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鬼胎》 01.阿芙洛 阿芙洛一丝不挂地从温泉中出来,旁边喉咙处有道伤疤的女佣拿来浴巾为她擦拭头发和身体。落地窗外雪花洒满庭院,落地窗边一个赤裸的年轻男子跪在地板上。他被洗得干干净净,身上有她喜欢的香水味道。 她赤裸着走到他跟前,脚趾勾了下他下巴令他抬头。他肤色很白,长相秀气,有着蓝色的眼睛和红褐色的短发,手腕和脖子戴着银饰。他身上毛发被清理了个彻底,面对她时神情有一丝窘迫和羞赧。 阿芙洛脚尖向下滑去,他胸肌很大,奶头和胯下的阴茎都是稍显鲜艳的肉红色,腹肌不太规整,当她脚尖移到他小腹上时,他的阴茎硬了起来,胸前呼吸的起伏更大了些,表情变得有些难耐,双手也在蠢蠢欲动。 她退后了一步,伸手将女佣递来的一杯龙舌兰从他前额浇下。 “我允许你硬了吗?没人教你规矩吗?” “我——呜——”男人刚想辩解,阿芙洛却伸手捏开他嘴巴,把杯中的两块冰块倒进他嘴中。 “含着。”说着她拿了条麻绳,将他充血的阴茎按在他小腹上,连带着双手一起用麻绳绕了几圈绑住。男人不堪忍受地向前倒下,脸颊贴着大理石的地板,脊背弓起,身体发抖,他越是挣动束缚他的绳索就越是收紧。 “求……”男人想说些什么,口中融化的冰水和残余的冰块滑了出来。 阿芙洛略皱了下眉,伸手拽着他的头发往落地窗上一砸,他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不是让你乖乖含着?” “是……”那人眼中布满恐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蹲下来,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自言自语:“颜色这么漂亮的眼睛果然很适合哭泣啊。”忽而她迷恋的神色退去,冷漠地站起身,“可是你哭得不好看。” 她回身坐到沙发上,抽完一支烟,才大发慈悲地开口:“过来。” 男人忙不迭地爬过来,鲜血将他红褐色的头发浸染得更加红艳。她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腿间,命令道:“舔。” 被冰过的舌头触碰舔舐她的阴蒂,他柔软红润的嘴唇与她阴唇亲吻,阿芙洛向后躺在靠背上,双腿夹住他的脑袋,舒服得叹了一口气。 “快一些。”她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控制着他的动作幅度,命令道,“吮吸这里。” 也许是因为恐惧,跪在她身前的男人的舌头笨拙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笨拙得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那个人完全不懂情爱之事——他让她这样以为的。她以品尝食物的理由诱导着他埋在她双腿之间时,他仿佛是真的以为在品尝什么,用上了牙齿,咬疼了她。她下意识地把他拉了起来,扇了他一耳光。 那个男人后知后觉地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满心愧疚又忐忑不安地问:“弄疼你了?” 她反倒不忍起来,摸着他的脸颊哄了半天。 午夜梦回,阿芙洛每每想起那个天真无辜的眼神都恨得要死。她究竟是怎么被他那张粗制滥造的假面蒙骗到的? 阿芙洛闭上眼睛,呻吟了几声。正在此时,女佣把她响铃的手机递了过来,她看了眼屏幕上来电显示,眼皮一跳,接起来便问:“找到人了?” 过了会儿,阿芙洛“嗯”了一声,嘱咐道:“小心点,他很会伪装。” 也就是说他很容易能够察觉到人的伪装。 阿芙洛握住手机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闭上又睁开,盯着天花板发呆。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 她挂掉电话。 他的消息仿佛一针兴奋剂注入她的神经,她又想起她十几岁时被杀戮、毒品、性爱、仇恨……占据的感受,迷乱、痛苦、整个世界都在颠倒……她听见有人哭泣、有人大笑,鲜血刺痛她的视野,她疯狂地渴望着疯狂、欲望和绝望不知疲倦地轮番席卷她的脑海,她仿佛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 “哈哈哈哈哈……” 阿芙洛突然大笑。 身下的男人也许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她把他拉起来,推到沙发上。紧接着她跨坐到他身上,从旁边茶几上拿过水果刀割开束缚他的麻绳。被勒得红紫的阴茎在麻绳的刺激下脆弱又坚韧地挺立着,阿芙洛双手按着他的腰,将它纳入进去,前后摇晃了几下。 男人很快被欲望俘获,意乱情迷中一只手向她腰间摸去。阿芙洛见状眼神一冷,把他手按下去,手中的水果刀从他掌心穿过,将他手掌钉在沙发上。 “啊——”男人惨叫出声,极痛之下阴茎光速疲软了下来。 阿芙洛被扫了兴致,抬手用力给了他几巴掌。 “废物。” 她从他身上下来犹觉不满,回头把插入他手掌的水果刀拔了出来,从他双腿上方掷下。刀落鲜血四溅,那条软趴趴的阴茎从男人身体上掉了下来,他连叫也没来得及叫出声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 02.瓦尔莎 ℗ο⑱ωèЬ.ⅭoⅯ 隔壁房间的惨叫声传过来时,菲妮禁不住捧腹大笑,而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却差点哭了出来。 “这……”男人手足无措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瓦尔莎有些同情他,但也只能摇摇头说:“看来你白辛苦这一趟了。” 这男的姓威尔曼,年轻时靠倒卖水果发了财。他儿子小威尔曼两周以前被绑架了,绑匪前前后后勒索了一百万美金,却没把人还回来。警方和私家侦探把整个芝加哥翻了过来也没找到半点线索,威尔曼心急如焚,剑走偏锋地求到了她们这儿来。 有求于人自然要投其所好,阿芙洛好酒好枪好美人,这在道上不是什么秘密。 威尔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不不,请别这样!还请您、求您跟她说说好话!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求求——” 没等他话说完,菲妮就不耐烦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脚把他踢翻,说:“又不是我们抓的他,你在这儿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菲妮个子很高,遍布刺青的手臂肌肉线条十分漂亮,她那一脚显然没留情,大腹便便的威尔曼挨了她一脚几次想站都站不起来,躺在地上直叫唤。 瓦尔莎费力地把她拽回沙发,一边道歉一边让人把威尔曼抬去找私人医生。УūzⒽαīωū.Pw(yuzhaiwu.pw) 吩咐完人,瓦尔莎扭头只见菲妮满不在乎地躺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她顿觉头疼得要命,“你那位朋友还没发泄够吗?” 她口中的菲妮的朋友准确来说是菲妮的狱友——菲妮是阿芙洛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人。菲妮刚出来那会儿就有些疯疯癫癫的,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欢菲妮,但阿芙洛跟菲妮很合得来。 “一百万美金呢,怎么说也应该够她这几天的食宿费了。”菲妮伸展双臂,活动了下手腕。 “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跟警察闹不愉快。”瓦尔莎没心情再跟她周旋。她一锤定音:“她得被警察抓到,尽快。你知道才调任过来的塔利警长不是什么废物点心。” 菲妮敛了笑容,问:“我们不能留下她吗?” “你当卡特罗亚是收容所还是慈善组织?我们要一个连绑架这点事都干不好的人做什么?”瓦尔莎冲她翻了个白眼。 菲妮那个狱友颇为倒霉,八年前她告小威尔曼强奸未果,反被告敲诈勒索,判了四年。她刚出狱时就试过绑架小威尔曼,结果不仅没绑成,还报废了自己租借的一辆车。这次不知怎么联系上的菲妮,也不知她怎么打动的菲妮,菲妮出手帮她把小威尔曼绑了回来。 菲妮叹了口气,总算答应会很快解决此事。 “为什么总有人渴望的是复仇而非新生呢?”吊灯的光从菲妮张开的五指缝隙投在她脸颊上,她喃喃自语。瓦尔莎懒得理会她的多愁善感,倒了两杯伏特加,端着托盘推开隔壁的门。 隔壁房间里威尔曼送过来的年轻男人四肢无力地瘫在浸满鲜血的沙发里,不知是死是活。阿芙洛那个哑巴女佣正在清洗四处溅落的血迹,阿芙洛则赤裸着身体侧靠在落地窗前安静地发呆。 瓦尔莎把盛满伏特加的酒杯递给阿芙洛,又取了件长衬衣给她披上,接着拉了把椅子在阿芙洛对面坐下,简单跟她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菲妮行事太出格了。”瓦尔莎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不满。事实上,直到威尔曼找上门来,菲妮才告诉她们她绑架了小威尔曼。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行为出格,而是对卡特罗亚有害了。虽然她保证了不会再有下次,但谁能保证她的保证呢? “她有她自己的原则,不必担心。”阿芙洛眼帘低垂,心不在焉地摇晃着酒杯。 听她这么说,瓦尔莎也只好略过此事。所谓“山无二虎,家无二主。”她虽然是阿芙洛的姑姑,年长她十来岁,但有些话有些事也只能点到为止,再说就有些僭越了。 瓦尔莎放松了下心情,瞥了眼沙发上昏死的男人,颇为惋惜:“他很漂亮,早知道你对他不感兴趣,我就扣下来了。” “他是个废物,你不会喜欢的。”阿芙洛不以为然。 瓦尔莎无奈地笑笑,指着那男人掌心的伤口,说道:“正常男人都不可能被刀子捅了还能硬着给你玩。” 阿芙洛把玩酒杯的手指顿了一下。 不——瓦尔莎不安地皱起眉头。她想起来,那个男人就可以,那个叫做米哈伊尔的男人。 她曾亲眼见过那个男人在和阿芙洛做爱时被阿芙洛用匕首刺破掌心,却只轻声了几句“难受”,便又继续索取她的亲吻、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抚摸她的脊背、眼底仍然满是欲望的模样。 “这是她劫后余生应得的奖赏。”彼时,在她身侧的菲妮瞥了那两人几眼,反而扭头盯着她微笑,“没有什么东西比杀人之后的性爱更美味。” 至今瓦尔莎想起菲妮那个古怪的微笑仍然心有余悸。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年龄大了才和她们这些年轻人合不来,但原来她是因为太过正常才和她们格格不入。 而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那个男人的本性也许也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无害。 -- 03.威士忌 ℗ο⑱ωèЬ.Ⅽoм 威士忌是一种酒名,也是他选择的名字。 威士忌又一次在拉斯维加斯的街角抱着空了的酒瓶醒来,一边摸着他脖子左边贴的卡通创可贴,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市中心的赌场走去。 赌场昼夜不眠,他回房间清洗了下自己,便又兴冲冲地下了楼。但他一只脚才踏入一楼大厅,却突然被人拽住衣领拽回了走廊。威士忌挥起拳头扭头,扭完动作却卡了壳。 拽他的人是米哈伊尔,他头发有些长,下巴有些青茬,看得出来没怎么在意打理自己。但即使如此,也依然难以避免他人投来的惊艳目光。 “大哥?怎么……”威士忌连忙放下拳头,脸上堆起笑容。他边问边顺着米哈伊尔的视线往大厅里看,只见一个叁十岁左右、体格健壮、剃着寸头的女人笑眯眯地坐在一张赌桌边上,手边筹码堆成了山。 “她的人。”米哈伊尔压低声音说了句,又抓着他头发把他脑袋往旁边一扯,“别盯着看。” 他口中的“她”向来只会是阿芙洛的代称。 “哪条?”威士忌可能是酒还没醒,脑子一短路大着舌头就这么问了出来。阿芙洛身边有叁个心腹干将,道上有人开玩笑说阿芙洛养了叁条忠心耿耿的狗,一条牧羊犬,一条狼犬,还有一条是猎犬。 “猎犬。”УūzⒽαīωū.ρw(yuzhaiwu.pw) “她就是那条疯狗?” 猎犬和另外两个人不同,猎犬的“猎犬”是正式的代号而非打趣的形容,她在追随阿芙洛之前就有了“猎犬”这一称号。猎犬的名声是打架打出来的,她最出名的两件事一是跟野狗群抢吃的——所以也有人说“猎犬”这个代号不是说她是猎犬,而是她擅长猎、犬。二是在一场规模宏大的地下拳击赛里几次击败热门选手,拿了第一——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服用了大量激素类药物,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她兴奋剂从不离手。 早年很多人想招揽她,但她自己不声不响地投靠了阿芙洛。 “猎犬出现在这里,她肯定不会是单独——啊!是不是说明她们已经掌握你的行踪了?!”威士忌急得跳脚,“大哥你得想想办法啊!听说猎犬一拳都能给人脑袋砸扁,被她看到你——” “那次猎犬是手持钢筋砸的人脑袋。”米哈伊尔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纠错!阿芙洛恨你恨得要命你知不知道!”威士忌差点喊出声。 “是吗?” “不然呢?叁年了,对你的追杀令还没撤下来。我看她是不见到你尸体不会罢休了。” 他闻言反而笑了一声。 威士忌一愣,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产生了幻觉。米哈伊尔以前就不爱笑,或者说不会笑,他只有杀人时才会要笑不笑地上扬嘴角,说不好是为了讽刺还是什么。后来他被阿芙洛的人追杀、被想要追杀令上的悬赏金的同行追杀、被黑白两道所有想跟阿芙洛讨好处的人追杀……东躲西藏之下那就更没什么心情笑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迎面却被米哈伊尔一拳砸晕了过去。 这他倒是见怪不怪了,甚至昏倒前还有闲工夫想了一下自己应该向前倒还是向后倒——米哈伊尔遇到懒得跟人说话的情形时,向来喜欢通过物理手段让对面人闭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训练营那会儿落下的毛病。 他睁眼时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房间里除了他还有斯诺、斯凯两人——她们情同姐妹,向来形影不离。 斯凯坐在他床边百无聊赖地揪他头发,她穿了件雪白的裙子,使得她脖子左边那块火烧的伤疤更为碍眼。 “大哥呢?”威士忌左右四望没见到人,脸色一白从床上跳起来,“他不会为了我们的安全而去独自引开了阿芙洛的人吧?” 斯凯用眼神示意他冷静,“没有,我们没发现其他阿芙洛的人,也没发现有人盯着大哥。大哥他跟踪了一会儿那个猎犬,然后不知道去哪买了套新衣服,头发也剪短了,说自己要赴一个约,让我们小心点别跟猎犬碰上面。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没让跟。” “什么约?还特意穿新衣服?约会吗?”威士忌说完自己也觉得不靠谱,想了想压低声音问:“不会是那边的人又找他做事吧?” “狗链都拆了,老头应当是没胆子再随便使唤我们的。