?” 蒋年微微一笑,“谢你的仁德大度。” 宁月昭摇了摇头,忽然极为感慨,“仁德过了头,大度过了头,就变成软弱无主见了。” 蒋年看着她,道:“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话还真不假,我怎么觉得这次回来,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宁月昭唇边的笑意更甚,“可能是因了病了这么一场吧,想通了很多事。” 蒋年对她的转变十分欣慰,毕竟从前的她做事也太过心软了,常常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能想通,我很高兴。”蒋年如是道。 宁月昭开口道:“把安晨提来吧,也是时候该审一审他了。” 蒋年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这个事情,当即便点了点头。 傅辽不是会去随便冤枉别人的人,既然他说了安晨有问题,那十有**真是有问题的。何况,以他对安晨两世的了解,这人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加上那个梦兆,原本他是不会觉得安晨会害宁月昭,现在看来,最后推宁月昭下地狱的就是这个人! 想到上一世宁月昭可能的下场,蒋年不由地一阵心痛。 宁月昭也在沉思,要怎么处置安晨,所以没有注意到蒋年的异常。 这时,安晨已经被侍卫带了上来。他被强迫着跪下了,却没有向上位的两人叩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碧绦并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蒋年突然回来,然后安晨被其下令拘禁。 早晨她见蒋年和宁月昭同塌而眠时,还以为蒋年昨夜是不是撞破了什么,然后对宁月昭用了强。毕竟她也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自然能看得出先前两人并未圆房。只不过后来蒋年和宁月昭相处平和,和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蒋年抬了抬眼皮,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安晨,脸上的笑意冷了三分,“安晨?你可还有话说。” 安晨下巴微扬,“皇夫殿下,微臣知道您和陛下夫妻情深,可微臣只是为陛下施针治病而已,为何殿下不由分说就拘了微臣,微臣实在不明!” 他这话一出,除了不明真相地碧绦,蒋年和宁月昭俱是面色微变。 宁月昭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蒋年和她挨得近,分明看到了眸底涌动着一丝隐忍的愤怒。 蒋年冷冷一笑,“你昨夜分明是假借施针为名,魅惑君上,欲行苟且之事!” 安晨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蒋年,“殿下,虽然您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若要安晨这条命,只要一道谕旨,安晨立时引颈待戮,可您何必罗织这莫须有的罪名呢?微臣倒是不在乎虚名,可陛下的清誉您不能不顾啊!” 他话说得诚恳,不知缘由的碧绦动容道:“殿下,安御医这半个月来尽心为陛下诊治,奴婢是看在眼里的,您莫要为了一时意气,误会了……” 碧绦这话说得极委婉,若是从前蒋年早就勃然大怒了,可是他现在很平静。 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人们总是偏帮势弱的一方。此刻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夫,而安晨跪伏在地渺若微尘,再加上先前的流言,任谁都会以为是他蒋年心怀嫉妒,无赖安晨。 可是,蒋年眸光一闪,沉声道:“安晨,你当真以为你做下的事没人知道吗?” 安晨抬头迎上他的质问,道:“微臣不曾做过有悖伦常之事,若是做了,就叫我不得好死!” 蒋年低笑,“你这誓言,一定会应验!” 他这话说得极低,只有宁月昭听到了,她不解地看向蒋年,他眉眼温润如昔,但坚定的神情和微抿的唇却似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光华。在这一瞬间,她竟没有半分怀疑他的话,似乎真的会有这一天到来一般。 蒋年转向宁月昭,两人视线相对,他笑道:“燕默是母皇为你选定的亲卫,即使是在你就寝安歇时,他也必须在暗中守护,把他叫出来。” 宁月昭点了点头,看向殿外,还不待她开口,就见玄色劲装的燕默缓缓走入。 他跪下叩首,“属下参见陛下,皇夫殿下。” 蒋年道:“平身吧,昨夜发生之事,你且道来。” 燕默没有起身,而是又磕了一个头,“属下不知昨夜龙殿发生了何事,昨夜……属下擅离职守,还请陛下降罪!” 闻言,蒋年和宁月昭俱是一愣。 以燕默的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安晨嘴角缓缓扬起,笑得极轻。 最后是宁月昭开口了,“燕默,自母皇将你选为朕的亲卫,不论冬寒夏暑,风霜雨雪,你从有过懈怠。昨夜是为了什么?你守卫朕数载,功劳苦劳兼有,倘若有事要离开,为何不事先告诉我?” 燕默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理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说出了是宁月昭清誉有损,不说,至多也就是他受罚而已。 蒋年一声叹息,“燕默,你好糊涂!” 宁月昭不明原因,他却已经猜到了。他算到了燕默的忠心,却漏算了燕默对宁月昭的恋慕之心。若不是他蒋年有前世的记忆,昨夜也是要误会的,燕默又没有重生,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晨的算计,伤心之余就选择远远避开。 安晨笑着看向端坐上首的两人,“殿下,您也不必如此为难了,安晨自裁便是了。”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朝殿中的柱子上撞去。 跪在他身侧的燕默见状飞身而起,一把拉住了还没跑出几步的安晨,强迫他跪下向上面的两人低头。 以死明志吗?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蒋年暗自冷笑,真是演得一手好戏!想到安晨和北祁皇族有莫大的干系,在揪出他背后的势力前,这个人还不能动,就暂时便宜他好了。 这时,宁月昭漠然开口了,“安晨留下,其他人先退下,朕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给了他一个请求相信的眼神。 蒋年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燕默身边,“你随我来。” 燕默抬头看向蒋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终是点了点头。 很快,殿中只剩下安晨和宁月昭。 宁月昭依旧正襟危坐,神色淡漠。跪在地上的安晨站了起来,可他仍需仰视她。 “安晨,你太让朕失望了。” 这是宁月昭第一次对安晨用这样的自称,从前她只说“我”。 安晨心神一晃,轻咬下唇道:“阿昭,我知道昨夜不该这样做,可是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夺了你的心,又夺了你的人。” 宁月昭嘴角微勾,自嘲地道:“朕是物品吗?是给你们任意争来抢去,搓扁揉圆的东西吗?” 安晨见她这样,快步走到她身边,去拉她的手,“阿昭,你不相信我吗?” 宁月昭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笑得淡漠,“相信你什么?不相信你什么?安晨,朕从前一直觉得你温柔善良,与世无争,又待朕一片真心,朕就下定决心定要护你在宫中周全,可是现在你看,没有朕,一样没有人能奈何你。” 安晨看着她毫无温度的眼神,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阿昭……我否认昨晚的事,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我是怕有损你的名声。” 宁月昭摇了摇头,不欲多说的样子,“昨夜的事就这么过了吧,先前因为与蒋年成亲,一直觉得愧对于你。从今以后,我宁月昭不再欠你分毫,你我恩义两清。你回太医院把手札默完吧,这是你欠朕的,倘若不愿,就去天牢待着去。” 安晨嘴唇紧抿,面色青白,半响才艰难地道:“微臣愿回太医院,完成手札……” 宁月昭摆了摆手,不愿再言语。 安晨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龙殿。就在他前脚踏进太医院,后脚就跟来了禁军侍卫 “我等奉陛下口谕,前来护安御医安危,直至手札默完为止!” 安晨惨然一笑,“阿昭,你到底还是不够狠!” 第73章 你不够狠 言情海 正文 第74章 新的开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4章 新的开始 再说那边蒋年走出正殿后,就径直往一处僻静地廊下走去,燕默紧随其后。(全本言情小说) 行到无人处,蒋年停下脚步,“我知道你为什么昨夜会擅离值守。” 燕默素来笔直如松柏的身躯一僵,脸色微变。 “你昨夜误会了她,是安晨使了手段才如此,你伤神离开,却险些陷她于万劫不复。” 蒋年字字如刀,扎在燕默心口。 燕默感觉胸口一滞,后退几步,眼中满是痛苦,“是我糊涂了!” 蒋年冷眼看他,平静地道:“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份心意她是无法回应的,要你接受她身旁的人也着实有悖人之常情,不如现在就离去,她亦不会怪你。” 燕默抬头看他,眼中的痛苦更甚,“是,我早就知道就算没有你,我与她也不可能,可我昨夜还是生了妄念,为什么我不可以,安晨却可以?原来是我误会了……” 蒋年看他这样,也不由动容。安晨的恋慕带着目的,可燕默却是真心实意的。他忽然道:“这样吧,你可愿去从军?” 燕默下意识地摇头,“不,我走了,谁来保护陛下?” 蒋年轻笑:“我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做她护卫的人吗?最晚明年春,我和阿昭就要动手改革兵制,你可愿帮我们?” 沉默了良久,燕默才道:“要我怎么做?” 蒋年道:“待秋闱过后,我会寻个机会将你安插到军中,我要你明年春之前升到五品军衔,你可能做到?” 燕默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可他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挑战。 蒋年继续道:“在你去军营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燕默问道:“什么事?” “到皇陵附近的村落,再查安晨的身世。” 话说那边宁月昭打发了安晨后,独自坐在殿中,不言不语。 直到蒋年踏进殿中,走到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 “蒋年。”宁月昭先开口唤他。 蒋年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听着。 “我以后不会再见安晨,我已经叫人将他看管在太医院了,今后他只管默写手札,等默完后,我会遣他离开帝都。” 既然选择了坦诚,那今后就不该有隐瞒。 蒋年感觉到心底的情绪一阵激荡,他握住宁月昭的手,“阿昭……” 宁月昭的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从今以后,咱两好好过吧。” 他等了两世,终于等到这样一刻静谧平和,刹那间,真希望时间就此冻结,永远停留在此。 次日,宁月昭重新上朝。 半个月没有进行过朝会了,许多大臣站在崇天殿上还有些恍惚。 朝冠冕服的宁月昭端坐在金色的龙椅上,抬手道:“诸位臣工,因为先前朕身体抱恙,辍朝多时,朕深感愧疚,此间事务,全赖诸卿尽心勤勉,朕心甚慰。” “为陛下分忧,乃微臣本分,不敢居功。”众大臣异口同声道。 宁月昭笑道:“半月前,皇夫亲往临兆,督办河堤修缮事宜,如今皇夫已功成归来。” 她话音刚落,同样身着青袍玄冠的蒋年从崇天殿外缓缓踏入。 百官齐齐跪下,待他踏着丹陛登台,从容落座后。 众人齐叩拜,“恭迎皇夫殿下还朝。” 蒋年和宁月昭相视一笑,他朗声道:“众卿平身。” “谢殿下。” 待朝臣们起身后,蒋年朗笑道:“孤此去临兆,诸位可有要问的?” 先前蒋年主张修河堤以抗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灾,朝中就有不少人反对,若不是凭着宁月昭的支持和他父亲在朝中多年的积威,事情断然不可能成行。 后来河堤初成,又有人参奏说暴雨之说为子虚乌有,根本是蒋年这个皇夫借机敛财。 如今,外面正下着泼天大雨。 官阶高的官员还好,坐得马车到宫门前,至多撑伞行一段路,饶是这样,身上的官袍官靴还是湿了快一半,更不要说那些官阶低的,早就湿了个透,这会儿缩在队伍尾巴,低调得很。 所以,当蒋年毫不客气地将这个话题挑开,在座的官员不少都有些不自在。 蒋齐奚一党的官员则有些得意,毕竟他们当初是支持修河堤的。 于是就有人出列道:“殿下高瞻远瞩,若非您力争修缮河堤,只怕临兆一带不知多少良田要化作汪洋了。” 徐志一党的人不吭声,任由蒋齐奚一党的人发挥。 蒋年下巴微抬,“能为百姓社稷尽绵薄之力,孤与有荣焉,不敢居功。” 最终,这一场朝会蒋年以绝对的胜利者姿态给了那些质疑他的人一记耳光。 当然,打个巴掌还需给个糖的。 宁月昭开口转移话题道:“如今女子进士科秋闱在即,可是天公不作美,暴雨连连,朕决议将秋闱延后十日。” 大臣们都知道这是皇帝给他们台阶下了,纷纷附议。 就这样,女帝回归朝堂后的第一日朝会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 当下朝后,蒋年和宁月昭一道回了龙殿。 傅辽已经在殿中等候了,“臣来给陛下请脉。” 虽然说昨夜宁月昭没有发病,但是她的病症就如定时炸弹一般,不得不小心。 宁月昭很配合地让傅辽诊了脉。 “如何?” 当傅辽收了手,蒋年抢先问道。 傅辽神色凝重,“今日脉象倒是平和,应无大碍。臣再开一些祛风散寒的方子,陛下记得按时服用。” 蒋年稍稍放了心,宁月昭虽不想做药罐子,可为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得不喝药,只是她不愿再这么莫名其妙的提心吊胆。 宁月昭突然道:“傅辽,你不是说怀疑安晨是用金针控制朕的病吗?你照着那天的手法再来一次,看朕今夜会不会发作。” 傅辽有些为难,看向蒋年,“陛下,那是臣的推测,万一成功了,那您又要遭一次罪了。” 宁月昭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那点疼,朕还是忍得住的,朕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为何发病!” 蒋年见她坚持,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默许了。 接着,三人来到宁月昭的寝殿。 傅辽取出金针,定了定神,一切都按那日的步骤来了一边。 蒋年看着金针没入宁月昭的皮肤,恨不得以身代之。 “好了。”傅辽收了金针,“今夜臣就在殿外守着,若有异常,立刻就唤臣来。” 宁月昭穿好衣服,点了点头,“好。” 待傅辽退出后。 宁月昭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对蒋年道:“今日就不要那些翰林待诏来拟诏了,我们就在房中批阅奏折吧。” 蒋年难得看她如此轻松,也不欲两人间多个旁人,便笑道:“好,那我今日就再为陛下当一回邸候吧。” 宁月昭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夜间。 蒋年又一次搁笔,紧张地问道:“阿昭,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宁月昭半合手中的折子,不耐烦地道:“没有没有,你不用这样每隔一会儿就问一次吧。” “哦。”蒋年又拿起了笔,可是手却抑制不住微微发抖,写出来的字也不如往日端正了。 待看完最后一封折子,宁月昭打了个哈欠,“困了,叫宫女进来服侍朕就寝。” 蒋年落下最后一笔,忍不住又问,“你可还好?” 宁月昭眯着眼道:“你不要一直问,就好。” 蒋年无奈,只得道:“今夜我留下来陪你吧。” 宁月昭冷眼看他,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道:“你是我的皇夫,不留下来想去哪里?” 蒋年心头一动,有些激动,却又极力隐忍,最后说出口的话只剩两字:“阿昭……” 宁月昭挥了挥手,已经唤了宫女进来为她更衣了。 蒋年素来是不习惯让人贴身伺候的,更衣洗漱都是自己来,所以动作比宁月昭慢了些。 等蒋年更衣完毕,宁月昭已经躺上了床,,背对着他躺着,留出半边的空位。 蒋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想到她昨日清晨时的闪躲,他知道她心底恐怕还是完全愿意的。 宁月昭久久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转过身,怒道:“你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蒋年摸了摸鼻子,坐到了床边,伸手扶上她的肩头。她的肩头小巧圆润,细细摩挲起来,竟叫人有些爱不释手。 宁月昭绷直了身子,他的触碰让她还有些不适应。她默默对自己说,我们是夫妻,做这样的事很正常。 蒋年贴着她的身子躺下,从背后轻轻地环住她。 就在宁月昭紧张地等待他的下一步举动时,他却久久没有其余的动作。 蒋年紧了紧环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道:“放松些,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 宁月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份体贴。果然,她表现地还是太生硬了。 似乎是怕她多想,蒋年又道:“不要想太多了,睡吧。” “蒋年,我……”宁月昭忍不住开口。 蒋年在耳边轻轻一吻,恶意地道:“你再不睡,我就真要做点什么了。到时候不管你怎么打骂求饶,我都不会停下。” 第74章 新的开始 言情海 正文 第75章 骤雨初歇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5章 骤雨初歇 听到蒋年这警告,宁月昭有些怂了。【全本言情小说】 罢了,今夜不是个好时机。傅辽白日刚刚给她施了针,谁知道半夜会不会就头疾发作了,还是省点体力吧。 可是她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身患不治之症,也许不知道哪一日就撒手去了,还是尽早留下子嗣为妙。 这样想定之后,宁月昭转了个身,对蒋年道:“你做吧,我也不会打你骂你的。” 蒋年本来已经闭目准备入睡了,宁月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得他半点睡意都无,刹那间巨大的狂喜盈满心间。他用一只手臂半撑起身子,俯看着她,目光灼灼。 帐外只留了一盏灯用于夜起照明,此刻帐内的光线晦暗不明,两人又靠得极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暧昧的气息在帐中流动,有什么东西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最终,蒋年低头吻上了她的眉心,精致的鼻梁,最后是唇。 长长的一吻,辗转而深,缠绵入骨。 宁月昭闭上眼睛,双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背。 屋外的大雨还在下,帐内却是春意盎然,旖旎无边。 清晨,庭院中青翠的叶子上挂满了水珠,水滴一点一点的低落,庭中空地上积满了枯叶。 早起的宫人已经拿着笤帚开始清扫宫殿庭院,一连下了数日的暴雨终于停了。 这几日的早朝,大臣们都惊奇的发现原本客气而带着些许疏离的的女帝和皇夫,这段时间关系似乎开始变得的融洽起来。 那位曾经让女帝倾心,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下性命的御医现在据说被软禁在太医院了,若不是为了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早就被送刑部定罪入刑了。 甚至,跟随女帝多年的亲卫也因为得罪了皇夫,被遣出了皇宫。 于是,大家在感慨世事无常的同时,也羡慕起了皇夫的好运。自己出身名门不说,还连中三元,才华横溢,又得先皇青睐赐婚,如今和女帝琴瑟和谐,天底下大约没有比他更好命的男人了。 当然,也有人头脑清醒的指出,其实这是女帝为了向蒋家示好做出的妥协,所谓的恩爱夫妻,都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 这些流言当然或多或少也都传入了蒋年和宁月昭的耳中,两人听完后当即就笑了。 “我说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赶燕默走,是不是真的嫉妒他?”宁月昭打趣道。 “是啊。”蒋年捧着折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好个善妒的人,看朕怎么惩治你!”宁月昭故意恶狠狠地道。 “哦。”蒋年完全无视了她的打趣,兀自批阅奏折。 宁月昭扯了扯他的衣袖,认真道:“你到底叫燕默去做什么了?” 蒋年还不想告诉她自己在查安晨,只能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屯田之法吗?” 宁月昭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蒋年继续道:“我之前和燕默谈话了,问他可否愿意去从军,到时候在颁行屯田之策时,军中若能有我们的人,便会容易的多。所以,我现在只能找个借口先把他调出帝都,到时候再隐姓埋名入军中。肖靖天虽然为人矜傲,但也是个果勇刚毅之人,他最欣赏的就是燕默这种人。” 宁月昭咋舌,“你怎么这么了解肖靖天,这个家伙自我登基起就一直称病不朝,我迟早要削了他的兵权。” 蒋年摇了摇头,以十分笃定地口气道:“肖家的兵权是太祖皇帝亲口予的,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况且肖靖天不朝并非是不忠于大兴,他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而已。” 宁月昭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复杂了,“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蒋年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既然已经准备向兵部开刀了,怎么能不做一下功课呢?” 不错,宁月昭点了点头,之前她对肖靖天一直有偏见,潜意识就把他当拥兵自重不臣的奸佞,却从未想过了解一下其真正的为人。想来也是,肖靖天手握重兵,若要谋逆,当初趁母皇发丧时下手就好了,何必用称病不朝这样的蹩脚理由。 蒋年又道:“你也不必沮丧,以你只能,定能让肖靖天甘心臣服的。” 他不知道上一世宁月昭是用了什么方法,肖靖天后来是甘心对她称臣的。 宁月昭从他的话中得到鼓舞,“那你那边肯定又他的底细了,快给我。” 蒋年用看完的奏折抵着下巴,笑道:“何须看那些纸张,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 宁月昭摆摆手,“少来,你不说我叫左明去查不就得了。” 蒋年败下阵来,只得唤来井茗,“着人回一趟蒋府,把我书房南边书架第四层左起第三个格子里的那个锦盒取来。” 井茗利落地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宁月昭道:“你把我的侍卫弄走了,是不是该给我补一个了?” 蒋年摸了摸鼻子,“人选倒是有一个,你看看合不合意吧。” 宁月昭开始期待了,不知道蒋年找的侍卫是什么样子的。不想进来的却是个小太监,看过去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生得都是清秀,只是怎么看怎么文弱,丝毫没有半点燕默的英武之感。 “奴才参见陛下,殿下!”那太监极有规矩地朝两人行了礼。 “起来吧。”宁月昭有些尴尬地道。 “谢陛下。” 见蒋年不吭声,宁月昭咳了咳。 蒋年笑道:“向陛下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那太监朝宁月昭拱了拱手,“启禀陛下,奴才名叫元喜,幼时就跟着家中长辈学武,不想几年前家道中落,母亲无钱治病,这才进宫当了太监。” 宁月昭见他生得清秀,说话又得体,当下也就没那么排斥了,只是道:“元喜这名字当小太监用还成,做了朕身边的侍卫叫这个就太寒碜了。” 元喜听女帝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要手下自己了,当即强按下狂喜,道:“奴才的名字是依着宫中规矩取的,能得陛下赐名是奴才的荣幸。” 宁月昭想了想,问道:“你本名是什么?” 元喜道:“奴才本姓袁,单名希。” “袁希……”宁月昭沉吟了一下这个名字,“那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 元喜,不袁希激动万分,又跪下磕了个头,“谢陛下恩典。” 宁月昭淡笑道:“平身吧。” 既然赐了名,就是留用了,袁希站起来后还是恭敬地道:“陛下可要考考奴才的武功?” 宁月昭摆摆手,“你是皇夫选给朕的人,朕信得过,就不必表演了。” 袁希感激地鞠了个躬,赶忙站到宁月昭身边。 不知不觉,距离那场暴雨停歇已经过了十余天,驻守临兆的工部官员回帝都述职了。尽管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又是奔波于河堤修缮工事,又是忙于暴雨时的巡视和抗灾。然而总的来说,这次的暴雨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修缮后的堤坝很好的抵御了突然暴涨的河水。 帝都附近郊区的百姓,也因为宁月昭及时下旨疏散百姓,尽管房舍和田里的庄稼不免得受了灾。但安抚救灾事宜已经安排了下去,官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后续的工作。 “皇夫殿下,临兆百姓托臣等带给您的一些心意,请殿下容呈。”工部道。 蒋年摇摇头,“百姓蒙此天灾,劫后余生已是不易,孤岂能收他们的东西。” 宁月昭却道:“不妨呈上来看一看再说。” 工部满意一笑,朝门外道:“把东西呈上来。” 说着,一个内侍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三尺来长的卷轴。 两个工部官员上前,将那卷轴展开来 竟是临兆百姓呈给皇夫蒋年的万民书,感激他为百姓所做的一切。 工部带头跪下,拱手道:“微臣代临兆百姓呈此万民书,感激皇夫殿下恩德!” 言毕,其他官员也陆陆续续跪下,就连原本想看堤坝溃毁的徐志也最终认命地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夫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一阵接一阵,震得停在崇天殿屋檐上的鸟都四散飞起。 一时间,殿外百鸟齐飞,在广场上盘旋。 “皇夫殿下是凤凰王者啊,看这百鸟来朝,正是百鸟朝凤啊!” 也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皇帝是真龙天子,虽然皇夫地位尊崇,可怎么也越不过皇上吧。刚才喊话的人分明是趁乱给皇夫找不痛快的,一时间殿内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反倒是蒋年落落大方地起身,朝宁月昭拜了一拜。 他什么都没说,却用行动表明了一切。就算是翱翔九天之凤,也要向真龙天子低头。 宁月昭没有起身,生生受了他这一拜,然后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黑压压一片人,缓缓开口,“皇夫与朕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何须区分彼此呢?” 她这话说得随意,但其中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不要妄图挑拨离间。 方才喊那么一声的人把头低得更低了,当然宁月昭也不去点破是谁说的,有些事点到即止即可。 蒋年看着她,笑得温润柔和。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75章 骤雨初歇 言情海 正文 第76章 蛊毒作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6章 蛊毒作祟 下了朝后,宁月昭招了傅原到龙殿把脉,蒋年则去了议政殿看折子。【全本言情小说】 傅原把完脉后,对宁月昭道:“陛下最近头疾都不曾犯过了吗?” 宁月昭点了点头,“嗯。” 原本傅辽怀疑安晨以金针控制宁月昭的头疾,但是那日他如法又施了一次针,宁月昭却是一点症状都没有,一觉到天明。 最近傅辽向宁月昭告了假,躲在宫中的藏书阁查阅医书,另求突破之法。 今日傅原把过脉后,发现女帝体内的那股湿邪之气竟比先前尤甚,反观她的气色,面色略显苍白,明显是血气不足。 傅原斟酌了一下语句,道:“陛下,虽然您这段头疾不曾发过,可是仍不能掉以轻心。微臣稍后会给您开一些补气益血的方子。” 宁月昭点点头,道:“朕还有一事想问傅太医。” 傅原道:“陛下请讲。” 宁月昭略微犹豫了一下,道:“朕如今的身子,是否适宜孕育皇嗣?” 傅原一惊,疑惑宁月昭如此年轻,何必急于皇嗣,然而转念一想,女帝必定是因为身体抱恙才会急于承嗣,便又仔细替宁月昭把了一次脉。 “陛下既然想早日怀上龙嗣,微臣就给陛下开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吧。”傅原把完脉道。 宁月昭又问,“朕的身子可有问题?” 傅原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是药三分毒,您如期长期用药,对怀孕总是有些影响的,只能用些性温的药,希望能中和掉一些毒性。” 宁月昭听完不免有些遗憾,“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傅原的话,宁月昭这会儿心绪不佳,就让人去议政殿告知蒋年,今日她不去批折子了。 当晚在龙殿中,芙蓉帐内,心情极佳的蒋年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宁月昭本来因为傅原的诊断,强打着欢笑应对,可是恩爱到缠绵时,她也不由地沉溺于其中。 “阿昭……” 情到浓时,蒋年不禁声声唤她的名。 “我在……”宁月昭轻轻吻上他的唇角。 欢爱过后,蒋年紧紧地拥着宁月昭,亲吻着她的额头,“若是今后的日子都能如今日这样就好了。” 疲倦至极的宁月昭窝在他的怀中,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在睡过去前,她想得是,蒋年如此能耐,即使自己身子差一些,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后半夜,宁月昭忽然又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跳突痛感,从脑子深处一点一点的被点燃,蔓延到整个头部。 “疼……”宁月昭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原本搭在蒋年肩上的纤纤玉手骤然收紧,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中。 “阿昭,你怎么了?”蒋年几乎是立刻清醒,起身查看宁月昭的情况。 “蒋年,我头好疼!”宁月昭已经自他怀中挣脱,两手抱住头,声音中饱含着极大的痛苦。 “来人,传太医!”蒋年几乎是立时掀开锦帐,捞起地上的衣物,先帮宁月昭穿戴。 值夜的宫人闻声而入,七手八脚地帮忙。 很快,在太医院值守的太医就赶来了。 因为之前傅原的敲打,加上傅辽把安晨那套针法教授给了所有的御医,所以这次来的御医倒也还算镇定。 黄御医淡定地拿出金针,这套针法他不仅在人偶身上演练过无数次了,甚至几个御医之间都互相扎针以把握力道。 可是,当黄御医把针法施完,却发现宁月昭脸上的神情依旧痛苦。 “疼……” 黄御医也慌了,“不该啊,微臣是完全按照傅医使所授的针法来的,怎么会没有效果?” 蒋年沉着脸道:“马上派人去傅府把傅太医和傅辽都请来!” 黄御医在太医院也算有些资历了,知道此刻不能干等,先拿起宁月昭的胳膊,再次为她把脉。 “奇怪,按说陛下也服了这么久疏风散邪的药了,为何脉象上来看,风邪之气竟然更甚了,而且还出现了明显的气血亏损之象。”黄御医不解地道。 蒋年虽然心急宁月昭的病,但头脑还算冷静,他道:“你们一直都觉得是因为邪风入体引发的头疾,有没有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他提出的这个可能之前太医院从未有人想到过,毕竟宁月昭不论是脉象还是气色,表现出来的都是风邪不散引发的头疼。若不是邪风入体,那会是什么呢? 傅府到皇宫有一段路途,蒋年见宁月昭的痛苦模样,心如刀绞。 他命人拿来薄荷油,亲自替她揉按太阳穴。 丝丝冰凉随着指尖的轻柔动作缓缓渗入,宁月昭睁开了眼睛,勉力道:“我好多了。” 蒋年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帮她擦去了额上的冷汗,“再坚持一下,傅原和傅辽马上就来了,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宁月昭虚弱地点了点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蒋年轻轻一叹,复又沾了些薄荷油,继续为她揉按太阳穴。 先前宁月昭说起自己的病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而蒋年又从未亲眼见过她发病,今日一见,真恨不得以身代之。 之前因为安晨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而傅辽又已经习得了安晨的针法,他就以为宁月昭的病还在可控范围,只要耐心等傅辽想出医治的方法就好了。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彻头彻尾错了。 这时,傅原和傅辽已经赶到了。 蒋年起身离开床榻,免了他们的行礼,对傅辽道:“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孤去去就回。” 傅原已经先去给宁月昭把脉了,得出了跟黄御医一样的结论。 傅辽极为敏锐,他一把拉住蒋年,压低声音道:“你想去找安晨晦气?” 蒋年面色如覆霜雪,“阿昭受得一分,孤要他还十分!”就算再被人说他心胸狭隘也好,他也要安晨付出代价。何况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让安晨吃尽哑巴亏。 傅辽摇摇头,“不要冲动,我有办法控制陛下的病情。” 蒋年暂时停下了脚步,傅辽走到女帝的床塌边,傅原已经给他让出了位子。 傅辽依旧是掏出了金针,所行的针法和安晨当初教给他的极为相像,可又有几处不同。他神色凝重,每一针都下得极为谨慎。 施完针后,傅辽又自药箱中取出艾条,点燃后在几处穴位处熏灸。 室内艾香袅袅,宁月昭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熏过艾条后,傅辽再次拿起金针,在几个穴位处扎了扎。这次不是为了诊治头疾,而是为了让宁月昭安眠。 当这一切都做完后,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傅辽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长嘘一口气道:“好了。” 蒋年看着床上神色安详,安然入眠的宁月昭,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他挥手让宫女过来服侍宁月昭擦身更衣,自己则和傅辽等人到了前面正殿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年肃色问道。 黄御医早早地被打发了,留下的傅原不解地看向傅辽,期待他的回答。 “我们先前都以为陛下是因为在宫外饮了酒受了邪风,才引发头疾,但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傅辽娓娓道来,“我这几日都在宫中藏书搂查阅医书时,发现了一本讲苗疆蛊毒的书,里面详述了几种蛊毒的症状。我怀疑,陛下可能是被人下了蛊。”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吃惊不小。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关于苗疆蛊毒的事,可是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神秘,导致汉人对此知之甚少,更不要说解蛊了。 蒋年皱眉道:“据孤所知,苗人虽不服汉室统治,但一直都是以独立的姿态行事,除了擅闯苗疆的,他们不会轻易挑事,怎么会潜入帝都对皇上下毒呢?” 傅辽也有些为难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对蛊毒一事知之甚少,而且蛊毒种类千千万万,不同的饲养方法还会产生不同的蛊毒,就连我找到的那本书,也没有记载陛下的这种症状究竟是何种蛊毒。方才我是从安晨的针法中悟出的控制之道,可是我很担心随着蛊毒的不断加深,我这针灸之法恐怕也有控制不住的一天。” 傅辽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最后,蒋年率先道:“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下蛊之人,为陛下解毒。”幸亏刚才傅辽拉住了他,虽然他可以肯定一定是安晨搞的鬼,可刚才他若冲动去了,还不知道安晨逼得急了会做出什么。 从他的梦兆中就可以看出,安晨的内心是有些扭曲的,尽管表面看着纯良无害,可这人若狠起来是极为可怕的。 “臣等必将竭尽全力!”傅家父子异口同声道。 太医院能做的,其实也就是研究解蛊的方法而已。至于追查下蛊一事,还是要靠禁军。 蒋年又叮嘱道:“陛下被人下蛊一事,千万不可再透露与第四人知道!” 傅原和傅辽皆郑重保证,不会泄露此事。 天亮后,傅辽又查看了一次宁月昭的情况。 “微臣给陛下施了针,又加之昨夜受了一宿的折腾,大约陛下会睡到下午才醒。” 蒋年点了点头。 傅辽看了他一眼,又道:“这蛊毒极为阴狠霸道,瞧最近陛下气血亏损得多厉害就知道了,****极为消耗精力,能免则免了吧。” 第76章 蛊毒作祟 言情海 正文 第77章 重查旧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7章 重查旧事 蒋年听完傅辽的话,面上平静,心中却不免烧得很。【】 他前世和宁月昭就那么一次不愉快的经历,近来二人在这方面可谓和谐,他自然也是食髓知味,虽然不是贪欢索需无度,但夜夜欢好一回也是少不了的。 “……孤知道了……”蒋年平稳着道,他本来就不是重**之人,只是面对着心爱之人,难免会有些心猿意马。罢了,为了她的身子,自己总能克制住的。 到了早朝的时间,蒋年嘱咐碧绦看着宁月昭,自己换了朝服去了崇天殿。 大臣们都已经知道了陛下昨夜病发的事,好在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 最大的事就是女子进士科的秋闱昨日就顺利地结束了。 蒋年亲自询问了礼部尚书秦素阡有关事宜,也就退朝了。 下朝之后,蒋年不急着回龙殿,而是亲自去了禁军都督府见了左明。 面上看,是皇夫殿下亲临禁军都督府询问宫中防卫问题。 实际上,蒋年是为了查女皇的死因和宁月昭被下蛊两件事来找他的,现在殿中只有他和左明。 蒋年先将昨夜宁月昭发病的事详细说与他听,并道出了傅辽的诊治结果。 “孤有些怀疑对陛下蛊毒的人就是安晨。孤要你去查的,就是他是否和有苗疆有接触。另外,负责看管安晨的那批侍卫,你叫他们也轮流来见我。” 北祁西南部与苗疆接壤,安晨既然和北祁皇族有关系,也许他和苗人接触过,会蛊毒也不一定。 左明一听女帝的病竟然还有这等蹊跷,不由精神为之一凛,拱手道:“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力而为。” 蒋年顿了顿,又道:“你觉不觉得陛下的病情,和当初先皇的病症十分相似?” 左明思索了一下,道:“确实有几分相似,难道您怀疑先皇的死因也和蛊毒有关?” 蒋年点了点头:“孤正是这么怀疑的,先皇的病也是一直由安晨料理的。” 左明皱眉道:“当初先皇的死已经彻查过了,并无问题。况且,当时安晨已经被软禁在太医院了啊,哪里有办法使手段?何况,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就算有证据也烟消云散了。” 因为现在二人已经极为熟悉了,左明也不跟他客套了,照实说了。 蒋年却坚持,“倘若真是苗蛊,即使他身在太医院,也有办法操纵先皇的病。现在他不也是被软禁的状况,可是陛下还是发病了。” 左明不得不承认蒋年说得有理,可他只管查蛊毒的源头,至于是不是安晨所为,还需看证据。 “臣知道殿下的意思了,臣会竭尽全力去查的。” 得了左明的应承后,蒋年心头悬着的事就放下了一件,至于宁月昭的病,就交由傅辽想办法了。 负责监视安晨的侍卫一共两拨人,两人一组,一组侍卫负责监视六个时辰。 昨夜轮值的侍卫刚刚被换了下来,就被传召到禁军都督府来。 左明端坐上首,肃声问道:“你们这段时间值守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两个侍卫互看一下,回忆了一下道:“启禀统领,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啊!安御医每日除了吃喝睡,就是在默写。他每日都是卯时起床,夜里默到亥时就去歇息了。” 左明闻言沉思了一下,蛊毒未必是由人来操纵才会致人病发,也许只要下成功后便会病发。 “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今后若发现安御医有异动,一定要马上来禀报!” “是,属下遵命。” 那两个侍卫走后,蒋年才从后堂走出。 左明对他道:“臣觉得,还是先派人去一趟苗疆吧。” 蒋年摇摇头,“苗人向来仇视汉人,恐怕还未进得了苗寨,就先被苗人杀了。” 左明沉吟了一下道:“那还是从宫中着手吧,陛下几乎不曾离宫,能中蛊只能是在宫中。” 蒋年补充道:“从安晨进宫后开始查。” 这注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他们的时间还十分有限。 当蒋年回到龙殿,宁月昭已经悠然转醒,碧绦正服侍她用些药粥。 傅辽说了,宁月昭的气血亏损是因为身体内有蛊毒,再喝药也无益,便改开了药膳的方子。 宁月昭本来也喝药喝得舌头发苦,连食欲都不振了,现下换了药膳,她自然是最巴不得的了。 蒋年走到床边的杌子上坐下,接过碧绦手中的药粥,亲自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她嘴边。 不知怎么了,宁月昭就想到了当初母皇病重时自己服侍粥药的情形。 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她不由地心又沉了沉,连药粥吃到嘴里也不如刚才有滋味了。 “蒋年,你实话告诉我,我的病是不是更加严重了?”宁月昭突然问道。 蒋年揉了揉她的发,“没有,是因为你最近太操劳了才会如此,歇上几天就好了。” “可是……”宁月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自己最近不过就是又开始处理了一些朝政,也不觉得累啊。 蒋年又舀了一勺药粥喂到她唇边,道:“不要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多思不利于你的病。” 宁月昭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喝完了药粥。 当晚,两人并排躺在榻上时,宁月昭主动地贴上他的手臂。 蒋年不由地一颤,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把她往里侧推了推,“阿昭……我今天有点累……” 傅辽交代的话他不敢说出口,怕她病中又多思。 宁月昭今日一直睡到下午才起,这会儿还精神熠熠,两人虽然同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到底皮薄,不好再进一步,只得怏怏道:“那……早点睡……” 蒋年这会儿其实也是心底似有一片羽毛在拂来拂去,难得宁月昭这般主动,可惜…… “早点睡吧,明日休沐,我带你出宫走走。” 一听到要出宫,宁月昭顿时一扫颓然,道:“好。” 没过多久,蒋年就察觉到身侧发出一阵匀停的呼吸声。他轻轻地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次日,宁月昭正欲和蒋年到御花园走走,就听宫人来禀说青池进宫了。 “这妮子怎么也不在家歇个十天半个月的?”宁月昭不由有些意外。 宁月昭近来都是由碧绦贴身伺候的,虽说碧绦照顾起她的起居比青池更为细心,但毕竟两人年龄的距离摆在那边,她身边总是少了个贴心说话的人。对于青池的归来,她还是打心底高兴的。 蒋年只得把逛御花园的提议咽了下去,淡笑道:“那我就先去议政殿处理奏折了,反正本来也是准备下午出宫的。” 青池这一去归来,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她恭恭敬敬地给宁月昭行了礼,然后才板着脸道:“陛下如今可是厌烦我了?” 宁月昭实在是意外她这样的开场白,不解地道:“为何这么说?” 青池提着裙子踏上台阶,绷着脸走到她身边,“您生病这么大的事怎么瞒着我?” 宁月昭怕她担心自己的病,不温书跑到宫中来照顾自己,就特意嘱咐了她父亲颜太傅不要在她面前透露这件事。于是,青池就生生得被瞒到了秋闱后。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宁月昭朝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碍。 青池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摇头,“瘦了,这脸色也太苍白了,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宁月昭突然起了好奇心,“外面都怎么传的?” “外面都说您和皇夫只是表面恩爱,您是为了拉拢蒋家才委曲求全了,您真心所爱的另有其人。” 青池的这些消息来源都是自家下人们的闲谈,本来她是对这些是将信将疑的,现在进宫看到宁月昭心力交瘁的样子,顿时就信了七七八八了。 “真心所爱的另有其人,是说安晨吗?”宁月昭突然冷笑,“那我就来告诉你这个人都做了什么吧。” 接下来,宁月昭把青池回家后,自己突发头疾,安晨及时赶来施针救治的事,以及后来安晨意欲侵犯她的事都说了。 青池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离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安晨他,太无耻了!”青池气愤地道。 宁月昭摇摇头,不欲多谈。“事已至此,我已经是不想再多提这个人一个字。” 青池犹豫着问道:“那您和皇夫?” 说到蒋年,宁月昭面上的不郁之色倒是缓和了不少,“我如今和蒋年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我这病又时好时坏的,只希望在我能早日诞下皇嗣,这样大兴江山社稷后继有人,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蒋年的心思她早已察觉。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好也都是看在眼中的,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然是也有感觉的,可是她现在还给不了同等的感情回应,至少先不负了这份深情吧。 青池用力摇了摇头,“您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听了心里难受。” 宁月昭笑了笑,“好,你今日进宫,打算待到几时?” 第77章 重查旧事 言情海 正文 第78章 急流勇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8章 急流勇退 青池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待到几时?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还要继续在您身边伺候呢。【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有些诧异,“你这才考完了秋闱,还有明年的春闱呢,快回去读书去!” 青池叹了口气,沮丧地道:“哪里还有什么春闱啊,我觉得我要等下一届再努力了。” 宁月昭不由地心一紧,担忧地拉过她的手,“没答好吗?可是不适应贡院的环境?” 春闱贡院的门一旦锁上,即使是发生火灾都也不会开启。 这一场考试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压力,都是巨大的,即使是男子都未必撑得住,何况是娇滴滴的女子。 每届的考试过程中,都有将近十分之一的人中途因体力不支被抬出来。 最后能考上女进士的,心性与毅力都非常人可比。 青池低落地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她道:“您现在再问我考得如何,我只能告诉您我当时在考场上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现在回想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经历一次秋闱了,不是因为体力上的极限透支,而是那种无形而巨大的压力,折磨得人要发狂。 “啧啧啧……”宁月昭眯着眼看她,语带讥诮,“瞧你这点出息,亏你爹还是太傅呢,若被他听到你这番话,定要气死!” 青池攥了攥衣角,咬唇道:“气就气吧,反正我就这样了。” 宁月昭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语气颇无奈,“你啊!” 她自小和青池一起长大,深知青池的性格,虽然青池看过去一直都大咧咧的,可是却十分要强,她现在一味地强调自己可能会名落孙山,也是因为她不能面对失败,先给自己找些由头。 对于她这样的情况,只能靠不停地给予肯定来消除心底的不自信。 青池嘟着嘴道:“总之,我马上就要回宫。” “好好好。”宁月昭无奈,只得先答应了她。 再说那边议政殿内,蒋年正和吏部尚书,也就是他的大哥蒋序商讨几个重要职位的递补问题。 蒋序是内阁首辅蒋齐奚的嫡长子,今年三十有一,比蒋年大了十一岁。因为他是嫡长子,自小就被父亲寄予厚望,严苛教导,所以养成了他严谨冷肃的性子,做起事来一丝不苟的。不像蒋年,他是蒋夫人二十八岁那年才生下的,自小受尽宠爱,是以蒋年做起事来会更多一分随性。 这次的人事变动,工部那边的好说,把这次修缮河堤有功的官员提拔一下就好。 只是刑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 蒋序虽然是吏部尚书,掌管人事升迁,可对于一部之首这样的重要职位,还是要由君上最后拍板。 如今宁月昭称病,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宜几乎都落到了蒋年身上。 蒋年看了一眼纸上的几个名字,拿起笔一一划去,他道:“这几人都不合适,定颜正朗吧。” 颜正朗就是青池的父亲颜太傅,是正二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加封太子太傅。虽然他是宁月昭的授业恩师,可是这么多年来在翰林院都是负责修订前朝史书,并未在六部任实职。 从资历上来说,颜正朗历经三朝,也算是元老了。可刑部尚书并非等闲职位,突然空降这么一位,蒋序都已经可以预见朝中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了。 “颜太傅虽然在朝中备受推崇,可是他自从九年前请旨丁忧离开刑部后,就一直没有再入六部任职,多年来一直在翰林院不闻窗外事,定他恐难服众。”蒋序语重心长地道。 蒋年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皱着眉对在殿内伺候的太监道:“茶冷了,去换一杯。” 那太监上前捧起茶盅,发现掌下感受到的温度虽算不上热,但也绝不算凉,当即就知道了皇夫的意思,二话不说退下去了,殿内就只余蒋年兄弟二人。 蒋序看了一眼太监离去的方向,道:“这茶不到一刻钟前才沏的,能凉到哪里去?” 这屏退旁人的借口也实在太差了,蒋家现在毕竟是外戚,往来最好都摆在明面上,以免被人说蒋家外戚坐大, 蒋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只是道:“颜正朗看过去迂腐木讷,其实不然,他内心剔透,不然先皇怎么会选他为太傅,负责教导储君呢?” “恕臣眼拙,看不出您说的这些。”蒋序苦笑。 蒋序入朝为官才九年,他初入仕途颜太傅就已经退出权力场的角逐了,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人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但也无甚功绩。除了他是和自己父亲同一届的进士外,其余就没什么突出的了。 蒋年摇摇头,道:“大哥您不知道,颜太傅年轻时也是才华惊世的人物。否则你看看前朝史自开始编修,多少人为此送了命,他一做就是九年,从无差错,就可见其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 那一届的科举,蒋齐奚是状元,徐志为榜眼,颜正朗是探花。三人都是当时的青年才俊,就在大家以为今届三甲要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时候,颜正朗却默默地黯淡了下去,此后只在翰林院当了个侍读学士。而蒋齐奚和徐志却是龙争虎斗,分别居内阁首辅和次辅之位,现在这场角力也没有完结。 “他即有此能耐,为何这些年会甘愿在翰林院默默无名?”蒋序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 “那时有出身百年大族父亲,又有布衣出身却来势汹汹的徐志。颜家门庭虽比不上蒋家,却是胜过徐家太多。谁能拉拢颜正朗,谁就能彻底压垮对方,可是谁知道颜正朗的父亲却在这个时候过世了,他以丁忧为名那边也不站,后来起复之后也是从翰林院七品编修做起的。” 回忆起这场陈年旧事,蒋年还是颇有些感叹的。 蒋序似乎有些领悟到了,他道:“颜正朗倒是个脑子门清的,可是父亲和徐阁老的争斗还未消停,他未必现在就肯站到我们这边来。” 蒋年继续摇头,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你现在叫颜正朗站队伍,他还是会继续缩在翰林院,可是,孤没有打算让他依附哪边,而是要他做新一代的柄国之臣!” 一瞬间,蒋序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忽然道:“你想让颜正朗……” 后半句话,蒋序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内阁凌驾六部之上,设内阁大学士四人。蒋齐奚为中极殿大学士,首辅之尊;徐志为建极殿大学士,位居次辅。再后面就是文华殿大学士和武英殿大学士,这两位学士忌惮于首辅和次辅,基本不插手内阁的事。如今文华殿大学士年届七十,已经上了折子要致仕了。 蒋年想要先抬颜正朗进刑部,然后让他进阁把这个内阁第三的位子给他。 “他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地窝在翰林院,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他就是那只三年不鸣的大雁,一鸣必惊人!”蒋年倒是不避忌什么,下巴微扬,以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道。 可是这么一来,蒋家这个百年来的第一门庭,该置于何处呢?父亲心心念念的就是蒋氏一族的荣光,蒋年这样做,可是要和蒋家离心了? 一时间,蒋序心中闪过千头万绪。但转念一想,知道这个弟弟虽然极为任性随意的,但也不是个没分寸的。 于是,蒋序斟酌着道:“进阁是大事,您可曾与其他几位大学士商议过了?” 蒋年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笑道:“还不曾,怎么也得待颜太傅坐上刑部尚书之位,才能讲进阁的事。不过,大哥回去告知父亲一声也好。” 只是告知,而非相询…… 蒋序心中一凛,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端坐上位的蒋年。明明比他小了十一岁,又是初入朝堂刚摄朝政事宜的,怎么处理起事情来如此老练,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者风范。 当蒋序回到家中,恭敬地到蒋齐奚的书房中,把今日的事情都说了之后。 蒋齐奚轻抚胡须,眉头皱了许久,才缓缓道:“就依他说的吧。” “父亲!”蒋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蒋家今后该如何自处?” 蒋齐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到底是太年轻了,看不穿这表象浮华。可宫里的那个,怎么就能看那么清楚呢? “若论富贵,放眼大兴,哪个能越得过蒋家?为父在这首辅的位置上也坐了十几年了,炙手的权势也是烫手。我与徐志相斗多年,谁也不能独揽朝堂之势,我亦不敢独揽,你可知为何?” 毕竟将来继承蒋家家主之位的是蒋序,蒋齐奚也不希望他的目光太浅,还是要适当点拨一下的, 蒋序摇了摇头。 “我即使不愿意,也必须与徐志一争,你明白吗?”蒋齐奚又道。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蒋序突然就想到了这几个字,刹那间他就明白了为何父亲和徐志争斗多年了。 如今蒋年要让颜正朗入内阁和徐志相争,蒋家就能从这斗争的漩涡中抽身而出。虽然会损失一些体面和风光,但有百年家底在那边,蒋家第一清贵门庭的地位也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月盈则亏,日中则昃,未必鼎盛才是最佳,细水长流才是真。 蒋齐奚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嫡长子,露出欣慰的神色。 蒋家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第78章 急流勇退 言情海 正文 第79章 一台好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79章 一台好戏 时近中午,当蒋年踏进宁月昭的寝殿时,就看到两个女子盘腿坐在炕上,相谈甚欢的样子。【】 “参见皇夫。”见到蒋年的身影,青池乖乖地下了榻行礼。 蒋年抬手道:“平身吧。” 青池站直了身子,却不敢再坐回榻上了。 蒋年则大方地坐到了青池之前坐的位子上,嘱咐宫女另搬个杌子来给她坐。 “皇夫殿下,听说您下午要和陛下一道出宫是吗?”青池突然开口道。 蒋年看着她点了点头,“是的。” 青池有些期待地看向他,“能带上我一起吗?” 蒋年摸了摸下巴,状似在犹豫。 青池又道:“殿下,我这次进宫就是要再回来伺候陛下的,今后就长住宫里了,您就带我出去吧,之前在家温书,我也没有出去逛过的。” 宁月昭也在旁边帮着劝道:“咱们之前出去也是带着青池的,这次也带上她吧。” 蒋年侧首看她,“你都发话了,我自然也没意见了。” 听到蒋年同意了,青池不由地欢呼了一声。 用过午膳后,蒋年和宁月昭就更换了民间夫妻的装束。 宁月昭换了一身大红色绣木兰花的半臂齐胸襦裙,搭浅金色长袖衫,脚下是一双红色的绣兰花的绣鞋。青池替她挽了一个简单的望仙髻,簪上一支红宝石为蕊白玉为瓣的玉兰缠枝步摇。 当她换好衣服出来时,蒋年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蒋年择了一身朱红的直裾长袍,金冠束发。他本身就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朱红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反倒是称出了和他平日温润形象不同的矜贵气度。 “殿下是怕旁人看不出您和陛下是夫妻吗?”青池打趣地道。 从服色和装束上来说,这两人确实登对。 对于青池的调侃,蒋年倒是不以为意,他很自然地揽过宁月昭的肩,笑道:“我们走吧。” 今日的帝都,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格外多。 先前因为女子进士科的秋闱,上街的女子格外少。 现在秋闱结束了,大家都出来走走放松了。 宁月昭本来还想继续去听风茶楼,蒋年却阻止了,“周一壶还未归来,现在说书的那人不及他,去了也是无趣。” “你都打听过了?”宁月昭惊讶地看着他。 蒋年笑得很神秘,“我们今日去满庭芳听戏吧。” 宁月昭出宫的次数有限,除了去听风茶楼,她完全对别的地方没有概念。她还记得第一次出宫时,蒋年就提过这个叫满庭芳的戏院,好像还有个当家花旦特别出名来着的,因为时日有些久了,她有些记不清了,就问蒋年,“那今日我们可是要去看那个唱霸王别姬唱得特别好的花旦?” 蒋年摇摇头,“一代名旦杜芳菲已经嫁人了,霸王别姬已成绝唱。” 宁月昭觉得有些可惜,她都还没有听过呢。世事真是无常,才多久时间呢…… 看出她的失落,蒋年又道:“你也不必失落,月前满庭芳新来了个花旦,只不过她唱得是新剧,是满庭芳的老板花重金请人写的新折子,近来在帝都十分流行,一日只演一场,几乎一座难求呢!” 宁月昭来了兴致,便问道:“那今日是演什么?” 蒋年故意卖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满庭芳是帝都最大的戏院,因为恰逢女子进士科秋闱结束,今日去听戏的年轻女子也特别多。 马车停在戏楼门口,蒋年率先掀了帘子下车,宁月昭和青池随后也下了车。 宁月昭打量了一下这座三进的小楼,牌匾上的“满庭芳”三个字提得龙飞凤舞。 在门口等候进去的人熙熙攘攘,蒋年顺手揽过宁月昭的肩,护着她免于人群的推搡。 青池幽怨地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以前宁月昭若和蒋年一起走,她便和燕默并排走。可是如今燕默被蒋年“赶”出了宫,重新换了个太监做近身侍卫。这会儿那叫袁希的太监早就屁颠屁颠地跟上那两人,就青池一人形单影只,不由有点愤懑。 抱怨归抱怨,青池还是在侍卫的提醒下快速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井茗已经先行一步安排好了一切,一进到楼中,宁月昭他们直接被迎上了上宾雅间。 他们的雅间在二楼,正对着一楼中庭的戏台,是个最佳的观戏角度。 雅间内设了四个雅座,蒋年和宁月昭挨着坐着。 桌案上放着戏折子,宁月昭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女驸马?这算什么新奇的戏剧?” 女驸马的故事家喻户晓,宁月昭早就看过了。 青池好奇地把头凑过去一起看,她挨着宁月昭另一边的位子坐着。 “唔,我看不然,好像不太一样,您看这第一折……” “为兄伸冤,孤女扮男装上京,顶兄长之名考中一甲状元,不料君王金殿指婚,封为驸马……”宁月昭眼中带了笑,“有点意思。”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了呢!”青池笑着道,不住地伸头朝那戏台上看去。 蒋年手捧茶杯,手指轻轻地抚着杯沿,侧首微笑地看着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 就在这时,雅间外传来了一声不满的女声,“这间雅间素来都是我们坐的,你们怎么能一声不吭地就给了旁人?叫你们老板来见我!” 这女声中的骄横之意十足,宁月昭听着有些熟悉。 那戏楼的小厮也十分为难,“姑娘,你们虽然常来,但也并未长期包下这雅间啊!如今已经有了贵客在里面了,就请几位移驾隔壁的,那边的视野也是极好的。” “呵,我们徐大姑娘能光临你这戏楼,已经是你们莫大的荣幸了,她肯来你们自然应该上座奉上,何须包下雅间。”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讲理了。 不过“徐大姑娘”四个字倒是提醒了宁月昭,这说话的可不就是徐妙云的女伴吴玉圆吗? “怎么了?”见宁月昭神色有异,蒋年出声相询,他也觉得门外有些呱噪,示意井茗出去处理一下。 “慢。”宁月昭叫住了井茗,对蒋年道,“外面的人是徐妙云,我先前出宫时和她有些交情,不若请她进来一起吧。” 蒋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怎么回事?你先与我说说。” 他知道宁月昭在他不在帝都的时候出过宫,她的头疾就是出宫之后才发作的。因为回来之后事情太多,蒋年还未顾得上询问她上次出宫的事,没想到是和徐妙云碰上了。 宁月昭也不隐瞒,简单把两次见面的事情说了。 当然,外面的争执也还在继续,基本都是吴玉圆的声音,柳莺时不时插几句,徐妙云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 蒋年听完后,一哂道:“沽名钓誉,惺惺作态之徒,都说徐家才女名动天下,我看有一大半是徐志那家伙叫人吹出来的吧。井茗,直接出去把人赶走!” 宁月昭秀眉微拧,“这样不好吧?我看这雅间也挺大的,再加两个位子,让她们进来不就得了。” 蒋年十分厌嫌地道:“这就是个不上道的,看看她的女伴是什么德行就知道了,整天拖着两个更不上道的东西满街走当枪使,来突显她的大方知礼,矫情得很。” 宁月昭想了想之前两次的会面,第一次便罢了,第二次徐妙云分明是知了她的身份,还故作不知的逢迎,确实有些不够坦然。但是她自己那会儿也是隐瞒了身份,也怪不得徐妙云。 至于说徐妙云的女伴,宁月昭也不知该怎么评价了。按说帝都贵女如云,徐妙云难道就真找不到家世相当的手帕交不成?或者她就是像蒋年说的那样吧。 听着门外不依不饶地争执声,小二不住地陪不是也不能让她们消停。 宁月昭也起了反感,挥了挥手让井茗快去。 井茗迅速开了雅间的门,走出去后就反手关上门,但听他朗声道:“几位姑娘,我家主人已经在此间落座,几位莫要再不依不饶了,省得丢了身份!” 雅间内的宁月昭一听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井茗毒舌起来,还真和蒋年不相上下。 那吴玉圆几时被人这么不客气地训斥过,她满脸怒容地道:“你是哪家的奴才,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井茗自从跟随蒋年进了宫,在各处行走时谁人不敬他三分,长年累月浸染下来,他为人虽不倨傲,但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折辱的。 他扫了吴玉圆一眼,视线越过她看向徐妙云,拱手道:“这位是徐姑娘吧?” 还不待徐妙云回答,吴玉圆先啐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大姑娘说话。” 徐妙云抬手示意吴玉圆安静,笑道:“我是徐妙云。” 井茗冷笑道:“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徐姑娘在帝都行走,结交朋友时不妨也擦亮一下眼睛,免得跌了自己的。还有,这雅间未被你们定下,我家公子昨日就定下了这雅间,你们这样站门口吵闹,真的光明磊落吗?” 徐妙云微微欠身,“姜夫人,妙云不知是您在这雅间内,方才我的姐妹无状,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第79章 一台好戏 言情海 正文 第80章 怨愤初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0章 怨愤初始 在雅间内的宁月昭有些微微吃惊,徐妙云竟然会知道她在里面,莫非有透视眼不成? 蒋年也纳闷,但一见一楼中庭的戏台,突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徐妙云早就自下面看到了他们,刻意在门口演戏呢! 宁月昭顺着蒋年的视线望去,心中也有些了然。【全本言情小说】 徐妙云见久久得不到回应,只得黯然道:“姜夫人,是妙云唐突了,以为有着听风茶楼和醉今朝的情谊……既然夫人不愿见我,妙云就此告辞。” 她这话一出,宁月昭终是不能再装死了,抬手让侍卫去开了雅间的门。 门一打开,徐妙云就越过井茗,朝宁月昭的背影道:“姜夫人。” 宁月昭略微转身,朝她点了点头,“徐姑娘。” 她说完这一句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时间,徐妙云立在原处,有些尴尬。 小厮跟了进来,提醒道:“几位客官,戏就要开演了……” 宁月昭轻叹一声,“当初徐姑娘在听风茶楼也曾邀我共坐雅间,今日我便礼尚往来吧。” 徐妙云立时露出了喜色,“多谢姜夫人。” 这间雅间极为宽敞,再加几个座位也不嫌窄挤。 蒋年边上的位子还空着一个,徐妙云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福了福身道:“这位便是姜先生吧?” 说完,徐妙云借机打量了一下蒋年。面容清俊,风姿卓绝,华贵天成。她心中暗叹,皇夫果然名不虚传。再看一眼两人的服侍,徐妙云又是眸光一黯。 蒋年自是连正眼都不曾看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宁月昭全神贯注着即将开演的戏台,青池却把徐妙云的举动都收在眼底,心中更加鄙夷了。 徐妙云碰了个硬钉子,自然是不敢去坐蒋年身边的位子,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那位子一眼,退后坐在了他们后面,和吴玉圆、柳莺共坐一排。 这时,戏台上的戏鸣锣开演了。 这出戏虽然名为女驸马,却和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个故事不同。 第一折讲的是江南乡间的一位少女,因为当地的官员要给当朝皇帝唯一的女儿修建行宫强征徭役,少女的父兄皆被逼服役,最后不堪苦役惨死在工地上,少女的母亲也因此投缳自尽。 为了报仇,少女就女扮男装,顶着哥哥的名字去考进士,中了一甲状元。皇帝见这少年才貌双全,就招她做驸马。 这一场戏的基调的是比较惨烈悲壮的,这一折戏落幕后。 青池感慨道:“还是我朝好,不用女扮男装就能考进士。只是这女子怎能为驸马呢?总不能像此前那个戏那样,来个陈情表冤,然后让公主助她一臂之力吧?” 宁月昭笑道:“如果是这样,那这出戏也不会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了。” 徐妙云出声道:“那公主刁蛮任性,为一己之私就劳民伤财地为自己修行宫,江南多少百姓为此死在了工地上。这样自私自利,毫无怜悯之心的人怎么可能会为几句陈冤就动容,那不等于把她自己陷于不义之地吗?” 她这话引起了吴玉圆和柳莺的附和。 “恐怕这女状元还等不到开口,就被公主给砍了。” “是呢,不知道后面的洞房花烛夜要怎么过关。” 宁月昭听着身后的议论,以前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三人间的关系,现在听着,忽然觉得有些烦。 蒋年自徐妙云进来起就一言不发,除了时不时看一眼宁月昭外,几乎就只看着戏台。 很快,第二场戏开演了。 女状元和公主在洞房花烛夜周旋了半响,最后被公主识破了她的女儿身。女状元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想要刺杀公主,来个同归于尽。不想公主会武艺,女状元被制服了。以为这次必死的女状元索性痛骂公主,历陈江南行宫之事。 落幕之前,公主松开了对女状元的辖制,神色复杂。 宁月昭转向蒋年,“不知这公主和状元,哪个是那个新的当家花旦云慧生?” 蒋年看这她,温柔一笑,“女状元。” 宁月昭又看了一眼台上,有些费解地道:“我看这扮演公主的,不论神态还是唱腔都极佳,丝毫不输女状元,当家花旦应该是她才对。” 徐妙云在后面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这扮演公主的不是花旦,而是满庭芳的第一小生玉白楼。” 宁月昭错愕,甚至顾不上怪徐妙云插话,道:“难怪这公主举止间带着一股英气,为什么不找个花旦演?” 青池在徐妙云之前开口,“人家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接着看就是了。” 徐妙云被青池截了话十分不高兴,只得恨恨地盯着青池的后脑勺,可是,她很快又被台上的戏给吸引了。 原来这个公主是个皇子,因为皇后无子,皇帝的嫔妃凡是有孕的都悄悄赐下堕胎药,这皇子的母妃也一样,可她命大,一碗堕胎药下去,竟没把这胎儿打下。后来这妃子自请出宫修行,在庙中生下皇子,却对外瞒下皇子的存在。因为皇后家族的势力太大,妃子不敢给皇子剃发,一直当女儿养着。 后来皇帝到寺庙上香,巧遇和自己长得极像的皇子。因为皇后还在,妃子就不敢透露皇子性别。皇子就被当成公主接回了宫,极尽宠爱。而那位妃子在皇子被接走后,就在庙中放了一把大火,焚去一切。 这一场看得在场的宾客都黯然神伤,因为今日来得女子偏多,一时间,场内竟是呜咽声四起。 宁月昭想起了为她百般谋划的母亲,也不由地湿了眼角。 蒋年掏出一方帕子,抬手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这一幕狠狠刺激了在后面看着的徐妙云,她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中。 为什么古往今来的话本戏剧都要把公主和状元配成对?为什么女状元就要命途坎坷,女状元为什么不能配男状元呢?他们才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公主就只是出身好而已,凭什么占尽天下便宜事? 吴玉圆和柳莺见她面色不对,脑子顿时飞转,想着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她的不平。 就在这时,最后一场戏开罗了。 原来所谓江南行宫是地方官假借公主的名义做的,而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授意。虽然是公主,但是也受尽了皇帝宠爱皇后想要坏了公主名声,就到处打着公主的名号敛财建宫造塔。 皇子已经掌握了皇后当年谋害宫中有孕妃嫔的证据,再加上女状元手上的证据,两人连夜进宫,像皇帝表明了一切。 已经迟暮的皇子乍然听闻公主变成皇子,又是惊又是喜,没想到自己年逾半百终于有了皇子。对于狠毒皇后,皇帝自然也不会手软。扳倒皇后报了大仇后,皇子向皇帝求娶女状元,最后成就了一段良缘。 大戏落下台幕,大家都为这大团圆结局感到高兴。 从大悲到大喜,情绪起落太大,宁月昭还有些缓不过来。蒋年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冲她笑得温煦。 “谢谢。” 蒋年抬手替她正了正头上的步摇,“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在后面的的徐妙云看到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样,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青池正好侧首看宁月昭,目光扫到徐妙云,顿时灵机一动道:“都是才子佳人的好结局了,您还不高兴啊?”她这话,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就在这时,吴玉圆开口道:“这剧也忒老套了,总是状元配公主的,没意思。这满庭芳也有些名过其实了。” 青池悠悠道:“方才似乎听说你们之前也曾来了多次,既然名不副实,何故今日又来啊?” 吴玉圆和柳莺到现在还不知道宁月昭的身份,所以说话还是以讨好徐妙云为主。 柳莺淡淡道:“还不是听闻有了变化么?我们考完了秋闱无事做,就来消遣消遣。看来也不过尔尔。” 青池眼睛转了转,“既然这样,下次就别来了,在外面跟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可比这戏难看多了。” “你!”吴玉圆气得柳眉倒竖,刚才在外面争执得最激烈的就是她了。青池因为常年在宫中,和帝都的名媛闺女都不熟悉,所以她们也都不认得她。 青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容里充满了挑衅。 “好了,谁和谁配还不是上面的一句话,等你们真的中了状元,再来讨论配公主还是皇子吧。”徐妙云不悦地阻止道。 她不愿意让这两个女的在蒋年面前争吵,刚才那个随从分明就是蒋年的亲随,他的话多少也有点蒋年的意思吧。 就在这刹那间,徐妙云已经打算弃了这两个女子了。 吴玉圆还没有自觉,阴阳怪气地道:“那就希望这位姑娘高中之时,陛下给你赐个好郎君!” 青池下巴一扬,“我若高中,就像陛下求嫁我心爱之人,今上仁德恤下,定会成全我的。”她素来横行宫中,只在蒋年手上吃过憋,所以养成了她性子中的三分肆意。 吴玉圆没有想到这个女子会嚣张至如斯,在金殿求嫁,这简直闻所未闻! 宁月昭无奈地看了一眼青池,眼带责备,咱们不能低调点吗? 徐妙云打圆场道:“好了,吴妹妹你就别说了。这位姑娘至情至性,妙云好生佩服。” 青池看不惯她这虚伪之态,只微微颔首,“徐姑娘谬赞了。” 徐妙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蒋年,只见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宁月昭,眼中似乎再也容不下旁人。她死死地抿着唇,心中暗道,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 第80章 怨愤初始 言情海 正文 第81章 刑部尚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1章 刑部尚书 鉴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怄气,徐妙云客套地表示了要请宁月昭等人吃饭。【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以家中有事为由婉拒了,徐妙云借着台阶就下了,带着吴玉圆和柳莺离开了。 在回宫的马车上,青池几乎要笑得岔气了 “哎呦呦陛下,您是没看到当时徐妙云那个表情,哈哈哈哈!” “行啦!”宁月昭推了推她,“笑够了没有?有那么好笑吗?” 青池转向蒋年,打趣道:“殿下,我看那徐妙云肖想你肖想地紧呢!我刚才瞥到她瞅您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给吞了呢!” 蒋年依旧神色如常,“帝都肖想孤的女子多了去了,可我心仪的,就只有那一个。”说完,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宁月昭一眼。 宁月昭故意转移话题,道:“青池,朕比较好奇,等你高中你会求嫁谁?” 青池如同被噎到一样,别过脸道:“那是我为了膈应那个姓吴的才这么说的,没有要求嫁谁,再说了,我也高中不了。” 宁月昭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这样朕倒要好好看看,谁合适配给你。” “陛下!”青池提高了声音,埋怨地看向她。 “哈哈……”宁月昭笑出了声。 回去的马车上,一路载着欢声笑语,驶向古老沉静的皇宫。 次日,蒋年招集了四位内阁学士齐聚议政殿。 关于刑部尚书之职由谁担任的问题被提了出来。 因为这次是大事,虽然蒋年不愿宁月昭太过操劳国事,还是得让她来这边。 文华殿大学士即将致仕,他很清楚这个刑部尚书就是接自己位子的人。 武英殿大学士呢,虽然还未到致仕的年龄,可是也没差几年了。再说这么多年以来,内阁的议事决断都被蒋齐奚和徐志给包揽了,他这个内阁排位第四的学士,基本都是和稀泥路线。 徐志当然希望能让自己的门生成为刑部尚书,然后进内阁接了文华殿大学士的位子,这样他就可以彻底把蒋齐奚踩在脚下了。 于是,他躬身道:“臣以为刑部侍郎代掌尚书之位以来,兢兢业业,夙夜勤勉,所断之案皆无谬误,此人堪当刑部尚书之职!” 蒋齐奚则道:“徐次辅这话言过了,刑部断案本来就该无误,无错而已,哪能当得上这等谬赞。” 徐志转向蒋齐奚,“不知首辅大人觉得谁人合适?” 蒋齐奚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随便报了个自己在刑部的门生的名字。 因为两人相斗多年,不管怎样都要挑一下对方的毛病。 一时之间,议政殿上又起了争执。 蒋年有些担忧地看向宁月昭,担心她被吵道。 宁月昭朝他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行了,别吵了。” 蒋齐奚和徐志闻言都闭上了嘴巴。 这时,文华殿大学士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个人选。” “哦?”宁月昭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他,“何人?” 文华殿大学士躬身道:“臣举荐翰林院侍读学士颜正朗。” 他这话一出,蒋年不由地有些好奇。这位老内阁学士一直沉寂多年,从不主动参和到蒋齐奚和徐志的争辩中,难道是因为要致仕了想硬气一把吗? 宁月昭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理由?” “颜太傅是先皇为陛下选定的授业之师,其才华自然是毋庸置疑。而且颜太傅也曾任刑部左给事中,对于刑名断案有资历。加上颜太傅这么多年在翰林院编撰前朝史书,历览前朝兴亡事,有此经历想必对于今后主事刑部更有裨益。” 宁月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连连摇头,真是难为这老儿呢,竟然能憋出这么多赞美之词。 “臣以为不可!”徐志第一个反对,他朗声道,“颜太傅为帝师,其才华自是无人敢疑,可是颜太傅任职刑部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再说了,以史为鉴可知兴替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对于刑名断案,恐怕相助甚微吧?” 因为颜正朗的帝师身份,徐志也不敢把话驳得太死。 宁月昭却淡淡一笑,“颜太傅都能教导出朕这样的帝王,难道还不能胜任一个区区刑部尚书吗?” 她这话的偏袒之意很明显了,颜正朗既然都能教出一个皇帝来了,刑部尚书算什么?如果他连刑部尚书都当不了,那岂不是说她这个皇帝不称职吗? 徐志赶忙低头道:“微臣知错了。” 也罢,充其量就是多一个和稀泥的而已,反正他徐志都和蒋齐奚斗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怕再继续斗下去。 宁月昭转向蒋齐奚,“蒋阁老可有异议?” 蒋齐奚作揖道:“臣无异议。” 武英殿大学士也道:“臣也认为颜太傅堪当此任。”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下去拟旨吧。” “是,微臣告退!” 待人都走光后,蒋年起身走到宁月昭身边,握住她的手道:“累吗?” 宁月昭摇摇头,“我定了青池的父亲为刑部尚书,你会不会怨我?” 蒋年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笑道:“怨什么,我本来也是属意颜太傅的,只不过你替我说了而已。” 宁月昭有些好奇地道:“哦?你怎么也会属意他?” 蒋年略带歉意地道:“第一我觉得他非池中物,第二我父亲和徐志周旋了这么多年,也有意抽身,不论怎么看,都是颜正朗最合适。先前我不跟你说,是不想你太操劳这些事。” 宁月昭笑了,无声点了点头。蒋年最早打动她的,就是这份不需言语的默契。 因为有了女帝的力主,颜正朗被任命为刑部尚书虽然有些阻力,但最后还是压下了那些反对的声音。 时光飞逝,这一日在议政殿,今届女子进士科的举人名单已经呈到了宁月昭身前的案上。 宁月昭拿起名单飞快地看完了,然后转给蒋年。 “今届秋闱的帝都解元,你们确定是这个人?”蒋年扬了扬手上的名单。 主考官点头道:“这是微臣连同几位陪考几经商议定下的,确定就是此人。” 秋闱的考场在帝都以及设布政使的州,所以解元可以有好几个,但是帝都考场的解元,名单上赫然写着颜青池。 因为这次徐妙云有参考,所以徐志回避了,蒋齐奚为了避嫌,也不碰这主考的位子,连带两人的门生,也都纷纷回避了。秋闱阅卷用得是弥录滕封制度,所以这解元的人选还是足以服众的。 “那么,就早日将名单公布了吧,别让学子们久等了。”宁月昭笑着吩咐道,她可是打心底里替青池高兴。 蒋年紧张宁月昭的身体,几乎舍不得让她费神看奏折,可是这件事她一直心心念念,不得不让她来。 主考退下后,宁月昭回眸恰好看到蒋年眸中的担忧。 “我又不是纸糊的。”宁月昭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无奈。 蒋年微微抿着唇,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傅辽那边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倘若她只是普通的头疾,他自然不会这么紧张,可是那是蛊毒,除了苗人能解的蛊毒啊! 宁月昭无视他的忧愁,这近一个月来她的头疾都没有犯过,虽然脸色还是白了些,可她也想通了。生死有命,一切都执着不来。 “蒋年,礼部张榜还须几日时间,我决定先不告诉青池,让她再多紧张两天,你看如何?” 蒋年被她那有些自得的神态逗得开怀了,他道:“晚了,我刚刚看那奉茶的小太监一溜小跑着离去,想必已经去龙殿报喜讨赏了。” 宁月昭薄怒道:“这些刁滑的奴才!”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龙殿的青池听了这喜讯后,如何没分寸地打赏人了。就这样想着,耳边仿佛都能听到她那肆意的笑声了…… 蒋年无奈地看了神色黯然的她一眼,拿起一本折子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不由地脸色微变。 宁月昭虽然被蒋年拦着不劳神去批折子,可近来也时常逗留在议政殿。她见蒋年面色有异,不由地抽过他手中的折子。 阅毕之后,宁月昭也有几分不自然,“我一直觉得这太傅不简单,到底还是小看了他,这么快就急着立威了吗?” 蒋年从她手上拿回折子,“也不尽然是心急,他空降刑部,那些旧人定是不服气的,他确实需要马上做一些什么来服众。” 宁月昭看着已经到蒋年手上的折子,“那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不然踢着了铁板可别怨别人。” 蒋年侧首望了望她,“你可是怨他要翻母皇定下的旧案?” 宁月昭摇头,语气肯定,“那案子虽是母皇定的,可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似乎有些草率,若太傅真能找到铁证,我亦不介意替陆家翻案昭雪。” 蒋年的视线划过她平和却坚毅的面庞,由衷地觉得,或许宁月昭作为皇帝有些任性,但她这一份宽宏仁厚的心胸却是难能可贵的。 至于说陆家的案子,这一个月来他通过蒋家的力量,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他不过是派人去和颜正朗暗示了一下,这家伙就上折子了,还真有胆色。 为了奖励颜正朗这份勇气,蒋年决定送他这个现成的便宜,将所有的线索奉上,再引他一步一步去发现。 当然,陆基未死的消息暂时得瞒着,他手上没有任何有利于陆家的证据,贸然出现只是送死而已。 至于今天的这个折子,他也是有意拿来试探宁月昭的反应的,她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她开始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唯一遗憾的就是那蛊毒难解。 明明当初她是出于善心才救下安晨的,为何她这份善意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善报,反而让她这般命途多舛? 不管怎样,他这次都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了。 蒋年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次日在朝会上,新任刑部尚书颜正朗当堂启奏,要求重查前兵部侍郎陆建生谋逆的案子。 端坐御座的女帝沉吟了一阵,再抬眸时声音饱含威严,“准。” 而与此同时,帝都贡院榜下,徐妙云死死盯着榜首的那个名字,几乎要咬碎了银牙 “颜青池!解元怎么会是她!” 第81章 刑部尚书 言情海 正文 第82章 秋闱会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2章 秋闱会元 下了朝之后,蒋年去议政殿处理折子,宁月昭则回了龙殿。【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一下龙辇就看到殿中那个指挥着宫人忙活来忙活去的青色身影,她一时间停在殿外的廊上,凝视着那身影,没有进去。 还是细心的青池发现了她,迎了过来,“陛下,怎么动也不动地站着,自己的寝殿也不进来!” 宁月昭携了她的手,道:“青池,你如今是女解元了,今后你就不再是龙殿的女官了,这些事你就不必操持了。” 青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陛下,难道我成了解元,就不能待在您身边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要这功名!” 宁月昭拉着她往殿中走,笑道:“想什么呢?你自然能待在朕身边,而且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岂能让你为了这些琐事分神。” 闻言,青池的面色才缓了缓,“陛下有什么吩咐?” 宁月昭在金丝楠木大椅上坐下,她认真看着青池问道:“你先回答朕,那****说倘若高中就在金殿求嫁,可是真的?” 青池轻咬下唇,犹豫了一下,道:“我若有心仪之人,自然会如此。” 宁月昭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嫁人之后呢?” 青池抬头看她,嗤笑道:“陛下以为我和那些女子一样,考取功名只是为了求一个好姻缘吗?我即使嫁人生子,与当官有甚关系?我才不会如那些人一般,嫁了个人就巴巴地回家伺候相公孩子,我要当官当到七十岁致仕!” 宁月昭被她那认真的神色逗笑了,“好好好,你既然如此说,朕就放心了。” 青池问道:“您还没说要我做什么呢?” 宁月昭环视了一眼殿内,道:“碧绦毕竟年纪大了,你在近期培养个能替代你成为龙殿女官的人,然后你就暂时回家温书准备春闱,将来到朝堂上帮我,如何?” 青池讶异地看着宁月昭,点头道:“好。” 这次的秋闱给了她极大的信心,留在宫中操持这些俗务是因为放心不下宁月昭,现在宁月昭主动开口了,她若再执意强留龙殿,就是辜负宁月昭的期望了。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迅速寻个稳妥的人代替她照顾宁月昭的起居。 今日天下举人的名单都公布,注定是几家欢喜万家愁。 然而有一个人,她的名字挂在榜上第二,她却是气得摔了屋子里一切能摔的东西。 这个人就是徐妙云。 当徐夫人领着丫鬟并柳莺来到徐妙云的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地的狼藉。 而徐妙云还不满足,继续撕扯着房中的帘帷。 “那个贱婢,她怎么能越了我去!”徐妙云双目赤红,满脸泪痕。 她既然已经知了宁月昭的身份,稍稍回想便知道了那日在满庭芳肆意出口伤人的就是颜青池。她知道颜青池和女帝告假也参加了秋闱,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整日在宫中操持琐事的女子会中了解元!这叫她如何能忍! 徐夫人踏着一地的狼藉来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道:“儿啊!莫要这样,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 徐妙云甩开母亲的手,指着还站在门口的柳莺,尖声叫道:“都是你,让我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结交,说什么能提现我的优点,可就是因为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被皇夫厌弃了,不然怎么会让那个贱婢当了解元,都是你们害了我!” 在她的指责下,徐夫人和柳莺齐齐白了脸。 这次秋闱,吴玉圆自是名落孙山,躲起来不见人了。而柳莺运气好,做了个吊尾的女举人,否则她也不会陪着徐夫人来这里了,没想到她好心来劝人,却受到了这样的羞辱。 “儿啊!你怎能这么说我呢?娘都是为你好啊!” 徐夫人出身不高,想着女儿若和那些高门贵女来往,必定会受欺负,就只让她和府中门生的女儿来往。 一来这些人出身不如徐妙云,以徐家这几年的富贵怎么样徐妙云的气质修养都会高这些人一筹;二来这些女子的父亲必须依附徐家,必定要处处讨好徐妙云。 不想当初的良苦用心,却成了这样的指责。 柳莺白着脸道:“姑娘,我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但我好歹也陪着你这么多年,你这样的职责当真诛心!要知道这秋闱并非殿试,皇夫哪有资格干预举人的排名?阅卷都是用弥录滕封,旁人哪里能做得手脚?” 想到日后要和徐妙云同朝为官,而自己还需依附徐家,柳莺硬是忍下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小心劝道。 徐妙云看向她,眼睛都要喷出火了,“别人或许不能,但是皇夫想做,有何不可?” 她费尽心机在满庭芳接近宁月昭,就是想留个好印象,给自己夺得解元多争一份筹码,谁能想到会遇到那个风华倾世的人。那人一言点醒了她,总是和柳莺、吴玉圆之流混在一起,连自己的身份都拉低了。现在好了,她被那人厌嫌了,连唾手可得的解元之位都没了。 “混账,给我闭嘴!”突然,一声浑厚的喝斥自门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来人赫然就是徐志。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徐志本来想来安慰女儿,不想却见到了这样撒泼使坏的女儿,全然没有平日的娴静乖巧。别说秋闱蒋年没有出手干预,就是他真的干预了,没有十足十的证据,谁敢去弹劾他。 徐妙云死死抿着唇,眼中泪光点点。 “你干嘛这样说孩子?她这不是因为失了解元之位才这样吗?”徐夫人见状,心疼地护短。 “慈母多败儿,你给我闭嘴!”徐志毫不留情地朝夫人吼道,徐夫人是个传统的女人,一向以夫为天,顿时就蔫了。 徐志大步走向徐妙云,“你刚才说皇夫厌弃你是怎么回事?你后来是不是又在宫外遇到陛下了?” 徐妙云别过脸,不说话。 徐志只得转向柳莺,“你说!” 柳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妙云,见对方连个余光都不给她,就敛了敛心神,把那日在满庭芳的事情说了。 听完后,徐志神色晦暗,朝徐妙云道:“你是昏了头了吗?那样的人你也敢肖想!” 徐妙云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你还说我,都是你要和蒋首辅作对,不然凭我们两家的家世,我和他才应该是一对的!” “你!”徐志被她这话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老爷,不要!”徐夫人扑上来抱住了他高高举起的胳膊。 徐妙云满脸泪痕,却昂首道:“你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没中解元,你也恼我了,不疼我了!” “唉!”徐志重重一叹,高举的胳膊无力地垂下。 “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爹呢?他最疼的就是你了。”徐夫人又跑过去劝徐妙云,“快给你爹道个歉!” 徐妙云抿着唇,一张脸梨花带雨,看着徐志,就是不开口。 面对着最疼爱的女儿,徐志终是软了态度,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女两,缓声道:“秋闱的解元未必就是金殿的状元,倘若那么容易就连中三元,那也没什么稀罕的了,为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他起初不知道满庭芳的事,以为女儿只是去了场戏,现在知道还有这么个情况。 到底是他太过娇惯女儿了,才让她这般口无遮拦,还好这是在自家府上…… 不过,女儿虽然失了解元之位,名声上不好听些,可总归是要入朝堂的,总不能这么失礼。 这样想着,徐志的目光移向夫人,道:“今日开始,不许你再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女儿都给你教导成什么样子了。明日我就让人去请个宫中出来的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徐妙云伏在徐夫人肩上,不可抑制的悲泣起来。 徐夫人闻言,低头道:“是,老爷。” 徐志拂袖而去,徐家的这一场闹剧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 天气一点一点变凉,在寒冬彻底笼罩大地之前,朝堂上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82章 秋闱会元 言情海 正文 第83章 苗疆蛊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3章 苗疆蛊毒 这一日的早朝,颜正朗走出文官队列,手持象牙笏,神色淡定道:“陛下,日前,微臣受陛下肯允,着手重查当年陆家旧案,如今已有结果了!” 满朝文武这一刻才发现,先前他们一直以为文弱无能的翰林院学士,竟然还有这么强势淡定的一面,真叫人大开眼界。【】 “说吧。”蒋年的面色带着些许疲倦,昨夜宁月昭的头疾又发作了一次,折腾了半宿。直到上朝前宁月昭才止了痛睡了,一夜未眠的蒋年强撑着身子来主持早朝了。 “当年陆家之事,是从陆建生宠妾灭妻开始的,可是据臣向昔日陆府的旧仆了解,那陆家嫡母刘氏生性残忍,因为自己无所出,就不容妾室有孕。若非那妾室宋氏生下了儿子,陆建生夺了刘氏的部分掌家权,那妾室母子根本活不长。” 说完,颜正朗命人呈上一叠按了手印的口供。 蒋年看过之后,按下不表,示意颜正朗继续说。 颜正朗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有人质疑道:“颜尚书,众所周知陆家早已被满门抄斩,你这旧仆的口供来自何处?” “陆家家大业大,奴仆发卖去又买来有何奇怪?”颜正朗不慌不忙,“本官这边拿到了那旧仆的卖身契,上面有买卖的记录,谁有疑义都可以来找本官。” 他这话一出,质疑声暂时被压下了。 颜正朗继续道:“微臣查到昔日陆家的账册,因为陆家主母苛刻,每一笔收支都详细入账。可是微臣翻遍了那账册,发现那段时间陆家唯一出过的一张五百两银票是结上一年陆家在博济堂看诊抓药的账的。微臣还查了陆家存放银钱的钱庄,陆家今年确实只换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因为银票不易保存,又容易毁损,一般人不会一下子兑换很多,尤其是五百两这样大的面额。 颜正朗说完就命人呈上了陆家的账册和钱庄的记录本子,确实如他所说。 朝臣中有疑义的,也都传看了这两样东西。 蒋年轻叹道:“颜尚书,你可曾去博济堂查证过,他们是否收了这银票?” 颜正朗挥挥手,示意人又呈上一本账册。道:“查了,博济堂明面上的账册上写的是收到现银五百两。” 百官哗然,马上有人道:“颜尚书之前不是说陆家唯一一张五百两银票给了博济堂吗?现在怎么人家写的是收到现银啊?” 颜正朗正色道:“微臣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仔细核对完了整本账册,微臣发现这本账上往来的现银根本就没有五百两之多。微臣当场就命人抓了医馆所有的人来讯问,那掌柜的承认确实没有见过陆家的五百两银票,至于记上收现银五百,是大老板的意思。” 蒋年拿起他呈上的医馆账册,翻阅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一张本来应该进博济堂的银票到了一个浣衣局宫女的枕下,这就耐人寻味了。 蒋年问道:“博济堂的老板是谁?” 这博济堂一直在帝都享有盛名,大家都知道那里有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但是他的东家到底是谁,似乎还真没人关心过。 颜正朗道:“正是那个享誉帝都的老大夫,赛扁鹊。” 这名字取的……蒋年嘴角微翘,“那这赛扁鹊现在人在何处?” 颜正朗略带愧疚地道:“微臣带人到博济堂的时候,他说是在外出诊,可当我们的人赶到那户人家时,那家人说根本就没有见到赛扁鹊,估摸是早闻风而逃了。臣已经命人严加看守城门,在城内加紧搜查了。” 蒋年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当初在安晨府上见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老头时,他就觉得这人似乎有点问题。安晨之前也是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而且这个人似乎和徐志也有些微妙的联系。 “既然不是陆家去收买那浣衣局的宫女,那当初并蒂莲被破坏的案子也要重新查起了。”蒋年看了一眼左明,“左统领,此事发生在皇宫内苑,应由禁军负责,但由于并蒂莲案和陆家之事密不可分,就你和颜尚书共同负责吧。” 左明出列道:“是,臣遵旨。” 颜正朗拱手道:“皇夫殿下,关于并蒂莲一案,臣也有些线索要禀报。” “哦?”蒋年挑眉看他,“说来听听。” 这个颜正朗比他想象地要能干,陆家的事他只是稍微点拨了一下,他就能查出这么多东西。可惜当时因为女皇发病,他无暇多想,否则的话,或许就不用赔上陆家那么多条人命了。 “当初那宫女阿香攀折并蒂莲,在先皇设宫宴时莫名溺亡,造成并蒂莲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毁损,吉兆变凶兆。最让人不解的,就是那明明是个地位低微的宫女,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当时不是就有定论了吗?是有人收买了那宫女,给先皇找不痛快。现在虽然说可以证明不是陆家做的,但也可以是别人收买的,这有什么好疑问的。”有人嗤笑着反驳道。 “不,那宫女是身不由己!”颜正朗斩钉截铁地道,“微臣在搜查博济堂的时候,发现那赛扁鹊房中有一地下密室,里面放着许多或大或小的陶罐瓷瓶,打开来发现里面是各种虫子,相互啃咬吞噬,极为可怖!” 颜正朗这话一出,蒋年顿时瞳孔微缩,手在袖中握紧,连声音都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你是说,赛扁鹊饲养了许多毒虫?” 蒋年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寻寻觅觅了这么久的蛊毒线索,竟然就这样到了他眼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阿昭,多亏你的宽厚大度,同意了重查陆家的案子,否则这蛊毒还不知要查到何时才有眉目! 或许,一切在冥冥之中,真的就有定数。 “微臣在翰林院十年,曾在书上见过,这种将毒虫置于器皿之中,让其相互吞杀,最后剩下的那只毒虫就是蛊,是天下至毒!这是苗疆的秘技,而赛扁鹊早年曾在与苗疆接壤的云州待过数年。臣怀疑那宫女的诡秘行为,可能与这蛊毒有关!” 颜正朗的话如同在平湖中投下巨石,一时间朝堂上寂静无声。 在场的或多或少都知道有蛊这种东西,可因为苗人避世而居,帝都又远离苗疆,所以平时鲜少有人会想到。但是论到蛊毒的可怕程度,大家多少都知道些。 传闻苗人可以用蛊毒操纵人的心智,让人称为傀儡,也可以用蛊毒让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 “那地下密室,现在如何了?那些饲养的蛊毒,在何处?”蒋年紧张地问道。 因为宁月昭中蛊毒的事被瞒得很好,所以蒋年的失态落在群臣眼中,就被认为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皇夫也惧怕这蛊毒,一时间,大家心底的恐惧就更深了。 “此事兹事体大,微臣不敢擅动,只是命人严加看守那密室,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 听了颜正朗的话,蒋年稍稍放心,“蛊毒倘若流传开来,必会造成京畿****,这事你做的很好。” “此乃微臣本分,不敢居功!”颜正朗谦虚地道。 蒋年看向左明,“左统领,你派一队禁军严加看管博济堂,重查此前的并蒂莲一案!” 左明对此求之不得,他为了找蛊毒有关的线索,都快疯魔了,现在有了线索,恨不得马上就去博济堂查看一番。于是,他当即凛声道:“臣遵旨!” 蒋年扫视在朝堂,郑重道:“既然陆家谋逆一案有诸多疑点,还牵扯了苗疆蛊毒,待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之后,还陆家一个公道。” “殿下圣明!”百官齐声拜道。 早朝退了后,蒋年就上了凤辇,直奔龙殿。 “陛下如何了?”蒋年一边迈着流星大步,一边询问殿中宫人宁月昭的情况。 “启禀皇夫,陛下方才已经醒了,现在碧绦姑姑在服侍她用药。” 踏入寝殿,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姑姑,朕不喝!”宁月昭斩钉截铁地声音从内室传来。 “陛下,您龙体抱恙,怎能不喝药呢?”碧绦苦口婆心地劝道。 “蒋年呢?他还没下朝吗?”宁月昭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悦,“今天你们不把事情给朕说清楚,这药我是不会喝的!” 蒋年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掀了重重帘帷进到内室。 “阿昭,我回来了。” 蒋年看着她,温柔地道。 宁月昭斜靠着软枕,侧首看他,微抿的唇泄露着她的不快。 碧绦正端着药碗,无措地看着宁月昭和蒋年。 昨夜同样未眠的傅辽正站离床一段距离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参见……” 几人正要行礼,蒋年抬手制止了他们,“免了。” 他走到床边,沿着床沿坐下,从碧绦手中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吹到何时的温度,递到宁月昭唇边,“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重,甚至带着些许柔情,可是其中的笃定之意毋庸置疑。 第83章 苗疆蛊毒 言情海 正文 第84章 始知病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4章 始知病因 面对停在面前的药勺,宁月昭依旧抿着唇不喝药。【】 蒋年无奈,只能把汤匙再往前了些,离她的唇只有堪堪一线的距离。 这回儿轮到宁月昭没辙了,她若不就范,估计蒋年能把这勺药举到地老天荒。 一碗药饮罢,蒋年温柔地替她擦去了唇畔的药渍。 “现在可以说了吧?”宁月昭没好气地道。 蒋年对碧绦道:“姑姑,这里暂时不用伺候了。” 碧绦是个老练成精的人了,自然知道蒋年想要屏退众人,当即领了殿内的一众宫人往外走。 傅辽瞧着没什么事了,拎了自己的药箱也要往外走。 蒋年叫住了他,“傅辽,你留下。” “哦。”傅辽又走回了原地。 宁月昭斜了他一眼,“傅辽,先前朕一直觉得你这个人虽然鲁直,但至少是个实诚人,朕最不喜欢的就是欺瞒,现在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瞒着朕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治之症也有知情权吧?” 自从她上次发病后,他们虽然同床,但是蒋年每晚都有各种借口。半个月前他似乎是情难自禁,两人倒是有了那么一次,后来蒋年夜间总是不见人,说是折子看晚了就回栖凤宫歇着了。 倒不是说宁月昭有多热衷此事,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了蒋年在回避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加上她这个病发作时的症状,宁月昭也渐渐发觉了,自己或许不是单纯的积劳成疾。 而且昨夜她发病时,在昏迷前模糊地听到了蒋年和傅辽的对话,说什么要压制不住了…… 一个月前傅辽明明说她只要服用药膳即可,可是这半个月又开始给她喝药了,这几天的药明显比之前还要苦一些。 这么多的事情连结在一起,她如果再察觉不出其中的端倪,那她真的不如直接病死算了。 面对宁月昭的怒火,傅辽只是遥遥望了一眼蒋年,依旧不吭声。 宁月昭也把视线移向蒋年,和之前不同的是,蒋年这会儿倒是没有了先前的躲闪之色。 他坦然看向宁月昭,语带笑意,“阿昭,在谈你的病之前,我要先和你说一下陆家的案子。” 宁月昭有些烦躁地道:“陆家的事稍后再说,我要知道我的病是怎么回事。” 蒋年摇摇头,兀自道:“颜尚书已经查到了先前收买宫女阿香的银票虽然是陆家的,可却是陆家用来结博济堂的账的,博济堂的掌柜承认,那银票并未入账,是被那大老板兼坐堂大夫赛扁鹊拿去的。” “博济堂?”宁月昭皱眉道,“似乎听过。” 傅辽忍不住道:“就是您先前请去给安晨看诊的那个老大夫。” 宁月昭惊诧地看了傅辽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朕当初请的谁?” 傅辽瞥了一眼别处,“现在帝都谁人不知这事,博济堂的赛扁鹊有起死回生之能的说法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宁月昭有些讪然,转移话题道:“这赛扁鹊为什么要收买宫女破坏并蒂莲,陷害陆家呢?” 蒋年轻笑道:“那老头儿闻风而逃了,刑部正在缉捕他,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博济堂的地下密室来不及毁去,颜尚书在那里发现了他饲养的蛊虫。” “什么?”宁月昭自然也听闻过蛊毒之害,“那个老大夫看过去慈眉善目的,为何会养这种东西?” 还不待蒋年回答,傅辽两眼一亮,“那密室在哪里?快带我去!” 他这段时间都是凭着书籍上的只言片语研究蛊毒,没有看到过实物,根本就毫无进展可言。现在听说了有一间饲养着蛊毒的的地下密室,傅辽恨不得马上就奔过去好好研究一番。 宁月昭古怪地看了傅辽一眼,又看了看蒋年,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我的头疾,是因为中了蛊毒吗?” 蒋年点了点头,聪慧如她,果然一点就透。 宁月昭的脸色微变,略带埋怨地看了蒋年一眼,“你们为什么要瞒我?” 蒋年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先前我们对这蛊毒完全没把握,怕你知道了又多思,现在……” “现在是因为我察觉到了,瞒不下去,你们才肯说!”宁月昭不客气地截断他的话,“就算现在发现了饲养蛊虫的密室,也不尽然就能解我中的蛊,对吧?”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蒋年和傅辽都沉默了。 的确,现在那个地下密室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里面的蛊虫也未必就能帮助宁月昭解蛊。 最后,是宁月昭在蒋年的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打破了沉寂。 蒋年抬眸望去,只见她的嘴唇抿成坚毅的弧度。 “阿昭……” 宁月昭开口道:“我是纸糊的不成?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之前不知道原因的时候是有些惶恐,但是现在知道了原因,我反而心安了。” 听到她这样说,蒋年忍不住一把拥住了她,“阿昭,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宁月昭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背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互相信任了吗?你这样瞒我算什么?” 蒋年将她用得更紧了,“以后不会了……” “咳咳咳……”傅辽无语地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忍不住轻咳提醒,“两位,能不能先解决正经事?” 蒋年把人放开,对宁月昭道:“你先休息吧,蛊毒的事就交给我和傅辽。” 宁月昭点点头,“好,你们去吧。” 蒋年站了起来,对傅辽道:“你随孤去一趟议政殿,若孤没猜错,颜正朗应该已经等在那边了。” 傅辽默默背起药箱,两人往外走去。 很快,碧绦就领着一众宫人走了进来。她紧张地走到宁月昭身边,“陛下……” 宁月昭轻轻摇了摇头,“朕没事,只是有些乏了,一切有蒋年在,不用担心。” 碧绦见她这样,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夫妻能同心,那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当蒋年和傅辽来到议政殿的时候,果然见颜正朗已经候在廊下了,一起的还有左明。 “微臣参见皇夫殿下。” “起来吧。”蒋年面带微笑,“有话进殿再说吧。” “是。” 几人进了大殿,蒋年高坐上首。 颜正朗躬身道:“殿下,臣方才已经和左统领交谈过了,他已然派侍卫去博济堂了,可是那一屋子的蛊虫该怎么处理?” 蒋年看向傅辽,“傅医使近来研习古籍,对于苗疆蛊虫有些心得,那间密室就交由他来处置。” “是。”颜正朗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晋升副医使的御医也有所耳闻,因为蛊虫的事干系太大,所以他当初也不敢轻易命人毁去,若这年轻人能研究出什么来,对于大兴来说也是好事一桩,毕竟和苗疆接壤的云州那边,每年还是有不少人因为误闯苗人领地而中蛊毒的。 傅辽对蒋年拱手道:“殿下,那臣就先行一步了。” “傅医使,等一下。”左明突然叫住了他,“关于之前并蒂莲一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左统领客气了,有话但问无妨。”傅辽大方地道。 左明道:“我想知道蛊毒是否可以操纵人的行为,因为那个宫女的行为太怪异了,她如果真的水性那么好,为什么不干脆当时折完并蒂莲,就潜水离去,反而落得自己力竭而亡呢?” 傅辽顿了顿,“这确实是有些蹊跷,我最近研习古籍,知道有些蛊毒可以让人迷惑心智,或许这就是她行为古怪的原因吧。具体的,还要等我看到那些蛊虫再说。苗疆距离此处万里,可以培育成蛊的虫有限,我相信那间密室里一定会有收获!” 有了傅辽这些话,蒋年也安心不少。 左明道:“那我和你一块过去看看吧。” 傅辽点了点头,看向蒋年。 蒋年抬手道:“你去吧。” 待他二人离去后,颜正朗突然朝蒋年跪了下来。 蒋年惊诧道:“颜尚书这是何意?” 颜正朗跪得笔直,朗声道:“臣多谢皇夫提携之恩。” 他在翰林院韬光养晦多年,当他的女儿青池回家读书之时,他隐约就觉得自己等了多年,终于等到机会了。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等到了刑部尚书的任命。 蒋年笑了,“颜尚书言重了,您是朝中少有的德才出众的人物,又是三朝老臣,孤得先皇不弃,才忝居这皇夫之位,怎么说都是后辈,应该是孤将来要仰仗颜尚书才是。快快请起吧!” 颜正朗站直了身子,道:“殿下过谦了,您少年英才,臣还有一事要请教您呢。” “哦?何事?”蒋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颜正朗面露担忧,“这两日微臣已经几乎将帝都翻了个遍,却不见赛扁鹊的踪影,城门亦有加强排查,并未见到类似赛扁鹊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蒋年高高坐着,单手支颔,似笑非笑地看他,“颜尚书确定已经搜过了帝都每一寸土地吗?” 颜正朗朝他抱拳,略带歉意地道:“帝都达官显贵甚多,臣……”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蒋年已经明白他的顾虑了。 “孤有一策,可助颜尚书不动干戈地抓到人。” 颜正朗赶忙问道:“殿下有何妙计?” 蒋年漫不经心地道:“如今你是奉旨查案,搜查嫌犯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从五品以下的官员府邸开始搜,弄得声势越大越好,然后有个地方你重点派人盯着,不出两天,必有所获!” 颜正朗惊疑道:“哪里?” “徐次辅的府邸。” 第84章 始知病因 言情海 正文 第85章 痛心疾首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5章 痛心疾首 颜正朗闻言大惊,“殿下何以笃定人藏在徐府?” 蒋年笑了,“孤何时说人藏在徐府,总之你照做就是了。【】” 当初安晨离奇死而复生脱罪,就是徐志一力主导的,那个赛扁鹊还曾经出入徐府。 安晨,徐志,赛扁鹊,这三人间肯定存着某种联系。 徐志才没这么笨,即使他真的窝藏了赛扁鹊,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藏在徐府。 之所以要弄得声势浩大,就是要去拨徐志那已经紧绷如琴弦的神经,最好引得他先露出马脚。 蒋年已经没有耐心等颜正朗搜遍全帝都了,他要的就是最快时间找出那个赛扁鹊。 颜正朗出于对蒋年的信任,当即告退去部署了。 当人都退下后,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蒋年怎么也按不下心头的那点不安。 明明已经很接近胜利了,为何还会彷徨? 就好像当初以为就要可以扳倒安晨,结果又让他意外逃过一劫一样。 又详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安排,确定无误后,蒋年定了定心神,拿起奏本开始批阅。 时间飞快的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蒋年放下手中折子,着人一会儿把剩余的奏本送到龙殿,他自己则陪宁月昭用晚膳。 宁月昭的晚膳依旧是清淡的药膳,蒋年也陪她一起用。 傅辽给宁月昭设计的药膳都是补气益血的,蒋年一人独力支撑朝政,也是极为辛苦,傅辽说他用些也有裨益。 碧绦都打趣道:“殿下如此体贴细心,试毒的太监都快没活干了。” 蒋年不以为然,无所谓地道:“孤哪有抢他们的活,孤只是为陛下试菜而已。”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这些寡盐少油药味重的菜吃起来都一个味道,有什么好试的。” 蒋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替她夹了一筷子菜。 这一个多月来,两人的吃食都是一样的,难为他陪自己吃了这么久。 宁月昭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有这么个人陪着,好像这些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因为宁月昭前一夜刚刚发过病,蒋年自然是不敢再离开。 宫人都识趣地退下了,让两人独处。 宁月昭却冷着脸道:“朕今夜不需要人侍寝。” 蒋年笑着道,“臣不侍寝,为陛下上夜可好?” 宁月昭啐了他一口,“没个正经样,幸亏没旁人在。” 蒋年上前揽住她的腰,笑道:“有旁人在又如何?我们是夫妻,恩爱是天经地义的事。” 宁月昭轻轻叹了一声,顺势伏在他的肩头,“蒋年,我们生个孩子吧。” 蒋年拥着她的臂膀僵了僵,半响才轻轻抚上她的发,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是因为你的病,你才这么想的吗?” 温柔的细语,残忍的真相。 “我……”宁月昭一时有些无措,就那样僵在那里了。 蒋年用力第抱紧了她,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把你这该死的想法给我收起来,你的蛊毒我一定会想办法解掉,至于孩子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可是……” 宁月昭还想再说什么,蒋年已经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所有要说的话都化为了细碎的呜咽…… 以吻封缄,缠绵至深。 当蒋年的唇离开她的唇时,她无力地娇喘着,水光潋滟的明眸带着些许恼意,闪着润泽的樱唇微张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蒋年微微喘息,墨玉般的眼眸闪着异样的神采,“再胡说,我就再吻你……” 宁月昭脸一热,一把推开他,谁料她才走开两步,他又贴了上来,从背后拥住她,脸颊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阿昭……” “嗯。”宁月昭也不动了,就这么倚靠着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拥着,良久,蒋年终于放开了她,声音略嫌沙哑地道:“好了,你去睡吧,我还要再看会儿折子。” 宁月昭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刻意隐忍,或许这就是他这一个多月来他独宿栖凤宫的原因吧。 她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蒋年已经出去唤宫女进来伺候她就寝了,他自己则坐到了窗下,挑灯看奏折。 躺到床上后,宁月昭觉得有些难以入眠,她伸手揭开一线床帐。 遥遥望去,昏黄灯光下蒋年一手持奏疏,一手执雕管狼毫笔,眉峰微蹙着,神情认真而执着。 轻叹一声,宁月昭悄悄放下了床帐,闭上了眼睛。 淡淡地安神香流淌一室,她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依稀间,有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额头,心疼地道:“阿昭。” 宁月昭几乎是立时就睁开了眼,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安晨? 此时的安晨白衣胜雪,神情温和,似乎整个人都带着柔和的光。 宁月昭的心中有无数疑惑,可是她却听见自己用无比冷静的声音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但听安晨略带忧伤地道:“你怀孕了,两个多月了。” 宁月昭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不知道为何,她感觉不到欢喜,只觉得深深的沉重感压来。 安晨轻轻握住她的手,“把他生下来吧,虽然蒋年他……但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宁月昭不可抑制地冷笑一声,“不用了,你去给我开一副打胎药。” 安晨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你知道这对你的身体有多大伤害吗?一个不好,你这辈子都别想当母亲了!” 宁月昭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决绝,“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决!” 安晨有些失望的看着她,最后气急道:“好,你这么不顾惜自己,我就成全你!” 过了一会儿,一碗黝黑的冒着热气的药汁端到了她面前。 宁月昭伸手想要去接那碗药,却觉得腹中一阵动静。 这一刻,她犹豫了,可还是颤抖着手拿起了那碗药。 什么都不要想了,把这药喝下去,就什么都结束了。 可是当滚烫地药汁沾到唇边时,腹中狠狠地一抽痛,宁月昭拿不住那药碗,打翻了。 滚烫的药汁撒了她一身,安晨心疼地上前为她擦拭,“怎么样,有没有烫伤了?” 宁月昭木然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罗裙上的褐色污渍,她抿着唇道:“安晨,这孩子我要留下。” 安晨欣喜地握住她的手,“阿昭,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会和你一起照顾,我会待他如己出。” 宁月昭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也许在因为她曾经想要放弃这个孩子,她这一胎怀得十分不稳。 安晨为了看顾她的胎,时常就宿在偏殿,生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可是,关于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朝野上下却有了种种议论。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些造谣的人,然而她现在只想好好生下孩子再说。 谁知,蒋齐奚为首的一干朝臣竟然当朝上书弹劾她,说她混淆皇室血统。 宁月昭震怒,手掌重重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待朕孩子生下后,当着天下人的面滴血认亲,倘若这孩子的血统无误,卿等当如何?” 掌心火辣辣地疼,可却及不上胸口传来的锥心之痛。 蒋齐奚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决绝,僵硬地道:“那臣就以死来偿陛下清誉!” 其他的朝臣都缄默不语,这一场关于血统之争的风波暂时平息。 这一日,一直保持缄默的蒋年来到了龙殿。 想到腹中的孩子,宁月昭终是按下不耐,淡漠地看着他。 蒋年清俊如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宁月昭觉得这笑容特别刺眼。 他走到她身边,略带歉意地道:“对不起,今后我会好好待你和孩子的。” 宁月昭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想到腹中的小生命,她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他总归是孩子的父亲,从前他不懂事,现在看在孩子面上想通了也好。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陛下,该用药了。”宫人奉上了安胎药。 “我来。”还不待宁月昭有什么动作,蒋年已经拿过药碗,细心地舀起药汁,吹凉了喂到她唇边。 宁月昭没有张口,蒋年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大有她不喝他就不走的架势。 最后,宁月昭还是心软了,配合地喝完了药。 蒋年挥手屏退了宫人,和宁月昭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好在这张太师椅够大,两人只是挨着却不嫌挤。 不太习惯两人乍然这般亲密,宁月昭想要就他另拣个椅子坐。可是她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腹中刀绞般地疼痛夺去了全部的感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 “我肚子好痛,怎么回事!”宁月昭捂着腹部,痛的直不起腰,她求助地望向蒋年。 蒋年依旧带着笑,只是这笑容没有一点温度。 “唔……”如刀绞般的疼痛折磨着宁月昭,她的身子从椅子上跌下,幸亏地上铺了厚厚地地衣,她才不至于摔伤。 汗水布满了她的额头,宁月昭愤恨地盯着蒋年,“你在安胎药里做了手脚!” 蒋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畔的笑更冷了,“你以为我会放任你生下那个野种吗?”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声音在发抖,“你疯了吗?这是你的亲骨肉!” 蒋年冷漠地看着她,“你想说滴血验亲证明你的清白吗?呵呵,我早就问过傅辽,所谓滴血验亲纯属无稽。你如果真想生下我的骨肉,从现在起不要再见安晨,我们好好过,我就相信你。” 巨大的痛苦让宁月昭再也说不出话,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素色的裙子。 她的眼前只有大片的血红,以及蒋年的冷眼旁观…… 第85章 痛心疾首 言情海 正文 第86章 昏迷不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6章 昏迷不醒 “不……蒋年,不要……”宁月昭痛苦地捂住腹部,身子蜷成一团。【】 那边正在批阅奏折的蒋年听到锦帐里的动静,赶忙丢了折子赶到床边,一把掀开锦帐,“阿昭!” 这一看不得了,锦被被宁月昭踢到一边,她的额上满是冷汗,身体痛苦地蜷缩着,手紧紧地抓住腹部的衣衫,指节都泛了白。 “阿昭,醒醒!”蒋年焦急地在床边坐下,伸手扶住她的肩,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 “不要碰我!”宁月昭陡然睁眼,毫不留情地一掌向蒋年拍去。 蒋年一个不防,肩膀被她重重拍了一掌,她这一掌蓄满了内力,蒋年的身子不能控制地往后仰去,幸得他武艺超群,才稳住身子没有摔个四脚朝天。 此时宁月昭已经从床上坐起,几缕碎发沾着冷汗贴在额上,她的唇紧紧抿着,眼中满是厌恨。 蒋年被她这淡漠冰冷的神情惊住了,一时间他竟然如被定住了身形一般,不敢上前靠近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肩膀。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他上辈子鬼迷心窍,听信谣言,一碗堕胎药打掉他们的骨肉时,她看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宁月昭脸上的冷漠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她就恢复了常色,并且露出一丝迷惘。 “我……这是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捂上腹部,似乎还有残留的痛感,让她越发的难受了。 蒋年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阿昭,你刚才可是做恶梦了?” 宁月昭看他捂着肩膀,点了点头道:“你要不要紧?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蒋年摇摇头,继续坐到床边,他这次没有去碰她,只是淡淡道:“我不要紧。” 宁月昭伸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心有余悸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心急,刚才居然真的梦到我怀孕了,可是我们的关系却很差,你甚至怀疑这孩子不是你的,给我下药要打掉这个孩子……” 蒋年的身子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宁月昭正在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真是好笑,给我把出喜脉的居然是安晨,蒋阁老还带头弹劾说我混淆皇家血脉,你说着梦荒不荒诞?” 蒋年勉力维持神色如常,“确实……荒诞……” 宁月昭看着他,笑了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从前也做过类似的梦,总是和现实相反的。” 意识到只是一场梦靥后,宁月昭轻松了许多,转眼就把梦里的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蒋年看到了她眼底的轻松和笑意,心中更加愧疚。 末了,他轻轻替她别好沾在面颊上的碎发,道:“傅辽说你现在的身子不宜受孕,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宁月昭点了点头,“嗯,你折子看完了吗?” 蒋年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嗯,歇息吧。” 宁月昭见他似乎很疲惫,就不再说什么了。等她的蛊毒解了,两人一起分担朝政,他就会轻松多了。 此时蒋年满脑子都是宁月昭刚才的话,胡乱脱了外袍躺下,心事重重,竟一夜不成眠。 次日来给宁月昭请平安脉的人是傅原,且面带担忧。 宁月昭不由有些奇怪,“傅辽可是出了什么事?” 自从查出她中蛊毒后,每日来请脉的都是傅辽,风雨无阻。 傅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涩着嗓子道:“陛下,犬子昨夜夜半时分自博济堂回家时,遭遇到了袭击,重伤昏迷,今日黎明时分才被人发现,现在昏迷不醒!” 听到这话,宁月昭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肃声道:“顺天府是怎么管理帝都治安的,在朕的眼皮底下,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傅辽是为了找到解她蛊毒的方法,才会去博济堂的,算起来他受到袭击也有她的一份责任。于公于私,她都要替他讨回公道。 这边宁月昭马上就着人去传顺天府尹到议政殿。 傅原悲伤地道:“顺天府的人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了,可是当时事发的地方是一个小巷,夜间无人经过,也没有人看见事情的经过,如今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就是昏迷不醒的犬子了。” 宁月昭关切地问道:“傅辽现在如何了?” 傅原连连摇头,“他全身上下都有伤,最严重地是头部,现在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脑部淤血不通。运气好,或许过个十天半月,淤血消了便会醒。” 他的话就说到这里,宁月昭没敢问如果运气不好会如何,毕竟傅辽是傅原唯一的儿子,倘若有什么不测,真是不敢想象…… 宁月昭道:“传朕旨意,太医院上下不遗余力救治傅辽,能医好傅辽者重重有赏!” 傅原闻言,不禁双眼湿润,“谢陛下恩典!” 宁月昭轻叹一声,“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太医院的翘楚就那么几个,有几个能超越傅原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呢。其实她做的这些,只能略尽绵薄心意而已。 那边在朝堂上,蒋年乍闻傅辽遭此不幸,也是惊诧不已。 他一心想着傅辽医术精湛,定能找到替宁月昭解除蛊毒的方法,却忽略了那个藏在暗处下蛊的人,那个人只要除了傅辽,帝都之中就无人再拿这蛊毒有办法,宁月昭就几乎只能坐以待毙。 好歹毒的心计!蒋年的手在袖中慢慢紧握成拳。 “唐学峰,你这个顺天府尹是怎么当的?”有史以来第一次,以温文尔雅著称的皇夫在朝堂上表现出了怒意。 “微臣知罪!” 跪在金殿上的顺天府尹唐学峰此刻也是后背冷汗直流,素闻皇夫与太医院的傅医使交情甚笃,此次傅医使又是为了帝都百姓的安危才深入虎穴研究蛊毒。可是这才第一天,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 若是他能立时抓到真凶也就罢了,偏偏这事情发生在深更半夜无人路经的小巷,等到有人发现时都已经是天快亮的事了,这叫他怎么查? “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偿你的罪过!”蒋年的声音带着隐忍地怒意。 徐志赶忙出列道:“殿下息怒,发生这等意外,唐府尹也是不想的。还请殿下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将功折罪。” “他也不想?”蒋年眉峰微挑,“唐学峰,帝都历来严行宵禁,为何昨夜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伤人事件?” 唐学峰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道:“启禀殿下,臣昨夜亦是有严格监督帝都的巡守,不敢放松,但是昨夜傅医使遇害的那个巷子位置偏僻,顺天府的官差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帝都每一个角落啊?” 蒋年冷笑,“照你这么说,就是哪日顺天府被人一把烧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你们的官差总不可能时时盯着每一个角落是吗?” 唐学峰刚刚擦完冷汗,马上又冒了一身,“臣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禁军统领左明也跪下请罪,“殿下,臣昨夜疏忽,没有派人护送傅医使回府,他遭此大难,臣亦有罪。” 蒋年也是有些不满左明竟然如此疏忽,眼带责备地看向他,“傅辽是为帝都百姓安危,不惜以身犯险研究蛊毒,昨夜既然已经是到了丑时末,你为何不派两个人送他回去?” 左明想到傅辽的遭遇,此刻也是后悔不已,“傅医使说他的家穿过那个街尾的巷子就到了,就不必送了,何况帝都宵禁向来严格,肯定不会出事的,臣若是早知道会这样,肯定要亲自送他回府。” 蒋年自然知道傅府距离博济堂很近,左明说得也合情合理,可叫他眼见至交好友遭此不幸,而挚爱的妻子可能就此不治,他如何能淡定! 这时崇天殿外的司仪太监忽然高声唱报道:“皇上驾到!” 第86章 昏迷不醒 言情海 正文 第87章 皇上有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7章 皇上有喜 百官循声望去,只见许久未露面的女帝一身青色朝服,头戴十二旒珠冕冠自殿外缓缓而来。(全本言情小说)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行礼。 蒋年也步下丹陛,牵住她的手,嘴上不说,眼带责备。 此刻她薄施朱粉,可是就连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掩不住她的苍白憔悴,看得蒋年心底一紧,仿佛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宁月昭笑着朝他轻轻点头,和他携手上了丹陛,分别落座。 “众卿平身吧。”宁月昭抬手虚扶道。 众人都起身了,唯有唐学峰和左明依旧跪着。 蒋年正想继续盘问二人,却被宁月昭用眼神制止了。 蒋年见她跃跃欲试的眼神,想着自己此刻心怀愤恨,也着实做不到不偏不倚地审问,只能把主导权交给宁月昭。 宁月昭刚才本来想传唐学峰到宫中问话,可传话的太监却回禀说人在崇天殿,她就亲自过来了一趟,本来只想在殿外听听就算了,不想却见蒋年状态不对,只能现身了。 宁月昭对二人和声道:“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左明站直身子后,朝宁月昭拱手道,“陛下,臣方才话未说完,可否容臣继续?” 宁月昭点点头,“你们刚才说的,朕在大殿外都听到了,你继续吧。” “是。”左明继续道,“微臣以为,此次对傅医使的袭击,绝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为。此人一定甚为了解顺天府官差巡查的时间间隔,抓住空档而为,所以才能做到不知不觉。并且这些人出手又快又狠,在下一轮巡查的人到来之前就全身而退了。” 左明这话一出,百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他们的神色似乎是颇为赞同。 顺天府每晚的巡视都是不固定的,能够知道顺天府官差巡卫的间隔的人可没几个,但每个可能的对象都不是好惹的。 谁又会跟一个小小御医使过不去呢? 虽然有了一点头绪,事情还是陷在僵局里。 唐学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道,“左统领言之有理,必定是如此啊!” 蒋年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真凶了吧。” 唐学峰顿时就蔫了,但又不敢说不能,只得道:“臣当尽力而为。” 宁月昭不想看他故意为难人,补充道,“左统领,傅辽受伤,与你的疏忽也有关系,这事你也帮着查吧。” 左明正有此意,当即拱手道:“臣遵旨。” 蒋年又加了一句道:“此事不宜久拖,三天之内你们必须给孤一个交代。” 他这话一出,左明还好,唐学峰脸上的表情却精彩多了,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说得就是此刻啊! 这件事情定了之后,余下也没什么要紧事,司仪太监便高声道:“退朝”。 宁月昭扶着扶手正要起身,却一阵晕眩袭来,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眼明手快的蒋年及时接住了她倒下的身躯,焦急道:“阿昭!” 可是此时宁月昭已经人事不知,蒋年打横抱起她,大步往殿外的龙辇走去。 百官们乍见此景,亦是有些慌乱,幸得有蒋齐奚在。 他沉声道:“诸位同僚,既已退朝,大家就散了吧。陛下福祚绵长,定无大碍。” 大家见首辅发话了,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着官员们三三两两散去,蒋齐奚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帝座,正要迈步离去,却被同样没走的徐志叫住了,“蒋首辅,下官真是羡慕您,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 蒋齐奚淡淡道:“徐次辅此言差矣,皇夫殿下如今是天家人,国法大于家法,本官见他也须行君臣之礼,岂敢如在家时托大。” 徐志闻言勉力笑了笑,“蒋首辅不愧为三朝元老,是下官逾矩了。” 蒋齐奚摆摆手,似不以为意地道:“如今既已退朝,我等不便再在崇天殿逗留,速速离去吧。” 说完,他也不等徐志,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徐志则愤愤地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暗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咱们走着瞧! 龙辇疾驰至龙殿前停下,蒋年就抱着宁月昭直奔寝殿。 傅原已经等在内室了,看到一脸焦急的皇夫抱着脸色苍白的女帝进来,他也不由地担忧起来。 宁月昭是为了替傅辽讨个公道才去崇天殿的,她的病本来就忌操劳多思,现在突然昏倒,估计是在朝堂上动了怒,心中又有些愧疚。 蒋年刚把人放下,傅原就上去替宁月昭把脉。 傅原的手指刚刚搭上宁月昭的手腕,脸色就微微一变,赶忙换了只手,再次扶脉。 见他神色凝重,蒋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何?”蒋年紧张地问。 傅原又再次确认了一下宁月昭的脉,面色古怪地对蒋年道:“陛下她,似乎是怀孕了……” 蒋年闻言一愣,一时间不能言语。 碧绦最先反应过来了,“恭喜殿下,这是大喜事啊!” 宫人们跪了一地,“皇夫大喜,陛下大喜!” 蒋年仿佛还在做梦,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孤要当爹了?” 傅原面带犹疑,吞吐道:“陛下的脉象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应该是有喜了,只是这脉象还不足一月,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确定……” “好好好!”蒋年回过神来,一阵狂喜,“傅原为陛下诊脉有功,赏他黄金千两!” 他这话一出,满室的宫人都欣羡地看着傅原。 黄金千两啊!皇夫殿下这回可真是乐坏了,赏赐给的如此大方。 傅原敢忙提醒道:“殿下,如今这脉象还不十分明显,只能说可能性很大!” 别人看他得了厚赏艳羡不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儿子生死未卜,真凶逍遥法外,就算是予他黄金万两又如何? 蒋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那也要赏!” 他显然忽略了傅辽所说的可能,自动把这当成确定的诊断了。 随后,蒋年转身对跪了一地的宫人笑道:“都起来吧,你们也有赏!” “谢殿下!” 蒋年对碧绦道:“阖宫上下都有赏,这事就由姑姑安排了!” 碧绦点了点头,“奴婢省得。” 蒋年看着床上昏睡着的宁月昭,露出了许久未见的轻松笑容。 第87章 皇上有喜 言情海 正文 第88章 破釜沉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8章 破釜沉舟 自从女帝病了以来,皇宫中一直是阴云重重,如今传出女帝有孕的消息,终于是一扫阴霾,拨云见日了。【全本言情小说】 当然,蒋年没有忘记重伤昏迷的傅辽,他对傅原道:“待陛下醒来,孤再去傅府探望他。” 傅原有些心不在焉,拱手道:“有劳殿下挂心了,陛下的身子要紧。” 蒋年知道他心中所忧,道:“傅太医先回去看傅辽吧,这儿有其他御医守着就是了。” 傅辽现在生死未卜,再强留傅原在此,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傅原感激地看着他,“谢殿下恩典!因为陛下的头疾还未痊愈,所以这一胎恐怕会怀得比较辛苦。” 蒋年摆摆手,“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 傅原走后,蒋年在宁月昭床边坐下。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 蒋年方才被巨大的欢喜冲得几乎都要昏头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又不免为宁月昭的蛊毒担忧了。 这时,轻轻贴着他面颊的手动了动,素手翻转,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 “阿昭,你醒了?”蒋年欣喜地看着她。 宁月昭睁开眼睛,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又发病了,让你担心了。” 蒋年摇了摇头,想到那个好消息,不由面上露出喜色,故意卖关子道:“你说错了,你这次不是发病。” 宁月昭不解地看着他,“那是为何?” 蒋年引着她的手抚上她的腹部,温柔地道:“傅原刚刚诊出了喜脉,只是还不足一个月,所以脉象不是太明显,但我想是不会错的。” 前世,他们也是就有那么一次,她就怀孕了。尽管他们欢好的次数有限,可也比前世多多了,应当是不会错,傅原估计是为了稳妥才如此说的。 宁月昭闻言,从床上坐起,同蒋年最初的反应一样,愣愣地反问,“真的吗?” 蒋年轻轻捏了捏宁月昭的脸,“傅原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宁月昭惊喜地连话都说不出了,因为当初傅原为她把脉时,说她的身子需要调养上一年才会容易受孕,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了。 得偿夙愿,这怎能不叫人欣喜若狂! 蒋年轻轻从后面圈住宁月昭,轻轻抚摸她依然平坦的腹部,激动道:“阿昭,你怀了我的孩子,我真欢喜。” 宁月昭脸颊微红,嗔道:“瞧你说的,我还能怀别人的孩子不成!” 蒋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月昭往后靠了靠,倚着他的胸膛,“蒋年,若有一日不在了,孩子就交给你了,有你教导,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蒋年瞳孔微缩,有些气恼,“胡说什么!你要和我一块儿抚育他!” 宁月昭从他怀中离开,面对着他正色道:“我如今的身子你也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见母皇了,你一定要答应我!” 蒋年痛苦地闭上眼睛,“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将他教导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再去见你。” 宁月昭有些不忍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伸手轻抚他的眼睛,蒋年却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拥住了她。 阿昭,为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蒋年在心中暗暗地承诺! 两人就这样的静静地拥了一会儿,蒋年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我有些担心傅辽,想出宫去看一看。” 宁月昭也想去探望一番,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去了恐怕蒋年还要分心看顾她,便道:“连带我的那份也一同探望了吧。” 蒋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不要紧的,你的心意我会帮你带到。” 虽然有点失落,但是想到腹中的孩子,宁月昭还是打起了精神。倘若她也萎靡不振,那只会让身边的人也跟着难过。 一辆藏青色的马车在傅府门前停下, 井茗掀了车帘,“公子,到了。” 一袭青色直裾长衫的蒋年从马车上走下,他此番是微服出宫,自然是低调行事。 当他缓缓步上石阶,站在傅府的大门前时,那门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您是!”蒋年与傅辽交情甚笃,从前也是经常出入傅府的,门房自然是认得他的。似乎是没想到会在此次此地见到蒋年,门房激动地都说不出话了。 蒋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要声张,去通报你家老爷即可。” “是是是!”那门房忙不迭地跑去通传。 很快,傅原就亲自到了门口迎他。 蒋年制止了他的行礼,“有话进去说,不要在门口惹人注目了。” 直到进了大厅,傅原才正式地给蒋年行了个礼。 蒋年扶起他,“别多礼了,孤这次来是探望傅辽的,陛下的情况你也知道,孤不能逗留太久。” 傅原点了点头,引着他到了傅辽的卧室。 简单干净的房间,傅辽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他上身未着衣裳,缠着厚厚的白纱布,隐约可见下面抹了墨绿的药膏,他的头上夜缠了纱布,伤口在后脑,所以他现在被摆成侧卧的姿势。 “他的伤主要在头部,淤血凝滞在脑中,这才导致他昏迷不醒。所幸腹部的两处刀伤没有伤到脏腑,只是皮肉伤。左统领说歹人或许是急于避开夜间巡守的侍卫,只求一击即中,所以下了重手就离开,也顾不得等到人咽气。” 看着丝毫没有苏醒迹象的儿子,傅原的心凉到了极点。 虽然女帝降了旨意说全太医院都要尽力救治傅辽,可女帝现在也在病中,又怀了身孕,太医院的精英都要在宫中待命,傅原哪里敢过多的调派御医过来,只能让一个精通针灸的御医每日来为傅辽施一次针,疏散他脑中的淤血。 在守着儿子的这段时间,傅原自己也开始研究针灸之术,希望早日能散去傅辽脑中的淤血。 了解完情况后,蒋年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他微微俯下身,朝着床上的人道:“傅辽,你一定要快些醒过来,阿昭和我都需要你的帮助。” 傅原见他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离开傅府后,蒋年不急着回宫,而是让马车在原地等着,他则行至街尾那条小巷。 傅辽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这条巷子不宽不窄,却有些曲折,站在巷口并不能一眼望到底,倒是个很适合埋伏的地方。 如今顺天府的官差正把守着这条巷子,不允许百姓靠近,以方便查案。 官差们看到蒋年在巷口逗留不走,顿时露出狠色道:“看什么看?再不走就把你抓起来!” 井茗顿时要上前和之理论,却被蒋年拉住了,“不要生事。” 越过愤愤不平的井茗,蒋年上前亮出掌间的令牌。 这些官差一见是宫中的令牌,立时变得恭敬,“这位公子,您稍等。” 说完,其中一个官差就小跑进了巷子。 没过多久,左明和唐学峰就一道往巷口走来。 他们本以为是蒋年派了人来询问情况,不想却是他亲自微服出宫来了。 蒋年止了他们要下拜的动作,“在外面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我只想进去看看。” 两人点了点头,吩咐官差让开路。 这巷子至多只能二人同行,蒋年走在最前面,左明陪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唐学峰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后面。 “你在这查了半日,可有所获?”蒋年一边观察着巷子的情况,一边问左明。 左明道:“如您此刻所见,这条巷子并不宽敞,傅医使遇害的地方正是在这转折处。” 蒋年停下脚步,小巷的青石板地面和青砖墙面上还留着傅辽的血迹,尤其是地面上大片的干涸的血迹,深深地刺痛了蒋年的眼。 “傅辽的伤在后脑,这巷子如此窄仄,两个成年男子并行极为勉强,何况当时是在深夜,歹人就算事先埋伏巷中,如何能在后面袭击傅辽?”蒋年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分析案情。 “臣方才也去傅府探望过,傅医使的伤一处是在脑后,还有两处是在腹部,显然是被人前后夹击的。”左明抬头望了望窄巷上方,指了指道,“此巷两边的房子都是一层的青砖瓦房,臣怀疑歹人应是埋伏在房顶,等傅医使行至这里时,从天而降,先从后方袭击他的头部,让他失去知觉,然后再捅他两刀,迅速离开。” 这时,巷子上方的屋顶处探出两个脑袋,是禁军的侍卫。 “启禀统领,这片屋顶上的确有大片的碎瓦,是朝着西北方向去的,这瓦上还留了些脚印,已经拓下来了。” 左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蒋年道:“您看……” 蒋年也抬头望了望上方,然后瞥了一眼后方耷拉着脑袋的唐学峰,对左明道:“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再查,务必要尽快找到凶徒!” 这凶手既然是出于忌惮傅辽于蛊毒中发现什么,那这个人一定和蛊毒有莫大的关联,只要找到真凶,或许就能找到解蛊毒的方法了。 蒋年现在可以说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这一次,他只能胜不能败。 左明拱手道:“您放心,臣已经派人去各家各户搜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收获了。” 蒋年点了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要早些回宫。” 说完,蒋年就先行回宫了。 左明和唐学峰恭敬地目送他离去。 相比于左明的信心满满,唐学峰则有些气馁。他什么都没查出来,这样可不行,他一定也要有所作为才好。 联想到早朝时左明说的话,唐学峰突然来了劲,他道:“左统领,顺天府内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本官想先行离开。” 左明想着他在这儿也没什么帮助,便点了点头。 唐学峰带着他的府丞一溜烟地走了。 “大人,你如此急忙所为何事?”府丞跟在唐学峰身后,不解地问道。 唐学峰一路神色紧绷,直到顺天府大门前,才稍稍松了口气。 “去把负责夜里巡视的人都给我叫到大堂来,本官要问话!” “是。”府丞虽不了解府尹大人为何要做这些,但还是按他的吩咐去办了。 唐学峰站在顺天府大堂上,看着正中的海晏河清图,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自得。 左明不是说那凶手是熟悉顺天府官差夜间巡视的时间间隔的吗?那么他就从源头下手,就不信他查不出什么来! 第88章 破釜沉舟 言情海 正文 第89章 命运突转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89章 命运突转 蒋年回到宫中后,正式颁了一道旨意,将太医院中的擅长针灸的御医派了两个到傅府,全力救治傅辽。【全本言情小说】 因为傅辽在针灸技艺上从不藏私,加上宁月昭的头疾也需要用针灸控制,他便在太医院中培养了多位精于此道的御医。 可以说现在太医院最不缺的就是会针灸的大夫了,傅辽此举也可谓种善因得善果吧。 着人去传旨后,蒋年刚刚踏进龙殿,却有人来禀报说刑部尚书颜正朗求见。 蒋年看了一眼天色,想来他也是有事才会这个时间来求见,就差人先去知会宁月昭一声自己回来了,然后便在正殿召见了颜正朗。 “殿下,微臣接到一封密信,上面说陆建生之子陆基还活着。”行过礼后,颜正朗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恭敬地呈上。 蒋年接过信,拆开来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显然是用左手写的。 如今陆家翻案的消息传了出去,想来在临兆的陆基应当是收到了消息才冒险潜回帝都的。 虽然还没有找到那个收买宫女去攀折并蒂莲的真正元凶,但已经可以确定陆家是冤枉的了。 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复生,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偿生者了。 蒋年把信纸叠好,沉吟道:“明日早朝,当着百官的面,孤会下旨赦免陆基的罪,官复原职,至于当初他是如何逃过一劫的,也不再追究了。” 颜正朗点头赞许道:“殿下仁德,如此最好了。” 蒋年轻轻一叹,这是他如今唯一能给陆家的微薄弥补了。 颜正朗又道:“还有一事,臣依殿下所言盯了徐府两天,他们应当是发现了,徐府的人现在都小心谨慎地进出。微臣想,他们坚持不了几天就会坐不住了。” 蒋年突然道:“万一他们坐得住呢?要知道这事就算真的是徐志做的,他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把人藏在徐府的。” 颜正朗不解地道:“那我们围困徐府还有什么意思?” “请君入瓮。”蒋年笑了,“你现在就放出风声,说已经抓到了赛扁鹊,但不要大张旗鼓的。徐府那边的人换一批,这次做得隐秘些,不要被徐家的人察觉了。” “殿下?”颜正朗惊诧地看着他,这是要兵行险招啊! 蒋年摆摆手,“颜尚书,孤并没有让你昭告天下说抓到赛扁鹊了,你也当了这么多年官了,有些事不用孤手把手地教吧?” 傅辽未出事前,他可以稳妥地慢慢等。然而现在他时间紧迫,为了妻儿,必须要赌一把了。 颜正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蒋年紧绷地背脊稍稍放松,靠着椅背闭目静静坐着。 这时有人从殿后缓缓走出,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蒋年按住那只正好离开他肩头的手,睁眼道:“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边来做什么?” 宁月昭挨着他坐下,笑道:“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再说了,我的病又不是多睡觉就能好的,不若随性些,反正我现在不累。” “你啊!”蒋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月昭问道:“傅辽如何了?” 蒋年叹了口气,“不太乐观,他脑中淤血难散,所以昏迷不醒。我已经传旨到太医院,派了最善针灸的御医过去,可是……” 想到傅辽的遭遇,两人都沉默了,无声叹息。 宁月昭眉心微拧,先打破沉静,“我刚才听见了你和颜太傅的谈话,你怀疑是徐志对我下蛊吗?” 蒋年看着她,缓缓道:“徐志与我父亲相争多年,他这个人至多是迷恋权势,可毒害君上这种事他还不至于这么做。” 宁月昭不解地看着他,“那你为何要让颜太傅针对他?” 方才蒋年的布置,分明就是专为徐志一人准备的。 蒋年轻轻一笑,道:“我只是认为他和那下蛊之人有关联,并没有说他就是主使,他和我父亲斗了这么多年,始终落于下风,我是觉得他急功近利,反而被人利用牵制。” 以他前世的记忆,加上今生所见,徐志并没有谋害宁月昭的理由,他的目标是做第一权臣,就算害死了宁月昭,也轮不到他当皇帝。所以徐志着实是没有给宁月昭下蛊的动机。 可是安晨明显和北祁有渊源,北祁和大兴敌对近百年,以安晨的行事风格,他最善于利用人性格的弱点,没准他就是抓住了徐志急功近利的弱点,才一步一步套牢了他。 想到安晨还在太医院活得好好的,蒋年就一阵不舒服,这次的事他定要刨挖到底,相关的人全部连根拔起。 宁月昭怕的就是蒋年因为愤怒失去理智,现在看他还是能保持中立不偏不倚,顿时就放心了。 次日的早朝,照旧是蒋年一个人去。 宁月昭本来在御花园的凉亭间闲坐,怡然自得。 不想却有人来求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顺天府尹唐学峰。 顺天府主管帝都治安与政务,连接六部及议政殿,俨然是一个小刑部。 作为顺天府的最高长官,顺天府尹有权进宫直接面圣。 只不过唐学峰这个顺天府尹一直都是几面讨好,想着一碗水端平,今日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 宁月昭疑惑着,直接就在凉亭召见了他。 “微臣参见陛下!”唐学峰方一到凉亭内,就跪下行了个大礼。 “平身吧。”宁月昭淡淡道,“皇夫此刻正在崇天殿主持早朝,你有事为何不去那边禀报于他,却来求见朕?” 唐学峰没有起身,一脸凛然道:“陛下,臣此番而来,是为了您和未出世的龙嗣的安危啊!” 昨日蒋年打赏阖宫上下,女帝有孕,大兴江山后继有人的消息早就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皇宫内外,现在帝都上下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宁月昭眉心微拧,没有马上追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而是看了看碧绦。 碧绦马上心领神会,找了几个由头支开了那些陪同的宫女太监。 宁月昭这才神色平淡地道:“你既然想跪着说,那就跪着说吧。” 唐学峰对于女帝没有让自己起身说话有些纳闷,但想一想他等会儿抖出的那个惊天大秘密又精神为之一振,他跪直了身子道:“臣奉命追查傅医使被害一案,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行凶之人巧妙地避开了顺天府官差的巡视,臣就从内部查起,在臣的严厉盘问下,那晚值班的差役张富义招了,他曾在与邻居喝酒时,不小心泄露了那晚他的值守范围,恰巧那博济堂一带,就在那范围内。” 宁月昭嘴角微勾,拿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这和朕及腹中胎儿的安危有何干系?” 唐学峰跪得笔直,其实是极为辛苦的,可是他又要在女帝面前表现他的盅正不阿,他只能咬着牙简单地道:“那张富义的邻居是蒋府的家奴,平素负责采买的。据张富义说,他们平时也没有特别熟悉,那日这人居然主动带了酒来他家请他吃,这就十分可疑了。” 宁月昭笑了,“蒋阁老门生遍布天下,他想要知道些什么,何须一个府上的采买出马?” 唐学峰的背脊稍稍弯了些,原谅他实在有点撑不住了,但他的语气依旧坚决,“如果单凭这个,臣也不敢进宫求见陛下了,臣是有铁证的!” 宁月昭挑了挑眉,道:“什么铁证?” 见女帝有了兴趣,唐学峰又挺直了背脊,朗声道:“臣和左统领在傅医使遇害处的房屋顶上,发现了新踩碎的瓦,断定那贼人必定是事先埋伏在屋顶上伏击傅医使的,贼人还留下了脚印,微臣顺着脚印离开的方向挨家搜查,果然在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里发现了一根带血的木棍,和一柄带血的匕首。” 宁月昭脸上的神色忽然有些精彩,她忍着笑意道:“你不会告诉朕,那院落是蒋家的产业,然后拿带血的木棍和匕首就是凶手用来伤傅辽的工具吧?” 唐学峰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陛下明察秋毫,臣正是这个意思。” 宁月昭摇了摇头,“朕不是说过了吗?蒋阁老门生遍天下,蒋家又是累世大族,且不论皇夫和傅辽的交情,就算蒋家真想除掉一个人,也不会露出这么多马脚给你抓的。” 唐学峰依然坚持,“陛下,大工不巧,重剑无锋,也许蒋家就是深谙这个道理,才反其道而行的。” 宁月昭看着他如此认真,真觉得他又可悲又可怜。 “行了,你先起来吧。” 唐学峰岿然不动,“陛下还是不相信臣,那就随臣走一趟崇天殿吧,臣会向陛下证明皇夫以及他身后的蒋家,包藏祸心!” 宁月昭觉得眼角微微抽搐,她抬手按了按眼尾,“也罢,就依你所言,你且先去吧,朕更衣后就来。” “是,那臣先行一步了。”唐学峰朝她磕了个头,欣慰地起身,不想因为跪了太久腿麻了,以至于差点跌倒,没能给自己的忠义形象一个好的收尾。 看着唐学峰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碧绦神色有些不安,“陛下……” 宁月昭制止了她,冷笑道:“别说了,朕知道蒋年的为人。这个唐学峰既然想自取其辱,那朕就随他走一趟崇天殿,且看看蒋年怎么打他的脸好了。” 然而宁月昭没有想到的事,崇天殿上正发生着一件大事,蒋年不仅没能打这些人的脸,反而让自己的命运走上了一个极为凶险的拐点。 第89章 命运突转 言情海 正文 第90章 证据所指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0章 证据所指 偌大的崇天殿内,因为女帝久病不临朝,正中的御座空着,蒋年朝服冕冠的坐在副座。【全本言情小说】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司仪太监宣读了为陆家平反的圣旨,“……闻原兵部侍郎陆建生之子陆基尚在人间,今陆家沉冤已雪,陆基即日起官复原职,赐还陆家所抄没之家财奴仆。陆基此番得以幸免于难,乃天佑之,此乃上苍怜悯,与人无尤,既往不咎……” 这道圣旨下了之后,原本一些提心吊胆的人,这些彻底踏实了。 百官纷纷磕头道:“皇恩浩荡,臣等敬服!” 蒋年满意地抬手道:“众卿平身吧。” 他目光越过百官,遥遥望了一眼殿外的天空,不日这道旨意就会传遍全国上下,到时候陆基自然就会现身了。他总算是实现了当日在临兆河堤上的承诺。 这件事了却后,刑部尚书颜正朗出列道:“殿下,微臣先前奉命捉拿在帝都饲养蛊毒的赛扁鹊,昨夜臣终于抓到了此人!” 蒋年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甚好,可有问出什么来?” 颜正朗有些面色古怪地道:“昨日刚入夜刑部收到一封密信,是用一支箭射到衙门大门外的,上面写了赛扁鹊藏身的地点,微臣带了人去,一下就擒住了他。” 蒋年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怎么又有密信?一封接一封的,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搞得跟书社批量印出来似的。 还有,刚入夜刑部就收到了迷信,颜正朗应该是才着手布置,徐志应该还不知道他要放出去的假消息。原本跟凭空消失了一样的赛扁鹊,怎么这会儿这么容易就捉到了? “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就交给你们审问了。”蒋年想着,先等过了早朝,再私下询问颜正朗好了。 不料,颜正朗吞吐道:“殿下……赛扁鹊说他只愿在崇天殿上陈情,否则他就在狱中自尽。” “荒谬!”蒋年喝斥道,“刑部大牢莫非是纸糊的不成,他还能想自尽就自己吗?” 颜正朗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赛扁鹊当时躲着,一见来了官兵,就吞了一颗药丸。他说若是今日午时前得不到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蒋年皱了皱眉,“可有请御医给他看过,他服了什么毒?” 颜正朗面上的神色更加无奈了,“没用,他服的是蛊毒。” 蒋年沉吟不语,脑子却转得飞快。 赛扁鹊为何非要在崇天殿陈情,他可不认为赛扁鹊是因为人之将死而突发善心。凡是反常必有妖,可现在若不让那赛扁鹊上殿,他过几个时辰就要死了,到时候宁月昭的蛊毒要怎么办?她腹中还怀着自己的骨肉。 这时,已经有官员站出来道:“那就让这赛扁鹊到崇天殿上来,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有人反对道:“那可不行,这人会下蛊,万一他等会儿到了殿上,胡乱撒一把蛊虫,我等岂不是都要给他陪葬?” 两种意见交织争辩着,蒋年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 徐志突然出声斥责道:“诸位臣工妄为朝廷命官,这赛扁鹊关系着苗疆蛊毒流入帝都的大事,为了帝都百姓的安危,我等就是舍身取义又如何!” 他这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那些争论的官员一时都有些面红耳赤。 这样一来,蒋年就算万般不愿,也得允了赛扁鹊上殿陈述的请求。 没过多久,刑部的役吏就“押”着赛扁鹊上殿来了。 赛扁鹊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因为他会施蛊,刑部的役吏也都对他有所忌惮,上了枷锁关在天牢里就算了。 刚才提人上来,役吏也只是跟着,都是赛扁鹊自己走进来的。 见了正襟危坐的蒋年,赛扁鹊倒是异常恭敬,下跪,磕头,“草民参见皇夫殿下。” 蒋年现下只想早点弄明白蛊毒的事,赛扁鹊又是犯人,他当然也没必要让他起身答话。 颜正朗上前一步,道:“赛扁鹊,你先前说要到了崇天殿才肯交代,现在已经如你所愿了,你可以说了。” 赛扁鹊冲他笑了笑,“您想知道什么?” 他眉目慈霭的模样,配合他说话的语调,完全不能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个会下蛊的歹人。 颜正朗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嘴上还得维持着严肃形象,他道:“自然是你在博济堂设密室,饲养蛊毒的事。” “哦。”赛扁鹊点了点头,“不错,那个是我做的。” “你为何要饲养蛊毒,你可有用它害过人?”颜正朗进一步问道。 赛扁鹊眯了眯眼,“小老儿来自云州,你们叫这些小家伙蛊毒,可是在小老儿眼里,他们就跟自己的儿孙一样,自然是出于喜好才养的。” “那你可曾对谁下过蛊?” 赛扁鹊摇头,“就小老儿自己。” 听他这么说,许多官员都松了一口气,蒋年却神色更加凝重了。 宁月昭中蛊毒的事一直是对外瞒着的,这老头分明是在说谎,可蒋年却不能拆穿他。 就在盘问陷入僵局的时候,赛扁鹊又叹声道:“小老儿虽不曾亲自对旁人下过蛊,可前几年初到帝都时囊中羞涩,曾经卖过几只蛊虫……唉……” 他此刻的表情,就和乱世时被迫卖儿卖女的父母没什么两样。 “你都卖过多少蛊虫?分别卖给谁了?”颜正朗紧张地问道。 赛扁鹊想了想道:“蛊虫不比毒药,小老儿那会儿初到帝都,人生地不熟的,谁会相信我呢?不过这世上总有见多识广的人存在,小老儿快要饿死的时候,还真卖了两只出去!” “你卖得是什么蛊?” “那蛊名叫蚀心,会蚕食人的血液脏腑,让人慢慢地衰竭而亡,看过去就像是积劳成疾,操劳过度死了一般。” “到底是何人买了那蛊?” 赛扁鹊摇了摇头,“小老儿那会儿刚来帝都,哪里会认得出谁是谁。要不是这次老巢被人端了,小老儿死都想不到会是多年前求活路卖蛊惹的祸。” “这么说你现在知道是谁买的蛊了?” 赛扁鹊没有回答颜正朗的问题,面上浮上一层悲怆之色,“当初授我养蛊技艺的人告诉过我,蛊虫有灵,倘若冒犯它们会招来报应。小老儿本是不信,可是如今这报应来了,半点不由人啊!” 颜正朗焦急地道:“你嗦这些有的没的作甚,那个人到底是谁?” 赛扁鹊悲怆一笑,“小老儿没有在刑部大牢中说出这些,是因为我如果再待在那里,怕就会没声没息的‘死于意外’,所以我才执意要上殿陈述,否则小老儿根本就没机会说出这些话啊!”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把你怎样?” 赛扁鹊摇了摇头,“没用的,那人的权势堪比日月,你们斗得过天地吗?” 颜正朗的耐心几乎要耗尽了,这人一直东拉西扯,好像在爆料什么,又好像一时间又琢磨不定。 这时,赛扁鹊忽然昂首,神情悲悯而壮烈,“小老儿今日在这崇天殿上,就是要告诉那个人,当年你买我蛊虫,到底是救我一命,让我免于饿死。小老儿是绝对不会抖出你来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赛扁鹊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打开来倒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蛊虫,然后用力捏烂了。 血红色的汁液从指缝间渗出,赛扁鹊的五官也渐渐流出血来,他咬牙道:“恩公,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七窍中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赛扁鹊的身躯也径直栽倒在地。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赛扁鹊已经没了气息了,死状可怖。 蒋年抿着嘴角,方才他全程一言不发,直到现在他才艰难开口,“把尸首抬下去吧。” 宫人和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崇天殿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若不是大红的地衣上还残留着暗色的血迹,大家真觉得刚才发生的就是一场梦。 蒋年缓缓开口,“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暂且退朝吧。” 百官们也觉得经过刚才的一幕,身心俱疲,恨不得马上回去烧香拜祖宗求个庇佑压压惊,蒋年这话说得正合他们的意。 谁知,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呼 “慢着!” 众人心中暗骂哪个不长眼地这会儿求见,循声望去。 还未见来人,先听殿外的司仪太监朗声道:“皇上驾到!” 一听来人身份,百官们什么疲惫恶心全抛到九霄云外了,纷纷跪下迎驾。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90章 证据所指 言情海 正文 第91章 再度晕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1章 再度晕倒 一袭青色帝袍的身影从殿外缓缓而入,那人神色平缓,带着与身俱来的高贵与矜持。【全本言情小说】 当然,如果她身后没有跟着一个朱色官袍,一脸小人得志样的顺天府尹,那么这画面会更美好一些。 望着宁月昭,蒋年的心底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会儿,宁月昭已经在御座上入座了。她淡淡看了一眼蒋年,对方也只是回她一个微笑。 宁月昭抬手道:“众卿平身!” 起身后,紧随宁月昭脚步进来的唐学峰第一个出列,“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宁月昭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刚才已经在殿外听了半响,旁观者清,这朝堂上的局势,这会儿蒋年恐怕有些把握不住。她本来是不想露面的,可是唐学峰竟然越过了她直接让司仪太监通报了她已经来的消息。 她侧首看了一眼蒋年,对方眼眸半阖,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御座上的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徐志缓缓出列道:“陛下,唐府尹有本要奏,还望陛下肯允!” 他的声音不大,可因为这会儿殿内十分安静,这浑厚的声音足以清晰入耳。 “嗯。”宁月昭没法子,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唐学峰就把刚才在御花园凉亭里对女帝说的那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说了一遍。当然,这次他还不忘让人呈上他发现的“铁证”。 “陛下,皇夫蒋年包藏祸心,连带他身后的蒋家亦是图谋不轨,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 唐学峰这话一出,本就安静的崇天殿更加安静了。 殿上的人一半目光在蒋年身上,一半则看向蒋齐奚。 就在这时,也不知谁低低道了一句,“赛扁鹊自尽前说那买蛊毒的人权势滔天,堪比日月……” 颜正朗马上朝着声音的方向喝斥道:“不过是凭那老头莫须有的一席话,你们瞎猜测什么,枉为朝廷命官!”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人的话本来就是类似呢喃般地自语,不想因为这殿中太过安静,所以被人清楚的听到了。 正一心冒头的唐学峰可就不干了,他凛然道:“颜尚书此言差矣,赛扁鹊的话是人证,而下官手中又有物证,二者相佐,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颜正朗拂袖道:“本官问你,圣上那日是命禁军统领与你一同查办傅医使被害一案,可为何今日只有你一人上殿回报?” 唐学峰一时语塞,强辩道:“那是因为下官和左统领分头行动。” 其实是他怕左明抢了他的功劳,所以搜查的时候就是瞒着左明自己去做的。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此事和蒋家脱不了干系,在查知那处无人的老宅是蒋家闲置的产业后,他就急急忙忙带了几个人过去了。估计左明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颜正朗马上就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直接道:“那么唐府尹所谓的‘铁证’来源就很可疑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呢?” 唐学峰气得要跳脚,“怎么可能是下官伪造的呢?颜尚书就算要维护皇夫,也不能这样诬蔑下官!陛下,微臣恳请传左统领上殿,看他怎么说!” 颜正朗朝宁月昭拱手道:“陛下,臣只是合理怀疑而已,唐府尹如此气急败坏,真叫人生疑,是否是真相被人揭穿了,就恼羞成怒了。” 唐学峰转向蒋年,道:“皇夫殿下,那日左统领说傅医使遇害处的房顶上有新踩碎的瓦片,还留下了几只脚印,且脚印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的,是吧?” 蒋年此刻神色淡漠,“左统领手下的侍卫的确是这样说的,可是他们并未言及这就是凶手踩碎的。” 他的这句话在唐学峰耳里,简直就是狡辩,于是他皮笑肉不笑道:“殿下,您这不是断章取义吗?” 宁月昭看他们吵来吵去,也是觉得烦得很,一手按着额角道:“好了,传禁军统领左明来就知道了。” 几个大臣虽然暂时不争吵了,可仍不服气地瞪来瞪去。 很快,左明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方一上殿,他就察觉到了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再看御座上的两人都是神色凝肃,左明不由地心中一凛。 宁月昭直接免了他的行礼,“左统领,傅医使遇害的案子你也查了两天了,可有什么收获?” 左明摇头,“臣无能,暂无所获。” 唐学峰一听,马上站了出来,“左统领,你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那****明明在小巷中说了,歹人是潜伏在屋顶,屋顶还还有新踩碎的瓦片和脚印,人是往西北方向逃去的。” “我何时这样说过了?”左明有些惊讶地看了唐学峰一眼,随后他朝宁月昭道,“陛下,傅医使遇袭的地方的确是发现了唐府尹所说的那些,可是唐府尹那日离去的早,臣并没有说那就是真相。” “哦?”宁月昭抬眸看他,“那真相是什么?” “傅医使是被人从后方袭击了后脑,失去知觉后又被人捅了两刀,这一系列的事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可见凶手是个顶尖高手,那么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在屋顶上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呢?所以臣推断,那些痕迹只是凶手的障眼法!” 左明的这个说法极有说服力,大臣们听完看向唐学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唐学峰急得额上沁了一层薄汗,他道:“可是臣的确是在蒋家闲置的宅院里发现了凶器!” “什么凶器?”左明问道。 唐学峰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人把那木棍和匕首呈到了左明面前。 左明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两样东西,神色突然凝肃起来,他沉声问唐学峰,“唐府尹,这是在何处发现的?” 唐学峰见他这般反应,知道自己找的这两样东西定是没有问题了,他带着些许得意地道:“这是在一处闲置的宅院发现的,而这宅院正是蒋家的产业。左统领,这是凶器无疑吧?” 左明面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 唐学峰更加得意了,他朝宁月昭躬身道:“陛下,您看,臣说的没错吧?这可不是臣伪造的!” 宁月昭眉心微拧,她沉着声音问左明,“你如何断定这是凶器?” 左明道:“傅太医告诉微臣,傅辽脑后的伤口里有木刺,应当是被木棍之类的凶器所伤,唐府尹发现的这根木棍并不平整,可见上面的木刺,所以应当是它伤得傅医使无疑。再者这匕首的的刃宽,也与傅医使腹部的伤口大小形状吻合。” 宁月昭的心沉了沉,还不待她开口,颜正朗先道:“陛下,这凶器无疑,可是凶手逃离的痕迹却是作伪,而发现凶器的地方又是闲置的宅子,想要潜入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臣觉得这是明显的栽赃陷害!” “对,蒋家与傅家私交甚笃,傅医使又是替皇夫办事,怎么可能是皇夫下的手?”有人马上就附和颜正朗了。 可也有人反对,“也许凶手就是故意露出这么多马脚,让人不去怀疑他呢?” “交情甚笃又如何?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事都不稀奇了,何况只是世家交情,牵扯到了利益,有什么不可能呢?” “啊!方才赛扁鹊说他曾经卖过蛊毒给一个权势堪比日月的人,而傅医使又是去调查蛊毒的,没准就是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的。” “可是不对啊,当初是皇夫殿下力主调查蛊毒的,若真是与他有关,他直接略过不表不就得了。” “呵,那是因为当时形势所逼,他总得做做样子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如同一盆接一盆的脏水泼向蒋年。 蒋年正襟危坐,冷眼旁观这一切。 好高明的手段,这一世他处处提防,他们只能用这种虚虚实实的招数对付他。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可是众口铄金,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宁月昭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朕与皇夫结缡以来,一直同心同德,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行这等卑劣之事,诸位臣工若无切实的证据,就不要在这里妄加推测!堂堂超廷命官,与市井之徒何异?” 女帝的公然维护,让议论的人都停了下来。 可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这些人既是有备而来,怎么会轻易就放过呢! 唐学峰跪下道:“陛下,凶器已经找到,种种证据面前,皇夫脱不了嫌疑!傅医使现在生死不明,陛下您又身怀龙裔,为了大兴的江山社稷,您也先该把皇夫收监啊!” 宁月昭有些恼怒地瞪了唐学峰一眼,正要斥责,却被蒋年按住了手。 她不解地看向他,他只是无声摇头。 这时,徐志站了出来,肃声道:“陛下,您看中夫妻情谊,可是有的人却不然。自您与皇夫成亲,就时不时地发作头疾。您初登大宝,不过二八年华,就已经有了积劳成疾之象,您不觉得可疑吗?如今大兴的朝政,可是完全在皇夫的把持之中啊!” 作为内阁次辅的徐志,他的发言在朝堂上可是很有信服力的。 朝堂上的议论纷纷又起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齐奚忽然抬起了头,他正要说什么,蒋年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走到宁月昭面前,清澈的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陛下,既然诸位大臣对孤有所怀疑,那么在真相水落石出前,臣就不再插手朝政了。” “皇夫也太避重就轻了,臣以为陛下应当下旨将他收押大理寺!” 宁月昭觉得这个早朝真是她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次,就连上次处置安晨,都没有这般为难过。 是因为变故来的太突然?还是舍不得他那份深情? 是啊,既然早就断定他对自己情深似海,那么…… 宁月昭一手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指了指百官,“你们这些……” 她一句话都未说完整,忽然身子晃了晃,如前次一般,径直栽倒了下去。 第91章 再度晕倒 言情海 正文 第92章 避而不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2章 避而不见 “陛下!”百官们没有想到女帝居然又在崇天殿昏倒了,这个本来就混乱的早朝更加混乱了。【】 蒋年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坠下的身子,轻轻一叹,就抱着人往外走去。 唐学峰本来还试图拦截,却被碧绦喝斥道:“陛下身体抱恙,皇夫殿下送陛下回龙殿救治,谁敢阻拦!” 于是群臣纷纷让开,蒋年就这样抱着人走了。 碧绦厉声宣布,“退朝!” 从辰时到如今午时过半,这个大兴有史以来最长的早朝终于画上了一个潦草的句号。 和上一次一样,蒋年将宁月昭抱回了寝殿。 宫人们已经去请太医了,蒋年把房门关上,隔开了众人。就连青池想要跟进来,也吃了个闭门羹,那快速合上的门扉差点打到她的鼻子。 他缓缓走到床边,朝紧闭双目躺着的人道:“行了,你这招骗骗那些大臣就算了,瞒不过我的。” 蒋年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见过她发病多少次了,焉能分辨不出她这次是装病替他脱困呢? 宁月昭睁开了眼睛,自床上坐起,略带责备地看了蒋年一眼,“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不识好人心!” 蒋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叹气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那个总得顾惜着点吧。万一我有什么好歹,你就是他全部的倚仗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宁月昭皱眉看向蒋年,忍不住锤了他一下,“好啊,我当初说的话,你都还回来给我是不是?” 蒋年看着她毫无沮丧之色的脸,心中的不郁顿时也纾解了一些。 宁月昭敛了神色,认真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年神色晦暗,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有了摆好了局,先是重伤傅辽,卸去我的臂膀,再将凶器放置在蒋家闲置的宅院,连今天的赛扁鹊自决于崇天殿也是。弄出这些虚虚实实的把戏,就是为了给我扣一个谋害君上的罪名,把我拉下这皇夫之位罢了。” 宁月昭把今日的事情串了一下,也不由觉得遍体生寒。 蒋年看向她,面色柔和了不少,“还好,你是信我的。” 宁月昭笑道:“这是自然,你我夫妻一体嘛。” 这时,宫女轻叩门扉,“殿下,御医到了。” 宁月昭赶忙躺下,闭上眼睛装晕。 蒋年打开了房门,放人进来。 那御医见他神情阴沉,哆哆嗦嗦地行了礼,又抖着手去给宁月昭把脉。 这时碧绦也自崇天殿回来了,侍立在床边。 那御医把完脉后,道:“陛下只是急火攻心晕倒而已,幸亏皇夫及时接住了陛下,这才母子均无恙。” 碧绦作为宁月昭的近身女官,多少也察觉出了女帝这是在装病。 蒋年道:“有劳御医了。” “不敢不敢。”这御医在宫廷中也混了许久了,自然知道此时是断不能说女帝是装病的,反正女帝无碍,不若就这么和一把稀泥蒙混过关算了。 让御医过来诊治本来就是掩人耳目的,既然没事了,就让他退下了。 碧绦对一众宫女道:“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都退下吧。” 说完,她朝蒋年点了点头,蒋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青池多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没有吭声跟着碧绦退下了。 寝殿中又只余蒋年和宁月昭了,她再次从床上爬起,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眼下你打算怎么应对?” “以退为进。”蒋年面色沉重地道,“我先暂时闭门不出,等左明那边查出名堂了,我们才好行事。” 他最怕的就是他爹又跟之前一样,不顾一切地回护他,所以他现在需要马上给他爹写一封信,让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宁月昭见他这样,知道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心底又不免担忧了起来。 当晚,蒋年就没有再在龙殿过夜,而是回了自己的栖凤宫。 第二天宁月昭依旧称病不朝,蒋年则闭居栖凤宫,朝堂上的众人一下子就慌了,女帝和皇夫都齐齐撂担子,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这样,却不能阻止弹劾蒋年及蒋家的折子如雪花般飘来。 宁月昭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文渊阁大学士告请提前致仕,宁月昭提前让颜正朗进了内阁,成为新任的文渊阁学士。 首辅中极殿大学士蒋齐奚这几日也在家称病,加上他之前就已经是半个甩手掌柜的样子,内阁的局势转眼就成了徐志和颜正朗分庭抗礼。 朝堂上风起云涌,深宫之中因为女帝的病和皇夫被弹劾,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傅辽依旧昏迷着,可是傅原听说了宁月昭两度在朝堂上昏倒,急急忙忙地进了宫。 可是女皇除了面色不郁外,脉象还和以往一样。 “陛下,臣在宫外听了一些传言,说您这病其实是被人下了蛊。”傅原终是道出了众人不敢明说的诊断。 宁月昭神色倦倦,“或许吧,谁知道呢?帝都之中又没有人懂得苗疆的蛊毒。” 她连自己怎么中蛊的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蛊毒,她和蒋年如今被动地很。 傅原犹豫了一下道:“安晨默出来的手札中,其中有一篇有讲到前朝宫中,也有一位皇帝不过而立之年,就因为操劳过度而反复病倒,这位皇帝有一位妃子来自苗疆,因为嫉妒皇帝宠幸别的妃子,心生怨愤,就对皇帝下了蛊毒。可惜被发现得太晚,那皇帝已经油尽灯枯了。后来的御医研究苗疆妃子留下的蛊虫,写出了一个医案,但是因为继位的皇帝仁厚,没有同意用活人做实验,只是命人销毁了那蛊虫。陛下,您看要不要传安御医来看看?” 安晨吗?宁月昭暗暗摇头。 当初并蒂莲被毁那个宫女和他接触过;后来他差点死在狱中,救他的就是这个赛扁鹊;今天她蛊毒难解,他就从前朝太医手札中发现了可以解毒的医案。 这世间的事,哪有这么多巧合? 宁月昭眸光微动,笑得有些冷,“既然有了医案,你来治也一样吧。” 傅辽摇头道:“陛下,这只是在御医回忆记录中提及,尚无具体的医案。安御医被禁闭在太医院,恐怕还不知道外间的事。只是臣听闻陛下可能是中了蛊毒,才想起来之前的手稿里有这样的记载。” “是吗?”宁月昭脸上的笑又冷了几分,“朕知道了,你且去吧。” 她觉得面前放着一团线,千头万绪交织在一起,那个线头仿佛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安晨显然是想使劲在她面前冒头的,她偏偏就不那么容易让他如愿。 傅原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您如今是双身子,这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啊!” 宁月昭摆摆手,“知道了,朕自有安排,你且回去吧。” 第92章 避而不见 言情海 正文 第93章 狂傲将军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3章 狂傲将军 傅原见劝解无效,只得先行告退。【】 青池有些担忧地道:“陛下……” 宁月昭看了她一眼,“朕知道你们都是为朕好,可是朕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劲,待我想清楚再说。” 青池无奈,只得放弃劝她。 这时,碧绦端了药碗进来,“陛下,安胎药熬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宁月昭苦着脸接过药碗,可刚刚端到面前,那股浓烈的药味刺激着鼻端,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行,朕喝不下!”宁月昭嫌弃地把药碗放回托盘,手捂着胸口,一副欲呕吐的样子。 碧绦苦口婆心地道:“陛下,这是安胎药,您不能不喝。当年先皇怀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吐得昏天暗地的,吃什么吐什么。但是先皇为了您,硬是吐了又吃,吃了又吐,这般循环往复的。” 想到母亲,宁月昭又是一阵难过,她捂着腹部道:“让蒋年过来吧。” 之前的药其实她也不爱喝,可蒋年总是很有耐心地喂她,好像看着他温柔的神色,连药都没这么苦了。 正在栖凤宫奋笔疾书的蒋年听到宁月昭因为害喜吃不下药时,他也是坐不住了,搁了笔就直奔龙殿了。 宁月昭倚着床柱,半躺在床上。 蒋年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了她。 “都要做母亲的人,怎么还这么任性。”蒋年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蹭了蹭。 宁月昭回身搂住他的腰,含糊不清地道:“朕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 也许是正怀着身孕,她脾气有些大。 蒋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都依你,可以喝药了吧?” 宫人们方才端了又热过一次的药进来,见两人胶在一起,就悄悄把药放在外间的桌上就退下了。 宁月昭点了点头,松开环着他的腰的手,“可以,但是你每天都得来陪我喝药。” 蒋年转身端了药碗进来,人命地道:“是,我的陛下。” 他知道,她现在是彻底拿出了护短的态度。虽然现在的局势对他很不利,可男人照顾妻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处境再艰难,他也要撑下去。 喝过药后,宁月昭斜倚在床头,又不由地开始担忧起来。 蒋年把空碗交给宫女,揉了揉她的秀发,轻声道:“别担心了,左明让侍卫给我传讯了,说他已经有了发现,让我们再等他两天。” 听他这样说,宁月昭原本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相比于蒋年和宁月昭的大无畏,这时在府中的徐志就有些坐不住。 当初颜正朗突然就端了赛扁鹊的老巢,那老头便赖上了他。 没办法,他只能找了个稳妥的地方把人藏了起来。 谁知道颜正朗那家伙竟然就这样盯上了他,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 上天又奇迹般地站在了他这边,赛扁鹊自己去刑部投案了。 再来就是崇天殿上的那一出了,还好他当时沉得住气,适时地补了几刀。 据他推测,这赛扁鹊肯定是和蒋家有血海深仇,否则怎么会拼了性命也要给蒋年扣个毒害皇上的罪名? 可惜现在赛扁鹊人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这答案了。 想到这次费了这么大力气,而蒋年还是好好地在皇夫的位子上,徐志就有些窝火。 然而此刻他还必须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 因为和他同仇敌忾的唐学峰现在正坐在他的书房,苦着脸道:“徐次辅,您说陛下怎么能这样呢?” 徐志轻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暗暗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 然而面上徐志还是必须作深沉思考状,“陛下与皇夫夫妻情深,眼下又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据,陛下如此而为,也不足为奇。” 唐学峰还是觉得不甘心,他不满地道:“陛下和皇夫成亲也不过数月而已,之前不是都说陛下爱的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御医吗?叫安什么来着的,下官有些记不清了。” “安晨吗?”徐志提醒道,“呵,这位现在被软禁在太医院呢,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还有陛下之前的近身侍卫也是被他寻了个错处打发掉了,我们这位皇夫可是好手段呢!” 唐学峰愤然道:“他肯定是对陛下下蛊了,否则陛下怎么会突然对他死心塌地。他一定就是用蛊毒控制了陛下。” 徐志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推断。” 唐学峰站了起来,“太医院那么多御医,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懂蛊毒吗?” 徐志叹了口气,捧起茶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那个安御医本也是个医术精湛的,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否则典藏阁的那事,就是陛下想护他,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唐学峰仿佛看到了希望,他道:“那我们让这个安御医去给陛下诊治一番,不就得了!” 徐志摇头,“他现在被禁军看管着,那左明又是皇夫的人,咱们根本动不到那边。” 唐学峰焦躁地走来走去,蓦地他想到了一计,阴险地道:“徐大人,我们或许忘了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肯出面,那陛下就避无可避了。” 徐志有些惊讶地看着唐学峰,“谁?” 唐学峰这个人素来是个左右逢迎的,所以对朝中官吏的情况十分了解。他笑道:“建威将军兼兵部尚书,肖靖天。” 自从陆家谋逆案之后,肖靖天是气氛难平,便自行去了西北,说是巡视边疆。谁都知道先皇和肖家那点事,肖靖天继承肖家家主的位子后,一直都与宁月昭母女作对。而面对着肖靖天手中的兵权,根基不稳的宁月昭不得不生生忍了这口气。 如果能肖靖天回朝,宁月昭和蒋年肯定是不能再躲了。 “肖靖天向来桀骜,在朝中独来独往,除了兵部的人,其他人根本不买账。就连原本凌驾于六部之上的内阁,也都辖制不住他。何况他现在在西北巡视,何时回来还是未知呢。”徐志马上否定了他的提议。 唐学峰却道:“徐次辅,您错了。臣之前发现将军府的人已经开始大肆打扫府邸,这几日肖家陆陆续续采买了许多东西,想来是肖靖天要回来了。” 他身为顺天府尹,掌管帝都治安,加上他的性格喜欢逢迎讨好,帝都重臣的府邸都是他重点留意的对象,这是他的属下在街上巡视的时候发现的。 徐志打量了唐学峰一眼,这家伙也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草包,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肖靖天应该是听说了陆家平反的事才赶回来的,毕竟陆建生也是他兵部的人,当初他本来想保下陆建生,不想被当时还是皇太女的陛下及小小修撰的蒋年联手摆了一道。再加上上一辈的恩怨,恐怕不用我们出面,只须继续煽风点火,肖靖天就会冲到龙殿找陛下的晦气了。” 唐学峰谄媚地道:“徐次辅分析地有理,下官折服。” 徐志满意地受用了这个马屁,然后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也定了下来。 第二日的早朝,百官们又一次打算去崇天殿走一圈就回去睡回笼觉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一个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来早朝的人,居然来上朝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建威将军肖靖天。 肖靖天本来就身形高大,一身玄色绣猛虎补子的武官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器宇轩昂。 特别他此刻眉峰微沉,嘴角抿成一个坚毅的弧度,更加让人不敢靠近。 朝臣们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今日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便没有和平时一样大家闲聊几句就散了,而是都乖乖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徐志看到肖靖天来了,不由地心中暗暗窃喜。 等到百官都到齐了,早朝的时辰也到了,可是御座之上依旧空空如也。 很显然,女帝和皇夫又一次放了大家的鸽子。 “怎么回事?陛下为何还不来上朝?”肖靖天自小在军营里打滚,素来守纪,到了时辰还没见到女帝和皇夫的影子,不由有些恼火。 蒋齐奚今日称病不来,大家都看向徐志。 徐志轻咳了几声,“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如今怀有身孕,想必是身子不适吧。” “想必?”肖靖天眯起眸子,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在徐志身上打量,“那皇夫呢?他为何也不来?” 徐志又咳了几声,“想来是在照顾陛下吧。” “岂有此理!”肖靖天怒不可遏。 徐志赶忙劝道:“将军息怒,陛下和皇夫,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他在言语间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稍加暗示,往着他希望的方向去引导。 果然,肖靖天听完之后,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既然陛下可能被人下蛊,你们身为臣下的怎能如此毫不作为?” 说完,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殿。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就这么走了,难道建威将军也要屈服于陛下了吗? 第93章 狂傲将军 言情海 正文 第94章 闯宫直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4章 闯宫直谏 肖靖天虽然不服宁月昭这个皇帝,但他肖家还是忠于宁氏皇朝的。(全本言情小说)这次回来,他是因为听说了陆家平反的事,特意回来处理的。 哪知竟然遇上一个天大的笑话,女帝和皇夫齐齐躲了起来,撒手不理朝政。 这算什么? 肖靖天感觉无比的气愤。 他身为武将,虽不像文人般拘于繁琐的礼法,但他也不是毫无规矩的莽夫。 徐志的话带着极强的暗示意味,肖靖天虽然习惯用强权解决问题,可这不代表他不会思考。 徐志以为他能当上大将军就是靠世袭吗?笑话,他可是从小就在军中历练长大的。 所以肖靖天离开崇天殿后就直接朝后宫走去,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要亲眼见过了才好行动。 宁月昭此刻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她昨夜头疾又发作了,可硬是凭毅力扛了下来,没有请御医。 碧绦和青池小心翼翼在一旁侍候着,满脸忧色。 “陛下,还是传御医来看看吧?”碧绦心疼地道。 宁月昭闭着眼,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如今蒋年正在风口浪尖上,倘若再传出她发病的消息,只怕他们连现在的暂避风浪都做不到了。 就在这时,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进来禀报:“陛下,不好了,肖大将军杀到后宫来了。” “什么?”青池吃惊地道,“他不是去西北巡视了么?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 小太监摇头,“奴才不知,他现在往龙殿来了,该如何是好?” 宁月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冷笑,“来便来,朕堂堂天子,还会惧怕他不成?” 碧绦马上就出声劝道,“陛下,您要保重身子啊,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宁月昭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姑姑放心,,朕有分寸,不会鲁莽行事的。” 此时,禁军侍卫也早已在龙殿外严阵以待了。 为首的侍卫道:“肖靖天,你身为建威将军,擅闯皇上寝宫,是什么意思?” 肖靖天看了一眼龙殿周遭的阵势,暗暗翻了个白眼。 “本将何时擅闯了?”他一路走来本是想找个太监宫女之类的替他通报一下,谁知道那些人远远地看到他就跑了,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 那侍卫抽出剑,“就在此刻。” 随着他拔剑,几十个侍卫将肖靖天团团围住,齐刷刷地持剑以待。 肖靖天森然一笑,摊手道:“本将不过是来求见陛下的,未带寸铁,你们就公然诬蔑我擅闯皇上寝宫,这是什么意思?” 他长得有那么像乱臣贼子吗?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好吗? 侍卫握紧剑柄,谁人不知道大将军肖靖天武功盖世,就算是赤手空拳,也是不容小觑。 肖靖天有些不耐烦,“本将要见陛下,你们进去通报一声!” 侍卫们还是没有动。 肖靖天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冷哼一声,“你们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你们让开。”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同时传来。男声淡雅清和,女声不怒自威。 侍卫们纷纷让开两个缺口,但见一身常服的宁月昭正立在台阶上,身形有些单薄。可她的视线却没有落在肖靖天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某个银灰色的身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蒋年。他今天穿了一身银色云纹的直裾长袍,同色的发带束发,清贵之中透着古雅。 “参见陛下,参见皇夫。”侍卫们黑压压跪了一地。 肖靖天有些尴尬,这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他到底要朝哪个方向跪? 蒋年缓缓而来,停在他面前,笑道:“肖将军英武过人,侍卫们小题大作了,还不向肖将军赔罪。” 肖靖天因为之前陆建生的案子,对蒋年也没什么好感。他本以为书生都像翰林院那群软脚虾一样,看见他就发抖。就说这些禁军侍卫吧,他不过赤手而来,这些人也跟如临大敌一般。 可蒋年不一样,他还是个翰林院从六品修撰的时候,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更不要说现在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周身散发着华贵气质,威压更甚从前。 侍卫们依旧跪着,齐声道:“是属下们冒犯了,请将军恕罪!” 肖靖天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蒋年笑着道:“起来吧,肖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今后也要注意些,身为禁军侍卫,肩负皇宫安危,岂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侍卫们起身,面露羞愧之色,“是,谨遵殿下教诲。” 蒋年淡淡道:“好了,都散了吧。” 龙殿前的广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宁月昭依旧站在大殿前,望着两人。 蒋年和她视线相接了一下,对肖靖天道:“肖将军,有事不妨进殿内说吧。” 肖靖天点了点头。 蒋年先行一步,步上台阶,轻轻牵住宁月昭的手。 “怎么手这样凉?”他低声问道,“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传御医来看看吧。” 宁月昭摇了摇头,“没事的,刚刚站在这儿久了,吹风吹的,别大惊小怪。” 说完,她就催促着他往大殿内走。 蒋年无奈,肖靖天还在这边,只能等处理完这个人再传御医来看看了。 这会儿,肖靖天在后面观察着两人,回想着刚才徐志传达给他的信息。 这蒋年虽然生得模样清俊,可并不妖媚,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 宁月昭虽然面色苍白,看过去有些虚弱,可眼底神色清明。 媚上惑主目前是看不出来,倒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只是,女帝身患疾病应是不假,可究竟是不是蛊毒,还有待查证。 走在前面的宁月昭和蒋年,此时心中也有些疑惑。 宁月昭知道肖靖天是不服自己这个皇上的,自从陆家的案子之后,他就去了西北边疆,连自己登基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会儿突然回来,也不知是为什么而来。 蒋年看出她的忧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肖靖天虽然桀骜,但至少他特立独行,不是任何一党的人。 几人分别落座后,宫女奉上了茶。 肖靖天没有饮茶,单刀直入地道:“臣今日在崇天殿等了许久,却不见陛下和皇夫来上朝,若是有故不能来,也该着人来通报一声吧,这样不声不响地让百官空等,是什么意思?” 宁月昭还未从昨夜的剧痛中缓过来,强打着精神就有些勉强,她淡淡地道:“大将军现在已经见到朕了,有什么事现在说也一样。” 肖靖天本以为她至少会编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由头,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跳过这个事,一副恨不得他有话快说,说完快走的样子。 他素来严明军纪治军,宁月昭此刻的样子完全是朝廷法度为无物。当然了,以她的身份,她若无视律法,还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可肖靖天不同,他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也要求别人和他一样必须遵纪守法。 于是,他沉着脸道:“陛下,您身为君王,怎么能无故缺席早朝呢?” 宁月昭抬了抬眼皮,“朕病了许久了,没什么大事这朝政都交由皇夫打理了。” 肖靖天转向蒋年,“皇夫也身子不适吗?今日早朝也不见您啊!” 蒋年轻咳了两声,淡淡道:“孤近日不宜主持朝政,陛下又身子不适,这几日朝中事务都交托给内阁了。” 弹劾他的折子都堆成小山了,虽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地位尊崇,可他到底只是皇帝的夫君而已,受了弹劾,只能如大臣一般闭门不出了。 肖靖天的目光在两人间转换,良久才冷着脸道:“臣听闻陛下已经为昔日陆家平反了,可有此事?” 宁月昭看了看蒋年,“却有此事,虽然当初的案子还未查清全部真相,但既然已经确定了陆家是冤枉的,自然应当还他们清白。” 肖靖天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他道:“臣已经见过陆家唯一幸存的陆基,今日本叫他候在宫门外,由臣来引见,让陛下当着百官的面为他平反沉冤,可是臣左等右等不见陛下临朝,这是什么意思?您要失信于天下人吗?” 倒不是宁月昭和蒋年故意忘了这个事,主要是陆基一直都没露面,导致他们无法行事。现在看来陆基应该是一直在等肖靖天出面,估计是被迫害怕了,不寻个护身符不敢现身。 宁月昭和蒋年面面相觑,当初平反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了,不当着百官的面把这事情给了结了,似乎真的不够厚道。 肖靖天见两人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不由不耐烦地道:“臣在西北还有事务未完成,此次纯粹是为世交之子回来的,陛下到底什么时候上朝,好歹给个准话。”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这些腌事老子没空管,把陆基平反了老子就走。 最后,宁月昭开口道:“陆家之事,皇家已是对不住他,如今自然应当众为陆基洗雪沉冤。朕明日会出席早朝,将军放心好了。” 肖靖天怕她诓自己,坚持道:“现在时辰还早,百官们也还在崇天殿未散去,陛下现在就跟臣一起去吧。” “这……”宁月昭有些为难,“这太仓促了吧?” 肖靖天已经站了起来,声音洪亮,“陛下,这会儿陆基还等在宫门外,如今陆氏一族已经只剩他一个了,您还要他等多久?何况,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工夫,陛下不会是连这点时间都吝惜吧?” 宁月昭看向蒋年,但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 “好,摆驾崇天殿!”她咬牙道。 昨夜都熬过来了,难道今天的早朝会挨不过去吗?宁月昭心中这样想着,笼在袖袍下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第94章 闯宫直谏 言情海 正文 第95章 毒蛊蚀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5章 毒蛊蚀心 自大将军肖靖天一声不吭地离去后,百官们看向徐志,“徐次辅,咱们可以散了吗?” 徐志面色凝重,“不急,先去打听打听是什么情况。(全本言情小说)” 很快,大将军肖靖天直闯女帝寝殿的消息就传来了。 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大将军真是狂傲不逊! 徐志隐隐有些担忧,真是个莽夫,就这么莽撞地去了,也不知会怎样。 他沉声道:“事情有异,大家先别走,再等等看。”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司仪太监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一众官员迅速各归各位,待一袭青色帝袍的宁月昭缓缓走来,在御座上坐下后,他们齐齐下拜。 肖靖天也站到了武官首位,直直地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请起。” 宁月昭淡定地抬手虚扶。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司仪太监喊出那句万年不变的早朝开场白。 宁月昭正襟危坐,神色淡然,仿佛这会儿才是早朝应该开始的时间一样。 大臣们这几日盼星星盼月亮地,就是希望女帝能临朝。他们如今知道了这位要是使起性子来可是很要命的,她此刻能露面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自然也不会当面去揭她的短。 肖靖天出列道:“陛下,原兵部侍郎陆建生之子陆基正候在宫门外,您准备何时召见他?” 宁月昭坐下之后,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层薄雾,再一定睛,又是一片清晰。 她压下不适之感,点了点头,“那便宣他进殿吧。” 少顷,一身湛蓝色布衣的陆基从殿外走入,在大殿中央跪下。 “草民叩见皇上!” 经此一番变故,陆基早已没了当初在醉今朝时的桀骜,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内敛。 这种转变是以全家性命为代价的,未免太过沉重了些。 宁月昭看着那个跪得笔直的清瘦身影,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酸。 她敛了敛心神,淡道:“平身吧。” 陆基乍闻女帝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当他站起来,抬头望了一眼御座上的人时,不由地呆住了。 昔日他在翰林院任庶吉士,主要是读书学习,并无上朝的资格,所以并未见过当时奉旨监国的皇太女。可是蒋年的那个“表弟”,他可是印象深刻。 “陛下,您……草民,我……” 宁月昭轻轻一笑:“陆基,替你陆家平反的圣旨已下,你如今也恢复了翰林院庶吉士身份,不必以草民自称。” “是。”陆基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分明是当时还是翰林院修撰的蒋年带着公主微服出宫游玩。 宁月昭又道:“陆家的事,是朕对不起你,如今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陆基躬身道:“臣只希望将亲人迁回祖坟安葬。” 肖靖天哼声道:“只是这样怎么够!陆家满门冤魂,岂是官复原职,妥善安葬就能安抚的?” 宁月昭按住额角,她已经感受到了发病的征兆,必须快速解决。 “这样吧,朕封陆基为翰林院从六品修撰吧。” 这可是当初状元才能得到的官职,对于一个无品秩的庶吉士来说,可谓是连升好几级了。 陆基本来对这方面就已经无欲无求,他道:“陛下,微臣还要为家父守孝,依惯例是要丁忧的,不能接受陛下的加封。” 依照大兴例律,被斩首的人是不允许守孝守丧的。现在陆家既然已经平反了,陆基自然是要为父亲守孝的。 官场浮沉,可能平步青云,也有可能万丈高楼一夕倾塌。 陆基如今已经看破了这一切了,是能避则避。 可肖靖天不这么想,他当初在陆建生这个案子上吃了瘪,如今有机会翻盘了,就算陆基不要,肖靖天也要为他争上一争。 “陛下未免也太小气了吧,陆家一门无辜,难道只值一个从六品的官职吗?” “肖将军此言差矣。”还不待宁月昭开口,颜正朗先站出来了,“陆基要丁忧守孝,并非陛下不授予他官职。再说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急于求成并非好事。” 肖靖天哼了一声,“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陛下就是下旨夺情又如何?” 别以为他是武将,他就不懂朝廷例律。 家中长辈过世,为官者是需请旨回家守孝丁忧,可是若有特殊情况,皇帝是可以下旨夺情的,让这个官员继续为朝廷效力。 颜正朗反驳道:“可是陆基是自愿为父亲守孝的,再说了,朝廷虽然是用人之际,可也不能有悖天理人伦吧?” “好了。”宁月昭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争执,直接打断道,“就如肖将军所言,陆基你就继续为朝廷效命吧。” 陆基无奈,“是,谨遵陛下旨意。” 肖靖天又道:“陛下,自从没了陆建生,兵部侍郎一职一直空着,不若就让陆基子承父业吧!” “荒谬!”颜正朗斥责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兵部侍郎的职位还有世袭承职的!” 肖靖天满不在乎地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好了。” “肖将军,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将何时欺人的,不过是为陆家讨个公道罢了。” 宁月昭看着下面已经争执起来的两人,如针扎般的疼痛自太阳穴处开始蔓延,就连想要阻止,也做不到了。 “破格提升陆基为翰林修撰已是陛下恩典了,兵部侍郎一职至关重要,岂能随随便便授予!” “颜学士,我是兵部尚书,难道连自己手下的侍郎由谁担任都不能说话了吗?” “肖将军自然可以说话,可是决定权不在您。” “你们能不能……”宁月昭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豆大的冷汗不断沁出。 “好了!”陆基终于忍不住了,走到肖靖天面前,诚恳地道,“肖将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陆基现在并不能胜任兵部侍郎这样高的职位,您也不要再让陛下为难了。” 肖靖天其实也不是特别属意陆基这个文弱书生当兵部侍郎,方才更多的是存着和女帝怄气的心态。现在陆基主动开口了,他也就作罢了。 他拍了拍陆基的肩,“你是个好样的,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陆基谦虚地笑了笑,正要向女帝谢恩,却突然发现御座上的人似乎不太对劲。 “陛下?” 宁月昭面白如金纸,紧抿的唇下贝齿紧咬,额上布满了冷汗。 “既然今日之事已毕,那便退朝吧!”她凝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站得远的大臣看不清她的状况,可是如肖靖天这样离得近的,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陛下,您怎么了?” “朕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宁月昭宽大的袖袍覆盖下的手死死抓着扶手,努力维持着坐姿不变。 颜正朗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赶忙道:“陛下既然身子不适,左右也没什么事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徐志却上前一步,关切地道:“陛下可有大碍?” 宁月昭紧咬齿根,后槽牙都发疼了,还是勉力摇了摇头。 徐志一脸欣慰,“那就好,微臣还有本要奏。” 肖靖天眯着眼看徐志,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徐次辅有事写成奏本,陛下稍后有空再看便是了,没看陛下现在身子不适吗?” 徐志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微臣的事情比较急,不能再拖了。” 肖靖天有些不耐烦,“既然这么紧急,你就快些说吧。” 宁月昭嘴角微勾,这徐志分明是想拖到她撑不住了,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 徐志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关切,“陛下的身子更要紧些,臣听闻太医院的安御医医术过人,陛下可要传他来看看?” 宁月昭感觉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头部痛得要炸开了一样,可是她仍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冷削,“这就是你要说的要紧事吗?朕看就是废话而已!” 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下,整个人向旁边歪倒下去了。 “陛下!”群臣惊呼。 肖靖天看着原本坐得笔直的人好像一下子没了支撑,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他顾不上多想,纵身跃上台基,把已经人事不知的宁月昭揽在臂弯里。 隔着如此近的距离,肖靖天这才发现她身上的龙袍都被冷汗浸湿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醒醒!”肖靖天拍了拍宁月昭的脸,毫无反应。 “陛下昏倒了,快传御医啊!”也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真是麻烦!”肖靖天低低抱怨了一声,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后殿走去。 后殿有一张软榻,是供皇帝上朝前稍作休息的。肖靖天先把人放到软榻上,宫人们纷纷围上来。 徐志等人也跟了进来,肖靖天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之前说,陛下可能是被人下了蛊?” “是,可是陛下一直否认……”徐志有些为难地道,“将军您现在也看到了,陛下才几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会这么早就积劳成疾呢?这本就不正常。” 肖靖天时常在边疆巡视,自然知道蛊毒的诡异之处。他原本是对徐志的话将信将疑的,现在看了宁月昭的状况,已经信了七八分。 “把那个安什么的御医叫来给陛下诊治!” 第95章 毒蛊蚀心 言情海 正文 第96章 以命换命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6章 以命换命 大将军一声令下,马上就有宫人要去寻人了。(全本言情小说) 徐志自是眉开眼笑,因着那赛扁鹊和安晨之前的隐秘联系,徐志直觉这会儿到了要把安晨拉出来的时候了。 可是安晨一直被禁军看守着,他无从插手,现在好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发话了,又是打着为女帝看病的名头,不愁捞不出来人。 徐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安晨会是他要扳倒蒋家的一把利器。 “慢着!”一道清朗的男声从前面的大殿传来。 那人疾步而来,声音清越却带着坚决,“安晨是戴罪之身,陛下有旨禁足其在太医院。大将军你,无权更改陛下的旨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年。 宁月昭一人去上朝,他实在是不放心,就一直命人注意着崇天殿这边的状况。 果然,还是发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蒋年大步朝软榻边走去,宫人们很自觉地给他让开道路。 肖靖天久离帝都,平素都是在军中和士兵相处,也没什么人在他面前提过帝都最大的八卦。所以,他并不清楚这段帝都有名的三角恋。 “既然这样……”肖靖天琢磨着这姓安的既然是个戴罪之身,还是换一个人吧,反正太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御医。 肖靖天话还没说完,徐志突然阴阳怪气地道,“皇夫殿下是在介意那件事吧。” 蒋年莫名其妙地看着徐志,“你又在胡说什么?” 徐志轻哼一声,语带不屑,“殿下之前巡视临兆河堤,又因为河堤的修缮工事在临兆耽搁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帝都。 在您离开帝都不久,陛下就开始发作头疾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安御医在看顾陛下的身子,因为陛下时常深夜发病,所以安御医夜间都值守在偏殿。 此间微臣曾听到一些流言,因为太过不堪臣就不在这里重复了。如今陛下昏迷,腹中的骨肉也不知是否安好,您是否是介意那件事,所以现在即使陛下怀有身孕,您也不顾及了?” 当初的那些流言蜚语,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 再联想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此刻皇夫又立阻安晨来给宁月昭诊治,大家看向蒋年的眼光立马就不一样了。 肖靖天则是一头雾水,“打什么哑谜?” 这时,一个武官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肖靖天面露古怪地打量了一下蒋年和宁月昭,有种恨不得马上就甩手走人的感觉。 这个皇帝和皇夫真是够可以的了,私德如此不堪,难怪大兴国力日渐式微,肖靖天本就不服气宁月昭,对于蒋年也有些瞧不上,现在就更加鄙夷了。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一个去请御医的的宫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老御医。 蒋年冷冷瞥了徐志一眼,“孤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子虚乌有的事,现在御医来了,不要耽搁御医为陛下诊治,你今天胡言乱语的账,待陛下大好后,孤再和你慢慢算!” 徐志被他陡然一瞥,心底没来由地有些发虚,可是面上依旧是一派强硬。 那御医匆匆走到软榻前,拿起宁月昭的手把脉。 “如何?”蒋年紧张地问。 御医摇了摇头,“从脉象上看,陛下的气血亏损的厉害,再这样下去,恐怕有性命之虞。” 这话一出,蒋年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而其他在场的官员也都愣住了。 徐志出声道:“那陛下腹中的胎儿?” “容微臣再诊一次脉。”这御医先前也没看过宁月昭以往的脉案,但也知道傅原几日前为女帝诊出了喜脉,而他最擅长的也是妇女儿科。 再度把脉后,御医突然面色一变。 “龙胎……安然无恙。”御医说的有些犹豫。 徐志敏锐地察觉到了御医话中的不对劲,他道:“御医,你为何说话吞吐?” 御医笑了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怎会……陛下福泽深厚,自然是龙胎无恙。至于说气血亏损,傅太医先前的方子就挺好的,继续用就好了。” 徐志进一步逼近,“陛下现在昏迷不醒,御医你打算就这样几句话搪塞过去吗?” 御医被他逼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请罪道:“是微臣无能。” 徐志转向蒋年,“皇夫殿下,即使到了现在,您还是坚持不让安御医来为陛下诊治吗?” 蒋年是绝计不可能再让安晨接近宁月昭的,可是徐志的步步紧逼也不能忽视。 这时,青池突然对蒋年道:“殿下,您就让安御医来替陛下诊治吧。” 蒋年有些惊讶地看着青池,因为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就以眼神询问她为什么。 青池看了一眼软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帝,艰难地道:“昨日傅太医来给陛下诊脉时说过,安御医可能知道如何治陛下的头疾。” 她不敢讲安晨会解蛊毒的医案,因为此事干系太大,但她这样说,蒋年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蒋年的身形几不可见地晃了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这时徐志已经完全不管他了,直接命令宫人道:“还不快去请安御医,难道要看着陛下没命吗?” 蒋年的面色灰白,拳头紧紧攥着,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中,他也浑然不觉。 太医院距离崇天殿极近,没有多久,一身御医袍,背着药箱的安晨就跟随着宫人快步走来。 除了消瘦了些,他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因为身形清减的关系,御医袍穿在安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他本就容貌秀美,现在更添了几分孱弱之感,让人不由地心生同情。 蒋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向自己行礼。 “不必多礼了,为陛下诊治要紧。”蒋年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自己都要敬佩自己的淡定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冷静的话,就是万劫不复。 安晨看了一眼软榻上昏睡着的宁月昭,轻轻叹息一声,执起了她的手,眉宇间带着一抹温柔。 他的这幅模样落到在场的人眼里,再联想到之前的流言,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些浮想,只是不敢宣之于口。 安晨的三根手指在宁月昭的腕间轻移,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很快,他放开宁月昭的手,从药箱中取出金针。 “帮我拆开陛下的发髻。”安晨一边用烈酒擦拭金针,一边吩咐宫人道。 随后,安晨托起宁月昭的头,用金针迅速地刺入几个穴位。 “唔……”昏迷中的宁月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陛下!安御医,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人紧张地问道。 安晨连看都没看那些人,只是把那几个穴位上的金针更深入了几分。 “啊!”这会儿宁月昭直接是痛呼出声了。 安晨让宁月昭重新躺好,把刚才刺入的金针一根一根拔出,放在摊开的白布上。 雪白的棉布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方才金针没入皮肤的部分都沾着发黑的血迹。 “天呐,陛下是中毒了!”有人吃惊地道。 徐志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安晨轻轻摇了摇头,面带不忍之色,“你们且仔细看看。” 说完,他把白布连带着金针一同捧起,往前一伸。 蒋年、徐志、颜正朗和肖靖天纷纷凑上前去,待看清那针身上微黑的血迹中,似乎有几缕黑色丝状物在移动时,大家都变了脸色。 安晨解释道:“前朝御医留下的手札里有记载,这是一种蛊,名叫蚀心蛊,顾名思义,就是以人血脉为食。中此蛊的人会一日日地衰弱下去,症状似积劳成疾,邪风入体,头痛难耐,久而久之,就会气血衰竭而亡。” 他这话无疑是在平湖中投下一颗巨石,一时激起千层浪。 先前大家就怀疑女帝可能是中了蛊毒才频繁发作头疾,可是当事者又一直否认,现在安晨的话无疑坐实了这个怀疑。 因为安晨之前一直禁足在太医院,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再联想到赛扁鹊自尽前在崇天殿上说的话,他曾经卖过一只蚀心蛊给一个权势滔天的人。 权势滔天,又能亲近女帝下蛊的……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向蒋年,目光中有怀疑有探寻。 徐志问安晨,“那现在陛下体内的蛊虫已经取出了吗?” 安晨摇了摇头,“我方才挑出来的,只是这蚀心蛊的分身,它的本体还在陛下的脑中。” 徐志又问,“能看出陛下是何时中蛊的吗?” 安晨的视线转回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宁月昭,语带自责,“都怪我默写手札默得太慢,当时竟然没有诊出陛下真正的病因。” 徐志宽慰他道:“安御医不要自责,真正可恶的是那个对陛下下蛊的人。”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扫了蒋年一眼。 安晨似乎对殿内的异样气氛毫无察觉,他只道:“查凶手是你们这些大人的事,安某是医者,只管救治陛下。” 接着,他又回到软塌边,重新取出几支金针和一把小刀。 金针无误地刺入几个大穴,随着金针的深入,宁月昭的痛苦也就更多一分。 安晨让宫女按住她的手脚,防止她挣扎。然后他拿起最后一根金针,准确地刺入宁月昭头顶的百会穴。 “啊!”昏迷中的宁月昭发出一声惨叫,宫女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不被她挣脱。 安晨让宫女把宁月昭翻个身,他拿起小刀在她的颈后划开一道口子,乌黑的血马上就涌了出来,迅速浸染了女帝背后的衣袍。 安晨撩起自己的袖袍,以小刀迅速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然后他将手腕靠着宁月昭的后颈的伤口。 他的血和她的血融合着,鲜红的血流过乌黑的血肉,又沾湿了她的帝袍。 接下来的场景让大家大吃了一惊,宁月昭颈后的伤口出翻开的血肉间开始出现一丝黑色的东西,那东西挣扎蠕动着从伤口钻出,沿着鲜红的血迹,爬上了安晨的手腕,最后钻进了血肉间。 一丝丝,一缕缕,安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宁月昭的痛苦在减轻,挣扎也不那么激烈了。 最后出来的是一只小指粗的黑色虫子,它一钻入安晨体内,宁月昭的挣扎就彻底停了,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更深度的昏迷。 大家都被眼前诡异的场景惊呆了,有几个年纪大的大臣经受不住已然昏厥过去了,被宫人扶了出去。 有的人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捂着嘴奔出了大殿。 仅有的几个站着的,也都脸色苍白。 安晨白着脸收回手,从药箱中随意取了一卷白纱布,颤抖着给自己包扎。 草草扎紧了自己的伤口后,安晨拔去了宁月昭身上的金针,拭去她颈间的污血,上了药,再细细包扎妥当,然后方才取下她头上的金针。 “安御医,你还好吧?”徐志惊魂未定,但仍强作镇定地问道。 安晨擦了一把自己额上的汗,笑道:“我没事。” 肖靖天常年行走在边关,见多识广,他定定看着安晨,“你这是以命换命!” 第96章 以命换命 言情海 正文 第97章 遭遇质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7章 遭遇质疑 肖靖天的话道破了在场的人心中的疑问,顿时他们看向安晨的眼神都不同了。【全本言情小说】 蚀心蛊,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蛊毒。要怎么解? 安晨用行动告诉了大家答案,此毒无解,但也有解。 以命换命而已。 安晨不动声色地就把蛊虫引到了自己身上,他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是深情地凝望着软榻上的宁月昭。 大家这会儿对安晨的牺牲敬佩不已,就连一向倨傲的肖靖天,也动容于他的胆色和魄力。 再看到此前一直阻挠安晨来给宁月昭看诊的蒋年,就有些不假辞色了。 蒋年嘴角微抿,静静地立在软塌边。 此时明明还只是秋末冬初,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如寒冬般的冷呢? 他为大局,为宁月昭,苦苦瞒着蛊毒的事,可是到头来却成了他包藏祸心的佐证。 蒋年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 此刻他真心觉得安晨才是上天的宠儿,他重生之后步步为营,可是敌人的实力也水涨床高。 蒋年缓缓走到安晨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安御医,今日多谢你出手救了陛下。” 他平静地向安晨道谢,就如一个平常的丈夫感谢救治自己妻子的大夫一样。 即使是现在这样难堪的处境,他也不想失了应有的风度。 安晨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本是戴罪之身,余生能多做一件好事,也能减轻一些我的罪孽。何况陛下她与我有着多年相伴的情谊,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其她不顾。” 肖靖天嗤声道:“凭你救陛下一命,什么罪过都该抵消了吧,是不是,皇夫殿下?” 蒋年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点了点头,“是,从今日起,安御医所有的罪名都一笔勾销,你还是太医院的御医。” “谢殿下的恩典。”安晨这会儿是真心实意地展颜一笑了,他轻按着自己的伤口,“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能够在余下的日子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徐志出声道:“安御医,陛下的身子还需调养吧,接下来还得仰仗你呢。” 太医院如今傅辽半死不活,太医令傅原又在家照顾他,蒋年又下旨调了两个御医去傅府守着。 宁月昭的蛊虽然除了,可是完全恢复还要一段时间,安晨自然是后续调理的最佳人选了。 安晨谦虚地道:“谈不上仰仗,略尽绵薄之力吧。” 说完,他的视线又胶在了宁月昭身上。 在场的一些人,脑中开始有了一个想法。虽说这安御医出身不高,可现在看来这人善良无私,为了女帝连命都豁出去了。为什么当初先皇不是点了这安晨做驸马呢? 蒋年这会儿心里是呕得很,可面上还得端着,他开口道:“既然现在陛下的蛊毒已除,孤便先送陛下回龙殿吧。”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唐学峰突然道:“陛下自然是不能一直躺在这后殿,只是此蚀心蛊如此凶险,会否有害陛下腹中龙胎呢?” 自从上次找到了所谓的“铁证”后,他就一直想着找机会向蒋年发难。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好不容易逮到人了,趁着百官还未散去,他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徐志瞪了唐学峰一眼,谁知对方竟然还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暗暗扶额,决定弃这个愚蠢的盟友了。 蒋年知道有些人今日恐怕是不愿意让自己全身而退了,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会退怯? 于是,蒋年对碧绦和青池道:“你们先送陛下回宫。” 两人点了点头,便差了两个太监抬了肩舆进来,小心地将宁月昭安置上去。 走到殿外,碧绦不安地望了一眼殿内,对青池道:“这些人恐怕会对皇夫不利,你还是在这里守着吧。” 青池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犹自沉睡的宁月昭,见她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但呼吸绵长匀停,稍稍安了些心。 “好。” 肩舆缓缓抬向龙殿,青池却走回了大殿内,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蒋年、徐志、肖靖天和颜正朗还在后殿,安晨本来要跟去龙殿,却被唐学峰客气地留了下来。 “安御医,此蚀心蛊如此凶险,会否有害陛下腹中龙胎呢?”唐学峰问道。 安晨回想了一下刚才探到的脉象,笑道:“陛下腹中胎儿已有将近三个月了,还算结实,没有问题的。”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近三个月啊……皇夫回来已经两月余了,三个月前皇夫还在临兆河堤上呢…… 看安晨面色如常,众人都只当他是久在禁足,所以不知道前几日傅原宣布女帝的身孕是不足一个月。 唐学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蒋年,然后对最早给宁月昭诊脉的御医冷笑道:“这就是御医你刚才言语吞吐的原因吗?” 大家这才注意到脸色有些灰白,垂手立在一边的御医,他这会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徐志也有些不敢置信,他谨慎地问道:“安御医,你确定你没有判断错?” 安晨显得有些无措,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吞吐道:“应当是没错的……怎么了?” 徐志一脸尴尬,没有出声了。 唐学峰又转向蒋年,面带得意之色,“皇夫殿下,三个月前,您还在临兆监督河堤修缮的工事吧?” 他话音刚落,殿内一片的抽气声,他的这声问话是在**裸地质疑女帝的清白啊! 蒋年面容沉静,他只是淡淡看了唐学峰一眼,“唐府尹何必明知故问,是想提醒什么吗?” 前世是他的父亲为了保他,带头去弹劾宁月昭,想要以此来除去安晨。 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这一世,做这件事的人变成了唐学峰。 还不待唐学峰发挥什么,肖靖天冷笑一声,“他是想提醒你,你被人带绿帽了。然后你因为嫉妒成狂,故意拖延陛下的病,好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97章 遭遇质疑 言情海 正文 第98章 杀鸡儆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8章 杀鸡儆猴 肖靖天最看不惯地就是文官的拐弯抹角,里嗦,烦死了。【全本言情小说】 唐学峰没有想到肖靖天会这么直白,一时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人到底是站他这边,还是拆他的台啊! 蒋年的目光移向安晨,安晨也回望他,依旧是面容无措的模样。 若说别人不知也就算了,安晨分明是知道他这次回帝都之前,他和宁月昭根本就没有圆房,怎么样宁月昭都不可能有三个月的身孕的。 安晨肯定是在说谎,可是那先前那个御医不敢言说,也是因为把出来脉象是三个月的身孕。 难道这个御医是安晨的人,他们是互相串通演这么一出的? 怎么可能才几天时间,胎儿就从不足一个月变成三个月呢! 一时间,蒋年心头闪过千万种念头。 最后,他只淡淡问了安晨一句,“安御医,几日前傅太医为陛下诊脉,诊得可是胎儿不足一月。不知是你们谁的诊治有误?” 安晨闻言一愣,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微臣并不是特别擅长妇女儿科……陛下她……身中蛊毒,兴许是因此脉象出了偏差吧。” 先前给宁月昭把脉的那个御医也连连点头,“微臣也这么觉得,微臣学艺不精,还是应当以傅太医的诊断为准。” 唐学峰一听这两人居然屈服在蒋年的威迫之下,一时有些气恼,“两位御医,你们身为医者,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呢?” 蒋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唐府尹你会医术吗?你若是不会,凭什么质疑两位御医?” 安晨马上摊了摊手,道:“臣昨夜默写手札到近天明,刚才为陛下驱蛊也耗费了一些精力,现在还真不敢肯定有无误诊……” 另一个御医紧跟着道:“臣年事已高,方才也只是匆匆一探,也不能确诊。” 唐学峰没有想到这两人会一起反水,他看了一眼面带寒霜的蒋年,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要承受怎样的怒火了。 蒋年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驳斥道:“唐学峰,孤看你实在是太闲了,不管陛下腹中的孩子是一个月还是几个月,都只能是孤的骨肉!你质疑孤的人品,孤认了,但是陛下的清誉,岂是你可以随便诬蔑的!” 徐志也有些无语唐学峰怎么挑了这个时间来发难,明明时机和地点都不对,自己已经拼命暗示他了,他还一意孤行。 唐学峰这会儿意识到自己似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地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跪下支支吾吾道:“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蒋年这会儿是怒不可遏,他朗声道:“来人!顺天府尹唐学峰意图诬蔑圣上清誉,廷杖二十!” 廷杖的残酷之处不在于皮肉之苦,而是不论你是几品几级的官员,只要上面一句话令下,立马拖出殿外,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裤子就打。 皮肉吃苦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颜面无存! 唐学峰一听,赶忙朝向徐志求助,“徐大人救我!” 徐志别过脸,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了。 蒋年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侍卫冲进来把已经瘫软在地唐学峰架了出去。 没过多久,殿外就传来了唐学峰的哀嚎,以及板子结结实实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蒋年缓缓走出殿外,徐志和肖靖天等人也随着他走到殿外的廊下。 唐学峰此刻正被人按在长凳上,裤子褪到小腿。行刑的太监一点都不手软,每一板子都打得结结实实。 蒋年冷眼旁观着,其他怀有和唐学峰一样想法的人此刻正惶恐地看着,嘴巴闭得紧紧的。 待到行刑完毕,蒋年站在殿前,居高临下地道:“唐学峰,你的乌纱帽孤再给你保留几天,等傅辽遇袭的案件水落石出,孤会连你的脑袋一同摘下,让你心服口服!” 蒋年这一手可谓是杀鸡儆猴,同时也警醒了一些人。 在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扳倒他之前,他仍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夫。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唐学峰这会儿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侍卫拖着往宫门外拉,旁观这一切的大臣们都噤若寒蝉。 蒋年回身看向众人,漫不经心地道:“诸位大人还有事吗?” 此刻已经时近傍晚,对于大部分只喝了一小碗粥就赶来上朝的大臣来说,此刻早就饿得眼冒金星了,更不要说有的人后来还目睹了安晨为宁月昭驱蛊的场景。 现在许多人都在后悔,甚至在腹诽当时非要东拉西扯不让宁月昭退朝的徐志。 要是早点退朝就没这么多事了,徐志现在也是有些后悔又有些后怕。 “自然是无事了……”最后还是徐志带头道。 肖靖天则是十分不屑地笑了笑,十足的高傲冷漠样。 蒋年挥了挥手,“那便散了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如蒙大赦。除了徐志、肖靖天、颜正朗还能保持几分大臣风范,大部分人可以用“逃”来形容。 蒋年静静地站在殿外的廊下,天边的晚霞如血,吵吵闹闹了一天的崇天殿终于恢复了宁静。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安晨才苍白着脸走到蒋年面前,朝他拱手道:“皇夫,陛下身上的蛊毒刚除,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微臣自请在龙殿值守。” 蒋年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压低了声音道:“安晨,你明明知道阿昭是不可能怀孕三个月,为什么要那么说?” 安晨眨了眨眼睛,轻抚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声音亦是低低的,“微臣刚刚探到的脉象就是如此,也许真的是因为蛊毒吧。” 蒋年的目光在他身上稍做停留,忽然笑了,“你的请求,孤准了。” 他早已非前世那个冲动莽撞,只有一身骄傲的首辅公子了。 既然安晨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在天幕完全黑下来之前,蒋年终于回到了龙殿。 他才迈进宁月昭的寝殿,青池就迎了上来。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她的话中带着长长的如释重负之感。 刚才她看到蒋年已经彻底把握了局面,就悄悄地出了崇天殿,先回来了。 蒋年点了点头,“陛下如何?” 龙凤雕花的紫檀大屏风阻隔了他的视线,他一时无法直接看到宁月昭的情况。 “还在昏睡着。”看到紧随在蒋年身后的安晨,青池吃惊不小。 蒋年看出她的疑惑,“这段时间陛下的身子,就由安御医来看诊了。” 青池觉得讶异,但想想,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陛下的这个病换个人还真的治不了。 蒋年侧首对安晨道:“你此番替陛下受罪了,先去偏殿歇着吧。” 说着,他就要让宫人把安晨带去偏殿。 安晨却摇头,“微臣无碍,还是先看看陛下的情况吧。” 蒋年嘴角微抿,算是默许了。 安晨有些步履不稳地朝内室走去,蒋年也紧随其后。 两个宫女侍立在一旁,碧绦刚才已经听到了外间的对话,所以对安晨的出现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蒋年紧随着安晨的步伐进到内室。 碧绦正要见礼,蒋年摆摆手,“免了。” 宁月昭身上带血的帝袍已经换了下来,身上的血污也都清理干净了,此刻她睡颜沉静,除去略显苍白的脸色和脖子上的白纱布,看过去和他离开帝都前无异。 安晨替宁月昭把了一下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脉象平稳多了,微臣稍后写一张方子,陛下今后只要调养得当,马上就能恢复健康了。” 蒋年没有问他宁月昭腹中孩子的事,只是淡淡地道:“有劳安御医了。” 碧绦引着安晨出去,着人去收拾偏殿的房间,供安晨歇息。 她原本因为之前的事,对安晨有些成见,现在安晨舍命相救,让碧绦彻底对他改观了。 毕竟安晨她也看着长大的,也许当初就是一时行差踏错吧。 哎,都是情字惹的祸! 蒋年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宁月昭脸颊,眼中满是自责,“阿昭,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 青池在一旁劝道:“殿下,您就别自责了。” 蒋年微微抿着唇,看向青池,“你老实告诉孤,阿昭昨夜是不是就发病了?” 青池没有想到蒋年竟然猜到了,现在既然宁月昭蛊毒已除,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是的,是陛下让我们不要告诉您的。” 蒋年想到她发病的样子,痛心地闭上眼睛。 阿昭,你的罪不会白受的! 蒋年替宁月昭掖好被子后,对青池道:“孤要出宫一趟,今夜阿昭还有赖你和姑姑再辛苦一夜了。” 这时,碧绦从外间走入,手上拿着安晨刚刚写的方子。 “殿下您要去哪里?”她吃惊地问。 眼下宁月昭虽然蛊毒已解,可是人还昏睡着,蒋年这个时候离开,是要做什么? 蒋年拿过碧绦手中的纸笺,上面是安晨清秀的字迹。 他把纸笺收好,“孤要出宫一趟。” 对于安晨,蒋年是绝计不会百分之百信赖的,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靠自己了。 他刚刚踏出寝殿,井茗就迎了上来,“殿下。” 蒋年知道他要说什么,“找几个人去审一审那个御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第98章 杀鸡儆猴 言情海 正文 第99章 一波未平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99章 一波未平 蒋年此次出宫只有一个目的地傅府。【全本言情小说】 傅原还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还有些诧异蒋年怎么会突然夜间微服到访。 蒋年制止了他的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疲倦,“到傅辽房间里说吧,有些事他也应该听。” 傅原见蒋年神色凝重,知道今天肯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赶忙把他引到傅辽的房间。 傅辽躺在床上,因为连日的昏迷,虽然傅夫人有给他喂一些稀粥和补汤,以维持他的生命,可他仍是不可避免地消瘦憔悴了。 见到蒋年到来,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要是,傅夫人马上就退了出去。 蒋年在床边坐下,缓缓开口,“今日在朝上,阿昭的蛊毒发作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安晨来给她诊治。安晨将蛊毒引到了他的身上,如今阿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蒋年平静地叙述着白天发生的事,此刻他只是在对着老友倾诉,所以他没有用任何的自称。 立在一旁傅原听完十分吃惊,“安晨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已经知道宁月昭的病是因为中了蛊毒,也曾经劝过她让安晨来诊治。可是这会儿听说不过一日功夫,安晨就把宁月昭的蛊毒给解了,傅原觉得跟做梦一样。 蒋年把自己所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傅原述说了一遍。 “太不可思议了!”傅原不可置信地道,“这蛊毒竟然这么简单就解了?” 蒋年摇头,“也不算解,是转到了安晨身上。而且,解蛊的过程也挺血腥的,算不上简单吧。” 傅原捻着胡须,眉头紧锁,“蚀心蛊虫喜欢食人血脉,安晨以鲜血诱之,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是老夫觉得,这事不该这么简单。” 他对蛊毒一无所知,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判断。 蒋年从袖中掏出那张安晨的写的方子,递给傅原,“这时安晨开的,给阿昭调养身子的,你看看可有问题?” 傅原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摇头道:“补气益血的方子罢了,没有问题。” 蒋年收好方子,又道:“安晨今日当着百官的面,诊出了阿昭的身孕不是一个月,而是近三个月。” 傅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绝不可能!微臣日前给陛下诊脉时,她的脉象虽浮,可是却若有若无,分明是不足一月之象。因为脉象太弱,所以臣甚至不能肯定陛下就是怀有身孕。如果是三个月,脉象会有很大的差别,这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误差!” 他当然也是知道蒋年三个月前根本不在宫中,虽然那时外界流言蜚语很多,可是他还是相信宁月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些造谣的人用心何其险恶! 蒋年苦笑,三个月前他们根本没圆房,宁月昭是决计不可能怀孕的。 傅原道:“明早我再进宫一趟,再替陛下诊一次脉!” 蒋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傅辽,“傅伯伯,我也是没办法了,本来傅辽这样,我也不想再麻烦你,可是整个太医院如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傅原郑重道:“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傅伯伯,我这个做长辈的,为自己的世侄跑一趟又如何。我想以傅辽的性子,他也会赞同我去的。” 蒋年起身,朝他深深地一拜,没有任何言语。 傅原扶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蒋年站直了身子,最后看了一眼傅辽。 傅原道:“我送你出去。” 蒋年转身离开,傅原送他到大门外。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傅辽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当蒋年回到宫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龙殿外却有一人在等他。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在殿外值守的小太监看到蒋年步上台阶,欣喜地道,“左统领说什么也不肯进殿去,非要等到您才肯离开。” 蒋年看了一眼面色凝肃的左明,心知他必是听了今天白天的事才来的。 “有事进去说吧!” 到了大殿内,蒋年屏退了宫人,殿内只余他与左明。 “殿下,傅辽被袭击的案子,我们先前都想错了!”左明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无奈。 蒋年挑眉看他,容颜渐渐舒展,“听你这么说,现在你已经有发现了是吗?” 左明点点头,“还记得之前唐学峰找到的凶器吗?” 他这几日几乎是都宿在府衙内,查找傅辽遇袭案件的真相,有几个环节的自相矛盾之处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后来他索性推倒一切,从起点开始,终于被他想通了! “微臣先前觉得真凶可以避开顺天府官差的巡守,一定是身居高位才能得知这些消息。然后凶手可以在短时间内重伤傅辽不留痕迹地离开,那么肯定是个高手。可是这样就有一个矛盾无法解释。” “什么矛盾?” “您说,凶手既然能踏瓦无痕,为何要用木棍这么粗糙的武器?绝世高手真的会这样做吗?可是再看那匕首,却是做工精良。这很不合理。” 左明的话如醍醐灌顶,蒋年眸光微沉,“你有什么发现?” “微臣去查了那小巷中的几户人家的情况,发现在傅辽遇害位置的那户人家有些问题。那家人姓陈,是个三口之家。男主人的陈和前几日给雇主驾车时,因为马匹失控撞死了人,雇主认为是陈和驾驭马匹不当才撞了人,撩手不理睬这事。那死者的家属就整日追着陈和要钱,索赔二百两银子,十日内不给就闹到官府去。可是陈家清贫,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然后这家人在傅辽遇害的第二日突然就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死者家属就闹上了顺天府,因为唐学峰一心想着傅辽的案子,接了状纸后一直没有升堂审问,如今正日日在顺天府前哭闹呢!” “呵,现在恐怕唐学峰就是想升堂也升不了了。” 想到今天唐学峰被杖责后的模样,蒋年觉得胸口的不快稍稍疏散了些。 “然后你就大发善心去帮他们查找那陈家人的下落?” 左明知道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那唐学峰也是自作孽,不值得同情。他继续道:“臣的确是找人去了,也不能说是大发善心,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臣向街坊四邻打探过,他们说那天夜里是有听到一些闷响,可是天太冷,就没有起来查看。第二天官府的人来了才知道是出了打人的事。” 蒋年在袖中的手轻轻收紧,如果当时有人出来看一看,傅辽早一步得到救治,或许就不是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左明见他神色晦暗,思及傅辽的遭遇,也是不好受。他道:“臣费了许多功夫,才在帝都外的平县找到了陈和的儿子,但是他的父母双亲都已经不在了。” 蒋年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死了。”左明淡淡地吐出答案,“陈和的儿子承认当时是为了筹钱走投无路,陈和夜间还做起了打更的活,他当时正从那小巷出去,就看见了傅辽朝这边走来,看傅辽衣着不凡,就起了打劫钱财的念头。” “陈和佯装打更先走出巷子,傅辽自是不疑,待人走进巷子后,他就尾随过去,抄起自家堆在门口的木棍,朝傅辽的后脑狠狠击去。傅辽当时并没有马上昏倒,而是转过身来,看见了陈和,陈和害怕被他记住了脸,害怕之下,他掏出夜里防身的匕首,捅了傅辽两刀。傅辽倒下后就不动了,陈和因为害怕,也没有取他的荷包就躲回了家中。” 蒋年听到这里,也不由地唏嘘不已。傅辽这个人生活单调,每天的生活路线就是太医院到家里,也没有什么嗜好,从来荷包里都是几块碎银,甚至只有几个铜板。 可谁能想到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遭遇到了飞来横祸。 “陈和夫妇是怎么遇害的?” “据那陈和儿子交代,他父亲当时是十分害怕,然后连夜收拾了包袱躲到了亲戚家,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出城了,那个时候重伤的傅辽才刚刚被人发现。可是他们才走到了郊外,就遇到了有人追杀他们。那时因为陈和的儿子去草丛中解手,才逃过一劫,回来的时候发现父母都已经被杀了。杀手还把陈和夫妇的尸首就地埋了,若不是陈和的儿子侥幸未死,恐怕这件事情真就只有天知地知凶手知了。” “这件事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精妙的布局,只是这家人误打误撞做了人家杀人的刀子罢了。” 蒋年觉得这个曲折离奇的事实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叹息道:“你的这个发现要是在朝堂上说出来,百官肯定会觉得是孤想脱罪,让你编了一个这样的故事,然后伪造人证。” 左明却满不在乎,“他们冤枉你的时候,用的不也是子虚乌有的证据吗?何况现在那个陈和行凶时的血衣都已经找到了,他们当时害怕被人找到,就一直带到城外,弃在一处野地里。如今这件血衣臣已经寻回了,种种证据相互佐证,由不得他们不信。” 蒋年攥紧手中的拳头,隐忍地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信了又如何?幕后的黑手还是逍遥法外。” 第99章 一波未平 言情海 正文 第100章 一波又起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0章 一波又起 即使没有那个意图劫财的更夫,那幕后的黑手一样会对傅辽下手。【】那陈家人是阴差阳错地做了人家的杀人工具,可即使没有他们,傅辽一样会遇袭,蒋家也一样会陷入被怀疑的漩涡。 捉不到幕后黑手,再抓一个替死鬼出来有什么用? 左明知道蒋年的想法,可他知道了今天的事,明白现在蒋年和蒋家的处境都很艰难,就想说能先替蒋家脱了嫌疑也好。“至少,可以先打破外界对蒋家的质疑吧。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蒋家百年清誉蒙羞吗?” “不,孤不会让蒋年声誉受损的。”蒋年坚定地道。 其实前段时间蒋年虽然在栖凤宫闭门不出,可是对于傅辽的事却从未放松过。 那个去套顺天府官差话的蒋家仆人,在唐学峰撺掇宁月昭去崇天殿的那天晚上,这个人就酒后落水死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从安晨隐隐又死灰复燃之势起,蒋年就动用了蒋家的力量,开始翻安晨的老底。 他发现虽然安晨在太医局任职,可是在典藏阁那件事之前,安晨每个月都会参与帝都中医馆发起的,给穷苦人家义诊的活动。而主持这个活动的,恰好是博济堂。 蒋年把这个发现说了出来,左明听完眉头拧了起来。 “照你之前说的,安晨和赛扁鹊之间说不清楚的关系,以及安晨一贯喜欢给人树立纯良无害的形象,去参加义诊倒是一个和赛扁鹊接洽的好机会。” “不止是这样。”蒋年神色凝重,“孤查了一下博济堂的底细,他们家本是世代行医,但是到了这一代的家主,由于学艺不精,其实已经走向式微了。” “这赛扁鹊是六年前出现在帝都的,当时他在博济堂门口救了一个垂死的病人。博济堂的当家人看见了,便将他招揽到医馆中当坐堂大夫。有了赛扁鹊后,博济堂的生意才渐渐好起来,甚至成为了帝都最好的医馆。所以当家的对赛扁鹊十分客气,只要他不走,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也就是说着博济堂的掌柜实际上只是个摆设,真正能操控博济堂的人其实是赛扁鹊。” 左明听到这里,也是面色凝重,“陆家的案子就和博济堂有关系,赛扁鹊虽死,却没有说出陆家的银票是怎么流进宫中的。” 蒋年道:“赛扁鹊不能进宫,可是有一个人当时可是有自由进出宫廷的权利的。” 左明点了点头,道:“以安晨和赛扁鹊之间的牵扯,这完全有可能。安晨还替那个宫女看过病,不是说苗疆的蛊毒能操控人吗?也许就是安晨拿到了赛扁鹊的蛊毒,操控那个宫女去破坏并蒂莲的吉兆。” “先皇当时在太液池设宴,也是觉得这莲花并蒂的吉兆喻示着您和陛下姻缘天定。凭安晨对陛下的心思,他完全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来找您的晦气。” 蒋年当时就觉得这事古怪,可是偏偏又没有证据。即使是现在,这也是他们的推测,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左明思索了一下,道出一个猜测:“如果安晨能对那个宫女下蛊,那陛下身上的蛊毒是不是……” 蒋年面色微沉,深吸一口气道:“孤觉得,阿昭身上的蛊毒就是他下的。” 左明摇了摇头,“那此人心机当真可怕,还在百官面前做了那么一场戏,让众人都为他的深情和牺牲感动。就算以命换命是唯一的解救法子,那找一个死囚来不就得了,何必非得他以身饲蛊。” 左明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起先蒋年还为安晨的牺牲郁卒,他若是知道可以以命换命,他也愿意把蛊毒引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他现在连这样的话都不能说,因为这样的时安晨已经做了,他当时还阻止了安晨来给宁月昭解蛊。 他已经在风平上落了下乘了,再说什么“也愿意牺牲”之类的话就显得虚伪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蒋年口中发苦,喉咙干涩,难受极了。 左明看出他的逞强,可是他如今除了早日找出傅辽被害的真凶,揭露安晨的真面目,他什么都做不了。 蒋年也不想再这个上面多做谈论,他转移了话题,“那陈家人的儿子现在何处?” 左明道:“臣已经将他秘密带回帝都,现正安置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蒋年点了点头,“在找到证据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这些都得瞒着。” 安晨如果真的是北祁细作,那么以他在大兴多年的经营,肯定有属于他的力量,所以即使他身陷太医院,也能掀出那么大的波澜。 左明抱拳道:“是,臣知道。” 话到此处,已经是三更天了。 蒋年望了望殿中的铜壶滴漏,对左明道:“时辰不早了,今夜就先到这里吧,你也早些回去吧。” 左明躬身道:“微臣告退。” 蒋年静静看了一眼殿中随风摇曳的烛火,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却又执着。 一阵急风吹开窗户,吹熄了几支烛火。 蒋年看向窗外,枝桠凌风挥舞,可见寒风萧瑟。 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当宁月昭悠然转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是安晨的脸,这叫她怎能不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月昭吃惊地要从床上坐起,不想却牵动了颈上的伤口。 “嘶!”她吃痛地抽了一口凉气。 “别乱动,好好躺着。”安晨过来扶她躺下,口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宁月昭被他按着顺势躺好,眼中却尤带着不解。 安晨笑了一下,解答道:“你早朝的时候晕倒了,他们找到了我,现在你的蛊毒已解解了。” 宁月昭抚上自己颈间的伤口,不可置信地道:“你已经帮我解了蛊毒?你是怎么解的。” 自己不过是昏迷了一次,怎么醒来后事情就翻天覆地了。原本一直死死瞒下的中蛊毒的消息也捂不住了,不过好在蛊毒已解,那也就无所谓了。 安晨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轻描淡写地道:“苗疆秘技,解法有些血腥,你还怀着身孕,就不要听了。” 宁月昭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来回打量,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 安晨恍若平常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道:“大概是太累了,昨夜一直在太医院默写札记,今天还没来得及睡上一觉就去帮你解蛊了,这会儿人是有些乏了。” 这时,安晨的袖口滑下,宁月昭眼尖地发现他手腕上的隐约透着血迹的白纱,安晨慌忙地想把手往背后藏,可他的反应哪及宁月昭,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这是什么?” 安晨的手搭上她的手,想要拂开她的手,“没什么,不小心受伤了。” 宁月昭哪里会让他轻易挣开,她强硬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晨抿着唇不语,烛光下的脸更显苍白。 宁月昭陡然松开他的手,“既然这样,那你就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安晨不肯,“你的蛊毒才刚解,现在太医院又是群龙无首,我不走。” 宁月昭冷冷道:“先前那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现在都解了毒了,还担心什么。” 安晨低下头,“那好吧。” 说完,他缓缓地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宁月昭分明看到了他的身形轻轻地摇晃,步履有些不稳,可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到底怎么回事?” 宁月昭转向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青池。 青池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陛下,安御医用自己的命换了您的命,他把蛊毒引到自己身上了。” “什么?”宁月昭的手紧紧攥着锦褥,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难怪他什么都不肯说,难怪他现在脸色苍白,一副精力不足的样子,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的模样吗? “陛下,您还好吧?”青池关切地问道。 宁月昭摇摇头,“派人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青池这会儿已经对安晨大大的改观了,马上就派了个宫女跟出去。 在这个间隙,宁月昭向青池了解了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青池犹犹豫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安晨和另一个御医诊出她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的事。 宁月昭听到这里,先是一愣,轻轻捂住自己的腹部,面露错愕,“怎么可能,傅原明明诊出的就是不足一月啊!” 青池随即道:“陛下,安御医也说了,兴许是因为蛊毒影响了您的脉象。” “是吗?”宁月昭嘴角牵起一丝苦笑,“那蒋年呢?他什么反应。”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境。蒋年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反而让人换了她的安胎药。 梦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种痛感太过真实,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一样。 “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紧急,那个顺天府尹唐学峰不依不饶地向皇夫发难,还好殿下他够镇定,镇住了场面。否则还不知道要传些什么难堪的话出来。”青池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想到唐学峰,宁月昭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后来呢?” “皇夫殿下态度强势,安御医也及时改了诊断,唐学峰孤立无援,最后皇夫命人将他拖出去廷杖二十。啧啧啧,众目睽睽之下,这唐府尹的脸可丢大了。” 青池虽然当时没敢去围观唐学峰行刑的样子,可是光是听到那远远传来的惨叫声也觉得解气了。 宁月昭没想到一贯温和的蒋年会为了她冲冠一怒,心头的那点不安稍稍安定了些。 “那他现在人呢?”宁月昭有些奇怪,为何没有看见蒋年。 青池道:“皇夫殿下出宫了,没有交代去哪里。但是刚才已经回来了,可是左统领急着找他,现在两人在前殿议事呢。要不要我派人去知会他一声您醒了?” 宁月昭摇头,“不用了,左明找他定是傅辽的事有什么新发现了,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这时,先前去看安晨的那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安御医昏倒了!” 第100章 一波又起 言情海 正文 第101章 初生嫌隙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1章 初生嫌隙 听到安晨昏倒的消息,宁月昭瞳孔微缩,紧张地问:“他人在哪里?” “已经叫人抬到偏殿去了,只是安御医的情况看过去很不好。【】” 中了那种蛊毒怎么会好,宁月昭自己是受过那种罪的。 一时间,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子,掀了锦被想下地。不料她脚一沾地,就觉得一阵乏力,扶着床柱才勉强站稳。 “替朕更衣,朕要亲自去看一看。另外,去把之前给朕针灸的那个御医找来,让他去给安晨诊治!” “可是陛下您的身子,还是让我替你去探望吧。”青池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如是劝道。 宁月昭态度坚决,“安晨是为了朕才遭受这样的罪过,不走这一趟,朕心难安。” 青池无奈,只能命人取来衣物,替她换上,再替她梳好头发。 从寝殿到偏殿,明明只是极短的距离,宁月昭却觉得走得极为艰难。 青池一路扶着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掌心一片冰冷,步子也不是很稳。 当她们走到偏殿的时候,已经有御医在替安晨把脉了。 只是御医表情凝重,一边把脉一边摇头。 “他怎么样了?” 那御医抬头望向声音来源,不由地一惊,当即就跪下了。 “参见陛下!” 宁月昭在青池的搀扶下朝床边走来,“免礼,你继续救治安晨,不用管我。” “是。” 这御医也知道了今天安晨牺牲自己救了女帝的事了,如今他早已不是拘禁在太医院里的戴罪之人了,必须慎之又慎。 御医拿出金针和艾条,按照先前傅辽所传授的方法,熟练地替安晨实施针灸。 宫女搬来了椅子,在上面垫上软垫,宁月昭缓缓坐下,静静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中闪过千头万绪。 这个人她曾经爱过,后来他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现在这个人又拿了命来救她。 本来该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啊! 似乎这样算下来,还是她欠他多一些。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御医才收了针,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走到宁月昭面前,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施针完毕了。” 宁月昭紧张地问:“他现在怎么样?” 那御医叹了口气,“安御医这段时间来几乎是日以继夜的默写手稿,今天又……总之,他如今是气血亏败严重,而且这种衰败还将持续下去,除了靠补气益血的药吊着,目前也没什么治本的方法。” 宁月昭的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的意思是……他只能等死是吗?” 那御医“扑通”一声跪下了,“是臣无能。” 宁月昭的手渐渐放松,有些自嘲道:“起来吧,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啊! “谢陛下。”那御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宁月昭淡淡道:“青池,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今晚御医就在龙殿守着吧。” “是。”青池福了福身,对那御医道,“随我来吧。” 青池和御医走后,宁月昭挥手让其余的宫人也退下。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 此时的安晨双眼紧闭,烛光下的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白的唇,若不是他的胸前还有轻微的起伏,宁月昭几乎要以为眼前的是个死人了。 “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宁月昭摇摇头,声音低低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我恩义两清,你现在又这样,非要让我欠着你吗?” “你就是吃定我心软,信不信我这次就心狠一次给你看看?你以为你为我去死,我就会一辈子记着你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就马上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说完这些,宁月昭就扶着床柱起身,有些步履蹒跚地往门外走去。 就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唤 “阿昭……” 宁月昭浑身一颤,幸得扶住了门框才稳住了身子,可就在她要转身一看的时候,廊下一袭青衫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此时万籁俱寂,只余霜天寥寥月华。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遥遥地望着她。 夜间风寒,刺骨地冷风吹来,让宁月昭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失去了转身的勇气,却也没能再往前迈一步,就这么死死抓着门框,指节都发白了。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那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始朝她走来。 蒋年在和左明商议完后就直奔她的寝殿,谁知宫人告诉他,安晨昏倒了,她不顾病体去探望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寒冷彻骨。 然后他就一直站在这廊下,里面传出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早已失了先机。 如果他早知道可以以命换命,他也会毫不犹豫! 不甘心就此离开,他只能这样无声地伫立着。 他在赌她的不忍心,赌她会挂念一丝夫妻情谊。 可是他终究是没勇气去揭晓那赌局,罢了,谁让他就是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 当蒋年走到宁月昭面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失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身子无力地下滑。 蒋年自然是不会让她摔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为了维持平衡,宁月昭只能环着他的脖子,倚在他的怀中。 从偏殿回到寝殿,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这个夜变得特别地漫长。 “你好好休息吧。”蒋年将宁月昭放在床榻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明日傅原会来替你诊脉。” 骤然离了那温暖宽厚地怀抱,宁月昭还有一丝丝地不适,可是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她又紧绷起了神经。 “让傅原来做什么?” 蒋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安慰道:“只是让他来看看孩子有没有事而已,你别紧张。” 宁月昭的手按在腹部,嘴角牵起一丝嘲讽,“是想让傅原看看,我腹中的孩儿究竟是一个月还是三个月吗?” 蒋年眸光微敛,瞬间明白了她为何如此。 “你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吗?我只是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好像怎么解释都很无力。 宁月昭的笑容忽然有些冷,“知道了。” 蒋年扶了扶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初他大嫂怀孕时也是这般喜怒无常,明明没那个意思,可不论他大哥怎么解释,大嫂就是不信。最后还是父母出面,才平息了风波。 所以他的鸡飞狗跳的生活就要来了吗?如果只是小磨小擦倒是无所谓,可是扯到信任问题就严重了。 蒋年很想解释,可是看现在宁月昭的样子根本就不想听,只怕是会越描越黑。 “那你好好休息吧。” “你先别走。” 蒋年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宁月昭叫住了。 “安晨是为了救我才落得现在这副田地,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弃他于不顾。”她忽然这样道。 蒋年闻言,浑身一震,背对着她淡淡道:“随你。” 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龙殿,宁月昭没有看到的是他脸上的疲惫,和袖笼中因为握紧而发白的指节。 第101章 初生嫌隙 言情海 正文 第102章 流言四起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2章 流言四起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全本言情小说】 那日在崇天殿发生的那一场混乱终究是传了出去,一时间从皇宫内苑到民间市井,讨论最热烈的莫过于宁月昭、蒋年和安晨三人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了。 “知道吗?咱们陛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夫的,而是那个安御医的。” “不可能,你没看到前段时间陛下和皇夫是何等的恩爱,那个安御医早就被禁足在太医院,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先前皇夫殿下不是去巡视河堤了吗?那段时间陛下不是整日犯头疾么?” “是啊,当时太医院谁都拿陛下的头疾没法子,只有医术高明了得的安御医治得了陛下。” “呵呵,这恐怕都是借口,其实就是陛下趁着皇夫不在,找由头会情郎罢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忘了之前那个顺天府尹的下场了吗?” “没事,大中午的,谁会溜达到这玉生阁的犄角旮旯来!” “可我还是不相信啊!皇夫对陛下的好,那是全宫上下有目共睹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陛下是为了拉拢蒋家才忍痛弃了安御医,和皇夫假意恩爱的。至于皇夫嘛,故作情深,其实也是为了麻痹陛下,好对陛下下蛊吧。” “陛下的蛊毒是皇夫下的?” “不然呢,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啊!这皇夫看过去温和儒雅,其实也是个狠角色啊!” 这两个玉生阁的宫人躲在僻静处说着闲话,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廊下的月白色身影。 “殿下,属下去教训一下他们!”井茗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撸起袖子过去暴揍他们一顿。 蒋年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无声摇了摇头。 教训他们一顿又如何?如今这些事早就传遍了帝都,甚至还蔓延向了更远的地方。就算是大兴的军队全部出动,恐怕也教训不完吧。 蒋年缓缓走出长廊,他今天来到这僻静的玉生阁,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是皇宫中唯一一处种有郁金香的花圃。 他弯腰在那一丛花中折下几支红艳艳的郁金香,随即就转身离开了。 那几个宫人还犹自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井茗气得不行,奈何自家主子已经走远了,他只能恨恨地跺一下脚,然后赶紧跟上蒋年的步伐。 蒋年怀抱花枝行走在宫廷,沿途的宫人早已习惯这几日皇夫殿下这样了。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陛下几日前下旨广招天下医者,只要能解安晨的蛊毒,就赏赐黄金万两! 只怕这一腔深情,终究要付诸流水了。 而那边龙殿内,宁月昭正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冬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照在她身上。 安晨依旧是一脸苍白,但是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他正在替宁月昭把脉,神情专注而认真。 “你的脉象越来越平稳了,继续服药调养,大约开春之后,就能完全恢复了。” 安晨的手离了她的手腕,高兴地道。 宁月昭却没有表现地过多的开心,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安晨轻声道:“别这么闷闷不乐的,对孩子不好。” 宁月昭轻轻抚上自己还平坦的腹部,眼神更加复杂了。 后来傅原没有来给她诊脉,估计是蒋年传了话让他别来了。安晨一直跟她说是因为当时她蛊毒发作,脉细紊乱,他才会探错了。 安晨看了一眼寝殿一角的的白玉梅瓶,里面插着几支含苞欲放的红梅,是昨日宫人拿来的,说是蒋年亲自从梅园折来的。 他还记得,当时宁月昭虽然板着脸,却还望门外望了一眼,默许宫女将花枝插入梅瓶中。 这几日蒋年和宁月昭虽然彼此不搭理,但蒋年每日都会派人送花来,宁月昭什么都没说,却时不时会望着花枝发呆。 “阿昭,我去替你跟他解释吧!”安晨忽然站起来道。 “不许去!”宁月昭倔强地道,“你自己病都没好,乱跑什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可是我不忍心看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安晨心疼地道,他抓起宁月昭的手,“我多希望此刻能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宁月昭的目光慢慢移到他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迷惘。 当初她若是和安晨成亲,此刻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满是成亲以来蒋年对她的好,似乎如果换一个人,她便不能再想象与他成亲会是怎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冲动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蒋年他应当更多是担忧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危吧。 这时,宫女又捧了一束郁金香进来。 淡雅的花香幽然散发,昨日的红梅还未绽放,就已经换了新的花枝进来。 宁月昭慢慢从美人榻上坐起,冷淡地开口:“他人呢?” 宫女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皇夫殿下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宁月昭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 宫女道:“就在刚刚,不久前。” 宁月昭冷冷看了一眼门口,“把花拿去还给他,告诉他朕不要!” 安晨补充道:“陛下如今在孕中,闻多了这些花香也对身体不好。” 宁月昭心烦地道:“那瓶梅花也拿走,闻得朕头晕!” “是。”那宫女唯唯诺诺地捧了花枝下去。 安晨宽慰她道:“别生气了,对身子不好。” 宁月昭重新在榻上躺下,冷漠地道:“朕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安晨面色一白,“阿昭……” 宁月昭躺下时碰到了颈部初愈的伤口,又听到他略带委屈的声音,不由地又坐起,带着歉意道:“抱歉,安晨,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但是我现在真的有点累……” “阿昭,我明白的,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安晨朝她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偏殿。” “好……”除了这个,现在宁月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晨朝她笑了笑,缓缓地走出寝殿。 宁月昭望着他清瘦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 栖凤宫外,一个宫女怀抱着一大束花枝踌躇不前。她怀中的花枝一半是红梅,一半是郁金香。 女帝要她把花朵退回给皇夫,可是她却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 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把花给我吧,我帮你进去说。” 那宫女回头,发现一身白衣的安晨正微笑着看着她。 她朝安晨福了福身。“参见安御医,陛下吩咐的事,奴婢不敢假手他人。” 宁月昭和蒋年闹不痛快就是因为安晨,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让安晨代她去送还花束。 说完,这宫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栖凤宫门口,让太监给她通传。 安晨没有急于离开,而是静静伫立在原地。 蒋年正捧着一卷书在看着,就听到有人通传说龙殿来人了。 “太好了,一定是陛下想通了!”井茗眉开眼笑地道。 蒋年勾唇一笑,“让人进来吧。” 当那宫女捧着一大束花走进来时,蒋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参见皇夫殿下。”那宫女盈盈跪下。 蒋年半合书卷,淡淡道:“是陛下让你送回来的?” 那宫女低着头,小心道:“是……” “她还有说什么吗?” 那宫女斟酌了一下道:“陛下说她闻着花香,头有些晕……” “是孤考虑不周了,这花你都替我丢了吧。” 蒋年打开书,继续看了起来,一点都不看那宫女了。 “是,奴婢告退了。” 那宫女见蒋年不怪罪,叹了口气,赶忙捧着花枝退下了。 井茗愤愤道:“陛下也太过分了,您都主动示好了,她还每天只顾着和安晨腻歪在一起!” 蒋年的目光依旧停在书页上,“那香味孤闻着也听腻的,不能怪陛下闻了头晕。” 井茗简直是对自家主子无语了,他道:“罢了罢了,什么都不送还省事。” 蒋年抬眸看了看他,有些好笑,“孤都不气你气什么?” 井茗:“属下是替您不值。” 此前蒋年让他去审问那个同样诊出宁月昭怀孕三个月的御医,那个御医无奈承认了当时的脉象确实是三个月。 偏偏自家主子还跟没事人一样,打断了他的禀报,说是不想知道了。 自此,在井茗心中已经自动将宁月昭腹中的孩子当成安晨的了,所以他怎能不对安晨气愤。 这时,又有太监进来通传了,“殿下,安御医求见。” 井茗马上怒道:“好啊,殿下不跟他一般计较,他还敢找上门来了!不见!” “这……”那太监询问着看向蒋年。 蒋年索性合上书卷,“叫他进来吧。” 井茗气呼呼地看着他道:“殿下!” 蒋年把书放到一边的案上,“你既然不想看见他,就替孤出宫去探望一下傅辽吧。” 这几日蒋年虽不曾亲自出宫,可每日都会派井茗出宫去探望一番,当然他每日得到的回复都是傅辽依旧昏迷不醒,毫无起色。 井茗这会儿也有些气蒋年不争,直接朝他拱了拱手,就出去了。 安晨进来的时候正好和井茗擦身而过,可是井茗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就出了殿外了。 “参见皇夫。”安晨对井茗的无礼不以为意,依旧恭敬地朝蒋年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看茶!”蒋年指了指下首的位子,“坐。” 安晨却摇了摇头,“微臣就说几句话,就不坐了。” “那你说吧。”蒋年神色淡淡,对着这么个讨厌的人,他也实在客气不起来。 安晨神色恳切地道:“微臣是希望殿下不要再和阿昭置气了,您每次派人送花来的时候,她都一直盯着门口看,可是您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蒋年眉峰微挑,“为何?” 安晨微愣,“因为……她在意您……” 蒋年慢条斯理地捧起茶盏,撇了撇茶沫,“那你呢?为什么来和孤说这些?” 安晨清瘦的身形晃了晃,紧抿着唇道:“微臣不想看见阿昭难过。” 蒋年忽然笑了,“可孤和她若和好了,你不难过吗?” 安晨的脸更白了三分,他艰难地道:“只要她好,微臣怎样都无所谓。” 蒋年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他道:“即使是孤要你马上去死吗?” 安晨从他的话中,明显感觉到了刻骨地恨意。他轻轻捂着已经结痂的手腕,语气却坚决,“是,臣愿意!只要皇夫和陛下之间再无嫌隙!” 第102章 流言四起 言情海 正文 第103章 缠绵过后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3章 缠绵过后 “好,孤成全你!”蒋年忽然拍了下掌,从座位上跃起,抽出腰间的软剑。【全本言情小说】 剑光森森,矫若银龙,剑锋直取安晨颈间。 安晨闭上眼睛,就立在原地。 可是大殿内并没有迎来血花四溅的血腥场面,蒋年的剑架在安晨的脖子上,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割下这讨厌的头颅。 “你很聪明,知道孤现在不能取你的命。”蒋年眯着眼道。 他现在可是宁月昭的救命恩人,自己倘若杀了他,那他和宁月昭之间就再无和好的可能了。 所以,这口气他只得暂时忍着。 安晨睁开眼,目光中带着迷惘。 蒋年已经收了剑,“你回去吧。” 安晨朝他拱手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蒋年心中冷笑,不过是暂时饶过你罢了。 安晨继续道:“殿下,待陛下身子大好后,微臣就会远远离开帝都,您放心。” 蒋年不置可否,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安晨犹豫地道:“那您何时去看陛下?” 蒋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安晨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殿中恢复了安静后,蒋年想重新拿起书卷,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这么多日没有见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怎样了…… 这时,小太监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陛下突然腹痛不止,好像是动了胎气!” 什么?蒋年的手紧紧捏着书卷,一本珍贵的古籍就这样被他蹂躏得不成样了。 “摆驾龙殿!”他把书随手一扔,大步迈出殿外。 而那边龙殿里,宁月昭正歪歪地倚着床柱,盯着帐顶的绣纹发呆。 “陛下,该用药了。”碧绦端着药碗走到床前。 宁月昭看了一眼那乌黑的药汁,又是一阵厌恶。 “放下吧,朕一会儿喝。” 碧绦知道她今天心情不佳,也不勉强她,只是把药碗放在了桌上。 宁月昭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很快,寝殿内的宫女都走了个干净。 宁月昭看了一眼原本放梅瓶的位置,现在换上了一盘鲜果,散发着淡淡地果香。 这是安晨嘱咐人摆上的,说是果香温和,更适合孕妇。 桌上乌黑的药汁散发着热气,宁月昭更加不想喝了,她索性躺好,翻身朝着床里,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宁月昭一点睡意都没有,身后却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宁月昭连眼皮都没睁开,不悦地道:“不是说了朕要一个人静一静吗?出去!” “阿昭,是我。”无奈的清越男声淡淡响起。 宁月昭睁开了眼睛,几乎马上就要转身,可她还是生生忍下了。 “你来干什么,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蒋年无奈地扶了扶额,他刚刚火急火燎地赶来龙殿,发现殿内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当他走到寝殿外,就看见青池在长廊拐角处古古怪怪地探头探脑。 最后他没有让宫人通报,就直接进了寝殿,不想却看见她这般赌气地样子。 听见身后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远去,宁月昭的心又沉了沉。 她自床上坐起,掀开了锦帐,内室里果然是空无一人。 居然还真的走了!宁月昭有些气恼蒋年如此小气。 就在她叹气的时候,一身月白锦袍的蒋年又自屏风后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瓷罐。 “你怎么又回来了?”宁月昭没好气地道。 蒋年把那小瓷罐放在床边地小几案上,又转身走向放药碗的桌子。 宁月昭借机打开了那个小瓷罐,只见里面是蜜饯。 明明还没有吃到蜜饯,她却已经觉得心底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这时蒋年已经端了药碗过来了,他试了试温度,确定烫后才舀了一勺喂向宁月昭。 宁月昭闻着那药味,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她赶忙推开了蒋年拿着汤匙的手。 “这药闻着怪恶心的,拿走!”她厌嫌地道。 蒋年叹了一声,终于开口了,“有身孕是这样的,闻着什么都恶心,可若是不喝,身子怎么会好呢?” 看到她使性子,蒋年反而心中安定了些,说明她还是在意他的,于是就更加温柔体贴了。 “不是,我之前都没有这样的。”宁月昭摇了摇头,“就今天这个药闻起来特别难受。” 蒋年心中顿时警钟大作,“这是什么药?” 宁月昭尤捂着鼻子,“安胎药。” 蒋年沉着脸端起药碗,走到外间,唤了碧绦进来。 “殿下,有何事?”碧绦施礼后问道。 “这药可有人试过了?陛下闻着不舒服。”蒋年把药碗连托盘交给了她。 碧绦谨慎地接过托盘,皱眉道:“这安胎药都是奴婢亲自督促人煎的,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也经人试过毒了,应当没有问题。” 说完,她还端起了药碗闻了闻。 蒋年摇头,“你又不是大夫,哪里闻得出来。既然陛下不愿喝,就再去煎一碗吧。” 既然有碧绦亲自把关,那应该是没问题,估计是因为害喜的缘故,她才喝不下吧。 碧绦福了福身,“是。” 蒋年回到内室,宁月昭已经拈起蜜饯吃了起来。 见到蒋年进来,她也毫不在意,只是笑道:“这蜜饯不错,你从哪里弄来的?” 蒋年在床边坐下,语气有些无奈,“你不是总嫌药苦难喝吗?我便让人去备了些,只是一直没机会带来而已。” 宁月昭狐疑地眯着眼看他,“是因为前段时间和我置气不愿给我吧?” 蒋年叹了口气,“我怎会与你置气,不过是怕你不想见我罢了。” 宁月昭默默地放下已经拿到嘴边的蜜饯,没有说话。 蒋年拿出帕子,细心地替她擦拭指尖的黏腻,低低地道:“不要再生气了好吗?那天是我不对。” 听到他的道歉,宁月昭心底反而升起一股愧疚,可又抹不开面子承认是自己错,最后她只轻应道:“嗯。” 蒋年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 宁月昭拍掉他的手,下巴一扬,一副“我就是这样你怎么着”的神情。 蒋年的手顺势落在她依旧平坦的腹部上,语气颇有些感慨,“曾几何时,我最盼望的就是你和他都安好。” 宁月昭的手和他的手交叠在一起,想到两人的掌心下的小生命,她的心也柔软了。 蒋年心头萌动,另一只手扣上她的后脑,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宁月昭和她视线相接,岂会看不穿他眼底的意图。 看着近在尺咫的樱唇,他低下头,吻上了那一片柔软。 他的唇和她的唇轻擦,却不急于攻城略地,只是单纯的唇碰唇。 宁月昭起初任由他摩挲着,后来发现他迟迟不切入正题,一下子就显露出了女王本色。 她单臂勾过蒋年的脖子,舌头顽皮地描绘着他的唇形。 蒋年手臂一紧,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上身紧密贴合,毫无缝隙。 他的吻也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如狂风暴雨般地掠夺。 情到浓时,蒋年顺势轻轻推倒她在榻上,他的一只手臂支着不压着她,另一只手则滑入她的衣襟…… “别……”察觉到他的意图,宁月昭含糊不清地出声,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我有分寸。”蒋年含糊不清地道,手下则或轻或重地逡巡着。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再无言语。 这时,一声轻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陛下,殿下,药重新熬好了。”碧绦在屏风外提醒道。 蒋年眼中的**还未散去,他哑着嗓子道:“姑姑放在桌上就好。” 碧绦其实已经在外间站了老久了,里面的动静着实是让人老脸生红,若不是怕耽误了女帝用药,又怕两人年少不知分寸伤了龙胎,这才出声的。 此刻听到蒋年说把药放下就好,碧绦自是求之不得。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后,宁月昭一把推开俯在她上方的蒋年,整理好衣襟坐起。 “阿昭……”蒋年这时也整理了下情绪,收了那些绮念,只是他看见她两颊飞红的模样,也忍不住又唤了她一声。 “朕要喝药了!”宁月昭心中亦是羞愧,只得靠提高音量使唤蒋年来平衡。 “是,陛下!”蒋年嘴角噙笑,起身去端了药进来。 他先尝了一口试试温度,“唔,有点烫,不若我们再亲热一番吧。” 宁月昭瞪了他一眼,“我就喜欢喝烫的!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喝我的安胎药是想怎样?” 蒋年大方地道:“我是在帮你试温度。” 其实他是怕有人在药里做手脚,他如今可是怕了,要是他们母子出什么事,他真是不要活了。 宁月昭发现自己真的是拿这个人没辙,只得气鼓鼓地道:“无聊!” 蒋年笑着舀起一勺药汁,“喝吧,凉了就没药效了。” 宁月昭脸上还是生气的表情,但看到他如此细心体贴,心头的怒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也就乖乖地喝药了,虽然这碗药还是那么令人作呕。 用过汤药后,蒋年随手将药碗放到旁边的几案上。 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阿昭,你累吗?” 宁月昭点点头,“有一点。” 她今天生了一天闷气,午觉都没睡好,这会儿心情舒畅了,刚才又经历了一番缠绵,不免觉得有些疲倦。 “那我叫宫女进来服侍你就寝吧,今夜我守着你。” 蒋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亲昵地道。 宁月昭刚想说些什么,就觉得腹中有些不对劲,原本只是松松地搭在蒋年肩头的手骤然收紧,力气大到另蒋年吃痛。 “阿昭,你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的蒋年赶忙紧张地道。 “我的肚子……好疼……” 第103章 缠绵过后 言情海 正文 第104章 女帝流产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4章 女帝流产 听到宁月昭说肚子疼,蒋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地失声地喊道:“来人,传御医!” 原本在殿外的宫人听到蒋年的喊声,纷纷鱼贯而入。(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扶着宁月昭躺好,只见她神情痛苦,额上布满了冷汗,双手紧紧捂着腹部,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熟悉的场景,仿佛前世再现,蒋年刹那间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在偏殿的安晨第一时间被请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两位太医院的御医。 “殿下,您先让让,微臣好给陛下诊治。”安晨提醒了一下如木头般杵着的蒋年。 见他似乎充耳不闻,碧绦也顾不上地位尊卑,一把拉开了蒋年。 安晨抓起宁月昭的一只手,一探脉象,顿时惊呼道:“这……陛下的脉象有滑胎的迹象!” 他这话一出,寝殿内的人都惊呆了。 安晨放开宁月昭,沉声道:“陛下今晚服用过什么?” 碧绦道:“陛下今夜的晚膳和平素无异,也都有人试过毒的。” “还用过别的什么吃食没有?” 碧绦摇摇头,“再有就是安胎药了,自陛下有孕以来,吃食都是奴婢亲自经手,不曾用过什么别的。” 这时,安晨的视线落在了床边的小瓷罐上,“这是什么?” 寝殿内的几个宫人随着安晨所指看去,有几个知情地看了一眼蒋年,没敢开口。 蒋年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淡淡道:“蜜饯,这是孤带来给陛下服过药后,压一压苦味的,谁有疑问,大可去检查!” 话音一落,那两个御医就凑上前去,一人拈上一颗,仔细尝过之后,得出结论 “这蜜饯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等会儿再说,现在陛下和腹中的龙胎危在旦夕,你们不救人,在这边墨迹什么!” 蒋年冷着脸,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厉气。 另外两个御医不敢再跟着安晨凑热闹,赶忙开始着手救治宁月昭,无关人等被请出内室。 有那两个擅长妇女儿科的御医在,安晨暂时插手不了,他离开前的目光又落在了那还未收下的药碗上。 他拿起那只粉彩缠枝碗走到外室,先是闻了闻,再以食指沾了一滴残余的药汁,放到口中一尝。 顿时,安晨脸色大变,“这药是谁煎的?” 碧绦见他脸色不好,也有些紧张,“是奴婢亲自煎的,可有问题?” 安晨抖着声音道:“这不是安胎药,而是堕胎药!” 碧绦一听,身子一晃,几乎就要瘫软下去,幸得青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药材都是从太医院配好送来的,奴婢亲手煎的,怎么会变成……变成堕胎药了……” 碧绦的声音抖得厉害,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青池也道:“姑姑是不会害陛下的!” 安晨亦道:“姑姑的为人,安晨自是相信,只是陛下的药确是被人做了手脚。” 这时,禁军侍卫也在左明的带领下赶到了。 一见这阵仗,左明就知道发生大事了,他第一时间看向蒋年,只见蒋年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扇屏风,眼中满是对屏风后的人的担忧。 安晨朝左明道:“左统领来得正好,有人意欲谋害龙胎,这还残余着堕胎药的碗就是证据!” 左明命侍卫接过药碗,神色凝重,他挥手道:“给我查!” “是!”训练有素的禁军侍卫领了命,迅速开始在龙殿展开排查。 左明站到了蒋年身边,低声道:“不要担心了,陛下会吉人天相的。” 蒋年的唇抿得死死的,紧锁地眉头也没有因为左明的话而舒展。 看不见内室的情形,可随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殿内的人都看得触目惊心。 蒋年脸色灰白,双目赤红,几乎要站不住,他感觉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心口也有钝痛传来,仿佛凌迟一般。 “阿昭!”他控制不住,就要往内室冲。 “殿下,不要打扰御医救治陛下!”左明一把拉住他。 现在的蒋年就如在爆发边缘的野兽,他吼道:“你们这些庸医,若是陛下和孩子有恙,孤要你们陪葬!” 因为视线受阻,御医听到蒋年的话是什么反应尚且不知,可是在龙殿展开排查的禁军侍卫却有了回音。 “大人有发现!” 大家都循声望向门口,只见两个侍卫将一个小太监进来,这小太监怀中似揣着什么。 “大人,这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属下见他形迹可疑,就把他抓了过来。” 那小太监噗通一声跪下,朝蒋年道:“殿下,救救奴才,奴才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啊!” 蒋年觉得莫名其妙,“这奴才胡说八道什么,孤何时吩咐你做事了?” 左明皱着眉,“殿下,他是您宫里的奴才?” 蒋年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还是点了点头,“是……” 这个太监在他住在栖凤宫的这段时间里,几次为他出主意讨宁月昭的欢心。可是他本就不是个热络的性子,在蒋府时就不喜欢有人贴身服侍,于是听听也就罢了,事情都还是自己在拿捏。这太监大约是见他反应冷淡,后来也不献殷勤了,可他记忆力好,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 刚才他听说宁月昭动了胎气,也是这个太监来禀报的…… 想到这里,蒋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整个心都凉了。 “我认得你!”碧绦突然指着那小太监道,“刚才我替陛下煎药时,你一直在一旁与我聊天。还拿了一些蜜饯给我,我服了你的蜜饯后,因为腹痛离开了一下,你是不是趁机做了什么?” 碧绦方才叫人拿了药材到龙殿的小厨房,亲自煎药。这小太监就摸了进来和她说话,他嘴巴很甜,一口一个“姑姑”叫得热情,说话又句句说到你心坎里。 碧绦见这人是和蒋年一起来的,也就没有赶人,让他在一旁帮忙。 他献宝似的拿出蜜饯孝敬她时,她也就接受了。 吃了蜜饯没多久,碧绦就觉得肚子疼,她当时还以为是着凉了。 等到她从茅房回来,那药已经熬好了,她没多想就端去给了宁月昭。 虽然经过试毒,可是堕胎药并不是毒药,也试不出什么来。 谁又能想到,有人会对皇帝下堕胎药呢? 那小太监遮遮掩掩地道:“姑姑真爱开玩笑,奴才哪里有做什么……” 这时碧绦眼尖,道:“他怀里揣着什么?” 侍卫一把夺过他藏在怀里的纸包,打开一看,发现是药渣,还带着余温。 安晨上前拿过药渣,闻了一下,再仔细查看了一番。 他白着脸道:“这个就是堕胎药的药渣!” 第104章 女帝流产 言情海 正文 第105章 夫妻情尽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5章 夫妻情尽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碧绦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年。【】 她一直对这个先皇选中的皇夫十分信任与尊重,她委实是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而且她在皇宫中多年,虽说先皇在位时的后宫相对比较安定,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阴私的勾当。 蒋年眉宇间也带着些许恼意,“姑姑这是怀疑孤吗?孤哪里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太监睁大了眼睛看着蒋年,“殿下,您怎能翻脸不认人呢?奴才可是豁出去身家性命来帮您把陛下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蒋年看向他,眉眼间带着冷厉,“孤从来都没有吩咐过谁做这样的事,孤也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说这些来陷害孤!” 安晨忽然笑了,慢条斯理地开口,“殿下,人是你宫里的,药渣又是从他身上搜出的,您一句话就想撇清吗?” 那伏在地上的小太监朝蒋年磕了个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地道:“纵然殿下无情,奴才也不能无义。今日奴才已经是难逃一死了,希望殿下发发慈悲,放了我的家人吧!” 说完,他就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直接吞了下去,立时就七窍流血。 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已经断气了……” 左明挥挥手,厌嫌地道:“把尸体抬下去!” “好算计啊!以家人性命相威胁,让一个奴才抗下所有的罪过,呵!”安晨冷笑。 殿内的情况急转直下,所有人看蒋年的眼神就跟看凶手一样。 这时,内室突然传来宁月昭的声音,“蒋年!” 这声音饱含痛苦,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彷徨无助。 蒋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顾不上为自己辩解,就冲进了内室。 一时之间,在场的禁军侍卫也没人敢栏他。 “阿昭,我在。” 素色的衣裙上绽开血色的红花,看得人触目惊心。 两位御医在为宁月昭施针,蒋年半跪在床边的踏脚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鼓励。 宁月昭虽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的折磨,可她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他们在外间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安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带着凌厉,“殿下,您还没有解释您宫里的人为什么会怀揣堕胎药的药渣,鬼鬼祟祟地想要离开龙殿呢?” 他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宁月昭听的。 这个时候宁月昭的血已经止住了,医女和宫女已经上前替她清理了。 御医很遗憾地宣布:“陛下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宁月昭原本和蒋年十指交握的手骤然收紧,瞳孔微缩,嘴唇翕张,却没能发出声音,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如昔,可是她却觉得心里空了一角。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生命的存在,它就已经消失了…… “阿昭……”蒋年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痛难当。 “你们这些庸医,孤要你们给皇儿陪葬!” 胸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山洪,蒋年下意识就按上了腰间的软剑。 两位御医吓得连连后退,“殿下,臣已经尽力了,那药太凶狠霸道,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蒋年。”宁月昭突然出声,蒋年本就和他靠得极近,这样一来两人的额头就贴到了一起。她虚弱地道:“你故意向我示好,就是为了让我卸下心防,好给我灌药吗?” 这一切和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实在太像了,虽然有些不一样,可是大致的情形是一致的。 “当然不是!”蒋年摇摇头。 他还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真的是纯粹出于对她的关心才来到这龙殿,不想这却是一个针对他布好的局,他一时不察,着了人家的道。 宁月昭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看到了心痛与担忧,还有一丝无力。 这时,久久听不到回应的安晨又道:“殿下,分明是你带来的人换了陛下的药,你就算对陛下有所不满,也不能拿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出气啊!” 宁月昭忽然觉得眼皮好重,腹中还在隐隐作痛,巨大的疲惫袭来,她的神智渐渐地不再清明。安晨的话如同魔音附耳,让她错乱了现实与梦境。 恍惚间,近在咫尺的蒋年的面目变得模糊,她隐约看到蒋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唇畔带着冷笑,声音冷冽如冰 “你以为我会放任你生下那个野种吗?” “不!”宁月昭忽然痛苦地叫道,下意识地驳斥,“你这个疯子,那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下得了手?” “阿昭!”蒋年见她眼神无焦距,跟换了个人似的,好像陷入了梦靥一般,不由紧张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殿下,陛下刚刚小产,您可不敢这样动她!”御医瞧见他神色激动,远远地提醒道。 外间的人从御医的声音中听出了内室的不对劲,也顾不上许多,安晨和左明就冲了进来。 在旁人眼中,现在蒋年面色紧张,双手抓着宁月昭的肩,不由地就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了。 安晨冷冷道:“殿下,您事迹败露就想弑君吗?” 对于有些神志不清的宁月昭来说,蒋年的动作只会加重她的抗拒心理,她一用力,就一把推开了他,“你这个恶魔,你我夫妻情分到今日为止,我们恩、断、义、绝!” 她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眼中有着清晰可辨别的刻骨恨意。 被宁月昭推开几步远的蒋年觉得无比失落,尤其是那一记冰冷刻骨的眼神,和前世一模一样。他静静闭上眼睛,脸上反而带着嘲讽的笑,“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那就动手吧。” 宁月昭此刻脸色苍白,刚才她情绪激动,那些话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她再也抬不不起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昏了过去。 “陛下!”碧绦焦急地跑到床边,“快过来看看。” 那两个御医惧怕蒋年,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安晨已经先一步到床边,替宁月昭把了一下脉。 “姑姑莫急,陛下只是力竭才晕过去的,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听到安晨这样说,碧绦就放下了。 蒋年此刻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安晨看向左明,“左统领,你负责掌管宫中治安,如今有人谋害陛下该如何处置?” 左明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和蒋年既是君臣,又是挚友,于公于私他都不相信蒋年会做这样的事,可是眼下的情况偏偏是该死的“证据确凿”! 这时,碧绦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既然如今您有嫌疑,就委屈您一下了。” 她是龙殿的女官,又是伺候过先皇的,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是以这会儿在宁月昭昏迷不醒的情况下,龙殿内能够问责蒋年的,也只有她了。 何况事情总这么胶着也不是办法,眼下宁月昭急需休息静养,碧绦也怕蒋年情急之下拼个鱼死网破。 她不断用眼神暗示蒋年,希望他不要冲动。 蒋年似乎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可是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就给人一种如山如岳般的感觉,莫名地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左明也上前,拱手道:“殿下,请您配合!” 蒋年忽然笑了,昂首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左明皱眉,“来人,请皇夫殿下暂时移步……” 他一时也不知道把蒋年安置在哪里,只得看向碧绦。 碧绦道:“暂时委屈殿下去玉生阁吧,哪儿清静。” 几个侍卫犹豫着到蒋年身边,“吞吐道:殿下,得罪了。” 谁人不知皇夫武艺高强,他们几个岂是对手。 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心中暗道: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这样的结局,真是不甘心。 这时,左明看他笑得古怪,不由地手按刀柄,沉声道:“殿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蒋年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他什么都还没做,他们就认定了自己要抗拒抓捕吗? 他接下腰间的软剑,扔在地上,眉眼微挑,风度如昔,“这么忌惮我的武功吗?要不要再用金针封了我的经脉啊?” 这软剑名凤痕,是大兴历代皇夫的佩剑,是蒋年授皇夫金册印鉴时交到他手里的。 听到蒋年这话,安晨已经站了出来,指尖拈着一根金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得放肆!”碧绦突然开口,她略带责备地看向安晨,“安御医,您只是太医院的御医,天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您插手!” 蒋年是宁月昭的夫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他安晨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医,凭什么在这边比手画脚! 安晨今晚的多次僭越,已经触到了碧绦容忍的底线。 她的话,给正在得意的安晨兜头一盆冷水,他讪讪地收了金针,不再言语。 左明赶忙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抢在安晨前面,先扣住了蒋年的肩膀。 蒋年也没有反抗,侍卫们几乎没有花力气,就把他“押”下去了。 第105章 夫妻情尽 言情海 正文 第106章 岁寒天暮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6章 岁寒天暮 蒋年被关在玉生阁已经三天了,那夜忽然就下了鹅毛大雪,温度一下子骤降。【】 他当时匆匆就被关来了此处,没有厚实保暖的衣物,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财物。 在这乏人问津的玉生阁服侍的宫人们常年捞不着油水,心中就不免带着怨忿。 当初蒋年被押来时,他们知道蒋年出身大户人家,又是皇夫,本想从他身上讨点好处,不想这两手空空的落魄皇夫身上除了头上的玉簪和腰间的玉佩是值钱物件外,身无长物。 那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 蒋年大方地解下了玉簪和玉佩,那些宫人虽然不满意就这么点东西,但是想想他身后的蒋家,兴许蒋家人会来打点,也就耐着性子赔笑。 不过这落魄皇夫性子也怪,不要吃食,也不要衣物,就让他们就弄些笔墨纸砚来。 当然了,对于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太监,是不能指望他们弄来蒋年以往用惯的笔墨了。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蒋年盘膝坐在破旧的案前,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可他却一直都没有下笔。 “饭来了!”没有等到蒋家人来打点,玉生阁的宫人们的态度开始变差了,搁下饭碗就走人了。 还算干净的饭碗,里面盛着白色的米汤,隐约可见碗底的米粒。 这米汤被重重地放在案上,溅出的汤汁飞了几滴到宣纸上。 “唉……”蒋年轻叹一声,以衣袖拂去纸上的米汤。然后他端起了碗,将那已经凉透了的米汤一饮而尽。 人情冷暖,他上辈子就见识过了,如今自然不会跟这些跟红踩白的人计较。 北风从没了窗户纸的窗棂吹入,寒冷刺骨,蒋年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这僻静的玉生阁,总算还是比前世好一些的,至少不是狭小不见天日的房间,那简直是生生要把人逼疯了。 对于习过武,又没有被金针封住经脉的蒋年,对于这点寒冷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从装着冷水的杯子中倒了点到砚台中,自己动手墨。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他不得不磨一会儿,就停下来给手呵点热气再继续。 已经这么多天了,宁月昭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真应了这宫殿的名字。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即使重来一次,依然不能白头到老吗? 蒋年不甘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认输。 墨研好后,蒋年提起那支笔锋已经有些秃的毛笔,饱蘸墨汁,开始在纸上写字。 天气寒冷,室内又没有炭火取暖,蒋年用僵硬不怎么灵活的手指勉为其难地写着。 沉浸在思绪时,便不觉时间流逝。 转眼就到了傍晚,冬日天黑得早,屋内很快就暗了下来。 好在蒋年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纸张摊在案上等着晾干。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宫人提着一盏灯笼引着一个人进来了。 “告诉你有话快点说啊!不然被发现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那提灯地宫人不耐烦地道。 “是是,谢谢这位大哥。”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塞了过去。 那宫人掂了掂份量,略带满足地走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井茗。 他迅速关上门,飞奔到蒋年身边,“殿下,您受罪了!” 蒋年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道:“我没事。” 透过不甚明亮的光线,蒋年看到了他脸上的疲惫。想来也是,他这个做主子的倒台了,自然这些底下人也没好日子过了。 井茗拿出他带来的东西,是几件厚实的冬衣和一些吃食。 “陛下这几日一直昏迷着,还好碧绦姑姑没有禁止属下的行动,所以属下还能偷偷来看您。” 蒋年知道碧绦其实还是偏帮他的,只是那晚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她不得不先把他关起来。 就比如现在井茗还能在宫中走动,也是碧绦担心他受冻挨饥吧,所以才故意放水的。 “这些您先将就着用一下吧,属下会再找机会来找您的。” 井茗是见过蒋年从前是如何养尊处优的,何曾吃过这种苦头,他只要想一想,就替自家主子心酸。 蒋年的侧脸在半明半暗间,神色却极为坚定,他朝井茗招了招手,“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井茗凑上前去,蒋年压低声音交代了他几句。 “殿下?”井茗睁大眼睛看着他。 蒋年叹息道:“你照我说的做吧,我不能坐以待毙啊!” 井茗咬了咬牙,坚定道:“您放心,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会完成您交代的事的。” 蒋年轻笑,“行了,你在这里待太久也不好,先回去吧。” 井茗心中不舍,可他知道现在不是空谈感情的时候,他塞了一小包东西给蒋年,嘱咐道:“这些留给您打点,不要委屈了自己。” 蒋年接过,在黑暗中摸了一下,发现是些锭子,只是不知道是金子还是银子。 “放心,你去吧。” 井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玉生阁。 蒋年摸过井茗带来的吃食,是用油纸包着的糕点。今日只用了一碗米汤,他腹中也确实有些饿。可是他只是把那些糕点和冬衣藏好,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来人!” 大约是因为今日收了井茗的打点,宫人的响应还是挺快的,只是态度依然不是很恭敬,“天都黑了,你还有什么事?” 灯笼发出的昏黄光线是这残破宫殿的唯一亮光,映照出那太监十分不耐烦的脸。 蒋年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蛊惑,“我有个赚钱的机会给你,要不要吗?” 那太监突然来了精神,凑到他身前,“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蒋年指了指桌上的灯台,“先替我把灯点上。” 那太监马上照办了,他知道刚才井茗带了许多东西来看蒋年,在他看来井茗肯定塞了不少值钱东西蒋年作打点用,所以他现在表现地十分配合。 桌案上的灯是老旧的煤油灯,火光如豆。 蒋年把他白日里写好的东西往前一推,那太监原以为是给银票,没想到是十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他一时有点嫌弃,“殿下,奴才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您就给我这个?” 第106章 岁寒天暮 言情海 正文 第107章 终于苏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7章 终于苏醒 蒋年面容沉静,“机会只有一次,你也可以放弃,如果不要就走。【全本言情小说】” 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半明半暗间他微微抿起嘴角,天生的王者之气倾然而出。 那太监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不帮忙吃亏的是自己一般,心里也有些没底,想一下蒋家是何等势大,兴许这皇夫就是想让他去送个信,到时候蒋家肯定不会少了自己的打赏。再说了,万一哪天蒋年又重新得势,凭着自己现在相助的恩情,将来或许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经过心中一番盘算后,他咬牙道:“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蒋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一沓纸往前一推,“把这个送到听风茶楼,交给掌柜的,他会知道怎么做。” “啊?”那太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不是送去蒋府?还有如果只是报信求助的话,是不是纸张的页数有点多? 蒋年看出他的犹豫,“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说完,蒋年就要把纸张收回。 “奴才不反悔!”那太监飞快地把纸张夺了过去,紧紧攥着。 蒋年不由地笑了,“放心,到时候想要多少赏赐,尽管跟掌柜的要。” “能为殿下效劳是奴才的荣幸,不敢讨赏。”这太监嘴上答得乖巧,心里却在盘算着要多少钱合适,怎么要呢? 依照大兴的规矩,太监们住在宫外的十三所,因此出去带点东西也不算什么难事。 那太监走后,蒋年凝视了那豆大的灯辉一会儿,才拿出刚刚井茗给他带来的东西。 他用了些糕点,裹上一件冬衣当被子,就在榻上躺下。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一片血色。 一会儿是宁月昭染了血的衣裙的样子,一会儿是蒋家满门抄斩的场景。 宁月昭的泣血指责,亲人们的哭号声,鲜血逆流成河,几乎要将他淹没。 “父亲,你为什么不要我?” 血色的浪潮中,一声充满稚气的反问摧毁了他最后的意志。 “不!” 蒋年从破旧的榻上惊坐起,冷汗岑岑,湿了几层衣服。 他大口地喘着气,右手死死攥着衣襟,冷汗还在不断地从额上冒出。 外面远远地传来五更的鼓声,只是冬日天亮得晚,现在他还是处在一片黑暗中,可是那些画面和声音却在眼前耳边,挥之不去。 本以为重来一次就可以扭转乾坤,然而到头来却是徒劳一场空。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服输!” 胸前紧攥着的手渐渐放松,他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神情慢慢回复了镇定。 而此时在龙殿,碧绦和青池已经轮流守了宁月昭三天三夜了,她依然沉睡着。 碧绦有些焦急地问道:“安御医,陛下为何还不醒?” 安晨此刻也是一脸疲惫,他亦是三日不曾歇息,至多是在桌上趴一会儿,几乎都是强打着精神守着。 “再等等吧,陛下脉象已经平息了,主要是她失血过多,加上身心皆创,一时不愿醒来也属正常。” 这几日安晨的话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可是碧绦看见昏睡中的宁月昭,脸色苍白,眉头深蹙,心疼地不得了。 “唉。”碧绦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拧了一把三江梭布做的面巾,细心地替宁月昭擦脸。 “安御医,你也在这里守了三天了,何况你的身体……”碧绦欲言又止的,“奴婢要替陛下擦身了,你就先回避吧。” 安晨固执地道:“我可以先到殿外回避,但是在陛下醒来前,我不愿离开。” 碧绦拿他没办法,只能先让他出去避着了。 这时,两个宫女上来帮忙,碧绦换了块巾子,从手开始替宁月昭擦身。 谁知她把巾子覆上宁月昭的手时,分明感受到了手指的轻动。 “陛下!”碧绦惊喜地欢呼道,她赶忙拿开巾子,紧紧握住宁月昭的手。 原本宁月昭紧闭的双眼动了动,碧绦看到几乎是摈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宁月昭的脸。 起初是眼珠微微动转,再到眼皮轻轻地动了动,最后彻底地睁开了。 “太好了,陛下您终于醒了!”碧绦几乎是感动地要哭了,“快去请安御医进来!” “是!”一个宫女应声而去。 宁月昭张了张嘴,费力地道:“姑姑……” “奴婢在!”碧绦见她声音沙哑,知道昏睡了这么多日,她定会口渴,赶忙让人端了杯水来。 干涸的喉咙受到了温热的滋润,顿时缓解了干燥。 宁月昭清了清嗓子,这才能正常说话了。 她疑惑地道:“朕睡了很久了吗?” “您睡了三天了。” “睡了这么久吗?”宁月昭环视了一眼室内,发现不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蒋年呢?是去上朝了还是在议政殿?” 碧绦一愣,“殿下,您不记得了吗?” “朕要记得什么?”宁月昭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先前去请安晨的宫女回来了,她福了福身道:“陛下,姑姑,安御医在中庭的石桌上睡着了。” 碧绦道:“那就不要吵醒他了,这几****守着陛下也委实够累了。” 宁月昭追问道:“姑姑,朕是不是忘了什么?蒋年他去哪里了?” 碧绦看着她,面色古怪地道:“皇夫他,奴婢命人暂时将他拘在了玉生阁。” “玉生阁?”宁月昭的眉心又蹙了起来,“那么偏僻的地方,为何要把蒋年关在那里?” 碧绦神色凝重,“陛下,奴婢要告诉您一件事,希望您听完之后不要太过伤心。” 宁月昭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她的眼神瞬间就没了焦距,一只手捂上腹部,她脸色难看地道:“是有关朕腹中的孩儿吗?” “是。”碧绦艰难地道。 室内顿时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良久,宁月昭才闭上眼睛道:“你说吧,朕受得住。” 碧绦心一横,道:“您腹中的孩子没了……依照目前的证据,皇夫殿下的嫌疑最大……” 第107章 终于苏醒 言情海 正文 第108章 开始怀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8章 开始怀疑 碧绦已经尽量委婉温和的表达这件事,同时透露了这事还有些许蹊跷之处。(全本言情小说) 可宁月昭还是吃惊不小,她难以置信地反问,“蒋年?” 碧绦轻轻一叹,道:“那天的情况太混乱了,奴婢们先是听见皇夫殿下高喊传御医,进了寝殿内室就看见您蜷着身子,腹痛难忍的样子。给您把脉的是安御医,他说您有滑胎的迹象,接着就开始在龙殿排查了起来。” 滑胎……宁月昭的手按在腹部,顿时神色复杂,可是声音却还保持着冷静,“你是说安晨在龙殿查?” 碧绦点了点头,心中尽管不喜,但还是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安御医先是询问了您今日的饮食,最后查到了那碗未收的‘安胎药’上面,他验了残余的药汁,说这其实是打胎药,太医院另来的两位御医也证实了那确实是打胎药。” 宁月昭忽然笑了,一个御医,以当时自己的情况,且不论两人的情谊,先救治自己腹中的胎儿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吧? 下药的人自有禁军去查,谁要他越俎代庖了? “然后呢?” 宁月昭现在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判断,如今她已不是昔日那个冲动莽撞的公主了,身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要沉着镇静,所以她要先了解全部的情况再下判断。 “然后左统领就来了,他让侍卫在龙殿排查,结果就发现了一个行动鬼祟的太监,是跟着皇夫一道儿从栖凤宫过来的,在这个太监的怀中发现了一包药渣,安御医验过之后确定这就是堕胎药。” “这太监一杯抓到就向皇夫求救,可是据奴婢的观察,皇夫殿下似乎是对此人并不熟悉,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毫不知情。” 碧绦尽量斟酌着字句,希望宁月昭能看到这事的不合理之处。 宁月昭听完后,反问了碧绦一句,“倘若母皇不止有朕一个孩儿,在朕还是皇女时就指使你去谋害另一个孩子,事情败露了你会怎么做?” 碧绦闻言一凛,马上心领神会地道:“奴婢肯定是要保全陛下,尽量不让人怀疑到是陛下您吩咐奴婢去做事的,最好是……祸水东引!”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继续说吧,后来如何了?” “后来那太监在大殿上服毒自尽,死前还不忘抹黑皇夫一把,说愿意自己一力承担罪责,希望皇夫能放过其家人之类的话。那毒药见血封喉,一吞下去就让人七窍流血而死了。” “这样蒋年就成了众矢之的了,然后你就不得不把他先关起来,以平息众怒是吗?” “不是……”碧绦有些犹豫地看着宁月昭,“陛下,那日发生的事您都不记得了吗?” 宁月昭摇摇头,“朕那时神志不清,只觉得周围吵闹不堪,现在回想当时,印象甚是模糊。” “唉。”碧绦又是一叹,“那个时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皇夫殿下,安御医又在一旁不断的逼迫,左统领也十分难办。当时在内室被御医救治的您突然招了皇夫进去,奴婢们都在外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御医宣布了您腹中的皇嗣没保住,然后皇夫似乎有些激动,让那些御医误会了什么,奴婢们冲进内室的时候,只见皇夫按着您的肩膀,神情有些激动,而您对皇夫的态度也有些不善。” 宁月昭按了按额角,忆不起那日的具体情形,可是每当她想回想时,却能感受到自己心底的愤恨与不平。 “也许是因为朕当时神志模糊,又听到了外间的那些话,所以意识有些不清,混淆了现实与梦境吧。” 是的,就是梦境,那个她现在想起来还能清楚地记起来的梦。 蒋年怀疑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就假意温柔地接近她,然后哄她喝下了被掉包成堕胎药的安胎药。 似乎除了前因不一样,后面的发展脉络都差不多。 碧绦不知道她的那个古怪荒诞的梦,只是继续说道:“奴婢也觉得您那会儿跟梦靥了一样,骂皇夫是恶魔,害了自己的亲骨肉,还说……还说要和他恩断义绝……” “什么?”宁月昭睁大了眼睛,惊恐地轻捂自己的唇,“朕……怎么会这样说蒋年?” 果然是她那时候神志不清了,竟然把梦里的事情当成了现实中的事。 想想蒋年,除了母皇刚刚薨逝时说了几句重话来激她,其他的时候都待她如珠如玉。或许到现在她还没有爱上蒋年,但是为了他这份隐忍而小心的深情,她也绝不会辜负了这份情谊。 何况当初傅原诊出她可能有身孕的时候,他那份若狂的欣喜可不是作伪。 这个孩儿是她和他最大的欢喜,他们是多么盼望着孩子的平安降生。 如今孩子流掉了,她很伤心,可是她并不相信蒋年会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原来是朕说的那些话,让你不得不处置了蒋年。” 宁月昭嘴角的笑有些发苦,她的孩子没了,孩子的父亲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这叫什么事到底! 碧绦点了点头,“那时情势所迫,奴婢也是没办法。” “他现在怎么样了?” 玉生阁是怎样的环境,宁月昭是知道的,想到那个风华倾世的人已经在那样简陋偏僻的地方待了三天,她就觉得一阵不舒服。 碧绦也是无奈,“现在宫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您这几日昏迷不上朝是可以避免了那些朝臣的弹劾,可是现在议政殿那边的折子也是堆得跟山一样了。就算奴婢想徇私,也堵不了悠悠之口啊!” 宁月昭是领教过那些朝臣的厉害的,能把她逼到病发。所以她现在也学会了沉着以对,谁先乱了情绪谁就输了。 碧绦又压低了声音道:“栖凤宫的伺候的人,奴婢已经排查了一番,有可疑的都拘起来了,其余的那些,奴婢并未限制他们的行动。” 宁月昭已经明白了碧绦的意思,栖凤宫有一个人可是对蒋年忠心耿耿,有那个人在,想必蒋年可以少受一些罪。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帮蒋年洗清嫌疑,这才能名正言顺的放他出来。 按道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以左明的能力,不可能什么都没查出来。 宁月昭正想着要叫人去传左明来见一见,共同商讨一下怎么救蒋年,不想却有宫人来禀报 “陛下,安御医醒了!” 说完,一袭白衣的安晨就从屏风后缓缓而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眼角眉梢却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阿昭,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很自然地走到床边,伸手便拉过宁月昭的手,替她诊脉。 宁月昭冷静地打量着他,没有言语。 “嗯,脉象平稳,睡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有好处的。”安晨欣喜地放下她的手。 当他发现她面上一片平静时,他又小心地道:“阿昭,你可是恼我来迟了?” 宁月昭摇了摇头,“怎会,朕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蒙蒙的而已。” “那就好!”安晨表现地十分高兴。 宁月昭心中的感受有些复杂,这才三日光景,龙殿的宫人都把他当成男主人一般了。不经通传就可直接进殿,这可是蒋年这个正牌皇夫才能有的待遇,他安晨凭什么享有? 再有那夜发生的事安晨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甚至说那一切是在他主导下发生的也不为过。 现在他又对着自己一派脉脉温情,叫宁月昭心底好不舒坦。 “安晨,你替我受了蛊毒的罪,我怎么忍心让你再这样为我操劳。现在我已经醒了,你就快去休息吧。” 安晨摇摇头,“你睡了这么多天,滴水未进,陪你用些饭食我再走。” 宁月昭这会儿也确实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就让碧绦去准备吃食了。 因为宁月昭昏睡了多日都不曾进食,所以碧绦给她准备了一碗米汤,待她肠胃适应了食物后再吃些别的,循序渐进。 而安晨,考虑到他身上还带着蛊毒,碧绦就把宁月昭当初的药膳给他准备了一桌。 安晨看着桌上的药膳,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宁月昭已经喝完了一碗米汤,恰好捕捉到了安晨眉宇间的那抹不自然。 她便笑道:“这药膳确实是滋味寡淡了些,可都是些补气益血的吃食,我当初也吃了很长一段时间。” 安晨也朝她温柔一笑,拿起了筷子,“我可以吃的来。” 说完,他慢慢地夹了一筷子,缓缓地送入口中,咀嚼了一下,眉宇间忽然露出些许轻松,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这番神色变化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若非宁月昭一直在细心观察他,也不会留心到这些细节。 接下来安晨用饭就自然多了,宁月昭拒绝了碧绦送来的第二碗米汤,而是也拿起了筷子,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 可是她并没有吞下去,只是嚼了嚼,尝个味道就吐掉了。 宁月昭用香茗漱了一下口,拿起帕子抹了抹嘴,沉声道:“御膳房的人真是越发大胆了,竟比当初给我准备的滋味还要寡淡,难怪安晨吃不下去。” 安晨马上笑道:“不会,是因为我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才有些吃不下。” 宁月昭嘴角微勾,“你别为他们开脱了,碧绦,去查查今日是谁掌得勺,安晨是朕的救命恩人,岂容他们如此怠慢!” 她这话一出,安晨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不自然了。 第108章 开始怀疑 言情海 正文 第109章 乔装进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09章 乔装进宫 碧绦得了宁月昭的命令,福了福身就要下去,安晨开口了。(全本言情小说) “阿昭,真的是我自己胃口不好才吃不下的。”他叹息了一声道。 宁月昭侧首看他,随即笑道:“既然这样,那就饶过他们一次好了。” 听她如是说,安晨终于展颜,“不要为我大动干戈,万一连累你的名声就不好了。” 宁月昭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轻抚上面已经长出新肉的伤口,笑得无所谓,“我的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为你做什么都值得,何况,只是一顿膳食的问题呢?” 安晨凝视着她的笑容,露出一丝释然,“谢谢你。” 宁月昭莞尔,收回了手,“你现在就去好好休息,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安晨点了点头,“好。” 说完,安晨就起身离开了。 宁月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冷。 “姑姑,他救了我的命,我曾经想过他以往做的都一笔勾销算了,可是人心不足啊!从这一刻起,我不爱他了。” 碧绦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亦是无奈地一叹。 宁月昭继续道:“这些菜朕之前日日吃,虽然傅辽已经尽量让御膳房给我换花样了,可种类终究是有限。吃了那么久,那滋味早就深入骨髓,所以朕方才一下子就吃出了不同。” 碧绦也道:“恕奴婢直言,您当时的蛊毒发作,不论是程度还是次数都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了,按理来说陛下您身上的蛊虫到了安御医身上,他的反应应该更加严重才对。可是他只是昏迷了一次而已,平时也就是看过去苍白虚弱了些,更不要这些与他有关的这些事了。” 现在碧绦已经不掩饰她对安晨的成见了,直接地说了。 宁月昭嘴角微勾,略带自嘲地道:“是啊,这么明显的事朕当初都没看出来。他为朕牺牲,真的让朕动容了,可若是连这都是作假,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碧绦知道她嘴里说得冷静,可是被自己爱慕的人欺骗,怎么会不心伤难过呢? 这时,青池从门外进来,对宁月昭福身道:“陛下,左统领求见。” 宁月昭敛了情绪,起身道:“姑姑,这里就交给你了。” 碧绦点了点头,让宫女上来把桌上的药膳小心收好,送去太医院检查。 而她自己则亲自去讯问今日准备药膳的御厨,看看这些吃食到底有何玄机。 宁月昭在青池的搀扶下往前殿走去,左明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陛下,都是我不好。”青池忽然愧疚地道。 “为何突然这么说?”宁月昭不解地看着她。 青池轻轻咬了一下唇,道:“刚才您和姑姑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都是我之前不好,不该在百官面前说出安御医会诊治蛊毒的事,不然皇夫殿下就不用迫于形势放安御医出来了。” 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源于安晨,可是安晨重见天日也是她一手推波助澜的,所以现在她自责不已。 “傻丫头!”宁月昭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敌人有备而来,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这事怪不得你,你就别再给朕做这么一副后悔自责的样子了!” “陛下!”青池感激地看着她,“您既然连奴婢都不忍责备,那就把皇夫殿下放出来吧,他在玉生阁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提到蒋年,宁月昭神色一黯,她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朕暂时还不能放他出来。”宁月昭摇摇头,“玉生阁虽然苦了些,但好歹可以暂避风波,总比处在风口浪尖的好。” 青池很快就明白了宁月昭的考量,心中暗暗决定要去玉生阁打点一二,尽量让蒋年少受些罪,这样她才能减轻些愧疚。 就在两人言语间,已经走到了前殿。 “微臣参见陛下!”左明见到宁月昭,就向她行礼。 “免礼。”宁月昭在殿内坐下,目光却注意到左明身后,“你今日还带了下属来?这倒是稀罕事。” 只见左明身后站了个清瘦的侍卫,低着头,帽檐压得低低的,一时间看不清面容。 左明拱手道:“还请陛下恕微臣隐瞒之罪。” 宁月昭眉心微沉,屏退了殿中其余服侍的人,只余青池。 待宫人们都走光后,那个侍卫才从左明身后走出来,摘下了帽子。 “傅辽!” 在看清这人的容貌后,宁月昭不由地惊呼,同时道出一系列疑惑,“你何时醒的?怎么你醒了也不进宫来知会一声,这么悄无声息地乔装进宫作甚?” 傅辽因为长期昏迷,人消瘦了很多,双颊都凹陷下去了,所以他刚才低着头时,宁月昭一时没有认出来。 虽然人虚弱了不少,可傅辽的眼神依旧清亮,他道:“臣是三日前醒的,在家养了几日才有力气进宫的,至于乔装进宫,也是逼不得已的。” 宁月昭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左明出声道:“因为傅医使知道了一个秘密,有人想要杀人灭口。还好皇夫殿下英明,先在傅府周围安排了秘密保护的人,否则他现在哪能站在陛下面前。现在他清醒的消息还不能外泄,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岂有此理!”宁月昭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 左明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人目前还藏在暗处,这也是我们不得不躲躲藏藏的原因。” 宁月昭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纾解,她已经隐约猜到可能是谁了,但是单凭那个人的力量肯定是做不了这么多事的。那么,他身后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傅辽依旧是神色淡淡,他上前一步道:“陛下,先让微臣替你诊一下脉吧。” 宁月昭对于自己的身体也有些疑惑,愁得就是缺个可信任又医术靠得住的人,现在傅辽来得正好。她点头道:“好。” 傅辽走到她身边,右手伸出三指搭上她的手腕,仔细探了脉象后,他又查看了宁月昭的舌苔和眼睛,询问了她一些问题。 等这一切都做完后,傅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陛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宁月昭哑然失笑,“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皇夫殿下确实是被冤枉的无疑,坏消息是您不曾怀孕,您身上的蛊毒也还没有解干净。” 第109章 乔装进宫 言情海 正文 第110章 晴天霹雳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0章 晴天霹雳 傅辽的这个诊断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全本言情小说】 殿中除了傅辽,其他三人都如遭雷击,久久不能言语。 宁月昭早晨刚刚经受了失去孩子的痛苦,现在就有人告诉她其实这个孩子从未存在过。事情的发展转换的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可能啊!”青池最先回过神来,“如果陛下没有身孕,那三日前龙殿里发生的事又算什么?” 她至今还记得那血腥的场景,血水一盆接一盆地从内室端出。 左明显然也是处在错愕中,“傅医使,你确定没有诊错吗?陛下当初的喜脉,也是太医院多位御医一致得出的结论,而且那日陛下流产,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傅辽轻轻一叹,“那都是有人精心策划出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陷害皇夫。” 他这个人直来直往惯了,向来坦荡,如今接触多了无奈之事,眉宇间也渐渐会露出些许愁绪。 宁月昭下意识地轻抚自己的腹部,眼前浮现地是蒋年得知她怀上他的骨肉时,满心欢喜的面容。 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把他们两人齐齐愚弄了! 她甚至可以预见蒋年当日会是多么气愤与心痛,尤其那碗药还是他亲手喂她喝下的,此刻他又会如何自责自己的疏忽? 想到这些,宁月昭就觉得一阵晕眩,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血。 “陛下!”青池赶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拿出帕子替她擦拭嘴角的血渍。 宁月昭闭目摇摇头,“朕没事。” 傅辽立时为她把脉,“陛下这是一时气急,急火攻心,才吐血的。” 青池握紧了宁月昭的手,眼中带着焦灼,“陛下,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事啊!” 宁月昭紧抿着唇,脸上微微发白,她沉声道:“朕知道。傅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辽开口道:“陛下之前希望早日诞下皇嗣,便命臣开了些调养身子的药,药材中添加了艾草,那段时间为了替陛下稳住蛊毒,臣又替陛下艾灸,要知道这艾草有收湿止血的功效,所以导致了陛下月事迟迟不致。” 青池还是不信,她道:“可是不止一位御医把出了滑脉,这总不会有假吧?” 傅辽摇了摇头,“若是服用了让血气凝滞的药物,也可以出现滑脉的。太医院诊断宫中女子是否有孕,往往都是靠月信不至加是否滑脉,虽然这样极少会出错,但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臣方才问了陛下这段时间是否痰多、食滞、夜间燥热,陛下都答了是,可见确实是服用了让血气凝滞的药物,这才让人诊出了滑脉。” “是有人在陛下调养身子的药上做了手脚吗?可是那些都是补气益血的,怎么会让人血气凝滞呢?” 宁月昭这几个月来吃的药都快赶上旁人一辈子吃的了,虽然有人试药,但是只要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让人脉象出现偏差,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人发现。 傅辽有些沮丧道:“微臣还没想到歹人是怎么让陛下服了那些药,这几天臣已经让父亲查了陛下的用药记录,没有发现问题。” 宁月昭这会儿情绪已经稍稍平复,她道:“也许不是出在汤药上,是出在药膳上。” 傅辽睁大了眼睛,“您是说臣先前为您准备的那些药膳?” 宁月昭点了点头,“安晨代朕受了蛊毒,碧绦便想按着你先前的药膳菜谱给他准备吃食,可是朕方才见他用得并不怎么香,就也用了一些,这才发现味道和先前的不一样。” 傅辽顿时眼前一亮,“那些药膳处理掉了吗?臣想看看。” “没有。”宁月昭看向青池,“快去找碧绦,让她把剩余的药膳送来给傅辽看看。”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了,臣随青池姑娘一道过去就好,免得引人侧目。” 想想也是,没事叫人送一堆吃剩的药膳到皇帝寝宫也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为了避人耳目,青池让傅辽换上小太监的衣衫,然后便领着他去了。 此时,殿内只余宁月昭和左明。 左明躬身道:“陛下,三日前在龙殿的事,微臣已经查清楚了。” 宁月昭这会儿有些疲倦,单手支着额角,道:“说吧。” “那个小太监虽然在栖凤宫服侍,可是皇夫殿下甚少在栖凤宫歇息,他也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所以和栖凤宫的奴才并不亲厚。” 这一点宁月昭很早就发现了,蒋年对于穿衣洗漱都是自己来,也不喜欢有宫人上夜。他在龙殿和自己同寝的时候,也都是打发了宫女到殿外去候着的。再说了,蒋年一个大男人,这段时间她一直病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和朝政都压在他一人身上,他哪里会有心去留意栖凤宫中这些宫人的来历,一时间不查,被人钻了空子也是情有可原。 “那可有查出那小太监是受了谁的指使?” 左明道:“那晚这太监口口声声要皇夫放过其家人,微臣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原来在事发前几日,是宫中恩典,允许在宫中服侍的人在宫门外与亲人相聚片刻的日子。这太监的家人也是早早就进了帝都,可是那日他并未与家人相聚。” 宁月昭嘴角勾了勾,“这么说是有人趁机挟持了他的家人,逼迫他做那些事了?” 左明点点头,“微臣审问了和他同住的太监,说他在事发前几日一直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左明无奈地一叹,“臣在事发的次日就在护城河里捞到了他父母的尸首,都死了超过三日了。” 宁月昭眯了眯眼,“真够心狠手辣的!这奴才也是蠢,那幕后之人怎么可能在事后放过他和他的家人呢?” “微臣倒觉得这奴才不仅不蠢,反而很聪明,而且是个有良心的。”左明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恭敬地呈上。 “这是微臣在那太监的床底发现的。” 宁月昭有些嫌弃地接过那皱得不成样的纸张,似乎的被人先揉成一团,后来有展开折好的。她打开后发现上面写了几个字,是蒋年的字迹,只是就寥寥数字,又不成完整的句子,应该是写了一半作废的纸。 “这?”宁月昭皱了皱眉。 “陛下请看背面。” 宁月昭翻了一面,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画了一个瓶子,瓶中却不是插着花,看图案有些像一柄如意。 “你该不会要告诉朕这太监藏了蒋年的画作在床底,想要陷害他把?”宁月昭有些哭笑不得,蒋年可花不出这么幼稚的画作! 左明摇摇头,认真道:“这太监并不识字,所以他才用图案来告诉我们是谁收买了他。至于这纸张,应当也是他故意拣了皇夫用废了的纸,是想给我们提示的。” “呵呵。”宁月昭忽然笑了,“花瓶插如意,是寓意平安吧?至于蒋年用废的纸……他是想说,安晨陷害蒋年,想要让朕废了蒋年。” 左明拱手道:“陛下英明!” 这时,青池已经带着傅辽回来了。 傅辽面上看不出什么,青池却面带沮丧。 宁月昭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沉声问道:“怎么?查到什么了?” 青池欲哭无泪,“陛下,傅医使说那些药膳没有问题!” 真是白高兴了! 宁月昭眉心微沉,看向傅辽,只见他点了点头。 左明出声道:“陛下不必如此,即使药膳没查出来,凭臣目前所获,也足以证明皇夫的清白了。况且陛下从头到尾并未有过身孕,那皇夫又何来谋害您腹中骨肉之说呢?” 的确,以他们现在手中掌握的筹码,足够放蒋年自由了。 “不,现在还不是放皇夫出来的时候。”可是傅辽却摇了摇头,“陛下身上蛊毒还未解,暂时不能动安晨。” 左明不屑道:“那家伙包藏祸心,根本不是真心要救陛下,留着他也没什么用!” “臣不是要他救陛下!臣那会儿虽然昏迷着,可并不是毫无意识,皇夫那夜和父亲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蛊虫之所以能转移到安晨身上,是因为安晨就是饲养这蛊毒之人,这蚀心蛊是以血饲养的,蛊虫闻到他的血气,自然会被他引过去。可是安晨并未将所有的蛊虫都引走,现在蛊母在他体内,若是他一死,陛下也会跟着殒命!” 傅辽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又是一愣。 左明的手紧紧握成拳,恨恨地道:“可恶!” 宁月昭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表情倒是平静。 青池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意,“那陛下怎么办?” 傅辽道:“陛下不必惊慌,那蛊毒已经被分走了大部分,如今留在您体内的蛊毒距离发作还有一段时间,而臣已经有解蛊之法了,您不必担心。”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傅卿果然没有辜负蒋年的期望。” 傅辽得了夸赞也没什么动容,只是道:“微臣建议暂时不动安晨还有一个原因,臣怀疑先皇的死,也是他的手笔!” 第110章 晴天霹雳 言情海 正文 第111章 国仇家恨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1章 国仇家恨 毫无疑问,傅辽今天带来的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全本言情小说】 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中,只是这巨石一下子投太多,岸边看着的人不免要被溅上一身水。 此时几人的表情都有些狼狈。 傅辽依旧是一派平静,“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先皇是积劳成疾,最后气血衰竭而亡。太医院所有的人,包括微臣都是依照这个法子来治的,可是我们都错了!先皇和陛下一样,都是被人下了蚀心蛊!” 之前赛扁鹊在崇天殿上说过他曾经卖过两只蚀心蛊,当然,现在看来,什么卖不卖的都是扯淡。赛扁鹊愿意应该是想把先皇的死也栽在蒋年和蒋家身上,现在宁月昭的蛊毒还未解,这也就埋下了一个将来进一步置蒋年于死地的隐患。 宁月昭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她颤抖着声音道:“安晨是朕带回宫的,母皇的死,也是朕间接造成的!” “陛下,您别自责了,您当时也是出于好心,谁知道会引狼入室!”青池上前扶住她的臂膀,想要慰藉她。 宁月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她转向傅辽,“母皇的遗体已经下葬皇陵,如今断龙石已下,该怎么证明是安晨下的手?” 傅辽道:“皇陵已经封闭,开棺验尸是不可能了,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拿安晨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让安晨不得不认罪!” 宁月昭陡然来了精神,“傅卿有何妙计?” “臣刚才刚才虽然没有在药膳中查出端倪,但也正是这没有端倪,才是最大的问题!”傅辽笃定地道,“陛下说过先前的药膳味道有异是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当时的药味要更重一些,今日的寡淡了很多,而且有明显的酸涩感。” 傅辽道:“这就对了,送去御膳房的药材也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御厨不懂药材,如果有人在这个上面做手脚的话,就容易多了。” 药方没有问题,那就只能出在出库的药材上了。药膳不必汤药要封存药渣,如果有人调换了药材,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而且后期那段时间傅辽已经重伤昏迷了,否则若是他随侍在龙殿,一定就能马上发现问题。 “这么说,安晨在太医院还有帮手了,而且这个人还是有管控药材库的权力的。” “是,只要查一下药材的取用记录和药材的库存,就知道臣的推断有没有错了。” “朕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看错了人!”宁月昭恨恨地道,“左明,这事必须彻查!” 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蒋年,她还有为枉死的母亲报仇! 被点道名的左明忽然福至心灵,道:“陛下,臣有一件事要禀报!” “说吧。”强打着精神撑了这么久,宁月昭面上露出些许疲倦。 “陛下还记得那个赛扁鹊坐堂的博济堂吗?” 宁月昭点了点头,“记得,就是那个帝都最大的医馆。” 先前安晨差点被害死在刑部大牢中,她就是请得博济堂的大夫。然而现在看来,这恐怕根本就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局,安晨和赛扁鹊早有勾结。 左明把之前蒋年拜托他去查的事,这会儿对宁月昭和盘托出。 宁月昭沉吟了一阵,冷笑道:“先前安晨还住在宫中时,曾经跟我说过博济堂每月都会给帝都的贫苦百姓办一次义诊,他每月那个日子都要出宫。朕还以为他心善,谁知,竟然是为了和外面的人互通消息!” 左明和蒋年其实早就看穿了安晨的伪善,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切实的证据,在没有把握一击扳倒安晨前,他们先前一直裹足不前。现在有了女帝的支持,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查了。 “你和蒋年瞒着朕做了这些,是什么意思?”宁月昭突然有些不悦地道。 她也知道蒋年不喜欢安晨,但是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喜欢什么都自己扛呢?虽然知道他是有苦衷的,可到底还是恼了他的隐瞒。 左明赶忙辩解道:“陛下误会了,皇夫也是为了您好,那段时间您正病着,他也是怕加重您的思虑。” “行了,别替他说好话了!”宁月昭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你们还瞒了朕什么?” 左明谨慎道:“先前皇夫殿下和微臣提过,叫微臣去查安晨是否与北祁有牵连,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个事就被搁置了。” 青池惊诧地掩唇道:“如果安晨真是北祁细作,那么他谋害两代帝王,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宁月昭嘴唇动了动,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吐字清晰,“查!把他背后的势力都给朕挖出来!” 如今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了,而是国仇家恨了。 “是,陛下!”左明朝她拱了拱手,领了这命令。 青池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陛下,您别太过激动了,要保重身子。” 宁月昭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如常,“朕没事。” 青池看向傅辽,“傅医使,你什么时候可以给陛下解毒?” “明日就可以开始,因为这蚀心蛊极为复杂,解毒需要费上一些时日。”傅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太监袍,“这身衣服臣就继续穿着好了,扮成小太监在陛下身边,然后利用夜间替陛下解毒。” “噗嗤”一声,青池直接笑了起来。 傅辽心思纯粹,一心想着怎么替宁月昭解毒,也不觉得扮太监有什么委屈。 宁月昭面上也是忍不住地笑意,“那么就委屈傅公公一段时间了。” “不可!”左明出声阻止,“傅医使常年在宫中行走,许多人都认得他,如果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宫中出现,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的。” “这……”傅辽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疏忽了。 左明补充道:“况且,陛下身边突然出现个生面孔,怎么会不惹人注意?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是你了。” “那怎么办?”傅辽这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解毒方法只有他来操作才行。 左明原本严肃的脸突然涌上一丝古怪,他道:“陛下先前不是为安晨解蛊悬赏吗?那咱们就打造一个苗疆奇人揭榜进宫吧!” 第111章 国仇家恨 言情海 正文 第112章 皇帝翻墙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2章 皇帝翻墙 因为之前宁月昭感激安晨的救命之恩,加上当时存了和蒋年怄气的心态,就在全国张榜悬赏,只要有人能替安晨解蛊毒,就赏赐黄金千两。【全本言情小说】 当然了,汉人本来就对蛊毒知之甚少,更不要说解蛊了。所以这皇榜贴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左明的想法就是既然那赛扁鹊来自云州,和苗疆有密切的联系,那他们就打造一个苗疆蛊毒的传人来,虚虚实实地,定能逼安晨露出马脚! 商定了具体计策后,左明和傅辽见宁月昭神色疲惫,也就不敢再多作逗留,一齐告退了。 宁月昭在青池的搀扶下回到寝殿,她直接就躺在了床上,可见确实是累极了。 碧绦上前替她拆掉发钗步摇,“陛下乏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宁月昭拥着锦衾,含糊不清地问道:“安晨那边如何了?” “他在偏殿歇息,据那边伺候的人说他睡得很沉。” “继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是。” 吩咐完了这些,宁月昭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再次睡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上午发生了太多的事,导致她这个午觉睡得极不踏实。 先是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很多的人在说话。 声音从模糊到清晰,甚至能够感觉到说话之人的愤意。 “陛下,蒋家图谋不轨,如今蒋年身为皇夫,却公然谋害皇嗣,必须严惩!”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蒋年如此泯灭人性,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不配再为我大兴的皇夫!” “陛下,蒋家人嚣张跋扈,横行帝都,如今顺天府伸冤的折子都要堆成一座小山了,不仅要办蒋年一人,就连他身后的蒋家也不能放过!” “陛下,微臣这里有一本账册,上面记载了内阁首辅蒋齐奚贪墨敛财的数额,真是让人震惊!” “何止如此啊,陛下,微臣还听说吏部尚书蒋序利用职权之便,将官员的委任升迁标价,公然卖官鬻爵!” 七嘴八舌的声音,说得都是蒋年的坏话,吵得她头疼,她很想张口反驳,告诉这些人蒋年是被冤枉的,可是她却听到了自己清晰冷酷的声音 “蒋年多疑嫉妒,此次不顾念骨肉亲情做出这等泯灭人性之事,朕现在就废去他的皇夫之位,与他恩断义绝!蒋年暂时先打入冷宫,彻查蒋家,待一切都查清后,一起办了!” 宁月昭很想阻止这些声音,可是自己却像是被梦靥住了一样,手脚不得动弹,嘴里也发不出声音。 渐渐地,黑暗一点一点散去,她开始可以看到一些景象。 一间窄小阴暗的房间,处处都显得脏污和破败。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蜷着身子在地上瑟瑟发抖,可以看到有两根银链穿过他的肩胛骨,铁链露出来的部分有着暗褐色干涸的血迹,也有因为他此刻颤抖挣扎而重新溢出的新鲜血迹。 当那人抬起头时,宁月昭才看清他满是脏污的脸,可是他面上的骄傲与狂妄并未因为痛苦而减退。 蒋年怨毒地看着一个方向,因为他的下巴被人卸了下来,所以他没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宁月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安晨静静伫立,面带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他淡淡地道:“其实,我与阿昭之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你看见的那碗避子汤不过是补气血的汤药罢了,至于被你亲手打掉的孩子,是你和阿昭的亲骨肉!” 闻言,蒋年张大了嘴,但是脱臼的下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月昭从他的唇形,看出他想说的是“你算计我!” “是啊!”安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阿昭当初接受先皇的赐婚时,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夫妻的。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蒋年做了什么,宁月昭不知道安晨所指的是什么,但是她马上在蒋年的脸上看到痛恨和后悔两种情绪交织着。 安晨露出略带悲伤又怀着怜悯的表情看着蒋年,“阿昭的后半辈子有我照顾,你就安心的去吧。” 蒋年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只是人却不动了。 竟是死不瞑目,宁月昭闭上眼睛不忍看他惨死的模样。 接着场景一换,似乎是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她独自坐在龙殿。 安晨走到她身边,低低地问道:“你在想他?” 宁月昭不知道他指代的是谁,只见梦中的自己身形微微一震,不带任何情绪地道:“没有。” “那……”安晨犹豫了一下,略带指责地问道,“我们之间,你打算如何?” 梦中的宁月昭抬眸,面上古井无波,“安晨,你是我的挚友,在我的人生中,没有人能够取代你的位子。” 安晨似乎是不甘心,手紧握成拳,“我想要光明正大的陪在你身边,做你的丈夫。” 梦中的宁月昭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的哀伤,“我暂时不想再成亲。” 安晨似乎很想爆发,可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龙殿内的场景越来越模糊,耳边响起的是兵戈之声和厮杀呐喊声。 杀伐之声渐止,她瞬间置身在一座恢宏的建筑中,殿内的的纹饰和图腾都不同于中原。 她看见了一身白衣染血的自己,发髻散乱,形容狼狈不堪。尽管被士兵推搡着前行,背依然挺直,周身散发着淡淡地王者之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深陷北祁皇宫,两国交战,她被俘虏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北祁要挟大兴的筹码,朝中另立了新君。 一身银袍的安晨翩然从大殿后走出,这张脸是她熟悉的,可是他脸上得意狂傲的神情又是她陌生的。 见到他,宁月昭就感觉到胸中激荡的恨意,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即使我不是皇帝,我身上还留着宁氏皇族的血,我大兴和你们北祁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安晨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你放开我!”宁月昭因为身上带着伤,抵不过他的力气。 安晨笑道:“阿昭,即使你不是大兴的皇帝也不要紧,我不日即将登基成为北祁的皇帝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安心待在北祁好了。” “你休想!我是不会和杀母仇人在一起的!” 梦中的自己被安晨安置在正中的王座上,他如昔的俊颜在自己眼前放大。 “你母皇就是个蠢货,她如果成全了我们,我可以让北祁向大兴俯首称臣。可她偏偏无理由的宠信那个蒋年,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宁月昭看到了他眼中不怀好意的**,下了决心要咬舌自尽,不料却被安晨察觉,他毫不留情地卸下了她的下巴。 就如同在冷宫垂死挣扎的蒋年一样,她满腔怨愤,却只能沦为鱼肉。 安晨似乎很欣赏这种濒死的挣扎,他又将她的下巴复位,同时用腰带堵住了她的嘴,避免她再自戕。 “那姓蒋的都死了,你不和我成亲,连碰也不让我碰,现在我就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安晨眼中的**越来越盛,手下也开始有了动作,宁月昭惊恐地挣扎着,可是口中被堵着,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 终于,她喊出了声,从噩梦中惊醒。 “陛下,您怎么了?” 锦帐被碧绦掀开,只见宁月昭已经从床上坐起,冷汗湿了中衣,遍体生寒,手捂着胸口喘着。 看见碧绦略带焦灼的眼,宁月昭的心才稍稍安定。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碧绦拿出帕子替她擦拭冷汗,一边吩咐宫女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浸入温热的水中,宁月昭才彻底走出那梦靥,感受到寒意在一点一点散去,暖意包裹着她。 “陛下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碧绦一边替她搓背,一边问道。她感觉宁月昭最近做恶梦的次数有点多,不免有些担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因为她的梦多半都是不准的,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刚才那个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梦。 此时脑中挥之不去的就是蒋年在冷宫中的惨状,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蒋年他……现在怎样了?” 碧绦手下一顿,随即笑道:“陛下不是早间才问过吗?放心,奴婢已有安排,不会让殿下太受罪的。” “嗯。”宁月昭含糊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恨不得马上去见他一面。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沐浴更衣过后,碧绦端来了米汤和一些好消化的糕点。 宁月昭用了一些后,对碧绦道:“朕的身子恢复差不多了,明日通知百官来上朝吧。” 碧绦犹疑地道:“可是……” 宁月昭摆摆手,“没什么好可是的,去安排吧。” 早朝已经荒废多日,如今蒋年又被拘在玉生阁,她再不出面,大兴就要乱套了。 碧绦终是应了一声“是”。 因为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宁月昭并不困,可是方才梦中的场景也搅和得她心神不宁。 “朕乏了,你们都到外面守着吧。” 索性,她宣布自己要就寝了。 打发了殿中伺候的宫人,宁月昭从锦帐中出来,自己翻了一套衣服出来穿上,然后打开窗户,无声翻了出去。 第112章 皇帝翻墙 言情海 正文 第113章 皇夫出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3章 皇夫出浴 以宁月昭的身手,想要不惊动侍卫在宫中行走还不算难事。【】 只是夜间风寒,冷风如刀子一般刮着她的脸,她咬牙忍着。 宁月昭施展着轻功,翻过几座宫墙,最后稳稳地落在玉生阁的地面上。 这个宫殿僻静,宁月昭又是从后面的墙翻入,所以现在落在后院处。 因为这里常年没有人打理,所以后院荒草丛生,石块堆积。 宁月昭隐隐听到了有人撩动水波的声音,心生奇怪。她循声走去,拨开那一丛乱竹,后面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 但见不远处,有一个一米见宽的温泉池,只是因为这池子太小,旁边随意用石块围着。 叫宁月昭吃惊地倒不是这里有温泉,而是温泉池中泡着的那个人。 这人宽肩窄腰,只露个上半身,虽然瘦却不单薄,肌理分明,上面分布着水珠。 随意散下的墨发沾了水汽,潮湿地披散在肩头。 夜色中这样的场景着实是,惑人! 画面太过刺激,宁月昭忍不住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不想踢到了脚边的碎石。 “谁?” 在温泉中沐浴的人察觉到有人窥伺,马上抄过旁边的衣服,从水中一跃而起。 宁月昭下意识地想逃,可是她毕竟大病初愈,不及那人身手敏捷,马上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还好这人虽然在温泉里泡着,却还是穿了裤子的,不然也着实太不雅了些。 “你?!”那人也是一惊,随即戏谑道:“陛下这是翻墙而来啊!” 宁月昭又气又羞,毫不客气地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朝那人刺过去! 那人自然不会被她刺中,只是闪身避开,顺便拿住了她执剑的手,叹息道:“陛下若是夜深寂寞难耐,传召一声便是了,何必巴巴地跑来偷窥我沐浴呢?” “你才寂寞呢!”宁月昭气得咬牙,挣开了他的钳制,反手又是一剑劈过去。 那人本是嬉皮笑脸的态度,见她剑势凶凶,往后一仰,堪堪避过那剑锋。 “该死的,你要谋杀亲夫吗?”森冷的剑锋从蒋年面前擦过,他几乎是气得要跳脚。 “砍得就是你!”宁月昭和这人同寝多时,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蒋年。 她是关心他才偷偷跑来探望的,可他却没个正形,还出言调戏! “好啦,是我错了!”蒋年怕她气坏了身子,就站住不动了。宁月昭原本举剑作势还要再教训他,见他放弃抵抗的样子,忽然又心软了,高高举起的剑又轻轻放下了。 蒋年本来在沐浴,听到动静匆忙起身,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干就披上中衣,这会儿衣服湿湿的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怎么刚醒来就跑过来了,还喊打喊杀的!女人小产也是要做小月子的,不好好修养将来落下病根怎么办?” 蒋年看着夜风中身子单薄的宁月昭,不由地一阵心疼,语气就凌厉了些,要不是他身上湿漉漉的,真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我……”宁月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其实从未怀过孕。 蒋年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时间也不忍再说什么,只拉了她的手到温泉池边,“殿内没有炭火,还不及这池边暖和,你先坐一下,我进去换一身衣服。” 宁月昭点了点头,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因为挨着温泉,石头还有些温热,坐着也不觉得有多寒冷。 很快,蒋年就换了一身青色的棉袍出来,头发用一个同色的发带束着。尽管此刻他衣着朴素,也没什么华贵的配饰,但他本来就容貌出众,气质卓然,在夜色下还有几分谪仙的感觉。 宁月昭抬眸看向缓缓走来的他,不由地嘴角一弯。 蒋年从后院的角落处捡了一些干枝,在温泉池边点起了一个小火堆。 “没有炭火,先用火堆凑合一下吧。”把火光拨亮后,蒋年把手中的树枝丢进火堆,在温泉池中洗了一下手,然后在宁月昭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挨着坐着,温泉水汽氤氲,火光动摇,一时间谁也舍不得打破这沉静。 最后还是宁月昭先开口了,她佯装不满地拥手肘撞了撞蒋年,没好气地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在这里忍饥挨饿呢,现在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嘛,还可以泡温泉,朕这皇帝还没泡上温泉呢!” 蒋年揽住她的腰,颇为哀怨地道:“陛下您要泡温泉,一群人鞍前马后地给您准备。我这个失宠的人,就这么个小池子,还是我花了重金打点来的呢。” “重金打点?这样看来你也没落魄到哪里去!”宁月昭挑眉看他,“还有,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青池和碧绦都说会做一些安排,让蒋年尽量少吃苦,现在看来蒋年本事地很,根本不用什么安排,也能过得很好。 蒋年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我自己挣的。” 宁月昭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立马板起脸道:“快点从实招来!” 蒋年摇摇头,“这可是我的私房钱,怎么能告诉你呢?” 宁月昭眸光一沉,忽然有些生气,“都说至亲至疏夫妻,果然不假。今天左明已经来见过我了,你们先前藏着掖着的那点事我也知道了。亏我还想方设法地为你脱罪,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蒋年伸手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阿昭,别走。” 宁月昭还在生气,冷着声音道:“放手!” 蒋年没有放手,却也没有太用力,两人就这么僵着了。 萧瑟的寒风中,新仇旧怨涌上宁月昭的心头,就在她打算负气挣脱蒋年的手时,一声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蒋年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他前世就是说得太多做得太少,所以他现在只想默默地做好,不想还是惹了她误会。 “你回来坐好,我都告诉你。”蒋年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和盘托出了。 宁月昭侧身回望,只见火光映照下的他,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于是,她在他身边重新坐下。 第113章 皇夫出浴 言情海 正文 第114章 坦诚相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4章 坦诚相见 蒋年拿起几根枯枝,添进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了一些。【】 “那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被关进了玉生阁。我知道宫中的人向来跟红顶白,可是我身上的值钱物什有限,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些欲壑难填的下人。所以我必须想个方法,将有限的钱生出更多的钱。” 宁月昭扬眉看他,“难怪你总怂恿我鼓励经商,你还挺有赚钱头脑的。” 蒋年朝她笑了笑,“过奖了,我不过是求自保罢了。帝都的听风茶楼和满庭芳其实都是我名下的产业,我让其中一个太监送了点东西到听风茶楼,掌柜的见了自然会赏他钱。那太监得了好处,就不敢再对我的起居大意了。” “玉生阁地下有温泉脉,这方小温泉本来是那太监私挖的,我被关到这里以来都不曾沐过浴,他为了讨好我,让我继续写东西给他送到听风茶楼,所以就巴巴地把温泉让了出来。不然你今晚过来,我还真不敢靠你这么近。” 宁月昭听到听风茶楼和满庭芳都是蒋年名下的产业,不由地睁大了眼睛,“你曾说过听风茶楼和满庭芳,一个是帝都最好的茶楼,一个是帝都最大的戏院,那你岂不是可以日进斗金?” “那太夸张了,不过我的确不缺钱。”蒋年非常坦诚地说明了自己的财产状况。 虽然他身为皇夫,每月是有份例可领的,但是那些钱只能保证他维持一个皇夫身份的基本开销。要想要日子过得更加舒适自由,还是要有些自己的进项的。 因为前世蒋家被满门抄斩,蒋年就一直筹谋着如何保全蒋家,他凭着前世的记忆,在游学的时候赚了本钱,回到帝都后就偷偷地盘下了听风茶楼。至于满庭芳,是自第一花旦嫁人后,他趁着满庭芳生意一落千丈时低价盘下,如今又经营起来的。 他做这些,为的就是万一哪一日蒋家要是在官场混不下去了,也可以抽身,生活有个凭仗。 这本是他最后的底牌,他原本打定主意对宁月昭也要一瞒到底的。 可是看到她今夜不顾自己的身子也要来看望他,发现他的隐瞒后,她又是这般黯然神伤。 于是,蒋年再也不忍瞒下去了。 “傻瓜!”宁月昭忽然锤了他一下,“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后路吧,告诉我干什么?” 蒋年捏住她的拳头,放到他的胸口,轻轻摩挲着为她取暖。 “我若不说,岂不是要被你埋怨死!”蒋年又好笑又无奈,他和她额头相抵,“如今我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我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间。” 宁月昭感觉到包裹着她的宽厚手掌间带着些许潮意,蒋年喷在她脸上的鼻息也有些急促,看得出来,他也是有些紧张的。 “蒋年,你对我这般情深意重,我恐怕这辈子都还不起。”宁月昭忽然有些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蒋年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要你还。” 宁月昭在这一刻承认,自己被他的坦诚感动地一塌糊涂了。 “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刚刚小产过,不要在这里陪我吹冷风了,快回去吧,我没事的。”蒋年虽然舍不得和她分开,但终究还是要顾惜她的身子。 宁月昭却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双手顺势环上他的腰。 “蒋年,有一件事,我要坦白告诉你,你不要伤心,也不要生气。”她埋首在他怀中,含糊不清地道。 蒋年轻抚她的发丝,“傻瓜,你说吧,我受得住。” 他一个死过一回,又经历过全家满门抄斩的人,还有什么会经受不住? 宁月昭下了决心,咬牙道:“我其实……并没有怀孕!” 蒋年原本轻抚她的头发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你说什么?” 宁月昭离开他的怀抱,抬眸和他视线相对,“傅辽醒了,他今天乔装成左明的侍卫进宫,他重新替我诊了脉,说我根本没有怀孕过。” “那……那晚上龙殿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蒋年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对于这个消息他甚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我的喜脉是被人下了药的结果,既然我从未怀孕,那晚的‘小产’当然就是有人为了陷害你布的局。” 可笑的是,他们都中了这圈套,弄得现在骑虎难下。 蒋年扶着宁月昭的肩,认真打量着她的脸,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庆幸我们不曾失去一个孩子,但同时,你在这件事中也受了不少罪,我恨自己无能!” 他现在才知道,即便是他重活一世,有些事也因为他做出了不同的举动而发生了改变。 就比如前世的安晨便不曾做下这么多事,他只用一些简单粗暴的设计,就让自己这个傻瓜入了壶。现在自己有了防备,安晨的算计自然也水涨床高。 “还有,傅辽说我身上的蛊毒并未完全解去。”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还感激安晨对她以命换命,宁月昭真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蒋年瞳孔微缩,嘴边浮上一丝冷笑,“我当初就觉得安晨当众为你解毒有些蹊跷,果然他只是想在众人面前塑造他的情深形象,现在朝野上下谁不称赞他?” 想到宁月昭此前蛊毒发作的样子,蒋年暂时顾不上恨安晨,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身子觉得如何?傅辽可是有办法解蛊了?” 既然傅辽能够查出安晨并未真正解去宁月昭的蛊毒,那他也应该有办法替宁月昭解蛊才对。 宁月昭再次抱住他,轻拍他的背,安慰他道:“我没事,睡了一个下午,这会儿精神好得很。至于傅辽,他说他已经有办法解除我的蛊毒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蒋年还是不免忧虑,“可是安晨还在你身边,既然有人害了傅辽一次,那就有可能害第二次,安晨如何能让他顺利替你解毒呢?” 宁月昭忽然狡黠一笑,“还记得我之前昭告天下的皇榜吗?” 蒋年自然是记得的,为了那个悬赏的皇榜,他还郁闷了许久。安晨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凭什么和他的孩儿一个价! 宁月昭继续道:“傅辽会伪装成懂蛊毒的苗人,揭皇榜进宫,到时候他和安晨周旋,然后夜间替我解毒。” 蒋年这会儿也释然了,幸亏他当时没有小肚鸡肠地去阻挠这个事。 果然是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这时间的事,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蒋年想了想,嘱咐道:“不知道左明和你说了没有,安晨可能与北祁有关联,所以暂时不可以打草惊蛇,等把他背后的势力瓦解后再动手也不迟。到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我们怎么切。” 宁月昭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要委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蒋年懒洋洋地表示,“在这里也挺好的,不用上朝不要批折子,每日只要吃吃喝喝,不委屈。” 宁月昭看着他欠扁的样子,又想赏他一拳了,只是当她的目光瞥见那萧瑟的宫室时,她忽然就想起了下午的那个梦。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安晨可能和北祁有联系的?” 这个问题着实是为难蒋年了,他完全是从梦境中得到启发的,可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 “北祁人蓝眸高鼻,五官深邃,可是安晨生得眉目清秀,又是褐色的瞳仁,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与北祁有关联。”得不到蒋年的回答,宁月昭自言自语般地回答起来。 “我也没有具体的证据,因为你当时的情况和母皇太像了,我觉得如果不是为了颠覆我大兴,没有人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样的事。毕竟潜伏深宫六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到的。” 蒋年给出了个勉强合理的猜测。 宁月昭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是北祁,那就只能是我那个贼心不死的皇叔干的了。” 蒋年其实也是没有把握完全相信那个梦境,毕竟他前世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些,他有时也怀疑那是否是自己太过恨安晨,而生出的臆想。 宁月昭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地想起来自己下午的梦境,便说了起来,“你知道吗?因为左明说了你的猜测,害我下午还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提到梦境,蒋年就有些紧张,因为宁月昭此前也有梦到过一些前世发生的事。 宁月昭以为他担心自己,便宽慰道:“做个梦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蒋年强忍着情绪,笑了笑,“到底做了什么,我很好奇。” “还记得之前我做的那个你打掉我腹中骨肉的梦吗?这个梦就是接着那个的,我废了你的皇夫之位,还赐死了你,安晨在你死前承认了他对你的陷害。”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蒋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只是宁月昭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察觉。 “然后大兴和北祁交战,安晨成为了北祁的皇帝,而我成了阶下囚,还丢了皇位。安晨承认了母皇的死是他做的,他还想要强占我。” 因为宁月昭没有把这些梦当做一回事,所以她总是可以很轻松地和蒋年谈论。