但他当时脸色不太好看,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斯凯口中的狗链是个埋在他们体内的、可以监测他们生理特征、追踪他们位置的芯片。当然,除了监测追踪,那个芯片也能随时让他们毙命。 “真的拆干净了?”威士忌摸了摸脖子,左右晃晃脑袋,“总觉得还是有些不自在。” 坐在窗边看城市夜景的斯诺突然说道:“银说如果他此行没能活下来,让我们不必想着为他报仇。” 威士忌和他的同伴们都是孤儿,自幼在前苏联一个培养特工的特殊训练营里受训。但好巧不巧他们这届赶上了苏联解体,接手他们的人从政府的高官变成了走私的匪徒,他们的定位也从特工改成了杀手。 他们喊米哈伊尔大哥也跟年龄无关,而是因为他是他们中第一个毕业的。 他们这些人生来的名字是一串刻在脖子左边的数字,但后来他们纷纷以不同手段掩盖抛弃了那串数字,自己给自己胡乱取了名。比如威士忌的威士忌是因为他喜欢喝威士忌、斯诺和斯凯取自Snow和Sky……米哈伊尔是叁年前选择了米哈伊尔,但斯诺仍然坚持他的名字应该是银面鬼。 “呸呸呸!乱说什么呢!他那次从阿芙洛手里逃出来,挨了叁颗子弹,全身骨折都没死,怎么去赴个约就活不下来了?” -- 04.屋顶上的猫(1) 阿芙洛收到消息的次日就到了阿纳德尔——送她消息的情报贩子说在这里发现了银面鬼的行踪。阿纳德尔是俄国东部靠近白令海的一座十分荒凉寒冷的城市,她在这儿猫捉老鼠似的跟他玩了几天,最后挑了个安静的地方收了网。 那是一个破落的旧街区,附近都是些低矮的格子房,四面透风,墙砖斑驳。米哈伊尔——或者说银面鬼很轻松地穿过了街区,出现在她视野里。 他按照她预想的路线向她跑来,负责围猎他的人逐渐退到阴影之下。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世界都白得耀眼,阿芙洛站在落了厚厚一层雪的屋顶上,盯着一只动作轻巧的野猫发呆。他也发现了她,余光里他在原地停滞了很久,才跳上她所在的屋顶。 他脸上戴着那张标志性的鬼面面具。银面鬼之所以被称为银面鬼,是因为他杀人时习惯戴一张银色的鬼面面具。听说面具是荧光的,在黑暗的环境里,你可以看到一张鬼脸飘来飘去。 她曾把这事儿当玩笑跟她的米哈伊尔讲,说银面鬼定然是没什么本事才想出这种唬人的招数。他只看着她笑,后来说了句银面鬼也许只是单纯想吓吓人而已。 他扔掉面具,手上一支枪管长了一截的手枪的枪口正对着她。 阿芙洛这才把目光投向他。 他穿着黑色大衣和皮质短靴,脖子也被围巾遮盖,她不喜欢他这身打扮。她喜欢把他打扮得像个学生——穿件衬衣打个领结,其他什么也不穿。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不知道他在看她哪儿,但她的视线实实在在地从他的发梢到靴尖,来来回回地掠了几十次。她想把他扒光了捆起来吊在在白雪皑皑的树下,鞭挞或是…… 阿芙洛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明明那么恨他,可等他真到了她手里,她又不那么想要他的命了。 “好久不见。”他说。 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并不意外她出现在这里,阿芙洛低下头,脚下积雪洁白无瑕。 “你看起来很享受被狩猎的感觉。” “狩猎?”他大笑。 她也跟着弯了下嘴角,朝他走过去。他眼底有些迟疑,正对着她的枪口稍稍抬了一下,似是在警告她。 “我来是……” 他退后了一步。 “别动,你知道不听话的狗会得到什么。” 他还在用她喜欢的那款沐浴露。阿芙洛在他身前站定,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她咬着手套的尖摘下右手的手套,继而将手从他的卫衣衣摆下伸进去。 他呼吸猛地一滞,阿芙洛突然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检查一下。”她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这具紧绷的身体,“这具身体我可是花了很大价钱才得到的。” 这话她也没说错,买下他、调查他背景、给他疗伤……前前后后她不知道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更别说后来他的背叛给她造成的损失。 “别……”米哈伊尔——银面鬼扫了眼四周,低声阻止她。 能当杀手的人,警觉性必然不低,更何况她也并没有让她的人注意隐蔽。 “怎么?换张面具就怕被看光了?”她尾调上扬,眼角也跟着上挑了下,半是嘲弄半是玩笑。她刚把他带回来那会儿经常只给他一件裤子或一件上衣或干脆裸着,见人也毫不避讳。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反感他的身体被别人看到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身体越来越烫。 他的肌肤柔韧紧实,烫如烈酒,温如玉石,触感美妙得更甚当年。阿芙洛手指沿着他的人鱼线滑动,不自觉喉咙有些干哑。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骨瘦嶙峋,眼神充满戒备的模样。彼时这具身体上有碎石飞沙爆裂溅射的细小伤痕、尖锐石块的擦伤、子弹造成的裂口、刀刃挑开伤口的痕迹……各类新伤旧痕数不胜数。 和他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很警惕,但并不害怕,她怀疑她现在即使对他使用酷刑也很难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她的米哈伊尔,她沉静如冰、瑰丽如海的米哈伊尔……哪怕她只是跟他分开的时间长了些,都会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说“别不要我”。 “看起来,比起甜言蜜语、鲜花美酒,鞭挞才能让你变得更加美味。” 她那几年把他当作什么宝物一般对待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肋骨下他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快,她感受了会儿,继而指腹划过他侧腰上的那道伤痕,忽地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他侧腰处有道已经愈合了不怎么显的疤痕,长长一道,想必受伤时很是狰狞。 她吻过那道浅色的痕迹……那好似发生在很久以前,画面却又清晰如昨。 那次她受伤比较严重,睡着后做了噩梦,醒时她一身冷汗地跨坐在他身上,手中匕首扎进了他的肩膀。 他握着她的手腕眉头紧皱,眼底却有些笑意。 “轻点?” 她放下刀子,借着窗外月光摸索出药箱,给他上了药膏。 后来睡得很安稳,天快亮那会儿醒来发现他在吻她身上的伤,吻非常轻,轻得她肌肤有些发痒。那是她从山林滚下去时被树枝划开的伤,从肋骨蜿蜒到侧腰,已经结痂。 他见她睁眼看她,解释说:“我也受过这种伤,很疼。”他给她看他侧腰上那一道比旁边肤色浅的痕迹。 “你那会儿……”阿芙洛顿了几秒,才把“也”字从舌尖咽下去。“想被吻吗?” 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安静地看了她许久,直到她快睡着了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也从来没对谁有过怜惜之情,他也不例外……并不例外。这只是一场新颖的利益交换——他吻了她,她便吻了他,而已。 仅此而已。 别无其他。 别无……其他。 -- 05.屋顶上的猫(2) 细雪渐渐落下,阿芙洛抬起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嘴唇,沾了雪花的嘴唇有些凉也有些甜。她回味一番,索性张嘴咬住。她的米哈伊尔眨了下眼睛喉咙溢出轻喘,不知是疼痛还是情动。 直到嘴中尝到血腥味阿芙洛才放开他,余光里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到指骨发白。她眨眨眼睛,视线向下,手指也跟着向下,轻车熟路地划过他的腰和小腹,伸进裤子里。 “别这样。”他闭上眼睛。 阿芙洛松了下他的腰带,以便自己活动。她手指屈起,敲了敲他涨硬的性器,嘲弄道:“原来你的敏感不是假装出来的啊。” “是……你。”他抓住她手腕把她手拽出来,声音里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她扬起下巴眼神讥讽地看他,另一只手扯掉他的围巾。他脖子左边有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刺青,图案是黑色与红色藤蔓交织错缠,单看图案有些狰狞,在他身上却有种异样的美感。 她凑过去在刺青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僵持了一会儿,他放开她的手,紧接着她听见手枪掉进雪地的声音,他的双臂搂住了她的腰。 “愿赌服输。”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阿芙洛手指一顿。 “去车上,或者楼下、林间……你喜欢哪里?”银面鬼拂去落在她发间的雪花,声音低哑又暧昧,夹杂着欲望,“从这儿往左越过两条街,拐角有家酒吧,去过吗?” “酒吧里有种特别的鸡尾酒,用伏特加、柠檬汁、苦艾酒、碎冰、砂糖、鲜奶油调制而成,调酒师说名字是蓝色雪莲,灵感来自一个冰冷又甜美的女孩。酒水颜色浅蓝近乎透明,味道烈而清甜,咽下去舌尖又有一点苦味,你应该会喜欢它的味道。” 他背叛了她,居然还敢如此若无其事?好似他们只是简单的久别重逢? “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你才是雪莲花。”她摸了摸他的腰。 “我是么?”他笑了笑。 你不是,米哈伊尔是。她心道。 “那家酒吧楼上有个房间,房间里的壁炉没日没夜地燃烧着,但还是很冷,每日清晨窗台都落满了雪、上边冻着几道冰锥。窗户正对着一座高楼,中间隔了条很窄的巷子,只有野猫能来来去去,一共有十六只。” 他侧过脑袋,手指撩开她的头发,捏了捏她的耳朵。 “有一次……我在那里住了半个月。每天食物不是抹了酸橙酱的黑麦面包就是奶油土豆蘑菇汤——老实说都很难吃……但也许我是被你把口味养刁了。”他说着嘴唇碰了一碰她的耳朵,碰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她没动作,他便张嘴含住她的耳垂吮吸了会儿。 “你猜那段日子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她垂在左侧的手,见她没反应,又伸出手指在她脉搏上绕了几圈。片刻后,他将两根手指从手套边上伸进去,不轻不重地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 他兀自自嘲一笑,说:“我总是看见你……有时你赤裸着靠在窗台上说你很冷,有时我们在壁炉边上做爱,直到火焰化成灰烬,有时——你勾着我脖子学巷子里发情的野猫喵喵叫,问我喜不喜欢听你这样叫,有时醒来你跨坐在我身上,身体比日光和雪更绚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听见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深呼吸声。而她也在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听得怒从心头起,她从前百般诱惑他的时候,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眼中的她究竟是个多蠢的蠢货? “说说看,银面鬼在别人面前发起情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没别人。”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糟糕了起来。 阿芙洛嘲讽地笑了一笑。 他用牙齿咬着她的衣领扯了下,将脸埋进她侧颈,深深地嗅着,许久才又开口:“你……你呢……我听说……” 他颤动的声音、手指、心脏……在漫天风雪里,仿佛作响的烈火。 他在她手套里的手指转动了个位置,指腹紧贴住她的掌心,轻轻划了几圈。手套弹性不怎么样,她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挤压她的掌心。带着一种微妙的紧抑感,他开始一下一下地挠她的掌心,动作很轻,弄得她心尖发痒。 那种她很难形容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他对她的动作总是很小心翼翼,她很受用他这种即使委屈他自己也不会忽略她心情半分的小心翼翼。她以前一直认为这是他胆怯的个性使然,但现在看来,这种动作分明是在试探她、打量她、观测她……阿芙洛眼神越发冰冷。 “嗯……我怎么忘了说了?我来是——猎犬她……她也许心怀鬼胎,前几天我在拉斯维加斯见到她和吉斯·达尔的人在一起。” “哦——终于玩够了暧昧的游戏了?” “不是、我没有……我是……” 他长长的睫毛轻扫过她的肌肤。 心怀鬼胎地在她身边潜伏那么久的人明明是他,他居然还敢在她面前挑拨离间起来,难道他以为自己还能再演一场戏?他是真的把她当马戏团的猴子看待了吗?或者他是在炫耀他骗过了她?在讽刺她、嘲笑她?他好大的胆子。 他以为她还会再相信他吗? “‘你是为了给我报信才会冒着被杀的风险让人发现行踪’——这就是你这次的投名状?” 阿芙洛禁不住发笑。 “我……没有。我来是因为、是……我很……” 他语气倏然低落下来,带着某种她不知道的困扰,听起来甚至有几分自我嘲弄的意味。 “我很——” “看来你把我的东西保护得很好。”阿芙洛突然打断他,从他腰上撤回了手。他有些愣神,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她,但一颗子弹从远处飞来穿透了他掌心。 她舔了下溅射在她唇边的血迹,边向后退边说:“下次见面的时候……” 直到楼顶边缘,阿芙洛翻身跳下,落地扬起一圈雪沫。 -- 06.猎犬(1) “我是你的话,会绑了他扒下他的皮做件衣服。” 这还是菲妮第一次当众质疑阿芙洛的决定。 菲妮翘着腿坐在茶几上,面向阿芙洛。猎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满。她才从她的约会中抽身,还穿着那件裸着整个后背的礼裙,她后背上大片荆棘花的刺青总会吸引到猎犬的注意力。 “为什么不把他抓回来或杀了他?你还记得叁年前你差点死在他手上吗?”瓦尔莎比菲妮更加愤怒,但显然她们两人关注的重点并不一样。 猎犬认为在场的自己也应该跟着说些什么,但她只是一个打手,在叁人中向来是和阿芙洛关系最远的那个,也许并不该参与这种……家事?她不确定应不应该把“阿芙洛和一个男人的纠葛”归类在私事里边。即使那个男人的背叛直接导致卡特罗亚损失了将近一半的战力、财富,间接导致卡特罗亚从黑道的巅峰跌落? 在她犹豫中,阿芙洛一句“懒得抓”盖棺定论了这件事。 菲妮扭头就走,瓦尔莎则低下头表示了顺从。 也许是因为菲妮和瓦尔莎的质疑引起了阿芙洛的猜忌,阿芙洛开始走到哪儿把她带到哪儿。她猜得到阿芙洛在担忧什么——菲妮也许威胁不到她,但瓦尔莎是她的姑姑,也是卡特罗亚当仁不让的二把手。假如阿芙洛有什么不测,瓦尔莎将直接接手卡特罗亚。 这是她的好机会。 但这个机会也许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猎犬站在房间门外听着里边的呻吟声和皮肉拍打声时想。听动静他们应该是站在门后做的,那个男的才十八九岁,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声音很好听。猎犬有些蠢蠢欲动,或许她也应该养个学生试试? 到后半夜的时候,阿芙洛喊她进去。房间里的几扇窗都开着,地板上散落了一些衣物和避孕套。 “送他回去,路上小心。”阿芙洛穿了件丝质浴袍,坐在单人沙发里神色倦怠地抽着烟。 猎犬应了一声,看向旁边才穿好衣服的青年。却见他在阿芙洛手边跪下来,有些可怜地问:“我不能留下来吗?” “你知道我从不留人过夜。”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过几天。”阿芙洛有些不耐烦。 青年难掩失落地站起来,这才转向她对她微笑,猎犬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猎犬带他上了车,走前吩咐了人去打扫房间。 这人有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跟银面鬼长得有几分相似。话说回来,阿芙洛这几年的床伴多半都是照着银面鬼那个模子找的。 瓦尔莎说阿芙洛有集邮癖。 她记得这个青年的名字是威廉,他裸露的脖子上满是啃咬的痕迹,手臂上还有些被绑缚的痕迹,看得出来他们今晚极为激烈。 “好姐姐,菲妮姐姐说她对我很好,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对我忽冷忽热的?”威廉坐在车后座上,忧心忡忡地问她。 他那双蓝眼睛还未经社会污染,显得极为干净明亮。猎犬借着车里的后视镜瞥了几眼,也不由放软了语气。 “别想太多。” 菲妮也没说错,阿芙洛对他是比较满意的,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抵得上他父母几年的工资,每次上床都会安排人接送他,还送了他两套房子,现在又特意让她送他回家。就一个被包养的情人而言,这待遇应该算是很不错了。 当然这点东西比起当年阿芙洛给银面鬼的就不够看了,至少银面鬼在阿芙洛身边那几年她就没想过别的男人。 “我……我是真的想帮她的忙。” “她的忙你帮不了。”她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阿芙洛这些床伴总是希望自己能帮上她其他的忙。他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当年银面鬼也是这样,只是谁能猜到他是真的有那个能力。 她记得以前有一次阿芙洛要去跟南美的军阀谈生意,她们几个都准备上私人飞机了,银面鬼——那时他还是米哈伊尔——他追来抓着阿芙洛的手,要她带他一起,说他保证不拖后腿。 “乖,太危险了。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阿芙洛把他抵在墙上又是亲吻又是保证,好半天时间才说服他放弃这念头。假如换了别人,阿芙洛应该会直接开枪让他滚出人间。 最后飞机要起飞了,米哈伊尔又不放心地跟上来嘱咐她:“那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有时间就打。假如……万一,一定要让人通知我。知不知道?” 后来一路上阿芙洛眼底都带着笑意。 猎犬回过神来,把车子开上一座跨河大桥。凌晨四点半的天色深沉如墨,桥上几乎没什么车辆。但桥上路程过去一半时,却有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后边撞上来。猎犬神色一冷,一边拼命踩油门一边命令惊恐万状的威廉趴下,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瞅着空隙给阿芙洛和菲妮发消息——瓦尔莎才被阿芙洛派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甩开那辆车的追尾,那辆车却一个转向加速绕到了她右边,不要命似的开着车从侧面往这边砸,她拿起枪在威廉的尖叫声中冲那辆车开枪。 刺耳的嘶鸣声、碰撞声、枪声冲破天际,直到两辆车齐齐从桥上翻下,摔到路边草地上。猎犬连忙一脚踹开车门跳出来,威廉也惶惶然地从后车门爬了出来,他的一条腿似乎受伤了,但猎犬此刻无暇顾及他,她紧盯着从那辆黑色轿车里走出来的人。 “米哈伊尔!”猎犬举起枪对准那人,“不对,我应该喊你银面鬼?” 但他看也没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向了威廉。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威廉一会儿,神色平静地问:“这就是她的新玩具?” “果然如此。”说着他抓起威廉的脑袋往窗玻璃上一砸。 -- 07.菲妮 菲妮赶到时银面鬼和猎犬正在桥下的草地上对战,满头是血的威廉躺在翻了的轿车边上。 她从敞篷跑车里跳出来,回头吻了一下驾驶座上她今夜的交配对象,接着举起枪哈哈大笑着冲进了战场。银面鬼反应迅速地冲她开了几枪,退后与她们拉开距离。 “没死。”他不耐烦地用下巴指了下一动不动的威廉,“我不想跟你们起冲突。” 猎犬闻言连忙过去摸威廉的脉搏,过了会儿,猎犬松了口气对她点点头。 “是吗。”菲妮若有所思地看着银面鬼,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她很难把眼前这个周身杀气腾腾的男人跟她记忆中的米哈伊尔联系起来。 她露出微笑,道:“阿芙洛也这样说,她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了。” 银面鬼扭头看了眼威廉。 “啊。”菲妮也跟着瞄了眼威廉,万分诚恳道:“你误会了,他有特殊的用途。她打算投资些电影,你得承认这张脸很能让人愿意花钱。” 他握紧了拳头,片刻后才放开,“所以,利用关系?” “你看他身上的痕迹就知道他们不止是利用关系喽,阿芙洛就喜欢睡这样的,没办法。要我说倒是更希望她喜欢你这样的呢,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菲妮耸耸肩,假惺惺地笑起来,“哎呀,我说这些干什么,这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假如你不再跟我们为敌的话,也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喝杯酒。” 银面鬼脸色有些发白。 菲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直到这时候她才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米哈伊尔的影子,她突然觉得自己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他看向她,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 猎犬还想拦一下,她抓住猎犬把她拽回威廉旁边,“不然呢,老大没说要抓他。你还是先看看老大的新欢的伤口吧。” “我已经联系人带医生过来了。”说着猎犬蹲下去,从车里捞出来医疗箱,简单给威廉包扎了下头上的伤口。 “老大真的对他没兴趣了?”过了会儿,猎犬犹犹豫豫地问。 “我不知道。” “那你那么说——” “你看不出来吗?他爱上了她。”菲妮笑得张扬。 猎犬不解,“这对我们会有什么好处?” “我们有好戏看了呀。”菲妮笑眯眯道。 但还没等这场戏开演,却有另一个男人先上了门。 那天傍晚她和阿芙洛一块吃饭,突然有手下人来跟阿芙洛报告说克里斯·霍克在房子外面,说想见她一面。 阿芙洛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就摔了刀叉,凶巴巴地说:“不见!” “我敢打赌他见不到你不会走。”菲妮信誓旦旦地说。 事实上,不止阿芙洛,菲妮对这个人也非常无语。 克里斯跟阿芙洛出身相似,父亲都是黑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克里斯他老爸跟阿芙洛老爸是几十年的对头,后来阿芙洛杀了自己老爸上位,两边人的关系才缓和下来,这些年有时也会有合作。 约莫一年前,克里斯从英国留学回来,不知从哪、怎么看上了阿芙洛。阿芙洛一开始也没拒绝他,图新鲜跟他上过两回床,但克里斯以为她这是答应他了的追求,开始以她的男朋友自居。 阿芙洛知道这事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十分难以理解地问:“他不会把每个跟他上床的女人都当成了女朋友吧?” 后来阿芙洛让菲妮带人揍了他几顿,结果他还没死心,追上门来说他是真的喜欢她,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让人打了出去。当然,顾着他老爸的面子,没打脸。谁知这家伙仍然不死心,一追就追了整整一年。他长得好看又愿意听话,阿芙洛中间也有被打动过,跟他约了几次会,但每次都是气冲冲地回来。 比如说,有一次约会他撒了一场玫瑰雨,在阿芙洛身边跳贴身辣舞。 “你有病吗?在我身边扭来扭去?” 阿芙洛一把把他推开扭头就走。 还有一次,他大半夜开车带着阿芙洛上山看星星。 “你有病啊?大冬天的跑山顶看星星弹吉他?” 阿芙洛踹了他一脚,夺过他的车钥匙扔下他,自己开车下了山。 又有一次,克里斯约她吃饭,包了酒店请了马戏团。 “你有病吧,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猩猩的。” 阿芙洛掀了桌子把他扔到马戏团的兽笼里让他冷静。 阿芙洛跟她们几个说起这些事时,菲妮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阿芙洛还不明所以,当真以为克里斯脑子出了问题,甚至忍不住亲自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劝说他爸赶紧送克里斯去精神病院治疗,他脑子一定非常有病。 果然,直到第二天克里斯还没走,很有“她不见他他就死在这里”的气魄。阿芙洛没办法只好让人去把克里斯带进来。菲妮赶忙拆了包瓜子好整以暇地坐进沙发里,阿芙洛愤懑地瞪了她一眼。 她做了个可怜的表情,“别生气嘛,我都帮你摸清银面鬼的心思啦。” 阿芙洛眨了下眼睛,“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菲妮连连点头,“以我纵横情场十几年的经验来看,他对你情根深重是无疑了。现在重要的是,猎犬真的有反心吗?” “试一下就知道了。”她手指敲了敲窗台。 “那要委屈一下瓦尔莎了。”菲妮叹了口气。 在让克里斯进来之前,阿芙洛把她的一个情人喊了过来。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讨厌我。”克里斯表情都快哭了,他指着客厅里只穿了件围裙的青年,“我就那么差劲吗?为什么他这种人都可以陪在你身边,我不行?” “贝伦,过来。”阿芙洛耐着性子喊青年过来,后者听话地走过来,她抬手啪地一声,毫无缘由地扇了他一巴掌。 青年温顺地低下头。 阿芙洛看向目瞪口呆的克里斯。 “知道为什么你不行了吗?” 菲妮很清楚,阿芙洛需要的是绝对在她掌控之下、不得不俯首称臣、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和反抗能力的男人。 -- 08.猎犬(2) ℗ο18ωèЬ.cοм 阿芙洛没再提过半点跟银面鬼有关的事,即使那天晚上银面鬼半路杀出撞车砸人,她也只对她说了句她辛苦了,甚至连威廉的伤势也没过问。猎犬有些怀疑菲妮说她很看重威廉那张脸的价值是真是假。 她现在和哑女轮班守着阿芙洛——阿芙洛身边那个哑巴女佣是个医生,听菲妮说也不什么善茬。不过她至今只见过哑女埋尸,还没见过她救人或杀人。 又一天半夜,她被阿芙洛喊进房间时,阿芙洛正满身冷汗地蜷缩在窗边的吊椅里。 猎犬心知她是又做噩梦了,这时候的她看起来会有几分脆弱,和往日那副动不动就要杀人、眼神充满戾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阿芙洛睡眠质量不太好,这在她们几人之间不是秘密。不过之前陪着她的人通常会是哑女或瓦尔莎,如果在叁年以前那通常是伪装成米哈伊尔的银面鬼。 “帮我。”阿芙洛看见她便伸出手臂,用下巴示意了下旁边桌子上的镇定剂。猎犬蹲下来,把镇定剂从她的手臂注射进去。 她一连打了两管,阿芙洛却仍然命令她继续。 “但是——”猎犬没忍住抬头看向阿芙洛,她神情恍惚,眼神有些涣散——药物成瘾,猎犬很清楚这种感觉。 瓦尔莎在这儿的话会想办法阻止她。 “别废话。”УūzⒽαīωū.ρⓦ(yuzhaiwu.pw) 猎犬又打了两针管,阿芙洛这才满意地收回手臂,向后靠在吊椅里,像晃秋千一样晃着。同时她举起手枪,对着墙壁和墙角等人高的玩偶胡乱开了几枪。紧接着枪口对准猎犬的脑袋,扣下扳机的阿芙洛笑容天真,带着某种孩子气的残忍。 猎犬瞳孔骤然放大,最后一颗子弹擦着她的太阳穴飞过,打在她背后墙上挂着的壁画上。她双腿有些发颤,忍不住大喘了口气,心想怪不得菲妮怎么说怎么都不愿意晚上和阿芙洛待在一块。她又不禁想到,银面鬼跟阿芙洛在一起将近四年的时间,上千个日夜,阿芙洛就真的意识不到能坦然接受她这种模样的枕边人不可能是什么性格胆怯、精神正常的人吗? 阿芙洛神色如常地放下枪,打量了她一下,突然歪头问:“你也很好奇我为什么放过他,对不对?” 猎犬的确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是个杀手,是一把谁都可以使用的刀。” 这话说得没错,但她一直认为阿芙洛很喜欢他,不可能容忍他的背叛。除非——阿芙洛对他失去了兴趣,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不再介怀他的背叛。她只有不再在意他,才可能不再恨他。 “他背后的人——”猎犬试探着问。 阿芙洛揉了揉眉心,“老实说我最初以为雇佣他的人是吉斯·达尔。” 猎犬眼皮一跳。 “吉斯一直想挤进从远东到北美的贸易航线里分一杯羹。当初米哈伊尔没能杀了我,却带走了那些能引来NSA的资料,我不得不断尾求生,吉斯却趁机和约瑟夫他们达成了合作,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比他受益更大。” 东海岸这边的黑道势力是阿芙洛、吉斯·达尔、理查德·霍克叁分天下。理查德上了年纪以后就逐渐将心思放在了产业链的洗白上,不愿意再冒着风险扩大势力范围,很少主动出击。吉斯·达尔则是借着叁年前阿芙洛失势的那场东风才一跃而起,成为了和另外两人分庭抗礼的一大势力。所以阿芙洛会有这个怀疑很正常。 说着阿芙洛吩咐她给她点了根烟,她深深吸了一口,才继续道:“但是,米哈伊尔对吉斯这个人似乎没什么了解。” “吉斯·达尔确实很有嫌疑。”猎犬不太敢多说什么,更何况,她看起来只是在理她自己的思绪,并不需要别人插嘴。 她对她笑了笑,“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那天。” “是。”猎犬低下头。 阿芙洛没再说话,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猎犬见状准备悄悄退出去,然而当她握住门把时却见阿芙洛好似被什么惊醒了一样,睁开双眼偏头望向窗外,茫然若失地喃喃自语:“我不记得我跟他赌过什么?” 什么赌?猎犬稍稍警醒了下,但阿芙洛没再出声,闭眼又睡了过去。以防万一猎犬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直到她那边没动静了才退到门外。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周,瓦尔莎外出办事回来那天,阿芙洛在她控股的一家酒店定了席给她接风。