可蒋年就不同了,她的话句句都正中前世发生的事。 蒋年不由地自心底升起一股担忧,如今宁月昭已经把前世的主要事件梦了个七七八八,会不会有一****会梦见全部的事情呢? 第114章 坦诚相见 言情海 正文 第115章 金殿问责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5章 金殿问责 宁月昭依旧没有察觉到蒋年的一丝不正常,如喃喃自语般继续道: “估计是白天傅辽和左明一下子跟我说了太多东西,我一时间没法全部接受,这才做了这么多荒诞不经的梦。【】“ “嗯。”蒋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 宁月昭抬眸对上他的眼,恰好看进了他眼底的担忧。 蒋年有些无措,宁月昭却嫣然一笑,“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你身上的蛊毒怎么办,虽说流产是假,但平白出了那么多血,也总归是伤身的。”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宁月昭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傅辽既然没有说什么,那应当就是无碍的,他可不是个藏得住话的人。” 蒋年想了想傅辽的为人,觉得也有道理,便没有再多想。 “话虽如此,现在夜已深,你既然明日要复朝,还是早点回去歇着比较好。” 想到朝堂上那些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的人,宁月昭也是头疼不已。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听到她对自己的关心,蒋年也不由地嘴角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 “知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宁月昭吃惊地看着他。 蒋年剑眉微扬,“怎么,信不过我的功夫?” 他如今武功俱在,区区一个玉生阁岂能困得住他。 宁月昭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怕引人注目。” 蒋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只要你不拖我后腿,你不被人发现我也不会被人发现。” 听出他语中的轻视与调笑,宁月昭怒了,毫不客气地一掌拍上他的肩膀。 蒋年知道她没有用内力,不过是力气大了些,就也不躲闪,受了她这一击。 “唔,还挺疼的,看来我们的陛下确实无碍了。”蒋年故意作出疼痛不已的表情。 宁月昭成亲前就发现他有时耍起无赖让人没辙,现在却有了变本加厉之势,一时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蒋年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道:“好啦,走吧。” 宁月昭借着他手上的力道本来想站起来,不料她起身时他用力一拉,直接将人带入怀中,一把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宁月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为了维持平稳不得不环上他的脖子。 “送你回宫啊!”他笑着说道,话音刚落,足下一点,施展着轻功越上宫墙,穿梭在宫苑间。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蒋年就已经抱着宁月昭回到了龙殿。那扇窗户还虚掩着,两人停在窗下。 “好了,你回去吧!”宁月昭红着脸道,现在她的心还砰砰直跳,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 说完,她也不看蒋年,自己开了窗户飞身而入。 宁月昭落地后本想转身关上窗户,不想蒋年紧随着她,也跃窗而入,并且无声关好了窗户。 殿内还点着一盏宫灯,以供夜间照明,但灯光并不甚明亮。 为了避免惊动值夜的宫女,宁月昭只能用眼睛瞪着他,就要开口训斥他几句。 蒋年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欺身上前,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通常都是温和的,可是今日却带着些许急迫,大有攻城略地之势。 宁月昭本想挣脱,但想到他这段时间锁承受的辛苦和委屈,就放弃了抵抗。 察觉到她的顺从,蒋年加深了这个吻,缠绵到浓时,两个人四脚打结地朝床榻走去。 蒋年控制着力道,一只胳膊垫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让她缓缓倒在床榻上。 宁月昭微喘地看向支着胳膊,俯在她上方的蒋年。 “你……” 她刚想说些什么,蒋年已经翻身在她身侧躺好,揽着她的肩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宁月昭面颊贴着他的胸口,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本来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听到头顶上传来的一声轻叹时,她忽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任由他抱着。 蒋年此刻内心也是心潮澎拜,久久不能平静。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还能做到冷静克制,但一见了她,先是想送她回来,再后来就是想这样一直抱着她,不想松手。 宁月昭这会儿被他舒服地搂在怀中,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 良久,蒋年才低低地道:“睡吧。” “嗯。”宁月昭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就彻底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也许久不曾早朝,到了应起身的点,宁月昭还在睡着。 “陛下,该起身了。”碧绦在外室喊道。 “唔,朕还想多睡会儿……”宁月昭下意识地想赖床,果然是这段时间太过安逸了竟然没了往日的自律自觉。 “陛下,您再不起来,就要耽误早朝了。”碧绦好心地劝道,然后便进了内室。 等一下,昨夜蒋年是抱着她同榻而睡的,如果让这一大班人见到他在自己的床上,那非要出大乱子不可。 哪知在她的手探向身侧时,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的被褥。 一瞬间,宁月昭没了半分睡意,直接从床上弹坐而起,身旁早就没有了蒋年的身影,就连被褥也被平整抹得平整,丝毫看不出有人躺过的痕迹。 “陛下?”久久没有听到动静,碧绦伸手挽起床帐,以金钩固定。 只见宁月昭腰杆笔直地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碧绦知道她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罪,此刻也不免心疼,便道:“陛下若是身子不适,那就再歇一天吧。” 宁月昭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朕没事,服侍朕起身吧。” 自从宁月昭上次在崇天殿蛊毒发作后,这早朝就中止了。 如今女帝再度临朝,这段时间承受了巨大的朝政压力的内阁阁臣,除了次辅徐志外,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日就连建威将军肖靖天也出人意料地站在了武官首位,一脸冷肃。 端坐御座的宁月昭依旧是一派端庄威严的气度,居高临下地看着百官。 “朕因身体抱恙,辍朝许久,深感愧疚。诸卿今日可有本要奏?” 大家都知道女帝所谓的“抱恙”指的其实就是中蛊毒和小产,这段时间大家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所以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 可总有几个大胆的,徐志一党的一个官员就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道: “陛下为国事夙夜操劳,龙体欠安臣等甚是担忧,故而,对于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绝不能轻饶!” 第115章 金殿问责 言情海 正文 第116章 皇夫被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6章 皇夫被废 宁月昭眯了眼看着那个官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全本言情小说) 她早就知道今天的早朝会是一场硬战,所以早就做好了和他们周旋的准备了。 这人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平素并不爱冒头的,今天由他首先发难,倒有些叫人意外了。 “陛下身系社稷安危,您腹中的龙嗣更是臣等与天下人盼望许久的,可是如今龙嗣遭人谋害,这便是图谋颠覆我大兴江山,陛下是念情之人,但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啊!” 那御史见宁月昭似乎表现的很无所谓,便再度出声提醒。 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 “左都御史言之有理,陛下不能姑息养奸啊!” “正是,皇夫蒋年趁陛下龙体抱恙,把持朝政不说,还刻意拖延陛下的病情,真是包藏祸心啊!” “何止是包藏祸心,简直是丧心病狂,嫉妒成性,丝毫不顾忌骨肉亲情!” 要将蒋年治罪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宁月昭目光扫了一眼堂下。 今日蒋齐奚依旧是称病未来上朝,但是因为新提拔了颜正朗为文华殿大学士,所以徐志还是不能在内阁一人独大。 但是朝中的局势已经迅速发生变化,除了一些原本就独善其身的人保持中立,原本许多蒋齐奚一派的门生开始转向颜正朗,逐渐形成了一股新的势力。 颜正朗是忠实拥护皇帝和皇夫的,他轻咳一声,马上就有人站了出来。 “几位大人好生厉害,负责查案的是禁军吧,禁军统领都还没向陛下汇报结果呢,你们就都知道了。” “呵呵,这还要禁军查什么,那晚明明就是人赃并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谁不知道禁军左统领与皇夫交情非同一般,这么久还没查出结果,是什么原因我等倒要向左统领讨教了。” 左明一下子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他不得不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此事还有疑问。”左明有些为难地道。 “哦?什么疑问?” 宁月昭眉眼淡淡,语气平缓,听不出悲喜。 左明硬着头皮道:“光凭一个死了的奴才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此事是皇夫所为,未免太过武断了。” “那依左统领所言,要怎样才能确实断定呢?”宁月昭居高临下的询问,声音带着一丝冷然。 女帝的话给了徐志一党的人很大的鼓舞,让他们斗志更甚。 “左统领,听闻那晚栖凤宫的太监身上搜出了堕胎药的药渣,对不对?” “是,可是那也只能证明是那个太监做了这样的事,他或许是受别人指使故意嫁祸皇夫的。” “皇夫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会去陷害他,除非他自己心生了龌龊心思,才做下这等恶事!” “那太监的说辞句句指向皇夫,不待任何刑讯就全招了,如果真的要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怎么样都会托给心腹之人把,他的供述只能更加说明他是受人收买而故意陷害皇夫的。” “那是因为他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捏在皇夫手上,他不得不做。” “这依然是那太监的一面之词,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皇夫以他家人性命相要挟。” 左明的辩解在徐志一党的官员夹击下,渐渐不敌。 “呵,左统领口口声声说我等无端猜测,那您坚称皇夫无辜,又有什么铁证来证明呢?” 徐志一党抛出一记猛药,一下拿住了左明的软肋。 见左明不吭声了,徐志一党气焰更甚。 这时,司仪太监从外面进来,朝宁月昭跪下道:“陛下,顺天府尹唐学峰在殿外求见。” 谁都知道唐学峰前段时间妄图质疑女帝腹中骨肉的血统纯正,企图通过证实这一点来指责蒋年因为嫉妒猜疑,故意阻止安晨来给女帝解蛊,甚至他还隐晦地指出女帝身上的蛊毒可能就是蒋年所下,目的就是为了把持朝政。 当然,在蒋年以雷霆手段惩治了唐学峰后,没有人再敢在面上议论女帝腹中骨肉的血统,至于各种小道传言和猜测,那就没人管得了了。 即使是这几天出了女帝被人下药,导致皇嗣胎死腹中的事,大部分也只敢说是因为蒋年疑神疑鬼干下这等混账事,也没有人敢再说宁月昭腹中孩子血统的事了。 今天唐学峰又再度出现,拿了他顺天府尹可以进宫直谏的特权来了,而当日威风八面地惩治了他的皇夫现在被打入冷宫。 大家都很好奇,因为唐学峰的横插一脚,这件事的走向会如何呢?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唐学峰其实身上的伤还没好,但是他听闻蒋年已经被打入冷宫,而他的手下有了两个重大发现,今日女帝又宣布了恢复早朝,所以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来了,为的就是一雪前耻。 唐学峰强忍着痛,走路姿势不免有些怪异,可他的神情却带着一丝自得。 他在女帝面前跪倒,“微臣参见陛下。” 宁月昭在看到他的表情时,一抹厌嫌在眼底一闪而过,迅速掩饰了起来。 “平身。” “谢陛下。”唐学峰吃力地爬了起来,心中暗道,陛下见我都这幅模样了,怎么也不免了我的跪礼呢? “唐卿既然伤势未愈,求见所为何事?”宁月昭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唐学峰带着一丝兴奋道:“陛下,微臣有可以定皇夫的罪的铁证!” 他这话一出,半数的朝臣都默默擦了一把汗。 谁都知道他和皇夫不对付,现在又是抓紧把皇夫拉下马的时候,可谁也不敢如此直白啊! 宁月昭眉角微挑,“哦?说来听听。” “是!”唐学峰躬身道,“在今天清晨,顺天府的差役自护城河里打捞出了两具尸体,微臣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进出城记录,发现这两人是宫中宦官的家眷,本来是要赶着前几日到宫门前与宫中亲人见面的。” 一听到宫中、亲人,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前几日抓到的那个栖凤宫的小太监,不就是说有人以家人性命威胁他吗?” 唐学峰点点头道:“微臣正是为了查证死者身份才进宫的。” 说完,他掏出一本册子,正是出入帝都的记录。 宁月昭命人将那册子拿下去,核对一下死者是否是那太监的家人。 没过多久,结果就出来了,确实就是那个太监的家人。 这结果一出,马上就有人转向左明,“左大人,您先前不是说有人以那太监家人性命相威胁可能是假,现在又怎么说?” 左明脸色紧绷,没有说话。 唐学峰朝左明道:“左统领,那两具遗体现在还停在义庄,您若有疑问可以亲自去查看。” 颜正朗开口道:“只是发现了两具尸体而已,这两人又恰好是那个栖凤宫小太监的亲人,只能说明以亲人性命相要挟却有其事,并不能说明做这件事的就是皇夫。” 可惜现在朝堂上的人基本都倾向于蒋年就是给宁月昭下药的凶手了,毕竟要把这么多巧合都凑到一块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颜正朗此刻的振臂一呼,收效甚微。 终于,一直老神在在的徐志也动了,他朝宁月昭拱了拱手,“陛下,老臣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宁月昭目光移向他,“徐卿有话便直说无妨。” “当年御花园太液池出现并蒂莲,人人都说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吉兆,喻示着陛下和皇夫姻缘天定,可是后来并蒂莲意外遭人毁损,连带搭上了陆家数十口人命,至今还不知真相为何。” 徐志说到这里,还意味深长地往后看了一眼。 站在队伍最末的陆基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徐志继续道:“再后来陛下莫名身中蛊毒,身体虚弱,朝政尽数落到皇夫手中。本来皇夫辅佐陛下,分担朝政无可厚非,可是那段时间的折子只有皇夫一人的批示。据臣所知,皇夫在决断时并未与您商量吧?” 宁月昭笑了笑,“皇夫怕朕太过操劳。” 徐志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继续道:“安御医有能力解陛下蛊毒,可是皇夫一开始刻意压制,坚称安御医是戴罪之身,不让他出来替陛下解蛊。要知道陛下当时可是身怀龙嗣,皇夫此举,微臣当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宁月昭此时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了,只是静静地听着。 “撇开这些不谈,就说四日前陛下所遭遇的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们的皇夫殿下。陛下顾念夫妻情分,可是他呢?” 徐志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给出他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宁月昭。 话说到这里,不用徐志再说什么,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不约而同的,崇天殿上的大臣们跪了一大半。 “为我大兴江山社稷,请陛下不要再姑息,依律严惩皇夫!” 群臣们请求降罪蒋年的呼声排山倒海,宁月昭本就苍白着脸,现在御座上的身形更是有些摇晃。 颜正朗没有跪下,他只是抬首望向宁月昭,眼神焦灼。 肖靖天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可是脸上的嘲讽之意显露无疑。 最后,宁月昭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吐字如冰,“朕现在就废去他的皇夫之位,与他恩断义绝!” 第116章 皇夫被废 言情海 正文 第117章 求饶无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7章 求饶无果 今日宁月昭在早朝上的表现一直很冷淡,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小产之事受了打击,加上对蒋年有所失望才如此。(全本言情小说) 所以,当她下了这样的旨意时,大部分人是不意外的,他们甚至还带了些愿望得偿的小雀跃。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队伍尾巴的陆基疾步走到了丹陛下,跪下道:“陛下,臣相信皇夫殿下的为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徐次辅所说的这些还有许多疑问之处,不宜就此定了皇夫的罪啊!” 颜正朗也出声道:“是啊,陛下,您与皇夫成婚以来,恩爱非常,且皇夫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如何会做这样的事呢?” 蒋年的胞兄,吏部尚书蒋序也出列,跪下道:“陛下三思,蒋家世代忠于大兴,兢兢业业,未敢有一丝松懈。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皇夫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请陛下明鉴!” 说完,蒋序连磕了三个头,当他抬起头时,额上已经有了血迹,可见这头是磕得极为用力的。 宁月昭扫了一眼表现各异的百官,嘴角噙起一丝冷冷的笑。 一直不发一言的肖靖天冷哼一声,:“陛下既然已经有了决断,你们一个一个的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有本事就滚回去查真相,在这里磕头求饶博同情有什么意思!” 宁月昭暗暗扶额,这肖靖天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他话音刚落,方才求情地三个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蒋序,额上滑落的血迹和煞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月昭不耐烦地道:“朕意已决,你们不要再说了。都起来吧,如果不起来,就到殿外跪着,不要在这里碍朕的眼。” 她话一说完,陆基先起来了,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依旧垂着首,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颜正朗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蒋序则在吏部其他官员的搀扶下,被扶了起来。 肖靖天又开口道:“陛下,臣这次回来,是为了解决陆家的事,如今北祁实力渐强,边疆摩擦不断,臣请求加拨军费,以抵御外敌。” “北祁实力渐强,这从何说起?”宁月昭细细品味了他的话,发现了问题。 肖靖天素来看不上宁月昭这个皇帝,加上肖家兵权在握,就连兵部都不受内阁挟制,所以许多事情他并不会细细向宁月昭禀报。他打从心底看不上这个黄毛丫头,觉得她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没有向她汇报。 就比如现在,宁月昭只是很正常的询问,就引来了肖靖天的不耐烦。 “意思就是北祁人比以前难对付了,军队需要扩招,军饷需要增加。”他答得十分简洁,十足的打发人模样。 宁月昭也有些恼意,索性她扶着腰部道:“如今国库空虚,增加军饷一事,朕要考虑一下。” 国库吃紧是真话,大兴皇室再怎么缩减开支,也从未减少过军队的开支,这也是肖靖天之所以可以这么嚣张地站在朝堂上的原因。 可是不论朝廷怎么贴补,军费就像一个无底洞,加上肖靖天又桀骜不驯,宁月昭既不想苦了保家卫国的士兵,又不想让肖靖天继续嚣张下去。 原本如果没有出蒋年这档子事,这会儿他们应该联手准备推行屯田制度,以自给自足的方式来弥补拨款的不足,可是现在,想到这里,宁月昭的眸光沉了沉。 肖靖天顿时就不满了,他高声道:“陛下,如今云州一带也不太平,北祁打算拉拢苗寨,微臣解决了西北边疆的军饷问题,不日就要奔赴云州,您还考虑什么?” 他的嚣张气焰,让不少朝臣都暗暗抽了一口凉气。 宁月昭冷笑了一声,“朕身体不适,今日早朝就到这儿。肖将军所奏之事,朕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说完,她直接扶着腰站了起来,缓缓往外走去。 在经过肖靖天身边时,宁月昭明显看到了他额上因为愤怒暴起的青筋。 两人对视了一眼,宁月昭昂首挺胸地往前走,肖靖天气得直咬牙, 出了崇天殿,碧绦和青池就迎了上来。刚才殿内发生的事,她们两人都听到了。 碧绦焦心地道:“陛下,您!” 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最佳场合,宁月昭又扶着腰,碧绦最终咽下了想说的话,沉默地陪宁月昭的仪架回了龙殿。 龙辇刚一停下,碧绦掀开车帘,就看到了等候许久的安晨。 碧绦的手顿了顿,最终是先下了龙辇,然后扶着宁月昭下来了。 “阿昭。”安晨笑着看着她,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 宁月昭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她一个微笑。 到了寝殿内,宁月昭坐在了软榻上,碧绦替她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膝盖上。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她身上,说不出地舒服惬意。 安晨细心地替她把脉,边探脉边道:“阿昭,你刚刚小产过,其实不宜这么快就恢复早朝,至少要歇上半个月才行。” 阳光下,宁月昭本就极浅的笑容显得有些不真切,她无奈地道:“朕倒是想,可是事情这么多,朕要是不管谁来管呢?” 安晨搭在她脉搏上的手轻轻抖了抖,他垂下长睫,低低地道:“其实那天晚上的事,也许皇夫真的是被陷害的,如果他出来了,你就能得闲了。” 宁月昭抽回自己的手,唇畔带着一抹冷意,“以后不要再跟朕提这个人了!还有,他也已经不是朕的皇夫了。” 安晨看了看自己陡然空了的手,神色复杂,“阿昭,你……” 宁月昭摆摆手,“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安晨没有多言,只道:“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缓缓地朝外走。 宁月昭往后靠在软垫上,看着他雪白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室内只余青池,碧绦略带担忧地道:“陛下,您那日明明说了皇夫可能是被冤枉的,为何今日还要废去他的皇夫之位。” 宁月昭半阖眼眸,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锦被上的绣纹,若有所思的样子。 青池拉了拉碧绦,“姑姑,陛下这么做自有她的考量,您就别问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殿内,跪下道:“陛下,有人揭皇榜了!” 第117章 求饶无果 言情海 正文 第118章 揭榜之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8章 揭榜之人 宁月昭悬赏的皇榜已经贴出去许久了,可一直都如石牛入海,杳无音信。【全本言情小说】 现在突然来了个揭榜的人,不要说这来禀报的太监,就是帝都上下,现在都是一片沸腾中。 宁月昭这会儿刚刚下朝,人还没缓过来,她也有些纳闷,不是说要过几天再做吗?怎么提前了。 说完,她还询问性的看向青池,青池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碧绦知道宁月昭如今越发的有主见了,她不说的事情,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问。反正她有吩咐自己照办就是了,如此也不算辜负了先皇的嘱托了。 “那揭榜之人现在何处?”宁月昭现在实在不便跟碧绦解释太多,只能先解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揭榜人。 “启禀陛下,人现在就在皇宫门外候着呢。” 宁月昭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召他觐见吧。” 也许是傅辽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妥,所以把计划提前了也说不定。 这样想定之后,宁月昭又打起了精神,叫人去把安晨找来。 安晨彼时并未走远,是以很快就回来了。 “阿昭,可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去后殿歇着?”安晨走到宁月昭身边,关切地道。 “朕没有不舒服。”宁月昭摇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找你来是因为有天大的好事!” “什么事?” 安晨这会儿已经听说了宁月昭在崇天殿上,顺应了大部分朝臣的意思,废了蒋年的皇夫之位。他此刻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但是面上还是一片风轻云淡。 宁月昭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子,平常这个座位都是蒋年坐的。 “我先前不是张榜昭告天下,征集能够解除蛊毒的能人异士吗?刚才底下人来回报,已经有人揭榜了,朕现在就传他来见。” 安晨不动声色地坐下,“是吗?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但是我就怕重赏之下,难免会有鱼目混珠之辈。” 宁月昭由衷道:“总归是要试一试,我是真的希望能解了你的蛊毒,我受过那种罪,我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不希望你也经历一样的折磨。” 安晨有些动容,眸中闪过一丝神采,“阿昭,你真是怎么想的吗?” 宁月昭面色微沉,“难不成还是假的吗?你本来就是代朕受过,朕自然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若是不信,那就算了,朕这就叫人把人赶走!” 说完,她就要招过侍立在一旁的宫人。 安晨按住她的手,摇摇头道,“我怎么会不信你,再说了,你都昭告天下了,怎么能失信于人呢?我对蛊毒多少有些研究,一会儿若是来个浑水摸鱼的,我也能试探一下。” 宁月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快,刚才来通传的太监就领了个人进了龙殿。 这人的一身装束与汉人完全不同,藏青织贡尼的左衽上衫,下半身穿了家织布大裤脚长裤,头搭蜡染方帕。分明就是苗族男子的打扮。他的年龄大约二十岁上下,脸上既没有邀赏的谄媚,也没有急于表现的焦急感。 宁月昭面上维持端庄神态,心中却已经是冒出了一串疑问。当初说好的,傅辽扮成个老头子来进宫,眼前这个容貌周正的年轻男子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傅辽伪装的。 看来还是出了岔子,真来了个招摇撞骗的了。 碍于安晨和许多人都在场,宁月昭不便说什么,只能把这人当个正常的揭榜之人来对待了。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神色不卑不亢,见了宁月昭也只是欠了欠身,鞠个躬就算完了。 那领他进来的太监就有些恼怒,“大胆,见到皇帝陛下,竟敢不下跪!” 这年轻人莫名其妙的看了那太监一眼,答得理所当然,“我苗族并未臣服与你大兴,我为何要向你们的皇帝行跪拜大礼?” 诚然,苗寨居于大兴和北祁中间地带,处于中立地位,对谁都不称臣,这年轻人的话倒也不假。 如果这人是来招摇撞骗的,那当真是做足了功课了。 宁月昭摆了摆手,示意那太监退到一边,“既然是苗族来的贵客,那也就不拘于那些俗礼了。那你姓甚名谁总该告诉朕吧?” 那年轻人撇了撇嘴道:“我叫蓝宇。” 宁月昭指了指身边的安晨,“中了蛊毒的就是他,只要能解了他身上的蛊毒,朕会依约赏你黄金千两。” 据宁月昭所知,苗人独居云横岭,并不富庶,这个悬赏的金额对他们来说应该是相当有诱惑力的了。 谁知那名叫蓝宇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大兴皇帝,苗人虽然穷,但不是为了你这赏金来的。” 什么?不是为了赏金?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诧异地看向这眉宇间带着一丝桀骜的年轻人。 宁月昭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解了他身上的蛊毒,朕能做到的都能应允你。” 蓝宇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神情更加鄙夷,“想不到大兴皇帝果真和传闻一样,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却是个没脑子的。” 他这话成功激怒了殿中的人,尤其是安晨,他霍然起身,指着蓝宇道:“大胆!即使你是苗人,也不能对我们的陛下如此无礼!我看你就是个打着苗人名号进宫来挑拨大兴和苗族的关系的吧!” 蓝雨笑了,“苗人和大兴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哪里来的交情,又谈何破坏,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们就受不了吗?汉人果然是虚伪得很。” “住口!我的蛊毒不需要你来解,你分明是来找茬的。来人,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赶出去!”安晨恼火非常,直接赶人了。 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侍卫听到命令就冲进来拿人。 那名叫蓝宇的年轻人饶有兴味地在安晨和宁月昭间来回打量,好奇地探究着两人间的关系。 “安晨,坐下。”宁月昭忽然淡淡开口。 安晨只得狼狈地坐下,低头不语,仿佛很受伤的样子。 宁月昭平静地看向蓝宇,“那你揭榜所为何事?” 蓝宇掏出那张被他揭下的皇榜,“上面写的那个下蛊之人在哪里?我来找他。” “下蛊之人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是有条件的。” 宁月昭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她已经开始怀疑,或许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当初的胡闹之举,可能真的招来了个苗族之人。 可是,苗族聚居的云横岭距离帝都千里之遥,那皇榜张贴出去才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苗族的人赶到京城呢? 蓝宇犹豫了一下,终是下了决心道:“什么条件你说吧!” 宁月昭笑了,“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告诉你。” 蓝宇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在想,这大兴皇帝看样子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那我就回答好了。 “你问吧。” “你是如何来帝都的?” 宁月昭虽然向全国发布皇榜悬赏,但是按最快的速度算,现在应该消息才传到云州,除非这人长了翅膀会飞,或者他就是个骗子,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在帝都。 她很有耐心,也不催促他回答。 蓝宇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宁月昭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我不是从云横岭来的,我本来人就在津州。” 津州与帝都相邻,如果是从那边收到消息过来,时间倒是对的上。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蓝宇,“那蚀心蛊对你们苗族来说很重要吧,朕来猜一猜好了,那个下蛊之人应该也是你们苗族之人,或者和你们苗族关系密切,你们找了他……应该至少六年吧?” 她这话一出,安晨眼底闪过一次惊诧。 蓝宇更是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们一直在找……找那个人,而且找了六年?” 宁月昭笑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善意地提醒道:“现在是朕提问你的时候,你的问题回不回答,要看朕的心情。” 蓝宇吃了瘪,咬牙道:“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都问了吧!” “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蓝宇翻了个白眼,“这是我苗族的家务事,即使你是大兴皇帝,也无权过问。” 宁月昭笑意不减,“既然这样,朕就不问了。” 蓝宇一听,马上追问道:“那你就快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 宁月昭摇了摇头,“你没有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不能告诉你,除非……” 她话未说全,意犹未尽地样子。 蓝宇顿时有些恼火,却又无可奈何,“除非什么?” 宁月昭看了看身边的安晨,“帮他把他身上的蛊毒解了,朕就告诉你。” 蓝宇死死瞪向宁月昭,“大兴皇帝,我收回刚才的话。” “什么话?”宁月昭不疾不徐地问道。 蓝宇没好气的道:“就是说大兴皇帝空有美貌却是个无脑之人的那句,你们汉人生性狡猾,你这个汉人头子更是如此,狡猾极了!” 宁月昭大笑,“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既然想要知道一些消息,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很公平,不是吗?” 蓝宇气呼呼的,没有接话。 宁月昭又道:“如果你不想答应,朕就命人送你出宫。” 蓝宇终于是软了下来,指了指安晨,“我可以替这个人解蛊,可是你能保证你说话算话吗?” 他到底是信不过汉人。 宁月昭嘴角微勾,“君无戏言。” 第118章 揭榜之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19章 所谓虚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19章 所谓虚伪 蓝宇混到汉人之中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也听过“君无戏言”这句话,但以他对汉人的认识,一个皇帝如果要反悔,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是蓝宇不一样。【全本言情小说】 他仿佛认命般地道:“有些事我要先说清楚。蚀心蛊本来是苗族不传之秘,我会替这个人解蛊,但是旁人不能偷看,你们也不要问为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指尖一点银光微闪,他手指握成拳,将之藏了起来。 宁月昭看了一眼安晨,只见安晨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相信他,他的话漏洞百出,我看他根本就不会解蛊毒。” 蓝宇看到两人交流的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好心愿意救你,你居然还怀疑我。也罢,你就等死好了。” 接着,他转向宁月昭,“大兴皇帝,如此看来我们的约定要作废了。” 宁月昭哪能放走他,她安抚性地看了看安晨,转向蓝宇,“你不想知道下蛊之人的下落了吗?” 蓝宇本来是作势要转身的,听到这话又不甘心地停了下来,“他不配合,我能怎么办?” 宁月昭恳切地望向安晨,最终他点了点头。 蓝宇又道:“让所有人都退下。” 宁月昭扫了一眼众人,大家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你现在可以过来替他看看了吧?” 蓝宇慢悠悠地走到宁月昭面前,笑得有些坏,“大兴皇帝,你也得退下。” 他这话可谓无礼至极,可是宁月昭硬是生生忍下了。 这里是在皇宫,一个小小的苗人还能翻出她的手掌心不成? 最后,宁月昭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当她从蓝宇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原本握成拳的手松开了,只是指尖的银芒已经不见了。 临出门前,宁月昭还回头望了一眼。 安晨看着她的身影,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这时,蓝宇已经走到了安晨面前,“把手给我。” 安晨忽然轻轻一笑,依他所言伸手。 蓝宇替他把了一下脉,突然面色沉重,“你这蛊毒中的日子尚浅,但是情况却很严重,真是奇怪。” 安晨面上笑容不变,“我可还有救?” 蓝宇松开他的手,拍了拍胸脯道:“你如果遇到别人肯定只能等死了,但是遇到我就算你命大。” 安晨点了点头,“那么有劳了。” 蓝宇趾高气昂地道:“那是。” 安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这时,蓝宇已经喊了其他人进来了,把他刚才的诊断结果说了一下。 宁月昭皱着眉看了看安晨,对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蓝宇又道:“替他解蛊要准备一些东西,我写下来,你们去准备。” 宁月昭看了他一眼,叫人照他的话做。 “碧绦,你再安排两个人给这位蓝公子差遣,再去安排一下他的住宿问题。” 碧绦点了点头,马上就按她所说去办了。 蓝宇跟着碧绦走了,宁月昭对安晨道,“他说的那些,都是天下人皆知的事,算什么诊断。” 安晨温柔一笑,“我看这人对苗族有几分了解,但是却并不懂如何解蛊。” “既然这样,朕叫人赶他走。”宁月昭脸色沉了沉,冷声道。 安晨却阻止了她,“不急,等我明日让他现了原型再说,现在处置他恐怕他会不服,等下出去乱说,坏了你的名声。” “那行,就依你的意思。”宁月昭转向青池,“派人盯着点。” 青池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都是碧绦姑姑调教出来的人,机灵地很。” 宁月昭这就放心了,她对安晨道:“你也别失落,我就不信天下这么大,找不到一个能解蛊毒的人。” 安晨笑得很无所谓,“无妨,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宁月昭笑了笑,眉宇间流露出一缕疲倦。 安晨想到她本来是要去休息,因为自己的事才耽搁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温柔一笑,“今天也折腾了一个上午了,你该休息了。” “确实,这会儿乏得很。” 蒋年说的没错,她的身孕虽然是假的,但那夜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很伤身的。 今天不过是上了下早朝,见了见那个苗人,人就疲惫成这样了。 安晨送宁月昭回寝殿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然而到了这会儿,宁月昭又不急着休息了,她嘱咐青池道:“去给左明传个话,叫他去查一查今天这个蓝宇是什么来头。” 宁月昭直觉上不相信这人是个招摇撞骗的,只是这人又表现怪异,不按常理出牌,很是棘手。 不过,那蚀心蛊是从赛扁鹊那儿出来的,如果宁月昭没猜错,赛扁鹊应该就是蓝宇要找的人。 那个蓝宇刚来帝都,可能还不知道赛扁鹊已死。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妨,给她下蛊毒的人本来就不是赛扁鹊,她也不算骗他。 想到那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汉人真虚伪狡诈的样子,宁月昭又忍不住笑了。 苗人擅长蛊毒,所以不论是大兴还是北祁都想拉拢他们。 可是苗人独居云横岭,又一直是两边都不帮的态度。 从今天肖靖天的话来看,一向医术落后的北祁人居然在医术上有了提高,这不用说就是安晨的手笔了。 安晨、赛扁鹊、苗族、北祁…… 宁月昭总觉得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目前缺的就是一条把他们串在一起的线。 想着这些问题,宁月昭感觉脑袋晕晕的,最后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安晨在离开之后,却没有回偏殿休息,而是向御花园走去。 这会儿龙殿的宫人们见蒋年已废,女帝又表现出了对安晨的不同,于是有些人对安晨的态度也不同,比之前更加客气了。 那个苗族的蓝宇这会儿正在宫人的引导下,逛着御花园。 碧绦安排了两个人伺候蓝宇,一个宫女,名叫积香,今年才十五岁,模样甜美,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酒窝,性格活泼,能言善道。 另外一个是太监叫王由,二十余岁,性格沉稳。 这会儿积香正叽叽喳喳地给给蓝宇介绍御花园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因为她声音清越,所以并不显得呱噪。 蓝宇却表现得兴趣缺缺,在他看来这些花草几不能入药,又不能养蛊,中看不中用。 王由和积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直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 积香还在说着,蓝宇已经彻底没了兴趣,正想说回去,在他看到一个人后,突然又改了主意。 “咦,蓝公子怎么不走了?”积香问道。 蓝宇不耐烦地道:“你说的这些太无聊了,我不想听了。” 积香十分善解人意,马上改口,“公子是累了吧,前面有个凉亭,可以过去坐坐稍事休息。” 接着,她就不再开口了。 蓝宇按积香所指往前走,在经过安晨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听说你是御医,我想和你切磋一下医术。” 安晨笑了笑,“我才疏学浅,还望蓝公子多多指教。” 蓝宇甚是讨厌汉人的客套,觉得很虚伪,他直接对积香和王由道:“你们站远点,我和他讲话的时候不想被打扰!” 积香和王由对视一眼,默默地隔开了一段距离。 蓝宇率先步入凉亭,安晨也缓缓跟了进来。 盯了他半响,蓝宇忽然诡异一笑,“我很好奇,大兴皇帝要我为你解毒,可是蛊毒未解的明明是她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第119章 所谓虚伪 言情海 正文 第120章 任是无情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0章 任是无情 安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定地坐了下来,“蓝公子总说汉人虚伪,你现在不也一样吗?” 明明看出他没有身中蛊毒,却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蓝宇昂首道:“那还不是跟你们学的,我不聪明点,早被你们这些人吃得渣渣都不剩了。” 他本来想在宁月昭下一个蛊毒,如果将来她食言就要受万蚁蚀心之苦。 可是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他感觉到指尖蛊虫的颤抖惧怕之意。 在那一刹那,他感应到宁月昭身上一股强横霸道的蛊虫气息。 这就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族中丢失的蚀心蛊! 既然能有人在大兴皇帝身上下了蚀心蛊,说明那个下蛊的人就在她身边。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做了个决定,先顺着宁月昭的要求留在皇宫,再找出那个人。 但是在他探到安晨的脉搏之后,他就发现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了。 “大兴皇帝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蓝宇直视着安晨,笃定地道。 安晨笑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想找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这几天才到帝都不久,恐怕还不知道在半个月前,那个蚀心蛊的主人就被迫在崇天殿自尽了。” “什么!”蓝宇几乎要跳起来了,可他遥遥看了一眼远处的积香和王由,终究是忍耐了下来。 安晨玩味地看着他,“他应该是你们苗族的人吧,你想为他报仇吗?” “呸!”蓝宇啐了一口,又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是苗族的叛徒,死有余辜!” “哦,既然事涉你们族中的私事,我就不多问了。” 蓝宇看向安晨,又问了一遍,“大兴皇帝身上的蛊毒是不是你下的?” 安晨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之意,“不是我。” “那是谁?” “陛下原本的枕边人,蛊毒是他从赛扁鹊手上买的。如今他事情败露,陛下已经废去了他的皇夫之位,现在关在冷宫。” “呵,夫妻反目,兄弟阋墙,好像对你们汉人来讲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蓝宇冷笑,“大兴皇帝看过去虽然不够聪明,但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为什么她的丈夫要给他下蛊毒?” “他原本是内阁首辅的公子,他想要把持朝政,自然要打造出一个身体羸弱,不堪政务重负的皇帝。皇帝的身体每天都有御医请平安脉,如果用药的话,很快就会看出来。只有用蛊毒,才能避过太医院众多御医的耳目。” 蓝宇皱了皱眉,“那你呢?既然你不是大兴皇帝的丈夫,那你在她身边算什么?” 安晨眉宇间染上一丝无奈,“我与她本是青梅竹马,可是我出身寒微,她的母亲看不上我,硬是选了首辅公子做她的丈夫,我和她都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分开。可是他总是疑心我与她有私情,她怀孕了,他却怀疑孩子不是他的,硬是下药打掉了。” 听到这里,蓝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鄙夷地道:“也只有你们汉人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安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不明白,他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蓝宇忽然笑了,“不用苦恼了,现在那个首辅公子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你的机会来了。” 安晨摇了摇头,“朝中世家公子多如云,哪里轮得到我。” 蓝宇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反正她身上的蛊毒只是暂时沉睡,一定苏醒反噬,不要几天就会毙命的。” 安晨听得有些哭笑不得,继而带着恳求道:“你不是会解蛊毒吗?帮她解了吧!” 蓝宇下巴微扬,“如果是别人我还可以考虑,但是大兴皇帝免谈!再说了,既然我要找的人已经死了,那蚀心蛊也用掉了,我再留在大兴境内也没有意义了,明日我就出宫。” 安晨哪里肯,他试图去拉蓝宇的衣袖,可是却被对方避开了。 “蓝公子!”安晨追出了凉亭。 蓝宇已经走出了几步,他回头狠狠地道:“不要再跟过来了!” 安晨猛然止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一幕落到御花园中的宫人眼里,不免有些滑稽。 这时,积香和王由已经走到了蓝宇身边。 蓝宇道:“我困了,带我去休息。” 于是,蓝宇在积香和王由的引领下消失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安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嘴角一丝笑意稍闪即逝。 当宁月昭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 她从床上坐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碧绦挽起床帐,伺候她起身,顺便将中午御花园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禀报给了她。 把积香和王由安排到蓝宇身边,碧绦是别有用意的。 积香灵活应变,可以从蓝宇口中套话,同时不着痕迹地传达他们想要让蓝宇知道的事。 王由目力过人,并且懂唇语。今天他和积香虽然远离凉亭站着,但是安晨和蓝宇的谈话,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宁月昭听完碧绦的汇报,笑着道:“安晨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这蓝宇口口声声称汉人虚伪,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碧绦疑惑地道:“如今他要离开了,可要放他离开?” 宁月昭摇了摇头,笑得古怪,“你等着看好了,这个家伙瞒着我们的事多了去了,他才不会轻易离开。今天安晨的没有给他想要的消息,朕猜他下一步就会来试探我们这边了。” 碧绦问:“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吗?” “继续盯着他就好。”宁月昭笃定地道,“现在傅辽已经不能再冒充苗人来揭榜了,如果不先稳住他,傅辽已经醒了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奴婢知道了,陛下放心。” 此时,在偏僻的玉生阁。 一个宫人懒洋洋地端了一碗“稀饭”,随意往蒋年的桌案上一搁,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等一下。”本来在写字的蒋年因为天色渐暗,就搁了笔。 那宫人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呵,你以为你还是皇夫吗?我告诉你,陛下今天在早朝的时候就宣布了,废了你的皇夫之位了,你现在就是个庶人!” 蒋年原本随意放在案上的手陡然收紧,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那宫人这么多天来没捞着半点油水,又要伺候这么一个废人,心中十分不快,就想着朝蒋年发泄一番。 可是当他看到半明半暗间,蒋年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时,他竟打心底生出一种错觉,这人依旧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抬手间就可以捏死他。 于是,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终究只是扔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 然后,这宫人就落荒而逃了。 略带残破的木门关上了,没过多久又打开。 蒋年正端起那碗粥,递到唇边。 来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当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蒋年正要喝那碗粥时,赶忙快步跑到蒋年身边,一把夺过那碗。 “哎哟,我的公子哦,这等粗陋的食物哪里是您吃的!” 说完,他将案上的灯点了起来,拿出一个食盒,恭敬地递了过去,“奴才无能,只能弄到这些,您就凑合着用些吧。” 那打开了的食盒,食物香味四溢,比那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粥好多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替蒋年到听风茶楼跑腿的太监。 他昨日从茶楼掌柜那边得了丰厚的赏钱,今天巴巴地到他轮值的时间,就跑来向蒋年献殷勤了。 他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恭敬地递给蒋年,“公子,请慢用。” 因为宁月昭今天已经宣布废了蒋年的皇夫之位,再叫“殿下”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这太监便灵活地换了个称呼。 蒋年接过筷子,却并不急着吃,而是幽幽地问道:“我已经不是皇夫了,你还来巴结我作甚?” 那太监低顺地道:“公子不要这般丧气,奴才猜陛下还是心有不忍的,这会儿龙殿那边还没有正式下旨呢?只要您还没从玉碟上除名,就还有机会。” 蒋年笑了,低头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那太监又继续道:“公子,奴才现在才知道原来您给我的是说书的手稿,您不知道,奴才从前就想去听那个周一壶说书,但是因为囊中羞涩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托您的福,有幸在上座听了一回。不得不说,您那故事写的真好!” 这太监没有什么太大的远见,觉得蒋年写故事给人讲,能够给他带来利益就行了,至于他还是不是皇夫,根本不重要。 蒋年稍微用了一些,就搁了筷子。 那太监狗腿地把帕子递了上去,“干净的,您请。” 蒋年接过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 “明天帮我跑一趟蒋府,你只要说你是听风茶楼来的,就会有人来联系你了。” 尝过替他办事的甜头,那太监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是剩下的稿子。”蒋年将白天写好的东西往前一推。 那太监满心欢喜地接过,“您放心,奴才肯定给您办妥。” 蒋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当那太监走后,蒋年望着那一豆灯辉,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平。 末了,他还是吹了那煤油灯,无声跃窗而出。 这会儿在龙殿,宁月昭正靠着软垫,半躺在软榻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折子。 内阁已经尽量捡最要紧的折子来了,但仍是在她的案头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宫人们都被她打发下去了,她最近也变得喜欢一人独处了。 “啪”烛台上爆了一个灯花,宁月昭打了个哈欠,扔了折子,准备叫人进来服侍她就寝。 谁知关得好好的窗户突然无声开启,一个青色的身影翩然跃入,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 宁月昭定睛一看,不由掩唇轻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也压低了声音,可是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之意,“来看某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第120章 任是无情 言情海 正文 第121章 情深意浓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1章 情深意浓 这夜间翻窗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皇夫蒋年。【】 宁月昭看着这个一脸寒霜,带着一身冷然站在他面前的人,忽然心底有些发虚。 她在做早上的那些事的时候,没有和他商量过一句。 蒋年紧抿着唇朝她走来,宁月昭想要从软榻上起来,不料速度不及他,他已经走到软塌前,身子往前倾,双臂支在她的两侧,恰好将她困在他和软榻间。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的眼睫,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甚至是他衣袍上的寒气。 宁月昭别开脸,不敢看他带着寒霜的眉眼。 “躲什么?”蒋年轻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宁月昭眼带倔强,“谁躲了,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快点走,不然惊动别人看你怎么收场?” “没有关系?”蒋年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危险,他低头便攫取了她的唇。 他这个吻带着些许惩罚之意,没什么劳什子温柔,不在她的唇上多作停留就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宁月昭下意识地就想合上牙齿,蒋年正捏着她的下巴的手马上移到她的两颊,稍稍一用力就让她的打算落空了。 蒋年的舌在她的口中翻搅了一阵,宁月昭渐渐地也放弃了抵抗,蒋年也慢慢松了手,改为一手扶着她的后脑。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唇舌相交间,蒋年含糊不清地说道。 宁月昭原本双手抵在他胸前,听到他的话语,一手环上他的脖子,收回和他纠缠的舌头,改为用唇轻允他的唇瓣。 她的柔顺融化了他的怒意,他的气势瞬间软化了下来,将主动权交给她。 两人都不是不知情事的人了,在这种事情能享受也不过多克制。 眼下又不能做些别的,只能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这缠绵至深的吻上。 在他们忘乎所以地投入的时候,本来轻手轻脚进来的青池却被眼前香艳的场景吓得不轻! 她本是想要提醒宁月昭该就寝的,哪知竟然撞见这档子事。 这会儿正是情浓时,蒋年闭着眼,又背对着后方自然是不知的,宁月昭有些醺然地睁眼,恰好看见了一脸无措的青池。 她摇了摇头,示意青池不要声张。 青池捂着唇,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不想却撞到了屏风。 听到动静,蒋年陡然睁眼,气势凌厉地转向后方。 青池赶忙捂住眼睛,一溜烟地跑了。 蒋年正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可是追出去又要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宁月昭拉了拉他的衣袖,“没事的,她不会出去乱说的。” 此刻两人经过刚才的激烈,都有些气息不稳,这就使得宁月昭这会儿说话带着几分软糯无力,听得蒋年的心又温柔了三分。 当他再度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来时的薄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 “不生气了?”宁月昭试探着问道。 蒋年摇了摇头,弯腰拾起了方才掉到地上的折子。 现在送到宁月昭面前的折子都是经过内阁过滤的,尽量捡了要紧地送过来了,可还是堆了满了桌案。 再看一下依旧面带苍白,眉宇间藏不住疲倦的宁月昭,蒋年心底的那点不平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她刚刚遭了那么一场无妄的大罪,身上的蛊毒又没解,自己现在连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质问她呢? “去休息吧,这些我帮你看。” 他什么都没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月昭凑到他身边,抬头望了望他坚毅的面容,不由轻轻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 “不要紧的,也不是非要今晚都看完,他们也知道我的身子状况。” 蒋年一把抱起她,走向床榻,然后将她轻轻放下。 “你现在需要休息。”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宁月昭拗不过他,便想说一下白天的事。 “我有事要跟你说,说完就歇息。” 蒋年无奈,点了点头。 宁月昭就把今天蓝宇揭皇榜进宫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包括后来蓝宇在御花园和安晨的谈话。 蒋年听完后,眉心微拧,“据我所知,蓝姓是苗族族长的姓氏,这个年轻人如此嚣张,想必在族中地位也不低。” 因为宁月昭身中蛊毒,前段时间蒋年费了很大力气,查看了很多写到苗疆的书,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凭他的聪慧,对苗族的一些情况还是了解了个大概。 “如何养蛊下蛊是苗族不传之密,至于蓝宇为什么要找赛扁鹊,也涉及到苗族秘辛……”蒋年沉吟了一阵,“听你的讲述,他应该是很忌惮蚀心蛊的。赛扁鹊手上有两只蚀心蛊,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母皇的死也可能是因为蚀心蛊,就目前而言,我们还是有拉拢蓝宇的优势。” 宁月昭道:“可是蓝宇不会帮我解蛊的,他要走就走好了。” 蒋年也知道这一点,“我是觉得苗人对我们汉人有很大的误会,蓝宇的到来是个很好的契机,如果能和结盟,他日和北祁对上的时候,至少会少很大一部分阻力。” 宁月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笑了,“还是你想得长远。” 据蒋年的记忆,上一世里,苗族也不曾被北祁拉拢,如果不是这次苗族的人主动送上门,他也不会动了这个心思。 蒋年又道:“你的蛊毒不能再拖了,明天找个机会让傅辽进宫吧。” 宁月昭有些担忧,“那他苏醒的事不就要暴露了?” 蒋年想了一下,“现在的确不是他暴露的最佳时机,那就让他扮成太监到你身边来吧。” “噗嗤”一声,宁月昭笑出了声,“亏你想的出来。” 蒋年无所谓地道:“又不是真让他净身,没关系的。” 宁月昭想了想,道:“不然你也扮成太监到我身边来如何?省得你总不规矩地跑来跑去。” 蒋年面无表情,“那怎么行,玉生阁还需要一个被废的皇夫呢。” 宁月昭想到他昨晚逗弄自己的情形,便板着脸道:“朕累了,小蒋子服侍朕就寝吧。” 说完,她就那么随意地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副等人服侍的模样。 蒋年知道她平素都是由宫女伺候穿戴的,说是衣来伸手也不为过。 于是,他也没多计较,就动手替她宽了外袍,扶着她躺好,顺便替她掖了掖被子。 “睡吧。”他轻声道。 宁月昭看着他毫无怨言地照顾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心底生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不为别的,单为他这一份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温柔对待,也只得她不顾一切地与他携手一生了。 蒋年,你再忍忍,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 宁月昭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放下锦帐后,蒋年抱了一叠折子走向外室。 第121章 情深意浓 言情海 正文 第122章 遭遇埋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2章 遭遇埋伏 因为不小心撞见了女帝和前皇夫亲热,青池心底是说不出的尴尬,但是更苦逼的是她还得替两人守着。(全本言情小说)所以她现在正顶着瑟瑟寒风在寝殿外的长廊下守着,附近的宫人都被她找借口支开了。 “皇夫殿下真的是够大胆的了!竟然敢偷跑来龙殿和陛下偷情,也不怕被人发现。” 在青池碎碎念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儿,她看到了蒋年站在门后。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抱怨,青池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闪身进了寝殿,再把门关紧,拴上。 “殿下……”面对着蒋年,青池有些不自然地搓着手,想到刚才的画面,她还是很尴尬的。 “不要叫我殿下了。”蒋年纠正了她的称呼。 青池摇摇头,解释道:“您误会陛下了,您是没看到今天早朝那些人闹得多凶,陛下她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一天没有正式下旨将您从玉碟除名,您就还是皇夫。” 蒋年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我岂会不知她的难处,你不用多说了。” 青池也就不再多话了,“您传我进来什么事?” 蒋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指了指被他暂时放在书桌上的折子,“她的身子可经不起这般操劳,我来看,看完你代笔在上面批阅。” 因为蒋年之前代宁月昭理朝政,折子一直都是他批,如果由他下笔,马上就会被人看出来。 青池现在是女举人了,明年春闱过后,以她的成绩定然也是要入翰林院的。她在女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事朝野皆知,现在宁月昭身子还未恢复,由她代笔批折子,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青池也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点了点头。 蒋年放轻步子走到桌前坐下,开始看折子。 为了不吵到宁月昭休息,蒋年先在白纸上写好批示,再交由青池写到奏本上。 室内的铜壶滴漏声声,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蒋年也不敢一次性看太多,以免漏了马脚。但饶是如此,这一叠折子也费了他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因为现在内阁能往御前送的,没有不是棘手难办的。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蒋年把最后一封折子交给青池,“我也该回玉生阁了。” 青池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接过奏本。她今天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身为帝王的不易,单是今天这么一小堆,就花了这么多时间。 再看蒋年认真思索后写下的批示,这都是殚尽竭虑之后的成果。 原本她对功名并不十分热衷,这次秋闱也是在蒋年的激将之下才想搏一把。虽然宁月昭对她明年的春闱报了极大的希望,可她自己没有很上心。 可是今夜之后就不同了,她有了想要拼一拼的想法。博个好名次,这样就能替宁月昭分忧一些了。 蒋年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不经意之举,会让青池的想法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只是在离开前又回到内室,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宁月昭。 尽管心中不舍,可为了大局着想,只能暂时忍受分离之苦了。 蒋年轻车熟路的翻墙,原路返回玉生阁。 在那地龙烧得火热的龙殿待久了,乍然钻入这冷风中,蒋年还有点不习惯。 大门那边有内侍守着,虽然这个时间那些人不是打瞌睡就是回去躲懒了,可蒋年从稳妥的角度考虑,还是选择翻窗回去。 当他落在室内的地面上时,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屋里有人!蒋年察觉到了有人的呼吸,尽管这人已经在尽力敛住呼吸了,可是因为蒋年这段时间夜夜独处在这冰冷的殿中,所以他马上就察觉到了。 蒋年没有随身带火折子的习惯,那盏他贿赂太监得来的煤油灯在他离开前被他吹灭了,现在室内是漆黑一片。 他这会儿静静地立在窗边,脑子转得飞快。 宁月昭如今已经在崇天殿宣布废了他的皇夫之位,应该不会有人费力来买凶杀他才对。而且,雇杀手也不可能只雇一个。 就在这时,潜伏中的人也察觉到了蒋年已经进来了,他直接出手,飞身向蒋年袭来。 靠着对手的气息,和动作间带起的劲风,蒋年判断出了这人的来向和动作,轻易地就避开了。 擦身间,蒋年察觉到一丝森冷的气息,对方身上有凶器! 毫不迟疑地,蒋年趁对方扑空之际,以手为刃,直接劈向对方,拿住了他的手腕,夺下了凶器匕首,将它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是谁派你来的?”蒋年的声音带着冷冽气息。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气急败坏地道:“混账,你居然会武功!” 蒋年嘴角微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好吗? “去把灯点了!”蒋年也不跟他废话,只是手中的匕首已经贴上了那人颈部的皮肤。 鉴于实力不如人,那人认命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了吹。 黑暗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足够蒋年看清来人了。 头戴蜡染方帕,上身是藏青织贡尼的左衽上衫,下身穿家织布大裤脚长裤。 蒋年一下就猜到了来人的是谁,那个嚣张狂妄的苗族人蓝宇。 “你是苗人?”蒋年只能装作不知,眯着眼打量着蓝宇。 蓝宇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那盏煤油灯点了起来,在那一豆的灯辉下,室内也没亮多少。加上他是被蒋年从背后制住的,他看不到蒋年的长相。 “是。”蓝宇很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将手收进了袖口中。 蒋年放开了他,淡淡道:“你为何要在这里伏击我?” 蓝宇本来已经准备掏出蛊毒来对付蒋年了,不想对方却突然放开了他。 也罢,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我听说你手上有两只蚀心蛊,一只你已经对大兴皇帝用了,另一只请你还给我。”蓝宇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蒋年笑了,“我手上没有你要的东西,我也不曾对皇帝用过什么蚀心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你找错人了。” 蓝宇狐疑地看着他,围着他打量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兴皇帝的前夫模样生得不错,周身散发着一股尊贵不可侵的气息,确实不像个坏人。 但是他想到他出来前,族中老人千叮万嘱,汉人虚伪狡诈,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不防! “不对!”蓝宇盯着他,“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时辰了,你不是被关在这里吗?怎么还可以到处走动?” 蒋年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瞒不过蓝宇,毕竟他潜伏在这里这么久了,肯定是早就发现殿中没有人了。 “我是被人冤枉的,陛下身上的蛊毒不是我下的。” 蒋年突然放软了口气,在他常坐的榻上盘膝坐下。 蓝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但听蒋年继续道:“我的家族是大兴的名门望族,我个人喊冤就算了,我不能让家族名声受损。所以,我要为自己洗清冤屈。今晚是我的好友禁军统领当值的日子,我刚才是去找他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蓝宇本身是个极为注重家族名誉和荣辱的人,对蒋年的这番话产生了认同感。他在蒋年旁边的位子坐下,两人中间隔着桌案。 “那你的朋友会帮你吗?” 蒋年抿了抿唇,“他虽然相信我是冤枉的,但是现在外面的人都认定了陛下身上的蛊毒是我下的,我们又都不懂蛊毒,只能全凭那个安御医信口开河了。” 蓝宇一拍桌子,道:“你们不懂,我懂啊!” “嘘!”蒋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这么大声,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蓝宇狡黠一笑,“放心好了,那个蠢货本来就在打瞌睡,我已经把他放倒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蒋年的眉头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苗人讲话还真是让他默默地拘一把冷汗。 “对了,这位小兄弟,你是怎么混进这深宫内院呢?” “哦,那个大兴皇帝不是张贴了皇榜要找会解蛊的人吗?我正好要找蚀心蛊的下落,就解了皇榜进宫了。” 听到这里,蒋年面上露出一丝悲色,“陛下之前不知道被谁下了蛊毒,后来安御医以身代陛下受过。陛下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这才发榜悬赏的。这么说来,小兄弟此番进宫是要替安御医解蛊的了。” 蓝宇岂不会听不出蒋年话中的难过,可蒋年讲的消息太让他震惊了,他错愕道:“蚀心蛊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引出来的!你们都被那安御医骗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文武百官亲眼所见的,当时我也在场。”蒋年这回的吃惊可不是装的了。 他一直以为宁月昭身上蛊毒为全解,是安晨想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安晨演了一场自我牺牲的戏,骗了他们所有人。 蓝宇皱了皱眉,“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与我听。” 蒋年点了点头,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因为涉及到宁月昭的安危,他说得特别详细。 “当时的经过就是这样。”即使已经时过境迁,蒋年现在想起也是心有余悸。 蓝宇听完一声冷笑,“如果只是普通的血液,哪里能吸引蚀心蛊虫,除非这个人就是饲养蚀心蛊的人!” 第122章 遭遇埋伏 言情海 正文 第123章 收服人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3章 收服人心 蒋年因为本身就气质出尘,加上为人谦和,他温和的待人接物方式很容易就能获得旁人的好感。【全本言情小说】 所以蓝宇不知不觉间就对他交心了,直接就戳穿了安晨的骗局。 “因为这蚀心蛊太过阴狠霸道,从我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把它的培育方法毁去了,也不许族人再饲养。可这蛊虫可以沉睡上几百年不死,只是若要用它,需得以自己的鲜血喂饲它一年,才能唤醒它。蛊虫饮了那人的鲜血,就会为他所驱使。” “我的父亲是苗族族长,大约六年前吧,我的叔叔窃取了族中仅存的两只蚀心蛊,跑出了苗寨。我们每年都有派人到大兴境内寻找他,这几年来,除了帝都,我们的族人都已经找过了。所以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地就是帝都,在津州的时候我看到了皇榜,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蒋年原本温润的眉眼渐渐染上了一层薄怒,他本来以为安晨虽然对他怀有敌意,但至少对宁月昭有着几分真心,现在看来他接近宁月昭根本就是一个局! “安晨用他的血唤醒了蚀心蛊,然后下到了阿昭身上!” 想想也是,一个细作,怎么可能会对谁有情? 蒋年在心底暗骂自己蠢! “既然你们有心要禁这蚀心蛊,为什么不把那两只蛊虫毁掉?” 如果苗人早点销毁掉蛊虫,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蓝宇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地道:“蛊虫对我们来说,就像自己的孩子,毁掉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那两只蛊虫原本都在禁地封存了近百年都无事,要不是我那个不安分地叔叔鬼迷心窍,也不会生出这档子事。” “你的叔叔,看来是个不安现状的人。” “他总觉得自己身怀一身养蛊技艺,待在那小山寨里太委屈他了。整天做着出去闯一番事业,然后封侯拜相的美梦!”说到这里,蓝宇脸上又露出了鄙夷与厌嫌的神色。 在他看来这外面的花花世界虽然热闹精彩,可是却充满了勾心斗角,那里及得上恬淡安宁的苗寨来得自在。 蒋年听完他的叙述,突然心头一动,“既然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会甘心自尽?” 他的话也提醒了蓝宇。 “是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死?” 蒋年的手紧紧握成拳,他会落到这幅田地,全是因为赛扁鹊不惜以死在崇天殿上构陷他。如果赛扁鹊未死,那就能洗脱他毒害女帝的罪名了。 说起来安晨也曾经死而复生,赛扁鹊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法炮制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你跟我讲讲我叔叔自尽时的情形吧。”蓝宇也觉得赛扁鹊自尽这事有蹊跷。 蒋年点了点头,“好。” 听完整个经过,蓝宇撇了撇嘴,“要像他那样的死法,通过子母蛊就能办到。服下子蛊,捏死母蛊。可是……” 他话锋一转,蓝宇收起了那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他真的要自尽,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周折,分明就是为了在文武百官面前陷你于不义。偏偏你们汉人就是喜欢相信这些表面肤浅的东西。看来我这叔叔对你们汉人的心态把握得很透彻啊!” 蒋年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蓝宇又道:“既然你们的皇帝这么是非不分,我看你和她断了关系也未尝不是好事,你要是在帝都无处容身,就跟我回苗寨吧。我们苗族的姑娘聪明美丽,绝对不比那个皇帝差!” 蒋年看到蓝宇一副积极给他做媒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能背着罪名离开,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蒋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盛情。 蓝宇看着他,突然道:“那我帮你。” 听他这么说,蒋年墨玉般的眸中涌现了一抹光彩。 “你能帮我先把陛下身上的蛊毒解了吗?”蒋年轻声道,面上带着恳求之色。 蓝宇心中是不愿意的,他别扭着道:“我帮你拆穿安御医的骗局不就得了,那个皇帝对你无情无义,何必救她!” 蒋年缓缓道:“陛下并非你想象得那般昏聩,很多事,她也是身不由己。就比如为安晨解蛊,那也只是一个幌子。再比如我的冤情,她也是真知道的。” 蓝宇吃惊急了,“知道她还这样?我真搞不懂你们!” “她也很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蒋年露出无奈的神色,“安晨和北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摸清他背后到底藏了多少势力的情况下,陛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他周旋着。我又遭了安晨的暗算,现在被困在这里。她身体还未恢复,现在又要一人独力支撑朝政,还要面对安晨这个豺狼虎豹之徒。她真的不容易。” 蒋年这番话讲得情真意切,蓝宇不由地有几分动容。 比起大兴皇帝,蓝宇确实更讨厌安晨一些。 “那个安晨是北祁人,又勾结了我族中的叛徒,那这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这便是松口了,蒋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虽然傅辽也可以替宁月昭解毒,但是终究比不上人家正统的苗族人来得好。 “关于另外一只蚀心蛊的下落,我有一个推测,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印证。” 蒋年一直怀疑先皇之死也是被安晨下了蚀心蛊,但苦于无法求证,现在只能希望蓝宇会有办法了。 “什么推测?”蓝宇一听有蚀心蛊的下落,就马上来了劲儿。 蒋年就将先皇的病情说了一下。 “你看会不会先皇的死也是蚀心蛊的原因?” 蓝宇听完后,思索了一阵,“明天我去你们皇帝的寝宫看看吧。” 蒋年道:“好,你和陛下说这也是我的意思,她会帮你的。” 蓝宇突然奇怪地看向他,“她都把你休了,还会听你的?” 蒋年微微一笑,“那只是演戏给外人看的,但是今晚的事情你还是必须保密。安晨那边手握我们未知的力量,万一他知道了我们的事,可能也会对你不利。我有一个精于医术的朋友,本来已经发现了蛊毒的端倪了,却被安晨派人给暗害了。你和陛下通个气,她会派人保护你的。” 蓝宇动了动嘴,没有回应他的话。 蒋年继续道:“赛扁鹊在帝都中有一处密室,那应该就是他饲养蛊毒的地方,等我和禁军统领打过招呼,他会让你进去的。也许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你把这些都告诉我?”蓝宇突然问道,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蒋年。 他这一路从苗寨出来,看到的都是尔虞我诈,所以才对汉人有这么深的成见。蒋年是第一个这么真诚待他的人,加上他本身就是性子纯良的人,所以不自觉也对蒋年吐露了很多。 蒋年笑了,“难道你喜欢人家骗你吗?我看得出你是跟实诚的人,所以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 蓝宇在心中衡量了一下,下了决心道:“为了奖励你的诚实,我会替你们皇帝解蛊毒。” “谢谢。”蒋年由衷地道。 这时,在屋外窗台下躲着的积香和王由对看了一眼。 两人脸上都带着些错愕,陛下费了这么大工夫都没搞定的人,皇夫居然几句话就收服了? 第123章 收服人心 言情海 正文 第124章 发现证据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4章 发现证据 第二天一早,宁月昭起床梳洗时,碧绦就将昨夜蓝宇和蒋年的谈话汇报给了她。【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听完后,良久没有出声。 其实昨夜蓝宇旁敲侧击地向积香询问蒋年的所在时,她就敏感察觉到了蓝宇可能要去找蒋年晦气。因为宁月昭有交代,不要去阻挠蓝宇的行动,只要盯紧了人就好。 反正蒋年武艺高强,也不用担心他会吃什么亏。 于是,积香一面透露了玉生阁所在,一面和王由悄悄跟在蓝宇身后。 宁月昭自从看清安晨的真面目后,除了蒋年和几个亲信,对谁都有一分戒心。因而她对蓝宇这个来自异族的年轻人,虽然有想过收服他为己用,但总怕吃亏,只是虚虚实实地试探着。 她忽略了蓝宇也是对汉人极不信任的,要想换得他的臣服,必须要先以诚示人。 是到底,她对人心的把握还是不够,否则也不用这样疑神疑鬼了。 想通了这些后,宁月昭缓缓开口,“以后蓝宇的举动不用向朕汇报了,只要伺候好人就行了。” 碧绦替她簪上最后一支步摇,看着镜中云鬓高耸,峨眉婉转的她,笑着应道:“是。” 想到过一会儿蓝宇会来找她,宁月昭又道:“找个办法拖住安晨,不用很久,拖住他半个时辰就好。” 碧绦正要去安排,却见一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陛下,安御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来不及了。 宁月昭对镜拢了拢云鬓,淡笑道:“让他进来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他也瑟不了几天了。 安晨依旧是一身白袍胜雪,面上带着温柔的笑。 宁月昭看着他逆着晨光走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笑开始让她觉得虚伪,从前那张百看不腻的容颜现在也变得陌生。 从最初的时候起,两人就在走在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的。 既然不同心,所谓的相爱,那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阿昭。”安晨轻声唤她。 宁月昭自梳妆台前站起,走到软榻上坐下。 安晨跟了过去,朝她伸手道:“让我来给你把脉吧。” 宁月昭没有拒绝,轻轻拉起一截衣袖,露出如雪凝的皓腕。 安晨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细细地为她诊脉。 “脉象比昨日要平稳了,可还需要静养,朝政什么的,该让内阁操心就让他们操心去吧。” 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这些假意的温存,宁月昭听一听也就罢了。 “真的吗?可朕最近还是觉得身子乏得很,时不时还会有些头疼。” 安晨收回手,笑道:“你刚刚小产,会有些头疼也正常。” 宁月昭拉好袖子,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朕身体太差,那蛊虫在朕身上时,三五日总要放一次病,可是你就比朕强多了,只犯过一次病。” 安晨笑了笑没有说话,宁月昭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不自然,发现都找不到,除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昔。 就宁月昭疑惑的时候,宫人来通报说蓝宇求见。 于是,关于蛊毒的话题戛然而止。 “让他在前殿等着吧。” “是,陛下。” 宁月昭转向安晨,“你可要随朕一块去?” 安晨点了点头。 当宁月昭和安晨一道出现在前殿时,早已候在那边的蓝宇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不过他很快就把这抹情绪收了起来。 和昨天一样,蓝宇一点要行跪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朝宁月昭点了点头。 “蓝公子,你先前要求的东西,太医院的人已经都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出人意料的,安晨居然先开口了。 蓝宇抿了抿唇,不悦地道:“谁说东西准备好了我就要医你的,这得看我的心情!” 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打脸,安晨倒也不恼。 “那不知道蓝公子什么时候心情好呢?” 蓝宇忽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心情就不太好了。” 安晨看了看宁月昭,“阿昭,我有些累,既然蓝公子不想我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就先走好了。” 宁月昭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最后还是点头了。 安晨走后,宁月昭只留了碧绦在身边,屏退了其他人。 蓝宇冷哼一声,“你可真够过分的,蒋大哥现在在那寒冷的宫殿忍饥挨冻,你倒是好,在这里和情人卿卿我我,亏得蒋大哥至今对你恋恋不忘,还求我救你,你真不值得他如此!” 宁月昭自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女,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责过。 碧绦当即就沉了脸色,“蓝公子,陛下待你如贵宾,一再容忍。你既然是苗族中人,是否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免得给自己的族人抹黑!” 听到族人,蓝宇顿时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宁月昭拉了拉碧绦的衣袖,轻声道:“算了,别说了。” 说完,她转向蓝宇,面上是好涵养的笑,“这么快就叫上‘蒋大哥’了。” 蓝宇忽然觉得有些羞赧,如果宁月昭和他对骂,他或许还好受些。回想昨天,他几次口出狂言,宁月昭也没有与他计较。反倒是他自己,一而再的出口伤人。 再想一想碧绦的话,他这般无礼地说话,确实有损苗人的形象。 因为拉不下脸面来承认自己错了,蓝宇索性低着头盯着地板,不做声了。 宁月昭看他一下子蔫了,也不跟他多说了。 “姑姑,蓝公子想在崇天殿随意看看,你领他去吧。” 碧绦福了福身,走到蓝宇面前,“蓝公子,请。” 蓝宇道:“直接带我去卧室看看。” 碧绦领着他来到后面的寝殿,宁月昭缓缓跟在他们二人后面。 “前一代皇帝,也是住这里对吧?”蓝宇这会儿不再像刺猬一样乱扎人,开始认真思索。 “是。” 龙殿是大兴历代皇帝的寝宫,先皇驾崩后,宁月昭就搬了进来,只是里面的家具都已经换过了。 “听闻那个安晨的针灸技艺十分高明?” “是,当初陛下最早只是头疼,别的御医都没有办法,只有他能控制。” “是吗?”蓝宇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寝殿。 蓝宇没有翻箱倒柜地乱查一气,而是在寝殿内走了一圈。 “你们先皇留下的东西都放在哪里?”蓝宇边走边问。 “一部分随葬了,一部分存放到其他的宫室了。” “带我去看看吧,这里没有发现。” 碧绦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宁月昭,只见她点了点头,随即就让人去取钥匙。 因为宁月昭想多留一些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作为念想,所以随葬掉的东西不多。 “中了蚀心蛊的人,最初的症状都是头疼,很容易被人当成邪风入体。”蓝宇一边查看女皇的东西,一边开口介绍。 “不错,朕最早的时候就是如此,但是母皇在安晨进宫之前,就已经是有偏头疼的了。”宁月昭回忆着往事道。 蓝宇从箱子里捞起一件玄色的深衣,道:“就是这样,才好下手啊!” 宁月昭道:“朕已经命人去把母皇的医案都拿来,你稍后可以看一看。” 蓝宇仔细地检查着那件衣服,头都没抬地道:“不用看了,不管你们给她吃什么都没用。这蚀心蛊在寄宿到人体前,只有针尖大小,而且要种在特定的穴位才行。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那位针灸高明的安御医就是用他的金针,把蛊毒送入你的体内的。” 宁月昭想起了当初安晨刚刚开始学医时说过的话 “虽然傅太医的针灸技艺平平,可我还是想好好学。因为比起熬药,针灸可以更快发挥治疗效果。这样将来阿昭再有什么不舒服,我就可以马上治好她了。”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安晨说这些话时,他脸上的温和浅笑。 当时宁月昭还十分敬佩安晨的刻苦钻研精神,几乎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被他请教了个遍。 谁能想到,他勤奋好学的表象下,是精心策划着怎么神不知鬼不晓地把她们母女送上西天。 “找到了!”蓝宇带着兴奋的声音将宁月昭从回忆中拉出。 “找到什么了?”宁月昭不解地看着他,只见蓝宇正趴在女皇生前睡的那张金丝楠木床沿,盯着内侧的床柱两眼放光的模样,仿佛发现了绝世珍宝一般。 这张床雕工精美,为了符合女皇的身份,雕得是九龙戏珠的图案。 蓝宇指了指盘着龙的床柱,兴奋地道:“这里有一个血印子,我猜是你母亲病倒后期,经常吐血才沾上的。金丝楠木属于阴沉木,可以千年不腐,中了蚀心蛊的人,血液里都会带了蛊母分裂出的蛊虫。现在这血沾在金丝楠木上,里面的蛊虫就会附在上面沉睡,几年都不会死。” 宁月昭赶忙也走到那床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如蓝宇所说,床柱上雕着的龙纹上果然有一个血印子。 那日在崇天殿,安晨就是用她的血中流动的蛊虫,证明了她身中蛊毒的事实。 “母皇,这是您在天之灵给我的提示吗?” 冥冥之中,原来一切早有了定数。 自从她发现母亲可能是被自己引狼入室害死的后,她的内心就终日受着煎熬。 想到离给母亲报仇又近了一步,宁月昭略带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坚毅。 安晨,我要你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青池找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陛下,龙殿那边出事了,安晨病发晕倒了!” 第124章 发现证据 言情海 正文 第125章 蛊毒复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5章 蛊毒复发 听了青池的禀报,宁月昭觉得十分好笑。【全本言情小说】 早晨才夸安晨身子好不发病,现在马上就犯病了,她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呢? 蓝宇嗤之以鼻,“他身上的蛊毒早就被他化解地差不多了,现在装什么病发!” 宁月昭怒极反笑,“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于是,一行人向偏殿走去。 就在快要到的时候,宁月昭突然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 “陛下,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碧绦紧张地问道。 宁月昭摇了摇头,转向蓝宇,“安晨他现在没有中蛊毒,对不对?” 蓝宇点了点头,“是的,我探过他的脉,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有蛊虫的气息。” 宁月昭冷笑,“朕大概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你等会儿进到他房里,能不能想办法让他昏睡个几天?” 蓝宇道:“这有何难,小事一桩!” 宁月昭眯了眯眼,她纵容安晨够久了,是时候要让他付出代价了。 “那你等会儿进去后,假意给他诊治,趁机弄昏他!” 蓝宇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没有多问就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安晨在崇天殿当众代宁月昭受了蛊毒之后,他就一直住在龙殿的偏殿中。理由是朝中只有他一个人懂蛊毒,由他来给陛下调理身体最合适。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宁月昭感动于他舍身相救的恩情,就让他就近住着,万一安晨有什么情况,也好就近照顾。 不过除了安晨那夜“发病”,宁月昭这么长时间来从未踏足偏殿。 这会儿她才迈过门槛,在偏殿负责伺候安晨起居的太监就迎了过来,眼睛红红的。 “陛下,您可算来了!安御医他不好了!” 宁月昭面无表情,“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不好了?这么长时间来,他也没发过病,怎么突然就犯了?” 她这会儿忍耐已经到了尽头了,也不想再做戏,态度便强硬了很多。 那小太监以为女帝不悦是以为他们这些底下人照顾不周,咬着唇克制着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其实安御医几乎每晚都犯病,只是他每次都自己默默忍着,不让奴才们去禀报。” 宁月昭望了望在床上蜷着的身影,忽然笑了。 安晨的床边站了两个御医,他们在给安晨下针。他们一脸凝重的神色,可是安晨仍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的,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宁月昭看了一眼蓝宇,淡淡道:“让两位御医退下吧,这位苗疆来的蓝公子精于蛊毒,让他来救安晨吧。” 听到女帝这样说,那两个御医如蒙大赦般退下。 蓝宇早就在指间捏了一只小小的安神蛊,他神色淡定地走到安晨床边。 安晨表情痛苦,额上不满冷汗,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都发白了。此刻他并没有失去意识,他睁着眼睛看着蓝宇向他走来。 蓝宇无法从他扭曲的神情中看出他的心思,但他知道这个人很危险,而且不安好心。 他已经在安晨和宁月昭之间作了抉择。 在蓝宇的身形挡住众人的视线时,他借着查看安晨舌苔的机会,手指轻弹,将指尖的安神蛊丢进了安晨的嘴里。 “你!”安晨下意识地伸手去掐自己的脖子,可是蓝宇动作比他快,拉过他的手,紧紧扣住他的脉门,看过去好像在诊脉一样。 因为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旁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小小的蛊虫很快就滑过食道,进到了安晨的身体里。 安晨极力想要抵抗那如洪水般袭来的困意,可一切都是徒劳。 蓝宇看着他垂死挣扎,嘴角微翘,“安御医体内的蛊毒发作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到他这么说,安晨恨不得从床上坐起,揪住他的衣领让他别胡说,可他现在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映入眼帘的是宁月昭冷漠的眉眼。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这段时间她也不过是和自己演戏周旋罢了。 看到蓝宇向她使了个眼色,宁月昭缓缓走到床边。 安晨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双目紧闭,睡颜沉静,从他俊秀的脸庞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算计,只是他依旧紧攥着锦襦的手泄露了他的不甘心。 “无力回天,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 那两位御医慌忙地互看一眼,齐齐望向蓝宇。 “陛下,臣等并不懂蛊毒,是这位公子说无力回天的。” 蓝宇面带嘲讽,扫了一眼那两个唯唯诺诺的御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些无能又无胆的汉人! 那两位御医被他看得老脸生红,都低下了头。 但听蓝宇不屑地道:“就是我说的,他的蛊虫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心脉,并且和他血肉相连,没的救了,能活几天全看他的造化了。” 宁月昭拿起安晨紧攥着锦襦的手,平放在他身侧,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房中的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女帝亲手做这些,一个个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本以为会有一场狂风暴雨,谁知道女帝只是身形晃了晃,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 当她走到门边的时候,方才那个负责伺候安晨的小太监此刻正低着头站在一边。 “朕派你来偏殿,是让你照顾安晨的,可是他这段时间发病这么多次,你都瞒而不报,要你这种奴才何用?” 那小太监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陛下饶命,是安御医不让奴才禀报的。” 不待宁月昭开口,,青池已经先出声了,“还不把人拖下去!” “陛下饶命啊!”那太监求饶着被架了下去。 “陛下,您没事吧?”青池察觉到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朕……” 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宁月昭就毫无征兆地吐了一口血出来,人径直向前栽倒。 “陛下!”房中的人乍然逢此变故,都惊叫出了声。 青池险些扶不住她,幸好蓝宇及时赶到,接住了她栽倒的身躯。 “不好了,她体内的蛊毒复发了!” 第125章 蛊毒复发 言情海 正文 第126章 男儿有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6章 男儿有泪 一夜间,御医安晨蛊毒发作陷入昏迷,女帝伤心之下吐血昏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帝都传开。【】 有人说女帝本来想扶持安晨为皇夫,引得蒋家不满,于是收买了近身服侍安晨的宫人在其饮食中下毒,当陛下带着苗族高人赶到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听风茶楼的说书先生周一壶又再次登台,讲起了女皇帝、皇夫和御医之间的三角恋故事。 因为和时下最受关注的八卦紧密结合,听风茶楼这几日是一座难求,甚至都已经有人倒卖座位的生意。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弹劾蒋家的折子也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首辅蒋齐奚称病,徐志拼了命地把那些折子往议政殿里塞,可惜,宁月昭自那日吐血后,就一直昏迷着。 议政殿案头上的折子无人翻阅,只能等着落灰尘。 而龙殿的寝殿大门这两日也一直紧闭的,除了碧绦和青池,其他的宫人都不许进入。 傅原在那一日听到了宁月昭昏迷的消息后,也马上赶进了宫。 因为现在傅辽已经不再假装重伤未醒,父子两人大大方方地进了宫为女帝诊治。 此时在紧闭的寝殿内,蒋年忧心忡忡地坐在宁月昭的床边。 当蒋年从平素为他传话的太监那里知道了宁月昭吐血昏迷的消息,就不管不顾地赶来了龙殿。好在那时已经天黑了,蒋年又是施展轻功来的,这才没被人看到。碧绦紧急做了安排,这才没把消息漏了出去,否则议政殿上的折子又要多上一撂了。 这两日女帝寝殿的门紧闭,也是怕人发现蒋年在此。 躺在床上的人面白如金纸,若不是胸前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要以为那是个死人了。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傅辽走到蒋年身边,开口道。 蓝宇和傅原紧随在后,两人手上都拿着药材和一些器具,都是按蓝宇的吩咐准备的。 傅辽前段时间在左明的帮助下,又一次进到了博济堂的密室,对于如何解除宁月昭身上的蛊毒,心中已经有数了。 本来他进宫,和蓝宇两人联手,肯定是万无一失了。 谁知,蓝宇在给宁月昭仔细检查后发现,安晨在原本蚀心蛊的基础上做了改动。 “安晨若是我族人,肯定会是一代宗师!他竟然培育出了另一种蛊虫,吞噬了原本的蛊虫,让让它在原本的基础上更多了可以让饲主操控蛊虫的功用。如果安晨死了,她也不能活。” 蓝宇对于安晨,既是钦佩又是气愤。 “他有这天赋不放到正途上,跟我那叔叔一个德行,难怪他们能凑到一块儿!” 宁月昭这次之所以毒发,也是因为安晨昏迷了,宁月昭体内的蛊虫感受到了饲主的危险,才爆发了。 蛊毒之所以名为蛊,就是因为最早是把多条毒虫都装在一个器皿里,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了。 当然,蛊毒的饲养绝不是去山野里抓几只虫往器皿里一丢就完事的了,毒虫的搭配是最重要的,其中还包含了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技。 因为安晨的改动,蓝宇花了一天时间重新设计了解蛊的方案,其中也结合了傅辽的方法。 由于涉及到苗族不传之密,蓝宇要求解蛊的时候不得有旁人在场,除了傅辽可以在旁协助他之外。 之所以给傅辽特殊待遇,是因为他本身对蛊毒已经有了一定研究。而且,傅辽保证不会将苗族秘技外泄,他只学解蛊的方法。 蒋年在宁月昭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阿昭,你要坚持住,我会在外面陪着你,等你醒来。不要让我失望。记住你是大兴皇帝,为了宁氏江山,这一关你一定要挺过去!” 说完,他转身焦灼地看着蓝宇和傅辽。 “一切就拜托二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蒋年没齿难忘!” 说完,蒋年朝两人郑重地拜了一拜。 傅辽扶住了他的胳膊,有些不悦地道:“来这套做什么,不当我是兄弟了吗?” 蓝宇也道:“蒋大哥,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如果也把我当兄弟,就不要跟我客套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了。” 蒋年不再说什么,只朝他们拱了拱手,就毅然出了寝殿。 蓝宇之前就提醒过他,蛊毒不易解,解蛊的过程更是九死一生, 他虽然保持着背脊直挺,可蒋年心底知道,若是他再多看宁月昭一眼,怕就狠不下这个心让她来冒险了。 这两天,蒋年已经在她耳边说了许多鼓励她的话。虽然她人昏迷着,但是蒋年坚信她会听得到。 见到他出来,碧绦迎了上来,“殿下,您已经两夜没阖眼了,奴婢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您先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蒋年摇了摇头,“我要在这儿守着,姑姑你去给我找一套太监的衣服吧。” “啊?”碧绦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蒋年又重复了一遍,“阿昭在里面和蛊毒抗争,我要在这里陪着她。你去取一套太监的衣服给我换上,不然太惹人注目了。” 惊才绝艳,气质出尘的皇夫要扮成太监守在寝殿外!碧绦觉得这画面有点太美丽,让她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在一旁的青池倒是比碧绦反应得快,当即就道:“这种事就不要姑姑动手了,我去!” 看着青池一路小跑着离去的身影,碧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年纪大了,可没年轻人这么能折腾。 很快,青池就按蒋年的身材,拿了一套太监的衣服来了。 当蒋年换完装后,青池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男子身材高大,如玉的面容,即使是一身藏青色的太监服穿在他身上,也掩不住他那卓然出众的气质。 饶是碧绦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得不赞叹。 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可是蒋年现在一心系在寝殿内的宁月昭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惊艳的神情。 寝殿的门关了三天三夜,殿中人的吃食都是碧绦送到门口,将门开一条缝,递进去。 扮作太监的蒋年在门口一直守着,累了就依靠着廊柱歇一会儿,醒了就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 碧绦觉得蒋年换了装还是很惹眼,就把龙殿中的人都支到了前殿。 终于,到了第四天,寝殿的门终于开了。 先从里面出来的是傅辽,满脸胡茬,神情憔悴自是不必说。 后出来的蓝宇也一样的狼狈憔悴,只是他手上多了一个木盒,是他先前让人准备的,百年金丝楠木打造的木盒。 “怎么样了?”四天三夜的焦灼等待,蒋年的嗓子都哑了。 两人看到一身太监服的蒋年,俱是一愣,瞬间什么困意都没了。可蒋年对他们的眼光毫不在意,只是透过打开的门往寝殿内望,可惜有屏风挡着,他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傅辽好笑地道:“蛊虫已经引了出来,只是陛下现在身子极弱,能不能醒来,还得看造化。” 蓝宇扬了扬那木盒,忍着笑意道:“这东西我要带回族中研究。先前我写的那个方子,可以去熬了,熬好了马上喂你们皇帝服下。” 傅辽补充道:“准备些补身的汤水给陛下灌下去,能吃多少是多少。她已经昏睡太久,如果不补充体力,她就熬不到醒来了。” 碧绦闻言,马上就吩咐御膳房准备,并且亲自过去盯着。 蒋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哑声道:“我可以进去看她了吗?” 傅辽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有你陪着,我相信陛下很快就会醒来。” 蒋年朝两人拱了拱手,算是表了谢意,就要往寝殿内走。 蓝宇叫住了他,道:“蒋大哥,等一下。” 蒋年不解地看着他,蓝宇已经上前把他拉得后退了几步,转身对青池道:“叫几个人进去清理一下。” 青池也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心中疑惑着,就去叫了人来。 她是和那些宫人一道进去的,没过多久,就冲出来了一个宫女,扶着廊柱吐了。 蒋年当即就变了脸色,想要进去,却被傅辽拦住了。 “你以为蓝宇为什么不让旁人在场?” 很快,刚才进去的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无一例外地找了个地方吐了个昏天暗地。 “我不怕!”蒋年拂开他的手,闯进了殿内。 殿内的血腥味更加浓烈,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令人作呕。 蒋年横袖掩口,走进内室。 但见床帐帘帷上满是血迹,被褥上更是大团大团的黑血。 宁月昭此刻全无一丝血色,双颊还凹陷下去了,宛若一个死人。 青池用帕子蒙住口鼻,一把将染了血的锦被扔在地上,看得出来她也是强压住恶心之意。 “你先出去吧!” 蒋年走到她身边,将宁月昭横抱起来,移向软榻。 青池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强如之末,就也不逞强留下了。 蒋年打开了门窗,疏散殿内的气味,然后将那些床帐帘帷全部扯下,包成一大包带了出去。 这时,青池已经另寻了大胆稳妥的宫人来,而此时殿内的气味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没多久,寝殿内就重新收拾妥当了。 宁月昭被重新移回了床上,青池打来了热水。 “我来吧。”蒋年亲自拧了毛巾,要给宁月昭擦身。 刚才抱她时,他就发现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就能将她抱起。现在解开衣服,亲眼看到了她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饶是蒋年这样的昂藏男儿,也不禁湿润了眼睛。 第126章 男儿有泪 言情海 正文 第127章 大雨初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7章 大雨初霁 前世时,蒋年总觉得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那一个,心中愤愤不平,事实上他才是伤宁月昭最多的人。(全本言情小说) 如果宁月昭爱上的人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他今生一定不会再介入她的生命。 可安晨不是,他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隐瞒,接近宁月昭,博取她的好感,全是为了颠覆大兴江山社稷。 所以他毅然选择了来到她身边,倾尽一切地想要守护住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可她还是遭了这么大的罪,生死未卜。 蒋年不欲在人前落泪,强忍着眼中的酸涩,细心地替她擦身。 她身上的刀口,尽管傅辽已经处理过包扎好了,但看到那白色纱布中透出的殷红,蒋年觉得好似有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凌迟。 她所受的这些伤痛,蒋年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青池看到这些,已经是在一旁偷偷啜泣了。 蒋年闭了闭眼睛,把毛巾放进水盆,为宁月昭小心换上干净的中衣。 青池擦了一把泪,默默端着水盆下去了。 蒋年靠坐在床边,拉着宁月昭的手。 水雾弥漫上他墨玉般的眸子,凝结成晶莹的泪滴,沿着弧度完美的脸颊滑落,最后滴在宁月昭瘦削苍白的手背上。 蒋年的这一滴泪包含了太多,有伤心,有痛苦,有怜惜,但更多的是痛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几日,他的心底压抑了太多的悲伤情绪,可是在宁月昭生死不知的情况下,他不能露出一丝软弱,只能在此时偷偷落一滴泪。 她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历了重重磨难,如今只差最后一层云雾就能看见希望的曙光了。 他会一直陪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已经听蓝宇说过了,母皇的死已经找到证据了,你难道不想亲手来报这个仇吗?” “我现在不能在人前露面,朝堂上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快点醒来主持大局吧。” “你还记得在锦绣宫时,我曾经说过想要与你一起携手让天下承平吗?你当时可是答应了的,你不能食言!” “快点醒来吧,我们还没有走遍天南海北,看遍大兴的如画江山呢。” “阿昭,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蒋年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这话,就如同傅辽和蓝宇为她解蛊时一样。他坚信她一定能挺过来的。 蒋年说着,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眼带温柔。 当碧绦端着汤水和药汁进来时,几乎都不忍心开口叫蒋年,生怕惊了这温馨静谧的画面。 还是蒋年先察觉到了,他朝碧绦笑了笑,“姑姑把东西交给我吧,我来喂她。” 碧绦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蒋年小心翼翼地把人从床上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 然后他端起了那碗汤,是碧绦选了千年的人参炖老母鸡,蒋年先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后,他先饮了一口,含在口中喂给宁月昭。 碧绦在一旁站着,眼前的画面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暧昧,只觉得动容。饶是她活了这么大的年岁,也不曾见过一人可以如此细心体贴地照顾另一人。 “陛下,就冲着皇夫这份心意,你也不能就此撒手而去,负了他啊!” 碧绦在心中默默地念道,同时向上天祷祝,祈求让宁月昭平安度过这一劫。 喂完了汤水和药,重新扶宁月昭躺好,蒋年面上也浮上了一丝疲惫。 碧绦又去端了一些吃食给他,蒋年尽管毫无胃口,可他也必须强迫自己吃东西。不然宁月昭醒来,他却倒下了,那就糟糕了。 见蒋年虽然面带倦色,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碧绦识趣地道:“殿下,奴婢在外间守着,您有事叫一声就行。” 蒋年点了点头,“有劳姑姑了。” “殿下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碧绦收拾了东西,就默默退下了。 蒋年轻轻摸了摸宁月昭的脸颊,又执起了她的手,也许是吃了汤水,她的手没有先前那么冰凉了。 这是个好现象! 因为知道了碧绦她们就在外间,蒋年握着宁月昭的手,趴在床沿不觉睡着了。 心中装着担忧,蒋年这一觉睡得很浅,当他察觉到一双干燥的手轻抚他的脸时,他几乎是立时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宁月昭在冲他微笑时,他愣住了。 尽管宁月昭双颊凹陷,脸色苍白,可那双眼睛却是清亮的,如黑曜石一般。 “我不是在做梦吧?” 蒋年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马上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痛。 宁月昭笑了,哑着嗓子开口,“这是哪位公公?朕怎么都没见过呢?” 蒋年眉峰微扬,配合着道:“小蒋子见过陛下。” “噗嗤”一声,宁月昭笑出了声,“啧啧,你之前还说要傅辽扮成太监进宫给我治病,现在倒好,你先扮成太监了。” “听到你出事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在你身边陪着你,不要说扮成太监,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蒋年这话说得极为认真,叫人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 宁月昭不觉眼中盈了泪意,“傻瓜……” 蒋年一点都不介意她这样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累吗?刚刚醒来就不要说这么多话了。” 说完,蒋年就朝外间道:“姑姑,阿昭醒了,快去传傅辽来看看!” 碧绦其实早就听到了离间的声响,她从外间走入,福了福身,面上带着欣慰地笑,“奴婢已经着人去了,殿下放心。” 说完,她望了望宁月昭。 宁月昭也笑了,对二人道:“你们不要紧张,我除了觉身上没力气,其他一切都好。” 听她这样说,大家都稍稍放了心。 很快,傅辽就和蓝宇一道来了。 蒋年这才知道,原来他趴在床头已经睡了一天了。 这会儿傅辽和蓝宇都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因为蓝宇只擅长解蛊,这宁月昭身体恢复的如何,还得傅辽来,他纯粹是来看望人的。 把过脉后,傅辽松了一口气道:“陛下脉象平稳,就只待后续的调养恢复了。” 终于雨过天晴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青池突然紧张地走了进来,面色难看。 “不好了,肖靖天集结了一大批武将在宫门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第127章 大雨初霁 言情海 正文 第128章 逼宫风波(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8章 逼宫风波(一) 在宁月昭上一次临朝的时候,肖靖天曾经进言,要求增加军费开支,以固国防。(全本言情小说) 可是大兴国库空虚,每年朝廷大半的财政收入都拨给了军队了,可是肖靖天还不断要求增加军费,宁月昭自然不会答应,借着身体不适直接退朝拂袖而去。 后来蓝宇揭榜进宫,忙着对付安晨,又引发了宁月昭身上的蛊毒。 好不容易,宁月昭九死一生地解了蛊毒,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肖靖天就带着一干武将,身披戎装,手持武器集结在宫门外,一副要逼宫的样子。 碧绦倒吸一口冷气,怒道:“他这是要反了吗?未免太不把天家放在眼里了。” 宁月昭让蒋年把她扶起来,身后垫了软枕靠坐着。 比起碧绦的愤怒和青池的焦虑,宁月昭表现得要冷静得多了。 一来她的身体不允许她情绪激动,二来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大劫,她早就什么都看淡了,没什么好激动的。 “集结在宫门外吗?可有什么说法?”宁月昭勾了勾嘴角,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是清明的。 青池白着脸,摇了摇头,“我再去打听一下,现在宫里的人都心惶惶的,乱糟糟的。” “你去打听吧。”宁月昭转向碧绦,“姑姑,宫中的人,还得你去安抚一下。” 碧绦自然是明白这道理的,她福了福身,“陛下放心,奴婢省得。” 二人离去后,宁月昭抿了抿唇,对蒋年道:“去把这身碍眼的衣服换掉。” 蒋年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陛下有旨,我怎敢不遵。” 在一旁的傅辽和蓝宇先前就看到蒋年这一身装扮了,只不过之前宁月昭能不能醒还是未知,便没有调笑的心情,现在不一样了。 “唔,我觉得蒋年这一身装扮也不错,我看他穿得也挺乐得的,不如陛下就继续成全他好了。”傅辽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第一次正经地开起了蒋年的玩笑。 蓝宇则道:“蒋大哥,其实你穿这身衣服,也挺好看的。” 蒋年扫了一眼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回头赐你们一人一身,穿戴着御前行走!” 说完,他就去寻衣服换装了。 蓝宇和傅辽互看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讪然。 经他们这么一闹,刚才的严肃气氛缓和了不少。 当青池再度进到寝殿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慌张的神色,她镇定地道:“启禀陛下,肖靖天称西北边疆北祁有异动,可是眼下正值寒冬,边疆士兵缺衣少粮,他几次上折子都没有得到回应,现在要来讨个说法。” 肖靖天虽然手握重兵,可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的军队只能驻扎在帝都外的军镇。 而眼下直属于皇帝统辖的禁军已经紧急调动人马,整个皇宫戒严。 虽然肖靖天武艺高强,又带着大批武将,他若要此刻逼宫,也不是容易的事。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把宫门打开,叫左明不要阻拦,让肖靖天来见朕。” “陛下,不可!”青池吃惊地看着她,“这太危险了!” 不仅是青池,就连傅辽和蓝宇也被她的决定吓了一跳。 受了外面不负责任的传言的影响,蓝宇原本一直觉得大兴皇帝是个昏聩之人,现在看来,这个病弱苍白的女子有着坚韧的心性,而且胆识过人。 这样看来,倒是不枉他出手相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月昭神情凝肃,“有左明在,不会让朕有事的,你去安排吧。” “可是……”青池还在犹豫。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殿外传来,“照陛下说的做。” 原来是已经换回一身青衫的蒋年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笃定,缓缓走来。 青池见两人都做了一样的决定,就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殿外。 “你们先到殿外吧。”蒋年走到床边,对傅辽和蓝宇道。 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两人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宁月昭靠坐在床上,朝蒋年道:“还是你懂我。” 蒋年笑了笑,“肖靖天不是觉得你是假意称病吗?那就让他看看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好了。” 他们敢做这样的决定,一是笃定肖靖天不是真有反意,二是因为有三万禁军在手。 这时,之前蒋年为宁月昭准备的护卫袁希从外面走进来,掀起了寝殿内的重重帷幔,固定好,撤掉了阻隔内室和外室的屏风,直接从门外就能看清屋内的情形。 袁希是蒋年为宁月昭准备的侍卫,大多数时候他不会紧跟着宁月昭,但是只要宁月昭有需要,他就会马上出现。 他的存在有点类似暗卫,宁月昭对这样不会打扰她生活的安排很满意。 “陛下,肖靖天已经进宫了,正往龙殿这边来。” 宁月昭看了一眼蒋年,“暂时不能让他看到你,你先避一避吧。” 蒋年点了点头,朝袁希看了一眼,但见对方点了点头。 梳妆台后的窗户正开着,蒋年便闪身而出,藏身窗后。这个位置可以听到室内的动静,万一情况有变,他也能及时救场。 袁希则朝宁月昭拱了拱手,“陛下,冒犯了。” 说完,他就钻到了床榻之下。 偌大的宫殿,没有一个伺候的宫人,只有一个苍白病弱的女子斜倚床头,独对一众手持兵戈的武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凄凉。 当肖靖天带着一群将领杀气腾腾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怎么回事?” 所有的武将面面相觑,方才他们一路进宫只看到四处逃散的宫人,没有任何阻拦,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现在这女帝的寝殿门户大开,没有任何防备。而且根据他们之前听到的消息,是说女帝为了不给他们增加军费开支,故意称病躲着不早朝不批折子,只顾在宫中和请人腻歪。 他们气愤之下,就到肖府求肖靖天主事。 肖靖天对于这个消息也十分恼火,当即就带着人到宫中讨说法了,可是这一路闯来的所见有点超乎他们的预料。 半躺在床上的女帝形销骨立,弱不胜衣,脸色苍白,全无平日朝堂上的半点风采,除了一双眼睛还带着清亮的光。 在场的武将,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相信,皇上是在装病,只能把目光投向肖靖天。 怎么办,这事该怎么收场? 第128章 逼宫风波(一) 言情海 正文 第129章 逼宫风波(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29章 逼宫风波(二) 半躺着的宁月昭扬了扬瘦得尖削的下巴,有些吃力地开口:“肖将军和诸位爱卿,这是来探望朕的吗?” 即使是正在病中,她也不能失了帝王应有的倨傲与矜贵。【全本言情小说】 肖靖天铁青着脸,握着剑柄的手有点发潮。他缓缓走近床榻,近距离打量着宁月昭。 常年在军中,见惯了生死伤病,他自然看得出来宁月昭并非装病。 只是才这么几天功夫,她怎么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 肖靖天疑惑地松开握着剑柄的手,转而拉起宁月昭的手,搭上她的脉搏。 “肖将军还会医术吗?”宁月昭没有挣扎,只是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肖靖天依旧紧绷着脸,像他这样习惯了沙场生涯的人,会一点简单的医术不在话下。 虽然他把不出具体的病症,却也看出了宁月昭的身子亏损的厉害,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 肖靖天放开她的手,冷冷地道:“陛下是想使苦肉计吗?怎么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宁月昭不惧他的冷厉,只是轻轻一叹,“肖将军好大的威风,带着这么多武将闯进来,朕宫中的人胆小,为了性命自然是跑了,就剩朕这么个跑不动的,在这里凭将军处置了。” 肖靖天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他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固然有向宁月昭施压的打算。可并没有打算弑君篡位啊! 他刚才进宫是因为宁月昭身边的女官说是皇帝要召见他,现在看来他是中计了。 “陛下恕罪,臣等只是因为忧心边关局势,这才冒死求见,不想臣等鲁莽,惊扰了陛下的休养。” 和肖靖天一起进宫的武将中有几个头脑清醒的,马上就认清了形式,跪下来请罪。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不好杵着,都跟着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看向女帝。他们生怕这看过去病歪歪的女帝咽气了,那他们这弑君谋逆的罪名可就一辈子都脱不了了,还得赔上一家老小。 她才用手段困住了安晨,北祁人就在边关蠢蠢欲动了,看来他们在帝都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啊! 宁月昭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面对跪了一地的人,她没有开口宽恕,只是静静看着依旧伫立着的肖靖天。 肖靖天无奈,只能艰难地单膝跪下,“微臣无状,陛下要怪就怪臣一人就好,与诸位将领无关!” 这是要一力承当下所有的罪责了! 诚然,肖靖天能够在军中和武官中建立起如此威望,靠得并不是肖家门庭的积威,是凭战场上实打实的战功换来的,还有就是他的为人。 他刚毅果决,赏罚分明,从严治军,这才赢得了官兵们的信任。 今天的事,是他心急之下草率行事导致的。 所以他责无旁贷,宁月昭迟迟不开口,等得就是他的请罪。 宁月昭掩唇轻咳两声,跪了一地的武将都惊出了一额头的冷汗,生怕她有个好歹。 “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她淡淡地道。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饶是肖靖天紧绷的脸也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缓和了下来。 “臣等告退!” 一行人直到退出了女帝的寝殿,还觉得在梦中。 真不敢想象,他们这么一大群大老爷们,都带着家伙,竟然被一个缠绵病榻的弱女子逼退! 肖靖天也觉得憋屈,虽然明知对方就是拿捏住了他们软肋,却还是无可奈何。 虽然武将不如文官那般在乎清名,但是谋朝篡位的罪名也不是他们背负的起的。 “将军,军饷的事就这样作罢了吗?西北那边……”说话的是肖靖天的副将,语带担忧。 肖靖天一言不发地朝前殿走去,他现在脑子一团乱,只想快点离开这宫殿。 不想,他才踏出龙殿大门,就看到禁军统领左明站在殿前的广场上,神色沉静。 “哈,我就说她怎么有恃无恐!”肖靖天忽然笑了,他背部挺直地立于石阶之上,和左明遥遥相望。 “左统领!”肖靖天朝他拱了拱手。 尽管现在他身后有数十位武将,而广场上的左明只身一人。可是肖靖天知道,只要左明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的禁军侍卫冒出来,就是他们这些人能以一当十,也敌不过那么多禁军。 左明依旧是一脸冷肃,他沉声道:“肖将军,这就要走了吗?” 什么意思?肖靖天攥紧了手心,面上不动声色,“是。” 左明稍稍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肖靖天满心戒备,手又握在了剑柄上,昂首步下石阶。 就在他经过左明身旁的时候,听到对方突然道:“肖将军今日就这么走了,可曾想过今日过后,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将军?” 肖靖天停下脚步,侧目冷眼看他,“流言蜚语,本将岂会惧之!” “不错,向来横刀立马,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肖靖天自然是不惧区区流言,可是他们呢?” 左明看了一眼跟在肖靖天身后的武官,轻描淡写地道:“算算也不过就七八日前的事,朝堂上的那些官员是如何逼迫陛下的,将军还记得吗?” “前皇夫蒋年为大兴是如何鞠躬尽瘁的,那样光风霁月的人,都抵不过众口铄金。将军您就可以吗?还是您手中的这把剑可以?” 肖靖天隐忍着怒意,“陛下已经亲口允诺让我等离宫,左统领这番作为是什么意思?” 左明难得露出一丝轻笑,“肖将军要离宫,无人能阻拦。左某也不过就是问将军几个问题而已,不必紧张。” 肖靖天回头,身后的武将面色各异。 他的副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将军,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们就这么身披铠甲,手持兵刃地出宫,名不正言不顺。 肖靖天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左明,解下了身上的铠甲和腰间的剑,扔到了地上。 “这样你们满意了吧?”依旧是冷硬的语气,可行动却已经服软了。 有肖靖天带头,他身后的武将也都纷纷放下武器,解下铠甲。 左明面对着一身布袍却丝毫不减威严的肖靖天,笑着扬声道:“大将军奉陛下诏令携众武官进宫,现陛下已在龙殿久候,肖将军还不速去聆听圣谕。” 他这话一出,肖靖天一行人今天进宫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这时,涌出了两队禁军侍卫,迅速收起了一地的铠甲和兵器。 肖靖天的那柄剑被左明拾起,他道:“兵者,国之凶器。陛下在病中,不能见这些东西,禁军侍卫就先替诸位大人收着了,待诸位回府自然就会看见了。” 一身布袍的肖靖天冷着脸,转身朝女帝寝殿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宁月昭玩什么花样! 当肖靖天再度回到宁月昭的寝殿时,重重幔帐还是收起的模样,但那道屏风已经重新摆上了。 肖靖天耳力极好,他听到了内室有一些动静,似乎是瓷器轻碰的声音,想来是有人在服侍宁月昭用药之类的。 他面沉如水地走进内室,可眼前的情形让肖靖天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险些脚底一滑。 肖靖天瞪大了眼睛,他没看错吧! 半躺着倚在床头的人还是那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正在服侍的人却不是宫婢,而是本该在冷宫的前皇夫蒋年! 此时,蒋年正舀了一勺小米粥,吹了吹,再喂给宁月昭。 他们两个都知道肖靖天已经进来了,却仍旁若无人的样子,一个继续喂,一个继续吃。 肖靖天气得牙痒痒,“你们不打算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蒋年又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温柔地道:“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暂时不适合吃那些不好消化的,这小米粥熬得很香,能多用就多用些。” 宁月昭点了点头,十分受用他的服侍。 肖靖天知道这两个人是有意拿乔,可是眼下那些将领还在外面等着他,为了这么多人的家族荣辱,他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等蒋年手中的小碗空了,肖靖天轻咳一声,提醒两人该谈正事了。 “麻烦让让!”一个不悦的女声在肖靖天身后响起,他转身一看,是之前到宫门前传话的那个女官。 他记得这人是颜正朗的女儿,今年秋闱还高中第一名解元。 但凡是和宁月昭一条心的,肖靖天都自动把人划入黑名单,所以当即他就冷了脸。 青池捧着托盘,对于恰好站在屏风旁,挡了她去路的肖靖天十分不满。 “肖将军,我要给陛下送药,请你让一让!” 肖靖天皱着眉看着托盘上的药碗,那浓烈的苦涩药味光是闻闻就受不了,再看看宁月昭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肖靖天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满,侧身让开了路。 蒋年放下手中空了的小碗,拿过青池刚端来的药,对宁月昭道:“该喝药了。” 宁月昭掩住口鼻,一脸厌嫌,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喝这些一次比一次苦的药,可是为了大局,她必须要最快的速度养好身子。 于是,当蒋年舀了药汁送到她嘴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肖靖天看着蒋年一口一口地喂药,气得都要跳起来了,这两人有完没完啊! 好不容易等药碗也空了,肖靖天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蒋年却皱着眉对青池道:“怎么没有准备甜嘴的东西?” 青池惶恐地道:“是我疏忽了,这就去拿。” 肖靖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们这样拿钝刀子凌迟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129章 逼宫风波(二) 言情海 正文 第130章 逼宫风波(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0章 逼宫风波(三) 蒋年和宁月昭对看一眼,两人都觉得折腾得差不多了,就示意青池把东西收了退下。【全本言情小说】 肖靖天一脚勾过梳妆台前的凳子,大大咧咧地坐下,犹自不平,“那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那么久不嫌苦,都喝完了还要什么甜嘴!” 宁月昭懒得搭理他的牢骚,诚然她这段时间喝药比吃饭还多,这么点苦其实还是受得住的。 “说吧,你们到底要怎样?”肖靖天委实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了。 宁月昭看了一眼蒋年,意思是“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然后她就缓缓躺下了。 蒋年弯腰替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帐,然后对肖靖天道:“陛下需要休息,我们到外面谈。” 于是,肖靖天凳子还没坐热,又不得不起身跟着蒋年去了前殿。 蒋年在他常坐的位子上坐下,神态自若,仿佛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 肖靖天坐在下首,望着蒋年的眼中带着复杂。 当初他第一次见此人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修撰,可是已经有了那如山如岳的气势,敢于直视他这个一品建威将军。 现在他明明已经只是个庶人了,却还是气度风华不减,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往那里一坐,就已散发出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了。 今天他又是在这两人的联手设计下栽了,就算再多不愿,现在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先听听对方要做什么了。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蒋年不疾不徐地开口,“陛下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看是看到了,本将倒要问你了,才几日工夫,怎么陛下就成这样了?” 先前宁月昭虽是刚刚小产没休息几天就恢复了早朝,那时她人看过去虽有些气力不济,但也不该才几天时间就衰败至如此啊! 至于蒋年为何在此,呵呵,瞎子都能看出那天宁月昭其实是不愿废掉蒋年的,只是迫于形势所为,现在在她自己的宫殿里,蒋年能出现也不奇怪。因为肖靖天在心中早就断定了这二人私德不堪,也就懒得管这些腌事。 “陛下的蛊毒,其实从未解过,安晨骗了所有人。” “怎么可能?” 蒋年道出的事实太过震撼,那日在崇天殿安晨舍命相救的情形是文武百官共睹的,怎么会蛊毒还没解呢? “我有必要骗你吗?”蒋年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平淡地道了这么一句。 确实,宁月昭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一个小小的御医,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夫,竟然被他算计到这般地步,真是无用!”肖靖天丝毫不掩饰他的鄙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听说安晨被处死,而蒋年也没有平反,那就说明安晨还好好活着。 蒋年却只是勉力一笑,“安晨他若只是御医就好了,直接一刀杀了就了事了,可是……他是北祁人!” 最后几个字,蒋年咬得特别重! 肖靖天的表情慢慢僵硬,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她现在这样,蛊毒解是没解?” “解了,可是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很虚弱。”蒋年很坦白。 肖靖天略有些不满,“你们胆子也够大,刚刚敢放她一个人在寝殿内,就不怕我一剑结果了她吗?” “你不会。”蒋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笃定。 “我不知道你肖靖天为什么总是和陛下作对,但是只要事情涉及到大兴江山、宁氏皇族,你就不会坐视不理。” 肖靖天没有马上应答,但是蒋年说得也没错,可他并不愿多说这个事情。 蒋年看出了他的不欲多谈,就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直接道出目的 “朝政的事你出面,我要你保帝都半月不乱。” 肖靖天轻哼了一声,“肖某何德何能,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蒋年眉峰一冷,“将军从来都是个爽快人,今日这般扭捏作态又何必呢?不答应的话,将军自可回去。” 肖靖天知道蒋年现在也有求于他,但是他们现在互相捏着对方的短处,肯定是要讨价还价一番的,不曾想蒋年现在就翻脸。 他咬牙道:“现在西北不太平,你们难道要将士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地上战场,为你们这些人去拼命吗?” 肖靖天所求的增加军费,并非是为个人私欲,而是边关确实是年年吃紧,他实在不忍心将士们忍饥挨冻地上战场。 这事,蒋年也有无奈之处。国库空虚,实在拨不出更多的钱粮了。 “如果国库充盈,阿昭早就准了你的奏请了,你自己回想一下,不论是先皇还是阿昭,这几年都在拼命缩减宫中开支,为的就是不短了军中将士的!她这次不允你所请,你连查都不查就带人逼宫,我就算现在以谋逆的罪名办了你,也没人能说什么!” “本将之所以进宫,是因为那个女官说陛下要召见!” “陛下召见,依规矩你当卸甲弃兵才能进宫,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肖靖天是武将,蒋年是文臣出身,轮起口舌之争,肖靖天自然不是蒋年的对手,当即他就气红了眼,瞪着蒋年不说话。 宁月昭最初传肖靖天进宫,只是想让他看一下自己确实是在病中,既然肖靖天没有反意,那自然就会离去。 可是蒋年看得比她更深远,正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大好的拿捏肖靖天的机会送到眼前,他怎么会放过。 于是,蒋年马上让左明去部署,就有了后来龙殿广场前的一幕。 “我答应你!” 最后,肖靖天妥协了。 蒋年微微一笑,“事成之后,你也会如愿。” 肖靖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国库吃紧吗?” 蒋年故作神秘,“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会保证边关战士吃得饱穿得暖。” 肖靖天不信他这一套,觉得他是故弄玄虚。他狐疑地看着蒋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凭什么给本将承诺?” 他这下反应过来了,蒋年现在就是个白身,他答应再多有什么用!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蒋年这一身气势给唬住了。 “哈哈!”蒋年爽朗一笑,“肖将军,我今天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凭得本就不是什么身份。你信或不信,都随你,我的承诺并不是作为交换的。” 蒋年就是蒋年,即使失了皇夫的光环,一身布衣的他,也有足够的风华让世人折服。 肖靖天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道:“既然如此,本将就先告辞了。” 既然目的已达,蒋年也不再和他多周旋。 “将军慢走。” 肖靖天出了崇天殿的时候,一众武官都还在广场上等他,一脸期待的表情。 “将军,陛下如何了?” 肖靖天这会儿呕得很,可偏偏还不能发作,只能严肃着脸道:“陛下如今正在病中,肖某不才,得陛下信任,暂代理朝中事务。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打扰陛下休养,否则就是和我肖靖天作对!”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女帝没有问责他们携兵器入宫,还给了肖靖天这么大的权利,说明今天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事后即使那些不依不饶的文臣要拿这个做文章,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圣上的旨意。毕竟这段时间帝都和朝堂上都不太平,传召武将带兵器进宫,也算是给那些不安分的朝臣一个震慑。 这事上,肖靖天虽然个人受了点气,但看到这些虽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去,他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闹腾了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酉时。 当肖靖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肖府,才迈入二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管家焦急地迎了上来,“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等了您半天了。” 肖靖天皱了皱眉,“娘今日没去听风茶楼听书吗?” 对于自家娘亲的这个爱好,其实肖靖天也很无奈。帝都众所周知,听风茶楼的周一壶喜欢夹杂着皇家秘辛讲故事,他编的段子总是虚虚实实的,足够勾起帝都大部分人士的八卦之心了,因而听风茶楼总是座无虚席。 这次的这个以当今女帝和皇夫为原型的故事也是,肖老夫人在故事兴起之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日都要去听上一段的。 管家答道:“老夫人今天本是去了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气冲冲地回来了。接着宫中就送来了您的铠甲和剑,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说到自家主母的脾气,管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肖靖天头疼地看了一眼客厅方向,他母亲今日败兴而归,可见今日周一壶是讲到女帝和皇夫得意的事了。 他的母亲就是这样,听书只听人家遭受磨难的部分,一旦讲到拨云见日了,她就会这样带着怒气回来。 今日他一身戎装进宫,母亲是知道的。这会儿他人还没回来,东西先让人送回来了,母亲定是知道了他铩羽而归,一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发作。 就在肖靖天头疼着要怎么应对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大厅中缓缓走出,走到肖靖天身边,福了福身,“将军,夫人在等您。” 第130章 逼宫风波(三) 言情海 正文 第131章 肖老夫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1章 肖老夫人 肖靖天肃了肃情绪,大步走向大厅。【全本言情小说】 林氏,肖平远奉父母之命娶的妻子,她虽然被人尊崇为老夫人,但那是因为她在府中的地位,其实她今年也不过四十余岁。林氏年轻时的相貌还算清秀,这几年年纪渐大,加上儿子常年不在身边,脾气不好,看过去要比实际年岁大一些。 当肖靖天迈进大厅的时候,林氏紧绷着脸坐在首座。 “母亲。”任肖靖天在外面如何威风八面,在家还是得对母亲恭敬。 林氏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铠甲和剑,冷着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肖靖天不信忤逆母亲,却也不想尽数透露宫中发生的事,只淡淡道:“儿子进宫面圣,自然要卸下铠甲,解下兵器,让人给送回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林氏眼光凌厉地盯着肖靖天,一掌拍在桌案上,“你现在大了,也学会瞒着母亲了!” “儿子没有。”肖靖天有些不耐烦母亲的无理取闹,却不能表露出不满。 “呵,不能带兵器穿铠甲进宫吗?那你今天进宫时为何还要刻意换上?”林氏冷笑,“我看你是被那宁家的女人摆了一道,铩羽而归了吧!” “母亲!”肖靖天语带警告地叫了她一声。 林氏知道自己说中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服软。 “我就弄不懂你了,有兵权在手,怎么还会在那黄毛丫头手上吃了亏?莫不是跟你那死鬼爹一样,被宁家的女人迷得失了魂了吗?” 肖平远一生寄情于前一代皇帝宁照芬,这是林氏心中永远的痛,她的丈夫娶她只是因为父母之命。林氏喜欢去听风茶楼听那些故事,也是因为只有那些不堪的皇家丑闻才能稍稍平衡她心中的不平。 在林氏的印象里,现在的这个皇帝是个眼里只知道情情爱爱的浑人,任性妄为愚蠢,和她的母亲一样。 当然,最后的评价是林氏自己加上去的。 肖靖天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宁家的人,可是他身为肖家家主,他不能对大兴不忠。尽管他本人也不喜欢宁月昭,可是为了大局,他有时候必须要妥协。 “母亲,你扯到哪里去了?”肖靖天也冷了脸,“兵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有用,还有我们身为臣子,不能妄议君王!” “你说什么!”林氏霍然起身,颤抖着指向肖靖天,“果然是大了,不跟娘亲一条心了。” 林氏自嫁进肖家,就一直过得不如意,丈夫心中装着另一个女人,她的满腹苦水只能向儿子诉说,她记得自己的儿子小时候是和自己同仇敌忾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呢? 对了,是从儿子十二岁那年被狠心的丈夫扔到军中去历练开始的。 林氏紧紧抓着扶手,自从儿子从军,和她聚少离多,渐渐地也就离了心。 肖靖天看到林氏这幅样子,知道她又要发作了,不由地扶额。 “母亲,儿子要顾全大局……” 他想要解释,可是林氏打断了他 “什么大局?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忘了你爹一心挂念着宁照芬,不管我们母子死活,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竟然要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来忤逆我了吗?” 林氏越说越委屈,不禁地就落了泪。 肖靖天虽然有父亲,可也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他十二岁的那年,当着父亲的面说了对先皇不敬的话,指责他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妻子儿子。 当时,肖平远也是怒火中烧,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说:“养不教,父之过。是我平素太疏忽你了,才让你长于妇人之手,在这样下去,毁掉的不止是你,还有整个肖家!” 之后,他就去了军营。起初,他对肖平远也是心怀不满的,觉得他就是厌恶自己才把自己踢到军营。经过几年历练之后,他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 至于说厌恶宁月昭,一来是母亲从小的灌输,让他对宁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二来是肖靖天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三就是她的感情用事了,把爱情看得比大局重,这一点是肖靖天最讨厌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因为所谓的爱情,一直忽略他们母子。 可是今天在龙殿发生的事,让他有了重新审视宁月昭的想法,所以这会儿听到母亲竟然不顾一切的大嚷时,肖靖天第一次说了重话。 “母亲,请您注意身份!您如果想早一点去见父亲,这种话您以后可以常说,最后是去大街上说,那样见效更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现在是在肖府内,可是谁能保证没有旁人派人的眼线混在其中呢? 林氏从未被儿子如此对待,一下子就懵了。 肖靖天走到她身边跪下,放软了语气,“母亲,我是肖家的儿子,您的养育之恩我也一直记着,如果您真想我好,就不要再干预我的事了。” 林氏这会儿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到儿子被别的女人迷惑了,要向宁家的女人低头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母亲?”肖靖天见林氏毫无反应,不由也有些担心自己话说重了,把她气狠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林氏回过神来,神情带了些许落寞,眼中也有了泪意,“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如果能够忘记宁家的女人是怎么害得我们母子这样的,你就去给她卖命吧!” 林氏一直觉得自己的婚姻不幸是因为先皇勾走了丈夫的魂,让肖平远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从前她就不能拿丈夫怎么样,现在对于儿子她却不能放手,她不能让儿子也被宁家的女人掌控,即使那个人是九五之尊,也不行! “母亲,我没忘……”肖靖天不怕母亲大发脾气,可他受不了母亲流泪。 林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把肖靖天扶了起来,“儿啊,你常年在军中,娘一个人在帝都很是孤单,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我琢磨着也该给你娶一房媳妇了。” “母亲!我现在无意娶妻,这事稍后再说吧,儿子累了,先告退了。” 说完,肖靖天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林氏气得牙痒痒,在她看来,肖靖天不愿娶妻一定是因为被宁月昭迷住了才会这样。 其实以肖靖天的年龄,二十四岁还未娶妻在帝都可谓少见的了。林氏从前不愿他过早娶妻,就是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是现在看来再不给他娶妻收心,他马上就要把她这个母亲抛到九霄云外了。 “红姑!”林氏唤过自己的心腹,也就是刚才替她传话的中年妇人。 “明天就去请媒婆上门!”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她做主就够了! 第131章 肖老夫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32章 铁血手腕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2章 铁血手腕 相比于肖府的鸡飞狗跳,皇宫中就平静多了。【】 宁月昭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她下意识地第一件事就是找蒋年,看到人正躺在她的身侧时,她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蒋年的侧脸逆着光,即使在睡梦中,他好看的眉头依旧轻蹙着,似有深忧。 宁月昭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不想她的指尖才刚刚触及他的眉心,他就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宁月昭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讪然,伸出的手如触电般想收回。 蒋年抓住她欲收回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挲,“没有,我早就醒了。” 宁月昭的手被他温热的大掌包覆着,掌心下是他如玉的肌肤,如此的温馨静谧让她一时有些迷茫。 “阿昭。”蒋年的呼唤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嗯。”宁月昭轻应了一声。 蒋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肩头,靠近她。 两人这会儿凑得极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呼出的鼻息。 “如果可以,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宁月昭眨了眨眼,“虽然我这些日子我昏迷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蒋年轻轻一笑,和她额头相抵,面上俱是满足。 “我说过,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宁月昭轻轻环上他的脖子,进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昏迷的时候,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无比的绝望和无助,可是我又不甘心,母皇的仇未报,大兴江山未稳,我怎能撒手离去!那时的我好像陷入了泥沼中,急需有人拉我一把,然后我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她的话没有说完,蒋年就吻上了她的唇,将她要说的话悉数化为细碎的呜咽。 “瞧你,有傅辽、蓝宇和我在,就一个区区蛊毒至于让你恐慌成这样吗?” 蒋年顾念着她的身子,这个吻浅尝则止。 宁月昭也讲不清楚当时的感觉,那种绝望就如毁天灭地一般,而她孤助无援。 “也许是因为人昏迷着,犯迷糊了吧。” “我们还有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内,你要把身子养好。” 蒋年把和肖靖天的约定告诉了她。 宁月昭听完后,眉头微皱,“虽说你之前那个屯田的法子不错,可是短期之内不可能有收成,何况现在还是寒冬腊月的。万一西北那边战事真的起了,还是得想办法筹银子。” “放心,西北那边打不起来。”蒋年很有信心地道。 “你为何这么有把握?” “一来北祁位于西北苦寒之地,冬天正是他们物资粮草最匮乏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开战,对他们更加不利;二来他们先前应该是以为安晨的蛊毒万无一失,才急于调动兵马,待大兴一乱就起事,而现在安晨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又有肖靖天在,大兴乱不起来;再有就是如今蓝宇明显倾向于我们,他们又和苗族的叛徒混在一起,那么苗族就不会与他们结盟,少了这么个逆天的助力,北祁是否要开战,恐怕要掂量再三了。” “但愿如此。”听到蒋年分析得如此透彻,宁月昭的心安定了不少。 蒋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抚她的秀发,“放心,一切有我在。” 第二日,早朝时间,群臣照例到崇天殿报道。 虽然宁月昭宣布了她身体不适,早朝暂停,可是大部分的官员不干啊! 大家都知道女帝的青梅竹马安御医病入膏肓的事,而女帝本来就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又听到自己的心爱之人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导致她病情加重。 自西北那边有异动的消息传来后,帝都的百姓就更加不安了。 偏偏皇宫这几日跟铁桶一样滴水不漏,官员们想打探个消息也不行。 作为帝都第一八卦消息来源的听风茶楼,就成了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 虽然从前周一壶也喜欢借着皇室的秘辛虚虚实实的讲故事,但从未有一个故事像这次这样接近现实的,说是分毫不差也不为过。 周一壶手上的那个女帝、皇夫和御医之间的三角恋故事,这几日也进行到了最激动人心的部分。 原来一直表现的温和无害的御医竟然是邻国细作,所谓的皇夫因猜忌打掉女帝腹中骨肉的事,其实是御医设计陷害的。 蒙冤受屈的皇夫设法见到了女帝,道出先皇之死可能也与御医有关。 女帝听完之后会如何应对,还有待下回分解。 尽管八卦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是很大一部分官员不相信宁月昭是真的身体不适,认为她是沉溺于儿女私情。所以大部分的官员都会在早朝时间出现,为的就是上折子弹劾,同时也是向女帝施压。 这会儿,站在武官首位的肖靖天扫了一眼众人,发现除了那个称病的首辅蒋齐奚没来外,其余人都到了。 肖靖天缓缓出列,面对着一众官员,沉声道:“各位大人,今日可有本要奏?”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将军为何有此一言。 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昨日陛下召了大将军和一众武将进宫的事,再仔细一看。今天这批五品以上的武官,个个腰间都是别了兵器的。 顿时,一股山雨欲来之势笼罩着整座崇天殿。 可这并拦不住个别想要“死谏”以求青史留名的文臣,马上就有人出列指出,“肖将军这是何意?只有陛下才有资格问这样的话,就算您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也不行!” “将军您竟然带兵器进崇天殿!” “反了反了!大将军要造反了!” 肖靖天冷哼一声,扫了一眼这些闭着眼睛瞎嚷嚷的文官。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绢帛,招过殿内的太监。 “把这个念给他们听听!”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走到肖靖天面前,抖着手接过那卷绢帛,打开来 “这是圣旨啊!” 一刹那,百官跪了一地,包括肖靖天自己。 那太监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因抱恙在身,未保朝政不废,现有建威将军肖靖天代理朝中事务,诸位臣工必当听之敬之。因肖卿为武将,朕特准允其可携剑上殿,钦此!” 这圣旨一出,群臣惊诧。 肖靖天则起身缓缓步上台阶,俯瞰众人,“现在本将有资格问了吧?” 好在蒋年做事稳妥,昨日天黑前就将这圣旨送到了肖府,否则今天肖靖天还真不好操作。 “臣等谨遵圣上旨意!” 肖靖天很满意他们的反应,“那么,你们有什么要启奏的,说吧。” 大部分的人都捏紧了手中的奏本,因为他们要启奏的事,正是弹劾女帝为私情称病不朝,以及姑息放纵前皇夫蒋年。 现在肖靖天手持女帝的圣旨,他们手中的奏本就万万不能再递上去了。 因为谁都知道肖靖天向来和女帝唱反调,现在肖靖天进过宫,又带来了圣旨,那这事十有**是真的了。 就在这僵持之际,颜正朗出列了,“将军既然昨日见过陛下,可知陛下是何故抱恙?” 他是真心出于关心宁月昭才有此一问的,而且颜正朗从头到尾都不怀疑宁月昭是装病。 肖靖天神色倨傲地道:“本将并非御医,不会诊脉,陛下现在还需休养上半个月,这段时间大家莫要去打扰陛下静养既是。” 见肖靖天对女帝的病讳如莫深,下面的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有官员就直接道:“陛下身体关系到大兴的江山社稷,我等身为朝臣有知情权,将军何必遮遮掩掩呢?” 肖靖天语带不耐烦,“都说了陛下如今已无大碍,休养上半个月就会重新恢复早朝。你们一直问有什么意思,会看病吗?” 这就是肖靖天的解决问题方式,简单粗暴。 蒋年要的就是他的强势镇压,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还没安排妥当,现在不能让外面安晨的人知道,他们已经发现宁月昭蛊毒其实未解,自然也更不能让人知道,这蛊毒已经被苗族的人解了。 有硬气的文臣就不满了,“肖将军,陛下还要再半个月不朝,那政事怎么办?” 肖靖天冷冷扫了他一眼,“朝廷养你们这些官员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用来给陛下分忧的吗?现在陛下在病中,你们自然要顶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难道还要本将军教你们吗?” 那人被肖靖天一句话噎得无力反驳。 肖靖天手按剑柄,往前一步,“总之,从今天开始,本将不希望你们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奏本给陛下添堵,如果谁觉得无力处理手上的事务也行,本将可以换个会做事的来!” 这话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大家都有些胆颤。 “肖将军您不要太过分!” 肖靖天下巴微扬,神态倨傲,看向那个说话的官员,“你有意见?” 那人被他的气势镇得后退一步,半响没吱声。 肖靖天握紧腰间的剑,“有意见的,就来问问我的剑和我的兵,他们会给你们满意的回答!” 第132章 铁血手腕 言情海 正文 第133章 燕默归来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3章 燕默归来 大将军以强势手段镇住了群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彼时宁月昭正在碧绦的陪伴下,在御花园散步。(全本言情小说) 昨夜刚刚下过大雪,御花园一片银装素裹,梅园的红梅初绽,红星点点,装饰着素白的天地。 今日是个难得的雪后晴天,冬阳暖融。 宁月昭身着厚重的猞猁大氅,手中握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寒冷。 傅辽说总是躺着也不利于她的身体恢复,适当地下床走动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这两日在碧绦的各种汤水伺候下,宁月昭的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 碧绦小心地扶着宁月昭,走在清扫得干净的林间小道上。 可惜现在蒋年不能在人前露面,等到半个月后,也不知道这红梅盛放的美景还在不在。 瞥见宁月昭神色间的一抹落寞,碧绦紧张地问道:“陛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宁月昭摇了摇头,“没有,朕只是一时有些感触。” “陛下,龙殿那边,您是怎么打算的?”碧绦试探着问道。 这几日看到蒋年和宁月昭的相处,蒋年的心意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就是不知宁月昭心中是怎么想的。毕竟当初这桩婚事,她起初是万般不愿的。现在宁月昭若是想摆脱这段婚事,倒是一个契机。 可论私心,碧绦是不愿意宁月昭错过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待她的人。 宁月昭在一棵梅树下停住,她指了指枝头开得最艳的一枝,“一会儿让人把这个折下来,朕要带回去。” “陛下?”碧绦不解地看着她。 “他不能出来,朕就把这个带回去给他看好了。” 这时,宫人已经把女帝要的梅枝剪了下来,交到宁月昭手上。 见她如此,碧绦觉得接下来她什么都不用说了,宁月昭已经作出了选择了。 这时,但见青池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陛下,燕默回来了!” “什么?”宁月昭眼前一亮。 先前燕默奉了蒋年的命令去从军,这一走数月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捎带回来。宁月昭的手又伸不到军队那边,只能静静地等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他的消息了。 “他人在哪里?” 燕默虽然是宁月昭的侍卫,但是两人一同长大,情谊非凡。听说他回帝都了,宁月昭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 “我不知道,我是听到了……额……和左统领的谈话。”蒋年的名字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青池只能略过,但她相信陛下听得懂的。 宁月昭捏紧手中的梅枝,“既然左明在等朕,那就回宫吧。” 龙殿内。 左明向来平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你预料的没错,安晨那边的人果然坐不住了,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算起来安晨被蓝宇下了蛊,关在偏殿已经八天了。如今龙殿的人已经被彻底清理了一遍,此时整个宫殿如铁桶般,外面的人打探不到里面的消息,这也是蒋年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的原因。 “当初赛扁鹊的尸体被扔在乱葬岗,以为他是死透了就没注意,这几日我带着仵作去把原本扔赛扁鹊尸体的地方找了一遍,没有和他相符的,诈死的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帝都。博济堂那边的守卫已经撤了三天了,他都没有出现。” “肯定还在。”蒋年十分笃定地说道,“他的老巢还在,他可舍不得走,把博济堂和安宅两面盯着,肯定有收获。” 左明点了点头,现在皇宫内的钉子已经拔得差不多了,宫外的人探不清内情,离自乱阵脚也不远了。 就在这时,宁月昭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喘息未定的青池和碧绦。 “参见陛下!”左明起身行礼。 宁月昭摆了摆手,“免礼。” 蒋年也站了起来,看到宁月昭手上的潋滟红梅,他不由地心情大好。 蒋年走近她,替她解了大氅,察觉到她气息有些不稳,知道她必是听到什么消息匆匆回来的。 “怎么急成这样?”蒋年一面拿过梅枝,一面牵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宁月昭看了一眼左明,“你们有事要商量,先处理你们的事吧。” 她如今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的公主了,行事日渐稳重。 “这个给你。” 蒋年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没有信封,甚至纸上还有破洞。 宁月昭狐疑地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赫然是熟悉的字迹。 没信上有写抬头,也没有落款署名,可是这是燕默写的。 “这封信是今早蒋家下人开后门时,有人用箭射到他脚边的。” 蒋年开口给她释疑。 先前他被拘在玉生阁时,让井茗寻了青池,将其放出宫去,为的就是方便和蒋家通消息。 若不是有井茗在其中维系,他的父亲蒋齐奚也不可能沉得住气装病装这么久。 这信就是今天井茗托左明带进来的。 宁月昭匆匆浏览了一下信纸上的内容,燕默在上面说他到当年皇陵附近宁月昭和安晨相遇的那个地方,发现自从宁月昭和安晨走后,那个村庄就发生了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生还。 之后他就去了西北从军,凭着军功现在已经连升两级,燕默现在已经是七品军衔。 如今肖靖天已经调动了一部分兵马,往帝都方向而来。 “切记,小心!”宁月昭念出了信上最后几个字,同时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了,“肖靖天好大的胆子,他擅自调动兵马到帝都,是想做什么?” 蒋年道:“想来应该是他只求为了增加军费开支,做的安排。” 宁月昭斜眼看他,“为何你总是对肖靖天这么有信心?” 她看过之前蒋年给的资料,知道肖靖天这几年在军中的表现,他对士兵严格,对自己更严格,从不搞特殊待遇,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得军心的原因。他重视士兵,却不好揽权。 可是宁月昭身为帝王,从谨慎角度出发,她不允许这么大的风险存在。 蒋年道:“并非我对他有信心,而是宁氏皇族一向对肖家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况且,帝都附近毕竟还是我们的地盘。你手上还有十万禁军,他的军队自西北奔波而来,真要对起来也是我们的胜算大一些。” 肖氏一族因为是开国功臣,皇家允许他们家世袭一等将军职位,并且掌握西北兵权。可是皇室手上也掌握着十万禁军,负责帝都及附近的军防。这是宁家子孙的保命符,与肖家互相制衡。 宁月昭最终是认可了蒋年的话,她道:“左明,你这几日也加强皇城的防备,肖靖天如果真的没有反意,他应该知道收敛。” 第133章 燕默归来 言情海 正文 第134章 挑拨离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4章 挑拨离间 自从大将军肖靖天提剑上崇天殿震慑群臣后,又发生了让帝都百姓人心惶惶的事。(全本言情小说) 直属于皇家的禁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然大批出动,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帝都的夜空。 有胆大的趴在门缝中偷看了一眼,就被那禁军侍卫手中明晃晃的刀光刺得睁不开眼。 破门声,兵戈撞击声,呵斥声,混成一团。 没人知道有几户人家被人破门而入,又有多少人被带走。 这场混乱直到天快亮才结束,能看见第二天太阳的人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大家惊魂稍定的时候,又有人发现帝都城外陆陆续续有军队驻扎,那大旗上的“肖”字十分明显。 帝都中都在传,大将军肖靖天对女帝不满久矣,这次陈兵帝都外,为的就是趁陛下病重,皇夫被废,朝中无人主事,好趁机造反。 以颜正朗为首的保皇派上书怒斥肖靖天,指责其拥兵自重,大逆不道。 就连一向讨好肖靖天的徐志,这次也难得地和颜正朗同一战线。 论口舌之争,肖靖天不是这般文臣的对手,他一贯的做法就是一力破千巧。 于是,最终肖靖天搬出那道代理朝政的圣旨,以及调动兵马是为了防止帝都发生****。当然,他还不忘让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出鞘漏个脸。 最后那班文臣没有办法,都跪到了宫门前,求陛下出来主持大局。 外面下着雪米,龙殿的地龙烧得火热,室内一点都不觉得冷,宁月昭盘膝坐在棋枰上,和蒋年对弈。 青池自殿外走入,略带担忧地道:“陛下,那些人已经在宫门外跪了大半天了,他们说您若不出来主持大局,就长跪不起。” 宁月昭把完着手中的黑子,抬眼看蒋年,“你怎么看?” 这几日的休养,她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清减下去的身子一下子还没办法养回来,往日合身的杏色的宫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蒋年拈着棋子,专注地看了棋局一会儿,终于落下一子,“去跟他们说,陛下明日就恢复早朝。” “是。”青池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宁月昭看着被他不动声色吃了一大片黑子的棋局,忽然笑了,“看来一切尽在你掌握中啊。” 蒋年也笑了,“应该说,一切尽在你掌握中。” 宁月昭拈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原本散落不起眼的黑子连成一个包围圈,吞并了一大片白子。 蒋年数了一下棋子,笑道:“平局。” 宁月昭从棋枰上下来,面上并没有多少因为喜色,她道:“是时候该去见安晨了。” 蒋年默默地收拾着棋盘,轻应了一声:“嗯。” 碧绦提着宫灯走在前面,宁月昭握紧了手中的暖炉,却还是抑制不住从心底蔓延开的寒冷。 前面就是偏殿了,见到女帝深夜前来,守卫的人默默地开了殿门。 安晨被蓝宇以安神蛊控制着,如今正沉睡着。 碧绦将殿内的灯点上,宁月昭走到床边,床上的人紧闭双眼,睡颜沉静,俊秀的面庞因为这大半个月的昏睡而消瘦了不少。 安晨…… 宫人搬来了一张太师椅,宁月昭在床前落座。 “陛下?”碧绦请示地唤了她一声。 宁月昭从袖笼中掏出一支小小的鼻烟壶,这是蓝宇交给她的,只要给安晨闻一下,他就能苏醒。 “姑姑。”宁月昭把鼻烟壶递了过去。 碧绦领会地走到床前,把鼻烟壶放在他鼻下,没过多久,安晨的手指就动了动,接着是眼皮。 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眸缓缓睁开,他转过头,视线落在宁月昭身上。 安晨的嘴唇一张一翕,却没能发出声音,他昏睡了太久,虽然每日有人给他灌汤水来维持他的生命,但毕竟不能和正常的进食相比。 他虚弱地想起身,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望向宁月昭,眼带委屈。 宁月昭被他这眼神刺得心底一酸,从前只要安晨露出这样委屈而隐忍的表情,她就会心软,可是现在…… 碧绦示意了屋内的宫人,马上就上来了两个力气大的太监,一个把人扶起来,一个拿着一碗米汤,没什么劳什子温柔细致,几乎带着粗暴地给他灌下去。 一碗米汤,半呛半洒。 太监松开后,安晨扶着床沿一阵咳嗽,半响才缓过来。 他抬头看向宁月昭,喉咙有了米汤的滋润,他涩着嗓子开口,“阿昭……你……越来越像一个皇帝了。” 宁月昭握紧了手炉,美丽的脸庞上带着冷削,“你现在坦白,朕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安晨抿着唇,挤出一丝笑,“难为你之前陪我演戏演了这么久,蒋年呢?你还没把他从冷宫放出来吗?我以为我再次醒来,应该是他在我面前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来炫耀呢。” 宁月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安晨侧着头想了一下,忽然笑了,“你找不到证据放他对不对?” 宁月昭冷着脸,“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 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了,作势要起身离去。 “等一下!”安晨叫住了她,“我说!” 宁月昭的目光再次落在他面上时,他已经敛了笑意,嘴角微抿,又是她梳洗的,略带委屈的神情。 她轻轻一叹,没有说话。 安晨以为她又心软了,“你身上的蛊毒是我下的。让你受罪了,是我对不住你。” 终于承认了吗?宁月昭扯了扯嘴角,算是对他这坦白的回应。 “我嫉妒蒋年,我痛恨他仅凭一个高贵的出身,就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你。我不甘心,我承认我的手段不光明,但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番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宁月昭抬眼看他,眼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安晨被她这过于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没底,“你不相信我?” “朕相信你嫉妒蒋年,也相信你对朕下了毒。”宁月昭笑着反问:“朕问你,你的蛊毒是从哪里弄来的?” 安晨答道:“我先前在宫外时,曾经参与博济堂的义诊,认识了赛扁鹊。我曾与他诉说对你求而不得的苦恼,他说他愿意帮我,就交给了我那只蚀心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宁月昭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到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眼神清澈如水。果然不愧是在大兴潜伏六年的细作,演技一流! “那赛扁鹊在崇天殿上栽赃蒋年,也是你指使的吗?” “不算是我指使,但他那样做,的确是为了帮我。”安晨说到这里,露出一丝怨愤,“我恨毒了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蒋年了。 宁月昭一个字都不信他说的话,语带讽刺地道:“赛扁鹊和你不过泛泛之交,他居然能为你豁出性命,真是不可思议。反正人都死了,他也不会站出来反驳你,你现在怎么说都行。” “你还是不信我?”安晨脸上的神情带着些许受伤,“我当时真的是不能忍受失去你,赛扁鹊一说,我没多想就答应了。我承认,我在你们之间做了很多错事,想要离间你们。我只是私心的觉得,没有他,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虽然那两天你是在做戏,可是我当真了,我以为我真的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没想到……” 说到这里,安晨惨然一笑,“我到底是低估了蒋年的能耐,他这个人看过去温润如玉,其实内心坚韧,又长于隐忍自制,这样的人是很适合辅佐你,可是他对你又有几分真心呢?” 宁月昭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声道:“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安晨执拗地问道:“阿昭,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我吗?” 宁月昭忽然觉得自己今夜来这里十分可笑,说到底还是舍不得那六年相伴的情谊,非要再看一次他的虚伪面容才肯彻底死心吗? 她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朕如果选了你,只怕死得更快吧。” 安晨原本扶着床沿的手紧了紧,“我承认我对你下了蛊,但是那只是因为我想让你离开蒋年,再说了,你的毒我不是解了吗?” 宁月昭觉得可笑极了,问道:“朕的毒你真的解了吗?” 安晨抿着唇,面上带了几丝灰败,“蓝宇已经投靠你了是吗?我承认我是留了一手,我怕你病好了,就会离开我。” 宁月昭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到现在你还在骗朕,还想离间我和蒋年吗?” 安晨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今天的宁月昭,从头到脚都表现得十分冷静,还带着胸有成竹的淡定,她这副样子,真是像足了蒋年。 “当年我们相遇的那个村落,在朕和你离开后,就被一场莫名的大火化为了灰烬,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骗局,你为北祁,我是大兴皇帝,我们注定为敌,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不怕谎话说多了咬了舌头吗?” “原来你连我来自北祁都查到了。” 仅在这么一瞬间,安晨脸上的深情消失地一干二净。 宁月昭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她对他的最后一丝不忍也在他的挑拨离间下消耗殆尽了。 “看好他!” 说完,宁月昭转身离开。 安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一笑。 第134章 挑拨离间 言情海 正文 第135章 拨云见日(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5章 拨云见日(一) 第二天一大早,文武百官就齐聚崇天殿,等候将近半个月不曾临朝的女帝现身。(全本言情小说) 鹅毛大的雪自昨夜二更时分就开始下,对于昨天在皇宫正门外跪了近一天的文臣来说,今天这么早就来上朝着实有点艰难,可是想到今日可以打击一下肖靖天的嚣张气焰,大伙儿还是还是咬牙告别了温暖的被窝。 文武百官分两列站着,这会儿两边的人都跟乌眼鸡似的互相瞪着。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在大殿外,这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内阁首辅蒋齐奚。 自从蒋家被弹劾后,蒋齐奚就称病闭门在家,就连蒋年被废,他也没有出声。不光是他,就连整个蒋家都沉寂了,就在大家都要遗忘蒋家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蒋齐奚缓缓步入殿内,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许多感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今日的早朝必定不一般。 “蒋首辅,好久不见,您可算是舍得回来了,内阁没了您,就犹如没了主心骨。现在看见您安好,下官这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徐志看见蒋齐奚,难得地没有挖苦。 “有劳徐次辅挂心了,老夫已经无碍了。”蒋齐奚依旧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生过大病的样子。 徐志还想说什么,大殿内司仪太监的一声高唱,打断了他。 “皇上驾到!” 随着话音落下,一身青色冕服,头戴十二旒珠冕冠的女帝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下拜,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宁月昭在御座上坐下,面上带着浅笑。 趁着起身的空档,朝臣们偷偷打量了一下女帝,发现尽管冕服繁复,但仍可看出衣袍下的身子消瘦了不少,就连面上,也带着久病初愈的憔悴。 看来先前女帝抱恙的传言不假啊! 就在一众官员心中打着小九九的时候,宁月昭忽然笑着问道:“不知诸位爱卿今日可曾用过早饭?” 百官们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番,纷纷答,“臣等用过了,劳烦陛下挂心了。” 宁月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就好,今日的早朝可能要比以往长一些。” 她这话一出,除了蒋齐奚和肖靖天外,其他的官员都神情一肃。 宁月昭继续道:“自入秋以来,朕的身子一直时好时坏,积压了许多事务未决,今日就一并了了吧,就先从朕身上的蛊毒开始好了。” 听到女帝此言,马上就有人出列道:“陛下圣明,当日您身中蛊毒,以及腹中龙裔夭折,都与庶人蒋年有关,对于他犯下这等罪过,陛下只是将他废去皇夫之位,这责罚未免太轻了,应当满门抄斩!”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蒋齐奚,只见蒋齐奚依旧背脊挺直,面容平静。 宁月昭笑得意味深长,“爱卿何以认为朕身上的蛊毒是蒋年所为?” 那大臣道:“当日赛扁鹊在崇天殿上亲口指认的,此人来自与苗族接壤的云州,又在帝都博济堂地下暗室发现了蛊虫,这还不够吗?” 宁月昭笑了,“来人,把赛扁鹊带上来。” 她这话一出,下面的朝臣就骚动了,就连肖靖天也皱了皱眉头。 很快,两个侍卫就押着一个老头上来了,这老头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当日在崇天殿上吞了蛊毒自尽的赛扁鹊。 “这……这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个容貌相似的人?” “不不,这就是赛扁鹊,他曾给我看过病,不会错的。” “呀,他怎么死而复生了?” 宁月昭嘴角勾了勾,“赛神医,朕也很好奇,你当日不是在崇天殿上说要替那个买你的蛊虫的人保守秘密,所以自尽了,现在怎么死而复生的呢?” 左明按照蒋年先前的吩咐,牢牢盯住了安晨在宫外的宅子,果然在观察了那个管家柳叔几天后,禁军记下了他频繁往来的几个地方,在一个深夜出其不意地发动,果然抓获了一批安晨的人,其中就包括这个藏身在安宅的赛扁鹊。 赛扁鹊这会儿面容冷漠,连个正眼都不给宁月昭。 “不想说,那朕替你说好了。”宁月昭面带浅笑,“你当日故意在崇天殿上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为了构陷蒋年,最后再闹一出诈死,也是为了你增加你话里的可信度。但是你忘了一件事,六年前的蒋年默默无名,哪里算得上权势滔天的人物,他当时已经离开帝都四处游学,去哪里跟你买蛊毒?” 赛扁鹊依旧不说话,下面的官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的确,蒋年虽然是首辅家的二公子,因为他少年就出去游学,帝都中的贵族中的诗会文会他都不曾参与过,在高中状元前,他在帝都中并无响亮的名头。 因为蒋年成为皇夫后,身上的光环太过耀眼,让人忘了,他也曾经籍籍无名。 一直没有出声的蒋齐奚出列,他朝着宁月昭郑重跪下,“陛下明鉴,蒋年是微臣的儿子,他虽不才,但也是个品行善良的孩子,断不会做出谋害君上的事。” 宁月昭抬手虚扶,“蒋首辅请起,今日朕便还你蒋家一个公道!” 蒋齐奚缓缓起身,面上带着些许欣慰。 宁月昭看向赛扁鹊,“你以为你不出声朕就拿你没辙了吗?你别忘了博济堂地下暗室里的东西,那些你抵赖不掉了吧。” 提到那个密室,赛扁鹊面上闪过一丝心痛,里面的东西可是他一身的心血,不过想到帝都没几人会懂,他又恢复了那油盐不进的样子。 宁月昭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眯了眯眼道:“瞧朕疏忽了,赛扁鹊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名,难怪朕一直叫你没反应。朕应该叫你蓝谬,苗族族长的胞弟。” 赛扁鹊,不蓝谬终于有了反应,浑浊的眼睛动了动,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宁月昭,“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想到宁月昭会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在禁军的人闯入安宅时,他就知道他们大势已去了。刚才死不开口,也是想着汉人对蛊毒几乎一无所知,如果族中的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宁月昭轻轻一笑,“是你的侄儿,蓝宇告诉我的。” “蓝宇……”蓝谬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吗?不可能啊!” 宁月昭示意了一下宫人,“去传蓝公子上殿。”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穿着苗族着装的年轻男子走上了大殿,蓝宇和之前一样,只是朝宁月昭欠了欠身,便算是行礼了。 “苗族蓝宇见过大兴皇帝陛下。” 但是朝堂上的官员们就有些不满了,“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见到吾皇也不行跪礼。” 宁月昭抬手制止他们的牢骚,“蓝公子是苗族少主,苗族并非隶属于大兴,不必要求他太多。” 蓝宇斜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官员,朝宁月昭拱了拱手,“皇帝陛下,蚀心蛊在苗族内乃是禁物,一直封存在禁地,这个人在六年前就窃取了族中的蚀心蛊,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这个叛徒。” 说完,他走到蓝谬面前,居高临下地道:“你这叛徒竟然对大兴皇帝下蛊,你忘了族中的规矩,不能以蛊毒害人吗?” 蓝谬却笑了,不屑地道:“你和我那个迂腐的大哥一样,苗族的蛊毒在你们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说完,他又看向宁月昭,面上带着几分得意,“你以为你找来这些只会墨守成规的废物,就能解去你身上的蛊毒了吗?实话告诉你,你身上的蛊毒是改进过的,我死了,能有大兴皇帝陪葬,也算值得了。” 这算是承认了宁月昭身上的蛊毒和蒋年无关了,可是百官们再看看宁月昭憔悴的病容,不由地又焦心了起来。 “大胆,还不快交出解药!”马上就有人斥责道。 蓝谬斜了那官员一眼,闭上嘴巴不做声,只是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十分碍眼。 “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悔!”蓝宇无可救药地看着他,“你那间屋子里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若不是我这次来得及时,你还要害多少人?” 蓝谬轻蔑地看向他,忽然放肆地大笑,“看到那些宝贝,你应该觉得自惭形秽吧。当年你们说我心术不正,硬是让我那无能的大哥继承了族长,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才是苗族制蛊的一代宗师!只有我才能让苗族,让蛊毒走向辉煌!” 蓝宇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看一个疯子,“你真是无可救药!” 宁月昭也摇了摇头,“陆基。” 站在文官队伍末端的陆基乍然被点名,敛了敛心神出列,“臣在。” 宁月昭略带歉疚地道:“当日并蒂莲被浣衣局的小宫女毁损,所有证据都指向你陆家。当时朕没有彻查,是朕对不住你陆家。如今有蓝公子的帮忙,已经查出了当日是有人给那宫女下了蛊,才控制她做出了毁去吉兆的事。” 提到已经逝去的亲人,陆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当日在宫女住处搜出的银票是来自博济堂,这个蓝谬是博济堂的坐堂大夫,不用说这蛊毒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蓝谬依旧是那副不屑的神情,但也没否认。 陆基走到他面前,“你一个苗族人,潜伏在帝都数年,就算你手上的蛊毒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向皇宫内苑。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第135章 拨云见日(一) 言情海 正文 第136章 拨云见日(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6章 拨云见日(二) 听到陆基的问话,蓝谬笑得高深莫测,“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自己查?” 见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陆基倒也不恼,笑了笑道:“哦,是安晨吧?” 蓝谬敛了笑意,一言不发。【全本言情小说】 陆基的目光牢牢盯着他,继续道:“那个宫女在去攀折并蒂莲前,曾经去医署看病,是安晨给她诊治的。后来陛下蛊毒发作,也是安晨在崇天殿当着百官的面解的。怎么就那么巧,都和安晨有关呢?” 陆基的话如同在平湖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蓝谬死死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不对啊,那安御医不是快不行了吗?” 朝臣们看向陆基的眼神有些不善了,“陆编修心急想查清并蒂莲的案子情有可原,但也把责任推到一个快死的人身上啊!” 安晨当众为宁月昭解蛊的那日,正是陆家平反之日,陆基也是在场的。至于说安晨因为蛊毒发作,生命垂危的消息他也听说过。 “他是不是快死了,和这些事是不是他干的,有直接联系吗?难道说他快死了,就能抹掉他是幕后黑手的事实吗?” 毫不留情的话语从陆基口中吐出,刚刚质问陆基的朝臣竟一时无语。 “如果蛊毒是安御医下的,他又为何舍身救陛下?” 陆基看了一眼当时第一个道出安晨以命换命的肖靖天,肖靖天被他这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哼声道:“当时大家都亲眼看见,安晨为陛下治疗的样子,蛊虫都到他身上了,我等自然而然就这么认知了。” 陆基视线移向蓝谬,缓缓道:“他如果真的救了陛下,方才蓝谬为什么要说陛下会给他陪葬?” 陆基一言惊醒梦中人。 “是啊,赛扁鹊刚才说陛下身上的蛊毒无解,那之前安御医给陛下解毒岂不是假的?” “正是,他还说那蛊毒是他改动过的,倘若安晨是从前朝古籍中得知,那他那法子应当是解不了陛下身上的蛊毒。” 当时不少人都对安晨的牺牲行为动容了,还唏嘘嗟叹他与女帝情深缘浅,不愿相信这是一场骗局,还替安晨说话。 “唔,即使安御医没能解了陛下身上的蛊毒,也不能算什么大错吧,毕竟在大兴也没几个人懂蛊毒。” 禁军统领左明这时站了出来,“诸位可知这赛扁鹊是在哪里抓到的吗?” 刚才大家都只看到人是被禁军押上来的,光是看到死而复生的人就够惊悚的了,一时间还真没人去考虑人是在哪里抓的,朝臣们纷纷向左明投去疑惑的目光。 “安晨在宫外的宅院。” 左明的话,让众人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几日帝都夜里的骚动,原来是抓人。 还有人疑惑道:“一个小小御医,能有这等能耐?” 在深宫内院中对小宫女下手就算了,还能嫁祸兵部侍郎,更不要说对九五之尊下手了。 “呵,就是御医才好做这些事。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这个时候最得病患信任的就是医者,论下手谁能比他们更加便利。” 说到这里,大家突然想到了这个被祸害的病患正是自家皇帝,纷纷紧张地把视线投向宁月昭“陛下?” 看到女帝不甚好的脸色后,文武百官都有些不安。万一那个蛊毒真如这个苗族人说的无解,那大兴江山该怎么办? 看到百官无措的样子,蓝谬嘴边有荡起一丝笑容。 宁月昭神色淡漠,仿佛在说的不是她一般,她摆了摆手,止了纷纷议论,“先把蓝谬押下去,把安晨带上来。” 蓝谬在被侍卫拖下去之前,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他到现在还没有大势已去的觉悟。 就在大家以为会看到用担架抬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来的时候,谁知却看见禁军侍卫推搡着一个人进殿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家印象中奄奄一息的安御医。 众臣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不解。 今天见了一个本该死透透的人活着出现了,又见到另一个据说快死的人也活着出现了。 大臣中有的年龄大的,或者胆子小的,已经有支撑不住的趋势了。 “跪下!”侍卫毫不客气地推搡了安晨,让他跪了下去。 此时的安晨依旧身着白衣,尽管形容有些狼狈,可配上那副纯良无害的面容,实在很难把他跟那么多恶事连在一起。 看着他这幅模样,宁月昭不自觉就想起那个不甚愉快的梦。但是想想现在阶下囚是安晨,而她是大兴皇帝,心情这才好一些。 听够了他的谎言,宁月昭连一句话都懒得跟安晨说,只是示意了一下左明。 左明板着脸走到安晨面前,“安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要我说什么?”安晨说话的声音很轻,在不知道的人眼里,还以为他是受了逼迫才如此。 左明看到安晨惺惺作态的样子,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蓝谬已经都招了。” “蓝谬?”安晨面上闪过一丝迷茫,“是何人?” “就是赛扁鹊。”左明尽量耐着性子。 安晨面露不解,“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就在死在这崇天殿上。左统领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吗?” 百官们这会儿知道了宁月昭为什么要把赛扁鹊押下去了,为的就是分别问出口供。这会儿也没人敢露馅,纷纷佯装未见过赛扁鹊的样子,配合着女帝。 左明依旧面容冷肃,说得极为认真,“他那日是诈死,我们已经抓到人了,刚刚也是在这崇天殿上,他什么都招了。”他隐去了人是在安宅抓到的事。 安晨眨了眨眼,“那他招了什么?” 看他样子,分明是不信赛扁鹊已经被宁月昭抓到了。 左明冷眼看他,“并蒂莲被毁的事,你对陛下下毒的事。” 安晨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左明道:“当初你在医署给宫人看诊,借着诊脉的机会给浣衣局的宫女阿香下了蛊,让她去毁了并蒂莲。后来趁着陛下邪风入体犯头疼的机会,给陛下下了蛊毒,造成陛下病情反复的情形,好让你夜间可以出入龙殿,滋生出那些流言蜚语,好达到离间陛下和皇夫的目的。” 安晨抿了抿唇,昂首道:“左统领说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别冤枉我。” 左明转向宁月昭,“陛下,微臣请求呈上物证。” 宁月昭冷着脸点了点头,看向安晨的眼神不由带着好笑,即使到了现在,安晨还认定她没有证据吗? 左明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捧了一堆东西上来,是一些瓷瓶瓷罐。 他拿起了其中一个瓷瓶,到安晨面前晃了晃,“这个是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 安晨笑得无辜,“这我哪里知道。” “这是在博济堂的密室里找到的,就是你当初下在那个小宫女身上的蛊,可以迷惑人的心神,控制人的行为。” 安晨吃惊地道:“真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吗?若是下在左统领身上,那岂不是可以拿下皇宫和帝都了?左统领可要拿好了,免得这瓶子落了地,哪位大人就遭了殃了。” 说完,站在左明附近的官员都脸色一变。 安晨还不忘火上浇油一把,“当然,左统领也可以把这东西喂给我吃,那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口供了。” 蓝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真是胡说八道,你真当这里没人懂蛊毒吗?那是傀儡蛊,中蛊之人只能受操控做一些简单的事情,神情木然。若在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解毒,这个人今后也是个痴傻的。” 安晨抬眼看向他,方才他站得靠后,“这位公子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你之前揭了皇榜,说能医好我的身上的蛊毒来着的,还自称来自苗疆。我想问的是,谁能证明你说的这些呢?莫不是以为穿一身苗疆衣服就能冒充苗族人吧?” 蓝宇的暴脾气被引爆了,“你!” “蓝公子稍安勿躁。”宁月昭出声了,唇边绽开一抹冷笑,“既然安晨这么有信心,那左明你就把你手上的东西喂他吃吃看。” 她这话一出,朝臣们几乎是目瞪口呆。 “这……” 大家不是没有听说过女帝和安御医的事,一直都以为安御医才是女帝心尖上的人,而蒋年不过是出于政治目的的联姻罢了。 可是现在宁月昭表情如此淡漠,又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不由地让朝臣们震惊了一把。 看来陆基先前的推断没有错,破坏并蒂莲吉兆,给女帝下蛊的或许真是安晨! 想到这里,众人把视线投向安晨,但见他依旧面色不变,可望向宁月昭的视线却带着几分凄然,“阿昭,你真要我吃吗?” 宁月昭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一沉。 蓝宇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你怕了不成?不是说我是招摇撞骗的吗?那你就吃啊!” 左明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上前按住了安晨的头,强力掰开他的嘴。 左明神色漠然的举起那瓷瓶,伸手去拔那瓶塞。 朝臣们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地看着。 恐慌一点一点蔓延上安晨的脸,终于,他挣扎着,含糊不清地道:“慢……我说!” 第136章 拨云见日(二) 言情海 正文 第137章 拨云见日(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7章 拨云见日(三) 侍卫松开安晨,他原本跪得还算挺直,这会儿背脊有些佝偻。【】 左明将那瓶子重新塞好,冷眼看着他,“不见棺材不掉泪!” 安晨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抚着被捏痛的下颚,抬头望了望御座上面无表情的宁月昭。 到底是帝王,心不狠哪能坐稳那个位子。往日的情谊,都烟消云散了吧。亏得自己昨日还想再离间她和蒋年,只怕现在的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真心不真心。 想到这里,安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是,陛下身上的蛊毒是我下的,之前并蒂莲被毁的事也是我做的。因为我对陛下求而不得,嫉妒蒋年,才鬼迷心窍地做下这些事的。” 见他招认了,群臣哗然。 “蒋家果然是被冤枉的,就说皇夫殿下那么仁德的一个人,怎么会暗害陛下呢?” “愿以为只有女子才善妒,这男子嫉妒起来,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这会儿面对群臣的纷纷指责,他声色不动,全然没了一丝软弱。 宁月昭笼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声音愈发的清冷,“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安晨道:“我承认,我并没有真正解去你身上的蛊毒,那是我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做的一场戏罢了。” 宁月昭唇角微抿,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听他亲口说出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当时她真的以为安晨拿命救了她,那刹的感动是真的。 这个时候,原本被带下去的蓝谬又被押了上来,跪在安晨身侧。 蓝谬别过脸不看安晨,仿佛陌路。 “押来押去地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我告诉你们!我没有为谁做事,所有的事都是老夫一人所为!” 蓝谬张口便道,与他之前的狂妄形象截然不符。 宁月昭扯了扯嘴角,一副看戏的模样。 再看百官的神色,蓝谬忽然脸色难看起来了。 安晨轻叹一声,“蓝叔,陛下都已经知晓了,你就不要替我隐瞒了。” 蓝谬没有想到安晨会承认得这么痛快,一时也有些错愕。 安晨对左明道:“所有的罪过我都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从他见到蓝谬也被抓,安晨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抬眸看了一眼帝座上的人,安晨心底轻叹,到底是看轻了她。 “想死还不容易,但你事情还没交代完呢!”左明冷冷地看着安晨,“蓝谬言语间狂傲,你若没有许他什么实际的好处,他怎会甘心为你驱使?” 安晨笑了,“我虽然是个小御医,可这些年蒙陛下和先皇厚待,安某也攒了不少私财,拿去收买个人还是办得到的。” 左明白了他一眼,转向蓝谬,“你不是觉得自己一身养蛊技艺天下无敌,为不能继承族长之位而不平吗?堂堂一代苗蛊宗师,竟然只为一点金钱就出卖了自己吗?” 蓝谬并不看他,只是翻了个白眼道:“自然不是为了金钱,我只是想用我研制的蛊毒取了大兴皇帝的性命,一来可以证明我的实力,让族中那群不长眼的看看谁才是最合适的族长人选;二来能搅得天下大乱,也不错。” 蓝宇对他怒目而视,“苗族向来与世无争,你参与谋害一国之君,是想将苗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要不是这次他误打误撞进了皇宫,还不知道这个疯子要闹出什么来。想到这里,蓝谬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宁月昭。 蓝谬鄙夷地看了一眼蓝宇,“你懂什么?你难道还不知汉人的奸诈狡猾吗?我们苗族没少在他们吃亏,我这也算造福族里。” 蓝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了,脱口而出道:“我看你现在满口扯谎,能力更甚汉人。”他指了指安晨,“这个人是北祁人,你和他勾结在一起谋害大兴皇帝,为的是荣华富贵吧!” 这话一出,朝臣们又一次受到了震撼。尤其是曾经在安晨的事情上推波助澜的徐志,这会儿已经是面如土色了。 “北祁人……天呐!” 一个细作,化身御医,潜伏在两代帝王身边,竟无人察觉。想想当初宁月昭那和先皇相似的病状,群臣不由地心神一凛,面带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帝。 宁月昭面容沉静如水,面上依旧淡漠。 安晨倒是不慌,他镇定地看向蓝宇,“蓝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蓝宇刚才气急之下,把先前蒋年告诉他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可是他只是听蒋年提及安晨和北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哪里有证据。 安晨见他没了声音,知道他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即使有证据,也不会在他手上。想到这里,安晨看宁月昭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期待,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呢? 终于,那古井无波的面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宁月昭身子微微前倾,嘴角带着冷笑,“当年,朕在皇陵附近的村落救下了安晨,其中故事大部分人都知晓了。朕最近才知道,原来在朕离开后不久,那村子就发生了大火,整个村子都烧得干干净净,连个活物都没留下。” 安晨寒门孤子的身份不是秘密,可是鲜少有人留意到那个不过就几十口人的小村落。若非这次蒋年刻意去查,恐怕这个事情会永远尘封。 安晨笑了,“只因我曾经生活过的村子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就认定我是北祁人,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一个武官开口了,“陛下,微臣曾在边关和北祁人交过手。恕臣直言,这安御医的外貌,一点都不像北祁人啊!” 是了,安晨可以在大兴这么多年,丝毫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就是因为他黑发黑眸,与汉人无异。 肖靖天走到安晨面前,冷冷地打量着他,“北祁男子一出生,胸前都会纹上狼首纹身,你脱了衣服便知道了。” 北祁人奉凶狠的雪狼为族中的守护神,但凡男子身上都会有狼首纹身,且终身不褪色。 安晨痛快地解了衣衫,露出清瘦的上身。因为他站得靠前,后面的官员看不到他的胸口,只看到他的后背。但见那白皙的后背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刀割的,有鞭子抽的,也有烫伤的…… 肖靖天正面对着他,此刻正紧紧地盯着他的胸膛,抿着唇不出声。 安晨则坦然地转身面对众人,大家这才看得明白了,他的胸前同样是伤痕遍布,尤其是胸膛上是一大片烫伤后的凹凸不平的陈旧疤痕。 安晨淡淡地道:“我自小随母亲改嫁,可是继父不喜我,动辄打骂,这一身伤便是他予我的。” 第137章 拨云见日(三) 言情海 正文 第138章 拨云见日(四)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8章 拨云见日(四) 安晨的话说得淡然,可是在场的官员无不动容。【】 虽然他们之中不少也是出身寒门,可是也不曾受过这般非人的虐待。就连几个刑部的官员,眼中也带着几分不忍。 肖靖天气得咬牙,直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不可置信地反复查看了安晨的胸前,可怎么看都是纠结狰狞的烫伤疤痕,怎么也看不出疤痕下面是否有纹身。 疤痕陈旧,应该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安晨今年不过二十岁,若是在极小的时候就将他选为细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纹纹身。 他气急败坏地道:“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这疤痕,分明是为了掩去你身上的纹身!” 安晨笑容淡淡,“肖将军不是说北祁人奉狼为神明吗?倘若我真是北祁人,会这样糟蹋狼神纹身吗?” “这胸前的伤,是我继父赌输了钱无处发泄,就用烧开的水浇在我胸前。陛下当年遇见我时,我就是被继父吊在山中毒打,那时这伤痕就存在了,若非陛下,我现在早就是一堆山中的白骨了。”安晨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宁月昭。 宁月昭缓缓点了点头,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安晨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肖靖天见她居然点头认可了,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他好心出手想帮她呢,没想到她居然不领情。 “既然陛下认可了,那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肖靖天退回原来的位置,垂手站立,抿着唇不再说话。 宁月昭看到他负气的模样,轻叹一声,当年人是她救回来的,安晨身上没有纹身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不过肖靖天肯出言相助,她还是很感激的。本想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可是对方一脸酷拽的样子,根本不看她。 “朕记得当年朕高烧不退,太医院的御医费了一天一夜的工夫才另朕退烧。朕醒来后,你对朕说,你要学医术的,让朕一世不再受病痛折磨。后来我们都大了,母皇给你赐了宅院,你就搬到了宫外居住。” 宁月昭突然提起了往事,口气淡淡,似老友叙旧般。 安晨缓缓穿上衣服,低声道:“我辜负了陛下和先皇的期望。” 朝臣们有些惊诧,陛下这是在做什么?不是审案吗?怎么变成追忆往昔了,这是要旧情复燃吗? 宁月昭并没有理会大臣们的诧异,只是继续道:“安宅的管家,是姓柳吧?那个宅院,朕虽然没去过几次,但打理地也算井井有条,应是他的功劳吧。” 听她提起柳叔,安晨的表情突然警觉了起来。 他记得刚才左明有提到,蓝谬是在安宅抓到的,那么…… 宁月昭死死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母皇当初虽然给你赐了宅院,但下人什么的,都是外面找的人。这柳管家对你可真是够尽心的了,所以朕特意让禁军把他带来了,让你们见上一面。” 宁月昭示意了一下左明,左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有人把安宅的柳管家带了上来了。 与先前的赛扁鹊和安晨不同,这柳管家身上穿着囚服,衣衫褴褛,破烂处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然是受了重刑。 柳管家虽然受了刑,可眼神依旧清亮,他的嘴巴被布条塞着,为了防止他自尽,手脚也带着枷锁。在侍卫的强力逼迫下,他跪了下来,可他看向宁月昭的眼神却满是怨毒。 “陛下,这……” 先前看女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以为她又要放安晨一马了,可这会儿马上就拖出了受过重刑的安府管家,这又是哪一出? 不待宁月昭开口,安晨先惨然一笑,“陛下是想告诉我,柳叔已经什么都招了吗?” 柳叔双目欲眦,拼命摇着头,若不是侍卫按着他,大约是要冲上去和女帝拼命了。 宁月昭弯唇一笑,“你觉得呢?还有一些和柳管家往来甚密的人,朕都把他们一并‘请’来了,你可要见上一见?” 安晨瞬间脸色煞白,原本垂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宁月昭坐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道:“朕自从病了之后,记忆里就不大好,刚刚忘了说当年那个毒打你的继父被官府判了流放云州,可是却在押解的途中遭遇了流匪,连带押解他的官差一起摔下了悬崖。可惜祸害遗千年,你这继父命大没死,现在已经找到了,你要不要也见上一见?” 安晨紧抿着唇不语。 左明则拿出了一叠纸张,“这是你那继父的口供,当年是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在指定的时辰把你吊在山中毒打,然后承诺了他事后会去官服疏通,给他一大笔钱财让他逍遥快活地过完这一生。可是他没有等到许诺的好处,却是等来了索命的杀手。那个收买的人,正是你的好管家!” “这么说安晨所谓的身世是假的,这么说他极有可能是北祁人!” “陛下,此人包藏祸心,处心积虑地接近您,不管他是不是北祁人,都不能留了!” 宁月昭抬手止了群臣的纷纷议论,“安晨,你是要自己招认,还是朕来说?” 安晨闭了闭眼睛,“我无话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肖靖天突然身形一闪,瞬间移到安晨身前,捏住他的齿关。 “想自尽?”肖靖天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他出手如闪电,直接卸下了安晨的下巴。 侍卫马上上前控制住人,从安晨的后槽牙缝中掏出了毒囊。 “哼,本将在边关没找见过露馅就要自尽的细作,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 肖靖天拍了拍手,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那个柳管家,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地方。 他快步走到柳管家面前,一手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但见肖靖天伸出另一只手直取柳管家的双目,一些胆小的朝臣已经别过脸不敢看了。 只不过没有预想中的双目剜出,鲜血飞溅的场景出现。肖靖天松开了柳管家,朝众人摊开了掌心。 但见两片小小的,与人眼珠一样大小的黑色琉璃片,静静地躺在肖靖天的掌心。 “听闻西域那边有人将琉璃烧得薄如蝉翼,做得和眼眸一般大小,放入眼中就可改变眸色。” 肖靖天话音刚落,众人视线移回柳管家身上,只见他的眼睛赫然已经变成了蓝色的了。再仔细一看,发现他颧骨高高凸起,五官深邃,只是因为他上了年纪,又清瘦,若不是这眸色显现出来,还真注意不到他的外貌。 柳管家的衣襟也被人拉开,只见胸前的雪狼图腾威风凛凛。 “是北祁人!” 肖靖天满意地走回安晨身边,疑惑地道:“你这眼眸倒是墨黑,没有作假,难道你真是汉人?” 安晨此刻说不了话,目光沉寂如死水,身份已经暴露,他再无生路可言,他只想痛快地死了。 宁月昭狠狠地盯着安晨,悲愤地开口,“诸位臣工应当都还记得母皇是怎么去的吧,就是这个人,他在母皇的身上下了一样的蛊毒,造成积劳成疾去世的假象!” 因为之前大家已经在怀疑先皇之死可能也是被人下了蛊毒,但那时所有人怀疑的焦点都在蒋年身上,以为是他想独揽朝中大权才下此毒手,却忽略了先皇最后魂归西天,也是源于安晨遗落在太医院的一纸药方。 现在安晨北祁细作的身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就算安晨打死不开口也无济于事了。 “北祁狼子野心,派细作潜入我大兴,又害死了先皇,此仇不共戴天!” “对,大兴和北祁势不两立!” 在群臣激愤之际,肖靖天趁势道:“陛下,如今北祁已经在边疆蠢蠢欲动,臣请求与之一战,报此弑君之仇!” 宁月昭看了一眼颓然的安晨,又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噩梦。 虽然蒋年说两国之间的战争不会这么快爆发,但是她直觉这一战不可避免,不说北祁的挑衅,就是这杀母之仇便已不共戴天。 肖靖天这话一出,马上得到了许多大臣的响应,纷纷请求开战。 宁月昭扫了一眼众人,“母皇的命,自然不是这几个细作就能偿还的。眼下先料理了这些细作再议此事也不迟。” 百官们也觉得在这几个奸细面前讨论怎么复仇有所不妥,便不再言语。 肖靖天眼见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心中暗暗不快。 “陛下,臣以为这几个细作不能轻饶,应当将他们五马分尸,头颅悬挂在两国交界处,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兴不是好惹的!” 安静了许久的徐志第一个站了出来,提议道。这会儿他看安晨等人大势已去,便想快点了结了这些人,免得他也被拖下水。 蓝宇反对道:“陛下,其他人怎么处置我不管。但蓝谬是我族中的叛徒,希望您能让我带回族中处置。” 宁月昭点了点头,“好,朕会派一队禁军帮你押他回苗族。” “谢陛下。”蓝宇由衷地说道。 当蓝谬被禁军侍卫押下去的时候,徐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蒋齐奚出列,郑重跪下,“陛下,如今细作已经悉数揪出,可否还犬子蒋年一个清白了?” 第138章 拨云见日(四) 言情海 正文 第139章 第一百三之九章 拨云见日(五)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39章 第一百三之九章 拨云见日(五) 就算蒋齐奚不提,宁月昭也不会忘了这件事,她抬手虚扶道:“蒋首辅先起来,如今已经查明那些事情都是北祁细作所为,自然应当还蒋年一个公道。【全本言情小说】” “谢陛下。”蒋齐奚缓缓起身。 也不知是不是宁月昭的错觉,向来身形坚毅如松的蒋齐奚忽然老了很多,原本精神矍铄的面庞也带着些许疲惫。 可怜天下父母心! 宁月昭淡声道:“传蒋年上殿吧。” 为蒋年正名,也是今天要做的事。 当一袭青衫的清俊身影出现在大殿外时,群臣纷纷侧目。 但见那人步伐沉稳,信步而来,仿佛这朝堂上的纷纷扰扰都不沾他的身,遗世而独立。 “参见皇上。” 宁月昭看到那缓缓下拜的身影,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他们之间多久没有讲这样的虚礼了? “咳咳。”左明见她半响没有反应,赶忙轻咳了两声,提醒她。 宁月昭这才回过神来,“平身吧。” “谢陛下。” 蒋年站直了身子,面容沉静地看着宁月昭。 许久不见儿子的蒋齐奚,顾不得往日的沉稳自持,直接打量了儿子一番。 蒋年此时虽是一身布袍,可他身形笔直,气质清华,仿如山涧间一支青竹。实在是难以把这样的人,和那些血腥丑恶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宁月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晨,只见他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情绪。 这时,一向和蒋齐奚不对付的徐志开口了,“陛下,虽然如今虽然已经抓出了细作,也证明了对您下毒的不是蒋年。可他嫉妒多疑,谋害皇嗣是不争的事实!” 自诩和徐志同一战壕的唐学峰今日也在朝堂上出现,他帮腔道:“陛下,当初偷换您安胎药的太监出自栖凤宫,而且死前又亲口指认了蒋年,连带那太监的家人也被蒋年灭口,死在皇城的护城河里,这一切证据确凿!” 蒋年淡淡看了一眼唐学峰,“赛扁鹊当初就是以死构陷我,栖凤宫的这个小太监也在指认我之后自尽了,蒋年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用性命来指认我?” 唐学峰被他那淡漠的眼神一扫,蓦地有些心虚。 徐志哼声道:“蒋公子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人太过失败才如此。” 左明站到徐志面前,“蒋公子的为人如何,阖宫上下皆是有目共睹,随便找一个人问问便知了。” 徐志笑了,“问这些有意义吗?栖凤宫的太监换了陛下安胎药,害死了龙裔,这是不争的事实!” 左明道:“那太监是被人收买了,可收买他的人不是蒋年,而是安晨。” 徐志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笑地道:“左统领和蒋年私交甚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你也不用为了维护蒋年,把罪责都推到一个已经不会说话的北祁细作身上吧?” 蒋年看了一眼被卸了下巴的安晨,忽然就想到自己前世最后的时光。和自己不同的是,他那时是被冤枉的,有苦说不出,可是安晨是死有余辜。 蒋年走到安晨面前,此时的安晨被侍卫钳制着,生怕他再自尽。蒋年抬手,将他的下巴接了回去。 安晨抬起头,齿关间的痛感让他一时还说不出话来。 “那个栖凤宫的太监是你指使的,他的父母,是你的好管家下的手,对吧?” 安晨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你们都查了个遍了,我不认也得认。” 徐志见安晨又能说话了,一时间也有些胆怯了。 唐学峰则不怕死地道:“蒋年,你分明是落井下石的逼迫别人!” 蒋年侧首看向唐学峰,轻笑道:“我记得之前傅辽遇袭的案件,唐府尹还没查出结果,怎么这发生在深宫内的事情,你倒是好像了如指掌的样子。” 唐学峰琢磨着现在蒋年就是一个庶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还是会不自觉的胆寒,“因为那太监的父母的尸首,是我顺天府的人从护城河里打捞出来的。” “仵作验过尸了吗?可知人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验过了,是先被人掐死,再投到护城河里的。” “那人是谁杀的,你查了吗?” “这还用查吗?凶手不就是你,你抓了那太监的父母,用来要挟他替你换药,好害死陛下腹中的骨肉!”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去查!” 被蒋年一语道破,唐学峰顿时就蔫了,支支吾吾地道:“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还要……查什么……” 左明走到他面前,“那两具尸体也根本不是你在护城河里捞到的,而是我让人送到你顺天府的!” 唐学峰这下彻底蒙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明白了他一眼,“我奉陛下之命查宫内有人调换安胎药的案子,这才顺藤摸瓜查到了那太监的父母,我禁军的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死尸。这在你顺天府所辖内发生的命案,自然是交由你查办,可是你却玩忽职守,急急忙忙地进宫来以此定蒋年的罪,根本就没有去查真凶!” 唐学峰回过神来,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忙朝着御座跪下,“陛下,恳请您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查出真相的。”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他知道了这两个死者是来帝都探望宫中亲人的,就马上和龙殿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急急忙忙地去查了死者的身份。出于私愤,他急急忙忙地就进宫帮忙定了蒋年的罪。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这个左明设计陷害他,可是偏偏人家又说得在理,帝都范围是他的辖区,出了命案他理当调查,可是他却急于扳倒蒋年,连查都没去查,这个跟头他是栽了。 宁月昭轻轻一笑,“之前傅辽遇袭的案子,距离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吧,不知道唐卿查得如何了?” 唐学峰磕了个头,额头贴在冰冷的地转上,“微臣……无能!” 宁月昭冷冷道:“你确实无能!蒋年先前惩戒你,不过是照章办事,可是你却怀恨在心,该查的案子不去查,一心想着报复。你虽然罪不至死,可是帝都治安,是不能再交给你了。来人,把他打入刑部大牢,依律处置!”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上来摘了唐学峰的乌纱帽,要押他下去。 唐学峰却不服,大声道:“慢!陛下要革微臣的职,微臣无话可说,但是傅医使遇袭的案子,当初陛下是责令左统领和微臣一起查的,这真相没有查出来,左统领亦有罪!” 宁月昭示意了侍卫,让他们暂时放开唐学峰。 左明上前一步,“陛下,关于傅医使遇袭的案子,臣已经查清了,只是之前陛下在病中,未来得及汇报而已。” 听到这里,唐学峰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了,“左统领,当初皇夫是命我与你一起查这个案子,你倒好,自己查了真相,却瞒着我,就是为了今日陷害我吗?” 左明倒也不掩饰,直接朝宁月昭拱手道:“陛下,微臣倒是想与唐府尹共事,可是唐府尹办事喜欢独断,每每臣欲与之相商时,他总是以府衙中事务颇多来搪塞,微臣实在是无法与之共同办事!对此,微臣自知有错,待禀明真相后,臣愿意领罚!” 宁月昭道:“唐学峰想听真相,就让他听完,至于左明,你先把真相禀来,再论奖惩。” “是,陛下。”左明恭声道,“微臣想传傅医使上殿。” 傅辽已醒的事,满朝文武都已知晓,还知道他在女帝病重期间进了宫,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给宁月昭诊治。 傅辽上殿行过礼后,就静静地站着,对于这位医术高超的年轻御医,大家还是挺好奇的。 面对大家打量的目光,傅辽毫不在意,依旧面无表情。 左明道:“傅医使之所以被人袭击,是因为他长期负责给陛下诊脉,且他前段时间就已疑心陛下的病症可能是蛊毒引起的,所以在博济堂的密室被发现后,他不顾自身安危,进密室研究赛扁鹊的那些蛊毒。” 因为当初博济堂的事是颜正朗查出来的,他当即就问道:“傅医使可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傅辽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么厉害,我不过是查阅了一些古籍,找到了零星的记载,才一个晚上,哪能就有发现。我猜想他们是怕给我更多的时间,所以才想早些下手。只不过袭击我的并非是杀手,而是负责在那一片打更的更夫。” “什么?”颜正朗睁大了眼睛,这事实的真相有些出乎人意料。 左明继续道:“那更夫并非是要取傅医使性命,起初只是想求财,可是傅医使看见了他的脸,他才起了杀念。” 颜正朗不解:“既然如此,为何刚才蒋年要说是安晨的管家下的手?” “因为他们不放心让人就这么跑了,便雇了凶手在城外设伏,想要把更夫一家杀了灭口,可是那更夫的儿子阴差阳错逃过一劫,下官在发现凶案后,巷中一户人家匆忙离开帝都,顺藤摸瓜查下去,才找到了人。” “左统领可有证据证明是柳管家下的手?” 左明扫了一眼那柳管家,“他如今已经全部招了,包括这件事。” 颜正朗沉吟了一下,“论动机,确实是他们无疑。” 傅辽在查蛊毒的时候,就遭遇了不测,能对他下手的,显然就只能是安晨了,他怕蛊毒的秘密被泄露。 面对这个结果,唐学峰也无话可说了。 安晨的罪名又添上了一笔,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傅辽走到安晨面前,“你想要我的命,并非单纯是为了掩藏蛊毒的秘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如果继续在陛下身边,就会发现其实她并没有怀孕。因为陛下有孕的脉象,是被人刻意伪造的!” 第139章 第一百三之九章 拨云见日(五) 言情海 正文 第140章 拨云见日(六)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0章 拨云见日(六) 傅辽的话,又一次震撼了满朝文武。【】 鉴于今日接二连三的反转局势,大部分人的心脏已经比较强悍了。 徐志道:“这怎么可能?当时陛下的身孕是太医令,也就是傅医使的父亲也确诊的了,怎么会有假?” 面对质疑,傅辽神色不变,“当时家父曾说过,陛下的脉象并不明显。后来因为我手上昏迷,家父得陛下恩典,在家中照顾我,也就没有再为陛下诊过脉。” “后来陛下突然病重,我又恰好醒来了,再次为陛下诊脉之际,我才发现陛下根本不曾有过身孕。是有人给陛下服用了令血气凝滞的药,造成滑脉的假象。” 徐志仍然不信,“既然陛下不曾怀孕,那又为什么会有流产的事情发生?” 傅辽笑了,“既然那幕后之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陛下假孕的药,那又为什么不能让陛下出现假小产呢?” 如果连身孕都是假的,那即使蒋年真的喂了宁月昭一碗堕胎药,也不可能使她小产。什么栖凤宫的太监,偷偷处理掉的药渣,都是为了置蒋年于死地而设的局。 “那段时间,是安晨负责为陛下调理身体,那么做手脚的人就是他了!” “不对,若是‘小产’之事是安晨做的也就算了,可是陛下查出有身孕时,他还被软禁在太医院,如何能做这样的手脚?” 看着朝臣们的争辩,安晨笑得高深莫测,他还略带挑衅地看了一眼蒋年。 蒋年轻叹一声,“同样的招数用上两次,并不算高明。”他这话是专门对安晨说的。 安晨脸上的笑容一滞,佯装迷茫,“哦?” 左明替蒋年接着道:“先前傅辽安排陛下以药膳调理身体,可是有人调换了入菜的药材。御厨不比御医,哪能分辨出那么多药材,太医院送什么过去就用什么煮了,即使是有人试菜,也试不出问题。” 先前宁月昭阴差阳错地又吃了一次先前的药膳,发现了味道不对。左明和傅辽便想着从药膳中的药材着手,果然发现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即使是入菜的药材,太医院的药材出去也都有记录,查一下记录便知道是谁了。” 左明摇了摇头,笑着道:“查过了,记录本上的药材出入无误。” 既然是私自调换了原本的药材,又怎么会留下记录呢?能够从记录上查出来才有问题呢! “那就怪了,这些药材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左明看着安晨,道:“自然是不能,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那个做手脚的人本来就是负责管理药材库的!” 安晨也回望他,“如今我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你们要怎么宰割都行,何必再说这么多呢?” 左明冷笑,“别讲得好像我们给你泼脏水一样,你做的没一样恶事,我们都有铁证!” “左统领不要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们是谁吧?“ 已经有人不耐烦了,直接问道。 左明道:“此事还得从典藏阁的那场大火说起。”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场大火在人们的印象中都模糊了。 “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吗?是安晨放得火,当时还差点让即将成为驸马的蒋年背了黑锅。” 这会儿朝臣们的言论已经开始偏向蒋年了。 当时没有察觉,现在想想,安晨陷害蒋年是早有前科的事。而且每次都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不知情地都会觉得受委屈的是他。 想到这里,大家看向蒋年的目光又带了几分同情,对于安晨又多了几分厌嫌。 左明道:“典藏阁的大火是用松香助燃的,那时有人也是用了一样的手法,记录上没有松香的取用记录,若不是去查了库存,还发现不了短缺。这次的事情也一样,明面上药材的取用都无误,可是实际上陛下却服下了出现假孕的药物。” “上次是安晨趁着医监魏吉夜间睡得沉,窃取了钥匙,盗取了松香的。这次难道安晨还是如法炮制吗?” 左明笑了,他看着安晨,“当时是我禁军的人亲自看管他的,他哪里有办法再跑出去一次。” “既然是左统领的人亲自看管,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众人疑惑了。 左明缓缓道:“从给先皇下蛊开始,安晨,不,应该说北祁就在布一个局。让陛下中蛊,头疾反复,安晨有了夜间自由出入龙殿的权力,加上他的人在帝都刻意散布谣言,就有了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陛下的身子中了蛊毒,根本就难以在短时间受孕,他们就想出了这假孕的歹毒计策。一切都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包括后来让蒋年喂陛下喝下堕胎药。” “那么,安晨是否自由就不那么重要了,反正他的属下都会按他的布局去行事。我说的对吗?安御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左明定定地看向安晨。 安晨抿着唇,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左明走到柳管家面前,朝安晨扬了扬下巴,“安晨,如果有下一世,你选属下就要选柳管家这种的,他可是挨了我禁军大牢的十八道酷刑,都没有招一个字。可惜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中,他不招,我们也一样把你们的人马连根拔起了,你待会儿就会到禁军大牢中和他们一一见面了!” 安晨哼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负责管理药材库的,有权力左右药材记录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典藏阁大火一案中,曾经下过一次狱,后来又被放出来的医监魏吉。” 左明终于道出了调换药材之人。 因为安晨和宁月昭关系匪浅,并且安晨在宫中多年,从未刻意去维持过人际关系,太医院的人多与他不睦陷害,排挤他的可以找出一箩筐,魏吉正是这一筐人中的一个。 他和安晨关系不睦,这是公开的秘密。 特别是典藏阁大火的事,安晨连累魏吉进了一次禁军大牢,魏吉可是恨毒了安晨。后来安晨被软禁在太医院默写手札,因为有专人看管,魏吉打击报复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可是每每提到这个人,也总是要咒骂一番的。 “起初我也想不到是他,毕竟当初最和你安晨交恶的就是此人。这个人不是你们北祁的人,是你你的柳管家替你出面收买的人,让他在记录上作假,调换了入菜的药材。魏吉不知道这些药和那些食物配在一起会出现滑脉,只道这些药反正吃不死人,就为了钱做了这些事。” “此人贪财怕死,见风使舵,我不过是把他往禁军都督府请了一下,就什么都招了,也指认了柳管家。” 安晨之所以敢故技重施,是因为他们对自己这次的计谋十分有信心。一旦成功了,就是天下大乱,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太医局内的药材库存问题了。 安晨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半分弱势,脸上的笑也带了几分冷酷,“真是不甘心,我的每一步算计,居然都被你们拆穿了。真是让人不甘心,只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 左明冷声喝斥道:“意图颠覆我大兴江山社稷,你简直妄想!” 安晨冷淡地道:“你们以为擒了我,就能保住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吗?别天真了,北祁如今国力渐强,而你们大兴呢?官员贪腐,国库空虚,主上无能!迟早我北祁的铁骑会跨过长城,直捣帝都。” “死到临头还嘴硬!”肖靖天刷得抽出剑,架在安晨的脖子上,“本将这就结果了你!”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北祁会胜过大兴,是以瞬间就起了杀意。 “肖将军,不可!” 眼看着肖靖天的宝剑就要用力,蒋年出手如闪电,拿捏住了肖靖天的手腕,一转,一拧。 肖靖天的宝剑就离了安晨的脖子,只留下一道如发丝般的血痕。 “你为何要阻止我?”肖靖天一手按着火辣辣作疼的手腕,对蒋年怒目而视。 “这个人还不能杀!”蒋年挡在肖靖天和安晨之间,“他是北祁人,潜伏在大兴这么多年,还不知透露了多少情报给北祁。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让他吐露点秘密出来,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钳制着安晨的侍卫反应机敏,第一时间捏住了安晨的齿关,以防他咬舌自尽。 左明道:“正好,那就让他尝尝禁军大牢里九九八十一种酷刑,我就不信他开不了口。” 他一向不屑于用酷刑来查案办事,可是对付这些细作,他是不会手软的。 这个安晨费了他们这么大的力气才查出他的身份,就这么一刀毙命也太便宜他了! 安晨此刻面容扭曲,看着他们笑得古怪,仿佛在讽刺他们异想天开。 从头到尾一直冷眼旁观的宁月昭淡淡出声:“既然该审的,该查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一些碍眼的人就押下去吧!” 左明挥了挥手,禁军侍卫就把一干人等都押下去了。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早朝从辰时一直进行到了酉时,大家都有些疲惫了。 蒋年在台下望着御座上清瘦的人,他看出了她的强打精神,恨不得立时上去拥她入怀,好好安抚。 这时,颜正朗上前一步,朝女帝拱手道:“陛下,既然现在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蒋年的冤屈已经洗清,那是否改恢复他的皇夫之位了?” 第140章 拨云见日(六) 言情海 正文 第141章 孤家寡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1章 孤家寡人 宁月昭正欲应允,首辅蒋齐奚也出列了,他朝着女帝郑重跪下,“陛下,先前蒋年被禁足在冷宫,他的母亲为此郁郁寡欢,抑郁成疾。【全本言情小说】臣希望陛下能放他回家,见一见病重的母亲!” 当蒋齐奚抬起头的时候,宁月昭看到了他眼中的恳求。 蒋家百年大族,蒋齐奚一生傲立于朝堂,何曾这般卑微祈求过。 她从他的眼底看见了他的不愿,他不愿蒋年恢复皇夫之位! “蒋首辅先起来吧。”宁月昭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而蒋年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瞬间就变了脸色,“父亲,母亲她……现在怎样了?” 蒋齐奚摇了摇头,“你母亲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你一面。” 自从和宁月昭大婚以来,蒋年就没有回过家,听到父亲这么一说,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见宁月昭犹豫不决,蒋齐奚道:“说来你母亲这也是心病,她就是盼着你平安无事,现在你无恙了,她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因为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蒋齐奚说话时得拿捏着分寸,可是他眼中的期待之意流露无遗。 蒋年转身望向宁月昭,“陛下……” 看到她疲倦的面容,想到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蒋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宁月昭已经抢先替他做了决断,“孝悌是基本的人伦,既然蒋夫人病了,蒋年生为人子,自然应当回家为母亲侍疾,朕岂能再扣留他在宫中?” 她是体会过那种母亲病重时,身为儿女的心情,那时她就恨不得一刻也不离开母亲身边。 所以即使她知道蒋齐奚这般要求是别有目的的,她还是愿意让蒋年回家,这是真心的。 “谢陛下恩典!” 蒋齐奚跪下谢恩,蒋年还神色复杂地站着,蒋齐奚见状拉了他一把。 蒋年这才双膝着地,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谢陛下!” “平身吧!”宁月昭摆了摆手,“今日早朝先到这儿吧,朕乏了。” 司仪太监马上高声道:“退朝!” 对于饿着肚子的大臣们来说,这早朝都要上成晚朝了。这一声“退朝”落入他们的耳中,犹如天籁。 只是本来以为顺理成章的蒋年复位之事,就这样被搁置了。 朝臣们很快就三三两两地散了,崇天殿上只余宁月昭、蒋齐奚和蒋年。 蒋齐奚看了看宁月昭,还不待他开口,宁月昭先道:“蒋年,你就和蒋首辅一道儿回家一趟吧,待你母亲的病好了再说。” 可蒋年这会儿心中挣扎着,他一方面挂念着母亲,一方面放不下宁月昭一个人在宫中。 蒋齐奚对蒋年道“你去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随我一道回家吧。” 蒋年这下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是要自己离开皇宫,回家去! 现在自己没有复位,是布衣之身,一旦离开皇宫,就没有办法再自由出入了。 难怪父亲要在宁月昭说出恢复他皇夫之位前道出母亲病重的事,父亲这是用亲情来绑架自己啊! 宁月昭是经历过丧母之痛的人,父亲以此来要求他回家,她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好。”沉默了良久,蒋年静静地应道。 蒋齐奚终于松了一口气,“去收拾东西吧,为父在宫门口等你。” 蒋年却不急着走,他缓缓步上丹陛,执起宁月昭的手,“父亲,您先去宫门外等我,我有话要和陛下说。” 蒋齐奚一愣,此时蒋年挡在宁月昭身前背对着他,他摆什么表情都是空的,只能道:“陛下,微臣先告退了。” 蒋齐奚不甘愿地先离开了崇天殿,可他不能在面上显露分毫,就一直端着走到了宫门外。 而此时在崇天殿内,宁月昭从蒋年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应该知道蒋首辅的意思。” 蒋年看了看空空的掌心,缓缓收紧拳头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百善孝为先,你就不考虑你父母的感受吗?” 宁月昭素来注重亲情,父亲早逝,母亲又因为她引狼入室而被人害死,她现在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不愿蒋年将来因为这一点而恨她。 蒋年双手扶上他的肩头,与她对视道:“我说过,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宁月昭抬眼看他,眼中已经起了一层轻雾,“成为天家人,就注定要与亲生父母疏离,你予我一生一世,就不能侍奉在双亲膝下,你明白吗?” 蒋年瞳孔微缩,抿了抿唇道:“先前是我疏忽了,今后我会抽时间回蒋家去看望他们,你难道还会拦着不让我去吗?” 宁月昭轻咬唇道:“我自然是不会去拦你,可是你刚才没有听你父亲说吗?你的母亲十分牵挂你,她的病全是因为担心你引起的。皇夫这个位子看似荣光无限,可是也是暗藏杀机,稍一行差踏错,群臣弹劾都是轻的。就说这一次,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九死一生算什么,我本来就是从鬼门关回来的。 这话蒋年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躬下腰,把宁月昭拥入怀中,“在母皇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驸马时,我就知道一旦答应了就注定这一生要和艰辛危险相伴。我对你的心意,你应当一开始就知道了。” 宁月昭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耳边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端是他身上干爽清冽的味道,她低低地道:“我宁可你只是抱着与我举案齐眉的心思,如你最初说的那样,只是个交易。我为大兴江山海晏河清,你为蒋家满门荣华。” 蒋年收紧了胳膊,让两人贴得更近,“你若是怕有负担,可以当我们之间只是那样的交易。我不求你回应我什么,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听到他这样的话,宁月昭鼻子陡然一酸,眼角溢出了两滴清泪,她的脸颊在蒋年的衣襟上蹭了蹭,那点泪痕很快就渗入了衣料,蒋年丝毫未觉。 “先回家去看你母亲吧,这些事稍后再说。” 蒋年松开她,替她将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然后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相信我,我会说服父亲和母亲的。” 宁月昭心跳如擂鼓,也不知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吻,还是他这坚定的话语。 蒋年轻抚她的面颊,依依不舍地道:“我会很快回来,你别瞎想,等我。” 宁月昭心不在焉地道:“好。” 最后蒋年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是向宁月昭要了一块可以自由进出宫廷的金牌。 宁月昭起初不愿意给。 蒋年黑着脸道:“那我到时候就在宫门外叫你的名字,不若不应我就不走。” 说完,他就直接转身往外走。 宁月昭被他的无耻程度打败了,让青池追上去把金牌送给了他。 青池气喘吁吁地回来后,十分不满地道:“还没复位呢,脾气比原来还大,起初还老大不愿意收,我说他若不要,我就把这个交给蒋首辅,他才收了。” 若是将金牌交给蒋齐奚,那蒋年这辈子就崩甭指望进宫了。 宁月昭想不到他幼稚起来如此要命,无可奈何地笑了。 环视一眼空荡荡的龙殿,连蒋年也走了,她这会儿真真有了孤家寡人的感觉了。 那边蒋齐奚在宫门外等到天都擦黑了,还没见到蒋年出来,不由地怒上心头。 “这个逆子!” 现在蒋年已经不是皇夫了,蒋齐奚又可以摆老子的架子教训他了。 在一旁陪着他等人的车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蒋齐奚想要让人进宫去催一催的时候,眼尖的随从高声道:“老爷,二少爷出来了!” 蒋齐奚闻言面色稍稍缓和,可是当他看到蒋年两手空空,施施然而来的时候,他的怒火又噌得上来了。 “你的东西呢?你磨蹭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什么都没带?” 蒋年朝他笑了笑,“没什么好收拾的,家里什么都有,不是吗?” 听他这样说,蒋齐奚怒火稍稍平息。 “你就收了你那些心思,乖乖跟我回家。” 说完,蒋齐奚就登上马车。 “嗯。”蒋年随意地应道,跟着上了马车,“母亲的身体到底怎样了?” 蒋齐奚在车厢里坐得端正,他深深地看了蒋年一眼,“你母亲的病是心病,只要你好好的,她就无恙。” 蒋年轻轻一叹,“让父亲和母亲牵挂,是孩儿的不对。” 父亲虽然总是严肃,可蒋年知道他心底是非常疼爱自己的。即使是在前世,他做下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父亲还是不顾一切地和他站在一边,维护他。 只是最后搭上了蒋家满门,重活一世,他除了对不起宁月昭,还对不起蒋家。 见他已经低头服软,蒋齐奚也不想一时逼他太紧,便放缓了语气道:“你知道吗?当你在宫中的那些事传到家里来的时候,你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醒来后就一直流泪,我和她成亲这么多年,从未见她那么伤心过。” 闻言,蒋年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他到底还是对不起父亲母亲了。 蒋齐奚不再言语,他知道儿子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良久,蒋年攥着膝上的衣袍低低地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第141章 孤家寡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42章 蒋年,是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2章 蒋年,是我 马车缓缓地在蒋府前停下,蒋齐奚率先下了车,蒋年紧随其后。【全本言情小说】 “二少爷回府了!” 看到久违的家门,蒋年一时间心头感慨良多。 因为蒋序已经提前通知了家中,蒋年今夜便会回府,所以家中的人都齐齐在大门口等着他。 “二弟!” 蒋年的大哥,蒋序站在最前面,见到他下车,激动地走下台阶,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大哥!”蒋年见到兄长,也是心头情愫涌动。 今日在朝堂上,两人只是远远地望着,夹杂着那么多事务,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流。 此刻的见面,才是真正地兄弟重逢。 蒋序拍了拍蒋年的肩,欣慰地道:“回来就好!” 今天朝堂上的一番惊心动魄可是把他紧张地够呛,还好自己弟弟福大命大,最后真相水落石出。 “连累大哥为我担忧了。”蒋年这会儿见到家人,看到他们为自己担忧,心中亦是过意不去。 蒋序眉头拧起,“自家兄弟,说这么见外的话作甚!” “二少爷,您终于脱离苦海了!”井茗快步走到蒋年面前,激动地说道。 蒋年抬手赏了他的脑门一个弹指,“胡说什么!” 井茗回到蒋家多时,自然早已知道蒋齐奚的打算。他是全力支持老爷的决定的,恨不得蒋年从此远离皇宫,远离宁月昭。 只是看自家少爷的模样,心中肯定是不愿的,估计是还挂念着那个薄情的女帝。 哎,真为自家少爷不值。 蒋年这会儿看到井茗的反应,心中的担忧更甚,到底该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呢? “二哥……”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羞怯的声音响起。 蒋年循声望去,发现竟是蒋烨。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张牙舞爪,沉稳了许多。 “三弟。”蒋年唤了他一声,面上带着由衷的笑。 见到家人安好,蒋年的心稍稍得到慰藉。 前世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冷宫苟延残喘,而蒋家也在女帝的震怒下,终日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现在好了,蒋家繁华依旧如昔。 蒋齐奚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兄弟相见欢的场景。 “好了,都别杵在门口了,有话进去说!” 夜间风寒,蒋序不由地拢了拢衣襟,笑道:“见到二弟归来,我们都糊涂了,竟在门口吹冷风,先进府再说吧。” 为了迎接蒋年的平安归来,厨房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饭。 自他出事后,蒋府长期笼罩在阴霾中,现在终于云开见月明了,阖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因为离开席还有一会儿时间,蒋年心急如焚地赶到主院去见母亲。 于氏此刻已经知晓了蒋年回府的消息,一扫先前的不郁之色,让丫鬟服侍自己起来梳妆。 蒋年进来时,于氏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由丫鬟伺候着梳头。听到儿子一回府就往自己院子这边来了,顿时喜上眉梢。 “夫人,二少爷真孝顺您!不枉您牵肠挂肚这么一场!” 丫鬟一边为于氏梳发,一边高兴地道。 于氏对着铜镜拢了拢鬓边,轻轻一笑,“你这丫头真是嘴甜!”说着,她从梳妆台上随手拿了一只金钗,赏给了她。 那丫鬟眉开眼笑地接过,道了谢后又说了一些讨她欢心的话,于氏听了之后十分受用。 “奇怪,年哥儿不是到府里了,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梳好头后,于氏等了一会儿还没见着蒋年来,便有些疑惑。 “奴婢去帮您瞧瞧,兴许是在前头和大少爷、三少爷说话呢!” 方才得了赏的丫鬟这会儿表现得特别积极。 “不用了。”于氏出声阻止她,“听到他平安回来,我这病都好了一半了,我去前面看他吧。” 丫鬟扶着于氏起身,另一个婆子走在前面替她掀门帘。只是掀开门帘后,于氏大吃了一惊。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呼呼的北风着,蒋年静静地立在门外,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柏,眼神熠熠,头上肩上还带着几片雪花。他身边站着他的小厮井茗,同样被这北风冻得够呛。 “娘亲。”蒋年嘴唇一弯,笑着说道。 “你这傻孩子,到了屋外怎么不进来!”于氏一见他,眼圈就红了,伸手去拉他,“呀,瞧你在门外冻得,这手凉的跟冰块似的。” “听您在里面聊得开心,不忍打扰。” 蒋年把自己的手抽回,“母亲身子未愈,我身上带着寒气,还是不要靠我太近。” 于氏连连摇头,“快进屋烤烤火。” 室内的暖炉将整个房间烘得暖如春日,香炉里溢出的袅袅馨香让人心旷神怡。 于氏拉了他在圆桌前一道坐下,蒋年原本在屋外冻得有些发青的脸渐渐恢复血气。 “你瘦了!”于氏轻叹了一声,“这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好好的一个人,才多久时间就给折磨成这样了。” 蒋年握着茶杯,热度透过薄薄的白瓷传到指尖,他笑着道:“孩儿不觉得苦。我在宫中很好。阿昭她是迫不得已才让人把我关在玉生阁的,她一直有让人照拂我,我没受任何罪。” 先前他潜井茗回府,也是交代他这样说的。 井茗实际上一直觉得自家主子在冷宫一样的玉生阁吃尽了苦头,可是碍于主子的吩咐,不得不照蒋年的话说,只是说得时候不免带了几分不情愿。现在面对蒋年如此明显地暗示,井茗不得不点头如捣蒜。 于氏略带不满地撇撇嘴,“你也别瞒我了,反正好与不好,我也不计较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娘亲,她是我的妻子。”蒋年握紧了掌中的杯子,诚恳地解释着,“她的身份特殊,不可能像大嫂一样晨昏定省,侍奉在您身前。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夫妻同心,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是她始终信任我,我可能会平安沉冤得雪吗?” 于氏脸上原本的喜色慢慢退去,她轻咳了两声,“儿啊,我是一个母亲,没有什么比儿女的平安更重要。当初是先皇赐婚,蒋家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现在她已经宣告你们的婚姻终止了,我们就这样顺水推舟抽身不好吗?” 蒋年摇摇头,“娘亲,我对她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当时她废了我,那是形势所逼。现在雨过天晴了,我应该要回去帮她。” 于氏抚着胸口,白着脸看他,“那你不要娘亲了吗?” 蒋年放下茶杯,握住母亲的手,“娘亲,我今后会尽量多回来看您的。” 于氏闻言,抽回自己的手,抚着胸前一阵剧烈咳嗽。 “娘!”蒋年赶忙上去替她拍背顺气,“您别急!” 丫鬟眼疾手快,已经端过热水,喂到于氏唇边。 用了些热水后,于氏的咳嗽平复了不少。她气息不稳地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你也足够优秀,你若实在想帮她,正常走仕途做官不就得了。反正你也是个有功名的人,有你爹在,官复原职应当不是难事。” “娘亲,我……” 蒋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于氏已经捂着胸口,又咳了起来。 “我的头有点疼,年哥儿你扶我到软榻上躺一会儿……” 蒋年无力地按了按额头,咽下了要说的话,扶着于氏到软榻上躺着。 就在这时,外面的下人恭声道:“老爷。” 很快,蒋齐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陛下派了太医院的傅医使来给你诊治了。” 于氏和心腹丫鬟对看一眼,她轻咳了两声,“既然是陛下的恩典,你去把人迎进来。” 那丫鬟应声而去。 于氏瞥了一眼蒋年,只见他已经转过脖子望着门外,眼角眉梢都是期望。于氏只得暗暗咬牙,气这混账儿子不争气,不过是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给乐成这样了! 蒋齐奚领着傅辽进了屋内,傅辽朝于氏拱了拱手,“蒋夫人。” 蒋年把软榻前的位置让出来,“傅辽,快给我娘看看。” 于氏掩唇轻咳了几声,“有劳傅医使了。” 说完,她伸出了手腕。 傅辽仔细替她诊了脉后,又查看了她的舌苔,询问了一些问题。 “蒋夫人这是风寒外感,加上郁结五内,才久病不愈。夫人这病需靠放宽心思,多下床走走,不要闷在屋子里。准备笔墨,我写个祛风散寒的方子。” “有劳傅医使了。”于氏客气地道,她这段时间没少看大夫,给得诊断结论都差不多,其实她的病就是因为过于忧心蒋年引起的。 “不用客气。”傅辽径自起身,走到外间的桌案上写方子。 写好方子后,傅辽起身对蒋齐奚道:“我先告辞了。” 蒋齐奚点了点头,“傅医使请,老夫送你到门口。” 傅辽看了看蒋年道:“不敢当,蒋年送我即可。” 蒋齐奚想他两既然是相识,那送一送也无妨。 蒋年自然是乐意的,才一踏出主院,他就急切地问道:“她在宫中可好?我很担心她的身子。” 傅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们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 蒋年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 傅辽沉默了一会儿,道:“跟我来吧,你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蒋年闻言,脚步一滞,愣愣地道:“你说什么?” 傅辽瞥了他一眼,什么不都说,大步往外走。 蒋年深吸一口气,疾步跟上了傅辽,拉着他跑着往大门而去。 “二少爷,您慢些!”本来跟在二人身后打伞的小厮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 蒋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不要跟来了!” 傅辽被蒋年拉着,一路狂奔到了蒋府大门外。他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大喘气道:“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蒋年这会儿也顾不得他,只见在距离大门十余米外的地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色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蒋年心底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就在里面! 蒋年有些步履不稳地走到马车前,驾车的赫然就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袁希,他见到蒋年,惊喜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这时,车厢里有了动静,袁希回身掀开了车帘。 车厢内端坐着的人朝他轻轻一笑,“蒋年,是我。” 第142章 蒋年,是我 言情海 正文 第143章 贵客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3章 贵客 蒋年就这样静静地立在车前,细细的雪米混着雨水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也恍如未觉,只是深深地凝视着车中的倩影。【】 “你真是……”看到他岿然不动地站在雨雪中,头发和外袍都湿透了,细碎地雪花沾上了他的眉峰。 “阿昭。”他动了动冻得发白的唇,最后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宁月昭气急,朝他伸出了手,“还不上车!” 蒋年回过神来,只是没有搭上他的手,迅速登上了马车。车厢内烧着暖炉,暖烘烘的。 宁月昭拥着雪白的狐裘,不由分说地把手中的手炉塞到蒋年手中,“你是傻了吗?也不知道打把伞!” 蒋年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握着手炉也没有什么知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好,我不觉得冷。” 宁月昭真是又气又无语,和她同行的青池道:“陛下,车厢里没有殿下可以换的衣物,还是先让袁希把车赶到蒋府门前吧。” “嗯。”宁月昭本来是没打算露面的,她知道蒋家人不会真心欢迎自己。 总共就十来米的距离,袁希把马车调了个头,赶了几步就到了。 宁月昭对蒋年道:“好了,你快回府吧。” 蒋年摇了摇头,念着自己一身湿气寒气,他不敢靠她太近。 “既然来了,和我一起进去吧。” 宁月昭本想拒绝,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刚才她独自坐在龙殿内伤感时,碧绦和她说的话。 “陛下,你可知道奴婢为何终身未嫁吗?” “因为姑姑和母皇感情深厚。”宁月昭自打有记忆起,碧绦就伺候在母皇身边,她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从未深思过。 碧绦轻叹了一声,“陛下,您只答对了一半。” “哦?”宁月昭苦笑,“看来姑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碧绦的笑容有些发涩,“曾经有一个人,也等了我九年,他是您父君最得力的下属。当时先皇和先皇夫不睦,两人除了必要的场合根本不碰面,我一直都知道那人的心意,可是受情势所逼,我们从未互相表明过心迹。” “直到先皇夫西征北祁前,那人对我说,待他回来时,就向陛下求娶我。我那时嘴上没有答应他,可我心中是有一丝欢喜的。后来先皇和先皇夫在出征前一夜,阴差阳错的圆房了。我当时以为我们的机会来了,开始期待着他凯旋而归……” 碧绦话说到这里中断了,眼中泛起了泪光。 宁月昭收紧了手心,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她已经隐约猜到了结局。 碧绦抬手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后来先皇夫重伤而归,而他,是躺在冷冰冰的棺材中回来的,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我当时的感觉就如同天塌地陷,恨不得随他而去。” “先皇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她自责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发现,因为她的过错,让我错过了良人。可我心里知道,这不关先皇的事。如果我当时能多一点勇气,替自己争一把,我和他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 碧绦最后悔的,不是在那人求婚时没有答应,而是自己没有早点向女皇表明自己的意愿。即使那时女皇和皇夫感情不睦,但看在碧绦和她一起长大的情谊,她也会成全了这段姻缘。 因为缺少勇气,两人九年相望而不能相知,而后的浮生中,相知而不得相守,只余情殇。 宁月昭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开解碧绦。 反倒是碧绦先释然一笑,“陛下不必苦恼如何安慰奴婢,这么多年过去了,奴婢早就看淡了一切,奴婢只希望陛下和皇夫殿下不要重蹈覆辙。” 宁月昭低低地道:“我和他,不一样的。” 见她还是不明白,碧绦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握的掌心一点一点掰开。 “蒋首辅不愿皇夫殿下继续留在您身边,是出于父母对子女安危的担忧。陛下虽为九五之尊,可您到底和皇夫是夫妻,民间的媳妇哪个不是在公婆跟前侍奉的,陛下自然是不必和那些民间媳妇一样底伏做小,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也不算掉分。” 就这样,宁月昭鬼使神差地,在蒋年走后,叫了傅辽过来,一起出宫到了蒋府。 可是当马车到了蒋府门前,宁月昭又胆怯了,遣了傅辽一个人进去。 不想傅辽泄露了她也来的消息,蒋年竟然不顾风雪,连把伞都不打就追了出来。 看向蒋年满是期待的眼睛,宁月昭轻轻点了点头。 当蒋年再次下马车时,正对上站在门口一脸幽怨望着他的傅辽。 “真是好心没好报!” 蒋年因为外袍湿了,带着寒气,不敢和宁月昭太亲密,只牵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打着伞,替她支起一片无雪无雨的天空。 蒋年随手替宁月昭拉上狐裘上的兜帽,牵着她上了台阶。 两人在傅辽面前停住,宁月昭开口道:“今日有劳你了,我让袁希送你回去吧。” 傅辽哼声道:“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两人都习惯了他的性子,丝毫不以为忤。 傅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冷着脸上了马车。 青池走到两人身边,“陛下,今夜可是不回宫了?” 宁月昭点了点头,“有姑姑在,不碍事的。” 门口的下人不认得宁月昭,可是看到蒋年对她的态度,一时间也不敢怠慢,早早就有人进去通报了这事。 蒋年正欲带宁月昭进府,恰好和问讯出来看是怎么回事蒋序碰上了。 蒋序是常在御前行走的人,尽管此刻宁月昭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和若朱涂的樱唇,他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 蒋序就要跪下,却被蒋年阻止了。 “在大门口呢,有事进去再说!” 蒋序见宁月昭低调而来,应是不愿惊动他人的,当下也不多说什么,赶忙把人往里面迎。 “你们……哎!” 见到蒋序无奈的模样,宁月昭不由地笑了。即使只露出半张脸,那一抹浅笑依旧让门口当差的下人都失神了。 管好大门后,一个年轻些的下人感慨道:“哎哟,二少爷真是好福气,刚刚和陛下断了,居然这么快又找了个仙女一样的姑娘。” “嘘!”另一个下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刚才大少爷的态度吗?这女子恐怕就是当今圣上啊!” “什么?”那个年轻些的下人吓了一跳,望了一眼大厅的方向。蒋府看守大门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妄议的,于是两人都不做声了。 而那边蒋家大厅里,蒋齐奚端坐主位,大少夫人林慧中远远看到蒋序走来,就站了起来。 蒋序一脸凝重率先步入了大厅。 林慧中心中打了个突兀,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出去一趟,丈夫的脸色就不对了。 “夫君。”林慧中有些紧张地迎了上去。 蒋序却无暇搭理她,径直走到蒋齐奚身边,犹豫着开口,“父亲……” 蒋齐奚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地也皱了皱眉,“怎么了?” 还不待蒋序开口,蒋齐奚的目光落到庭院中正缓缓走来的两个人身上,不由地沉了沉。 虽然那两人走得缓慢,可是蒋齐奚一眼就看出了蒋年牵着个女子,不用说也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林慧中看了看公公,又看了看丈夫,一头雾水。 当她看到随后进来的蒋年时,习惯性地打招呼道:“二叔……” 话未说完,林慧中惊诧地发现蒋年身边还站了一个年轻女子,“这位是……” 蒋年朝她笑了笑,“大嫂,她是我妻子。” 他的妻子……林慧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蒋年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转身替宁月昭解了狐裘披风,交给厅内伺候的丫鬟。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一袭碧色的衣裙淡雅出尘,一支紫罗兰玉簪挽起一头青丝。不需要多余的服饰,单是神态间流露出的凛然不可侵的气度就足以摄人。 蒋齐奚直接从座位上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可以看得出,他在极力维持步履平稳。 就在这时,林慧中惊呼道:“二叔的妻子,那不是……”当今圣上吗! 她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大厅内的下人已经跪了一地,只是碍于家主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还不待蒋齐奚有所动作,宁月昭先向他点了点头,微笑着道:“父亲。” 这一声称呼让蒋齐奚几乎要瘫倒了,幸亏蒋年眼明手快扶住了他,“爹。” 在一旁立着的蒋序也是一惊,林慧中赶忙抬手掩唇,避免自己惊叫出声。 蒋年一面扶着蒋齐奚一边对宁月昭道:“大哥你是知道的,这位是大嫂。” 宁月昭从善如流,“大伯,大嫂。” 这会儿轮到蒋序和林慧中腿软了,这一声称呼让他们应也不是,不应更不是,只得双双把目光移向蒋齐奚。 蒋齐奚不愧是三朝老臣,片刻间已经恢复了镇定,他甩开蒋年的手,冲着他冷冷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失体统!叫客人看笑话!” 第143章 贵客 言情海 正文 第144章 忠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4章 忠心 听到“客人”两个字,蒋年的眉头就轻轻地蹙起,目光略带不满。【全本言情小说】他抿着唇退到宁月昭身边,重新牵起她的手。 这时,蒋齐奚已经重新在主座上坐下,俨然一家之主的派头。 宁月昭知道他故意摆出刁难的架子,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可她既然来了,断然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是以她稍稍握紧和蒋年交缠地手,“你先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病了怎么办?” 蒋年固执地不肯离开,只淡淡地道:“无妨。” 蒋齐奚瞪了他一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这样糟蹋!” 蒋年倔强地扬起下巴,“这里哪里有什么客人,都是自家人。” 看到他在这个问题上较真起来,蒋齐奚一时间也有些怒意。在蒋齐奚眼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不能乱。他知道今天自己这样做有些大逆不道,可是他不愿儿子再回到那个危险的位置上去,即使压上整个蒋家,他也要赌一把。 “你如今连爹的话也不听了吗?” 宁月昭晃了晃他的手,“你先去吧,我没事。” 蒋年本来还想坚持,侧首正好看见她朝自己眨眼,他只得道:“我马上就回来。” 宁月昭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事实上,支走了蒋年,蒋齐奚直接面对着宁月昭端长辈架子,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 虽然自己儿子和她成亲多时,可是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媳妇看待。 宁月昭此次前来,没有摆仪仗,也没有表露身份,开口便是寻常媳妇对公爹的称呼。虽然她只是点了点头,可对方毕竟身份特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既然来了,就留下一道用晚饭吧。只是府上饭食简陋,恐怕招待不周。”蒋齐奚深吸一口气,吩咐下人,“都起来吧,今日家中有客人,多摆一副碗筷。” 这下人刚才从几个主子的反应中已经猜到了这客人的身份,心中暗暗叫苦,主子们打哑谜,可苦了我们这些底下人了! 心中虽然有不满,可下人们也不敢怠慢,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下去准备了。 蒋序没有父亲那么大的胆子,只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好公然和父亲唱反调,只得笑着对宁月昭道:“先坐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从容落座,“好的。” 林慧中尴尬地笑了一笑,“父亲,我去看看厨房那边怎么这么久还没把晚饭准备好,不能让……人家久等。” 说完,她朝蒋齐奚福了福身,就捏着帕子离去了。 蒋序看着妻子落荒而逃,赶忙对蒋齐奚道:“听闻母亲身子不适,我去看看她。” 说完,他也脚底抹油溜了。 蒋齐奚面沉如水,暗骂大儿子大儿媳不争气! 这时,已经有下人奉了茶上来给宁月昭。 相比于蒋齐奚,其实宁月昭要淡定的多了。久居上位的她,长期以来只有别人敬畏她的,她何曾惧怕过谁!蒋齐奚刻意支走蒋年,必定是有话要对她说,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 最后,还是蒋齐奚先坐不住了,他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宁月昭面前,重重跪了下来,“陛下,臣知道您今日屈尊驾临寒舍的目的,可是也请您成全老臣的爱子之心。” 站在宁月昭身后的青池看不下去了,她开口道:“蒋大人,您只看到了皇夫殿下和陛下在一起受的风雨和危险,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陛下身中蛊毒,也是九死一生?” 蒋齐奚被青池的抢白弄得有些老脸生红。 宁月昭放下茶盏,对青池道:“你先出去吧,这事我自己解决。” 青池临走之前,还不满地看了一眼蒋齐奚。 人都走了之后,蒋齐奚还跪着,宁月昭也不矫情地去扶他,只是淡淡道:“您为什么一定觉得我和蒋年在一起,就是害他呢?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是委屈了他,可我也并没有让他受到实质地伤害,您怎么就死拧着不放呢?” 蒋齐奚听到她对自己用了敬称,而且也没有用“朕”自称,便知道她还是放低了姿态。一时间,他也有些无措,可他面上仍是坚持,“臣知道当初先皇之所以挑上了蒋年,是希望蒋家能为陛下添一分助力。臣以蒋家家主的身份起誓,蒋氏一族会誓死效忠宁氏皇族,永不背叛,哪怕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宁月昭抿了抿唇,对他的立誓表忠心毫不动容,只是淡声道:“我对蒋年,从来就不是利用。自我答应和他成亲开始,我这一生都会是他的妻子,这一点,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变。”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身为首辅的您应当知道,议政殿里弹劾蒋家的折子堆了多少!蒋家家大业大,您能保证这些折子里就没有几个说的是真的吗?” “我若真要针对蒋年,针对蒋家,我何必费这么大的精力去为蒋年洗刷冤屈,我只要袖手旁观,或者稍微露出点对蒋家的不满,就能将蒋氏一族连根拔起了。” 蒋齐奚跪得挺直地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晃,他深知宁月昭没有说错,他之所以敢死拧着,也是吃准了她对蒋家的心软。 “臣对陛下的回护之恩,感激不尽。” 宁月昭起身去扶蒋齐奚,这次他没有坚持,顺势就站了起来。 她继续道:“我虽然当初在百官面前说废了蒋年的皇夫之位,可是我从未正式下旨,蒋年也未从皇家的玉碟上除名,我与他仍是夫妻,这一点,您也应当知道。我今日到访,是因为视您为长辈,我不愿以强权压您,也不愿蒋年为难。” 蒋齐奚看着眼前从容淡定的女子,忽然觉得自己以往都看错了她。世人都道她任性、多情,自己也不免受这些流言的影响,今日才发现错的离谱。 他不愿蒋年再回到皇夫的位子上,私心也是觉得宁月昭这样的女子配不上自己儿子。今日她的屈尊驾临,她的一席话,都让蒋齐奚对她刮目相看。 他只想到自己儿子被人陷害,失去了权力地位,蒋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蒋年在宫中受了委屈,其实宁月昭又何尝不是几度挣扎在生死边缘呢? “陛下体恤,是微臣太不识抬举了!” 见蒋齐奚终于松口,宁月昭也是松了一口气。 “您既然承诺了我蒋氏一族的忠心,那我也会向您保证,我会与蒋年共同进退,生死与共。” 她说得极为认真,让人深信不疑。 蒋齐奚动了动唇,说不出更多的话语,只是感激地道:“谢谢。” 宁月昭眨了眨眼,“父亲不必如此客气。” 蒋齐奚轻咳两声,拿起手边早已凉了的茶,借着喝茶掩饰自己的惶恐。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倘然面对女帝这样叫他。不想,他喝得太急,真的呛到,猛咳了起来。 “父亲!”原本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壁脚的蒋年急步闯入大厅,不想宁月昭动作比他更快,已经走到蒋齐奚身边,帮他轻拍后背顺气。 蒋齐奚有些尴尬,止了咳嗽后,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对蒋年道:“我已经和……阿昭说好了,你们今后,自己多保重。你母亲那边,我会去说服的。” 蒋年看着父亲,感动地道:“谢父亲成亲。” 蒋齐奚轻叹一声,“你如今也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了。” 宁月昭和蒋年相视一笑,手又牵到了一起,他的掌心传来的热度似火。 一直在庭院廊下远远观察着的大少夫人林慧中,见大厅内似乎气氛和缓了,这才仪态万千地进了大厅。 “父亲,二叔……弟妹,晚饭已经备好了。”她的这声“弟妹”,其实还是喊得有点虚的。 蒋齐奚站了起来,“走吧。” 他先行一步,宁月昭和蒋年故意走得慢些,拉开一段距离。 “我是不是很可怕,他们好像都很恐慌。”宁月昭压低声音道。 蒋年握紧她的手,温柔地道:“他们不习惯而已,等我们以后经常回来,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两人踏出大厅,站在廊下的青池笑着对他们道:“雨过天晴了,我呢,也不在这儿当碍事的了,殿下能否派个府上的人送我回家呢?” 宁月昭白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嫌你碍事了?” 蒋年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抢先道:“没问题。”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缩手缩脚的井茗,朗声道:“去安排一下,送青池姑娘回颜府。” 宁月昭瞪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坦然,青池不由地又笑了。 井茗的脸比苦瓜还苦,老大不情愿地走了过来,“陛下今夜不回宫了吗?那明日的早朝怎么办?” 宁月昭淡声道:“朕的身子还未痊愈,无力主持朝政,在寻着可以为朕分忧的人前,先不回去。” 听到这话,井茗的脸更苦了,自家可怜的主子又要重回狼窝了。 老爷已经投降了,现在只能指望夫人了,井茗暗暗祈祷着。 第144章 忠心 言情海 正文 第145章 如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5章 如意 送走了青池,蒋年和宁月昭到了膳食厅,红木雕灵芝仙草纹的大圆桌上已经摆上了四碟时令果品和四碟干果,正菜正陆陆续续的上着,各色的山珍海味。(全本言情小说)不知是为了迎接蒋年回府准备得如此丰盛,还是因为宁月昭的突然到来而特意加菜的。 蒋齐奚已经在主座上坐下了,蒋序和林慧中在他左手边坐着,神色有些拘谨。蒋烨先前一直在房中温书,虽然发现大哥大嫂似乎有些古怪,可他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就沉默寡言了许多,也不多问。 见到蒋年和一身便装的宁月昭走了进来,蒋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颤抖着指着宁月昭,“你……你不是……” “咳咳!坐下!”蒋齐奚重重地咳了两声,“你二哥和二嫂你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大惊小怪吗?” 蒋烨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蒋年和宁月昭,最后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下了。 蒋齐奚指了指右手边的两个位子,“坐吧。” 蒋年拉着宁月昭一起坐下,他先开口问蒋序,“大哥,你刚刚去见了母亲,她怎样了?” “母亲正卧床,我看她情况很不好,就让人一会儿把晚饭送到她房中。”蒋序答道。 宁月昭和蒋年听到这句话,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于氏肯定知道了宁月昭来到府上,她的病恐怕还是心中不舒坦,蒋年和宁月昭都知道于氏还是不愿意的。 “病去如抽丝,急不得。”蒋齐奚语带双关地道。 蒋年正想再说什么,却忍不住咳了几声,他赶忙伸手捂住唇。 宁月昭侧首看他,“怎么咳了起来,着凉了?” 蒋年摇了摇头,“我没事。” 宁月昭有些担忧地握住他的手,发觉他掌心的温度好像比刚才要烫一些。 这时丫鬟引着蒋序的几个子女走了进来,林慧中为蒋序生了两子两女,这也是她在蒋家站稳脚跟的资本,蒋序因为尊重妻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纳妾。 蒋序的长子已经十四岁了,次女十二岁,三女十岁,最小的儿子才五岁。 几人在来之前,已经被下人暗示过今日家中有贵客。 进了膳食厅后,他们都有些局促地看着蒋年身边的陌生女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只有蒋序的小儿子,因为年龄小,天真未凿,他奶声奶气地开口:“咦?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 说完,他就松开丫鬟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宁月昭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她。 宁月昭看到这个小圆团睁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和蒋年那个乌龙的“孩子”。若是真的该多好,宁月昭遗憾地想。再看小圆团时,宁月昭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她把他抱到自己的膝头上,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我是你的二婶婶,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宁月昭自称是自己二叔的妻子,几个已经懂事了的孩子都脸色微变。 不谙世事的小圆团则惊奇地看着她,“原来你就是我的二婶婶啊,你好,我叫蒋哲彦,不过他们都叫我如意,这是我的小名。” “如意……”宁月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小如意很自觉地安坐在她的膝头,仰着小脸看她,“婶婶,你真好看,跟仙女一样,我好喜欢你!” 宁月昭被她逗乐了,“小嘴真甜。” 林慧中轻咳一声,暗示儿子,“好了,如意快下来,你这样会影响二婶吃饭的。” 如意有些不舍,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母亲,“那我想坐在婶婶边上可以吗?” 林慧中很想说“不行”,宁月昭已经先开口了,“大嫂,我和这孩子挺投缘的,就让他坐我边上吧。” 既然她开口了,林慧中只能点头。 宁月昭把小如意移到旁边的位子上,其他几个孩子叫了声“二婶”后,也拘谨着入座了。 这时,正菜已经陆陆续续地上了。 小如意扯了扯宁月昭的衣袖,“婶婶,你和二叔成亲后都不在家里住,是不是因为你们四处游山玩水去了?二叔先前就在外面游玩了好几年呢。” 林慧中眼风扫过如意身后的奶娘,紧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不悦,是谁在如意面前乱嚼舌根! 奶娘赶忙低下头。 宁月昭伸手摸了摸如意的头,“叔叔和婶婶不住在府中,是因为我们在外面有别的事情要做。” 如意巴巴地看着她,眼睛晶亮晶亮的,“住在府里就不能做事了吗?如意想经常看到婶婶。” 宁月昭摇了摇头,“不能,不过如意这么可爱,以后叔叔和婶婶会常回来看你的。” 如意的小嘴巴不高兴地努起,“你们一定是在外面游山玩水了。” 宁月昭笑了,“怎么开口闭口游山玩水的。” 如意撅着嘴道:“因为我很想出去玩,我想跟二叔一样,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 宁月昭想了想,“你二叔是去过挺多地方,但也不算走遍。” 如意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狡黠道:“那我以后就要走遍大江南北,我还要走出大兴,到西域去!” 蒋序板起脸,“你胡说什么,过了年你就要开蒙了,好好读书,整天七想八想的!” 如意摇头,“我才不要像大哥一样呢,整天死读书,我要跟叔叔一样,我还要把我以后的见识都写下来!” 宁月昭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人不大,志向倒挺大。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书你还是要念的,不然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写下你的见闻呢?” 蒋齐奚看了看小孙子,陡然开口,“如意想要游历四方,更要多读书,否则你连一个地方的风貌人情都不知,怎么去?” 如意认真的想了想,“好,我会乖乖读书的。” 蒋序惊诧地发现父亲竟然赞同了小儿子的想法,转念一想,当初蒋年要去四处游学时,父亲也不曾反对,他不禁有些担忧小儿子的未来了。 这时,宁月昭解下了腰间的龙佩,递给如意,“小家伙,等你二十岁后,如果还坚定地想要游历名山大川的话,拿着这个来找我。” 这可是皇帝随身的玉佩,居然轻易地就赏给了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在场的人,除了蒋年,无不微微变色。 “不可,这太贵重了!”蒋序赶忙反对道。 如意见父亲反对,接着位子优势抢先接过龙佩,“谢谢婶婶,你真好!” 宁月昭宠溺地摸了摸如意的头,“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我与这孩子投缘,送他无妨。” 蒋年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小孩子话不要这么多,食不言,寝不语。” 他十分不满这个小家伙分走宁月昭那么多注意力,开口教训人了。 如意很委屈地看向蒋年,“二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见到蒋年吃一个小孩子的醋,众人不由地也笑了。 饭桌上原本紧张的气氛,在如意的插科打诨下,竟也轻松了起来。 宁月昭不愿打破她和如意这层无芥蒂的亲昵,让众人不要透露她的身份。 在如意后来的几年岁月中,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婶婶的来头,只觉得她会支持自己的理想,越发地和她亲近了起来。 后来,如意到了二十岁,拿着龙佩进宫见了婶婶,表达了自己依旧不改初衷,想要出门游历。 那个时候的宁月昭和蒋年已经实现了他们“海晏河清,天下承平”的愿望,可惜他们自己却无暇去亲眼看看。 宁月昭赞赏如意的勇气和决心,亲自为他举办了冠礼,赐了他一顶远游冠,命他代自己去看这太平盛世。 自此,如意开始了他的游历生涯,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旅行中度过。他每日把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风雨无阻,隔一段时间就寄回帝都。宁月昭和蒋年看过后,命人将他的游历札记整理成书,传承后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正在主院中听着婢女汇报膳食厅内情况的于氏,气得将手中的绢帕拧成了麻花。 “你说他们一大桌子人,其乐融融?” 那婢女小心翼翼地道:“是的,她还赏了小孙少爷一块龙佩。” 于氏听到宁月昭竟然还支持小孙子将来去游历天下,心中对她的厌恶更加了几分。 “老爷没有说什么?” “老爷似乎,也是赞成的。” “他是疯了吗!” 于氏气得不轻,不由地又一阵猛咳嗽。 “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婢女赶忙上前给她顺气。 “行了,你先下去吧!”于氏一把挥开她。 “那还要再来汇报吗?”婢女小心地问道。 于氏摆摆手,“不要了。” 听了也是闹心,不如不听。 待那婢女走了后,室内只余于氏和她的心腹嬷嬷。 于氏捂着胸口,悲愤地道:“当初老爷明明答应过我的,现在居然又反悔了!” 嬷嬷劝道:“夫人,这事老爷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您万不可与他对着干。老奴看二少爷也是极喜欢皇上的,她毕竟身份不一般,老爷也奈何不了她啊!” 于氏一口气咽不下去,“不行,叫人再去盯着,我不甘心!” 第145章 如意 言情海 正文 第146章 发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6章 发作 蒋年住的听雨楼,宁月昭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当时是为了安晨的事匆匆闯入,现在她再重新踏入这个院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全本言情小说】 因为早就得了蒋年要回家的消息,他的院落早就收拾好了。大少夫人见宁月昭没有带侍女来服侍,临时拨了两个伶俐的丫鬟到听雨楼。 宁月昭和蒋年刚回踏入房间,两个丫鬟就迎了上来,恭敬地道:“二少爷,二少夫人,热水已经在浴房备好了。” 今日的晚饭后,管家已经奉了蒋齐奚的命令敲打过阖府上下宁月昭今日到访之事谁都不得多言议论,更不得外传,在府内只能称她为“二少夫人”。 房间里早早就生起了暖炉,丝毫不觉得冷。 宁月昭今日白天上了一整天的早朝,下朝后顾不上休息,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蒋府,现在她早已疲乏不堪,恨不得马上就沐浴就寝。 蒋年冷着脸挡开了正欲替宁月昭解披风的丫鬟,“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二少爷,是大少夫人让我们来的,如果就这样回去,奴婢们恐怕要受责罚的。” “只是暂时不用你们服侍而已,又没赶你们回去,到外面守着便是。” 蒋年不耐烦地道。他的脸色自今晚的晚饭开始就没好看过,宁月昭把从不离身的青玉龙佩赏给了如意不说,就连如意吃饭时使性子,她也耐着性子哄着。 方才晚饭结束,如意还想贴上来缠着宁月昭陪他玩,蒋年直接黑着脸拉了宁月昭走人。 幸得那奶娘眼明手快,抱住了如意不让他追上来。 他方才在饭桌上也没用多少,宁月昭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想到这里,蒋年就一阵气闷。 见蒋年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两个丫鬟也不敢多逗留,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宁月昭微扬下巴看他,“你把人都打发了,谁来伺候朕?” 蒋年不言不语,只是替她解开了狐裘披风,转身走进内室,把披风搭在屏风上。 宁月昭看着他的背影,佯装生气道:“好你个蒋年,欺负朕现在身边无人是吧?朕现在把那两个丫鬟叫回来!” “不准!”蒋年铁青着脸走回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就堵上了那微微撅起的红唇。 宁月昭起初还推了他一把,蒋年将环着她腰的手收得更紧,同时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加深了这个吻。 宁月昭放弃了抵抗,由着他吻了个尽兴。 待到分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地喘着。 “明日就回宫,再待下去,你眼里还有我吗?本来就没多少我的位置。”蒋年恨恨地道,说到后面竟然带了几分委屈。 宁月昭惊呆了,她见惯了蒋年宠辱不惊的样子,即使是负气,他也是一副高贵冷淡的样子,何曾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不讲理,还流露出委屈的样子。 天呐,她原本那个温和清贵的皇夫哪里去了? “你居然吃自己侄子的醋?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啊!”宁月昭有些哭笑不得。 蒋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开始不淡定了,开始见不得她的眼中有别人。他变得贪心了,他虽然一直麻醉自己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可她今天来找他了,她也希望他在她身边。 于是,他开始慢慢褪下万事不于心的完美外壳,展露出他的渴望与追求。 人只有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才会将喜怒哀乐展现无遗,会使性子。 也许她现在对于他,只是给予了一份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不同,还未上升到********的高度。但蒋年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对他展开心扉,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这样的一件事,在她的心上烙下他的印记。 蒋年再度低头,只是他这次仅仅是和她额头相抵。 “阿昭。” “嗯,我在。” 蒋年就这样静静地环着她的腰,良久他才低低地道:“不要叫丫鬟,我来服侍你。” 宁月昭脸一红,脱离他的怀抱,“不用,自己来。”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人服侍的,刚才只是看到蒋年生闷气,才故意那样说的。 蒋年弯唇一笑,紧跟了上来,“说起来,还在玉生阁的时候,我记得曾有人深夜闯进来偷窥我沐浴,这会儿还敢说不要我服侍,嗯?” 听他又提起那晚的乌龙事,宁月昭按了按额角,有些暴躁地道:“我没有,我当时不知道你在沐浴,谁知道那个荒僻的园子里会有个温泉的!等朕回宫,一定要找出那个偷挖池子的太监,狠狠惩治一番!” 蒋年点了点头,附和道:“那个太监知道了我太多秘密,陛下要替我出手解决了他也不错,省了一笔报酬了。”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你许了他什么报酬?” 蒋年想了想,一脸痛心地道:“挺多的,一大半的身家了。” 宁月昭冷笑道:“那朕就不杀他了,朕还要看看皇夫拿出大半身家的样子,一定很精彩。” 和蒋年相处久了,宁月昭发现自己的耍无赖本事也水涨船高,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只会被他气得牙痒痒了。 蒋年无奈地举起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凭陛下处置吧。只是臣今后得仰仗陛下赏口饭吃了。”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蒋家家大业大,蒋首辅一定会乐意养着你的,轮不到朕出手。” 蒋年点了点头,认真地道:“陛下圣明,父亲一定会很乐意我留在家中。” 宁月昭气急,抬脚朝他踹去。论到厚脸皮,她到底还是不及蒋年。 蒋年知道适可而止,他也不躲,任由她踢了自己一下。然后他再次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好啦,再闹水都要凉了。” 他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宁月昭觉得灼热地烫人,她发泄地锤了他一把,“还不放开我!” “嗯。”蒋年鼻音浓浓地应了一声,放开了她,“我叫丫鬟进来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她生怕蒋年一会儿应要来个“侍浴”。虽然两人已经做过了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可是共浴这种事,她一时还接受不了。 浴房和卧室相连,当宁月昭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沐浴后出来时,蒋年已经躺上床了。 “这个邋遢鬼!”宁月昭暗骂一声,走到床边,抬手掀开了床帏,只见蒋年卷了一床被子,背对着他躺在里侧。 “醒醒,该去沐浴了。”宁月昭伸手推了推他。 “别吵,困了。”蒋年半张脸也缩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宁月昭想到他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罪,确实是够累的了,就也不勉强他了。 屏退了两个丫鬟后,宁月昭也在蒋年身边躺下,另外裹了一床被子。 很快,她也沉沉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宁月昭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许久未上朝,人也惫懒了。”她自嘲着道,转身看向蒋年。 蒋年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背对着她,被子裹得紧紧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月昭觉得他的身子在轻轻发抖。 “蒋年,你怎么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宁月昭的心头,她伸手揭开蒋年的被子,发现他掩在被子下的大半张脸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再探了探他的额头,那热度烫的惊人。 “这是发烧了!”宁月昭捂住唇,这才避免自己惊叫出声。 她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昨日刚刚承诺了蒋齐奚会和蒋年相互扶持,还说会一生一世做他的妻子。 昨夜他淋了雨雪,头发和外袍都湿透了,后来蒋齐奚刻意支开他,他急着回来找她,想必也是没有沐浴驱寒,只匆匆换了衣服。 她那时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发还带着潮意,以及他牵她的手时,手心烫人的温度。 还有他昨夜忽然没有缠着她,甚至没有沐浴就上床睡觉了。 那么多不正常的细节,她都忽略了,她真是不该! 这时,蒋年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哑着嗓子开口,“别慌……我没事,再睡一会儿就好!不要惊动府里的人……我们一会儿就回宫,一切,都等回宫再说……” 他不愿家里人知道他生病的事,否则只怕他们之间的事又会再生波折。 想到蒋年即使到了此刻还在为自己考虑,她怎能不顾他的身体,拖延他的病呢? 宁月昭翻身下了床,沉声道:“来人!” 昨夜服侍她的丫鬟闻声而入,手上捧着洗漱用品。 宁月昭冷静地道:“二少爷发烧了,你去傅府上请傅辽过来给,马上!” 被点到的那个丫鬟迅速朝床上看了一眼,领命去了。 宁月昭取过屏风上的衣衫,另一个丫鬟赶忙过来服侍她穿戴。 很快,蒋府上下就知道了蒋年受凉发热的事。 最先赶到的是昨夜称病,连晚饭都没出来吃的蒋夫人于氏。 当她看到床上迷迷糊糊的蒋年时,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再看到静静坐在床边的宁月昭,于氏不由地怒火中烧。 “你是怎么当得差,主子病了竟也不知,生生让他受了一个晚上的罪!” 于氏不敢指责宁月昭什么,只得发作在丫鬟身上。 那丫鬟虽然委屈,昨夜她根本没在屋里上夜,哪里会知道二少爷半夜发热的事,可她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得生生承受下这无端地责罚。 宁月昭替蒋年取下额上的帕子,重新去冷水中拧了一把,替他敷上。 好在她曾经在母亲床边侍疾,这些事做起来倒也熟练。 对于于氏别有用意的指责,她也不放在心上。 这时,蒋齐奚等人也闻讯赶来了,正好对上于氏在发作丫头。 “行了,儿子还病着,你在他床前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蒋齐奚昨夜对于氏好说歹说一个晚上,可于氏还是愤愤不平,这会儿又见她在这儿指桑骂槐,蒋齐奚顿时有些恼意。 这时,下人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老爷,宫中来人了!” 听到宫中来人,蒋齐奚不由神色一凛,把目光投向宁月昭时就多了几分慎重。 她今日不在宫中,傅辽肯定是不会进宫的,那么宫中一定是出事了! 第146章 发作 言情海 正文 第147章 索取报酬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7章 索取报酬 看了一眼还病得迷迷糊糊的蒋年,宁月昭站了起来,“我已经命人去传傅辽,这么多人都挤在这里,也不利于他病情。【全本言情小说】留两个人照顾他就好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于氏隐忍道:“我是他的母亲,我要留下。” 宁月昭扯了扯嘴角,倒也不与她计较,“那就有劳母亲了。” 本来她还担心于氏的身子会吃不消,可是刚刚看她中气十足地发难的样子,想来照顾蒋年是无碍的。她虽不喜自己,可她也不可能不对自己尽心。 于氏动了动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坐到床边,担忧地看着蒋年。 蒋齐奚道:“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我和你一道过去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离去前又望了一眼蒋年。 蒋齐奚看穿她的心思,出声道:“不要担心,大局为重。” “嗯。”宁月昭别开脸,敛了敛心神,和蒋齐奚一道去了大厅。 那传话的太监是碧绦遣来的,正和袁希站在一起,其他人都被屏退了。 两人见到宁月昭,正欲行礼,被她抬手阻止了。 “有事直接说,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 “是,陛下,肖将军进宫求见,碧绦姑姑让奴才迅速请您回宫,她先挡上一挡。” 这个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宁月昭皱了皱眉,“知道了。” 见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传话的太监催促道:“陛下快些动身吧,肖将军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宁月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垂在身侧的手也渐渐收紧,她堂堂大兴皇帝,居然受一个武夫制肘! 蒋齐奚提醒道:“陛下,有些事情急不得,来日方长。” 宁月昭缓缓呼出一口气,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朕马上回宫!” 此时,龙殿外。 肖靖天不耐烦地道:“都什么时辰了,她还不起来!” “肖将军,陛下身子不适,您应该知道。”碧绦冷淡地答道。 肖靖天闻言冷笑,“本将已经等了她半个时辰了,现在巳时都过了,她还没休息够吗?” 碧绦依旧是那句话,“御医吩咐过陛下要静养,将军应该也知道,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陛下主持了一整天的朝政,疲劳过度,所以多睡些也是应该的。” 肖靖天面色一沉,“是吗?那就让本将进去探望一下,陛下的病是否真的病得这么重!” 碧绦横袖拦在他跟前,“肖将军,这里是陛下的寝宫,请你注意你的言行!” 肖靖天上下打量着她,忽然笑了,“你是宫中的最高女官,向来负责贴身伺候陛下,此刻却在这里阻拦本将见陛下,是不是陛下根本就不在宫中?” 碧绦是宫中的老人了,肖靖天的话虽然让她心底咯噔了一下,可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收回手,淡淡道:“将军,陛下毕竟是女子,她的寝殿你一个男子能随意闯吗?” 肖靖天原本抬起的脚,又放下了,他眯着眼看碧绦,“那正好,她现在不是没有皇夫吗?本将会对此负责到底的!” 碧绦见他铁了心要硬闯了,便不再和他周旋了,她拍了拍掌,“来人!” 随着碧绦的一声令下,两队侍卫从龙殿两侧鱼贯而出,在碧绦身后一字排开。 “唰唰唰”的轻响,侍卫们拔出剑,指向肖靖天。 肖靖天今日没有带剑进宫,不过向来骁勇善战的他,即使是手无寸铁面对数十禁军侍卫,也不会露出半点怯色。 “就凭这些人,能奈何本将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这话说得极为狂妄,可是对于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肖靖天来说,他有说这话的实力和资本。 禁军侍卫虽然训练有素,可是毕竟不能和上过战场的武将相比,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没有后退半步。 “肖将军,奴婢也不想如此,可将军若要硬闯的话,宫中的禁军侍卫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碧绦往前一步,面无惧色。 “好,本将欣赏有骨气的人!为了奖励你们的骨气,本将会饶你们一条性命。” 肖靖天摆开架势,一副要与禁军一战的样子。 眼看着一场恶战一触即发,龙殿内传来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 “且慢!” 袁希匆匆行到碧绦身边,“姑姑,陛下醒了,召见肖将军。” 碧绦见他回来,就知宁月昭必定已经被接回,一直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她挥了挥手,示意禁军侍卫让开。 “将军,请吧。” 肖靖天收手站好,昂首走进大殿,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 当宁月昭从殿后缓缓走出来,肖靖天也只是站起来,朝她拱了拱手。 “微臣参见陛下。” 重新梳洗打扮的宁月昭在主座坐下,碧绦站到了她的身边。 既然对方没有行礼,她也没必要费口舌说什么“免礼”,宁月昭只是淡淡问道:“将军今日这般声势浩大的求见,所为何事?” 肖靖天站直了身子,大大咧咧坐回原来的位子上。 “臣是来向陛下索取报酬的。” “什么报酬?”宁月昭瞥了他一眼,“朕可不记得要求将军做过什么事。” 肖靖天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陛下,微臣替你稳住朝臣半个月,您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宁月昭笑了,“朕岂是这种人?只是朕真的不记得承诺过将军什么。” 肖靖天冷声道:“当初蒋年承诺过微臣,只要臣稳定住朝堂局势,便会如臣所愿,增加军费,现在陛下已经成功铲除北祁细作,那么就该兑现承诺了吧?陛下总不能说让臣去找已经出宫,又不曾复位的蒋年吧?” 宁月昭自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她道:“肖靖天,不是朕不给你增加军费,而是国库空虚,实在是拨不出更多的银子了。” 肖靖天就她不允,顿时就冷了脸,“陛下以为臣请求增加军费是为一己私利吗?北祁蠢蠢欲动,两国随时可能开战,今年九月所募的新兵比往年要多,陛下难道要这些刚刚入伍的军士心寒吗?” 宁月昭虽然没有去过边疆,可也是知道边境艰苦,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 先前修缮河堤,虽然蒋年提出的方案节省了大笔的开支,可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国库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如果非要拿出钱来,只能内务府累出,那皇帝的私存。那些钱是她母皇留下来的,只是先前她母皇在位时,已经从内务府出了不少银钱贴补军费。肖靖天所求之数,几乎是要把内务府也掏空了。 手握重兵,是肖靖天敢在这里和她叫板的资本,可若没有了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大兴国将不存。 宁月昭不愿边疆战士受苦,可也不想看肖靖天日渐气焰高涨。 眼下肖靖天为了增加军费开支,多次闯宫冒犯,这才文臣眼中是大逆不道。可在那些士兵眼中,只会觉得肖靖天是一心为了他们,让他更得军心。 在这件事情上,宁月昭本来就已经很被动了,如果再闹下去,只怕北祁还没打过来,大兴先内讧了。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些士兵她暂且先替肖靖天养着,总有一天她要收回这兵权! 见她半天不语,肖靖天没了耐心,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负气道:“陛下真是好算计,臣终于知道昨日蒋首辅为何要阻止蒋年复位,为的就是今日的出尔反尔吧?你们,真是好的很!” 说完,他铁青着脸,迈着大步朝殿外走去。 “站住!”宁月昭见他这样撂自己面子,不由怒火燃起,“肖靖天,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肖靖天连头都没回,冷冷地道:“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感情用事,任意妄为,除了会投胎,你也没什么优点了。” 宁月昭气得发抖,一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下意识地就想狠狠教训肖靖天一番,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抽出剑来。因为她想到了今日在蒋府大厅,蒋齐奚和她说的话“陛下,来日方长,有些事情急不得。” 就算现在和肖靖天打一架,或者是杀了他又如何,军心在他不在我,兴许还会被别有用心的煽动,到时候又是一场内乱。 大兴江山已经满目疮痍了,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这样想着,那无端被挑起的怒火渐渐平息,宁月昭按在腰间的手慢慢放下了,人也平静了。 肖靖天背对着她,本以为她会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来,结果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反而纳闷了。可是他又拉不下脸面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走。 就在肖靖天走到门口时,宁月昭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的要求,朕准了。只不过,这笔钱不是从国库出,而是从内务府走。” 肖靖天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转身看她,眼中带着一抹深意,“你……” 宁月昭摆了摆手,“朕乏了,你退下吧。” 肖靖天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对方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自然是不会留下了自讨没趣的。 最后,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宁月昭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神色是说不出的疲倦。 第147章 索取报酬 言情海 正文 第148章 病中照顾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8章 病中照顾 看到宁月昭如此疲惫的样子,碧绦有些心疼地道:“陛下……” 宁月昭朝她勉力一笑,“朕没事,姑姑不必担心。(全本言情小说)” 碧绦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蒋家那边还是不愿松口吗?” 蒋年没有回来,只有宁月昭一个人回来了,那就说明她昨夜的蒋家之行并不顺利。 宁月昭轻叹一声,“父亲那边是不再阻拦了,他还发誓蒋家会永远效忠宁家,母亲那边虽然不愿意,可也不敢明着反对。” 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雨过天晴了,可是蒋年却病了。 “那皇夫殿下为何没有回来?” “昨夜他得知我在府外,没有打伞就急着出来见朕,淋了雨雪,着凉发高热了。”宁月昭自责地道,“朕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竟连他夜里发高热都不知,今天早晨才发觉。” 碧绦安慰她道:“陛下别自责了,您自幼养尊处优,身份不同旁人,注意不到也是正常。奴婢往日看皇夫殿下都不要宫人近身服侍,就知道这蒋府的下人服侍地又多不尽心了。” 宁月昭抿了抿唇,“他不喜欢人近身服侍,昨夜也是因为怕朕在府上尴尬,才尽量不让蒋府的人在朕身边转悠的。” 碧绦宽慰道:“陛下不要担心了,皇夫殿下定会吉人天相的。” 宁月昭想到早上于氏的态度,心中又是一阵烦闷,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再说。 而此时的蒋府内,傅辽开了一副方子,交给蒋家的下人,“半个时辰后再用烈酒给他擦身降低热度,这个方子抓了药,煎给他喝,很快就好了。” 下人接过方子,赶忙去抓药。 于氏给蒋年换了一块冷帕子,刚刚让人用烈酒替他擦过身,这会儿他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人了。 “夫人,老爷来了。”丫鬟进来禀报道。 于氏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怎么样了?”蒋齐奚面色沉重地走到床边,询问道。 于氏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替儿子掖了掖被子。 “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 见她不配合,蒋齐奚也有些恼意。 “不做什么,照顾儿子罢了。旁人不上心,我这个做娘的,不能不管不顾。”于氏淡淡地道。 “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话!”蒋齐奚甩了甩袖子,让下人都退出去。 于氏抬头看他,眼睛红了一圈,她指着蒋年,压低声音道:“你看看儿子都成什么样了,别跟我拿身份说事,这还是在自己府上人都成这样了,可想而知他在宫中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太武断,这只是意外。”蒋齐奚无奈地道。 于氏别过脸不看他,“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们的决定,但至少在他还能在家的时间,让我好好照顾他。你出去吧。” 蒋齐奚见妻子已经松口,也知她心中不痛快,就也不多说什么了。 “你自己身体也要看重,不要累坏了。”临走前,他终是忍不住嘱咐了一身。 蒋齐奚走后,于氏愣愣地看着蒋年,她轻叹一声,忍不住又流了泪。直到身后忽然传来浓烈的药香,她才赶忙拿帕子抹干眼泪,不悦地边回头边道:“怎么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当于氏转过头看清来人时,不由地愣住了,赶忙站了起来,膝盖下意识地就要弯下去,“臣妇……” “在家里,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宁月昭一手扶住她的臂弯,阻止了她下跪的趋势,她另一只手捧着托盘,盘上放着一只青色的瓷碗,乌黑的药汁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苦涩味。 于氏见她拿着药,就也不和她僵持,只讪讪地道:“不敢劳烦陛下,臣妇来就好。” 宁月昭侧身避过她,把托盘放在一旁的圆桌上。 “母亲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于氏本来对她是颇多怨言的,早上人多,加上关心则乱,还敢小闹一下,这会儿只有两人独处,她反而局促起来了。虽然宁月昭一直态度平和,可毕竟是久居上位的人,周身自然就带着天子威仪,让人心生凛然。 宁月昭见她不说话,径直走到床边,拿下蒋年头上的帕子,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发现热度果然退了不少,不由地安心许多。 她把蒋年扶起来,垫上几个软枕,让他半躺着。 “母亲,你帮我扶住蒋年,我好喂药。” 于氏这才回过神来,坐到床边,扶住蒋年,轻轻掰开他的嘴。 宁月昭拿起药碗,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得不烫了,才小心地喂到蒋年嘴边,确保他咽下后才喂下一口,偶尔有少许药汁从嘴角溢出,她就小心用帕子擦掉。 于氏看着她娴熟的喂药动作,心中也暗暗吃惊。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惑,宁月昭笑着道:“从前母皇生病时,我也常在床前服侍汤药。” 于氏笑得有些勉强,“陛下纯孝,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宁月昭喂药的手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碗药喂完,于氏扶着蒋年躺好,转身对宁月昭道:“陛下,傅医使嘱咐每隔半个时辰需用烈酒替年哥儿擦一次身。”意思是,皇帝陛下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宁月昭把药碗放到桌上,轻应了一声,“嗯。” 于氏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暗示,便叫了丫鬟进来,吩咐道:“把药碗收了,准备烈酒给少爷擦身。” 那丫鬟紧张地看了一眼宁月昭,拿了空碗,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很快,烈酒和干净的毛巾拿了上来。 宁月昭却开口了,“你先退下。” 那丫鬟愣了一下,意识到是在说自己,把东西放到圆桌上就退下了。 于氏也是不解她为何要这样,只能耐着性子提醒道:“这擦身降温耽误不得的……” 宁月昭自然知道这一点,她走到床边,掀开了蒋年身上的被子,动手解他的中衣。 于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陛下,这使不得,这事还是让臣妇来吧!” 宁月昭手下动作未停,不多时便已褪下了蒋年的中衣,她抬头看了一眼于氏,“你是蒋年的母亲,我也视你如母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对我这么客套,但如果你要坚持,我也不勉强。不管你如何看我,我既然是蒋年的妻子,那么在他病时照顾他,也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话,让于氏为之一震。要知道在她生病的那些日子,蒋齐奚虽然会到床前嘘寒问暖,偶尔也会喂她吃药,但都是只饮了几口,她就不敢再让他继续了,更不要说擦身这样的事情。 堂堂首辅,尚且做不到这样毫无避忌的侍疾。如果是一个平民身份的媳妇,于氏毫不怀疑,可是她一国之君,会屈尊降贵做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于氏肯定不信,但是现在事实摆在她眼前。 宁月昭已经用烈酒蘸湿了毛巾,细心地替蒋年擦拭。 “我先前身中蛊毒,也有一段时间病得人事不知,那时候蒋年也是这样在病榻前照顾我的。喂药,汤水,擦身,和我说话。如果没有他的陪伴,我可能就挺不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于氏对自己态度并不友善,可是宁月昭还是愿意和她说话。也许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看到她对蒋年的关心,宁月昭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不是她错信安晨,引狼入室,她的母亲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想到这里,宁月昭手下的动作没停,可神色就不免带了几分哀戚。 于氏先前也知道女帝身中蛊毒的事,而且当时蒋年还成为众矢之的,说是蒋家想独揽朝政大权才对女帝下蛊。现在看来,女帝对蒋年也并非全然无情。 昨夜蒋齐奚在劝她时,也说过女帝饱受蛊毒之苦,生死命悬一线的事。那个时候的于氏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现在她仔细看了一下宁月昭,才发现她的脸色泛着青,那是脂粉都掩不住的疲倦。 蒋年在冷宫的那段日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于氏有些动摇了,这时宁月昭已经替蒋年擦完了上半身,似乎还打算继续,只是在进一步之前,她抬眼看了一下于氏。 于氏被她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但听宁月昭轻声问道:“母亲,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是蒋年的母亲,在她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前,宁月昭也是极为尊重她的。 于氏掩饰地轻咳了两声,“是有些不舒服。” 宁月昭道:“傅辽还未走,叫他再给你看看吧。” 于氏觉得再和宁月昭一块儿待下去,有些太尴尬了,就借着这个台阶下了。 “也好,丫鬟就在门外,你也别什么都自己扛,有事就喊他们。” 宁月昭点了点头,于氏紧捏着手中的帕子,走了出去。 待到听到门吱呀一声关上之后,宁月昭原本平静地面容也渐渐升起了一阵红晕。 虽然她和蒋年已经有过亲密关系了,但要她在于氏面前继续,还是有些做不到。 还好,于氏也觉得和她一起有些不自在,先行离开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了一眼依旧双目紧闭的蒋年,宁月昭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解他裤子的系带,解开后,她自然地顺势往下一拉,可是裤子却很不配合地卡住了…… 第148章 病中照顾 言情海 正文 第149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49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怎么卡住了? 宁月昭下意识地更加用力扯了一下,可是裤子却像被什么勾住了一样。(全本言情小说) 她方才没好意思视线再往下移,这会儿遇到了阻碍,就很自然地看了一眼…… 宁月昭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往脸上涌,双颊热得烫人。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当然知道为什么了。再看了一眼蒋年,他呼吸绵长,显然是还在沉睡中。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我们是夫妻,嗯…… 然后她闭着眼睛,伸手过去,压了一下,裤子终于脱了下来。 宁月昭正欲松一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含糊略带沙哑的声音…… “阿昭?” 他怎么醒了! 宁月昭顿时觉得如遭雷击,一时间竟然忘了把手移开。 “你……在做什么?” 蒋年本来只是迷迷糊糊,看到她的背影就轻唤出声,不想身体某个部位却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当他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躺着,而他亲爱的妻子的手正放在某个部位,他几乎是要惊坐起来了。 宁月昭不敢回头,现在她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了。 掌下的物什迅速变得火热,宁月昭赶忙松开了手,拉过一边的被子把他的下半身盖住。 “我只是帮你擦身而已。” 宁月昭极力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稳,然后起身走到一边,就着屋内的一盆清水,若无其事地洗手。 这会儿屋内烧着暖炉,加上热度未全退,蒋年倒也不觉得冷。浓烈的酒香充斥着整间房间,他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真是有劳你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很热很难受。”蒋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鼻音浓浓,让人听了就心疼。 宁月昭将手擦干,就着未散的凉意,捂了捂脸,这才转头看向蒋年。只见他面带潮红,似乎又烧起来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刚才替他“擦身”,晾了他太久,反而又着凉了吧? “我叫人去传傅辽!”说完,宁月昭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蒋年挣扎着起来,宁月昭回头恰好看见,心想让他这么赤身**地给人看也不妥当,便又走回到床边。 宁月昭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他的额上都是细汗,“怎么这么多汗?” 蒋年呼吸略有些急促,“不要叫傅辽,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宁月昭看了看他,那双如墨的眸中似乎涌动着什么。她道:“你的家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敢责怪我的,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不让人看了。” 蒋年抓住她的手,道:“不是,我真觉得好多了。” 宁月昭发现他的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那估计是傅辽的药起作用了,我刚刚给你喂了药。” 蒋年这才察觉到自己满嘴的苦味,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你喂我吃药?” 看到他轻抚唇的样子,宁月昭秀眉微蹙,强调道:“你别瞎想,我是用勺子喂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时你母亲也在的。” 蒋年忽然笑了,别有深意地道:“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么紧张干吗?” 宁月昭稍稍降温的脸又烧起来了,“总之,你别瞎想就对了!” “哦。”蒋年拉着她的手,放到覆着自己下半身的锦被上,面色如常,“你不止给我喂药,还帮我用烈酒擦身了吧。” 尽管隔着厚厚的锦被,可宁月昭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被褥之下的形状。她想要抽回手,不想他握得紧,一时间抽不开。 “你!”宁月昭一时气结。 蒋年凑近她,温润的唇擦过她的耳边,“阿昭,我出了很多汗,你给我擦擦吧。” 宁月昭咬唇道:“那你先放开我。” 蒋年很快就从善如流的放开了她。 宁月昭如同逃命似的离开床榻,好在因为蒋年需要擦身,屋内备了不少毛巾,她随意拿了一块干燥的三江梭布毛巾过来。 蒋年的脸上、前胸、后背都是汗,看来确实是傅辽开的药起作用了。 宁月昭快速地擦干他的身子,拿过中衣,替他穿上。 蒋年难得地一动不动,全程享受她的服侍。宁月昭体谅他是个病人,也就不计较了。 “好了,你快躺下休息吧。”系好衣带,宁月昭就要扶着蒋年躺下。 蒋年躺平了之后,自然地道:“下面也出汗了,也要擦擦。” 宁月昭:“……”他是故意的吧! 她抬头看他,只见他眼底清明,眉峰轻蹙,大约是真的不舒服。 “我烧糊涂了,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叫丫鬟进来吧。”蒋年很体贴地说道。 宁月昭捏紧了手中的毛巾,眯眼看他,“你想让丫鬟服侍你?” 想到让别的女人如此亲近他,宁月昭心底就不大舒服。 蒋年想了想,“那叫井茗进来吧。” 让个男人来?宁月昭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更加不能接受。 “不用,我来就好。”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掀开了锦被…… 如果她此时侧过头,就能清楚看到蒋年眼中看到了促狭,以及他弯起的嘴角。 先前两人行事时都在夜晚,黑灯瞎火的,再来因为羞怯,她也不曾仔细看过他那物什,只能说从身体的感受来说,还是让人满意的。 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宁月昭不愿在蒋年面前露出羞涩,不着痕迹地避开某个部位,一脸坦然地擦拭了他的两条腿。 蒋年一直在打量着她的侧颜,虽然她的表情平静,可是已经连耳根都红了。他起了挑逗她的心思,提醒道:“大腿内侧还没擦……” 宁月昭抓紧了毛巾,咬牙伸了过去,因为姿势太过僵硬,她的手背无意地轻擦过他的昂扬。 她觉得脸上烧得更加厉害了,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在他的大腿内侧胡乱擦了两把,然后拉过被子盖住他的下身。 正当宁月昭准备起身的时候,蒋年拉了她一把,她一个不防,整个人跌入蒋年的怀中。 “你做什么……”她话还未说完,蒋年的唇就已经贴上了她的唇,撬开她的齿关,灵巧的舌横扫她的口腔,品味她的美好。 两个人已经许久不曾亲热过了,虽然刚才宁月昭已经很小心了,可是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早就被她青涩的动作撩拨得不行了。 宁月昭被蒋年压在身下,他下身未着寸缕,他的火热清晰地抵着她。她起初还能挣扎推拒,但在他的强大攻势下,她的抵抗渐渐无力,也就任他为所欲为了。 蒋年一面深吻着她,一面将手探入她的衣襟,隔着肚兜,不轻不重地撩拨着。 当他的吻游移到她的脖子时,一声压抑许久地呻吟不自觉地从她的唇间溢出。 蒋年知她已经不再抵抗,索性扯开她的衣襟,让那美好的弧度暴露在空气中。 胸前的凉意让原本有些意乱情迷地宁月昭恢复了几分意识,她急声道:“不行,你还病着!” 蒋年此刻箭在弦上,虽然知道不是行事的最佳时机,可也不愿就此放弃到嘴边的美味。 “乖,再让我亲热一会儿,不会怎样的……” 宁月昭说不出反驳的话,所有的声音都因为他埋首在她胸前而嘎然而止…… 情到浓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夫人。”是丫鬟略带吃惊的声音。 是于氏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宁月昭在蒋年腰上掐了一把,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若是被于氏撞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她这个一国之君的一世英明就全毁了!再看向始作俑者,还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她气得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蒋年吃痛,可又不敢叫出声。看到他忍痛的表情,宁月昭心里才舒服一些。 “你们怎么都在门外?”于氏疑惑地道。 “回夫人的话,二少夫人没有召唤,奴婢们不敢擅入。” 于氏没有再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应当是于氏要进来看是怎么回事了。 宁月昭急了,怨忿地瞪了蒋年一眼。 蒋年不慌不忙地从她身上下来,拉过被子将两人都盖住,然后把人拉到怀里,“闭上眼睛。” 这时,于氏见敲门没有反应,便轻轻地推门而入。 宁月昭缩在蒋年怀中,闭上眼睛,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让人莫名的心安。 当于氏走到屏风后,看到的就是夫妻两人相拥而眠的场景。 “夫人,这……” 跟着于氏进来的丫鬟欲言又止。 于氏也是一愣,这才离开多久,怎么宁月昭也在蒋年身边睡着了? 想到方才看到的宁月昭泛青的脸色,于氏心想她今日大约也是宫里蒋府两头奔波累着了。 而那边久久没有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宁月昭趴在蒋年怀中,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香,加上疲惫使然,她不由地也有些醺然。 蒋年比她淡定地多了,连心脏都没跳快一拍。在他看来夫妻亲热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是因为顾念她皮薄,才这样掩饰一番的。 “罢了,把东西收一收,让他们休息吧。” 于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月昭松了一口气。 很快,的声音渐渐远去,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宁月昭推了一下蒋年,不料对方的手臂如铁箍,紧紧圈着她不放。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又有一点鼻音,此刻放缓语气低声说话,竟让人无法拒绝。 没有争吵,没有针锋相对,只是静静依偎,曾经无比渴求却未能得偿,今生虽有波折,但总算是可以紧紧拥她在怀,蒋年觉得满足了。 这会儿没有了于氏的压力,靠在他的怀里,宁月昭竟然真的睡着了。 蒋年本来想和她说几句话,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只好整了整两人的衣物,搂着她一起睡了。 第149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言情海 正文 第150章 皇夫富可敌国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0章 皇夫富可敌国 这一觉睡得极为久,若不是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宁月昭觉得自己能够睡到第二天早上。(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醒来,傅辽的药在他睡着时发挥了作用,现在他满身是汗,中衣贴在身上,甚是难受,便松手放开了宁月昭。 “二少夫人,奴婢要进来了。”没有听到回应,丫鬟在门外轻声道。 想到自己刚才直接在蒋年怀里睡着了,被他弄乱的衣襟还未整理,宁月昭赶忙从床上坐起,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前,发现衣服已经穿好了,只是因为睡了一会儿,有些皱了。 这时,丫鬟已经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当她还未走进内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丫鬟没想到她叩门竟然是吵醒了蒋年,一时间也有些惊诧,止步在外间,战兢地道:“二少爷……” 听到这怯生生的声音,蒋年的眉头皱了皱,“有话就说。” 但闻那丫鬟顿了顿,似鼓足勇气般道:“夫人唤奴婢来请二少夫人去用晚饭……奴婢……不知道二少爷您也醒了……” “先准备热水,再去把饭菜端到屋里来,我与少夫人一起用。”蒋年裹了裹被子,身上的黏腻让他极不舒服,声音便带了些许不悦。 “是。”丫鬟的脚步声有些的凌乱,门被轻轻掩上了。 宁月昭侧首看他,“似乎她很怕你?” 她不知道的是,蒋年在府中从来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后来进了官场不得不以温和的表象示人,再后来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更要以宽和仁善笼络人心。 “你应该庆幸她怕我,而不是喜欢我。” 虽然重活一世,他却从未放下过他的骄傲。他的温柔,只为她一人而已。 蒋年这会儿说话还带着些鼻音,加上他本就清越的嗓音,宁月昭听得心头一热,她伸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打趣道:“唔,退热了,怎么还说胡话?” 蒋年拥着被子坐起来,扬眉看她,“我不止说胡话,还会胡来,你要不要试试?” 宁月昭趁机跳下床铺,“下人马上就送热水来了,你可别胡来!” 蒋年没有下床去追她,而是笑得别有深意:“无妨,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已经胡来过了。” 没事为什么醒了又不出声,还不让丫鬟进内室,还要热水。 宁月昭的脸又红了,可是神情却坦荡,“别人怎么想我不管,问心无愧就行。” 蒋年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陛下心怀坦荡,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宁月昭气得牙痒痒,偏偏又发作不得,“蒋年,你何时这般无赖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蒋年倒也坦白,“我若不掩饰一二,你怎会嫁给我?” 宁月昭完全被他打败了,索性不说话了。 蒋年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又紧张地扔了被子,下床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生气了?” 宁月昭转过身子不看他,依旧不说话。 蒋年无奈,只得从后面轻轻拥住她,“好啦,我错了,行吗?” 宁月昭挣脱了他的怀抱,“也不披件衣服就下床,身体不要了吗?” “只要能让你消气,我冻一冻也无妨。” 这时,丫鬟进来提醒热水已经备好了。 “你们都退下。”蒋年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自持。 宁月昭审视着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下人近身服侍?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蒋年双眉一挑,“我有没有隐疾,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宁月昭又一次被他的无耻打败了,果然论厚脸皮她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浴房与卧室相通,蒋年不待宁月昭有所反应,已经横抱起她,大步朝浴房走去。 “你做什么!” 宁月昭惊叫出声,骤然被他抱起,为了维持平衡,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 “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隐疾。”蒋年面上带着戏谑的笑,玩世不恭地说道。 他是个有秘密的人,自然不喜欢让别人靠他太近。 他不知道自己夜间会不会被噩梦惊醒,会不会在梦中呓语,所以从不让下人在卧室内值夜。 他的卧室是他可以肆意冥想,追忆前尘的地方,更不喜欢有人随意打扰,所以他待府中的下人都是冷漠疏离的模样。 现在他的危机,蒋家的危机都已度过了,那些秘密将会永远尘埋。 可是他的世界还是有一个角落不容他人踏足,即使是面对他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能透露那个秘密。 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宁月昭也知道了前世的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如何? 浴房内水汽蒸腾,氤氲的热气将蒋年拉回现实。 丫鬟们已经备好了换洗的衣物,宁月昭看到居然也有给自己的衣服,不由地咬了咬唇。 果然如蒋年所说,她们都误会了。 蒋年将她放在浴池边,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在想什么?” 宁月昭推了推他,“你自己洗就好,我才不和你一起。” 两人虽然已经有过亲密关系,可是都是夜间熄灯后行事,现在时值傍晚,太阳都还未落山。洗鸳鸯浴什么的,她觉得太羞人了。 蒋年哪里会让她落跑,直接抓住她的手,连衣服也不脱,两人就一齐滑入了浴池。 “你!”宁月昭怨愤地看着他。 蒋年已经开始大方地脱去自己的衣服,笑得有些狡黠,“你若是不愿洗,那边的干净衣服,换上就好。” 宁月昭气得在他胸前一锤。 换了衣服出去,还不是照样被人误会吗? 蒋年抓住她锤在自己胸前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不由分说地就吻上了她的唇,含着她的唇瓣,细细品味,辗转而深。 温热地水包围着,宁月昭索性也环上他的脖子。 两人先前初尝情事滋味,还未能食髓知味,就被一连串的变故打断。 现在雨过天晴,又是光明正大的夫妻,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宁月昭的衣服被水浸湿后贴在身上,隔着意料,蒋年就能感觉到她的凹凸有致。 四唇相接的缠绵还在继续,他的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湿透了的衣衫被甩到浴池边上,两人毫无阻隔的坦诚相见了。 蒋年知道这会儿不是行事的好时机,略尝美好滋味,就放开了她,粗喘着道:“等回宫,一定要尽兴一番!” 宁月昭还环着他的脖子,这会儿也是娇喘不已,对于蒋年的话,她不置可否。 趁着水还热着,两人不再胡闹,赶忙洗了个澡。 在穿衣服的时候,蒋年看了一眼浴池边宁月昭换下的那套衣裙,皱眉道:“你今天回过宫了?” 这衣服不是她昨夜来的时候穿的那套,她昨日来得匆忙,也未带衣物。 府中的衣物虽然也是选得上好的送来,可毕竟和宫中的没法比。 宁月昭系好腰带,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蒋年那双若有所思地道:“肖靖天又闯到宫里找你麻烦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问句,说明他十分笃定。 宁月昭抬眼看他,“何以是他,不能是别的事?” 蒋年伸手去拉她,“先出去吧,边吃饭再说。” 两人都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过了,这会儿都觉得腹中空空,再说浴房也不是说事的好地方。 走出浴房,丫鬟们果然已经把饭食摆在外间的桌上了,散发着可口的清香。 因为考虑到蒋年在病中,而宁月昭也是大病初愈,桌上的饭菜都是以清淡为主。 宁月昭每样菜都尝了一些,不由地眉头轻轻蹙起。 蒋年停下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宁月昭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不论是醉今朝还是蒋府,饭菜都比宫中的可口。” 蒋年笑了,“那不过是因为你****吃宫中的菜,才觉得平淡无奇。要是让你再蒋府连续吃上几年,你也会觉得索然无味的。” 宁月昭想了想,“也许是吧,人总是比较贪心。” 蒋年笑了笑,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他也发现自己开始变得贪心了,似乎不满足仅仅守在她身边了。他希望她也能挂心他,如同他倾慕她一样。 待到饭用掉大半,蒋年才缓缓开口,“我先前承诺了肖靖天会如他所愿,现在安晨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肯定是进宫跟你讨军费了吧。”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落跑了,他才这么火急火燎的。” 蒋年略带歉意,“我病得真不是时候,让你为难了。” “为难倒还好,反正他手上的兵权迟早要拿回来,都是大兴的士兵,我出钱养着也是应当的。” 宁月昭没有说钱是从她的私库拿,可是蒋年执掌朝政多时,怎么会不知国库的状况。 他淡淡道:“你的私库亏了多少,我来补。” 宁月昭想也不想就应道:“好。” 蒋年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挑眉道:“怎么,不信?” 宁月昭笑得有些狡黠,“没有,朕相信皇夫的能力。” 蒋年一声不吭地搁下饭碗,走到内室,不多时就捧了个木匣出来,放到宁月昭面前。 这木匣纹饰简单,看过去十分普通。宁月昭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一叠银票。 在看一下那些银票的面值,穷皇帝宁月昭的眼角抽了抽,“皇夫,果然富可敌国。” 第150章 皇夫富可敌国 言情海 正文 第151章 连夜回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1章 连夜回宫 宁月昭没出息地抓着木盒,羡慕嫉妒恨地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一千万两银子,这笔钱,就是叫蒋齐奚现在拿出来,恐怕也得倾尽蒋家之力才能办到。【全本言情小说】何况蒋年拿出这笔钱,肯定是没跟家里通气的。 没有理会她那灼灼的眼光,蒋年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用饭。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知道他有心吊自己胃口,偏偏不让他如愿,她也重新吃了起来。 直到桌上的菜用去了大半,蒋年才放下碗筷,笑着道:“先前不是跟你提过吗?听风茶楼和满庭芳都是我的产业,事实上,我在外游学的时候,和南方一带的人一起经商,这几年积攒下来,差不多就都在这里了。” 他先前急着赚钱时,还没有从梦中得到安晨是北祁细作的预兆,只是觉得大兴国库空虚,他要和宁月昭共同守住这片江山,没有银钱是不行的。 他成了她名正言顺的皇夫之后,她的私库是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有底了。早在他在玉生阁时,他有意让井茗出宫,筹谋的事情之中就包括了调动所有产业的银钱。 他还记得当时井茗老不情愿的样子,仿佛要割了他的肉似的。 肖靖天的发难在蒋年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突发高热,让宁月昭独自面对肖靖天。 宁月昭看了一眼那木盒,扁了扁嘴道:“商人果然奸猾,否则焉能赚得如此暴利,看来对他们收重税是应该的。” 蒋年不认同她的想法,“阿昭,你这话就错了。并非每一个经商的人都能一本万利,商人在收获利益的同时,也承担着等倍的风险。人们只看到少数的人一夜暴富,可是有谁看到多少人一夜间赔的血本无归,家破人亡。” 宁月昭皱了皱眉,“我记得你先前是主张鼓励经商的。”她回忆着先前蒋年说过的话,一时间有些矛盾。 蒋年伸手轻抚她的眉心,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料却轻轻咳了起来。 宁月昭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先不说这些了,等你好了再说。” “来人!去傅府传傅辽过来!” 下人在外面听到宁月昭的吩咐,赶忙领命去了。 “先去床上躺着吧。”宁月昭拍了拍蒋年的背,给他顺了顺气。 蒋年气息稍缓,“好。” 他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和宁月昭天长地久,今天早上的事就是因为他昨日逞能,这会儿肯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蒋年重新在床上躺下,宁月昭坐在床边陪着他。 见她神色凝重,蒋年握住她的手,“陛下,臣用这十万两银子未聘,重新求娶,您可应允?” 宁月昭被他这郑重的神情逗笑了,“好,不过朕可没有嫁妆可给了。” 蒋年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不用嫁妆,有你的人就够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傅辽还没来,蒋齐奚和于氏先来了。 “父亲、母亲不必担忧,孩儿没事,只是阿昭谨慎,再让傅辽过来看看罢了。” 于氏仔细打量一下儿子,确认他没有大碍后,心才稍稍放下。 “母亲在这儿陪蒋年说会儿话吧。”宁月昭看出蒋齐奚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就主动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蒋齐奚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外走,宁月昭跟着他来到蒋年的书房。 “肖靖天今日可有为难你?” 今天下午宁月昭突然出现在蒋府,一来就直奔蒋年的卧室,蒋齐奚还没有机会询问她宫中的情况。 宁月昭笑了笑,“他死咬着军费的事,先前他保住朝堂不乱,蒋年承诺了他会如他所愿。” 蒋齐奚闻言,眉峰微沉,“蒋年这孩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敢承诺了肖靖天,那必定是有应对之法。只是他病得太不是时候了。” 既然是在家中,蒋齐奚也不拘那些礼节了,就如一个寻常的长辈。 宁月昭摇了摇头,“我和他既然是夫妻一体,那他岂有瞒着我的道理,这个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她拿不准蒋年经商的事要不要告诉蒋齐奚,就先打了个马虎眼。 蒋齐奚眸色一黯,轻叹道:“你是从私库贴补了吧?” 宁月昭没有说话。 蒋齐奚见她不欲多谈,只道是自己儿子处事不当,竟然让陛下从私库贴补军费,委实太不应该。 “给我几天时间,蒋家不会让陛下为难的。” 宁月昭再度摇头,“不,银钱的事,父亲不必担心,我们都处理妥当了。” 她想了想,若将来真的要鼓励经商,那少不了蒋家的支持,索性坦明道:“这钱是蒋年的私存。” 蒋齐奚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宁月昭试探着道:“父亲,您觉得从商如何?” 蒋齐奚听她这么问,已经猜到了缘由,冷着脸道:“我当初让他外出游学,是想着多增长见识的,他倒好,不好好读书,居然跑去经商!”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宁月昭道:“父亲不要急着发怒,蒋年的状元之位是凭着真才实学得来的,既然他不曾耽误学业,就不要责怪他了。何况,他本就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二者兼顾,不是坏事。” 蒋齐奚沉默了片刻,道:“我老了,不知不觉已经没了年轻时的壮志豪情。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想法的人,将来若是推行新政,蒋家必定会出一份力。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欲速则不达,莫要心急。” 宁月昭自然知道如果他们要推行鼓励经商的新政,会遇到多大的阻碍,这个事情必定是急不来的。 她对蒋齐奚郑重道:“多谢父亲。” 蒋齐奚摆摆手,“不要谢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蒋年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你们便回宫吧。这早朝,不能再耽搁了。” 当宁月昭再度回到蒋年身边时,傅辽正在为他把脉,于氏也还没走。 “高热已经退了,现在的症状就是风寒,我重新开一副祛风散寒的方子。这几日天寒,不要逞强。” 蒋年看着他,点头道:“知道了,多谢。” 傅辽望了一眼走进来的宁月昭,“你的身体还没调养好,别整天跑来跑去的折腾。你们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他最近对这两人怨言颇多。 蒋年道:“明日就回宫,不折腾了。” 一听他这么说,于氏抢先开口,“这么快就走,你在家中还没住两日呢!” 蒋年无奈地看向母亲,“朝政已经荒废了大半月了,阿昭的身子不好,我得回去帮她。” 想到儿子回家不过两日就要离开,自知不能阻止,于氏又是一阵伤感,“你答应了娘的,今后会常回府,可别在大半年都不露一次面了。” 蒋年应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 于氏看了一眼宁月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们两在宫中,要照顾好自己。” 宁月昭知道她这一句关心是真心实意的,点点头,郑重地道:“母亲放下,我们今后必定同进同退。” “儿大不由人。”于氏感慨着站了起来,“我这老太婆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于氏走后,宁月昭皱了皱眉看蒋年,“明日就要走吗?你的身体……” 傅辽没好气地道:“他只是风寒而已,回个宫不碍事。反倒是你,蛊毒虽然解了,可到底伤了底子,若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的。” 听到傅辽这样说,蒋年紧张地看向宁月昭,可她只是笑了笑,“知道了。” 见他们两这样,傅辽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收拾了药箱去外间写方子了。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匆匆来禀报。 “二少爷、二少夫人,禁军左统领求见!” 左明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蒋府,难道宫中又出事了? 宁月昭和蒋年对视一眼,蒋年已经从床上坐起,“请他到书房。” 蒋年加了件外袍,和宁月昭一起到了他的书房。 “微臣参见……”左明见到二人,正欲行礼,被宁月昭阻止了。 “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讲虚礼了。” “是。” “坐吧。” 蒋年和宁月昭在黄花梨木罗汉床上并排坐下,左明坐在左上首的官帽椅上。 “刚刚禁军大牢里出事了,出现了一波杀手,目标是安晨。” 左明直接道明来意。 安晨如今被关押在禁军大牢,严加看管。宁月昭要左明保他不死,并且不论何种手段,都有撬开他的嘴。 可是安晨嘴巴严得很,这几日已经换了好几道大刑了,他愣是什么都不说。 那些连带挖出的北祁细作也一样,都是死鸭子嘴硬,这让左明极是头疼。 今日左明例行询问了安晨无果后,正要离开,就遇到了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宁月昭和蒋年互看一眼,蒋年清了清嗓子,道:“有留下活口吗?” 左明摇头,“来得都是死士,发现不敌就都自尽了。” 蒋年目光一沉,“安晨肯定是知道什么秘密,北祁还有细作在大兴,否则焉能这么快就知道安晨已经被抓的事。” 左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急急来禀报。” 蒋年看了一眼宁月昭,朝左明道:“暂时不要对安晨用刑了,我要亲自去审问。” 刑讯了两天没有收获,左明也隐隐觉得关靠酷刑奈何不了安晨,若能让蒋年出马是再好不过的。 左明也说不来为何会对蒋年如此有信心,大约是因为这么久以来,蒋年的谋算从未落空过吧。 宁月昭开口了,“我想今夜就回宫,明日早朝,我就宣布恢复你的皇夫之位。” 第151章 连夜回宫 言情海 正文 第152章 梦靥纠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2章 梦靥纠缠 听到宁月昭宣布马上就要回宫,蒋年侧首看她,眼带不忍,“一定要这么急吗?” 宁月昭点了点头,“朝政已经耽搁大半月了,如今北祁又有异动,不能再拖延了。(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听她这样说,知道她今日回宫,想必早已将明日的事宜安排妥当了,虽然心中不舍与她分离,但从顾全大局的角度来说,他应当要支持她的。 “臣马上就去准备,护送陛下回宫!” 左明也是极为赞同宁月昭的提议,朝政不能再耽搁了! 说完,左明就告退去准备了,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宁月昭的手轻轻覆上蒋年的手。 “抱歉,今夜不能陪你了。” 蒋年轻轻一叹,执起她的手,放到脸颊边,“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嗯,来日方长。” 趁着有限的时间,宁月昭把方才和蒋齐奚的谈话尽数告知蒋年。 蒋年听完后,只是轻轻一笑,“父亲向来开明,他这一关不算难过。” 宁月昭终于知道为什么蒋年会有那么多新奇大胆的想法了,原来是来自于父亲一直以来的支持。蒋家门庭能够屹立百年,历经朝代更迭而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咳咳……”左明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了两人,他在门外提醒道,“陛下,该走了。” 宁月昭抽回手,起身对蒋年道:“那我,先走了。” 蒋年站了起来,我送你到门口吧。 宁月昭摇摇头,“不了,你还病着,出门等下又吹了风。” 蒋年看她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明日我会随父亲一起进宫。” 今晚过后,他们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嗯,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宁月昭转身离开了书房。 因为决定的匆忙,她只来得及跟匆匆闻讯赶来的蒋齐奚、于氏及蒋序告别。 为了掩人耳目,宁月昭今日出宫极为低调,回宫自然也不能大张旗鼓的。 左明让人把马车停在不起眼的后门,宁月昭登上回去的马车,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想到软软糯糯的小如意,她心头忽然一软,小家伙知道她不告而别,应该会很伤心吧。 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陪同她一起坐在车里的袁希,却见她神色不妥,便紧张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宁月昭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蒋府的方向,“没事,只是舍不得蒋家的人而已。” 母皇和父君都已离她而去,唯一的皇叔狼子野心,她能亲近的人,也就只剩下那么几个。蒋年是她的丈夫,又待她情深似海,她的后半生,能得一个这样的人相伴,老天也算待她不薄了。 而这边在蒋府听雨楼内,蒋年略带伤感的回到卧室,井茗送来了熬好的药。 看到主子一脸淡漠,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不中听的。 “二少爷,该喝药了。” 半倚着床头的蒋年忽然开口了,“井茗。” “属下在。” “明日我就要回宫了,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她,今后你就留在蒋家吧。” 井茗闻言,马上就跪下了,“二少爷,奴才打小就跟着您,求您别不要属下!” 蒋年不带任何情绪地道:“我没有不要你,在蒋府依然可以为我做事。” 井茗摇头,“那不一样,求您别不要属下,属下今后会敬陛下如敬重您一样!” 说完,他重重朝蒋年磕了一个头。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到底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人,井茗的忠心蒋年不是不知,可是他对宁月昭颇有偏见,既然如此,不若就放他出宫吧。 井茗郑重地点头,“属下考虑清楚了。属下先前对陛下多有误会,这两日见她对您尽心照顾,才知道先前自己错得多离谱,求您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蒋年见他这会儿说的真挚,心中也有些不忍。难得的忠心,能留在身边就留在身边吧。 “起来吧,再给你一次机会,切莫再犯!” 井茗欣喜地朝他磕了个头,“谢少爷。” 说完,他就自地上爬起来,端了药碗到蒋年身前。 蒋年接过药碗,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喝过药后,蒋年独自就寝,身边少了一个人,总觉得心底空空的。 是以,这一夜,蒋年睡得并不踏实。 隐隐约约的,蒋年竟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呜咽声,这声音还是他极为熟悉的,宁月昭的声音! “阿昭!”蒋年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又是在梦中。 上次他梦见了前世他死后发生的事,宁月昭不知为何被安晨俘虏至北祁。 现在想来,前世安晨应是窃取了大兴的机密,后来两国开战。 宁月昭和肖靖天水火不容,所以她应当是御驾亲征了,可惜兵败被俘。 这时,蒋年已经可以看见眼前的场景了。 依旧是那个北祁王廷的宫殿,安晨正在整理衣衫,宁月昭无力地从王座上滑落,一身狼藉,眼睛空洞无神。 蒋年不忍看,胸中满是恨意。恨不得上去杀了安晨,可是这是在梦中,他只能无力地旁观。 安晨弯腰捏起宁月昭的下巴,与她对视,“你的身子真让我着迷,当初留下你的一条命,真是太正确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死?” 宁月昭整个人仿若失了魂,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会好好宠爱你,你若是死了,怎么看我一统天下呢?” 安晨的话残忍而放肆,即使知道无能为力,蒋年还是冲了上去,想要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可是他的手只能无力地穿过他的身体。 这时,有北祁的宫人来传话。 “王上,伊英大人要见你。” 安晨听完后神色凝重,顾不上做更多的安排就匆匆离开。 一直毫无反应的宁月昭这时动了动,她费力地伸手,想要拿掉口中的布带。 蒋年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决绝,忽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她想咬舌自尽! 宁月昭的眼角滑过一滴泪,她终于把布带拿了下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右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不要,阿昭,求求你,别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要做傻事!” 蒋年心急如焚,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扑过去想要握住宁月昭的手,不断地说着。 宁月昭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原本轻轻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活着,就有希望吗?”她喃喃自语。 蒋年紧张地看着她,“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是吗?” 宁月昭自然是不能回答他的,只是吃力地伸手去够那些残破的衣服,想要遮盖自己裸露的身躯。 很快,安晨的人就进到了殿中。 宁月昭被关在了一处僻静地宫室,瞒着所有人。 安晨每日都会来看她,再在她身上留下些伤痕才满意地离开。 伤痛在她身,却亦在他心上。 即使知道她听不到,蒋年还是不断地在她耳边说着鼓励她的话。 尽管知道她很痛苦,他也不希望她这样死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化为厉鬼,那样就能将安晨剥皮抽骨,食其肉饮其血。 就这样,蒋年陪着如活死人一般的宁月昭在北祁皇宫度过了两个月。 蒋年看着形销骨立,日渐憔悴的宁月昭,心中也绝望地想着,或许死了就解脱了吧。绝望到了尽头,建威将军肖靖天竟然攻入了北祁皇宫。 可以想象那是一场艰苦的血战,也只有“战神”肖靖天才能一路披荆斩棘,找到了北祁皇宫所在。 北祁皇族自知大势已去,大部分的权贵都逃走了。 肖靖天在那个偏僻的宫室中找到宁月昭时,她眼神木然,如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蠢女人,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样,不过还不算太没用,还知道撑着一口气等我来救。” 这时北祁的皇宫,宫人们能跑的也都跑了。 而宁月昭身上的伤亟待处理,肖靖天也不避嫌了,直接解了她的衣衫。 只不过饶是肖靖天这种见惯了生死杀戮的人,看到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的,这北祁兔崽子真不是人!” 肖靖天愤愤地拿过烈酒,用干净的白布蘸湿了,给她消毒伤口,“会很疼,你忍着点。” 宁月昭恍若无知无觉,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若不是她还有呼吸,肖靖天几乎以为他是在为个死人忙活了。 在他拿来干净的衣服,犹豫着要帮她穿衣服时,宁月昭终于动了。 “为什么要救我?我回去只会成为大兴的耻辱。”她突然开口问道。 肖靖天忽然安心了,他动作生疏地帮她穿衣,口气生硬地道:“现在的大兴乱成一锅粥了,谁还有空管你经历过什么?你那个皇叔真不是东西,只顾自己享乐,鱼肉百姓。本将在前线拼命,他却要割地投降,没办法只能反了!你这个女人虽然皇帝当得糊涂了点,但好歹不会苛待百姓。等本将干掉了那老匹夫,你可不许再犯迷糊,否则本将能再把你拉下来!” 宁月昭被他直白的言语逗笑了,她轻轻道:“好。” 肖靖天这个人不懂弯弯道道,带兵打仗却是有一套的,收编了北祁残余的兵力后。他一路带着兵杀回了帝都,在他的拥立下,宁月昭重回帝座。 而肖靖天则成了大兴开国以来第一位入内阁的武将,并且高居首辅之位。 宁月昭复位后的第一件事是为蒋家平反,蒋年也被重新追封为皇夫。 几个月后,宁月昭和肖靖天站在一处院落中。 房间里传来女人生产的痛苦呻吟,以及稳婆太医帮忙接生的声音。 肖靖天不满地道:“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康裕王的种,你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宁月昭掩唇轻咳了几声,“我没有子嗣,宁家的血脉不能断。去母留子,这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我说他是谁就是谁。” 顶天立地、英勇不凡的大将军发出了类似孩子赌气般地嘟囔 “你为什么不和我成亲?我们生一个不就完了!” 宁月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蒋年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心情复杂。 原来,前世她最后的结局是和肖靖天吗? 也罢,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也该有一个人好好照顾她了…… 他已经不在人世,她后半生有人照顾陪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底酸酸的,眼角一阵温热,蒋年伸手,在眼角揩到了一滴眼泪。 魂魄也会有眼泪吗?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眼前并肩而立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万籁俱寂,世界又重归于一片黑暗。 蒋年睁开眼睛,他知道梦境又结束了,可是眼角的泪痕尤未干。 “阿昭……”蒋年下意识地把手探向身侧,想要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躯拥到怀中,不想却探了个空,掌下所触是冰冷的被褥, 蒋年自床上坐起,尽管拥着锦被,依然抵挡不住骨子里的寒冷。 他一直觉得自己前世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现在才知道比起她所受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阿昭,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欠你的,我会用余生去弥补,至于那些人欠你的,我会一一替你讨回! 蒋年暗暗下了决心。 此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蒋年也懒得去分辨是什么时辰,几乎是枯坐到东方露白。 次日,宁月昭在碧绦的服侍下,换上朝服冕冠,乘坐龙辇前往崇天殿。 百官们对于女帝重新临朝,可是等得脖子都长了。 “朕因为身体抱恙,先前辍朝半月,深感愧疚。” 看着宁月昭依旧血色不足的脸,百官们也不好多加苛责,只道:“陛下龙体为重。” 因为宁月昭先前恢复了一天的朝政,却只是处理了安晨的事情,议政殿内积压的折子还没来得及批,今日有事要启奏的人特别多。 最近早朝出勤率有些高的肖靖天今日的满心等着宁月昭宣布增加军费的,可是等了半天,都是在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于是,肖靖天不耐烦地咳了几声。 这会儿正在汇报事情的官员不过是个户部的五品小吏,被当朝大将军这么一咳嗽,赶忙匆匆结束了他要说的话。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着文武大臣,“诸位爱卿还有事情要禀报吗?” 一时间,没人敢搭腔。 就在肖靖天整了整衣袍,准备出列时,颜正朗已经抢先一步。 “陛下,微臣要参建威将军肖靖天一本!” 宁月昭转头看他,“颜卿何故要参肖将军?” 肖靖天冷哼一声,“本将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议论!” 颜正朗手持象牙笏,冷眉对向肖靖天,“敢问肖将军,你私自调动五万人马在帝都外驻扎,是什么意思?” 肖靖天昂首,满不在乎地道:“前段时间帝都有异动,本将是奉旨护卫帝都,调动兵马是为防不测!” 颜正朗冷笑,“现在陛下身子初愈,已经可以主持朝政了,肖将军的人马是不是该回西北了,现在该防的是北祁有异动。” 他这话正中肖靖天下怀,他转向宁月昭,“陛下,西北苦寒,臣先前就奏请增加军费,以免戍边将士受饥挨冻,您现在该给臣和将士们一个答复了吧。” 宁月昭略带为难地道:“朕也知道将士们不易,可是肖将军刚才也听到户部的奏报了,如今年关将近,明年的各项预算都吃紧,国库空虚,实在是……” 听她欲言又止,肖靖天一下子火气就蹭得上来了,“陛下,您忘了昨日答应过微臣什么了吗?” 他不提昨天还好,一提颜正朗又抓到了把柄。 “肖将军,本官听说您出入宫廷就如同进出自己的将军府一般,您昨日进宫听闻是大大威风了一把啊!” 肖靖天冷冷看着颜正朗,“颜大人这样说,是想置本将于何地!你们这些整日在帝都养尊处优的文官哪里知道边疆的辛苦,本将几次进宫也不过是为了将士们讨个应有的待遇而已!” 宁月昭这会儿揉着额角,眉头微蹙,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边疆将士不易,黎民百姓也艰难,可是国库里的银子就这么些,谁有好主意两全其美吗?” 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肖靖天听到她这话,气得牙痒痒,早知道昨日就该逼她下旨,白纸黑字就赖不掉了。 可恶,又被这两夫妻摆了一道。一个躲回蒋家装死,一个装傻耍赖! 想到蒋年,肖靖天眸光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陛下,既然您大病初愈,也不好让您太过累心朝政,不若找个人来帮您吧! “哦?”宁月昭挑眉看他,“朕觉得诸位臣工尽心尽力,如此便够了。” 肖靖天懒得和她兜圈,直接道:“先前蛊毒的事已经查清,既然蒋年是遭人陷害的,那么陛下是不是该恢复他的皇夫之位了。”说到这里,肖靖天深深看了宁月昭一眼,“蒋年的才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由他来替陛下分忧,再合适不过了!” 颜正朗也是极力支持蒋年复位的,难得地附和肖靖天,“陛下,臣也以为应当如是。” 宁月昭看了看蒋齐奚,“蒋首辅,先前蒋夫人抱恙,蒋年回家探望,不知现在蒋夫人病情如何了?” 众人的视线齐齐移向蒋齐奚,先前本来只差一步宁月昭就要宣布蒋年复位了,是他横插了一脚,这事才搁置了下来。要知道蒋家如果不和皇帝一条心的话,宁月昭勉强恢复蒋年的位置也没有用。 只见蒋齐奚神色自若,“内子的病全因忧思过度引起,现在犬子已经平安归家,自然是无碍了,有劳陛下挂心了。”说到这里,蒋齐奚顿了顿,郑重出列跪下,“蒋家世代忠心,蒋年亦是如此,蒙陛下不弃,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蒋首辅请起。”宁月昭嘴角微勾,“去宣蒋年上殿吧。” 第152章 梦靥纠缠 言情海 正文 第153章 风光复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3章 风光复位 “宣蒋年觐见!” 司仪太监的声音奸细绵长,伴随着这并不悦耳的声音,两列的文武官员纷纷侧首望向崇天殿外的广场。【全本言情小说】 但见那个青色长衫的身影由远而近,仿若云海青松。 当蒋年再度站立在崇天殿正中央时,群臣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那个芝兰玉树的皇夫又回来了。或者说,他从未离开过。 “草民,参见陛下。” 看着蒋年双膝缓缓着地的时候,宁月昭目光淡淡凝视着他,他抬头,轻浅一笑,淡雅清和,不需多言,彼此早有灵犀。 “蒋年听旨,以往之事皆已查清,即日起,恢复尔皇夫之位,辅佐朕治理”大兴江山! 宁月昭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蒋年勾唇一笑,“谢陛下明察!” “起来吧。”宁月昭看着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热切而期待。 蒋年缓缓起身,步上丹陛,在她身旁落座。虽无朝服冕冠,可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威仪足以令人折服。 “臣等参见皇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郑重下拜,呼声如山。 蒋年缓缓抬手虚扶,“众卿平身。”他的声音还带着风寒未愈的鼻音,可是配合上他的特秀风姿,反而平添了几分风华,叫人为之心神一凛。 随后,他伸手轻轻握住宁月昭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两人相视一眼。 终于,又能名正言顺的坐在彼此身边了。 肖靖天没有给他们太多含情脉脉相望的时间,直接开口道:“皇夫殿下,西北的局势你是知道的,军费不足待增,可是现在国库空虚,又值年关,明年的各项开支预算都吃紧,不知你可有两全其美之策?” 国库不足,通常都是靠皇帝的私库来接济,可是倘若皇帝本人不开口,身为臣子的也不能僭越提出。 肖靖天一上来就抛出这个问题,刁难的意味十分明显。 徐志意外地出来打圆场,“肖将军未免太为难人了,皇夫才刚刚复位,许久没有接触朝政了,此事不如缓两天吧。” “本将可以等,边关的战士不能等。”肖靖天冷肆一笑,“皇夫殿下先前力主修缮临兆河堤时,是何等的算无遗策,现在不会是江郎才尽了吧!” 蒋年的手依旧和宁月昭交握着,视线缓缓移向肖靖天,眸中是化不开的墨黑,叫人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因为昨晚的梦境,蒋年一夜未眠,想到最后肖靖天和宁月昭并肩而立的身影,他心底就一阵不舒服。虽然理智告诉他那是前世最好的结局了,可是他在情感上不能接受。 今生他不会让这些事情重演,肖靖天几次三番逼迫宁月昭的账,他也要跟他好好算一算! 蒋年轻笑道:“不过是银钱问题而已,将军想要多少?” 他口气寻常,仿佛在问一颗白菜多少钱一样。 肖靖天心中也有些突兀他突然间这么好说话,道:“不多,只需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增加五百万两。” 他这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大兴一个较大的州府一年的税收也不过百万余两白银,肖靖天一下子就要走尽五个大州府的银钱。如今大兴明年花费在军费上的开支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万两,相当于国库近六成的收入了。 宁月昭也皱了皱眉,这也太多了,她原本以为肖靖天所求至多三百万两,哪知竟然要这么多! 颜正朗率先出声了,厉声呵斥道:“肖将军当国库是无底洞吗?又不是开战,哪能一下子就用掉这么多银钱,当初修缮河堤也不过才费了十万两白银而已。” 肖靖天道:“这岂能相提并论,修河堤不过个把月的事情,戍守边关可是经年累月之事,自然要投入更多!” 相比于群臣,蒋年倒是淡定得多,“肖将军,陛下向来仁慈,不会苛待保家卫国的士兵的。” 肖靖天听他松口了,脸色便缓和了不少,“还是皇夫明事理,眼下北祁已然蠢蠢欲动,倘若连将士们的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那万一开战,谁还会抛头颅洒热血呢?” 蒋年点了点头,“将军言之有理,此时的确是稳定军心的关键时机,但是……”他话锋一转,“只是将军也要让陛下这钱掏得明白吧?” 肖靖天一听这话,顿时拧了眉看向蒋年,声音明显带着怒意,“皇夫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本将暗中中饱私囊吗?” 蒋年并不理会他的怒气,只是转向户部尚书,气定神闲地道:“林爱卿,你给肖将军示范一下,提请国库拨款该怎么做。” 被点到名的户部尚书虽然对肖靖天也是心底发怵,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他敛了敛心神,道:“是,殿下。就拿臣刚刚奏报的明年的饷奉预算来说吧,先得统计出全国官吏人数,官阶,官员变动,加加减减,都要巨细无遗。” 说到这里,户部尚书看到蒋年鼓励的眼神,便仰着头道:“微臣自入户部以来,深知国库收上来的钱粮无一不是老百姓的心血,民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每一个铜板的去向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才不负圣恩,不负万民!” 他这话说得义正词严,正气凛然。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蒋年听得都要为他鼓掌了。 而那边的肖靖天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蒋年摆明了是要让他这钱拿得不舒坦,可是他问心无愧,怕什么。 肖靖天昂首挺胸,铁青着脸道:“好,臣会将各项开支都列得巨细无遗,但是臣希望当折子呈上的时候,皇夫殿下也拿得出军费才是,否则真要叫边疆将士寒了心了!” 蒋年微微一笑,“这钱不是孤来出,而是陛下,她爱民如子,对待苦守边关的士兵更是如此,只要是该花的银子,陛下一个铜板也不会吝啬。” 肖靖天被他堵得没话说,只得拱了拱手,“那臣就先代边关的将士谢过陛下的恩德了!” 宁月昭朝着他点了点头,“肖卿有心了。” 肖靖天冷着脸没有再说话,连带他身后兵部的人也有些脸色不太好看。 宁月昭和蒋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互相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诸位爱卿还有事要启奏吗?” 朝堂下的官员都低头敛神不语,宁月昭便宣布了退朝。 下了朝,蒋年和宁月昭同乘一辇回了龙殿。 屏退旁人后,宁月昭收敛了端庄威严的模样,露出几分娇俏。 “还是你有办法,肖靖天这个莽夫,你要的这份明细,恐怕够他头疼好几天的了。” 蒋年握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寝殿的罗汉床上。 “这也只能是拖他一时而已,别忘了他执掌兵部,他本人不擅长这些,可不代表他手下无人。” 宁月昭缓缓道:“那不管,能为难一下他也好。” 蒋年细细摩挲着掌中的柔荑,眼中带着笑,“阿昭,我可没那么无聊。” 宁月昭眯了眯眼睛看他,“你发现了什么?” 蒋年道:“大兴历来都是大半的国库收入都花在了军费上,若再算上皇帝私库的贴补,这数字就更庞大了。我查了前几年兵部报上来的折子,母皇对于增加军费的开支的折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应允了,兵部报上来的明细也是十分粗糙的。” 宁月昭很快就想通了个中可能的蹊跷,“你怀疑有人中饱私囊?” 蒋年的眸色深沉了几分,“肖靖天这人重情,对属下极好,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致命弱点,极为容易被人利用。我相信他本人是没有贪墨军费的心思,可是保不齐他手下的人不会乱来。一个人重情义是好,可若是太过重情,恐怕难免为情所累。” 听到他的这番话,宁月昭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安晨,当初就是她执着于那份六年相伴的情谊,一直不忍对安晨下狠心,这才演变出了后来的许多事。 “你说的对,太过重情,委实不是好事。” 察觉到她声音中的低落,蒋年拉过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阿昭。” 宁月昭本以为他会说上一些安慰人的话,可他只是轻轻唤了她一声。太过沉溺于过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过往已经辜负,那就不要再耽搁将来了。 “蒋年,谢谢你,遇到你,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她由衷地道。 蒋年握紧了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我亦然。” “咳咳……”殿外传来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 青池在门口提醒道:“陛下,傅医使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宁月昭收回被他按在胸口的手,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伴着药箱中轻微的瓷器碰擦声,傅辽缓缓走进了寝殿。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傅辽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宁月昭淡笑着道。 “谢陛下。”傅辽直起身子,就要给宁月昭请脉。 宁月昭却没有伸出手,“先替蒋年看看吧,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方才在崇天殿上,下面的人或许看不出,可是她就坐在他旁边,将他眼底淡淡的乌青,以及眉宇间一抹的疲倦看得一清二楚。 傅辽身为医者,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蒋年气色不佳,他深深看了蒋年一眼,难得地戏谑道:“不过是离了陛下一夜,您至于就辗转难眠吗?” 第153章 风光复位 言情海 正文 第154章 摆脱不掉的毒药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4章 摆脱不掉的毒药 被傅辽一语道破缘由,蒋年倒也不急不恼。【全本言情小说】 反倒是宁月昭紧张地看向他,“怎么了?” 今天早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蒋年的脸色不太好,本以为是因为他风寒未愈,没想到他竟然一夜未眠。 “我没事。”蒋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傅辽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的手腕,凝神探查了一番,定定看着他道:“你这是思虑过度。” 蒋年笑了笑,含糊道:“是啊,我一个人孤枕难眠啊!”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又没正经! 傅辽皱了皱眉,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向宁月昭,“陛下,微臣替你诊脉。” 宁月昭望了望蒋年,当他是为军费的事伤神,心中隐隐愧疚,但更多的是感激他的默默付出。 傅辽诊完脉后,正色道:“陛下身上的蛊毒已经清干净了,只是身子多少受了损伤,后面的调理不能放松,先照微臣之前开的方子吃吧,过一段时间微臣再根据情况调换方子。” 宁月昭收回手,点头道:“好。” 给二人诊完脉后,傅辽自袖中掏出一方折的方方正正的纸张,“这是微臣今天早晨出门,路过闹市时,一个小乞儿撞到我身上时,塞到臣手中的。” 宁月昭狐疑地接过那纸张,打开一看,“这是燕默的字迹。” 先前他们就曾经收到过燕默字迹的纸条,是用箭射到蒋家后门的,目的是为了通知他们肖靖天悄悄调动西北兵马进帝都。现在他又掩人耳目传书给傅辽,显然又有消息要传递给他们了。 宁月昭迅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向蒋年,“他约我明日在听风茶楼玄字号厢房一见。” 蒋年从她手上拿过字条,看了一下,道:“我明日陪你一起去。” 宁月昭没有拒绝,“好。” 傅辽突然开口,“会不会有诈?毕竟两次他都没有露面过。” 宁月昭道:“这是燕默的字迹,我不会认错。况且以燕默的性子,他若是在肖靖天身边暴露了,宁可死也不会为人所利用的。” 蒋年捏着纸张,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有没有诈都要试一次。” 傅辽道:“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说完,他就往桌案走去,准备去写方子了,不想却发现了青池突然一声不吭站在门外。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唔……”青池有些局促地攥着衣角,“我不是有意在偷听的。” 蒋年的目光朝青池看去,若有所思。 宁月昭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怎么了?” 青池咬了咬唇,瞟了一眼蒋年手中的纸条,“我……明天能和您一起去吗?” 宁月昭笑了,“就算你不说,朕也是要带上你的。” 青池低了低头,“谢陛下。” 蒋年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矮几上敲着,他把手中的纸张朝青池递去,“把这个拿去烧掉。” 青池接过纸条,飞快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她没有马上照蒋年的话做,而是问道:“殿下,您到底把燕默弄到哪里去了?” 蒋年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明日你就知道了。” 青池抿了抿唇,把纸条扔进炭盆里,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宁月昭秀眉微蹙,开口道:“今日难得有日头,青池陪朕去梅园走走吧。” 蒋年依旧盘膝坐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青池虽然不解,但还是上前搀扶了宁月昭的胳膊,陪着她出去了。 这时傅辽已经把两人的方子写好交给宫人了,此刻殿内无旁人,只有他们两人。 傅辽走到他身边,蒋年指了指左手边的圈椅,“坐吧。” “说起来我们欠你良多,因为我们的事,一次又一次地把你牵扯进来。”蒋年略带歉意地开口了。 傅辽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悦地道:“我们不是兄弟吗?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见外了吗?” 连燕默都会选择通过傅辽传递消息,说明在外人看来傅辽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御医了,是和他们利益休戚相连的人。这也意味着,如之前遇袭那样的事情随时会再度上演。 蒋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今后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傅辽难得露出一抹笑,“左明早就安排了,你们放心,我很惜命的。” 听他这样说,蒋年就放心了。 傅辽道:“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你。” “何事?”蒋年见他说得认真,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傅辽淡声道:“你的风寒还没好,是会传染的,还有先前的假流产伤了她的身子,这十天,要禁房事。” 蒋年闻言,一张脸顿时就青一阵白一阵,“你可以走了。” 傅辽背起药箱,“忠言逆耳!” “慢着。” 蒋年又叫住了他,傅辽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 “帮我研制一味毒药。”停顿了许久,蒋年忽然开口。 傅辽转过身看他,皱了皱眉,“你要做什么?” 蒋年冷笑,“安晨让阿昭受了这么多罪,我只是想讨回一些利息而已。” “说吧,要什么?” 傅辽已经走回圈椅前,放下药箱,坐了下来。 说起来,他上次遇袭虽是意外,但安晨确实也是有害他之心的。摒弃私仇,就论双方立场而言,他也不需对安晨心软。 蒋年回想了一下前世安晨给他准备的那种毒药,初服下时如置于冰火两重天,时而炽热如火,时而如坠冰窟,循环往复。在历经几番痛苦煎熬后,痛楚会消失片刻,可是很快就会更剧烈的折磨,最后了断所有生机。 要让安晨也尝尝这种滋味?蒋年沉吟了一下,暗自摇头,冰火两重天对于一贯锦衣玉食的他来说,是痛苦的极致,可对于安晨未必如此。 蓝宇说过,安晨身上的疤痕都是实打实地受刑留下的。对于这样的人,疼痛或许早就麻木了吧。 傅辽见他久久不语,猜测着道:“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蒋年的唇边绽开一抹冷笑,“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明明也没有带着多么强烈的情绪,不知为何傅辽分明察觉到了彻骨的恨意,让人遍体身寒。 “他那个人,也不知受过多少折磨,意志坚硬如铁,若只是以痛楚来威逼,他必定是不会就范的。”傅辽一语道出症结所在。 “那就摧毁他的意志。” 傅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我先前和蓝宇交流听他提过,云州生长着一种植物,名为罂粟,用它的果实炼成的药,可以让人精神成瘾,一旦沾上,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怎么个成瘾法?” 傅辽面露些许不忍,“此药名为阿芙蓉膏,初沾染时,会让人觉得飘飘欲仙,如置云端,但是越到后期对药的需求量就越大,人会日渐萎靡,如同鬼魅。一旦停药,就会如万蚁噬骨,浑身抽搐无力,服药后会暂时变得精神,如此恶性循环。沾染了这药的人,为了得到后续的药供给,倾家荡产,卖妻卖儿,杀人放火,什么都做!” 蒋年听完,也是眉峰一沉,“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药!” “我想来想去,能让安晨屈服的,大概就只有这个了。”傅辽也有些无奈,“对安晨用这个药,也不算冤枉他。” “这倒的确是一个控制安晨的好办法,可是云州距离帝都有千里之遥,不算找寻的时间,单是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费上多少时间。”蒋年摇了摇头,“这一拖,恐怕是要年后了。” “我在那博济堂发现了不少,想来是那赛扁鹊搜罗来害人的。” 傅辽伤愈苏醒后,又投入到对博济堂密室的研究中去了,这是他的最新发现。 蒋年忽然神情一肃,“此物若是在帝都流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担忧,此物帝都中无人识得,赛扁鹊弄来罂粟后还没来得及用,就不得不诈死出逃。”傅辽说得很肯定。 蒋年还是不放心,“不管怎样,还是要让人去查一下比较妥当。” 傅辽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把这害人的东西销毁掉,现在看来用在安晨身上,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蒋年长长吁了一口气,“炼制此药要多长时间?” 傅辽想了想,“我从未试过,给我几天时间吧。” “慎重起见,此事只能你我知道,不得再透与旁人知晓了。还有,那罂粟种子务必要保管妥当,不得外流。”蒋年不放心地嘱咐道。 傅辽正色道:“放心,我有分寸。” 经历上次遇袭的事,他也不再是先前那个鲁直莽撞的人了,他也学会了慎思而行。 末了,蒋年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 傅辽扯了扯嘴角,“放心吧,为了父亲,我也不会再让自己出事了。” 让宫人送傅辽出宫后,蒋年让人去给宁月昭传了个信后,就去了议政殿。 议政殿的后殿存放着经年积累下来的折子和各地传来的奏报,蒋年行走在书架间,逐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书简。 