理查德的儿子克里斯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喜气洋洋地跑过来,给阿芙洛身边的她们几个一人送了一份礼。 然后他跑到阿芙洛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接受。” 瓦尔莎当场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扶着桌子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拼命朝阿芙洛使眼色,用眼神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眼睛眨得都快赶上扑闪扑闪的小蜜蜂了。 猎犬听到时也是一惊,暗自嘀咕了一下,他这话为什么说得好像阿芙洛跟他告白、或是求婚了一样? 阿芙洛表情也仿佛吃了苍蝇似的,只有菲妮在哈哈大笑,看来有什么事是菲妮知道而她和瓦尔莎不知道的。 不过阿芙洛很快调整了表情,冷淡地说:“哦,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克里斯闻言有些手足无措,阿芙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学不会听话是吗?” “我、我现在就走。” 猎犬眯起眼睛看着克里斯远去的背影,她对这个对阿芙洛死缠烂打、一派痴心的人印象也不太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敢打赌,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行为浮夸的傻白甜小少爷,此刻正野心勃勃地妄想利用爱情征服阿芙洛、利用婚姻和生育囚禁阿芙洛,盘算着把整个卡特罗亚带回去给他老爸做庆生礼物。 -- 09.刀尖下的白鸦(1) ℗ο⑱ωèЬ.Ⅽoм 她的消息很难探听到,也很容易探听到——如果是绯闻一类的消息,那就很容易,如果是她本人的行踪动向,那就很难找到蛛丝马迹。 米哈伊尔总有种这些消息是在针对他的错觉。 因为以前是不会有什么有关她的确切情报流出来的,顶多有小道消息扯上一两句说她喜好美人,或者是什么她和哪国总统、首相、将军乃至什么海盗有染等等像是叁流艳俗小说里的听起来就很虚假的消息。这么多年来,道上鲜少有针对她的分析,就是因为有关她的情报太少太假,甚至可以说她本人就是神秘的代言词。他最初接触她之前,也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收集到一些有关她的情报。道上的人在形容一个人太过神秘时总喜欢说:“她神秘得宛如阿芙洛。” 但自从他们见过面,他就经常能找到什么她看上了哪个模特、和哪个画家亲亲我我、把某个男人带回了她住处之类的情报。 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个满脖子都是吻痕、和他长相有一点点相似的大学学生。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找替身也不要他? 米哈伊尔烦躁地对着墙壁开了几枪。 这所公寓是威士忌他们搞的一个据点,在布鲁克林区,附近很混乱,连警察都很不愿过来,正好方便他们这种人做事。 米哈伊尔拿起手机,看着威士忌几人的联系方式有些犹豫。他不愿意牵连到他们,阿芙洛没有对他怎么样,但别人就很难说了。没等他下决定,他们自己找了过来。 来见他的人只有威士忌和斯凯,不过想也知道斯诺和其他现在在纽约活动的人肯定也跟着来了。УūzⒽαīωū.ρw(yuzhaiwu.pw) “大哥你受伤了?”威士忌惊呼。 他左手上的绷带又有点渗血,这也难怪,他的左手被子弹打穿,还没好彻底就跟猎犬打了一架,现在恐怕得再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了。他从椅子上起来,把绷带换掉,活动了一下手指。 斯凯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放在桌上,从中拿出冷藏食品放进冰箱,又开了几罐黑麦啤酒,一人一罐递过去。“阿芙洛撤掉了追杀令,是不是……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果是要做什么事的话,我们也能——” “与你们无关。” 他不用再隐姓埋名躲躲藏藏,不用警惕出现在眼前的每个人,也不用再被人命令驱使、再被身体里的芯片威胁……他得到了他从第一次出任务时就梦寐以求的自由,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痛快?为什么他摸着侧颈上的刺青,想的却是她咬他时她唇齿间的温度。 “哥,你有事别一个人扛着。” 米哈伊尔听了他的话,瞬间脑子里被塞进了无数种溜进阿芙洛的房子,把她扛到肩上带走藏起来的计划。不,不可能,那样的话她会杀了他。 不,他宁愿她想杀了他。 他背叛了她,为什么她能那么无动于衷?甚至都不想杀了他了? 难道她真的如菲妮所言对他失去了兴趣?不,不可能,她明明还很喜欢抚摸他亲吻他,她还承认他这具身体是她的。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们最好离我远点。” 米哈伊尔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颗哑火的炸弹,想炸炸不了,闷得要命。 也许他的表情有点可怕,威士忌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举起双手,“我这就滚。” “回来。”米哈伊尔喝了口酒镇定心绪,“我们现在有多少人能用?” 他得再见她一面。 “干什么用?杀人的话那只有我们几个。” “不,不杀人,只是监控几个地方。” “哦,那我能找到叁四十个人。” 他只知道她在这座城市里,他在地图上划了一些他觉得她和她身边那几个人可能会去的地方,把地图递给威士忌。 她没让他等太久。大约七八天的时间,威士忌那边就有人来了消息说见到她和一个男人走进了一家酒店,那男的提前几天包下了酒店的上边几层。 米哈伊尔迅速赶了过去,吩咐其他人离开,自己待在酒店对面的楼里透过望远镜观望。酒店顶层有家旋转餐厅,他眼睁睁看着阿芙洛笑着和那个男的面对面地坐下。 他知道这男的是谁,老霍克的小儿子克里斯。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长得并不像他。重要的是阿芙洛穿着皮靴和吊带短裙,是很普通日常的女性装扮。但她明明更喜欢口袋很多、能藏很多刀和枪的衣服,那会让她有安全感。 所以她见这个男的为什么会穿得那么日常,这么不加戒备。 他们是不是—— 米哈伊尔努力制止住自己脑海里的想象。 他换上偷来的酒店服务生的制服,混进厨房,在准备端给他们的酒里下了一点迷药。 这点剂量对阿芙洛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她以前经常接触这类药物,安眠药、镇定剂、迷药……一切能让她睡得着的东西。他费了很大心思才让她逐渐戒掉。想着米哈伊尔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子,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那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他躲在暗处看着冲阿芙洛傻笑的克里斯喝下酒水,没等到他趴下就忍不住地跳了出来,好在他快走到餐桌边上时那男的摇晃着脑袋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走。”他拉住她的手。 她没站起来,也没看他,只是把一张房卡按进了他手心。 他迟疑片刻,耐着性子按那张房卡上的房间号独自下楼找到房间。但他一进去就有些发懵,房间里的摆设和他前不久对她提过的那间、在阿纳德尔的酒吧的房间摆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间房大了很多。米哈伊尔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很明显她知道他会来,是有他的人泄密还是他的一举一动本来就在她视线之下?她这样做究竟是想捉住他还是—— 为什么他会突然有种他们在偷情的即视感,但是、该死的,明明他才是她的正……正牌男友? -- 010.刀尖下的白鸦(2) “这家酒店的制服不太好看。” 阿芙洛评价他身上衣服的目的向来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脱掉。但他现在不确定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双手抱胸背靠在门上,懒洋洋地打量着他,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没带几分欲望,他却被看得身体有些紧绷。 壁炉中的火柴滋滋作响,窗台没有积雪,却有冷风飘进。他掩饰性地倒了杯水,清清嗓子,努力使自己语气显得冷静,“跟他吃饭开心吗?” 她只是微笑。 米哈伊尔有些坐立不安,他想要质问她,却又害怕听到他不愿听到的答案。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手却未离开杯子。他眼睛盯着那张棉麻的桌布,余光里她的双腿交迭,腰部裸露,紧身的黑色吊带贴着胸脯,勾勒出利落的曲线。 他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水。 她手指随意地撩了下头发,几缕微卷的金色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在突出的锁骨上。 画面真实又清晰。 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解开制服的扣子。 她视线移到他左手上,终于开口,却答非所问,“手还没好吗?” “不碍事。” 他脱掉棕色马甲和蕾丝花边的衬衣。 “不碍什么事?”她扬了下嘴角。 米哈伊尔顿了片刻,不太确定地看向她。但他们视线才一交汇,她就从门前几步奔来,刹那吻了上来。他的身体先于意识,习惯性地搂住了她的腰,他突然有种自己总算活过来了的奇妙感觉。 她的唇舌有龙舌兰的香味。 “喝酒了?”他在喘息的间隙说了一句废话。而她全然不顾才将近窒息的危险,转瞬舌头又滑进他嘴巴里,交缠得迫切而热烈。他闻到他嘴唇被她咬破溢出的血腥味儿,和苦涩辛辣的龙舌兰混杂出原始而又凶蛮的风暴。他的脑子一边尝试清醒,一边劝他沉醉。 他们倒在沙发上,把抱枕挤落在地。她的指甲刺进他的脊背,痛楚带来兴奋。他不自觉地想把她抱到桌子上,但手掌碰到她的屁股却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没穿内裤。 米哈伊尔一瞬间怒不可遏。 去他妈的,他要杀了克里斯。 她被他推开,似乎有些不解,手掌反撑在桌边上,微仰着头轻声喊他:“米哈伊尔。” 她习惯了发号施令,日常说话的语气总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傲慢和冷淡。但喊他的名字时她的语气总会软和几分,他的怒火也不由被喊弱了几分。 “你别信他!他是在勾引你!想利用你!”他抱住她。 嫉妒是一剂毒药,他恨不得用尽所有恶毒的词汇来修饰他嫉妒的人、用尽所有狠辣的手段来对付他嫉妒的人,却宁死也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那卑劣的一面。 “你就不是了?” “这不一样。” “是吗?”她才吻过他,神色却淡淡地,看不透究竟在想什么。 他嗅着她身上令他迷眩的香味,愤怒而又冷静地说:“我会杀了所有接近你的男人。” 与其说他在宣告,不如说他在预告。 可是,一种恐惧在他心上弥漫开来,假如她因为他杀了哪个男人而厌恶他呢?那天凌晨在面对着满身都是她的痕迹的男人时,他不正是因为这样的恐惧才让他的怒火变成了空谈? 她毫不在意,神态轻松地调笑:“那我应该想杀谁就上谁了?” “闭嘴。”他捂住她的嘴巴又放开。 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稍稍后退了一下,“我不会做你的地下情人的。” 这种事情需要提前讲明白说清楚。 他只想是她的唯一。 阿芙洛眨了下眼睛,细密的眼睫被阳光洒上金粉。 “你不想要我?” “不是!” 她轻笑了一声,指尖贴着他的腰,绕着他走了一圈。 “你什么时候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的?我以前愿意惯着你的时候?我无理取闹的米哈伊尔,我想上你时你最好乖一点,别说话,别影响我的兴致,别想什么你不配想的东西。” “我……” 他脑海里倏然浮现出那天清早他拿枪指着她的脑袋时,这张脸上的表情——老实说,他想过她会愤怒、会惊恐、会难过、会不敢置信、会恨他入骨……却独独没想过她会茫然无助。 “过来,跪下。” 她背靠在燃烧的壁炉旁边,像他幻想中的那样。 他不情不愿又自觉理亏地走过去跪在地上,把她短裙往下拉到膝盖。她的私处水光潋滟,有种诱人的光泽,连毛发都沾着些水色,敞在他眼前时他几乎丧失理智,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下次想张嘴时我不介意你冲着这儿张开你的嘴。”她手指插进他头发里,语气稍显满意。 一面是欲望一面是愤怒,他的神经仿佛在烈火和寒冰之间跳跃。 “米哈伊尔?” 他忍了一下没忍住,咬牙切齿地问:“什么时候湿的?” 她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有些无奈。 他抬头看向她,她不耐烦地撇过头,“亲你时。” 是因为他才湿的?他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舔了舔她大腿内侧分外柔软的肌肤,继而张嘴含住樱桃一般红润的阴蒂,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她卷曲的毛发贴在他嘴唇边上,有些毛绒绒的触感。 她轻吟了一声,双腿不自觉夹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很清楚她哪里最敏感,怎样最快乐。他舌头刮擦过她两瓣艳色的肉,注视着她翕动的柔嫩穴口,觉得自己浑身神经连带下体都无法抑制地炸了起来。他掐了掐自己掌心,艰难地克制住想把她按到墙上插入她身体的冲动,伸出舌头在她穴口浅浅抽送。 他感受着舌尖奶油一般滑腻的触感,闭上眼睛,也有别人亲吻过这里吗? -- 011.玫瑰与镰刀(h) 他被自己的想象激怒,张嘴欲咬。她却发现他的企图,扯了一下他的头发,紧接着一把枪抵住他的脑袋。 “这么警惕我?”他说着轻轻咬了一下她的阴蒂,好似本来就只是想挑逗一下她。 “面对着一个曾经被你用枪指着脑袋的人发出这种疑问,是不是太没常识了点?”她用枪管抬了下他的下巴,努力维持冷静的声音在间或难以克制的喘息里散发出别样的诱惑力,“我的米哈伊尔,嗯……我应该感谢你带给我的危险让我感到更刺激了吗?” “别太紧张,我想要你。”他吻住她的穴口,伸进去舌头,模仿接吻的节奏在她小穴里搅弄。 他们接过无数次吻,做过无数次爱,但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形下发生这样的关系。米哈伊尔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某些东西已经破碎,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 头顶的枪管移开了点,他不确定她是放松了警惕还是被快感俘获动摇了理智。他吮吸着她的花液,他们的暧昧缠绵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但在她因为他而来临的高潮里他仍然感到了满足。 他站起来,舔了舔她按在扳机上的紧绷的手指。 “你没生疏啊。”她神色莫测地说。 “我没有过别人。” “关我什么事?” 说是这样说,他却能捕捉到她突然兴奋了一点的心情。他捉住她另一只空闲的手,咬着她的指关节舔舐。 她把枪扔远,他顺着她的动作向后倒在四角都有柱子的床上。她脱掉皮靴和裙子,跨坐到他身上,去解他的皮带。她摸索了一会儿,愤愤不平道:“你就不应该穿任何衣服!” “我一直以为你很享受脱我衣服的过程。”他伸手想帮她也帮自己,却被她一掌拍开。 “嗯,这话倒是没说错。”她总算弄开了皮带扣子,把他裤子连带内裤一块扒拉下来,“礼物得用盒子装起来。” 米哈伊尔禁不住喘了一声,稍稍从她身上移开了点视线以压抑自己的冲动。 “什么时候硬的?”她敲了敲他涨硬的阴茎,把问题丢了回来。 “你明明能看到它的变化。”服务生制服的黑裤子并不宽松。 她愉快地笑了一下,“这根肉棒比你听话得多了。” 她低下头,握住他阴茎根部,抬起屁股慢慢地坐了上去。 她的阴道湿热又紧密,他被刺激地低吟了一声。她费了会儿时间才把他整个吞入,紧接着她颇为满意地叹了一声,“米哈伊尔,我的确不舍得杀你。” “你想过杀我吗?”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腰,见她没反感便双手都覆上去,在她腰间来回摩挲。 果然带着绷带还是有些碍事,他用牙齿咬开左手的绷带。 “你是受虐狂吗?”她看了眼他伤口结痂又裂开的左手,幅度很小地扭着屁股,好似在适应她身体里的东西。 他双手从她吊带下边伸进去,把她吊带往上扯过前胸,左手划过的地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划下蜿蜒血迹。 “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好比他最熟悉的是她的身体,“这点疼痛……嗯……比起你给我的快感不值一提。” 他舔舔嘴唇,视线在她玲珑饱满的胸部游走。他轻轻捏了一捏,细腻的触感令他想起红丝绒的蛋糕。 好想咬一口。 她俯下身,粉红乳尖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摩擦他的胸肌。他双手也随之绕到她背后,从她的后颈一路抚摸到她屁股,掐了掐。她一只手撑在他胸肌上,另一只手抓着床头边的柱子,身体扭动起来。 “哈……我以为……”她眼角染着欲红的眼睛半阖,沾血的雪白身躯摇晃得剧烈而惹眼,“我伤你会让你欺骗我欺骗得更心安理得了一些?” “别发散思维。”他把手插进她头发里,在两人交织的喘息声和濡湿水声里喊她,“阿芙洛。” 她呼吸越发急促动作越发激烈,垂落的金色头发扫过他脸颊,“以前我会想……嗯……你是有多害怕失去我才会那么甘之如饴地被我折磨……” “我是……心甘情愿。”米哈伊尔一只手从她前胸划过,穿过被挤压成一条线的黑色吊带,抚摸她的喉咙、她跳动的脉搏。 “你不是。”她在抵达最高点时闭上眼睛,“米哈伊尔。” 他过了许久才从高潮的余韵里回过神来,她趴在他身上,眼睫轻轻颤动。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咬我。” 他想要更多她的印记。 “我不是狗。”她嫌弃地皱皱鼻子。 他咬了她。 “我不是受虐狂。”她皱着眉头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牙印,坐起来时从床头柜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把枪,枪口抵住他喉咙。 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蛮荒的野兽也像流泻的月光。 “杀了我吧。”他定定地看着她,这样他就可以说他身上的子弹孔是她的杰作。 -- 012.修罗场的白鸦(3) ℗ο18ωèЬ.cοм 她抿了抿唇,从他身上起来。 米哈伊尔有些不知所措,他试图理解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是因为什么。 她不想杀他,又不想咬他。 她把吊带拉下来遮住前胸,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抽了几张湿巾擦拭她私处。他从床上坐起来,又不受控制地有些蠢蠢欲动。 “别想了。”她冷淡地瞅了他一眼。 米哈伊尔被她那一眼看得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他深呼吸几口气,心烦意乱地随手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自己,穿上裤子走过去。 “是我——”他想要道歉。 “你不是米哈伊尔。”她打断了他。 他张了张嘴,“那我是谁?” 她在想别人?她把他当作了谁? “你在想谁?”他毫无立场地质问。 她不肯说。他一手揽住她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咬上她的唇。她反应迅速地咬了回来,血腥味儿立刻弥漫开来,他们疯狂地掠夺对方口中的空气,仿佛氧气只在这咫尺之间还有剩余。 直到濒临窒息她推开他,忿然扇了他一巴掌。 她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愠怒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嘴唇咬出血。”УūzⒽαīωū.ρⓦ(yuzhaiwu.pw) 他伸过去手自作多情地与她十指相扣,把自己脖子递过去,“那你咬我。” “你有病。”她甩开他的手,冲着他的脖子拍了一掌。 为什么她偏偏不肯咬他?他想到她在别人身上留下的咬痕,心下只觉酸楚苦涩得厉害。 她撇开他,穿上裙子和皮靴,靠在窗边点了根烟,他跟过去把她指间的香烟掐断。 “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她无声地看向他。 米哈伊尔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介于愤怒和委屈之间的情绪,蓦然心脏有些刺痛。 “是我错了,我道歉。但我……” 特殊训练营的几千个人里只会有几十人活到毕业。他不知道以往从训练营里出来的人是怎么样的,反正他们那一届,活下来的人无一例外都走向了叛逃。 第一个叛逃的人的数字是0631,负责训练他们的长官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控制0631的芯片爆炸的按钮。第二个是0649,他被抓回来,在他们面前爆炸…… 第叁个第四个……对自由的向往仿佛病毒,在他们之间蔓延。 叁十六人剩下二十叁人时,研制芯片的人终于露面。他给了他们二十叁个任务,每完成两个任务就抽签随机拆掉一个人的芯片,直到任务结束给剩下的所有人自由。 杀掉阿芙洛是第二十叁个任务。 当真是一笔好值钱的买卖。 想得到什么必然要失去什么,这很公平。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样做,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只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米哈伊尔低头亲昵地在她耳边磨蹭。他费尽心思才找出他自以为两全其美的路,但叛徒就是叛徒,他走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会再回来。 只是,他怎么会这么不甘心?怎么会失控成这样?甚至不惜以死亡为代价换取独属于她的烙印? “我……原谅我。你想想,假如我没有接下这个任务我们也不可能相遇对不对?我以后只替你杀人,想要谁的人头都给你,那些因为我造成的损失我都一一找回来,如果这样你还生气……那你就惩罚我,随便你怎么惩罚好不好?” “别着急,有的是你受的。”她冷笑了一声。 “我不是指这种……不是你跟别人、跟别人……”他一点也不想说出那两个字,“的惩罚。” 阿芙洛表情十分惊讶,“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以为我上他们是为了惩罚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蠢的贱货?” “不是!别这样说自己。” 她扇了他一巴掌打开房门。 他慌张地想拽她回来,“是我不好,我……你别要他们,我们重新来过——” “他是谁!” 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插入。 米哈伊尔皱起眉头,蔑视地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克里斯。他侧身挡住阿芙洛,十分不爽地问:“这个男的又是谁?” 他自然清楚这人是老霍克的儿子,他想知道的是这人跟她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有说有笑地跟他吃饭? “你以前可不喜欢问东问西。”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回答了一下,但他宁愿她什么也没说。 “未婚夫。”她说。 米哈伊尔脑子轰然一响。 “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在说气话! “我说,这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你答应了?”被她提到的克里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但他目光投向米哈伊尔又不由迟疑,“但是,他……你和他……” 阿芙洛没搭理他。 她仰起头,手指捏了捏米哈伊尔的后颈,示意他低头。他动作僵硬地低下头,她凑近他嘴唇,亲了他好大一会儿。 她在说气话? 吻并不激烈,带着安抚性质,他的惊怒自然而然被抚平。 他们才做过爱,他脑海里闪过她晃动的身躯和被欲望占据的眼睛,她的呻吟声比炮火轰鸣还要悦耳动听。 她在说气话。 米哈伊尔重复说服自己。如果这样拿话刺他能让她好受一些,那他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说到底,现在这样也是他太贪心、不满足、什么都想要的结果。 他旁若无人地拥住她,向她索要更多的亲吻。 但她此时却推开了他,扭头对那个愣头愣脑的克里斯说:“急什么?玩玩罢了,又不是不跟你回家。” 说着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米哈伊尔身体先于意识,一把抓住她的手。 阿芙洛反手利落地给了他一枪,再也没理会他一眼。 -- 013.猎犬(3) 房间里瓦尔莎和阿芙洛正在吵架,猎犬站在虚掩的门外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进去,毕竟克里斯还在楼下大厅兴奋不已地等着见人。换了以前她自然不必把克里斯当回事,但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阿芙洛的未婚夫,她就不太好慢待他了。 她听不太清她们在吵什么,不过她猜也猜得到无非是银面鬼和克里斯的事。瓦尔莎一直不能接受她放过了银面鬼,加上阿芙洛和克里斯的婚约,她认为这是白白把卡特罗亚送给老霍克的行为,此时爆发冲突也很正常。 猎犬倒不太担心阿芙洛和克里斯的婚约,连她都能看出克里斯心怀不轨,更何况阿芙洛。阿芙洛既然敢接受克里斯的求婚,那必然是有了什么对策,她可不认为阿芙洛会允许老霍克吞并她们,反之还差不多。 瓦尔莎越吵越凶,声音越来越大,估摸着是真的上了火。 “你不可能找到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听见瓦尔莎气冲冲地大喊。 这话倒是令猎犬一愣,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瓦尔莎口中“不存在的人”指的应该是米哈伊尔。 她想起最初那个伤痕累累的青年身上只随便戴了几件首饰、跪在阿芙洛身旁垂着眼眸的温顺模样——彼时的阿芙洛正抱着炫耀的心态向她们展示自己新的玩具。 她猛然意识到,阿芙洛是在找米哈伊尔,而非银面鬼。阿芙洛想要的是那个她从人口贩子手里救下的脆弱、沉默、遍体鳞伤的男人,而非那个狡诈、危险、赫赫有名的杀手。甚至她最痛恨的也有可能并非是他的背叛,而是他并非她认知中的那个人。 她的米哈伊尔是什么呢?是个除了她在这世间再无别的牵系、离开她就无法生存下去的菟丝花。谁会不喜欢温顺又漂亮的小宠物呢? 而银面鬼……猎犬想起那天夜里见到的男人,忍不住握紧拳头,那是一个所有追求力量、渴望战斗的人都会想要与之一战的强大对手。 阿芙洛迷恋上了这样一个人伪装出来的模样,她喜欢上了……一张面具。 也就是说,她是真的泥足深陷。 刀尖倏然贴近猎犬的咽喉,猎犬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她甚至没察觉到菲妮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菲妮在她耳边轻语。 等到刀锋撤去,她扭头看了眼菲妮的背影,那大片荆棘花的刺青依然吸人眼球。 是提醒还是警告? 瓦尔莎摔门出来时余怒未消。 一个组织的老大和二把手矛盾激化,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猎犬镇定了一下心神,敲门走进房间向阿芙洛报告克里斯在楼下的消息。 “让他等着。”阿芙洛坐在单人沙发里,神色厌厌地抽着烟。 她应了声准备去传话,阿芙洛却又叫住了她。猎犬在原地站了半晌,她才再次开口:“我打算把拉斯维加斯那边的事交给你。” 猎犬下意识地一惊,反应过来又是一喜。她迅速收敛了心情,犹豫不决地说:“但是……瓦尔莎……” 拉斯维加斯那边的事情一直由瓦尔莎负责,现在才刚刚站稳脚跟。她现在把那边事情移交给她,等于是在打瓦尔莎的脸。 阿芙洛是真的打算放弃瓦尔莎? “也许是年纪大了,她太追求稳妥了,可我不想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边捡残羹剩饭。” 她明白她的意思。 阿芙洛掌权时拉斯维加斯的蛋糕已经被瓜分殆尽了——地下非法的赌局由西海岸的黑手党把持,地上合法的赌场则是资本家的地盘。一般没人敢去招惹那边的势力,她却斜插一脚,还愣是插了进去,但很明显她并不满足于此。 “我不确定我——”她有些踌躇。 阿芙洛这个人太过贪婪、太过好胜、太过追求刺激与危险,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弃、什么赌局都敢压注。 她当年的胃口甚至大到连远在俄国的地下的军火贸易市场也想给吞下,如果不是银面鬼的背叛,说不定这件事她已经做成了。 而猎犬当初投靠阿芙洛正是看中了她的贪婪,但她现在已经不确定这究竟是是她的缺点,还是她的优点了。思及此猎犬不由暗自一惊,难道自己也像瓦尔莎那样因为年龄的增长而不敢再冒险了吗? “你知道,你最讨人喜欢的地方是什么吗?”阿芙洛手指敲击着沙发扶手,目光淡然而又充满存在感地打量着她。 猎犬不确定地挥了下拳头,“拳头?” “是野心。”