他现在还清晰的急着梦中的那个让安晨变色的名字伊英。 伊英是北祁的宰相,伊家是北祁世家。 安晨既然能登上王位,说明他是北祁皇室成员,可是现任的北祁皇帝残忍嗜杀,在登基后就把他的兄弟都杀得一干二净了,更不要说安晨毫无北祁人的面貌特征了。 蒋年在书架前站住,伸手抽出一卷书册,翻阅了起来。 就在他看得聚精会神时,忽然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 第154章 摆脱不掉的毒药 言情海 正文 第155章 愧疚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5章 愧疚 “谁!” 蒋年合拢手中的书册,侧身避开那道劲风,想也不想就架住了那以掌为刃劈来的手。【全本言情小说】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先感觉到入手的熟悉细腻感,蒋年另一手甩开书册,拦住来人的腰,拥入怀中。 “调皮!”蒋年略带责备地道,“万一我没看清,伤了你怎么办?” 宁月昭秀眉一挑,“想伤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话间,她已经挣脱了蒋年的怀抱,略带挑衅地看着他。 蒋年轻叹一声,无奈地举起双手,“我认输行了吧?”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他,倔强地道:“不行,朕命令你必须拿出真本事来跟朕比划!” 蒋年轻叹道:“陛下,微臣现在不跟您比,是因为不想胜之不武。” “呵,口气不小,你这么你笃定一定能胜过朕?” “就凭你身子还未养好,我就先占了上风了。”蒋年淡淡地道,神色是无比的笃定。 宁月昭不再理睬他的狂妄自大,只是弯腰拾起了刚才被蒋年随手丢弃的书本。 这书她从前也看过,上面写得是北祁皇室的事情,相比于北祁皇家的复杂情况,大兴皇室两代皇帝的狗血三角恋根本就不够看。 北祁前任皇帝奕梁是个残忍好色的人,但凡是他看中的女子,必定要千方百计得到手,就连大臣和宗亲的妻子也不放过。奕梁在位期间,还曾经潜入大兴边境城镇掳劫美貌的良家女子。 这些被奕梁看中的女子,没有多少有好下场,往往是被他糟蹋过后就弃之如敝屐。他只给有身份有家室的女子名分,那些没有名分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也不会被记入皇室玉碟,在宫中的地位与奴仆无异。 然而即使是如此,这些女子中除了刚烈自尽的外,争风夺宠的也不少。 作为一代荒淫帝王,玉碟有记载的,奕梁的儿子有二十五个,真正活下来并长大的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北祁帝奕褚。 奕梁荒淫无度,到了晚年愈发的昏聩,为了某个新欢要废掉少年结发的皇后伊思。可是伊家是北祁大家族,奕梁忌惮伊家,就毒死了皇后,谎称病逝。作为皇后唯一活下来的儿子奕褚在母家的支持下,也让父亲奕梁“病逝”了。 奕褚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他继承了他父亲的残忍,登基后就把所有的兄弟都杀了,至于姐妹,全成了他笼络大臣的工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小生长于兄弟相残,见惯了女人间的倾轧,奕褚简直和他的父亲是两个极端,他十分厌恶女人,至今没有立后纳妃。 作为皇帝,奕褚无疑是聪明的,他继位后学习了大兴的制度和文化,让北祁迅速发展。 随着奕褚不断增长的野心,这几年两国间摩擦已经升级为矛盾了,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宁月昭朝蒋年扬了扬书本,略带厌嫌,“怎么你也对这些感兴趣了?” 蒋年从她手中拿过书,塞回书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你最近心思越来越多了。” 蒋年回过身,揽住她的腰,拥着她往外走,“阿昭,我们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像平常夫妻那样,单纯拥有简单的快乐,这些心思,不得不费。” 宁月昭顺势倚着他,认真地道:“我知道,可我也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我们说好的,要彼此依靠。” 蒋年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我什么都不会瞒你。”除了,我曾经经历过的那噩梦般的前世,对不起。 宁月昭自是听不到他心里的话语,只是顺势环上了他的腰。 “我让傅辽去研制一种药,可以摧毁安晨的意志。” 蒋年把他方才和傅辽谈话的内容说了。 宁月昭听到安晨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厌嫌,“这个人交给你处置,生死不论,以后有关他的事我都不想在听到。” 蒋年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 若是她能客观公道地处理安晨的事,说明她已经想通了。现在看来她虽然身体上的蛊毒解了,安晨给她带来的心灵上的创伤,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得出来。 不过没有关系,这一次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陪着她。 这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前殿,桌案收拾地整洁明净,折子依旧堆积如山。 不消多说,两人就分别落座,看了看面前累如山高的折子,再看看对方,俱是无奈地一笑。 “幸亏我在陪你养病时先处理掉一些了,不然……”蒋年摇了摇头,认命地拿起一本折子。 宁月昭笑了笑,“可不是。” 在她解蛊后调养身子的那半个月,她至少有半日都是在昏睡中度过,每次醒来,蒋年手中不是拿着汤药就是拿着折子。否则真要是放任那些折子堆积上半个月,他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一下子处理那么多。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代笔的青池了。 好在,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眼前堆积地折子虽然多,可大部分已经都批阅过了。 所以,他们今天还是可以缓口气慢慢看的。 看到那些已经批阅过的折子,蒋年忽然侧首看向宁月昭,“青池她……” 宁月昭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叫她来拟敕的,可是……”她顿了顿,“我真是糊涂,竟然没有看出她对燕默的心思。” “她的芳心,恐怕要错付了。”蒋年定定地道。 宁月昭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地道:“燕默的性子冷肃,又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我委实是瞧不出他有心思在青池身上。虽说两人的家世相差一大截,可若是两情相悦,这些都不是阻碍,哎……她一贯心高,自尊心强,我又不能戳破明说,只能盼望我那番暗示,她能听进去。” 蒋年把视线移到折子上,“个人有个人的缘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燕默的爱比他要隐晦地多,若不是蒋年处于对情敌的敏感,也察觉不出他的心思。以燕默的心思,这份爱慕恐怕到死都不会说出口。 “我没有其他姐妹,青池和我一同长大,我真的不希望她……”和我一样,爱上不该爱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这般幸运,能遇到真心等候的人。 后半句话宁月昭没有说出来,蒋年岂会不知她为何欲言又止。 “眼下已经到年关了,开春后很快就是春闱,她自小和你在宫中长大,没有见过别的男子,自然觉得燕默好,等她进入朝堂后,兴许会遇到属于她的缘分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朱色官袍的年轻翰林官自殿外而入,逆着光一下子看不清容颜。可那腰身挺拔的样子,让宁月昭恍惚想起了她监国,蒋年给她待诏拟敕的日子。 “微臣叩见皇上,皇夫。” 来人正是陆基,现在的翰林院从六品修撰,和蒋年当初的官职相同。 因为宁月昭今日看青池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让她回去休息了,然后让人去传了今日轮值的人来,不想来人却是陆基。 “平身吧。”宁月昭淡淡道。自从女皇的死因被查出来后,宁月昭就一直自责不已,只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把这些情绪掩藏地很好。现在看见陆基,又勾起了她心底的愧疚。 陆家的事,到底是宁家对不起他。 宁月昭心中暗暗一叹,低头看起了折子。 三人都没有说话,埋头处理手上的事。 转眼就到了日暮时分,陆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指,看到眼前拟好的敕诏,心中带了几分舒然。 本来以为今日至少要到夜半时分才能回去休息,没想到竟然有那么折子都已经批好了,上面的朱砂批注有些时候了。这既不是女帝的笔迹,也不是蒋年的。他虽然心中疑惑,但嘴上是不敢询问,面上更是不敢露出半分。只是那清秀的字迹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宁月昭的声音打断了陆基的思索,她忽然开口道:“唐学峰已经下狱,顺天府尹一职不能空缺太久,陆基,朕想升你为顺天府尹。” 陆基抬头看她,眼中倒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淡淡道:“谢陛下赏识,微臣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他怎会不知,女帝这番任命多少有点补偿陆家的意味。他曾经心心念念地想要在官场一展拳脚,可是猝不及防的家变让他的豪情壮志都雨打风吹去了,如今的官职已是陆家满门的鲜血换来的,就算有朝一日让他当上首辅又如何?再高的官职也换不回亲人的性命。 宁月昭秀眉微沉,“陆基,你以为朕是在补偿你吗?你错了。” “陆家人的死,朕的确心有愧疚。可试想你陆家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又怎么会给人钻空子的余地?肖靖天是什么人,难道你们不知道?肖家再怎么炙手可热,也大不过天!” “朕不会拿一个如此重要的官职,来平复心中的愧疚。何况,人命,也不是官阶权位可以抵偿的。” 宁月昭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不要说陆基,就是蒋年也是大大的吃惊。 第155章 愧疚 言情海 正文 第156章 假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6章 假如 听完宁月昭的一番话,陆基赶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郑重跪下叩首,“微臣糊涂,请陛下恕罪!” 他并非是不愿做官,只是这亲人性命换来的官职让他日日如坐针毡。【全本言情小说】 “起来吧。”宁月昭略带疲倦地道:“如果你真觉得在这朝堂上,让你难受,朕可以放你走。” 起初她不得不给陆基一个从六品修撰的职位,确实是带了补偿的心思,可是后来她当众揭露安晨北祁细作身份的时候,陆基也挺身而出了。方才又瞧他做事仔细,宁月昭才起了重用他的心思,不料却被人误会了。 陆基依言起身,却摇了摇头,“不,臣不走。”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蒋年,“人死不能复生,臣会继续留在朝堂上,只是这顺天府尹一职,如今臣毫无半点作为,委实担当不起。” 蒋年淡淡开口,“你都还没有试过,怎知担当不起,孤倒是觉得,你当得起。” 陆基再看向蒋年的眼神变得有些热烈,再度屈膝跪下,颤声道:“皇夫抬爱,臣自是不胜欣喜,但臣毕竟资历尚浅是事实,又刚刚才胜任从六品修撰,如今若再一跃成为顺天府尹,恐怕更会惹人非议。” 蒋年沉吟了一下,折衷道:“那就先不擢升,由你暂代顺天府尹一段时日,待作出政绩了,再正式提升。” 陆基闻言,垂在身侧是手握紧,郑重叩首,“谢皇夫赏识,微臣必当夙夜警醒,不负皇恩!” 宁月昭觉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她要给他升官的,怎么感激起了蒋年?她狐疑地看了看蒋年,再看陆基。她素来是知道蒋年很得人心,从她一手提拔的左明,到苗族少主蓝宇,再到现在的陆基。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蒋年笑了笑,“起来吧。” “谢殿下……” 陆基正欲起身,对上宁月昭若有所思的眼神,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他和蒋年早就在临兆河堤重遇的事,女帝应当是不知的。是蒋年信了他,为他隐瞒,并力主为陆家平反,才有他的今日。在外人看来,女帝和皇夫之间看似有情,实则是利益结合。此番蒋年复位,也是女帝为了联合蒋家对付肖靖天罢了。 方才要给自己升官的主意是宁月昭提出来的,而他却谢了蒋年,这会不会引起女帝对蒋年的猜忌? 陆基越想越心惊,面上还不能透露分毫,又磕了个头,“陛下大恩。” 宁月昭听到陆基陡然提高了些的音量,这才回过神,看着他的眸光沉了沉,“平身吧。” 她方才在思索蒋年和这些人的关系,全然没有注意到陆基先谢谁的问题。 陆基谨慎地起身,朝二人拱手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宁月昭摆摆手,“去吧。” 陆基恭敬地退下后,宁月昭终于闷闷地朝蒋年开口了,“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得人心?从左明开始,再到今天的陆基,明明都是我先慧眼识才的,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对你佩服地不行?” 蒋年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发,笑着道:“你这语气,怎么好像在吃醋?我可没有分桃断袖的癖好。” 宁月昭被他的话逗乐了。确实,蒋年向来是温和宽厚待人,却又不软弱,柔中带刚,仿佛一柄古剑,历经岁月磨洗,饱经风霜,温厚又不失锋芒。这样的人,谁会不愿意亲近。即使当初因为母皇的有意撮合而厌恶他的自己,如今也已经习惯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了。 蒋年问道:“何以起了重用陆基的心思?”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极力维持着语气和神色平和。在他昨夜的梦境里,宁月昭察觉了安晨的阴谋,后来不知道有没有查出结果,就失了皇位,还遭到了安晨的折辱报复。 若是她知道前世他是被陷害的,蒋家也是无辜遭牵连的,那她会怎么补偿呢? 宁月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起初在醉今朝见他时,我觉得他只是有着几分才情就骄傲自得的富家子弟,这种人也就适合找个闲职混吃等死。或许是遭逢大变吧,感觉这次他重归朝堂,少了先前的浮夸之气,人也沉稳了不少。那日他在崇天殿上的表现,我很满意。方才观他做事,觉得是个可用的人,便重用了。” 蒋年默默地听完,他当初会帮陆基一把,也是看在两人有相同的经历的份上。 有的人经历了打击,会萎靡消极;有的人会从挫折中奋起,成就一番事业。 现在看来陆基也是个心性坚韧的,能从抄家灭门的阴影中迅速走出,如今的他已经磨去了年少轻狂的棱角,变得沉稳谨慎,既然是个人才,不为为己所用未免可惜。 “你若不提,我也是想说把顺天府尹的位子留给他的。” 宁月昭侧首看他,笑了笑,“倒是想到一块儿了。” “我先前在临兆时,就遇到了死里逃生的陆基,他应征征夫,在工地做了半月的苦工,就是为了等到我,诉说冤情。”蒋年淡淡道出修缮河堤时的经历。 听了他的这话,宁月昭心底渐渐释然,“就说怎么你从临兆回来,就力主为陆家平反,原来是有人找你伸冤了。” “嗯,我回帝都后,就让人去查了查,发现陆家之事确有冤情,这才力推此事的。” 想起在临兆时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梦到自己身死后发生的事,才知她原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幸好陆基没死,否则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当初陆家的案子是女皇拍板的,她那时一心记挂母亲的病情,根本也无暇去细想此事。宁月昭想起来,有些心有余悸,“这人虽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但事到临头,也是有几分坚韧和谋略的,否则焉能乔装出帝都,又能潜伏在河堤做苦役半月。” 蒋年心思微动,忽然小心问道:“阿昭,如果先前我被安晨陷害,你没有信我,就此废了我,并把我赐死,将蒋家满门抄斩,若干年后,你发现我是冤枉的,你会怎么做?” “我怎么会不信你?”宁月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这不是我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吗?” 蒋年握紧了手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如果那个梦是真的呢?” 她时不时会梦到前世的场景,这让蒋年十分不安。 宁月昭垂眸思索了一番,没有注意到蒋年的细微不正常。 末了,她轻轻一叹,“如果当真瞎了眼被蒙蔽做了这样的事,我能给你的,只有追封和替蒋家正名了。” 只是这样吗?蒋年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不提还好,一旦开始回忆梦里的情节,宁月昭就觉得那一幕幕画面变得生动起来,浓烈的情绪充斥着胸口,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 “蒋年,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不舒服。”宁月昭按了按额角,闭了闭眼睛,眉头轻蹙。 “好。”蒋年迅速敛了敛心神,挽着宁月昭的臂弯出了议政殿。 当晚用过晚膳后,宁月昭坐在寝殿的罗汉床上,听着碧绦汇报关于新年的事宜。 “这块,转眼一年就过完了。”宁月昭翻着碧绦递来的册子,感慨道。 “因为适逢先皇驾崩,今年的新年,奴婢认为宜从简。” 宁月昭快速翻完了手中的册子,递给碧绦,“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往年宫中的新年也都是姑姑一手打理的,就按你说的办。” “是。”碧绦接过册子,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陛下这半个月养得不错,精神比先前好多了。” 宁月昭不自觉摸了摸脸庞,如今虽然有操心不完的朝政,但是那些腌事都已处理好了,自然精神好了。 碧绦再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蒋年,语重心长地道:“就是殿下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又病了一场,这脸色难看的紧。您们都得好好调养,别依仗着年轻就糟蹋身体。” 宁月昭听了她的话,侧首看蒋年,只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地皱眉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蒋年掩唇轻咳两声,“没有,就是风寒,明日就好了。” 这时,井茗进来,朝二人行礼后道:“殿下,栖凤宫已经收拾妥当了。” 宁月昭看向蒋年,“你今晚要回栖凤宫歇息?” 蒋年朝她笑了笑,“我这风寒不是还没好吗,怕过了病气给你。” 宁月昭的目光沉了沉,从议政殿回来后,她就觉得蒋年的情绪有些低落。难道是因为她的回答让他受伤吗?真是病中多思!她昭摇了摇头,“没必要,就你这点风寒,没事的。” 要传染昨夜就传染了,这会儿蒋年症状都减轻了,她是不怕的。 蒋年看着她神色淡然,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便释怀道:“好。” 碧绦假意咳了两声,“陛下,殿下,傅医使交代过,陛下的身子还需修养,奴婢命人把旁边的房间收拾一间出来吧。” 她的话,委婉地提示了傅辽的遗嘱,暂禁房事! 蒋年深吸一口气,这个傅辽! “姑姑,孤有分寸。”蒋年的声音虽轻,但语气不容置疑。 碧绦怀抱册子,躬身道:“是,奴婢命人伺候陛下和殿下就寝。” 两人分别服过药后,洗漱更衣后便一齐就寝。 也不知是因为顾忌风寒还是别的什么的,蒋年难得地老实了一回,只是从背后环着宁月昭的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可是梦靥又来纠缠,这回和以往不同。 朦胧间,夜幕如墨,蒋年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一片树林中。 前方一阵轻雾,似有人负手背对他而立。 蒋年站定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人,皱眉道:“你是谁?” “呵呵。”那人发出冷冷的笑声,回过头,眉眼冷漠,嘴角噙着讥诮,“她如果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你还指望她会原谅你吗?” 蒋年瞬间入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这分明是他的脸,那种冷漠而嘲讽的神情,正是他前世常挂在脸上的! 第156章 假如 言情海 正文 第157章 谏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7章 谏言 夜半,宁月昭睡得正沉,忽然觉得腰上一紧,勒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陡然睁开眼,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而身后紧拥着她的人手臂如铁箍,呼吸凌乱地喷薄在她的颈间,紧贴着的身躯已经汗湿中衣,透到她身上一阵黏腻。 “阿昭,不要……不要恨我……” 痛苦地呓语从蒋年唇间溢出,宁月昭浑身一震,呼吸也跟着凝滞,忘了挣脱他的桎梏…… “阿昭……不要离开我……” 蒋年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声音痛苦而压抑。 这是梦靥了? “蒋年,我在……”宁月昭费力地开口,挣扎了一下,伸手轻轻抚了抚他交叠在她小腹上的手。 “阿昭……”蒋年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梦中。 就在宁月昭准备叫人进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颈间滴上了什么温热的液体。 蒋年,他哭了? 宁月昭从来没有想过坚毅如他,也会流泪。 “蒋年,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宁月昭侧过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安抚着道。 蒋年仿佛得到了慰藉,原本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也松了松。 宁月昭长长吁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的姿势,改为侧卧和他相对。未掌灯看不见他的容颜,但是宁月昭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发现是紧蹙着的。 “你梦到了什么,让你这么痛苦?” 宁月昭收回手,她忽然他的皇夫,不止是温润谦和,还有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呢?”她低低地自言自语。 蒋年自是不会回答她,他只觉得在梦中的另一个自己抛出一个又一个尖刻问题,这些都是他和她之间关系的潜藏隐患,他在阴暗的自己的逼问下,无力招架。 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告诉他,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刹那间云破日出,驱散了一切阴暗,他也终于从痛苦的泥沼中挣出,渐渐平静安详。 次日醒来,宁月昭并没有对蒋年说起他昨夜的失态,而是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 当由陆基暂代顺天府尹一职的事在早朝被提出时,果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陛下,陆大人入朝时日尚短,又无卓越政绩,陛下此举,委实难以服众!”徐志首当其冲地站了出来,现在安晨的事已经平息,他有惊无险的过关了,胆子又开始肥了起来。 “陆基虽然年轻,但前几日在朝堂上的表现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心思缜密,不卑不亢,不过就是年轻了些而已,若是按徐阁老这样说的话,朕今年也不过十六岁,是不是朕这个皇帝也难以服众?” 宁月昭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徐志没有想到宁月昭会这么刚强的否决自己,又刚好被她抓住了错处,赶忙跪下道:“微臣绝没有置疑陛下的意思,陛下天之骄子,自然是和臣下不同的。” 宁月昭嘴角微勾,“不过是让陆基暂代顺天府尹之职而已,诸位爱卿也不必如此紧张。以半年为期,若是陆基表现的好,就正式升任,若是不能胜任,那就回翰林院吧。” 众人一听,这个办法感觉还算能接受,就纷纷附和了女帝的提议。 “陛下英明!” 陆基也从队伍末端出列,朝宁月昭郑重拜下,“微臣谢陛下隆恩!” “都起来吧。” 看着宁月昭游刃有余的模样,蒋年心中十分欣慰。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启奏。”徐志站起来后,就站在原地朝宁月昭拱了拱手。 对于徐志这种见惯了朝堂风波的人来说,被皇帝驳那么一下两下面子,根本就无足轻重。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再度出击。 “何事?”宁月昭显然也是熟悉了这些文官的套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各种进谏。 “臣这段时间以来,翻阅陛下所批示的奏章,发现上面的字迹有些陌生,不知是何故?” 其实徐志早就打探清楚了,这段时间为女帝代笔的人就是颜正朗的女儿颜青池。他起先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黄毛丫头,直到颜正朗不声不响的一跃成为刑部尚书,而一直在宫中担任女帝近身女官的颜青池也不动声色地拿下了本来属于他女儿的秋闱解元之位,他这才警惕了起来。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恐怕自己女儿的春闱也是无望了。 颜青池****在女帝身边晃悠,深得女帝信赖,这次秋闱得了第一名的解元,不光是徐志这么想,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觉得她是沾了女帝的光,才得了第一的。 宁月昭和蒋年早就做好了有人对折子提疑问的准备,只是现在开口的人是徐志,联想到他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儿,他们大约也猜到了徐志是冲青池来的。 “怎么?那些折子有问题?”宁月昭眼带浅笑,神色自若。 徐志坦然道:“折子没有问题,只是据臣所知,皇夫殿下那时候避居玉生阁,陛下也并未传召翰林院的人入宫待诏,那么这些批阅又是何人代笔的呢?” 宁月昭眯了眯眼,“徐阁老为何要抓着这些细枝末节不放呢?朕前段时间身中蛊毒,缠绵病榻,内阁送上来的折子又都是亟待处理的,朕身负大兴江山社稷,自是不敢懈怠,便让身边的女官颜青池代笔了。” 徐志冷了声道:“据臣所知,这颜女官正是此次秋闱的解元,同时也是颜大人的女儿。可是女官属于内宫职位,并无涉及朝政的职权,陛下此举,乃是不妥!” 宁月昭有些恼意,这徐志竟然抓着这一点不放,顿时敛了敛神,沉着应对,“颜女官是母皇为朕选定的侍读,又有功名在身,若是平时,从翰林院中选个人来倒也无妨,只是朕在病中,自然是和朕同为女子的青池最为合适了。” 徐志向前一步,提高了声音,“陛下,代拟敕诏,向来只有翰林院官才有资格,秋闱解元也不过是个举人而已,若是一个举人就能行使翰林官的职权,那还需春闱作甚?陛下此举不合规矩也就算了,还叫天下举子寒心啊!” 朝中不少官员的女儿也参与了这次秋闱,他们对于一个解元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伴在女帝身侧,其实也是有所不满的,只是人微言轻,不敢提出来,现在徐志带了个头,他们也纷纷有了底气。 “陛下,以据祖制,举人是可以直接为官,但只能外放到州县,陛下若非要重用颜女官,不如就委派其到州县历练一番吧。” 这话表面看起来是为青池说话,实际上是想夺了青池参加春闱的资格,将她外放。 “陛下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侍读,那不如春闱也别办了,直接重要颜女官,我等也不敢多言,还省了国库的开支呢!” “陛下,士子们寒窗苦读不易,您不能因为个人喜好,就让举子们的心血白费啊!” 这话说的好像青池就没有读书,会元是白捡来的一样。 大臣们七嘴八舌,宁月昭的脸色越发阴沉。蒋年也是皱了皱眉,他当时觉得是由青池代笔最不引人怀疑,没想到这样一个举动,能被他们掀出这么大的波浪。 “诸位大人,你们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蒋年开口了,既然事情是他惹的,那就由他来收场了。 “皇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你们口口声声说人家颜女官,既然她是陛下的近身侍读,那么在陛下身体抱恙时,代书有何不妥?不过是把陛下口述之事记录下来,怎么在你们口中就成了摄理朝政了?即使是翰林院,也没有权利代陛下在折子上作批示吧?” 蒋年当时是先看完折子,在白纸上简单批示,青池再照抄过去,压根就谈不上是越权做了翰林官才能做的事。徐志刻意混淆视听,委实可恶! 宁月昭冷笑一声,“当时的折子都是送到翰林院去拟敕的,亏你们这些人有的还是翰林院的,别人随口扯两句,就跟着起哄!” 两人一前一后的言语,惊得方才附和徐志的官员们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只是代笔而已,并未真正参与到草拟敕诏中,如何能算是僭越呢? 徐志依旧背脊挺直,他昂首道:“陛下,颜女官如今已经是解元,她时常出入陛下身旁,再到春闱时,不免会引得其他举子的怀疑的。” 宁月昭嘴角微微勾起,“那依徐阁老的意思该如何?” 还不待徐志开口,一直沉着脸的颜正朗自己站了出来,“陛下,小女那点文采臣最清楚了,此次秋闱得中解元,难免有几分侥幸,眼下也到年关了,臣斗胆请陛下提前放她回家,由臣亲自教导,届时春闱若能有幸中得一星半点的功名,在为陛下尽忠也不迟!” 听闻颜正朗的话,宁月昭秀眉微沉,没有做声。如今近身服侍她的活已经基本不叫青池做了,大部分时间能让她温书就温书。她本来想等到除夕时再放青池回家,没想到这些人连这十来天都等不了。 蒋年侧首看向宁月昭,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宁月昭回望了他一眼,她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应对之法了。 末了,宁月昭轻叹一声,“那便如太傅所请吧。” 第157章 谏言 言情海 正文 第158章 好大一盆脏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8章 好大一盆脏水 下朝之后,宁月昭有些闷闷不乐。(全本言情小说) 青池一直待在崇天殿外,大臣们说得那些她都听到了,相比之下,她倒是淡定多了。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换了便服,坐在出宫的马车上。 “陛下,咱们不是要出宫吗?您开心点啊!” 对上笑靥如花的青池,宁月昭不禁一扫郁卒,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没心没肺的家伙!” 这次出宫,她就不会再跟着回来了。 青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然呢?再说了,也就是分开个把月而已,等我考中了状元,到时候陛下天天见我,指不定还要嫌我烦了呢!” 宁月昭横了她一眼,“哪里来这么大的信心?” 青池一脸自信地道:“就冲徐志那老匹夫的那番话,我也要把那状元之位夺了!煞煞那老匹夫的威风!” 宁月昭十分欣慰,“不愧是朕身边的人,有志气!” 看着两人说得欢,蒋年不由地有些担忧,“先前是我疏忽了,早知道让随便找个宫人代笔,就没这么多事了。” 青池摇了摇头,“殿下,不关您的事,那些人有心挑事,他们总能寻到由头。再说,那时候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蒋年怕得是现在这些人看了青池代笔的折子,认得了她的字迹,到时候在春闱阅卷时作手脚。虽说阅卷都是弥录滕封,但若真的收买了监考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做手脚的可能。 他心中虽有担忧,但为了避免影响青池的备考,他抿了抿唇,只是笑了笑道:“你能保持如此乐观,甚好,就冲你这份心性,这状元之位非你莫属。” 疏漏是从他手上出的,那么他势必要作好完全的打算,以防某些小人。 就在说话间,听风茶楼就已经到了。 茶楼的大堂依旧是满座,说书还未开始,客人们高声谈论着,显得有些吵闹。 小二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了,并不认得蒋年他们,但看他们几人资容不俗,衣着虽然看着纹饰普通,但用料都不是凡品,更别说他们身后跟的护卫随从了。小二立时不敢怠慢,殷勤地道:“几位客官里面请,可要上等雅间?” 蒋年点了点头,“带我们去天字号包厢。” “这……”小二犹豫了,“客官,我们其他的雅间也不错,这天字号包厢已经有人预定了。” 自从上次发生了徐妙云的事情后,蒋年就吩咐了人天字号包厢不得再招待旁人,只空着等他们有出宫时来。 这时掌柜钱阳已经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赶忙快步走了过来,对小二道:“你去备茶和点心,送到天字号雅间来,这儿我来就好。” “是,掌柜。”小二见掌柜亲自要来接待,便知道这几人非富即贵,知趣地退下了。听风茶楼工钱远远高于其他地方,招人的第一标准就是多做事少说话。 钱阳朝蒋年供了拱手,“公子。”再看到蒋年身旁的宁月昭,“这位便是夫人吧?” 蒋年点了点头,“先去雅间再说。” “是。”钱阳赶忙领着人往上走。 进了雅间,钱阳反手关上门,就要朝二人跪下,却被蒋年一个手势止住了。 “在外边就不必拘这些礼节了。” 蒋年选中帮忙打理生意的人自然也是办事活络的人,钱阳马上就站了起来,改为抱拳行礼。 宁月昭知道蒋年必定是已经和这掌柜说清楚了,便大方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蒋年落座后,看着下面大堂还空空如也的台子,缓缓开口,“玄字号雅间可有人预定了?” 钱阳点了点头,“不过这人没有留下姓名,只是立时付了双倍的房钱。出面的,也不像主子。但是交代了若有一对年轻夫妻询问玄字号雅间的事,就带进去候着。” 蒋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淡声道:“知道了,叫人盯着点,有情况来知会一声。” 钱阳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宁月昭方才也暗暗诧异蒋年为何不直接去玄字号雅间,而是要和以往一样来天字号,但碍于大堂人多,便不好询问。 青池忍不住开口了,“公子,你是怕有诈吗?” 蒋年微微颔首,“小心为上。” 这时,小二送来了茶和点心。 青池握紧了茶杯,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门口。 宁月昭和蒋年对视一眼,俱是无奈。 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等到玄字号雅间的消息,先被隔壁传来的一阵平砰声吸引了注意力。 因为是茶楼的雅间,对着大堂一面的窗户都是打开的,所以隔音是效果甚微,何况隔壁的人音量还不小。 “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叫你来陪我听听书都没有耐心了!” 是个尖厉的妇人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胡搅蛮缠的意味。 “娘亲若是想听书,儿子自当奉陪,可她又是怎么回事?” 男声倒是没有妇人那么尖锐,可他声音气势十足,虽然没有刻意加大音量,却也足够让人听清了。 宁月昭和蒋年对看一眼,这是肖靖天的声音! “什么怎么回事,你成日不是在兵部就是在军中,我叫我的远房侄女来陪陪我,有什么错?” “是吗?既然如此,那儿子就不奉陪了!” “你给我站住!” “砰砰!”又是两声摔杯砸盏的声音。 蒋年和宁月昭面面相觑,俱是一头雾水。肖靖天和父亲关系并不十分融洽,听闻他对母亲林氏一贯敬重有加,怎么会在大庭广众吵了起来? 一同随他们出宫的左明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这肖老夫人起了给儿子找媳妇的心思,这消息一放出去,上门递闺女庚帖的媒人都快把肖家的门槛踩烂了。不过似乎肖老夫人并不满意这些高门贵女,反倒是些小门小户的千金颇得她亲睐。” 以肖靖天今时今日的地位,娶一个高门贵女那是绰绰有余的,肖老夫人却反其道而行,想必是和她自己出身不高有关。 “这个什么远房外甥女,不会就是肖老夫人给肖靖天选定的媳妇吧?”宁月昭饶有兴致地道,“没想到今天出来,竟然能看到比说书还精彩的戏。” 隔壁的精彩还在继续。 “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娘,大可以走!”林氏似乎是发了狠。 “娘亲,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真的是兵部还有要事,您让人告诉我您在茶楼昏厥了,我才抛下那边的事务赶来!可谁知!总之,您现在无恙,儿子必须得离开,稍后再向您请罪!” 肖靖天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柔柔弱弱的年轻女声道:“姨母,您就别让表哥为难了,他是做大事的人,就让雅儿来陪您听书吧。” 这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宁月昭不由地感慨,“表哥表妹什么的,自古就容易出故事。” 蒋年深深不以为然,“肖靖天那样的人,恐怕未必会看上这样的姑娘。” 宁月昭本来还想调侃几句,可是林氏之后说的话,让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什么兵部事忙,都是借口,他分明是被宫中的那个女人勾了魂了,跟他那个死鬼老爹一个德行!” 按说林氏也是肖家的主母,虽然肖家是行伍出身,没有一般的世家那么多规矩,但也不至于有一个这么粗鲁的当家夫人吧? 这大庭广众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宁月昭的眉头轻轻蹙起,蒋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扯到宫中,不论林氏说的是谁,传到市井,都不利于皇家的颜面。 这时,钱阳轻轻敲了敲房门。 左明给他开了门,钱阳焦急地道:“公子,时辰已经到了,玄字号雅间依旧没有人。” 蒋年视线移向隔壁的雅间方向,陷入了思考。 不管是不是燕默约他们来的,那个人都应该要现身相见了吧? 难道他派燕默潜入军中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抑或是有人就这么无聊,让他们来听这么一场啼笑皆非的壁脚吗? 就在这时,隔壁的局面越发的不可控制了。 “娘亲,不要在这里胡闹好吗?”肖靖天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隐忍。 从蒋年他们所处的房间看下去,大堂的人纷纷抬头,视线都移向八卦的来源处,就连已经到台上的周一壶都没有开始说书。 “我胡闹?”林氏的声音冷冷的,“分明是你被宁家的女人迷昏了头了!她娘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明知道你爹成亲了还揪着他不放,她自己呢?都成亲了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儿啊,你听娘一句,宁家的女人就是祸水,你可别被她迷惑了,把你给卖了都不知道!” 听到林氏这番话,蒋年面上已经是山雨欲来。 “这女人!”宁月昭气急,直接拍桌而起,“竟敢羞辱母皇!” 说着,她就要冲到隔壁与之理论。 “阿昭。”蒋年拉住了她,神色凝重,“你是一国之君,不能这样贸然去和她理论,有**份。” 宁月昭冷眼看他,“难道你要我看着这个女人羞辱我的母皇吗?” 蒋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听隔壁传来一阵碎木之声。 “娘亲,你真是够了!”肖靖天硬是一掌击碎了雅间内的黄花梨木圆桌,“来人,老夫人今日魔怔了,送她回府!” 蒋年眉心微沉,今日之事断不能叫肖靖天这般简单揭过。 他立时厉声道:“钱阳,马上疏散其他的客人,关闭听风茶楼!另外,派人去顺天府击鼓,就说有人当众诽谤先皇!” 此时,隔壁雅间的林氏还在骂骂咧咧,她还不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怎样一场风暴。 第158章 好大一盆脏水 言情海 正文 第159章 闹上顺天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59章 闹上顺天府 “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什么混话!” 林氏没有想到肖靖天会对她用强的,虽然双臂已经被架住了,可嘴上仍不消停。【全本言情小说】 “表哥,姨母身子不好,你别这样逼她了。” 林氏的远房外甥女李秋雅上前扯住肖靖天的衣袖,美目带泪地恳求道。 “你懂什么!”肖靖天动也没动,只是厌烦地扫了一眼扯着她袖子的女子。 李秋雅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肖靖天的袖袍上传来,她手一麻,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表哥!”李秋雅满脸震惊地看着肖靖天。 肖靖天根本没空搭理他,透过洞开的窗户,他看到了下面大堂的人被迅速驱散。 “带老夫人回去!” 完了,还是晚了一步,林氏刚才不管不顾的言论必定是引得某些人的注意了! “不孝子啊,跟你那个没良心的爹一个德行,被狐狸精勾了魂了,连娘都不要了!”林氏还不知生了变故,不依不饶地胡闹着。 肖靖天手下的人也知道事情有变,只得架了林氏往外走,“老夫人,得罪了!” 雅间的门刚刚打开,肖靖天新提拔的副将一脸焦急地出现在了门口。 “将军,不好了!掌柜的让人关了茶楼的大门!” 肖靖天大步行至门口,只见几个护卫模样的人从楼下冲了上来。 “刚才这里有人胆敢诽谤先皇,我们已经去顺天府衙报案了,在官府的人来之前,谁都不能走!” “就凭你们?”肖靖天眉峰一扬,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原本胡搅蛮缠的林氏见了这阵仗,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没见当朝大将军在这里吗?要拦人也要先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一听林氏开口,肖靖天不由地眼角一抽,没好气地道:“娘,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说这样的话!” 这一刻,肖靖天想起了他父亲有一次语重心长说过的话“我知道你向来和我不亲厚,可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你娘亲不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希望你今后行事自己多思量,不要被她左右。” 现在看来,林氏何止是个胸中无丘壑的,简直是……罢了,为人子女不得言父母之不是。 肖靖天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要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林氏脖子一梗,“你手握兵权,你怕什么!我怎么生出你这么窝囊的儿子?” 肖靖天气急,只得下令,“把老夫人的嘴堵上!” 林氏瞪大了眼睛,“不孝子,你……唔!” 她话没说完,肖靖天的手下已经拿过布条堵上了她的嘴。 世界终于清静了。 肖靖天按了按额头,恢复了一贯的冷肃,“立刻开门,今日的冒犯本将可以当没发生过,否则!” 他拇指轻推剑柄,露出一截森然的剑锋。 几个护卫毫无惧色,身为掌柜的钱阳出现在护卫身后,他朝肖靖天拱了拱手,“大将军武艺高强,可也不能目无王法,我等虽是一介布衣,但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肖将军要走,就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肖靖天一听,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杀意。 就在这时,他的副将劝道:“将军,此事已经惊动顺天府,要是再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肖靖天冷哼一声,还剑入鞘。 “一千两!”他说出了一个数字,“今天我娘亲只是犯了疯症才胡言乱语,小二的不懂事,鲁莽地去顺天府报了案。” 这时在隔壁雅间,蒋年剑眉微挑,“这肖靖天倒是个聪明的,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了。” 宁月昭气愤未平,她狠狠瞪了一眼肖靖天所在的位置,“这个莽夫,开口就一千两,还追着我要加军费,真是可恶!” 青池却忽然道:“肖靖天身边的那个副将,是燕默!” “什么!”宁月昭吃了一惊,侧首认真倾听,想要确认一遍那个副将的声音。 蒋年见她神色专注,轻轻一叹。 那边钱阳意味深长地看了肖靖天一眼,“将军要收买草民?” 他身后的护卫面上多少都带了点笑,“将军可打探过听风茶楼的经营状况?区区一千两就想收买我们吗?” 肖靖天常年在边关,又不是个爱玩的主,哪里会知道这些。 “要多少,你们说吧!” 钱阳笑了笑,淡淡道:“草民不要钱,只要个公断。事情发生在草民的茶楼,刚才大堂中多少人都听到了肖老夫人的狂语,若是草民包庇将军,将军位高权重自是无所畏惧,可是草民的茶楼恐怕明日就要被人夷为平地了。” “几个刁民而已,能掀出多大的波浪!”肖靖天深深地不以为然,“谁敢动你的茶楼,就是与本将为敌!” 钱阳笑意不减,只是摇了摇头,“既然将军无所畏惧,那就走一趟顺天府吧。” 肖靖天见对方油盐不进,给副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硬闯。 今日肖靖天带来的人不多,只有四个,可都是军中历练过的好手。 钱阳身后的护卫虽然人数比他们多,也有些武艺,可到底不是这些军人的对手。 走廊和楼道狭窄,打斗起来不免有些碍手碍脚。 毫无意外的,护卫们都挂彩倒下了。 钱阳不会武艺,自然不会上前硬拼,肖靖天恨他不识相,命属下揍了他几拳。 “敬酒不吃吃罚酒!” 文弱的钱阳被打得直不起腰,嘴边也溢出了一缕鲜血,说不出话来了。 “走!”肖靖天挥了挥手,率先走在前头。 副将紧随其后,另外两个士兵架着林氏,李秋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边。 “吱呀”一声,茶楼的门大开。 外面围了一圈人,原来是刚才那些听书的客人不甘被赶走,这会儿肖老夫人公然在茶楼辱骂先皇的事已经在帝都不小的范围传开了,看热闹的人已经把茶楼包围了。 “让开,挡本将者死!” 肖靖天横眉怒道。 围观的群众摄于其气势,赶忙往两边散去,甚至有些人还在混乱中跌倒了。 “肖将军,下官接到有人击鼓,说贵府老夫人在茶楼辱骂先皇,冒昧前来请将军和老夫人过堂一趟!” 暂代顺天府尹之职的陆基领着一队差役而来,就着人们让开的空地,走到了肖靖天面前,和他对视。 “就凭你?”肖靖天冷笑,“看在你爹的面上,本将可以不计较你年轻不懂事,拦阻本将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陆基毫无畏惧,下巴微扬,“将军,帝都是天子脚下,就算您手握重兵,您也是陛下的臣子,难道您真要反了不成!” 他话音刚落,肖靖天就瞥见左明的身影,他虽是一身便装,可是附近却跟着禁军侍卫。 再者众目睽睽之下,肖靖天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只得咬了咬牙,最后跺了跺脚,“不过是个妇人魔怔了说些胡话而已,你们非要小题大做,那就去顺天府衙门!” 而雅间里,宁月昭一直没有再听到那个副将再开口,恨不得冲下楼去看个究竟。 蒋年轻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道,“走吧,我们也去一趟顺天府。” 第159章 闹上顺天府 言情海 正文 第160章 公断,将计就计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0章 公断,将计就计 这一场混乱引发了帝都无数百姓围观,街道两旁站满了人。【全本言情小说】 陆基也不敢让人给肖靖天母子上枷锁,一行人就这样在两边百姓的围观下走到了顺天府衙门前。 出乎陆基意料的是,跟着肖靖天最长时间的副将罗峰带了一队士兵横列在府衙门口。 “罗副将这是何意?” 站在最前面的陆基皱了皱眉,他带出来的顺天府的差役不过十数个,哪能跟训练有素的军兵相比,何况罗峰带来的人大约有百余人。黑压压的一片,把顺天府衙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罗峰往前一步,“末将前来迎接大将军回兵部,处理军中要事!” 他的话说得毫不给人拒绝的语气,一身黑甲散发着生人勿近之气,左眼角一道刀疤蜿蜒至嘴角,更添几分冷酷。 陆基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他没有退却分毫,只是淡淡道:“肖将军若有事,大可以走。” 罗峰和他身后的部下都松了一口气,肖靖天却狐疑地看着他。 但听陆基继续道:“本官要审问的肖老夫人,肖将军在与不在,都不打紧。” 肖靖天眯了眯眼看陆基,“你倒是比你父亲有胆识。” 陆基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和罗峰对峙着,不肯后退分毫。 罗峰一听这话,顿时怒上心头,“刷”地就拔出了剑,指着陆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时,一对禁军侍卫从两侧街道涌出,迅速挡在陆基身前,逼得罗峰不得不后退些许。 左明缓缓走到罗峰面前,“顺天府是京畿重地,罗副将如此目中无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看到左明现身,肖靖天抬手制止了罗峰,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走到左明面前,“她在哪里?” 禁军统领都出动了,宁月昭肯定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肖靖天心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今天的事情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收场了。 左明自然知道肖靖天说的是谁,他难得笑了笑,“将军进了顺天府,就知道了。” 肖靖天心中一凛,对罗峰道:“带人回去,这里本将来处理。” 罗峰不放心地道:“将军!” 肖靖天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回去!” 罗峰无奈,只能带着人先行撤离了府衙门前。 陆基一甩袖子,率先迈入了府衙大门。 肖靖天则落后一步,对林氏语重心长地道:“母亲,儿子求您了,莫要再胡闹了。” 林氏还被人押着,口中塞着布帛,她虽然愚蠢,可她也知道眼前的局势似乎对他们不利,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肖靖天松了一口气,他才迈入大堂,左明就命禁军侍卫隔开肖靖天和后面的人。 肖靖天转身,冷着脸看左明,“左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左明横袖挡住他,道:“你不是想见她吗?就请将军先行移步后堂吧。” 肖靖天看了一眼林氏,只见林氏朝他摇了摇头。 已经端坐高堂的陆基朗声道:“肖将军,府衙审案历来如此,为防串供,必须一个一个来,将军就到后堂先行回避吧。” 肖靖天双手紧握成拳,奈何现在形势比人强,只能冷着脸走到后堂。 “升堂!”陆基一拍惊堂木,正式开始讯问。 “威武!”并列的两排班房衙役用水火棍敲击地面,响声震天。 这时,林氏的钳制已经松开了,口中的布帛也被取出。她脖子一抬,大步走到公堂正中央,站得笔直,却不跪下。 “老身是已故大将军的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人,就你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还没资格让我跪!” 林氏一如既往的张狂,这让刚刚踏入后堂的肖靖天不由地眼角一抽。 府衙的后堂并不宽敞,只是因为宁月昭和蒋年的到来,已经摆好了桌椅,奉上香茗。 “你们究竟想怎样?” 看着淡定自若饮茶的两人,肖靖天气得牙根痒痒,冷声问道。 宁月昭把茶盏重重放在手边的高脚几案上,声音带着几分不悦,“肖将军这话说得有意思,你要维护你的母亲,朕的母亲难道就可以任你母亲侮辱诋毁吗?” 肖靖天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宁月昭身边站着的袁希往前迈了半步,神色不善。 肖靖天扫了一眼袁希,深吸一口气道:“我母亲年事已高,最近又病了一场,不免说胡话,陛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介深宅妇人计较了。” 蒋年也放下茶盏,轻轻握住宁月昭的手,他淡淡道:“肖将军这么自信,那孤相信陆基会还肖老夫人一个公道的。” 这时,前面大堂上,陆基闻言却笑了,“肖老夫人吐字清晰,思路敏捷,似乎并不像有病在身的样子啊!你不跪可以,只是今日在听风茶楼的事情,可要说清楚来才好。” 林氏满不在乎地道:“老身的病就是时好时坏的,方才不知怎么的就脑袋发昏,说了什么,现在也记不起来了。” 论起胡搅蛮缠,可没人是林氏的对手,在后堂的肖靖天不由安定了些,再看向蒋年的时候,目光就带了些许挑衅。 蒋年则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好戏还在后头。 陆基面色一沉,一拍惊堂木,“既然肖老夫人记不清了,那本官就传人证上来给老夫人提个醒好了。” “带听风茶楼的掌柜上来!” 陆基话音刚落,就有衙役带着钱阳上来了。 “草民参见府尹大人!” 钱阳在大堂上跪下,和趾高气扬的林氏形成鲜明的对比。 “钱掌柜,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给肖老夫人提个醒。” “是。”钱阳跪得挺直,“今日肖老夫人和肖将军来到了小店的地字号雅间,可是说书还未开始,雅间内就开始传出了争执声。缘由为何小人并不清楚,待众人注意到雅间的异状时,肖老夫人已经开始辱骂先皇及当今圣上了,那大不敬的言语,小人不敢重复!” 陆基看了一眼一脸倨傲的林氏,继续问钱阳,“肖老夫人自称抱恙,那她今日来茶楼时可有不正常之处?” 钱阳摇头,“并无不正常,肖老夫人来茶楼时,和现在的状态无二。倒是肖将军在小的遣人去报官后,试图用一万两银子收买小人,让小人说肖老夫人是因为魔怔了,才说出那些胡话。” “呸!”林氏当堂啐了钱阳一口,“胡说八道什么,你说的可有人看见了?还一万两银子,我儿为官清廉,哪里有一万两银子可以出,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陆基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肖老夫人,这里是顺天府衙,请你注意你的言行!” 钱阳掏出帕子,淡定地擦掉脸颊上的唾沫,“当时茶楼内的客人可都听见您说的话了,只要大人随便传几个人来,就能证实。” 原本顺天府衙审案,百姓是可以站在栅栏外围观的,可今日因为特殊情况,禁军挡在门外,才无人旁听。 林氏心里也是有些发虚的,可是她本就是无理搅三分的主儿,顿时就捂着头道:“哎呦呦,老身的头怎么就这么疼了!” 说着,她就跌坐到了地上,捂着头呻吟着,“顺天府要逼死人了,亏我家老将军为了大兴江山,抛头颅洒热血,连命都丢了,现在你们这些人欺负我一个寡妇,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陆基看着她装病,演技拙劣到不忍直视,可奈何人家还演得很认真。 在后堂的肖靖天伸手按了按额角,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林氏还不算糊涂,没有再在公堂上大放厥词;忧得是林氏这么胡搅一番,装病的痕迹未免太过明显了。 蒋年轻笑一声,“肖将军,肖老夫人看起来似乎真的病的不清啊!” 肖靖天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本将早就说过了,家母是因为犯病才会胡言乱语的。” 宁月昭冷眼看他,“既然肖老夫人病的不轻,袁希,去太医院传傅辽来,这是朕给已故大将军遗孀的恩典!” 谁不知道傅辽是宁月昭的心腹,肖靖天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了。 “陛下,家母这是老毛病了,已经有固定的大夫看诊了,贸然换人不妥。” “看老夫人的样子,肖将军之前请得大夫定然是不怎么样,傅辽的医术有目共睹,有他替老夫人诊治,定会药到病除!” 肖靖天气得咬牙,忍不住又看向前面。 陆基想让人去把林氏扶起来,可是衙役一靠近她,她就不管不顾地咬人打人。 一般人对于这种完全豁出去的人,还真的没办法。 陆基冷哼一声,“顺天府养你们可不是吃闲饭的,连个妇人都辖制不住,你们今后还守卫帝都百姓安危。给本官把人扶起来稳住了,否则明日都不要来当差了!” 衙役先前还顾及着林氏身份,现在大人放话了,便忍着被她抓挠几下,硬是把人按住了。 肖靖天这时可忍不住了,想要冲到大堂上,不想蒋年身形一闪,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迅速移到肖靖天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拦我?”肖靖天的声音带了几分冷酷,又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霸气。 蒋年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缓缓先前伸出,淡淡道:“早就听闻肖将军是大兴第一勇士,孤恰巧也练过几手功夫,今日不若就向将军讨教几招吧!” 第160章 公断,将计就计 言情海 正文 第161章 你不能有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1章 你不能有事! 面对蒋年的挑衅。【全本言情小说】 “你!”肖靖天沉眉看他,面上满是阴云。他早就听说过当朝皇夫文武双全,只是他向来轻视文人,在他看来蒋年最多会几手花架子,名声都是那些人吹捧他罢了。 但是现在看他浑身气息内敛,眸中含着精光,分明是个高手,只是不知武功深浅。 他肖靖天是谁,顶天立地的大将军,靠得就是武功和战绩换来今天的地位,他何曾怕过谁,哪怕对方的身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 刹那间,肖靖天先发制人,出手如闪电,许是自负,他没有用兵器。 蒋年侧身避开肖靖天迎面劈来的一掌,亦是赤手迎战。 两人袖袍翻飞,劲风阵阵,青色和黑色的两道身影交叠,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只是这后堂狭窄,两人都有默契地不动内力,只是比划招术。 可饶是如此,宁月昭仍旧沉着脸站了起来,后退了一些,青池紧张地握住她的手,抿着唇不敢出声,生怕蒋年分了心。 肖靖天难得棋逢对手,见在蒋年手下竟讨不到便宜,又挂念前面的情势,便越发的心急了起来。 人一旦着急就容易出错,渐渐地,蒋年开始占上风,肖靖天有些穷于应付。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前面大堂上傅辽已经到了。 但听他诊断后道:“肖老夫人肝火炽旺,阳邪偏盛,乃是阳亢之症,此病的确是会突发晕眩,心神不宁,烦躁易怒,有些言语失常也是正常的。” 听到傅辽这话,肖靖天心神松懈,蒋年瞧准他分心的时机,一手扣住肖靖天的脉门,另一手架住他挥来的拳头。 前面的傅辽继续道:“老夫人这病不能轻视,若不小心调养,可能会引发中风!” 继而袁希朗声道:“陛下有旨,将军府世代忠良,如今肖老夫人身患顽疾,为了避免学艺不精的医者延误老夫人病情,恩准林氏进宫暂居,由太医院全力诊治!” 这是要软禁林氏! 肖靖天忽然明白了蒋年的用意,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拖着自己,顺水推舟地认了林氏的病,从而好把人带走,作为要挟自己的筹码! 林氏一听要进宫,就也不装病了,大喊道:“我没病,我不进宫!” 陆基惊堂木一拍,沉声道:“看来肖老夫人已然病得不轻,来人,立刻护送肖老夫人进宫,免得延误病情!” “儿啊!快来救娘啊!”林氏这会儿怕了,大叫了起来,可是她的叫嚷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似是被人捂住了口,只能发出一些低低的呜咽声,且声音越来越远。 眼看自己就要束手就擒,肖靖天急于脱身,只能内力凝于双掌,荡开蒋年的钳制,一掌拍上蒋年的胸口。 蒋年因为靠得他极近,不防他忽然使上内力,躲闪不及,生生受了这一掌,人被震得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忍不住喷了一口血出来。 “蒋年!”宁月昭焦心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掏出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抬头冷眼厉声质问肖靖天,“卑鄙!” 肖靖天怒不可遏,“卑鄙的是你们,我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言罢,他就冲了出去,可是大堂上哪里还有林氏的身影,就连他的几个手下,也被几个禁军侍卫缠着脱不开身。 左明领着一排侍卫站在大堂上,似乎就是在等他。 “肖将军,陛下的一番心意,您可别辜负了!” 到底是晚了一步!肖靖天愤怒之下双目欲眦,他转身隔着长案揪住陆基的衣襟,“你这个混账,本将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奔波千里回京就是为了你陆家洗刷冤屈,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将的吗?” 陆基面容沉静,“将军,你奔波千里回京,当真只是为了陆家吗?” 蒋年助他,那是真心实意,可是肖靖天只是为了和宁月昭较劲而已。 陆基对于他,也是心存感激的,可是现在明显肖靖天逼人太甚,他只能选择站在蒋年这一边。 “好,好得很!”肖靖天蓦然松开他的衣襟,视线转向从后堂缓缓走出的蒋年和宁月昭,“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宁月昭挽着蒋年的胳膊,冷眼看向肖靖天,“肖靖天,朕顾念老将军一生忠烈,特意将其遗孀接进宫中养病。如果有一日肖家的忠心有变,那老夫人的待遇自然也要跟着变!” 她看见蒋年吐血,连平日和肖靖天的客套都不想维持了,直接撕开了脸面说话。 肖靖天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裸的威胁自己,他指着她,声音都发颤,“肖家的忠心,从来没有变过!倒是你,你的言行举止,哪里担得起一国之君的身份?” 宁月昭对于这样的指责早已习惯,她不会因此生气,气定神闲地道:“朕担不担得起,你和你娘,大可走着瞧!” 说完,她就吩咐道,“回宫!” 林氏已经被带走,禁军侍卫也放弃了和肖靖天的手下的缠斗。 傅辽看到蒋年的不对劲,赶忙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宁月昭扶着蒋年的胳膊经过大堂前的天井的时候,正好和门前肖靖天手下的士兵打了个照面。 其中一个穿藏蓝色劲装的身影让她脚下的步子一滞,蒋年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那人正是燕默,肖靖天新提拔的副将。 这些人已经知道了老夫人被皇帝以养病的名义接进了宫,他们方才也听到了大堂上传出的声音,一时间也拿不准老夫人是不是魔怔了。 皇帝的旨意下得名正言顺,而且理由正当,只是身为属下,不管林氏的病是真是假,他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禁军把人带走,当即就冲了上去,奈何他们人少,被禁军侍卫缠着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 宁月昭和蒋年从府衙后堂出来时,大部分人是不认得便装的他们的,只是觉得有些诧异。 除了燕默,可他也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没有停留太久。 宁月昭扶着蒋年的手一紧,蒋年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掩唇轻咳了两声。 她赶忙收回视线,紧张地问蒋年,“不舒服?” 蒋年低低地道:“还好。” 其实他的伤并不碍事,只是贪心地想要享受她的关心而已。 尽管知道宁月昭对燕默没有男女之情,可是自小相伴的情谊也不是旁人能比拟的。看到她的目光为别人而停留,他心中的难受远远胜过了肖靖天那一掌带来的伤痛。 也许从前燕默如一个影子一样跟随着宁月昭的时候,宁月昭习惯了这种陪伴,便不觉得如何。 现在燕默被他调开,宁月昭便开始挂念这个人了。 蒋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前有肖靖天,后有燕默,蒋年觉得前路艰难。 肖靖天眼睁睁地看着左明和禁军侍卫护卫着他们夫妻二人离去,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 他的手下回到他身边,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请将军责罚!” 肖靖天狠狠地看着前方离去的马车,“起来吧,他们是有备而来,不关你们的事!” 马车已经停到了府衙门前,蒋年等人上了车,袁希驾着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车厢里,傅辽仔细替蒋年诊了一下脉,道:“你风寒未痊愈,又新添内伤,肖靖天这一掌可没有留情,不过好在你底子硬,回去静心调息一下,再喝几副药就无碍了。” 蒋年抿着唇,没有说话。 宁月昭则有些心疼,前段时间是她身中蛊毒,整日缠绵病榻,现在换成蒋年小病小伤不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傅辽没有说出来的是,蒋年心思过重,郁结五内,肖靖天那一掌虽然不留情,可若是正常情况下即使蒋年不防,也不至于伤他至此。 慧极必伤,这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他从小和蒋年一起长大,自从蒋年十四岁落水被救起后,他就发现蒋年性情大变,原本他的性格是自负随性的,却变得淡漠疏离,藏了满腹心事的样子。 他早就劝过他不要思虑过重,可是自从他当了皇夫后,这郁结之症还越发严重了。 药石可以治病却不能治心,这些话傅辽已经劝说过不止一次了,如果他自己不想通,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的。 宁月昭轻轻握住蒋年放在膝上的手,固执地道:“你不能有事!” 自从母皇离世后,她已经看不得身边的人离开了。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蒋年的陪伴,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在……宁月昭想想就觉得呼吸不顺。 蒋年一手揽着她的肩,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肩头,另一只手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对于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的样子,其余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看见。 很快的,皇帝对肖家的恩典就传遍了帝都。宁月昭自登基以来,因为偏袒安晨,名声一直欠佳,可是这次林氏的胡搅蛮缠却帮了她一个大忙。 肖靖天的霸道专横早就是天下皆知的事,那日林氏的放肆言语,在听风茶楼的人都听到了,对于皇帝特意接她进宫养病的事,到没有多少人怀疑。 毕竟肖家手握重兵本来就惹人忌惮,林氏还敢这样口出妄言,如果不是疯了,那就是真的有反意了。 这样一来,赞扬皇帝仁心仁德的言论反而在民间流传开来。 肖靖天默默地吃了个哑巴亏,满腹怒火无处发。 第161章 你不能有事! 言情海 正文 第162章 结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2章 结盟 回到皇宫后,蒋年就被宁月昭勒令卧床休息。【】 蒋年摸了摸鼻子,试着反抗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宁月昭冷着脸,强行把他往床榻上一推,“不行,这是圣旨,你敢抗旨?” 蒋年顺势拉着她一齐倒向床榻,嘴上笑着道:“微臣不敢,那就请陛下陪臣一块躺好了!” 宁月昭不防他如此耍赖,被他带着,两人四脚打结地跌在床上。有蒋年当肉垫,宁月昭自是不会摔着,只是下巴磕到他的胸口,痛得她“嘶”了一声。 蒋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精准无误地吻上她的唇,所有的话语都在这轻柔的吻中化作细碎的低吟。 待到这个吻尽兴,蒋年低喘着将她拥进怀中,不满地道:“怎么才过去了一日!” 宁月昭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地心跳声,觉得莫名地心安。听到他略带幼稚的抱怨,她不由地埋首在他胸前低笑。 “你还笑!再过九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蒋年狠狠地威胁道。 “哦。”宁月昭抬头看他,坏笑地将他的衣襟挑开些许,一只柔荑轻轻探入…… 蒋年呼吸一滞,隔着衣襟按住她的手,隐忍地道:“别闹了……” 见他忍得辛苦,宁月昭笑得更加恶劣,就在她打算变本加厉地折腾蒋年时,外间不适时地传来通报的声音。 宁月昭敛了笑意,从蒋年身上起来。两人各自理了理衣襟和发鬓,走到了外间。 来人是井茗。 “陛下、殿下,钱阳派人来说,您和陛下走后,在玄字号雅间发现了一张字条,因为当时情况混乱,也不知道是何人何时放进去的。” 说完,他就呈上了纸条。 蒋年直接将纸条递给了宁月昭,她打开一看,依旧是燕默的字迹。 “肖无反意,不要逼他太紧。” 宁月昭把纸条递给蒋年,“你怎么看?” 蒋年迅速扫了一眼纸条,淡淡道:“肖靖天是没有谋反之心,可他也并无臣服你之心,如果说他要和我们死磕到底的话,对我们也极为不利。此人要么收服之,要么寻人取而代之。” 宁月昭想了想,到底是于心不忍,“肖家世代忠良,到了他这一辈只有他一个血脉了,若不是万不得已……” 她的话没有说完,蒋年却懂她的意思。 前世宁月昭身陷狼窝,最后是肖靖天拼死将她救出,又助她重登皇位。这一世有他在,断然不会让那些不堪重演。可对于肖靖天前世所为,蒋年心底也是感激的。 “如果不到无计可施,我也不想选那个最坏的方法。”蒋年把那张字条丢进火炉,片刻间,那字条就化为了灰烬。 宁月昭道:“先前一直担心燕默,今天见到他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蒋年听她这样说,心也安定了不少,“我想过不了几天,肖靖天必会上折子详细列算军费。这次我们强行扣押了林氏,肯定是得他记恨了,过几天恐怕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三天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肖靖天的奏疏终于呈了上来。 宁月昭缓缓翻阅着奏折,这几天蒋年给她恶补了不少民间的物价,让她连连汗颜自己的无知。 不过还好,现在至少看着肖靖天的折子不至于手足无措。 她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把奏本交给蒋年。 肖靖天也不知是因为忌惮林氏在宫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今日他的耐心出奇得好,一点也没催促他们。 主角都没有出声,百官们自然也是屏气凝神。 蒋年因为有着经商的经历,看这折子的速度要比宁月昭快上许多。很快他就合上了奏折,朝宁月昭点了点头。 宁月昭缓缓开口,“肖爱卿这份折子可是你亲力亲为?” 肖靖天淡漠地答道:“微臣带兵打仗在行,这采买算账并非微臣所长,这折子出自臣的副将罗峰,他是军需处主事。” 罗峰,这个名字让宁月昭想到了前几日顺天府衙门前的那个一脸狰狞刀疤的男子。想不到此人看过去五大三粗的,居然能将军费花销列得如此详细。 “为了军中将士,肖爱卿有心了。”宁月昭沉吟了一阵道,“如今岁末天寒,朕亦不忍西北将士受苦,这折子,朕准了!” 今天肖靖天呈上的折子上所列的数额,比他当初所求的数字要少了将近一半。 蒋年在上朝前就和她商议过,只要要求合理,就应允了他。 肖靖天本来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战的准备,没想到之前死扣着银子的夫妻两人忽然大方起来了,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罗峰在把奏折交给他的时候,说因为老夫人还在宫中,不能和这两人硬碰,虽然增加的数额比预计少了,但有他去主持采买,也不会委屈了将士们的。 户部尚书出列,沉重地道:“陛下,臣有异议。” 宁月昭莞尔,“有何异议?” “如今国库吃紧,肖将军一下子要求增加近三百万两的军费,这委实让户部难做啊!” 宁月昭笑着道:“朕不会让户部难做的,这多出的部分,由内务府出。” 皇帝的私库年年都贴补军费,这也是群臣有目共睹的。大兴的这两任帝王都不是喜欢横征暴敛的主儿,内务府也不是聚宝盆,一下子就出三百万两也不是什么容易事,这也不由地让人对银子的来源浮想联翩。 可内务府毕竟不是国库,大家心里犯个嘀咕也就算了,倒也没人敢当堂质疑。 户部尚书也只是讪讪地道:“陛下果然是仁德之君,西北将士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的。” 宁月昭爽朗一笑,“朕不求他们感恩戴德,大兴的江山还指望他们来守卫呢,朕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 说完,她侧首看了看蒋年,眸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陛下圣明,臣等敬服!” 尽管宁月昭嘴上说得谦虚,可百官们还是对她齐齐称颂。 肖靖天面上依旧是一片寒霜,他只是朝她拱了拱手,“微臣代西北将士,先行谢过陛下了。” 宁月昭倒也不在意他的无礼,只是淡笑着道:“先前安晨对朕下蛊的案子能够查清,多亏了苗族少主蓝宇的相助。如今苗族族长感念我们为他们找到了叛徒,愿意与我大兴结为盟友。” 苗族身怀蛊毒秘技,地处西南,与大兴及北祁接壤,历来都是两国积极争取同盟的对象,可是多年来苗族一直保持中立,若谁能争取到苗族的襄助,就能多一分胜算。 看着堂下大臣们惊诧的模样,宁月昭和蒋年相视一笑。 “宣苗族少主上殿吧。”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蓝宇身着苗族正式的服装,手捧一卷金色的绢帛,郑重走上崇天殿,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老者,是苗族的长老。 “见过大兴皇帝陛下。” 三人朝宁月昭和蒋年躬了躬身,便算是行礼了。 宁月昭点了点头,“免礼。” 蓝宇高举手中的绢帛,“这是我苗族的结盟书,愿两族世代交好,荣辱与共!” 他之所以滞留在帝都这么多天,等的就是族中人带来他父亲亲笔书写的结盟书。 百官们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卷金色的绢帛上,神情激动。 即使是一直冷着脸的肖靖天,也动容了几分。 与苗族结盟,来年若是真与北祁开战,就少了一份西南方的后顾之忧,甚至是添了一分助力。那么在军费上的让步,便算是讨了回来了。 只是碍于林氏还在宁月昭手上,肖靖天依旧紧绷着脸色。 宁月昭命人取了玉玺,在结盟书上重重盖下。 “从今日起,大兴和苗族便是兄弟,肝胆相照,共同进退!” 蓝宇接过盖完玉玺的结盟书,正色道:“陛下,能与你结盟,我十分高兴,只是我这次离家已久,明日便要启程返回苗族。” “眼下也是年下了,也是归家团圆的时候了。”宁月昭笑了笑,“左明,你调遣一队禁军侍卫,护送蓝少主回苗族。” 左明拱手道:“是,陛下。” 争取到苗族同盟,许多人都认为是宁月昭这个皇帝的功劳,但是她心中知道,蓝宇是敬重信任蒋年,才会同意与大兴结盟。如今她是愈发觉得母亲当初的决定无比正确,也庆幸自己的任性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为皇帝以私库贴补了军费,和肖靖天的冲突暂时缓解,又和苗族结盟,少了西南方的后顾之忧。 长期以来朝堂上的低迷阴沉,也随之一扫。天气越发的寒冷,春天的脚步也在接近。 在即将宣布退朝的时候,肖靖天忽然开口了,“陛下,臣希望入宫探视母亲,望陛下恩准。” “母亲病重,为人子女者要求探视也是人之常情。朕岂会不准?” “臣谢陛下恩典。” 宁月昭面上维持着得体的笑,暗地里却是头疼不已。本来她扣下林氏,也只是想敲打一下肖靖天,待军费的事了结后就放她回去。 可是林氏这几天在宫中变本加厉地咒骂先皇,这让宁月昭十分恼火,如果这个事情不能解决,她是断然不敢放林氏自由的。 下了朝,肖靖天进了后宫,可是宁月昭却没有马上让人领着肖靖天去见林氏,而是亲自带着他去了奉先殿。 看着她静静地在先皇和先皇夫的牌位前上了香,肖靖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第162章 结盟 言情海 正文 第163章 和谈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3章 和谈 奉先殿的宫人都被宁月昭遣出去了,现在殿内只有她和肖靖天,面对他毫不客气的质问。(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连头都没回,只是望着父亲和母亲的牌位,淡淡开口:“我没有什么花样要耍,只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肖靖天第一次听她没有自称“朕”,心底也是一震,只是嘴上习惯了强硬,“你有话快说,本将还要去探望母亲。” 宁月昭仿佛没有听见他的不耐烦,犹自凝望地看着牌位,“自有记忆以来,父君和母皇就十分恩爱,两人同居龙殿,眼里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旁人。” 听到这里,肖靖天皱了皱眉毛。他有印象起就很少见到父亲,只有母亲陪伴着他,但是母亲总是满怀哀怨,说父亲是如何得负心薄幸,不管他们母子,心里只念着宫中的女皇。 他从小就被母亲灌输了对父亲的怨愤,十二岁那年他被父亲扔到军营中,一待就是十年。对于先皇和先皇夫的感情他是不了解的,一直都以为是如母亲说的一样。先皇和父亲两个人都是极不负责任的人,成婚了还和旁人藕断丝连。 四年前,他的父亲过世了,他凭借着在军中的威望和肖家世袭将军的恩典,成为了一品建威将军,并掌管了兵部。 因为对女皇母女的厌恶,他就一直称病不朝,以此表达他的不满。 他十分讨厌宁月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明明和蒋年成亲了,却又和安晨纠缠不休,这总是让他想到了他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肖靖天无法如母亲一样破口大骂长辈,只是冷笑着看着宁月昭。 不过宁月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两个牌位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鄙夷。 “后来母皇为我和蒋年赐婚,那时我心中记挂着安晨,自然是抵抗这门婚事的。母皇便将她与父君以及肖老将军的恩怨说与了我听,她希望我不要步她的后尘。” 肖靖天见她静静地负手而立,不由地双臂环胸,“本将很好奇,先皇是怎么描述的。” 宁月昭侧首看他,淡淡道:“你难道从来都不觉得奇怪吗?母皇最初和肖老将军互相倾心,两人各自成亲的时间相隔不久,为何你会比我大了八岁?” 肖靖天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禁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想过。 “当年我母皇也曾起过反抗之心,与肖老将军相约私奔,可是肖老将军却反悔了,母皇等来的人是我父君,他们相约做挂名夫妻,待过个几年便和离,各自婚嫁。” “我母皇给肖老将军去了一封信说明原委后,就一直抱着执念等候着,可是没过多久,肖老将军就和你母亲成亲了,并且一个月后就传出了你母亲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 肖靖天心底咯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宁月昭说谎,可是两人的年龄差距摆在那里,明显是他父亲要理亏一些。 可是肖靖天嘴上仍不服气,“那之后先皇就和先皇夫假戏真做了吧。” 宁月昭冷冷看着他,“我母皇对我说,她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曾经因为沉浸于情伤,荒废朝政九年,那九年全靠我父君一人支持着社稷。” 九年……肖靖天呼吸一滞,“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我父亲负了你母亲吗?” “你错了。”宁月昭回望父母亲的牌位,朗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我母皇选择沉溺伤痛九年,那是她的选择,不需要肖老将军为此负责。就如同肖平远选择了承担家族责任,做一个听父亲话的孝子一样。没有谁对不起谁,只能说缘分不够。” 肖靖天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再抬头看向两个并列的牌位时,他也不由地心底发虚。 “我倒是庆幸肖平远负了我母皇,否则后来她焉能看清谁才是真心待她之人?我母皇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老天给她和父君相守的时间太短。” 宁月昭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许自傲之色。 肖靖天看得有些恼意,“你说这么多,就是要炫耀你的父母有多幸福,而我的父母有多失败吗?” “你想得,有点多。”宁月昭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起来,我应该要恨肖平远。” 肖靖天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宁月昭,大笑着道:“说说看,你恨我父亲什么?” 宁月昭平静地道:“你应该知道十六年前北祁犯我大兴边境的那一场战役吧?” 肖靖天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我父君之所以缠绵病榻,死于盛年,全拜你父亲所赐。我母皇不理朝政九年,肖平远却误会我父君软禁我母皇,把持朝政,在战场上我父君遇险之时,他明明可以及时出手相救,却迟疑了。这是我父君过世后,肖平远找我母皇忏悔时亲口所说的。” 肖靖天没有想到当年的事,会有这么多曲折,他很想说他一个字都不信,可是宁月昭眼底清明,神色坦荡,哪里像说谎。 他不语,宁月昭反而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恨肖平远的,他之所以旧伤复发病逝,也有我母皇听到真相后刺了肖平远一剑的缘故。如今他们都已经入土,什么爱恨情仇都随风飘散了。当年的事,到底是阴差阳错,才造就了那样的结局。” 肖靖天眯着眼看她,“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感动我吗?别傻了,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母亲才是唯一活着的当事人,我会不信她信你吗?” 宁月昭也没指望肖靖天会被她这一番话打动,“我没想打动谁,你相信你的母亲,我也同样相信我母皇不会骗我。” “陛下真是大孝女,说起来你和你母皇还真相像,放着母亲安排的亲事不要,偏偏喜欢青梅竹马。” 肖靖天看到她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中有莫名的恼意,迫不及待地想要激怒她。 宁月昭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我算什么孝女,是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否则母皇焉会死得如此早。” 肖靖天别过脸,不想却视线正好撞上先皇和先皇夫的牌位。虽然只是牌位,他却莫名地心底发虚,赶忙移开视线。 “故事听完了,本将要去看母亲了,陛下若要缅怀往事,就请自便吧。” 说完,肖靖天转身就要走。 “站住。”宁月昭转身喝住他,“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不是我吃饱了闲得慌,而是因为我不想看到肖家世代忠心的名声毁在你手里!” 林氏冥顽不灵,宁月昭根本就不想搭理她。燕默传书与她,说肖靖天无反意,既然如此,她便想着从肖靖天这般突破。 肖靖天脚步一滞,回头好笑地看着她,“有意思,你不操心宁家的江山在你手里完蛋,却来担心我肖家的名声,臣觉得陛下你,确实是闲得慌。” 面对肖靖天的嘲讽,宁月昭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她沉着气道:“如今西北局势不明朗,你我君臣离心只会给外人可趁之机,我希望你不要再意气用事,终日和我作对。” 若不是为了大局,她真想马上就砍了肖靖天的脑袋。可是她都已经率先退一步了,这人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 “我承认,作为一个皇帝,我并不是很称职,可是我也一直在努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非要一直揪着我过往的错处不放,连我的将来也一并否定吗?” 肖靖天看着她,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再说出刻薄的话,只是头也不回地再次转身离去。 宁月昭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回头在父亲和母亲的牌位前跪下,“母皇、父君,儿臣已经尽力了,似乎还是说服不了肖靖天。不过你们放心,儿臣会守住大兴江山的!”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肖靖天沉着脸出了奉先殿后,就急匆匆地出了宫。并非他忘了林氏,而是他现在心情复杂,实在不想去听林氏咒骂先皇和父亲。这些话他都听了二十多年了,就算父亲真的对不起她,她这般反复念叨,也厌烦了。 回到肖府后,肖靖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日偏西山,管家邓先来敲门,“将军,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邓先已经做好肖靖天不会回答他的准备了,可是对方却开门了。 肖靖天铁青着脸,忽然开口,“你父亲近来如何?” 邓先的父亲是将军府的老管家了,几年前老将军过世,肖靖天本就对父亲不喜,老管家在他面前讨了几次没趣后,就提出要出府养老。肖靖天就准予了,林氏接管府中的事务后弄得一团糟,肖靖天无奈只能提拔了邓先做新管家。 “父亲一切安好,将军有事找他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将军突然问起老父亲,邓先还是如实回答了。 肖靖天深吸一口气,“带我去见他。” 这个老管家跟随他父亲一生,当年的事情他肯定知道。 第163章 和谈 言情海 正文 第164章 处置(加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4章 处置(加更) 邓先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踌躇了一下,“哪能劳驾将军跑一趟,您先去用晚饭吧,小的去把父亲请来。(全本言情小说)” “不用。”肖靖天挥手制止了他的提议。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有些事情不弄清楚,他寝食难安。 老管家就住在将军府后面的巷子里,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少爷,您怎么来了?” 对于肖靖天的到来,老管家十分吃惊。他是自小就跟着老将军的,情谊早就超过了主仆。老将军弥留之际曾经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肖靖天,但是林氏一心要赶走他掌家权,他性子直,又因为身体欠佳,就只得出府养老了。 还好,后来肖靖天提拔了他的儿子做管家,也算是不负老将军临终所托了。 肖靖天看着眼前这个为他父亲鞍前马后半生的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邓先机灵地道:“爹,先进屋再说吧。” “瞧我这老糊涂!”老管家拍了拍头,赶忙把人往屋里请。 邓家的宅子是个两进两出的小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肖靖天坐在邓家的客厅,捧着老管家沏的茶,犹豫地开口了,“邓叔,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父亲当年和先皇的恩怨,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一愣,他知道老夫人对老将军怨念很深,时常对少爷灌输一些对老将军和先皇的仇恨。最近帝都闹得沸沸扬扬的肖靖天和宁月昭之间的各种冲突,他也是知道了。 对于林氏被皇帝以“养病”的原因接进宫的事,老管家也从儿子处证实了,他自然是知道林氏根本就是心中愤愤难平,又自恃儿子手握兵权,以为自己有了和皇族叫板的资本,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了。皇帝只是把她软禁宫中,还是看在肖家世代忠心的份上了。 现在肖靖天既然肯来找他了解当年的事,就说明他没有完全被林氏那些风言风语蒙了心。 老管家马上就打起了精神,“少爷,您等等。” 说完,老管家就起身回了卧室,没过多久,就拿着一封带着烧灼痕迹的信封出来。 肖靖天看到那个信封后,也是浑身一震。 “邓叔,这么多年了,您还保存着它……” 当年因为他心中对父亲不满,肖平远弥留之际,他投身在和北祁的冲突中,没有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待他回府奔丧时,老管家把肖平远的遗信交给了他,可是他却把这封信锁投进了灵堂上的火盆中,那个时候老管家不顾盆中烧得正旺的火,把信抢了出来,至今老管家的手上还留着那时被烧伤的疤痕。 他本来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封信了,今天宁月昭的一番话,让他动了了解当年真相的心思。 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这封信竟然被老管家一直收着。 “老奴一直相信,少爷终有一天会看这封信的!” 当看完全部的信后,肖靖天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 肖平远在信中表达了对他们母子两的愧疚,他自以为可以做到放弃对女皇的感情,做一个遵从家族安排的孝子,结果却深深伤害了两个女人。 林氏跋扈蛮缠,是因为他挂心其他女人,疏远她,才引得她满腹怨怼,终至言行极端。 儿子也是因为他属于管教,没有尽到为人的责任,才致使儿子桀骜不驯。 至于女皇,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可是他既没有勇气放弃一切和她远走天涯,又不能护她周全。他伤她至深,先皇夫还因为他的犹疑而英年早逝,留下女皇和公主孤儿寡母。 他希望肖靖天不要步他的后程,不要对宁氏皇族心怀不满,所有的错都在他一人。 要么自在随心,放弃兵权,要么继承发扬肖家的忠义,摒弃对皇室的偏见。 “少爷,这些年老奴虽然不在将军身边,可也知道您不服当今皇上。老奴相信您是没有反意,可是旁人呢?” “当今圣上也是个仁德宽厚的主儿了,否则换了任何一个君上,哪能容得少爷几次三番的在御前放肆?” “老奴书读得少,可也听过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廉颇不服蔺相如不过是一个文臣,却高居上大夫之位,扬言要在人前羞辱于他。那时的赵国强敌环伺,蔺相如以国家大义为重,为避免将相失和而给外敌可趁之机,宁可名声受损,也要躲着廉颇。廉颇此人虽然高傲,可也是个知错就改的人,这才有负荆请罪的故事。” “少爷是当世少有的勇士,老奴相信您不会不懂若您和陛下长期较劲下去,对于大兴是何等的不利。” 老管家这番话完全是发自肺腑,他是真的盼望肖靖天好。 肖靖天听完后,久久没有言语,只是把那封遗信收入怀中。 “邓叔,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出了邓家的宅院,肖靖天觉得冷风一阵阵地刮在脸上,仿佛在打着他的耳光。 宁月昭今天在奉先殿说的都是真的,并且她还真心地希望能够和他握手言和,可是他却毫不留情地驳斥了她。 回到府中的时候,下人慌张地道:“将军,刚刚宫中来人了。” 肖靖天眉峰微沉,“人呢?” 那下人恭敬地道:“那人只传达了陛下的口谕,说您什么时候想要进宫探望夫人都可以。” 肖靖天望着空荡荡的庭院,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真是个心软的女人! 而皇宫内,宁月昭一直在奉先殿跪到了夜幕降临。 碧绦踏进殿内,看到昏暗中跪得挺直的身子,心疼地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啊?要是先皇和先皇夫泉下有知,还不知要怎么心疼呢!” 说完,她赶忙过去扶宁月昭。宁月昭下朝就吩咐不要任何人跟着,她有要事要和大将军相商。正好适逢年底,宫中琐事甚多,碧绦处理完发现天已经擦黑了,龙殿的宫人说陛下还没回来,她这才找了过来。 宁月昭的腿跪得发麻,接着碧绦的力气才缓缓起身。今日和肖靖天的一番对话,勾起了她的无尽愧疚之心。若非她那时鬼迷心窍喜欢安晨,母亲怎么会早死。不光是肖靖天,天下人都觉得她这个皇帝私德不堪,最后还是蒋年给她收拾得烂摊子。 碧绦赶忙差人搬了张凳子来,让她坐下,自己则替她按摩双腿。 “陛下先缓缓,龙辇已经在殿外了。” “蒋年呢?”宁月昭有些奇怪,为何来的只有碧绦。 碧绦轻叹一声,“殿下下午本来在议政殿和几位大人商议政事的,可是刚才宫人来报说半个时辰前大臣们都出宫了,殿下却不知道去了何处,正派人去寻呢?” 就在说话间,就有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参见陛下,奴才打探到了,旁晚皇夫和几位大人议完事后,就和左统领一起去了秋凉苑,宫中的守卫说,看见禁军侍卫提了罪犯安晨进了秋凉苑。” 宁月昭曾经给过蒋年承诺,安晨随他处置,生死不论,现在看来蒋年是要动手了。 腿部的血液在碧绦轻柔的按摩下慢慢回流,宁月昭感觉自己可以走路了,就站了起来。 “朕要去秋凉苑,不要摆仪仗。” 碧绦吃惊地看向她,“陛下,您已经一天都没有用膳了,不如先回宫用晚膳吧,奴婢让人再去打探消息。” “不用,皇夫不是也还没吃吗?朕要去找他,等他事情处理完再一起回去用吧。”她还是想知道蒋年要怎么处置安晨。 秋凉苑,蒋年前世渡过最后时光的地方。 这里经年无人打扫,依旧和记忆里一样破败荒凉。 左明有些不理解蒋年为何要把人提到内宫之中来处置,在他看来这人就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孤一个人进去就好。”蒋年淡淡地道,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房间里昏暗,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蒋年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脚落里的人,和记忆里的自己重叠。 曾经他也曾在吃着冷硬发霉的食物,盼望着父亲能将自己救出,可是等来的却是赐死他以及蒋家满门的圣旨。 说起来也好笑,他这一世,还从来都没有单独见过安晨。 几天前,傅辽就已经从罂粟的果实中炼制出了让人精神成瘾的药物。左明随即就吩咐人把这些药粉掺在安晨每日的饭食中。 安晨刚刚入狱的那几天,左明让人用各种酷刑招呼他。虽然先前蒋年下令不要再对他用刑了,可左明也没有派人给他好好诊治,只是用药吊着他一口气罢了。 如今安晨衣衫单薄,在着阴冷的宫室里冻得嘴唇发紫,身上带着伤,整个人都很虚弱。 看到蒋年进来,安晨的眼眸动了动,抱膝坐了起来,地板潮湿阴寒,他被人用金针封住了经脉,可他仍坐得挺直。 安晨看着面色阴沉的蒋年,勾唇笑了笑,“你来的要比我预计的晚多了,她已经恢复你的皇夫之位了吧?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来炫耀你的胜利。” 蒋年冷冷地看着他,他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肤浅吗? 安晨继续笑着,“这是要送我上路了吧?不知道你给我挑得是哪一种死法呢?” 蒋年的目光如寒冰一般的冷冽,他缓缓启唇,“生不如死。”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安晨忽然觉得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不住地打着哈欠,仿佛所有的精神都在一瞬间被抽干,骨子里仿佛有蚂蚁在啃噬,这让他再也维持不住坐姿,整个人滚到了地上,冷汗不住地沁出。 他双手抱着胸,艰难地吐字,“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164章 处置(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165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5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 看着安晨蜷缩在地上颤抖的样子,蒋年长长吁了一口气,旋即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孤就站在这里,什么也没做啊!” “你!”安晨瞪着他,双目欲眦,可是从骨子里传出地细微啃噬之痛和血脉中的麻痒让他再也问不下去,只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挣扎。【】 蒋年走上前,用鞋尖抬起安晨的下巴,“比起你对阿昭做的那些事,这只是讨回一些利息而已。” 安晨此刻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他只能紧紧咬着牙关,可是体内的折磨如洪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击得他几乎要溃不成军。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你给……我个痛快吧……” 蒋年眯了眯眼,“说出孤想要的,就给你痛快。” 安晨颤抖着摇头,齿关打颤地道:“我的秘密……你们……都知道了……” “哦。”蒋年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继而轻笑着,“你不说,就让孤替你说吧,” “你是北祁皇室中人,你的母亲是汉人,被前任北祁皇帝奕梁强掳至后宫的。你的相貌是继承了你的母亲,故而没有丝毫北祁人的特征。” 蒋年只是平静地叙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安晨本来就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变了几遍,咬着牙没有承认。 “奕梁根本就不承认那些没有名分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你的身上自然没有狼首纹身。你在北宫内的地位连一个奴才都不如,更不要说那些有名分的妃嫔生下的皇子皇女了,你身上的陈年伤疤就是被他们作践后留下的。” 蒋年说的这些,是他根据那日在议政殿看到的密报中的零星消息做出的推测,尽管安晨不做声,可是从他的神情来看,自己是猜对了。 “你这张完全遗传自母亲的脸让你在北宫中过得生不如死,可也正是靠着这张脸,才让继位后的新皇奕褚对你网开一面,让你混入大兴刺探情报。” 安晨艰难地开口,眼中迸发出恨意,“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作甚……” 他和北宫中的人一样,纯粹是为了折辱作践自己罢了。 “孤不折磨你,才不正常。”蒋年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颗小巧的果实,把玩在指尖,“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看到蒋年指尖的那颗小果实,安晨浑身一震,体内的折磨暂时抵不过心底的震惊,“你怎么会知道它!” 不可能啊,这东西是他千辛万苦才从云州和苗族交界地弄来了一些,在帝都中应当是无人能识才对! 蒋年面上笑容带了几分矜傲,“有什么是孤不知道的。” 谈笑间,那浑然天成的威仪倾泻而出。 蒋年指尖一抖,那枚小巧的果实就从他手中落下,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到了安晨面前。 安晨恐惧又期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果实,在一室阴冷中仿佛能闻到它的芬芳,诱惑到极致,却也致命! “你不是很痛苦吗?吃了它,就不痛苦了。” 蒋年声音清澈悦耳,落在安晨耳中却仿佛如魔音。 安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血液中奔腾叫嚣的渴望也在催促着他,快些吃了,吃了就好! “不愿意吗?”蒋年的唇边绽开一抹笑,“那孤就收回去了。” 说完,他足下锦履一动,踢了那枚果实一下,那果实就碌碌地滚向旁边。 “不!” 安晨的声音含着痛苦,眼中露出凶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连滚带爬地追逐那枚果实的去向。他几乎是紧紧将那枚果实攥在掌心,囫囵地塞进口中,生怕再被蒋年抢走。 蒋年看着安晨狼狈的咀嚼着罂粟种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因为时间关系,他让傅辽加大了药量,所以安晨才会这么快就成瘾的不能自制,如今仅是一颗未曾提炼过的种子就让他如此疯狂了。 蒋年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晨,“受制于药物的滋味好受吗?” 安晨这会儿体内的痛楚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平息,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初他弄来这些罂粟种子,本来是想办好大兴这边的事情后,回国给他那个皇兄用的,没想到却被蒋年发现,下在了他身上。 “呵,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多久?”安晨虽然缓解了体内那种让人发狂的痛苦,可是刚才的挣扎毕竟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所以他索性就盘膝而坐,抬头望向蒋年的时候,毫不掩饰他目中的恨意。 见蒋年不语,安晨继续道:“博济堂里的罂粟有多少,不用我说,你心中应该也有数。” 的确,傅辽告诉过蒋年,博济堂内的罂粟分量只能再控制安晨半月。 “那又如何?反正要忍受万蚁噬骨的人是你又不是孤。”蒋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安晨眸光一黯,眼中的恨意更甚,“你是出身高贵的首辅公子,连中三元的才子,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从来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会懂得我经历过的一切。” “那些非人的,地狱般的折磨,要不是我拼着一口气不愿屈服,早就是北祁荒地里的一堆白骨了。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你不过是占了个好出身,才能坐拥现在的一切罢了!我们这些底下人不过是求一条活路,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我们的苦苦挣扎也就是你们的娱乐而已。” “反正我如今失败了,回去是死,落在你手里也是死,至于怎么死,对我来讲都已经是没有差别的事了。” 说完这一切,安晨脖子一梗,面带倔色,仿佛引颈待戮。 “你错了!”蒋年忽然露出一丝淡笑,“孤佩服你的勇气和毅力,只不过你读我们汉人的书没读好,‘王侯将相宁有种’,说这句话的人,最后也没有封王拜相,就如现在的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声音温和清澈,让安晨不由地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以为蒋家第一门庭的名声是凭空而来的吗?那是蒋家数代人奋力打拼来的!你只看到孤高中状元迎娶公主时的无上光荣,却没有看到孤深夜悬梁刺股,朝闻鸡鸣就起身练武时的辛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又如何,你们这些要拉孤下马的人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连累全族!” “你是很可怜,那不代表别人过得好就是罪过,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经历过挫折磨难!你只看到他人鲜花着锦时的风光,却不想一颗种子要破土生根,抽枝吐叶要经历多少风霜雨雪。”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你熬过了痛苦折磨又如何?你的内心依旧是狭隘**,你这样的人,也敢肖想大业,简直是痴人说梦!” 蒋年这一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饶是前世的他,也是倾尽全力读书习武才高中状元的。只是那时他的天地只局限于蒋家,连中三元后自觉举世无双,高傲地不可一世,这才会不珍惜和宁月昭的姻缘,让安晨有了挑拨离间的机会,铸成那等万劫不复的后果。 今天的这番话他说给安晨听,也是在说给那个曾经愚蠢不堪的自己。 安晨的瞳孔渐渐收紧,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皇夫殿下这番话说得真是光面堂皇,那不过是因为你现在是胜利者,才能这样在我面前说教罢了。” 只是他不明白,蒋年在参加科举前,在四处游学,他对他了解不多,按说这样的世家公子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为何能够容忍那些自己在宁月昭之间刻意制造出来的暧昧呢? “若你的算计都成功,现在的阶下囚就是孤了,你会放过孤吗?” 蒋年也曾怨过不甘过,但是一杯毒酒了却性命之后,他才发现那些情绪什么都不能改变。 安晨想了一下若他和蒋年处境对换,他要做的就是控制住宁月昭,然后连带他和蒋家一齐除了,这样大兴就会元气大伤,一旦起了战事,大兴只有任北祁鱼肉的地步。 可惜啊!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蒋年,安晨内心深深的遗憾,忽然他眼角瞥到未完全合上的石门上,心中又有了算计。 “呵呵,我明白我为什么失败了!” 蒋年自进到这里,就没有放过安晨脸上的一丝神情,方才他明明已经面露灰败,这会儿眼里又有了光彩。 他就不信这个时候了安晨还有绝地反击的本事,于是他整暇以待,“哦?” “你根本就不爱阿昭,你那些深情都是做戏,这会儿口口声声说要替阿昭报仇,其实都是借口。否则,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心中装着别人?你之所以能从头到尾冷静自持,不过是因为无心罢了!” 没有理会安晨脸上的狂乱,蒋年缓缓转身,只见那未合上的宫门外站着一人,正是宁月昭。 第165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 言情海 正文 第166章 了断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6章 了断 蒋年方才完全沉浸在和前世纠葛的情绪中,不知道宁月昭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他和安晨的对话她听了多少。【全本言情小说】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昏暗的宫灯照耀下,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安晨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他虽然不了解蒋年,可是和宁月昭多年相伴,他知道这个女人重感情又心软,否则也不会叫他之前的算计得逞了那么多次。他以为宁月昭是爱上蒋年了,所以才会帮他平反,再把自己推到现在这般境地。 即使是要死了,他也要再挑拨一次他们的关系。 你不是觉得蒋年对你情深意重吗?现在呢? 一抹冷笑在安晨的唇边缓缓绽开,这一刻他忘了自己是个阶下囚,也忘了自己身染毒瘾,只是盼着两人反目。 蒋年什么也都没解释,只是走到门边。 宁月昭这会儿身穿大氅,半张脸都在毛领的遮掩下,只有一双眼睛分外明亮。 “你身体不好,这里阴冷,快些回去吧。” 宁月昭没有想到他最先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关心她。 “皇夫殿下此刻还要再做戏吗?”安晨的声音从蒋年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屑。 宁月昭摇了摇头,跨入了房内,站在了蒋年身前,“我穿得多,不冷,只是……” 她的视线越过蒋年,落在安晨身上。 安晨因为方才经历了罂粟粉的折磨,此刻形容有些狼狈,可是如今这张俊秀的脸庞再也不能让她的心掀起任何波澜了。 他们那些所谓的过往,都是安晨一手捏造出来的,既然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她又何必伤心? 想通了这一切,宁月昭也不再纠结于那些情谊带来的痛苦了。 他竟然敢设计她,又害死了母皇,那么蒋年怎么折磨他都是他该受的。 “阿昭,我是骗了你,可是你的枕边人对你又有几分真情呢?他谋求的也不过是皇夫的权势,蒋家的富贵罢了。” “蒋年。”宁月昭仿佛没有听到安晨的话,只是轻声唤了蒋年的名。 “我曾许诺你,这个人任你处置,生死不论,但是现在朕反悔了。” 听到宁月昭这样说,安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果然还是他最了解她的弱点。 蒋年背对着安晨,只是面对着宁月昭的脸上依旧平静。 宁月昭越过蒋年,走到安晨面前,冷冷地道:“朕曾经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以祭奠母皇的在天之灵,但是现在朕改主意了,蒋年说得对,你这样的人,就该让你生不如死!” 安晨的脸色瞬间苍白,“你……” 宁月昭继续道:“朕方才看到你受那罂粟种子折磨的样子,只觉得痛快无比!你也不用担心药会供应不足,大兴已经和苗族结盟,只要朕想要,苗人一定会很乐意的献上的。” 听到她的这番话,蒋年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她没有被安晨挑唆成功,忧得是她心里还是没有他,不然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心爱的男子是否一样挂心于自己呢? 安晨白着脸,颤抖地问:“你难道不在乎蒋年是骗你的吗?”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他们二人相处时,她曾经说过,手握江山万里不若得一心人共白首。 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眼带微笑,“朕相信他。” 没有多余的话,只这四个字安晨就知道再多作挑拨也无望了。 蒋年回望着宁月昭,眼中满是笑意。 再看向安晨的时候,蒋年淡漠地道:“忽然觉得养着这么个废物实在浪费粮食,我也反悔了,杀了算了,留着实在碍眼。” 宁月昭朝他眨了眨眼,“都随你。” 看着两人毫无芥蒂的亲昵,安晨脸上有了一丝挣扎,他的双手慢慢握成拳,“我手上有一个秘密,如果你不能让我安全离开,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活下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不想死,想要奋力一争! 蒋年淡淡扫了他一眼,“你都被我们拿下多少天了,有保命之法你会留到现在?你真以为我们舍不得杀你吗?” 安晨瞧见了他眼底的冷意,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蒋年面前,正色道:“我愿意效忠陛下和殿下。” 蒋年和宁月昭互看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蒋年长眉微挑,“我要你的效忠何用?” 安晨跪得挺直,“我虽然有一半的北祁血统,可我也有一半汉人血统,生于北祁非我所愿。奕褚拿捏着我生母的性命,我不得不听命于他。我这么多年在北祁也不是没有我自己的势力,反正我现在已经受制于你们,你们也不用怕我耍花样。” “说说看,你能为我们做什么?孤要看看你的忠心值不值一条命。” 蒋年忽然把安晨弄到冷宫中来,除了想让安晨尝尝前世他体验过的绝望外,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左明发现了近来几波接近天牢的人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为了救人。不管这些人马是来自奕褚还是安晨自己,都说明这个人还有价值。 安晨伸出自己是双手,掌心朝上,“凭我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用蛊之术。” 蒋年嗤笑,“出神入化?你还真能抬举自己。” 安晨默然道:“我知道殿下身边有蓝少主和傅医使,蓝少主出身苗族,用蛊之术想来是不在我之下的,可他是苗人;傅医使善于解蛊,但对于下蛊他未必精通。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如我一般接近奕褚。” “当年赛扁鹊背弃苗族,流亡到北祁,是我救了他一命,他才将用蛊之法倾囊相授,并和我一起到了大兴。你们都知道北祁医术落后,我在大兴学习了医术之后,教授给北祁的医士,让北祁增加与大兴对峙的资本,凭着两样本事,我博得了奕褚的青睐。我如今已经有把握研制出比蚀心蛊更厉害的蛊毒,可以控制奕褚。” 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奕褚看中他的本事,也不过是想用来对付我们罢了。 蒋年和宁月昭交换了一下眼神,安晨不可信,但是他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你的筹码,还不值得换你一命。” “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信任我,我会将我这一身用蛊之术尽数教给傅辽,以他的能力,肯定会知道我有没有保留。” 安晨这是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了。 “奕褚并不止派了我潜入大兴,但是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生性多疑,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我相信你们也没那么大的精力一个一个地揪出细作吧,釜底抽薪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蒋年伸手轻轻握住宁月昭的手,宁月昭感受他温暖大掌的包覆,觉得无比心安。 安晨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觉得空了一块。曾经宁月昭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她的温暖热情,曾经让他死水一般的心起了涟漪。可是他终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为这可笑肤浅的儿女私情所羁绊。 现在看来他是大错特错了,她只是从未在他面前展露锋芒罢了,女皇将她保护地太好,又因为他的出手,没有太多的时间教会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所以强硬地为她指婚蒋年。 她就如一块璞玉,需要人精心雕琢才会绽放光华。 若这两人互有嫌隙,那么最终大兴必将日渐衰败。 蒋年以他的宽容和耐心,精雕细琢,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懵懂的公主,渐渐成长为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 奕褚是冷心冷血的帝王,可是有这两人联手,这天下鹿死谁手,恐怕就很难说了。 蒋年看着安晨恍惚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你,非死不可!” 安晨心底一紧,即使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能逃过一死的命运吗? 就在安晨还在思索如何应对的时候,蒋年已经牵着宁月昭大步踏出了这森冷的宫殿。 安晨颓然瘫坐到地上,到底是逃不过这一劫吗? 很快,安晨就听到了四周都是整齐的脚步声,还有薪柴掷地的声音,从破烂的窗户中还飘进了火油的味道。 蒋年竟然真的要烧死他! 安晨的脸色瞬间灰败,刹那间火光四起。 在这冬夜里,皇宫内荒废多年的秋凉苑忽然走水,顷刻间就将整座宫室化为焦土。 关于这场离奇的大火,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皇夫背着女帝和小宫女在冷宫偷情,被女帝抓了个正着。蒋家势大,又以千金为聘,助皇夫复位。女帝靠蒋家充实了私库,才应对了大将军增加军费的威逼,她动不得皇夫,只能命人将那宫女困在冷宫,活活烧死。 宁月昭听到这个传言后,真心是哭笑不得,她不满地踹了蒋年一脚,“你倒是去找个宫女偷情看看!” 蒋年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想啊,可是陛下威名在外,如今宫女们看见我都远远绕开了。” 当然,最后在早朝上,蒋年宣布了先前为了避开北祁人刺杀细作安晨,他让人将安晨关进皇宫,不想因为宫人的失职引发了秋凉苑的大火,安晨被活活烧死。 群臣这才恍然,原来烧死的是那个细作,传言果然不可信! 不过,百官相信了,民间百姓的茶余饭后闲谈可管不了。 大家讨论最多的,还是蒋家公子以千金为聘复位的故事,传言又硬生生演变出了好几个版本。 就在这纷纷扰扰的议论中,通和二十五年走到了尾声。正月起,年号正式改为政兴,历史开始迈入了新的篇章。 第166章 了断 言情海 正文 第167章 上巳祈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7章 上巳祈福 今年是改元的第一年,女帝决议在三月三上巳节,赐宴曲水之滨,倾都禊饮踏青。【】 这一天女帝会亲率百官出行,赴帝都东南角的曲江畔,与民同乐,同行祓禊除邪,以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帝都百姓对于这位褒贬不一的年轻女帝有极大的兴趣,是以在三月三这一天,百姓扶老携幼,举家出行。 临水的行宫中已经摆好坐席,远远地便可望见江畔彩幄翠帐,人流如潮。 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入座,可是首座的席案还空着。 此时,在行宫一处不惹人注意的长廊间,眉目清朗的年轻男子牵着容颜秀美的女子行走在其间。 庭院花木扶疏,巧夺天工,却比不上如画中璧人的两人。 “蒋年,曲水宴就快开始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却还是紧跟男子的步伐。 “不要紧,让他们等着!”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要主持这场曲水宴的主角女帝宁月昭和皇夫蒋年。 推开一座宫殿的大门,蒋年牵着宁月昭穿过殿堂,来到大殿后。 这座宫殿临水,大殿后方的空地铺着青石板,连接着曲水的岸边有数块大石,江水正一浪接一浪打在岩石上。 岸边垂柳依依,清风徐徐,极目望去尽是茫茫江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你这是要做什么?” 面对如此美景,宁月昭怨气尽消。 蒋年牵着她走到岸边,让她坐在一块岩石上,转身折下了一支柳枝。 “阿昭,无病无灾。” 蒋年笑着以柳枝沾了曲江之水洒在她身上,末了柳枝轻点她的额头,声音如这徐徐清风般拂过。 看着他近在尺咫的笑颜,宁月昭觉得额上微凉,心头却暖如沐浴在骄阳下。 就说他干嘛在曲水宴开席前匆匆带着她到这偏僻的行宫深处,原来是为了给她一个专属的祓禊礼。 宁月昭低头看了自己沾了不少水渍的衣裳,再看蒋年依旧一身干爽,随手也折了一支柳枝,只是她就没那么温柔了,直接以柳枝撩了一把江水泼向蒋年。 蒋年一个不防,被微冷的江水洒了个正脸。 宁月昭越玩越起劲,索性又撩了几波江水,洒得蒋年一身都是。 “唔,这样你也无病无灾了。”她手执柳枝,眉眼带笑地说道。 蒋年剑眉微拧,佯装生气,一把搂着她的腰,低头狠狠地朝那水润的红唇吻去。 这个吻略带惩罚,蒋年不急着攻城略地,而是在她的唇上轻轻啃吻着。宁月昭也不甘示弱,重重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 蒋年吃痛,收紧了搂着她的腰的手,撬开她的齿关,狠狠地掠夺。 就在两人缠绵渐深时,一声不合时宜地“咳嗽”打断了这旖旎。 “陛下,殿下,宴会要开始了。” 来人是碧绦为宁月昭挑选的新近身侍女,一个名叫竹筠,一个叫兰纱,俱是碧玉年华。 竹筠性子活泼,方才开口地正是她。兰纱则是安静沉稳,但处事稳妥,心思细腻。 两人到宁月昭身边服侍也有两个多月了,知道陛下和皇夫两人恩爱的紧,对于他们这样的缠绵亲热场景,如今也是习以为常了。 宁月昭和蒋年处在一块久了,也传染了他的厚脸皮,被打断了亲热,两人都是镇定自若地分开。 “冠服准备好了吗?”蒋年替宁月昭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淡淡地问。 两人方才互相“洒”水,衣袍都湿的不成样了。 “准备好了,请陛下和殿下移步更衣。”竹筠笑着道。 上巳节恰逢春闱之后,是以皇家在设宴邀请百官的同时还会邀请那些名气的才子才女来参加。当然,受邀前来的大部分人是参加了春闱了的,即使有些人现在还是布衣白身,但谁也说不准将来会不会一飞冲天。 今年因为的启用新年号的第一年,新年过后,女帝便昭告天下,今年特设恩科,与女子进士科春闱同时进行。 这样一来,可就忙坏了礼部的官员,为了体恤礼部的不易,宁月昭和蒋年对礼部的人事调动做了一些安排,借机杜绝了别有用心的人插手春闱阅卷的可能。 宁月昭的此举为她在天下才子间博取了不少赞誉,毕竟寒窗苦读不易,科举三年一办,不知蹉跎了多少读书人的青春岁月。 对于宁月昭和蒋年来说,他们已经决意实行新政,那就势必要在朝堂引入大量的新鲜血液。因此,他们已经打算将科举改为一年一次,广纳贤才。 今年宁月昭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主持曲水宴,因为突出的是与民同乐,所以允许官员携家眷出席。也就不像平时的宫宴那般拘束,随处可见举着酒杯四处走动敬酒的人。 “皇上驾到,皇夫驾到!” “参见皇上,参见皇夫!” 伴随着司仪太监的高声唱报,朝冠冕服整齐的宁月昭和蒋年携手步入行宫,一齐在首座落座。 “平身。” 曲水行宫的特别之处就是引曲江之水入宫,主殿凌于水上,坐席呈台阶环列分布,皆有流水从坐席前经过。 女帝和皇夫都已入座,便有宫人自流水源头处,将一只只精巧的白玉酒杯放入水中,随水飘至每个坐席前。所谓流觞曲水,正是如此。 宁月昭自水中捞起一只酒杯,笑着朝殿内诸人遥遥举杯,“朕与诸位共饮此杯,愿天佑我大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她的声音清脆,朗朗语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蒋年第一个捞起酒杯,笑道:“陛下有德,自当天佑。” 群臣见了,也纷纷从水中取酒,齐声道:“陛下德昭,大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与百官共饮后,宁月昭和蒋年缓缓起身,行至临水的栏杆处,脚下便是滔滔江水。 宫人们早就准备好了红枣,两人携手将这些洒入江中,任其浮移,谁拾到谁食之。 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曲水浮绛枣”习俗,由帝王亲手洒下,意喻赐福于苍生。 完成这一步骤后,蒋年和宁月昭回到主座。 因为今年开设了恩科,又适逢女子进士科春闱,所以座下的青年男女格外多。 青池陪着颜正朗坐着,在离宁月昭极近的位子,她朝宁月昭笑了笑,示意自己一切安好。为了避嫌,她暂时还不能马上进宫,得在家静候春闱放榜。 徐志也同样携了女儿徐妙云出席,相比于青池的淡定从容,徐妙云则是面上掩不住地喜色。 在座同样参加了此次女子进士科春闱的人,都知道这次的状元和榜眼大约就是在这二女之间了,只是究竟鹿死谁手,还须拭目以待。 蒋年看着座下一张张踌躇满志的脸,不由地暗暗感慨时光匆匆,去年他也如这些学子一般参加春闱,转眼他已经是能和帝王比肩的皇夫,与心爱女子携手共座。 环视了一眼席间,宁月昭笑着开口道:“今日诸位不必拘束,可随性。” 这曲水宴既然是天下才子才女共聚一堂,展示才艺自是少不了了,流水中间的高台就是为此准备的。只是不如琼林宴那般讲究名次,大家随意表演即可,至于观众点评,那不在正式考量的范围内。 鉴于在座的不少都是参加了春闱的人,多少都有在帝王面前混个脸熟,留个好印象的心思,不管能不能进入殿试,可以博得皇帝青睐总没坏事的。 这会儿正在表演的是户部尚书之女,她别出心裁地展开了一幅两米长的画轴,一边起舞一边作画。 伴随着她妙曼的舞姿,一幅写意的山水画便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一时间满堂喝彩,压过了先前所有的表演。 户部尚书之女娇羞地福了福身致谢。 向来骄傲的徐妙云毫不掩饰地重重哼了一声。 “云儿!”徐志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忘了来时答应过为父什么吗?” 徐妙云扁了扁嘴,招过随行的丫鬟,“去告知那内监,给我安排一下上场。” 有户部尚书之女珠玉在前,接下来的几个人中规中矩的表演就显得有些乏味了。 在又一个女子退场后,一组编磬被抬上了舞台中央。 一身深红玄色滚边深衣的徐妙云在十二位伴舞的簇拥下登台了,她先是朝首座的宁月昭和蒋年福了福身,随即倨傲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蒋年和宁月昭互看一眼,几个月不见,这徐家大姑娘还是傲气依然啊! 当然,徐妙云的这一举动也让她收获了不少怀恨的眼神。 不就是有个内阁次辅的爹吗?得意什么! 就在各种嫉妒恨的眼神中,徐妙云手持小木槌,身姿翩然游走在编磬前。 磬声在殿内荡开,浑厚洪高与清亮明澈完美转合,配合着伴舞,仿佛让人瞬间置身于千年前,看楚汉风起云涌。 合着磬声,徐妙云启唇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眼下大兴和北祁的局势日渐紧张,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奏乐,再嵌入刘邦的《大风歌》,不由地让人心神为之振奋! 当小木槌敲下最后一个音的时候,那袅袅的余声依旧徘徊在人的心头。 山水画固然怡情,可又怎么比得上紧贴眼下局势的《大风歌》呢? 徐妙云表演完福了福身致谢,可是座下却寂静无声,众人都沉浸在方才的激昂中,还未回过神来。 虽然没有赞美和喝彩的声音,可是徐妙云对于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 “不愧是第一才女!”蒋年率先轻轻拍掌,由衷地赞赏。 “谢殿下夸奖!”徐妙云的视线移向首座,那人依旧温润如玉,她一腔傲气都在这瞬间化作缱绻柔肠。 有了皇夫的带头,其余的人自然也不会吝惜他们的赞赏。 “徐大人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宁月昭对于徐妙云的表演也是发自真心的欣赏的,青池固然也是琴棋书画皆精,可她心思不及徐妙云,按常理出牌或许可胜徐妙云,若论用心,万万不及。尽管如此,对宁月昭来讲,青池便是青池,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表演来锦上添花。 这会儿,青池也好不吝啬地为徐妙云鼓掌,“看不出来,她还有两下子的嘛。” 颜正朗看了一眼女儿,“为父让你学才艺不是为了卖弄,我们于己心安便好。” “爹,您还不放心我吗?”青池岂会不知父亲的用意,正是因为从小受了这样的教导,她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压徐妙云的威风呢? 此时,徐妙云已经更衣回到席间,她在经过青池面前的时候,刻意停了下来,“颜姑娘,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表演?” 青池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我没打算表演啊!” 徐妙云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青池会这样应对。 曲水宴不似琼林宴,有硬性的展示才艺要求,青池完全可以不上台。 这简直是让徐妙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就在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徐志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已经看来,她只能绷着脸回到座位上。 徐妙云的这一举动毫无保留地落入了宁月昭眼中,她轻叹道:“这徐大姑娘未免太心高气傲了吧?” 蒋年闻言,也朝那边看了看,不由地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煞煞她的锐气好了!”蒋年忽然道。 宁月昭侧首看他,眼带吃惊,“你刚刚不是还夸她了吗?” 蒋年认真地道:“她的表演确实精彩,可是她这性子若不磨一磨,不堪大用。” 宁月昭笑了笑,“还是你看得通透,你想如何挫她?” “让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蒋年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道:“徐大姑娘的击磬饱含气势,这会儿这些表演未免太乏味了,难道就没有能胜过她了吗?” 自徐妙云表演后,就没有人在主动上台了,宴席的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这次的宴席不评比高低,但是人都有自尊心的,谁还敢再上去讨没趣! 蒋年看了一眼下面,轻笑道:“听闻这几月来声名鹊起的明涵公子今日也在宴,为何不见露面呢?” 这明涵原先也是举人出身,上一届春闱落榜了,本来举人也可外放为县官,可是明涵不愿,竟然去了花楼楚馆为填词作赋,原先只是在江南一带小有名声。 可是自今年开春以来,此人在江南文华会上力挫几大才子夺得魁首,一下子就名动全国。这次的恩科春闱他也参见了,是以也在邀请的名单之列。 按说他这样作风高调的人,应该要站出来才对。在座的学子,尤其是男人,简直是把明涵公子当作希望,指望他能为男人争一口气,毕竟今天全场的威风都被两个女人瓜分了。 也不知谁道了一声,“自开宴后就没有见过明公子。” 宁月昭招过内侍,“派人去找一下。” 还不待内侍领命下去,就有禁军侍卫进来禀报道:“陛下,不好了,在沂苑发现了一个女子,自称被人轻薄了。” “混账!谁人敢在上巳节行这等污秽之事!”宁月昭震怒。 第167章 上巳祈福 言情海 正文 第168章 报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8章 报复 上巳节本临水祓禊就意在洗去尘垢,消灾弭祸,现在居然出了这等污秽之事,无异于在打皇家的脸。【】 看着女帝愈发阴沉的脸,有人便试着劝道:“陛下,这其中会否有什么误会?今日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为了一时痛快做这样的事吧?” 要知道,在天子眼皮底下行这等龌蹉事,无异于找死。 宁月昭敛了怒气,询问侍卫,“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属下等人在行宫巡视时,发现一间房间内女子的惊呼声,就破门而入查看,一个男子正在对躺在地上的女子欲行不轨,那女子衣衫不整,神志不清。” “那便是人赃并获了,直接处理就是了。”宁月昭略带厌嫌地道。大好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坏心情。 “可是……”那侍卫欲言又止,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蒋年。 蒋年本来在回忆明涵的事,侍卫禀报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乍然看到侍卫的眼神,他敛了敛心神道:“那两人是何身份?” 若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现在左明整治下的禁军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闹到御前来,何况还是曲水宴这样的场合。 侍卫感激地看了一眼蒋年,“那男人……是肖将军,那女子的身份是去年秋闱的女举人,柳州人士,名叫宋依依,孤身一人赴帝都赶考。” 肖靖天!在大兴能被称为肖将军的就只有他了,无怪乎禁军投鼠忌器。 自从上次宁月昭在奉先殿诚恳一谈后,肖靖天就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又开始称病不朝,直到军费到位后,他才一声不响地押着军需物资去了西北。至于林氏,明白了儿子又奔赴边疆后,反而不闹腾了。宫里也不差林氏一口饭吃,她就这么一直住在宫中了。 这次肖靖天回朝,也不提接回林氏的事,连进宫探望都没有。 宁月昭本以为这次的曲水宴他不会出现,没想到一出现就给她这么大的一份礼,真是好的很! 侍卫没有提到女子的家族,那么就也不是什么望族之女,可是现在蒋年和宁月昭都打算借由科举,提拔庶族,那么这次的事情若不处理好,必然要叫天下寒门子弟寒心了。 蒋年伸手握住宁月昭的手,开口道:“此事关乎女子名节,现在事情还未明了,孤和陛下就走一趟现场吧。” 宁月昭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望了望蒋齐奚,“此处就交由蒋阁老主持了。” 蒋齐奚起身拱手,“臣遵旨。” 青池忽然起身,“陛下,臣女请求一同前往。臣女先前在考试时,和宋姑娘有些交情,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臣女想去陪伴她,顺便安抚一二。” 宁月昭正欲应下,徐妙云也跟着站了起来,“陛下,臣女也一同请求前往!” 蒋年扫了一眼二人,“你二人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这种事不必掺合。” 说完,他就牵着宁月昭走了。 蒋年和宁月昭还未走到事发的偏殿,就听见肖靖天饱含怒意的声音传来 “不要让本将再说第二次,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我是听见有女子的惊叫声才进来查看的,接着你们就来了。本将是何等身份,想要什么女子没有,何必在这偏僻的宫殿,找这么个乏善可陈的黄毛丫头!” 狂妄且毒辣,典型的肖靖天说话风格。 “我方才神志不清,不知道歹人是谁,可是侍卫进来时殿内只有你我二人,你嫌疑未脱,就不能离开。”这是一个虽然柔弱却坚定的女声。 宁月昭皱了皱眉,“一段时间不见,这人还是这么讨厌。” 蒋年笑了笑,“有进步了,从前的话侍卫敢拦他这么久,他早就拔剑了。” “那倒是!” 言语间,两人已经在侍卫和宫人的簇拥下踏进宫室。 “参见皇上,皇夫。”侍卫们纷纷行礼。 “免礼。” 宁月昭环视了一下殿内,因为帝驾到来,这座宫殿虽然位置较偏,却也打扫地干干净净。 肖靖天一身藏蓝劲袍,眉目冷肃,侍卫们持刀和他对峙着。 视线越过他们,便可见一个淡蓝袄裙的女子坐在地上,衣带被扯坏了,她只能用手紧紧拢住衣襟,以免春光外泄。她五官深邃,肌肤胜雪,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大眼睛,墨眸如珍珠,眼神无辜而略微失神。如果这样都能算乏善可陈的话,世间真没几个女子可以入目了。听她方才的一番话,倒也是个头脑清楚的女子。宁月昭一看她,就生了好感。 宁月昭和蒋年互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分头行动。 宁月昭示意身边的宫女,“兰纱,去备一身衣服。竹筠去扶她一把,带到隔壁的房间,朕亲自询问。” 兰纱福了福身退了出去,竹筠则把人扶到了隔壁。 宁月昭走后,这里就只剩蒋年和肖靖天相对而立。 “我没有做过那等无耻之事!”肖靖天眉头紧锁,看着蒋年认真地道。 蒋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在室内走动着。 肖靖天见他沉默,以为他要假公济私,顿时有些恼火。他和这对夫妻结下的梁子数不胜数,所以在从老管家那边知道了真相后,他也拉不下脸面来,就只能把这个事情搁置了。不想绕了一圈,他又犯在这两人手上了,委实让人不悦! “你什么意思?” 蒋年停在了洞开的窗边,指了指窗台,“这里有脚印。” 为了筹办曲水宴,行宫里里外外都是打扫过的,今日宴席才进行了一半,那么这个脚印肯定就是今天才留下的,正常人哪里会放着门不走而要翻窗呢? 侍卫们方才一进门就只看见了肖靖天,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抓了个现行,加上肖靖天执意要离开,几人为了和他抗衡,就没另外查看现场。 肖靖天赶忙跟了过去,心中大喜,“看到没有,这说明还有别人进来过,只是他从这里跳窗逃跑,本将成了替罪羊了。” 蒋年朝他笑了笑,“焉知不是有人欲盖弥彰?先把脚印拓下来和肖爱卿的比对一下。” “你!”肖靖天怒目而对蒋年,这绝对是趁机打击报复! 第168章 报复 言情海 正文 第169章 失望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69章 失望 窗台上的脚印其实只有一半,应当是贼人仓皇逃跑时留下的。(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看着禁军侍卫拓印,若有所思地看向肖靖天,“肖爱卿说你是听到姑娘的惊呼声紧接着进来的,那你可有看到那贼人?” 肖靖天摇摇头,“本将进来的时候室内空无一人,又见那女人躺在地上,就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想!”他顿了顿,狠狠瞪了禁军侍卫一眼,“不想她突然醒了,就尖声打叫,这些没眼力劲的侍卫就进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诬赖本将!” 禁军侍卫站在蒋年身后,毫不掩饰地回瞪了肖靖天。 蒋年笑了笑,抬手示意他们勿要激动,“殿内空旷,这窗边离宋姑娘所处的位置可是有一段距离,按肖将军的说法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贼人在你开门的瞬间就逃窜,不说他怎么在你肖将军的眼皮下逃走,你竟然连一片衣角也都没看到,这也不合理啊。” 肖靖天见蒋年存心了要为难自己,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你这是存心要把这罪名扣在本将头上了!” 不然禁军侍卫何以会来得如此及时! 这蒋年怎么如此小肚鸡肠,上次他不就是突然用了内力,可是他对力道还是有把控的,最多是让他气血翻腾一下。他倒好,借势装虚弱“病”了几天,可恨自己竟然中了这么蹩脚的局,有嘴说不清! 这时,肖靖天的部下已闻风赶来,为首的便是副将罗峰,他冷冷扫了一眼殿内,“谁敢冤枉我家将军!” “谁冤枉他了,禁军当场抓了个现行还有假?”本来在行宫各处巡查的禁军统领左明这时也已经听了手下的汇报而来,两边的人马又一次对上了。 就在这时,窗台上的脚印已经拓下了,左明挑眉道:“是或不是,将军配合一下就知道了。” 侍卫把拓纸铺到肖靖天面前,“将军,请您配合!” 肖靖天铁青着脸,把脚踏了上去,因为他生得人高马大,在帝都中如他一般大脚的人并不多,一时间要都凑巧出现在行宫也不是易事。所以当他低头一看,顿时就脸色稍缓! “竟然分毫不差!”禁军侍卫横眉道,“将军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肖靖天气不可遏,他收回脚,冷眼看向蒋年,“就凭这半个脚印,你就认定是本将所为未免太可笑了!今日来参加曲水宴的人几何多,你一一去对,定然不止本将一人吻合!” “今日赴宴之人固然多,可是有几人像将军这样没有在宴席上露过脸,却忽然出现在偏殿呢?”禁军侍卫毫不示弱。 罗峰挡在肖靖天身前,指了指地上已经被践踏了拓纸,怒道:“你们忌惮将军,就故意设下这样的局,好置将军于死地吗?” 被罗峰这么一说,在场的肖靖天的部下都被挑起了不满,纷纷拔出刀剑,与禁军相持。 禁军侍卫见对方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也要拔剑,却被蒋年抬手制止了,“不要轻举妄动。” 蒋年笑了笑,不急不缓地继续道:“可是,按肖将军的说法,你进来时姑娘是昏厥的,就算她尖叫一声又迅速失去知觉好了,你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窗口逃走,你才一进来侍卫就进来了,那么,这个所谓的逃窗的贼人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脚印又和你的吻合,你怎么说呢?” 肖靖天从罗峰身后走出,和蒋年相对而立,“本将若真要逃跑,怎么会在窗边留个脚印再折回来给你来抓?” 这个脚印看似铁证,但却也是最大的破绽。 蒋年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而是走到了窗边,指了指窗下,“行宫平时空置,是以这窗外草坪上的草长得也高一些,眼下这些草都没有被人踩踏的痕迹,怎么能说贼人是跳窗而逃呢?” 说完,他就让开了窗边的位置,众人走过去一看,果然没有人踩踏的痕迹。 越过这一片草坪就是一道长廊,和几处宫室相接,若是逃跑,自然是这个位置最佳,可是除非可以踏草无痕,否则谁能逃走不留下痕迹呢? 左明哼声道:“看来肖将军是欲对那姑娘不轨时,察觉侍卫将至,故意踩了这个脚印来混淆视听!” 肖靖天面色一片青白,他看向蒋年,“你究竟想怎样?” 蒋年轻叹一声,“孤能怎么说,那姑娘能被肖将军看上也是她的福气,正好将军也尚未娶妻不是吗?一会儿让陛下给你们指个婚便是了。” 以肖靖天的身份,即使是他真的把宋依依怎么了,蒋年和宁月昭也不能真将他如何,只能是给他指婚,这样也算给那姑娘一个交代了。 可是这样一来,肖靖天染指女举人的事就坐实了,这姑娘还是庶族出身,原本肖靖天在寒门出身的军人中的威望就会大打折扣。原来所谓的“战神”,也逃不开凡人的七情六欲。 肖靖天指着蒋年,阴测测地道:“我知道你们夫妻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今日这个局恐怕就是为我特意设下的吧!本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本将不会娶!”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自殿外传入,“将军就算想娶,民女还不想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宁月昭正在侍女的陪伴下走来,出声的正是她身边已经换了一身新衣的宋依依。 这姑娘模样生得让人怜爱,可是眉宇间散发出的是不服输的气势,她淡淡道:“民女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是有骨气的。将军对民女不过是一时兴起吧,若真有娶妻的意思,怎会如此糟践人!今日的事反正民女也没有吃什么实质的亏,自然也不会强嫁将军。” 肖靖天狐疑地看了一眼宋依依,心中想得是母亲常说的,女子惯会使一些欲擒故纵的伎俩,今日的时如果不是蒋年和宁月昭设计的,那就是这个女子故意想赖上他了,岂有此理! “不行,这件事必须查清楚!肖某不能平白无故背这样的罪名!” 宁月昭和蒋年站到一处,她淡淡开口,“朕方才已经问过宋姑娘,她在席间想要更衣,就寻着宫人所指往净房去,可是在她出来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打昏,迷糊间觉得有人在解她的衣裳,就奋力叫了出声,睁眼就看到肖将军了。” 左明道:“陛下,微臣方才问过各个出口值守的宫人,将军离席的时间比宋姑娘稍晚一些。” 肖靖天气得咬牙,“本将根本就不认识她,哪里会尾随与她!” 左明冷声问道:“那将军缘何一身酒气?显然是饮了不少了吧!” 这是说肖靖天因为酒后失德了!不过众人自踏入这殿内,就一直闻着似有似无的酒气,显然肖靖天喝了不少。 肖将军哼声道:“不过是觉得你们那样小杯喝没意思,才命人送了一坛酒在曲水边独饮。这点酒,还不至于让本将失德!” “陛下,殿下,方才不是在席上说明涵公子也不在吗?为何动手的不能是他?” 出人意料地,开口的竟然是燕默,和罗峰一起来的人中就有他。 燕默会替肖靖天说话,委实出乎蒋年和宁月昭的预料。 蒋年和燕默目光相对,但见对方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似在警示,蒋年心思一沉,重新开始思考今日的事。 那边肖靖天眸光一亮,“皇夫刚才不是说仅有本将一人不在吗?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人也缺席了?” 罗峰也道:“明涵比我家将军还早离席,定是他故意埋伏在暗处好对宋姑娘下手,我家将军不过是刚好撞破那歹人的行径,只是他刚好跑得快而已。” 左明冷笑道:“可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窗外的草坪并无被人踩踏的痕迹,这会儿怎么又说歹人是从窗户逃走的。” 罗峰强辩,“这草坪距离长廊也就十来丈的距离,在窗台借力,一跃十数丈,踏草无痕,对于有一定轻功的人来说,并非难事。” “哈,说的好!”但听殿外一道低沉的男声爽朗一笑,“但是明某并不会武功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殿外站着一个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余岁,面目俊朗,眼带疏狂,手中一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倒是有一番别致的风雅。 只是现在才初春时节,显然还用不到扇子,若是憋的男子有这般举动就显得有些矫作了,可是眼前这男子做来,倒是不显违和。 “草民明涵,参见皇上,皇夫!” 明涵行到蒋年和宁月昭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蒋年打量着他,前世他听说明涵之事,还是在他强迫了宁月昭,不得不代她上朝的那一次。那时是没有恩科的,明涵在朝上太出风头也不是因为秋闱拔得头筹,而是因为他在试卷上写了一段早已失传百年的排兵布阵之法。那时大兴和北祁的局势比现在还要紧张,明涵凭借身怀绝世兵书得到重用,肖靖天让他做了自己的军师。 可惜后来蒋年没有活到两国开战,不知道为什么有明涵这样的运筹帷幄的奇才在,宁月昭还会被北祁俘虏,帝位还被康裕王夺了。 今生因为他重活一次,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比如他和宁月昭提早修成正果,安晨因为挑拨不得提前发难。 先知前世这张最大的底牌如今可以给蒋年的依靠越来越少,他不得不多费心思来谋划未来。 就目前来看,明涵是不适合做这个替罪羊的。 至于肖靖天,蒋年方才的确是动了借机敲打他的心思,那么现在他就暂作壁上观好了,正好看看明涵有几分本事化解眼前的局势。 宁月昭感觉蒋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不由侧首看他,只见他眼含轻笑。她瞬间就明白了蒋年的意思,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她点了点头,“平身吧。” 明涵才站直了身子,肖靖天就已经身形一闪,攫住了他的手腕,紧扣他的脉门。 “你竟然真的不会武功。”良久,肖靖天松开他的手腕,回到原处。 明涵揉了揉手腕,方才肖靖天力道极大,他的手腕都淤青了,可他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笑如春风,“明某哪敢在陛下面前说谎。” 肖靖天亲自试探,那么明涵不会武功的话,肯定也不可能踏草无痕了,怀疑的焦点又回到肖靖天身上。 但见明涵走到窗边,仔细端详了那个脚印一会儿,再看了看窗外,转身笑着对众人道:“大家都误会肖将军了。” “哦?”宁月昭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示意明涵继续。 明涵道:“大家不觉得这脚印有奇怪之处吗?” 闻言,众人纷纷都往窗前凑了凑,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蒋年站着不动,宁月昭也就没上前去,只是侧首看了一下蒋年,蒋年朝她眨了眨眼。 明涵看向肖靖天,“请肖将军在旁边也踩出一个脚印来,大家马上上就知道了。” 肖靖天虽然觉得狐疑,但还是照他的话,飞快在窗台上踏了个足印。 一对比,马上就发现肖靖天那个印子要宽大一些。 明涵继续道:“大家试想一下,若是你们要踏上某处,是不是着力都集中在前脚掌?可是这个足印却是足弓处用力,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原来肖靖天的足印之所以大一些,是因为他是前脚掌着地,而先前哪个印子之所以小一些,却是足弓部落地,所以同样大小的鞋子,会显得小一些。 “这个脚印之所以是足弓发力,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故意穿上比自己的脚要大的鞋子,想要掩人耳目,不想却留下了这个破绽。” 肖靖天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对明涵多了几分赞许,“本将一直都觉得文人过于软弱,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你是个好样的。” 明涵谦虚地拱了拱手,“将军谬赞。” 肖靖天回身,挑衅地看了看蒋年,“皇夫殿下,您现在怎么说?” 蒋年淡淡道:“明公子心细如发,替肖将军洗清了嫌疑,孤十分欣慰,有赏。” 肖靖天冷声道:“本将的嫌疑是洗清了,可是这凶手还躲在暗处呢?” 罗峰持剑的手紧了几分,对着左明等人冷眉道:“好一个护卫皇家的禁军,如今让外人混了行宫竟然还不知!” 左明肃声道:“罗副将怎么知道是外面的人所为,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谁?” 罗峰恼怒道:“我怎么知道,只是现在既然不是今日赴宴之人所为,那就是外面的人混进来了。” “现在也只是证明不是肖将军和明公子而已,焉知不是别人?”左明针锋相对。 眼看双方就要成剑拔弩张之势,宁月昭摆摆手道:“别吵了!此事既然发生在行宫,禁军有责任查清此事。左明,朕任命你为禁军统领,不是要你来打嘴仗的。” 左明闻言,敛了敛神色,“是,陛下,属下马上就去查!” “下去吧,半个时辰后,朕要看到结果。” 禁军的大部分人马很快就退出了殿内,只剩下几个保护女帝和皇夫。 宁月昭冷冷扫了一眼肖靖天的属下,“肖将军的部下对朕持剑相向是何意?” 肖靖天挥了挥手,罗峰不甘愿地收了剑,其余的人也纷纷收起武器。 “臣的手下无状,冒犯陛下了。”肖靖天朝她躬了躬身,回身对一行人道,“回去每人去领二十军棍的罚。” 罗峰等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肖靖天,但见他神色坚决,就也不敢再争辩,个个都低着头。 “是,将军。” 肖靖天转身看向宁月昭,语气平缓,“微臣这个处置,陛下可满意?” 宁月昭也有些惊讶,面上仍淡淡点点头,“将军果然赏罚分明。” 接着她转向宋依依,“宋姑娘,这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依依神色冷静,她点了点头,“谢陛下。” 宁月昭见她也是个洒脱之人,就也不再多言,只是对余下的禁军侍卫道:“保护好现场,其余的人都回正殿去。” “是,陛下。” 很快,所有的人都退出了这座偏殿。 蒋年还站在原地,宁月昭也就陪着她,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和竹筠知道二人必定要私密的话要谈,就也无声退到殿外候着。 宁月昭抽回一直和蒋年紧握着的手,冷声道:“你今天的举动让我很失望。” 第169章 失望 言情海 正文 第170章 一场误会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0章 一场误会 蒋年唇角微抿,看向神色严肃的宁月昭,露出一抹无奈地笑,“我的小伎俩被你看穿了。【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逼近他一步,“如此莽撞行事,一点都不像你!” “是,我今日太心急了。” 蒋年想到年前的那日,宁月昭对肖靖天放下身段示好,可是对方却不知好歹,引发了宁月昭心中对父母的愧疚,在奉先殿跪了大半天。 当晚就寝,他看到她膝上一片的青紫时,不知道多心疼。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今日你的举动实在太不明智了。” 见他眸光闪动,宁月昭也不忍对他太过求全责备。 蒋年认真地道:“肖靖天那样的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只能处之而后快,否则必成大患。” 之前肖靖天调动进帝都的人马至今还驻扎在都城外,一点都没有要退去的意思。一天不收服肖靖天,一天就都是芒刺在背。 宁月昭想到方才肖靖天冷着脸惩罚属下的样子,忽然道:“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蒋年动了动唇,想说你太心软了,可是看她略带憧憬的神色,终究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点了点头。 宁月昭注意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又不忍地去牵他的手,“我们是夫妻,是要共同进退的,所以你言行有不当之处我会为你指出,你也一样,这无关于颜面,只有这样相互扶持,我们才能走得更远,不是吗?” 蒋年觉得手中一暖,轻轻拥她入怀,“阿昭,谢谢你。” 他今天也是疯魔了,失了以往的冷静自持,幸好她还能耐心提醒他。 宁月昭埋首在他胸前,鼻端俱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让人安定下来。 “我看后来肖靖天也没有强硬到底,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蒋年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低低地道。 现在拥她在怀的人是自己,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也是自己,如今情况已经大不同了,他也是时候该彻底抛开过往,和她携手共创太平盛世了。 那些似真似假的梦境,从今以后通通抛在脑后,只看今朝! 这样打定主意之后,蒋年将宁月昭抱得更紧了。 宁月昭不知道为什么,蒋年身上原本的躁动忽然平息了,她伸手回抱住他,“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此时,宴席上的百官们个个翘首以待,有的心思活络的,已经派人去偏殿打听消息了。只是所有的人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禁军侍卫把那座宫殿围得跟铁桶一般,只知道女帝,皇夫,肖将军,明涵以及一个女举人在里面。 就在众人的纷纷议论间,肖靖天一脸阴沉地回来了,让人惊讶的是方才离席去寻他的那些兵将却没有回来。很快,另外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公子和一名清秀的姑娘也相继回来入席,都坐在举人的位子里,这两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为刚才听闻是在偏僻的沂苑有姑娘被轻薄了,这会儿进来的又只有一个女子,所以大家的视线都投向宋依依。面对各种探寻的目光,宋依依始终神色坦然。 待到宁月昭和蒋年回到主座上,众人纷纷向他们投向询问的目光,等着二人给大家一个交代。 肖靖天冷着脸坐在位子上,手中端着的酒一饮而尽,杯子杯他重重地放在桌上,“陛下,殿下,方才的事总该给诸位大臣一个说法吧!” 肖靖天向来惯会挑战皇权,联想到刚才在沂苑的几人先后回来,他这样朝女帝发难,众人就不免对刚才的事有了一些遐想。 宁月昭面上不动声色,接着桌布的遮掩,在桌上踢了蒋年一脚,示意他烂摊子自己收场。 哎,这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开口啊! 蒋年摸了摸鼻子,清嗓子道:“刚才的事……”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宋依依先从座位上起身,朝着主座躬身道:“陛下,殿下,方才的事是一场误会罢了。” 她的位子比较不起眼,但是她声音清亮,语气淡然,让人不由地为她侧目。 蒋年没有想到宋依依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如果她想要遮掩过去,那么不将此事公诸于众,让禁军暗中处理掉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刚才的事情毕竟大部分人都听到风声了,倘若遮遮掩掩的恐怕更不利于宋依依。 就在蒋年思忖间,徐妙云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依依,“这位姑娘怎么会这么清楚方才的事,莫非那个被轻薄的女子是你?” 她已经有数月不曾见过蒋年了,如今见他端坐高位,俊朗如昔,心头更是千万种情愫涌动,于是这会儿看到宋依依云淡风轻地看着蒋年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宁月昭和蒋年相处时的淡然,再瞥见蒋年回望宋依依的目光,徐妙云十分勉力才压住了心头的妒火。 徐妙云这话一出,满场的人视线都移向宋依依、要知道徐大小姐这话可是极不客气的,事关女子名节,怎么能就这么问出口了。可偏偏她所问的,又是在场人心中所惑。 一时间,宋依依受到了众人瞩目,大家都好奇这女子竟然敢站出来,那她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尴尬呢? 宋依依站直了身子,遥遥望了一眼那就坐在尊贵位次的女子,清浅一笑,“是,民女方才离席更衣,不想却在出净房的时候被人打昏了,迷糊间觉得有人靠近,就惊叫出声,待意识回笼时才发现眼前是一个陌生男子,接着禁军侍卫就进来了,民女这才知道那男子是当朝建威将军。 禁军说肖将军是轻薄民女之人,可是民女醒来时他并未碰民女,面上的神色坦然,全然不似登徒子。” 蒋年皱了皱眉,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打昏了你,你醒来时只是看到肖将军在你面前,而你并不能确定他就是轻薄你之人是吗?” 宋依依点头,“是,是民女那时怔愣了,没有及时说清楚,这才让禁军侍卫误会了肖将军。” 蒋年唇角微抿,没有马上说话。宋依依这说法倒是和方才在沂苑的无异,只是那时她的态度是笃定肖靖天是那歹人的,现在突然态度大变,着实奇怪。 肖靖天瞥了一眼宋依依,这会儿隔得远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她那从容如水的态度倒是让他想起了那日奉先殿中的女帝。 “既然是场误会,那本将便不追究了,只是这禁军侍卫竟然让贼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曲水行宫,未免太过失职了!”鬼使神差的,肖靖天没有对这个话题死要不放,默认了宋依依的说法。 蒋年看向肖靖天,“肖将军放心,待禁军侍卫捉到那贼人,该领的罚一下都不会少。” 肖靖天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很快,左明就领着一队侍卫押着一个人走进大殿,跪下道:“启禀陛下,殿下,人已经抓到了。” 众人的视线很快就从宋依依身上转到了那个被禁军押进来的人,只见这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生得极为普通,此刻头低埋着不愿抬起,似是羞愧到了极点。 “此人是本次春闱赴考的举子之一,微臣仔细查问了各处值守的侍卫,发现这人在宋姑娘离席前不久出去的,却在沂苑事发后不久才回来,且神色略带慌张,刚才还试图提前离开行宫,在和侍卫纠缠时被微臣拿下了。审问之下,他就全交代了。” 禁军从来不缺办事效率,只是刚才在沂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肖靖天身上,加上蒋年又有暗示要将这罪名安在肖靖天头上,他们才放松了追查,现在全力以赴,自然是很快就把人逮到了。 蒋年看向那男子,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上巳节行此龌蹉之事!” 那男子闻言立马磕头如捣蒜,“饶命啊,草民是一时色迷心窍,见那姑娘弱质纤纤,又四下无人,一时没把持住,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殿下看在草民十年寒窗苦读不易的份上,给草民一次机会吧,草民愿意娶这位姑娘为妻!” 还不待蒋年开口,宋依依先冷声喝斥道:“呸!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仗着蛮力随意欺凌女子的男人,事后只要一句轻飘飘的‘负责’就想抹去全部的罪孽,天下的好事都给你占了,真是想得美!” 在场的有不少官员也是女子,更不要说端坐上首的女帝了。 宁月昭最恨的就是这些恃强欺凌女子的男子了,她厌嫌地道:“不要说了,拉下去,交由刑部依律查办!” 那男子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左明依旧跪着,“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宁月昭知道今日之错不全在他,不满地暗暗踢了蒋年一脚,“今日之事也是阴差阳错,只是在禁军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朕也不能徇私,左统领罚俸三月,其余侍卫罚俸一月。” “谢陛下开恩。” 蒋年又挨了一脚,只能暗暗忍痛,再看向肖靖天的时候,还是得控制住情绪。 “肖将军,孤和陛下给你的交待,你可还满意?” 肖靖天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今日受罪的不是本将,殿下也不需对本将交待。” 蒋年深深看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内侍,马上就有人走到宋依依身边,给她斟了一杯酒。 “孤代禁军侍卫向宋姑娘致歉。”蒋年朝宋依依遥遥举杯。 宋依依也不拿乔,拿起酒杯痛快地道:“殿下客气了,民女惶恐。” 一饮而尽,此事面上便算揭过了。 肖靖天端着酒杯,突然道:“本将听说今日的规矩是可以自由发挥才艺是吗?” 马上就有人答道:“确实如此,不知肖将军是否要表演一二?” 肖靖天点了点头,“本将没有别的本事,只空有一身武艺,只是这一人舞剑未免太过无趣,不若有人对打。” “谁人不知肖将军乃是我朝第一勇士,谁是您的对手啊。” 肖靖天笑了笑,朝蒋年举起酒杯,“听闻皇夫殿下文武双全,本将今日想领教一下。” 第170章 一场误会 言情海 正文 第171章 他不如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1章 他不如你 和肖靖天打一架吗?蒋年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上次在顺天府衙,肖靖天的身手如何,他心中是有数的。【全本言情小说】 两人若是真的较量起来,恐怕这行宫的正殿经不起他们的折腾。 “怎么,皇夫殿下不敢与微臣比试一番吗?” 肖靖天依旧维持着举杯的动作,只是眼中满是挑衅之意。 蒋年对于上次不防被肖靖天打了一掌的事,耿耿于怀到如今,这会儿见肖靖天如此狂妄桀骜,更是想要一挫他的锐气。 正当蒋年要应下之际,宁月昭却按住了他原本平放在膝头上的手,沉声道:“肖将军,上巳节旨在消灾祈福,妄动兵戈,行好勇斗狠之事,恐怕会坏了福祉。” 蒋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她满怀担忧的眼神时,不由地就止了言语。 肖靖天不料她会阻拦,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也罢,为了天下福祉,那五月大阅,本将就在玉泉山恭候陛下和殿下的大驾了。” 大阅是天子亲往检视军队训练成果,按大兴常例为五年一阅,上一次阅兵因为老将军肖平远过世而搁置,今年刚好是第五年,前几日内阁诸臣还为如何让肖靖天配合阅兵而头疼,现在依肖靖天的口气,这阅兵将按常例进行,代价是蒋年要和他比试。 这一回蒋年也举起了酒杯,弯唇一笑,“五月的大阅么?孤十分期待。” 说罢,他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便算是应承下了。放下酒杯后,他原本被宁月昭覆压着的手改为和她十指紧扣。 “别担心,我有分寸。”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见蒋年应承了,肖靖天这才满意地抿了抿唇角,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今是非常时期,皇帝皇夫亲临阅兵是一个增加皇家威信的绝佳机会,可是肖靖天一向不服皇室,早就被打上了“图谋不轨”的印记,谁不知道他自年前就集结了五万人马在帝都外,至今未曾离去。五月的大阅,还有一部分兵马要进帝都,肖靖天若真不臣,这无异于让他如虎添翼。蒋年和宁月昭此次亲往,焉知不是羊入虎口呢? 眼下皇夫又应下了这事,座中的大臣不禁忧喜参半。 颜正朗眉心微蹙,正欲起身说什么。 蒋年的目光恰好看向他,朗笑道:“今日陛下设宴,为的就是怡情一乐,大阅的具体事宜,改日朝堂上再议吧。” 颜正朗只得闭口不言,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凝。 “既是为怡情而来,那怎么能没有表演呢?”明涵捞起坐席前的一碗酒,笑着接了蒋年的话,“草民不才,见这台上无人表演,就献丑一番好了。” 明涵公子名动江南,近日在帝都也引发不少热议,不少人近日在宴上就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的。他这一开口,在座的不少年轻姑娘都把目光投向他。 宁月昭本来是担忧着蒋年和肖靖天的比试,这会儿也不由地被明涵的谈笑自若吸引了过去,他那放松的神情,让宁月昭也心底一松。 明涵素来不缺关注,对于这些热烈的眼光,他始终面带淡笑,直到御座上的那一道视线,才让他唇畔的笑意逐渐加深。 蒋年也在观察着明涵,只听他淡声道:“明公子才名天下皆知,不知你想表演什么?” “弹奏一曲。” 很快,宫人就把古琴在台上架好。 明涵一撩长袍,潇洒落座于琴前,长指轻拨,试了一下音。 在场的人都凝视着那一方台上的月白人影,不知道他会带来怎样的表演,毕竟之前的几人都是卯足了劲,用尽了心思,明涵要怎样才能超越他们呢? 明涵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面上的笑容依旧清和如春风。 只见他指尖微动,清亮的琴音便如流水般在大殿中蔓延开来。 和着琴声,明涵启唇而歌。 “怎知他、春归何处,相逢且尽尊酒。 少年袅袅天涯恨,长结西湖烟柳。 休回首,但细雨断桥,憔悴人归后。 东风似旧,问前度桃花,刘郎能记,花复认郎否。 君且住,草草留君翦韭,前宵正恁时候。 深杯欲共歌声滑,翻湿春衫半袖。 空眉皱,看白发尊前,已似人人有。 临分把手,叹一笑论文,清狂顾曲,此会几时又。” 没有任何的新奇花样,就只是拨弦奏曲,和曲高歌。 这首词本是带着几分悲苦之感,可是在明涵的演奏之下,竟也沾染了他的洒脱之气,一扫颓然,让人隐隐有了“此会几时又”的期盼。 大工不巧,重剑无锋。 再多的技巧,都不若一展本心来得动人。 琴曲终,歌声绝,余音由自绕梁。 明涵举手投足间给人的就自在潇洒之感,琴曲由人心,自然也就让人感受到了演奏之人的用心。 相比之下,方才徐妙云的击磬而舞就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高下立判。 “啪啪啪”肖靖天带头鼓掌,“好!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听了明公子一曲,此番回去三月都要不知肉味了。” 肖靖天话音一落,各种赞誉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明涵缓缓起身,朝四周拱了拱手,“各位大人谬赞了,明涵愧不敢当。” 肖靖天笑着眼道:“本将说你当得就当得。” 因为方才沂苑的事,肖靖天对明涵印象极好。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喜好完全随心,看对眼了就会毫无保留。 明涵倒也不扭捏,大方一笑,“谢肖将军。” 肖靖天看了一眼主座上的蒋年,只见他神色若有所思,也不管蒋年是否在听,他就故意提了音量道:“听闻去年琼林宴上,皇夫殿下的剑舞惊艳四座,不过本将那时不曾在场,今日一睹明公子的风采,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皇夫殿下的风姿就在眼前似的。” 他这话一出,座上的官员们纷纷回忆。 “皇夫殿下的剑舞风姿卓绝,明公子的琴曲亦是潇洒脱俗,这两者还真是在伯仲间,难分高下啊!” “那是两种风华,不可相提并论。” 徐妙云听到旁人议论蒋年,不由地凉凉的开口,“不尽然,皇夫殿下的风采,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敌的。” 毕竟是当朝皇夫,谁也不敢说他不如一个举人,不少人就顺着徐妙云的话往下说。 看到自己成功扭转了众人的言论倒向,徐妙云有些自喜,面上仍不露声色,只是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蒋年的方向,可是对方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 蒋年听见众人的谈话声,发现自己无意成了谈话的焦点,他看了一眼台上静静垂手而立的明涵。 这人某些方面确实有点像自己,只是他有着前世的羁绊,和这身居高位的拘束,不得不以淡定从容的形象示人,但他骨子里还是保留着世家出身的矜傲,就如他现在与宁月昭独处时偶尔流露出的小性子。 宁月昭动了动和他交握的手,轻声道:“他不如你。” 蒋年侧首看她,眼带惊诧,“怎么说?” 宁月昭笑了笑,“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如你,他亦不似你。”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把蒋年作为衡量其他男子的对比。 蒋年把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有她这一句话就够了,去年琼林宴,他明知她身上带着历代皇夫的佩剑,还要冒着大不韪向她借剑,又借由歌曲表达倾慕之情,可惜那时他费尽心思,她却一点也不敢动。幸好,他一直坚持着,现在终于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了,那么旁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涵站在台上,遥遥望着主座上举止亲密的两人,心中淡淡失落,本以为能得到她一句或两句的赞誉,谁知她只和蒋年旁若无人的低语着,面上还带着笑。 宴饮进行到此时也就差不多了,宁月昭下令众人可自去踏青活动,尽享这春日之乐。 蒋年和宁月昭换下一身厚重的冕服,改穿轻便的常服。 因为是初春,还是有些冷意的,蒋年亲手替宁月昭系上披风,“这会儿时候还早,我们也在曲水边走走吧。” “好。” 在同样换了便装的侍卫的陪同下,蒋年和宁月昭出了行宫,混在踏青的百姓中,切切实实感受这民之乐。 望着空中各色的纸鸢,蒋年心头一动,道:“阿昭,你想放风筝吗?” 宁月昭也被形形色色的纸鸢吸引了,点了点头,“想,我还从未玩过这个。” 她自幼生活在皇宫,并不曾接触过这些民间的玩意儿,和蒋年认识后,才在他的带领下知道了民间的这许多活动。 江边游人如织,自然也不缺叫卖的货郎,蒋年轻易地就买到了一个展翅雄鹰的纸鸢。 “唔,我还以为你会买个花啊蝴蝶之类的给我。”宁月昭看了一眼周围年轻女子手中的纸鸢,有些讶异蒋年选择。 蒋年爽朗一笑,“你岂能和她们一样,我的陛下。” 你就是那展翅欲飞的雄鹰,壮志凌云,那些花啊蝴蝶啊怎么能配你。 是了,她是大兴女帝,怎么能拘泥于那些小儿女情怀。 从蒋年手中接过纸鸢,宁月昭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威风凛凛想雄鹰,坚定地道:“教我。” “好。”蒋年替她拿着纸鸢,详细告诉了她放风筝的注意事项。 “唔,也不难嘛。” 宁月昭执着线,逆着风跑了一段,那风筝就晃晃悠悠地上了天,看着空中的展翅雄鹰,她仿佛看到了初登帝位的自己。 战战兢兢,在蒋年的帮扶下,一步一步在朝中巩固自己的地位。 终有一日,她也将翱翔九天! 在某种情绪的推动下,风筝越飞越高,可是在场放风筝的人不少,宁月昭跑得过了头,和人撞到了一起。 “唔!”一声痛呼,她与对方一齐跌倒了。 “阿昭!”蒋年和她的距离有些远,见到她出事了,赶忙飞身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宁月昭摇了摇头,看向被她撞到的人,“真是抱歉,我方才没有注意看人。” 那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是个美丽的女子,就也不多计较了。 只是这一摔倒,宁月昭的风筝失了控制,就不知飘向何方了。 “好可惜。” 见她神色失落,蒋年揽着她的肩头,道:“我刚才看到它掉向何处了,我过去看看吧。” “我和你一起。”宁月昭搂着他的腰,笑着道。 “好。” 左右就当踏青了,两人携手朝风筝掉落的方向走去,那边远远望去一片红粉,是桃林。 不论能不能捡回风筝,过去走一趟也没有损失。 怀着这种心思,蒋年揽着宁月昭的肩,漫步在桃林间。 “你确定是掉在这边吗?”宁月昭东张西望了一番,越走越深了,却完全没有看到风筝。 “你方才放得那么高,虽然是在这个方向,可是实际的位置也不好确定。这里风景不错,我们走走也不错。” 因为那个纸鸢是蒋年送的,又有别样的寓意,所以宁月昭才特别想找回来。 两人走着走着,周围渐渐没了人影,侍卫们都和知趣地远远跟着,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眼前落英缤纷,桃花雨下。 蒋年忽然心思萌动,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却被宁月昭抬手挡住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数棵错落地桃树后,站了两个人,还都是熟人 秦素阡和徐志! 第171章 他不如你 言情海 正文 第172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2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 这两人会走在一起,着实出乎了蒋年和宁月昭的预料。【】 凭着直觉,蒋年断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故事,他揽着宁月昭施展轻功,无声跃上近旁的一棵桃树,借着繁茂的花枝,很好的遮去了两人的身形,他们却能清楚将那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徐志和秦素阡并未发现蒋年和宁月昭的到来,只是两人前面不知说了什么,似是闹了不愉快,徐志转身欲走。 “站住!”秦素阡厉声喝道,向来淡漠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愠怒。 “秦尚书还有何事?” 徐志其人一贯见风使舵,倒是难得露出这般冷漠的模样。 “你就这般不想看见我吗?”秦素阡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 听到她这样的话语,躲在树上的蒋年险些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这不是那些话本小说里痴情女子常说的话吗? 宁月昭之前养病时,兴起也看了不少话本小说,更不要说微服去听风茶楼听书听来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了。此刻的反应和蒋年没差,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面上神情俱是古怪。 徐志皱眉看了看她,终是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衣袍,寒声道:“秦尚书请自重!” “先生,你忘了这里了吗?”秦素阡紧攥袖口,忍不住颤声问道,“十年前我得中进士,初入朝为官,那一年的曲水宴,大宴过后,我们一同在这鲜少人至的桃林漫步。那是我此生最接近你的一次,伺候同朝为官十年,却相形渐远,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 秦素阡在朝中有“铁面女尚书”之称,谁曾想到也会有如此情难自抑的一面?真叫人唏嘘不已。 徐志身形一颤缓缓转过身,“素阡,我的年龄足够做你的爹了,你应该找一个年貌相当的男子成婚生子,而不是为我在朝中蹉跎。” 桃花随风飞舞,沾了树下的人头上身上都是。 秦素阡呆立原处,机械地摇头,“年轻不好吗?我又不嫌弃你比我大。” 她至今尤记,那年桃花潋滟,清风徐徐。他一身玄灰长衫,尽管两鬓微斑,眉宇间也留下岁月的刻痕,可是还能清晰辨出年青时的清俊风貌,历经时光的沉淀,更显成熟儒雅。 她是他的门生,入朝之后便得她多番提点,明里私下的接触多了,不知不觉滋生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那日风光好,她不知怎么的就在他说出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后,接了一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神女有心,襄王可有梦?” 徐志听了这话,就跟见了鬼一样,直说她“魔怔”了,就匆匆离去了,之后就是渐渐疏远。 十年来,她殚精竭虑,终于进了六部,执掌了礼部,可是他却是除了公事外,其余时候都避她不及。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见徐志不语,秦素阡嫣然一笑,随意地开口,“今日我在宴上看到陛下和皇夫的深情模样,便想故地重游一番,谁知就遇上你了。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徐志连连摇头,早被朝党之争打磨地圆滑老练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动容,“素阡,我早就有妻儿了,你是有功名之人,焉能为那不入流的妾室?” 秦素阡动了动唇,“我难道不及你的夫人吗?” “你当年亦是女进士,颇受先皇赏识,不论学识品貌皆是上佳,她自然是不及你。但你也知道我出身寒微,我与她结缡于微时,断然没有可能在功名高位在手后将她休弃。” 秦素阡面色灰白,眼中雾气迷蒙,“原来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因为我太好了吗?” “我当年与你亲近,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看的,所以我一直尽心教导云儿,不希望将她拘束在闺阁中。那丫头,很像你。” 秦素阡凝眉不语,想到了那个在曲水宴大出风头的姑娘,倔强不服输。 她抿了抿唇,“若真是我和你的女儿就好了。” “你还年轻,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不要再为我蹉跎年华了。” 末了,徐志由衷地道。 秦素阡倦倦地摆了摆手,“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徐志有些不放心,“你……” 秦素阡转过身,不欲多言。 轻叹一声,徐志转身离开了。 秦素阡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因为角度关系,蒋年和宁月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她的背影格外落寞。 蒋年和宁月昭交换了眼神,默默地施展了轻功离开。 “今天真叫我大开眼界了,冷面冷心的秦尚书竟然倾心于徐次辅。” 离开老远后,宁月昭啧声感慨道。她参与朝政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对于这种多年前的朝臣间的秘闻自是不知。 蒋年也很意外,“我当年听母亲说过,父亲那一届的科举,三个一甲进士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现在尽管他们都不再年轻了,可也还是能看出年轻时英俊的轮廓的。” 宁月昭笑得古怪,“父亲和颜太傅,我是看得出,至于徐次辅,从前是没看出来,刚才那直立于桃树下的样子,是有几分风雅。” 她入朝以来,见的就是徐志圆滑老练的模样,如何都不能把他跟英俊挂上边的。 蒋年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无奈地道:“你啊!” 宁月昭倚着他,感慨道:“秦尚书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人,真心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蒋年忽然道,“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宁月昭点了点头,“徐志这人圆滑的时候是有点讨人厌,可是对夫人还挺重情的。” 蒋年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不予认同,“未必,莫要忘了他今日可是与家眷一起来的。秦尚书孤身一人,来此缅怀还情有可原,徐志是怎么抛开家人独自前来‘偶遇’的?” 宁月昭恍然大悟,“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是说徐志他别有用心地接近秦尚书,是有所图谋?” 蒋年揽紧了她的肩,“春闱阅卷不日就要开始了。” 宁月昭眉头微拧,“你是说……” 蒋年剑眉一斜,点了点头。 礼部的人已经被他们清洗了一番,若是有人要想有所突破,只能另辟蹊径。一个旧情难忘的女人,倒是个好利用的对象。 “我倒是挺欣赏徐妙云的傲骨的,希望徐志不要一时糊涂毁了她的前程。” 第172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 言情海 正文 第173章 不平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3章 不平 难得出宫一次,近来政务越来越繁忙,难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蒋年和宁月昭都不愿太早回宫。【】 离了桃林之后,马车悠然回城。 适逢上巳节,帝都城内的街道也比往日要拥挤热闹。 蒋年抬手掀开车窗帘,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道:“下去走走如何?” 宁月昭抿了抿唇,无奈道:“你怎么这么闲不下来?” 蒋年放下帘子,笑道:“不愿就算了,回宫便是。” 宁月昭斜了他一眼,吩咐道:“停车。” 蒋年揽过她的肩,丰润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两人身上皆是便服,混入如织的人流中,仿佛一对寻常的富贵人家年轻夫妻。 “公子,您夫人生得这么美,买我一支杏花送给她吧!” 一个小女孩讨好地扯住蒋年的衣袖,她生得极为可爱,一双带笑的眼睛似新月弯弯。 蒋年微愣,视线移向她极力朝他举起的竹篮。 “这些都是我刚刚采的,可新鲜了!一支只要两文钱!” 杏花白如雪,花瓣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确实美丽。 蒋年伸手从她的篮中取了一支,侧身替宁月昭簪在鬓边,“唔,人比花娇!” 宁月昭轻抚鬓间的花枝,清浅一笑,任他甜言蜜语。 小女孩笑嘻嘻地道:“夫人天生丽质,我这杏花能为您锦上添花是它的荣幸咧。” “你这小姑娘,嘴巴够甜的。” 蒋年十分满意,示意井茗给钱。 井茗见自家主子高兴,直接给了小丫头一小串铜钱,“多的给你买糖吃了。” 小女孩接过铜钱,眉开眼笑地离开了,继续兜售她的杏花了。 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宁月昭感慨道:“若不是生活不易,这么小的孩子何须出来卖花讨生活,又要这般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讨好。” 蒋年搭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我相信你能让治下的百姓丰衣足食,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的,只是你也是人,不是神,这一切需要时间。” 宁月昭侧首看他,展颜一笑,“嗯,有你陪我,一定可以。” 蒋年揽着她继续往前走,但见前面一个小摊子前围了许多人,有大人有小孩。 “呜哇,为什么是猪,我要龙我要龙!” 围着的人群中传出一声男童响亮的哭声,不依不饶吵着要龙。 “让我再转一次吧!” “不行,一人只有一次机会,老朽在这条街摆摊二十余年了,规矩从未破过。不要就离开吧。”一个老者的声音稳稳地传出,语气坚持。 “这是怎么回事?”宁月昭和蒋年站在外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蒋年弯唇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老头还在这里摆摊呢。” 宁月昭扯了扯他的衣袖,“别卖关子。” “这条街上有个老叟自称是半仙,终日背着挑子买糖画,偏偏他的规矩还和旁人不一样。” 这时,前面有一大一小两人从人群中出来,那小男孩手中就拿着一个小狗糖画,眼睛红红的,他身旁的大人还不断哄着他。 借着人群错开的瞬间,宁月昭看到那老叟的挑子上一边是烧热的光滑石板,用于浇铸糖汁作画,另一边则是一个木盘,漆成白底,上面用红漆画了十二生肖图案,木盘正中是一个竹制的指针。 “想买糖画的人就去转那个竹针,转到什么图案就画什么,一律十文钱一个,他心情好还会根据你转出的图案算上一算。听闻是挺灵的,我小时候也买过,他说我的命贵不可言,照我说,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拣好听的说。” “噗嗤。”宁月昭忍不住被蒋年的解释逗笑了,“那你转了什么?” 蒋年皱了皱眉,“太多年了,记不得了。总之,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咱们别凑这个热闹了。” 就在蒋年揽着宁月昭欲离开的时候,围着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气呼呼的声音,“谁敢质疑老朽的能力?” 说着,那老叟就站了起来,拨开人群,冲了出来,拦住蒋年和宁月昭不让走。 “原来是你这个小子,长大之后倒是比小时候顺眼多了。” 老叟摸着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蒋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暗道这老头肯定是在诓人,每日不知多少孩童来找他,何况当时自己才七岁,他如何能认得长大的自己? “敢说老朽算得不准,今日老朽就要给你们算上一算!否则就甭想走!”老叟强硬地说道。 原本和他们隔开一段距离的微服的侍卫马上就聚集上来,一把将老叟推开几步,横眉怒目,“大胆,我家公子和夫人的去路也是你能拦得?” 那老叟见几个侍卫一身肃杀之气,顺着他们一推之势,跌坐在了地上,“不得了了,仗势欺人了!哎呦呦,我这把老骨头要跌散架了!” 周围的群众见了,把蒋年等人围了起来,指责道 “太过分了,不就是有几个钱吗?凭什么欺负人啊!” “就是,得罪了李半仙,这可是遭天谴的事!” “快向李半仙道歉,不然今天别想走!” 这个李半仙整日在这条街上卜算,在百姓中颇受崇敬,刚才又是侍卫先动的手,他们明显不占理,是以宁月昭他们一下子成了众人谴责的对象。 侍卫虽然有五个人,可面对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也不好下手,只能犹豫地看向蒋年和宁月昭,“公子,夫人……” 宁月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开,然后亲自走到老叟面前,弯腰扶住了他的臂弯,“老人家,是我家护卫鲁莽,累你受罪了。” 老叟本来不愿起来,可是一股力道自这女子的手中传来,让他不由自主顺着这股力道站了起来。 百姓们见他们主动认错,并且搀扶起了老叟,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 “这才对嘛,不能对半仙无礼的!” 老叟板着脸道:“这几个人小娃娃不懂事,老朽可以原谅,但是你们不能质疑我的卜算之术!” 蒋年走上前来,巧妙的错开宁月昭扶着老叟的手,换成他扶着老叟,“那老人家你意欲如何?” 老叟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虽然他面上带着笑,可是那湛墨的瞳仁中却是一片冰冷,毫无笑意。 他不由地心底打了突兀,“也没想如何,就是让老朽给你们测上一测。” “好。”蒋年应得极为干脆,径直走到糖画摊前,弯腰轻轻拨了一下那个竹针。竹针瞬间转得飞快,众人都好奇地盯着,唯有蒋年毫不关心。 指针最后定格在“鸡”的图案上,蒋年的脸顿时连表面的笑意都没了。 “哈哈哈哈!竟然是只鸡!” “准,真准!明明是只草鸡,还摆什么高姿态,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啊!” 一旁围观的百姓哄笑道。 宁月昭走到蒋年身旁,挽住他的臂弯,没有说话。蒋年侧首看去,正好对上她忍笑的古怪表情,顿时心情更加阴郁。 老叟踱步回到摊前,摸着胡子大笑,“公子莫要气急,您龙章凤姿,自然非凡品。要知道凤凰在浴火前,羽毛凋零无光,比一般的家鸡还不如,可一旦重生涅,光华耀目,那可是一飞冲天,翱翔九天啊!” 听了老叟的话,宁月昭是连连点头。蒋年先前可不就是遭了一场大劫吗?现在他已复位,两人相互信任,可不就是一飞冲天,翱翔九天吗? 蒋年却觉得一股闷气郁结胸口,那些本来模糊的往事渐渐在脑中清晰。 他七岁的时候到这老叟的摊前摇竹针,也是摇到了“鸡”,那时被娇宠惯了的他,气得就把老叟给他的糖画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母亲不住地哄他。 那时,老叟也是摸着胡子,说他心性定力不足,不可再娇惯,否则将来熬不过浴火磨砺,伤及自身也就算了,可能还会祸及家人。 可是他那时才七岁,又是父母中年才得的儿子,在读书方面的天赋早就显露出来,家人怎么舍得苛待他。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只是前世的他人生太过顺遂,哪里会知道自小养成的骄傲自负的性子会是一切祸端的导火索呢? 这时,宁月昭也弯腰拨了一下那竹针,最后竟然停在了“龙”上。 她也愣了一下,都道皇帝是真龙天子,还真让她一抽就抽着了龙。 老叟打量了一下宁月昭,啧声道:“夫人好手气,和公子天作之合,如此可不就是龙凤配吗!” 说完,他拿起熬着糖汁的小锅,迅速地在石板上移动浇铸,飞快地画出了一只盘云的五爪金龙,威严端庄。当然,他还不忘顺手把蒋年的那只“凤凰”画了出来。 蒋年并不接属于他的糖画,嘴角抿得更紧了些,他看了看井茗。井茗马上就心领神会了他的意思。 宁月昭把两个糖画都接过,“谢谢老人家。” 老叟眉开眼笑地道:“还是女娃娃脾气好。人间多风雨,福祸相伴生,凡事总要多看开些才有出路走,你说是不是?” 宁月昭连连点头,“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蒋年深深看了老叟一眼,“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老叟摸着胡子大笑,对蒋年的话不置可否。 侍卫付过钱后,宁月昭边走着,边轻轻咬了一下她的糖龙,“唔,味道不错,你可要尝尝?” 说着,她把另一只手的糖鸡朝蒋年伸去。 蒋年一把拂开那碍眼的“鸡”,冷不防朝宁月昭手上的“龙”咬去。 因为他动作幅度太大,蒋年在倾身咬向那“龙”的时候,那被宁月昭咬出的尖锐断口就这样刺进了他的上颚,腥咸的血腥味顿时布满口腔。 “唔!”他捂着嘴巴退开,神色痛苦。 宁月昭笑得更深了,把那被蒋年拂开的糖画硬塞到他手中,“这个,才是你的!” 蒋年一手捂着嘴,另一手被迫拿着那个糖画,眼神复杂地看着宁月昭。 若不是顾及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肯定要楼过她,死死地吻住她,叫她再笑! 宁月昭笑着看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委屈…… “好啦,不欺负你了,别生气了。” 她去拿他手中的糖画,可蒋年捏着糖画竹签不放手。 口中的痛感渐退,他摇头道:“我没生气。” 见他眉头还轻蹙着,宁月昭也不和他开玩笑了,认真地问:“可是很痛?” 蒋年再度摇头,“小伤口,不碍事。” “那也不能马虎,左右也玩差不多了,我们回宫吧,让御医来给你瞧瞧。”宁月昭不放心地道。 蒋年看出她正在兴头上,“时候还早,逛完这条街也不迟。再说了,我也不是纸糊的,没事的。” 宁月昭本来还想坚持回宫,可是前方传来的一阵争执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臭乞丐,你没长眼睛吗?”一声男人的暴喝声粗粝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地鞭打人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稚嫩的痛呼声。 蒋年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和宁月昭交换了一下眼神,“去看看。” 还不待他们挤入围观的人群,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喝斥道:“可恶,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肆意鞭打他人!” 宁月昭足下一顿,这是青池的声音! 第173章 不平 言情海 正文 第174章 出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4章 出头 有侍卫开道,蒋年和宁月昭轻松地挤进了人群中。(全本言情小说) 只见一个穿着枣红色锦袍的年轻人手执皮鞭,一脸嚣张,也不知是哪家的纨绔。 “哪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这纨绔态度十分嚣张。 青池冷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肆意殴打他人,已经触犯大兴例律了!” 见青池已经插手,宁月昭就想先看她能否妥善解决,于是和蒋年暂作旁观。 “还触犯大兴例律呢!”那纨绔一脸不屑,“本公子可是内阁重臣武英殿大学士韩英的公子韩潇,区区一个小乞丐,本公子想打就打!谁敢管我!” 说完,他一脚踩在已经躺在地上呻吟的小乞丐身上,又猛抽了几鞭子。那小乞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围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却没人敢上前制止。 青池气得发抖,“来人,去报官,本姑娘倒要看看,有没有人管的了这个混账!” 她不是一个人出门的,随行的丫鬟听了,正要退出人群,却被韩潇的恶仆拦住了。 韩潇狠狠地道:“贱人,想报官,本公子连你一起打。” 说完,他一脚踢开那乞丐,要挥着鞭子朝青池抽去。 青池不会武功,只能本能地后退,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了,那鞭尾忽然像受了什么阻碍一般,只是重重抽在青池面前的地上。 原来是那小乞丐挣扎着抱住了韩潇的大腿,迫得他后退了一步。 “你要打就打我,不关这个姐姐的事!” 这小乞丐虽然满面脏污,可眼神却澄澈干净。 “可恶!”韩潇一脚狠狠踹上小乞丐的心口,将他踢飞几步远,人也追了过去,想要继续鞭打小乞丐。 青池气急,恨自己为何没有带家丁出来,只带着丫鬟,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可是眼下她也管不了许多,只能冲上去抓住韩潇的胳膊,“住手,不准你再打他!” “臭娘们,多管闲事!” 男女间力气悬殊,青池被韩潇一把挥开,跌坐在地上。 只是这一回,他的鞭子没能挥出去。 因为侍卫已经出手,架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拧。鞭子落了地,韩潇的手也呈诡异的扭曲。 “好痛!”韩潇左手想要去握右腕,侍卫再度出手,连他另一只手也折断了。 侍卫手一松,韩潇就跌坐在地上,两只手扭曲地歪斜着,他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双目因为愤怒而赤红,“你们是谁?竟然敢惹本公子,你们……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这时,那些一时愣住了的家奴回过神来,围到韩潇身边。 刚才侍卫是如何出手的,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会儿他们心底也有些发怵,只能硬着头皮对峙着。 “就算你爹是内阁首辅又如何?有你这样的儿子,他这个内阁学士,今天也算当到头了。” 侍卫隔开人群,宁月昭冷着脸走出来,蒋年和她并排而立,同样一脸冷肃。 青池睁大了眼睛,“公子,夫人,你们怎会在此?” 再看一眼那些一身布衣却身手敏捷的男子,她迅速反应过来,“原来你们早就到了,偏偏躲在一旁看我挨打啊!” 宁月昭看向她的时候,面色稍稍缓和,“本来以为你能解决,没想到救人不成还差点搭上自己。” 青池脸一红,跑过去扶起那个小乞丐,发现他已经昏迷了,身上的伤口近看更加触目惊心。 “他的情况很不好。”青池焦急地道。 宁月昭虽然不解青池为何要无缘无故救一个小乞丐,可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她只能命令侍卫去大夫来给他看看。 青池感激地看向宁月昭,“谢谢。” 宁月昭莞尔,“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这时,被晾在一边的韩潇不干了,他大声叫嚷道:“岂有此理,本公子的手断了,你们竟然只给那个下贱的乞丐请大夫!” 青池横了他一眼,“呸,你这种恶人,死了才好!” “你!”韩潇气得要吐血,恶狠狠地吩咐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本公子上!” 那些家丁打手听了自家少爷的吩咐,一个个挽起袖子冲了上去,可是他们又岂是训练有素的禁军侍卫的对手,三两下就都被撂倒在地了。 韩潇一见,顿时也傻了眼,幸得一个激灵的家奴爬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撤,日后再报仇不迟。” “有理!还不快扶本公子离开!” 这些家奴并未受什么重伤,马上就扶起韩潇想跑,可是禁军侍卫焉是吃素的,马上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韩潇见这伙人极为难缠,回头一脸讨好的看着青池,“姑奶奶,小的知道错了,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这小乞丐的治伤钱全部由我付还不成吗?” 说完,他马上给家奴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家奴马上掏出一张银票奉上,“姑娘,这里是一百两,足够那小乞丐看病了,剩下的银两就算是给他的补偿,您看如何!” 青池有些犹豫地看向宁月昭,如果收下这银票,这事势必要私了了,如果今日就她一人,或许这事也就这么算了,可是这现在圣上在此,那就不能由她一人决断了。 韩潇忍痛,一脸谄媚地转向宁月昭,“这位夫人,您也劝劝这姑娘吧,刚才也是这小乞丐不长眼,弄脏了我的衣袍,我才一时气急做了糊涂事,我都答应赔钱了,这手也折了,您就饶了我一回吧!” 宁月昭道:“这钱本就是你该赔的,到了顺天府衙也一样。你的罪过不是赔钱就能了结的。” 韩潇见对方不买账,先前有个家丁看到情况不对,就先趁乱溜走,这会儿已经纠结了十几个人马朝这边来了,他顿时就收了先前的讨好之色,“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本公子好好收拾他们!” 家丁不仅带来了增援的人马,还请了大夫来。这会儿搬了张大椅,让韩潇舒舒服服地坐着,大夫帮他接骨。 韩潇的人马将宁月昭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凶神恶煞,手中还拿着兵器,跟刚才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丁完全不同,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原本围观的人一见这阵仗,都躲得远远的了。 “怎么?这是要杀人吗?” 蒋年眼眸微沉,面上寒意更甚。 这人要自找死路,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韩潇坐着由大夫帮他正骨,一脸嚣张,“你们要是现在跪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头,今天这事情就算了解了,否则的话!”他话未说完,可其中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蒋年冷淡地道:“今天的事确实不能这么算了。” 他话语刚落,禁军侍卫已经出手,这些打手工夫不弱,可禁军侍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两方人马缠斗下来,很快韩潇的人马就落了下风。 “顺天府的人来了!” 混乱中,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 韩潇脸色一变,正好那大夫帮他将断骨复位,“啊!”他痛苦的尖叫出声。 伴随着他的这声惨叫,他的人马彻底被禁军侍卫撂翻在地。 当陆基带着顺天府的大批差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蒋年和宁月昭从容而立,衣袂飘飘,丝毫不损风姿。 微服的禁军侍卫站在他们前面,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几个呻吟的人。 还有一个姑娘没有见过,容貌甚是清丽,微抿的唇角带着一丝倔强。 陆基因为暂代顺天府尹一职,今日坐镇府衙,所以并没有去曲水宴。刚才听到有人击鼓报案,说有人在这边聚众闹事,就赶忙赶了过来。 青池还保持着刚才半抱着小乞丐的姿势,尽管形容有些狼狈,可是气度还是有的。 陆基见到蒋年向他使了个眼色,就也不向两人行礼了,只是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正由大夫在缠白纱固定断骨的韩潇抢先道:“是他们打人!你看我的手!我告诉你,我爹是武英殿大学士,你要是敢偏袒他们,小心你的乌纱帽不保!” 陆基眼角一抽,这货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谁了,乌纱帽不保的是谁,这会儿还很难说呢! 他沉声道:“什么都别说了,都带回府衙,待本官查明真相后,再定断!” 韩潇这会儿断手已经复位固定好,由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他恨恨地看着几人,道:“你们等着,今日敢伤了本公子,你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有大批府衙差役在,韩潇的人马又多少都受了伤,只能乖乖跟着去顺天府。 “且慢!”青池忽然道,“真正的苦主在这里,这恶人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可是他呢?” 宁月昭本来是让侍卫去医馆请大夫的,可是因为韩潇作怪,刚才侍卫忙着制服他们,还没能抽身去请大夫。 陆基看了一眼情况明显不好的小乞丐,吩咐了一名衙役,“去请个大夫到府衙。” 然后他转向青池,“都跟我回去,我让大夫在后堂帮他诊治,你既代他鸣不平,想必也是知道经过原由的,一会儿你就在大堂上替他陈述吧。” 青池眼带感激地看了看陆基,心想,不愧是陛下和皇夫看重的人,行事有度,兼顾情理。 陆基也觉得眼前这姑娘看过去便知是富贵人家出身,能为一个小乞丐出头,这份心性也是难得。 宁月昭将这两人的眉目往来看在了一起,不由地轻轻扯了扯蒋年的衣袖。 蒋年微微抿唇,顺势牵住了她的手,“走吧,一场好戏在等着我们呢。” 第174章 出头 言情海 正文 第175章 大快人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5章 大快人心 顺天府衙门大开,升堂问讯。【全本言情小说】 武英殿大学士韩英之子在京城素有横行之名,只是碍于其父是内阁学士,帝都中被他欺凌的人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今日有人却去踢了这块铁板,并且把人告到了顺天府。 百姓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围在顺天府衙外听堂审。 陆基端坐高堂,身后的云海青天图气势恢宏,两边的衙役将水火棍敲得震天响。 “威武!” 衙役的呼声过后,竟无人下跪。 宁月昭不欲在此点破身份,轻咳了一声道:“我是来帝都赴考的举子宋依依,依大兴例律,有秀才以上功名者,可免在公堂上下跪。” 蒋年亦是拱手道,“在下亦是来帝都参加恩科春闱的,姓明,单名一个涵字。” 对于这两人报假名的行为,陆基眼角抽了抽,没有多在此事上纠缠,转向其余几人。 “你们为何不跪!” 那小乞丐已经被移去后堂由大夫诊治了,青池垂手而立,面色从容。 “我是颜青池。” 没有多余的解释,就这简单的几个字,去年秋闱的解元之名也算是誉满帝都了。 至于韩潇,自是不必说,白身一个。 “跪下!” 陆基惊堂木一拍,衙役上前不客气地对韩潇的膝盖重重一脚,逼得他不得不屈膝,因为他双手皆骨折,又不能以掌撑地,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哎哟!”韩潇痛得哇哇叫,“你这狗官,可知我爹……” “你爹是武英殿大学士,这话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陆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内阁阁臣之子。再说了,人家文华殿大学士的女儿都没说什么,你叫嚷些什么!” 现在的内阁,依旧是以中极殿大学士蒋齐奚为尊,武英殿大学士或许在帝都唬唬老百姓还成,偏偏在堂上的哪个来头都比他大。 韩潇在家奴的搀扶下,勉强跪得正常了些,他倒是没看出这个死丫头竟然是颜正朗的女儿,当下便心虚了。 青池上前拱了拱手,“陆大人,民女今日路过市集时,恰好掉了钱袋,是那小乞儿拾到归还于我,我本来想打赏他些银钱,可是这孩子坚辞不受,推拒间,他撞到了韩潇。这韩大学士的公子便不由分说的要打人,民女看不过,就想和他理论,他竟想连民女一齐打,要不是那下这孩子抱着他的腿拖延了一下,他的鞭子就要落在民女身上了。” 说到这里,青池顿了顿,看了一眼宁月昭和蒋年,只见他们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继续道:“后来这位公子和夫人路过,他们的随从救了民女和那小乞儿。” 陆基闻言颔首,“这小乞儿倒是个心思淳朴的,自己都要乞讨为生了,还能拾金不昧,倒也不枉费你如此护他。” 原来这就是之前朝野上下颇受争议的颜青池,先前女帝奏本上那清隽的字迹竟是她所书,还真是字如其人,秀丽而不乏机锋。 韩潇见陆基摆明了信青池的话,顿时大呼道:“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这小乞儿意图偷本公子的钱袋,被我发现了,才让家人教训他几下而已。至于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非要诬赖本公子,一定是因为我爹和她爹政见不合,她就故意寻我晦气!” “我爹和你爹政见不合?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知道?”青池冷笑着看了看韩潇,“我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尚且不能妄论政事,韩公子你一介布衣,如何能知道的?” 先前因为青池代病中的女帝代笔奏章的事,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她甚至为了避嫌,不得不离宫。 现在韩潇一个布衣,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可谓自找死路。 “想不到韩阁老平素在家竟然都将政事与你相商的,内阁所决之事岂不是就此外传了?” 韩潇没有想到青池会这样断章取义将他一军,他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青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韩潇气得牙痒痒,“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什么是子虚乌有?”青池凉凉地看着他。 “我爹和你爹有没有政见不合我并不知道,刚才那些是我胡说八道的。”韩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句话,“但是其他的,都是事实!” 陆基看到青池狡辩,不由地轻轻一笑。案子还是要继续审的,他看向韩潇,“你说那小乞儿偷你钱袋,那你的钱袋现在在何处?” 韩潇仰头道:“被我发现了,自然是拿回来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报官?” “本公子觉得一桩小事,略施薄惩就好。”韩潇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样。 “略施薄惩会把人伤到昏迷不醒吗?”陆基面色一沉,一拍惊堂木,“大堂之上,竟敢说谎!” 韩潇脖子一梗,“大人,她说本公子是肆意伤人,那可有人给她作证?” 他平时在帝都横行惯了,积威甚重,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所以他很有信心不会有人来指证他的。 果然,原本在外面指指点点的百姓们都沉默了。 青池转身看向外面听审的百姓,“方才你们都看到的,现在就因为害怕他是内阁学士的公子而不敢出来作证吗?” 若不是不想给自己爹招黑,青池正想大喊一声,我爹也是内阁大学士,地位还在他之上呢!而且,当朝皇帝和皇夫都在这里了,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群众的沉默,让韩潇得意了,“你看,根本就没人给你作证。” 陆基拧了拧眉,拍了一下惊堂木,“住口!” 宁月昭看了蒋年一眼,蒋年几不可闻地轻轻一叹。 “武英殿大学士的公子又如何?明日这里发生的事上达天听,还不知这个大学士之位是不是就换了人呢?颜姑娘是去年秋闱的会元,皇帝陛下的伴读,不日就要入朝为官……”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足以让围观的百姓听清。 “我愿作证,颜姑娘所说的才是事实!” “我也愿意作证!” “这韩潇做过的恶事还不止这一桩呢!几日前他看中了我家闺女,非要抢去做妾,我闺女誓死不从,当场就撞墙自尽了,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不仅有人站出来作证,还有一个老人家跌跌撞撞地从木栅栏后闯出来,跪在大堂上陈述冤情。 “大人,你也要为小人做主啊!这韩公子平日在我的摊上看中了什么东西都直接拿走,从未付过一文钱。” “大人,这韩公子平时在街上走着,我们看到大老远就得避开,否则他的鞭子就招呼过来了,不少人都深受其害啊!” 有人带头之后,告状的苦主就多了。 韩潇没有想到会出来这么多人指认他往日做下的事情,眼下他爹这张保命牌也不好用了,他整个人瘫坐在公堂上。 “肃静!”陆基拍了拍惊堂木,“有冤情要诉的,都到文书那边登记,待整合后,本官会一并决断!” “谢谢青天大老爷!” 百姓们见这年轻的府尹大人真的要替他们出头,不由地感激涕零,不住地称赞陆基。 陆基看到百姓面上的笑容,缓缓开口,“只要本官一日在这顺天府衙坐镇,就不会允许仗势欺人之事发生,今后不论在京畿犯事的是何人,只要是本官职权范围内的,定不会推诿。所以,本官希望大家今后不要再冷漠对待受屈之人,敢于挺身而出,既是助人亦是助己。” 陆基这话说得诚恳,方才沉默的百姓们都有些羞赧。 “大人教训的是,草民等自当谨记。” 宁月昭看了看蒋年,压低声音道:“好手笔。” 刚才人群中的那一声,别人听不出,她可是听出了那是井茗的声音。 蒋年朝她笑了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真正该叫人另眼相待的可不是我。” 说完,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端坐高堂的陆基,以及挺身直立的青池。 宁月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入 “陆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一听这声音,原本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韩潇马上就来了精神,他朝着外面叫道:“爹,您总算来了,救救孩儿!” 韩英冷着脸,在亲随的陪同下跨入顺天府衙的大堂。 陆基从座位上起身,走下堂来,朝韩英拱了拱手,“参见韩大人。” 韩英人还未至,冷声先至,“陆大人如此威风,本官可受不起你的礼。” 陆基站直了身子,“韩大人既是犯事者家属,那在旁听判亦是可以的。” 说完,他就回了高堂上的座位,正襟危坐。 韩英虽然在内阁无大作为,可是在外亦是受人尊崇的,陆基这般不给他面子,让他不禁怒从中来,“不知道陆大人要判小儿何罪?” “韩潇当街随意殴打他人,已然触犯大兴刑律,又自恃是内阁大学士之子而口出妄言,有辱朝堂命官声名,罪加一等,先行重打三十大板,收押大牢,待其余苦主陈述冤情完毕后,一并处置。” 陆基一拍惊堂木,伸手抽出一根红头签,往地上一掷,“给我打!” 韩英几乎要气得背过气去,再看自己的儿子手上缠着白纱,一身狼狈,更加气急。 “谁敢动我儿子!” 韩英的亲随马上就挡在韩潇面前,不让衙役来拿人。 陆基皱眉,“韩大人这是怎么意思?” 韩英伸手直指陆基,“陆基,陛下洪恩,让你暂代顺天府尹之职,可是现在我儿身上也有伤,你怎么不追究伤他之人,反而听信这些刁民的话,逮着他的一点小错处不放,你简直可恶!” “哦,命人折了韩潇双手的人是我,你想怎么追究我?” 一声似笑非笑的清越女声在大堂上淡淡响起,韩英这才注意到一边站着的几人,“你这个混账,竟然敢……” 待看清说话之人的脸时,韩英后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身体本能的腿一软,瘫跪了下去。 第175章 大快人心 言情海 正文 第176章 想报仇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6章 想报仇吗? 宁月昭走到韩英面前,笑得风轻云淡,“怎么不说了?韩大人想怎么处置我这个混账?嗯?” 韩英这会儿都吓得呆住了,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陆基伸手按了按额角,心底默默地替韩英叹了一声,他这个内阁学士,今天算是真的当到头了。 韩潇见状,挥舞着他被包的跟粽子似的双臂,焦急地道:“爹,你怎么了?不过就是个女举人而已,你怕她作甚?” 韩英这会儿是冷汗湿重衣,一张脸煞白地不像活人,他马上转身给了韩潇一个巴掌,“畜生!瞧你干得混账事,都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你就在顺天府大牢里好好反省吧!” 韩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爹,你怎么了?” 韩英从地上利落地起身,朝陆基拱了拱手,“陆大人,我这不孝子做下如此多的恶事,是我管教无方,在使这帝都的百姓受累了,你尽管依律处置吧,我还要进宫向陛下请罪。” 说完,韩英不敢再在这里久留,几乎是逃命似的离开顺天府。 “啧啧,好个大公无私的韩大人啊!”青池嘲讽地看着韩英离去的背影。 韩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落荒而逃”的爹,想要追过去,奈何他双手都被折断,无法借力起身,整个人就趴倒了下去,这会儿连爬都爬不起来。 陆基薄唇微抿,“既然是韩大人的意思,那本官也不好让他老人家失望,行刑!”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衙役们拿着水火棍,就着韩潇那趴下的姿势,直接就开打了。 “救命啊!” 木棍结实地打在皮肉上,混合着韩潇的惨叫声,真是大快人心! 三十个板子打下来,韩潇早就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陆基让人把他投入大牢。 围观的百姓见人被押下去了,除了几个苦主围着府衙的文书登记冤情外,其余的人都散了。 陆基站了起来,朝宁月昭和蒋年走来。 宁月昭朝他笑了笑,“不错。” 陆基面不改色,只是稍稍低了低头,“不敢当。” 他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怕的,再大的官来他都不怕,横竖最坏是搭上他一条命罢了,还可以去见家人呢! 蒋年见他面色沉郁,正想开口劝几句,却被从后堂走了出来的大夫打断了。 “大人,那少年的伤草民已经都处理好了,只是他的伤口太多,新伤加旧伤,需要好好休养。” 一个小乞丐,在街头餐风露宿,靠人们的同情心为生,去哪里好好休养? “这样吧,我带他回颜府养伤。”青池忽然道,“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硬要塞银子给他,才惹到了那个韩潇,这段时间就让他住在我家吧。” 陆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点头道:“那我派衙役送你们回去。” “谢陆大人了。”青池笑嘻嘻地道,“不愧是陛下和殿下力排众议也要提拔的人,有胆色。” 陆基俊面微红,“颜姑娘过誉了,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青池转向宁月昭,“您要回去了吗?” 宁月昭许久未曾见青池,恨不得和她说体己话说个够,可是他们今日已经在宫外耽搁许多时间了。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青池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陆基忽然开口,“来日方长,颜姑娘还怕将来没机会伴驾吗?” 青池看了他一眼,“也是,我还要带那少年回府,只能向陛下告辞了。” 说罢,她恋恋不舍地拉了拉宁月昭的手。 宁月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莫要失望,待殿试之后,你又能进宫陪我了。” 青池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蒋年轻轻揽过宁月昭的肩,道:“恐怕韩英这会儿已经在等着我们了,陆基你也随我们一道进宫吧。” 议政殿内,宁月昭和蒋年已经换了一身宫中常服,端坐在御座之上。 “陛下,微臣有罪!” 韩英的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匍匐着。 宁月昭端起茶盅,漫不经心地撇着茶沫,“朕平日只道韩卿在内阁无大错,是个老实本分的,今日才知道原来韩卿的儿子在帝都如此派头,看来着武英殿大学士的名头很好用啊!” 韩英的额头又紧贴了地砖几分,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地下。 “微臣知罪,是微臣教子无方,如今不孝子已经将交由顺天府处置了,陛下您……” 未尽之意是希望宁月昭就此放过他本人。 “嚓”的一声,宁月昭手中的茶盖重重擦过杯沿,发出粗粝刺耳的声音。 “韩潇能如此顺口地打着内阁大学士公子的名号在帝都横行,想来也少不了韩卿你的教导之功吧?” 韩英刚换得官服又被冷汗浸湿,他颤声道:“微臣平日忙于内阁事务,疏于管教,今日才发现那不孝子竟然在外面打着微臣的名号胡来的。” “养不教,父之过,这不是一句不知就能揭过的。”宁月昭沉声道,“再说了,韩卿在内阁这般忙碌,朕也不曾见你有过什么过人的政绩。” 一听这话,韩英猛地抬头,面上俱是错愕,“陛下的意思是……” “内阁不放无能之人,韩卿还是去下面再磨练几年吧。” 这是要将他从内阁除名了,这怎么行! 韩英急声道:“陛下,当日蒋阁老的三公子调戏徐阁老的姑娘,陛下也不曾责罚蒋阁老,同样是儿子犯错,为何蒋阁老可以屹立内阁,而臣却要贬官?陛下如此亲疏有别,实在是寒了官员们的心!” 他这话一出,原本一直旁观不语的蒋年朝他看了过去,只是淡淡的一眼,已经让韩英又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女帝,他或敢争上几句,可是面对这个摄理朝政不过一年的皇夫,他却是心底发怵的。 这年轻人的手腕,完全不输负伤前的先皇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下自己的地位不保了,韩英硬着头皮,顶着那凉薄的目光,维持的仰起的脖子。 宁月昭冷笑,“蒋阁老是三朝老臣,入内阁以来,不仅是夙兴夜寐,所出政绩上下谁不赞叹,你又何政绩能与他相比?再者说,蒋三公子那时对徐姑娘是出于爱慕之心,表达不当才惊扰了她,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可是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直接强抢民女,还逼死了人命,这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一同进宫的陆基站在韩英身侧,他自袖中掏出一叠纸,“这是方才文书记下的,帝都百姓对令公子的控告,这还只是一部分,还有百姓尚在顺天府衙等待记录。” 内侍接过陆基手中一叠纸,恭敬地递给宁月昭。 宁月昭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手边的案上,接过状纸,草草翻了一下,便甩给韩英,“你自己看看!” 她这一甩,含了内力在手,是以这一叠纸顺势飞出也没有在空中散开,而是重重甩在韩英脸上,仿佛打了他一耳光。 韩英对自己儿子的恶行怎会一无所知,他连捡都不敢去捡那散了一地的纸张。 蒋年饮了一口茶,淡淡开口,“你方才一进顺天府衙,开口就问责陆基,在你认出陛下前,言语间皆是对韩潇的护短,他今日如此横行无忌,显然是受你庇护惯了才会如此放肆,你难道还觉得陛下罚你罚冤了吗?” 陆基看了韩英一眼,“你若有蒋阁老一发现儿子犯错,就缚子上殿的魄力,他何至于养成今日乖戾的性子。陛下只是贬你的官,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还不知足。” 在场的,哪个不是被家中宠爱着长大的,尤其是陆基。他们或许也曾因为出身富贵而行事略有荒唐,但没有一个像韩潇这样暴戾乖张,视人命为草芥,随意践踏的。 韩英自知大势已去,无力地朝宁月昭磕了个头,“微臣敬服。” 宁月昭这才面色稍缓,“即日起,你就不必再来内阁议事了,在家待着别乱走,至于你将下派何处,待吏部商议后会知会你的。” 韩英还维持着方才以头触地的姿势,“是,谢陛下恩典。” “行了,你退下吧。” 宁月昭看见他就烦,挥手打发了他,陆基也告退了。 蒋年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笑着道:“好像被说得比较惨的人是我,怎么你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比我还失落。” 宁月昭抿了抿唇,“真是瞎了眼,竟然留了这样的人在内阁这么多年。” 蒋年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让左明再去查一查他,你我执政的内阁,不允许有庸臣。” 韩英失魂落魄地走出皇宫,只觉此生再无希望了。 嫡子下狱,他又失了内阁大学士的位子,想不到他和稀泥和了一辈子,以为能安稳致仕,结果还是翻了船。 亲随早就待在马车前等着他了,见到自家主子神色不对,赶忙小心地道:“老爷……” 韩英摆摆手,不欲多谈,径直上了马车。 亲随也不敢多问,只能安静地跟在车边走着。 车夫知道主子心情不佳,驾车也驾得极为小心,可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在车子行驶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口时,车轱辘忽然断了。 车内的韩英被重重颠簸了一下,他不悦地掀开车帘,张口便骂,“反天了,以为我不是内阁大学士了,你们这些下人也随意轻慢我吗?别忘了是谁养着你们!” 亲随和车夫一听,才知道原来不止少爷下了狱,连老爷也丢了官位。 “老爷饶命,小的马上就把车修好!” 车夫马上就跪下了。 韩英一听求饶就来气,可是眼下干坐在车上也不是办法,只得先下了车。 “等你修好,我都走到家了。” 穿过这条巷子,走到街尾便是韩府了,韩英心情不好,没有耐心等,径直步行。 亲随赶忙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修车,自己则快步跟上。 韩英满腹心事,低着头走路,不想却撞上了一堵人墙。 “娘的,你没长眼睛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韩英忍不住爆粗口。可当他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一身灰衣的人,从身形看应当是个男子,只是他头戴黑纱帽,完全看不清容颜。 韩英心底打了个突兀,但听眼前的人轻轻一笑,“想报仇吗?” 第176章 想报仇吗? 言情海 正文 第177章 落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7章 落榜 经过了韩英这个小插曲后,春闱的阅卷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半月之后,陆基进宫面圣。 “陛下,韩潇所作之事微臣已经悉数查清,其中还牵扯到几条人命,微臣以为应当判其斩监侯。” 韩潇这个案子因为告状的苦主太多,顺天府花了半个月才把这些事情查清楚。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合该如此,这案子移交给三司会审吧,也叫他死个明白。” 陆基拱了拱手,“是,陛下。” 这时,侍进来通传 “陛下,礼部尚书会同几位春闱主考觐见。” “宣。” 陆基道:“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宁月昭摆摆手,“不必,他们是来送春闱贡士的名单的。你也一道听听吧。” 陆基有翰林院官职在身,宁月昭留他下来也不算逾矩。这几日陆基进宫,青池托他带话给宁月昭,所以她留他下来也有让他提前给青池报喜讯的意思。 很快,秦素阡等人就依次进殿,见礼。 “见过诸位大人。”陆基官阶在他们之下,所以向他们行了个礼。 见到陆基,他们先是一愣,再想到此人是皇帝亲信,又有翰林院的官职,那么在此也不足为奇了。 “陛下,这是此次春闱贡士的名单。”秦素阡将两份卷轴交给内侍。 宁月昭从侍手中接过两份卷轴,先展开女子进士科的名单,扫过一遍之后,她面色渐沉,“这是你们定下的春闱女贡士名单?” 诸位主考的官员齐齐看向秦素阡,只见她点了点头,“回陛下,正是。” 宁月昭将手中的名单不轻不重放在桌案上,直视着秦素阡,“为何秋闱解元榜上无名?” 秦素阡抬头,和她目光相接,一片坦然,“陛下问的是哪一地的解元?” 宁月昭皱了皱眉,“自然是京畿一路。” 秦素阡沉着道:“陛下,微臣在礼部八年,每一届的秋闱解元何其多,并非每一位解元都必登贡士名单。” 秋闱会试是按地区举办的,每一个地方的第一名都是解元,天下举子齐聚帝都一同进行春闱,各地学子水平不一,确实不是每一位解元都可以登上贡士名单。 可是帝都不同其他地区,何况又是太傅之女。宁月昭和蒋年都看过她的秋闱卷子,知道她的水平,即便不是名列前茅,也绝无可能榜上无名。 这次春闱的前三名分别是柳莺、徐妙云和宋依依。 “朕问的是文华殿大学士、太傅颜正朗之女颜青池为何不在贡士名单上。” 宁月昭也不和她兜圈子了,直接点明目的。 秦素阡淡淡一笑,“陛下,微臣先前听过颜姑娘的才名,也知道陛下和她有伴读情谊,是以特别留意了一下她。阅卷完毕解封后,发现没有她的名字,臣等也十分吃惊。当即命人查出她的原卷,几位主考再度判卷,发觉此文空洞无物,委实不足以登上贡士名单。” 宁月昭微愣,青池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监国起就不避她处理朝政,怎么可能她的策论会是空洞无物的? 秦素阡继续道:“陛下,自古科举高中者,除了才华之外,当时的心境定力也很重要。颜姑娘落榜臣等也觉得很可惜,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若有疑虑,臣可将原卷呈上。” 宁月昭沉声道:“好,朕现在就走一趟礼部衙门。” 女帝要亲临礼部,说明她既不信任他们呈上的结果。几位主考官员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他们深知女帝对这位伴读的情谊,如果可以,他们也想让她上榜啊! 科举判卷为杜绝考官徇私,用的是弥录滕封制度。考生进入贡院后会拿到一个号牌,卷子上只能填写考号的,考试之后会有专人誊抄后呈给考官,判卷时阅卷官员只能看到专人誊抄过的卷子,每个环节负责的官员不能互相通气,他们也没办法提前知道手上的卷子是谁的。 秦素阡则冷静地多,只是淡淡道:“那就劳烦陛下移驾了。” 陆基对青池竟然落榜也是不可置信,在宁月昭冷着脸起身,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道:“陛下,容臣随行可否?” 宁月昭脚步一顿,“准。” 天子仪仗忽然浩浩荡荡驾临礼部,正在忙活的官员都吓了一跳,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月昭依旧面沉如水,只是摆了摆手,“平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众人喏喏地道,见女帝脸色不善,即使是手上闲着的,也赶紧找了活来干。 “陛下这边请。”秦素阡始终保持着冷静,引着宁月昭到存放试卷的房间。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这一路她也没少打量秦素阡,发觉她一直冷静地不像话。 其实秦素阡入朝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要不是之前她和蒋年意外在桃林撞见她和徐志,也会觉得她是个沉稳的人,现在嘛…… 要么她实在是演技高超,要么她确实无辜。 秦素阡命人打开了锁着的柜子,取出一份卷子,恭敬地递给宁月昭。 宁月昭接过卷子,展开一看,先不论内容,那跃入眼帘的熟悉字迹叫她的心跳乱了一拍,她既害怕又期待地浏览了一遍卷子。 这份卷子尽管大量引经据典,可是套用地太过生硬,体现不出笔者自身的感悟,更无胸襟气度可言。徒具形,而无神,只能算是中下水平。 宁月昭面上保持着平静,纤白的手紧紧捏着那份卷子,“把其余的卷子也都取来,送到议政殿,朕要亲自过一遍。” 秦素阡看着她,淡淡道:“陛下,明日就是张榜公布贡士名单的日子了,今届参加女子春闱的人有数千人,您若是执意要如此,微臣也无法,只怕天下举子的悠悠之口难堵。” 宁月昭扫了一眼跟进来的官员,均是这次春闱的主力官员,他们都是自己和蒋年斟酌再三后定下的人选,分散来自六部和翰林院,被徐志收买,或者被秦素阡控制的可能性极低。 眼下时间紧急,明日就是张榜公布名单的日子了,如果因为她要重新阅卷而耽搁,纵使真的证明青池可以夺得会元之位,那也不会被天下人信服的。 何况,不必看其他的卷子,她也能料到这卷子是难以上榜的。 该如何是好呢?宁月昭遮在袖笼中的手攥得死紧,心中焦灼。 陆基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陛下。”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把卷子递给他。陆基接过卷子,仔细地看了一遍,这篇文章确实是空洞无物,难登大雅之堂。 可是……陆基半阖卷子,眼前闪过那个如阳光一般明媚的女子。是个干净利落的女子,开朗而不张狂,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那样利爽的人会写出这么拖泥带水的文章吗?他直觉不信。 这时,一个负责主考的官员建议道:“陛下,颜姑娘是太傅之女,颜家亦是诗礼传家的大族,陛下若是惜才,可以荫封她一个官职,让她在御前效力也是一样的。” “陛下,颜姑娘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兴许她这次是太紧张才会发挥失常的,不若就荫封她个官职吧,有道是殊途同归嘛。” 荫封是贵族子弟入仕途长走的道路,可是青池骨子里是个极骄傲的人,若是想走这条路,她早几年就可以蒙荫入仕了,何必这么辛苦的考科举。荫封于她,不是恩典,而是羞辱。 那么,就是要她再等上三年吗? 宁月昭有一刻的恍神,而在一旁陆基忽然开口,“秦尚书,能否取来记载考生考号的本子一阅?” 秦素阡抬眼看他,眸中带着轻笑,“陆大人这是怀疑这卷子不是颜姑娘的吗?臣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拿别人的卷子糊弄陛下,更不要说颜姑娘是和陛下一同长大的,她的字迹陛下应当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宁月昭闭了一下眼睛,是的,青池的字迹她太过熟悉了,甚至都不用查看什么考号记录了。 可是陆基却坚持着道:“下官不熟悉,所以想看看,劳驾秦尚书了。” 秦素阡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嘲,年少轻狂! 尽管这样,她还是叫人去取来了册子。 陆基接过翻了一下,眉峰轻蹙了片刻,他抬头看向秦素阡,“秦尚书,是下官鲁莽,误会您了。” 秦素阡嘴角一牵,笑道:“无妨,陆大人暂代顺天府尹之职,身负帝都治安之职,谨慎些总是好的。” 宁月昭见陆基这样说,知道是断然无望了,面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她倦倦地摆了摆手,“朕乏了,起驾回宫。” 陆基将册子和卷子都还给秦素阡,对宁月昭道:“陛下,臣还有要事要详禀。” 宁月昭心不在焉地道:“那便随朕回议政殿吧。” 眼看宁月昭就要离开,秦素阡上前一步,“陛下,那贡士的名单?” “明日张榜吧。” “是,陛下。”秦素阡恭声道,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 龙辇在议政殿前停下,宁月昭掀开车帘对陆基道:“这会儿皇夫大约也要从校场回来了,你有事就同他说吧,朕先回寝宫了。” 陆基忽然道:“陛下,臣觉得颜姑娘落榜之事有异。” 宁月昭皱着眉看他,“既有可疑之处,你方才为何不说?” 陆基道:“因为这只是臣的猜测,陛下随臣出宫一趟吧,能不能帮颜姑娘翻盘,就看这一趟能不能有收获了。” 第177章 落榜 言情海 正文 第178章 礼部大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8章 礼部大火 颜府,花园内。(全本言情小说) 天边斜阳映着一池绿水,池边柳枝依依,芍药初绽。 凉亭内,一袭碧色的身影正立于桌前,手执紫竹狼毫笔,笔锋饱蘸浓墨,锋毫游走于白宣之上,浓墨重钩出娟秀而又不乏风骨的字体。 “青姐姐,明日再练吧,太阳都要下山了,伤眼睛。” 青池手腕一抖,收了笔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唔,时候差不多了,便先到这里好了。” 她把笔放下,侧首看着站在一旁的少年,长长的羽睫如小扇,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鼻梁挺直如悬胆,略显薄削的唇轻轻抿着,虽然脸上还有未痊愈的伤痕,却丝毫不损他的秀美。 谁能想到那日街头的小乞丐洗干净,换上一身湖水绿的锦袍后会是这样俊美漂亮的男孩呢? “青姐姐,你写的是什么?”他虽然才十三岁,但已经跟青池差不多高了,虽然生得漂亮,却因为自幼乞讨,目不识丁。 “这个啊……”青池觉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竟然是个文盲太可惜了,正打算教他认几个字,忽然有丫鬟十分紧张地小跑到亭中 “小姐,陆大人求见,他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姑娘一道来的。” “陆基来了?快请他过来,另外,备茶备点心!”青池眼前一亮,她知道今日陆基会进宫面圣,想来是陛下有话要他带给自己。至于丫鬟话中的陌生姑娘,她直接忽略了。 明日就是春闱放榜的日子,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的猜测,青池忽然忐忑了起来,她对自己的文章还是有点信心的,但是考场上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少年看到她的不安,轻声道:“青姐姐,你不舒服吗?” 青池咬着唇,摇头道:“我没事。” “小姐,陆大人来了。” 青池抬头,看见陆基俊颜不似往昔般无波无澜,眼底带着一抹焦急之色,正当她奇怪着,目光落到陆基身边的女子身上,她惊呼出声,“陛下,您怎么来了!” 说着,她从石凳上站起,上前就要拜下,“参见……” 宁月昭摇了摇头,扶住她的臂弯,“不必多礼。” “您怎么来?”青池顺势扶着她,让她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则是站着。 “我……”宁月昭欲言又止,想到那个结果,她就心里堵得慌。 就在这时,青池笑着拉过那个少年,“阿齐,这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她,咱们那天都脱不了身呢。” 宁月昭这才注意到亭中还有一个人,是个比小姑娘还漂亮的男孩子,此刻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陛下姐姐,陆大人。”这个叫阿齐的少年嗓音清润,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宁月昭被他这不伦不类的称呼逗得略微开颜,没有想到那天邋里邋遢的小乞丐换上一身干净衣衫后会是一个如此俊美的少年,才小小年纪就已经长得如此惑人,再过几年更了不得了。 陆基第一次见到阿齐时也是吓了一跳,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干净整齐的模样了,是以只是点了点头。 宁月昭的视线扫过他脸上未愈的伤疤,那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她叹息道:“你这孩子如此纯善,待你伤好之后,让太傅给你安排个书院读书识字吧。” 阿齐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晶亮亮的,“谢谢陛下姐姐。” 青池真心替他高兴,“我刚才正想教他认字,您和陆大人就来了,我本来也觉得这孩子行乞为生太可惜了,陛下这样的安排最好不过了。” 宁月昭这才注意到石桌上的笔墨,她视线扫到桌上展开的宣纸上,那清秀挺拔的字迹如针般刺目,她的心瞬间又沉了沉。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宁月昭声音略带颤抖地读出这几个字,后面的话如何也说不出了。 陆基自步入凉亭起,目光就一直落在那副字上,神情若有所思。 “你们,这是怎么了?”青池敏感地发现两人的不对劲,“是不是,春闱我的排名很差?” 岂止是很差,根本就是名落孙山! 宁月昭拉着她的手,让她陪自己坐下,“青池,你听我说……” “我知道了。”青池截断她的话,“我落榜了是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可是这种平静让人窒息般难受。 宁月昭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最后还是陆基开口了,“颜姑娘,礼部送来了贡士的名单,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他的声调平缓,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青池自嘲地道:“哦,其实我早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可是我这人脾气就是这样,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皇夫激了几句就脑袋一热就去考秋闱了。” 她顿了顿,换上一副嬉笑的神情,抓住宁月昭的胳膊晃了晃,“没有我的名字也好,我可以继续回陛下身边伺候了,这下您再没理由赶我走了。” 宁月昭按住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郑重地道:“你还记得你先前答的卷子吗?默出来给朕看看好吗?” 青池抽回自己的手,笑道:“我出了考场就忘了,哪里默得出。” 她随努力笑得轻松,可是眼底的一抹失落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的。 宁月昭皱了皱眉,“青池,你就这么输不起吗?蒋年说得没错,你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可是内心比谁都脆弱,先别说你是不是真的落榜,就算真的落榜又如何?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青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低头把完着胸前垂落的发丝,不言不语。 陆基拿起桌上的紫竹狼毫笔,另拿了一张纸,迅速沾墨落笔。 宁月昭看着他写下的内容,不由地一愣,“想不到陆基也有过目不忘之能。” 陆基放下笔,“陛下谬赞了,方才时间有限,我也只记下了这些而已。” “够了。”宁月昭看着白宣上的字,把它往青池面前一推,“你看看。” 陆基方才拼尽全力,背下了开头的两段,现在悉数默了出来。 青池抬起头,扫了一眼纸上的文字,嗤声道:“写得什么玩意儿,陛下不会告诉我这是这次会第一名的会元写的东西吧?” “你不觉得这些内容熟悉吗?”宁月昭试探着问道。 青池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陛下,莫不是这是哪个名家之作?恕我直言,我还真没见过这种名家拙作。” 宁月昭看了她一眼,“我方才也不信你会落榜,就和陆基去了礼部,调出了你的原卷,这是陆基凭记忆力记下的,他们说这是你答得卷子。” “胡说!”青池霍然起身,拳头攥得死紧,“这根本不是我写的。” 说完,她重新提笔,另拿了张纸,刷刷地落笔。 没过多久,她就写完了一篇文章。 放下笔,青池抿了抿唇,“陛下,这才是我的文章。” “陛下,那份原卷有问题。” 陆基十分肯定地开口了,他方才进到凉亭中就注意到青池写得那副字,先前看那份原卷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他终于发现问题在哪里了。 “嗯。”宁月昭一边看一边道,“这才是青池真正的水平嘛。” “陛下,臣说的不是内容,而是字迹。” 陆基拿过宁月昭手上的纸张,“之前那份原卷,是有人模仿了颜姑娘的笔迹所写。虽然那人极力模仿,可是徒有其形,丝毫没有颜姑娘的神韵。还有一些笔画书写时的小习惯,对方也没有模仿到。” 青池有些难以置信,“我的卷子被人调换了?” 在考场内调换考生试卷,还要做到笔迹相同,这中间经过多少人的手? 如果是徐志和秦素阡联手的话,也不无可能。 “来人!”宁月昭招过随行的侍卫,“马上通知左明,把礼部包围起来,彻底搜查!” 陆基有些担忧地道:“陛下,不可如此大张旗鼓。” 宁月昭站了起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会儿太阳都要下山了,等到贡士名单公布了,一切就太晚了。”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青池却拉住了她。 “陛下,在放榜前,贡试的卷子是不能外传的,如果您现在大张旗鼓地追究礼部的人,那陆大人记下那所谓的原卷默与我看,还有您将春闱结果提前告知我的事都将公布出去。且不论我这卷子能排第几,你们的名声先毁了!我可以不要这些虚名,总之不能牺牲了你们!” 宁月昭拍了拍她的手,“无所谓了,反正朕这个皇帝在世人眼中就是个任性胡为的,就再任性一次好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青池为了这场考试付出了多少,她如果为所谓的名声所累而不作为,那她如何对得起这自小相伴的情谊! “陛下!”青池焦急地叫了她一声。 宁月昭朝她笑了笑,“不光是为你,就冲这些人胆敢在春闱做手脚,朕也不能饶过他们!” 陆基跟上她的步伐,“陛下,臣与您同往。” 宁月昭挥了挥手,“此事朕一人担骂名即可,你回顺天府去!” 陆基摇摇头,坚持道:“陛下,臣岂是那种人!臣也是科举出身,深恶这种科场舞弊之举,陛下既然有心要彻查科场舞弊,那就让臣献一份力吧!” 见他态度坚决,宁月昭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那好,你随朕来吧。” 禁军动作神速,当宁月昭出了颜府,侍卫已经回话左明已经带人赶往礼部衙门了。 宁月昭坐在马车中,心中没来由的不安。 “什么味道?” 陆基忽然皱了皱眉, 宁月昭定了定神,只见一股刺鼻的焦味隐约传来,随着马车前进,味道还愈来愈浓烈。 马车骤然停下,袁希焦急地掀开车帘,“陛下不好了,前方着火了,好像是礼部衙门的方位!” 透过掀开的车帘,宁月昭看见前方浓烟滚滚,伴着渐临的暮色,火光直冲天际。 第178章 礼部大火 言情海 正文 第179章 科场舞弊(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79章 科场舞弊(上) “快,马上赶过去!” 没想到对方反应竟然这么迅速,直接想一把火烧掉所有的证据! 宁月昭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竟然还不及陆基了解青池的字迹,她刚才看到熟悉的字迹就慌了神,要是当时能察觉到,及时在礼部控制住局面,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可是现在! 感受鼻端越来越浓烈的焦味,宁月昭心焦如焚。【全本言情小说】 “陛下,冷静。” 陆基见她一脸自责,忍不住开口劝道。 宁月昭袖笼中的手慢慢收紧,轻轻摇了摇头。 驾车袁希知道事态紧急,快马加鞭地驱使着马车疾驰往礼部衙门。 当马车在停下时,左明已经在指挥着禁军侍卫帮忙礼部的人救火。 衙门大门洞开,一地的积水,周遭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提着水进进出出。六部的衙门都靠得近,是以来帮忙的人也不少。 宁月昭望着冲天的火光,目光又冰冷了几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禁军侍卫已经将秦素阡控制了起来,见到宁月昭就马上把人押了过来,推搡着她跪下。 “陛下恕罪,臣到了下衙门的时辰就回府了,也是听闻了衙门起火刚赶过来的,才到衙门口就被侍卫擒住了,还未来得及查是怎么回事。” 即使到了此刻,秦素阡依旧是从容不迫的。 借着火光,宁月昭静静打量着她,“你真是好的很,朕往日小看你了。” 秦素阡微微抬头,“臣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臣身为礼部尚书,衙门失火臣责无旁贷,愿受任何责罚!” 宁月昭看着她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即使同为女子,她的所作所为叫她一点都不同情她。 “不明白吗?禁军大牢的手段会让你明白的。” 秦素阡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诧,“陛下,即使是臣有失职,也应由御史台审问,您怎能让禁军对臣动私刑呢?” 宁月昭紧抿着唇角,看着她的目光一片冰冷。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男声从秦素阡身后传来,“孤给你理由。” 宁月昭抬眼望去,只见一身青色锦袍的蒋年缓缓走来,眼角眉梢是一片冷厉,他的视线只有在触及宁月昭时,才会涌现出脉脉温柔。 “你怎么来了?”宁月昭有些诧异,他来的方向不是皇宫的方向,说明他到的比她要早一些。 蒋年走近她,轻轻握住她一片冰冷的手,轻声道:“从练武校场回来,看到议政殿上的名单,就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临近五月的大阅,这几日无事时,蒋年都会去校场和禁军们一起练武。 这时,因为礼部衙门着火,惊动了帝都百姓,尽管有禁军侍卫拦截,可仍挡不住想要远远观望的百姓,其中不少还是参加了这次春闱的学子。他们很担心礼部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会影响明日的张榜,所以就算面对手持兵器的侍卫,他们也不肯离去。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旁观者,礼部门口的局势变得有些紧张。 “岂有此理,我等寒窗苦读十年,现在都付之一炬,朝廷怎么能如此不公!” “怕是有人见不到我们寒门子弟出头,故意而为之的吧!” “士可杀不可辱,朝廷不能这样对我们!” 尽管面对各种质疑,可是有蒋年在身边,感受着他温热大掌的包覆,宁月昭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放松,她不再说话,把场面交给蒋年处理。 礼部已经将名单呈到御前,现在就算原卷都烧毁了,也不会影响明日的贡士名单公布。想到这里,秦素阡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陛下若执意要让微臣进禁军大牢,微臣也无话可说。” 她的声音陡然增大,纵使在这混乱的火场外,也是极为响亮的,足够旁观的人听到。 蒋年牵着宁月昭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凭你只手遮天,玩弄手段,纵容科场舞弊,使人在礼部衙门纵火,意图毁灭证据,欺君罔上,对陛下不敬,如今还切词狡辩,足够让你去禁军都督府坐上一坐了。” 听到科场舞弊,围观学子的心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十年寒窗苦的心血,被他人以钱权轻易取代了。所以尽管秦素阡看过去像个傲骨铮铮的女子,仿若霜天雪地里凌寒盛放的寒梅,但涉及到了科场舞弊,大家对她的同情心也提不起来。 “哼,我就知道这些权贵见不得我们寒门子弟好!” “必须严惩科场徇私舞弊之人,否则天下学子都要寒心了!” 群众的情绪再次被挑起,禁军不得不加大阻拦的力度,才能阻住他们往前冲的势头。 秦素阡昂首看向蒋年,“就算您是皇夫殿下,也不能信口雌黄,您凭什么说微臣做过这些事?” 蒋年轻轻一叹,慈悲又怜悯地看向秦素阡,“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的一声叹息刚落,禁军侍卫就押了一名不起眼的礼部胥吏过来,强迫着他跪下,“殿下,这人是属下在起火房间附近抓到的,他当时神色紧张,手中拿着火折子正欲点火,地上都是火油。” 这胥吏满面慌张,发丝也有些凌乱,身子不住地颤抖,他见了蒋年就不住地磕头,“殿下饶命啊!小人知错了,看在并未酿成大祸的份上,饶小人一命吧!” 听到胥吏说到未酿成大祸,秦素阡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殿下,此人是我礼部衙门的人不假,下官也不否认督下不严,但是仅凭此就要将下官交由禁军处置,微臣不服!” 说完,她冷眼看向跪在她身旁的胥吏,“你为何要放火烧毁春闱原卷?” “小人……”那胥吏被她忽如其来的喝斥,一下子懵了。 “呵。”蒋年轻笑一声,“谁告诉你失火的是存放春闱原卷的房间?孤记得秦尚书方才还未踏入衙门大门就被侍卫拦下了,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秦素阡心底咯噔了一下,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微臣方才也只是猜测,毕竟现在礼部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试卷了。” 蒋年笑容不变,眸光泛着冷意扫过那胥吏,“你来告诉她。” 那胥吏战战兢兢地道:“殿下,小人也是万不得已,家中老母病重,这才收了人的银钱,那人说只要在今日酉时在存放春闱试卷的房间放一把火,事后自会有人善后,半点不会牵扯到小人。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啊!那火还没点着,小人就被侍卫拿下了,殿下网开一面吧!” 说完,那胥吏不住地扣头,不多时铺了青砖的地面就出现了斑斑血迹。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秦素阡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光,鼻间的烟火味也渐渐散去,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蒋年,“那这火是怎么回事?哪里起火了?” 难道还有另一波人试图在春闱试卷上动手脚吗? 宁月昭紧了紧和蒋年交握的手,秀眉轻蹙,“怎么回事?” 蒋年笑了笑,“知道今日是礼部呈上名单的日子,我就提早回来了,哪知不凑巧你前脚刚走。我看到案上的名单,就知此事有异,马上就让人暗中盯住礼部,没想到,还真让我捉到人了。 既然你们这么希望看到礼部大火,孤怎么能让你们失望呢?只是六部衙门毕竟是朝廷机要之处,孤便让人在中庭燃了些废物,制造些火光和浓烟,为的就是请君入瓮!” 早知道对方有心钻空子,蒋年怎么会不做准备呢?自曲水宴后,他就命人暗中监视秦素阡等人,可是不论是她还是徐志都一直没有动作,今天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 秦素阡定了定心神,望着蒋年,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殿下还是不能证明此人是微臣主使。” 那胥吏也道:“小人不是被秦尚书指使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年寒凉的目光一扫,立时就禁声了。 蒋年挥了挥手,几个侍卫连同礼部的官员抬了几箱东西出来。 那礼部侍郎跪在蒋年和宁月昭面前,“微臣参见陛下,殿下。这便是春闱的原卷了,都在这里了。” 看到那些锁得完好的箱子,原本激动围观的学生不少都松了一口气。 有几个带头的学生纷纷跪下,情绪激昂,高声呼道:“皇上,皇夫,原卷未毁,就能证明无人舞弊了吗?” 蒋年转向一众围观人等,用足以让众人听清的声音道:“朝廷用人向来唯才是举,断不会因为门第之差而区别对待。自是不能,是以孤今日就在诸位学生的见证下,查清此事,以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秦素阡冷声道:“既是如此,殿下为何不敢让那胥吏继续说下去?分明他已经说了不是微臣主使!臣也是寒门出身,殿下若是硬要将这罪名套在微臣头上,微臣也无力反驳!” 她看准了今日围观的学生多是寒门出身,故意搬出自己的庶族出身,想要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蒋年怜悯地看了看她,对那胥吏道:“你说吧。” 第179章 科场舞弊(上) 言情海 正文 第180章 科场舞弊(中)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0章 科场舞弊(中) 那跪伏在地胥吏哪里见过眼前这么大的阵仗,他畏畏缩缩地道:“其实小人也不知道是谁,做这种事怎么会表明身份呢?可是小人也怕事成之后被人灭口,就在收了钱后尾行那人,发现他进了徐阁老府邸的后门。【】” 听到徐府,秦素阡脸色蓦地一变。 蒋年目光扫向她,淡淡开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秦素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皇夫你……” 这诗句虽然是《诗经》中耳熟能详的诗句,可是对她有特殊的情境和特殊的含义,况且在现在这么个场合,蒋年突然念出这么一句,说明他知道她和徐志的那点事。 怎么可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又那么隐秘。 这个年轻人不过弱冠之年,怎么会洞察先机如此明彻。 即使到了此刻,他的容颜在周遭的火把光照亮下也是如玉般温润,可是他的心机手段着实令人胆寒。 可是……秦素阡眸光一沉,“殿下,此情此景,吟此诗恐怕不妥吧!何况陛下还在边上呢?” 宁月昭此时见蒋年已经步步逼近,胜券在握,紧张之感全消,面对秦素阡明显的挑拨言语,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朕觉得挺贴切的,秦尚书今年二十有八了了吧,十一年前也是和朕一般的年纪,若是有个有个如皇夫一般的谦谦君子吟一句这样的诗,朕也要感叹一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了。” 听到宁月昭这么说,秦素阡已经肯定这夫妻二人定是知道了自己那日在曲水宴后和徐志的对话,原来他们早就盯上自己了…… 看着秦素阡已经不复方才的强势,蒋年拍了拍手,井茗鬼一般的冒出来,恭敬地呈上一副卷轴,赫然就是秦素阡等人呈上的女子进士科春闱贡士名单。 “这便是礼部今日呈上的女子进士科贡士名单,本来是该明日公布于天下的,可是孤发现今届春闱的会元只是秋闱时京畿排名最末的女举人,而解元竟然名落孙山。孤就觉得奇怪了,正想派人去礼部询问一下原因,就被禁军侍卫发现有人意图放火烧毁春闱原卷。今日孤就要当着众多的学子的面,看看这会元是否名副其实!” 众人吃惊地看着蒋年手中拿着的卷轴,按皇夫这意思,要当众查卷了,可是 “满帝都皆知京畿去年秋闱解元是陛下的伴读,又是当朝文渊阁大学士,太傅之女,皇家果然虚伪,说得好听查科场舞弊,原来还是为权贵谋私利!” 看着眼前的局面,学子们情绪激动,秦素阡又恢复了几分淡然,就算他们知道了自己和徐志的事又如何,那顶多说出来就是她不自爱恋上有妇之夫,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就不信还能因为这个就办了她! 这样想定之后,秦素阡有些痛心地看向宁月昭,“陛下,微臣今日呈上名单时就曾谏言,秋闱成绩好不代表春闱就一定能夺魁,毕竟春闱面对的是全国的学子。臣知道陛下和颜姑娘情谊非常,可也不能因此徇私啊!” 宁月昭狠狠看向秦素阡,她往日真小瞧了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三言两语就又挑起了围观学子的敌对情绪。 “是徇私还是求一个公道,待原卷公布就会大白于天下了。”面对着周遭越来越激动的学子,蒋年仿若未闻未睹,只是唇角微勾,“取女子进士科春闱前三的卷子来看看。” 礼部侍郎惊恐地道:“殿下,不可!按惯例在贡士名单公布前,试卷不能外传啊!” 蒋年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事急从权,就不拘泥于这些死理了。” 围观的学子们自然是希望早些公布名单,并且他们也想看看那些榜上有名者的策略是否真的精妙绝伦,胜过其他人。所以他们不再高呼不公,而是静静等着试卷公布。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基出列,跪了下来,“殿下,请等一等。” 蒋年看向他,长眉微挑,“怎地?” 凭他现在和陆基的交情,自然是知道陆基不会无缘无故的阻拦他。 陆基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道:“臣有一请求,望殿下肯允。” “说。” “臣和颜姑娘相熟识,且臣也是科举出身,在春闱之后,颜姑娘就将她所写的策论和微臣讨论过,微臣觉得她的文章会落榜实在是不合理,所以臣想在殿下开启原卷前,默出颜姑娘的策论。” 宁月昭深深看了一眼陆基,她终于知道陆基为何要坚持和她同来了,怕是早就打定了要助她一臂之力了。 他和青池相识不久,自己和他陆家先前又有隔阂,现在他竟然挺身而出相助,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蒋年虽然还不知道刚才宁月昭和陆基去颜府发生了什么,可他信任陆基,他既然敢提出来,那应当就是他们之前发现了什么。 他当即笑着点了点头,“来人,取笔纸来给陆大人。” 马上就有人搬来了桌椅,放上笔纸,陆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笔落墨。 自从陆基暂代顺天府尹以来,可谓兢兢业业,时常亲自带领衙役在帝都巡视,但凡民众有冤情,他绝不推诿。 先前韩潇的案子让他在帝都百姓中积累了极好的口碑,这事如果换做其他人出面,大家或许会不服,可是陆基出面,没有一个人吭声说不。 陆基挺直腰杆端坐着,他自问不是个过目不忘的人,可或许是今日之事实在太过紧急,又或许是青池的文章足够惊艳,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能将那些字句默出。 在场的人皆是屏气凝神,注视着那静静默写文章的青年。 好像是一会儿,又好像是过了很久,陆基终于搁下了笔,长长吁了一口气。 蒋年示意了一下那礼部侍郎,“去,把它读出来。” 礼部侍郎闻言,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走到陆基旁边,微微颤抖着捧起那墨迹未全干的纸张,轻咳了一声,开始诵读,“论外重内轻、外轻内重、各有得失论。天下之患无常处也,善谋国者,必审时度势,循天下大势之所趋……” 礼部侍郎起初声音有些不稳,后来渐入佳境。那些原本有些愤愤不平的学子,在听了这篇文章后,也渐渐平息怨愤,再而惊愕,最后完全沉浸在这惊才绝艳的策论中。 “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终于,长长的一篇文章念完了。 周遭安静无比,只能听到风吹动衣袂的剌剌声,以及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蒋年的一声轻叹,打破沉静。 “取前三名的试卷出来。” 礼部侍郎这会儿已经不敢讲什么规矩,放下纸张就让人取来钥匙,打开箱子。 每份卷子上都写有编号,礼部侍郎查看了一下前三名的考号,依次取出了原卷,捧到了蒋年面前。 蒋年也不接,只是淡淡道:“你继续读吧。” 礼部侍郎方才读完那么长一篇文章,早就读的口干舌燥了,这会儿面对周围目光如炬的学子,他又不敢要求喝水歇息,只能硬着头皮展开卷轴,当那些字句跃入他的眼帘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殿下……”礼部侍郎抬首看向蒋年,扬了扬手中的卷轴,“这份卷子竟然和方才陆大人所默写的一模一样!” 蒋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有些惊诧地拿过卷轴,定睛一看,“还真是一样的内容。” 宁月昭在蒋年展开卷轴的时候,也一同看了上面的内容,她虽不如陆基那般能全然记得,可是还是有大概的印象的,她看完后冷声道:“岂止是内容一样,就连笔迹都和青池一样!” 说完,她示意了一下禁军侍卫,马上就有人接过卷轴,展开拿到围观的面前缓缓走了一圈,让大家能够看得清楚上面的内容。 “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对啊,不是说这次女子进士科春闱的会元和秋闱解元不是同一人吗?怎么会文章一模一样?” “方才陛下说,不仅是内容一样,就连字迹也相同呢。” “我们又没见过那个什么太傅千金的字迹,哪里会知道是不是陛下为了袒护自己的闺中密友,故意将别人的卷子硬说成太傅千金的,毕竟那个姑娘可是小门小户出身呢!” “是呢,那颜姑娘这么有才华的话,怎么会把考号写给别人的呢?” 面对群众的质疑,宁月昭在看到这张青池真正的答卷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淡声道:“把考号册子拿来。” 这会儿她已经注意到,先前秦素阡给她看的那份所谓的青池的卷子,虽然字迹已经几可乱真了,可是仔细一看,确实是在一些小细节的地方不一样,而且模范者在落墨时必定会有停顿犹疑,没有青池的爽快顺畅。 礼部侍郎赶忙恭敬地呈上册子,“陛下,颜姑娘是二百一十一号,那位柳姑娘是一千三百二十一号。” 考号十分接近,宁月昭稍微翻了一下,就把册子还给他,“那就把二百一十一号的卷子拿来。” 礼部侍郎依言去找卷子,打开一看后,他再度无言了。 “陛下……这份卷子的字迹,真的和前一份一模一样!” 第180章 科场舞弊(中) 言情海 正文 第181章 科场舞弊(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1章 科场舞弊(下) 考号不同,字迹相同,内容天差地别的两份试卷,天底下有这样的巧合吗? 在场旁观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特别有些围观的人还是考了一辈子科举的,对这种状况是闻所未闻。【】 蒋年看向秦素阡,下巴微扬,“你是怎么把她们的考号对调的?” 见她低头沉默,蒋年嘴角噙起一丝讥诮,“不说吗?也可以,那就去禁军大牢里住几天吧。” 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意的,秦素阡跪得久了,双腿早已麻木,她抬眼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俱是正当大好的风华,郎才女貌,俨然一对璧人。 她凄苦一笑,“事到如今,臣还有什么好不说的。” 此时,女帝和皇夫亲临礼部,彻查科场舞弊一事已经在帝都传开了。 徐府内灯火通明,徐志有些烦躁地在大厅内踱来踱去。 不多时,他的亲随徐和就步履匆匆地踏进大厅,恭声道:“老爷,礼部那边情况不妙,秦尚书这次算是栽了。” 作为徐志的亲信,徐和自然是知道事情始末的。 徐志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用!还好老夫做了两手准备。” 就在说话间,大门外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开门,禁军查案!” 徐志心一惊,马上就定了定心神,“去看看怎么回事。” 门房得了准许,打开了徐府的大门,只见禁军统领左明亲自带着一队侍卫而来,个个神情戒备。 徐和迎了上去,拱手道:“不知左统领大驾光临,委实让徐府惶恐,敢问是什么事。” “翰林院侍读学士柳飞龙是住在徐府吧?”左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厉。 徐和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正是,此人是我家老爷的门生,因为家中贫寒,我家老爷怜他不易,就让他一直借居府上。” “奉陛下旨意擒拿此人及其女柳莺,你带路。”左明的声音不容一丝拒绝。 徐和有些犹疑,左明的属下已经一把推开他,直接闯入徐府了。 自从宁月昭登基以来,禁军原本只是皇帝亲卫,现在又被多赋予了刑狱、监察之职,在朝中地位超然。即使是徐志这样的内阁阁臣,也不敢和禁军硬碰硬,只得迎上禁军道:“不劳左统领,既然是陛下旨意,老夫自当配合。来人,去把那两人捉来!” 左明一手按剑,眉峰冷厉地看着陷入惊惶的徐府上下,一言不发。 很快,徐和就将尚在迷茫中的柳飞龙抓了过来。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柳飞龙错愕地看着一脸沉重的徐志,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柳飞龙是徐志的门生,又一直在徐府居住,俨然是他的幕僚,可是现在徐志一句“借居”就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徐志甩袖道:“混账,你自己做得混账事还问老夫!你有话去御前说吧。” 柳飞龙好歹也是翰林院出身,看到这些手持兵器,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再加上徐志忽然大转的态度,他忽然明白了几分,自己这次怕是惹上什么大事了,他的这位恩师要车保帅了。 他看向左明,“左统领,就算要抓下官,也要让下官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左明冷冷看着他,“看来柳学士还不知道今天酉时礼部大火的事吧?有人意图烧毁女子进士科春闱原卷,据意图纵火的胥吏招供,收买他的人是从徐府出来的。” 柳飞龙傻了眼,他知道傍晚礼部起了火,可是他自觉此事和自己无关,就没太在意。 “从徐府出来又如何?徐府人口众多,光是这住在前院的门客就不知有多少,凭什么断定是下官?” “单凭这一点确实不足以认定就是柳学士你,但是此次礼部呈上的公示名单第一名是你的女儿柳莺,而且”左明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柳莺的原卷字迹竟然和颜太傅的女儿青池姑娘的卷子一模一样,陛下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让你和你的女儿到禁军都督府走一趟了。” 柳飞龙一听自己女儿居然拔得了头筹,一下子就愣住了,后面再说到女儿的自己居然和颜青池一模一样,他整个人恍如雷击,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 左明毫不客气地道:“可不可能不是由你说的算的。”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徐府的家丁抓了柳莺过来。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 柳莺本来在房中染指甲,哪知道家丁忽然粗鲁地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擒住了,往前院拖拽。 “爹,徐阁老,这是怎么回事?”柳莺犹自挣扎,待看到满院的禁军侍卫,和也被徐府家丁押着的父亲时,她也呆愣住了。 徐志痛心疾首地看着柳飞龙父女两,“你们两个太糊涂了,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你们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柳莺一脸茫然,“徐阁老您在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我们父女两一向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做人,怎么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徐志瞪了她一眼,“此刻你还不悔改!” 左明“锃”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谁都不许再废话,有话到陛下面前说去!” 见到左明亮剑,一时间整个庭院中的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禁军侍卫接替过徐府家丁,控制了柳飞龙父女。 左明冷淡地看了一眼徐志,“徐大人,陛下有旨,此事既然与你徐府有关系,那也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徐志讪讪地道“这是自然,是老夫不察才发生这样的事,本该亲自绑人上殿向陛下请罪的。” 左明还剑入鞘,转身就走,不再看他们一眼。 徐志也顾不得更衣,马上跟上禁军的步伐。 待一身肃杀之气的禁军终于离开徐府后,徐夫人和徐妙云从大厅后堂走出。 徐夫人犹自惊魂未定,“云儿,刚才那阵仗真是吓死为娘了。” 徐妙云亦是脸色铁青,“该死,就差一点点了!” 秦素阡跪在礼部门前,承认自己在曲水宴那天和自己的恩师徐志见过面,并且自己一直恋慕徐志。她确实存了在这次春闱中助徐志的女儿一臂之力的想法,但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春闱阅卷结束后,她发现了原卷中有两份笔迹一模一样,查了考号后她发现那篇会元之作竟然只是徐志府上一个幕僚之女时,她也十分意外。可是她转念一想,只要颜青池无缘殿试,那么以目前榜单上的人的实力,状元之位必是徐妙云的,所以她就顺水推舟,想要毁了原卷,这样她白天呈上的名单就是铁板钉钉的了,哪知她棋差一招,现在事情败露了。 至于柳莺是怎么做到字迹和颜青池一模一样,又把两人的考号调换的,她还没来得及去查。 蒋年和宁月昭见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再在礼部门口耽搁下去也无意义了,就让人将秦素阡收监,并去徐府把柳飞龙父女带到禁军都督府中,连夜审问。 此时禁军都督府的大堂上灯火通明,蒋年和宁月昭并排坐在正中的几案后。 这个地方,上次来是为了并蒂莲被毁的事,那时两人并不同心,现在再来,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基站在右下首,这个地方自然也让他想到了并蒂莲的事,可是他现在已经彻底将这些不自在放下了,亲人在心底永远怀念,他现在只想做一个好官,为百姓谋福祉。 就在几人各有所思间,左明已经迈着流星大步进来了,他朝正中危坐的两人拱了拱手,“陛下,殿下,人带到了。”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皇夫!”几人纷纷跪下,磕头行礼。 宁月昭并没有叫他们起身,只是淡淡道:“把头抬起来答话。” 徐志暗恼宁月昭怎么如此不给面子,把他也和这对父女一样对待,可是抬起头的时候还是恰到其份地在面上表达了痛心的情绪。 柳飞龙身为翰林官,自是见过天颜的,可是柳莺不同,当她抬起头看清宁月昭的脸时,不由惊呼出声,“你……你不是……” “住口,竟敢对陛下无礼!”左明一声呵斥。 柳莺蓦地脸色煞白,方才在徐府中庭,又惊又吓的,她没有发现那个凶神恶煞的禁军统领,竟然就是之前在茶楼和她们有过几面之缘的“姜夫人”的管事。更不要说现在有资格和女帝并肩而坐的那个男子,风华玉貌,清俊无双,除了皇夫还有谁呢? 皇夫姓蒋,所以那女子才自称夫君姓姜。那样的容貌气度,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在帝都贵女中哪个能及她半分? 难怪徐妙云一直为女帝说话,明明平时最不屑女帝的人就是她,原来是她早就知道了“姜夫人”的身份而不告诉她们,拿她们做筏子在女帝面前讨好,真是可恶! 宁月昭看到柳莺的神情从震惊到愤怒,想来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联想到了徐妙云隐瞒她的事情。 “陛下,民女冤枉!”柳莺忽然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几分凄厉。 第181章 科场舞弊(下) 言情海 正文 第182章 认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2章 认罪 刚才在被禁军押来的路上,柳莺已经从父亲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全本言情小说)这会儿再看到女帝和皇夫的样子,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宁月昭上下打量着她,徐妙云的两个女伴中,吴玉圆最冲动,这个柳莺则沉静很多,相比之下心思也比较沉稳。观她进禁军都督府以来的神情,似乎真不是在作伪。 宁月昭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与青池,也不过是去年秋闱结束时在满庭芳见过一面而已,你的字迹却忽然在这半年间变得和她一样,你这又怎么解释?”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就有侍卫捧上了两份卷子,一模一样的自己,呈现在堂下跪着的三人面前。 “你来辨认一下,那一篇是你写的?不要告诉朕,才过一个月,你就忘了自己写过什么了。” 柳莺抿着唇,面上一片青白。 见她不语,宁月昭拿起原本放在案上的卷轴,往前一掷,恰好滚到柳莺面前停下。 柳莺颤抖着打开卷轴,瞳孔瞬间微缩,这卷轴正是她参加秋闱时的答卷。 宁月昭直视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厌嫌,“这篇文章的风格,倒是跟此次春闱那篇所谓的‘青池’的策论极为接近,你怎么解释?” 柳莺攥紧那份卷轴,死咬着下唇,颤声道:“陛下,民女在考场上拿到的考号是二百一十一号,这份所谓颜姑娘的策论,其实是民女写的。 民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卷子会变成颜姑娘的,可是民女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哪敢肖想会元之位。 至于这字迹,是因为民女自上次秋闱后,自觉自己的字写得太不好了,就想练字来求在考官面前博个好印象。这时候徐大姑娘就送了民女一套字帖,民女见那字迹清秀挺拔,便下了心思苦练。” 听到柳莺提及徐妙云,徐志当即皱了皱眉头,喝斥道:“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自己刻意模仿了颜姑娘的字迹,竟然还想赖给我的女儿!” 徐志转向宁月昭,“陛下明鉴,小女一直待在闺阁之中,哪里去弄什么颜姑娘的字帖来,简直是一派胡言。” 柳莺向来是有些怕这个徐阁老的,可是眼下情况非常,她深吸一口气,道:“徐阁老真才是说胡话吧,我难道就不是闺阁女子了吗?我从哪里去弄颜姑娘的字帖,倒是您位居内阁辅臣,位高权重,弄到颜姑娘的字迹,对您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然后再借由徐大姑娘的手,让我习了那字。要不是您这样高位的人,哪里能在春闱中做手脚,把我和颜姑娘的考号对调呢?” 徐志冷笑,“你父亲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时常参与锁院制敕,御前的折子翰林院也是要净手的。谁不知道陛下前段时间病重,折子上的批注都是由颜姑娘代笔的,这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既然说是我儿给你了字帖,那就请陛下派人去搜府,若是能找到所谓的字帖,那臣就随便陛下处置!” 闻言,柳莺热烈地看向宁月昭,“陛下,那字帖就放在民女的书桌上,您且派人去拿,待拿到那帖子,就能证明民女的清白了!” 宁月昭看向左明,只见他暗暗摇头,宁月昭心中一沉。徐志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这事就算真是他做的,在他的府上,只怕证据也被他销毁的一干二净了。 左明道:“启禀陛下,微臣在控制了柳氏父女后,就命人返回搜查了整个徐府,并没有发现柳姑娘所说的字帖,反而在柳学士的房间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做事极为谨慎,在徐志跟着出府后,就马上让另外的人马杀了个回马枪,可惜并没有发现对徐志不利的证据。 侍卫呈上了一个托盘,上面装着一叠奏折。 “这些是在柳学士的房间里发现的。” 柳飞龙一见那些奏折,心中骤然警钟大鸣。奏折有很多种,并不是都不能带回家中处置的。可是看到宁月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摊上大事了。 宁月昭看完那些折子,正欲将折子重重拍在桌上,被蒋年轻轻握住了手,“勿躁。” 侧首看见他灼灼生辉的眸子,彷若深潭,她本来被挑起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平复。 “这些都是先前青池为朕代笔的折子,本该封存在翰林院馆阁的,怎么会在柳学士的房中?” 柳飞龙瞬间脸色发白,叩了个头,“微臣……微臣……”支支吾吾了半天,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徐志抢先道:“陛下,微臣治家不严,竟然没有发现柳飞龙夹带圣上批复的折子出宫,还藏在府上,给自己的女儿模仿颜姑娘的字迹,让他做出了科场舞弊这种愧对天下人的举动,请陛下责罚!” 宁月昭扫了一眼满面痛心的徐志,忽然笑道:“徐爱卿府上门客众多,怕是想要一一管理也力不从心吧,朕觉得,既然徐卿无力管理,便不要蓄养这么多门客了。” 徐志一听,心底一紧,“陛下误会了,臣出身寒微,所以特别怜惜那些和臣一样来自外地,又无力在帝都置业的同僚,恰好臣深受皇恩,如今在帝都有了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处所,本着同情之心,才让他们在府上外院居住的。臣哪里敢蓄养门客,那岂不是成了结党营私了。” 帝都买宅子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是朝廷也有低价出租官舍给留用帝都的官员居住,不过官舍向来紧张,这也就给了一些在帝都势大的朝臣变相豢养门客幕僚的机会。这在帝都也并非徐志独一家,所以他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宁月昭看向柳飞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飞龙铁青着脸,竟没有为自己辩白。柳莺扯了扯他的衣袖,焦急地道:“爹,你怎么不说话啊,那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徐志看着这一对父女,依旧是一脸悲痛的样子。 “臣无话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臣一人所为!”柳飞龙忽然闭了一下眼睛,咬牙道,“是臣偷偷夹带了有颜姑娘字迹的折子回家,并临摹成字帖给小女临摹的。事后那字帖已经被微臣毁掉了,所以左统领才会没找到。” 宁月昭眉心微蹙,侧首看了看蒋年,但见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 柳飞龙自嘲地笑了笑,“至于如何调换颜姑娘的号牌,那是因为那个负责发放号牌的人是罪臣的表亲,罪臣托他帮了个忙而已。罪臣本以为陛下最多查到小女的那份卷子,会以为是颜姑娘的,这事到这里也就算了,不会再有人去翻看那原卷,到底还是罪臣心怀侥幸了。” 宁月昭见他连称呼都变了,还一脸的悔恨,乍一看真的会让人以为是他诚心悔过忏悔,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爹,你在说什么啊!”柳莺惊恐地看着父亲,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字帖就是徐妙云给我的!” 柳飞龙看向女儿,眼带愧疚,“儿啊,爹知道你一贯不服徐大姑娘,你就不要再嫉妒她的出身和才华了,事情明明就和她没有半分关系,你怎么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呢?” 说完,他不顾一脸错愕的柳莺,朝宁月昭磕了个头,“陛下,此事全是臣一人所为,至于小女,那全是被臣哄骗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臣愿意以死谢罪,只求陛下饶小女一命!罪臣家中的妻子和才七岁的小儿,他们对这一切全不知情,陛下仁慈,治臣一个人的罪就好了,不要祸及家人!” 柳飞龙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上已经有了血迹。 柳莺犹自不甘心,可是在父亲这样说了之后,她原本扯着柳飞龙的衣袖的手也渐渐松开,不再说话。 徐志也道:“陛下,柳飞龙既然已经认罪,就饶过他和他的家人吧。” 面对着突转的局势,宁月昭觉得一头雾水,这案子就这么算破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蒋年。 蒋年长眉微蹙,在他看来这事百分百是徐志所为,可是这老狐狸太狡猾了,居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提前弄来了一只替罪羔羊。 他看向柳飞龙,“虽然你已经认罪,可是此事还有些疑点未明,且先将你们父女收监。” 说完,左明就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上来把已经变得颓然的柳氏父女带了下去。 大堂之上,徐志还跪着,只是因为跪得太久了,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勉力抬头看向正中的两人,只见他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浑然忘了自己还跪着的事情,不由气得咬牙。 “陛下,殿下。”徐志忍不住开口唤了两人。 宁月昭恍然回神,“朕竟然忘了徐卿还跪着,快平身吧。” 徐志紧咬牙根,后槽牙都发疼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谢陛下。” 因为跪得太久,徐志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两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只能勉力站着。 “既然已经无事,徐卿就回去吧,今夜让你受惊了。” 蒋年很好脾气地说道。 “是,微臣告退!” 徐志拱了拱手,躬身往外退,退至门口才转身,可是转身的瞬间,他面上的恭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愤! 第182章 认罪 言情海 正文 第183章 怎么罚你?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3章 怎么罚你? 处理了一个晚上乱糟糟的事,不知不觉已经是二更天了,蒋年让宁月昭先回到龙殿,自己则留下和左明商讨后续的事宜。(全本言情小说) 从下午见到那份名单起,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 寝殿内已经备好了吃食,饿到了这个时辰早就没有了饥饿感。 “先沐浴吧。”精神松懈下来后,宁月昭的眼角眉梢俱是倦意。 浴房之中,水汽蒸腾。 这浴房是当初她母皇为了她的父君养病,特意修建的,引了温泉水在池中,不论何时都能取用热水。 方才宁月昭觉得心烦,就拒绝了竹筠和兰纱的服侍,一人独处。 这会儿浸在热水中,才觉得四肢肩腰无一不酸乏,她开口唤道:“兰纱。” “陛下有何吩咐?”兰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过来替朕捏一捏,全身都酸得很。” 热气氤氲的浴房中,她的声音也带了一丝慵懒。 很快,就有轻缓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宁月昭闭上眼睛,全心享受这一刻的闲适放松。 当一双温热的大掌按上她光洁的肩头时,宁月昭忽然觉得不对劲,兰纱的手掌何时变这么大了?而且虎口和指节处都带有常年握笔和握剑留下的茧子。 “谁?”宁月昭心中一紧,骤然睁眼,想要转身。 那双宽厚的手掌中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恰好压制住了她欲转身的动作。 “是我。”熟悉的清越男声,带着一丝无奈。 是蒋年,方才兰纱正想进来,就看见蒋年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越过她朝里走去。 知道来人是他后,宁月昭紧绷的身子迅速放松了下来,惫懒地倚着浴池壁,双手张开,搭在浴池边缘。蒋年的捏按,让她十分受用。 “今日怎么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声就出宫了?要不是我提前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蒋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可手下的动作依旧是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宁月昭心中一虚,“我那时情急,只想先找青池问个明白。” 蒋年已经从陆基那里知道了今日他不在时发生的事情,他淡声道:“秦素阡早有安排,她故意引你去看原卷,你本就心急,再一看和青池笔迹相差无几的卷子,必然就心神大乱。她就是要让你亲眼看了原卷,然后在你走后使人放火,这样一切就成定局了。有什么证据比皇帝陛下亲眼所见更有力呢?” 宁月昭原本搭在浴池边缘的手骤然收紧,温热的汉白玉石入手温润,可她却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还好有你。” “幸好有陆基,他够冷静,这才看出端倪。”蒋年纠正了她的说法。 “是呢,该要好好赏他。”想到自己从小和青池一起长大,居然没看出差别,还不如人家才相处几日的人,宁月昭心中惭愧不已。 蒋年低头,正好看进她眼底的沮丧,他提起她紧攥着浴池边缘的手,轻轻替她拿捏,“你这是关心则乱,此乃为君者大忌。” 其实她现在在大臣面前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在面对亲近信任的人时候,才会流露出真情。秦素阡何尝不是拿捏准了她对青池的情谊,否则她随便将青池按到一个排名吊尾的位子上,宁月昭也无话可说。只有反差太过巨大的结果,才会激起她的怒意。 “嗯。”宁月昭虚心地点了点头,她方才一路上都在思考柳飞龙的古怪举动,百思不得其解,她侧首看向蒋年,“徐志这老匹夫,这次的事情定然和他脱不开关系!只是不知为何柳飞龙会突然认罪,前后态度反差太大。” 蒋年唇角牵起一丝讥诮,“还能为什么,想来是徐志手中有他的把柄。” 宁月昭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激动地转身,扯着蒋年的衣袍,认真道:“我方才在大堂上听他十分紧张他的家人,莫非是徐志以此为要挟?” 蒋年看着被她攥着皱成一团的衣袍,以及因为她骤然转身而浮出水面的峰峦雪色,他忽然眸光渐深,“想来应是,我已经让左明去查了。” 宁月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浑然不觉蒋年异样的目光。 待她回过神来,蒋年已经脱去了外袍中衣,露出线条完美的上半身。 “你……你在干嘛?”宁月昭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人后退了一些。 蒋年已经将身上的束缚都除去了,大步跨入浴池,将急于逃脱的人儿揽入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下颚,鼻音浓浓地道:“你今日背着我单独行动,我要怎么罚你呢?” 宁月昭推拒着抵着他的胸膛,佯装薄怒,“朕是皇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何须向你报备!” 蒋年的指尖移上她水泽丰润的唇,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轻笑道:“陛下说的是,为夫逾越了。” 以宁月昭多次和他对峙的经验看,他此刻笑容温润,可是眼底的那一丝恶意却太过明显。 “泡得太久,身子都要发皱了,朕饿了,先去用膳,皇夫慢慢沐浴吧。” 宁月昭一边说着,一边极为自然地想要从蒋年的钳制中脱身。 蒋年闻言,眸光一闪,将横在她腰间的修长手臂收紧,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坏笑 “陛下饿了吗?那就让为夫喂你好了。” 说完,他就一把将她自水中捞起,打横抱着大步走向浴房内的长榻…… “不……呜呜……” 所有言语在顷刻间都化为了暧昧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声,听到里面的动静,原本候在外面兰纱一声轻叹,便知趣地退下了。 御膳房刚刚送来的饭菜又要退回去重做了,只是不知道御厨做好后,里面的那两位做完了没有。 云消雨住,已是三更天了。 毕竟是两个大半日都不曾用过饭的人,蒋年也不敢折腾她太狠,尽兴了一回便放过了她。 清洗干净后,蒋年替她穿好衣袍,抱着她走进寝殿,放置在床榻上。 因为时候已经很晚了,御膳房就做了几样易消化的糕点送来,现在正摆在床边的紫檀小几上。 蒋年坐在床边,宁月昭顺势倚在他的肩头,静静闭目,她这会儿腹中饥饿更甚,可她却不敢再说什么饿,怕某人等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来“喂”她。想到这里,她又是脸上一热,便在蒋年的肩头蹭了蹭,凉滑的衣料缓解了些许燥意。 蒋年侧首,看见她如小猫般的模样,心底痒痒的,伸手用银制小叉叉了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吃。” 食物的清香勾起了她的食欲,她连眼睛都不睁,张嘴就吃了下去。 蒋年见她如此,知道到了这个点必是饿坏了,就又继续喂她。 如此吃了几块后,案上的点心几乎都已经吃了两轮了,宁月昭睁开眼睛,腹中的饱食感让她有了几分气力。 “你怎么不吃?” 看到蒋年还神采熠熠的样子,宁月昭就觉得不公平。明明都是奔波了大半夜的人,还经历了那一场激烈的情事,他白日还在校场练武练了大半天,怎么就一点都不受影响,自己可是腰腿都酸软的很。 蒋年优雅地伸手叉了一块糕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细嚼慢咽。 “没有喂饱陛下,为夫哪敢吃?” 他坏笑着,语带双关。 宁月昭不满地锤了他一下,转移了话题,“你近来在校场和禁军一起操练,感觉如何?” 蒋年又递了一块糕点到她唇边,轻笑道:“还担心我?” “怎么会不担心。”宁月昭推了推他叉着糕点的手,他那日吐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知道她不想吃了,蒋年极为自然地把糕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都说了,那是因为遭了肖靖天的暗算才如此,下次定然不会了。何况这段日子我都和禁军一起操练,对于军队的训练也了然于胸了,下月的大阅,定然没问题。” 宁月昭自是知道蒋年武艺不差,可是肖靖天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大战,怕他在对敌经验上吃亏。上次不就是因为实战经验不足,才会不防肖靖天突然用上内力吗? 对于宁月昭的担心,蒋年心中暗暗无奈,其实他那时是因为风寒未愈,加上那几天他被梦靥纠缠,才会有些精力不济,这才在肖靖天手下吃了亏,现在他已经调整了心态,全力以对,断然是不会重蹈覆辙的。 见她犹自拧着眉,蒋年放下银叉,拿起热度正好的茶水,喂到宁月昭嘴边,“喝点茶吧。” 宁月昭心不在焉地饮了一些,就将他的胳膊推开。 蒋年放下茶盏,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怎么还愁眉不展的?莫非为夫的实力陛下还不放心吗?” 听到他忽然恶劣起来的语气,宁月昭心底的那点担忧瞬间就烟消云散。 “蒋年,你!唔……” 蒋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把她的不满悉数吞下。 四唇交接间,他含糊不清地道:“既然陛下不放心,那为夫只好向陛下证明一二了……” 春深夜半,帘帷轻掩,遮不住的是一室浓情…… 第183章 怎么罚你? 言情海 正文 第184章 放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4章 放榜 当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宁月昭猛然睁开眼,发现已经是辰时了。【全本言情小说】 幸好今日不用早朝,想到这里她又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拥紧了锦被。 想到昨夜的面红心跳,她不禁又羞又愤,可是手探向身侧,却发现另外半边的锦褥早已凉透。 “来人!” “陛下可是要起了?” 在外间候着的竹筠和兰纱听到动静,赶忙走了进来,替她挽起了锦帐。 宁月昭拥着锦被坐起,“皇夫呢?” 竹筠道:“皇夫殿下一大早就起了,去了议政殿,虽说今日不用早朝,可是也要和诸位大臣交代一下昨夜的事。可要去知会殿下一声您醒了?” 原来是去处理昨夜的事了,宁月昭摇摇头,“这点小事莫要去扰他。” 兰纱见她依旧眉目倦倦,便道:“陛下可要再休息一会儿?” 宁月昭点了点头,“嗯。” 昨夜沐浴后又被他折腾了一回,本就倦极,由着他胡来后就更没力气了,现在要腰酸腿乏地很。 重新躺下后,宁月昭很快就睡着了。 兰纱细心地替她放下锦帐,重新点上安神香。 退到寝殿外,竹筠不由地感慨,“无怪乎都说皇夫殿下是帝都万千闺中少女的理想良人,看他对陛下的体贴就知道了,真是羡煞旁人!要是我将来的夫君能有殿下一半体贴就好了。” 兰纱向来沉稳,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还在陛下寝殿外呢,胡说什么!” 竹筠撅着小嘴,“我也就是想想罢了。” “嘻嘻,竹筠姐姐想嫁人了吗?那不凡考虑一下我吧?我保证我的体贴不输殿下半分!” 调笑的言论,竹筠惊恐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井茗那带着促狭的眼睛。 “就你!”竹筠一脸厌嫌,“我宁愿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 “竹筠!休得胡言!”兰纱拉下了脸,井茗是皇夫亲随,他既然出现了,那么皇夫必是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那一抹青袍很快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阳光下容颜隽秀,步履从容,堪堪可称苍竹为魂玉为骨。 “参见殿下。”井茗、兰纱和竹筠赶忙跪下。 “平身吧。陛下起了吗?”蒋年卯时就起身了,这会儿清秀的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倦色,让他沾染了些许人间烟火气息。 竹筠因为刚才失言,这会儿红着脸不敢答话。 兰纱答道:“刚刚起了,问了您的去向,这会儿又躺下了。” “嗯,”蒋年淡淡应了一声,便推门而入。 几人都知趣地退地远了些,既不打扰两人相处,又保证有事可以随叫随到。 融融地春光将室内照得亮堂,蒋年走到床边,掀开锦帐,却见宁月昭已经穿好了中衣,正盘膝坐在床上笑着看着他。 蒋年勾了勾嘴角,“不是说又睡下了吗?” “还没睡着就听到你回来了,索性起来了。” 宁月昭本来是挺困的,但是听到门外的动静,不由地又来了精神。 蒋年在床沿坐下,“女子进士科的会元,换了青池顶上。柳飞龙和柳莺昨夜在狱中自尽了。” 青池的卷子是被人掉了包,那卷子本就是第一名,如今不过是还给她应有的荣誉,今日到议政殿的那些重臣也都无话可说。 宁月昭本是欣喜的,但在听到后半句后不由地脸色一沉,“左明是怎么回事,竟然也让人在他眼皮底下做了手脚!” 蒋年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叹道:“不怪他,倘若有人一心想死,就是跪着也能吊死。这两人进了大牢后一直很安分,就着稻草堆躺下就睡,巡视的狱卒发现草堆上忽然染上了大片血迹,打开牢门发现这两人竟然无声咬舌自尽了。” 宁月昭缓缓闭上眼睛,倚靠在蒋年肩头,“罢了,便宜了徐志了!”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徐志这种人,是牵制朝中那些清流的好工具,没到恶贯满盈的时候,就还不急着除掉他。 何况最近才罢掉了一个内阁辅臣,一个礼部尚书,朝堂实在不宜再掀波澜了。 “秦素阡呢?” “她不是会自尽的人。” “可有合适的人顶替她的位子?”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到明涵了。”蒋年忽然道。 昨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青池落榜这件事上,那恩科的贡士名单,宁月昭连打开都不曾打开过,更不要说看了。 “他是恩科会元?”宁月昭猜测着道。 对于这个有几分神似蒋年的男子,她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蒋年嘴角微上扬,“他落榜了。” “不是说明涵是江南第一才子吗?怎么连个贡士都没捞着?”宁月昭睁开眼,自他的肩头起来,不可置信地道:“总不能恩科春闱也有人徇私舞弊吧?” 蒋年笑了,“你太敏感了,他这是自己作死。” “怎说?” 礼部尚书秦素阡牵扯到科场舞弊被下狱,今日顶替她来议政殿的便是昨日那礼部侍郎董云瑞。或许是因为顶头上峰落马了,他察觉到自己机会来了,今日便巴巴地呈上了一份原卷。 原来是有名的江南才子明涵亦不在恩科贡士的名单上,董云瑞从主考官处知道先前有一份卷子因为答非所问而被踢出了贡士名单,他找出了那份卷子,发现正是明涵,再看了一下内容,觉得这是天赐他上位的良机。 “他在卷上答了什么?”宁月昭有些好奇。 蒋年揉了揉她的发,轻笑道:“他在卷上答得是排兵布阵之法,还是结合了大兴与北祁交战处的地理所做的部署,是个人才。” 宁月昭听出蒋年话中对明涵的赞赏之意,皱了皱眉,“他或许有兵法谋略之才,可是如此剑走偏锋,终究是逾矩,且太过张狂。” 恩科主考当时恰好也在议政殿,当即便道这种僭越之人不宜列入贡士名单。 蒋年道:“但是如今大兴和北祁局势紧张,如此人才,放过未免可惜了。” 宁月昭诧异地看着蒋年,“你的意思是,要破格录取此人?” 蒋年摇摇头,“他答得卷子不合规矩,若是破例,必然会引起其他读书人效仿,贻害无穷。” 宁月昭被他弄得一头雾水,“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蒋年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下月就是和肖靖天约定的大阅之期了,他那些兵法阵法于科举一途是走不通了,肖靖天想必会感兴趣。” 宁月昭挑眉看他,“你想把人踢给肖靖天?你就不怕他如虎添翼吗?” 蒋年笑得无所谓,“是如虎添翼还是拖后腿,现在断言还太早。” 他还记得前世的梦兆中,肖靖天去北祁皇宫把宁月昭救出来的时候,身边并无明涵的身影。 倘若明涵当真有如此厉害的才干,他应当是肖靖天攻破北祁最大的助力才对,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未知的变故。 经了之前安晨的事,蒋年不得不多了一份警惕。 宁月昭知道他一向想法多,就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反正五月的大阅,就是决定肖靖天是留还是除的时候了。若是留,明涵等于也是为他们所用,若是除……罢了,暂且不想这个事情了。 她又问道:“你属意董云瑞做礼部尚书?” 蒋年摇了摇头,“他不是最佳的人选,可是他会是个听话的。” 那董云瑞本以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女帝和皇夫又明显和肖靖天不合,他送上一个将帅之才会得到皇夫的青睐,可是蒋年却只是让他把卷子送给肖靖天。 尽管当时心中失落,可是董云瑞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他已经在礼部副手的位子上待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到了这个关头还沉不住气。 不录用明涵,是蒋年早就打定主意的事,董云瑞本来他也没打算用,但是现在他明显主动投诚,蒋年就想先磋磨他一下,见他虽然失落,却还是认真地领命去了将军府,就想着顺势给他一个机会好了。 宁月昭听了蒋年的讲述,也觉得这样可以,“那就着吏部去安排吧。” 清风就着半开的窗扉吹入,带来中庭的淡淡花香。 宁月昭看着窗外,忽然感慨,“这会儿报喜的人应该到颜府了吧,这丫头昨日沮丧地很,这下该开怀了。” 蒋年拥着她,轻吻她的发心,“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再躺下睡一会儿吧。” 宁月昭顺着他的怀抱一齐躺下,人间几多风雨,只要有身旁的这人在,那又有何可惧呢? 贡院所在的街道,从天刚亮起就堵到了街口,熙熙攘攘的满是人,此时等候放榜的学子已经是连邻近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因为昨夜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大家都有点担心今日是否会按时放榜。 终于,在大家千呼万唤中,终于有官吏出来,将女子进士科和恩科的春闱贡士名单贴了出来。 所谓贡士,就是春闱成绩突出者,只有中了贡士,才有资格参加殿试,角逐最后的排名。 按惯例,殿试是不落榜的,所以只要上了贡士名单,再不济也会是个三甲同进士出身。 这一届的女子春闱,因为有两位内阁辅臣的千金参加,加上两人都有一时瑜亮的感觉,所以受到了格外多的关注。 在秋闱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次徐妙云会连中三元,可是一个突然杀出来的女帝伴读夺得了秋闱解元。 昨晚有到礼部衙门外围观的人都知道,这女帝伴读本是榜上无名的,可是女帝在礼部呈上贡士名单时发现了不对,亲往礼部调查,在和皇夫联手之下,揭破了礼部尚书徇私舞弊的阴谋,还了伴读一个公道。 所以这会儿看见颜青池的名字排在榜首,大家也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了。 “今年殿试的状元,要么是颜姑娘,要么就是徐姑娘,眼下看来,似乎颜姑娘的可能性更大呢!” “如果这样,她可是要成开国以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女进士了呢!” “那是,也不看看她父亲是谁,当朝太傅呢?连皇上都是他教导出来的,怎么会差呢?” “听闻这颜姑娘还是个古道热肠的,之前横行帝都的韩恶少就是她给收拾的。” “如此说来,这可真是个智勇双全的奇女子啊!” …… 此时,这个被众人热议的智勇双全奇女子却不在颜府,而是正有些紧张地坐在顺天府后堂。 第184章 放榜 言情海 正文 第185章 谁恋慕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5章 谁恋慕谁 清风拂过,闲庭落花。【】 陆基给青池沏了一杯茶,淡笑道:“颜姑娘怎么不在府中等着报喜的人上门,却跑到我这边来了?” 青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我听我爹说,陆大人你昨天在礼部衙门外默出了我的文章,还说先前我们交流过?” 今天早上颜正朗进宫和皇夫议事,出宫的路上就有同僚打趣地说他即将要收获一个好女婿了。颜正朗回府之后就问了她,何时和陆基相熟识了。 青池这才知道昨晚事情的始末,这才一个晚上的工夫,怎么就有人把他们迅速捆绑成一对了? 陆基淡然地饮了一口茶,眨了眨眼看她,“昨日在你府上,难道不算交流过了?” 青池摩挲着茶杯,言语吞吐,“你……其实是别有目的吧……” 陆基手一抖,手中的杯子险些脱了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只能继续饮茶。 青池见他这样,以为自己猜对了,便继续道:“昨日我看你和陛下一起来的,却不见皇夫。陛下为了我的事也是操碎了心了,你鞍前马后地跟着奔波,又谎称先前和我就有交流,我很感动。” 陆基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赶忙又喝了一口茶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颜姑娘是有大才的人,我也不过是不忍见明珠土埋而已。” “行了,你就别找借口了。” 青池一副“我早就知道了,你就别演了”的表情看着他。 陆基握着杯子的指尖紧了紧,她一听说昨夜的事就来找自己了,连报喜都不等,莫非…… 他半阖眼眸,“你真的知道吗?” 青池睁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提高,“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回换陆基言语吞吐了,“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青池忽然冷冷地打断他。 陆基动了动唇,半垂眼帘,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快要透不过来气了,心烦之下又端起了茶盏。 青池继续道:“我知道你昨天做那么多是为了保住陛下的名声,可是陛下她已经嫁人了,皇夫殿下对她一往情深,怎么说你先前和殿下也是相识一场,殿下又是力主为你们陆家翻案的人,你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我何时对不住蒋年了?”陆基愣住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青池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对陛下的心思,我昨日就看出来了,你又帮了我,怎么说我们也是患过难的交情了,我不会把你的心思说出去的。但是你可要答应我从今以后绝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你不知道陛下走到今天受了多少罪,幸亏皇夫一直不离不弃,现在他们好不容易云开月明了,你可不能去给他们添堵。” “你觉得我恋慕陛下!”陆基总算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本来他只是觉得胸口气闷,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一口血哽在吼中。幸好他这会儿没有在喝茶,否则非得喷对面的人一脸不可。 在青池看来,他们相识也不过半月的功夫,陆基昨日的举动断然就不是为她,那么他昨日又紧跟着宁月昭的步伐,显然是心思寄托在了她身上,而自己只不过是刚好被不知情的人误会了而已。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爱上一个注定不会爱你的人,那只能给彼此都添困扰。” 这是先前宁月昭在御花园委婉安慰她的话,她故意装傻混过去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燕默不会喜欢她,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放下,但是目前还做不到。 现在燕默在肖靖天身边,她就希望自己也能堂堂正正利于朝堂之上,和他一起帮扶宁月昭,这样多少能拉近一点两人的距离吧? 陆基本来想解释清楚,但是看到青池略带深思的眼神,说出口的话忽然就变了,“你可是有这种困扰?” 青池从沉思中抽身,有些古怪地看着陆基,“不愧是顺天府尹,果然心思细腻。” 这便是承认了,陆基眸光微动,将解释的话悉数咽下。 青池笑了笑,“你现在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们也算扯平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碍着陛下和蒋年半分的。”陆基故意说得语焉不详。 青池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信得过你。” 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前,就暂时让她误会好了,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会躲得自己远远的。 只是那个她心动的男人是谁呢?蒋年或许知道,看来要找个机会打听一下。 相比于顺天府衙后堂的静谧,徐府可就不清静了。 徐志的书房门紧锁着,所有的下人都被勒令不准靠近。 徐妙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爹,你确定那两人已经死透了吗?” 她刚刚打发了来报喜的人,这次虽然又是第二名,但是眼下她却没了闹脾气的心思。 徐志点了点头,“今日在议政殿时,左明来禀报于皇夫的,定然是不会有假。” “算这两人识相!”徐妙云恨恨地道。当初徐志弄来颜青池的字,本来是想让她学习的,可是她转念一想,哄骗了柳莺去学青池的字,打算拿她当垫脚石的。如果她这计策成了,殿试时就再无人能和她相争;即使是如现在这般失败了,她也能全身而退。 徐志略带担忧:“为父现在当心的是殿试,以陛下对颜青池的好感,恐怕这次状元非她莫属了。” 徐妙云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就给她好了,自大兴开国以来,出了多少个状元,可是位极人臣的又有几个?” 她现在已经想通了,只要能到那个人身边,管她是状元还是榜眼呢! 徐志却犹自不甘,当年他考科举时就落在蒋齐奚后面,结果蒋齐奚的儿子比他的儿子优秀。现在颜正朗这个排名不及他的人,凭什么他的女儿也压自己女儿一头?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老爷,不好了。” 是徐和的声音。 徐志这会儿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况,他赶忙开了门,一脸阴沉地道:“进来说。” “是。”徐和跟着进了书房,见到徐妙云也在,不由有些犹豫,“大姑娘。” 徐志摆了摆手,“没有什么是不能在云儿面前说的。” “是,老爷。方才有个人来府上,是我们在礼部中的人,他说有封信要交给您。” 听到“礼部”二字,徐志不由地眼角一抽,“不会是秦素阡那婆娘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吧?” 先前他为了拉拢秦素阡,向她透露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可是现在秦素阡人都到禁军狱中了,怎么还能动用那些人呢? 徐和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把书信递上。 徐志打开信封,看到纸上熟悉的字迹,不由地心底一紧。 书信是秦素阡提前写好的,她说自己若是事败会一力将责任担下,只是希望他能答应自己一件事,在有需要的时候自会有人和他接洽。 徐妙云凑了过来看到了内容,不由冷笑道:“这女人以为她是谁,她说应承就得应承吗?真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白活了这么大岁数,到时候她都是白骨一堆了,我们就是不答应她能如何。” “不。”徐志捏着信纸,脸色有些难看,以他对秦素阡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是只凭一个空口承诺就敢要求他做事的人。 徐妙云看着脸色古怪的父亲,“该不会您对她动心了吧?” “胡说什么!”徐志拉下脸喝斥了她一声。 他若是对那女人有意思,早就抬进门了,何必躲她十年。徐志自己也说不清楚,虽然秦素阡总是表现地对他情深一片的样子,可是他总是看不透她的心思,每次她说恋慕他的时候,他心底总是发麻。他一直拒绝她,说到底也只是顺着心底的感觉走而已。这次若不是为了心爱的女儿,他也不会设计那场桃花林的偶遇了。 “爹,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现在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居然吼我!”徐妙云面上浮上一层委屈之色,眼中也盈了水光。 徐志见不得自己的爱女这般模样,赶忙放软了口气,“为父刚才是一时情急,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才会失态。” 就说,爹怎么会喜欢那个性子冷静的不似常人的人。 听了他的解释,徐妙云也就放心了,“那可要好好查查,万不能落了把柄在她手上。” 徐志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将那信纸点燃了,丢进香炉中。 相比于女子进士科春闱的轰轰烈烈,恩科则要黯淡不少。 到了旁晚,贡院门口看榜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街道恢复了平静。 有一个穿素色襦裙的女子缓缓步到榜前,抬首看了一眼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榜单,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正当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正对上某个修长的身影,这人似乎站在她身后有一会儿了,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素衣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准备离去。 “宋姑娘,怎么说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怎么好像不认识在下一般?” 明涵的声音有些无奈。 宋依依脚步一滞,冷笑道:“名落孙山之人,有什么好认识的。” “姑娘真是冷静的让人心寒。”明涵摇了摇头,笑道,“既然你我都是在帝都举目无亲的人,不若共聚一番如何?” “为何要聚?庆祝你名落孙山吗?” 听到她毫不客气的话,明涵又是一笑,“姑娘要这么说也成,那就权当庆祝在下名落孙山好了。” “有病!”宋依依转身就要走。 “别啊!”明涵拉住了她,面上还在笑,眼中却已经没有了笑意,“有些话,姑娘真要在下在这里说吗?” 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宋依依沉默了。 当明涵松开她,大步往前走时,她默默跟上了。 第185章 谁恋慕谁 言情海 正文 第186章 争风吃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6章 争风吃醋? 就在这几家各怀心思中,终于迎来了殿试的日子。【】 政兴元年四月二十一,女帝于闻思殿廷试天下贡士。 今年一共录用了女贡士三十余名,恩科贡士一百余名。因为加开恩科的关系,今年的殿试也就不再额外分男女,一同应试。 黎明时分,所有的贡士就都候在闻思殿外,等候皇帝亲试。 时辰一到,殿外的宫人击响铜锣,所有的贡士鱼贯而入,按着先前颁给他们号牌,找到自己的位子入座。 丹陛之上,金龙大屏风之前,宁月昭和蒋年并排坐在御座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批贡士。 这是宁月昭登基以来的第一场科举,经过这场考试后,下面的这些人就是天子门生了。她登基不足一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她要挑选心腹的话,绝大一部分就要这批人中选任。 青池今日也格外沉稳,因为她身份特殊,自进殿开始,除了依礼向宁月昭行叩拜大礼外,两人连多余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徐妙云也是一脸严肃,没有多余的动作。 贡士们都入座后,由专门的官员颁发策题。再次击响铜锣,便是考试开始之时。殿试要考一天,日暮时分交卷,每位贡士的桌上都备了干粮和水,饥饿时可自己取了吃。 皇帝和阅卷官借机观察贡士们的答题过程,除了策论的内容外,贡士们在御前的表现也很重要。 所以这一场考试不论是对体力还是对心性请智都有极高的要求,以往也曾有过贡士顶不住压力,当场宣布放弃的。 除了考生们不能立场,作为亲试者的皇帝也是不能缺席的。 这一次的题目,是宁月昭和蒋年一同定下的,考得是时务策,要求应试者从君上角度考量,如何应对当前与北祁的关系。 几乎所有的贡士在打开题册后,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从君上的角度考量,这可是以往殿试从未出现过的要求,倘若答得一个不慎,便是抄家灭族。 看到场下战战兢兢的贡士们,已经距离击锣过去一刻钟了,大部分人还在冥思苦想,连笔都还没拿起来。 当初定下这个题的时候,阅卷官们齐齐要求去掉前面的假设,可是蒋年坚持保留。 宁月昭默默拿起面前的纸笔,轻轻写到,“看吧,就说你出的题目,太过为难人了。” 蒋年也提笔,龙飞凤舞地写到,“这点胆识都没有,不用也罢。” 宁月昭看到他写的字,不由地忍俊不禁。这便是他的风格吧,用人不拘一格。想想被他看重的那些人,无一不是胆大心细,又不畏皇权的。想来也是,那般畏畏缩缩的人,要来何用?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拿起笔,有些人还是看着试题册发呆。有的人甚至自暴自弃地放弃了答题,老早就拿起了干粮吃了起来,似乎觉得能吃一顿免费的午餐也是极好的。 看到这些人,宁月昭暗暗摇头。未战先降,这些交白卷的,到时候一律从进士名单中剔除! 蒋年则是扫了一眼场下的男贡士,除了自己作死的明涵,其余今年来参加恩科的举子年龄都偏大,且容貌一般。这样一看,他就放心了不少,午后就离开去了校场。 宁月昭时不时目光扫向青池,只见她从鸣锣开始就奋笔疾书,连桌上的水粮都没空碰一下。 徐妙云亦是如此,相比之下宋依依就差了许多,她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蹙,贝齿轻咬下唇,写写停停的,似乎答得很不顺畅。 看了几人的反应,宁月昭轻叹一声。 很快,暮色就降临了,宫人击响了铜锣,宣布考试结束,收卷,弥封,将试卷交给八名阅卷官来评判。 不论答得如何,这一届的科举到这里便结束了。 几日后,礼部就呈上了这次殿试判卷的结果。按照惯例,前三名是要由皇帝亲决的,他们只能暂拟名次,最终拍板还是得皇帝说的算。 鉴于上次春闱阅卷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几位阅卷官是小心又小心,礼部侍郎董云瑞更是从头到尾把关,生怕再重蹈覆辙。 当启封之后看到排在他们拟定的前三名一甲进士及第的名单中赫然有“颜青池”在列时,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宁月昭看到这份名单时,眉心还是不忍轻蹙了一下,他们拟上来的前三名是青池、徐妙云以及另一个当时排名还算考前的女贡士。 “朕记得先前宋依依在春闱中的表现还算不错,为何这次排名如此靠后?”宋依依这次只是勉强在二甲,连参加庶吉士加试的资格都没有。 “启禀陛下,宋姑娘这次的策论答题,并无出彩之处,只能算中规中矩,所以我等没有将她列入加试资格。”说到这里,那阅卷官还犹豫了一下,“陛下可要看原卷?” 宁月昭摆了摆手,“不必,只不过朕觉得这姑娘是个人才,今年参加庶吉士加试的名单就加上她吧。” 先前在曲水宴的事总归是委屈了她,多给她一个机会,至于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就全看她自己了。 那阅卷官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低下了头,恭声道:“是,陛下。” 名次既已敲定,便由礼部的人填榜,准备在后日的传胪大典上公布。 这些人退下后,一身劲装,额带薄汗的蒋年就踏进了议政殿。 “瞧你这满面喜色,可是定了青池为状元?” 宁月昭靠着金案,单手支颔看着他,“是的。” 蒋年笑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如愿了。” 宁月昭则略带嫌弃地推了推他,“一身汗味,快去沐浴更衣,一会儿还要出宫呢。” 听到她嫌弃自己身上有汗味,蒋年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俯首就一个吻。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都很有默契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这两人总是旁若无人的亲昵,时常在御前伺候的人都习惯了。 蒋年只是蜻蜓点水的点到即止,就放开了她,他也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了她。 可是宁月昭还是气恼地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泄愤。 蒋年笑着去牵她的手,“一起回寝殿吧。” 宁月昭刚刚就让人去颜府传话了,说一会儿她会微服出宫,邀请青池到醉今朝一聚。当然,考虑到上次的事情陆基也出力不少,这回就也邀请了他。 两人一齐回寝殿,换了常服,便登上了出宫的马车。 因为现下正值殿试结束,那些滞留帝都等待殿试结果而无事可做的学子们便喜欢三三两两的聚一聚,这帝都第一酒楼醉今朝也就成了个好去处。 不过有蒋年的安排,他们的雅间早就订好了。 当蒋年和宁月昭踏入雅间时,陆基已经等在那里了,青池还未至。 见到两人一齐进来,陆基正欲起身行礼,被他们给挡了。 “在外面就不必拘这些礼节了。” “是。” 宁月昭有些奇怪,“怪了,平素行事挺利索的人,怎么今天到时辰了还没来?” 蒋年倒是无所谓,“时候还早,等到她也无妨。” 陆基替两人斟了茶,“颜姑娘先前有知会了我,说今日会晚一些到,她有礼物要给您们二位。” 宁月昭听闻,秀眉微扬,“朕发现这段时日以来,青池跟你比跟朕要熟悉地多!” 她自然也是听到了朝野上下都在传,陆基和青池两人情投意合的事情。她自是不愿看青池在燕默身上浪费大好年华,若能和陆基成就一番良缘,倒也不错。 陆基顿了顿,笑道:“陛下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拈酸吃醋的感觉,颜姑娘会知会臣,那不过是是因为臣和她同在宫外,怎么说往顺天府递话都要比往宫中递话要容易些。” 这个解释听起来尚算合理,宁月昭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太过深究,毕竟感情这种事讲得是两厢情愿,以她对青池的了解,即使她这段时间和陆基走得近,也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燕默的。所以今后若是双方无意,自己不会做这种指婚的事。 这时,宴前的冷菜陆续地上了。 蒋年细心地替宁月昭布菜,她则心安理得地享用着。 看见两人浑然不觉有他人在旁的亲昵,陆基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陛下先前身边似乎有个侍卫叫燕默的,为何自从臣回朝后就不曾见过他?” 蒋年正在夹菜的手顿了顿,眼带促狭地看着他,“你很关心他?” 陆基想到先前青池误会他与宁月昭的事,生怕蒋年也这么想,赶忙解释道:“臣僭越了。” 宁月昭放下筷子,笑眯眯地道:“给朕一个理由,若是合理,朕就告诉你。” 陆基犹豫了一下,终是坦然道:“微臣心仪颜姑娘,可是颜姑娘似乎心中另有所爱,所以臣才斗胆一问。” 青池自幼就在宫中陪伴女帝,身边可能出现的年貌相当的男子,就只有女帝原先的近卫燕默了。可是他从临兆回来后,就发现女帝身边的近卫换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公公。翰林院的同僚当时还打趣地说是因为皇夫容不得女帝身边有别的男人,就寻了个由头把燕默给除了,自此下落不明。 陆基自是不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法,蒋年才不是这样的人。 听他如此坦白,蒋年和宁月昭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 宁月昭轻叹一声,“陆基,从私心的角度,朕也希望能成就你和青池的一段姻缘,可是感情这种事讲得是两情相悦,朕希望你明白。” 陆基点了点头,认真地道:“臣明白,可是臣亦想争取一番,如若颜姑娘当真对臣无意,臣也绝不会纠缠不休的。” 宁月昭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神色不像作伪,只得淡淡道:“燕默的下落,如今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朕可以告诉你一些青池的喜好,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陆基举起酒杯,敬向宁月昭,“谢陛下。” 宁月昭亦是举杯,算是承了他的谢意。 只不过还不待她开口讲述青池的喜好,就有人急敲雅间的门,“大人,不好了,城西那边的绿竹馆起火了,报官的人说是因为争抢小倌起了冲突,那个没抢到的人就放火烧搂。” “什么!”听到衙役这样说,陆基马上就站了起来,“陛下,殿下,臣先去处理一下,失陪了。” “去吧。” “臣告退。” 陆基走后许久,青池还是没有来,宁月昭总觉得心神不宁。 蒋年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 宁月昭侧首看向他,“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我们去城西看看好吗?” 蒋年还来不及应下,就有人匆匆来禀报,“公子,夫人,不好了!那个在城西纵火的人据说就是颜姑娘,陆大人派小人来通知二位一声!” 第186章 争风吃醋? 言情海 正文 第187章 杀人放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7章 杀人放火 “你说什么?”宁月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年也不由地眸光微沉。(全本言情小说) 青池会去放火,还是因为小倌争风吃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前来传话的差役见两人不信,一时也有些焦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大人千叮万嘱自己一定要把话带给这两人,但他看这两人衣着华贵,容貌气度皆非常人可比,顿时不敢懈怠。 “公子,夫人,此事千真万确,陆大人命小的一定要把话带到,如今小的任务已完成,还要回去协助大人,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差役就要离开。 “慢着。”宁月昭叫住了他,“带我们去绿竹馆。” 既是陆基使人来传话,想来此事确实是扯上了青池,那就一定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醉今朝在城东,因为城西蓦然火起,引起了许多人围观,马车被堵在了路上。 宁月昭心焦地掀开车帘,满眼望去都是攒动的人头,街道水泄不通。 “该死!”她忍不住低咒道,“着火又不是唱大戏,这么多人上赶着围观是怎么回事!” 蒋年一手扶上她的肩头,望向车外的视线带着一丝凉意,“着火自是没什么好看的,可这火若是春闱会元,明日殿试放榜最有可能夺得一甲状元及第的人放的,那就有的好看了。” 宁月昭眉心微蹙,蒋年的说法正是她所担忧的,可还不待她说什么。 那一同上了他们的马车,和驾车的同坐的差役便在车外道:“公子,夫人,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接到百姓击鼓报案后,府丞大人马上派人去通知陆大人,自己则先带着一些兄弟先赶过去,小的当时也在同去的人之列。 我们到时,绿竹馆内已经是大片的火海,还有许多人没来得及逃出来,有一个姑娘脸上带着焦土痕,跌坐在绿竹馆前,眼神空洞,怀中紧紧搂着一个少年,虽然没有露出整张脸,但那仅暴露在外的面容……啧啧,漂亮的不似凡人! 绿竹馆的老鸨也逃了出来,她指认那个姑娘就是纵火杀人之人。因为我家大人最近和颜姑娘走得近,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颜太傅的千金。 府丞大人一见这事情不妙了,一面命人看着颜姑娘,一面组织人救火。” 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少年吗?宁月昭脑中陡然闪过那日在颜府花园凉亭中的那张瑰丽容颜。 “怎么了?”蒋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声询问道。 宁月昭神色晦暗地放下车帘,“还记得那个被青池救了的小乞丐吗?我那日在颜府见过他,他洗去脏污换了一身新衣后的颜色,就是女子也要输他三分。” 蒋年心中一凛,“这样说来,衙役所说的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小乞丐了。” “要马上过去!”宁月昭再度掀开车帘,可是外面的拥堵情况丝毫没有改变。 “公子,夫人。”那差役忽然道,“这路一时半会儿是走不通了,小的知道一条小路可以抄过去,只是容不得马车通行,如果二位实在急着过去,不如跟着小的步行过去吧,也就一刻钟的工夫。” “好,你带路。” 此时,绿竹馆前。 这里虽然被称为馆,实际上就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的模样,有大门,有中庭,正中的主院的位子是一座三层高的楼,此外还有后院,亭台楼阁,极尽精巧,是帝都有名的销金窝。 陆基正指挥着顺天府的差役们救火,因为近来天气干燥,加上今日又有风,整座主楼如今已经都沐浴在火中了。 周围的居民已经被顺天府的人组织疏散了,幸好绿竹馆占地颇大,和周围的建筑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蒋年和宁月昭赶到时,整座主楼已经坍塌了一半,火势也渐弱,可是陆基面上的神色丝毫不见轻松。 “青池!” 宁月昭一眼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青池,这会儿她正愣愣地站着,青色的衣裙上是斑斑的血迹。那个在颜府中见过的,名叫阿齐的少年正站在青池身边,神情犹如受伤的小兽,一双手紧紧攥着青池的衣袖,他身上的穿着绯色的袍子,可那袍子松松垮垮,样式看过去不似寻常男子的袍衫,而且还被扯破了好几处。 听到熟悉的呼声,青池终于略微回神,看向宁月昭,神色复杂,“您……怎么来了?” 宁月昭大步走到她身前,“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待青池开口,那个名叫阿齐的少年先低低地道:“都是我不好……连累青姐姐了……” 青池连连摇头,“不关你的事,火是我放的,人也是我杀的!” 宁月昭微愣,迅速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在胡说什么!” 青池抿了抿唇,“青池辜负您的信任了,只是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负责。” 明日就要放榜定下她的状元之名了,这会儿出了这档子放火杀人的事宁月昭都已经可以想象那些大臣定会连夜进宫,要求她将青池除名。若是青池不认,她一定力主将此事压下,可是青池现在居然认了!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宁月昭有些气她不争,“你是被这烟熏坏了脑子了吗?这种事情顺天府都还没调查清楚,你敢随便认!” 青池还想再说什么,阿齐已经抢先道:“陛下姐姐,事情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你们不要抓青姐姐,是我做的!” 陆基注意到青池这边的状况,就迈步朝这边走来,因为那两人是微服出行,他也就只是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了。 青池拉过阿齐,把他挡在身后,仰头对几人道:“不要听他小孩子胡说,事情就是我做的。” 陆基动了动唇,正欲说话,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女子扑了过来,原本浓抹的艳妆已经被烟火熏花,发髻凌乱,她扯住陆基的衣袍,跪下哭哭啼啼地道:“大人,您要替民妇做主啊!这绿竹馆可是民妇的全部家当,后半辈子的倚仗,现在可好了,一把火都化为灰烬了!您先前可是说过的,不论在帝都犯事的人是何种身份,您都会为民做主的!现在不能因为这凶手是太傅的女儿就徇私啊!” 高亢的女声强烈刺激着在场人的耳朵,可那人浑然未觉,犹自哭啼着喊着。 陆基嘴角紧绷,僵直着背脊道:“本官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只是现在情况未明,待查清真相后,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青池走到陆基面前,朝他伸出双手,“大人,你抓我吧,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一直静静旁观的蒋年冷冽的眼神扫来,冷淡地道:“在急着担责前,能不能先有个人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那个中年妇女见蒋年气度不凡,府尹大人又对他态度恭敬,以为是哪个大官,就膝行到蒋年面前,“这位大人,民妇是这绿竹馆的老板花娘。今日是我们新来的小倌玉琪挂牌的第一天,按规矩是要竞价的,价高者可得独拥玉琪一夜的机会。最后是津州首富杜希杜老爷以一万两银子竞得,可就在玉琪送到杜老爷房中后,这位颜姑娘就带着家丁闯进了楼中,说要找她弟弟。 这颜姑娘带来的人凶神恶煞的,我们的护院都拦不住,最后颜姑娘就闯进了杜老爷的房间。颜姑娘进去之后就把门反锁了,房中居然十分安静,我就让人在门外守着。大约半个时辰后,房中起了争执,我们的人破门而入后,发现杜老爷躺在地上,头被人砸得都变形了,一地的血啊!而房中的布幔也已经都被点燃了,颜姑娘也是衣袍染血,手中正抓着烛台。 忽然着火,整个楼中都乱作一团,我们也顾不上别的了,逃命要紧!” 这些青楼楚馆为了营造出奢靡的氛围,在房中装饰了许多纱帐布幔,所以火势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蒋年眸光一沉,淡淡道:“这么说,你也没有看到是青池动的手。” 花娘抬头道:“大人,这房中只有她和杜公子,她手中还拿着烛台,身上有血迹,不是她是谁!” 蒋年扫了一眼青池身后的阿齐,“不是还有个小倌玉琪吗?” 阿齐被蒋年陡然扫来的目光看得发毛,紧紧攥着青池的衣袖,身子可以显见的发抖着。 花娘摇头,“不可能,玉琪那孩子娇弱的很,怎么可能杀得了人高马大的杜老爷呢?” 说完,她也寻着蒋年的眼光望去,脸上露出贪婪的笑,“玉琪可是小妇人生平仅见的绝色啊,大人看了他就知道……” 青池皱着眉,大声道:“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的弟弟,才不是什么绿竹馆的小倌,分明是你们强抢良家子!” 花娘冷笑,“颜姑娘,虽然绿竹馆被你一把火烧了,可是我们的小倌的卖身契都是在官府有备案的,大人们尽管去查,若是小妇人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好死!” 第187章 杀人放火 言情海 正文 第188章 算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8章 算账 宁月昭和陆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青池当初救起的小乞丐竟然是绿竹馆的小倌! 这会儿绿竹馆的火已经被浇熄,府丞让人继续往废墟上浇水降温,为后续的进场勘察做准备。【全本言情小说】 逃出生天的馆中人和客人都由顺天府的专人来登记,以备清查。 那花娘看到自己的产业尽毁,面上俱是愤恨之色,“大人,您执意要包庇凶徒吗?我这绿竹馆平时出入的也尽是达官显贵,方才还有不少客人没来得及逃出,这些人的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花娘的话虽然语带威胁,可事实上此事若真扯上帝都世家,青池恐怕就不止是功名不保了,甚至要搭上性命。 而且,已经陆续有遇害者的家属往这边赶来,他们之中有富户,有公侯之家的人,个个都叫着要严惩凶手,场面越来越混乱。若不是有顺天府的差役挡着,他们早就冲过来打人了。 蒋年看了看陆基,沉声道:“先把嫌犯带回顺天府,还有相关人等一并带回去调查!” 事已至此,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只能主动出击,把一切疑团理清。 花娘尤自不甘地瞪了青池一眼道:“凶手就在这里,还需查什么?大人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吧?” 蒋年一个冷冷的眼光扫过去,“你求孤帮你做事,孤的规矩就是如此,你如有异议,等你当上府尹再来说话。” 花娘一听这年轻男子自称“孤”,当即打了个冷颤。这普天之下,敢自称“孤”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朝皇夫!她再瞥向那个一直站在青池身边的女子,既然皇夫在此,那这个女子岂不是…… 居然这么快就惊动宫中的二位了,这颜青池果然不简单! 短短的时间内,花娘的脑中闪过千万种思绪,终究是咬了咬唇,不再胡搅蛮缠。 陆基马上就明白了蒋年的意思,朝他拱了拱手,便下令将青池带回顺天府,阿齐和愤愤不平的花娘也被一同带了回去。 宁月昭忽然沉重地道:“别看青池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最为心软。她本来有一个胞弟的,可惜夭折了,若是现在还活着,和阿齐一般大。这怕是有人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青池跳,早就把她的老底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蒋年和陆基都是在帝都长大的,可也不曾听说过颜府曾经有一个夭折的孩子,由此可见这对颜家人来说,是一段伤心的往事,让人不愿再提起。 “恐怕不是针对她,而是冲着你来的。”蒋年瞥了一眼火已经熄灭的废墟,眸光深沉。 一个女进士有什么值得针对的,扳倒她背后的人才是目的所在。 倘若宁月昭非要护下青池,那必定有损她的名声,甚至会民心尽失,如果宁月昭选择放弃青池,那就少了一个心腹,现在在朝中威望初成的颜家也会因此与女帝离心。 宁月昭瞬间也想通了个中轻重,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了。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现实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空间,很快就有府衙的差役小跑过来,看了一眼宁月昭,朝陆基道:“大人,那边有一个女子自称是这位夫人的家人,有要事要禀报。” 宁月昭闻言,顺着衙役所指望去,只见她的贴身宫女竹筠正面带焦急之色地看着这边。 陆基当即道:“让她过来。” 宁月昭今日出来只带了几个便衣侍卫,并未带宫女,竹筠这会儿出现,那就说明宫中出事了。 果然,竹筠在没了拦阻后,迅速跑过来道:“陛下,不好了!几位内阁大学士和御史台的官员一齐进宫求见,碧绦姑姑命人先挡上一挡,您快些回宫吧!” 动作可真快! 宁月昭看向蒋年,两人迅速交换了眼神。 蒋年眸光微沉,“你回宫主持大局,稳住那些人,我留在这里和陆基一起调查。” 宁月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依旧混乱的场面,淡声道:“好。” 随后,她便在护卫的开道下挤出人群,登上回宫的马车离去。 宁月昭离去后,蒋年把视线移到断壁残垣的上,这会儿温度已经降下了,差役开始翻找清理废墟,陆续有焦黑的尸首从火场中抬出。顺天府的仵作就地勘验了起来。 蒋年招过井茗,“去傅府请傅辽,叫他去顺天府给青池把脉。” 井茗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陆基侧首看他,“你怀疑有人对颜姑娘下药了?” 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陆基也不对他用那些碍事的敬称,蒋年亦是不摆皇夫架子,自然地仿佛两人还是当年在翰林院的同僚。 蒋年目光深沉,“嗯,这种烟花之地,什么手段都有可能使得出来,小心为好。” 忽然,他眼角瞥到一个人,这人正在接受府衙差役的询问。 蒋年指了指那个人,道:“他怎么会在此?” 陆基看向那人,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你不认识他吗?” “认得。”蒋年脸上的笑带了几分嘲意,“我只是好奇江南才子明涵居然也会对小倌有兴趣吗?” 陆基叹声道:“原来是曲水宴出尽了风头的那位,颜姑娘也认得他,就是他把颜姑娘从火场中拉出来的。” 看到差役们几乎每隔一会儿,就挖出一具焦尸,一具一具排在绿竹馆前的空地上,在夜色中格外渗人。 仵作几乎是没有停过,勘验完一具马上就接着下一具。 蒋年不由地皱眉,“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陆基神色也凝重起来,“这火之所以会蔓延地如此之快,除了因为近来天气干燥,以及馆内多易燃物品外。主要原因是这绿竹馆为了方便控制那些小倌,一楼的房间对外的窗户都是钉死的,只有通往中庭和后院的两个出口。 而馆内的宾客众多,发现火起之后,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外逃,拥挤之下,许多人就摔倒了,后面的人就想踩踏着前人的身体往外逃,结果慌忙下摔倒的人更多了,反而堵住了出路,被活活呛死的居多。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有些是会功夫跳楼逃生的,有些是因为靠近出口,手脚快。” 蒋年看向挖出焦尸最多的地方,估算过去,的确是正常房舍中修建楼梯和门的位置。相比于尸体的数量,幸存者确实是少数。 “明涵不会武功,他是如何救青池出来的?”蒋年有些不解。 陆基有些无奈,“你也看到颜姑娘刚才的样子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一直叫嚷着要认罪。” 这时候,明涵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当他看见蒋年时,也不由地流露出讶异之色。 蒋年唇角微勾,“把他叫过来,我看他头脑挺清楚的。” 很快,明涵就在差役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即使是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他依旧步履沉稳,仿佛信步闲庭。 到了蒋年面前,明涵也只是拱了拱手,“公子。” 蒋年眯了眯眼,“听闻是明公子你救出了青池,把详细的情况说与我听。” 他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直接淡淡下命令。 明涵深深看了蒋年一眼,面上依旧是一派从容,“今日我本与几位朋友一起在绿竹馆饮酒论文的,本正在兴头上,谁知隔壁的房间居然传来了男女争执声,接着就有人高喊‘杀人了’,‘着火了’。 在下和朋友们便打开了门,想要迅速离开这里,路过隔壁房间时,就见一个青色衣裙的姑娘一手持烛台,一手揽着一个少年在身侧,一副保护的姿态。她自己身上多处都沾了血迹,对周围的火也浑然未觉,只是紧紧搂着那少年。 在下见那姑娘神色有异,不似大奸大恶之人,就没多想,拉着她便往外跑,那少年也一起被带了出来。” 他在说话的时候,蒋年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可是他始终沉静如水,只是平静地叙述这件事。 蒋年道:“我记得明公子并不会武功,那么多人都死在逃生的路上,你又是如何突围的?” 明涵笑道:“在下也是侥幸而已。那时我们在二楼,许多人都往一楼的两个出口走,楼梯处已经有不少人跌倒被踩踏,已经分不清那堆叠起来的人墙中的人是死是活了,在下只能赌一把,退回到某间房间中,跳窗而逃。 幸好,那窗户之下是一丛灌木,在下先跳下,有灌木的缓冲,并未受伤。那时颜姑娘虽然有些浑浑噩噩,可那少年还有几分清醒,他先推颜姑娘下来,自己再跃下,在下在下面接着他们。” 蒋年闻言,露出一丝轻笑,“明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情急之下,还能有如此机智,难得。” 明涵淡笑,“公子过奖了,在下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 蒋年知道他说的科举落榜一事,看他这幅样子,肖靖天应是还未找上他,想来肖靖天也是忙于下月大阅的事,估计那份卷子他连看都还没看过。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强行冲开了府衙差役的阻拦,闯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大步而来。 看到为首的人,蒋年不由地摸了摸鼻子,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他还只是想想,肖靖天就出现了。 第188章 算账 言情海 正文 第189章 废墟上的发现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89章 废墟上的发现 看到蒋年,肖靖天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全本言情小说】 他觉得自己是否八字和蒋年犯冲,怎么到哪里都有他!而且每次都没好事! “肖将军来势汹汹,不知有何贵干?” 还不待肖靖天开口,蒋年先出声了。 肖靖天面色阴沉,也不嗦,“绿竹馆失火,烧死了本将手下的一个参将,本将要为兄弟讨一个公道。皇夫殿下在这里正好,本将听说那纵火的凶徒,正是陛下的伴读,本届春闱的会元,颜太傅的女儿颜青池,而顺天府,正打算包庇凶徒。” 说完,他的目光在现场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没有某个预想中的身影在。 蒋年神色淡淡,“顺天府不会包庇凶徒,陛下亦不会徇私,只是现在案子尚在调查中,凶手是否是青池,还有待查证。” 肖靖天闻言,目光又深沉了几分,同时上下打量地看着蒋年,似在考虑他的话的真实性。 这时,肖靖天的一个手下过来,神情激动,“将军,潘参将的尸首已经找到了!” 说完,另一个士兵揪着仵作就过来了,厉声道:“说,我们潘参将是怎么死的?” 帝都中谁人不知建威将军手握重兵,是敢提剑上殿和皇帝叫板的人,但凡百姓见到穿盔甲的,都是远远绕道的。 那仵作被人如拎小鸡般拎了过来,瑟缩着道:“将……将军……那潘参将口鼻中有烟灰,尸体呈斗拳状,正是被活活烧死的。” 肖靖天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自己这个参将虽然好那龙阳之癖,可是行军打仗从无差错。若是被别人害死的也就算了,偏偏是那宁月昭的人做的,这让他本来已经起了几分的言和之心又放弃了。 听到潘参将确实是被烧死的,那些随肖靖天来的士兵都激动了起来,要求肖靖天必须为他做主! 蒋年看着眼前的场景,频频皱眉。重情义是好事,可是若是失了理智,反倒为情义所累了。肖靖天或许都没有发现,他视部下为手足,事事为其出头,不仅为他自己博了个目无君上的恶名,还纵容得他这些属下在帝都横行无忌。且不说陆基这个顺天府尹在此,就连他这个皇夫,这些人也丝毫不放在眼里,长此以往下去,也是个祸患。 看着蒋年蹙眉深思的模样,肖靖天冷着声开口道:“你怎么说?” 蒋年一手背负在后,淡然道:“丧生火场的又不止肖将军的属下一人,看到那边没有,裴国公、定远侯、杨御史的家人都在那边呢。” 肖靖天顺着他所指望去,神色越发阴沉。 他的属下已经抢先叫道:“这些人能和我们军人比吗?我们潘副将可是上阵杀敌的好手,若没有我们这些军人抛头颅洒热血,哪来你们这些皇亲贵戚的富贵享乐!” 他这话一出,肖靖天也觉得有些不妥,可他并没有马上出声。 蒋年笑了,“尔等身为军人,受朝廷供养,行固守国土,护卫百姓之职,朝廷拨付的军费皆来自于百姓缴纳的税负,如今你们竟然公然藐视朝廷,轻视百姓,敢问你们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淡淡,却足够让在场的人听清。那些近日来饱受士兵欺压的百姓纷纷附和蒋年 “我们可不敢以这些兵爷的衣食父母自居,路上远远看见了就得躲开呢!” “可不是,若是挡了兵爷的路,可是要挨打的!” “怎么能都躲开呢?要是兵爷们饿了渴了,谁供吃食给他们呢?” 这些百姓长期受这些官兵的欺压,敢怒不敢言,现在终于有人替他们说话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确切的身份,可是眼前的男子一身清贵,看过去颇有威势的样子,百姓们顿时就有了些底气!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继续受欺凌,挣扎一下也好。 肖靖天听到百姓的议论,一个冷厉的眼神扫向方才说话的部下,“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兵士顿时脸色一变,吞吐道:“将军不要被他唬住了,属下刚才见到裴国公、定远侯、杨御使等大臣的车架都驶向皇宫方向,想必是向皇上讨说法去了,我们不如也一道进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肖靖天打断,“你只要告诉本将你们到底有没有欺压百姓!” 那人心一虚,“将军……” 肖靖天的眼中顿时闪现出浓浓的失望,“本将视你们如手足,怜你们随我出生入死,诸多不易,便想着能为你们多争取一分优待是一分,不想却助长了你们的嚣张气焰!” 随同肖靖天一同前来的士兵顿时都有些面色不好看,一个个都失了刚才叫嚣的底气。 一个年纪稍长的部将开口了,“将军,弟兄们有错稍后再罚不迟,可是潘参将不能白死啊!” 肖靖天看了一眼沉静从容的蒋年,朗声道:“既然此事应由顺天府负责,那本将也不便以兵权相迫,你们好自为之,给死者一个交代!方才对得起缴纳税负的百姓!” 他这是拿蒋年的原话堵他,官府的俸禄不也是来自于税负么? 还不待蒋年开口,陆基就朝肖靖天拱了拱手,“不用肖将军多说,陆某既然暂代顺天府尹之职,自会给帝都百姓一个交代!不负皇恩,不负百姓厚望!” 陆基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原本对顺天府不满,觉得陆基在包庇凶手的人也失去了闹事的理由,围观的人渐少。 但是那些死者的家属尤自不甘,“大人,您何时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三天。”陆基下了很大的决心,“三天之后本官若不能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便自摘乌纱,挂印而去!” “大人,您说话可要算话!否则就是去宫门外滚钉板告御状,我们也要为家人讨一个公道的!” 陆基神色坚定,“三天后,或者凶手伏法,或者本官辞官谢罪!” 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些愤愤不平的家属也只能暂时作罢,虽然有些人还是不愿离去,可也不再吵闹。 夜色中,凉风阵阵。为了方便查案,四周都燃起了火把,照得这一方天地亮如白昼。 蒋年看了一眼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明涵,缓缓开口,“明公子,既然青池和阿齐是你救出来的,而事发时你又刚好在场,那么这个案子届时有疑问,还会传你来问话,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明涵朝蒋年抱拳道:“能够为官家效力,是在下的荣幸。” 蒋年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望着明涵离去的身影,陆基蹙眉道:“这个人简直完美的不像真人。” 蒋年眸光渐深,“我喜欢的就是撕碎这种完美。” 陆基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古怪,“我最初见到某些人时,也是完美的不像真人,我那时就觉得这人假的很,直到现在,我仍看不透此人。” 蒋年回望了他,眼眸刹那空,面上依旧的淡定从容。 陆基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吗?蒋年暗暗苦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示意了一下随他留下的两个便装侍卫,“去盯着他。” 两个侍卫互看一眼,犹豫了一下,“殿下,您身边就剩属下两人了,若是我们都走了,您的安危谁来负责?” 蒋年嘴角轻扬,“这么多顺天府的人在此,还能让孤出事不成?去吧!” 他的声音不容拒绝,侍卫只能领命去了。 陆基摇了摇头,蒋年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他总想得比别人多。 这时的陆基并不知道蒋年为这样的心思细腻,体贴入微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而蒋年也没有给他太多的思索时间,他看了看那几乎已经化为焦土的主楼,道:“走吧,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抓紧查吧。” “你……”陆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蒋年,他知道蒋年在成为驸马前,曾经指点禁军统领查清了典藏阁大火的案子。那时因为蒋年自己也牵扯在那案子中,可是现在他已经贵为皇夫,竟然还要亲自入废墟查看? 陆基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蒋年拍过他的肩后,也不管他如何回应,就兀自踏上了废墟。他自是不能落后,马上就跟上了蒋年的步伐。 在他们查看废墟的过程中,还再有焦尸从焦土中被清理出来。 原本在焦土间翻找的蒋年忽然道:“吩咐仵作,每一具尸体都不能放过,务必仔细勘验,若是今夜精力不济,就先回去歇息,尸体抬到义庄存放。” 目前挖出的尸体已经达到四十三具了,仵作几乎是忙个不停,可也才检验到第十具而已。 陆基虽然不明白为何蒋年要这么吩咐,可是他全心全意信服他,所以毫不犹豫地照他的要求吩咐下去了。 仵作在接到这个命令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连续验了十具都是被火烧死的无疑,这明明就是火场挖出的尸体,难道还能混进别的尸体不成?” 看着一具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做了十多年尸体检验工作的仵作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当他又继续验了两具后,已经是哈欠连连了,手下的动作也渐渐不那么利索。虽然大人说了精力不济可以回去睡一觉再来,但是谁愿意明天早上再来面对这一堆的焦尸呢? 于是,仵作几乎是随便检查了一下,便在尸格上填上了烧死的结论。 就在他匆匆填好尸格,准备继续下一具的时候,一个略显冷淡却极为认真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具尸体分明是死后才遭火烧灼的,你为何要写他是烧死的?” 第189章 废墟上的发现 言情海 正文 第190章 以死谏相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0章 以死谏相 暮春的夜间寒凉,骤然听到这么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那仵作惊出了一身冷汗,再无半点睡意。【】 他战战兢兢地回身,却见一个身穿藏青色圆领长袍的男子站在他身后,眉心微拧,若有所思。 幸好周遭火把燃得旺,四周明亮,仵作清楚地看见那男子身后的短小阴影,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纵火案现场,可知罪?”仵作打算先发制人,他吃定对方不懂验尸。毕竟除非他这种祖上开始就是开棺材铺的,做得就是死人生意的人,谁会晦气地去做仵作这种活呢?他要不是家道中落活不下去,他也不愿意做仵作啊! 那男子看向他,十分认真地道:“哦,我是太医院的副医使,姓傅名辽。”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随着井茗去了顺天府,而后不放心蒋年,又跟着井茗过来现场的傅辽。 仵作是听过傅辽这个名字的,和当朝皇夫是至交好友,又因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颇得女帝信赖。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仵作胡思乱想间,傅辽已经弯下腰,就着先前仵作用的那些工具,开始检验尸体。 “你看,他的口鼻中只有少量的烟灰,喉管和肺部中几乎未见烟灰痕迹,四肢虽然微有蜷缩,可这是因为火势太大造成的,说明他是死了之后才被火烧的。” 这些知识其实仵作都知道,只是因为他一心想着草草了事,所以起了偷懒的心思。 这时候陆基和蒋年已经在废墟中“发掘”地差不多了,见到傅辽竟然来了,便走了过来。 那仵作看到自家大人皱着眉看着满地的尸首,不由心虚地把头低下。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衙役们已经将废墟翻查了一遍,目前统计出来的死者已经有七十多人,还有数十个伤者方才早前就被送去了医馆。也就是说,这场大火伤亡尽百人。 陆基看了一眼尽露疲惫之色的下属,淡声道:今夜就先到这儿吧,先回去歇着吧。 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的人都一脸感激地看向自家大人,陆基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换一批人来看护现场。 蒋年走到傅辽身边,他已经撩起袖子,接过方才那仵作的工作。 “怎么跑过来了?你可是御医,何时会验尸了?” 傅辽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你可是皇夫,不是也亲自勘查火后现场吗?不过验尸这活我是第一次干,你则不同。” 蒋年被他的打趣逗笑了,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稍稍松懈。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先回宫一趟。” 这次的死亡人数如此之多,宁月昭一人在宫中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大臣,想必也是不轻松的,为防有变,他必须立刻回宫。 陆基点了点头,“放心好了,这里有我坐镇。” 今夜的帝都因为这一场大火而搅得人心惶惶,而皇宫之内亦是潮流涌动。 众多官员齐集在午门外,有内阁和六部重臣,还有一些虽无实职,却有爵位的王侯贵戚。 他们之中有的人的家人在绿竹馆被烧死烧伤,这会儿甚至一身缟素而来。 收到消息的左明,正带着一队禁军,牢牢把守着宫门,这些人一时也不敢造次,只能在宫门外长跪着。 宁月昭的马车远远路过正门,恰好将这一幕收在眼底。 竹韵有些担忧地道:“碧绦姑姑以您与皇夫在处理政事为由且先挡上一挡,奴婢方才离宫时还不曾有这么多人的。” 宁月昭放下车帘,笑了笑,来就来吧,朕又不曾想包庇谁,叫左明别挡着他们了,全部去议政殿侯着。 尽管不知道为何青池会坚称自己是凶手,但她坚信青池是无辜的,就算这些人不来闹,这事也是要查清楚的。 议政殿内,已经换了一身衣袍的宁月昭端坐上首,眉目沉敛。 那些在午门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的人听说女帝终于召见了,个个喜出望外,揉着早已发麻的双腿,步履不稳地走进殿内,依规矩行礼。 “参见皇上。” 宁月昭并不急着让他们平身,而是自竹筠手中接过热茶,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这才淡淡出声:“听闻诸位爱卿连夜求见,不知所为何事?” 想到要做的事情,这些大臣又有了力气,尤其是那些死了家人的,其中就输杨御史最为激动,他膝行向前几步,磕了个头道:“陛下,今夜城西绿竹馆发生大火,死伤无数,这纵火的凶徒真是陛下的伴读,颜太傅之女,颜青池!而那顺天府尹陆基因为与她有私情,就包庇凶手,恳请陛下将凶徒法办!” 有了起了头,同样悲愤地裴国公也道:“这陆基不过是蒙陛下恩典才暂代顺天府尹之职的,而今却徇私枉法,陛下应当撤去他暂代之职,依律处置!” 一样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亲人的忠勇侯也道:“陛下,臣听闻此女是这次春闱的贡士,应当连她的功名一道剥夺了,这种心肠歹毒之人,岂配为天子门生,将来如何能为百姓民生谋福祉呢!” 这三人一开口,那些为弹劾颜青池而进宫的大臣们也纷纷附和,甚至有人说颜正朗教女无方,也当将其从内阁除名。 宁月昭将茶盏放到案上,瓷器碰撞的声音让下面跪着的一片人心中一惊。 “绿竹馆是什么地方?” 宁月昭依旧神色平静,口气寻常。 那些原本说得口沫横飞的大臣们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人答话。 若是流连青楼,还可说是为风雅,尽管大兴民风开放,可是龙阳之癖还是有些让人难以启齿。 “杨爱卿,裴国公,忠勇侯,你们为何不穿官服朝服,一身缟素地来是什么意思?朕好像还没驾崩吧?” 这一声略带冷硬的质问,让被点名的三人神色莫名地尴尬了。 最终还是杨御史把头一仰,哽声道:“陛下,臣等之所以身着素衣进宫,是因为臣等的家人在这场大火中丧生了,死无全尸啊!” 他这话说得悲泣,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侧目。 “绿竹馆是城西有名的小倌馆,臣自知那劣子是个不上进的,可是喜好与常人不同,也不致死吧?” 杨御史终于找到了可以为自家孩子辩白的理由了,其余的人也顿时有了底气。 是了,喜好男风又如何?大兴例律又不曾规定好男风就该死。 宁月昭看着这些又恢复了底气的人,不由地轻轻一笑,“不错,好男风的确不是死罪。城西大火,致使这么多无辜的人丧命,朕亦悲痛。帝都治安属顺天府职责范围,此案理应交由顺天府调查,如今距离失火案发生不过一个多时辰,诸位就说陆基包庇纵容,未免太过武断了。” 杨御史起先听到女帝不在好男风一事上做文章,还暗暗窃喜,再听到后面的话时,不由地面色一沉。 “陛下,颜青池因为和人争抢绿竹馆的一个小倌不成,就纵火烧搂是许多人都亲眼目睹的,这一点有幸在这场大火中逃出生天的人都能作证!” “人证物证俱在,还需调查什么?” “陛下,您不能因为她是您的伴读,就包庇于她!” 说完,在场的官员纷纷叩首,“陛下,您若不严惩凶徒,臣等唯有以死相谏了!” 这是要以死相逼了吗?宁月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就在这时,有内侍从殿外匆匆进来,面带张惶,“陛下,建威将军肖靖天在殿外求见!” 宁月昭沉了沉眉,这家伙怎么来了?再一扫下面跪着的众人,面上都不同程度的有喜色。 她忽然想起蒋年曾经告诉过她,军中士兵因为长年戍守边关,长期没有和女子接触,所以军中好男风之人也不在少数。 该不会是肖靖天的属下也在绿竹馆丧命了吧?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这时,兰纱从殿外走进,附在宁月昭耳边耳语了几句,宁月昭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些,“传肖靖天觐见!” 依旧跪着的大臣们纷纷伸长脖子往殿外看去,只见一身玄色窄袖长袍,金冠束发的沉毅青年迈着大步进殿,行经之处带起一阵微风。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 宁月昭虽然没有点明,可是下面跪着的一片人都没有起身,除了肖靖天,静静负手而立的他,成了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宁月昭轻笑道:“不知道肖爱卿进宫所为何事?” 肖靖天抬眼看她,眸光微动,“为城西大火而来,臣手下的参将潘亮亦在这场大火中丧生。” 听到肖靖天这么说,杨御史等人立马来了精神,一副看救星的样子看着肖靖天。 “肖将军,我等的亲人也在大火中丧生,可是那顺天府尹陆基竟然包庇凶徒,放任不管。就连陛下也……哎!” 说到这里,杨御史重重一叹,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宁月昭扫了一眼这些人,唇边的笑意也带了几分嘲意,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肖靖天身上。 “莫非肖将军也觉得朕要包庇青池?” 第190章 以死谏相 言情海 正文 第191章 反将一军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1章 反将一军 肖靖天的身形几不可见的一震,“臣不敢。(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眯了眯眼,这煞星今日转性了? 方才兰纱告诉她,肖靖天是独自一人进宫的,既未带兵器,也不曾带一个下属,这和他往常直接粗暴的风格不符。 看到肖靖天没有如往常一般朝女帝叫板,杨御史等人也是心中疑惑,可是因为面对的是肖靖天,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殿内的空气一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 宁月昭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她坐着,下面这些人或跪或站,只要他们不嫌累,她愿意慢慢和他们耗着。 “陛下如此,臣只能以死相谏了!” 见肖靖天不和自己统一战线,杨御史只能站了起来,可是因为跪得太久,腿一软就跌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宁月昭嘴角微抽,“杨爱卿这是做什么?” 看来她让这些人跪着不起也是有好处的。 “杨大人!”跪在他周围的人赶忙扶了他一把。 杨御史满脸通红,他本来想来一出以头撞柱来明志的,不想却因为腿麻,反而出了洋相。 肖靖天看了一眼御座上因为忍笑而神情有些奇怪的的女子,沉声道:“陛下。” 听到肖靖天低沉的声音,被众人扶着的杨御史又燃起一丝希望,他满怀希冀地看向肖靖天。 “嗯。”宁月昭轻轻应了一声,这时竹筠已经重新为她换上一盏热茶了,她端了起来,却不急着喝,只是用茶盖缓缓拨着茶沫。 “臣方才自城西而来,绿竹馆大火已经熄灭。顺天府尹陆基正带着府衙众人在事发现场为查案奔波,而涉及此案的颜姑娘现在也被关进了顺天府大牢了。” 说到这里,肖靖天转向杨御史,“敢问杨御史,这都算包庇的话,怎样才是不包庇?” 杨御史没有料想到肖靖天竟然会为女帝说话,惊愕之下他瞪大了眼睛。 在场其余的人也都惊呆了,一向最会和女帝作对的人,今日竟然会为她说话,明日的太阳不会要从西边出来了吧? 宁月昭拨茶沫的手也是一顿,青池被押入顺天府是她早知的事,可是她不能透露出她下午擅自离宫的事,否则即使青池已经收押,这些人也会觉得其中有猫腻。 所以她又派了人去城西打探最新情况,等派去的人回来回话,就能堵这般“以死明志”的人的口了。谁知道肖靖天竟会一反常态的帮她说话,这些事从他口中说出来,更能让这些人无话可说。 看到已然目瞪口呆的这些人,就知道肖靖天这一开口的效果的何等的拔群。 宁月昭放下茶盏,淡淡道:“诸位臣工,对顺天府还有什么不满吗?” 下午在醉今朝,陆基向宁月昭坦言自己心属青池,现在为了她以自己的乌纱做赌注,可谓是破釜沉舟了。 杨御史还在呆愣状态,裴国公已经反应了过来,“陛下,我等可以顺天府三天!但是明日就是殿试放榜之日,按我朝的旧例,贡士是不落榜的。如今颜青池涉嫌这桩极端恶劣的纵火命案,这样的人如何能金榜题名?若不将其除名,叫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家取才?” 忠勇侯也道:“陛下!进士可以要入朝为官的,若是基本的仁善之心都没有,将来如何辅佐君王,造福百姓呢?必须将颜青池从进士名单上除名!” 裴国公和忠勇侯的话,让那些本来已经心生胆怯的官员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他们今夜是专门为弹劾而来,无功而返着实不甘心。 宁月昭扫了一眼下面,冷笑,“殿试是在命案发生前,进士名单也是在事发之前定下,如今顺天府还未过堂审案,颜青池就只是涉嫌此事,既然其罪未定,为何要将其从进士名单上除名?” “陛下!”这会儿出声的是礼部的都给事中何书,也是徐志的门生,“颜青池身为太傅之女,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却流连小倌馆,不论她是否最后定罪,单就其品行而言,就不配得授功名!” 明日放榜,颜青池的状元之名就定下了,即使是后面证实她有罪,那时三甲排名已定,徐妙云也不可能顶上她的状元之名。而今夜的事徐志不方便出面,只能让自己的门生出面,力求在今夜把颜青池从进士榜上除名! 宁月昭秀气的眉毛轻扬,“去小倌馆就是私德有亏?那朕这就下旨让顺天府不必再查了,如此毫无仁义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子,不配享受朝廷给予的尊荣和厚待!” 裴国公和忠勇侯都是由荣爵在身的人,他们若是以德行有亏来要求宁月昭将青池从进士名单除名,那等于说他们死去的儿子也是个不忠不孝之人。那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公道好讨,本来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尤其这两家现在都是没有实职在身的,就靠祖上留下的世袭爵位这点光环了,若是连这爵位虚名都不存,那他们在帝都就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当下这两人看向何书的眼神就有些不善,并且他们迅速转变了风向。 “陛下所言极是,颜青池的功名是存还是留,就看顺天府调查的结果来定” “臣先前就说过,流连小倌馆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颜姑娘云英未嫁,就算喜欢去那什么地方,也不妨碍什么的。臣认为关键还是在于颜姑娘是否是绿竹馆纵火案的真凶!” 相比于青池是否是女状元,对于裴国公和忠勇侯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是想为自己死去的儿子讨个公道。 何书没有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变卦了,再看向同来的其他官员,脸上都有了退却之色。 看着这些人的同盟开始出现瓦解之势,宁月昭忽然想起什么地道:“瞧朕的记性,竟然一直都忘了让诸位起身了,都平身吧。” 这些人本来就在宫外跪了许久,进殿之后女帝又“忘了”让他们起身,他们的腿早就跪得没有知觉了。可是女帝都说了平身了,他们若再跪着不起,就会变成对女帝的决定不满。 “谢陛下恩典!” 于是,虽然动作难看了些,这些连夜进宫觐见的官员纷纷爬了起来,生怕慢了半分被误认为要继续和女帝对着干。 何书见同盟已然分化,他一人再坚持也没有意义了,就也站了起来,虽然动作慢了些,可是好歹所有人都跪了这么久,说是腿脚酸麻没能立时起身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看着殿内勉力站直的官员,宁月昭笑了笑,“这会儿不早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都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反倒被女帝反将一军,这会儿垂头丧气的,恨不得马上就离开。 而所有人都退出议政殿后,肖靖天还站在原地。 他抬手看向端坐上首的宁月昭,几个月不见,她身上少了原本的任性妄为,变得愈发沉稳,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朝臣们进谏相挟持的稚嫩君王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非要一直揪着我过往的错处不放,连我的将来也一并否定吗?” 当初在奉先殿,在大兴历代皇帝的牌位前她便是如是说的。彼时的话语还在耳边,如今她也逐渐成长,如同一柄经历淬炼的名剑,锋芒渐现。 那个让她改变的人,是蒋年。 想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是气定神闲的人,肖靖天不由眉心轻蹙。 “肖将军还有何指教?” 宁月昭被肖靖天那莫名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坦,便开口问道。 肖靖天微微怔愣,他其实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刚才他在绿竹馆前忽然发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某些作为可能错了,就带着手下的士兵离开了。 当时那个被他训斥的士兵还想建议他也加入进宫逼迫皇帝严惩颜青池的队伍,他打发走了所有的属下,让他们明日在营中等着按军规领罚。而他自己,则鬼使神差地进了宫,还说了那些替她解围的话。 “肖将军?” 宁月昭见肖靖天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便又唤了他一声,腹中百般疑惑。 这家伙,今天是撞了邪不成? 肖靖天轻咳了两声,道:“臣想请问陛下,何时放家母回家?” 宁月昭眯了眯眼,“将军回京也有近两月了,都不曾进宫探视过一次老夫人,这回儿居然记挂起了老夫人了,真是难得。” 若不是肖靖天主动提起,她都快忘了宫中还关了这么个人物。 肖靖天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马上就恢复了常色,“臣军中事务繁忙,疏忽了。只是臣的母亲到底是由臣接回府中照料比较方便,望陛下成全微臣的一点孝心。” 宁月昭从善如流地表示,“御医说老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了,肖将军要接她回家自是可以。只是今夜已经太晚了,明日朕便派人送她出宫。” “谢陛下。” 肖靖天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尴尬掩饰过去了。 在退出议政殿前,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御座上的人儿,神色复杂。 可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的一个顺水推舟的举动,会带来多大的风浪。 第191章 反将一军 言情海 正文 第192章 愈演愈烈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2章 愈演愈烈 肖靖天离去前的那个古怪眼神,让宁月昭没来由地心中一沉。【全本言情小说】 竹筠忽然道:“这肖将军一身杀气,好吓人!” 宁月昭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竹筠,笑道:“朕身边的人,可不能如此胆小。” 这丫头来到她身边伺候的日子晚,没有经历过肖靖天不管不顾带兵闯宫的模样,今天已经是太温和了,都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冒牌货了。 竹筠略有些羞赧,“奴婢会长进的。” 宁月昭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回寝宫吧。另外派个稳妥的人去城西那边看看皇夫何时回来。” 竹筠正要应下,就听殿外的人通传道:“皇夫殿下到!”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蒋年还穿着出宫时的便服,显然是匆匆而来。 “肖靖天可曾为难你?” 蒋年在回宫的路上恰巧看见肖靖天策马而过,正是从皇宫的方向而来。思及刚才在火灾现场,他的属下一直串掇他进宫向宁月昭施压,那时他虽没有答应,可也没有反对。 宁月昭摇摇头,“说来也奇怪,今日他居然出奇地帮我说话了。” 蒋年眉心微动,“他进宫之前去过城西,本是要替他手下的参将出头的,可是被我点出他的下属在帝都横行无忌,欺压良民,后陆基以乌纱帽作保,要在三天内查清此事,这才将人挡了回去。” 宁月昭笑道:“原来是先去寻了你的晦气,在你那边吃了亏。” 蒋年顿了顿,人也放松了下来,“看他对于手下的士兵的态度,还不算不可救药。此番他回去,想必会好好整顿一下军纪。” 宁月昭轻扬秀气的眉毛,“如此最好。” 若不是万不得已,就眼下边关的紧张时局来说,她真不希望和肖靖天起内讧,给北祁人可趁之机。 她略带庆幸地道:“幸好,青池的状元之名暂时保住了,接下来就看你和陆基的了。” 蒋年微愣,他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坐在回寝殿的步辇上,宁月昭忽然道:“你今夜和陆基忙活了大半宿,可有收获?” 轻揽着她的肩的蒋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自然是有的。” 宁月昭侧首看他,眼睛一亮,“是什么?快说与我听?”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就是……”蒋年笑着收紧手臂,蓦地吻上她的唇,将所有的话语都化作细碎的缱绻缠绵。 次日清晨,殿试的结果张榜公布。 昨夜绿竹馆的纵火案这会儿早已在帝都中传开,而传言中的疑凶正是这位列榜首的女状元颜青池。 这会儿围在榜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颜青池真是了不得,听闻昨夜御史台和六部重臣在宫门外跪了几个时辰,为的就是让陛下将这纵火案疑凶从进士榜单上除名,可是陛下愣是没有答应。” “颜青池是陛下还是公主时的伴读,本是陛下的近身女官,深受陛下信任。先前贡士的名单公布前本是没有她的,是陛下给礼部施压,硬是把她抬成了春闱第一名会元。” “啧啧,陛下委实偏心。” “不止如此啊,听闻此女美貌非常,现在的顺天府尹陆大人只见了她一面,就被她迷住了,以顶上乌纱作保,要在三日内还她清白呢!” 各种猜测的言论,俱是对青池不利,今日来看放榜的读书人居多,虽然殿试是不落榜的,可是也有一些春闱就落榜的学子还滞留帝都。这些人看到一个身背“纵火杀人”嫌疑的人居然名列榜首,怎会甘心。民众一些七嘴八舌的议论,三两下就挑起了他们的怒火。更不要说那些名次在青池之后的女进士,恨不得将她拉下马,自己的名次可以前进一步。 “岂有此理,我等寒窗苦读十载,这妖女竟然仅凭天子宠信,就凭白得了个状元,这叫我等情何以堪!” “陛下如此偏袒,将天下读书人置于何地?” “不能让这种寡廉鲜耻、心肠歹毒的人霸占这状元之名,这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侮辱!” 在几个激愤的举子捡起地上的石块,朝那皇榜狠狠掷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对,我们这就去礼部讨个说法去!” 那张皇榜很快就被尖锐的石块砸出好几个破洞,他们扔完石块还觉得不出气,自发组织了一群人前去礼部衙门讨个说法。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上还有读书人加入,等到了礼部衙门前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上百人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方才带头说话的几个人悄悄退出了人群,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内。 “大爷,兄弟几个已经照你吩咐地说了,您看……”为首的人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 一身暗绿长袍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掏出一袋银子,朝他们抛去。 “今日的事不得泄露一个字,否则……”中年男子的语气带着一丝森寒。 那几个人捡起银子,连连点头,“大爷放心!兄弟几个保证守口如瓶!” 说完,他们就一溜烟的跑了。 待到人都走远了,中年男子才摘下斗笠,赫然是徐府的管家徐和。 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后,徐和七拐八绕地回到徐府。 “老爷,事情已经办妥,这会儿那些学生已经去礼部门前闹事了。” 徐志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昨夜众官员闹到了宫门前,竟然被陛下压了下来。这回儿面对她一心想要重用的学子,看她怎么应对!” 徐妙云早晨接了喜报,知道自己只是排名第二的榜眼时,当即就冷着脸跑到父亲书房,质问他为何昨夜不同那些大臣一同进宫去给女帝施压。 一个关在顺天府大牢里的人,有什么资格做状元! 徐志斥责她沉不住气。 看到父亲气定神闲的样子,徐妙云发热的脑袋凉了不少,这会儿听到有学生闹到了礼部,她面色稍霁。 “还是父亲有主意,女儿方才莽撞了!” 徐志摆了摆手,他岂会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置气,可他还是忍不住谆谆告诫道:“为父自是不会和你计较,可是你将来是要进朝堂的,官场上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你这傲气该收敛一二了。” “父亲教导的是。” 其实徐妙云心中并不认同父亲的说法,有个内阁学士父亲,她何须在他人面前俯首帖耳,有**份! 早朝刚过,一众学子在礼部衙门前高声呐喊讨说法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御前。 “陛下,学生们情绪激动,臣等解释得口水都要干了,可是他们扔不依不饶,这该如何是好?” 前来报消息的礼部官员这会儿也是一身狼狈,学生们把礼部的前后门都堵了,他好不容易才突围,身上的官服补子都被扯破了。 宁月昭将手中的奏本重重拍在案上,“来人,传话到禁军都督府,让他们派一队人马过去处理。” 听到女帝将要派出自己的亲卫弹压这些闹事的学子,那礼部的官员松了一口气。 本在和宁月昭议事的蒋齐奚却皱了皱眉,“陛下且慢,臣以为此事不妥。” 宁月昭看向蒋齐奚,面色稍缓,“朕就不明白,他们怎么连两天都等不了!” 蒋年在今天一大早就出宫了,和陆基继续昨夜未完的调查。 本以为昨夜打发了那些“以死相谏”的大臣后就没事了,这会儿又出了学生闹事。 这些学子和官员不同,他们无官职在身,不在官场,不易有把柄,最难控制。这些读书人又向来以轻狂狷介为荣,现在他们和此事杠上了,就变得棘手了。 “若是陛下以之威势强压学生,恐怕会引发他们更大的反弹,到时候此事只会愈演愈烈。”蒋齐奚眉头皱得更深了,“恕老臣直言,陛下昨夜力保颜姑娘功名之举,委实不妥。” 蒋齐奚身在官场多年,门生遍布朝野,科举的排名只是代表过去十载的努力,并不能为仕途的一帆风顺打包票。宁月昭对抗群臣保下颜青池的状元之名,固然成全了情谊,可却是为今日的祸事埋下了隐患。 宁月昭没有想到蒋齐奚会这样说,若是别人这样说,她定然不服,可是蒋齐奚不同,他不仅是蒋年的父亲,还是历经三朝的老臣。 “如今三甲进士名单已经公布,学生们又已经到礼部闹事了,这会儿再说除名,不是助长了那些学生的气焰,朕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她有些苦恼地道。 那礼部官员道:“陛下,不若咱们将颜姑娘的试卷公开,让他们看一下颜姑娘的才华,就会服气了。” 蒋齐奚摇头,“非也,他们如今抓得是颜姑娘涉嫌命案,德行有亏的把柄,即使将卷子公开,他们也不会去看内容好坏的。况且,我们也不知是否有别有用心的人在其中煽风点火。” 就在宁月昭左右为难时,殿外的太监通报道:“陛下,颜太傅求见!” “传!” 颜正朗在今日的早朝上是称病缺席的,这会儿忽然进宫,必是有要紧事。 待他进殿向宁月昭行礼后,便跪在地上不起,沉声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下旨,将臣那不孝女的状元之名革除!” 第192章 愈演愈烈 言情海 正文 第193章 让你看个明白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3章 让你看个明白 “太傅!” 宁月昭没有料想到颜正朗进宫,会是求她这样一件事。【全本言情小说】 颜正朗仿佛一夜之前老了许多,原本的刚健之气消弭了不少,取而代之是无奈和无力。 “陛下为小女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在大局面前,功名虚名都是浮云。” 话说到这里,蒋齐奚也看向宁月昭,眼中带着同样的恳求。 宁月昭定定看着两人,手心渐渐收紧。 如果到现在还是要除去青池的状元之名,那她昨夜的坚持还有什么意思? “太傅,朕坚信青池是无辜的。” 颜正朗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作为父亲,臣亦坚信她是无辜的;作为大兴的臣子,臣坚持大局为重!” 宁月昭沉默了半响,终是摇了摇头,“大局,朕还把控得住!如果现在妥协,那朕昨夜的坚持还有何意义!” “陛下!”颜正朗背脊挺直,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月昭。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是个重情义之人,却万万没想到她会为自己的女儿如此坚持。这次哪怕青池最终不能洗清冤屈,他颜家也会誓死效忠女帝! 蒋齐奚想了个折衷的法子,“陛下,如今进士名单已经皇榜昭告天下,您不如暂且将颜姑娘除名,待两日后还颜姑娘清白后,再恢复她的功名也不迟……” 他话还没说完,宁月昭已经摆了摆手,“朕意已决,两位爱卿不必再多言!” 言毕,宁月昭就着人传旨与左明,派出一队禁军前去礼部门前,若是学生们只是喊话示威,那就不必动武,镇着他们不闹事即可。 那些情绪激动的学生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见到持兵相向的禁军侍卫,除了呼声更加高亢,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些侍卫早就得了统领的命令,对学生们的话权当耳旁风。到了夜间,喊了一天话的学生们也累了,禁军侍卫却是一队接一队的换班轮岗。 次日,学生们也用起了车轮战,打算不分白天黑夜地在礼部门前喊话。这些都是读书人,骂起人来是丝毫不带脏字。但无论他们怎么说得唾沫横飞,那些禁军侍卫就跟泥塑木雕的一般,恍若未闻,就连进出礼部的官员,也因为有了禁军的守卫,和平素上下衙门无异。 这一日暮色临近时,最早带头的那个书生忽然道:“糟糕,中了缓兵之计!” 其余的学生虽然冲动,可也不是没头脑的人,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岂有此理,天子这是愚弄我们!”有人愤愤不平地道。 “那我们这就去伏阙上书,让陛下知道我们读书人是不可欺的!” 所谓伏阙上书,就是学生草拟陈情书,跪伏在皇城宫阙之下,向天子请愿! “慢着!”带头的书生振臂道,“两日前,六部重臣也曾在午门外跪了一夜,陛下若是会因此改变主意,那颜青池如何还能高挂榜首!” “难道我们要妥协了吗?十年寒窗,我不甘心!” 那带头的书生做了安静的动作,负手立于礼部门前,“诸位,天子任性,我们不可如她一般。今夜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到顺天府外候着,若是此案有不公之处,再伏阙上书也不迟!” 面对带头书生的突然转态,有人狐疑道:“王兄莫非是收了谁的好处,怎么偏帮起皇帝来了?那我们这两日的坚持是为何?” 王书生闻言,不由觉得好笑,“我没有收谁的好处,只是如今我们再在这里耗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若是你们觉得自己有能力打得过这些禁军,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他也不管这些人信与不信,就甩袖离去了。 其余的几人面面相觑,终是大部分人都跟着王书生的步伐离去了,其余的几人也不成气候,坚持了一会儿也作鸟兽散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在场的禁军带到宫中,宁月昭沉吟了一下,“这书生倒是个聪明的,去查查他是何来头。” 夜色沉沉,顺天府大牢内。 青池正抱着膝盖坐在草堆上,仰头透过墙上的那一方铁窗看着外面的夜空。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三日了,陆基始终没有提审她,阿齐被另外关在男监,也不知他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也懒得去向狱卒打听外面的消息,反正左右已经是个死了。 忽然,有轻缓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青池抬首望去,只见来人一身朱红官袍,自黑暗中走出,仿佛一道光,照亮了这方黯淡的天地。 来人正是陆基,他在大牢外站住,隔着木栏静静看着青池。 青池改为盘膝坐着,笑着看向他,“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陆基面沉入水,自袖中掏出一串钥匙,径自打开了牢门。 他走到青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当真就这么认罪了?” 青池抬眼看向上方的男子,俊秀的容颜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愠色,她犹自笑着,“是我做的,我为何不认?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赦免我的。” 陆基冷声道:“你如此费尽心机的包庇某人,可是他却未必这般领情!” 青池嘴角的笑略微不自然,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我没有包庇谁。” 陆基弯下腰,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如此冥顽不灵,我就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蠢!”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了青池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青池心中大骇,可是却敌不过陆基的力气,被他强拉硬拽地拖到了顺天府大堂后。 站定之后,陆基死死抓着青池的胳膊,把她拉到一个隐蔽的位子,恰好可以将前面大堂的情况尽收眼底,可是大堂上的人却受角度限制看不到他们。 “你想做什么?”青池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陆基唇角微抿,“你看着就是,不要出声!当然,如果你想我堵住你的嘴的话,你可以随便说话!” 看着他坚定的神色,以及被他紧紧抓着的怎么也挣不脱的手腕,青池丝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伪,当即就不再作声。 此时已经入夜,大堂上却灯火通明。 府丞正坐在陆基往常坐的位子,一脸严肃。 很快,就有一个人被带上来了,这人正是绿竹馆的花娘。 “跪下!”衙役往她的腿弯处一踹,花娘就趴跪了下去。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花娘脸上带着薄怒,面对着两边持水火棍,一脸杀气的衙役,她终是强忍着道,“这是要严刑逼供吗?民妇可是苦主!” 府丞笑了笑,“莫要紧张,只是明日就要开堂过审,有些事情要询问清楚罢了。” 花娘一听,顿时镇定了不少,“大人您尽管问。” 府丞道:“你说那小乞丐阿齐是你馆中的小倌玉琪,那本官问你,他是如何会摇身一变成了小乞丐,又重新回到你的绿竹馆的?” 提到阿齐,花娘轻叹道:“说来话长了,这玉琪本是官家子弟,家在江南的秦州因为父亲涉案,累及家眷,那时他因为才七岁,就被判发卖为奴。大人也知道,民妇就是个做风月生意的,这种时候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民妇当时便看出他长大之后定是个人才,就花二百两银子买下了他,带回帝都教养。今年他满了十三岁了,三个月前民妇便打算让他挂牌接客,谁知这贱人看着老实,其实也是个有心机的,这些年他一直乖巧听话,民妇便没有过多限制他的行动,这才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阿齐的官奴身份,陆基已经查了出来,任是谁都没想到,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还会有这样的身世。 花娘继续道:“民妇这些年培养玉琪没少花心思,岂能就这么让他跑了!可是几乎都快把帝都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人。直到前几天,有人告诉民妇说在福安街上见过玉琪,民妇就派人去福安街寻了几日终于逮到了人,也不知他是怎么勾搭上太傅的女儿的,那个颜姑娘那会儿死活不让民妇的人把人带走,可是我绿竹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陆基侧首看向青池,只见她半垂了眼眸,轻咬着下唇,想来当时是在花娘手上吃了亏。 府丞皱了皱眉,“你找到玉琪的那一日,可是绿竹馆着火的那日?” 花娘点了点头,“民妇想着夜长梦多,当夜便打算让玉琪挂牌,生米做成熟饭,日子久了,他就老实了。” 她做风月生意十几载,知道再烈性的人,一旦破了底线,那之后慢慢就会认命了。 花娘痛心地道:“可是民妇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颜姑娘看着面善,心比谁都狠,民妇后半生的倚仗都让她给毁了!”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明日升堂还要传你!”府丞摆了摆手,后面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不想再听花娘的这些苦水。 花娘情绪还没发挥出来,就被人打发了。 陆基冷冷看向青池,“这就是你当弟弟护着的人,可是他从一开始就骗你!” 青池抬眼看他,眼中竟是冷意,“你懂什么,那种地方,是个人都会逃,是个人都不想回去,人之常情而已!” 陆基眉峰稍沉,冷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接下来你可看清楚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一个人被带了上来,正是阿齐。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日的绯色衣袍,清瘦的身影柔弱不胜衣,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惶,仿佛受了惊的小鹿,配合着那绝美的面庞,激起人无限怜惜。 青池几乎是要冲出去,想要安慰他,不料她的手腕还被陆基紧紧抓着,当下只能干看着。 第193章 让你看个明白 言情海 正文 第194章 身世曝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4章 身世曝光 青池满脸担忧地看着公堂上,全然没有注意到陆基越发阴沉的脸色。【】 “莫要紧张,本官今日提你到此,只是有些事要询问你。” 面对这么个面容楚楚的孩子,府丞也难得放缓了语气。 阿齐依旧是一副受了惊的样子,怯生生地点头。 “那绿竹馆的花娘是你是她买来的小倌,可是颜姑娘却说你是她弟弟,你到底是谁?” 阿齐眨了眨眼,浓密如扇的羽睫轻轻扇了扇,“草民本是秦州知州齐天耀之子,后因家父入罪,贬为奴籍,被花娘买了回去。后来草民因为冲撞了韩公子,是青姐姐救了草民。” 韩潇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你当时多大?” “六岁。” “那颜姑娘知晓你的身份吗?” 阿齐摇了摇头,眼中带着盈盈泪光,“花娘要草民接客,草民不愿意,就逃了出来。草民怕抓她的人回去,就一直乔装成乞丐。后来差点被人打死,是青姐姐救了我。我一直不敢告诉她我的身世,怕她嫌弃我。” 府丞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同情,怎么个相貌,却有个如此可怜的身世。 府丞温和地道,“好了,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被衙役拉起来前,阿齐朝府丞道:“大人,人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你们放了青姐姐吧!” 那脆生生的声音带着恳求,在场的衙役听了也面露不忍。 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杀人放火的真凶?他实在不懂自家大人为何要在升堂前的一夜突然把这两人叫来,要他问这些问题。 想到自家大人那淡漠的神情,府丞暗暗摇头。 阿齐被带下去后,外面大堂的人也走了个干净。陆基依旧抓着青池的手,但听她冷声道:“陆大人可以放开我了吗?” 陆基这才发现,他刚才用力太大,把她的手都捏青了。 “抱歉。”他略带歉意地道。 青池对手上的淤青仿若未见,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陆基继续道:“十年前,颜太傅被先皇任命为秦州府提点刑狱司事,外派秦州。” 青池抬眸看他,嘴角牵起一丝笑。当时颜正朗是举家赴任,她也在秦州生活了一年,那个时候她的弟弟还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你想说什么?” “他是秦州知州的儿子!”这个他指的是阿齐。 陆基逼近她,“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了,就应当知道他接近你绝不简单!” 当年秦州知州齐天耀之所以被革职全家入狱,正是因为颜正朗插手当时一桩冤案,牵扯出江南三大州的贪腐案。齐天耀作为首犯被判枭首,齐家眷十岁以上一律斩首,十岁以下没入奴籍。 