阿芙洛露出微笑。 “我喜欢你野心勃勃的样子。” 注视着她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幽暗如火,仿佛能完全探查出她的所思所想。 “别让我失望,可以?” -- 014.克里斯 “你当真要跟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结婚?” 克里斯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底气地反驳对他的婚约不敢置信的发小,“她没有水性杨花!她只是……只是孩子气了些。我们结婚以后她就不会再跟别人……再对别人有兴趣了。” “她承诺的?”他的发小吃惊地看着他。 “没……她、她什么也没说……” 克里斯有些沮丧地摸了摸自己脸颊,事实上,他才被阿芙洛赶出来。当他委婉地提到她应该跟其他男人适当保持距离时,阿芙洛给了他一耳光,怒火中烧地让他滚,说:“别以为我答应你的求婚就是允许你给我带上印着霍克两个字的狗牌子了!” 发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那你只能努力让她怀孕了。等到孩子出生——” “她不能生育。” “哈?想想也是,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过她了。” “不是这样!”克里斯有些冲动地站起来,觉得自己不能容忍发小对他的未婚妻用这么随便的语气,“她小时候她爸拿她挡子弹,子弹穿过了她小腹。” 这件事是瓦尔莎偷偷跟他说的,她也跟他说等他们结了婚阿芙洛就会收心了。 她说:“你要知道,像她这样的人从来不缺男人,喜欢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她可能会被惯出来一些小毛病。这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毕竟你爱她,不是吗?” 他爱上了她? 克里斯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也没想到阿芙洛会突然答应他的求婚,他本来只想通过这种手段来表现他对她的痴心的。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她说出她会和他结婚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雀跃得像坐上了火箭。 发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爸知道这事吗?” “不,你别告诉其他人。” “那你们怎么要孩子?” “我、我也不知道……”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你还记得你当初接近她时是怎么夸口的吗?要让那个淫荡的女人臣服在你的胯下,为你哭泣为你疯狂为你——” “这种、这种事不能让她知道!”克里斯紧张地四处张望,周围人围着赛场中心的几匹即将上场的赛马欢呼,没谁关注他们这一角。更何况这家赌马场是他老爸开的,按照规矩阿芙洛的人应该会避开这里,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她很孤独,也许我可以……” “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服你老爸吧。” 想到这点克里斯就有些心虚,当天晚上他缩着脖子站在书房里,他老爸拿拐杖指着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我才不会看着那老巫女成为我们家的人!天知道她跟多少人上过床!” “没准她是真的被我们持之以恒的克里斯打动了。我们女人么,总会因为爱情干点傻事的。” 书房除了他和他老爸,还有一个叁四十岁的女人,她是他老爸的情人。克里斯很讨厌她说“我们的克里斯”,他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妓女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同意这件事!你当初说你只想跟她上床,我才允许你跟她接触的!我可从没同意过你跟她结婚!她一个、一个淫妇,居然想跟我儿子结婚?!”理查德·霍克拍着桌子大骂。 “我——”克里斯欲辩无言。 “亲爱的,你还记得你第一任夫人吗?当初她老爸和你一块上我上得多开心,哦,不得不说那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可第二天他不还是让自己女儿跟你结了婚?”玛丽用手指掐灭了烟,“婚姻是一笔交易,这不是你说的吗?想想阿芙洛·霍克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吧?” 理查德坐到椅子里,捏着眉心不情不愿地退让了一步,“但我决不允许那种人生下霍克家的孩子!” “哈哈哈。”玛丽毫不顾忌地坐到理查德的腿上,勾着他脖子大笑,“我记得你十几岁时还跪在街上给人刷鞋子,这么看来,霍克家也不比你口中的那种人高贵多少嘛。” “臭女人!闭上你的臭嘴!” 玛丽一扭身,笑着躲开理查德的巴掌。 …… 不管怎么说,克里斯很感谢玛丽使他父亲同意他这桩婚事了。 婚礼定在今年六月份,两边人都不愿意张扬,便把地址定在了太平洋上的一座岛屿上,宾客只有两边的亲朋好友——他老爸坚持婚礼不能出现太多阿芙洛那边的人,婚礼必须由他们的全盘操控,但阿芙洛亲近的几个人是不能不邀请的。 克里斯看着邀请名单发愁,他想了会儿拿着名单去找了阿芙洛的姑姑。但没想到在瓦尔莎那边见到了玛丽——他拟邀请的人的名单上没玛丽,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瓦尔莎倒是神色自若地给他倒了茶,把他准备的婚礼宾客名单上的猎犬的名字划去了。 “她手上有很重要的事,抽不开身。”瓦尔莎说这句话时表情有些讽刺。 克里斯不免想多问几句,却见玛丽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按下心中疑问。后来趁瓦尔莎拿点心的时候,玛丽凑过来偷偷跟他说了句:“猎犬和瓦尔莎之间有些冲突。” 他又不得不向她道谢。 -- 015.野酒(1) ℗ο⑱ωèЬ.Ⅽoм 她穿上了白色的婚纱。 婚纱从侧腰到一侧肩头点缀着幽蓝色的花,裙摆一侧稍短、一侧曳地,细纱层层迭迭犹如绽放的白玫瑰,在阳光下随着她的走动而划出细微的波浪,在她锁骨之间的红宝石项链和她头顶银色王冠相得益彰。 米哈伊尔透过瞄准镜看得一时有些忘我,直到她在花童和宾客的簇拥下,从铺满了鲜花的红毯上走进教堂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投向迎接她的男人。 搀扶着阿芙洛的瓦尔莎把她的手交给克里斯,米哈伊尔从瞄准镜里看了几眼克里斯挽住她的手,白色教堂里的神父张开他的嘴吐出诅咒的话语。 他将瞄准镜的准心定在克里斯的后脑勺上,扣动扳机。 但在子弹飞出那一瞬间,阿芙洛仿佛预知到了什么似的推开了克里斯,子弹擦过克里斯的太阳穴。一瞬间宾客大乱,理查德·霍克安排的安保人员纷纷围上来,另有一部分人朝着子弹射出的方向赶来。 她的敏锐使得米哈伊尔下意识地露出了与有荣焉的得意笑容,下一刻他又因为她保护的人是克里斯而恼羞成怒地按下了埋在教堂里的炸弹。 尖叫声响彻教堂。УūzⒽαīωū.ρw(yuzhaiwu.pw) 海盗们喜欢把这座岛称为尖叫岛。 听说是因为大航海时代,登岛的海盗屠杀了岛上的土着,土着的尖叫声连续了几个日夜。时至今日,从岛屿北面的峡沟路过还能听见那时的凄号。 米哈伊尔不知道克里斯一家子把婚礼地址选在这儿有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但也许是他恶毒才会这么联想。 威士忌他们放了几颗烟雾弹,从四面八方掩护他的行动。米哈伊尔趁乱混进宾客群里朝四处随便开了几枪,而后朝着阿芙洛所在的方向移动。 这座教堂是为了他们的婚礼现盖的,他混进工程师的队伍里预埋了几颗炸弹。只有几颗,更多的炸弹藏在了岛上南面的别墅区、机场和渡口那边。 如果他预估的时间不错,那些飞机和大小船只应该都没办法使用了。 这场婚礼的各项事宜由霍克家那边全权处理——他之前潜伏在岛上时没看见过阿芙洛的人。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不想平白无故地杀阿芙洛的人。 但当他发现阿芙洛登岛也只带了二十来人时,就有些不安了。这并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阿芙洛控制欲很强,好胜心和警惕性更强——岛上霍克家的人至少有六七百,几十对几百,她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她难道真的喜欢上克里斯了?否则怎么会信任他信任到连主动权都愿意让出?米哈伊尔每每想到她甩开他的手走向克里斯的画面,都觉得自己如坠冰海。 理智上他愿意笃定她答应克里斯的求婚背后必然有什么阴谋诡计,情感上他却被一丁点的几率困住——万一呢?万一她是真的喜欢上克里斯了呢? 烟雾缭绕中,米哈伊尔忐忑不安地抓住她的手,给她双手拷上镣铐,顿了两秒才把她拦腰抱起来,从教堂侧面被炸出的口子迅速撤出。 与此同时他命令威士忌他们撤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阿芙洛没任何反抗,甚至还微笑着问了句:“抢婚?” 抢她?他看了眼阿芙洛。 威士忌他们一开始也认为他是要来抢人的。 他当然也是有考虑过把她抢走的。可是,抢了人,然后呢?他也许囚得住她一时……不对,连一时都囚不住。再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脾气,她不畏惧任何东西,没人能够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所以,他只是来杀人的。 自然不是杀她,他只是……不想她忘了他。 在她婚礼上杀人的话,她应该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吧。她会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有点期待。 米哈伊尔把她带到他提前准备的一处靠近礁石的崖洞,他把她放下来,解开她一边的手铐,又迅速把她拷在崖壁边的柱子上。 计划实施得很顺利,但他看向她时却突然有几分不知所措。 阿芙洛毫不在意地晃了几下自己的手铐,打量了一番四周环境,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问他:“是不是想说,这副画面你梦想了很久?” 米哈伊尔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老实说他很想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地跟她疯狂做爱。但他现在得出去给威士忌他们争取一下时间,计划里威士忌他们捣完乱就会乘从海盗那儿买来的走私的小船离岛,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阿芙洛用她另一只没被拷住的手勾了勾他脖子,抬头想要吻他。 “别碍事。”他艰难地避开她的动作。 “嗯?”她不高兴地眯起眼睛。 “我说过我会杀了所有接近你的男人。”他摸着她的脸颊,微微有些沉醉,“被你仇恨总比被你忘掉要好。” “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我、们?”他愣住。 -- 016.野酒(2) “我们。”阿芙洛重复了一遍。 “岛上没几个你的人。”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是——”米哈伊尔将岛上跟在理查德身边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玛丽?” 理查德·霍克的情人和她达成了合作。 阿芙洛上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把理查德和他的心腹困在这座岛上?这是她和玛丽的合作条件之一? 理查德想必也十分想不通阿芙洛为什么会愿意和自己的儿子结婚,依他谨慎的性格,应该不会认为阿芙洛是因为喜欢上克里斯才想和克里斯结婚的,他应该会认为阿芙洛这么做是想通过克里斯名正言顺地得到他们家族势力的控制权——这样的话她首先得想办法做掉理查德。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理查德仍然同意了阿芙洛和克里斯的婚事……不,他选择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来举行他们的婚礼。他构思了婚礼结束就把阿芙洛圈禁在岛上的计划?对外他可以说他们正在蜜月度假,直到阿芙洛怀孕生子——甚至只要有个阿芙洛承认是自己与克里斯的孩子的孩子,他就可以他可以通过这个孩子来夺取卡特罗亚的控制权——也许这个计划就是玛丽对他提出的。 怪不得阿芙洛没带多少人一块登岛——这必然是理查德坚决要求的。他一定是认为这样他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但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真正想要他命的人是玛丽。 “岛上有多少人是玛丽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她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这座岛是其中之一。”她避重就轻地说道。 他也没再追问,尽管她用自己的婚礼来设局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但知道她不是真的想和克里斯结婚,这对目前的他来说就够了。 “你在利用我。”他把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小声抱怨。她猜到了他会来大闹吗?他也是她的一个棋子?他什么时候被她带入了局?他潜伏在岛上谋划着这一切时她在看着他吗?还是说即使没有他,她们也会有另外的办法炸掉能让理查德的人离开这座岛的交通工具? “喜不喜欢?”她又晃了晃手铐。 “下次可以直接说你需要我做什么。”米哈伊尔把手铐解下来,略微不安地解释:“我不是真的想锁住你,只是担心误伤到你。” “看起来,你是真的把什么东西忘在了我这儿。”她意味深长道。 米哈伊尔没有否认。 她曾带着他在海边一栋别墅度假,阳台过去就是沙滩。有一天下午他们躺在沙滩椅上,她很突然地问他跟她在一起开心吗? 他如实回答。 事实上,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安定的时候。 “我也很开心!”她听了他的话,扭头冲着海浪大喊,继而跨坐到他身上来,当着海浪和海鸥的面,在蔚蓝天空下扒光他的衣服、纳入他的性器、晃动着腰臀在他身上索取也给予着快感。他最初赤裸着面对她时会有的羞耻感荡然无存,他一直坚信自己面对她时会有的心悸是因为身体的欲望和快感。可当他离开她,却压根分不清俘获他的究竟是快感还是她了。 直到现在,他又可以搂着她跟她安静地说着话,他也分不清他想要的究竟是这具身体还是她。 他的耳麦里传来电流声,威士忌发了一段监控录像给他,说理查德的人似乎内战了,他们正在撤离。他嗯了声跟他们切断联系,摘掉了耳麦,继而点开录像看了眼。 