想到往事,青池面色青白,咬唇道:“你想多了,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何况他那时才六岁,又被花娘折磨了这么些年,如今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若是可以,这个案子了结后,跟陛下求个恩典,赦了他吧。” “六岁!”陆基冷笑,“他那时六岁,已经是享誉江南一带的神童了,三岁能诗,七岁能赋。如今他顶着这一张纯良无害的脸,谁不同情他!他忍辱负重多年,此番接近你绝非巧合。” “那不一样……”青池心底一阵慌乱。 她在秦州生活的那段日子,没少听过知州公子的大名。 阿齐……不,现在应该叫他齐钰。当时他小小年纪便有才名,若没有后来的事,他现在至少也应该是个举人了。 发卖为官奴,永世不得翻身。明明是个男儿,却沦落为供人狎玩的娈童,还真不如随家人死了算了。 陆基扳过青池的双肩,目光如水地看着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别一个劲儿地把罪名把自己身上揽。” 青池对上他清润的眼神,心跳乱了节奏,鬼使神差地道:“好。” 那日青池接到宁月昭派人来传话,自是满心欢喜的。因为不放心阿齐一人在家中,就想携了他一道赴宴。 早在那日宁月昭为她平复了会元之名,她就去帝都有名的粹玉斋定制了一对玉件,作为回报宁月昭的情谊的一点心意。 在去醉今朝的路上,青池顺道去取。哪知在粹玉斋等候老板取货的时候,绿竹馆的人追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要抓阿齐。 青池乍一听这些人说阿齐是他们楼中的小倌,以为这些人是看中了阿齐的美貌,想要强抢民男。她当即就表明了身份,可是绿竹馆是什么地方?那里是帝都权贵集结的地方,何况花娘手中有卖身契,她根本就不怕青池。 当时青池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家丁,根本就敌不过绿竹馆十几个打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齐被抓走。 气急之下,青池连醉今朝之约也顾不得了,调集了家中的护院,杀向绿竹馆,想要把阿齐救出来。 不想花娘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刚刚抓回了人,就向满场宾客推出了阿齐,价高者可得阿齐的初夜。 颜府在城东,绿竹馆在城西,当青池赶到时,阿齐已经被津州富商杜希竞得,送到了三楼的房间中。 “我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我听到满耳的靡靡之声,想到阿齐被抓走时那无辜惊惶的眼神,我就觉得全身都在发抖,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毁了绿竹馆!” 说到这里时,青池的语气带着寒意,眼中满是怒火。 “后来呢?”陆基收紧了扶着她肩头的手,心中满是痛惜。 青池没有丝毫放松,眼中恨意更甚,咬牙切齿地道:“后来我就找到了那个杜老爷的房间,那时阿齐被他绑缚了双手跪在床头,被摆成了一种极尽屈辱的姿势……如果我再晚来一步阿齐就被那恶心的杜老爷得逞了…… 见我闯了进来,那个杜老爷居然不觉羞耻,反而还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说要让我看着他如何欺侮阿齐……” 陆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伸手遮住她的眼,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看不见那不堪的画面一样。 那温润的掌心轻轻覆上眼睛时,轻柔地触感仿若春风,吹散阴霾。 青池慌张地拿开陆基的手,脸颊发热,“你疯了吗……” “我……” 陆基动了动唇,正欲说什么,青池已经打断了他,“我当时就抓起了房间内的花瓶,朝正在兴头上的杜老爷头上砸去。花瓶砸了个粉碎,那个杜老爷满头是血的倒了下去,血流了一地, 我那时也是愣住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人……慌乱之下,我看到了桌上的烛火,想着把一切都烧了,就一干二净了。” 夜风穿堂而来,吹得在后堂站立的两人一身寒战。 青池畏寒地抱紧了双臂,“再后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陆基皱了皱眉,“杜希的尸体经过检验,颅骨后方粉碎,虽然经过火烧,可是颅骨的裂缝间,还是发现了细微的瓷器碎粒,傅辽也是断定他生前遭受过花瓶一类的东西的击打。但这并不是杜希的致死原因。” 青池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第194章 身世曝光 言情海 正文 第195章 升堂审案(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5章 升堂审案(一) 陆基脱下外袍,替青池披上,“不仅如此,那日傅辽到顺天府帮你把脉,发现你中了迷香。(全本言情小说)” “迷香?”青池开始回忆,不太确定地道,“绿竹馆那种地方,满室的靡靡香气,闻着是有些难受,可我并没有昏迷啊。” 她这会儿只穿了单薄的囚衣,陆基的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所以那件温热的男式外袍罩上她时,她还浑然未觉。 陆基没有解答她的困惑,反而抛出了更多的问题。 “你就没有想过只是用烛台点燃房间中的布幔没有其他助燃物能瞬间造成这么大的火患吗?” “何况当时你和杜希起了争执也是楼馆中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为何无人来阻止?” “只是在某个房间火起,不可能瞬间蔓延到整座楼,怎么可能几乎所有的宾客和绿竹馆的人都没有逃出来?” 这些问题青池从未想过,她脸上出现了刹那的迷惘,“可是,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啊!” 陆基面上闪过一丝冷笑,“也许就是有的人想让你觉得自己知道吧。” 青池骤然凝眉看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想法,“当时房中除了已死的杜希,就只有我和阿齐,你一直不让我认罪,是不是想让他当替罪羊?” 那个可怜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从云端跌落到尘泥中,成了可以任人轻贱的小倌。他是罪臣之后,又对自己极度依恋,如果明日他们在提审时,只要顺水推舟照着阿齐所说的判了,那这个案子就此结了…… 陆基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轻轻晃了晃,恨不得把她脑中的荒谬想法全部摇出去。 “帝都多少人目睹了那晚的事,就算我们想这样让阿齐顶罪,那些百姓和死者家属会答应吗?再说了,我是这样的人吗?陛下和皇夫又是这样的人吗?” 青池轻咬下唇,不说话。 陆基无奈又痛心地道:“你可知道这次火起死了七十八人,伤者三十四人,所有人都认为你就是真凶。当夜百官跪在午门外,以死相谏要求陛下将你的功名除去,并且严惩于你。可是陛下愣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坚持必须经顺天府查清真相后方可定罪,争取来了三日的调查时间。 次日殿试放榜,数百学生齐集礼部门前,要求将你从榜上除名,可是陛下还是坚持相信你是无辜的,不顾自己的清誉,派出禁军和学生们对峙。 你和阿齐才认识多久,你就对他百般信任,为什么不能信陛下半分呢?” “我……”青池这几日在牢中,没有想到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知道那天很多人没有逃出来,已经报了必死之心来为无辜受难的人偿命了,可是现在陆基告诉她,有那么一些人无条件信任她,在为她奔走。 她抬头,正好对上陆基饱含担忧的眼,煞那间失了言语的能力。 “我真替陛下不值!”陆基恨其不争地道。 青池眸光一黯,稍嫌烦躁地道:“行了,我知道你中意陛下,不用一直强调了。” 陆基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开口,“我没有!” 青池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地倾慕。” 陆基哑然,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当初怕太快表露心意引起她的反感,现在她认准了这个死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青池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发现吗?” 说到这个,那日陆基和蒋年在废墟上翻找了大半宿可不是全无所获的。 陆基神色自若地道:“明日升堂你不要急着认罪,我自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次日天刚亮,就已经有人等在顺天府衙外了。 宁月昭和蒋年也早早出了宫,从顺天府后门进入,他们依旧是隐藏在后堂听审。 陆基换好官服,端坐在大堂上,神情冷肃。 “带绿竹馆老鸨花娘。” 伴随着陆基低沉的话音,花娘被带了上来,跪在大堂中间的跪石上。 “民妇参见青天大老爷!” “花娘,你告状称颜青池在你的绿竹馆杀死津州富商杜希,因为争风吃醋而纵火焚毁绿竹馆,并且此事是你的亲眼所见。” “大人啊,确实如此,您要替民妇做主啊!” 花娘假意拿衣袖抹眼角,佯装可怜。当她漏过指缝看向陆基,恰好撞见对方眼中的锐利,有种自己不是苦主而是犯人在受审的感觉。 “带颜青池上来和花娘对质。” 很快,青池也被带了上来。 早上陆基特意命人端了梳洗之物到牢房中,让她梳洗了一番。现在的青池虽然还是身着囚衣,可是面容白净清秀,眼神澄澈。虽然有狱卒押着,可是她步履平稳,气度沉静。虽然如今她名满帝都,可是因为她常年在宫中,帝都中见过她的人甚少。 在百姓的印象中,杀人犯应该是面目狰狞的,乍然看这么个清秀少女,那些围观之人不由唏嘘,对青池的反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反而浓妆艳抹,衣着艳俗的花娘在青池的衬托下,让人陡然生了几分厌烦。 “颜青池,津州富商杜希可是你所杀?” 青池跪得身子挺直,她抬眼看向陆基,淡然道:“大人,此事说来话长,容民女慢慢道来。” 她话音刚落,花娘就啐道:“你耍什么花样?想拖延时间吗?” 看到青池如此淡定,一改先前不管不顾认罪的态度,花娘忽然有些心慌。 青池抿了抿唇,抬头望向陆基。 陆基沉着脸拍了拍惊堂木,“是非曲直总要容人分辩,你既然自恃占理,那为何不能让她说!” 花娘身子一颤,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前武英殿大学士韩英之子韩潇当街欺侮一个小乞丐,险些将人打死,当时这案子亦是交由顺天府审的,想必大人还有印象,而那个当初被民女救下的小乞丐阿齐后来一直住在民女家中,民女待他如亲弟,也曾询问过他的身世,可他自言所有亲人都已不在,民女就没有再多问。 就在三日前,民女去粹玉斋取为挚友定制的玉件时,一伙人忽然手持木棒冲进店内,要抓阿齐,说阿齐是他们绿竹馆的小倌。当时身边只有一个家丁和一个婢女,自是不能和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抗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人掳走。此事粹玉斋的老板和伙计都可作证。” 听完青池一席话,陆基点了点头,“这么说是绿竹馆当街掳人在先了?” 花娘着急地道:“大人,这玉琪本就是绿竹馆的人,我手上可是有他的卖身契的!” 青池淡笑道:“但是我当时并没有见到你所谓的卖身契,换作任何一个人,身边的人突然被人掳走,都会追上去吧。” 花娘冷声道:“颜姑娘可不单是‘追’上门来,还杀了人,烧了我的楼,天底下有这样追人的吗?” 青池依旧保持着平淡,“我当时确实是在愤怒之下丧失了理智,回家带了人就闯到了绿竹馆。但是,花娘你既然知道我是来寻人的,那为何不向我展示阿齐的卖身契,反而还向我指明了杜希的房间呢?” 这是昨夜青池回到牢房后,静思了一夜想到的。 花娘一个错愕,没有想到青池会想到这个破绽。 花娘攥紧了衣袖,急声道:“你……你胡说,我为何要指引你去杜希的房间!” 青池轻叹一声,“我一个闺阁女子,从未涉足过这种风月之地,若是没有你的指引,我哪里会知道杜希和阿齐在哪个房间。” 话说到这里,衙门外听审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 “从来没有听说过太傅的女儿有上小倌馆的,何况这么个干干净净的姑娘,也着实不像会做这样的事的人。” “这个绿竹馆的老鸨平时就没少做过这种强掳良家男的事,她那个绿竹馆里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男子都是被她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弄来的。要我说这一把火烧得好!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早该烧了!” “听颜姑娘的意思,似乎是这花娘有意引导她去闹事一样,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谁不知道出入她绿竹馆的权贵居多,该不会是哪个人看颜太傅不顺眼,想要拉他下水吧?” 听着百姓的纷纷议论,花娘焦急地出了一头的汗,面上敷得厚粉也因为她脸部轻颤而簌簌落下些许。 陆基拍了拍惊堂木,“花娘,那日颜青池是如何闯到杜希的房中的,你从实说来!” 花娘被突然的惊堂木声惊到,她无措地拧着衣角,“民妇……当时被颜姑娘带来的一大堆人吓坏了,在她的威逼下不得不说的。” 陆基眯了眯眼,“哦?你的绿竹馆占地颇大,小倌众多,那么护院想来也不少,不知道颜姑娘带了多少家丁去的?” 青池道:“带了八个。对了,当时在粹玉斋,自称是绿竹馆的那伙人就有十二个。” “那真是奇了,花娘派出去抓人的打手就有十二人了,馆内的护院想必更多,怎么会连八个家丁也制服不了?”陆基饶有兴致地问道。 花娘颤抖着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绿竹馆护院虽多……可是每人各司其职,一下子……一下子调不来那么多人手……在民妇的人来前,颜姑娘已经闯入了杜老爷的房间了。” 青池笑着看着花娘,“你的绿竹馆虽大,可是要召集人手的话,也是很快的,可是我在杜老爷的房中待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都不见有人来,这是何故?” 第195章 升堂审案(一) 言情海 正文 第196章 升堂审案(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6章 升堂审案(二) 花娘脸色泛白,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青池,“颜姑娘,你如今是嫌犯,怎么摆起了大人的样子讯问于我?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吧?” 陆基正欲开口,青池笑着先道:“你不是苦主吗?你既然指证我是凶手,那我总要和你对质吧?” 花娘强作镇定,“当时你进去杜老爷的房间后,就反锁了房门,我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全本言情小说】你又是内阁学士,太傅之女,皇上跟前的红人,我自然是要考虑几分再动手了。” 她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青池的身份,有意无意地借住百姓对权贵的不满,想要挑起众人对青池的仇视。毕竟女帝前几日的作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群臣死谏,学生闹事,女帝都坚持保住了她的功名,这多少也流露出青池会安然从这次事件中抽身的意味。百姓本来就对女帝维护青池不满,花娘想借着百姓的怨声来脱身。 果不其然,在府衙外听审的百姓又议论纷纷的,其中不少受害者家属也在听审的人之列,他们的声音更加突出。 青池笑意不变,“是吗?” 那淡然的笑让花娘又心慌了几分,“那是自然。” 青池挑了挑眉,“我很奇怪,自从我救下阿齐后,他一直待在颜府中没有出去,你是怎么知道他在我手上的?那日是我第一次带他出府。” 花娘支支吾吾,“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于我……” 青池瞧准她的犹豫,追问道:“那就更奇怪了,给你报信的是谁?” 端坐高堂的陆基也忽然开口,“花娘,你之前的供词称买下阿齐之后一直在楼中教养,在你让他挂牌接客前,应当没有人见过他才对,那给你报信的人是如何知道颜青池身边的那个少年就是你楼中的小倌玉琪?” 花娘这下有些方寸大乱…… 旁观的百姓中有人愤愤地道:“这老鸨养了一群打手,没事就在街上寻找有无姿色过人的男子,除非是权贵之家的公子,否则她必定是要千方百计地弄到自己楼中。真是个黑心烂肝的,专做逼良为娼的龌蹉事!” 青池恍然,“原来那日是你的爪牙看中阿齐的美貌,难怪我才第一次带他出门就被你盯上了。” “不是……”花娘慌张地想解释。这要是认下了她有派人在街上搜罗美貌少年的说法,那就坐实了她强抢民男,逼良为娼的罪名了,她可就真的要变犯人了。 “那是怎么回事?”陆基沉着脸,步步紧逼。 花娘一咬牙,索性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变故有些始料未及,可陆基却似早有预料一般,沉声道:“把她带下去医治,醒了就带回来继续问话,若是不醒,本官相信这里这么多百姓,也会愿意出来指证绿竹馆是否有行逼良为娼之事。依照大兴例律,逼良民为娼者,杖责五十,罚没家产,流放三千里。” 花娘栽倒的身子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大人……” 陆基眯了眯眼,眼带讥诮,“醒得可真快!” 旁听的百姓见了此景,也是哄堂大笑。 花娘慢慢地跪好,也不管陆基的嘲讽,无奈地道:“大人,其实是有人送了一封匿名信到绿竹馆,说玉琪在颜姑娘手上,民妇才派人盯梢颜府,这才能及时掌握他们的行踪。民妇知道颜姑娘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怕她不日就要进宫,届时玉琪也会被她带进宫,这才兵行险着,做出粹玉斋掳人之事。这玉琪实打实是我绿竹馆的人,民妇或许手段过激了些,可也不能说拿回自己的东西是错吧?” 阿齐是绿竹馆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也是花娘最大的底牌。 “这倒是稀奇了,阿齐是你的人,有人向你报信,为何要藏头匿尾?除非……”青池抓住她话中的漏洞,顿了顿,“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花娘急得要哭了,“大人冤枉啊!真有其事!”怎么她怎么说都会被颜青池找到漏洞,明明这人前几天是打死都要认罪的,今天怎么转性了? 陆基问道:“那信件呢?” 花娘硬着头皮道:“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陆基冷笑,“这场大火真好用,什么都可以赖给它,反正死无对证。” 花娘道:“大人,民妇也不想一身心血化为乌有,奈何……” 话说到这里,她饱含恨意地看了青池一眼。 陆基拍了一下惊堂木,“那就是说颜青池事先并不知她救下的小乞丐是你绿竹馆的人,只是怀着怜悯之心,不忍见自己视如亲弟的人被人莫名其妙的掳走才带人追去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争风吃醋之说。” 花娘只能咬牙道:“是,可是她杀人纵火是事实!” “是吗?”青池笑着反问,“我是进了杜希的房间,可是期间门是锁上的,你的人也进不去,里面发生什么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是吗?” 花娘厉声道:“可是后来门再打开时,你手上拿着烛台,房中的布幔都已经被点燃,杜老爷也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了,这是当时很多人都看到的了,这些人中不少人还生还着,可以随时来作证。” “你只是看到我手中拿着烛台,既没有看到我杀人行凶,也没有看到我点火。只不过因为我之前想在你手中带走阿齐,所以你才会先入为主地觉得我是杀人纵火的真凶。” 花娘几乎要吐血了,她颤抖着指着青池,“你!不愧是新科状元,果然口齿伶俐,我花娘是个没文化的,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审案是顺天府的事,那么还是由大人您来问吧,民妇相信青天大老爷会给苦主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她这是故意给陆基戴高帽,同时也是把皮球踢给了他。 陆基轻叹一声,“既然当时房中的情况只有杜希、颜青池和阿齐在场,为了查清真相,只能带阿齐上堂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花娘的神情,只见她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欣喜,仿佛笃定了阿齐会对她有利一样。 反观青池,她先前的淡定变得有些局促,内心似乎在挣扎。 陆基脸色微沉,心中更加谨慎。 这时,阿齐已经被带了上来。他身上原本绯色的艳丽服饰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是一身男式囚衣。因为事发时杜希房中只有他与青池,所以他也是被列为嫌犯的。配合他秀美非常的脸,这一身宽大的囚衣穿在他身上,更显得我见犹怜。 阿齐安静地在青池身边跪好,侧首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盈满了水光,教人好不心疼。 青池抿了抿唇,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 陆基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下跪者何人?” 阿齐抬头,怯生生地道:“草民齐钰,见过大人。” 陆基淡声道:“齐钰是何人?这里有花娘绿竹馆中小倌玉琪,有颜青池视若亲弟的小乞儿阿齐。” 阿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齐钰是草民的本名,是本该连坐的罪臣之子,因为当时年幼逃过一死,罚入奴籍,大人所说的那些,都是草民。” “救你一命的颜青池可知你的真实身份?”陆基一边问话,一边打量着青池,只见青池依旧跪得挺直,可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收紧。 阿齐看了一眼青池,略带忧伤地道:“青姐姐并不知道草民的身份,草民怕她知道了就会厌弃我,所以一直隐瞒着。” 他话说到这里,青池露出稍稍欣慰的神情,可是花娘面上却不见紧张之色。 陆基接着问:“那****被杜希竞得后,就被他带到房中,那之后你的意识可是清醒?” 阿齐有些后怕,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他脸色发白地点了点头,“是清醒的。” “颜青池闯入杜希的房中后,房门就反锁了,其中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 阿齐摸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有还未消退的淤青,是捆绑留下的,他脸色煞白地道:“知道……” 陆基惊堂木一拍,“那杜希为何会死?房中的大火又是如何起的?你据实说来!” 阿齐犹如受了惊的小兽,眼睛眨个不停,一会儿看着陆基,一会儿看向青池,最终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咬牙道:“人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和青姐姐没有关系!” 说完,他还往前膝行了两步,伸出双手,含泪道:“大人,您把我抓去砍头吧,放了青姐姐!她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枉当这罪名!” 随着他伸手的动作,原本就是作窄袖样式的囚衣缩起一截,那带着捆绑后留下淤青的手腕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 而他那认罪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像为了报恩而顶罪的。 “这么瘦弱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呢?看过去就是个善良可怜的。” “看见他手腕上的痕迹了没有,分明是被捆绑过的,试问一个被捆绑着的人怎么杀人放火呢?” “是啊!一定是因为颜姑娘救过他,他才顶罪的。” 陆基按在惊堂木上的手也缓缓收紧,本来正要拿起来重重拍下,却听见青池轻轻一叹,她看向阿齐,语气柔和,却又透着坚定,“阿齐,你这样顶罪谁会相信呢?他们只会更加认定事情是我做的。你要是真想帮我,就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阿齐缓缓转向青池,脸色依旧苍白,“青姐姐……我本来就是该死的人,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就是太善良了,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必做那些事,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眼中一直盈盈打转的泪水自眼眶滑落,令人不胜怜悯,可是他的话无异于承认了青池就是杀人纵火的人。 青池的眼中有什么情绪一瞬间闪过,她笑了笑,“我当时拿了房中的花瓶朝杜希的后脑砸去,砸了个稀巴烂,他就一身是血的倒下了,然后我就用烛火点燃了房中的布幔,这些画面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好像我真的是杀人凶手。可是我的好阿齐,我对我是怎么解开你手中的束缚毫无印象,你能告诉我一下,捆绑你的绳索是怎么解开的吗?” 第196章 升堂审案(二) 言情海 正文 第197章 升堂审案(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7章 升堂审案(三) 青池今日一反先前对阿齐无保留回护的态度,甚至开始质问起了阿齐。【全本言情小说】 阿齐连朝向青池,眨了眨眼,如羽的长睫若小扇轻轻扑了几下,他低声道:“姐姐忘了吗?是你帮我解开的。” 低伏作小的姿态,又让他收获了几声同情的叹息。 陆基见状,轻敛眉峰,“那日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若真想帮你青姐姐,就都说出来,这样遮遮掩掩地对她毫无益处!” 青池也淡淡一笑,“是啊!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亦不想逃避责任。” 阿齐沉默了半饷,才缓缓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布满新伤的上半身,他轻轻一笑,眸带哀伤,“大人,您也看到草民身上的伤痕了,能上小倌馆的……都不是一般人……青姐姐当时进到房间里,草民正被杜老爷绑在床上承受着他在我身上制造这些伤痕。” 他话说到这里,转过身面向衙门外,让外面听审的人可以看清楚。 那些伤痕有掐痕,有用香烫的,有齿痕,有用刀割的细小伤口,虽不致命,却会让人受尽折磨。 看到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喜欢亵玩未长成的少年的,可没有见过这么辣手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可怜的,要是我见了,也会忍不住砍了那畜生的!” “太狠心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啊!” “要怪就怪那些经营这种昧良心营生的人!” “这样看来是那为富不仁的杜希行残忍之事在先,倒也不能全怪颜姑娘。” 原本一边倒要求将青池严办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毕竟此案有特殊之处,她原本也是想救人,或许可以网开一面。 “她或许是出于救人心切,那杜希也确实不是人,可是其余被烧死的呢?那些人可没有都干了这些残忍事啊!” “对,如果说她无辜,那我们死去的亲人的命又算怎么一回事!” 旁听的死者家属依旧愤愤不平,即使阿齐自露伤口。 阿齐慢慢地系好衣襟,跪得挺直,半垂着头没有说话,任由众人议论纷纷。 “肃静!”陆基沉着脸拍了拍惊堂木,看向阿齐,“你继续说。” 阿齐缓缓地抬头,眼中水雾迷蒙,“我当时很害怕很恐慌,杜老爷看到青姐姐进来也没有停手,我那时绝望地闭上眼前,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响,有碎裂的瓷片落到我身上,杜老爷惨叫一声,我身上骤然没了压力。 我睁开眼,就看到青姐姐手上拿着半个花瓶,而杜老爷已经躺倒在床边的地上了,头上被砸了个大窟窿,血流了一地,整个人一动不动。 青姐姐解开我的绳索,她似乎也很恐慌,整个人有些精神恍惚。我抱着她的胳膊,想要拉她离开,可是她忽然大力地甩开我,扑向桌边,拿起桌上的烛火点燃了房中的布幔,还说‘都烧掉就好了’。 我想,青姐姐也是因为失手杀人,才会慌乱下点燃了房中的布幔,这才不小心引发了这场大火。要怪就怪我吧!” 说到这里,阿齐眼中的轻雾渐浓,凝结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配合他的楚楚容貌,确实是我见尤怜。 可惜他碰上的主审官是陆基,他也是经历过抄家灭族的人,对于阿齐的遭遇确实是让人唏嘘不已,可是陆基早已洞悉了一切,阿齐把话说得再感人,也终究是做戏。 陆基冷声道:“你确实长了一张祸水的脸,所行之事本官姑且不评论。来人,传仵作!” 就众人惊诧端坐正堂上的青天大老爷怎么忽然来了个态度大转间,顺天府的仵作已经走上了大堂。 “仵作,你来告诉大家你的尸检结果。” 仵作镇定地拿出尸格,抓在手上厚厚的一叠,他道:“启禀大人,此次火案**有死者七十八名。这些尸体大部分是被火烧死的,可是有一些不是。” 这结果一宣布,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通常火场中发现不是被火烧死的尸体,必定有些不同寻常的内情。 陆基勾了勾唇,“哪些不是?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大人,此次尸体最多的是在二楼通往一楼出口的楼梯处,根据衙役们的勘察结果,出口处的尸体堆叠,那些在底部的尸体多半是被踩踏而死,应当是众人急于逃生,争前恐后,跌倒的人就被后面的人活活踏死了。这些尸首的口鼻和肺中都只有少量的烟灰,而身上的骨骼有多处骨折,断骨刺穿脏腑,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死因。” 陆基早在第一次到火灾现场时,就已经从绿竹馆的布局中窥探出了这次死亡人数之多的原因所在。 “这些人虽不是被火烧死,可也是因为有人纵火,这才会让我绿竹馆中宾客慌不择路!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有人纵火!”花娘急急地开口。 陆基瞥了她一眼,看向仵作,“继续说。” 花娘见陆基根本不搭理她,气得牙痒痒。 仵作继续道:“还有一些尸首,不是在出口处,但也并非死于烧死。经过小人仔细勘验,家属辨别过他们身上的特征后,发现这几人都是颜府的家丁,他们生前都遭人殴打,最后被利器刺穿心脏而死。” 陆基冷笑了一声,看向花娘,“你不是畏惧颜府权势吗?为何颜府的家丁会在你绿竹馆中被人杀死,你既然有殴打杀人的能力,为何还会让颜青池只身闯入杜希的房间?” 花娘原本恢复了几分的底气在这一瞬间消耗殆尽,她惨白着一张脸道:“民妇不知……不是民妇做的,也许是有人在火灾中趁乱杀人,这也是有可能的!” 仵作补充道:“那几个家丁生前受得伤极重,即使不对他们下杀手,要不了一个时辰,他们也会内伤而亡。” 花娘扭头怒目看向仵作,“胡说八道,一具焦尸焉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那仵作胸膛一挺,也带着几分薄怒,“我家中几代都是做死人生意的,我自幼熟读《洗冤集录》,如何看不出!我不与你这妇人一般见识!” 《洗冤集录》是前朝一位提刑官所写,结合他生平所经历,总结了各种尸体勘验之法,代死者鸣冤,被后世仵作及掌刑狱的官员奉为圭臬。 当然了,顺天府的这个仵作自是没这番本事,这些都是傅辽看出来的,只不过他不方便出面,就把这大出风头的机会留给这个仵作了。 在场的百姓多少也听过《洗冤集录》之名,当即对仵作的勘验结果信服不已。 花娘不做声了。 青池却是红了眼眶,恨恨地看向花娘,“就说绿竹馆的护院抢人时动作那么利落,对上我府上的家丁时,又显得力有不逮,原来是早有预谋!你们佯装和我府上家丁缠斗,无暇顾及我,我竟然也中了你们的计谋,傻傻地照着花娘向前指引的房间而去,你们!” 她自入狱后一直浑浑噩噩,都忘了自己府上的那些家丁的情况,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对他们下杀手! 花娘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基知道青池也是个重情义之人,当下恨不得上前好好安慰她,可是眼下审案必须继续,今天如果不能把案情审清楚,青池就将万劫不复。 “本官一直很好奇,为何颜青池只是用烛火点燃布幔,会在那么一瞬间造成那么大的火。直到那夜本官仔细勘察了灾后的现场,发现那人的起火点不止一处,一楼的四个角落都发现了火油助燃的痕迹。想必是有人早就算好了颜青池点火的时间,在其他地方也点着了引燃物,火势才会瞬间蔓延整座楼。” 陆基的这番话一出,旁听者又是一阵惊诧,可再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实是如此。整座楼从发现火起到全部被火吞噬,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在没有其他助燃物的情况下,单纯只是烧布幔,怎么可能短时间有如此凶猛的火势? 花娘看向陆基,强作镇定地道:“大人说得这些可有证据?” 陆基看着她,笑而不语。 青池冷笑地望着花娘,“花娘真是好本事,口中说的是半生心血都被一把火化为乌有,可是这通身的装扮却又都是富贵至极,莫不是你早就把楼中的值钱物什都转移了?” 花娘心一惊,她今日其实已经刻意减少穿戴了,可是多年养成的奢侈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掉。青池在常年在御前伺候的人,见惯了好东西,一眼就看出了花娘所穿所戴不凡。 陆基也道:“顺天府的衙役在清理灾后的废墟时,几乎没有在其中发现金玉,要知道金石一类的东西即使遭火吻,也不会被销毁。看来花娘你的确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次不仅是你的财物无恙,你楼中的管事及几个红牌的小倌也都毫发无损,确实厉害。” 花娘整个人瘫跪在大堂上,再也说不出强辩的话了。 她真是百密一疏,本想事先转移钱财和人手,等这个案子尘埃落定后,她再离开帝都,去别的地方东山再起,哪知她留下的后路竟然成了她自掘的死路。 “事到如今,民妇无话可说。”花娘有气无力地道,“着火的事情都是民妇一手策划的,因为不满颜青池带走民妇辛苦培养的摇钱树,这才想出了这个毒计,想要治她于死地,民妇知道单单一个杀人的罪名奈何不了她,就想着把事情闹大,添上几十条人命,那么陛下再怎么袒护她,也无可奈何。” 花娘的话虽然牵强,但等于是认下了全部的罪名。 看向下面跪着地单薄身影,陆基忽然幽幽开口,“阿齐,其实你和花娘并非你们所供述的那般不睦吧,否则她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还在替你遮掩呢?” 第197章 升堂审案(三) 言情海 正文 第198章 升堂审案(四)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8章 升堂审案(四) 花娘被陆基突如其来的一问打得措手不及,她抿了抿唇道:“民妇和玉琪自是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民妇将他好吃好喝地供在楼中多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过结,无非就是他还小,一时间心里转不过弯来罢了,民妇做风月营生,早就见惯了这样的人了。【】” “是吗?”陆基面上是笃定的笑,“花娘你也是秦州人士。”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花娘脸色僵硬,故作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民妇不是帝都人士,这本就不是秘密。” 陆基道:“九年前,秦州一桩命案牵扯出江南一带的贪腐案,首犯秦州知州齐天耀被判枭首,株连九族。如今人人都道齐天耀是巨贪,可是鲜少有人记得齐天耀最初任秦州密西县县尉时,也是个热肠为民的好官。” **从来都是一点一点被挑起的,齐天耀最终还是抵不过贪欲的腐蚀。 “密西县当年山贼作乱,有一户人家的闺女被掳了去,是县尉亲自带人去救回来的,可惜那姑娘回到家里却不被家人接纳,认为她失了贞洁,就将她逐出家门。那无处可去的女子后来就进了风月场。十年后齐天耀成为秦州知州,因为贪墨被诛,而那姑娘也已经是秦州最大的青楼的主人,她买走齐天耀之子,是否是为了报恩呢?” 一段往事娓娓道来,陆基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花娘,“颜太傅调回帝都的那一年,那人也卖掉所有在秦州的产业,带着故人之子北上,蛰伏帝都多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寻求一个复仇的机会。” 陆基没有指明是谁,可是目光却落在花娘身上。 花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冷汗直下,她没想到这个也会被他们查到。 阿齐身子几不可见地一震,看向陆基时,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无辜纯善,可是眼神却在瞬间变得深邃。 花娘尖声道:“民妇是风月场上的人,大人没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民妇不过是看这小子奇货可居才买下的,跟那些老黄历旧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了回护救命恩人,自贬到这般地步也算是少见的了。 “你们为了报仇,也算是下血本了。”陆基不再看她,视线移向阿齐,“那日颜青池被带回顺天府,太医院的副医使傅辽就替她检查过,发现她脉象异常,就取了她的血检查,发现她身中一种极为特殊的迷香,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香,对脑中的幻象信以为真。也只有像绿竹馆这样集结了南来北往各种宾客的地方,才会弄到这种奇异的迷香。 真正杀死杜希的,是你齐钰!” 阿齐抬头望向陆基,眸色沉沉,“大人,草民听不明白。就算假设存在您说的迷香好了,草民当时被绑缚着,如何能杀死杜老爷呢?” “仵作,你来告诉大家,杜希真正的死因。” 只见仵作从手中的尸格中抽出一张,道:“杜希的尸身颅骨有碎裂的痕迹,可是并非是他致死的原因,他是死于中毒。” 阿齐看了看仵作,轻轻出声,“草民方才听仵作说被烧死的人口鼻中会有烟灰,反之则无,可是不论是被花瓶击碎后脑,还是死于中毒,尸体都化为焦黑了,您是如何辨别的?” 仵作居高临下地看着阿齐,“中毒而死的,毒素会随血液运行全身,渗入脏腑,尸体表面虽然遭了火烧,可是并非每一处都被烧得如焦炭,只要剖尸就能辨别。杜希的尸身被发掘出来时,双手还保持着紧紧扼着咽喉的姿势,和一般火场中烧死的呈格斗状的尸体有很大不同。 小人剖尸后发现他的咽喉和肺部毒素积压最重,应当是吸入了令人窒息而亡的毒。至于颅骨上的伤痕,也是死后才被人用花瓶砸出来的。先前所说的现场房中满地是鲜血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仵作的这个结论,等于断定了有人杀人,再向青池下毒,让她误以为自己是真凶,后来再有人推波助澜,造成了这场大火。 自从花娘的身世被揭露以来,青池就一直没有开口,她这会儿静静看着阿齐,神色复杂。 从刚才开始,她脑中就有一些模糊的画面,现在听了仵作的分析,这些画面渐渐清晰。她不知她脑中的这些场景,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幻象。 察觉到她的目光,阿齐抿唇别开脸。 但听青池轻声道:“阿齐,这一切都是你们策划的,为的就是置我于死地,好报复我爹吗?” 花娘面上突然闪过一丝狠戾,“都是你这女人,你为何就这么好命,所有人都帮着你,就连老天也帮你!” 她话音刚落,就高高举起右手,袖中寒芒一闪,竟是藏了匕首在袖中。 “去死吧!” 花娘手中的匕首已经朝青池刺去,因为两人本就挨着跪着,当青池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避闪。 在场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可就是这一刹那的迟疑,已经是救援不及。 “青池!”陆基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飞快地朝青池身边赶去,可是他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哪里赶得及,在他的手离青池还有一步之遥时。 “噗嗤”一声闷响,利刃没入骨肉。 “阿齐!”青池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替她当下花娘的致命一击的少年,如今那把匕首正插在阿齐的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陆基在他们身前一步处站住了,默然收回伸出的手,静静看着他们。 少年单薄瘦削的身子无力地歪在青池怀中,青池含泪看着他,“你不是要向我复仇吗?” 阿齐躺在她的怀中,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却没有回答青池的问题。 “你若真是我姐姐,该多好。” 他本来也是有一个姐姐的,可惜姐姐年长他许多,早在那场灭门祸事中死了。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要替青池挡下这一刀,或许是因为那时她回护他时面上的坚定,又或许是因为颜府中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待他如亲弟,那毫无芥蒂的笑,他当时心中是极为不屑的,现在…… 一阵阵寒意袭来,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青池察觉到他在打寒战,将他搂得更紧了,“我也希望你就是我弟弟。” 当年她爹孤身犯险,为查清江南贪腐案,以齐天耀为首的贪官们抓了她的弟弟,想要威胁颜正朗收手。可是颜正朗本就是个刚毅不屈的人,还是将账册上交了朝廷。 先皇清洗了一遍江南官场,可是她的弟弟也再也没有回来,尸骨无存。 为此她爹身负愧疚,回帝都后谢绝了女皇的加官进爵,只在翰林院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官员。 本就是齐家不义,颜正朗不过是秉公办事,她颜家自始至终不曾欠过他齐家半分。 阿齐费力地转首看向花娘,“花姨,这些年我受你照顾颇多,当年我爹救你也不过是职责内之事,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花娘这会儿已经被衙役架住了,她发了疯地挣扎,想要靠近阿齐,“钰儿!” 他们的布局本是天衣无缝的,可惜他们错估了陆基这个年轻的府尹,以及在背后默默出力的那些人。若非心存执念,又怎能如此观察入微! 阿齐的视线和陆基相接,他扯了扯唇角,“青姐姐,我很羡慕你,你有这么多一心为你的朋友。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是朋友。” 若齐天耀不贪墨,颜正朗携家迁任秦州,他们会相识,然后成为朋友吧…… 阿齐这样想着,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象,终究是敌不过越发沉重的眼皮,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青池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没了生机。她闭了闭眼,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钰儿!”花娘见阿齐身死,突然发力,挣脱了衙役的钳制,扑到阿齐身边,抓着他的手,把人从青池怀中抢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青池看着已经空了的怀抱,眼前满是阿齐在颜府和她相处的纯良模样。 他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说明他心底还是存着善念的。 陆基生怕花娘再对青池不利,赶忙走到青池身边,把她扶了起来,轻轻揽着她的肩,对衙役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拿下!” 花娘猛然抬头,泪水已经冲花了她脸上的脂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狰狞。她拔下头上的金簪,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齐钰已死,她也逃脱不了,横竖都是死,不若自裁。 看着公堂上伏卧的两具尸首,无论是大堂上还是大堂外的人都良久不能言语。 死者已矣,这一场命案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着实是出人意料。 在后堂默默听完了全部的堂审的宁月昭也是不胜唏嘘,“蒋年,我忽然觉得连坐太过残忍了。” 蒋年何尝不是经历过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深知其苦。若有一日时机成熟,他亦希望废除这个残忍的制度。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望向前面大堂的目光沉沉,“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第198章 升堂审案(四) 言情海 正文 第199章 怅然若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199章 怅然若失 轰动帝都的绿竹馆杀人纵火案最终以真凶因为事迹败露,在大堂上自尽而告终。(全本言情小说) 因为这场公审全程都在死者家属和百姓的围观下,且证据确凿,所以大家也都没什么话可说了。 杨御史、裴国公和忠勇侯等人也混在人群中围观,面对这个结果,他们也只能认了。他们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陛下会不会对那日的事秋后算账。 此时的大堂上,阿齐和花娘的尸首已经被抬了下去。 青池看着地板上未干的血迹,幽幽地道:“阿齐到底是不相信我是把他当弟弟看的,否则他焉要用迷香,我若真见了那样不堪的场景,岂会无动于衷。” 虽然不至于杀人纵火,赔上那数十条人命,至少也是要让杜希不能再欺侮他的。 他们的算计很完美,唯一的不足就在于他们已经不相信人心,否则他们不需要画蛇添足的做那些事,就能让青池乖乖入瓮。届时就是宁月昭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青池,也是不能的。 陆基拍了拍她的肩,“别这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青池朝他无力笑了笑,“这次的事,多亏了你。” 陆基见美人展颜一笑,全然没了刚才审案时的冷肃,“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陛下和……” 话还未说完,他就像被咬了舌头一样止住了话头。 青池则是笑了笑,一副“你的心意我懂”的表情。 陆基暗暗扶额,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解释这个大乌龙。 青池已经走到宁月昭和蒋年面前,郑重跪下,“青池谢过陛下、殿下救命之恩!” 宁月昭笑着扶起了她,“傻瓜,你和朕之间还需言谢?再说了,朕一开始就知道,你必定是清白的。” 蒋年只是含笑看着她们,“出力最多的还是陆基这个顺天府尹,如今半年之约将到,孤觉得也是时候让他正式升任顺天府尹了。” 宁月昭看向陆基的眼光中也带着赞许,“朕也有此意。” 陆基暂代顺天府尹一职以来,接连处理了几件大事,先是帮助宁月昭和蒋年镇住了肖靖天之母林氏,后又在韩潇一案中表现出色,更不要说这次智破绿竹馆杀人纵火案,成功替青池洗冤。 先前宁月昭要提拔陆基,就是被那些老臣以资历太浅为由挡下,现在他政绩卓著,那些老臣就再也没话说了。 青池察觉到宁月昭赞许的目光,身子稍稍错位,隔开二人的视线,她笑着朝陆基道:“这次多亏陆大人了,小女子先祝贺陆大人高升了。” 见她这样,陆基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蒋年忽然道:“阿齐和花娘虽是死有余辜,死者已矣,寻个向南的地把人埋了吧。” 本来按规矩,他们虽死,应该挂在城墙上曝尸示众的。蒋年特许将他们面向故里而葬,可谓网开一面了。 他到底是不忍再见有人尸骨无人收,因为他自己经历过这种痛。 陆基本也是想向两人求个恩典,让他们不要曝尸墙头,没想到蒋年提前说了。 想到当初陆家满门抄斩,也是蒋年向先皇求了恩典收葬的,陆基看向蒋年的神色就有些复杂,蒋年在面对宁月昭以外的人,一直都是温和中带着几分清冷疏离,可是在某些时候,又特别慈悲。 宁月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初她和蒋年还未成亲,母皇本来是十分忌讳陆家的事,可是他还是开口求情了,为此当时的女皇虽然微微不快,可还是夸他心善。 她和蒋年成亲快一年了,蒋年怎么看都不是善心无处发泄的人。 她知道他有秘密,只是他既然不愿说,她也不好突兀地问。 青池则朝蒋年拱了拱手,“谢殿下仁慈!” 怎么说她也是把阿齐当亲弟弟处了这么长时间,阿齐又在最后关头替她挡了致命的一击,于情于理,她也是不忍见他尸骨无人收的。 这时,衙门外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有一人风尘仆仆而来,径直想走入衙门,却被衙役拦下了,“你是何人,要告状到门外击鼓去!” 那人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老夫来看我的女儿!” 女儿?衙役们一头雾水。 青池已经听出了熟悉的声音,兴奋地小跑朝门处走去,“爹!” 来人正是颜正朗。 陆基赶忙示意衙役放行,颜正朗激动地步子都走不稳,他扶住女儿的臂弯,颤声道:“见你无恙,为父甚为欣慰!” 颜正朗知道今日是升堂公审自己女儿的日子,可是他没有勇气出现在顺天府衙外,便一直差人在府衙外盯着情况,听到属下来报说青池无恙,并且洗清了冤屈,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来了顺天府。 青池几日不见父亲,知道为了自己的事,父亲这几日也是操碎了心,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颜正朗拍了拍她的手,越过她走到宁月昭面前,郑重跪下一拜,“陛下大恩大德,微臣无以为报!为由此生肝脑涂地,来世结草衔环!” 宁月昭将他扶了起来,“太傅不必如此,朕说过,青池无辜,那便一定要还她清白。” “陛下!”颜正朗激动地老泪纵横。 宁月昭轻轻叹息,颜家已经为了朝廷牺牲一个儿子了,她怎能再让太傅老年丧女? “说起来,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顺天府尹陆基,若不是他这几日没歇没息的奔走,事情也不可能这么快水落石出。”宁月昭还不忘夸赞了陆基一把,颇有让颜正朗看看好女婿的意思。 颜正朗这才注意到大堂上那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陆家之事他早有耳闻,这个青年入朝堂以来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的。陆家如今只有陆基一人,颜正朗也时常听年纪差不多的同僚感慨,此人年纪轻轻,又深得女帝信赖,若是将女儿嫁给他,就是自在的当家主母,就是可惜他如今尚在孝中。如今距离陆家之事也过了近一年,估摸到今年年底,就会有媒人上陆家的门了吧。 陆基则看着在打量自己的老太傅,对方面色沉凝,不知在思考什么,他不由地有些紧张。 青池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己父亲。 颜正朗这才朝陆基亦是郑重一拜,“陆大人的恩德,老夫铭记于心!” 陆基哪里敢受他一拜,半路就扶着他的臂弯,止住他下拜的趋势,“颜大人客气了,晚辈受不起。晚辈暂代顺天府尹之职,查清辖区的命案本就是晚辈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颜正朗顺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再度看了陆基几眼,越看这个谦恭有礼的年轻人越顺眼,想到先前同僚打趣的话,再看看自家的女儿,似乎还真有那么点郎才女貌的味道。 宁月昭笑着道:“行了,来日方长,有些话稍后再说也不迟。” 说完,她看了看青池身上的囚衣,皱眉道:“快回去换掉这身碍眼的衣服吧,还穿上瘾了不成?” 青池略微有些羞赧,“陛下取笑我。” 宁月昭轻扬下巴,微微一笑。蒋年则揽过她的肩,有些无奈。 颜正朗朝女帝拱手道:“陛下既然出宫了,臣就斗胆请陛下和皇夫过府,让微臣略备酒水,聊表谢意。” 今日宫中没有什么大事要处理,晚一些回去也无妨,宁月昭便点头硬下了。 颜正朗转向陆基,“陆大人也一道来吧。” 陆基有些惶恐,“晚辈不胜荣幸,太傅唤我云初即可。” 云初,是陆基的表字。 颜正朗察觉到这个年轻人在面对他时带着些许拘泥,似乎想靠近又怕惹他反感,他不由眯了眯眼,“好。” 马车已经在顺天府门口停好,宁月昭和蒋年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颜正朗和青池,陆基走在最后。 在将要登车的时候,青池瞥见了街角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地脚下一滞。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气势沉稳,只是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前头的马车上。 宁月昭在蒋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浑然未觉那灼灼的视线。 陆基还未上车,一直在后面默默关注着青池,见她忽然面露古怪之色,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见了街角的那个玄色劲装男子。 知觉告诉陆基,这人就是燕默,青池心心念念的人。 思及此处,陆基当机立断,先登上了马车,然后朝青池伸出了手。 看着忽然闯入视线的手,青池抬头,正好对上陆基含笑的脸。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街角那个痴望的身影,一咬牙,扶着陆基的手上了马车。 对于陆基跟着自家女儿上了马车,颜正朗也有些奇怪,但再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儿,他终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朝陆基温和地点了点头。 几辆马车先后驶离顺天府,一人在顺天府旁的小巷内面色阴沉地看着离去马车。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人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向身后带着黑纱斗笠的男子,“你又来找我作甚!” 男子轻笑出声,“韩大人何必如此恼怒。” 这鬼鬼祟祟的人正在韩英,他本来今天是存了看青池被处置的心思来了,可是对方竟然成功洗脱冤屈,叫他怎能不气恼! “当初是你说,只要我把绿竹馆交给你的人打理,你就能让颜青池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现在呢!” 韩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就不该被仇恨蒙了心,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冒出的男子。 绿竹馆是他见不得光的产业中最赚钱的,现在全部化为了灰烬!这个男子找来的女人顶了绿竹馆老板娘的名头,叫他再想重建绿竹馆都难! 男子冷笑,“若不是韩大人舍不得孩子,非要把绿竹馆内的值钱都转移出来,又何至于被陆基那小儿发现破绽。不过,如今韩大人也没什么损失,您的银钱都还在,随时可以再建一座小倌馆,只不过报仇的机会您这辈子就甭想了。” 说完,男子就转身离去。 韩英想要追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对方的步伐。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想到自己提前转移的那些金银,韩英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的那些钱财成了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第199章 怅然若失 言情海 正文 第200章 扑朔迷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0章 扑朔迷离 颜府的膳厅内,仆婢进进出出地上菜。(全本言情小说) 想到这几日在牢中的经历,如今回到家中,青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颜太傅今日兴致高昂,又和陆基相谈甚欢,两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宁月昭仿佛看见了未来和睦相处的翁婿两,坐在她身旁的青池看到女帝在看陆基,心中又是警钟大作,赶忙向宁月昭敬酒。 “陛下,我敬你一杯!” 宁月昭恰好瞥见青池飞快地看了陆基一眼,顿时了然。 蒋年见她今日心情好,也不阻拦她饮酒。 酒过三巡之后,青池因为频繁敬酒,已经有些不胜酒力。 蒋年看了一眼时辰,道:“时候不早,孤与陛下该回宫了。” 颜正朗这会儿已经有些迷糊,被青池按住,“那我送你们出府。” 陆基虽然喝了不少,可是脑子还算清醒。 几人到了门口,青池推了陆基一把,“今日多亏你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府吧。” 陆基以为她是出于关切,自然是心中欢喜,在离开前还不忘向宁月昭和蒋年道别,“微臣告退。” 看着已经有些迷糊的两人,宁月昭摇了摇头。 在陆基走后,青池凑近宁月昭,忽然认真而郑重地道:“陛下,您今后离陆基远一些。” 宁月昭虽然也饮了很多杯,可是她酒量不错,所以现在还极为清醒。青池突然的话,让她暗暗有些吃惊,莫非这丫头吃醋了? 青池转向蒋年,“殿下,陆基倾慕陛下,您今后要提防他一些!” 这回轮到蒋年无言了,陆基的心意,他们二人都知道,看来只有她这个迷糊的当事人不知。 蒋年知道她在醉中,也不和她较真,只是搂过宁月昭的肩,“谢谢你的提醒,孤会注意的。” 登上回去的马车,宁月昭又好气又好笑,“陆基在查案子时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事情就搞得一团糟,还叫青池误会了。” 蒋年笑着把玩她的一缕发丝,“随他们去吧,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马车驶进宫门,两人才刚刚下车,左明就赶到二人身边。 蒋年看了他一眼,“有话进殿再说。” 进到电脑,竹韵和兰纱给两人端来了醒酒茶。 “陛下,殿下,花娘已殁,但是刚刚守着花娘藏钱财的宅子的兄弟来回报,说有人趁夜潜入了那个宅子。” 蒋年嘴角微勾,“孤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定然是没这么简单。” 宁月昭握着茶杯,问道:“查出来是谁了吗?” 左明摇了摇头,“来人皆是黑衣蒙面,臣等怕打草惊蛇,宅子中的财物甚多,他们一个晚上定是不能全部转移的,正好可以顺势寻出他们的老巢。” 宁月昭挥了挥手,“你且去吧。” “是,陛下。” 左明退下后,宁月昭看向蒋年,“果然不出你所料。” 蒋年轻饮一口醒酒茶,笑道:“我小时候不听话,母亲曾经就吓唬我,说要把我卖到绿竹馆去。齐天耀的贪墨案不过是九年前的事,而绿竹馆早就有了,花娘怎么会是来帝都后才开得绿竹馆呢?她的身后必定是还有人,她和阿齐,都是那人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 宁月昭叹道:“可惜陆基今日喝得醉了,否则还可嘱咐他再查查绿竹馆的底细。” 蒋年将手中的醒酒茶一饮而尽,“今日有喜事,开怀一回也无妨。” 说完,他凑近宁月昭,“良宵苦短,娘子……”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想要一把推开他,却被他按住了手,拉进怀中死死吻住。 良宵苦短,岂可浪费! 次日,陆基一身清爽的上崇天殿,向满朝文武讲述这次的绿竹馆杀人纵火一案。 满朝文武没有都对这次的案子高度关注,有一些略带刁难的问题也被陆基委婉的化解了。 待向群臣释疑后,陆基转向宁月昭,“陛下,因为这次时间仓促,有些细节臣还有待再度追查。臣怀疑,这次的事情虽是花娘和齐钰动的手,可是背后另有黑手还未浮出水面。” 他这话一出,徐志马上就站了出来,“陆大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次的案件还未水落石出,本官记得你那时可是以乌纱帽作保,说要在三天内查清真相的。” 陆基点了点头,“下官那时的确承诺过要查出真凶,如今花娘和齐钰都已认罪,杀人却是他们无误,只是下官怀疑有人利用他们对颜家的仇恨,推动他们行此复仇之举,背后怕是还有深因。”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陆基说得有理,杀人纵火的确是那二人所为,如果还有隐情,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颜正朗则出列,“陛下,臣以为陆大人年纪轻轻,心思缜密,本来这个案子完全可以到此为止,可是他仍不畏非议,说出自己的怀疑之处,足可见他的赤城之心。正如陛下所言,另有隐衷,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陆大人在这次的案子中有功,何况三天的时间如此之短,能够查到这一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再苛责与他,于心何忍!” 听完颜正朗的话,其他人纷纷看向陆基,只见他眼布红丝,眼底乌青,显然是为了查案几夜都不曾好眠。于是,众人都纷纷附和颜正朗所言。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如颜爱卿所言,不再责罚陆基。” 徐志尤不甘心,“陛下,难道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吗?七十八条人命啊!” 蒋年看向徐志,轻笑道:“徐阁老既然这么好奇,那孤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来人,传禁军统领上殿。” 徐志对上蒋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左明就上殿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殿下。” “左统领,告诉诸位臣工,你昨夜的发现。” “是,殿下。”左明抱拳道,“花娘自尽后,臣奉殿下之命将花娘藏匿财产的宅子看守起来。可就在昨夜,有一伙儿黑衣人竟然潜入那宅子,想要带走那些财物。臣守在宅院外的人马,悄悄跟随其后,发现这些人都进了韩府。” 蒋年问:“哪个韩府?” “前武英殿大学士韩英的府上。” 蒋年笑了笑,“韩大人似乎在家思过思得不够彻底,那就把他带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好了,也许他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说不定。” 蒋年这半开玩笑的话语落到徐志耳中,让他不由地心中一跳。 左明早有准备,韩英很快就被拎上了崇天殿。 “罪臣参见陛下、殿下。” 韩英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他今晨还在睡梦中,就被禁军抓了起来,想也知道被这群瘟神盯上了准没好事。 左明走到他面前,拍了拍手,马上就有禁军侍卫端上来了几样东西,摆到韩英面前。 “韩大人可认得这些?” 韩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他原本藏在绿竹馆中,后来被他转移到一处宅院中的东西吗?他昨夜明明叫人取回韩府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左明冷笑,“看来韩大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再见几个人,韩大人应该想得起来。” 随着左明话音落下,几个带着手铐脚镣的人也被押了上来,跪在殿中。 “大人,救救小人啊!” 韩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他昨夜派出去的人手吗?怎么会在左明手中? “韩大人还想不起来吗?” 韩英冷汗如雨下,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陆基从袖中掏出一张房契,“绿竹馆大火后,花娘就一直住在这个宅子里,那些被转移的钱财,也被藏在这里。” 左明接过地契,上面的房主署名是“韩陈氏琼娘”。 “似乎韩大人的夫人就是姓陈吧?” 陆基昨夜虽然喝得多了,可是今天一大早就被禁军侍卫摇醒,让他调出府衙内备份的文书。聪慧如陆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绿竹楼的案子还有下文。因为禁军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所以才有了刚才在朝堂上,他自请罪,抛砖引玉的一幕。 韩英面如土色,“那个宅院,的确是贱内的。” 陆基又掏出一张房契,“这是绿竹馆在官服报备的文书,上面的署名人也是韩陈氏,韩大人又怎么解释?” 韩英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陛下,臣冤枉啊!绿竹馆和那处宅院是臣内人的陪嫁,但是为何会被那个花娘和齐钰谎称为其所有的,臣也不知啊!我朝例律,妇人妆奁,男子是无权过问的。” 韩英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事情都推给他夫人了。朝中确实有不少官员,自己不方便行事的事情,就挂着夫人的名头。 早晨陆基在翻找禁军要的文书时,灵机一动,顺便查了绿竹馆的权属,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宁月昭不悦地看向韩英,“到此时,你还不肯从实招来吗?” 韩英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声泪俱下地道:“陛下,臣当时被您革除了内阁学士之位,儿子又被判了斩监侯,确实是对颜姑娘怀了不满之心。臣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一个灰衣人,用乌纱斗笠遮面,他问臣想不想报仇,臣说想。他就让臣把绿竹馆接他一用,他能让臣得偿所愿。臣当时想报仇,想着借用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就答应了。可是臣又不放心,所以先把楼中的值钱物品转移了出来。臣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做下这样杀人放火的事啊!” 宁月昭和蒋年互看了一眼,蒋年沉思不语。 韩英又道:“臣昨日在顺天府外又碰到他了,臣觉得他肯定是心怀不轨,他说微臣报仇无望了,然后就走了。” 蒋年道:“若是让你再见到他,你可能认得出?” 韩英摇摇头,“那人面目遮得严实,声音又是遮掩过的,恐怕不能。” 蒋年道:“绿竹馆的事,你虽然没有动手,可也为那两人提供了便利,算是从犯。来人,把他交给大理寺审理!” 以韩英的水准,蒋年亦是不相信他能做出如此精心的计划,只是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 第200章 扑朔迷离 言情海 正文 第201章 揭开大阅序幕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1章 揭开大阅序幕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全本言情小说) 吏部已经将新科进士的任命文书都做好,新科进士们陆续报道上任。 一波三折的科举终于落下大幕。 此时在大将军府上,肖靖天正在擦拭着他的宝剑,再过几日就是玉泉山大阅的日子,想到可以和蒋年光明正大的一战,他就说不出的兴奋。 拭完剑后,肖靖天将手中的布随手一扔,他眼角瞥见坐在下首的那个人,手腕一抖,剑光森寒,直取那人眉心。 那人手捧茶盅,唇边噙笑,面对直破面门的剑光,也是不闪不躲。 剑光如白练,恰好停在距离眉心一线之处。 肖靖天冷笑,“敢在春闱贡试上投机取巧的人,果然有几分胆识。” 这人正是明涵,他面上笑意不变,“将军的招式虽然凌厉,可是你的眼中没有杀意,那明涵何须害怕呢?” 肖靖天还剑入鞘,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本将看过你在春闱贡试的答卷,确实是胸中有几分丘壑,可是本将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自以为是!” 尤其你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像极了蒋年,肖靖天恨不得撕碎他那张笑脸。 礼部侍郎其实早在春闱放榜后,就将明涵的卷子誊抄一遍送到了将军府,只是肖靖天在曲水宴时就对明涵那极为神似蒋年的模样深恶痛绝,所以特意耽搁了这么久才召见他。 明涵站了起来,朝肖靖天抱拳道:“肖将军,明涵并非是想要投机取巧博功名,若是只是个进士之位,明涵自问凭我的学识,不在话下。可是就算是一甲进士及第又如何?还不是要待在翰林院中蹉跎岁月,明涵只是想要报效将军麾下,可是又不通武艺,这才冒险投石问路罢了。” 肖靖天嗤声道:“本将军中也不乏书生投笔从戎的,人家都可以一招一式学起,你为何不行?说到底就是你眼界太高,想着一步登天。可惜你这投石问路之法,陛下并不欣赏,而本将亦不欣赏。” 明涵仍旧是面带微笑,“明涵不在乎陛下欣赏与否,将军既然觉得明涵的兵策不足以作为明涵站在将军身侧的筹码,那明涵就再加几分筹码好了。” 肖靖天眯了眯眼看他,“哦?” 明涵道:“再过几日,就是玉泉山大阅的日子了,将军届时要与皇夫一战,而您想过你们的比试要怎么比吗?” 肖靖天皱眉,“当然是真刀真枪的战一场,校场上比试向来如此。” 明涵笑了,“将军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是凡是都直来直往,可是皇夫殿下不同,他是文臣出身,如今地位尊崇,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武功,据在下的观察,他的武功应该也是走轻灵一路的。文臣向来风雅,他肯定不会就只是和你比武这么简单。” 肖靖天回想了一下和蒋年的历次交锋,这家伙的确是花样百出,让人猝不及防。 他打量了明涵一番,“本将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届时只管一战便是。” 明涵摇了摇头,“将军可愿听在下一言?” 肖靖天看着他,“说吧,若是说的好,本将允你在军中有一席之地。” 此时在议政殿内,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今日皇夫要有眼福了,此次女子进士科的女进士都是正当韶龄的女子呢?估摸着时辰,就要到宫中邸候了。” 蒋年专注于手中的折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恐怕要让娘子失望了,为夫已经传旨到翰林院,为了避嫌,今后不可单独安排女子与我。不过……” 他话锋一顿,带着不怀好意地笑看着她,“娘子你就不同了,你是一国之君,处理政事就当和医者看诊一样,不拘泥于男女大防,所以今日翰林院会先安排新入翰林院的男编修与您。” 宁月昭淡淡道:“嗯,天天对着皇夫这张脸,朕也有些腻烦了,换点新颜色也好。” 蒋年将看完的折子放到一边,另取了一叠纸张放到她面前,“娘子开心就好,过几日就是玉泉山大阅了,为夫还有事和左明商议,此处就劳烦娘子了。” 说完,他就起身潇洒离去了。 宁月昭狐疑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多时,宫人就引着翰林院的人来了。 为首的是老翰林学士了,后面跟着三个人,头低得看不清脸,应当就是这次的一甲进士,新上任的编修和修撰。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 这次的科举,因为青池连遭陷害,宁月昭的关注力都放在女子进士科上,而恩科这边都是蒋年在处理,对于这次的新科进士,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谢陛下。” 这几个翰林院的新人起身后,宁月昭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一张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就知道蒋年没这么好心! 为首的老翰林学士自是不必说,他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两个都在四十岁以上,唯一一个年轻些的,看过去也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五官虽然稀松平常,可是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轻狂狷介之感。 宁月昭这才注意到蒋年离去前放在她面前的纸张,随意翻了几张,发现真是今届恩科进士的履历,一甲和二甲留在帝都中为官的,根本就没有三十岁以下的! 当然了,对于科举来说,少年英才那是极为难得的,不然怎么说“四十少进士”呢,所以当初先皇才会那么中意蒋年。 宁月昭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较为年轻的编修身上,“你叫王黎忧,琅琊人士,与琅琊王家是和关系?” 王黎忧躬身道:“回陛下,臣虽姓王,却是王家旁支,不敢攀亲。” 琅琊王氏正是她父君的家族,只是随着她父君伤病不问朝政后,王家也渐渐退出了帝都的权力舞台,如今还在出仕的王家子弟多是外放为官。 不过她会注意到这个王黎忧不是因为她父君家族的关系,而是因为那次殿试放榜,一伙儿学生齐集在礼部门前闹事,可是为首的学生在闹了两日后,竟然和其余的学子意见不合,甩袖走了。宁月昭听到这件事后,对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好奇,就让左明去查。左明查到此人名叫王黎忧,是恩科探花。 因为她的父君家如今和皇族疏远,见到王家有人入仕,宁月昭是比较警惕的。毕竟王家是比蒋家还要源远流长的大族,不管是朝内朝外,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宁月昭笑了笑,“朕身上也流着王家的血,嫡支还是旁支,多少也都和朕沾亲带故。能够重新在朝上见到王家人,朕很高兴。” 王黎忧低下头,“臣惶恐。” 宁月昭摆摆手,“行了,拿出几分那日在礼部门前的洒脱劲儿,王家人岂能如此扭捏。” 听到礼部的事,王黎忧抬起头道:“是。” 那日的事,相信早就传到了女帝耳中,若是女帝真要计较,恐怕他的功名早就保不住了。显然女帝的不计较那日的事,但是他这个姓氏,恐怕是要犯了女帝的猜忌了。 王黎忧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同僚,他们恰好也在看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紧绷的嘴角却是泄露了他们的不悦。 他排名不如他们,官职也比他们低,如今却因为姓氏得了女帝的“青眼”,今后他在翰林院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御座上的宁月昭依旧笑意盈盈,“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再不看折子就要耽误政事了。” 王黎忧轻叹一声,跟在同僚身后,坐到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位子上,开始处理女帝批阅过的折子。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玄青的旌旗开道,宁月昭和蒋年身披轻甲,骑着良驹,率领五万禁军进发玉泉山。 玉泉山地形特殊,先平缓后陡峭,山脚下是帝都郊外最大的湖泊昆吾湖,既可操练陆军,又可操练水军,历代的君王都喜欢在此阅兵。 肖靖天的军队就驻扎在玉泉山下的缓坡上,这次阅兵的大帐就搭在昆吾湖边。 远远地,宁月昭和蒋年就看见肖靖天站在帅台上,意气风发。 一黑一红两匹马停在帅台前,肖靖天此时亦是一身轻甲,他步下高台,单膝跪下,“微臣恭迎皇上,皇夫!” 随着大将军的下拜,校场上的士兵也都跪下,黑压压的一片,山呼声震天。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夫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宁月昭和蒋年同时下马,肖靖天朝两人抱了抱拳,“陛下,殿下,请上台入座!” 帅台之上已经摆好了两张虎皮大椅,显然是专为蒋年和宁月昭所设。 蒋年含笑颔首,牵着宁月昭的手落座。 肖靖天的作为设在两人下首,只是一张简单的木椅,铺着布垫,和他平素张狂无忌的风格差异甚大。 蒋年和宁月昭分别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疑惑,本以为肖靖天会上来就和蒋年比划,没想到他竟然十分沉得住气。 校场上,肖靖天的士兵和禁军侍卫已经分列两边,呈对峙之势。 肖靖天开口了,“陛下,臣以为此次大阅光是检阅臣的军队,那未免太过乏味了。” 宁月昭看向他,不动声色,“不知肖将军有何有趣的提议?” 肖靖天慢条斯理地道:“臣早就听闻陛下亲卫的禁军,英勇不凡,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不若让禁军和臣的西北军比试一番如何?” 肖靖天的西北军这几个月来都摩肩擦掌地为大阅备战,而禁军虽然也有操练,但是身为皇帝亲卫,他们的职责是护卫京畿,以及奉皇命行刑狱监察之权。 若是不答应比试,等于承认禁军不如西北军,若是答应,输了便要扫了皇家威严,这该如何是好呢? 面对肖靖天的提议,宁月昭有些犹疑。 第201章 揭开大阅序幕 言情海 正文 第202章 名剑承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2章 名剑承影 “肖将军的提议不错,就依你所言。【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犹豫不决间,蒋年已经笑着应下。 肖靖天站了起来,朝蒋年探掌道:“而今我大兴与北祁之间的战事,不若借此机会排演一番。” 蒋年并未起身,眸光闪跃,笑道:“肖将军是想假设两军交战,双方各凭本事,大战一场吗?” 肖靖天点头,眼带挑衅,“史书有载,宋太祖便曾在崇政阁以排兵列阵,真刀真枪演习之法阅兵,皇夫饱读诗书,应当知晓吧?” 蒋年点了点头,“肖将军博学,我朝还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今次大阅也是孤和陛下第一次检阅大军,便开此先例吧。” 肖靖天嘴角扬起一抹笑,“既是两军交战,则需有主帅指挥,肖某不才,就为西北军之帅了。” 宁月昭看着肖靖天一脸洋洋自得,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分明是算计他们没有准备,但是她侧首时,恰好看见蒋年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便又镇定地坐住了。 蒋年轻笑道:“那孤便为禁军主帅好了。” 肖靖天见他镇定自若,不由地将视线朝在左边列队的禁军看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然,虽然乍闻他们也要加入大阅,而且还是以自己急不擅长的方式,可是禁军却没有一丝骚动,个个站得笔直,比起他的士兵不遑多让。 就在肖靖天疑惑间,蒋年已经下了高台,骑上他的马,驭马到禁军队列前,一身戎装的他在阳光下风姿勃发。 肖靖天沉着脸走到自己的队伍前,副将罗峰凑到他的耳边低语,“将军,看皇夫神态,似乎胜券在握,是否有诈?” “他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在肖靖天的强势态度下,他的手下也不敢多言,他自己也是按紧了剑柄,神情戒备。 反观对面的蒋年,正在和禁军侍卫说着话,因他生得俊美,在阵前眸光含笑,神色自若。连带着和他站在一起的禁军侍卫也是面不改色的模样,让人联想到了诗中所说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而此时在高台上,宁月昭收拢了在袖中的手掌,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这场比试不论结果输赢,他们都不能输了天家气度。赢了,人家会赞禁军神勇,即使输了,也不过是认为肖靖天倚强凌弱,胜之不武罢了。 在台上伴驾的文臣们也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肖靖天越发大逆不道了,竟然敢如此挑衅皇族威信。 也有人对蒋年极有信心,因为就目前场上的局势来说,禁军这边平静沉稳,而肖靖天那方则有些躁动不安。 “碧绦。”宁月昭忽然道,“把剑给皇夫送过去。” 宁月昭见蒋年使过最多的兵器就是剑,所以她早就让碧绦在内务府中取出珍藏多年不曾示人的名剑含光。 碧绦手捧玉匣,送至禁军前,此时蒋年已经上了马。 玉匣一开,阳光下只见剑柄古朴沉稳,剑鞘却甚是奢华,纹饰精巧,镶金嵌玉,颇为符合皇家做派。 对面的肖靖天狠狠地鄙视了对方一把,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耍这种花枪!还真是被他的气势唬住了,分明就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肖靖天看着蒋年道:“殿下,既是实战演练,那么便以夺对方帅旗为胜负之分,如何?” 蒋年将宝剑别到腰间,点头道:“孤也认为如此最佳。” 肖靖天嘴角牵起一抹笑,“战场无常,你我各自设伏如何?” 他们所处的这一处平地,甚少遮掩,一面是郁郁沉沉的山林,另一面是广阔的昆吾湖。显然山地更有利于设伏,而他们没有约定如何选地形,肖靖天倚仗着对玉泉山的熟悉,已经策马率兵入了山林,大片的黑甲军瞬间就隐身林木之间。 “卑鄙!”高台上随驾的颜正朗毫不客气地骂道。 徐志则笑道:“太傅此言差矣,您难道不知兵不厌诈吗?臣等要对皇夫殿下有信心才对。” 说完,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蒋齐奚,只见对方除了淡淡看了场上的儿子一眼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蒋年转身对禁军侍卫做了一番安排,便抽出方才的宝剑策马向前,“禁军的好儿郎们,随孤去打一场漂亮的战!” 眼光下,众人只觉眼前流光一闪,却不见剑锋。想要再探究竟,蒋年已经策马率兵入山中了。 高台上的官员,有眼尖的已经认出,“这是承影啊!” 春秋时孔周藏有三剑,一曰含光;二曰承影;三曰宵练。含光、承影、宵练被称为殷天子三剑,春秋之后便不曾有人见过,原来是入了皇家私藏。 三剑中的承影,以精致优雅而闻名,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 这把剑的神奇之处,只有在晨昏之交,才可淡淡见其形。 可是,就算有此名剑在手,克敌制胜也不是一把兵器能说得算的。 玉泉山作为练兵驻扎之所,山中多处设有望台,现在帅台上的人看不见山中情形,可是每个一刻钟便会有专人来向天子汇报两边的局势。 这时,望台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肖靖天在北坡设伏,布下弓箭手一百,而皇夫率着禁军,在山中漫无目的的行走,似乎因为不熟悉地形,竟然一路往西而去了。 宁月昭挥退那人,“再探!” 高台上的官员纷纷露出不乐观的神情,皇夫到底是太年轻了。 而此时在山中,左明不解地道:“殿下,方才看地上野草踩踏情况,肖靖天分明往北而去了,我们为何不追过去?” 蒋年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剑指西边,“北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肖靖天以为我们不熟悉玉泉山地形,故意留下明显的痕迹,就是要引我们进埋伏。”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禁军无不佩服。难怪皇夫如此有把握,原来早就探明玉泉山的地形了。 左明激动地道:“那殿下是打算?” 蒋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马上一跃而起,飞身直取一丛灌木。 承影剑无声荡过,削平一片木叶,露出灌木丛后伪装的士兵,显然是探听他们的行踪之人。 第202章 名剑承影 言情海 正文 第203章 暗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3章 暗算 那士兵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发现,还来不及出声,蒋年已经一记手刀劈昏了他。(全本言情小说) 其余隐藏着的士兵见同伴被发现,正欲撤退,左明和身边的几个禁军侍卫也已出手。 很快,那些埋伏在草木中的士兵就悉数被抓出。 即为演练,自然是点到即止,蒋年命人将他们捆好藏匿起来。 再找一个侍卫换上他们的衣服,去北坡找肖靖天,告诉他我们已经往北去了,另外派一队人马,假意进攻北坡。 蒋年的话说完,禁军中人对他已经是无比佩服了。 左明想起了蒋年第一天到禁军校场时,有些侍卫以为他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结果他就在练武场上把那些不服他的侍卫都打趴下了,自此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位看过去略显文弱的年轻人。 那天收队之时,蒋年就告诉他,他想要扩充禁军编制,将来也上战场杀敌,以改变肖靖天一军独大的局面。 左明一个热血男儿,自然是也不希望拘泥在帝都这一方小天地。护卫皇家固然重要,可哪里比得上驰骋疆场来得痛快呢! 何况如今禁军在左明的手上已经一年多了,之前那些权贵之家的草包子弟基本都被他剔除了,现在的禁军素质已经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个个都是以一敌时的好手。 军队的训练方式也逐步开始,虽然目前和肖靖天的军队还有明显的差距。但也正是因为肖靖天的轻敌之心,选择了防御,虽然山林茂盛好掩饰,可是也将进攻的主动权交给了蒋年。 一个好的将领,不应该未攻先守的。 ?蒋年利落地翻身上马,“我们继续往西,绕过北坡易守难攻的地形,从后方攻过去。” 而这时,肖靖天在北坡刚刚收到了禁军往北而来的消息。 北坡地势险要,从玉泉山下要行到此处需要穿行过一处狭隘的山谷,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 远远地,西北军的先锋就发现了禁军穿越峡谷往北坡而来。 “上钩了,放箭!” 罗峰暗喜,迅速下令。 埋伏在此的兵士纷纷引弓搭箭,箭矢齐发,禁军侍卫前锋手持巨盾,羽箭落到盾上便掉落在地上,可是禁军在闪躲间甚为狼狈。 “将军,禁军已经强于躲闪了,他们的先锋已经被我们困在山谷了!后面的兵马还未至,显然是惧于我军威势,裹足不前了!”有士兵喜滋滋地来报。 肖靖天眉峰紧蹙,握紧剑柄,看了眼前低头顺目的士兵半饷,忽然道:“你抬起头来!”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肖靖天的剑锋已经挑起了对方的下颚。锋利的剑锋刺破他的皮肤,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剑锋蜿蜒滴下。 虽然肖靖天不可能记住自己军中每一个士兵的长相,可是出于军人的敏锐,他觉得眼前的生面孔显然不是他军中的人。 “该死,竟然敢伪装成我军中人!” 那人全然不顾自己下颚的伤口,犹自笑道:“将军,晚了。” 肖靖天忽然意识到不妙,不知何时蒋年已经带着大批的禁军出现在他的身后是山头。 要上到北坡,最近的路径就是穿越峡谷而来,不熟悉玉泉山地形的人,必定会从这里来。此外就是经由西面绕行,靠徒步要翻越陡峭的山壁,而后可直取北坡。 肖靖天因为一开始就自信蒋年不是他的对手,就只是在通往西边山麓和北坡的岔口埋伏了人,不想他的人被蒋家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一时间,禁军侍卫开始放箭,羽箭如流星,射得原本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西北军士兵躲闪不及,不过禁军本就不在取他们性命,箭矢上都绑了烟雾弹,辛辣的黄烟刺激得那些士兵睁不开眼,涕泪俱下,无力招架。 禁军侍卫从高地而下,势如破竹。 肖靖天剑花挽得密不透风,可是如何能抵挡住那无处不在的浓烟,他不得不以披风掩口,往后撤退。 山中的风终于吹散了浓烟,西北军也已经完全被禁军包围,而饱受折磨的他们也无力再和禁军抗衡。 肖靖天站在帅旗前,他如何也不肯再后退,辛烟刺激得他双目赤红,他手持宝剑,发狠般护着帅旗,十数个禁军侍卫竟也近不得他的身。 他剑指禁军,“蒋年,你答应过与我较量,今日便在此一决,输了帅旗我拱手奉上!” “呵,肖靖天,你凭什么和孤谈条件?” 伴随着一声淡雅的轻笑声,那十几个禁军侍卫侧身让开一条道,恭敬地看向远处缓缓踱来的蒋年。 他的一身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反光,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腰间佩剑,按剑而来,神态飞扬,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肖靖天在帅旗前站得挺直,“你若不答应,想取帅旗,就从本将的尸体上踏过去!” 蒋年看着他,倏然莞尔,“不过是一场演习,肖将军何必如此?” 肖靖天举剑指向他,“战与不战,一句话!” 左明道:“肖将军,先前说要禁军和你的西北军演练定胜负,如今帅旗即将为我军所夺,您就以一人生死相要挟,这与耍赖何异?” 肖靖天不理左明,只是看着蒋年,嘴角抿成坚毅的弧度。 蒋年轻叹一声,既然肖靖天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他就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你们让开。”他挥了挥手,对着禁军淡淡地道。 “殿下!”左明不愿退开,想要再劝。 蒋年看着他,无声摇头,左明见他坚持,只得带着禁军后退十几步。 肖靖天转动剑锋,“你放心,这次我若败了,绝不赖账!本将还会将虎符一分为二,一半交予你和陛下!” 他这个筹码加得足够大,将虎符分出,等于拱手交出一半兵权。今后若是没有宁月昭和蒋年的点头,肖靖天再也不能私自调动西北军了。 “肖将军是条汉子,孤信得过你!” 蒋年眸光微闪,就算你届时想反悔,他也有办法叫你后悔! “皇夫爽快,那么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肖靖天剑势如闪电,直取蒋年面门。 这种大开大合的招数,才是肖靖天的风格。 蒋年身形一晃,已经避开了那力含万钧的一击,不带拖泥带水的,承影剑便出鞘了。 肖靖天只觉眼前暗影一闪,竟然看不见蒋年手中的剑锋,不过片刻的迟疑,剑气破空,凌厉地朝他袭来。凭借多年在战场积累下的对敌经验,蒋年这神出鬼没的一剑竟也被他避了过去。 “她对你还真舍得,竟然把承影给了你!” 肖靖天语气带酸,满怀戒备,手中剑招越发地狠戾了起来。 而此时在帅台上的宁月昭听到专人来禀,说蒋年绕道翻越峭壁,杀得肖靖天措手不及。 她原本紧张的心神顿时微松,可是还不待她展颜一笑,就又有人来报 “陛下,不好了,在皇夫殿下即将夺得帅旗的时候,肖将军以命相要挟,要殿下和他比试一番,若是殿下赢了,他愿双手奉上一半的虎符,而殿下也答应了他的要求,现在两人已经在北坡上较量了起来了。” “什么?”这个无耻的肖靖天! 宁月昭从座位上甩袖而起,眉峰冷厉,“牵马来,朕要亲自去看看!” “陛下,不可啊!” 随驾的朝臣欲出声阻止,可是宁月昭已经径自下了帅台,利落翻身上马,疾驰往北坡而去。 袁希等人不敢懈怠,一队人马紧随宁月昭的步伐,朝北坡赶去。 北坡上,蒋年有承影剑在手,可是肖靖天缠得紧,招招痛下杀手,每一次剑锋相接,剑吟声震啸,若非蒋年内力深厚,这一番过招下来,寻常武者早就被对方透过剑锋传来的作用力震得手臂发麻了。 肖靖天就是凭着这种一力破千巧的打法,在承影剑下和蒋年战得平分秋色。 白光和暗影交织,看得人目不暇接。 显然,蒋年也是不可能这样和他一直耗下去,否则凭他走轻灵一路的功法,相持久了,定然在体力上要落了下风了。 在一次剑锋碰击又分开之际,蒋年瞧准肖靖天回剑收身的空档,一跃而起,足尖轻点肖靖天的剑刃,借力弹开数丈,两人拉开了距离,这下肖靖天就难以再把控承影剑的方位了。 这时,远处有一人骑马疾驰而来。 蒋年背对着来人,丝毫不分心,而肖靖天的眼角在瞥见那身披金色轻甲的身影时,忽然片刻晃神。 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蒋年的身影如魅,不知何时已经略到肖靖天身侧,虽然看不见剑锋,可是从蒋年执剑柄的动作可以看出,他这一剑直取肖靖天咽喉。 肖靖天凭着直觉挥出一剑,可是却没能阻拦住承影剑。 眼看蒋年的剑锋即将要劈下,忽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殿下,小心!” 有人放冷箭,蒋年自是可以避开这一箭,但是就必须放弃这个击败肖靖天的机会。 蒋年本想拼着自损三百杀敌一千,先胜了肖靖天再说,可是又有一箭射来,这一箭直指要害,蒋年若是避开这一箭,就会让先前射出的一箭射入他的胸口。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蒋年凭着本能避开一箭,但是却没有预想中的箭入骨肉的感觉。 蒋年堪堪落地,定睛一看,原来是关键时刻肖靖天替他挥开一箭。 “多……”蒋年“谢”字还未说出口,就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松动,迅速陷了下去。 方才两人激战,不知不觉间竟然战到了悬崖边,可是此处的坡地不知为何突然地陷,蒋年就这样随着土崩瓦解的坡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蒋年!” 宁月昭说不出看到那清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是什么心情,她只是本能地策马到崖边,飞身追着那银色的身影而去。 肖靖天眸光一黯,提着剑也纵身跃下悬崖。 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里,三人消失在了崖边。 第203章 暗算 言情海 正文 第204章 遇险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4章 遇险 一时间,北坡上的人都慌了神。(全本言情小说) 女帝、皇夫和大将军都坠落了悬崖,这该如何是好? 左明第一时间追到崖边,望下去是茫茫云海,哪里还有三人的身影? “快,马上寻路下崖低找人!” 左明双目红赤,声音几乎是用嘶吼的。 禁军侍卫们见到主子落崖,心中也是焦急万分,立时便组了队伍去寻下去的路。 几乎和左明同时追到崖边的燕默亦是眼眶充红,他握紧了拳头,“左统领,我认为当务之急,西北军和禁军应当摒弃前嫌,共同搜救陛下、皇夫和将军。” 除了蒋年,这里对玉泉山最熟悉的就是肖靖天的军队了。 罗峰从后面拉了燕默一把,冷笑道:“禁军如此神勇,哪用我们西北军帮忙,还是不要拖累人家了。” 左明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燕默他自是认得的,这个罗峰他向来没好印象,他也不觉得肖靖天的人会真心帮他们。 此时,伴随御驾的一些大臣也陆续赶来,为首的便是首辅蒋齐奚。 女帝近侍向他禀报了先前的情形,蒋齐奚闻言,身形一晃,极力攥紧缰绳,维持马上身姿。 他眉眼冷厉地看向罗峰,“都什么时候,还在闹嫌隙,马上去玉泉山的舆图来,禁军和西北军都要全力搜救陛下、皇夫和肖将军。” 罗峰按住剑柄,抬眼看向蒋齐奚,“蒋阁老凭什么号令我西北军?” 蒋齐奚答:“凭老夫是内阁首辅,而你是兵部主事,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你说老夫能不能命令你取舆图?你若不参与共同搜救亦可,那便是你西北军逆上不臣,图谋不轨!” 左明也道:“方才殿下和肖将军交手,明明殿下即将取胜,却有人放冷箭,殿下躲闪之际,这崖边他所处的位置竟然塌陷,这才落崖的。你们明明熟悉玉泉山地形,现在又拒绝搜救,分明就是想置皇夫殿下于死地!”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如今肖靖天亦是落崖生死未卜,西北军可谓群龙无首。 罗峰定了定心神,道:“既然首辅大人又令,下官不敢不从,来人,取舆图来!” 蒋齐奚下马行至断崖边,看了一眼下面的深不见底的深渊,几乎是呼吸凝滞,他弯下腰来,手指轻轻拈了一些泥土,闻了闻。 “有火药的味道,贼人狡猾,算好了放冷箭的位置,先把此处土地炸得松动,待蒋年落脚此处,便会地陷坠崖!” 左明闻言,亦是瞳孔一缩,马上唤人过来,“冷箭是从两个方向射来的,你们分成两队,一队跟我去这边,另一队由方副统领带队去那边查看!” 此时,深渊之下。 宁月昭跃下悬崖,却被一只强悍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谁。 崖间风疾,加之她急速下坠,风劲大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宁月昭强忍着刺痛,睁着眼观察周围的情形。只见崖间横生出一颗小树,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剑锋柔韧缠上了树身,连带和她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的肖靖天也止住了下坠之势。 可是肖靖天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又紧抓着她的手,那巨大的力道险些让她的肩膀脱臼。而那缠着树干的软剑有些难以负担两人的重量,已经有了松动的趋势。 肖靖天见她脸色发白,也知道负载着自己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负担,本来想拉住她的,结果反而拖累了她。 “你坚持一下!” 肖靖天将手中的剑用力插进山壁借力,而宁月昭的软剑也在同时松滑开来,这样就变成了肖靖天拉着她。 肖靖天对玉泉山的地形十分熟悉,他胆敢跳下来就是算准了此地崖间多树木,凭他的功夫,定可借力脱险,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宁月昭会为了蒋年跳下这个一无所知的悬崖。 此刻,他很想骂她蠢,可此地终究不是算账的好地方,先脱困才是当务之急。 宁月昭睁大眼睛看向崖底,他们所处之处距离崖底约莫百米,可见崖底大片郁郁青青的树木。 还好不是嶙峋的山石,她或许可以心怀侥幸,蒋年会被哪棵大树挂住而逃过一劫。 肖靖天手臂一个用力,将宁月昭提上了一些,“抱住我的腰,我带你下到崖底。 宁月昭犹疑地看着肖靖天,他有这么好心? 肖靖天不耐烦地道:“还想不想救你的皇夫?再磨磨蹭蹭,他的尸首都要被野兽叼走了。” 大局为重!宁月昭终究还是不情愿地揽住肖靖天的腰。 “抱紧了!” 肖靖天抽出剑,一手紧紧箍住宁月昭的腰,提气施展轻功,借着山崖贱横生出的小树使力,几个起纵,两人总算在一处窄小的突出的山壁站稳了脚跟。 抬头仰望他们坠下的山崖,只觉庆幸。 这处突出的小山壁只能勉强容纳两人贴着站着,宁月昭第一时间就想松开环着肖靖天腰际的手,不料却被他按住。 “这里距离崖底只有二三十米了,看到那棵树了没有?以我的功力可以带着你过去,我们一鼓作气过去。” 肖靖天的语气不容她拒绝,直接带着她再次施展轻功。 下坠十数米,崖底那棵苍天大树正好接住他们。 当脚下终于踩到了平实的土地时,两人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即使崖底的土地潮湿泥泞,也顾不上嫌弃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崖底树木茂密,就连视物都有些勉强。 宁月昭四周张望了一下,并不见蒋年的身影。 刚才他们下来时为了好借力,已经偏离了他们跳下的地方有些距离了。宁月昭没有在野外行走的经验,只能凭着书上所说,观察期一下树木的枝叶,茂密处为南,稀疏为北。 简单辨识了一下方向,宁月昭从她的披风上撕下一块,系在树上,然后对肖靖天道:“你也照做。” 肖靖天扬眉看她,“有你做记号就够了,为何还要我?” 宁月昭冷笑,“他们一见这衣料就知道是朕,若是你的人马找来,还有朕的活路吗?” 肖靖天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这是拿我当乱臣贼子?” 宁月昭下意识地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的力道之大,她一时竟抽不开手。 她倔强地仰首看他,“你是不是乱臣贼子,待朕寻回蒋年后,朝廷自会有论断,现在你给朕放手!” 肖靖天眸含厉色,“你且去,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处多野兽出没,恐怕你还没找到他已经成为野兽的腹中餐了。” 第204章 遇险 言情海 正文 第205章 月黑风高夜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5章 月黑风高夜 宁月昭毅然决然地甩开肖靖天的手,朝她早已辨识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边走去。(全本言情小说) 夜色渐浓,宁月昭踏着枯枝败叶和潮湿的泥土,渐渐看不清前路。 她扶着一棵树的枝干,站住脚,靠着树干,思索着该如何下一步行事。 摸黑前进显然是不行,可能会迷失方向,可是晚一刻找到蒋年,就意味着他多一分危险。 崖底的风呼呼地刮着,穿过山谷间的缝隙,发出凄厉的声音,在夜间听来如呜咽声,让人不寒而栗。 隐隐的,还有野兽的长啸声传来。 宁月昭抱紧双臂,夜间的崖底温度骤降,她身上的轻甲薄衫根本不足以御寒,必须先想办法生火。 她自幼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往日暮色初降,就会有宫人将灯火点起,寒暖稍变,就会有人为她备好适宜的衣物,何曾操心过这种事。 眼下如何生火难倒了我们的大兴皇帝陛下,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如书上说的钻木取火时,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在靠近。 “谁!” 她一声娇斥,手中的龙吟剑已经毫不犹豫地劈了过去。 但是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似的,侧身避开她的剑锋。 一道凌厉的劲风劈来,宁月昭回剑朝护着身前,灌注内力在软剑上,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可是对方仿佛能在夜间视物一般,她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对方避开了。 又一次出招落空后,宁月昭索性收回软剑站住,朝着黑暗中冷冷道:“肖靖天,戏耍朕很好玩吗?” 对方没有出声,但是宁月昭知道就是他。 这崖底可能有的人就是她,蒋年,肖靖天。 蒋年定能听出她的声音,肯定早就收手了,那么只能是肖靖天了。 他还是不出声,宁月昭只能摸索着方向前进。 终于,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那人抓住她的胳膊,没好气地道:“乱走什么!想喂野兽吗?” “那也好过和你这豺狼共处!” 他用力极大,宁月昭知道甩不开他,便只冷冷地道。 肖靖天加大了力道,用力一拉她,惯性使然,宁月昭被他拉得撞上了他的胸膛。 “放手!”宁月昭一掌劈上他的胸膛,可是对方岿然如山。 肖靖天恶意地凑近她,轻佻地道:“你不是说我是豺狼吗?那本将若不做出些事情来,岂不枉担了这骂名?” 深山谷底,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用意可想而知。 宁月昭浑身僵住了,她想到她之前做过的噩梦,蒋年误会她与安晨有染,然后强行和她行了夫妻之礼,后来她怀孕了,蒋年却怀疑那是安晨的孩子,一碗堕胎药打掉了那个孩儿,蒋年也被废除皇夫之位,打入冷宫,后来被赐死,蒋家满门也被抄斩。 肖靖天的话蓦然挑起了宁月昭对那些零星片段的回忆,她骤然发现,这些零星的梦境是那么的连贯,那么的真实,竟然就如那戏台上的戏一样,展现了一幕幕悲欢离合……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能感觉道梦里那强烈的不情愿和不甘。 肖靖天见她不语,挣扎也停了,以为她被自己吓坏了,一时间也松了力道。 “喂,你……”肖靖天伸手去拍她的肩。 他不碰还好,一碰,宁月昭就觉得那些不堪的画面就越发清晰起来,越回想越觉得恶心,终于,她忍不住干呕了。 肖靖天赶忙跳开一步,彻底松开了她。 宁月昭蹲了下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腹部。 她今日只在出发前用过清淡的早膳,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腹中早就空空如也,这会儿再怎么反胃,也只是呕出一些酸水而已。 肖靖天转身离开了,宁月昭干呕了一阵,人忽然觉得疲乏不已,索性抱着膝盖,靠着一棵树干坐下。 她抬头看向头顶,天幕如墨染,伸手不见五指,山风阵阵,让她身寒,而梦里的痛苦,让她心寒。 也不知她发呆了多久,忽然瞥见远处的山林间竟然有人举着火把而来。 莫非是禁军的人来寻她了! 宁月昭忽然心神为之一震,可是她再定睛一看,发现只有一处火光,那就是只有一个人了。 那人似乎手上还提着东西,夜里踩踏枯枝败叶发出的轻响格外刺耳。 宁月昭觉得眼前的视线似乎模糊了,来人会是蒋年吗?这会儿蒋年在她脑海中,一会儿是现实中温润如海的模样,一会儿是梦中的狰狞骄横……两种景象交织在一起,宁月昭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就在这时,那火光已经到了她身前,原来是肖靖天回来了。 宁月昭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为何回来?” 在肖靖天第二次离去的时候,她以为她的呕吐恶心了他一把,终于惹得他彻底厌烦了,没想到他竟然又一次折返。 肖靖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手中的火把插到地上,然后将一个小木桶递到她面前,“干净的。” 宁月昭狐疑地接过那个小木桶,那是一截木头中间挖空了,做出来的简易木桶,借着火光,可见里面盛着清水。 肖靖天见她抱着木桶不喝,没好气地道:“喝吧,没毒!” 宁月昭脸一红,“朕不是……” 肖靖天已经不管她了,拿起火把走到远一些的高地,在那里生起了一堆火。 在黑暗中的宁月昭饮了一口肖靖天给她寻来的水,觉得这水清冽甘甜,胸中的不适感被压下了不少。折腾了一天,又干呕了一阵,她这会儿是又饥又渴,这水口感深好,便忍不住又多饮了一些。 这时候,肖靖天举着火把回来了,朝她伸出手,口气依旧是不善,“你还想在这里坐多久?” 宁月昭以为他是要把木桶要回去,便递到他手中,自己则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朝那火堆走去。 她没有回头,否则就可以看见肖靖天那铁青的脸色。 肖靖天生火的地方较为干燥,他还细心地在火堆旁堆了两堆干草。 这会儿宁月昭也不讲究了,直接捡了一个坐下,火堆带来的温暖驱散了不少寒意。 当她抬头,肖靖天正脸色难看地走了回来,将手中的火把投入火堆,因为他动作粗暴,一时溅起了几颗火星,正朝着宁月昭坐的方向飞去。 不过还好,这点火星没有什么杀伤力,还没碰到人就化作乌有了。 宁月昭厌嫌地看了肖靖天一眼,别过脸不再看他。 肖靖天原本想解释,可是看她一副不欲听的样子,就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在另一个草堆上坐下,那个木桶被他放在脚边。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宁月昭看着被橘黄的火光映照地地面,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沉思。 “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宁月昭循声望去,只见肖靖天不知何时掌中多了一片大叶子,那青翠的叶片中间是一小堆的红果,带着晶莹的水泽,应当是肖靖天找水源时摘的,还顺便清洗了一下。 察觉到宁月昭的视线,肖靖天扬了扬眉,一脸“想吃你就来求我”的神情。 宁月昭被他这表情气得不轻,不就是仗着他常年在野外行军作战,懂得如何在野外生存吗?她也是有帝王骨气的,岂会被这小小的野果诱惑! 这样想定之后,宁月昭就索性躺下,背对着肖靖天,闭上眼睛休息。 虽是闭目,她也不敢入睡,毕竟身边有着豺狼虎豹之徒,还是要保存着警惕心。 只要等到天亮,就能探明方向去找蒋年了。 一声轻叹,肖靖天忽然开口了,“是不是不论落到何种境地,你都不会求我?” 宁月昭背脊一僵,盘膝坐了起来,“自朕登基以来,你就处处与朕作对,朕也曾经试图和你和睦相处,可是你一点也不领情。今日蒋年生死不明,你敢说不是你的算计吗?” 肖靖天攥紧了拳头,“不管你信不信,今日蒋年的事,确实与我无关,我当时只是想和他较量一番,没有料想到会有人暗放冷箭,更不要说有人在崖边动了手脚。再说了,我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我为何要随你跳下来,在崖边趁势起兵不是更好吗?” 宁月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肖靖天继续道:“今日尽管禁军在蒋年的带领下破了我的计策,可是你不能否认,禁军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西北军抗衡吧?我死无所谓,我也向来不惧别人如何议论我,我自己知道我从无不臣之心就可以了。可是你呢?” 他会跳下来,委实出乎她的意料,就连她自己,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跳了下来,如果给她一些冷静时间,她可能就不会跳下来了,毕竟她若身死,大兴江山不知道要落到谁手上,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贻误江山,她如何面对宁氏先祖?如何有面目去见死去的母皇和父君? 肖靖天见她不语,且面露悔色,也不由放缓了语气,“行了,你也别露出这一副表情了,既然都下来了,就也不能空手回去。今夜歇息一晚,明天天一亮就去蒋年落下的地方,我记得那里是有一处深潭的,若他命大坠入潭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到蒋年可能还存一线生机,宁月昭心头涌现出巨大的欣喜,可是很快,方才脑中的场景又冲散了些许欢喜。 肖靖天见她脸色几变,似是从喜转忧,犹豫了一下,他终究是开口了,“你是在担心你腹中的孩儿吗?” 第205章 月黑风高夜 言情海 正文 第206章 又怀孕了?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6章 又怀孕了? “腹中的胎儿?”宁月昭睁大了眼睛看着肖靖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肖靖天见她一脸迷茫,道:“你方才忽然呕吐,不是怀孕吗?” 他曾经听过属下抱怨媳妇怀孕天天吐,所以看到宁月昭方才莫名地干呕,就下意识的代入了“她怀孕了”的想法。【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太医院的御医每日都会为她请脉。 就算其余的御医不察,傅辽昨日才亲自替她诊过脉,若是有喜,早就把出来了。 不过,自从上次假孕的事情过后,她和蒋年都很有默契地不去讨论孩子的事,她是怕空欢喜一场,蒋年的感觉,则是说不来。 这样一想,宁月昭又忆起那个蒋年给她下药的梦境了,她不由地按了按太阳穴,想要驱散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肖靖天以为她不舒服,就走了过来,把手中的果子奉上。 宁月昭摆摆手,她没有任何胃口。 肖靖天道:“你不吃,你腹中的孩子也要吃吧?” 宁月昭哭笑不得,只得解释道:“朕没有怀孕。” 她如果真的有孕,还这样不要命地跳下来,那才真的是有病。 肖靖天面露不解,“没怀孕你也饿了一天了,总要吃一些的好。” 他是知道先前宁月昭被安晨设计的事,以为宁月昭这会儿是怕又闹乌龙。 宁月昭无奈,只能拈了一颗野果到手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果子竟是出人意料的香甜,吃得人口舌生津,唇齿留香。 胃口一旦打开,就有些收不住,宁月昭连着用了几个果子。 肖靖天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就在她身边挨着她坐下,供她随时取食野果。 “谢谢。” 用了些野果后,流失的精力得到补充,宁月昭觉得先前的不适缓解了不少,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梦境了。 肖靖天被她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不自在,他哼声道:“不过是本将吃不了那么多,才匀给你一些的。” 说完,他就回了自己的草堆,躺下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宁月昭对他这样的态度突变也不奇怪,自己也就着火堆躺下闭目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竟也沉沉睡去。 肖靖天睁开眼,侧首看了一眼已然沉睡的人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真是见鬼了,他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体贴!而且还是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他一定是疯了! 就在这一夜的忐忑中,终于迎来了次日天明。 宁月昭睁开眼时,她的脚边已经放好了重新盛满清水的木桶,洗干净的野果也已经放在旁边了。 环视了一眼周围,并不见肖靖天的身影。 若不是脚边还放着昨夜的小木桶以及新鲜采摘的野果,宁月昭几乎要以为昨夜是一场梦了。 她拿过清水,拿出随身的帕子,沾湿了擦了下脸。余下的清水就着那些野果充做早膳。 当最后一颗野果也吃完了,宁月昭发现肖靖天还是没有回来。 这个人向来反复无常,宁月昭也不管他了,辨识了一下方向,就朝着蒋年坠落的地方找去。当然,她还不忘一边走一边留下记号。 清晨间的山风微凉,可是比夜间的阴冷要好上许多。 宁月昭发现,她可以很轻松地行走在山林间,因为那些布满荆棘的蔓藤野树杂草都已经被人砍过,恰好开出了一条路。 算时间,禁军和西北军的人应当也下到这山崖底下了,这开路的要么是他们,要么是肖靖天。 如果是禁军的人先找到蒋年还好说,如果是肖靖天……宁月昭有些不敢想象,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当那肖靖天描述过的深潭出现在眼前时,宁月昭不由地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一片幽绿的深潭仿佛一块完美无瑕的碧玉,摄人心魄。 此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宁月昭加快步伐行至水潭边,只见潭边是由大石组成,怪石嶙峋。 宁月昭举目望去,看见肖靖天在大石间露出半个身子,背对着她似乎在鼓捣什么。 他太过于专注手上的事情,以至于连宁月昭走近都没有注意到。 当宁月昭走近到视线足以越过一块大石时,她惊诧的发现肖靖天身前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以趴卧的姿势被放在石头上,头发散乱,被肖靖天的身子挡着,她只能看到那人的头以及腰部以下,但也可以看得出此人这会儿定是没有知觉的。 宁月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蒋年,两人成亲多时,又过了大半年同吃同寝的日子,他的身形只消一眼,她就能认出来。 此时,肖靖天掏出了一只匕首,犹豫了一下,作势朝蒋年的右肩刺去。 “你在做什么!” 宁月昭足下一点,施展轻功快速跃至肖靖天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肖靖天侧首看她,面上笑得古怪,“怎么,又觉得我要害他吗?” 宁月昭蕴含内力在手心,松开肖靖天的手的同时,也将他震开了一些。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当她看到蒋年遭遇毒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梦境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梦境虚幻,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实打实地对她好,待她情深意重,她怎么能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和他生了嫌隙呢? 当肖靖天的身形让开后,宁月昭才发现蒋年身上仅着中衣,而是身上满是血迹,他肩头的衣服已经被肖靖天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那伤口似乎是因为在水中泡过,边缘都泛了白,因为如今是五月的天气,他的伤口已经出现化脓了。 宁月昭赶忙测过他的身子,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尚有呼吸,只是他的身子烫得吓人,显然是因为伤口溃烂而发起了高热。 她不知道蒋年昨夜是如何挺过来的,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便不能让他有事! 宁月昭回身看向肖靖天,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刚才……是在救他?” 肖靖天“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宁月昭讪然道:“那……你继续吧……” 肖靖天双手抱胸,看着她,“凭什么?” “你刚才不就是要救他吗?”宁月昭有些拿不准这人的脾气,他素来喜怒无常。 肖靖天冷眼看她,“刚才救他是因为我心情好,现在我心情不好,不愿意救了。” 第206章 又怀孕了? 言情海 正文 第207章 地狱修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7章 地狱修罗 宁月昭咬了咬唇,道:“对不起。【全本言情小说】” 得了她的道歉,肖靖天依旧是愤难平,“陛下的道歉,微臣愧不敢当!” “你!”宁月昭知道他这会儿有心拿乔,可是蒋年的情况危急,不容许再耽搁了。 最后,她狠了狠心,拿起了肖靖天掉在一边的刀子,看准那些腐肉,正要下手。 “行了,你这是杀人还是救人?” 肖靖天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先是放到旁边他早就生好的小火堆中烤了烤,然后迅速刺入蒋年的肩头,将那些腐肉悉数剜除。 宁月昭这会儿才看到肖靖天身边不远处的石块上有一滩糊状物,不知是什么植物被他捣烂了,正散发着凛冽的清香。 剜除蒋年伤口的腐肉后,肖靖天用匕首挑起那些药糊,敷在蒋年的伤口上。 做到这一步,肖靖天瞥了一眼宁月昭,“去那边石块后面,把你身上干净的衣料撕一些过来。” 昨夜在崖底露宿了一宿,现下唯一干净的便是里衣了。 宁月昭脸色微红,可还是照着肖靖天所说的,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小心地将干净地衬裙撕了大块的布料下来,然后红着脸递给肖靖天。 蒋年是她的丈夫,救他是天经地义,可是经由了肖靖天的手,总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会儿蒋年身上的上衣已经被肖靖天全部剥了下来,最严重的伤口就数右肩上的伤口,其余都是小伤口,肖靖天再挑了些药糊,帮他上好了药。 然后他连看都没看宁月昭,就拿过那些布条,替蒋年包扎好。 “我寻到这水潭边时,他就已经是这样子的了,应该是他自己从水中爬出来后又晕了过去。他肩上的伤深可见骨,应当是因为从高处坠下落水,被水底尖锐的石笋刺伤的,算他命大,这样都能活着。” 肖靖天的话听起来颇为讽刺,宁月昭却只觉得庆幸。 蒋年身上的轻甲已经不见,唯一的中衣也被扯烂了,除了包扎伤口的绷带,身上别无蔽体之物。 宁月昭脱下自己的披风替他盖上,然后摘了片叶子,走到水潭边重新润湿了帕子,又盛了水,回来将他轻轻扶起,让他可以靠在她怀里,喂着他喝了一些水,润泽了他干涸的嘴唇。他的脸上也有一些小擦伤,宁月昭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泥沙,心情复杂,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为她受伤了。 “我们怎么出去?” 宁月昭抬头,看向肖靖天。 蒋年伤得很重,必须尽快让太医院的人给他医治,他们要马上出去才行。 肖靖天看了一眼两人相依偎的样子,觉得刺眼至极。 “算算时间,我们的人马也差不多来了,他们应该会先搜索我们落下来的地方,坐一会儿吧。” 说完,肖靖天侧过脸不看她,盘膝闭目。 其实,他本可以背着蒋年再带她出去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心底就是不愿意,就让这个死敌多受一会儿罪好了。 时光静静地流逝,岸边的林中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宁月昭侧首望去,肖靖天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可是当这些人从树林中闪身而出时,两人俱是脸色一变。 眼前的人黑衣蒙面,手持刀剑,哪里是来救人的,分明是来取他们性命的杀手! 肖靖天已经霍然起身,迅速挡到宁月昭身前,从不离身的宝剑已经抽出,面向杀手摆出防御的姿势。 宁月昭抱着蒋年的手紧了紧,现在他昏迷不醒,凭她和肖靖天两人,能否制服这些杀手还是未知。 杀手们对视一眼,出手如闪电。 肖靖天一剑挑起方才他生起的小火堆,那些燃烧着的枯枝败叶被一阵劲风带起,如火箭般袭向杀手。 趁着杀手们挥剑抵挡火枝的空档,肖靖天弯腰去拉宁月昭,“走!” 宁月昭骇然地看着他,这是要她弃蒋年于不顾! 她抱着蒋年不松手,平静地道:“你走吧。” 肖靖天的眸中瞬间蓄满了怒意,“你疯了吗?他这样半死不活的,为了他难道要三个人都死在这里吗?” 宁月昭咬牙,“要走你走!” 就在这拉扯间,杀手们已经劈开了火枝,闪身到他们身前,冷笑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肖靖天怒其不争地瞪了宁月昭一眼,另外一边手下出招也不含糊,这十数个杀手一时也近不了他们的身。但是持久耗下去,必定是对他们这方不利的。 肖靖天当即做了跟决定,他灌注内力于剑身,连挽几个剑花,将这些黑衣人逼退几步,然后他迅速后退,一把拉起宁月昭。 宁月昭不防他忽然间大力拉她,一时间蒋年从她怀中脱手而出。肖靖天将她拉到怀里,揽着她的间,施展轻功,踏水飞掠至对岸。 几个杀手似乎不谙这踏水无痕的轻功,并没有立时追来,为首的人恨恨踹了地上的蒋年一脚,剑尖指着蒋年的脖子,“皇帝陛下,你不要你的皇夫的性命了吗?” 宁月昭奋力抵抗肖靖天的拉扯,想要回去,可是肖靖天加大了钳制她的力度,冷声道:“你们这些蠢货,难道还看不出吗?本将恨不得你们马上把这个碍事的家伙除了呢!” 凭他现在揽着宁月昭的样子,的确给对岸的人无限暧昧的遐思。 一时间,那些杀手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万一是真,那女帝和大将军已然有了暧昧,那蒋年一死,他们现在逃回去,两人联手,皇权和军权相结合,那天下岂不是稳稳握在他们手上了? 杀手们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冷笑道:“是吗?可是我等刚才看陛下对皇夫还一副情深不弃的模样呢!” 双方隔着一方小小的水潭对峙着,说话间,杀手的剑尖已经刺破了蒋年颈上的肌肤了。 宁月昭心急如焚,肖靖天却收紧了箍在她腰间的手,在她耳边低语,“若是你现在流露出半分对蒋年的眷恋,他们马上就会取他性命,你若与我做一场戏,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蒋年此刻身子是侧卧着的,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正对着他们,宁月昭瞳孔微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冷酷,“朕当初不过是忌惮蒋家才和他委以虚蛇的,现在你们除了他正好,朕再也不用受制于蒋家,还可以坐拥兵权。你们要动手就快些!” 杀手们看对面的人似乎颇不耐烦,一时间也不好就对蒋年下杀手,生怕如了对方的愿。 肖靖天嗤笑道:“这个人的性命就交由你们随意处置了,我们走了!” 说完,他就揽着宁月昭施展轻功而去。 宁月昭努力让自己不回头,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有看到,在他们转身的瞬间,蒋年原本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眼底是一片漠然…… 肖靖天几乎是强拉硬拽地,将轻功施展到极限,带着宁月昭往出崖底的路而去。 当他们逃出那片密林,肖靖天回头忘了一眼,发现那些杀手竟然一个都没有追来,心中虽然奇怪,可还是不免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没……”肖靖天笑笑地看向宁月昭,未说完的话陡然止住,“你……” 宁月昭抱着肩膀缓缓蹲下,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泪流满面,她现在脑子里满是蒋年惨白的面容。 肖靖天俯下身,心情复杂,可是口气依旧冷硬,“你哭什么!现在是哭的时候吗?就算蒋年醒着,他也会让你走。你身上肩负着江山社稷,你没有任性的自由!” 宁月昭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从她的帝王身份来说,她的做法没有错。 但是从一个妻子的角度,置自己的丈夫在那般危险的境地,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肖靖天无奈,只能一把捞起她,扶着她的肩膀,沉声道:“你如果真想救他,就不要在这里留没有用的眼泪!马上出去联系上我们的人马,才能回来救他!多耽搁一分,他获救的可能就少一分!” 宁月昭闻言,依旧咬着唇,却已经不再流泪,她抬手想要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可是肖靖天却抢先一步,伸手替她拭泪。 粗砺的手指抚过她娇嫩的肌肤,肖靖天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前远处忽然有人惊呼 “陛下,将军!” 宁月昭一把推开肖靖天,抬手拭去多余的眼泪,除却发红的眼圈,她面上神情冷肃,俨然是一个淡漠的君王模样。 她向前几步,迎上寻来的禁军,对带头的左明道:“马上跟我去救皇夫!” 左明方才远远看见宁月昭似乎和肖靖天亲密地拥着,肖靖天似乎还在抚摸宁月昭的脸,而蒋年却不见踪影,他心中就已经疑惑丛生,现在再听宁月昭的话,就知道蒋年还在危险中。 他视蒋年为挚友,虽然不知道个中经过,但眼前的场景,还真让人不怎么舒服。 身为臣下,没有资格质疑君上,左明只能跟着宁月昭走。 西北军的人和禁军在一起,只是他们并没有跟着女帝的人马走,而是走到肖靖天身边,“将军!” 肖靖天挥了挥手,“跟陛下去救人!” 西北军的人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自家将军会让他们跟随女帝,可是肖靖天在说完后,已经追着宁月昭的步伐去了。西北军的人无奈,只得跟了过去。 当一大批人马赶到水潭边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水潭边躺着七八个黑衣人的尸体,已然没了生机,就连那碧绿的潭水也泛着一半的血红,只有一人还站着。那人手持沾满鲜血的软剑,赤着上身,身上脸上都是血,一时也分不清那些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 宁月昭捂住嘴,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场的其余的人也都惊呆了。 蒋年一手扶着巨石维持站姿,一手执剑,剑尖还有鲜血在不断滴下。满脸的血污遮盖了他清俊的面容,唯一能叫人看清的只有那一双如死水一般的眼神,漠然看着每一个人,仿佛地狱彼岸踏着烈火而来的修罗…… 第207章 地狱修罗 言情海 正文 第208章 我带你回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8章 我带你回家 在场的人都沉浸在极度的错愕间,只有宁月昭一人踩着虚浮的步伐跌跌撞撞到蒋年身边。【】 蒋年如冰雪淬炼过的眼眸冷冷看着她,没有一丝温度。 宁月昭可以肯定,她弃他于不顾之时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不要去!” 肖靖天看蒋年状态不对,直觉就想去拉宁月昭,左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挡了肖靖天一下,让他恰好没有拉住宁月昭的手。 宁月昭颤抖着伸手想去拉蒋年的手,即使是迎上对方的冰冷的视线她也没有退却。 刚才,她因为没有抱紧他,差点失去了他,现在只要能救他,就算被他伤一次,她也不惧。 宁月昭双手和握住蒋年执剑的手,“蒋年,把剑放下,我带你回家。” 在宁月昭的手抓住他的手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力的回握她,反而是握剑的手动了动,想要挣脱她。 宁月昭摇了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带恳求。 他的手的温度烫得吓人,显然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溃烂引发了高热。不知道他以这样的伤病之身是如何将这十数个杀手悉数解决的。 在场的人看着蒋年和宁月昭,一时间屏气凝神,不敢有大动作,怕惊动了蒋年,惹得他狂性大发。 在禁军和西北军的人看来,蒋年必定是失了心智,否则焉能用这样不要命地打法在伤重之际把十几个杀手都解决了,这是肖靖天都做不到的事情。 “蒋年。” 宁月昭唤了他一声,握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蒋年忽然眸光一闪,挣开了宁月昭的手。 宁月昭一个猝不及防,被他挥得退开几步,待她想再上前来的时候,蒋年已经举起了剑对着她,那血红的剑身极为刺目,她甚至可以闻到那血腥味。 “蒋年,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弃你而去,你现在就是要发泄,就冲我来吧。” 说完,宁月昭闭上了眼睛。 “你疯了吗?”肖靖天想要冲上去阻止宁月昭做傻事,可是左明却横剑拦在他身前。 肖靖天气急败坏地道:“你们都疯了吗?” 宁月昭抬手示意他们,“谁都不要过来,这是朕和皇夫之间的事。” 她依旧闭着眼,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痛苦,耳边却听到一声轻响,睁开眼时,蒋年手中的软剑已经落了地,他整个人也栽倒下去。 “蒋年!”宁月昭焦急地上前,恰好接住他软下来的身躯。 他的身躯滚烫,双眼紧闭,宁月昭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幸好,还活着! 左明这才收手,命令侍卫们去砍几颗小树,做成简易的担架,把蒋年放在上面抬着他走。 密林外,先前已经有禁军的人回去报信,这会儿已经有人在外面候着了。 “陛下!”袁希也跟着进了山,不想却看到宁月昭一身狼狈的出来。 宁月昭面色沉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只是又回身看了一眼躺在简易担架上的蒋年。。 袁希道:“奴才备了肩舆,山路难走,陛下上肩舆吧。殿下呢?奴才为他也备了……”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顺着宁月昭的视线看过去,不禁大吃一惊。 “殿下!” 袁希没有料想到蒋年会是这幅模样,左明的斗篷盖在他身上,露出满是血污的脸,若不是他的胸口还有起伏,几乎要以为那是个死人了。 只不过袁希还没来得及把疑惑的话说出口,另外一个人已经拨开人群,挤到担架前,悲声道:“殿下,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这人正是蒋年的亲随井茗,他略带不满地看了宁月昭一眼。 不用说也知道,自家主子一定又是为了救陛下才这样的,但是他已经答应过主子,绝不再与宁月昭唱反调,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快些出去吧,殿下的伤需要医治。” 当他们走出山崖,踏上正常的山道时,马车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内阁首辅蒋齐奚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方才禁军已经先派了人出来传消息,这会儿蒋年受重伤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蒋齐奚的耳中了。 当他看到担架上的儿子时,身子一颤,幸亏有颜正朗扶住了他,他才没整个身子软下去。 宁月昭走到蒋齐奚面前,满是愧疚地道:“对不起,都是我……” 蒋齐奚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只是怆然道:“人还活着就好。” 昨日三人落崖后,蒋齐奚作为坐镇大局的主心骨,早就调来了太医院的人。 蒋年被抬上马车,傅辽也跟了上去,宁月昭本来也想跟上去,却被傅辽阻止了 “车厢地方有限,陛下就不要上来了,影响微臣施救。” 宁月昭知道傅辽的话不是针对谁,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难受了一下。 碧绦上前扶住她,语带安慰,“陛下不要担心,皇夫会吉人天相的。” 宁月昭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蒋年的事,如果不是她那时放手,蒋年也不会变成这样…… 两辆马车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缓缓驶向皇宫,左明带着一队人马继续在玉泉山调查这次的事件。 栖凤宫内,傅辽会同几个御医已经在寝殿内会同诊治了几个时辰了。 如今宫内华灯初上,宁月昭在外间看着门窗纸上映着的人影,心思又低沉了几分。 碧绦从外面走进来,发现宁月昭手边放着的燕窝粥竟然一口都没动,不由地拧了拧眉,“你们是怎么伺候陛下的,这粥都凉了,也不劝陛下用一些!” 竹韵和兰纱赶忙跪下道:“姑姑,奴婢知错。” 宁月昭抬手让她们起来,看向碧绦,“姑姑不要怪罪她们,是朕没有胃口。” 碧绦示意殿中的人先退下,竹韵和兰纱喏喏地退下了,而井茗却不愿意走,直直地站着,盯着那紧闭地内室的门。 碧绦正欲斥责井茗,他已经转过身来,静静看着宁月昭,“陛下,属下想在这边守着皇夫殿下。” 宁月昭看着他,动了动眼皮,阻止了碧绦赶人出去,这便是默认了井茗留下了。 碧绦走到宁月昭身边,皱眉道:“陛下,您和皇夫坠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宫中的老人了,又是和先皇一道经历过风雨的人,早在回宫的路上就觉得宁月昭有些不对劲。 本来宁月昭要把蒋年带回龙殿,可是井茗却坚持说皇夫重伤,占着陛下寝殿不妥,硬是让人抬到了栖凤宫。宁月昭顾不上清理自己就跟着进了栖凤宫,碧绦只好让人取来衣物,在栖凤宫的偏殿伺候她更衣梳洗。 自从蒋年复位后,两人一直是在龙殿同住同寝,这会儿井茗忽然提出让蒋年回龙殿的要求,怎能不引人深思? 虽说三人一齐坠崖,都活着回来了便是万幸了,可是蒋年身受重伤,宁月昭和肖靖天却毫发无损,这怎么叫人不起疑?再配合宁月昭这一副掉了魂的样子,碧绦断定这一夜间必定发生了什么,让宁月昭深负愧疚。 这事不说清楚,身为皇夫亲随的井茗也会心里有疙瘩,所以她就当着井茗的面问出了心中疑惑。 宁月昭收拢手指,借着掌心传来的刺痛,恢复了几分心神,把崖底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之后,俱是面色一变。 井茗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月昭,“陛下,就因为我家殿下那时重伤,你们觉得他是负累,就任他落在那些黑衣人手中,还说了那些锥心的话?” 他这话是完全站在蒋年作为宁月昭丈夫的立场上说的。 碧绦虽然听着也觉得揪心不已,可是她这样侍奉过两代君王的高阶女官,觉得从宁月昭皇帝身份上来说,肖靖天的做法没有错。 宁月昭动了动唇,想到当时的情形,眼中又盈了泪意,她忍着鼻间酸涩,涩声道:“朕知道当时不应该这样做,朕对不起蒋年……” 井茗冷笑,“陛下要顾全大局,可是我家殿下为了大兴江山也是鞠躬尽瘁,他自从和您成亲以来,一直对您呵护备至,难道不值得您维护他一二吗?” 他在心里默默对蒋年道了声歉,他要违背先前答应蒋年的,不再对宁月昭不敬。今日的事,他打从心底愤怒,忍不住要为自己主子鸣不平。 若不是宁月昭和肖靖天弃蒋年而去,他何至于在危险关头,拼着一口气,自伤七分,也要把那些杀手都解决掉。现在人躺在寝殿里面,生死未卜,他真心为自家主子不值! 碧绦忍不住道:“井茗,陛下也不愿意放弃殿下,那时是肖靖天强拉她走的。” 井茗这会儿已经自动过滤了某些细节,代入就是宁月昭放弃蒋年,和肖靖天一齐逃跑的。 宁月昭也不想辩解了,“朕不想找理由,这次的事的确的朕对不起蒋年。只要这次蒋年能平安度过此劫,朕愿意承受加倍的痛苦来赎罪。” 井茗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似乎不是作伪,可是还是愤愤难平。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紧闭的内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迎面走出的是满面疲惫的傅辽。 宁月昭第一时间走到傅辽面前,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 傅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宁月昭眼前一黑,立时瘫了下去,幸亏碧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第208章 我带你回家 言情海 正文 第209章 苏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09章 苏醒 在听到这个“噩耗”后,宁月昭这个人僵住了。(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死了?怎么可能? 一想到今后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淡雅温和的男子,宁月昭就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胸口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她甩开碧绦的手,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傅辽,迈着大步冲进内室。 井茗见状也要跟进去,却被傅辽横臂拦住了。 内室里,傅原和另外三个御医正在收拾东西,看见女帝满脸寒霜的进来,赶忙跪了下来,“陛下!” 宁月昭根本不看他们,只是往床边走去。 在内室服侍的宫人们也跪了一地,宁月昭注意到一个宫人手中还捧着脸盆,盆中的水泛着淡淡的血色,虽然比起刚才诊治时端出去完全是血一样颜色的水要好很多,可是宁月昭还是不免被这眼前的场景刺激到了。 她的视线移向床上躺着的人时,她忽然间所有的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责备这些人呢?这一切她责无旁贷。 “都退下吧!” 宁月昭挥了挥手,屏退所有的人。 傅原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女帝背对着他们,一身冷肃,叹息一声后退出了寝殿。 所有人都走出去后,宁月昭深吸一口气,她在距离床边一丈的距离站住,打量着床上的蒋年。 忽然,她发现蒋年的头上缠着白纱,从前额缠到后脑,伤处在额角,那里的白纱下有墨绿色的药膏痕迹。 宁月昭捂住唇,鼻子陡然一酸,她步履不稳地扑到床边,手轻颤着探向蒋年鼻端。 当她的指间感受到那轻轻的呼吸时,眼角一直强忍着的泪珠终于滚滚落下。 “蒋年……”宁月昭抓起蒋年的左手,贴着她的面颊,轻轻摩挲着。 哪有人还给死人包扎的!他还活着! 宁月昭心中既庆幸,又微微泛着苦涩。不管怎样,只要他活着,这就够了。 这时,有轻缓的脚步声自外室传来,宁月昭将蒋年的手放下,替他盖好锦被,然后拭干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看着来人。 她冷笑地看向傅辽,“好大的胆子,竟敢试探朕。” 傅辽毫无惧色,只是目光沉重地看向蒋年,“他身上共有刀伤九处,是和那些杀手性命相博时留下的。不过,这些都只是皮肉伤,最严重的伤在他肩上,伤口深可见骨,又在水中泡过,发脓溃烂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在和杀手拼杀时又加重了他肩上的伤,他的右手,很有可能就此废了。”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肖靖天说发现蒋年时,他就在水边,应当是蒋年从山崖上坠下时,因为猛烈的冲力,让他直坠潭底,然后被水底的石笋所伤。伤口因为浸水溃烂她也是知道的,后来他们折返水潭边蒋年发狂的模样现在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蒋年的右手若是从此废了,从前那个文武双全的帝都第一公子就此没了…… 宁月昭在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蒋年额上的伤口,“这又是怎么回事?” 傅辽淡漠地道:“臣没有和皇夫一起坠崖,不知。” 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方才他早就准备走出去宣布蒋年的伤情,不想却正好听到了宁月昭和碧绦他们述说蒋年受伤的缘由。 他和蒋年一齐长大,蒋年对宁月昭的感情他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理智上他可以认同宁月昭的做法,但作为蒋年的好友,他委实不能接受自己好友的一片深情被如此作践,便生了试探宁月昭的心意的想法。 还好,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对蒋年也不是毫无感情的,这也是他这会儿还肯在这里跟她说话的原因。 宁月昭回想了一下,当时蒋年是因为崖边的地面忽然塌陷才落崖的,那么必定是那片崩塌的山崖落下的石块砸倒了蒋年,让他失去了意识,才会直坠深潭。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蒋年当时没有和他们一样,借着崖底横生的树木施展轻功逃生。 “傅辽,朕知道你是在替蒋年不平,可是你这样和朕置气,有意思吗?”宁月昭看向傅辽,“朕知道这次的事是朕对不起蒋年,待他醒后,不论他要如何朕都认了。朕心中只想他早日康复。” 傅辽叹了一口气,“蒋年他……很坚强,一定会醒来的。他的右肩膀伤到了筋骨,至少半年内都不能用剑提笔,我会为他设计一套活络筋骨的动作,等他的伤口愈合后每日锻炼,将来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宁月昭幽幽地道:“朕希望他的手能恢复,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朕怕他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 蒋年虽然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可是宁月昭知道他骨子里的骄傲。她是不介意他的右手废了,可是她怕蒋年会因此消沉难过。 傅辽何尝不了解蒋年,他道:“陛下放心好了,微臣会尽全力治好皇夫的。” 这时,有人在外间请示道:“陛下,皇夫殿下的药好了。” 宁月昭道:“拿进来。” 没过多久,就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宁月昭在蒋年脑后垫了个枕头,好给他喂药。 当宁月昭伸手时,那宫人竟然没有把药碗放到她手上,她疑惑地抬头,只见井茗一脸淡漠地看着他。 “陛下,这喂药的事还是让属下来吧。” 宁月昭知道这些人都因为这次的事对她不满,她对着他们也端不起皇帝的架子,否则她会更加愧疚。 井茗见她不语,从托盘上拿起药碗,走到宁月昭身边,示意她让开。 为了不耽误蒋年用药,宁月昭也不在这个时候和他们置气,就让开了位子。 她走出内室,对外面候着的宫人道:“在皇夫病着的这段日子,送汤药送吃食都不必通传了,直接送到榻前来。” “是。” 碧绦走到她身边,“陛下,您可要回龙殿歇息一下?” 宁月昭摇摇头,“蒋年生死未卜,朕睡不着,朕要在这里陪他。” 说完,她就回了内室,碧绦无奈,只能去吩咐竹韵和兰纱到外间候着,随时供女帝差遣。 当宁月昭回到内室,井茗正为了给蒋年喂药急得满头大汗,他舀了一勺药汁,细心吹凉了,喂到蒋年泛白的唇边,可是蒋年紧咬齿关,药汁都顺着唇角流到了旁边了。如此试了几次,一滴药汁都没喂进去。 宁月昭走了过去,拿了帕子,替蒋年擦干净脸颊上的药汁,然后不由分说地夺过井茗手中的药碗。 “陛下!”井茗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宁月昭把药碗递到唇边,含了一口在口中,俯身吻上蒋年毫无血色的唇。他的唇和他的手一样,因为流失了过多的血而略嫌冰凉。 贴着她温润的唇,许是因为感觉到了温热,蒋年的唇终于动了动。宁月昭学着他先前吻他时做过的那样,用灵巧的舌去撬他的齿关,药汁终于一点一点的渡到了他的口中,喉头的自然反应让他咽下了药汁。 宁月昭的唇离开他时,脸颊烫得吓人,在一旁的傅辽和井茗已是不能言语。 她横了他们一眼,“这药只有半碗了,份量不够吧?” 傅辽红着脸,“微臣去太医院差人再熬一碗送来。” 说完,傅辽就跟逃也似地离开了栖凤宫。 井茗看着傅辽离去的身影,眼带幽怨,这点小事,何须他一个堂堂的副医使亲自跑一趟,随便唤个人去做不就得了,比如他井茗啊! 看着宁月昭又含了一口药汁在口中,井茗赶忙道:“陛下,属下去看看小厨房能不能给殿下备一些吃食。” 宁月昭不管这些人,只是低头又一次吻上了蒋年的唇,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这次要顺利的多。 先前两人间的亲密,都是蒋年挑起的,她总是被动地顺从着他,最后和他一起沉沦。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胆主动地亲吻蒋年。当然,这样的亲吻也丝毫体会不到****的欢愉,就如这在两人唇舌间的药汁,苦涩让人心里了。 如今已是五月时节,夜间的宫内并不觉得冷,半碗药喂完,宁月昭已经出了一身汗,她都分不清是羞的还累的。 她忽然想到她蛊毒刚解的那段时间,蒋年也是衣不解带地在床前服侍她,她那时昏迷,蒋年便是这样将药含在口中喂她的…… 宁月昭把药碗放到一边,替蒋年擦了擦嘴,再去握他的手,已经不如先前那边冰冷了。 “咳咳……”外间有人轻咳了几声,“陛下,小厨房送来了汤水……” 宁月昭按了按额角,“拿进来吧。” 最后,这碗小厨房精心熬制的补汤,也被如法炮制地喂给了蒋年。 “蒋年,你可要快些醒来,不然我恐怕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羞死的人了。” 宁月昭轻抚蒋年的唇角,有些无奈地道。 “蒋年,你快点醒来吧,你怎么怨我我都认了,我现在真的只希望你平安无事。” 说着说着,眼角的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当兰纱端着一些吃食轻手轻脚地进到内室时,宁月昭已经趴在蒋年床边睡着了,她还紧紧握着蒋年的手。 “陛下……”兰纱轻叹一声,去取了一件外袍,轻轻披在宁月昭身上。 在兰纱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倏然睁开了眼,那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 兰纱在御前服侍这么久,从来只见过蒋年温雅从容的模样,何曾见过他这样淡漠的一面,她几乎是要惊呼出声, 蒋年侧首看她,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兰纱却看懂了他的唇形,说得是 “出去。” 第209章 苏醒 言情海 正文 第210章 求个公道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0章 求个公道 次日,宁月昭几乎是在睡意消退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胸口跟堵了什么似的,令她再也不能入睡。【全本言情小说】 入夏之后天亮得早,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微亮,内室的烛火还燃着。 因为趴在床边,她的手臂发麻,她一边揉着发麻的手臂,一边借着昏黄的光线查看蒋年的情况。 他依旧是双目紧闭,和她睡着前一样。 宁月昭闭着他脸上的伤,轻抚着他的脸颊,“还不舍得醒吗?” 轻叹一声后,宁月昭唤了宫人进来,她亲自替蒋年擦身更衣。 太医院的人知道皇夫的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入值栖凤宫的偏殿,随时候命。傅辽更是在栖凤宫要了一间房间住下,潜心研究如何医治蒋年的伤。 “他的脉象比昨日要平稳的多了。”傅辽替蒋年把完脉后,如释重负地道,“这是在好转的迹象。” 宁月昭攥紧了袖口,“那他何时会醒?” 傅辽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好说,他的头部也受了伤,脑中淤血未清,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宁月昭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苦笑道:“他一日不醒,朕就守他一日。” 就如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兰纱。”宁月昭开口唤道,却没有马上得到回应,她看向兰纱,发现面色古怪。 竹韵见状拧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 “陛下恕罪。” 宁月昭只当她是昨夜当值累了,淡淡道:“吩咐下去今日不朝。” 他们在玉泉山的事,这会儿想必已经传遍朝野了,还不知今日朝堂上会是怎样的混乱场景,不若躲懒一天吧。 “是,陛下。” 兰纱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她本以为今日会看到清醒过来的皇夫,莫非昨日是她眼花了不成?还是她产生了幻觉? 也许皇夫昨夜确实醒过,但是后来又昏睡了过去,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吧,免得陛下空欢喜一场。 不多时,左明便来栖凤宫求见。 傅辽要给蒋年针灸,她就在前殿召见了左明。 “陛下,皇夫如何了?” 行过君臣之礼后,左明开口就问蒋年的情况。 宁月昭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傅辽说他在好转,可是何时会醒还是未知。” 左明轻叹一声,“陛下,玉泉山的那些杀手的尸体微臣已经查验过了,身上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宁月昭回忆了一下那日的情形,冷笑道:“那些杀手训练有素,派出他们的人必定是早有准备,怎么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除非是为了陷害。” 想来是那些人对除掉他们既有信心,所以连栽赃陷害的套路都省了。 左明皱眉道:“微臣不这么觉得,臣觉得这次玉泉山的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你有何猜测,不妨说来听听。” 左明凛了凛心神,道:“先是肖将军提议两军演练定胜负,这种阅兵方式早有先例,也无大不妥之处。臣以为以肖靖天刚愎自用的性格,先前他一直是期待借着这次玉泉山大阅和皇夫一较高低的,可是临到事前忽然转了主意,您不觉得奇怪吗?”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朕那时也觉得肖靖天那提议太过突然,禁军全无准备,可是皇夫似乎信心满满,朕自然是信他的。” 左明继续道:“肖靖天此人在行军打仗时,虽然偶尔也会迂回,但多是大开大合,单刀直入。这次放弃主动进攻,改为防守,这也与他往日的作风不符。再说他那让禁军和西北军演练的法子吧,那时若是皇夫落,一直以来皇家受肖靖天辖制的消息就要坐实了。若是皇夫得胜,以肖靖天的性格肯定不服,就顺势提出了在北坡崖边和皇夫比武。” 说到这里,左明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还不知道吧?皇夫落崖后,蒋阁老查看过那块忽然坍塌的地面,发现有火药炸过的痕迹。加上殿下即将获胜时忽然放出的两道冷箭,分明是为了将殿下逼到那块早就被火药炸得松动的土地上,好设计至他于死地啊!” 如果说着一连串的变故都是巧合,谁会信?而这一切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肖靖天了。 蒋年若是死在肖靖天手上,那皇家和肖家的梁子就结大了,就算宁月昭肯为大局而隐忍,蒋家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肖靖天手握重兵,掌管着西北边关的命脉,此时北祁局势又不明朗,她肯定是不能动肖靖天的,那蒋家也势必和她离心。 蒋年这段时间在禁军中也颇有威信,他若身故,禁军也必然受波及。如此一番下来,宁月昭这个皇帝就会几面都为难,最后失尽人心。 想到这一串的算计背后的险恶用心,宁月昭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直达心底。 “朕觉得,这一切不似肖靖天所为。” 宁月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左明一愣,脸色瞬间一变,想到昨日在崖底发生的事,莫非蒋年苦心孤诣了这么久都没能得到女帝的真心,而是和肖靖天生了情愫? 宁月昭看着左明突变的脸色,俨然一副她“红杏出墙”的样子,顿时觉得一阵无力。 “左明,你先听朕把缘由道来,不要先入为主。” “是。”左明低下头,掩去面上的表情。 “朕那日赶到崖边时,正逢第二支冷箭射出。在那极短的时间里,不论蒋年选择躲避哪一支箭,都会被另一支箭射中,届时肖靖天就会得胜。蒋年受伤,即使不死,禁军和西北军的梁子也结下了,而朕亦会因此迁怒肖靖天,朕和肖靖天斗得你死我活。” 左明依旧低着头,心中却在疑惑,您会和肖靖天斗得你死我活? 宁月昭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继续说道:“可是肖靖天替蒋年打掉了一支箭,可是蒋年落脚的地方又恰好崩塌。若是肖靖天设计这一切,他只要冷眼旁观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 左明冷声道:“或许肖靖天是怕一箭射不死皇夫,想着落崖死得更彻底些。” 宁月昭被他这话噎到了,这时她才注意到左明脸上极为不屑的表情。 “就算如你所说好了,那肖靖天那会儿冷眼旁观朕和皇夫落崖不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了,为何他也要跟着跳下去,莫非是怕朕和皇夫落崖死不了,跟下去灭口吗?” 这下轮到左明无语了,他没有想到女帝这么快就拿原话奉还他。 “陛下……”左明自觉失态。 “行了。”宁月昭摆摆手,“朕知道你们都在为蒋年不值,合该朕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吗?” “臣知罪。”左明当即跪下。 宁月昭从座位上起身,走下玉阶,“朕只是希望你在查这件事的时候,能够摒弃私怨,若是你做不到,就换个人来查吧。” 左明摇头,“陛下,臣做得到。” 宁月昭轻叹一声,“你起来吧。” 之后,她将在崖底发生的事又向左明说了一遍。 左明听完事情始末后,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从大局上来说,是该如此,但是从情感上,女帝和肖靖天此举委实太过伤人。蒋年不醒也好,若是醒了,这两人之间的隔阂该如何消除? 几日后,蒋年依旧是没有醒。 傅辽每日为他把脉换药,都说他的伤势在好转,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可能与脑部的淤血未散有关。 宁月昭连着几日辍朝,今日实在是架不住那班老臣的恳求,在固定地时辰上朝了。 她先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内阁,除了想清静些外,就是想将这次的事情暂缓处理。左明那边的调查到了瓶颈,有些事没有等蒋年醒来问清楚,一时间有些继续不下去。 先前勤奋上朝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建威将军肖靖天,今日又称病不朝了。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做贼心虚! “陛下,臣以为此次玉泉山之事,建威将军肖靖天难辞其咎,请陛下严惩,以肃法纪!” “皇夫殿下自入朝以来,夙兴夜寐,勤恳兢业,此次遭此不幸,陛下若不将那用心险恶之人严惩,岂不教还在病榻上的皇夫殿下寒了心了。” “陛下,肖将军向来不将天家放在眼里,这次玉泉山之事更是暴露了他的不臣之心,不能再姑息了!” 这次出来谏言的,都是平素不站队的大臣。反观内阁首辅蒋齐奚,面色虽然紧绷,但却是一直一言不发。 徐志寻着机会出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迁怒将军。如今西北有北祁野心勃勃,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肖将军能叫他们忌惮,倘若此番陛下处置了肖将军,那北祁必定会趁势起兵,危及社稷啊!” 他这话说得巧妙,一面看似回护肖靖天,其实是认定了这次的事就是肖靖天所为,四两拨千斤地挑起矛盾。 马上就有人道:“肖靖天嚣张跋扈多年,不就是仗着兵权在手吗?当年太祖许他肖家世袭大将军之位,是感念其开疆拓土之功,而今肖家子孙不念皇恩,拥兵自重,陛下就夺了他的兵权,也是他肖家人不自重!” “正是,恳请陛下严惩肖靖天!” 一时间,朝堂上半数的朝臣都跪了下来。 宁月昭眸光沉了沉,瞥向蒋齐奚。 只见蒋齐奚面色严肃,缓缓出列,双膝跪地,“陛下,老臣亦请求严惩那包藏祸心的元凶,为我儿求个公道!” 第210章 求个公道 言情海 正文 第211章 进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1章 进宫 看向蒋齐奚面容沉重,宁月昭看得心底发紧,原本想说的话一时间也没了底气。【】 她忽然忆起那夜在蒋府,她答应过蒋齐奚会在宫中和蒋年共进退,尽其所能回护他,但是转眼就出了这样子的事,委实让她有些愧对蒋齐奚。 正在宁月昭为难间,颜正朗亦出列,“臣以为,此次玉泉山之事就此认定为肖将军所为,未免太过武断,臣以为此事还有疑点,应当先彻查!” 他看出女帝的为难,因为先前青池的事,颜家受了女帝恩典,这会儿即使是冒着会让多年老友不快的风险,他也要站出来说一两句。 宁月昭眸光清冷地扫了一眼朝堂上的人,跪地的已有大半数,还有一部分人在观望。 “尔等当真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让朕斩了肖靖天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语气不怎么严厉,却饱含威严。 一时间,朝堂上跪着的那些人竟无一人敢应。 宁月昭沉声道:“你们口口声声称肖靖天是此事主谋,可有证据?朕的禁军查了数日,还没查出证据来,诸位臣工既然如此能干,那便快些把证据交予禁军都督府,朕立马颁旨诛他九族,连三司会审都省了!” 今日出面弹劾的,多是文臣,虽然他们伴驾玉泉山,可是并没有参与到此事的调查中,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看肖靖天这座高墙如今要倒,就都想着去推上一把。 “陛下,玉泉山之事一直由禁军和西北军在调查,西北军是肖靖天的亲兵,自然是会回护他。禁军是皇家亲卫,做事哪里会向我等交代。如今时隔多日,禁军一直未能查出真凶,分明是禁军失职!” 这么一来,皮球又踢回了禁军身上。 左明坦然出列,对宁月昭拱手道:“陛下,再给臣三日时间,臣若交不出凶手,愿意提头来见!” 宁月昭看向左明的目光有些不明,可她在出声前,视线移向一直跪得笔直的蒋齐奚。 感觉到女帝的目光,蒋齐奚抬首直视御座之上。 “陛下,臣不针对任何人,彻查之后凶徒是谁,陛下将其严惩,还小儿一个公道即可。” 宁月昭搭在扶手上的手瞬间收紧,蒋齐奚这话一出,分明是全了她的情面。 是了,以蒋齐奚三朝老臣的资历,如何看不出这次事情后面的弯弯道道,他先前一跪,看似与她为难,实际上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啊! 宁月昭起身,缓缓走下丹陛,亲自将蒋齐奚扶了起来,“蒋阁老放心,此事朕必会给蒋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殿之上,女帝郑重的话语尾音回荡。 而那边栖凤宫外,有一人久久伫立,等候许久了。 远远的,女帝龙辇缓缓而来,那人就在宫殿前的石阶前单膝跪下。 待到龙辇在栖凤宫前停下,袁希有些皱眉看了看那跪地之人。 那人朗声道:“微臣肖靖天,求见陛下!” 龙辇的车帘被掀开,宁月昭面无表情地看着肖靖天。 左明昨日就与她说了,肖靖天的人也在彻查玉泉山的事,两拨人马在山中多次相遇,不过倒也相安无事,今日肖靖天竟然亲自找上门了,不可谓不稀奇。 “有话到殿内说吧。” 宁月昭在宫女地搀扶下缓缓下了龙辇,一身冕服未除的她尽显帝王威严。她话说完,也不看肖靖天,径直移步大殿。 肖靖天是第一次踏进栖凤宫,他知道今上节俭,龙殿的陈设装饰俱是大气而不奢靡,恰到好处的庄严华美。 蒋年虽然入宫时间不长,可是他素来不喜奢华,这栖凤宫也是简单之中透着精妙,清贵而不张扬。 他本来是去龙殿找宁月昭的,不想却被宫人告知女帝如今暂居栖凤宫。宫人不曾言明,他却知道她这是陪伴在蒋年的病榻前了。 五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辣,方才在殿外等候她下朝时,他竟然也不觉得热,只觉心底微微泛冷。 “从来只听闻皇夫迁就皇帝,今日陛下真叫臣开了眼了。” 宫殿虽然陌生,可是殿内走动的有几分熟悉的人影,叫肖靖天胸口一窒。 宁月昭淡然在大殿上落座,寒声道:“肖将军求见朕,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这几日栖凤宫俨然成了女帝寝殿,她在此歇榻,龙殿内服侍的宫人大半都移到此处。 在宁月昭看来,蒋年在哪里住着,她就在哪里住着,是龙殿还是别的什么宫殿都不重要。她的父母在她记事起就是共居一殿的,她不觉得有何不妥。 肖靖天看着眼前冷眼冷面的女子,当即也冷了语气,“关于玉泉山之事,臣有话要和陛下禀明!” “说。” “陛下还记得明涵吗?” 宁月昭回想了一下,“恩科春闱僭越答卷的那个吗?记得皇夫似乎是着礼部的人把卷子送给肖将军了。不过玉泉山时不见此人在将军鞍前马后,想来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了,入不了将军的眼。” 肖靖天咬牙道:“臣看了他的卷子,确实在谋略上有几分眼见,就召见了他。让禁军和臣的西北军演练,就是他给臣出的主意。” 宁月昭顿了顿,冷笑道:“朕就觉得奇怪,那日将军提议两军演练就提了,还要引经据典的,原来是受了这个江南文人的点拨,人也文艺起来了。” 肖靖天知道她刻意挖苦,“臣怀疑这个明涵有问题,这几日已经命人仔细盯着他了。” 宁月昭轻笑道:“如果此事真是他所为,那他现在肯定知道有人在暗中盯梢他,哪里会有所动作。” 肖靖天望着宁月昭,“陛下可信此事非臣所为?” 宁月昭淡声道:“朕信又如何,天下人不信,你今日不曾早朝,否则便会知道有多精彩了。” 肖靖天这几日称病不朝,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文臣的口诛笔伐。 “臣会自证清白!”他握拳道。 宁月昭摆了摆手,“你也查了这么多天了,可有所获?” 肖靖天摇头,“那日放冷箭的地方,臣麾下的燕副将当时第一时间就往放冷箭的地方追去,可是那里只有一台弩箭固定在那边,附近不见有人踪。后来燕默仔细查看了那弩箭,发觉弩箭所置之处下方的草叶上有奇怪的灰烬,而扳机处亦有烧灼的痕迹,还带着硫磺味儿,且扳机摸着发烫。 燕副将断定应当是那设弩箭之人事先瞄准了方向,扣下扳机,再用布帛之类的东西包着少量的硝石来卡住扳机,然后用引线引燃扳机处的硝石,只要将份量控制得宜,既不会毁了弩箭,又能恰好引发冷箭。” 宁月昭听他提及燕副将,想来应该就是燕默了,那么这事的真实度就可靠多了。她忽然想到那日左明告诉她,崖边的那处地面,也是被人以火药做了手脚,炸得松动,这才致使蒋年坠崖。 她凝眉看向肖靖天,“那你倒是说说,那架设弩箭之人,是如何算好方向和时间的?你和皇夫在打斗,最能控制双方方位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肖靖天苦笑,“似乎怎么看,都是臣的嫌疑最大。但是,若是有一个人将臣和皇夫的性格武功都摸了个透,在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局,引我们入瓮呢?” 宁月昭望了他半响,“你怀疑谁?” “明涵。”肖靖天好不思索地道,“那日在臣的府上,明涵为了博取臣的信任,在献策之时曾经提及皇夫的武功性格,臣怀疑他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接近,目的就是挑起我们君臣的矛盾。” 宁月昭轻笑着看着他,“难得肖将军如此深明大义。” 她曾经听蒋年提过,江南一带水路发达,偶尔有色目人远渡重洋而来,带来很多稀罕玩意儿。蒋年就曾经见过一个金发蓝眸的西洋人提过一种叫鸟铳的东西,双手同时持而发射,可以射落天上飞的鸟儿,故名鸟铳。 当时蒋年还感慨,火药硝石本是我们先人发明的,在洋人手中却制成了神枪,而我们却只拿来做烟花鞭炮,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这次的事情和火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明涵来自江南,那么他懂得火药也不奇怪了。 肖靖天受够了她的挖苦,冷着脸道:“臣今日来找陛下,是想和陛下合作查清此事,不是来听陛下挖苦的。” “哦,那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肖靖天看着她,忽然道:“今日在朝堂上,想必不少人都奏请你严惩我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此事朕已暂时压下。” 肖靖天抬手道:“不必再压了,就把我当真凶抓了吧。” 宁月昭皱眉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此时若是动了他,那西北军还不哗变? 肖靖天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惑,淡淡道:“军中上下我已经安排妥当的,他们最多是虚张声势,不会真的做什么的。若是军中太过平静,反而会让暗中的人起疑。”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他,“你这是要引蛇出洞。” 肖靖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事总得解决不是吗?我总不能一辈子背着这黑锅吧?” 宁月昭迅速传来左明,三人商讨一番,定下了三日后,将肖靖天“拿下问罪”的事宜。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宁月昭心心念念着蒋年,疾步踏入寝殿,内室里有瓷器轻碰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宫人在给蒋年喂药,不想在踏入内室后,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床边给蒋年喂药的人,只见那人将碗放下,礼数周全地跪下 “臣妇参见陛下。” 这人正是蒋年的母亲于氏,她怎么进宫了? 第211章 进宫 言情海 正文 第212章 怨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2章 怨否? 于氏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服饰,凭她的外命妇身份,确实是可以往宫中递牌子求见。【】 这几日宁月昭都歇榻在栖凤宫,想来那牌子是递到这里来了,只是这些人未曾请示过她,就把人带进了宫,还让于氏在这里照顾病中的蒋年,不用想也知道是井茗的手笔。 他是蒋家人,又因为这次的事和她不对付,想来是有意而为,想要给她添堵的。 “平身吧。”宁月昭亲自弯腰去扶于氏,却被于氏侧身避开了,“谢陛下。” 察觉到她的客气疏离,宁月昭挥退了殿中其他人,淡淡看着于氏,“母亲和我这般客套,是恼了我吧。” 于氏这会儿眼圈发红,显然是刚才哭过,她手中秋香色的帕子沾染了褐色的湿迹,应当是给蒋年喂药时沾上的。 “臣妇岂敢和陛下置气。”于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自从蒋年重伤的消息传来,她便想进宫探望,可是蒋齐奚不许她进宫,怕得就是她和宁月昭闹开了。 前几日宁月昭下旨辍朝,蒋齐奚都在家中,于氏没有办法,今日复朝,蒋齐奚下朝后留在内阁处理事务,她才趁着这个空档往宫中递牌子。这次进宫得如此顺利,大大出乎于氏的预料,到了栖凤宫才知道原来这几日宁月昭都宿在此处,陪在蒋年的病榻前,所以她的牌子直接送到了栖凤宫,井茗见是她,就直接放人进来了。 是以,这会儿见宁月昭骤然回来,于氏还是有些心虚的。 宁月昭的视线并没有在那方帕子上停留太久,只是静静看着于氏,“这次的事,我很抱歉。无论如何,我回还您一个健康的蒋年的。” 于氏低着头咬唇,眼角又泛起了泪光,她为人母亲的,这伤得又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她担忧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今日入宫见了儿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说对宁月昭没有半分怨言,其实心中还是愤愤难平的。 “臣妇有一事想问陛下,陛下据实以告便好,臣妇不求别的。” “母亲有事尽管说,我能做到定不推诿。” “年哥儿他到底伤得如何了?何时会醒?” 看到于是带恳求的目光,宁月昭深吸一口气,“傅辽说他头部受伤,何时会醒还是未知,他肩上的伤可能会影响他将来右手用力,但是调养得宜,还是会恢复的,其余的伤,都是皮肉伤,已经在愈合了……” 她终是不忍骗她,将蒋年的情况据实以告。 于氏闻言,身子一晃,整个人瘫软下去。 “母亲!”幸亏宁月昭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我让人扶您去暖阁休息吧。” “不用。”于氏挣脱她的手,步履不稳地朝蒋年的床塌边走去,拿起药碗,颤抖着继续往蒋年的嘴里喂药。但是昏迷中的蒋年紧咬齿关,不论于氏怎么动作,药汁都是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旁边。 她的帕子都已经完全被药汁浸润,药碗也见底了,却不能喂蒋年将药喝下。 “儿啊!”于氏再也忍不住,扑在蒋年床边痛哭。 药汤都喂不进去,谈何康复! 宁月昭心中如刀绞,她唤过宫人再去端一碗药来,太医院为防万一,同样的药必定会多熬上一份。很快,第二碗药就送来了。这次端药来的人是井茗,他看向宁月昭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愧色。 “陛下,方才夫人求见,您在上朝,属下就自作主张让她来见殿下了,请陛下降罪!” 井茗跪着,高举着药碗,面上不带丝毫愧色。 于氏这会儿完全沉浸在悲伤中,也顾不上井茗这边的状况,心中只想着儿子若有个万一,她也不活了。 宁月昭看了他一眼,端起了那药碗,却没有让他起身。 她走到床边,轻声道:“母亲,我来喂蒋年吃药。” 于氏看向她手中的药碗,心中疑惑着。 宁月昭笑了笑,“这几****的药都是我喂他服下的。” 于氏将信将疑地让开了位子,她先前也是见过宁月昭给蒋年喂药的,不过她自己方才也是那样的手法,却是一滴也喂不进,难道她还有什么特殊方法吗? 宁月昭方才掐准了时间打发了左明和肖靖天赶回来,连一身冕服都不曾换下,就是为了不错过蒋年用药的时辰。不想因为井茗私放于氏进宫而不通报,让于氏抢了这活来做。 这几****已经很习惯地为蒋年喂汤药了,有时也不避宫人在场。 可是于氏就不同了,她是长辈。宁月昭顶着来自于氏的巨大压力,抿了一口药汁在口中。 于氏瞬间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宁月昭说得是这种方法。若是这般喂药,却是也只有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可以。 只是她帝王之尊,能够做到这一步,无论于氏之前心中多少怨愤,这会儿都发不出来了。 若是可以,宁月昭也不想每次都用如此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奈何若不是她口对口的为他哺药,旁人单用汤勺,如何都喂不进一滴。 宁月昭猜想原因,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吧,以往两人缠绵时,他总似采撷不够她的朱唇似的,所以只有她才能撬开他的齿关。 每每贴上那微凉的唇,她心中苦涩胜过药汁,几要落泪。她不惧****为他亲侍汤药,唯恐此时再也见不到那双温润的墨眸凝视着她。 她从未主动如此深吻过他,这几日当真是把她从前欠下的都还上了。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当宁月昭放下药碗,马上就有宫女奉上帕子,收了药碗。 “你……”于氏何曾见过有人这样喂药的,当即老脸生红,不过她好歹是经过后宅风浪的女人,说什么也不能在晚辈面前落了窘态,仍是端着脸。 宁月昭先替蒋年擦去唇角的药汁,然后才擦了自己的。 “让母亲见笑了。”她放下帕子,坦然地道。 不知怎么的,于氏想到了每日在她面前立规矩的大儿媳妇,自己这个二儿媳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大儿媳妇那样对她低眉顺目,如今的这一步,已经是她身份所限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瞧见刚才宁月昭给蒋年喂药时眼底的情愫,蒋年受伤,她心中之痛,未必会比他们这些至亲少。想来之前蒋齐奚阻她入宫,也是怕她在这个时候再进宫给人添不快吧。 于氏绞着手中的帕子,吞吐道:“陛下莫要多想……臣妇也就是进宫看年哥儿一眼……没有别的意思……” 宁月昭笑了笑,差人另搬了个杌子来,拉着于氏坐下。 “母亲若是想看望蒋年,直接进宫来便是了,我会去知会父亲一声,不会再使您为难的。” 今日观蒋齐奚在朝上的态度便知晓了,而于氏方才又遮遮掩掩的,想来她进宫是瞒了蒋齐奚的。 对上那双仿佛看透人心的眼,于氏手一松,有些无地自容,“陛下……” 宁月昭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母亲再坐一会儿吧,我还有折子要看,今日就由母亲代我照看蒋年吧。” 于氏愣愣地点了点头,能和儿子多相处一刻也是好的。 宁月昭离开寝殿前,经过井茗身侧,他依旧跪得挺直。 她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谢……啊!”井茗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床榻。 宁月昭本是要拂袖而去的,却见他面色古怪,不由地转向床榻。 蒋年依旧是双目紧闭,躺着一动不动。 宁月昭眉间轻蹙,“怪叫什么?扰了皇夫休养,朕罚你去掖庭刷马桶!” “陛下……”井茗神情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宁月昭不欲搭理他,正要大步而去,却听见于氏也是一声惊呼,“年哥儿方才动了一下!” 宁月昭心神震颤,再度回首,神情凝重地走到床边,却见蒋年依旧是躺着,可是那浓密的长睫却在轻颤着。 宁月昭喉头一动,刹那间巨大的狂喜充斥她的心头。 “来人,传御医!” 栖凤宫内值守的御医迅速应诏而入,这会儿轮值的正是傅辽。 他先是扒开蒋年的眼皮看了看,再仔细替他诊了脉,然后自药箱中拿出金针,在蒋年头上的几个穴位缓缓刺入。 宁月昭屏气凝神地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傅辽的每一个动作。 随着金针一根一根的刺入,蒋年的长睫动得更加明显了,没过多久,那双眼睛就缓缓睁开了一半。 “蒋年!”宁月昭掩住唇,一声惊呼从指缝间溢出。 傅辽收了针,又替蒋年把了把脉,起身对宁月昭道:“皇夫洪福齐天!” 于氏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凑近床边,抓着蒋年的手,“年哥儿,我是娘亲啊,你还认得我吗?” 蒋年眼眸半阖,眨了眨才尽数睁开,他动了动唇,却不能发出一分声音,只是费力地点了点头。 “苍天保佑!”于氏双手合十,激动地落泪了。 宁月昭步履不稳地走向床塌边,紧张地看着蒋年,不发一言。 蒋年眼眸转了转,视线移向她,眼光如薄雪碎冰,不复往日深情。 “蒋年……”宁月昭嗫嚅地唤了他一声,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只是凝视着他。 他到底还是怨了她吗? 第212章 怨否? 言情海 正文 第213章 相敬如宾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3章 相敬如宾 “咳咳……”傅辽的轻咳打断了宁月昭的默默凝视。(全本言情小说) “陛下和蒋夫人先行回避,臣还需为皇夫进一步诊治。” 宁月昭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寝殿。 于氏执着地要在宫中等待傅辽的诊治结果,宁月昭就让人暂时带她去前殿休息,她自己则坐在中庭的石凳上,怅然若失。 本以为她可以坦然面对蒋年的责备,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也是个纸糊的。只是不含情绪的一眼,就已经让她呼吸凝滞。 而此时在寝殿内,傅辽站在蒋年床边,轻轻一叹。 “你终于舍得‘醒’了吗?” 躺在床上的蒋年移眸看他,沙哑着声音,“……给我……倒杯水。” 傅辽绷着脸,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回到床边,“你的右手不可再用力了,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握剑、握笔。” 蒋年知道自己的情况,刚才于氏为了方便给他喂药,帮他垫高了身后的枕头,让他半躺着,所以现在傅辽只要把杯子递到他唇边,他张口就能饮。 “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放好杯子后,傅辽忍不住又问。 蒋年演技太好,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可是瞒不过他这个医者,他前两日为蒋年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其实已经苏醒过了,但是不知他是何打算,就也没说穿。 他本来是直白之人,这次也是气急了宁月昭所为,才瞒而不说。 蒋年扯了扯唇角,“还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做我的皇夫便是了。” 那日被兰纱撞见,他确实是醒了,他这几日也并非完全装睡,眼皮沉沉,索性随着心意睡了个够。 傅辽见他淡漠的样子,试探着问:“那日在崖底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蒋年半阖眼眸,淡淡道:“那****所处之地忽然塌陷,骤然坠崖,被崩塌的岩石砸重了头,昏迷了。后来肩部的钝痛让我恢复了一些意识,我发现自己沉入潭中,潭底尖锐的石笋已然扎入了我的肩头,我忍痛挣脱,浮出水面后,我拼着最后一丝气力爬上岸边,就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他坠崖受伤之事,大抵和先前猜测得差不多。 说到这里,蒋年目光一沉,锦被下的手掌收紧,“我那时虽昏迷着,可还是存着一分清醒。我知道有人在为我治伤,也知道有杀手靠近……那样的选择,确实是最明智的……” 说到底还是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不能接受。 傅辽看着蒋年隐忍的样子,目光闪烁,“我这几日看她,后悔得很……” 蒋年嘴边绽开一抹苦涩的笑,“我不会为难她的,她没有什么错,只是不爱我而已。” 他原本就只是想陪在她身侧而已,后来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痴念,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抱那么多奢望,奢望她能够如他对她的心意一样。 宁月昭等了许久,寝殿的门终于打开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他怎样了?” 傅辽走到她面前,“他脑中淤血散了大半,所以醒了,眼下还有些不甚清醒,你不要多想。” 宁月昭咬了咬下唇,“去把这事知会蒋夫人。”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去了栖凤宫的书房。 傅辽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一叹,当真是冤孽! 于氏得知了蒋年清醒并且无碍后,欣喜地在蒋年床边又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暮色沉沉,她才告退离去。 蒋年倚在床头,井茗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他。 “这几日陛下一直守在您床边,亲自喂您用汤用药,几乎是衣不解带。朝中诸多大事等着她决议,她今日才复朝的,然后夫人就进宫来探望您了。” 井茗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蒋年的脸色,只见蒋年始终神色淡漠,一夕间仿佛又变回了蒋府上那个冷漠疏离的二公子,万事不于心。 “玉泉山的事,查得怎样了?” 就在井茗以为自家公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时候,他淡淡开口了。 井茗犹豫了一下,“依旧没有头绪,属下听说今日朝会,半数大臣跪求陛下严惩肖靖天,可是被陛下驳回了。” 蒋年长睫微动,“知道了。” 井茗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属下觉得陛下她心中是有您的,这次的事其实也不怪她,如果没有那个肖靖天非要拉她走,她会和您同生共死的。” 蒋年动了动唇,终究只是道:“乏了。”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井茗无奈,只能替他掖好被子,退到一边守着。 这一守,便到了月上中天。 井茗收到小宫女来报,说女帝还在书房的消息时,心中沉了一沉。 他瞥了一眼内间榻上已经熟睡的身影,他做了个决定。 “去书房告诉陛下,说皇夫吐血了。” 栖凤宫的书房内,宁月昭正坐在案前翻阅着折子。 她平素无意外都是在议政殿看折子,这几日蒋年昏迷着,内阁呈上来的要紧折子都是送到栖凤宫来。 今日她正式复朝,折子比前几日多上数倍。 徐妙云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上方的女帝,可是女帝似乎沉浸在折子中,连个眼角都没赏给她。 今日是她入翰林院来第一次入宫邸候,本来翰林学士是不欲安排她这个新手在这个时候参与拟敕的,毕竟谁都知道如今皇夫病重,女帝心情不郁,万一她一个不知好歹触怒龙颜,整个翰林院都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没有办法,今日本该当值的人闹肚子,翰林学士一时间寻不到别人,只有她在阁馆看书,想着她聪慧机敏,就点了她来。 把女帝看过的折子都整理好后,徐妙云忍不住开口,“陛下,可是有难以抉择之事?妙云或许可以为您分担一二。” 经她出声,宁月昭才发现自己拿着同一本折子看了许久了,其实她一直在想如何面对蒋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放下折子,“朕没事,今日便到这儿,你回去吧。” 徐妙云咬了咬唇,起身一拜,“微臣告退。” 她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入宫邸候的机会,本以为同是女子,她那样开口,女帝会将心事吐露一二,她便可以趁机得知一些蒋年的消息,没想到女帝竟然就这样打发了她。 宁月昭此时心烦意乱,徐妙云走后,她招过宫人,“传旨到翰林院,这几日不必安排人来邸候拟敕了。” 宫人领命去了后,宁月昭又拿起折子,强迫自己看下去,不想案上红烛忽然爆开一个灯花。 但见一个宫人步履匆匆,跪下后便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陛下……不好了,皇夫吐血了……” 听到这话,宁月昭“啪”的一声将折子拍在案上,大步夺门而出,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宫人一眼。 当宁月昭疾步行至寝殿,发觉殿外没有一人候着,殿内也不闻人动声,当即就心生疑惑。 她轻轻推了一把寝殿的门,一下就推开了,只见殿内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昏黄的光线下,只有重重帘帷随着夜风舞动。 她反手关上殿内,撩开重重帘帷,在床边站住。 雕花木床上的淡青色床帏垂着,隐约可见榻上平躺着的人影。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帘帷一角,可见蒋年闭着双目,呼吸平稳,显然是熟睡着。 刚才到殿门口时,她就觉得可能是有人设计于她,可终究敌不过心中牵挂,进来一看。 见他睡颜安详,她反而不能迈开步子离去了。 将半幅帘帷以金钩支起,宁月昭在床边坐下。 蒋年墨发未束,在枕边铺散开来,恍如一幅上好的墨锦。 宁月昭心头一动,伸手穿过他如墨的发,微凉的发丝缠绕在她的指间,纠结成说不清的情绪。 她轻吻了他的发丝,自嘲地笑了笑,“只有在你睡了才敢来看你……”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就是为了这该死的大局,才害得你……”想到这里,鼻间又是一阵酸涩,宁月昭掩住脸,生生将泪意忍住。 白日那淡漠的眼神,着实伤着她了。可是比起她做的那些事,说是将他的心凌迟也不为过。 罢了,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尝。 宁月昭脱了外袍,蹬掉绣鞋上榻。这床榻极宽,她半躺在他的左侧,握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支着身子,静静凝视着他。 没过多久,蒋年就睁开了眼睛,与她四目相接。 宁月昭手一僵,没有料想他醒得这么快。 蒋年的眼中依旧没什么情绪,他其实从未睡过,只是闭目养神而已,所以她一进殿,他就知道了。 宁月昭极力让自己笑得和往常一样,“蒋年。” 蒋年淡淡看着她,“你这是作甚?”她面上虽然平静,可是此时掌中的潮意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意,她忘了此刻他的手正被她握着。 “唔,你睡你的,别管我。”他这几日昏睡着,她夜间都是这样看着他,直到撑不住了才浅眠一会儿。 蒋年抿了抿唇,“睡了几日了,这会儿没什么困意。” 宁月昭手心潮意更甚,“那你能和我说说话吗?” 蒋年凝眸看她,“阿昭,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讨好我。我不怪你。” 宁月昭心顿时跳漏了一拍,但听蒋年涩声道:“往后我不会再给你增加困扰了,就如我们先前所说,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第213章 相敬如宾 言情海 正文 第214章 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4章 吻 听到“相敬如宾”四个字从蒋年嘴里说出来,宁月昭恨不得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抓着他的肩膀狠狠摇上几下,把他摇清醒些! 当初她说要相敬如宾,他偏偏要来招惹她,一步一步侵入。【全本言情小说】当她发现此生不能没有他的时候,他开始说要相敬如宾了,他难道忘了当初说生死不离的人是他吗! 蒋年感觉到她的怒意,他的左手被她紧紧攥着,力道大得让他生疼。 “你……” 昏黄的灯光下,她绝美的容颜隐含着一触即发的怒意,可是她终究是克制住了。 紧攥的手被她放开,她半阖眼眸,掩起情绪。 “哦。” 她轻轻应了一声后,再无下文,仿佛是默认了他的话。 蒋年忽然不知该怎么接,只能轻咳两声,以掩尴尬。 她可真是没心没肺,不过这样也好。 宁月昭半阖眼眸打量了一下蒋年,发觉他咳了两声,面上还是一派沉静。 她索性翻身躺下,拉过一半他身上的玄锦凉被盖在自己身上,彻底闭上眼睛。 蒋年侧首看了看她,“……你还是回寝殿睡吧。” 只见宁月昭连眼皮也不动一下,“皇夫的寝殿亦是朕的寝殿,这天下都是朕的,莫非皇夫的凤榻朕睡不得吗?” 蒋年抿了抿唇,“随意。” 此后,两人再无言语,只余绵长的呼吸声。 ? 次日,皇夫苏醒的消息传遍朝野,然而太医院对皇夫的伤情讳如莫深。 民间有传言称,皇夫在玉泉山被肖靖天所伤,右臂已废。而女帝与肖靖天有私,不顾群臣进谏,袒护肖靖天。 栖凤宫内,井茗略带担忧地看向正在浸药浴的蒋年。 “殿下,您让傅医使对外隐瞒您的病情,现在外面留言满天飞,尤其是那些议论陛下和肖将军的。您就不担心陛下误会您吗?” 这些流言蜚语都是从茶楼酒肆流出的,而帝都最大的茶楼就是蒋年所有的听风茶馆。自从上次增加的军费事件后,不少人开始探究国库空虚之下,女帝是如何拿出那么大一笔钱的。不少人的目光都盯上了蒋家。开春以来,蒋家族中不少子弟开始投身经商。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了,就不再是秘密了。 蒋年以前也没少干过利用茶楼酒肆推动舆论的事,这次幕后黑手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先下手为强。 “误会就误会了吧,反正她总是要拿下肖靖天的,到时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蒋年神色倦倦。 “可是……”井茗还想说什么,蒋年已经摆了摆手,“时辰差不多了,去唤人给孤上药。” 如今已经是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这种天气浸热水药浴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何况为了浸到他肩上的伤口,他整个人脖子以下都是浸在药汤中的。 井茗在蒋年昏迷的日子总是要给宁月昭找一点不痛快,怕的就是自家主子醒来后又对她心软,想着替他鸣不平。可是当真看到主子冷面冷心的模样时,井茗才发现,这样的局面,其实蒋年的内心,也是不快活的。 退出浴房后,井茗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算算时辰,太医院的人也该来给蒋年上药了。然而井茗进到寝殿后,并未看到太医院的人。 “可恶,这些跟红顶白的!陛下还在栖凤宫里住着,就敢轻慢皇夫了!” 井茗气冲冲地想要去太医院找人算账,不想才走出内室,就看到坐在外间圆桌旁的宁月昭,她手中正拿着一个药瓶,细细看着。 “陛下……您下朝了?” 井茗想着,还是尽量帮主子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吧。 宁月昭放下手中的小瓷瓶,笑盈盈地看着井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井茗脸一热,走上前想去拿桌上的瓶瓶罐罐,不料在他的手将要碰到托盘时,宁月昭已经端起整个托盘,起身往里走。 “陛下?”井茗往前追了几步,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后退了一步,静静守在原地。 而那边浴房中的蒋年已经是热得无法忍耐,尽管浴盆中的水已经不烫,可是房中水汽弥漫,让人觉得仿佛置身蒸笼。 他用左手扶着浴盆边缘,尽量不牵动右臂,缓缓地从水中站起。 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蒋年不由地皱了皱眉,“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有听到回应,蒋年觉得有些奇怪,当他转身面向来人时,左手一滑,整个人差点没跌回浴桶中。 宁月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手稳稳拖着那些瓶瓶罐罐,一手轻轻扶住他的左臂。 贴着胳膊的柔荑传来的微微凉意,满室的燥热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平复。借着她的不轻不重的力道,蒋年站稳了身子。他除了右肩上的伤较为严重外,其他的刀伤只是皮外伤,并且不深,如今佐以药浴,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 蒋年此刻未着寸缕,他站着,药汤恰好淹没到胯骨处,随着水波荡漾,引人无限遐思。 “你进来做什么?这些事让井茗来做就好。”他略显尴尬地道。 宁月昭的视线向下,故作不明地道:“为何?我先前中蛊毒时,你不也是这样在我药浴后替我上药吗?” 蒋年咬了咬牙,借着她的支撑,长腿一迈,跨出了浴桶。 果然,宁月昭松开了他的胳膊,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趁着背对蒋年的空档,她深吸一口气。 皇夫太流氓,她得顶住! 蒋年见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地摇头轻笑,“井茗。” 在外间的井茗自然是听见了自家主子的招唤,但想到陛下还在里面,井茗捂着耳朵跑出了寝殿,把原本在殿外候着的宫人也打发去了别处。 浴房内的蒋年纳闷地皱了皱眉,怎么没人进来? 那边宁月昭已然取了浴巾,从后面替他披上,“虽说是夏日了,可这么浑身是药汤地站着吹久了风,也是要着凉的。” 聪敏如蒋年,如何分辨不出宁月昭的刻意示好。他的左手按上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无奈地道:“我自己来。” 宁月昭却坚持,“傅辽说你的伤口虽然开始结痂了,可若是又弄裂了伤口,是极为麻烦的,你的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蒋年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用浴巾轻柔地把他身上的水按压干。她的力道掌握的极好,在碰触他的伤处时,动作轻缓,足以将遗留在上面的水迹吸干,又不碰痛他。 由于她始终站在他身后,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当浴巾移到某处时,她的动作明显带了几分紧张,几乎是潦草地擦了擦,就继续向下了。 蒋年微微勾了勾嘴角,好心提醒道:“着衣前得上药。” 宁月昭此时已经是满面红霞了,她将手中的浴巾随手一扔,转身从榻上堆叠的衣物中抽出一条亵裤,头也不回地朝后一扔,口中含糊地道:“知道了。” 蒋年接过她抛来的裤子,却没有穿,而是清了清嗓子,“来人,伺候孤更衣。” 他是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暗哑,恢复了惯有的清越温和,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到。但是此时两人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被井茗打发得干净了。 此时,蒋年也已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宁月昭的反应比他快,她稍稍平复呼吸,转过身来,想要从他手中拿过他的亵裤。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会儿轮到蒋年不自在了,先前他故意做这些,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是他忘了,她素来不是个畏难之人,这样只会激起她的征服之心。 “不!”宁月昭已经从他的手中抽出他的裤子,蹲了下来。 最后,蒋年还是由着她动作。 他的右边小腿和左大腿各有一处刀伤,尤其是大腿上的那一道,足有六寸长。 正面看到这些伤痕时,宁月昭什么羞怯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歉疚。 她曾问过傅辽,为何蒋年那时已经是右肩负伤,且伤口溃脓发热,还能敌过那么多顶尖杀手? 傅辽说,蒋年本就心志坚于常人,人在极端境地时,总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在当时的情况下,若不是蒋年杀了那些人,就是他身死于那些人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敌过七八个杀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果当时她没有被肖靖天拉走,留下来和他一起,那或许他就不会受这么多伤,至少他右肩上的伤不会加重。 宁月昭心情复杂地替蒋年系好裤带,蒋年也不多说什么,自觉到矮几旁的长榻上坐下。 按着先前傅辽的交代,宁月昭和他共坐在长榻上,替他上药。 他额间的伤口并不大,如今已经不需缠白纱,上药即可。 接下来上药的时间里,两人相对无话,只有清冽的药香在两人间蔓延。 缠上最后一道白纱后,宁月昭抬眼看蒋年,他正闭着眼睛,因为刚刚浸过药浴,让他的面颊染上了少许烟霞色,配合上眉宇间的淡淡倦色,仿若沾染了凡尘的谪仙。 他这次血气亏损,尽管这几日傅辽已为他开了补血益气的药方,御膳房那边也药膳接连不断地供应,可他的脸颊和双唇依旧少了些血色。 想到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宁月昭也没多想,一手勾过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第214章 吻 言情海 正文 第215章 不欠他的情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5章 不欠他的情 浴房封闭,宁月昭的这一举动无疑让原本就若有若无的暧昧迅速升温。【】 蒋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或许是怕碰到他的伤处,她只是贴上他的唇,并没有触碰他的身体。 就如先前哺药时那样,她紧贴着他的唇,轻轻摩挲着,灵巧的舌轻扫他的牙关,撬开防守,步步侵入。 不知她为何如此,可是这种缠绵的感觉教蒋年没了抵抗的能力,任由她攻城略地,随她沉沦。 明明这会儿已经没有了苦涩的药汁,可宁月昭仍觉得舌根发苦,嘴下的动作化为了略带发泄的轻啃。 蒋年情不自禁地扣上她的肩,拉近两人的距离,加深这个满是发泄意味的吻。 骤然被他拉近,宁月昭的手不经意地碰上他肋下的伤痕,脑中蓦然想起他浑身是血,紧握手中剑的模样。 心中酸涩瞬间就化作了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下。 察觉到她落泪,蒋年慌忙中止了这个吻,伸出手指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好端端的,哭什么!” 蒋年被她骤然一哭,心中也乱了,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浑身僵硬。 宁月昭捧袖飞快地拭去面上的泪迹,拿起他在榻上的衣袍,胡乱帮他穿着。 “今日早朝,父亲一反昨日之态,带头弹劾肖靖天,一口咬定玉泉山之事是他所为,意在谋逆。”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可是语气已经恢复如常了,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一时错觉。 “是我昨日让母亲带话给他的。” 蒋年由得她替他穿戴,指尖轻轻摩挲,依稀的潮润感告诉他,方才那一滴泪不是错觉。 宁月昭没有料想到他承认地如此快,“为何?” 蒋年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玉泉山的事,你查了这么久,可有结果?” 宁月昭摇了摇头,“是没有结果,但是……” 蒋年从长榻上起身,抬步缓缓往外走,“到外边说吧,这里太热。” 他身上的伤口才初结痂,不可动作太大,只得小心地往外走。 宁月昭生怕碰着他的伤口,也不敢去扶他,只能跟在他身后。 一踏入外边的寝殿,就觉得甩去了一身燥热,殿内置放的冰块丝丝缕缕地吐着凉气,隔绝了外面的炎热。 夏日最怕伤口发炎溃烂,所以宁月昭吩咐了内务府将她的冰块份例也一并拨到栖凤宫来。 蒋年扫了一眼室内的冰盘,她的心意他自然是知晓的。只一日光景,先前初醒时的怨愤似乎也被这一室的沁凉平复了。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别趴在门上偷听了,沏两杯茶来。” 话音刚落,宁月昭就听到殿门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井茗就红着脸端着两杯茶进来了。 方才他在听到蒋年的召唤后假装不在,后来就趴在殿门上听动静,不想非但什么都没听到,还被主子给发现了,顿时羞愧难当。 蒋年已经躺回到床榻上,枕着软枕斜倚着床头,横了井茗一眼,“少自作聪明!” 井茗摸了摸鼻子,道了声“是”,飞快地退下了。 宁月昭总觉得他这话有一语双关骂自己的成分,可是看到蒋年神色不善,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床沿边坐下,望着他如点漆的墨眸,“玉泉山的事,对方做得太干净,左明查了这么多日也查不出,我们打算……” 她话还未说完,蒋年便道:“打算设下局,拿下肖靖天,好等着幕后黑手自己暴露。” 宁月昭挑了挑眉,“没想到左明这么长舌。” 蒋年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到的。”左明知晓他重伤初醒,怎么会拿这些事情来叨扰他呢? 宁月昭提到玉泉山的事,心底还是有些发虚的。 蒋年笑了笑,“对方不就是想看我和你反目吗?那就给他希望看到的好了。只是这幕后之人也没什么好猜的,想来也就是肖靖天的那个狗头军师明涵了,就查他。” 宁月昭被他的话逗乐了,“狗头军师……亏你想得出!” 对方哪里是狗头军师,简直是算无遗策。 宁月昭道:“后日左明会照着那真凶留下的误导,咬定肖靖天是主谋,届时在朝堂上将他拿下。但是父亲今日一呼百应,怕是要提前到明日了。” 蒋年摇了摇头,“不要明日,就今夜,让左明带人去将军府拿人。他这几日想必又是称病不朝吧?早不上朝晚不上朝,偏偏后日就上朝了,看着太假。” 宁月昭犹豫了一下,“那我着人通知他一声。” 蒋年目光如寒刃,飞了她一眼,“作假也要认真些,这几日盯着将军府的人比苍蝇还多,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宁月昭心底一虚,点了点头。 蒋年凝视着她的眼眸,略带不满地道:“有事别闷头自己扛,我们是夫妻。” 宁月昭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低声道:“你不是还伤着吗……” 蒋年道:“身上是伤了,可脑子没伤着。” 宁月昭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他的额角,“哦……” 蒋年伸手轻抚额角,咬了咬牙。 宁月昭忍笑道:“行了,皇夫才是算无遗策之人,我以后不会自作主张了。” 蒋年终于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即使是伤病未愈,也要费心于此事,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不愿她欠肖靖天的情。 是夜宵禁后,将军府内的大厅内依旧灯火通明。 肖靖天端坐主座,神色冷然看着下方的人。 明涵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将军深夜召在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玉泉山之事,可是你的手笔?” 肖靖天冷冷看着明涵,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 明涵面露困惑,“在下所献之计被皇夫看破,将军险些在北坡失了帅旗,将军可是认为在下让将军失了颜面?” 肖靖天冷声道:“他并未夺到本将的帅旗,本将未赢,他也未赢。可是本将很好奇,那会儿皇夫就要夺得帅旗之际,为何会有两道冷箭放出?” 明涵面上的不解更深了,“在下未到现场,不知当时的情况几何。但是玉泉山为将军所控制,此事您应当比在下清楚。” 肖靖天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皇夫落崖,本将和陛下也跳了下去,可是我们却在崖底遭遇了杀手,若非禁军和西北军的人及时赶到,我们早就是崖底的三具尸体了。” 明涵面露骇色,“在下是听闻将军和陛下、皇夫在崖底遭遇了杀手,皇夫还为此身负重伤。” 肖靖天直视他的眼睛,似要探寻他的心思,“本将和蒋年也算死敌了,自他入主朝堂,就没有一日与本将好相与过。你既然有意投到本将麾下,就当拿出几分诚意来!” 明涵面露苦恼,摊了摊手,“将军着实为难在下了,在下一不曾踏足过玉泉山,那日献策全凭将军提供的舆图;二来在下一介布衣,孤身在帝都,又手无缚鸡之力,那玉泉山北坡坍塌和崖底的杀手,在下委实不知是何故。” 肖靖天的耐心要耗尽了,他右手按剑,“看来本将这座庙太小,明公子是不稀罕了。既然连基本的坦诚都无,本将只能绑了你到陛下面前了!” 明涵睁大了眼睛,“将军莫非要在下做替罪羊?” 肖靖天眯了眯眼看他,“不错,如今西北不太平,陛下离不了本将,本将只要将你交出去,陛下便会就此息事宁人。” 明涵摇了摇头,“将军若是执意如此,明涵一介布衣,自然是不能和您抗衡的,只能悉听尊便了。” 肖靖天琢磨着他的话,这厮竟然在如此境地下,依然嘴巴严实到这般地步,看来只能按原计划,先将此人拿下再说。 “既然明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将不客气了!”肖靖天拍案而起,“来人,将此人给我绑了!” 他命令一下,候在厅外的士兵马上就冲了进来,三两下就把明涵捆成一个粽子。 肖靖天正欲下令把人关到柴房,明日交给禁军都督府,忽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 肖靖天扫了一眼笑意不变的明涵,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管家邓先去开了门,没多时就听到大门外传来邓先的惊呼声,“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将军府!” “禁军要拿人,谁赶拦!”是左明包含冷厉的声音。 肖靖天闻言,心中大惑,为何禁军会在此刻拿人,莫非?他飞快看了一眼明涵,难道是为他而来的?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左明已经带着人到了大厅,朝肖靖天拱了拱手,“奉陛下旨意,捉拿玉泉山意图谋害君上的逆首,肖将军随我们走一趟禁军都督府吧!” 肖靖天瞬间错愕,为何会在此刻来拿他?和原先商定的不一致啊!可是此刻左明面色冷肃,哪里容得半分讲情面。 大厅内的士兵当即就忍不住了,纷纷拔出兵器,“谁敢动我家将军!” 左明冷冷看了一眼这些人,“将军果然是心存不臣,竟然敢质疑陛下旨意,给我拿下!” 第215章 不欠他的情 言情海 正文 第216章 兵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6章 兵权 如今已是夜间,帝都宵禁。【】肖靖天的府上只有一些亲兵,而左明是有备而来的,双方实力悬殊。 肖靖天虽然不解为何计划有变,宁月昭也不知会他一声,但是眼下的局面他若不束手就擒,也没有别的出路。 于是,任由着属下去和禁军折腾。 在这些挡路的虫子清理干净后,左明上前一步,抱拳道:“将军不要让属下难做。” 肖靖天冷冷一笑,“事到如此,还有本将的选择吗?” “谁敢动我儿!” 就在他打算束手就擒时,林氏和她的心腹红姑从大厅后走了出来。 见到母亲,肖靖天的眉头不由地一跳。之前他把林氏放在宫中不管不顾,林氏自回到府中后,就把所有的怒意都转移到他身上,每日只要他在府中,便要闹上几闹。 这也是他今夜为何深夜召明涵来的原因,因为林氏就寝了,府上消停了。 “母亲,清者自清,孩儿什么都不曾做过,不惧他们查!” 这会儿,肖靖天真的是恨不得左明马上将他带走。 林氏哪里听得这些话,她在宫中的这段时间显然没有让她学乖。 “混账!我肖家的人她也敢动,她难道忘了他们宁家的江山是怎么来的吗?是我们肖家的先祖用命换来的,如今他们家皇位才传了几代,她就要大杀功臣了吗?” 林氏这话,若是传出去,肖靖天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本来若只是左明和他的属下亲兵听到这些,也就算了,可是这会儿还有个不省心的明涵在此。 “母亲的疯病又犯了,还不把人带下去!”肖靖天狠狠瞪一眼林氏身边的红姑。 红姑脖子一缩,她可不像林氏那样犯糊涂,赶忙去扯林氏的衣袖,“老夫人,您就听将军的吧!” 林氏一甩袖,“你们才犯疯病,我正常的很!” 左明忽然冷笑,“肖老夫人看来之前的病情未愈,本统领这就回宫奏明陛下,求个恩典,让老夫人再去宫中养病,这也不枉你们肖家先祖的开国之功了!” 一听要进宫,林氏不由地就软了。宫中哪里像府中这般自在,她当即便抓住了红姑的手,“哎哟,我的头好疼!” 红姑的手被她掐的生疼,“夫人定是犯病了,奴婢带您回房休息!” 说完,主仆两人就迅速离开了大厅。 左明又好气又好笑,肖靖天更是紧绷着脸。 “肖将军?”左明扬眉看向肖靖天,身边的禁军侍卫跃跃欲试的样子。 肖靖天绷着脸道:“本将自己会走,只是这个人也要带走,他和玉泉山的事有莫大的关联。” 说完,他下巴朝明涵的方向轻轻扬了扬。 左明早就注意到大厅中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明涵,他今日出来前,蒋年有交代,明涵十有**会被肖靖天控制住,将他一并带回。没想到,还真被蒋年算准了。 当肖靖天被拿下的消息传到栖凤宫时,宁月昭正盘膝坐在寝殿外间的罗汉床上,蒋年亦是没有入睡,他正本躺在床上。 打发走报信的人后,宁月昭合上折子,看向里间,“明涵这人也好生奇怪,他既然向肖靖天献策,怎么会在肖靖天对他示好之时无动于衷呢?” 蒋年指尖在玉簟上轻轻摩挲,“他不过是想借肖靖天这把刀来杀人罢了,肖靖天自以为他能掌控此人,其实我们都被他摆了一道。” 宁月昭起身下榻,走到内间,坐到床沿上,神色戚戚,“当初是你使人将明涵的卷子送到肖靖天府上的,若是直接将这人除名,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蒋年亦是眸光一黯,当初他只是想着沿着前世的记忆,看看明涵能玩出什么花样,现在看来是他太迷信前世那些零星的记忆了,如今因为他的重生,很多事都与前世不同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自曲水宴第一次见到明涵,就觉得此人有问题。他故意在春闱答卷僭越,就是想接近肖靖天,那么他就顺水推舟好了。 从肖靖天在玉泉山的布局开始,他就知道敌人开始出招了。肖靖天向来是个崇尚强权暴力的人,哪里会那种迂回的招数,摆明了是另一个善于设局之人所想之法。除了明涵外,不做第二人选。 白日里宁月昭说他算无遗策,他若真是算无遗策,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崖底的那些变故,着实是出人意料。 从上次绿竹馆的案子,肖靖天在面对群臣死谏,替宁月昭出头的时候,蒋年心中就有异样的感觉。经过这次的事,他已经确定了肖靖天已然对宁月昭动了心,可能肖靖天自己还不觉得,但是只要有这种可能,他就不能放纵事态发展。 所以今天忽然让宁月昭改了行动计划,蒋年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那日醒来时说什么要“相敬如宾”,可是这两日下来,他已经确定自己做不到了。 随他跳下山崖,就是舍不得他那份深情,可是最后又阴错阳差地“被”放开了他。 宁月昭心中因为这事,现在对他事事歉疚迁就,他若一直拿乔,她的耐心迟早也会耗尽。 他昏迷时,她说的话,他基本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已然察觉到她的心意,这是他前世求而不得的奢侈之物,如今她已经把这份真心捧到他面前,他怎能再重蹈覆辙的糟践? 或许她对他的感情还未到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但只要她心中有他就够了。 因此,蒋年不再问那日的事谁对谁错,本就是阴差阳错造成的结果,不若就此揭过。 “怎么了?”宁月昭见他出神,忍不住开口问道。 蒋年摇了摇头,眸中带笑,“无事,把剩下的折子拿过来,我和你一起看会快些。” 宁月昭不肯,“你还伤着,不要陪我熬夜了,就剩几份了,我看完就睡。” 蒋年见她直接起身往外走了,也不多说什么,依旧保持着半躺的姿势,等着她。 宁月昭回望到他如此,心头不由地一暖。 蒋年,我曾经以为一辈子对你也就是相敬如宾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早已走进我心里…… 翌日,肖靖天被连夜拿下的消息传遍朝野。 朝堂之上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陛下,肖将军身负军功,如今禁军还未呈上调查结果,怎么就拿人了呢?” 徐志一如既往的支持肖靖天,觉得军中不可一日无他。 马上就有人反唇相讥,“军功怎么了?依仗着军功就能目无君上了吗?何况徐阁老又未参与禁军调查,怎么就知道调查无果呢?” 今日临朝的依旧只有宁月昭一人,她抬手制止了朝臣的争执,“昨夜禁军统领左明已经将调查结果呈与朕,肖靖天守卫边疆之功,朕十分感念,也一直厚待肖家,可是他如今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未免太不将皇家放在眼里了!” 肖靖天刚愎自用,在朝中树敌甚多,因为先前女帝都忌惮于他,所以这些人一直忍气吞声。现在肖靖天已经有倒台之势了,这些人当即就跳了出来了。 “肖靖天拥兵自重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次竟然动了弑君的念头,陛下应当诛其九族!” “当务之急应当是削了他的兵权,今早城门一开,就有人持兵部官文出城,直奔西北军驻扎军镇而去,怕是这两日肖靖天的兵马会有异动。” “陛下,应当先勒令肖靖天交出虎符,以防兵变啊!” 宁月昭抿了抿唇,看向左明,“昨夜可有勒令肖靖天交出兵符?” 左明摇头,“陛下并未下旨虢夺其兵权,臣怎敢问肖将军要兵符。” 颜正朗出列,恳切道:“陛下,臣以为此刻初肖靖天的兵权不妥!西北军如今已经是蠢蠢欲动,倘若在此刻夺了他的兵权,恐怕会激化矛盾,届时若是起内乱,就会给虎视眈眈的北祁可趁之机啊!” 宁月昭沉声道:“左明,你迅速调动京畿附近的禁军,以防军中哗变!” 她手上有十万禁军,天子令下,立刻就能调动人马护卫京畿。肖靖天如今在京畿附近不过五万人马,真对上,还是他们的胜算大一些。 昨夜就寝前,蒋年便点出,肖靖天或许会甘愿配合,只是小打小闹一场,可是他手下那些嚣张惯了的士兵未必会如此。借着这个契机,军中那些不安分的虫子,也要清理一番了。 第216章 兵权 言情海 正文 第217章 审问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7章 审问 禁军大牢为了防止犯人串供交流,四面皆以砖石为墙,玄铁铸成的厚重铁门,透过门上的铁杆,可见面无表情的狱卒在牢房间巡视。(全本言情小说) 明涵所处的这一间牢房算是大牢中的上房了,墙上凿了一方小窗,透过铁杆,可见日月星辰,辨别白天黑夜,偶尔还有几许凉风吹入,稍缓天牢的燥热。 明涵盘腿坐在草堆上,透过铁窗看着窗外的落日。又是一天过完了,这已经是他关在这里的第五天了。 这种封闭隔绝的空间,是个会让人发疯的地方。其他牢房传来的呜咽声,疯喊声,狱卒的咒骂声,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着人脆弱的神经。 牢房酷热,明涵尽管坐着不动,汗水还是不住地从额上滑下,身上的衣裳也是一直处于被汗水浸透的状况。 “喀拉”一声脆响,狱卒打开了牢门,口气不善地道:“出来,统领要提审你!” 明涵从草堆上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干草屑,尽管形容有些狼狈,依旧风姿不减。 “呵,不愧是江南才子,被关在这里五天了,居然还没疯!” 狱卒也有些惊诧,他在禁军大牢十多年,见过王侯公卿,也见过三教九流的人物,从来还没有一个人进了这地方还能保持原有的风度的。当然,也许是因为这个家伙没有被上刑吧,等他尝过禁军大牢的手段后,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明涵微微一笑,“有劳狱卒大哥带路了。” 狱卒瞥了他一眼,见他这么老实,也不给他上手铐脚镣了,只是推搡着他前进。 还未到审讯室,就已经远远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凄厉的惨叫声了。旁人到了这里,两腿都开始发软了。 狱卒不禁又打量了明涵一眼,只见他依旧是面含浅笑,仿佛入耳的不是惨叫声,而是什么悦耳的乐声似的。狱卒不由地心底一沉,这般沉稳的人,多少年不曾见了,此人非池中物! 打开一间审讯室,狱卒把明涵推了进去,就关上了铁门。 审讯室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正中间还有一个木制刑架,上面的暗色血迹浸染了整个木架,看起来触目惊心。 左明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手搭在身前的案上,冷着脸看着左明。 候在审讯室内的两个狱卒马上就把人架上了刑架,捆得结实。 左明视线扫了一眼墙上的各式刑具,最后目光落在明涵身上,“本统领听闻明公子自入我禁军大牢以来,一直沉稳从容,就是不知我禁军大牢的刑罚,能否让明公子保持现下的风姿了。” 明涵笑了,“左统领不是崇尚酷刑之人,而在下亦不是惧怕刑罚之人,您何必以此相要挟呢?” 左明目露寒光,声音冷冽,“不错,本统领是不喜欢用刑,但这不代表本统领在听不到想要的口供时,还能耐得住性子不动刑。” 明涵笑意不变,“左统领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左明坐着不动,面带厉色,“肖将军称玉泉山大阅,让禁军和西北军对垒演练之计乃是你所献,可有此事?” 明涵眨了眨眼,“在下确实向肖将军建议过此事,因为在下一直希望投身沙场,奈何手无缚鸡之力,恰好读过几本兵书,就大胆在春闱上逾矩答卷,就是希望得到一个报效军中的机会。肖将军见了在下的卷子,便召在下过府考问了几句。在下见肖将军苦恼于玉泉山大阅之事,便提了那么个建议,至于将军如何考量,在下便不知了。” 左明眯了眯眼,“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肖靖天所为?” “在下提过建议后,便离开了将军府,将军如何思量的,并未与在下商议。皇夫在玉泉山落崖重伤之事,在下也是听了市井传言才知道的。” 明涵答话答得滴水不漏,他只是给肖靖天提议,如何决断全在肖靖天,和他明涵没有半分关系。 “报效军中的方法有很多,譬如参军,你为何要用这种引人侧目的方法,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左明亦是步步紧逼,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可惜明涵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表情,就是面带微笑。 “在下除了会背些兵书外,委实没有别的本事能拿得出手了。”明涵表现得颇为无奈。 左明倒也不急,只是淡淡地道:“是吗?本统领这边有一物,不知明公子识不识得?” 他给狱卒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狱卒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小堆黄色的粉末。 明涵手脚被固定在刑架上,狱卒把东西端到面前,他只能闻了闻。 “似乎是硝石硫磺之类的东西。” 狱卒又呈上一物,是两架弩箭。 明涵不解,“左统领这是何意?” 左明面上冷厉之色更甚,他道:“暗算皇夫,致使殿下落崖的冷箭,就是从这两架弩箭中射出的,而他们被固定在山林中,再用棉花布帛之类的东西包裹着火药抵住扳机,最后再用引线点燃扳机处的布帛,扳机松开,那冷箭就放了出去,军队的人赶到冷箭放出之处时,那设机关的人早已杳无踪迹了。” 明涵摇了摇头,“左统领不能单凭我认得火药,就断定我是放冷箭之人吧?玉泉山大阅那日,在下可是在城中和朋友饮酒,不曾出城啊!” 左明打量了一下明涵,颇有深意地道:“明公子虽然春闱落榜,可似乎一直和春闱留京为官的进士走得很近。还有你在春闱前,就往不少官员府上投贴拜访,和他们一直过往甚密。” 明涵露出几分无奈,“在下自问为人不算太差,所以大家还愿意和在下往来。” 左明冷冷看向他,“据本统领所知,你和他们饮酒吃饭,都是你付得钱,而你家在江南浙州,虽然地处富庶之地,也算不得顶级的富贵人家。滞留京城半载,又出手阔绰,不知明公子靠什么进项?” 明涵有些惭愧地道:“说来羞愧,没什么进项,不过是靠家中支持罢了。明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是家中长辈亦希望在下能在帝都多多历练,长长见识,这才不遗余力的支持罢了。此间事了,在下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左明忽然感慨,“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最繁盛的七个州,四个都是康裕王的封地,肃宗皇帝在位时,许了康裕王自留封地税负的权力,仅这四州的税负,就快赶上大兴国库四分之一的收入了。无怪乎,明公子出手如此大方。” 听他似乎语带双更,明涵面露不解,“康裕王殿下治州有方,可哪能和陛下圣明相比,四州富庶,可不代表均富,明家也不过是个中等人家罢了。” 左明提及“康裕王”时,一直盯着他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可是对方始终淡定。 “既然明公子足智多谋,如今肖靖天罪证确凿,已经落到我禁军的手上了,可是他手握重兵,以你之见,陛下该如何处置他合适?” 左明忽然话锋一转。 明涵有些措手不及,有些为难地道:“在下并非朝廷官员,岂敢置喙如何处置一品将军。” 左明盯着他,冷笑道:“你为肖将军献策之时,可曾考虑过自己是个无品无阶的布衣?” 明涵哑然,没有料想到会被他抓到把柄。 “既然如此,就请统领屏退左右。”明涵忽然提了个要求。 左明挥了挥手,审讯室内其余的人都退下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 明涵抬眼看他,眸中带笑,“左统领既然提及康裕王,就应当知道肃宗皇帝不但许了他自留税负之权,还允许他有自己的军队吧。” 左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若说肖靖天拥兵自重,康裕王又何尝不是呢?如今东南沿海一带的边防,尽为康裕王所掌握。 明涵道:“陛下之所以投鼠忌器,不过是因为肖靖天手握重兵。他的兵马如今在京畿附近不过五万人马,还有十五万人马均驻扎在西北边关,西北路远,就算西北大军收到消息,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京畿附近,陛下手中有十万禁军,数量上来说,陛下的胜算颇大。然而禁军久居帝都,缺乏战场经验,真正对峙起来,陛下和肖靖天,胜算只能是五五分。” 左明眯了眯眼,“所以呢?” 明涵笑了笑,“江南至帝都,若取水道,顺风顺水,只要十日便可抵帝都。康裕王是宁氏皇族,又是陛下至亲,如今陛下有难,康裕王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左明从太师椅上起来,走到明涵面前,“以你之见,是要大开关口,令康裕王率兵北上驰援吗?” 明涵风度谦谦,“统领也就是随口问问,在下不过是胡乱分析的,统领听听就好,不必较真。” 左明冷笑,“你分析的极好,这几日在早朝上,不少大臣也是这般建议陛下的。” 明涵谦虚地道:“在下真的是胡乱说的。” 左明取下腰间的佩剑,以剑柄挑起明涵的下巴,“这些大臣,大部分都是和你在帝都中有过宴饮往来的,你怎么说?” 第217章 审问 言情海 正文 第218章 策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8章 策反 被剑柄顶着下巴的滋味可不好受,特别是左明这样的老手,他知道怎么掌握力道让人痛苦难当。【全本言情小说】 明涵面上的浅笑当下就有些扭曲,“不过……是英雄所见略同罢了……”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明涵还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左明收回剑柄,“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痛楚骤消,明涵额上的汗豆大的滴下,笑得有些不真切,“左统领,你是打算对在下用刑了吗?在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是陛下担心惩治了肖将军,会引得西北军哗变,那就牺牲在下一人吧!” 左明回身看他,眯了眯眼眸,“你有这么好的胸怀?” 明涵苦笑,“也怪我多事,没事想什么投军,若是不在肖将军面前说那些胡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也不至于让皇夫殿下遭此大难。” 提到蒋年,左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敬重蒋年的为人,也感于他对女帝的一往情深,可是这次这场大难,他真真是无辜。在他看来,就是马上结果了明涵也是便宜他的了。 见到左明动容,明涵继续道:“在下真的很羡慕皇夫殿下,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又娶了天底下地位最尊贵的女子为妻。自他入朝以来,政绩卓越,这次在玉泉山大阅,他率领禁军,亦是进退有度,丝毫不逊肖将军。民间传闻,皇夫的右手因为肖将军的算计而废,着实可惜!” 左明回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明涵,“有没有人说过你和皇夫有几分相似?” 明涵谦虚地道:“在下不及皇夫万一。” 左明眼神闪过一丝轻蔑,仿佛在说“算你识相”。 明涵心神一动,“在下听闻左统领和皇夫殿下私交甚笃,您可曾想过,殿下遭此大难,今后该如何在朝中自处?” 在大兴,皇夫之位可不仅是女帝的后宫之主,还有摄理军政的大权,位同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蒋年被先皇选中,除了他的出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才华倾世,能文能武。如今右臂已废,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弄剑,纵有满腹才华又有何用? 左明眼中的沉重稍闪即逝,没有说话。 明涵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左明的心坎里,他颇为惋惜地道:“陛下现在对皇夫心存愧疚,或许可以倚仗陛下的怜悯风光一段时日,可是当时日久了,消磨了最初的同情之后,皇夫殿下当如何呢?” 左明哼声道:“殿下当如何不劳你操心。” 明涵忽然收起了笑意,直视左明,“左统领的官位是陛下亲自擢升的,都道您忠心耿耿,就是不知你是更忠于陛下多一些,还是皇夫殿下多一些?” 左明眸中寒芒一闪,手中剑刃已经出鞘,架在明涵脖子上,“你这话大逆不道,该当死罪!” 明涵面容平静,神色凛然,“我今日横竖都是一死,不若说尽心中所说,来个痛快!” 左明手中的寒刃紧紧贴着明涵脖子上的肌肤,声音冷如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君恩从来都是薄如流水,皇夫是有雄才大略之人,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难道不可惜吗?尤其这个女人,心里装得还是别人!三人同时落崖,为何平安无事的是她和肖靖天,皇夫却身受重伤,难道左统领就没有疑惑吗?” 左明眸光微沉,锋利的剑锋已经割破明涵脖子上的肌肤,语气森寒,“陛下和皇夫的感情,岂是你能置喙的!” 纵然已经从宁月昭口中听完了整个经过,可是左明至今还为蒋年不平。凭什么情深如海的是他,可是伤得最深的也是他。宁月昭是大兴皇帝,禁军誓死效忠的对象,左明身为禁军统领必须尽忠职守,可是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替蒋年不值! 明涵笑了笑,“那就不论这个。谁都知道,国库空虚,就连内务府的皇帝私库在连年贴补军费下,亦是不堪重负。而皇夫殿下复位之后,迅速解决了军费开支的难题,人道是皇夫早年经商游学,积攒了大笔的银钱,他便是以此相挟,陛下才不得不将他复位。今年年初,陛下颁下旨意,减免商户的部分税负,虽然幅度不大,却足以在朝野造成不小的轰动。如今大批的人在摩拳擦掌,准备试水经商,可是那些占有了大量土地的权贵阶层他们可不乐意有人来瓜分他们的利益。 皇夫右手即使废了,情志谋略不减,要继续辅佐陛下富国强兵并不难。可是古往今来倡导变法的有几个有好下场?商鞅车裂,晁错腰斩,不过君上永远是得益者,待到功成,不知道陛下为他准备的结局是什么!” 听完这些话,左明脸上不见动容,冷声道:“就算没有肖靖天的事,凭你这些话,你今天也别想活了。” 教唆皇夫谋反,当真是不想活了! 明涵一副引颈待戮的慷慨模样,“左统领不必以死相要挟,在下并不畏死。在下今日之话,言尽于此了,您若是有心,不若提醒殿下一二,您若是怕惹事上身,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左明收回剑锋,扬声道:“来人,将他带回牢房好生看管!” 明涵勾了勾唇角,又回复了先前的温和浅笑的模样。 栖凤宫内,蒋年正坐在寝殿外间的棋枰上。如今他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还未完全调养过来,故而多披了一件外袍。 “这样说来,明涵是康裕王的人。”他将左手拈着的黑子落于棋盘上,又摸了一颗白子在手。 左明和他相对而坐,可他并不懂下棋,所以蒋年只能和自己对弈。 “他言到要放康裕王的兵马北上的时候,臣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若真是如此,他为何又要煽动殿下谋反呢?” 蒋年落下白子,微微一笑,“明涵此人,确实极擅揣摩人心。” 左明心中一凛,有些忐忑地看向蒋年,“殿下,您醒来后,陛下本不欲让臣等用这些庶务去叨扰您养伤,若不是您这次传召,这栖凤宫大门我还进不来。这会儿陛下在议政殿处理政务,臣斗胆一问,您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涵所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站在朋友的立场,左明是由衷为蒋年担忧。 蒋年复又拈了一颗黑子在手,细细摩挲着,淡笑地看着左明,“你也觉得明涵讲得有道理是吗?” 左明攥紧了拳头,“作为朋友,我为你不值。” 他至今尤记得典藏阁大火后,因为宁月昭心系安晨,当时还是准驸马的蒋年独自锁在院中喝闷酒的寂寥模样,那时他就想问他,她有那么好,值得你为她殚精竭虑,为她黯然神伤吗? 蒋年将手中的黑子落下,盘上的白子合围了黑子,黑子自杀一大片。 “大约是前世欠她的。”蒋年的嘴角习惯性的微微上扬,带了一丝无奈,“你们先前都说她循私情不顾大局,这次的事若是她主动放手,算是为了大局舍私情了,你们又觉得她太过绝情!” 蒋年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那时始终保持着一丝神智,知道她放手是被逼无奈,可是当她说出那些绝情的话语时,我真有种恨不得坠崖时就死了的想法,至少不必听这些锥心之言。可是当时她若不配合着肖靖天那么说,我早就死在刺客剑下了。” “她处在这个位子,难处颇多,稍有不慎,便是千夫所指。我既然是她的夫君,就当体谅她。”蒋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笑得温和,“何况,若没有这次的事,她又怎么会看清她的心意。” 崖底阴差阳错的放手是事实,违心说出那些绝情的话语也是事实,可是事后她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顾,亲侍汤药亦是事实。他和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若揪着这一点不放,迟早要走回前世的老路,那么他重活一遭还有什么意思? 左明见他神态间流露出的一丝满足,就知道他和女帝必定是再无芥蒂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毕竟是局外人,究竟是苦是甜,只有局中人才有资格评说。 世人皆道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貌合神离的夫妻,其实个中真相,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左明重新回到正题,“那明涵怎么处置?” “明日带他来见孤,孤要亲自会一会他!” 蒋年重新拿起一颗黑子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瞬间逆转,黑子围杀了更多的白子。 一局终了,终是黑子胜。 左明虽不懂棋,可是他将这局棋从头看到尾。蒋年胸怀全局,自杀一片,让对手主动露出破绽,而后一击绝杀,当真不负惊才绝艳之名! 他正要答一声“是”,忽然有慌乱的脚步声急匆匆进殿,是井茗。 井茗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跪倒在地上,“殿下,不好了!陛下在议政殿遇刺了!” 第218章 策反 言情海 正文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掌 心狠手辣的皇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掌 心狠手辣的皇夫 “怎么回事?”蒋年当即起身下了棋枰,动作之大,甚至打翻了刚才的一盘好棋,黑白棋子散落一地。【全本言情小说】 井茗定了定心神,正欲答话,蒋年已经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迈步朝外走。 “备车辇,边走边说。” 左明亦是不敢含糊,紧跟蒋年的步伐。 “陛下本在议政殿看折子,翰林院今夜轮值拟敕的是宋依依与王黎忧。当时陛下屏退的旁人,殿内只有她、王大人与宋大人。没过多久,就听见陛下高呼抓刺客,殿外值守的侍卫冲进殿内,就见陛下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唇边带着血迹,裙摆上亦是大片的血迹,宋大人正一脸惊惶地指着王大人,王大人手中拿着一只匕首,禁军当下就拿下了王大人。” “传御医了吗?” “当下便传了,同时使了人到栖凤宫报消息。” 这王黎忧怎么会忽然行刺宁月昭? 说话间,车辇已经在议政殿前停下。 蒋年迅速下车,大步走入正殿。 只见大殿之内御案上奏章摆放凌乱,甚至还散乱了多本在地上,奏本的封皮上还可见斑斑血迹。 宁月昭此刻被人扶至后殿处理伤口,王黎忧已经被两个禁军侍卫押着,跪在大殿上,他头发散乱,正低着头,发丝遮挡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左肩以下的官袍染上了大片的血迹,即使被侍卫押着,他的身子仍在微微颤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而宋依依也被禁军侍卫挟制着。 “参见皇夫殿下,统领大人!” 殿内的人见到蒋年和左明同来,纷纷跪下行礼。 蒋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他看了一眼左明,“这里交给你,我先去看她。” 左明走到王、宋两人面前,皱眉道:“到底是谁行刺?抑或是这二人都是刺客?” 负责今夜带队当值的禁军小校尉拱手道:“宋大人指认王大人行刺,属下等进来时只见王大人手持刀刃,可是陛下却命我等将宋姑娘拿下。” 闻言,左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而此时后殿的矮榻上,宁月昭正躺在上面,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她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傅辽包扎好了,只是染血的衣裙还未来得及换下。兰纱正半跪在榻边,手持锦帕为她擦脸。 “参见皇夫殿下。” 后殿诸人的行礼,惊动了本来闭目的宁月昭,她睁开眼,只见一身青袍的蒋年朝他疾步走来,面上的担忧一如从前,她不由地牵了牵嘴角。 “阿昭。”蒋年步至榻前,左手握住她的一只手,“你觉得怎样?” 宁月昭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傅辽却在一旁撇撇嘴道:“她中了毒,这腿上的伤是她自己扎的。皮肉伤,已经包扎好了,这几日不要碰水就好。” “中毒?什么毒?还不给她解毒!”蒋年一听,顿时大为紧张。 宁月昭扯了扯他的衣袖,脸上的红霞又浓艳了三分。 傅辽倒是不焦灼,只是淡淡看了蒋年一眼,“这还得靠你,她中了情毒。只是这毒极为霸道,能暂时让人浑身酸软,任你有盖世武功也使不出来。” 蒋年终于明白宁月昭为何脸色若桃花了,还羞怯地攥着他的衣袖。 “宋依依递奏折给我,我伸手欲接,她却将奏折一扬,我知觉一阵尘烟扑面而来,因为距离太近,阻挡不及,吸入了不少。” 当时,宁月昭挥袖欲挡那奇异的尘烟,可是还是不免吸入了少许。她再抬头看向宋依依,只见她面上已经带了诡异的笑。 而那边原本在提笔疾书的王黎忧忽然松了手中的笔,呼吸急促,看向御座这边时,已经是满面红光,呼吸急促了。 宁月昭当即就明白了,宋依依竟然给她和王黎忧下了药。 “你想做什么!”宁月昭压下身子里的躁动,冷眼质问宋依依。 但见宋依依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扬起一丝浅笑,“臣听闻陛下和皇夫不睦多时,想必春闺寂寞难耐,故而送陛下一份大礼。王大人的皮相虽不及皇夫,可也是今科进士中的佼佼者了,陛下就将就一下好了。” 她话音刚落,王黎忧已经按着桌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御座走来。 宁月昭气不可遏,当即欲抽出腰间的软剑,可是她却无力地瘫软在御座上,使不出半分力气。就连张口要喊人,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陛下,别挣扎了,这药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会让你暂时失去武功,也发不出声音。不过您放心,待您和王大人成就这一番**后,自然就会恢复了。” 宋依依的声音不大,在深夜寂静的宫殿内听起来格外的惊心。 宁月昭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王黎忧已经走到了御座前,双眼红赤,似乎已经没了理智。 宋依依走到王黎忧身后,用力推了他一把,笑道:“旧时王谢堂前燕,王大人能不能恢复王家荣光,就看今夜能不能在龙榻上讨陛下欢心了,他日事成,可别忘了谢我啊!”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宁月昭死死盯着王黎忧,他入朝,竟然是为了恢复王家的昔日荣光吗? 王黎忧被宋依依猛得一推,整个人扑到宁月昭身上。女子独有的馨香温软,强烈地刺激着他本就奔腾的血脉,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按上宁月昭的手,人已经埋首在宁月昭颈间。 宋依依见此场景,恨不得仰天长笑,可惜她此刻不能放声大笑,否则便会惊动殿外的人。 可是情况忽然一变,宁月昭张口就咬上了王黎忧的脖子。她这一口咬得极为用力,当下就血如泉涌,染红了王黎忧的一小幅衣襟。 骤然失血,让王黎忧恢复了几分理智,他赶忙离开女帝的身子,可是宁月昭却按住了他的手。只见王黎忧袖中寒光一闪,不知何时他竟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宁月昭用尽最后的气力,抓住王黎忧的手,用力将那把刀狠狠扎入自己的大腿。 宋依依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变故让她措不及防。 接着利刃刺入血肉的痛楚,宁月昭保持着神智,又恢复了几分气力,一把推开王黎忧,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因为失血解了一部分药性的王黎忧,这会儿也是避宁月昭如蛇蝎。 宋依依这才发现,王黎忧右腕上戴了个食指粗的金色臂钏,那刀刃正是从这金钏中弹出的。他此刻举着袖中刀,正要向宋依依刺来。 可是王黎忧毕竟不会武艺,又中毒乏力,宋依依轻而易举就避开了他的攻击,她俯身抽出宁月昭腰间的软剑,想要一剑刺死宁月昭。宁月昭抬脚踢开她执剑的手腕,情急之下竟然能够说话了。 “来人,捉刺客!” 接着便是侍卫见到的那一幕了,只是那时宁月昭口不能言,所以不能将来龙去脉讲出,只能示意侍卫将两人都拿下。 蒋年回忆方才王黎忧的不正常状态,顿时胸口一窒,原来他是中了情毒,还好宁月昭定力好。 宁月昭贴着蒋年的左臂,借着他身上绸裳的凉意缓解面上的燥热,“我幼时曾经听父君说过王家有一门暗器,平时看是臂钏,扣下机关便可弹出刀刃,只是这项技艺是掌握在族中一支分支手中。王黎忧按着我的手时,我碰到了他手腕上的金钏,就想到了父君说的话。” 寻常男子哪里会佩戴臂钏的,她当即就想到了小时候父君说过的话,情急生智,咬破王黎忧脖子上的肉,让他清醒几分,然后借他的袖中刀,扎自己一刀。 两人都留了不少血,这样一来情毒的效力就减了几分。 蒋年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问道:“还撑得住吗?” 宁月昭这会儿紧贴着他,显然是情毒未全清,只是眼下议政殿也不是办事的好地方。 她显然也知道这个理,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蒋年脱下他的外袍,披在宁月昭身上,然后横臂揽着她的腰,携着她往前殿走去。 王宋二人还跪在地上,蒋年揽着宁月昭在殿中站住。 他看向左明,“先把王黎忧带下去医治。” 左明方才问了半天,王黎忧死咬着唇不开口,而宋依依一口咬定是王黎忧借着她伏案之际,对陛下欲行不轨,后来被陛下发现,就要行刺,她之所以手持剑,是为了护驾。 蒋年眸含冷光地看向宋依依,“胡说八道的没边了,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吗?” 宋依依见到两人依偎的样子,知道事情大约是已经败露了,她索性也闭嘴不说话了。 蒋年冷笑,“来人,把她的衣服给孤扒了,押到议政殿外跪着,不许给她送吃食,什么时候招了,什么可以起身!”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骇然。 大兴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对于一个女子的来,这样的处置,哪里还有脸面活下去! 这皇夫殿下看着温文尔雅,可是行事杀伐果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绝不拖泥带水。 宋依依满脸惊恐地看向蒋年,“你不能这样做,我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蒋年看都不看她,揽着宁月昭往外走,只是在经过左明身边时,淡淡道:“这里交给你了,孤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掌 心狠手辣的皇夫 言情海 正文 第220章 肖靖天的未婚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0章 肖靖天的未婚妻 龙辇上,车帘刚刚落下,偎依在蒋年怀中的宁月昭就贴着他的脖子,一路蜿蜒而上,死死吻住他的唇。【】 唇齿纠缠,暧昧喘息,直到车外驾车的宫人轻咳一声,提醒到栖凤宫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了他的唇。 两人的面颊相贴,蒋年轻咬她的耳垂,低喘着笑道:“怎么迫不及待?” 宁月昭的双臂依旧环着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肩窝,含糊不清地道:“面对你,何须要忍。” 蒋年唇角一弯,将她身上披得他的外袍拢紧,箍着她的腰下了车,往寝殿而去。 殿门一关,隔绝出了一方私密的天地。 烛光昏黄,轻纱薄帷,玉簟微凉,却安抚不了源自血脉中的躁动。 温润的手指细细抚过她精致的眉眼,蒋年轻轻一叹,轻吻她的额头,眉眼,唇鼻。衣衫委地,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曲落有致的身上。 正当他欲将她压在身下时,宁月昭的手却抵在他胸前。 蒋年略带惩罚地轻啃她的唇,气息不匀地道:“怎的?” 宁月昭面色酡红,她的手一面探入他的衣襟,一面亲吻着他的唇角,声音细如蚊蚋,“傅辽说你的右手不能用力……” 蒋年剑眉微扬,“所以?” 宁月昭轻轻一叹,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推倒在床榻上,人压了过去,伏在他身上。 晦暗不明的光线,她跨坐在他的腰间,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节奏不稳的呼吸泄露了她的紧张。 自两人有肌肤之亲以来,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蒋年自然也希望在床笫间多一些乐趣,他曾经试图说服她在上面主动一回,可是宁月昭脸皮薄,死活不同意,此事也就一直没成,现在…… 接下来两人再无言语,室内只余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的低吟和喘息…… 殿外月上中天,殿内良宵初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香汗涔涔、娇喘无力的软在他胸口,方才的那场放肆情事消耗了她过多的体力,这回儿她再不愿说一个字,动一个手指。 以往她总是任由他摆布,他不管不顾地折腾上几回时也曾倦极,可今日她不过主动了这么一回,便觉得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这耕耘之人不好当啊! 蒋年倒没宁月昭那么多感慨,只觉今夜甚是满足。 他轻轻抚摸着宁月昭缠着白纱的大腿,借着昏黄的光线看了一下,那白纱之上竟然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我去给你拿药。” 蒋年面色一紧,左臂一撑下了榻。因为他先前的伤,寝殿内备下了不少上药,蒋年这段日子被人伺候着换药,也算是久病成医了,在替宁月昭换药时手法虽有些生疏,可大致的步骤是无差错的。 当蒋年放好东西,回到榻上时,宁月昭也撑起身子,查看了他肩头的伤。 傅辽说他肩上的痂已经结得扎实了,方才他又没怎么出力,所以右肩的伤口并未裂开。 蒋年疼惜地抚过她的面颊,“让你受累了。” 宁月昭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左臂,脸颊明明烫得很,嘴上却不服输,“跟皇夫以往每日卖力耕耘相比,目前朕这点辛勤不算什么。” 蒋年弯了弯唇角,道:“我的胳膊还需养上半年……” 宁月昭脸更烫了,她索性闭上眼睛,“乏了,睡。”之后,她就不再言语。 蒋年搂紧了她,拉过薄被将两人的身躯覆住,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蒋年睁开眼睛的时候,宁月昭还在熟睡着。 今日不必早朝,蒋年轻轻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颈下抽出,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披衣下榻。 一地横呈的凌乱衣物,昭示昨夜的癫狂。 衣案上已经放好了两人的衣物,浴房内早就备好了温热的水,蒋年清洗过后,自己更衣出了门。 井茗等人早就候在寝殿外了,见到蒋年起得如此早,都有些诧异,但是看他一脸冷肃,也不敢打趣。 “殿下,左统领已经在前殿的耳房候着了,可要召见?” 蒋年眸光一沉,“传他到前殿。” 左明昨夜宿在宫中,知道蒋年今晨必会召见他,所以一大早就到栖凤宫等着了。 蒋年摆了摆手,免了左明的行礼,直切主题,“瞧你这样子,想来是有结果了。” 左明在左下首坐下,深吸一口气,“她原本是死咬着唇不吭声,臣就命侍卫把人拖到大殿外,然而除了官服外袍,却从她身上掉下一样东西。” 宫人奉上茶,这是傅辽特意为他配制的药茶,让他当成日常茶水喝。 蒋年捧起茶盏,似笑非笑地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左明沉眉道:“一块玉佩,上面刻着‘肖’字。” 蒋年捧着茶盏的手一顿,凝眉沉思了少顷,“你看到这个就停手了?” 宋依依胆敢在议政殿肆无忌惮的行事,想必是想好了后路,这块玉佩焉知不是她事先伪造,以待事发之时拿来自保的?何况从肖靖天的态度来看,断然是不可能和宋依依有私的。 左明肃声道:“自然是不可能,别说现在肖靖天在狱中,就算他现下一身清白,也没有因为他就饶了这女人的。玉佩掉落之后,宋依依惊慌地要去捡,可是她人被禁军挟制,哪里能让她如愿。待侍卫趴下她的中衣,去扯她的肚兜时,她才哭喊着说什么愿意说。” 蒋年这招太狠了,那宋依依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女子,哪里经得住。不过以左明在禁军多年的经验来看,宋依依这种人不是严刑拷打就会让她招供的。故而蒋年此法虽然有些不地道,可不得不说是最迅速有效的。 蒋年轻饮一口茶,声音淡淡,“她招了什么?” “她说她是肖靖天的未婚妻,因为听了帝都中那些陛下和肖靖天的流言,加上肖靖天下了禁军大狱,她心怀不满,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蒋年眸光一沉,“宋依依的籍贯是西北洵州,肖靖天常年驻扎在西北边关,上巳节时,宋依依遭人轻薄,第一嫌疑人也是肖靖天,这两人难道真有什么过节?” 左明不解:“何以说是过节,不是有私情?” 蒋年笑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敢盯着肖靖天的名头做事,而且做得还是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分明是嫌肖靖天掉坑里了还不够,还想多填点土埋了他。” 左明被提拔为禁军统领一年以来,也和蒋年见识了不少风雨算计了,想来确实是这么个理。 倘若宋依依真和肖靖天有情,应当思量如何为他平反昭雪才是,而不是用这种近似于落井下石的招数。 左明起身道:“宋依依现在还关在议政殿的偏殿里,臣叫人去把她拎出来,扒光了摁在宫门前。” 这女人太可恶了,演技一流,当时她哭得声泪俱下,左明还以为她招得是实话,没想到人家是想把他们当枪使的。 “不必了。”蒋年摆了摆手,示意左明坐下,“她现在死咬肖靖天,在没有别的证据前,再用这招只会招人非议。王黎忧那边怎样?” 左明面露古怪之色,“傅辽给他下了一记昏睡药,说是一点情毒挨过去就好。” 如此简单粗暴,想来傅辽也是不爽王黎忧欲染指朋友妻,虽然他也是被陷害的。 蒋年也是一愣,随即轻笑,“旧时王谢堂前燕,王家子弟再度入朝,用心值得推敲。暂且将他软禁,晾他几日再说。” 左明忧心地道:“那现下宋依依那边该如何行事?燕默进了玉泉山已经几天了,可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罗峰往西北区了,那边的军队似乎蠢蠢欲动,这下该如何是好?” 蒋年抚了抚衣袖,“孤还怕他们没动作呢,动作越大越好。” 左明不可思议地看向蒋年,他知道蒋年素来足智多谋,竟然敢这样说,定是有应对之法了。 但听蒋年继续道:“昨夜的事还未晓谕朝中各部吧?” 左明点了点头,“未得殿下旨意,不敢擅自行事。” 蒋年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扣了扣,“这就晓谕朝野,说是肖靖天之未婚妻心怀怨愤,在议政殿邸候时刺杀皇上,翰林编修王黎忧因护驾受伤,皇上特此恩典,许他在宫中养伤。” 这个说法和事实相去不远,而且也不算冤枉了宋依依,只是隐去了那段可能有碍女帝清誉的插曲。 可是左明仍有疑惑,“肖靖天被拘,西北军已经不满了,若是再传出他的未婚妻也因此下狱,怕是西北军那边真要有动作了。” 蒋年笑了笑,“谁说要将她下狱的,就说陛下怜其女子之身,又因救夫心切才荒唐行事,暂且将她幽禁宫中,待肖靖天之事有定论后再处置。” 左明抿了抿唇,语带不满,“这未免太便宜她了吧?” 蒋年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唔,就把她关在秋凉苑好了。” 秋凉苑,地处偏僻,历来都是用来关押犯了事的皇眷的,比如前世的蒋年。当然,女帝如今后宫只蒋年一人,先前为了报复安晨,蒋年也将他关在那里,后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现在的秋凉苑是重新修缮的,只有两个无儿无女的老宫人在那边看守。 左明以为按蒋年昨日的狠劲,宋依依至少要被剥一层皮的,可是现在…… 对上蒋年冰冷的眼眸,左明咽下了到了嘴边的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宋依依要倒大霉的感觉。 见左明不知在想什么,蒋年又道:“走吧,孤亲自去会一会明涵。” 第220章 肖靖天的未婚妻 言情海 正文 第221章 投名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1章 投名状 潮湿闷热的禁军大牢里,依旧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声、绝望的哭怨声。【】 狱卒面无表情地穿过间间牢房,对这样的声音已经习以为常了,最后他在某间牢房面前停下,打开了门,“出来。” 已经六日不曾梳洗的,明涵此时形容是说不出的狼狈,可是脸上仍然带着风轻云淡的笑,仿佛一切在握。 这次等待他的不是先前那个放满刑具的血腥房间,而是在禁军都督府内,属于左明的办公房间。 离开大牢,重新见到阳光,明涵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亮简洁的房间内,明涵见到了身着广袖青色长衫的蒋年。 自上次绿竹馆前一别,已经有两月有余,那个如苍松修竹般的人物这会儿正坐在桌案后。因为伤重未愈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墨玉般的眼眸中精光内敛,丝毫不减他带给人的无形威压。 左明站在蒋年身后,右手按住腰间的剑柄,一脸冷肃地看着明涵。 狱卒把人押进房间后,就躬身离去了。 “草民参见皇夫殿下。” 明涵郑重跪下行礼,尽管形容狼狈,也不失风度仪态。 蒋年没有叫起,而是淡淡道:“行止皆有姿仪,明公子这样的风骨,不知要下多少苦工才能练出来。” 明涵跪直了身子,微笑着蒋年,“幼奉庭训,习惯使然。” 左明对此嗤之以鼻,蒋年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矜贵之气浑然天成,而明涵则无时无刻不在表现他的姿仪,过于刻意了,便显得虚伪了。 蒋年没有过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锋一转,就直切主题。 “仪表堂堂,诗文策论也不差,为何不正经走仕途?” 明涵对他的直接感到意外,不过这惊诧之色在他的面上稍闪即逝,他微笑着道:“走仕途,就算是高中状元好了,不过是个翰林院从六品的修撰。在翰林院熬资历,在没有特别的际遇下,爬到一部主事,基本就是仕途的最高点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殿下这般幸运的,出身名门,一下场子就能连中三元,入朝不过数月,就一跃成为驸马,继而被册为皇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蒋年听到这样的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类似的言论,他已经听得太多。他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所以你就想在春闱违例,想着一步登天吗?” 明涵背脊一僵,仍旧维持着得体的笑,“良禽择木而栖,在下不过是想觅一个良主罢了。” 蒋年嗤笑,意味深长地道:“明公子以良禽自居吗?” 明涵仰头看他,“在下或许不是良禽,只是一只普通的鸟儿,可是也有朝凤之心。该说的话,昨日在下已经都对左统领说过了,端看殿下您如何考量了。” 蒋年的左手抚上右腕,抿唇道:“孤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想要一步登天,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明涵的视线亦看向蒋年的右臂,轻轻一哂道:“草民关在不见天日的大牢中也有些时日了,久不闻外面的情况,不知陛下处置了肖将军了吗?” 左明厉声喝道:“大胆,此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蒋年不以为忤地摆了摆手,“尚无良策。况且,有你在,也不需牺牲到这一步。” 明涵脸色微变,知道拿他当替罪羊确实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蒋年陡然话锋一转,“肖靖天的未婚妻昨夜行刺陛下,如今此事已经在朝野传开了,当当牺牲你一个,已经不足以堵悠悠之口了。” 明涵稍稍放松,“肖将军的未婚妻可是宋大人?” 蒋年的眸光上下打量着明涵,“此事已经朝野皆知了吗?” 明涵轻笑,“算不上朝野皆知,只是草民曾经见过宋大人和肖将军出双入对过,故而有此猜测。” 蒋年看了左明一眼,左明朝他使了个眼色,此事他已经着人去查了,一会儿审完明涵想必就有结果了。 “明公子既然想向孤投诚,那么至少要拿出投名状来吧?”蒋年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眸中却饱含精光,“玉泉山之事,可是你的算计?” 明涵笑了,“殿下聪敏过人,确实是在下所为。” 左明微微震惊,这就承认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蒋年一眼,却见对方神色淡然,仿佛早就笃定了这一切。 “你如今承认的大方,不过就是仗着现在外面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就算陛下处置了你,也会被人认为是有心包庇肖靖天。” 被蒋年点出用心,明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只是处置了你也不算冤枉,就算是被认为包庇肖靖天好了,至少能安抚西北军,以遏制野心勃勃的北祁,无非就是朝野非议几句。” “若是草民有两全之策呢?殿下可否容许明涵入您麾下?” 蒋年别有深意地看了明涵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殿下,城西葫芦巷底的老宅,那里有草民保命的资本。” 明涵也知道这两位忌惮康裕王,先前说过的那个计策他也不会再拿出来说。 蒋年先前让人仔细盯着明涵,并未有他所说的老宅的情报,可见他是早有预谋,恐怕这次入狱,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吧。 “孤再留你两日性命。” 蒋年挥了挥手,左明马上唤狱卒进来,把明涵带下去。 “殿下,此人狡诈,留下他后患无穷。”左明略带担忧地道。 蒋年轻轻一笑,“杀了他不是难事,怕的是挖不出他背后的人,那些火药,突然出现的黑衣杀手,都说明了明涵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左明立刻吩咐人去城西葫芦巷查探,同时先前去查宋依依和肖靖天之事的人也回来了。 蒋年听完汇报后,修长的食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彻查宋依依的老底!” 而此时在栖凤宫内,宁月昭悠悠转醒,却不见熟悉的怀抱拥着自己,顿时从床榻上坐起。 “来人。” 在外间候着的竹韵和兰纱应声而入,“陛下。” 宁月昭拥着锦被,安奈下心头的不安,“皇夫呢?” 竹韵道:“一个多时辰前去正殿见了左统领,而后两人去了禁军都督府。左统领留下了一个侍卫,陛下有疑问可以尽管问他。” 宁月昭点了点头,“让人在前殿候着,朕梳洗过后召见他。” 竹韵和兰纱赶忙上前,服侍她更衣。两个丫头如今在御前伺候久了,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已经有了老练之态。 当宁月昭听完那个侍卫的禀报后,脸色沉重地让人先退下。 还不待她深思个中缘由,又有宫人步履匆匆而入,“陛下,顺天府尹求见。” 陆基?许久不见他往宫中跑了,估计又出了什么事了。 “宣。”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宁月昭都无暇顾及陆基和青池进展到了哪一步。 “参见陛下!”陆基一脸严肃地跪下行礼。 “起来吧,坐。”宁月昭指了指右下首的座位。 陆基神色凛然地落座,认真地道:“今日一大早,就有一对老夫妇到顺天府衙击鼓,说要找女儿。臣的属下询问之后,他们说他们的女儿名叫宋依依,是今年女子进士科二甲进士,在翰林院任职。可是他们昨天在宋大人的官舍外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人回来,心急之下就来报官了。臣刚好接到宫中发下的谕令,才知晓宋依依已经被关押在宫中,所以赶忙将此事晓谕陛下。” 宁月昭眉心微蹙,“怎么这么巧?”宋依依昨日刚刚出事,她的父母就寻来了。 陆基道:“臣询问过那对老夫妇,他们是在西北洵州做食肆买卖的,家境一般。这次是接到书信,说自家女儿要在帝都成亲了,这才匆匆赶来商议婚事的。” 宁月昭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难道宋依依真的是肖靖天的未婚妻?没道理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还未过文定,算不得正经未婚妻。” 一声爽朗的轻笑自殿外传入,但见一人步履从容,缓缓而入,正是蒋年。 见他逆着光走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宁月昭忽然觉得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愫。方才起身时,就有千言万语想说,奈尔身边只余一袭玄凉锦褥。这会儿见到了人,又忽然觉得再多的言语都是多余,只要他在,便是心安。 陆基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蒋年抬手道:“不必多礼。” 他缓缓步上玉阶,在宁月昭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到昨夜的癫狂,宁月昭脸上一热,严肃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蒋年看着她明明是羞怯,却又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恨不得伸手去揉她的脸蛋,可是碍于陆基在场,只能轻咳道:“没什么,就是肖靖天的母亲急于给他张罗婚事,她回将军府后,几乎是见缝插针地给肖靖天安排相看,有一日就安排到了宋依依。肖靖天在以往几次的相看,都是话不投机甩袖而去的。可他见了宋依依后,就立刻要求和她独处,肖老夫人自然是乐于成全。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有那么几次一同进出。肖老夫人是急于定下这门亲事,但是肖靖天却以玉泉山大阅将至为由暂缓了此事。因为只是肖老夫人的一厢情愿,所以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宁月昭虽然不明白为何曲水宴时,肖靖天是对宋依依不屑一顾的,这会儿忽然又似乎看对眼了,但是她对肖靖天的私事没有兴趣,只是问道:“宋依依的父母到帝都寻人了,这会儿正在顺天府僵着呢。” 蒋年看向陆基,“既然宋家和肖家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那就把人送到肖府去吧。” 陆基皱了皱眉,“殿下,如今宋依依被软禁宫中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了,肖老夫人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再把宋氏夫妇送过去,恐怕更要鸡飞狗跳了。” 蒋年笑了笑,“无妨,你送过去就是了。” 第221章 投名状 言情海 正文 第222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2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殿内再无旁人后,宁月昭抽回自己的手,锤了蒋年一下。(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则从座椅上起来,笑嘻嘻地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什么事值得你一大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去处理?” 刚才那留下给她问话的侍卫只知道宋依依之事,并不知道蒋年和左明去禁军都督府所为何事。 这话听起来颇酸,蒋年单臂搂住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去见明涵了。” 宁月昭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知道他是和肖靖天一道被抓进禁军大牢的。在她和肖靖天商议玉泉山之事时,肖靖天有提到那些计策都是明涵所献,他怀疑他们都中了明涵的圈套。 见她面露疑惑,蒋年主动道:“方才他在承认了玉泉山之事是他所为。” “果然是他!” 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他脸上不带丝毫戏谑,反而凝了几分沉重,不由地心底一沉。 “为何他认罪了,你还如此表情,可是有棘手的变故了?” 蒋年收紧搂在她腰上的手,忽然问:“倘若我的右臂再也好不了,你当如何?” 宁月昭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薄怒道:“什么如何!难道你的右臂好不了,我就要废了你吗?你莫不是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全,在这里说什么胡话!” 她听他如此问话,又是这样的神色,就知道十有**又有人在他耳边挑拨了,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 蒋年不语,只是顺势握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挲着,把明涵昨日的话以及今日的事情都悉数告诉了她。 宁月昭听完后,面色凝重,“此人果然善于把握人心,可是他漏算了一点,我和你岂是常人心思可以揣度的。” 说完,她微笑地侧首看他。 他既然肯把事情始末完整告诉她,便是对她的信任,如今两人都已明确彼此心意,不论前方几多风雨,携手共度此生的都只能是眼前之人。伤病相随又如何,只要二人同心,管他人说三道四的。 蒋年紧了紧和她相握的手,“明涵虽然嘴上认了罪,可是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事情是他做的,只会被人认为是肖靖天的替罪羊。杀了他,可以暂时稳住西北局势,却会让大部分朝臣对皇室失了信心。我若顺他所言反了你,名不正言不顺,届时不论是西北军还是康裕王的人马,都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发兵,到时这江山落入谁手或未可知。” 宁月昭嗤笑道:“这江山自然只能是你我的,将来也只能是我们的血脉来继承,这些肖想江山的宵小,哼!” 蒋年心思一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鸟铳和火炮吗?” 宁月昭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怀疑明涵手上有这些东西?” 蒋年面色沉凝,“我倒不怕他手上有,我怕的是他背后的人。如果有这么一支武装上鸟铳火炮的军队,就算只有数万人,都是血肉之躯的将士,就算有数十万人又如何,还不是任人宰割!”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明涵背后的人,要么是我那贼心不死的皇叔,要么是北祁。北祁地处西北内陆,康裕王坐拥江南最繁华的四州,海路陆路皆发达,这样看来,十有**是他了!都是我那糊涂的曾祖母,宠信奸佞之人,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蒋年凑近她,轻吻她的耳垂,“都似你我这般就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月昭被他突然偷香闹得脸颊发热,可是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却说到她心坎里了。她顺势倚着蒋年的胸膛,轻声道:“嗯。”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蒋年忽然道:“肖靖天也被晾在牢中六天了,是时候去会一会他了。” 宁月昭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那大牢湿热,你肩上的伤还未痊愈,肖靖天又是个犟脾气,恐怕没几个时辰磨不下来……” “谁说我要去。”蒋年打断她,笑盈盈地看着她,“把人提到这儿,你来和他说。” 宁月昭其实早就想见一见肖靖天了,毕竟当初将计就计的计策是她和他商定的,后来蒋年醒来,强势的要求改了策略。而她又怕蒋年忌讳那些流言,一直把人撂在大牢中。没想到蒋年居然主动让她去见。 蒋年伸手轻弹她的额头,“发什么呆?” 宁月昭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蒋年已经朝她眨了眨眼,“我记得你的伤是在大腿上,怎么跟我刚才一样,坏了脑子似的。” 既然已经表明心迹,就是无条件互相信任对方,又怎么会顾及她见谁呢?何况她是一国之君,根本不可能如寻常女子一般躲在闺中不见外男。 他又把她的话还给她了!宁月昭顿时瞪了蒋年一眼,哼声道:“先前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跟我相敬如宾,这会儿又装大度了!” 蒋年眨了眨眼,伸手去按早就愈合了的额角,“有吗?怎么不记得了。” 宁月昭气急,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蒋年笑着搂紧她,低头吻上她的唇,将所有的言语都悉数咽下。 一时间,殿内再无言语,只有一室温情,胜过灿烂骄阳。 当肖靖天的牢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一副臭的不能再臭的神情。 狱卒还是有些忌惮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咽下一口唾沫道:“将军,陛下召见。” 眼前的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狱卒头皮发麻。 肖靖天从草堆上起来,脸罩寒霜,“带路。” 狱卒压力甚大地在前面带路,肖靖天则是昂首阔步,行过间间牢房时,那些乌七八糟的声音丝毫不能触动他。 他依旧是那个顶天立地的“战神”,傲骨铮铮,威武不屈。 左明在大牢外等着,亲自押送肖靖天去栖凤宫。 宁月昭独自坐在大殿,手中拿着一份折子,这是午膳时刚刚送到的。 当肖靖天进到殿内,他也不向宁月昭行礼,只是一脸愤恨地看着她。 宁月昭抬手挥退殿内其他的宫人,只有左明站在她身边。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提前行动为何不告知我一声!” 肖靖天的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在这安静的大殿内听起来分外人。 宁月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手中的折子朝他扔去,“你自己看!” 她本来还想和肖靖天好好说话的,但是接到这份奏报后,她气得肝疼,如今被叫人把肖靖天摁倒打一顿,已经是好涵养了。 这是从边关传来的消息,说是罗峰到了西北,策动了五万人马,朝帝都火速行军而来。 另外玉泉山的那批人马也不安分,这会儿已经和城外的禁军打了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叫罗峰去安抚西北那边的驻军,他们怎么回事!” 肖靖天气得将折子摔在地上,双目欲訾。 宁月昭站了起来,走下玉阶,“朕现在十分怀疑你的治军能力,罗峰不用兵符,竟然就能策动军队的人拔营往帝都而来。朕先前拨给你的大笔军费,你就是这样用来对付朕的吗?” 肖靖天眉头紧锁,正欲咆哮,忽然发现她走路时带了一丝不自然,“你的腿怎么了?” 宁月昭给左明使了个眼色,左明当即就把当初宋依依身上掉下来的玉佩递到肖靖天面前。 肖靖天拿起那块玉佩,顿时脸色一变,失了先前的底气,尴尬地道:“这个……你听我解释……”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该死的语气,好像她在捉奸一样。 “你的私事朕不欲多管,但是你的未婚妻昨夜公然行刺于朕,这该怎么解释!”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肖靖天陡然提高了音量,“都是我娘自作主张,这块玉佩也是她送给宋依依的。” 肖靖天突然觉得头很疼,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了要把林氏接回去,天天逼迫他成家,闹得家中鸡飞狗跳。那****被迫去了听风茶楼相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宋依依,而她也十分错愕,想来先前也不知来人是他。他想到那日曲水宴,宁月昭本来要给他和宋依依赐婚,但是被她断然拒绝。他觉得她也有几分风骨,便要求她陪自己做一场戏,让林氏稍微消停一段时间。谁知道林氏误会他对宋依依有意,竟然把家传玉佩相赠,还不断催促着要上门提亲。这几****被关到牢中,才安静了几日。 肖靖天忽然想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宁月昭,“你骗我,宋依依根本不懂武功,她如何能伤你!” 第222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言情海 正文 第223章 戴罪立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3章 戴罪立功 肖靖天说出那句话时,只是分析判断后就脱口而出了,可是落在旁人耳中,就是另一种意思了。【全本言情小说】 左明冷声道:“肖将军可是在质疑陛下陷害你的未婚妻吗?” 肖靖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宁月昭摆了摆手,“朕说了,你的私事朕没兴趣。朕的伤不是宋依依亲手所伤,可是这伤算到她头上,也不算冤枉她。” 肖靖天凝视着她的脸,总想从上面找到点什么,可是她始终神色淡淡,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宁月昭被肖靖天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不舒服,她轻咳了两声。 肖靖天察觉自己的失态,赶忙移开视线。 宁月昭继续道:“宋依依在递给朕的折子上下了情毒,当日一同在议政殿拟敕的王黎忧也被她下了毒。为了不让她的计谋得逞,朕就以自伤来换一份清醒。朕不算冤枉她吧?” 她没有把过程非常详细地朝他诉说,只讲了个大概,可是肖靖天听得心惊肉跳,他看向宁月昭时神色不明,吞吐着道:“你……还好吧?” 宁月昭觉得她快无法和肖靖天对话了,总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她回到御座之上,和肖靖天拉开距离。 左明敏锐地察觉到肖靖天的不对劲,抢先道:“陛下洪福齐天,宫中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肖将军还是多担心你的未婚妻吧!” 肖靖天定了定心神,看向那距离她遥远了一些的女子,恢复了惯常的冷肃,“我最后说一次,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既然做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要怎么处置她都随你。” 左明冷笑,“凭她做的那些事,陛下要怎么处置她都可以,何须你首肯!” 肖靖天不满地看左明一眼,“左统领也是武官,何必跟文臣一样鸡蛋里挑骨头,寻人话里的错处。眼下还是先解决玉泉山的事吧!” 说完,他弯腰捡起了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折子,复又看了一遍。 宁月昭现在也不想和他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是沉了声音问道:“你可有应对之策?” 她方才接到这奏折,气得不轻,蒋年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还心安理得地去睡午觉了。她思来想去,便叫左明把肖靖天提了出来。 肖靖天合上折子,利落地道:“放我出宫,我去解决。” 宁月昭挑眉看他,冷声道:“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放你出去,教百姓朝臣怎么看!” 肖靖天负手,面上带了一丝傲然,“就是戴罪之身才要将功抵罪,何况我本来就是冤枉的,至于百姓朝臣,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哪里管得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初蒋年被软禁玉生阁时,不也是在你的龙殿行走自如吗?” 宁月昭一愣,左明厉声道:“放肆!” 当初蒋年听闻宁月昭发病,不管不顾地闯进了龙殿,陪在宁月昭病榻前,是碧绦和左明的妥善安排,才瞒了个滴水不漏。蒋年那时的活动之地,只限于宁月昭的寝殿,现在肖靖天可是要出宫出城,多少耳目盯着看着。 秘密行事是决计不可能了! 宁月昭沉吟了一阵,道:“好,朕许你出宫。” 既然瞒不住,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让肖靖天去,只要他能遏制住这场动乱,就算明涵再怎么蹦,也能用将功折罪这个由头来挡一挡! 肖靖天见她答应得干脆,忽然迈步行至玉阶之上,凝视着她如玉的容颜,像是做什么承诺一样,郑重道:“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转身朝殿外大步走去,经过左明身边时还不忘冷哼一声:“给本将备马!” 左明的眉峰沉了沉,但听宁月昭淡淡道:“配合他。” 左明正想说些什么,瞥见大殿后露出的青衫一角,他咽下了多余的话语,只朝宁月昭抱拳道:“微臣遵旨!” 两人离去后,宁月昭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阵的衣料摩擦声,宁月昭抬眼,只见一袭青衫缓缓而来。 “不是要午睡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她笑着问他。 蒋年的面色沉凝,他走到宁月昭面前,口气生硬地道:“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 宁月昭伸手去拉他,“什么噩梦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皇夫吓醒?” 蒋年俯着身子一把拥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嗅着她身上的馨香,狂跳不已的心才稍稍平复。 他说方才做噩梦,不是扯谎,而且他切实又梦见了宁月昭和肖靖天在那个小院中并肩而立的场景,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醒来时身边空空的,宫人说她在前殿召见肖靖天,他便按耐不住往前殿寻人。肖靖天和宁月昭的后半段对话,他听了个一字不差。 他们谁都没有发觉,肖靖天在对着宁月昭时,没有自称“微臣”,也没有如往常般狂傲地自称“本将”,而是以“我”自称。 向来只有蒋年这个正牌皇夫可以在皇帝面前如此,他肖靖天凭什么! 再联想到那个不太愉快的梦境,蒋年的心又沉了几分,只是这些苦恼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宁月昭察觉到蒋年的失常,他的右手无力地搭在她的肩头。宁月昭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脸颊在他的衣襟前蹭了蹭,无声慰藉。 “阿昭……”蒋年轻声唤她,声音带着几分酸涩。 宁月昭没有再追问他方才梦见了什么,只是任由着他抱着。 良久,蒋年终于放开了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稳。 “想不想去看一场好戏?”他忽然问道。 宁月昭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 刚才接到西北军和禁军在帝都外闹开了,他都能神色自若地说要睡午觉,莫非他已经安排了一切? 对上蒋年脸上淡淡的笑意,宁月昭摇了摇头,“就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待在宫中养伤吧,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蒋年站直了身子,朝她伸手,“我们就在城头上观望就好,不动手。再说了,你难道不好奇吗?” 第223章 戴罪立功 言情海 正文 第224章 哗变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4章 哗变 西北军哗变的消息一夕间传遍帝都,原本繁华的街道清冷而萧索。【】家家户户门庭紧闭,街道上除了时不时走过的禁军,恍如死城。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骑骏马绝尘而来,马上的男子一身窄袖黑袍,周身散发着凛冽之气。 守门的禁军很快就察觉到有人汹汹而来,正欲拦下,只见来人于城门前勒马,扬了扬手中的金牌。 禁军侍卫跪了一地,“吾皇万岁!” 肖靖天紧攥缰绳,冷声道:“开城门!” 因为他手持皇帝御赐金牌,禁军中虽然有人认出了他就是建威将军肖靖天,可还是给他开了城门。 西北军从玉泉山拔营,禁军五万人马就驻扎在城外,此刻两军正在距离城门不到十里处交手。 肖靖天扬鞭策马,不多时就赶到了两军混战处。 他勒马止步,忽然发现眼前的局势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西北军的实力远胜于禁军,在人马相当的情况下,应当是稳居优势的,谁知现在的西北军竟然只是勉强抵抗,还有被禁军逼退的趋势! 肖靖天大惊,凭借过人的骑术和武功,肖靖天一人一马,轻巧地穿梭过两军人马打得不可开交的前阵。 “西北军的将士听令,都给本将住手!” 肖靖天的声音饱含威势,在这兵戈刀剑声不绝的阵中分外清晰。 西北军的士兵见到来人,居然是他们此次行动要去营救的大将军,不由地都有几分错愕。 禁军指挥之人正是现在的副统领方魏堂,他见肖靖天来了,又勒令西北军停手,当即也下令让禁军停手。 肖靖天驭马至几个高阶将领面前,厉声道:“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了!” 负责统管玉泉山驻兵事宜的总兵石杨脸上的讶异之色还未褪去,他道:“将军,您已经被关在禁军大牢中六日了,帝都传来消息说您不日将被处斩,这才想进城把您救出来!” 肖靖天怒道:“混账!谁告诉你们陛下要将本将处斩了!” 石杨大惊,“是军中的弟兄进城采买生活物品时,听到百姓们的议论。” 他们驻扎在玉泉山脚下,肖靖天严令他们无将令不得戎装进城。在肖靖天被禁军拿下前,他特意派了燕默到驻军之地,下达他的命令,不准他们生事,静待结果即可。 肖靖天冷笑:“只凭几句捕风捉影的消息,你们就要带兵进帝都?” “将军,皇帝忌惮您手中的兵权,属下等在怕皇上会将您秘密处死,等到正式下诏,就一切都晚了!” “荒谬!”肖靖天怒斥道,“本将的将军之位,是太祖皇帝念在肖家祖上的军功恩赐的。尔等今日这般行事,分明是陷肖某于不忠不义之地!” 石杨顶着肖靖天的怒火,朗声道:“将军,属下等人知道,今日此举是大逆不道。然今上昏聩,先是宠信北祁细作,引狼入室,险些贻误江山。如今她为了夺回兵权,竟然不顾西北边境安定,陷忠良于不义。将军,这样的君上,不忠也罢!” “贻误江山的是你们!” 肖靖天勃然大怒,扬手抽了石杨一鞭,力道大到石杨从马背跌下,打了几个滚,痛得他一时起不了身。 “现在西北是什么局势尔等难道不知吗?此时若是起了内乱,岂不是给狼子野心的北祁可趁之机!届时,西北失守,天下大乱,尔等意欲亡我大兴江山百姓吗?” 肖靖天这话一出,在场的将士都心神震颤。 他们一直都视肖靖天为神祗,从未考虑过江山大局。一时间除了错愕,也说不出别的话。 肖靖天下了马,铁青着脸道:“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夙夜勤勉,这些流言都是心怀不轨之人恶意构陷。先前本将糊涂,偏听偏信了这些话语,言语和行动上,对陛下多有不敬,才让尔等产生了这些荒谬的想法。” “将军!”在场的西北军将士都惊愕不已,难以想象素来不服气女帝的自家将军会说出这些话。 肖靖天怆然道:“肖家深受皇恩,自当忠君报国,谨守本分,可是本将枉当了这世袭的一品将军之职,错信流言蜚语,还御下无方,这才有了今日之乱!今日之事,都是我肖靖天一人之错!尔等如不放下武器,止了这场干戈,那肖某只能自绝于阵前,以谢天下!” 说完,肖靖天就大步走到一个将士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刀,刀锋对准自己。 “将军不可!”几个高阶将领纷纷下马,出声制止肖靖天。 肖靖天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统统放下兵器!” 几个高阶将领互看一眼,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禁军,对方阵型整齐,领头的副统领方魏堂正静静地注视着这边的情况,他们似乎没有趁火打劫的打算。 无奈,他们只得带头将手中的兵器都扔在了地上。 一时间,兵戈落地的金石撞击声不绝于耳。 肖靖天见到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这才放下了横在颈边的刀,他看向几个高阶将领,他们的神色多少有些落败。 “石杨,肖某将这五万人马交予你统帅,可是你却险些酿成大祸,今日革了你的总兵之职,降为裕阳关守备,你可服气?” 石杨抬头看向肖靖天,今日之事,没有斩首灭族已经是幸事,虽然被降职,可是他本来就是从底层升上来的,倒也没有什么不服气。 “谢将军!” “起来吧。”肖靖天摆了摆手,最后他的视线落在燕默身上,“燕默,本将升你为总兵,统领这五万人马,明日就动身前往西北拦截罗峰私自调往帝都的人马!” 燕默有些吃惊地看向肖靖天,“将军,属下资历尚浅……” 肖靖天不耐烦地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本将觉得你可以,你就可以!” 燕默见他神色坚定,就也不再推辞。 说完,肖靖天走到方魏堂面前,拱了拱手道:“今日之过,肖某会一力承当。如今西北军即将拔营前往西北,今后无陛下诏令,不会擅自回帝都,方副统领可以回去了。” 方魏堂利落地下了马,走到肖靖天面前,“将军,陛下仁德,早就命我等只求退却西北军,不要伤了同袍性命。可是有些话,方某也不得不说。” 两军对垒,哪有不受伤的,只是禁军手下留情,所以西北军受伤的将士都是受了些轻伤,刚才早就带下去给军医医治了。 “方副统领但说无妨。” 肖靖天觉得自己的兵有些不对劲,按说西北军的实力定然是在禁军之上,可是他方才感到时,双方竟然战成僵局,而且自己的军队还有不敌之势。上次玉泉山大阅,他实际上是落败了,可是那次情况特殊,蒋年多智狡诈,而且他又错信了明涵的计策,才有了那样的结果。但是近日带兵的是方魏堂,此人既无军队背景,怎么可能凭他的指挥,能胜得了西北军? 方魏堂道:“将军可觉得这些士兵有些不对劲?” 肖靖天回身看了一眼在场的士兵,面色猛地阴沉。他素来讲求军纪军容,怎么这些人今天没个整齐阵型不说,还有些站不住似的,时不时的抓挠脖子,或者扯动铠甲,很是反常。 “怎么回事,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一个参将犹豫着,手控制不住地去抓了抓手臂,道:“将军,不知为何,身上痒得很!” 这些士兵经过严苛的军队训练,若是寻常麻痒,忍上一会儿便好,可是他们竟然都表现出难耐的样子,可见这绝不是普通的痒。 肖靖天心中一凛,这么一大片的人马都出了状况,这绝对不是小问题。 但听那参将继续道:“将军,前两日军需那边分发了新制的夏袍,大部分弟兄都是这一两日才换上的,方才出了汗,身上就觉得奇痒无比。” 肖靖天气不可遏,他费尽心机为西北军争取来了足额的军费,就是想让将士们过得好一些,可是现在新制的夏袍竟然出了问题! 再联想到现在带着一队西北军人马北上的罗峰,肖靖天的心更沉了几分。他一直对自己的属下信任有加,军费这些年一直都是罗峰的打理,大量采购军需用品也是交由他去做,现在这夏袍出了问题,他难辞其咎! “所有人把新制的夏袍换下,叫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肖靖天这几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而此时,帝都的城楼上,宁月昭手持千里镜,将两军的情形尽收眼底。 美中不足的是,听不到声音。 “咦,好生奇怪,肖靖天为何要让西北军的将士脱衣?” 宁月昭疑惑着,手中的千里镜已经被蒋年夺去,他可不想她看别的男子宽衣解带。 “唔,兴许是要负荆请罪吧!” 蒋年嘴角微扬,把玩着手中的千里镜,却不用它来望,一派气定神闲。 宁月昭见他这般镇定,立时眯了眯眼,“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第224章 哗变 言情海 正文 第225章 好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5章 好运 蒋年远远地看到一骑策马回城,复又拿起手中的千里镜。【】 放下千里镜后,他朝宁月昭道:“肖靖天回来了。” 宁月昭定定看着蒋年,笃定地道:“这次西北军哗变,可是你有意纵容而为?” 燕默在军中如今已经高居副将,又深得肖靖天信任。就算有人听了那些流言,只要燕默站出来振臂一呼,西北军也不至于起兵动乱。 以宁月昭对蒋年的了解,他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拿捏对手的机会。瞧眼前的局势,西北军闹出这样的乱子,名声上先落了下风,更不要说现在自己内部出了岔子。除非他们一条道走到黑的造反,否则现在就是任天家搓扁揉圆了。 蒋年微微一笑,“你怎么这么聪明,我的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你。”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我发现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你不怕肖靖天趁机反了吗?” 蒋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笑道:“方才出宫前,我已经叫人把将军府围住了,他若有异动,先抓了他的母亲和岳家吊在城楼上。” 宁月昭看着眼前俊颜带笑的男子,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冷冽如冰。 蒋年回首正好将她静默的模样收在眼底,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怎么?觉得我太狠?” 宁月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他外表温和,内心坚毅,杀伐决断,从无犹疑,或许母皇当初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恰好弥补自己性子中心软的一面吧。 蒋年从她的表情已经读出她的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意更深。 此时,肖靖天已经驭马行至城门下,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 方才他骑马疾行而来时,就已经看到了墙垛上红衣如火和青衫如竹的两道身影。 冲突已经平息,守卫城门的士兵见来人是他,便上城楼请示 “陛下,殿下,肖将军已到城门外,可要放他进来?” 宁月昭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如今干戈已止,明日便恢复进出城通行。” “是。” 那士兵疾步下了城楼,不多时,肖靖天就缓缓上了城头。 蒋年和宁月昭十指交握,只是侧身看向肖靖天走来的方向。 肖靖天铁青着脸,走到两人面前,单膝跪下。 “今日西北军哗变一事,所有的罪责都由罪臣一力承当,请陛下开恩,不要怪罪那些无辜的士兵!” 宁月昭冷笑,“朕何德何能,西北军眼中只有你这个大将军,朕这个无道昏君,他们何曾放到眼里过。” 肖靖天咬牙,另一边膝盖也跪了下来,“西北军士兵耿直,他们会作如此想法,都是因为罪臣这个主帅平素目无君上,这才让他们有了这种荒谬的想法。陛下要惩治,就惩治罪臣这个罪魁祸首!” 宁月昭面上的笑意更冷了三分,“朕哪里还敢惩治你,西北军恐怕都要把皇城踏平了!” “不会!”肖靖天肯定地道,他从怀中掏出衣物,双手举至头顶,“兵符在此,从今以后,西北军尽由陛下调遣!他们和禁军一样,都是陛下的亲兵!” 好一招以退为进,将兵权奉上,那么西北军从今以后,至少在名义上就是皇帝的亲兵,她今日若是下旨办了这些士兵,无异于自折臂膀。 可是奉到眼前的兵权,又不能拱手让人。 “西北军的人只认你,和朕不同心,即使朕拿回兵符,也不能号令他们,斩了也无甚可惜。” 肖靖天抬眼看她,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臣以肖家一门忠烈的名义起誓,誓死效忠陛下!” 宁月昭看了一眼蒋年,只见蒋年轻轻颔首。她松开和蒋年交握的手,走到肖靖天面前,抽出腰间的腰间的软剑。 剑光森寒,刺得肖靖天眼睛一闭。 只听耳边传来金属碰击的声音,托着虎符的双手骤然受压,虎符已经在龙影剑的一劈之下,分成了两半。 肖靖天睁眼,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只手各拿着一半的虎符。 宁月昭收剑,取走一块虎符,哼声道:“你的兵权,朕拿回一半。” 从今以后,无圣意,肖靖天再也不能随意调动西北军队。 肖靖天攥紧了手中的半块虎符,新斫出的断口咯得他的手掌生疼。西北军的人和他出生入死,眼中只有他一人。这半块兵符,与其说是钳制,不如说是宁月昭对他的信任。 他郑重朝宁月昭磕了个头,“谢陛下恩典!” 从前,他眼中从未有过女帝,更惶说尊重。如今行此稽首大礼,便是表明了忠君之心。 宁月昭轻轻一叹,“你起来吧,如今非常时机,不能再生内乱了。” 肖靖天脸色不郁的起身,他道:“罗峰打了救微臣的名号,去西北煽动了一批士兵北上,臣本想让燕副将领着这五万人马去拦阻他,可是新制的夏袍出了问题,士兵们个个浑身发痒,还起了可怖的疹子,恐怕这两日难以长途跋涉,臣恐怕再耽搁,会生出更多的变故。” “那肖卿有何打算?”宁月昭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是有了对策,只是不知道顾忌什么,不敢一下子说出来。 肖靖天深吸一口气,“臣想请陛下派五万禁军,南下拦阻罗峰!” 十万禁军是宁家祖孙的保命符,自开国以来,就没有禁军离开京畿的先例。虽说此时肖靖天已经将一半的兵符奉上,可是这五万西北军人马毕竟不同皇家亲卫。焉知这不是肖靖天的阴谋,故意以退为进,献上兵权来博取宁月昭信任,再分走一半的禁军来削弱她的实力呢?此外,禁军的实力本就弱于西北军,今日能够压制住西北军,多半归功于西北军的夏袍出了问题。 宁月昭沉吟不语,反倒是蒋年忽然开口了,“让西北军的燕副将带队,率领三万禁军南下,阻拦罗峰。” “三万?”肖靖天皱了皱眉头,“是否少了些?” 禁军的实力摆在那里,三万对五万禁军,明显是以卵击石。 蒋年坚定地道:“够了。” 再多的话,万一京畿有变,便会控制不住局势了。 肖靖天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臣稍后就让燕默到殿下面前,听候您的差遣。” 蒋年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似的,道:“肖将军,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你回帝都,西北剩余的人马都交由龙虎将军纪玄负责,对吗?” 肖靖天看到蒋年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到那日在水潭边,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宁月昭还是死死抱着他不放,后来又放下帝王身段,在他的病榻前亲侍汤药。肖靖天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揪了一把,难以言喻的难受。 蒋年没有错看肖靖天几度变化的神色,他轻笑不语。 肖靖天看蒋年的笑十分不顺眼,他的视线落在蒋年一直静静垂在身侧的右手,又想到了那些流言说蒋年右臂已废。 就如那时,他已经被废去皇夫之位,可是却还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龙殿,居高临下地和他谈条件,举手投足间皆是天家威严。 为何明明该狼狈的时候,他总能维持一身光风霁月? 刹那间,肖靖天的心头闪过各种念头,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 蒋年了然道:“纪玄似乎比你稍长几岁,也是军功世家出身,只是他就没你这般好运了,可以世袭一品建威将军之位。” 龙虎将军在大兴为从一品,仅比肖靖天的官阶低一肩。可就是这一肩的差距,是旁人至死都不能逾越的鸿沟。谁让肖家有太祖的旨意,可以世袭一品将军之位呢? 所以只要肖靖天在世一天,旁人就得永远居于他之下。 肖靖天带着几分不悦道:“好运?皇夫这话说得太过轻巧了吧?本将十二岁就投身军营,如今的地位,都是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挥汗洒血换来的!若是说幸运,天底下没人比得过皇夫了。” 真正好运的人是你蒋年,出身名门,仕途一帆风顺,还得到了天底下地位最尊崇的女子的爱! 蒋年淡淡一笑,“肖将军愤愤不平,是因为你知道你为这个位子付出了多少,可是旁人未必看得见,又或者说,未必愿意去看这些,只是一厢情愿地把别人的成功都归结于好运。” 他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可是谁又知道多少人在盯着他所坐的这张凤座,想要把他拉下马呢? 极高之位固然风光,可是谁能看到暗处的刀光剑影呢?他这一路走来,说是步步惊心也不为过。 不过,还好有她相伴。蒋年唇角一弯,看向宁月昭的眼神瞬间温柔。 宁月昭不知为何他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可是她还是轻轻点头,回应他。 肖靖天重重一咳,打断两人的眉目传情,他握紧了双拳道:“纪玄的为人我了解,他不是这种人!” 蒋年也不急着反驳他,只是淡淡道:“此次的军费预算是罗峰为你算的,军费的开支也是他把关,新制的夏袍出了岔子,你又怎么说?陛下拼命缩减宫中开支,就是为了帮将士们多留一分军饷,可你们是怎么回报陛下的良苦用心的?” 肖靖天一时哑然,侧首看向宁月昭时,不自觉带了一丝羞愧。 他握紧拳头,“此事,臣一定会给陛下和皇夫一个交代!” 第225章 好运 言情海 正文 第226章 帝国神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6章 帝国神威 “三日后,陛下和皇夫会看到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这句话,肖靖天就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全本言情小说) 左明略带不满地走到蒋年和宁月昭身边,轻轻摇头,“还是这般粗鲁无礼!” 蒋年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你拨三万人马与燕默,让他火速南下。” 左明正要应下,宁月昭将掌中的半块虎符递出,“让燕默把这个也带去,西北军如有不从,便是叛军贼子。” 左明心中一凛,接过虎符,朝二人拜了一拜,便也下了城楼。 经过一番波折,此时日已偏西。 看向已经平息纷乱的前方,蒋年复又去牵宁月昭的手,“回宫吧。” 宁月昭望着沉沉的暮色,一天又过完了,可是前方晦暗不明。感受到包覆着自己手心的温热大掌,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次日清晨,禁军已经从明涵所说的地方搜出了东西,天意亮就呈至宫中。 果然不出蒋年所料,那御案上摆着的,正是鸟铳、弹丸和火药。 蒋年轻抚那精铁锤铸成的光滑管身,指尖传来的金属冷硬触感教他心底一惊。 宁月昭伸手欲拿那鸟铳,却被蒋年抢先一步拿起,取出弹丸装入铳膛,然后用仗将弹丸压入火药中,将发药罐中的火药倒入药室的火门内,把药室填满,使之与铳膛内的火药相连,而后将火门盖盖上,点燃火绳,然后拿着鸟铳步出大殿。 只见蒋年一手前托枪身、一手后握枪柄,瞄准了前方宫墙上的鸟儿,扣下扳机。 “”的一声,响声惊动阖宫。那墙头的鸟儿应声直直坠下,惊飞了周遭的其他鸟儿。本在前庭行走的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栖凤宫前皇夫脸色苍白的后退几步,女帝一脸紧张的扶着他。 这鸟铳有后作力,蒋年肩伤未愈,被这后作力震得鸟铳脱了手。 “传御医!”宁月昭焦急地扶住他的臂弯,“你发什么疯,右手不想要了吗!” 蒋年朝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后作力不算大,只是因为他肩上有伤,不敢用力强握,这才使鸟铳脱手落地。 宁月昭脸色比他还要苍白,不顾人还在殿外,就想扒开他的衣裳查看他的肩膀。 蒋年笑了笑,按住她胡乱摸索的手,低声道:“陛下如此心急,可是因为昨夜不满意为夫的表现?” “呸!”宁月昭脸一燥,手上停了扒衣动作。 昨夜回宫已经是天黑了,因为两人都是伤患,前一天刚刚疯狂过,就只是相拥而眠。蒋年现在用如此轻佻的话语说出这些话,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 宫人捡起地上掉落的鸟铳,有些手抖地请示道:“陛下?” 宁月昭挥了挥手,“你抖什么,怕这东西炸了不成?拿到殿内去!” 宫人喏喏地点了点头,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蒋年方才放得那一枪,威力惊人,不怪这些不曾见过大场面的宫人吓成这样。相比之下,禁军侍卫就镇定地多,虽然多少面有惊诧之色,但不至于露出吓破胆的样子。 宁月昭扯了蒋年的衣袖,把他往殿内拉。 那宫人紧随两位主子的步伐,飞快地把东西放回御案,仿佛慢一拍这鸟铳就会爆炸似的。 宁月昭横了那宫人一眼,“退下。” 殿内伺候的除了竹韵、兰纱和井茗,其余的宫人都被斥退。 左明走进殿内,朝主座上的两人行礼后,道:“微臣去查看了被皇夫击落的鸟儿,这鸟铳的威力果然惊人!” 因为那鸟儿死状有些血腥,他就不把东西往御前呈了。 蒋年左手搭在右臂上,若有所思地道:“不知这东西,我大兴可有能人能仿制,倘使军中能够配上这个,武备加强,还有谁敢来犯我大兴!” 左明深以为然,可是很快,他又轻锁眉头,“皇夫所言极是,只是这擅长制造机械之人不好找,研制也需时间,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打造这么一支军队。” 蒋年眉峰轻蹙,“孤现在担心的是,明涵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一支,康裕王手中有多少鸟铳。” 他曾经游历江南,所以见识过这种鸟铳,知道是西方的色目人发明,后从扶桑传入的。大兴如今还行海禁,康裕王坐拥江南富庶四州的封地,得到一些鸟铳火药应当不是难事。 宁月昭哼了一声,“康裕王狼子野心,如果他已经有了大量的鸟铳,直接攻上帝都不就得了,何必做这些小动作。” 蒋年想了想,“你说的对。” 康裕王能够得到的鸟铳应该也是数量有限的,否则此刻他们焉能安坐皇城! 左明问道:“臣有一事不明,明涵如今看来是康裕王的人无疑了,康裕王把这鸟铳藏着不是更好,为何要在我们面前露白?” 蒋年道:“你去狱中问明涵,告诉他东西孤已拿到,问他是何意。” 左明拱了拱手,“是。” 就在左明退出大殿的同时,傅辽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来为蒋年的右臂扎针,所以宫人一往太医院跑,就遇上了他朝栖凤宫来。 傅辽的视线扫过御案上的鸟铳等物,不由皱了皱眉头,刚才来的路上,宫人已经向他述说了事情经过。 “殿下若是右臂不想要了说一声便是,从今往后也不必微臣****奔波了。” 宁月昭闻言,侧首看向蒋年时,眼底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也只有傅辽这一根筋的直性子,敢这样说话。 蒋年轻咳了两声,不做声。 傅辽虽然嘴上不满,可是手下的动作却不停,解开蒋年的衣衫,确定他肩上的伤口没有崩裂后,才放心地取了金针出来给他施针。 “你前段时间休养的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是你若是再像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地用右手,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蒋年点了点头,任他教诲,“没有下次了。” 方才他是见了那鸟铳,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这才勉力而为。 傅辽不语,只是复取了一根金针,精准无误地扎了蒋年手臂上的穴位。 他平日施针都是轻缓的,今日因为不满蒋年不顾自己的身体,所以在下针时比平时要狠了几分。 就是要叫他痛上一番,他才知道收敛! 蒋年紧抿着嘴角不出声,暗暗忍痛。 宁月昭在一旁,看着蒋年紧抿的唇角,亦是忍笑。她虽然心疼他,可是也想叫他吃点苦头,下次才不会逞强。 施完针后,太医院的人送来刚刚熬热的药膏,傅辽给蒋年的肩上重新上药,再次叮嘱他这半个月右臂不可用力,最好什么都不做。 傅辽离去后,宁月昭笑着看着轻抚右臂的蒋年,笑道:“方才皇夫使那鸟铳时挺威风的,这会儿怎么蔫了?” 手臂上扎针的位置还隐隐作疼,蒋年扯了扯嘴角,越过这个话题,只是朝宁月昭扬了扬下巴,“你想不想试试?” 宁月昭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御案上的鸟铳。方才她就想试,可是被蒋年抢了先。 “你的右手不能用力,还是等你好了再教我吧。” 蒋年拉了她的手,按上那鸟铳,“用左手也能教你。” 宁月昭方才已经看了他用过一次,所以只要照着蒋年的口述,装铅弹,填火药,点火绳即可。尽管她第一次操作有些笨拙,可还是完成了一系列准备工作。 两人一齐走出殿外,广场上的宫人见到女帝和皇夫再次拿着鸟铳出来,不由有些紧张,毕竟他们方才都是见过鸟铳的威力了,这物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震得皇夫右肩的伤势复发。现在再看女帝执鸟铳,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宁月昭照着先前蒋年的动作持鸟铳瞄准了宫墙上停驻的鸟儿,她的弓马功夫不差,虽然是第一次用鸟铳,但瞄准目标这点事儿还难不倒她。 蒋年以左手纠正她的姿势,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了。” 纤纤素指轻叩扳机,又是一声“砰”响,墙头上无辜的鸟儿又应声坠下。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到了! 广场上巡视的禁军侍卫,来来往往的宫人看到玉阶上持鸟铳而立的宫装女子,清风中,衣袍翻飞,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这一枪射下的不是一只寻常的鸟儿,而是射出了一代帝王意欲富国强兵的雄心壮志!帝国神威,天地为之色变,山川因而低昂。得此神兵,谁还敢言大兴国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不自觉下拜叩首,山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宁月昭握紧手中的枪柄,侧首看向身旁并肩而立的蒋年,从对方流光溢彩的眼眸中,她清晰地看到了其中倒映着自己的飒爽英姿。 “我的陛下!”他清浅一笑,如是道。 宁月昭伸出手,和他的手紧紧交握。 望着蒋年温润的眉眼,宁月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我想到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我们大量制造这种鸟铳!” 第226章 帝国神威 言情海 正文 第227章 坦荡不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7章 坦荡不羁 而此时在禁军大牢中,这一方隔绝了天日的地方,还不知外面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全本言情小说】 明涵比昨日还有狼狈几分,当他听到喀拉一声开锁的声音,左明继而出现在眼前时,他一点都不意外。 “左统领,不知道在下的东西,能入皇夫殿下的眼吗?”他笑着问道,全然不受这一身脏污的拘泥。 左明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殿下让我来问你,这是何意?” 明涵笑意不改,“在下会如皇夫殿下所愿。” 说完,他朝左明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左明皱了皱眉,“你想说你会制造鸟铳?” 明涵轻轻颔首,笑而不语。 不知为何,他这般笃定自信轻笑的模样,让左明想起了当初以默写手札来要挟宁月昭留他一命的安晨。 思及此处,左明眼中闪过一丝厌嫌,冷声道:“你敢以此相要挟求保命,无非就是仗着这制鸟铳之法只有你一人知晓,只要杀了你,别人也得不到这制造之法!” 况且,这明涵和康裕王说不定有勾结,焉知这不是康裕王的诡计! 明涵眼眸微动,道:“左统领所言极是,可是对于皇夫殿下来说,也失了一个稳固地位的机会。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左统领应该明白。” 左明面色紧绷,没有再和他说话,只是出了牢门,命人取来笔墨纸,扔在明涵面前。 “想要谈条件吗?先亮出你的筹码吧!” 明涵动了动身子,声音带了几分为难,“在下被关在这里多日,身上似乎都生了跳蚤了,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左明冷着脸出了牢房,不多时,就有人拿了洗漱之物进来。 明涵扬了扬嘴角,唇边笑意更甚。 而此时在通往栖凤宫的路上,王黎忧此刻一脸忧色。两个禁军侍卫在他左右,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就是监视看管他。 王黎忧摸了摸袖中的金钏,心知女帝迟早要传他去。 不说别的,单论他随身携带兵器进宫,就足以治他死罪了。那****醒来后,身边就多了两个冷面神。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从这两个冷面神口中套出话,那日的事情究竟是如何收场的,他也不知道。 自己此去面圣,也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王大人到!” 内侍通报了王黎忧的到来。 听到自己官职还未被革除,王黎忧心中稍稍安定,跪下行礼。 “罪臣参见陛下、皇夫。” 王黎忧跪在玉阶下,低着头,屏气凝神。 宁月昭和蒋年都心照不宣地不叫他起身,蒋年淡淡开口,“王黎忧,你口称‘罪臣’,可知你身犯何罪?” 王黎忧磕了个头,稳了声音道:“冒犯君上,此为一罪;携带兵刃入宫,此为二罪。不论是哪一条罪名,都是非死不可。” 蒋年和宁月昭交换了个眼色,他继续道:“就仅是这些而已吗?孤记得当初先皇夫临终时,有旨意晓谕王家,王家子孙此后要远离朝堂,王大人此次高调中进士,难道不是违背了先皇夫的旨意,抗旨不尊吗?” 抗旨不尊,对先皇夫不敬,亦是死罪。 当初宁月昭的父君在位时,是举王家之力稳固皇权,后来王承业因为重伤缠绵病榻,为了防止外戚做大,影响宁氏江山的稳固,又做了一些挟制王家的安排。 宁月昭本可以父君的遗旨,将王黎忧从进士榜上除名,可是王黎忧在礼部门前的表现引起了她的兴趣,同时,她自己也觉得父君那道旨意太过严苛,就没有过多计较,还是授予了王黎忧功名官位,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王黎忧跪直身子,怆然一笑,“罪臣已经被家中从族谱上除名了,所以算不得违背先皇夫的旨意。王家并无异心,陛下大可放心!” 他这话一出,宁月昭和蒋年都微微吃惊。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家接了先皇夫的旨意后,那些已经远离帝都外放的就不计较了,只是后面的子孙被勒令不得再走仕途。 “功名官位这么让你留恋吗?甚至不惜被逐出家族?” 出于血缘上的羁绊,宁月昭忍不住问出了声。 王黎忧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本就是坦荡不羁之人,当初非要走科举这条路,无非是不满族中那条不讲理的规矩,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才干。 蒋年看出了他眼中的无奈,“不是贪恋功名官位,为求一个随心所欲吗?” 王黎忧扯了扯嘴角,算是承认了。 蒋年朝旁边的井茗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王黎忧,“把你的袖中刀拿来给孤看看。” 王黎忧握住右腕,神色一凛,井茗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那****被挟制住时,侍卫本就想取下他的袖中刀,可是他们谁都不懂个中机关,无法褪下那只金钏,除非把王黎忧的手剁了。 低垂眼眸,王黎忧终究是解下了手腕上的金钏,交给了井茗。 宁月昭早就听过父君提过此物,那日也是情急之下别无他法,才急急忙忙地扣下机关,弹出刀刃以自保。 蒋年瞧出她的好奇,先把东西递给了她。 宁月昭凭着记忆,扣下机关,雪白清亮的薄刃随即弹出,俨然一把短刀。这和她与蒋年腰间的软剑有些相似,都是将剑刃打造地薄如蝉翼,锋刃虽然柔韧,可使起来却是削铁如泥。 蒋年凝视着刀刃,忽然道:“若是我没有记错,龙影和凤吟似乎也是出自王家的手笔。” 能够设计出如此巧妙的机关,打造出这般精巧的兵器,可见王家在打造兵械上的能耐。他们何必去苦苦寻找什么擅长机械的人,最厉害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王黎忧有些心惊地看向御座上的两人,“陛下和皇夫,想要做什么?”他隐隐看出这两人脸上的跃跃欲试。 宁月昭将金钏的刀刃收起,沉声道:“王家本家走得是耕读传世的路子,可是有一脉分支,却极擅制造兵甲刀械,你说你出自王家旁支,可是这一支?” 王黎忧知道自己的出身必定瞒不过女帝,因为这位身上也流淌着王氏血脉。 他点了点头,“但是罪臣已经被家中除名,断然不可能再用家传技艺。” 宁月昭把玩着那金钏,漫不经心地道:“无妨,朕会书信一封给王氏族长,将你的名字重新记上即可。” 蒋年的眸光闪了闪,伸手拿过了那金钏。这手钏虽然做得精妙,可是毕竟是一个男人戴过的,宁月昭一直拿在手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着实有些刺目。 若是可以,王黎忧也不愿背离家族。他抬头道:“陛下想要罪臣做什么?” 虽然他入朝的日子短,可是他也深知这两位不是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施恩与他。 宁月昭抬手道:“你先起来。” 王黎忧起身,“谢陛下。” 蒋年让井茗把鸟铳呈到王黎忧面前,开口道:“你可认得此物?” 王黎忧眼前一亮,伸手拿起鸟铳,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是色目人所制的鸟铳!”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激动,“臣在东南一带行走时,曾经听说过此物,奈何一直无缘得见。” 说完,王黎忧拿着鸟铳,左摸摸右摸摸,要不是碍于女帝和皇夫在眼前,他恨不得放一枪试试这鸟铳的威力! “此物是精铁打造,这种精铁,要十斤粗铁才能炼出一斤,否则一般的铁,经不住火药的威力就炸膛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锤炼铳管,要打造得光滑平整,这样弹药发出时,才不会因为受阻滞而偏了准头,或失了力道。” 王黎忧一面观察,一面自顾自的分析起来,浑然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唔,若是能破开这鸟铳,研究一下内里构造就好了。”他的语气中带了隐隐地可惜之意。 蒋年忽然道:“你可有把握造出一样的东西?” 王黎忧这会儿还沉浸在研究鸟铳的思绪中,骤然听到有人问话,不假思索地道:“只是造出一模一样的怎行?若是可以,我还想改良这鸟铳呢!” 蒋年闻言,拊掌道:“甚好,这鸟铳就交予你研制了!” 王黎忧回过神来,愣愣地望着蒋年,“皇夫殿下,臣没有听错吧?” 他一个戴罪之人,皇夫居然就这么大手一挥,把东西给了他? 王黎忧赶忙把鸟铳交回给井茗,摇头道:“殿下厚爱,臣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岂敢担此重任。” 蒋年轻笑,眼中带着些许鄙夷,“当初王卿在礼部门前是何等洒脱,怎么今日胆怯起来了?莫非先前的改良鸟铳之言皆是大话吗?” 王黎忧面色一变,“臣岂是这种人!既然殿下信得过臣,那臣愿意一试!” 说完,他就又从井茗手中拿回了那鸟铳,死死抓着,仿佛生怕蒋年改了主意一般。 神色中流露出的自信,那个轻狂狷介的王黎忧又回来了。 见到他如此,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夜的事,陛下与孤已经查清与你无关,断然不会让你替人背了黑锅。至于带兵刃进宫……” 蒋年将手中的金钏抛出,王黎忧伸手接住。 “就等你研制出了鸟铳,将功抵过吧!” 第227章 坦荡不羁 言情海 正文 第228章 突如其来的指认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8章 突如其来的指认 接下来的几日,明涵在禁军大牢中的待遇较之前大大改善。【】 尽管牢房依旧闷热,可是每日都会有人送来清水给他沐浴,吃食虽然简单,可胜在干净。 这一日,他搁下笔,完成了鸟铳的草图。 狱卒送来了清水和崭新的衣物,传话说一会儿有人召见。 明涵的手指流连过图纸,勾了勾唇,吹干纸上的墨迹,将草图折好,收入袖中。 狱卒把人带出禁军大牢后,就有两个侍卫走上前来接洽,其中一个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走!”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挟持着明涵,他忽然心中不好的预感,可是形势不由人。 很快,明涵就被带到了崇天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班,正中并摆的两张金色大椅上坐着朝冠冕服的宁月昭和蒋年。 明涵心中一凛,侍卫已经回复道:“启禀陛下,人已带到!” 说完,侍卫推了一把明涵,他顺势跪下,“草民参见皇上,皇夫。” 宁月昭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没有叫起身。 大殿中还立着一人,窄袖玄袍,正是肖靖天。 宁月昭缓缓开口,“肖卿言玉泉山之事为明涵设计,现在明涵你可有话要说?” 明涵这几日在牢中,因为左明吩咐厚待他,狱卒对他的态度也十分缓和,所以他从狱卒口中知道,蒋年因为右肩伤重不愈,已经大半个月没上朝了。 今日蒋年重新和宁月昭一同临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右臂上。先前女帝和皇夫一同上朝时,两人总是袖袍相覆,双手交握。可是今日蒋年长腿半屈,正襟危坐,两手拊在膝头,宁月昭亦是一手置于膝头,一手搭在扶手上,和往日的亲密无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不由地让人对先前的各种传言,猜测纷纷。 明涵飞快地瞥了一眼方才拿了鸟铳草图的侍卫,只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看他。再看一眼帝座上的两人,虽然不复往日亲密,可是也未闻二人决裂。 他刚刚画完鸟铳草图,就被提到崇天殿,看来皇夫是把他当了投名状给女帝巩固权力了,但是! 明涵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定了定心神,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模样,“两军合演之计,的确是草民所献,因为肖将军许草民,如若此次能挫皇家锐气,则许草民在军中有一席之地。草民心想,只是阅兵而已,便就着玉泉山舆图,设计了一套方案。将军当时听完,觉得草民的计策新奇,或许可以出奇制胜,就采纳了。” 肖靖天听完,冷笑不语。 宁月昭继续问:“可那北坡上架设的机弩和事先被人炸得松软的崖边又是怎么回事?” 明涵跪直了身子,笑道:“两军合演之计是草民所献,但是皇夫会坠崖受伤,也是草民事先架好了机弩,以引线点燃卡在扳机处的棉布,这才放出冷箭,迫使皇夫躲避冷箭时踏上那早就被火药炸得松动的地面造成的。” 他承认得如此痛快,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明涵继续道:“陛下,皇夫和肖将军坠崖后,草民唯恐有差池,就派了十来个杀手在崖底搜寻,哪知草民派去的顶尖杀手,居然悉数被皇夫杀了。” 马上就有人质疑了,“你是如何知晓架设冷箭的方位,一定能迫使皇夫坠崖?” 明涵眨了眨眼,“草民事先研究过皇夫的武功路数。” 徐志马上道:“荒谬,皇夫鲜少与人动手,你一个无品无阶的布衣,如何能研究出皇夫的武功!” 明涵抿了唇,不语。 徐志转向宁月昭,“陛下,此人分明是为了顶罪才如此说的。” 宁月昭漫不经心地看了徐志一眼,“那依徐阁老高见,他是为谁顶罪?” 说完,她还看了肖靖天一眼。 徐志道:“皇夫坠崖后已然受伤,一人如何能独挑十数个顶尖杀手,这也很可疑!” 左明冷冷出声,“皇夫解决十数个杀手,是禁军和西北军将士都亲眼目睹的,有什么可疑的!” 兵部马上有人开口了,“非也,禁军和西北军赶到时,那十数个杀手已然殒命,是不是皇夫殿下所杀,还有待商榷!” 左明有些恼火,“当时水潭边除了皇夫没有别人了,不是皇夫所杀,他现在安能出现在诸位面前!” 那兵部的官员冷笑,“那就要问我们神勇的皇夫殿下了,或许说,那所谓的杀手,就是他所授意的吧!” 这话无异于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浪千层! 联想到近期帝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莫非女帝和肖靖天有私,所以皇夫剑走偏锋,陷害肖靖天谋逆,再施以苦肉计,逼得宁月昭处置了肖靖天,以除去情敌? 看着众人闪烁的神色,颜正朗出列道:“简直荒谬,若是皇夫殿下所为,他何至于弄得一身伤痕累累,甚至可能右臂再也不能握笔、使剑!” 在场的不少官员那日一同去了玉泉山伴驾,对于蒋年一身浴血从崖底抬出的样子还印象深刻。如果说是苦肉计,这代价委实太过沉重了些。 那兵部的官员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呵,这可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 在兵部的这些人看来,自家将军完全就是被陷害的。而几日前将军又严令告诫他们不得再目无君上,这几日又见自家将军对女帝恭敬有加,再结合那些暧昧的传言,就觉得自家将军若是取代某人成为皇夫也不错。眼下有人指出这完全可能是蒋年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他们的不满就转移到了蒋年身上,恨不得立刻把他拉下马,让肖靖天和宁月昭凑成对。 肖靖天眉峰冷厉地扫了那官员一眼,“说什么混账话!” 那官员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宁月昭看向明涵,沉声道:“你可有替人顶罪?” 明涵垂下眼眸,低声道:“没……没有。” 徐志道:“陛下,微臣看明涵言辞闪烁,恐怕个中还有隐情!” 颜正朗斥道:“徐阁老思虑过多了,此事就是明涵所为,他自己都承认了!” 徐志不理会颜正朗,只是看向左明,“左统领,您先前扬言三日内查清玉泉山之事,仅过了两日,就拿了肖将军问罪。当时明涵也一并被关入禁军大牢,您拿了人后,难道就没有审问吗?” 左明冷声道:“自然有审问,下官还在明涵的一处隐秘宅邸,搜出了火药。” 徐志转向明涵,略带吃惊地问道:“玉泉山北坡,真是你做的手脚?” 明涵面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叹声道:“草民的确懂火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先前和草民交好的举子,现在的朝中官员都知道。” 他这话说完,朝中此次新晋的官员纷纷点头。 徐志看了左明一眼,“这么说,光凭火药也不能定明涵的罪。” 他转身继续问明涵:“你可有把火药给过别人?” 明涵脸色微变,朝御座上看了一眼,“没……” 徐志眯了眯眼,“明公子几次言语吞吐,似乎是在袒护什么人!想他一个布衣白身,怎么可能懂得皇夫和将军的武功路数,再弄到大量的火药,请到顶尖的杀手呢?” “明公子也是举人身份,按例是可以外放为官的,你确定要为了包庇他人,而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吗?” “最重要的是,明涵你与皇夫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他?” 徐志逼近一步,明涵摆了摆手,“徐大人不要说了,此事既是明涵所为,明涵自当一力承当!” 就在明涵摆手间,一张叠得方方块块的纸张从他的袖中掉出。 明涵慌乱间就要去捡那纸张,可是那纸张就掉在徐志脚边,被他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徐志打开那纸张,面露不解,“这似何物?似乎有几分像机弩,但又不同……” 素来和他针锋相对的颜正朗夺过他手中的纸张看了一眼,大惊道:“这是鸟铳的草图啊!” 说完,颜正朗就把东西交给内侍,呈到宁月昭面前。 在场的官员,有些也听过鸟铳的威名,如果有了此物的草图,大批制造,那大兴的军队无异于如虎添翼啊! 宁月昭打开卷轴,看了一眼就递给蒋年。 蒋年伸手接过草图,却不细看,只是朝明涵扬了扬,“这是什么意思?” 明涵神色淡淡,“闲来无事在狱中所作,如今草民已经是将死之人,此物就献给皇夫吧。” 徐志敏锐地捕捉到明涵的话里玄机,他问道:“为何你要将此物献给皇夫?你先前不是要置皇夫于死地吗?” 明涵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徐大人不要多心了。” 徐志目光环视了一眼朝臣,正色道:“禁军并没有查到实质的证据证明玉泉山之事是明涵所为,而明涵今日在殿上又言辞闪烁,如若就此定了他的罪,恐怕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一直没有吭声的肖靖天走近明涵,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厉声道:“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明涵倔强不语,肖靖天加大了扼制的力道,明涵面色渐渐涨红,“松……松开……我说……” 肖靖天手一松,明涵瘫坐在地上,捂着喉咙重重咳着。 待明涵气息平复后,他朝着蒋年的方向,磕了个头,“殿下,草民对不住您了……” 第228章 突如其来的指认 言情海 正文 第229章 君子坦荡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29章 君子坦荡 明涵这一磕头,一请罪,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全本言情小说) 百官议论纷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玉泉山之事,竟然是皇夫自导自演陷害肖将军的!” 混乱中,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在看向蒋年的时候,神色多少有些不虞。 “也不尽然,刚才肖将军那样威逼,怎知不是明涵受了胁迫攀诬皇夫的!” 听到这些言论,肖靖天眉峰纠结。他本来就看明涵那故作从容的样子不顺眼,本想逼迫他一番,让他招出幕后主使,谁知会弄成现在的局面。他往銮座上看了一眼,宁月昭亦是颦眉,眼带担忧地看着蒋年。 她本来不欲在早朝时审明涵的,怕的就是此人诡计多端,生出什么变故。如今可不就是生出乱子来了! 但是蒋年坚持要当着百官的面把此事审清,否则会被认为有包庇偏袒,拿明涵顶包。 毕竟明涵只是一个布衣白身,若无缘无故扣上弑君谋逆的罪名,多少有些难以服众。 面对各异的眼光,蒋年面色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因为伤势未愈,脸色有些发白。 “你有何对不住孤的?”他沉声问道。 明涵抬起头,似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肖靖天,如破釜沉舟般,“殿下,事已至此,明涵已经不能单凭一己之力担下全责了。” “担不下就招出幕后主使,或许可以留个全尸!”徐志冷冷地道。 蒋年勾了勾嘴角,整暇以待地看着明涵。 明涵眸光微闪,定了定心神,跪直了身子,“草民之所以向肖将军献计,那是皇夫殿下有意授意的,为的是在玉泉山大阅时一挫肖将军威风。草民只是先前跟皇夫提过火药的配制,至于皇夫坠崖受伤,以及崖底的杀手,草民并不知道是何故。” 明涵自知再把事情推给肖靖天已经没有意义,索性全部往蒋年身上赖,让他们鹬蚌相争。 徐志若有所思地道:“如果说是皇夫命人事先架好做过手脚的机弩,在比武时无疑他是最容易控制局势的,引得自己踏上那块容易坍塌的土地,再在崖底设计刺杀之事,似乎……” 他言犹未尽,已经有兵部的官员愤慨地道:“什么似乎,分明就是皇夫设计陷害我家将军!” 肖靖天目光冷厉地看向那个官员,面带不满。 宁月昭一掌拍在御座的扶手上,怒道:“满口胡言!” 蒋年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宁月昭看向那轻轻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右手,心中不由一酸。此次他本来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会儿还要被人诬陷是自己自导自演! 蒋年无声浅笑,左明已经愤然出列,“徐阁老方才有一句话说的不对,并非是无人知晓皇夫的武功路数。谁都知道,这两个月皇夫每日都会到校场和禁军侍卫们练武半日,若是有心观察,记下路数并不是难事。” 徐志扬眉,“这么说来,左统领御下的禁军出了内奸,把皇夫的武功路数透与他人了?” 他这话明指左明失职。 左明朝着御座一撩衣摆,跪了下来,“臣的确失职,竟然一直不察禁军出了这样的叛徒!” 他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明涵是如何能知晓蒋年的武功路数,设计出那样完美的机关,毕竟蒋年贵为皇夫,平时是没什么机会在人前展露武功的。想来想去,就只能是先前在校场练武时出得问题。因为蒋年表现的过于骁勇,并且放出话来,能打败他的人连升三级,禁军侍卫们当时是摩拳擦掌,竭尽全力地研究如何能打败皇夫。 随着左明这一跪,禁军副统领方魏堂亲自押了个小将上来。 那小将一副自知犯了大错的模样,磕头道:“参见陛下,皇夫!” 蒋年打量了他一下,“孤记得你,你是武安伯的小公子吴知雨。” 禁军因为是皇家亲卫,待遇优厚,所以有不少贵族子弟受家族荫庇进了禁军队伍。这种现象在项海当任统领时更为严重,那时的禁军队伍是有些散漫的。可是左明接手之后就不同了,他迅速肃整了军纪,剔除了那些寄生虫,禁军这才有了现在的风貌。 那小将抬头,神色有些激动,“殿下居然还记得小臣!小臣吴知雨。” 蒋年点了点头,这个小将是当时他在校场练武期间,挑战他挑战地最勤快的,虽然武艺和他相去甚远,但是心性毅力却远胜于其他人。 既是出身贵族,那么被人收买的可能性就低了。 有人就问道:“你既然是武安伯的公子,为何要出卖殿下?” 吴知雨转向明涵,愤愤道:“是因为他骗了我!我大哥和他同是上一届恩科的举人,这次春闱他们两人都落榜了,我们家一直把他当贵客,他们两人时常一起出去喝酒宴饮。先前我因为比试输给皇夫,闷闷不乐,我大哥恰好邀请他来家中喝酒。他先是宽慰我,后来又说他自己懂兵法,让我说说皇夫的武功路数,看看能不能帮我。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就一连半月,把每日在校场皇夫练武的情况告诉了他。” 蒋年轻叹一声道:“都先起来。” 左明和吴知雨从地上起来,明涵还是比较知趣的,知道蒋年这话中必然不包括他,所以还是跪得挺直。 明涵笑着看向吴知雨,“在下当时听令兄说小公子****愁眉不展,才本着为好友分忧的想法,期望能帮上小公子一二的,没想到今日竟被人当做别有用心。” 左明冷声道:“若无企图,何必如此热心于打探皇夫的武功路数。” 吴知雨也道:“你虽然不会武功,可你熟读兵法,你在听了我讲解示范皇夫的武功路数后,再结合我的功夫路数,在招式运用方面指点我的,在第二日和皇夫比武时,却实是会有所进步。” 现任的礼部尚书董云瑞出声道:“明涵在春闱贡试时,违例离题在卷子上答了兵法才被除名的。虽说答题违例,可是那兵法布阵却不失精妙。” “这就奇怪了,他一个举人,为何不好好答题走仕途,要做这样的事呢?” 肖靖天哼了一声,“明涵到我府上时,曾言到想从军,可是又自觉得应招入伍从小兵坐起委屈了自己的才华。” 徐志眼睛一亮,“不知肖将军是从何得知明涵懂兵法的?您是武官,并不曾涉足科举阅卷这一块吧?” 肖靖天瞪了徐志一眼,还不待他开口,蒋年就已经淡淡道:“是孤命人将明涵的卷子送到将军府的。” 蒋年在这个关头跳出来承认事情是他所为,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徐志露出不解的神情,“殿下此举是何意?” 蒋年笑了笑,“这种投机取巧之风是万万不能助长的,但是见他于兵法一途有些见识,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谁都知道,肖靖天素来和女帝夫妻不睦,蒋年使人送卷子到将军府,明涵被肖靖天拒之门外的可能性要远胜过被重用。 肖靖天道:“本将向来不喜投机取巧之人,可是明涵言语间对皇夫似乎极为熟悉,本将这才想听听他有什么计策。本将久经沙场,对于本将的出兵路数,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秘密,就想着来个出其不意,这才用了明涵的计策。当然了,本将也确实存了要胜过皇夫的心思。” 他的坦荡,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蒋年的视线投向肖靖天,目光中带了几许赞许。 肖靖天亦是看他,下巴微扬。他虽然与蒋年不对盘,却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何况……他的眼光飞快地掠过宁月昭,只见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左明侧首转向明涵,“你先是找上肖将军献计,要助他在玉泉山大阅中大出风头,一会儿又说要献上鸟铳草图给皇夫,我看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意欲令陛下和将军失和,好成全某些人的狼子野心吧!” 献计肖靖天,刻意研究了蒋年的武功路数,又懂得火药,在帝都出手阔绰,这些条件结合起来,明涵先前所言一切都是蒋年授意,这就显得牵强了。 明涵分明是在肖靖天和蒋年之间挑拨使坏,虚虚实实,意图搅浑一池水。 面对着四面八方来的目光,明涵轻轻一叹,“事到如今,草民还能说什么?该说的,你们都说了。给草民一个痛快吧!” 他这态度,分明是不认罪,一副皇家以强权压迫他一样。 蒋年嘴角微扬,“你放心,就是要治你的罪,也是要让你死个明白的。” 说完,蒋年的视线移向站在文官队伍末端的王黎忧,“王爱卿,你上前来。” 王黎忧闻言出列,走到玉阶下。这几日为了研究鸟铳,他几乎是不吃不睡,是以这会儿有些精神不济。 “大家都知道前几日陛下在议政殿处理政务时遇刺的事吧?就让当时救驾的王爱卿来给大家讲讲那时的情形吧。” 前几日女帝遇刺的事,大家多少都有耳闻,下手之人正是肖靖天的未婚妻,也正是因为出了这件事,朝臣们加大力度弹劾肖靖天的力度。女帝要秘密处决肖靖天的流言也是这个时候出来的,还导致了西北军的哗变。 这事,皇家公布得有些模糊,作为刺客的宋依依也没有被处置,只是软禁在宫中。也有不少人好奇,王黎忧一个文弱书生,是如何救下女帝的? 突然被问到那天的事情,王黎忧脸倏地一红。 轻薄了女帝的事是断然不能说出来的了,他只得故作镇定地道:“那日宋依依在烛火中下了迷药,使陛下和臣都无力反抗。臣眼看着宋依依要刺杀陛下,就咬破了舌尖,迫使自己清醒,然后……” 他顿了顿,撩开自己右臂的衣袖,露出那一截金钏。他按下机关,弹出刀刃。 “这是臣的家传暗器,袖中刀,臣不会武艺,它便是臣的防身之物。那夜,臣便是靠此物在手,加上男子天生力气大于女子,这才制服宋依依的。臣知道携带兵器进宫是死罪,所以不敢居救驾之功,请殿下责罚!” 说完,王黎忧跪下重重叩了个头。 在场的大臣无不惊叹王黎忧那袖中刀的神奇,不约而同的,大家都想到了王家那个擅长制造机甲兵械的旁支。就连陛下和皇夫的佩剑,也是出自他王家之手。 王黎忧也姓王,又带着如此神奇的武器,莫非! 蒋年抬了抬手,“起来吧。虽然你携带兵器入宫是死罪,可是孤已经许诺你若研制出鸟铳,便可将功抵过。” 徐志有些阴阳怪气地道:“皇夫殿下果然心心念念着鸟铳啊,莫非这就是明涵在狱中画出鸟铳草图的原因,有人许诺他可以免死吗?” 第229章 君子坦荡 言情海 正文 第230章 幕后主使(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0章 幕后主使(一) 徐志这话一出,对蒋年好不容易才消退了些,这会儿他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全本言情小说】 可是蒋年既然主动提及此事,就是不惧这些流言蜚语。 “不错,打从孤知道西洋人的鸟铳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够造出这样的神兵利器,以充实我大兴武备。” 徐志心中暗骂蒋年满口大义凛然,但是偏偏又不能反驳他说的,还得附和他。 “皇夫时刻将家国天下挂在心中,真乃我大兴之福。微臣还是好奇,为何明涵会在禁军大牢中画出鸟铳草图?而为何又要交给您呢?” 不待蒋年开口,左明冷声道:“下官记得先前北祁细作安晨还在太医院任御医时,纵火焚毁典藏阁,意图陷害皇夫,可是天网恢恢,最终安晨的阴谋被陛下识破。当时徐阁老也是力主,安晨有过目不忘之能,要赦免其死罪。” 徐志面上的笑容一僵,继而道:“若是明涵真有此能耐,那凭他献图之功,饶他一命也无妨。可是,了这么多,明涵他一介布衣,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在众人眼中,明涵先是以肖靖天的替罪羊身份出现,再后来在层层证据之下,明涵承认了玉泉山之事是他所为,可又指明他是受皇夫指使,一切的事情都是皇夫自导自演,为的就是陷害肖靖天,迫他交出兵权。 明涵背脊一僵,正要开口。 肖靖天冷笑打断他,“你还是闭嘴吧,你这张嘴就没一句实话!” 徐志皱了皱眉头,“肖将军,您不让明涵开口,怎么能查清真相?” 肖靖天仰头看向蒋年,面含挑衅之色。众人顺着肖靖天的目光,也把视线投向蒋年。 蒋年依旧是不慌不忙,只是神色淡淡地道:“明涵既然不说实话,那孤只能替他说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蒋年将那张鸟铳草图交给内侍,内侍转递到了王黎忧手上。 王黎忧这几日为了研究鸟铳,可谓是废寝忘食。听闻明涵能画出草图,他站在队伍末端时,就巴不得拿来看一看了。 徐志侧首朝王黎忧那边望了望,他所处的位置能瞄到草图,奈何他对此事一窍不通。 在王黎忧仔细看图期间,蒋年淡声道:“明涵在狱中时,通过左明传话给孤,说他手上有东西可以保他一命。左明循着他所说,在葫芦巷底的老宅发现了一只西洋人的鸟铳和火药。” 前几日蒋年和宁月昭在栖凤宫前以鸟铳击落墙头上停歇的鸟儿之事,多少有传言到了宫外。大家只道陛下得了稀世武器鸟铳,没有料想到此物是这么得来的。 “左明寻来东西后,孤和左统领提审了明涵,他便以鸟铳草图邀功,孤就应允了他在狱中画图。” 徐志意味深长地道:“明涵倒也不藏私,在囹圄之中就将草图画出了,也不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明涵轻轻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发苦,似乎在附和徐志的话。 的确,明涵画出了草图,可是等待他的却是金殿御审,确实有几分过河拆桥的味道。 这边,王黎忧已经看完了草图,他提高了声音道:“徐阁老的这些话,前提是先建立在那人确实毫无隐瞒的基础上,可是眼前的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徐志看向这个七品编修,扬了扬眉,“王大人莫非在草图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了?” 王黎忧将草图向群臣展示,“前几日,殿下允许下官拆解那只鸟铳,研究如何制造此物。明涵献上的这张图纸,铳管的厚度不够,以图中所示填上火药,最多使用五六次,在扣下扳机之后就会炸膛,手持鸟铳之人轻则重伤,重则身死!”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朝臣几乎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鸟铳制作好之后,使用至多也就打个三四枪,就会被认为没有问题送至御前。当皇夫或者陛下再使用时,就会炸膛。 明涵此举,不是为了置女帝和皇夫于死地吗! 宁月昭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收紧,看向明涵时眼中又多了几分愤意。 明涵原本挂在唇边的苦笑慢慢凝结,最后消失殆尽,面上只余一片漠然。 徐志铁青着脸,“王编修,你虽然出身王家,可是这鸟铳并没有人会制作,你凭什么说明涵画得图制造出的鸟铳是有问题的?” 王黎忧一手抓着草图,一手举起,袖口滑下,正好露出手臂上的金钏。 刀刃已经收起,金色的臂钏光泽流动。 他朗声道:“徐阁老若是不信,下官可以为您造此图打造一把,您届时一世便知。” 王家的手艺,那可是浪得虚名的。 徐志微微后退一步,语气不大自然地道:“不必了,本官一届文臣,不懂得这些东西。” 王黎忧逼近他一步,“徐阁老,我王家的手艺可不容他人质疑,您既然不信,又不肯试,那您是何意?” 徐志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深吸口气道:“王家的技艺,自然是没有疑问的。” 王黎忧这才满意地转身,看向蒋年,“殿下,微臣这几日拆解鸟铳,已经有了些许心得,只是这事还需实际操作之后,才能考究出鸟铳真正的做法。” 蒋年摆了摆手,“你且尽管去研究,需要什么禀报一声,朝廷会竭力支持。” “谢殿下!” 王黎忧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早日造出鸟铳,别的事也就没有时间想了。 宁月昭看向明涵,声音冷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事已至此,明涵的不良居心已经很明显了。刚才是他亲口在大殿上说了要将草图献给蒋年,可是现在又被证明了草图是有问题的,那么他显然不是蒋年的人,他分明就是要搅浑一池子的水,弄得皇家和肖靖天相互猜忌,好让他真正的主子渔翁得利! 明涵死死抿着唇,不说话。左明使了个眼色,方才押明涵上殿的侍卫马上就扑了上去,一人以擒拿的姿态拿住了明涵,让他动弹不得,另一人则扣住他的齿关,防止他自尽。 他不甘心地挣扎地,口齿不清地道:“没有什么人……指使我,我纯粹就是看他……蒋年不顺眼,凭什么……同样是读书人,他可以这样好命!” 朝中的大臣,大部分已经知道禁军的骁勇,这会儿见他们动手如此干脆利落,也都几分胆寒。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蒋年唇边绽开一抹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朝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步履匆匆地出去。 很快,就听到殿外的司仪太监快步进殿通报:“启禀陛下,顺天府尹陆基求见!” 宁月昭飞快地和蒋年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带肯定。 她沉声道:“宣!” 陆基大步迈入大殿,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宁月昭见陆基步履沉着,想必不会是无事而来,她抬手虚扶道:“不必多礼了,你进宫所为何事?” 陆基朝她拱了拱手,“启禀陛下,前几日翰林院女编修宋依依的父母进京寻人,还闹上了顺天府。臣听闻宋大人因为肖将军之事行刺陛下,现被软禁宫中。今日肖老夫人亲自击响了顺天府的登闻鼓,要为她的未来儿媳妇宋依依喊冤,臣无奈,只得进宫请示了。” 宁月昭看向肖靖天,眼睛眯成一线,“说起来宋依依行刺于朕,还和肖将军有几分关系,那就把肖老夫人和宋氏夫妇一同传进宫,另外再去把宋依依提来,今日就一并审清了吧。” 说完,她就示意左明去带人上来。 颜正朗有些担忧地看向明涵,“陛下,明涵还未供出幕后主使,您就要审另一事,那此人如何处置?” 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他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诸位臣工不是好奇明涵身后之人是谁吗?那就等着好了。”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肖靖天那时因为玉泉山之事,被抓进了禁军大牢。因为爱慕肖靖天,作为他的未婚妻的宋依依才会行刺女帝。可是现在玉泉山之事已经明朗了一半,宋依依的事不过是因为女人间的嫉妒,这两件事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间,肖老夫人林氏和宋氏夫妇已经被带上了殿。 林氏方才在顺天府大摆老将军夫人的架子,仗着自己的诰命身份,硬是带了宋氏夫妇闹上了宫门口。 宁月昭见她一脸嚣张,轻轻抿了抿唇,看来上次把她带进宫中时还太便宜她了,一点都没有悔改的样子。今日如果她在胡闹,定不轻饶! 果不其然,林氏进殿后一点要向皇帝行礼的自觉都没有,跟在她身后的宋氏夫妇打扮普通,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出身,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两股都在发抖,畏畏缩缩地走在林氏身后,对比明显。 肖靖天冷着脸走到林氏旁边,一手按上她的肩膀,口中语气冷硬,“娘,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这个不孝子,自己的未婚妻被抓了,还这么无动于衷!老身只能自己出马了!” 林氏话音刚落,肖靖天手下一个用力,林氏就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当她抬眼怒向肖靖天,“你这个不孝子!” 肖靖天面无表情,“娘,您还没有向陛下行礼!” 林氏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左明一个冷冷的眼神抛过去,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她上次被软禁宫中,美其名曰治病,其实就是在禁军的严密看管下,他们可不买她这个将军老夫人的账。 所以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林氏还是乖乖磕了个头,“臣妇参见陛下!” 林氏身后的宋氏夫妇也赶忙学样跪了下来,“草民参见陛下!” 宁月昭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起来吧。” 面对讨厌的人,实在是摆不出好脾气。 就在这时,两个禁军侍卫架着一个步履不稳的女子上来了。 “启禀陛下,宋依依带到!” 此刻宋依依衣着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可是却有些气力不济的感觉。侍卫押着她跪下,她对向宁月昭和蒋年的时候,脸上的恨意更是不加掩饰。 宁月昭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换作任何一个人,对于一个曾经试图以对女子来说最不堪的手段伤害自己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蒋年则淡笑地看向头都不敢抬的宋氏夫妇,“你们朝思暮想的女儿来了,怎么不抬头看看?” 宋母紧紧攥着自己夫婿的衣袖,压抑不住心底对女儿的思念,抬头看去,人却愣住了。 宋父察觉到妻子的不正常,以为女儿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待遇,猛地抬头朝宋依依那边看去,顿时面上表情凝结 “你是何人?我的女儿呢?” 第230章 幕后主使(一) 言情海 正文 第231章 幕后主使(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1章 幕后主使(二) 子女的容貌多少承自父母,可是宋依依和宋氏夫妇一对比,大家就会发觉三人的面貌找不到相似之处。【全本言情小说】 宋氏夫妇否认眼前的宋依依是他们的女儿,而宋依依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朴实的中年夫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自然不是你们这两个卑贱的人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不少朝臣暗暗吃惊。 谁都知道,新科二甲进士宋依依出身自寒门,父母不过是在西北小县有几亩薄田,算不上大富,倒也不缺衣食,这才能供着女儿读书。 宋依依入朝以来,待人冷漠疏离,大都被认为因为是出身寒门,故作清高,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这么一回事。 宋氏夫妇受到了羞辱,面红耳赤,宋父指着宋依依,“我们虽不是出身高门贵第,可也是清白人家,女儿也是有功名的人,你怎能如此羞辱我!你到底把我们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宋依依嗤笑,“好笑,这春闱是我去考的,你们的女儿有什么功名!能被我看中她的身份,借来在帝都行事,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所以我给她选择了恒江作为长眠之地,也算对得起她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官员几乎都变了脸色。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然杀了人顶替他人身份混入朝廷! 宋氏夫妇顿时脸色煞白,难怪女儿去了帝都后从不与他们联系,原来早就被人谋害身死,而这个杀人凶手还大摇大摆的顶替了她的身份!恒江是西北地区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江水滔滔,又过了这么久,岂非是尸骨无存! 思及此处,宋母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宋父还保持着几分冷静,他老泪纵横地跪向御座,磕了个头,“皇上,皇夫,草民的女儿也是有举人之名在身的人,如今被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给害了,陛下和殿下要替草民做主啊!” 宁月昭眸光沉了沉,“你们先起来说话,朕会为你们做主的。” 她和蒋年都希望通过科举广纳贤才,虽说死的只是一个女举人,可是读书人,万不能使天下学子心寒。这个来历不明的“宋依依”,她决不轻饶。 “你究竟是何人?混入朝堂意欲何为!” “宋依依”笑得轻慢,看向宁月昭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我是来向你索命的!” 宁月昭心里打了个突兀,她登基以来,虽说风评一直欠佳,可从未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谁会向她寻仇? 蒋年忽然开口,“你有句话说的不对,你的功名并非你考取的。” 他说完,现在的礼部尚书董云瑞就呈上了两份卷子,赫然是今届女子进士科的殿试答卷。 看到那卷子,“宋依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蒋年继续道:“你的春闱答卷,可以看出你在诗书一途确实下过几分功夫,策论方面,也有几分眼光。但是这份殿试答卷,孤记得你在答卷时,是几度停笔,可见这次殿试的题目很是让你为难。” 有官员出声道:“此次殿试的题目,确实有些为难学生了,犹豫不决不好下笔的,也并非一人。” 蒋年笑了,“她下笔虽然犹豫,可是内容却连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语毕,董云瑞就让朝臣们传阅两份卷子。 颜正朗看完后,摸着髭须道:“这文章算得上连贯,可是笔锋停顿处,皆是言及对大兴有利之举,而行笔流畅处,却是言及北祁强盛之处,通篇看下来,写文之人似乎极度矛盾。内容能畅谈应对北祁之策,另一方面,似乎又下笔存有疑虑。” 蒋齐奚看了一眼“宋依依”,难得地开口了,“看过去颇像有枪手写好了文章,然后背诵之后默出来的,可是又因为某些原因,动笔之时内心存有不情愿。” 颜正朗面带担忧,“难道有人泄露了殿试的试题吗?否则此女焉能找到人事先写好文章?” 礼部尚书董云瑞马上道:“殿试是题目可是皇夫亲点的,临到要进场了才发到本官手上,断然不可能有人泄露的!” 说完,他飞快地抬头看向蒋年,眼带求助。 蒋年笑了,“殿试策论本来就是考时务策,早就有人猜测今年殿试和北祁有关,孤只不过是在答题角度方面做了特别的安排,有人能事先猜到也不奇怪。何况这篇策论,虽然是言及对北祁之策,却并没有明显体现出为君上的角度。应当是有人事先押题,然后写了交予宋依依的。只是宋依依心中有鬼,所以才心神大乱,生搬硬套地落笔,这才露出了破绽。” 要不是那时宁月昭因为曲水宴的事,自觉愧对于她,就不会给她加试的机会,她现在哪有机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只能说阴差阳错! “宋依依”被侍卫钳制着,可她依然挣扎着想起身。 蒋年淡淡看了面带不甘的她,开口道:“你是北祁人。” 他这话一出,朝臣哗然,又来了个北祁细作! “宋依依”挣扎扭动的身子一僵,忽然放肆大笑,“哈哈哈哈,你猜错了,我是康裕王的人。” 她说出这话,明涵秀气的眉头显而易见地蹙了起来。 蒋年的目光扫过他们二人,不语。 明涵转头看向“宋依依”,“那篇策论,是我事先写好交给依小姐的。诸位若是不信,我可以当场背出这文章。” 方才那卷子并没有传到明涵手上,他若能背出文章,不是代笔者,也是和“宋依依”有莫大关系的人。 “宋依依”顿时就软了下来,看向明涵的眼光满是怨愤。 明涵轻叹:“依小姐,事到如今,我们做的事情已经瞒不过皇上和皇夫了,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 肖靖天皱了皱眉,“本将看你们两个人都是满口胡言之人,嘴里没一句实话,都砍了就干净了。” 他话一说完,林氏就紧张的攥住了他的衣袍,抬头看他,“儿啊……” 宁月昭抿了抿唇,“肖老夫人真是为儿子找了个好未婚妻,都找到北祁去了。” 虽然宋依依说自己是康裕王的人,可是宁月昭相信蒋年的判断。 肖靖天一撩下摆跪下,朝宁月昭拱手,“陛下,并非是微臣有意推诿,只是这未婚妻一说着实荒唐。这只是微臣母亲的一厢情愿,微臣并无此意。” 林氏尽管平时在家中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但是现在儿子的兵权已经被收回了一半,她见到眼前的阵仗,也知道决计是不能再说这个来历不明的是她儿子的未婚妻了。 “陛下,臣妇先前病得糊涂了,才胡说八道的。靖天是肖家三代单传,也时候成家立业了,臣妇当时见这个姑娘沉静乖巧,就动了为儿子娶亲的心思,想着邀来宋家父母,定下此事。双方婚书未立,这亲事不作数的。” 从礼法上来说,“宋依依”的确算不得肖靖天的正经未婚妻。何况此女根本就是冒名顶替的,林氏要议亲的人也不是她。如果强行把未婚妻的帽子扣在肖靖天头上,就显得皇家有意与肖家为难了。 肖靖天朝宁月昭扬声道:“如果陛下要因此事降罪,就由微臣替家母受罚!” 宁月昭摆了摆手,“都起来吧,肖老夫人既然疾病未愈,就早些回府去休养吧,省得又有人说朕苛待功臣遗孀。” 林氏自然是不欲在此久留,借着这个由头就圆润地滚了。 肖靖天依然留在朝堂上,他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宁月昭身上,宁月昭此时却侧首看向蒋年,眼中盈了些许笑意。 肖靖天气一滞,冷硬开口,“皇夫殿下何以言及此女是北祁人士,微臣常年在西北,深知北祁人,她虽然五官深邃,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深褐,总不能和安晨一样,也是全部承袭了母亲的汉人血统吧?” 他有意给蒋年找不痛快,可是他忽略了现在蒋年和宁月昭已经确定彼此心意,又怎会因为安晨这个匆匆过客而心生波澜呢? 蒋年淡淡道:“世上巧合的事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呢?何况不是还有个明涵吗?他可是来自江南呢。孤很好奇,北祁许了你们什么天大的好处,让你们一个个都天扑后继,嗯?” 明涵对上蒋年似笑非笑的目光,抿了抿唇,“我的江南籍贯,也是作假,至于瞳孔颜色,那是因为草民和依依都服用了药物,这才改变了眼瞳颜色。” 蒋年会知道宋依依是北祁人,是因为宁月昭遇刺那次傅辽也给宋依依把了脉,从她的脉象中,傅辽看出了她服用了特殊的药物,经过这几次反复研究,傅辽已经确定了宋依依服用了何种药物。至于明涵,因为他来自江南,所以蒋年一直是把他往康裕王的方向考虑,北祁的手可以伸向东南沿海吗? 宁月昭招过内侍,让他去寻傅辽,在这个空档,蒋年一双好看的墨眸眯起,审视着明涵。 “明涵先前可是说你是孤的人,现在怎么又成了北祁的人了?似乎这位依依姑娘,并不认同你是她的同伴呢?” 明涵一口江南的吴音,他会是北祁人? 这慌撒得太没技术含量了,若不是朝堂庄严,蒋年真想放声大笑,狠狠嘲笑一下他的智力。 明涵答道:“伊依姑娘是北祁宰相伊英大人的千金,而在下,不过是伊相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卒罢了,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伊英,这不是蒋年先前梦中出现过的人吗?当时梦里即将是北祁皇帝的安晨便是要娶此人的女儿,他查阅资料,知道这个伊家是北祁世家,历代皇后几乎都是出自他家。这么说来…… 蒋年的视线移向宋依依,不现在要叫她伊依了,可是还不待他开口,宁月昭已经先出声了 “呵,朕还以为你是替谁来索命,原来是安晨。” 她的声音冷冽如冰泉,不带一丝感情,面上也是一片讥诮的冷意。 蒋年瞳孔骤然一缩,他几乎要忘了,宁月昭也曾经零星梦到前世的场景,那么现在她是想起什么了吗? 第231章 幕后主使(二) 言情海 正文 第232章 幕后主使(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2章 幕后主使(三) 蒋年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站在堂下的官员注意不到,可正坐在他身侧的宁月昭却正好看过来。【】 她刚才会脱口而出伊依是因为安晨之事而来,全然是因为蒋年说她来自北祁,来自北祁又和她有关联的,就只有安晨了。 宁月昭秀眉微沉,暗自思度,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自己和安晨那点老黄历早就翻过了,他不是现在还吃醋吧? 蒋年半阖眼眸,再度睁开眼睛时,墨眸中已经是一派清明。 而那边宫人已经通传傅辽到了。 宁月昭免去了他的虚礼,直接让他给明涵把脉。 傅辽仔细查看了明涵的脉象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两粒药,一粒让明涵吃下,另一粒则交给侍卫。 伊依左右躲闪着,可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哪里敌得过禁军侍卫。他们毫不客气地捏紧她的齿关,迫使她张口,强迫她吃了下去。 傅辽回身朝御座拱了拱手,“启禀皇上,皇夫,微臣已经给他们吃下了化解的药物,一会儿便可知道结果了。” 这药丸是他那日把脉查出伊依服用过某些药物后,就着手研制的,当时想着以防万一,就多做了一些,所以这会儿正好给这两人都服用。 伊依咽下药丸后,就低头闭上了眼睛,她紧绷的唇角泄露了她的不安。 明涵半垂眼帘,面容沉静,不外露一丝心绪。 没过多久,傅辽就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负责押着伊依的侍卫就迫使她抬起头来,可是她仍紧闭着眼睛。 傅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从药箱中拿出金针,借着侍卫钳制着伊依,他迅速在她眼周附近的穴位扎了几下,伊依的眼皮就自然地睁开了。 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因为过度挣扎而有些扭曲的面庞上,赫然是一对墨蓝的眼眸。伊依的肤色本就白皙,深邃的五官再配上这对蓝眸,北祁人的样貌展露无余。 傅辽撤了她眼周的金针,伊依的身子颤抖了一阵儿,慢慢恢复了平静,似乎认命了。 而明涵那边,侍卫也迫使他抬起头,他倒没不见棺材不落泪地闭眼,所以那一对蓝色的眼眸格外明显。他本就生得俊美,这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让人一眼望去,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伊依看到周围人脸上的神情,挣扎着扭头看去,在看到明涵的眸色时,她也愣住了。 她和这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曲水宴上,虽然明涵一直表现得风度翩翩,举止得体。可是她出身宰相之家,习惯了行事直率,对于中原人的这一套向来看不惯。 她要向女帝报复,就先要想办法接近于她,成为女进士,便是天子近臣了。 第一次出手是在曲水宴上,她自己设局,想引肖靖天入壶,让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和女帝反目,哪知突然冒出来的明涵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只能稍后再图谋。 那次她在贡院外看春闱放榜,看到自己榜上有名时,她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因为北祁新皇登基以来,就让国民学习汉人文化,身为宰相之女,她自小就学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这些并难不倒她。 可是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明涵拦住了她的去路。明涵跟她说,虽然殿试历来不落榜,可是若是答得极差,也是有被除名的先例的。 她虽然熟悉汉家文学,可是因为大兴和北祁不睦,初来大兴的她并不了解大兴的时务,殿试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道坎。 见明涵有助她之意,她就跟着明涵去了一处隐蔽的宅院。 明涵告诉她,自己是北祁安插在大兴境内的细作,知道她是伊英丞相的女儿,特意来相助。 伊依不懂政务,可是她这次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如果真是父亲的人,第一件事绝对是把她抓回去。 她虽然出身宰相之家,也知道父亲有意推她上后位,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安晨,皇后之位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毅然逃出家中,潜入帝都,为的就是安晨的事,向宁月昭复仇。 因而虽然对明涵的来历存疑,可是他愿意帮她,那就够了,先前曲水宴的事也就此揭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在明涵的安排下,接近了肖靖天的母亲,博得了林氏的好感,林氏急于给肖靖天安排亲事,就火急火燎地要给两人订婚。 在她的名字和肖靖天有了联系后,明涵就开始布置玉泉山的事。 谁知道蒋年如此命大,居然九死一生地回来了。明涵敏感地发现肖靖天对宁月昭的暧昧态度,就在被肖靖天带走前,嘱咐伊依在几日后行动,刺杀宁月昭,若能成功最好,成功不了,肖靖天未婚妻的身份也是她的保命牌,同时,在狱中的肖靖天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可是明涵千算万算,算漏了伊依的目的。他原本以为伊依只是北祁派到大兴的又一个细作,谁知道伊依完全是为私怨而来。 知道那日和她一起去议政殿邸候的人是其貌不扬的王黎忧后,她在明涵给的药粉中惨入了媚药。 伊依觉得,如果只是一刀结果宁月昭实在太便宜她了。 她不是和皇夫夫妻情深,安晨和肖靖天都爱慕她吗? 她要让这些爱慕宁月昭的男人看看,这个女人是多么的水性杨花,皇夫受伤残废了,就饥不择食地和新科进士有了苟且。 看到王黎忧向宁月昭扑了过去的时候,她嘴角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可是谁能想到,王黎忧的袖底竟然藏刀,而宁月昭借着那把袖中刀绝地反击。 后来赶来的蒋年,那个男人看过去朗若清风,可是行事之狠辣丝毫不输他们北祁的皇帝。 她北祁的儿女再怎么爽朗,也做不到被人扒光了衣服押在殿外任人围观还能淡然处之。 情急之下,她只能按先前明涵教的话来讲。 可是蒋年是什么人?焉能被她唬弄过去。 她被人押到了秋凉苑,那个地方是安晨的葬身之地,她被关进去后,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自在。 她以为蒋年让人把她关在这里,是拿安晨的死膈应她,她一点也不怕这个。 当深夜降临,那两个特别人的老宦官不怀好意地接近她时,她才知道那个可怕的男人给她准备了什么折磨。 蒋年正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伊依抬头正好对上那波澜不兴的眼眸,她的身子又不可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有官员愤愤地道:“想不到北祁如此狼子野心,才刚除了一个安晨,又来了两个细作!” 蒋年眯了眯眼,视线移向明涵,“你是北祁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涵的面色带了几分认命,他凄然一笑,“不然呢?” 蒋年的目光转向伊依,“你方才为何要说自己是康裕王的人?” 只见伊依紧咬下唇,看向蒋年的眼中,恨意胜过方才对宁月昭的。 伊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那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暴露自己是北祁人才胡诌的,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悉听尊便。” 明涵摆明了不少他们北祁的人,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眸会也是蓝色的。可是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是和宁月昭作对的人,就是她的朋友。 她已经暴露了,那么就让她一人担下全部吧,能留一个人在暗中和宁月昭不对付,那也不错。 这样想着,伊依原本不安的心反而平静了。 明涵却冷淡开口,“皇夫殿下,伊依小姐是我北祁宰相的掌上明珠,你们如果想北祁马上兴兵的话,就只管向她动手!” 这是要威胁他吗?蒋年眉峰微挑。 “孤连北祁皇子都照杀不误,还会顾忌一个北祁世家小姐不成?” 明涵抬眼看向蒋年,唇畔溢出一丝冷笑,“是吗?那殿下就试试好了。” 蒋年没有说话,可是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有些脸色不虞。 谁都知道,西北军前几日哗变,和禁军在帝都郊外发生了冲突。 肖靖天单枪匹马出城,强势地制止了两军混战,可是却发生了西北军新制的夏袍出了问题。肖靖天原本最信赖的副将罗峰挪用了那大笔的军费,给驻守京畿附近的军队用得军需之物均是极差的材料制成的。 因为近期天热,染制夏袍的染料因为沾了汗水,导致西北军的人马身上都出了严重的皮疹,虽然经过军医和太医院的联手诊治已经控制住了将士们的病情,可也是元气大伤。 而在西北边疆的人马,正在罗峰的带领下往帝都而来。 虽然有肖靖天的亲信部将带着三万禁军前去阻拦,可是结果如何还是未知。 如果内乱起了,此时大兴又杀了北祁丞相之女,那无疑给了北祁皇帝兴兵的借口。 马上就有官员谏言,“陛下,殿下,臣以为,如何处置这两个细作,还需从长计议!” “殿下三思啊,不若等西北局势明朗后,再处置也不急啊!” 想到时局,蒋年不由地眉峰轻蹙。宁月昭伸过手,和他的手轻握。 蒋年当机立断,“这二人明日就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孤倒要看看,奕褚有没有那个本事犯我大兴!” 第232章 幕后主使(三) 言情海 正文 第233章 吃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3章 吃醋? 蒋年这话一出,朝堂又是一片哗然。(全本言情小说) 徐志一马当先,出列厉声道:“殿下这个决定未免太过草率了,微臣以为此举太不明智了!” 一直以来都是亲附皇夫的颜正朗也是皱眉,“殿下,您可要再考虑一二?” 自从颜正朗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后,几乎是不在崇天殿开口的蒋齐奚也向蒋年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蒋年看向父亲,再目光扫过朝堂上愁眉不展的朝臣,“北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大兴派入细作,若是此事揭过不表,岂不是被人认为我大兴软弱可欺?” 肖靖天第一个出声附和,“臣也以为如此,北祁这般狼崽子欺人太甚,如果饶了这两个细作,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哈哈……”明涵放肆地笑了,“皇夫和将军真是好大的口气,但愿你们的实力能够和你们的口气匹配!” 这会儿的明涵,已经没有先前的温润之气,只余下一片冷漠。 伊依冷着脸,“要杀便杀吧,反正要不了多久,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见这两人明明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嚣张至如斯。 青池从文官队伍中站出来,第一次在崇天殿发言,“微臣也认为这二人不能轻饶,狂妄至如此,只是砍头都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凌迟处死!” 想到北祁人,她就想到宁月昭先前遭受的那些罪,凭什么要饶过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 宁月昭何尝不是想到了安晨加注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北祁这个心腹大患不除,她将来有何颜面在百年后去见母皇? 她沉声道:“诸位大臣也看到了,如果放这两个细作回国,我大兴的国威何在!” 徐志还带了些许犹疑,他吞吐着道:“可是那些西北而来的人马该如何处置?” 燕默已经出发了几日了,西北那边的人马也在南上,应该就在近日两边人马就会碰上了。以三万未经沙场的禁军对五万西北军,是什么结果谁都不敢说。 肖靖天拱手道:“陛下,这两个细作,您尽管凌迟处置了。至于被罗峰策动北上的军队,臣会带五万西北军去阻拦,臣立下军令状,会保西北不乱,并且带回叛将罗峰给陛下处置!” 肖靖天这会儿也拿捏了分寸,毕竟龙虎将军纪玄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不好说,现在就指认出他有不臣之心,只会让本就不安的人心更加慌乱,所以他还是先不说了。 宁月昭眉峰沉凝,“那五万士兵,现在就让他们长途跋涉南下,可能承受得住?” 肖靖天凛然道:“将士保卫边疆,西北之地的条件比这里要差得多了,怎么会经受不住!” 蒋年紧了紧和宁月昭交握的手,淡淡开口,“将士们辛苦,总不能让他们衣不蔽体地上战场。陛下体恤,军中将士的夏袍,由内务府先垫付银钱采买,希望将军不要辜负陛下的良苦用心。” 宁月昭侧首看向蒋年,眼中是满满的感激。 自从上次肖靖天请求增加军费后,蒋年直接把他经商所得的钱财收入了内务府,充实她的私库。 她曾经委婉表达了她的不好意思,蒋年则大方地道他们是夫妻,他的自然也是她的。 宁月昭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意的,银钱从内务府出,就是由她的名义出,蒋年这是在帮她立名声呢! 肖靖天的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当初请求增加军费,虽说不是为了私心,可是却造成了这么个不堪的结果。他最信任的手下挪用了大笔的银钱,他尽管没有昧过一分银钱,可是这事也和他撇不清关系。 他一撩官袍下摆,单膝跪下,拱手道:“陛下仁德,微臣代将士们谢过陛下,待臣擒得叛将罗峰后,定会将内务府所出的银钱悉数补上!” 除了肖靖天,兵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跪下,谢女帝恩典。这些和肖靖天一样不服新皇的将士,从这一刻起,真心对新皇改观。肖靖天在这些人心中如神祗,他们的神向天子称臣了,他们自然也要跟着低头臣服。 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宁月昭按下心中情潮,抬手,“诸位爱卿起来吧,肖爱卿的军令状朕收着了,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 肖靖天起身,站得笔直,“是。” 犹自被禁军押着的伊依和明涵,对眼前的这一场变故惊住了。原本失和的君臣,竟然因为他们的设计而上下一心了!这怎么可以! 宁月昭冷冷地看向两人,“拖下去,明日菜市口凌迟!” 伊依和明涵齐齐睁大了眼睛,可是禁军侍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把人拖了下去。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司仪太监高声宣布:“退朝!” 朝臣们熙熙攘攘地退出了崇天殿,宁月昭却不见神色松懈,她拉着蒋年的手就往外走。 瞥见她紧绷的面色,蒋年面上平静,心中暗潮汹涌。 她记起什么了吗? 蒋年人不由自主地随她往外走,心中却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龙辇早就停在殿外,上了车后,宁月昭拉过蒋年的右臂,轻轻揉按着手臂上的穴位。 随着她的按压,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让蒋年暗暗长吁一口气,这是傅辽近日想出来的法子,在金针刺穴之外,通过外力按摩右臂上的穴位,来帮助他的筋骨恢复。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宁月昭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学会了这套指法,有空就会帮他按按。 宁月昭一边按一边开口,“一处理起政事来就不管不顾的,右手当真不想要了不成?” 她本来并不想这么快让他操劳政事,可是蒋年坚持这次的事情他要亲自解决。想到他在这次事情中受的伤害最大,就由了他上朝。 这早朝一上就是大半日,正常人都吃不消,何况是身体未愈的蒋年。 听着她略带埋怨的语气,蒋年笑笑地道:“我这仇总得亲自报,不是么?” 的确,这次调查的过程中,主要还是靠蒋年病中操持。 想到这里,宁月昭又是一阵愧疚。 “总不能让你静心养病。” 蒋年笑笑地轻揉她的发,“有你在身边,我的心就是平静的。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虚弱。傅辽只交代我右手不要使力,没说脑子也不能用啊!” 说到这个,蒋年就想到前世,那时身子不好的是她,可是他不理朝政,一味和她呕气,让本就虚弱的她更加心力交瘁。自己现在虽然费些心思,可是他心中乐意,便也不觉得辛苦。 明涵不是个省油的灯,诡计多端,就算他明日就要被处死了,蒋年依旧觉得不放心。 见他神色轻松,宁月昭松了一口气,仍略带不满地开口,“你也太大胆了,今日之事,到底有多少是你早就知道,又有多少是变故之外的?” 蒋年侧首望她,眸中闪烁着微光,“早知明涵有问题,也早知伊依是北祁细作。只是明涵是北祁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宁月昭若有所思,“你先前猜测他是康裕王的人,可是他却是蓝眸。难道康裕王和北祁人也有勾结吗?” 一个地处江南,一个在西北之地,天南地北的,这有可能吗? 蒋年摇了摇头,“当年你父君执政时,收回了康裕王熬盐和铸造钱币的权利,康裕王的权力大幅缩减,没有诏令,他不得出封地,要和北祁之人接洽,恐怕有些难度。” 宁月昭有些苦恼地道:“这明涵,竟然是北祁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蒋年眉峰微敛,“他的眼睛虽然也是蓝色的,可是却与伊依的墨蓝不同,他的眼眸之色湛蓝如海。” “就是我们大兴境内的汉人,眸色也是深浅有异的。”宁月昭替他揉按完一遍穴位,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心,想要抚平他轻蹙的眉峰,“不要想太多了。” 虽然傅辽没说不能处理政事,但是这劳神之事,能免则免吧。 蒋年闭了闭眼,倚靠在车厢上,“或许吧……” “先前对付安晨,你都没有这般痛快利落地杀了,怎么这次这般坚决?” 宁月昭方才是无条件地支持了蒋年,但是心底还是有些犹疑。 蒋年睁开眼睛,墨玉般的眼眸凝视着她,“阿昭,你可信我?” 宁月昭扁扁嘴,“若是不信,刚才又怎会什么都不问就支持了你的决定。” 想到她那时提及安晨时他的不自然,宁月昭忽然逼近他,“你在吃醋?” 她动作地突然,龙辇骤然停下,她就止不住身子向前冲去的趋势,直接扑进了蒋年的怀中。 蒋年唇角一弯,擦着她的耳边道:“陛下,这还没到寝宫呢,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宁月昭的鼻子撞上蒋年厚实的胸膛,痛得她几乎要落泪。当她抬起头略带幽怨地看向蒋年时,水雾迷蒙地双眼,微红的鼻尖,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蒋年觉得心口一窒,左臂紧紧箍上她的纤腰。 “你这模样,叫我生生世世都不想放手!” 说完这句,蒋年的臂弯陡然收紧,低头吻住她的唇,无声倾诉一腔深情…… 第233章 吃醋? 言情海 正文 第234章 恩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4章 恩爱 四唇相接的瞬间,宁月昭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这人在马车都停下了,还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当即就在他腰间轻拧了一下。(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吻得正投入,骤然被她一拧,打了一个激灵,手下的动作却不含糊,恶作剧般将她钳制得更紧了。 宁月昭又气又急,不敢太大力挣扎,怕他等下不管不顾地右手用力,只得任由他攻城略地,予取予求。 蒋年也正是发现了她这一点,才次次使坏都得逞。 “咳咳……” 马车外的袁希轻咳了两声,请示道:“陛下,眼下是要回栖凤宫还是去议政殿?” 龙辇行驶到了分岔路,因为皇夫也在车辇上,女帝先前又没有嘱咐,他们也拿不准要去哪里,只得停下车驾请示,哪知会听到里面的不和谐的动静。 不过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早就熟悉了皇夫的大胆作风,只是这主子没分寸,就为难了他们这些底下人了。 蒋年依依不舍地用舌尖描绘了她的唇形,尤不满足。宁月昭这会儿娇软地趴在他胸口,一双美眸蕴含薄怒。 蒋年轻笑着摸了摸她布满红晕的脸颊,慵懒地开口,“摆驾议政殿。” 宁月昭撑臂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正要说些什么,蒋年还搭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重新将她拉回怀中。 “我们继续。” 他低喃一声,再度以吻封缄。 龙辇稳稳地在议政殿前停下,随驾的宫人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出声。 宁月昭察觉到马车停下,深知无人出声是个什么意思,不由地轻咬那探入她口中的舌。 微微的痛感让蒋年从极度的快乐中回到现实,他不满地离开她的唇,脸上带着明显的欲、求、不、满! 宁月昭撑着身子,让两人拉开些距离,她抿了抿微微红肿的朱唇,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晚上再让你尽兴,眼下要处理政事了。” 听到她这么说,蒋年的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自从上次她中了毒,大胆行事了一回后,无论蒋年怎么暗示,她都不肯主动了。蒋年这段时间退居幕后,国事全赖她一人撑着,夜间也不好多纠缠她。 如今两人身上的外伤都愈合得差不多了,蒋年的右臂恢复也是急不得的。他今日本来只是想索取些甜头的,哪知她会一下松口允了他夜间行事。 宁月昭看着骤然精神抖擞的蒋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心里盘算着今夜如何放蒋年鸽子,不若今夜就以国事繁忙为由宿在议政殿好了。 蒋年没有注意到她心里的弯弯道道,只是轻咳了两声。 车外的袁希马上心领神会,“陛下,议政殿到了。” 言罢,他就去掀了车帘。 宁月昭起身前看向蒋年,“你先回栖凤宫,我看完折子就回去。 哪知蒋年根本不理睬她的话语,先她一步下了龙辇,站在车下朝她伸出了手。 “你……”宁月昭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和她一起处理折子。 蒋年朝她扬了扬眉毛,催促道:“发什么呆?等着我抱你下来吗?” 宁月昭脸一红,搭着他的手下了车,她道:“你真不回去休息?” 蒋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带坚定。 宁月昭知道他固执,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牵紧了他的手。 踏进殿内,蒋年拉了她同坐在一张椅子上,抱着不松手。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一会儿邸候的官员来了,看着像什么样子!” 蒋年笑笑着道:“在他们来之前,先抱一会儿。” “你真是越来越无赖了!”宁月昭愤愤道。 蒋年趁她不注意,在她脸颊上偷香一记,笑道:“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不继续问我了?” 宁月昭的思绪回到正题上,点头道:“嗯,说吧。” “我先前不杀安晨,是因为留着他的命有更大的用处,这两人嘛……”蒋年顿了顿,“明涵先撇在一边,自安晨之后,边关防卫加强,伊依一个北祁宰相之女,竟然也能越过重重关卡,还杀了一个女进士,顶了她的名头进了帝都,这说明了什么?” 宁月昭眸光微闪,声音陡然寒了几分,“你是说,边关有人和北祁勾结?” 蒋年唇边的笑意也渐冷,“伊依能进到大兴境内,恐怕是有人提点于她,否则她为何不选别的人,选择出身西北的女举人呢?” 看来这个肖靖天之下的龙虎将军纪玄,十分有问题!眼下收到的消息只有罗峰率军北上,打得是清君侧的旗号,说皇帝受奸人蛊惑,要处死忠君爱国的大将军。 这封折子,现在还压在议政殿的桌案上。 如果明涵和伊依的计策成功,蒋年身死,宁月昭和肖靖天反目,双方混战,帝都乱作一团。狼子野心的北祁必定趁机攻打大兴,而贼心不死的康裕王也会趁机北上。中原大地烽烟四起,江山鹿死谁手难料,但可以肯定的是,百姓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好险恶的用心!”宁月昭几乎气得发抖。 蒋年唇边噙着冷笑,“北祁不知在大兴埋了多少细作,伊依之事如果拖延,传回北祁国内,这些细作就不会浮出水面。明日大张旗鼓地凌迟北祁宰相之女,凭伊英的地位,我就不信那些细作坐得住!” 宁月昭定了定心神,理智地道:“你这主意不错,但是如果这次肖靖天不能成功阻拦罗峰,北祁一定会借着这个由头兴兵的。” 她知道蒋年之所以这么手下不留情,很大程度是因为伊依试图毁她清白,坏她名声。她可以不计较个人荣辱,但不能因个人私怨使黎民遭殃。 蒋年摇了摇头,笑得有些阴暗。 宁月昭见他不语,心中有些慌乱的感觉,“你……” 蒋年抱紧了她,“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 “嗯?”你宁月昭侧首,正好和他脸颊轻擦,“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蒋年神色淡淡,“不过是把她当初下给你的药回敬她一份,再把她关押在秋凉苑,叫了两个老太监去看着她。” 他说得平淡,宁月昭却听得心惊肉跳。 那药的滋味她是领教过的,宁月昭也知道有些内侍因为待在宫中多年,心态扭曲了,虽然不能人道,可是在磋磨女人方面的手段比正常男子还要教女人生不如死。 就说那会儿伊依被侍卫押上崇天殿时,步履不稳的样子,颇像承受了过多雨露,娇弱不胜走路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 “谢谢。”宁月昭的手覆上蒋年的手,双手合包着他的大掌,细细摩挲着。 蒋年任由她把玩自己的手掌,贴着她的耳边道:“真要谢我,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听到他这没正形的话语,顿时一腔温情都化作恼意,抬臂以手肘在他的胸口狠狠撞了一下,人趁机从他怀中脱身。 “混蛋!” 蒋年捂着胸口,面上笑意不改,“娘子刚才可是亲口答应我的,君无戏言!” 宁月昭别过脸,不作声。 蒋年正要凑过去,忽然外面的宫人匆匆进来禀报道:“陛下,翰林院从六品修撰王大人、青大人觐见。” “传!”宁月昭横了蒋年一眼,他已经坐直了身子,收起先前的玩世不恭,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她这才稍稍平息恼意。 青池如今已经是翰林女官,因为颜正朗还领着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官职,朝中为了区分他们父女,就称她为青大人。 王黎忧为了研制鸟铳,几日都没好好睡过,今日明涵的草图又让他有了新发现,顿时就一扫疲惫,正好今日翰林院安排他轮值,就过来了。 宁月昭抬手免了二人的行礼,青池路上和王黎忧同来,知道他有事要禀奏,就自觉地先去一边的位子上整理奏疏。 王黎忧拱手道:“陛下,殿下,臣今日观察那明涵献上的图纸,发觉此图并非是他随手乱画的。臣猜想,他们应当是曾经大力研究,但是却失败了,所以故意设计献上这失败的草图。” 蒋年冷笑,“他还挺懂得废物利用的。” 幸亏自己留了一手,并未全信明涵。不过能发现王黎忧这么个人才,也得感谢明涵的算计,否则焉能发现其貌不扬的王黎忧竟有这么一手。 宁月昭沉吟了一阵,“你今日在崇天殿言及若是铳管的厚度不够,在引燃火药时就会炸膛,轻则重伤,重在有性命之余,那你在研制鸟铳时,岂不是会有危险?” 她那日在蒋年指导下,是见识过鸟铳的威力的。虽然她也渴望打造出一支能以一敌十的军队,可是对于王黎忧这一难得的人才,她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没了。 王黎忧笑得云淡风轻,“陛下,微臣开始学习甲械技艺时,就已经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了。匠人素来被人看不起,难得陛下不弃,臣亦希望在此一途上大展身手。不过,您放心,微臣一定会注意兼顾自身安危的,臣还希望能帮陛下和皇夫打造出火力更强大的武器呢!” 蒋年望着他,道:“在翰林院虽然能博一身清名,可你这一手的技艺待在那里熬资历太过暴殄天物了,孤打算下旨让你去军械所任令史,你可愿意?” 军械所属于兵部掌管,令史虽然品级也是从六品,可是却是实职。先前因为肖靖天桀骜不臣,兵部的人事调动,就连吏部也插不了手。如今已经从肖靖天手上拿回了一半的兵符,吏部的调任,肖靖天这个兵部尚书,也没有理由拒绝。只是王黎忧是科举文臣出身,作为空降兵部的第一人,必然会引起些许波折。这是蒋年给他的机会,也是考验。 王黎忧听到蒋年要调他去兵部,还能做他最喜欢的甲械,当即就跪下,眼眸清亮地看着蒋年,“微臣谢殿下抬举!” 蒋年抬手虚扶,“起来吧,今后邸候之事你就不必做了,只管研究鸟铳。” 王黎忧欢喜地谢过恩,就退了出去。 青池已经将折子整理出了两叠,在蒋年和宁月昭面前各放了一叠。她可没宁月昭那份怜惜之心,在她看来,蒋年强大到让人觉得他永远不会倒下,如今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看个折子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宁月昭伸手欲拿过些折子,帮蒋年分担一些,却被他按住了手,挑眉道:“陛下这是作甚?” 青池促狭地道:“陛下可真是心疼皇夫!” 她在心中暗叹,这两人是如此的恩爱,怎么会有人觉得他们只是为了利益而妥协做戏呢? 宁月昭脸一红,想要抽回手,却被蒋年用力按住了,他还故意恶意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这一幕,被翰林院派来顶替王黎忧的徐妙云恰好收在眼底。 第234章 恩爱 言情海 正文 第235章 你懂的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5章 你懂的 “翰林院七品编修徐大人觐见!” 伴随着太监的通传声,蒋年收起了先前的不正经模样,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淡定地让人宣徐妙云进来。 徐妙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将方才站在大殿外看到的那一幕从脑中挥去,然后才迈进了大殿之内。 “微臣参见陛下,皇夫。” “起来吧。” 宁月昭摆了摆手,示意她去一旁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则拿起折子看了起来。 徐妙云到一旁的桌案后,正襟坐下,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瞄向御座之上的修长身影。 和宁月昭一边拿着蘸了朱砂的毫笔边看边在折子上勾注不同,蒋年只是将折子摊在桌案上,用左手翻看着,右手静静地放在膝上。 徐妙云的视线移向宁月昭,只见她专注于手中的折子,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蒋年的不正常。 这时,蒋年剑眉微蹙,抬起眼,徐妙云的视线正好和他相接。 “过来。”他淡淡道。 徐妙云觉得心口一滞,险些拿不稳手中的折子,可是还不待她迈开步子,在她身前的青池已经快步走向御案。 蒋年把折子往前面一推,淡声道:“你懂的。” 青池略微不满地道:“殿下可就使劲使唤臣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宁月昭。 宁月昭抬手,视线移向身侧,只见蒋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她便轻笑而不语。 青池认命地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笔,笔尖饱蘸朱砂,蒋年的左手伸指在奏章上轻移,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出他的批复。 殿内安静,除了偶尔翻动奏折的轻响,便是蒋年的清朗声音。 这声音落在徐妙云耳中仿若仙乐,可是这声音却是说给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女子听的,这种恍若红袖添香的画面落在她眼中,怎么看怎么刺眼。她恨自己方才为何动作慢了半拍,被颜青池抢了先,那明明该是自己的活! 再看宁月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果真传言所说,女帝和皇夫只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世人面前扮作恩爱夫妻,实则貌合神离。 先前在满庭芳的那次,也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故作恩爱的吧。 徐妙云这样想着,心中的不悦也减少了些,只是她不敢在面上显露半分。 不多时,蒋年面前的一叠折子已经看完了。宁月昭那边也批完了大半,她瞥了一眼蒋年,心中暗哼道,果然两个人配合,就是比一个人要快些。 就在宁月昭考虑着要不要把徐妙云招过来使唤时,青池已经把蒋年批复完的折子,连着宁月昭面前那些看完的,抱到徐妙云的桌案上,“徐大人,我要帮皇夫殿下执笔,这些就麻烦你了。” 徐妙云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堆折子,“哪里,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青池没有过多关注她的表情,就回到了御案边上,继续给蒋年“代笔”。 徐妙云翻阅那些蒋年看过的折子,上面的朱批字迹秀丽又不乏机锋,言词锋锐,直击问题,恰似蒋年为人,温和又不乏温润。她不自觉伸手,轻轻抚过那些字里行间,仿佛能触及他指尖的温润。 看了一眼蒋年依旧静静放在膝上的右臂,徐妙云暗暗摇头,可惜了! 待将议政殿内折子处理完,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因为青池和徐妙云俱是女子,宁月昭命禁军侍卫送她们出宫。 蒋年依靠在椅背上,眉宇间带着倦色。 宁月昭主动和他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替他按摩着右臂,心中不忍,嘴上却不饶人,“都说让你早些回去,你偏不!” 蒋年口述,青池代笔,算下来,蒋年看得折子比她要多得多。虽然不用他动手,可是这么多的奏疏看下来,也是极为劳神的。 “我不累。”他睁眼看她,眼中神采奕奕。 宁月昭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还惦念着白天她说过的话吧? 就在她有些慌神的时候,蒋年已经揽着她,半强迫地往外走。 “阿昭,良宵苦短,莫要辜负了……” 出宫的路上,青池和徐妙云并排走着,侍卫跟在她们身后。 青池一直觉得徐妙云为人孤傲,两人虽然同为女子,又在翰林院共事,可是除了公事上的往来,其他时间并无交集。 徐妙云自出议政殿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几度犹豫后,她终于开口了,“青大人,你先前在陛下身边时,也时常为皇夫代笔吗?” 先前女进士入翰林院任职后,皇夫曾经有旨意到翰林院,男女有别,不要单独安排女翰林官到龙殿邸候。而且在她们入职后没多久,就是玉泉山大阅,皇夫负伤,一直不曾料理过朝政。可是今日却见青池和蒋年配合默契,全然不似第一次。 青池足下一顿,侧首看向徐妙云,“徐大人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先前为陛下代笔过一段时间,所以今日为皇夫代笔才会得心应手。” 宁月昭先前身中蛊毒时,蒋年每日守在宁月昭的病榻前,有空闲时,就会替她处理一些折子,因为蒋年出玉生阁的事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那段时间都是青池代笔。这份默契,就是那段时间养成的。 徐妙云问得突然,如果换了另一个不设防的人,可能就脱口而出了。可是青池不一样,她虽然看过去大大咧咧的,实则粗中有细。 听她答得滴水不漏,徐妙云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难怪青大人和下官同时入得翰林院,处理起事情上,比一些有资历的还要老道,今后下官还要向青大人多多学习了。” “好说,若有能帮得上忙的,我定会不吝赐教的。”青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就直接往前走了。 她就是占了先前曾经在女帝身边耳濡目染了的优势又如何,有人愿意低伏做小,她就受着咯! 看着她的背影,徐妙云暗暗咬牙。 当徐妙云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府中时,管家徐和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 徐妙云一脸不耐,“爹可有说是什么事?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去睡?” 徐和摇头道:“老爷没说,只说不论多晚,他都要等到您回来。” “知道了。”徐妙云摆了摆手,按捺下心头的烦躁,朝徐志的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徐志坐在书案后,正皱着眉看案上的公文。 “爹。” 徐妙云进入书房后,反手拴上门。 “坐。”徐志指了指左下首的座椅。 看着眉宇间带着疲惫的女儿,徐志沉声开口,“你到翰林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在陛下身边参与拟敕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有什么心得?” 徐妙云坐直身子,道:“陛下处理奏折时几乎不说话,至于皇夫,今日孩儿才第一次在议政殿见到他。” 听到蒋年重新插手朝政,徐志眯了眯眼,精神陡然一震,“他今日复朝,也该和陛下一起打理朝政了,这么说来,先前传言他右臂已废,不能再提笔执剑,也是误传了。” 徐妙云摇了摇头,忍耐着心中的难受,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孩儿觉得那并非误传,今日皇夫虽然和陛下一起批复折子,可是他并未动手,而是看完之后口述,由颜青池代笔的。” “什么?”徐志神色一凛,有些不可置信,“皇夫曾经下过旨意,不让翰林院安排女官和他单独处理奏疏事宜,怎么会让颜青池代笔?” 说到这个,徐妙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耐着性子道:“估计皇夫是不愿意接触别的女官,但这个颜青池可是个例外!不仅让她代笔,而且两人配合默契呢!陛下连吭都没吭一声。” “颜青池……颜青池……”徐志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倏然冷笑,“颜正朗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竟然能在皇帝和皇夫面前两头讨好。” 徐妙云凉凉地道:“怕是更得皇夫的好。” 徐志目光移向她,眼神中带了一丝锐利,“你把你那些花花肠子收一收,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一听这话,徐妙云觉得委屈极了,“爹,您为何总要和陛下、皇夫作对?” 闻言,徐志脸色微变,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门窗关得完好后,他才压低声音道:“你以为爹愿意吗?当年的留京的进士中,只有爹一人出自寒门,其他人多少都在帝都有根基。我要在帝都站稳脚跟,只能不顾一切的往上爬。帝王之道在于制衡,不知不觉,我已经成了手握重权的佞臣,和蒋齐奚分庭抗礼。如今蒋齐奚已经有了退意,而颜正朗又在皇夫的授意下不断壮大势力。为父如今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懂吗?” 徐妙云微微皱眉,徐志说的这些,她隐约懂。 “爹的意思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吗?” 