录像里瓦尔莎和菲妮大骂理查德·霍克是个废物,她们责怪理查德没有保护好阿芙洛,说如果不是理查德发誓自己会保护好阿芙洛,她们才不可能答应就带这么几个人来参加她的婚礼,假如卡特罗亚的人都在这儿,阿芙洛绝不可能被掳走……他们吵得正凶的时候,理查德那边有人报告说玛丽杀了自己人…… “你的……”阿芙洛视线落在他扔在一边的耳麦上,似乎在斟酌词汇,“朋友?” “算是吧。”他把录像关掉。 “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你想认识他们?”米哈伊尔有些犹豫。 “不行吗?” “以后有机会吧。”他不太敢让他那些同伴接触到阿芙洛,他们也是他从接近她到背叛她中的一环,他还没傻到相信她会不计前嫌。她现在的温和仿佛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让他不安又紧张。 “你在岛上装了多少颗炸弹?”阿芙洛从他身上摸出来测绘了这座岛的地形和建筑、并标记了炸弹位置、可以控制炸弹爆炸的电子设备。 “大概——”他也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他是冲着炸沉这座岛去的。 屏幕上显示未爆炸的炸弹还有四位数,不过他埋的一半都是掩护性质的,杀伤力并不强。 “不得不说,你搞出的阵仗有点超出我的预期。我漂亮的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微微一笑,又忍不住抱住她,和她耳鬓厮磨。 “猎犬不在,调查她了?” “她是个需要舞台的人。” 她并不信任他,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她重新来过。不如说,她不信任他反倒让他松了口气。假如她把她的心思对现在的他全盘托出,那反而可能内情有鬼。 他心安理得地亲了亲她,“就这么自信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抢走?” “我本来的计划中没有你。”她背靠在岩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最缺乏警惕?当他在我身下开心得快要上天时,他敬爱的老父亲却在重重包围下、在绝望和痛苦中等待死神的降临——你说这样好不好玩?老实说我更喜欢这个计划呢。” “你——”他一瞬间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几度张嘴又闭合,他想她不再跟别人上床,但最后他只能说:“我可以满足你。” “有些东西你给不了我。”她手指拨弄了下他的头发。 “什么?” “忠诚。” “我——” “要说我那亲爱的爸爸教过我什么有用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不要相信背叛过你的人。”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在你心里,永远有东西是排在我之前的,对吗?” “不——”米哈伊尔张口想要反驳,但是,假如他又被植入了一枚控制他的芯片呢?他会选择的是自由还是她?假如有人拿他那些同伴的命来让他选呢?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郑重其事地吻了下她的嘴唇。无论如何,他不想再伤害她了。 -- 017.甜点炸弹 她不需要他不会伤害她,她需要的是他不能。 阿芙洛微微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战术外套和裤子,大大小小的口袋里装着枪、子弹、匕首、雷管……她稍稍一摸就知道他身上少说藏了十几把武器。 假如他最初出现在她眼前时是这副模样,她会二话不说就先废了他的四肢。 米哈伊尔看她神情不知想到了什么,很乖巧地把腰间的手枪递给了她。她掂量了几下,枪口抵住他脑袋。 “不跟你朋友一块走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我来之前没打算活着回去。” “米哈伊尔,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我只是发现我没办法接受没有你。” 她注意到被她用枪指着,他半点紧张感也没有,甚至还更安心了。 “你不觉得我会杀你。” “你想杀我的话在阿纳德尔就会杀了我了——或许,死在你手上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他说这话时一瞬间神色有些茫然,这是她的米哈伊尔时常会有的表情。 阿芙洛收了枪,他便得寸进尺地摘掉她头顶装饰用的王冠,一边观察她反应一边把她的发型弄乱。 “要不要继续弄乱我的衣服?”她扯了扯他的衣领。 米哈伊尔虽然嘴上还问着“可以吗?”,但他的双手已经带着情欲意味扯弄她婚纱上点缀着的花朵了。 阿芙洛拽住他的衣领迫使他距离她更近了些,“你真不坦诚,明明那么想上我却总是等到我吻你,你才会行动。” “是你教我的,不能擅自对你……”他耳根有点泛红,“发情。” 她捏了捏他的耳朵,心想:这也是演技吗? “我以为银面鬼没那么听话。” “会听你的话。” “你以前可没那么会讨好我。” 她以前想听他说一句喜欢她,都得压到床上问。 “以前是——”他皱了皱眉,好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 她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到他身上。他顺势转了个身背靠着岩石双手托住她臀部,她咬住他的嘴唇,紧接着将舌头伸进他嘴巴里。 岩洞里的水滴声和洞外撞在礁石上的海浪声在她耳边回响。 那双注视着她的冰蓝色的眼睛有如初冬的星辰,阿芙洛被晃了下神,闭上眼睛专注地亲吻他。 他的假身份的经历捏造得十分巧妙——被丢弃在乌克兰小镇上的孤儿、在街头靠偷抢长大、十岁出头被匪帮拐走辗转落入内华达州的矿场主手里、当了几年矿工后在矿场主死后出逃、逃走却再次落到人贩子手里、遇到她。 他当矿工之前的经历无从考证——东欧那边直到现在人口拐卖、军火贸易、街头犯罪……都十分猖獗,早些时候更不用说。而矿场、矿场主、矿场主被暗杀、大批矿工的动乱、借势出逃的一群矿工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后来回头才注意到暗杀那个矿场主的人正好是银面鬼——为了杀那个矿场主,他应该是真的在那座矿场潜伏过一段时间——她当年几次旁敲侧击都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真真假假才能以假乱真。 阿芙洛一边吻着他一边心猿意马地从他外套伸进去手抚摸他的手臂,不料却在他小臂上摸到了伤口。 她放开他的嘴唇,把他外套一把拽掉。他小臂上有两道交错的刀痕,还很新鲜。 “这是谁伤的?”她有些不高兴。 “我以为你喜欢上了克里斯。”他看了看自己手臂,眼睫微垂,特意摆出一副脆弱的模样。 她以前就是被他这种模样欺骗到的!她越想越觉得恼火。 “我的确上过他。” 他掐了下她屁股,“别说。” “你好大胆子。”她更生气了。 “不是……”他叹了口气,又坚持不懈地把自己脖子露出来,“咬我。” 阿芙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不明白他这是发什么疯,他以前明明没这个爱好。 等等,难道说他在其他人身上养成的这种爱好? 他被她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小心地问:“怎么?” 阿芙洛没说话,从他身上跳下来,动手扒掉了他身上衣服,一件没留。他身体的线条很漂亮,绷紧时会显露出一些攻击性。她眯起眼睛欣赏了会儿,继而看了看四周问他,“有左轮手枪吗?” “箱子里,备用的。”他用下巴示意了下岩洞另一侧搁置着的几个木头箱子。 “站着别动。”她吩咐了句,过去从箱子里翻出左轮手枪。她看了下弹夹,一共六颗子弹,她对着岩壁先后开了五枪。 “玩过俄罗斯轮盘赌吗?” 她微笑着看他,用枪管拍了拍他硬挺的阴茎,他禁不住喘息了一声。菲妮总说她是个赌徒,她还不以为然。但是—— “来赌一把吧,米哈伊尔。” -- 018「 ℗ο⑱ωèЬ.Ⅽoм 阿芙洛用枪指着他略微上翘的阴茎顶端,扣下了扳机。 她从他眼中看到她的癫狂。 “你认真的?”米哈伊尔后知后觉地颤抖了一下。 俄罗斯轮盘赌赌的是人命,它的规则很简单——随意旋转只有一颗子弹的左轮手枪的转轮,之后关上转轮。玩家轮流用这把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谁撞上了子弹谁算输。 她不打算跟他按正经规则来。 她扯了几下自己的婚纱没扯掉,干脆地从捡起一把匕首割开了来。婚纱顺着她身体滑落在地,她脱掉内裤,枪管塞进小穴一点,挑衅地看着他,“到你了。” 他有些沉默,但看得出来,这样夹杂着欲望和死亡的游戏也刺激到了他。他接过了枪,又拥住了她,色泽稍浅的性器顶住她小腹摩挲,喘息声难耐得有些动听。她最喜欢他渴求她又不得的隐忍模样。 米哈伊尔将枪管往里探了探,冰凉的金属枪管让她有些头脑发热。她顺应欲望地动了动腰,手搭在他肩上,又滑到他肌肉紧绷的上臂。 “你自己——你会这样安慰自己吗?”他微微侧过头,嘴唇和她的脸颊只差毫厘。УūzⒽαīωū.ρw(yuzhaiwu.pw) 阿芙洛皱皱眉头,“我从来不用自己来。”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眼神清醒了一些,亲了亲她的脸颊,一根手指贴着枪管伸入她小穴,绕着枪管拨弄了一圈。他的身体烫得仿佛发了烧,连带在她身体里的手指也染上了温度。冰冷与灼热、钢铁与肉体两种截然不同又极其相似的东西缠绕着她,她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 阿芙洛脊背禁不住地微弓起来,张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她听见他拉上枪栓的声音,忽地觉得自己好像坐在转得飞快的摩天轮上,眩晕感和快要被甩飞出去的危险感交错浮现在她脑海,她仿佛嗅得到即将来临的鲜血和火烟。 但他却没按照她预想的轨迹走下去,而是安静了会儿,认真地问:“你愿意跟我一块去死吗?” “不。”她的期待落空,她以为他没她理智。 “那我认输。”他说这话时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阿芙洛抬头看见他欢愉中夹杂着痛苦的神情,蓦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她掐了掐他大腿根部。 “不想要了?” “我是你的,你有权处置。” 枪管被拔出来时带着水光,他无意识地将枪举起,舌尖舔了舔枪口,画面淫靡得难以想象。 “我的东西。”她手指从他的眼角一路描摹到他小腹,欲罢不能。 “上我。”她说着搂住他的腰把他拉得更近,灼热坚挺的性器贴着她阴蒂摩挲。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紧接着迫不及待地插入了进来,抱住她把她抵在岩壁上剧烈抽送。 “阿芙洛……”他低语如诉。 岩壁并不平整,他动作时引起的她身体的晃动磨得她脊背有点发疼。她不满地咬住他脖颈左侧的纹身,直到见血才放开,“换个地方。” “嗯……”他有些难以自拔,情欲把他的眼角染出绯红。他就着这种姿势将她抱到半人高的箱子上面。阿芙洛坐在箱子边上,双腿勾住他的腰微微后仰。身下他们紧密的结合稍一分开,他便又死死追来,一下撞住她的敏感点,阿芙洛轻颤了一下,双腿发麻。 他俯下身吻她的胸,按着她曾教他的方式,一边吮吻一边伸出舌头舔舐,湿滑温热的舌头灵巧地裹住她坚硬的乳头,直到脊椎都被浸透到酥痒。他又来吻她的唇,阿芙洛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动了下身体迎合上他的动作。 座下箱子的盖子偏移了一些,她余光从露出的那角瞄到杀伤力巨大的加特林。他这是想长期作战的准备?也许他还不止这一个据点。阿芙洛掐了掐自己手心,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这是个有能力杀了她的男人。 人在什么时候最缺乏警惕? 她审视着在欲望中迷失的男人,却在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望见同样迷失的自己。有一瞬间阿芙洛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品尝死亡,就像叁年前她睁开眼看到他的微笑和冰冷的枪管时那样。 这不是她的米哈伊尔。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刺激与不安。 她掐住他的喉咙,翻身和他拉开距离把他按到箱子上。 “别……”他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睛看的却是她双腿间不住潺出水的小穴,而非她掐他喉咙的手。他抬起手指,无意识地抚弄她的腰,艰难地呼吸着喊她,“阿芙洛……难、难受……” 她恍惚了一瞬,松开手指,跨坐到他身上,重又将那根被冷落的器物含进自己身体。她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在心里默默道:来赌一把吧,米哈伊尔。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019.萤火 阿芙洛因为被理查德残余的部众围攻而联系菲妮的时候,菲妮正在树下啃苹果,身边横着几具尸体。 “到这会儿才想到联系我们?乐不思蜀了啊?” 菲妮看了下她的定位——阿芙洛的裙摆内侧粘了一个带有定位功能的通讯器。 她和银面鬼应该是在逃跑,能听到衣物刮擦树枝草丛和大声喘气的声音。但她嘴上仍然不肯示弱,“到这会儿你们还没解决理查德,真是废物啊?” 菲妮不由喊冤:“这怎么能怪我们?谁能想到他的保镖里还有条那么忠心耿耿的狗,往自己身上绑了几十个雷管不要命地朝我们冲过来,要不是哑女反应快,你就得跟瓦尔莎说再见了。” “她现在怎么样?”阿芙洛语气有些担忧。 “昏迷着呢,哑女在看着她。”菲妮把她的坐标跟其他人共享了一下,处理了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骑上摩托车也准备过去支援。想着她叹了口气,“你真应该把猎犬也带过来,这会儿要有她在我也能省点力。” “你确信她不会扭头给你个惊喜?” “狗总是要有主人的。” “这条狗的主人是你还是我?” “阿芙洛,你太多疑了。”菲妮又忍不住想要唉声叹气。不过她多少能理解阿芙洛的心情——接二连叁地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换谁都不可能不风声鹤唳起来。 “你的米哈伊尔还没安慰好你吗?”菲妮调笑了一句。 阿芙洛那边安静了片刻,继而传出银面鬼的声音:“别担心。”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阿芙洛半是讽刺半是冷漠道:“也是,杀人和逃跑的事你应该都很得心应手了才对——”说着她似乎被捂住了嘴巴,声音有些闷闷地,“怎么?又恼羞成怒了?” 那边突然掐断了通讯。 菲妮也没多管,只朝着她的定位飞奔而去。她的坐标最终定在了一片丛林里,丛林深处的枪声惊起无数飞鸟。菲妮从摩托车上下来,看了眼其他正在赶来的人的坐标,收拾了下装备走进去。 阿芙洛的坐标正好在枪声中心,菲妮在距离枪声约莫百米处找了棵叶子比较密的树爬上去。透过望远镜往枪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群人被密密麻麻的子弹逼退,子弹飞来的方向有一个用石头和树枝堆起来的简易的防御工事,外围用树枝和杂草隐藏了起来。 