为人子女,不好言父母之不是,可是徐志如今所为,已经超过了他的本分了。譬如先前明涵的事情,徐志在朝堂上几乎是明指蒋年自伤以陷害肖靖天。 徐志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还记得先前秦素阡给我的那封信吗?” 第235章 你懂的 言情海 正文 第236章 一团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6章 一团乱 上次春闱科场舞弊案,前礼部尚书秦素阡被革职下狱,大理寺审理后,判其监禁三十年,遇赦不宥。【全本言情小说】 秦素阡在下狱前,写好了书信让人转交给徐志。她在书信中言及,会将女子进士科春闱舞弊之事一力担下,但是徐志要应承她一件事,必要时,自会有人和他接洽。 徐志收到这封信后,惴惴不安了几天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谁知道在玉泉山大阅之前,春闱恩科落榜的明涵竟然投贴拜访。他本来是对这个名落孙山的举子没什么好感,可是此人居然怀揣着秦素阡的亲笔信,徐志只得硬着头皮接见了明涵。 明涵当着徐志的面毁了那封亲笔信,笑道:“徐阁老不必紧张,在下此次前来,不过是借了故人的一点薄面,实际上还是为了徐阁老的将来而来。” 徐志当时冷笑不语,毁了那封信,不代表他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秦素阡没有死,又被关在禁军天牢之中,他的手根本伸不到禁军之中,她随时可能反口咬他一口。况且,还不知道她手上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把柄在。 明涵见他不耐烦,依旧涵养极好的样子,“徐阁老入朝多年,您的辛苦忧劳大家都有目共睹,可是奈何陛下登基以来,受了皇夫的影响,处处与阁老不对付,徐阁老如今在朝中的处境,不必在下多说,想必阁老心中也有数。” 徐志脸上的笑意更冷了三分,“本官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落榜举子来嘲笑!” 先帝在位时,放任他和蒋齐奚互相较劲,存得就是制衡的心思。可是如今的宁月昭不同,她对皇夫蒋年极为信任,虽然外届传言不断,可是他作为内阁近臣,这些门道还是看得出的,所以他一直勒令徐妙云不许有不该有的心思。 自从蒋年当上皇夫,处处拿捏他不说,就连宁月昭也是对他几番敲打,他想安插自己的人马到某些重要的职位,这两位就是不让他如愿。如今不说蒋齐奚,就是颜正朗都有越过他的趋势。他心中愤愤不平,几乎夜不能眠! 明涵淡笑,“在下岂敢嘲笑阁老,不过是诚心为大人着想罢了。” 徐志摆了摆手,“有话直说!” 明涵不以为意地道:“如今陛下和肖靖天是什么情况,徐阁老心中想必是有数的,倘若此次玉泉山之事生了变故,徐阁老可曾想过会如何?” 肖靖天和女帝不睦的消息众所周知,而女帝和皇夫成亲近一年,也不曾诞下皇嗣,倘若她有个一二,这江山可以托付的人,也就只有康裕王了。 康裕王雄踞江南,手中的士兵数量虽然不能和皇帝的禁军相媲美,可是其手中握有帝国四分之一的税负收入,其财力恐怕不逊于国库。 睡榻之旁,焉容他人酣睡!几代宁氏嫡系都想将这支碍眼的旁支除去,可是北疆一直不太平,光是西北一面的动荡就够皇帝头疼的,只能放任康裕王坐大。 这种情况直到先皇夫王承业在位时,得到些许抑制,可是在与北祁一站中,王承业重伤,缠绵病榻,无力主持朝政。先帝能力平平,在位期间也不过是守成。 明涵突然提起江山后继之事,徐志当即就警觉了起来,喝斥道:“荒谬,陛下正当韶龄,玉泉山不过是例行阅兵,能出什么事!” 明涵对他的反应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意外,只是笑着道:“徐阁老,这里没有旁人,您再怎么表忠心,陛下也听不到。何况,就算陛下听到了,也只会觉得您在做戏吧。” 被明涵毫不留情的揭露,徐志有些恼火,“明涵,你若是想陷本官于不义,尽管叫那个女人去做,横竖都是个死,本官不怕你们!” “在下不过是想提点一下徐阁老,您何必如此动怒?既然您提到了秦大人,那在下就不得不把有些话说明白了。”明涵坐直身子,直视着他,神色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徐阁老或许不怕死,但您想过您府上的几百条人命了吗?先前的北祁细作安晨,这次春闱舞弊之人柳飞龙,这些人可都和您有不少的渊源,听闻皇夫殿下曾经为陆家平反,不知道这两桩案子,他有没有兴趣。” 徐家如今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自然是无所谓,可是府上这么多人。如果稍有不慎,落得个满门抄斩也是有可能的。何况徐志自己做过的事情,他心中有数。他以前是自信自己做得干净的,但是这几次行事都不顺利,还真不敢保证是不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在明涵手上。 见徐志面露犹豫之色,明涵勾了勾唇角,继续道:“其实大人也不必如此紧张,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说吧,要老夫做什么?” 徐志认命地闭了闭眼,连自称都变了。 明涵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借徐阁老在朝中的人手用一用。” 他话说到这里,就起身告辞了,留下惴惴不安的徐志。 后来玉泉山大阅果然出事了,徐志当时就知道,这一切必定是明涵所为。明涵让人传话与他,务必要使得女帝和蒋家反目。 蒋齐奚虽然现在不怎么插手朝政,可是蒋家子弟、门生遍布朝野,因为蒋年的关系都对女帝忠心不二。 借着这次的事件,他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推波助澜,让人相信女帝和肖靖天有了私情,而他自己又不断回护肖靖天,实际是在激化两边的矛盾。女帝处置了肖靖天,则西北军必定会哗变,届时康裕王就可以勤王之名北上;女帝不处置肖靖天,就与蒋家有了嫌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蒋年竟然侥幸未死,肖靖天被女帝拿下时,明涵也被抓了,徐志只能寄希望于西北军。果然,西北军哗变,可是肖靖天却被女帝放了出来,平息了这场祸端。肖靖天向女帝称臣,明涵和宋依依的身份暴露,明日午时就要被斩首。 明涵从未和徐志说过自己是谁的人,可能是北祁,也有可能是康裕王。虽然他在崇天殿承认自己是北祁人,明日就要被处斩了,徐志却觉得心中难安,生怕他手上捏了什么把柄,万一他一死,自己也跟着完蛋! 傍晚徐志在内阁翻阅公文时,发现公文中竟然夹杂着一张字条,上面字迹歪斜,显然是刻意隐藏了笔迹。书信上说明日之事他不必插手,康裕王不日将抵帝都。 徐志当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是一人独用一间办公房间。他翻看了一下那公文,正是从礼部过来的文书,不用说,一定又是秦素阡的手笔。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这个噩梦一样的女人给缠上了,还被逼上了贼船! 明日之事可以暂且不必担忧了,明涵已然成为弃子。可是康裕王身为藩王,理当驻守封地,无诏不得离开。 眼下西北那边的军队在肖靖天的副将罗峰带领下往帝都挺进,肖靖天亲自带人去阻拦,也不知肖靖天是否假意向女帝称臣,待两边人马汇合,杀个回马枪也或未可知。 如果帝都一生乱,康裕王趁机带兵北上,那…… 徐志越想越觉得心慌,也无心处理公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想拐到翰林院,和徐妙云一起回府相商,可是却被翰林院的人告知,徐妙云临时顶替王黎忧去了议政殿邸候拟敕。 徐志只得心烦意乱地回了府中,等着徐妙云回来。 这会儿,徐妙云听完徐志的讲述,也是眉心紧蹙。 良久,她缓缓开口,“爹,女儿觉得明涵分析地很对,陛下委实不是什么明主,这江山在她手中,龙椅恐怕未必坐得牢。” 徐志看向女儿,皱着眉,“为父原本也没想过大逆不道之事,陛下虽然有些任性妄为,可到底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如今还渐露锋芒,再有她那个皇夫蒋年,可不是省油的灯。蒋年和他爹一样,心机深沉!” 提到蒋年,徐妙云眸光中涌现了一丝锐芒,很快就黯淡了。 “再不省油又如何,他的右臂已废,就凭那位喜新厌旧的性子,要不了多久,这宫里就要纳君侍了吧。” 徐志沉声道:“太医院一直对皇夫的病情讳如莫深,你怎知他右臂已废?” 徐妙云冷笑,“今日陛下在议政殿批折子,皇夫也去了,可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用过右手。” 说到这里,徐妙云又气上心头。 徐志眉头皱得更紧了,“距离皇夫受伤至今,也有快一个月了,照理说若是皮肉伤,应该痊愈了……” 他顿了顿,眉峰稍稍舒展,嘴角扬起一抹冷意,“看来他也生怕失了陛下的心,就算手废了,也巴着陛下不放,就连个年轻男臣在陛下身边待着都容不下。” 徐妙云闷闷不乐地道:“也不尽然,皇夫虽然右手不能书,可神智并未折损,他……他让颜青池代书!” 第236章 一团乱 言情海 正文 第237章 低吟浅叹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7章 低吟浅叹 徐志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儿脸上的神色,眯了眯眼,“颜正朗果然生了个好女儿,深得圣眷!” 先前的那些青池代笔的折子,徐志曾经仔细看过,上面的批阅笔锋犀利,处事老道。【】 按说宁月昭那会儿在病中,勉力批折子的话,也断无可能不出一点疏漏。 徐妙云没有察觉到父亲的神色有异,还愤愤地道:“可不是吗!我看他们配合默契,你来我往,甚是熟稔!” 徐志眯了眯眼,“你还没息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吗?” 女儿话里的酸味,几里外都闻得到。 徐妙云咬了咬唇,“女儿只是不甘心,什么都被那颜青池压一头。” “为父希望你不要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她的那点小心思,徐志也懒得点破。 蒋年和颜青池不用多言就能配合默契,先前女帝病中的那些折子,分明就是蒋年所批。那时宫中防守严密,外人都以为女帝此举是防范肖靖天的,现在看来,是为了隐瞒蒋年其实没有被被拘禁在玉生阁的事吧! 而今时过境迁,当时的事早已被认定为是安晨所为,蒋年是被冤枉的。现在就算徐志想要重提旧事,也不能凭此扳倒蒋年。何况,徐志没有一点证据。 他总不能以女帝病中决断无误来弹劾吧,那简直是指责宁月昭是无道昏君,和谋逆无异。 徐妙云吞吐道:“女儿有分寸的……只是女儿觉得陛下和皇夫的感情不过尔尔,否则焉能看着另一个女子为自己丈夫红袖添香,却还无动于衷的。” 徐志没好气的看着她,“莫非要像你这样,打翻了醋坛子吗?” 女帝虽然年轻,但是并不糊涂,纵观其处事,还是分得清大局的。怪只怪她生不逢时,外有强敌,内有手握兵权的武将皇叔,注定她的帝王路不会平坦。她现在唯一的助力就是蒋家,所以蒋年只要没有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宁月昭必然不会动他,动蒋家。 被父亲训斥,徐妙云想到自己的举动,确实太沉不住气了,顿时抿了唇不说话了。 徐志沉吟了一阵,“你说皇夫和颜青池甚是熟稔,往来也不忌讳陛下……” 看到父亲若有所思的神情,徐妙云又来了精神,“眉来眼去的,可亲密了!” 徐志道:“你今后在陛下面前,把你这幅打翻醋坛的神情收一收。” 徐妙云敛了敛神色,“爹您可是有谋算了?” 徐志深深看了她一眼,“陛下如今可以仰仗的就是蒋家,如果她和蒋年的感情破裂,你说会怎样?” 按下心头的雀跃,徐妙云小心道:“西北那边北祁虎视眈眈,西北军并不信服这位新君,南方又有康裕王蠢蠢欲动,而今朝中老臣,颜正朗一党也是亲附皇夫,继而支持陛下,如果没了蒋家,那无异于釜底抽薪。爹……” 她停顿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您这是打算和陛下作对到底了?” 徐志先前虽然总是和朝中清流一党唱反调,但并未和皇上作对,可是近来他的所作所为,处处针对女帝,这不免让她怀疑父亲的用心。 “云儿,如果可以,为父也想做一个忠于皇帝的佞臣,可是形势不由人啊!”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皇帝也需要如徐志这样的“奸佞”存在,以制衡那些清流党,可是自从宁月昭和蒋年登位以来,提拔了不少寒门庶族不说,还重用了大量年轻朝臣。他纵观蒋年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打算以徐志来制衡清流党。 颜正朗已经取代蒋齐奚在朝中的地位,而他这个和蒋齐奚斗了大半辈子的人,却不甘心这样被新君抛弃。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康裕王也好,北祁也罢,他徐志本来就不是什么仁人志士,谁给的筹码高,他就货与谁家。 徐妙云心中一凛,“不管爹怎么做,女儿都和爹一条心。” 如果蒋年不是皇夫了,那她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徐志看着她,也不多说什么,反正等他除了蒋年,她什么心思都息了。 “皇夫的手既然废了,恐怕少不得****要传颜青池代书。”徐志冷冷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为父也不需要刻意你做些什么,只要收敛了那些荒唐想法,在陛下面前用心表现,然后……” 听着父亲的话语,徐妙云眉头轻蹙,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此时在栖凤宫内,蒋年被勒令躺在榻上。 宁月昭盘膝坐在他身侧,轻轻揉着蒋年的右臂,如今他的外伤已经愈合,她再也不用像先前那样小心翼翼地,生怕弄裂了他的伤口。 “已经揉了一天了,就算你想我快点好,也不用按得这么勤的。” 蒋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宁月昭却不以为然,手下动作不停,“傅辽说了,经常按有利于你的右臂早日恢复。” 蒋年见她坚持,也不和她争辩了,只是淡淡道:“转眼已经是六月了,我们成亲快一年了。” 宁月昭手下一顿,笑了笑,“时间真快。”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费尽心机地想摆脱这门亲事,如今…… 低头看了一眼那清俊温润的容颜,她忽然福至心灵,吻上了他的唇角。 蒋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左臂揽上她的脖子,游移着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齿关,和她的舌齿交缠。 有些情意不必说出口,尽在不言中。 如今两人在相处上渐渐融洽,又是早知床笫滋味的人,在这月色无边的夜里,能受用自然也不用克制。 夜凉微风,帘帷轻动,帐间情云欲雨正浓。 待到云收雨住,宁月昭枕着蒋年的臂弯,依偎在他裸实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和尚不平稳的呼吸。 “蒋年,我真庆幸和你结成了夫妻。” 蒋年收紧臂弯,低头在她的额角印上一个吻,“阿昭,我也是。” “母皇在天之灵,看我和你好好的,一定很欣慰。” 宁月昭不会忘记,他们新婚的第二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蒋年呼吸一滞,他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一点。不过一夜,披红换了缟素。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母皇守着父君时的心情,所以蒋年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也莫要逞强。” 她如今最怕地就是蒋年勉力为她分担朝政,让本就需要休养的身子过度操劳。当然,她也不会忘记他这一身伤痛是从何而来。 蒋年却爽朗一笑,“原来娘子是担心这个……放心,为夫的身子如何,这就向娘子证明一下!” 他们平素都是你我相称,蒋年一旦把什么“夫君”、“娘子”之类的称呼用上,通常都预示着接下来的一番折腾。 宁月昭按住他胡乱摸索的手,气息不匀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方才已经有过一次了,皇夫不可纵欲过度!” 蒋年抓着她的手细细揉搓着,“不行,为夫必须向娘子证明一下身体无恙。” 言罢,他便细细密密地吻上她未着寸缕的身子。 宁月昭难耐地扭动挣扎,“明日处决明涵和伊依,我们不是说好了还要亲临的吗?” 他故意用右手按着她的手,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可是她偏偏心疼他的手,不敢大力挣扎。 蒋年嘴下的动作顿了顿,左臂撑着身子,贴近她的脸,“急什么,行刑在午时三刻,娘子明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咱们再一道出宫!” “你……唔……” 宁月昭还想再说什么,蒋年已经以吻封缄,所有的话语都是在缠绵的温柔下,化作细碎的低吟浅叹…… 第237章 低吟浅叹 言情海 正文 第238章 凌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8章 凌迟 六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基本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可是今日却是难得的阴天。【全本言情小说】 空气仿佛凝滞了,没有一丝风,更添燥热。 这种天气本应人更加惫懒,可是帝都的百姓却情绪有些高涨。 因为今日是两个北祁细作当众凌迟处死的日子,这几年北祁气势越发嚣张,百姓不满朝廷势弱,早就积压了无数的激愤,今日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一回。 所以时辰还未到,大街上就已经挤满了欲一睹北祁细作受刑的百姓。 “北祁贼子欺我大兴多年,陛下登位不足一年,连除几个细作,真是大快人心!”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欺压我边境百姓多年,侵吞了多少边陲重镇,就该千刀万剐!” 唾骂北祁人之声充斥满街头,幸得早有禁军侍卫在通往刑场的必经之路维持平稳。 此时在听风茶楼顶楼的一间厢房内,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正负手静立窗前,看着楼下涌动的人潮。 房间内的美人靠,懒洋洋地躺着一个女子,手中的檀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时不时地还打一个哈欠,似乎倦极,一双盈了水雾的美目时不时地略带幽怨地看向窗边的青年。 也不知青年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次都没回头。 这两人正是蒋年和宁月昭。 这听风茶楼是刑场附近最高的建筑,如今他们所处的厢房,是视野最佳的一处场所,临窗望去,大半个帝都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再又打了一个哈欠后,宁月昭终于是忍不住困意,闭上眼睛。 “太困了,一会儿有情况了再叫我。” 若非他昨夜不管不顾地折腾,她今日怎么会累成这样! 某人方才在宫中时,还好心地提醒道:“凌迟之刑血腥恐怖,不看也罢,既然这么累,不若在宫中休息吧。” 宁月昭当即就怒道:“笑话,朕堂堂天子,岂会惧怕这点血腥!” 蒋年识趣地不再言语,他总不能承认昨晚他是故意折腾她的,就是想让她无力去看行刑的。 这会儿,蒋年终于回身,步到她身边,拿起她手上的檀木扇,替她打扇子。 带着微微檀香的清风,稍稍缓解了热意,宁月昭心头的烦怨也少了一些。 眉目疏朗的清俊男子,玉肌雪肤的美艳女子,端看这赏心画面,叫人浑然忘了楼下的喧闹。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蒋年打扇子的手没停,只是轻声道:“进来。” 左明应声推门而入,宁月昭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睡熟了。 他稍稍迟疑,压低了声音,“殿下,犯人已经往刑场这边来了。” 为了遵循天人感应之说,死刑历来都在秋冬执行,只有像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刑,才会立决不待。为了起到警戒作用,死犯都要在帝都游街示众。 蒋年的手稍微顿了顿,忽然想到前世的蒋家,他梦回前尘时,也曾见到家人被斩首的情形。那时百姓的骂声也如今日般高涨…… “殿下?” 久久没有听到蒋年的回应,左明忍不住出声。 “人手都布置好了吗?”蒋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绪,打扇的手也恢复了应有的节奏。 左明觉得方才皇夫的失常似乎只是他的幻觉,“一切都布置妥当,就等敌人自投罗网了。” “唰”的一声,蒋年合上檀木扇,起身行至窗前,左明也紧随他的步伐。 楼下的人似乎比刚才更多了,蒋年拿起床边高脚几案上的千里镜,朝刑场周围巡视一圈。 他们的人手已经在刑场周围埋伏着,但是据蒋年推断可能会劫法场的位置,这会儿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蒋年放下千里镜,缓缓道:“也有可能,他们已经成为弃子。” 老实说,他对那些人因为一个宰相之女而暴露,并不十分报有希望。 左明略带担忧地道:“今日肖将军天未亮就率五万人马动身了,据今早的奏报,西北军北上的人马,实际上并不止五万,至少有十万之多。” 他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犯人来了!” 只见街道的尾端,两辆囚车一前一后,远远地驶来。 人群中顿时就沸腾了,百姓们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东西,朝那囚车上的人砸去。 “北祁狗,死有余辜!” “砸死你们这些北祁狗贼,为我们枉死的同胞报仇!” 蒋年复又拿起千里镜,朝那边看去。 借着千里镜,可以清楚的看见此时伊依和明涵都是一身狼狈,头脸都是秽物可见民愤之甚。 两人俱是一双蓝眸,百姓对他们的北祁人身份毫不怀疑,他们口中不断骂着,手中的东西朝他们砸去,就连押解囚犯的侍卫,也不能幸免的偶尔中招。 很快,囚车就在刑台前停下。侍卫将他们从囚车中拉出,带上刑台,捆在木桩上。 并排的两个木桩,两个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刑台上摆了两个竹筐,是一会儿用来盛剐下来的皮肉的。 百姓们也没有因为他们被绑上刑台而放过他们一马,因为有侍卫拦着,他们不能再抛掷东西,只能更加猛烈的叫骂。 今日负责监督行刑的不是别人,正是禁军副统领方魏堂。 侩子手正在磨刀,面无表情的侍卫上前验明正身,确定人没有被掉包后,就毫不客气地剥下两人的衣服。 明涵满面脏污,可是眼神仍旧清明,嘴角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若不是这一身狼藉,他的样子会让人以为是要去赴一场盛宴,而不是赴死。 伊依则不同,先前她一直强忍着,当蔽体的衣物被悉数除去,围观人群中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时,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求求你们,饶我一命,我不想死!” 她声音凄厉,哭得撕心裂肺。 “杀人的不是我,我也是无辜的!” 就连在听风茶楼顶楼的蒋年都听到了。 左明鄙夷地唾弃道:“这会儿知道求饶了,他们北祁人残杀我大兴子民时,可曾想过他们的无辜!” 蒋年对伊依的哭喊声置若罔闻,只是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见刽子手准备地差不多了,方魏堂伸手拿起一根红头签,往地上一丢。 “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手中的尖刀反射着清冷的光,明涵眸光一黯,依旧平静,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 反观伊依,她满目惊恐,见求饶无果,改为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无能的汉人,只知道拿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气,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们骨子里的软弱,他日在北疆战场上,你们这些软弱之徒还不是任我北祁鱼肉!” “呸,死到临头还嘴硬!”刽子手吐了一口唾沫到她脸上,冷笑道,“真当我大兴怕了你们这些狗崽子不成!” 伊依还想再骂,可是尖刀入肉,生生剜下一块白皙的血肉,巨大的痛楚让伊她的叫骂声中断。 所谓凌迟之刑,就是千刀万剐,让人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片片削下,一定要剐上足够的刀数,受尽痛楚才能死去。 所以每剐上一刻钟,就会有人朝明涵和伊依面上泼清水,防止他们昏死过去。 “你们……这些废物……哈哈哈……今日死我一个……明日会有……更多的汉人给……我陪葬……” 再一次被泼醒后,伊依痛极反笑,又咒骂了起来。 她面前的竹筐里已经装了一小半的血肉,她高昂着头,不去看自己已经鲜血淋漓的身子,也不去看那些从身上剜下的血肉。 此刻帝都的天空灰蒙蒙的,全然不似故里的湛蓝天空。 她现在已经相信了父亲不会派人来救她了,都怪自己任性离家。父亲一向以大局为重,怎么会为了她暴露国主在中原的人马呢? 身上的痛楚仿佛没有尽头,意识渐渐模糊。 她脑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个清秀的男子温柔的笑。 “晨哥哥……” 一声呢喃,仿似低语,在不绝怒骂声中几不可闻。 为了那抹温柔的笑,她背井离乡,远赴敌境,就是想为他复仇。可是现在仇人还好好的活着,她自己却要客死异乡,死无全尸。 在急剧的痛苦中,伊依把头仰的更高,可是泪珠却不可抑制的从眼角滑落。 世上有千万种药,惟独没有后悔药。 蒋年静静看着刑场方向,那两人除了一颗脑袋还是完好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一些脏器都暴露了出来。 他回首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儿,宁月昭依旧闭着双眼,仿佛在沉睡。 蒋年轻叹一声,“吩咐下去,剐到天黑就罢了。” “是!” 左明在禁军中没有少见过酷刑的场景,眼前的场景对他来说,还不算顶级残忍。 可是眼下的局面,就算有人来救,这两人也是活不成了。继续延续这些残酷的画面,除了让百姓更加激动愤恨外,已经没有了意义。 左明离去后,蒋年关上了窗子,隔绝了一切的喧闹。 就在他要转身的那一瞬,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心。 “还说我心软,你不是也看不下去了?” 第238章 凌迟 言情海 正文 第239章 夜袭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39章 夜袭 她这是在安抚他吗? 蒋年轻轻搭上那交叠在他腹部的柔荑,摩挲了几下,转过身看着她。【全本言情小说】 “没办法,为夫就是比较胆小,不像娘子……” 他说到这里,故意拉长尾音,然后反手打开了刚刚合上的窗户。 空气中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乱哄哄的叫嚷声。 宁月昭视线越过蒋年,远远可见刑台上的明涵和伊依已经不成人形,应该说是两个带血肉的骨头架子更合适。 这样的画面……她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观看过行刑的场面,可方才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百姓兴奋的声音,会觉得不想面对。 虽然知道明涵的伊依做下的事情是死有余辜,可是心底的那份不忍是为何? 看着她晦暗不明的脸色,蒋年转过身,默默地关上窗户。 他方才早知她没睡着,只是没有点破,他以为她是不愿看那些血腥的画面。他本来是想故意打开窗子,她会因为不想看那些画面而扑到他怀中。然而她没有,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幅样子,叫他没来由的心慌。 宁月昭的目光这才移向蒋年,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别样的情绪,可是他面容沉静。 这种沉静和往日的温和不同,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 一直以来,时常被她忽视的怪异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从当初陆家的案子,到上次绿竹馆纵火案。他明明该下手时毫不手软,为何事后又会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怎么会如此矛盾?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她想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 这份沉默令人窒息,蒋年一手揽上她的肩头,拉近两人的距离,和她额头相抵,“阿昭……” 带着三分无奈的轻唤,宁月昭终究是轻轻一叹,搂着他的腰,把所有的疑问都咽下。 “该回宫了,你是手到了让傅辽扎针的时辰了。” 见她什么都没问,蒋年反而心底隐隐愧疚。 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有些事就算他想隐瞒,也难免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如果她刚才问出口了,他或许就不顾一切地将缘由告知她了。 之后的几日,照估算,伊依被处死的消息应当传回了北祁,可是北祁那边却毫无动静,安静的叫人不安。 比起朝中踌躇不安的大臣们,这会儿在栖凤宫对弈的两人倒是平静得很。 “你早就料到北祁会忍气吞声,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地处置了那两人吗?”宁月昭眯着眼睛,看着专注在棋盘上的人。 “奕褚其人,是在极端条件下绝地反击登位的,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几日没有动静,不是因为他咽下了这口气,而是他在等。” 蒋年眸光微动,精准无误地落子。 宁月昭拈起一粒棋子,看似随意地下了一个位子。 “在等西北大乱,趁虚而入吗?” 蒋年看了一眼棋盘,无声浅笑。 宁月昭和他对弈,从来没有胜过,但是纵然知道他棋艺精湛,每局都是全力以赴,断然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而此时在通往西北的路上,大军队伍迅速而整齐地往前挺进。 为首的肖靖天紧持缰绳,神色冷肃。 远方一骑绝尘而来,在他面前勒缰下马 “报!启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处发现罗副将的人马!” 肖靖天看了一眼渐渐偏西的日头,冷声道:“继续前进,今夜在白西坡扎营!” 按现在的速度,两边的人马在明日就会交汇。 女帝早就为他正名,又命他为前往西北镇抚异动的军队,这消息应该早就传到西北了,可是据哨兵打探,罗峰不仅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反而还加速前进。 燕默率领的禁军比他出发要早,可是目前没有打探到他和罗峰的人马对上了,好像那三万人马凭空消失了一样。 肖靖天手下的几个高阶将领也曾经有过疑惑,因为有人怀疑燕默可能被暗害了,女帝根本没有真的派出三万人马襄助他们。 这个猜测当即就被肖靖天驳回了,他命令手下不得再议论女帝的用心。 “尔等难道忘了,我们兄弟们如今身上所衣,所食,全赖于陛下不计前嫌。陛下宽仁大度,我们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他这话一出,几个将领都有些惭愧。 原本西北军中的物资都是罗峰打理,可是如今驻扎在军中的人马所用的衣物均是粗糙滥造的次品,仓中的存粮大半都被换成了发霉的陈米。那些备用的刀枪剑戟,也都是不堪用之物。 一时间,那些驻扎在京畿附近的士兵都愤慨难当! 罗峰背弃了肖靖天,也将他们这些兄弟们的生死抛却不顾。当时如果不是肖靖天及时赶到,以死相逼他们放下兵械,和禁军继续相持下去,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们尽数为禁军所围剿。而乱局既成后,掌握了大量物资的罗峰,则会一路北上,势如破竹。 虽说他们武备松弛,可是禁军围剿他们也不可能不废吹灰之力,最后经过折损的禁军对上来势汹汹的罗峰,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肖靖天已经对女帝表达了绝对的忠心,作为他的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在受了皇家大恩后还叫嚣着对女帝不满。 可是,燕默和那三万禁军的去向,却成了每个人心中的疑惑。 当晚,肖靖天的人马在白西坡扎营。 二更天已过,肖靖天甲胄未除,轻轻擦拭着陪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宝剑,几个高阶将领也都坐在他的大帐中。 没过多久,就听见帐外有兵戈之声远远传来。 一个小将掀帐而入,禀报道:“将军,罗峰的人马果然趁夜来袭!如今距离白西坡不到五里!” 几个高阶将领俱是神色一变,看向肖靖天。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他们在日暮偏西时扎营,肖靖天却命军中今夜全部戒备,还调了一万人马在罗峰夜袭必经之处候着。 “报!”又有一个士兵入帐,高声道,“罗峰以五千人马为先锋奔袭,属下依将军嘱咐,如今已和这队先锋对上了!” 都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如今一部分却成了叛军。因为先前罗峰以次充好,意图将他们这些驻扎京畿的人马当做折损禁军的踏脚石,他们早就寒了心,恨不得抓了罗峰就地正法。 肖靖天冷然一笑,甩开那块布,还剑入鞘,按着剑柄起身。 “一切还如先前的部署,随本将去擒了那叛徒!” 说完,他就迈着大步,掀帐而出。 北域的夜间风大,温度低如初冬。 将士已经为肖靖天牵来了战马,他跨上战马,带着整装待发的骑兵往西边疾驰而去。 当肖靖天带着一队精兵赶到两军交战处时,熟悉的沙场气息扑面而来。 嘶吼声,兵戈碰击声,火光刀影交错。 看着酣战的人马,月光下肖靖天眼中的寒意更甚三分。 罗峰所带的士兵也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自然也不是纸糊的,两边人马大有不战不休的意思。 “肖靖天在此,如果诸位还眷恋几分当日共守边疆的情谊,就放下兵械!”饱含威势的声音借由内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两边的人马几乎是同时停手,他们愣愣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将军,将军还活着!” 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从荒乱的战场上传来,局势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肖靖天的脸庞在夜色中有些不真切,可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凌冽气息,却让许多人毫不怀疑。 “大家不要被此人给骗了,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将军。罗副将离开帝都前,将军已经被那无道昏君害死,如今这个人是假的!” 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士兵也迷惑了。 肖靖天眯了眯眼,扬鞭策马,他座下的黑骏马就带着他冲入阵地,有些士兵还试图阻拦他,可是肖靖天手中的马鞭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抽飞这些试图拦截他的人马,直达对方阵营。 那个喊话的人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策马到他面前,他本能地策马后退。 肖靖天手中的剑刃出鞘,齐唰唰地削去他马匹的两条前腿。 马匹一下子瘫倒,那人也被摔下了战马。 肖靖天这才看清,这人原来是经常跟着罗峰身边的一个参将。 “本将是假的?”他的声音如同浸过寒冰。 这时,肖靖天身处敌阵之中,他周围的士兵这下把他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真的是将军!” 负责带队的先锋官本是罗峰在军中亲信,方才骤然落马,小腿骨已然骨折。 那些被罗峰哄骗了的士兵中,有一部分人马上就反应过来,朝着肖靖天跪下。 “将军恕罪!” 方才的副将吃痛地捂着小腿,高声喊道:“肖靖天如今已经是女帝的走狗,尔等以为现在放下武器,就能有活路了吗?女帝心胸狭隘,能放过你们这些叛军吗?别天真了,识时务的,继续顺从纪将军,纪将军会既往不咎的!” 第239章 夜袭 言情海 正文 第240章 往日情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0章 往日情谊 真的是纪玄吗? 肖靖天脑中有一瞬的空白,继而出现的是他刚被父亲扔去西北军历练时的回忆。【】他那时才十二岁,又是被母亲溺爱着长大的,哪里能一下子适应西北苦寒,加之军中训练严格,他没几日就发高热病倒了。 那时肖平远在军中瞒下了他的身份,别人只把他当成普通的投军少年。 纪玄比他年长五岁,当时已经是军中小校了,肖靖天正是分属在他所在那一队。 那时肖靖天的桀骜比起现在只增不减,和同一个营帐的士兵关系很差。他病倒了,同在一个营帐里的士兵向纪玄打小报告,说他贪睡不起身操练。 纪玄当时眼神冷冷地扫过那士兵,一言不发地去了营帐。 肖靖天正坐在行军的简易床榻上,挣扎着穿衣,只是他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虽然不满父亲的所为,只是他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容许他被人看扁,所以忍着高热也要起身。 纪玄当即让他躺下,并请了军医来给他看诊,至于那个打小报告的士兵,最后也受到了惩罚。 因为知道肖靖天和帐中士兵不睦,纪玄那几日出操前后,都会到营帐中看望他,对他照顾有加。 对于肖靖天来说,纪玄就是他兄长一样的存在。纪玄也是十来岁的年纪就被家人扔到军中历练,虽然那时不知道肖靖天的身份,只觉得看到他就像自己刚进军营时懵懂莽撞,就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习武操练、军纪兵法,上阵杀敌,纪玄一步一步地带着他。 从军中小校到将军之下的副将,两人一路可以说是相互扶持。 当他升到了副将之位,肖平远才宣布了他的身份。当然,那时的肖平远也是病入膏肓了。没过多久,肖靖天就世袭了一品将军之位。而纪玄则是凭着赫赫战功,当上了从一品的龙虎将军。 可以说今天的大兴战神,有纪玄的一份功劳。 任何人谋逆他都会相信,惟独是纪玄,肖靖天一直都是不信的。 但是眼前这个叫嚣着的副将,却是纪玄的心腹。 而且很明显,纪玄为了策动这些人马,还封锁了消息,称他已经被女帝秘密处死。 凌冽的夜风中,肖靖天的心瞬间沉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愿意放下武器的,本将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愿……” 他顿了顿,“本将数三声,放下兵器者不杀,否则……” 一道冷光蓦地从肖靖天的眼底一闪而过,他手腕轻抖,剑锋当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下了方才气焰嚣张的副将的脑袋。 那先锋队的人没有料想肖靖天还在己方的包围中,就敢砍下先锋官的头颅。 但是转念一下,眼前之人是谁?顶天立地,一生一世不曾惧过旁人的大将军。就算是在千军万马包围之中,他也不会露出一丝怯意。 “一!” 肖靖天并没有给这些人太多的考虑时间,他的剑尖还在滴血,声音冷冽如冰凌。 乒乒乓乓,已经有一部分人痛快地放下兵器。 剑尖又滴下一滴血,肖靖天冷声数了第二个数,“二!” 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中,也有一大半放下了兵器。 其他的几个人不待肖靖天喊出“三”,就互相使了个眼色,手中的刀剑挥舞着朝肖靖天招呼来。 “不知死活!” 肖靖天冷冷一笑,手中的长剑挥舞地密不透风,剑势所及,那几个试图一扑而上的士兵被打掉了手中的兵器,剑芒如流水般略过,血光四溅,地上已经横倒了七八个人。 肖靖天立于马上,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反映着清冷的光。 一时间,那些还站在罗峰那边的人马摄于肖靖天的威势,竟然不敢上前。 “机会已经给过你们了,接下来莫怪本将不念旧日情面了!” 话音落下,那些随着肖靖天而来的士兵们纷纷重新摆开先前的阵势,大展拳脚和这些冥顽不灵的叛军对抗起来。 兵戈又起,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肖靖天这次来伏击这些先锋部队,也不过带了五千人马,在场的人已经有半数投降,那些负隅顽抗的,其实也因为肖靖天方才的强悍之举而受到震慑。 阵前对垒,士气第一,罗峰的这支先锋队,几乎是在一开始就泄了气。而肖靖天这边,本就饱含激愤,一鼓作气便将这些人挫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肖靖天亲自来狙击,纪玄并没有继续派人来支援,那些原本对纪玄和罗峰抱有一线希望的士兵,看着越来越多的同袍倒下,最后也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 东方微微露白,肖靖天遥遥看了一眼启明星,命人先行救治伤患,清点伤亡人数,将那些投降的士兵压回大营。 布置完这些后,肖靖天没有随军返回大营,而是忽然调头策马疾行,一路朝西北方向而去。 而此时营帐中,几个留守的将领几乎是坐立不安。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副将雷晋焦急地开口。 “诸位不必过度焦虑,将军素来有分寸,我等静候就是了。”参将赵谦未安抚道。 待到东方大白,肖靖天终于带着一身风尘掀帐而入。 “将军!” 几个将领一拥而上,看着肖靖天的面上俱是激动之色。 肖靖天朝诸人点了点头,大步先前,在帅案后落座,同时也示意几个将领分别入座。 “那些受降的士兵,可有供出什么?” 副将雷晋道:“罗峰当初离开帝都,到西北边关之后,就对边关的将士们宣称您已经被陛下以谋逆的罪名下了禁军大狱,并且收缴了您的兵权。不日就将派人来接管西北军。纪将军当即气得就一掌拍碎了帅案,决议北上为您讨个说法。” “您知道的,边关的将士们出生入死,可是陛下在西北的名声并不太好,又因为是罗副将来传话,在气愤之下,大家几乎是不疑此事有假。” 说到这里,雷晋面上有些讪然。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陛下的好了……” 肖靖天也是面色一沉,暗暗收紧搭在扶手上的手。也怪他平素不将宁月昭放在眼里,在西北时议论起她来更无避忌,这才使宁月昭在军中的名声每况愈下。山高皇帝远的,士兵们议论起朝中之事也是没多少避忌的。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如今叛军是谁为主帅?”他冷冷地开口。 “是纪将军。”赵谦未见他面色不虞,谨慎地道:“末将以为,纪将军或许是受了罗峰这小人的蛊惑……” 他话还没说完,肖靖天就冷着脸打断他,“纪玄是什么人?罗峰一个小小的副将,也能瞒过他的耳目吗?” 是的,纪玄和肖靖天大开大合的作风不同,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这次对于罗峰的话,几乎是毫不求证就行事。冲动妄为,全然不似纪玄惯常的作风。 一时之间,那些原本还想替纪玄说话的人也都无言了。 肖靖天道:“本将方才亲自去探敌情,对方的人马连夜往后撤退十里,照他们后退的方向,应当是知道了先锋队遇阻,打算退至余平谷,等着我们追上去好伏击我们。”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人都面色微变。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件事。 那时的肖靖天还只是个参将,北祁人又在边关滋事。肖靖天亲率两万人马去阻击北祁兵寇。当时北祁的领帅是有多年沙场经验的老将赫连长风,自然是不把肖靖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放在眼里。 肖靖天当时就是不顾自身安危,亲为斥候,探明敌人动向后,亲自领兵奇袭赫连长风的大营,打得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自此,肖靖天在军中威名初定。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世袭一品大将军的肖靖天,竟然会重拾旧日战术,放下一身尊荣,亲自探明敌情。 帐中的几人,都对肖靖天肃然起敬。 在帝都的这大半年,他们都怀疑自家将军是否被都城的富贵繁华迷了眼,才对女帝低头的。现在一看,肖靖天依旧是从前那个英勇无比的大将军,是他们太过肤浅了。 肖靖天面对这些满怀崇敬的眼神,面上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问道:“可有问出他们此次策反了多少人马?” “约有十万之众,郭天建副将坚持要查明将军究竟在帝都发生了什么,否则擅自行动无异于谋逆,是以有一半的人马在郭副将力阻之下,依旧在边关驻守。” 肖靖天点了点头,“总算还有个明事理的。” 郭天建也是他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有他带着十万人马坐镇,北祁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会投鼠忌器。 不过,此事到底不宜拖延,他必须要在这几天将这乱子平定。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余平谷是通往西北的必经要塞,谷底狭长,两侧山壁陡峭,易守难攻。如今他们要平乱,对方可以后退,他们却不能。 肖靖天缓缓起身,回身望着身后悬挂的舆图,冷笑道:“通知下去,受降的士兵如果愿意戴罪立功,就随本将上前线。全军拔营,本将要趁胜追击!” 第240章 往日情谊 言情海 正文 第241章 与子同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1章 与子同袍 “将军,不可!昨夜全营戒备,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此刻焉有余力和纪玄的十万人马抗衡!” 昨夜的对战,虽然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胜,可是他们毕竟只有五万人马。(全本言情小说)就算他们体力再好,如何能跟十万大军抗衡呢? 面对众人的恳求,肖靖天只是回身指着地图,“余平谷固然是易守难攻,可是我们若是堵在谷外,谁围困谁,就很难说了。” “将军,我们只能堵得了一面,他们往另一面撤退该怎么办?换一句话说,如果他们死守在谷中,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而且这次我们南下匆忙,所带的粮草,只能支持我们再用三天。虽然陛下应允我们会派人押粮来支援,可是短时间内筹集的粮草辎重毕竟有限,多拖延一天,对我们更加不利。” 肖靖天难得笑了笑,“纪玄和罗峰此次是打着我的旗号行事,只要我安然现身,怎么样都会让他们的军心乱上一乱吧。” 这次他们能几乎不折损己方人马,就大败纪玄派出的先锋部队,靠得就是肖靖天现身,让对方军心大乱,士气消退。 “可是,经过昨夜之事,不知纪玄和罗峰是不是又有什么办法安抚了那些士兵。” 肖靖天冷着眸色,沉声道:“那又如何,任他如何巧言令色,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冥顽不灵的,就别怪本将不念旧情了。”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知道自家将军是嘴硬心软。昨夜他看似出手狠辣,实际上除了对最初几个一直在挑拨人心的人下了狠手杀鸡儆猴外,其他的人肖靖天出手时都留了情面,只求制敌,尽量留下他们一条性命。 “那些受降的士兵,回营后也是后悔不已,大家都是一起舍生忘死上战场的,谁会愿意兵刃相向自己的兄弟呢!” “让那些降兵打头阵,再调拨一万人马,到余平谷外喊话。本将还是那个意思,放下兵械者可以既往不咎。但凡成功劝降的,都记一功!” “是,将军。” 一夜心神戒备,将士们多少有些疲劳,在肖靖天议事的这段时间,大家也不敢卸下甲胄,在轮值空档的士兵,几乎是随意找了块地儿靠坐着歇息。 肖靖天的命令传达到后,大家自是不敢怠慢。 因为大家原本就是一同镇守西北的将士,肖靖天营中的人马中有和那些受降的士兵相熟的,早就过去一通痛骂。 这些原本跟着纪玄和罗峰起事的人才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蒙蔽。 “罗峰这兔崽子真不是东西,要拿我们这些驻守京畿的士兵当垫脚石,给我们配备的甲胄袍服都是用粗劣的原料做的,粮仓中的米都是陈年旧米,大部分还是发霉的!” “还好陛下和皇夫不计前嫌,派来了太医院的御医给我们医治因为衣料过敏出的疹子,陛下还从私库贴补了我们这次南下的粮草军需呢!” “先前我们对陛下有诸多误会,错把鱼目当成珍珠了!” 听到兄弟们大倒苦水,那些受降的士兵也是错愕。 “你们说陛下对你们的过错既往不咎,还贴补了军需?” “骗你作甚,老子背上还留着当时出疹子留下的印子呢!” 几个降兵愤怒地起身,“罗峰运到西北的军资也都不是好东西,只是还没有到给你们的那么差。米粮也不是新米,衣袍的料子也远不如从前,他还说是因为陛下克扣了军费,只能置办到这些东西!” 起初他们见到肖靖天所率领的人马都是簇新的甲胄,精良的兵械,心中还有些许不平衡。 罗峰大约是没有想到,两边人马会有对峙的一天,所以他两头使骗的诡计终于被拆穿了! “可恶!若非将军顾念旧情,我们这些人也要成罗峰的牺牲品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 降兵的收编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全军迅速拔营,往西进发。 暮色四合前,肖靖天率着大批人马在余平谷外驻扎。 谷外的地形平坦,多荒沙而少草木,就连士兵们造饭都要去颇远的地方打水。 山谷腹地狭长,两边山壁陡峭,在暮色中仿若一只巨兽伏卧在荒野,张着口要吞噬人一般。 夜色很快就来临了,今晚的月亮隐藏在云层之后。 营地里火把如龙,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巡视。 不多时,有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夜里清唱,声音不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是诗经中的《秦风无衣》,描写的便是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同袍之宜。 起初只有一人在唱,也不知是何人。凄凉的词曲勾起了这些多年来共同戍边的士兵心底的恻隐。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歌声还在继续,陆陆续续有人合着节拍合唱,很快歌声就变得嘹亮,在这凄清的夜里,似乎直达人心底深处,血脉中有些什么在叫嚣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多年戍守边关,远离家乡,心中除却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更多的是对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谊。 边关多事之秋,冲突不断,战事随时就起,今日共饮一杯浊酒,思念万里之外的家人,明日或许就是战死沙场,生死永别。 一曲《无衣》,将军白发征夫泪。 就是在大帐中的肖靖天和几个高阶将领,他们是见惯了生死杀戮之人,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还是不免被这凄凉无奈的词曲,勾起了心底的情愫。 这一刻,肖靖天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帝都里那个女子为天下黎民心忧的模样。 搭在帅案上的手缓缓收紧成拳,肖靖天冷声道:“差不多了,让人开始下一步。” 肖靖天冷冷清清的话语,让那些一时沉浸在情绪中的高阶将领陡然清醒,马上就有人领命去了。 不多时,营地中放飞了许多盏孔明灯。 上面的字迹并不如文人般端正工整,有些歪歪斜斜,正是这些虽然读书不多,却一腔赤城的士兵们写下的真挚话语,劝慰自己的同伴不要再被蒙蔽,弃暗投明。 孔明灯晃晃悠悠地升上高空,可是没多久,就有箭矢如雨水般射出,射落了那些数量有限的孔明灯。 此时,肖靖天正在大帐外,仰望着天空,也亲眼见到那些承载着希望的孔明灯被人一一射落。 肖靖天唇边扬起一丝冷笑,如此冥顽不灵吗? “将军?”赵谦未请示着问道。 肖靖天摆了摆手,“罢了,夜里巡守不得松懈,无事的将士们就让他们早些歇息吧。” 接下来,肖靖天就回了大帐,伏案写公文,将此间事宜详述,准备明日发往帝都。 不论如何,他都要为她平定这一场因他而起的混乱。 “啪”的一声,桌案上的蜡烛爆开一朵灯花。 肖靖天将信函用火漆封印,放在案上,正要去休息,忽然又士兵面色焦急地进来禀报 “将军,纪将军在营地外求见!” 纪玄?肖靖天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纪将军是单人匹马来的,一身布袍,未服甲胄,也未带兵器。他说此次之事有误会,要当面向将军澄清!” 肖靖天脸色晦暗,难道真是他误会了纪玄不成? “让他进来!” 肖靖天下巴一扬,重新回到帅案后,挺直背脊坐正。 倒要看看纪玄有什么话要说,若是误会一场,他会向宁月昭求情,甚至,他可以带兄长受过。 可是……肖靖天心底沉了沉,终究是努力将另一个想法按下。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没过多久,大帐就被掀开,一个三十岁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进内。 纪玄五官生得平常,眼神却是常人无法比拟的深邃,和肖靖天的一身肃杀霸气不同,他给人的是一种沉稳如山岳的感觉。 跟在纪玄身后,是甲胄未除的几个将领,他们神情戒备地看着纪玄。 “天贤弟。”纪玄朝肖靖天拱了拱手,神色如常,仿佛这叛乱之事不曾发生过一般。当初肖平远隐藏肖靖天身份,众人都以为他叫肖天。纪玄这会儿的称呼,还是沿用旧时的称呼。 肖靖天微微颔首,“纪大哥。”他也仍用旧时的称谓,希望彼此之前情谊依旧。 纪玄看了一眼周遭如临大敌的副将,淡淡道:“诸位兄弟如此看纪某,是何意思?” 雷晋冲动,立时就吼出声:“你打着营救将军的旗号,私自带兵北上,你是什么意思!” 纪玄面色微变,带了几分悔意,口气生硬地道:“当日罗峰说天贤弟在帝都为陛下所害,而他带人押运来的夏日军备,皆是以低劣的材料所制,说是因为陛下收了天贤弟的兵权,连带先前拨出的军费未花销出去的部分,也都收了回去重新支配。” “纪某当时也是又气又急,这才失了分寸,带人北上。如今我已知道此举是陷天贤弟于不义,特来负荆请罪!” 说完,纪玄一撩衣袍下摆,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你如今把罪责都推到罗峰身上了,谁不知道你和他根本就是沆瀣一气!”雷晋气愤地道。 肖靖天从帅案后起身,走到纪玄面前,平淡地开口,“罗峰现在人在何处?” 纪玄道:“罗峰已经被我斩杀,他的头颅就在我方才放在营帐外的布包里。” 肖靖天瞳孔微缩,看纪玄的神色,应当不是作假。 当即命人去营帐外查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士兵捧着一个布包进来。 肖靖天正要接过,却被赵谦未挡了一下,“将军,小心有诈!” 纪玄见状,接过布包,亲手解开外层的布,露出里面的木匣,打开木匣后,里面赫然是罗峰的人头! 第241章 与子同袍 言情海 正文 第242章 癫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2章 癫狂 大约是死亡降临地太突然,罗峰的双眼圆睁,面上的那道从眼角蜿蜒到嘴边的疤痕更显狰狞。(全本言情小说) 在场的人都被这情形震惊了,肖靖天的眼中亦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罗峰虽然背叛了他,可到底也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 肖靖天推开赵谦未的遮挡,走到纪玄面前,合上了木匣。 “如今那些余平谷的人马,你打算如何处置?” 纪玄苦笑,“天贤弟这不是折煞我吗?你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我当初带着那些士兵北上,不过是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担心你的安危,现在你既然平安归来,他们自然要回西北的。” 肖靖天点头,“随本将从京畿而来的五万人马,这会儿也是要回西北驻守的。” 纪玄道:“随我一同来的兄弟,今夜我且命他们就在谷中扎营歇息,待明日天贤弟进谷,我再和他们一道向你谢罪。” 肖靖天忽然问道:“罗峰既然已经被你斩杀,那些被他贪墨了的军费去了何处?” 纪玄轻叹一声,有些惭愧地道:“我当时气急,质问他为何要瞒天过海,让我们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他一味口出妄言,我当时气不过,就直接一剑结果了他,忘了询问军费之事。” 肖靖天皱了皱眉,“此次的军费,是国库中硬挤了一部分,再由陛下私库贴补了一部分,如若不能找回,肖某有何颜面去见陛下,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百姓?” 纪玄面色一变,脸上的惭愧之色更甚,“是愚兄对不住贤弟。” 肖靖天幽幽道:“若说纪大哥此举对不住的,不是本将,而是陛下。这么多年来,两代皇上都怜恤边关将士,未曾因为本将的不敬之举而苛待边关将士,是本将从前太不知好歹了。” 纪玄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恢复如常,“天贤弟能和陛下冰释前嫌,君臣和睦,今后谁还敢来犯我边疆!” 没有理会他的恭维,肖靖天只清清冷冷地道:“不早了,纪大哥今夜就在大帐中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同你一道进谷。” “将军,这帐中窄仄,还是让属下另外安排营帐给纪将军吧。” 赵谦未还是不能完全信任纪玄,总觉得今夜的事太过蹊跷。 肖靖天摆了摆手,“无妨,从前本将就时常和纪大哥同住一帐,想必纪大哥也不会介意的吧?” 纪玄神色淡然,“自然。” 在这次的事情发生前,两人情同手足,在战争条件艰苦时,确实是时常共住一帐。肖靖天此举在几个将领看来,是完全信了纪玄。 “将军!”赵谦未唤了他一声,还想再劝。肖靖天一个清冷的眼神,让他将一切话语咽下。 当晚,肖靖天命人在帐中支了个简单的床榻,纪玄便在这张简易的床上歇息。 熄了烛火后,躺在榻上的肖靖天忽然道:“纪大哥,倘若没有太祖皇帝赐予肖家世袭大将军的殊荣,你说这一品的大将军之位,该是你还是我?” 纪玄心一惊,声音如常,“天贤弟武艺超群,胆识过人,这一品大将军自然还是你的。” “哦。”肖靖天的声音辨不出情绪,“我也这么觉得。” 纪玄的心本就因为他的话语而狂跳,这话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心脏差点没骤停。 肖靖天,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负! 黑暗中,纪玄缓缓舒出一口气,手却紧紧握成拳。 次日天一亮,肖靖天就命全军拔营,待收编了余平谷中的士兵,就迅速返回西北。 雷晋和赵谦未等人,始终对纪玄心存戒备,趁着纪玄不在的空隙,又来肖靖天面前苦劝。 “将军,纪玄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属下实在难以相信他会这般轻轻放下,恐怕谷中会有诈啊!” “不是派了哨兵去打探吗,什么情况一会儿就知道了,本将难道还会被区区余平谷难住吗?” 肖靖天一如既往的自信,雷晋等人急得如同上了锅的蚂蚁。 很快,打探情况的士兵就回来了。 “将军,余平谷中的兄弟们,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武器,也除了甲胄,此刻正跪在谷中,等着将军前去。” “什么!” 这个消息让帐中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这次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是极为可靠的人马,他们几乎以为这个人是不是被纪玄下了降头了。 除了肖靖天,他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退下吧。” 赵谦未坚持地道,“将军,属下还是觉得不妥,您若真要去余平谷,那就等属下亲自去看了再说!” 肖靖天今日难得的好耐心,“好,你去吧。” 雷晋拱手道:“属下也要去!” “可以。” 雷、赵二人离去后一会儿,纪玄才掀帐而入。 肖靖天道:“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才让他们不放心,纪大哥不要多心。” 纪玄笑了笑,“我不会介意的,换作是我,也会如此疑神。” 肖靖天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笔墨,开始写字。 纪玄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当肖靖天放下毛笔的时候,雷晋和赵谦未掀帐而入。 “将军……”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纪玄的神色也有几分古怪。 肖靖天吹了吹纸张,“如何?” “一切如先前所探,将士们都是后悔万分的样子,不似作伪!” 肖靖天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便传令拔营吧。” 狭长的山谷在白天看来,虽然不如暮色四沉时那般渗人,可因为看不清形势,也叫人心里没底。 因为已经有哨兵探过谷中情形,将士们这会儿面上都带了些许轻松。 肖靖天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带着全军浩浩荡荡地朝谷中进发。 纪玄骑马行在肖靖天身后,面容沉静。他还是昨日的布衣打扮,手中除了一根马鞭,没有任何兵器。 在他们即将进入到余平谷最狭窄之处时,肖靖天忽然勒马,勒令所有人停止前进。 “将军?”赵谦未等人立马心中警钟大作。 纪玄面含轻笑,“天贤弟还是不信我吗?” 这时,狭谷中已经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从他们的着装,一眼就能辨出是西北军的将士,他们朝肖靖天的方向而来。 “将军,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他们的声音带着激动,脚下的步履甚至有些不稳。 肖靖天利落下马,眼看着那些人就要靠近他了,他却忽然飞起脚,将那三四个人踹得飞了出去。 几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十余米远。肖靖天那一脚用了极大的力气,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断了三四根肋骨,一时躺在地上起不了身,脸上的表情满是痛苦。 “将军!” 一群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可是肖靖天并没有给大家太多的错愕时间,厉声吼道:“后退趴下!” 说完,肖靖天飞快地回身,手中的鞭子豪不客气地卷向纪玄。 而纪玄似乎早有防备一般,身形如闪电般自马背跃起,迅速后退。 其他的人见情况不对,也赶忙往后退。 只见前面那几个被肖靖天踹飞的人身上忽然爆开一阵火光,响声震天。不过片刻的功夫,连带周围四五米处都受到波及。一时间,黄沙四起,浓烈的硫磺味与血腥味弥漫。 那几个士兵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尸块还燃着火,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肖靖天因为心存警觉,所以在那些士兵靠近时,听到了些许轻响,正是引燃着的引线的声音。 因为先前在明涵手上吃过亏,肖靖天也着手了解了一番火枪弹药之类知识,这才及时察觉到了异常情况。 “你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取我性命,居然拿弟兄们当活人炸药!” 肖靖天目带红丝,这话带着明显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纪玄功夫不弱,虽然手中无兵刃,但凭借灵活的身法,却也堪堪避开肖靖天的杀招。 肖靖天已然抽出腰间长剑,出手迅速如闪电,招招直取纪玄要害。 纪玄手中的马鞭是他唯一的武器,可是如何能与肖靖天手上精钢所铸的宝剑相抗衡,他自知长久相持下去,他必定不敌肖靖天。 这会儿那些反应过来的将领也纷纷抽出兵器,朝纪玄攻击过去。 纪玄索性停止了反抗,任由众人把兵器架在他的脖子上。在青天白日下泛着寒光的刀刃严实地围了纪玄的脖子一圈,只要他稍稍动作,那些锋利的刀刃就能割断他的脖子,可是他却笑了。 “肖靖天,你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吗?我已经在那山谷里埋了足够的炸药。只要我在巳时前没有亲口传令给那些守着引线的士兵,他们就会引爆所有的炸药。大家都同归于尽!” 肖靖天面色一变,声音陡冷,“你想怎么样?” 纪玄固然可恶,但是那些被他蛊惑,随着出来的将士何其无辜! 他的笑带着几分癫狂,眼中也满是狂色,可说出的话语却仿若稀松,“很简单,只要你马上自尽,我就放过所有人。” 第242章 癫狂 言情海 正文 第243章 大厦倾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3章 大厦倾塌 肖靖天挥了挥手,示意其他的人把刀拿开,他的剑刃却依然架在纪玄脖子上。【全本言情小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死?” 他直直盯着纪玄,问出心中困惑。 纪玄唇边扬起一丝讥笑,“这世上,若说有一个存在让我极为厌恶,那除了你肖靖天别无他人。” 肖靖天握剑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可因为剑锋紧贴纪玄的皮肤,所以不免擦出一道血痕。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肖靖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强硬的口气中含了一丝隐忍的愤怒。 “哈哈哈哈……”纪玄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兄弟?你是高高在上的世袭大将军之子,而我不过是一个军户出身的普通子弟,我们怎么可能是兄弟!” 见他毫不掩饰的鄙夷,肖靖天险些要握不住手中的剑,他道:“纪大哥,初入军营时,你对我照顾良多,我至今感念。但那时隐瞒身份,是我身不由己,你竟然因此心生嫉妒……”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纪玄粗暴地打断:“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照顾你?” 肖靖天心中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这让他脸色铁青,呼吸一滞。 纪玄见他脸色不妙,反而露出一丝愉快的笑,“那是因为我的上司交代过你的身份,让我暗中照顾、提点你。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哐当”一声,肖靖天手中的剑落了地。 他之所以在嘲笑宁月昭时,能有那么大的底气,就是因为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凭着军功从底层升上来的,没有倚仗家族荫庇,这是他长久以来最为骄傲的事情。 可是现在有人现在告诉他,那些所谓的患难与共,其实不过是上司的授意而为,多年亲如手足的相处,也不过是委以虚蛇,等待时机成熟,给他致命的一击罢了。 一瞬间,大厦倾塌,昆山玉碎,千秋梦醒! 纪玄见到肖靖天失了魂的样子,他觉得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怨恨都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纾解。 “你还真以为你武功卓绝,军功盖世,才换得这一品大将军的位子吗?那不过是你父亲给你营造的假象罢了!” “你胡说,将军这么多年在军中功绩,都是我等有目共睹的,岂是你几句信口雌黄的话就能抹杀的!” 雷晋看不惯纪玄如此嚣张,出口喝斥。 “呵呵。”纪玄冷笑,视线扫过赵谦未,“是我信口胡说吗?军中那些年跟随在肖靖天左右的人都知道,是吧?” 赵谦未的面色也是有些苍白,在肖靖天进入西北军时,他已经是少校尉了,官阶比纪玄要高一级,当年为数不多被叮嘱历练肖靖天的人中,也有他的一份。 肖靖天没有去捡他的宝剑,只是环视了一眼众人,面上带着几分颓然。 赵谦未见他目光移来,心中有些虚,可还是仰着头,朗声道:“不过,当年我也早知将军身份,可是老将军当年所托之事,并非是要我们对将军诸多照拂,而是要我们帮忙磨练将军心性武艺!倘若老将军只是为了照顾将军,并让他当上一品大将军,那何必把他送来西北这苦寒之地,直接养在帝都的府中,等着世袭承位不就好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句句在理。 如今肖平远已经死去多年,可是从他的所为并不难推断他的意图。 肖靖天心中一恸,原来这么多年来,他对父亲的恨,都是阴差阳错的误解。 他竟然会以为父亲心中只有先皇,一直漠视他的儿子。如果是真的漠视,又怎会叮嘱人照看他呢? 或许他不算一个十分合格的父亲,但至少确实为培养他成才费尽心思。 赵谦未的话说完,马上也有人附和了,“确实,将军在战场上是怎么舍生忘死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将军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 “大将军名至实归!” “大将军,不要被这小人的言语给唬住了!” 肖靖天面上的灰败与颓然慢慢褪去,他弯腰拾捡,再度抬头上,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骄傲,还带了几分明了。 纪玄见状,不耐烦地道:“不要拖延时间!马上就要巳时了,若是肖将军觉得谷中的弟兄们的性命微不足道,那就尽管显摆你的家世和能耐好了。” 肖靖天怆然一笑,“你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就只是要我的性命?” “是!”纪玄更加不耐烦了。 肖靖天握紧手中的剑,横向自己的脖子,“我死以后,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放过这些无辜的将士!” 他这一番大义的话只是换来纪玄的嗤笑,“你放心好了,这些士兵也是我的兄弟,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想取他们性命。” “将军,不可!”赵谦未急急忙忙阻止道,他转向纪玄,“将军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纪玄笑了,眼中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事已至此,我也不奢望能活命,能有一品将军给我陪葬,也值了!” “将军!”赵谦未见纪玄不管不顾的疯狂,只能改向肖靖天劝阻他,“他已经疯了,您别信他,就算您牺牲了您自己,他也不见得就会放过我们的!” 还不待肖靖天开口,纪玄就打断他,“你以为你们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他转向肖靖天,笑得无所谓,“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不相信我,大家痛快地同归于尽;另一个就是相信我,他们一半的生还几率。” 肖靖天握紧剑柄,朝赵谦未他们抬了抬手,“不要再说了,本将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你们若是还敬重我这个将军,本将去后,切记忠于陛下,不得有贰心!” “哈哈!”纪玄忽然狂笑,“听闻我们的女帝风流多情,没想到就连一贯冷面冷心的大将军,也动心了啊!不过……” 他话说到一半,扬了扬手,催促道:“要动手就快些!否则我要动手了!” 肖靖天面色一沉,视线越过他,目光仿佛一瞬悠远,“希望你言而有信!” 说完,他手腕一抖,那锋利地剑峰直切脖颈,当鲜红的血液溢出时,纪玄睁圆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与欣喜,可是他还来不及发出笑声,就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低头时恰好见剑尖从自己的左胸口贯穿而出,热血四溅。 而肖靖天也把架在脖子上的剑放下,纪玄这才发现他刚才动作虽快,可是却没有切到颈部的大动脉,那伤口看着吓人,实际没有流多少血。 “你!”纪玄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目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死死捂着胸前的伤口,鲜血不住地从指缝溢出,一滴一滴滴在脚下的黄土之上,“你怎么敢……你难道……不怕……”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肖靖天冷冷地道:“你此次北上,对谋逆之事本是信心满满的,哪里会想到本将会亲自来阻你,被逼退余平谷更是你所料不及之事,你哪里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到足以炸毁整个山谷的炸药?方才那几个被你当作活人炸药的士兵身上的火药,恐怕是你仅有的吧。” 随着肖靖天的话音落下,纪玄胸前的剑尖更凸出了几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巳时已经到了。” 正是雷晋,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看懂了肖靖天的暗示,借着纪玄一时松懈,快速出手给了他致命一击! 肖靖天眸光微动,在场的士兵都警觉地左顾右盼,可是预想中天崩地裂的毁灭并没有降临。 “哈哈哈哈……”纪玄一边笑一边摇头,“原本还想赌一把的,没想到被你看穿了,肖靖天,你够狠!” 说完,他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口血,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可还是勉力站着。 肖靖天带着几分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招虚虚实实,若不是算准我重视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弟兄们,何必在谷口阻我,直接骗我进谷,再引燃炸药不就得了吗?” 纪玄惨然一笑,没有说话。他自以为看穿肖靖天的弱点,不想这也成了他的破绽。 不过,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有恢复了几分镇定。 肖靖天继续道:“你手上的炸药是明涵给的吧,你难道还指望他能在帝都掀出多大的风浪吗?” 纪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肖靖天摇了摇头,有些怒其不争地道:“你嫉恨我个人就罢了,没想到你为了除掉我,竟然和北祁勾结,放细作进入国境,意图颠覆江山!” 他再怎么不服气宁月昭这个皇帝,都没有想过要陷家国于不义。在他看来,私怨是私怨,不能贻误大局,可是这些人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至天下百姓于不顾呢! 纪玄嘲讽地道:“这天下有你的一天,就没有我纪玄出头的一天,就是颠覆了又如何?至少……北祁占领大兴后,会许我一品大将军之位,位极人臣,我才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战神……” 他的狂言还没说完,雷晋已经不耐烦地抽出剑,顿时纪玄胸前的伤口血流如注。他本来就是一口气强撑着,这会儿骤然大失血,直接栽倒了下去,没有了生气。 “就你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也妄想成为一代名将!痴人说梦!” 雷晋厌嫌地抖着剑峰上的血珠,十分不屑地道。 肖靖天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伏倒的尸身,低语道:“或许你是出自假意,可当年共同努力的那段时间,却是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的重要回忆!” 第243章 大厦倾塌 言情海 正文 第244章 出其不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4章 出其不意 纪玄身死,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将军?”见肖靖天久久没有反应,赵谦未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走吧。” 肖靖天看了一眼地上的纪玄的尸体,抑制住心底的情绪,寒声道:“先去前面看看情况,稍后过来安葬这些弟兄们的尸体吧。” 向来岿然如山的大将军,也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看着那些已经变成焦炭状的尸体,众人也是心有余悸。 出于谨慎,赵谦未道:“末将亲自去前面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肖靖天摆摆手,“不必了,不会再有什么致命的算计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可是他们一贯无条件信服肖靖天,就也不疑有他,整肃了队伍,就继续前行了。 穿过前方狭长的弯道,怀着忐忑的心情,众人在肖靖天的带领下,到达了广阔的峡谷腹地。 眼前的场景叫他们吃了一惊,谷中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借着不明的天色,大约可以估算出人数约有两三千人。 “将军!”他们认出了肖靖天,脸上先是错愕,再到大喜。 “将军没死!真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将军,救救我们,我们都是被胁迫的!” 肖靖天沉着脸下了马,扶起最前面的士兵,“大家先起来,先把前后的事情说明白。” 那个士兵是个少校尉,已经是这群人里面军衔最高的了。他见肖靖天还如以往那样对他们,不禁湿润了眼眶,将经过娓娓道来。 他们从西北北上的原因和先前那些降兵说得一样,是因为罗峰和纪玄两人的欺瞒,一心想为肖靖天鸣不平。 可就在几天前,罗峰和纪玄向他们宣布,说陛下已经秘密处死肖靖天,派人假冒肖靖天之名前来哄骗他们投降。 罗峰是肖靖天亲信,纪玄又是肖靖天最好的兄弟,所以他们并不怀疑这话。 为了清剿女帝派来假冒肖靖天的人马,罗峰点出了五千精兵,打算夜袭。 不想肖靖天早有准备,夜袭并没有成功。 见到先锋队没有回来,纪玄和罗峰知道肖靖天未死的消息再也瞒不下去了,索性公布了他们的企图。 除掉肖靖天,助北祁成事。 在场的将士虽然有些是因为地方强征壮丁而入伍的,可是戍守边关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何谓忠君爱国,骤然听到要他们叛国,一个个都是不同意的。 见他们不从,纪玄和罗峰便平静地告诉他们:“如今在朝廷看来,你们已经是叛军,就算投降也逃不过抄家灭族的命运,不若争取一把,自己和家人都有一条活路。” 在他们走上战场的那一刻,早就是把性命挂在刀头上的了。自己的性命可以不顾,可是亲族不能置之不理。 就这样在纪玄和罗峰的威胁哄骗下,他们全部后退十里,退守余平谷。 哪知道他们刚刚进入山谷,就发现山谷的另一头有人守着。 那人他们之中不少人都认得,此人去年九月末来投军,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因为胆识过人,武功高强,被肖靖天提为身边的副将,甚是信任。 此次他也随肖靖天回帝都,一直不曾听说他南下,此刻怎么会在他们身后出现? 这人正是燕默,不过最叫他们吃惊的是燕默身后跟随着的人马,居然是皇帝的亲卫禁军! 见到燕默,纪玄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他听罗峰讲过,肖靖天在被女帝的禁军带走前,安排罗峰到西北安抚边关战士,而燕默被派往玉泉山。 罗峰来西北时,告知纪玄,自己已经在帝都做了布置,就算燕默跟那些将士说破嘴也没用,帝都必定会生乱。 那么,现在燕默出现在此,又带着禁军出现,而肖靖天又领军来平乱,显然是他们已经和女帝连成一线。 前有燕默和禁军,后有肖靖天。两边夹击之下,他们虽有十万人马,也架不住地势的缺陷。 燕默冷淡开口:“奉皇帝陛下的旨意,知到尔等此次北上,是受奸人谗言蛊惑,只要愿意放下武器归顺陛下,你们依旧是我大兴的将士,陛下会既往不咎!” 话说到这里,燕默还别有深意地扫了纪玄和罗峰一眼。 罗峰冷笑道:“弟兄们别相信他,谁不知道今上昏聩,忠奸不辨,此话必定是骗尔等投降,再行秋后算账。” 燕默从马鞍边拿起明黄的卷轴,展开来,“陛下亲笔所书的圣旨,已经晓谕天下,难道尔等不信九五之尊,相信这个已然诓骗你们多时的人吗?” 明黄的卷轴展开来,上面的字隔得远的士兵们看不见,可上面朱红的玺印却是十分明显。 燕默将卷抽重新卷起,运了内力在掌中,将它抛了出去。将士们纷纷抬头,只见那圣旨越过纪玄和罗峰,落入了普通的士兵手中。 “哎呀,陛下真的会既往不咎吗?” 几个士兵争相传阅卷轴,最后队伍中的放弃谋反呼声越来越大,但是也有近一半的人质疑圣旨的真假。 “不可能啊,燕副将明明是将军的亲信,怎么会带着禁军而来,此事会不会有诈?” “谁不知道禁军深得陛下信任,现在在帝都的权力可大了,燕副将能够率领禁军而来,那还能有假吗!” “这么说这圣旨是真的了?太好了,陛下赦免我们了!” “有活路,谁要造反啊!” 眼见手下的士兵纷纷倒戈,罗峰气极,纪玄则要沉静地多。 “你们以为向女帝投诚就能有活路了吗?”罗峰冷笑道,“年前肖靖天请求加拨军费,如今西北军上下所有的物资都在我手中,你们回去了那边,等着你们的只有陈旧的霉米和不堪一击的兵器,迟早要送命!” 他这话一出,原本嚷嚷地归顺,叫得最大声的士兵一下子不再出声。 不少人当兵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以及那点吃不饱饿不死的俸禄来养家糊口。现在西北军已经成了空壳,那再回去有何意义? 他们对肖靖天再崇拜,也架不住现实的无奈。 燕默视线移向罗峰,淡淡道:“你以为我为何会在这里拦你?” 罗峰心底打了个突兀,对啊!燕默从帝都南下,又出发得比他晚,他是怎么在他们后面出现的? 第244章 出其不意 言情海 正文 第245章 螳螂捕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5章 螳螂捕蝉 “罗峰,你自以为接着管理军资的便利,暗中偷梁换柱之事可以瞒过所有人吗? 你要率军北上,本应让粮草先行,这才能保证行军途中草粮供应充足,可是你为了藏匿起这部分物资,就骗大家是陛下克扣了军费,实际上这部分东西早就由你的心腹负责押运,就跟在北上的队伍后方,以便你的谎言被揭穿时,可以胁迫将士们助你行此叛国谋逆之举。(全本言情小说)我可有说错?” 燕默直视着罗峰,冷冷的言语道破他的算计。 罗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压下心头的不安,道:“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投靠了女帝,背叛了肖靖天,大家彼此彼此。” “我从凉城而来。” 没有理会罗峰的挖苦,燕默平静地道了一句。 罗峰睁大了眼睛,“你骗我!” 凉城是他运送粮草的必经之道,就在余平谷以西三十里处。燕默如果从凉城而来,那是不是说明他手中的军资已经悉数被燕默所劫? 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燕默笑了笑,“你所引以为傲的军资,已经悉数被我所拦截,如今正存放在凉城内。” 说完,燕默扬了扬手。 马上就有禁军侍卫押着几个人从队伍中出来,他们一见罗峰和纪玄,就悲声喊道:“纪将军,罗副将,属下有负你们所托!” 罗峰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这几人正是他的心腹,奉了他和纪玄的命令,负责押粮跟在队伍后方的。如今他们都落在了燕默手中,后面又有肖靖天的人马紧追其后,本想瓮中捉鳖,不想现在自己却成了瓮中鳖了! 燕默冷声道:“陛下的旨意你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他话音一落,罗峰和纪玄身后的将士陆陆续续地道 “我们本就是受了这两人的蒙骗,陛下宽宏大量,我们自然是不会再为虎作伥!” “我们愿意归顺陛下!” “罗峰、纪玄,你们这两个乱臣贼子把我们骗得好惨!” 罗峰见群情哗变,发狂地抽出剑,当即就砍倒了离他最近的两个士兵,“你们以为归顺了女帝,就能有活路吗?” 见到罗峰忽然发狠,本来就生了倒戈之意的将士们被激发了愤意,也纷纷拿起兵器。 罗峰和纪玄的亲信见状,和这些将士们混战作一团。 燕默见状,朝禁军侍卫示意,迅速加入了围剿罗峰和纪玄的阵列。 很快,罗峰和几个顽固抵抗的士兵就被众人包围了起来。 燕默道:“束手就擒吧,陛下会留你们一个全尸!” 罗峰忽然笑得古怪,“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他身边的几个亲信互看一眼,几乎是同时拉下甲胄,露出身上缠着的一排竹筒。这些竹筒以引线相连,他们一手扯着引线,另一手吹燃了火折子。 罗峰红着眼道:“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们做垫背!” 燕默沉了沉眉,“后退!” 他在帝都中是见过火药的威力的,见这些人不惜自杀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不由地心中一凛。 一直没有出声,并且站在乱局之外的纪玄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燕默,从你入军营,本将就知道你非池中物,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 燕默视线移向他,“纪玄,若非执着于品阶虚名,你的成就或许不输肖靖天。” 纪玄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没等他继续开口,原本对罗峰怒不可遏,冲在最前头的一排士兵忽然手中的武器都落了地,一个个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肚子好疼!” “痛!” “怎么回事!”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下,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因为忍痛,神情都显得有些狰狞。 罗峰见状,笑得更加猖狂了! “你们以为我们会坐以待毙吗?” 燕默的目光冷冷地投向纪玄,没有出声,但是询问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纪玄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当初就怕弟兄们不听话,所以在他们的伙食中加了点东西而已。” “你给他们下了毒!”燕默眼中寒光一闪,因为先前安晨的事,他对下毒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绝。 “是啊。”纪玄大方地承认了,“只不过时间太短,暂时只能给这么些人下毒了。” 眼前倒下的人数有两三千人,和十万大军相比,说是冰山一隅也不为过。就算纪玄控制了这批人马,也不见得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你要怎样才肯给他们解毒?”燕默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几句话,可见他的愤怒。 纪玄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和肖靖天的个人恩怨,还需要这些兄弟帮个忙。事成之后,解药自然会奉上。” 说完,纪玄就让手下拿出了暂时缓解毒性的药,先喂了一部分士兵吃下。 这些人在吃过药后,迅速就止了疼痛。 药物见效后,纪玄静静看着燕默,没有再多言。 那些没中毒的,以及禁军侍卫都看向燕默。 燕默沉思了片刻,终究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纪玄爽快地挥了挥手,让人去给中毒的士兵送药。 “燕副将也不必这么苦大仇深的模样,我自知此次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在走到终局前,我和肖靖天的恩怨必须有个了断!” 既生瑜,何生亮! 纪玄就算是死,也想拉上肖靖天垫棺材底。 后来那些暂时缓解了痛楚的士兵就跟着纪玄走了,驻扎在余平谷腹地。 夜间冉冉升起的孔明灯,让纪玄心生一计。他砍下了罗峰的头颅,命令那些中毒的士兵就地留下,作出心生悔意投降状,以诱使肖靖天的人马进谷。 纪玄吩咐了他的亲信,在次日见到肖靖天进谷后,在靠近肖靖天时引燃身上的炸药,和他同归于尽。 做完这些安排后,纪玄就带着罗峰的头颅,单骑布衣的进了肖靖天的大营。 听完事情的始末,肖靖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谷中的士兵知道纪玄已死,那么解毒必然是无望了。他们的心也如这暮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可在看到肖靖天坚毅如往昔的面容,忽然又觉得虽死犹荣,总比背着卖国贼的罪名死去的好! “将军,如今见您安然无恙,弟兄们就算是毒发身亡,也瞑目了。” 肖靖天看着他们,“陛下拨了几个太医院精锐的御医给本将,今夜便驻扎在这余平谷中,一会儿本将就让他们来给你们把脉,看看有无可解之法。” 听到他这话,将士们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吩咐雷晋和赵谦未等人打理弟兄们的安顿事宜后,肖靖天再度上马,朝着出谷的方向策马而去。 “将军,您去哪里?”赵谦未焦急地喊道。 “去找燕默,若我今夜未回,你们明日直接到凉城与我汇合!” 自从玉泉山之事后,燕默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如今也到了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了! 思及此处,肖靖天狠狠一抽马臀,加快了速度。 第245章 螳螂捕蝉 言情海 正文 第246章 黄雀在后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6章 黄雀在后 燕默带领着禁军和那些归顺他的九万多将士,驻扎在余平谷的另一头外。【全本言情小说】 纪玄当时勒令他退出余平谷,他只得在谷外十里处扎营。为了避免刺激纪玄,他也不敢贸然派人去盯梢。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众人俱是心神不安。既为肖靖天担忧,也为那些中了毒的士兵担忧。 就在此时,负责营地附近放哨的士兵,忽然察觉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是夜色中看不清人脸。 正是警觉大作时,其中一个眼尖的哨兵忽然道:“这身形,十分像大将军。” 待马匹由远及近,他们终于看清了来人。 “真是大将军,大将军没死!” 肖靖天识破纪玄的阴谋诡计,绝地反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营。 燕默当即就出了营帐相迎,“末将参见将军。” 他单膝跪地,向肖靖天行礼。 肖靖天没有下马,也没有让燕默起身,而是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燕默。 禁军侍卫见了肖靖天,只是拱手行礼,“见过大将军!” 而那些西北军将士则不同,他们激动地跪了一地,“参见大将军!” 就这样,千万人中,肖靖天立于马上的昂扬身姿,显得格外醒目。 禁军侍卫见肖靖天久久不叫起身,一时间有些不满。 随着燕默南下的禁军副统领方魏堂轻咳一声,提醒道:“大将军见了将士们平安无事,不免激动,可否先让将士们起身?” 虽然燕默是肖靖天的属下,按说肖靖天碾压自家手下,他们禁军管不着,可是女帝下了旨让燕默统帅禁军,这一路下来,他们也都是以他为尊。如果放任燕默被肖靖天压制,未免太煞禁军的威风了。 不愿见西北军和禁军稍稍和睦,就又被挑起裂缝,方魏堂只能出言和稀泥。 肖靖天紧绷着脸色,视线一直未离燕默,他冷声道:“本将知道你们这次是为本将,才做下这荒唐之举。如今陛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希望尔等今后谨记此次教训,莫忘忠君之本!” “是,将军!” 西北军将士们将头低得更低了,面上俱是羞愧。 肖靖天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谢将军!” 起身后,燕默朝肖靖天拱了拱手,“将军里面请。” 肖靖天下了马,将马匹交给其他士兵,自己则按着腰间的剑,迈着大步走进了大帐。 燕默刚才第一眼见到肖靖天,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所以第一时间阻止了其他人跟进大帐,只有他和肖靖天独处。 因为此次禁军南下,是以燕默为主帅的,所以这一路上方魏堂这个副统领也退居副位,一切以燕默为主。 肖靖天看了一眼帅案,没有落座,只是在营帐正中站住。 “当初你来投军时,报得身世是孤儿。” 听到肖靖天一开口就探寻自己的身世来历,燕默面上依旧是波澜不兴的模样。 他本来就是孤儿,后来被皇家选中,培养成皇储的亲卫。若不是出了安晨勾引宁月昭的事,他或许现在还是她身边的侍卫。 当初会答应蒋年的提议,也是因为燕默自知他的这份痴念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就想换另一种方式守护她。 每次执行任务,他几乎都是以命相搏,想着不成功便成仁,至少她会永远记得他燕默。 他的胆识很快就得到了肖靖天的赏识,在军中一路平步青云。 因为肖靖天先前极为厌恶宁月昭,对她的事情也懒得费心思打听,几乎全靠道听途说来获取和她有关的事。至于宁月昭身边的侍卫有几人,是何人,他都一无所知。只有听闻因为蒋年的嫉妒,而被秘密处死了一个宁月昭的侍卫。 “先前我命你和罗峰,一人安抚玉泉山的人马,一人去安抚西北的人马,可是西北出了叛军,未得调遣就私自北上;玉泉山那边,也出了乱子。罗峰这个叛徒身份已然坐实,而你燕默,究竟在这次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燕默抬眼看向肖靖天,“将军认为我也是叛徒吗?” 肖靖天难得地笑了,“你所忠之人从来就不是本将,谈何背叛!” 他早就该察觉到,早在玉泉山之时,燕默就已经毫不掩饰他对女帝的偏向。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一手提拔信任的副将,竟然就是传言中女帝的侍卫! 从京畿西北军哗变,到罗峰、纪玄的叛乱,怕是都在那两人预料之内吧!甚至可以说,那个人早就希望借着这一场乱敲打他,并且清除军中那些不安分的人马吧! 想到蒋年,肖靖天暗自嘲讽,草蛇灰线,伏延千里。那人真是把一切都算进去了,他自叹不如! 想想也是,他能被先皇选为驸马,又在宁月昭心中有他人时就一路隐忍,揭露安晨的狼子野心。他们两人的感情,也从貌合神离到如今的亲密无间。 这个男人从家世、相貌、情智、爱情,仿佛都臻至完美,让天下其他男人都忍不住嫉妒的资本。 记得那时自己在深潭边看到奄奄一息的他,也曾犹豫过是救是杀。但是想到她那焦灼的模样,最后还是选择出手相救。 后来蒋年侥幸未死,帝都流言四起,他甚至隐隐希冀过他们两人就此离心。可是他到底低估了蒋年,也错估了两人的感情。好像经历了这一番波折,他们的感情更加亲厚了。 在他尚无争取之心时,她就已经是别人的了。 他自以为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就能傲然一世不倒。殊不知人家早就惦记上了他的兵权,步步为营。如今这一场乱局已定,兵权军心皆已归于女帝。 就算他想凭自己在军中的号召力来反抗,也因为如今军中都知晓了她的宽厚仁德,以及纪玄的前车之鉴而难以成事。 心底有不甘,却不是因为分了一半的兵权出去,肖靖天说不清此刻心底是什么滋味。 燕默沉静了许久,缓缓开口,“将军,属下当初奉皇夫殿下之命投军,确实是有探明西北军用心之意,但是将军也是忠君之人,军中之人对陛下不臣,也是事实。陛下和皇夫都是雄才大略之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道理将军不会不懂吧。” 肖靖天嗤笑,“这么说来,你潜入西北军,替蒋年探听情报,还是为了本将好!” 燕默听出他话中的不屑之意,顿时默然。 肖靖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如今叛乱已平,这三万禁军你打算如何?” 燕默抿了抿唇,郑重朝肖靖天跪下,拱手道:“将军,此次在离开帝都前,皇上就传话于我,既然已经投身将军麾下,禁军侍卫也调拨给您调遣,就任由您安排。” 肖靖天眉心微动,脸色稍霁,“明日你就带禁军返回帝都,此处之事本将自会善后。你起来吧。” “是。”燕默起身,想要问他之后是否还要自己回他麾下效命。 可是肖靖天看都不看他,就大步迈出了大帐。 第246章 黄雀在后 言情海 正文 第247章 右腕脱臼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7章 右腕脱臼 皇宫内,蒋年拿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翻阅之后,嘴角习惯性地上扬。【全本言情小说】 正在伏案疾书的宁月昭抬眼,恰好将他的笑看进眼里。 这是西北那边送来的公文,因为这事一直都是他在处理,她也懒得看,就直接扔给了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蒋年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折子,“西北的乱事平定了。” 宁月昭弯了弯朱唇,“这不是你计划之内的事情吗?” 当初蒋年在玉泉山受伤醒来,不顾重伤未愈,也要插手查清事情真相,为的就是借着此次契机,肃清西北军内部的不安分子。 听她这么说,蒋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他随意地往后靠坐,“禁军已经在燕默的带领下在返回帝都的路上了,肖靖天在收编好归顺的叛军后,会带着他的人马回西北。” 宁月昭顿了顿写字的笔,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终于可以不用整日当心西北祸起萧墙了,公文上可有说燕默是随肖靖天去西北还是返回帝都?” 蒋年偏过头看她,“你希望他回来还是留在西北?” 宁月昭放下笔,正色道:“于私心来说,我与燕默一同长大,自然是不希望他受戍边之苦;可于公来说,燕默在我身边当一个侍卫,实在太屈才了。” 蒋年当初也正是看中燕默的沉稳坚毅,与肖靖天的坚韧有几分相似,却又不似肖靖天般狂妄自负,这才动了让他从军的念头。可是燕默在西北军的身份比较尴尬。 蒋年道:“肖靖天恐怕已经知道燕默的身份了。” 宁月昭扬了扬眉,“那又如何?燕默从来就没有隐藏过身份,也没有更名改姓。” “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可到底也没有道明全部的真相,换作是你,知道事情始末后,还能心平气和吗?” 听到蒋年淡淡的话语,宁月昭一时也觉得有些理亏,可对于自己人,她还是要护短,“肖靖天放着这么个人才不要,我留着自己用!” 见她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蒋年不禁轻笑,视线落在她正写着的东西上,“这会儿燕默已经在带禁军回帝都的路上,等他回来问过他本人的意愿再说吧。” 宁月昭正在写的东西,正是扩编禁军的初步方案,蒋年当初给她的手札中提到的军队改革的方法,这段时间她仔细研读了之后,结合自己的想法,写出的方案。 将手头上的东西结尾收笔,宁月昭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把东西推到蒋年面前,“看看。” 蒋年伸出左手,按住她摁着纸张的柔荑,和她坐到了同一张椅子上。 宁月昭眉头微挑,某人装作没看见,抓着她的手,在纸上轻移着。 “如今正值夏忙时节,初次招募的人马,差不多就这个数目了,动作太大会惹人不安。” 宁月昭点了点头,正要提笔修改,可是蒋年坐在她的右边,左手又探过来握着她的手,这样一来她就不好下笔了。 蒋年如今批折子都让青池代笔,工作量大到青池叫苦不迭,有几次夜里,那个还挂着翰林院修撰名头的陆基,在处理完了顺天府的事务后,还利用他的府尹特权,进到宫中。美其名曰说是自己既然还担着翰林院的官职,这邸候制敕之事不应落下,实则是不忍青池夜里辛苦。 知道他的心思,蒋年也懒得拆穿他,只是在使唤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好在如今陆基担着顺天府尹的职位,除了处理帝都百姓日常的纠纷,还需妥善安排好各种事务,所以蒋年不需过多言语,他马上就能领会其意。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陆基必须从天未亮忙到夜深,眼底的乌青是日益顽固。偏生他的辛勤付出,并没有得到青池的太多感激,她只当他是因为如今身在顺天府衙,不如往日那般常见陛下天颜,才想出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这叫陆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蒋年右臂的伤口如今皮肉已经长好了,傅辽每日都会给他扎针薰药,再过个把月,就可以适当的运用右臂,以助经脉恢复。 因为见不惯他如此傲娇,傅辽又一次在替蒋年扎针时,忍不住提醒他,如今适当用笔是可以的,但是最好不要连续书写超过半个时辰,每日累计也不要超过两个时辰。 宁月昭当时就在蒋年旁边,蒋年右臂的伤也是她心上的一道伤,还不待蒋年说什么,就以批折子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几个时辰停不下来都是常有的事,否决了傅辽的提醒。 只要蒋年安好,她不介意纵容他的一些小小使性子。 傅辽无奈地摇了摇头,某人的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所以,这会儿宁月昭写的草稿,蒋年就如往常批折子一般点出不当之处。 “西北如今有二十万军队,肖靖天亲自坐镇,即使北祁突然发难,也是可以应对的。沿海一带的兵力薄弱,且土壤肥沃,适宜试行屯田之法,但是距离帝都过远,不变管控禁军。” 宁月昭道:“我想定凌州,是想防我那皇叔。” 凌州位于江南一带,和康裕王的封地之一浙州接壤,若要震慑康裕王,此地在位置上的确最佳,但是蒋年摇了摇头,“凌州如今的守将是功勋世家出身,若是贸然在那边行事,怕是会引起权贵的反弹。” 天下熙熙攘攘皆利也,变革之事有时要多方考量,必要时也要平衡各方利益,太过急切有时会适得其反。 宁月昭见自己写的东西才只是一个开头,就被蒋年连着挑出两个错处,一时间有些气馁。 蒋年轻轻按了按她的手,“慢慢来,我也不能肯定我的想法一定正确,凡是总要试了才知道。” 他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历来变法失败后,主事者从来都没有善终的。他会小心翼翼,尽量以温和有效的办法来实现他的理想。万一不成功,他也不介意替她担下所有罪责。 说完,蒋年就伸手去提笔,宁月昭紧张地按下他的手,自己重新提起笔,把纸张挪回到自己面前,重新修改了起来。 “你别动,我自己再斟酌一下。一会儿青池就要来了,你帮我把折子看了就好。” 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模样,蒋年探手替她将一缕发丝别回鬓角,唇边是无声浅笑。 她是如此的紧张他,甚至方才一见他提笔就慌神了,没有注意到自己伸出的是左手。 再懒几天好了,这样想着,蒋年回到自己的书安前,继续看公文。 如今青池为他代笔,已经不需要向先前那样,要他一边说一边写,只要他大略提一下他的意思,她就能很好地达到他要表达的要求。 蒋年面前的折子才翻完一本,忽然就有宫人步履匆匆地进殿,焦急地道:“启禀陛下,殿下,翰林院方才派人来说,青大人刚刚在藏书阁跌伤了,右腕脱臼,今日不能来为殿下代书了!” 第247章 右腕脱臼 言情海 正文 第248章 冷嘲热讽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8章 冷嘲热讽 “啪”的一声,宁月昭将手中的狼毫笔重重拍在案上,飞溅起的墨汁迅速在她的袖口绽开几朵墨梅。【全本言情小说】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右腕脱臼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包含威压。 那宫人咽了一口唾沫,舌头前所未有的灵活,迅速将事情始末道来。 藏书阁的典籍浩瀚如烟,为了摆下这些珍贵的典籍,阁中的书架打制成多层,都高过人头,为了取到高处的图书,有时要借助梯子。 青池今日在翰林院的藏书阁取书看,找到自己想看的书籍时,忍不住还未下梯子,就这样看了起来,不想看到几处精辟情绪激动,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因为梯子不高,可是青池跌得突然,摔得手腕脱了臼。 宁月昭从书案后站了起来,清丽的面庞上布满阴云。 “她现在人在何处?马上传御医过去诊治!” 那宫人道:“青大人还在翰林院,翰林学士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听到这话,宁月昭脸色稍稍缓和,“备车辇,朕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蒋年将手中的折子轻轻扣在桌上,“我也去。” 此时在翰林院的藏书阁内,青池官袍袖子拉高一截,手腕肿如馒头,她不敢碰伤处,只能死死按着自己的小臂。 陆基看她拧着眉头不吭一声,捂着小臂的手指节都发白了,知道她在忍疼。即使知道有些失礼,他还是伸手按在她的小臂上,“疼就叫出来,别伤了自己。” “还好。”青池白着脸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在这种时候喊疼,有失体面!因为她这次受伤连翰林学士都惊动了,这会儿藏书阁里围了一圈人。任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露出小女儿情态。 因为涉及到女帝最宠幸的女臣,太医院接到旨意后直接派了个精通骨科的老御医过来。 原本翰林学士是派人去帝都中的医馆请大夫,可是后来因为事情惊动了女帝,就改为了指派御医来,只是这事还没有知会到翰林院来。 原本围在青池周围的人,见到御医,一些人看向青池的目光就不同了,甚至有些人还发出了不屑的轻哼。 翰林学士周成见状,不由地重重咳了一声,这才安静了下来。 陆基见到御医来了,赶忙让开身旁的位置。 老御医查看了青池的伤处,“青大人的手腕脱臼了,索性没有伤到筋骨,老夫这就帮你复位,会有些疼,大人忍忍。” 说完,那老御医递了一块干净的软布给她咬着,以免紧咬齿关伤了自己。 青池皱着眉,本想拒绝,但是陆基已经替她接过,强硬地递到她嘴边。 迫于无奈,她只能咬在嘴边。 老御医一手抓着她的手掌,一手托着她的手腕,稍稍捏按,找准位置后,用力一推,一送。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青池的一声闷哼,御医放开了她的手,“好了。” 手腕复位后,还高高地肿着。 老御医从药箱中掏出一瓶药酒交给青池,“此药活血化瘀,青大人早晚涂抹揉按,大约三日就能消肿了。届时再用药七八日,就会痊愈了。” “谢谢。”陆基代青池接过药酒,道了谢。 人群中某些人看向青池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陆大人太客气了,老夫先告辞了。” 老御医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察觉到气氛不退,赶忙撤退了。 “青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不过是手腕脱臼,引来了顺天府尹不说,还惊动了陛下,特意指派了御医来给您诊治。” 这说话的人,是上一届女子进士科的二甲庶吉士,三品兵部郎中冯玉章之女冯诗杨。 庶吉士本是无品秩的虚职,是殿试二甲排名靠前的进士经过加试合格后,特准进入翰林院学习三年,经考试合格后便可留京任用进士。 这冯诗杨先前五月时已经经过翰林院的考试,如今正等着吏部委派实职。 因为她的父亲是兵部郎中,先前肖靖天兵权在握,兵部几乎是不受内阁和皇帝的辖制,所以连带这个三品郎中之女在翰林院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而今肖靖天已经向女帝俯首,连带他手下那些也开始加着尾巴做人,但是冯诗杨这个“兵二代”还是本性难移。 青池抬头看向人群,个子高挑的冯诗杨在女官中格外显眼。她的五官随父亲,生得大气,有几分男子的英武,少了些许的女子的温柔婉转,只能算相貌平平,再配上那尖刻的话语,更显得她的容貌粗鄙了。 还不待青池开口,陆基先淡淡出声了,“陛下并未撤去本官的修撰之职,本官今日不过是处理完了顺天府的事务,来藏书阁看书,只不过恰巧碰见青大人从梯子上跌下来罢了。” 自从上次绿竹馆的案子后,陆基自觉在刑名断案方面自觉还需学习很多,便时常向曾经在刑部任职的颜正朗请教。颜正朗对这个救过自家女儿的年轻人印象非常好,又见他勤奋好学,就将自己从前在刑部的心得悉数相告,并推荐了几本书给他。 今日陆基处理完顺天府的事,便到藏书阁找颜正朗说过的那些书。不想,陆基才踏进翰林院,就听见女子的惊呼声,接着木梯倒地,还伴随着人摔倒地上发出的闷响。 他一下就听出了那是青池的声音,大步冲到声音传来之处,扶起了受伤的青池。 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当时藏书阁中只有青池一人,且馆阁占地颇大,若非他恰好赶到,还不知要有多久才会有人发现青池在此受伤。 听到陆基的这些话,冯诗杨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本来和青池虽说不算亲近,可也无大过节,只是从前她的父亲和陆基的父亲都在兵部任职,两家又住得近。尽管陆基是庶出,可是陆家只他一个孩子,将来必定是要承袭家业的。陆基又生得清秀,往日的风流倜傥自是不必说,冯诗杨见了也是有几分倾心的。 更不要说圣上为陆家平反之后,陆基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是五品的顺天府尹了,仕途可谓平步青云。若非他正在孝期,只怕陆家的门槛早就被说亲的人踏破了。 冯玉章以前就中意陆基这个孩子,只不过陆家的情况太过复杂,所以陆建生在世时并未提过结亲的意思。如今陆基前途一片光明,家中又无长辈压制,俨然已经成了继蒋年之后的第二个春闺少女的梦里良人。 冯玉章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仗着两家旧日交情,便在几日前上门,试探了一下陆基的意思。陆基是何等心思玲珑之人,当即就听出了冯玉章的话中意思,只是他已经有意中人了,便以尚在孝中,不宜谈论婚嫁,且自己是庶出,配不上冯家嫡出小姐为由婉拒了。 见到父亲回来时一脸失落,冯诗杨就知道结果不如人意,气得在房中一阵摔闹。 这几日进出翰林院,她对着谁都没个好脸色。在这个风口浪尖,她又听到了一个传言,说陆基中意颜太傅的女儿,****鞍前马后的跟随着,冯诗杨这才把青池给记恨上了。 陆基看着冯诗杨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大胆,顿时心底一凛,继续道:“冯大人若是觉得本官还领着翰林院的官衔有不当之处,大可向陛下谏言。只不过冯大人如今还未得到吏部的委派,尚无向皇上谏言的资格。” 听闻陆基不是为青池而来,冯诗杨心中的愤恨本来稍稍平息了,这会儿陆基毫不留情的毒舌话语,气得她几乎要跳脚。陆基是她的心仪之人,她自然不会把怒火烧向她,只能是把一切都归咎于青池迷惑了陆基。 翰林学士周成也道:“青池是皇夫点名御前代笔的人,她如今右腕受伤,自然要禀达御前,你们一个个的,没事别瞎嚼舌根,与市井妇人何异!” 冯诗杨先被陆基讥讽,又被翰林院的最高官员当面削了,这会儿气得不轻,偏偏又得生生忍下。 徐妙云轻轻扯了扯冯诗杨的袖子,试图缓和气氛地道:“冯大人也是害怕因为小事滋扰圣听,所以才说了几句,周大人莫要生气,她也是好意。” 周成看了徐妙云一眼,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冯诗杨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如今青大人的右腕伤了,学士大人是否该派个人替她呢?” 周成皱了皱眉,这青池代笔是皇夫指定的,他哪里敢随便找个人替上! 就在这时,一声不轻不重,威严恰到好处的女声从藏书阁外传入 “翰林院人的都不要做事了吗?全都围在这里作甚?” 周成背脊一凉,尴尬地转过身,原本围成一圈的人也自觉地让开。 来人正是宁月昭,蒋年走在她的身侧,并未出声。他们本来是想低调地出宫来翰林院,看一下青池的伤势就离开,所以免了通传,直接让人带路到青池所在。不想却听到了有人在冷嘲热讽,话中的酸味,能飘到几里地外。 翰林学士赶忙跪下,连带其他的人也都跪了一地。 “微臣参加陛下,皇夫!” 第248章 冷嘲热讽 言情海 正文 第249章 远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49章 远志 宁月昭的突然到来,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以为派来御医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不想女帝竟然还亲自前来探视,可见青池圣眷之隆。 眼下,所有人的都跪了一地,头低着,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色,但可以想见有多精彩。 青池因为手腕有伤,跪得比其他人要慢一些。宁月昭本来想让她免礼,但是想到那些人挖苦的话,也不敢在明目张胆地偏向她,免得她在翰林院难做。 “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的声音都带了些许诚惶诚恐。 藏书阁的主要用途是收藏天下典籍,因为涉及到一些珍贵的孤本,所以没有君上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将书籍带出翰林院。但为了方便翰林官们学习,只要向翰林学士报备一下,他们可以在馆中随意取阅书籍,是以阁中一角设置了桌椅供翰林官员们在此读书。 青池先前被陆基扶到了桌椅处坐下,宁月昭和蒋年来得突然,加之馆阁内摆设受限,他们也只能在这里落座。 看着青池苍白着的脸色,以及额上还在细细密密渗出的汗珠,宁月昭道:“身上有伤,坐着说话吧。” 她已经放缓了语气,尽量平淡着说话,可在很多人看来,女帝还是偏袒于青池。只是这会儿众人虽然已经站了起来,可是依旧低着头,叫人看不见他们面上的神色。 “谢陛下。”青池也不矫情,捡了个离宁月昭稍远的位子坐着,陆基就站在她身旁。 翰林学士周成朝宁月昭拱手道:“微臣驭下不严,请陛下恕罪!” 宁月昭看了他一眼,冷着声道:“现在还是翰林院的办公时间,朕方才一路进来,几乎全院的人都聚集在此处,今日翰林院很闲吗?” 周成再度跪下,“微臣有罪!” 见到翰林院学士都跪下了,其余的人也赶忙跪下,口称有罪。 陆基站在青池身边,没有跟着请罪。 徐妙云却在众人跪伏的时候,她膝行几步上前,“陛下,臣等自知擅离职守有罪,但也是因为担心青大人的伤势,才都聚集在此处的。方才御医给青大人诊治后,臣等原本也是要离开,只是因为青大人受伤,周大人一时间为该由何人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接替青大人的职责而为难,所以才未散去。” 宁月昭和蒋年对看了一眼,方才他们在外面已经听了一阵,分明是冯诗杨有意挑青池的刺,可是现在青池在翰林院已经是遭人恨的存在,如果现在挑明这件事,固然可以出气,但也会让青池在翰林院更加难以立足。徐妙云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先承认了错处,以退为进。 蒋年有意无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右臂,清俊的眉眼带了些许笑意,“原来是孤让翰林院为难了,其实代笔不过是件小事,随意找个会写字的就行。周卿也不必为难,正常安排人邸候制敕就好。” 周成磕了个头,“殿下此话折煞微臣了,为君上分忧是翰林院分内之事,岂敢言及为难!” 蒋年摇了摇头,“都起来吧,该做事的都做事去。” 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他们多周旋了,周成赶忙借着这个台阶起身了。一时间,藏书阁里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只有陆基和青池依然留在阁内。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摔了?” 没了外人,宁月昭也就不再掩饰她的关切,直接坐在了青池的身边。 “陛下,您太小题大做了,真的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而已。”青池举起双手,那还肿如馒头的手腕显得有些滑稽。 书架处的狼藉还未来得及收拾,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蒋年已经站了起来,朝事发现场走去。 陆基见状,也跟上他的步伐。 扫了一眼散在地上的几本书,蒋年弯腰拾了起来,好看的眉头有些纠结,“怎么看得是讲武功兵法的书?” “殿下不是有意扩充禁军,改革军制吗?臣想去兵部!” 没有外人在,青池也就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了。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了震。 宁月昭的第一个反应是她疯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去那种糙汉云集的地方做什么? 再一想即将归来的燕默,宁月昭忽然有些明白了她的想法。 蒋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殿下,臣不是脑子发热才有这种想法的,只是想为陛下和殿下尽一份力而已。” 翰林院的差事虽然繁琐,但胜在安稳,对于为官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是眼下西北的局势,说不好哪天就开战了,届时她想为自己的挚友分担一二。当然,她也存了些许私心,希望能离那个人近一些。 “现在翰林院难道就不能为朕效力了吗?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 宁月昭拉下脸,直接拒绝了她。虽说现在肖靖天不再有忤逆之心,可是兵部她还没能完全掌控,颜太傅为了朝廷,已经牺牲了一个儿子了,她怎么能让恩师的爱女再去兵部那种地方! 似乎早就知道宁月昭会有反对,青池只能把视线投向蒋年。 蒋年翻阅着那些书,“先把你的伤养好再说,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府吧,这几日就在家中修养吧。你将来调任何处,得看你的本事。否则就算陛下与孤下了旨,你不得人信服,在兵部的路也不好走。” 听到蒋年如此说,事情还有商榷的余地,青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殿下,那微臣先告退了。” 因为右腕受伤不便行礼,她就起身朝几人示意了一下,便迈着有些轻快的步子出去了。 “殿下……”陆基有些脸色难看地看着蒋年。 蒋年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微臣先告退!一会儿再来向您回话!” 陆基放下正在查看的木梯,飞快地追着青池离去了。 宁月昭走到蒋年身边,有些气恼地道:“你也跟着疯了不成,她胡闹你竟也随了她!” 蒋年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了起来,叠得整齐。从前他初入翰林院时,也曾做过整理藏书阁这种琐事。只不过这些书整理起来后,他唤来了人,“知会周成一声,这些书让青池养伤期间在家中看,一会儿陆基回来,叫他送去。” 那人虽然不解为何皇夫要等陆基来取,毕竟现在陆基已经是顺天府尹,不会如从前那样****来应卯,但是皇夫的旨意也不能违抗,大不了再让人通知陆基一声便是。 挥退了那周成留下听候他们吩咐的人,蒋年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宁月昭从未来过这藏书阁,以往她要看什么书,都会有人找好送到她面前,她心头好的那些,早就摆在她的书房中了。因而,她也不急着离开,在阁中转了起来,感受这书阁的浩瀚如烟。 “你真要让青池去兵部?” 宁月昭这会儿有些想通了,兵部也有文职,若是青池非要不管不顾的,就给她安排个轻松的位置好了,只是她想听听蒋年的想法。 蒋年弯腰看了看那依旧躺在地面上的木梯,略带漫不经心地道:“你可有知道一个状元在翰林院熬资历要熬多久才能熬到实职吗?” 宁月昭摇了摇头,以往她只看吏部呈上的折子,甚少考虑资历这种问题。 蒋年继续道:“就说刚才那个冯诗杨,她已经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了,何时能够得到委派还是未知。” 是了,科举三年一次,考上的学子不知有多少,加之还有蒙祖荫入仕的子弟更是数不胜数。就算是一甲状元及第,也有在翰林院空耗光阴一世的。 “我知道你看中和青池间的情谊,不想她太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有自己的理想,既然她有心努力,若有那个能力,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如今正是二人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对于有心报效朝廷的人来说,是展露头角的好机会。 宁月昭因为先前知道了青池弟弟的事,一直觉得心有愧疚,想借以对青池好来补偿太傅。 蒋年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地心底一窒息。颜家失子尚且让她如此内疚,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当真记起全部的事,会怎么看他和蒋家呢? 第249章 远志 言情海 正文 第250章 心虚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0章 心虚 “蒋年?” 见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宁月昭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全本言情小说) 空的眸子瞬间恢复以往的清冽,蒋年侧首微笑着看她,“嗯。” “也许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感觉强加给青池。”指尖轻轻抚过书架上的典籍,鼻端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梓墨清香,宁月昭忽然释然了。 “苦与乐,只有当事者才知道,对吧?” “嗯。”蒋年执过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着,正如他亦是如此。 “倘若有朝一日大兴与北祁开战,我亦会选择御驾亲征!” 宁月昭看着蒋年,眼底还带着些许缠绵,可说出的话语却如切金断玉般坚决。 蒋年哑然,她要御驾亲征吗? 前世她也是御驾亲征,他如今不知个中缘由,但是却是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她沦为废帝俘虏! 想到这里,蒋年觉得胸口一阵钝痛。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放过北祁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蒋年握紧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坐镇京畿即可,这上战场的事情交给我。母皇待我如亲子,她的仇,一定要报!” 大兴和北祁,是必有一战的。 蒋年之所以着手扩编禁军,就是为了到时候他可以亲身上阵,前世今生,国仇家恨一齐算。 如今安晨这个不安定的威胁已经不在,而肖靖天又已经臣服效忠,就算宁月昭要御驾亲征,应当也不会重蹈前世覆辙了。 这样想着,蒋年的手稍稍松了些。 “时辰不早了,回宫吧。”宁月昭趁机抽回自己的手,在翰林院藏书阁这种地方,虽然眼下没有旁人,可是在这种地方亲近她总觉得不自在。 蒋年看了一眼地上的梯子,道:“好。” 宁月昭注意到他已经是第二次盯着梯子看了,不由地问道:“可是梯子有什么问题?” 蒋年嘴角习惯性地上挑,“或许吧,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凑巧,恐怕有人看不惯青池受你我信赖吧。”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又卖关子!” 她已经摸透了蒋年这种性子,好在她如今不若以往那般性急,就由着他去折腾好了。 蒋年凑近她,趁她不备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宁月昭懊恼地捶了他一下,想要推开他,不想蒋年却趁势单手搂住她的腰,和她面颊相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真的?”宁月昭有些疑惑地道。 蒋年的唇轻擦她的耳朵,语带笑意,“你等着看就好了。” 被他紧紧搂着,宁月昭索性也不挣扎了,免得手下没轻重,他右臂用力,这段时间的休养全都毁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直到夜幕渐临。 “天都黑了,皇夫打算让朕今晚在这儿过夜吗?”宁月昭埋首在他的胸膛,声音带着些许轻快的笑意。 蒋年轻抚她的秀发,放开她,“这就走。” 话说那边青池离开藏书阁后,便向翰林学士周成告了个假,周成早就有放她病假的意思,马上就准了。 陆基那下听到青池说要去兵部,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为了燕默,所以迟疑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青池已经离开了,他顾不上别的,匆匆告退追了出来,还好在周成的办公房间外正好堵住了人。 “怎么了?”青池见他急得一头汗,不由有些疑惑。 陆基道:“我方才是乘马车来的,你手上伤着,陛下让我送你回府。” 颜府离翰林院不远,所以青池一贯都是步行来应卯的,这会儿手受了伤,能够有人捎带一程自然是最好的。 见她答应了,陆基松了一口气,近靠着她。因为青池伤得是手不是脚,陆基也不好去扶她,那样显得太假。 替陆基驾车的人,是陆府以往的一个管事,名叫陆岳,早些年因为得罪了主母被赶出府,这才逃过一劫。后来他听闻陆家平反,赐还了府邸,便自告奋勇回到陆基身边。 如今的陆家人口简单,陆岳几乎是鞍前马后的在陆基身边伺候。 “岳叔。” 陆岳没有想到自家少爷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身边的女子陆岳一点也不陌生,正是那位名满帝都的新科女状元。 “岳叔。”青池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朴实汉子,也随着陆基的称呼叫他。 “颜姑娘受伤了,先送她去颜府。” 陆岳没有多问,只是掀了车帘让两人上车。 坐在车厢里,青池忽然问:“陆基,你也是将门之后,为何不学武?” 她的问题勾起了陆基的回忆,他淡淡道:“你应该也听过我以往的荒唐名吧?我是陆家三代单传,父亲和姨娘都宝贝我得很,哪里会让我舞枪弄棒,他们希望我做一个清闲的文官。” 陆基以往的作为,只能说是帝都寻常富家公子都会做的事,算不上荒唐,比他荒唐的人海了去了。 青池的目光依旧清明,没有因为听到陆基的身世而有所变化,只是略带可惜地道:“你若是会武功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向你请教了。” “你想学武?”陆基面色微沉,想道了刚才她在藏书阁的话。如果他会武功,或许现在也会是军中的一员吧。 可惜,世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如果。 青池道:“只是想强身健体罢了。” 陆基看清她眼底的淡淡怅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如常,“那你可就找对人了,岳叔从前跟着我父亲,武功虽然不像陛下和皇夫那么高强,可是也足够让你自保了。” 青池看了一眼车帘,回想方才那个男子,虽然已经年过不惑,可是眼神却带着坚毅,别有一种军中的冷肃之气。 “那真是太好了!”青池不禁欢呼,险些扯动了手腕。 陆基紧张地按住她的小臂,略带担忧地道:“你别乱动,仔细又脱臼了。” 青池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我可先提醒你,你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强身健体外加防身还可以,但要想像陛下和皇夫那样,已经是不能了。” 当初陆基也想过修习内功,但是陆岳说如今他的骨骼和经脉都已定型,并非习武的最佳年龄,且要比旁人辛苦。 陆基经历过大难,如今心性坚韧,这点苦头也难不了他。他每日天未亮就起身,跟着陆岳习武,现在寻常地痞无赖已经是近不了他的身了。 青池忙不迭地点头,“我也没想当女侠,这样就够了。” “那等你伤愈,就跟我一起和岳叔习武吧。” 管他什么燕默的,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且燕默对她无意,只要他坚持下来,定会像蒋年那样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想通之后,陆基弯了弯唇,笑得轻松。 此时翰林院外的井茗、袁希、竹韵以及兰纱,季度伸脖子往院内探看。 “奇怪,青大人和陆大人都离去好久了,怎么陛下和殿下还不出来?”兰纱有些担忧地道,其实她这话类似于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压根儿没想过有人能回答,不想竹韵却满不在乎地道。 “你就别担心了,谁不知道陛下和殿下恩爱非常,兴许……” 竹韵这话可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她方才已经眼尖地看见翰林学士和其他几个主要官员都进了各自的办公房间,若是陛下和殿下有要是和翰林院商议,那么不是在藏书阁直接说,就是去翰林学士的办公房间才对。可是现在惟独这二人还腻歪在藏书阁,这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了。毕竟如今时间久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自家主子之间感情有多深,尤其是胆大妄为的皇夫殿下! 她这话带给人太多暧昧的遐思,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井茗抬头,视线越过竹韵,忽然惊呼,“殿下,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因为竹韵是背对着门口,听到井茗的惊呼声,不由脸色一变。 不会吧,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居然就刚好被皇夫撞见了? 竹韵慌张地回头跪下,“殿下恕罪,奴婢妄言了!” 她头低得老低,屏气凝神,压根不敢抬头。 “竹韵!”兰纱有些气急地唤了她一声,“井茗逗你的!” 竹韵方才被井茗的话吓到,跪得太着急了,兰纱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闻言,竹韵猛地抬头,眼前哪里有皇夫的身影,身后立时爆出一阵狂笑声。 “你骗我!”竹韵气急,抬手当即就要打人。 不想井茗却边挡边道:“别打,陛下和殿下真的来了!” 竹韵冷笑,“你以为我会上你第二次当吗?” 说完,她就毫不客气地朝井茗的头上来了一个暴栗。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兰纱和袁希跪地行礼的声音“参见陛下,皇夫!” 竹韵手上的动作一僵,尴尬的转身,果然看见蒋年和宁月昭携手朝门口走来。因为还有些距离,不知他们先前看进了多少。 “陛下,殿下。”竹韵忙不迭跪了下来,看向宁月昭时,面上带了些许委屈。 宁月昭眯了眯眼,朝井茗道:“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按着宫中规矩,是要净身的,你自己估算着时间去一趟净身房吧。” 井茗一听这话,吓得三魂飞了两魂半,赶忙跪下,“陛下开恩,属下知错了!” 他如今对宁月昭已经没有了成见,甚至还有几分敬畏。 一边求饶,井茗还把视线投向蒋年,眼中写满求助。 蒋年摇了摇头,“行了,都起来吧,在翰林院外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竹韵起身,宁月昭没有松口,井茗依然跪着。 “陛下,井茗也不过是和奴婢开了个玩笑,您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她犹豫着开口求情。 宁月昭淡淡道:“既然你不与他计较了,那朕就绕过他一回。” 她本来就是吓唬井茗的,想要给自己身边的人出一口气,叫井茗不要太放肆。 井茗惊魂未定的起来,喏喏地道:“谢陛下。” 一番小插曲后,马车沐着夜色驶向皇宫。 翰林院的大门外闪出两个身影,一人紧张地道:“刚才周大人让人严守藏书阁的大门,皇夫和陛下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他们不会看出什么吧?” 另一人冷声道:“你别这么畏首畏尾的,就无事!” 第250章 心虚 言情海 正文 第251章 千秋节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1章 千秋节 马车在栖凤宫前停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和宁月昭才下马车,碧绦就迎了上来,福身道:“陛下,殿下。” 自从调教出竹韵和兰纱在宁月昭身边近身服侍后,碧绦就专心打理宫中的纷繁事务,这会儿匆匆来见,想必是出事了。 “姑姑,可是有什么急事?” 碧绦面上带了些许急色,声音却冷静,“陛下和殿下先进殿内再说吧,这外边黑灯瞎火的。” 宁月昭点了点头,挽着蒋年的胳膊进了大殿。 因为不知两人何时回宫,怕做早了饭菜凉了,这会儿才吩咐下去御膳房备晚膳。碧绦也就得以趁这个空档,向两人禀报一下事情。 “下月二十三便是千秋节,鸿胪寺今日呈上了千秋宴的列席的官员名册,但是……” 所谓千秋节,就是皇夫的生辰。去年因为先皇驾崩,蒋年的生辰和先皇的治丧碰上了,也就没有举办千秋宴。 今年四月那会儿,内务府和鸿胪寺就奏表千秋节事宜。那时宁月昭虽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可也是坚持今年的千秋节要办。 蒋年总觉得自己自己的时间是老天爷打了个盹儿,才让他偷来了这些时光。在一种类似老人家不办整数寿的心态下,他自从十四岁以来就没有过生辰。 当宁月昭兴致勃勃地提及千秋节的打算时,蒋年就以节省宫中开支为由不办千秋宴。 可是宁月昭坚持,“你给内务府充实了那么多银子,国库如今负担大大减轻,拿出点银子过个生辰怎么了!” 不好教她失望,蒋年只能不再反对这个事情。 宁月昭见碧绦欲言又止,就接过了她递来的折子,长长的奏折,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有一个名字被单独勾了出来,宁月昭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鸿胪寺那边是什么意思!朕没有下过旨意让康裕王进帝都为皇夫庆贺生辰吧!” 那个单独勾出的名字,正是康裕王宁恒的世子宁子熠。 碧绦轻叹一声,刚要开口,蒋年就已经出声了,“方才出宫前看了封折子,正是鸿胪寺卿呈上的,说是康裕王奏表鸿胪寺,得到一棵来自南洋的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寓意祥瑞,便想献上以贺千秋节。” 康裕王虽然是藩王,但是无诏不能离开封地,否则便是谋逆大不敬。因为他手上有军队,所以先皇驾崩前还特意留下遗旨,让他不须离开封地奔丧。如今不过是皇夫的生辰,他又按耐不住出来动作了。这次他想了个迂回的办法,让自己的世子进帝都。 宁月昭眉心轻拧,眼中满是冷意,“一棵树而已,能多稀罕,也巴巴地来献。就以江南距离帝都路途遥远为由,让他差人送来贺礼便可,就不劳世子上帝都了。” “不。”蒋年摇了摇头,“总是躲着他也不是办法,不如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既然看样子不怕折了他的世子在帝都,我们怕什么,就让他来。” 宁月昭侧首看他,眼中带着犹豫,“万一……” 蒋年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中带着笑意,“咱们不是也没见过凤凰木吗?既然这么稀罕,就让他运来看看好了。” 先前蒋年一直对千秋节的事情兴趣缺缺,如今他有了兴致,宁月昭也不好再打搅他,就不再和他争。 “准了康裕王世子列席。” “是。”解决完了正事,碧绦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陛下,青池可有什么不妥?” 碧绦和青池在宫中也相伴多时,如今因为青池已经是朝廷命官,碧绦又终日忙于宫中事务,两人见面的机会大大减少,可是关心还是不变。 今天两人出宫几乎是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碧绦本能觉得是出大事了。 宁月昭摇了摇头,“青池的手只是脱臼,御医已经帮她复位,休养个半个月就好。” 碧绦这才放心,可又不免担忧起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自从参加科举来,事情一件接一件。” 蒋年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青池的委屈,孤会一一为她讨回。” 总是有那么几个跳梁小丑爱蹦,对于这些不至死活的人,蒋年一向乐于成全。 看着蒋年那若有若无的笑,碧绦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和煦如春风的笑,怎么会让人觉得冷冽如冰呢? 这时,御膳房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碧绦也就没有空探究心中的困惑,就让人伺候蒋年和宁月昭用膳。 晚膳过后,傅辽照例来给蒋年施针、上药。 看着傅辽紧锁地眉头,宁月昭不由地有些紧张,“怎么样?” 傅辽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字,“没事。” 每次见到傅辽露出凝重的神情,宁月昭就忍不住开口询问。傅辽起初还能耐着性子答,现在通常都是两个简单的字打发了她。 “我的手,要多久才能恢复如初?”蒋年的左手搭在右臂上,神色平静地问道。 傅辽深吸一口气,“我这几日想出了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你早日康复!” “是什么办法?”蒋年的声音依旧平缓。 “你身上其他的伤都已经好了,惟独右肩伤了经脉,有些棘手。我今日在想,如果你每日运行真气,打通这些经脉会如何?” 他也知道蒋年如今的处境,朝野上下都在传如今皇夫武功已废,就连提笔写字都很困难。虽然情况远没有传言这么严重,但是他的右臂一天不好,流言就愈演愈烈。虽然如今两人心意相通,不会被外界传言左右,但是两人的身份特殊,众口铄金,有时候难免生不由己。 听了傅辽的话,蒋年星眸一亮。因为傅辽叮嘱他右臂不可用力,他这段时间都不曾动武。尽管他也想过左手练剑,可是外家功夫一旦用起来,不免要右臂配合以维持身体平衡。可是内力就不同了,只须盘膝在体内运行即可。 “可以一试,反正也没有损失。”蒋年的声音带着轻松。 傅辽点了点头,指出他受损的经脉,以及他这段时间摸索出的真气运行法门。 蒋年听得极为认真,他虽然面上没有表露,但是心中对这个事情也是着急的。 就在这时,宫人进来禀报,说是陆基求见。 傅辽见事情交代差不多了,就告退了。 宁月昭看时辰已经不早,就差人将折子送到栖凤宫书房,她先去批阅奏折。 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蒋年轻笑着摇了摇头。 陆基应诏进殿后,一撩衣袍跪下,“微臣参见皇夫。” “平身吧。” 蒋年仔细打量了一下陆基,只见他已经一扫刚才在藏书阁的阴霾,眼角眉梢都带着些许笑意。 “难得你这么快就想通了。”蒋年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嘉许。 陆基俊面微红,“殿下莫要取笑微臣,当初您若不是坚持不懈,又如何能有现在和陛下的亲密无间。” 蒋年笑了笑,眼底是来不及藏起的三分自得,“说说你今日在藏书阁的发现吧。” “那梯子被人做了手脚!”陆基知道蒋年有意考校自己,便十分笃定地道,“贼人的手法十分隐蔽,在木梯上滴了一些白色的蜡油。” 蒋年笑意不变,“不错。” 陆基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顺天府尹了,便开始专注于刑名断狱,首要的能力就是明察秋毫。 “微臣在进宫前,已经告知周大人,让他将藏书阁封起来,里面的东西不得移动。” 蒋年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 陆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臣无能,贼人太过狡猾,恰好估算了青池的身高够着那些书要踏多少极木梯,滴少量的蜡油不会引起青池的注意,并且因为青池那一下脚滑,木梯上的蜡油也差不多都被剐蹭下来了。” 陆基正是发现木梯周围地上有一些极为细小的,白色的粉末凝结状的东西,仔细查看了一下,才发现是蜡油。 “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就不会去留意木梯上的白蜡油。而且藏书阁不是什么禁地,进出也没有登记,一时间难以查出是谁在梯子上做了手脚。” 蒋年淡声道:“其实也不难猜,不过是青池替我代笔,就遭了某些人的记恨,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陆基皱了皱眉,“难道又是那个徐妙云吗?” 上次的春闱舞弊案,那个柳莺就很有可能是被徐妙云陷害的,只是柳氏父女选择了自杀,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指认徐家。 按着徐妙云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就此干休的。 陆基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声音陡然转冷,“不是徐妙云,就是那个冯诗杨!” “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手。”蒋年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而刚才宁月昭离开大殿时,并没有马上去书房,而是追上了傅辽。 “陛下有何事?”傅辽见她挥退旁人,一个人来追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朕……”宁月昭红了脸,吞吐着道,“朕和皇夫在这半年来,几乎夜夜工枕,为何还不曾有孕?” 第251章 千秋节 言情海 正文 第252章 一切有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2章 一切有我 傅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宁月昭突然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这让他有一瞬间的错愕。(全本言情小说)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陛下和皇夫都如此年轻,成亲的时日还短,子嗣之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吗?” 宁月昭直视着他,语气带着轻微的审度。 “先前朕又是中蛊,又是被安晨下药假孕,是不是伤了?所以这大半年都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原本她和蒋年都是大好的年华,也不必急于在这一两年就生子,可是眼下江山不稳,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小人虎视眈眈。若是早日生下一儿半女,这江山后继有人了,某些跳梁小丑也就少了蹦的由头。 长廊的昏黄灯光下,傅辽一如既往的平静的脸上带了几分无奈的笑,“陛下和皇夫身体康健,怎么会不能有孩子呢?只不过你二人忧劳国事,耗费心神过度,此事也是急不得的,不若放平常心,或许就有好消息了。” 是她太过心急了? 宁月昭心头微微犹疑,想到傅辽素来直言,想必也是不会隐瞒,就也松了心神,安心去了书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傅辽重重一叹息,在宫人的引路下出了宫。 次日,深受皇帝和皇夫宠信的女翰林官受伤,不能再为皇夫代笔的消息传遍朝野。看着今日早朝御座旁边空了的位子,满朝文武也是各自心思。 自从皇夫玉泉山受伤后,这早朝就鲜少见到他的身影,都道他让女帝最信任的女官代他执笔批示奏折,为的就是证明他还担得起皇夫这个位子。 如今青池受伤,昨夜的奏折是女帝一人批复的,皇夫也不曾另传翰林院官员代他执笔,这似乎是坐实先前的传闻,现今皇夫已经是文不成武不就了。 可是女帝如今尚在皇夫寝殿中和他同住,原本的龙殿反而空置,昭示着二人并未离心。 同时,康裕王世子下月将进帝都,为贺皇夫生辰,他将进献祥瑞之木凤凰木。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萋萋,雍雍喈喈。 只是不知这昔日翱翔于九天的凤,还能否一飞冲天呢? 此时在校场内,左明一脸震撼地放下手中的一叠纸,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他侧首看向端坐在台上,看着场下禁军演练的蒋年。 “殿下,您真要扩编禁军?” “难不成你以为孤近日带这些东西来给你看,是逗你开心吗?” 蒋年的目光专注于场下,清越的嗓音如清泉漫过溪石,悦耳而清冽,叫人心神振奋。 许久未见皇夫露面,场下的那些侍卫演练得格外卖力,好叫皇夫殿下知道他们并未懈怠。即使蒋年右臂受伤,不能动武,在这些人心中,他依旧是如高山般让人仰止的存在,叫人忘我追随。 “陛下知道您的打算吗?” 左明的手心满是潮意,连带那叠纸张也被他握得有些潮润。 这道旨意一旦颁下,不知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她当然知道。孤今日来,是想先跟你通个气。明日孤便会召集内阁商议此事,待燕默那三万人马回来后,统一调配。” 蒋年心意已决,今日前来并非是协商,而是告知而已。 左明拱手,心中那份犹疑已决摒弃,一脸坚毅地道:“殿下既然要做,臣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追随您!” 当晚,依旧是宁月昭一人批阅奏折。蒋齐奚和颜正朗知道她如今一人独自支撑朝政,尽量把事务在内阁决断,以减轻她的压力。所以今晚,宁月昭离开议政殿回栖凤宫的时辰,竟然比以往和蒋年一起时还要早上一刻钟。 这会儿栖凤宫的寝殿内只留了一盏不甚明亮的灯,昭示着某人今夜又早她一步安歇了。 宁月昭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些许不郁。 昨夜她处理完折子,也不过子时过半,回来时就见蒋年已经去休息了,她当他是因为运功调息太累了。而这会儿亥时都还未过完,他竟然就安置了? 宁月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声音有些大得唤了宫女进来服侍她沐浴就寝。昨夜怕打扰他休息,她还是去别的房间沐浴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他身边休息。今夜她心底不快,就也不避忌了。 可是当她一切打理妥当后,床榻上的帘帐连一丝震动都无,依稀可见那人背对着他躺着。 莫不是有什么不妥?宁月昭又有些担忧,亲自掀了锦帐,但闻那人呼吸平稳,似乎并无不妥。 “都退下!”她不悦地挥退了宫女,上了床榻。 玉簟夜凉,却降不下她心头的微微怒火。 于是,她伸手在蒋年的腰上拧了一把,没有反应。 宁月昭眯了眯眼,半支起身子侧着看他,昏黄的光线透过纱帐,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宁月昭一手轻抚他的肩头,俯下身去靠近他的脸颊,温热的鼻息轻喷在他脸上,如兰麝芬芳。 “蒋年……”她开口轻唤,温润的唇擦过他的脸颊,轻吻着他的耳朵。 蒋年浑身一颤,一点睡意都无了,他喉头上下一动,正要开口,耳垂已经被她轻轻的含住。 那种温润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通达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反应让她很满意,叫你再装! 从前温存时,她曾无意含吻过他的耳垂,向来天塌地陷亦不改色的皇夫当时就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从而引发了一夜癫狂,第二天两人双双睡过头,幸亏那日不要早朝。 “今夜是你撩拨我的!” 但听蒋年低哑地道了一句,便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身子,让她伏在他的胸前。 昏暗的帐中,模糊了彼此的容颜,可是纠缠地气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宁月昭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只是按住他的右手,然后另一手一把扯开他的中衣,轻轻重重地摩挲着他的锁骨、裸实的胸膛,甚至还有进一步向下的趋势。 蒋年闷哼一声,左手覆上她的后脑,摸索着吻上她的唇,让两人的身躯紧密贴合。 所有的不满和言语,都被这一场排山倒海的情云欲雨湮没不见。 次日五更天时,宁月昭蜷在蒋年怀中,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愿动,但听蒋年在她耳边轻轻一吻,声音温润地能滴出水,“困了就睡,一切有我。” “唔……”宁月昭脑袋昏沉,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蒋年小心翼翼地放开她,替她掖好被角,让她继续安眠。 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后,他掀了锦帐下了床榻。 寝殿外值守的宫人昨夜就得了他的吩咐,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蒋年沐浴更衣后便乘了车辇往崇天殿而去。 第252章 一切有我 言情海 正文 第253章 孤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3章 孤行 徐志今日起床时,就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当他只看到蒋年一人临朝时,心中的那股不安更甚。(全本言情小说)仔细回想过最近自己上的折子,确保没有什么纰漏之后,他又恢复了一贯昂首挺胸的模样。 如今西北叛乱已平,获得了短暂的宁静,早朝有条不紊地到了尾声。 在宣布退朝前,蒋年留下了内阁诸臣,淡淡开口:“如今西北之乱虽然平息,但是吾等也不能就此懈怠,须防此事再次发生。” 颜正朗道:“殿下所言有理,臣以为之所以西北军能如此嚣张,就是因为国中兵力不盛,西北边关北祁虎视眈眈,全赖西北军一支,而禁军又只护卫京畿,缺乏临战经验,尽管有十万之众,却不足以震慑二十五万西北军。” 徐志右眼皮又一抽,他硬着头皮道:“颜太傅所言有理,我等何尝不希望能抑制西北军一二,奈何国库吃紧,就算想再建军队,也心有余力不足啊!”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蒋年挥了挥手,马上就有宫人捧着锦黄的卷轴出来,给每位阁臣分了一卷。 卷轴的内容有些多,众人费了些时辰才阅毕。 徐志攥紧手中的卷轴,“殿下此意甚好,可是无故征兵,眼下已经是六月,正值农忙时节,恐怕影响南方的收成啊!” 蒋年打算将现有的禁军留五万,其余五万待征招了新兵后,派驻津州,设立卫所作为管辖机构。 津州背靠山,土壤肥沃,三面临海,降水充足。 届时津州府的禁军在冬日农歇时操练,待到开春便将当地的荒地及罚没的田产分派给低等士兵开垦耕种,只要连续五年交足地租,这些田地就跪这些士兵所有,世代继承这些田产。 比起一般的私田所承受的税赋,军屯田地要低许多,所并且交上的地租有三成归领兵将领所有。因为禁军仍为皇家近卫,所以这部分的租金受益就是宁月昭的了。 士兵收获的粮食,在交足地租后,剩余的就是他们额外的俸禄。若在他们留足自用的粮食后,有多余的粮食,朝廷亦会出资回购。 “孤何时说马上就要征兵了?只是叫诸位臣工看看此事可行而已。” 颜正朗上前一步,“无战事时,我朝每年征兵都在九月后,臣以为此事可行。” 徐志不甘示弱地道:“殿下此法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可曾想过,如今百姓生活困苦,连年征战导致人丁不兴。待到秋末,西北军也是要征兵,但是壮丁就只有那么多,届时二者要如何平衡呢?” 因为大兴和北祁不睦,时常爆发冲突,目前实行的是世兵之制,凡家中男子年满十五,即需承担兵役的义务,对于这些人另编军户,由军府专管。平时戍守边疆,农忙时若无战事,可以回籍耕作,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就必须立即奔赴边关。 “况且,朝廷连年征兵,不少州府因为没有壮年男子从事耕作,州府内田地荒芜无人耕种,百姓食不果腹,饥民遍野。可谓民不聊生啊!”徐志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 就如蒋年之前帮助过的那个村庄一样,村中的男子均是十五以下,五十以上,若不是靠那些勤劳能干的妇女织布绣花,村民也一样要忍饥挨饿。 颜正朗道:“徐阁老这话说得不对,如今边境不安,每年都有老兵退伍,若不补充兵力,加强边关防守,那么就算让他们在家种再多的粮食又有何用,守不住国土,还不是拱手让给贼子!” 徐志毫不示弱地道:“那好,就如颜太傅所说,壮年男子都去边关服役,州府的田地无人耕种,地方府衙收不到租赋,国库空虚,如何能养得起这么多士兵?” 听到徐志此言,颜正朗笑了,“徐阁老言之有理,所以殿下才要推行屯田之法,以弥补国库收入不足,减轻国库在军饷上的负担。” 徐志瞬间哑然,他方才只顾着反驳蒋年的扩充禁军编制,却被颜正朗绕了进去。若是现在他还坚持反对屯田,就是自打嘴巴了。 见徐志不语,颜正朗大方朝蒋年一拜,“皇夫殿下的决议,臣附议!” 始终一言不发的蒋齐奚淡淡看了蒋年一眼,“臣亦无异议。” 自从韩英被罢免内阁学士之后,武英殿大学士一职现在还空着。眼看内阁学士已经有两个同意了,徐志就算不同意也挽回不了败局了,只能铁青着脸,“臣亦附议……” 蒋年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内阁一心,孤心甚慰。” 颜正朗面带笑容,“这是臣等的本分。” 徐志努力笑得不僵硬,“同为内阁阁臣,本该如此。” 蒋齐奚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蒋年一眼。 这场额外的议事散去后,蒋年本来要回栖凤宫,井茗却在他耳边低语,“殿下,方才老爷说他有事要与您相商。” 想到父亲刚才别有深意的一眼,蒋年心神一凛,“父亲人在何处?” “老爷说他在议政殿等您。” 蒋年深吸一口气,“孤知道了,摆驾议政殿。” 凤辇很快就在议政殿外停下,蒋年下了车,就看到蒋齐奚在汉白玉阶下等着他。 如今蒋齐奚几乎是不插手朝堂事务,蒋家走得就是急流勇退路线,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蒋齐奚不会专程在这里等他。 “父亲!”蒋年快步走到蒋齐奚面前。 蒋齐奚没有回应他的称呼,只是依规矩行礼,“微臣参见皇夫!” 蒋年脚下一滞,神情也微微僵凝。 父亲这是在提醒他如今的身份! “免礼,蒋阁老里面请!” 进到大殿内,蒋年就挥退了所有宫人。 “父亲,可是孩儿方才有何做得不妥?” 不去坐那御座,蒋年拉了蒋齐奚一同坐在下首的官帽椅上。 尽管蒋年如今已经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夫,可是在他心里家人的地位还是不变,尤其是他一向敬重的父亲。 蒋齐奚轻叹一声,“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想法的,颜正朗与我也是多年相交,别看他这么些年在翰林院默默无闻,但我知道他心中亦是有鸿志之人,你与他君臣二人也算志向相投,你想做的事情,他会辅佐你良多。可是……” 他顿了顿,看向蒋年的眼神带了几分不忍。 “我不知你今日用了什么办法让陛下不能临朝,但我知道你今日一力将这承担下,是怕万一这屯田之事有了什么差池,会有损她的清誉。” 蒋齐奚作为三朝老臣,眼光犀利,一下子就看出了蒋年今日之举的端倪。 “父亲,孩儿不孝。” 蒋年的神色黯然了几分,如同绝世美玉蒙轻尘。 “从你选择重新做回她的皇夫,为父就知道你想做的事情不是我能阻止的,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儿子,你不忍见陛下受到伤害,为父亦不愿你受到伤害!”蒋齐奚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改革变法,为父不会阻拦,但今日之事,你没有事先和为父商量就强行让内阁通过你的决议,委实是做得不妥当。” 蒋年最大的优势就是他重活了一次,可是他疏忽了前世时,他并未怎么插手朝政,今日的屯田之法,是他博览史书,结合了那几年游学所闻而成。他虽然聪明,可是毕竟不如蒋齐奚在朝中风吹雨打几十年来得经验老道。 “为父知道你聪慧非常,亦是个有想法的人,自你当皇夫以来,所行之事算无遗策,这也让你对自己信心太过,出了纰漏还不知!”蒋齐奚的语气依旧平缓,但话里之意却带了严厉。 蒋年微微讶然,心虚地看着父亲,“请父亲明示。” 蒋齐奚道““你能想到利用荒地,让士兵闲时耕种,这的确是个增加国库收入的方法。但是你不该让地租收益都归陛下一人,这样会让那些征夫原籍地的官员权贵不满;此外你让分得荒地的士兵可以留下多余的粮食作为额外的俸禄,这的确可以提高士兵们耕作的积极性,但你想过那些统管的将领们该如何?低等的士兵有额外的俸禄,但是作为他们的上司,可能俸禄还不如他们,你叫军中如何上下一心?” 蒋年左手握紧了扶手,轻蹙眉心,“父亲所言极是,孩儿当初只想着屯田可以缓解国库压力,同时解决边防问题,没有细心分析个中的利益分配,险些酿成大祸,幸得父亲提醒!” 先前他一心想着要让蒋家退出权力漩涡,就如之前的王家一样,可是却忘了他的父亲的爱子之心。前世蒋齐奚就算搭上自己的仕途和蒋家满门,也要保全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如今怎么可能坐视他一意孤行呢? “为父就算不当柄国之臣,也还是你的父亲,有些事不方便以首辅的身份出声,但作为父亲,我还是很愿意和自己的儿子交流的。”蒋齐奚如是说道。 蒋年霍然起身,撩起衣摆,跪在蒋齐奚身前,郑重朝他磕了个头,“孩儿明白了,以后有事情,定会向父亲请教。” 蒋齐奚扶起了他,“请教谈不上。为父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有些事可以给你建议,但不会强加与你,毕竟你才是大兴的皇夫。” 蒋年用力点头,“孩儿明白。” 蒋齐奚继续道:“颜正朗如今有心辅佐陛下和你,今日他在大喜之下来不及细思,待他回去冷静后,亦会想通个中问题,届时必定会上奏疏与你。你不必急于将旨意颁下,等将此法完善之后再下旨也不迟。” “是,父亲。” “好了,我也该回府了。”蒋齐奚起身,“下月是你的生辰,千秋节你必定是得在宫中,无论如何,抽空回一趟家吧,你母亲很记挂你。” 蒋年墨玉的眼眸蒙上一层轻雾,鼻间无端酸涩,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家人的情谊始终不变。 “烦请父亲转告母亲,孩儿一定会抽空回家的。” 蒋齐奚离去后,蒋年回到书案后,提笔写下方才蒋齐奚所言的问题,脑中反复思量着解决之法,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井茗面带急色地走进殿内,“殿下,陛下醒了,她已经知道了早朝的事了……” 蒋年一愣,随即脸色很不好看了。 第253章 孤行 言情海 正文 第254章 陛下威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4章 陛下威武 “陛下她……是何反应?” 蒋年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口。【全本言情小说】 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必定是瞒不过宁月昭的,被她发现只是早晚问题。 他知道宁月昭有心改变大兴风雨飘摇的现状,所以他愿意倾其所有助她稳固江山。 但是古往今来的变法,败多胜少,主持变法之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他们两人都太年轻,虽然敢拼敢赌,可是谁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蒋年先前放任那些流言泛滥,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以他的名义颁布改编禁军的旨意,让人觉得他是为了保住皇夫之位而铤而走险。 如果将来真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只要把他推出去就可以了。 可是以如今宁月昭对他的心意,肯定是不愿意让他一人担下所有的风险的。 现在蒋齐奚已经把此事暂时压下,这道旨意还未以他的名义发下。 这次的事情必定是让她有了戒备,下次再想以同样的计量算计她也是不可能了,他也不能再骗她一次。 井茗如今已经是彻底敬服了宁月昭,他道:“陛下醒来不见您,就询问您的去处,知道您独自一人上了朝,还招了内阁阁臣议事。” 内阁议事时,他并未留下旁人,外人应当是不知他们商议的是何事。可是宁月昭素来聪慧,她昨夜就已经敏感地发现了他的不正常举动,联想之下必定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不如直接面对。 蒋年其实,将桌上的纸张折好收入袖中,“回栖凤宫。” 从议政殿到栖凤宫的距离并不远,可是蒋年却觉得这一段车程如坐针毡。 往日熟悉的宫殿,让他心中带了些许忐忑。 当蒋年找到宁月昭的时候,她正平静地在膳食间用早膳。 昨夜的被翻红浪,帐中旖旎,在她精致的眉宇间镀上淡淡的疲倦。 “阿昭……”蒋年迈过门槛后,有些尴尬地唤道。 宁月昭看了他一眼,原本夹着糕点的手顿了顿,随即优雅地放到口中,细细嚼着。 蒋年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压力。 待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后,宁月昭淡淡开口,“竹韵,去取一副碗筷。皇夫一大早赶着上早朝,还未用过早膳呢。” 她的声音不带喜怒,叫蒋年有些慌神。 “阿昭,我不饿的。” 蒋年这会儿心中虚得很,面对一桌子的美食,也提不起任何胃口。 宁月昭侧首看他,唇畔扬起一丝笑,反问道:“皇夫不饿?” 这时,竹韵已经将碗筷稍稍有些重地放在他面前。因为先前井茗的时,她心中还有些怨气,今日皇夫又惹陛下不快了,她也和宁月昭同仇敌忾。 看着眼前的黄色粉彩缠枝碗盘,蒋年僵笑道:“饿得太久,腹中都无知觉了,是该用些东西。”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体贴地替他布菜,“皇夫操劳国事,实在是太辛苦了,多吃些。” 蒋年心底发怵地夹起碗里的吃食,连是什么东西都没细看,就往嘴里送。当他一口咬下去,口中忽然爆开滚烫的汤汁,一时间齿舌都被烫得没了知觉,墨玉般的眸子瞬间就涌上一层水雾。 蒋年马上就把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但是口中的疼痛并没有因此缓解多少。 宁月昭略带伤感地道:“这是朕特意让御膳房为皇夫做得灌汤包,里面包了熬煮了六个时辰的鸡汤,看来皇夫不喜欢。” 蒋年眼中水雾凝结,痛得要落泪。他哪里知道刚才吃的是什么东西,只道是怕她生气,赶忙应付着吃了。 “不……我很……喜欢……”蒋年忍痛,含糊不清地解释。 口中火烧火燎的感觉委实太过难受,勉强开口更加难受了,蒋年端起手边的茶盏,赶忙喝了下去。 不想杯中的液体刚刚入口,非但没有缓解疼痛,反而加重了疼痛。 “噗!”蒋年侧首将未完全咽下的液体全部吐出,掩着唇狂咳,“咳咳咳……” “看来皇夫十分不耐烦陪朕用早膳呢。”宁月昭悠悠地道,“那是朕为皇夫准备地盐水,本来该是用膳前漱口的。” 蒋年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墨眸含委屈地看着宁月昭,无声诉说自己的歉意。 在宁月昭身边伺候的竹韵和兰纱纷纷横袖掩笑,她们向来只见到光风霁月的皇夫,哪里见过他这般狼狈的。 说完,宁月昭就站了起来,冷着脸往外走。 站在门外目睹了一切的井茗,心一横在宁月昭身前跪下,拦住她的去路,“陛下,皇夫他的伤还未痊愈,您有什么气尽管朝属下发泄好了,只要您能消气,就算让属下净身,属下也愿意!” 说完,井茗把头一扬,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会儿轮到宁月昭吃惊了,原本的漠然有了一丝瓦解。 她知道井茗这人有些不着调,但是大事上从未有过纰漏,他对蒋年忠心,不想会忠心到如此。 蒋年抿着唇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轻轻拉住宁月昭的衣袖。 宁月昭不想回头看他,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去。 蒋年神色一黯,没有去追她,只是回了自己的寝殿,把门关了谁都不见。 宁月昭走了几步后,原本冲动的头脑也冷静了几分。 蒋年是为她好,可是她知道事情真相后,就忍不住地生了恼意。 方才她的确存了几分故意,算准他心负愧疚,神不在焉,必定会被灌汤包烫伤,还故意在他手边准备了淡盐水,就是想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痛得说不出口是什么滋味。 可是在他轻轻扯住自己的衣袖的时候,宁月昭忽然就后悔了。 她一口气走到太液池边,找了个凉亭坐下,看着一片碧色中的荷花,心中才稍稍平静。 竹韵和兰纱陪在她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闻着莲花清香,美景如昔,宁月昭忽然就想起了去年此时,蒋年为她绘下莲花并蒂的美景,寄意他们之间的姻缘能够天长地久。 不行,她要回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这样做了决定后,宁月昭又从亭中起身,疾步走回了栖凤宫。 竹韵和兰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家陛下已经走出了老远了,她们赶忙提了裙子小跑追过去。 当宁月昭走到寝殿外,发现殿门紧闭着,傅辽背着药箱站在门外,面色带了几分无奈,井茗在焦急地敲门 “殿下,傅医使已经来了,您开开门啊!您的烫伤不能不管啊!” 蒋年他……竟然拒绝医治! 宁月昭觉得一股凉意从背脊生出,她果然做得太过分了! 见到宁月昭到来,井茗恍若看到了救星,“陛下,您可算处理完政事了!皇夫用早膳时烫伤了口舌,急中又误饮了漱口的盐水,加重了伤势,现在因为抹不开面子而拒绝医治,您快劝劝他吧!” 井茗的话,让宁月昭错愕。他在说什么啊!明明是她设计蒋年,才会让蒋年受伤的,怎么就变成了蒋年自己误伤了呢? 再看一眼带着几分无奈的傅辽,宁月昭忽然明白了井茗的意思。 他是故意瞒下事情缘由,以免外人知道了,加深她和蒋年的隔阂。 不过不管怎样,蒋年的伤不能拖延了。 宁月昭走到门前,努力抑制住不让声音颤抖,“蒋年,开门,是我。” 房内依旧没有动静,宁月昭急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开门!” 又等了片刻,门内还是没有反应。 宁月昭转身对井茗厉声道:“找人把门撞开,今天就是叫来禁军绑了他,也要给他治伤!”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呼吸凝滞,表情多少带了几分精彩。 陛下您太威武了! 见众人都呈石化状,宁月昭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话语,“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叫人!” 井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是,属下马上去!” 就在井茗转身的瞬间,“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宁月昭转身,凝望着那淡然而立的青色身影,觉得在这一瞬间,不能呼吸! 第254章 陛下威武 言情海 正文 第255章 没个正形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5章 没个正形 皇夫现身,咱们皇帝陛下的王霸气还来不及展示就蔫了。【全本言情小说】 看着面色隐隐泛着青白的蒋年,宁月昭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觉得喉头跟胸口被棉花堵住了一般。 傅辽没有多想,抢先迈进寝殿,抓了蒋年的手,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就要替他检查。 出人意料的,蒋年竟然十分配合。 “还好烫伤的并不严重,没有起泡,上一些药粉,明日就会好了。这几日切忌不要再碰过热的食物了!” 说完,傅辽就从药箱中拿出药粉,让蒋年张口,细心地替他上了药。 “好了,上药后的半个时辰,不能饮水吃东西。等到晚上若是还痛,就再补一次药粉。” 叮嘱完后,傅辽就告退了。 宁月昭在蒋年身边坐下,这会儿轮到她忐忑地看着蒋年了。 他清俊的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疲惫,昨夜折腾了到了四更天过,今日不到五更天他就起来替她上朝了,滴水未进,被她害得烫伤了口舌,现在还需再挨饿半个时辰。 想想,宁月昭就觉得自己是疯魔了,居然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对不起。”她低了头,紧张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蒋年伸手去握她的手,好笑道:“傻瓜,你被那两个人骗了!” 他不过就是被汤汁烫了一下,那一会儿痛了一下就没事了,哪里有傅辽说得那么严重。 傅辽知他甚深,井茗那些谎话怎么瞒得过他呢? 方才傅辽替他“检查”时,还不忘给他使眼色,分明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快,而故意夸张了他的情况,好让宁月昭心疼之下,不再和他置气。 “你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这么说的吧。”宁月昭犹自犹豫地看着蒋年。 蒋年无奈,只能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扣着她的后脑,吻上她的朱唇。灵活的舌头熟练的撬开她的齿关,探入她的领地,攫取她口中的芬芳。 宁月昭睁圆了眼睛,齿舌间充斥着从蒋年那边渡来的清苦药味,他的舌头巧妙地在她的口中逡巡,攻城略地。 深吻缠绵,柔情似水,恰到好处的平复了埋怨和误会。 浑然忘我的一吻中,他搂紧了她的腰,两人的上身无缝贴合,她的玉臂亦揽上了他的脖子。 四唇分离时,两人都喘息未定。 宁月昭面色嫣红如桃花,蒋年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面颊。 “别……”她一手挡在他胸前,微微拉开一些距离,“你该补药了……” 说完,她略带慌乱地摸过桌上的药瓶,蒋年竟然很配合地张开了口。 宁月昭查看了一下,发现并未起泡,那应该就还好。 但是想到蒋年刚才痛得眸含水雾的模样,宁月昭觉得还是上一些药比较好,前面傅辽上的药粉,都在那缠绵至深的一吻中,随着津液被彼此吞下腹了。 只不过在宁月昭拔出药瓶的软塞子时,蒋年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你疯了吗!”宁月昭惊呼,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瓶也落了地,药粉洒了一地。 蒋年唇边带笑,抱着佳人上了床榻。 宁月昭双臂撑在床褥上,身子却试图往后退,红着脸道:“别……你昨晚折腾的,我现在禁受不住的……” 昨晚的一夜疯狂,她现在还腰腿酸软呢!这几日怕是都无法应承他的求欢了。 蒋年紧贴着她上了床铺,把她圈在自己的两臂间,止住了她的后退之势,和她额头相抵,“阿昭……”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低哑,以及刚才的缠绵后未散的点点渴望,叫人心神一晃。 此刻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她才清楚地看清他眼底的墨青之色。 近乎一夜未眠,又忙了大半日的朝政,他该有多疲惫? 宁月昭伸手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在床榻上躺下,埋首在他怀中,“蒋年,睡吧。” 蒋年笑得无声,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是看她面带倦容,想拉着她到床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她也和他想到一块儿了。 拥着熟悉的温度,两人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守在寝殿外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陛下和殿下终于和好了!”井茗双手合十,十分欣慰地道。 竹韵横了他一眼,“是呢,有人不用净身了呢!” 知道她故意踩自己痛脚,井茗也不和她计较,“真是抱歉,让竹韵姐姐失望了。” “你说什么!”听到他叫自己姐姐,竹韵不由地眉头一跳。别的小宫女见她是陛下的近身宫女,都尊称她为“姐姐”,可是井茗明明比自己大,却时不时唤自己姐姐,这让竹韵十分后悔那日在翰林院帮他求情。 兰纱有些无奈这两人一有机会就斗嘴,“行了,仔细别吵了陛下和殿下休息。” 竹韵还有些愤愤不平,井茗却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惹她不快了。 三人守在殿外,不知不觉就到了日头偏西。 相拥而眠的两人是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只是抓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放纵自己睡了个昏天暗地。 当宁月昭睁开眼时,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逆着光,蒋年的睡颜显得十分沉静。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峰,鼻梁,最后落在他丰润的唇上。 忽然,蒋年张口含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吮吻着。眼睛睁开,那双眸中仿佛盛着漫天星光。 “不正经!”宁月昭羞恼地抽回自己的手指,恶意的在他的衣襟上擦了擦,但是指尖的温热湿润却仿佛透过指尖传到心底。 “哈哈!”蒋年爽朗一笑,把她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发,“又不是第一日识得我了,还害羞!” “从第一日见你,你就是个没正形的!”宁月昭嘴上说得愤恨,脑中回想的却是琼林宴初见,他舞剑而歌,对着自己唱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似是窥得她心中所想,蒋年竟然在她耳边低吟了一句。 宁月昭在他的腰间狠狠掐了一下,“睡也睡够了,瞒着我做了什么丰功伟业总该招了吧!” 蒋年搂着她坐了起来,轻叹一声,略带懊恼地道:“丰功伟业没有,被父亲教训了一顿才是真。” “父亲?”宁月昭有些诧异,蒋齐奚已经大半年不问朝政了。何况蒋齐奚虽然心绪不外露,但她是知道他极为疼爱蒋年这个儿子,怎么会当众教训他呢? 蒋年又叹了一口气,把早朝后留下内阁阁臣,让他们通过了自己扩编禁军屯田的决议详细说了,就连他正当意气风发时,蒋齐奚兜头一盆冷水,指出了他的几处致命疏漏,并且将这旨意先行压下的糗事也一并说了。 “所以,现在这事还未拟旨颁布。” 蒋年说完,静静地看着宁月昭。 宁月昭细细回味着蒋齐奚的话,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同时也有些心悸,幸好这事被蒋齐奚压下了。 “父亲说得对,我们到底是缺乏资历。” 蒋年道:“父亲走后,我在议政殿思索了许久,他提的那些问题,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先前太冒进了,眼下距离九月秋末还有一段时日,待把这事完善了再晓谕朝野也不迟。” 宁月昭侧首看他,唇边含着一抹冷笑,“届时皇夫打算照今日的本子再来一出吗?” 蒋年摊手,“今日的教训够深刻了,我哪里敢再来一次。” 他可是万万不敢再惹她生气了,否则下次恐怕就不是吃汤包烫个嘴这么简单了。 宁月昭哼声道:“朕看皇夫胆子大得很!” 蒋年去拉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恳切道:“阿昭,待正式颁旨时,我还是想以我的名义。” 宁月昭一愣,知道他这是在和自己商量。 “我们不是夫妻一体吗?为何还要分彼此!”她仍旧有些不满。 蒋年摇了摇头,“此事若成,别人自然会以为我们夫妻同心同德才有此功;可若是败,也是我这个废人皇夫急功近利而已。” 宁月昭反握住他的手,神色坚定地道:“你非要用你一人的名义做这个事情,我不拦你,因为这本就是你的主意,但是若是败了,我也不会让你一人担下骂名。可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这话带着共同进退的决心,以及毫无保留的信任。 蒋年把她搂进怀中,心神激荡,声音带着几分暗哑,“阿昭,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意孤行只不过是求个稳妥,他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听着他如鼓的有力心跳,宁月昭也安心不少。 几日后,燕默带着三万禁军回帝都,宁月昭和蒋年在议政殿召见了他。 燕默跪下就请罪,“微臣有负陛下和皇夫所托!” 宁月昭从御座上起身,亲自将燕默扶了起来,“朕已经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奏报,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何罪之有?” 燕默不敢让她扶,顺势就起身,神色戚戚地道:“肖将军已经知道了微臣曾经是陛下的近卫。” 第255章 没个正形 言情海 正文 第256章 痴心错付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6章 痴心错付 闻言,宁月昭面色微沉,让人给燕默看座。【】 燕默抬眼看她,见她并未动怒,只是转身回了御座,淡然落座,与身旁神色疏离的蒋年,仿若瑶台明珠玉璧,相得益彰,说不出的协调与般配。他不禁略微低头,掩饰眸中的点点落寞。 他的低落看在宁月昭眼里,以为是因为在肖靖天那边受了委屈才如此,她朱唇微翘,护短地道:“肖靖天不识货,你回来也好,朕与皇夫打算扩编禁军,你有在西北的经历,正好可以帮我们。对吧,蒋年?” 说着,她还不忘侧首看向蒋年,眼中满是笑意。 蒋年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审视着燕默,缓缓开口,“此次西北之乱能够平定,燕默的功劳最大,你可有什么心愿,但凡孤能够做到的,定会如你所请。” 燕默抬头,依旧是不带任何情绪的表情,“臣只不过是尽本分而已,不敢邀功。” 我想要的,恰是你不愿给,也给不了的。 蒋年轻笑,“孤知道你是个实诚人,若是一点赏都没有,显得孤和陛下小气了。这样吧,孤允你一个请求,将来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求。” 他岂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依燕默的性子,这个秘密怕是要藏到死。蒋年向来不是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所以他也不会去深究这个事。 燕默深深吸一口气,“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臣却有一事相求。” 蒋年神色不变,“何事?” 燕默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抬头打量蒋年,“臣希望回肖将军身边效力。” 他说这话的之前,心中隐隐怀了一丝希冀。希望想从他的面上找到一丝慌乱,可是没有。 他说出这个决定,宁月昭大吃一惊,“为什么?” 蒋年淡淡地看着燕默,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提这样的要求。 燕默眼中又恢复了平静,道:“臣在西北的这段日子,才知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之痛快,此请不为别的,只为一展胸中报复。” 宁月昭秀眉微颦,抿了唇不语。 原来是他这一番经历,已经不愿拘泥于这宫墙之内的一方小小天地了。也罢,既然他有这鸿鹄之志,她怎能不成全,但是! “禁军扩编在即,你有从军之愿,将来入禁军也是一样的。何况如今肖靖天和你有了嫌隙,他又怎么会再重用你呢?”宁月昭这话说得语重心长。 燕默垂下眼眸,“陛下和皇夫都是雄才大略之人,身边亦不乏能人异士,燕默不过是个普通人,陛下谬赞了。” “臣不觉得先前听命于皇夫从军有何过错,虽不曾做过背弃肖将军之事,然而到底有负将军的信任。西北之乱平定后,肖将军率军回北疆,臣身负统帅三万禁军之责,不敢擅自行动,如今三万禁军已归陛下麾下,臣也该回西北向肖将军请罪。” “原来是这段时间,你和肖靖天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宁月昭幽幽地道,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燕默是母皇为她选定的近身侍卫,守护她多年,想不到这多年相伴的情谊,还比不上他和肖靖天相处半年多的兄弟之情! 瞧见宁月昭微微失落的样子,燕默有些不忍,犹豫着要不要收回自己说的话。 宁月昭很快就一扫低颓,洒脱道:“燕默你向来忠义,肖靖天那边,毕竟是朕先算计于他,你回去请罪也算给他一个交代,倘若他不愿原谅你,抑或是刻意刁难你,你就回来,朕身边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虽然他是母皇给她选定的护卫,可是她从未把他视作奴才,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志向,那她自然也不能将他拘束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燕默喉间干涩,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已经失去了再说的机会。 他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沙哑着声音道:“谢陛下!” 这时,宫人忽然快步进殿禀报,“陛下,青大人在殿外求见!” 宁月昭和蒋年对视一眼,俱在双方眼中看到了惊诧之意。 青池作为宁月昭的伴读,自从她出仕后,宁月昭就许了她随时进宫面圣的特权。在宁月昭看来,反正不管她怎么做,世人都觉得她偏袒青池,她索性就大方一些,该给的特权一样不落下。 青池向来不是恃宠而骄之人,宁月昭给她的特权,她是一次都没用过,现在居然会不顾伤势,特意进宫求见! 宁月昭犹豫着要不要允了青池所请,毕竟她和蒋年都是知道陆基对青池的心意。相比于冷冰冰的燕默,陆基显然更能给青池幸福。可是幸福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也不敢罔顾青池的意愿。 就在宁月昭踌躇不决的时候,蒋年道:“我有军中事务想请教燕副将,青池带伤求见,想必是有要事,耽搁了也不妥,你去偏殿和她相谈如何?” 宁月昭心中暗暗翻白眼,青池哪里有什么要事,想必是怕错过今日就见不着燕默了,才巴巴地来求见。不过看燕默听闻青池有伤在身,也没有任何反应,宁月昭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两人都是她的好友,指责谁都不是。蒋年又为了禁军的事,这几日殚精竭虑,如果燕默能够给他一点帮助也好。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宁月昭起身,在宫人的簇拥下朝殿外走去。 燕默起身,恭敬地道:“微臣恭送陛下!” 他微微躬身,一直目送着那道倩影消失在殿门外。 蒋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斥退了殿内的一切宫人。 “殿下,臣明白自己的本分。”燕默艰难地转过身,看着蒋年。 这么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蒋年实在无奈,“先前让你潜伏在肖靖天身边,孤的确做得不够磊落。这样不,孤封你一个实职的将军,可以独自领兵,这样就不用在肖靖天身边受气了。” 燕默如今虽然是肖靖天身边的副将,但并无实职的武官品级。如果蒋年给他赐封,肖靖天就算想为难他,也要顾忌一二。 燕默苦笑,“殿下,臣不觉得委屈,您也不必对臣歉疚。感情的事,是勉强不得的,这个道理臣还是明白的。” 他怎么会不明白蒋年的意思,想要给他些弥补。 “肖将军是个骄傲的人,倘若您给臣赐封,臣回西北,他必定不敢将臣拒之营外,但是从此也不可能再信任微臣。所以您的好意,臣心领了。” 他愿意将所有的心思埋在心底,是因为宁月昭心中对他从来就没有********。 如今她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找到了一个倾心相待与她的男子,他固然心中有几分失落,但并不会因此去恨谁。 他不愿意固守宫阙之中的一块小天地,是为了替她守着西北的大片疆域,让北祁贼子再也不能侵吞大兴半寸国土,好让她无后顾之忧地坐镇朝堂。 看到燕默面上的坦然,蒋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孤小人之心了。” 燕默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从玉泉山那次,臣就知道殿下心怀凌云之志,您也不乏翻云覆雨之能,这些是微臣在西北军中的一些心得,希望能为殿下分忧解难。” 蒋年长眉微挑,眼带喜色。他亲自步下玉阶,从燕默手中接过那一叠纸张。 “燕默,有些话可能由我来说太残忍,但是我是诚心希望你能够放下心中执念。”蒋年这一番话是发自肺腑的恳切,“固守一份情谊诚然坚贞可贵,但是人生总是要向前,她也一定不希望你孤独一生。” 燕默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看着蒋年,“殿下既然如此说了,那臣也不客气一回。陛下和您成亲时,心中所属亦非殿下,如今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是若安晨并非北祁细作,只是一个普通御医,您会放弃吗?” 他以“我”自称,说明他是单纯从同为男人的角度说这些,燕默自然也不和他矫情的客套了。 蒋年神色微变,这个假设是他不曾想过的。他当初勇往直前,不过是因为确信安晨不怀好意,如果安晨只是一个普通的御医,并且对宁月昭一片真心呢? 在这一刻,蒋年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 看到蒋年变了脸色,燕默心中稍稍舒畅。 “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求守护心中之人一生安康无虞而已。” 蒋年唇角微翘,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谢了。” 燕默笑得极轻,算是应承了他的谢意。 这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假如,蒋年不是安晨,燕默也不是蒋年,有些事情是不能单纯套嵌假设的。 “打算何时动身去西北?”蒋年问道。 “明日。”燕默在帝都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现在只想将一身心思寄予大漠狼烟。 “这么急切?”蒋年有些诧异,随即明白他所想,大方道,“去偏殿吧,阿昭想必有些话要跟你说。” 燕默摇了摇头,“她不是有要事和臣子相商吗?我就不去打搅她了,先告退了。” 说完,燕默朝他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第256章 痴心错付 言情海 正文 第257章 喝酒遇袭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7章 喝酒遇袭 蒋年往前迈了两步,本想叫住燕默,但再转念一想,终是什么都没说。(全本言情小说) 燕默眼中全无青池,那些年他们三人虽然一同守在宁月昭身边,但是燕默心中只有宁月昭一人,青池这一番痴心注定是要错付的。 在偏殿中。 宁月昭略带指责地道:“手还没好利索,进宫来做什么?” 青池举起自己的右手,嘻笑道:“臣的手都消肿了,没事了。” 宁月昭哼声道:“你就是为了给朕看你的手消肿了而跑一趟的吗?” “当然不是。”青池坦白地道,“听闻燕默回帝都了,臣便想进宫来见见他。想当初臣和燕默跟在陛下身后跑的情形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转眼间,他奔赴边疆,难得回来一次,而臣虽在陛下眼皮底下,可是也受诸多制肘,当初的那种纯粹相伴,似乎再难重温了。” 青池鲜少吐露出这种伤怀的话语,触动了宁月昭心底的情绪。 从储君到肩负中兴之责的少年天子,她登基不到一年就遭遇了多少明枪暗箭,年少时的友人,如今也有各自的人生。 青池见她情绪低落,赶忙安慰道:“陛下不必如此伤感,就算不如从前那样****相伴,我依旧是从前的青池,燕默也一样。” 宁月昭笑了笑,“是啊,不管你们走到哪里,在我的心底,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说完,她招过宫人,“去看看皇夫和燕副将还要商议多久。” “是。” 宫人躬身退至门口,恰好碰上朝殿内走来的蒋年。 “参见……”宫人正要行礼,被蒋年抬手制止了。 “都退下。”蒋年斥退了在殿内的宫人,缓缓走近偏殿。 宁月昭见他神色肃然,不由地皱了皱眉,还不待她开口,青池已经站了起来,紧张地看向蒋年。 “殿下,为何不见燕默?” 蒋年抬眼看她,淡声道:“燕副将说不打扰陛下和臣子议事,先告退了,明日就启程返回西北。” “什么……”青池如遭雷击,燕默他难道不知道来的人是她吗? 是了,三人同行,燕默眼中只有陛下一人,自己怕是从未入过他的眼吧。 青池自嘲地苦笑,转身朝宁月昭拱手,“臣叨扰陛下了,先告退了……” 宁月昭起身,往青池走去,“青池,你且再坐坐,朕命人去追燕默回来。” 青池摇了摇头,边后退边道:“陛下,不必了,他若有心,不用您叫也会来,既然无心,叫来又有何用?” 说完,她朝宁月昭深深一拜,就转身离去。 看着青池失魂落魄的背影,宁月昭不禁略带埋怨地看向蒋年,“你明明知道青池的心思,为何也不拦住燕默?” 蒋年走到她身边,轻扶着她的肩,“他如果有心,就不会走,既然无心,就算强绑他来又有何用?他根本就对青池无意,我们再给她制造那些假象有何意义?不如早点让她清醒。” 他的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 宁月昭叹息道:“可是我从未见青池如此难过,我怕她会出事。” 蒋年将她揽进怀中,“莫要担心,我已经吩咐了井茗,找人暗中跟着青池,确保她平安回家。” 宁月昭搂着蒋年的腰,闻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莫名地心安。 那边,青池浑浑噩噩的走出皇宫,路上的宫人向她行礼,她也恍若未闻。 直到走出宫门,她看见了一个身着湖蓝直缀长衫的男子。 那人微微皱着眉朝她走来,略带责备地道:“怎么伤没好就跑出来了?” 这人正是陆基,他今日处理完顺天府的事务,就如常去颜府,不料却被告知青池进了宫。 燕默领着三万禁军今日回帝都的事他也知道,先前他就察觉青池心仪之人是燕默,不想她会如此心急,不顾自己手腕的伤势也要来见燕默。 陆基当时是又气又担心,赶忙赶来了皇宫。不想却正好见到燕默从皇宫里出来。向宫门的守卫打听了一下,知道青池并未出宫。他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儿见到恍如丢了魂一样的青池,再估算一下她在皇宫待着的时间,估计两人是没见着面。 此情此景面对她,他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青池望着陆基,眼中的情绪复杂,她没有回答陆基的问题,只是直接问道:“我想喝酒,你能不能陪我?” 陆基愣了一下,当即就反对,“你的伤还没全好,怎么能饮酒!” 青池不耐烦地移开眼,“不陪就算了。” 说完,她就越过陆基往前走,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陆基扯住她的衣袖,无奈地道:“我陪你。” 醉今朝的雅间内,一桌子的佳肴却一筷子都没动过。 青池的面前已经摆了三四个空酒壶了,她将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再要倒酒时,发觉手边的酒瓶已然又空了。 “再来一壶酒!”青池微醺地朝雅间外喊了一声。 说完,她如同沙漠中行走的人,渴望着清水的慰藉,将手中的杯子往口中倒,几滴残余的酒液滴入口中,她不满足地舔了舔唇。 陆基沉着脸看她,在门外的店小二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凌厉地瞥了一眼,店小二赶忙退了出去。 “乒乒乓乓”,没有等到酒的青池将面前的空酒瓶一把推倒,拍着桌子道:“怎么还不拿酒……嘶……” 她的动作牵动了手腕的伤口,痛的她惊呼。 陆基小心拿起她的手,心痛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青池醉眼看他,笑了,“借酒浇愁……好像真的愁更愁……” “我是不是很没用,为了个男人买醉……” 等不到陆基的回答,青池自己摇头晃脑地自嘲。 “其实我早就知道燕默心中只有陛下,我原本以为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他、陛下三人至少会相伴一生,可是谁会想到燕默会去从军,而我会去考状元……这一切,都是皇夫促成的……” 听到她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陆基摇了摇她的肩膀,“你清醒一些!” 青池努力睁大眼睛,“我知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些。皇夫才是最懂陛下的人,他知道陛下的理想,也知道怎样才能帮她。我那些幼稚的想法,只能是想想罢了。我不后悔出仕,燕默也一定不会后悔去从军……不是每个人都像皇夫那么幸运,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陆基和她对视,犹疑着开口,“倘若有一个人……他对你,不比皇夫对陛下用情潜呢?” 青池眨了眨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道:“陛下她很好,皇夫喜欢她,燕默喜欢她,是别人就算啦,偏偏是陛下,我不服气也不行……” 陆基咬牙,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听好了,我喜欢的人是……” 他话还没说完,青池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不能说!” 她以哥俩好的动作揽过陆基的肩,打了个酒嗝,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干一杯吧!” 说完,她就去拿酒壶,因为醉得不轻,她竟也没发现酒壶已经空了,还煞有其事般地朝酒杯里“倒酒”。 “斟满”酒后,青池往陆基面前推了一杯,“你知道吗?你天天往我家跑,我爹前几日还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呢!可是我怎么能告诉他你心有所属,而且属的那个人,是你一辈子都不能肖想的!唉……” 她叹了口气,忽然又眼神炯亮地看着陆基,“我够义气吧?” 陆基哭笑不得,青池拿了酒杯要和他碰杯。 “为咱们都爱了不能在一起的人干一杯!” 陆基无奈地和她碰了一下杯子,正要开口,但听青池道:“我琢磨着,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娶陛下了,我也不可能嫁燕默,如果等你孝期满了,咱们两凑合着过吧!” 陆基觉得胸口一窒,“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青池用力地点头,“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陆基攥紧了面前的杯子,心头是抑制不住地狂喜。 他先前一直苦恼着怎么样和青池解释清楚,他和陛下只是君臣之谊,没想到青池会主动开口说要嫁他! 青池将手中的杯子拿到唇边,作势一口干了,皱眉道:“怎么这酒一点味道都没有!” 说完,她还歪着脑袋看陆基。 陆基也假意做喝酒状,“不会啊,酒味香醇!” 青池懵懵懂懂地道:“等我们成亲后,你不能逼我辞官!” 陆基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青池满意地道:“等你将来遇到心仪的女子,咱们就和离,我绝不占着地儿!” 陆基薄怒,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拉进自己怀中,笃定地道:“颜青池你挺好了,我陆基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是你!” 说完这通豪言壮语后,陆基梗着脖子,一时间不敢低头看她的反应。谁知,半响怀中的人都没有动静。 陆基低头一看,青池竟然已经趴在他怀中不省人事了! 唉,怎么他要表明心迹的时候,总是屡屡遭遇挫折呢!陆基愤愤地想。 马车就停在醉今朝楼下,陆基让岳叔先回去了,这会儿他把青池扶进车厢,自己则当起了车夫。 眼看着就要到亥时了,法令规定亥时起宵禁,街上已经见不到多少人影了,就连街道两边的楼房,都已经没有多少还透出亮光了。 陆基身为顺天府衙,自然是不能带头犯夜,于是他选择抄小巷去颜府。 马车刚刚驶入小巷,就听见“咔嚓”一声,车轱辘断了! 马车狠狠地颠了一下,车厢内传出一声闷响,陆基赶忙掀帘子查看,只见青池从坐垫上摔了下来。 陆基正要探身进去扶她,不想身后却有一道劲风夹杂而来,直袭他的后脑。 第257章 喝酒遇袭 言情海 正文 第258章 歹毒算计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8章 歹毒算计 陆基这段时间和岳叔习武,虽然不像蒋年和宁月昭那样内外兼修,可是身手也敏捷灵活了不少。【全本言情小说】 这道劲风虽然急,可却不是出自练家子之手,所以陆基不怎么费力就避开了这一击。 随着陆基的躲闪,木棍“砰”的一声打在马车顶上,车沿一角吊着的灯笼晃了晃。 借着昏黄不明的光线,来人是个生面孔,依稀只能看见他目中的凶狠之色。 凶徒一击不成,操着木棍又朝陆基面门袭来,陆基飞起一脚,踢向凶徒手腕。 “你是谁?要干什么!” 陆基一声厉喝,希望能够引起巷子外面的人注意。 吃痛之下,凶徒的棍子脱了手,他握着手腕,有些诧异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青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藏头露尾的鼠辈,你可知我是谁?” 陆基一面高声喊话,一面手下不含糊,右手一记勾拳已经砸向凶徒。 那凶徒并不答话,往后一跳,躲过陆基的攻势,想要重新捡起地上的棍子。 陆基岂能让他如愿,抢先一脚踢过去,俯身的凶徒被他踢中面门,往后摔了几丈。 凶徒见一人难敌陆基,就把手放到口中吹了个响哨。 尖啸的哨声后,又出现了两个手持棍械的凶狠男子。 见来了帮手,最早袭击陆基的人也从地上跳起,一拳挥向陆基。 在陆基躲避的瞬间,另外两个凶徒手中的棍子也不客气地从后面朝陆基招呼过去。 感觉到身后的两道劲风,陆基一人显然是不能同时躲过三处攻势,他索性往前扑,撞上那挥来的拳头。 那拳头重重地打在陆基的嘴角,他顾不得擦嘴角溢出的血丝,借势矮下身子,双手抓住那凶徒的拳头,把他甩向身后,那倒霉的家伙就这样吃了同伴扫过来的两记闷棍。 一声惨叫之后,倒下了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不甘心地继续朝陆基打去。 陆基神色一凛,架开一记袭来的木棍,侧身飞起一脚踢开另一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陆基的招式如行云流水,这些只会好勇斗狠的贼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走!”见局势不对,那两人马上就收手,架起受伤的同伴朝巷子外逃窜。 陆基第一反应是要追,才跑开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赶忙退到马车边。 忽然,一声轻笑的男声道:“陆大人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先送青大人回府吧!” 话音落下,几道身影就朝着贼人离去的方向飞掠而去。 声音有些熟悉,但是陆基一时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他面色紧绷地回到马车边上,小心掀开车帘,只见青池缩在车厢里睡得正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马车轱辘断了,陆基只能解下马套,把青池从马车里抱出来,先把她放在马背上,自己再上马,把她安稳地圈在胸前,然后才策马往颜府而去。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这会儿已经到了宵禁的时辰。 还没到颜府,陆基就遇上了巡夜的差役。 “大人?”差役们有些诧异自家大人怎么会这个时辰还在街上骑马,还是带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姑娘。恰巧那姑娘他们都认识,名满帝都的太傅千金,女帝宠臣。 陆基扫了一眼神色诡异的差役,冷声道:“本官送颜姑娘回府,方才在银瓶巷遇到袭击,看过去像是地痞无赖之流,赶紧去查!” 差役们一听,赶忙收起一脸遐思,朝银屏巷跑去。 陆基用力踢了一下马腹,加紧朝颜府赶去。 因为先前陆基让人给颜府传过话,颜正朗知道女儿和陆基在一起,就也没太担心,但是眼看着到了宵禁的时辰了还没见人回来,就想到门口望一望,不想刚刚开门,就看见陆基在颜府门前勒马停下,坐在他身前的青池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人还未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小姐!”管家见情况不对,赶忙去叫了两个丫鬟过来。 陆基下了马,把青池抱了下来交给丫鬟。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遭到了颜正朗审视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陆基歉疚地道:“太傅,晚辈没能劝住颜姑娘,让她喝得这么醉,真是该死!” 颜正朗摇了摇头,对管家道:“请陆公子进府,再去取些药油来!” 陆基摸了摸嘴角,方才情急都顾不得,这会儿脸上想必有些狼狈。 他朝颜正朗拱了拱手,“多谢太傅,方才晚辈送颜姑娘回来时遇到一些状况,现在人平安送到了,晚辈也要回顺天府查一下刚才之事是何人所为,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向太傅请罪!” 颜正朗见他如此认真,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让他自己小心。 告辞之后,陆基迅速骑马折返银瓶巷,却在巷口遇到顺天府的两个差役。 “大人,刚刚有几个禁军侍卫押了三个人到衙门,说是袭击您和青大人的凶手。属下猜想大人会第一时间赶到此处,故特意在此等候。” 陆基点了点头,“本官先回府衙审问犯人,你们今夜就在此守好现场。” “是,大人!” 此时在顺天府衙内,一个精神昂扬的禁军小将正按着剑,围着那三个跪得歪歪斜斜的犯人来回走动打量着,十足的意气风发。 “你们三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也不看看是谁,顺天府尹也敢打!” 说完,他就毫不客气地踹了其中一个人,那人当即就发出悲惨的痛叫。 陆基走进大堂,环视了一眼,就认出来这三人正是方才袭击他的人。 这个小将他也有印象,正是先前禁军中和蒋年比试最勤快的小将,武安伯的小公子吴知雨。 “陆大人!”吴知雨见陆基来了,向他拱手行礼。 “吴小将。”陆基看了一眼几个禁军侍卫,抱拳还礼,“多谢几位出手相助,改日定请诸位吃酒!” “陆大人是个爽快人,我等是奉皇夫之命看顾青大人的安危,不过方才见陆大人身手敏捷,我等就不吝成全您英雄救美了,还望大人不要见怪!”吴知雨嘻笑道。 陆基哑然失笑,他早就料到这些禁军侍卫是宫中二位受命暗中保护青池的了,心中也疑惑为何他们不早些出手,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难道他对青池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了吗?可为何她就是看不出?思及此处,陆基微微有些郁卒。 吴知雨其实并没有这么复杂的心思,只是单纯从皇宫一路跟来,觉得这二人挺登对,就想推波助澜一番。 “现在人已经给陆大人擒来了,我等就回宫复命了。” 见已然没有他们什么事了,吴知雨就打算带着几个弟兄们回宫。 “慢着!” 陆基忽然叫住他们,“本官还有一事要几位帮忙,烦请稍等一下。” 吴知雨虽然疑惑,可终究还是留了下来,站在一边旁观。 陆基也不升堂,就一身便服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冷声问道:“说,谁指使你们袭击本官?” 方才被吴知雨踢了一脚的那个人是这三人的头头,他缩了缩脖子,“没谁,就是哥儿几个无聊,打人泄愤而已。” 那副十足无赖的模样,混帐至极。 府丞道:“大人,这几个人平素混迹于城西,时常收了钱庄赌庄的钱财,寻衅滋扰要账!只是那些受害人自觉欠钱理亏,一直无人敢报官。” 陆基挥了挥手,“嘴硬是吧?那就打,打到招为止!” 陆基平时审案甚少动刑,这些人也多少听过他的名头,所以才不在乎地甩无赖,不想陆基并非是无原则心软的人,对付这些无赖,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那几个人起先以为他是开玩笑,当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过来,两下就分开三人。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为首的那人还想抗争一下,不想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已经被衙役一记水火棍抽得趴下了,他在想起身,已经有另外两个衙役将两根水火棍交叉架在他脖子两侧,强迫他趴在地上。 当结实的板子打在三人身上时,他们才知道这个看起来白面书生一样的顺天府尹也是个狠角色。 这三人先前被吴知雨等人抓到时,就已经是一阵踹打,身上大伤小伤不少,这会儿哪里还禁得住衙役们下狠手地打。 “大人,饶命啊!我招了!” 衙役们还没打几下,那三人就经不住痛,纷纷要招认。 陆基使了个眼色,负责打板子的衙役先停了手。 那三人痛得冷汗直下,其中一个先前就负伤的,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 为首的那人痛得龇牙咧嘴地道:“其实我们都是收钱办事的,谁给钱我们就帮谁做事。今儿我们兄弟三人刚刚得了一笔丰厚的赏钱,就去醉今朝吃酒。还没喝两杯,就有人来找我们,说让我们在申时三刻埋伏在银瓶巷,见到一辆马车断了轱辘,就上前去打人,不要伤了人命,只要把人制服即可,然后车上的姑娘就随意我们处置。那人还说,务必要让那车上的俊俏男人亲眼看到那个姑娘是怎么被我们糟蹋的。” 第258章 歹毒算计 言情海 正文 第259章 弹劾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59章 弹劾 “那个买通你们的人是谁?” 陆基眸中冷意更甚,好歹毒的心计!他刚刚就觉得这三人并无取他们性命的意思,以为是自己先前断案时得罪了谁才惹了人来教训他,没想到这些人是冲青池来的。【】 大兴是女子为帝,故而女子的地位并不输男子,可是不管民风怎么开放,对一个女子来说,贞洁清白都是极为重要的。 这人还要他亲眼看到青池被人****,可见施行这个毒计的人是因为他而对青池生恨。 想到这里,陆基脑中忽然涌现出一张平淡无奇,对女子而言显得过分粗犷的面容。 那为首的凶徒见陆基面若寒霜,当即说话声音小了不少,唯唯诺诺道:“其实小人也不知道谁是出钱的人,他们每次都是通过中间人来找我们的。您也知道,有些人碍于身份,不方便被人知道,而我们也是有信义的,不能透露买家的身份。” 陆基还没出声,吴知雨先嘲笑道:“呸,就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还讲信义!老实些交代,否则禁军都督府有的是手段让你们生不如死!” 本来以为这些人只是寻陆基的麻烦,现在看来他们是冲青池来的,他们几个人是奉皇夫的命令保护青池安然到家,如今这事扯上了青池,那他们就不能束手旁观了。 一听禁军的名号,那三个人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和我们联系的那个人叫大鼠,他经常出入酒肆茶楼,和很多贩夫走卒都有来往,有人要找人晦气时,他就会来找我们了!别人或许找不到他,但是我知道他在帽儿胡同有个相好的寡妇,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去找她,大人现在过去或许能刚好逮着人!” 陆基眯了眯眼,招过几个差役,让他们去帽儿胡同捉人。同时,他又吩咐了两个差役,“去醉今朝查查今晚都有什么人出入!” 今日青池会和他去喝酒,完全是临时起意,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什么人在醉今朝撞见了他们在一起,才会匆匆去联系了那三个无赖。 “大人,小人也是拿人钱财办事,现在什么都招了,您看看是不是该放了我们了?” 为首的那个凶徒见陆基面色稍霁,便小心地问道。 陆基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放了你们再出去为虎作伥吗?今日你们遇到的人是朝廷命官,你们尚且如此行凶,还要毁人清白!即刻押入牢房,待查清你们的所有罪行后,数罪并罚!” “大人饶命啊!” 那三人一听要入狱,纷纷哭喊着求饶。 这回还不待陆基开口,衙役们已经是毫不客气地把人架起,拖了下去。 吴知雨双手环抱胸前,另眼看向陆基,“陆大人真是好手段!” “不敢当!”陆基扯了扯嘴角,“本官还有一事要麻烦诸位。” 吴知雨抱拳道:“陆大人但说无妨!” “去一趟兵部郎中冯玉章府上,盯住冯诗杨。” 一听陆基这话,吴知雨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马上后退了几步。 “你让我夜探女子闺阁就算了,还是个丑女!不去不去!” 见吴知雨拒绝,陆基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此事关乎青大人的安危,吴小将是奉了皇夫的命令要护卫青大人的安危,如今幕后之人一日不查出,青大人就不可能安全,这便是有负皇夫所托了。当然,吴小将若是觉得有所为难,相信皇夫殿下也会体恤一二,换个人去便是了。” 吴知雨一听,马上就拧起了眉头,大声道:“有什么为难的!” 若是让皇夫知道了他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今后怎么会委重任于他! 想到将来的远大前程,吴知雨决定忍了,带着几个同样一脸苦哈哈之色的禁军侍卫大步离去了。 做好了这些安排,陆基迈着疲惫的步子朝后堂走去。 顺天府的后堂是供府尹起居使用,如今陆基几乎就以顺天府为家,原本的陆府嫌少回去。 他才走出大堂,就看见岳叔在天井里等他。 “少爷,今日老奴不该先行离开,否则您也不会遭这份罪。” 说完,岳叔略带歉疚地看着陆基的脸。 陆基摸了摸嘴角,没有先前肿的那么厉害了,但想必面试还是很不好看的。他方才专注于对付那三个无赖,浑然忘了这点小伤。 “岳叔,我跟你习武这么长时间,也是有点成绩的,否则今夜焉能打得那三个无赖落荒而逃呢!”陆基安慰着道。 岳叔摇了摇头,坚定地道:“少爷习武防身是应该的,但是老奴也不能忘了本分,今后定不离开少爷身边!” 陆基摇了摇头,道:“岳叔,我是男子,从前父亲和姨娘就是太娇惯我了,您这般,难道还要我重走老路吗?” 岳叔一愣,没有说话,眉头皱的老紧。 陆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岳叔,不早了,歇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呢。” 说完,陆基就潇洒地朝卧房走去。 岳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为自己少爷的成长感到欣慰。陆家满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如今就只盼少爷能早日得偿所愿,和心爱的女子共结连理了。 次日的早朝,御史台弹劾顺天府衙陆基带头犯夜的折子就呈到了御前。 宁月昭昨夜就收到禁军的回禀,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会儿再看到这满纸胡说八道的折子,怒极反笑。 “陆基犯夜你们是怎么知晓的?还写得怪生动的,难道昨夜御史台的人也一同犯夜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了几分轻佻,但是言语的内容却叫方才参奏的那个御史心底一惊。 “启禀陛下,臣等自然不可能做那犯夜之事,只是臣家的宅子恰好在福惠街,紧挨着银瓶巷,昨夜臣在家中二楼书房读书,恰好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开窗看去,正好见陆大人骑马从街前过,马上还带了另一个女子,两人举止亲密!” 宁月昭眼神扫向吏部尚书蒋序,只见他面色紧绷地点了点头。吏部掌管满朝官员的履历,蒋序点头了,那就说明这御史所说不假。 可是就算真让他的家住在临街边上好了,哪有那么巧陆基骑马经过时就被他看见了。 颜正朗第一个站了出来,对着宁月昭道:“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宁月昭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颜正朗道:“昨夜陆大人的确是在宵禁后还在帝都街上骑马通行,但事出有因。昨夜陆大人和小女在醉今朝饮酒,因为小女不胜酒力又贪杯,喝醉了。陆大人好心护送小女回府,不想在银瓶巷遭到了贼人的袭击,因为和贼人缠斗费了番功夫,才导致陆大人送小女到颜府时,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根据我朝例律,夜间有急情者,通行不以犯夜论处。故而陆大人虽然亥时后在帝都骑马通行,但事出有因,不应以犯夜论!” 他这话一说完,方才那御史便阴阳怪气地道:“就说昨夜陆大人怀中的女子有些眼熟,原来是颜太傅的女儿啊!青大人好生豪气,竟然与男子夜饮,还喝得烂醉……啧啧啧……” 宁月昭皱了皱眉,昨夜的事关乎到青池的声誉,如果不说出来,陆基犯夜的罪名就坐实了。虽说犯夜不是大罪,但他身为顺天府尹,实在不好担上这样的罪名。但是现在挑开了,不免给陆基和青池间的关系蒙上一层暧昧的色彩。 颜正朗不慌不忙地看向那御史,“不过是同僚之间小聚罢了,若非有人在陆大人的马车上做了手脚,眼看着就是宵禁的时辰了,陆大人也不必骑马送小女回府。” 他态度坦荡,可是朝中的人已经忍不住议论纷纷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宫人进崇天殿通禀,“陛下,顺天府衙在殿外求见!” 宁月昭眯了眯眼,“来得正好,传!” “传顺天府尹陆基觐见!” 伴随着司仪太监的高声通传,一身官服的陆基在众人的注视下稳步踏进崇天殿 “微臣参见陛下!” 如果忽略掉他嘴角边明显的青紫色淤肿,倒也不失为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在场的不少人都连带想起了,这人正是最近帝都中女子心心念念的“陆郎”,继皇夫之后的新一代少女春闺梦里人。 宁月昭看着陆基,并不叫起,而是沉声道:“你来得正好,御史台弹劾说你身为顺天府尹,却带头犯夜,违反宵禁,你可有话说?” 陆基抬头,跪得挺直,“臣有话说!臣也要弹劾一人!” 自己身陷犯夜的泥潭中,竟然还要弹劾他人? 陆基的话叫不少人大吃一惊,方才那御史第一个冷笑道:“陆大人还是先把自己犯夜的事情解释清楚再说弹劾他人的事吧!” 陆基沉声道:“微臣所弹劾之事,正是和微臣犯夜有关。” 宁月昭朱唇含浅笑,道:“哦?那便说来听听。” 陆基朗声道:“臣要弹劾兵部郎中冯玉章教女无方,冯诗杨身为翰林院庶吉士,不思勤勉进取,反而买通街头地痞,意图侮辱他人清白!” 第259章 弹劾 言情海 正文 第260章 欺君之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0章 欺君之罪 “你信口雌黄!” 受到弹劾的冯玉章怒不可遏,当即就跳了出来,“我的女儿端庄贤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说话要讲证据!” 先前他曾亲自上门向陆基试探有无结亲之意,可是却遭到了拒绝,自此便看陆基左右都不顺眼。(全本言情小说) 陆基这会儿还跪着,冯玉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气势十足。 可是陆基不卑不亢,只是抬头看着宁月昭,“臣有证据!” “你先起来。”昨夜禁军使人到宫中复命,蒋年将先前陆基在藏书阁的发现告诉了她。 宁月昭略含警告地看了冯玉章一眼,冯玉章心中一凛,面色便有些踌躇。 “事情要从几日前,青大人在翰林院藏书阁受伤说起。” 冯玉章冷笑,“陆大人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说起。” 陆基扫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继续道:“青大人那日架梯取书,微臣查看过那架她摔下来的梯子,上面的梯板被人涂了一层蜡。” “荒谬,那你当时为何不说!”冯玉章步步紧逼。 陆基侧首看他,目光仿佛洞察了一切,“此事下官当时就告知了翰林学士,将藏书阁封了起来,避免有人毁灭罪证。” 翰林学士周成应声而出,“陆大人所言不假,翰林院的人都可以自由进出藏书阁,每天会用到木梯的人不知有多少。微臣选择暂时不将此事公开,为的就是等凶手再露马脚。” 宁月昭轻笑:“你们选择这个时候将事情公开,可是凶手已经有了眉目?” 面对陆基的眼神,冯玉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他强作镇定地道:“谁爬梯子没摔过,怎么什么事情摊上她都变得阴谋重重。昨日颜青池还和陆基在醉今朝饮酒,如果真的伤得那么重,怎能饮酒,谁知道她是真伤还是假伤!” “青池的伤是朕亲自派御医去看诊的,冯卿是质疑太医院的御医,还是质疑朕?” 宁月昭冷着声开口,声音饱含威压。 冯玉章不由地出了一层薄汗,“微臣失言。” 自从肖靖天被女帝削了一半的兵权,兵部在朝中的威势已经大不如前,他方才一时激动,忘了形。 陆基淡淡道:“昨夜臣和青大人在醉今朝饮酒畅谈,一时兴起忘了时辰,臣身为顺天府尹,自然不能带头犯夜,便匆匆驾车送青大人回府,不料马车在行经银瓶巷时,车轱辘断了,随后臣就遇到了三个无赖的袭击。” 冯玉章刚刚被女帝驳斥,这会儿不敢再打断陆基。刚才参奏陆基的那个御史可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他出声道:“陆大人好身手,竟然能以一敌三!” 前兵部侍郎陆建生宠溺儿子的事人尽皆知,不愿让他习武以免三代单传的独苗将来上战场有个闪失。 陆基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摸了摸嘴角。 这时,众人注意到陆基脸上的伤,想来是昨夜搏斗时留下的。 “本官这半年来,习了一些武艺,应付两三个地痞流氓还是可以的。那三个无赖见敌不过本官,就想逃跑,后来有禁军侍卫出手,擒下那几个无赖扭送顺天府。” 禁军统领左明也出来道:“昨夜禁军的几个兄弟路过银瓶巷,正好看见三个贼人行凶不成要逃跑,就出手擒下了几人。” 那御史赶忙转变话锋,“陆大人不会要说那三个无赖是谋害青大人的人吧?那他们怎么会冲着你来呢?” 陆基看着他,道:“那些人的不过是想着本官是个文弱书生,先收拾了我,好再报复青大人罢了。” 确实,一个成年男子通常都是站在女子身前的,凶徒先对付他也是正常的。 “本官送青大人回府后,就到顺天府衙审问了那三个凶徒,他们招认了是受人指使袭击本官,为的就是侮辱青大人的清白!” 陆基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中隐含了一丝怒气。 因为先前的几个案子,陆基如今的清名也是朝野皆知,是以对他说出的话,大部分人是不持怀疑的。 颜正朗昨夜并不知个中变故,以为只是普通的遇袭,这会儿听陆基讲来,才知道昨夜女儿遭遇了多大的凶险。 他一撩衣摆,跪下正色道:“臣恳请陛下严惩那主使之人,还小女一个公道!” 宁月昭抬手虚扶,“太傅先起来,陆卿今日既然敢在崇天殿说出此事,想必已经有交代了。” 颜正朗紧绷着面色起身,在陆基的眼神移向他的时候,他才稍稍缓和一些。 陆基望向宁月昭,朗声道:“那三个凶徒招供是受了中间人的指示,在银瓶巷伏击微臣。随后,顺天府的差役在帽儿胡同抓到了那个中间人,此人诨名大鼠,长期游走在富户官家和鸡鸣狗盗之徒中间牵线搭桥。他说让他找人去侮辱青池的人,正是兵部郎中冯玉章之女冯诗杨!” “荒谬!”陆基刚刚说完,冯玉章就大声驳斥,“本官的女儿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怎么会和这种下作的人有来往!” 这时,有人质疑道:“青大人就是在翰林院受伤的,冯大人的女儿也是翰林院的人,这二人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呵,谁不知道冯姑娘恋慕陆大人,而陆大人只钟情于青大人……” 有人欲言又止,但其中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陆基继续道:“微臣昨夜命人去查了当晚进出醉今朝的客人,冯诗杨和徐次辅的千金徐编修就在微臣对面的雅间吃酒。而臣在到了醉今朝后,马车就交由小二牵去停在后院,据小二回忆,冯诗杨的马车就停在微臣的马车隔壁。而冯诗杨又是先臣一步离开的,小二记得那时他去帮另一位客人套马车,冯府的车夫从微臣的马车后绕出来,见到小二来了,那车夫当即就神色慌张的驾着马车离开了。” 冯玉章气得发抖,他转向宁月昭,“陛下,这是污蔑,臣的女儿没有做过这些事!臣的女儿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平素基本就是家中和翰林院两边跑,那种地痞无赖怎么可能见过她,分明是陷害!” 宁月昭见他言之凿凿,就看向陆基,“陆卿怎么说?” 陆基坦然道:“很简单,传那大鼠和冯姑娘上殿,让他辨认,若是认不出,那就是污蔑,认出了,自然就是她是买凶害人之人。” 宁月昭撩眼看冯玉章,“冯卿对此法可有意见?” 冯玉章面色铁青,“臣有异议!怎知道不是陆大人为了陷害小女,事先给那个大鼠看过小女的画像呢!” 颜正朗反驳他道:“冯大人不是说令千金平素只来往于冯府和翰林院,见过她的人很少吗?陆大人自陆家平反以来,就没在翰林院待过几日。平时庶吉士学习之处和其他翰林官做事的地方也不在一处,想来陆大人也没见过你女儿几次,哪里会有她的画像。” 这时,也不知道谁插嘴了一句,“冯姑娘的那张脸,就算想画下来,怕也是很难记住!” 这打趣的话语,很快就引起了一阵低低的哄笑。 冯玉章气得脸色更加发情,宁月昭见状招过殿内的宫人,“去找九个身形年貌和冯诗杨相当的宫女来。” 接着,她看向冯玉章,“让冯姑娘混在这些宫女当中,再让那个大鼠来辨别,这样总公平了吧?” 冯玉章的手紧紧攥着,僵硬地道:“陛下圣明!” 没过多久,九个一身简便衣裙的宫女便出现在崇天殿上,而冯诗杨也被招了进宫。 她似乎一夜未眠,眼底的青乌十分明显,脸色也有些憔悴,这样就显得她本就不出众的样貌更加平庸了。她有些战战兢兢地行礼,“学生参见陛下!” 庶吉士没有品级,也没有上朝的资格,这是那日青池受伤女帝亲临翰林院外,冯诗杨第一次觐见皇帝。 “平身,你方才来的路上,想必内侍已经交代过你了,去那边站着吧。”宁月昭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可是冯诗杨却露出了一丝犹疑。 “去啊,傻愣着做什么!”冯玉章见她这样,忍不住低声催促。 被他这么一催促,冯诗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父亲……”她扯住冯玉章的衣袖,单眼皮的小眼睛里盈了些许泪水。 “你……”冯玉章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 颜正朗冷冷地道:“冯姑娘这般模样,可是心虚了?” 冯诗杨看了一眼那九个和她身形相似,容貌也有些相近的宫女,忽然就扬起了头,走到了最尾巴的位子,站好之后便略微低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陆基的目光环视过几人,面无表情地吩咐人把大鼠带上来。 不多时,禁军侍卫就押着个中年男子上来了。众人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不想这诨名大鼠的人面貌还算清楚,发丝有些凌乱,但是衣服完好,看过去并未受刑的样子。 “草民参见皇上!” 大鼠也是见过不少达官显贵的人,见到正襟危坐的宁月昭,面上还算镇定,但是他额上的薄汗出卖了他。 宁月昭摆了摆手,也不叫起身。陆基上前一步,“大鼠,你且看这十个女子,哪一个是昨夜与你接洽的?” 大鼠歪着头看过去,目光在这些韶龄女子见打量。 宫中的宫女都是经过训练得,即使在这个陌生男人的目光逡巡下,也还能保持一丝淡定。可是冯诗杨就不同了,她几乎不敢抬头,低着头绷紧了脚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足下几不可查地向后移了一分。 大鼠的眼神恰好就定格在她身上,“冯姑娘,你躲什么?” 听到大鼠的声音,冯诗杨腿一软,跪瘫在地上,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发抖了。 “我没有躲……我……” 她焦急地想解释,额头上的冷汗豆大的往下掉。 陆基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声音清冷,“你什么你?现在还想狡辩吗?从实招来,陛下或许会从轻发落。” 听到低沉悦耳的男声,冯诗杨不禁抬头,在那清秀的眉目间她看到的是一片漠然。胸口像堵着什么似的,她按着心口,声音发抖地道:“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她的声音在看到陆基身后跪着的男子的脸的一刻戛然而止,冯诗杨偏过头仔细地看了那张脸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为我?”陆基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即讥诮地道,“抱歉,本官可消受不起你的歹毒心思!” 见陆基如此反应,冯诗杨顿时入坠冰窖,他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不屑一顾! 有官员恍然道:“冯大人曾经向陆大人提亲,想来是冯姑娘已经对陆大人芳心暗许了。但是陆大人和青大人走得近,青大人不论官职、家世都胜过冯姑娘,莫非冯姑娘是心生嫉妒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基本来就对冯诗杨无意,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别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谁知道他的钟情,竟然会害了青池。 见陆基一脸冷然,冯玉章也气得七窍生烟,当初他自以为和陆建生有几分交情,让陆基为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道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刚才那个说话的官员,也是和他有几分交情的,现在不帮他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冯诗杨忽然道:“陆基,你是为了那个姓颜的女人,使计诈我,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大鼠!” 陆基镇定自若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冯诗杨愤然道:“我当然知道,昨夜我在醉今朝见过……” 她话说了一半,看到陆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慌地捂住嘴巴。 “你昨夜在醉今朝见过谁?” 陆基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可是话语却如刀锋,直切要害。 冯诗杨捂着嘴巴不说话,冯玉章见状,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还好有同僚扶了他一把! 陆基继续道:“你昨夜见过大鼠,所以你知道这个人不是他。” 冯诗杨死死地盯着陆基,面上既是羞愤又是恼意。 宁月昭抬眼看向冯诗杨,“还不从实招来!” 冯玉章也扭头瞪了女儿道:“你这逆女,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他自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女儿买凶伤人的罪名是逃不掉了,如果她再嘴硬,恐怕要拖累整个冯家,所以他十分识时务地要她赶快坦白。 冯诗杨委屈地看了父亲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凶自己。 陆基轻笑:“既然冯姑娘不愿意说,那就由本官替你说好了。” “昨日本官和青大人在醉今朝吃酒,不知怎么的,就被你看见了。你因为本官先前拒婚而对青大人心生不满,在藏书阁害她手腕脱臼还不够,还想买通地痞流氓,想要当着我的面让人****她,我可有说错?” 这话如果放别人口中说出,不免有厚脸皮不要脸之嫌,可是陆基如今美名满帝都,加之他神色坦荡,一点也不让人心生违和之感。 冯诗杨咬唇不语,只是眼中的愤恨更甚。她昨日和徐妙云一同在醉今朝小聚,不想却看见陆基和青池在对面的雅间一起喝酒,眉来眼去的,说不出的亲密,她当时就气得不舒服,想要离开。徐妙云当时一直苦劝她,可是她那时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下去。 在下楼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肚子疼要去净房。像醉今朝这种招待达官显贵为主的酒楼,特意为贵客准备了特别的净房,设在后院的僻静处。 她坐在五谷轮回桶上时,听到净房外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高笑声,“难怪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找你大鼠就对了,这次狠狠收拾了那个贱婢,看她这下成了残花败柳还怎么勾引我家老爷!” 这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心情愉快,似乎很是解气。 那被称为大鼠的人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那妇人道:“今后若还有事要怎么找你?” 大鼠道:“不难,我每月望朔日酉时都会在醉今朝出现,到大堂东北角的那个位子上找我就是了。” 说完,就有脚步声匆匆离开。冯诗杨不知道离开的是谁,只听一个年轻些的女声问道:“夫人,这个人靠谱吗?万一老爷要是知道您……” “没什么万一!”那妇人粗暴地打断道,“他从未问过我身份,我们又不曾吐露过什么,每日进出这醉今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要你这贱婢不问东问西,别人怎么会想到我们头上!” “是,奴婢知错了!” 接着外面就没有了动静,净房内的冯诗杨却起了一些心思,直到丫鬟在外面唤她,她才想起来该起身了。 当她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了。她一直记得那个大鼠说的东北角的位子,在经过大堂的时候,果然看见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个男人,看过去有些落拓不羁。 冯诗杨正犹豫着,那个被称为大鼠的男人恰好抬眼看向她,脸上带着一丝诡秘的笑。 鬼使神差地,冯诗杨走了过去,在那个男人对面坐下。 “我有一桩买卖,你愿不愿意做?” 大鼠看了她一眼,“说。” “一会儿楼上天字号雅间会出来一对男女,我要你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女人!”她这会儿脑子里满是陆基和青池亲密的样子,恨不得把青池剥皮拆骨,生吃入腹。 “你中意那个男人啊!”大鼠打量了一下冯诗杨,笑得有些淫邪,“看到那边那三个男人了吗?” 冯诗杨被他的目光打量得很不舒服,可还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一脸横肉,满目凶光,一副十足无赖模样的男子。见他们举止粗鄙,冯诗杨厌嫌地移开视线。 大鼠道:“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承欢,我刚刚用这个方法收拾了一个女人,你想让那个女人也尝尝这种滋味吗?” 冯诗杨毫不犹豫地点头。 大鼠笑道:“一千两!” “先付一半,事成之后,明日此时,再付另外一半!” 这对冯诗杨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是被愤怒冲昏头的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接着,她火急火燎地让一个丫鬟回家去取银子,另一个丫鬟在雅间门口盯着陆基和青池。 她因为记恨青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青池的各种情况调查了个遍。她知道陆基身为顺天府尹,肯定是不会犯夜,但是颜青池现在喝得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人。陆基应该会在临近宵禁的时辰前将她送回府,这里去颜府最快的路径就是走小巷,银瓶巷是他们的必经之地,那个时候街上人烟稀少,就算他们想喊人,一时半会儿也叫不到救兵。 冯诗杨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告诉大鼠青池和陆基的身份,以免他联想出一二,她只交代他让人埋伏在银瓶巷下手就好。 大鼠似乎知道她的顾虑,什么都没问,还痛快地退回了二百两银子,算是回馈。 冯诗杨见大鼠安排好了一切,就满怀期待地回家等好消息。 因为不放心,她特意派了人买通打更的去银瓶巷看消息,当她听到下人回禀银瓶巷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有了变故。因为心急着第二天去找大鼠问情况,她几乎是整晚未眠,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又被禁军找上门来。 在来皇宫的路上,她向禁军打听情况,那个年轻的禁军小将告诉她要去崇天殿接受大鼠的辨认,她当时就吓傻了。 那个禁军小将还好心安慰她,“不要紧张,不过是个街头无赖而已,肯定没见过你这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定不会认出你的。” 冯诗杨紧张地要死,进了崇天殿后连头都不敢抬,陆基弄来的那个“大鼠”开口后,她也因为太紧张而没有听出声音不对。 “本官不知道你通过什么途径联系上了那个大鼠,让他帮你找了那几个无赖在银瓶巷埋伏,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本官就不赘述了。” “如果你没见过大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大鼠是假的?你的心虚已经出卖了你!” 陆基这一段话说下来,气势十足,字字如金玉,掷地有声,加上他负手静立的模样,让朝臣无不侧目。 后起之秀,后生可畏啊! 颜正朗朝宁月昭拱手,“陛下,如今事情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微臣恳请陛下将冯诗杨剥夺功名,交由刑部处置!” 谁不知道颜正朗正是刑部尚书,若是冯诗杨到了刑部,定是没好果子吃,何况她还是罪有应得。 眼见大势已去,冯诗杨爬跪到玉阶之下,仰望着御座上的人,“陛下,学生一时糊涂,请您看在青大人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的份上,绕了学生吧!” 冯玉章也跪了下来,“陛下,小女一片痴心,这才因爱生恨的,她是太年轻,才会做事如此没有分寸,陛下从轻发落吧!” 宁月昭冷冷看着这一对父女,“青池没有受到伤害,是因为恰好陆基会些武艺,这是她平素行善积德修来的幸运,你们有何颜面以此要朕宽恕冯诗杨?冯诗杨因为嫉妒做出如此歹毒的事,还要朕体谅她?真是笑话!” 听到女帝如此说,冯玉章父女整个人瘫坐在殿上,面若死灰。 就在宁月昭打算发落这对父女的时候,方才弹劾陆基的那个御史忽然道:“陛下,在您治冯氏父女之罪之前,是否应该先治陆大人的欺君之罪?” 第260章 欺君之罪 言情海 正文 第261章 目光脉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1章 目光脉脉 “陆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个叫‘大鼠’的人,连唬带吓地让冯姑娘招认了,他根本就没有抓到人,可是却向陛下谎称抓到了,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那御史话说得慷慨激昂,刚才大家沉浸在幕后之人终于被揪出的痛快之中,陆基的那点手段完全就被忽略了,偏偏这人要跳出来较真,这叫宁月昭有些不快。【全本言情小说】 陆基面色坦然地跪下,“陛下,臣其实并未抓到那个‘大鼠’,此人太过狡猾,臣唯恐迟则生变,便让顺天府的捕头假扮大鼠,赌一把冯诗杨做贼心虚。” 那个被带到崇天殿的“大鼠”,其实是顺天府的捕头常牧。 在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事情被拆穿的准备,是以他稍稍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发,在陆基身边跪好,“陛下,大人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若是陛下要责罚,整个顺天府愿和大人一同受罚!” 颜正朗看着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淡然无悔的陆基,自己也是跪了下来,“陛下,陆大人此举也是为了查明真相,避免奸佞小人在朝中兴风作浪,何况也不曾冤枉了冯诗杨,臣恳请陛下宽恕陆大人之罪!” 有太傅带头,朝堂上的大臣们竟然跪了大半数,都为陆基求情。 宁月昭扫了一眼那御史,只见他也是铁青着脸色。 “陛下,就算查案重要,也不能拂了龙颜啊!” “律法固然不可违,但亦要讲人情,陆卿虽有欺瞒,但本意并不在蒙蔽朕,故虽有错,朕亦不罚,只是此次查案之功,亦无赏赐,算是功过相抵。至于冯诗杨,因一己私欲,竟然几度三番谋害同僚,先废去其功名,交由刑部依律处置;冯玉章教女无方,贬官一级,闭门思过半年,以儆效尤!” 见宁月昭一锤定音,颜正朗赶忙拜伏道:“陛下英明!” 其余的官员赶忙附和,一时间赞颂宁月昭仁德圣明的声音如山呼。 那御史就算还想说什么,也被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山呼湮灭,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放弃了和陆基较劲。 受够了奉承,宁月昭摆了摆手,示意群臣安静,“都平身吧。” “谢陛下!” 颜正朗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抬眼看向女帝的时候满眼欣慰,如今的宁月昭举手投足间俱是帝王威严,从前或许要蒋年帮她压场子,现在就算是她一人独自临朝,也能震慑群臣了。 蒋年自从上次为了扩编禁军之事上了一次朝之后,这几日又是在栖凤宫中深居简出,对外宣称是旧伤复发,需要静养。 颜正朗两日前递了一道直达御前,可是蒋年一直没有召见他,也没有下达任何懿旨,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忧。 蒋年这旧疾复发究竟是示弱摆出的假象,还是真的? 此时在通往栖凤宫的路上,徐妙云捧着翰林院草拟好的敕诏撰文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走着。 她方才出翰林院前已经知道今日冯玉章父女在朝上栽了的事,她和冯诗杨的情谊本来就是做表明文章,她不过是利用冯诗杨做打压青池的枪罢了。折了一杆枪,她还能找另一杆。 只不过她尚来不及思索太多,就被分派了今日送文书进宫的任务。这些草拟好的文书本来应该送到议政殿去,可是谁都知道皇夫几日前勉力上朝引发了旧疾,这几日女帝都在栖凤宫批折子,处理政事。 徐妙云自从入翰林院以来,从来没有一次机会可以单独接近蒋年,今日翰林学士周成不在,侍读学士随意指了她去送文书,这不吝天赐良机。 走到了栖凤宫外,徐妙云已经是汗湿重衣了。她一介七品编修,并无资格在宫中乘坐车辇,只能靠步行。 如今栖凤宫中伺候的人,除了原本就分配到这里的宫人,大部分都是女帝身边的人,他们认得徐妙云,她在女帝面前虽然不算得脸,但至少没犯过什么大错。 而此时在书房内的蒋年听到翰林院来了人,没细想来人,只让对方进来便是。 徐妙云抱着文书,走进栖凤宫的书房。 “微臣参见皇夫殿下!” 颜正朗两日前呈上的折子摊在案上,蒋年单臂撑着头,正思索着,徐妙云进来他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听到声音是个女声,这才抬眼。 “平身吧。”蒋年的反应十分平淡。 “谢殿下。”徐妙云起身,将手中的文书高高举过头顶,“这是翰林院昨儿草拟的敕诏和撰写的公文,请殿下过目。” 蒋年示意了一下井茗,井茗便走下去,接过徐妙云手中的文书。 “你可以回去了。” 这些文书折子被井茗放在宁月昭的案上,蒋年一点也没有要看的意思。 徐妙云心道,皇夫果然是失势了,如今连看折子的权力都没有了,难怪颜青池受伤后,他也没有再招别人代笔。 先前皇夫选择颜青池代笔,也没怎么见他多说,颜青池就下笔如有神,想必是因为她是女帝伴读,深得女帝信赖,其实所写的东西都是女帝的意思,皇夫根本就没有决断权了。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蒋家看,以免蒋家和女帝作对吧? 想到这里,徐妙云把头一扬,“殿下,放在最上面的几封敕诏,是亟待批示下去的,臣出来时,侍读学士叮嘱过,务必让陛下过目决断后,微臣才能回去。眼下陛下还在早朝,殿下决断想来也是一样的。” 她话说得干脆,其实垂在身侧的手早就出了一层汗,她紧紧攥着手藏在袖中。侍读学士其实只是让她提醒一下,这几封敕诏有些急,并没有让她听完圣意再回去。本来今日不是大朝的日子,正常到这个时间点,女帝应该下朝了,所以翰林院会有这个意思,也不算太突兀。 蒋年收了手臂,坐直了身子,合起面前的折子,吩咐井茗,“拿来孤看看。” 井茗正要过去拿折子,不想徐妙云却抢先他一步,“您不知道是那几本,还是我来吧。” 说完,她已经眼疾手快地拿了放在最上面的几本折子,恭敬地递到蒋年面前。 蒋年微微皱了皱眉,“放下吧。” 徐妙云咬了咬唇,把折子放到蒋年的案上,那本被他合上的折子封面上什么都没写,也不知道是什么。 蒋年打开一本,看了起来。 徐妙云发现案上的砚台中,朱砂还未研磨,那么他刚才就不是在看奏折了。 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如今竟然被困在这宫闱之中,徐妙云想想就替蒋年不平! 蒋年见面前的人还不退下,正要开口,不想对方却拿起了案上的朱砂锭,在砚台中研磨了起来。 翰林官在君上身边伺候文墨,本来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蒋年是男子,而且是皇夫,这徐妙云是女官,这事由她做起来有那么几分红袖添香的意味,这让蒋年有些反感。 不消蒋年开口,井茗就已经走了过去,“研墨这种事怎么能劳烦徐大人呢?由小的来就好。” 说完,他就往徐妙云身边挤了一下,手上毫不客气地“夺”过了她手中的朱砂锭。 徐家虽然本是寒门,但到徐妙云出身时,过得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井茗是蒋年的亲随,在外人看来是颇有体面的,可是在徐妙云看来就是个下人,她怎么可能让一个下人近她的身呢? 所以在井茗靠过来的第一时间,徐妙云就下意识地要躲开,手中的朱砂锭也落到了井茗手中,甚至井茗的手指还擦过了她的手指。 徐妙云面上维持着常色,不死缠着,大方地后退了一步,“微臣身为翰林编修,伺候皇夫笔墨也是分内之事。不过微臣鲜少在皇夫面前邸候待诏,皇夫更习惯身边人服侍也是正常的。” 这话听起来是全了井茗的体面,不然他一个亲随挤兑翰林女官,怎么讲怎么有失体统,但徐妙云碰上的不是别人,是蒋年。 “嗯,孤的确不习惯旁人研墨。”他的温柔缱绻从来只为一人,别人的颜面他可不管那么多。 若是换了其他闺阁女子,或许早就羞愤难当了,可是徐妙云硬是忍下了没发作。 “微臣逾越了。” 井茗也是见过徐妙云的嚣张的,这会儿居然这般低眉顺目,让他不由有些诧异。 蒋年却是连眼皮都没抬,手中的折子已经看完了一本,“这道敕令写得不错,就这么发。” 徐妙云淡笑,“殿下,这封拟敕是出自臣的手。” 蒋年本来已经将折子放到了一边,正要去翻第二本,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地抬眼看了她。 眼前徐妙云清秀的脸庞上带了淡淡的笑意,没了先前的傲气,反而带着几分温婉。 蒋年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什么都没说又埋首在那几封据说是很急着发下的拟敕上了。 徐妙云本以为会得到他的一两句夸赞,不想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一时间有些气闷,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笑。 当宁月昭踏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蒋年埋首案前,徐妙云正目光脉脉地看着她的皇夫。 第261章 目光脉脉 言情海 正文 第262章 男人祸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2章 男人祸水! 这画面委实刺眼了些,宁月昭皱了皱眉。(全本言情小说) 井茗注意到她进来了,赶忙高声道:“皇上驾到!” 宁月昭进出栖凤宫,一般是不让宫人通报的。她和蒋年如今相处和谐,在这一方私人的空间内,更是不讲虚礼,两人就和一般的夫妻没有两样。 井茗的高声唱报下,徐妙云连忙收起目光中的情义,神色恭敬地对着女帝跪下,“微臣参见陛下!” 蒋年微微诧异她今天进来怎么会有人通传,抬头恰好看见她就在门边站着,轻蹙秀眉,朱唇微翘的模样,明显在生气。 难道是在朝堂上被哪个大臣气着了?按说如今的她应该不至于啊? 心里头疑惑着,蒋年手下的动作可不含糊,丢了手头的公文朝她走去,“怎么了?” 宁月昭看着他缓缓走来,牵起她的手,清俊的眉眼间全然专注于她,胸口的不郁疏散了些。 “不舒服?”见她不语,脸色又不好看,蒋年只能再试探着问。 应该也不可能啊,上次折腾地狠了,他这几日一直很规矩,都快跟庙里的和尚一样了。 “有一点。”宁月昭语带双关地道。 蒋年看向她身后的竹韵和兰纱,沉着眉道:“陛下不舒服,怎么也不宣御医?” 兰纱踌躇着,竹韵瞥了一眼还跪着的徐妙云,口快地道:“有人给陛下找不痛快,传御医有什么用。” 蒋年的面色又寒了几分,牵着宁月昭往御座上走,落座之后,蒋年正要询问今天早朝上的事,宁月昭却先不咸不淡地开口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视线落在案上摊着的折子上,问的却是徐妙云。 徐妙云被晾了一会儿了,这会儿还跪着,蒋年见到宁月昭后,压根儿就把徐妙云给忽略了,这会儿很自然地答道:“翰林院送来的新拟的敕诏,说是急着发,我就看了一下,这才看到第二本呢,你就回来了。” 说完,他把折子往宁月昭面前推了一下,“交给你了。” 徐妙云抬起头,一派从容,“侍读学士方才吩咐小臣,这几道敕令都是急着发下的,让臣务必等到陛下批阅完回复复命。方才陛下不再,臣就斗胆让皇夫批阅了。” “你起来吧。”宁月昭扫了一眼那摊开地折子,把折子推到蒋年面前,冷了声音道:“既然皇夫已经看了一半了,那就替朕看完吧。” 这封折子上说的是闽州之地遭遇飚风,沿海渔民损失惨重,甚至还有人被飚风卷走了,生死不知,闽州知府八百里加急奏报京都。沿海一带历来夏季多飚风,可因为倭寇连年滋扰,若不妥善安抚,民间又要添怨声了,这的确是急事。 徐妙云忍着膝盖发麻,站得挺直。她今日可不是随口扯谎的,所以就算宁月昭回来地突然,她也不怕她看出端倪。 蒋年以为宁月昭在朝堂上受了气,这会儿不痛快,埋怨他最近不上朝帮她,赶忙拿过折子,认真地看了一下。他拿起狼毫笔,饱蘸朱砂,在上面作了一些修改。其他的几个折子,他也迅速地解决了。 井茗已经嗅出陛下的山雨欲来,可是皇夫还浑然未觉,他赶忙拿了折子塞给徐妙云,“徐大人快些回去复命吧!” “是,微臣告退!” 徐妙云恭敬地做了个揖,抬头时蒋年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反而是宁月昭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转身的一瞬,徐妙云脸上的恭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不忍。 想当初的皇夫是何等的风华,如今受了伤,被女帝夺了权不说,还被困在这一方宫阙之中,就连看个折子都要战战兢兢。 迈出议政殿,徐妙云抓紧了手中的折子,上面依稀还带着那人的气息。 想到刚才宁月昭冷漠倨傲的模样,她咬了咬牙,不过是投生了个好胎罢了,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徐妙云走后,蒋年轻笑着和宁月昭挤到了一张椅子上,“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惹得我们陛下不快了?” 宁月昭看着他带笑的俊颜,想到刚才徐妙云的眼光,顿时在蒋年的腰上拧了一把,“你!” 蒋年吃痛,表示无辜,“我什么都没做!” 井茗暗暗摇头,示意了一下兰纱和竹韵,三人都退了出去,留下夫妻两个解决问题。 蒋年想了一下,试探着问:“害青池的人没有抓到?” “抓到了。” “是谁?”难道是个动不得的人物吗?蒋年想不通为何人抓到了她还不痛快。 “兵部郎中冯玉章的女儿冯诗杨,那日在翰林院见过的那个庶吉士。” 如今兵部已经不如往日般势大,收拾个小小郎中的女儿,还是不在话下的。何况昨夜禁军就有回报,陆基让人盯着冯府,那时他就觉得估摸凶手就是冯玉章的那个女儿了。 “阿昭,你到底为何不快?”蒋年人又贴了上去,他隐约觉得她不高兴是又别的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燕默今天要走吧?想到这里,蒋年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见他面露紧张神色,宁月昭哼了一声,把冯诗杨因为恋慕陆基,而陆基整日和青池走得近引发了冯诗杨的嫉妒,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于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宁月昭盯着蒋年好看的眉眼,忽然带了几分恨恨地道:“男人生得太好看,就是祸害!” 蒋年一愣,摸了摸脸,“你在说我?” 宁月昭想到刚才徐妙云含情脉脉的样子,心底又是一阵不快,什么都不说,只是又在他的腰上捏了几把。 蒋年不敢躲,只能由着她弄,倒不是说有多痛,而是他的腰极为敏感,她一掐,那又痛又痒的感觉叫他难受地很。 “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 蒋年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不是在朝堂上受了气,而是因为冯诗杨陷害青池的事情,刚好又撞上了徐妙云和他单独在书房,这是吃醋了啊! “娘子,为夫眼里只有你一人!”蒋年赶忙表忠心。 宁月昭眯着眼看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知道嫉妒之心害人害己,莫过于蒋年了。 他前世不就是在安晨的算计下,嫉妒成狂,害了宁月昭,也害死了自己的亲骨肉,更赔上了蒋家满门的性命。 蒋年幽幽地道:“好吧,往后我再也不碰折子了,下回有天大的事情也都等你回来处理。我再让左明拨十个禁军侍卫给我,除了你之外的女子,不许他们靠近我五步之内,否则就叫侍卫就地打杀了,你看如何?” 第262章 男人祸水! 言情海 正文 第263章 心太急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3章 心太急 明明就是哄人的话,偏偏还被蒋年说得带了几分委屈,宁月昭终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笑来。【全本言情小说】 其实她也知道,朝中这么多女臣,蒋年身为皇夫,除非真的不插手任何政事,不然肯定不免要和女子接触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今日会如此小心眼,感觉都不像自己了,或许是因为今日陆基、冯诗杨和青池三人之事触动了她吧。 “行了,堂堂皇夫打杀翰林女官,传出去像什么样!” “那我今后不碰她送来的折子便是,折子都交给你。”蒋年这样想,他专注于禁军的事情就好。 宁月昭往后靠着椅背,面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地道:“行啊,折子都交给我,皇夫好好养伤就是了。” 蒋年的右臂这几日按着傅辽的方法调理,已经觉得用力时没有那么疼了,可是傅辽还是叮嘱他在大好之前,不可过分用力,以免落下顽疾,每每阴雨天就要复发。 这几日对外宣称是静养,其实蒋年压根就没好好睡几个时辰,他几乎是在废寝忘食地研究如何完善扩编禁军的法令,平衡各方利益,避免反弹,又要确保法令能够顺利进行。 端看这案头上现在没几封折子,要不了多久,各地送来的折子就会经内阁过滤后送上来,堆成小山一样。 蒋年这几日专注于禁军之事,所有的政务都压在了宁月昭一人的肩上。两人互看时,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掩不住的疲倦,可是再苦也要咬牙撑下去,谁叫他们肩负着苍生黎民呢? 蒋年忽然靠近她,搭着她的肩,让她倚靠着自己,“对不起,不该让你一人承受这些。” 宁月昭靠着他的胸膛,鼻端都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她鼻子微酸地道:“你如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那一日交心后,蒋年发了狠地埋头在军务上,宁月昭见他如此专注,也不好打断他,就默默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反正那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她不怕苦,也不怕累,惟独不愿见他什么都不说,瞒着她苦干,尽管他是为了她好。 蒋年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明日就和你一起上朝。” 听他这样说,宁月昭反而有些局促,“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累,我一个人也应付地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蒋年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齿舌勾缠,将她未尽的话语悉数吞下,化作细碎的呜咽。 缠绵到近乎令人窒息的一吻,蒋年离开她的唇时,还恋恋不舍地和她额头相抵,“阿昭……我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几分颤抖,教宁月昭也有些意外。 “嗯?”她喘息未平,声音有着几分慵懒。 “父亲说的没错,我太心急了。”蒋年抱紧了她,语气中有轻微地挫败感,“我总想在这几日把禁军的事情做完,其实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我把自己困住了,也苦了你。” 有时候一头扎在一件事情上,非但不能最快的解决,反而钻了牛角尖。 宁月昭能够感觉到他炙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稍快的呼吸频率也渐渐放缓。 她大力地回抱他,在他的唇上轻咬一下,“真正苦的人是你……”自两人成亲以来,他一直在付出,却一再地受到伤害。 唇上微微的痛意激到了蒋年,他收紧手臂,狠狠吻上她的唇瓣,辗转而深。 话还没说两句,居然又吻上了,宁月昭本来想挣扎着阻止他,却在他的攻势下渐渐娇软无力。 看着心爱的女子在自己怀中几乎要化成一湾水,蒋年越发地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至深时,蒋年忽然放开了宁月昭,气息不稳地道:“今天难得日头没这么毒,不若过了未时,我们出宫走走?” 宁月昭的如雪香腮染上一层胭脂色,她刚才也察觉到了蒋年的身体变化,再不停,只怕要出事。 “那现在?”宁月昭试探着问道。 蒋年道:“回房睡觉!” 宁月昭怒,当即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就不能正经点吗?大白天的就想那事!” 蒋年轻轻按着今日几番遭蹂躏的腰,道:“娘子冤枉我了,为夫只是单纯想和你回房补补觉而已。” 其实蒋年是恨不得将她按在这宽大的座椅上好好疼爱一番的,奈何这几天下来,她眼底的乌青是日益顽固,每天才睡不到两个时辰,他可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折腾她。 宁月昭这一听,心底才舒坦了些。 “今日便放松一日吧,反正急事都处理好了。”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两个人许久没有放松了,决定今日任性一回。 正当蒋年揽了宁月昭的腰,朝寝殿走去时,一个宫人步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启禀陛下、殿下,颜太傅在殿外求见!” 宁月昭抿了抿唇,果然是偷不得懒。 蒋年道:“让太傅在前殿等着,孤马上就到。” 宫人心中有些疑惑为何皇夫没有提到陛下,但是做奴才的也不好多嘴,应了声“是”就到前面去迎太傅到前殿。 宁月昭正要往前殿而去,却被蒋年搂着朝寝殿走去。 “你回去休息,我去见太傅。他前几日上了道折子,估摸是一直没等到我的回复,这才来求见的。” 听蒋年如是说,宁月昭觉得军务上的事情她不如蒋年熟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送了宁月昭回寝殿后,蒋年步履沉稳地走向前殿。 颜正朗的折子送上去几天都没有回应,下了朝后在内阁待了一会儿不见蒋年传召,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来栖凤宫探一探皇夫的态度。 “参见皇夫!” “太傅不必多礼。” 蒋年抬手虚扶,颜正朗起身时恰好看进他眼角眉梢的温和。 先前议事时,他总能感觉到蒋年的决心,就是这么一股勇往直前的态度,让他这沉寂许久的心找到了附和的节奏。可是才短短两日,皇夫的态度怎么就转了个弯了呢? “殿下这几日身子可好?”颜正朗见他神情虽然轻松,但是面上却有明显的憔悴之色,便先从寒暄着手。 蒋年示意他在下首坐下,自己则坐了上首的主位。 “孤这几日按太医院的嘱咐调养,身子并无大碍。太傅今日不来,孤也是要传召你来的。”蒋年知道他的意图,也就不兜圈子了,“禁军之事,孤想暂缓。” 颜正朗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蒋年,“这是蒋首辅的意思?” 蒋年笑了,“这是孤的意思。父亲如今年事已高,内阁之事基本都已放手,怎么会置喙此事呢?” 颜正朗沉着脸摸了摸胡须,不在蒋齐奚的问题上纠缠,复又问道:“那这是陛下的意思?” 蒋年笑着摇头,“陛下将此事尽由孤主持,怎会如此呢?” 颜正朗依旧沉着脸道:“殿下先前急招阁臣议事,臣以为陛下会在七月前敲定此事。” 蒋年道:“孤原本是有此意,但在看了太傅的折子后,孤仔细思量了一下,决定暂缓颁诏此事。” 颜正朗笑了,“臣还有如此能耐。” 蒋年直视着他的眼睛,“太傅今日急着来,不也是怕孤行事太过急躁,所以来提醒孤的吗?” 颜正朗这下是放开怀笑了,蒋年继续道:“太傅是历经三朝的老臣,而孤接触朝政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远不如太傅阅历深厚。阅过太傅在折子中所指弊端,孤才知先前太过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孤想沉淀一些时日,细细思量后再行召集内阁商议此事。” 颜正朗赶忙拱手,“老臣不敢托大,皇夫少年英才,雄心壮志,而老臣早已是烈士暮年,岂能相提并论。殿下仔细思量是好事,但当断即断,否则瞻前顾后,反受其乱。” 蒋年知道颜正朗是怕他思虑过多,反而消磨了当初的豪情万丈,他道:“太傅放心,千秋节后,孤必定会如太傅所愿。” 颜正朗得了满意的答复,见蒋年脸色不佳,道了声“皇夫保重凤体”,便告退了。 解决了心头悬着的大事,颜正朗急忙回府。今日害了他女儿的真凶受到应有的惩罚,虽然先前他已经派亲随回府报讯,但怎么也比不上亲自宽慰女儿几句来得好。 颜正朗刚刚下马车,就见到管家一脸无奈地送陆基出来。他有些诧异,陆基来看望青池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才下朝没多久,他不过是在栖凤宫坐了片刻,等于陆基是刚来就要走,这明显不正常。 见到颜正朗正好回来,陆基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面上的窘迫稍闪即逝,他勉强笑着作揖道:“晚辈见过太傅。” 颜正朗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颔首道:“云初来得正好,老夫有一事要找你,随老夫进来吧。” 他们私下里并不以官场上的敬称谦称相唤,颜正朗称呼陆基表字,陆基在他面前也只是以一个普通的晚辈自居。 这会儿陆基很想离开,但是颜正朗明明知道他要离开,没有问缘由就要他进府,他很想推辞说顺天府有事,可是颜正朗已经迈进了大门,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这时,管家借着陆基还呆站在原地,附耳到颜正朗耳边,“方才陆公子还未走进小姐的院落,就忽然说顺天府有事要走,就在他来之前,昔年陛下身边的近身护卫,现在的燕副将来探望小姐。” 第263章 心太急 言情海 正文 第264章 酒醒以后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4章 酒醒以后 陆基重重叹了一声,硬着头皮再次踏进了颜府。【】 他本以为颜正朗会领他去书房说话,没想到颜正朗直接拐进了青池住的院子。 颜正朗进了院门,回身却见陆基面带踌躇。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陆基一眼,径直朝青池的房间走去。 丫鬟婆子早就通报了颜正朗的到来,青池迎到了门边。 “父亲。” 昨夜她饮酒过度,今天起来时头疼欲裂,还是听了母亲的讲述才知道昨夜遭遇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不过还不待她紧张昨夜的经历,颜正朗就派了人回来说陆基今日在朝堂上是怎样雷厉风行地力挽狂澜,在被人弹劾犯夜的情况下绝地反击,揪出了买凶伤人的幕后黑手。 颜正朗点了点头,抬眼望去正好看见安静坐在圆桌旁的冷峻男子,一身藏蓝的窄袖布袍,英挺陡削的五官和他的冷肃气息相互映衬。 和陆基的淡漠不同,陆基虽然面上少露心绪,但是心怀热忱与悲悯,颜正朗在这人身上看到的是真真切切的冷淡漠然,万物不予心。 颜正朗知道青池自小就在女帝身边,燕默是先皇选定的近卫,三人虽是一道长大,可是格局上一直都是燕默和青池都围着宁月昭转,实际上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至少燕默对青池是如此。 陆基的心思虽然一直遮遮掩掩,但是怎么瞒得过颜正朗这久经世事的老臣呢?尽管不曾问过女儿的意思,但颜正朗心里显然是更属意陆基的。 燕默作为宁月昭的侍卫,自然是认得这位太傅的,当即就起身拱手行礼,“见过太傅!” “燕副将多礼了。”颜正朗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燕默却只站着,他是武将,但不代表他不懂礼数。 这时,青池注意到了院中缓缓行来的陆基,欣喜地招呼道:“你来啦!” 见到她的灿烂笑颜,陆基心头的霜雪渐融,“嗯。” 青池看他走路不如往日利索,几步走到他身边,“昨夜喝醉了,让你见笑了。你昨晚救了我,今日又在崇天殿替我捉到了两次陷害我的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陆基扯了扯嘴角,“我身为顺天府衙,这是我分内之事。” 青池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青紫,她觉得今日的陆基说不出地怪异,“你可是伤得很重?” 陆基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嘴角,“一点小伤。” 青池恍然,“那便是累着了,昨夜连夜审讯,一大早上朝……真是的,你还来看我作甚,应该回去休息。” 陆基扬眉看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此时屋内的颜正朗轻咳一声,“杵在外面做什么?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宿醉未解就在外面吹冷风!” 青池略带不好意思地进了屋,挨着颜正朗坐下,陆基则在颜正朗的示意下坐在了青池旁边,正对着燕默。 “老夫昨日听闻燕副将率禁军还朝,此次是要留在帝都了吗?” 燕默摇头,“原本今天是要走的,但是早上听到青池昨夜遇袭,恰好我有事要再逗留两日,便来探望一下。” 他是个不会弯弯道道的人,什么想法就直接说了。 颜正朗听完,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她轻咬下唇,微微低了头。 这便是失落了。 “有劳燕副将废心了,小女不争气!若不是昨日不顾伤还没好就出去饮酒,喝得天昏地暗,也不会给人家算计的机会。”颜正朗略带责备地说道。 “爹!”青池有些气急,自家父亲怎么能这样揭她的底呢! 燕默看向青池,“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陆基顿时就明白了颜正朗这是在帮自己,但是! 他方才来颜府时,本已经走到了院外了,却听见里面的谈话声,女声是青池的,男声很陌生,但是透过未关上的房门,他看到了那个男子,竟然是燕默! 陆基自诩不是胆小之人,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俨然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可是现在在颜正朗的几句寻常问话想,陆基恍然顿悟。就算现在燕默来探望青池又如何,他根本不曾将青池放在心上。他们又不是两情相悦,他为什么要退却!何况昨日青池还应允了他,待他孝期过后便会嫁他,他何必顾忌燕默! 看到陆基眼中复又燃起神采,颜正朗心中颇为欣慰。如果陆基这样就心生退意,那就不配做他的女婿。 反观青池,听了燕默的询问也没有多少喜色。若是没有昨天皇宫的擦肩而过,他的这番话或许能够让青池欢呼雀跃上一整天,但是现在,青池只是故作轻松地道:“也就六天前而已,一点小伤,不碍事。” 燕默听她说没事,以为真的没事,就没有多问,“不管怎样,受伤了饮酒总归不好。” 至于陆基,燕默先前见他时,他是一副酒楼寻欢的富贵公子模样。燕默离开帝都时,陆家尚未翻案,他还不知道陆基的这一番蜕变,以为他这个顺天府尹不过是因为宁月昭愧对陆家,做出的补偿。 陆基既然和青池一起,明知她有伤还不劝着些,燕默心中暗暗摇头,但面上还是没有出言指责。 颜正朗摆了摆手道:“不管怎样,当初在翰林院害你受伤的人现在已经被云初查到,陛下也将她送交刑部,也算是还了你一个公道了。” 燕默看向陆基,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个富贵公子还有这等本事?不过他性子本不是刨根究底的人,也只是疑惑了一下。 想到冯诗杨,青池朝陆基郑重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说完,她起身就要朝陆基拜下,陆基就在她身边,马上就扶住了她的臂弯,摇头,语气坚决地道:“你若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 青池看着他的眼睛,一时有些迷惘。 先前助她重夺会元之名,洗刷绿竹馆纵火的冤屈,她都以为陆基是因为倾慕宁月昭的缘故。但是这两次的事情,可以说和宁月昭并无什么关联,陆基依然义无反顾地助她…… 颜正朗见状,笑呵呵地轻抚胡须,“云初这次帮了小女一个大忙,老夫没有什么可以谢你的,只能是备些酒菜,你可别嫌弃。对了,燕副将和小女是好友,今日又特意来探望,不若一并留下用午饭吧。” 燕默起身,拱手道:“谢太傅盛情,但燕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便要告辞了。” 青池猛然回神,下意识便道:“什么事这么要紧,连吃个饭都没时间!” 燕默看了一眼陆基还扶着她的臂弯,依旧是那副冷面模样,“军中之事,不便透露,告辞了。” 说完,他朝颜正朗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老夫送燕副将一程。”颜正朗起身也往外走。 屋内只剩两人,陆基松开青池的臂弯,可是青池垂手立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良久,青池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头再看陆基时,面上又是一派轻松了。 “你还好吧?”陆基关心地问。 青池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昨夜喝多了,这会儿还有些头疼。” “昨夜……” 陆基犹豫着要不要问她昨夜的事情,可是还不待他一句话说完整,青池先有些紧张地问他,“昨夜我喝得太醉,今天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昨天没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吧?” 陆基的脸“唰”的一下,比墙灰还要白。 第264章 酒醒以后 言情海 正文 第265章 山中静景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5章 山中静景 涧水如白练,自山壁间倾泻而下,汇集成山壁下的一方溪潭。(全本言情小说) 水面荷盖田田,朵朵白莲在碧波间随风摇曳,仿若白衣仙女蹁跹起舞。 青荷白莲间,九曲木桥蜿蜒,通向水潭边的雅致木楼。 宁月昭站在木桥边,蒋年已经先踏上了那座木桥,回身看她,“怎么样,这里的景致还不错吧!” 清风拂面,混合着莲花和池边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吹走了夏日的炎热,也让宁月昭完全清醒了。 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蒋年叫了起来,她睡意正浓,赖着不愿起。 蒋年只好帮她穿戴后,把人弄上了马车,一路飞奔到了这郊外的山脚下。 马车行至不到半山,便不能再往上,只能下车步行,宁月昭犹自哈欠连连,被蒋年拉着,浑浑噩噩地走在山路间。 一行人一路踏着青石板阶拾级而上,穿过一片竹林,这才看见了这让人心静神怡的美景。 宁月昭步上木桥,走向蒋年。一身青色交领长衫的蒋年站在碧叶间,出尘雅绝,恍若谪仙,生生把这周遭的青翠压下了三分。 因为刚才一直打哈欠,此刻宁月昭的眼眸中蒙着一层轻雾,带着些许迷离,暮光之中为清丽的容颜添了一抹动人心魄。 “这里是你的别院?” 早上蒋年说要出宫走走,她以为就是去帝都逛一逛,没想到他会带了她到了这郊外,还是这么一处彷如画中的美景。 蒋年牵了她的手,爽朗一笑,“你我平日都在宫中,一年也难得来个几次,若是我的别院,那可就浪费了。” 被他宽厚的大掌包覆着,宁月昭觉得格外安心,就任由他牵着往那木楼走去。 “莫不是,你还想在山脚下设个卡,让上来看风景的人交买路财吗?这样倒是不浪费了。”她打趣地道。 蒋年足下一顿,宁月昭不防他突然停下,一时没止住前进之势,撞进了蒋年的胸膛。 宁月昭微窘,正要挣开他的怀抱,不想却被他死死按住。 他略带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个主意不错,明日便让人在山下设卡。” 宁月昭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美得你,就这么远的地方,除了我们,谁会来!” 蒋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慌乱地去按她那不安分的手,不想却被她趁机挣开了他的怀抱。 宁月昭足下一点,施展了轻功,一下就和蒋年拉开了一段距离,回头朝他得意一笑,潇洒地步向木楼。 蒋年也不急着去抓她,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宁月昭先前在岸边看着,不觉得这水潭有多大,这会儿走在青荷间,才知道这水潭占地之广。走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了木楼前。 这座三层高的木楼修建的古朴雅致,一半修建在岸边的实地上,一半临水。楼高三层,一层可见宽阔的前厅,以及敞开门的厢房。 还未进到楼中,就听到厢房内传来的谈笑声。 宁月昭不解地回头看向蒋年,她以为这里是蒋年的别院,他们两人会在这隔绝了喧嚣的宁静之地共同度过一段静谧时光,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蒋年唇畔含笑地朝她走来,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后方。 宁月昭回身,看见一人从楼内迎了出来,待他看清这人的脸后,不由地吓了一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家三公子蒋烨! 蒋烨曾经因为痴恋徐妙云,而被损友撺掇,做出了调戏民女的蠢事,后来被宁月昭给惩治了,在临兆河堤做了半个多月的苦工。 宁月昭记得上次到蒋家,蒋烨似乎是专心开始读书了,准备下一次的科举,眼下他应该在家读书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郊外? 蒋烨如今收敛了不少,见到二人恭敬地作揖行礼,“二哥,二嫂……” 他如今见到宁月昭,还有些不自在。 蒋年朝他点了点头,走到宁月昭身边,自然地揽着她的肩。 宁月昭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当着蒋烨的面问。 但听蒋年道:“临时起意来这里,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蒋烨略带惶恐地道:“怎么会,哥哥要来,小弟不胜欢迎。” 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畏惧蒋年的,这种畏惧,上次在蒋家时并不曾见到。宁月昭很好奇,蒋年这段时间又背着她做了什么,导致蒋烨见了他畏缩成这样。 蒋年也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的纠缠,蒋烨赶忙把他们往木楼内引。 一楼的厅堂修得与一般大户人家的无异,两边各有两间房间,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看见里面陈设雅致,临水的一面修成坐凳栏杆,手握一尊美酒或是捧上一杯香茗,斜倚栏杆,便可欣赏远山苍翠,清泉飞溅,青荷白莲,岸边茂林修竹。身置在这一方天地,觉得不论从哪一处看出去,都可如画。 目前一楼的四间雅间,仅有一间有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应当都是读书人。 文人好风雅,房中有一位年轻女子,正在为他们分茶。从宁月昭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也不知这女子幻变出怎样的水丹青,引得那几个书生拍案叫绝。 “好奇吗?”蒋年在她耳边低语,“一会儿我也给你表演。” 这时,雅间内的人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神情。 厅堂间站着的一对年轻男女,男子青衫如竹,清俊出尘;女子容貌明丽自是不必说,鹅黄色对襟褙子搭配豆绿的百褶裙,仿若春日里明艳的报春花。不论是服饰还是外貌气质,两人都极其登对,引得旁人侧目。 一位相貌清秀,一派洒脱的男子向客人们交待几句,就朝蒋烨他们走来,看过去他是这群人中做东之人。 “三公子真是厉害,你这‘楼外楼’还未正式开张,就已经有客似云来之势了,在下好生佩服啊!” “余兄折煞我了,不过是朋友们卖个面子跋山涉水过来罢了。” 这男子行事落落大方,朝蒋烨恭维几句后,就转向蒋年和宁月昭,“在下余从霄,相逢即是有缘,可否交个朋友?” 宁月昭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只见蒋年朝他拱了拱手,“在下姜怀,这位是我的夫人。” 余从霄打量了一下两人,笑道:“姜公子,姜夫人,幸会!” 蒋年亦是笑得温和,“能见到余公子,我亦觉荣幸。” “贤伉俪夫妻情深,余某就不打扰了。” 余从霄方才瞧见二人气度不凡,就心生了结交之意,但是走近之后,觉得二人虽然衣着不见华饰,但衣料和细节处的绣纹皆透着精致,言语间更是流露出凌然不可侵的尊贵之气。 他见二人似乎无与旁人一同的意思,就识趣地回了雅间,继续和他的朋友们高谈阔论。 蒋烨略微压低声音道:“先去楼上吧。” 尽管蒋年和宁月昭是微服出门,可是两人的容貌都太过出众,随便往那里一站都惹人扎眼,蒋烨赶忙把人往楼上引,唯恐再有什么人来搭话。 二楼和一楼的布置就有了些不同,只有两间房间,但是修得极为宽敞,分了里间和外间,里间设有衣柜床榻等东西,外间就和雅间差不多,同样可以凭栏望景,但多了供人小住的功用。 蒋烨领着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就上了三楼。 三楼的布置就更加巧妙了,整个楼层三面是墙,窗户尽开,四面通透,临水的一面依然是修成栏杆。整层楼被分成三个部分,最里面是寝卧之处,以屏风珠帘隔挡,中间设有桌凳和罗汉床,再外面的部分就是坐凳栏杆,栏杆内的空间摆了两张摇椅,一张圆几。 屋檐角挂着的风铃在晚风吹拂下发出悦耳的轻响,帘帷摇曳,在暮色中平添一份宁静恬然。 宁月昭走到栏杆边,满池青荷白莲尽收眼底,清泉飞泻飘出的水雾在清风的吹拂下,时不时还会飘入栏内。 远处是开始没入山头的夕阳,鼻端是清雅的莲香,站在这里,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蒋烨早就识趣地退下了,蒋年走到宁月昭身后,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双手交叠在她的小腹上。 “喜欢吗?”他轻轻地问。 “马马虎虎……”宁月昭含糊不清地道,不想话还没说完,先被耳侧的一阵暖暖的潮意惊得一个激灵。 蒋年轻含咬她的耳垂,“不老实。” 宁月昭回身推了推他,“你才不老实!” 蒋年把她圈得更紧了,笑得有些使坏,“娘子甚知为夫。” 宁月昭受不了他的嬉皮笑脸,正要伸手去拧他的腰,可是却被蒋年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中。 他今日都被她掐拧了无数回了,早就学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月昭不再和他闹,认真地问道。 蒋年拉了她在摇椅上坐下,“这里是我少时读书的地方,当然,原来这座木楼并没有这么精致宽敞,后来我去四方游学,这里就荒废了。原本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处地方了……”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叹。 宁月昭猜想事情应当是和蒋烨有关,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开春之后,父亲就督促烨哥儿读书考功名,把他送到了京郊的书院。可是四月时,听风茶楼的掌柜钱阳却传话与我,说看到烨哥儿又和几个公子哥儿在帝都作乐。” 第265章 山中静景 言情海 正文 第266章 心情沉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6章 心情沉重 蒋齐奚自己就是状元出身,当世大儒,蒋家世代书香,门庭清贵。【全本言情小说】对于子孙来说,蒋齐奚作为家主,首选的出路就是读书走仕途。 宁月昭道:“可是上次在蒋府,我看蒋烨似乎收敛了不少,怎么这么快就记吃不记打了?” 这时,井茗捧了茶具等东西上来,放在圆几上便退下了。 红泥小炉,蒋年将呈了山泉水的汤壶置于其上,取了茶饼一边碾茶一边道:“我当即派人去书院查了一下,发现他已经几天都没有去上课了,山长正打算通知父亲。我先让人拦下了山长,在月底回蒋府的时候,我找他谈了一次话。” 那个时候宁月昭忙于殿试的事,那次蒋年回府,她并没有一起去,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变故。 蒋年将碾好的茶粉移入罗筛,加盖筛转,“烨哥儿坦言他不是读书的料,几个朋友商量了一下,想要经商。” 宁月昭挑眉看他,“看不出来你们两兄弟想到一处去了。” 新年伊始,朝廷便降低了商户的税负,尽管只是一点点,但也足够让人兴奋了,何况当初宁月昭大手笔拨了军费给肖靖天,民间就有在传是因为皇夫善于经商,充实了陛下的私库。这让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人,动了赌一把的念头。 蒋烨本来就是帝都有名的纨绔公子,会有这种随波逐流的念头并不奇怪。 茶末罗好,汤壶里的水也开始沸腾,蒋年开始炙杯盏。伴随着泉水沸腾的轻响,他的声音更显清越,“我查了他的功课,其实也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差,但是我明显觉得他的心不在于读书出仕,就生了帮他一把的想法。” 宁月昭注视着他专注的模样,道:“所以你就想到了把旧时的书斋重新修缮,给蒋烨做这风雅营生?你也不怕别人说你这个嫡兄恶意带坏庶弟吗?” 士农工商,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蒋年笑了,反问:“我需要做这样的事?” 的确,蒋年如今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这种脏水泼在他身上,未免贻笑大方。 蒋年将茶末倒入杯盏,调成茶膏,一手执了银制茶匙,一手取下汤壶,白皙而修长的手稳稳握着壶柄,朝茶盏注汤,茶匙搅动茶膏击沸,不多时,盏面浮起白色的乳花,如疏星皎月,灿然而生。 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天成。 指点腕旋,茶匙环击茶汤中心,注汤渐少,杯盏中竟然有了波涛奔腾之势,腕停水止,汤花却浮现出山川河流之象,沫沉华浮中,气象又为之一变,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云气蒸腾,化为四个字江山万里!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轻掩朱唇。 没多久,那四个字就渐渐散去,杯盏中只余白色的汤花。 蒋年将杯盏递到她面前,宁月昭接过茶盏,自水面吹来的清风吹散了汤花,露出纯白色的茶汤,馨香四达,她轻轻啜了一口,香甘重华。 她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蒋年,“朕往日只知皇夫善作丹青,不想这水丹青也作得如此之好。” 分茶因为盏面汤纹水脉会幻变出种种图样,如绘丹青于水上,而又名水丹青。 蒋年没有接话,只是再次注汤击沸,给自己点了一杯茶,“其实想到这个营生的点子的人不是我,而是烨哥儿自己。” 蒋年这话一出,宁月昭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蒋烨本来就是富贵公子,虽然后来被她惩治了一番,但到底是花花世界里混过的人,他最了解那些人的心思。 帝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平头百姓终日忙于营生,会挥金如土享乐的人群其实是比较固定的。 天子脚下的繁华他们早已尝遍,蒋烨深知这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富贵主其实很多时候玩得就是一个新奇。 就像听风茶楼靠得是涉及宫闱秘辛的独特故事吸引听众,而醉今朝以融合大江南北各种菜系之精髓见长。 宁月昭复又看了一眼远山,有些惋惜地道:“蒋烨想出来的点子就是在这深山老林开个客栈吗?我想大约不要多久他就要关门大吉了。” 蒋年捧着茶盏,幽幽地道:“那可不成,他做生意的银子都是我借给他的,若是亏了,娘子也要一起亏了。” “唔,咳咳咳……”宁月昭正好举盏饮茶,听到蒋年如此说,猛然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蒋年赶忙放下自己的茶盏,替她拍背顺气。 宁月昭稍稍缓过气,轻拧着眉道:“不过是修缮了一下你的旧时书楼,花不了多少银子吧?” 国库连年吃紧,花钱的地方太多,咱们的陛下也不得不精打细算起来了。 蒋年轻轻一叹,“你也知道的,父亲怕烨哥儿学坏,如今除了固定的月钱,他是没有别的进项了。” 见他这幅模样,宁月昭心中沉了沉,她不想让蒋年觉得她小心眼,可是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借了他多少?” “三万两。” 宁月昭眼皮跳了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好……” 之前肖靖天索要军费,蒋年一出手就是上千万两银子,如今这个,算是九牛一毛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厉行节俭的陛下,心中好沉重好沉重。 因为她沉迷于伤神,没有注意到蒋年嘴边玩味的笑。 宁月昭努力让自己不那么低落,“我们也出来很久了,我可不想一会儿天黑了走山路,回宫吧。” 心情太沉重,就连美景也有些失色了。 蒋年却道:“不急,吃过晚膳再走吧。” 这时候,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随他们出宫的竹韵和兰纱把屋内的灯都点上。 蒋烨也上来了,他朝二人道:“二哥,二嫂……晚膳准备好了!” 不知为何,宁月昭总觉得他的后半句话带着些许雀跃,再看蒋年,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蒋年费尽心机地把她带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展示给她。 第266章 心情沉重 言情海 正文 第267章 美味佳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7章 美味佳肴 “晚膳吗?”宁月昭扯了扯嘴角,“恐怕这小木楼摆不下吧?” 皇帝吃饭是有讲究的,饭不叫饭,而是叫“膳”,吃饭叫进膳。【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那位荒唐的曾祖母在位时,极为注重用膳的排场,进膳时膳桌要摆七八张,一顿饭的菜品数目达到上百道。 到了宁月昭的母亲在位时,大兴的积贫积弱愈发严重,宫中厉行节俭,膳桌只设一张,但菜品也有二十道,宁月昭一般都是和蒋年一同用膳,便又省了一道开支。 蒋烨虽然读书少,可也知道今上并不讲究吃饭的排场,她这话明显就是在挤兑他的。 “二嫂放心好了,小弟这儿的排场和宫中没法比,但是在口味方面,肯定会让您满意的。” 他这话说得信心满满,倒是和他先前的怯弱形成截然的反差。 再说了,就算让你摆上十桌八桌御膳又如何? 为了防止“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宫中规定皇帝吃饭不能表现出自己喜欢什么,就算再喜欢吃的菜,也不能吃超过三口。 所以宁月昭不止一次向蒋年抱怨,为何宫外的饭菜总是比宫中的御膳来得可口。 想那御膳房距离寝宫的距离,宫人们捧着御膳要走上一刻钟才能到。而且宁月昭和蒋年都是忙起来忘了吃饭的人,什么时候事情处理差不多了,什么时候传膳。因而御膳中的菜食很多都是半日前就做好了,煨在火上温着的。这样的御膳,滋味能好到哪里去。 何况,御厨们也怕做出来的饭食味道太好,皇帝一天一个要求,那对他们来说不吝是灾难,故而他们会将菜做得可以入口,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值得回味,以免皇帝的胃口被养叼了。 皇帝的御膳虽然丰盛,可吃起来不尽然有那么享受。 综合起来来说,华而不实,费而不惠,营而不养,淡而无味。 宁月昭不是个讲究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对于蒋年花费心思带她去品尝的美味,她也不会拒绝。 这时,蒋烨击了几下掌,马上就有人端了托盘上来,木制的托盘上是一个青花瓷盘。 盘子正中是用白萝卜刻成的一朵大蘑菇,另用胡萝卜、蛋白糕、青椒、香菇刻成小蘑菇状作点缀。 围着蘑菇,摆着一圈的白兔,。 这是拿她当孩子哄吗?宁月昭眼露不屑。 只是那一只只白色的小兔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眼耳口鼻俱全,脖子上还细心地放了个以胡萝卜刻成的蝴蝶结,形象生动可爱。 此时竹韵兰纱等人也上来服侍,将碗筷摆到宁月昭和蒋年面前。 蒋年墨眸含笑地看着她,眼中似在催促她动筷子。 竹韵直接替她夹了一只白兔子放在她面前的碗里,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宁月昭夹了起来,食物才一入口,面上就不由地露出一丝讶色,“这是鸡肉做的。” 蒋烨道:“正是用盐水鸡脯肉做的。先将鸡脯肉切片,塑大球为兔身,小球为免的垫底,再以鸡肉脯刻成兔耳以绿叶菜塑成裙状,红椒片叠在胡萝卜片上,香菇刻成眼珠,用红椒雕成兔鼻状。将香菇雕刻成兔嘴、红椒刻成唇状。胡萝卜刻成蝴蝶结。鸡胸脯肉塑成兔手与兔足。最后用香菇切成细丝色出线条。此菜清脆可口,清凉解暑。最适合夏天吃了。” 蒋年也夹了一筷子,只不过他吃得平静,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但是眼底的那一抹淡笑却是不曾掩饰。 两人在宫中习惯了克制自己,不表现出过多的喜好,可是作为贴身伺候的人,自然是能看出他们吃得满意。是以,他们又分别为二人夹了一次菜。 又吃了一只兔子后,宁月昭摆了摆手,“可以了。” 接着,她秀眉一挑,看向蒋烨,意思是在问还有什么花样。 蒋烨笑了笑,“刚才只是开胃的小菜,现在才是正式上菜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连续上了六道菜,最吸引宁月昭目光的是正中摆着的一个浅口盆,盆中呈满了碎冰,碎冰之上摆着六只红色的大虾,以竹叶点缀其中,所有的虾壳已剥,虾线已除,虾头完好的保存着。 竹韵见宁月昭的视线落在那红色的虾上,便要替她布菜,不想蒋烨却从侍从手中接过筷子,先一步夹起了一只虾,只是在他夹到宁月昭面前时,先沾了沾冰盆上一团嫩绿的膏状物,再沾了些桌上的酱油,这才放到宁月昭面前的碗中。 宁月昭还未夹起虾,就先闻到淡淡的辛苦辣味,她看了看那团嫩绿色的东西,下筷子前先问道:“那是何物?” “这是用山葵的种子磨成的酱,名叫青芥辣。” 宁月昭以前只听过黄芥末,是一种草药,内服可治呕吐、脐下绞痛,外敷治疗关节炎。青芥辣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味道闻着倒是有些刺激食欲。 没有想太多,她就夹起了那只虾,方一入口,宁月昭就捂住口,她就觉得一阵辛辣从舌尖蔓延到鼻腔,直冲脑门,眼角立时就有了泪意,看向蒋烨的目光顿时就带了恼意。 这家伙分明的报复上次她将他发配到临兆河边做苦力! 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对劲,竹韵怒目瞪向蒋烨,“大胆,你竟敢谋害陛下!” 兰纱赶忙给宁月昭倒了一杯茶水,宁月昭却摆了摆手,没有喝。 蒋烨摊手,无辜地道:“我没有啊!” 这时蒋年已经悠然拿起筷子,如蒋烨所做的那样夹了虾,吃了。 宁月昭刚刚被芥末的辣味刺激到了,但是最初的呛鼻感褪去后,她品尝到的就是虾的鲜甜之味,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这虾看过去是红的,实际上是生的。 蒋年吃了虾之后,并没有如宁月昭那般反应大,反而露出几分惬意,似乎十分受用。 “先前在沿海一带游历时,曾经听闻扶桑人喜欢生吃鱼虾,鱼切成薄片,虾则是去壳后直接吃,为了避免食用生虾生鱼后腹泻,他们会先沾了山葵种子磨成的酱。” 蒋年吃完还解释了一番,宁月昭略带不满地看向他,“你早知道也不提醒我一下。” 蒋年握住她的手,“早一步说了,你吃的时候不就少了一番乐趣了吗?” 蒋烨道:“二哥果然见多识广。此虾名叫牡丹虾,生长在深海里,因色泽红艳似牡丹而得名,最宜生吃。” 宁月昭抿了抿唇,她在心底依然认定了蒋烨有报复他的嫌疑。 至于蒋年,哼哼,共犯! 瞧见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恨恨,蒋年摸了摸鼻子,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桌上的另外几道菜,做法也都有其独特之处。 例如撒上迷迭香烤制的羊肋排,这种在曹魏时期就引入中原的香草,一直被中在园林中当作陪衬,不想制成佐料洒在烤制的羊排上会有这样的美味。 涂抹了香料和海盐经烟熏后的猪里脊肉,包裹着鲜嫩的竹笋串在竹签上,用炭火烤炙之后,带了淡淡烟火味的熏肉,配合着鲜笋的脆嫩,口感极佳。 姜黄为主料,另加了芫荽籽、桂皮、辣椒等香辛料制成的咖喱酱烹调出来的膏蟹。 一道又一道用料新奇,做法独特的菜肴,宁月昭和蒋年吃着还好,站在他们身后伺候的几人看得是垂涎欲滴,心中盘算着一会儿主子吃剩的菜他们要怎么分。 在宫中,能够得到主子赏赐吃剩的食物,也是一种殊荣。 一面品着最后的甜品,宁月昭慢条斯理地道:“菜也吃完了,你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也该说了吧?” 最后的甜品是糖心莲子,就是水潭中就地取材,剔去中间的莲子心,填上冰糖,吃起来清凉解腻。 这些菜肴,除了别具匠心外,食材和用料很多都是来自海外,大兴国内是没有的。 蒋烨道:“二嫂明鉴,小弟将此地名为楼外楼,就是因为这里的吃食,是别地儿没有的。不过小弟原本的想法只是开一间酒楼,布置雅致,可以供名流雅士品酒饮茗,谈诗论画,不设菜谱,每日的席面都凭厨子的心情而定。” “今日朕吃的菜,也是那厨子凭心情而定的?”宁月昭侧首看蒋年,笑道,“是不是你们家人都有经商的天赋?” 蒋年微微一笑,“或许吧,我提了个建议,将地点选在此处。” 倘若开在闹市中,随心而定做菜固然可以成为噱头,再新奇的菜色也会被人模仿出,唯有这造物者鬼斧神工的景色是旁人如何都难以模仿的。 何况,从山下上来,有一段路是必须步行的,换谁了经了这么一番波折,随意做点什么给他吃,都会觉得是人间美味。只有难以得到的东西,才会显得珍贵。 “这随心所欲的主厨是何人?不会是你吧?”宁月昭狐疑地打量着蒋烨。这家伙身上并无烟火气息,应当不是主厨之人。 “自然不是我,是那位余从霄大哥介绍的人。” 余从霄,这是宁月昭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蒋烨继续道:“余大哥来自江浙,那位厨子经历颇为坎坷,本是浙州一个渔村的渔夫,一次出海打渔被风浪卷走,被从扶桑南下的商人救了,辗转到了南洋,后来又去了大食和英吉利等地方,经过一番波折才回到故里。” “余从霄……”宁月昭念着这个名字,转头看向蒋年,“他是谁?” 第267章 美味佳肴 言情海 正文 第268章 阴魂不散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8章 阴魂不散 宁月昭开口询问,蒋年却在悠然抿了一口清茶后,摇了摇头,“不知,我从未听过此人,今日是我第一次来这修缮后的小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当着蒋烨的面,宁月昭不好直接问他,你不是借了钱给蒋烨做生意吗?怎么不摸清这些人的底子呢? 蒋烨解释道:“余兄本来是帝都人士,但是十四岁那年就离了家乡四处游历,如今主要在闽浙一带行走,此次他的孩儿满了周岁,便带回来给家中长辈看看。我和他是在醉今朝偶遇的,说起来……” 他顿了顿,略带不好意思地道:“当初在书院时,遇到了几个从前的玩伴,他们提到现在朝廷降低了商户的赋税,这半年来已经有不少人靠着经商发了财,就提议一起去做生意。” 宁月昭眯着眼看着蒋烨,“原来你想做生意的念头还是被原先的狐朋狗友引起的。” 屋内的几个伺候的人闻言,都掩面轻笑,忍着没发出声音。 蒋烨听到她的讽刺没有生气,反而讪讪地道:“他们那几日都约了我在醉今朝、听风茶楼等地方谈事,说来也巧,每次都碰到余大哥,还是他提醒了我那些人不怀好心。” 想到这些往事,蒋烨还有些愤愤不平。 余从霄提醒他,他的那几个朋友虽然夸夸其谈,但是所说之法并无可行性。而且那几天的“谈事”,所有的账都是蒋烨结的,他们根本就是打着一起经商的由头,骗了他为他们的吃喝玩乐买单。 宁月昭见蒋烨一脸愤懑,就猜到了他肯定是吃瘪了,再侧首看蒋年,他倒是依旧气定神闲。 蒋烨在气愤之下和这些狐朋狗党彻底断了来往,蒋年来找他之时,他正苦恼着要如何继续走这条经商之路。 蒋年觉得以蒋烨的性子,还需经历一些世情来磨砺,便二话不说给了他银子。这笔钱在给出去之时,蒋年已经做好了肉包子打狗的准备了。在他看来,如果能用三万两买兄弟的成长,那也是值得了。 拿到蒋年给的银子后,蒋烨把他的计划慎重地写了下来给蒋年看。蒋年发现他的想法虽然还有些幼稚,但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于是蒋年在提了一些建议后,索性将这个旧时的清幽读书处给了他。 如今蒋年在帝都的生意,都由钱阳主事,他让钱阳在蒋烨有需要时,给他一些帮助。 对于蒋烨,蒋年这也算是放养了,不想他能有这么一番际遇。 蒋烨道:“我和余大哥说了我的想法,他说他刚好认识这么一个人,可以给我一些帮助,就像我引荐了现在的主厨朱亚。 朱师傅流亡海外几十年,年近半百回归故土后发现家人都已过世,他出事时还未生子,如今妻子早就改嫁他人,孑然一身无处可去,辗转就到了帝都。他没有别的长处,就只会一些异国他乡的厨艺,可是帝都的酒楼没有一个愿意请他的。 我按照余兄所说找到他时,他正在醉今朝的后院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盘。” “这么说来,这个余从霄交游甚广,方才交谈之时,他也丝毫不提引荐之功……这个人,有点意思!” 只是有了先前明涵的事,对于这个来自江南的余从霄,蒋年先前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罢了, 见蒋年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蒋烨马上有些紧张地问:“此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蒋烨初涉经商,刚刚被往日的玩伴骗了,又借了哥哥这么一大笔钱,不由地有些紧张。余从霄在他心中再怎么被感激,也不如蒋年这个兄长来得有分量。 蒋年给他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不要这般如临大敌,我既然借了银子让你大展拳脚,你就别大胆放手地去做。” 蒋烨心中一凛,朝蒋年拱了拱手,“是,二哥!” 这时,有下人上来请蒋烨。原来是余从霄等人要走了,命人来通知一声。 蒋烨朝两人道:“二哥、二嫂,先失陪了,我去送一送他们。” 宁月昭点了点头,蒋烨就信步下了楼。 环视了一眼周遭几个“虎视眈眈”的眼神,蒋年摆手道:“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你们也退下吧。” “是,殿下!” 竹韵带头雀跃地道,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火速地退出了房间。 宁月昭直接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倚坐着任由清风送来的荷香微醺了人。 蒋年在她身边坐下,略带无奈地道:“怎么又生气了?” 宁月昭转头,如葱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看来皇夫瞒着我的事情还不少呢!” 蒋年摊手,“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 风过疏竹,沙沙轻响。可惜现在已经是月底了,天下弦月如勾,清清冷冷地悬在天际,在点点寒星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清寥。 宁月昭向后靠在蒋年的胸膛,心中微微暖意,能得这样的一人倾心相待,她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蒋年,有你真好!” 她虽然不喜他有事都自己扛着,可是只要知道他一心是为了她好,那么有些善意的欺瞒她也不必斤斤计较了。 蒋家在仕途上的荣耀举世共睹,蒋年如今不欲蒋家锋芒太过,想把蒋家往另一条道路上引。如能成功,那么对于他们将来的新政大有益处,又保全了蒋家的长盛不衰,说是两全其美也不为过。 体察到她忽然的柔顺,蒋年心底一动,顺势环着她的腰,脸贴着她的面颊轻轻蹭了两下,“我亦然。” 两人在这临水的栏杆处静静抱了一会儿,蒋年轻吻着宁月昭的脖子,一路蜿蜒而上。 夜间的风有些大,垂落了原本束着的帘帷,遮住了这一厢缱绻。 宁月昭转为和蒋年相对,揽上了他的脖子,印上他的唇。 两人亲吻了一会儿,就四脚打结地朝床榻走去,衣物一路散落,待躺倒榻上时,人已经是坦诚相见了。 交缠中,两人慢慢地结合,在这混合了水清莲香的夜色中,无言轻道这一场缠绵。 次日是休沐不必上朝,底下人也不会去惊扰两人的好眠。 当蒋年醒来时,时间已近正午,怀中的佳人还在沉睡,他看着枕着自己臂弯的宁月昭,心底是说不出的满足。 蒋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宁月昭本就将醒,经过蒋年的骚扰,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蒋年和她笔尖轻蹭,低笑着道:“午安,陛下。” 竟然睡到了这个时辰!一向自诩勤政的陛下十分不好意思,挣扎着便要起身。 蒋年岂能让她溜掉,揽了她的腰肢要把人拉回怀中。 “这里没有大臣等着你接见,也没有折子给你批,起来作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蒋年把她搂得更紧了,宁月昭窝在他的怀中,还是想挣扎着起身。两人此时身上皆未着寸缕,经过这一番摩擦,某人又来了兴致,不由分说地把人压在身下,死死地吻住,将所有的抗议压下。 这时,楼梯处传来了一道女声,虽然音量不大,但是山中安静,足以让人清晰地听清 “一楼二楼的景致尚且如此,不知这三楼是何等的风光,我要上去看一看!” 声音的主人,蒋年和宁月昭都认得徐妙云!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68章 阴魂不散 言情海 正文 第269章 无事殷勤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69章 无事殷勤 蒋烨先前痴缠徐妙云那点事是闹得帝都中满城风雨,现在这楼外楼还未正式开张她就来了,不免让人想到蒋烨是否对她贼心不死。(全本言情小说) “该死的!” 原本的风光旖旎还来不及行云布雨,就戛然而止了。 蒋年撑臂微微起身,低低咒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骂蒋烨还是骂徐妙云。 宁月昭眯了眯眼,扶在蒋年肩上的玉臂缓缓勾上他的脖子,稍稍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在顾忌什么?”她轻轻地道,如兰的香甜气息喷在他的面上。 因为方才的纠缠,此刻她的朱唇泛着水泽,仿若诱人的樱桃。蒋年低头便要攫取这甜美,不料她的手指却抵上他的唇,不让他再亲近半分。两人的身躯还紧密贴合着,经过这一番推拒,不免又擦起了一些火花。 左右门是栓着的,怕什么! 这时,外面的木梯上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但是很快就被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拦下。 “徐姑娘,三楼有客人,你不能上去!”蒋烨的声音略带急促。 “哦。”徐妙云的声音里顿时没了先前的兴致,略微失望地道,“听闻三公子在此处发现了一处风光绝美的地方经营酒楼,如今还未正式开张,只邀请一些好友来此小坐。妙云不请自来,给三公子添麻烦了,这就告辞了。” 话音落下,脚步声便朝着楼下去了。 “徐姑娘留步,我没有这个意思!” 蒋烨的声音渐远,应当是追人去了。 没了人打扰,蒋年正欲好好一亲芳泽,不想宁月昭却推开了他,径自下了榻,捡起一地的衣物,自己穿戴了起来。 “阿昭?” 她前后态度反差太大,蒋年一时有些错愕,想到她昨日的无端醋意,马上就明白了她为何翻脸如翻书。 蒋年无奈地走近她,先她一步捡起她的中衣,要替她披上。 有人服侍,宁月昭自是不会拒绝,可是面上依旧冷冷的。 蒋年一边替她系衣带一边打趣道:“往日怎么没发现娶了个醋缸。” 宁月昭抬眼,凝视他含了三分春色的暖融目光,心底是一阵无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蒋年和徐妙云没有半分交集,可是徐妙云那毫不掩饰地对蒋年的觊觎还是让她不快。 她也知道不该对蒋年使小性子,可是还是想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向她确认,他心中只有她。 说到底,她不过是仗了他心胸宽广,可以纵容她的一切胡闹。 就像那时她被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扑在安晨身上,蒋年被她忽略到了尘埃里。可是他还是给了她足够地耐心,安静地等她回头。 想到这里,宁月昭不禁轻轻抚上蒋年的胸膛,轻声道:“你的心,比天空还要宽广。” “那是只对你。” 蒋年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墨玉般的眼眸中汹涌着暗潮。 他哪里是心胸宽广,曾经最狭隘的就是他了。安晨抓住了他的嫉妒的弱点,成功挑拨了他们之间本就不牢固的感情,最后的结果是他们狠狠伤了对方。 如今他重活了一次,却是怎么也不敢重蹈覆辙了。他所能补偿她的,就是对她好,默默隐忍下一切。 现在他的隐忍已经得到了回报,她会使小性子,也是因为心中在意他。 帝王心性,对自己中意的,不允许他人觊觎半分。 徐妙云在他的心中,连个尘埃都不算。方才她要是闯进来,他当场就能治她个大不敬之罪,把她打发地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过,他本来就打算给徐妙云一些安排,虽然他挺受用宁月昭吃一些醋,可是他不喜欢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她不快。 宁月昭被蒋年抱着,脸颊贴着他裸实的胸膛,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好了,你该穿衣服了!” 她的衣服已经穿了一半了,可是蒋年还未着寸缕呢! 眼看着已经正午了,蒋年也不和她腻歪了,反正来日方长。 宁月昭提起地上的湘裙,下面压着蒋年的中衣,她系好裙子后,提起蒋年的中衣,替他披上。 纤纤素手再次划过他肩上的疤痕,他的右肩上的疤痕还狰狞着,提醒着她当时他一人独对多么艰难的处境。如今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蒋年也一句不曾提过他的伤心绝望。 蒋年按住她的手,眸色温柔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傅辽说他右肩的伤愈合地比预计的要好,如今不动武的前提下,正常的运用右臂已经不成问题了。配合着内力调息,傅辽设计的恢复性锻炼,约莫再过两个月,他就能重拾武艺了。 “陛下,殿下,起身了吗?”竹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蒋年合拢衣襟,走到门边,取下门栓。 竹韵和兰纱各捧了一套盥洗物品进来,见宁月昭还未穿戴妥当,赶忙上前伺候。 至于蒋年,谁都知道他不喜欢宫女近身服侍,就由着他自己洗漱更衣了。 竹韵有些支吾地开口,“陛下,方才徐姑娘下楼时,正好看见了奴婢们。” 宁月昭理了理胸前垂下的青丝,坐到了梳妆镜前,“无妨,她大概也猜到了朕和皇夫在这里了。” 以她和蒋家的关系,三楼这个最好的地方,能让蒋烨第一时间招待的,想想也知道是谁了。 竹韵一边替宁月昭盘起青丝,一边道:“三公子这会儿和徐姑娘在二楼坐着,奴婢瞧着他们还挺登对的。” 因为她和兰纱是后来才到宁月昭身边伺候的,并不知道宁月昭和蒋年微服到帝都第一戏院满庭芳时,徐妙云曾经流露过对蒋年的向往。 至于当初蒋烨因为痴缠徐妙云而被蒋齐奚押上崇天殿的事情,也早就随着后来轮番上演的桩桩件件事情而被人抛到脑后了。 如今竟然有人会说他们般配,还真是滑稽。 蒋烨对徐妙云的心思她不可能不知,先前蒋烨痴缠她时,徐妙云是极为厌恶的,现在却不请自来这里,说明她还是很受用蒋烨对她的心思的。 这时,宁月昭的发髻已经梳好,兰纱手中拿了碧玉攒花的金簪替她簪上,玉色的花间,一缕金色的流苏垂下,末端是一颗圆润的东珠,恰好垂在她的肩头。 蒋年走到她身边,拿起梳妆台上另一支一样的簪子,替她簪在另一侧。 “走吧,去看看孤的三弟和徐家大姑娘是怎么登对的。” 宁月昭从镜中看去,身后的人唇边的笑意怎么有些恶劣呢? 此时,在二楼的一间雅间里。 桌子直接摆在栏杆边,正对着水潭。 苍翠的树木遮挡了炎炎烈日,涧水潺潺,水中莲花绽放,有美景有佳肴,怎么看都该是赏心悦目之事,可是蒋烨面前的佳人却频频蹙眉。 “怎么了?可是今日的菜不合你的胃口?”蒋烨有些紧张地开口。 他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从来没主动找过徐妙云,今日她会出现在楼外楼,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 徐妙云看了一眼外面,轻叹一声道:“菜很好,这里的景致也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不能常来。” “徐姑娘喜欢,随时可以来的!”蒋烨赶忙道。 他做梦都想不到徐妙云会给他好脸色,更不要说光临这里了。 徐妙云摇了摇头,“你这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我今日不过是在城中听说了这么一件事,就想来看看。还未开张就遇到三楼已经有客人了,将来名声传开了,更是客似云来,我怕是连个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蒋烨挠了挠头,按他原本的设想,走得就是物以稀为贵的路线。将来客人要来这里吃饭住宿,必须要提前预定,每天就只招待固定数量的客人。徐妙云若是脑子一热就上门,倒不至于没她站的地儿,但是坐席估计是没有了。 徐妙云又道:“你近来功课如何?” “啊?”蒋烨被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到了,一时有些无措。 他如今是彻底放弃学业了,而徐妙云已经是女翰林了,她会不会瞧不起他? 徐妙云看了他半响,忽然面露惊色,“你经商的事,怕是蒋阁老还不知道吧?” 蒋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有做声。 徐妙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听说皇夫殿下先前游学时也曾经在南方经商,年初陛下又下了旨意,减了商户的税负,如今经商的人海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 听到徐妙云鼓励自己,蒋烨脸色稍稍缓和,“你当真不会看不起商人?” 他原本对徐妙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现在她居然亲近他,理解他,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徐妙云捧起茶盅,浅啜一口清茶,“当然不会,不过……” 她顿了顿,“经商毕竟是有风险的,若是有个万一,就是血本无归。如今蒋阁老还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一旦你的名声起来了,怕是瞒不过去。这风险,你考虑清楚了吗?” 蒋烨想到昨晚蒋年的话,他不是没想过失败了会如何,可是若不试一次,他是不甘心的。 徐妙云又道:“不若这样,这里的景致我极为喜欢,盼着随时能够赏景,你将此处盘给我,你来做掌柜的,这里照样由你打理,你看如何?” 第269章 无事殷勤 言情海 正文 第270章 徐家公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0章 徐家公子 在徐妙云看来,蒋烨的性子软,从前没少被那些狐朋狗友撺掇着纠缠她。【全本言情小说】 今日她本来想趁着休沐去听风茶楼坐坐,不想却听到茶楼中人议论到昨日受邀到了一处酒楼,不仅可以品尝独特的美酒佳肴,还能欣赏清幽的美景。 那些昨日去了楼外楼的人,回想起来还一脸陶醉。当即就有人质疑了,大热天的,谁没事跑到郊外几里地去看什么劳什子风景,好酒好菜哪里没有。 于是,有人就展示了昨日当场挥毫临摹下的画。山水写意,笔锋纵横,墨彩飞扬,勾勒出山涧泉水,一片碧色中点点白莲,远山起伏,日暮霞光,构成一幅不似人间的胜境。 再绘神绘色地提及那些闻所未闻的特色美食时,在场的听众恨不得肋下生双翼,马上就飞过去。 可惜,人家现在还未正式开张,不少人只暗恨往日和这蒋三公子没有交情。 徐妙云的第一反应,就是蒋烨肯定是受了不靠谱的朋友的怂恿,大约是又要做傻事了。 可是那画中所描绘的风景,又让她产生了几分向往。 想着往日蒋烨对自己的痴缠,徐妙云就结合了那些人的描述,找了过来。 虽然通往山中的路已经修成青石板阶,可对于徐妙云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徒步上山委实是够累的。 当蒋烨看到曾经朝思暮想的佳人,娇喘未定,玉面薄汗,发丝微乱地出现在面前时,他真是又惊又喜。 徐妙云在大堂休息了一会儿,饮了茶娘特意分的茶,再看外面的风景,真是越看越喜欢。 蒋烨见她好奇,便要带她去二楼看看。徐妙云看了二楼之后,便想上三楼,可是却被蒋烨拦住了。 对于蒋烨,徐妙云素来是看不上眼的,她能允许他跟着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竟然还敢拦她! 徐妙云正要发作,却瞥见一个丫头的身影本来要上楼,却迅速闪身躲了起来。尽管只是惊鸿一瞥,她也认出了那是女帝的侍女,再见蒋烨神情紧张,她顿时就明白了三楼的客人是何人了。 虽然猜到了他在,可是想到蒋年在,宁月昭必定也在,徐妙云就有些不舒服。 蒋烨见她面色难看,以为她是在山中走了太久中暑了,便要她去二楼的厢房休息。 徐妙云也怕自己的形象受损,顺着台阶就下了。 在等着午饭上菜的功夫,她马上就想到了一策。 既然蒋年喜欢此处的风景,她就将这里盘下来好了。蒋烨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她稍稍哄骗,必定能让他同意将楼外楼卖给她。这样一来,将来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又多了个见到蒋年的机会了。 不想蒋烨却摇了摇头,“不行。” 见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徐妙云一愣,暗暗咬牙。 “三公子,你看这满池的白荷现在盛放,可是很快就要入秋了,届时你难道要邀人来看残荷,听落雨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语重心长的意味。 蒋烨这两个月在山中可不是白待的,他指了指远方,“看到岸边远一些的树林了吗?那是黄栌树林,如今已经可见黄绿色的花了,待到秋日,孕花的花梗就会抽长成羽毛状,颜色也变成粉红色,团团而簇簇,像那轻柔飘动的薄烟。而最为奇特的,是它的叶子届时会褪去绿色,变得红如火焰。漫山红遍,又是一番景致了。 文人悲秋,池中残荷到时候非但不会减损客人的兴致,反而会因为这秋高叶红而平添几分萧索情怀。楼中再备上一些适合秋季的酒菜,不愁没客人的。” 蒋烨解释地一本正经,徐妙云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公子如今的见识,真让我开眼。冬日想必,就是赏一片银装素裹,然后雪夜围炉饮酒吧!” 蒋烨如今学着做生意,也不如以往那般天真,徐妙云面上还带着浅笑,可是他已经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悦。 “徐姑娘,你生气了?”他试探着问。 “没有。” 徐妙云心不在焉的夹起了一筷子菜,放如口中,如同嚼蜡地吃着。 这个草包今日怎么突然对自己硬气起来了? 半响没听到蒋烨的声音,徐妙云突然抬眼看过去,只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 “你做什么?” 徐妙云身上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了,如今在这深山中,他如果要做什么…… 蒋烨见她面色突变,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时,下人在外面敲门提示道:“三公子,余公子来了。” 蒋烨赶忙起身,对徐妙云拱手道:“徐姑娘慢用,我先失陪了,今日这顿饭我做东。” 说完,他就大步走出了厢房。 门扉合上的一瞬,徐妙云将手中的银箸狠狠拍在桌上,眼中满是戾气。 原本候在门外的徐家婢女走了进来,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徐妙云眯了眯眼,“你看到他们走了?” 婢女梨白点头,“奴婢亲眼所见。”这婢女往日随徐妙云进过宫,见过女帝和皇夫,她方才在大堂候着时,忽然被楼中的人拉了要去吃东西,拉扯着走向后楼的厨房时,她回了一次头,恰好看见微服的两人从楼上下来,她故意磨蹭了一下,正好见到他们离开。 “另外……”梨白顿了顿,“奴婢还看见五少爷了……” “哦。”徐妙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眼带讥笑,“那个疯子跟蒋烨这个蠢货走在一起,也算志同道合了吧。” 梨白见她明显心情不好,就不搭腔。 徐家的五公子,虽然和徐妙云一母同胞,但是因为生性放荡不羁,比前面四位整日吃喝玩乐,碌碌无为的公子还要让徐志头疼。徐五才十几岁的时候就离了家,说是要四处闯荡。时常一年半载都没一封书信,徐志常常骂道:“就当着小畜生死在外面了!” 如今,离家近十年的五公子在皇帝下诏减轻商人税负后忽然回了家,还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回来了。 徐志的其他几个儿子虽然成亲早,可是因为妻妾相斗,至今没个嫡孙。 徐五虽然是在外面私自成亲的,但不管怎么样,看在孙子的份上,他也认了。 想到最近父亲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子上,徐妙云放下茶盏,阴沉地道:“回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费心想着怎么搞下这楼外楼,居然就让她发现自家五哥隐姓埋名地接近了蒋烨,看样子蒋烨还十分看重自家五哥,有意思! 就先他们哥两好一会儿好了,她先回府候着,等五哥回来拦人便是! 第270章 徐家公子 言情海 正文 第271章 升官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1章 升官 此时在回帝都的马车上,小矮几上放置得冰盘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凉气,车厢内的闷热减缓了不少。【】 宁月昭微微蹙眉,“肖靖天竟然在燕默前脚回来,后脚就派了人来,是什么意思?” 蒋年靠着软枕,倚着车厢,边摇折扇边道:“他先前不是许诺平定了西北叛乱后,就要将你先前拨付的军资还回来吗?现在不就是了。” 宁月昭摇头,“这种事情,当时完全可以让燕默一并带回,如今看来,肖靖天是不会再信任燕默了,怕是燕默这次回去,前途未卜。” 蒋年抬眼看她,半阖折扇笑道:“燕默本来昨日要动身的,但是今日还未走,事情应当还是有转机的。” 这样一想,宁月昭稍稍放心了些,打趣地看向蒋年,“可惜这事情来得急,没听成蒋烨和徐妙云的壁脚,也不知他把你的书楼卖了没有!” 蒋年唰地展开折扇,口气淡淡地道:“他若是敢卖,那就卖了吧,我保证不打死他。” 当初蒋年是下了决心放开手的,所以连同这片山头的地契都给了蒋烨,若是蒋烨被猪油蒙了心要送给徐妙云,根本不用蒋年出手,蒋齐奚就能打死他,蒋年只要旁观就好。 与钱财无关,若是这点事情都拎不清,还做什么生意!回蒋府混吃等死就是了,蒋家不会差他一口饭吃的。 这时,原本坐在车外的井茗掀了车帘,“陛下,殿下,方才留在楼外楼等消息的侍卫赶上来了。三公子没有中了美人计,徐大姑娘气呼呼地走了。”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井茗的语气明显带了幸灾乐祸。 蒋年点了点头,井茗就放下车帘退了出去。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道:“那个余从霄……” 她话还未说完,蒋年就道:“一会儿就让左明去查一查他什么来头,烨哥儿说他从江南回来,可是却是一口的帝都口音。” 江南一带可是康裕王的势力范围,从江南来的人,不得不防。 转眼间,马车就已经驶进了皇宫。 奉肖靖天之命押运军资进帝都的参将赵谦未已经在大殿内等候多时了,不过殿内有冰块消暑,宫女们又奉上了冰镇酸梅汤消暑,这让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赵谦未受到了极大的慰藉。 “皇上驾到,皇夫驾到!” 伴随着殿外内监的通报声,已经换了宫中正式衣袍的宁月昭和蒋年相携而入。 “微臣参见陛下,殿下!” 赵谦未恭敬地行礼。经过先前玉泉山的大阅和西北军京畿郊外哗变的事情,皇夫的杀伐决断,女帝的宽容大度,早已将这些西北将领折服,如今面对二人只有发自内心的臣服。 “平身,赐座。” “谢陛下!” 落座后,宁月昭问道:“肖将军遣你回来,是为何事?” 赵谦未在下首的位子做好,拱手答道:“先前叛将罗峰贪墨了陛下拨下的军资,为了平叛,陛下又拨付了军费,将军曾承诺过,待擒拿叛将后,会将军资悉数归还,微臣此次回帝都,正是为了替将军践行当初的承诺。” “肖靖天还真是较真!”宁月昭摇了摇头,“军务之事,如今朕已悉数委皇夫决断,你与他汇报就好。” 赵谦未有些诧异地看向蒋年,目光不自觉落在蒋年的右臂上,他离开帝都前,关于皇夫右臂已废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现在女帝竟然将军务悉数委予他决断……女帝这是在给皇夫撑腰吗? 蒋年自然注意到赵谦未不假遮掩的目光,他淡淡一笑道:“如今罗峰已经伏诛,西北军的后勤交由谁来打理?” 赵谦未摇头,“将军如今在带着将士们回西北的路上,边关的事务还未处理妥当。在微臣出发前,将军曾交代,说皇夫慧眼如炬,请您安排一个可靠的人选。” 蒋年笑了笑,“肖将军倒是看得起孤,只是罗峰已死,如今兵部武备司主事空了一位,孤会让吏部那边挑选几个人选名单呈上,届时考量一番再做决定。” 从前因为肖靖天桀骜不臣,兵部几乎是不受内阁辖制,现今肖靖天此举,无疑是表明了兵部不再特立独行。 有人甘愿递上权柄,蒋年怎么会拒绝呢? 早在他把王黎忧弄进兵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打算拿下兵部了,罗峰死后,就算肖靖天不提,蒋年也是要安排人手过去的。 肖靖天领兵打仗还成,兵部在他手上,几乎里面担任实职的都是空有无力的武夫。正六品的武备司主事只是一个开始,重新换血只是时间问题。 赵谦未道:“殿下,请允许臣将军费归还。” 蒋年看着他,微微挑眉。 他解释道:“军费物资运送不易,将军命微臣将那些物资折成白银,归还内务府。” “你稍后送去内务府吧。” 按照蒋年的计算,先前拨付给肖靖天的军费,足够现有人数的西北军再吃用上一年的了。当初拨给西北军南下的军费,数字并不大。所以肖靖天还回来的这些,蒋年也不跟他客气。 赵谦未道:“将军还命微臣带回了一些药材,希望对殿下的右臂康复有所裨益。” 蒋年左手轻轻搭在右臂上,微笑道:“待你动身回西北时,代孤谢过肖将军。” 赵谦未知道肖靖天是因为玉泉山的事情对蒋年心有愧疚,但是现在看到女帝和皇夫一副琴瑟和谐的样子,似乎当初的嫌隙已经不复存在,将军这下可以心安了。 “微臣将银钱和内务府交接后,便会动身回西北。肖将军让微臣带话给皇夫,千秋节之时,他会给您献上一份贺礼。” 肖靖天的礼物吗?蒋年忽然有些期待了。 傍晚的徐府,徐妙云端坐在凌霄苑,等着自家的五哥归来。 徐五少夫人风采玉起初还耐着性子招待这位冷这面的小姑子,可是徐妙云对于她起的话头总是冷冷地“嗯”一声,几次之后,风采玉索性也不理她了,自己做着绣活。 当余从霄迈入正屋时,看到的就是徐妙云紧绷着脸,自己的妻子兀自缝着儿子的衣服。 “小妹。” 愣谁见了徐妙云这样的一张脸,都提不起兴致。 “五哥真是好本事,这么快就上赶着去抱蒋家三公子的大腿了。” 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余从霄也有些不悦。 “我和蒋三公子是君子之交。” “那你为何要用假名接近于他,你打得是什么主意?” 对于这个在她六岁时就离家的哥哥,徐妙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因为被徐志宠坏了,说话时也没有顾忌人家的体面。她自觉自己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而这个不争气的五哥做的是不入流的商人。 “这是我的私事。” 对于徐妙云这种如同审犯人的语气,余从霄,不,徐从霄也有些气郁。 “五哥。”徐妙云放缓了语气,“我是为你好,毕竟你也知道爹和蒋阁老政见不合多年,你却和他家的庶子结交,若是被爹知道了,怕是又要骂你了。” “政见不合?”徐从霄笑得有些古怪。 若只是政见不合,他何必要隐了姓氏和三公子结交,有些话他不想说得太过。 “行了,你回去吧!” 徐从霄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五哥!”徐妙云见他一脸寒霜,不由地放缓了语气,“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可是你不知道蒋烨曾经如何调戏我,你与他亲近,不是打我的脸吗?” 徐从霄笑了,“既然如此,你何必巴巴地走几里山路去找他?” 徐妙云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蒋烨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五哥,恐怕今日她去楼外楼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蒋烨炫耀的谈资了吧! 想到这里,徐妙云觉得气不可遏。 看到她脸色几变,徐从霄道:“你别想岔了,是我上山时就看到了你的马车,三公子什么都没说过。” 徐妙云冷着脸起身,“既然五哥这么不欢迎小妹,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她就白着一张脸出了凌霄苑。 蒋烨,你给我等着,我定要你好看! 看着徐妙云离去的背影,风采玉放下手中的绣针,略带担忧地道:“夫君,这几****没少和公爹争执,这会儿你又和小妹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话……” 她话还没说完,徐从霄就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采玉,我们准备离开吧。我本来以为我回来能够改变父亲的想法,现在看来他已经是顽固不化了。我改变不了他,只能选择离开。” 他这几年在江南生意做得渐大,康裕王极为重视商人,王府的采买很多都通过他的商铺。康裕王也知道他的身份,便拿了徐志已经和他结盟的事情来进一步拉拢他。 本以为父亲只是好权,现在竟然为了权势不惜和狼子野心的康裕王勾结在一起。 为人子女的,他做不到大义灭亲地去揭发父亲,只能选择远离这些他所厌恶的事。 风采玉是商户千金,父母早逝,独立支撑门户,和徐从霄原本相忌相斗多年,后来渐生情愫,相互倾心,共结鸳盟。 这次他们夫妻带了儿子回来,希望能用亲情感化徐志,不想徐志顽固至如斯。 “我们回江南?” 徐从霄摇头,“江南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了,我们去闽州吧。” 离开之前,徐从霄修书一封与蒋烨,历陈自己的身份以及徐妙云的愤恨,提醒他小心行事。 当初他在听风茶楼见到这个少年时,有种见到十年前的自己的感觉,便好心提醒了他。本以为两人可以结为挚友,不想他却是蒋家人,可惜了。 几日后,当徐妙云再度到翰林院应卯时,翰林院学士周成告知她,“宫中传来旨意,封你为国子监广文馆从六品助教,这是吏部的文书,明日便去报道吧。” 第271章 升官 言情海 正文 第272章 明升暗贬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2章 明升暗贬 “恭喜徐大人!” “徐大人可是翰林院有史以来提升最快的了,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啊!” 翰林院的官员们见徐妙云领了擢升的圣旨,一时间反应各异,有钦羡,也有嫉妒的。(全本言情小说) “这话说得不对了,提升最快的人,应当是当今皇夫殿下,才入翰林院不足一月,就被先皇封为驸马,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能比得过他!” 这里有不少待了多年还是无品秩的庶吉士,可是徐妙云入翰林院不过两个月,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功绩,一下子就升了半品,怎么不遭人嫉恨。 何况国子监助教的职位,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对于女子来说是个清闲的好去处。多少翰林女官巴巴地盯着国子监,一旦有了空缺,就让家中去活络门路,把自己送过去,安享后半生的清闲。 可是徐妙云不同,她捏着圣旨,面对那些或真心或虚伪的恭贺,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去了广文馆,就意味着今后几乎没有面圣的机会,这样也就算了。国子监里的太学生,不是各家蒙荫送进来混吃等死的子弟,就是凭本事考上乡试进来的寒门子弟,整日面对这些人说书讲经,能有什么前途! “皇夫殿下是君上,妙云不过是一介臣子,怎敢和他相提并论!” 围在徐妙云身边的人见她一脸高冷的样子,心中也微微不快。 文人清高,马上就有个庶吉士道:“不提皇夫殿下,就说现在的顺天府尹陆基,也是快半年后才得了个从六品的修撰,当了不过月余,就成了代顺天府尹,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顺天府尹了。徐大人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将来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这话让徐妙云听了更窝火,“陆基的官是怎么升的大家都知道,那是陆家满门的白骨铺出来的路,竟然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你是希望我徐家满门也死于非命吗!” “砰”的一声,周成拍了一下桌子,“行了,都别吵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你们都是有功名的人,和市井妇人一样斗嘴,像什么样子!” 周成发了怒,原本还想再和徐妙云分辩几句的人也不做声了,大堂内的人三三两两的回了自己的办公房间做事。 徐妙云回到自己的位子,和她同一房间办公的人不少方才被她甩了脸子,这会儿都不搭理她。 想到陆基,徐妙云抬眼看向一直站在那边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的青池,自己如今品级和她一样了,可是她三天两头的在女帝和皇夫面前露脸,自己以后是难见天颜一次了。 同样都是从六品,为何际遇差这么多!就因为她徐家没有一个世家背景,她没有被先皇选为公主伴读,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及不上颜青池吗? 察觉到略带不善的目光,青池抬眸看去,徐妙云已经收回了目光,她环视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 今早来翰林院的路上,她碰到了吏部和颜家相熟的长辈,言语间透露了兵部武备司的主事有了空缺,正在苦恼由谁顶上。 青池知道这个职位是先前叛乱的罗峰的,将来是要打理朝廷军费的用派的。虽说如今肖靖天不再和女帝唱反调,可是谁都知道兵部那个地儿都是粗人,几个会跟你讲理,这个职位大家都有点避之不及。 青池也有些苦恼,她该怎么跟陛下开口呢?还有爹那边……哎! 时近千秋节,礼部和鸿胪寺那边忙活的不可开交。文武百官和藩王属国拟献上的贺礼单子已经递到了议政殿的案上。 蒋年略微扫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他本就不欲大费周章地过生辰,只是国事所需。 比起千秋节,他更关心之后的一个特别日子要怎么过。 宁月昭则不同,这是她和蒋年婚后的第一个生辰,她尽量想隆重些。这会儿她正捧着礼单细细地看着,“啧啧,朕的这些臣子们可正是大手笔!” 女帝将军务尽数委予皇夫决断的消息已经在帝都悄然传开,对于蒋年的伤,众人还是猜测纷纭,虽不知具体情况,可是显而易见,女帝还是极为重视这位皇夫的。尽管有的人觉得,女帝这只是安抚蒋家的虚晃一招,毕竟对于一个可能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来说,就算你给他决断权,那又有什么用? 蒋年埋首在案上的公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唔,这些东西也是陛下的,到时候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他没有在宫中设自己的库房,所有的东西都往内务府搬。就算现在宁月昭要下旨兴办一些工事时,那些反对派也不能再以国库空虚为由来阻拦了,毕竟有皇帝殷实的私库在后面支撑。 前段时间,户部报上了各地上半年的征税情况,年初降低了商人的税负,可是在沿海一带的州府,上缴的税银竟然要比去年同期要高了一些,这让户部的人高兴坏了。 宁月昭也是龙心大悦,把办事得力的人都赏了一番。 在她看完折子后,想到另一件事,就转向蒋年,“你让吏部的人给徐妙云升官了?这似乎不合规矩。” 蒋年抬头,看向她的温润眼眸中含了淡淡的笑意,“若是再留着她时时到御前走动,我可吃不消陛下的醋意。” “得了,你分明是替自己的弟弟出气,别拿我当挡箭牌。” 宁月昭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泛着蜜意。虽说徐妙云这次品级升了半品,但蒋年这一手实在是明升暗贬。倒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徐妙云这个人实在是心术不正。上次冯诗杨谋害青池的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徐妙云,可是她那段时间无端和冯诗杨交好,这事情有几分是她挑唆的? 徐妙云自以为聪明,做得不留痕迹就没人知道她针对青池,可是她忘了和皇权对抗是什么结果,她可以做小动作,他们也可以不动声色地处置了她,让旁人挑不出错处。 “但愿她去广文馆之后,多看些礼义诗书,修身养性,不要再嫉贤妒能了。” 对于宁月昭这话,蒋年不置可否。 “我看,徐家也就只有徐五一个明白人。” 徐从霄的身份,左明已经查清,他的生平经历都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在江南的生意,可是和康裕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他又携带妻儿悄然离开,一路往南而去。”先前明涵的一连串算计,宁月昭至今心有余悸。如今徐从霄隐姓埋名地接近蒋烨,她有些担心是另外一个阴谋。 蒋年偏头看她,墨眸中映着她略带担忧的脸庞,不由轻笑,“如果他真要谋划什么,就不会往南而去了,而是应该像明涵那样,滞留帝都徐徐筹谋,待到过几日康裕王世子来了,暗中碰头再进一步行事不是更好吗?” 话说到这里,蒋年伸手轻握她的柔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如今左明也派了人一路跟着,有异动马上就会回报的。” 玉泉山之事,蒋年本该是将名名扬天下的,可是却阴差阳错之下九死一生,如今更是顶了个文不成武不就之名,这叫宁月昭怎能不心疼惋惜。 她坐到蒋年的右侧,轻轻替他揉按右臂,他今天已经写了许久的字了。 “你为何不让人把事情澄清,明明你的右臂就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如今恢复得也不错。” 蒋年看着她,眸光温柔,故作幽怨地道:“哎,我如今这个样子,恐怕是要被陛下嫌弃了……” 宁月昭一双美目含着轻怨看他,手下故意加重了力道,“你这个样子,朕很是嫌弃!” 嫌弃他这幅无赖样,嫌弃他总是作弄她! 蒋年佯装吃痛,“唔,为夫知错了,娘子手下留情!” 见他讨饶,宁月昭才恢复了正常的力道。 蒋年受用着她的温柔,语气淡淡地道:“青池补兵部武备司主事的缺如何?” 宁月昭微微皱眉,“青池有心去兵部,你若下旨,她必定是欣然而往的。只是这事还需太傅点头,否则怕是他心中会不悦。” 颜家为了朝廷,已经牺牲了一个儿子了,作为颜正朗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将她迁到兵部,势必要经过他首肯的。 蒋年道:“大哥使人递话与我,说青池已经自己往礼部递了帖子,自荐武备司主事,太傅那边,她自己应当能处理妥当。” 而此时,在陆府的后花园里。苍青的大树遮天蔽日,为临湖而建的凉亭隔绝出一方清凉的天地。 凉亭四周垂了纱幔,亭内一对男女隔了圆桌相对而坐,正是青池和陆基。 “往顺天府跑了好几日都没找着你,原来是回了陆府住了。”青池喝着杭白菊煮的茶水,微微抱怨地道,“不过陆府这处凉亭还真是纳凉的好地方,再适合午间小憩不过了。方才我一路走来,府内雕栏画栋,一花一草都别具匠心,比那顺天府的后堂要好得多了。” 凉亭内放置着一张贵妃榻,从它被人抚摸地温润的扶手可以看出,原先的主人极爱躺在这里小憩。 陆基勾了勾唇角,“我姨娘生前很喜欢在这里午憩。” 青池本来举盏欲饮茶,听到他这略带伤感的话,不由手中一顿。 她忘了,陆家的满门,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被处决的。 第272章 明升暗贬 言情海 正文 第273章 寂寞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3章 寂寞 那天在颜家,颜正朗为了感激陆基,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全本言情小说】 席间陆基虽然和颜正朗推杯换盏,可是青池还是看见了他神色间的一缕勉强。 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陆基忽然变得有些不郁。 虽然陆基那天说她只是喝闷酒,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隐约觉得事情不是这个样子。 后来她再想问他,他又忙着顺天府的事情,她去了几次他都出城查案了。昨日她又去顺天府,碰到岳叔收拾了一些东西从府衙里出来,这才知道了陆基这几日搬回了陆府居住。 原来是因为家人的忌日,他才回府的。偌大的一个府邸,如今大部分的院落都落锁封院,府中只留了几个下人打理日常,陆基自己也不爱在府中居住,免得触景伤怀。 眼前的这张贵妃榻,应当是陆基的生母以前常躺着小憩的吧。 “抱歉……”青池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今日陆基一身白衣,也是因为祭奠家人的原因。 陆基大方地笑了笑,“我没事,你不必如此。” 看着他唇畔一丝浅笑,带着些许落寞。青池忽然语塞。方才她自陆府大门一路行来,是岳叔给她领路,路上就只碰见过两个下人。湖中的凉气和清风混合着吹向凉亭,无端清冷了几分,四周葱郁的花木也平添了萧索。 “你一个人,可是会寂寞?” 鬼使神差的,青池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陆基唇边的笑僵住了。 陆基的眼眸仿佛染上了清风送来的水中雾气。陆家如今只剩他一个,所以他不畏任何权贵,大不了就是下去陪家人,倒也省得一人受这寂寥的折磨,但是! 看着眼前的清丽明媚女子,仿佛一束月华照亮永夜,驱散了黑暗。他多想伸出双手,将这束月光永远地掬在掌心,可是他心向明月,明月却照他人。 “我也希望,有个人能来陪我……”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因为周围极为安静,所以话音清晰地传入青池耳中。 他说的希望有个人来陪是什么意思,青池马上就懂了。陆基如今在孝期中,但是明年他的孝期就满了,很快就会有媒人上门说合,毕竟他现在可是帝都闺中女儿最理想的对象。想到要不了多久,陆基可能就会娶妻,且不说何时生子,那个时候她肯定是不能再时常出现在他身边了。之前冯诗杨之所以针对她,想要害她,也是因为她和陆基走得近,让冯诗杨误会了。 想到这里,青池就觉得胸口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 “我陪你啊!” 猝不及防的,青池笑靥如花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但是随即她也被自己说出的话语吓了一跳。 陆基胸口一窒,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我们是好兄弟嘛,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都陪我喝酒了,你有事的时候,我肯定要陪你的。” 她急急忙忙地解释,虽然是对着陆基说的,可是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陆基的眼中慢慢的又有了笑意,他没有再追问这个事情,只是淡淡地问道:“燕默他离开帝都了?” 提到这个名字,青池沉默了一下,指尖轻轻抚着杯沿。 “应该是吧,他眼中只有陛下,何时有过我?”青池自嘲地笑了笑,“你就不一样了,我有事时,第一个出现的人总是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习惯有陆基在身边,至于他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是不能时时挂在嘴边的,所以她现在不再去说这个。 “我们是好兄弟。”陆基饮了一口茶,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青池觉得心头一松,淡笑道:“我往吏部递了帖子,自请调任兵部武备司主事。” 陆基眉头微皱,“你和太傅商量过了吗?” 青池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想先斩后奏……” “你糊涂啊!”陆基看向她的眼神一凛,“你这样,太傅该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我若是与他先说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陆基摇了摇头,“从前我还是个荒唐样儿的时候,父亲也常常教训我,逼我读书。我那时总是想着瞒着他做事,但是现在就算想听他骂我也没有机会了。青池,有亲人关心是一种幸福。” 他语重心长的话,让青池红了脸,她不自然地攥着衣角,“可是我都已经做了,他肯定要骂我了……” 陆基叹了一口气,“我陪你去坦白,太傅若是骂你,我也和你一起担着。” 青池眼前一亮,拊掌道:“太好了,父亲平素总是夸你,你若是和我一起去,在一旁劝着点,他肯定会听你的。” 陆基有些无奈地道:“其实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去当说客吧。” “嘿嘿。”青池干笑,“怎么可能,我纯粹是来找你叙旧。” 陆基也不点破,只是理了理衣襟,起身就往外走。青池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的步伐,站在他身边和他同行。 远远看去,两人就步调出奇地一致。 颜府的书房内,颜正朗早一步听了管家的通报,陆基和女儿一起回来了,当即就有喜色上了眉梢。 他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了,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见惯了风浪。陆基对青池的心思,颜正朗早就看出来了,虽说儿女自有儿女的姻缘,他不好拿父母之命去压女儿,可是从私心来说,他还是希望找个合自己眼缘的女婿的。 陆基是他心中的理想女婿人缘,不是为了他家中没有高堂要服侍,而是单纯看中了这孩子的心性情志,加上他又对女儿一腔深情,这样的良婿怎能错过! 先前燕默上门的那一次,他就看出陆基的低落,这几日又没有到府上走动,他还以为陆基对女儿心灰意冷了。 现在看来,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 正当颜正朗满心欢喜地让管家迎了人进来,招呼着落座奉茶后,青池道出的消息却让他一下子心情沉了沉 “爹,女儿要向你请罪。” 第273章 寂寞 言情海 正文 第274章 定亲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4章 定亲 看向陆基的神色也有些谨慎,颜正朗沉住气道:“说。【】” “女儿向吏部递了帖子,希望请调兵部武备司主事。” 颜正朗身为内阁阁臣,自然知道原来的武备司主事罗峰已经伏法,现在这个职位空了出来,而吏部也为究竟由谁来顶这个缺头疼不已。青池既然瞒着他去递帖子,这! 看到父亲突然就阴云密布的脸色,青池一时也有些没底,只能求助地看向陆基。 陆基正要开口说一些什么,颜正朗却似早就预料到一般,朝他摆了摆手,“云初,你先出去。” “太傅……” 自陆基和颜正朗相识以来,颜正朗待他一直是客客气气的,甚至有时候会流露出乐见其成的态度,今日这般不客气还是头一遭。 青池眼看父亲要切断她的外援,她赶忙道:“爹,陆基不是外人,没什么事他不可以听的。” 颜正朗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转向陆基,客气地道:“老夫有事要和女儿单独说,云初先去大厅坐一会儿吧。” 他语气虽缓,态度却坚决。 陆基只得投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给青池,然后道:“那晚辈先告退了……” 看着陆基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一下,青池十分无奈。 书房的门一关,就只剩父女二人。 “爹……” 青池刚一开口,就被颜正朗打断,“告诉为父,你为什么非要去兵部不可!” “女儿不想在翰林院熬资历虚度年华,如今陛下和皇夫有意改革军制,女儿想为陛下分忧。再说了,前朝时不就是以文官掌武备,女儿就算去了武备司,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危险的……” “为父要听实话!” 知女莫若父,青池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颜正朗呢?这段冠冕堂皇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在颜正朗犀利地目光注视下,青池慢慢地把头低下,贝齿轻咬朱唇,没有言语。 “是为了前几日来我们家的那个燕副将吧,你让为父怎么说你好!”颜正朗连连摇头,“军事不是儿戏,你太糊涂了!” “爹,我不是单纯为了燕默,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习兵书,前朝《武经总要》我已经倒背如流了。”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纸上谈兵。吏部的人又不是傻子,你那帖子递了也白递。” 颜正朗被女儿的冥顽不灵气得不轻,打算一会儿就去蒋家拜访,让吏部尚书蒋序把青池的帖子退回来。 “爹。”青池站了起来,正色道,“您虽是内阁辅臣,但您也不能用手中的权力干预吏部正常的选任官员!” 作为女儿的青池也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这么坚决的反对,一定会去找吏部的人。 颜正朗眯了眼看着一本正经地女儿,忽然笑了,“你想跟为父谈条件。” “爹你不能做小动作,如果吏部觉得女儿可以胜任,那就说明我是有真才实干的,您不能阻拦!” “如果为父进宫向陛下陈情,你觉得陛下会不会答应为父?” 姜还是老的辣!青池咬了咬牙。颜家为查先皇时的江南贪污案牺牲了一个儿子,这事陛下也知道,如果颜正朗进宫去求情,就算她有排山倒海的能力,陛下也不会应允了。 见女儿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颜正朗摸了摸胡须道:“如果你答应为父一件事,为父就答应不插手此事。” 青池抬眼,“什么事?” “先前为父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强用父母之命来压你,现在却不能由着你胡来了。早日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了,你要做什么,为父也不拦你了。” 一听这话,青池刚刚燃起的希望就破灭了。父亲这根本就是在变相阻拦她,朝中多少女官成了亲后就辞官了。哪个夫家会容忍她在兵部为职! 青池一跺脚,“父亲这和直接阻止我有什么差别?” 颜正朗端了茶盅,慢慢地饮着茶,没有说话。 青池焦急地走了几步,在看向紧闭的门时,忽然福至心灵,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颜正朗,“父亲想把我嫁给哪家的公子?” 颜正朗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暂时还未想好,不过马上就可去找媒人问问。” 青池笑眯眯地道:“女儿要嫁陆基。” “不行!”颜正朗是想都没想的就反对,“他是陆家庶出,满门皆亡,又在孝中,不是你的良配。” “爹你这就错了,陆基虽然是庶出,可是陆家只有他一个男丁,根据宗法,他是可以承袭家业的。陆家没有父母高堂,女儿嫁过去还不用在公婆面前立规矩。陛下当初替陆家平反时不但赐还了家财,还有许多额外的赏赐,陆家也不是小门小户,足够女儿一世衣食无忧了。陆基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正五品的顺天府了,又几次予女儿有救命之恩,爹你怎么能以门第之见歧视他呢!就算在孝中,也可以先把亲事说定,等他孝期满了再成亲也不迟。” 最关键的是,不用马上成亲! 当然,青池不会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以陆基的性格,肯定是不会阻拦她去兵部的,也不会让她辞官。 颜正朗看着女儿如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这么多,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浅笑。 “真是不知羞,你想嫁,不见得人家就想娶!” 青池一愣,她忘了陆基已经有心属之人了,虽说那个人和他是绝对没有结果的,可是万一人家陆基就想单着一辈子,默默守望呢? “女儿去和他商量商量。”青池略微纠结着,打算往外走。 “站住!”颜正朗气极,“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去找男人说这种事呢!” 青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在陆基面前向来无所顾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和陆基说这些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甚怪。 “来人,去传陆公子!”颜正朗的声音传出屋外,外间候着的下人赶忙去找人。 不多时,陆基就踏进了书房。 “太傅!”陆基朝颜正朗拱手行礼。他环视了一眼屋内,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坐。” 颜正朗没有让青池回避,径直就开口,“云初的孝期已经过了一年,如今可有属意的姑娘?” “啊?”陆基有些傻眼,怎么话题突然转到他身上了,不是在商量青池去兵部的事情吗? 再看向青池,她死命地朝他眨眼睛,还悄悄地朝他摆手。 陆基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有……” 颜正朗板着脸看了青池一眼,她赶忙坐直了身子,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腿上。 “你和小女相识多时,她几次受你的救命之恩,老夫见你二人年貌相当,不知云初可有意与小女结亲?” 听到颜正朗这话,陆基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现在还在青池忘了那日酒醉之言的低落中,不想颜正朗的一句话又把他拉上了天堂。 幸福和喜悦来得太快,陆基仿佛堕入云里雾里,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反对的话,他会恨死自己;若是答应,又怕拂了青池的意愿。 他看向青池,之间青池朝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下巴微颔。 陆基受到了极大的鼓励,他道:“晚辈不才,能得太傅青睐,不胜荣幸!” 颜正朗摸了摸胡须,眼底满是笑意,“青儿,去为父房中把那对白玉天鹅衔莲花佩取来。” 青池一惊,父亲这是当真要马上把亲事定下了。这对白玉天鹅衔莲花佩是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信物,母亲常说将来要传给她跟她的夫婿。 陆基虽然不知道这对玉佩的来历,但很明显颜正朗是要拿它做定亲的信物了。 微微错愕后,青池就起身出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陆基稍稍心安,至少她应该是不抵触这门亲事的。 青池离去后,颜正朗缓缓开口,“云初不会怪老夫唐突吧?” 陆基知道他说的是这门亲事,他道:“怎么会,晚辈对颜姑娘,神往已久。可是晚辈也知道颜姑娘对晚辈并无男女之情,可是刚才她似乎并无反对之意,还请太傅释疑。” 颜正朗道:“青儿贴了心要去兵部,老夫若是强行拦她,父女之间难免要生嫌隙。那个燕默,委实不是青儿的良配。说实话,老夫是极为中意你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你不会怪老夫自作主张吧?” 陆基摇头,“怎么会,只是怕颜姑娘心里不快。” 颜正朗笑着摸了摸胡子,信心满满地道:“她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在老夫看来,她不过是习惯了从前和陛下、燕默三人一同相处的日子,暂时还没悟出你的好,今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她身边了,她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好的。只是我这女儿任性妄为,今后你要多担待了。” 陆基连连点头,“太傅放心,晚辈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颜正朗微微皱眉,“还叫太傅?” 陆基马上会意,“伯父。” 颜正朗因为当过女帝的太傅,如今朝中人还是习惯以太傅称之,以示尊重。陆基先前一直是随了众,如今就改口叫岳父太过无状,叫了伯父,就显得亲近多了。 当青池回到书房时,身边还跟了颜夫人。她早就听丈夫说过陆基是良婿人选,如今这亲事虽然定的突然,她倒也没显得意外。 “伯母。”陆基见到颜夫人,赶忙起身恭敬地行礼。 颜夫人听他改了称呼,顿时眉开眼笑地道:“好孩子。” 青池看着父母和陆基其乐融融的态度,顿时就明白了父亲刚才的反对不过是以退为进,恐怕他们早就中意陆基了吧! 她将装了玉佩的锦盒交给父亲,虽然被算计了,但父母能够求仁得仁,也算尽孝了吧。 颜正朗郑重地打开那只锦盒,“世人多以鸳鸯寓意夫妻,但殊不知雄鸳鸯实为滥情,不会和一只雌鸳鸯终老,而天鹅一世只会有一只伴侣,为父希望你们能如天鹅一般,一生相互扶持,白头到老。” 说完,他和颜夫人各取出一只玉佩,分别交到了陆基和青池手上。 陆基合拢手掌,另一手牵起青池的手,认真地道:“伯父伯母放心,陆基发誓,此生绝不负青池!” 青池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掌有些粗糙,可是却温热而坚定,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掌心的玉佩。 第274章 定亲 言情海 正文 第275章 所谓良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5章 所谓良人 几日后,武备司主事的人选终于定下。【】 赵谦未拿着诏书,微微皱眉看向蒋年,斟酌着道:“殿下,您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 蒋年漫不经心地道:“肖将军不是说此事由孤定夺吗?这便是孤定下的人选!” 赵谦未苦着脸道:“不是微臣信不过殿下,可是这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担任地起武备司主事的职位?” 蒋年最后定下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青池。 “武备司主事的人选,吏部头疼了很久,而青池是主动向吏部投贴自荐的。” “什么?”赵谦未诧异不已,“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主动请缨去兵部?” 莫不是看到罗峰掌管军资期间贪墨了银钱,以为有好处不成? 当然,这个想法赵谦未是没有说出口。 蒋年看着一脸狐疑的赵谦未,只道:“青池是陛下的伴读,是陛下还是公主时的宫中女官,掌管宫务多时,对于军资的调配,我想她可以应付的来。” 赵谦未攥紧了手中的诏书,“宫中事务有了疏漏都补救得及,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倘若有了疏漏,可能就是城破家亡,这种后果她就算死一百次也担不起!” 尽管肖靖天说了只要是蒋年定下的人选,让他不要有任何异议,可是当他看到蒋年选的是个黄毛丫头时,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了。 蒋年看着一脸坚决的赵谦未,忽然笑了,将放在案上的另一卷诏书朝他扔去,“看看。” 诏书朝赵谦未的面门袭来,他没有太在意地伸手去接,不想一卷薄薄的诏书却夹杂着内力,他一个不防,抓住诏书后却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谁说皇夫的武功废了的,赵谦未不知道他用了几成功力,反正他若是用尽全力,也是不可能和眼前之人抗衡的。 面对着眼前含笑自若的清贵男子,赵谦未无奈地打开了这份诏书,里面的内容叫他吃了一惊 “殿下,您让微臣担任兵部郎中?” 赵谦未如今仅仅是一个没有实职的参将,蒋年竟然把他提拔为正三品的兵部武官,这叫他怎能不诧异。 蒋年淡淡道:“前兵部郎中冯玉章已经被陛下贬职,如今这职位也空着,孤觉得赵参将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堪为此职。赵参将在军中多年,辅助肖将军处理过诸多事务,这个职位由你担任再合适不过,青池虽然有心学习军务,但是毕竟太过年轻,有赵参将在一旁指点,想必她很快就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主事。” 赵谦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皇夫已经决意让颜青池当武备司主事,如果他再推辞郎中一职,没有人在旁边看着,谁知道一个黄毛丫头会惹出怎样的事情来。 皇夫的手段实在高超,点了自己属意的人为武备司主事,又给他升了官职,让他无法拒绝这个任命。 “微臣谢殿下赏识!” 赵谦未终究是跪地谢恩,认同了蒋年的决断。 当赵谦未怀揣着两道诏命退出议政殿后,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从殿后走出。 蒋年淡淡看了那人一眼,“孤本来想调你去兵部当这个郎中的,你自己拒绝了。如今诏命已下,后悔了别来求孤。”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陆基。 他今日进宫见蒋年,将他和青池定亲的事情告知。 蒋年当即就问他,“你可想好了,当真不反对青池去兵部。” 虽说平时无事,青池只须在朝中处理事务即可,可一旦有了战事,为保军资安然抵达前线,她不免是要随行的。 陆基进宫之前就想好了,他坚定地点头,“臣想好了,倘若殿下觉得青池可以,臣不反对。臣今日进宫,是向殿下传达,颜家和臣这个未婚夫,都没有异议。” 如此一来,宁月昭那边也没有顾虑了。 蒋年看向一脸坚定的陆基,仿佛看到了那个刚刚被赐婚的自己。他沉吟道:“这样吧,兵部郎中的职位还空着,孤提拔了你去,这样你们便可朝夕相处了。” 陆基摇头,“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是臣并无军中资历,您任命青池为武备司主事已经是要顶着巨大的非议了,再让臣连升两级成为兵部郎中,那殿下真是要处在风口浪尖了,旁人会说您任人唯亲的。何况,我还没那个能力胜任这个职位。” 因为考虑到陆基还在孝期,且先前因为青池和陆基走得近,冯诗杨才会因为嫉妒生恨,丧心病狂地要害青池。所以颜正朗和陆基商议了一下,这事先做口头约定,以信物为凭,待陆基孝期快满时,再写下婚书交给官府备案,行嫁娶事宜。 蒋年会有这个想法,也是怕夜长梦多,毕竟青池现在心中装得还是燕默。 陆基倒是坦然,“臣以为,兵部郎中的职位不若让一个有军中资历的人来担任。赵参将是奉肖靖天的命令而来,此人行事稳妥,不若就由他来担任吧。他受了殿下的恩惠,断然也不会再拂逆殿下的决定了。” 蒋年哑然一笑,陆基的想法倒是和他原先的一致。他本来就属意赵谦未做兵部郎中,只是乍闻陆基和青池定亲,便动了襄助好友的私心。没想到陆基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赵谦未来时,陆基便先退到后殿,一切的事情果然如二人预计的那样顺利。 所以这会儿面对蒋年略带促狭的话语,陆基大方应对,“青池既然允诺了臣,断然不会反悔,臣对她有信心,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是一步一步隐忍,蒋年笑了笑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 “走吧,你媳妇和孤的媳妇逛御花园也逛得够久了,找人去!” 此时,在御花园的凉亭中。 宁月昭斜倚着坐凳栏杆,从兰纱手中捧着的瓷钵中取了鱼食,喂给栏杆下水池中的锦鲤。 “想不到你竟然会主动要求嫁陆基!” 池中的锦鲤争相抢食宁月昭洒下的鱼食,一时间原本平静的池水被或红或黄或白的锦鲤搅乱,恰似现在坐在宁月昭对面的青池的心思。 她愤愤地从站在她身旁的竹韵手中取了鱼食,重重洒到池水中。 “我后来是觉出来了,我爹早就看中了陆基,下了套等我钻呢!” 宁月昭眨了眨眼,“现在婚书未写,可是你调任兵部的诏书已经下了,你若是要反悔,也是来得及的。” 陆基的心思她和蒋年早就知道了,青池对燕默的心思他们也知道。无论如何,青池和燕默开花结果的希望甚微,不若陆基来得好。 当然了,宁月昭自己是吃过被人左右婚事的苦头的,虽说现在她和蒋年现在是雨过天晴了,可是现在青池对陆基并无男女之情,未免将来成为怨偶,这个事情她是从头到尾都没插手过的。现在她就怕青池是一时脑热,事后后悔。 青池摇了摇头,“话已经说出口了,怎能反悔。再说了,有一个一心待自己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如皇夫殿下和您。” 想到那日在陆府看到一身白衣的清寥身影,她心底就微微发酸。陆基待她好是实实在在的,这样就够了。这世上大部分的夫妻不都是如此吗?相敬如宾,相携一生。 提到蒋年,宁月昭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遇到蒋年,嫁给蒋年,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老天待她不薄,让她和这样的一个一心一意,纯粹对她好的男子携手一生。 瞥见远处鹅卵石道上一同走来的两人,宁月昭弯了弯唇,“说曹操,曹操到。” 青池回头,顺着宁月昭看着的方向望去。 两道挺拔修长的人影并肩而来,一人青衫如竹,一人朱色官袍,不正是她们议论的蒋年和陆基吗? 迎上那道专注的目光,青池按了按贴身放着的白玉天鹅配。 先前她怎么就那么傻,以为陆基喜欢的人是宁月昭呢?他一直看着的人都是自己啊! 这样想着,心底的那抹忐忑渐渐消退,迎着那道视线,她的唇边也慢慢绽开一抹笑容。 “微臣参见陛下!”陆基向宁月昭行礼。 青池也起身,正要向蒋年行礼,不料蒋年却摆了摆手,“行了!陆基,把你媳妇领走。”省得妨碍他和宁月昭亲近。 陆基俊面微红,宁月昭则携了青池的手,把人推向他。 “朕和皇夫还有要事商议,陆基你送青池回去。” 有种被人送作堆的感觉的青池对这两人十分无语,分明是你们自己想腻歪吧,还拿我当挡箭牌。 “微臣遵旨!” 陆基顺势牵了青池的手,淡定地告退。兰纱和竹韵也识趣地退到了凉亭外,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看着青池有些僵硬地跟着陆基离去,宁月昭笑笑地拉了蒋年在身边坐下。 “看到他们,就想到去年的我们。” 蒋年揽了她的肩,“为夫当时的处境可比陆基艰难多了,娘子可是连个笑颜都吝啬给予,幸亏为夫皮厚。” 宁月昭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蒋年爽朗一笑,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就在他想加深这个吻时,一道不合时宜地声音自亭外传入 “陛下,殿下,不好了,楼外楼被蒋阁老给砸了,三公子被带回了蒋府!” 第275章 所谓良人 言情海 正文 第276章 阴沟翻船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6章 阴沟翻船 突然被中断的旖旎让蒋年有些不悦,可是他深知父亲的性格,就算是知道了蒋烨放弃学业去经商,也不至于会做出砸楼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全本言情小说】 他放开宁月昭,起身肃然看向慌慌张张跑来的井茗,“准备一下,孤要回府。” 宁月昭整了整衣襟,也站了起来,“我陪你去。” 蒋齐奚看到她也同往,想必也不会苛责太过。 两人火速换了衣服,乘了马车赶到蒋府。 马车刚刚在正门停下,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府中不同寻常的气氛,门房不敢阻拦蒋年和宁月昭,只能放了人进去。 还没有走到大厅,就听见板子结结实实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声在不住求饶,“老爷,你要打死烨哥儿吗?” 这个声音不是于氏的,蒋年和宁月昭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通报几乎是和他们同时到达大厅,蒋齐奚正拿了一根四指宽的板子,狠狠地抽在蒋烨背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破了好几处,露出渗出血痕的皮肉。 蒋烨倒也硬气,被打成这样,愣是一声都没吭。而那个不住求饶的中年妇人宁月昭不认识,蒋年却是识得的,正是早就被发卖了的姨娘王氏。 当初蒋烨不懂事纠缠徐妙云,在帝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蒋齐奚让正妻把这爱挑事的姨娘发卖了,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不能是因为蒋烨寻回了她,就被蒋齐奚这样揍吧? 这会儿王氏被两个仆妇架着,她不认得宁月昭,却是认得蒋年的。她迅速跪向蒋年的方向,“殿下,烨哥儿是你弟弟,你救救他吧!老爷要打死他了!” “住口!”蒋齐奚一声厉喝,管家马上会意地让人关了大门,正厅中不相干的人迅速退了个干净。 如今蒋府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二人微服回府,态度上的恭敬不减,可是嘴上却是不泄露半分两人的身份的。 “父亲,烨哥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打他?” 那处木楼是他原来读书的地方,蒋齐奚应该知道这件事有他的手笔,怎么会这样不由分说地往死里处置呢? 蒋齐奚见到蒋年开口就帮蒋烨,一张本就黑的脸顿时更加黑了。 “几日前,朝中有同僚告知我,烨哥儿在郊外经营酒楼,我知道那是你的读书楼,既然有你管制,他也荒唐不到哪里去,可是今日有人告诉我,他强抢了民女到楼中,逼良为娼!” 蒋年闻言,脸色一变,转身看向蒋烨,“怎么回事?” 前几天他和宁月昭到楼外楼时,一切还好好的,才几日功夫…… 他的目光移向王氏,该不会是这个女人搞得鬼吧? 王氏本来就惧怕这个性子冷淡的二公子,现在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积威更甚,被他这么眸光一扫,王氏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蒋烨面上还带着五指印,嘴角还有未来得及擦的血迹,是刚才蒋齐奚冲进楼外楼时,不由分说地赏了他一耳光。他昂着头道:“我是做正常的生意,因为之前请了个茶娘表演分茶,宾客们反映很好,就想着再去请几个女子来。我找的都是先前书院的同窗,她们家境贫寒,想要在课余找一些事情做,贴补家用,怎么就成了逼良为娼了?” 听了他这话,蒋年觉得合理,但是转头看向蒋齐奚时,得到的反应却是他的冷笑。 “可是我今日到你的酒楼,看到的却是一群宾客强行把那个姑娘压在桌上,欲行那苟且之事,你又怎么说?” 原来是刚好被蒋齐奚撞见了,可是蒋年还是相信蒋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蒋烨倔强地仰起脸,“我是你没出息的庶子,我做什么都是荒唐、不上进。你只听了人家的一面之词,就砸了我的心血,我还说什么!” 蒋齐奚正欲发作,却被蒋年按住了他的肩膀,拉了他在主座上坐下,“父亲,顺天府审案也有个分辩的权利,你先听听烨哥儿怎么说再发落也不迟。若是做错了,不要您出手,孩儿会亲自绑了他去顺天府。” 看向次子温和却坚定的眼神,蒋齐奚把手中的板子暂时放在案上。 蒋年转身,“好了,你把事情经过说一说。” 见有人愿意听自己分辨,蒋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挺直了身板,“今日那个雅间的客人面生的很,是昨日订的座位,来了就点名要看分茶。因为原先的茶娘已经在另一个雅间表演了,我就让一个女同窗去了。我那时在后厨清点今天送来的食材,不想没多久就听到了她高声惊呼‘救命’。楼中的护院马上就赶到了房间外,可是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爹又在这个时候来了,护院踹开了门,就刚好被爹看见那一幕了。” 有这么刚好的事?蒋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那伙宾客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们,楼外楼现在已经正式开张了,我总不能把每个客人的身份都调查清楚吧。” 对于这一点,蒋烨也很无奈。谁能想到,他才开张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顿了顿,蒋烨忽然反应过来地道:“这次的事情是有人陷害我的!” 蒋年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余大哥,余从霄,我前几天收到他的信,他在信中坦言他其实是徐志的五儿子,本姓徐。他觉得和我投缘,又顾及蒋徐两家不睦,这才隐姓埋名相交。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帝都,他让我小心徐妙云,她不怀好意。” 徐妙云,以为她被调到了国子监就不能在他们面前耍花样了,没想到她竟然朝蒋烨下手。 “你之前怎么从来都没说过这封信的存在?” 蒋年平淡地开口询问,蒋烨因此安心不少。 “我觉得我也不小了,不能事事都依赖二哥,我以为这件事情我能做好。收到徐从霄的信后,我就没有和徐妙云来往了,她后来再来楼外楼,都被我找理由打发了。” 正是因为蒋烨的小心,才激发了徐妙云的报复吧。 不过现在徐从霄已经离开帝都,光凭一封信也不能证明什么。 蒋年转向蒋齐奚,“那些宾客和险些遭强的茶娘在哪里?” 蒋齐奚这会儿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已经发觉事情的蹊跷之处了。 当时他带着府上的家丁赶到,救下那个被压在桌上的女子口口声声叱骂蒋烨,说他逼良为娼,那些宾客又声称这儿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装什么清高。 这处地皮本来就是蒋家的产业,如今在蒋年名下,如果出了这种龌龊事,蒋年第一个要遭殃。 蒋烨又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蒋齐奚气急之下,就把这个“乌烟瘴气”之地给砸了,把蒋烨绑回府中狠狠教训。 “那些宾客,我以为只是寻常人就放了。至于那个茶娘,我已经给了她银钱,并送她回家了。” 精明了半生,不想却在此刻阴沟里翻船。 蒋齐奚这会儿看向蒋烨,心中也有些愧疚,他亲自去搀扶他,不想却被蒋烨避开了。 “抱歉,这次是爹做错了。” 难得的,蒋齐奚老脸生红。精明了一辈子,却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 蒋烨跪坐在地上,本来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这会儿看到一向严厉的父亲居然认错了,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蒋年走了过去,把人扶了起来,“别和父亲怄气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蒋烨撇了撇嘴,“孩儿担不起父亲的道歉,只盼望您下次要罚我时,能听我一句辩解。” “咳咳……”蒋齐奚轻咳两声,“这事情不会有下次了。” 这时,王氏也已经被仆妇放开,蒋齐奚扫了她一眼。 王氏噗通一声跪下了,“老爷,贱妾知道如今已经不是蒋府的人,妾马上就会离开!” 蒋烨走到王氏身边,护在她身前解释道:“姨娘先前被发卖到一户人家做刺绣嬷嬷,我已经替她赎身了,她现在是自由身,原本是在楼外楼给我帮忙的。” 王氏先前糊涂做过错事,于氏在处置她时还是手下留情了,嘱咐人牙子,说王氏刺绣功夫好,有哪家有绣娘的就把她卖过去。这段时日,除了做绣活,王氏也没吃什么大苦头。 蒋烨从临兆河堤回来就打听了自己生母的下落,一直想着有机会把她赎出来。蒋年允许他经商给了他机会,只是他没敢告诉旁人,王氏见儿子经商不易,就主动到楼外楼帮忙做些杂事。 蒋齐奚摆摆手,“既然已经是自由身,蒋府也管不了她,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他如今年事已高,只想和结发妻子好好走完后半生。 王氏闻言如蒙大赦,蒋烨略带歉疚地看向蒋年,咬唇道:“二哥,我挪用了那些银子给姨娘赎身,将来会还上的。” “钱给了你,怎么支使是你的事。” 蒋年现在没时间管这些小事,他怕的此事恐怕还有后招。 他招过侍卫,“马上找到那些宾客和茶娘……” “老爷不好了!” 蒋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惊惶跑进来的管家打断 “顺天府来人了,三少爷的那个同窗去府衙告状了,说三少爷逼良为娼,现在顺天府的捕头就在大门外!”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276章 阴沟翻船 言情海 正文 第277章 公堂激辩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7章 公堂激辩 蒋烨安抚了一下王氏,对蒋齐奚道:“父亲,这次不用你绑,我自己去顺天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要去跟那些贼人辩个明白,还蒋家清誉!” 现在的顺天府尹陆基大公无私,蒋烨不怕到了公堂上说不清楚。 蒋齐奚点了点头,吩咐管家,“把大门开了,蒋家人不是畏首畏尾之徒!” 下人取来干净的衣袍给蒋烨换上,他朝蒋齐奚拜了拜,又朝蒋年拜了拜,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痕,就这样朝大门走去了。 蒋齐奚把方才带去楼外楼的下人都召集了,也一同往顺天府衙去了。 宁月昭方才一直旁观没有出声,此时她站到蒋年身边,“蒋烨这般模样,倒是不枉你的一番心血。我们也去顺天府看看。” 蒋年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我大摇大摆地过去不合适,还是和以往一样在大堂后旁听就好。” 他相信自己的弟弟,这事不用任何人出手,他自己能摆平。 再说这边顺天府衙的大堂上,陆基方才还来不及送青池到颜府,就遇到府丞派人来拦截他,说有人到顺天府击鼓鸣冤,事情还涉及到了蒋家的三公子蒋烨。 陆基听过蒋烨的名头,和他原来差不多的富贵公子,只是他比自己过分地多,不会读书,还调戏民女,没想到现在又扯上了逼良为娼的事情。 “呜呜……青天大老爷,民妇的丈夫死得早,如今女儿又遭遇这样的惨祸,我们孤儿寡母的,您要替民妇的女儿做主啊!” 堂下跪着的妇人搂着自己的女儿,两人一边抱头痛哭,一边喊冤。 “蒋家三公子带到!” 衙门外围观的群众见到被指控的人来了,纷纷让开路。 蒋烨一脸从容,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也泰然处之,和民众印象中的嚣张纨绔的形象有些不匹配。 “草民参见府尹大人!” 蒋烨一撩衣袍,在跪石上跪好,面容镇定。 那妇人见到蒋烨,哭得更加大声了,扑过去扯着蒋烨的衣袖骂道:“你个黑心烂肝的人啊!我好端端的闺女被你骗去给人糟蹋了,就算你是首辅的公子,也不能这样逼良为娼啊!” 妇人的哭声惨烈,在她身旁的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也是不住落泪,民众的同情心又被唤起,看向蒋烨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这个三公子先前就有调戏民女的前科,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真是禽兽啊,之前想染指徐阁老的女儿,现在连自己的同窗都下手!” “哼,他这次可是变本加厉了,强迫良家女子做那卖笑营生,赚黑心钱啊!” “肃静!”陆基一拍惊堂木,看向蒋烨,“刘家母女控诉你以招收茶娘为名,骗了她的女儿刘婵到你的楼外楼做了供人呷玩的妓子,可有此事?” 这些被扭曲了事实的言语落到蒋烨耳中,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抬头看向陆基,“陆大人,刘家母女指认的不是事实。草民的酒楼是在官府登记过的,做的是正常的营生,并非青楼妓馆,这一点大人可以查证。” 陆基点了点头,“本官调阅过资料,确实如此。” 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刘婵开口了,“大人,谁不知道蒋三公子是皇夫的弟弟,他当初也是跟民女说是寻常的酒楼,只要在雅间里给客人表演分茶就可以了,那些客人不会有任何不轨之举。那座酒楼所在的山头,正是皇夫殿下的产业,就算有人不老实,酒楼里面的护卫也会保护民女的安全,民女这才去了。谁知道……” 话说到这里,刘婵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故意点出蒋年,让人觉得这是皇夫纵容弟弟在帝都胡作非为。 陆基一下就听出她的意图,冷着脸拍了惊堂木问道:“谁知道什么,说下去!” 刘婵噤若寒蝉地道:“民女按着蒋三公子的吩咐了进了指定的雅间,就看见那四个宾客一脸淫邪地看着民女,嘴中还说着不规矩的话……民女当时就有些胆怯,可是雅间的门已经关上了,他们叫嚷着要民女表演,民女不得不从……当民女把分好的茶递给他们时,其中一人就抓了民女的手不放,其他的三个客人也都围了上来,一起……一起轻薄民女!” 话说完,刘婵再度扑到母亲的怀中痛哭起来了。 刘母痛骂道:“什么酒楼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骗了我女儿这样的良家女儿去给那些纨绔子弟玩乐,我可怜的女儿啊!她才十五岁啊!” “首辅是怎么么教儿子的,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呢?” “你们说,这个酒楼会不会幕后主使就是皇夫,都说皇夫在经商,赚了一大笔银子给陛下出军费,这笔钱难道就是这样来的吗?” “就说蒋家不过是书香门第,怎么当初皇夫复位时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尽是不义之财!” 在大堂后厅的宁月昭听到这一盆又一盆的脏水往蒋年身上泼,气得狠狠一拍椅背,“这些人,胡说八道什么!” 蒋年唇角一弯,伸手握住她紧紧攥着扶手的柔荑,微笑道:“这些流言蜚语我们听得还少吗?” 人群中有几个声音特别的突出,分明就是故意煽动舆情。 陆基当任顺天府尹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对于百姓的围观态度多少有些了解,他们不了解真相,容易听风就是雨。 “啪!”陆基再次拍了惊堂木,“刘婵,你被那些歹人轻薄,后来是怎么脱身的?” 刘婵趴在母亲怀中抽泣,哽咽着道:“是有人踹开了雅间的门,那些宾客当着旁人的面,他们也就没继续行那禽兽之举……” “那三公子见到事发,是什么态度?” 别看着刘婵哭得梨花带雨,但是说话滴水不漏。 “他……他……”刘婵惊恐地看了蒋烨一眼,又扑到母亲怀中哭了起来。 陆基沉着脸,“本官问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母护着女儿,朝陆基道:“大人,民妇的女儿受了不小的惊吓,您还这么逼问她,是要逼死她吗?” 这对母女唱作俱佳,陆基追问真相还成了逼迫了。 蒋烨道:“刘姑娘,当时我在书院找了可不止你一人,我和你们都签了契约,上面写明了只是做茶娘,给客人表演分茶,按每日表演的次数,一月结一次工钱。如果蒋某真的有心骗你,何必写契约给你呢?” 刘婵依然哭泣,刘氏对他怒目而视,“要不是你说写契约,我女儿怎么会信了你。你们这些权贵公子,契约对于你们来说,还不是想毁就毁的,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办法。” 蒋烨继续道:“那些踹开雅间们的人是我楼外楼的护卫,他们会去救你女儿,说明我没有纵容宾客做这样的事情。” 刘婵红着眼指着蒋烨,“那是因为蒋阁老来了,你才不得不做出与你无关的样子。蒋阁老进了楼外楼,就骂你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连他都认定了的事情,你还狡辩!” 蒋烨心中气急,面上却还保持冷静,“既然如此,那就让父亲来对峙。” 就在这时,有人高呼 “蒋首辅到!” 蒋齐奚沉着脸迈入大堂,常年身居高位,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威严叫堂上的人一时不敢出声。 “蒋阁老!” 陆基赶忙起身,从案后走出行礼。 堂上堂下的人都跪了一片,“首辅大人!” 蒋齐奚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陆基也回到座位上。 摄于蒋齐奚的气势,方才那些议论首辅教子无方的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这首辅大人一身浩然正气,一脸刚正不阿,到了大堂上也没有护短自己的儿子,怎么看都不像不会管教儿子的人。再看那个被控告的蒋三公子,也是冷静应对,不吵不闹,也不像会做这种禽兽之举的人。 陆基让人给蒋齐奚搬来椅子,蒋齐奚却摇手拒绝了,身姿如劲松般挺直地站着。 “本官此次来顺天府,是因为犬子涉嫌一桩逼良为娼的案子,本官刚好在场,有些话本官必须说清楚。” 还缩在母亲怀中哭哭啼啼的刘婵,抬头看向蒋齐奚,飞快地又把头低了回去。 陆基道:“蒋阁老,刘姑娘指认说您对三公子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可有此事?” 蒋齐奚冷笑,“本官的儿子,本官自然了解。今日本官下朝时,一个同僚告诉本官,说烨哥儿在外面打着开酒楼的幌子,实际上强迫良家女子做卖笑之事。本官赶到那酒楼时,恰好看见楼中的护卫踹开大门,这位苦主刘姑娘被几个宾客按于桌上轻薄。本官不知前因后果,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就以为烨哥儿真的做了逼良为娼的事情,当场就训斥了他,让家人把他押回府邸教训。至于这位刘姑娘,也是本官派人送回家的。” 蒋烨这会儿换了衣服,可是脸上的五指印还在,正好印证了蒋齐奚的话。 刘母搂着女儿痛心地道:“首辅大人心疼儿子,您这样说,民妇也不敢辩解什么了。” 蒋齐奚扫了她一眼,凛声道:“本官方才本来要和犬子一起来顺天府的,但是想到事情和那几个宾客有莫大的关联,就先和家中下人去找了那些人,现在就在堂外。” 陆基道:“把那几个宾客带上来!” 很快,衙役就押了四个男子上来,几人看过去衣着清楚,但是面上均是一副酒色之象。这几个人都是沉溺于声色犬马之徒,这会儿骤然被押上了公堂,一个个腰弯的跟虾米一样。 陆基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道:“你们几个为何在楼外楼调戏民女?” 看见陆基一脸冷肃,几个人战战兢兢的,你推我,我退你,其中一人唯唯诺诺地道:“大人,我们是听说了郊外有座楼外楼,里面有年轻鲜嫩的姑娘可以玩,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良家女子,以为是妓子才下手的!绝没有调戏良家妇女的意思啊!” 第277章 公堂激辩 言情海 正文 第278章 太过贪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8章 太过贪心 听到这几个人这样说,陆基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看向刘婵母女,“你们都听到了,楼外楼是做正经营生的,事情都是这几个无赖做的,并非三公子欺骗你们。【全本言情小说】” 刘母这会儿一反刚才的撒泼样,眼神闪了闪,“首辅大人和府尹大人怎么说,那就是怎么样了。” 眼下之意,是蒋家利用权势来压人了。 围观的百姓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几个人是首辅大人带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事先被勒令封口了。” “不管怎么样,人家清白的闺女遭受了这样的委屈,总要给一点补偿吧。” 刘母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含了莫大委屈地道:“民妇哪里敢要首辅大人家的补偿,这就带了闺女回去……” 说完,她低头对女儿说:“以后也没脸去学院读书了,出了这档子糟心事,估摸也是没人愿意娶你了,哎……谁叫咱们命不好。” 刘婵从母亲怀中起身,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愤然道:“既然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语罢,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脖子上刺去。 在簪子堪堪要刺到刘婵颈上的细腻肌肤时,刘氏一把抓住她的手,“女儿啊!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死了,我要怎么办啊!” “娘,孩儿不孝!”说完,刘婵要挣脱母亲的手,继续自戕行为。 “哎呀,这是要逼死人了!” “这对母女也太可怜了,蒋家又不缺钱,至于这样逼死人吗?” 听着群众的议论,蒋烨霍然起身,想也没想地就要去阻止刘婵。 电光火石间,那簪子磨得尖锐,没有扎入刘婵的脖子,却扎进了蒋烨的手背,鲜血迅速从伤口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地砖上,格外刺目。 “烨哥儿!” 蒋齐奚大步扶住蒋烨的胳膊,眼带关切。 刘婵没有想到蒋烨回来阻止,不小心伤了他后,整个人也呆住了。 陆基马上吩咐衙役,“去请大夫!” 蒋烨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看向刘婵,平淡地道:“刘姑娘,你我本是同窗,也是我请你来帮忙的,你在我的酒楼出了事,我身为掌柜责无旁贷。但是先前我父亲找上门来时,已经给过你银钱压惊了,你现在又做这种姿态,不觉得矫情吗?” 蒋齐奚作为清流贤臣,又身居首辅高位,对于用银子安抚一个女子的事,自然是不会挂在嘴边的。 当蒋烨这话一出,百姓再看向刘婵母女的眼神就不那么同情了。 “原来是嫌钱少!” “贪心不足!” 见群众的话风转变,刘婵又羞又气,她带了哭后的鼻音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钱吗?我的遭遇,又岂是钱可以弥补的?” 蒋烨也不等大夫来,就拔出手背上的银簪,往刘婵面前一掷,“你的遭遇,是你咎由自取!” 他这话一出,原本已经朝蒋家偏斜的舆论走向又发生了变化,纷纷开始指责蒋烨冷血。 蒋齐奚扶着蒋烨的手也紧了紧,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可以给钱息事宁人,但是蒋家的百年清贵门庭不容玷污! 银簪在刘婵面前“叮铃”落地,她却没有勇气再去捡起来表演自尽。 蒋烨不顾外面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朝陆基拱了拱手,“陆大人,草民希望您派人去搜一趟刘氏母女的家。” 陆基马上就明白了蒋烨的意思,当即点了两个捕快去。 刘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叫嚷道:“好了好了,就算我们倒霉好了,这个案子我们不告了,我们撤状纸总可以吧!” 陆基拍了拍惊堂木,冷笑道:“现在的这桩案子性质已经变了!你刚才指出酒楼是皇夫的产业,而首辅大人包庇儿子,这就涉嫌到了诽谤皇亲和朝廷命官,顺天府有责任把事情查清楚!” 刘婵母女刚才不过是想要借着群众的声音,来给顺天府施压,就故意扯上了皇家,哪里知道现在事情会转变成对他们不利的局面。 “民女也是道听途说的,哪里会知道那酒楼是谁的产业……再说了,就算查事情,也没必要搜民女的家吧……” 刘婵急急忙忙的辩解。 陆基直视着她,“本官也很好奇,在没有调阅文书之前,那酒楼是谁人的产业本官也不知道,可是你刚才却能指出那块山头是皇夫的产业,那么是谁告诉你的?” 蒋年把地契给了蒋烨,这事外人并不知情,蒋烨马上就道:“你来应征茶娘时,我只说那是我的酒楼,没有提过皇夫殿下半分,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刘婵支支吾吾,“我是胡扯的……” 陆基眯了眯眼,“好啊,你竟然敢随便攀诬皇夫殿下,这是对皇家不敬,先打二十大板!” 说完,他就从签筒中拿了两根红头签,往地上一扔。 衙役提着水火棍,毫不客气地就把刘婵架在地上,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 “救命……唔……” 刘婵毕竟是个女子,哪里经得起衙役们这么一顿打,几个板子下来就只有痛吟的份了。 刘母见状,吓得浑身发抖,一时间也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挨打。 陆基转向那几个宾客,“是谁告诉你们楼外楼是做皮肉营生的?” 那几个人见到刘婵被打的样子,本来就有些发怵,现在更加地慌了,不住地磕头。 “大人饶命啊,实不相瞒,草民们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去……青楼喝花酒……前几天喝酒的时候,有人说要请我们去,我们就去了……” 这几个人在帝都不务正业,楼外楼的的菜价,绝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承担地起的,何况楼外楼还在郊外,以他们这幅酒色熏心的样子,恐怕也没那个闲情雅致跑这么远。 “请你们的人是谁?” 那几个人缩了缩脖子,又左看右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基伸手向红头签,沉声道:“不说是吧……” 最后他们当中推了一个人出来,那个人视死如归地道:“大人饶命!那个人是……是大鼠!” 听到这个名字,陆基瞳孔微缩,这个人自从上次冯诗杨的事件后,就在帝都仿佛蒸发了一样,不管顺天府怎么查探,都找不到这个人。 “大鼠是朝廷钦犯,你们知道了他的行踪,怎么不向官府举报!” 想到这个人,陆基是新仇旧恨齐上。 “大人……我们平时混迹于市井……大鼠平时要什么消息时,会向我们打听,给的价钱也高,所以……” 陆基很快就明白了,这几个人根本就是和大鼠是一丘之貉,大鼠这段时间在帝都销声匿迹,恐怕也和他的狐朋狗友的遮挡有关系。 大鼠既然在帝都的市井如此吃得开,应该不会舍得放弃帝都的地盘去别的地方,他肯定还在帝都。 这四个人以为把大鼠供出来就没事了,不料陆基却道:“大鼠是朝廷钦犯,现在还未归案,你们以为把事情往他身上一推就能脱身了吗?” “大人,千真万确是大鼠把我们给请去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那几个人见陆基一脸寒霜,赶忙求饶。 “除非本官抓到大鼠,问清实情,否则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本官不能确定事情与你们无关。” “大人明鉴啊,平素都是有事情的时候他来找我们,我们哪里会知道他的下落。再说他整天都是穿一身灰衣,大半张脸都被散下的头发挡着,我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 陆基冷声道:“那就去牢里好好静一静,相信你们会想得起来。” 他话音落下,这几个人就被衙役架起来,往大牢带去。他们一边被侍卫拖着,一边还叫着冤枉。 而那边刘婵的板子已经打完了,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这时候,去刘家搜查的捕快也回来了。 “大人,属下在刘家发现了一百两银子!” 说完,他们就呈上了十个锃亮的银元宝,每个都有十两重。刘婵母女原本就收了蒋齐奚的银子,按理不应再来顺天府生事,这般大张旗鼓地前来,十有**是受人指使,而时间又如此仓促,那些收买她们的银子肯定还在家中,所以蒋烨才让陆基去搜刘家,这果然有收获了! 陆基随手掂了掂一个银元宝在手中,看向脸色刷白的刘婵母女。 “不是孤儿寡母家境贫寒吗?怎么家中藏了这么多元宝?” 刘婵被打了二十大板,这会儿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已经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刘母无措地攥着衣角,胆颤地看着陆基,连忙磕了几个头,“大人饶命!民妇什么都招了。民妇的女儿被送回家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找上门来了,说我家清白的闺女不能白白给人欺负了,要去顺天府讨个说法才行。什么酒楼是皇夫的产业,和蒋家的关系,都是那个人说的。民妇想着蒋家名声那么响亮,虽说已经给了些银子,但是不过才十两,事情如果闹得更大了,他们肯定会给更多的钱来封我们的口。再说民妇的女儿也是确实受了委屈啊!” 第278章 太过贪心 言情海 正文 第279章 挨打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79章 挨打 刘母的这一番话,将她们母女的贪婪暴露的淋漓尽致。【】 “那个找上门的男人是谁?”陆基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刘母回忆了一下,“民妇不认识,他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大热天的还用兜帽遮着大半张脸,甚是奇怪。因为他放下银子就走了,民妇就没想太多,就来顺天府了……” 陆基心一沉,恐怕这个指使刘家母女的人又是那个大鼠! “真是贪心,酒楼的侍卫不是已经及时阻止了吗?本来就是一伙儿无赖闹事,非要搞得好好的女儿名声臭了。” “蒋家已经补偿了银钱,她们是想要更多!” 这时候围观的百姓,已经对他们不报任何同情了,正如蒋烨所说,刘婵的遭遇是她咎由自取! “肃静!”陆基拍了一下惊堂木,“刘婵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可是你不该以此相要挟,讹人钱财,何况你们还是收受他人钱财,诽谤皇亲,罪加一等!” “大人饶命啊,民妇知错了!” 刘氏不住地叩头求饶,就连原本在一旁有气无力地哼气的刘婵也勉力跪好。 “大人,民女知错了……” 陆基不为所动,冷面宣判,“身为人母,不知教导女儿端正言行,刘母罚苦役半年;刘婵方才已经打了二十大板,念其年轻,罚苦役一年,所收受银钱,罚没充公!” 罚做苦役虽然辛苦,但是比起坐牢要好上许多了,刘婵母女干嚎了一阵,最后也是服判了。 蒋烨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水落石出,还蒋家一个清白了,陆基派人去请来的大夫赶忙上来替蒋烨包扎伤口。 公审结束了,围观的人也散去了。 蒋齐奚原本紧绷的神色也放缓,他审视得看着这个一直被他视为不争气的儿子。 蒋年和宁月昭相携从后堂出来,抬手免了众人的行礼。 “父亲,您这下该相信烨哥儿了吧。”蒋年轻笑着道。 蒋齐奚轻咳了两声,审慎地看向蒋烨,“既然你真的不想读书,楼外楼修缮之后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修缮木楼的钱,为父来出。” 蒋烨一听,大喜地道:“多谢父亲!” 他高兴不是为了银钱,而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宁月昭对陆基道:“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陆基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道:“微臣无能,这么久都没能将大鼠捉拿归案,有负圣恩!” 宁月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大鼠不过是受人指使而已,真正可恶的,是那个幕后之人!” 说到这里,蒋年正好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 虽然这两次的事情都和那个叫“大鼠”的人有关,可是他们一直都是在旁人的口供中听到这个名字,却有一个人每次都或多或少的在其中掺和。 就算被调到了国子监,徐妙云还是兴风作浪! 蒋烨摸着缠着白纱的右手,开口道:“二哥,我先前跟你提过的那封信,这次的事情会不会真是徐妙云做的?” 蒋年淡淡看了他一眼,“若真是她所为,你当如何?” 蒋烨苦笑,“二哥,到了如今,难道我还执迷不悟吗?” 他如今已经想通了,徐妙云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个庶子。他再怎么执着于这段感情,徐妙云也不会被感动。如果这次的事情真是她做的,可见她的心肠有多歹毒,蒋烨的心是凉透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蒋年点了点头,看向蒋齐奚,“父亲和烨哥儿先回去吧。” 蒋齐奚终是什么都没有说,看蒋年的神色就知道一切他自有主张。 这时,在国子监的广文馆内。 徐妙云正捧着书卷,“大学之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情结,好比度日如年!” 徐妙云的读书声被不合时宜地唱曲声打断,她已经极力提高音量了,可是仍是被课堂上的哄闹声打断了。 “这里是国子监,你们在课堂上公然吟唱这低俗的曲子,有没有把礼法放在眼里!” 徐妙云气不可遏,她所负责的这个课室,里面的学生都是蒙祖荫进来就学的,而且还是不会读书纨绔子弟。 这些人每天来上课就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家中长辈。就算徐妙云才高八斗,到了这些付不起的阿斗面前也是无济于事。 方才带头哄闹的学生站了起来,轻佻地对徐妙云做了个揖,“小生系缪姓乃是莲仙字,为忆多情歌女呀叫做麦氏秋娟。见声色以共性情人赞羡,更兼才貌仲的确两相全……” 他所唱得这首曲子,是最近在满庭芳的新剧《客途秋恨》,广东地水南音将青楼女子的无奈心境演绎地淋漓尽致。 此剧的剧情平平,但是开头的这段唱词却不经意地在自诩风流的年轻男子间传开来。 徐妙云见这学生竟然模仿了戏剧中的年轻小生,对自己唱这样的词,显然是完全没把她这个先生放在眼里。 她把书往讲台上一砸,拿着戒尺走到那个学生面前,冷硬地道:“混账,我是你们的先生,你竟敢对我唱这样的淫词艳曲,全然不知尊师重道为何物!把手伸出来。” 那个学生对她的话毫不为意,歪歪斜斜地坐了下来,两条腿翘到了桌子上,嬉笑道:“手没有,脚倒是有一双!” 说完,他还得意洋洋地抖了抖脚,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这个学生是定国公的孙子邵高意,今年刚刚十四岁,是这个班里家族背景最大的人,也是这一班纨绔的头头。 徐妙云拿着戒尺,气得发抖,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可是又无济于事。 “你这般作为,也不怕辱没了定国公的门楣吗?” 定国公府也是开国功臣,徐妙云的父亲虽然是内阁辅臣,可是她家是寒门庶族,在这些世家面前还是低一肩的。 邵高意仿佛听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收起了翘在桌子上的腿,貌似认真考虑徐妙云的话。 “照你这么说,似乎本少爷要认真读书,考取功名,这才不负邵家的门楣吗?” 徐妙云以为他终于听进了自己的话,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邵高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认真读书考取功名有什么用?你还是新科榜眼呢,现在还不是只能在这里给我们念书?” 是的,只是念书,算不上教书,因为根本没人听她的课。 “哈哈哈哈哈!” 他的话音落下,课堂上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辛苦读书有什么用啊,到时候我爹随便给我荫补一个职位,都比你这个六品助教来得有出息!” 邵高意毫不留情地点出徐妙云的现状,气得徐妙云几乎要吐血。她沉着脸走出了教室。 看着徐妙云被自己气走了,邵高意洋洋得意地从书桌地下摸出一本话本,大摇大摆地看了起来。课堂上的其他学生见状,也都打瞌睡地打瞌睡,吃零食的吃零食,聊天的聊天。 没多久,徐妙云就冷着脸回来了。 那些学生有些诧异她竟然会去而复返,不过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该干嘛干嘛了。 徐妙云走到邵高意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话本。 “你这女人,想死吗!” 邵高意恼火地起身,伸手就要夺回自己的书,却被徐妙云闪身避开了。 “啪”得一声,徐妙云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邵高意的手上。 “邵高意公然在课堂上看闲书,罚抄《大学》十遍!” 徐妙云拿着话本走回讲台,把书塞进自己的书匣。 “这本书你若是想要回去,就让国公爷来找我讨!”她现在就算是虎落平阳,也不能被这些烂泥给欺负了! 邵高意作为定国公府的嫡长孙,自小是被捧在手心万千宠爱的,何曾被人打过。他入国子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往多少任先生都是对他客客气气,他做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知今天会遇到徐妙云这块铁板。 “活腻了你!”他张牙舞爪地朝徐妙云扑了过去,虽然他不会读书,可是毕竟是男子,而且也学过些拳脚功夫。 徐妙云不会武功,她似乎早就料到邵高意会动粗,不慌不忙地往后退。 这时,从课室外面迅速窜进两道人影,轻松地就架住了邵高意,他连徐妙云的衣角都没碰着。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本少爷!”邵高意不住地挣扎着。 徐妙云微微扬起下巴,“这是我徐府的侍卫,既然你不懂何谓尊师重道,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她话音落下,侍卫就强迫邵高意伸出手来。 “啪!”徐妙云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邵高意的手心,“尊师不论贫富贵贱,我当你一日的先生,我的教导你就得听!” 掌心传来火辣辣地疼痛,却及不上心底的火气,邵高意的眼中都要喷出火花来了。 “贱人!” 又是“啪”的一声,徐妙云的戒尺又毫不留情的落下,“看来一下戒尺不足以让你学会尊师重道。” 说完,徐妙云的戒尺又连续打了几下。 见到邵高意挨了打,课堂上的学生们也都规矩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下一个被按着打得就是自己。 邵高意疼得眼冒金星,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了侍卫,只得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错了!” 徐妙云见他低垂着脑袋,以为他真的知道错了,就摆了摆手让侍卫放开他。 她一手背负在后,一手拿着戒尺,眉宇冷厉着道:“今日回去,将《大学》抄写……” “啪!” 徐妙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本来态度恭顺地邵高意猛然抬手打了徐妙云一个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第279章 挨打 言情海 正文 第280章 讨说法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0章 讨说法 邵高意虽然年龄小,但是力气却是很大,这一巴掌下去,徐妙云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白皙的脸庞上五指印十分明显。(全本言情小说) 蓦然的一耳光,让徐妙云有了片刻的充愣,一缕鲜红自她的嘴角溢出。 徐府的侍卫见到自家大小姐竟然挨了打,当即就要再教训邵高意,可是邵高意也是习过武功的,一个闪身躲开了侍卫的擒拿。 “大胆,不得对我家少爷无理!” 原本候在课室外的定国公府的亲随见到自家的小主子被制住,急忙去叫了国子监外的国公府侍卫进来。 两家的侍卫就这样打了起来,双方功夫都不弱,课室内很快就乱成一团,学生们见状,纷纷惊叫着往外跑。 “出事啦!” “打人啦!” 邵高意趁着徐家的侍卫被自家侍卫缠住,趁机上前又给了徐妙云一个耳光。 “啪!” 徐妙云的另一边脸颊也对应地肿起,头也被打得偏了过去。 “你不是很厉害吗?再来打我啊!”邵高意狠狠地道。 徐家侍卫见自家大小姐挨了打,想要过来救援,但是被国公府的人缠着脱不了身。 徐妙云知道自己不是邵高意的对手,别看他才十四岁,已经和徐妙云一般高了。 邵高意的手又高高举起,但是对上徐妙云冷冷的眼神时,他忽然有些心慌。 很快,国子监的其他人就被惊动了。国子监祭酒孙儒牧带着两个司业赶到了广文馆。 “都给我住手!” 孙儒牧面沉如铁地踏进广文馆的课室,看见的就是邵高意举起胳膊,要扇徐妙云的样子,而徐妙云双颊肿起,显然是已经挨了打了。 “简直是胡闹!” 孙儒牧年过半百,执掌国子监近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两个司业赶忙上去拉开邵高意,以免他再次伤人。两家的护卫也停下了缠斗,分别站到了自家的主子边上。 邵高意不满地高呼,“是她先打我的,你看我的掌心都肿了!” 孙儒牧知道这个国公府的小少爷是个什么德行,徐妙云来国子监时,他明明嘱咐过她,只要管教书就好,别的就当看不见听不见,尤其是国公府的混世魔王,可是她怎么还是要去踢这块铁板呢? “妙云只听说过先生管教学生是分内之事,从来没有听说学生还能反过来教育先生的。”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孙儒牧感觉前所未有的头疼,看向在课室外探头探脑的班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班长老大不情愿地挪进教室,硬着头皮道:“先生打了邵高意的手心,邵高意在认错之后又打了先生。” 他本想含含糊糊地唬弄过去,谁知孙儒牧冷着脸道:“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班长缩了缩脖子,有些顾忌地看了一眼邵高意,哪知还不待他开口,邵高意已经嚷嚷道:“本少爷不过是在课上好心唱了首曲子给先生听,先生不爱听,本少爷也就不唱了,本来想静心看一会儿书,哪知道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地收了我的书,要罚我抄书,还让她家的狗按着本少爷打,是她欠教训!” 他这话一出,把自己的错处暴露无疑。 虽然广文馆这个班的学生,本来就是只要供着他们在课室待着就好,但是事情没有闹开都好说,现在闹开了,谁也不能说徐妙云管教学生是错,何况徐妙云还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徐家虽然是庶族,可是徐志身为内阁次辅,他最宠爱的女儿在国子监受了委屈,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定国公府把这个嫡孙宠上了天,就算是邵高意这次理亏,可是国公府恐怕也不会低头的。 就在孙儒牧极度为难的时候,徐妙云什么也没说就领着自家侍卫离开了课室。 “哈哈,跟我斗,真是不自量力!” 邵高意见徐妙云一声不吭就走了,以为她是怕了自己,一下子甚是得意。 不好!孙儒牧心中咯噔了一下。这徐妙云来国子监没几天,但是她的才名无人不知,而且他早就看出这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这次的事情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孙儒牧赶紧让手下的司业去请国子学的一个女直讲过来,这人和定国公府有亲。 这女直讲算辈分是邵高意的表姨,然而以邵高意的性格,是不可能对这种一表三千里的亲戚有多少敬意的。孙儒牧之所以叫来她,是看上她和邵高意的母亲有几分交情,让她去国公府游说一番,最好是国公府出面道个歉,这个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定国公如今没有实职在身,马上就知道了自家嫡孙在国子监的遭遇,当他看到邵高意红肿的手心时,心底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姓徐的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我的宝贝孙子!” 邵高意其实就被打了几下手心,这会儿早就不疼了,见祖父不由分说地就要帮自己,心中十分自得。 “老夫这就进宫,去跟皇夫讨个说法!” 谁都知道徐妙云是皇夫下旨提拔到国子监的,所以定国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进宫去告状。 而徐妙云那边,徐志正忙于内阁之事,她回到家中并未见到父亲,她也不好为了这个事去闯内阁,只能在家中干等着。 于是乎,蒋年和宁月昭才刚刚回到宫中,就碰上了带着孙子来告状的定国公。 在栖凤宫的大殿听完前因后果后,蒋年抿着唇看向邵高意,“你打了徐妙云两个耳光?” 宁月昭拿起宫女奉上的茶,横袖掩口饮茶。 其实她不是真的要喝茶,只是借着宽大的袖袍来掩饰她的笑。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幸灾乐祸。侧首看蒋年,他绷着脸忍笑,耳后的青筋有些跳突,想来也是忍得极为辛苦。 邵高意赶忙摊出掌心,“是她先打我的。” 其实那掌心现在看过去,已经是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了。邵高意飞快地收回手掌,在衣角攥着。 “刚才……很疼的……” 蒋年默默地端起了茶盏,横着袖子作势饮茶。 请允许他也偷偷笑一下,放下茶盏后,蒋年恢复如常地看向定国公,淡声道:“国公这是要替孙儿讨什么说法?” 第280章 讨说法 言情海 正文 第281章 两边敲打(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1章 两边敲打(上) 处理这事是个棘手活儿,这件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定国公府是肯定不占理的。【全本言情小说】但凡换一个头脑清楚的世家,出了这个事情都应该上门去赔礼道歉,他们倒好,居然还想闹到御前来讨说法。 蒋年十分地无语,宁月昭不吭声低头饮茶,分明是把烂摊子丢给他了。 定国公见蒋年这般态度,有些不悦地道:“那个徐妙云是皇夫殿下调任到国子监的,在她到广文馆之前,臣的孙儿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事,怎么偏偏她来了之后就出事了,就算有错,她也不该让侍卫把孩子按着打吧?” 蒋年终于知道为何有着开国之功的定国公府如今会没落到这番田地了,作为一家之主的定国公,在教育子孙方面,竟然如此拎不清,只知道一味护短。邵高意这个孩子看着五官端正,可是一脸的骄横之气,显然是在长辈的溺爱下养成这样的性子。 定国公见蒋年皱眉不语,正要开口,却有内侍进来禀报,“启禀陛下,殿下,徐次辅和徐大人在宫外求见!” 蒋年剑眉微扬,“让他们进来。” 徐志和徐妙云也到了,这下有的热闹了。 “微臣参见陛下,皇夫!” 徐志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行了礼,和他一同来的徐妙云则是用面纱蒙着脸,行完礼后就静静地站在一边。 徐志瞥了一眼定国公,朝蒋年拱手道:“皇夫殿下,我朝以礼法治天下,尊师重道是为学生者最基本的操守,当初太祖皇帝曾有敕令,毁辱师长者杖一百,发云州地面充军。如今国子监有学生公然掌掴先生,还出口辱骂,是否该按这敕令处罚?” 徐志方才还在内阁,就听同僚提到了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当即就让人去徐府叫了女儿过来,紧跟着定国公的步伐进了宫。 定国公府祖上是武将出身,不像徐志是文臣,徐志还在国子监任过国子学博士,熟悉国子监的规矩,一上来就搬出了太祖的敕令。 定国公心一慌,他没有在朝廷任过实职,当年他不爱读书,也没进过国子监,哪里会知道国子监的规矩,但是一听“太祖”二字,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是你的女儿先打我的孙子的!”定国公提高音量强调道。 徐志冷声道:“我女儿是广文馆的助教,先生教育学生天经地义。定国公是将门出身,难道连基本的礼义也不懂吗?” 定国公顿时脸色大变,他这辈子最大的短处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因为如今国公府走向没落,他基本不对外走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家这样说他了。何况像他这样的世家,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徐志这样靠科举崛起的庶族了。 但是徐志完全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就转向蒋年,“皇夫殿下,您连中三元进士及第,下官说的可有错?” 蒋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定国公,语重心长地道:“当初太祖念邵家辅佐开国之功,而予邵家世袭定国公爵位的尊荣,孤以为邵家应当谨守这份恩典,延续邵家的荣光,而非像现在这样,守着祖荫,坐吃山空。” 听到这话,定国公本来想抬出邵家的开国之功也不行了。 他自然知道定国公府如今是日薄西山,距离开国也百余年了,当年的荣光早就被时光磨砺地所剩无几了。 想到这里,定国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僵硬地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说完,定国公扯了邵高意就要离开。不想徐志却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国公爷,殿下允许您离开了吗?还是您觉得你家的开国之功大到可以藐视陛下和殿下的地步了吗?” 定国公还来不及开口,邵高意就跳脚道:“祖父,你还没替我讨回公道,怎么就要走!我不走!” “邵高意,你身为太学生,公然毁辱尊长,今日定国公府不给本官一个交代,别想走!” 徐志转向御座上的两人,“陛下,殿下,邵高意称他邵家是高门贵第,而我徐家不过是寒门庶族,臣的女儿辛苦读书考取榜眼功名无用,从六品的广文馆助教还不如国公府将来给邵高意荫补一个职位来得风光!” 宁月昭原本在悠闲地饮茶,听到这话,顿时神色一凛,声音也带了些许凉意,“定国公府,好风光。” 谁不知道当今皇夫除了出身名门外,得先皇青睐就是因为他是大兴三十年来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一甲进士状元,而且今年年初,朝廷特开恩科,昭示着圣上重视科举。原本在殿试之后,圣上会在崇文殿召见国子监内有资格蒙荫监的官家子弟,简单地考校之后就授予官职,可是今年因为五月玉泉山大阅出了变故,接着又紧连着千秋节,荫补之事被推到了八月底。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定国公府惹了天家的厌嫌,将来无论如何都补不到一个好位置了。 蒋年招过在殿内侍立的宫人,“去传禁军的邵洋校尉过来,另外,去把国子监祭酒也给孤叫来。” 定国公庶出的二儿子邵洋是如今定国公府唯一有实职的人,他现在任禁军校尉。先前蒋年在校场练武时,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 尽管徐妙云刚刚做了陷害蒋家的事情,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蒋年也做不出闭着眼睛偏帮定国公府的事。 定国公听到女帝那语气就知道这次国公府要倒大霉了,再听到庶出二儿子的名字,就知道蒋年这次估计要好好敲打一下国公府了。 “殿下,微臣已经知错了!今后一定会严加管束子孙!” 定国公赶忙拉过邵高意,“快跟徐大人道歉!” 邵高意别过脸,“我不!” 定国公急得一头汗,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徐次辅莫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徐志冷声道:“国公府的少爷金贵的很,徐某岂敢和他计较。”他转向蒋年,“殿下,事到如今,臣也不敢奢求国公府少爷的道歉,只求殿下依律处置!” 徐志这般决绝,显然是把国公府道歉私了的路给堵死了。毕竟和太祖的敕令相比,杖责流放比轻飘飘的赔礼道歉要合算得多。邵高意如今才十四岁,一百廷杖打下来,能不能活命还不好说。 “国子监的风气,确实该整顿一下了。” 蒋年和宁月昭有意压后荫补之事,就是为了打压这些毫无寸功却世卿世禄的贵族,现在好了,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他们岂会放过。 定国公听了这话,觉得背脊发凉,这是要他孙子的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的太监通报国子监祭酒孙儒牧和禁军校尉邵洋到了。 孙儒牧听到定国公闹进宫的消息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而邵洋今日本来就在宫中轮值,所以两拨人就碰到一起,来的路上,邵洋已经从宫人那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老臣有罪!”孙儒牧一进殿就跪下请罪。 邵洋只是规矩地行了礼,然后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话,就连定国公连连抛来的暗示眼神都假装没看见。 定国公府如今可以仰仗的人,就是这个庶子了,邵洋因为自食其力,所以也不必看这个从小偏袒大房的父亲的脸色。 蒋年暂且将邵家放在一边,直视着孙儒牧,“你是朝中的老人了,先皇将国子监交给你打理,如今出了这种学生毁辱尊长的事,你身为国子监祭酒没有将此事妥善处理,反而闹到了御前,你也是熟读礼法的人,自己看着办吧。” 孙儒牧掌管国子监的这几年,一味讨好国子监内蒙荫入监的权贵子弟,春闱的榜上没有几人是出自国子监,更不要说一甲进士了。那些高中进士的,也大都是靠乡试考进国子监的寒门子弟。 身为国子监祭酒,孙儒牧自然知道太祖的那条敕令,如果当时犯事的是寒门子弟,他早就将人处置了,而不是想着遮掩,不想遮掩不下来,还惹火烧到了自己。 孙儒牧起身,看向定国公,“国公爷,对不住了,邵小公子从今天开始不再是国子监的学生。” 定国公一听愣住了,被国子监除名了,那不是没有了荫补的资格了吗?但是想想廷杖和充军,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接着,孙儒牧转向蒋年,“殿下,微臣没有权利将学生廷杖充军,当年那个毁辱尊长的学生也是太祖亲自下令处置的,所以您看……” 邵高意一听自己被国子监除名不说,要被廷杖充军,赶忙去扯邵洋的衣袖,哭着求饶,“二叔救我,我不想死!” 蒋年看向面无表情的邵洋,邵洋却是抽回自己的衣袖,沉声道:“你胡闹了这么多年,也该学学规矩了!一个敢公然折辱师长的学生,将来哪个人还敢教导你!” 邵高意打人是一时痛快,可是毁掉的却是自己的前途。 邵洋不顾定国公黑到极点的脸色,朝蒋年拱手道:“殿下,臣已经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此事是定国公府对不起徐大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定国公府没有任何怨言!” 第281章 两边敲打(上) 言情海 正文 第282章 两边敲打(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2章 两边敲打(下) 定国公一听邵洋这话就想骂人,“你一个庶子凭什么代表国公府说这样的话!” 蒋年等得就是邵洋的这句话,一个没落的国公府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他不希望这事将来影响禁军的改制扩编,如果邵洋有异议,那么这个人也不能留在禁军中了。【】邵洋显然是知道蒋年的用意,当机立断做了正确的决定。 蒋年眯了眯眼看向定国公,“国公觉得要怎么处置?” 定国公额上渗出了一层冷汗,“臣觉得……孩子这么小,这个处罚会不会对他太重了……臣希望殿下能网开一面……” 蒋年的视线移到邵高意身上,他方才被邵洋一甩,这会儿正跌坐在地面,被蒋年淡漠的眼神一扫,他缩了缩身子,全然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这样吧,邵高意杖责减半,发配西北充军。” 五十廷杖,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也是要命的事。 定国公见蒋年面上一片决然之色,次子又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受打击之下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祖父!”邵高意扶住瘫下去的祖父,满脸惊惶。 怎么办!一直维护他的祖父倒下了。他不要被廷杖,也不要被充军西北! 蒋年抬手示意左右,马上就有人从邵高意怀中接过定国公送回府,而惊慌失措的邵高意则被侍卫拖下去行廷杖。 听到殿外广场上传来的一阵一阵惨叫,徐志这才觉得解恨。 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妙云,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喜色。察觉到蒋年看过来的目光,她顿时觉得脸一热。 “徐大人这次受了委屈,赏赐玉如意一对压惊,国子监那边你暂时不必去了,在家休养吧。” 听到这话,徐妙云面纱下的脸色微变。她本来可以对邵高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故意把这事情闹大,还挨了打,就是皇家会因此补偿她,这样她也就可以借此调离广文馆那个鬼地方了,可是蒋年只赏赐了玉如意,这种东西徐府多的是,谁要啊! 徐志跪下道:“谢殿下赏赐,只是小女毕竟是女子,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哪里还有脸面再去国子监,国子监的那些学生又怎么看她呢?臣恳请陛下准允小女回翰林院继续做编修吧!” 这是宁可贬官也不要再回国子监了,可是徐妙云是这件事情中受屈的一方,怎么可能还贬她的官职呢? 徐志巧妙地想以退为进,不料蒋年却抬手道:“徐卿不必担心,国子监的乌烟瘴气之风也该整治一番了,对吧?孙爱卿?” 被点到名的孙儒牧赶忙跪下,磕头道:“殿下放心,臣保证十天内国子监的面貌会焕然一新!” 蒋年点点头,“既然孙爱卿有此决心,这次的事情就罚俸一月,十天之后,如果孤见不到国子监的改进,那这个国子监祭酒孤要考虑换个人来做了。” 孙儒牧连连磕头称“是”,徐志父女气结,可是也无可奈何。 蒋年抬手道:“徐卿也平身吧,徐大人这段时间就暂且在家休养,不必去国子监了。” 这是变相要将她禁足家中了啊!徐妙云暗咬银牙,面纱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次的事情定国公府的少爷受到了惩治,可是徐妙云却被变相停职,可谓两败俱伤。 出了皇宫,坐上回府的马车,徐妙云狠狠扯下面纱,“可恶!” 她方才怕定国公撒泼,就想着使点苦肉计,便没有处理脸上的伤,但是过了这么久,她面上的指印红痕已经消退了不少。 徐志觉得一口恶气难抒,“那个姓蒋的小子,分明是在故意打压我徐家!” 徐妙云低垂眼眸没有出声,方才看到蒋年和宁月昭都是一身常服,装扮随意,估计是从宫外回来的,她刚才离府前,已经有人告诉她那桩事没成,想来这两人察觉到了什么,才做出这样针对她的决断。 没想到蒋烨那个废物,这次也能力挽狂澜。也罢,她所谋求的,从来就不是那个家伙。这次让人去楼外楼闹事,不过是想出一出先前的气罢了。没能整一整蒋家固然遗憾,但是想到那座她得不到的酒楼也被蒋齐奚给砸了,她不由地心情大好。 徐志见女儿没有回应他的话,还低着头,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委屈。 “云儿,你放心,再过几日康裕王世子就会抵达帝都,到时候会给那两人献上一份大礼,你等着看好了!”徐志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道。 “是,父亲!”徐妙云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亮彩。 父亲的话给了她一丝启发,她宁月昭这个昏君倒台了,蒋年才有可能是她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针对蒋年,奈何蒋年心中只有那个女人,她也就只能先想办法折了蒋年的臂膀。那个女人一无是处,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才能当皇帝,她现在的名声都是蒋年帮她攒下的,如果没有蒋年,宁月昭根本就不足为惧! 当徐妙云一身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发现她屋里的婢女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书。 徐妙云皱了皱眉头,她的贴身婢女梨白马上喝斥道:“混账,你不好好替小姐收拾房间,竟然敢躲懒!” 那婢女赶忙跪下,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小姐恕罪,奴婢本来帮小姐收拾书桌,碰到了桌上的书盒,奴婢见这本书有趣,就忍不住看了起来!” “哦?”徐妙云笑得诡异,“这书本小姐还没看过呢!”这本书,是她从邵高意那边没收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看。本来她也不会对这个纨绔子弟的书产生多少兴趣,但是自己的婢女竟然看得津津有味,这就让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那婢女见她露出这个笑容,就知道这次自己要倒大霉了。 “奴婢该死!” 徐妙云衣袂飘飘,走到美人榻上躺下,梨白赶忙拿了热鸡蛋给她覆面消肿。 “你过来。”徐妙云朝面如土色的婢女招了招手。 那婢女战战兢兢地膝行到徐妙云面前,“小姐……” 徐妙云淡淡道:“把那书读给本小姐听听,若是真有趣,便饶了你一回。” 那婢女一听,赶忙膝行回去捡了书本,又膝行到榻前,颤抖着读了起来。 其实这个话本是现在十分流行的魔幻题材,书的开头女主人公原是高门大户的正妻,但是却被妾室各种陷害而惹得夫君厌弃,在妾室的设计下,女主人公被夫家人捉到她和下人私通,宗族决定将“不守妇道”的女主人公浸猪笼,妾室却被扶正。在女主人公死前,妾室去关押她的地方看望她,向她炫耀自己的计谋得逞,女主人公含恨而被沉塘。 老天有眼,女主人公重回到了出事前,妾室陷害她落水,府中的下人完全不把她这个不受宠的主母放在眼里,只有心腹丫鬟在身边伺候她。她彻底顿悟自己前世的愚蠢,凭着知晓即将发生的事情,女主人公成功挫败妾室的阴谋诡计,生下嫡子稳固地位,赢得丈夫的独宠,幸福美满地大结局。 话本的作者妙笔生花,将重生归来的睿智女主人公和妾室间的斗法描写地险象环生,扣人心弦,另人开卷便舍不得放手。 这个故事不长,但是一字一句地读下来,那个婢女口干舌燥她又不敢停,只能咽咽口水继续读。 徐妙云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已经睡着了。 终于读到最后一个字,那婢女的喉咙都要冒烟了。 “小姐……奴婢读完了……”那婢女努力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 徐妙云没有吭声,只是任由梨白为她上药。 那个婢女只能继续跪着,只道眼冒金星头昏眼花之际,才听到头顶传来淡漠的声音“下去吧!” 梨白狠狠瞪婢女,“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谢谢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那个婢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梨白替徐妙云上完药,小心斟酌着语句道:“小姐,这个故事还真挺有趣的,女主人公真是个睿智的女人!” 梨白的语气中流露着小小的欣羡,毕竟哪个女子不希望和自己的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徐妙云原本紧闭的眼眸睁开,眼中带着凉薄,“聪明吗?我觉得她前世就是蠢死的,她能改变命运,不过是因为她是从未来回来,提前知道了妾室的算计。换作任何你,让你回到从前,你也能及时趋吉避凶” 梨白听出她的不悦,心底一紧,小心地道:“奴婢是蠢笨之人,就算重活一次也改变不了什么。像小姐这样聪慧的人,不需要这种投机取巧也能步步莲华。” 徐妙云听了这恭维之话,原本不郁的心情稍稍纾解。 若是能重回过去,她一定要在蒋年被封为驸马前认识他,赢得他的心。 可惜她不会让自己死于非命,以前也从来没有落过水,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等一下,落水! 徐妙云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从美人榻上坐起,“梨白,把我床头的那只檀木匣拿来!” 梨白不知道为何自家小姐脸色突变,但是知晓她性子严厉,赶忙去拿了床头那只被徐妙云珍若性命的匣子来。 这只匣子里,装得是徐妙云多方打探来的蒋年的生平经历,具体到任何一件可能的小事。她将这些东西珍藏在匣子中,放在床头,夜深无人时就拿出来看,上面的事情她几乎倒背如流。 她记得蒋年在十四岁那年落过水,之后就性情大变。 徐妙云接过梨白递过的匣子,便将屋内侍候的人都屏退,然后小心打开上面的密码锁,取出里面的纸张。 在细细重读了蒋年十四岁到当上皇夫以来的经历后,她将纸张重新收回匣子放好。 “咔嚓”一声,徐妙云扣上密码锁,嘴角扬起一丝算计的笑。 不知道我们的陛下知道她的枕边人其实是个怪物,她还会和他琴瑟和谐吗? 第282章 两边敲打(下) 言情海 正文 第283章 厚礼与赏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3章 厚礼与赏赐 转眼就到了千秋节的前两天,康裕王世子携世子妃抵达帝都,进宫拜谒。(全本言情小说) 康裕王世子宁子熠今年二十岁,宁氏皇族的人一脉相承的好皮相,这宁子熠也不例外,容貌俊美无俦,在栖凤宫内侍候的宫女都不住地偷偷瞧他。 对于这些暗渡而来秋波,宁子熠的眼眸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这些貌美如花的宫女,微笑赞道:“皇夫殿下果然风华无双,难怪陛下空置龙殿,和皇夫同居一宫呢!” 蒋年嘴角习惯性的翘起,似笑非笑,宁子熠的夸赞之话,他大方地认了。 世子妃史婉瑶则是眼神凌厉地扫过那些年轻的宫女,一手扶着腰,一手轻抚明显隆起腹部,脸庞上带着的几分戾气反而折损了她的美丽。 宁月昭的视线移到史婉瑶身上,先是看了看她的肚子,朱唇微扬,“世子妃怀着身孕还长途跋涉赴帝都,足见与世子夫妻情深呢。” 方才他们夫妻二人进宫之时,宁月昭看见了史婉瑶身边随侍的侍女,都是相貌平凡,身材微胖。这会儿再看宁子熠这般风流多情,想必这位世子妃也是个厉害的主儿,身怀六甲也要随夫奔波,近身伺候的丫鬟又都是如此模样,与其说是深情,不如说是不放心吧。 史婉瑶轻抚腹部,带了几分得意地道:“陛下谬赞了,妾身腹中的孩儿晓得心疼娘亲,这一路也不觉得辛苦。” 身边这个主儿是个爱拈花惹草的,她不跟着来,只怕回去后院又要添几个侍妾了! 宁子熠则是略带宠溺地看了妻子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地道:“她是个不懂事的,陛下莫要和她计较。” “世子妃性子直爽,朕甚是欣赏,怎么会怪罪呢。” 宁月昭暗暗佩服这位堂兄的变脸速度,方才还在和婢女眉目传情,这会儿马上就一副情深模样,着实让人佩服。 史婉瑶见丈夫眸中似有深情,朝他的方向坐得近了些,面上得意之色更甚。 宁子熠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朝御座上的两人道:“臣这次是托了皇夫殿下生辰的福气,才有机会瞅一眼帝都的繁华。不知陛下能否允许臣在宫中转一转,为凤凰木找一处适合栽种的地方。” 那株凤凰木是宁子熠这次离开封地来帝都的理由,这会儿正放在帝都中的敕建康裕王府,待两日后正式献上。 宁月昭笑着招过兰纱和袁希,道:“你们二人陪康裕王世子在宫中转转。” 说完,她转向宁子熠,“这二人是朕身边伺候得力的,便由他们陪着世子吧。” 宁子熠拱手道:“谢陛下恩典!” 虽然有些气恼宁月昭只是打发了两个奴才来引路,但是他一介藩王之子,又在对方的地盘,还是得尽量表现出恭谦的模样。 史婉瑶急急忙忙开口,“妾身也要去!” 宁子熠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平缓着语气道:“你身子重,还是在这里陪陛下说说话吧。” 史婉瑶急忙道:“大夫交代过,每日适当走动有利于生产!” 宁子熠耐着性子,“这几日舟车劳顿,你还是在这里稍作休息,为夫很快就回来。” 就在这时,殿外的宫人进来禀报,“启禀陛下,肖大将军求见!” 肖靖天回来了?宁月昭有些诧异,距离西北叛乱平息不过月余时间,月初的时候赵谦未还言道肖靖天要回边关处理一些事务,怎么才半月的时间他就回帝都了? 在宁月昭惊疑的时间里,蒋年已经淡淡出声,“孤和陛下要接见大将军,无暇顾及世子妃,世子便和世子妃一道去御花园走走,既然大夫都交代过了,想来也是无事的。” 得了蒋年的话,史婉瑶赶忙道:“谢殿下恩典!” 说完,她就牢牢挽住了宁子熠的胳膊,一脸欣喜。 宁子熠无奈,只能携了史婉瑶告退了。 宁月昭摆摆手,“宣肖将军觐见。” “微臣参见陛下,皇夫!” 一身玄色劲装的肖靖天迈着生风的虎步踏进正殿,朝二人行了礼。 “平身吧,” 宁月昭打量着一身仆仆风尘的肖靖天,他应当是骑马日夜兼程地回来,连将军府都没回就直接进宫了。 “肖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臣说过,会为皇夫的千秋生辰献上一份厚礼,这便是践诺而来。” 肖靖天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路,不免让他的形容有几分落拓不羁,可是这丝毫不减损他的风姿,反而更添几分坚毅。 蒋年端起手边的茶盏,轻饮一口,语气稀松地道:“西北距离帝都,正常骑马赶路,也要大半月时间,大将军日夜兼程赶在千秋节前回来,是要给孤一份大礼吗?可是孤见你两手空空,实在不像有什么厚礼的样子。” 肖靖天站得挺直,维持着面上的笑意,“臣的这份礼物不需要费力搬抬,但是保管殿下满意。西北边关的细作,臣已经悉数斩了。天气炎热,又适逢皇夫生辰,那血腥的人头就不带来帝都了。所以臣就亲自走了这一趟。”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报,交给了殿内的宫人。 蒋年接过奏报,阅读了一下,满意地道:“这份礼物,孤十分满意。” 宁月昭从蒋年手中拿过奏报,大略看了一下,“这些人头,应该给奕褚送过去!” 可恶的北祁人,虽然细作不多,却让北祁在大兴边关打开了一个缺口,这次肖靖天是彻底将这口子堵上了。 肖靖天凝视着她,声音带了些许轻松道:“不劳陛下吩咐,臣已经这么做了,可惜不能亲眼看见北祁皇帝收到这份大礼的表情,真是遗憾!” 在宁月昭开口前,蒋年淡淡道:“肖将军这次立了大功,不知肖将军想要什么赏赐?” 肖靖天扬眉看向蒋年,“既然殿下开口了,臣便想向殿下讨一份旨意。” “什么旨意?”蒋年不自觉地伸手握住宁月昭的柔荑,肖靖天看宁月昭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臣希望殿下暂缓禁军赴津州屯田之事,改由西北军在边关一带就近屯田。” 第283章 厚礼与赏赐 言情海 正文 第284章 西巡之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4章 西巡之争 禁军之事如今在朝野已非秘事,只是肖靖天会提这个要求着实出乎蒋年的意料。【】 肖靖天抬眼看去,只见蒋年沉吟不语,再看向宁月昭,她只是微笑地把下巴往蒋年的方向扬了扬。 肖靖天又继续道:“相比于津州,西北因为前几年和北祁冲突不断,百姓流亡,空置的田地要多得多,而且西北军的将士多年戍边征战,不比新兵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来训练,开垦荒地就不免要占用将士们有限的时间精力,禁军驻扎津州,如果还未适应就贸然将严格的训练和耕作同时施加于他们,无异于偃苗助长,弊大于利。” 蒋年无声浅笑,从容依旧。他当初逼迫内阁同意禁军扩编之事,后来被蒋齐奚毫不客气地批评后,这段日子他一再地反思,这些弊端早已自觉,这会儿被肖靖天不留情面地点出,他倒也不生气。 蒋年自己补充道:“最重要的是,突然派驻大几万人马到津州,可能会引起某人的跳脚反弹。” 肖靖天闻言,眉峰微沉,“方才那个康裕王世子,眼底藏着不少算计,想来禁军之事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皇夫殿下这个千秋节,恐怕不会太平。” 蒋年从来就不觉得康裕王会这么好心,给他献上什么祥瑞,找他晦气还来不及呢! “孤不怕他们耍花样,就怕他们没动作。” 宁子熠不作死,蒋年怎么有理由名正言顺地把人扣下做质子呢? 康裕王生性风流,府中娇妻美妾如云,可是嫡子只有这么一个。若能扣下宁子熠,不愁康裕王不安分一段时间。 肖靖天知道这事想必蒋年已有主张,就不再多言。 “过了千秋节臣会呈上折子,届时就等着殿下的赏赐了。” 蒋年剑眉微挑,“好。” 商定此事后,肖靖天不急着告退,而是看向宁月昭,“燕默这次回西北,依旧是微臣的副将,这次微臣返回帝都,军中之事就是由他主理。” 宁月昭有些诧异,“你怎么会……” 她话还没说完,肖靖天就接着她的话,“燕默盅胆坚毅,自入军中以来从未行过背弃之事,这次平定西北叛乱他的功劳不在臣之下,臣为何不能继续重用他呢?” 刚刚知道燕默是蒋年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时,肖靖天第一反应是愤怒,即使燕默始终不曾做过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他也只能做到不对他动手,可是也不想将他继续留在身边了。 但是出乎肖靖天意外的是,燕默竟然从帝都返回西北,一声不吭地就在他的大帐前跪下了。 军中对于颇得肖靖天信任的燕副将忽然跪在帐外都心生疑窦,而大将军对此也是不闻不问,一时间,军中对此事是指指点点。 第二天清晨,肖靖天终于把燕默请进了大帐,告诉他自己已经原谅他了。燕默当时告诉他,愿意从末等士兵重头做起,只求能够继续留在西北。 燕默在他军中有功,按理这次回去一定会被委以重任,为何会放弃繁花似锦的帝都,要来这终年只有大漠黄沙,烽火狼烟的地方? 当肖靖天看向燕默的眼神时,他在那深褐的瞳仁中看到了和他心中一样的情愫。 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为心中所系之人守住这一片疆域。 最后肖靖天什么都没问,只是让燕默仍在他身边做副将。 燕默原来的建议,只是希望西北军也能就地屯田,毕竟因为这几年的征战,边疆的几个镇子已经变成了实际上的军镇,除了士兵其他居民甚少,士兵们也多数都是农户出身,见到那么多田地荒芜,也觉得可惜。 肖靖天早就察觉了蒋年对禁军的想法,这次回来帝都,就算没有那个赏赐之说,他也是要这样觐见的。 宁月昭听肖靖天这样说,便也不再问什么,对于燕默来说,这也算求仁得仁了。 肖靖天看着御座上的丽人,忽然道:“这次西北的将士们对陛下都感恩戴德,可惜边关不可一日无将,对于不能一睹陛下风姿,他们一直觉得遗憾,如今细作也尽除,臣斗胆恳请陛下西巡边关,以振士气如何?” “西巡?”宁月昭面露疑色,肖靖天的这个提议来得太过突然,她的脑中一下子闪过什么,但是太快了,让她来不及捕捉。 耳边又响起肖靖天的声音,“转眼就要入秋,西北风光奇丽,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陛下难道不想亲自去看一看吗?” 宁月昭一惊,右手陡然收紧,紧紧攥着袖口。 这些话语何等的熟悉,是谁说过一样的话? 蒋年蓦然伸过手,轻轻覆在宁月昭的手背上,宽大的袖袍恰好遮住了她紧攥的手,淡漠地道:“陛下身负社稷,西行之事兹事体大,且费时费力,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此事再议!” 肖靖天眯着眼看蒋年,“不是有我们惊才绝艳的皇夫殿下在吗?殿下坐镇朝中,陛下西行,不是正好吗?” “天子出行不免劳民伤财,此事内阁不会同意的。”蒋年的声音带着些许强硬。 肖靖天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何须那些不实用的花架子,陛下和本将一人一马,驰骋北疆,其不痛快!” 蒋年冷了声音道:“荒谬,陛下万金之躯,岂能和你一样!” 肖靖天也扬了扬下巴,“有本将在,谁敢来犯?” “够了!”宁月昭的声音陡然严厉,她的右手攥得更紧了,尖锐的指尖刺入掌心,她尽量平静地道,“西行与否,不是这一时半刻能仓促决定的,一切都待千秋节后再议!” 虽然没有得到宁月昭的肯定答复,但是也没有被拒绝,看到眉心轻蹙的蒋年,肖靖天抿了抿唇,“臣遵旨。” 蒋年敏感地察觉到宁月昭的情绪变化,总归是她没有应下,就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有宫人步履匆匆地进来,“启禀陛下,熠世子和世子妃在御花园大吵了一架,熠世子负气出宫,世子妃在原地直哭,任谁也劝不住!” 第284章 西巡之争 言情海 正文 第285章 重生记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5章 重生记 “荒谬,她以为这里是哪里!皇宫可不是康裕王府,不是她胡闹的地方。(全本言情小说)把事情知会碧绦一声,她会处理妥当的!” 宁月昭这会儿心底纠结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再一听史婉瑶居然在御花园哭闹,更是心烦。 见那宫人还杵在那里,蒋年眼风扫了过去,“不过是一个旁支的藩王世子妃罢了,居然连这点体统都不知,陛下不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已经是开恩了,难道还要陛下亲自去哄她不成!” “是……”那宫人神色一变,马上就退了出去。 肖靖天也察觉到了宁月昭的态度不对,可是还不待他开口,宁月昭已经略带疲惫地道:“朕身子有些不适,肖卿日夜兼程也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吧。” 肖靖天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拱了拱手告退了。 蒋年招过殿内的其他的宫人,“去请傅医使过来!” “不用!”宁月昭抬手制止,“也许是昨夜看折子看太晚了,我去午睡一会儿就好。” 蒋年紧张地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宁月昭抽回自己的手,勉力一笑,“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她就起身,在竹韵地搀扶下朝后殿走去。 蒋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亦是怪异和不安两种情绪交杂。 井茗走到他身边,“殿下,女子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样,待陛下午睡醒来,您再哄哄就好了。” 蒋年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了今日的折子送到栖凤宫来由他批阅。 井茗见他神色不郁,便也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乖乖跟着蒋年的步伐到了书房,伺候笔墨。 过了一会儿,碧绦在书房外求见。 蒋年放下折子,让人请了她进来。 “奴婢参见殿下!” “姑姑免礼。” 碧绦站直后,恭谨地道:“殿下,奴婢已经着人将世子妃送回王府了。” 蒋年轻笑,“让姑姑费心了。” 碧绦淡然道:“陛下让奴婢掌管宫务,此事不过是奴婢分内之事而已,不敢居功。” 她是经历两代帝王的最高女官,见多了世家大妇,也随先皇接待过随国君出使大兴的邻国后妃,如何收拾不了一个藩王世子妃。 碧绦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依照宫规,在宫闱喧闹者杖五十。世子妃娘娘是要受完刑在这里等世子回来,还是让侍卫送您回府?” 原本还在闹腾的史婉瑶在看到碧绦身后的禁军侍卫时,瞬间脸色苍白,“我是世子妃,怀有康裕王府的嫡孙,你不能这样对我!”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世子妃您!再者您身为人母,护住腹中孩儿是您的职责,您却倚仗身孕在宫中喧闹,毫无皇家世子妃风范,若是王府嫡孙有恙,也是您这个母亲故意而为!” 碧绦神情不变,一本宫规,几个禁军侍卫就将史婉瑶的嚣张气焰全部打压下了。 “这叫什么事,堂堂世子和世子妃,竟然在宫闱中就如此不顾体统!” 井茗连连摇头地嘟囔,心中暗道,不愧是庶出旁支的子孙,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 碧绦心中对这对夫妻也是看不上眼的,这位世子妃是商户出身,满身珠翠环绕,却举止粗鄙做作,简直是贻笑大方。亏得先前陛下和皇夫如此防范康裕王,但是从这世子和世子妃的德行来看,这个康裕王估计也不是个手段多高明的人。 蒋年看了一眼面上俱是不屑之色的两人,淡淡道:“加派人手盯紧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报。” “是。” 虽然不知蒋年为何还是这般慎重,但是想来谨慎行事总不会有错。 这时在寝殿内,宁月昭躺在床榻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睁眼看着帐顶上的绣案。 如今肖靖天已经臣服,兵权业已收回一半,西巡以示天威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肖靖天的那句话蓦然触动了她心底的一根心弦,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外间有轻微的脚步走动声,宁月昭因为习武,耳力过人,这会儿寝殿内又极为安静,她可以听出是兰纱回来了,史婉瑶的事情应该是平息了。反正有蒋年在,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这样想着,她从帐中坐起,“来人。” 竹韵和兰纱听到内间的动静,快步到帐前,“陛下?” 宁月昭伸出纤纤素手,掀开了锦帐,“朕睡不着,把翰林院昨日送来的书拿过来。” “是。” 兰纱赶忙帮她支好锦帐,以金钩固定,再多拿了几个锦枕给她垫在身后。 身为帝王,勤勉是必须的,翰林院每隔几日就会送一些书本过来供宁月昭选阅。 这会儿竹韵已经捧了书本过来,宁月昭翻动着书本挑选着,忽然一本书的封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重生记?”宁月昭皱了皱眉,“翰林院怎么会送这样的书过来?” 兰纱听了名字也是皱眉,“怎么听起来像市井流传的话本的名字?” 竹韵道:“这书奴婢听小太监说过,正是这段时间宫外盛行的话本呢!” 她的声音隐隐透着兴奋,虽然宁月昭也有听故事的爱好,闲时蒋年也会和她一起出宫去听风茶楼听上一两段说书,可是翰林院居然堂而皇之地把这样的书往御前递,这不是告知大家,皇帝陛下不务正业吗? “翰林院真是大胆!”兰纱当即沉了脸,她正打算接过宁月昭手上的书去找今日负责送书的人算账,却见宁月昭随手翻了其他的书,发现书名和内容都正常。 她将其他书还回竹韵手上,“周成做事向来稳重,有人别有用心地把这本书往朕跟前递,想必是有什么信息要透露给朕,那么看一看也无妨。” “让奴婢来吧!”兰纱谨慎地将宁月昭手中的书本拿去,仔细抖了抖,翻了翻,没有夹杂字条在里面。 “也许是在内容上。”竹韵带着小希冀地道,“不如让奴婢来念给陛下听吧!” 宁月昭横了她一眼,“是你想看着话本吧?” 小小心思被点破,竹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奴婢也想替陛下分忧的。” 宁月昭示意了一下兰纱,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把书给她。” 竹韵兴奋地接过话本,读了起来。起先她还能注意字里行间是否有问题,后来就逐渐被剧情吸引,越读越起劲,就连一贯自持的兰纱也被故事吸引了。 一本书读完,竹韵还觉得意犹未尽,但是抬眼看去,陛下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 “是我读得太乏味了吗?”竹韵有些无奈,陛下怎么听睡着了。 兰纱上前,轻轻扶着宁月昭,让她躺下,并替她盖好锦被,放下锦帐后,她无奈地回头看着竹韵,“陛下是胸怀社稷之人,怎么会和我们一样被这种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故事吸引呢?” 竹韵想说,往日陛下和皇夫出宫去茶楼时,也是听得颇为高兴的……她转念一下,一个坐拥四海的女人,又有芝兰玉树情深不悔的丈夫陪在身侧,怎么还会被这些臆造出来的故事吸引呢?陛下往日恐怕不是被那些说书吸引,而是因为有皇夫殿下陪着,在哪里都是欢喜的吧。 竹韵和兰纱退出寝殿,不想却碰上了信步而来的蒋年。 “参见皇夫殿下!”两人福身行礼。 “平身。”蒋年抬手免了他们的礼,微笑道,“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开心?” 竹韵道:“昨日翰林院送来的书中竟然有一本话本,陛下让奴婢读给她听,不想奴婢读得太乏味,陛下听着就睡着了。” 她吐了吐舌,讪讪道:“奴婢觉得这书挺有意思的。” 蒋年不禁莞尔,他的视线落在竹韵手中的书上,“翰林院真是越发大胆了,什么书都敢往陛下跟前递。” 他的话虽然说得有些严厉,但语气却不带怒意。 竹韵见皇夫态度随和,就继续道:“这本书讲得是一个女子被妾室陷害,故而被丈夫误会与人有染,最后这女子含冤而死。老天有眼,让这女子重新回到新婚后,那时她被妾室陷害落水,大病一场。这女子重活一次后,对过往自己的愚蠢大彻大悟,凭着早就知晓前尘的优势,她一步一步挫败了妾室的阴谋,赢得丈夫的真心,恶人罪有应得,女子最后生活幸福美满。” 竹韵说话语速如走珠,噼里啪啦地就把故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到“重新回到过去”这几个字,蒋年如遭雷击,瞳孔微缩,唇边的浅笑凝结,渐渐消散,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 兰纱注意到皇夫脸色微变,赶忙扯了扯竹韵,止了她后面的言语。 “殿下,奴婢们眼皮子浅,喜欢这些粗浅的故事,您不要和奴婢们一般见识才好!”兰纱赶忙请罪。 “陛下听完了这个故事,是和反应?”蒋年十分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的言语。 “奴婢读得太入神,陛下何时睡着了也没察觉,奴婢也不知陛下听了多少……” 蒋年深吸一口气,收紧拳头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潮湿,他沉声道:“去翰林院查一下,这书是怎么到御前的!” 第285章 重生记 言情海 正文 第286章 沉睡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6章 沉睡 皇夫殿下平素温和文雅,但是一旦变了脸,那一身寒肃无人不畏惧。【全本言情小说】 “是!”兰纱和竹韵紧张地应道。 不想这时有宫人往这边快步走来,“启禀殿下,翰林院编修郑大人求见!” 兰纱道:“殿下,这个郑大人就是昨日来送书的女翰林官。” 蒋年剑眉微挑,“来得正好,让她在前殿等候。” 从竹韵手中取过那本书,蒋年就大步朝前殿大步走去。 “兰纱,你说我们要跟过去吗?”竹韵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兰纱想了一下,“你在这里候着,万一陛下醒了也有人可以差遣,我去前面看看。” 兰纱匆匆赶到前殿时,蒋年一身沉敛端坐主座,下面跪着个女翰林,正是昨日送书而来的郑香如。 “混账东西,这种不入流的书本也赶往御前递!” 蒋年从未如此不客气地训斥过人,那册话本被他甩到郑香如面前。 书本落地带起的劲风扑到郑香如脸上,两颊仿若被被扇了一巴掌,她的头低得更低了,“殿下,那本书是微臣自己看的,不想却误夹在给陛下的书籍中,污了圣目!臣是一时疏忽,请殿下恕罪!” 说完,她就不住地磕头,额头撞在玄黑的地砖上,响声在空荡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蒋年清俊儒雅的面庞上一片漠然,冷淡地道:“御前之事岂容你这般糊涂!这次是话本,下次就可能夹带别的东西,不重罚你不足以儆效尤!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革去官职,永世不得为官!” 郑香如错愕地抬头,急得眼角已经有了泪花,“殿下恕罪,臣知错了,其实这书不是微臣疏忽而为,而是臣知道陛下喜欢听故事,就想着借着给陛下送书的机会……能在陛下面前博个青眼……臣已经连续五年都只是个七品编修,比臣还晚进翰林院的人都已经升迁了,只有臣还原地踏步……” 她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如蚊蚋,但是殿内太过安静,即使是细微的声音也能清晰地听清。 蒋年面罩寒霜,怒极反笑,“是谁告诉你陛下喜欢听故事的!” 郑香如战战兢兢地道:“是……是徐大人……臣昨日在藏书阁取书时,碰到了徐大人,交谈间徐大人无意透露了她曾几度在听风茶楼遇到微服的陛下,陛下似乎对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颇有兴趣。臣这几日正好读了那《重生记》,便想着铤而走险一回,没想到……” 没想到她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只这一回动了歪心思就栽了。她之所以这个时候来请罪,其实打得是以退为进的主意,估算着这会儿女帝应该看完那书了,准备来领赏的,谁知道得到的是这毁灭性的后果。 又是徐妙云?蒋年笼在袖袍中的手收紧,骨节咯咯作响。 声音传入郑香如耳中,她不禁浑身都轻轻颤抖了起来,不住地叩头,“皇夫殿下,臣是一念之差,请您看在臣这么多年来在翰林院勤勤恳恳的份上,饶臣一命吧!” “来人!”蒋年是声音如淬冰霜。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孔武有力的宫人迅速上来,架起郑香如。 “拖下去!” “殿下饶命啊……” 郑香如呼救的声音渐渐远去,不多时殿外就响起了板子结实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蒋年僵硬着身子坐在御座之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却觉得胸口的不快没有减退半分,甚至更加郁结。他知道,这个郑香如又是徐妙云的棋子,他变相停了徐妙云在国子监的官职,不想她会利用自己还是翰林院编修的身份进了藏书阁,刻意接近负责取书的郑香如,蛊惑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第一次在满庭芳见到徐妙云,青池就点出了徐妙云对他的恋慕,只是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宁月昭,别的女子根本就不入他的眼。 谁曾想徐妙云对他的执念会这么深,察觉出了他最大的秘密,还想通过将此事透露给宁月昭,让他们夫妻心生嫌隙。 如果徐妙云将此事告诉别人,蒋年一点都不担心,毕竟重生这样荒谬的事情出现在话本里就算了,真的到处宣扬根本没人会相信,但是宁月昭不同,她先前就会断断续续地梦到一些前世的事情,他害怕这书会激起宁月昭潜藏的记忆,届时她会怎么看他? 想到这里,蒋年就觉得入坠冰窖,全身冰寒。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来禀报,“殿下,可否让御膳房摆膳了?” 蒋年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他沙哑着嗓子道:“陛下呢?” “陛下还睡着,兰纱姑娘让奴才来请示您,是否要去唤陛下起身?” 蒋年摆了摆手,“不必,孤亲自去。” 寝殿之内的博山炉香烟袅袅,沉沉安神香氤氲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蒋年踏入殿内,反手关上了门,将一干人等隔在殿外。 此时殿内还未点灯,透过窗棂照进的夕阳余晖,可以依稀看到帘帷之后躺着的倩影。 蒋年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着,她还在睡着。他想叫醒她,又怕叫醒她。 足下仿佛灌了铅,锦履每迈出一步都觉重逾千斤。 从门口到床边,短短的一段距离,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走到。 蒋年伸手抓住锦帐,定了定心神才将帐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宁月昭轻蹙秀美的睡颜。 他在床沿轻轻地坐下,生怕吵醒榻上的佳人。 她的眉头轻拧,梦中似有忧愁,蒋年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在堪堪要碰上她的眉心时停住。 她梦中的忧愁,会是他吗? 蒋年如咽黄连,心中泛苦。 “阿昭……” 一声低唤,饱含深情,但是榻上的人儿却毫无反应。 “阿昭……” 蒋年伸手轻抚她的脸庞,指尖的肌肤细腻光滑,只是不知这眼帘睁开后,还能不能如此亲近她…… 执了她的手,贴在颊边,蒋年梗声道:“阿昭,不要恨我……”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蒋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握紧了她的柔荑,加大了音量,“阿昭?” 午睡通常不至于睡得如此深沉,宁月昭又是习武之人,更何况这会儿天都要黑了,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断然不可能这样毫无反应! 蒋年又摇了摇她,不住地唤她,还是没有反应。若不是她胸口的起起伏伏,已经平缓的呼吸,蒋年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又回到了当初身中蛊毒的状态了。 “来人,传御医!” 宫人们鱼贯而入,寝殿内的灯迅速被全部点亮。 傅辽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栖凤宫,替宁月昭把脉。 “如何?”一旁的蒋年焦心地问道。 傅辽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陛下睡了多久了?” “快三个时辰了。”兰纱答道。 傅辽又查看了宁月昭的眼睛和舌苔,对蒋年道:“陛下的身子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睡着了。” “那她何时会醒?” 傅辽摇头,“她的脉象正常,完全没有任何异兆,容微臣先替陛下施针看看吧。” 说完,他拿出银针,连续下了几针,但是宁月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辽皱了皱眉,又刺了几针。 旁人不懂,蒋年习过武,知道傅辽扎得几个穴位都是痛感最强烈的,可是宁月昭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傅辽收了针,又换了艾灸,依然没有效果,他也急出了一身汗。 “怪了,怎么会这样!” 蒋年面沉如水,“再传几个御医过来!” 太医院的精锐御医在这个晚上被全部召集到了栖凤宫,傅辽已经是他们之中医术的佼佼者了,可是却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更遑论说其他人了。 如此折腾了一番下来,已经是二更天了。 “都退下吧,今晚的事不得透露半个字。” 最终蒋年挥退了所有人,这些常年在御前行走的御医都是老练圆滑之人,知道国君忽然寝疾兹事体大,不用蒋年吩咐他们也不敢对外透露,以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蒋年在榻边坐下,执起宁月昭的手,轻轻摩挲着。 “阿昭,你是不想再理我了吗?”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应,蒋年脱了鞋上榻,将宁月昭拥入怀中,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心,他仿若低喃地道:“我知道你只是累了。睡吧,我陪你。” 宁月昭仿佛是要把先前忧劳国事时睡得觉都补回来一样,直到第二日早朝的时辰也没有醒来。 蒋年心事重重,索性对外宣称他旧疾复发,宁月昭因为牵挂他的身子,辍朝一日。 宫人捧了汤水到榻前,蒋年如先前一般喂了宁月昭一些,他自己却没有任何胃口,只是在井茗的强迫下,才勉强吃了几口。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日光景又这样过去,千秋节的日子到了,宁月昭还是一点要苏醒的意思都没有。 井茗捧了冕服到榻前,“殿下,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到了兴庆宫了,您和陛下若是都不现身,陛下的病恐怕就瞒不住了……” 蒋年这两日衣不解带地在榻前,青色的胡渣布满下巴,形容说不出的憔悴。 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宁月昭,他终于从床边站起,转向井茗,“替孤更衣!” 第286章 沉睡 言情海 正文 第287章 千秋宴(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7章 千秋宴(一) 兴庆宫地处帝都城东,为历代君王进行国事活动之场所。【】 蒋年自登皇夫之位以来,在民间颇得民心,此次千秋节就在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举行,一墙之隔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巷。夜幕降临时,皇帝和皇夫会登临楼上观赏烟花,百姓只须立于街巷,便可仰头望见楼上的君王,君民同乐。 因为今日可朝野同欢,所以群臣可以自由走动寒暄,此时最受人瞩目的莫过于康裕王世子宁子熠。 虽说宁子熠是初次进帝都,但是如今在朝堂上身居高位官员不少都有外放的经历,那些在江南一带历练过的官员们对康裕王并不陌生。长期以来皇室对康裕王一支的忌惮,朝中的其他官员也对这位世子充满了好奇。 宁子熠从容游走于朝臣之中,风度翩翩,谈笑风生,一下子就收获了诸多赞誉。当然,比宁子熠更受关注的就是他的世子妃了,且不论史婉瑶那一脸傲慢的神情,单是那高耸的腹部就已经让她有高傲的资本了。 去年冬天的那一场蛊毒案朝野上下至今记忆犹新,女帝的青梅竹马竟然是北祁皇子,还是潜伏在大兴多年的细作。在这些事情被翻出来之前,宫中曾经传出女帝有孕的消息,可是朝野上下还来不及庆贺江山社稷后继有人,女帝被下药小产的消息就接踵而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皇夫。尽管后来查出一切都是安晨所为,女帝也并未怀孕,但是朝野上下盼望宗庙有继的希望到底是落空了。 好不容易一切尘埃落定,皇夫又在玉泉山大阅中重伤,至今伤势未痊愈。如今女帝和皇夫成亲已一年,可是一直没有喜讯传出。想想这一年,这对世间地位最尊崇的夫妻经历了多少波折,皇家嫡系的子息当真艰难。 感受到众人注视的目光,史婉瑶轻抚腹部,面上得意之色更甚。 故而在和宁子熠寒暄之时,不少人都会和他道一声恭喜,宁子熠的回应都是谦虚一笑。 这会儿文武百官已经陆续到位,可是御座之上依旧空空如也。 不少人联想到了昨日宫中传出的皇夫旧疾复发,陛下为之辍朝的消息。这会儿宫中的二位都还没到,不禁让人猜想其中变故。 眼看着就要到开宴的时辰,肖靖天皱着眉走到颜青池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 青池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和父亲相谈甚欢的陆基,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众人都知道女帝和她情谊深厚,刚刚打发了一拨来打听的官员,又来了肖靖天。 蒋年的伤势她多少是知道的,所以昨天传出那样的消息,她也没有想太多,这会儿她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了,但是要去一看究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宁子熠朝肖靖天走来,微笑道:“子熠久仰肖将军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将军果然英姿不凡!” 肖靖天素来不耐这些客套,加上心中牵挂着其他的事,冷淡地道:“世子见也见过了,本将先失陪了。” 说完,他就大步地离开了。 被人这样甩了脸子,宁子熠倒也不生气,笑笑地看向青池,“子熠在江南时,就听过青大人的大名,青大人如此佳人,又是我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女进士,子熠敬佩不已!” 青池嫣然一笑,“熠世子过奖了,青池也恭喜熠世子将为人父。” 言下之意,便是你宁子熠除了有个怀孕的世子妃到处带着显摆,也没什么值得人夸奖的事了。前日史婉瑶在御花园大闹,结果被宫中女官“请”出宫的事,青池也有耳闻,心中早就对这对夫妻敬谢不敏了。 “青大人如此才华出众,又前途一片光明,将来也不知那位公子有福气能娶青大人为妻。说起来,似乎青大人和拙荆同岁……”宁子熠笑意不减,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不过陛下和青大人情谊深厚,将来必会给青大人指一门好亲事的,青大人也不必过度担忧。” 想说她太厉害将来会没人要吗?青池无语,她哪里表现出担忧终身大事的样子了。再说了…… 想到贴身带着的白玉天鹅配,青池最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世子还是担心一下您自己吧。” 说完,她下巴朝某个方向扬了扬,宁子熠顺着望去,只见史婉瑶正脸色难看地盯着这边。 青池又道:“孕妇动不得怒,小心伤了胎气,毕竟这可是世子的嫡子哦!” 当看到史婉瑶的侍女朝他走来时,宁子熠面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谢谢青大人的好意了!” 打发走了宁子熠,青池心情大好,但是瞥到空空的御座,她的心又担忧了起来。 百官们也都频频朝门口望去,众人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为何陛下和皇夫还不来?” “莫非皇夫的伤势有异?” 思及此处,众人不免看向蒋齐奚,他正神色淡淡地饮着茶,刚才试图去向他探听消息的人,都被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 徐志此刻就站在蒋齐奚身旁,“蒋阁老好定力,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千秋宴开始的时辰了,您还坐得住?” 蒋齐奚如今虽然已经不插手政事,可是看他仍然占着首辅之位,蒋年又处处打压徐家,徐志就觉得一口气憋得慌。 蒋齐奚看了他一眼,“为何坐不住?为人臣子,自当谨遵上意,徐次辅可是等不及了?” 他这话是完全把自己摆在了臣子的位子上,皇上要如何便如何,就算是迟到,也是要等着。 徐志脸色微变,“怎么会,蒋阁老想多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楼外的司仪太监的唱报声终于传来 “皇夫殿下到!” 但在这一声唱报声落下后,便没有后续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禁面露异色,怎么只通报了皇夫一人? 就在一片的惊疑中,一袭青色的宫袍自楼外翩然而入。 “参见皇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跪拜,只看得到海潮苍崖绣案的衣袍下摆从眼前掠过,沉稳的步履带起的微风,无形的威压叫人不敢大气呼吸。 “平身。” 清越动听的嗓音自上传来,群臣起身入席,抬眼看去,御座还空着一个。 正襟危坐的人金冠束起墨发,剑眉星眸,丰唇高鼻,容颜清俊,宛如谪仙。 袍衫如青竹色,金线绣成凤案,祥云环绕,为整件衣袍增添了凛然尊贵之气。 短暂的惊愕之后,众人心中疑惑更深,不是皇夫旧疾复发吗?要来也应该是陛下来才对,怎么来得是皇夫? 这千秋节可是陛下专门为皇夫的生辰而办的,缺席了陛下是怎么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宁子熠站了出来,道:“殿下,为何不见陛下?” 蒋年的唇抿成一线,在袖袍遮掩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宁月昭不知何时会醒,该怎么把这个事情圆过去,他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 “陛下……”蒋年沉声开口,然而不待他说完,就听见门外又传来一声唱报 “皇上驾到!” 第287章 千秋宴(一) 言情海 正文 第288章 千秋宴(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8章 千秋宴(二) 从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报声悠远如梦,蒋年放在膝上的手掌借着衣袍的遮掩,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全本言情小说】 真实的痛感传来,才确信这是真的。 这一声通报也让百官席上炸了锅,交头接耳互相议论的同时,他们一个个地伸长了脖子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袭青色的冕服,头戴精致朝冠的宁月昭缓缓走入。峨眉沉敛,神色端方,金色的锦履踏在红色的地衣上,随着她的步伐,旒珠动摇,容颜艳绝无双,仪态高贵万千。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出席跪拜,呼声如山。 看着熟悉的人缓步而来,蒋年从座椅上霍然而起,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小步,透过那轻摆的旒珠,他看到的是一张沉静雍容的脸庞,和古井无波的眼神。 这样的宁月昭,非常符合一个帝王的身份,但是蒋年却觉得没来由地心口一窒。 宁月昭步履沉稳地踏上玉阶,目光和神情微微充愣地蒋年稍稍交集便移开了。 不过片刻的眼神交接,蒋年却没有在那一双翦水秋瞳中看见熟悉的情谊。 “众卿平身!” 形势没有给蒋年探究的余地,宁月昭已经在御座上坐下,蒋年按捺下不适,大方落座。 此时座下的人也是神色各异,蒋齐奚和颜正朗等人则是明显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欣慰之色;徐志和宁子熠等人虽然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换上了得体的微笑;而肖靖天从头到尾关注的只有宁月昭一个,见她安然到场,他也就放心了。 “自皇夫登位以来,皇夫尽心辅佐朕主持军政大事,可谓功在千秋。如此良辰,朝野同欢,以贺皇夫生辰!” 简单而寻常的开场话语过后,兰纱和竹韵分别将宁月昭和蒋年面前的酒盏斟满佳酿。宁月昭取了面前的酒盏,朝蒋年举杯道:“朕谨以此杯,祝皇夫……福泽绵长、安康如意!” 她话语中的停顿虽然只是片刻,并且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可是蒋年是和她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她一丝一毫的反常他都能体察。 蒋年举起酒盏,唇边绽开一抹淡笑,“谢陛下,孤只愿大兴江山千秋万代!” 说完,他就将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见此,群臣也纷纷起身,举杯朝蒋年齐声道:“臣等敬贺皇夫殿下千秋生辰,愿我大兴江山永固!” 面前的酒盏又被斟满,蒋年举杯朝群臣示意,面上虽然挂着淡笑,但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祝寿过后,一曲琵琶乐《十面埋伏》拉开歌舞节目的序幕。 一袭白衣的乐师怀抱琵琶登台,纤纤素手轻拨琵琶弦,几缕散音引出征前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的激励场面。 《十面埋伏》讲的是西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面对汉军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项羽不得不拔剑自刎。现下北祁虽然暂时没有动作,但无论如何,在皇夫的生辰宴一开场就演奏这样的曲子,先前说的那些大兴江山千秋万代的话语,多少显得有些讽刺。 宁月昭好看地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似不经意地扫向正在席间吃得津津有味的礼部尚书董云瑞,他正夹了一只鸡腿往嘴里送,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抬头看去,正好和女帝的眼神对上,他一惊,手中的鸡腿没有夹住,掉了下来,恰好落进面前的汤碗里,溅起的汤汁污了一片衣襟,他赶忙丢了筷子,慌张地用袖口去擦胸前的衣袍。谁知胸前的污渍擦不干净,反而把袖口也弄脏了。 这个蠢货!宁月昭别过脸,再也不想看此人。 董云瑞见女帝神色不悦,赶忙跟左右的同僚交代了一声,便离开席间去更衣。 而此时场上的乐曲由散渐快,楚汉两军短兵相接,刀枪相击,两军激战的生死搏杀场面。马蹄声、刀戈相击声、呐喊声交织起伏,震撼人心。 项王突出重围,落荒而走,汉军紧追不舍。曲声渐转悲壮,四弦收拨当心划,项王乌江自刎,乐曲嘎然而止。 杯盏、碗箸轻碰声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座下的人不约而同地手中动作一顿,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了,钢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 没有任何掌声,乐师神色略微僵硬地抱着琵琶躬身退场。 宁月昭紧绷着脸色,蒋年却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神色自若。 “唔……我的肚子有点疼……”康裕王世子妃史婉瑶忽然捂着腹部,皱着眉痛呼。 众人还在刚才那首《十面埋伏》中没有缓过神来,这会儿史婉瑶的叫声格外清晰。 谁都知道世子妃有孕在身,说到底也是皇室血脉,万不能在这此时有恙。 宁月昭依旧神色肃然地道:“传太医,扶世子妃到花萼相辉楼后的南薰殿休息。” 宁子熠示意史婉瑶的侍女扶她下去,他则赔笑道:“拙荆素来胆小,这一开场就是这么大气的曲子,不免受了些惊,休息一下就好了,扰了诸位大人的雅兴,子熠向陛下、殿下赔罪!” 说完,他站了起来,拿起桌前的酒盏,先敬了宁月昭和蒋年一杯,再向群臣敬了一杯。 “世子太客气了!” 其实一开场就是这么晦气的曲子,不少官员心中也有些不快,但是碍于现在的礼部尚书董云瑞是皇夫亲自提拔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御史台的那些清流御史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们站了起来,不客气地道:“礼部执掌礼仪教化,却在皇夫殿下生辰选用了如此无礼的开场乐曲,臣恳请陛下严惩礼部尚书董云瑞大不敬之罪!” 但是现下董云瑞去更衣未回,宁月昭微抿了唇,看向礼部的其他官员,“此事礼部可有什么说法?” 千秋节兹事体大,事情不可能都是董云瑞一人完成,他不在,还有其他人。 其中一个官员就大方地起身,“陛下,此曲虽然有项王自刎乌江之败,但反过来说,亦是汉军大胜楚军,奠定汉家天下!臣等以为,此举并无不妥!” 又一个礼部的官员站了起来,“陛下,并非礼部选用此曲有不当,而是有些人必有用心地断章取义!” “行了,你们平素在崇天殿拌嘴皮还没拌够吗?” 宁月昭今日不欲听这些人打口水战,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揪着此事不放,让节目继续进行。 一曲琵琶独奏后,是由数十名禁军侍卫表演的《兰陵王破阵曲》。 激昂的乐曲,雄健的身姿,矫健的舞蹈步伐,一扫方才的沉闷气氛。 礼部的官员们个个挺直腰板坐着,方才御史台的官员只得暗暗咬牙。 歌舞百戏轮番上阵,可以看得出礼部对这次的千秋节宴是耗费了不少心思的,大部分官员看得入迷,掌声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开场时的小小不愉快已经被人抛诸脑后,但也有人敏感地察觉到,御座上的那两人今日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往日就算在早朝,这两人也会有些亲密的小动作,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了,现在这两人除了开始时的敬酒,之后便没有片刻的交流。 女帝神态端庄凝肃地看着场上的表演,皇夫却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一脸漠然。 在宫婢再一次给蒋年添完酒,躬身后退,不想却撞上了上菜的宫女,那一盘子菜从托盘中飞了出去,恰好落在了蒋年的肩头,污了一大幅衣袍。 “殿下恕罪!”两个宫女齐齐跪下请罪。 滚热的菜汁透过层层衣衫,灼着肩头胸口的肌肤,但是蒋年却不觉得痛。 若是平时,以蒋年的身手断然不至于避不开这一盘子菜,可是他现在饮了不少酒,心中牵挂着别的事情,宫女又是站在他的右侧,下意识地他就没有去挡,想要看一看宁月昭的反应,但是……蒋年心中苦涩一笑,先前他多写一会儿字她都心疼个半天,但是现在他被滚烫的菜汁烫着了右肩,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起来吧,孤要更衣。”后半句,他是说给宁月昭听的,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蒋年的心在这一刻凉了一半,他木然地起身离席,由着宫女引着他去更衣。 穿梭在长廊中,蒋年心事重重,右肩的菜汁已经凉透,被廊间的风一吹,肩膀凉飕飕的。 在一处偏殿前,宫女停下脚步,朝蒋年福身道:“殿下,衣服就放在殿内。” 阖宫上下皆知,皇夫殿下不喜欢宫人近身伺候,是以这宫女恭敬地在殿外候着,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 “嗯。”蒋年淡淡应了一声,兀自推门进了殿。 殿内垂下的帘帷遮挡了内室,蒋年一眼就看见了衣案上的簇新宫袍,湿黏的衣服贴在身上极不舒服,他三下五除二就去了上衣,身上只着了一条中裤。 褪下的衣袍被他随意扔在地上,迈步朝衣案走去。 刚刚拿起衣袍抖开,他就觉得一阵异香扑鼻,下意识地就扔了衣袍去掩住口鼻,但是已经吸入了不少。蒋年第一反应是要离开这里,不料“咔嚓”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 蒋年反手拍在门上,“开门!” 门外没有任何人回应他,这门是金丝楠木所做,蒋年拍了一掌,没能将门拍碎,身体内升起一阵燥热之感,早已尝过男女欢爱滋味的他马上就知道了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该死!”蒋年低咒一声,这时内室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嘤咛声,带着小憩刚醒的慵懒。 尽管只是一声低低的嘤咛,但蒋年马上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康裕王世子妃,史婉瑶! 第288章 千秋宴(二) 言情海 正文 第289章 千秋宴(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89章 千秋宴(三) 花萼相辉楼内,丝竹悦耳,水袖翻飞,玉臂纤腰舞出一派歌舞升平,一反刚才开场的肃杀之气,然而宴席间的气氛却没有活跃多少。【全本言情小说】 礼部尚书董云瑞在蒋年离开后不久就回来了,左右的同僚低声将方才和御史台起了争执的事情说了一下。 又结束了一场歌舞,董云瑞瞥了一眼神色淡漠的女帝,以及那张空了的御座,低喃了一句:“皇夫殿下去更衣似乎去了很久了,莫不是恼了我们礼部,直接离开了?” 他音量不高,但是身边的几个人却都听到了。 宁月昭注意到下面席间的官员在窃窃私语,不由地皱了皱眉,招过兰纱,“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兰纱凝视着宁月昭精致却冷漠的容颜,回想起刚才在栖凤宫的一幕。 皇夫殿下走后,竹韵和兰纱继续留在床塌边守着。 兰纱打了水来给宁月昭擦洗,拧了帕子,堪堪要碰到宁月昭的脸时,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陛下……您终于醒了!”兰纱惊呼出声。 竹韵也是面露喜色,朝殿内的宫女吩咐道:“快传傅医使,陛下醒了!” 宁月昭眼珠转了转,看向两人时,眼神如淬冰雪,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你们是谁?” “陛下,奴婢是兰纱,她是竹韵,您不认得奴婢们了吗?” 兰纱觉得眼前的女帝还是熟悉的模样,但是周身散发的气势却已经全然不同,让人觉得陌生又胆寒。 宁月昭闭了闭眼,缓缓从床上坐起,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的霜雪褪去,眸中蓄满了精光,“认得,今日是……七月二十二?” “是,皇夫殿下在前一刻已经出发前往兴庆宫了。陛下昏睡了两天,还是先让傅医使为您诊治一下吧!” “不用!”宁月昭下了床榻,“替朕更衣,朕要去兴庆宫。” 兰纱还想再劝,但对上宁月昭那凛冽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衮服冕冠都是早就备下的,宁月昭很快就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梳洗更衣完毕,踏上了前往兴庆宫的龙辇,刚好在蒋年后一步赶到花萼相辉楼。 见兰纱微愣地看着自己,宁月昭侧眼望去。 沉静而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眼,让兰纱心中一凛,按捺下心中的怪异感觉,她匆匆应声而去。 没了兰纱,竹韵极力保持着镇定,她平素话最多,但是今天自女帝醒来后,她就觉得有无形的威压笼罩着,让她全然没了先前的肆意。 宴饮还在继续进行的,不等兰纱回来,康裕王世子妃身边的侍女就一边哭一边跑了进来。 “世子,不好了!”这侍女跪在了宁子熠脚边,带了哭腔地道,“世子妃出事了,您要替世子妃做主啊!” 宁子熠放下手中的酒杯,俊美的面庞上顿时没了笑意,“世子妃怎么了?” 那侍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颤抖着指向御座,“皇夫殿下侵犯了世子妃,世子妃腹中的孩子,恐怕要保不住了!” “荒谬!”宁月昭将手中的酒盏重重放在案上,面沉如寒霜。 “大胆贱婢,竟然敢诬蔑皇夫殿下,你该当何罪!”董云瑞第一个站了起来指责那侍女。 那侍女脖子一梗,“陛下和诸位大人移步南薰殿,就知道奴婢所言非虚!” 宁子熠朝宁月昭拱手道:“陛下,此事是真是假走一趟便知,只是臣恳请陛下答应臣一个请求,倘若拙荆有何不测,不论贼人是谁,都严惩不贷!” 宁月昭眯了眯眼,颇有深意地道:“熠世子急急忙忙地跟朕讨承诺,似乎是断定了世子妃和腹中的孩儿已经遭遇不测,而朕一定会偏帮凶徒?” 宁子熠神色不变,“臣只是怕万一。” 宁月昭起身,审视着他,“不知熠世子是希望这万一成真呢,还是希望这万一成真?” 留下这一句问话后,她也不顾宁子熠明显难看的脸色,拂袖下了玉阶。 看着那青色的倩影步出了花萼相辉楼,宁子熠握紧了拳头,紧跟了上去。 当他们到达南薰殿时,偏殿门开着,两个侍卫守在了门边,见到宁月昭等人来时,纷纷让开了路,跪了下来。 “参见陛下、世子!” 宁月昭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是禁军侍卫的服装,她侧首看向落在她身后半步的宁子熠,“这两个人是谁?” 宁子熠道:“是臣的近身侍卫。” 宁月昭忽然笑了,“兴庆宫的皇家宫苑,何时轮到康裕王府的侍卫来守卫了?” 听到这话,宁子熠脸色微变。 禁军统领左明马上就跪下请罪,“启禀陛下,此处的偏殿,这间房间又是位置最偏的一间,是以当初布置守卫时,并没有在这里布置过多的人手。是臣疏忽了!” 方才那个史婉瑶的侍女赶忙道:“陛下,方才在席间,世子妃肚子不适,奉陛下之命到了南薰殿休息,用过御医开的药后,世子妃就睡着了,奴婢想着回去时是夜间了,世子妃身上的衣衫单薄,就想去马车上取一件披风。奴婢不熟悉兴庆宫的路,在宫中走了许久才到了宫外,当奴婢回来时,却听见房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就推门进去,谁知道就看到皇夫殿下对世子妃行那禽兽之举!” 这侍女的话说得有些隐晦,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恨不得马上就冲进殿内看个明白,可是皇帝没有动,他们也不敢催促。 宁月昭转向左明,“你先起来。” 说完,她就迈步踏进了房间,刚刚迈过门槛就听到了低低地啜泣声。 迎面站着的就是赤着上身的蒋年,右肩到胸口上被汤汁烫出的一片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明显,更为醒目的是右肩上狰狞的伤疤。手臂,胸腹上也都有疤痕,纵然现在伤口已经愈合,却依然可以透过这些疤痕看出当初的九死一生。 他转身看向宁月昭,目光沉静,什么都没有说。 看到他身上疤痕,宁月昭眼神闪了闪,樱唇微微抿起。 房内的重重帘帷垂落着,宫人赶忙在宁月昭走到前将帘帷掀起。 帘帷后的场景叫随后跟进来的人都大吃一惊,只见内室里落了一地的男女衣物。史婉瑶头朝里侧躺着,腹部高高隆起,一双大腿张着,无力地半垂出床沿,她身上未着寸缕,那些青紫的淤痕诉说着她曾经遭遇过的蹂躏,最刺目的无异于她腿间的红白泥泞,鲜血沿着大腿蜿蜒而下,在地上汇集成一小滩。 在场的男子避嫌地别过脸,不看这不堪的画面,可是史婉瑶的啜泣声还是会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宁月昭皱了皱眉,吩咐道:“传御医!” “瑶儿!”宁子熠推开众人,踉踉跄跄地冲进内室,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史婉瑶披上。 “不要……不要碰我……”史婉瑶的哭声陡然撕心裂肺,见到宁子熠来抱她,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往床榻内侧缩,不想让他碰。 宁子熠顿时就红了眼,朝蒋年扑了过去,“你这个禽兽,辱我妻儿,伤我孩儿,我跟你拼了!” 身为康裕王世子,宁子熠也是学过武功的,但是面对蒋年这样的高手,他的武功根本就不够看,是以蒋年手一挥,凭借内力就卸掉了他力道。 宁子熠一击扑空,还想再来,但是禁军侍卫已经涌入,架住了他。 “陛下,您难道忘了刚刚说过什么了吗?在场的大人们可是都听到了的,君无戏言!” 宁子熠被侍卫钳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转向宁月昭。 第289章 千秋宴(三) 言情海 正文 第290章 御医验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0章 御医验身 这时已经有人取来了新的衣服,替蒋年着衣。【】这会儿蒋年难得地没有拒绝,任由宫人服侍。 宁月昭道:“朕是答应过,倘若世子妃有何不测,朕定会严惩凶徒,只是……” 她顿了顿,转向蒋年,“在这之前,朕想听听皇夫怎么说。” 感受到她的目光,蒋年心神一敛,淡淡看了一眼双目赤红的宁子熠,“孤有很多话要说,但在此之前,先送世子妃到隔壁的房间让御医医治。” 史婉瑶还衣衫不整地在这里,她腹中的孩儿十有**是凶多吉少,一大群人就这么在这里干看着的确不妥。 可是,只要有人试图靠近史婉瑶,她都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双脚不住地踢打,抗拒之意十分明显。 宁子熠咬牙道:“本世子的瑶儿如今已经这个模样,你们还要移动她,不是成心要置她于死地吗?” 在场的一些官员也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合理,但是端看蒋年神色平静,全然无一丝心虚或胆怯。 依旧是一身的光风霁月,仿若身陷欺辱堂嫂丑闻的人不是他一般。 蒋年勾唇一笑,唇畔噙着冷意,“你不是要替世子妃讨一个公道吗?这里是案发现场,是黑是白,在这里最能查得一清二楚;如果世子不介意世子妃在这里接受御医的诊治,孤也不介意。” 对上他清朗的目光和镇定自若的态度,宁子熠的心忽然沉了沉,咬了牙不再出声。 史婉瑶也不再挣扎,任由宫女给她穿了衣服,扶了出去。史婉瑶行过的地方不免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血迹,看得在场的人一阵心惊胆颤。 “左统领。”蒋年开口唤左明。 左明上前拱手道:“殿下,微臣已经命禁军封锁兴庆宫,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左明在蒋年还是状元时就和他一起查案,如今已有默契,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兴庆宫。 蒋年又道:“把刚才引孤去更衣的宫女带来!” 左明抬了抬手,马上就有禁卫依言行事。 宁子熠阴阳怪气地道:“皇夫殿下好威风,发号施令完了吗?我康裕王府一脉虽非宁氏嫡系,但也是穆宗皇帝的直系血脉,陛下要如此轻贱我康裕王府吗?” 谁都知道康裕王手中握有亲兵,并且雄踞江南多年,倘若此事一个处理不当,康裕王府借此发难,难保北祁不会趁机生乱。 宁月昭冷声道:“朕没有轻贱任何人的意思,就算是顺天府断案也有给嫌犯辩驳的机会,熠世子如此咄咄逼人,是想要朕处置真凶,还是单纯针对朕的皇夫?” 按说宁子熠是女帝的堂兄,但是宁月昭从来没有没有以“皇兄”称呼他,只是客套地称他为“熠世子”,可见亲疏之别。然而她本来就是皇家嫡系所出,又是帝王之尊,如此称呼倒也不能让人挑出错处。 蒋年侧目看向宁月昭,眸中闪烁着光华。宁子熠口口声声称他是凶手,根本就不愿意给人查清真相的机会,如果宁月昭要息事宁人,大可以借这个机会处决了他,可是她任愿意听他辩解,可见她对自己仍然是有情谊的,或许事情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 这时,站在官员最前列的蒋齐奚沉声开口,“康裕王府是皇家血脉不假,可是皇夫与陛下夫妻一体,也不是世子一句话就可以打杀的!” 蒋齐奚是当世大儒,首辅之尊,门生遍布朝野。尽管如今蒋家开始收敛锋芒,但是蒋家百年大族,门庭清贵,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 蒋齐奚一开口,不少官员就开始附和。 首当其冲的就是颜正朗,他道:“本官是刑部尚书,此事便由本官来主持调查,世子该放心了吧!” 面对如此局面,宁子熠只能愤愤地道,想要挣脱禁军,“陛下要听皇夫辩解,叫人这样压制着本世子是什么意思?” 宁月昭抬手示意,那两个禁军侍卫就放开了宁子熠。虽然他还是一脸不甘,但到底没有再向蒋年出手了。 蒋年的目光越过人群,直视有些缩着脖子的董云瑞,“方才孤的衣袍被汤汁所污,便让宫女引着孤去更衣,可是那宫女却将孤带到了这南薰殿的偏殿,是和缘故?” 随着蒋年的话,众人都侧开身子,董云瑞很快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噗通”一声,董云瑞就跪了下来,膝行到蒋年面前,“殿下明察,微臣怎么敢将殿下的宫袍放在偏殿呢!” 另外的礼部官员也跪下作证,“启禀殿下,您的衣袍是放置在正殿兴庆殿内的。” 兴庆殿是兴庆宫的正殿,位于北门处,而南薰殿在南,相差甚远! 这时,方才那个引蒋年去更衣的宫女也被禁军带来了,她战战兢兢地跪下,“奴婢参见陛下,皇夫!” 宁月昭冷着脸没有说话。 颜正朗上前一步,问道:“你方才领着皇夫殿下去更衣,眼下殿下在此,你人在何处?” 那宫女结结巴巴地道:“殿下……不喜欢奴婢等人近身服侍,出了花萼相辉楼后,殿下问了奴婢衣袍在何处……就让奴婢在原地候着……” 颜正朗看向那两个禁军侍卫,“你们是在何处找到这个宫女的?” 那两个禁军侍卫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地道:“属下等人寻到她时,她正在一处走廊中,那里是通往兴庆殿的方向。” 颜正朗微微吸气,有些无奈地转向蒋年,只闻他淡淡道:“不知道礼部为孤准备了几套衣袍?” 董云瑞答道:“只准备了两套。” 蒋年看了一眼,内室地上的凌乱衣袍,属于男子的衣物上还带着脏污,明显是蒋年在宴席上穿的那一套。蒋年方才榻进殿时外间衣案上的那套衣袍早就不见了,要么被移到了兴庆殿,要么就是在这兴庆宫中还存在一套衣袍。 左明马上挥手招过禁军侍卫,“搜宫!” “是!” 宁子熠阴狠地道:“什么宫女引你到此更衣,都是你的谎话,你分明是支开了那宫女,绕到这南薰殿来。当日本世子携瑶儿进宫,陛下的掌宫女官就意欲对瑶儿用刑。本世子现在明白了,你夫妻二人无嗣,就想害死本世子的嫡子!” 宁子熠和蒋年差不多大,宁月昭和史婉瑶亦是同岁,可是蒋年和宁月昭成亲一年却没有喜讯传出。身为君王,职责之一就是绵延皇家子嗣,让江山后继有人。现有宁月昭中了蛊毒,后来蒋年又在玉泉山重伤,朝野早就有风言,怀疑二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帝王无嗣是大忌,一旦身体有恙,不免会引发人心生变。 宁家嫡系这一脉子息不旺,但是康裕王却是儿女颇多,一旦宁月昭有什么变故,这江山就是康裕王的了。 徐志颇有深意地道:“目前种种证据都指明皇夫殿下不顾人伦,侵犯堂嫂,害人子嗣,陛下却这样偏袒,莫非真的是忌惮熠世子即将有嫡子吗?” 宁月昭笑了,“徐次辅这话好生有趣,朕和皇夫还年轻,子嗣之事不过是时间问题。再者说了,庶出旁支的子孙,生上成百上千又如何?” 颜正朗也摸着胡须道:“康裕王府一脉是穆宗皇帝的侍君庶出,如今已经隔了四代,说熠世子妃是陛下的堂嫂,恐怕有些高攀,至多只能是宗亲而已。” 徐志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就算只是宗亲,也没有平白无故受人这样欺辱吧?” 颜正朗点头,“徐次辅所言极是,所以现在我们要查清真相。” 这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哀嚎,“世子妃,您死的好冤啊!” 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竟然是一尸两命吗?这样一来案件的性质就变了。 太医令傅原携了几个御医进殿,跪下道:“启禀陛下,臣等无能,世子妃因为遭受蹂躏,伤及腹中胎儿,失血过多,回天乏术!” 刚才给宁子熠报讯的那个侍女也啼哭着跑了进来,对宁子熠跪下道:“世子,世子妃没了……连带世子妃腹中已经成型的男婴,也没了……您要替世子妃伸冤啊!” “瑶儿!我的孩儿!”宁子熠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我康裕王府世代忠心,为贺皇夫生辰进献祥瑞,哪知会落得个妻儿一尸两命的下场。既然天家不公,我身为臣子无力反抗,只能即日就带着妻儿的尸首返回封地!” 说完,他就起身要往外走,左明却横臂拦下了他。 蒋年淡声道:“熠世子可以不替妻儿讨公道,但是孤不能背负这不白之冤!” 那日觐见时,宁子熠分明对这个世子妃没有什么感情,现在一口一个“瑶儿”叫得亲热不说,还一副情深的模样,分明是做戏。 蒋年话音落下,两个禁军侍卫就迅速站在了宁子熠身边。 蒋年看向傅原,“已经确定世子妃是因为遭受****而死的吗?” 傅原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世子妃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本来就忌房事,何况凶徒的手段……如此粗暴。” 那一身的暴行过后留下的痕迹,让这些颇有经验的御医也不禁老脸生红。 蒋年侧首看着宁月昭,习惯性地勾唇一笑。 宁月昭凝视着他温润如玉的容颜,眼中的灼灼光辉叫她有了片刻的充愣。 但听蒋年道:“那就让御医来给孤检查好了,若是行过房事,定然能检查得出来不是吗?” 第290章 御医验身 言情海 正文 第291章 狂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1章 狂徒 在场的官员大半都是有家室的人,即使没有成家的人中,也不乏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全本言情小说)刚才虽然出于“非礼勿视”的心态,史婉瑶的饱受摧残的模样他们都只是匆匆一瞥,但也印象深刻。 蒋年是男子,方才上身裸呈的模样大家都看见了,他身上除了那些陈年的伤痕,并无任何暧昧的痕迹。 宁月昭刚刚进来看到蒋年时,就已经了然一切。她和蒋年夜夜共枕,怎么会不知道若是经历了那样激烈的情事,男子身上也会留下痕迹呢? 宁子熠忽然转变先前要求严惩蒋年的态度,想必也是怕人发觉了这一点,就想着带史婉瑶的尸身回江南,以言论制人,届时真真假假,谁还说得清! 傅原道:“世子妃的指甲里有血痕和皮肉碎屑,应当是凶徒行那禽兽之事时留下的,所以真相身上定然有世子妃的抓痕。” 蒋年当即就宽了衣袍,在场的女官都别过脸去,不敢看,他身上除了玉泉山时留下的疤痕,其余的皮肤都是白皙平滑。 这样一来,蒋年是凶徒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看到这些疤痕,在场的人不免联想到了玉泉山之事的惨烈,想到了蒋年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就算再怎么急色,也不可能选史婉瑶下手,更不要说在千秋节这个节骨眼上自毁长城了。 宁子熠朝宁月昭跪下,“微臣方才心神大乱,言语失当,请陛下恕罪!” 宁月昭抬手道:“你起来吧,世子妃好歹是我皇家宗亲,朕定会揪出凶徒,还她一个公道的。” 说完,她就把目光投向蒋年,示意把一切交给他。 感受到她的目光,尽管只是寻常的一眼,也足以让蒋年心底一暖。他一边系衣带,一边道:“依太医令所言,凶徒是身上有伤痕的人,禁军已经封锁了兴庆宫,孤相信他一定还在宫内。” 徐志道:“皇夫殿下不会想让所有的官员都脱衣验证吧?今日来赴宴的王侯公卿有数百人,您难道要一个一个查过去吗?还不包括这宫中的侍卫呢。” 此刻聚集在偏殿内的官员只是少数,殿外还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颜正朗道:“有何不可,皇夫殿下都脱衣了,难道吾等臣下还验不得吗?” 徐志抬眼看他,“那就请太傅带个头好了。” 颜正朗是女帝太傅,徐志这话有了折辱他的成分在里面。 蒋年示意颜正朗勿动,他道:“倒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查一下在世子妃离席后,也离开过的人就可以了。” 说完这话,蒋年的目光直视董云瑞,“就从董尚书开始好了。” 谁都知道董云瑞是蒋年提拔的,前任礼部尚书秦素阡因为身陷春闱舞弊案而被罢免,董云瑞虽然不堪大用,但是在那时的情况下,除了他这个侍郎,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如董云瑞一样,在史婉瑶之后离席的官员还有不少,可是谁也没想到蒋年会从自己提拔的人开始。 董云瑞一下子又成了众人瞩目的所在,面对两个朝他走来的御医,他攥紧衣襟,僵笑着道:“殿下,微臣最近新纳了个侍妾,热情似火的,臣昨晚太过投入,是以……” 他话说一半,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在场的官员听了这话,不免横袖掩口偷笑。 蒋年神色平静地道:“从昨夜到现在都十几个时辰了,董尚书的妾室再怎么热情,想必那些伤口也不会跟刚刚伤了一样吧?” 随着蒋年话音落下,两个御医已经站到了董云瑞面前。 董云瑞捂着衣襟,脸色瞬间有些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方才去搜宫的禁军侍卫已经回来了。 “启禀统领,属下已经将阖宫搜过一遍,兴庆殿的确是有一套皇夫的衣袍,但是属下等人在南薰殿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些带着余温的灰烬,应当是衣物的灰烬。” 说完,就有侍卫呈上了装在托盘里的灰烬。 左明伸手拈起灰烬中的几缕线状物,用手指捻了捻,上面的焦灰痕迹褪去了些,露出金色的光泽。 “这是金线,皇夫今日的礼服便是以金线绣纹,这灰烬莫不就是原本放在这偏殿的礼服吧?” 左明将遭过火吻的金线放回托盘,摆手示意了一下,两个禁军侍卫马上就上前钳制住董云瑞,一把扯落他的官袍,只见他的胸口和后背上有数道指甲抓出的血痕,伤口上的血珠都还未完全凝结。 傅原马上上前替他把脉,片刻之后冷声道:“董尚书是把那热情似火的妾室带来赴宴了吗?您这分明是刚刚春风一度不久嘛!” 董云瑞忽然停止了挣扎,脑袋低垂着,看不清他的神色,众人只当他是认罪了。 颜正朗冷声道:“此次千秋节,陛下设宴兴庆宫,一切事宜都由你礼部一手主持操办,这个宫女是你安排的吧,故意引诱皇夫殿下到南薰殿世子妃休息之处,在这里放置了另外一套礼服,其实你早就****了世子妃,还想让皇夫殿下来背这黑锅!” 先前引蒋年来此的宫女见事情败露,不住地磕头,“陛下饶命啊,奴婢是收了董大人的好处,他让奴婢在宴席上弄脏皇夫的衣袍,再将皇夫带到这间房间,待皇夫进去后就将门反锁,然后到通往兴庆殿的路上等候着。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月昭摆了摆手,“拖下去,按宫规处置!” 那宫女还在不住地求饶,但是侍卫毫不客气就把她拖了下去。 “皇夫殿下待你不薄,提拔你做了礼部尚书,你为何要如此陷他于不义!” 董云瑞抬头,脸上没了一贯的讨好模样,他的声音带了些许讽刺,眼带愤恨地看向蒋年,“我为何要对他感恩戴德?他提拔我做尚书我就要感激他吗?我宁可不要这尚书之位,这样我心爱的女人就不用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受苦!” 礼部尚书这样的高位,董云瑞竟然言语中流露出十分的憎恶,这不由地让在场的官员为之一震。 前任礼部尚书是个女人,因为爱慕徐志,在春闱之时做了手脚,想要助徐妙云得到会元之位,后来事情败露,被革去尚书之位,打入天牢,监禁三十年,遇赦不宥。 想到秦素阡这个女人,大部分人脑中都浮现出一个清冷孤高的形象,她入朝十多年,做事谨慎,但是性格冷淡,几乎都是独来独往。春闱之时爆出她竟然对当朝次辅心存恋慕十一年,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这会儿又冒出了董云瑞自称爱慕秦素阡多年,一屋子的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颜正朗不可置信地道:“你竟然是为了替秦素阡报仇而设计陷害皇夫?” 董云瑞面上露出阴狠之色,大声道:“没错,我恨他入骨,无时无刻不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真是白眼狼,秦素阡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董云瑞竟然因为一己私情谋害皇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这种丧心病狂之徒应该凌迟处死!” 面对众人的指责,董云瑞毫无愧色,反而轻佻地看向宁子熠,目光流露出淫邪,“你那世子妃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滋味还是很不错的,能尝一回皇族女人的滋味,我就是死也值得了,哈哈哈哈……” 颜正朗厉声道:“放肆!” 董云瑞狂妄而无忌惮的笑声极为刺耳,在场的人听了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前扇他两个耳光。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宁子熠忽然夺过侍卫手中的刀,朝董云瑞刺了过去,变故来得太快,众人错愕下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刀锋没入董云瑞的胸口。 宁子熠这一击用了极大的力气,整把刀都没入了董云瑞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脏,刀锋从董云瑞后背透出。鲜血溅出,喷洒了宁子熠的一身。董云瑞双目圆睁,蓦地吐出一口血,脑袋立时就耷拉下去了。 “你这个禽兽,做了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还敢口出狂言!” 宁子熠双目赤红,他抽出刀又一下刺进董云瑞的腹部,血花飞溅了他一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恍若陷入癫狂。当他再次抽出刀想要再刺时,左明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本世子要为妻儿报仇!”宁子熠想要挣脱左明,却不得法。 左明夺下宁子熠手中的刀,“世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董云瑞犯下如此大罪,陛下自会处置,不劳您亲自出手!” “左统领,你也看到本世子的妻儿是怎么死的了,本世子手刃他,已经是便宜他了!”宁子熠犹自愤愤不平。 架着董云瑞的侍卫慌忙地去探他鼻息,“统领,他断气了……” “死了?”宁子熠的声音带着几分狂喜,他忽然笑了,“死得好,他这是罪有应得!” 这一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一刻才刚刚发现了董云瑞是凶手,但是下一刻作为苦主的宁子熠已经亲手结果了董云瑞的性命…… 宁月昭看了一眼蒋年,他的面上并无多少异色,只是微微抿着唇,一言不发。 察觉到宁月昭的目光,蒋年侧首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宁子熠甩开左明的手,朝宁月昭道:“陛下,董云瑞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害死了臣的妻儿,他的九族也不能放过!” 宁月昭摆了摆手示意人把董云瑞的尸体抬走,转向颜正朗,“熠世子今日杀人之举虽然有悖律例,但考虑到你是为妻儿报仇,就不予追究了,此事后续就交由刑部处理,你可有不服?” 宁子熠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犹带不满地道:“臣不敢不服。” 不知不觉,殿外已经是暮色四合。 宁月昭不再搭理他,只沉声道:“礼部侍郎可在?” 被点到名的礼部侍郎马上站了出来,有些战战兢兢地看向宁月昭,“微臣在。” “叫人把这里清理一下,晚宴照常进行。” 宁月昭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蒋年说的。 感受到她的目光,蒋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第291章 狂徒 言情海 正文 第292章 你爱我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2章 你爱我吗? 经历了下午的那么一场变故,众人再回到席间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全本言情小说】 歌舞表演依旧进行着,各种美味珍馐也都端上案桌。 下午在南薰殿的血色似乎还在眼前,面前的佳肴吃到嘴里也变得有些寡然无味。 本以为陛下会宣布就此结束千秋宴,可是眼下陛下居然宣布了继续下去。 这会儿最为紧张的人是礼部的一众官员,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虽说董云瑞已经被宁子熠结果了,但是千秋宴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少不得事后要追究整肃。 史婉瑶的尸体先行送回了王府,宁子熠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身边属于世子妃的席位空着,不免显得有些寂寥。 宁月昭没有提让宁子熠提前回去,宁子熠也没有请求提前退场,只是一脸阴沉地坐在席位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蒋年现下也是静静地坐在御座上,酒他是一滴都没有沾了,除了时不时看一眼宁月昭。 宁月昭此时倒是不像上午那样意兴阑珊,她似乎极为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歌舞表演,全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样子。 就在一群人心思各异中,时光缓缓地流淌,宴席终于结束了。 花萼相辉楼前的广场上燃放起了烟花,宁月昭缓缓登上了最高的楼层,站在栏杆前,她可以看到街市中的人潮。 为了与民同乐,这烟花将彻夜燃放。今日兴庆宫内的变故还未传到外面,百姓依旧沉浸在这普天同庆的喜乐中。 今夜帝都不行宵禁,百姓们吃过了晚饭,携家带口地涌来兴庆宫外,抬头仰望楼阙上的女帝,尽管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个遥远的,模糊的身影,但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能够这样远远看一眼,已经是极为满足了。 宁月昭俯瞰人群,仿佛也能看到他们脸上模糊的笑容。 “阿昭。”蒋年也上了楼,大臣们都在下面的一楼看烟花,伺候的宫人在他上来都被他挥退了,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相处。 “嗯。”宁月昭借着檐角垂挂的宫灯,静静地凝视着和她有一段距离的蒋年。 今日蒋年已经无数次感受到她这样的目光,看似平静,却好像有暗潮在其中。 “下午我被那宫女引着到了南薰殿,我进到房间里时,衣案上放置着崭新的衣袍,可是在我抖开衣袍时,里面的药粉飞洒了出来,是媚药。我虽然及时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还是不免吸入了一些药物,而宫殿的门也在这个时候被反锁了,我听到了内室里有史婉瑶的声音。” 宁月昭平静地听着,蒋年稍稍走近她。 他今日从见到苏醒的宁月昭起,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害怕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席间就不免饮了许多酒。 “我今日饮了不少酒,也幸得我饮了这么多酒。”蒋年自嘲地笑了笑。 当时蒋年走进内室,却看见了史婉瑶衣衫半解,斜倚在床头,一副算计得逞的模样。 她说,“皇夫殿下,你说如果我现在如果喊‘非礼’会怎样?” 蒋年好笑的摇了摇头,索性两眼一闭,佯装醉倒。 史婉瑶见他晕了,合拢衣襟,费力地挺着肚子站了起来,走过来踢了蒋年几脚,“怎么回事,不是说下得是让他短暂神智不清的药吗?怎么晕了?” 这时,蒋年趴卧在地上,方才吸入的媚药和喝下的酒混在了一起,他借由内力把这些慢慢逼出,渗进深色的地衣中,神不知鬼不觉。 史婉瑶慌忙地走到窗边,“来人!他昏迷了怎么办?” 有人从窗外翻入,快速关上了窗户,走到了蒋年的身边,疑惑地道:“刚才他在席间喝了不少酒,难道是那媚药和酒混在一起,坏了药性,反而让他昏迷了不成?” 蒋年是假装昏迷的,当即就听出了这是董云瑞的声音。因为不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他只能继续“昏迷”。 史婉瑶当即就惊叫出声,“什么?是媚药!不是说好了,只是下一点让他迷失神智的药,让人以为皇夫要轻薄我,让他身败名裂吗?” 董云瑞冷酷地道:“只是轻薄你,怎么足以让他和那个昏君背上无德之名,怎么样也要世子妃和世子妃腹中的嫡子,这样才够筹码吧!” “什么?”史婉瑶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她捂着肚子,“这可是王爷的嫡孙,他也舍得……” “无毒不丈夫,何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董云瑞的声音透露出阴狠。 意识到危险,史婉瑶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可是房门已经被反锁了。 “来人,放我出去!”史婉瑶用力地拍着门板,但是董云瑞给她安排的这个房间极为偏僻,周围的宫人又都被支开了,她怎么叫都是徒然。 董云瑞不慌不忙地走近史婉瑶,“世子妃不要浪费嗓子在呼救上了,既然皇夫昏迷了,那有些事情只能由属下来代劳了!” “什么?”史婉瑶转身,满面惊恐地看向董云瑞,“别这样,我怀着身孕……已经七个月了啊!”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董云瑞哪里会顾惜她,一把将她扛起,扔到内间的榻上。董云瑞扑了上去,也不顾及她高高耸起的腹部就压了上去。 “不要!”她的衣裳在毫不留情的撕扯下化为碎片,肚子被重重压着,疼得史婉瑶几乎要昏过去,更为可怕地是那不带任何怜惜的摧残蹂躏。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渐渐低落,男人满足地粗喘着却愈演愈烈。 “没想到孕妇的滋味还不错,你这女人虽然蠢了点,但是能作为王爷霸业路上的垫脚石,也是你的荣幸!” 说完,他还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史婉瑶的脸庞,可是史婉瑶已经如一个死人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满面泪痕…… 董云瑞餍足地起身,迅速穿好衣服,然后把蒋年原本散落在外间的衣物洒在内间的地板上,和史婉瑶的衣物混合在一起,做完这些,他就如来时一般从窗户逃出去了。 门上传来轻响,想必是门上的锁已经打开了,躺在地上的蒋年缓缓从地上坐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他震惊,可是形势也没有给他过多的缓冲空间,就已经有人进来了指责他是对史婉瑶施暴的人……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宁月昭抬眼看着站在她身前一步的蒋年,还是没有开口。 “你可是觉得我太残忍了?”蒋年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那时他是佯装昏迷,实际上是清醒的,听着那些响动,他也是极力克制才能不发出任何声响。他那时可以救史婉瑶,可是他在那极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了另一番计较,所以他冷眼旁观了。 只是…… 蒋年的目光闪了闪,微微低头。 宁月昭淡淡地道:“他们联合起来要算计你,本就不是无辜,你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阿昭……”蒋年猛然抬头,此时天际绽开一朵极为绚烂的烟花,五色彩光下,宁月昭的面庞更显艳丽。 宁月昭的视线移向那绚烂的烟火,声音带了一些冷意,“你原本的算计,应该是抓住董云瑞,让他指认宁子熠吧。现在宁子熠已经杀人灭口了,你打算怎么做?” 蒋年抿了抿唇,“董云瑞在帝都有妻儿,什么爱慕秦素阡都是一派胡言!不过也幸亏有今天这么一遭事,不然还不知道原来康裕王的手早就伸到了帝都,恐怕礼部中还有他的人。” 宁月昭看着他,露出了今日第一抹笑容,“后面的事,你恐怕也有了计较了吧?” 蒋年见她笑了,心中也是一松,“我已经让左明派禁军盯紧了礼部的人,那些不安分的人,我这次不会放过他们,你等着看好了!” 宁月昭笑了笑,看着蒋年的目光忽然深远,“你总是这样算无遗策,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你一样!” 夜空中的烟花还在不断绽放,绚丽的彩光下,蒋年心潮涌动地走近宁月昭,“阿昭……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宁月昭收紧笼在袖中的右手,“你的生辰,马上就过完了。” 她的袖袋中装着一枚小小的印信,那是可以号令十万禁军的兵符,她本来要当做生辰礼物送给蒋年的,但是现在…… 宁月昭的心沉了下去,仿佛这无止境的黑夜。 蒋年犹未发觉,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个生辰,更不要说什么生辰礼物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锦盒,递给宁月昭。 “这是什么?”宁月昭没有去接那锦盒。 蒋年笑着拉过她的手,将盒子塞到她手里,“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嘈杂的烟花声中,隐隐有钟鼓声传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子时了。 宁月昭恍惚地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对印章,借着灯光和璀璨的烟火光,她可以辨认出这是一对龙凤章,小巧却不失精致,龙飞凤舞,栩栩如生。 她取出印章,摸着读出上面的铭文,“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烟火光下,蒋年的眉目更显清俊,他满怀希冀地道:“现在已经是七月二十三了,是我们成亲一年的日子。这一对印章是选用了闽州出产的寿山石荔枝冻,我是亲手雕刻的,你喜欢吗?” 宁月昭凝视着蒋年半响,将印章放回盒中,塞回了蒋年的手里。 “蒋年,你爱我吗?”她忽然这样问。 蒋年捧着被塞回的锦盒,心没来由地颤了颤,“当然爱!” 他答得干脆。 宁月昭却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有些飘渺,“即使我曾经赐死你蒋家满门,赐了你一杯毒酒,你也爱吗?” “啪”的一声,蒋年手中的锦盒落了地,里面的一对印章重重摔在地上,辘辘滚到了暗处。 第292章 你爱我吗? 言情海 正文 第293章 烟花易冷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3章 烟花易冷 兴庆宫上空的烟花还在绽放,此时在沉香亭后的一处角落里。【】 “你不是说这个计策万无一失吗?现在倒好了,本世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昏暗处,宁子熠狠狠地掐住面前的人的脖子,俊美的面容此刻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咳……咳咳……”被扼住咽喉的人不可抑制地咳嗽了起来,人也不挣扎,任由对方掐着。 明明是在黑暗中,宁子熠却忽然感觉到那凛冽如寒星的目光,似嘲笑,似悲悯,他手一松,不由自主放开了面前的人。 那人后退几步,按着自己的脖子,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暗哑地低笑着道:“世子……怎么不干脆掐死我呢?” “你别以为本世子不敢杀你!”宁子熠故意提高音量,可手上却没有了任何动作。 “这世间怎么会有世子不敢做的事情呢?世子若是觉得杀了董云瑞不够泄愤,那妙云这条命也拿去好了。” 徐妙云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丝毫不将自己的生死当一回事。如今她虽然被停职了,但今日千秋宴君臣同乐,她不是犯官,自然也出席了,只是今日她十分地低调。 宁子熠甩手,冷声道:“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主意是你出的,烂摊子你们徐家得给本世子收拾干净,否则……” 他面上冷厉,其实心中气结。董云瑞本来就是他康裕王府的人,当时董云瑞故意在言语上激怒宁子熠,就是暗示宁子熠借着这个机会杀人灭口。否则到了禁军都督府的大牢中,他们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与其到牢中受折磨不如死在宁子熠手上,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董云瑞在面上看起来和康裕王府没有牵连。 董云瑞和秦素阡都是康裕王府多年前埋在朝中的棋子,秦素阡当初本想设计以春闱之事拉拢徐志,谁知道眼看着就要达成目的了,被被蒋年出手搅黄了。好在秦素阡趁机抓住了徐志的把柄,总算是把徐家和康裕王府绑到了一根绳上。 礼部侍郎仅在礼部尚书之下,通常情况下,尚书之位空缺都是由侍郎补上。董云瑞先前在礼部一直以圆滑世故形象示人,虽无大功,但也未有过什么大过错。是以在秦素阡倒台后,他顺利补了尚书的缺。 徐志一直苦恼被秦素阡捏着痛脚,直到明涵的出现,他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康裕王的人,从那个时候起,徐志就开始留心收集康裕王的信息。可惜徐家在江南没有根基,唯一的联系就是徐志那个桀骜难驯的第五子。就在徐志一筹莫展时,徐从霄从江南回来了,徐志假意听着他的劝,其实是在套取康裕王府的信息。虽然最后还是和徐从霄不欢而散,徐志已经将康裕王府一些在明面上难以探知的消息摸清了。其中就包括那个出身江南首富,却没有脑子的世子妃史婉瑶。 彼时宁子熠进帝都联系上徐志,史婉瑶倚仗怀有身孕在宫中嚣张行事的消息也传到了徐妙云的耳中。她那本话本透过翰林院的女编修递到了女帝面前,蒋年勃然大怒处置了那个女编修后,就传出了皇夫旧疾复发,女帝为此罢朝一日的消息。在宫外的徐妙云无从得知自己的计策到底有没有成功,她仔细思量了一下,便想以女帝至今无嗣的筏子,以史婉瑶做靶子设计蒋年。 康裕王为了给日后举事增加砝码,除了自己经商外,还拉拢了大量的江南商户来广开财路。史婉瑶这个世子妃,除了给王府带来十里红妆的嫁妆外,史家和康裕王府在商业上成为同盟,给康裕王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丰厚财富。尽管宁子熠极为厌恶这个世子妃,但是康裕王极为看中史家,他还是得对史婉瑶百般忍耐。 这次宁子熠进帝都,康裕王给了他调动帝都中人马的权力。徐妙云当初稍加暗示了这一点,宁子熠就想到了康裕王在礼部的棋子,有谁能比主理这次千秋节事宜的礼部更方便在兴庆宫做安排呢? 于是,宁子熠祭出了这枚礼部的有力棋子,谁知道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我善后?”徐妙云笑得有些冷,“世子别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您不是也顺利除掉了您那眼中钉肉中刺般的世子妃吗?” 徐妙云固然希望通过构陷蒋年来离间他和宁月昭,徐妙云就不相信宁月昭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做下这样的事情,话本不够让宁月昭动摇的话,她就来下一剂猛药。 在宴席上,她发现宁月昭和蒋年之间不复往昔亲昵时,心底是十分得意的。 宁子熠脸色一变,没好气地道:“本世子以为徐姑娘能想到在礼服中放置媚药的药粉,定是个精通男女之事的人,没想到……” 说完,他还颇为轻佻地看了徐妙云一眼。 虽然宁子熠当初答应下徐妙云这个计谋,也是存了摆脱掉史婉瑶的心思,可是现在他牺牲了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却被迫自断一臂。这会儿徐妙云语带讥讽,宁子熠心中不快,便反唇相讥。 徐妙云冷眼看他,“妙云是不懂,不过好在世子有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又不像某些贵女,还在闺中就宦养男宠,她哪里会知晓这种事后,男人身上也会留下痕迹。难怪事发之后宁月昭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定了蒋年的罪,谁还一派气定神闲。他们是夫妻,所以宁月昭早就从蒋年身上看出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徐妙云也是一阵懊恼的。再被宁子熠这样挖苦,徐妙云更是气上心头。 被徐妙云这么一讥讽,宁子熠想到自己这回也算是被董云瑞带了绿帽子了,脸色顿时就更不好看了。 宁子熠率先服软,“好了,我们再在这里呈口舌之争也没有意义了,不若想一想怎么解决后续才是。” 徐妙云依旧气愤难平,闷哼道:“还能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另外,我提醒世子一句,您此刻是刚刚丧妻之人,再在这里参加宴席似乎……和您的深情形象不符。” 宁子熠何尝不知他应该回府去,守着史婉瑶的尸首,装模作样地等上几天,待女帝给出个结果后,就带着史婉瑶的遗体返回江南。但是女帝却要继续这场宴席,他担心离开后会有什么变故,便留了下来。 徐妙云又低声道:“此处虽然荒僻,但难保不会有什么人撞见我们在一块,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吧,如果世子还愿意听我一句,那就早些回封地。” 说完,徐妙云不再管一脸纠结的宁子熠,兀自离开了这个僻静的角落。 宁子熠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帝都,怎么会甘心就此无功而返,何况这次折损了康裕王埋在朝中的一颗大棋子,又赔进了身怀六甲的妻子,回江南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父王和史家交代呢! 抬眼看了漫天的烟花,宁子熠心事沉沉,迈着沉甸甸的步子离开了。 这两人离去后,沉香亭畔的假山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昏暗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而此时在花萼相辉楼上,蒋年和宁月昭隔了一臂的距离站着,两人间仿佛隔着难以跨越的银汉。那对他倾尽心血,亲手雕刻的龙凤印章也已经不知道滚到了何处。 “即使我曾经赐死你蒋家满门,赐了你一杯毒酒,你也爱吗?” 宁月昭那句问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极度的震惊下,蒋年反而出奇的冷静。 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想要开口,却觉满嘴苦涩,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宁月昭看着不语的蒋年,胸口的冷意更甚。他的沉默,在她看来是默认了。 这时,左明踏上了高楼,朝他们走来。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夫!” 尽管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左明还是规矩地行了礼。 “平身吧,何事?”宁月昭口吻淡淡,蒋年却没有开口。 左明有些不明地看了一眼蒋年,转向宁月昭答道:“启禀陛下,微臣按照皇夫殿下的吩咐盯紧了宁子熠,发现他在趁人不注意时,拉了徐妙云到沉香亭处谈话。他们站得地方昏暗且四周没有遮挡,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亭畔的假山,但是史婉瑶的那个侍女跟着宁子熠,藏身到了那处偷听,臣等不便靠近,无从得知他们谈了什么。” 左明仍觉得他们二人是夫妻一体,是以宁月昭开口时,他便将一切都说了。 宁月昭看着蒋年,嘴角勾起一抹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皇夫自有决断。” 左明心底打了个突兀,只见蒋年朝他摆了摆手,“继续盯着他们,那个侍女也派人盯着,她是史婉瑶的心腹,想必明日她就会来告诉我们宁子熠和徐妙云谈了什么。” “是。” 左明应了一声退下了。 烟花放出五色彩光或明或暗,映得人面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宁月昭凝视着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皇夫重活一次,早知前尘,还有什么可以难倒你呢?” 第293章 烟花易冷 言情海 正文 第294章 你有没有良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4章 你有没有良心? 蒋年回望着宁月昭,她面上带笑,眼中却只有冷冷的讥诮,毫无一丝笑意。(全本言情小说) “阿昭,你在怪我隐瞒了你这件事吗……”半响,蒋年才艰难地开口,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宁月昭,“其实我……” “是!” 蒋年话还没说完,宁月昭就已经干脆地应了,打断了他的话。蒋年伸出的手,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耳畔是烟花的轰鸣声,宁月昭的视线渐渐朦胧。那****睡过去后就走进了一场梦境,梦中的她还穿着做公主时的红色凤袍,一身风华潋滟,踏进才子环绕的琼林苑。蒋年依旧是一身绯色的士子袍,可是眼角眉梢却是陌生的骄傲和倔强。 琼林宴上,蒋年弹奏一曲凤求凰,琴技固然高超,却不如现实中那场剑舞来得惊艳。 之后母皇赐婚,她痛下决心断了与安晨的心思,可是却被她发现蒋年在婚前使人毒杀安晨,两人发生了第一次争执。 争吵过后,蒋年恨恨地说:“你只看到他善良无奈的外表,却没有看到他那颗比蛇蝎还狠毒的心肠,你早晚有一天要后悔的!” 安晨中毒之事,因为有蒋齐奚出面,最后不了了之。母皇为了调停他们两人的矛盾,也是耗费了不少心力,在他们婚后没几日就病逝了。 有了这个伏笔,她和蒋年婚后各种争执不断,她每一次想要和他好好说话,却总是被他的冷嘲热讽浇熄了热情。再后来,她总是生病,太医院束手无策,但是在这段时间,蒋年因为和她的关系僵持,也不理朝政,她不得不勉力撑起一切。最后安晨不管不顾地来为她悉心调理,她的身体才有了起色,安晨也成了她的专属御医。 一日,蒋年忽然来看望她,安晨在给她针灸,被蒋年误会两人有了苟且,震怒下的蒋年不听任何解释,强行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以往零零星星的梦境都在今天的这一场梦中串了起来,彼时她以为自己是不相干的局外人,今日才知自己就身在这局中,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这一刻被挑起,强烈的情绪充斥着胸口,令人生狂。 那一场不包含任何爱意的欢爱让他们的关系到了濒临破裂的边缘,谁曾想她会因此怀上他的孩子,可是蒋年却不信那是他的骨血。 一碗堕胎药,蒋年落了她腹中的孩子,蒋家地不断挑衅也将她的耐心耗尽,最后蒋家满门抄斩,蒋年因为谋害皇裔而被赐死。 在宫人端去毒酒的那一天,是那个未成形的孩子死去的七七四十九日。她一身白衣的去见了蒋年,他不心疼那个孩儿,她心疼。 蒋年临死还不悔改,梦中的她毫不留情地离去。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可是此刻她在梦中却看到蒋年被侍卫卸下了下巴,强行灌下了毒酒。 安晨一身白衣胜雪,蒋年却是衣袍破败,被毒酒折磨地在地上打滚,狼狈至极。 安晨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告诉蒋年,“其实,我与阿昭之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你看见的那碗避子汤不过是补气血的汤药罢了,至于被你亲手打掉的孩子,是你和阿昭的亲骨肉!” 濒死之际听闻真相!蒋年用力地张口,可是脱臼的下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时间,蒋年面上闪过愤恨、悔意和不甘,但是毒酒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抽搐了几下,最终一动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宁月昭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有眼无珠,尽管梦中的蒋年冷漠高傲,可是他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梦中的画面忽然一转,高门大户,亭台楼阁,是她现下熟悉不过的蒋府。 在听雨楼内,还是十来岁少年模样的蒋年正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床前围着许多人,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于氏了。 “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天寒地冻的,竟然让他落了水!” 于氏大发了一通脾气,发卖了照顾蒋年不周的下人。然后她在床头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两日,昏迷中的蒋年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蒋年的眸中满是迷蒙,仿若失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菩萨保佑,我的年哥儿终于醒了!” “娘?”蒋年沙哑地开口。 “娘在。来人,马上去叫大夫!”于氏激动不已,一连几日被阴云笼罩的蒋府终于有了云开月明之势。 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蒋年挣扎着坐了起来,紧紧搂住了坐在床边的于氏,“娘,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语气中带着巨大的欣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见到儿子苏醒,于氏自然也是高兴的。 蒋年眼中的惊喜褪去后,浮现地就是宁月昭极为熟悉的沉静从容,那高冷的桀骜已经不复存在。 这个蒋年,才是她熟悉的蒋年。 梦境到这里为止,可是后面的事情宁月昭都知道了。 为什么蒋年会替满门抄斩的陆家收尸?因为他经历过同样的痛,不愿再见到菜市口遍地陈尸无人收。 为什么蒋年会使人安葬花娘和齐钰?因为他前世死后的结局,就是一卷草席,弃尸乱葬岗。 为什么宁月昭会在蒋年身上看到狠绝和慈悲两种矛盾,她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可是! 她看着朝她靠近的蒋年,冷冷吐字,“我恨你!” 夏末的夜晚,蒋年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直达心底,瞬间彷如置身冰天雪地。 若不曾经历过她对他倾心爱恋,他可以接受她对他冷漠,可是为何要让他在尝过两心相许的滋味后,将他打入这样的万劫不复之地。 蒋年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 “你既然早就知道一切,为何不在事情发生前阻止?” 宁月昭此刻心中的痛并不比蒋年少,为何要在她将身心都交付给眼前的男人时,老天忽然让她发现最亲密的丈夫骗了她这么久。 当初在玉生阁,她曾经问他为何会让左明去查安晨和北祁的关系,蒋年当时就支支吾吾说是猜的,言语带了搪塞。现在想来,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安晨的来历。 “我终于知道为何你当初明知道我心中没有你,还不遗余力地对我好了,你是为了复仇而来,报我前世赐死你蒋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她看着他,下巴不屈地扬着,可是声音中的哽咽却是难以掩抑,“你当初一定在暗暗笑我蠢吧,看我如同一个傻子一样被安晨骗得团团转,而你冷眼旁观,然后在我遍历各种狼狈后伸出援手,让我一步一步被你的温柔宽厚俘获,爱上你。你证明了你的魅力无边,成功地报复我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复谁! 蒋年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所谓的恩爱,在建立在他隐瞒了一切的基础上的。本就没有打好地基,如今大厦倾塌,也是他咎由自取。 “你要报复我,我认了,我自己都恨自己有眼无珠。可是母皇是无辜的,你早就知道安晨是北祁细作,你为何不在事情发生前阻止呢?” 话说到这里,宁月昭眼中的泪意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下,没入青色的前襟。 母皇之所以沉疴难愈,是因为安晨对她下了蛊,如果能早点揭露安晨的面目,母皇或许就不会那么快离开她。 想到这里,宁月昭看蒋年的眼神就愈冷。 “阿昭,我没有……”蒋年摇头,涩着嗓子开口,抬手想替宁月昭拭泪。 “啪!”宁月昭毫不客气地打掉蒋年伸过来的手,“别碰我!” 她挥袖利落地拭去面颊上的泪珠,倔强地昂着头,“前世你我是怨偶,如今世人谁不道我们是恩爱夫妻,可是这一切都是谎言!正如你当初说,和我成亲谋的是蒋家的满门荣光,是我自作多情!你和安晨有什么分别?” 蒋年的手背火辣辣的,他挺直了背脊,带着几分嘲意地道:“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宁月昭别过脸,正好望见街市灯火如龙,人流如织,一派繁华。 头上是大朵大朵的烟花在绽放,耳边轰隆声不绝,可人心已冷。 “我恨自己,有眼无珠了一次又一次!我可以不计较你作践我的感情,但是母皇之死,我断然不能原谅你!” 蒋年忽然笑了,他低低地道:“宁月昭,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想不到他做了这么多事,在她眼里竟然落得这样的一个评价!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解释,她已经判了他死刑。 去年今日,他娶到了她,期间经过了多少风雨,以为终于可以雨过天晴,白头到老了,她却如此决绝。 听见他冷漠的低笑,宁月昭觉得胸口生恸,她僵硬着脖子不转头,生怕再看见他带着讥笑的笑。 蒋年一甩袖袍,迈着大步离开。 宁月昭回过身的时候,恰好看见他决然转身的背影。 在这一刻,漫天的烟花仿佛一瞬失去了所有颜色。 第294章 你有没有良心? 言情海 正文 第295章 不能说的秘密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5章 不能说的秘密 千秋节过后的三天都是不早朝的,宫外还沉浸在一片喜悦欢腾中,宫内的气氛却显得云谲波诡。【全本言情小说】 最让人惊诧的莫过于向来共同进退的女帝和皇夫在千秋节那日深夜,竟然是一前一后地各自乘坐车辇离开兴庆宫的。 第二日一大早,女帝就回了空置两月余的龙殿,要知道这大半年来,女帝和皇夫都是同住一寝宫的。而今女帝忽然搬回了自己的寝宫,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前一日千秋宴上发生的事情 皇夫被指酒后失德,侵犯了康裕王世子妃,导致世子妃和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后来皇夫自证清白,真凶被揪出,正是先前被皇夫提拔的礼部尚书董云瑞。 董云瑞为何要辱杀世子妃嫁祸皇夫呢?因为他爱慕前礼部尚书秦素阡多年,要替她报仇。 秦素阡则是为了内阁次辅徐志策划了春闱舞弊案,事发后被皇夫革职查办,如今身陷牢狱之中。 董云瑞在事发后,深爱世子妃的世子不堪妻儿受此辱杀,一刀结果了董云瑞。 这一波三折的事情发展,远比台上的折子戏还要精彩。 原本女帝执意为皇夫大办生辰,如今千秋宴因为出了人命案而蒙上晦色,千秋节后女帝又搬回了龙殿,皇夫的寝殿大门紧锁,任何人五诏不得入。如此一来,就不免令人猜想康裕王世子妃之死是否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可是猜测归猜测,如今在碧绦执掌宫务之下,已经没有人敢随意嚼舌根,毕竟宫中的慎刑司可不是好玩的。 此时在龙殿内,宁月昭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执了一卷书册,她的视线久久流连在书页上。榻上的小几上摆着一碗黝黑的药汁,已经放置了许久,宁月昭却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 然而站在她身边许久的兰纱和竹韵都知道,陛下手中的书已经有超过一刻钟的时间没有翻过一页了。至于那碗傅辽开的补身汤药陛下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她们想规劝时,就会对上宁月昭冷如冰霜的眼神,就又都闭了嘴。 那夜她们候在楼下,不知道陛下和皇夫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们还未等到陛下的召唤,就先看到一脸阴沉的皇夫独自下楼,乘着车辇回了皇宫。接着,陛下就来了,她面上的妆容沾了泪痕,面上却依旧带着倔强。回宫之后,陛下在栖凤宫的偏殿歇了一夜,第二天就二话不说回了龙殿。 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也就是陛下和皇夫已经冷战了三天了。 “傅医使到!” 听到通报声,宁月昭终于翻过了一页书。 自从三天前和蒋年冷战后,宁月昭就换了请平安脉的御医。但是她今日又命人传召了傅辽。 傅辽两手空空地走了进来,面上仍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微臣参见陛下!” 宁月昭从软榻上坐起,却没有让傅辽平身,只是静静地审视着他。 傅辽察觉到她的视线,便抬了头看她。 宁月昭摆了摆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 待到寝殿内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后,宁月昭指了指矮几上的药碗,声音平静,“告诉朕,这碗每日必定会呈上的补药补得究竟是什么?” 傅辽声音淡淡,“不过是寻常的调理身子的药罢了,呈到御前的药都有人试毒,陛下大可放心。” 宁月昭秀眉微扬,冷笑道:“不错,朕昨日使人将这药拿到宫外的医馆看了,的确是寻常补身的药,可是先前朕每日所喝的药,可不是这个味道!” 说完,她将手中的书册朝傅辽扔去。 书册落在傅辽身前的地砖上,他没有去捡,只是瞥了一眼封面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太医院记录药方的册子。 天子龙体不得马虎,所有的诊治用药都要有记录。而现在被扔到傅辽面前的这本册子,是被傅辽修改过的。 宁月昭的味觉极为敏感,当时安晨在她的药膳中动了手脚,让她呈现出喜脉的脉象。后来安晨作出假象,让人误以为他将宁月昭的蛊毒引到自己身上,宁月昭就让人做了一样的药膳给安晨食用,可是她仅仅尝了一口,就知道味道和当初的不同。 傅辽给她开出的补身药,她喝了大半年,那种味道早就深深地记在她的脑子里了。自从换了请脉的御医,但是如今在太医院医术谁能和傅辽相提并论?是以那补药的方子就没有换,可是宁月昭却喝出了味道的不同。 能够在天子的药上做手脚而不被发现,此人在太医院的地位必然不低,再结合一换御医,药的味道就变了,宁月昭就发觉了先前的药十有**是有问题的。能够做手脚的人,只有傅辽。如果她和蒋年没有撕破那层窗户纸,她或许不会防范和他有关系的人,但是现在…… 傅辽没有去看那个册子,只是淡淡道:“陛下可知道,蒋年本就有些郁结五内,那夜从兴庆宫回来,他就吐血了。可是当井茗把我请来后,他却把自己关在寝殿内,如此下去,要不了不久,他就会抑郁而亡。”他连面对帝王的谦称都不再用了,对蒋年也不再用敬称,只是单纯在为多年好友抱不平。 宁月昭听完后,眉峰轻蹙,她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回想出那夜蒋年决然而去的背影,心脏好像被什么抽了一下。 “朕现在问你的是那药的事,你忽然提到蒋年,这事他也有参与吧!”宁月昭努力按下胸口的怪异感觉,强硬地道。 傅辽忽然笑了,“不错,这件事就是他交代我做的。可是我如今觉得,你不值得他如此付出!” “放肆!”宁月昭一掌拍在矮几上,面上满布阴云。 傅辽无畏地仰起头,“陛下先前问过我,为何你****和皇夫共寝却不见有孕。这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宁月昭收紧了按在矮几上的手,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事是蒋年让我瞒着你的,他让我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今日你既然问了,我也是不吐不快!安晨当初为了造成你假流产的现象,给你下了药性猛烈的药,这药太过伤身,你这辈子恐怕都难以有孕了。” 第295章 不能说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第296章 两处沉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6章 两处沉吟 傅辽的眼中带了冷意,说出这些话后,看到宁月昭瞬间泛白的脸色,他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全本言情小说】 “啪嚓”一声,宁月昭衣袖一拂,手边的药碗被她挥到了地面,摔了个粉碎。 飞溅起的药汁在傅辽的官袍下摆上绘出了点点墨梅,他冷眼看着上方。 “臣医术低微,不能治好陛下的病,就请陛下革去臣的副医使之职吧!太医院能人辈出,想必是有人能做到的。” 宁月昭的脸色愈发难看,手在袖中死死攥紧,朱唇紧抿着。 身为一国之君,她还是一个女人,承担着上事宗庙,下继后世的职责。 作为宁氏皇族嫡系如今唯一的血脉,倘若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她这个龙椅还怎么坐得下去? 真是可笑,她三日前还嘲讽宁子熠是庶出,就算子孙满堂也是徒然,这江山还轮不到他们来觊觎。 可是现在呢?她的这位叔父康裕王正值年富力强,膝下儿女环绕。 嫡出的血脉后继无人,最终这江山还得要姓宁! 蒋年让傅辽做了这些手脚,就是为了死锁这个消息。如果让康裕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这个消息大肆宣扬,届时根本不缺把她拉下龙椅的人。 想到这些,宁月昭觉得自己瞬间置身冰窟,遍体生寒。 她昨日已经让别的御医给她把脉了,或许一次两次旁人还查不出来,但日子久了,迟早要露出端倪。 本来以为和蒋年决裂了,就刻意想要疏远和他有关系的人,可是现在放眼看去,她身边可信的人,哪个不是蒋年慧眼识才,提拔到御前的。除了这些人,她竟然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宁月昭唇边绽开一抹苦笑,她朝傅辽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至于他那番夹枪带棒的请辞的话,她既没说准,也没说不准。 傅辽本来还想再刺激她几句,但是看到碧纱窗下她神色晦暗的容颜,他终是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去了。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宁月昭都没有再唤人进来。她走到床边,拿起枕边的一个锦盒,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暗纹,却没有打开来。 里面装的是蒋年那夜子时钟声敲响时送她的一对龙凤印章,当时她将它们还给了蒋年,后来蒋年手一松,它们就掉到了地上。 蒋年走后,她独自一人在楼上站了许久,直到凉风吹干了面上的泪痕,她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不想锦履却踢到了其中一只章子。 鬼使神差的,她把这对印章都捡了回来,收好放在枕边。 那日仿佛发泄一样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她是不是错怪蒋年了? 此时在栖凤宫的寝殿外,井茗难得安静地在殿外候着。 蒋年已经把自己关在寝殿内三天了,唯一庆幸的是,这几日来,递进去的茶水吃食,他多少都会用一些。 看着渐暗的天色,井茗感叹一声,一天又过去了。 明日是千秋节后的大朝会,还不知道陛下和皇夫会怎样。 宫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井茗身边,“傅医使大人在宫外求见。” 井茗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正要回绝,却听见里面传出清冷而有些暗哑的声音 “让傅辽进来。” 那宫人听到蒋年的声音,也一扫连日来的低颓,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是,殿下!” 听到久违的声音,井茗激动地有些不能自已,但听里面又传出了蒋年的声音,“井茗,你也进来。” “是。”深吸一口气,井茗推开殿门。 殿内一片昏暗,只隐约可见蒋年背对着他负手立于窗前,一身青袍,清华寂寥。 井茗点燃了殿内的几盏灯,小心地走到蒋年身后几步处,跪下道:“殿下,属下那日不是有意偷听您和陛下的谈话的……” 那日,他和竹韵、兰纱在楼下候着,竹韵见时候不早了,却久久不见宁月昭和蒋年下来,就让井茗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因为烟花彻夜燃放,掩盖了井茗的脚步声,而那两人又沉静在各自的情绪中,对于井茗的靠近,他们都没有察觉。井茗也因此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了那个惊天大秘。 他是蒋年那年落水后唯一没有被发卖的下人,他又是个素来缺心眼的,即使主子性情大变,他也没有想太多。反正总归是他的主子,什么样都是要伺候的。谁曾想到,蒋年性子突变背后还有这样的骇人的原因。 蒋年那日忽然负气离开,井茗在惊骇中没有回过神来,就起恰好在楼梯口和蒋年撞了个正着。 那时蒋年面上的神情森寒,仿佛要杀人一般,井茗当即就瘫软在了地上,以为自己非死不可了。可是蒋年的脚步没有停留半分,就直接下了楼。 井茗不敢再多停留,马上紧跟蒋年的步伐回宫。 女帝那边的情况,这几****也一直使人盯着,有情况就来禀报,可是蒋年把自己锁在殿内,他只能在送饭食的时候,把事情简单交代一下。蒋年总是面无表情的听完,什么都不说就让他退下了。 这会儿见蒋年的背影岿然不动,井茗的心沉了沉,“属下发誓,不会将此事泄露一个字,如果殿下不信,属下愿意一死!” 说完,他郑重磕了一个头。 “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了,就不再是秘密。” 蒋年却在这时缓缓转过身来,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倦色。他弯腰扶起井茗,“孤相信你不会泄露此事,但是今后也不要再将这事挂在嘴边了。” 井茗前世是为了他而死的,其忠心自是不会有假。即使这个亲随不是那么聪慧,也不够稳重,蒋年还是感念他的那份恩情,一直留用至今。 “谢殿下!”井茗感激涕零地看着蒋年。 蒋年神色淡淡地放开了他,缓缓步到桌前坐下。 “傅医使到!”宫人的唱报声很快就在殿外响起。 傅辽走了进来,蒋年直接抬手免了他的礼。他看着蒋年,皱了皱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宫人恭敬地奉上了茶水。 蒋年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退下,端起茶盏,一边用杯盖拨着茶沫,一边道:“她都知道了?” 傅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一把夺下蒋年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然后攫过他的手腕,替他把脉,“那个女人没心没肺,你关心她,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你自己!” 蒋年听出了他话中的快意,神色微凝,“此事兹事体大,不是负气的时候。” 宁月昭那日的声声质问,都如利剑刺入他的胸口。没有想到他这么久以来的倾心相待,在她眼里都成了别有居心的报复,就连先皇之死,因为算在了他的隐瞒之上。 要知道,蒋年前世身死之时,安晨的北祁细作身份还未爆出,他一直都以为安晨和宁月昭两情相悦,所谋算的是皇夫之位,图的是位高权重。况且,他重生之时,宁月昭已经和安晨相识,且感情甚笃,他虽是权臣之子,可是那时他的人生和宁月昭并无交集,倘若他忽然出现,指责安晨别有居心,宁月昭会相信他吗? 他是后来在临兆修缮河堤时,才从梦中得兆,知晓了安晨和北祁的莫大关联。 先皇待他如亲子,前世为了缓和他与宁月昭之间的矛盾,也是殚心竭虑。若他早知先皇之死有安晨的手笔,他怎么会坐视不理?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在第一时间揭露安晨的真面目,可是! 事到如今,只能说造化弄人! 傅辽替他把完脉,就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动手研墨,“她不让我再继续给她请脉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好在你先前让我做了两手安排,那个御医才接手两日,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的。” 蒋年心思缜密,在傅辽当时第一时间告知他这件事情后,他就让傅辽在用药册子上不要留下记录,就连封存的药渣也做了安排。 宁月昭不知道的是,她每日饮用的调理身子的药,都是傅辽亲手抓药熬制的,期间没有经手他人,防的就是不让此事外泄。太医院的人都以为傅辽连为女帝抓药熬药都不让人经手,谋的是博得更多的圣宠,为此他在太医院也没少受排挤,那些人是看在他父亲是太医令的份上,才没做的太过分。 自从上次玉泉山的事后,傅辽就对宁月昭有了微词,后来见他们又和好了,就也不再计较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又对蒋年疏离了,傅辽深知蒋年为人,从蒋年的态度发觉了此事或许不是寻常的夫妻置气。 今日宁月昭传了他去质问,分明是质疑他替蒋年在药中做了手脚。不忍见蒋年的一片真心被糟践,他就把事情说了。 蒋年沉吟了一下,眼中杀机骤现,“以防万一,这个人不能留了!” 傅辽正提笔写方子,乍然听蒋年此言,手一抖,大滴的墨汁滴在纸上。 “我最见不得你为她要死要活的样子!”傅辽有些纷纷,就着已经写了一半的方子继续写,“不管你要做什么,总是要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才行。” 说完,傅辽就招了人进来,吩咐人去太医院抓药。 蒋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次的事情虽然对他打击不小,可是还不足以让他一蹶不振。何况,他重活一次是多么不易的事,自然要惜命。 一夜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次日的大朝会上,宁子熠上表,奏请护送世子妃灵柩返回封地安葬。 可是就在这时,顺天府尹陆基忽然进宫,说是今日一大早,世子妃的贴身侍女到顺天府衙门击鼓鸣冤,指控康裕王世子和内阁次辅徐志之女有私,两人合谋害死了世子妃! 第296章 两处沉吟 言情海 正文 第297章 病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7章 病倒 陆基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颗巨石,激起浪千层。【】 徐志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脸色铁青地指着陆基,“陆大人,你身为顺天府尹,难道不知道大兴律例吗?奴告主者,不须受,尽令斩决!不过是个奴才之言,你既然也敢拿到御前来叨扰陛下,简直贻笑大方!” 说完,徐志朝着御座跪下,拱手道:“陛下明鉴,小女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又是朝廷命官,断然不会做这种有悖礼义之事!” 陆基也紧跟着跪下,挺直背脊道:“陛下,那侍女是康裕王世子妃的陪嫁丫鬟,按照我朝例律,女子的陪嫁属于其个人私财,与夫家无关。故而那侍女所为,不算背主。此外,微臣在进宫之前就已经仔细审问过那侍女,确定此事确有蹊跷,这才到御前向陛下禀报的。” 宁月昭今日盛装临朝,胭脂水粉掩去了她这几日不成眠的憔悴。反观安静坐在她身侧的蒋年,虽然面色还泛着青白,但是墨眸炯亮,熠熠生辉。 今日两人的车辇同时在崇天殿前停下,几日未见,再见对方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对陆陆续续来上朝的百官,两人心照不宣地相携进殿落座,仿佛先前的决裂不曾存在。 看着跪在下面的陆基,宁月昭不禁侧目看了一眼蒋年,他神色平静,颇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气势。 那夜在花萼相辉楼上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她和蒋年的冲突爆发前,左明曾来禀报,说史婉瑶的心腹侍女目睹了宁子熠和徐妙云在沉香亭谈话,当时蒋年便断言,不日这侍女定会来告诉他们,宁子熠和徐妙云谈了些什么。 想到当时蒋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宁月昭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陆基,此事是否也在蒋年的谋算之中呢? 蒋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指尖。她昨日对傅辽起了疑心,这会儿他更是不能开口,否则还不知她会怎么想陆基。因此对于陆基投来的求助目光,蒋年半阖眼眸,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都起来。”宁月昭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蒋年,心中暗暗气急,事情都是他筹谋的,现在装哑巴是什么意思?想存心看她出丑吗? “陆基,崇天殿不是你的顺天府衙的大堂,既然那侍女告状到了你的顺天府,你就回去把事情审理清楚。别忘了你领的是朝廷俸禄!” 陆基心中一凛,已经多久没有见到女帝这样疾言厉色的对他说话了。 “是,陛下!微臣食君之禄,自然是担君之忧!” 听了这表忠心的话,宁月昭并没有露出多少喜色。 宁子熠站了出来,“陛下,如今是炎炎夏季,拙荆的灵柩应当返回封地,尽早下葬,而不是为了这些莫须有的指责,让拙荆不能入土为安!” 宁月昭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反对地道:“世子妃被害一案还有疑点不明,还是暂时停灵在王府,否则世子就算返回封地,也难以向世子妃的娘家人交代不是吗?” 宁子熠暗暗咬牙,那个贱婢前几日一直安分地在史婉瑶的灵堂前跪着守灵,今天一大早说要去买些糕点来祭奠一下,那是史婉瑶到帝都后最爱吃的,因为这糕点极为畅销,所以必须未开门就去排队。宁子熠哪里知道史婉瑶喜欢吃什么,心中盘算着一会儿上朝陈表之后就可以离开帝都了,就打发了那侍女出门了。谁曾想到他前脚才递上了折子,后脚这贱婢就到顺天府去鸣冤了! 想到还要再滞留帝都,宁子熠就有些心虚,他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徐志。 徐志马上道:“陛下,微臣的女儿是清白的!” 宁月昭道:“清不清白,顺天府自有公断,是吧?” 她已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陆基,陆基当即点头。 接着,她也不顾徐志铁青的脸色,宣布了继续早朝,不相关的事情稍后再说。 连续三天的休朝,内阁和六部都积压了许多的事情未决,宁月昭如今处理起这些朝政来已是得心应手,该交由内阁六部处理的事务就发回票拟,她只在票拟上批红。这是蒋年当初告诉她的,朝廷养这些官员可不是来累死皇帝的,事事都亲为,再好的精力也扛不住。皇帝只要会做一件事就可以,那就是用人。 陆基当场就告退,回顺天府审问那侍女。徐志和宁子熠是心中焦灼,还得忍耐着这垄长的朝会议事。宁子熠还好,他没有实权,除了站得两腿酸乏外没有别的问题。而徐志作为内阁辅臣,他还必须向皇帝汇报他经手的事宜,也不知是不是他心中焦急,女帝的每个问题都像是在刁难他。 好不容易挨完了漫长的朝会,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大臣们很快就告退了,看着三三两两离去的朝臣,蒋年和宁月昭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禁军统领左明在众臣都走光后,进来禀报道:“陛下,皇夫,刚刚徐阁老和熠世子下朝后,就被顺天府的人请去了。” 他已经知道了这几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这两人为何又冷战,可宁月昭毕竟是九五之尊,他就算有心向着蒋年,也不能公然忤逆君上。 宁月昭强打着精神,“你这几日可有所发现?” 左明摇头,“熠世子都待在王府中,徐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今天一大早,世子妃那个侍女就出了王府去顺天府告状了。方才朝会期间,陆大人已经审问了那个侍女,只是没有人与她对峙,陆大人只是先记下了她的口供。” 宁月昭淡淡地道:“知道了。” 左明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蒋年,眼带询问。 蒋年利落地起身,朗声道:“备马车,孤和陛下要出宫。” 宁月昭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语气淡漠疏离,“朕何时说要出宫了?议政殿那边还有折子要批,此事皇夫多少也有牵涉其中,皇夫一人去就好了。” “好。”蒋年也不勉强她,径自往外走去。 左明看着蒋年走出大殿,终是咬牙朝宁月昭道:“陛下,微臣想和皇夫同去!” 宁月昭神色倦倦地道:“去吧。” 左明有些担忧,“陛下,您脸色很不好,可要传御医?” 听到“御医”二字,宁月昭眼中的厌嫌一闪而过,“你且先随皇夫去顺天府,朕无碍。” 左明不再多说,躬身退下了。 “陛下……”还留在崇天殿内伺候的兰纱、竹韵都欲言又止,她们知道这几日陛下和皇夫冷战,可毕竟两人面上还是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关系。 宁月昭这几日都没有安眠过,又勉力支撑着主持了这么久的朝政,这会儿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回龙殿!” 宁月昭说完要起身,谁知道竟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瘫了下去。 “陛下!来人,传御医!” 在宁月昭失去意识前,耳边响起的是竹韵的惊呼声。她很想叫她们不要紧张,她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这几日压在心上的事情太多,她终于扛不住了,可是睡梦中,她也没有得到安歇,梦中一会儿是母皇病逝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蒋年死于冷宫的场景,几重梦靥纠缠,竟似囚困于地狱,不得解脱。 “母皇,孩儿对不起你……” “蒋年……不要!” 坐在龙榻边给宁月昭把脉的傅辽听到她饱含痛苦呓语,眸光闪了闪,侧首看向站在一旁的蒋年,“你们也算绝配了,她这几日也是心中郁结难抒。真搞不懂你们夫妻。” 傅辽今日没有见到前两日给宁月昭请脉的御医来太医院,他知道蒋年当时已经动了杀机,只怕最迟今日傍晚,那位同僚死于意外的消息就会传来太医院了。 是以在女帝昏迷的消息传到太医院时,傅辽拎了药箱就来了。先前女帝的龙体一直都是傅辽来看护的,他去也没有什么人有异议。 蒋年原本换了衣服要出宫的,可是宁月昭出事的消息传来,他就抛下了一切赶到龙殿。 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床上不断梦呓的女子,卸去脂粉后,他才发现她竟然憔悴至如斯。 傅辽收了脉枕,道:“她是太累了,我给她扎几针,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完,他拿出金针,在宁月昭身上刺了几针,她闷哼了一声,就不再梦呓了,继而沉沉地睡去。 傅辽潇洒地背起药箱,退了出去。 蒋年在床边坐下,执起宁月昭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语带无奈,“阿昭,你到底要我怎样……” 也不知是不是傅辽的金针刺穴起了作用,宁月昭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再度睁眼时,觉得几日来积累的疲乏都散了大半,可是在她看到伏卧在榻边的男子时,她不由地愣住了。 “蒋年……” 她知道自己昏迷了,可是那时他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会守在她的榻边呢?而她的手也他紧紧攥着。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想浅眠的蒋年被这一举动惊醒。 四目相交,时光仿佛凝结。 最后还是蒋年打破沉静,“来人,陛下醒了!” 很快,外间传来了轻且急的脚步声,竹韵端了药进来。 “陛下您可算醒了!” 竹韵欣喜地上前,习惯性想将药碗交给蒋年。 不想宁月昭却伸手取了药碗,径自仰头一口气喝了,把碗递给竹韵。 “朕没事了,皇夫还是快些去顺天府吧。”她神色淡淡地道。 蒋年却低低地笑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竹韵端着空碗,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您已经睡了十二个时辰了!” 宁月昭一惊,从床上坐起,再看向蒋年,只见他轻笑着点了点头。 “顺天府那边……”她犹豫着开口。 蒋年看出她的疑惑,朝竹韵示意,“去端碗粥来。” 他拿过两个软枕垫在宁月昭身后,扶着她半躺下,“先吃点东西,我慢慢跟你说……” 第297章 病倒 言情海 正文 第298章 赐婚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8章 赐婚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和,眸中温光如昔,可是! 宁月昭冷漠地推开扶着她臂弯的蒋年,径直下了床榻,自己取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然后走到圆桌边坐下。(全本言情小说) “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她还是在介怀,还是在怨他。 蒋年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一声走到桌边。 “阿昭,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母皇的死是安晨所为,若是我早知道,我怎么会为了自身荣辱置母皇安危于不顾呢!” 他不想再被她这样拒于千里之外,有些误会他必须说清楚。 宁月昭听他提起从前的事,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母皇的死是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自然和皇夫无关。” 蒋年气结,她这分明是不肯听他的解释了。 这时,竹韵端了粥进来,看见两人在圆桌上相对而坐,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她心中暗暗叫不好。 竹韵有意将粥碗放在蒋年的手边,“陛下,您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先用些清淡的粥吧。” 蒋年虽然这会儿心中有气,但是看到她泛着青白的脸色,终究是缓和了神色,想要先喂她喝粥。 就在蒋年的手伸向粥碗时,宁月昭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竹韵,送皇夫回寝宫,传顺天府尹来见朕!” “陛下!”竹韵惊呼。 蒋年的手在半空中顿住,紧接着收紧成拳。她就这么不想看见他吗? 宁月昭不耐烦地道:“没听见朕的话吗?” 竹韵只得无奈地看向脸色铁青的蒋年,“殿下……” 蒋年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就朝外大步走去。 看着清香四溢的粥,宁月昭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淡淡唤了人进来服侍她更衣梳妆。 兰纱替她妆扮妥当,“陛下,您多少用一些粥吧,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这时,傅辽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见到殿内只有宁月昭一人,他先是一惊,随后看了一眼一口未动的粥,忽然明白了。这女人估计又把蒋年气走了! 看到傅辽,宁月昭也是有些诧异,哼声道:“傅医使不是要请辞吗?怎么又来了。” 傅辽撇撇嘴道:“先前为陛下请脉的那个御医前日上山采药时,失足落崖,现在顺天府还在搜寻他的尸首,想必是凶多吉少了。微臣倒是想请辞,奈何陛下未准。陛下若是不想见到臣,准了臣的请辞便是!” 堂堂太医院的御医需要自己上山采药吗?还意外失足落崖。宁月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原因了。 不过她现在和蒋年的关系僵成这样,就算身体调理得再好又怎样,她又不可能光靠自己一个人就把孩子生下来。 傅辽见她不语,忍不住又道:“你也就是仗着蒋年心中有你,才这样死命作践他!” “傅医使,你太放肆了!”兰纱跟在女帝身边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位傅医使在御前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可是像今日这样的举动,已经是大不敬了。 傅辽冷冷地道:“我难道有说错吗?” “来……”兰纱见傅辽如此冥顽不灵,当即就要叫人来惩戒他一番。 “兰纱!”宁月昭忽然喝止了她,然后转向傅辽,“你退下吧,若是真这么厌恶在太医院当差,去和傅原说一声便是。” 她不喜欢强人所难,也没有给自己找侮辱的癖好,傅辽不愿意来,大可以走。 傅辽眼神闪了闪,放下了肩上的药箱,上前要替宁月昭把脉,兰纱却挡在了他面前,“傅医使请回吧!”太医院那么多御医,何必非要这个人来给陛下看诊,一会儿再传一个就是了。 傅辽道:“我刚才说那些话,是看不得好友的一片真心被人糟践。我是医者,断然没有看着病人不管的道理,你让开!” 兰纱冷声道:“傅医使莫非觉得陛下的龙体非你不可吗?” “兰纱。”宁月昭淡淡开口,“你先退开吧。” 兰纱退到宁月昭身边,一双妙目饱含不满地看着傅辽。 傅辽替宁月昭把了脉,写了个药方之后就走了。 “陛下,您为何要对这个人一再容忍?”兰纱端过还温热着的粥,服侍宁月昭服用。 宁月昭苦笑,她要怎么回答,太医院的御医再多,也经不起蒋年这样灭口的。其实傅辽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仗着蒋年心中有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而为。 方才刚刚醒时,蒋年待她的温柔和从前无二,她几乎就有冲动放下一切拥抱他了。 或许她真的被蒋年宠坏了,一直以来蒋年给她的爱太纯粹,太无欲无求,让她习惯了被照顾,被付出。现在这份纯粹有了瑕疵,她就觉得不能接受。 母皇的死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她和蒋年究竟要何去何从,她现在也没有答案。 “陛下……”见宁月昭陷入沉思,兰纱忍不住唤她。 这时,宫人来禀报,说陆基已经到了龙殿外了。 “传陆基到前殿觐见。” 陆基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来到这座大兴历代皇帝的寝宫了,他刚刚进宫时,下意识地就想往栖凤宫的方向走,可是宫中来传旨的人说得很明确,陛下在龙殿召见他。 昨日朝堂上的敲打陆基还记忆深刻,他知道宁月昭和蒋年之间必定又闹不愉快了。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见到一身华服,端坐上首的宁月昭,陆基下跪行礼。 “平身,赐座。” “谢陛下。” 陆基在下首坐好,神色恭谨。 宁月昭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昨日的案子审的如何了?” 陆基脸色微变,马上拱手道:“已经处理妥当了。” 看来这次蒋年和宁月昭之间不是普通的闹矛盾,他昨日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就命人进宫报与蒋年知晓,蒋年随即也下了旨意。可是现在看女帝的样子,分明是对这些都不知情! 想到这里,陆基的神色更加谨慎了,将事情娓娓道来。 史婉瑶的那个侍女名叫思音,她将那日听到宁子熠和徐妙云在沉香亭私会之事在大堂上说了出来。 思音说宁子熠看到徐妙云,就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两人苟且纠缠了一阵,才说起史婉瑶之死。 思音听到宁子熠说史婉瑶之死是徐家的手笔,要徐妙云善后,徐妙云却说宁子熠早就有除了史婉瑶之心,此事他也撇不清。两人似乎为了这事有了分歧,但是宁子熠却暧昧地称赞徐妙云精通男女之事,设计精妙。后来徐妙云就劝宁子熠早日回封地,以免事情暴露。两人的谈话就到此而止了。 宁月昭听陆基讲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徐妙云和宁子熠有私情?” 陆基摇了摇头,“那夜兴庆宫彻夜燃放烟花,轰隆声作响,那思音躲在假山后,也只是将熠世子和徐妙云的谈话听了个断断续续。臣觉得她所说的虽然圆满,但更多的是她自己联想补足的。” 宁月昭轻叹一声,“后来呢?” 思音所言并无其他证据,待到徐志、徐妙云和宁子熠到了顺天府衙。徐妙云当场让人传了有经验的稳婆来,到府衙后堂验身。稳婆言,徐妙云还是处子之身。 那么思音所说的二人有苟且之说就没有了证据,徐妙云还有同行的女官证明自己并未单独离席。 宁月昭冷笑,“徐妙云学的挺快的。” 这招分明是效法蒋年而为的!她知道徐妙云心系蒋年,断然不可能委身宁子熠的,宁子熠才来帝都几日,两人就产生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陆基道:“思音所说空口无凭,徐妙云却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熠世子也在侍卫的证明下,思音指认他和徐妙云相会的那个时辰已经离开兴庆宫了。” 宁月昭秀眉微蹙,那夜左明曾来禀报,宁子熠和徐妙云在沉香亭密会是不争的事实。若说徐妙云能找到那些证据,她不奇怪,可是宁子熠居然能有人证明他当时已经离宫了! 看来康裕王在朝中的钉子不少啊! 陆基轻叹道:“后来徐志据此步步紧逼,所以虽然知道世子妃之死必定有蹊跷,臣还是判了那婢女攀诬主子,直接杖毙!” 宁月昭沉吟道:“史婉瑶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也不必自责。” 陆基摇头,“殿下曾命人传谕微臣,借此挑拨康裕王府和史家的矛盾,所以臣暗示了行刑的人手下留情,其实思音并无气绝,臣已经安排人在乱葬岗救她,届时她会早宁子熠一步回到江南,康裕王恐怕有的焦头烂额了。” 蒋年……宁月昭半阖眼眸,随后看向陆基,只见他神色依旧恭敬,并无半分不自然。 宁月昭暗叹,这些对蒋年推崇至极的人里面,也就是陆基心思最为通透,他知道了她和蒋年之间有了问题,如果刻意为蒋年鸣不平,只会招惹宁月昭的反感。 陆基继续道:“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结,殿下今日连下两道谕旨,其一让御史台和刑部共同彻查礼部主办千秋宴不利之事,如今礼部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宁月昭知道,蒋年这是要清洗康裕王在礼部的人了。 在宁月昭沉思期间,陆基又道:“皇夫的第二道谕旨,世子妃史氏嚣张傲慢,毫无世家命妇风范,如今既已身死,便不再追究。内阁次辅徐志之女徐妙云,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端庄贤淑,赐婚给熠世子,为世子妃!” 第298章 赐婚 言情海 正文 第299章 决议西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299章 决议西行 听完陆基的讲述,宁月昭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这次的事情,让你受累了。(全本言情小说)” 陆基不畏权贵,在民间素有青天之名,这次的事从表面上看陆基判了那个侍女杖毙并无错处。但是蒋年的那道赐婚的谕旨下来,等于坐实了宁子熠和徐妙云的私情,这样一来,陆基这次是屈服了徐志的权势断案,对于他的清名必定有损。 陆基倒是坦然,他轻笑,“臣不在乎那些。” 宁月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当初母皇下旨将你陆家满门抄斩,你不恨吗?” 她现在知道为何蒋年会力主陆家翻案,义无反顾的帮助陆基,原来是因为他们有相同的经历,惺惺相惜。 “恨。抄家灭族,如何能不恨!”陆基从座椅上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御座上的绝美女子,“可是,臣遇到了皇夫。” 宁月昭心一惊,难道他也知道了蒋年重活一次的事情,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知道吗? 看向宁月昭纠结复杂的目光,陆基坦然点了点头,“皇夫和陛下成亲前,关于陛下和安晨的流言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臣那时在临兆会找上皇夫,正是因为觉得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陛下情谊不变,必定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所以我潜伏在工地,为的就是找机会和皇夫接触,求他替陆家翻案。” 宁月昭神色微变,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那件事。但是提到安晨,她不免又想起了母皇的死…… 陆基冷静地道:“陛下不知道,微臣当初在工地设计让皇夫注意到微臣时,皇夫只是让微臣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并没有说要帮微臣,臣当夜回到营帐时,真的是心如死灰!那一刻臣真的阴暗地想过南下投靠康裕王,或者投靠北祁,既然皇家负我陆家,那便只有让这宁氏江山倾覆才可报仇了。” “就在微臣的心中绝望的时候,皇夫殿下竟然纡尊降贵到了役夫们居住的营帐区来见微臣,他听了微臣的陈述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替陆家翻案。” 说到这里,陆基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陛下莫怪,当初先皇为陛下选驸马之时,朝中曾有人提名微臣,微臣自知身份是配不上陛下的,可臣那时也觉得皇夫是因为出身高贵才入了先皇的眼。可是那一刻,臣才知道皇夫殿下的心胸气度是常人望尘莫及的,有这样的人辅佐陛下,何愁我天朝不能再现盛世呢?” 宁月昭打量着陆基清秀却不失坚毅的面庞,忽然笑了,“胆子不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着朕的面说。” “是陛下先问微臣的,臣若不实话实说,岂不是欺君?”陆基心怀坦荡,“臣最初只想替家族翻案后便离去的,不想阴差阳错被升了官,后来还被陛下委以如此重任。臣能有今日的青天之名,全赖陛下和皇夫的信任,逝者已矣,臣如今早就不恨了!” 他之所以明镜高悬,秉公执法,就是为了不让陆家的悲剧重演。 陆基在朝为官多时,多少也知道这位女帝的性子,她刚才问自己的问题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十有**与她这次跟蒋年闹僵有关,他不知道缘由,只能照着本心回答。也不知他的回答,能不能化解她和蒋年如今的僵局。 宁月昭紧了紧指尖,沉声道:“朕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陆基离去后,竹韵进来禀报,“陛下,肖将军求见。” 宁月昭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精致的眉宇间带了淡淡的疲倦。 “他怎么来了?”宁月昭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让他进来吧。” 事情一件接一件,让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不多时,肖靖天就大步走了进来。宁月昭直接抬手免了她的礼,“什么事直接说吧。” 肖靖天在玉阶下站住,略带责备地道:“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宁月昭伸手轻抚自己的脸颊,脂粉都掩盖不住她的憔悴了吗? “朕没事,你求见所为何事?” 肖靖天抿了抿唇,他准备启程回西北了,今日是来向她辞行的,但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他这些话忽然说不出口了。她的欢乐忧喜总是和那个人息息相关,想到这里,肖靖天不由地心底升起一丝愠怒。 他平静地开口:“我上次跟你说的西巡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宁月昭凝眉,“这个时候正直多事之秋,朕如何走得开。”她有些诧异肖靖天会因为这件事情来找她。 肖靖天满不在乎地道:“朝中有皇夫就好了,何况我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西巡也是正事。” 既然她和他在一起不开心,那就由他来带她走。 她如今和蒋年闹成这样,如何能把这一大摊子事都扔给他?宁月昭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肖靖天又继续道:“你难道不想看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关外景致吗?到了关外,你会觉得整个心境都开阔了,我刚才听你那个小宫女说,你这病就是思虑过重。不如跟我去西北走走吧。” 现在出发,到达西北时正好是秋季,塞外秋景吗? 宁月昭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直视着殿外的一方天空。她在这个皇城生活了十七年,从未离开过帝都。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去走走也好。她心中的那个问题,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好好想想。 “好,朕答应你。” 听到她脆声应了,肖靖天的唇边浮起一丝浅笑。 这时,竹韵神色略带谨慎地快步走进来,“陛下,徐妙云徐大人跪在宫门外,她声称皇夫若不收回旨意,就长跪不起。” 肖靖天轻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他这皇夫怎么当的,麻烦事不是一点半点的多。” 宁月昭看向肖靖天,“你先退下吧,朕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肖靖天眸光一沉,拱了拱手退下了。 宁月昭回到御座上坐下,“这事报到栖凤宫了吗?” 竹韵点头,“皇夫殿下已经知道了,他说既然徐大人想跪,那就跪着好了。”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传徐妙云到龙殿觐见。” 虽然不解宁月昭为何要如此,竹韵还是领命去了。 没多久,徐妙云就在宫人的引领下进了龙殿。 “微臣参见陛下!” 徐妙云恭敬地下拜,磕头,礼节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平身吧。” “谢陛下!” 徐妙云站直了身子,抬头仰望御座上的女子,神色带着决绝,“臣恳请陛下撤了皇夫的谕旨!” 她知道自从蒋年受伤以来,宁月昭就和他同住在栖凤宫,如今宁月昭回了龙殿,又在这里召见了她,她大胆地推测宁月昭应该是对蒋年有了猜疑,这才对他有了避退之心。想到这里,徐妙云觉得自己更加要推辞掉这门婚事。 宁月昭凝视着这个女子,“熠世子出身皇族,与你年貌相当,你为何不愿嫁他?” 徐妙云咬牙,“臣有三点理由!其一,臣和熠世子从无来往,彼此无情,难成佳偶;其二,世子妃才去世不过五日,虽说男子不必为妻守孝,殿下这时赐婚实在有违人之常情;其三,臣虽然是寒门出身,可也不愿为人继室!” 宁月昭的指尖在扶手上流连,漫不经心地道:“你和熠世子虽无情谊,但也无大怨,现在就断言难成佳偶未免武断;前世子妃无德是众人皆知,而你有事出了名的才女,德才兼备,且有皇夫赐婚,将来王府也不敢看轻你,你不要多虑了。” 徐妙云一听,顿时面色煞白,当即跪下,“陛下,您还记得当初在茶楼偶遇时,臣就说过,臣这辈子只嫁心仪之人!否则,臣宁愿孤独终老!” “若是陛下执意要臣遵从皇夫谕旨,臣宁愿出家为尼!” 一旦入了佛门,便是化外之人,尘世间的律法也就不能再拘束她,也就不能追究她的欺君之罪了。 徐妙云今日进宫,抱得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宁月昭从御座上起身,缓缓步下玉阶,亲自弯腰扶起了徐妙云,缓和着道:“你这又是何苦?大好的年华,终日常伴青灯古佛,未免可惜了。” “陛下,求您成全!”徐妙云凝视着她,眼中的泪光打转,眼看着泪水就要落下。 宁月昭回身拾级而上,从容落座,“皇夫早上才下了谕旨,朕若是现在就下旨取消你和熠世子的婚约,那也太削皇夫的颜面了。何况熠世子那边并无异议,朕也不能不顾及康裕王府的颜面。” 徐妙云面带绝望地后退两步,“既然陛下如此为难,那臣只有出家一条路了!” 说完,她作势要转身离去。 “慢着!”宁月昭叫住了她,“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妙云回头,面带喜色。 “如今前世子妃还未入土,康裕王又远在江南,短期之内你们也不可能成婚,不若将此事暂时搁置。朕打算西巡,慰问戍守边关的西北军将士,届时你作为朕的随行女官同去,待到西行回来后,朕再撤了皇夫的旨意,想必那时影响会小很多,你意如何?” 徐妙云咬了咬唇,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臣谢陛下恩典!” 第299章 决议西行 言情海 正文 第300章 离别终有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0章 离别终有时 郊外长亭。【】 一壶佳酿,两只酒杯,只为给即将远行的人送别。 官道尽头远远可见烟尘扬起,领头的青年将军一身玄色轻甲,骑着红鬃骏马,英姿勃发。 队伍中的玄青旌旗在微风中摇曳,印有皇家印记的青色华盖龙辇稳稳前行,尊贵而内敛。 “将军,前面送别亭中有人。” 在听到身边小将的提醒后,肖靖天眯了眼看向前方,忽然勒缰加速前进,最后稳稳地停在亭前。 亭内石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清俊疏朗的五官仿若温润的美玉雕成,白玉冠束起一头墨发,白色交领长衫,玉色绦带束腰,外着青白色纱制鹤氅,隐约露出白衫上墨线勾勒出的江南烟雨绣案。 “我当是谁在此候人,原来是皇夫殿下!” 肖靖天坚毅的脸上带着些许桀骜,骑在骏马上看着蒋年,颇有居高临下的味道。 蒋年的抿了抿唇,视线越过他,直视着那辆玄青色的马车。可惜厚重的车帘隔绝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想见的容颜。 察觉到他的目光所向,肖靖天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亭中,在桌前坐下,面前的酒被他一饮而尽。 “竹叶青,不如西北的烧刀子喝得痛快!”肖靖天毫不客气地评价。 喝完酒后,肖靖天不顾蒋年瞬间有些难看的脸色,径直起身。 “多谢皇夫在此为本将送行,待本将下次返回帝都时,捎带一坛烧刀子回敬皇夫!” 蒋年看着被肖靖天喝过的杯子,袖袍翻飞,那只碧玉杯径直飞向栏杆,摔在地上裂成数瓣。 这肖靖天分明是故意的,连他来为宁月昭送别都要破坏! 蒋年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宁月昭很了解他,决意西行巡视边关之事没有刻意瞒他,却也没有告诉他知晓。他眼睁睁地看着宫中上下为女帝西巡忙碌着,他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终于,今天早上她的车驾已经出了皇宫,他忽觉胸口闷痛,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长亭,想要送她一程,同时把一些话说清楚。 肖靖天得意地走出送别长亭,翻身上马,驭马回到队伍中。 就在这时,天子的龙辇中却发出了让众人停下的命令。 肖靖天回过头,恰好看见兰纱替宁月昭掀开车帘,露出那精致无双的容颜,一身青色的繁复冕服衬出她的纤瘦玉立的身形。 肖靖天下了马,快步行至龙辇前。 此时,宁月昭已经利落下了龙辇,她抬手制止了肖靖天欲说的话,“你带队伍缓慢先行,朕有话和他说。” 肖靖天无奈,只得拱了拱手,“是!” 宁月昭遥遥看了一眼亭中的修长身姿,缓缓朝他走去。 竹韵和兰纱本想跟上,却见她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你们随车驾走,不要跟来。” 两人对看一眼,只得回了车上。 此时渐渐远去的队伍中,一架不起眼的马车上,徐妙云死死攥着车窗帘,贪恋地看着亭中那个如江南碎玉一样的身影。 “可恶!”徐妙云恨恨地道。 “小姐,慎言啊!”她的丫鬟梨白赶忙提醒她,这可是在天子西行的队伍中,周围俱是耳目,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啊! 徐妙云放下车窗帘,眼中流露出怨毒。那个男人不懂半分她的心意就算了,还将她赐婚给别人! 三心二意的宁月昭更是可恶,说得好听些是提携她为随行女官,可是只要那解除婚约的圣旨没有拿到手,什么都是空的! 徐妙云紧紧攥着掌心,想到昨夜父亲的交代,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等着看好了,这次西行,她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次出行,宁月昭为了节俭开支,并不大摆天子仪仗,一切从简。队伍中除了必须的物品、人手,其他的一概免了。 是以在宁月昭步入长亭时,整支队伍已经离了他们一段距离了。 “阿昭!”蒋年从圆桌后起身,迈步上前,一把将宁月昭拥入怀中。 宁月昭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熟悉的温度紧紧包围着她,鼻端俱是他的清冽气息,一如从前。 “蒋年,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此互相折磨,和前世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蒋年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好叫她永远不离开自己。 “阿昭,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阻止你去西北吗?”他的声音低低的,好似在压抑什么。 “嗯。”她也觉得奇怪,从她去西北的风声放出,直到昨夜,蒋年都没有来找她。 刚才在龙辇上,竹韵和兰纱那两个丫头也是多年没有出过帝都的,好奇地掀了车帘看外面的景致的。在肖靖天离开队伍前,她们就发现了蒋年的身影。 在听到竹韵气呼呼地描述肖靖天故意喝了蒋年为她准备的送别酒时,宁月昭不禁莞尔。她身边的人个个都对蒋年心悦诚服,每每他们发生不快,一个个上赶趟地来替蒋年鸣不平。 最后在竹韵和兰纱颇具怨念的眼神中,宁月昭下令停了车。 现在,长亭中只余他们两人相对。 蒋年松开了她一些,他直视着她,认真地道:“我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我不想我们再互相折磨了,所以,我放你走。” 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利用朝中的势力迫使她留下,就如同前世的蒋齐奚为维护蒋年所做的那样,可是蒋年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 “西北天高云淡,你去那里或许会别有一番心境。而我会在皇城,为你守住这一片江山。等你回来,给我一个答案吧……” 话说到这里,蒋年顿了顿,眸光中闪过一丝挣扎的情绪。 宁月昭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她极力维持声音平稳,“什么答案?” 蒋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带着几不可察地颤抖,他隐忍着道:“如果你从西北回来,还是觉得不能原谅我,那我会……会离开……” 说出最后三个字时,蒋年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就连圈着宁月昭的手也松开了。他转身走到桌前,操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数口,似乎这样就能冲淡心头的苦涩一般。 宁月昭看着背对她的青白色身影,那一袭江南烟雨绣案凄清寂寥,正如现在的蒋年。 她走到桌边,将桌上的那唯一的一杯酒饮下,“我也正有此意,待我从西北回来,我们之间,就做个了结吧。” 她此次西行,一来一回,至少要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她想明白了。 “阿昭!”蒋年忽然回身,再度拥她入怀。 猝不及防的,蒋年低头狠狠印上那抹樱唇,辗转而深。 清冽醇厚的酒香霸道地探入她的口腔,她下意识想推开蒋年,可那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圈着她,不给她丝毫退却的空间。 “阿昭,不要让我失望!” 当蒋年终于离开那片他魂牵梦萦多时的柔软唇瓣时,他仿佛在强调什么般郑重说道。 宁月昭满面霞光地推开他,没有回应他的话。 蒋年从袖中掏出一物,塞到她的手里,“保重!”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两字。 宁月昭低头,只见掌心躺着一支改良过的鸟铳,精钢打造,只有巴掌大小,比原先明涵献上的那支不知也要精致上多少。 蒋年道:“这是王黎忧新打造的连发鸟铳,里面填了足够的火药,点燃一次可以连放五颗钢珠。也许你用不上,但多一样防身的东西总是聊胜于无。” 宁月昭心情复杂地收好鸟铳,“谢谢。” 蒋年拍了拍掌,马上就有一辆藏青色的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在亭前停下。 驾车的人是井茗,他下了马车,朝蒋年躬身道:“殿下。” 此刻这里没有别人,井茗也就不掩饰他对宁月昭的不满了。 蒋年凝视着那抹倔强的背影,她的香甜气息还在他的唇上,让人回味无穷,可是他现在不得不送她走。 此刻放手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因为他知道弦绷得太紧会断,给她一点空间,他们才有将来。 “送陛下回队伍。”最终,他痛下决心。 井茗朝宁月昭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请!” 宁月昭挺直着背脊,没有回头看蒋年一眼,就登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井茗随后上车,拿起马鞭,无奈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殿下,您也太不争气了啊! 蒋年转过身,不忍再看,他的手紧紧握成拳,生怕他再看一眼,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驾!” 马鞭一声响,马蹄轻踏,车轮滚滚向前。 宁月昭掀开车上的窗帘,最后望进眼中的是蒋年落寞的背影。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又说不出口。 井茗将马车驾得飞快,那座小小的亭子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宁月昭掀开车门帘,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前方的西巡队伍了。 可是井茗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马车,宁月昭端坐在车内,静静看着掀开车门帘的井茗。 “怎么,想在这里杀我灭口?”宁月昭微笑着问道。 井茗摇头,“陛下武功高强,属下不是您的对手,只是有些话属下不吐不快!” “是要为蒋年说话的吗?”宁月昭轻而易举就猜出他的目的。 “是。”井茗也不隐瞒,“千秋节那天晚上,您和殿下在花萼相辉楼的谈话,属下也听到了。” 宁月昭挑眉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殿下的经历固然让人匪夷所思,属下也不知道您和殿下前世的具体纠葛,属下就问您一句话!”井茗攥紧了手中的马鞭,“自您和殿下相识以来,他可曾做过半分伤您的事?” “您口口声声称殿下是为了报复接近您,就连先皇的死也和他相干,但是属下从来只看到为了保护您受伤的殿下,从没有见到过他伤您一分一毫!” “殿下待您如珠如玉,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地待一个人好,就算是顽石也该被感化了吧,可是您却伤了他一次又一次!” 井茗目带红丝,说到气急处,眼中都隐约有了水雾。 “如果您真的觉得殿下接近您是别有居心,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放过他吧!” 宁月昭看着井茗,忽然笑了,“井茗,从前朕觉得很奇怪,蒋年那样聪明的人,为何会留你在身边,现在朕明白了。” 他或许不够聪明,也不够稳重,但这份忠诚却是难能可贵的。她记不得井茗前世的结局是什么,可她印象中,这个人始终跟在蒋年身边,对蒋年忠心耿耿。 井茗脖子一梗,“反正属下该说的都说了,陛下现在就算要杀了属下,属下也没有什么办法。” “朕不会杀你。”宁月昭从车座上起身,身形如风,倏然出了车厢,落在拉车的马匹上。 井茗错愕地转身,宁月昭从袖中掏出一物,朝井茗掷去 “把这个给蒋年。” 那小小的物件恰好砸在没有反应过来的井茗额上,他没有防备之下,竟然跌下了马车。 “哎哟!” 宁月昭抽出腰间的软剑,斩断马车和马匹间的连接,她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策马飞驰而去。 “咝……”井茗从地上起来,那不轻的力道虽没有让他出血,却是够疼的。 忽然,他反应过来了,朝着那已经绝尘而去的身影大喊道:“陛下,您怎么把马骑走了?属下怎么回去啊!”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官道上扬起的风沙,哪里还有宁月昭的身影。 这里离方才那座亭子已经有几里之远了,更不要说离都城有多远了,光靠他一双腿,就算走到天黑也走不到啊! “最毒妇人心啊!”井茗欲哭无泪,仗着四野无人,气得跺脚直骂。 足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他才注意到刚才宁月昭扔给他的东西,低头一看,那印鉴一样的东西正躺在他的脚边。 “什么东西?”井茗没好气地捡起印鉴,仔细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 这可是皇家调度禁军的印鉴! 第300章 离别终有时 言情海 正文 第301章 初到军营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1章 初到军营 塞下秋来,号角声寒。(全本言情小说) 驻扎西北延州摇光镇的将士如往常一般闻号角声而起,列队,操练。 日常的演练结束后,将士们三五成群在练武场上继续练习。 “咻”地一声,三支羽箭如流星般射出,同时正中靶心。 “好!”箭尾还在乱颤,练武场中已经爆出一片的叫好声。 面对周围的喝彩声,燕默淡淡地放下弓,神色冷淡。 “你小子这三箭齐发的功夫,丝毫不输大将军!”立在燕默身边的雷晋由衷地赞道,他性格豪爽,即使燕默反应淡漠,他也毫不在意。 “雷副将过誉了。”提到肖靖天,燕默不禁有些心不在焉,前几日已经接到了消息,天子西巡的队伍不日就将抵达延州城。 这几日军中的气氛随着御驾将至而高涨,大家都对这位毁誉参半的年轻女帝充满了兴趣。 “这次大将军传来的命令,让我等提前布置好御用军帐,届时皇帝陛下会和我等同住军营,那娇生惯养的女皇帝果然任性,希望别住不了一日,就回州府去住软枕香闺了。” 尽管如今肖靖天已经严令军中不得诽谤女帝,可是西北军大部分的将士都没见过宁月昭,对她的印象还留在传言中。 “休得胡言!”燕默陡然冷喝,“陛下果敢聪慧,岂会是这种人!” 那个原本侃侃而谈的小将被燕默这一喝,愣了半响,“燕副将怎么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雷晋就道:“呵,别的不知,就说陛下当初随皇夫跳下万丈悬崖,又敢把禁军交到燕副将手中,再拨付军资让西北军南下平叛,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气度。” 那小将听到他们如此说,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燕默气闷地抽箭,搭弓,引弦,放箭,一套动作坐下来行云流水,可惜这一箭竟然还不如先前的三箭齐发,偏了靶心不止一点半点。 见燕默一箭未中,方才那个小将拿起了自己的弓箭,放了一箭,正中靶心! 他下巴朝燕默扬了扬,神情略带得意。 燕默放下弓箭,抽出佩剑,剑尖指向那个小将,“吴蜚声。” 那名叫吴蜚声的小将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当即就也拔出了自己的刀,“那就请燕副将赐教了!” 话音刚落,吴蜚声的刀已经朝燕默劈了过去。燕默眸中锐光一闪,手中的剑锋迎上刀刃。 军中比试是常事,特别像燕默这样的高手,每日都有人向他挑战,但是他主动要和人比划还是头一遭。于是,在练武场上的人渐渐被这边精彩的比武吸引,都围了过来。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转眼间就过了数招,金戈碰击,火星四溅。 吴蜚声年轻,招式敏捷而迅猛,刀刀逼人,而燕默的招式也如其人,沉敛而不失刚劲。 刀锋连环,如旭日初升,带着天光破云的气势,剑刃如惊龙出海,乘风破浪,锐不可当。 吴蜚声见燕默在他的招招逼迫下,几乎只有招架的余地,心中颇为自得,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一瞬间,燕默的剑锋白虹贯日,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突破吴蜚声的攻势,直取其面门。吴蜚声察觉后想要撤刀回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默的剑尖停在他眉心前毫厘之处,阳光照射在剑尖反射出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 “哐当”一声,吴蜚声认命地闭上眼睛,手一松,他的刀落在了地上。 “承让!”燕默还剑入鞘,冷声道。 吴蜚声看着燕默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他抱拳道:“每日输给燕副将的人不知有几多,今日末将不过是打趣了一句陛下,就能让燕副将破天荒地主动和人比武,末将也算荣幸了!” 肖靖天自回西北后,严令全军上下不得再对女帝不敬。那些随着纪玄和罗峰北上的那部分将士,受了女帝的宽宥,心中有愧,自然是唯肖靖天之命是从;而那些固守西北的将士们则不同,他们多少还保留着先前的观念,肖靖天的命令他们表面遵从,可是心中多少有些不服。吴蜚声恰好就是属于后者之一。 燕默弯腰收拾自己的箭袋,冷冷地道:“陛下的风华,等你们亲自领略后就知道了。” 吴蜚声尤不服,“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女人而已,竟然能把大将军和燕副将都迷得神魂颠倒,末将还真是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燕默一听这话,手又按上了剑柄。 眼看矛盾就要激化,雷晋赶忙挡在两人之间,他高声道:“疯了吗?军中比划可以,但是严禁私斗!如果有人违反军规,不管他是谁,都一律按军规处置!” 雷晋声如洪钟,响彻全场,一时间练武场上一片肃静。 “女人怎么了?”一道十分突兀的女声忽然在人群外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不知何时练武场入口处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剪裁得体,金线袖边的红色劲装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红色的面纱包裹着她的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众人的惊诧间,这女子已经策动坐下的青骢马,朝人群聚集处跑来。 随着这火红的身影靠近,众人才发觉这女子露出的一双美目如秋水凝波,眸光灿若星辰,令人呼吸一滞。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军营!”良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厉声呵斥道。 “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把她拿下!” 这女子眼中毫无惧意,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道:“女子不得入军营,那即将抵达摇光镇的陛下呢?她也是女子,莫非进了军营也要被你们打杀吗?” “陛下九五之尊,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也敢和陛下相提并论?”雷晋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抬手就想换人把这女子拿下,谁料他身后的燕默竟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 那女子眸中流露出笑意,“你们这么一干大男人,难道还怕我一个女子不成?” 说完,她拿着马鞭指着吴蜚声,“我刚才听你好像是最不服气的,可敢和我比一比?” 吴蜚声张口就想道,我凭什么和你比,但转念又怕被人说他连一个女子的挑战都不敢接。他朝雷晋道:“雷副将,就让末将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比一比,待末将胜了她后,再将她逐出军营!” 雷晋放下抬起的手,点了点头。 吴蜚声转向那女子,“别说小爷欺负女人,比什么你来挑!” 那女子的视线移向箭靶,“吴小将似乎颇为精于箭术,那就比箭吧。” 吴蜚声闻言笑了,“小丫头,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这女子看过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吴蜚声不自觉地就轻看了她。 那女子平静地道:“谁哭还不一定,吴小将请吧。” 吴蜚声笑得更深了,他让人把箭靶上的箭矢都清理掉,然后抽出一根羽箭,搭弓,瞄准,放箭。 隔着百步的距离,那箭矢如流星般朝红靶心飞去。 “噗”地一声闷响,半根羽箭没入靶心,百步穿杨! “好!”周围围观的人爆出巨大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吴蜚声放下弓箭,朝那还在马上的女子扬了扬下巴,“到你了。” 他可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掉以轻心,何况他刚刚因为大意输给了燕默,这会儿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拿出他的看家本事。 那女子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和吴蜚声一样的位置,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伸出手。 燕默马上就把他的箭袋和弓交到了她手上,什么都没说。 众人此刻只等着看这夸下海口的女子怎么收场,对燕默的怪异举动也没有在意,只有雷晋看向女子的眼神颇有深意。 这女子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弓弦,从箭袋中取出一只羽箭。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睛虽然闭上了,可是手中的羽箭已经搭在弦上了。 “想闭着射?”吴蜚声语带讥讽,“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睁着眼睛射和闭着眼睛射没有差别!” 他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哄笑起来。 这女子静静闭着眼睛,对于周围的嘲讽哄笑仿若未闻,她手臂轻移,箭尖对准靶心,引弦如满月。 “嗖”地一声,女子手中的箭已经离弦,只朝箭靶飞去。 “噼噼啪啪”一阵连贯的脆响,吴蜚声那支原本只露出半个的羽箭竟然应声碎裂,落在草地上,而女子射出的那支箭却去势不减,直接整根穿过靶心。 女子睁开眼睛,看着只留下一个箭洞的靶子,嘴角扬起一抹笑。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喝彩。吴蜚声能够将半支羽箭射入箭靶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这个女子竟然破开吴蜚声的羽箭,穿靶而去,这是真真正正的百步穿杨啊! 吴蜚声瞬间面若死灰,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仿佛要看透她的面纱一般,“你到底是谁?” 女子将弓箭和箭袋还给燕默,眼神平静,即使是获胜,也没有露出得意之色。 “哈哈哈……”一阵飒爽的笑声从人群外传来。 “吴蜚声你方才输给副将,都觉得不以为辱,那么现在输给当今天子,就更不算丢面了!” 众人再度回头,看见一个玄色劲装的男子虎步生风而来,坚毅的面上带着笑,正是肖靖天。 他径直走向那红衣女子,众人不自觉地为他让开道。 肖靖天走近那女子,郑重双膝着地,朗声道:“微臣肖靖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肖靖天的下跪,燕默也跪了下来,其他的人也陆续的跪下,只剩一个已经是呆愣状态的吴蜚声。 “她……她……”吴蜚声看了看肖靖天,又看向蒙面的女子,“你……你……这怎么可能!” 他上一刻才说了对女帝不敬的话,下一刻女帝就出现在面前了? 雷晋不争气地扯了他一把,吴蜚声不由自主地跪下。 宁月昭缓缓扯下蒙面的头纱,露出精致无双,艳光照人的脸庞。 “平身。” 第301章 初到军营 言情海 正文 第302章 食不知味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2章 食不知味 按照西巡队伍原本的速度,抵达摇光镇至少要两日后,可是几日前大队要出发时,肖靖天忽然拦住了要登车的宁月昭。(全本言情小说) “你坐这马车都快一个月了,不嫌烦闷吗?西北平原广袤,不纵马驰骋一番,岂不是白来了!” “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经受风吹日晒地骑马呢?” 进入西北地域后,随行的侍女和女官都有些不耐强烈的风沙,纷纷都拿了面纱遮挡,恨不得****躲在车厢中。对于肖靖天的提议,竹韵和兰纱在第一时间表示了反对。 “把朕的骑装拿来。” 宁月昭连续快一个月的坐马车,早就腰酸腿乏了。虽然路上时不时会停下来,出马车在歇脚的地方走走,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坐在车中。 “陛下,这使不得啊!” 兰纱还想再劝,宁月昭已经摆了摆手,心意已决。 无奈之下,她和竹韵只得给女帝换了衣袍。 骑在青骢马上,视野再无阻挡,西北之地的草原山嶂,黄沙平野都尽收眼底。一手握着缰绳的宁月昭扯下面纱,长长吁了一口气。长久以来积压心底的不郁,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疏散的感觉。 和她并辔而行的肖靖天得意洋洋地道:“如何,比坐在马车里舒畅吧?” 宁月昭一面左顾右盼,欣赏沿途风景,一边点头。 一大行的队伍每日的行程有限,第一日就在走走看看中度过。 第二日,肖靖天就道:“如此缓缓而行,和散步没有差别了,不想试试策马奔腾的感觉吗?” 宁月昭也觉得这样徐徐而行有些乏味,两人便快马加鞭地领先出队伍一段。 天高云淡,一望无野的草原上驰骋纵马的自由,比前一日的畅快还要胜一筹,宁月昭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风一样的感觉。 随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兵部武官,对于自家将军的举动自然是不无赞同的。而随驾的文官们虽然想阻止,可是他们都是坐在马车上的,想要阻止,也已经鞭长莫及了。 当晚,入住州府衙门后,一众文官和宫中随行的宫人在女帝面前跪求,希望天子不要再任性骑马了。 宁月昭将领头的官员扶起,正色道:“朕知道诸位卿家所顾虑,但朕身为天子,此去西巡之意,除了犒赏连年为国戍边的将士,还要一鼓北疆士气,倘若让将士们见到一个弱不禁风的皇帝,他们会如何想朝廷,如何想朕这个皇帝?” 听到她的一席话,大部分的人都低下了头,他们知道自家君上文武兼修,绝不是文弱之人,可是她毕竟是江山之所系,若有个万一他们这些人该如何面对天下人啊! 宁月昭似是看穿他们的顾虑,笑道:“诸位卿家难道还信不过肖将军吗?” 肖靖天素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在女帝周围,自然是无虞的。 为了打消众人的顾虑,宁月昭命几个随行的禁军侍卫跟在她和肖靖天身后,一旦有变,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可是到了第三天,这肖靖天的要求又水涨船高了。他说是要和宁月昭比试骑马,宁月昭自是不会胆怯,两人一路策马狂奔。 无论宁月昭怎么努力,肖靖天始终能和她的马并行,甚至还略微超过她。 宁月昭咬了牙,将一身的骑术功夫发挥道极致,终于领先了肖靖天一些。 这人一旦较劲起来,就浑然忘了一切。 待两匹马都有了力竭的趋势后,宁月昭才反应过来,那大队的人马早就被他们两人甩到不知道多远之后了。 宁月昭下意识就要回头,肖靖天却拦住了她,“莫急,我已经让属下传令过去,你我二人先行一步,让他们慢慢跟上。” 宁月昭狐疑地看着他,“原来你早有预谋。” 这几日,先从一个小要求开始,他一步一步地提出更高的要求,她竟然也不知不觉地落入她的圈套。 可恶!她昨日还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了那些话,今天肖靖天就让她自打嘴巴了。 不愧是“战神”,果然是精于兵法算计! 见她不悦,肖靖天赶忙道:“你我的马都是千里良驹,而队伍的行程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我们已经跑了大半天了,若是回头,定不能在天黑前和他们汇合,而且这里距离下一个驿站不过半个时辰的马程,待我们的马儿缓过来后,天黑前就能到达。” 宁月昭抿了抿唇道:“大将军都安排好了,朕还有什么意见。” 当晚,方魏堂领着的几个禁军侍卫就追到了驿站。经过一日奔波,人马俱疲,禁军侍卫们虽然有些不满女帝的任性而为,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次日,肖靖天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偏离了官道,且略显崎岖的路,“走这条路,按我们昨日骑马的速度,上午就能到达摇光镇了,在哪里等不是等呢?” 肖靖天这几日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面对他这样得寸进尺的要求,偏偏众人不得不服从,谁叫他们都是第一次到西北,不认路呢! 到了军营后,门口的守卫将士认得肖靖天,虽然他们对这一行的随行人员有些疑义,可是肖靖天在西北是比天还大的存在,他带来的人,谁敢有异议。 就这样,有了练武场上的那一幕。 在她说完那句“平身”后,肖靖天走到她身边,态度随意地道:“为了迎接陛下的到来,今夜军中不分大小同欢!” 将士们陆陆续续起身,高声道:“陛下万岁!将军英明!” 呼声排山倒海,此起彼伏。 大将军帐内,乌木案上摆着午膳。 一碗酥油茶,一碟风干的牛肉,一碗噪子面,几块烙饼。 肖靖天侧首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见她唇畔凝着淡笑,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忍不住心底一叹,自从他这次回帝都,就没见过她开怀的笑。不知道她和蒋年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好像对蒋年一下子没了那种生死相随的情谊,只剩下疏离。 那日离开帝都,不知道蒋年在长亭和她说了什么,再回到队伍中时,她明显多了许多心事,他很想让她开怀,就用了自己心中郁结时的方法,策马狂奔。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在原野上驰骋时,她浑然忘了所有,可是一旦停下,那些心事又回到了她的心里。 这会儿见她看着案上的吃食发呆,肖靖天忍不住道:“军中饭食简陋,你先将就一下吧,约莫明后日,队伍就会赶上来了,届时让御厨做给你吃。” 宁月昭看着他,笑道:“朕只是没有吃过这些西北的食物,所以才多思考了一下,入乡便随俗,朕吃得惯的。” 说完,她就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她刚想慢条斯理地咬着,可是这风干过的肉块极硬,她愣是没能维持住细嚼慢咽的优雅,一口咬下去,竟然没咬动! “这滋味含着也不错。”宁月昭故作风趣地道。 肖靖天摇了摇头,“下午我去营地附近的山林中打一些猎物,今晚一定让你吃上新鲜的吃食。” 连年战乱,西北之境大量良田变成荒地,边境物资皆紧张。肖靖天不忍军中将士去和城中百姓抢物资,平常都是靠自己打一些猎物来打牙祭。 一般的将士,午饭就是烙饼。今日御驾来得突然,这会儿摆在宁月昭面前的,已经是营地里最好的吃食了。 宁月昭勉力嚼了嚼那块牛肉,咽了下去,“不……不用这么费劲的,将士们吃得,朕也吃得。” 说完,她还拿过那碗面,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这西北地的面食,和蒋年带她在帝都食肆吃过的,改良过后变得精细的面食不同。从口感到面中加的料,都要显得粗糙地多。 想到蒋年,宁月昭狠狠咬断一根面条,如同嚼蜡地咬着。 前几****还在西巡队伍中时,每日都会接到帝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上面简述着她不在宫中的日子,朝中发生的大小适宜。 蒋年的确做到了她离开前他许下的承诺,将大兴的江山打理得很好。 国子监经过先前的整顿,如今设立了月度考核制度,所有的太学生都要参加。王侯公卿的子孙依旧可以蒙荫入监,可若是连续三次月度考核不通过,就会被劝退。 礼部的官员也在这次千秋节之事上得到清洗,如今的礼部已经经历了换血。蒋年力排众议,让陆基卸任顺天府尹之职,入了礼部为郎中。 而康裕王世子宁子熠只让人把史婉瑶的棺椁送回封地,自己则留在了帝都。旁人都道他是因为和徐家结了亲,就忘记了身怀六甲的枉死发妻。甚至帝都之中已经有了风言,说是他和徐妙云早就有了私情,故意让发妻被人害死,好再娶内阁辅臣之女。 宁子熠对此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父亲命人传信与他,说是史家人不知道哪里听到了这样的风言风语,如今在江南一带闹得厉害,让他先行去别处避祸。宁子熠也是巴不得离开,可是皇帝西巡了,皇夫一味和他打太极。在表面上,没有君上的肯允,他一个藩王世子也是不能擅自离开帝都的。 就这样,宁子熠被变相软禁在了帝都。 而徐志那边,因为女儿被女帝带走,又沾上了宁子熠的事情,最近在朝中也安分了不少。 蒋年,蒋年……他真是她命中的劫,尤其在想起那些回忆后,每每想到他,她就胸口生恸,连呼吸都要不能自已了。 肖靖天见她又面带思索之色,一把拉起了坐在案后的她。 “走,我带你去打猎!” 第302章 食不知味 言情海 正文 第303章 嫦娥应悔偷灵药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3章 嫦娥应悔偷灵药 出了营地,肖靖天骑着马不急不缓地行至一片广袤的湖边,湖的四周被四座巍巍高山环抱,他用马鞭指着那湖泊道:“这是西北最大的湖泊,风光壮丽,比江南的小桥流水强了不知几倍。【舞若小说网首发】”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提到江南的时候,语气有些发酸。 是的,那日在长亭,蒋年就是穿了一身江南烟雨绣案的长袍。想到这里,肖靖天又恨自己多嘴,免得又牵动她的思绪。他小心看过去,只见宁月昭神色并无不虞,他这才稍稍放心。 宁月昭骑着青骢马,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蓝天白云下,湖面波澜壮阔,时不时有鱼鸥在湖面低翔,近岸处还有鸭子悠闲的游弋。 “若不是四周有青山,这一望无垠的,更像海一些。” “可不是吗!当地人就把它叫‘碧海’。” “碧海么?”宁月昭望着湖心略偏南的隆起小岛,上面栖息着她叫不出名字的鸟类。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诗。 肖靖天心一沉,虽然他读书少,可大抵也听出了诗中的意思。 他赶忙催促道:“快些走吧,再晚了就赶不上晚上的大宴了。” 宁月昭收起心思,随着他沿着湖边行了一段路。放眼看去,四周山峦起伏,地势平坦,草木茂盛。 原野上的风拨开半人高的草,可以看见活跃在其中的动物。 肖靖天在马上搭弓,瞄准之后放开弓弦,只见羽箭去势如流星,立时就有一只倒霉的动物被射中。 随行的士兵马上就跑了过去,替他捡起猎物,高兴地叫道:“将军好箭法,是一只岩羊!” 因为西北边疆之地近年来并不太平,肖靖天这次出来也不敢托大,带了一队士兵随行护卫,那些随着宁月昭来的禁军侍卫自然也跟了过来。 肖靖天一箭得手,兴致顿时高涨,让他的爱驹撒开蹄子四处奔跑,追逐猎物。跟着他来的将领也在原野上纵马狩猎,不过一会儿工夫,肖靖天带了的士兵已经捡了许多猎物。 宁月昭见身后的禁军侍卫也都跃跃欲试,就让他们也去一展身手。 肖靖天打了一阵子后,骑马回到宁月昭身边,“怎么干看着?来啊!” 宁月昭摇摇头,可是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肖靖天就已经朝她伸出手:“你磨磨蹭蹭的,莫非是要我带着你打猎吗?” “驾!” 宁月昭无奈,只能策动马儿奔跑了起来。 肖靖天将弓塞扔给她,“陛下骑射功夫了得,应该不用微臣教您怎么打猎吧?” 身为皇帝,皇家每年秋天都会在帝都郊外的围场狩猎,这种事她并不陌生。只是皇家围场中的猎物都是被人驯养的,不用怎么费力就能打到许多动物。 在这平野之上就不一样了,宁月昭握着还带着肖靖天掌中余温的弓,搭箭在弦,瞄准之后射出。 一只正在啃食青草的高原兔就中箭不动了,禁军侍卫上前捡起了那只兔子。 肖靖天驭马到她身边,扬眉道:“这岩羊是西北这边秋季常见的猎物,跟我往山更深处走,可以猎到稀罕的野兽,我带你去!” 跟着宁月昭来的方魏堂马上出声制止,“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晚上军中还有大宴,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往更深处了。” 肖靖天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正要开口,就听宁月昭道:“这里景致不错,我们就在这里打一些就好。” “看那边!”肖靖天忽然马鞭一指,策马追了过去。 宁月昭也看到方才草木间一只身形高大的动物跑了过去,又见肖靖天如此激动,想必是什么珍稀动物,就也跟了过去。 那猎物跑得极快,肖靖天几乎是策马狂奔。 马儿还在奔驰,肖靖天就已经在马上张开了弓,预估了那猎物的奔跑方向,他放开了手中的弓弦。只见那原本是飞奔的猎物陡然中箭,身形晃了晃,还在勉力奔跑。 因为这会儿猎物的速度慢了下来,宁月昭看出这是一只鹿,浑身棕色,长着巨大的角,和她在皇家围场见到的鹿不一样的是,这只鹿的嘴唇连带周围的部分都是白色的。 肖靖天一箭得手,岂能让猎物跑了,当即连发两箭。 那只鹿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悲鸣后就栽了下去。 由于方才事情发生突然,随行的士兵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肖靖天亲自过去捡猎物。 “哈哈,原来是白唇鹿!” 肖靖天揪着那只鹿的角,将它提了提,朝宁月昭道:“带回去,今晚给你做鹿肉羹!” 宁月昭牵了牵唇角,“谢谢。” 肖靖天手一松,那只鹿就软软地瘫在地上。 “你还在为他不开心吗?” 宁月昭愣了愣,马上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没有的事。” 肖靖天走向她,微微仰头直视她,“我以为,我们应该是朋友。” 除了必要的场合,他如今在她面前鲜少用“微臣”自称,对她更是“你”来“你”去的。 宁月昭道:“我们自然是朋友。” “那你心中不快,为何不说与我听?”肖靖天皱眉,“事情都放在心里,怎么会开怀!” 他性子直,觉得事情说开了就好。 宁月昭看着他坚毅的面庞,想着他这几日陪着自己骑马打猎,为的也不过是博她开怀。 末了,她轻叹道:“肖靖天,若有一****发现你最爱的人和你母亲的死有关,你会继续和她在一起吗?” 肖靖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所指的人无非就是蒋年,难道蒋年和先皇之死也有关系?可惜他那个时候不在帝都,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只知道害死先皇的,是她那个青梅竹马。 他们之间是因为宁月昭查到了什么,而生了嫌隙了吗? 如果不是蒋年,难道是她那个早就化成灰烬的青梅竹马吗? 肖靖天抬眼看她,眼神带着坚定,“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原谅!” 宁月昭在马上的身形震了震,低喃了一句,“他也不是故意的……” 肖靖天继续道:“那又如何?” 宁月昭抿了抿唇,“朕知道了。” 这时候,肖靖天的士兵和禁军侍卫都追了过来。 一个士兵兴奋地跑过去,替他捡起了那只白唇鹿。 “这鹿跑得极快,也就只有将军猎地到!” 肖靖天见四周人多,就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有些意兴阑珊地宣布回军营。 回到军营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大队的人马竟然也抵达了营地。 因为宁月昭和肖靖天的任性之举,可苦了这些人了,他们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了摇光镇的营地。 徐妙云一脸痛心疾首地跪下道,“陛下,西北之地不太平,您下次不可这般任性而为了!”她是翰林女官,有谏言君王的权利。 这几日为了追上女帝的步伐,她坐得车子被颠得够呛,一路上吃不好也几乎没怎么睡。西北之地的风沙大,尽管有面纱裹着,她还是黑了不少,皮肤也粗糙了。 这会儿不光是徐妙云,随行的人员面上多少有些哀怨。 虽然肖靖天命人传话可以慢慢走,但是陛下不在队中,谁敢掉以轻心,只能拼了命地追赶了。徐妙云的话,多少道出他们的心声。 宁月昭扶起徐妙云,“都起来吧,朕知道了。” 曾几何时,她下定决心不再任性而为,可是这段时间因为发现了蒋年秘密,她既伤心又愤怒,各种情绪的作用下,竟然又犯了老毛病。 徐妙云看向背对夕阳的女帝,逆着光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真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想到自己这一路受的磨难,再看依旧肌肤胜雪的女帝,她心中愈发地不平衡。 这天晚上,摇光镇的军营里火把如龙,照得整个营地如白昼。 营中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上面烤着今日猎来的战利品。 空地之上摆了许多简单的几案和矮凳,这是供校尉以上的将领坐的,而士兵们则随意的多,搬了马扎矮凳往营道两边一摆,就是座位。 酒肉香气混合,将士们举着粗瓷大酒碗,大声谈笑,营中气氛热烈。 肖靖天在高台上静静看着这一切,面带微笑。这时,燕默一手抱着酒坛步上高台,把肖靖天面前的酒碗倒满了酒,然后向他举起了自己的酒碗。 肖靖天端起大碗,正要喝,却听一声唱报。 “皇上驾到!” 营道的尽头出现了一袭青色的裙角,夜风中飞扬着。 在禁军侍卫和执戈护卫,和宫女的簇拥下,一身盛装的宁月昭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青色的广袖宫袍,上绣繁复的纹案,衬出皇家尊贵。军中不少将士在白天已经看过这位争议颇大的女帝的艳秀容颜,可是在夜色中她缓缓走来,裙裾飞扬,香风动人,环佩玲玲作响,更添一分高贵与矜傲。 这些常年戍边的将士们见多了杀戮与铁血,何曾见过这样的娇艳婉转。 想到这偌大的江山竟然是由这样的略显瘦削的肩膀撑起的,在场的将士们在这一刻忘记了大口喝酒,忘记了大口吃肉,眼中面上俱是惊艳和震撼。 第303章 嫦娥应悔偷灵药 言情海 正文 第304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4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肖靖天放下手中的大酒碗,缓缓步下高台,挺直背脊立于阶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徐徐而来的丽人。【全本言情小说】 燕默跟在肖靖天身后,在他身后半步处站稳,借着这万众瞩目的时机,他也凝视了那倩影半响,在她经过面前时,他终是微微低下头。 宁月昭目不斜视,威仪自成地踏上高台,在乌木案后站住。 肖靖天带头跪下,军中的士兵在这一刻回过神来,也跪了下来。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月昭微微俯视下面跪着的一片人,这些人替她宁家守住了这一方边疆,多少血肉之躯,森森白骨筑起的无形长城,阻却了北祁人的铁蹄踏入关内。 西北天高地广,气象开阔,她从前所纠结之事竟然是那么的可笑。 自哂过后,她抬手道:“平身。” “谢陛下!” 军中简陋,所谓帝座亦不过是乌木制成的简单几案,矮凳之上多了一层锦垫而已。就连乌木案上的酒杯,亦是和将士们一样的瓷碗。 宁月昭举起面前的酒碗,“这第一碗酒,祭奠多年来为我大兴江山,血洒疆场的将士们!” 她将碗中酒悉数洒在地上,在场上的将士们先是一愣,随即也纷纷洒酒为祭。 一时间,营地中的酒香比先前还要浓烈上数倍。 身边的人马上替她倒满,宁月昭复又朝众人举起酒碗,“此第二碗酒敬在场的诸位,尔等为守国土,远离故土,舍生忘死,大兴江山能有今日,诸位功不可没!朕代表天下苍生,敬诸位!” 说完,她一口气将碗中的酒饮尽,酒碗重重放在案上。 那不轻不重的铿然之声直击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他们也纷纷举起酒碗。 “保家卫国,是热血男儿应尽之责,不敢居功!谢陛下恩典!” 拜谢之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震撼山河。 饮过此杯酒后,不少人背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光。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多少同袍今日还在把盏言欢,明日就化作一缕英魂,此生只能缅怀。 本以为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只顾自身享乐,哪知道这年轻的女帝第一次到军中,就先祭奠这些英魂,再谢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士兵。 他们落泪,一半是为死去的兄弟,一半是为自己。有人记惦,哪怕哪日战死沙场,也死得其所! 宁月昭看着火光下神情激昂的将士们,西北的酒辛辣,她刚刚一口气饮下许多,这会儿胸中火辣辣的烧着,连带着一些情愫也被搅动。 坐在帝座下的肖靖天侧首看她,眼中映着火光。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不用再靠他的命令,她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让这些士兵真心臣服。 察觉到肖靖天的目光,宁月昭视线也移向他,朝他举起了酒碗,无声敬酒。 肖靖天端起面前的酒碗,仰头饮尽,然后他走下高台,走到了营地中的一堆篝火前,里面正烤着白天他猎来的岩羊。 马上有人取下了那只岩羊,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的大铁盘中,肖靖天将桌上一个瓷罐里面的粉末均匀地洒在羊身上,再把岩羊放回到火种,翻转着。 不多时,坐得近的人都闻道了烤岩羊散发出的诱人香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肖靖天让人取下岩羊,他拿起桌上的刀,利落地切下羊的胸肋和一只羊腿。然后他再把羊肋和羊腿都切成小块,装在白瓷盘中,洒上早就准备好的绿色草末。 他端起那两盘羊肉,朝帝座走去。 “尝尝。”肖靖天把东西放到宁月昭面前的案上,眼带期待。 这时,炊事营的士兵也端上了一碗羹汤,香味扑鼻,正是肖靖天今天白日猎到的那只白唇鹿的肉所制。 兰纱体贴地为宁月昭盛了一小碗鹿肉羹,放在她面前。 望着眼前的吃食,宁月昭忽然想起了帝都郊外的那座古朴木楼。 曾经蒋年也这样细心地为她张罗别具风味的吃食,只为博她一笑。 腹中的酒液翻滚着,似有一团火在烤炙着她的心。 宁月昭拿起筷子,尝了一下羊肉,又喝了一些鹿肉羹。 “谢谢。”她由衷地道。 肖靖天见她笑了,心神顿时也为之一震。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熟悉的话语,再度拨动宁月昭的心弦。 坐在文官席位上的徐妙云眯眼看着高台上互动的两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心中暗骂道:“水性杨花!” 站在她身后的侍女梨白赶忙给她添上了一碗酒,“小姐,这里是军中……” 徐妙云借着宽大的衣袖搭上梨白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 梨白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偏偏还得隐忍着,生怕手一抖,手中的酒洒到徐妙云身上,换来更大的折磨。 别看徐妙云才名在外,生得清秀娟丽,可是一旦不快,就会拿下人出气,她折磨人的手段隐蔽,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饱受其苦,又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这时,肖靖天兴致高涨,吩咐人将今日打来的猎物烤好后分给众人一起享用。 边关的将士们见多了黄沙铁甲,那些随着宁月昭来的女官们在这满是男人的营中十分突出。肖靖天的命令无疑给了那些士兵机会,一个个顾不上自己吃,频频往女官席上献殷勤。 见到一个校尉端着一盘羊肉朝自己走来,徐妙云本就不郁的脸色更加阴沉。站在她身边的梨白赶忙在那校尉靠近案桌前就迎了上去,接过那盘子,“多谢将军。” 毕竟是随架官员,将士们也不敢太唐突,见人家不愿搭理自己,也就走开了。 梨白把东西放到案上,“小姐……” “赏给你了。”徐妙云厌嫌地道。这羊肉的膻味熏得她头疼,周围又是闹哄哄的,吵得她头更疼了。 军中的气氛依旧热烈,将士们情绪高涨,有人拿出了马头琴和羯鼓,围着篝火唱起了边塞小曲。 宁月昭虽然听不懂当地的方言,可也从那旋律中听出了军旅生涯之无奈和思乡之情。 今天白天被宁月昭煞了威风的吴蜚声拎着酒碗,走到台下,朝帝座上的女帝道:“陛下,末将想敬您一杯!” “大胆!”随行的文臣马上就有人出声了,“陛下万金之躯,尔等实在无礼至极!” “无妨。”咿咿呀呀的曲子还在唱着,宁月昭挥手安抚了有些躁动的文官席上的人。 吴蜚声轻哼一声,将碗中的酒仰头饮尽。 宁月昭也不含糊地喝了一碗酒,喝完之后还将碗倒了倒。 “陛下真是海量,女中豪杰!”其他的将士见了,也纷纷拿了酒碗要来敬酒。 宁月昭今日有饮酒的兴致,来者都不拒,她案上的那坛酒很快就见底了。 负责斟酒的兰纱只能求助地看向肖靖天,果然肖靖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直接抱起一坛酒,挡住来敬酒的人,“行了,你们一人一大碗,想把陛下灌醉吗?想喝的都来找本将!” 那些还想再来的士兵只能暗恨自己来得晚一步,对上一脸黑面的大将军,只能认栽。 看大家有些兴致缺缺,肖靖天就走到将士们中间,和大家一起喝酒。几次推杯换盏后,气氛又被炒得高涨。 军中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肖靖天抬头望向帝座,只见宁月昭单手支着下颚,已经有了微醺之意。 月上中天,营地中的将士已经醉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搀扶着回营帐。 “陛下,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兰纱心疼地看着宁月昭,今夜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即使后来肖靖天把那些敬酒的将士挡开,宁月昭还是独自饮了不少酒。 宁月昭昏昏沉沉地点头,兰纱正要去扶她,却见肖靖天不知何时闪身到了乌木案前。 “将军!”兰纱惊呼。 肖靖天已经将有些人事不知的宁月昭打横抱了起来,“本将送陛下回大帐!” 他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可眼神却清明。 宁月昭知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弯抱起,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看不清眼前人的容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苍穹之下,那高悬中天的月轮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肖靖天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不满地道:“总是念一些本将听不懂的诗!” 供天子歇息的大帐早就准备妥当,守在帐外的禁军侍卫虽然有些诧异是肖靖天送女帝回来,依然恭敬地掀开了帐帘。 初秋夜里寒凉,帐内早早燃起了暖炉,混合瑞兽香炉中散发出来袅袅馨香,熏得人几乎要醉了过去。 肖靖天把宁月昭放到榻上,正要离开,她原本搭在他脖子上的玉臂却陡然收紧 “蒋年……” 肖靖天浑身一僵,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如花容颜,知道她醉的厉害。 都说酒后吐真言,即使蒋年可能和先皇之死有关,她还是忘不了他吗? 这时,外帐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是兰纱和竹韵跟了回来了。 肖靖天将她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下,一言不发地转身。 “蒋年,别走……我知道错了!” 肖靖天从来只见过刚强倔强的她,第一次听见她用如此带了乞求的语气说话。 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宁月昭此时已经醉得没有了意识,口中不断呢喃叫着。 肖靖天转过身,大步离开了大帐。 第304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言情海 正文 第305章 风起青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5章 风起青萍 西北之境分布着七个军镇,以北斗七星为名。(全本言情小说) 在摇光镇稍作停留后,西巡的队伍再次出发,朝下一个军镇开阳镇。 宁月昭倚靠在车厢壁,之前连着几日的骑马奔波,她也有些疲累,这次便老实地坐车了。 兰纱正忙着手中的针线活,竹韵给她打下手。 大宴后,肖靖天就把那日给她猎的白唇鹿的皮给她送了过来,心灵手巧的兰纱见了,就说要给她做一双鹿皮靴子。 入秋以来,西北这边天气一天凉过一天,宁月昭足下所穿的锦履根本不足以抵御这样的寒冷。因为这次行程匆忙,带出来的皮靴都太厚,不太适合现在的天气,这块鹿皮不薄不厚,做个应景的靴子正刚好。 凝望着两人手中初成形的鹿皮靴,宁月昭又陷入了思索中。 那晚她喝了许多酒,就是存了借酒消愁的心思,可惜大醉一场,并没有让她得到多少解脱。 她又陷入了沉沉的梦靥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知道她又置身于前世发生过的场景中。 破败的冷宫里,那些宫人收了安晨的好处,对失势的蒋年百般折磨。 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头顶的一方小小天窗是白日里唯一的一线光源。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榻,稍微翻个身都会晃动作响。床上只有一条又脏又臭的棉被,上面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黝黑的棉絮。 衣衫单薄,脸色惨白的蒋年裹着破败的棉被,盘膝坐在榻上。 厚重的铁门下方的小窗被打开,推进来一个缺了角,边沿脏污的碗,因为动作太剧烈,里面装的米汤洒了快一半,接着又滚进来一个窝窝头,面上沾满了灰尘。 本来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蒋年,忽然来了生气,从榻上跳下,拍打着铁门,大声喊道:“回来!井茗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门外的人似乎已经走了一段路,听到他的追问,冷笑着道:“你还当你是皇夫呢?陛下已经在拟旨废了你了,还敢这样跟小爷说话!不过今天小爷心情好,发发慈悲回答你一下好了,你的那个奴才违反宫规,已经被杖毙了!” 蒋年覆在铁门上的手陡然收紧,指甲刮在厚重的铁门上,竟生生地留下了几道痕迹。 宁月昭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被安晨用金针封住了武功,经脉被压制,比常人还要虚弱几分,可见他这会儿有多愤怒。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他不过是来给我送一些干净的吃的,你们竟然打死了他!” 蒋年愤怒地拍着门板,整个铁门都震动了起来。 门外的声音更加嚣张了,“你是陛下亲自下旨打入冷宫的,他竟然敢混进来给你送吃的,公然违反陛下旨意,杖毙都是轻的。你如今就是个废人,那些美食,就由小爷替你享用了,哈哈哈哈……” 一阵放肆的笑声过后,门外的人已经走远。 蒋年双手死死抠着铁门,目中遍布红丝,愤怒至极,可是他如今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呢? 气力不济后,蒋年的身子顺着铁门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他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上方的气窗。良久,蒋年慢慢地抱膝坐起,把脸埋在膝盖间。 “唯一一个对我忠心的人也离我而去了……” 宁月昭前世是见过蒋年死前的狼狈样子的,那时她恨着他,心中无甚感觉。如今看来,却觉陡然心酸。 她很想走过去抱抱他,奈何现在置身梦中,她只能旁观动弹不得。 最终,蒋年还是拿起了沾满尘土的窝窝头……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送来的食物不是发嗖霉变的,就是肮脏不堪的,说是猪狗食,都太抬举这些东西。 蒋年一天一天的憔悴虚弱下去,全靠一口意气支撑着,可惜他的坚持等来的不是苦尽甘来,而是万劫不复。 当宁月昭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痕,枕巾上也一片湿迹。 帐外传来五更鼓声,宁月昭在榻上坐了良久,最终披衣下榻,走到案前,研磨提笔…… 前世蒋年的所作所为固然对不起她,可是她也不是全然对的那个。如果不是她引狼入室,又和安晨藕断丝连,他们之间又怎么会误会频生,以至于到那个不死不休的境地呢? 龙辇忽然停下,车外的侍卫道:“陛下,肖将军求见!” 宁月昭抽回思绪,抬手示意竹韵掀开车帘。 只见肖靖天立于马上,神色有些焦灼,“陛下,玉衡镇镇守传消息于微臣,道是北境有异动,微臣打算先行一步去查探,就不能陪同陛下前往开阳了。” 宁月昭神色一凛,“北祁有异动?” 肖靖天淡色道:“陛下莫要担忧,每年都免不了和北祁有些摩擦,不打紧的。陛下按原定行程去开阳,待您到玉衡时,事情一定已经摆平了。臣先行一步,只是为了求个稳妥。” 西巡之事本是他提议,若是有个万一,他难辞其咎。 见肖靖天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宁月昭也就不多说什么。 肖靖天深深看了她一眼,“燕默此次也在随行之列,他会替臣护卫陛下安危。” 宁月昭点点头,“肖将军路上小心。” 肖靖天在队伍中嘱咐了一番,带着几个亲兵就上路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蓝天绿野间,宁月昭让竹韵放下车帘,队伍继续前行。 当晚队伍一行人就地扎营,宁月昭坐在案桌前看着公文。 侍从来通报道:“陛下,徐大人求见。” 宁月昭连眼皮都没抬,只道了一声“准”。 她这次来西北,带了几个朝中的得力女官随行。原本青池是和她最亲近的,但是青池入了大营后,就随着现在已经是兵部郎中的赵谦未在军中学习军务,否则她这个武备司的主事什么都不懂,岂能服众。 “微臣参见陛下!”徐妙云进帐行礼。 宁月昭抬头,“平身。” 从那日抵达摇光镇,徐妙云犯言直谏后,就时常到她身边伴驾。她若看公文,徐妙云就会如先前在翰林院时一般,为她研磨,起草文书;她若是看书,徐妙云就会和她谈史论今。 原本宁月昭带了徐妙云到西北,就是想牵制徐志和康裕王。原本她觉得徐妙云应该会心存不满,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吃过这份苦。 这一个多月的风吹日晒,徐妙云的皮肤黑了不少。可是一反常态的,徐妙云居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不满,反而还小意殷勤的服侍。有时在她帐中待得晚了,徐妙云还会接替竹韵和兰纱的职责,服侍她更衣就寝。 宁月昭几乎都要怀疑,莫非这徐妙云也重生了一回不成?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哪里有扎堆来的。 这会儿徐妙云已经走到案前,替宁月昭研磨,“陛下,明日我们就会抵达开阳了,臣听闻开阳镇和先前的摇光镇不同。开阳镇有一半和西葡国接壤,西葡和大兴有着数十年的邦交,双方互通易市,是以镇内以平民百姓居多,是西北边境最繁华的小镇。” 宁月昭点了点头,拿起案上的雕管狼毫笔,饱蘸浓墨。 “你有什么想法?” 徐妙云在研磨的手几不可查地颤了颤,她看着宁月昭,羞赧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等到西北也有些日子了,除了山川平原和军中风貌,还未见过此地的民情,不免有些好奇,臣希望到时候,可以去镇上的居民区走一走。” 宁月昭提笔疾书,直到把满满一页纸写完,才凝视着她缓缓道:“准了,届时朕会派两个禁军侍卫随行保护你。” “谢陛下!”徐妙云眼神闪了闪,声音却带了几分雀跃。 宁月昭放下笔,“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便拔营出发,你且回去歇着吧。” 徐妙云躬身道:“微臣告退。” 待到徐妙云退出帐外,兰纱整了整刚刚做好的鹿皮靴,走到宁月昭身边,“陛下,靴子做好了,您试试。” 宁月昭点了点头,竹韵也跟过来帮忙。 褪下锦履,换上柔软的鹿皮靴,宁月昭走了几步,赞道:“兰纱的手艺不错,这靴子穿起来甚是舒服。” 兰纱笑道:“陛下谬赞了,奴婢这点毫末技艺上不了台面的。” 宁月昭摇摇头,“余下的料子就赏给你们了,你们给自己也做一双。” “谢陛下!”还不待兰纱开口,竹韵就先开口谢恩了。 兰纱摇了摇头,收拾着剩余的皮料,略带担忧地道:“陛下,奴婢觉得徐大人素来高傲,这次西巡居然反常地放低姿态,太不寻常了。” 竹韵也皱着眉头道:“反常即为妖,陛下不应该答应她去镇上,也许她在寻机会逃跑也说不定。” 宁月昭笑了,“怎么可能逃跑?这西北她人生地不熟,光靠她一个人,能不能活着走到城镇还是个问题呢。” 竹韵道:“反正奴婢就觉得她没安好心!” 宁月昭想了想刚才徐妙云有些闪烁的眼神,她也不相信徐妙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性情大变,而且还是变好。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大队行了半日,便抵达了开阳镇。 因为没有肖靖天在,这次的大宴由燕默主持。 燕默是守礼之人,又在御前待过,做起事情来不免礼法为先。 是以这次的大宴庄重有余,少了在摇光镇时的轻松畅快。 第二日一大早,徐妙云就来向宁月昭禀报:“陛下,微臣想向您告假半日,去城中走走。” 彼时宁月昭正和青池在说话,见她来要求兑现承诺了,宁月昭干脆地准了她的请求,并派了两名侍卫跟着她,名曰“保护”。 待徐妙云走后,青池狐疑地道:“陛下,她该不会是去和什么人接头吧?” 这里是边关,徐家的不臣之心如今已十分明显,否则宁月昭也不会带了徐妙云在身边作挟制。徐妙云这几天日夜在宁月昭身边殷勤伺候,搞不好就是要探听什么机密,这会儿去市集和什么人接头的。 宁月昭看向青池,忽然道:“朕也好奇开阳镇上的互市是何样子,青池可要和朕一同微服一回?” 第305章 风起青萍 言情海 正文 第306章 遇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6章 遇刺 西葡国盛产马匹,自前朝起就和中原地区互通易市,靠以马匹和汉人交换粮食、茶叶、布帛等为生。【全本言情小说】 有这个历史原因在,大兴开国之后,西葡国王就送来文书,表示愿和大兴成为世代友好邻邦。 如今开阳的市集上,随处可见深眸高鼻的西葡人和摆着摊子的汉人。 除了马匹,市集上还不乏各色的皮毛和奶酪,也有心灵手巧的西葡女子做了带着异域风情的饰品来摆摊。 “姑娘,您长得这么美,来试试我这顶帽子吧!” 宁月昭一行人换了当地女子常穿的简便衣裙,走在集市中,两边的摊贩纷纷热情地招呼她们。 这个首饰摊子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西葡姑娘,她汉语说得极为流利,若是忽略她的五官,几乎要以为这是个地道的汉人在说话了。 此刻她手中正拿着一顶精致的帽子,两边和后面都有彩色的玉珠串垂下,让整顶帽子在阳光下有了熠熠生辉之感。 “阿姐,这帽子不错。”因为在外微服出行,青池就改了称呼。 那摊主见她们停了下来,赶忙更加卖力地推销自己的东西,“姑娘,我给您试戴一下!” 因为宁月昭今日没有梳高耸入云的繁复发髻,只是如边境居民一般编了几个辫子,垂在两侧和脑后,是以这摊主拿了帽子要往宁月昭头上戴。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碰到宁月昭的发丝,就被随行的燕默拿捏住了手腕,“大胆!” 燕默手一甩,这摊主就往后退了数步,一脸惊魂未定,“你这人好生粗鲁,我不过是看你家主子长得美,想让她试戴一下我的帽子而已,你怎么就动手了呢!” 西北民风彪悍,这异域女子也是个泼辣,当即就叉着腰冷脸质问。 燕默本就不是个善辩之人,他见这女子要胡搅蛮缠,当即就要拔剑。 宁月昭制止了他,对那摊主道:“你这帽子我买了。” 那摊主也是个识时务的,她当即就凑了过来,赔笑道:“还是姑娘您人好,我这帽子上面的玉珠,都是昆仑山上的美玉呢!我摆了这么多年摊子,还从未见过您这么好看的姑娘,这帽子您戴肯定……” 宁月昭摆了摆手,阻了她的拍马屁之言,“竹韵,付钱。” 竹韵不甘愿地掏出荷包,“多少钱?” 摊主讪笑着道:“十两。” 竹韵瞪大了眼睛,“你抢钱吗?” 摊主摇了摇头,“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帽子上的玉珠,可是采自昆仑山上的美玉,每一颗都是我亲手打磨的,款式独一无二,十两已经很便宜了。” 竹韵收起荷包,“你当我们是什么都不懂的吗?你这珠子毫无水头,成色一般,光泽晦暗,哪国的昆仑山会产这样的烂玉!” 摊主见生意要黄了,当即变了脸,“你们打了人,还想不买东西?” 真是真眼说瞎话! 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插了进来,“你这摊主好不厚道,我刚才和你买时,不过才一两银子一顶,怎么回个头,就要十两了?坐地起价也不是你这样的!” 宁月昭循声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妙云。赶巧的是,她头上戴着和摊主刚才向她推荐的一模一样的帽子。 见到徐妙云和她头上的帽子,那摊主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竹韵冷声道:“不是独一无二吗?怎么又冒出一顶了?” 这时,同样是微服而来的几个禁军侍卫纷纷上前一步,面带厉色。 那摊主顿时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地道:“算了……那就一两银子卖给你们好了……” 竹韵不屑地道:“我家主子本是好心,你却不知好歹,这帽子我们不买了。” 那摊主还想再强辩几句,但是被燕默等人冷冷扫了一眼,她顿时不做声了,老实回到自己的摊子上。 宁月昭看了看徐妙云,“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吧。” 徐妙云福了福身,跟在她身后半步。 “您可是觉得我先戴了一样的帽子,所以不想要了?”徐妙云忽然问道。 宁月昭足下一顿,侧首看她,“你想多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认真看过那一顶帽子,何来因为徐妙云先戴了,她就不要了的事。 这时,他们往前走了一段,又一个摊子的主人热情的招呼道:“姑娘,您看看我这串碧玺链子,是用从彩虹落脚的地方挖出来的宝石制成的,您皮肤这么白,戴了肯定好看!” 宁月昭看了一眼一脸热情洋溢的摊主,再看看他手中的那串碧玺手链,闪耀着七彩霓光,似乎隐隐有彩虹流动在其中,委实比方才的那个摊子的东西要好上许多。可惜他碰上的是宁月昭,身为皇帝的她见惯了奇珍异宝,这种寻常的碧玺手链怎么会入她的眼呢? 就在她要迈步走开的时候,徐妙云道:“这个多少钱?” 那摊主道:“只要二两银子。” “我要了。” 徐妙云当即让跟在身后的梨白付钱,摊主见她不还价,当即眉开眼笑地递上东西。 她拿着碧玺手链,走到宁月昭面前,“妙云这一路行来,受您照顾良多,我知道寻常之物入不了您的眼,可是这是妙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宁月昭打量了她一眼,轻笑道:“方才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不必如此。” 徐妙云神色坚决,“您如果不嫌弃,就让妙云替您戴上吧。” 宁月昭见徐妙云一副“你不戴就不走”的架势,她只能点了点头。 西北之地的女子服饰多是窄袖,那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链套在宁月昭的手腕上,恰好在袖间若隐若现。 不过因为徐妙云的这一举动,宁月昭在接下来的逛街过程中,大凡看见首饰摊子,都离得远些走。 镇上的市集说大不大,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已经逛完了。 眼看着到了晌午,徐妙云建议就在市集附近用些当地的美食做午膳。 宁月昭本想拒绝,因为她对这西北地的吃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看青池她们都兴致颇高的样子,就随了大家的意。 经过一番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一家装修别具特色的酒楼。 才一踏入店中,就有深瞳高鼻的西葡美女迎了上来,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客官,里面请,想吃什么?” 这西葡美女十分大胆,一双浓睫大眼不住地向燕默抛媚眼。 徐妙云道:“带我们去雅间,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都端上来!” 宁月昭侧首看了徐妙云一眼,好大方的口气! 那西葡美女一听,顿时对几人更加恭敬起来,引着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各位客官,你们今日来得很巧,过一会儿我们一楼的舞台上会有胡旋舞表演,您们一边吃饭,一边还可欣赏歌舞。不是我吹牛,我们八方酒楼最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我们的胡旋舞表演了!” 到了雅间,宁月昭坐在主座,徐妙云和青池分别在左右落座,燕默坐在了徐妙云的旁边,青池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了以往的没心没肺模样。 徐妙云主动地替宁月昭用干净的帕子擦拭了一遍面前的碗筷,又执起桌上的酒壶给她斟酒。 “这是西葡国的马奶酒,陛下尝尝。” 宁月昭看着面前的银制的酒碗的中浅金色的液体,拿起来闻了闻,“闻起来倒是挺特别的,有奶香味。” 徐妙云笑着又拿了条帕子给燕默和青池也擦拭了碗筷,殷勤到让兰纱和竹韵都没事情做了。 “陛下尝尝吧。”徐妙云催促道。 “慢!”兰纱出声道,“还未试毒。” 虽是用银制的酒碗盛着酒,可还是小心些未好。 随着话音落下,徐妙云从宁月昭的杯中倒了一些马奶酒到自己杯中,并一饮而尽。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要微微抿起的唇十分明显地泄露了她的不满。 宁月昭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马奶酒,“徐卿有心了。” 徐妙云脸色稍霁,“此乃臣的本分。” 这时候,胡乐之声渐起,楼下忽然好似沸腾一般,顺着打开的窗户看下去,只见数个精心装扮过的异族女子正扭着水蛇腰鱼贯上台,她们一个个面纱蒙面,却穿着暴露出胸前的沟壑和肚脐的舞衣。眼波流转间,酒楼内大半的男人都被沟去了魂。 乐声渐激昂,异族舞姬们和着节拍回旋起舞。 这时候,徐妙云点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每道菜徐妙云都先尝了一口,以确认无毒。 宁月昭其实对这些西葡美食并无多少兴致,徐妙云即使殷勤布菜,她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 徐妙云问道:“陛下,可是这些菜不合您的口味?” 宁月昭看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青池,以及只喝了几杯马奶酒的燕默,淡笑道:“没有的事,只是朕不饿。” 说着,她顿了顿,从手腕上褪下方才徐妙云硬塞给她的那条碧玺手链,套在徐妙云的手腕上,“你这一路随朕而来,侍奉周道,朕这会儿身边没有什么长物,就以此借花献佛,赏给你了。” 徐妙云脸色一变,想要褪下手上的手链,但听青池笑着道:“徐大人,陛下的赏赐是天大的殊荣,您不会想拒绝吧?” “臣不敢,臣谢主隆恩!”徐妙云面色铁青地道。 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开,方才迎他们进来的那个西葡女子手中端着半个切开的蜜瓜,那蜜瓜的果肉被从瓜囊中挖出,一个个圆滚滚的盛在半个完整的瓜皮中,再以牛乳浇上,洒上葡萄干。 “各位尊贵的客人,这是小店特意赠送的牛乳蜜瓜,希望尊贵的客人喜欢!” 那西葡美女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扫了一个媚眼给燕默。 燕默佯装没看见,西葡美女嫣然一笑,朝燕默飞了个吻,便退下了。 徐妙云飞快地拉下袖子,掩住那串碧玺,笑着道:“陛下试试这蜜瓜吧,虽说西北这里许多国家都盛产蜜瓜,可论哪里的蜜瓜品质最佳,还是得属西葡。” 宁月昭这几日胃口不佳,这道酸酸甜甜的牛乳蜜瓜倒是颇对她口味,便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此时,楼下的掌声渐渐热烈,可以听见整齐的数数声。原来是乐声转急,那台上的舞姬和着旋律,竟然飞快地原地转圈,听着周围的声音,竟然已经转到了数十圈了,还越转越快。 宁月昭不禁好奇,“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 就连一贯冷漠的燕默,眼中也流露出奇异之色。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楼中的气氛在这一刻被炒到了极点,就在众人全神贯注地想看那些舞女究竟能转多少圈时,为首的那个舞女忽然飞身而起,直直朝宁月昭他们所在的雅间袭来。 燕默眸中冷光一闪,正要抽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提不起任何内力。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那个舞女已经从窗口跃入,一柄短刀从她的袖口滑出,她稳稳地握着那柄刀,朝宁月昭刺去…… 第306章 遇刺 言情海 正文 第307章 失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7章 失踪 刀锋清亮如雪,去势如闪电。【】 宁月昭稳坐不动,她身后的四名微服的禁军侍卫已经出手。 那个舞女刺客没有料想到雅间内四个看过去如寻常随从模样的人有如此高的身手,当即被逼退几步。她将手指放到口中,吹了个响哨。一楼的其他几个舞女也都飞身上楼,而雅间的门也被强行破开,冲进来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个个手持弯刀。 “杀人啦!酒楼中的客人惊觉变故,雅间外乱作一团,有惊叫声,有桌椅倒地声,所有的人都拼了命往外逃。 这时,燕默从座位上跃起,拔出剑和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而四名禁军侍卫则被那几个舞女缠住脱不开身。 竹韵和兰纱虽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可仍镇定地挡在宁月昭身前。 宁月昭侧首看向青池,只见她脸色苍白,眼带寒意地看向徐妙云,“是你下毒!” 她话刚一说完,就喷出了一口血。 方才徐妙云给他们殷勤布菜,可是她自己一筷子都没吃,他们见这酒楼所用的碗筷俱是银制,便下降了警觉之心,不想内鬼出在自己人身上。不对,徐妙云从来就不和他们是一路人。 徐妙云笑了,她一面褪下手腕上的碧玺手链,一面摘下头上的帽子,慢条斯理地道:“青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这碗筷无毒,菜肴也无毒,只是我的帕子浸泡了西葡特产的海兰花汁,和马奶酒、蜜瓜汁混合在一起,就会让有武功的人暂时丧失内力,不会武功的人,则会七窍流血而亡。” “至于陛下……”她话锋一转,笑得更深了,“微臣不会让您这么容易就死的。” 说完,她把那条手链重新套到宁月昭手上。 “你这卑鄙无耻的女人!”竹韵气急,一巴掌就朝徐妙云招呼过去。 然而,对于经常折磨下人的徐妙云来说,竹韵的手还才挥出去一半,就被她轻松地架住了。 “就你这雕虫小技,在我面前完全不够看。”她手一拧,竹韵就发出了一声痛呼。徐妙云毫不客气地就扇了她一耳光,接着她手一松,反手又是一耳光。竹韵整个人朝墙壁摔去,嘴角顿时就溢出了鲜血。 兰纱见徐妙云把手链戴回宁月昭手上,顿觉有异,想要过去替宁月昭拿掉,不料徐妙云回身狠狠扯住她的发辫,将她往后拽了数步。 兰纱整个头皮被她扯住,痛得使不出任何力气。 “贱婢,找死!”徐妙云毫不客气地拽着她的头,朝墙壁撞去,顿时一缕鲜红顺着墙壁滑下,兰纱整个人也软了下去,没知没觉地躺在地上。 燕默本就中了毒,一人力挑几个黑衣人有些吃力。 而那几个舞女见不敌四个禁军侍卫,面纱一扯,一缕香风四散,四个侍卫立时身形一顿。手中的招式渐渐缓慢了下来,那几个舞女则开始占据优势。 徐妙云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的宁月昭,“微臣真佩服陛下的定力,明明就已经是强如之末了,还能摆出这样一副任凭风浪起的气度,不过,微臣已经没有耐心了!” 她话音刚刚落下,就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往宁月昭颈边架去。 那几个禁军侍卫这会儿已经完全落了下风,身上连负了几处伤,而那些舞女则越战越勇,瞬间已经手刃了两个侍卫了。 燕默发觉宁月昭处情况有异,想要回身护驾,却无法脱身。 青池见状焦急地朝徐妙云扑了过去,徐妙云到底不会武功,面对跌跌撞撞扑过来的青池,她不得不先一刀刺向青池,青池下了极大的决心,狠狠抱住徐妙云的腰,把她整个人往外扯。 “找死!” 徐妙云人被青池带着离了宁月昭几步,她恼羞成怒地高高举起匕首,眼看就要朝青池的背心刺下,却觉得脖间一阵寒意,如同被一条绷得极紧的丝线划拉了一下。 “唔……”徐妙云痛呼一声,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落了地,她惊恐地捂上自己的脖子,掌间一片暖湿,竟是血迹! “谁都别动。”宁月昭的声音带了一丝压抑的暗哑,语气却坚定。 青池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唇边却挂着笑。 那几个舞女和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动作一顿,还活着的两个禁军侍卫已经重伤不支,靠手中的刀刃撑地才勉强站立。 而燕默那边也是不轻松,他退回到宁月昭身边防守。 那个最先跳上来的舞女这会儿面纱已经摘掉,她这会儿转过身来,宁月昭先是一愣,随即了然。 这个舞女就是刚才缠着他们,非要他们买帽子的西葡摊主。 “你若是要这个女人的命就尽管下手,她不是我们的主子,你猥亵不了我们。”她十分冷静地开口。 徐妙云瞳孔微缩,她道:“我若是没了性命,你们觉得我父亲还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吗?” 这个西葡女人显然是这群刺客的首领,她理智地道:“我们只要抓到戴碧玺手链的女人活口,至于你的命,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你的父亲除了你还有别的儿女,你觉得大局和你,他会选哪个?” 徐妙云脸色微变,“你可以赌一把,我父亲会不会选鱼死网破,西葡只是个小国,而我父亲是大兴的内阁辅臣。” 那西葡女人笑了,看向宁月昭,“这个女人呱噪地很,你快些杀了她,我们好带你回去复命。” 燕默冷冷地道:“杀了徐妙云,这几个人,不足为惧。” 徐妙云则道:“解药在我手中,你要他们几个人活命,就不能杀我!” 宁月昭握剑的手抖了抖,眸中迸射出冷光,“马上交出解药!” 徐妙云咬牙道:“你同时放我,我同时拿解药。” “莫要心软……”燕默铁青着脸,手中的剑抬起要朝徐妙云刺去。谁知他手中的见才抬起几分,就蓦地吐出了一蓬血雾。 “啊!”徐妙云兜头正脸地被喷了个正着,顿时惊叫出声。 宁月昭因为挟持着徐妙云,不免手上和面上也沾上了几点红梅,“别吵,解药拿出来!” “不……”燕默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全靠握着剑柄撑着,才没彻底倒下。 而那几个西葡人则冷眼旁观,让他们之间斗个你死我活。反正宁月昭等人已经中毒,徐妙云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最后他们只要坐收渔人之利就好。 徐妙云颤抖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数一二三,同时放!” 宁月昭握剑的手一紧,剑锋更割进徐妙云的肌肤几分,“先喂一颗给青池,否则焉知你的解药是真是假。” 颈间剧痛,血迹瞬间染湿了更大的衣襟,徐妙云无奈,只能打开瓶子,朝青池扔了一个过去。 青池费力地捡起滚到脚边的药丸,却没有自己服下,而是凝聚起最后的气力,扑到燕默身边,把药丸塞进了燕默嘴里。 “你们!”徐妙云剑锋架在脖子上,眼前的变故让她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那几个西葡女人动了,她们四人一齐出手,朝宁月昭刺去。 而此刻的宁月昭也已经气力用尽,她手中的软剑哐当落了地,整个人也栽了下去。 “得来全不费工夫!”为首的西葡女人接住了宁月昭软下的身躯,把人扛到肩上,飞身从窗口跃下。其他几个舞女也紧随她的步伐,消失在窗口处。 燕默虽然服下解药,可是一时间药力还未发挥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月昭被人带走。 而那几个蒙面的刺客也追随着那个女人的步伐,其中一人在闪身离开前,捞起重伤的徐妙云,挟带着从窗口离开。 燕默双目欲訾,连滚带爬地移动到窗边,攀着窗台起身,朝下面大堂看去,酒楼内已经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宁月昭的身影…… 此时在帝都的皇宫内,蒋年手中拿着一叠不薄却也不算厚的纸张。他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不放过执笔人在字里行间漏出的情绪。 他本以为至少要等她回来,才能从她口中得到那个可能判他极刑的答案,不想这才一个半月,就收到她写来的书信。 虽然信中只是平淡地交代了宁月昭到西北的一些见闻,对于蒋年来说也是如获至宝。 至少,她还愿意和他沟通,这是一个好现象。 蒋年的嘴角渐渐浮起笑容,坐在下首的陆基忍不住道:“行了,你就是把纸看穿了,人也不可能马上回来。” 蒋年把信折好,仔细收回信封,他朝陆基扬了扬信封,“总比有些人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的好。” 陆基脸色一变,咬牙道:“陛下这封信走的是寻常驿路,信中所说至少是七八天前的事情了,谁知道现下是个什么光景。臣看肖靖天对陛下那态度,很是不寻常呢!” 蒋年太过分了,自己收到书信就算了,还要捏着他的痛脚,天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来,就没几个晚上能睡个踏实觉的,有几次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梦到青池和燕默在边关日久生情,硬生生地被吓醒了。 蒋年面上笑意不变,指尖轻轻抚摸着信封。 她的那点别扭心思他还不懂吗?明明就是不再怨他了,偏偏拉不下脸,故意不把信笺和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一起带回来,就是不想让他体尝这等待的磨人之苦。 “肖靖天那个莽夫,根本不足为惧!”蒋年信心十足地道。 这时,有宫人进来通报,“殿下,边关有八百里加急的急报!” 蒋年神色顿时凝重,“呈上来!” 那宫人掏出一封火漆封印地信件,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蒋年迅速拆开,草草浏览了上面的内容,顿时脸色大变。 陆基见状,也不安了起来,“可是边关……出事了?” 蒋年迅速从御座上起身,冷声道:“火速召集内阁到议政殿!” “是!”那宫人应声后,又补充道,“殿下,那带信来的士兵,说肖将军有口信带给您。” “让他进来!” 很快,那个带信的士兵就进来了,蒋年免了他的行礼。 “肖将军有何事要你带话给孤?” 这士兵一身风尘未洗,日夜兼程的骑马奔波几乎要让他支撑不住。 他看了一眼陆基,“将军有命,此事只能说与皇夫一人听。” 蒋年挥了挥手,屏退殿内所有的人。 “属下冒犯了!”那士兵步上玉阶,附在蒋年耳边道,“陛下在开阳镇遇刺失踪!” 蒋年墨眸微缩,捏紧了手中的那封奏报,上面写得是 “北祁联合西域诸国,三十万大军压境,西葡撕毁百年盟约,开阳镇失守!” 第307章 失踪 言情海 正文 第308章 人质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8章 人质 意识回笼,宁月昭觉得自己身处一辆急速奔跑的马车上。【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绵绵密密的疼痛如同钢针扎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提不起一丝力气,眼皮沉重如山,喉头火烧火燎的,想要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你们这些无德无线的西葡人,我就知道你们能违背与大兴的百年盟约,就也会背弃和我们的约定!” 徐妙云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 “徐姑娘,方才的言辞只是权宜之计,还请见谅。” 开口的是个男声,听起来有些熟悉,但这会儿宁月昭人昏昏沉沉的,一时也想不起来。 “我们之所以撕毁和大兴的盟约,是你们汉人背信弃义在先,我们把最好的良驹、玉石送到互市来,你们这些狡猾的汉人却换给我们劣等的粮食、茶叶、布帛,短斤少两,砌词狡辩,这些都是你们汉人的贯用伎俩。当初签订盟约,开通互市,说的是两国共同繁荣,现在我们西葡依旧贫穷,可你们汉人却赚得盆满钵满,现在还指责我们不愿再给你们欺压,世间岂有这样的道理!” 这个愤愤不平的女声,宁月昭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当时在开阳市集上,试图强卖帽子给他们的摊主,也是那几个舞女刺客的首领。 徐妙云道:“这你可不能怪我们。” 她伸脚踢了一下宁月昭,“都是这个昏君授意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错人了。” 徐妙云这一脚用力不轻,宁月昭无力动弹,只能生生地受着。她本来以为把徐妙云带离了帝都,既能绝了她对蒋年的纠缠,也能以此挟制徐志,谁知道徐家竟然通敌叛国,勾结了北祁和西葡来绑架她。 这些西葡刺客不认得宁月昭,徐妙云就引着宁月昭带上了那串碧玺手链,那家她选定的客栈,也是这些西葡人的据点。 一时大意,如今悔之已晚。 “若不是北祁皇帝要她的活口,我现在就杀了她!”西葡女人犹自义愤难平。 “只要留着她一口气就行,有的是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徐妙云声音透着阴狠。 “好主意!”西葡女人认同了徐妙云的看法。 宁月昭不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什么样的对待,反正从徐妙云那边出来的手段,肯定不会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泷娜公主,徐姑娘,你们不要再胡闹了。”那个男人开口阻止了她们,“她中了毒,现在可经不起你们的折腾。” 原来这个一直义愤填膺的女人是西葡公主,西葡国内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要到互市摆摊? 宁月昭再转念一想,西葡背弃盟约恐怕是早有预谋,作为皇室代表的公主亲自出马,绑架了自己,当做投诚北祁的诚意。 想她堂堂大兴皇帝,竟然成了敌国的人质,何等的奇耻大辱! 为全国体,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自尽,可是她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中,别说现在她无力自绝,就算是死了,尸首在这些人手中,恐怕也免不了被折辱。 宁月昭陷入了两难,她不愿国体受辱,可是她也不想死。她还欠蒋年一个答案,她不甘心就这样屈辱地死去。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停在开阳镇上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 那态度沉稳的男子将宁月昭从车上扛了下来,带进了宅子中,宁月昭被安置到了一张破旧的床榻上,被褥的霉味强烈刺激着宁月昭的嗅觉。 那男子撬开了她的嘴,喂进了一粒药,然后转身对其他人道:“今日女帝是微服出巡,我们在八方酒楼闹出不小的动静,现在已经惊动了开阳镇的守军了,虽然在戒严之前出了开阳镇,可是说不准大兴随时就会出兵讨伐我们,今晚先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出发前往北祁。只有尽快把女帝交给北祁皇帝,我们才能得到北祁人的庇护。” 西葡是和北祁、大兴均有接壤的小国,百余年来一直靠依附天朝而生,如今他们背弃了盟约,而北祁那边显然十分务实,在收到宁月昭这个战利品前,他们是不会出手襄助西葡的。 “乌尧大人此言差矣。”徐妙云淡定地开口,“汉人最爱面子,尤其是这些肮脏的皇族,皇帝成了人质,出于维护体面的需要,他们一定不会把皇帝被绑架的消息公诸于众,又怎会以此兴兵呢?” 那个被称为乌尧的冷静男子摇了摇头,“徐姑娘还不够了解汉人,体面是要维护的,但是这口气不能不出,他们一定会寻了别的借口来攻打我们的。” 泷娜则不满地道:“你刚才给那个女人吃了什么?该不会是你看这女人又几分姿色,就心软了吧?” 乌尧道:“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为她一些保持体力的药,我们明天就可以抵达北祁境内,此处到达皇都大约要五六日。她被我们用毒药控制了,可是她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能不吃不喝这么多天?他不过是给她一些保持体力的药罢了。”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歇着吧。”乌尧自己经过一天的波折,他也是疲惫不堪。 很快,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 宁月昭试图凝结内力,可是却觉得丹田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内力。 再又一次失败的尝试后,宁月昭身上除的汗已经浸湿背上的衣衫。 此时,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 宁月昭这会儿对外界的感知特别敏锐,凭着对方走路的节奏,她已经认出了来人徐妙云! 徐妙云俯下身,捏开宁月昭的齿关,给她喂了半粒药丸。 宁月昭的眼皮动了动,竟然得以睁开了眼睛。 此时她分不清究竟自己是失明还是因为现在是黑夜,很快眼前有了一丝光亮,徐妙云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榻边的矮几上。 她搓了搓手和宁月昭对视着,见宁月昭睁开眼睛也不意外,“醒了啊?很好,有些事就是要你清醒着才有意思。” 宁月昭看着徐妙云因为心态扭曲而有些狰狞的面容,神色平静。她太了解徐妙云的品行了,这会儿她绝对是来折磨自己的。她想要动,发现四肢还是动弹不得,口中也说不出话。 “我给你喂了一些解药,让你暂时可以看到听到,感激我吧!”徐妙云挑起宁月昭的下巴,笑得十分诡异。 宁月昭挣脱不了她的钳制,只能投以冰冷的眼神。 不过,她显然又高估了徐妙云的善心,她站直了身子,把宁月昭拽下床榻,毫不留情地重重一脚踢在宁月昭的腹部。 “你这几日都吃得很少,月事又推延了半月,恐怕是有了他的骨肉了吧?” 徐妙云咬牙切齿地道,低头看向宁月昭的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你这个薄情寡幸的女人有什么好?”她又连续在宁月昭的腹部重重地踢踩了好几脚,“你配不上他!” 这个他,指的是蒋年。 第308章 人质 言情海 正文 第309章 折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09章 折辱 西北之地,初秋时节就已经十分寒冷。【全本言情小说】宁月昭这会儿动不了,连弓起腰来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忍受着这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痛楚。 徐妙云这几日在她身边小意殷勤,也知道了她月信未至。加上宁月昭这几日因为心事重重,吃东西都没有胃口,徐妙云就自然地以为她怀孕了。 这一刻,宁月昭有些庆幸,又有些无奈。傅辽既然断言了她短期内难以有孕,那她这会儿有身孕的可能性就极低,而且,她的月信本就不准,自从身子伤了之后,就更加不准了。这段时间她长途跋涉奔波,加上思虑重重,月信不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思及此处,宁月昭心中的苦涩更甚于身体上的疼痛,她既庆幸又觉悲哀。庆幸自己如今这个难以有孕的状态,孩子是她和蒋年之间不能说的痛,她不能想象如果他们再失去一个孩子,蒋年会多么痛苦,可在这一刻,她又不得不庆幸,他们不会因此再次体会失去腹中孩子之痛…… 宁月昭眸中混合了恨意和痛苦之色,让徐妙云露出一丝兴奋。 “对了,我之前让人递到御前的话本好看吗?” 宁月昭觉得心底一揪,她怎么会忘记那本册子,就是她一时好奇看了那本书,唤醒了意识深处的模糊记忆,对前世所发生的事情知道了个大概,她和蒋年之间也因此陷入僵局。没想到这些竟是徐妙云的手笔,虽然徐妙云对蒋年偏执到近乎变态,可是不能否认,她对自己的枕边人的了解还不如徐妙云…… 徐妙云居高临下,鄙夷地看着她,“你这个肤浅的女人觉得他是个怪物,所以就疏远他,转而投入肖靖天的怀抱,你说你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当一国之君,如何配得上他!” 说完,她又出于泄愤一般,狠狠踹了宁月昭的腹部几脚。 “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凭什么高高在上!” “冷漠自私,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活得那么幸福!” 回想起宁月昭和蒋年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徐妙云就气得牙根发痒。 五脏六腑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一缕血痕从宁月昭的嘴角滑下,她努力不让自己在徐妙云面前留下眼泪。 她和蒋年之间尽管不是因为徐妙云所设想的原因而决裂,却也是间接由于那话本勾起了那些不美好的回忆,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蒋年依旧愿意等她从西北回来后给一个答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深却成劫。 蒋年一开始就对她太好,对她予取予求,她潜意识里对这份深情有些恐慌,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担不起他这么重的情意。所以在她想起那些不愿回首的过往时,发觉这份深情可能源于报复,又怨蒋年对她诸多隐瞒……可现在想想,若是蒋年一开始就告诉她,他是重活一次的人,她恐怕会把他当作疯子,离得远远的。 母皇的死,其实罪魁祸首是她,是她有眼无珠,引狼入室。 大仇未报,和蒋年的误会还没解开,她还不能死! 身体上的痛楚已经变得麻木,徐妙云踢打了她一会儿,还觉得不解恨,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用足尖挑起宁月昭的下颚,“啧啧,你是女帝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我砧板上的肉。不得不承认,你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北祁那个性情莫测的皇帝见了你,你说他会怎么对你呢?” 徐妙云笑得不怀好意,可是宁月昭眼神却渐渐平复,在对上徐妙云的眼睛的时候,反而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嘲讽。 “怎么?吓傻了吗?还是你以为会有谁来救你?”徐妙云踩住宁月昭的手指,狠狠碾了几下,青砖地板上很快就出现了几道血痕。十指连心,巨大的疼痛从指尖传递到心房,宁月昭紧蹙眉心,牙关紧咬。 徐妙云没能在宁月昭面上看到乞求的神情,转而阴笑着道:“让我来猜猜,你是期待肖靖天吗?还是蒋年?如果是后者,我劝你还是算了,你凭什么觉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后,他还要对你无怨无悔?何况……” 徐妙云顿了顿,“你身为大兴女帝,却成为敌人的人质,又受了敌国的****,你觉得蒋年那样清贵的人,会接纳你吗?” 她的话语如尖刀,刀刀刺在宁月昭的心口,一些很久以前的模糊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快闪过。 巍峨而辉煌的异域王宫,雕绘着异国纹饰与图腾,她被人用金针封住了经脉,半点武功都使不出。那时的她,和现在一样因为饱受折磨而狼狈不堪。 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如今都不是皇帝了,还这么骄傲做什么?” 她倔强地回答:“即使我不是皇帝,我身上还留着宁氏皇族的血,我大兴和你们北祁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那人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下一刻,她已经被人打横抱起。 “阿昭,即使你不是大兴的皇帝也不要紧,我不日即将登基成为北祁的皇帝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安心待在北祁好了。” “你休想!我是不会和杀母仇人在一起的!” 梦中的自己被安置在正中的王座上,那人的容颜蓦然在自己眼前放大,是安晨! “你母皇就是个蠢货,她如果成全了我们,我可以让北祁向大兴俯首称臣。可她偏偏无理由的宠信那个蒋年,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安晨将她按在王座上,金子打造的座椅咯得宁月昭骨骼生疼,更难以忍耐地是那在她身上摩挲的手,她怎么也避不开。 “你说,宁氏皇族的血加上北祁皇族的血,生下来的后代会是什么样的?” 一国之君怎么能委身敌国皇帝!对方和她还有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我誓死不从贼子!”可惜她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安晨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出手如闪电,迅速卸下了她的下巴。 他还在说话,说着他当初是怎么陷害蒋年,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蒋年之所以会打掉他们的骨肉,也是这个人的算计。在蒋年死前,他还狠狠地折辱了他一番,再将一切真相告知。 “我想要让他死个明白,就在他死前告诉了他,其实你和他之间的误会都是我一手谋划的,他当时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样。恨到了极致,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会儿忆起蒋年临死前的情形,宁月昭心中情绪纠结,她身上的疼痛在这一刻都及不上心中的痛。 就如同在冷宫垂死挣扎的蒋年一样,她满腔怨愤,却只能沦为鱼肉。 安晨似乎很欣赏这种濒死的挣扎,他又将她的下巴复位,同时用腰带堵住了她的嘴,避免她再自戕。 衣带渐宽,白衣委地,宁月昭本来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满是被俘后遭遇各种酷刑留下的伤痕。 “那姓蒋的都死了,你不和我成亲,连碰也不让我碰,现在我就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宁月昭的脑子在这一刻完全空白,只看得到安晨眼中的欲念,以及那些屈辱地折磨…… 造化弄人,她自以为知道了前世全部的真相,无端责难蒋年,将两人的关系推入僵局。安晨直到她成了北祁的俘虏,才说出了母皇之死的真相,那么早就被赐死的蒋年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蒋年曾经说出安晨是北祁细作,她就以为蒋年早就知道一切,原来她一直错怪了蒋年! 如今安晨已经不可能成为北祁皇帝,可是她却依然成了现在的北祁皇帝的人质,这莫非是她有眼无珠的报应吗? 宁月昭这一系列的情绪变化都被徐妙云看在眼里,当宁月昭的眼中流露出痛苦时,她便觉得兴奋。 这会儿宁月昭的眼神绝望又哀伤,徐妙云笑着拿开了脚,用足尖踢了踢她的脸颊。 “古往今来,一国之君一旦成为俘虏,要么自裁以成节义,要么就是被废。届时臣民会拥立康裕王为帝,而我父亲会取代蒋齐奚成为首辅。你的皇夫到时候就是我的夫了,而你则是北祁皇帝的玩物,这个结局你觉得如何呢?” 宁月昭费力地抬起下巴,以口型道:“你、做、梦!” 若她这次真逃不过这一劫,蒋年再娶,她毫无怨言,可是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自信蒋年会娶她。 徐妙云狠狠一脚踢在宁月昭脸上,踢得她的头偏了过去,又是一抹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既然陛下你这么不知好歹,我只好叫几个人来伺候你了!” 徐妙云拈了一粒药丸在指间,俯下身去捏宁月昭的牙关。 宁月昭看着她指间的药丸,再结合她的话,想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她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咬紧了牙关不松。 徐妙云手下用力,捏得宁月昭的两颊都淤青了,还是没能撬开她的嘴。 “你以为你不松口我就没办法了吗?”徐妙云松开她,转身就往外走。凭宁月昭现在动弹不得的样子,她去把那几个西葡男人叫进来也是一样的,只是看不到宁月昭放荡的样子,有些可惜。 徐妙云这样想着,打开了宁月昭所处房间的门,谁知门外居然站着人。 “徐姑娘,你今日真是让乌尧大开眼界!” 第309章 折辱 言情海 正文 第310章 风雨飘摇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0章 风雨飘摇 徐妙云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背着廊上的灯光站着,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让她倍感压力。【全本言情小说】 “之前就听说你们汉人女人总是喜欢为难女人,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假。” 乌尧这会儿没了先前的客气,语气冷漠到了极点。他唯恐夜长梦多生变,就想来关押大兴女帝的房间来看看,不想却发现原本在门外看管的人在看到自己后都是脸色大变,他再走近房门,恰好听进了徐妙云大部分的话。 他从前见过最坏的女子,就是如那个泷娜公主一样的坏脾气,现在看来泷娜连这个徐妙云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泷娜顶多是脾气坏,嘴巴不饶人,但到底不会有这样阴狠的心思。 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宁月昭,乌尧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徐妙云脖子一梗,“乌尧大人是要为这个女人抱不平吗?别忘了,若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有这样对待她的机会,何况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正是你们要送她去做的吗?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和我,没有差别!” 乌尧脸色微变,“时辰不早了,徐姑娘也该回去歇着了,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大兴。” 徐妙云冷笑,“怎么,想卸磨杀驴吗?”现在燕默和青池都没当场死,他们肯定已经回去报信,关内都知道绑架女帝有她的手笔,而关凭西葡人,也不可能把她安全送回帝都。当初父亲给她的指令,就是让她亲眼看着女帝被送入北祁,而她则暂时待在北祁,待朝中大局定下,她再返回。如果现在回去,无疑是自投死路。 “别忘了你们是怎么搭上北祁这条线的,我们能帮你们,也能毁了你们,你信不信?” 乌尧抿了抿唇,低下头,“徐姑娘先回去歇息吧,我知道了。” 徐妙云冷哼一声,仰着头往前走,乌尧侧身让开,看向她高傲离去的身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乌尧吩咐了一下左右的属下,自己则跨入了房间。就着房中不甚明亮的光线,他可以看到躺在地上的狼狈女子,眼神依旧平静。 乌尧走了过去,将人抱了起来,放回到床榻上。 这时,他的手下也走了进来,拿来了他要的东西。 乌尧用帕子沾了些水,替宁月昭擦去手上的血迹,然后替她上药包扎。 宁月昭打量着这个男子,她已经认出了这人就是要卖她碧玺手链的人,原来所谓逛互市,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算计。 对上宁月昭带着审视的眼神,乌尧正在包扎的手抖了抖。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会惊恐,会愤怒,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平静。被她的眼神打量,让乌尧有种心虚的感觉。 乌尧重新拧了一下毛巾,盖上宁月昭的脸,替她擦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害怕她的眼光。 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看着她,他就想到自己家中的妹妹。他也知道她如果落到北祁人手中会遭遇什么,可是他没有办法!如果不牺牲她,那遭殃的就是西葡。 拿下毛巾后,乌尧站起来背对着她,“你别怪我心狠,怪只怪你们大兴欺人太甚,是你们先不给我们活路的!”他仿佛在极力地说服自己。 说完,乌尧就大步离开,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迈开步子的那一瞬间,宁月昭的手差一点就够到他的衣袍了。 宁月昭的手霍然落在榻上,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徐妙云喂她吃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被徐妙云一番折磨活动了气血,她这会儿已经不是白天全然无力的样子。就连火烧火燎的喉咙,也觉得好了一些。 徐妙云在喂她吃药的时候,说了那些药量只可以让她看到听到,而且是暂时的。可是她先前在马车恢复意识时,就已经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了,现在她不仅能看到听到,指尖还有了力气。 无论如何,这总是个好现象。 宁月昭想到在马车上,那个泷娜公主说的话,在开阳和西葡互通易市,只富裕了大兴子民,而西葡子民却饱受汉人欺压。送来了最好的马匹和玉石,得到的却不是对等的交换。 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却也是她这个皇帝失职。 她很想开口叫乌尧,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自己被认真包扎过的左手,丝丝凉凉的药膏减缓了她的疼痛,指尖已经可以凝聚起一丝力气了。 乌尧就站在她的榻边,她只要伸手就能够到他的衣袍。 她刚才费劲力气缓缓地将手一点一点抬起,就在她颤颤巍巍的指尖要沾到乌尧的衣袍时,乌尧却迈着大步离开了房间。 就差一点点! 次日,宁月昭被再度扛上了马车。为了不让众人发现她的异样,她始终紧闭着双目,佯装无知无觉。 泷娜公主没有出现,押送宁月昭去北祁的路上,只有乌尧和他的手下。 徐妙云或许是要亲眼看到她去北祁受辱,她和她那个侍女也出现在了去北祁的马车上。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宁月昭都没有受到徐妙云的骚扰,她不知道的是,白天乌尧和她在一辆车上,徐妙云没有机会下手,夜里乌尧亲自守在关押宁月昭的房间外,徐妙云也没有机会下手。 虽然宁月昭全程闭着眼睛,却也能感受到徐妙云时不时投来的怨毒目光。 终于,马车出了西葡的边境,进入北祁的边关。 而此时在帝都的皇宫内,议政殿的朝臣们争吵不休。 “西北军在此前纪玄等逆贼的撺掇下叛变,折损了不少人马,如今不到二十万的人马,如何能和北祁等国三十万大军抗衡?臣以为,应当向北祁议和。” “荒谬,我天朝大国,何惧此等蛮夷,要战便战,怕他不成!” “你说的轻松,开战劳民伤财,如今大兴百废待举,钱从哪里来?人又从哪里来?” 一干官员为了是战是和,吵得不可开交。出乎意料的是,内阁的三位阁老居然都保持了沉默。 “皇夫殿下,如今陛下在西北,您拿个主意,究竟是战是和?” “北祁屡屡犯我大兴边疆,还多次派细作潜入帝都,意图颠覆我大兴江山,先皇之死也是北祁人所为。大兴和北祁,国仇家恨,断然无议和之可能!” 蒋年态度坚决,切金断玉,掷地有声。 “可是如今敌众我寡,陛下又在边关,肖将军却说陛下水土不服,卧病在床,暂时不宜动身回帝都。出于对陛下安危的考量,我们态度若是太强硬,万一北祁狗急跳墙,恐怕陛下危矣!”主和派不愿就此放弃,想以此来力争一把。 “是了,肖靖天这是什么意思?西北之地苦寒,陛下既然抱恙,就当速速返回帝都静养才是!” “肖靖天太过分了,皇夫殿下可不能由着陛下胡来,您和陛下夫妻情深,您若是修书一封,陛下看了一定会返回帝都的。”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正襟危坐的蒋年,蒋年心中苦笑。 什么抱恙在身不能回帝都,那都是借口。那日宁月昭和青池、燕默微服去了开阳镇的市集,在此之前,徐妙云也曾去了市集。可是最后市集上的一家酒楼发生大火,燕默和青池两人逃出了火海,如今一个重伤,一个身中剧毒,都是昏迷不醒,根本就无从了解事情的状况。至于宁月昭身边的侍女和禁军侍卫,全都葬身火海。从酒楼抬出来的尸体中,没有发现宁月昭,徐妙云也失踪了。 肖靖天封锁了宁月昭失踪的消息,可是对方似乎早有预谋,根据目前的线索,只能推断出是西葡人所为,至于宁月昭的下落,如今还了无音讯。 “殿下既然身子有恙,不宜长途跋涉,就暂时留在西北,有战神肖靖天在,诸位还担心什么?”蒋年表现地无比镇定,“至于钱财,如今国库虽不算殷实,拨出军饷还不是问题,何况还有内务府在;双方交战,难免都会谎报人数,北祁和周遭那些小国加起来,恐怕未必有三十万这么多的人,横竖都到了征兵的时候,兵部这就向天下发榜,召集十万征夫,我大兴热血男儿无数,难道还招不到兵吗?此外,西北之地除北祁外最大的国家是南宇,如今南宇并未和北祁连成一线,孤猜测他们或许有意在大兴和北祁间徘徊,若能拉拢,何惧他北祁!” 见蒋年把话说到了这一步,主和派也无话可说。 接着蒋年召户部、吏部、兵部、工部尚书和侍郎上前,和他们商讨分工和对策的细节。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待到议事结束后,已经是夜色深沉。 蒋年看了一眼面带疲惫的众人,道:“蒋阁老留下,其余诸位先退下。” 蒋齐奚有些诧异,自从蒋年当上皇夫,蒋家如今又是低调行事,这样明目张胆的留下他议事,还是头一遭。 徐志有些探寻地在两人间看了一眼,带头道:“微臣告退!” 等到殿中的人都走了个干净,蒋年从放下先前的淡漠样子,露出一丝担忧。 知子莫若父,蒋齐奚马上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陛下在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蒋年这样,一定不是抱恙这么简单! 蒋年抿了抿唇,“阿昭她……失踪了……我推测,她极有可能落到北祁人手中……” 第310章 风雨飘摇 言情海 正文 第311章 大局与私情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1章 大局与私情 一朝天子竟然在此风雨飘摇之际沦为敌国人质! 听到这话,蒋齐奚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舞若小说网首发】 “哪里来的消息?会不会是误传?” 蒋齐奚的这句问话不过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儿子,事涉宁月昭的安危,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推断。 蒋年不了闭眼睛,压抑地道:“阿昭在开阳镇的互市失踪,随后西葡就宣布撕毁和大兴的百年盟约,与北祁成为同盟,而如今北祁还在边关按兵不动,父亲觉得呢?” 蒋齐奚身为三朝元老,历经数十年风雨,蒋年道出的这些消息是目前尚无任何风声传出的。 西葡是个小国,兵弱国贫,全靠和大兴互通易市为生。这样的一个小国忽然高调撕毁盟约,又投靠北祁。北祁号称自己有三十万联军,却在边关按兵不动四五日,这本就不合理。 而现在,这个现象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北祁在等一个让他们不战而胜的筹码。 宁月昭是在大兴和西葡的交界处失踪的,而从西葡国内到北祁,大约就要五六日的时间。 因为肖靖天之故,宁月昭失踪的消息还未传出,可是她一旦到了北祁人手中,这个消息就瞒不住了。 蒋齐奚看了一眼神色紧绷的儿子,亦是双眉紧锁。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打算如何?” 其实这个问题,蒋齐奚心中已有一个沉重的答案,可是他深知自己的儿子对女帝的感情,那个答案,他不忍心说出来。 蒋年起身,步下白玉阶,站到蒋齐奚面前,正色道:“朝中之事,就托给父亲了,我想亲赴边关,救出阿昭,然后出使南宇。” “若是陛下之事瞒不住了,朝中必定会有人兴风作浪,况且,自古天子沦为敌国人质,只有废去帝号另择新帝一途,……如今康裕王世子还在帝都,倘若你也走了,届时有人以此为由举事,大兴便是内外交困!” 蒋齐奚忍不住摇头道,“为父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可是你必须以大局为重!” “父亲以为孩儿是为儿女私情才如此吗?”蒋年震袖冷笑,“徐志的女儿也失踪了,可是他这几天上朝下朝都跟没事人一样,反而还出奇的安静,父亲不觉得奇怪吗?” 蒋齐奚和徐志相斗数十年,这几日徐志一反常态地平静,几乎都不像他本人了。 自从徐妙云被女帝带去了西北,徐志就一直沉寂着。蒋齐奚以为他是忧心女儿在边关的安危,可是他的面上却丝毫不带一丝焦虑。 蒋齐奚现在明白了,“徐志在等,等陛下被北祁掳为人质的消息传出!” “阿昭失踪的那天,徐妙云也去了开阳镇的市集,这次的事十有**和她有关。如今肖靖天出于谨慎,怕帝都中的徐志知道了徐妙云也失踪了,会有什么动作,就一并瞒了下来。” 想到徐妙云数次在他们之间挑唆,蒋年就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蒋齐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徐志真的勾结了北祁,陛下失踪之事也是徐妙云所为,那徐志岂不是随时可以公布陛下被掳之事?” “徐志或许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蒋年思索着道,“徐志久居帝都,西北边关是肖靖天的地盘,自从上次西北军哗变后,军中更是遭到了一番清洗,凭他徐志还不足以将手伸到边关。他应该也在等。” 蒋齐奚面色尤紧绷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迟早要传遍天下。康裕王虽是庶出,可到底是皇族成员,到时候形势恐怕不由人选择。” 史婉瑶之死,已经让江南第一富商的史家和王府决裂。史家作为江南一带的第一商户,和江南各州府的官员都往来密切,如今康裕王已是焦头烂额,宁子熠也不得回封地。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一旦宁月昭被俘的消息传出,史家马上就会再次和康裕王连成一线。毕竟和未来的皇帝相比,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实在不算什么。 蒋年也想到了这一点,斩钉截铁地道:“正是因为康裕王狼子野心,皇位断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蒋齐奚看着一脸决绝的儿子,有些忧心地道:“暂且放下私仇,且先让康裕王担这君王之名,待到陛下回朝,为父再联合朝中大臣,上书让康裕王退位,届时一切就可恢复原状了……” “父亲,如果阿昭不是皇帝,蒋年只是个庶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您觉得新皇帝会放过曾经极力扶持过前一任皇帝的蒋家吗?况且,康裕王一旦登基,阿昭对北祁而言就没有了价值,她一个女子身陷敌营,等待她的……” 蒋年后半句话已是说不出口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自从知道了宁月昭失踪的消息,她前世受辱的画面就在蒋年眼前挥之不去。 蒋齐奚自然也知道一个女子落入那样的环境,又失去了庇佑她的身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为父问你一个问题,你且老实回答我。”蒋齐奚忽然神色凝重地看着蒋年,“你和陛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为三朝元老,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蒋齐奚早就看出蒋年和宁月昭之间的不对劲,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去插手两个小儿女的事情。 “我和阿昭,很好。”回想起那封信,蒋年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蒋齐奚看着他,自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送来后,他就没在蒋年脸上见过如此轻松的神情。 蒋年回视着父亲,“只要阿昭没事了,他们就没有另立新帝的借口了,不是吗?阿昭她有身为帝王的骄傲,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也在想办法脱困,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苦苦挣扎。” 前世宁月昭被俘虏,虽然是蒋年死后的事情,可是蒋年心中一直隐隐自责,若不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看不破安晨的阴谋,和她闹成那样不死不休的僵局,后来又怎么会让她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北祁贼子呢? 如今命运又沿着它既有的轨迹轮回,可是他和她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蒋年不信他争不过命运! 蒋齐奚略带担忧地道:“你要怎么救?按陛下失踪之日起算,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到北祁境内了。” 他想说的是,肖靖天必然是在宁月昭失踪最初就已经做过了各种努力了,蒋年如今身在帝都,相隔千里,就算日夜兼程奔赴边关,又能做什么呢? 蒋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就怕他们不把人送到北祁。明日我就带五千禁军侍卫前往西北,待救出阿昭后,立刻去游说南宇。” 蒋齐奚惊讶地看着蒋年,他这个儿子向来主意多,一定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安排了。 不待蒋齐奚开口询问,蒋年亮出掌中的一方小小印鉴,交到父亲手中,“这是阿昭离开前交给我的,我现在交给父亲,倘若在我走后,朝中有异动,父亲知道该怎么做了。” 蒋齐奚看着自己手掌中的小小印鉴,觉得重逾千斤,这是统领禁军的印鉴。这下蒋齐奚彻底相信宁月昭和蒋年之间并无障碍了。禁军是皇帝亲卫,若非绝对的信任,她又怎么会把印鉴相赠。 收拢掌心,紧紧攥住拿枚印鉴,蒋齐奚拍了拍儿子的肩,“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要挂心朝中,为父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次日,皇夫带着五千禁军侍卫,忽然宣布出使南宇,朝中事务,悉数委任内阁首辅蒋齐奚决断。这一决定突然,让朝野上下都反应不及。 待他们想起来要谏言几句来阻止皇夫殿下时,皇夫的车驾已经出了帝都,一路向西北而去。 第311章 大局与私情 言情海 正文 第312章 谈判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2章 谈判 在北祁边关,宁月昭在连续坐了六天的马车后,今日终于得以下车,住进了北祁军拨给他们的一个小帐篷中。【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乌尧的队伍中没有侍女,这几日宁月昭也不曾好好梳洗过,在乌尧的属下扛着她下马车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在放下她的时候,动作叫一个迅速,几乎是用扔的。 似乎北祁人对于西葡人也没有十分客气,他们这么十来个人,就这么挤在一个小帐篷中。 帐外风声呼啸,马鸣嘶嘶,时不时有金戈碰击的之声传来。 乌尧负手立在帐中,时不时踱来踱去走几步,奈何帐中空间有限,他几乎是在原地打转。 “大人,北祁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千辛万苦抓来了这个女人,他们非但没有奉我们为上宾,还如此轻视!”乌尧的属下愤愤地道。 “可恶,既然他们不稀罕,我们这就走吧!” 这些人犹记得刚才北祁士兵粗暴地收缴了他们的兵器,在他们看到马车上的宁月昭时,都厌嫌地别过脸,眼中满是不屑。 “这个女人真的是大兴女帝吗?”有人狐疑地看了一下邋遢模样的宁月昭,实在很难把她跟一国之君联系到一起。 宁月昭被劫持时,身上的窄袖素氅就已经沾染了不少污渍,又被徐妙云一番折磨,身上就更加狼狈了。 乌尧只是帮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给她服用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丸,却没有帮她换过衣服。 倒不是乌尧故意折辱她,而是作为队伍中的女子徐妙云万不可能服侍她的,她虽然带着侍女,可是那侍女只服侍她一个人,至于其他几个男子就更不方便了。 徐妙云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她如今已经是一身北地女子的装束,宁月昭身上的汉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脸上也带着脏污,说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为过。 俘虏嘛,难道还要一身光鲜吗?徐妙云这样想着,还是没有一丝要替宁月昭换装的意思。 乌尧的视线在宁月昭和徐妙云之间来回移动,最后看向宁月昭,“你们都出去一下。” 他的属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俱是惊愕不已。 “大人,您是我们西葡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能纡尊降贵地去伺候一个女人!” 西葡不似大兴,女子的地位不高,男人服侍女子,在西葡被视为耻辱。 乌尧紧绷着脸,“事情到了这一步,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一小节,功亏一篑吗?” “大人,让属下来吧!”他的一个属下视死如归地道。 徐妙云见状笑得暧昧,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时不时地扫向宁月昭。 作为当事人的宁月昭反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个时候身中剧毒的她,是应该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的。 乌尧挥了挥手,“都退下,这是命令!” 徐妙云率先起身,退出帐外,而其余几个人在面面相觑一阵后,也都退了出去。 乌尧从包袱中拿出一套衣物,是北地女子常穿的长袍。 即使在这种时候,乌尧依旧没有在宁月昭眼中看到一丝慌乱。谁说她不像皇帝的,若非出身皇族,怎么会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自持、雍容矜贵。 “得罪了。” 乌尧用帕子沾了些水,在宁月昭身边蹲下,那天晚上她被徐妙云折磨时,他也曾替她净面,这会儿做来倒也镇定。 脏污一点一点被擦去,露出白皙洁净的面庞。西北的风沙一点都没有在这张雪白的脸上留下痕迹,依旧是欺霜赛雪;眸光如秋水,波光盈盈,摄人心魄;眉若远山含翠,一点樱唇不点也朱。 宁月昭神色平静地看着乌尧,他慌忙地低下头,抓起她的手擦着。 这一双手,左手指若葱白削成,白皙水灵,右手背上的血痂纵横,是曾经遭人摧残的结果。 乌尧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血痂刚刚结扎实的伤口,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口又裂了。 没人知道,那****蒙面闯入雅间时,也曾被这张绝美的容颜和处变不惊的雍容惊得动作一顿。可是! 察觉到那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直静默地看着自己,乌尧紧紧攥着那一方帕子,水滴从指缝溢出,一点一滴落在帐中的地面。 帐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乌尧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她。 “你若是觉得为难,就背过身去,朕可以自己更衣。”清脆的女声,音量不高,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小帐中,足以让人听清了。 乌尧惊诧地抬头,眼前的女子依旧是那副沉静美丽的样子,他几乎以为刚才的那句话是他的幻听了。 可是就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宁月昭勾了勾唇,“乌尧大人要看着朕更衣吗?” 乌尧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帕子落了地,沾染了灰尘。 “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开口说话是吗?”宁月昭笑着接着他的话,就在这个空档间,她伸手拿过乌尧放在一旁的衣物,翻覆着研究要怎么穿。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是天神的意思呢!” 乌尧心一惊,西北之地的人都相信天神,他对自己的毒药十分有信心,徐妙云那日虽然给她服用了一些解药,可是那点药效顶多是让她能看到听到而已,断然不可能让她口复能言,还能如此利落地行动。 乌尧铁青着脸去擒宁月昭的手,想替她把脉。宁月昭岂会让他如愿,在乌尧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腕前,她就已经闪躲过他的擒拿。 乌尧见她身姿轻巧,哪里有半分身中剧毒的样子,简直不可思议!难道真的是天神显灵了? 可是,他们的天神会保佑一个异族皇帝吗?这不可能啊! 看着乌尧一脸不可置信,宁月昭只能耸了耸肩,“乌尧大人真的要看朕宽衣吗?如果是这样,将来只能勉强把你收入朕的后宫了。” 听到这话,乌尧又是脸色一变,他赶忙转过身去。 早就听闻这位汉人皇帝行事荒唐,已经有了皇夫,还和朝中几位大臣关系暧昧不清,其中就包括现在的大将军肖靖天。 据说也是拜倒在这位风流女帝的裙下,才对她死心塌地的。 宁月昭在乌尧转身后,松了一口气,快速地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准备换上乌尧准备的女装。 这是北地女子常穿的旗袍,和汉人的襦裙不同,腰身宽松、平直,袖口宽大,衣长至脚踝。对于宁月昭这样习惯了衣食皆有人服侍的人来说,要独自穿上这陌生的服侍让她有些为难。 听着背后传来的穿衣声,乌尧觉得脸上烧得很。 “你好了没有!”他不耐烦地道。 宁月昭其实也着急地很,嘴上还要故作轻松,“乌尧大人若是觉得等不及,可以过来服侍朕更衣。” 乌尧咬牙,不做声。 良久,宁月昭才费力地扣上最后一颗盘扣。帐中没有镜子,宁月昭只能从自己换下的衣服中拿出她随身的龙吟剑,剑刃出鞘,清亮的剑锋映出她清丽无双的容颜,虽是发丝凌乱,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美貌,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 乌尧是习武之人,听到轻微的剑吟声,警觉地转过身来,就看到一身大红宽袖琵琶襟旗袍,虽然衣袍上只是简单的绣样,却是华贵天成,美艳不可方物。 这会儿手持长剑的旗装丽人对他偏头一笑,对着剑锋以指尖梳拢自己的墨发。 乌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是自己的人质,怎么方才他竟然听从了她的命令。 “你以为你的毒解了,你就能逃出去吗?这里是北祁大营!” 乌尧抽出腰间的长刀,冷冷指向宁月昭。就算她恢复了武功,也不可能从这千军万马的北祁大营中逃出生天。 “逃?”宁月昭将原本的发辫解开,如墨绸的长发垂散在胸前身后,她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和乌尧持刃相对,“朕没有想过要逃,只是有一笔交易,不知道乌尧大人有没有兴致和朕做。” 乌尧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一个沦为敌国俘虏的皇帝?” “就是因为朕是大兴皇帝,朕才有站在这里和你谈判的资本。”宁月昭的眼中带着笃定,“这几日朕被困于马车之中,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可是乌尧你不会不知道吧?” 乌尧怎么会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呢,如今北祁按兵不动,而西葡因为撕毁了和大兴的百年盟约,现在肖靖天已经将所有的西葡商人都抓了起来,并且派了五万精兵列阵于西葡边境。西葡一个小国,全国的人口还不到三万,只需肖靖天一声令下,西葡就会被大兴的军队夷为平地。 这也是他为何心急如焚地要把宁月昭献给北祁的原因,原本以为傍上了北祁这棵大树,可是他如今却在这里遭到了冷遇。如果北祁背弃了和他们的约定,那么西葡在肖靖天的盛怒下,必将国之不存! 就在乌尧心思微乱的时候,宁月昭淡淡的声音在帐内响起,“你凭什么让北祁人相信,我是大兴皇帝,而不是你们随便找来的替罪羊呢?” 第312章 谈判 言情海 正文 第313章 真假女帝(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3章 真假女帝(一) 听到宁月昭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了自称,乌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全本言情小说) “有徐姑娘可以证明。”他僵硬地道。 宁月昭却笑了,“谁是徐姑娘?” 乌尧握着刀柄的手心出了一层细细绵绵的汗,“徐姑娘就在帐外,她是……她是你们内阁次辅的女儿。” “这些都是她说的,谁能证明她是内阁次辅的女儿?” 宁月昭又抛出一个问题,乌尧手中刀锋几不可察地颤抖。 如今西葡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掳劫了人来,可是他却不能证明眼前的人的身份。 “你刚才口中自称为‘朕’,还说要和我做交易。”乌尧仿佛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宁月昭却笑得更深了,“只是一个自称而已,我这会儿不是改口了吗?” 乌尧不是蠢笨之人,他收起了刀,隐忍着道:“你到底想怎样?” 宁月昭收起软剑,把它扔到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堆里,人则重新倚着帐中的柱子坐了下来。 “朕要做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记住,只有朕平安无事,西葡才会平安无事。” 这时,帐外传来了北祁士兵的厉喝声,“你们怎么都站在帐外?” 但听徐妙云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我们乌尧大人要在帐内做一些……好事!” 最后两个字,徐妙云说得极为暧昧。 “我们主帅要见西葡乌尧和他带来的礼物,速速跟我去帅帐!” 说完,那士兵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就径直转身离开。 “大人!”乌尧的手下见到那士兵趾高气昂地走了,顾不上避忌就直接掀了帐帘。 帐内宁月昭换下的衣袍散了一地,再看倚着柱子坐着的人依旧是无知无觉的样子。 随后进来的徐妙云,视线暧昧的在两人间游走,笑得别有深意。 乌尧瞪了徐妙云一眼,指着她身后的梨白,“你来给她梳头。” 被点到名的梨白,有些惶恐地看向自家小姐,但见徐妙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能伺候陛下是你的福分,快去。” 乌尧走到徐妙云面前,“徐姑娘先跟我去见北祁大帅吧。” 接着,他示意了一下手下,“稍后把她带来。” 徐妙云面带微笑,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和乌尧一同走出了大帐。 北祁主帅的大帐搭建在营地最中间,墨色的帐布上是金色的图腾,大气而高贵。 帐外两边分列着十二个身着黑甲的卫兵,一脸冷漠森然。 乌尧还未靠近大帐,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就抽出弯刀,横在乌尧和徐妙云的身前。 乌尧拱手,隐忍着道:“西葡特使乌尧,求见北祁大帅!” 这时,有人掀开营帐,也是一个身着黑甲的将领模样的人,“主上有命,传西葡特使进来。” 两边的士兵得了指令,这才收起弯刀,只是面上的神情依旧傲慢冷漠。 乌尧咬紧牙关,迈步朝大帐走去,徐妙云紧跟在他身后。 掀开帐帘,乌尧抬眼就看见帅案后坐的一个年轻男子,年约二十五六,身上穿着金色的甲胄,因为在帐中所以未带头盔,只是梳着北地男子常见的发辫,辫尾束着金色的发带,乌黑的发辫斜斜垂在右胸前,明黄抹额间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却不及那双深邃如海的蓝眸半分神采。 男子的五官生得十分好看,比女子还有清秀,所谓傅粉何郎,看杀卫,大约就是如是了。只是那一双深邃的蓝眸中,却闪烁着阴沉的冷光,让人不觉胆寒。 帅案之下是几张简单的胡凳,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深紫长袍,头戴金冠,足可见他在北祁位极人臣。 而和紫袍男子相对的,是一个身着玄甲的男子,周身凌冽肃杀之气,这会儿正神色凝重地擦拭着手中的刀。 “乌尧见过北祁大帅!” 乌尧躬身行礼,徐妙云则是福了福身。 “大胆,见到我主上,还不跪下!”方才引着两人进来的青年将领厉声呵斥道。 乌尧脸色微白,“我是西葡特使,可以见君不拜,何况只是主帅!” 那青年将领脸色一沉,手中的刀已经抽出,“找死!” 眼看青年将领的刀锋已经递到跟前,乌尧不慌不忙地避开,他正要抽刀回击,却听那蓝眸的阴柔男子缓缓开口了,“乌尧特使若是不愿跪,就算了。” 那青年将领闻言,二话不说地收了刀,站回北祁主帅的身边。 北祁主帅的视线落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徐妙云身上,“她就是大兴女帝?” 徐妙云赶忙道:“不是,我是大兴内阁次辅徐志的女儿徐妙云。” “哦?”年轻的北祁主帅手指在案上敲了敲,“这就是西葡要献上的厚礼吗?” “当然不是!”乌尧还没开口,徐妙云就抢先道,“厚礼,马上就到!” 这时,帐外传来通报声,“主上,西葡还有人来求见!” 年轻的主帅面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致,“带进来。” 很快,宁月昭就在乌尧两个手下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们和一同进来的梨白,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徐妙云见到宁月昭是自己走进来的,心中也微微诧异,再偷偷瞥了乌尧一眼,见他面上并无异色,就以为是他让人给宁月昭服了药,让宁月昭可以暂时走路,以免太过狼狈。 她指着宁月昭道:“她便是大兴女帝,西葡献给北祁的大礼!” 北祁主帅淡淡看了低着头的宁月昭一眼,视线移回徐妙云身上,“你刚才自称是大兴内阁辅臣的女儿,怎么你们的皇帝成为俘虏,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徐妙云冷笑,“这个女人昏庸无能,品行不端,根本不配为帝!我徐家世代忠良,她不仅不给徐家应有的待遇,还偏听偏信奸佞谗臣,如今她成为俘虏,是她罪有应得!” 北祁主帅忽然笑了,他看了一下乌尧,再看了一下徐妙云,“一个是撕毁百年盟约的小国特使,一个是背弃君上的大臣,真应了汉人那句‘物以类聚’。” 讽刺的话听在乌尧耳中,跟针扎在胸口一样难受。 但是仅仅只过了片刻,北祁主帅便凉薄地道:“来人,把大兴女帝绑了,吊在城楼上。” 他话音刚刚落下,帐内的卫兵就朝宁月昭走去,架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徐妙云的眼中是掩不住的狂喜,而乌尧却是紧绷着脸,唇角也抿得死紧。 就在宁月昭即将被拖下去时,她蓦地抬起头,挣开士兵的钳制,“且慢,我不是大兴女帝。” 第313章 真假女帝(一) 言情海 正文 第314章 真假女帝(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4章 真假女帝(二) “哈哈哈哈……”徐妙云仿佛听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她走到宁月昭面前,仰着下巴看她,“你是疯了吗?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承认了吗?” 宁月昭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恨色,“不承认身份的人是您,陛下。【舞若小说网首发】” 徐妙云被她这一声“陛下”震蒙了,“你胡说什么!” 宁月昭冷静地道:“明明我才是内阁次辅的女儿徐妙云,可是你为了逃避西葡人的掳劫,给我下了毒,让我口不能言,和我对换了身份。在胡说的人,是你。” “你这个疯子!”徐妙云气急,冲上前就想给了宁月昭一个耳光,“你就是大兴女帝,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前几日宁月昭在徐妙云面前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让徐妙云习惯了生气时就出手教训宁月昭。 这一巴掌,徐妙云用了极大的力道,可是现在的宁月昭怎么会让她得逞呢? 不过,在徐妙云的手挥到她之前,乌尧已经出手捏住了徐妙云的手腕。 劲风带起宁月昭鬓边的几缕发丝,她抿着唇,眼带倔强。 “你说我是大兴女帝,有什么证据?” 徐妙云哑口,她哪里有什么证据,宁月昭本来就是皇帝啊! 证明一国之君身份的铁证,莫过于传国玉玺,但是宁月昭只是西巡,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带在身边呢? “你说是徐妙云,你又有什么证据!”徐妙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月昭偏过头,看向乌尧,“你没有证据,但是我有。” 乌尧紧绷着嘴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徐妙云心中警钟大作,“你这个贱人,勾引了西葡特使,让他帮你作伪证!” 这时端坐在左下首的紫袍男子眼神陡然凌厉,“混账,我王上面前岂容你们胡闹,全部拖下去砍了!” 听到紫袍男子的命令,帐内的士兵马上就要行动,那北祁主帅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勿动。 “有意思。”他伸手指了指徐妙云,“你觉得他们联合起来陷害你?” 徐妙云连连点头,“我奉父亲之命,在女帝到开阳时襄助西葡人劫持她。这一路也是我随他们一直走过来的,现在他们却反咬我一口,我个人安危无所谓,但是主帅若是受了蒙蔽,在北祁对大兴一战中,恐怕免不了要受不必要的折损,请您明鉴!” 北祁主帅的目光落到宁月昭身上,乌尧挡在她身前,这会儿她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徐妙云最见不得她这幅模样,像极了蒋年,她阴狠地道:“主帅只要把她挂到城楼上,届时看大兴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们必定会投鼠忌器!” “不用这么麻烦!”宁月昭淡淡道,“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内阁次辅如今在大兴是个什么名声不用我多说吧,你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都闭嘴!”北祁主帅的蓝眸中闪过一丝阴翳,他阴沉地看向乌尧,“你是怎么抓到她们的?” 乌尧拱了拱手,“在八方酒楼,一直以来和我们接洽的人事先告诉我们,女帝一行人会微服出行。开阳镇并不大,只要来了生面孔,很容易就引人注意。” “这样说来,似乎有瞎猫碰死耗子的嫌疑。”北祁主帅的面上带了一丝戏谑。 “不对!”徐妙云反驳道,“我父亲在与你们接洽时说好了,在你的摊子前放一串七彩碧玺手链为记号,届时我会人买下这串手链,带在女帝的手上,并把人带到指定的地方,你们只要在八方酒楼劫持那个带碧玺手链的人即可。” 北祁主帅听完,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嗤笑。 宁月昭不慌不忙地道:“我们怎么会用这个不靠谱的法子,市集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在摊前叫卖,万一被别人买去了怎么办?” 事实上,徐妙云他们一开始打得还真是这样的主意。难怪徐妙云那会儿在她中毒之后,急急忙忙褪下那手链,戴到她手上,原来有这个原故。 徐妙云有些慌了,当初她父亲出于谨慎考虑,在和西葡、北祁接洽的时候并没有约定任何信物,怕得就是万一失败,留了把柄在对方手中。而当时西葡夹在北祁和大兴中间两头为难,大兴内部有人伸出橄榄枝,西葡国王就倾向了北祁,即使没有任何信物,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 宁月昭也是算准了徐志为人狡猾,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肯定不会留把柄给对方,这也是她敢在这个时候赌一把的原因。 乌尧道:“我们事先不知大兴国内和我们接应的人是谁,也从未见过女帝。可是我们西葡在开阳经营多年,每日来来往往的人无数,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他们这一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外乡来的,就想着先劫持再说。” “这个说法,听起来似乎还靠谱一些。”北祁主帅的视线落在宁月昭脸上,笑得有些玩味。 “后来在八方酒楼,双方动手时,他们的侍卫人少,不敌我们,就在我们要把这两个女子都拿下时,这位姑娘自称是内阁次辅的女儿。”乌尧指了指徐妙云,“她指认另一个女子是大兴女帝,我们就把她们两人都带走了。” 徐妙云急声道:“你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当时若不是我先在他们的碗筷上下毒,你们怎么可能轻易拿下她!” 宁月昭看着徐妙云,淡淡地道:“因为你嫉妒我,说我觊觎皇夫,将我赐婚给你那个亲手杀死发妻的堂兄还不够,故意将我带到边疆,想在我父亲庇护不到我的地方,将我除去。我们也是逼于无奈,才先下手为强的。你故意在西葡人的酒楼下手,就是想把我的死推给西葡。” 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徐妙云这招数不知用了几遍了,如今正好回敬给她。 乌尧也道:“在我刚刚抓到她们两人时,这女子的确是身中剧毒,口不能言。我会一些医术,就试着给她服用了一些解毒的药草,今日才能开口说话。” 北祁主帅冷笑,“你倒是好心,只是你们西葡对北祁的诚意似乎太少了,连抓到的人是谁都不知,就来献给我们,呵……” 乌尧抱拳道:“主帅见谅,西葡只是一个小国,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北祁主帅薄唇微抿,笑得凉薄,“小国的确无能,这么点小事,还得朕亲自出马。” 听他忽然自称“朕”,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宁月昭,她面上平静从容,内心却是吃惊不已。 此人自称“朕”,在北祁只有一个人可以这样自称,那就是北祁现在的皇帝奕褚! 没想传闻中性情阴晴不定的奕褚,会生得如女子一般柔美。想想安晨的长相,也是偏阴柔些,看来这就是北祁皇室血脉的特色了。 北祁皇帝竟然御驾亲征,而且还是秘而不宣,想来也是在等确实抓到宁月昭这个最大的筹码后,一举攻打大兴。 宁月昭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收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奕褚从帅案后飞身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柄短刀,刀刃薄如蝉翼,直取宁月昭的面门。 宁月昭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她身后是两个北祁卫兵,有那两人在,焉能让她如愿,当下就擒住了她的胳膊。 她方才不让乌尧给她把脉,就是怕乌尧察觉出她的武功还未恢复,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对上北祁皇帝奕褚。 刀锋准确无误地停在宁月昭眉心前一线之处,她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方才真切地在奕褚眼中看见了杀意。 那个手持短刀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前三步处,蓝眸之中的杀意转瞬即逝。 “传闻大兴女帝文武兼修,怎么如此没用?”奕褚嘴角噙着冷笑。 徐妙云赶忙道:“我也不会武功!” “也?”奕褚有些玩味儿地走到徐妙云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都说大兴内阁次辅徐志的女儿徐妙云是天下第一才女,才貌双全,可是你的眼中满是算计和阴毒,实在看不出才气。” 这时,一直坐在右下首没有动的武将冷声道:“汉人常说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要本将说根本就不要区分了,反正这两人之中总有一个是女帝,我们只要放出话去,大兴总会妥协,若不妥协,就都杀了。” “我真的不是女帝,你们要杀,杀她……”徐妙云一听,两腿不自觉有些抖。她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非要跟着来看宁月昭的下场,现在反而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梨白,你是我的侍女,你快跟他们说,我是徐家大小姐!” 徐妙云紧张地抓过梨白,摇晃着她的身子,“你快跟他们说啊……” 梨白也是急的要哭了,她一个小丫鬟,能证明什么啊! 宁月昭淡淡对上奕褚的双眼,“你杀了女帝,就失去了威胁大兴的最大筹码;杀了徐妙云,徐志和康裕王还会给你做内应吗?大兴,不是你一口就能吞掉的。” 奕褚审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何不像她一样呼天抢地,证明你不是大兴女帝呢?” 宁月昭弯唇一笑,“她那样,你不是也没信吗?事实胜于雄辩,我何必多说。” “你这个贱人!”徐妙云气急败坏地抬手,又想打宁月昭,可是她的手又一次被人架住了。 这次出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奕褚,“朕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之间打耳光。” 他反手一甩,徐妙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啊!我的手……”徐妙云一声痛呼,只见她的右手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显然是被奕褚拧断了手。 奕褚看都没看徐妙云一眼,冷声道:“来人,去请安王。” 安王是谁?没有听说过北祁皇室中有这号人物啊? 就在宁月昭等人猜测纷纷时,大帐门帘被人掀开,走进来一个一身锦白长袍的男子。 和阴柔美丽如晚霞的奕褚不同,这容貌清秀,仿若高山流水般清隽,似南方旖旎的山水风光。 初时逆着光,看不清容貌,待到这人走近,宁月昭觉得呼吸一滞! 安王,是安晨! 奕褚这会儿已经回到帅案后坐下,漫不经心地道:“安王,这两个人都说自己不是大兴女帝,你来辨认一下。” 第314章 真假女帝(二) 言情海 正文 第315章 真假女帝(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5章 真假女帝(三) 片刻间,宁月昭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将所有的恨意收到心底,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安晨,不,现在是奕晨,他的眉目俊秀如往昔,眼带柔光,一步一步朝宁月昭走来。 宁月昭看着他的目光和看一个陌生人没两样。 奕晨勾了勾嘴角,停下脚步,伸手。 “阿昭,别闹了。” 低沉的嗓音,饱含情谊,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深情。 奕褚挑眉,唇边的笑意更冷了三分。 乌尧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月昭。 北祁的安王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北祁前一代皇帝曾和一名汉人女子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天生黑色瞳仁而被视为贱种,在皇宫中是比奴隶地位还低的存在,人人皆可轻贱。七年前,这位皇子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在宫中。 去年冬末,大兴揪出了一个北祁细作,这个细作的身份恰好就是那个北祁先皇和汉人女子生下的孩子。 当消息传回北祁时,不少人震惊于奕褚的心计。一个完全就是汉人长相的皇子,竟然被他改头换面送入大兴,潜伏在皇储身边六年之久! 安晨的死讯传回时,整个北祁都很平静。没过多久,大兴就对外宣布,这个细作被处死。 谁都知道这个北祁皇帝的同父异母兄弟在皇室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废了重新布置一颗就是了。 就在大家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三个月前北祁皇帝忽然宣布,当年的那个皇子是秘密送到神庙中养病,现在受神光普照七年,身体康健,特准许他认祖归宗,封安王,入了皇室族谱。 谁都知道北祁皇帝奕褚生性多疑,是在非常情况下绝地反击,杀光了自己的兄弟才登上皇位的。这样的人居然认了一个兄弟,还是一个当初比奴隶还要低贱的人,这委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且,所谓神庙养病,其实只是个借口,为了掩盖那段奕晨曾经做细作的过往。奕褚的狠辣手段众所皆知,就连宰相伊英都没有吭声,大家也就默认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安王。 安王奕晨曾和大兴女帝相伴六年,他亲口指认的人,肯定是不会错的。 在众目睽睽下,奕晨的脚步停在宁月昭身前三四步处,他伸出手,微微俯身,手停在跌坐在地上的徐妙云跟前。 “你这个疯……嘶!”徐妙云见奕晨朝自己伸手,还称自己是“阿昭”,她慌忙地后退,想要伸手去拍掉那停在面前的手掌,不想却牵动了自己的断手,痛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奕晨蹲下来,按住徐妙云的断臂,“阿昭,你的手臂骨折了,别乱动。” “我是徐妙云,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徐妙云挣脱不开奕晨的手,叫声几乎歇斯底里。 奕晨转向帅案的方向,眼中带着心疼,“皇兄,她情绪很不稳定,请允许臣弟给她医治。” 奕褚不屑地瞥了一眼徐妙云,视线又移到了静立一旁的宁月昭,“她是谁?” “臣弟在那边时,并未见过这位姑娘,不知道她是谁。” 奕褚心中疑虑并未全消,阴沉地眯了眯眼道:“你确定坐在地上这个女人是大兴女帝?” “皇兄,臣弟认错任何人,都不会认错她的。”奕晨苦笑。 徐妙云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扯住奕晨的衣摆,恨恨地道:“你和宁月昭是青梅竹马,你当然帮着她指鹿为马,我明明就不是!” 奕晨再度蹲下,面上写满不忍,“阿昭,我知道因为先皇的死,你记恨于我,你恨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不顾及你手上的伤啊!” 徐妙云忽然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她不知道为什么局势在顷刻间会转变成这样,无论她怎么说,都没有相信她不是女帝。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她用力地扯着奕晨的衣袍,近乎无意识地呢喃着…… 奕晨一声叹息,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拈着一根金针,精准无误地扎入徐妙云的昏睡穴。 徐妙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瘫软下去,奕晨把人揽在臂弯中,让她倚靠着自己。 奕晨抬头看着奕褚,眼神清亮,“皇兄,原谅臣弟自作主张,待臣弟医好了她,随皇兄处罚!” 奕褚眯了眯眼,挥手道:“把人抬下去,找个帐子看着,好歹是大兴女帝,不能待薄了,就让安王来医治她。” 他最终是信了奕晨的话,认定徐妙云才是大兴女帝。 “谢皇兄!” 奕晨的眼中闪过喜色,就要抱着人往外走,不料有人却厉声道:“安王且慢!” 开口说话的是方才端坐左下首的紫袍男子,他面色晦暗地站了起来,朝奕褚拱了拱手,“陛下,这个女人和臣有杀女之仇,请陛下将她交给臣来处置!” 杀女之仇?宁月昭心中暗暗疑惑,她不曾见过此人,何来杀女之仇? 奕褚眉峰轻蹙,“伊相,朕知道你的女儿为北祁牺牲了,朕承诺过不会让她白死,但是现在女帝还不能交给你处置,希望伊相能以大局为重。” 他这话一出,宁月昭马上了然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北祁宰相伊英。伊英的女儿伊依曾经顶着女举人的身份潜入大兴,还官拜翰林,后来被蒋年识破其真实身份,被处以凌迟之刑。 伊依死后,北祁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是一直隐忍不发,等着现在算总账。 看着伊英眼中嗜血的恨意,宁月昭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伊英虽是文臣,可是北祁人残忍嗜杀,论起折磨人的手段,他可不输大兴的酷吏。 他的女儿在异国被千刀万剐的消息传来时,他几乎是要崩溃了,那是他最出色的女儿啊! “微臣为了大局,已经隐忍了一次了,难道现在想先讨回一些利息也不行吗?” 想到心爱的女儿被人残虐成支离破碎的模样,他连收尸都做不到,伊英心中的恨意就如滔天洪水,恨不得将奕晨护在怀中的人也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听闻大兴女帝风流多情,而我北祁将士离乡背土,在此驻扎多日,想必寂寞的很,就让这位皇帝陛下,好好慰劳一下我们的将士好了!” 第315章 真假女帝(三) 言情海 正文 第316章 铤而走险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6章 铤而走险 伊英这话一出,原本靠近徐妙云,要将她抬下去的那两个卫兵眼中立时流露出淫邪的目光。【全本言情小说】 伊相这话的意思,是要将这女人犒赏全军了,这么说他们也有机会一亲香泽了? 这可是大兴女帝,此刻娇弱地倚在安王的怀中,双眉紧蹙,有一种别样惹人怜惜的风情。 想到这里,一众卫兵都有些激动。 察觉到众人不正常的注视,奕晨搂着徐妙云的臂弯紧了紧。 宁月昭走上前一步,“陛下,可否听我一言?” 帐中气氛本来紧张,她如叩玉般的清脆声音乍然想起,奕褚抬了抬有些阴沉的蓝眸,视线移向她,吐字如冰,“说。” “我以为,暂时不宜将女帝被掳的消息公布于天下,也不应在此时对其大肆羞辱。” “徐姑娘。” 宁月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奕褚颇为玩味的一声叫唤打断了。 “徐姑娘不是和女帝有过节吗?怎么这会儿还替她说话了?”奕褚的声音带着三分冷意,在场各怀心思的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宁月昭沉稳应对,“北祁皇帝熟知汉人历史,应该知道明时英宗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却兵败土木堡,被瓦剌人所掳,消息传回京城后,京城大乱。朝廷大臣为应急,联合奏请太后立王为皇帝,太后准允。王继位后,瓦刺人不得不释放了仅有太上皇之名的朱祁镇。” 她话只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已经看出了奕褚是个好专权的人,话说太多没有益处,点到为止就好。 果然,奕褚在听她说了这段话后,陷入了深思。如果大兴女帝在他手上的消息传出去,狡猾的汉人肯定也会行废帝另立之举。他在北祁学习汉人的制度,对汉人之事自然也是十分了解。现在大兴皇室中能继位的就只有康裕王,虽然此人早早就通过某些途径向他暗示投诚,只要他一登上帝位,就划分西北一地大片的疆土给北祁,并且年年向北祁纳贡。 至于内阁次辅徐志,如今和康裕王也是一条船上的人,虽然没有正面和他们接触过,但这次西葡人能够掳劫到女帝,便是徐志的手笔。 可是,目前的这些,都只是口头上的约定,空口无凭,立字为据。焉知康裕王打得不是利用北祁达到自己的野心,待到尘埃落定之后,就反咬一口呢? 奕褚的眸光沉了沉,直视着宁月昭,“那依你之见,朕有大兴女帝在手等于没有,前功尽弃。” 宁月昭摇了摇头,轻笑,“怎么会,只是我们汉人讲究面子,北祁陛下若是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还对女帝大肆羞辱,那朝廷为全国体,只能废了现在的皇帝,但如果换一种做法,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做法?”奕褚难得有了好兴致,任她继续说。 “现在天下人不知女帝成为俘虏,可是边关守将肖靖天必定知道,远在帝都的皇夫也肯定知道,陛下只要放出消息,说掳劫到的是我,他们这些人心中就有数了。陛下手中的筹码一分都不会少,还能得到你想要的。” 宁月昭这是一步险棋,她固然讨厌徐妙云,可是徐妙云现在顶着她的名头,若是徐妙云有什么不妥,将来人家还是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她只能铤而走险,来一步李代桃僵了。 奕褚抿了抿薄唇,垂眸沉思。 伊英怒道:“陛下不要听这姓徐的妖女妖言惑众,我北祁铁蹄铮铮,难道还会惧怕软弱的汉人不成?当务之急,就是要先狠狠羞辱这个女帝,以洗刷她先前带给我们的耻辱!” 奕晨瞥了伊英一眼,道:“皇兄,她的手已经断了,现在急需医治,而且她的精神有些失常,若是再受刺激,到时候大兴的人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帝,你说他们是会向我们妥协,还是会在激愤之下,和我们鱼死网破呢?” 奕褚看了一眼愤愤难平的伊英,又看了一下目光沉静的宁月昭,道:“朕知道伊相的爱女之心,这是北祁和大兴之间的恩怨,这会儿西葡特使还在此,这事容后再议。阿晨,你先把人带下去医治!” “是,皇兄!”奕晨赶忙把人抱起,快步朝帐外走去。 “陛下!”伊英的声音陡然提高,以表达他的不满。 奕褚抿了抿薄唇,“伊相。”他叫了一下伊英,语气中的警告意味颇为明显。 伊家是北祁的大家族,在朝中权势滔天,就连性情阴沉如奕褚,也要顾及一二他的颜面,但是这不代表伊英可以拂逆他的意思。 伊英咬牙,直接拂袖出了大帐。 先前一直在擦拭刀刃的那个武将这会儿收起了刀,上下打量着宁月昭,“女娃娃挺有胆识的。” “能得辜辛将军的夸奖,不胜荣幸。” 宁月昭已经猜出此人身份,能在大军中和伊英平起平坐,就只有北祁大将辜辛了。 在此次西巡的路上,肖靖天曾多次提起此人,每次提到,肖靖天都是咬牙切齿的。在他们数次的对决上,互相谁也讨不到便宜,是劲敌。 以往北祁和大兴爆发战争,挂帅的都是辜辛,这次奕褚自己御驾亲征,可见他是铁了心要在此时拿下大兴了。 想到这里,宁月昭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面上还得故作轻松。 奕褚凝视着宁月昭,轻启薄唇,“旧闻大兴第一才女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让朕大开眼界。” 想到那个“大兴女帝”,奕褚就觉得索然无味。先前他还觉得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稳坐帝王宝座,又得朝中老臣新贵扶持,虽然毁誉参半,但是奕褚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还是能看出这女子是有几分能耐的。 也不知是不是期待了太久,今日一见“女帝”真容,只觉容貌尚可,但是不见任何才华智计,还不如这个“徐妙云”来得沉稳有度。 宁月昭闻言,只是颔首轻笑,没有说什么。 奕褚摆了摆手,“来人,带西葡特使下去休息,另外安排营帐,以上宾礼遇!” “谢北祁陛下!” 提高了待遇,乌尧面上却无多少喜色。 奕褚看向宁月昭,“徐姑娘,如今北祁和大兴两军交战在即,你此时回边关也不合适,暂且就留在北祁,待局势明朗之后,朕再命人送你回父亲身边。” “那就叨扰北祁陛下了。” 宁月昭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看来奕褚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要将人扣下来了。不过,在知道奕褚密至前线之后,宁月昭也有了一些想法,她从奕褚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对自己颇有兴趣。这种兴趣就如猎人对猎物,他现在不会轻易放她走,那么就只能周旋了,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奕褚让人给宁月昭安排起居的营帐,然后就挥退了他们一行人。 出了帅帐,宁月昭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经历了几多波折,当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乌尧亦是满腹心思,宁月昭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跟上了那个带她去营帐安置的士兵的脚步。 乌尧瞥了一眼喏喏跟在他身后的梨白,梨白这会儿面如菜色,不防被冷厉地扫了一眼,赶忙提着裙子跟上了宁月昭的步伐。 她是徐家的丫鬟,自然要跟在“大小姐”身边。 北祁给宁月昭准备的营帐不算大,但胜在干净整洁。行军路上,一切从简,奕褚也没有多余的侍女可以拨给她,所以梨白跟了过来,宁月昭也没有说什么。 宁月昭坐在简易的床榻上,戒备的心神终于可以稍稍松懈。 梨白“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陛……不,小姐!” 方才梨白在那个简陋的小帐中替她梳头,她的袖子滑下一截,露出布满青紫的手臂。 宁月昭恰好瞥见,她从未苛待过宫人,却也知道有些主子有虐待身边人的习惯,想不到徐妙云看过去相貌清秀,竟然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察觉到宁月昭的视线,梨白马上就掩饰地拉上袖口。 慌乱间,竟然扯掉了宁月昭好几根头发。 “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梨白吓得小脸发白,跪下磕头求饶。 宁月昭轻浅一笑,弯腰扶起了她,“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不必惶恐成这样。我如今这样,还不如不是陛下,你起来吧。” 梨白简直不敢相信,她梳头时扯掉了一国之君的头发,她竟然没有发脾气。再想到自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不要说她做错一点小事,哪怕她什么都没做错,也会因为主子心情不好,惹来一顿责打。 后来在帅帐中,宁月昭故意混淆视听,梨白保持了沉默。毕竟女帝如果顶了徐妙云的身份,她至少不会再受虐待。 况且女帝竟然有能耐让西葡特使和北祁安王都帮她,将来有一天她会逃出生天也未可知,届时自己在她危难时曾经襄助,她多少都不会亏待自己吧。 梨白是个聪明人,这会儿没有旁人,她这一跪,是表忠心之举,却也是威胁。 奕褚生性多疑,尽管这会儿因为奕晨的指认相信了宁月昭,但梨白若是豁出去在他面前说些什么,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会滋长蔓延出什么样的果实谁也不知道。 宁月昭抬手道:“起来吧,如今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赏你的,但只要你这段时间安分守己,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也不指望徐妙云的侍女会对自己多忠心,只要不给她找不痛快就行了。 “谢小姐。”梨白喏喏地起身,顺从地站在她身边。 宁月昭盘膝闭上眼睛调息,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使用内力。 她睁开眼睛,一丝沮丧稍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清明透亮。 而一直在一旁小心站着的梨白开口道:“小姐,您可要喝点水?” 宁月昭算了算时间,摇头道:“不用,跟我去西葡特使的营帐。” 和乌尧的交易才谈了一半,如今该去进行另一半了。 第316章 铤而走险 言情海 正文 第317章 不欢而散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7章 不欢而散 此时,北祁已经为乌尧一行人换了营帐。(全本言情小说) 乌尧作为特使,被单独分配了一个帐子,这会儿他的两个心腹正在他的帐中。 “还是大人英明,咱们差点就被大兴女帝给骗了,就说心肠那么歹毒的人,怎么配为一国之君!” “幸好发现的大人发现得及时,否则北祁皇帝若是后面才发现,肯定会迁怒于西葡,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属下的恭维,乌尧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他已经可以肯定,宁月昭就是真正的大兴女帝,可是这个女人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搅乱一池春水,不仅自己逃过一劫,还保全了名声。 她这次侥幸,可是西贝货就是西贝货,若是被那个阴沉的北祁皇帝发现了真相,就连西葡也要跟着遭殃。 乌尧在帐中不耐烦地踱来踱去,“行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 那两个人不懂为何自己大人心情不郁,可还是躬身往外退,当他们掀开门帘时,惊奇地发现外面站了个人。 “徐……徐姑娘来了!” 宁月昭在帐外站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对上两张笑容洋溢的脸,她点了点头。 那两人很自然地让开位置,让她走了进去,他们再走出去,放好帐帘。 乌尧见到宁月昭,本就不郁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来做什么!”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时的举动,真是鬼迷心窍了! 宁月昭在帐中站定,有些无奈地道:“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看见我,也不用跟见了仇人似的吧。” 乌尧依旧面色紧绷,“今日之事,我也是迫于形势,你不必感激我,明日我就会向北祁皇帝辞行,至于今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宁月昭笑着道:“刚才在帅帐中,奕褚并没有答应出兵襄助你们西葡,你明日就走,届时怎么和你的王上与百姓交代?” 这也是乌尧最担心的事情,他欺瞒了奕褚,如今哪里敢去请求北祁出兵,若是就此空手而归,不日“徐妙云”被俘虏的消息传出去,肖靖天的铁蹄第一个要踏平的就是西葡。 看着一派闲看云起花落气度的宁月昭,乌尧咬了咬牙,“我方才没有在北祁皇帝面前拆穿你,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该给你的将士们带一封信,让他们不要再攻打我们西葡了。” 他这一生一世,从未求过人,第一次用这样低姿态的语气求人。 宁月昭眨了眨眼,“你方才不是说,不过是迫于形势而为,那我又何必回报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肖靖天现在应该调集兵马对准你西葡了吧。” 乌尧气结,“你!” 宁月昭轻哼了一声,“你们西葡本来就打了掳劫我的主意,如今被肖靖天围攻,也是咎由自取。” 乌尧瞪着她,双目满布红丝,“若非你们汉人欺人太甚,我们又何至于走这一步!” 宁月昭抿了抿唇,“互市一事,从前我没有过多关注,或许在管理上却有疏漏之处,我身为一国之君,难辞其咎,倘若将来有机会,我会补偿贵国百姓。” 掳劫她献给北祁为人质,是这些上位者想出来的事,百姓始终无辜。若说不怨恨乌尧他们,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不会去迁怒于无辜的百姓。毕竟在和西葡通商的过程中,大兴也获益颇多。 乌尧听了她的话,愣了愣,“你是说……将来还愿意和西葡互通易市?” 宁月昭笑了,不置可否。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乌尧道:“我明日就去和北祁皇帝说,让你和我们一起走,届时经由西葡,我送你会大兴。” 宁月昭摇了摇头,“你今日没有看出来吗?奕褚没有完全信任我们,也暂时没有放我们走的打算。” “那怎么办?”乌尧有些绝望,又在帐中踱来踱去。 “现在大兴那边是什么情况?”宁月昭先前口不能言,动弹不得,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仅是凭着猜测赌了一把。 乌尧叹息道:“进了北祁之后,我们的行动就在北祁人的监视下,只知道在两天前,肖靖天就已经调兵五万至西葡国边境,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奕褚定不会出兵襄助你们,他现在故意压下大兴皇帝在他手中的消息,就是希望肖靖天把矛头对准你们西葡。有战争,就会有折损,能多消耗一些大兴的兵力是一些。”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舌灿莲花,说服了奕褚,不想奕褚打得是祸水东引的心思,想要消耗大兴的兵力。 也不知道如今帝都是怎样的局面,蒋年他应该知道自己失踪了吧,不知道他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想到蒋年,宁月昭的目光黯淡了些。 今日她会想出那铤而走险的招数,全赖蒋年跟她说过的一个故事。 那时蒋年在南方游学,经过一个小镇,那里最大的人家的男主人意外身故,女主人因为丈夫横死而发疯,族中的一干亲戚都住进了主家中,说是要照顾这家人的独子。女主人因为疯了,被家中的人看管了起来,可是只要家人稍有不慎,她就会跑到街上去和人说自己没有疯,是那群如狼似虎的亲戚为了霸占他们的家财,害死了她的丈夫,还无赖她为疯子。 可是镇上的人早都认定了她是疯子,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呢?于是,每次这个女人跑出来没多久,就会因为镇上的居民去他们家报信,而很快被她的家里人抓回去。 每次,镇上的居民只会看到族中的亲戚对女人百般耐心,而且不厌其烦地照顾已经发疯的女主人。 蒋年当时,就曾经被这个妇人抓着不放,她非要他相信她不是疯子。起初,他也以为这是个疯女人。后来,蒋年在偶然的机会下见到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因为母亲是疯子,这个孩子没少受人指点,养成了极为自卑的性子,这孩子表面穿得光鲜亮丽,可是在衣服遮掩下的皮肤竟没有一寸完好的! 蒋年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找到了当地的知县,知县起先不愿管这事,毕竟在乡镇上,律法是不入家门的。 蒋年只能亮出身份,知县在知道他是首辅大人的公子后,立刻就把那一家老老小小都抓到了公堂之上。 在蒋年的循循善诱下,那个妇人终于可以清楚明了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是族中的亲戚嫉妒她的丈夫能干,赚了个殷实的家底,就想出了这么个毒计,在男主人外出途中将人害死,再捏造女主人“疯”了的事实,明目张胆的占了本不属于他们的财产。 “一个人最难证明的,就是他自己。越是想要说清楚,反而说不清。” 她还记得那时,她闲闲地倚在蒋年怀中,听着他清越的嗓音说出这些话。 “其实,一个人要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首先就是要冷静,越激动越会让人觉得这是个疯子。真正的正常人,是不需要证明自己不是疯子的。” 宁月昭也想不到,当时不经意的一两句话,会成为她今日的保命符。 “可恶!”乌尧的怒喝打断了宁月昭的思绪,“真不该相信北祁人,背信弃义!” 说完这句话后,乌尧的脸上又有几分讪然,他们西葡这次,也是背信。 他忽然想到了汉人的一句话,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宁月昭抿了抿唇,“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乌尧按住自己腰间的刀,坚定地看着宁月昭,“是我把你带到这虎狼之窝的,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带你出去的!” 宁月昭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能走,你们西葡的困境也并非无解。” 听到她的后半句,乌尧眼前一亮,“陛下,先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若是此次西葡能脱困,必定会永世效忠!” 宁月昭笑了,永世效忠这种话太可笑了,只是她也没有在当下点破,只是淡淡道:“你明日就直接去找奕褚,叫他借兵给你,如果不肯,你就和他们闹翻,然后回西葡去。记得,回去之后就去找肖靖天,告诉他我没事,他自然就不会再继续攻打西葡。” “可是,我要如何取信于肖靖天?何况,你身在北祁大营中,怎么能算是没事呢!” 乌尧觉得单凭他的一面之词,肖靖天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我还是带你一块离开吧!” 宁月昭摇了摇头,“奕褚本就没有完全信任我,我要是再走了,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何况,她还要弄明白,奕晨为何没有死,还要他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帮助她。 乌尧见她态度坚决,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从帐中拿了一些药交到宁月昭手中,“这些给你,必要时,你可以靠他们自保。” 宁月昭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药瓶,从名字上大约也知道了这些药的用途,她小心收好,“谢谢。” 第二日,西葡特使求见北祁皇帝,请求北祁出兵助西葡击退大兴。 北祁皇帝以西葡有背弃盟约前科为由拒绝,西葡特使怒而离营。 而此时,宁月昭正在北祁营地中随意走着,冷不防口鼻被人捂住,朝一个不起眼的帐中拖去…… 第317章 不欢而散 言情海 正文 第318章 狼子野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8章 狼子野心 一只略带粗糙的大掌毫无征兆地捂住她的口鼻,另一手大力钳制着她,将她拖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帐篷中。(全本言情小说)宁月昭下意识地挣扎,那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喊,是我。” 低沉的嗓音,曾经熟悉不已,每每入耳便觉如天籁。 鼻端是淡淡的清苦药香,何尝不是往昔熟悉不已的,以往只要他靠近,她闭着眼睛也能闻出他的气息。 可是!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骗局的开端。 那时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所爱,其实只是爱上了自己理想中的爱情,他们之间本无善始,自然不得善终。 帐帘无声落下,隔绝开了内外天地。 宁月昭一把推开挟持着她的人,瑰丽的容颜上写满了漠然。 “你想做什么?” 奕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个陌生的人,他们之间还有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敢这样大大咧咧的在军营中走动!”奕晨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 宁月昭却笑了,“我是什么处境?我现在是徐家大小姐,奕褚并未禁止我在军中走动,安王这责问可真有趣。” 这会儿奕晨站得离宁月昭极近,她那日因为心神戒备不曾仔细看过,此时才发现奕晨虽然面貌和从前无二,可是眼角眉梢总是带着隐隐的疲惫。 想到母皇的死,再想到她和蒋年前世今生的种种,她眼中的探求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奕晨微微吸气,“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我皇兄是个多疑之人,他并未完全信任你,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我会马上安排你离开。” 宁月昭眯了眯眼看他,“听起来好像是为我好的样子,母皇的死我还没忘记,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日奕晨指认徐妙云是大兴女帝,无疑是帮了她一把,她现在已经不会天真地认为奕晨是爱她的,他这么做,一定别有动机。 奕晨眼神闪了闪,声音低沉而悦耳,“如果我说,我很后悔在大兴的所作所为,想要补偿你呢……” 宁月昭笑了,“你不想要北祁的皇位了吗?” 她永远忘不了,前世奕晨施加在她身上的屈辱,疯狂时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权力的渴望。 她不知道奕晨是怎么从着火的深宫中逃出生天的,现在毫发无损地成了北祁的安王。 可是她知道,奕晨内心绝对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对奕褚俯首帖耳。 他最擅长的,不就是用温和无害的外表来不择手段达成他的目的吗? 宁月昭突然如此直白地道出他的野心,奕晨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一句“你怎么会知道”差点脱口而出。 他定了定心神,“我很羡慕你,你一出身就是尊贵的皇太女,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继承大宝。你的母亲不遗余力地助你坐稳龙椅,就连你的丈夫,竟然也会对你容忍到不可思议。可是我不同,我明明也是皇族血脉,却在北祁活得连奴隶都不如。 你以为我愿意千里迢迢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地去异国他乡吗?改名换姓,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只为一个苟延残喘的活着的机会……” 说到这里,奕晨的面上带了淡淡的哀伤。 “说完了吗?”宁月昭冷冷地凝视着他,曾经多少次,他就是以这幅纯良无害的受害者的面貌骗取了她的同情。 想到蒋年曾经经历的那些苦难,他就从不自艾自怨。他重活一次,努力向上,只为让自己和家人躲过厄运,过得更好。 井茗和傅辽的指责都没错,蒋年前世负她,今生却没有亏欠她一分。是她恃宠而骄,仗着蒋年对她的爱和愧疚,肆无忌惮地折磨他,如今这样,或许就是报应吧。 奕晨见她的眼神始终如覆冰雪,知道再说什么,也不可能博取她的同情了。曾经她的一片真心捧在他面前,他却想着怎么去利用她。而今她的对他的情谊,早就在真相被揭露出来后被耗尽了。 “罢了……”奕晨轻轻一叹,再度看向宁月昭时,已经不是先前的文弱模样,微微抿起的唇角竟也带了几分睥睨之气。 “你说的没错,我帮你,就是想给我那皇兄一点不痛快。” 只是一点不痛快吗?宁月昭冷笑不语。 “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大营,只要你走了,奕褚手中就没有要挟大兴的筹码了。” “你想让大兴和奕褚的人马斗个你死我活,届时你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 宁月昭毫不掩饰目中的鄙夷,凭她现有的前世记忆,她已经知道奕晨和那个宰相伊英有了勾结,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除掉了奕褚,以先皇唯一的子嗣的身份继承了大统。 奕晨看着她,笑得有些苦涩,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我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离开北祁大营,回到大兴。你若是有本事,大可以将我和奕褚一并出去了。” 宁月昭勾了勾嘴角,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帐子看着简单,空间却极大,帐内堆放着许多药材,帐内还放了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陶罐,在角落里,还有一些大缸。 宁月昭秀眉轻蹙,忍不住在帐内走动了起来,眼睛不住地四处观察。 奕晨现在身上还带着明显的药草香,说明他回了北祁也没有断过对医术的研究。这些摆放在架子上的罐子,宁月昭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帝都中查出蛊毒,就是在一个地下密室,那些蛊虫正是在罐子中培育的。 蓝宇曾经说过,奕晨在蛊毒培育方面是个天才,那么这个帐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就不言而喻了。 奕晨见宁月昭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索性杀了这个女人。她现在武功全失,他凭借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要在这里杀了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金针已经掂在他的指尖,而还在帐中打量着的宁月昭浑然未觉身后的危险。 奕晨一点一点地走近宁月昭,面上是毫不掩饰地杀意。 宁月昭虽然武功未恢复,可是凭着练武人的直觉,她飞快地转身。 只见奕晨的右手抬起,指尖是金色的星芒,手臂划出一道弧度,径直朝她袭来…… 此时,在开阳镇的大营里。 一支军队快马而来,远远的,营地的栅栏外的士兵神情戒备。 为首的是一个戎装的武将,他率先在栅栏前勒马,亮出掌中的金牌,“开门!” 边关的守将向来认符不认人,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手持皇家令牌,按理应当放行,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 为首的士兵抱了抱拳,“稍等,待我等禀报过大将军后,才能放你们进大营。” 这支队伍中除了身着青色斗篷的年轻男子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身戎装,神色警备,显然不是寻常的护卫。 肖靖天本在帐中和几个将领议事,忽然听见士兵来报,他不由地心一沉,“让他们进来。” “是。” 待那个士兵退下后,肖靖天环视了一眼几个将领,“继续攻打西葡,五日内,本将要你们拿下西葡的王都,生擒西葡王!”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了一下,凭他们现在的兵力,五日内打下西葡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北祁三十万大军还在玉衡关处虎视眈眈,这会儿分心去攻打西葡,除了浪费人马外,实在看不到任何好处。可是肖靖天在军中向来说一不二,这些将领劝了几次无果后,也就放弃了劝说。 待帐中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后,肖靖天负手立于帅案前,神色复杂。 一道劲风忽然从后面袭来,肖靖天来不及抽剑,连带剑鞘举起,挡了来人的一击。 “皇夫殿下!” 肖靖天早就从士兵的禀报中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可是眼下的蒋年清朗的面容上少了一贯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的,杀意。若不是因为肖靖天提议天子西巡,宁月昭怎么会来西北,又怎么会落得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境地! 蒋年一击不成,剑锋一软,仿若灵蛇般擦着剑鞘直取肖靖天的面门。 肖靖天被逼的只能后退,后腰撞上了乌木帅案,他顾不得吃痛,腰贴着帅案,整个人往后仰,贴躺在帅案上。 蒋年的软剑几乎是擦着肖靖天的鼻尖刺过去,肖靖天咬牙,灌注内力于宝剑上,反手击向蒋年的胸口。 因为这会儿两人贴得近,蒋年避闪不及,生生地挨了这一下,他手腕一抖,剑刃回收,精致朝下刺去。 肖靖天睁大了眼睛,剑锋贴着他的耳侧,直直插入乌木帅案,整个木案都被震动,肖靖天的五脏六腑都觉得受到震旦。 “你……”肖靖天脸色铁青地看向蒋年。 只见蒋年漠然地抽剑,带起的木屑扑在肖靖天的脸颊和鬓角,弄得他有些狼狈。 “你不要太过分了!” 蒋年冷笑,“若不是现在边关不太平,孤刚才已经取你狗命了!” 第318章 狼子野心 言情海 正文 第319章 投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19章 投降 听到蒋年话里明显的指责,将这次宁月昭失踪归咎于他。【舞若小说网首发】 一时间,肖靖天也怒上心头,仰身而起,一记勾拳袭向蒋年的面门。 “你以为我希望她出事吗!” 自在玉衡关收到她失踪的消息,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日夜殚精竭虑,为的就是想办法找到她。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玉衡关滋事的北祁人忽然撤退,肖靖天敏锐地感觉其中有蹊跷,当即将玉衡的诸事托给得力副将郭天建。 当肖靖天赶到开阳镇的时候,距离八方酒楼的大火已经过了一天了,身受重伤的燕默只来得及背出了身中剧毒的青池,两人在火场中又吸入了浓烟。 肖靖天无法从昏迷不醒的两人口中得知任何消息,他只能当机立断地掩盖下宁月昭失踪的消息。 开阳镇的守将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将城内的西葡商贩都控制了起来,可是搜遍全镇也没有找到女帝。而西葡又在此刻宣布撕毁盟约,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碍于宁月昭失踪的消息不能外泄,肖靖天只能采取另一种方式,重兵压境,向西葡施压。 反正双方已无盟约,交战也是正常的。 北祁起先还放出声音,称大兴恃强凌弱,可肖靖天是什么人,他从来不会去在意这些声名,有本事就来和他一战! 在肖靖天的强势下,西葡一面咬牙死扛,一面向北祁求助。可惜北祁话说得好听,却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任由西葡被大兴碾压。 蒋年已经收起了剑,这会儿肖靖天忽然一拳打来,他只能赤手迎战。 两人都在气头上,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用尽全力的。 “你既然没有能力护她在边关周全,当初就不要怂恿她来!”蒋年挡开肖靖天挥来的手臂,另一手拳头毫不客气地朝肖靖天砸去。 肖靖天偏头避过蒋年的拳头,右脚飞起,朝蒋年毫不留情地扫去。 “若我不带她走,她留在宫中,只会因为和你相对而抑郁寡欢,迟早要积郁成疾。我还没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肖靖天心中亦是有悔,可是这会儿来问责的人是蒋年,他就不由气上心头。这段时间在西北,不论他怎么用心讨她欢喜,她眼底始终有化不开的轻愁。 他曾经卑鄙地想着,或许这次西北之行后,她和蒋年之间会更加疏远。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带她看遍西北风光,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当初蒋年就以边关不太平为由反对西巡,肖靖天在命人将消息传给蒋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蒋年会对他发难的准备了。 他也早就想和蒋年痛快地大打一架了! 面对着肖靖天的扫堂腿,蒋年飞身跃起避开,手掌如刃,带着穿云裂石之势朝肖靖天劈去。 他也不想再和肖靖天逞口舌之争,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已久的人,此时有了宣泄的出口,是什么理由都已经不重要了,只管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一时间,帐内劲风四起,叱喝声不绝于耳。 帐外候着的将士察觉情况不对,想要冲进去帮助自家将军。 可是那些随着蒋年来的禁军侍卫冷面挡在众人身前,为首的便是新提拔为指挥使的吴知雨,他厉声道:“皇夫殿下在和肖将军议事,无传召谁敢擅闯!” 禁军虽是天子亲卫,但如今执掌禁军之人是蒋年,这几个人又是一路和蒋年日夜兼程赶路而来的精锐兼亲信,虽然蒋年没有明说,但他们多少也猜到了女帝在西北,或许不是简单的水土不服生病。 若说肖靖天在西北军中被封为战神,那么蒋年在禁军中的地位比之只高不低。尽管现在聋子都能听出里面那么大的动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议事,可是肖靖天没有吭声,士兵们也不好动作,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小将快步而来,他见到两边人马对峙亦是一愣,随即高声道:“大将军,我军已攻至西葡王都外,西葡王已经在城头上挂了白旗,雷副将命末将来请示将军!” 这小将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箭术上输给宁月昭的吴蜚声。 玉衡关因为离北祁最近,那边的兵力不能动,肖靖天就从摇光抽调了部分兵力,联合开阳镇的守军,直接发兵讨伐西葡。 西葡原本是仗着北祁会帮助他们,才大胆地和大兴决裂,谁知道北祁会袖手旁观。 面对强势的大兴,西葡原本也是负隅顽抗,按照肖靖天的预计,还要至少三天的时间拿下西葡都城,可是西葡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宣布投降,委实有些出乎预料。 帐内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肖靖天和蒋年听到帐外的通禀,两人默契地同时收了手。 “进来!”肖靖天有些气息不稳地道。 吴蜚声得了肖靖天的准允,原本守着帐帘的禁军侍卫也得给他让开道儿。 随着吴蜚声的进入,随着蒋年来的吴知雨也跟了进去。 因为两人刚才打得激烈,这会儿大帐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就连那条乌木帅案也翻了过来,倒仰着。 “末将参见将军!”吴蜚声单膝下跪行礼。 “起来吧。” 肖靖天面上阴云密布,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他没有向人介绍蒋年,吴蜚声虽然发觉帐内有个清贵不凡的年轻男子,可是因为肖靖天没开口,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蒋年亦是微微喘息,他理了理衣襟,负手而立。 吴知雨在吴蜚声之后进来,他皱了皱眉,终是行礼道:“末将参见皇夫殿下,见过肖将军!” 他是武安伯的公子,出身贵族,尽管对方失礼,可是他代表着皇家禁军,倘若也跟对方一样无礼,那丢的是蒋年的面子。 肖靖天本就气息未平,这会儿吴知雨虽然向他行礼,却像是打了他一拳一样。 吴蜚声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就是当朝皇夫,他不过是随雷晋一道出征了几天,怎么军中就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末将……” 吴蜚声刚要补救自己的失误,蒋年已经摆了摆手,“行了,不拘这些虚礼了,都起来。” 吴知雨站到蒋年的身旁,因为大帐内已经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他们都只能站着。 肖靖天看了一眼蒋年,对方一点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他也知道蒋年抛下仪仗队伍,轻装简从而来就是为了早一步找到宁月昭,不把人找到,他肯定是不会走的。 “西葡那边是怎么回事?”肖靖天索性也不避讳蒋年了。 吴蜚声道:“西葡王都附近的军民意志坚定,原本雷副将也做好打一场硬战的准备了,谁知道他们前一刻还在负隅顽抗,下一刻就挂了白旗。雷副将恐其中有诈,遣末将先行回报!” 西葡虽然国小,但是军民上下一心的话,那就不免要一场血战才能攻克了。 肖靖天负手在帐中走了几步,恰好瞥见蒋年微微翘起的嘴角,他转向蒋年道:“皇夫怎么看?” 蒋年唇边的笑意有些冷,“将军是军中主事之人,孤不好行那越俎代庖之事。” 肖靖天咬牙,“告诉雷晋,让西葡王室之人自缚出城受降,否则就将西葡夷为平地!” 一个小国,想唱一出空城计瓮中捉鳖,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肖靖天又道:“再调五千人马,本将要亲自去西葡王都看一看。” 蒋年眸光微动,“孤也要去。” 西葡忽然态度大转,他直觉和宁月昭有关,但凡任何可能事涉宁月昭的,他都不会放过。 肖靖天哼声道:“如今边关局势非常,臣恐怕不能顾及皇夫周全。” 蒋年淡淡看了他一眼,“孤也不敢指望肖将军。” 当初他不也是信誓旦旦地说会护卫宁月昭在边关的周全,结果呢! 西葡王都内,泷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西葡王,“父王,我们为何要投降?我们是王族啊!社稷生,我们生!社稷死,我们死!您怎么能投降呢?” 西葡王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疲惫,他摇了摇头,“孩子,你不懂。”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就不畏惧死亡,可是他的子女,他的子民是无辜的,他们不该为他的失误牺牲。 泷娜只能转向刚刚回国的乌尧,“乌尧哥哥,你不是已经把那个女人献给北祁了吗?为什么他们没有遵守承诺出兵相助?你居然劝父王投降!” 更让她气愤的是,她的父王居然只是略加考虑一下就答应了。 乌尧亦是满心酸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缘由。他一路策马狂奔回王都,还好那时大兴的军队还未把王都包围,他还可以走小道回来。 “启禀陛下,大兴军要求……要求所有的王族成员自缚出城受降,否则……否则就把王都夷为平地!” 突如其来的禀报,让在场本就有些僵硬的气氛更加凝重。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西葡王以手抚膺,他当初背弃盟约让人去绑架大兴女帝,现在马上就体会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 “欺人太甚!我们跟他们决一死战!”泷娜激动地要往外冲,可惜她还没走几步,就觉得后颈一疼,整个人软了下去。 是乌尧从后面打昏了她,他转向西葡王,“王上,微臣愿意出城和大兴军谈判,或许,可以免除王室受辱。” 第319章 投降 言情海 正文 第320章 杀杀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0章 杀杀杀 次日清晨,王都的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身着藏蓝色衣袍的男子。(全本言情小说) 他一身衣袍简单素净,怎么看都不像王室成员,也没有自缚出城。 雷晋率军立于城楼下,远远看着走来的人,不由地缓缓抬手。 正当他要下令攻城之时,从那敞开的城门看去,正有大量的百姓朝城外走来。 护城河的吊桥被放下,藏蓝色衣袍的男子走过吊桥,在雷晋马前不足十米处站住,他缓缓抬手。 西葡为数不多的官兵从城门鱼贯而出,在护城河前一字列队排开,在官兵的身后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乌尧沉着地看着立于马上的雷晋,他常年行走于大兴边关,知道这人是肖靖天手下的得力干将。 “雷将军,西葡可以降,但王族不可辱!” “西葡可以降,王族不可辱!” 乌尧身后的军民异口同声地重复着,众人一心,呼声如山,震天撼地。 乌尧悲怆一笑道:“将军身后是千军万马,王都的卫兵和百姓虽然人少,可若是大兴非要羞辱我王族,王都上下必将以血肉为城墙,捍卫家国最后的尊严!” 雷晋面对着大量手无寸铁的百姓,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你们在威胁本将军吗?” 若不是肖靖天的命令已达,他也是不愿行这屠城之事。 乌尧朗声道:“西葡国小,在大兴的铮铮铁骑前,有何威胁可谈。只是我知道肖将军在寻找一个人,目前我恰巧有这个人的消息,只求肖将军高抬贵手放过西葡这一回!” 雷晋嗤笑,“背弃盟约之人,凭什么要大兴相信你?” 乌尧脸色瞬间青白,决绝地道:“覆巢在即,若是将军不信,西葡亦无他法!” 这是他们背信弃义的报应,如果当真不能扭转亡国破家的命运,那他就把宁月昭的消息带到坟墓里去! “大将军到!”远远地,有人高声道。 雷晋身后的士兵迅速让开一条道路,极目望去,茫茫原野上烟尘滚滚,有人骑马而来。 因为西葡已经放弃抵抗,肖靖天率着五千人马从开阳镇到西葡王都只用了一夜时间。 只不过他让五千人马在十里外扎营,自己带着几个亲兵先行来王都一趟。 蒋年自然也不会落后,两人这会儿两骑并行,暗暗较劲,可是谁也没能把谁超过。 “大将军!”雷晋下马,和众将士一起朝肖靖天跪下。 “吁!” 肖靖天和蒋年同时勒马,雷晋抬头,恰好看见和肖靖天并列的蒋年。 雷晋睁大了眼睛,“皇夫殿下?” 在场的士兵离雷晋近的,都听到了他的这一声惊呼。 眼前的男子俊美无俦,仿若一块天然无雕饰的美玉,华贵天成,只是微微抿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然。 “都起来吧。” 肖靖天冷冷看着立于护城河前的乌尧,再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军民。 “本将不是说了吗?西葡王族若不自缚出城受降,就将此地夷为平地。雷晋,你没听到本将的命令吗?” 雷晋再度跪下,“将军,末将知错。” 乌尧上前几步,走到肖靖天面前,“大将军,不是雷将军要违背你的命令,而是乌尧提出了一个交易,他不能做主。” 肖靖天冷笑,“就凭你们,不配和本将谈!” 乌尧刚要开口,肖靖天手中的马鞭一扬,乌尧不防,被他一鞭抽中心口,吐了一口血,踉跄后退了几步,竟然不能稳住身形,捂着胸口单膝跪了下去。 肖靖天这会儿眼中慢慢蓄满杀意,若不是这些背信弃义的人,宁月昭怎么会下落不明! 就算屠尽西葡全国,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怒,这些人凭什么和他谈条件! “全军听令!” “慢!”蒋年朗声喝止了肖靖天屠城的命令。 肖靖天看向蒋年,眯了眯眼,“皇夫殿下,肖某身为西北军统帅,军前之事,还请殿下不要插手!” 蒋年不是觉得宁月昭失踪之事都是他的错吗?他这就要让蒋年看看他是怎么把人救回来的! 乌尧张口欲言,鲜血不可抑制地从口中溢出。 蒋年下了马,缓缓朝乌尧走去。 随着蒋年来的禁军侍卫迅速下马,跟在他身后,一副护卫的姿态。 肖靖天气得咬牙,蒋年挡在前面,他就不好下令了。 蒋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乌尧唇边。 乌尧本身就懂医术,药丸散发出的清香告诉他,这是一颗上好的疗伤药。 他这会儿胸中气血翻腾,说不出话,只能先把药丸吞下。 蒋年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肖靖天,用只有他和乌尧能听到的声音道:“是你绑架了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需多言。 乌尧吃了药,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感在脏腑间蔓延开来,气血翻腾之势瞬间缓解了不少。 他刚才听到雷晋称眼前的清贵男子为皇夫,那他就是大兴女帝的丈夫了。虽然宁月昭是让他传话给肖靖天,可是现在她的丈夫就在眼前,告诉皇夫岂不比告诉肖靖天更合适。何况,现在肖靖天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 “是。”乌尧面上流露出一丝悔意。 “她人在北祁。”蒋年依旧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猜测。 乌尧抿着唇点了点头,“她有话让我带给……你们。” 蒋年扬了扬眉,阿昭肯定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来西北,恐怕她当初要乌尧传话的人是肖靖天吧。幸好自己亲自来了一趟,否则以这个莽夫杀杀杀的性子,西葡现在已经是人间炼狱了,阿昭的消息就被耽误了! 乌尧看四周都是蒋年的人,两人又都刻意压低了音量,就准备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谁知就在这时候,城楼上忽然羽箭齐发,目标便是蒋年等人。 蒋年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挥剑打落那如密雨般的冷箭。 他身后的禁军侍卫也迅速挡到蒋年身前,和他一同挥开那些箭矢。 肖靖天身处军前,手持巨盾的士兵已经快速在他面前筑起防线。 “保护皇夫!”尽管有些不满,肖靖天还是不能让蒋年在这个时候出事。 很快,持盾的士兵就扩大了圈子,把蒋年等人也护卫了起来。 还站在护城河边的乌尧抬头看向城楼,放箭的目标避开了他,他朝城楼上高声喊道:“住手!” 这时,城楼墙垛间出现了一个女子,正是公主泷娜,她高声道:“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汉人,假借互市之名,骗走我西葡多少良驹美玉,现在还想羞辱我王室吗?做梦!” 说完,她又命令弓箭手继续放箭。 乌尧气急,只能跑回城内,登上城楼。 “都给我住手!”乌尧气急败坏地走近泷娜,“你真的想西葡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泷娜转身,抬手给乌尧一个耳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爱上了那个大兴女帝,你根本没有把她献给北祁,所以才招致现在的祸端!” 乌尧被她这一巴掌打得头偏了过去,他怆然一笑,“在公主眼里,属下是这样的人吗?” 泷娜被他有些发虚的笑容弄得心跳乱了节奏,她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觉得整个城楼剧烈地震了震。她一个身形不稳,朝乌尧怀中摔去。 乌尧扶住泷娜,朝城楼下看去。 肖靖天身前已经被巨盾围出了一个防护圈,不论弓箭手如何放箭只是浪费箭矢而已。并且在刚才他和泷娜说话的空隙,肖靖天已经命人抬出了投石机。 三台投石机对准了王都的城楼,其中一架投石机的篮筐已经空了,刚才的城楼震动,就是因为肖靖天下令以巨石攻城。 泷娜紧紧抓住乌尧的手臂,“完了……” 王都的城墙是开国时修建的,因为多年未经战火已经老化,哪里经得起巨石的攻击。 乌尧推开泷娜,“若不是你方才命人放箭,我已经说服大兴皇夫退兵了!” 泷娜还想再说什么,乌尧已经推开了她,跳上城垛,“大兴皇夫,您可还愿听乌尧一言!” 蒋年迅速移动身形,到肖靖天身边,低声道:“这个人手中有我们需要的消息,立刻停止攻城。” 肖靖天挑眉看他,“西葡人言而无信,你还相信他?” 蒋年道:“灭掉西葡对于大兴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听他说几句又何妨?宁可错信,不可错失!” 肖靖天抬手,让士兵先不发动投石机。 蒋年让盾兵退开,在几个禁军侍卫的护卫下,缓缓朝城楼走去。 城楼下的士兵知道了蒋年的身份,摄于他的威势,以及那几个神情肃然的禁军侍卫,一时间也没人敢阻拦蒋年,让他顺利地登上了城楼。 乌尧指了指墙台上的重檐楼,示意蒋年里面请。 重檐楼内布置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 他们要谈的事情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这重檐楼之内就是最合适的谈话地点。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她在北祁军中是徐家小姐的身份,暂时安好。” 蒋年听完了事情始末,眉宇沉凝,“身陷敌营,随时会被人拆穿身份,怎么会算安好?” 第320章 杀杀杀 言情海 正文 第321章 蒋年的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1章 蒋年的人? 乌尧也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舞若小说网首发】 何况眼前这个清俊男子,似乎对一切都成竹在胸,他今天所说的话,就好像废话一样。 乌尧谨慎地打量着蒋年,“大兴皇夫,这次的事情是西葡有错在先,但是恕我直言,若不是你们大兴是商贩总是以次充好,西葡百姓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我们又怎么会选择和北祁合作绑架女帝。 我们也曾经向都护府告状,可是官商相护,我们只能忍受着,用上等良马换回一次比一次低劣的商品。说白了这互市,利得只是你们大兴而已!” 如今西北军中的精良战马,都是选自西葡所出。开阳镇距离帝都千里之遥,山高皇帝远,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奏报,蒋年和宁月昭对此是一无所知。 可也如宁月昭所说的一样,可是到底也是他们有疏失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乌尧想着那时候宁月昭说的话,蒋年周身散发着清贵气质和她很像,或许两人会有同样的想法,才又把事情讲到了互市上。 蒋年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你们西葡如今在大兴和北祁两面不讨好,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陛下既然西巡,互市上的事情她迟早会发现,她的性子绝不会袖手旁观。若不是你们绑架了她,或许互市的事情早就解决了。” 乌尧交叠的手紧了紧,头也低了下来。经过这段时间和宁月昭的相处,他知道蒋年说得没有错。 “当初太祖皇帝和西葡订立互市盟约,本着两国互通友好的意图,如你所说的都护府官员与商贩勾结,致使你们的利益一再受损,事情待孤核实后,定不会放过那些贪赃枉法之徒。” 如今西葡勾结北祁人绑架了宁月昭,惩治那些官员,已经是蒋年能做出的最大补偿了。 “多谢。” 乌尧也不敢奢望大兴会赔给他们银钱,毕竟他们绑架了人家的国君,没有被灭国已经算好的了。 蒋年道:“你去过北祁大营,把大营的地形图画给孤。” 乌尧有些犹豫,“肖将军那边……” 蒋年下巴微扬,“孤是大兴的皇夫,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继续和西北军血战。孤瞧着你们的那位公主挺有胆识的,火拼一番或许胜负难料。” 乌尧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余地,只能低下头。泷娜有勇无谋,刚才险些就酿成大祸了,哪里还敢让她再胡来。 当年蒋年下了城楼,肖靖天马上就迎了上来,“如何?” 蒋年点了点头,“去王宫,西葡已降。” 肖靖天命大军在城外待命,自己和蒋年只带了少量的亲兵进城。 王都内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面上或是悲戚,或是惊惶。 几天前,他们虽然在和大兴做生意时受到不少压迫,可是他们还有自己的国,自己的家,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是国破家亡。 古老的王宫内,西葡王已经摘下了王冠,跪奉上一纸降书。 西葡自此奉大兴为宗主,自愿成为附属国。西葡王仍旧称王,但在大兴面前须称臣,岁岁纳贡。 肖靖天整合了西葡国内的军队,暂时编入他带来的人马中。因为西葡王都离北祁又进了一步,此番攻打西葡,倒也不算徒劳。 蒋年捏着乌尧画出来的部分北祁大营图,对肖靖天道:“暂时不要将西葡受降之事公诸天下,孤要在奕褚发现陛下的身份前把她救出来。” 场景回到奕晨袭击宁月昭的那一刻,她始终对奕晨有着一丝防备之心,这会儿她不知道为什么奕晨突然对她出手,可是她本能地架住奕晨的右手,左腿一曲,膝盖毫不留情地顶上他的腹部。 她这一脚用了极大的力气,奕晨不会武功,错算了习武之人的敏捷,他当即吃痛地弓起了身子。 奕晨那捏着金针的手被宁月昭反拧到背后,她用膝盖顶着奕晨的背心,压制着他。 “安王口口声声称要和朕合作,这就是你的诚意?” 奕晨一边脸贴着地面,咬牙道:“你若是杀了我,就算你现在顶着徐妙云的身份,皇兄也不会放过你的。” 宁月昭加大力道按住奕晨的脉门,他手中的金针再也握不住。 “朕先前就觉得奇怪,你是怎么从秋凉苑的大火中死里逃生的,现在看来恐怕是奕褚舍不得你这一身制蛊用蛊的功夫,派人潜入皇宫,在火场内救下了你吧!” 当时她以为奕晨必死,自觉杀母之仇报了一半,现在才知道当时敌人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奕晨笑了,“不错,我当初就曾经说过,只要你们送我回北祁,我回凭着这一身技艺取信皇兄,然后为你们效力,可是你根本不给我机会!” 宁月昭环视了一下这个帐子,那些瓶瓶罐罐之中不知道装了多少害人的蛊虫,若她没猜错,到时候北祁和大兴对上了,奕褚肯定会用上这些东西来对付大兴。 一定要把这些蛊虫毁掉! 可就在这时,被她钳制着的奕晨忽然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迅速上身,原本清明的眼神渐渐涣散,额上也开始有汗珠沁出。 要知道现在西北这边已经入秋,方才两人虽然缠斗了几招,但绝不可能让他这样出汗。 “放……放开我……”奕晨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好像突然没了力气,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眼角甚至有些湿润,鼻端也有鼻水流出。 宁月昭忽然想到那个时候在秋凉苑,奕晨也是这样的状况,因为蒋年给他吃了罂粟种子制成的药,那药一旦沾上,就会让人成瘾,除非是心志格外坚定的人,在停用药后,会慢慢地摆脱。 难怪奕晨先前会给她一种感觉,眉宇间带着隐隐的疲惫,有种精神不振的感觉。 可是他已经离开大兴这么久了,以奕晨的心志,应该已经戒掉了毒药才对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帐外喊道:“安王爷,您在里面吗?” 宁月昭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找奕晨,如果让人进来发现他们这个样子,就算她顶着徐妙云的身份也没用了。 奕晨整个人都在打颤,根本就没办法正常说话。 宁月昭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手心不觉有了些许潮意。 帐帘被人猝不及防地掀开,有人迅速地闪身而入,放下门帘。 那人也是一身北祁装束,可是他的瞳仁却是黑色的,看过去不过三十岁上下,五官稀松平常。 那人看到宁月昭压制着奕晨,亦是愣了一下。 奕晨呼吸困难地道:“还不快帮我!” 宁月昭当机立断,放开奕晨,朝那人洒出了藏在袖中的药粉。 这是那日乌尧给她的药粉之一,一旦入眼,就会刺激对方的眼睛流泪不止。 那人也是个高手,因为宁月昭现在没有内力,出手的速度不如以往,他在药粉飞出前就察觉宁月昭的意图,他右手掌蓄满内力一挥,那些药粉就近不得他的身了。 在这个时候,宁月昭也顾不得毒瘾发作的奕晨,她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手腕一抖,剑势如灵蛇,朝那人刺去。 那人武功极高,若是宁月昭武功还在,要胜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现在的她。 所以尽管宁月昭刺出最精妙的一剑,但有内力让她的行动迟缓了很多,还是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的架住了剑锋。 “这是龙吟剑!”那人在看清软剑的全貌后,愣了一下。 宁月昭早就想到龙吟剑可能会泄露她的身份,所以在那日换衣服时暂时舍弃了它。但是后来乌尧在离开前,还是让人偷偷把剑带给了她。 想到现在再被人验身的可能性比较低,自己又没有了内力,有个利器防身也好,宁月昭就小心佩戴着这剑。 她这会儿若不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也不会把剑拿出来。 借着对方错愕的瞬间,宁月昭抽回剑,又是一招攻了过去。 这回儿那人闪身躲避着,却没有还手。 “陛下!” 当宁月昭的剑又一次高高举起的时候,那人却朝着她跪了下来。 “你……在叫我?”宁月昭有些不敢相信,这人能够不经奕晨准许就进到帐中,应该是他的心腹才对,怎么突然对她下跪了? 扫了一眼半死不活抽搐的奕晨,宁月昭心神戒备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又耍什么诡计!” 而那边在不住流泪打颤地奕晨则是睁大了眼睛,面上满是不可置信,“风邢,你……你!” 奕晨断断续续地,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只是他略有些扭曲的面上夹杂着后悔和愤恨。 那名叫风邢的人抬头,看向宁月昭的眼神冷静沉稳,“陛下,属下是皇夫殿下安排在奕晨身边的人。请先容许属下料理一下奕晨的事,再将事情始末告诉您。” 听他提到蒋年,宁月昭手一软,剑锋滑下了风邢的脖子。 蒋年他,早就知道奕晨没死,还回了北祁! 宁月昭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凉结,蒋年他,又有事情瞒着她! 第321章 蒋年的人? 言情海 正文 第322章 你想去哪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2章 你想去哪里? 风邢见宁月昭神色几变,面色愈发地阴沉,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对是错。【】 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挣扎的奕晨,他先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到了他的手边。 奕晨见了那瓷瓶,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费力地够到了那个瓶子,颤抖地拿到唇边。 他极力不让自己的手抖得太厉害,拔掉了瓶塞后,将里面的药粉一点不落下的倒进嘴里。 奕晨费力地咽下药粉后,身上的抽搐慢慢地平息,也不再冒冷汗流泪流涕了。 因为毒瘾发作,奕晨耗费了极大的体力,这会儿服食了药粉后,他的神色反而比先前还要疲惫几分。 他用袖子擦掉面上的狼藉,看着风邢,忽然笑了,“哈哈哈……我还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别人的钳制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逃离大兴,根本就是一场猫抓老鼠游戏的开端!哈哈……蒋年,你够狠的!” 说完这几句话,奕晨大口地喘着气,看得出他现在很是辛苦。 风邢冷冷看着奕晨,“皇夫殿下早就算到北祁皇帝不会浪费你这一身技艺,所以才放了秋凉苑的那把大火,好让那些潜入大兴的贼人以为自己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了你。” 奕晨转向宁月昭,“看来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这就是你毫无保留信任地好丈夫!” 他指着风邢,“这个人是我回到北祁后遇上的,他说他是赛扁鹊的外甥,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舅舅死在了大兴,而现在的苗族族长又和大兴结为了盟友,他为图报仇,就潜入了北祁,恰好遇见了我。 我当时身中罂粟毒,他刚好出现,又怀有罂粟种子,为我可以炼制了药粉缓解毒瘾。我还以为是上天眷顾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蒋年处心积虑地算计!” 奕晨用一种可怜又可悲的神情看着宁月昭,“你以为你终于遇到你一生的良人了吗?蒋年不是一样在骗你吗?” 风邢对宁月昭道:“陛下……” “不必解释。”宁月昭摆了摆手,正视着奕晨,“你知道你和蒋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奕晨撇了撇嘴,“他比我会投胎。” 当初风邢出现时,他不是没有怀疑犹豫过,他也知道那时他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摆脱对罂粟的依赖,可是当他看到那些散发着芬芳的果实后,又克制不住骨子里的渴望,终究选择了沉沦。 宁月昭摇了摇头,“蒋年纵使有再多的事情瞒我,他也不会伤我半分。可是你呢?你总是一副全世间都对不起你的样子,一面享受着我对你的好,一面伤了我一次又一次!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和权力!” 宁月昭想到了梦中自己前世的结局,兵败被俘,成为废帝,沦为奕晨的禁脔。她顿时觉得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恨不得一剑解决了他! 看见她眼中的杀意,风邢赶忙劝道:“陛下,此人现在还杀不得,待您脱险后,属下自会解决他。” 说完,他转身漠然地看向奕晨,“安王爷如果明天这个时辰还想拿到罂粟药粉,最好现在听我们的。” 奕晨舔了舔嘴唇,低头不语,长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眼中的神色。 而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声叫唤声:“安王爷,您在帐内吗?” 风邢一记眼风扫向奕晨,奕晨声音如常地道:“何事?” 外面的人听到安晨的声音,一下子就安心了,声音带了几分愉悦,“陛下传召!” “本王马上来。” 听到奕晨的应承,帐外没有离去的脚步声,那人应当是在等候他出来。 奕晨从地上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袍,确保自己仪容无碍后,缓缓出了大帐,在他离开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风邢一眼。 待到帐外的脚步声渐远,风邢才低声道:“这里是奕晨平时养蛊配药的帐子,除了他本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宁月昭终于知道刚才有人靠近帐子时,风邢为何那么镇定,原来是有这么个缘故。 宁月昭审视地看着风邢,“你怎么知道朕在这里?” 风邢知道宁月昭并未完全相信自己,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背过身去,解开了发辫,拨开了后脑的发。 “属下是云州人士,对苗族之事略微通晓,所以皇夫殿下选择了属下。” 当他做出这个动作时,宁月昭就已经知道他确实是蒋年派来的人。 蒋年当时曾和她提过,要在禁军中挑选出一些人训练成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不在军中记档,只在发髻间刺上编号,而他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知道。 透过风邢发丝的间隙,宁月昭看到了米粒大小的青色刺字编号。 这件事情只有她和蒋年知道,不管蒋年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她,只要她明白蒋年不会害她就行了。 见宁月昭疑虑全消,风邢继续道:“奕晨不敢让北祁皇帝知道他摆脱不了罂粟毒,平时都是到了差不多服药的时辰就会来找属下。今日属下见时辰过了他还没来找,就想到他可能在这里,因为以往也有他沉溺于研究蛊毒,忘记了服药而病发的事情,所以属下就找来了,不想误打误撞地遇到了陛下。” 要不是那会儿宁月昭抱着必死的决心,亮出了龙影剑,风邢也认不出她。因为现在大兴女帝在军中的消息是机密,只有奕褚和他的几个亲信大臣知道。风邢今天救了宁月昭,纯属巧合。 宁月昭想了一下,“你平常是怎么和皇夫联络的?” 风邢道:“奕晨养蛊需要用一些奇异的花草,因为许多药材,要通过苗疆。他先前以为属下是赛扁鹊的外甥,都是委派属下去办的。再过三天,就是下一次采办药材的时候。不过现在奕晨已经发现属下了,事不宜迟,属下现在就带陛下出去!” 宁月昭没有马上点头,她环视了一下这个帐子,恨恨地道:“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 这些蛊毒,始终是她的心病。 风邢略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奕晨对属下并未完全信任,所以他炼制的方法也不曾向属下透露过。” “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宁月昭走向那些瓶瓶罐罐,想打开来看一看。 “陛下,不可!”风邢想要阻止她,可是慢了一步,宁月昭已经把罐子的盖子打开了一条缝,一抹黑影从里面窜出,直直扑向宁月昭的脖子。 “唔……”宁月昭觉得脖子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下意识地痛吟了一声。 那盖子因为她松了手而迅速合上,风邢赶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后拉了几步,“属下该死,忘了提醒陛下,这里面都是蛊虫,不可轻举妄动的!” “得罪了!”特殊情况下,风邢顾不得男女大防,径直抓过宁月昭的手,替她把脉。 “陛下可有觉得哪里不妥?”风邢一边探脉,一边问道。 宁月昭摇了摇头,“除了刚才觉得像被针扎了一下外,一切如常。” 风邢眉头轻锁,“陛下的脉象也正常……”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帐中的桌案上,拿起桌上的一套金针,在烈酒中浸了一下,然后走到宁月昭身边。 “陛下请允许属下为你扎针确诊。” 宁月昭点点头。 风邢以金针在宁月昭身上几穴道处依次扎入,“陛下可有觉得头疼,或者犯恶心?” 宁月昭秀眉轻蹙,“没有,除了有些酸疼。” “有些酸疼是正常金针刺穴的反应。”风邢也有些疑惑,“不过现在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快些随属下离开吧。” 宁月昭道:“这些蛊毒都是害人的东西,在朕离开之前,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毁掉。” 说完,她就去搬帐中角落里堆放的药草,把它们堆放在摆放蛊虫的架子下面。 风邢马上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陛下,暂时不可这么做!倘若现在放火,马上就会引起北祁士兵的注意,到时候您就走不了了!” 宁月昭看着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蛊虫,母皇就是因为蛊毒而早逝,就连她自己也吃尽了蚀心蛊的苦头。奕晨培养这些毒虫,摆明了就是要拿来对付大兴士兵的,她怎么能放任这些东西去荼毒她的士兵子民呢! 风邢似看穿她所想,恳切地道:“陛下,你身负大兴的未来,这些事就交由属下来做,您先走!” 宁月昭深深地看了风邢一眼,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大局为重!” 风邢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推搡着她出了药帐,因为奕晨平时研究蛊毒时不喜欢有人靠近,大家也都知道蛊毒的可怕,不敢轻易靠近,所以这个帐子附近都没什么人。就算现在他们从这里出去,也不会引人注意。 可是谁知他们才离开药帐没多远,就有一队士兵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人阴测测地道:“你想去哪里?” 宁月昭心一紧,难道奕晨刚才见到奕褚后,就把她的身份说穿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手自然地搭到了腰间。 第322章 你想去哪里? 言情海 正文 第323章 恶人先告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3章 恶人先告状 面对一脸凶神恶煞的北祁士兵,风邢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怎么了?” 那些士兵原先没有注意到风邢,待看清他后面色立时转缓,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一丝敬意,“是风先生!小的方才没有注意到您……” 风邢见这些人对他恭敬如昔,便知道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全本言情小说) 北祁军中的人一直以为他是苗族人,又帮着安晨养蛊,对他是又敬又畏。 风邢冷硬口气地道:“这个女人是谁?你们找她做什么?” 为首的士兵转了转眼珠道:“这位是徐姑娘,陛下……顾及她的安危,让我等跟随保护……方才我等一个不留神,徐姑娘就不见踪影了,刚刚小的们一时心急,说话态度就差了些,徐姑娘见谅……” 奕褚以为宁月昭是徐妙云,他还需要徐志为他在大兴卖命,因此面上待她还算客气。但是她毕竟是汉人,奕褚又是生性多疑之人,所以让人暗中看着她。刚才奕晨忽然把她拉进药帐,也是算准了视觉角度的偏差,这些士兵忽然发现跟丢了人,一时间就大为紧张,四处寻找。 他们起先没有注意到风邢,目光只抓着她一个人,所以一开始的态度就有些恶劣。 尽管他们的语气不善,宁月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奕晨并没有在奕褚面前揭穿她。不过,要不是有奕晨拉她去药帐一事,她还没有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她。 奕褚果然是疑心很重的人,这些士兵不如他会做表面的掩饰,阴差阳错之下暴露了奕褚对她的真实态度。即使她现在顶着徐妙云的身份,她对奕褚来说,也是个人质,只不过要挟的人变成了徐志罢了。 幸好她和风邢还没走几步,不然要是真的逃跑了,两人马上就暴露了! “风先生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为首的那个士兵,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带怀疑。 风邢装作厌嫌地道:“我连这个女人是谁不知道!方才安王殿下去面圣,让我到帐内看着正在熬制的药材,却发现这个女人闯进了帐子。你们来得正好,马上把人带走!” 宁月昭马上会意了他的意思,冷声道:“你以为本姑娘稀罕进这个帐子吗?不过是闻到了药材的焦糊味,在帐外喊了数声,没有人应答,我担心军中起火,才进去看一下的,早知道你这么不识好人心,本姑娘就任由你的药煎糊掉!” 风邢冷肃的面容出现了一道裂缝,略带恼羞地道:“你胡说什么,根本就没有什么煎糊的药!” 恰到好处的慌张反而有了遮掩的嫌疑,不管怎样也算变相解释了宁月昭刚才的去处,这些人原本有些疑心她会逃跑,现在这样看来就不是了。 那些士兵知道奕褚对这些蛊毒有多重视,听到宁月昭居然敢闯奕晨的药帐,还接触了不明的药,一时间反而有些不敢上前。 什么药煎糊了都是随口胡诌的,反正也没有人会去药帐查证,风邢刚才又道药是奕晨在煎的,然后临时被北祁皇帝叫走,来不及处理药才会煎糊的,谁敢去找奕褚问责呢? 他们只能避重就轻地把矛头对准宁月昭,“大胆,陛下虽然说徐姑娘是贵客,但是药帐是军中重地,不是你们大兴的花园,若是有什么好歹,那全是你自找的!” 奕褚并未下令擅闯药帐之人要如何处置,因为以往根本就没有人敢轻易靠近。毕竟苗族的蛊毒,可是和南宇国的降头术齐名的,都是让各国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所以他们也只是喝斥了一下宁月昭。 面对这种程度的威胁,宁月昭只是勾了勾嘴角,“是么?那麻烦你们下次在附近竖个牌子,否则谁知道这个帐子是做什么的。若是本姑娘有什么好歹,你们能在你们陛下面前交代地过去?” 奕褚虽然叫他们看着她,但肯定也授意过要保障她的安危,谁叫她是“徐志最心爱的女儿”呢? 听她这样说,那为首的士兵面上就添了几分讪然,提高音量道:“请徐姑娘回帐歇息!” 宁月昭也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说什么,在这些士兵前后左右地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她刚刚掀开帐子进去,就见到梨白焦急地在帐中走来走去。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梨白见她回来了,就如同看见了救星。 “奴婢……”她顿了顿,轻咬下唇,“奴婢还以为您抛下奴婢走了……” 她刚刚在帐内整理东西,不想有凶神恶煞地北祁士兵冲进来问她宁月昭去了哪里。她自然是答不上了,那些士兵见她这边问不出结果,就迅速地离开了。 梨白本就是个聪明的丫头,她第一时间地反应就是宁月昭抛下她走了!刚才她一直在惶恐地犹豫,要不要去向奕褚告密,来换取自己的一条生路,但是她也是见识过奕褚的阴沉的,又害怕因为她曾经帮宁月昭隐瞒,而更快地招致杀身之祸。 宁月昭看着梨白带了三分委屈的模样,想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跟风邢一起逃走了,心中顿生愧疚。 她轻叹一声,“梨白,如果你哪一天发现我没有回来,就拿着我的秘密去奕褚告密吧,就说我是威胁你为我隐瞒的。” 现在的她自身难保,如果真的要逃,十有**是估计不上她的。就如那时在西葡人开的酒楼里遇刺时一样,她本以为拼着一丝力气可以救下燕默他们,结果她力竭被掳,燕默和青池他们也生死不知。 梨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宁月昭会直接道出她心中的想法。她也知道现在宁月昭若是承诺会带她一起逃之类的,也是不现实的。 只要宁月昭的身份一天未揭穿,她人还在军中,梨白就能无事;如果宁月昭哪日真的弃她而独自逃跑了,那么早一步向奕褚道出宁月昭的身份,并且表明她也是身不由己的,或许是梨白可以活命的唯一机会了。 想到这里,梨白不由地有些绝望。 此时,在帅帐中,奕褚一面把玩着帐中的白玉摆件,一面饶有兴致地盯着跪在下面的奕晨,“皇弟,你觉得那个徐家小姐如何?” 奕晨刚刚毒瘾发作过,这会儿面色还有些发白,他努力声音如常地道:“臣弟在大兴时,和徐家小姐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 奕褚薄唇轻抿,“皇弟的面色有些差,想必是研制蛊毒辛苦了,起来坐吧。” “谢皇兄。”奕晨起身,捡了一张胡凳,小心地坐下。 “朕觉得,这个徐家小姐有点意思。”奕褚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在他面前保持如此镇定,即使是他的宰相伊英,在他面前也是带了几分诚惶诚恐的。 奕晨苦笑,“既然说有趣,那想必就是有趣的吧。” 奕褚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道:“大兴女帝的病情如何?” “不太乐观,她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奕晨摇了摇头,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痛心,“陛下放心,臣弟一定会治好她的!” 奕褚玩味地道:“看来皇弟对大兴女帝还是恋恋不忘,曾经朕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吸引那么多男子为她死心塌地,如今见着了,只觉得索然无味。反而这个徐家大小姐,沉稳聪慧。果然是不能相信不实的传言!” 奕晨闻言,垂下眼睫,没有应话。 这时,帐外有人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徐家大小姐找到了。” 奕褚放下手中的把件,眸中闪过一丝深沉,“在何处找到的?” 那士兵把刚才在奕晨的药帐不远处找到人,以及风邢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奕褚别有深意地看向奕晨,“皇弟的帐子非经许可不得入,她胆子倒是够大,把人带过来,让皇弟好好问问!” 感受到奕褚的目光,奕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不自觉地紧了紧,“臣弟离开时嘱咐风邢看守药帐,他竟然让人闯了进去,如此失职,把他一并带过来!” 没过多久,宁月昭就被“请”到了奕褚的大帐中。 “陛下找我何事?”宁月昭见到奕褚,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行跪拜大礼。 “跪下!”那去传话带宁月昭来的士兵当即就推了她一下,一脚踢在她的腿弯上。 宁月昭吃痛地踉跄了两步,终是勉力站住了。 奕褚打量宁月昭,她丰润的唇微微抿起一丝倔强的弧度。 “我并非北祁人,为何要跪北祁君主?”纵然现在她盯着徐妙云的名头,她身上流得还是宁氏皇族的血液,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向奕褚低头。 “你一个阶……” “退下!”奕褚抬手制止了那士兵,他看着宁月昭,柔美的脸上微微一笑,“徐姑娘若是不愿,今后见到朕,可以不跪。” 宁月昭抿了抿唇,若是忽略这人眼底的阴翳,他这一笑,还真有些绝美倾城的意味,可惜啊! 奕晨看了一眼奕褚,他打量宁月昭的眼神,好像猎人在看目标猎物一般,他不禁开口,“徐姑娘,你为何要擅闯本王的药帐!” 真是恶人先告状! 第323章 恶人先告状 言情海 正文 第324章 共同的敌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4章 共同的敌人 奕褚唇畔的笑意渐冷,眼中的阴鸷显现。【全本言情小说】 “徐姑娘,安王的药帐就连朕都不能轻易进去,虽然你是朕的贵宾,但是若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朕的皇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月昭心中“呵呵”,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你吧! 她转向奕晨,“我已经说过了,是经过药帐时闻到焦糊味,在帐外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害怕军中火起,我才掀帘子进去看一看的。” 她会进到药帐中的真实原因,奕晨心知肚明,他纯粹是不满风邢和宁月昭借着毒瘾来压制他,想要在奕褚面前碾压她一番,好叫她知道,她现在在军中可以仰仗的人是谁! 宁月昭微微扬起的下巴,优雅地恰到好处的弧度,让奕晨仿若看到了当时他为阶下囚,而她是端坐御座,掌握生杀予夺的女君。 奕褚修长的手指捏紧了那白玉把件,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皇弟做事素来谨慎,怎么今天会如此疏忽?” 奕晨的嗓子紧了紧,正要开口,便有士兵通报风邢来了。 风邢进来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见过北祁皇帝。” 亦如那时蓝宇见到宁月昭时,风邢只是对奕褚欠了欠身便算是行礼了,这幅高冷的模样,简直和当初的蓝宇如出一辙。 许是出于对苗族的重视,奕褚难得地没有露出什么情绪。 风邢直接转向奕晨,微微欠身道:“安王。” 在奕褚看不到的角度,风邢略带胁迫地看了奕晨一眼。 奕晨暗暗咬牙,“本王离开前嘱咐你看好药帐,怎么会让人闯了进去!” 风邢看了一眼宁月昭,有所顾忌地道:“我当时在炉上熬着药,一时不察药煎糊了,结果这位姑娘就闯进来了。” 奕晨冷声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分心至此的!” 风邢看了一眼宁月昭,走到奕晨身边,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奕晨谨慎地看向奕褚,“皇兄,风邢是为我做事的,有些事情……” 他顿了顿,“总之,药帐一切安好,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奕褚扬唇一笑,“那你们都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和徐姑娘说。” 他这话一出,奕晨和风邢俱是一惊,宁月昭也有些拿不准奕褚在打什么主意。 奕晨深知奕褚的性子,在告退前,他又道,“皇兄,如今大兴女帝有失心疯的征兆,军中又无其他女眷,可否让这位徐姑娘给臣弟打个下手,帮忙照顾一二。” 奕褚目光沉了沉,若是大兴女帝在他手上疯了,那这步棋就废了。 “那就麻烦徐姑娘了。” 他这话听起来客气,但是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麻烦”的意思,反而透着理所当然。 宁月昭抿了抿唇,无声表示她的反抗。 奕褚却笑得温柔,“臣弟先告退了,一会儿在本王的帐内恭候徐姑娘。” 说完,他就退下了。风邢怕被奕褚看出端倪,随着奕晨的脚步退出了大帐。 此时,帐内再无旁人,奕褚起身走到宁月昭身边,在她身旁的胡凳上坐下,随手地拿起案上的银壶,倒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推到宁月昭面前。 “徐姑娘,刚刚传来的消息,大兴的军队已经攻到了西葡王都城下,这事你怎么看?” 宁月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渐生惊诧,奕褚这人骨子里极为高傲,而且他又是帝王之尊,以他的性子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反常。 奕褚兀自喝了一口奶茶,轻轻一哂道:“听闻肖靖天恋慕大兴女帝,现在女帝在我们手中的消息想必他还不知道,所以这西葡就承受了他的怒火了。朕觉得很奇怪,如今朕大军压境,肖靖天不在玉衡关坐镇,却去攻打西葡,你说好笑不好笑?” 宁月昭拿起银制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杯身的纹饰,“我倒不觉得肖靖天好笑。” “何以见得?” “别忘了,西葡人是在哪里掳到人的,又是用了什么手段。” 宁月昭觉得奕褚在这次掳劫她的事情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完全把西葡人当枪使,使完了又让人家背黑锅。 奕褚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更深了,“肖靖天攻打西葡,倒是正合我意,明日黎明,朕的军队就会全力攻打玉衡关。” 宁月昭将杯子放回桌上,奕褚给她倒得奶茶,她一口都没喝,“你可别轻敌,玉衡关的守将也不是摆设。” 奕褚放下自己的杯子,“朕发现,你对朕真是一点敬意都没有,你来你去的。” 宁月昭觉得好笑,“我连自己国家的女帝都帮你绑来了,你还指望我这样的人对你有多少敬意吗?” 她和北祁之间有着国仇家恨,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着仇人卑躬屈膝的,这会儿她要感谢徐妙云了,若不是徐妙云做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还没有这样名正言顺的借口。 奕褚想到现在关在军中的徐妙云,如今这女帝似乎受不了打击有些疯癫了,这样一来就极为难办了。 “大兴的皇夫,如今也驾幸西北,想必是为了女帝而来。听闻这位皇夫是个能耐人,朕的人马,几次三番折损在他手上!”提到蒋年,奕褚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对蒋年的到来,带了几分期待和兴奋。 乍然听到蒋年的名字,宁月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蒋年他,果然为了自己来了! 瞥见到奕褚的神色,宁月昭有些不安。她曾经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那是男人间的欲一较高下的争胜心。之前肖靖天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不胜蒋年不罢休,否则也不会有玉泉山的事情了。 奕褚看着宁月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忧,忽然道:“你很在意大兴皇夫?” 奕褚的眼神太毒辣,宁月昭语气一冷,“我徐家和他蒋家是死敌,我只在意他什么时候倒台!” 奕褚突然凑近宁月昭,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真巧,朕也期待!” 他的人马多次在蒋年手上折损,这次蒋年来了西北,两人有机会在战场上交锋,届时便是一决高下之际! “放开!”宁月昭被奕褚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下意识地就要去拂开他的手,但是奕褚仿若早有预料,按住了她的右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下颚,细细端详着她绝美的五官。 “想不想看北祁是如何拿下玉衡关的?” 玉衡关是通向大兴的要塞,一旦此处失守,北祁的军队就可长驱直入,占领西北大片的疆域。 奕褚前后的话转折太大,宁月昭一时有些错愕,她用力她愤然起身,迅速后退几步,“奕褚,我不是你的禁脔,你若再对我无理,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离开!” 奕褚刚刚的动作,完全就是轻薄,宁月昭不由地就想起了那个不好的梦境,那种强烈的怒意瞬间就充满了她的胸腔,一时间,她不想再和奕褚委以虚蛇! 奕褚有些诧异她的激烈反应,眯眼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朕的名讳!” 本该是充满威严的话语,奕褚此刻却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了出来。 “你可知道多少女人求着朕这样对她们,还求不来呢。” 宁月昭戒备地看着他,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就该去找那些人,而我,没有兴趣享受这样的待遇!”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面子,奕褚俊美的面上染了几分薄怒,正要发作,可是对上对方冰冷的眼神时,他忽然发觉自己刚刚的言行举止有多么反常。 “你退下吧,明日随朕一起去玉衡关。” 宁月昭觉得奕褚简直不可理喻,态度变化如翻书,她还想再问,奕褚已经转过身去,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 宁月昭无法,只能离开大帐。才刚刚出来,她就看到了风邢在等她的样子。 因为主帐附近来往巡逻地士兵格外多,风邢不得不板着脸道:“安王爷有请。” 宁月昭不知道安晨葫芦里卖什么药,就跟着风邢走。 奕晨起居的帐子搭得宽敞,里面摆设简单,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座百子柜,帐中角落里还堆放着药材,整个帐中充斥着淡淡的药草香。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没有旁人在场,宁月昭对奕晨也就没有什么好态度。 奕晨熟练地碾着药,“我不过是为我们今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谈事才这样跟皇兄请求的,不会真的拿你当丫鬟使的。”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宁月昭冷笑,想拿她当丫鬟使,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奕晨笑了笑,转向百子柜,熟稔地抓着药。 “阿昭,你是皇帝,应该知道在大局面前,私怨是可以摒弃的。” 听到他用如此亲密的称呼唤自己,宁月昭的脸马上就沉下来了。 奕晨将抓好的药放进煎药壶,加了水,放在炉上熬着。 “我们合作如何?” 宁月昭嗤笑,“你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奕晨看了一眼冷冷看着他的风邢,无奈地耸了耸肩,“凭我们互相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我们也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第324章 共同的敌人 言情海 正文 第325章 徐妙云疯了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5章 徐妙云疯了 泥炉红火,煎药壶的壶盖轻动,升起冉冉白色雾气。【舞若小说网首发】 宁月昭道:“要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有条件。” 隔着泥炉药壶,雾气氤氲,奕晨的面目有些模糊,他微笑着道:“你想要我毁掉药帐中的蛊虫吗?” 宁月昭勾了勾唇,“你会答应吗?” 壶盖处渐渐有了褐色的药沫,清苦的药味在帐中蔓延。 宁月昭的嗅觉一向敏锐,这味道闻得她有些不舒服。 她的反问,奕晨不置可否,有些随意地道:“我皇兄明日就要向玉衡关发兵了。” 宁月昭忽然想起来一件被她忽略了的事,“既然奕褚要发兵,为何不将徐妙云在他手上的事公布出去?” 奕褚虽然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可是今天在提到发兵一事时,他好像有着莫名的自信,似乎不靠人质,他也能赢的样子。 奕晨专注地看着煎药壶,“你可知道我在熬什么药?” 他不说还好,一说宁月昭更加觉得不适了。 “呵,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掩着鼻子道。 奕晨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将泥炉中的炭火加得更旺了一些。 “明日我皇兄会离开营地,到时候我安排人送你走。” 此时若能离开,倒是正合宁月昭的意,可惜…… “奕褚明日让我与他同去玉衡关。” 奕晨脸色微变,“如今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中,若是他不在军中还好一些……” 宁月昭倒也没指望奕晨能够送她离开,他和她本就敌对,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他第二次的。 那边奕晨已经径自起身,走到百子柜前,从抓药到熬药,他动作娴熟认真,乍一看,还以为他仍是当年太医院中兢兢业业的小御医。 “我给你配一副药,今夜你就会发起高热,明天皇兄见你病重,就不会带你去玉衡关了,届时我好送你走。” 说完这些,奕晨把草药交到风邢手中,他知道他们不信任他, 风邢本身就懂医术,否则蒋年也不可能拍他来,只见他仔细检查了之后,朝宁月昭点了点头。 宁月昭也觉得离开之事不能再拖延,“好。” 奕晨拿起了那先前熬好的药壶,把新配的药装进另一个煎药壶,加了水放在泥炉上。 他取了个篮子,将煎好的药放入篮中,盖好盖子,递到宁月昭面前,“徐家大小姐,该去给大兴皇帝陛下送药了。” 宁月昭接过篮子,想着也是时候去看一看徐妙云了。 关押徐妙云的帐子外是层层重兵把守,只是宁月昭和奕晨还没靠近帐子,就听见一个女声冷冷地道:“大胆,你们竟然连本将也敢拦!” 鲜少听见女子自称为“将”,从背后看过去,这女子身段窈窕,一身石榴红的骑马装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飒爽之感。 奕晨足下未停,眉毛却轻蹙,“怎么碰上这个人了!” 宁月昭听出他话里的不悦,联想了一下她所知道的北祁之事。 “她是伊英的长女,伊情。” 北祁之人不像大兴,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个正妻,伊英同时娶了两个草原上的贵族女子为妻,两人不分大小,都是正室夫人。 在崇尚礼法尊卑的汉人来看,这是只有北祁蛮夷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奕褚继位之后,极力推行学习汉制,但是对于伊英这样有资历的老臣来说,尽管他不反对奕褚的做法,他个人却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这个伊情是伊英先娶的夫人所出,这位夫人性格泼辣,连带女儿也教养地极为强势,十四岁就入了军营拜辜辛为师,如今已经是辜辛手下的一员悍将。 那些守卫的士兵面对这位草原第一女将的喝斥,面上并无惧色,只是淡淡道:“伊将军莫要为难属下了,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将军见谅!” 大兴女帝在北祁军中,这还是一个秘密,伊情从父亲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就想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 这时候,奕晨和宁月昭已经走到了帐前,士兵们一看是奕晨,赶忙行礼。 “参见安王。” 伊情转过身来,漠然地看向奕晨,“安王。” 语气中没有多少敬意,也不见她弯腰行礼。在伊情看来,奕晨虽然有王爵封号,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下贱的奴隶,要她一个有军勋在身贵族女子向奴隶行礼是不可能的。 奕晨面带微笑,温和地道:“陛下有旨,让这位徐姑娘来帮忙照看帐中之人,今日本王领她来,下次若是本王没空,可能就是她一个人来了。” 伊情这才注意到奕晨身边站着的女子,虽然是一身旗袍,可是那白皙胜雪的肌肤,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一看就不是北祁的女子,她马上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宁月昭也在打量着伊情,她的容貌生得和伊依有五分相似,但是和伊依的清秀不同,伊情的五官透着英气,周身散发着武将才有的杀伐之气。 伊情取下腰间的鞭子指着宁月昭,问那士兵,“她一个汉人都可以进去,本将为何不能进去!” 这些在此护卫的士兵都是奕褚的亲信,奕褚交代过,不得让伊家的人靠近帐子,自然是不可能放伊情进帐的。 那士兵上前一步,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伊将军,这是陛下的命令,您若是有异议,请去找陛下,若是陛下也允许了您进去,那属下等人自然不会拦您。” 伊情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今天在这里讨不到便宜了,她警觉地看了宁月昭一眼。这个女人是大兴内阁辅臣的女儿,她父亲和自己的父亲地位相当,她凭什么得到奕褚的另眼相待! 宁月昭察觉到伊情不善的视线,她从来不是畏惧之人,坦然地对上伊情的目光。这种眼神她有些熟悉,以往徐妙云就对她流露过这样的眼神。 难道?宁月昭看了奕晨一眼。前世奕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夺了奕褚的帝位,后来他娶了伊英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他娶的是已经被千刀万剐的伊依,还是眼前这个伊情。 奕晨道:“走吧,再磨蹭药就凉了。” 他也察觉到伊情对宁月昭的敌意,不欲在此多耗时间。 他们走得快,没有发现背后的伊情阴阴地看着他们进了帐子。 徐妙云如今顶着大兴女帝的名头,奕褚给她安排的帐子比宁月昭住得还要宽敞,摆设也一应俱全,只是徐妙云这会儿是发丝凌乱,神色慌张,手脚都带着镣铐,与床榻相连,这就限定了她的活动范围。 “我不是大兴女帝!” 见到奕晨和宁月昭,徐妙云忽然眸光大盛,朝两人扑去。 “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要害我!” “老实点!”帐中有四个士兵负责看着她,他们见徐妙云又发狂,其中一个人拿起鞭子,狠狠抽了她一鞭。 “啊!”徐妙云惊叫地捂着被打到的手臂,惊惶地退回榻边,缩着坐在地下。 “放肆,你们竟敢对朕无理!等朕……回了大兴,要……诛你们九族!” 宁月昭看着明显神志不清,语无伦次的徐妙云,心中诧异,徐妙云竟然就这样疯了? 奕晨对此并无意外,他摆了摆手,“你们退下。” “是,安王。”他们都知道这位安王是奉了奕褚的命令来给大兴女帝医治的,安王在治病时不喜欢有别人在场,于是都退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月昭压低声音道。 奕晨没有回答她,只是走近徐妙云,取出金针,在她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 徐妙云原本有些涣散的眸光渐渐恢复清明,她睁大眼睛看着奕晨,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退,“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透着绝望和恐惧。 奕晨微笑,甚至伸手替她将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你生病了,我来给你治病。” 徐妙云的身子显见地发抖起来,“不要碰我!” 宁月昭上前一步,徐妙云察觉地抬头,一看是她,顿时凄厉地嚷道:“是你,是你把我害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她怨毒地看向宁月昭,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宁月昭已经死上几百次了。 宁月昭觉得好笑,若不是徐妙云想算计她,想让她成为北祁的人质,她们如何会到这个地方? 她幽幽地道:“还记得那时在西葡,我中了你的毒,口不能言,动弹不得时,你说过什么吗?” 徐妙云这会儿神智是正常的,她当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她说要让北祁军中的人都来糟蹋宁月昭,可是现在被当成大兴女帝的人是她啊! “不要!” 看着徐妙云面上渐渐露出的恐惧之色,宁月昭勾了勾嘴角,“你放心好了,你如今顶着我的名号,我还不想侮辱了自己。” 徐妙云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更加恐慌,如今她的生死竟然全部捏在宁月昭手中,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奕晨忽然道:“该给她吃药了,否则药就凉了。” 宁月昭拿出竹篮中的药,问奕晨,“你给她吃什么药?” 奕晨拿过药碗,伸手捏住徐妙云的齿关,强迫她张开嘴,把漆黑的药汁往她口中灌。 徐妙云想要挣扎,可是手脚都被脚镣束缚,又不及奕晨的力气,尽管药汁撒了一些,可是多数都灌进了她的口中。 奕晨灌完药后,放开徐妙云,将药碗随手一扔,瓷碗落地,碎成好几块。 “大兴女帝疯了,这自然是治疯病的药!” 第325章 徐妙云疯了 言情海 正文 第326章 人品无下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6章 人品无下限 奕晨将“治”字咬得格外重。【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徐妙云趴在地上,伸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想要把药汁吐出来。 奕晨岂会让她如愿,他毫不留情地踢了徐妙云一脚,狠狠踩住她的手。 徐妙云流泪挣扎,声音凄厉,“不要!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许是药开始见效,徐妙云的眼神又渐渐涣散,脸上露出有些诡异的笑。 “呵呵,我是大兴女帝,你们这些羞辱我的人都要死!” 徐妙云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大笑,看起来就跟真的疯子没有两样。 宁月昭秀眉轻蹙,“好歹你在大兴时也受过徐家的照拂,为何这样对她?” 徐妙云和她有深仇大恨,可是奕晨和徐妙云可谓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对她下手? 奕晨收了脚,转身嘴角依旧是笑的,眼中却没有笑意,“当初徐志助我,不过是因为我手中捏着他的把柄。‘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她如今若是清醒,很快就会想清个中缘由,到时候你的身份迟早要暴露。可惜不能杀了她,只能让她疯了,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不是吗?” 宁月昭终于知道为何前世她和蒋年会在奕晨的算计下,落得一死一伤的结局。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品下限,只要对他有利,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了一眼已然陷入疯癫状态的徐妙云,她一点也不同情,。说白了,现在徐妙云的遭遇也是咎由自取。 “走吧,你的药也差不多熬好了。” 此时,在开阳镇的军营中。 傅辽面无表情地替青池把脉,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的陆基想开口,又怕打扰了他的医治。 边关战事起的消息传回帝都后,陆基挂心在西北的青池。蒋年知道陆基对青池的情意,将宁月昭在边关所遭遇的变故告知了他。 陆基当即向蒋年跪下,请求同去边关。他和傅辽都是不会武功的人,比不上蒋年带着禁军侍卫的脚程,但在昼夜兼程之下,终于是在今日到达了开阳镇。 蒋年也知道青池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他强留陆基在帝都,恐怕将来会成为陆基一生的遗憾也未可知。 于是,这次蒋年将陆基也带来了西北。 就在陆基忧心忡忡的时候,帐帘被人掀开,来人正在刚刚从西葡王都赶回来的蒋年。 “殿下!”陆基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起身就要行礼。 “不要讲究那些虚礼了。”蒋年抬手制止了他。 傅辽放下青池的手,起身对蒋年道:“颜姑娘中得毒是西葡独有的海兰花毒,这种毒会让习武之人丧失内力,浑身无力;而不会武功之人,除了浑身无力外,还会七窍流血而死。她除了中毒,还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军中的大夫,能够保她一条命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傅辽一向是个直言不讳的人,就将青池的情况据实说了。 陆基的身子晃了晃,踉跄地扑到床边,紧紧抓住青池的手,好像他一松手,她就会离她而去似的。 “我有解药。”这时,跟在蒋年身后的人开口了,这人正是乌尧。 傅辽眼前一亮,审视地看着乌尧,“海兰花毒的解药,正是它的球根晒干磨成粉,服下即可;但是此花只生长在西葡王都之内,你是王都来的人。” 乌尧略带愧疚地掏出一个瓷瓶交到傅辽手上,“我很抱歉……” 他原本不知道八方酒楼还有人逃出生天,他带着这个药,本来是准备让蒋年去救宁月昭时用的。 听到“西葡”二字,陆基猛然回头看向乌尧,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傅辽拿到药,检查无碍后,走到床边,“她的情况很糟糕了,马上给她服药。” 陆基接过药,迅速将青池扶起来,捏开她的嘴,把药粉倒了进去,再喂她喝了一些水,确保她咽下后,他扶着她躺下。 看着陆基细心地拭去青池嘴角的水渍,蒋年心情复杂。宁月昭如今身在敌营,还不知有没有受到虐待。 想到这里,蒋年的心又沉了几分,他转向傅辽,“去看看燕默吧。” 傅辽点了点头,他们才刚刚到军营,目前只来得及看了青池。 陆基替青池掖好被角,叫了他从帝都带来的丫鬟进来守着,他自己则跟着蒋年他们的步伐出去了。 蒋年有些诧异,陆基竟然会暂时放下青池去看情敌?很快,蒋年就发现陆基的视线一直落在乌尧身上。 到了燕默歇息的帐中,原本在照看燕默的军医知道帝都中的御医来了赶忙让开了身边的位子。 傅辽在替燕默仔细检查了一下后,眉头紧锁。他一边拆解着燕默身上的纱布,一边让人去取帝都带来的伤药,他要重新替燕默处理伤口。 蒋年在一旁看着燕默身上的伤痕,比那时他从玉泉山死里逃生时还要严重,十几处的刀伤,除了七八处在四肢不致命外,胸腹间好几道伤口都有三寸余长,最严重的就是胸口的那一刀,都可以看见森森的肋骨了,若是再深一些,后果不敢想象! “燕默的情况如何?” 一刻钟后,傅辽处理完了那几处严重的伤口,摇头道:“燕副将身上的毒倒是早就解了,他是因为受了过重的内外伤,又在火场吸入了过多的浓烟,才会昏迷的。尽管有帝都带来的上好伤药,也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这时,陆基让帐中其他人都退下,他把视线转向也跟着他们进来的乌尧,冷淡地开口,“青池和燕默为何会伤得这么重?还有兰纱和竹韵为何会死?” 陆基毕竟是做过顺天府尹的人,若没有明察秋毫的本事,他如何能查案断案。 乌尧有些局促,蒋年也朝他看来。 先前因为害怕和谈失败,乌尧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从跟蒋年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了。 乌尧缓缓跪下,抬头道:“皇夫殿下,臣的确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如今西葡已经是大兴的附属国,他自然得在蒋年这个宗主国皇夫面前称臣。 蒋年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乌尧当时只告诉他绑走了宁月昭,也并未讲述当时的详细过程,之后大火的事情更是一字未提。燕默身上的伤可以说是为了阻止宁月昭被人掳走所致,可是要说中毒,应该是乌尧和徐妙云动手前就给所有人都下了毒。那海兰花毒按傅辽所说那么厉害,乌尧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痛下杀手,燕默何至于会伤成现在的样子?现在燕默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又身负重伤,青池中毒了却没有受伤,兰纱和竹韵怎么会惨死在大火中? “这件事虽然不是我们西葡做的,可是也和臣有关。” 乌尧闭了闭眼,将后续的事情道出。 原来那日他们掳走宁月昭后,宁月昭的那四个没有中毒的侍卫想追上来,被他们全部解决掉了。而徐妙云怕青池等人活着回去,就会暴露他们徐家参与了掳劫皇帝的事,于是派了四个杀手折返八方酒楼灭口。燕默因为服过解药,武功恢复了些,可是他一个人要保护三个女子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那四个杀手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击败燕默,青池已经是中毒倒下了,至于宁月昭的两个侍女也被他们解决了,为求稳妥,他们在八方酒楼放了一把火。 这些都是事后这些杀手向徐妙云复命时,乌尧听到的。 “至于燕副将和那位姑娘是怎么逃出来的,臣确实不知!”乌尧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这次的事,臣自知罪该万死,皇夫殿下就算杀了臣,臣也无怨言。” 如今西葡已经和大兴重新签订了盟约,两国已经停战,他愿意为西葡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你确实该死!” 就在这时,一直隐忍的陆基终于爆发了,他抓起床边方才傅辽给燕默清理伤口的小刀,朝乌尧刺去。 以乌尧的武功,陆基手上的那把小刀根本伤不到他,可是他一心想赎罪,就认命地闭上眼睛。谁知,陆基的刀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乌尧睁眼,只见蒋年拿住了陆基的手腕,沉声道:“他暂时还不能死,孤还需要他带路去北祁大营。” 夜阑人静,宁月昭躺在床榻上,帐外时不时有铁甲金戈擦碰声,提醒着她现在身处在何处。 下午她喝下了奕晨给她配的药,只要明天早上醒来,她就会头痛、高热,全身出红疹子,就像得了时疫一样,届时奕晨就向奕褚谏言,防止她的病传染他人,将她移出军营。 蒋年来了边关,明天她若是顺利离开,过不了几天就能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宁月昭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藉此来给自己多一点温暖。 经过一夜的辗转,宁月昭次日将醒未醒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咳咳咳……”她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梨白惊觉,倒了水到床边,“小姐,喝水。” 宁月昭接过梨白手中的杯子,喝了几口,那股喉头间的干痒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咳得更加厉害了。 “咳咳……” 宁月昭伏在床边,咳得天昏地暗,梨白焦急地替她拍背顺气,“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宁月昭很想跟她说没事,可是剧烈的咳嗽根本让她无法说话。 忽然间,她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小姐!” 第326章 人品无下限 言情海 正文 第327章 特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7章 特权 一口血吐出来后,宁月昭的咳嗽渐渐平复,脸色却苍白如纸。【舞若小说网首发】 梨白担忧地道:“莫非安王给的药有问题?怎么会让小姐吐血了?” 宁月昭摆了摆手,“现在天还未全亮,你去把奕晨找来。” 她虽然信不过奕晨,可是风邢也查看过那个药,应当是没有问题。她怀疑,可能是先前徐妙云给她下得毒发作了。 梨白匆匆离开帐子,宁月昭仰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刚才宁月昭吐出的那口血中有细小的黑点在缓缓蠕动,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黑点就不动了。 没过多久,奕晨就随着梨白来了。 “怎么了?” 他神色凝重地拿过宁月昭的手,替她把脉。 宁月昭睁开眼睛,“不知道,刚刚觉得喉咙很痒,咳得厉害,然后就吐血了。” 奕晨探着她的脉象,忽然脸色大变,“你先前还中过毒?” 宁月昭原本就对奕晨不信任,自然也就没有把她是怎么被掳来的事情详细说。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徐妙云说的话,道:“徐妙云为了让西葡人顺利地绑架我,给我下了海兰花毒。” 奕晨放开她,蹲下身子查看那还未全干的血迹。 他抬头眯眼看着宁月昭,“你先前动过我药帐中的蛊虫!” 他是北祁人,和西葡邻近,自然知道海兰花毒是怎么回事。再结合地上的血迹,他对宁月昭的现状已经了然。 宁月昭从榻上坐起,平静地看着他,“先前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想打开看看,当时觉得好像脖子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并无什么不妥。” 奕晨站了起来,有些气恼地道:“你先前中过蚀心蛊,那可是万蛊之王,虽然蓝宇和傅辽联手帮你解了蚀心蛊,但是你的血液中还留着蚀心蛊的气息,那只蛊虫当然奈何不了你什么。”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风邢替她检查,也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宁月昭忽然道:“我现在没有觉得发热难受,是不是你昨天给我准备的药也被蚀心蛊化解了?” “我又不是给你下毒!”奕晨没好气地道,“你先前身中海兰花毒,又没有服过解药,却能自行恢复行动能力,亦是托了蚀心蛊的福!” 宁月昭抿了抿唇,哼声道:“这么说来,朕还要谢你吗?” 奕晨知道她指的是他给她下蛊的事情,大家立场不同,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倒是不用,如果现在蚀心蛊还在,那只你误中的蛊虫也不至于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才被克化。你现在的武功还没恢复,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自身的血液会慢慢把毒性瓦解,恢复武功也是时间问题。” 宁月昭冷笑,“如果我身上的蚀心蛊没有解,我现在恐怕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奕晨撇撇嘴,略过这件事,有些懊恼地道:“本来有我给你的药,你今日装病过关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不知道你身中海兰花毒,更不知道你还乱动了我的蛊虫,你血液中还残留着蚀心蛊的气息,这些叠加在一起,反而把我昨天给你服的药化解了!” 宁月昭秀眉微蹙,有些欲哭无泪。 梨白焦急地道:“安王能不能给我家小姐再熬一付药!” 宁月昭如果此次被送走,是因为“感染时疫”,她这个贴身丫鬟自然是可以一块离开的。 “我加大药量试试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奕晨掀了帘子欲离开帐子,却发现有几个冷面的士兵迎面走来,这些人是奕褚的亲信。 为首的青年将领,正是宁月昭第一次见奕褚,引领他们进帅帐的那位。 “安王殿下,您怎么会在徐姑娘的帐中?” 奕晨没有料想到奕褚的人会在天刚亮就来,他神色如常地道:“是徐姑娘的侍女来找本王,说徐姑娘身子不适,本王这才来为徐姑娘看看。” “哦?”那青年将领一把推开奕晨,大步跨进帐中,只见半躺在床榻上的宁月昭的确是脸色苍白。 “军中又不是没有军医,为何要劳动安王?” 青年将领回头,奕晨被其他几个士兵半逼迫地退回帐内。 “封冶,你不要太过分!”奕晨薄怒道。在旁人看来,他是皇帝最宠信的弟弟,受封安王,但是在奕褚眼里,他与往日的地位无差,所以奕褚身边的人会对奕晨如此轻慢!想到这里,奕晨就觉得憋屈。 那个名叫封冶的青年将领丝毫不为奕晨的愤怒所动,梨白见状,扑通一声跪下,“军爷,是奴婢不知道状况,只晓得军中安王会医,情急之下,就去找了安王爷。是安王爷仁慈,才纡尊降贵地来给我们小姐医治。军爷要怪,就怪奴婢吧!” 封冶冷冷看向奕晨,“王爷仁慈?” 奕晨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嘲意,他抿唇不语。 封冶转向已经从榻上坐起的宁月昭,“徐姑娘现在可以准备一下了,大军一刻钟后出发。” 说完,封冶身后的士兵将一套女子穿着的轻甲拿出来,交到还跪着的梨白手上。 “服侍你家小姐更衣!” 封冶转身,看都不看宁月昭。 “徐姑娘即将随陛下出发,安王殿下既然已经看完病了,就请离开吧!” 封冶拦住了奕晨的视线,面上的神色冷漠,丝毫不给一分商量的余地。 宁月昭没有想到这个名叫封冶的人,连问都不问她的身体怎样,就强硬地下令要她随军出发。 奕晨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封冶半强迫地推出了帐子。 梨白抱着那套轻甲,紧张地道:“小姐,怎么办……” 外面没有离去的脚步声,宁月昭知道封冶就守在帐外。 宁月昭从榻上起身,秋水明眸中是一片漠然,“帮我更衣。”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前线,也就离大兴近了一分,届时战场上兵荒马乱,趁乱逃走未必是难事。 当宁月昭走出帐篷的时候,发现帐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奕褚,他站在最前面,似乎等了有些时候了。 一身金色铠甲,黑色斗篷,金色头盔上的白羽随风舞摆,俊美得过分的脸上,一双蓝眸恰似凝结了草原上的蓝色天空,又似大海般深邃。 此刻奕褚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听闻你不舒服?” 宁月昭这会儿换上了奕褚给她准备的银色轻甲配上火红的斗篷,她没有戴那银色的头盔,而是和她初来西北时一样,红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波流转的眼睛。 她拉下面纱,露出略显苍白却不失姝色的脸,“若我说是,北祁陛下会允许我留下休息吗?” “不会。”奕褚即使在笑,也掩不住他眼底的阴沉。 宁月昭重新系好面纱,什么都没说了。 奕褚走近她,凝视着她的眼眸,“不过朕可以给你一个特权,与朕同坐一车。” 他这话一出,周围齐刷刷地倒抽冷气声。 谁都知道,奕褚冷漠多疑,一身帝王威严,从来不允许旁人靠他太近。奕褚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对女子几乎不假以辞色,没有立后纳妃。 可是现在,这个才来军中几日的汉人之女,竟然能让他们的陛下允许她同乘一车! “我会骑马。”宁月昭感受到周围投射来的杀人般的目光,顿觉头疼。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殊荣,也不想和奕褚同乘一车! 奕褚决定了的事情从不会更改,他上来就要拉宁月昭的手,“走。” 再不出发,就要耽误他的计划了。他虽然对这个女子有几分兴趣,可也不会让她左右他的既定计划。 宁月昭避开他的手,“我自己走。” 这次奕褚倒是没有勉强,和她并排朝前走去。 待两人走得远了些,人群的伊情眸中覆满冰雪,冷冷地看着并肩偕行渐远的人。 “伊将军,陛下太过分了!”伊情身边的女卫不满地道。 伊情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她从未见过奕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他们伊家是北祁世家,曾经出过几代皇后,她的父亲本来想让伊依成为奕褚的皇后,但是她那个蠢妹妹眼里只有奕晨那个贱种,还因为那个卑贱的人在异国丧命,简直就是伊家的耻辱。 现在奕褚的皇后只能是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汉人女子,奕褚还要带她去战场。战场可是她伊情的天下,这个女人竟然敢去,就不要怪她到时候心狠手辣了! 而此时已经登上了奕褚的马车的宁月昭,还不知道有人在算计着怎么除掉她。 她的视线落在车窗外,透过飘荡的车帘,看到两侧陡峭险峻的山壁,知道他们现在走在山脉的腹地之中。 蒋年曾经告诉过她,北祁的皇都所在之处甚为神秘,就连北祁的寻常百姓都不知道。看来这次奕褚扎营的地方,也遵循了建制皇都的秘密原则。他这次并未带走全部的兵马,应当是要把这些人留做后备力量。若是前方战事顺利,这些人马可为进攻的助力;若是不顺,退回之时亦可守住疆土。 真是好谋算啊! 奕褚倚着靠垫,看着凝视着窗外的宁月昭,忽然带着些许阴鸷地道:“在想朕的皇弟?” 第327章 特权 言情海 正文 第328章 谈话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8章 谈话 “在想朕的皇弟?” 宁月昭被奕褚突如其来的话语噎了一把,还好她带着面纱,否则奕褚就会看到她嘴角抽搐的样子。(全本言情小说) “你想太多了。”虽然她暂时搁置和奕晨的仇恨,但是杀母窃国之仇不共戴天,这笔账不过是暂时让他先欠着,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嫌,奕褚勾了勾嘴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奕褚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眼睛,似秋水凝波,他道:“在马车里就把面纱摘了吧。” 这话题转变的有点快,不过宁月昭已经有些摸清他这无常的性子,她如常应对,“西北之地风沙太大,若不蒙着,要不了几日就成黄脸婆了,一会儿下车还要裹上。” “你竟也在乎这个?”奕褚笑得别有深意,“放心摘掉好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四日才会到玉衡关附近。” 难怪奕褚要选择坐马车了,原来是还要这么多天的路程。 宁月昭扯开面纱,语气淡淡地道:“你先前就在玉衡关发动过一次战事,现在肖靖天肯定会加强玉衡关的防守,你确定你不是去自投罗网的吗?” 她现在对所处位置一无所知,只知道是在北祁境内,难得奕褚挑起话头,她正好顺势不动声色地套一些消息。 “若非朕命人假意攻打玉衡关,肖靖天怎么会离开女帝身边,你又怎么会到朕身边来呢?”奕褚挑眉看她,“还有,你在关心朕吗?” 宁月昭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真心是想多了。 奕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放心好了,肖靖天现在还攻打西葡王都,西葡王室的人宁死不降,等他打下王都,玉衡关已经是朕的了。” 宁月昭皱眉,“肖靖天素有战神之称,西葡不过是个贫弱小国,在明知北祁对玉衡关虎视眈眈,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这么不明智的事?” 奕褚笑了,吐字如冰,“色、令、智、昏。肖靖天爱慕女帝,在得知女帝被西葡人掳走,自然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他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就是因为靠近他的女人,谋求的都是那皇后的宝座。 奕褚又是经历过宫闱裙钗之战的人,他的母亲就是在女人的争宠夺权中牺牲掉的,所以他痛恨那些爱慕虚荣的贪婪女子。 他此生只为追逐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活,女人什么的,对他的大业有用的,就留在身边;无用的,要么别不识趣地靠近,要么就是死。至于情情爱爱,他敬谢不敏。 奕褚的话让宁月昭感到震惊,肖靖天虽然鲁莽,但也是粗中有细之人,这次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有别样的情愫吗?她很希望没有。然而如果不是如奕褚所说,他又怎么会做下这样不明知的举动? 西葡这种小国完全可以撂在一边,等摆平了北祁再收拾完全不迟,可是! 她是蒋年的妻子,而且对肖靖天只有朋友之谊,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了情,那自己注定是要辜负这份情谊了。但是眼下已经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而是关系到了国家荣辱,肖靖天怎么如此糊涂呢! 宁月昭顿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面上还得维持的淡然。 “难怪你当初不肯出兵援助西葡,又将大兴女帝在你手中的消息隐瞒,原来是为了让西葡当你的替罪羊。” 奕褚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从前朕总觉得女人是累赘,不过,你让朕很意外。” 他靠近宁月昭,完全取下她的面纱,让那张恍若天人的脸更加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蒙着这面纱,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天生丽质难自弃’,说得就是你这样。” 北祁的女子不乏容貌出众者,但因为这里日照强烈,风沙大,皮肤多少有些偏黄黑。他从未见过有女子在西北受风吹日晒这么多日,还能保持皮肤如此白皙细腻的。 奕褚三番两次对她言语轻佻,动作暧昧,看到自己的面纱攥在对方手上,宁月昭心中的怒火几乎是立时就要爆发。 她戴面纱,不是为了防风沙和日晒,而是怕届时在战场上,会有大兴的战士记下了她的容颜,届时她身在敌营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 她不惧个人生死,只怕因她乱了军心,给北祁可趁之机。 当初乌尧给她的药中,就有一样可以让人顷刻毙命的毒药,这药用特殊的囊衣包着,放在齿缝间,必要时咬破囊衣,毒药就会发挥作用。如果真的到了瞒不下去的时刻,她会自毁容颜,然后自尽,以全大义! 这是后话,眼下奕褚这种暧昧的言语和轻佻的动作也让宁月昭厌恶至极。除了蒋年之外的人的碰触,都让她感到恶心! 宁月昭对上奕褚的视线,他的脸上带着淡笑,可是眼中是难掩地深沉。她转念一想,先前奕褚的话语中对女子有着明显的轻蔑之意。 他如此撩拨自己,无非是因为她对他一直都不假以辞色。 呵,这人可真够自恋的! 宁月昭身子微微前倾,朝奕褚眨了眨眼,眼波流光婉转,朱唇轻扬,“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 果然,奕褚脸色突变,原本还稍加掩饰地阴沉陡然冷呈,“住口!” 他一拂手,一道内力就打向宁月昭。 劲风先至,宁月昭被扫向车外。眼看着她的身子就要飞出车外,奕褚又忽然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往里一拉。 变故来得太突然,宁月昭又坐回原来的位置,面上带着些许惊色。 奕褚迅速放开她的手腕,冷声道:“朕本以为你是个识趣的,现在看来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差别!” 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他带着阴柔之美的容貌说事,好不容易对宁月昭产生的几分好感,在这一刻消散地一干二净。 “来人!”奕褚沉声道。 “陛下,有何吩咐?”马车外的侍卫立刻应声。 “备马!” 话音刚刚落下,奕褚就已经闪身出了车厢。 劲风擦面而过,一道红影袭来,宁月昭伸手抓住,竟是自己的面纱。 马车依旧稳稳前行,不曾有片刻停顿,她朝车外看去,恰好落下的车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宁月昭攥紧了自己的面纱,长长吁出一口气,不再掩抑自己的心绪。 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上。刚才奕褚朝她出手时,她已经可以提起丹田的一丝气息了。 看来她体内的海兰花毒开始被瓦解了,恢复武功指日可待! 而此时在营地内,伊英正负着手来回走着。 奕褚这次亲征挂帅,营地之中的事情都由伊英主持。 “相爷,一切都已按您的吩咐在进行了,大约只要三日功夫,便可凿通地道,通往关押女帝的帐子了。”说话的是伊英的心腹官员,官拜兵部左侍郎。 奕褚将看守徐妙云的人马分成三拨,每隔四个时辰就轮换一批人来看守,整个帐子围得严严实实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次奕褚奔赴玉衡关,伊英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命人在军中搭了个帐子,对外称是堆放杂物所用。实际上,这个帐篷是用来做掩饰的,他命人挖一条地道,通往关押徐妙云的营帐,届时不用惊动外面的守卫,也能除掉她。 另一个官员道:“相爷,据臣所知,陛下在帐中也安排了守卫,寸步不离地看守,就算地道挖通了,又如何能避过那些守卫呢?” 伊英冷声道:“本相要的就是不动声色地弄死那个贱人,为本相的依依报仇!” 当初他想动用在帝都中的钉子去救女儿,可是奕褚却说那是个圈套,不让他行动。现在仇人都已经在他们手中了,奕褚还不让他为女儿报仇。 伊英知道,奕褚不愿娶伊家的女儿为后,伊依的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正中他下怀。 既然如此,伊英只能自己动手来替女儿报仇了。 那最先出主意的官员想了一阵,忽然灵光一现,“安王爷每日都会去给女帝瞧病,只有这个时间段那些守卫会退出帐子,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以安王爷做突破口。” “左侍郎这话说得轻巧,谁不知道安王深得陛下器重,如何能说服他倒戈?” 左侍郎不理会此人,只是附在伊英耳边,低语了几句。 伊英紧锁的眉头渐舒展,露出一丝冷笑,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当奕晨踏出药帐时,有些诧异地看着似乎在帐外等候了好一会儿的人,他俊眉微挑,“伊相爷怎么会在这里?” 伊英难得面色和缓,“本相在等王爷。” 奕晨笑了,“相爷真让本王惶恐。”他话说得客气,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谦恭。 伊英别有深意地看着奕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允本相入帐,有要事与你详谈。” 奕晨的药帐,旁人不敢靠近,是最适合谈事的地方。 奕晨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朝伊英做了个“请”的手势。 伊英是第一次进到奕晨的药帐,他本能地挺直背脊,心中暗暗戒备。 奕晨笑了笑,摆弄起药草来。 伊英略带惋惜地道:“****和这些毒草毒虫为伍,真是为难王爷了。” 奕晨淡笑,“本王喜欢医术,心之所向,不觉得苦。” 伊英走近他,目光带着探寻,“流着同样的血脉,有人身居高位,而有人却要任他轻贱。王爷,您觉得这公平吗?” 第328章 谈话 言情海 正文 第329章 神秘来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29章 神秘来人 帐篷里断断续续地有咒骂声和鞭打声传出,帐外的守卫们面色紧绷,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全本言情小说) 奕晨提着一只竹篮,缓缓朝帐子走来。 “见过安王。” 守卫们见到奕晨,仿佛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 “王爷可算来了,近几天她也不知怎么了,闹得格外厉害,竟是一天严重过一天了!您再不治好她,弟兄们也要疯了!” 奕晨皱了皱眉,“神智上的病最是难治,本王只能说尽量吧。” 那为首的士兵想了想,“实在不行,王爷就给她开点药,让她睡过去好了。她疯疯癫癫的,日夜叫嚷也不觉疲惫,兄弟们可是身心俱疲了。” 奕晨有些为难地道:“本王再看看她的情况,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 守卫的士兵赶忙让开道路,让奕晨进去给徐妙云治病。 “叫你再吵!” 帐内的侍卫手持鞭子,狠狠地抽打着徐妙云的四肢。因为顾及对方身份,他们也只敢打在衣服遮盖的地方。 “放肆!”徐妙云躲闪着,奈何她手脚都被锁着,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鞭子重重打在身上。 “啊!朕要诛你们九族!” 侍卫们对她这些话语已经听得习惯了,只管再度高高举起鞭子。 奕晨冷声道:“住手!” “参见安王。”侍卫们朝奕晨拱了拱手,便算是行礼了。 “出去吧,本王要给大兴女帝医治。” 那四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下,不情愿地往外走。其中一人经过奕晨身边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医治了这么多日,还是疯疯癫癫的,也不见好,摆架子给谁看!” 奕晨攥紧了竹篮的手柄,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待到帐内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奕晨走近徐妙云,缓缓蹲下,“真可怜……” 徐妙云惊恐地看着奕晨,“不要打我,我不是大兴女帝,真的!” 他当初给徐妙云下的药,最多是让她有些神志不清,可是这几天在这些侍卫的虐打下,不用他再下药,她已经是真的被折磨疯了。 奕晨拿出竹篮中的药,捏开徐妙云的下颚,动作熟练地灌了进去。 徐妙云原本还在挣扎着,但是一碗药灌完后,她的动作渐渐迟缓,最后闭上了眼睛。 奕晨站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守在帐外的士兵们听到里面没了声音,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总算安静了! 当奕晨从帐内出来的时候,原本对他不假辞色的士兵们都带了些许感激。 “多谢王爷。” 他淡淡地道:“到明天这个时辰,她都不会醒。” 说完,他就离开了。 那四个负责帐中守卫的士兵掀帘子进去,只见徐妙云背对着他们躺着,一动不动。 因为奕褚没有派别的侍女来服侍徐妙云,所以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不免有些狼狈邋遢,这些侍卫也懒得去碰她,他们各自捡了个位子坐下,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奕晨悠闲地走在营道上,慢慢地朝自己的帐子走去,当他经过营地入口时,忽然看见有几匹马匹疾驰而来。 木栅栏前的士兵警觉地持刀相向,但听对方远远地就高呼道 “西葡特使乌尧,求见北祁皇帝陛下!” 奕晨停下脚步,退到营道一边,静静观望。 听到是西葡人,守卫的士兵也有些诧异。 当乌尧行至木栅栏处,他翻身下马,手持一卷卷轴,高举着道:“这是我西葡皇帝陛下亲手所书的求援书!如今大兴的士兵已经包围我王都,王都百姓拼死抵抗,望诸位念在我们同是天神的子民,代为通传!” 西葡遭遇大兴的围困在西北已经不是秘密,这些守卫的士兵看乌尧一身风尘仆仆,面上也有几处脏污,发丝略微散乱,嘴唇干裂,狼狈至极。 一时间,他们也有些动容。 “西葡特使,并非我等不予通传,而是陛下现在不在营中,我等也无能为力。” 乌尧抓紧了卷轴,舔了舔干裂的唇,“那可否代为通传营中主事之人?” “特使稍等!” 乌尧手持国书,北祁就算再不愿意,礼数上还是要走一下过场。 很快,那个去通传的士兵就回来了,“宰相大人说请您入内。” “多谢!” 乌尧等人解下兵器,经过检查后,进入了军营。 奕晨顿觉聊赖,打算离开,可是在乌尧一行人经过他面前时,一道视线朝他投来,那种从骨子里传出的颤栗让他忽然迈不开步子。 他循着视线望去,只见跟随者乌尧的几个人中,有一人虽然穿着西葡的服饰,五官也经过遮掩,可是奕晨一眼就认出了他。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奕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他睁大眼睛还想再看清楚,那人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奕晨愣愣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即使是现在以小国使者的随从身份出现,那人的背脊依旧是挺直的。 他正想迈开步子跟上,忽然那种从骨子里传出的麻痒让他无法追逐那人的步伐,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快步朝自己的药帐走去。 风邢已经等在帐中了,看着奕晨跌跌撞撞地扑向他。 “给我!”他颤抖着朝风邢伸出手,额上满是冷汗,整个人都在发抖着。 风邢将装好药粉地瓷瓶给他,冷淡地道:“王爷今天回来的晚了些。” 奕晨这会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他手指打颤着拔掉瓶塞,如饿狼扑食般吞食着那些药粉。 一瓶药很快就见了底,奕晨双手抱臂,发觉骨子里的渴望还在叫嚣。 他舔了舔唇,“还有吗?” “有。”风邢刻板地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这本来是明天的……” 不等风邢把话说完,奕晨已经跳起来抢过他手中的瓶子。只是这一次,奕晨没敢一口气把药粉都吃完,他知道自己的毒瘾已经加重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服用这种药物,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渴望…… 压下毒瘾的发作后,奕晨拿出帕子,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可是他们还来不及喘一口气,药帐地帘子被人陡然掀开,一个身影闪身而入。 奕晨睁大了眼睛,颤抖着指着对方,“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第329章 神秘来人 言情海 正文 第330章 坐收渔利(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0章 坐收渔利(上) 在奕晨的脸色几变的时候,风邢已经跪了下来 “属下参见皇夫殿下!” 刚刚犯过毒瘾的奕晨脸色苍白,这会儿见到蒋年,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全本言情小说】 “起来吧。” 此时的蒋年,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和乌尧一样风尘仆仆,脸上涂了药水,让他看起来五官黯淡,不复先前的容华耀眼,然而容貌可以掩饰,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所以刚才在军营入口处,奕晨就已经认出了蒋年。 蒋年会乔装混入军营,这已经够让奕晨吃惊的人,现在他一个人竟然能够找到自己的药帐,这让奕晨惊诧之余,更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 “皇夫好本事,奕晨佩服!” 看了一眼神色恭谨的风邢,奕晨就恨得牙根痒痒。在蒋年面前,他就好像一个木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操控着,这叫他如何不恨! 蒋年不拖泥带水,直接走近奕晨,“阿昭在哪里?” 奕晨阴阳怪气地道:“皇夫殿下的亲信在此,怎么问我,不怕我骗你吗?” 自从风邢暴露身份后,奕晨对他几乎就不假以辞色。每每风邢在他面前走动,就让他想起了被蒋年用罂粟控制的耻辱,以及在蒋年面前无所遁形的挫败感。 他实在是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蒋年的视线移向风邢,但见风邢已经超他点了点头。 “殿下,请随属下来。” 蒋年却不急着走,而是淡淡看了奕晨一眼,“你来带路。” 奕晨抿了抿唇,终究是走在了蒋年前面。 “军中人多眼杂,我可不能保证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不被人发现!” 蒋年什么都没说,只是拢了拢发丝,随手脱去了外袍,露出里面的北祁男子常穿的窄袖短袍,他微微低下头,掩去那精光内敛的眼眸,乍一看,还真像一个小厮的模样。 奕晨暗哼了一声,真是能屈能伸! 三人出了药帐,奕晨走在最前面,他身后半步是风邢,接着才是蒋年。 奕晨带着他们,绕过大部分巡视的士兵走着。 蒋年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在心中和乌尧画给他的分布图相比较。 因为乌尧当时在军营中的时间短,也没有机会走遍全营,只能凭印象画下他所到过的地方。 所以蒋年在心中比对的同时,也留意着风邢的反应。风邢在军中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有他在,其实本不需要奕晨带路,可是多一个筹码在手中总是比较好的。万一情况生变,至少还有一个王爷是手上,可以作为要挟。 奕晨带着他们,走在巡守薄弱的路线,谁知道忽然间,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一队戎装的士兵快跑而来。 风邢赶忙挡在蒋年身前,一副护卫的姿态。 可就在这时,军营中敲击锣鼓的声音忽然四起,同时夹杂着高呼声 “着火了!” 而那一队的士兵仿佛对他们几个人视而不见,只是径直朝一个方向跑去。 顺着士兵们跑去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不知何时有了一股浓烟滚滚而起,其中还夹杂着火光。 风邢忽然惊呼道:“不好,那是陛下所在帐篷的方向!” 蒋年心底狠狠一揪,顾不得掩饰身份,焦心道:“马上带我过去!” 风邢不再顾及周遭的情况,快步朝宁月昭所住的营帐跑去,蒋年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奕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越靠近帐篷,浓烟就越浓烈,火光也越盛,都可以闻到烟火味了。 蒋年心急如焚,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法接近着火的帐篷,因为北祁的士兵都围在帐篷四周。 “火实在是太大了!” 帐篷不同于房舍,一旦起火,整个帐篷顷刻间就被大火吞噬。 “为何不救火!”满目的火光刺痛了蒋年的眼。 蒋年发现帐篷周围虽然有不少士兵,但是他们只是在拆除周围的帐篷,也不见有人朝帐篷泼水。 有人听到了蒋年饱含怒意的吼声,没好气地道:“你在犯什么糊涂,水多么珍贵,又不是粮草起火,只是一个汉人官员的女子的帐子而已,不值得浪费宝贵的水!” 西北之地缺水干旱,军营之中虽然储备有清水,但都是用来饮用的,极为珍贵,不会轻易拿来灭火。 蒋年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怒火胜过冲天的火光,他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前冲。 而刚才斥责他的那个士兵则拉住了他,“疯了吗!还不快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在这里添乱!” 蒋年狠狠一甩手,那个士兵就往后跌了几步,一个屁股坐在了地上。 “反了你!”那人怒目瞪向蒋年,可是屁股仿佛被跌成了数瓣,根本就起不来。 蒋年还想再往前,但是前面的几个士兵发现了这边的异状,立刻就把蒋年包围了起来。 “什么人敢在军中火起之时生事!” 蒋年这会儿急于救人,根本就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就要出手,风邢见情况不对,赶忙挡在蒋年和那些士兵的面前。 “这是徐姑娘的帐子,怎么不见她人?” 那几个士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看见过什么姑娘,不过现在火烧成这样,人如果在里面,也是烧成灰了。” 听到这句话,蒋年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就要支撑不住倒下。 阿昭!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只差一步就能带你走了,怎么可以这样! 墨眸渐染血色,蒋年的手搭上腰间,此刻他只想杀光眼前这些阻碍他的人,去救出宁月昭。 可是他的手才堪堪搭上剑柄,就觉得颈后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浑身的力气都在一刻瓦解。 当他转过身,恰好看见奕晨抿唇冷眼看他,而奕晨的指尖正拈着一根金针。 “你!”蒋年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可是他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眼疾手快的风邢接住了他。 那些士兵被眼前的变故惊到,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奕晨。 火光映照下,奕晨的容颜俊美如天神,他淡淡道:“这是本王的小厮,做事素来毛躁不用脑子,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什么玩意儿,也敢跟爷大声!”那几个士兵骂道,转向安晨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恭顺的,“既然是王爷的人,属下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奕晨点了点头,转向风邢,“还不走,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风邢看了一眼已经被火烧得差不多的帐子,火势已经有了减小的趋势,可是该烧得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陛下!他的眼圈在这一刻红了。 “走!”奕晨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风邢再看臂弯中的蒋年,眼睛湿润得看了一眼只能看到架子的帐篷,咬牙扶着蒋年,步履不稳地离开了。 奕晨落后他们半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阻拦蒋年的士兵们则朝奕晨点了点头。 再看一眼完全被大火吞噬的帐子,奕晨嘴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三日前,也就是奕褚出发玉衡关的那一日,奕晨需要一批苗疆的药物,奕褚对此事极为重视,在离开前亲自下了令督促风邢将药材采办好,届时由奕晨护送至玉衡关。风邢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是天一亮就出发军营。 风邢是今天清晨才回到军营的,奕晨瞒下了宁月昭随着奕褚去玉衡关的消息,只说宁月昭因为服药,奕褚以为她感染了时疫,现在将她的帐子隔离开来,谁都不能靠近。 其实所谓的隔离,其实是伊英派来看着徐妙云的。伊英让人打了一条地道通到徐妙云的帐中,再由奕晨配合,用梨白顶替了徐妙云,把徐妙云从地道偷了出来,安置在原先宁月昭的帐中。 风邢先前是顶着苗人的身份,军中之人对他敬畏,并不亲近,而宁月昭帐外的人又都被奕晨打点过,对外一致口径里面关的人是“染了时疫的”。 因为知道宁月昭所为的时疫之症是服药导致的假象,风邢就也不急,只是静待蒋年的到来。 蒋年的到来在奕晨的意料之外,既然乌尧能和蒋年一起来,那么所为的西葡即将为大兴所灭十有**也是为了麻痹他们的假消息。 幸亏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风邢的表现恰好帮助了奕晨。他知道蒋年肯定不会相信自己,正好身边有个现成的蒋年的人,最好的途径就是通过风邢让蒋年以为宁月昭死在了火海之中。 奕晨其实从未打算送宁月昭回大兴,他之所以要带宁月昭离开北祁军营,就是为了让奕褚失去筹码,将人扣到自己手中,作为和奕褚抗衡的资本。 奕晨如今对奕褚俯首帖耳,那不过是他常用的麻痹敌人的手段罢了。伊英的上门拉拢,恰好正中奕晨下怀。但凡能够助他达到目的的,奕晨都不会放过。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蒋年完全相信,宁月昭已经死在火场中。 而自己在奕褚身边埋伏的人马,会在北祁和大兴交战时,趁乱带走宁月昭。 以蒋年对宁月昭的感情,估计是不会马上宣布她身死的消息,自己只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将人掳到手上,坐观大兴和奕褚杀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他只要坐收渔人之利就好了! 第330章 坐收渔利(上) 言情海 正文 第331章 坐收渔利(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1章 坐收渔利(下) 药帐里,蒋年被放在简易的榻上,即使是昏迷着,他如剑的双眉也紧蹙着。【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军营中的情况依旧混乱,就连这个向来少人打搅的地方也能感觉到那份嘈杂。 风邢犹豫着伸手,想要拔掉蒋年颈间的金针,不料却被奕晨阻止了。 “慢着,现在外面的情况未明,趁乱带走他才是正事,他若是醒了,怕是冷静不了。” 风邢想到刚才蒋年失了一贯冷静自持的样子,也有些担心他若是醒了,会大闹军营。 “陛下如今生死未卜,在没有确切的消息前,殿下不会善罢甘休的。” 奕晨笑了,“你以为这里是大兴的军营吗?可以任皇夫殿下翻云覆雨吗?” 风邢自然也知道此时此地,对蒋年来说,多逗留一分都是多一分危险,更不要说若是宁月昭出了事,蒋年怕是会拼个鱼死网破。 奕晨道:“你先带他走,在十里外的雁字坡等我,最多两个时辰,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消息!” 风邢沉吟了一阵,心中知道眼下是带蒋年离开的最佳时期,奕晨的提议也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好!” 在奕晨的安排下,风邢以采办药材的名义顺利带着蒋年离开了营地。 奕晨看着风邢骑着马,带着蒋年,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大帐里,伊英端坐上首,颇为为难地道:“乌尧特使,并非本相不愿出手相助西葡,可是你也看到了,陛下如今不在营中,本相没有那个权力啊!” 乌尧眼带颓然,语气中带了卑微地祈求,“宰相大人难道要看着西葡被大兴踏平吗?” 伊英连连摇头,“不是本相狠心,而是没有陛下的命令,无人能够调动军中一兵一卒。” 乌尧眼中厉色陡现,“我西葡为北祁陛下掳来了大兴女帝,眼下西葡面临着亡国破家之危,北祁却想做壁上观,分明是让西葡做你们的替罪羊!” 伊英露出吃惊的表情,“特使怎么能这么说呢?本相立刻修书一封,命人日夜兼程传与陛下。特使且先在军中住下,大约两日后就会有结果了。” “两日?”乌尧冷笑,“两日之后恐怕西北之地再无西葡了!就不劳烦宰相大人了,乌尧这就回去西葡,与我的国家共存亡!” 说完这些,乌尧面色铁青地从椅子上起来,迈着流星大步离开了大帐。 坐在上首的伊英嘴角勾起一抹笑,随意地往后一靠,眸中闪着算计。 没过多久,帐帘再度被人挑起。 伊英坐直了身子,再看清来人后,他又稍稍松了口气。 奕晨走到他面前,带了些居高临下意味地看着他,“西葡特使一行人已经离开军营了。” 伊英嘲笑道:“这种又穷又没用的小国,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还敢厚颜来求助。” 奕晨嘴唇微翘,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对于乌尧走这一趟根本就是为了协助蒋年混入军营救走宁月昭的事,奕晨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伊英。 这时,伊英的心腹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伊英摆了摆手,让那官员下去了,他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安王请坐。” 奕晨从善如流地坐下,“伊相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伊英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那个女人将本相心爱的女儿千刀万剐,本相只是将她烧死,好歹留了个全尸,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奕晨则是安静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伊英继续道:“本相原本还在苦恼,若是陛下回来了该如何交代此事,这个愚蠢的西葡特使竟然自己送上门,这个黑锅就让他们背了。” 奕晨嘴角翘了翘,“伊相好算计。” 听到奕晨不咸不淡的声音,伊英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着对他道:“安王放心,本相当初许诺你的,将来一分都不会少。” 奕晨也笑了,“本王自然是相信伊相的。” 当初伊英道他的药帐中,承诺了只要帮助他除掉“大兴女帝”,就会扶持奕晨上位。 伊英算起来是奕褚的亲娘舅,当初奕褚能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登基,就是因为有了伊家的扶持。可是现在奕褚越来越不服伊英的掌控,这次伊依的仇只是个导火索,奕褚如今想要独揽大权,就不免要收缩伊英的权力,伊英作为朝堂上的老狐狸,怎么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呢? 奕晨从来不甘于屈居于奕褚之下,就算伊英不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也会想办法谋得伊英的信任。 拿一个不相干的徐妙云来满足伊英报仇之心,对于奕晨来说根本就是没有本钱的买卖。就算没有乌尧这个替罪羊,事情真的暴露了,奕褚也只会把账算到伊英头上。奕晨还巴不得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他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坐收渔人之利。 伊英这会儿自以为已经将奕晨十拿九稳地控制住了,心中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将奕褚除去,然后扶持奕晨上位,好让北祁继续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奕晨忽然开口道:“女帝的尸首,伊相打算怎么处理?” 伊英神色一冷,“自然是弃尸荒野,难不成本相还要风光大葬她不成!” 此时在十里外的雁字坡,风邢终于拔掉了蒋年颈上的金针。 “阿昭!”蒋年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如墨玉的眸子里盛满了冰雪怒意。 “殿下。”风邢按住他的肩膀,“您冷静些。” “这里是哪里?”蒋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身处之处的异样。 “这里是雁字坡,距离北祁军营十里之外。” 蒋年挥袖拂开风邢的手,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清冷地开口,“孤昏迷之后,发生了何事?” 蒋年还算冷静的态度,让风邢稍稍放心,便将奕晨的话告诉了他。 “殿下,请节哀。” 听完后,蒋年的眸光更冷,面上的表情不带一丝情绪。 这时,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 风邢警觉地观察了一下,“是西葡的乌尧特使!” 蒋年往前走了几步,神色淡淡地立于道路中央。 乌尧下马,面色难看地看着蒋年,“殿下……” 他方才佯装愤怒离开北祁大帐,就是估算着时间差不多,蒋年应该已经将宁月昭带离军营了。 谁知道他走出大帐,在离开的过程中,才听到军中之人议论。道是住了汉人官员女儿的那个帐子着火了,那个汉人女子被活活烧死在军中了。 乌尧自然是知道那个所谓的汉人女子就是宁月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蒋年费这么大的力气混入北祁军中,得到的会是宁月昭的死讯。 当时乌尧也慌神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蒋年的营救也肯定是失败的,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去还是该留。 就在这个时候,奕晨找上了他,告知他蒋年已经先行离开,让他去雁字坡找人。 乌尧知道这个人是安王,而且还帮助过宁月昭,本能就相信了他。 蒋年仿佛没有听到乌尧的话,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身后。 乌尧沉重地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属下让开一条道路。 他的身后是一辆简易的板车,用马匹拉着,车上白布裹覆地严实,但可以清楚地看清那是个人形。 几乎在人让开的同一时刻,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低着头。 蒋年本就有些不佳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三分,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嘴角死死抿着。 乌尧大着胆子抬头看他,声音中带了一丝压抑的悲痛,“臣方才离开大营,没有走多久,就有人将这交给了属下,说是安王的意思。” 当时他看到这辆车时,当场也愣住了。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掀开那白布,去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宁月昭。 那个奕晨的属下说,伊英要将这尸首弃尸荒野,而奕晨不忍心见故人尸骨无人收,就送来给他们了。 蒋年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一缕鲜血先顺着他的嘴角溢出。 “殿下!”风邢紧张地上前,捏过蒋年的手腕,“大悲大喜都是极为伤身之举,如今社稷尽数寄托于您,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蒋年一把甩开了他,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谁告诉你她死了!孤不信!” 他逆天重生而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为了和她一世恩爱、白头到老。 如今华发未生,他和她俱是花样年华,雄心壮志还未酬。她还欠他一个答案,怎么能先他一步离开呢? 蒋年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步履略带蹒跚地朝那板车走去,他在板车前站定,脸上露出一丝癫狂之色,“我曾经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与你相伴,我还活着,你居然敢食言!就算是阴曹地府,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说完,他伸手紧紧抓住那白布的边缘,一把掀开。 众人都被蒋年的举动惊到了,白布飞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到旁边的枯草上,一具焦尸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勉强能算是个人形吧,早就辨不出男女,只能从扭曲的姿势看出,死者身前必定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而蒋年在看到那具焦尸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哈哈哈……” 第331章 坐收渔利(下) 言情海 正文 第332章 使诈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2章 使诈 “殿下,您要冷静啊!”风邢追了过来,见蒋年精神似乎带了一丝不对劲,恐怕他受刺激之下失心疯,赶忙拈了一根金针在手,想要先稳住他的神智再说。【舞若小说网首发】 可是他忘了,此刻的蒋年不是在军中乍闻噩耗时心神大乱的状态,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蒋年连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股内力荡出,风邢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孤没事。” 蒋年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自持,转身看向众人,“走,速去玉衡关。” 看到这样的蒋年,乌尧站了起来,忍不住道:“殿下?” 蒋年的反应一下子从癫狂到冷静,变化太快,这让乌尧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受刺激之下疯了。 蒋年似是明白他所想,微笑着反问道:“怎么了?” 乌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怎么开口都不合适,其他人也一样面露难色。 蒋年已经径自解开了板车套着的马,利落地上马,朝他们道:“此地不宜久留,奕褚亲征玉衡关,我们必须马上过去。” 乌尧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那孤零零的板车,“那陛下的尸首……” 蒋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笑了,“胡说什么,那根本就不是陛下。” 这具尸体已经烧成了焦炭,蒋年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那不是宁月昭,莫非真的疯了不成? 蒋年发觉到大家异样的眼神,敛了笑意道:“我们先入为主的以为陛下顶着徐妙云的名头,听到陛下所住的帐子着火了,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死的人是陛下。其实,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陛下的人对吧?” 乌尧想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这样。 风邢忽然想起来,“奕褚曾经说过要带陛下去玉衡关,但是奕晨给陛下开了一副药,说是服用时候会产生时疫的症状,届时陛下就会留在军中,奕晨会安排陛下离开。然而就在北祁大军要出发的那天早上,属下突然被要求去采办药材,没能陪在陛下左右。待到属下回来时,奕晨告知属下,陛下被奕褚隔离在帐中,派重兵把守,谁也不能靠近,他只能再图谋办法营救陛下。自那日起,属下就没有见过陛下,现在看来,陛下应该已经被带到了玉衡关!” 乌尧也道:“当时伊英知道陛下被我们掳来之时,曾经请求北祁皇帝将陛下交给他处置,以报杀女之仇。可是奕褚没有同意,当时伊英脸上的不满是毫不掩饰的。但是臣今天见到伊英,他却是春风满面,气定神闲的样子,很是反常。” “伊英如今在北祁军中主事,而在伊英等人的眼中,大兴女帝被扣押在此,他怎么可能不借机报仇?”蒋年看了一眼那具焦尸,冷冷地道,“阿昭会被掳劫,和徐妙云的推波助澜脱不开关系,如今她李代桃僵,可谓报应!” 他和宁月昭朝夕相对,即使是她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这焦尸的身形和宁月昭不一致。 奕晨本来是打算弄来这具焦尸,让蒋年相信宁月昭确实已死。可是他错算了蒋年对宁月昭的感情,反而弄巧成拙。 风邢道:“奕晨这几日和伊英往来甚密,看来是因为奕褚惹得伊英不满,他打算扶持奕晨上位了!” 蒋年眸光微闪,前世的奕晨就是借着伊英的扶持斗倒了奕褚,成为北祁皇帝。 不过这一次,他还活着,奕晨就别想如愿!他当初能放奕晨回北祁,就是有绝对的把握控制住这个人。 奕晨想要翻出他的手心,连门都没有! 蒋年定了定神,看向风邢,“你不必回大营了,将这具尸首送到奕褚面前。” 奕晨想要利用蒋年,等他和奕褚斗个你死我活,他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那他就将计就计!奕褚生性多疑,即使奕晨有饲养蛊毒的本事,在威胁到自己的皇权时,奕褚也会将他舍弃。 风邢马上就明白了蒋年的意思,他道:“属下留在药帐中的罂粟粉最多只够奕晨服用三日,这次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了,他才知道什么是老实。” 蒋年勾了勾唇角,一扬马鞭,“走!” 奕褚的军队停下小憩,士兵们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着。 第二日,奕褚依旧是骑马,在宁月昭要登车前,就有人阻止道:“这是陛下的御车,陛下不坐,怎么能让一个汉人女子坐呢?” 宁月昭其实也不愿坐奕褚的马车,可是这人话里的歧视意味太浓烈,让她心生不悦。 “北祁陛下让我坐这辆车,而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居然说我坐不得,言下的意思就是你们陛下说的话是错的了。” 那校尉没有想到宁月昭反应这么快,在他的认识里,汉人女子一个不如意就是哭哭啼啼。他原本也没指望能够阻拦宁月昭坐车,只是想要看她出丑,在奕褚面前落个没面子,没想到居然被对方抓住了话头,反将一军。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宁月昭上前一步,凛然直视着他,“那这车,我是能坐还是不能坐?” 她作为一个久居上位的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压,让那个校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可是他仍然没有让开马车前的位置。 奕褚的心腹封冶驭马而来,看到淡然而立的宁月昭,以及那个一脸咬牙切齿的校尉,他忍不住皱眉,“干什么!大军即将出发,若是耽误了行程,该当何罪!” 那校尉一见封冶神色不善,顿时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宁月昭却不上车,她仰头看着封冶,“为我备一匹马,我要骑马。” 封冶微微吸气,宁月昭方才的神态,居然让他有种奕褚在对自己说话的感觉! 他攥紧了缰绳,“徐姑娘不要在胡闹了,军中战马性烈,不是你这样的弱女子可以驾驭的。” 在封冶看来,“徐妙云”是个娇生惯养的闺中女子,所谓的“会骑马”,大概就是富贵人家中驯服的温顺的小马。军中彪悍的战马,哪里是她这样的女子能驾驭的。 “呵。” 就在这时,封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是伊情。 伊情控制着马匹来到宁月昭面前,“本将瞧徐姑娘信心满满的样子,区区战马对她而言恐怕不在话下,封将军为何要说徐姑娘驾驭不了呢?” 封冶冷声道:“大军出发在即,若是耽误了行程,这责任不是你我能担待地起的。伊将军不要和徐姑娘一般胡闹了!” 伊情拍了拍手,“来人,为徐姑娘备马!” 封冶厉声道:“请徐姑娘上车,这是陛下的意思,谁敢违抗!” 伊情则道:“陛下的御车本来就不该让人随便靠近,昨日是陛下带着她就算了,现在徐姑娘识趣地提出骑马,封将军却执意让徐姑娘坐车,莫非在你眼里,陛下的御车是可以随意轻慢的吗?” 看着两人争执,宁月昭抿着朱唇不语,心中暗笑。她巴不得这几个人内斗,这样大兴的军队就多一分准备的时间了。 封冶冷着脸,“那伊将军就在这里等着,待本将去请示过陛下来定夺!” “大军即将出发,封将军却拿这样的小事去叨扰陛下,是存心想让陛下分心吗?” 两人的争执渐渐激烈,周遭的士兵都看着他们。 这时,奕褚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你们有什么事情要朕来决断?” 伊情和封冶同时回头,周围的人跪了一地。 “参见陛下。” 奕褚没有叫起,而是走到宁月昭身前,蓝眸之中带着探寻,“徐姑娘总能恰到其份地引起朕的注意,这次的争执是因你而起。” 宁月昭直视他的眼神,嘴角微翘,“不,那是因为他们要极力维护你这个陛下的美好形象。” 想想自己,宁月昭就觉得她这个皇帝做得极为失败。各种流言蜚语,她的百姓臣民都不遗余力地在抹黑她。 奕褚看着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又有冲动伸出手想捏住她,好肆意打量她清丽无双的容颜。 他挺直了腰脊,带着几分冷冽地道:“既然如此,朕就允许你骑马,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朕会让封冶给你挑一批良驹,你若是能够一直保持和朕并驾齐驱不落后,朕就允许你骑马。否则,就老实坐车,免得耽误全军的行程。” 他居然让她和自己并行!伊情攥紧了手中的马鞭,奈何她现在跪着,又低着头,恰好把她眼里的恨意掩饰住。 “好!”宁月昭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在马车里能够观察到的地形线路有限,若是能够骑马,自然能够观察地更加仔细。 很快,封冶就备好了马。 一匹红鬃马,马的眼神清亮,鼻子大力地呼着气。 宁月昭见过奕褚的坐骑,那是西葡出产的汗血宝马,是难得的良驹。 现在的这匹红鬃马,虽然不如汗血宝马那般高贵,可是宁月昭一眼就看出了它脾气是和它的能力一样暴躁。 奕褚这时已经上了马,他笑着看宁月昭,“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宁月昭岂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她上前在马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试探着地摸了摸马的头。 出人意料的,这匹马居然没有反抗! 宁月昭见初步沟通成功,就开始检查马鞍。 在这个时候,奕褚的属下也牵来的马匹,他一声不吭地,利落地上了马,马鞭狠狠地抽上马臀。 “驾!” 第332章 使诈 言情海 正文 第333章 与你征战天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3章 与你征战天下 谁都没有想到,奕褚竟然会一声不响地就率先策马奔驰。【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宁月昭心一沉,暗骂奕褚卑鄙,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在确保马匹没有问题后,她再度摸了摸那匹红鬃马,也翻身上马,朝奕褚的方向追去。 “愚蠢的女人!”伊情冷冷看着那一前一后相差身后的两个身影,忍不住骂道。 封冶皱了皱眉,下令全军整装进发。 宁月昭沉着地握着缰绳,风在宁月昭的耳边呼呼地刮着,托前段时间肖靖天拉着她骑马的福,这种将速度发挥到极限的感觉她一点都不陌生。 在她策马前进时,奕褚的身影已经在数百米之外了。 奕褚自觉领先宁月昭一步,又自恃骑术精湛,便没有用尽全力。在他跑出三里之外时,忽然觉得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在靠近。他回头看了一眼,吃惊地发现宁月昭举重若轻地驾驭着那匹红鬃烈马,并且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缩小。 本来以两人现在的距离,他应该是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的,可是他竟然能清晰地感觉她脸上的笑意。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奕褚赶忙加急抽了自己的马几鞭,加快了奔驰的速度。这会儿他全神贯注,也不再分神回头,可是耳边不曾消散的马蹄声告诉他,宁月昭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驾!” 感觉到了威胁,奕褚一边鞭策马匹,一边夹紧马腹,想要让它更快一些。 身后的马蹄声没有变得更近一些,奕褚仍不敢放松心神,加紧催策着马匹。 两匹马保持着相同的前后距离在原野上飞奔着,在又跑出两里地后。 奕褚发现他的马匹开始显现出疲态,不论他怎么抽打,它也无法跑得更快,而身后那如影随行的马蹄声再度逼近。 一点一点,马蹄声清晰地在奕褚耳边想起,他甚至听到了她清脆的嗓音 “北祁陛下,记得君无戏言!” 如金玉轻碰的声音,带着轻松和愉悦。 终于,宁月昭的身影出现在奕褚身侧。 奕褚的蓝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咬牙狠夹了马腹几脚,手中的鞭子大力挥下。 相比之下,宁月昭则是握紧了缰绳,努力地维持自己的身形在马上平稳不坠,而她座下的那匹马却是卯足了劲。 原本两匹马是并排前行,但是现在红鬃烈马渐渐地超过了奕褚的马。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只是这次是红鬃烈马在前,奕褚在后。 蓝眸之中晦暗如海,阴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这不可能!” 她墨发红衣的背影刺激了奕褚,他这一生从未尝试过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自从遇到了这个女人,她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的人生出现意外,他很确定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感觉到身后的阵阵杀意,宁月昭勒住马缰,让红鬃烈马缓缓停下。她调转马头,暗暗戒备地看着奕褚。 奕褚的坐骑已经到了强驽之末,他不想出丑,就只能勒马停下。 时值深秋,原野上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刺骨的感觉。 一路的策马狂奔,让宁月昭的发鬓有些散乱,几缕垂下的发丝随风飞舞,甚至有一缕发丝飞到她的唇畔。 奕褚阴沉地打量着她,即使在此刻,她依旧沉静镇定。 宁月昭抬手将唇畔的发丝别至而后,看向奕褚的眼神带了几分冷冽。 奕褚方才卑鄙地先行一步,这会儿又这样阴鸷地看着她,十有**是要反悔先前的承诺。 无德无信!宁月昭在心中暗暗评价道。 奕褚原本冰封的面容渐渐瓦解,他沉声道:“自朕学会骑马后,在这西北之地,还没有人在骑术上胜过朕,你是第一个。” 宁月昭暗自腹诽,那是因为北祁的人都怕了你,不敢胜你罢了。 奕褚又开口,声音竟然带了些许柔和,“告诉朕,你在怎么做到的?” 封冶作为他的心腹,应该不会安排错,这匹红鬃烈马并未被完全驯服,宁月昭与这马匹不熟悉,要是奋力驾驭它,只会被它甩下马来。 宁月昭弯了弯唇,“这个告诉你也无妨。” 肖靖天曾经告诉过她,马匹也是有脾气的,要让一匹马跑出最佳的状态,不是光靠鞭子抽就行的。 奕褚让人给她准备的这匹红鬃马,本来是想借着这匹未被完全驯服的性烈之马来磋磨一下她的锐气,可是宁月昭依据肖靖天在这一路上讲给她的驯马之法,早就辨别出了这马的脾性。 这是西葡育出的良驹,论素质绝不输奕褚的那一匹,可是这匹马的眼神之中就透露着桀骜和不驯。 俗话说,威武不能屈,这匹烈性之马想要依靠武力来驯服,在今天这样仓皇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马匹也通人性,当宁月昭骑上了红鬃烈马,并没有过多的鞭策它。奕褚的坐骑跑得飞快,自然就激起了红鬃烈马的争胜之心。 是以,她只要稍加驱策,这红鬃烈马自然就发挥出了自己的本能,全力追赶奕褚的马匹。 而奕褚看到红鬃烈马赶了上来,情急之下就加快催策自己的坐骑,不想经过前面一段的快马加鞭,这匹马已经有些疲累了,再怎么鞭打它,它也已经到了强驽之末。 几种因素结合之下,宁月昭没有太费力地胜了奕褚。 “就这样?” 听完了宁月昭简单讲述,奕褚一脸的不可置信。 宁月昭莞尔,“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奕褚抿紧了唇,再度审视着看着宁月昭。 他驭马行至宁月昭身边,两人的距离不到半臂,“你可知道为何我不曾立后?” 话题转得太快,不过宁月昭在和奕褚的几次接触中,已经知道了这人的思维就是不按常理的。 她摇了摇头,奕褚的私生活她没有兴趣知道。 奕褚凝视着她无双的容颜,低沉着开口,“想要成为我的皇后的女子很多,可是她们想要的,是后位带来的荣华与安逸,而我想要的皇后,必须是一个可以和我并驾齐驱的女子。我……一直在找一个这样的女子。曾经,我以为我找不到这样的女子了,但是现在她出现了。” 联想到奕褚对自己的古怪态度,宁月昭下意识地背脊一僵。 奕褚唇角微微扬起,他以马鞭指了指远方,“看到那边了吗?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打下那片疆土,为我心目中的女子戴上最美丽的后冠。” 宁月昭握紧缰绳,声音如常,“那恭喜陛下了。” 奕褚更靠近了她些,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宁月昭本能地要抽回手,可是奕褚的力气极大,她一时间竟然无法抽出。 可是在下一刻,他的声音如同惊雷滚落 “我会带你征战天下,我们荣辱与共,待到河山稳定,我许你此生仅你一个。” 第333章 与你征战天下 言情海 正文 第334章 极乐营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4章 极乐营 此时若是换了另一个女子在此,恐怕要被奕褚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可是宁月昭只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眼前的男人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竟然说要侵吞她的国土江山,与她结百年之好! 她只是冷静地道:“这些话听起来,颇有微妙。” 奕褚蓝眸中流露些许柔情,“你不信我的话吗?”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没有任何亲近的女子,就是因为他厌恶自己那个风流成性的父王,让自己的母亲伤透了心。 “这世上有人视婚姻为儿戏,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许给一个女子姻缘,就是对她最大程度地负责。” 奕褚不是一个会向他人耐心解释的人,他的话只说到了这里,而握着宁月昭的手却没有放开。 许给一个女子姻缘,便是最大程度地负责吗? 宁月昭不禁有些失神,她曾经质疑蒋年明明记得前尘旧事,却还是顺应原本的人生轨迹,和她成亲。现在看来,蒋年应该也是因为曾经打掉他们的骨肉,对她心怀愧疚,真心想要照顾她一生的。 所以这一世的蒋年,对她极尽温柔,也极尽耐心。 就如傅辽他们所说,蒋年将她宠坏了,依仗着蒋年对她,一次次地伤他…… 想到他们分别时,蒋年隐忍而痛苦的神情,宁月昭觉得似有钢针扎入心脏,疼痛地无以复加。 “你在想谁?” 奕褚察觉到她的分神,加大了握住她手的力道。 手上传来的痛感让宁月昭回过神来,她冷笑地看向奕褚,“与你何干?” 奕褚的蓝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本想挥开她的手,却在看清她眼底的倔强时,反而握紧了几分,“你真是朕见过的,最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骨子里好战,喜欢征服,宁月昭越是不买他的账,他就非要对方屈服不可! 宁月昭美目微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奕褚的手。 “陛下别忘了你的承诺,只要我赢了你,接下来的路程我自己骑马。” 奕褚蓝眸眯了眯,沉声道:“朕的马车还没有允许旁人坐过,本是体恤你,你既然不知好歹,朕也不必白费那怜香惜玉的心!” 这时,后面的大军队伍在全速进发的情况下,终于追上了奕褚和宁月昭的步伐。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刚才奕褚抓着宁月昭的手的模样,恰好落在了走在最前面的伊情和封冶的眼中。 而宁月昭甩开奕褚的手,落在伊情眼中,就似乎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急于掩饰什么一般。 伊情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这个女人果然是不能留了! 三天之后,奕褚的军队进驻昌城和原本在北祁边疆的军队汇合,黑压压的人马占满了整个军镇。 昌城和大兴的玉衡关遥遥相对,是两国的交界之处。 宁月昭此时已经知道了奕褚这次集结了十五万大军,力图一举拿下玉衡关,打开进攻大兴突破口。 这三天她都是骑马随军前进,她发现军中有一部分士兵极为神秘,他们既不和军中其他将士一起用饭,也不和大家扎营在一起,每天只是低头赶路,而军中之人对这些士兵也是敬畏有加。 这些处处透着古怪的士兵引起了宁月昭的好奇,这会儿奕褚正在帅帐中和诸位将领议事,宁月昭也没闲着,尽管此时营中形式紧张,可是军中上下皆知奕褚待她不同,军中之人对她的行动也没有限制,她正好可以趁机探一探这些诡异士兵的底细。 凭着这几日对北祁士兵扎营的观察,宁月昭推测了一个可能的方位,正当她往那边走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徐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伊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不善。她身后跟着两个女将,是她的亲兵。 宁月昭神色淡淡,“我去哪里,似乎不用和伊将军汇报吧。” 自从那日奕褚和她比试骑马之后,她就明显察觉到了伊情对她的敌意。 她记得奕晨前世就是娶了伊家的女儿为后,只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显而易见的,伊情对后位虎视眈眈;而先前被蒋年处以剐刑的伊依,对奕晨情深一片。 奕褚这几日虽然对她有所冷淡,但是却明显有所照拂,这也足够伊情恨上她了。 以伊情在军中的地位,奕褚和众将领议事,不可能不叫上她。 伊情抿了抿唇,“陛下让本将来传你,一同去大帐议事。” 听到这话,宁月昭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虽然奕褚对她表现出了兴趣,可是此人生性多疑,军中之事从来不在她面前透露过只言片语,她至今摸不清北祁的打算。 见她犹豫,伊情顿时神色不善,她恨恨地道:“你这女人真是够不知好歹的了,陛下传召是天大的荣幸,你竟然还犹豫,莫非想抗旨吗?” 宁月昭笑了,“我对军中之路不熟悉,还请伊将军带路。” 伊情这才面色稍霁,她扬了扬头,高傲地走在前方。 她的两个亲兵退到道路两边,朝宁月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月昭朝两人轻轻颔首,跟上了伊情的步伐。可是在她堪堪走过那两个女兵的面前,就觉得颈后一阵劲风袭来。 其中一个女兵的手刀砍上了宁月昭的脖子,另一个女兵恰好接住了她软下去的身躯。 “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听到陛下传召就巴巴地去,呸!”那个袭击宁月昭的女兵啐道。 另一个女兵则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不怀好意地道:“这么细皮嫩肉的货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相信极乐营那边的人,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所为极乐营,就是军女支营,里面多数是从边境禄来的汉人女子,还有少数犯了罪被罚没为军女支的罪臣之女,专门供长期军旅生涯的士兵们发泄**。 伊情怨毒地看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宁月昭,阴狠地道:“有什么办法呢?她一个汉人女子,还整日在军中乱走,误入了极乐营的范围,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当成了军妓,这能怪谁呢?” 当伊情的两个亲兵架着宁月昭,避过众人的耳目来到安乐营前时,已经有两个士兵等在那里了。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极乐营几乎没有什么人,而那些被蹂躏了一个晚上的女子们也都在帐中休息,所以现在这里十分安静,也见不到有人来。若是晚上,这里发出的****之声,女子的哭泣声,能传得老远。 这两人都是年过三十,生得五大三粗,才远远的,就能看见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淫邪。 “伊将军!”那两人一见伊情,就马上迎了上来。 伊情示意了一下,那两个女兵就把宁月昭交到了他们手里。 “这……”当那两个士兵看到了宁月昭的绝美容颜,都不由地愣住了,手下一软,竟然没扶住人,宁月昭径直栽到了地上。 “属下不是在做梦吧……”这样的人间极品,竟然会轮到他们来享用? 伊情按捺下心中对这两人的厌嫌,冷冷道:“本将看你们平日辛苦,这次有新的人送来,就谁都没通知,只告诉了你们。你们既然不领情,那本将就找别人了。” 伊情身后的女兵还补充道:“这还是个处子呢,两位不要,多的是人要!” 还是处子!听到这话,这两个中年男兵眼中欲念更深了。 “属下怎么会不领情呢!” 两人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宁月昭扶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架着人往极乐营里面走。 这两人早先被告知了,今日可以独享一个新来的女人,就早早地打点出了这么一个小帐子,以供他们享受那人间极乐。 当那两个中年士兵架着宁月昭走了,伊情的女亲兵就道:“将军,事情成了,我们走吧!” 伊情看着那个小帐子,眯了眯眼道:“待本将亲自确认一下!” 她这话一出,那两个女兵就犹豫了。这极乐营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她们虽然是女兵,可也怕遇到几个不怕死的狂徒。 伊情鄙视地瞪了她们一眼,“没用的东西!” 说完,她就迈开步子走进了极乐营。 那两个女兵面面相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跟上去,只是退到一边不起眼的角落守着。 此时极乐营内十分安静,伊情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帐子里传出异样的声响。 她虽然是未出阁的女子,可是常年在军中,对于男女之事的声音并不陌生。 眼下这个帐子里只有男人的喘息和快慰声,却没有女子的声音,想来就是那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得逞了。 听到这里,伊情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长久以来积压在胸中的烦闷抒发出。 虽然那两个士兵非常让她反感,可是此刻只要想到他们对宁月昭做的事,她就觉得一阵解恨。 奕褚若是知道了这个女人成了残花败柳,不知道脸上的神情会怎样好看呢! 想到这里,伊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帐子里的声音忽然停了。 伊情皱了皱眉,出了什么状况? 她常年在军中,倒也十分不拘泥于男女大防,眼下她唯恐情况有变,就不假思索地掀开了那帐帘。谁知,她才刚刚掀开帐帘,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觉得一道劲风袭来,点住了她的穴道,继而她被拉进了营帐…… 第334章 极乐营 言情海 正文 第335章 “女帝之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5章 “女帝之死” “你说什么?”奕褚阴鸷地看着眼前的人,“欺骗朕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全本言情小说)” 此刻站在主帅大帐中风邢,抬头无惧地看向奕褚,“风某只好奇,安王会是什么下场!” 风邢的身边,放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隐约可以看出白布的下面是个人形。 刚才奕褚本在和众将士在议事,忽然有人禀报,说是安王身边的风先生求见。 奕褚当即就沉下脸,让众人先行退下,单独接见了风邢。 风邢当即将奕晨和伊英合谋,偷梁换柱,烧死了“大兴女帝”的事情说出。 奕褚当即就勃然大怒,接着风邢就让人呈上了“大兴女帝”的尸体。 当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出现在奕褚面前时,他当场就拍碎了面前的几案。 好个奕晨,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竟然敢背叛自己,难道他连自己的母亲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伊英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当上瘾了,如今知道自己要收权,就打起了另行扶持傀儡的想法。 眼下自己在前线出生入死,他们却在后方打着除掉自己的注意,真是好地很! 面对着周身散发着戾气的奕褚,风邢则是淡然地把焦尸用白布盖好,然后静静地等着。 奕褚霍然起身,行至风邢面前,阴戾地道:“你是奕晨的人,为什么会来告诉朕这些?” 风邢笑道:“北祁陛下此言差矣,风某从来就不是谁的人,风某只想为舅舅报仇,谁能为舅舅报仇,风某就效忠谁。严格说起来,风某效忠的人应该是北祁陛下您,毕竟安王也是您手中的棋子,不是吗?” 奕褚居高临下地看着风邢,“你很聪明,朕欣赏聪明的人。这次你立了功,今后就跟在朕身边帮朕训练神卫吧。” 听到“神卫”二字,风邢的心紧了紧,他知道奕晨一直在研制一种蛊虫,可是奕晨此人也是个多疑的,虽然有罂粟粉钳制,可是奕晨也并未完全信任过风邢。他只让风邢准备他需要的药材,却从来没有让风邢参与过研制蛊虫。他曾经把所有的药材名字都写给蒋年,也不知道蒋年那边对于奕晨研制的蛊毒有了几分应对。 风邢先前一直不知奕晨研制的蛊虫怎么用,现在看来,这所谓的“神卫”应该就和这些蛊虫有关。 他朝奕褚拱了拱手,“谢陛下信任!” 奕褚勾了勾唇,唇边的笑依旧没有温度。 风邢犹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焦尸,“这女帝的尸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奕褚蓝眸深沉,摆了摆手,“一具焦炭有什么用处,自然是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就是。” 风邢微微低头,“是。” 这徐妙云也算是作茧自缚了,想要暗害陛下,结果落得个自己身死,还被曝尸荒野的命运,真是可怜又可悲! “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不能叫第三人知道!”奕褚冷冷地警告道。 “是!”这里距离大兴只有一步之遥了,如今风邢有了机会留在昌城,待到他找到宁月昭,拼死也要护她平安离开。只要入了大兴边关,她就安全了。 奕褚将事情交给风邢清理后,就负手走出了大帐。 大兴女帝在他手上的消息,昌城这边的人一无所知,刚才他屏退了所有的人,如今这件事就只有他和风邢知道。 奕褚在心中犹豫着,人却不自觉地朝宁月昭所住的帐子走去,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宁月昭的帐外了。 “真是见鬼了!” 奕褚暗骂一声,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竟会被这个汉人女子牵动自己的心绪。 “你在我帐外做什么?” 熟悉的清脆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奕褚猛然回头,只见宁月昭站在他身后三四步处。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还沾了一些尘土,绝美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但是在两人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她又打起了精神,全神看着他。 奕褚不自觉地柔和了嘴角的弧度,她这幅如草原上小豹子般的模样,最是吸引他这个猎手! “你方才去了何处?” “随便走走。”宁月昭含糊带过。 奕褚自然是不相信她只是简单地走走,他随手掀开了帐帘,“进来,朕有话要对你说。” 说完,他就径直进了帐子。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刚刚处理完了伊情,想回来休息一下,又碰上了奕褚。 宁月昭轻叹一声,跟着进了帐子。 “大兴女帝死了,此事不光是伊英,还有奕晨的手笔。。” 听到这话,宁月昭愣了一下。如今徐妙云顶着她的名号,那死的人岂不是徐妙云? 徐家对外勾结北祁掳劫她,对内和康裕王合谋,叛国谋反,就算诛其九族也不足以赎其罪孽。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动手,徐妙云就先被害死了,这也算害人终害己,报应! 眼下奕褚不在那边的营地,主事之人是伊英,能够下手的,就只有这个和她有着杀女之仇的北祁宰相了! 奕晨表面软弱,实际上野心勃勃,他一直不甘心屈居于人下。前世他就成功地取代了奕褚,这会儿和伊英勾结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的局势就对她更有利了,她的身份只要不暴露,北祁就少了个对付大兴的筹码。 宁月昭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 奕褚勾了勾唇,审视着看着她,不错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是奕晨身边的风邢,将‘女帝’的焦尸运来了,以此向朕投诚。” 风邢来了吗?那此事十有**是蒋年授意的。只是她当时离开时,风邢不在军中,也不知道奕晨会不会做什么手脚,蒋年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吗? 见宁月昭微微失神,奕褚有些不悦,冷声道:“你在想什么?” 宁月昭收敛心神,“没什么,只是陛下如此淡定,想必是已有应对之法了吧。” 奕褚打量着她,“朕想听听你的主意。” 宁月昭有些厌恶奕褚直视她的眼神,只能按捺下心头的不适,淡淡道:“我能有什么主意?陛下现在无非就两个选择,要么杀回去;要么继续前进,待到边关事宜处理得当,再回头对付伊英和奕晨。”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蒋年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管他是否知道自己还活着,眼下奕褚都面临着两难的抉择。若是选择杀回去的话,就要放弃进攻玉衡关,而且蒋年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只要奕褚有了退意,蒋年必定会选择主动进攻北祁,届时奕褚就要腹背受敌;若是选择继续前进,那么就等于将整个后背留给敌人,谁知道伊英和奕晨什么时候会捅他一刀呢? 想到这里,宁月昭原本因为伊情带来的不快稍稍舒缓。 奕褚阴沉地道:“你会怎么选?” 宁月昭朱唇微抿,“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听到她这话,生性多疑的奕褚面色又沉了几分。 “朕从来就没有回头过!” 现在他还不知蒋年已经潜入过他的大营,他只觉得后方的两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眼下都到了昌城,再折返的话,怎么对得起这几日星夜赶路的将士们? 宁月昭微微挑眉,奕褚坚持要拿下玉衡关吗?那也无妨,她为他明日出征准备了一份大礼,估摸一会儿他就会“收到”了,很期待他的表情呢!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帐外禀报道:“陛下,辜将军有事请您马上过去!” 是封冶的声音。 奕褚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一言不发地起身,出了帐子。 他走了之后,宁月昭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有过多久,帐帘再次被人掀开。 “徐姑娘,陛下请您到大帐一趟!”封冶的声音如万年冰霜,不带任何情绪。 宁月昭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缓缓起身,神色从容。 对于她的镇定,封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转身的一瞬,他毫无征兆地开口,“伊情将军出事了,她是辜将军的爱徒,她指认是你害她的,一会儿你好自为之!” 封冶这会儿已经先出了帐子,自然是看不得宁月昭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好自为之吗?还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呢! 还未走到主帅的大帐,就已经察觉到周围明显增多了的士兵,一个个神情警戒。 当宁月昭走到帐前,就已经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替她掀开了帐帘。 帐内,奕褚神色阴沉地坐在帅案后,左上首的座位上坐着辜辛,他此刻面色黑如锅底,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薄出火花。封冶进到帐中后,就恭敬地站到了奕褚的身后。 放眼望去,前帐内再无旁人,可是一架屏风相隔着,后面奕褚的起居之处却有隐隐地啜泣声传出。 宁月昭走进去后,帐帘在她身后落下,而在此同时,辜辛已经拔刀而出,朝宁月昭刺了过去 “你这妖女,毁了本将徒儿,本将杀了你!” 第335章 “女帝之死” 言情海 正文 第336章 害人终害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6章 害人终害己 刀锋凌冽,如千江潮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辜辛这一刀带着极大的恨意,抱着必杀的决心。如果是武功俱在的宁月昭,那这一刀她还有避开的余地,可是现在! 宁月昭在袖底的手收紧,她僵直着背脊一动不动。 最终辜辛的刀锋停在她的面前,堪堪只隔一指的距离。 是奕褚不知何时从帅案后飞身而起,架住了辜辛举刀的手,拇指扣在他的命门上。 “辜将军,事情还未问清楚,不可下杀手!” 奕褚的声音阴沉,显露出了他此时的愤怒。 “陛下!” 辜辛一直对奕褚忠心耿耿,因为他是两朝老臣,又不曾如伊英那般自大,奕褚对他也是颇为尊重。 伊英的女儿死在大兴,奕褚顾全大局不让伊英杀“大兴女帝”,眼前这个女子是内阁辅臣的女儿,虽然身份不如女帝那边重要,可是那个内阁辅臣对于北祁也是一个重要的眼线,奕褚会有所顾虑也就算了,可是偏偏这段时间以来,他从奕褚眼中看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本来想出其不意地出手,就算奕褚事后想怪罪,看在他和伊英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怪罪,可惜没有得手! 辜辛面色难看地后退一步,奕褚这才松开了钳制住他命门的手。 奕褚回到帅案之后坐下,辜辛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宁月昭耸了耸肩,“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才的场面实在凶险,她不躲闪除了因为武功没有完全恢复,加上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另外也是算准了奕褚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死。 辜辛又从位子上霍然起身,指着宁月昭厉声道:“跪下!” 宁月昭朱唇轻抿,“如果叫我来是为了看辜将军耍威风的话,那恕我不再奉陪了。”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辜辛气急,这个妖女! 最后还是奕褚沉声开口,“朕准许过徐姑娘可以不跪,辜将军还是不要纠结这些细节了,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是。”辜辛黑着脸朝奕褚拱了拱手,转向宁月昭,“本将的爱徒今日……” 他顿了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觉得他一个中年男子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宁月昭无所谓地回身看他,“大将军口口声声要为爱徒出气,可是本姑娘连谁是您的爱徒都不知道呢。” 辜辛咬牙,“伊情将军就是本将的徒弟,她今日被你设计进了极乐营,被人……” 他再度语塞,实在是难以将那事情讲出口。 宁月昭眨了眨眼,“何谓极乐营?伊情将军又怎么了?” “你别再装傻了!”辜辛气急,勃然大怒。 宁月昭摊了摊手,看向奕褚,“我的行踪陛下都知道的,军中之事我也从未打听过一分一毫,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奕褚虽然脸色也不太好看,可还是顺着宁月昭的话点了点头。他有派人暗中盯着宁月昭,对她的行踪自然是了如指掌,而且宁月昭对于北祁的事情,不论大小,都自觉的回避。她的这一点聪慧,让奕褚十分满意她的识大体。 辜辛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陛下要包庇这妖女不成?” 奕褚缓缓开口,“辜将军,并非朕要袒护谁,而是这事听起来十分蹊跷。徐姑娘不会武功,而伊将军是你的爱徒,功夫如何就不必说了;至于军中之事,徐姑娘也是一无所知,而伊将军……”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宁月昭有些无奈地道:“我实在不知道做了什么,招致辜将军要杀我。” 辜辛气得魁梧的身躯有些发抖,偏偏他又不是当事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屏风后的啜泣声渐弱,伊情在两个女兵的搀扶下,步履不稳地走了出来。她素来以刚强形象示人,这会儿两只眼睛红肿如核桃,满面泪痕,身上也未着甲胄,换上了简单的旗装,只是那高高的领口仍然掩不住脖子上的暧昧红痕。再配合她现在走路无力的姿态,显然是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情事。 对于她的出现,奕褚本就有些不悦,现在脸色更加难看了,而辜辛的面色更是黑到不能再黑了。 伊情伸手颤抖着指着宁月昭,声音沙哑地道:“是你算计我,你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拖进极乐营,让我被那两个士兵糟蹋了!” 宁月昭颇为无辜地看向奕褚,“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是战功彪炳的女将军,而我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我怎么点你的穴道?还有我连你说的极乐营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在那个地方算计你?” 伊情推了一下左右的女兵,泪眼婆娑地朝着奕褚道:“她们可以作证臣说的是真的。” 那两个女兵被伊情猛然一推,喏喏地对奕褚道:“陛下,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宁月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她们是你的亲信,你让她们说什么,他们自然就说什么。” 辜辛厉声道:“陛下,情儿从来不会说谎!” 奕褚被几个人吵得头疼,他冷声喝道:“都给朕住嘴!” 他阴鸷地看向伊情,“你为何会去极乐营?” 奕褚没来由地一问,让伊情愣了一下,她有些慌忙地指着宁月昭,“是臣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就跟在她身后,结果就发现她竟然去极乐营。看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在军营中耐不住寂寞就想找男人!事情被臣撞破了,她就这般陷害臣!” 宁月昭连连摇头,这伊情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奕褚的脸一下子阴沉到极点,“她才来军中不到一天!再说那极乐营是什么地方!她再怎么寂寞难耐,也不至于要去那里找罪受吧!你编理由也要找个像样点的!” 宁月昭连自己要立她为后都拒绝了,怎么可能会去极乐营那种地方消遣寂寞。去极乐营的士兵都是急于发泄,多少女人承受不住那士兵的凌虐死在帐中。 “陛下!”伊情没有了左右地搀扶,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奕褚冷眼扫向那两个女兵,“你们两个身为伊将军的近卫兵,却让伊将军遭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拖下去杖毙!” “陛下饶命啊!”那两个女兵慌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将军救我们!” 伊情怨恨地看向奕褚,“陛下,您竟然不相信臣!” 奕褚摆了摆手,“你这个样子明日也是不能上战场了,就回你父亲身边休养吧。封冶,让人送伊将军回定阳山营地。” 在看清奕褚眼底的冰凉后,伊情绝望了。奕褚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她又破身了,皇后之位更是与她无缘了。 “陛下!”伊情忽然笑得凄然,她怎么这么傻!奕褚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关键是他厌弃了她,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母仪天下,就连替他冲锋上阵都做不到。奕褚为人现实,对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自然是弃如敝履。 她忽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本以为自己遭到这样的遭遇,就破罐破摔地泼宁月昭一身脏水,怎么样奕褚也得处置了她吧!谁知道奕褚会不顾一切地偏袒宁月昭,自己现在不仅失了身,还被变相剥夺了兵权,若是回了定阳山营地,父亲知道她**,她也会成为家族的弃子。 “陛下!” 看到这里,辜辛也隐约察觉到事情或许不是如自己徒弟所说的那样,可是奕褚现在已经摆明了要将此事就此揭过,他也不好强硬拂逆奕褚。 “不管怎么说,情儿遭到了这样的不幸是事实,您怎么能不由分说地赶她走呢!好歹也让她在军中养好伤再说吧!” 奕褚的声音冰冷,“大军明日就向玉衡关进发,她待在这里如何能休养!” 辜辛求情无果,只能怨恨地剜了宁月昭一眼。 伊情整个人入坠冰窖,她一边笑一边流泪,“我真够傻的,竟然以为你会替我出头,你现在被这个女人迷昏头了,你会后悔的!” 奕褚对此不知可否,“封冶!” 封冶走到伊情面前,面无表情地伸手,“伊将军,请!” 伊情挣扎着起身,高傲地养着头,一瘸一拐地走出大帐,封冶紧跟在她身后。 那两个女兵心怀侥幸,以为奕褚会忘记了要杖毙他们的命令,结果下一刻就有四个士兵从帐外进来,把她们架了起来往外拖。 “陛下饶命!属下愿意说出真相!”攸关性命,伊情又已经被废了,她们当然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 奕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拖下去!” 很快,帐外就响起了军棍打在皮肉的声音,以及女子高亢地求饶声。 辜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奕褚的帅案郑重跪下,“陛下,自从这个女子来到军中,军中就频频出事,所有的事情或多说少都和她有关联,陛下出征在即,为求安稳,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奕褚看了一眼宁月昭,她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他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将军这几日劳心军务累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下去休息吧。” 辜辛顿时面色难看,但是奕褚态度坚决,他重重叹了一声,不甘愿地退出了大帐。 一时间,帐中只有奕褚和宁月昭了。 宁月昭见奕褚神色不善,开口道:“眼下无事,我也走了。” “慢着!”奕褚抬眼看她,蓝眸深沉,“伊情的事情,是你做的。” 第336章 害人终害己 言情海 正文 第337章 真相不重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7章 真相不重要 奕褚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宁月昭爽快地承认,“是。【舞若小说网首发】” 湛蓝如海的眸中隐隐有波涛掀起,他沉声道:“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宁月昭微微一笑,“其实真相是什么,你并不关心,只要能够达到你希望的结果就行,不是吗?” 奕褚现在知道了伊英有了谋逆的想法,正气愤着,伊情就上赶着来撞枪口了。奕褚正好借着这件事削伊家的权,也算是给伊英一个敲打。 就算是有铁板钉钉的证据摆在奕褚面前,奕褚也会选择视而不见,更不要说伊情在被去极乐营的士兵侮辱后,掩去她先谋害宁月昭的事实,想要倒打一耙。 这陷害的太过明显,简直是在侮辱奕褚的判断力。 看着宁月昭波澜不惊的神色,奕褚眯了眯眼,“朕不关心他们说的真相,但是朕想听你说,不要骗朕!” 宁月昭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好。” 当伊情手下的女兵想要劈昏宁月昭时,她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劲风扫至,顺势身子前倾倒。 那女兵的手刀看似砍上了宁月昭的脖颈,其实力道几乎没有落到宁月昭身上,她只是顺势假装昏迷,看看她们想要耍什么花样而已。 果然,伊情和她的手下在得意之余,就吐露出了她们的阴险目的。 后来,宁月昭被那两个色眯眯的士兵架着进了一个小帐篷。那两个士兵急着翻找帐中助兴的药物,没有注意到宁月昭已经睁开了眼睛。她趁那两人不备撂倒了那两个士兵,同时抽出了身中的软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没有人知道的是,宁月昭这几日已经恢复了几分内力,虽然和辜辛这样的高手相比是不够看的,可是对付这两个小兵是绰绰有余的。 那两个士兵见到宁月昭眉眼凌厉地看着他们,当即就跪地求饶。 宁月昭想到这两个人试图毁她清白,就气得牙痒痒,手中一用力,那两人脖子间就各多了一道血痕,“你们把那些药丸都吃了。” 说完,她足尖一踢,那瓶催人情动的药就滚到了两人面前。 性命拿捏在别人手上,那两个士兵只能认命地分着吃了那瓶药。 摄于宁月昭手中的剑,这两个士兵很快就互相纠缠在了一起,发出暧昧的喘息声。 宁月昭不欲看这糜烂的画面,正要离去,不想却听见了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此时营地之中极为安静,那人又停在帐外不走,宁月昭当即就想到应该是伊情,她要确定自己是否被这两个恶徒给糟蹋了。 想到这里,宁月昭回身,在那两个士兵扯去对方身上最后的布料前点住那两人的穴道。 果然,伊情在发现帐内没有动静后,就想要进来一探究竟。 本来以宁月昭现在的功力是不足以和伊情抗衡的,但是她胜在藏身暗处,又迅速出手制住了伊情的穴道。 她现在也忘不了伊情当时的神情,当看到掩身在帐帘后的她时,伊情的眼珠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宁月昭可没有给她太多消化错愕的时间,直接把她推向那两个服了情药的男人中间,顺便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至于那两个士兵会不会顾忌伊情的身份,那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而极乐营外伊情的那两个女兵因为怕被人瞧见,躲在暗处等候,宁月昭没有费太大力气就绕过了她们的视线离开了,只是不想在宁月昭想要回到自己的帐中好好休息时,却碰到了奕褚站在她的帐前,神情古怪。 在宁月昭和奕褚交谈的时间里,那两个服用了药物的士兵早就被**折磨地红了眼,也不管这会儿面前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只管撕碎了她的衣衫,一遍又一遍地狠狠占有。而被点了穴的伊情丝毫不能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两个猥琐的中年男兵糟蹋…… 伊情的那两个女兵还以为伊情听声音听得起劲,也不敢进去打搅。 后来,极乐营进去的人越来越多,是操练结束的士兵们来找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极乐营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叫声。还来不去寻欢作乐士兵朝着发出声音的帐篷走去,只见一道血水汇成的水流从帐帘处流出,一只血手抓着帐帘,陆续又有几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从帐内传出,之后又是数声惨叫。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躯从帐帘后摔出,围上来的士兵一时间认不出这人是谁,只看到他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最明显的是他的男性象征被人割去了,下面是一片血肉模糊。 伊情的那两个女兵也趁乱混进了极乐营,见到眼前的情况,顿觉事情有变。这时候已经有人冲进了小帐,可是紧接着是几声更加惨厉的惊叫声,那几个闯进营帐的士兵都负重伤而出。 一时间,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帐篷,那两个女兵咬牙进去了,但是帐内的情形让她们倒抽一口冷气。 伊情一丝不挂的站在帐内,发丝凌乱,嘴唇红肿,身上遍布青紫,两腿轻颤的同时,腿间还有血迹顺着大腿留下,有些血迹已经干涸。此时伊情眼神嗜血手中拿着一把刀,刀尖还在滴血。 她身旁的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惨状就和刚才摔出营帐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将军!” 那两个女兵慌忙解下自己的斗篷,去为伊情遮掩。 伊情拿刀的手本来已经高高举起,可是在听到自己亲信的声音后,恢复了几分神智,终究是没有下手,只是任由她们为她遮掩裸露的身躯,她的衣服都在刚才那两个男人施暴时化成了碎片。 “啊!”伊情丢掉了手中的刀,抱头蹲下,紧紧裹住了自己蔽体的披风,豆大的眼泪不断从脸颊滑下。 这时,极乐营的异状已经惊动了大将军辜辛。 当辜辛掀开帐帘时,恰好看见的就是伊情抱头痛哭的模样,而她的女兵正搂着她不住安慰。 “情儿,这是怎么回事!” 结合帐中的情形,辜辛很快就猜到了大致的事情经过。只是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徒儿,在军中已经是罕有敌手了,怎么会栽在两个士兵手里! 伊情抬起头,满脸泪痕,哑声控诉,“是那个妖女徐妙云,是她害我的!” 辜辛虽然对伊英的政见不十分赞同,可是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徒儿是最适合做北祁皇后的人选。但是奕褚却被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徐妙云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这个汉人女子居然还设计自己的爱徒失了清白,分明是图谋皇后之位! 于是,就有了前面辜辛为伊情出头的这一幕。 可是他们都漏算了奕褚的是想法,他向来只喜欢当掌权人,不喜欢受人制肘。 宁月昭为求自保,让伊情自尝苦果暗合了奕褚的心意,他就顺水推舟地夺了伊情的兵权,趁机敲打一下伊英。 当然,宁月昭为了隐瞒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将点住伊情的穴道的事情略过,换成了用帐中的迷药粉迷昏了伊情,反正那种寻欢作乐的帐子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药。 听完宁月昭的讲述,奕褚忽然从帅案后起身,走到她面前,“此事你不必自责,伊情纯粹是自作自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月昭居然觉得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柔情。 “我并不觉得对不起伊情,那种情况下,不是她就是我。” 若不是伊情先有害她之心,她又怎么会为求自保而把伊情推给那两个猥琐的恶徒呢? 奕褚扬眉,“朕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聪慧果决的女子。伊英一直希望朕娶他的女儿为后,可是伊情空有热血和冲动,却沉稳不足,更不要说心计谋略了。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母仪天下?而你,正合适。” 他刚才就疑惑宁月昭的去向,在召见了派去监视宁月昭的侍卫后,他马上就知道了宁月昭被伊情引去极乐营的事。方才辜辛说要把宁月昭抓来治罪,他也是有心想看宁月昭能不能自己解围,结果她的表现比自己想象地还要好。 宁月昭完全把奕褚的话当成自说自话,她径自起身,“陛下想听的已经听到了,我走了。” 明日两军一旦开战,她就会寻个时机逃走,只要入了大兴的阵地,她就彻底摆脱奕褚的魔爪了! 看着宁月昭兀自离开的身影,奕褚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走出主帅大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宁月昭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向自己休息的帐子。 刚才她在讲述事情经过时,奕褚没有一丝意外,她瞬间就了然了,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奕褚的监视中。 在她甩开伊情,从极乐营回来的路上,她发现几个帐篷竟然搭得和营地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并且有重兵把守。 宁月昭推测,那几个大帐篷中就是那些神秘士兵居住的地方。在明日离开前,她必须要一探这些神秘士兵的虚实。 入夜后,宁月昭正在帐中思索怎么甩开奕褚监视她的人马,不想帐篷外忽然两声闷哼,接着有人的身体重重地倒地。 宁月昭惊觉,没多想就掀开了帘帐,帐外的人让她吃了一惊 “风邢,你怎么了?” 第337章 真相不重要 言情海 正文 第338章 血与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8章 血与泪 风邢嘴角挂血丝,脸色惨白若纸,他左手捂着胸口,右肩胛塌陷了下去,右臂无力地垂直,明显受了极重的内伤。【全本言情小说】 他是强撑着一口气来到这里的,见到宁月昭后,身子晃了晃就往前栽倒。 “陛下……”他刚要开口,就有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 宁月昭接住风邢的身子,单膝蹲下,“别说话了!” 她翻出当初乌尧给过他的一颗药丸,想要喂给风邢。 风邢摇了摇头,避开了她递过来的药丸,气若游丝地道:“不用……属下……不行……陛下……小心神卫……不死……” 什么意思?宁月昭听不明白风邢断断续续的话语,她还想再问,却已经有嘈杂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去那边看看,不能让奸细跑了!” 宁月昭想要把风邢拖进自己帐内藏起来,可是那些高举着火把的士兵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细作在这里!”有人已经发现了风邢。 这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风邢忽然精神一振,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到宁月昭,左手狠狠扼住她的脖子。 “不好!他要杀人!” 很快,几支羽箭破空,射入风邢的后背。 箭头透胸而出,风邢嘴一张,吐出了更多的血,这些血混合着伤口渗出的鲜血流到了宁月昭的脖子胸口,温热的血液几乎灼痛了她的肌肤。 窒息的感觉刺激地宁月昭的精神更加清醒,旁人看不清风邢的神情,她却是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不忍。他以口型道:“别管属下,快逃……” 脖子上的力道渐失,宁月昭鼻子陡然一酸,想要伸手去触碰风邢,却探了个空。 一群士兵已经一拥而上,拉开了风邢的尸首。 “死到临头还要害人!” 那些围捕风邢士兵,泄愤地又朝风邢的身子扎了几刀。 “让徐姑娘受惊了!”在场的不少士兵经由下午的事情,已经知道了这个汉人女子在奕褚心中的地位,赶忙赔罪。 “咳咳咳……”宁月昭捂着脖子坐起,胸口剧烈地起伏,半是源于新鲜的空气入肺,半是因风邢无端惨死而情绪激动。刹那间一层轻雾笼上了她的美眸,凝结成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风邢的尸体还在被人凌虐的,宁月昭想要开口制止,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被拥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是朕不好,让你受惊了!” 奕褚一身甲胄,将宁月昭用力拥在怀中,出声安慰。 宁月昭的脸贴着他毫无温度的铠甲,心底之感更冷,不由打了个寒颤。 风邢是为了保护她不暴露才有此一举,从他临终前吐露的只言片语,她已经猜到他的死必定和那些诡秘的士兵有关。 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奕褚察觉到怀中的娇躯轻轻一颤,他松开了些,低头却见她满脸血污混合着泪痕,有些慌忙地伸手轻拭。 “莫怕,有朕在。” 宁月昭想避开他的触碰,可是奕褚却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放开我!”宁月昭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奕褚没有理会她,只是大步前行。在经过风邢的遗体前,他冷声道:“把这里处理干净!” 宁月昭挣扎着想要从奕褚怀中下来,可是奕褚的力气极大,强势地抱着她招摇走过军营,进到了自己起居的帐子。 那主帅的帐中坐了不少高阶将领,其中就有辜辛。 “陛下,您这是何意!” 因为白天的伊情的事情,辜辛早就对宁月昭不满到了极点,这会儿奕褚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抱着这个女子招摇过市就算了,现在还带到这严肃的帅帐之中,这成何体统! 宁月昭扫过帐中神色各异的将领,忽然放弃了挣出奕褚怀抱的想法,淡淡扫了一眼众人。 她这样的举动落到辜辛眼中,无疑是一种挑衅。 奕褚没有回答辜辛的问题,径直抱着人进了后帐,把人安置在床榻上。 军中一切布置都从简,所以奕褚的大帐也只是比其他人宽敞一些,床榻倒是更为柔软舒适。 奕褚道:“方才是朕的疏漏,差点让那个细作伤了你,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 刚才他看到风邢掐着她的脖子的样子,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再后来他把头脸都沾染了血污的她拥入怀中,感受到她的轻轻颤抖时,他的心跳才稍稍平复。 宁月昭想要问今夜的变故是怎么回事,可是帐外的将领们都在等奕褚,他只得拍了拍宁月昭的肩,以作安抚,就转身去了前面议事。 这时候,两个侍女捧了干净的衣物和清水进来,显然是奉了奕褚的命令来的。 前帐和后帐不过是一架屏风的隔阻,宁月昭一面任由那两个侍女服侍,擦去面上的血污,换上干净的衣服,另一面她全神留意着前面的动静。 武将的嗓门本就大,加上距离不远,前面的谈话很容易就听清了。 “陛下,今夜有军机要事要商议,您让一个汉人女子在后面听着,这算什么?” “刚刚才抓到一个意图破坏神卫的细作,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细作!” “陛下,自从这个女子到了军中后,大事小事不断,臣以为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了。”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陛下三思!” 显然,这些将士们把不满的矛头指向了宁月昭,恨不得让奕褚杀之而后快。 可是奕褚只是冷笑道:“谁是忠,谁是奸,难道朕不会分辨吗?” 辜辛硬气道:“陛下先前让那个风邢去管理神卫军,结果呢?” 奕褚的声音更冷了三分,“神卫的能耐各位将军不是没有见过,区区一个风邢能耐他们何?朕早就察觉到这个风邢有些不对劲,稍加试探,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狐狸尾巴了。” 听到这里,宁月昭已经明白,风邢奉蒋年的命令把徐妙云的尸体送来,而生性多疑的奕褚早就怀疑他了,所以故意让风邢去管理那所谓的“神卫”,可是风邢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秘密,暴露了自己,让奕褚对他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宁月昭眸中冷意乍现,她抬手挥退了那两个侍女。 而外间的辜辛还在坚持,“无论如何,陛下不该留这个女人在帐中。军机要事,不能外泄!” 奕褚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她不是外人,她马上就是朕的皇后。待和大兴一战告捷,此事就将昭告天下。” “陛下,这太荒谬了,您怎么能立一个汉人女子为后!” 奕褚满不在乎地道:“汉人又如何?待朕打下大兴的江山,汉人也在朕的子民,朕为何不能立汉人女子为后?何况她可不是一般的汉人,她的父亲是大兴朝中的重臣,将来还需徐志在大兴为我们传递消息。等天下大定,此间也有他的一分功劳,朕为何不能立他的女儿为后?”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将士们几乎都无法反驳。原本成为皇后呼声最高的是伊情,可是如今伊情已经**,这件事情也闹得人尽皆知了。而奕褚如今一副铁了心的模样,众将士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服奕褚。 “陛下,如今和大兴交战在即,立后之事不凡压后再说吧!”有人打圆场道。 这个说法马上得到了多数人的附和,奕褚要立汉人女子为后的事就此揭过。 可是辜辛不依,他站了起来道:“陛下,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奕褚也不挽留,“准了。” 辜辛哼了一声,迈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开了帅帐。 要知道辜辛在军中地位极为尊崇,这样甩皇帝的面子还是头一遭,于是和辜辛统一战线的将士们也纷纷告辞。 在后面的宁月昭听到这样的动静,嘴角缓缓勾起。辜辛可是北祁大将,如今和奕褚离了心,显然是对大兴更加有利。 其余的将士在军中地位远不如辜辛等人,他们又不敢得罪皇帝,只能惴惴不安地留在帐中。 他们今夜要商讨的事情就是风邢,目前他们还不知道风邢是谁的人。 因为宁月昭在帐中,他们的发言也很拘谨。 奕褚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就打发了所有的人,来到后帐。 宁月昭坐在床边,微微抿着唇看着奕褚。 奕褚在床前站住,“你刚才也都听到了,那个自称是苗人的风邢其实是汉人细作,他打算在神卫军中放火,被朕的人发现。他的武功比朕想象的要高,竟然从重重包围中突破。不过险些伤了你,朕很抱歉。” 宁月昭起身道:“我相信这只是个意外,但是那神卫军是何物?” 奕褚笑得阴沉,“你明日就会知道,今夜先留个悬念。” 宁月昭秀气的眉头稍稍皱起,她的太阳穴跳突的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奕褚带了几分柔和地看着她,“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朕亲自守着你。” 宁月昭冷笑,“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陛下这样待我合适吗?” 奕褚生在西北,又是面对让他动心的女子,他自然也不在乎那些汉人的缛节。 “你不用这样子。”奕褚笑了笑,按着宁月昭的肩,让她坐回床边,“朕前面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在里面睡。放心好了,在大婚之前,朕不会碰你的。” 能放心才有鬼!宁月昭在心中暗骂。 而奕褚见她没什么动作了,就当她默认了,满意地去了前面。 宁月昭靠着床柱,阖上眼眸。其实她的身体已经疲乏到了极点,但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会儿又身在奕褚的帐中,她心底隐隐不安。 可就在这样的不安中,她竟然就这样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置身到了那个带给她莫大屈辱的北祁皇宫,奕晨带着淫邪的笑容如同挥之不去地梦靥…… 第338章 血与泪 言情海 正文 第339章 梦中谁的痛(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39章 梦中谁的痛(上) 这一次的梦境比以往要真实,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纯金打造的龙椅传来的冰凉之感,冷透骨髓。【】 奕晨心满意足地欣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弯腰捏起宁月昭的下巴,与她对视,“你的身子真让我着迷,当初留下你的一条命,真是太正确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死?” 可惜经受了那边非人折磨的宁月昭,此刻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这时,有宫人低头进来传话,说宰相伊英求见。 奕晨穿好衣服就匆匆离开,在他看来现在的宁月昭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就让她好好回味这屈辱的感觉好了。 宁月昭一个人置身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这一刻,她只有一个想法死! 她动了动手,费力地抬手,一点一点拿掉塞在她口中的布带, 她现在被奕褚用金针封住了经脉,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布带被完全拿出,她的右手也无力地落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识人不明引起的,那就由她来终结吧! 宁月昭绝望的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她缓缓地张开嘴,将舌头放在齿间。 就当她要狠狠咬下时,忽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清越嗓音 “不要,阿昭,求求你,别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要做傻事!” 宁月昭睁开眼睛,可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影。 这是蒋年的声音,带了几分似真似幻的感觉! “活着,就有希望吗?”她喃喃自语。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混淆了前世和今生,竟然觉得有蒋年在身旁陪伴着她,鼓励她求生,不要死。 之后的时间,她被奕晨关到了一处僻静的宫室。 奕晨每日都会来看她,再在她身上留下些伤痕才满意地离开。 那是一段生不如死的灰暗时光,宁月昭深刻地体会到了何谓生不如死。每次在她觉得难以忍受,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她总会听到蒋年的声音在耳畔,他不断说着激励她求生的话。 就这样,她在北祁皇宫中如行尸走肉般待了两个月。她感觉到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就连蒋年的声音也不能再给予她力量。 当肖靖天如神兵天降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时竟然不能反应过来。 “蠢女人,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样,不过还不算太没用,还知道撑着一口气等我来救。” 肖靖天的语气依旧是那么自大狂妄。 也不知道他这一路经历了多少艰辛,才找到了北祁皇宫所在。 这时北祁的皇宫,宫人们能跑的也都跑了。 而宁月昭身上的伤亟待处理,肖靖天也不避嫌了,直接解了她的衣衫。 只不过饶是肖靖天这种见惯了生死杀戮的人,看到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口咒骂 “娘的,这北祁兔崽子真不是人!” 肖靖天愤愤地拿过烈酒,用干净的白布蘸湿了,给她消毒伤口,“会很疼,你忍着点。” 宁月昭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痛对她来说,已经麻木了。 这个时候,她察觉到了一丝轻叹,其中包含了欣慰和无奈。这让宁月昭如死水般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他还在她身边! 这时,肖靖天拿来了干净的衣服,犹豫着要帮她穿衣服时,发觉宁月昭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神采。 “为什么要救我?我回去只会成为大兴的耻辱。”她突然开口问道。 此时的肖靖天并不是十分服气她,他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这个废帝,着实让她意外。 见她有了反应,肖靖天忽然安心了,他动作生疏地帮她穿衣,口气生硬地道:“现在的大兴乱成一锅粥了,谁还有空管你经历过什么?你那个皇叔真不是东西,只顾自己享乐,鱼肉百姓。老子在前线拼命,他却要割地投降,没办法只能反了!你这个女人虽然皇帝当得糊涂了点,但好歹不会苛待百姓。等老子干掉了那老匹夫,你可不许再犯迷糊,否则老子能再把你拉下来!” 宁月昭被他直白的言语逗笑了,她轻轻道:“好。” 前世的肖靖天和今生并无差别,他雷厉风行地收编了北祁残余的兵力后,就一路带着兵杀回了帝都,康裕王之流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他的拥立下,宁月昭重回帝座。 宁月昭复位后的第一件事是为蒋家平反,蒋年也被重新追封为皇夫。 而肖靖天则成了大兴开国以来第一位入内阁的武将,并且高居首辅之位。 几个月后,宁月昭和肖靖天站在一处院落中。 房间里传来女人生产的痛苦呻吟,以及稳婆太医帮忙接生的声音。 肖靖天不满地道:“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康裕王的种,你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宁月昭掩唇轻咳了几声,“我没有子嗣,宁家的血脉不能断。去母留子,这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我说他是谁就是谁。” 肖靖天不满地嘟囔道:“你为什么不和我成亲?我们生一个不就完了!” 两人这一路并肩战斗,宁月昭自然能察觉到肖靖天对她的情愫,但是她这一生错爱一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的感情,她不能回应。直接拒绝又怕伤人,她只能用这种假装不知道的方法,希望时间来抚平一切。 这时候,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哀伤弥漫着。 是他在伤心吗?宁月昭不自觉地捂上胸口,心底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感觉。 最后,那个被康裕王强行霸占的女子生下了一个男孩。还不待宁月昭出手,她就因为产后大出血而香消玉殒了。 待到孩子满月后,宁月昭抱着他站在蒋年的牌位前,神色是这一段时日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的身子在当初你给我下药的时候就伤了,这个孩子我就记在你的名下,就当他是我们那个没缘分的孩子吧。” 她语气平淡地道。她知道,蒋年听得到。 一阵暖意轻轻包围着她,一如今生的蒋年默默地从背后环住她的感觉。 怀中的婴孩似乎睡够了,吐了个泡泡,如黑珍珠般的眼睛碌碌地转着,晶亮亮地看着宁月昭。 宁月昭心底一动,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他,那股暖意围绕着她的指尖,就好像有人在和她做着一样的动作。 宁月昭觉得自己心底深处的某一根弦,也被拨动了。 如果当初她和蒋年的孩子还在,他没有被奕晨挑拨怀疑那不是他的骨肉,他们之间没有猜忌,那么她生下的孩子,他一定会视若珍宝。 他们可以一起抱着孩子,如现在这样逗弄他。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倒流,回到从前,改写悲剧。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很快,朝中就有人对这孩子的身世有微词。 那个提出谏言的官员一句话还没说完,脾气暴烈的肖大将军直接在崇天殿上拔出了刀,深深插入了地面。 肖靖天冷硬地宣布,“这孩子就是陛下和先皇夫的孩子,谁有异议,先拔出这刀再说!” 谁都知道,先皇夫当初被赐死后是弃尸乱葬岗的,那里常年有野狗出没,啃食尸体。这孩子如今刚刚满月,怎么可能是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人和陛下的骨血呢? 可是摄于大将军的威势,朝中无人敢有异议。 然而民间却对此事热议,另一种说法迅速传开来,说这孩子其实是女帝和大将军的私生子,所以大将军才这般维护他们母子。 就在所有人都猜测大将军会再度提着刀去市井干点什么来立威时,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默认了谣言。 事实上,肖靖天确实是待太子如己出。 随着太子渐渐长大,宁月昭的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在北祁受得伤因为当时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落下了病根。 这一日,她膝上盖着薄毯,由肖靖天推着坐在轮椅上。今年入秋以来,她膝盖痛得厉害,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轻轻地问道。 肖靖天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你二十六岁生辰就要到了,我提前送你一份厚礼!” “是什么?”她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到了,你马上就知道了。”肖靖天故意卖关子,却把她推到了崇天殿。 轮椅停在门外,他打横抱起她,迈进了大殿内,最后把人安置在御座上。 肖靖天这才朗声道:“把人带上来!” 只见一个衣着破烂,发丝纠结,满面脏污的男子被侍卫拽了进来,他的手脚都带上了脚镣,肩胛处也有铁链穿透血肉锁住了他的琵琶骨。 饶是隔得这么远,宁月昭也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侍卫像扔死狗一般把人撂到地上,那人便伏在地上不动了。 宁月昭紧抿着唇,冷冷道:“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她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肖靖天浓眉微扬,“你们都退下吧!” 侍卫们退了出去。 肖靖天亲自走那人面前,厌嫌地用脚尖挑起那人的脸。尽管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并不妨碍宁月昭凭身形就认出了他奕晨! 第339章 梦中谁的痛(上) 言情海 正文 第340章 梦中谁的痛(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0章 梦中谁的痛(下) 见奕晨没反映,肖靖天改为用脚狠狠踩着他的脸。【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痛楚的刺激下,奕晨睁开了眼睛,看清自己的处境和面对的人后,他反而笑了,“又见面了。” 当年肖靖天虽然杀入北祁皇宫,可却没有逮到奕晨。 这只狡猾的狐狸自知不敌,竟然跑了。 这些年,肖靖天一直在找他。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着了。 这几年大兴推行鼓励经商的新政,谁能想到奕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商人,在江南一带混得风生水起。 宁月昭死死盯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双手紧紧握住了龙椅的扶手。这个人带给她半生耻辱半生痛苦,她撑着一口气不死,就是想找到他,一雪前耻!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她又觉得肩头一阵暖意,似乎有人正扶着她的肩,轻轻安慰她。 带着今生的记忆的宁月昭知道,这是蒋年在她低落沮丧时,时常会做的动作,以此安慰她。 这时,肖靖天已经抽出他的刀,扬眉问道:“阿昭,你想要怎么报仇?”那口气仿佛在讨论这道菜今晚怎么吃。 宁月昭紧握着扶手,在恨意的支撑下竟然站了起来,她的身形虽有些晃,却维持住了平衡,走下了玉阶,站到奕晨面前。 “我的仇,我要亲手报!”她坚定地道。 肖靖天把脚从奕晨脸上移开,爽朗一笑:“好!” 宁月昭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光如白虹,毫不留情地刺了奕晨一剑。 “这一剑是替我母皇刺的,她待你如亲子,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害死了她!” 奕晨闷哼一声,只大声道:“痛快!” 他的身上早就因为狱中的各种酷刑而千疮百孔,但是宁月昭这一剑恰好刺穿了他的胃,灼热的胃液渗到脏腑间,让他整个腹部火烧火燎的灼痛,当真是生不如死! 宁月昭表情淡漠,举手又是一剑,“这一剑,是替蒋年赏你的!” 奕晨的嘴角流出鲜血,面上却尤笑着,“那个蠢货,也值得你这样?” 这一剑刺穿了他的肺,他就连最轻微的呼吸,肺部都如针扎般的疼痛,再加上腹部的疼痛,他整个身子都因为痛苦蜷缩了起来。 宁月昭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眼看着他遭受疼痛的折磨,直到她因为站得太久有些站立不稳了,她才抬手再赏了奕晨一剑,“这一剑是为我自己!” 这一次剑锋直指心口,奕晨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断气了。 看着他一动不动了,宁月昭手一松,软剑落地,她整个人也软了下去。 “阿昭!”肖靖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宁月昭原本就是靠报仇的信念支撑着活着,现在大仇已报,没有了意志的支撑,病痛一下子击垮了她。 “母皇,您醒醒啊!”刚刚六岁的太子趴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唤道。 似乎感应到他的呼唤,宁月昭的眼皮动了动,挣开了眼睛。 “太好了,母皇您终于醒了!”太子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皇儿,倘若母皇不在了,你要好好听肖叔叔的话,知道吗?”宁月昭轻抚太子的头。 “母皇,孩儿不要离开您。”太子抓紧了她的手,哭着道。 这时,肖靖天也闻讯赶来了,“阿昭,你可算醒了,御医!” 宁月昭抬了抬手,拒绝了御医的诊治,“不用了,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你们让我把要说的话说完吧。” 铁骨铮铮地肖靖天看她这样,顿时红了眼眶。在她昏迷的时候,御医也是这么说的…… “传朕旨意,封大将军肖靖天为摄政王,在太子成年前代为管理朝政……”宁月昭吃力地从枕下摸出一卷黄帛,交给肖靖天,“太子就托付给你了,大兴江山也交给你了。” 这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提前写下的。 肖靖天赌气般地不接黄帛,“你就不怕我篡位吗?” 他一直未娶,就是希望能够守着她,如今她去了,他守着这朝堂还有什么意思! 宁月昭无力地摇了摇头,语气却坚定,“你要想夺位早就可以夺了,何必等现在。” “呵。”肖靖天苦笑,“你这女人笨了一辈子,终于聪明一次了,放心好了,我会做到你的嘱托的。” 宁月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肖靖天不忍拂了她的意,带着太子退了出去。 寝殿内再无旁人,宁月昭转了转脖子,视线落到床沿,突然开口:“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我,是吗?” 先前她一直觉得可以听到蒋年的声音,感觉到蒋年拥抱她的温度。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了,让她一直坚定地相信,蒋年就陪在她的身边。 也许是因为到了弥留之际,回光返照下,她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在刚才睁眼的一刹那,她就看到了一直坐在床边的虚影。尽管有些模糊,可是现在有着两世经历的宁月昭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蒋年! 这时的蒋年俊朗如昔,眉目温和,丝毫不见先前的狂傲和戾气。 蒋年睁大了墨玉般的眼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能看到我?” 宁月昭笑了,“原本是看不到的,今天睁开眼居然看到了,也许真的是大限到了。” 蒋年的面上涌上一层难过,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很多事都可以避免的。” 熟悉的暖意笼上宁月昭的脸颊,心底似被羽毛轻轻拂过,她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识人不明,很多事都不会发生。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我在北祁那会儿,或许就自尽了。” 蒋年靠得和她近了些,有些诧异,“你都知道?” 宁月昭嘴角勾起一丝笑:“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却觉得有人陪着我,鼓励我,除了你,大约也没有别人了。” 蒋年凝望着她的面庞,半响才道:“你还恨我吗?” 宁月昭反问:“蒋家的事,你还恨我吗?” 当年蒋家的事,多少是因为她的龙颜大怒,这才让朝中官员附和着翻蒋家的罪证。试想蒋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不干净?可是经过后来的翻案,那些真正犯下事的,都是和蒋家关系极远的人,甚至是有人故意打着蒋家的旗号而为。 蒋齐奚和蒋序的罪名,确实是遭人陷害。 她识人不清也就算了,还因为一己之怒,葬送了一门忠良。 这几年,宁月昭过得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病痛,更多的是良心上的愧疚。 蒋年摇了摇头,认真地道:“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还和你做夫妻,换你来欺负我。” 宁月昭看着他的清朗面容,眼角忽然一热,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和蒋年虚幻的手搭在一起,费力地道:“好。” 谁能想到,前世她死后,蒋年竟是魂魄相伴,陪着她走过了那一段最黑暗的岁月,伴着她走到人生的终结。 而在她临终前蒋年的魂魄许下的诺言,居然在今生得到了应验。 他对她,当真是无怨无悔,她几番猜忌他,他始终情深似海,矢志不渝…… 此时的蒋年感觉到宁月昭的生命在迅速流逝,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竟然流泪了。 情到深处,魂鬼亦有泪。 两世的蒋年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没有了那些挑拨离间,不再嫉妒扭曲的蒋年,不正是今生温润如海,冠绝天下的蒋年吗? 思及此处,宁月昭眼角含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昭!”察觉到她原本执着和他“相握”的手无力地松开,蒋年扑到她身上,想要紧紧抱住她,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的身体…… 当肖靖天等了许久,推门而入的时候,只看到宁月昭安详地闭目,已经没有了生气。 宫中丧钟响起,昭示着皇帝驾崩。 史书上对这位女帝是毁誉参半,一方面她因为错爱一人,引狼入室,累得母皇死于盛年,和皇夫关系不睦,导致失去皇嗣,终身无子,不得不立宗室血脉为储;另一方面,她忍辱负重,得到肖靖天的拥戴,重夺帝位,她宽和仁厚,善待百姓,在她死后,百姓自发为她戴孝,感念这位英年早逝的女帝。 十多年后,少帝加冠成年,摄政王肖靖天还政于他,并且自请为先皇守灵。少帝虽不舍,经不住肖靖天坚持,终允之。 少帝亲政的第二年,巡视江南,遇康裕王旧部秘密接近,称其实为康裕王之子,应当废去先皇的帝号,尊康裕王为帝。 少帝大怒,言其乃先皇和先皇夫所出,并手刃贼人。 自此,少帝身世再无非议。而大兴江山在这位雄心勃勃的年轻帝王的治理下,也走向中兴,开创九州盛世。 而此时在玉衡关的大营中,蒋年也自床榻上惊坐而起,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关于前世的梦了,本以为他是得到上天眷顾,才会梦到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陆陆续续看到的那些事情,都是因为他前世死后魂魄未入轮回,一直陪着宁月昭。 本以为她最后是情归肖靖天,可是她竟然终身未再嫁,还把收养的孩子记在他名下,当作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孩子。 尽管她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这样的陪伴也让他甘之如饴。唯一遗憾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衰弱下去,却什么都不能阻止。 而宁月昭在弥留之际,竟然看到了他,并且她始终知道他就在身边。两人终于冰释前嫌,可是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结。 前世因,今生果。 早就许下今生相伴的诺言,却因为造化弄人,让他重生时发生了偏差,他居然没有了这段记忆。至于宁月昭,则是全然忘记前尘。 蒋年真不知,这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号角声响起,天还未亮,井茗端来了洗漱的物品。 “殿下,一刻钟后全军将士在广场集合。” 蒋年迅速地洗漱,着上铠甲。 今日,他将挂帅亲征。 阿昭,你欠我一个答案,你回不来,那我去向你讨! 第340章 梦中谁的痛(下) 言情海 正文 第341章 不死军队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1章 不死军队 宁月昭睁开眼睛的时候,眼角还有未干的眼泪,枕巾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半。【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天还未全亮,借着朦胧的光,她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奕褚伸手要拭她眼角的泪,“你方才一直在流泪,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宁月昭拂开他探来的手,冷静地坐起,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 奕褚见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由地有些失落,他竟然有些怀念昨夜露出些许柔弱之态的她。 宁月昭昨夜是和衣而睡的,这会儿略微拉整了一下衣襟就下榻了。 床边的木几上摆好了一套铠甲,是给她准备的。 此时的奕褚也是一身甲胄的模样,宁月昭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北祁大军出发的日子。 如今风邢已死,她在军中再无可信之人,接下来的路就靠她自己了。 奕褚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昨夜的那两个侍女又走了进来,恭敬地服侍她更衣。 想不到她第一次披甲上阵,竟然是在敌方的军营里,宁月昭看着铜镜中英姿勃发的自己,心中感慨万千。 很快,全军就拔营整装待发。 奕褚骑在披着金甲的大马上,扬眉看她。而他的身旁,正是宁月昭前几日一直骑着的红鬃马。 宁月昭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待在他身边了。 而辜辛等人则是面露不满,如今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还只顾儿女私情! 没有理会旁人异样的眼光,宁月昭大方上了红鬃马。 长长的队伍,黑压压的人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所有的将士都神情严肃,只是在看到宁月昭时,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她并不在乎辜辛等人的想法,最好他和奕褚将帅离心。 奕褚的马和宁月昭并排,金色头盔之下,他原本过分阴柔的面庞也染上了一丝硬气,他挥手道:“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玉衡关进发,宁月昭不知道奕褚有何计划,只是安静地跟着,同时留意左右的情况。 天光大亮时,奕褚领着宁月昭踏上一处高地,从此处看去,已经可以远远看到玉衡关了。 而辜辛领着一大队人马朝玉衡关疾驰而去,大兴的将士似乎早有准备,辜辛的骑军前锋在距离城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被绊马索绊倒了一片。 宁月昭侧首看向奕褚,只见他神色不变,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人马遭到折损所动。 辜辛让队伍停下,派人割断绊马索后,继续前进。有了前车之鉴,辜辛不敢再掉以轻心。 当辜辛的人马再靠近一些,城楼上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让辜辛不得不再次停下,让盾兵挡在前面。 这时有哨兵赶到奕褚身边,“启禀陛下,玉衡关今日挂帅之人并非肖靖天,因为对方未悬挂帅旗,不知道何人为主帅。” 奕褚勾了勾嘴角,别有深意地看向宁月昭,“先前听闻大兴皇夫亲临边关,今日主帅,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他北祁和大兴交手不知多少次了,这明显不是肖靖天的风格。而能让肖靖天让出主帅之位的,除了那位在玉泉山大阅胜过肖靖天的皇夫,再无其他人选。 宁月昭紧了紧握着缰绳的指尖,面上维持着平稳,“你不派人支援一下辜辛吗?我看他的情况似乎不妙。” 奕褚抬手挥退那名哨兵,语带冷意地道:“我北祁的将士出征,都是立下军令状的,若是败了,便是死。” 宁月昭的视线继续投向前方,辜辛那边一面让步兵持盾抵御密集的箭雨,一边在后方准备了投石机,准备远距离强行攻城。 可是对方似乎早就料到辜辛有这一招,在城中准备好了投石机,一块块巨石从城墙后被抛出,砸在辜辛的队伍中。 军中的将士惊骇地看着漫天落下的巨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巨石砸中。 一时间,城楼前的北祁军队溃不成军,惨叫声四起,血光飞溅。 辜辛见局势不对,赶忙指挥将士们撤退,以躲避对方的巨石和羽箭。可是在撤退的过程中,还是不免有伤亡。 宁月昭紧紧攥着缰绳,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战场的残酷。那些虽然是北祁的军人,可是士兵们也是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生命消逝在眼前,她不禁心生恻隐,可是再看身旁的奕褚,他始终眉眼冷漠,仿佛下面死的不是他的将士。 这一番折腾下来,辜辛带来的两万人马已经折损过千,而对方可谓毫发无损。 “辜将军,这该如何是好?”侥幸逃过一劫的将士心有余悸地问辜辛。 辜辛面色阴沉地朝高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人一定已经看到了局势对己方不利,可是仍旧没有派人来支援他,可见这场战役他若是熬不过去,就是要准备奉上项上人头了。 知道今天估计是讨不到便宜了,最终辜辛咬牙下令暂时撤退。 辜辛的人马撤退回奕褚所伫立的高地附近,辜辛铠甲未脱,带着一身血气和戾气来求见奕褚。 此时奕褚也已经命人在此扎营,辜辛的求见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辜辛进到奕褚帐内,见到端坐在奕褚下首的宁月昭时,眸中戾气更甚。 “陛下,此番攻打玉衡关本是意在出其不意,打大兴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今日您也看到了,大兴分明是早有准备,防御得当,显然是有人将我们的行动泄露给了大兴!” 说到这里,辜辛还不忘狠狠剜了宁月昭一眼。 奕褚不紧不慢地道:“辜将军以为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动?” 辜辛直指宁月昭,“这个女人!” 宁月昭冷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辜将军,捉贼拿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泄露了你们的行动?” 辜辛自是无言以对,只得跪下道:“陛下,臣的忠心天地可鉴,您若是再留着这个妖女,贻害无穷啊!” 奕褚阴沉地笑了,“辜将军的忠心朕自然知道,那么你明日就替朕打下这玉衡关吧!” 辜辛面色一白,几乎要瘫软在帐中的地上,“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奕褚满意地道:“朕知道如今大兴已有防卫,再调三万人马给你,将军不要让朕失望啊!” 听到奕褚这话,辜辛面色稍缓,“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奕褚抬手道:“退下吧。” 辜辛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宁月昭一眼。 宁月昭看向奕褚,“你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士兵的死活。” 奕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明天你就知道朕这么做的原因了。” 而此时在玉衡关内,军中的气氛有些热烈,因为今天将士们在皇夫的带领下,打了一个漂亮仗。 按照肖靖天以往的规矩,击退敌军,必定是要犒劳将士们一番的,可是蒋年却让全军戒备,并点了两万精兵,加上他自帝都带来的五千禁军,在城外埋伏,而城中防守交给肖靖天主持。 肖靖天看着整装待发的蒋年,皱眉道:“即使今夜辜辛会派人夜袭,你也不用亲自出城吧!” 尽管徐妙云李代桃僵,北祁人自以为失了最大的筹码,可是毕竟真正的大兴女帝还在敌营之中,蒋年这个皇夫断然不能再有事,否则这天下真的要归给康裕王了! 蒋年深深地看了肖靖天一眼,“孤今天在城楼上看到陛下了,她就在奕褚的身边。” 今日在城楼上,他透过千里镜,清楚地看到了奕褚身边的妙曼身影,那是他的妻子,只消一眼,他就能认出她。 他今夜出城的目的很明确,一半是为了彻底打压辜辛,另一方面是要营救宁月昭。 这一夜,辜辛率领奕褚给他增派的人马,打算连夜突袭玉衡关。 宁月昭在军中也不敢熟睡,才不过入夜一个时辰就被奕褚叫起。 当她跨上马匹时,忽然发觉到奕褚身后的军队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衣黑甲,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整个队伍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在夜色中恍如鬼魅。 宁月昭心底一紧,沉声问奕褚,“这些士兵?” 奕褚嘴角笑得阴沉,“朕是天神之子,这些是天神派给朕的神卫。” 神卫? 宁月昭皱眉看向这些透着死气的士兵,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风邢临死前也曾提到这些神卫,可她一直参不透那些断断续续的言语的含义。 奕褚没有给宁月昭进一步思考的空间,就下令出发。 宁月昭注意到,这些士兵本来毫无反应,是奕褚吹响一个白色的哨子后,这些人才整齐划一地前进。 而那个小哨子,是白骨制成的。 奕褚将马匹驾驭得飞快,那些神卫虽然反应僵硬,但是速度非常快,徒步就已经能够跟得上奕褚骑马的速度。 当他们追上辜辛的队伍时,发现他队中的马匹都口吐白沫倒下了,骑兵变成了步兵。 大兴的军队似乎早就算准了辜辛会夜袭,早就设下埋伏。 辜辛因为战马突然出事,大兴的军队又从天而降,一下子就自乱阵脚,在对手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雷晋率领二万西北军,在夜色火光中驰骋,收割着北祁士兵的性命。 就在辜辛的人马折损过半之后,奕褚再度吹响了骨哨。 尖锐的哨声在深夜里格外人,而那些神卫却像突然被注入活力一样,如潮水般倾泻而出,杀入混乱的战场。 雷晋见对方有支援,开始也不慌忙,镇定自若地指挥,可是他很快就不能镇定了。 因为他发现这些忽然冒出来的黑甲士兵异常强大,他们面对占着优势的西北军毫无惧色,只知道勇猛进攻。 刀剑招呼在他们身上,丝毫不能阻却他们进攻的步伐,反而愈战愈勇。 雷晋策马逼近一个黑甲兵,和对方过了几招后,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把剑刺入对方的心脏,剑尖透背而出。 一击得手,雷晋却丝毫没有放松,因为那个黑甲兵在被他刺穿心脏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还是人吗! 在被刺中要害后,那个黑甲兵挥舞手中的剑,一剑朝雷晋的脖子砍去。 错愕之下,雷晋反应过来的时候,剑锋已经到了眼前,他避闪不及,对方的剑重重砍在他的左肩胛上。 血流如注,雷晋着巨痛砍下对方的右臂,可是对方依旧是无知无觉,弯腰从自己的断臂手中捡起剑,继续攻击雷晋! 其余的西北军也遭遇到一样的情况,明明刺中对方的要害,对方却没有丝毫的痛楚感觉,更不要说倒下了! 有了这只神秘“不死”军队的加入,战场上的局势一下子扭转了,大兴的军队渐渐落了下风…… 而在远处看到这一切的宁月昭,心中亦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奕褚放任伊英和奕晨在后方勾结,又漠视辜辛的士兵落败了!有这么一支不死军队在手,他哪里还需要什么人的忠心! 或许是察觉到了宁月昭的震惊,奕褚嘴角微微勾起,“朕说过,会打下大兴的江山,封你为后,你现在信了吧?” 第341章 不死军队 言情海 正文 第342章 疯狂报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2章 疯狂报复 奕褚绝美胜过女子的面容,蓝眸在暗夜中闪烁着嗜血的冷光,专注地看向火光照耀下,原野上不死不休地厮杀。【】 宁月昭一手勒缰,一手搭在腰间的软剑上。 这一刻,她只想杀了眼前这个嗜血魔头! 奕褚今夜出来,只带了这些不死人军队,他们此刻身处之地,只有四个侍卫在场,只要她一击得手,还是有逃走的可能。 沙场上,辜辛见奕褚终于出手,沉着地指挥普通士兵拖住西北军。 那些对上不死军的士兵们,即使奋力抵抗,也招架不住对方不知疲倦的打法。 而雷晋本就负伤,和不死的黑甲兵对抗立时就不免捉襟见肘,他一个扫腿,本想撂倒对方,谁知道黑加兵的下盘稳固,雷晋这一脚没有绊倒对方,反而对方一剑挥来,他左肩负伤,身形一个不稳就向后栽倒。 黑甲兵一脚踩着雷晋的胸口,右手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朝雷晋的胸口狠狠刺下一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羽箭破空而来,从黑甲兵的眉心射入,洞穿了他整个脑袋,一缕黑色的血流从肩伤处流下,瞬间就流满了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远远观望的奕褚看到这里,唇边的笑容更加阴鸷。 宁月昭手按在腰间,视线却顺着奕褚所望看去,那个放箭的人一身银甲立于青骢马之上,在黑暗的战场上如同一束月光骤然照入,大兴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奋。 是蒋年!宁月昭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尽管隔得远,可是她和蒋年日夜相对,只消这样遥遥的一眼,就足以让她认出那个思念入骨的人。 就在宁月昭微微怔愣的片刻里,奕褚已经策动马匹,冲入沙场之中。 黑甲兵在中了蒋年一箭后,举起的剑就这么停顿住了,左臂的断口处滴下的黑血浸透了身上的甲胄。 雷晋趁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手中的剑招快如闪电,迅速砍断黑甲兵的脖子,右手及双腿。 他早就已看出,这黑甲兵虽然中了箭,可是只是短暂的停顿,他还想继续进攻。雷晋拼着一口气,接着这黑甲兵反应不及的瞬间,斩断他的脖子和四肢。 看着那些散落在沙地上,却还依旧在轻轻弹动的四肢,雷晋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不免又惨白了三分。 这简直太可怕了! 蒋年也看到了这场景,心中也是惊骇。他曾就奕晨所需之药材罗列,写信给蓝宇。可是蓝宇说,蛊毒千变万化,就算是一样的药材,使用的顺序不同,培养出来的蛊虫可能就是天壤之别。 如今蓝宇也在往玉衡关赶,希望能助蒋年一臂之力,他在书信中曾经教给蒋年一种方法,就是大凡厉害的蛊虫,要么种于心脏之中,就是种于脑中。 刚才雷晋刺穿了黑甲兵的心脏,可是对方还是没有停止攻击,蒋年只能选择放箭洞穿他的头脑。 可是似乎奕晨研制出的蛊虫能在心脏和大脑同时受损之后,还能让肢体保持攻击的状态,可是大脑受损后,不死兵的动作明显会比先前迟钝一会儿,而且四肢虽然还在动,却不像之前那样攻击目标明确,像是漫无目的的袭击。 在发现这一点后,蒋年身后的禁军拿出了一个鸟笼一样的东西,向那些黑甲兵抛去,很快,这“鸟笼”一样的东西就罩住了黑甲兵的头部,禁军一收手中的铁链,“鸟笼”就迅速飞回,而那些黑甲兵的头颅都已不见! 面对这样的场景,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辜辛顿时流露出震惊之色。 莫非不止是他今夜的行动被人泄露,就连神卫的秘密也被大兴知晓了吗? 正骑马飞驰而来的奕褚看到十几个神卫瞬间就被收割了人头,目中的阴沉更深。 “架!”奕褚狠狠抽打了马臀,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蒋年先前通过罂粟毒操控奕晨时,就想过防备奕晨的蛊毒,加上蓝宇又说过蛊虫多数寄生于脑中,他就让王黎忧研制鸟铳之余,打造一些可以瞬间取人首级的暗器。 在此次蒋年离开帝都前,王黎忧终于将第一批的暗器交给了蒋年,他给这个暗器取名“血滴子”。 可是此时战场上双方在打斗,血滴子的数量有限,而在黑甲兵不要命的打法下,近身交战的士兵们也很难有机会砍下黑甲兵的头。 血滴子除了第一次出手起了震慑作用外,后面再使用时要注意避开己方人马,其实在交战时颇为受限。 蒋年还是得下令,让士兵们一边抵御一边撤退,毕竟在局势不利于他们的情况下,硬碰硬只会白白牺牲。 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匹黑马轻巧地穿越过厮杀的人群,马上的人身着金甲,手中的弯刀在火光中反射着幽冷的暗光。 奕褚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蒋年。 夜风中,蒋年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几个围攻他的黑甲兵被血滴子收割了人头,他挽了几个剑花,将这些人迅速肢解。 堪堪解决了最后一个黑甲兵,奕褚的刀锋就已经掠到面前。 蒋年的凤痕剑已经对上了奕褚的弯刀,一时间火花四溅,可见双方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北祁皇帝。” 蒋年一语就道出对方身份,今天白天通过千里镜,他已经看到了宁月昭的身边有一个年轻的戎装男子,显然除了奕褚没有别人了。 奕褚蓝眸幽暗,“大兴皇夫!” 他在讲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可是手中的弯刀却没有停,招招意在取蒋年的性命。 蒋年手中的凤痕剑亦是出招如闪电,将奕褚的杀招不着痕迹地化解。 奕褚手腕一抖,手中的刀在直取蒋年的面门时忽然调转方向,反手刺向蒋年的胸口,他的刀刃厚重,这一招又是挟了拔山扛鼎的威势而来,蒋年右肩左肩一矮,软剑锋刃如灵蛇般擦着奕褚的刀锋而过,然后剑身一弯,剑尖同样直指奕褚的胸口! 奕褚的刀锋贴着蒋年肩部的铠甲擦过,可是蒋年的剑尖已经带着不可阻挡之势袭向奕褚的胸口。 可恶!奕褚的蓝眸闪现着不甘,只得撤回自己的弯刀。 在奕褚撤刀的那一刻,蒋年可没打算放过他,他手中的软剑如白虹,带着贯日之势,再度刺向奕褚。 “”的一声,蒋年的软剑分明刺入了奕褚的胸口,可是却受到了阻碍。 蒋年猜测奕褚应当是戴了护心镜之类的东西在胸口,所以他才不能一招取其性命,然而他的软剑是可以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所以他立时想再用力,一举刺穿奕褚的胸口。 但是奕褚在蒋年的剑锋朝他袭来时,就已经策动身下的坐骑后退,所以蒋年的第二剑未能刺入。 虽然要害没有被蒋年刺中,可是蒋年这一剑灌注了内力,重重扎在奕褚的护心镜上,亦是让他心脉震荡,嘴角当即就溢出了一口鲜血。 而在两人过招的期间,宁月昭却遇到了麻烦。 本来在奕褚策马离开后,宁月昭也赶忙驱动坐下的红鬃马。 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几天来她和奕褚同进同出,她身后的那些侍卫见她是追随奕褚的步伐,自然也不会阻拦她。 侍卫跟在身后,看不清宁月昭在马匹疾驰,她顺势低伏在马背上时抽出了一直藏在短靴中的鸟铳,打算趁奕褚和蒋年交手的空隙,解决掉这个大兴的心腹大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黑夜之中不是随处都有火把照明的,她才跑出一小段距离,她的马匹就被隐藏在地上绊马索绊了一下,红鬃马的前蹄跪了下去,宁月昭在惯性的作用下摔了出去。 好在她骑术精湛,又有武功在身,顺势抱住头翻滚了几下,要害部位没有受到冲击。 这是一个坡地,对于外面混战的人马来说,这里刚好是一个视觉死角。 那些紧跟在宁月昭身后的侍卫见她被绊倒,马上就勒住缰绳,这才能避免也被绊倒的命运。 “徐姑娘!” 正当他们飞身下马,准备去看宁月昭的情况时,忽然十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对他们痛下杀手。 奕褚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些杀手虽然武功高强,并且人数多过他们两倍,但是一时间被杀手缠着也不能脱身。 看到侍卫们被黑衣杀手缠住不能靠近时,宁月昭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她好不思索地就跑,反正那些侍卫也是奕褚监视她的耳目,让两拨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好。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对方派来的杀手既然是冲她而来的,怎么会让她有机会逃跑呢? 锋利的剑锋反射着月光朝宁月昭袭来时,她本能地抽出腰间的软剑迎战。 她这几日内力在逐步恢复中,为求迅速脱身,她在剑身灌注了所有的内力,。 对方一个不防,竟被她震得后退两步。 “你这个妖女,果然是会武功!” 这个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宁月昭一下子就听出了它的主人伊情! 第342章 疯狂报复 言情海 正文 第343章 地陷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3章 地陷 冤家路窄! 伊情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主儿,奕褚变相将她驱逐,她怎么会甘心成为家族弃子呢? 她假意离开军营返回定阳山,实际上自奕褚的队伍出发的那一刻起,她就远远地跟着,寻求机会向宁月昭下手。(全本言情小说) 真是老天爷都帮她,她才跟了一天一夜,就逮到了宁月昭落单的机会。 现在她的属下拖住了奕褚派来保护宁月昭的侍卫,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受死吧,妖女!” 伊情手中的长剑,挟着排山倒海的恨意,朝宁月昭刺了过去。 宁月昭现在的武功不过才恢复了三成,远不是怀着滔天恨意的伊情的对手。 伊情的这一剑,宁月昭堪堪侧身避过,错身的瞬间,她也没闲着,手腕一抖,软剑如游龙,直指伊情的脖子。 暗夜风高,只有清冷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伊情凭着在战场的经验,判断出了宁月昭手中的剑是软剑,她的剑蓄满内力,强势迎上袭来的剑锋,想要以强力斫断宁月昭的软剑。 金属撞击的脆响,伊情的剑本来已经砍上了软剑的剑身,可是宁月昭撤掉了内力,剑刃一弯,擦着伊情的剑锋反挑而上,直逼她的面门。 伊情大惊之下想要后退,但是她刚才那一剑用的力道太大,柔韧的软剑反弹速度极快,她根本就避退不及。 “啊!”伊情一身尖叫,锋利的剑刃弹到她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宁月昭手腕轻抖,软剑斜切向下,直取伊情胸口要害。 可是伊情本就有了后退之意,宁月昭的这一剑在她的胸前同样划开一道伤口,却没有刺中要害。 “你这妖女,本将和你拼了!” 被毁了容貌,又被宁月昭连伤两次,伊情愤怒地飞起一脚,踢向宁月昭拿剑的手腕。 宁月昭撤剑后退,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功力,是不可能和伊情抗衡的。所以借着巧劲连伤她两次后,她迅速将乌尧当初给她的药粉洒出。 夜色中,伊情因为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胸口又负伤,急于报复宁月昭,就只专注在快狠地出招,没有料想到宁月昭在后退的时候会洒出药粉。 当那如烟如雾地药粉扑到伊情面上时,她才察觉到。 “你这妖女,对我下了什么毒!” 伊情停下来,慌忙屏住呼吸,用衣袖抹着脸,想要把沾在伤口的药粉抹掉。 宁月昭微微一笑,足下轻点,施展轻功后退了数步。 “一点点软筋散。” 这时候,宁月昭先前所骑的那匹红鬃马,虽然被绊马索绊倒,可是这马似乎和她分外亲厚,在站了起来后,竟然又朝她跑了过来。 “你既然跟来了,那我就带你走吧!”宁月昭摸了摸马的头,翻身上马,朝两军交战的地方跑去。 伊情这时候满脸血污,加上那道狭长狰狞的伤口,以及她饱含恨意的眼神,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恶鬼一般。 她吹了个口哨,她的坐骑就从后面跑了过来。她挣扎着上了马,将手中的剑狠狠刺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以剧痛来保持清醒。 “驾!” 伊情催动马匹,朝宁月昭离开的方向追去。 当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时,宁月昭诧异地回头了一眼。当看到满脸血污混合着嗜血眼神的伊情时,她不由地心底一紧。 也许是感觉到了主人的焦急,红鬃马跑得更加快了。 伊情这会儿也是恨意滔天,不停地抽打马臀,马儿吃痛之下狂奔起来,竟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伊情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剑,蓄满内力,朝宁月昭用力挥掷过去。 察觉到背后的利刃破空之声,可是宁月昭人在颠簸的马背上,凭她现在的功力也不足以硬碰硬地打落伊情掷来的剑,只能施展轻功跳马。 红鬃马飞驰而奔,宁月昭情急之下跳马,虽然没有被飞剑所伤,可是落地时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她着地时身体不能控制地向前翻滚了一段,粗粝的沙石地面加剧了身体上的疼痛。 宁月昭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形势没有给她查看身上伤的时间,她顾不得仔细分辨方位,只知道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跑。 她跑了一段路,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狼啸声,继而又有两声狼吼似在附和。 宁月昭曾听肖靖天提过,西北之地夜里常有狼出没。 她停下了脚步,只见坡地的底端,远远可见有六只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对她虎视眈眈。 这三只狼,和她的距离不到百米! 这时,伊情的马蹄声就已经到了身后。 “这次看你往那里跑!” 宁月昭回头,看见伊情狰狞的脸上带着报复即将得逞的笑。她不由地后退两步,没想到脚下一滑跌倒了。 伊情还未发现百米外的异状,她只沉浸在追上宁月昭的喜悦中! 见宁月昭不跑了,她就像一个把猎物困入陷阱的猎人,静静欣赏着濒死的猎物。 前有伊情后有狼,宁月昭迅速下了个决定。 趁着伊情还未有动作,她接着草丛的掩护,拔出了一直贴身藏在鹿皮靴中的鸟铳。这支鸟铳经过王黎忧的改造,已经不需要点燃火绳,扣动扳机就可以射出膛中的钢珠。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宁月昭定了定心神,如那日在摇光镇军营和吴蜚声比箭那样,全神贯注于一点,朝伊情的方向举起了鸟铳,扣下了扳机。 伊情尚不明白宁月昭这样的动作是何意思,只是她本能地觉得有危险,想要闪躲。 可是鸟铳从扣下扳机到射出钢珠,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不要说她有伤在身,就算是个高手,也避不过这样的袭击。 “砰”的一声响动在不远处的厮杀声之下,显得是那么的轻不可闻。 在伊情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的身子从马上摔落,重重地跌在草丛中。 宁月昭缓缓站起来,走到伊情面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终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那匹红鬃马又循着伊情追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宁月昭见它二度寻来,心中甚是感动。她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我两度危难,你都寻来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幽绿光芒,翻身上了马,朝着那三匹狼的方向策马前行。 蒋年告诉过她,这只鸟铳可以连发五颗钢珠。刚才杀伊情用了一颗,还剩四颗,在不射偏的情况下,应当是足够她自保了。 那三只狼见宁月昭举起了鸟铳对准它们,喘息着互看了一眼,竟然作出了退让的姿态。 宁月昭心一横,听前方战场上的厮杀声更甚。如果可以不损耗鸟铳的钢珠,一会儿对蒋年就多一分助力了。 这时,红鬃马似乎感应到她心中的犹疑,猛然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带着宁月昭以极快地速度穿过了三匹狼的虎视眈眈。 和狼擦身而过的时候,宁月昭的心跳得飞快。或许是忌惮鸟铳的威力,那三匹狼并没有追上来。 宁月昭勒紧马缰,朝战场赶去。 而此时奕褚被蒋年的一剑震得吐了血,他的脸上显现出了和他柔美面容不符的狠戾。 他将骨哨放在口中,吹了几下。 在不远处的黑甲兵停止了攻击西北军士兵,全部朝蒋年扑来,攻势比先前还要猛烈。 “保护殿下!” 吴知雨见状,赶忙下令禁军侍卫护卫蒋年。 在马上的蒋年亦是面色一变,他眉峰一沉,朗声道:“撤退!” 他们的人数本来就少于奕褚的军队,若是再硬碰硬下去,只会徒增牺牲。 大兴的将士们边战边退,而刚刚吃了亏的奕褚如何肯就此罢休,他不断地吹响骨哨,让黑甲兵更加猛烈地攻击。 “殿下,可要用天雷弹?”吴知雨和蒋年并排,一边挥舞着剑,一边朝蒋年高声道。 蒋年狠狠地砍翻一个黑甲兵,沉声道:“甩不掉这些人,用了只会伤了自家兄弟!” 天雷弹是王黎忧以火药为原料制作出来的,只要点燃引线,扔出去就会炸开,杀伤力极大。 可是现在黑甲兵在奕褚的骨哨控制下,如疯狗般死咬着大兴的士兵,两边的人马始终无法拉开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宁月昭在红鬃马的带领下,已经冲到了战局边缘。 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她看不到蒋年的身影,只看到黑甲兵如潮水般朝大兴士兵撤退的方向涌去,每过之处,必有血腥。 一时间,兵器碰击声,嘶吼声,哀鸣声交杂在一起。 在这些声音中,奕褚的骨哨声格外的尖锐刺耳。 宁月昭沉了沉心思,对着人群中那个金色铠甲的身影举起了鸟铳。 突然,奕褚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有些不确定地回身,但是只看到了重重地人影。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她跟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响,奕褚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左胸肋下就已经爆开了一团血花。 “唔……”奕褚闷哼了一声,整个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陛下!”封冶发觉奕褚倒下了,慌忙地朝他身边赶。 骨哨声戛然而止,原本在疯狂进攻状态的黑甲兵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蒋年利落地砍倒围在他周围的黑甲兵,“撤退,准备天雷弹!” 北祁那边因为主帅离奇受伤而陷入了慌乱,大兴的军队趁机往后退开数十米。 吴知雨命士兵们将这次带出来的天雷弹悉数点燃,朝北祁的军队中投去,自己则是急速撤退。 一时间,四野之上响起巨大的爆炸声,一声接连一声。 硝石硫磺味混合着皮肉焦糊味充斥着众人的鼻端,烟尘弥漫四起。 当硝烟散去后,方才双方激战的地方七零八落地散落着断臂残肢,以及未息的战火。 而烟火焦尸之后,是落荒而逃的北祁士兵。 “殿下,北祁人落荒而逃了!”吴知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兴奋地道。 透过千里镜看到这一切,蒋年心中不觉轻松,反而更觉沉重。 这一仗,比他预计地要艰难。 阿昭还在敌营中,不知道何时才能把她救出来。 “咦?怎么还有人朝这边来?” 吴知雨惊讶地发现,在烽火硝烟的尽头,有人骑着马朝他们的方向而来。马蹄声在正刚刚经历过杀戮的原野上,格外的惊心动魄。 蒋年迅速地举起千里镜,透过千里镜,他清晰地看到了魂牵梦萦的身影就在眼前! “是陛下!” 蒋年将千里镜随手丢给吴知雨,自己则骑上青骢马,朝宁月昭疾驰而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宁月昭一手勒缰,一手以衣袖捂着口鼻,沙场上的焦糊味和烟火味强烈刺激着她。 方才她离得有些远,还是感受到了天雷弹的震撼威力。当北祁的军队撤退时,她索性躺在地上装成死人。 因为奕褚受了伤,北祁的军队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后退的,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 好不容易等北祁的军队走完了,她归心似箭地朝玉衡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远远地,她听到了马蹄声,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她看不真切眼前的身影,但是从心底涌起的熟悉感告诉她,这是蒋年来找她了! “蒋年,是我!”尽管还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她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朝着那个身影喊了过去。 远处的身影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加快了朝她跑来的步伐。 眼看着那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和她心中牵挂的身影渐渐重叠,宁月昭的眼角湿润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蒋年清越的嗓音传来 “阿昭,不要过来!” 蕴含着内力的嗓音,即使她还只能大概看到蒋年的身影,就已经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宁月昭还未弄明白为何蒋年要这样说,她座下的红鬃马猛然停下了脚步。 “驾!”宁月昭心急蒋年,用力夹了一下马腹,可是红鬃马不但没有前进,反而调转了马头,跟逃离什么似的往回奔。 几乎在同时,大地明显地震颤了起来。 这是地动吗!宁月昭控制不住红鬃马,只能拼命地回头。 只见远处的地面裂开了数道缝,缝隙在极短的时间里扩大成沟壑,而蒋年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第343章 地陷 言情海 正文 第344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4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地塌陷的那一刻,宁月昭觉得自己的心也坍塌了一角,随着裂缝的扩大,那种痛楚蔓延到整个胸口。【】 这种感觉,就像是母亲离世时的那种感觉。 仿佛大厦倾塌,空山玉碎,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失去了。 红鬃马凭着动物的本能察觉到了地动的危险,就带着宁月昭往反方向狂奔。 这一次,宁月昭顾不得保护自己受不受伤,在马儿处在急速奔跑的状态就跳了马。 大地还在震动着,只是强度明显比刚才减弱了许多。宁月昭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知道跌跌撞撞地朝地裂的方向跑去。 即使这一刻还踏着的土地,在脚步抬起的那一刻就裂开了一条缝,她也丝毫不顾及自己安危,只想快点找到蒋年。 这场震动仿佛只是大地打了几个喷嚏,当宁月昭步履不稳地走到那条最大的裂缝前时,大地已经停止了震动。 “蒋年,你在哪里?”她环顾四野,云朵遮住了月亮,周围除了未息的战火摇曳外,似谁人在沉沉叹息,却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蒋年……”宁月昭跌坐在裂缝边,看着幽深不见底的缝隙,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 身后传来轻轻的马蹄声,宁月昭带着希冀回头,却只见红鬃马跑了回来。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悲伤,红鬃马低头蹭了蹭她,无声安慰。 宁月昭抬手摸了摸它的头,怆然一笑,“你知道吗?只差一点点,我和他就重逢了……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就如那时的梦中,其实前世的她和蒋年有很多次可以破除奕晨的挑拨,可是他们太缺少沟通了,以至于连怎么开口都不知道,以至于后来积重难返。 这时候,月亮破云而出,清冷的光辉流淌一地。 宁月昭站了起来,她清楚地看见缝隙的另一边的地面上,有着杂乱的马蹄印。 这道裂缝有数米宽,长达几十米。此时她所站的地面周围就如同龟裂的龟壳,其他的缝隙都没有这处开裂的严重。 她伸手捂住胸口,悲伤从心底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不会的,蒋年不会死的……”宁月昭呢喃着自语,可是眼泪却不能抑制地落下。 蒋年也是凡人啊!前一世他不就被你赐死了吗? “我还有话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去黄泉路上跟你说,好不好?” 宁月昭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展颜一笑,步履不稳地朝前迈了一步。 这时候,缝隙的对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皇夫殿下刚才就朝这边来的,怎么不见了?” “那里有人!” 宁月昭此时已经浑然不知外界的情况了,只是死死盯着那深邃不见底的缝隙。 “蒋年……”宁月昭闭上眼睛,脚步又朝前迈了一步,但是身子却没有感觉到下坠之势。 一双强劲有力地臂弯坚定地搂住了她,把她带回了平地。 宁月昭睁开了眼睛,心头的那一点希冀在看清眼前写满愤怒的坚毅面庞时,她不禁失望了。 不是蒋年…… 肖靖天气急败坏地看着她,喝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方才他收到消息,说是蒋年在和北祁的对战中发生了异常情况,北祁人派出数以千计的“不死人”部队。 肖靖天虽不信这世上真有不死人,可也怕有什么变故,急忙点兵三万,出玉衡关驰援。 可是还不到他走到两军交战的地方,地面就传来了一阵剧烈地震颤。 当他带着人马和雷晋、吴知雨等人汇合时,蒋年已经不在队伍中了。 吴知雨来不及详述不死人的事,只告知肖靖天方才皇夫透过千里镜看到了陛下的身影,但是因为地动来得突然,他们还来不及去追蒋年。 听到有宁月昭的消息,肖靖天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不顾地动未平息就追了过来,哪知道在他终于看到缝隙对面站着的魂牵梦萦的身影时,对方竟然想要跳下缝隙。他当即将一身轻功发挥到了极致,越过那道巨大的裂缝,把宁月昭带回了地面。 这时候,吴知雨在对面道:“皇夫殿下的马蹄印到这里就没有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蒋年来不及避开地动,连人带马摔进了裂缝之中! 想到这里,宁月昭一把想要推开肖靖天,去缝隙下面查看蒋年的情况,但是肖靖天的铁壁死死箍着她的腰,不让她有做傻事的机会。 “你疯了吗?” 肖靖天的眸中隐隐有愤怒的火花在闪动。 “你好不容易从北祁大营逃出来,现在蒋年生死未卜,大兴江山系于你一人身上,你若轻生了,是想把天下拱手让给康裕王吗?” 真的是要被她气死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脱离奕褚的魔爪的,但是看她满面憔悴,身上带着仆仆风尘和血痕,就知道这一路必定是历经艰辛。 他曾经眼睁睁看着她为蒋年跳崖一次,现在又要为了蒋年跳下这未知深浅的裂缝吗! 宁月昭挣扎着,声音如粹冰雪,“你又想用大局阻拦我一次吗?” 肖靖天铁臂一松,“本将没想这么做,你若要跳便跳,只是本将告诉你,这段时日蒋年为了守住这边关,几乎是没好好合过眼。他为了这江山殚精竭虑,而你现在只为了儿女私情就要死要活,你要是觉得对得起蒋年,你就去吧!” 宁月昭的身子晃了晃,看着那幽深的缝隙,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沉。 肖靖天又道:“在我出发之前,帝都的蒋阁老传来八百里加急快报。现在帝都之中已经满是你被北祁掳劫的消息,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要废去你的帝号,立康裕王为帝。你要死,本将不拦你!只要你觉得你对得起为你宁家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对得起朝中忠心耿耿的朝臣就可以了!” 宁月昭的身子轻轻抖了抖,她死死咬住发白的唇,脚步却是如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来。 她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着她,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情感,她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察觉到她的痛苦挣扎,肖靖天终是放缓了语气。 “蒋年刚才使用了天雷弹,虽然炸死了那些‘不死人’,但是却破坏了本就不稳的地质结构,这才导致了地裂。这道缝隙下面是地下暗河,通往恒江。暗河水流湍急,派人下去也无济于事。蒋年武功高强,掉下去未必就生机全无,我马上就派人沿着恒江的下游搜寻。” 听到这里,宁月昭稍稍止住了颤抖,她哑着嗓子道:“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这句话,宁月昭就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第344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言情海 正文 第345章 生死不改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5章 生死不改 急速飞驰的马车上,奕褚平躺在车厢内。【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他的甲胄已除,只着了贴身的白色里衣,随着马车的颠簸,左胸口不断渗着血,染红了大幅的衣襟。 一旁的军医因为无从下手,急得满头大汗,比奕褚惨白如纸的脸上的冷汗还要多。 封冶紧张地盯着奕褚,他过分俊秀的脸庞因为流失了过多的血,而显得苍白柔弱,深邃如海的蓝眸紧闭着,掩住了素日的阴鸷,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封冶视线移向军医,“再止不住血,本将就把你投入神卫了!” 这军医跟在奕褚身边有些时日了,他是当初最早学到奕晨从大兴学来的医术的人,这几年加上他自己的钻研,目前除了奕晨,北祁医术最好的人就是他了。 他随军这么久,刚才也目睹了那完全不能称为人的“神卫”,比起成为不知道伤痛的杀人机器,他宁可去死! “封将军,陛下是被暗器所伤,这暗器不取出来,就算血止住了,也救不了陛下的性命啊!” 奕褚的心脏位置异于常人,所以宁月昭那一枪只打中了他的肺,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这一枪打穿了他的肺叶,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痛。 听到军医的话,封冶面色一变。他们尚不知道鸟铳是何物,只是以为是大兴的人偷袭了奕褚,用暗器伤了他。按军医所说,暗器打到了奕褚的肺中,要取出来岂不是要开胸? 这时候,奕褚倏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白不满红丝,蓝色的瞳仁似沉浸在血海之中。 他一直没有昏迷,军医和封冶的对话,他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把暗器取出来……咳咳咳……”奕褚忍受着肺部的剧痛说出了这几个字,说完他就不可抑制地咳了起来,几缕血丝从他的嘴角溢出。 “陛下,如今我们在野外,条件恶劣,这开胸有危险……” 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不保。 奕褚的嘴角掀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如果不开胸,难道就有生路了吗?如今前有大兴这个劲敌虎踞,后有乱臣贼子野心勃勃。 他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危机环伺,他不怕冒险,他若不豁出去赌一把,现在就是死! 奕褚摆了摆手,血色的眼眸中带着肯定。 封冶见状,心底一紧,朝军医点了点头,“你且放手去做。” 军医咬了咬牙,打开身后的药箱,取出麻醉的药包要给奕褚闻,却被奕褚推开了。 军医心一惊,奕褚这是要硬扛?可是开胸破肺的痛楚绝非常人能容忍啊! 奕褚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他不敢让自己睡过去,他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于是,他眼带催促地看了军医一眼。 军医知道他心意已决,就不再说什么,拿出用烈酒浸泡过的剪子,剪开了奕褚的衣襟,拿出尖刀,对着那个食指大小血洞划了下去…… 玉衡关内,肖靖天和陆基等在外帐,目不转睛地盯着纹丝不动的帐帘。 傅辽正在里面为宁月昭诊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出声打扰。 “怎么样?” 见傅辽出来了,肖靖天赶忙上前一步,焦急地询问。 傅辽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肖靖天这段时间也知道了,这家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索性自己进去看。 宁月昭因为两次跳马,落地时,身上不免擦伤碰伤,而先前被徐妙云折磨时的伤,因为条件限制,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指上是红粉色的新生疤痕。 傅辽在外帐道:“她现在需要休息。” 肖靖天看到她泛着青白的脸色,知道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就按耐下心头的着急之情,出来了。 吩咐了两个侍女进去照顾宁月昭后,肖靖天细心地把帐帘放了下来,以确保外帐的议事不会惊扰了里面的人休息。 陆基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中暗暗叫不好。 这肖靖天如今是毫不掩饰他对女帝的心思,而蒋年现在又下落不明! 想到这里,陆基的目光沉了沉,开口道:“陛下的身体如何?” 傅辽抿了抿唇,“她是心神紧张加上疲劳过度才会昏倒,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我已经帮她都处理过了。至于她身上的毒,先前乌尧留下了解药方子,我已经让人去熬药了。” 在宁月昭离开帝都前,傅辽对她是颇有怨气的,觉得她总是糟践蒋年的一番真心。现在蒋年又为了她,生死不知。但是在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时,他知道她这一路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所有的埋怨也就都咽下了。 肖靖天问:“她何时会醒?” 傅辽道:“我刚刚给她施过针,让她睡得沉一些,没那么快会醒。” 这会儿已经是天光大亮,吴知雨和井茗带了人沿着恒江顺流而下寻找蒋年的下落。 昨夜宁月昭为了蒋年要死要活的模样还在肖靖天的脑海里,此刻她能多睡一会儿也好,最好能在她醒来之前有蒋年的消息。 想到蒋年,肖靖天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这个人从来都和他不对付,可是这次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没有蒋年,这玉衡关怕是昨夜就失守了。 蒋年从风邢那边知道了奕褚的打算,辜辛的人马这几天急速行军,加上心神紧张,路上定然是要歇一歇的,蒋年算好了辜辛的人马歇脚的地方,用掺了药的水浇灌了草场。马儿和人不同,停驻时不免会就地啃食些青草,而这些草的根系早就吸收了掺了药的水。所以在两军开战后不久,辜辛的马就倒下了。 骑兵通常都打头阵,而才一交锋马匹就出事,这无疑狠狠打击了北祁的士气。 后来若不是奕褚派出了诡异的不死军,辜辛这个北祁猛将定要在此折戟沉沙的! 因此,肖靖天对蒋年的态度十分复杂。若是蒋年从此不在这世上了,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他自问不输于任何人,如果蒋年再也回不来,那就由他来继续守护她吧! 接下来的几天,北祁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哨兵一直盯着玉衡关外的动静,大约是因为奕褚受伤,这几日北祁格外的安静。 宁月昭倚在床头,喝着青池递过来的药,佯装生气地道:“你自己也是大病初愈的人,不多休息,一直往朕这里跑做什么?” 昨天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营帐,还以为自己又被奕褚抓了回去! 接着她便听到了青池带着狂喜的惊呼。“陛下醒了!” 上次乌尧来了之后,青池和燕默的毒都解了,但是燕默身上的伤太重,傅辽还不允许他下地,被严令休养。 可就在宁月昭醒来后,燕默也不顾自己的身体来到她的帐中,跪在她的榻前请罪。 宁月昭又怎么会怪罪他们呢?只是竹韵和兰纱也跟了她不少时日,如今就这样惨死,她肯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的! 徐妙云已死,这笔账,就由她身后的徐家来还! 好不容易才劝了燕默回去休息,青池却怎么也赶不走,就如从前做她身边的女官时一样。 青池拿接过宁月昭喝完的药碗,随手交给侍女,满不在乎地道:“臣的身子无碍,如今您才是最要紧的。” 宁月昭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这段时间,禁军也没有放弃过搜寻蒋年的下落,可是恒江延段的下游已经搜索了个遍,若是要再继续,便要到了南宇国的境内了。 大兴和南宇并无邦交,这个神奇的国度就和苗族一样,避世而居,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神秘的降头术,历朝历代都没有人敢侵犯他们。当然,这也他们也从未表现出过逐鹿天下的野心有关,似乎他们只安于与世无争的现状。 这次北祁联合了西北一带的小国,南宇是唯一置身事外的。 但凡可以找到蒋年的机会,宁月昭都不会放过。她昨日醒来后,陆基和肖靖天就将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肖靖天原本还怕她知道了蒋年依旧下落不明会做傻事,可是她竟然表现地十分冷静。 她已经想起了前世蒋年死后全部的事情,知道蒋年无论如何都会在她身边,生死不改! 如今帝都局势不稳,宁月昭马上手书了了一份诏书,八百里加急送回帝都,蒋齐奚看到这份手谕后会知道怎么做。 而蒋年失踪的消息,她另外写了一封家书,火漆封印,一同送回帝都。 作为蒋年的父亲,蒋齐奚有权利知道蒋年的消息。 如今她已经回到大兴的军中,可是蒋年失踪的事情绝不能公开,否则不要说徐志和康裕王那些跳梁小丑了,好不容易被蒋年的铁血手腕重创的北祁也会卷土重来。 思及此处,宁月昭一言不发地下了榻,走到桌边,铺展开一张纸来。 青池跟了过去,替她研磨,“陛下?” 宁月昭抿了抿唇,“朕要写国书与南宇国。” 冰雪覆盖的山头,精美绝伦的殿宇仿若天宫。 外面银装素裹,殿内却温暖如春。大殿之上供奉着神像,是西北之地诸国共同信奉的天神。 神像之下是九转莲花宝座,其上方的顶是透明的,抬头便可仰望雪后初晴的天际。 殿内的墙壁浓墨重彩地绘着飞天仙女的壁画,朱红的柱子镶金嵌玉,配合着顶上垂下的夜明珠,华彩流辉,神秘而庄严。 此时,莲花宝座上盘膝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墨金线勾出繁复的花草绣案,一头秀发以金冠束起,几缕金玉流苏自金冠垂下,散布在脑后和鬓边。 女子双手呈兰花指搭在膝头,双目紧闭,一袭红纱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可露在外面的饱满天庭和挺直山根,已经可以初见她的美貌。 这时,一个梳着双辫的粉衣少女缓缓步入,在莲花座下跪倒,“圣女,他醒了。” 那个被称为“圣女”的红衣女子缓缓睁眼,茶色的眼眸染上一丝情绪。 而跪着的粉衣侍女没有听到回应,忍不住抬头,只见眼前一道红影掠过,莲座之上已经没了人影。 第345章 生死不改 言情海 正文 第346章 曲悠公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6章 曲悠公主 清俊挺拔的男子斜倚在床头,浓墨剑眉轻轻蹙着,朗若星辰的眼眸打量着所处的房间,丰润的唇微微抿着。(全本言情小说) 他修长的手臂随意搭在床沿,周身却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的气质。 粉衣的侍女奉上了刚刚煎好的药,他却没有一点要喝的意思。 那侍女静静退到一边,也不催促他服药。 “这里是哪里?”他舒展了眉头,朝那侍女笑了笑,声音清越如泉水漫过溪石。 那粉衣侍女被他这一笑,恍惚了心神,“这里是南……” 才说了四个字,那侍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忙闭了嘴,低下头不再看他。 又是这样! 蒋年紧了紧指尖,从他醒来开始,见到的侍女都是身着一样款式的粉衣,梳着相同的双辫。可是不论他问什么,她们都只会回以一个微笑,什么都不说。 他不喜欢一切被人掌握的感觉,刚才甚至不惜用了美男计,可惜对方在只说了四个字就闭了嘴。 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似乎颇有手段,这些侍女都十分惧怕的样子。 蒋年伸手拿过药碗,仰头喝了个干净,放回床边的矮几上,翻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那粉衣侍女本以为他还会有什么手段继续追问,没想到这英俊的不像话的男人竟然喝了药就睡了! 粉衣侍女收拾了药碗,退出了房间。在她关好门转身的一刹那,发现身后竟然站了个人! 她刚要开口,那红衣女子已经不悦地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看了一眼侍女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红衣女子在面纱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真是个有趣的人。” “圣女,奴婢觉得这个汉人男子不简单。”粉衣侍女面颊微烫的开口,刚才她差点就被那张似天人般的如玉容颜给迷惑了,自家主子的交待险些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自然不是简单的男子! 几日前,她的马车经过恒江边,在河滩上发现了这个男子。 那时他在昏迷中,身上只穿了白色的单衣,这会儿在这泥泞不堪的滩涂上,也已经看不出本色了,但那张脸依旧俊美地动人心魄。 他的脸色苍白,浑身湿漉漉,也不知是从哪里被江水冲到了这岸上。 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他在这样昏迷的情况下,手中还死死地抓着一柄剑。 她的奴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柄剑从他的手掌中拔出。 那是一把精钢所铸的软剑,经过千锤百炼,柔韧如柳,却又削铁如泥。 奴仆扒开了他的眼皮,不满红丝的眼白之中,是如墨染的黑眸。 “圣女,是汉人!” 她知道恒江的上游,北祁和大兴如今在交战,这人是汉人,想必是大兴军中的高阶武官。 向来性子冷淡孤傲的她,第一次让一个陌生男子上她的马车。 在她把脉之后,发现他只是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力竭而昏迷。身上没有皮肉伤,但是右肩处有一处旧患,伤到了经脉,本应该静静养上大半年,可是看他刚才手握利剑不放手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不顾旧伤未愈就上了战场。 她忽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连右臂可能就此废了也不顾。 如葱削的手指探上了他轻蹙的眉心,指尖淡白的光华流转,没入他的眉心。 在一旁的侍女睁大了眼睛,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唔……”淡白的光华倏然消失,如雷击的痛楚自指尖蔓延到整条手臂,直至心脏。 她猛然撤开手,身子向后移了一大段距离。 “圣女!”眼疾手快的侍女扶住了她的肩,替她稳住身形。 她揉了揉发麻的右臂,笑得有些冷,“这个男人的心性坚于常人,本座用了六成的功力竟然还不能突破他的心防!” 她不仅失败了,她的功力还被反弹回来,险些伤了自己的心脉。 那侍女脸色微变,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圣女有可以窥人记忆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从未失手过! “圣女为何不用全力?” 她笑了,“本座若是用上全力能不能突破还未可知,即使强行突破,他也会变成一个痴儿。” 那侍女本来想说,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就算变成痴傻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是在看到圣女眼中前所未有的光彩时,她识趣地闭了嘴。 之后,她就把人带回了天圣宫。 他本就没受什么致命伤,醒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红衣女子挥手示意侍女退下,然后推门而入。 蒋年背对着她躺着,她走到床前,习惯性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想要为他把脉。 不料,她的手才碰到蒋年的手背,就被他反手扣住了脉门。 蒋年的双眼在同一时刻睁开,墨眸流辉,本就俊美若天人的面庞因为这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被镀上了一层令人炫目的光彩。 “你是何人?这里又是哪里?” 蒋年的声音如冰珠落银盘,清越而深沉。 “本座是天圣宫圣女,南宇国曲悠公主。” 脉门被人扣住,曲悠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镇定而从容。 蒋年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面纱覆住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额头。她看过去十分年轻,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身红衣如火,波澜不兴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宁月昭。 阿昭……想到那天夜晚,他差一点就可以将她拥进怀中了,可是天雷弹引发了地陷,让他和她再次分离…… 想到心爱的妻子,蒋年放开了曲悠,清清冷冷地道:“原来是南宇国的曲悠公主,在下冒犯了。” 从刚才那个侍女吐出那个“南”字开始,他就已经猜到自己应该是身处南宇国。 曲悠面纱下勾了勾唇角,坚持去拉蒋年的手,替他把脉。 察觉到她的动作没有带杀意,蒋年也就没有抵抗。 “你恢复地比本座想象地快,只是……”曲悠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的肩头,“你这旧伤没有调养得宜,又坚持动武,若不是服食了抑制疼痛的药,怕是难以坚持这么久。这几****在此处,本座没有给你服药,像刚才那样扣住本座脉门的动作,应该足以让你的右肩如钢针扎入般剧痛,可是你竟然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真叫本座佩服。” 蒋年从床上坐起,和她对视,“南宇国人善降头术,信奉天神,每一代公主之中都会选出天神的使者,为天圣宫圣女,代为传达神的旨意。这一代的圣女是国主独女,而且还是历代圣女中降头术最为高明的。” 至于怎么个高明法,蒋年还未来得及探明,但是就目前接触来看,这个女子不简单。 她故意让侍女不准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就是想给他设局。 有什么比未知的环境更让人恐慌的呢?现在她看这一招对他无效,就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 表面上看她好像是对他坦白,实际上她是想表现出她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来震慑蒋年。 天圣宫的圣女,说是代为传达神的旨意,其实就在南宇国真正的掌权人。 南宇国的国主,必须是经过天圣宫认可,才会得到臣民的拥戴。国主说白了只是傀儡而已,真正的幕后决策人,正是这圣女。 他右肩上的伤的确是未痊愈,本来在帝都之中主持朝政也不怎么会操劳到他的右臂,但是后来发生了宁月昭被西葡人掳劫的事情,他哪里还顾得上这旧伤,让傅辽给他开了麻痹右肩疼痛的药,他就这么来了西北。 这一路除了傅辽,旁人都忘了他是个曾经受过重伤的人。 方才为了制住曲悠,他的确是忍住了如针扎一般地疼痛。这一个多月来的军旅生涯,哪里是每时每刻都能服药的,这样程度的痛,他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次被卷入地下暗河,又在恒江之中泡了几天,他的右肩似乎比先前要更疼一些了。 曲悠的眼底也染上了一层笑意,“不愧是大兴皇夫,我南宇国与外界素无交往,你既然也能把本座之事探听到这一步,厉害。” 那柄蒋年死也不放手的软剑,她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这样的剑天底下只有两把,是大兴历代皇帝和皇夫的佩剑。 加上蒋年气质卓绝,推断出他的身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蒋年下了榻,拿过床边衣帽架上的外袍,径自穿了起来,“圣女救命之恩,蒋某没齿难忘,他日必会携厚礼重访南宇。如今蒋某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系好衣带,蒋年就要往外走。 “慢着。”曲悠叫住了他。 蒋年足下一顿,掌中凝蓄了真力在手,他知道这个曲悠公主也是个高手,如果她要拦他,那就别怪他不留情了。 曲悠走了过来,站在他的对面,眼中是毫不掩饰地笑意,“你肩上的伤,本座可以帮你完全治好,你可还要走?” 蒋年的剑眉轻轻皱了皱,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必定还有下文。 可是还不待曲悠说出后面的话,外面传来了侍女略带焦急的声音,“圣女,太子殿下来了!” 第346章 曲悠公主 言情海 正文 第347章 本座允许你验证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7章 本座允许你验证 南宇国的太子? 据蒋年掌握的资料,南宇国主已经重病多时了,所有的朝政都委太子打理。【舞若小说网首发】 既然这位天圣宫圣女才是南宇国的掌权人,那这位所谓的太子有事来请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但见曲悠皱了皱眉,“皇兄通常都是派人来传话,今日怎么会亲自上雪山?” 她这话看似和蒋年如老友般对话,但是蒋年只是淡淡道:“圣女还有事,蒋某也不叨扰了。” 蒋年现在急着回到玉衡关,也无心他国内政。 “且慢!” 曲悠再次叫住了蒋年,“蒋皇夫,本座知道如今大兴和北祁正在交战,北祁几度请求我南宇与其联盟,此次皇兄上雪山,所为之事想必和北祁有关,蒋皇夫难道不想听听么?” 南宇国素来与世无争,若是要和北祁结盟,早就答应了。不过现在看这公主的架势,似乎南宇也不是那么无欲无求。 蒋年连头也没回,“代价。” 这女人从头到尾透着精明,不会无缘无故地向她示好。 曲悠慢条斯理地走到蒋年面前,呵气如兰地道:“让本座医你的旧伤。” 这是代价?分明是送上门的便宜。 蒋年动了动嘴唇,刚要拒绝,但听曲悠继续道:“你这旧患本来只要休养得宜,恢复不是太难的事。可是你不管不顾地强用武力,这右臂废掉只是时间问题。本座也是一个医者,让本座产生了兴趣,想试一试自己的医术。” 类似的话,傅辽早就跟他说过了。他之所以急着回去,也是想这右臂彻底废掉前把西北的事情平定。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说只是试一试,但是她的眼神之中透着自信,显然极为自负。 “无功不受禄!”蒋年依旧口气生硬。 曲悠似乎没有想到蒋年会这么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就算要走,也等本座去见过皇兄之后。这天圣宫外设有阵法,雪山路难行,稍后本座亲自送你下山。” 他是她见过心志最坚定的人,不过她相信等她去见过皇兄回来,一定可以打动他。 说完,曲悠就负手踏出了房间。 蒋年的左手捂上右肩,神色晦暗。 粉衣侍女走进房间,朝蒋年躬身道:“公子,圣女有吩咐,您若是愿意,可以旁听圣女和太子的谈话。” 蒋年放下左手,神色淡淡地道:“带路。” 天圣宫的大殿内,曲悠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神情冷肃,仿若高高在上的神。 “皇妹,大兴皇帝送来亲手书写的国书,北祁的宰相伊英亲自到访,人都已经在关外了,这该如何是好?” 南宇国太子乐文焦急地在殿内走来走去,六神无主地问道。 曲悠眼带冷漠地看向乐文,面纱之下是嘲讽的笑,“伊英喜欢在国门之外等多久都让他等着,大兴皇帝的国书,拿来给本座过目!” “可是……”乐文犹豫地道,“大兴只是向我们递过国书,而北祁却是位高权重的宰相亲自出马!本宫听说如今的战局,大兴虽是占了上风,可是大兴女帝已经是北祁的俘虏了!” 曲悠斜睇了他一眼,“皇兄既然如此有想法,那就按皇兄的意思办吧。” 乐文察觉到她陡然森冷的语气,缩了缩脖子,“本宫没有任何想法,一切都依皇妹的意思。” 说完之后,他看着曲悠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郑重重申道:“本宫这就回去按皇妹的意思办!” 说完,乐文跟逃命似的出了正殿。 莲花座下的两个粉衣饰女互看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太子的轻蔑。 虽说圣女是天神的使者,可是从未有过哪一任国主像这位太子这样窝囊的。 这时大殿之后缓缓走出来一个男子,青衫如竹,风华绝代,两个侍女见了他,不由地屏气凝神,生怕亵渎了这天人。 曲悠见到他,面纱下的笑容渐渐染上暖意,一直蔓延到眼中,“现在蒋皇夫可以留下来跟本座谈一谈了吗?” “孤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既是合作,就要按规矩来。” 蒋年方才在后面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遍,如果还听不出曲悠的意思,那他真的枉做大兴皇夫这么久了。 曲悠从莲座上飞身而起,翩然落在蒋年面前,眼中的笑意胜过头顶的雪后晴空,“自然,本座也不做赔本的买卖。” 说完,她拍了拍手。 侍女就奉上了蒋年的凤痕剑,蒋年面无表情地接过,系回腰间。 曲悠笑了笑,抬步朝殿后走去,蒋年则跟上了她的步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对话。 出了正殿,外面的庭院是一派春意盎然之景,这让蒋年心中暗暗生奇。 他已经知道这里是雪山,但是这座宫殿除了雕栏画栋外,殿内没有见到有暖炉,室内依旧温暖如春,蒋年本以为是烧了地龙的缘故,现在看到这庭院之中的花木也葱葱郁郁,这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南宇国以神秘著称,这座为供奉天神而修建的天圣宫也处处透着古怪。 就在蒋年思索间,曲悠把蒋年引进了正殿后的一间房间,房内修了一座神龛,里面放着一座小的天神像,而周围放着书架,摆放着各种的书籍。 曲悠走到神龛前,恭敬地上了一炷香,然后她咬破了手指,将她渗着血的手指按在神龛上的铭文上。 神龛在这一刻转开,露出后面的一道门来。 曲悠回身看了一眼蒋年,率先踏进了那道门。 蒋年随后跟着她进去了,那神龛就悠悠转回原位。 曲悠自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地道。 这条密道并不长,尽头处是一座石门,在曲悠走到近前的时候,那道石门自动打开,后面是一座宽敞的石室,室内的顶上和墙壁上嵌了许多的夜明珠,照得整个石室亮如白昼。 蒋年扫了一眼石室,这间石室不像天圣宫那般奢华,相反没有任何装饰,只在石室中砌了池子,占了石室三分之二的面积,那池子正冒着白气,那白气之中还隐隐交错着幽蓝和猩红的光。 除了他们站的这个位子,池子周围的两面都摆满了架子,上面放着或大或小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材料。正对着他们的那一面,奇怪地放着一张金色的大椅,好似王座一般。 曲悠收起掌中的夜明珠,走到池边,“蒋皇夫应该知道,南宇国最擅长的是什么吧?” 蒋年看着那池子,目光陡然深沉,“降头术。” 很显然,这里是曲悠练降头的地方。 “不错。”曲悠点了点头,“听闻大兴和苗疆结为兄弟之盟,苗族愿倾力襄助大兴对抗北祁。苗人最擅长用蛊毒,听闻北祁的那位安王也十分擅长制蛊,这次蒋皇夫流落于我南宇境内,似乎也拜这位安王所赐。” 蒋年面色不变,“道听途说的东西通常不准确,比如说与世无争的南宇国。” 如果真的与世无争,怎么会将各国之事探听地如此详实! 与其说他们不争,还不如说是在静待崛起的时机。 只不过南宇国虽然有降头术这一秘技,但是其国小民寡,实力难以支撑起野心。 先前对于北祁的示好,南宇一直是没有同意也没有明确拒绝,而现在不同了,蒋年阴差阳错地到了南宇,而曲悠这个南宇实际的掌权人又明确了拉拢大兴的意思,这期间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曲悠没有接蒋年的话茬,自己继续道:“其实苗疆的蛊毒和我南宇的降头术本出自同源,准确地来说,我南宇的降头要高明与蛊毒。北祁安王通过给活人植入蛊虫,让他们无知无觉,只知道杀戮,这就很接近我们的降头术了。” 蒋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甭管是什么术什么蛊,他的天雷弹一轰,都得变炮灰。 不过…… 曲悠似是看穿蒋年所想,“蒋皇夫一定在想,你有那会爆炸的东西在手,不论北祁来多少人马都不足为患吧?” 蒋年抿了抿唇,其实天雷弹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胜利,比如这次就引发了地陷。若是一个不慎两败俱伤就不好了,而且他上次炸黑甲兵已经把王黎忧带人做出来第一批的天雷弹都用尽了,下一批的赶制还需时间。 曲悠道:“若是本座有办法让蒋皇夫兵不血刃就击退北祁的那些蛊兵呢?” 蒋年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这是南宇和大兴结盟的筹码吗?” 曲悠走到那红蓝幽光交错的池子旁,“但凡天下之物,必是相生相克,蛊虫也不例外。我南宇皇族有一支圣军,他们是天圣宫培养出来最出色的降头师,除了武艺高强外,寻常的刀刃水火伤不了他们分毫。” 不会受伤吗?那倒是比北祁的不死军要厉害上许多。那些黑甲兵虽然是杀人机器,但是也是会受伤的,只是不知道疼痛而已。 蒋年唇边的笑意减淡了些,“孤怎么知道圣女所言非虚。” 面对质疑,曲悠没有一点恼意,她转身面对着池子,双手摆了个奇怪的结印,一线金光从她的指中飞出,没入池中,“起!” 随着曲悠的话语落下,那池子中的白气好像沸腾了一样,剧烈地滚动着,红蓝幽光也在一瞬间大盛。 白气滚动地越来越剧烈,似乎有什么从池中升起。 待白气渐渐平息后,蒋年向来天崩地裂也不变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这从池中出来的,竟然是五个人。这些人皮肤白皙如雪,个个五官俊美,而且还各有千秋,只是他们的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配上一身白衣,好像地狱里冒出来的幽灵。 曲悠忽然飞身而起,略过池子,稳稳在那金色的大椅上落座。 “蒋皇夫竟然有所怀疑,那本座允许你亲自验证圣军的实力。” 曲悠带着蛊惑人心的魔魅的话语刚刚落下,那几个从池中冒出来的人就同时睁开了眼睛,茶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还不待蒋年反应过来,这些人已经齐齐朝蒋年扑来…… 第347章 本座允许你验证 言情海 正文 第348章 为自己而战(上)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8章 为自己而战(上) 此时在北祁大营内,奕褚面色苍白若纸,嘴唇干裂着,短短几日的功夫,他迅速地消瘦下去,但是蓝眸之中依旧闪烁着坚毅。【】 一张薄纸在他右手中,已经被揉烂了,他狠狠地掷到地上,“可恶!伊英和奕晨这两个乱臣贼子竟然想要勾结南宇!” 奕褚刚刚拿到的纸条,上面写的就是伊英亲自出发前往南宇国的消息。 说完这一句话,奕褚不可抑制地掩唇咳嗽了起来。 “陛下息怒!”封冶上前一步,想要替他拍背顺气,却被奕褚一拂袖撇开了。 “滚!朕还没死呢!” 奕褚肺中的钢珠最后是被取出来了,可是恢复地却不是很好,脾气也愈发暴躁了。 从前的奕褚虽然也性子阴沉,喜怒不定,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故的发火。 为此,封冶心中隐隐担忧。 奕褚扶着床沿咳了一阵,展开手心,上面是猩红的血。 “军医!” 封冶朝帐外吼了一声,那守在帐外的军医赶忙跑了进来。 见到奕褚掌心刺目的红,那军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不住地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封冶一把揪着军医的衣领,“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是你要治好陛下!” 军医哆哆嗦嗦地道:“属下已经尽力了,若是安王殿下在……” “啪!”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封冶已经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混账,本将看你是想去做神卫吧!” “来人!”封冶这会儿气到极点,恨不得马上拉了这军医去炼蛊。 两个士兵应声而入,奕褚拿过床头的帕子,面无表情地擦掉了手心的血污,朝那两个士兵道:“退下。” 见奕褚恢复了几分以往冷静的模样,封冶也跟着镇定了些。 “朕的身体究竟怎么了?”奕褚直视着军医,蓝眸中蓄满了阴沉,“不要骗朕!” 他觉得肺部好像有一团火在烧,每说一句话都跟针扎一样的疼。 军医心一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属下无能!陛下肺部的钢珠虽然取出来了,但是对肺部已经造成了损伤,如今的天气又是一天冷过一天,属下已经把能用的药都用了,可是……” 说到这里,军医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贴在地面上,不敢起身。 封冶当即就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取出了奕褚肺部的钢珠,现在这军医居然告诉他,奕褚还是回天乏术! 奕褚的蓝眸沉了沉,挥手示意军医退下,向后半躺回榻上,略嫌吃力地道:“她还是没有下落吗?” 封冶从未见过奕褚流露出这样的脆弱之色,他斟酌了一下道:“微臣会继续加派人手去找!” 其实他是见奕褚病情不佳,不忍道明真相。那夜奕褚单人匹马去会大兴皇夫,结果受到偷袭,身受重伤。奕褚肺部的钢珠取出来后,封冶才有心情去询问宁月昭的下落。结果多少负伤的侍卫告诉他,宁月昭在奕褚离开后也跟着策马前行,谁知道他们遭遇到了埋伏。 “徐姑娘不会武功,但是骑术高超,那个刺客一路紧追,可是属下等人被那些杀手缠着,待属下们解决了那些杀手追上去时,只看到坡底的三只野狼在撕扯一具人体……那尸体已经被撕咬地残破不堪,完全看不出原貌了。” 侍卫们推测,宁月昭一路逃跑,结果遇到了野狼,那个杀手将人丢给了野狼解决。 封冶是知道奕褚有多看重宁月昭的,所以让这些侍卫一律不准透露狼的事情,只报失踪。 奕褚动了动唇,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也不知在朕死前,你们能不能寻回她……” “陛下会吉人天相的!”封冶仿佛在强调什么。 奕褚勾了勾唇,“大兴那边,这几日为何如此安静?” 封冶道:“这几日的玉衡关没有任何动静,大约是被我们的神卫所震慑。” “咳咳……”奕褚轻咳了两声,“那个蒋年,感觉不是这样的人。” 提到蒋年,封冶也是面色微变。 那天晚上的战事有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那个男人当真是可怕! 奕褚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禀报道:“陛下,辜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因为奕褚受伤,辜辛立下的那道军令状,奕褚终究没有要求执行。 “陛下,大兴的军队从西北面而来,如今驻扎在距离大营不到百里,人数约有十万之重!臣请求陛下让臣出战!” 大败玉衡关是辜辛之耻,恨不得立刻一雪前耻! “十万么?”奕褚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兴奋的血色,“主帅是何人?” 他们所驻扎地这处地方极为隐秘,不论大兴派出多少哨兵,始终没有接近过他们的军营。大兴这次派出这么多人马,应当也是为了找到他们的营地。 辜辛道:“挂的是‘宁’字帅旗,是大兴女帝御驾亲征。” 奕褚笑了,“大兴女帝早就在定阳山的大营中化成灰了,徐志如今已经在帝都闹起来了吧,看来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弄了个女帝亲征的障眼法。” 他自榻上缓缓坐起,看着辜辛,“辜辛,朕命你为主帅,带兵击退敌军,最重要的是,生擒大兴女帝!” 大兴跟他玩虚虚实实吗?他就要让大兴假戏真做,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办! 而此时一身戎装的宁月昭骑在红鬃马上,举着千里镜观察前方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国家出征。 “陛下,根据哨兵查探,辜辛已经带着人马朝我们这边杀来了。”禁军副统领方魏堂日前从开阳镇赶到了玉衡,如今宁月昭身边的副将正是他。 宁月昭握住腰间的剑柄,“来得正好。” 或许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辜辛这次一出手就是那些不知伤痛的杀人机器。 宁月昭沉稳地指挥军队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放火箭。 那些士兵虽然不知疼痛,可到底也是血肉之躯,火箭入体后,他们也不知道去扑灭身上的火,整个人就变成了火人。 王黎忧研制出来的天雷弹在上一次已经基本用尽,宁月昭和军中的将领们本也苦恼该如何对付黑甲兵,陆基举一反三地想出了放火箭。 辜辛见自己最大的王牌瞬间变成了火人,当即吹响骨哨,让黑甲兵退到普通士兵的后面。 正常的士兵不似黑甲兵那般思维僵硬,他们会闪躲应变,一面竖起盾牌强行前进,一面在盾牌后面安排了投石机,巨石不断抛出,大兴士兵后退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辜辛冷笑道:“简直是自取其辱。” 方才哨兵探明的大兴军队人数是十万,他这会儿看去,真是委实地虚报,不过五万之众,也敢来攻营,真是不自量力! 很快,北祁备下的巨石就抛完了,然而大兴的士兵似乎知道不敌,逃得很快,实际上并无多少伤亡。此时的辜辛越战越兴奋,他率令弓箭手立刻补上,万箭齐发。 大兴的火箭再一次放出,可是天公不作美的是,天上竟然下起了雪! 宁月昭伸手接住几片雪花,晶莹剔透的,然而不过片刻,雪花就在她的掌心化为了雪水。 “已经是冬天了。”她收拢掌心,上次她离开时还是夏季,现在已经是初冬了。 蒋年…… 陆基从后面策马赶上来,正好迎上宁月昭的后退的队伍。 “陛下,前面已经都准备好了。” 宁月昭勒马回头,只见雪花飘飘而下,他们放出的火箭没入地上,火花跳了没几下,就熄灭了。 方魏堂已经命令将士们改换普通的箭矢,而那边辜辛已经再次放出了黑甲兵。 宁月昭在北祁时,曾经观察过这些黑甲兵,从营帐数量来看,奕褚的黑甲兵已经在蒋年手上折损了一半,现在奕晨又背叛了他,那么现在这些应该是他们全部的黑甲兵了。 在一拨的羽箭射透最前面的一排黑甲兵的脑袋后,宁月昭下令全速后退。 “将军,大兴士兵落荒而逃了!”辜辛身边的将军高兴地道。 辜辛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大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随本将去生擒女帝!” 辜辛这话一出,北祁的士气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穿过狭长的山谷,宁月昭命人停住撤退之势,静静地停在原地。 当辜辛等人兴奋地冲过来时,爆破声如雷鸣,两边山壁一时间沙石俱下,滚滚而来一瞬间,火光冲天,山谷变作火海,惨叫声四起。 后方的辜辛察觉不对,赶忙下令撤退,但是他们过半的人马已经进到了山谷之中,尤其是他们所仰仗的神卫军。 这些人不会叫痛,有些被宁月昭事先命人埋好的天雷弹炸得粉碎,有些被滚滚而下的山石砸中,即使逃过前面的两劫,也躲不过火海炼狱。 “我们中计了!”辜辛咬牙切齿地道,一手死死攥着缰绳。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山谷中的熊熊大火还在烧着,皮肉焦糊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引发了从心底而生的恐惧。 他们大半的人马在这一仗中折损了,现在被火海所困,他们也不能追过去。 就在山谷中的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人惊恐万分地道:“将军,我们后方有大兴的军队!” “不要慌!” 辜辛不愧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迅速就冷静下来。 现在他手上只剩下和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军队了,他迅速调整了队伍,迎上了如神兵天降般的大兴军队。 这是一场真真正正的沙场较量,正当辜辛冲锋陷阵,发泄般地收割大兴将士的生命时,三支羽箭挟着雷霆之势破空而来。辜辛察觉到傻气,勉强避开了两箭,其中一箭射中了他的马,马儿狂性大发,把辜辛摔下了马。 当辜辛狼狈地起身,狠狠地朝放箭的方向看去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在不远处,骑着红鬃马,一身戎装的女子,不正是奕褚先前不管不顾,执意要立为皇后的女子吗? 不是说,这个大兴内阁次辅的女儿已经喂了野狼了吗?伊情亲自动的手,应该不会有差错才对啊! 现实并没有给辜辛太多错愕的时间,且不说朝他攻来的几个大兴士兵,宁月昭遥遥地朝他再度搭弓引弦。 箭势如流星,精准无误地射穿了辜辛的脖子,他手中甚至还维持着高高举起剑的姿势。 辜辛圆睁双眼,不能瞑目地看向那个手持弓箭的女子,只见她朱唇微启。 在濒死的一刻,辜辛看懂了她的口型 “朕是大兴女帝。” 第348章 为自己而战(上) 言情海 正文 第349章 为自己而战(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49章 为自己而战(下)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可是随着北祁主帅的倒下,北祁本就有所涣散的军心再受重挫。(全本言情小说)相反大兴这边,因为女帝一箭射杀敌军主帅,军心大振。 北祁的副帅见状,赶忙指挥军队撤退。 方魏堂和禁军的儿郎们这会儿士气高涨,先前他们在帝都辛苦操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上战场一展所长。这次他们在皇夫和陛下的带领下,连打了几场漂亮仗,简直畅快淋漓。 上一次奕褚派出黑甲兵,折损了大兴不少人马,这次报仇的机会来了,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些北祁士兵呢? “穷寇莫追。” 紧追了一段,北祁的败军又死伤无数。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人的潜能就会被无限激发。 宁月昭觉得差不多了,就下令停止追杀。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回想到今天打得北祁落荒而逃,不论是西北军还是禁军的将士们,都由衷地钦佩这位女帝,真心地山呼万岁! 如排山倒海的声音响彻平野,宁月昭看着脸上身上带着血与汗的将士们,心中也是万千感慨。 “陛下,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为了这场战役,他们先前连夜赶路,刚刚那场生死大战也是持续了一天一夜之久,对于将士们来说还好,但是宁月昭的毒才刚刚解。原本肖靖天是不同意她出征的,然而宁月昭说她非去不可。 只有女帝御驾亲征,力挫北祁,才能打破谣言。而且,只有她去过北祁大营,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路线。另外,她也担心这个事情如果拖久了,谁知道北祁人会不会就挪地方了。 “朕无碍。” 宁月昭摆了摆手,尽管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是脸上却是写满坚定。 “按照时间算,我们今夜歇息一下,明日继续朝北祁大营出发,刚刚好可以和肖大将军会合。” 在宁月昭凭着记忆画出奕褚扎营之处后,肖靖天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由一人带五万人马在前方虚张声势,引走北祁大部分人马,拖延时间。他则带着十万人马穿过人际罕至的荒漠,绕到奕褚后方,给他意想不到的一击。 宁月昭对自己的那一枪也不是很有把握取奕褚性命,当时场面太混乱。 肖靖天推测,奕褚应当是受了不轻的伤,否则以他的心性,不趁机继续攻打大兴才怪。 而彼时奕褚还在帐中休息,天才刚亮,封冶就收到了己方大败的消息。 看着眼前几个灰头土脸逃回来的士兵,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大败……辜将军呢?” 提到辜辛,几个人面上都流露出哀伤之色,“辜将军,殁了……” 这个消息不吝于雷击,封冶只觉眼前一黑,几乎欲倒下,幸亏旁边的士兵及时扶住了他。 “辜将军神勇非常,怎么会有人能杀了他!是谁?” 那几个逃回来的士兵互看了一眼,“是大兴女帝!” 封冶圆睁双目,眼中布满了血丝,“荒谬!大兴女帝早就化成灰了,怎么可能杀了辜将军!” 在他看来,大兴女帝早就被伊英烧死了,大兴这次的主帅不过是找了个人冒充而已。既然只是个傀儡,怎么可能有如此本事! “封将军,大兴的军中有一女将,从头到尾都是由她在指挥。我等见到辜将军倒下时,看见的就是此女持弓对准辜将军的。” 大兴军中何时有这么了不得的女将了?难道他们所抓到的那个大兴女帝,根本就是假的? 就在封冶愁眉深锁之际,又有士兵来报,“封将军,不好了!” “又有何事?”封冶没来由地烦躁,眼皮跳个不停。 那士兵道:“在我军营地后方,出现了一大批大兴的军队,约有十万之众!” 封冶心一惊,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怎么可能!” 现在他们这个大营之中几乎已经是空壳了,奕褚原本带出了十五万的兵马,前天辜辛出征时就已经带走了十万,现在辜辛战败身死,这一仗死伤人数还是未知,现在陆续逃回来的兵马不过万余人,其中还有过半都是伤兵,如何能应对有备而来的大兴十万人马? 当封冶撩开帅帐的帘子时,还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的咳嗽声。 奕褚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嘴唇却嫣红如朱涂,深邃如海的蓝眸带着莫名的神采,可是脸颊却已经瘦削深陷下去了。 “辜辛那边如何了?”奕褚见到封冶进来,从床上坐起,询问道。 封冶看了一眼奕褚,阴柔绝美的面容带着憔悴,原本高大昂藏的身躯也是迅速的消瘦,可是眼睛却十分有神,这种情况颇为像汉人说的回光返照! “陛下,辜将军被大兴女帝在战场上射杀,五百神位也中了大兴的奸计,全军覆没……我军大败!” 封冶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才把这些话一口气说完,他小心地打量着奕褚的神色。 只见他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沉吟了一下才道:“大兴女帝……” 封冶咬了咬牙,继续道:“大兴的肖靖天带了十万兵马,现在距离我军营地后方不到十里!” 奕褚原本放在锦褥上的手骤然收紧,眼瞳微缩,“自朕登基以来,还没有人能逼迫朕到如斯境地!” 话音一落,奕褚大掌一掀,人利落地下榻。 “拿朕的剑和战袍来!不管是肖靖天还是大兴女帝,朕都要亲自会一会!” 当宁月昭率领着五万人马赶到奕褚的营地的时候,肖靖天的人马已经和奕褚的混战成一团。 肖靖天的兵有了西葡提供的最优秀的战马,加上士气高涨,几乎是处在绝对的优势,北祁的士兵已经被大兴合围,随着厮杀地不断深入,包围圈越来越小。 “陛下,请允许我等助肖将军一臂之力!”方魏堂主动请缨,他身后的将士们见到这样热血的场景,也恨不得下去一显身手。 宁月昭抿了抿唇,朗声道:“北祁的士兵听着,朕是大兴女帝,若有愿意归降者,朕可以饶其不死!” 她的声音清脆,包含着内力,准确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两边的将士都已经杀红了眼,尤其是北祁的士兵,他们知道这一仗敌强我弱,已经是必败,几乎是抱着必死之心在做最后一搏。现在却有了如仙乐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只要受降就可免死。 奕褚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要握不稳手中的刀,可是他循声望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他太过思念,从而产生幻觉了吗? “铿”的一声,他架住了大兴士兵招呼过来的一剑,反手丑到,狠狠地斩落对方的人头。 “我北祁为何要对大兴投降!大兴女帝,你可敢和朕一战?” 奕褚大口地喘着气,压住肺部的刺痛,用内力吼出这么一句话。 “有何不敢?”宁月昭笑了,骑着马冲下山坡,大兴的士兵们如潮水般让开道路,她径直纵马如沙场,稳稳地在奕褚面前勒住缰绳。 奕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活了二十余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异样的心思,但是这个女子居然是帝国的皇帝,他的死敌! “噗”,奕褚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口血。 “哈哈哈哈……”他手中的刀插进地面,支撑着自己站着,“竟然是你!” 难怪他承诺以江山为聘,许以皇后尊位,她都无动于衷。因为她自己就是君王,她可以自己君临天下,何须要靠他人的施舍! 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连身份都是假的。其实她也不是毫无破绽,有好几次,如果他稍加思考,就能觉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偏偏被她的独特气质吸引,选择相信她。 这段日子他为她的失踪伤神,可是她却在策划着怎么置他于死地! 奕褚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痕,拔出自己的刀,刀尖对准宁月昭,“与朕堂堂正正地较量一场,你赢,这些将士要战要降都随他们;朕赢了,你的性命就要留下!” 这是帝王间的生死较量,一战定输赢! “好,一言为定!”宁月昭抽出腰间的软剑,神色平静。 她一点也不怕奕褚耍花样,他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其实实力上的输赢已经定了,就是帝王的尊严和骄傲,必须要比一场。 双方的将士都很自觉地让出一块地方,让他们两人比较。 北祁是因为寄希望于这唯一的生机,大兴则是因为胜券在握。 刀剑相击,碰撞出火花。 清亮的剑锋映出宁月昭不含一丝情愫的眉眼,奕褚蓝眸带煞,招招不留情,直取宁月昭的要害。 宁月昭身姿轻灵如燕,轻而易举地就避过奕褚的杀招。她手腕轻抖,连挽几个剑花,剑势恍若千江潮水,奔腾到海,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冲破奕褚的层层抵挡,狠狠刺入奕褚的胸膛正中。 她并不知道他的心脏异于常人,只是现在情势所逼,要重伤奕褚,只有这么一个突破口。 剑锋没入胸膛的一刹那,奕褚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紧紧扼住,所有的悸动都在这一刻被掐灭。 疼,却又不是身体上的疼。 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刀,却已经无力再举起。 清丽无双的容颜近在咫尺,眼角眉梢却是一片冷漠。 他颤抖的左手抬起,轻轻抚上她的面庞,“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第349章 为自己而战(下) 言情海 正文 第350章 讨伐初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0章 讨伐初始 “没有。【】” 面对奕褚的问题,宁月昭答得干脆,她手中的剑同时又刺进几分。 奕褚原本抚在她面庞上的手无力搭落,血迅速从伤口渗出更多,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刚想张口说什么,口中却涌出更多的血。 “你我之间有着国仇家恨,朕怎么会对你有男女之情!” 她不会忘记母皇的死是谁的手笔,她和蒋年之间为何前世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不也是奕晨在他的授意之下做的么? “哈哈哈哈……”奕褚忽然笑了,他捂着胸前的伤口,暗哑着声音道,“你……真的以为……朕的皇弟是个单纯无害的人吗?” 宁月昭现在若还看不清奕晨的真面目,她也是枉活两世了。 “你放心,你们两兄弟会有在地下重逢的一天的。” 奕晨的野心完全不在奕褚之下,他们两个人是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不过没关系,这笔账她会和他们好好算的,谁都跑不了! 奕褚的视线渐渐模糊,看不清她的容颜,只是在口中呢喃着,“好……好……”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从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这份冷静聪慧。可惜他们生而敌对,若有来生…… 罢了,来生之事谁能说得准…… 奕晨,朕没能早些看清你的算计,才到了今天的地步。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会替朕终结你。 黄泉路上,朕等着你的下场! 眼皮越来越重,奕褚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安详的笑。 宁月昭抽出剑,抖落剑锋上的血珠,还剑入鞘。 奕褚的身子重重倒下,北祁士兵最后的信仰也坍塌了! “陛下!”一时间,北祁军中发出如雷鸣般地哀嚎,哀声震动天地。 “陛下!”封冶跌跌撞撞地到了奕褚身边,他满身满脸血污,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抱起奕褚的尸身,不可置信地道:“大业未成,您怎能就这么去了!” 饶是坚毅如封冶,也忍不住流下了男儿泪。 可是不论他怎么喊叫,奕褚也不会再回应他了。 “你这妖女,我要杀了你替陛下报仇!” 封冶放下奕褚的尸身,抓起地上的长枪朝宁月昭刺去。 “锃”的一声。 肖靖天的长剑挑开封冶的长枪,人已经闪身到了宁月昭的身前,“凭你还没资格和我们陛下过招!” 说完,他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一连三剑刺出。 封冶在刚才的大战中本就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这会儿全靠一腔愤怒支撑着。 肖靖天久经沙场,武功高强,不论是耐力还是体力都胜于常人。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而其他的士兵中,也有宁死不降的,当即就拿起了兵器,和大兴的士兵打了起来。 禁军马上护卫到宁月昭身前,她负手静观战局,扬声道:“朕一言九鼎,刚才的承诺依旧有效,降者不杀!” 正在和肖靖天打斗地封冶怒吼道:“主上尸体都还没凉透,谁敢投降!” 他这话一出,有些本来想投降的士兵又犹豫了,甚至奕褚的亲信士兵调转武器,对准了想投降求生的士兵。 在封冶分心的一刹那,肖靖天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肩头。 肖靖天冷厉地道:“这里哪里还有你的主上!你们给本将听着,你们北祁掳掠、残害我大兴子民多年,先帝之死也是你们所为!吾皇今日就为苍生黎民,讨伐无道北祁!不破北祁,肖靖天誓不卸甲!” 他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整个北祁军中为之一震。 这么多年来,大兴面对北祁的滋扰,一直都是有心无力。这也助涨了北祁的气焰,每当缺少粮食或者兴起之时,他们就会骚扰边境的居民,掠夺粮食和财物。 边境的百姓称北祁为西北的恶狼,在西北纵横无忌。 到了宁月昭的父亲执政时,天朝开始有心想要拿下这头不安分的狼,可是多年的积贫积弱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军费不足,始终是大兴兵事上的硬伤。 宁月昭也是这次回到玉衡关后才知道,蒋年调动了他全部的私财,以她的私库的名义贴补军费。 不破北祁不还朝,这是蒋年和肖靖天的决定。 如果说平时肖靖天说出这样的话,北祁的士兵必定会捧腹大笑,可是现在他们的皇帝死在大兴女帝的剑下,大将辜辛昨夜陨落,现在又一悍将封冶在肖靖天手下受到重创。 一时间,四野俱静,只余方才的豪言壮语在众人的心头回荡。 封冶左手握住肖靖天的剑锋,拔出了剑,不顾飞洒的血,他右手的长枪已经超肖靖天攻了过去 “大言不惭!” 肖靖天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手中的剑随意地刺出。 封冶本能的举枪迎上肖靖天的剑,那看似随意的一剑其实蕴含了千钧之力,劈山裂石而来。 长枪和剑碰击的一瞬,传来的震感麻痹了封冶的整条手臂。 “铛”的一声,封冶的长枪脱了手。 肖靖天手中的剑没有停顿,直直刺入封冶的胸口。 “噗”的一声,血流从封冶口中不断溢出,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他们北祁竟然在此折戟沉沙! 此时肖靖天的眼中是浓浓的讽刺意味,他抽回了剑,血沿着剑身滴下,很快就在黄沙地上绘出了点点红梅。 他举剑指向北祁的士兵,“还有谁要来战?” 大兴的将士们,气氛是从未有过的高昂,儿郎们摩拳擦掌,就等着肖靖天一声令下,马上就上去结果了这些北祁残兵。 “咣当”一声,也不知是谁带头放下了武器,紧接着一大片的金戈落地声此起彼伏。 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士兵选择了自刎以全忠义。 不论如何,北祁败局已定! 肖靖天带头高举手中的剑,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呼而百应,一时间,军中万岁呼声排山倒海 “吾皇万岁万万岁!” 宁月昭被包围在众将士中间,心头的沉郁在这一刻散了大半,被这些士兵的真挚热情所感染。 蒋年,若你在,一定也会高兴,这里有你的一份功劳! 大战胜利后,肖靖天就命令全军在北祁原本的营地处扎营。 救治伤兵,清点伤亡,安置俘虏,接受北祁营地中的军资,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每日处理军务和帝都传来的折子之余,宁月昭还不忘继续派人搜寻蒋年的下落。 只要一日未见他的尸首,她就不相信他会这样轻易离他而去。 在此期间,奕褚身死的消息传回了定阳山,在伊英的扶持下,奕晨成为了北祁新帝。 对此,宁月昭是有些唏嘘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奕褚都败在了奕晨手下。 目前,他们还蛰伏在定阳山下,没有任何行动。 这一日,宁月昭收到了南宇的国书。 关于结盟一事,他们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高冷地表示他们的圣女曲悠公主不日会亲自造访大兴。 “故弄玄虚,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什么玩意儿!”肖靖天不屑地道。 在场的高阶将领,如方魏堂、赵谦未之类,也都有同样的想法。 一个弹丸小国,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宁月昭拿着那份国书,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合上国书,不轻不重地放在案上,“兵来将挡,朕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肖靖天觉得这等夜郎自大的小国,根本没有结盟的价值。 他道:“大军已经整顿差不多了,再往前就是潼城了,这原本是大兴的城池,但在二十多年前被北祁人给占了。” 百余年来,北祁几乎隔一段时间都要发动战争,侵吞大兴一部分国土,这种情况在十八年前,先皇夫执政期间才被遏制住。 若非宁月昭的父君那时重伤不愈,这失地早就该开始收复了! 次日一大早,宁月昭就下令全军拔营。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刻意要给他们考验,向来干旱的西北竟然下起了罕见的大雨。 将士们披着蓑衣,冒雨缓慢前行。 宁月昭没有坐马车,而是将士们一样冒雨骑马。 肖靖天和她并辔而行,皱着眉道:“我在边关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 宁月昭攥紧了缰绳,“当时奕褚发兵玉衡关时,是绕过潼城而行的。” 肖靖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北祁人是放牧为生,潼城和西北别的地方不同,有一条河流从城中穿过,城中百姓以种田为生,而且这里的土壤得天独厚,最适宜种粮食。这也是当初北祁人非要占下这座城池的原因。奕褚当时兵马众多,若从城中通行,少不得要践踏田地,大约奕褚也是舍不得的吧。”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但是宁月昭心底的那抹不安却怎么也按捺不下。 夜幕降临时,宁月昭命士兵就地驻扎,夜里冒雨前行实在太危险了。 出于预料的是,这场雨竟然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才停。 第二日,众人踏着潮湿泥泞的土地,继续前进。 又是一日过去,潼城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肖靖天抬手示意大军停下,他对宁月昭道:“潼城可是北祁的粮食命脉所在,可是现在我们距离城门不到三里了,却不见一兵一卒,委实有违常理!” 宁月昭抿了唇,沉声道:“朕记得上次经过潼城,似乎也为见有重兵护城。”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其中这么多变故,只以为是一座普通的城池。 肖靖天眯了眯眼看向潼城的方向,“看来,北祁新帝开始展示他的手段了。” 第350章 讨伐初始 言情海 正文 第351章 重逢,不允许放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1章 重逢,不允许放手! 很快,探路的哨兵就回来了。(全本言情小说) “启禀陛下、将军,潼城周围未见有守军!” 肖靖天浓眉微扬,“北祁这些狼崽子,也想跟本将玩空城计吗?” 宁月昭沉吟了一下道:“再靠近潼城一些。” 他们有这么多人,潼城不过是一座小城,横着踩过去都够踏平这座城了。 就在大军靠近城门的时候,城门突然大开。 肖靖天本能地护在宁月昭身前,其他的士兵也纷纷戒备。 出乎意料的,从城内走出来的不是什么杀手士兵,而是衣着普通的百姓。 为首的老者一看就知道是汉人,约有七十多岁,头发全白,他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戒备,这名老者远远地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老朽是潼城太守乔志柏,来人可是大兴的军队?”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又有几分小心求证的意味。 太守,按北祁的官制,便是此城最高长官了。 宁月昭观察了一下乔志柏,发现他背脊挺直,确实有几分为官者的风骨,但他身后的那些人就明显是普通百姓了,他们在面对军队时,明显地表现出了恐慌。 她下巴微扬,“正是,此处为何没有守军?” 乔志柏睁大了眼睛看着被众人拥在中心的美貌女子,“您是陛下?” 宁月昭点了点头,“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按说现在潼城还在北祁治下,这太守这样称呼自己并不合常理,可是她没有点出。 乔志柏“扑通”一声跪下,朝宁月昭拜了拜,“陛下,潼城虽然这百年来都被北祁所占,但是潼城百姓没有一日忘记自己是大兴子民啊!” 说完,他身后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一片,额头磕地,十分恭敬地样子。 宁月昭翻身下马,肖靖天跟着下马,拦了她一下,低声道:“小心有诈。” 她笑了笑,轻轻推开他的胳膊,朝这些百姓走去 “都起来吧,大兴也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你们。” 宁月昭扶起了乔志柏,笑着抬手,“大家都起来吧。” 那太守起身时,眼中竟然有了泪意,他身后的那些百姓也都纷纷以手拭泪。 他正想上前一步,靠女帝近一些,肖靖天已经闪身到了宁月昭身边,恰好错开他和宁月昭。 肖靖天冷声道:“你还没回答陛下的问题,此处为何没有一点守卫?” “哎。”乔志柏叹了口气,“将军,您难道没有看到这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吗?潼城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被强征了一次壮丁,那时凡是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全部被拉走了。这半年来,那些被强征走的壮丁,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几日前,戾帝去了,北祁新皇诏令全国十二以上七十以下的男子都需应招入伍。潼城原本人口不足二万,如今只剩下千余人,还都是老弱妇孺……” 戾帝,这是奕晨给奕褚的谥号,意在言其性情暴戾,残忍好杀。 乔志柏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如今田也荒芜了,整座城都衰败了,大兴的军队锐不可当,新皇又怎么会浪费兵力在一座废城身上!”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此刻放眼看去,城郭外的田地都覆满了枯草,上面还未未化的积雪,流经的河流也随着渐冷的天气而结冰,整座城看过去,确实有些萧条。 宁月昭轻叹一声,“潼城本就是我大兴的疆土,不论变成什么模样,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子民。” 说道这里,她侧首看了一眼肖靖天,他的眼中也带着一抹深沉。 “陛下仁慈!”乔志柏带头高呼,他身后的百姓也一同欢呼。 “陛下,请随老朽进城吧。您这一路风餐露宿辛苦了,太守府邸虽然简单,但好歹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之后,才能收回更多的领土啊!”乔志柏语重心长地道。 “不必了,朕和将士们同在城外扎营即可。”宁月昭摆手推辞了,“大军进城太过扰民,我等今夜在此驻扎一夜,明日便要继续前行了。” 乔志柏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也没有太过坚持,只是再度夸赞了宁月昭的仁善,就带着那些百姓回到了城中。 肖靖天朝宁月昭走了一步,凝重地道:“这个太守,有些不对劲。” 宁月昭望向城门的方向,“他很希望我们进城去。” 肖靖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道:“今夜我带几个兄弟探一探这座城。” “不。”宁月昭眼中闪着坚定,不容置疑地道,“马上将潼城包围起来,连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来。” 肖靖天眼睛一亮,“是了,我们的人数这么多,为何要对一座小城诚惶诚恐,直接围了起来,踏平这潼城。” 宁月昭摇了摇头,“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北祁人固然可恶,但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 方才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太守在自说自话,她可没有看错那些百姓轻轻发抖的身子和闪烁的眼神。 如今已经是寒冬,河水都结冰了,一座城中的百姓再怎么少,每日的水粮消耗也不是少数。 将城池围起来,不愁他们不露出马脚。 果然,天才擦黑,城门处就涌出了大量的人。 令人惊奇的是,出来的不是北祁的士兵,而都是普通的百姓,约有数百人。 他们之中都是老者和中年的妇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狰狞的神情,眼底带着绝望,他们朝大兴的士兵扑过来,用他们能拿到的武器镰刀、斧头甚至是菜刀,和这些士兵性命相博。 大兴的士兵也是有父母家人的,这些普通百姓让他们想起了家中的父老妻小,竟然一点也提不起在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只能尽量抵挡着。 宁月昭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奕晨这是要利用战士们的恻隐之心吗? 此时,肖靖天迅速下令,“不要手软,别忘了你们这是在战场上!” 说完,他驭马向前,率先斩掉了一个老者的人头。热血飞溅,洒了他和他的马一身。 肖靖天狠戾的一招,果然震慑住了那些百姓,他们动作一顿间。大兴的士兵人数本就多,一下子就把这些百姓都制服了。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从他的话语中就察觉到他的疯狂。 肖靖天揪过一个精神还算好的中年妇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妇人一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幸得肖靖天武功高强,迅速将人扔开,衣袖一拂,一道内力打出,那口血也没能吐到他脸上。 火光下,宁月昭观察了一下这些人。有一些是白天见过的,除了瘦弱了些,看过去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脸色苍白,两颊却泛着潮红,大口地喘着气,时不时地咳嗽着。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神色微变,“你们得了时疫!” 可是不对啊,时疫通常发生在大灾之后,或者是季节变换之时,现在已经是深冬,加上先前潼城也未曾有过大灾,怎么可能还会爆发时疫? “我们已经是必死之人了,我们的至亲都在新皇的手上,如果我们不把时疫传染给你们,我们的亲人就会死啊!” 也不知谁哀嚎了一声,那些原本钳制着百姓的士兵心一惊,就被有些人挣脱了。那些挣脱钳制的百姓一把抓过士兵的手,狠狠咬下。 “啊!”一时间,军中惊叫声四起。 越来越多的百姓挣开了士兵的钳制,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而时疫的传染十分恐怖,通过空气就能传染。 将士们马上就恐慌了,对这些百姓避之如猛兽,而那些染病的百姓就如找替身的水鬼一般,疯狂地靠近士兵,军中瞬间乱作一团。 肖靖天、赵谦未等人还能保持着冷静,他们一面提剑斩杀那些铁了心要把时疫传给他们的百姓。 可是此时城门之中还在有百姓不断涌出来,他们不求活命,只求多传染一个人是一个人。 宁月昭被吴知雨指挥了一队禁军侍卫牢牢护在其中,她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抬眼看向城楼,只见上面站着一个人。 “哈哈,你们杀吧,这些原本就是你们汉人的子民,自相残杀吧!” 是白天的那个太守乔志柏的声音。 她还记得前世临兆的河堤发生溃堤,洪水淹没良田千亩,百姓死伤无数不说,临兆附近的州府都爆发了时疫,就是因为奕晨研究出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在朝野上下收获了人心,而蒋年则背上了“心胸狭隘,不恤百姓”的恶名。 这难道是巧合吗?奕晨想通过时疫来摧毁她的军队! 宁月昭的手紧紧攥成拳,她朗声道:“朕说过,不论潼城变成什么样子,朕都不会弃自己的子民不顾。朕的军中有从宫中来的最好御医,只要你们放弃攻击,朕就让御医和军医来为你们诊治!” 她这话一出,那些原本疯狂的百姓动作有了一瞬的凝滞。 宁月昭视线森寒地扫过那些百姓,“如果你们冥顽不灵,那朕只能大开杀戒了,反正有御医在,朕的将士们都会被治愈,你们不过是白白牺牲罢了!” “铿”的几声响,有人手中的刀斧落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宁月昭又道:“至于你们那些被奕晨抓走的男丁,早就被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神卫,不知伤痛,没有喜怒哀乐,纯粹的杀人工具!你们要自寻死路,朕不介意送你们一程,让你们去地下团聚!” “呜哇!”人群中也不知谁带的头哭号了起来,“我的儿啊,竟然已经不在了吗!” 城楼上的乔志柏眼中怒火熊熊,他取来弓箭,引弦如满月,对准千万人中的那抹倩影,放开弓弦。 羽箭挟着雷霆之势,宁月昭正全神贯注于说服这些百姓,待她发觉时,箭已经到了面前,她身子一偏,那箭射中了她的左臂。 “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话给骗了,你们不为陛下做事,你们的亲人才是回不来!”乔志柏高声喊道。 肖靖天勃然大怒,策马至城下,施展轻功从马上跃起,飞身上了城楼。 乔志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肖靖天会瞬间到他面前,他下意识想逃,可是肖靖天手中的剑哪里会跟他客气,几乎每刺出一剑,就在他身上留一个窟窿。 宁月昭捂住胳膊,不管那不断渗出的鲜血,只是扫了一眼有些呆滞的百姓,语气淡淡。 “谁在骗人,你们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若不是朕说中了,他何必恼羞成怒。” “乒乒乓乓”,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武器,朝着宁月昭跪了下来。 赵谦未摆了摆手,士兵们一齐退开。 傅辽马上带了一队的军医过来,他将人手分成两拨,一部分救治百姓,一部分救治士兵。 “你怎么样?”肖靖天快速回到宁月昭身边,紧张地问道。 此时宁月昭胳膊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她笑了笑,“无碍。” 那些和百姓接触过的士兵被下令与其他士兵分隔开来,观察几天是否有染病。 宁月昭则不顾自身进到了城中,亲自主持时疫的救治。肖靖天本来要跟她进城,却被她勒令在城外主事。 肖靖天尽管不甘,但是看在她如此坚持,也就顺从了。 城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走在街上,耳边不断听到没有关紧的门户中传来的咳嗽声,啜泣声。 此时天还未亮,听着这些声音,让人没来由地心底一紧。 或许是奕晨对时疫这一招十分放心,城中确实没有守军。太守府中的人很快就被肖靖天给清理了,太守府就作为宁月昭的下榻之处。 她下令将士们将城中的尸体全部火化,但凡是时疫病人用过的东西能焚毁就焚毁,所有人都用厚厚的布巾蒙面,勤快洗手,用具都要用沸水煮过。 百姓们虽然不太懂女帝的行为,可是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上带着坚定的神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信服了。 三天之后,宁月昭沮丧地发现,城中百姓的死亡没有减缓,城外隔离区的士兵也开始出现疫情了。 失望和绝望,开始再次笼罩着潼城。 “为什么会这样?”宁月昭有些颓然地坐在太守府的大堂上,揉按着不住抽疼的太阳穴。她完全是按奕晨前世的方法来,为何会行不通? 傅辽的脸上也是写满疲惫,这几日为了想办法应对时疫,他几乎没有好好睡一个时辰过。 “陛下,臣怀疑这不是简单的时疫!” 宁月昭从座椅上起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动作太快,血气直冲上脑,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晕眩,可她仍稳住了身子,“那是什么?” “臣不知。”傅辽摇了摇头,“臣再回去研究。” 宁月昭摆了摆手,让傅辽退下,“你先去休息吧,这几****也累了。” 傅辽看着她,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宁月昭紧了紧面上的布巾,向太守府外走去。这几日,她每天都要去探视患病的百姓。 这些百姓最初是满怀希冀,现在又是一副绝望厌世的样子。 是她给了他们希望,又给了他们绝望。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宁月昭站在荒凉的大街上,觉得一阵无力,她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依然抵挡不住从骨子里发出的寒冷。 “陛下,您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回去让傅医使给您看看吧。”她身边的侍卫建议道。 宁月昭摇了摇头,“朕没事。” “陛下,您现在的样子……”那侍卫欲言又止,“您现在的样子,快和那些百姓没有差别了……” 宁月昭不自觉地抚上面颊,觉得掌下的温度烫人,太阳穴的抽疼似乎更加严重了,整个脑袋都沉得厉害。 她心底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她怕是也感染上时疫了! “回太守府!” 宁月昭当机立断,转身回府。 当她走到太守府前时,忽然看向府前站了一个人。 剑眉斜飞入鬓,墨眸流辉如朗星,如玉树临风,举世无双。他丰唇微微抿起一个弧度,身上的青色大氅沾了少许的雪花,似乎站在那里等候了许久了。 宁月昭如被施了定身法,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人,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的身影居然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眼前。 她张开了口,那个百转千回的名字却卡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 “阿昭。”熟悉的清越嗓音,最终还是他先开口唤她。 宁月昭捂住口,她的眼中涌起轻雾,迅速凝结成泪滴,从眼角滑落,人几乎要站立不住…… “蒋年,是你吗……”她颤声开口。 “傻瓜!不是我是谁!”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抬步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他离她越来越近,就在他朝她伸手时,宁月昭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人后退了几步,“你别碰我!” 蒋年温润的眉眼瞬间染上一丝冷意,他大步上前,搂住她的腰,将她狠狠拉进自己怀里。 也不知是不是在雪里站得久了,他的怀抱有些冷,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 蒋年长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不让她有半分退却的空间。 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扣住脑袋,埋首在他的胸膛,让她开不了口。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在她的耳边斩钉截铁地道:“我既然跨过生死轮回来到你身边,就不会再允许你放手!” 第351章 重逢,不允许放手! 言情海 正文 第352章 染病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2章 染病 我既然跨过生死轮回来到你身边,就不会再允许你放手! 温柔如他,竟然也会说出如此霸道**的话。【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埋首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鼻子陡然一酸,泪水不可抑制地流出,渗入他的衣襟。 不行!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宁月昭想要推开蒋年一些,告诉他自己可能也染上时疫了。 察觉到她的抗拒,蒋年抿着唇,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好吧,蒋年承认,他做不到放手。 他不敢放开她,生怕又听到什么诛心之言,只能这样自欺欺人。 宁月昭本就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被他紧紧搂着,呼吸不畅,头越发地昏沉了,冷汗不断从后背涔涔渗出,身子也不能自控地打起了寒颤。 蒋年发觉她的不对劲,赶忙放开她,只见她面上带了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阿昭,你怎么了?”他方才进城时,路上也见过染病的百姓的模样,她现在的样子,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月昭四肢乏力,现在是想要挣开他都没有力气了,只能无力地挨着他。 “蒋年,我……” “你最后马上放开她!” 宁月昭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女子的娇斥,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她费力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广袖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即使在这细雪霏霏的日子,她也仅是一身单衣。 红色的面纱遮住了女子的面容,但就露在外面的眼睛和额头来看,必定是个倾城美人。 “大胆!” 红衣美人还未靠近宁月昭和蒋年,侍卫就抽剑上前,横眉喝斥。 他们本是寸步不离护卫女帝的,方才见到皇夫现身,才退开的,现在看到有陌生女子靠近,还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当即就站了出来。 红衣美人停下脚步,眉眼淡漠地看向倚在蒋年怀中的宁月昭,“大兴皇帝陛下,我南宇国日前曾递上国书,本座是曲悠公主,今日特来拜访。” 宁月昭眉心微蹙,南宇的国书中并未说明何时来访,也未曾言明是何人来访,这曲悠公主她是知道的,现在人忽然出现在潼城,说来拜访她,可是语气却是冷漠疏离的,毫无邦交的客气可言。 她正要开口,蒋年加大了搂着她的力道,口气生硬地道:“潼城现在爆发时疫,圣女千金之躯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先行移驾城外吧!” 曲悠视线移向蒋年,“本座自己就是医者,何况你们现在拿这时疫也没什么办法吧,本座留在这里,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好自负的口气!宁月昭打量着曲悠,她正好也看了过来 “大兴陛下已经染上了疫病,蒋皇夫最好还是放开她比较好。” 蒋年眉眼一沉,径直将宁月昭打横抱起,朝太守府内走去。 “公主殿下既然执意留在潼城,那就恕孤暂时无法招待了。” 曲悠望着蒋年的背影,面纱下勾起一抹笑。 宁月昭的手抓着蒋年的衣襟,费力地道:“快些放开我!我已经染病了,你不能有事!” 蒋年脚步不停,抱着她的力道也没有减轻,他柔声道:“乖,闭上眼睛睡一下,醒来就没事了。” 他的话语如春风拂过,暖入人心,宁月昭的眼中不自觉又有了湿意,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曲悠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蒋年背影的眼神是冷漠森寒。 在府中侍卫的带路下,蒋年一路抱着宁月昭穿过厅堂走廊,到了她下榻的卧室。 蒋年把人小心放到床上,替她脱去了外衣鞋子,盖上锦被。 “阿昭……”他在床边坐下,轻抚她烫人的脸颊,心痛难当。 这时,傅辽已经得了消息,把手头的事情全抛了赶过来。 “景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傅辽鲜少露出这样激动的情绪,甚至忘了礼数,以蒋年的表字相称。 当时地动,蒋年被卷入地下暗河,禁军沿着恒江搜索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大家心中都觉得他一点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宁月昭一直坚持着,大家不忍再打击她,就谁都没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过。 现在蒋年突然归来,怎么能不教人激动万分! “傅辽,快来给阿昭看看!” 顾不得叙别离,蒋年马上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看到躺在床上的宁月昭,傅辽也是心中一惊。 这几****只顾着研究如何应对时疫,没有如以往在宫中那样给宁月昭请平安脉,她也不曾宣过别的御医。 他竟然失职到如此境地,没有发觉她竟然病成这样了! “抱歉……” 蒋年摆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 傅辽赶忙坐到床边,拿过宁月昭的手,替她诊脉。 “陛下她……”傅辽放开宁月昭的手,沉重地看向蒋年,“染上时疫了……” 蒋年是知道时疫的危害的,否则他当时不会力主修缮临兆河堤。 前世奕晨是靠亲赴灾区,治好了染上时疫的灾民而取得人心的。 只是这一世,时疫成了奕晨对付大兴军队的手段,这难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 蒋年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眼下可有医治之法了?” 他不是医者,加上那个时候他在和宁月昭冷战,根本就不关心灾区的事情,也不知道奕晨是用什么办法治好灾民的。 傅辽站了起来,“我觉得这潼城的疫情有些古怪,但凡可以试的方子,我都开下去试了,竟然没有一副有效果!” 蒋年的目光沉了沉,看着在受病痛折磨的宁月昭,“奕晨最擅长的就是用蛊,难道又是蛊毒?” “啪啪啪!” 还不待傅辽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掌声。 “蒋皇夫真是聪慧过人,才来潼城不过片刻就猜到了!” 曲悠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一双美目直直地看着蒋年,眼中带着明显的嘉许。 蒋年皱了皱眉,“你有办法?” 曲悠点了点头,“给她一人解蛊不是问题,但是这满城百姓,本座可救不过来。” 傅辽道:“你可以把方法教给我,我来救百姓。” 曲悠侧首看他,眼神和看一个傻子没两样,“我南宇的秘法岂能外传,再说了,这些老弱病残救了也没有价值,直接一把火烧掉整座城池便是了!” 傅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荒谬,你也是医者,怎能毫无仁爱之心!为了你的所谓不传秘技,就要毁去这么多人的生命,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甚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这几天他目睹宁月昭一心为百姓着想,本着医者父母心,他也是在全力想办法。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开口就要一把火烧掉整座城池! 曲悠冷冷看着他,丝毫不觉自己有错,“你有本事就去救,少在这里对本座指手画脚的。” “你!”傅辽气得不轻,他深吸一口气,“百姓我会想办法救,你先救陛下!” “呵,你没资格命令我。”曲悠转向蒋年,“蒋皇夫,你说呢?” 蒋年抿了抿唇,“怎样你才肯救她?” 曲悠微微侧首看着宁月昭,面纱下的嘴角再度勾起,“蒋皇夫对女帝如此深情,真叫本座感动。现在本座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她和离,做我南宇的驸马,本座就救她;二是让这个笨蛋慢慢想办法,你和她还是恩爱夫妻。” 蒋年剑眉微沉,“孤看你真的是疯了,来人!” 禁军侍卫马上就应声而入,“皇夫殿下!” 蒋年正要开口,但听曲悠不紧不慢地道:“慢,本座是开玩笑的,你们都出去,不要耽误本座救人。” 蒋年的唇抿得更紧了些,曲悠看着他的眼神,和声道:“本座承诺了会救她就会做到,你若不出去,便是耽误她。” 最终蒋年摆了摆手,在禁军侍卫的簇拥下迈步走了出去。 傅辽冷漠地看了曲悠一眼,紧跟着蒋年的步伐。 曲悠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宁月昭的眉心,喃喃道:“真难想象,他那样心性的人,竟然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深情。” 不过!曲悠如遭针扎般收回了手,“没想到也是个倔强的,如此也好,否则怎么配得上他。” 她对自己探取别人记忆的能力十分有信心,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连续两次碰到内心强大坚定的人,让她失了手! 曲悠揉了揉手腕,伸手去探宁月昭的脉搏,把脉之后,她脸色又是一冷。 当宁月昭再次醒来时,眼入眼帘的是头顶浅青色的帐顶,床边没有别人。 她心底一惊,从床上坐起 “蒋年!” 这段时日,她几乎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每次醒来时,都会对身处的环境有着陌生的感觉。 她和蒋年的重逢,不会只是她的一场梦吧? “在找你的皇夫吗?”一道陌生的女声从外间传来。 宁月昭抬眼看去,只见外间的圆桌旁坐了一个人,是她昏睡过去前见过的红衣女子,南宇国的曲悠公主。 她再度环顾房间,发现屋里除了她和这个公主外,再无旁人。 曲悠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淡声道:“别看了,你的病本座已经治好了,代价是你的皇夫与你和离,他今后就是我南宇的驸马了。” 第352章 染病 言情海 正文 第353章 下半辈子的幸福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3章 下半辈子的幸福 曲悠说完之后,还不忘朝宁月昭微微扬了扬下巴。【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在替宁月昭解蛊之前,曲悠试图探取她的记忆,虽然她再度遇到了阻碍,没能窥探到具体的记忆,可是她却分明察觉到了宁月昭对蒋年的一丝不信任和怨恨。 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如皇夫对她那般深情,曲悠才生了试探之意。 宁月昭这会儿觉得头没那么疼了,四肢也有了些力气,就下了床榻,取了一件外袍披上,走到曲悠面前。 “公主好歹也是南宇国的圣女,天神的使者,撒谎是不对的。” 开玩笑,蒋年刚刚知道她得了时疫还死死抱着不肯松手。就算曲悠提出了交换条件,蒋年也不会答应这么荒谬的条件。 曲悠握着茶杯,却没有喝,杯中的茶水不可察觉地荡起一丝涟漪,是她陡然加大了握杯的力道。 “大兴陛下别忘了,是本座为你解了时疫的蛊!” 宁月昭站在她对面,上身微微前倾,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她淡淡道:“朕知道南宇国擅长降头术,或许公主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朕身上的时疫蛊,即使没有公主出手,过个几天,也会痊愈,不是吗?” 先前徐妙云在她身上下的毒,不也正是被蚀心蛊一点一点的化解了吗? 面纱遮掩之下,看不出曲悠的表情,但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却出卖了她。 宁月昭轻笑着道:“当然了,也多亏有你,朕可以少受些病痛折磨,可是你也欺骗了朕和皇夫,如此便算功过相抵了。” 她轻描淡写地就把曲悠为她解蛊的功劳一把抹掉,偏偏还教人挑不出错! 曲悠仅是一瞬间的失态就恢复如常了,她冷淡地道:“陛下之事可以就此作罢,那本座救了你的皇夫呢?你该怎么谢本座?” 原来蒋年是被她救了,难怪他们会一起出现。 “圣女希望朕怎么答谢你?把皇夫让给你做驸马吗?”宁月昭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从曲悠刚才吐出那句试探之语开始,宁月昭就知道蒋年必定是又惹了一朵烂桃花了。 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抢人夫婿吧? 曲悠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本座要什么,陛下将来会知道的,只是先提醒一下罢了。” 说完,她就起身要走。 “慢着!” 宁月昭在圆桌前坐下,开口叫住了她。 “大兴陛下还有何指教!” 曲悠自十三岁以来就是南宇国圣女,算起来和地位和宁月昭无差别,所以她对宁月昭的态度之中看不到一丝恭敬,甚至带了对抗之意。 宁月昭抬眼看她,缓缓道:“圣女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和朕说话?” 身份?曲悠眸中闪过一丝不解,“本座是南宇国圣女。” 宁月昭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是潼城,大兴和北祁正在交战,南宇国圣女来此所为何事?” 曲悠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在逼她表明立场。 “南宇先前已经递上国书,本座如今依言出使,仅此而已。” 仅仅只是造访,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宁月昭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茶,提醒道:“这里是潼城,战事初始,这里现在还不算大兴的国土。”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此刻占领的疆土下一刻有可能就失去,所以潼城现在虽在大兴的占领下,可是只要战事没有结束,没有正式昭告天下,这里就还是北祁的疆土。 南宇既然向大兴递交了国书,要出使大兴,就该到帝都正式拜见,而非现在这样,出现在双方交战的北祁领土内。 宁月昭捧着茶杯,悠悠地道:“南宇如果不是大兴的盟友,那就是北祁的盟友了,那我们就是敌人。” 曲悠负手而立,忽然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大兴和南宇的关系么?这一点蒋皇夫最清楚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宁月昭握紧了茶杯,视线移向门外,“你打算在外面听到什么时候?”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袭青色的衣袍出现在门边,声音带着一丝愉悦,“差不多了。” 宁月昭瞪了他一眼,蒋年已经迅速地闪进门内,关上了门。 “朕倒是不知道皇夫什么时候有了听壁脚的癖好了。” 蒋年步履生风,片刻就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阿昭,我也想知道,我现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所以……”他顿了顿,低头在她的发心落下一个吻,“原谅我……” 被他的清冽气息环绕着,宁月昭心中的那点小小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顺势搂着蒋年的腰,低低地唤道:“蒋年。” “阿昭,我在。” “蒋年……”仿佛想确认什么似的,她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地唤他。 “我在。”他很有耐性地回应着她,全身心地享受着她的依赖。 分别了三个多月,好像度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前尘似梦,一回首,已是隔世。 宁月昭抱紧了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腹间,闷闷地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蒋年拥着她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阿昭……” 她忽然松开他,抬首凝视着他的眼睛,几经犹豫才开口,“我赐死了你,还下令诛了蒋氏九族,我有什么资格说恨你……” 她闭了闭眼,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算起来,要恨也是你恨我才对。” 蒋年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宁月昭猝然睁眼,正好对上他深沉的墨眸。 “蒋年,我……” 她才刚刚开口,蒋年毫无征兆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上了那抹朱唇。 “唔……” 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一刻化作细碎地呻吟和喘息,他强硬地在她的唇上辗转攫取,撬开她的齿关,和她纠缠追逐,将分别以来的相思缠绵,都在这深长的一吻中诉说殆尽。 起初,宁月昭是被动地接受,后来也蒋年挑起了情绪,一双藕臂缠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迎上他,加深了彼此间的缠绵。 蒋年墨眸微闪,和她纠缠着向床榻走去。 天旋地转,他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才微喘着地离开她的唇。 “阿昭……”他轻抚她的发鬓,气息不稳地唤她。 “嗯……”她才以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入骨的酥媚,瞬间又红了脸。 蒋年的手改为轻抚她飘着红云的脸颊,此时的她,微微娇喘,双颊绯红,眸中似秋水凝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他想也没多想,就低头再度吻住了她。 这会儿两人的身躯紧密贴合,宁月昭马上就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一面和他唇舌纠缠,一面挪动着身子,想要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殊不知她这样的摩擦,让蒋年的欲念更甚。 想到她的身体状况,蒋年硬是压下了想要她的念头,他撑臂在她的颈边,喘息着道:“阿昭,我一直都没有失忆,若是恨你,我又怎么会来到你身边。” 宁月昭也觉自己无趣,总是纠结这些事情。 蒋年看着娇喘未定的她,俯身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我们该庆幸,那些都是下辈子的事了。现在我的家人都活的好好的,他们也是你的亲人,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这就够了。” 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道出如此绵绵情话,宁月昭鼻子又是一酸,水雾模糊了视线。 “蒋年……” “你再这样,为夫可不能保证不做些什么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这番楚楚可怜的样子有多诱人吗! 蒋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好不容按捺下的欲念又有了复苏之势。 宁月昭伸手轻捏他的下颚,忽然板起脸道:“在你没有老实交代那个南宇国圣女是怎么回事之前,不准碰我!” 说完,她膝盖一屈,毫不客气地朝上顶去。 蒋年睁大了眼睛,为了保住某个部位不受伤,他只能从她身上下来。 “你要谋害亲夫吗!”他有些恼怒地道,“下半辈子的幸福不想要了吗?” 宁月昭嘴角扬起一个恶意的笑,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如果你还想要下半辈子的幸福,就给我老实交代!” 蒋年脸色大变,她怎么坐的位置这么刚好,想要折磨死他吗! 刚才宁月昭和曲悠在房内的谈话他都在门外听到了,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交代清楚的,蒋年把那日分开后的事情从头讲来。 “那天我急于见你,地面裂开的突然,我无处借力,连人带马掉进了裂缝中,谁知道地下居然有暗河,河水湍急,周围又是一片黑暗,我只能竭尽全力闭气,可是这条暗河比我想象的要长,我很快就到了闭气的极限,待我醒来时,已经在南宇国了。据那圣女说,她是在恒江下游的岸边捡到我的。” “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这里,宁月昭紧张地俯下身,想要解开蒋年的衣襟,看看他有没有伤口,却被蒋年按住了手。 他隐忍地道:“夫人,你要是再乱动,为夫就没法把事情讲完了。” 宁月昭脸一红,手就那么停在那里,“后来呢?” 蒋年把他苏醒后和曲悠几次交锋的事情娓娓道来,当听到蒋年右肩上的伤时,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她居然一直都忽略了她的旧伤! “蒋年……” 蒋年见她面露愧疚,平静地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她摇头,强忍着泪意道:“那个女人张口闭口要回报,怎么会这么好心帮你治旧伤?” 蒋年抿了抿唇,道出了那日密室的事情。 宁月昭掩唇惊呼,“这个疯女人!你那时刚刚苏醒,她就让那所谓的‘圣军’来袭击你!” 这下不管蒋年的警告,她直接就扒开了他的衣裳,她要确定一下他有没有受伤…… 第353章 下半辈子的幸福 言情海 正文 第354章 皇夫吐血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4章 皇夫吐血 一声裂帛轻响,衣袍被撕开,露出了蒋年白皙如玉却又肌理分明的上身。【全本言情小说】 宁月昭如葱白般的手指流连过他肩头,臂膀、胸腹,最后落在肩头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即使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道伤疤看过去依旧触目惊心。 明明旧伤未愈,可是因为她的失踪,他千里奔波,为她征战天下。 她当初怎么会觉得蒋年和她结缡是别有用心呢?若是他抛却功名,游历天下,现在必定是个自在清闲的富贵公子。 何必像现在这样,忍着一身伤痛,出生入死! 还好,他身上没有添新的伤痕。 蒋年的眼神胶在她身上,墨眸之中闪着一点星光。他不在意身上的伤,却被她此刻的情绪所感染。 突然,她俯下身,趴在他胸膛上,亲吻着那些疤痕,否则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抒发心底的愧疚。 蒋年本就箭在弦上,现在被她这么一撩拨,眸中的星芒蔓延成燎原之火。 “看来夫人今天是不让为夫好好讲了,那我们就做一点别的好了!” 他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又发生了调换。 若换作平常,她必定是要拒绝他在这种情况下求欢的,可是她觉得心底压了许多的情绪需要宣泄。 何以诉衷肠,唯有此时此刻一场燕好。 细细密密地吻如雨点般落下,她环上他的脖子,以热情回应他的深情。 蒋年上身的衣袍早就被她解开,他一面吻着她,一面扯下她本随意披着的上衣。 解下的衣衫被随手扔到地上,榻上的两人忘我地纠缠着。 就在蒋年打算和她彻底结合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地厉害。 “唔……”蒋年忽然起身掩唇,眼中流露出一丝隐忍。 缠绵骤止,宁月昭睁眼,只见红色的血丝从他的指间溢出。 “蒋年!”她也起身,抓过枕边的丝帕,慌乱地替他擦拭唇边的血迹,“你受内伤了!” 刚才未见他身上有伤口,突然吐血只能是内伤。 “阿昭,我没事。”蒋年勉力一笑,想要安慰她。 宁月昭已经自地上捞起衣物,扬声道:“来人,传傅医使!” 在门外候着的人马上就领命去了。 宁月昭则有些慌乱地替蒋年着衣,系衣带时手都有些抖。 “你回来还未曾叫傅辽替你把过脉吧?” 蒋年摇了摇头,自己把衣服穿好,我真的没事,只是见了你有些把持不住!” 从刚才的动作来看,她相信他把持不住了,可是她不相信把持不住会吐血。 看着她一脸紧张,连自己的衣服都忘了穿好,蒋年轻叹一声,替她穿戴,“你不信,一会儿傅辽来了你就知道了。” 当傅辽背着药箱过来时,宁月昭已经起身站到了一边,“皇夫刚才吐血了,你快来替他看看!” 傅辽当即在床边坐下,神色凝重地替蒋年诊脉。 “皇夫的脉象很正常。”傅辽放下蒋年的手,去解蒋年的衣衫,当他看到那白皙如玉的胸膛上的朵朵红梅时,不禁一愣。 身为医者,他当然明白这些是怎么来的。 他轻咳了两声,不作声地替蒋年检查了右肩。 “皇夫右肩的伤居然好了!”他有些不可思议。 蒋年合拢衣襟,慢条斯理地穿衣,“是南宇圣女替孤治好的。” 提到曲悠,傅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倒是有几分本事。” 蒋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朝宁月昭淡淡一笑,“你现在相信我没事了吧?” 宁月昭还是有些不放心,“那皇夫为何会吐血?可是有什么隐疾?”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变了脸色。 傅辽轻咳一声,“这个陛下才清楚。” 宁月昭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傅辽指的是什么,不由地双颊飞红云。 傅辽收拾了东西,背起药箱,“皇夫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日夜操劳,如今还是清心静养为宜。” 宁月昭这会儿已经是羞煞万分了,“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房门刚一关上,宁月昭就被蒋年拉着倒向床上。 她不可控制地趴在了蒋年的胸口,腰肢被他紧紧扣着,挣脱不得,只能咬牙道:“刚才傅辽说的你没听到吗!” 蒋年佯装茫然,“没有。” 宁月昭张口还想说什么,蒋年已经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印上她的朱唇,以吻封缄。 蒋年也知道这会儿不能做些实质性的事情,只能靠亲吻来一解别后的相思之苦后。 当蒋年终于放过宁月昭后,她微微娇喘地在蒋年的胸口,耳边听着他强劲有力的跳,这段日子以来的不安在这一刻平复了。 他和她十指紧扣,“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早知道不该放她离开帝都,就算他们冷战,至少她的人是平安无事的。 宁月昭的手按在他的右肩上,“跟你比起来,这些不算什么。” 她不知道分开的这段日子哪些事情是他知道的,哪些是不知道的,索性就趁着静谧的时光,把分开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蒋年静静地听着,即使是已经知道了的事,他也没有打断她。因为从她口中听到和从旁人那里知道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徐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蒋年抓过她的手,轻吻着她指节上的淡淡红痕。 上次她从奕褚手下逃出后,傅辽给她细心地诊治过了,手上的疤痕在用了祛疤的药后,已经淡了很多了。 他暖湿的吻落在指间,她心底酥酥痒痒的。 徐妙云当初加诸在她身上的折磨,还有徐家做下的那些事,绝不是徐妙云一个人死就能抵消的。 上次围剿奕褚,从他们的帐中缴获了不少的徐家的罪证,等待此间事了,回帝都就和徐志那老匹夫算总帐! “还不是你惹来的烂桃花!” 宁月昭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 蒋年闷闷地道:“这些人都是她们一厢情愿,我可是正眼都没看过他们的。” 她险些成了别人的皇后,他都没有说什么好吗?还有那个在城外虎视眈眈的肖靖天! 宁月昭埋首在他的胸膛,不再说话,但和他交握的手紧紧扣着。 蒋年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在确定宁月昭睡着后,蒋年小心翼翼地放开她,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萧索的庭院内,红衣女子站在枯枝下,似乎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枝头的残雪。 轻微踏雪声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回头,“本座就知道你会来。” 她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冷意胜过这满庭霜华的蒋年。 “你当时到底在孤身上下了什么?” 第354章 皇夫吐血 言情海 正文 第355章 揭下面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5章 揭下面纱 曲悠缓缓转身,望着蒋年的目光带了灼灼光华。【舞若小说网首发】 若是旁人这样诘问她,她早就一掌将人拍成灰了,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同。 她初次见到他时,明明是昏迷不醒的脆弱姿态,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坚韧强势。 面纱下的嘴角缓缓勾起,曲悠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日在天圣宫密室中的情景 那五个如鬼魅的白衣男子出手如闪电,迅速向蒋年攻去。 蒋年沉着地抽出腰间的软剑,灌注了内力于剑身,出招如行云流水,却又饱含着千钧之力。 若不是曲悠先前替他诊过脉,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右肩有那么重的伤。 即使知道蒋年在负伤战斗,曲悠也没有喊停的意思,反正她医术高,只要蒋年还有一口气,她都能把他救活。 何况,她也要知道一下他到底有几分实力,才能决定在北祁和大兴之间究竟选谁来合作,不是吗? 这几个白衣男子和先前的黑甲兵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水平,他们反应敏捷,完全就是在和高手应战的感觉。 有几次蒋年的剑已经刺到他们的身上,可是却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 他们不会受伤,交手了半个时辰了,五个人都没有流露出疲惫之色,但是蒋年不同,他才刚刚苏醒,身体本来就带了几分虚弱,这会儿全凭毅力支撑的。 先不说这几人的武功如何,单凭他们不会受伤不会疲乏,长时间僵持下去,形势对蒋年极为不利。 在蒋年用尽全力,将软剑刺入其中一个白衣男子的胸口三寸后,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出来,另外四个人毫不客气地同时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掌。 “噗”的一声,蒋年喷出一口血雾,落在那个被他所伤的白衣人身上,宛若绘上点点红梅。 那几个白衣人似乎认定了蒋年已经再无招架之力,就不再攻击他。 蒋年把软剑抽出,捂着右肩单膝跪下支撑着,才没倒下,可是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出卖了他的痛苦。 “何必这么倔呢?” 曲悠一声轻叹,挥了挥手,那几个白衣人迅速退到一边。 她施展轻功飞身到蒋年身边,只见蒋年面色比刚醒时还要苍白,如玉的俊颜之上不满了冷汗,右臂轻轻地抽搐着,可是右手还是紧紧握着软剑不松手。 “你就不能对本座服软一下吗?” 曲悠的语气带了几分无奈,蹲下身子想要替蒋年看伤。 可就在这个时候,蒋年的墨眸一闪,眼神陡然凌厉,左手稳稳扣住曲悠探来的右手的脉门,右手剑光如白虹,稳稳地架在了曲悠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锋贴着脖颈,只要蒋年稍稍用力,就能让这美丽的脑袋和身子分家。 “卑鄙!”曲悠眼中原本的些许柔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蒋年扣紧曲悠的脉门,吐字如冰,“兵不厌诈。” 开玩笑,那几个白衣人武功高强,若是蒋年处在全盛状态,和他们一战不成问题,但是现在他根本耗不起。 擒贼先擒王,曲悠见到他落败,必定会以胜利者的姿态来施舍她的怜悯,这便是拿捏住她的最佳时机。 曲悠冷冷道:“你杀了本座也出不了这密室。” “孤可以挟持你出去,南宇的子民看看他们最拥戴的圣女亲自护送大兴皇夫离境,这画面一定很好看。” 曲悠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想和南宇为敌吗?” 蒋年手中的剑贴紧了她脖子上的肌肤,无所谓地道:“反正南宇也没有和大兴结盟,如今西北烽烟四起,不是友便是敌!” 曲悠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男子俊美如天人,可是说出的话却堪比地狱的阎罗。 “起来,带孤出去。” 蒋年蓄了内力在手,曲悠若不想受苦,只能依他所说站了起来。 手腕传来的如万根钢针刺入的感觉告诉曲悠,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开玩笑的。 “南宇愿与大兴结盟!”她当机立断地道。 蒋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孤凭什么信你,你南宇一直在大兴和北祁之间态度暧昧,为的不就是利益更大吗?” 曲悠幽幽地道:“那是因为本座先前不知道大兴皇夫有如此手段。” 这个男人心性毅力都坚于常人,又长于隐忍,能对别人狠,也能对自己狠。 不说以后的情况如何,单凭这份狠绝,自己若是再有半分犹豫,他马上就能割断她的脖子。 “本座会亲笔写下盟书交给你,南宇的圣军愿全力助力大兴征讨北祁,本座也会治好你身上的伤。” 当曲悠亲笔写下盟书,盖上她的私人印鉴后,让人送去皇宫给乐文盖国玺。 “现在北祁的宰相伊英还在南宇国边境之上,在本座与你跟大兴军队会合之前,此事不宜对外宣布。” 南宇国虽然有降头术震慑周边诸国,但是国小是事实,要是真的惹怒了哪个大国,千军万马踏平它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蒋年现在身在南宇国内,若是遭到北祁的包围,就算他再不屑南宇这个小国的结盟,自己难以脱身就是个问题。 之后的几天,曲悠就开始给蒋年治疗右肩的伤。 她指了指那个密室中的池子道:“你的伤主要是因为经脉受损,而这圣池之水有极好的疗伤作用,你在这里泡上几日,再辅以针灸便可痊愈。” 蒋年站在池边,有些怀疑,“这池子为何如此神奇?” 曲悠笑了,“这可是我国的机密,无可奉告。蒋皇夫请下水吧。” 蒋年还是没有动,“池中既然是水,那些白衣人为何能泡在池中?” 曲悠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在母体之中时,就是在羊水之中生存的,这不过是人最原始的本能而已。” 水是万物之源,这样说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那些神秘莫测,又武功奇高的白衣人,蒋年不得不多几分心眼。 曲悠这会儿似乎心情极好,“蒋皇夫若是要磨磨蹭蹭,本座也是耗得起的,只是不知大兴那边等不等得起。” 想到宁月昭还在等他,蒋年也就顾不得许多,褪去外衣下了池中。 出乎预料的,这池子的水冰冷到刺骨,丝丝缕缕的凉意渗入肌肤,右肩的剧痛在一点一点缓解,可见这个奇怪的池子真有疗伤的作用。 有了圣池水的作用下,蒋年的伤好得极快,在离开南宇前,曲悠带着蒋年去了另外一间密室。 房间内没有任何的光源,曲悠手中的夜明珠就是唯一的光亮。 透过透明的琉璃窗户,他看到的是一幅人间炼狱的场景。 里面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们正在如野兽般互相撕咬着,为的就是致对方于死地。 “这是在做什么?”蒋年的声音冷冽地胜过这雪山上的冰雪。 “这是受降仪式的第一步,能够被选中到天圣宫受降可是我南宇国的最高荣耀。”曲悠神秘一笑。 南宇每年都会甄选刚出生的婴孩,挑选出资质好的,送到天圣宫受降。待养到五岁,就把这些孩子全部丢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密闭的房间,房中只放了少量的食物,要想活下来,就必须把其他孩子杀死,才能活得活命的机会。 在每一轮角逐中活下来的孩子就会被带到圣池之中疗伤,教习武功,然后进入下一轮的厮杀。 经过如此循环往复,活下来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常年被圣池滋养,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这种类似于自然界竞争活下来的人,他们是高级的杀人机器,却已经没有了人的灵魂。 曲悠曾经说过,降头术和苗蛊同出一脉,这所谓的圣军,其实就是把人当成蛊来养! 奕晨先前弄出的黑甲兵,和南宇国这种圣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不同的是,速成出来的黑甲兵徒具其形,而南宇的圣军则是形神兼备。 但是这种“人蛊”的培养方法明显违背天道,所以南宇的圣军人数也不过百余人。有这么一支队伍在,那是能以一当百的存在。北祁也好,大兴也罢,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过血肉之躯,终有力竭不殆的时候。 是以,曲悠那会儿看着蒋年的眼中带着显见的得意。 蒋年对此不发一言,只是沉静地转身离开。 当蒋年离开南宇国境时,宁月昭亲手杀了北祁皇帝奕褚的消息已经传遍西北。奕晨作为北祁皇室唯一的血脉,理所当然地成为北祁新帝,而大兴女帝也宣布了正式征讨北祁。 在玉衡关得知宁月昭身在潼城之后,蒋年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也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曲悠故意隐瞒了结盟一事,送出了语焉不详的国书。 刚刚他和宁月昭亲近时忽然觉得胸口不适,继而吐血,绝非是偶然。 他只有在曲悠为他治疗旧伤时让她触碰过,她必定是在那个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曲悠看着眉眼冷厉的蒋年,幽幽地道:“你可知道本座为何要蒙面?” 在蒋年印象中,西北的女子蒙面似乎是常有的事,因为这里风沙大,气候干燥。 不过 “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于蒋年的冷淡态度,曲悠不以为忤,她道:“成为天圣宫的圣女,只有她未来的夫君才有资格看到她的真容。” 说完,曲悠就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纱。 “蒋年,以你的心性才华,做屈居于女帝之下的皇夫未免太可惜了,不若你我联手,将来天下在握后,你为皇我为后,如何?” 第355章 揭下面纱 言情海 正文 第356章 痴人说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6章 痴人说梦 在曲悠的面纱落下的一刻,这满目霜白的世界似乎被染上了一抹颜色。【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冰天雪地里,万物俱静,唯有这一抹红衣飞扬出华彩。 如果说宁月昭的美是艳丽而雍容,恰似锦绣堆中的一支红牡丹。那曲悠则如傲雪红梅,清丽而孤绝。 在这雪落有声的时刻,蒋年的眉眼依旧沉静如水,丝毫不为所动。 曲悠轻启朱唇,“这几****旁观你对女帝的态度,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这女帝或许有些小聪明,可她任性胡为,三心二意,哪里值得你对她这般爱护!用你们中原人的话,你和她在一起,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她用一种极为不屑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蒋年俊秀的眉眼在瞬间沉冷,仿佛一池春水陡然冻结。 “你一个异国公主,大兴内政不容你置喙;孤要爱谁,与你何干!” 曲悠美丽的面庞瞬间苍白了几分,她咬了咬唇,“她是大兴女帝,我是南宇国圣女,我自问并不输她,你既然有拿下西北之心,为何不考虑我?在这一点上,我比她更能帮助你,不是吗?” 蒋年发觉和她讲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转身欲走。 “站住!”曲悠忽然冷声一喝,“你刚才的问题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蒋年背脊微僵,眯眼看她,“孤不想再听废话。” 曲悠上前一步,蒋年面色紧绷地后退一步。 曲悠站在原地,朝他伸出手,“本座说过,看过本座真容的人,就会是本座未来的夫君。” 蒋年厌嫌地皱了皱眉,冷声道:“孤是大兴皇夫,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多少要有些廉耻吧?你蒙面与否都是你的事,与嫁娶何干!” 天下女子,除却宁月昭,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若不是曲悠主动揭下面纱,他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曲悠摇了摇头,继而唇边绽开一抹浅笑,“你今日避本座如蛇蝎,过不了几日,你就会求着本座亲近你了。” 蒋年眉峰沉敛,“你究竟在孤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曲悠笑意不变,“没什么,只是在替你疗伤的时候,在你身上下了一个降头术。从今以后,除了本座,你不能再亲近别的女子。不管你对宁月昭是什么样的感情,今后你只会喜欢本座一人。” 果然,还是着了她的道吗? 蒋年不自觉轻抚胸口,此时心脏还在隐隐作痛。 曲悠一点也不生气,淡笑道:“本座知道,要你马上就作出背弃宁月昭的事是不可能的,这样对你的名声也有所损害。本来本座也挺苦恼要怎么除掉她,现在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北祁宣战,谁都知道战场之事无常,只要本座略施一个降头术,就可以让她死得理所当然,到时候你就可以脱身了。” “痴人说梦!” 蒋年一声冷嗤打断曲悠的妄言,他从怀中取出当时曲悠以南宇圣女身份写下的国书。 “撕拉撕拉”,蒋年将那国书撕成了碎片。 曲悠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年手一扬,这碎片就混入了漫天的细雪中。 “两国结盟讲的是诚意,圣女一开始就别有所图,那这盟约自然不再作数!” 曲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怒意,“你是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吗?” 蒋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请圣女注意你的措辞,她是我的妻子,大兴的皇帝。” 南宇实际的掌权人又如何,一个小国的公主,如何能和天朝女帝相提并论。 曲悠隐忍地握紧了拳头,“好,既然蒋皇夫这么说了,那本座就拭目以待,看看你们夫妻的感情有多深!能不能敌过这天下的悠悠之口!谁都知道你和女帝成亲已逾一年,可是至今未有子息。在你们大兴,女子不能生育是大罪,何况她这个天家嫡系的独脉!” 孩子,如今依然是蒋年和宁月昭之间不能说的痛。 尤其宁月昭的身子受过亏损,还未调养得宜,现在蒋年又中了曲悠的降头术。 两人不能行夫妻之礼,那又怎么能生出孩子呢? 看着蒋年越发冷峻的脸色,曲悠反而心情渐好。 “不过也没有关系,按你们大兴的制度,她是皇帝,可以纳别的侍君,也可以废了你再立皇夫,到时候你一样会失去她。” 曲悠瞥了一眼已经被雪花覆盖,早就看不到痕迹的国书碎片。 “如今你在大兴深得民心,但是如果你破坏了两国结盟,你觉得本座送给女帝这个废了你的理由如何?” 蒋年深吸一口冷气,一股凉意直达心底。 “圣女还是为自己考虑吧,觊觎他人的夫婿,这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你的国民能不能接受!” 就在曲悠面带得意之色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暗处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阿昭!” 蒋年回身,在看到那个从暗处一点一点走出来的红色妙曼身影时,眉眼间的冰雪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润深沉。 宁月昭打着纸伞走到庭院中,为蒋年遮去了不断飘下的雪花。 “下雪了也不知道避一避!”她的语气略带责备,可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关切,她拿出帕子,细心地替他擦拭面上的霜雪末。 “阿昭……”蒋年瞬间语塞,只得深情地唤她。 宁月昭笑了笑,替他拂去头顶和肩上的雪花。 蒋年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此时痛得更厉害了些,可是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和曲悠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但是他知道,她信他,这就足够了。 宁月昭和蒋年交握着手,她转身看向曲悠,声音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冷漠和威严,“曲悠公主,大兴和南宇虽然往日无邦交,但是也无仇怨,如果你解了皇夫身上的降头术,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朕连南宇一起宣战了!” 从前,蒋年护她良多,如今她已非昔日那个任性天真的女孩了,她是可以和他并肩面对风雨的。 她是手握兵权,执掌江山的女帝,有人敢伤她的皇夫,就是挑衅她的威严。 第356章 痴人说梦 言情海 正文 第357章 柏奚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7章 柏奚 宁月昭的话音落下,马上就有一队禁军在吴知雨的带领下从游廊暗处涌出,将曲悠包围在其中。(全本言情小说) 面对曲悠这样的姝色,这些侍卫的面上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无情的持刃相向。 “这样就想困住我吗?” 曲悠看着双手紧紧交握的两人,眸光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伴随着她的一声冷笑,庭院四周忽然蹿下几道白影,护卫在曲悠周围。 “希望你的实力能和你的口气匹配。”曲悠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宁月昭感觉蒋年拉着她的手一紧,她已经从蒋年那里听说过这些如鬼魅般的圣军。 这时,这些毫无生气的鬼魅男子已经摆出攻击的架势。 蒋年将宁月昭拉到身后,另一手已经按在腰间的软剑上,俊颜之上是一片冰霜。 宁月昭则上前半步,和蒋年并肩而立,“看圣女的意思,便是现在就要战了,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把她拿下。” 曲悠深深地看了蒋年一眼,唇角绽开一个诡秘的笑。 禁军侍卫和那些诡异的圣军缠斗在一起,宁月昭把蒋年往后一推,“这是女人间的事,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说完,她已经抽出了软剑,挽了剑花朝曲悠刺去。 曲悠看着那抹胜过满庭雪华的亮光刺来,她没有丝毫要还击的意思,只是如站不稳般晃了晃身子。 宁月昭的剑刺入曲悠的右肩,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按蒋年所说,这曲悠的武功不弱,至少是能和自己打上一会儿的,但是现在她居然不躲不闪? 就在宁月昭疑惑万分的时候,曲悠的眼中流露出算计得逞的笑,她朝蒋年所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殿下!”是禁军侍卫的惊呼声。 即使知道可能是曲悠的诡计,宁月昭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宁月昭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剑 一个禁军侍卫扶住蒋年,只见蒋年的右肩上迅速地渗出血痕,瞬间就染红了一片衣襟,这个伤口的位置和曲悠的一模一样! 宁月昭觉得握剑的手一轻,曲悠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宁月昭的剑,她身形一闪,跃上了墙头,声音冷冽如冰 “大兴陛下若是要战,本座也无惧意,只要你舍得你的皇夫。” 说完,曲悠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了,那些圣军也同时收手,追随着曲悠的身影一起跑了。 吴知雨带着人本来想追击,却听宁月昭淡声道:“不要追了。” 她迅速回到蒋年身边,那个禁军侍卫知趣地让开了身边的位置。 “马上传傅辽来!” 卧房内,蒋年半躺在床上,傅辽正在为他包扎右肩的伤口。 旧时疤痕依旧狰狞,又添新伤。 宁月昭站在床边,神色忡忡。 傅辽替蒋年包扎好伤口,又复替他把了一下脉,“从脉象来看,皇夫一切正常,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蒋年兀自合拢衣襟,从床上坐起,“当初阿昭中蛊毒时,不也是只能把出气血不足的浅薄脉象吗?想必这降头术也差不多吧。” 他的口气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降头术。 宁月昭眼眶微红,扑到床边,握紧了他的手,“我不准你有事!” 他的掌心微微有些凉意,她不禁握得更紧了些。 蒋年倒是不以为意,“当初你身上的蚀心蛊,我都能想办法帮你解了,这区区降头术,我相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初宁月昭解蛊的过程是多么曲折,在场的三人心里都知道。 蒋年依旧浅笑着,将宁月昭揽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 傅辽轻叹一声,收拾了东西默默退出了。 宁月昭埋首在蒋年的胸膛,右肩伤口处涂抹的药膏散发出清苦的香气,让她鼻子一酸。刚才那一剑她是刺在曲悠身上,可是却在蒋年身上出现了伤口,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刺了蒋年一剑一样。 “对不起。” 蒋年这会儿只着薄薄的中衣,很快就感觉到衣襟被她浸湿了一片。 “傻瓜!”他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宁月昭环上他的脖子,和他缠吻在一起,两人一齐朝身后的床铺倒去。 两人如今也不可能再做更亲密的事情,只能把所有的情意都寄托在这个吻上,待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不舍地分开。 蒋年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略微红肿的樱唇,忍着胸口的刺痛,“阿昭听过柏奚吗?” 宁月昭抱着蒋年的胳膊,紧紧贴着他,“在书上看过,是用柏木雕刻的人偶,可以替人承受灾厄,祛除伤病……”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悟道:“你是说,曲悠在你身上下了降头术,把你变成她的柏奚!” 蒋年点了点头,“应当是差不多的,估计历代的南宇圣女,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控制住她们的夫婿,一生一世不背叛。” “真是变态!”宁月昭忍不住骂道,“难怪她有恃无恐!” 蒋年拉过锦衾将两人覆住,把她拉进怀中,“放心吧,她嚣张不了太久的。” 北祁的大营内,帅帐之内依旧灯火通明。 伊英气急败坏地在帐内踱来踱去,“不识抬举的南宇国,本相亲自前往,竟然将本相拒之门外!” 坐在帅案后的奕晨如今已经是一身帝王装扮,眉宇间也没有了先前的软弱之态。 “可是,南宇也没有和大兴结盟,不是吗?”他的声音充满了凉薄之意。 伊英脚下一顿,看着奕晨的目光带着些许玩味,他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陛下,臣听闻大兴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潼城了,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忧吗?” 他如今是三朝元老,可是经历了奕褚打算除去伊家的事情后,即使是面对奕晨这个毫无根基的新帝,他也是存了几分谨慎,不复以往的高调。 奕晨轻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潼城如今都是一些等死的疫病鬼,大兴占了也只会让自己的人都染上时疫。他们要么被这些百姓拖死,要么就只能放火焚烧整座城。宁月昭不是自诩仁义之师吗?朕倒要看看她的仁义能不能救得了她和她的军队!” 听到奕晨的话,伊英没有丝毫觉得轻松,饶是他纵横朝堂这么多年,也狠不下这样的心,用一整座城池的百姓来陪葬! 想到奕晨当初几乎是卑贱如泥的成长于北祁,又在大兴忍辱负重六年,若是心性不狠,他如何能活到现在? 奕褚输给他,就是输在这份心性上。奕褚生来便是太子,虽然有遭受些许阻碍,可是最后仍是顺利继承皇位,他骨子里是骄傲自负的。 而奕晨不同,他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是死,所以他不会给敌人一丝仁慈。 想到这里,伊英对奕晨就越发不敢轻视了。 “如今苗族的少主也被我们的人截获了,大兴看来注定是要在潼城折戟沉沙了!” 奕晨知道大兴和苗族已经结盟,蒋年在知道已经控制不住他时,肯定会向苗族求助,而在西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苗族。 于是,他当即就派了人在蓝宇的必经之路上埋伏,果然抓到了人,现在人就被他扣在了军营中。 他倒要看看没有了苗族的支持,蒋年和宁月昭靠什么来翻盘! 奕晨看到伊英有些僵硬的脸色,顿时柔和了神色,轻声道:“不知道伊嘉小姐近来身子如何?” 听到奕晨突然问起自己的三女儿,伊英眼神微闪,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启禀陛下,嘉儿体弱,不比她的两个姐姐,如今在王都休养着。” 伊英儿女众多,如今适龄的未婚女儿只剩下这个十四岁的三女儿伊嘉,但是这个女儿却是天生的聋哑人,一直不被伊英重视。他最器重的两个女儿都不得善终,本来他是想再等几年送女儿进宫,反正男人嘛,总是不会嫌弃年轻的女人多的。可是现在奕晨主动提及了伊嘉,说明他有心拉拢伊家,那么伊英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左右也是个残废女儿,能够为家族做一点贡献,也是她的荣幸。 伊英心中算盘打得响亮,这些细微的神色变化都被奕晨收在眼底。 “伊相也知道朕略懂医术,若是可以,就把伊嘉小姐接到军中,让朕为她诊治一番如何?” 奕晨这话,是马上要伊嘉到他身边侍奉了? 伊英心中大喜,嘴上却推辞,“小女劣质,哪能得陛下亲自诊治,微臣惶恐!” 奕晨微微一笑,“伊相谦虚了,既然伊嘉小姐体弱,那就另外派一队军队护送吧。朕已经年过二十了,也是时候立后了。” 立后!伊英攥紧了手,他本来以为以那个残废女儿的资质,顶多封个妃,没想到奕晨这么识抬举! “臣谢陛下恩典!”伊英起身下拜,语带双关地说道。 奕晨抬手道:“伊相快请起,此事不宜拖延。” 伊英站直身子,“那微臣这就下去安排。” 说完,伊英就喜滋滋地退出了帅帐。 在帐帘落下的一瞬,奕晨面上的笑意消失地无影无踪。 可是他还来不及回味计策得逞的喜悦,就又到了毒瘾发作的时间,他整个身子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攥着案沿,这才撑着自己不倒下。 他跌跌撞撞地走入内帐,扑到床榻边,打开床边的锦盒,里面只有最后一包药粉了。 奕晨伸手急切地想去拿药粉,可是手一抖,药包掉到了地上。 “唔……”奕晨痛苦地滚到床下,如蚁噬的痛楚从骨子里传出,身子缩成一团,冷汗涔涔。 就在他费力地伸手去够药包的时候,一阵幽冷的香气袭来,一只锦履踩住了那药包。 奕晨警觉地抬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红衣的女子,面纱蒙着脸,看不清面貌。 “你……是谁!”奕晨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入肉中,以痛楚来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女子锦履一踢,那药包就滚向远处,她俯下身,出手如闪电制住了奕晨的穴道 “本座是能救你的人!”曲悠冷冷地说道。 第357章 柏奚 言情海 正文 第358章 震慑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8章 震慑 这一日,宁月昭在蒋年的怀中醒来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全本言情小说】 她不禁凑过去,轻轻吻上他丰润的唇。 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地一吻,哪知蒋年忽然睁眼,墨玉般的眸中流露出别样的神彩。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加深了这个吻。 温柔辗转,缱绻而深。 “陛下,不好了!” 可惜这旖旎风光还来不及展开,就因门外急迫地拍门声而中断。 “真扫兴!” 蒋年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眼中写满了欲求不满,可人仍是拿过了宁月昭的衣物,帮她穿戴。 “发生什么事了?” 宁月昭一面着衣,一面朝门外问道。 吴知雨在门外急切地道:“陛下,时疫控制不住了,今天早上有数个百姓已经因为救治无效而死亡了,现在那些染病的百姓已经把太守府包围起来了,还试图冲击府衙,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听到这话,两人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有了,迅速穿戴整齐就出了房门。 大堂内,方魏堂焦急地踱来踱去,见到蒋年和宁月昭一同到来,他马上就眼睛一亮,“参见陛下,皇夫殿下!” “平身吧,外面的情况如何?”非常时刻,宁月昭也顾不上这些虚礼了。 方魏堂摇了摇头,“情况不容乐观,这些百姓现在是不顾性命地攻击我们的士兵。微臣以为,这些百姓的疫病也治不好了,不若臣等拼死护陛下和皇夫离开,然后……” 方魏堂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不忍,“要防止疫病扩散,只能焚城了!” “不可!”宁月昭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否定了。 在大堂的几个将领也道:“陛下,莫要盲目仁慈了,这些百姓归入北祁多年,早就无心向我大兴。您是没有看到他们不要命的攻击弟兄们的样子,偏偏我们还得顾及他们,不敢用全力,只能勉力招架!他们的命是命,难道弟兄们就不是吗?” 面对将士们的诘问,宁月昭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方魏堂见女帝犹豫,只能把视线投向蒋年,出乎意料地,蒋年也摇了摇头。 “孤亦不赞同焚城,此番我大兴讨伐北祁,就是因为其无道,我们若是罔顾这一城百姓的性命,那我们和他们何异?” 蒋年的一番话,让将士们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难道我们就要任这些百姓打杀吗?”方魏堂咬牙道。 蒋年淡声道:“百姓们攻击我们,无非就是觉得没有生的希望了,而先前北祁的人又承诺他们,只要把我们的军队都感染上了时疫,奕晨就会给他们诊治。” “这些百姓还有人性吗?当初若不是陛下在城外手下留情,他们早就被那个太守烧成灰了,现在还要拖着我们一起死!”吴知雨气愤地道。 他的话道出大兴军中所有将士的心声,他们一心为这些百姓着想,可是他们没有丝毫的感激就算了,还要拖着大家一起死,委实让军中将士心寒。 蒋年和宁月昭对看一眼,双方已经有了默契,此时不能一味偏帮那些百姓,否则就要动摇军心了。 宁月昭看向蒋年,“当初我身上的时疫是怎么治愈的?” 蒋年摇了摇头,“曲悠不让任何人旁观,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操作的,但是她所要的那些药材,傅辽正在研究,目前尚无结果。” 宁月昭沉思了一下,“可有人统计过,军中染病的士兵们是不是当日受过伤的?” 在兵临城下的那一天,许多士兵都和百姓们接触过,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染上了疫病,她想证实一下她的想法对不对。 在场的将领们愣了一下,马上命人去取染病士兵的名册。 宁月昭翻看一下,然后传给众人,“诸位爱卿一起回顾一下,这些名册上你们认识的士兵,是不是都有受过皮肉伤。” “呀,好像真是如陛下说的一样!” “难怪那些百姓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和我们的士兵缠斗,原来如此!”宁月昭已经有了主意,“朕先出去看看!” “不可!”方魏堂反对,“陛下万金之躯,已经染了一次时疫了,万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朕身上有当初中蚀心蛊的气息,这场疫病本就是因为蛊毒引起的,现在朕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会再染病了。” “那微臣护卫陛下出去!”在场的将士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宁月昭的视线扫过这一张张坚毅的脸,点了点头,“好。” 转身朝外走的时候,蒋年也和她步调一致。 宁月昭拉了他一把,“你昨夜右肩又受伤了,现在不宜出去。” 蒋年和她的手缠握在一起,微微一笑,“你身上有蛊毒的残存气息,而我身上还实打实中着降头术呢!蛊毒和降头本就是一家,何况曲悠也不是个的省油的灯,她给下的必定不是寻常降头,想来压制个小小的时疫之蛊,是不在话下的。” 宁月昭不愿让他冒险,他又何尝愿意让她一人独自面对情绪失控的百姓们? 手上传来的坚定力量,宁月昭终究是妥协了。 打开太守府的大门,放眼望去是黑压压地一片的士兵,密集地将太守府保卫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闻着鼻端刺鼻的血腥味,宁月昭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蒋年拉着她的手,施展轻功跃上了房顶,站在高处看下去,远处的场景也尽收眼底。 那些寻常百姓虽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抗衡,但是这些人发起狠来,什么工具都拿来当武器,发狂般地攻击着大兴的士兵,将士们下手又有顾忌,场面越发地混乱了。 “当初我们都被大兴女帝给骗了,她根本就救不了我们!” “把疫病传给这些大兴的士兵,北祁新帝就会出手救我们啦!” “反正我们也没救了,能多拖一个大兴士兵做陪葬也好!” 听着人群中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宁月昭只觉得心寒无比。她是真心把潼城的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来对待,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打算放弃这些百姓,可是他们却这样看待她和她的士兵。 这一瞬间,宁月昭真有顺应方魏堂的建议,索性毁了这座城算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吗? 如果可以不顾理智,只顺从情感,她真的会马上下令这样做,可是这样一来,即使将来收复了西北,也会在西北百姓的心中留下阴影,他们会永远把大兴当做侵略者。 蒋年眉眼沉冷地看着下面,忽然伸手指了指人群中,“看到那几个鬼头鬼脑的身影了没有,别人都在和大兴的士兵性命相博,可是他们只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煽动百姓!” 宁月昭顺着他所指看去,果然在人群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若不是站得高,还真发现不了。 蒋年对着跟上来的吴知雨吩咐道:“带上几个手脚利落下手准确的禁军侍卫,去把这个人揪出来,就地正法。” 一味的防守也不是办法,必要时刻就是要用些非常手段,以震慑众人。 吴知雨马上就叫来几个禁军好手,施展轻功几个起落跃入人群之中,那些还在人群中挑拨百姓的人还浑然未觉有人靠近。 禁军侍卫一把抓住那些鬼祟的身影,把人带到了旁边的屋顶上。手起刀落,血洒如雨,几颗人头辘辘从天下落下,宛若平地落下惊雷。 “啊!杀人啦!” 原本还拿着铁锹扁担和军队士兵拼命的百姓们一见身边的人被禁军侍卫出手如闪电地抓到高处,片刻间就被砍下了人头,一时间都惊恐万分。 混乱的局势得到暂时的遏止,蒋年侧首看着宁月昭,目光如水,“该轮到你出场了,我的陛下。” 宁月昭扬声道:“朕当日在城外说过,视潼城的百姓为自己的子民,但是朕的士兵也是人,他们的性命同样珍贵,不是任你们轻贱的!朕手上有十五万大军驻扎在城外,你们若是真觉得生无可恋,朕可以马上下令屠城,让你们死得痛快!” 她在看到百姓们的举动后,真觉得心寒而愤怒,这会儿说出的话语也是冰冷森寒。 女帝的话音落下后,大部分的百姓都底下了头,人群中静得只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蒋年察觉到她的愤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作安抚。 “你们还真是够天真的,朕不妨告诉你们,你们” 宁月昭痛心疾首地道:“你们的疫病未愈,朕亦心急,自朕和朕的军队入城以来,军中上下哪个不是为了挽救潼城而奔波,军医和御医们多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了,可是你们现在却要和保卫你们性命的士兵拼命,要杀死为救治你们的医者,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她的话语如同一柄大锤,敲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人群传出铁锹落地的声音,接着铿然之声四起,百姓们纷纷跪下,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宁月昭这才觉得胸口的闷气疏散了一些,蒋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莫要生气,百姓们也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的。身为君王,教化百姓亦是你的职责。” 被熟悉的大掌裹覆着,宁月昭心头的烦躁在这一刻被抚平了,她侧首看向蒋年,正要开口,忽然人群中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得啦,桥边秦老汉的疫病被治好了!” 宁月昭秀眉微蹙,这不会又是什么阴谋吧?她抬眼,看见蒋年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思量。 第358章 震慑 言情海 正文 第359章 太子的真面目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59章 太子的真面目 不过眨眼的功夫,吴知雨就已经派人抓住了那个大声叫嚷的人,押到了太守府前。【】 蒋年和宁月昭自屋顶上跃下,般稳稳地落在太守府门前的空地上。 看着眼前恍若天人的一对男女,那个人甚至忘了自己正被禁军侍卫钳制着。 “你方才说谁被治愈了?” 这几天在潼城中负责救治百姓的不是宫中御医就是军中的军医,若是自己的人研究出了治疗时疫的方法,不可能瞒着不说,这事情透着诡异。 “是住在城西石桥边的秦老汉,他原本病得只剩一口气了,可是草民刚刚见到他好端端地自己从屋中走了出来。他说他家里三天前来了个年轻人,懂得医术,在那个年轻人治好了他。现在那个年轻人就在城西,替那边的那些要死的老人家在诊治呢!” 年轻人? 宁月昭和蒋年互看一眼,这座城中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哪里来的年轻人,还有如此高强的医术? 吴知雨上前一步,“陛下,殿下,臣去把人抓来审问一番!” 蒋年摆了摆手,“不,孤和陛下亲自去一趟。” 这年轻人既然在为城中的孤寡老人治病,那就不好这会儿让禁军去把人强行带来,这样恐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好不容易平息了百姓的暴动,不能再起事端了。 潼城之西,是病情最严重的地区,也是御医和军医们重点察看的区域。 所以当蒋年和宁月昭到城西的时候,傅辽和几个御医已经在那边了。 一间简单的房舍显然容不下这么多人,还要流出救人的空间,所以大家都在门口围观。 见到宁月昭和蒋年携手而来,大家都自觉地让开位置给他们。 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年轻人正背对着他们,给一个老者施救。 他将一碗乌黑浓稠的药汁喂老人喝下去,老人原本已经气息奄奄了,在喝了药后,瞬间就脸色发白,从床上撑臂而起,趴在床边一阵狂呕。 酸腐的气味马上就充满了整间房屋,蒋年揽住了宁月昭的肩,本想将她揽进怀中,她却低呼一声,伸手指向那混合了药汁和黑血的呕吐物。 “啊!吐出的东西里有虫子!”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蒋年皱眉看去,果然如此。 傅辽道:“竟然能用催吐的方法逼出蛊虫,此人的医术不比那个什么圣女差。” 那个年轻人扶着老者躺下,“明天和后天再服药一次,您身上的蛊虫就清干净了。” 那老者在吐出蛊虫后,精神好了一些,十分感激地看着年轻人,“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一定是天神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 年轻人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只有自助才能得天助。” 那老人家信奉了天神一辈子,乍然听到有人这样说,心中其实是不高兴的,但碍于对方刚刚救了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眉头深深地皱起。 在替老人家盖好被子后,那年轻人自己拿了屋中的笤帚和簸箕,打扫了屋中的秽物后才出来。 在对上蒋年和宁月昭的时候,他没有露出惶恐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 “两位想必就是大兴陛下和皇夫了吧?” 现在的潼城,能够有这样的绝世风姿的,除却这两人没有旁人了。 宁月昭审视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朕在十几天前就已经下令封城,你是如何进来的?” 那个年轻人眨了眨眼,刚要开口,很多听到消息的百姓都往城西挤来,因为有禁军在外面护卫着宁月昭和蒋年,这些人只能在外围高声道:“神医,救救我们啊!” 蒋年沉声道:“先救治百姓要紧,你不介意教会孤的御医和军医如何治病吧?” 年轻人大方道:“当然,城中百姓这么多,光靠我一个人怎么救得过来?” 蒋年对宁月昭道:“我们先回去,他稍后会来太守府找我们的。” 宁月昭的视线再度落在那年轻人身上,只见他适时地点了点头。 显然蒋年认得这个人,似乎此人的身份不能在此公开。 不管怎么样,时疫能够控制住,这是最好的了。 当回到太守府后,蒋年拉了宁月昭坐在府衙大堂。 “方才那个人,是南宇国太子乐文。” 宁月昭险些没端稳手中的茶杯,“不是说南宇国的乐文太子软弱无能,事事都听从圣女的,文不成武不就,更没有听说过他懂医术啊!” 蒋年目光沉沉,“我在天圣宫时,曾和这位太子有一面之缘,他的表现的确就如传闻。可是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宁月昭放下手中的茶杯,审慎地道:“能够在朕下令封城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城中,又在此刻出手救治了城中百姓,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蒋年唇角微勾,“我们就等着好了。” 这一等,足足到了子时过,乐文才在几个禁军侍卫的簇拥下走进太守府的大堂。 宁月昭早就吩咐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乐文在净手之后,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就在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毫无一国太子的风范。 宁月昭和蒋年的耐心颇好,待看乐文吃得差不多了,还命人奉上热茶。 乐文放下碗筷,端起茶盏,“大兴陛下和皇夫果然非寻常人,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奋,蒋年眼神闪了闪,对此不置可否。 宁月昭也捧起了茶盏,“乐文太子替潼城百姓治病,朕以茶代酒谢过太子。” 乐文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宁月昭,“陛下果然是天姿国色,传言诚然不欺我!” 宁月昭饮了一口茶,颇有深意地看着乐文,“传言也有不实的时候,比如太子殿下你。” 蒋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道:“明人不说暗话,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乐文掀了掀嘴角,起身朝蒋年拜了一拜,“本宫的确有事相求,希望能得到陛下和皇夫的帮助。” 蒋年面上不动声色,“你想做南宇真正的掌权人。” 刚才在城西,乐文那句话明显是语带双关。他不信天神之说,那就要否定曲悠这个圣女了。 乐文大方地点了点头,“本宫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医术,如今解除时疫蛊的方法也已悉数教给了大兴的御医和军医。”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可是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好一招以退为进! 大堂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蒋年眸光沉冷,“太子所求之事,乃是你南宇国内之事,大兴作为外邦,并不宜介入。” 乐文有些急切地看向两人,“大兴陛下和皇夫心智武功都胜于常人,若是你们不能,那天下就没有人能帮助本宫了!” 蒋年实际上是不愿意摊这浑水,毕竟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曲悠这么变态的女人。 乐文帮助了他们,他这样拒绝他,是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他们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顾不暇,哪里有办法帮乐文夺权呢? 见蒋年似乎是铁了心,他只能把视线投向宁月昭,“若是本宫能帮皇夫解了曲悠下的降头呢?加上这个筹码,陛下觉得如何?” 第359章 太子的真面目 言情海 正文 第360章 诉琴声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0章 诉琴声 乐文开出的筹码让宁月昭心动了,她正要开口询问如何才能解掉曲悠下在蒋年身上的降头术,她的手就被蒋年按住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乐文看到那交叠的手,眼神微闪,“罢了,本宫也不强人所难,方才交易的话就当本宫没有说过吧。” 这个太子颇为识时务,这让蒋年十分满意,可是宁月昭眼底的那一抹失望就难以掩饰了。 她不明白蒋年为何要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反正他们都是要对付曲悠的,和乐文联手,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蒋年淡声道:“太子今日为救治城中百姓也疲乏了,厢房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孤让人引太子去歇息。” 他的语气虽淡,但是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乐文眨了眨眼,大方地起身离开了。 很快就有下人上来收拾饭桌上的杯盘狼藉,蒋年揽着宁月昭的肩朝卧房走去。 “今天你也累了,我们也回去歇息。” 到了卧房内,屏退所有的下人,宁月昭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何要拒绝和南宇太子合作?你难道打算放过曲悠?” 蒋年搂着她在床边坐下,神情颇为慎重,“曲悠竟然把这么厉害的降头术下在我身上,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就算我想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我们。” “既然我们和南宇太子有同样的目标,为何你方才那么快就拒绝他?” 蒋年轻叹一声,“阿昭,我何尝不想马上解了这该死的降头术,可是你觉得一个受圣女压制多年的太子,他能有能力解开历代圣女用来挟制驸马的秘术吗?” 宁月昭思索了一下,“你是怀疑乐文在忽悠我们,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扳倒曲悠夺权,但是实际上他许诺的筹码是不能兑现的。” 蒋年点了点头,“当然,这只是我的怀疑,若是他真有意和我们联手,应该会拿出更有实际意义的诚意来。” 乐文明明都已经潜入潼城多时,可是却在今日群情爆发的时候出手,一方面固然是向他们示好,同时也是想让他们觉得他医术过人。 在乐文医治好患疫病的百姓后,再提出合作的要求,同时以医治蒋年为筹码,他们必定会不疑有他。 若是换了旁人中了这样诡异的降头术,肯定早就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了,可是乐文忽略了一点,蒋年素来冷静自持,除了宁月昭的事,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控。 “你身上的降头术一日不解,我的心就一日不能放下。”宁月昭忧心忡忡地道。 “别想那么多了,总会有办法的。”蒋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轻吻,然后开始解她的衣服,“夫人这般忧心,可是担心为夫不能满足你吗?” 他语气中的恶意太过明显,宁月昭抬手便想拍掉他的禄山之爪,但是蒋年似乎早有预料,一手继续宽衣解带,另一手则精准无误地拿住了她挥来的手。 天旋地转,蒋年已经把她压倒在床榻上,狠狠吻住她欲开口的唇。 共赴巫山**本是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虽然明知道他不能做什么进一步的事情,可是宁月昭却担心这对他的身体有损,想要推拒,却又怕扯着他的伤口,最后在他的汹汹攻势之下,终是化作一湾春水,任他撩拨。 也不知磋磨了多久,蒋年轻叹一声,拉过锦衾,覆在两人身上,轻轻拥着她,让她可以舒服地枕在他的怀里。 听到头顶上传来淡雅清和的浅叹,宁月昭环紧了蒋年的腰。 察觉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匀停绵长,蒋年也闭上了眼睛。 胸口的心脏依旧有力地跳动着,每一下的跳动都伴随着针扎刀刺般的疼痛。 他知道,只要不去牵挂靠近宁月昭,他的痛楚就能减缓,可是他早已对她爱入骨髓,如何能不牵挂,不靠近呢! 怀拥佳人,蒋年闭目休息,意识逐渐模糊,忽然他的耳畔听到了一点争执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男声包含怒意,“你知道苍狼谷有多危险吗?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小小御医,要带本将的弟兄们去冒险!” 这是肖靖天的声音! 女声也带着怒气,“安晨是朕的挚友,他为了救朕而死,朕要趁胜追击北祁人有什么错!肖靖天你总不能否认,自两国开战以来,北祁一直不敌我方,他们本就是节节败退之势,如今朕不过是想一鼓作气,击退他们罢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也只得你这般瞻前顾后吗?朕真不知道你这战神的名头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女声,是阿昭! 蒋年倏然睁眼,只见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大帐中,宁月昭坐在首座,肖靖天则站在下方,双方呈剑拔弩张之势。 他又看到了前世的事情,显然此时大兴和北祁是在交战之中,而安晨死了,宁月昭以为他是为救自己而死,所以冲冠一怒为蓝颜了。 蒋年无奈地轻叹一声,神色沉重地看着宁月昭。 他知道这是一场悲剧的开端,可是现在的他无力阻止,只能旁观这些被他遗忘的前世零星片段。 “你太天真了,本将和北祁交手不知道多少回了,没人比本将更了解他们的本性,他们这是在引我们入圈套!”肖靖天颇为恼火地道。 “就算是龙潭虎穴,朕也要去闯一闯!” 经过一番争执,肖靖天坚持不发兵,宁月昭一怒之下,带了随她而来的五万禁军直取苍狼谷。 这是在北祁的地界,宁月昭和她缺乏实战经验的禁军队伍很快就在苍狼谷遇到了埋伏。 肖靖天虽然气她意气用事,可是到底也不敢轻视她一国之君的身份,带了人来救驾。 可是在两军混战之间,宁月昭恍然看到了安晨的身影,她凭借着过人的骑术,如游龙般穿过北祁的对阵。 “安晨,是你吗?”终于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停下了,宁月昭焦急地唤道。 那人缓缓调转马头,露出惯有的温柔笑容,“阿昭,是我。” 宁月昭攥紧缰绳,胸口微滞,“安晨……” 这时,安晨已经下了马,站在马边笑着看她, 宁月昭也下了马,朝那抹白影跑去。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她激动之下,扑进安晨的怀中。 安晨紧紧地拥抱着她,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是啊,这可真好!” 宁月昭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推开安晨,可是她没有注意到,方才安晨一手拥着她的时候,另一手已经拈了一支金针在手。 还不待她退出这个危险的怀抱,那支金针就扎入了她的昏睡穴。 “阿昭……”蒋年捂住了胸口,他已经分不清是被降头术折磨地心痛,还是被这场景刺激到了。 就这样,宁月昭成了奕晨的俘虏。当时已经是内阁首辅的徐志号召废宁月昭帝号,拥立康裕王为新帝。 一代女帝沦为阶下囚,而北祁皇帝奕褚也被奕晨以蚀心蛊控制,很快就积劳而死,北祁落入了奕晨的手中。 当看到一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宁月昭被推上那北祁的金殿时,蒋年狠狠地攥紧了掌心,让指甲嵌入肉里,以痛楚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背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里衣,外面的天还没亮,怀中的人儿也依旧沉睡着。只是不知道她在睡梦中担忧着什么,秀气的眉毛轻轻蹙着。 “阿昭……”蒋年温润的指尖抚上她的眉心,无声轻唤。 这时,走廊外有略带急切的脚步声靠近,蒋年心底一沉,不着痕迹地放开宁月昭,替她掖好被角,然后无声下榻,披上外袍施展轻功朝门边略去。 “怎么了?” 正当吴知雨打算敲门时,房门无声打开,蒋年的声音压得极低。 “是陆大人连夜从玉衡关赶来求见您。”吴知雨也不废话,简明地道。 陆基?蒋年踏出房间,无声掩上门,“带孤去看看。” 而此时在睡梦中的宁月昭也被同样的梦靥纠缠着。 前世奕晨故意设计,让她以为他为救他而死,她想为他报仇,就带兵追入苍狼谷。 哪知道奕晨忽然现身,她不自觉地去追逐他的身影,不料却中了他的招,成为了北祁的俘虏。 这是一段宁月昭既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她甚至没有对蒋年说起过,因为这段记忆太过不堪了。 当屈辱的过往呈现在眼前,宁月昭直骂自己蠢,她恨不得扑上去将奕晨碎尸万段。 可是当她翻身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身边的被褥不知何时已经凉透,宁月昭心底一空,就睁开了眼睛。 “蒋年?”她从榻上坐起,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她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蒋年去哪里了? 宁月昭正要开口唤人进来,不想却听到了一阵优雅的琴声。 琴声低回,如嫠妇夜哭,带着说不尽的哀怨。 是谁在谈如此自苦的曲子? 前世她和蒋年在琼林苑初逢时,蒋年就是弹了一首《凤求凰》,他的琴技之高,震惊四座。 看来在这太守府中有可能弹琴的,就是蒋年了。 宁月昭披衣下榻,自己穿戴整齐,打开窗户,施展轻功无声飞出,没有惊动守在外面的侍女。 在回忆那不甚美好的过去后,她急于见蒋年。 当她循着琴声到了小花园,一株巨大的梅树下,一个青色的人影背对着她,正在专注弹琴。 这人虽然也着青衣,但是宁月昭仅一眼就认出他不是蒋年。 那人似乎弹琴弹得专注,没有发觉有人靠近,可是指尖下的琴曲已经换作了《凤求凰》。 宁月昭眼瞳微缩,取下头上的一支发簪,手中蓄满内力,朝那古琴射去。 发簪稳稳地插入琴身,琴弦“铮”的一声断了,琴曲被迫中断。 那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转过头,“陛下若是嫌在下谈得不好听,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毁了这琴呢?” 宁月昭冷着脸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朕以为是皇夫在此弹琴,故而和他开个小玩笑,不想却是南宇太子你在这里!” 第360章 诉琴声 言情海 正文 第361章 解术的方法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1章 解术的方法 宁月昭不知道蒋年去了哪里,但是乐文以琴声引她来此,必定是别有用心。【全本言情小说】 此人在南宇时一直以懦弱形象示人,但是却隐忍近二十年,一直在谋划如何从圣女手上夺权。 生于皇家,乐文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只是宁月昭现在还对刚才的梦境心有余悸,看到乐文就不免想到奕晨。 蒋年当初在琼林宴上舞剑高歌,以《凤求凰》之曲向她示爱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故意穿了一身青衣在梅树下弹奏琴曲,分明是在模仿蒋年。 在宁月昭心中,蒋年一身风华,世无其二,这些人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乐文太子为了拉拢他们,也是下足了工夫调查他们了。 琴弦骤断,乐文的指尖迅速渗出了血,血珠渗入桐木琴声。 “本宫不过是略通琴技,没想到在陛下眼中,竟然能和皇夫相提并论,这是本宫的荣幸。”他轻轻一哂,未受伤的手轻抚那支发钗,“倒是不知陛下和皇夫有断琴之趣!” 琴同情,断琴不就是断情吗? 宁月昭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俯身毫不客气地将插在琴身上的发钗拔出,收到袖中,转身要走。 “陛下留步。”乐文慢悠悠地起身。 宁月昭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足下稍停,“朕不喜欢和不坦诚的人结交!” 乐文道:“陛下误会了,本宫不知道皇夫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本宫也看出陛下对皇夫情深一片,难道您就不想解了他身上的降头术。要知道那降头术一日不除,你们就只能相望不能相亲。” 相知相望不相亲!这一句戳中宁月昭心中的痛,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看着乐文。 乐文继续道:“陛下和皇夫都是人中龙凤,本宫真心想和二位交个朋友,皇夫可能对本宫有些误会,刚才本宫恰好知道了皇夫去大堂议事,故而在此弹琴,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和陛下单独见面。” “恰好?”宁月昭玩味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恐怕是乐文已经在太守府安插了眼线了吧! 乐文没有理会她语中的嘲讽之意,“其实我很羡慕大兴陛下您,您是天家独脉,生来便是皇太女,注定要继承大统,不像我,虽然也是储君,却只是个傀儡。” 说到底,乐文还是没有熄了和他们联手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换了自称,显然是想拉近距离。 所有人都觉得宁月昭这皇位来得轻松,可是多少人想把她拉下马,登基不过一年多,就遭受了多少明枪暗箭了? 乐文和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曲悠,即使现在不算敌人,却也不是推心置腹的朋友,所以对于他的这番感慨,宁月昭只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我从小就目睹了父王如何受制于姑姑,皇族的每一代男人都活得如此窝囊,而我,不愿意沿着前代国主既定的轨迹,做一个安分的傀儡。尤其是我的皇妹,她看了很多汉人的书籍,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逐鹿中原,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乐文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知道我暂时没有能力和数百年来一直受民众信仰的天神抗争,我只能在皇妹面前装作蠢笨懦弱的样子,果然,她对我大为放心,许多事情也不避讳在我面前行事。”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扳倒她,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她在江边救起了一个汉族男子的消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如此了得,只是皇妹一向眼高于顶,不把任何男子放在眼中,而他……”乐文走近宁月昭,眼神带着一丝热烈,“皇夫是一个例外,我当时就有强烈的预感,他会是我一直所求的契机!” 宁月昭神色平静如秋水,“太子多年隐忍,在圣女的身边,也安插了不少眼线。” 乐文摊了摊手,“我这也是为了自保。皇妹下在皇夫身上降头术,是历代圣女用来钳制驸马的,圣女的夫婿必须对她永远忠诚,若是爱上别的女子,就要忍受锥心之痛,若是和圣女长时间分开,便会气血衰竭,直至死亡。” 宁月昭呼吸微滞,乐文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这种降头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会把圣女所受的伤害转移到宿主身上,想必皇夫已经领教过这降头术的威力了吧。” 宁月昭抿了抿唇,“既然是用来挟制历代驸马的,那此术又如何能解?” 她可没忘记蒋年昨夜对她说的话,乐文本就处处受制于曲悠,怎么可能会接触到天圣宫的秘术。 面对她的质疑,乐文忽然袖中寒光一闪,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将匕首高高地举起。 宁月昭全神戒备,手已经搭在了腰间。 出乎她预料的事,乐文将高举的手臂落下,匕首插在他的胸口,但是却好像遇到了什么坚硬的阻碍,一分都没有刺下去,也没有流血, 衣袍的布料被割开,乐文胸口的苍白皮肤清晰可见,并没有什么护心镜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我为了探得天圣宫的秘密付出的代价。”乐文手一扬,那匕首径直飞向梅树,整把匕首没入树干,只露出把柄在外面。 宁月昭觉得一丝凉气从足底涌上,她曾经听蒋年说过,曲悠让那些如鬼魅般的圣军去袭击他。 这些人反应敏捷,刀枪不入,杀人手段狠辣,根本就是从地狱来的杀人魔。 乐文面上的肤色和常人无异,可是从衣襟裂口露出的皮肤却是苍白没有血色的。 “不可能,你是一国太子,那些圣军都是从孩童时期培养起的,你怎么可能混入天圣宫十几年而没人知道。” 宁月昭马上就发现了不合常理的地方。 乐文的笑忽然有些悲凉,“南宇的每一代国主都是圣女的傀儡,你以为只有我想反抗吗?我的姑姑是个冷心冷血的女人,我的父王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她的破绽,为了探得天圣宫的秘密,他就将五岁的我送进了天圣宫,作为圣军来培养。在我十六岁回宫前,那个出现在人前的太子,是父王选中的替身。”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为何……”虎毒不食子,这种事,另外找一个人去探听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万一失败了,就是死啊! 乐文似是看穿宁月昭心中所想,他道:“我的父王周围都是姑姑的耳目,除了我这个从小被他灌输反抗信念的儿子,他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何况,若是一辈子做一个傀儡,不如拼一把。至少现在,我还活着,不是吗?”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在脸上一点一点地擦着,当他拿开帕子,脸上原本的伪装就被擦去,露出苍白无血色的面容。 宁月昭连连摇头,心中五味杂陈,看向乐文的目光也带了些许同情。不管是乐文还是蒋年,都是经历过诸多苦难艰辛,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她的皇权之路确实要顺畅的多。 终于知道乐文是如何瞒过曲悠的耳目混进潼城的了,他根本就是以圣军的身份混在曲悠的护卫之中,而现在南宇国内的太子是他的替身。 察觉到宁月昭投来的视线,乐文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同情。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表明我的诚意。”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你既然从小就潜伏在天圣宫,那要怎么解皇夫的降头术?” 只要蒋年无虞,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乐文朝她微笑道:“此术容进了皇妹的心头血,只要圣女自愿放了那男子,两人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瞧曲悠那疯狂的模样,恐怕这一点根本就没有可能。 看着宁月昭瞬间黑下来的脸,乐文面上的笑意更深,他道:“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让她当不成圣女。一旦她失去圣女身份,就要入洗髓池,洗掉她一身的秘术。蒋皇夫不曾学过降头术,自然也就不会反噬到他身上。” 宁月昭冷声道:“觊觎别人的夫君,这种人也配当圣女吗?” 乐文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皇夫是上天赐给我我扳倒皇妹的良机。” 宁月昭秀眉微扬,“照你这么说,只要你回国去把这消息公布出去不就解决了所有问题了吗?” 乐文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第一,她救了大兴皇夫的消息只有她身边几个心腹知道,国内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再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圣女这个身份在南宇民众心中扎根已久,不是一两句流言蜚语可以推翻的。” 宁月昭气结,“说了半天,你刚才讲得都是废话啊!” 乐文轻叹一声,“我已经把怎么给皇夫解降头术都说了,我在南宇的替身瞒不了皇妹的眼线太久,我不能在潼城逗留过长,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二位的了。” 说完,他也不管蒋年和宁月昭是什么表情,他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当乐文的一只脚迈出门槛时,宁月昭叫住了他。 乐文背对着宁月昭,嘴角露出一抹颇有深意地笑。 第361章 解术的方法 言情海 正文 第362章 合作的前提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2章 合作的前提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要朕和你合作,朕答应你。【舞若小说网首发】” 乐文回身走到梅树下,从断了弦的琴身中取出一卷黄帛,递给宁月昭。 “本宫知道皇夫已经撕毁了当初皇妹亲笔所写的盟书,本宫这里也有一份盟书,目前它可以说是一张废纸也不为过,但是本宫相信,有朝一日,它会变成有用的东西,陛下您觉得呢?” 宁月昭眼神微闪,拿过那卷黄帛,草草看了一眼就收到袖中,“凭太子这份心性毅力,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也说不定。” 乐文拍了拍手,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落到他身后。 这是一个脸色苍白如雪,容貌清秀的少女,如墨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双辫,她的眼神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情绪。 “本宫稍后便会回南宇,届时有事本宫会通过雪镜与你联系。” 雪镜,就是这个白衣的清冷少女。乐文的话音落下,她就抬步走到宁月昭面前,朝她跪下。 “雪镜参见陛下!” 宁月昭皱了皱眉,“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吗? 乐文看穿她心中所想,笑着道:“陛下莫要动怒,雪镜是当初和本宫从天圣宫带出来的,您绝对可以信任她,今后,您就是她的主子。” 看着少女苍白如雪的面容,宁月昭明白了她的来历,也是和乐文一起遭受那非人间的历练的人。 “信任是合作的前提,陛下是聪明人,何况您身后还有个皇夫,本宫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断然不会做对陛下和皇夫不利的事情,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乐文真诚地道。 宁月昭觉得袖中的黄帛重逾千斤,她淡声道:“你起来吧。” “是。”雪镜起身,站到了宁月昭的身后。 乐文朝她拱手道:“告辞!”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天已经大亮,可是天上却飘起了细碎的雪。 宁月昭负手站在梅树下,对雪镜道:“你不必寸步不离地跟着朕,有事朕会叫你。既然你会医术,就先去帮忙救治城中百姓吧。” “是。”雪镜简单应了一句,就离开了。 这时,一柄纸伞在她的头上展开,替她挡去纷纷落下的雪花。 她回身,抱住那人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对不起。” 蒋年一手打伞,一手轻抚她的秀发,“傻瓜,为何要跟我道歉。” 眼下这种非常时期,忽然有人在太守府弹琴,第一时间就惊动了正在大堂和陆基议事的蒋年。 他早就知道乐文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是这么快就找上了宁月昭,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方才宁月昭和乐文在园中谈话,早就有禁军侍卫在暗中守着,一旦乐文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管他是什么身份,蒋年都不会放过他。 “先前不知道乐文有这么一段遭遇,他有这样的能力,和他合作也不是坏事。” “蒋年,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解你身上的降头术,我都会去试!” 她埋首在他的怀中,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膛随着她的声线起伏微微震颤。 “我不会有事。”他将她的脸抬起,深情地凝视着那水雾迷蒙的眼眸,“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 宁月昭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蒋年笑得温润,他揽着她的肩往回走,“这里冷,我们回去吧。” 依靠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不安和躁动都被平复,她想了想,问道:“方才怎么天不亮就起来了?发生了何事?” 蒋年步履不停,声线平稳,“陆基连夜从玉衡关赶来,带来了两个消息。” 宁月昭微微仰头看他,正好看进他眼底的一抹审慎。 “发生什么事了?” “蓝宇在来玉衡关的路上被北祁人劫持了,现在下落不明;帝都中父亲来信,康裕王世子宁子熠逃回江南了。” 北祁的军营中,伊英迈着大步走到主帅的帐前,他正要迈步进去,帐外的士兵却伸手拦下了他,“相爷且慢,容属下进去通报。” 伊英浓眉一拧,什么时候他进入主帅的帐中还要通禀了!从前的奕褚或许他还要忌惮三分,现在的奕晨算什么东西,没有他的话,奕晨哪里坐的上这个皇位! 看着伊英不虞的神色,一个值守的士兵火速钻进帐中,帐帘掀开的瞬间,伊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几声闷响,以及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这声音包含痛苦和隐忍,加上另一个士兵慌张的声色,伊英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在帐外值守的士兵这几日没少听这样的声音,最初还会好奇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充耳不闻了。可是对上伊英隐隐在爆发边缘的脾气,帐外的士兵还是觉得压力很大。 而此时在内帐内,奕晨的四肢都被曲悠绑的结结实实的,额上覆满了冷汗,整个人痛苦地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唔……放开朕……”奕晨的口碑破布堵着,发不出清晰的话语,呻吟着。 自从那天曲悠突然闯入他的帐子,毁掉他仅剩的药粉后,他就被她五花大绑,扔到床上,除了必要的吃食强灌他吃下外,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挣扎的空间。 曲悠则在奕晨的内帐摆了一张舒适地大椅,此刻正襟危坐,冷冷地看着痛苦挣扎的奕晨。 “你应该知道,要摆脱这种罂粟毒,只能靠强行戒除。”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雪,砸在奕晨的胸口。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现在这种如万蚁噬骨的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奕晨双目赤红,满含愤恨地盯着曲悠,目光似要吃人。 这时,外帐有人低声道:“陛下,伊相求见!” 乍闻伊英到来,奕晨看向曲悠的眼光就带了几分暗示。 曲悠眉目一斜,她的白衣护卫就从暗处闪出,拿掉了奕晨口中的布条,并掏出一瓶药,捏着他的下颚,给他灌了下去。 在曲悠饱含警告的目光下,奕晨沙哑着嗓子道:“让伊相稍等。” 那药水入喉,稍稍平复了奕晨从骨子里透出的痛楚。这药不同于罂粟药粉给他的感觉,应当是可以抑制他体内毒性的药物。 这时候,白衣护卫已经解开了奕晨手脚的束缚。 奕晨手软脚软地下了床榻,取过衣案上的衣服,也不避讳曲悠在此,就换了起来。 “你这妖女,既然有解药,为何不早早交出,非要这样折辱朕吗?”奕晨咬牙切齿地道。 曲悠冷冷道:“这药只能暂缓你的痛楚,不能治本,要想彻底戒除,还是要靠你的意志。” 若不是看他有几分用处,她连看都懒得看这人一眼。她已经探得了奕晨的部分记忆,知道他中这罂粟毒是源于蒋年。她好心向蒋年示好,他却不领情,那么就别怪她无情了。 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若是得不到,她宁愿毁掉! 奕晨还想再说什么,伊英的声音已经在帐外响起。 “陛下,臣进来了!” 奕晨微微恼火,还是敛了敛心神,走出内帐,正好对上伊英饱含怒意的面容。 “陛下为何在帐中这么久?”明显质问的语气。 奕晨眼神微闪,平淡地道:“朕身子有些不适。” 伊英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衣袍明显是仓促间穿好的,额上还隐隐有汗珠渗出,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额际面颊。 伊英一言不发地迈步,大力掀开了那紧紧掩着的帐帘。 “伊相这是做什么!”奕晨心底一紧,不满地喝斥道。 可是内帐的情景叫伊英大吃一惊,帐内空无一人! 床榻虽然有些凌乱,可是内帐中却没有翻云覆雨后的气息。 伊英当即有些心虚,面上仍旧不改色,“臣方才听到内帐有不同寻常的响动,以为有此刻,所以才有此冒犯之举,皇上恕罪!” 见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奕晨虽然恼火,可是也无可奈何。 他摆了摆手,“伊相前来求见,是为何事?” 伊英叹声道:“大兴的军队已经离开潼城了,我们在城中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奕晨眸中冷光乍现,“那些百姓竟然没有暴乱吗?” 说到这里,伊英脸色又有些不好,“据目前的消息,大兴女帝御驾亲征,是她安抚了城中百姓,又有御医治好了百姓疫病,这才没有爆发乱事。” 御驾亲征么?奕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宁月昭最终还是破了他的局。 伊英道:“臣记得陛下当时明明已经帮臣解决了大兴女帝,那现在在大兴军中的是何人?” 面对伊英的责问,奕晨大方地在帅案后落座,他看向伊英的眼神也有些冷,“自然是真正的大兴女帝。” 伊英面色大变,“那当初死的……难道当初那个所谓的疯女人,真的是徐家大小姐!” 奕晨在大兴待过,和女帝形影不离六年,那么当初他是故意指认错的,他究竟是什么居心! 看着伊英几度变幻的面容,奕晨镇定自若,他一点也没有要解释当初的事情的意思。 伊英已经嚣张太久了,也要适度打压他一下。 “伊相莫急,汉人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朕已经让人把徐家大小姐惨死的消息传给徐志,他现在应该有所行动了。” 第362章 合作的前提 言情海 正文 第363章 买卖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3章 买卖 听到奕晨不咸不淡的话语,伊英心头的怒火一下就起来了,他冷声责问道:“若是陛下当初没有李代桃僵,北祁不会有今日的劲敌,大兴早就是我们的囊中物,你现在要我们慢慢等,这话听起来未免太可笑了!” 伊英恼火起来,连尊称都忘了,仿佛奕晨还是当初那个可以人人揉搓的卑贱皇子。(全本言情小说) 奕晨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指尖瞬间收紧,“朕那时如果没有留女帝一条命,你现在焉能在这里和朕说话!奕褚是什么人不用朕提醒你吧,为什么你的两个女儿会接连遭遇不幸,表面上看凶手是大兴女帝,但是若不是奕褚有了除去伊家的心在背后推波助澜,女帝怎么会得逞?” 想到当时奕褚出手压制了自己在帝都的人马,他甚至都跪在王宫里恳求了,奕褚依旧心坚如铁,劝他以大局为重。 宁月昭到军中,奕褚纵容她打压伊情,除了有他的几分私心外,何尝不是借住那个女人的名头,打压伊家? 这几年奕褚早就动了收权的心思,若是他雄霸天下的野心得逞,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伊家。 想到这里,伊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脸色难看的道:“你难道算准了大兴女帝会逃出先帝的手中,并且杀了先帝?” 奕晨手上一松,人往后靠,阴阴地反问道:“是谁胜了谁有什么区别?总归败的那个要元气大伤,或者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伊英看着上位的奕晨,这一副阴沉冷淡的模样,像极了奕褚! 他扶持两代帝王,为的就是当幕后皇帝,可是奕褚却不服他的管束。这个奕晨表面向他示好,但是将来坐大了,不免也会生出和奕褚一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伊英竟然朝奕晨跪了下来,“微臣方才莽撞了,陛下恕罪。” 奕晨起身离座,走下了扶起了伊英,面上笑得温和,“伊相不必如此,有些话说开了便好。” 伊英略带谨慎地道:“眼下大兴已经逃脱了潼城的困境,而我们又折损了多员大将,陛下觉得该由何人顶上?” 奕晨笑了,“朕初登大宝,对于军政之事一概不熟悉,此事伊相做主即可。” “辜辛和封冶都已折戟沉沙,但是辜辛的一双儿女,以及封冶的父亲封啸老将军都有意上阵,臣认为可以由他们接手领军之职。” 奕晨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切由伊相安排。” “谢陛下,微臣告退。”伊英躬身退出了大帐,奕晨没有看见的是,他低头的那一刻,眼中闪过的一抹算计。 任你小儿猖狂,这北祁的军权还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伊英退出后,奕晨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冷汗涔涔。他刚才本就是强忍着抑制住身子的不适和伊英对峙,现在帐中没了旁人,他踉跄地掀开帐帘,想回到内帐歇息片刻。 但是在看到那张大椅之上的红色身影时,奕晨险些跌倒。 “陛下,小心。”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内侍打扮的人扶住了奕晨,这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冷淡到了极致。 奕晨侧首,只见那内侍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分明就是和那妖女一起来的如鬼魅般的白衣侍卫所扮的。 奕晨甩开那内侍,走到曲悠面前,“朕何德何能,能够让南宇圣女亲临。” 曲悠笑了,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眼中却流露着张扬和无忌,“你的眼力劲还不算太差。” 奕晨瞥了一眼那个没有一丝生气的内侍,“除了南宇国的圣女,谁能在我北祁军中来去自由,谁的身边还能有这样能耐的侍卫。” 曲悠毫不谦虚,“这话本座爱听。” 奕晨眼色微闪,抿了唇不语。他先前为奕褚打造的那支黑甲兵,就是因为他偶然听赛扁鹊提过南宇国有这样神乎其神的不似圣军,可是这样的军队究竟如何打造,他并不知道,只能自己摸索出了一种蛊虫,麻痹了士兵们的大脑,让他们变成杀人机器,却不能做到刀枪不入。 曲悠打量了他一下,扬了扬手,那内侍就马上钳制住了奕晨。 奕晨不懂武功,马上就被压制住了,那内侍把人拎到床上,打算再把他捆起来。 奕晨挣扎着道:“圣女这是做什么!” 曲悠不紧不慢地道:“你身上的毒还没戒除,本座刚才给你的药只能暂时抑制,你要想彻底摆脱蒋年给你的控制,就必须靠自己的毅力戒除。” 奕晨的双手已经被紧紧缚住,他不甘地道:“朕已经抓到了苗族少主,为何还要忍?” 曲悠冷笑,“你也是医者,难道不知道长期服食这种罂粟药粉,不仅是精神成瘾,还会极大地损害你的身体吗?” 她打了个手势,那内侍把奕晨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你要沉溺于自己欲念,本座也没有意见。本座向来只和强者合作,你这样懦弱的人,呵……” 曲悠一声冷哼,没有把话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 奕晨急切地开口唤她,“南宇愿意和北祁合作?” 曲悠没有回头,“南宇也可以和大兴合作。” 想到南宇国的秘术,以及曲悠手上的不死军队,奕晨咬了咬牙,“不必你缚着朕,朕可以靠自己的毅力摆脱这毒!” 曲悠眼底闪过一抹讥笑,仍就大步走出了大帐,可是那名内侍却留了下来。 奕晨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掩去所有的不甘和愤恨的情绪,可是双手依旧紧紧握成拳。 此时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帐篷里,帐中立着几根柱子,圆柱上都结实地绑着几个人。 正中间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相貌英俊,眉宇之间的一抹桀骜昭示着他的少年意气。 旁边的老者苦劝道:“少主啊,老夫早就劝过你,不要摊大兴和北祁这淌浑水,您看现在……哎!”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也道:“少主,您说大兴皇夫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是咱们都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营救,您真的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汉人的险恶用心啊!” 面对族中两个长老的苦口婆心,蓝宇撇了撇嘴,“你们没有见过蒋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北祁大营防守重重,哪里有这么容易进来,况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帐外的一阵嘈杂打断 “不好了,西北角那边有火光!” “那可是粮仓的位置,快去救火!” 粮草就是军队的命脉,一时间北祁的大营中起了不小的混乱。 “哈!粮仓着火了吗?真好!”蓝宇忍不住幸灾乐祸。 先前老一些的那个长老道:“少主,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您还有心情笑。” “不笑难道哭吗?”蓝宇不以为然,“北祁人到现在也没动我们,说明我们对他们还有价值,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中年长老道:“少主终于想通了?的确,我们现在在北祁军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些总没错。” 蓝宇没好气地道:“善其长老,你别忘了大兴和苗族已经结盟,我们不能背弃盟约!” 那名叫善其的长老道:“这也是权宜之计……” 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声闷响,帐帘倏然被掀开,扔进来两个人,赫然就是这几日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然而现在这两个人却是没有任何意识,外面的铠甲和头盔都被剥了。 这是怎么回事?几人面面相觑。 一个修长的人影闪进帐内,这人虽然穿着北祁最普通士兵的铠甲,可是盔铠之下的容颜如玉,一身清华之气让这的帐内空间瞬间显得窄仄。 蓝宇眼前一亮,看着恍若从天而降的来人,声音有些激动地不能自制,“蒋大哥,你怎么会来!” 蒋年正要开口,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叫嚷着 “有人刻意在粮仓纵火,伊相有令看好这几个人!” 没想到伊英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蓝宇急促地道:“快,藏到草堆里面去!” 这间帐篷原本是用来存放喂饲马匹的干草的,所以除了缚人的空间,四周都是厚厚的干草。 事不宜迟,蒋年赶忙先把那两人拖到角落,自己也平躺下,用干草掩去几人的身形。 他屏住呼吸,透过干草的缝隙往外看。 几乎是在蒋年整理好草堆的同时,帐帘就被人粗暴地掀开,见到蓝宇几人无恙,他们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守在原地。 蓝宇心中焦急,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这时,有一个紫袍华服的中年男人从帐外进入,有人马上搬了一张舒适的椅子给他。 这人闲适地坐在蓝宇的正对面,上下打量着蓝宇。 蓝宇被他的目光打量地极不舒服,不满地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本少主?” 那人笑了,“本相是北祁伊英。” 蓝宇口气不善地道:“哦,北祁丞相啊,有何贵干?” 善其不满蓝宇的态度,出声提醒道:“少主!” 伊英的视线在善其面上稍稍停留,又转回了蓝宇身上,“本相今日来,是有件买卖要和蓝少主做。” 第363章 买卖 言情海 正文 第364章 识时务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4章 识时务 面对笑得有些虚伪的伊英,蓝宇嘴角微翘,“你是想让苗族背弃和大兴的盟约,改为和你们合作吗?” 伊英没有想到蓝宇会如此直接,先是一愣,然后不以为然地道:“蓝少主真是快人快语,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不是么?” 蓝宇撇了撇嘴,眼带冷漠和鄙夷,“先前西葡倒是择了北祁这课树,可是后来呢?” 他话只说了一半,嘴角挂着不屑和嘲讽。(全本言情小说) 伊英笑意不改,“西葡国小民弱,对大兴的压迫不满,才撕毁盟约反抗大兴,他们是曾经向我们求助,但是我北祁先帝那时不欲无端掀起战火,这才婉拒了西葡的结盟请求。既无盟约,那么西葡之事,我们自然是不便插手的。” 没有想到伊英会把当初的事情这样颠倒黑白,明明就是北祁挑拨西葡去绑架宁月昭,然后在得了人质后,北祁又翻脸,让西葡去承受大兴的怒火,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隐身在干草堆中的蒋年在心中默默鄙夷,之前劫持宁月昭的事情北祁做得隐秘,加上出于维持大兴国内的稳定,此事不宜对外公布。外界只以为是因为西葡背弃和大兴的百年盟约,并主动挑起边城战火,这才爆发了冲突。 蓝宇虽然不明当初的经过,可是他深信蒋年和宁月昭的为人,他们绝不是无缘无故挑起战火的人。 伊英见蓝宇似乎无动于衷,继续鼓动道:“蓝少主少年英才,难道甘心一辈子受制于大兴吗?倘若苗疆与北祁合作,将来大兴秦岭以南的地界都是苗疆所有,蓝少主觉得如何?” 秦岭以南!好大的口气!这可是大兴的半壁江山! 蓝宇沉凝不动,善其则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另外年长的长老始德则是眉心紧拧,“伊相既然谈买卖,那至少双方要对等吧,老夫实在不知这等阶下囚的姿态,能有什么买卖与伊相做的。” 伊英别有深意地看着几人,“蓝少主的能力不必说,几位都是苗族用蛊的好手,本相要的就是你们毫无保留地奉上你们的本事,助我北祁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据老夫所知,贵国新君自身就是用蛊高手,何须我们几人班门弄斧呢?只要伊相放了我家少主,苗族可以对这次的事情当作没发生过。”始德从容应对伊英,他这一开口,已经是做了让步了。 伊英摆了摆手,敛了脸上的笑意,“陛下如今已经登基,身负我北祁的安危,自然不可能再如从前一般肆无忌惮地饲弄蛊虫。本相如今可是诚意相邀,你们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相不客气了。” 善其一听就恼火了,“就你们家皇帝命贵,我家少主亦是苗族未来的族长,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伊英缓缓起身,声音带了几分不耐,“本相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本相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那你们就准备客死异乡吧!” 说完,他抬步就要离去。 “慢着!”蓝宇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伊英回头,看着这个一脸傲气的少年。 蓝宇不急不缓地道:“我答应和你合作。” 伊英没有想到这个看过去有些桀骜不驯的少年竟然这么识时务,顿时就眉开眼笑。他说的是和自己合作,没错,他要的就是蓝宇只为他一个人效命!奕晨已经表现出了不服他的辖制的苗头,他必须要为自己找一条退路。 “少主!”始德和善其几乎同时开口,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蓝宇。前一刻他还是那么地相信大兴皇夫,现在大兴的皇夫还躲在这帐中的干草堆中,怎么他就答应了伊英的合作呢! “你们既然还叫我少主,就该听我的话。”蓝宇的口气有些冷硬。 始德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没说。善其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蓝宇横过来的警戒目光,最后还是闭了嘴。 伊英拍了几下掌,“蓝少主真是少年英才,本相甚为欣赏。” 他的话语落下,就有人上来替三人解了绑。 被绑缚的久了,三人的四肢都有些僵硬,尤其是始德和善其,几乎是站不稳,幸得伊英的属下扶住了二人。 蓝宇虽然身子晃了晃,但仍旧稳稳地站住了,“这仅仅是本少主和你之间的交易,不涉及其他人!” 伊英眉心微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马上给蓝少主和两位长老安排住处。” 蓝宇昂着头走出了帐子,始德和善其互看了一眼,终究是跟着蓝宇的步伐走了出去,他们也没敢往蒋年藏身的地方看。 小帐中的人很快就走了个一干二净,蒋年自干草堆中跃起,拂去身上脸上的草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帐帘被掀开,闪进两道人影,是吴知雨和另一个身手不凡的禁军校尉卫升,他们刚才顶替了草堆中的那两个守兵守在帐外掩人耳目。 “殿下,怎么蓝少主和伊英一起出去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关系颇为融洽。”吴知雨说出心中的疑惑,他小心地打量着蒋年的神色。 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蓝宇那个样子,分明是投靠了北祁了啊!怎么皇夫殿下还能这么冷静? 蒋年挥了挥手,“吴知雨随我回去,卫升留下。” 卫升虽然有些诧异蒋年的安排,但是还是应了下来。 吴知雨不解地道:“殿下?” 蒋年闪身到帐帘边,小心挑开一线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现在正是防守的空档,先离开再说!” 蒋年上次随风邢混进过一次这北祁大营,因为接连失了两元大将,军中的布防还未来得及更改,他这次又接着这个漏洞混了进来。 可是就在蒋年和吴知雨沿着原路线,一路避过众人耳目,来到出大营的关键位置时,一抹红色的身影翩然出现,如从天而降般落在蒋年身前几步处。 “好久不见。” 如火的明艳身姿,话音却如冰雪般冷漠。 蒋年的手搭在了腰间,剑眉微拧,“你想做什么?” 眼前的人,分明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曲悠! 第364章 识时务 言情海 正文 第365章 大开杀戒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5章 大开杀戒 “这句话应该是本座问你才对。(全本言情小说)” 曲悠上前一步,露在外面的美眸中是一片冰冷。 蒋年摸不清曲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胸口传来的隐隐刺痛告诉他,预见她绝不是什么好事。 吴知雨对于这个有些诡异的红衣女子印象深刻,那日皇夫突然出现在潼城外起,她就在他身边,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蒋年。 他还记得那夜例行在潼城太守府巡视时,宁月昭忽然命他带着最精锐的人马潜伏在庭院暗处,他看到了这个南宇国公主在和皇夫谈话。 对话的内容他隐约听到了一些,知道这个公主看上了他们的皇夫,在他身上下了诡秘的降头术,逼着皇夫背弃女帝,做她的驸马,她还大言不惭地要皇夫和她联手,将北祁和大兴的江山一并拿下。 起先他们以为所为的降头术只是这个小国公主危言耸听,可是后来陛下一剑刺穿这女人的肩膀,同样的伤口却出现在了皇夫身上! 那一夜所有在场的禁军侍卫都自觉保守这个秘密,因为皇夫是他们心中如神祗的存在,他们愿意以命相酬。 所以在此刻,吴知雨上前一步,挡在了蒋年身前,他抽出剑就朝曲悠攻了过去。 “不自量力!”曲悠身形一闪,就避过了吴知雨的剑招。 吴知雨虽然年轻,但是武艺十分扎实,曲悠和他较量起来也是有些吃力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就定住了身形,似笑非笑地看着吴知雨。 眼看着他的剑就要砍到曲悠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生生地把剑尖止在了曲悠胸口前一寸。 “卑鄙的妖女!”吴知雨气急败坏! 在太守府的那一夜,这女人就是故意不躲不闪,让陛下伤了她,可是最后受伤的却是皇夫! 曲悠伸出纤纤素手,捏住了吴知雨的剑尖,指尖一运内力。 一阵如雷击般的感觉从虎口传来,瞬间就麻痹了吴知雨的右臂,他手一松,后退半步,脸上青白交错。 曲悠指尖一动,吴知雨的剑就被她拿在了手中,她略带挑衅地看着蒋年。 “本座现在已经在帮北祁新帝戒除你下在他身上的罂粟毒,只要假以时日,他身上的毒就会接干净了。” 蒋年松开握着剑柄的手,上前一步扶稳了吴知雨,“那又如何?” 他已经从宁月昭那边知道了风邢惨死的消息,当时他就明白,罂粟毒控制不住奕晨了。 现在曲悠这样说,便是她选择了和奕晨合作。 曲悠走近蒋年,拂袖荡开吴知雨,“你应该知道本座的意思,我要你!” 蒋年好看的剑眉拧起,“疯子!” “蒋年,你身上的降头术一日不解,本座就可以轻易的感知你的行踪。你抗拒本座,那么等你的只能是心血耗尽而死。” 蒋年轻捂了一下胸口,对吴知雨道:“走!” 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女人废话了,索性马上离开。 曲悠横剑挡在他面前,“你没听到本座的话吗?” 蒋年捏住她的手腕,无情地一个反手,不顾手腕传来相同的力道带来的痛感,将曲悠甩出几步。 “铿”的一声,曲悠手上的剑落了地。 曲悠往后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震惊地看着背影决绝的蒋年,“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你宁死也不肯靠近我吗?” 蒋年头也不回,“孤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如果你不做这些另孤痛恶的事情,我们或许可以是朋友。但是现在!” 他顿了顿,抬脚勾起地上的剑,忽然朝远处掷去。 包含蒋年内力的一剑如流星般飞出,落在正在远处巡视的士兵脚边。 “不好,有人闯入军营了!” 北祁军中的士兵马上警觉,迅速朝蒋年的方向跑来。 蒋年则在曲悠错愕的瞬间,拉着吴知雨,施展轻功翩然离去。 曲悠气急,面纱起起伏伏。蒋年闪得快,一身红衣的她马上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刺客在那里!” 如潮水般涌来的士兵马上就把曲悠包围了,她美眸带煞,看得众士兵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曲悠冷冷地看着众人,取下腰间的红色软鞭,当空一甩。 破空之声传入众人耳中,仿佛那鞭子打在了他们身上一样。 “拿下此刻!”为首的士兵大喝一声,提着刀朝曲悠砍了过去。 曲悠面纱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手中的红鞭如赤蛇,吐着危险的信子,朝这些士兵咬去。 “啊!”但凡被红鞭抽中的士兵,衣袍破裂,伤口如火灼般。 曲悠这会儿怒火在心,这些围着她的士兵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一时间,军营中的士兵摄于她手中红鞭以及她高强的武功,在倒下了几十个人后,只敢远远地围着她,不敢靠近。 曲悠冷冷看着他们,似一个冰冷的刽子手,在挑选屠杀的对象。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伊英饱含中气的声音从后面传出,士兵们马上就给他让开了道路。 当伊英气冲冲地走到最前面,看到的却是躺了一地无力呻吟的士兵。 而曲悠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手中的红鞭凌空一甩。 伊英站住了脚步,扬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闯入我北祁大营!” 他打量了一下曲悠的样貌,眼睛深邃而有神,此刻正透着嗜血的幽光,其余的部分都被面纱挡着。 可以确定,这个女子肯定不是汉人。 “呱噪!”曲悠素手一转,那红鞭如有灵气般狠狠朝伊英抽去。 “啊!”伊英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红鞭已经抽上了他的面门,他伸手一摸,竟然有血! “把这个妖女拿下!”看着手上的鲜红,伊英歇斯底里地吼道。 那些士兵虽然忌惮曲悠手中的红鞭,但是摄于伊英的怒火,他们也都拿着武器朝曲悠攻了过去。 曲悠冷笑一声,足下一点,身子翩然而起,那些一拥而上地士兵就打在了一起。 伊英睁大了眼睛,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他一回头,曲悠竟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还想再开口,曲悠手中的红鞭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且逐渐收紧。 “唔……”伊英双手死死抓着鞭身,丝毫不管手心传来的火热灼痛感。 “丞相大人!” “妖女快放开丞相!” 伊英被挟持,士兵们投鼠忌器,只能对着曲悠干吼。 曲悠眼中冷光更甚,她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住手!”就在这个时候,奕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第365章 大开杀戒 言情海 正文 第366章 目标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6章 目标 士兵们迅速地让开一条道路,奕晨在内侍的搀扶下,步履不稳地走来。【全本言情小说】 “他是我北祁的宰相,你不可杀他!” 奕晨方才好不容易挨过了一阵毒瘾发作,却听到有人来禀报,说有红衣女刺客劫持了伊英。他顾不上休整片刻,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伊英这会儿已经被曲悠的鞭子勒得两眼翻白了,像一只被搁浅的鱼,张大了口,却呼吸不到空气。 曲悠的眸光渐渐聚焦,她冷哼一声,收回了鞭子。 伊英如同断了线的人偶栽了下去,幸亏有士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奕晨松了一口气,他在内侍的搀扶下走近曲悠,见她眼眸中狂意未散,伸手便想去把她的脉。 “滚开!”曲悠一拂袖,将奕晨挥开三四步。 “圣女的贵体,凡人不可亵渎。”扶着奕晨的内侍低声提醒道。 奕晨咬了咬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的士兵们对曲悠刚才大开杀戒的画面还心有余悸,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面对地上的尸体和重伤的士兵,曲悠口气冷淡地道:“给本座备一座休息的营帐。”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面露出惊诧之色,就连气息奄奄,靠人架着才站住的伊英也瞪圆了眼睛,他布满红丝的眼睛带着问责看向奕晨。 奕晨的唇抿成一线,他不欲这么快暴露和曲悠之间的牵连,只能无奈地看向伊英,“这是南宇国曲悠公主。” 伊英不可置信地看着曲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什么诘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紧紧地抓住了搀扶他的士兵的手,力道大到让人生疼,可是那士兵还是得忍着。 这小子果然是比他那个皇兄还要狡猾,居然不动声色地勾结了南宇国圣女,幸亏自己留了一手,借下了苗疆少主,否则这两人一联手,将来焉有他的活路! 想到这里,伊英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奕晨有些头疼,面上还得镇定地摆了摆手,让人去安排曲悠的住处。 就这样,曲悠的身份在营地中公开了。 曲悠的帐中,奕晨不顾身体的不适,脸色难看地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曲悠正襟坐在大椅中,美眸一斜奕晨,口气冷淡地道:“本座的事情需要向你交代吗?” 奕晨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了一阵,放缓了语气,“你今天在军中无故伤人,还险些杀了我的宰相,你可知道军中上下对你已经颇有微词了,你还想让南宇和北祁好好结盟吗!” 曲悠方才也是被蒋年气急,加上蒋年刻意引来北祁的士兵来绊住她的脚步。她是南宇高高在上的圣女,从来都视人命如草芥,那些士兵还妄想阻拦她,她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大开杀戒了。至于说伊英,那纯属是他自找的,若不是奕晨来的及时,她早就结果了那老匹夫了。 眼下蒋年她控制不住,除了和北祁结盟,她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你可知道刚才你的士兵为何会说本座是刺客吗?” 曲悠的语气依旧冷硬,但是话中的内容已经放软了态度。 奕晨自是不解。 曲悠唇边绽开一个嘲讽的笑,“你们北祁的防守真该整顿一下,自家的营地被大兴皇夫潜入也不知道,本座本来想帮你拿下此人,可是不想此人如此狡诈,竟然引来了士兵绊住本座,而他趁乱逃了。” 她顿了顿,盯着奕晨,一字一顿地道:“你的那些兵该死。” 奕晨一个错愕,蒋年竟然混了进来,而且还是毫无知觉地状态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瘾带来地阵阵冷颤之感,奕晨忍不住环抱着自己的双臂。 “他怎么会混进来的?” 曲悠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这是你的地盘,问本座不觉得可笑吗?” 奕晨方才的话类似于喃喃自语,根本就没指望谁回答他,他想了一下,探寻地看着曲悠,“你怎么会认得蒋年?你应当没有见过他才对。” 曲悠没有想到奕晨的反应如此灵敏,她扬了扬下巴,“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本座不知道的!” 奕晨知道她必定隐瞒了一些事,可他也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你尽早宣布两国结盟之事吧,否则朕难以向军中将士交代。” 曲悠审时度势了一下,她先前虽然帮助奕晨戒毒,但始终没有对结盟表态,为的就是寻一个机会借此再逼迫蒋年一番,哪里知道蒋年如此冥顽不灵。 “好,稍后本座便会写下国书。” 此时蒋年和吴知雨已经在离北祁大营的几里地外了。 “殿下,您方才为何要把卫升留下?” 蒋年随手除了身上的北祁士兵甲胄,露出里面的玄青色衣袍,他淡淡道:“蓝宇是个看中承诺的人,他本性真诚,刚才他根本不是真的要归顺伊英。虽然孤还不知道他的具体打算,但是孤相信他不会背弃我们的盟约。” 听得蒋年如此笃定,吴知雨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一对几十人的轻骑朝此处疾驰而来。 蒋年和吴知雨在原地站住,那些骑兵在他们面前勒马,纷纷下马行礼。 “参见皇夫殿下!” 蒋年抬手,“都起来吧。” 这是蒋年亲自挑选出来的一队禁军轻骑,他们奉命在此接洽蒋年和吴知雨。 有两个禁军侍卫分别牵来了两匹马,牵到了蒋年和吴知雨面前。 其中一个侍卫从马鞍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之后是一套银色的甲胄。 蒋年换好甲胄,利落地翻身上了青骢马。 吴知雨也换装完毕,“殿下,我们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蒋年握紧缰绳,却不调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他淡声问骑兵的领队,“孤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那领队拱手道:“已经遵照殿下的吩咐,准备好五千精兵,稍后就会赶上。” 吴知雨吃惊地看着蒋年,“殿下,您要做什么?” 他这一路跟着蒋年掩藏行踪潜入北祁大营,计划就只是救出苗族少主,现在蒋年分明是打算了别的事情! 凌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蒋年星眸微眯,看向西北方向,“我们去拿下北祁的王都。” 第366章 目标 言情海 正文 第367章 敲响战鼓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7章 敲响战鼓 朔风寒肃,大兴的军队有条不紊地走在深入北祁的路上。【】 宁月昭骑着马,大红的斗篷在风中喇喇作响,看着远方,眉宇间不禁染上轻愁。 这时,前方有一骑兵策马而来,宁月昭抬手让大军停下。 那人下马跪地道,“启禀陛下,皇夫殿下已经和五千禁军侍卫集合。” 宁月昭的唇抿了抿,淡淡道:“知道了。” 那日送走乐文后,宁月昭向蒋年吐露了那个前世的噩梦,蒋年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无声安慰。 良久,他清雅温和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阿昭,你可知道北祁王都所在?” 宁月昭自他怀中抬头,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前世完整的记忆,况且以奕晨的狡猾,想来也是不会让她知道通往王都的路途的。 蒋年将一卷舆图铺开,这是他博览现有的资料绘出的北祁地图,上面以朱砂标记了一个地点。 此处重山阻隔,之后的地方是一片的空白,蒋年没有找到任何只言片语的记载。 “这里峰峦叠嶂,乍看之下并无道路可通,可我研究了一下这几座山峰的交错布局,山后应当是别有洞天。若我的推断没有错,北祁的王都就在此山之后。” 蒋年修长的手指落于朱红之处,面上带着笃定的淡笑。 宁月昭凝眉看他,心底没来由地一紧,“你想去北祁王都?” 蒋年的指尖轻抚上她的眉心,声音微沉,“北祁兵马不弱,虽然在奕褚那一战中折损了数万人马,可是军队数量仍然庞大,加上奕晨继位之后,此人诡计多端又心肠歹毒,和他们正面对抗耗时耗力。如果不速战速决,恐怕江南要生变。” 康裕王本就贼心不死,现在又少了宁子熠的钳制,若是西北的战事拖太长,康裕王必定会借机举事。 宁月昭轻轻一叹,抓过蒋年的手,在他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你待如何?” 蒋年轻轻握住她的手,“围魏救赵,你和肖靖天在前方正面打击,我带五千人马去探北祁王都,现在奕晨将全部的兵力压在前线,后方必定防守薄弱,趁机攻下其王都,迫其投降!” 蒋年此举,分明是铤而走险!他身上的降头术还未解,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王都防守薄弱,也只是他们的猜测,此一去,前途未卜…… 宁月昭大力地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 若是可以,她很想把他扣在帐中好好休养,她很想反对他的计划。可是形势不由人,若是他们不早日结束这西北的战乱,大兴内乱一起,他们就会处于极其为被动的局面。 蒋年也回抱着她,轻抚她的发丝,“莫担心,等我凯旋!” 他何尝愿意放她和肖靖天独处,只是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这一夜,他们紧紧相拥而眠。 她始终没有说出同意两个字,可是蒋年知道她已经默许了他的计划。 肖靖天原本驭马行在宁月昭左后方,抬头看见她郁郁寡欢之色,不禁勒紧了缰绳,行到和她并排的位置。 “这里距离定阳山不到五里了,天色已经不早,今晚我们就在前方扎营,休整一下,明日一战,至关重要!” 他知道她是因为蒋年的离开而不郁,可是他也不愿在她面前提及那个名字,只能通过转移话题来让她分心。 果然,宁月昭深吸一口气,侧首看向肖靖天,面上的沉郁之色已经一扫而光,她沉静地道:“前方先锋,可有把探子清理干净?” 肖靖天嘴角轻扬,“放心好了,这次是郭副将亲自带得人去,保管清理得一干二净!” 兵者诡道,北祁的大营必定会派出士兵探查周围的情况,他们要做的就是抢先一步,斩断这些情报传输的路径,保证明天的突袭能够顺利。 这郭天建本是玉衡关守将,如今燕默的伤势已经大好,肖靖天就让他守住玉衡关,调了他最信任的郭天建随军。 宁月昭对这个三十上下的硬朗男子有很深的印象,当初西北军哗变时,正是他稳住了西北十万将士,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乱局。 如今军中上下都知道他们美丽高贵的女帝陛下不是传言中的昏庸,她心怀仁义,不摆架子,也体恤下属,和皇夫殿下夫妻情深。这一路他们看见了陛下和皇夫轻装简从,和战士们同吃同住,早就把先前的偏见抛到九霄云外,军中上下一心,士气高涨。 对此,宁月昭也十分欣慰。 夜幕一点一点的降临,帅帐之中还灯火通明,宁月昭坐在首座,和下面的将领就明日袭营的方案做最后的讨论。 北祁营地,奕晨进到药帐中,看就到曲悠鼓弄着一地的瓷罐。 “这些是什么?” 曲悠在加入最后一味药材后,小心地封好了瓷罐的盖子。 “这可是好东西,是我天圣宫的至宝,本座这次和你北祁结盟,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了。” 奕晨问道:“究竟是何物?” 曲悠没有回答他,只是站直了身子,“把这些瓷罐埋在营地四周的地下,万一那****这营地被人攻破了,它们可以救你一命。” 奕晨心中疑惑更深了,“这难道就是降头术?” 曲悠美眸微眯,“要说是也是,降头术和苗疆的蛊毒同出一脉,只是我们的降头术比他们更高明一些。” 奕晨知道从曲悠嘴里是难在问出什么了,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人进来搬这些瓷罐,去照曲悠说的话做。 他身上的毒瘾如今发作的次数渐少,他也可以在无事时自由地走动,总体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相信摆脱罂粟毒只是时间问题。 蒋年,你加注在朕身上痛苦,朕会一一讨回来了! 此时在曲悠的脑海中,也是蒋年清冷淡漠的模样,一会儿画面又换成了他对宁月昭深情凝视,她恨不得撕碎了这画面。 蒋年,你等着,本座要叫你生不如死! 天将亮时,封啸面色沉冷地在帐中踱来踱去。奕晨已经封了他为元帅,统领定阳山全军,全力对抗大兴。 “昨夜的哨兵还没回来吗?”他声音沉凝。 他麾下的将领摇了摇头,“派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过。” 封啸沉声道:“反常必有妖,下令全军戒……” 他的话还没说完,帐外就传来了一声轰隆巨响,似打雷,可又威势胜过雷霆。伴随着巨响的,还有将士们的惨叫声。 “不好了!大兴的军队袭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将士跌跌撞撞地闯进帅帐,刚说完这些话,人就栽了下去。 封啸迅速持刀在手,周身散发着层层杀气,“可恶,当我北祁军中无人不成!来人,点兵随我迎敌!” 北祁大营内此时乱成了一锅粥,点兵列阵的将令淹没在轰隆的炮火声中。 宁月昭和肖靖天在远处的高坡上,看着战火纷飞的营地。 肖靖天手中把玩着一只鸟铳,眼露惊诧,“愿以为这些玩意儿不过是奇技淫巧,现在才知是我狂妄了,有这些火器在手,就算千军万马也成摆设了!” 宁月昭放下千里镜,朱唇抿出一丝笑意,“也不尽然。” 随着她话音落下,阵前的一排红衣门炮火药耗尽,退下来重新装填。 这是兵部武备司加急研制出来运往前线的,因为时间紧迫,数量有限。 不过打响了第一炮,出其不意震慑北祁,灭其士气也够了。 “接下来就看我的了。”肖靖天洒脱一笑,将那鸟铳收到腰间,抽出长剑,驭马冲下高坡。 “儿郎们!随本将去杀个痛快!” 肖靖天身后的士兵如潮水,跟着他朝北祁大营冲去,如一柄尖刀朝着敌人的胸膛刺去。 封啸作为老将,虽然多年不上战场,关键时刻还是遇事沉着,察觉到轰隆巨响暂停,他迅速亲自登上点将台击鼓。 好不容易将营中未受伤的将士齐集,这些人很多都还在睡梦中惊醒,觉得此刻还在噩梦中。 封啸高举长刀,厉声喝道:“大敌当前,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想送死就早说,本将一刀结果了他,省得死于敌手丢人现眼!” 点将台下,也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老将军倒是神勇,怎么敌人突然来袭营也不知晓。” “封老将军到底是年纪大了不顶用,若是小辜将军为主帅,便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两道声音都是极轻的,可是因为现在场上太过安静,这声音也就显得格外突出,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封啸两眼圆瞪,死死盯着台下,可是台下的人黑压压一片,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出是谁说的。 被提到名字的辜辛的儿子辜铭也是面色难看,他上前一步,“大胆!军中谁敢质疑主帅!” 台下的士兵纷纷垂下头,不语。 其实不光是军中将士,就连辜铭自己心中也是不服封啸为主帅的。自从辜辛去了之后,军中将士士气低迷不说,还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辜家,一派支持封家,两派时常暗中较量。 这时,有士兵来报,“启禀元帅,大兴肖靖天亲自率兵,朝我们的营地袭来了!” 封啸生生按下心头怒火,高声道:“大敌当前,我们不可内讧,随本帅迎敌!” 说完,封啸跃下高台,稳稳落在台下的战马背上,驾着马匹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辜铭也不示弱,迅速跟上。 点将台下的士兵也打起精神,陆陆续续地追上两人的步伐,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身影一点一点退出了队伍,最后闪身躲在一旁。 “真是可惜,没能挑得他们内讧!”年轻的声音颇为遗憾地道。 “少主,您刚才太冒险了!”一个年长的声音无可奈何地道。 这两人正是蓝宇和善其。 第367章 敲响战鼓 言情海 正文 第368章 落荒而逃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8章 落荒而逃 北祁的大帐之内,刚刚犯过毒瘾的奕晨听到属下汇报上来的状况,本就不虞的脸色更加苍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伊英慎重地道:“陛下,封老将军已经率了十万大军对抗大兴,目前两军僵持着,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定胜负,但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您还是先行避让一番为好。” “不可,眼下大军本就士气动摇,倘若陛下再不坐镇军中,那些在前线杀敌的将士们会如何想?他们会觉得国君贪生怕死!” 生死攸关之际,大帐中的一些将领也顾不得君臣尊卑,犯言直谏。 伊英没好气地看了那个将领一眼,“大局为重!” 那个将领也不甘示弱,“陛下若真以大局为重,就该上前线去为将士们击鼓,以鼓舞我军士气!” “前线刀光剑影,倘若陛下有闪失,尔等该当何罪!” “国将不国,还有什么罪不罪的,我等只知大敌当前,现在正是上阵杀敌的时候!” 说完,帐中的几个武将纷纷起身,准备退出大帐。 “呵,你们这些蠢货!” 帐帘忽然被掀开,一道红色倩影闪入,语带讥诮,眼含冷光。 方才犯言直谏的将领见到曲悠,神色一变,抽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她,“小国公主,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北祁之事容不得你插嘴!” 曲悠眸光一冷,伸手在距离她不过寸余的刀刃上一弹。 “叮”的一声轻响,那弯刀的刀刃弯折成诡异的角度,那个将士的手一麻,刀就落了地。 “若是你们想全军覆没,就尽管去送死好了。如果不想国破家亡,就按本座说的做!” 曲悠的声音冷淡,如冰山霜雪,不容拒绝。 这时,有士兵急急进来禀报战局。 “陛下不好了,封老将军被肖靖天重伤,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 奕晨从座椅上起来,双掌撑在案上,脸色又白了三分。 在场的几个将领也是面色沉凝,特别是刚刚被曲悠 他把视线转向曲悠,“圣女有何妙计?” “撤退。” 曲悠的话语刚落,帐中就一片叫嚷声。 “什么!这不可能!” “住口!”奕晨喝止了那些面带不甘的将士,转向曲悠,“你可有把握?” 他问的是那些她昨天让人埋在营地四周的瓶瓶罐罐。 曲悠冷冷地看着那些一脸悲壮的将士,不屑地道:“你们若是听本座的,三日之后就给你们反败为胜的机会,不然你们要就此全军覆没,本座也没有意见。” 帐外的厮杀声不住传来,见曲悠一脸笃定自信,帐中的几个将士也都沉默了。 奕晨无力地坐下,闭了闭眼睛,“传朕旨意,全军撤退二十里!” 战场之上,大兴渐渐占了上风,北祁的士兵却开始急速后退。 听到撤退的鼓声响起,本就嘴角挂血的封啸猛地又吐出了一口血。他右手颤抖着举剑,还想再杀敌,奈何伤势太重。 几个士兵迅速将他护住,辜铭将封啸拉上他的战马,绝尘而去。 肖靖天看着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讥笑的弧度,“想跑,没门!” 他并没有马上下令将士们追赶北祁士兵,而是挥了挥手。 重新装填好弹火的红衣门炮朝中北祁大营的方向开始新一轮的炮轰,随着轰隆声,大兴的军队如潮水般朝北祁的营地涌去。 而奇怪的是,他们似乎真的是没命的逃跑,就连营地内的营帐都来不及完全拔起就撤退了。 “没想到北祁人也有弃甲曳兵而逃的一天!” “真是痛快啊!” 大兴军中的将士们觉得扬眉吐气一回了,“将军,我们追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肖靖天正欲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莫要再追!” 他回头,正见一身戎装,英姿勃勃的宁月昭骑马而来。 毫不迟疑的,肖靖天摆了摆手,“穷寇莫追。” 宁月昭驭马停在肖靖天身前,周围的将士拱手齐声道:“陛下万岁!” 经此一役,宁月昭在边疆将士心中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知民众疾苦的少女君王形象,而是聪慧果敢的坚毅女子,他们彻底心悦诚服。 宁月昭看向众将士时,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审慎地道:“朕方才纵观战局,北祁虽有弱势,可是还未到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他们恐怕是想保留势力,休养之后与我们再战,现在追去,恐怕前方会有诈。” 她这一番理性的分析,让热血沸腾的一众将士也冷静了不少。 肖靖天道:“清理一下战场,受伤的将士们先去医治,我们今夜就在此扎营。” 先前北祁军营所在就是个好地方,自然也就成了最佳的扎营场所。 再度踏入这个之前让她度过几个惊心动魄日夜的地方,宁月昭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武功几乎全失,顶着徐妙云的身份,又有伊情、辜辛等人的连番算计,历经艰辛,几度处在生死边缘。 现在她以胜利者的身份回来了,只是可惜不能马上就拿奕晨的血来祭奠母亲! 肖靖天见她面色沉凝,知道此情此景怕是又勾起了她当初不好的回忆,正要开口安慰。 宁月昭忽然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肖靖天先是一愣,深吸了几口气,轻笑道:“沙场就是这样,无时无刻不伴随着血腥和烟火味,你习惯就好。” 宁月昭秀眉轻蹙,“不像,像是一种腐朽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肖靖天不以为然地道:“战场上哪天不死人,死人的气味不就是这样么?” 就在这时,前方宁月昭即将下榻的营帐处忽然一阵骚动 “有北祁余孽,潜伏在这里是想刺杀陛下吗!” “混账,放开我,我根本不是北祁人!” “放开我家少主,我们是苗人,与你们大兴是盟友!” “一场误会,我是禁军校尉卫升,奉皇夫殿下之命在北祁军中保护苗族少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月昭眸光一亮,“是蓝宇!” 先前蒋年命人传令于她,说是伊英想拉拢蓝宇,蓝宇假意答应留在北祁营中。看来北祁人逃跑时也是一片混乱,顾不上蓝宇,让他趁乱摆脱了伊英的钳制,真是得来全部不费功夫! 第368章 落荒而逃 言情海 正文 第369章 横生变故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69章 横生变故 宁月昭惊呼出声的时候,蓝宇正好也往这边看来。【舞若小说网首发】 她抬手示意侍卫放行,蓝宇一边迈着大步,一面高声喊道:“别急着安顿下来,这军营有古怪!” 他话音落下,宁月昭身边的侍卫都拔出了剑,警觉地朝四周张望,肖靖天也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蓝宇走到宁月昭身边,“几天前,南宇国那个妖女让人埋了好几个坛子在军营里,今天他们撤退地这么干脆,难保没有阴谋!” 想到曲悠的诡异之处,宁月昭当即命人搜查整个营地。 很快,军营中但凡土地有过松动痕迹的地方都被翻了一遍。 果然挖出了蓝宇所说的瓷罐,约有十数个,其中有一些瓷罐在红衣门炮的炮轰下已经被震得碎裂。 宁月昭还未走近,就已经皱着眉头捂住鼻子,“唔,这是朕刚才闻到的味道!” 肖靖天亦是横袖掩口,“这是什么东西?” 蓝宇面色凝重地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开,他俯下腰,仔细看了那些瓶瓶罐罐。 “这里面是一些气体,我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是活的。” 宁月昭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又是蛊毒?抑或是说这就是南宇国的降头术?” 蓝宇摇头,“所谓降头术,其实和我苗族蛊毒同出一脉,只是他们喜欢渲染地神神叨叨罢了。” 宁月昭下令道:“另寻一处地方扎营,将这里一把火烧干净!” 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把火烧的干净,以绝后患! 暮色降临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军营中升起了袅袅炊烟。 宁月昭站在大帐外,她的营帐所在之处地势较高,除了望见有条不紊来来往往的军中将士外,还可以看到远处的滚滚浓烟。 肖靖天走到她身边,“哨兵已经探到了北祁人暂避的地方,今夜休息一下,明日趁胜追击!” 宁月昭略带担忧,“朕总觉得今日之事有古怪,北祁人为何逃得这么快?据朕的观察,他们还未到溃不成军的地步。” 肖靖天眉峰微动,“你有什么想法?” 宁月昭眯了眯眼,“追击之事暂缓,朕已经命人去传傅辽前来,待确定军中战士,尤其是接触过那些罐子的士兵,一定要确保他们无碍。” 肖靖天略带不满地道:“这会延误战机的,本将看他们挺好的。” 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劝道:“微臣知道陛下体恤将士们,但是蓝宇不是都看过了,军医也给军中将士检查过了一遍,一切无碍,微臣不同意您暂缓追击北祁之事。” 肖靖天已经很久没有拂逆过她的意思了,宁月昭侧首看他,嘴角噙着笑,“反常必有妖,我们都和北祁周旋这么多年了,难道还差这几天吗?” 他很想反驳她,战机有时候就是稍纵即逝的,可是对上她淡定含笑的眉眼时,他终究选择了相信她的判断。 可惜现实终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空间,第二日刚刚入夜,就有一队北祁士兵从西北角毫无征兆的出现,强行要攻营。 训练有素的西军将士熟练地列阵杀敌,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一队作北祁士兵打扮的人不仅出手狠辣,而且刀枪不入,分明就是曲悠所掌控的那支南宇国的圣军! 果然北祁人一战便退是有阴谋的! 听到士兵的回禀后,肖靖天手握剑柄,一脸凝重地下令调度军中兵马,他打算亲自去阻击那支诡秘的军队。 离开前,他回身看宁月昭,“你和蓝宇先带着禁军退回潼城避一避,这里太危险了。” 从他审慎的语气可以看出,他对于这次能否得胜也没有把握。 宁月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要硬碰硬,横竖是北祁的疆土,来日方长。” 肖靖天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何况……” 何况蒋年只身潜入北祁境内深处,她难道不急着和他汇合吗? 宁月昭抿了抿唇,“朕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你若是信朕,就按朕的话去做吧。” 肖靖天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按捺下想要冲过去抱一抱她的冲动,沉声道:“好。” 宁月昭点出三千禁军,其余军队的指挥权全部交给肖靖天。 这三千的禁军都是轻骑兵,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战场历练,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是他们突围的过程并不顺利,才刚除军营不久,就有北祁的士兵从前方窜出,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前有黑压压如山的士兵的拦路,后方又有南宇国诡异的圣军,说是遭遇四面合围也不为过! “陛下,前方北祁约有一万人马,领军将军是辜辛之子辜铭!” 宁月昭驭马上了一处高地,举着千里镜看了一会儿,“按着昨日北祁军队逃离的方向,东南面应当是他们包围圈的薄弱地带,我们从那边突围。” 方魏堂有些惊诧地看着宁月昭,“陛下,东南面地面崎岖不平,又多怪石嶙峋,而我们都是骑兵,对我们亦是极为不利啊!” 宁月昭摆了摆手,“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已无别的退路!” 她将手下的人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正面对抗,一部分由她亲自率领,从东南面突围。 她所带领的这一队禁军中已经有部分的骑兵配备了鸟铳,这是北祁人从未见过的武器。 强大的火器进攻下,东南面的缺口被强行打开。 钢弹耗尽,宁月昭马上搭弓,弓弦引满如圆月,越过千军万马对准了骑在马上的辜铭。 箭矢气势如流星,精准无误地射入了辜铭的肩头,领军将军受伤,北祁军中引发了一阵骚动。 宁月昭和她的禁军侍卫边战边朝东南面缺口突围,尽管辜铭受伤,他眉头轻皱,折断了露在外面的箭身,不顾流血的伤口,狠狠地道:“追!” 崎岖不平,布满怪石的道路,宁月昭和禁军穿行在其中并不顺利。不过队伍中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痛,大家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辜铭肩上负伤,骑马之下,血气运行加速,不多时,他肩上的伤口就渗出了黑色的血迹,整个人也无力地栽倒了下去。 “将军!” 辜铭视线模糊,只觉得自己这一方距离和大兴女帝拉开越来越大。 “继续……”他长大了口想要命令队伍继续追击,可是最后一个“追”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辜铭的副将,他的妹妹辜雅将兄长交给几个武功高强的士兵,“护送将军回大营医治,其他人和本将继续追!” 自己这一方虽然折损了千余人马,可人数还是多余对方,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兴女帝在她的眼皮底下逃了,她要亲手活捉这个女人,折磨地她生不如死,为父亲报仇! 这一片地域即使是北祁人都极少涉足,起初还可勉强骑马磕磕绊绊地前进,再后来可供行走的地面越来越狭窄,天空又不作美的下起了雪,茫茫大雪遮挡了视线。 “副将,已经看不清前路了,我们这次出来没有带足粮草,继续追寻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有士兵顶着风雪,牙齿打颤地道。 辜雅岂会不知这道理,起初他们兄妹以为很快就能拿下大兴女帝,谁知道会这么棘手。 现在前进不知情况,后退的话,也已经看不清来路。 辜雅抬袖拭去面上的雪花,咬牙道:“原地歇息,这雪下不了太久了。” 无论如何,到了这一步,她不愿后退。 而宁月昭那一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将士们随身只带了两天的干粮。不过好在蒋年早前到西北时,就已经在军中备下了许多改良过的司南。当时西北军中将士还暗笑,军中要这物什作甚,寻龙点穴么! 现在茫茫风雪中,他们正是靠着这司南来辨识方向。 当时蒋年便对宁月昭道,“色目人用改良过的司南来航海寻找新大陆,而我们却用来看风水,委实暴殄天物!” 现在看来,蒋年是颇有先见之明的。此间战事了,她定要和他去南边走一走,品一壶西湖碧螺春,看一场江南烟雨如画。 在雪停下之后,他们又艰难行走了一段,当走出这一片崎岖地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雪掩埋了他们的足迹,辜雅等人无头地追寻了一段后,只得踏着难行的道路折返,再行思索从别的路径拦阻他们。 方魏堂有些担忧地道:“陛下,我们这次出来是轻装简从,今夜恐怕要露宿野外了……” 对于他们这些男人来说,露宿一夜没什么,但是陛下是女子之身,又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 读出方魏堂的未尽之意,宁月昭斜倚着红鬃马,淡淡道:“北祁人恐怕会想办法从别的路径拦截我们,我们稍稍歇息片刻,连夜赶路。照现在速度,最快明天清晨便可到达潼城外。” 明明眉宇间已经流露出疲惫之色,可是眼神依旧坚定有神,看到宁月昭如此,禁军上下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星夜赶路。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在依稀晨光中看见了潼城的城郭。 禁军们几乎是精疲力竭,几乎是就地坐下了。 为了不扰民,他们与城外的守军接洽后,就地增加营帐,在城外驻扎歇息。 “陛下!”原来留在潼城主持局势的陆基收到消息,匆匆赶来见宁月昭。 宁月昭抬手示意他,“非常时期,不必多礼。” 陆基先前收到的战报是已经攻下了北祁大营,但是现在宁月昭只身带着千余人马狼狈而回,必定是遭遇了不可抗力的变故。 宁月昭简单和陆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他也不禁紧锁眉头。 “我们的时间不多,你马上带人按朕的吩咐行事!” 第369章 横生变故 言情海 正文 第370章 破局脱困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0章 破局脱困 肖靖天这边的情况可谓是浴血奋战,鉴于曲悠率领的这些诡秘白衣士兵人数不多,肖靖天下令将十几万的士兵分成千人一组轮番上阵,不求克敌,只求拖延足够的时间。【舞若小说网首发】 淡定地指挥着圣军的曲悠对着这一切非常满意,“所谓大兴战神,也不过如此!” 一直恭敬地跟在她身后的白衣侍卫面无表情地道:“圣女,您有没有发现,肖靖天是想保存实力。” 曲悠在马上眺望着大兴的军队如潮水般后退,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无非是想去和大兴女帝汇合,本座乐得成全他。北祁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坐享收益,也是不可能的。” 当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曲悠下令圣军停止进攻。 肖靖天也未敢放松,只是夜间命令全军放慢速度撤退。 第二天清晨时,曲悠和她的圣军不再打头阵,取而代之地是北祁的军队。 此时的北祁士兵士气高涨,肖靖天本想不理他们全速撤退,但是北祁人早就洞悉他们的意图,也不急着追击,而是就地叫阵,还指名道姓说肖靖天胆小如鼠,只知抱头鼠窜。 西北军中将士怒不可遏,两军交接不免一场恶战。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但是两边谁也没讨到便宜。 第三天清晨,不论北祁人怎么叫骂,肖靖天都不为所动,只是有条不紊地指挥全军撤退。 “肖靖天这个缩头乌龟!”今日领兵的依旧是辜雅,她前日在宁月昭处受了挫,这会儿肖靖天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倒是稍稍平复了她的愤怒。 “将军,穿过前面的平原,就是潼城了。” 辜雅眼露精光,“继续前进,保存一些体力,一会儿我们将潼城一并收复!” 很快,肖靖天就看到了方魏堂率领了一队禁军在前方等着他。 “将军,陛下命我在此等你,一会儿……”方魏堂在肖靖天耳边低语了几句。 肖靖天听完之后,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辜雅带着士兵不紧不慢地追赶着肖靖天,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肖靖天的一部分人马忽然勒马调头,朝他们冲来,似乎想要和他们拼杀。 辜雅抽出腰间长刀,目露凶光,“现在就想找死么?本将成全你们!” 此时的肖靖天已经不是先前的退缩之势,他彻底展现出名震西北的战神威名。 他的长剑过处,收割的是北祁士兵的性命,而军中其他将士亦是拿出全部的实力,和北祁军殊死搏杀。 辜雅才接手北祁军队不久,加上太过轻敌,她所带出来的这些人马很快就落了下风。 她只能扭头看向曲悠,“还不快来帮本将!” 曲悠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抬了抬手,非但没有让圣军加入战局帮忙,反而带着她的人马翩然消失在战场上。 “可恶的妖女!”辜雅咒骂一声,手中的长刀挥舞地生风,仿佛要将满腔的怨气都发泄在战场厮杀上。 肖靖天余光瞥见曲悠竟然不顾北祁的其余士兵,打算抽身逃跑。 “想跑,没门!” 肖靖天扬了扬手,西北军的士兵们不再恋战,快刀斩杀近前的士兵后,迅速收拢战线。 北祁一方的压力骤减,辜雅这时已经杀红了眼,骑着马一路朝肖靖天冲来。 就在这时,弓箭手迅速准备,无数支火箭嗖嗖地射向北祁军中。 辜雅在盛怒之下,没有发现这些羽箭都没有瞄准她,只是从她的头顶如流星般划过,射在北祁的军中。北祁的士兵能躲闪则躲闪,躲闪不及便挥舞着武器打落羽箭,本以为这样的就结束了,哪知道那些燃烧着的火箭落地之后,火苗跳动了几下,竟然瞬间火光暴涨。 当如雷霆般的轰隆声四起的时候,辜雅正好驭马杀至肖靖天面前,她震惊地回头,只见她的士兵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焦糊味伴随着血腥味,混合着炼狱中传来的惨叫声,强烈刺激着辜雅的五感。 原来这么多天肖靖天不紧不慢地撤退,就是为了引他们入局! 宁月昭昨日赶到潼城,顾不得休息,就马上命人在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了大量的天雷弹,把引线露在外面。彼时北祁以为自己是趁胜追击,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地面的异常情况。 辜雅红了眼,正欲回身和肖靖天拼个你死我活,却见一抹亮白的银光从她的胸口透出。 肖靖天的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胸膛,她回头时,正好看见那张刚毅的面容上写满了嘲讽! “你……”辜雅张口欲骂,可是却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身后的士兵已陷入炼狱火海,而她则仿若置身于冰窟,凉意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是生命一点一点地在流逝!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几日他们自以为占得上风,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将他们全军覆没。 肖靖天抽回自己的剑,抖去剑锋上的血珠,不再管辜雅的死活,下令大军整装回城。 在城楼上的宁月昭听到布局成功,大军平安返回的消息时,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久违的笑容。 陆基在她身后半步,由衷地道:“陛下神机妙算,虽然这次退守潼城,可是北祁的损失更为惨重。” 宁月昭朱唇微抿,看着远处烟尘弥漫,旌旗摇曳。 “朕不能退!” 瘴气弥漫的阴暗森林里,蒋年挥剑斩断横在眼前的层层荆棘,而让人绝望的是荆棘丛后依旧是看不到底的林木。 他们已经困在这座迷雾森林里一天一夜了,这里阴冷潮湿,树木高大,遮天蔽日,甚至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蒋年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身边适时地递来一只水囊,那只手上纵横交错着几道被荆棘树枝刮出的血痕。 “殿下。”吴知雨的脸上沾了几处脏污,可是眼中还是带着笑意。 纵然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可是这些跟着他来的禁军侍卫没有一个人叫过一声苦,说过一句累。 蒋年伸手接过水囊,饮了几口,“你们可曾发现这森林的不同寻常之处?” 吴知雨环视了一下周围,“似乎我们又绕回了原地了。” 有个侍卫吞吐地道:“这莫不是鬼打墙?” 阴暗看不到出路的森林,走了一天一夜又回到了原点,似乎颇有民间传说鬼打墙的意味。 “怪力乱神之事孤从来不信。”蒋年摇头,“这森林太过安静了,若是山野之中,应当由走兽才对,可是这里连鸟啼虫鸣都没有,委实有违常理!” 蒋年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里安静地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但是这一点发现除了让人更加绝望外,没有任何安慰的作用。 蒋年越过荆棘断丛,走到面前的大树上,挥剑在树上刻了个记号。 “拿炭笔和布帛来。” 马上就有侍卫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卷白绢,并递上了一支用烧过的碳制成的简单笔。 蒋年略加思索,提笔在白绢上画了几笔,画完之后他将白绢收在怀里。 “走。” 众人又行了一段路,面前又出现了一棵树,蒋年轻抚树身上的刻痕,嘴角勾起一抹笑。 蒋年拿出白绢,又画了几笔,带着大家继续前行。 路上他们记不得自己一共见了几次一模一样的树,有的树身上有刻痕,有的没有。对于那些没有刻痕的,蒋年就会用剑刻上不一样的记号,同时在白绢上做了标注。 眼前的瘴气越来越浓厚,光线也更暗了一些。尽管大家在进森林前就服过抗瘴毒的药,可是此刻仍有头晕目眩之感。 蒋年走在最前面,足下的荆棘冷不防绊了一下他的脚。 “殿下小心!” 吴知雨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他的胳膊,当他看到蒋年的脸色时,他吓了一跳,“殿下,您……” 蒋年另一手按住吴知雨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孤只是被绊了一下而已。” 他的声音如往昔般镇定,可是吴知雨分明看到了他的额上不满了冷汗,脸色白的不似活人。 “大家再服一丸药,走过这一段就能出去了。” 蒋年挣开了吴知雨的手,站稳了身子,步履如常地往前走。 终于,前方的雾瘴越来越稀薄,林木变得稀疏矮小,光线也越来越亮。 当眼前又出现熟悉的西北原野风光时,大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回首那片困了他们两天的森林,发觉此处看去,虽然这树林看过去比寻常的要高大些,但是却毫无阴森神秘之感。 “怎么回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的蒋年。 蒋年背对着他们,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原野尽头的隐约城郭,声音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这座森林是有人故意按照奇门遁甲栽种的,至今已逾百年。若是不能踏着正确的方位,那么结局只能是困死其中。” “难怪百余年来北祁的王都无人能知晓!” “皇夫殿下果然博学多才,竟然能勘破这奇门遁甲之术!” 面对众人的夸赞,一贯亲和的蒋年竟然没有转过身来。就在众人疑惑间,他的身子晃了晃,整个人栽了下去。 “殿下!” 第370章 破局脱困 言情海 正文 第371章 一生仅此一次的卑微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1章 一生仅此一次的卑微 当辜雅的尸首被死忠的将士貌似抬回来,呈到奕晨的面前时,他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全本言情小说) 辜铭不顾肩上的伤口,扑到担架前,颤抖地去拭辜雅面上的泥沙和血痕,“妹妹,是哥哥没能护住你!” 奕晨见状,从御座上起身,走到辜雅的尸身前,他正想说些什么。 辜铭猛地抬头,双目布满红丝,眼角带着泪光,“陛下不是说,北祁和南宇结盟,南宇国的圣军可以助我们一举击退大兴,乃至一统天下吗?现在我北祁疆土为大兴所侵,家父以及军中其他将士不断地枉送性命,这究竟是为何?陛下能给臣一个答案吗?” 这时,大帐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战甲兵戈摩擦的声音。 奕晨顾不上回答辜铭的质问,大步朝外走,掀开帐帘。 只见军中的将士齐齐聚集在大帐外,带头的是重伤未愈的封啸。 所有的将士齐齐跪下,封啸痛心疾首地道:“陛下,此一役我军折损数万人马,皆因那南宇国圣女背信弃义,臣恳请陛下莫要再被奸人蒙蔽,还我北祁昔日骁勇之风!” 众口同声地道:“诛杀妖女,还我军风!” 奕晨的手紧紧攥袖,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时,辜铭从他身后走出,“陛下,当初我们能震慑大兴多年,全靠马上功夫,不需要任何的蛊毒,也不需要那些非人的助力,自从先帝迷信那些手段开始,我们的军力非但没有增强,反而连连受挫!” 奕晨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勉力站着,“南宇圣女背弃同盟并非朕事先能预料的,而大兴如今有强大的火器在手,诸位将士觉得我们还能依靠从前的马上功夫来击退强敌吗?” 他的声音轻若微风,可是落在每个人的心头却如巨石投进平静的湖水里,激起浪千层。 是了,大兴如今有利器在手,又有了西葡的良驹支持,早已今非昔比。现在他们人马折损严重,而南宇国圣女又忽然抽身事外,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封啸跪得笔直,“即便是如此,北祁的勇士也绝非懦夫!” 奕晨皱了皱眉,拂袖道:“诸位放心好了,朕绝不会让这些将士白白牺牲的!” 而此时在潼城外,当肖靖天看到远处城楼上的熟悉身影时,他觉得全身的疲乏都一扫而光。 西北军的将士们看到伫立城楼,静候他们凯旋的女帝陛下时,发自内心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几万儿郎在城外齐声高呼,呼声如山,震天撼地。 宁月昭看着城楼下的将士,他们虽然满身疲乏,可是面上却焕发着熠熠神采。 她也不禁为此感染,“诸位将士辛苦了,朕已命人备下食水营帐,这两日大家就好好休养。” 小小的潼城因为大军的驻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入夜后,经过白日的休整,除却一些受伤的士兵外,大部分的士兵都恢复了活力。 城外的军营燃起了熊熊篝火,烤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营地。入冬之后,此处的猎物稀少,这些都是从玉衡关内运来的。因为眼下特殊时期,此次的饷宴并未备酒,只用了茶水。 简单的木案前,宁月昭微笑地看着围着篝火大口吃肉的将士们,即使是以茶代酒,他们亦划拳、行酒令,玩的不亦乐乎。 “砰”的一声轻响,一盘切好的烤羊腿肉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恰好对上肖靖天闪着别样光芒的眼眸。 “你今晚几乎没动过筷子,这盘羊腿我加了特别的佐料,一点都不膻。” 说完,肖靖天就在她身旁坐下,如变戏法般拿出一只瓷壶,拔开塞子后,清冽的酒香四溢。 宁月昭不满地夺过他手中的酒瓶,“你身上伤了好几处,不可饮酒。” 肖靖天的后背和手臂都在混战中负伤了,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傅辽也叮嘱了他不能大意。 他定定地看着她手中的酒壶,“我听说你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若是你这样都可以,那我为何不能饮酒?” 宁月昭将手中的酒壶交给一旁的侍女,略带尴尬地道:“谁说朕没吃东西了。” 说完,她还马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肖靖天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初到西北,人前强作欢笑,但是人后却为蒋年暗自神伤的宁月昭。 “你在担心他。”鬼使神差的,他就这样说出了口。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宁月昭本来再去夹羊肉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她转向肖靖天,大方地道:“蒋年此去,半分音信没有,朕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早就注意到了,肖靖天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以君臣相称。她知道前世的肖靖天为了她终身未娶,一心替她守住大兴的江山。 然而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可能回应他的这份感情。 他的守护,她由衷感激,可是她希望他能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她的身上蹉跎年华。 尽管肖靖天早有心里准备,但在听到亲口承认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先皇以拉拢肖家军权为由,要你我成婚,你可会答应?” 他小心掩饰着眼中的希冀,以十分平常的口吻问出这句话。 宁月昭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道:“当时的你,真的接到这样的圣旨,怕是会带兵杀入帝都,逼母皇收回旨意吧。” 肖靖天面色一僵,看着面容平静的宁月昭,他的右手紧紧地攥成拳。 宁月昭将一杯茶水推到肖靖天面前,“如果没有蒋年,就没有现在的朕。现在回想当时的自己,朕都觉得那时的自己蠢翻了。” 如果没有蒋年,现在的她就是北祁军中的阶下囚,奕晨的禁脔。也是蒋年一步一步扶持,她才能有如今的成长。 或许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谋他的才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他越来越依恋。潜移默化间,她对他的感情深入骨髓。也正是如此,才会在她初知前世真相的时候,不能接受蒋年对她感情可能掺有杂质。 这一刻,肖靖天很想问她,为什么蒋年可以,同样的情况我就不可以!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当时真的先皇赐婚,他肯定要在帝都大闹一番的。 肖靖天松开手,紧紧握住她推来的那杯茶,心有不甘地道:“江山和蒋年,你会选哪个?” 宁月昭侧首看他,毫不犹豫地道:“蒋年。” “崩”的一声,肖靖天生生将掌中的瓷杯捏碎,他喉结上下一动,略带沙哑地道:“你们成亲一年有余,还未有子嗣,玉泉山那次重伤,或许已经伤了他的身体,你就没想过纳一两个侍君吗?” 宁月昭先是一愣,随即嘴角荡起一丝苦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类似的流言帝都不是没有,蒋年明明可以利用他的听风茶楼的势力将这些流言压下,可是他却任由这些流言发展。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她。 他爱她如命,她此生断不可能再负他! “蒋年他,是我唯一的夫,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明明的轻缓的语调,可是落在肖靖天的耳中却不吝疾风骤雨。 他的手中还有几片瓷杯的碎片,可是他却浑然未觉地收紧掌心。 “好好好……” 肖靖天连说三个好,面色沉冷地起身。 他这一身顶天立地,从不曾如此卑微过。一生只此一次的卑微,却换来毫不留情地拒绝。 宁月昭看到他指缝间渗出的血迹,赶忙抬手招过下属,“马上传御医!” “不用了!”肖靖天粗暴地打断她,那个侍从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宁月昭正要开口劝他,只见他背过身去,摇了摇手大步地离去。 她也跟着起身,可是最终没有去追他,只是吩咐了人跟上他,盯着别让他出事。 既然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吧。 营中的其他将士还在狂欢中,丝毫未觉这边的异常,可是陆基离宁月昭最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陆基摇了摇头,饮尽面前的一杯冷茶,口中的苦涩直达心底。 没有了酒水助兴,当晚的饷宴很快就结束了。 侍卫来回报,说发现了肖靖天躲在营帐中喝了许多酒,已经不省人事了。 宁月昭轻叹一声,“叫人去照顾一下。” 当晚她躺在榻上,几乎是一夜未合眼。 次日清晨,军营中爆发了一件大事。 “陛下,不好了,肖将军身上的伤口溃烂了!” 怎么会这样?肖靖天只是饮酒,现在又是冬天,怎么可能伤口一夜间溃烂? “传御医了吗?” “傅医使已经在肖将军的帐中诊治了。” 宁月昭顾不得许多,匆匆更衣就往肖靖天的大帐赶去。 可是她还未走进肖靖天的大帐,就有人又来禀报,“陛下,此前军中受伤的将士们,今早身上的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浓烂!” 第371章 一生仅此一次的卑微 言情海 正文 第372章 太不够意思了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2章 太不够意思了 如果说只有肖靖天一个人的伤口出现溃烂现象,那她可以把这当作一个意外,但是现在军中受伤的将士都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就有问题了! 宁月昭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御医和军医都去看过了吗?” 那士兵点了点头,“蓝少主业已赶过去察看原因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宁月昭摆摆手,“待朕看过大将军后,就去伤病营。” 说完,她就迈进了肖靖天的帐篷。 此时肖靖天正趴卧在床上,赤着上身,身上的白纱都已除去,露出溃烂的伤口。 帐中其他的卫兵看到女帝驾到,正欲行礼,被宁月昭抬手制止了。 此时傅辽正聚精会神地研究肖靖天的伤势,他以钢刀刮下了一点他伤口的腐肉,仔细地观察着。 宁月昭注意到傅辽身边站着当初乐文留给她的女卫雪镜。此女医术高明,当初潼城的时疫蛊能够顺利祛除干净,也有她的一分功劳。宁月昭对乐文有所保留,自然不会让他的人时常在她身边晃悠,之后雪镜就经常跟在傅辽身边,是以这会儿他们一同出现,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傅辽拧着眉头,将沾着腐肉的钢刀递给雪镜,“你看看。” 雪镜脸上本就没有任何表情,面对着钢刀腐肉,也是眉眼波澜不兴。 在雪镜研究的空档,傅辽又替肖靖天把了一次脉。 “这几日可有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雪镜的声音就如她的外表般冰冷。 肖靖天瞥了一眼正注视着他的宁月昭,带了几分情绪地道:“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无非就是南宇国那些跟你一个德行的侍卫。” 听到这话,傅辽眉峰稍沉。 雪镜仿佛没有听到他话里的讽刺,只是将钢刀放回托盘上,“和圣军交手不足以让你的伤口恶化,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肖靖天闭了闭眼,不耐烦地道:“没有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不就是一些腐肉吗?割了就是!” 傅辽放开他的手腕,冷声道:“肖将军想要效仿关云长谈笑刮骨疗伤吗,下官倒是不怀疑肖将军的勇气,只是将军这伤根本不在伤口,即使削肉剔骨,也不能阻止这伤口继续腐烂。” 肖靖天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可是面上却并无半分惧色,“大不了就是死,也没什么。” 宁月昭听出他的话分明是在置气,她看向傅辽,“在攻破定阳山的大营的时候,曾经在营中地下挖出数个瓷罐,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傅辽起身走近她,郑重地问道:“那东西在何处?” 宁月昭道:“大营已经被一把火烧光,但是蓝宇带回了一个封存妥当的瓷罐。这几日忙于对抗北祁的暗算,这事或许就被忽略了。” 傅辽沉吟道:“肖将军是中毒了,军中那些伤口同样溃烂的士兵应当也是毒发导致的,这毒,或许就是这些罐中的毒气。” 宁月昭恍然,轻咬朱唇,愤然道:“难怪北祁人撤退的那么快,他们早就知道无力抵抗我们的炮火,事先在营中埋下毒气,待我们炮轰大营时,瓷罐被强大的炮火打碎,让士兵们悄无声息地中毒。” 傅辽伸手抓起宁月昭的手,替她把脉道:“即使没有红衣门炮的炮轰,那些罐子没有经过密封,毒气也会从土壤渗出,待我们得胜占领营地时,毒气也会渗入士兵们的体内。” 好歹毒的算计! 肖靖天从榻上坐起,略带紧张地看了宁月昭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这毒是不是只对有伤在身的人起作用?” 傅辽放开宁月昭的手,“陛下的脉象倒是正常,但是陛下身上有蚀心蛊的残留气息,即便遇上厉害的毒物,也能自我净化。” 肖靖天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军中其他将士……” 傅辽走到榻边,拿起钢刀,用烈酒冲去上面的腐肉,擦干后放在火上烤了烤。 “下官先替将军处理一下伤口,御医已经在为为军中将士一一诊察了。” 肖靖天看了一眼傅辽手中雪亮的钢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挂肉不能治本,但是眼下他的伤口也确实需要处理,便什么都不说地躺下了。 傅辽看了一眼雪镜,只见她似乎难得地陷入了思索,他轻咳一声,“愣着作什么,还不过来帮我!” 雪镜眼神闪了闪,有些不自然地打开了药箱,拿出麻沸散药包,递到肖靖天鼻端。 肖靖天别过脸,正要说他忍得住,可是宁月昭已经转身往外走了,他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可是雪镜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将药包强行摁上了他的口鼻。 麻沸散的药效发挥地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肖靖天就没了意识。 傅辽看了一眼宁月昭离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定神拿起了钢刀…… 此时伤兵营内,宁月昭还未走入,就已经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酸腐味。 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陆基已经命人封锁了伤兵营,不许无外伤的士兵进入,其他的士兵也被集中到另外的营区,由专门的御医和军医为他们一一检查身体。 只是军中医者人数尚不能满足同时为十几万大军诊治,因此除了加急向关内抽调大夫外,更重要的是要维护好营区的秩序。 好在这些士兵们身经百战,训练有素,军中虽然气氛紧张,但是秩序依旧井然。 方魏堂和另外一个禁军侍卫跟在宁月昭身后,知道她素来恤下,此时不可能说服的了她进去,只能默默地递过了蒙面的巾帕。 宁月昭蒙好面,又将窄袖素氅的袖口扎紧,这才进到了伤兵营。 营中的伤员本来都情绪低落,在见到他们的女帝陛下纡尊降贵地来探望他们时,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参见陛下!” 宁月昭手快地扶住了一个正要下跪的士兵,朝众人朗声道:“非常时期,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蓝宇正在为几个情况最严重的士兵查看伤口,善其和始德也在营中帮忙。 见到宁月昭来了,蓝宇严肃地道:“那些空罐子果然是有问题,这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蛊,蛊虫细小若微尘,会随着空气流动,人一旦吸入,就会中蛊。” 宁月昭沉眉道:“南宇国的降头术之所以被传得神乎其神,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们能将蛊虫炼制地细如微尘?” 蓝宇对此不置可否,“无论是什么形式,只要是蛊虫,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必定就有解法!” 宁月昭见他满怀斗志,便点了点头,正色道:“此事就有劳你了。” 蓝宇拱了拱手,便又继续回到查看将士伤亡的工作中了。 此时在定阳山下,曲悠一身红衣染尘,露在外面的额头也沾了不少脏污。 “可恶!自本座成为天圣宫圣女后,还从未被人逼得如此狼狈过!” 她愤恨地说道,她身后仅存的二十多个圣军侍卫也是白衣沾染了斑斑污迹,发丝凌乱,全然没有了先前的俊逸风姿。 其中一个白衣侍卫上前一步,递出一方锦帕,“圣女息怒,算着时日,您先前的安排应该起作用了,假以时日,胜利还是属于您。” 这个侍卫是所有圣军中最得曲悠器重的,这种时候也只有他敢靠近曲悠。先前在北祁大营中,也是他扮成宦官在奕晨身边监视。 没错,曲悠在北祁大营埋下的那些毒气,不仅会让大兴的将士们中毒,就连北祁的那些人也不能幸免。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奕晨合作,不过是想利用奕晨来达到她的目的。 她要他们两败俱伤,届时她便能坐享其成了。只不过圣军折损了十余个侍卫,是她始料未及的。 宁月昭,你别得意,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曲悠捏紧了手中的巾帕,美目流露出凶光。 她轻抚胸口,眉头忍不住轻蹙。这几日蒋年似乎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就连这次宁月昭的身边也没有看到他。 是了,只要他们靠得越紧,蒋年所受的折磨就越深。 呵,所谓深情果然是很肤浅的东西。 曲悠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蒋年啊蒋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向我屈服了吧! 想到这里,曲悠觉得胸口的愤恨抒发了一些。 “安排一下,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整,静待属于我们的胜利!” “是。”先前给曲悠递锦帕的侍卫低眉顺目地道。 夜色降临后,定阳山下的几个不起眼的帐篷几乎是难以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墨色的身影几个起纵,落在其中一个帐子前。 很快,那个帐中闪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两人极有默契地朝远处略去。 巨大的山壁下,距离方才曲悠等人扎营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白衣人淡淡道:“大兴那边情况如何了?” 墨色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情况很不好,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红点,再过几日,他们身上也会开始毒发溃烂,届时……” 白衣人语带轻笑,“你该不会是替他们来求本宫的吧?” 墨色的身影正要回话,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乐文太子太不够意思了,既然要与朕结盟,这会儿明明有助我军脱困之法,却藏着掖着!” 话音落下,一道青色的身影在他们面前翩然落下,她袖袍轻翻,掌中赫然出现一枚鸡蛋大的夜明珠。 淡淡的光华照亮一方天地,恰好照见夜行衣打扮的雪镜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这从天而降的人,正是宁月昭,今夜她刻意换了一身青衣,方便夜间行事。 而那一身白衣的圣军侍卫,曲悠的心腹,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 宁月昭手持夜明珠走进他,饶有兴致地道:“你是想自己揭下这人皮面具,还是朕来帮你?乐文太子。” 第372章 太不够意思了 言情海 正文 第373章 情况危急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3章 情况危急 听到宁月昭一下子就点破了乐文的乔装,雪镜素来毫无情绪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她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 “属下该死!” 方才她还想为大兴的将士求情,希望乐文能够出手相助,这会儿被人追踪而不自知,还暴露了主子的行踪,不免有背主之嫌,简直罪该万死! “起来吧。【】”乐文伸手揭去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原本的样子,“大兴陛下武功远高于你,没有发现她的追踪不能怪你。” 雪镜想不通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可眼下的情形又没有她发问的余地,只能尴尬地站着。 宁月昭眯眼打量了一下乐文,“朕先前真是小看了太子,居然能忍辱负重至此,潜伏在自己的妹妹眼皮底下这么久。” 乐文淡淡一笑,“是啊,本宫伪装了这么久,却被陛下一眼看穿,这样看来,你和本宫的妹妹之间,还是你略胜一筹。” 宁月昭不打算跟他废话周旋,直接道:“先前乐文太子承诺与朕结盟,现在又摇身成了南宇圣女身边的心腹,那么先前的承诺是否就不作数了?” 他一直潜伏在曲悠身边,说明曲悠所为之事他是知晓了,可是他却没有事先对她示警,所谓结盟说起来就有些可笑了! 乐文摇头,“本宫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陛下想要的,本宫会竭力配合。皇夫身上的降头术,大兴将士身上的毒,本宫都会全力帮助陛下。” 这件事上,他的确是有私心,可是战场厮杀怎么会没有伤亡呢?何况他并没有曲悠那样的打算让北祁和大兴两败俱伤后,她独自坐收渔人之利。 曲悠太过天真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兴和北祁相斗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她搞垮的。 宁月昭这一次从西巡到西征,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谎言和背叛,仅凭乐文的一句话,她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朕的禁军副统领此刻就守在圣女的帐外,你说她若是发现你我在此密会会如何?” 乐文轻叹一声,“陛下可知道大兴的将士们身上中了什么毒?” 他话锋陡然一转,宁月昭倒也不怕他玩花样,静待他的下文。 “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了南宇圣军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了吧?” 乐文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是雪镜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身子忍不住轻轻一颤。 那是一段噩梦般的过往,此时四野俱静,除了眼前夜明珠的淡淡光华,没有别的亮光,这种恐惧无疑更易被放大,可是乐文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宁月昭从蒋年哪里听过,那完全是不把人当人来训练,在极端的环境下,让这些人的身体机能都发生了异变。 “在那样暗无天日的黑暗房间里,为了生存,不管能不能入口的东西,都会成为孩子们争食的目标,甚至是人吃人,每个人的身体里都积累了或多或少的毒素。每天都有人死去,但是这些尸首却不会马上被清理走,这些尸首在腐烂中也发生了异化,变成最阴毒的尸毒。要想成为圣军,就要经得起这些尸毒的历练。在一批圣军侍卫养成后,这些毒尸会被以特殊的手法提炼出尸毒,封存在天圣宫中。大兴的将士们,中的正是这尸毒。” 乐文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表情的波动,宁月昭听完眉头微皱,“你能解毒?” 曲悠是把天圣宫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看来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了。 乐文道:“天圣宫圣池之水可以解百毒,也可以治愈所有的创伤。” 宁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是不是蒋年身上的降头术,也可以解?” 她还记得,当时曲悠就是让蒋年泡在圣池之中,替他治好了右肩的旧患。但是!蒋年身上的降头术也是曲悠借着替他医治旧患的由头种下去的,那么这池水能解蒋年身上的降头术吗? 似是看穿宁月昭的困惑,乐文轻轻摇了摇头,“皇夫身上的降头术,不是圣池之水可以解的。天圣宫是只有圣女,以及圣女的夫婿可以自由出入。如果圣池之水能解,那么她们还拿什么钳制驸马呢?” 乐文的话让宁月昭的希望破灭了一半,她理了理情绪,“此处距离南宇路途遥远,而且圣池也不可能容得下十几万大军的,你要如何帮朕的将士们解除尸毒?” 乐文的眼神中流露出笃定和自信,“陛下拭目以待好了,本宫在南宇国内已经做了安排,打破圣女在百姓心中的迷信,他们会帮我们进到天圣宫的,届时本宫就可取了池水炼制解药了!” 宁月昭相信乐文蛰伏这么久,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是她担心的是军中的将士等不起。 “今天在朕动身之前,已经有几个将士熬不住,去了。” 宁月昭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实际上她已经出离了愤怒了,而最糟糕的是,肖靖天也已经开始昏迷不醒,傅辽说他随时有可能撑不下去! “两军对垒,本来死伤就难免,或许陛下会觉得本宫太过无情,可是这一点上你若看不开,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本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制出解药。” 乐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陛下该庆幸,你至少有本宫的帮助,而北祁那边,没有人能控制的住尸毒,如今又折损了大半的人马,北祁新帝也是头疼不已,陛下抽调未毒发的将士拼一把,或许能就此拿下北祁也说不定。” 那尸毒是通过空气蔓延的,而且瓷罐又埋在地下多日,北祁的士兵也中毒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乐文所说的办法也是个出路,可是眼下军中每天都有将士毒发,死亡的阴影笼罩全军,他们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能抽调人马攻打北祁呢? 乐文看了一眼雪镜,继续道:“本宫现在不能抽身,大兴军中将士的情况雪镜最为了解,她的医术不在本宫之下,此番她隐瞒陛下前来,也是为了不暴露本宫的行踪,并非是要对陛下不利,在本宫炼制解药之前,她可以帮陛下延缓军中将士病情的蔓延。” 宁月昭的视线也移向雪镜,她点了点头,“好。” 乐文道:“本宫已经出来很久了,必须要回去了,陛下且静待佳音吧!” 说完,他重新带好人皮面具,施展轻功离开了。 雪镜看着宁月昭,有些欲言又止。 宁月昭摆了摆手,“你随朕回去吧。”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雪镜忽然道:“陛下,雪镜会帮你控制住军中将士的病情的!” 宁月昭足下一顿,收起了夜明珠,四周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分外清冷,“怎么控制,即便放光你全身的血,也解救不了朕的十几万大军。” 雪镜在暗色中的脸色瞬间一白,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绽了。 宁月昭之所以能够发现端倪,就是因为傅辽身先士卒的游走在治疗的一线,昨日他的身上也出现了红点,这是中毒的征兆。 夜深四下无人时,雪镜喂傅辽喝了自己的血,今天早上傅辽身上的红点就自己消失了。 现在想来,是因为她和乐文都曾经和那些带毒的尸体长期共处,他们能抵抗这些尸毒,加上傅辽中毒不深,所以雪镜的血能够解傅辽身上的毒。 若不是宁月昭时刻派人暗中监视着雪镜,也不会发现其中端倪。 今夜雪镜故意在人前流露出疲态,傅辽便让她先去休息,她趁着四下无人换了夜行衣跑了出来。 宁月昭带了几个侍卫一路跟着她,才发现曲悠的落脚处。她当即做了两手安排,一边派人守在曲悠的帐篷附近,她自己则跟上乐文和雪镜,如果情况有变,就马上惊动曲悠,届时她就会发现她一直以来信赖有加的心腹,竟然是她那个废物哥哥! 然而现在,她终究是选择了相信乐文一次。 “你现在要考虑的是,究竟是要忠于谁。” 说完这句话,宁月昭就不管雪镜的回答,自己施展轻功走了。 雪镜愣在了原地,她原本是坚定地忠于乐文的,但是现在…… 乐文虽然选择和宁月昭合作,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当两边利害冲突的时候,她要怎么做? 虽说他们这样的经过天圣宫训练的人,寻常的刀枪棍棒根本伤不了他们,可是他们可以选择放弃,心甘情愿自伤自亡,说到底,他们还是人。 方才乐文下令要她控制住大兴军中将士的病情,意思就是要牺牲她了,而她也不想再夹杂在两边为难。如果牺牲她,可以保全一部分将士的性命,那也值得了。 当雪镜回到军中,发现自己住的小帐篷中点着灯火,烛光将映在帐篷上的剪影拉得很长。 掀开帐帘,傅辽正对着她坐在桌子后面,而他的面前摆着一只玉瓶,以及一支锋利的匕首。 烛光下,匕首反射着清冷的光。 雪镜深吸一口气,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这玉瓶太小了,最多只够给一个人解毒。” 说完,她也不管傅辽的反应,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抹在腕间,接着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顺着皓腕滑下,一滴一滴落在玉瓶中,很快,瓶中血就满了。 傅辽霍然起身,拿出布带扎住她的小臂,腕间伤口的血很快就被扼住了涌出之势。 药粉倒在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望着在帮她包扎伤口的傅辽,雪镜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傅辽用白纱在她的手腕缠了数道,稳稳地打了个结,“你只要知道,陛下从未打算过牺牲你的性命就行了。” 放开她的手后,傅辽带着一瓶她的血就离开了。 雪镜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自从成为圣军的一员后,她早就不知道伤痛疲乏为何物,然而最近她越来越多的有了人才会有的情绪感受。 次日,南宇国忽然发生地动,城池化为废墟,百姓死伤无数。 奉旨监国的太子乐文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亲上雪山求见圣女,然而天圣宫却紧闭大门,无人回应。 两天后,宁月昭带着禁军中武功最高的十个侍卫,潜入了北祁的营地。 第373章 情况危急 言情海 正文 第374章 再也不分开,莫负良宵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4章 再也不分开,莫负良宵 相比于大兴,北祁这边的情况要严重的多。(全本言情小说) 奕晨的身体本来就被罂粟毒折磨地体弱,虽然他善于用蛊,能够让他自己百毒不侵。可是他手上的蛊毒有限,只能保住伊英、辜铭,以及帝王的亲卫暂时控制住身上的尸毒。 至于那些身上带伤的士兵,奕晨也没有办法,只能抛下这部分人,带着尚未毒发的士兵逃回王都。 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王都,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 可是逃亡的路途并不顺利,路上不断有士兵毒发,一旦发现有人毒发,马上就会被逐出队伍。除了奕晨,军中的将士都人心惶惶。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们到达了顺城,穿过这座城,距离王都就近了,可是他们如今的队伍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十人。城中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的军队遭遇了怎样的变故,只知道是王上亲临,太守亲自出城相迎。 当晚,奕晨下榻太守府,临时整理出的卧房虽然不及皇宫大内,可是也比连续半个月来餐风露宿好多了。 沐浴过后,奕晨换上寝衣,挥退房中的侍女。他才刚在床边坐下,就发现枕边放着一个小纸包。 他拿起纸包,放到鼻端轻轻一闻,当即就变了脸色。 这是罂粟粉!能让他从灵魂深处发出颤抖的味道,极具诱惑,又极具危险。 “谁!” 奕晨攥紧了手中的纸包,站起来朝着房中喊了一声。 狂风吹开窗户,冷风灌进屋中,让奕晨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来人!”他有些慌张地叫人,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响应。 奕晨紧张地朝着窗外喊道:“谁在装神弄鬼!” 就在这个时候,开着的窗户外面飞进来一个东西。 奕晨紧张地后退一步,那东西辘辘地滚到他的脚边,他低头一看,不禁大骇这是一个人头! 整个太守府如死一般安静,奕晨用足尖踢了一下那个人头,转过来的赫然是伊英的脸,他双眼圆睁,显然是死不瞑目! 奕晨的后背一阵凉意,那是惊出的一身冷汗,他理了理情绪,稳着声音道:“不要故弄玄虚了,朕知道是你,阿昭。” “呵,就凭你也配自称‘朕’!” 伴随着冷冷的女声落下,宁月昭从房中的帘幔后走出。 奕晨从衣架上取下外袍,慢条斯理地穿着,“我就知道是你。” “你倒是镇静。”宁月昭下巴微扬,从腰间缓缓抽出软剑,手腕轻抖,剑身发出轻微的剑吟声。 奕晨系好衣带,反而露出些许笑意,“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慌也不能改变什么了,不是吗?” “不错!” 话音落下,宁月昭手中的软剑已经朝奕晨刺了过去。 奕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宁月昭的软剑如游龙,剑光如雪,精准无误地没入他的右肩胛。 两人这会儿靠得极近,血流从伤口喷薄而出,飞溅到宁月昭的身上,让她的脸上也沾染了几点血珠,仿若雪地红梅。 “你杀了朕的母皇,挑拨朕和蒋年的关系,意图颠覆我大兴江山,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偿你的罪孽!” 对于奕晨的不躲不闪,宁月昭也有些奇怪。毕竟前世肖靖天一举攻破北祁皇宫的时候,奕晨可是带着一笔财富逃到了大兴,摇身成了江南商户,逍遥自在了好几年才被他们找到。 奕晨额上沁出了冷汗,他却笑着伸手握住了剑锋,低低地道:“若不是你母皇反对,我是愿意在大兴和你天长地久的……” 细语温柔,仿若情人间的低喃。 宁月昭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手腕一转,软剑在奕晨的肩头转了半个圈,更多的鲜血从他的伤口溢出。 奕晨的手握紧了软剑的剑刃,鲜血从指缝一点一点渗出,他缓缓闭上眼睛,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能死在你手上,我也瞑目了。” 到了此时还想迷惑她吗?宁月昭眸光微闪,抽出了软剑,下一刻她的剑尖直指奕晨的胸口,没有半分犹疑的,软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更多的鲜血喷出,溅了宁月昭的脸上、身上都是。 奕晨闷哼一声,脑袋耷拉了下去。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玩什么慢慢折磨人的把戏,所有的爱恨都在这一剑下终结。 宁月昭抽回剑,奕晨的身子就瘫了下去,她俯身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保断气了。 “来人。” 房门被打开,一人缓缓而入,宁月昭知觉的反应过来这不是连日来一路随着她跟踪奕晨而来的禁军侍卫! 下一刻,熟悉的轻缓脚步节拍,让宁月昭胸口一滞,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忐忑地转过身。 “蒋年……是你吗?” 来人逆着光,她一下子看不清容貌,还不待她睁眼看明,她已经被拥入一个带着风霜冷气,却又无比宽厚的怀抱。 “铿”的一声,软剑落了地,她反手抱住他的腰身,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冷峻寒香。 “蒋年!” “我在。” 温润清和的嗓音,带着宠溺的笑意,简单的两个字,让宁月昭鼻子陡然一酸。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聚少离多,尝尽相思苦楚。 蒋年却恍如天神,每次都能在她最出乎意料的时候降临在她身边。 两人就这样静静拥着,许久,宁月昭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怀中抬头,“不是说明日才会来吗?” 她本来想跟踪奕晨找到王都后再下手,但是今天白日里,蒋年让吴知雨寻到她,告诉她王都已定,明日他就会来接她。 可是现在他就出现了,这让宁月昭几乎要以为自己在梦中。 蒋年看着她蒙了一层轻雾,略带迷离的眼眸,心底一动,俯身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吻,“等不及天亮,我现在就想见你。阿昭,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唇上的温润气息,明确地告诉她这不是梦。 蒋年见她笑颜渐展,忍不住低头还想再吻她,不料她的手却抵在他的胸膛上。 “等一下。” 宁月昭骤然退出蒋年怀抱,她方才杀奕晨时,他的血溅了她身上、脸上都是。 蒋年伸手去拉她,直接以袖袍去擦拭她面上的血污,“躲什么,我又不嫌弃。” 宁月昭抓住他的手,冷眼斜了一眼奕晨的尸身,“我嫌脏!” 这个人做了多少恶事,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愤。 知她所想,蒋年朝门外扬声道:“来人。” 两道人影从门外闪入,拱手道,“陛下,皇夫,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今夜就委屈您二位在这里一晚了。” “起来吧。”宁月昭抬手示意这些禁军侍卫起身,“明日把这个人的尸体悬挂在城楼上,受降者不杀。” “是。” 蒋年从侍卫手上接过毛巾,替宁月昭擦拭面上的血污,房内其他的侍卫都秉着非礼勿视的态度,低头不看二人。 “一会儿回房,我亲自服侍你更衣。”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在她耳边低语,宁月昭的脸当即就红了。 蒋年大方一笑,将脏了的毛巾随手一扔,揽着她朝门外走去。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陛下和皇夫更恩爱的夫妻了。”有人感慨道。 “可不是,怎么会有人说他们貌合神离,真是瞎了眼了!”另一人附和道。 感慨两句后,两人朝奕晨的尸体走去,他们同时俯下身去碰奕晨的尸首,不料那尸体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那两个禁军侍卫本能地拔出腰间的剑,可是奕晨却出手比他们快,他手掌一翻,两道劲风没入两人的眉心。 两个禁军侍卫两尖叫的没来得及发出,人就已经重重倒下。 太守府中收拾出来给宁月昭和蒋年安歇的卧房里早就烧好了暖炉,淡淡的苏合香充斥着整间房间。 屏风之后已经备好了洗浴的热水,蒋年挥退房中侍女,收紧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夫人,为夫伺候你沐浴如何?” 明明是极为轻佻的话,偏偏他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宁月昭的脸自刚才红起来,就一直烧到现在,现在被屋内的暖炉熏香一熏,更觉一股燥热自心底升起。 “别闹了!” 蒋年身上的降头术还没解,太过亲密不是什么好事,尽管她也很想很想和他无所顾忌地亲近。 蒋年伸手轻解她的腰带,“别多想,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更衣而已。” 衣带渐宽,衣裙委地,露出花开并蒂绣样的水红肚兜。 宁月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环住自己的双肩,想要躲开他灼人的目光,可是蒋年却固执地拿开她的手,右手轻抚上那精致的绣纹。 花开并蒂,双生莲花的下面是鸳鸯交颈。 “阿昭……”他沙哑着嗓子开口。 宁月昭觉得胸中燥意更甚,蒋年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和她肌肤相亲,一股凉意从中传来,非但没有缓解她的热意,好像还添了一把火。 “蒋年,我好难受。” 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几乎要让蒋年失控。 “阿昭,你怎么了?”蒋年理智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抓过桌案上干净的衣袍,遮住她胜雪的肌肤。 “别管我,出去!”宁月昭用尽最后的理智,推开蒋年。 她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想要蒋年,可是现在蒋年如果和她结合,他会死! 两人都是知道男女之事的人,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眼下无暇探究宁月昭是怎么中招的,蒋年只想缓解她的痛苦,可是他才朝宁月昭走了一步,她就后退好几步,合拢衣襟,“不要过来,我忍忍就好!” 蒋年再靠近她,她会控制不住撕碎他的衣裳,不顾一切地和他亲近。 “阿昭……”蒋年双目赤红,双手紧握成拳,他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出去啊!”宁月昭吼道。 蒋年正为难着,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阴森的笑,“呵呵……” 蒋年眸光一闪,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奕晨。 若不是蒋年向来沉稳,处变不惊,这会儿谁看到这么一个前一刻已经断气的人这会儿居然出现在自己的房外都会被吓得半死。 奕晨的衣襟大幅地被鲜血染透,右边胸口的血洞还十分明显,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阴狠的笑,“这是我送给你们的重逢大礼,‘莫负良宵’,喜欢吗?” 莫负良宵,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蒋年当即面色沉冷,拿了软剑在手,“把解药拿来。” 奕晨伸手捂住胸前的血洞,好笑地看着蒋年,“你不就是她的解药吗?或者你要我来帮她解也行啊,再不然,这太守府上不是还有你们的禁军侍卫么?我相信他们很愿意为女皇陛下效劳的。” 听到这话,蒋年眼中怒火腾地便起了,手中的剑好不客气地朝奕晨砍去,但是奕晨却身形变换极快,避开了蒋年的一剑。 怎么会这样?奕晨明明不会武功的! 似是看穿蒋年的疑惑,奕晨得意的笑道:“蒋年,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时辰内她若不能与人欢好,就会五脏焚枯而死。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是回去替她解毒,还是杀我。” 蒋年的动作僵住了,身后是在受苦的爱人,身前是不死不休的两世死敌,怎么抉择? 第374章 再也不分开,莫负良宵 言情海 正文 第375章 雪月石桌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5章 雪月石桌 此时太守府中的禁军侍卫业已被惊动,当吴知雨带着一队训练有素的禁卫赶来时,看到站在面前的奕晨时,无一不面露惊骇之色。【全本言情小说】 方才明明是说北祁新帝已经被陛下手刃,怎么现在还会活生生站在这庭院之中? 吴知雨见蒋年眸中杀机已现,当机立断道:“兄弟们,拿下这贼子,不管他是人是鬼!” 禁军侍卫手持兵械,迅速将奕晨围住。 面对递来的长剑,奕晨也不躲避,只是当长剑穿胸,血花飞溅,那名禁军侍卫沾到奕晨的血后,面上的皮肤迅速出现灼伤后的水泡,整个人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滚。 奕晨冷笑地抽出胸口的剑,指向侍卫之后,脸色发白的蒋年,眼露挑衅。 这人难道有九条命不成,几次三番都杀不死。 奕晨自然不是有九条命,之前曲悠带着她那些如鬼魅般的圣军出现在军营中,他就发现自己之前靠蛊虫培养出的神卫与之比起来,就如同一件可笑的玩具。 曲悠那段时间自由出入军营,自然也见过奕晨之前的失败品,奕晨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作品也足够让她佩服,但她也不可能将圣军的培养方法传授给奕晨,她给了奕晨一只蛊虫,将此虫植入自身,虽然不能像圣军那样刀枪不入,却可以让他不知疼痛,又能保持意识清醒,即使身上几处要害被伤也不会死。 这可以说是奕晨之前神卫的改良版,他本来是想充分研究后重新打造一支神卫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北祁大军感染了尸毒,回天乏术。奕晨在逃亡的过程中,为防意外就对自己用了曲悠给他的蛊虫。他还以自身为媒介,服下数种毒蛊,养在自己的血液中,现在他的血就是最好的武器。 所以宁月昭要杀他时,他不躲不闪,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给她下毒。 他依旧知道寻常的毒奈何不了她,但是媚药不同,它只是激发人体最原始的渴望而已。 奕晨的心脏已经被洞穿,不再跳动,可他依然活着。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宁月昭在蒋年不在时会怎样的狼狈,蒋年的忽然出现是在他预料之外,可也正是因为有蒋年的出现,才让这场好戏更加精彩。 见禁军侍卫已被震慑,奕晨面带微笑的往外走,他自信已经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砰”的一声,奕晨觉得有什么东西穿着自己的大脑而过,血液从眉心涌出,片刻就流满了他的脸。 他不可置信地转身,血液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依稀可见蒋年手持鸟铳,还维持着射击的姿势。 “你……” 奕晨睁大了眼睛,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蒋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对着他的头连开数枪。 奕晨的脑袋瞬间出现了好几个血洞,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那名受伤的侍卫已经被抬下去救治,可是奕晨先前死而复生的情形太过骇人,一时间大家还心有余悸。 最后还是吴知雨上前一步,用手中的剑斩下了奕晨的头颅。 蒋年心系宁月昭,吩咐他们处理好奕晨的尸体,切记不要碰到他的血,接着就匆匆朝房中走去。 “阿昭。”蒋年反手锁好房门,平静地朝屏风后走去。 出人意料的,屏风之后没有人,内室的窗户却洞开着,呼呼的冷风灌进屋内,让这一室的暖香寒了三分。 她竟然跑了! 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要是跑出去遇到什么不轨之徒该怎么办? “该死!”蒋年低咒一声,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此间房屋后面是太守府的后院,冬季的庭院一片萧索,只有几棵被雪花覆满枝头的树木,最大的那颗树下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高空孤月,白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一眼望去,便可知道四下无人。 蒋年看了一眼地上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墙边,外面就是街上了。 他不敢迟疑,顺着雪地上的足迹追了出去。 当蒋年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后,那棵大树上重重落下一个人影,踉跄了几步,勉强扶着树身站稳了。 宁月昭的面颊潮红,微微喘着,她只着一身单薄的单袍,赤足站在这冰天雪地中,可是这浸入骨髓的寒冷却缓解不了她身体的燥意。 “蒋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了。”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雪地中,外界愈冷,她的内心就越燥热,她把整张脸都埋进雪地里。 “你这女人,想气死我吗!” 一声饱含怒意的清越男声在头顶响起,下一刻,宁月昭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拥进熟悉的宽厚怀抱。 蒋年怎么会去而复返的?宁月昭大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放开我!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蒋年用力擒住她的肩膀,低头粗鲁地吻上她的唇,将她口是心非的话悉数咽下。 方才他循着足迹追了出去,却发现街上的雪面上没有任何足迹,他就知道凭她的轻功,足够踏雪无痕,怎么会留下脚印,分明是故意将他引开! 果然,他折返回来,就看见她整个人倒在雪地中。 这一刻,他既心疼又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纠结缠绵的深吻,让宁月昭几乎要失去理智,她心一横,想要合拢牙关,蒋年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招,伸手捏住她的齿关,让她不能如愿。 他离开她的唇,轻抚她的面颊,“阿昭,别恨我。” 宁月昭不解地睁大眼睛,蒋年迅速出手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蒋年苦笑,“只要我还活着,就见不得你和别人好,可是我更不能接受失去你。” 话音落下,他已经伸手扯开她身上的单袍,露出玲珑的曲线。 “不要!”宁月昭在心中呐喊,眼角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蒋年挥袖拂去石桌上的积雪,把她推倒在石桌上,整个人也欺身上去,将她压在身下…… “这次就让我自私一回吧,不要忘了我。” 轻云蔽月,似乎连月亮也不忍再看。 这本该是浓情炽烈的缠绵,却缠绵到哀伤…… 第375章 雪月石桌 言情海 正文 第37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月昭的喉间终于能发出一丝声音,手脚也恢复了行动能力。【舞若小说网首发】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被风吹干了几回,只觉得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场决绝的欢爱中流尽了。 尽管蒋年是那么的温柔对待她,可是她却体会不到一丝欢乐,只觉得难过到撕心裂肺。 他依旧保持着紧紧拥着她的姿势,宁月昭枕在他的胸口,却不能如以往一般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蒋年……” 她伸手轻抚过他如墨剑的眉峰、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唇,可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却阖上了。 “你说你跨过生死轮回才来到我身边,不允许我放手,而今我亦不允许你放手!” 她从石桌上坐起,穿好衣袍,理了理凌乱的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 然后她悉心地替蒋年穿衣,“从前都是你为我穿衣点妆,今日也换我服侍你可好?” 此时宁月昭只着一件单袍,她也浑然不觉得冷,她将蒋年打横抱起,一步一步朝内院的厢房走去。 原本守在院外的禁军侍卫隐约察觉里面情况似乎不对,但以为是陛下和皇夫久别,一时间恩爱难以自持,就乖乖地守在院外。 可是当众人看到女帝打横抱着皇夫从院内走出来时,众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不是众人想象的浓情蜜意的模样,女帝的面上平静如无波古井,有眼尖的侍卫发现皇夫的胸口似乎没有一丝起伏! 难以言喻的压抑笼罩在众人心头,仿佛周遭地空气都凝结了。 宁月昭走到房门口,已经有人帮她打开了房门,她淡淡地吩咐道:“备热水。” 她将蒋年放在房中的美人榻上,指尖流连着他如玉的面容,仿佛看不够他的容颜一般。 出入房间的侍从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陛下,皇夫他……” 闻讯而来的吴知雨红着眼眶冲进了房间,他在激动之下甚至忘了尊卑礼仪。 宁月昭理了理蒋年鬓边的发,转向吴知雨,笑靥如花,“他睡着了,你莫要这般吵闹,扰了他休息。” “可是……”看着分明已经没了气息的蒋年,吴知雨喉头一梗,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没有可是,算时间,明日南宇国太子应该就会到城外,你派人去城外接洽,速速接他来此!” 半个多月前,她提供了火药,乐文在南宇国制造了一场地动,造成伤亡无数,受灾的百姓竞相前往雪山求天神显灵。 这个时候的曲悠还在北祁境内,她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回国赶。 要知道曲悠虽然武功高强,又善于降头术,可是百姓要的是家园重建,有人医治他们的伤,这些曲悠都做不到。 当她进入南宇国境内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百姓在雪山脚下跪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圣女现身,激动地不能自已。 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发生了天狗食日。 这个时候,又传来了消息,说有人在地动发生的村子里发现了一块石碑“天罚无道,异曲不除,灾厄不止”。 自古以来,大凡天有异象,都会被认为是上位者失德。 多少举事者都利用了谶纬之说成事,显然乐文对此是深有研究的,并且运用地炉火纯青。 “曲”字暗合曲悠的名讳,而她在事发之时又未能及时现身,现在人出现了,又发生了天狗食日这样的异象。 曲悠当即就下令让人打开国库赈灾,可是国库内的银钱以及粮仓中的粮食根本就不够满足灾民所需。 要知道,圣女有天神使者之名,执掌国事,乐文这个太子虽然挂着监国之名,可是面上他没有半点实权。 国库空虚,粮仓多是陈旧米粮,这笔账自然也被算到了曲悠头上,等于坐实了她的“无道”之名。 瘟疫又开始在灾区蔓延,曲悠几乎是焦头烂额。 民怨冲天的情况下,乐文道出,大兴女帝不忍南宇百姓遭此灾厄,愿意出物资钱粮赈灾。 曲悠本就因为蒋年的缘故,恨不得将宁月昭除之后快,怎么会同意打开国门,乐文苦劝无果。 直接跪在了天圣宫外的雪地里,求圣女摒弃前嫌,为百姓着想。 曲悠只道会在圣坛向天神祈祷,不日就会让百姓消灾解厄。 两日后,圣女觊觎大兴皇夫,故意将大兴女帝的善意拒之国门外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国内。 百姓缺粮少医,又饱受疫病折磨,在这样的情况下爆出这样的丑闻,乐文又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在雪地中。 这下,百姓暴怒,要推翻曲悠这个“无道”的圣女。 曲悠原本自恃有圣军在手,根本就不把这些揭竿而起的百姓放在眼里,可是哪知道临阵之时,圣军却以“圣女失德,苍生无辜”为由,拥立乐文掌权。 众叛亲离之下,曲悠被围追堵截至悬崖边,她最后选择跳崖结束了这一场纷乱。 宁月昭当时收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曲悠死了,蒋年岂不是也活不成了!可是很快乐文就传来密信给她,曲悠跳崖只是金蝉脱壳。收到这样忧喜参半的消息,宁月昭真是欲哭无泪。 因为乐文之前打着宁月昭的旗号,说大兴女帝要资助南宇,摆明了是要敲宁月昭的竹竿。宁月昭明知道所谓的南宇国库空虚都是乐文设局,坐实曲悠的失德之名,可是她还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因为乐文先把一部分解药送到西北军中,另外附上药方和制作方法,她就当是花钱买药了。 当初乐文答应她的两件事解决了一件,如今南宇国内疫病已稳定,受灾村子也开始重建,乐文信守承诺赶来顺城,为蒋年解除降头术。 本来宁月昭想着今夜除了奕晨,明日等到乐文就可和蒋年汇合。谁知道蒋年会提前来寻她,而她又中了奕晨的算计。 想到这里,宁月昭握紧了蒋年的手。 这时候,侍女噤若寒蝉地道:“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妥当了……” 宁月昭摆了摆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态度却很坚决,“都下去吧。” 吴知雨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和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女帝的卧室外聚集了不少禁军侍卫,见到吴知雨出来,他们纷纷围了上来,焦急地道:“大人,殿下他究竟怎么了?” 吴知雨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连连摇头,“陛下伤心过度,让她今夜静一静吧。” 此时房内暖香依旧,还多了几分氤氲水汽。 宁月昭小心地解了蒋年的衣衫,扶着他浸入浴桶。 她一边褪去自己的衣裙,一面笑着道:“你以往总怪我不愿与你共浴,今日遂了你的愿了,你可欢喜?” 温热的水如同情人的臂弯,一点一点驱散她周身的寒意,她拿着毛巾替蒋年搓背。 从未如此温柔细致地服侍过一个人,以往她总是在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爱,现在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把她的幸福收回去了吗? 想到这里,宁月昭手一松,从背后环住蒋年的腰,她的面颊贴在他的背上,泪水混着水珠滑下,“你怎么这么傻,我没有告诉你,我早就写好了诏书,火漆封印加急密送回帝都,交到太傅手上,若我有什么不测,他会以此密诏拥立你登位。” 蒋年有经天纬地之才,胸怀万民,这天下只有交给他,她才会放心。 江山是谁家天下不重要,康裕王空有野心而无仁者之心,纵使他姓宁,她也不愿帝位落入这样的人手中。 许是热水的作用,当宁月昭把蒋年抱到床榻上,拥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中时,有种他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温热宽厚的感觉。 “蒋年,睡吧,明日乐文来了,一切就会好的。” 在他略显苍白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她拉过锦衾,将两人的身躯覆住,同时紧紧抱着蒋年。 思绪缭乱,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宁月昭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朦胧的天光透过碧纱窗,影影绰绰的。 宁月昭缓缓睁眼,蒋年的眼睛依旧闭着,长睫如羽扇,与往日他睡着时无差别,除了她身处的怀抱已经冷了。 她颤抖地伸手抚上蒋年的面颊,颤声道:“蒋年,天亮了,你醒醒好不好?” 掌下的肌肤温冷滑腻,他的唇色比昨夜要白了三分。 “不会的!”宁月昭紧紧抱着蒋年,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让我回帝都后怎么和父亲、母亲交代!” 她才十七岁,今后还有漫长的岁月,他怎么忍心她在思念他中度过余生呢? 前世因为遭逢那样的变故,加上对蒋年心怀愧疚,她没有再嫁。今生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只会是蒋年的妻子,终其一生都是!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唤,“陛下,南宇国太子到了!” 忽然,宁月昭从蒋年怀中睁开了眼睛,她将耳朵静静贴在他的胸口听了一阵。 而门外的吴知雨听不到回应,生怕她想不开做了傻事,正要考虑要不要让人来撞门,就传来了宁月昭带着难以掩抑激动的声音 “马上让他进来!” 吴知雨心一沉,该不会陛下心智失常了吧?这声音听着可不对啊! 届时,乐文已经不请自来地到了卧室门外,恰好听见了宁月昭的那一声。 乐文索性忽视正在纠结的吴知雨,一把推开了卧室的门。 宁月昭昨夜是拥着蒋年和衣而睡的,是以这会儿除了身上的衣衫有些皱外,并无别的不妥,她扶着蒋年,让他躺在她的臂弯里。 “乐文,你快过来替朕的皇夫看看!”她的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狂喜,看得吴知雨心头一跳。 陛下素来平静沉稳,极少在外人面前喜怒外露,今日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再看一眼没有一丝生气的蒋年,吴知雨横臂拦了乐文一下,“太子且慢……” 宁月昭秀眉轻蹙地横了吴知雨一眼,“你做什么!耽误了皇夫的医治,休要怪朕不念你这段时间的军功!” 吴知雨无奈,只能退到一边。 乐文倒是神色平静,他到了床边,宁月昭就下了床榻,把床边的空间让了出来。 乐文拉过蒋年的手,把了一下脉,他皱了皱眉,却瞥见宁月昭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皇夫还有心跳,虽然很轻,要很用心听才能听到!” 吴知雨暗暗扶额,心中暗道,陛下果然失常了!他不动声色地退出了卧房,而宁月昭全神贯注地看着蒋年,根本没有注意到。 乐文探了一下蒋年的脖子,依然摸不到脉搏,最后他的手按在了蒋年的胸口。 良久,他眉头微动,解开了蒋年的衣襟,以一根金针刺入他的心口。 乐文轻轻捻了捻金针,又刺入一根金针,没过多久,蒋年的心口附近插了十数根金针。 当吴知雨带着两个禁军都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乐文全神贯注为蒋年诊治的样子。 完了完了,南宇太子也疯了不成! 就在吴知雨内心极度纠结的时候,乐文拔出一根金针看了看,开口了,“真是奇迹!” 宁月昭眼睛一亮,她就知道他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的! “他还没死,但是本宫要先知道他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才好施救。” 第37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言情海 正文 第377章 做一个选择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7章 做一个选择 宁月昭知道蒋年这一路深入北祁,探寻王都所在,必定是历经了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她还没来得及问一问他的经历,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吴知雨现在已经确定陛下神智清醒,理了理思绪,把当时他们的经历道来。 他是当时最早发现蒋年的不对劲的,第一时间接住了蒋年坠下的身躯。 军医第一时间就为蒋年把脉,可是只把出了气血不足,劳累过度的脉象。 在别人眼中,蒋年这段时间身先士卒,披荆斩棘,过度劳累而昏厥是正常的,可是吴知雨目睹过当夜在太守府别院的变故,他知道事情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这位随军的军医虽然厉害,可是他并不了解皇夫的身体状况。 王都近在眼前,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大军的主心骨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回头吧,他们又已经离潼城万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去让傅辽诊治。就算大军折返,也不知道皇夫能不能熬得住。 乐文若有所思地看向吴知雨,“充满瘴气的森林?” 吴知雨点了点头,还挽起了一截衣袖,“那瘴毒可是厉害,我们虽然事先服用了可解瘴毒的药,但从森林中出来后,还是有近一半的兄弟发生了发高热、呕吐,昏迷的现象。” “原本我们是打算折返,不论如何都要试试能不能救皇夫殿下,可是大军之中忽然出现了大面积瘴毒发作的现象,只能暂时原地驻扎。当天夜里,皇夫殿下就突然醒了,除了人虚弱了一些,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吴知雨略带小心地瞥了一眼还在榻上昏迷着的蒋年。 那夜他醒来之后,就严令将来不得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但是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即使他说了,也不会有事吧。 乐文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们都出去,明天这个时候,本宫还你一个健康无恙的皇夫。” 宁月昭深深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蒋年,“只要皇夫无恙,在朕力所能及的范围,太子尽管开口。” 乐文对于宁月昭的承诺,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待到众人都离开房间之后,乐文喂蒋年吃下了一颗药,然后迅速以金针刺入他身上几处大穴。 “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能不死。” 乐文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惋惜,他轻叹一声,覆掌在蒋年的胸口,将真气缓缓灌入…… 一天一夜的等待竟是如此的折磨人,宁月昭就在旁边的房间里等着,如今诸事都委她决断,她一面殚精竭虑,还得分心蒋年那边的情况。 北祁的祖先或许没有想到有人可以破除迷雾森林的阵法,加上百余年来都相安无事,王都的守卫便有些松懈。 当日蒋年略加休整后,便以五千轻骑,轻而易举地攻破王都。都城之内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阶下囚,要么受不了自杀了,要么成为俘虏。 现在王都已经在禁军的掌握之下,只等宁月昭过去宣告北祁已经划入大兴的疆域了。 现在她该苦恼的是,该如何治理这片新增的国土。 虽然北祁王族已经被她所灭,可是这片土地之上其他的贵族可不这么想,他们之中有些人手中有些兵马的,索性自立为王。 肖靖天认为这些部落王族愚昧而无知,上书称待剿清余孽之后,就把他们一一收拾了。 对于肖靖天,宁月昭如今也觉有些头疼。 西北军中的尸毒已经除去,肖靖天受损最严重,他却不顾身上割腐肉留下的伤未痊愈,就再度披甲上阵,在北祁境内追剿那些残余势力。 对于他这种不要命的行为,宁月昭去了一封书信劝说,但是没有得到肖靖天每次呈给她的折子都对这一点置若罔闻,依旧是我行我素。在从军医那边得知他的伤势并未受到这些征战的影响后,她索性也由他去了。 在处理这些纷扰诸事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宁月昭步出房门,只见隔壁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不知情况如何。 见到女帝面露忧色,吴知雨上前一步,“陛下,皇夫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宁月昭袖中的手紧了紧,坚定地道:“朕亦相信!” 夜半时分,乐文将蒋年身上的金针都撤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蒋年的眼皮动了动。 乐文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勾唇道:“不枉费本宫花了这么大的力气。” 他转身去桌上斟了两杯茶,一杯自己一饮而尽,一杯拿着走到床前。 蒋年的眼珠转了转,有些艰难地撑了撑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浮现的不是魂牵梦萦的妻子,而是一个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男子,蒋年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他想开口说话,却觉喉间火烧火燎,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乐文带了几分戏谑地道:“皇夫殿下是不是很好奇自己为什么和女帝一夜之欢后,还安然无恙?” 蒋年撑臂在床上坐起,眉宇间是一片清冷淡然。 乐文支开了所有人在这里和他谈话,必定是有所目的,他也不急着说话,就这么静待他的下文。 “皇夫殿下此前入迷雾森林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您身体内的降头术对林中的瘴毒有特殊的反应吧?” 蒋年微微抿了抿唇,不错,当初他深入林中之事,此前服下的药物效力渐失,他察觉到胸口处传来异样的疼痛,这种痛感和他平时亲近宁月昭时不同,仿佛受了重创异样。 所以他马上提醒大家再服一丸药,而他的伤,他心知已经和瘴毒无关了。 撑着最后的力气走出森林时,蒋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后来他在半夜醒来,除了觉得虚弱一些,并无其他的异状,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无暇考虑太多。 现在想来,他这会儿能够醒来,或许是托了那瘴毒的福。 乐文也不避讳,“你在迷雾森林昏迷之时,正是本宫的属下重伤曲悠,将她打落雪山的时候。” 蒋年的命如今和曲悠息息相连,难怪他那时会有种如被重伤的感觉。 如此说来,乐文当初所谓的推翻曲悠就能解他身上的降头术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乐文的属下重创曲悠,分明是他默许! 自己的生死,或许从未在这个凉薄的南宇储君考虑的范围内吧。 蒋年看向乐文的眼光多了几分嘲讽之意,乐文倒是不以为意。 他大方地道:“这件事情上本宫的确隐瞒了你们一些事实,降头术的解法确实藏在天圣宫,先前本宫的确不知,现在本宫已经拿到了解法;而当时悬崖边的情况十分复杂,本宫没有选择的余地。” 蒋年眼中嘲讽之意更甚,那你现在这般作态又是何意? 乐文也不避讳,当时在雪山崖边包围曲悠时,他本意是想生擒她的,毕竟是自己的胞妹。 可是曲悠太过决绝,她本就是聪慧之人,当她看到身边的亲信卸下人皮面具,看到露出来的脸竟然是自己那个窝囊软弱的哥哥时,她震惊地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难怪自己身边的圣军会被策反,临阵倒戈! 仅是片刻功夫,她就猜出了乐文必定是和宁月昭达成某种协议,他借着大兴之势来夺自己的权。仗着她下在蒋年身上的降头术,曲悠笃定乐文不敢下杀手,在她仅剩的几个护卫的掩护下,她对乐文的人痛下杀手,手段血腥而残忍。 当她的红鞭如蛇电般劈向乐文,避无可避。 在这种情况下,乐文忠心的属下不顾他先前的命令,在曲悠背后重重劈了一掌。 红鞭去势被阻,乐文借以避开。 曲悠吐了一口血,脸色白了一瞬,她退到悬崖边,扯下面纱拭去唇边挂着血丝,他至今犹记得她那怨毒的眼光。 “皇兄啊皇兄,你猜本座死了,大兴女帝还会不会与你合作呢?” 电光火石间,乐文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拦住她!” 曲悠诡异一笑,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崖边仅余那一抹被血染了一片暗记的红纱。 乐文当时托人传信给宁月昭,说曲悠未死,其实只是他的缓兵之计。他之所以今天这么急着赶来顺城,也是为了在宁月昭见到蒋年前,把事情和她澄清一下。 他甚至都做好了要承受宁月昭的怒火的准备了,谁知道会有人天没亮就候在城外十余里处,说要他十万火急赶来给皇夫诊治。 蒋年没死,实在出乎乐文的意料之外。 “降头说的神秘,其实也是一种蛊。迷雾森林中的瘴毒改变了你身体内的蛊虫,原本曲悠强它弱,你就受制于她,现在你体内的蛊虫并不弱于曲悠,所以她身上的内伤没有转移到你身上。但这是她以本命所下的降头术,你们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结。” “本宫想让皇夫殿下做一个选择,是要马上除掉您身上的降头术,从此再无顾忌地和女帝长相厮守呢?还是……” 乐文适时将水杯递到蒋年唇边,“还是选择让我炼化你身体内的蛊虫,反过来控制曲悠呢?” 第377章 做一个选择 言情海 正文 第378章 出人意料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8章 出人意料 选择?这简直是威胁! 蒋年不慌不忙地自己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舞若小说网首发】 茶水已冷,倒也能够稍稍滋润了他干哑的喉咙。 “孤对控制曲悠没有兴趣,你解蛊吧。” 乐文面上的微笑当场有些挂不住,他竭力维持自己的声音平稳,“皇夫可考虑清楚了?” “自然。”蒋年将茶杯塞回乐文还来不及收回的手中,“除非乐文太子方才所言都是唬弄孤的。” 乐文不甘心,犹在鼓动,“你恐怕不了解本宫那皇妹的性子,她看上的东西都志在必得,眼下她未死,必定会想办法报复于你和女帝的。” “那又如何?”蒋年嘴角习惯性地上扬,即使他现在俊颜之上毫无血色,但那双举世无双的墨眸不经意流出的华彩,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是啊,那又如何?大半个北祁已经是大兴的囊中之物,他们夫妻两这一趟西北之行,虽然有几多波折,可是现在西北这一块地方他们说的算。 曲悠对于他们能说,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面对镇定自若的蒋年,一阵浓浓地挫败感涌上乐文的心头。 “若是乐文太子反悔了,那就请出去吧。” 蒋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本宫自然是不会反悔!” 乐文刚刚推翻了国人对圣女的迷信,自己还未站稳脚跟,他如今欺瞒宁月昭和蒋年之事即将暴露,如果再和他们撕破脸,倒霉地只会是他。 他理了理思绪,重新拿起金针…… 宁月昭一眼不曾阖眼,就这样守着一厢灯火坐到天明。 当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一道缝时,她几乎是立时站起,步履不稳,跌跌撞撞地朝门边走去。 “如何了?” 门后的乐文亦是一脸的疲惫之色,看到宁月昭满怀希冀的脸,他忍不住反问,“陛下难道信不过本宫的医术?” “好好服侍南宇太子!” 丢下这一句简短的吩咐,宁月昭就直接越过乐文,大步冲进房内。 床榻上的蒋年还闭目,宁月昭跌坐在床边,颤抖着伸手探向他的鼻下。 当温热而轻微的呼吸扑在她的指间时,她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涌出。 “太好了,蒋年!”她颤抖地去抚摸他的脸颊,声音因为激动,都失了以往的声调。 站在门边的乐文回头看去,恰好看到她轻吻蒋年的额头、鼻梁,眼看就要吻上那丰润的唇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在乐文身后响起 “咳咳,太子这边请!” 吴知雨在心中暗暗翻白眼,小国太子真是无礼,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乐文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房间,吴知雨迅速替将门关上。 “蒋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 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后,宁月昭终于放下了心底的一颗大石。 她脱了鞋袜上了床榻,轻轻挨着他躺着,一手和他十指交缠轻握着。 宁月昭一夜未睡,这会儿释下重负,睡意便一波又一波地来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她竟也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月昭觉得脸上痒痒的,下意识地抬手去拂,却被一只熟悉的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 “蒋年!”她下意识地惊醒,看到熟悉的俊颜在眼前放大时,她几乎是要惊叫出声。 可就在下一刻,蒋年的吻便落下了,将她的惊呼声悉数咽下。 他怎么可以!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蒋年嫌她不够专心,舌尖轻巧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所有的深意,都在这缠绵的深吻中诉说。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你……太混蛋了!”她娇喘未定地怒道,“才刚解了降头术,就不老实!” 多久没有见她如此轻松了?蒋年笑了,拉她躺进自己怀里。 “我早就中了你给我下的降头,这辈子……不,下辈子都解不了!” 有什么比能够重新拥她入怀,享受她的一切美好来得重要呢? 宁月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刚醒来就贫嘴!” “唔……方才也不知是谁趁我睡着时连亲了我三下呢?” 蒋年故作疑惑,墨眸如凝星光般看着宁月昭。 宁月昭的脸瞬间就泛起了微微桃花色,嘴上却大声道:“好你个蒋年,明明醒了却装睡!你这是欺君!” 她嘴上埋怨,其实心中欢喜不已。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随意地相处过了,似乎只有在刚刚成亲那会儿吧? “如此岂不是死罪?”蒋年仿佛很苦恼,“不知道娘子要怎样才肯饶了为夫呢?” “不许提死字!”宁月昭的纤纤素指当即按在了他的唇上,十分紧张地道。 他差一点就永远离开她了,虽然只是一句玩笑,却敏感地触动了她曾经长久紧绷的神经。 蒋年亲吻着她送到唇边的手指,安慰道:“我在,我以后都在。” 他刚才可不是装睡,乐文在他身边,他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强迫自己保留一丝清醒。 在她来到他身边后,他才放松了自己,任由自己睡过去。 宁月昭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窝中,含糊不清地道:“今后不准再骗我了!” 蒋年轻抚她的发丝,“保证不骗。”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宁月昭忽然自蒋年怀中坐起,朝外面扬声道:“来人,送些吃食来!” 方才只顾着温存,竟然忘了传吃食。不过现在太守府上下都知道皇夫“死而复生”的消息,吴知雨早早就让人备下清淡的吃食随时取用。 看着她微微懊恼的表情,蒋年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曲悠是生是死,下落何处,他已经不关心了,今后他只要守着她,静待岁月安好便足以。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月昭小心地照顾着蒋年的休养。 几天后,蒋年的身体大好,可以下地了。 “今日外面难得放晴,我想去外面晒晒太阳。” 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宁月昭自然会应允。 只要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就会忘记周遭的情况,眼中只有身旁那人的温润笑容。 是以当蒋年拉着宁月昭在石桌前坐下时,她恍然回神眼前这不是那夜他们曾颠鸾倒凤的石桌吗! 宁月昭的脸当即就烧了起来,她又羞又恼地瞪了蒋年一眼,“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蒋年神色自若地执起桌上的茶壶,替她斟了一杯茶,“喝茶啊。” 座下的石凳铺好了锦垫,桌上又备下了茶水点心,这分明是蒋年早就安排好了的。 见宁月昭羞得说不出话来,蒋年又凑近她,“或者夫人有什么别的想法,为夫也可以满足你的。” “我没有别的想法!”宁月昭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这么几个字。 这时庭院内已经没有旁人了,蒋年索性拉着宁月昭坐到他的腿上,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让两人的上身紧密贴合。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可是我有……” “蒋年,青天白日的,你别发疯!”这回她是真的急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的,他不顾一切拉着她在这里疯狂就算了,现在可是大白天,随时会有人出入这庭院,要是被人看见了,她这个皇帝不要做了! “白天不行,是不是晚上就可以了?”蒋年在她小巧地耳垂上轻轻一咬,“阿昭,我已经无碍了……” 宁月昭自然也知道他的辛苦,她被他轻轻一咬,身子软了几分,她红着脸道:“晚上就晚上,你先放开我!” 蒋年见目的已达,顾忌她的脸皮,他便放开了她。 这时,有一位禁军侍卫匆匆走进庭院,禀报道:“启禀陛下,燕副将、青大人、陆大人和傅医使抵达太守府了。” 注意到禁军侍卫禀报的顺序,宁月昭秀眉微蹙,“他们是一起来的,还是?” “燕副将带着一队西北军的人马,青大人也在随行之列;陆大人和傅医使在在禁军的护卫下来的。因为陛下先前有令,傅医使一抵达便可直接来见您,是以他现在就在庭院外。” 蒋年在那天醒来后,就跟宁月昭说了乐文的事情。她才知道那日曲悠坠崖之事,乐文有意瞒了她部分事实。她本能地对乐文不放心,马上命人去传傅辽速来顺城。 “马上传傅医使进来,至于燕副将在大堂等着,朕马上就来。” 只有经傅辽复诊,确定蒋年身上的降头术已经去得干干净净之后,宁月昭才能彻底放心。 “是。” 那禁军侍卫马上就下去了,可是随后进来的除了傅辽,还有陆基。 宁月昭从上次看到陆基只身出现在潼城开始,就隐约察觉到他和青池,或者说他、青池和燕默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刚才她只让燕默在大堂等她,想给陆基和青池一些单独交谈的机会,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跟着傅辽到了这里。 “请陛下恕微臣不请自来之罪!”陆基先于傅辽一步,跪下请罪。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起来吧。”宁月昭起身,转向蒋年,“我先去大堂,这里就交给你了。” 蒋年点了点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 傅辽眼神微闪,走到蒋年身边,替他细细诊脉,“皇夫脉象倒是比从前有力了,不过微臣还需要为你施针检查一遍。” 在整个傅辽诊治的过程中,陆基始终不发一言,垂首静立。 “无碍了。” 拔出最后一根金针的一刻,傅辽亦是松了一口气。 蒋年合拢衣襟,看着陆基淡淡道:“你未婚妻在前面,你不去陪她,跑到这里看孤扎针很有意思?” 陆基从袖中掏出一纸奏章,“微臣是有要事要启奏。” 蒋年接过奏疏,打开一看,只见打头的几个字十分显眼,他不禁读了出来,“以夷制夷?” “是。”陆基答得干脆,“臣这一路走来,看了北祁诸多风土人情之事,臣觉得此地之人已经习惯了固有的生活方式,我们如果强行改变他们,让他们和我们汉人一样的生活,必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将来会埋下暴乱的祸根。那倒不如,设北祁府,以下州县的长官也沿用北祁人,只是这里的最高府官必须是汉人,驻军也由我们的军队来负责戍边巡访,殿下您觉得微臣这个计策如何?” 蒋年细细看了一下奏疏上所列要略,合上折子道:“此计不错,待孤批阅后再议细策。” 陆基道:“谢殿下赏识,微臣这几日就会将详细之法写出,届时再呈给殿下和陛下。” 蒋年点了点头,“只是这最高府官,陆卿以为谁合适?” 陆基抬头,目光之中带着坚定,“臣想自荐!” “理由。” “男儿志在建功立业,臣既然食君之禄,自然担君之忧,何况臣如今是孑然一身,朝中没有谁比臣更合适,也更愿意,不是吗?” 听到这样冠冕堂皇的回答,蒋年加重了语气,“孤要听实话。” 陆基咬牙,“殿下,请您成全!” 蒋年把奏疏放在石桌上,朝傅辽道:“你先退下吧。” 傅辽看了一眼陆基,背起药箱就走了。 蒋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对陆基道:“坐。” 陆基知道蒋年这是以朋友的姿态来和他说话,他顿时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略带颓然地在蒋年面前坐下。 “殿下,微臣真的很佩服您对陛下的一往情深。” 蒋年替他斟了一杯茶,“你如今已经和青池定亲,虽然此事还未宣扬开来,可是青池绝不是那种会背信弃义的人,她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嫁给你。” 陆基饮了一口茶,满嘴的苦涩,“殿下,微臣不是您,她也不是陛下,燕默更不是安晨。” 看着略微沮丧的陆基,蒋年还是忍不住忠告道:“有些事情是因为沟通不及时才产生误会,孤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臆测,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陆基摇了摇头,“微臣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你若坚持,孤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这北祁府最高府官究竟由谁来担任,孤还需要和陛下商量之后,才能定下最后的人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段感情之中谁也不能判断谁对谁错。 北祁后面如何治理关系重大,府官一职也不是谁治疗情伤的避风港。 第378章 出人意料 言情海 正文 第379章 回去前夕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79章 回去前夕 “陛下,可算是又见到您了!” 宁月昭刚刚踏进大堂,一个碧色的身影如一阵风般扑了过来,扶着她的胳膊仔细打量。【】 “青池,看你这么活泼,身上的伤必是无碍了!” 能这么肆无顾忌地亲近她的,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池了。在宁月昭走到前院时,已经有人禀报过,陆基和傅辽去见了蒋年。 “我身上的伤早就没事了,倒是您又轻减了不少!” 看着眼前对她一脸担忧的青池,宁月昭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朕很好。” 见宁月昭虽然人消瘦了些,可是精神却不错,青池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她亲密地挽着宁月昭的胳膊朝大堂上临时设置的御座走去,“这段时间在玉衡关内,我又学了不少东西呢!如今大半个北祁都是您的了,我也可以帮您排忧了……” 青池正说着,原本立于大堂内的燕默径直跪下,“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宁月昭的脚步停在燕默身旁,无论何时,燕默总是这么守礼。 “谢陛下。”燕默起身,静静立着,一如既往的沉默。 宁月昭落座后,问道:“燕默,朕离开玉衡关时,你身上的伤还未大好,如今怎么就奔波来了顺城?” 燕默抬头,眼中一片波澜不兴,“托陛下的福,臣的伤已经痊愈。臣此次来顺城,是带了帝都中的八百里加急密函来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转眼在西北逗留到了年底,过几日便是年三十了,帝都中的有些人果然开始坐不住了。 宁月昭接过燕默递上来的密函,仔细看了一遍,沉吟道:“这几天朕便会将此间事安排好,启程回帝都。” 青池看了一眼燕默,只见他依旧是微微低着头,眉目沉敛,冷淡疏离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转向宁月昭,“陛下,臣想留下来。” 宁月昭有些讶异地看着青池,“为什么?”她将青池带到边关,又连累她受伤中毒,与太傅分别半载有余,眼下已经是不可能赶得及回帝都过年了,青池再留在此地,她如有有颜面回去见太傅! 青池笑了笑,“北祁虽然已经纳入我大兴版图,可是臣这一路自玉衡关而来,所见到的百姓对于将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守江山难于打江山,若不能妥善处理好北祁遗民,将来随时会生乱。陛下要回去主持大局,那么臣便替陛下守在这里吧。” 北祁如何治理,她和蒋年在这几天也讨论过,军队镇守固然不可少,但是尤为重要的是如何让百姓富足。 先前之所以边关不宁,就是因为北祁生产落后,靠掠夺大兴边关的百姓来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 只有长富于民,百姓安居乐业,北地才会真正安定稳定。 “不行。” 长长地思量后,宁月昭终是拒绝了青池。 “你是太傅独女,这次累极你在边关吃了这么多苦头,朕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再将你留在这里,朕有何颜面见太傅。” 宁月昭的语气虽不重,但态度却很坚决。 青池不以为然,“臣哪里及得上陛下辛苦,为人臣子本就该为君分忧,父亲会理解我的。再说了,陛下您不能因为臣和您关系亲厚,就将臣安排在帝都享受吧。您想,臣是您的伴读,与您一起长大,臣留在这里,不是更能彰显您对此地百姓的重视吗?” “你何时如此善辩了!”宁月昭抿了抿唇,“留在此地的官员,朕和皇夫自有一套选任的方法,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只是须得通过我们的考核才行。” 她太了解青池了,论读书文章难不倒她,可是实际为官的经验尚浅。她和蒋年已经想好了如何选拔此地的治理官员,青池恐怕是要乖乖和她回帝都了。 青池眸光清亮,眼角眉梢带着自信的笑,“那么说好了,如果臣通过了考核,陛下不许阻拦臣的去留。” 见过燕默和青池后,宁月昭步出大堂朝后院走去,不想前面站了个白色的身影,似乎在等她一样。 宁月昭驻足,嘴角微勾,“乐文太子是在等朕么?” 当日乐文欺瞒她之事,蒋年已经告诉了她。尽管她心中也很气愤,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当时雪山的崖边是什么情况,曲悠是什么人他们也都领教过,曲悠是绝对做得出逼乐文伤她的事情的,所以现在对于乐文,宁月昭谈不上讨厌,却也谈不上有多少好感。 按理说蒋年身上的降头术都解了这么久了,乐文却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陛下,本宫知道先前有对不住您和皇夫的地方,可是这会儿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宁月昭没有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乐文深吸一口气,“本宫知道陛下和皇夫都是雄才大略之人,别看北祁现在满目疮痍,但在你们手上,要不了几年,此地便会天翻地覆。南宇的情况和北祁差不多,我们甚至还不如北祁,乐文虽不才,可是既然担了国之重任,便也想让南宇改变现在的落后之状。” 宁月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太子想把南宇拱手相送的话,朕也不会拒绝。” 乐文无奈地笑了笑,“陛下若真要兴兵,南宇必定没有招架之力,可是小国也有小国的尊严,陛下不会想看鱼死网破的场面吧。” 南宇是亡是存,对于宁月昭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 “你想如何?大兴的国库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资助南宇。” 乐文道:“本宫希望得到的帮助不是钱粮,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吗?” 这几天在蒋年养病的期间,和宁月昭说了许多关于北祁治理的事情,从上到下都有一套完整的制度。 宁月昭知道蒋年在奕晨手下吃尽了苦头,他在一开始就不掩藏要拿下北祁的决心,这恐怕是他早就思量过无数次的。乐文的图谋,蒋年早就看穿了。 蒋年当时道:“国与国之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西北这边还算不上彻底的太平,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宁月昭看着乐文,“朕信过太子数次,可是太子总是辜负朕的信任,这次你要朕怎么相信你?” 第379章 回去前夕 言情海 正文 第380章 感情之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0章 感情之事 “陛下这一路在西北也经历过几次背叛了,所谓盟约,都是可以顷刻间撕毁的,不变的,只有利益。【舞若小说网首发】” 乐文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让宁月昭竟然一时语塞。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越的男声从后方传来 “说得不错,乐文太子打算用什么样的利益来交换呢?” 是蒋年! 宁月昭惊喜地回头,恰好看见那个轩朗如朝霞的男子缓缓走来。 蒋年走到宁月昭身边,朝她露出一抹淡笑,继而轻轻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有了他在身边,宁月昭瞬间安心不少,她朝乐文扬了扬下巴,“乐文太子,打算用什么来做交换呢?” “你们……”乐文哑然,“南宇的雪山之上有着许多珍贵的药材,南宇愿意年年向大兴纳贡,如何?” 宁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岁贡的数额,稍后在盟约之中细定。” 蒋年淡淡道:“孤提醒太子一句,或许盟约对你而言是随时可以撕毁的东西,但是我们能给予你的,也能十倍讨回来,这一点,孤希望太子能够牢记。” 世间背信弃义之人何其之多,但如果本身足够强大,那便不回惧怕这些。 乐文摊了摊手,“本宫明白。” 蒋年唇边扬起一抹淡笑,“那么,陛下和孤就静候太子遣使来大兴了。” 乐文知道这两夫妻存心要折腾他一回,报先前的一箭之仇,偏偏他有求于人,还不得不忍。 打发了乐文后,宁月昭挽着蒋年的胳膊往回走,“快到你用药的时间了,怎么还跑出来。” 嘴上带了几分埋怨,她的心里却是喜滋滋的。经历过这番波折,她分外珍惜能和蒋年相处的每一刻。 蒋年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陆基和青池之间,你也看出来了吧?方才陆基来向我请求留在此地,治理北地。” 宁月昭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带轻笑,“可巧了,刚刚青池也提了一样的要求,若是有陆基留在此处和她相伴,太傅也会放心了。” 蒋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二人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似乎疏离了不少。” 宁月昭朱唇轻扬,“我知道你希望他们二人能共结连理,我私心也是这样希望的。可是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倘若真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蒋年抿了抿唇,神女无心,襄王强求,可不就是前世的他和她吗?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宁月昭紧了紧挽着他胳膊的手,有些无措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多想。” 蒋年替她将鬓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笑得极尽温柔,“现在这样的幸福,我已经很满意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后院,只见雪镜端着药碗立在门外。 “陛下,皇夫。” 见到她盈盈下拜,宁月昭不由有些惊讶,她抬手示意她平身,“这些事由侍女做就好,乐文太子不日就会回南宇,届时你随他一起回去吧。” 蒋年打量了一下雪镜,轻轻一笑,携着宁月昭进了卧房。 雪镜跟着两人进了房间,将药碗放在桌上,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当初太子让我跟着陛下,就是任陛下差遣的。” 宁月昭熟练地拿起药碗,舀起药汁吹了吹,“这段日子以来你为大兴将士所做的,朕十分感激。” 雪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静待蒋年喝完药,收拾了药碗出去了。 宁月昭拿着帕子替蒋年擦拭唇边残留的几滴药汁,“在想什么?” 蒋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迟钝。” 宁月昭愣了一下,“你是说……” 就说雪镜这个人一向是冷若冰霜的模样,行事也干脆,怎么刚才忽然就扭捏了一下,原来是不想走。 当初她之所以能够看破雪镜和乐文之间的联系,就是因为雪镜用自己的血救了傅辽。 一个女人若不是为了自己心仪的男子,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呢? “那我这就让人去传话,让乐文把人留下。” 宁月昭想弥补自己的失误,蒋年却摇了摇头,“我看那丫头是个自己有主意的,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想想也是,若是傅辽对雪镜无意,那强留她下来也是没有意义。 不过私心来说,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朋友也能在感情上开花结果的。 正在思索间,宁月昭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原来是蒋年忽然打横抱起了她。 “这又是做什么?”她吓了一跳,为了维持平衡,又不得不搂住蒋年的脖子。 蒋年的眸光深了深,嘴角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你说呢?夫人。” 说完,他就抱着人朝床榻走去…… 而这边陆基走在顺城的街道上,身边偶有人来人往,却架不住心底微微的酸涩。 宁月昭当初以雷霆手段除掉奕晨,一夜之间就让北祁变天易主,除了有蒋年带来的禁军精锐在城中维稳外,燕默也带了两万人马在城外坐镇。 宁月昭严禁士兵扰民,是以城中百姓在经历过短暂的恐慌,确定了这些纪律严明的士兵不会伤害自己后,一些百姓已经开始出门活动。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皇帝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太平日子过。 “对不住……公子……” 陆基有些晃神,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 这是一个中年汉子,看过去老实的模样,见陆基是汉人,自己又不小心撞了他,赶忙十分惶恐的道歉。 “无妨。”陆基摆了摆手,他这一趟出门本来是想看一看这顺城的风貌的,他既然向蒋年主动请缨,便是报了要治理好北地的决心的,但是现在街上的店铺都紧锁大门,只有偶尔几个人步履匆匆而过。 眼看这一趟出门或许要无所收获了,他忽然瞥见这个中年汉子怀中竟然抱着几张动物的毛皮。 见到陆基注意到自己怀中之物,那个中年男子大着胆子问道:“公子可要买些毛皮?这都是我自己猎的狐皮。公子您气度不凡,这张白狐皮最适合您了。” 说完,中年男子讨好地把一张白狐皮往陆基跟前递了递。 陆基也是个有见识的,眼前的这条狐皮皮毛丰厚,油光水滑,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他一个大男人,身边又没有善针线的人,买了也用不上。 见陆基似乎不为所动,中年男人鼓起勇气,又道:“公子别看现在到了年下,西北这个地方便是开春也还要冷上好一阵的……” 白色的皮毛,衬得中年男人布满老茧,又生了冻疮的手更加寒碜了几分。 眼下顺城虽然平静,可是谁家不是暗自惶恐,这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又大着胆子向他兜售皮草,想必是家中有了困难。 陆基正要开口问他有什么困难,却听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好漂亮的白狐皮!” 陆基背脊一僵,这是青池的声音! 他满怀欣喜地回头,却看见青池身边还站着燕默,他瞬间就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当初他在帝都听到青池中毒的消息,抛下所有事物,不顾一切地和蒋年一同到了西北关内。 青池刚刚醒来时,对于他奔波千里来此也很感激,可仅仅只是感激而已。在她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她的心思全都落在了燕默身上。 用青池的话说,燕默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军中女子少,于情于理她都该照顾一下燕默。 陆基起初还可以让自己放着平常心,可是后来天天见青池往燕默帐中跑,他不止一次地看到青池坐在燕默床边时,脸上流露出来发自内心的笑。 当然,青池也不是就此将陆基撂到了一边,可是向陆基这样遭逢过家中巨变的人,内心比旁人敏感了不止一点。 他很清楚当初青池是为什么答应了和他定亲,也明白青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是以,在青池看到他在写关于如何治理西北之策时,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希望能留在北地有所作为。 青池那满是憧憬的眼神,刺痛了陆基。留在北地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的亲事怎么办?她考虑过吗?还是说她早就把他们的亲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些问题,陆基不敢问出口,生怕听到的就是诛心之言,只能放在心中自苦。 那中年男子见到青池这么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胆子又大了不少。 “姑娘,这是我自己猎的狐狸身上剥下的毛皮,做成袄子可保暖了,尤其适合您这样年纪的人穿。” 青池见到陆基,朝他微微一笑,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接过那狐皮仔细查看了起来。 她原是女帝伴读,如今又是天子近臣,自小陪伴宁月昭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条狐皮深得她心。 “你手中还有什么皮,我都买了。” 中年男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姑娘这话当真?” “当然。”青池示意了一下陆基,“你愣着做什么,帮我把东西拿了呀!” 陆基没有料想到青池会突然叫他,那个中年男子已经把怀中的皮草全部抱到陆基面前,他把这些还略带着动物膻腥味的皮草抱到怀中时,还处在晃神中。 青池将身上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发觉还是少了点,“大叔,我身上的银子不够,你住在哪里,我稍后让人送过去。” 那个中年男子接过青池的银子,连连摆手道:“够了够了,我们这里的人都会打猎,这些东西不稀罕的。” 陆基解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这位大叔若不是遇上什么难处,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到街上兜售狐皮呢?你有什么困难,不妨告诉我们。” 中年男子推辞不过,讪讪地道:“我的母亲生病了,如今这顺城出不去,不然我还可以自己上山挖点草药,现在只能拿先前打得一些猎物的皮草来换点银钱,去医馆看看能不能抓点药。原也是出来碰碰运气的,不想就遇到了几位贵人,真是太感激你们了!” 见这中年男子说得诚恳,陆基和青池都有些动容。 中年男子朝三人抱拳道:“多谢你们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去医馆,晚了还不知道人家给不给我开门……” 辞过三人后,那中年男子便匆匆离去了。 陆基抱着一堆的皮草,面对着青池和燕默,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场面太尴尬了。 燕默率先道:“既然遇到陆大人了,我便不陪你了。” 说完,他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留下来保护青池和陆基,自己就大步离去了。 面对燕默的突然离开,青池下意识追了两步,终究是没有开口唤他。 陆基抱紧了那堆毛皮,看着青池的背影,嘴唇抿得死紧。 第380章 感情之事 言情海 正文 第381章 回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1章 回去 青池回过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随意。【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本想在这街上逛逛的,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往来的守军,连人影都没几个,我们还是回去吧。” 陆基也放松了神情,轻声应道:“嗯。”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太守府。 青池迅速召集了府内善针线的侍女,将各色毛皮做了分工。 陆基手捧茶盏,看着青池在厅中忙碌地身影,眸色不由带了几分笑意。 “这块红棕色的给陛下缝一件披风,这块青色的做给皇夫殿下,这块白色的……”青池的视线朝陆基投来,“这块白色的,给陆大人做一件裘衣。” 陆基手一抖,手中的茶盏险些落了地。 那些侍女领了任务,带着那些毛皮退了下去,花厅之中只余陆基和青池。 青池在陆基身边的位子坐下,“先前看你写过如何治理北地的折子,可呈上去给陛下和皇夫了?” 陆基将茶盏放到旁边的几案上,侧首看向青池,“呈上去了,只是北地官员选任兹事体大,恐怕不是我们个人意愿可以左右的。” 青池注意到他话里的“我们”,她定定地看着陆基,“你想留下。” 面对她的目光,陆基忽然鼓起了勇气,握住了青池的手,“青池,我知道当初太傅为我们定亲,是以让你去兵部相挟,此时此刻,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被他眼中骤然灼热的温度吓到,青池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陆基骤然加大了力道,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当初吗?那时觉得燕默眼中没有自己,父亲威逼,陆基没有高堂,选他不会影响自己继续为官。 至于陆基对她的心意,她现在也已经了然。 见她不语,陆基的语气带了几分沉重,“你若是有两情相悦之人,我不会阻拦你……我不想你将来恨我……” 燕默不是野心勃勃的奕晨,如今看两人越走越近,陆基不屑用手段,只能忍痛成全。 青池本是聪慧之人,只是她和宁月昭一样,在感情方面不够开窍。这会儿陆基说得这么明白了,她稍稍一想便知道了其中关节。 “陆云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青池带了几分薄怒,“不错,当初和你定亲之时,我确实不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愿意,可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吗?我既然亲口允婚,除非你变卦,否则我绝不会反悔!” 陆基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般激烈,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忽然有种挫败感,似乎说什么都是错。 青池知道他的顾虑,觉得索性在这里一次性说清楚了,“我知道,先前燕默受伤时我照顾他你吃醋了。” 听她这么平静地道出这件让他如鲠在喉的事情,陆基反而俊面泛起了红晕,手中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青池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我照顾他,是因为他那时是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们自小一起玩大,断没有在这种时候弃他不顾。当然,我也承认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青池……”陆基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解释这么多,一时间有些不能言语。 “云初,我不瞎,也不傻。”青池轻叹了一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我想留在西北,是因为我真心想为陛下分忧,可是陛下有她的考量。如果我们能一起留下固然好,若是不能,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生了嫌隙。” 陆基霍然起身,将她拥在怀中,“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对不起,先前是我钻牛角尖了。” 贴在他宽阔的胸膛,青池长长吁了一口气。她是目睹过宁月昭和蒋年之间的坎坷的,知道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对彼此都是折磨。 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和燕默多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才看清楚自己先前的坚持,其实她原先爱上的,只是她想象中的燕默,单纯的被那种默默守护而感动。 现在有一个人在她的身后,倾心守护,她如何能辜负这份纯粹的心意呢? 青池反手环上陆基的腰,她的这一举动给了陆基又一鼓舞,他稍稍放开她,低头凝视着她清秀的眉眼。 青池略带羞赧地低了低头,却觉额头微微暖湿,原来是陆基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青池面上的燥意更甚,她加紧了拥着陆基的力道。 见她没有拒绝,陆基的吻一路向下,先是落在她挺直的鼻梁上,最后是她的唇…… 太守府中临时辟出作为药房的房间里,傅辽正在正整理药材。 蒋年身上的降头术已经解了,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大伤小伤不断,多少伤了身体,不好好调养,将来会落下病根的。 当他挑好药材,转身看见站在门边的人时,他吓了一跳。 “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傅辽走向桌边,将药材放下。 雪镜没有吭声,走到桌边,帮他把药材放进石臼中,拿着石杵熟练地捣弄了起来。 “太子不日就要回南宇了。”她一边捣药,一边沉静地开口。 傅辽眉头微动,“你要随他回去?” 雪镜低着头,“这是陛下的意思。” 傅辽问她,“那你的意思呢?” 雪镜握紧了手中的石杵,声音平静地没有起伏,“我的意思重要吗?” 她是乐文从天圣宫带出来的,她必须效忠乐文,哪怕是当初乐文要牺牲她,她也只能乖乖听命。 傅辽道:“你若是有想法,就该说出来。陛下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想留下,她会去向南宇太子开口的。” 雪镜反问他,“我以什么身份留下?” 傅辽愣了一下,半响才道:“你若是不愿,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雪镜的头更低了一些,没有人看到她的刘海遮掩之下,眼中浓浓的失望。 一时之间,药房之中只有捣药之声。 当雪镜把药材处理好,一一用纸包好,用细麻绳捆好。 这些事情她做过无数次了,可是这一次做得最认真,因为她知道,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替他做这样的事情了。 把药包放好,在雪镜转身的那一刻,傅辽忽然开口了,“太医院中的医女,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和我配合的,你若是愿意,我去向陛下开口,让你来太医院帮我如何?” 他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太医院的人看在他是太医令的儿子份上,又深得女帝信赖,虽然不喜他,却也和他不亲近。 没有医女能够和他配合的来,一方面是他要求高,目前那些医女的水平和他相差太远,总是不能让他满意。 虽说疾不讳医,但是在宫中能有个女性帮手,会方便很多。 雪镜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着背脊站在原地。 傅辽见她半响没有回应,走到她的面前,发现她的眼角带着晶亮,竟是哭了。 “莫哭……”傅辽一直都是一根筋的人,更是鲜少和女子打交道,雪镜素来以刚强形象示人,这一哭,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雪镜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傅辽慌乱地用衣袖去替她拭泪,“你别哭了,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雪镜摇头,径直扑到他的怀中,揽住他的腰身,“我没有不愿意,我愿意的不得了。” 从未感受过温香暖玉满怀的傅辽,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雪镜只是轻轻拥了他一下,就退出了他的怀抱,她擦去眼角的泪,“太子曾经说过,推翻圣女之后,便还我们这些曾经的圣军自由身。” 说完这句话,雪镜便转身跑了出去。 怀中一下子空了,傅辽觉得一阵失落,但再一想雪镜刚才的话,她这是要留下来了? 几日后便是年三十,女帝携皇夫入主北祁王都,北祁王室受降。 自此,华夏大地之上再无“北祁”,只有大兴的“庆北都护府”。 女帝封随驾西北的文臣陆基被钦点为都护府招抚使,统管西北地一切事宜;兵部武备司主事,女帝伴读颜青池被点为同知,辅助招抚使治理北地。庆北一切州县划分仍依旧时,地方官员愿意投降者,仍任原职,今后地方的县官,依旧从当地人从选任。 安排好了庆北的事务,宁月昭和蒋年踏上了回帝都的路途。 肖靖天仍在西北清剿北祁余孽残部,他向宁月昭递了折子,言他余生驻守边关,不再回帝都。 马车上,宁月昭握着这纸奏折,或许,这是最适合她和肖靖天的结果了。 蒋年也知道肖靖天为宁月昭付出良多,他难得地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将宁月昭拥入怀中。 被熟悉的清冽气息包围,宁月昭将手中的折子放到马车上的小矮几上,转身搂着蒋年的腰,全身心地倚在他的怀中。 到了如今这份上,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此番他们回帝都,已经可以预见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不过只要有身旁的人在,就算再多艰辛又如何呢? 第381章 回去 言情海 正文 第382章 恶人先告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2章 恶人先告状 转眼便到了二月里,西北战事结束,女帝与皇夫起驾回帝都,算着时间还有三天就回抵达。【全本言情小说】 年轻的女帝和皇夫一举收复被北祁侵占多年的土地,还将大半个北祁纳入了大兴的版图,这不世之功叫人惊叹不已。 关于女帝和皇夫如何夫妻同心,突破北祁各种算计的故事已经被人变成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 而这一天暮色降临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匆匆驶过城门。此时街上的行人稀少,大部分人都已归家。 马车穿街过巷,停住了蒋府的门前。 门房早就得了指示,将马车引入大门内,而当朝内阁首辅蒋齐奚携家眷早早的候在了二门处。 当看到一青一红两道身影从车上相携而下时,蒋夫人于氏当即就湿润了眼眶,饶是一贯严肃的蒋齐奚也露出一丝动容。 蒋家长子蒋序见到两人,当即就要下跪,不料他身边的蒋烨及时扶住了他的臂弯,朝他摇了摇头。 这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本应该还在回帝都路上的蒋年和宁月昭,两人这会儿都换了简单的衣袍,快马加鞭的提前回来,就是为了早一步微服至蒋府,以便让蒋年可以和家人多一些相处时间。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三弟。”见到久违的亲人,蒋年别提有多激动了,当然,他也不会忘记紧紧牵着宁月昭的手。 见到蒋家人,宁月昭心中还是不免有点忐忑,一时间她也没了往常的威仪,略有些不自在地跟众人打了招呼。 对于蒋年当初坠入地下暗河失踪之事,蒋齐奚是知道的,未免夫人担忧,他将此事瞒了下来,至于后来蒋年还中了降头术的事情,蒋年不让宁月昭往家中报,是以蒋家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年哥儿!”蒋夫人于氏迫不及待地步下石阶,走到蒋年面前仔细打量着,心疼地道,“你瘦了,脸色这么差!” 听到于氏满是担忧的话语,宁月昭又是一阵心虚。 蒋年则满不在乎地道:“母亲多虑了,孩儿一切都很好。” 于氏见他仍旧紧紧握着宁月昭的手,暗暗叹了一口气,“阿昭也瘦了,这一趟你们一走就是大半年,你们都受累了。” 她知道眼前的女子不仅仅是一国之君,是儿子心尖上的人。夫妻两人都是身份不凡的人,注定不可能像寻常夫妻那样过平淡生活,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尽量对这个身份不凡的儿媳妇多一些关心,这样儿子也能放心。 果然,于氏这话一出,蒋年侧首看着宁月昭,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面对于氏突然的关心,宁月昭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谢谢母亲的关心,我没事。” 就如同蒋年所说,她不是孤单一个人,他和他的家人都是她的亲人。 蒋齐奚见到最疼爱的儿子历尽艰辛归来,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只是他习惯了沉稳持重,不得不严肃道:“行了,有话进去再说!” 进到府内后,于氏便去亲自张罗接风宴的事宜,蒋年和宁月昭则来到了蒋齐奚的书房。 略过自己被人下降头一事,蒋年将西北之事简略交代了一下,随即奉上了徐志通敌卖国的证据。 蒋齐奚看着儿子虽然脸色差了一些,但是精神却很好,原本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了,“徐志这一段时间倒是颇为安分,每日按时点卯,不见任何异常,仿佛从来都不知道他女儿身故的消息一般。” 蒋年眉头微皱,“反常即是妖,恐怕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为了以防万一,还请父亲迅速和太傅合计,将此人在朝中势力连根拔起!” 蒋齐奚摸了摸胡须,点头道:“这段时日为父和颜兄已经剪去了他在内阁六部的不少爪牙。明日就将这些他和北祁往来的书信,呈到大理寺!” 蒋年唇边扬起一抹冷笑,“仅仅是这些还不够!” ?当天晚上,禁军统领左明密至蒋府。 听雨楼内,左明呈上了他这大半年在帝都搜罗到的,徐志和他的党羽在帝都,以及邻近州府钱庄所有的银钱往来纪录,其中不少银钱都是经由地下钱庄流入。 现在禁军已经控制了这些钱庄,让徐志不能在短时间内提取银钱逃跑。 “徐志这小人,竟然靠通敌卖国大发横财!” 宁月昭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气得牙痒痒。 徐志通敌是她身陷敌营时就已经知道的了,可是她没有想到将士们在前线出生入死,有人却借机大发国难财,更不要说徐妙云对她所做的那些事,这徐家着实可恶! 蒋年轻抚她的肩,眸光闪着坚定,“不要为这种小人气坏了身子。” 看着蒋年温润如玉的面庞,宁月昭心中怒火稍降。 而此时在徐府的密室之中,徐志面双目赤红地看着眼前的牌位“爱女徐妙云之灵位”。 一旁的徐夫人不住地拿帕子拭泪,哭得肝肠寸断,“老爷,我们的女儿死的太惨了,客死异乡不说,连收尸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收,您一定要替她报仇啊!” 徐志冷笑,“现在徐府外面都是蒋家的探子,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在钱庄内全部的银钱都提不出来了。” 徐夫人大惊,眼泪流的更多了,“那怎么办?徐家要完了吗?” 徐志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拍了拍手,随即从暗处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 当徐夫人看清来人的脸时,她惊地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甚至都忘了尖叫…… 次日,蒋齐奚正准备乘坐马车前往大理寺,谁知道在马车经过闹市时,被拥堵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车夫将情况回禀了蒋齐奚,蒋齐奚掀开车帘看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皱眉道:“能不能换一条路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一声惊叫格外大声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敢轻薄于我,我是内阁次辅徐志之女,圣上亲封的翰林女官!” 蒋齐奚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站到了车辕之上,远远看去,可见人群围堵之中,是一个被几个地痞纠缠着的年轻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裳褴褛,面上沾了不少污迹,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清隽。 他自然是见过徐妙云的,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张颇为肖似徐志的脸。 可是徐妙云不是已经被北祁人当成宁月昭,烧死在北祁大营之中了吗? “哎呀,这是徐家大小姐?天下第一才女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那女子的话在人群中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徐家小姐不是有幸被选入陛下西巡的人员名单吗?这会儿应该跟陛下一起在返回帝都的路上吧?” 那些地痞本来被女子的话唬住了,听到人群的议论后,又大起了胆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女叫花子也敢冒充内阁辅臣的千金,还是好好服侍一下爷几个,兴许爷高兴了,多赏你几个钱呢!” “对对!” 地痞们嬉笑着又去拉扯那个女子,周围旁观的人虽然多,可是一时间也无人出头。 蒋齐奚镇定了下心神,迅速指挥着手下,“快,去把那个女子带过来!” 奈何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一下子蒋齐奚手下的人无法靠近那女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丁护卫,蛮横地拨开人群,将那些地痞和女子分开。 这群护卫为首的,正是徐府的大管家徐和。他端详了那女子半响,惊呼道:“大小姐,您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听到这个衣着光鲜的管家模样的男子称呼这个女子为“大小姐”,那些地痞也都傻眼了,周围的百姓也是面露奇色。 “呀,竟然真的是徐家大小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陛下还没回帝都呢!” 这时,另一架马车从蒋齐奚对面的方向驶来,因为徐府的护卫已经分开了人群,这辆马车畅通无阻地到了徐和跟前。 车帘还未掀开,徐志包含怒意的声音就从车中传出,“何人冒充老夫的女儿?简直不知所谓!” 徐和赶忙走到车边,掀开车帘,道:“老爷,真的是大小姐!” 徐志从马车上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年轻女子,“云儿?” 那个女子已经跌跌撞撞地朝徐志跑来,拽着他的袖袍,泣声道:“爹,女儿没有想到还能活着见到您!” “云儿,你怎么会弄成这幅田地,你不是和陛下在一起吗?”徐志抬手,用自己官袍的衣袖去擦拭“徐妙云”脸上的污渍。 “爹,女儿差点就不能活着见到您了!”徐妙云哭得更加凶狠了,她控诉道,“女儿之所以沦落到现在的田地,就是因为我知道了陛下的秘密,她要杀女儿灭口啊,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没到家门口,就碰到了这些流氓!” 现在百姓们对于徐妙云被调戏的事情已经不敢兴趣,所有的焦点都到了女帝的秘密上。 要知道这一次女帝西巡,本来只是巡视边关,却意外收复了被北祁侵占多年的领土,还一举将北祁纳入大兴国土,一雪多年之耻。先前对于女帝的那些负面流言已经被人们淡忘,现在民间对于女帝和皇夫的拥戴到了极点。可就在这个时候,本来随女帝西行的内阁次辅的女儿忽然潦倒出现在帝都街头,还口口声声称掌握了女帝的秘密,这叫本就对皇室秘辛好奇的百姓对于徐妙云的关注达到了顶点。 蒋齐奚当机立断,让人分开人群,他大步走到徐志父女面前,“徐兄,街上人多嘴杂,徐姑娘这般模样,还是先行带她回家整理一番才是。” 徐志见到蒋齐奚出现,先是诧异,可是还不待他开口,徐妙云先冷笑道:“谁不知道蒋阁老的次子就是当今女帝的皇夫,你是怕我说出陛下的秘密吗?” 说着,她就躲到了徐志的身后,尖声道:“爹,他定是要把我灭口!” 徐妙云本就一身狼狈,一副弱者姿态,蒋齐奚身为内阁首辅,积威甚重,相比之下就有了几分气势凌人的意味,这一下百姓就有些不满了。 徐家的护卫马上就隔在了蒋齐奚和徐志之间,局势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徐志安抚了一下女儿,道:“莫怕,有爹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百姓在,谁敢害你,老夫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放过他!”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附和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是陛下行事光明磊落,何惧人言!” “就是,徐姑娘就该在这里把话都说了!” 蒋齐奚无奈,马上朝手下使了眼色,想要让他去和府中的蒋年报个信,可是围观的人已经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了,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在其中,蒋家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挤出去。 这时,徐妙云道:“这么多年来,大兴始终处于下风,你们知道陛下为什么能够力克北祁吗?” 为什么?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徐妙云忽然笑得有些癫狂,“是因为我们有个倾国倾城的好陛下啊!明明都已经沦为北祁的俘虏了,却是凭着过人的姿色,****了北祁的皇帝奕褚,令他智昏,甚至要立我们的陛下为皇后呢!哈哈哈哈……” 第382章 恶人先告状 言情海 正文 第383章 罪有应得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3章 罪有应得 徐妙云的这番话犹如重磅炸弹投入深水,激起惊涛骇浪。【全本言情小说】 尽管大兴的祖制是允许女帝在诞下嫡系继承人后三夫四侍的,可是大兴和北祁之间的世仇由来已久,如果是女帝委身于敌国皇帝,这无疑是国耻! 一时间,不明真相地百姓都觉得愤然,尤其是其中的一些读书人 “这简直是有辱国体,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 “咱们的陛下先前就为了青梅竹马的北祁细作,害死了先皇,和皇夫成亲了也不安分,险些坏了祖制,这样的人,如何配做一国之君!” “不知自爱,大兴之不幸啊!” 眼看百姓的舆论愈演愈烈,蒋齐奚上前一步,怒斥道:“徐志,你大胆,竟敢自导自演这么一出闹剧,诽谤陛下!你居心何在!” 徐志一脸无辜,“蒋首辅这责难好没道理,你难道连老夫的女儿道些委屈都不允许吗?” 徐妙云躲躲闪闪地藏在徐志身后,加上她一身狼狈,轻而易举地就取信了众人,看起来好像是蒋齐奚在威逼他们一样。 周围群众的议论声愈演愈烈,徐家护卫拦在蒋齐奚身前,让他和他的手下不能靠近徐志父女。 就在这个时候,天子亲卫禁军强势地分开百姓,大步而来,“是谁如此大胆,当街诽谤陛下,散布谣言!” 徐志看了一眼来人,顿时心生不妙的感觉,为首的禁军校尉邵洋正是先前和徐妙云有过过节的定国公府的人。 那次徐妙云因为管教国子监的学生,反而被定国公的孙子掌掴了,后来那个放肆的学子被处以流放之刑,然而徐妙云也被剥夺了实权,可谓两败俱伤。 邵洋朝蒋齐奚行了礼后,就抽出长剑,指向徐志的护卫,“让开,禁军要捉拿散步谣言之人。” 这些家丁护卫或许有些功夫,但哪里是训练有素的禁军侍卫的对手,起初他们还想反抗一下,但不过两三下功夫就被摆平了。 徐志身后的徐妙云抖得更加厉害了,徐志护着人,后退了几步,慌神道:“大胆,本官是内阁辅臣,如今陛下不在帝都,你们就想当街打杀朝廷命官吗?” 他还在寄希望于舆论的压力,可是围观的百姓见了禁军这架势,哪里敢出声,他们其中甚至还有人想离开的,但是大批的禁军从四面八方涌出,拦住了离开的路。 蒋齐奚见状,安心了不少,他心知必定是蒋年和宁月昭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作出了安排。这一下徐家父女,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打杀?”邵洋冷笑,“你徐志勾结北祁,图谋颠覆我大兴江山社稷的乱臣贼子,你当真以为你所做下的罪行无人知晓吗?还有你身后的这个疯女人,当真是你的女儿吗?” 徐志脖子一梗,“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官忠君爱国,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蒋齐奚拿出一叠书信,冷声道:“徐志,你自知陛下归来,你的罪行再也瞒不住,就想通过散布谣言,搅乱帝都。这些就是你和北祁互通有无的书信,本官的车上还有你在地下钱庄收受北祁贿赂的账册和往来钱款记录!” 徐志见到那些书信,顿时就慌了神,他仍强作镇定,“这些证据是你伪造了,蒋阁老早就看我徐家不顺眼,现在看我女儿揭露了陛下在边关的丑事,就想陷害我,置我徐家于死地!” “不见棺材不掉泪!”颜正朗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本官带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来了,你既然觉得蒋首辅是诬蔑,那今日三司就在这帝都的街头,把这事情审个明明白白!” 只见颜正朗带了一行官员,神情冷肃地朝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差役,搬着桌椅等物,看样子是要在此设立公堂了! 徐志挺直了背脊,禁军堵路,三法司汇集在此,分明是蒋年和宁月昭为防他反扑做下的安排,想要瓮中捉鳖! “本官当真佩服蒋首辅和皇夫,所谓的百年清流蒋家,为了富贵,竟然也能忍下这样的奇耻大辱。陛下命好,生在皇家,若是换来寻常人家,出了这样的媳妇,早就被沉塘了,还能这般威风地打杀我徐家,呵呵……” 即使是死,徐志也不遗余力地要抹黑宁月昭,即使他被定罪,要也让别人认为他是因为知晓了皇家秘辛而被陷害的! 邵洋的剑直接架在徐志的脖子上,“死到临头,还想诬蔑陛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个禁军侍卫上前把徐妙云如拎小鸡一样从徐志身后拎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杀我,我不会再向任何人说出陛下的秘密了,求你们饶了我吧!”徐妙云一边挣扎,一边哭泣道。 那撕心裂肺放模样,着实揪人心肝。 徐志道:“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动我女儿!” 邵洋冰冷的剑锋紧密贴着徐志的喉结,嘲讽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不用付出代价吗?马上就轮到你了,不用急。” 邵洋高声道,“徐志的女儿在边疆联系北祁,意图窃取军中机密,早就被陛下正法了,这是个冒牌货!” 周围的百姓摄于禁军威势,可是其中也不乏读书人,他们自认为有风骨,高声道:“徐姑娘的容貌许多人都见过,这女子虽然狼狈,但是五官骗不了人的!” “难道是戴了人皮面具?”也有人猜测。 徐妙云理直气壮地道:“你们可以来检查我有没有所谓的人皮面具!” 禁军侍卫马上就上去捏住徐妙云的脸颊,可是手底所触的皆是真实的皮肤,耳后也不见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他们赶忙朝邵洋请示。 邵洋似乎早有所料,他使了个眼色,禁军侍卫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个身着雪白色襦裙的少女从尽头缓缓走来。 “这是太医院的医女雪镜。”邵洋介绍了一下来人,就把场面交给了雪镜。 昨日蒋年和宁月昭先一步秘密回到帝都后,傅辽等人也紧随他们的脚步回来,就是为了防止情况生变。 南宇国太子乐文本身就是易容高手,雪镜除了从他那里学了一身医术,对于易容术也颇为精通。 徐妙云看着这个一脸冷漠的苍白少女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没来由地慌了,可是她被禁军侍卫钳制着,也动弹不得。 雪镜走到徐妙云身前,马上就有人捧着托盘上来,里面盛着精钢打造的形色刀剪。 雪镜也不急,先让人拿沾了水的布来,擦去了她脸上的脏污,露出白白净净的面皮。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妙云,吐字如冰,“世间易容之法,人皮面具不过是最粗浅的。你自以为中原没有人能看穿你的手法吗?” 雪镜这话一出,徐妙云当即脸色一白。 说完,她突然出手捏住徐妙云的齿关,巨大的痛楚下,徐妙云张开了口。雪镜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过一柄刀刃细长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就探入徐妙云的口中。 在场的人无不变色,一些胆小的人甚至闭上了眼睛。 徐志想要出声,可是邵洋的剑紧贴着他的喉结,他稍稍一动,锋利的剑锋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随着雪镜的素手翻动,冰冷的刀刃在徐妙云的口中划割,痛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可是她的齿关被雪镜紧紧捏着,她连尖叫都不能,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呜咽声。 血丝从徐妙云的唇边溢出,雪镜的刀刃在她口中翻搅了一阵后就退了出来,紧扣徐妙云齿关的手也松开了。 禁军侍卫也松开了对徐妙云的钳制,雪镜面无表情地就着旁人送上的清水洗着手。 这时徐妙云瘫坐在地上,她慌忙地掩着面目,却压制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呕……” 她从口中吐出了大团的黄色胶状物,混合着血污,强烈地刺激了每个人的视觉和嗅觉。 这时,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她的脸!” 徐妙云慌忙地想以双手捂脸,可是禁军侍卫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呢? 她被人架了起来,一张脸毫无遮掩地露在众人面前。 这一张脸已经和先前大不同了,虽然轮廓有些相似,但是五官像是被换过一样,面上的皮肤也有些松垮,显得有些扭曲。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这一连串的变故,不要说周围的百姓,就连旁观了一切的蒋齐奚也暗暗吃惊,眉头紧紧锁着。 雪镜这时已经洗完了手,她接过干净的帕子,一面擦手一面道:“她的脸是用了易容的材料,从口腔内部填入,改变了五官的形状,从而易容成徐妙云。伤口愈合需要时间,这样的易容手法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 “这是个假货,那她刚才所说的,都是胡言乱语,陛下是清白的!” 先前误信了假徐妙云的话人,纷纷羞愧不已。 蒋齐奚上前一步,冷冷看着徐志,“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徐志从看到雪镜的钢刀探入“徐妙云”的口中,就知道他的设计已经被对方看穿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医女不懂什么来路,竟然能看穿这易容手法! 这时,徐志的罪证已经从马车上搬了下来,三法司的官员在颜正朗的主持下,当众展示核实这些证据。 完了…… 徐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就在这一日间化作乌有了…… 邵洋的剑锋还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心一横就想往前靠去。 可是邵洋怎么会让他如愿呢?他还剑入鞘,徐志就直接朝前摔去,正好脸摔在了假徐妙云吐出的那堆易容材料上,糊了徐志一脸。 血沫混合着易容材料的腥气,刺激地徐志当场就吐了了昏天暗地。 就在徐志狼狈不堪的时候,颜正朗冷冷的声音响起,“徐志通敌卖国,罪证确凿,拿下他,待陛下回帝都后发落!” “不……”徐志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他想要用衣袖拭去脸上的秽物,可是刑部的捕快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把人架了起来,利落地扒下了他身上的官服。 既是通敌卖国的重犯,抄家灭族都是轻的,怎么配再穿朝廷的官服,还妄想用官服擦拭那些秽物! 此时堵路的禁军早已撤去,旁观的百姓却没有离去,脸上都带着些须悻然。 “竟是险些信了奸人的话,误会了陛下!” “陛下和皇夫情比金坚,怎么会是那样不堪的人,徐家真该千刀万剐!” “陛下万岁,皇夫千岁!” 面对百姓的态度倏然转变,蒋齐奚和颜正朗默默地互看一眼,下令将证据带回刑部,同时缉拿徐家九族。 这一场街头闹剧,自此告一段落。 第383章 罪有应得 言情海 正文 第384章 鱼腹藏书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4章 鱼腹藏书 蒋府庭院内,水榭长廊上浅青色帘帏随风飘扬,重重纱幔后是相对而坐对弈的两人。【舞若小说网首发】 水边种满了梨树,李树,桃树,红的、粉的,白的,开满枝头。 几星花瓣时不时随着顽皮的风飞入帘帏,落在棋盘上。 宁月昭伸手拿开一片花瓣,落下一枚黑子,“皇夫,承让。” 说完,她不客气地收了棋盘上七八颗白子,加上她先前吃掉的,恰好十四子。 看着宁月昭喜形于色,蒋年悠然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夫人莫要高兴地太早了。”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在帘帷外禀报太医院副医使傅辽求见。 虽说蒋年身上的降头术已解,可这一路奔波,他和宁月昭的身子都亏损不少,少不得要调养一番。 是以两人前脚回帝都,傅辽和雪镜就跟着来了。 药箱中瓷瓶轻碰发出好听的声音,随着帘帷被掀开,清苦的药草香伴着微风传入。 傅辽朝两人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皇夫。” 宁月昭把玩着棋子,笑道:“不必多礼,快些给皇夫把脉。” 蒋年放下茶盏,一边任傅辽把脉,一边关注着棋局。 此时,禁军统领左明并太医院医女雪镜求见。 行过礼后,左明声音愉快地道:“果然不出陛下和皇夫所料,那个徐妙云是个假货,徐志这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是逃不过精明的猎手,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时,蒋年左手忽然执子,于天元位落下一子。棋盘上的局势顷刻间改变,白子吞噬了几颗黑子。 “本想让徐志再多活两日,不想他上赶着送死。”蒋年笑得温润如春风,“十五子,夫人承让。” 宁月昭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她果真是高兴地太早了。 天元位于棋盘正中,一般人下棋对此位都很慎重,不想蒋年竟然能草线伏灰,以此为突破口,反败为胜。 虽然蒋年和宁月昭没有亲眼看见徐妙云被烧死,而且又有奕晨这样几次“死而复生”的人,徐志便想让人易容成徐妙云,想要在他们回帝都之前搅乱一池水,不想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变不成真的。 趁着左明眉飞色舞地讲述事情经过,雪镜走到宁月昭身边,默默地替她请脉。 输了棋局,宁月昭并不生气,她笑着看向雪镜,“此番多亏了你,你初到帝都,朕给你赐一座宅子吧。” 雪镜摇头,“属下一个人住不惯大宅院,住在太医院的官舍即可。” “官舍狭小,你这一路助朕和皇夫良多,怎可如此委屈你?”宁月昭不同意,“朕到时候让人给你选好奴仆,你只管安心住了便是。” 雪镜看了一眼傅辽,收回替宁月昭扶脉的手,“谢陛下,只是今日之事,属下还有要补充的。” 傅辽此时也给蒋年把完了脉,视线投向雪镜。 “假徐妙云所用的易容手法出自南宇国,这应当是圣女的手笔。” 曲悠吗?宁月昭神色一凛,看向左明,“好好审问徐志,务必把他身后那些魑魅魍魉一并揪出!” 她可是知道曲悠对蒋年有多疯狂,那人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徐志,她和蒋年助乐文夺权,曲悠对他们的恨意更甚。 蒋年的神色也谨慎了起来,“可有第一时间封锁帝都各个出口?” 曲悠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恐怕见风头不对,马上就会舍了徐志,逃之夭夭。 左明道:“雪镜姑娘先前已经跟我们说过了,微臣已将城门封闭,挨家挨户排查可疑之人。” 曲悠的真容在场只有蒋年和宁月昭见过,且她又会易容,极难抓捕。 待众人都退下后,宁月昭紧张地坐到蒋年身边,握住他的手。 蒋年知道先前曲悠对他做的事,让她至今心有余悸。所以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将人揽进怀中,无声安慰。 次日,天子仪仗浩浩荡荡回帝都,街道两侧禁军戒严,百姓自觉跪伏,山呼万岁,恭迎创下下不世奇功的女帝和皇夫。 龙辇上的车帘被掀起,跪伏两侧的百姓可以瞻仰这一对传奇帝侣的容颜。 不看还好,仔细一看,陛下容光潋滟,唇边浅浅一笑,已可倾国倾城;皇夫俊美无俦,清华高贵,恍若谪落凡尘的仙人。 在场大着胆子抬头仰望这二人的,无不为两人的男才女貌所惊叹,更不要说两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默契。 昨日的恶意中伤之事已被澄清,可是眼见如此相得的夫妻二人,什么流言蜚语都烟消云散了。 女帝和皇夫回到皇宫之后,原内阁辅臣徐志通敌卖国之事被迅速摆上台面。在徐志被捕后,刑部从他的家中又找到了一系列他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证据。徐家抄家灭族的旨意很快就从宫中颁下,并且和徐志有勾结的一众官员也被顺藤摸瓜揪出,朝堂之上也被重新洗牌。 从二月到五月,整整两个多月时间,一片阴云笼罩着朝堂,尤其是和徐家有牵扯的官员们几乎人人自危。而民间眼见这些贪官污吏落马,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歌颂主上英明。 徐家谋逆的案子告一段落后,朝中出现了大量的官缺。 颜正朗被提为内阁次辅,禁军和边关的将士都有封赏,可是作为皇夫的家族蒋家却没有得到封赐侯爵的奖赏,这让很多人意外。 自古天家没有不忌惮外戚的,毕竟婚姻是两姓之好,不单是夫妻二人同心就够了,还关乎两人的家族。 此时在寝宫之内,宁月昭抿了抿唇看向蒋年,“为何不给父亲一个爵位?” 蒋家百年清流,前朝之时就出过不少宰相,自大兴开国以来几乎每代帝王的内阁之中,都有蒋家人的身影。 蒋年将手中的两本折子递给宁月昭,什么都不说。 宁月昭接过一看,“江南一带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台风,渔船房舍被毁,还有近百名沿海居民伤亡!” “可恶!”宁月昭将折子拍在岸上,“这些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沿海多台风,这是任上官员皆应积极防范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难辞其咎。 蒋年淡淡道:“折子中没有说的,是当地渔民在被台风卷到岸上的鱼腹之中发现了一些绢帛,上面用古篆写着‘北地冤魂哀,南海新鬼啼‘,‘上不仁,下天罚‘等等,诸如此类的大逆不道之言。” 宁月昭翻开第二本折子,“既是折子上没写的,你如何知道的?” 还不待蒋年回答,宁月昭已将被第二本折子上的内容惊得说不出话来,“父亲要辞官?” 蒋年唇角弯了弯,“稍安勿躁,这折子定是要驳回去的,父亲还得替我们坐镇帝都一段时间呢。” 宁月昭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红唇微翘,“我们这是要南下了吗” 五月十二,宫中降下两道旨意,一是任命钦差前往江南处理台风灾后事宜;二是西征归来后,皇夫旧伤复发,女帝携其往行宫休养,诸事先委内阁预决,有事由内阁奏达天听。 第384章 鱼腹藏书 言情海 正文 第385章 江南商会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5章 江南商会 烟雨天青,波涛浩淼的江面次第泛起涟漪。(全本言情小说) 一艘大船缓缓行驶在运河上,船身雕刻彩绘,大气而平稳。 帘帷重重的船内房间,纱幔随着船的摇摆而轻舞,简单的陈设,却又不乏精巧,细微之处总能透着雅致和矜贵。 宁月昭一手抚着胸口半躺在床榻上,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 宫女刚刚捧了盆盂下去,另一个宫女就端了一盘盐渍梅子上来。 “陛下,这是皇夫殿下吩咐厨房那边准备的,您用一些或许会好些。” 语罢,宫女就用银制小叉叉起一颗梅子,递到宁月昭面前。 宁月昭看着眼前的梅子,勉为其难地张口吃了,不想才含到口中,就觉得胃中泛酸更甚,又忍不住要吐。 幸得身边服侍的人机灵,马上又捧了干净的五彩盆盂过来。 不过宁月昭自早上起来起,就没吃什么东西,干呕了一阵,就摆手让宫女拿开了。 “给朕倒些热水来,这些都拿走。”她厌嫌地道。 两个宫女互看一眼,只得退下了。 宁月昭所幸躺下,仰头看着晃来晃去的浅碧色帐顶,心中烦躁愈甚。 进入南方地界后,他们就改走水路,不想她自上了船,就晕船晕的厉害。 看着晃动的绣案,宁月昭觉得头晕地更加厉害了,赶忙闭上了眼睛。可是船行水上,闭着眼睛就好像整个人泡在水中漂浮不定一样。 宫女见她闭目休息了,见替她把床帐放下,静静在房内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清新的风扑面而来,一只温热的手探在她的额头上,宁月昭睁开眼睛只见蒋年正坐在床沿,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蒋年。”她眷恋地贴进他的怀中,双手揽住他的腰身。 “阿昭,这几天让你受罪了。”蒋年轻抚她的发丝,语带歉疚。 是他安排行程时疏忽了,只想着走水路可以快一些到达,而且还能欣赏沿江两岸的风景,却忽略了她此前从未长时间地坐船,可能会晕船。 本来他想改变出行方式,在第一个可以停泊的码头就该换陆路,可是宁月昭不愿既定的行程有变,说自己马上就能适应。 结果几天下来,她最初还能吃一点东西,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去,看得他心疼不已。 “我们已经到浙州地界了,今夜就上岸。”蒋年已经做了决定。 “还有多久会到受灾的宁城?”宁月昭见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就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到另一个问题上。 提到宁城,蒋年唇边的笑意忽然冷了三分,“说起来还有赖你的皇叔了。” 这几日因为宁月昭晕船晕的厉害,一切事宜都由蒋年处理。 宁城历来多台风侵袭,每年都有数次,今年之所以影响特别大,是因为任上官员的玩忽职守。 而宁城又是康裕王的封地,虽然他没有统摄地方事务的权力,可是世代盘踞在此的这一系皇家庶支,又何本地商户往来密切,康裕王府在钦差到达之前,就已经出手建棚施粥,救治灾民,重建毁塌的房屋。 当帝都的钦差赶到宁城之时,救灾的工作已经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中了,他们除了宣布圣职处置了那些官员外,就变得无事可做,就连运来的救灾之物也变得多余。 如今康裕王是贤名远播,而天家却落了“任人不明,救灾不及“的口实。 “呵,真是朕的好皇叔呢!”宁月昭的话语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了台风灾害之事,另一个目的就是探一探康裕王的底子。 “那些涉事的官员要详查,别让他们‘畏罪自杀’了!” 这次波及到的官员除了宁城知府,还有浙州的知州等,都是地方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宁城每年都有台风,钦天监测算过,这次的台风虽然稍大了些,但如果应对得当,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天灾有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 “这次钦差随行的人员中安排了禁军的人,有他们在,不怕撬不开那些人的嘴。” 有了蒋年这句话,宁月昭安心不少。 蒋年取过床边的薄荷油,用指尖沾了少许,轻轻替宁月昭揉按太阳穴。 “你这样什么都不吃也不是办法,我让御厨备了绿豆糯米粥,清淡又消暑,你多少用一些吧。” 宁月昭这会儿其实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对上蒋年饱含担忧的眼睛,她终是点了点头。 在当夜下船之前,宁月昭在蒋年的陪伴下,勉强用了大半碗的绿豆粥,并吃了一小碗的新鲜荔枝。 脚踏上了实地,宁月昭还有种在水上飘的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幸好有蒋年扶着他。 码头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上了车后,宁月昭就靠在蒋年的怀中闭目。 此处所在的周城也是个繁华之地,且因为自去年起朝廷对商户的政策有所松动,南方一带家越发的富庶起来。 为了鼓励商户,周城不行宵禁,所以入夜了还十分热闹。 马车经过夜市,周遭的喧闹声显示着此地的商业之繁盛。 宁月昭忽然道:“我想下车走走。” 蒋年本想她这几日坐船辛苦,今夜早点安置,但是看到她已经兴致勃勃地掀起了车帘,明眸之中闪着光。 这几日因为晕船,她几乎都是病恹恹的样子,这会儿整个人有了精神,看得他也心中一震,“好。”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酒楼,下人打点好雅座后,蒋年便携了宁月昭上楼。 虽然两人以及随行人员都衣着简单,奈何蒋年和宁月昭的容貌太过出众,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是两人都是旧居上位之人,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故而能够泰然落座。 “公子,夫人,可愿听奴家唱一曲?” 两人堪堪坐下,就有唱曲的姑娘怀抱琵琶走了过来,用江南特有的吴音软软的道,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蒋年自己就是琴曲高手,这种酒楼弹唱的毫末技艺怎么会入他的眼,当即就要摆手拒绝,不想宁月昭已经点头了,“随便来一曲你拿手的吧。” 那姑娘十分高兴地拨动琵琶,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蒋年见你宁月昭听得饶有兴致,心想自己似乎这辈子还没有亲手弹过琴给她听,下定了决心,从明日开始,得闲就给她弹上一曲。 酒楼带有江南特色的菜肴很快就陆陆续续地上来了,这几日在船上,宁月昭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这会儿有佳人唱曲,观着楼下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她不由地有了食欲。 蒋年见她许久不曾这么轻松过了,心头的那点不快也迅速随风散去,转而替她殷勤布菜。 一曲唱罢,那姑娘巴巴地看着他们,蒋年连眼角都没抬,随行的左明就替他们打赏了,让人迅速退开。 这时,隔壁桌的议论声传入了宁月昭的耳中。 “这次康裕王府在宁城大行善举,和他们府上有关联的商户的生意都跟着水涨船高,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都要回去喝西北风了。” “可不是吗?尤其是那史家,他们家的女儿死在帝都了,可是架不住康裕王府的势力,两家依旧是通家之好。若是今年江南商会的会长之位被史家人拿去了,那今后将更无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若是姜公子在就好了,若非三年前姜公子离开了,如今哪有史家人嚣张的份!” “可是姜记的产业都在运作,或许今年评选商会会长之时,姜公子会出现也未可知!” “唉。” 宁月昭忽然想到前年的冬天,蒋年经历了复位风波,当时肖靖天强横要求增加军费,蒋年眼睛都不眨地就拿出了大笔的银子,摆平了那次冲突。 此后她的私库总是不乏银子入账,这次北伐能够如此顺利,也和充足的军费供应分不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蒋年的功劳。 宁月昭正要开口问蒋年,在这江南之地他的产业有多少,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楼梯口处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诸位不必惋惜,姜公子已经来了周城,之后便会去江城参加今年的商会会长评选!” 这女子的一句话,不吝是平地一声惊雷。 方才意兴阑珊地隔壁桌站起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高兴地道:“是墨姑娘!” 那被称为“墨姑娘”的人从出现开始,她的视线就落在蒋年身上,宁月昭不由地皱起眉头。 众人的视线随着墨姑娘看来,那个年轻男子惊声道:“是姜公子!” 第385章 江南商会 言情海 正文 第386章 红粉知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6章 红粉知己 “亏得我们先前念叨了姜公子半天,人就在我们身边,刚才光顾着喝酒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年轻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拎了酒壶酒杯过来。【舞若小说网首发】 “姜兄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一声不吭的回来浙州,先自罚一杯。” 年轻男子不由分说地替蒋年斟了一杯酒,复又把自己的杯子满上,大有不喝就不够意思的架势。 蒋年唇边绽开一抹淡笑,“姜某一别三年,想不到陈小公子还记得在下。” 说完,他就痛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位年轻男子是周城大户陈家的幺子,姓陈名竞业,三年前跟着父亲打理陈家生意,继而和化名为姜念的蒋年相识。 因为宁月昭和蒋年是相对而坐,陈竞业先前只顾大发牢骚,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两人,这会儿走到蒋年身边,他才注意到这位红衣女子生得眉目如秋月,光华皎皎,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却掩不住一身绝世风姿。 陈竞业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转而又将蒋年的杯子满上,笑得暧昧,“姜兄艳福不浅,身边又添红粉知己了。” “又”?宁月昭秀眉微挑,明眸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站在楼梯口的墨姑娘。 那墨秀岚落落大方地走到蒋年的桌边,恭敬地拱了拱手,“公子。”对于宁月昭,她只是大方地点了点头。 蒋年持着酒杯,低头看着宁月昭,墨眸之中盛满柔光,“她是我的妻子。” 轻柔的话语,如玉珠落盘。 宁月昭站了起来,大方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初见诸位,我便先干为敬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有看墨秀岚一眼,所以也不会注意到对方瞬间煞白的脸色。 蒋年和宁月昭相视一眼,见她眼中只有清浅的笑意,顿时觉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陈竞业大吃一惊,“是姜兄的妻子!竟然是嫂夫人!” 他顿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挠头道:“嫂夫人,小弟方才是喝多了说胡话了,你别介意。小弟自罚三杯,向嫂夫人赔罪。” 说完,他真的连喝了三杯。 宁月昭正欲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被蒋年拿了过去,“你脸色这般差,不宜喝酒。” 继而,他转向陈竞业,“内子身体不适,这一杯便由我代饮了。” 陈竞业看着蒋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时,方才那桌子上的三个人也都凑了过来。 这些人看过去也都是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十分的年轻,但是眉眼间都带着世故和老练。 一个白面微胖,一团和气的男子朝两人拱手道:“在下郑立,这云来酒楼的当家人,今日得见姜公子伉俪是郑某等荣幸,这便由我做东,你们都别和我客气。” 另一个高瘦,长相普通的男子则在见礼后笑道:“金维这两年才进到江南商界,经营着鼎鑫典当行,久仰姜公子大名!金某听说当初江南一带多少女子都向姜兄示好,姜兄却是片叶不沾身,想不到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最后一个略微黑,相貌还算清俊的男子拱了拱手,“在下是千金赌坊的东家仇和,能够见到姜公子伉俪,亦是三生有幸。” 蒋年笑着回礼,“我多年不曾踏足江南,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名动江南的云来酒楼,鼎鑫典当行和千金赌坊都已经换了东家了。” 这三个年轻人和陈竞业一样,都是蒋年离开后,从父辈手上接过家业的。 商海浮沉,输赢无定数,可能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这几年蒋年虽然人在帝都,对于江南的情况却也是了如指掌的。当初和蒋年交好的商户,有的败落归乡,有的不温不火,也有蒸蒸日上的。 这些刚刚踏入商界的年轻人背负着发扬家业的压力,可是现在江南商界的局势却被康裕王所掌握,他们如何能不心急? 郑立道:“二楼虽是雅座,但是人来人往总归不便,我让人去准备雅间。” 原本蒋年也是想让宁月昭坐在雅间,可是她想要看一看此地的百姓生活风貌,就选了临街的雅座,正好可以看见街市人来人往,又能听到周围人的谈话。 陈竞业等人虽是临时认出蒋年,可是几人都是在商海摸爬一段的人,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定要把蒋年拉到自己阵营里来。 郑立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就去吩咐下人准备了。 蒋年略带歉意的给了宁月昭一个眼神,今晚怕是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寒暄一番了。 宁月昭既然已经知道了康裕王的狼子野心,怎么会放任他的姻亲称为江南商会的会长呢?是以她回了蒋年一个理解的微笑。 两人之间的无声互动,全然落在了墨秀岚眼中,可是除了她最初向蒋年行礼时,他淡漠疏离的眼光稍稍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之后他的眼中就只有宁月昭。 她本以为像蒋年这样光风霁月的人,永远不会为哪个女子驻足,原来只是因为他之前遇到的女子不是眼前的这位。 雅间里的酒菜很快就准备好了,几人依次落座。 推杯换盏间,陈竞业等人是毫不掩饰地希望蒋年能够出面争夺江南商会的会长之位。 蒋年细心地替宁月昭布菜,略带几分漫不经心地道:“以你们四家的实力,合起来争夺江南商会会长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何一定要姜某出面?” 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是不可能亲自去争夺那个位置的。 陈竞业苦笑道:“陈家在周城尚算可以,但是放眼整个江南,还是根基太浅。” 郑立也叹气道:“这云来酒楼看似生意不错,其实也只有周城这一家而已。” 金维跟仇和也是类似的情况。 “就算把我们四个人的产业都加起来,凭我们现在的知名度,也不可能胜出的。” 要成为江南商会的会长,除了要有足够的产业,还需要过人的经商能力,在业界享有盛誉。 他们四个太年轻,又不像蒋年这样惊才绝艳,当初蒋年不过十四岁之龄,初到江南,适逢当时的大商户落魄了,变卖全部家产还债。 就在所有人都压价的时候,蒋年以千金买下他家的一座荒山。要知道这座荒山,位置偏,又不适合种植果树,价值不过数百两银子,却有人要以千金买下。 当时所有人都笑这少年人傻到家了,可是后来蒋年在这座荒山之中发现了一座小型金矿。 事情传出之后,羡慕嫉妒地都有,甚至有人动了强抢的心思,可是蒋年是什么人?尽管他那时候才十四岁,可是有了两世的经历,情智心术过人,怎么会轻易让人算计了呢? 有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蒋年后来的经商之路就顺利了很多。如果不是他当初要瞒住蒋齐奚,稍微借助一下蒋家的便利,他可以做得比现在更好。 面对有些沮丧的四人,蒋年放下酒杯,略带遗憾地道:“承蒙诸位看得起,姜某不会久留江南,这商会会长之位我是不可能胜任了。” 陈竞业又不肯放弃,道:“这三年姜公子也不在江南,可是一点也不影响姜家的生意啊!” “自扫门庭或许无碍,但若统领江南商界,我确实力有不逮。” 这倒不是蒋年谦虚,而是他皇夫的身份摆在那里,眼下确实有诸多不便。 郑立瞅了一眼立在蒋年身后的墨秀岚,“墨姑娘不是说姜公子这次回来,是要参加江南商会会长的评选吗?” 蒋年没有回头看墨秀岚,淡淡道:“此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这个会长之位不可能是我。” 听到他不容置疑的语气,陈竞业也有些糊涂了,“小弟不懂姜兄弟意思??” 蒋年举壶斟酒,“姜某与内子明日要去一趟宁城,横竖距离会长评选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四位兄弟若是真有什么想法,明日可以去四海商行坐一坐。” 四海商行,是蒋年在江南最赚钱的商铺,分号遍布江南各个州县,他这一开口,也就意味着事情还是有转机,陈竞业等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客套几句话后,蒋年携了宁月昭的手告辞了。 墨秀岚跟着两人下了搂,走到门口时,马车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漠地道:“把你手上的事情交接给隋远,商会会长评选之事你不必再掺和,自作主张的属下,我用不起。” 墨秀岚脸色一白,正要解释,蒋年已经揽着宁月昭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车厢内只有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淡光。 蒋年拉着宁月昭,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缓缓道:“墨秀岚原是官家之女,父亲落罪而沦入风尘之地,当时我在江南商场刚刚崭露头角。有人在邀我饮酒时,包了当时还是清倌的她带出场来讨好我……” 听到这里,宁月昭不客气地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她早就看出那个墨秀岚对蒋年有别样的心思,但是她也知道蒋年的心思不会在这个人身上,就也不计较。 可是听到两人是这样相识的,她多少有些不快。 蒋年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商场之上,一些应酬免不了,我可是一直都洁身自好的。” 宁月昭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让他继续往下讲。 她倒要听听这个女子何德何能,能让蒋年将江南的生意交给她总理。 第386章 红粉知己 言情海 正文 第387章 人心险恶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7章 人心险恶 那场以赌石为主题的酒宴摆在一艘画舫上,举办人为了助兴,请来了不少花魁伶女,依着来宾的性子喜好来分配女伴。【】 当时的蒋年涉足商场不过两年余,已经在江南小有名气,那个举办人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知道蒋年表明和气,内心高傲清绝,目下无尘,寻常女子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所以特意选了精通书画,才貌兼备的墨秀岚。 不过墨秀岚之所以被蒋年看中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凭着自己的见识帮了他一个大忙。 在那场赌石大会上,汇集了许多玉器和首饰楼的商人,蒋年因为得了那座金矿,就在周城开了一座首饰行,所以也在邀请之列。他出身富贵,前世又在宫廷生活过,对于玉石也有独到见地,他的首饰行才能在江南的闺秀贵妇间广受追捧,但是像这种还未切割,整体都被石衣包着的原石,蒋年还真看不出好坏。 当时在场的玉石大佬们围着那几块原石鉴定了半天,终于由一位业界内享誉盛名的玉石商人出价了,其他人暂且观望。 第一块原石被切开一部分石壳,是一块上好的翡翠。 有了第一块原石打底,后面几块的价格很快就被炒得极高,且被切割开后玉质都更胜前面的。 最后一块原石在个头上比前面的石头大上数倍,在最初拍下的那个玉石商人开出天价后,切开后的玉质水头充足,几乎无瑕,现场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点。 可就在这个时候,墨秀岚突然提出要看一下那些玉石。 她虽然是清倌,可是她所在青楼的老板为了能把她卖个好价钱,早就为炒高她的身价而造势,所以在场许多人都听过她的艳名,那位大商人也乐意卖她一个面子。 就在墨秀岚看过那些被开窗的玉石后,直言这些都是赝玉。 赌石是有风险的,玉质好坏,倾家荡产,参与竞赌的人都得认了,可是造假就不同了! 玉石商让人将所有的原石全部切开,经过进一步的鉴定,果然是造假的原石。 造假的赌石会举办人在阴谋被戳穿后,早就走现场做了安排,卷了银钱跑了。 而那些损失了金钱的玉石商人将所有的怨气都归到墨秀岚身上,认为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这些几可乱真的玉石拿回去,加工之后依然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于是,墨秀岚成了众矢之的。 蒋年看着站在唱中央,受着众人无端指责的墨秀岚,就想到当初被安晨陷害的自己,他当机立断,让属下护着墨秀岚迅速离开。同时,蒋年动用了蒋齐奚的人脉,将那伙骗子及时抓了回来,挽回了众玉商的损失。 经此一事,蒋年在江南商界名声大噪,获得了极大的尊崇。 “后来我便替她赎了身,让她跟在我身边做事。她很聪明,不用我说太多,将能把事情办的妥当,除了这一次。” 当马车在一处宅院前停下时,蒋年的故事也说完了。 宁月昭自蒋年的腿上坐起,伸手牵住他的手。 或许当初墨秀岚是存了博出位的心思,蒋年那时也需要人手,她的才干和胆识恰好可以帮助他,两人合作正好互取所需。 只要蒋年现在心里只有自己,那些过去的事她也不会一直耿耿于怀。 蒋年和宁月昭相携下了车,眼前是一座不小的宅院,看过去门庭普通。 门前面站了个身穿藏蓝衣袍的男子,看过去三十余岁上下,气度沉稳。 “隋远见过公子、夫人!” 这个名叫隋远的人当即就跪了下来,“属下没有管束好墨姑娘,让公子和夫人不快了!” 蒋年抬手道:“起来,到屋里再说话。” 说完,他就携了宁月昭往里走。 “参见陛下,皇夫!” 进到偏厅,隋远再次跪了下来。 “属下险些坏了殿下的大事,请殿下责罚。” 这回轮到宁月昭吃惊了,方才那个墨秀岚分明不知道蒋年的真实身份,这个却是隋远知道的。看来她先前以为墨秀岚是蒋年最器重的人,实际上是她想岔了。 墨秀岚帮蒋年打理着江南的生意不假,可是真正和帝都中连接消息的人却是隋远。 蒋年亲自扶了他起来,“这也不能怪你,原本江南商会的事情孤想交给她,现在另选可靠的人已经来不及了,明日孤和陛下要去宁城,这里的事情你处理好后来与我们汇合。” “是,殿下。” 宁城是浙州最大的城池,踏入这座城市,丝毫感觉不到刚刚被台风肆虐过的痕迹。 街头熙熙攘攘,百姓一副安居乐业的模样。 康裕王府坐落在宁城一个并不显著的角落,但是府内亭台楼阁,雕栏画栋,草木幽深,带有江南园林的独特韵味,又不失皇家府邸的尊贵和体面。 而此时在书房内,宁子熠大大咧咧地坐在圈椅上,面上是掩不住地得意,“父王,外面如今哪个不夸我们您英明仁慈!帝都的那位踏平北疆又如何?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千里之外的事情哪里比得上眼前的生死存亡来得迫切呢?” 想到被软禁在帝都的那些日子,宁子熠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宁月昭和蒋年剥皮拆骨,以泄他心头之愤! 相比之下康裕王宁胥就显得镇定地多,他八方不动地看了宁子熠一眼,“行了,你先退下吧。” 宁子熠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握了,父王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但是看到宁胥眉目沉沉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就退出了书房。 “王爷雄才大略,可惜了有这么个愚蠢的世子。” 一个冷冷的女声从屏风后走出来,红衣如火,身长玉立,红纱遮面,正是许久不见的曲悠。 宁胥阴沉地道:“圣女注意你的言辞,本王的儿子再怎么不争气,也轮不到外人的侮辱!” “外人?”曲悠面纱之下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本座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王爷觉得本座不便插手你们宁家的家事,那本座就告辞了。” “且慢!” 见曲悠转身要走,宁胥急急忙忙叫住了她,“是本王方才失言,圣女且留步。” 开玩笑,这个女人知道了他那么多事情,他怎么可能放她完好的离开,只是现在还不到鸟尽弓藏的时候。 宁胥老早就不服帝都那个小女娃了,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奈何血统出身摆在那里。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能够扳倒所为的嫡出正统。 当时徐志承诺于他,道是宁月昭被北祁俘虏的消息一旦传出,他就北上举事。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宁月昭出事的消息,反而收到了那丫头斩杀了北祁戾帝,发榜北伐的消息。 北祁亡国,宁胥知道徐志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只得再度按兵不动。 在上一次即将台风来袭时,他手下善观天象的谋士就给他示警,江南是他康裕王的封地,当地的官员大半早就和他串成一气了,还有那些不服他的招安的,也在曲悠的降头术之下臣服了。 只不过宁城的城区是他的王府所在,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老巢冒险,受灾的只是外围的海港渔村而已。 先是不向沿海的渔民示警,在近海下毒,导致大量鱼群死亡,继而放出远海处有大量鱼群涌来的消息,诱导渔民迫于生计,冒风雨出海。 当大台风来袭时,毫无防备的出海渔民无辜葬身大海。 康裕王再让人故意放出类似上天示警的预言,导演了那一出鱼腹藏书的天灾。 在朝廷官员救灾不力的情况下,康裕王府站了出来,救治受灾百姓,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康裕王府在江南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本来在收买人心上就颇有手段,更不要说这次的雪中送炭,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了,宁胥也没有天真到觉得单凭谶言就能夺嫡成功,他之所以实施这么一系列的事情,就是因为曲悠的出现,曲悠手中握有宁月昭和蒋年的把柄。 曲悠转身,眸光清冷地看着宁胥,“你们汉人最重子嗣,如今只要她和蒋年不能孕育子嗣的消息传开,天下人就会帮你把她拉下帝座。” 宁月昭不是自诩和蒋年情比金坚吗?她倒要看看在面临帝位和心爱的男人之间,宁月昭会怎么选择! 到时候,就看他们夫妻怎么反目成仇了! 宁胥看着一脸怨毒的曲悠,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时,管家曾成在书房外焦急地喊道:“王爷,史家的庆辉楼那边有情况!” 史家怎么这么会给他惹事!宁胥冷声道:“史家人自己不会处理吗?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本王来摆平!” 管家曾成心急如焚,他轻叩了两下门扉,“王爷,请容小的进去通禀。” 宁胥摆手示意了一下曲悠,待她闪身回书房后,才准了曾成进来。 曾成在宁胥耳边低语了一句,宁胥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戾气十足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第387章 人心险恶 言情海 正文 第388章 一掷千金轻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8章 一掷千金轻 宁城最大的拍卖行庆辉楼内,此时楼外围得都是人。【全本言情小说】 这庆辉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需要提前购买入场券。 一楼的大堂一个座位需要花费五十两银子,二楼的雅间则需要五百两银子一间,这还只是第一手的票价,不包括被倒卖管这样的高价,庆辉楼的座位还是一票难求。 这会儿在二楼位置最佳的雅间内,宁月昭捏着那张被撕去一角的雅间入场券,精致的朱唇抿成一线,“难怪当初史婉瑶能嚣张成那样,史家傍着康裕王这棵大树,的确好赚钱。” 这张入场券,是蒋年花了一千两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蒋年执壶替她斟了一杯茶,“你难道不好奇,这庆辉楼有什么魅力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吗?” 宁月昭环视了一下一楼正中的展示台,此刻帘帷将整个台子围得严严实实,但是结合门外水泄不通的情况,和周围满满当当的参与者,庆辉楼这个噱头倒是搞得十足了。 她拈了一块精致的点心在手,“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很快,庆辉楼的大门关上了,隔绝了门外的喧闹。楼内的门窗被黑布遮了个严实,至于放置在特殊角度的夜明珠制成的灯发出柔和的光束,照在舞台上。 悠扬地乐声响起,非丝非竹,就连精通音律的蒋年一时间也听不出这是什么乐器弹奏出来的。 宁月昭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和蒋年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这时候帘幕缓缓揭开一半,舞台正中央出现地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体,用红布罩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这个时候,一位身穿黑色广袖鹤氅,内着白色交领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帘幕后缓缓走出,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在下庆辉楼掌柜史英杰,感谢各位新老顾客的光临!废话在下就不多说了,现在就来介绍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 展示台上的帘幕被完全解开,只见一个服饰奇特的女子坐在舞台的角落,她穿着一件褚红色的裙子,没有交领系带,领子是圆弧型,领口缀着一圈的珍珠,袖口如一朵绽放的喇叭花,上衣以针线和裙子缝在了一起,裙摆极大,裙内似乎还用了什么东西让整个裙摆如伞般撑开来,配合裙摆精致的提花刺绣,衬得整条裙子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弹琴的女子皮肤白皙胜雪,头上戴了珍珠镶宝石的皇冠型头箍束住一头金色的秀发,自然地曲卷垂及腰部。 最叫人惊诧地是这女子有一双湛蓝的眼眸,深沉如海。 宁月昭总觉得这样的一对眸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异域女子面前立了一个三足的事物,如一只意欲振翅而飞的天鹅,女子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着,流淌出悦耳的乐声,方才的音乐正是这样弹奏出来的。 宁月昭伸手扯了扯蒋年的衣袖,“那是什么乐器,为何从未见过?” 蒋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笑,“这是重洋彼岸的色目人的乐器,名叫钢琴,海外国家的贵族都会弹奏此乐器。此物我之前也只是听人提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宁月昭朱唇微抿,“哗众取宠,不见得比我天朝的古琴好听。” 蒋年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摇着,“原本我还担心这一千两银子白花了,现在看来我们可以赚到更多。” 宁月昭深深看了蒋年一眼,心中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 这时,那一直被红布遮着的东西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台上的灯光在红布揭开的一瞬加亮了几分。 “这是来自英吉利帝国的琉璃水银镜,起价一百两。” 只见一座六尺高的镜子展现在众人的眼前,打造成蔓藤模样的镜框缠绕在镜子四周,最为特别地是这块镜子不若常用的铜镜那样只能映个不甚清晰的人像。 透过琉璃表面,水银清晰地映出史英杰的身影。 饶是宁月昭的寝宫内的铜镜,都不能把人照得如此清晰,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现场的女宾几乎眼睛都直了。 “二百两!”马上就有人加价了。 “三百两!” “五百两!” 在众人竞价的期间,每个雅间都有侍女给每位顾客奉上一杯花茶。 “什么味道?” 几乎是在侍女放下茶杯的瞬间,宁月昭就开口询问。 那侍女笑道:“这是来自法兰西的薰衣草茶,有美容养颜宁神的功效,最适合夫人了。” 宁月昭摇头,目光略带凌厉地看着那侍女,“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 那侍女神秘地摇了摇头,“夫人的鼻子可真灵,不过婢子暂时无可奉告,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那婢女就退了下去。 而蒋年则是端起了面前的花茶,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有意思。” 宁月昭瞥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此时水银镜的叫价已经到了一千两了。 蒋年放下茶杯,没有回答宁月昭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叫价,“两千两。” 宁月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要伸手去捂他的嘴,“你疯了吗!” “二千一百两!”也不知哪个雅间传出一个略带气急的女声。 蒋年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眼睛都不眨地道:“三千两。” 宁月昭被他气得够呛,可是偏偏当事人还若无其事地朝她眨眼。 身后跟着来的井茗等人都对二人的亲密互动假装没有看见。 宁月昭索性不管了,任由蒋年去竞价。 最后那面琉璃水银镜被蒋年以五千两银子竞得,因为雅间的客人互相看不到,一楼的客人抬头也看不见雅间内的情况,所以蒋年和宁月昭免去了经受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第一件物品拍出之后,台上的钢琴曲换了一首,史英杰向众人展示了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瓶,造型精巧。 瓶中也不知盛了什么液体,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玫瑰色的光泽。 “这是来自法兰西的蔷薇香露,胜过时间任何的香粉,方才我们的侍女在给诸位奉上花茶时,身上擦得正是这蔷薇香露,起拍价依旧是一百两。” 琉璃水银镜最终的价格远远超过了史英杰的预期,是以他对蔷薇香露也极有信心。 蒋年依旧执着宁月昭的手,把她的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俯首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唔,还是夫人身上的香味好闻……” 宁月昭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只能拿眼睛瞪他。 外面的叫价已经被叫到了五百两了,蒋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地开口了,“一千两!” 宁月昭睁大了眼睛,一掌拍在他胸口,“你真的是疯了!” 方才听得他没正形的话,她还以为他会放弃竞拍这蔷薇香露,没想到一开口就加价五百两。 她这一掌并未用上内力,以蒋年的身体状况,挨一下打还不至于怎样,他只是把人抱得更紧了,温润的唇擦过她的耳畔,“这蔷薇香露虽不及夫人你浑然天成的体香好闻,但是拿来熏熏茅厕什么的,应该也是不错。” 宁月昭被他的动作撩拨地面红耳赤,想到还有一屋子的下人在,她板了脸道:“有钱也不是你这样花的!” 这时,蔷薇香露已经被抬价至一千二百两了。 蒋年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宁月昭的话,但是他下一刻出声时,宁月昭几乎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一千五百两。” 宁月昭凝聚了内力在掌上,一把推开了蒋年,整了整衣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张俏脸冷得不能再冷。 最终蔷薇香露也被蒋年以两千五百两银子拍了下来。 此时,又有人来奉茶,这回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他给蒋年和宁月昭都换上了一盏上好的西湖龙井。 “公子和夫人有些面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那人一边换茶,一边随口问道。 蒋年“唰”地展开了折扇,轻轻闪着,眼角微挑看向那管事,“怎么,怕本公子付不起银子?” 那管事端茶盏的手抖了抖,在商场混的人谁不是圆滑世故地如泥鳅,哪有想到蒋年会这么直接。 “公子误会了,小的怎么会这么想呢?”那管事讪笑着。 蒋年合起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入场时已经签过契约,交过押金了,本公子拍本公子的,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那管事已经是惊出了一头冷汗,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这时,史英杰又展示出了一件物品,是一方成人巴掌大的精致铁盒,打开后,弹出一个水晶小人,自行会旋转,发出悦耳的音乐,音色听起来和最初开场时的钢琴相近。 这次展示出来的拍卖品都是深受妇女小姐喜爱的,可是蒋年连着大手笔把东西都拍下了,在场的贵妇名媛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才一开始,价格就被抬到了五百两。 好几个人都对这音乐盒志在必得,竞价的激烈程度不下于战场厮杀。 蒋年唇边扬着浅笑,“一千两。” 已经可以听见邻近雅间传出的咒骂声了,宁月昭横了某人一眼无果后,兀自饮茶吃茶点,不再管蒋年的败家行为。 第388章 一掷千金轻 言情海 正文 第389章 麻烦上身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89章 麻烦上身 最后,音乐盒被拍出了八千两的高价。【】 史英杰命人将三件东西分别包装妥当了,送到雅间给客人。 “非常感谢各位贵宾今日的光临,史某人很高兴大家对庆辉楼的支持,下一期我们会有更加新奇的玩意儿呈现给大家。” 说完,史英杰向众人鞠了一个躬,便退场了,空余空荡荡的舞台。 庆辉楼的伙计将包装好的三件东西送到了蒋年的雅间,他痛快地结了账。 拍卖会结束了,但是客人们还未散去。庆辉楼内还设了几个展示厅,展卖一些漂洋过海的玩意儿,只是这些就是明码标价了。 虽然没有竞得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能买几件罕见的首饰把件回去也不错。 蒋年招过井茗,吩咐道:“你下去把那些东西,能买多少都给孤买下来。” 宁月昭正在喝茶的手一顿,眼角瞥见蒋年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饮茶,对此不置一词。 蒋年取了那音乐盒,打开摆在宁月昭面前,“喜欢吗?” 他刚才分明注意到了,史英杰在展示这音乐盒时,宁月昭眼中闪过的一抹亮光。 悠扬的乐声缓缓响起,宁月昭如葱白的手指流连在那雕刻成舞人模样的水晶人身上,表情在这一刻柔和了不少。 “比起皇夫的琴技,这钢琴曲还差了些火候。” 听到她还略带别扭的话语,蒋年的眉眼也不觉弯了弯。 这时,楼下传来了不小的喧哗声,还伴随着东西坠地和人体推搡的声音。 “太气人了,把方才三件珍品都拍走就算了,现在这些普通物件也要来和我们抢,你们太过分了!” “就是,有钱了不起吗?” “瞎了你的狗眼了,姑奶奶的东西你也敢抢!” 几个高亢的女音格外刺耳,显然是蒋年让井茗嚣张地去收购商品惹了众怒。 “我们公子就是有钱,我们愿意付两倍的银子,庆辉楼也愿意卖,你们瞎嚷嚷什么!”井茗也是毫不客气。 “是吗?”一个听起来有些年长的女声带着些许冷意,“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把这些东西带走!” 宁月昭合上音乐盒,淡声道:“井茗好像遇到麻烦了。” 蒋年执了她的手,语气如常,“嗯,不过没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轻敲了雅间的门“姜公子,可否方便说话?” 蒋年在进庆辉楼的时候,签的是姜念的名字,这会儿想必那些人已经把这个名字和几年前在江南商海翻云覆雨的人联系到了一起,加上井茗在下面的肆意行为,这会儿庆辉楼的人就急急忙忙找来了。 蒋年和宁月昭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原本在屋内伺候的宫女。 门开了之后,进来的人正是方才主持拍卖会的史英杰。 史英杰笑着跨进雅间,拱手道:“史某人不知姜公子大驾光临,怠慢了,还望公子和夫人海涵。” 宁月昭不语,把场子交给蒋年。 蒋年视线移到争执发生的地方,片刻便移回,略带轻慢地道:“庆辉楼的这个待客态度,本公子实在难以海涵。” 史英杰是世家嫡子,虽然从小就跟着家中长辈见识的,但是蒋年已经几年不曾踏足江南一带,他其实是摸不准这个人的脾性的,刚才派了管事出马,被蒋年毫不容情地驳了颜面,这会儿才亲自出马的。 他陪笑道:“姜公子,蔽楼能得到这么点洋货也是不容易,大家都在商场上混饭吃,所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吗?” 蒋年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那瓶蔷薇香露,馥郁的芳香在雅间内流动。 “我多年不曾到江南,见了这些稀罕物件便忍不住想买下来讨夫人欢心,反正你庆辉楼****开门,总少不了有下一场,可是对于我们夫妻来说,那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时候,庆辉楼的管事已经出面去调停起冲突的两方了。 那几个妇人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尽管管事一直道歉,但是看到井茗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更觉咽不下这口气。 “说得好像就你家主子有钱似的,本夫人出三倍的银子!”那个听起来最年长的女子冷傲地道。 井茗冷笑道:“四倍多价钱,对我家公子来说,也不在话下。” 史英杰在楼上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因为刻意拔高了声音的争执内容,可他毕竟是商场上历练过的人,倒也能保持镇定。 “姜公子真是爱说笑,只要您想,庆辉楼时刻欢迎您的光临。” 他这会儿已经明白蒋年的意思了,蒋年想要分一杯这些舶来货的羹,然而这是史家在江南屹立不倒的本钱,怎么会轻易告诉外人这赚钱的途径。 蒋年笑了笑,对史英杰的话未置可否。 此时楼下的争执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个妇人已经叫来了自家的护卫,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意思。 “你这奴才大概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吧?这可是宁城知府李大人的母亲!” “知府大人的母亲又如何?这位李老夫人是要仗势欺人吗?”井茗说话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老”字。 这下李老夫人被气得不轻,但凡女人没有不忌讳人家说她老的,她当下就命令自己的家奴动手。 这时左明已经上前了一步,以眼神请示宁月昭和蒋年,是否需要去帮忙。 蒋年给了左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但听史英杰冷了三分的声音,“姜公子莫要在庆辉楼惹事,这后果不是您能担待地起的。” 听到这饱含威胁的话语,蒋年手一翻,那瓶他花费了两千五两银子买来的蔷薇香露就这样被他打翻了。 蔷薇香充斥着整间房间,可是却掩不住一室的剑拔弩张之势。 宁月昭秀眉轻蹙,蒋年朝她笑了笑,“对不住夫人了,为夫胆小,经不起吓,这不就手抖了一下了。” 说完,蒋年示意了一下左明,“既然庆辉楼不愿卖,本公子也不好勉强,让他回来。” 庆辉楼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那位李老夫人虽然叫来了护卫,但多数是虚张声势的成分在。 井茗又在见了左明后,脖子一梗道:“怎么了?先前说要出四倍多银子,现在是不是出不起了?” 李老夫人冷笑,拍了拍手,马上就有人拿了银票出来,都是千两一张的。 李老夫人斜睨了一眼那管事,“这些都买下来要多少银子?本夫人都要了。” 那管事现在恨不得息事宁人,马上让人拿了算盘来,飞快地计算出价格,“统共是三千五百八十三两,李老夫人是常客了,就合了三千五百两好了。” 那李老夫人看了一眼井茗,语气轻蔑地道:“不需要,本夫人不像某些外来乡巴佬,三千六百两不必找了。” 说完,她的丫鬟就数了银票给管事的。李老夫人看到井茗不作声了,才觉得出了一口气,轻哼一声,丫鬟的簇拥下气势十足地离去了。 管事的马上让人去打包厅里的东西,稍后给李老夫人送到府上。 井茗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但听左明道:“公子和夫人已经上了马车了,我们也不要在此耽搁了。” 井茗点了点头,跟着左明往外走去。 送走了蒋年一行人,史英杰阴沉着脸走进庆辉楼的后院。今日庆辉楼赚了个盆满钵满,可是他丝毫不觉得高兴。 后堂内,史家现在的家主史穆此刻已经道了前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父亲,这个姜念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也想介入这舶来货的生意,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史穆脸色凝重,“此人虽然年轻,但是不容小觑,马上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另外,李老夫人那边的银子,一分不少地退回去!” “是,父亲。” 史英杰作揖之后就退下了。史穆的眉头却紧锁不展,直到有人来传话,说是康裕王府来人请他过府,他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而这时候在马车上,宁月昭靠着车厢,手中把玩着那个音乐盒。 “你想弄明白史家人是从哪里弄来那些舶来品的?” 大兴开国之后不久,东南沿海饱受倭寇滋扰,为来安定海防,太祖下令禁海闭关。史家能够靠着公然拍卖这些舶来货,分明是违背了律法。 蒋年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渠道,无非就是借着康裕王府的势力,和江南大营的守军勾结,走私了这些东西进来。” 他顿了顿,复道:“除掉一个史家不难,难的是怎么把康裕王府一并铲除。” 康裕王的存在绝对是个隐患,现在北疆有肖靖天坐镇,帝国最后的隐患便是这东南一隅。 宁月昭知道蒋年不是没分寸的人,她思索着道:“你今天可是把史家给开罪了,现在他们肯定是要盯上我们了。” 忽然,马车紧急停住了,坐在车辕上的左明冷声道:“你们为何要拦住我们的车?” “我们是宁城府衙的捕快,近来有一伙流民混入宁城,为维护本地百姓的安全,但凡外来车辆和人员,必须到官府盘查,没有嫌疑才能放行!” 听到这乖戾十足的声音,宁月昭知道定是那李老夫人来找麻烦了。 “阿昭,你怕不怕坐牢?”蒋年忽然问道。 宁月昭收回思绪,凝眸看他,“有你作陪,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389章 麻烦上身 言情海 正文 第390章 釜底抽薪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0章 釜底抽薪 “混账,我家公子和夫人在进城之前,就已经由巡检司查验过路引了,现在要查是什么意思!” 左明勒紧了马缰,冷硬地呵斥了这些人。【全本言情小说】 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已经将整辆马车包围了起来。 “巡检司查过是一码,知府衙门要查又是另一码事,此一时彼一时!” 什么叫官字两个口,这便是! 蒋年当初出帝都游学时,打着不想借助父亲身份便利的旗号,让蒋齐奚给他造了个“姜念”的假户籍,这么多年他在经商时一直用这个假身份。 此次携了宁月昭南下,路引和户籍也一并都做了全套,并不怕谁来查。只是眼下这个李知府分明是借了查身份的借口,怕是人进了衙门就不好出来了。 左明现在带在身边的护卫人手有限,但这些人都是高手,解决掉这些衙门捕快不在话下。 就在他要下令动手之时,蒋年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既然是知府衙门办事,我等良民自然是要配合的,把车赶到衙门吧。” 那捕头一听车里的人愿意配合,当下就想上车去拿人,不想左明的剑柄已经抵在他的喉头,“没听见我家公子说的吗?” 这是最后的让步,否则就要兵戎相见了。 那捕头见这几个家丁护卫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就也任气退了一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马车的最前方,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回几分场面。 左明重新坐回车辕上,看着前面刻意挺直的身板,讽刺道:“跳梁小丑还不自知!” 马车一路驶到了县衙,在微服的禁军侍卫的簇拥下,蒋年到底是舍不得宁月昭这个一国之君陪他去大堂上受这份气,他把她留在了车上,反正衙门的人之前也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两个人,他们的目标也仅是蒋年而已,至于他身边的女人,对于那些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蒋年前脚下了马车,左明就把马车交给另一个侍卫,自己则跟着蒋年进了大堂。 公堂之内,两班衙役分列,李知府正襟危坐,一副审大案要案的样子。 “啪!”惊堂木一拍,李知府横眉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府还不下跪!” 蒋年自袖中摸出折扇,唰地一下张开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十足的风流倜傥,“我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按照大兴律例,公堂之上可以免跪。” 这时,左明已经拿出了路引,交由衙役递到李知府面前。 李知府草草看了一下,家世清白而简单,可是这个年轻人,眉目隽秀清俊不说,身长玉立,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矜贵之气,就是凤子龙孙,大抵也就这样了。 他能够混到一方知府的位子,脑子也不是太差,当即脑中就转了好几道思绪。 “既是身家清白的良民,那想必是误会了,放人!” 惊堂木再次拍下的时候,在场的人傻眼了,大人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竟然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在一旁的同知蔡金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想要提醒一下李知府别犯浑。 蒋年摇扇子的手骤停,唇边的笑意敛了大半,“误会?这么说在下和家人不是什么流民了?” 李知府被他这似笑非笑地表情震了震,收紧了掌心,“看公子的气度打扮便知道了,自然不会是什么流民,你可以走了……” 心里没来由地发毛,李知府这会儿无比后悔,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啪”地合上折扇,蒋年语气清冷地道:“大人审完了,在下这里还有一张状纸要告,既然大人升了堂,就不要浪费了。” 李知府眉头一跳,“要告状得有状纸,你明日再来就是。” 蒋年下巴朝师爷的方向扬了扬,“大堂上不是就有笔纸吗?我口述你们纪录在案就是。” 大兴的例律为了方便百姓告状,允许不识字的百姓口头控诉,由文书记录即可。 李知府看蒋年的样子,心跳得更加没底,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不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吗?回去写了状纸再来!” 蒋年上前一步,眸光瞬间冷厉,“明日不成,因为我要控告的,就是宁城知府李坤贪赃枉法!” 李知府心一惊,慌忙地去摸惊堂木,急急忙忙地就趴下,不想手滑了一下“啊!” 惊堂木是重重落在桌案上了,却也重重砸到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十指连心,当即就痛得他惊呼出声,掩盖过了惊堂木的声音。 “大胆刁民,竟然敢诬蔑本官!”李知府忍着剧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 蒋年一拂衣袖,凛然道:“是否诬蔑,只要让人搜一下知府衙门的后堂便知。” 李知府岂会不知道自家后堂的状况,若是换了旁日倒还没什么,可是今日自家老母从庆辉楼不知道搬回了多少奇技淫巧的玩意儿,且不说他那个糊涂老娘以四倍的价格把东西买了下来,就算是原价,也是他好几年的俸禄才能买得起的,哪里经得起查! 那知府同知蔡金赶忙上前一步,附耳在李知府身边低语了几句,李知府当即定了定心神,冷声道:“你不过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人,凭什么过问本官的情况!小儿轻狂,本官不训诫你一番,今后人人都要以为知府衙门是可以随意给人进出的市集了!” 说完,他伸手就抓了一把红头签,往地上一掷,恶狠狠地道:“给本官打!” 一个红头签就是十个板子,李知府这一把扔下来十来个签子,就是铜皮铁骨也经不住这百十个板子啊! 不要说蒋年身边还跟着左明,就凭他的武艺,这些衙役能耐他何? 只见蒋年淡淡一笑,眼风扫过提着板子过来的衙役,漠声道:“圣上亲封的钦差够不够格?” 李知府好不容易提起的底气又被打消了大半,蔡金已经抢先道:“不要听他信口雌黄,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贩而已,马上行刑!” 眼下是要先下手为强了吗? “谁敢动手!” 外面传来一声喝斥,只见一个身着朱红官服的青年人正站在大堂外,身后簇拥着十数个官差。 这是怎么回事?李知府正欲快刀斩乱麻,但是那人缓步走来,身前二品文官的锦鸡补子十分显眼。 李知府和蔡金赶忙从桌案后走出,跪在了大堂上,两班衙役也跟着跪伏在地,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已经认出了这个青年人是奉了圣命来江南处理台风灾后事宜的钦差大臣,现任刑部侍郎的唐纪衡。 这人是颜正朗的得意门生之一,在女帝西征期间,协助颜正朗将刑部打理地头头是道。是以这次颜正朗举荐了他为钦差,赴江南处理台风事宜。 可是早在钦差到达前,康裕王府已经出面,安抚了灾民。宁城又未受到什么实质的损失,算算时间,这个唐纪衡应该要动身返回帝都了才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宁城? 就在李知府开口打算指出唐纪衡越俎代庖之时,唐纪衡已经先一步拿出一卷黄绸,正色道:“圣上有旨,让本官顺道巡查江南四州官风!日前,本官接到线报,宁城知府涉嫌贪墨,是以顺道来此查访。” 李知府颤抖地伸手,唐纪衡直接将圣旨放在了他的手里。 一卷黄绸,重逾千斤,当李知府白着脸看完圣旨上的内容之后,他身边的蔡金也是面如死灰。 怎么会来得这么刚好,他们才抓了这个年轻的商人,后脚钦差就上门了? 李知府的视线在蒋年和唐纪衡之间来回扫荡时,他发现二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表示。 就在他犹疑不解的时候,唐纪衡已经下令让人搜府了。 很快,李老夫人就面色惊惶地从后院走到前堂,看到跪在地上的儿子,她惊呆了,小步走到李知府身边蹲下,扯着他的衣袖道:“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转身看到跟没事人一样在摇扇子的蒋年,当即就怒上心头,“怎么这个刁民还好端端地在这儿?” 蒋年连个眼角都没赏给她,从头到尾,他的目的就不是这个粗鄙无知的妇人。 李知府咬牙,“母亲,钦差在办案,您身子不好,别瞎掺和。” 言罢,他抬头看向唐纪衡,“大人,此事与家母无关,请您不要扯上她,让她与贱内先回娘家避一避吧。” 唐纪衡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老夫人,“李坤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既是犯官家属,谈什么回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老夫人先前高价从庆辉楼买回来的洋玩意儿已经被带到了大堂上,连带还有史英杰让人送回来的三千六百两银票,至于其他的古玩财物,也被一并呈堂。 唐纪衡举步到李坤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坤看着被搜出来的东西,身子抖如风中落叶,煞白着脸道:“钦差大人就凭下官家中的财物多了一些,就定下官贪墨之罪,这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唐纪衡伸手,马上就有手下递上一叠资料,“本官查过你的家底,虽然家有薄产,但现在你府中的财物也超过了你的家底。” 李老夫人辩解道:“这其中还有老身和儿媳妇的陪嫁在这几年经营所得的进项,我儿从未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情!” 唐纪衡将手中的资料往李坤面前一甩,“你自己看吧。” 李坤手忙脚乱地捡起那些纸张,定睛一看,整个人瘫坐到了地上,“这……这怎么会……” 蔡金见势不妙,抢过李坤手中的纸张,看完之后也是面无血色。他捏着那些纸张霍然站起,横眉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纪衡冷笑,“证据确凿,本官倒是想知道蔡同知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甩出的那一叠东西,正是李坤和蔡金在江南最大的钱庄四海钱庄名下的银钱往来明细和存银数额。 这钦差才来几天,怎么就能查到他们在四海钱庄的老底的? 蔡金反而笑了,“唐纪衡,你今日敢动我试试,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的母亲说康裕王的姑姑,我和康裕王是表兄弟,这里可是江南,你考虑清楚了!” 圣上封的钦差又如何!这里是康裕王的势力范围,强龙难压地头蛇! 唐纪衡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蒋年,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容,“康裕王的表亲吗?好大的架子,那你就看看本官有没有那个能力!来人,把李坤和蔡金及一干家眷全部拿下!” 竖手为刀,毫不留情地落下,侍卫鱼贯而入,迅速地将李坤等人钳制住。 蔡金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侍卫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李坤被侍卫拖拽着,他朝着蒋年的方向,大声道:“姜公子,我有话要说,望公子给个机会!” 形式发展到这一步,他如果还看不清谁是主导,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唐纪衡请示地看向蒋年,虽未言语,蒋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淡声道:“庆辉楼那边你去吧,这个人交给我。” 唐纪衡抱了抱拳,就带着差役退了出去。 蔡金被侍卫押向大牢,李老夫人也被带了下去,两班衙役依旧是跪伏着,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 李坤被侍卫反剪着手,跪在大堂中间,他仰头看向蒋年,“公子,李某为官多年,不敢自诩两袖清风,但是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试问这官场的人,有几个是完完全全清白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不用他多说,蒋年也明白,所以他没有打断李坤,让他继续说。 “宁城是江南要地,又是康裕王府所在之处,我可以大胆地说一句,这里的官员没有哪个不归附于康裕王的。就说我在四海钱庄的户头,那笔钱也是康裕王府的人径直存到我名下的。他要我对于庆辉楼的营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一个根基浅薄的五品知府,哪里强硬地过康裕王府,我要是不从,早就死于非命了。至于那个蔡金,他完全是靠着康裕王的背景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我不知道公子是什么身份,但是今天是蔡金传达来了康裕王的意志,说要我务必找个借口囚禁公子。我原本也犹豫,刚好我的母亲又来要我为她主持公道??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在大堂上见到公子时,我就后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他甚至不敢去问蒋年的身份,只是在脑中不住地搜寻与蒋年年纪相当的帝都官员的信息,猜来猜去,似乎只有那位前兵部侍郎的儿子,陆家因为谋逆被先帝满门抄斩,后来又奇迹平反,自从青云直上的陆基了。 “恩威相挟,这就是康裕王笼络江南官场的手段吗?”蒋年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从刚才李坤在大堂上忽然扭转对他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个人不蠢,比如现在的及时倒戈。 他命人拉起那个文书,“把李坤刚才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是??”那个文书唯唯诺诺地起身,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来记录。 蒋年的视线再度落在李知府身上,“沿海年年都有台风灾,今年的伤亡特别惨重,在这其中,康裕王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知府心一惊,半饷道:“下官的身份,还不足以知晓康裕王的打算,但是这次的台风灾确实有猫腻。在台风来临前,总是有些反常征兆的,这种时候官府要出面加固年久有倒塌危险的房屋,禁止渔民出海。可是自今年入春以来,近海的鱼比以往要少了许多,渔民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大鱼。刚巧在台风来前,稍远的海域发现了大量的鱼群,渔民们禁不住诱惑,冒着风雨出海,沿海县的地方官员也不加以阻拦,结果就酿成了惨剧。” “你今天坦白交代的,可以将功折罪。”蒋年让李坤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左明走到蒋年身边,“公子,这庆辉楼一抄,等于就是和康裕王府决裂了。” 蒋年的墨眸深了深,“孤已经没有耐心,要的就是釜底抽薪。” 此时在马车上,宁月昭掀开车帘,恰好看到唐纪衡带着禁军侍卫朝庆辉楼干去,在街上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虽然她和蒋年有开放海禁的打算,可是现在康裕王的人勾结了沿海驻军暗渡陈仓,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即使是铁板,他们也要去踢一踢! 马车拐了个弯,进入巷子,然而没走多久,马车就骤然停住了。 坐在外面车辕上的禁军侍卫马上就警钟大响,“什么人?速速让开,不要挡着我们的车!” 宁月昭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已经听到了兵刃出鞘的声音。 陪在她身边的雪镜掀开车帘,果然两边的人马已经交手了,“陛下,属下先护送您离开!” 上次西行,宁月昭身边的两个近身宫女都惨遭不测,这次回来碧绦给她重新挑选了两个宫女,这次出行也带了出来服侍,但是毕竟比不上像雪镜这样武功高强,又是女子的合适随身跟着,而且雪镜的医术不输傅辽,有她跟在宁月昭身边,蒋年也放心不少。 凭她和雪镜的武功,这会儿想要趁乱抽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伙人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数多于她手边的侍卫,而且个个武功高强。 宁月昭低声道:“走。” 两人一下车,马上就有人从后面跳出,朝宁月昭扑来。 雪镜正欲出手,宁月昭却恰好握住了她的手,面上流露出惊慌的表情,“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人冷笑,“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话音刚刚落下,清冷的剑锋就横到了宁月昭的喉间,“住手!” 宁月昭朝禁军侍卫打了个手势,“你们别过来,他会杀了我的。” 这伙人马的首领十分满意宁月昭的识时务,挟持了人就要撤退。因为宁月昭死死抓着雪镜的手,那些人当她是个普通丫鬟,就一并带走了。 眼看着这些人在墙头几个起纵身逃跑,禁军侍卫迅速兵分两路,一路追踪,一路去通知蒋年。 第390章 釜底抽薪 言情海 正文 第391章 遭遇围困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1章 遭遇围困 宁月昭被挟持着落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那里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那些劫持她的人见她一脸惊惶未定,心中暗暗冷笑,那首领道:“接下来要委屈一下夫人了。” 说完,他就一记手刀劈来,砍在宁月昭的颈后。 看着她和雪镜的身子软了下去,他当即让人把两人搬上马车,蒙住眼睛,缚住手脚,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让人驾驶马车离开巷子。 直到鼻端闻道一阵难以言说的臭味,宁月昭才睁开眼,身处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家居摆设一应俱全,显见是专门为女子准备的闺阁。她这会儿被缚着手脚,被安置在床榻上,雪镜则被扔在了床边的踏脚上,依旧昏迷着。 床边站着一个灰衣人,正是先前掳劫她的那伙人的首领。 见到宁月昭醒了,那灰衣人转身朝外间走去,隔着帘帐,宁月昭只能隐约看到外间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个人。 “主子,人醒了。” 那人点了点头,扬声道:“姜夫人,若非此次姜公子做得太过分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保证不动你一根毫毛。” 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不太年轻,但也不会太老。 听到这话,宁月昭确定了这些人还不知道她和蒋年的真实身份,只是蒋年这次招摇的举动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才想抓了她来威胁蒋年。 宁月昭假装声线不稳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夫妻都是正经生意人,夫君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外间那人忽然笑了,他起身走进帘帷,似在打量宁月昭,“姜念的夫人,可真让我意外。亏得我还将他视作一个人物,这娶得夫人却这般……” 带着显见的嘲讽一笑后,那人转过身,似对着谁道:“你确定这个女人能够让姜念就范?” 但听另一人冷笑道:“兴许他就好这一口。”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宁月昭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在周城酒楼遇到过的墨秀岚! 宁月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个红粉骷髅,对蒋年求而不得,心生恨意就转向敌人阵营。 她方才是有意示弱,想要麻痹一下这个不肯露脸的敌人,但是现在情敌出现了,情况有变。 就在宁月昭犹豫着要不要表现出她认出墨秀岚,然后来一出声泪俱下的指责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又开口了 “姜夫人,你最好祈祷你在你夫君足够重情义,如果不够??” 话没说完,但是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这人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了。 房间的门关上了,宁月昭知道墨秀岚还没走。 下一刻,隔绝内外间的帘帷被人掀开,墨秀岚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月昭,眼中是满满的不屑。 宁月昭这会儿手脚虽然被绑缚,却也是久居上位之人,一个眼角余光流也能露出与生俱来的威仪与态势。 即使落魄,也不失皇者的尊严与骄傲。她看着墨秀岚,并不开口。质问和指责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她既然来见自己,肯定有下文。 墨秀岚等了足足一刻钟,她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可是面对宁月昭这岿然不动的气势,她竟然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只会给他拖后腿!” 宁月昭没有想到等了半天,居然是这样的一句指责,她眨了眨眼,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地道:“要说拖后腿,恐怕比不上背后捅刀子吧?” 墨秀岚脸色一白,片刻便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她深深地看了宁月昭一眼,“我知道你的家族在帝都产业颇丰,公子就是为了照拂你的家业才放弃了江南的产业,如果不是你霸着他,他在江南的成就绝不仅限于此!” 宁月昭有些哭笑不得,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以蒋年的性子肯定不会去和她解释这些,她也不会告诉墨秀岚,蒋年虽然重视蒋年的商业,可是比起皇图霸业来说,这些产业不过是为他们添一把助力的存在而已。 她平静地看着墨秀岚,“你若真的在意你家公子,就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呵……“墨秀岚冷笑,忽然身子前倾,扯下宁月昭的一边耳坠,”你什么都不懂。” 说完,她就拂袖而去了。 几乎是在门合上的同时,原本歪倒在床边的雪镜也唰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她冷静地看向宁月昭,以口型道:“陛下?” 以两人的武功修为,自然可以察觉到门外有人在看守,是以只能用口型无声交流。 宁月昭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张口无声道:“静观其变。” 知府衙门里,不相干的人暂时都被清理出去了。 蒋年负手立于大堂之上,不动声色间散发出的清贵与冷傲。 “公子,不好了!”一个做普通护卫打扮的禁军侍卫从衙门外急急而来。 左明皱眉喝斥,“什么事这么慌张!” “夫人被人掳走了!” 蒋年霍然转身,眉宇间是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什么人这么大胆?” 留在宁月昭身边的侍卫都是禁军中万里挑一的好手,竟然能从他们手底下掳走人,可见对方的能耐不小。 那侍卫当即就跪了下来,“公子莫急,请听属下详细禀报。属下们原是要带着夫人回府休息的,谁知在一条巷子中遇到一伙来历不明之人要掳劫夫人,对方的人比我们多,而且都是高手。” 左明略带怒意地喝斥道:“这样你们就失了手,让夫人落入贼人手中了?” 那侍卫摇了摇头,咬牙道:“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不敢让夫人出一丝意外啊!对方人数虽然比我们多,但是要脱身也不是难事。他们的目标虽是夫人,可是看样子不知道夫人的身份,夫人是佯装示弱,故意落入对方手中的。” 蒋年方才胸中虽然怒火中烧,可是现在也听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之处,当即就冷静了下来,“可有追踪到贼人的身份?” 他已经明白了,这些人要劫的是姜念是夫人。宁月昭是故意以身做饵,想要揪出幕后之人。 那侍卫见蒋年面色稍霁,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属下等人兵分两路,另一路追踪夫人而去,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回复了。” 这个时候,唐纪衡折返回来了,他脸色沉凝地躬身道:“事情遇到阻碍,史家的人层层包围住了庆辉楼,我带去的人现在和他们对峙的,若是要强行动手,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他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亲自回来请示蒋年。 蒋年冷笑,“史家不过区区商户,自己豢养的护卫还有和官府抗衡的能耐了?” 唐纪衡神色一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疏忽。朝廷虽然自去年春起,减轻了商人的税负。然而士农工商,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地位尊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了。 这么一想,谁在背后给史家撑腰就明了了康裕王府。 虽然史家失去了一个世子妃,但是现在徐妙云也已经身故,徐家门庭倾塌,康裕王已经迅速在史家的女儿中选了一个作为宁子熠的继室。 庆辉楼名义上是史家产业,蒋年大胆推测幕后的真正大东家应当是康裕王。 唐纪衡既然明了了蒋年的意图,就也不再耽搁,当即就调动了宁城知府衙门里的班房捕快,准备大动干戈。 谁知道在唐纪衡准备出发的时候,井茗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公子,方才有人通过一个小乞儿把这封信送到了宁城四海商行总行里。” 说完,他就奉上一纸信封。 蒋年眉峰一沉,十有**是与宁月昭有关的。他撕开封口,拿出里面的字条,连带掉出来的,还有一只耳环。 蒋年捏着那只翡翠耳环,脸色顿时更加沉冷了几分,这耳环是宁月昭的,还是他今天早晨亲手给她戴上的。 还来不及看字条上的内容,另一个便服的禁军侍卫就进来了,“公子,已经追踪到夫人的下落了!对方极为狡猾,在城中兜了数圈,才进了一处青楼,借由青楼的后院进到城南的一处宅子里。” 蒋年捏着那张字条,上面的内容他已经草草看过,对方的目的是要他退出江南商会会长之争,离开江南地界,就会将宁月昭完好无损地送回去给他,否则下次送来的,就不是耳环,而是人头了。 “去查,那座宅子是谁的。”他竭力维持声音平稳,但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节已经泄漏了他的愤怒。 因为他们现在身在衙门,很快就从官府的资料中查到了宅子的主人身份。乍看之下这人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但是结合了他的户籍资料,这人和史家以及康裕王府都有牵连。 在蒋年看来,史家和康裕王府沆瀣一气,是谁动手都没有分别。 左明拱手道:“那属下现在就带人去把夫人救出来!” 蒋年将那字条撕得粉碎,声音冷漠地不带一丝感情,“我亲自去!” 他转向唐纪衡,“违反禁海令,私卖舶来品牟取暴利,放到哪里都是人头落地的罪名,庆辉楼那边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了吧?” 唐纪衡点了点头,迅速去召集人手了。 蒋年则是和那位回来报信的侍卫确定了一下宅子的位置,就带着几个侍卫正要出衙门,可是却见唐纪衡退了回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好了,康裕王府的亲兵把衙门包围起来了!” 第391章 遭遇围困 言情海 正文 第392章 不见人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2章 不见人 但凡藩王,都有一定数量的亲兵,而康裕王一脉因为当时受封时圣眷正浓,破格被赐予了三万的精兵,并且还有统摄封地事务的权力。【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而宁月昭和蒋年这次微服而来,自然不可能带着大批的兵马,现在手中可用之人除了十几个禁军侍卫,就是这府衙内的几十个差役,这些人是否全心臣服还未可知,除非是亮明身份。 想到这里,唐纪衡偷偷用眼神瞥了一眼蒋年,只见皇夫殿下依旧是不动如松。 蒋年正眼看向唐纪衡,“出去看看康裕王葫芦里卖什么药。” 即使是手握实权的藩王,也不能师出无名就包围了整座知府衙门,他不信康裕王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和朝廷叫板。 唐纪衡走在最前面,蒋年和左明则隔了几个人一道往外走。 此时暮色降临,衙门外火把如龙,照得整个街市如白昼。康裕王府的亲兵如潮水般将整座衙门围堵地水泄不通,周围的百姓都已经被清场了。 唐纪衡立于衙门外的石阶之上,横眉冷道:“康裕王府这是要反了吗!” 今日领兵之人是个年轻的将领,名叫黎沧,此刻横刀立马,倒也有几分气势,他扬声道:“本将收到本地商户申诉,说有人假借钦差之名,扣押朝廷钦封的知府,还公然强抢私人财物。康裕王身为宗亲,又得圣命摄理地方事务,自然有权将不法之徒拿下!” 唐纪衡上前一步,手持圣旨,“荒谬!本官是奉圣命而来。宁城知府李坤等人贪墨;庆辉楼违反朝廷海禁令,公然拍卖西洋舶来之物,牟取暴利;这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黎沧对于唐纪衡手中的圣旨视若罔闻,直接挥手道:“把人拿下!” 眼看着大批的士兵手持兵刃逼近,衙门原本的班房差役纷纷扔掉兵器,双手高举,“黎将军,我们都是被这个钦差胁迫的,我们大人也是被他打入大牢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黎沧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主动投降者,不杀。” 现在唐纪衡面前只剩几个禁军侍卫挡在他面前,他后退一步,横袖拦在蒋年面前,低声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先走!” 敌众我寡,这种情况下,蒋年先全身而退,再调兵支援方是上策。他也不拖泥带水,深深看了唐纪衡一眼,“委屈你一段时间了,不要硬碰硬,这一箭之仇孤必报!” 唐纪衡别过头,从一个离他最近的捕快手中夺过刀,朝士兵涌过来的方向冲过去。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颠倒是非黑白,本官现在就替朝廷清理门户!” 在场的禁军侍卫迅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协助唐纪衡绊住康裕王的人马,一部分则护着蒋年朝衙门内退去,想要寻一个薄弱环节突破。 不想黎沧如鹰隼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住侍卫回护中的青色身影,唇边的笑又冷了三分,亲自取了弓箭,搭弓引弦,瞄准了蒋年。 兵戈撞击声掩盖了羽箭破空之响,但是守护在蒋年身前的禁军侍卫也不是等闲之辈,轻而易举地就打落了那支羽箭。 蒋年早就注意到了黎沧的视线,他一箭不成,再度搭弓,此时弦上是三根羽箭,而蒋年等人还要应对如苍蝇般扑来的士兵。 蒋年的眸光深了深,当机立断拔出随身携带的鸟铳,隔着人群和黎沧相对。 看到那纯钢精铁铸造的小巧鸟铳对准自己的时候,他引弦的手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蒋年没有半分犹豫,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黎沧手中的弓箭落了地,他自己也从马上掉了下来。 “黎将军!” 原本不断合围的康裕王府卫兵见到黎沧受伤,当即就慌了手脚。 “走!”蒋年面色沉冷,朝着面前的卫兵中开了两枪,对方主力受伤,又摄于鸟铳的威力,一时间乱作一团。 趁着乱势,蒋年和几个禁军侍卫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衙门。 黎沧捂着献血入住的肩头,在士兵的搀扶下起身,面前已经没有了蒋年的踪迹,他面色阴沉地盯着唐纪衡,“先把这些人带回府中!” 唐纪衡和他身边几个侍卫方才首当其冲,已经受了伤,被康裕王府的人包围着,他已然放弃了逃跑的希望,他坚信只要蒋年无碍,这些人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 跑了一个姜念,他们手中还有其他的王牌,不愁姜念不就范,只是错失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实在可惜! 而那边蒋年和左明都将轻功施展到了极限,跑了一路发现没有人追来后,他们也不敢放松。 “殿下,我们还回府里吗?” 蒋年神色冷肃,“之前的住处是我名下的宅子,肯定有康裕王的人在那里埋伏,我们去城东,我在那里还有一处落脚点,井茗已经去安排了。” 不是只有康裕王和史家会狡兔三窟的把戏,蒋年在此道也极有远见,在收到宁月昭被绑架的消息后,他就先把井茗支出去。 “在此之前,孤要先去救出阿昭。” 黎沧今天敢对他直接下杀手,或许只是抱着附带的收获的心态,可也这表明康裕王和史家都对他起了杀星,那就不能再让宁月昭留在这些人的手中,他必须马上去把人救出来。 左明也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幕后主谋是谁,那陛下再留在那边除了多一份危险,没有别的益处。 今夜的宁城注定不太平,尽管没有宵禁,可是刚才在衙门口的一场厮杀让全城震动,这会儿家家都紧闭门户,连灯都不敢点,整座城犹如死城。 蒋年和左明很快就到了那处关押宁月昭的地方,这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左明向守在宅子外面暗处的禁军侍卫发出暗号,却迟迟不见有人出现。 怎么回事?蒋年和左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担忧的神情。 蒋年足下一点,当即就跃上墙头,翩然落地。 大户人家的格局大抵相同,蒋年先朝主院才东西厢房方向掠去,果然发现了西厢房的守卫最多。 蒋年不想磨蹭,当即就抽出腰间的软剑,出手如闪电。 那些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叮”的一声轻响,蒋年劈开房门上的锁,他一脚踹开房门,只见屋内帘帷重重,隐约可见间的踏上有一个人影,床边的踏脚上也有一个人影。 “阿昭!” 蒋年按捺下心头激动的情绪,手腕轻转,利落地劈开那些碍事的幔帐。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躺着,身上的衣着是他所熟悉的。 他几步走到床前,挥剑斩断绳索,但是当他把人翻过身来的时候,脸还是他熟悉的脸,可是感觉却不对! 那此刻正昏迷着,蒋年抬手探向她的耳后,果然摸到了人皮面具拼接的痕迹。 中计了?蒋年当即就抛开那个冒牌货,他探了一下床边的雪镜,也是别人易容假扮的。 “殿下,有人朝这边来了……”左明踏进房内,看到已经被蒋年揭去人皮面具的两个陌生脸孔,他亦是愣住了。 蒋年半蹲在地上,面色一片晦暗,搭在膝头的手死死攥紧衣袍下摆的衣料。 阿昭去哪里了?难道有人黄雀在后吗?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开始有喧闹声接近这个院子。 左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帝和雪镜会不见,可是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拉了一把蒋年,“殿下,快走!” 第392章 不见人 言情海 正文 第393章 阴谋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3章 阴谋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蒋年心中纵使不愿,也只能理智地选择先撤退出这一方小院。(全本言情小说) 在大批的护卫杀进来之前,蒋年迅速将那两人的人皮面具戴好,然后提剑迎上涌进来的人。 这些人虽然也武功高强,但是为了把障眼法继续演下去,蒋年和左明只能作出捉襟见肘,穷于应付的假象。 当对方的一柄长剑刺来,蒋年假装不得不放手那个假“宁月昭”就这样跌回床榻上。 一击得逞,后面对方再出手就更加狠辣绝情。 蒋年知道不该再恋战,在抽身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身影。 虽然明知那是假的,可是心中隐隐作痛的牵挂却是真实的。 当蒋年和左明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后,护卫们第一反应是继续追踪,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声淡淡地道:“人质还在就行了,穷寇莫追。” 那些护卫有些不甘,明明就居了上风,可是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跑了,这怎么甘心! 墨秀岚缓缓走到房门口,远远看着方才蒋年身影消失的墙头,眼中闪着不明的光。 长廊尽头大步走来一人,人未至,声音先到,“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让擅自闯入的狂徒跑了!” 这人正是康裕王世子宁子熠,此刻他的神情阴沉到极点。 护卫中为首的人朝宁子熠行了个礼,“世子爷,人虽然跑了,但是人质还在。” 宁子熠的视线落在墨秀岚身上,略带阴恻地道:“本世子方才似乎是听见墨姑娘不愿意让人去追的,可是不舍你的旧相识受损害?” 墨秀岚神色平静如古井无波,“世子信不过我的话,现在去追人也来得及,我只是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宁子熠原本还想说什么,忽然白光划破夜空,一道惊雷没有征兆地从天际滚落,轰隆一声巨响,震颤人心。 宁子熠原本满腔的怒火在这一惊之下,一时间也发作不出来。 未关的房门,在狂风地作用下开开合合,乒乒砰砰作响。 宁子熠忽然瞥见那个趴在床边的红色身影,闪电的光亮照得她发丝半掩间的脸庞格外清晰,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张脸,不自觉长大了嘴巴,甚至忘了责骂墨秀岚。 墨秀岚有些奇怪宁子熠的表情,可是在这个明知道对方和他不对付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找不痛快。 “来人,把房中的灯点上!” “是,世子!” 很快,房间里的蜡烛全都点上了。 宁子熠大步走到床边,借着通明的灯火,伸手拨开半覆在女子面上的发丝。 当那张脸庞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宁子熠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其余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墨秀岚上前一步,颦眉道:“世子?” 宁子熠回头看她,挥了挥袖道:“加派人手,看好这两个女人,不能让她们有任何闪失!” 说完,他看了一眼墨秀岚,“你跟本世子回王府见父王!” 墨秀岚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她不解地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难道这个女人还和宁子熠有什么牵扯不成? “你还在发什么愣!”宁子熠走出好几步,回头看到墨秀岚海愣愣站在原地,忍不住出声,声音中满是怒意。 墨秀岚心神一凛,赶忙跟上了宁子熠的步伐。 此时在康裕王府的书房内,宁子熠在康裕王宁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询问宁子熠,“这可是真的?姜念的夫人是女帝?” 宁子熠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就算化成灰,孩儿也不会认错的。” 姜念,不就是蒋年吗! 想到曾经在帝都受到的屈辱,宁子熠恨不得马上把这对夫妻大卸八块。 宁胥神色阴沉地看着书房门的位置,“你是说这个姓墨的对此事一无所知?那我们留着她也没什么用处了。” 当初墨秀岚找上他们,就是说姜念为了新娶的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夺了她的权,她要报复。 之所以会去绑架宁月昭,也是墨秀岚说姜念极为重视这个夫人。姜念在庆辉楼的高调举动让康裕王府感觉到了危机,就想通过绑架宁月昭来让姜念就范,退出江南商会会长之争。 宁子熠冷笑道:“也不见得就没用,只要利用地好了,变废为宝也不一定。” “还利用什么,直接都杀了不就得了!” 曲悠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露出嗜血的幽光。 宁胥摇头,“不,这两个女人留着都有用处。” 曲悠冷笑,“直接杀了宁月昭,你就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还要那么多弯弯道道作甚。” 宁胥何尝不想这样做,问题是杀人是痛快了,但是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本王知道圣女和女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您都忍了,不妨再等等,本王会给你报仇的机会的。” 曲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康裕王,“你想怎么做?” “圣女且看着好了。”康裕王信心满满。 曲悠面纱下勾起一抹冷笑,闪身隐到暗处。 这时在门外忐忑徘徊的墨秀岚被召进了书房,看着书案后上下打量她的康裕王,她心底隐隐地不舒服。 “墨姑娘。”宁胥开口了,“你可知道姜念的真实身份?” 方才宁子熠在见到宁月昭的真容后诡异表现,墨秀岚已经猜到或许她有另一层身份,那公子的身份,自然也是有文章的。 墨秀岚淡淡道:“我也是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自己原来在公子心中是多么无足轻重的存在,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什么身份呢?” 宁胥颇为同情地看着她,“你应当知道当今皇夫的名讳吧?” 当今皇夫的名讳! 墨秀岚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就从来没有联想过呢? 那么公子一直称为妻子的人岂不是当今圣上!天哪,她竟然教唆他人绑架了当今天子。 看着康裕王父子眼中毫不掩饰地得意,墨秀岚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 宁胥十分满意她的表现,开口道:“你不是想报复姜念吗?现在本王给你机会,只要你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第393章 阴谋 言情海 正文 第394章 引咎退位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4章 引咎退位 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顷刻之间演变成倾盆大雨。【全本言情小说】 蒋年眉目沉冷地走在江南的街巷之间,天地间茫茫一片,正如他此刻的心。 阿昭会去了哪里呢? 阿昭只是示弱麻痹那些人,她武功高强,那些家丁护院根本拦不住她。 方才虽然是在匆忙之间,可是他也注意到了那间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还有人安排了人易容成宁月昭和雪镜的模样来迷惑敌人。 也就是说,她地离开,是她自愿的! 会不会她已经自行离开了,现在就在城东的那座宅子里等他归来呢? “殿下?”左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 蒋年摆了摆手,淡声道:“先回去。” 冷冷的雨水多冲刷下,让他也恢复了不少理智。 回到城南的宅院,井茗就迎了上来,奉上一碗姜汤,“殿下,您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方才他见天气不对,就已经命人准备了衣服和热水,以及驱寒的姜汤。 蒋年接过下人奉上的帕子,擦着脸上的雨水,“之前落脚的那处宅子,可有消息传来?” 井茗摇了摇头,“一直派人盯着呢,没有任何消息。属下也觉得奇怪,原先在府外盯着的人也都撤走了,如今城中也没有追踪我们的人。” 康裕王府在明面上没有为难蒋年的理由,但是暗地里盯梢也是少不了的。 “反常必有妖。”左明冷静地道,“亏得殿下有先见之明,事先调动了驻扎津州的禁卫军,按照时间上算,明日便可抵达江南地界。经过近一年的训练,这些禁军都是以一敌十大好手,康裕王若有异心,平诛这些乱臣贼子不在话下。” 蒋年微微颔首,“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准备和南下的大军汇合。” 一夜风雨飘摇,一地残红落花。 天刚刚亮,井茗打开府门,打算带人到街上看看情况,谁知道大门外的石阶上竟然倒卧了一个女子,身上血迹斑斑。 看那身形,井茗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不是宁月昭,她比宁月昭矮一些。 一名禁军侍卫已经上前,用剑鞘挑开女子覆在面上的长发,露出一张失血过多的苍白小脸。 “怎么是她!”井茗大吃一惊,“快把人扶进去!”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墨秀岚。 此时蒋年正和左明等人中大厅议事,听到人来禀报,说发现墨秀岚受重伤昏倒在府外,现在已经被人抬进府上了。 蒋年略微沉吟了一下,抬手让人请傅辽先去看诊,他则继续和众人商议一会儿出城后的布置。 待到一切事宜商定,外面已是天光大明。 井茗候在大厅外,“殿下,城中一切秩序已经恢复正常,城门出入也正常。” 蒋年淡淡道:“那准备出发吧。” 井茗迟疑了一下,“马车和人手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墨姑娘怎么办?” 蒋年当年在江南经商,他也是在一旁伺候的,这个墨秀岚和他虽无深交,但也是相识一场。 蒋年举步朝外走,声音如常,“去城中给她请个大夫看着就是了,难不成还要带着她上路吗?” 井茗看着蒋年漠然的背影,知道陛下的下落一天没有找到,殿下的心情都不会好,怎么还会牵挂无关紧要的人呢? 蒋年径直出府,左明已经候在马车边上。 对上蒋年询问的眼神,左明摇了摇头,“夫人会吉人天相的。” 蒋年眸色深了深,“先出城吧。” 在他准备登车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姑娘,你身上的伤才包扎好,需要卧床静养,您别跑啊!” 蒋年眉心微皱,人已经登上了车辕,不料却有人拽住了他的袍角。 “公子,秀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请允许我上车。” 墨秀岚的声音不稳,仿佛风中的落叶,随时都会随风逝去。 蒋年觉得自己的衣袍下摆被紧紧拽着,他微微侧身,淡漠地看了一眼墨秀岚。 她只是披了一件外袍,身上只穿着中衣,脸色苍白如纸。那井茗从府外请来的大夫已经追到了大门外,正尴尬地看着。 “公子,求您了,此事关乎夫人的安危!”墨秀岚用尽全力抓着蒋年的衣袍,身子在晨风中微微颤抖。 此时,另一辆马车上的傅辽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朝这边看来。 蒋年望向傅辽,抿唇道:“过来和我乘一辆车。” 他从墨秀岚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袍,泠然道:“上车吧。” 墨秀岚松了一口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进到了车厢里。 傅辽也跟着上了车,左明坐上车辕,扬鞭驾车。 车厢里,蒋年倚着车壁,半阖眼眸,一声不发。 傅辽替墨秀岚把了脉,她身上的伤虽然多处,但都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调养。 墨秀岚看着蒋年淡漠的样子,嘴角抿得死紧,“是不是我不开口,公子也不打算问了?” 蒋年睁开眼睛,墨眸之中是化不开的浓深,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秀岚,我当初留你在身边,就是看中你的聪慧理智,而这次回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墨秀岚咬了咬下唇,颤抖着声音道:“或者,我应该称您皇夫殿下。在四海商行做了这么久的事情,我竟然连您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呵??” 话到后面,她不免带了几分自嘲之意。 蒋年无动于衷,他不会做无谓的解释。 他的漠然让墨秀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闭了闭眼,“夫人,也就是我们的女帝陛下,她在康裕王手中。” 蒋年的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冷意,他的眸光如锐剑,“是康裕王让你来传话的?” 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说吧,他什么目的。” 墨秀岚睁大了眼睛看他,他不问自己是如何知道的,而是直接断定这是一场戏。 这个男人聪明绝顶,擅长洞悉人心,她还以为这一番自伤能够打动他,怎知他心肠如铁,枉费心机! “只要公子将江南的全部产业无偿转给史家,退出江南商界,他便会派人护送陛下回帝都。” 墨秀岚的视线落在蒋年脸上,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她想知道那个女子正他心中的地位,能不能和他一手打理起来的产业相提并论。她害怕他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是以蒋年现在淡定的样子,倒是隐隐符合她心中的期待。 “康裕王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了自己。” “公子。”墨秀岚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自从上次被您褫夺了统领事务的权力后,康裕王府的人就找上了我。我承认我心有不甘,但是我从未想过要背叛公子。我假意接近他们,是想探听他们会对您做什么。现在您就算放弃了全部的产业,康裕王也不会放了陛下的。” 此时,马车已经驶到了城门口。 查看了路引,官差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放行通过了。 蒋年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康裕王忽然撤掉了城中所有的戒备,甚至没有再来抓捕他,因为康裕王已经掌握了更有力的筹码。 可是就算他放弃全部的产业又如何?那些都是有价的,女帝都身份可是无价的。 蒋年看着墨秀岚,“你下车吧。” 没有亲手杀她,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墨秀岚攥紧了袖口,她在车厢里跪下,“谢公子不杀之恩。” 她知道蒋年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如果当时她没有自作主张,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她自以为进了康裕王府,替蒋年探听到康裕王的目的,就可以挽回蒋年的信任。可是她错了,她不知道蒋年的皇夫身份,康裕王的野心对他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马车适时地停下,墨秀岚忍着伤痛下了车,回身一步一步朝宁城的方向走去。 井茗放下车帘,有些担忧地道:“墨姑娘这样回城去,康裕王不会放过她的。” 蒋年淡声道:“路是自己选的。” 快马已经备好,蒋年和左明下了车,带着十几个侍卫,轻骑朝禁卫军南下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此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康裕王的耳中,宁胥当场就摔了手中的杯盏。 “不是说蒋年和宁月昭夫妻情深吗?他怎么会无动于衷!” 曲悠从书房外缓缓走入,冷笑道:“一个假的女帝,怎么会让他动摇。” “你说什么?”宁胥阴沉着脸从座位上站起。 宁子熠也豁然起身,“女帝都模样,我是不会认错的!” 曲悠面纱下的笑容更冷了几分,“不过是浅薄的人皮面具,居然就骗过了你们。” 她擅长易容之术,之前听说宁月昭被劫持在别院,就忍不住去看了一眼,一看就发现那是个冒牌货。 “人皮面具!”宁胥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蒋年早就派人潜入本王的别院,劫走了女帝。可恶,马上命人追上他们,格杀勿论!” “慢!”曲悠出声制止,“如今那个女帝虽是假的,可是我们可以把她变成真的。” 宁胥眼神落在她身上,沉声道:“圣女是想通过您的独门易容术来改造一个女帝出来吗?你别忘了当初帝都的那个徐妙云。” 假徐妙云的事情曲悠当然知道,那根本就睡她一手打造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蒋年和宁月昭身边会冒出一个雪镜,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易容术。 “王爷,这里是江南,见过女帝真容的人有几个?” 宁胥思索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曲悠的意图。 她这是打算以假乱真! 宁胥了然地看着她,“本王明白圣女的意思了。” 几天后,女帝密至江南造访康裕王府的消息如洪水般传播开来。 女帝在和康裕王密谈三天后,感康裕王乃有大德大才之人,堪担社稷之责,打算传位于他,立为皇太叔。 敕封仪式就在两天后,于宁城的城楼之上,在万千百姓的注目下举行。 为什么女帝要将皇位传给康裕王呢?因为女帝先前被北祁细作安晨下了蛊,导致此生不会再有子嗣,加上这次西征,她又受了重伤,恐不久于人世,只能引咎退位,让宁氏皇族有治国之才的其他血脉继承大统,绵延江山社稷。 收到这个消息,坐镇军中的蒋年面沉如水。 站在下方的左明亦是面露忧色,这么多天了,宁月昭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康裕王手中的那个女帝虽是假的,可是他倚仗着有兵马在手,分明就是要玩指鹿为马的把戏! 良久,蒋年强隐忍地声音响起,“大军全速前进,直捣宁城!” 这时,康裕王府内,宁胥正负手立于大厅,堂而皇之地欣赏摆在正中的龙袍。 他为这一天筹谋了多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龙袍拿出来了。 “报!”康裕王府的亲兵忽然在门外高声道,“城外十里发现了一队神秘的军队,不知何人挂帅,但已隐隐有包围宁城的趋势!” 军队!去年之时,皇夫蒋年力导扩编禁军,屯兵津州,这就犹如一柄利剑悬在他的头上。 所谓的神秘军队,想必就是蒋年调动了津州的禁军。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只有三万亲兵在手吗?康裕王冷笑,“传令江南大营,让江南将军调动十万兵马来宁城护驾!” 第394章 引咎退位 言情海 正文 第395章 袖底寒光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5章 袖底寒光 女帝因为不能生育,要禅位给康裕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江南北。(全本言情小说) 原本要在宁城举办的江南商会会长选任,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中断。 对于江南四州的百姓来说,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带来的恩泽,再加上先前台风灾鱼腹藏书的谶言,让他们隐隐了见其成。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了,六月的江南天气越发炎热,可是却架不住四面八方而来,想要围观女帝禅位的群众的热情。 前段时间一连几场暴雨,今日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吉日,就连天公也作美。 宁城的城门已经封闭,城内的百姓摩肩接踵,城外亦是汇集了从附近州县过来的人。若不是此次禅位的消息传出突然,时间太紧迫,会有更多的人来观望。 蒋年没有料想到来观礼的百姓会有这么多,两天前宁城外一二里地都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大量的人早早聚集到城外占一席之地。为了不扰民,大军只能驻扎在外围,他则带了数十个以一当十的禁军好手,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混迹在人群之中,伺机而动。 城楼之上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城墙上的日冕指示时间到了辰时。 礼乐之声奏响,一身冕冠朝服的“宁月昭”在侍女的簇拥下登上城楼,站在最高点。 康裕王穿上了藩王朝服,缓缓登上城楼,恭立于女帝下首。 冕冠上垂下的珠玉掩去了女帝大半张脸,城楼下的百姓就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女帝真容。 伴随着礼乐声,礼仪官开始念诵冗长的礼文。 女帝开始祭拜天地,先祖,例行为苍生祈祷一番。 紧接着,礼仪官声调一扬,改为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兢业于朝政,唯恐江山有异,社稷不稳。上事宗庙,下继后世,乃孝悌伦常也,然朕与皇夫结缡数载,未有嗣音。经太医院几番诊查,朕龙体有恙,子嗣无望,实乃愧对宁氏先祖,无颜于千秋基业。此番朕微服南下,察康裕王宁胥忠孝仁义,治藩有方,宁氏皇族血脉,正值年富力强,子息兴旺,堪当托付江山之责,故朕亲自祭告苍天先祖,禅让帝位于康裕王宁胥,以绵延江山国祚,钦此!” 圣旨读完,宁胥出列,郑重跪下,磕了三个头,坚辞不受,“陛下谬赞,微臣惶恐!微臣愚钝,堪堪守成而已,岂能担得起天下大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叔何必谦虚呢!”女帝上前一步,亲自去扶宁胥,“朕此生子嗣无望,皇族之中,除了皇叔,谁还能担此重任,切莫再推辞了。” 宁胥跪着不肯起来,“请皇上收回成命,另择贤良吧!” 城楼下的百姓见他们的“贤王”不肯接旨,不由地议论纷纷,甚至一部分开始叫嚷,希望康裕王顺从天意。 女帝再次伸手去搀扶宁胥,可是在她的手还没碰到宁胥的胳膊,一个清冷的男声就从城楼下传来“大胆康裕王,使人冒充陛下,大逆不道自导自演这禅位的闹剧,真以为大兴无人,这样就可以窃国了吗!” 宁胥心一惊,他本来是想推辞三次,营造自己的谦虚形象,谁知道居然有人跳出来搅局!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又不能破坏了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贤明形象,只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心腹黎沧。 黎沧快步走向城墙,只见人群中一个竹青长袍的男子施展轻功,轻松地跃上城楼,立于墙垛之上。 晨光之下,男子清俊绝伦的容颜仿佛闪着光,衣袍在清风中随风飞扬,说不出的风姿特秀,清华高贵。 宁胥不认得蒋年,黎沧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就是那日在知府衙门外用火器伤了自己的男子,当即就怒道:“好个不知所谓的商贾,天家之事也是你能置喙的!来人,将这狂徒拿下!” 说完,黎沧就拔出了随身带佩剑,他手下的亲兵也一下子围了上来。 这时候,城楼下又跃上了几十个身影,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是个个面容冷峻,精光内敛,分明都是练家子,还是高手。 这数十个禁军侍卫围在蒋年身前,形成护卫的姿态。 左明一马当先,冷声斥喝,“大胆,皇夫殿下在此,谁敢造次!” 宁胥前几天自然知道黎沧被姜念用火器打伤的事情,现在也知道了姜念就是皇夫蒋年,不过他既然弄出了假女帝当成真的,这个真皇夫他也能把他变成假的。 “混账,陛下在此,谁不知道皇夫在北伐之时受了重伤,现在正在行宫养伤,你竟然敢冒充皇夫,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说完,宁胥当即手一扬,命令手下亲兵出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蒋年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锋直指宁胥,“你既然腆以宁氏皇族自居,那应该认得这个。” 凤影剑,大兴历代皇夫的佩剑。 在大兴无人不知,开国太祖和她的皇夫是一对传奇帝侣,这龙吟、凤影一对软剑就是他们传下来的。 而在宁氏嫡支中,根本就看不起康裕王这一支违背祖制的存在,所以宁月昭根本就不可能称康裕王为皇叔,就如同那个时候在帝都,她没有叫过宁子熠堂兄一样。 蒋年的这句话,正好踩中康裕王心中的痛脚。 这时,城下的百姓沸腾了。 “竟然是皇夫殿下,果然是风姿绝代,可是陛下怎么毫无反应呢?” “难道这陛下真是假冒的?” “不过是一柄软剑,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面对各种声音,蒋年神色如常,他的左手扬起,手中赫然是皇夫的印鉴。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假女帝,“你说她是陛下,那她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既没有龙吟剑,也没有传国玉玺。 宁胥上前一步,脸阴沉到不能再沉,“陛下就是陛下,何须证明!倒是你,拿着这些造假的东西冒充皇夫。来人,给本王将这个逆贼就地正法!” 他的优势就是兵马多,只要今天这个仪式顺利进行下去,就名正言顺了! 可是蒋年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打毫无准备的仗。 方才护卫在蒋年身前的禁军侍卫纷纷拿出鸟铳,对准黎沧和他的卫兵。 黎沧右肩上的伤口还未痊愈,此刻心有余悸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身后的卫兵,或者见过,或者听过这鸟铳的威力,一时间都有所顾忌。 蒋年足下一点,施展着轻功就朝假女帝掠去,只要揭下那一层人皮面具,就能戳穿康裕王的阴谋了。 宁胥见众人裹足不前,他拔出自己腰间的剑,身形一掠,对上了蒋年。 作为藩王,宁胥的武功亦是不差,片刻间两人就过了数十招了。 可是康裕王毕竟过了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加上年近不惑,在灵活度上毕竟不能和年轻人比。 很快,宁胥就落了下风,蒋年看准他的破绽,软剑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过去,径直穿了宁胥的右肩胛。 “父王!” “王爷!” 宁子熠和黎沧同时惊呼。 蒋年灌注了内力在剑身,稍稍往下一压,只听见一声脆响。 “啊!”宁胥一声尖叫,手中的剑落了地,他的肩胛骨被蒋年震得粉碎。 蒋年抽出剑锋,带出一串血珠,康裕王身形不稳地朝后接住,从后面跑来的宁子熠正好接住了他。 宁子熠双目赤红地看着蒋年,“把他拿下!” 这时候,那些亲兵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可是蒋年带来的禁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两边的人马马上就缠斗在了一起。 蒋年不理身后的纷乱,只是眸色森寒地朝女帝走去。 女帝身边的侍女和礼仪官都已经瘫软到了地上,而女帝却不动如山,看向蒋年的眼神还带了一些笑意。 这从容沉稳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宁月昭。 蒋年握紧了剑柄,在假女帝面前站住,他毫不迟疑地伸手去揭她的人皮面具,可是谁知探手到老耳后,竟然没有摸到人皮面具。 女帝按住了蒋年停滞在她耳畔的手,微微一笑,“蒋年,是我,你终于来救我了!” 熟悉的清脆嗓音入耳,蒋年心一惊,竟然忘了抽回被她握着的手,“阿昭……” 女帝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的右手缓缓抬起,似要搭上蒋年的肩,却没有人看到她袖底寒光一闪,径直朝蒋年的胸口刺去…… 第395章 袖底寒光 言情海 正文 第396章 圆满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6章 圆满 劲风袭来,寒光刺目,等蒋年骤然惊觉眼前之人目光中的凛冽杀意之时,蒋年手腕一抖,手中的软剑如游龙般朝假“女帝”的手腕削去。【全本言情小说】 刀刃已经到了蒋年胸口一线之隔,却被凛然剑气逼得“女帝”不得不撤回刀刃。 软剑薄如蝉翼,愤怒中的蒋年的动作行云流水,剑光乱舞,招招不留情,而那假“女帝”收了匕首,连连后退。 “你的龙影剑呢?还不出手吗?”蒋年的语气冰冷如冰,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是了,谁都知道历代皇帝和皇夫有一对龙凤佩剑,是擅长机甲兵刃制作的王家打造,举世无二。 城下的百姓只见城楼上两道青色的身影迅速交错变换身影,却不见女帝手中握有兵刃。 而倚靠在宁子熠身上的宁胥此刻正由几名大夫包围着,为他处理右肩上的伤口,他盯着蒋年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花了。 “来人,皇夫蒋年意图行刺陛下,谋逆犯上,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给本王放箭,乱箭射死他!” 蒋年带来的禁军侍卫虽然身手过人,又有鸟铳在手,但钢珠的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也抵挡不住从后方放出的羽箭。 而蒋年被假“女帝”缠着,无暇顾及后方,禁军侍卫为护蒋年,他们只能抽出长剑,尽量打落那些射来的羽箭。 “康裕王休要胡言乱语!分明是你图谋篡位,使人冒充陛下,现在还敢诬赖皇夫!” 左明手中长剑挥舞地密不透风,一面呵斥道,一面斩杀着周围的士兵。 城楼下的百姓见厮杀起,人群中开始骚乱,上下皆乱作一团。 宁子熠从旁边的士兵手中夺过弓箭,对准蒋年的背心,拉满弓弦,带着无尽地恨意射出一箭! 察觉到背后凌厉地破空之势,蒋年本能地侧身,挥剑格挡。 一声脆响,羽箭被打落,假“女帝”举掌劈向蒋年的胸口。 蒋年下腰错身避开已经来不及,只能拼着接下这一掌,同时他手中的剑也朝假“女帝”的胸口递去,剑锋入肉再入骨,刺穿整个胸膛,却见假“女帝”嘴角忽然扬起的诡异弧度。 糟糕!蒋年心中大叫不好。 而宁子熠则高声道:“逆贼蒋年,你竟敢弑君!” 假“女帝”都身子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副没了气息的样子。 蒋年想要俯身去查看假“女帝”的情况,但是先前在一旁的女帝“随从”们忽然出手,“大胆逆贼,不准碰触陛下的龙体。” 他们一群人一拥而上,招招很辣,蒋年一时不得靠近假“女帝”都尸首。 蒋年握紧手中的剑,禁军侍卫将他围护起来,形成一个保护圈,一时间康裕王府的人也无法接近他们。 蒋年冷笑,“冒充今上,本就是死罪,孤不过是杀了一个冒牌货而已。” 宁子熠将康裕王交给身边的人,大步走到城垛处,朝着城楼下高声道:“这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陛下,而你蒋年弑君也是大家都看见了的!” 蒋年现在明白了,康裕王府的人已经看穿了当初那个假宁月昭,所以另找了个用南宇的易容手法冒充的女帝。 现在城里城外都是百姓,禁军还在外围,局势十分不利。 可是现在他没办法靠近那具尸首,也就没办法揭穿这一切。 城下的百姓虽然恐慌,方才逃散了一部分,但是蒋年的人马毕竟数量少,眼下局势又被控制住了,还留下的人一些人心存疑惑,一些人则发出让康裕王府尽快剿杀叛军的声音。 “陛下已驾崩,康裕王爷作为皇室宗亲,理当继位!” “王爷继位,诛杀叛贼!” 左明站得离蒋年最近,他亦是握着剑不敢放松,“殿下,属下等人护着您走吧!” 他们的人虽然少,但是拼尽全力,还是可以护着蒋年突围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找到了真正的宁月昭,康裕王乱臣贼子的面目就会揭露于人前。 蒋年眉心微蹙,他舍不得这些一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白白送命。 阿昭,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蒋年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是宁子熠哪里会给他喘息的空间,当即就命令道:“动手,把这些贼人就地正法!” 康裕王府的士兵如潮水般涌上城楼,朝蒋年等人痛下杀手。 “保护皇夫!” 面对着凶狠地康裕王府亲兵,左明招招杀手,毫不留情。 此时,远方忽然尘土飞杨,烟尘间,可见整齐划一地队伍急速而来,“蒋”字打头的帅旗十分明显。 面对不知人数的军队,城外的百姓已经是退无可退! “救命啊!” 城楼下乱作一团,一部分百姓们手足无措,一部分人拍打着城门。 “开门啊!放我们进去!” 他们避无可避,除非退到城中,否则面对大军,只有死路一条。 宁子熠瞳孔一缩,对着被禁军护卫着,静立于大军之中的蒋年怒道:“城里城外百姓的死活,你竟是不顾了吗?” 蒋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孤是乱臣贼子,何须顾及这些百姓的死活,倒是你们这些仁义之师,皇室正统!” 他话说一半,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宁子熠是不可能开城门的,而城中的百姓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城楼之上是生死厮杀,城落下亦是一片混乱,惊呼声,哭泣声,惨叫声,混杂一片。 黎沧走近宁子熠,“世子,史书向来由最后的王者书写,这些百姓,已经成了我们的绊脚石了。” 宁子熠快速地朝父亲的方向看去,只见宁胥白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是绊脚石,那就只能移开它了!” 宁子熠狠狠地道。 得了准许的黎沧当即下令,康裕王府的精兵迅速搭起绳梯,滑到城外,对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就痛下杀手。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的百姓们成了砧板上的肉。 “蒋年,这笔账,今后就记在你的头上了!”宁子熠给了蒋年一个同情的表情,阴笑着道。 蒋年眸光微闪,足下一点,自兵戈厮杀间跃起,身姿稳稳地落在墙头。 “城下的百姓听着,退到禁军身后,他们会保护你们!” 百姓们原本还对康裕王府信赖有家,但是看到王府亲兵的钢刀砍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死亡的阴影落在每个人头上,康裕王府的屠刀就在面前,而禁军队伍还有一段距离,相比之下,他们选择了向后逃去。 禁军的队伍分成两块,中间为百姓们留下了一线逃亡的空间。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朝那一线天跑去,当然,不免有一些人成了刀下冤死的亡魂。 很快,两边的人马就短兵相接上了。 蒋年回身,目光如水地看着康裕王父子,他身上散发出的王者沉稳气息,教城楼上的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现在投降,孤可以给你们一个全尸。” 明明就是自己这边的人马更多,偏偏却在蒋年山崩不动的威压下,硬是落了下乘。 右肩伤口已经处理妥当的宁胥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他的右手如今使不上任何力气,不免有些狂躁。 现在城外已经是纯粹的两边军队交战,王府的亲兵明显落在了下风。 这让康裕王更加气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大言不惭,本王可是皇室亲王,大位的继承人!” 不待蒋年回答,城楼的楼梯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朕中这里,你一个庶出旁支,意图窃国夺位的乱臣贼子,竟然也敢肖想皇位!” 听到熟悉入骨髓的声音,蒋年猛地侧首,只见楼梯处出现一个红衣女子。 利落的劲装,一头青丝盘起,以赤金发箍固定。 明明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打扮,却掩不住女子的一身风华。 “阿昭!” 看着女子缓缓走来,蒋年忍不住深情轻唤。 “哪里来的妇人,竟敢冒充陛下!”看到宁月昭,宁胥的脸黑的不能再黑,当即就下令,“把这些叛党尽数诛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宁月昭浅浅一笑,视线移向蒋年,“这话,你今日都说了无数遍了,似乎该轮到朕说了。” 蒋年心中几种情绪纠结,虽然知道眼下不是温存细语的时机,却忍不住施展轻功,落到她身边,拥她入怀 “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都要疯了!” 外界的情况紧急,蒋年先前只能把担忧埋在心底,筹谋着一切。 宁月昭回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膛,什么都不说。 这时,城内的百姓一部分已经逃散,可是却有一部分直挺挺地站着原地,神色严肃。 蒋年察觉到气氛不对,放开宁月昭,改为牵着她的手。 城楼两边的楼梯处涌出大量的百姓打扮的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男子,虽然打扮普通,个个却是气息内敛,虎步生风,分明都是高手。 宁胥神色扭曲地道:“你们真以为本王手中只有那区区的三万精兵吗?江南大营的十万人马,也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了!” 难怪康裕王先前不肯放城外的百姓进来,而城内的骚乱也远不如城外严重,原来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是江南的驻军伪装成百姓的! 宁月昭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笃定地笑,“是吗?” 只见那些人迅速脱去外面穿地百姓服饰,露出内里的甲胄。 “康裕王犯上作乱,杀!”为首的年轻将领将一个布包朝宁胥抛去,冷冷地道。 夹杂着内力地布包朝宁胥飞去,他右肩胛骨已碎,根本无力招架,幸好身旁的一个亲兵替他接下了。 但是打开布包后,里面的东西让康裕王瞪大了眼睛 这是原先江南将军的人头! 之所以史家的庆辉楼能够有源源不断地洋货供应,就是因为江南将军的关系! 可是现在这个鲜活的人头摆在面前,昭示着他最后的倚仗已经没有了! “这是?”蒋年不解,宁月昭手中怎么会突然握有这样一股力量。 待到蒋年看清那年轻将领的脸时,他恍然明白了。 宁月昭轻轻道:“是燕默,他一直在我身边,那天我被康裕王的人挟持后不久,燕默就救出了我和雪镜,还安排了替身。我们连夜赶到江南大营,斩杀了主帅。如今我已经封他为新的江南将军。” 庆北都护府设立后,燕默并没有请调回帝都,依旧是归于肖靖天的麾下,而此时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怕一半是肖靖天的授意,一半是他的本意吧。 不过,察觉到与自己交握的柔荑紧了几分,蒋年心底一轻。 只要她的心意不变,旁人有些心思又如何呢? 相比于两人的浓情蜜意,宁胥面色灰败,虽然他们父子在亲兵的护卫下,可是却已经是被包围了。 城门外的那些康裕王府的亲兵,也已经是被禁军合围住,成了瓮中之鳖。 宁月昭淡声道:“除康裕王府一干人主犯,其余的人,投降者不杀!”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场的王府亲兵俱是一愣。他们知道先前西北军中的将士被有心人挑拨,军中哗变,这位仁慈的女帝并没有降罪于西北军将士。 后来的北伐之中,那些愿意投降的北祁士兵,也都没有被杀。 现在同样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谁都有生的本能,当即就不那么坚定地和康裕王站在一边了。 宁胥大声道:“你们别被她骗了!她已经不能生育,这皇位只能是我康裕王的!” 他这话一出,蒋年再也不留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鸟铳,朝康裕王的胸口扣下扳机。 宁胥还想再说些豪言壮语,可是胸前突然一痛,爆出一团血花。 他左手艰难地捂着胸口,却按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父王!”宁子熠扶住父亲坠下的身子,满脸悲痛,他朝宁月昭怒视道,“不能下继宗室香火,你还杀了我的父王,你这样的人哪里配当一国之君!” 宁月昭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配或不配,都轮不到你来置喙。”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燕默已经下令动手。 而那些原本护在宁子熠周围的王府亲兵,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放弃抵抗。 宁子熠见状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歪倒在宁胥身上。 “王爷,世子!” 黎沧身上多处受伤,拼劲最后的气力跃上城楼,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狼狈的场面 康裕王宁胥半身染血,已然没有了气息;宁子熠倒在宁胥的身上,不知死活。 黎沧的视线转向蒋年和宁月昭,怒吼一声,就朝两人攻去。 可是在场的燕默怎么会让他的手,他连宁月昭的衣角都还没来得及碰到,就已经被几个禁军侍卫插成了刺猬。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黄昏。 城楼之上七倒八歪着许多尸首,傍晚的风吹来都带着阵阵血腥气。 宁月昭忍不住别过脸,按下腹中翻江倒海的恶心之感。 蒋年拦着她的肩,拥她入怀,轻声道:“没事了,咱们回去。” 康裕王府的亲兵投降后,被禁军迅速控制起来。 左明带着人去康裕王府拿人,所有的家眷暂时关押到宁城大牢里,就连史家所有的铺子也都被封了。 唐纪衡第一时间被放出了大牢,暂时代管知府衙门一切事宜。 此时知府衙门已经被修整一番,收拾出了宁月昭和蒋年住的院子。 “还在生气?”宁月昭凑近蒋年,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当时情况紧急,身边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向你报信,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已经好几天了,蒋年总是这副淡淡的模样,对她不冷不热的,分明就是在赌气。 宁月昭也知道这次她害他担心了这么多天,所以拉下脸来主动求和了。 蒋年不看她刻意摆出的温柔的笑,只是拿起桌案上早就备好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你不是没有人手可以向我报信,而是怕我知道了会阻止你。” 宁月昭心一虚,端起桌上另一盅茶,借着喝茶掩饰尴尬。 诚然,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蒋年放下茶盏,轻叹道:“阿昭,你若不是一国之君,我会用尽全力为你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但是你毕竟不是普通女子。我会担心你的安危,却不会阻止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是了,蒋年长久以来,会尽一切努力去护她无虞,却从不会把她当作园中的花朵,受不得一点风霜雨雪。 相反的,他一直在努力地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蒋年,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瞒着你自作主张了。”敛了笑意,宁月昭握住他的手,正色道。 蒋年顺势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近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故意恶狠狠地道:“这些日子让我担惊受怕,该怎么补偿我?” 宁月昭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两人的唇只有一线之隔,“你说呢?” 这几日两人虽然同榻而眠,可是蒋年规规矩矩的,同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焉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隐忍到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蒋年就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他的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笑意,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人便欺身过去。 四唇交接,舌齿纠缠,说不尽道不完的缱绻温柔。 可就在这缠绵温馨的时刻,一阵不合时宜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左明有些纳闷,怎么大白天的,房门也关的这样紧。 兴致被打断,蒋年的脸阴沉如水。 宁月昭笑着推开他,稳了稳气息,待两人都整理好衣襟后,这才开了门。 左明进来是,两人都已脸色如常。 宁月昭免了他的礼,开口道:“什么事?” 左明犹豫了一下,道:“这几日,关于陛下的流言愈演愈烈,这会儿府衙外聚集了一群百姓,其中好些是大夫,说要让陛下给他们把脉一番,如果陛下不能孕育子嗣,他们就要求陛下放了宁胥的幼子,立为储君。” 这个所谓的康裕王幼子,是个六岁大的男孩儿,并不是宁月昭前世抱养的那一个。 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知道用武力已经奈何不了他们,就改用另一种方式逼迫她。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蜚语可以杀人于无形。 前世她可以去母留子,因为那是一个全然不知事的婴儿。但是现在不太同了,这些人打着康裕王幼子的名号,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野心而已。 六岁的孩子虽小,却也已经懂事了,必须斩草除根,康裕王府满门都不能留! “这些人简直异想天开!”蒋年的声音中已经是毫不掩饰地怒意了。 无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痛。尤其对于宁月昭来说,她的身份让她背负了比平常女子更大的重负。 可是这些人非但不理解体谅她,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他绝不会让她受这样的侮辱! 左明道:“要不,让傅医使给陛下配一副药,掩盖脉象,这样这些人就没有借口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可以让宁月昭假孕,十个月后寻个婴儿充当皇嗣就是了。不过,这样的话太过大逆不道了。 蒋年斩钉截铁地否决,“孤不会让阿昭受这样的侮辱,把这些人都杀了!” 这些人分明就是别有用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百姓,他一点也不想留情。 听到杀人,宁月昭的胃中又忍不住翻江倒海。 看到她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蒋年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忙扶住她的肩膀,“阿昭,你哪里不舒服?” 宁月昭抿着唇,摇了摇头,她想开口,胃中更加难受。 蒋年当即就大发人去请傅辽,没有多久,傅辽就和雪镜一起进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皇夫!” “平身吧。” 傅辽熟练地打开药箱,取了脉枕出来,替宁月昭细细把脉。 雪镜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良久,傅辽收回手,到桌案边写了一副方子交给雪镜。 “马上抓了,煎一碗送来。” 雪镜看了一眼那方子,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还不快去!”傅辽催促道。 雪镜拿着方子,退了下去。 蒋年握着宁月昭的手,紧张地问,“阿昭怎么了?” 傅辽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没什么。” 很快,雪镜就端来了煎好的药。 宁月昭知道傅辽在医术上向来稳妥,就也不问缘由地喝了。 傅辽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陛下喝了之后,可有什么感觉?” 宁月昭一手捂着腹部,脸色白了几分,“腹中,似乎有什么在动,可是又不痛。” 蒋年当即就紧张了,他不由地搂紧了宁月昭,“到底怎么回事?” 傅辽松了一口气,笑道:“恭喜陛下,皇夫!陛下有喜了!” 有喜了?蒋年和宁月昭俱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傅辽解释道:“臣方才给陛下诊脉,发觉陛下喜脉十分明显,已经有块」快两个月了。出于稳妥,才让陛下又服了药。您方才觉得腹中有动静,正是腹中有胎儿的反应。” 快两个月,那就是在离开帝都之前就怀上了。可是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竟然无知无觉,还好孩子无恙! “蒋年。”宁月昭激动地抓着蒋年的手,放在她依旧平坦的腹部,“这是我们的骨肉……” 蒋年的手轻轻颤抖着,感受着她腹中正在孕育着的,两人爱情的结晶。 盼了这么久,几乎是以为此生只有他们两人相伴终老了,可是老天却在这个时候送来了这份大礼,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左明也没有料想到,女帝会在这个时候被诊出身孕,那么眼前的难题可以迎刃而解了! 蒋年小心翼翼地扶着宁月昭躺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外面的那些糟心事我来处理。” 知府衙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尽管有禁军侍卫持剑相对,他们也毫无惧色。 “康裕王纵然有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终究是皇室血脉,何况幼子无辜!” “自古皆是如此,嫡系无所处,由旁支继承家业,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今陛下和皇夫躲着不出来,看来陛下确实是子息无望咯!” 就这这个时候,知府衙门大门霍然打开。 蒋年在一队禁军侍卫地簇拥下,立于府衙的石阶之上,神情冷傲。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一挥。 他身后的禁军就鱼贯而出,拿下了方才在人群最前方活跃的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长的人,背着药箱,一副医者的样子。 “皇夫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天下之人何其多,你能都杀光了吗!” 面对着气急败坏地医者,蒋年的神情又冷了三分,“陛下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谁敢说她无子!” “不可能!”那个医者大嚷道,“你让她出来,让我把脉验证过了才知道!” 蒋年冷声道:“陛下万金之躯,岂是你可以碰触的!” “我不信,天下人都不信!她怎么可能怀孕!” 周围的大部分人,在听到女帝有孕的消息,虽然有些吃惊,却没有此人反应如此激烈。 蒋年墨眸微闪,“把他拿下。” 说完,禁军侍卫钳制的那个医者忽然发力,挣开了禁军侍卫,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刀,朝蒋年的面门刺去。 终于忍不住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吗? 蒋年抿紧唇角,从容抽出软剑,对上这医者的攻势。 起初,这医者还能凌厉出招,大约十数招后,他渐渐显得有些吃力。 蒋年一脚踢上他的手腕,他手中的短刀就握不住拖了手。 下一刻,蒋年已经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手中的软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南宇国的废公主,不惜扮成老者,也要诬赖我的陛下,你对康裕王府真够衷心的。” 蒋年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他剑锋一挑,就挑落了对方面上的人皮面具。 曲悠刚一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她那天易容成宁月昭的样子,后来又配合着宁子熠自伤演了一出女帝被刺身亡的戏码。后来城楼上满地尸体,她也被当作已死之人之人扔到了乱葬岗。 她不愿见宁月昭和蒋年就此赢了一切,就拿着宁月昭不孕一事作伐,想着不能成功也要恶心两人一把。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弄到那些高超的易容材料,只能用最简单的人皮面具。哪里知道蒋年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还看穿了她。 此时的曲悠心脉俱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能力说了。 在场的百姓,大都是被曲悠在衙门口闹出的动静吸引来的,发觉自己又被人当了枪使,一个个都跪了下来。 蒋年这会儿知道宁月昭有了身孕,哪里有心思处理这些人,转身就朝衙门里走去。 曲悠看着蒋年的背影,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两手空空。 她很想问蒋年,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屑一顾,可是才一张口,就吐出了更多的血。 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曲悠不甘心地睁大眼睛,看着蒋年离去的方向,死不瞑目。 此时在卧房内,宁月昭面朝里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 蒋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脱了鞋袜上了床,轻轻地从背后拥住宁月昭。 宁月昭没有睡,她也没有开口问蒋年外面的事情处理地如何。因为她知道,蒋年一定已经将一切解决了。 她闭上眼睛,全身心地倚在这个温暖的怀抱。 兜兜转转了两世,经历了一番风雨波折,两人终于迎来了最大的圆满,此生已无憾。 第396章 圆满 言情海 正文 第397章 尾声盛世烟花 重生之皇夫推不倒 作者:梓瑜 第397章 尾声盛世烟花 七月流火,天气渐凉。【】 细雨如烟,飘荡在青瓦白墙的江南水乡间。 一艘乌篷船稳稳地靠了岸,岸边早有人在等着,先用粗麻绳把船稳稳地系牢在岸边。 竹制船帘被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弯腰而出,随即打开了一把四十八骨紫竹伞,然后才伸手向船舱内,扶出了一位女子。 “甲板上湿,小心些。” 蒋年紧紧握着宁月昭的手,把她扶出船舱,大半把伞倾在她头上,尽管船已经被绑的结实,走在甲板上如履平地,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宁月昭此时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孕,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脸色红润,气色很好。 她有些无奈地看了蒋年一眼,“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脆弱!” 先不说她这一胎怀得十分稳,单说傅辽每隔两三日就来给她请脉一次,身边还有雪镜时刻陪着,能出什么岔子! 且说上次康裕王被斩杀于城楼之上,史书上为宁月昭和蒋年这对传奇帝侣又添上了大气磅礴的一笔。 一个月前,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从帝都赶来宁城,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一桩谋逆案审结,康裕王府上下被判了斩立决,几日前已经全部行刑完毕了。 当那场台风灾完全是由康裕王自导自演的真相揭露于人前时,江南一带的百姓才知道先前错得多么离谱。 与这桩案子有关的一干官员都被革职下狱了,处置最狠的要数违背海禁,给商户开了江南军营。高阶的将领全部被换血,中低阶的军官也多少受到牵连。 燕默成了新任的江南将军,替女帝掌管江南的军务。 自此,沿海的军权也落入了女帝的手中,朝野上下再也没人敢小看这位年轻的女君主。 只是这一来,原本靠走私发家的江南商户就苦了。 先前史家凭借康裕王府的关系,在沿海大开方便之门,靠着走私发了大笔横财。 如今康裕王府倒了,属于康裕王府九族内的史家人一个都不留,而偌大的史家产业也因为走私,被罚了个倾家荡产。 先前宁月昭颇为不满蒋年挥金如土的买了那些舶来货,现在那些史家库房内的精巧物件都上了大船,即将运往帝都的内务府,而那大笔的罚银则进了国库。 处理完这一些事情,宁月昭的身孕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 她一直想要坐船赏一遍这如画的江南景致,可是蒋年被她先前南下时晕船的阵状吓坏了,加上当时孕期不满三个月,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今天清晨时,外面是一片天朗气清的,经不住宁月昭一直央求,又由傅辽确认宁月昭一切安好,而且适当的走动也有利于将来生产,蒋年只能让人去安排了船只。 谁知道才上船走了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蒙蒙细雨。这让蒋年本来就有些提心吊胆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偏生宁月昭又听了人说江南最美的风景就是在下雨时,死活非要游完河才肯上岸。 都说孕妇脾气大,蒋年不好逆着她,只能小心地看护。 这可是他盼了许久的孩儿,恨不得宁月昭连地儿都不要下,天天在床上安养着。偏偏媳妇不干,天天想着这里玩,那里玩的。 好不容易脚踏上了实地,蒋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码头距离蒋年在宁城的宅子极近,步行一刻钟即可到。 雨水打湿了青石板路,两边的古朴民居更添了几分悠远意味,打着纸伞,揽着心爱的人行走在其间,不觉就忘了尘世间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才一进宅子大门,井茗就迎了上来。 “公子,隋远来了,还有周城的陈公子也来了。” 隋远是一直负责打理蒋年在江南产业的人,也是在此地唯一知道蒋年身份的人。 陈竞业是周城首富的幺子,先前和周城另外三个年轻人与蒋年有一场偶遇。当时蒋年看中了这几个青年才俊的能力,有意拉他们到自己的阵营,便让他们去和隋远接洽。 远远地,陈竞业看到蒋年和宁月昭,就径直跑了过来。 “姜兄,嫂夫人!”陈竞业朝两人拱手,当他看到宁月昭明显隆起的腹部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嫂夫人这是有喜了啊!恭喜了!” 蒋年握紧了宁月昭的手,淡淡道:“到里面说话。” 在这处宅子里,所有的禁军侍卫都是平常打扮,蒋年和宁月昭也是寻常富家夫妻的打扮,所以陈竞业并不觉得两人和先前在周城见到时有什么不同。 宁月昭知道,蒋年要她搬来这处私宅,不只是因为知府衙门人来人往,不利于她清净安胎,应当是还有别的目的。 在大厅落座后,陈竞业就忍不住开口了,“姜兄,过几日就是江南商会会长评选的日子了,可是你也知道这次朝廷严惩了那些违反海禁的商户,史家如今已经彻底完了,但是其他的商户也不好过,大家都希望借着这次的商会会长评选,能够选出一位重新振作江南商界的人,目前呼声最高的就是你了,可是姜兄为何没有报名?” 看着陈竞业满怀希冀的目光,蒋年轻轻一笑,“我与夫人不日就要返回帝都,即使给我了会长的头衔,我也不能为大家做什么。” “可是大家都看好你!如今也只有你姜家的产业没有受到一点波及,这会长非你莫属!” 蒋年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陈竞业,“我倒是觉得陈兄弟如此为江南的商户着想,堪当这个会长之位。” “我?”陈竞业愣了一下,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先不说我不是陈家的当家人,我这么年轻,怎么能服众?” 蒋年不急着反驳他的话,只是问道:“依陈兄觉得,江南商业的出路在哪里?” 陈竞业左右看了一眼,确保厅中没有外人后,鼓着勇气道:“恕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朝廷禁海之举实属自断臂膀,不单是江南商界的出路在开放海禁,朝廷的出路也在此。” 蒋年和宁月昭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许之意。 陈竞业继续道:“我有预感,咱们的陛下和皇夫要不了多久就会下旨,允许海口通商。我们可以在这方面着手。” 蒋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陈兄弟可愿入股四海商行,用四海商行的身份去竞选这个会长之位。” 陈竞业眼中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的光,但是转瞬就黯淡了,“姜兄,实不相瞒,小弟看了四海商行,亦是新生向往,可是囊中羞涩,即使勉强占些许股份,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现在不要你的银钱,你可以在四海商行占一份的股,将来你让商行盈利了,再把银钱补上。” 蒋年的话不吝平地惊雷,陈竞业半响才反应过来。 “姜兄……” 蒋年摆了摆手,“你可以不必现在回答我,我还会在宁城待一段时间,在商会会长评选开始之前,我的承诺都有效。” 说完,蒋年就牵着宁月昭起身,举步要往房间走去。 “等等。”陈竞业咬了咬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承蒙姜兄看得起,小弟一定不负姜兄重托!” 蒋年和宁月昭相视一笑,不用过多的言语,已经了然对方所想。 几天之后,江南商会有史以来最为冷淡的会长评选开始了。 当陈竞业当众提出他的想法时,全场鸦雀无声,被他的计划惊呆了。 但是想到他背后强大的四海商行,以及神通广大的姜老板,最终陈竞业还是以微微优势摘得江南商会会长的桂冠。 而此时在茶楼之上,这一幕恰好被蒋年和宁月昭看在眼里。 看着宁月昭的肚子,蒋年神色温柔,“阿昭,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启程回帝都了。” 傅辽已经诊断过了,宁月昭如今胎象稳固,只要路上轻车缓行,回去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怎么样,宁月昭还是要回去帝都生产的,帝都也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处理。 五个月后,女帝产下一女,册封为皇太女,普天同庆。 女帝颁下旨意,废除了大兴王朝延续百年之久的海禁令。通过在沿海五座城池设立关卡,经过查验合格的舶来品以及色目人,颁发相应的文书,与海外国家通商。 自此,大兴王朝的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 宫廷夜宴,正是皇太女满月之日,大宴群臣。 宁月昭坐在御座之上,远远看着抱着女儿走在群臣间的蒋年。 皇太女生得可人,引得群臣们争相逗弄,宁月昭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陛下。”青池端着酒杯,笑着走到御案前。 宁月昭含笑看着她,“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知不觉,她和陆基在庆北都护府已经待一年。 颜正朗瞅着女帝和皇夫都开花结果了,自家女儿和女婿还待在西北之地,在上朝时不免就心事重重。 借此皇太女满月酒之际,蒋年和宁月昭赶紧把两人召回来,早日成亲,以了结太傅的一桩心事。 青池面上泛起了红霞,“陛下莫要取笑臣了,我们许久没见,臣敬您一杯。” 宁月昭拿起桌上的酒杯,青池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陛下太不够意思了,这是水,您当微臣看不出来吗!” 侍立在一侧的碧绦摇了摇头,笑得别有深意,“青池,陛下现在不宜饮酒。” 青池有些古怪地看着宁月昭,只见她轻轻地把手放在平坦的腹部上。 青池低低地惊呼,“陛下,难道您……” 宁月昭和蒋年有多恩爱,她是知道的,要是说宁月昭这么快又怀上了,也不是不可能。 宁月昭看了一眼人群中抱着女儿的蒋年,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嗯。” 今天早晨,她略感头晕,蒋年就急急忙忙地请了傅辽进宫,这一诊脉不得了了,宁月昭竟是又有了身孕,只是还不足一个月。 蒋年刚得一女,这会儿又要再做父亲,怎能不大喜过望,是以他今天晚上的兴致特别高。 “微臣恭喜陛下了!”青池笑着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宁月昭以茶代酒,陪她饮了一杯。 这时,蒋年抱着女儿回来了。 宁月昭起身,接过襁褓,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儿,霎时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蒋年温柔地揽着她的肩,看着妻女,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宁月昭怀孕时,他是诚心感激上天把他们曾经失去的孩儿还回来。 如今宁月昭再度有孕,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教他怎能不欣喜若狂,他会狠狠珍惜现在的幸福。 青池见蒋年回来,就知趣地退下,回到陆基身边。 陆基方才陪未来岳父饮了一些酒,这会儿有些微醺,“青池,我们的婚期定在下月如何?” 青池睁圆了眼睛,刚想说太快,但再一想,陛下如今腹中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儿了,他们现在才起步已经是晚了。 “好啊!” 她终究是爽快地应下了,陆基心满意足地执了她的手,觉得此生已无遗憾。 当晚的夜宴,君臣尽欢。 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建威将军肖靖天拒绝了女帝召他回帝都,并上书称此生将长戍边关,不再回帝都。 对此,宁月昭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但也尊重肖靖天的选择。 龙殿内,蒋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宁月昭把女儿交给乳母,自己则坐在榻边替他擦面。 “阿昭!”蒋年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今日,我觉得很欢喜,你呢?” 宁月昭用手指细细描绘他的唇形,俯身靠近他,“有你在,我亦觉得欢喜。” 帘帷落下,遮住床榻上亲密相拥的两人,掩不住一室的温馨。 龙殿外,雪镜收拾了药箱,缓缓走在长廊下。 过往的宫女向她行礼,她只是应付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疲倦。 瞥见宫灯下一道修长的人影时,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那人站在远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转头要走,不由地加大步子追了过去。 “你躲什么!” 傅辽有些气恼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从宁城回来开始,你就在躲我,这是为什么?” 自从康裕王之乱平定后,傅辽就发觉除了基本的公事交流,雪镜和他再无言语。 他还记得,当初让她跟乐文回去时,她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后来他挽留了她,她激动地抱了他一下。 他自问不是个热衷男女之情的人,但是那一下温香暖玉满怀的感觉,让他至今恋恋不忘。 今天早上,他替女帝诊出身孕时,女帝透露出惋惜,因为雪镜曾经说过,待皇太女满月就要回南宇国。现在她再度有孕,身边少了雪镜,不知道会不会习惯。 傅辽当时就觉得心上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难受地很。 今夜,他特意在这里等她。 雪镜冷冷地看着他,“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傅辽眼眸微闪,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 “先前是谁先主动抱我的,现在要抽身离开,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雪镜挣扎着,“你放开我!我马上就要回南宇国了。你也不小了,该回家娶妻生子了!” 傅辽紧紧抱着她,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的字句,“你都要回去了,叫我娶谁娶!” 雪镜如遭雷击,整个人定在那里。 “不!”回过神后,她猛烈的摇头,“你是傅家独子,应当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不是我。” “你怎么了?”傅辽捧着她的脸,和她额头相贴,“你是南宇国国主的义妹,应当是我高攀才对。” 雪镜的心如被钢针扎了一下,乐文怕她在大兴孤身一人会受欺负,就封了她一个公主身份。但是她在太医院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自恃身份。 “总之,我们不能在一起!” 最终,她忍痛推开了他。 “为什么!”傅辽不甘心。 雪镜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声音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你应该知道我的来历,我这样的身子,怎么可能生儿育女。” 她在太医院的日子里,没少听太医令傅原念叨,傅辽是三代单传的独子,将来一定要替傅家开枝散叶。 她的身体经历过那样非人的环境,此生基本是生育无望了,傅原怎么会乐意接受她这样的儿媳妇呢? 宁月昭作为一国之君,她因为子嗣艰难,一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险些失去了皇位。 她也正是目睹了那一场政变,才知道子嗣是那么的重要。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身世不是她能选择的。 她能做的,就是及时抽身,免得将来伤人。 傅辽上前几步,从背后狠狠地抱住她,“陛下的身子我都能调理好,你难道对我没有信心吗?” 雪镜浑身一震,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傅辽把她扳过身来,轻轻抱着她,“相信我好吗?” 雪镜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了泪,她把脸贴在傅辽的胸膛,泪水没入他的衣襟。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地回抱了他。 九个月后,女帝产下一子,没有封王,也没有封地。 众人对于女帝此举纷纷猜测,有人说女帝是怕重蹈康裕王之乱。 然而事实是,这是宁月昭和蒋年深思熟虑之后作下的决定。 皇长子没有封王,没有封地,但是蒋年在江南所有的产业都会由他来继承,而燕默也将收这个孩子为徒弟,亲自教导他的武功,他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江南王。 历史也证明了,蒋年和宁月昭的这一双儿女感情极好,互信不疑,谱写了一段君臣相携的佳话,开创了王朝的另一个盛世。 第397章 尾声盛世烟花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