菲妮敲击耳麦连接上阿芙洛的通讯器,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不来也没关系。” “别废话,杀了那个领头的。”阿芙洛语气有点烦躁。 菲妮架起狙击枪,利落地打爆了领头人的脑袋,其他人见状纷纷丢了武器投降,她招呼了下玛丽的人让他们过来处理。接着她从树上跳下来,走了过去。 她走到时那些投降了的人正抱头站着,阿芙洛两人已经把那些人的武器都收缴到了自己身边。两人背靠背地坐在石堆后面,神色疲惫不堪。他们旁边架着两把加特林,弹壳掉了一地。菲妮一时觉得有些新奇,她以前只见过阿芙洛把米哈伊尔护在身后的画面。 “还没找到理查德?”阿芙洛看见她想站起来,她便伸出了手扶了她一把。 “有人看见他跳海了。” 银面鬼也跟着站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应激反应似的打开她的手,侧身稍稍挡住阿芙洛的身体,对她有几分敌视地说:“她我可以保护。” 菲妮一愣,忍不住捧腹大笑,“紧张什么?我可不是来抢人的。” 银面鬼搂住阿芙洛的腰,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捏,但最终没敢捏,低眉顺眼地等她说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芙洛白了银面鬼一眼,没搭理他。 “不用你说,玛丽不会放过他的。” 菲妮耸耸肩,又打量了他们几眼,“这么激烈?早知道我应该给你带套衣服来。” 银面鬼倒没什么,只是上身只剩了件黑色背心,他的外套穿在阿芙洛身上。外套拉链拉着,长度堪堪盖住她屁股,她裸露的双腿上有些杂草树枝的擦伤。而她那双绒面的低跟鞋满是淤泥和树枝划痕,被她甩在了一边,这会儿她赤裸着双脚踩在银面鬼的鞋子上。 正在此时,周围的人传出一些窃窃私语,菲妮扭头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身上礼服破烂不堪的克里斯扶着树干,看向阿芙洛的目光又惊又怒。 “你们……” 银面鬼皱起眉,把阿芙洛搂得更紧了一些。 “为什么?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克里斯看上去十分崩溃。 “我能杀了他?”银面鬼满身杀气地问了句,反应过来又低下头很是温顺地用下巴蹭了蹭阿芙洛的头发。再出声时他的语气变得又轻又软,“我可以杀了他吗?” “是你!”克里斯好像才注意到他,一瞬间暴怒起来,“都是你怂恿她的对不对!我知道你是谁,银面鬼!他背叛过你!你为什么还要相信他?你知道我为了筹备婚礼——” 玛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和你父亲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玛丽摸着他的头发,神情癫狂地喃喃自语。 他转身一把甩开她的手,向后踉跄了几步,惊恐地望着她,“你不要过来!不要——” 玛丽往地上扔了个绳子,冲着那些抱着脑袋的人冷笑,“愣着干什么?还想着理查德那头死驴?还不快把他给我捆起来。” 那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个瘦高个最先站出来,一边念叨着对不住一边拿起绳子。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作起来,生怕错过时机,一群人一拥而上把克里斯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次谢了,等瓦尔莎醒了我再一块请你们。”玛丽正色起来,跟她们道了声谢,旋即哼起小曲晃悠悠地招呼她的人跟她一块走。 -- 020.抹上蜂蜜的刀尖 ℗ο⑱ωèЬ.Ⅽoм “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阿芙洛勾了勾米哈伊尔的小指。 他神色一愣,用小指勾住她小指,重复了一遍“我们”,似乎很是喜欢这个词。 阿芙洛撇撇嘴甩开他小指,蹲下来不情愿地穿上自己脏兮兮的鞋子。米哈伊尔也跟着蹲下来,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对她说:“我可以抱着你。” 她没看他,不过抓住他的手蹭了蹭鞋面,“你不打算走?” “你不想要我?”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 “你会后悔的。” “不会。” 菲妮笑呵呵地看她,“你要休个假吗?”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玛丽另外送她的一份礼物是伫立在悬崖边上的一栋房子,顶楼的露天阳台能听到海浪和风吹山林的声音。瓦尔莎和哑女已经移了过来,房子一共叁层,一楼有手术室和病房,医疗器械都是新的。 阿芙洛跟哑女问了几句瓦尔莎的情况,便带着米哈伊尔去了叁楼她的房间——玛丽说她在按照她需求装修的那间房间门上挂了一个兔子玩偶。УūzⒽαīωū.ρw(yuzhaiwu.pw) 房间分为客厅和卧室,客厅一角摆着书柜和沙发,酒柜贴着一面墙摆放,弧形阳台正对着大海。米哈伊尔推开阳台的推拉门,海面上初升的太阳才露一点点尖。他心情很好地扬起嘴角,回头看她,“休假?” 阿芙洛没理他,脱了衣服过去浴室,才拧开花洒,浴室门就被推开了。 “困了。”她扫了一眼他赤裸的身体。 “我也困了。”他走过来拿下花洒轻柔地冲洗她的头发。 阿芙洛思想抗争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整个歪到他身上,享受水汽氤氲的宁静和舒适。但她刚闭上眼睛,却倏然看见黑黢黢的枪口和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的刺眼笑容。枪响犹如轰鸣,她听见他的嘲笑声。她猛地睁眼,双手掐住身边人的脖子。 花洒掉落在地,她清醒过来松开他脖子一手捂住自己耳朵一手握拳砸到墙壁上。米哈伊尔捂着喉咙咳了几声,又连忙抓过来她的手亲了亲她红肿的手指关节。 阿芙洛下意识地跟他拉开距离。 他沉默片刻,说了句“对不起”。 “出去。”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你去隔壁房间。” “好,有事喊我。”这次他倒没再拖延什么。 阿芙洛一觉睡到傍晚,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几下敲门声。她歪七扭八地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跑过去,开门正见穿着睡袍的米哈伊尔端着托盘站在门外,托盘里有意面、牛排和香蕉牛奶。 “醒了?”他明知故问。 她把手伸进他睡袍里。 “阿芙洛?”他声音变得有点低哑,语气不确定地问,“先吃点东西?” 她摸了一圈撤回手,“以后来我跟前记得先让哑女搜身。” 他眼神一顿,“你——要让别人摸我?” 她没回他,径自去洗漱了下,出来只见他把吃的放在了阳台的圆桌上,自己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海。她在他对面坐下来,米哈伊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欲言又止。她以前干什么都很喜欢赖在她的米哈伊尔怀里,以前。 阿芙洛权当没看见,搅了搅意面,盘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醒来干什么了?” “没睡。五六点的时候想着你要睡的话这会儿就该睡饱了,就起来给你弄吃的了。好吃吗?” “能吃。”她盯着意面发呆。 米哈伊尔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拿过刀叉,把几样东西各吃了一口,“可以吃了?” “听说杀手都很擅长用毒。”阿芙洛用刀叉叉住牛排咬了一大口。 “我不太喜欢这种手段。”他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向卧室。阿芙洛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房间里所有可能藏匿武器的地方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片刻后,她放下刀叉急匆匆地从自己枕头下掏出手枪指住他。 他倒是自在得很,当着她面从衣柜里翻出四角内裤,又挑了件T恤和休闲裤换上。 “只是想换件衣服。”他指了指打开的衣柜,衣柜里一半男装一半女装。说完他面上有些喜色,“是特意给我准备的衣服?” 阿芙洛矢口否认,“菲妮忙完事情会把威廉带过来。” 米哈伊尔脸色一变,眼神阴沉了好一会儿,最终闭了闭眼睛,讨好道:“不要他了好不好?我更听话也更好看。” “再说。”阿芙洛敷衍了一句,坐回去继续吃东西。 他在尽量还原他们曾经的相处模式,可她的米哈伊尔不该是这样有心机的样子。 好半天她没听见他再动弹。直到她放下刀叉,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追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看她,“他没我高。逗我玩的?” “带你去个地方。”她擦擦嘴巴,站起来。 “好。”他愉快地应了。 她从抽屉里翻找出一个钥匙和手电筒,在酒柜上摸索了会儿,打开一道暗门。她打开手电筒,顺着楼梯向下拐了几道,只见尽头处是道铁制的栅栏门,栅栏上的铁链约莫有手臂粗细,锁着铁链的挂锁约莫两个巴掌大小。 -- 021「 ℗ο⑱ωèЬ.Ⅽoм 米哈伊尔的脚步顿了一顿。 栅栏后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有几个房间。径直往前到墙壁处左右两边也是走廊,也有几个房间。墙是白的,门是铁的,一眼望去有几分监狱或精神病院的模样。 阿芙洛打着手电筒前后溜达了一会儿,挑了一个门上有水彩涂鸦的房间。房间门锁用的是虹膜锁。她输入初始密码,录入自己的虹膜,接着打开门背靠在门栏上,默不作声地看他。 除了她手中手电,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手电的光圈落在地板上,站在走廊上的米哈伊尔便只剩了虚虚一个影子,神色都隐在暗里。阿芙洛摸了摸枪,正盘算着她是把他强行押过来还是说句好话把他诓过来时,他很坦然地主动走了过来。 “想关我多久?”他在她跟前低下头,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头发。 他以为她在跟他调情吗? 阿芙洛把他扯进门里,关上门也关了手电。 “你走了几年?”黑暗里只剩下她和他的呼吸声。 “我……”他说不出话,安静了会儿试探地问:“那、这样你就不生气了?”УūzⒽαīωū.ρw(yuzhaiwu.pw) “这就很难说了。” 假如是她胆怯的米哈伊尔,听到她要把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好几年应当会纠缠着央求她别这样才对。阿芙洛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他,她知道如何控制她的米哈伊尔,对银面鬼却有些束手无策。 “不管。”他声音低了下去,仿佛怕惊动这浓重的黑色。他抓住她的手往他腰上放——这是她的米哈伊尔想讨她开心时会有的动作。“你想把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阿芙洛绕着他走了半圈,指尖隔着衣料划过他脊椎,再沿着他衣摆伸进去,手指滑到他前面肋骨,“你以为我喜欢上你了?” “没有吗?” 米哈伊尔的身体随着她手指的滑动逐渐紧绷起来。 “你真可爱。” 阿芙洛倏然按亮壁灯,在他下意识地闭眼以适应突然的亮光时把他压到房间中心的电击椅上,扣上用来固定手腕脚腕的铁环。 米哈伊尔看了看周围,却没什么应激反应,反而叹了口气,真诚道:“你天天来看我的话,这样我也无所谓。” 房间里除了电击椅,还有一个连接着仪器、类似手术台的金属床、几把椅子、两张长桌、一张单人床,桌子上摆着音乐盒、手铐、麻绳、手术刀、镊子、生理盐水等等。 阿芙洛挑了把尖利的手术刀,在他跟前蹲下来,刀尖顺着他小腿往下直到脚踝,“挑断你的脚筋也无所谓?” “假如你——”他想了一会儿,“不如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想废掉我的双腿?” 她随意地在他小腿上画了几道血痕,“你会跑。” “我不会再跑了。” “你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会不跑呢?”阿芙洛抬头看着他,眼中有几分不理解的茫然。 “阿芙洛。”他有些雀跃,“你不想我离开你。” “你跑了我还怎么惩罚你?” 她站起来,俯下身用刀尖挑起他下巴,困惑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张脸?” 阿芙洛不自觉又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吸了进去,这双眼睛干净得像晴天的海,坦荡得好似她才是应该被审判的罪人。 他好像是真的思考了一下子才开口:“也许造物主也想我们在一起。” 阿芙洛嗤笑一声,“真是这样的话,银面鬼,你就不该是你。” “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喜欢上我。”他笃定道。 她上上下下地把他的身体扫了几遍,却觉得自己有些无从下手。 “你想要完完整整的我。”他观察了下她的神色,非常愉悦地笑起来。 “当然,这具身体一定得是完美无缺的。亲爱的米哈伊尔。”她索性认同了这点,“我喜欢的是米哈伊尔,可不是银面鬼。” 他弯起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好似透明的海盛满了阳光的细碎斑点。 “你喜欢我。再说一遍。” 他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 她在他刺青上划了一刀,“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我?” 他是认真地在回答问题? “我在想究竟要怎么对待你,才会让你彻彻底底地成为米哈伊尔。” 他的笑容消失了。 “你听说过人格分裂吗?”阿芙洛着迷地看着这张脸。既然他可以成为米哈伊尔好几年,那为什么他不能保持那个样子一辈子? “有人说电击能够治疗神经病,那么反过来——” 她按下电击椅的开关。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022.鱼肉 米哈伊尔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电流持续了半分钟,他浑身骨头都好似开裂了,呼吸间仿佛能嗅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她抓住他的头发和他对视,目光疯狂而冷静。 “就是这样。” 过了许久,她突然兴高采烈了起来。她解开了他的束缚,拉他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再抱住他,痴痴道:“米哈伊尔,你不知道你离开了多久,我好想你。” 不。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她像以前那样舔了舔他脖子上的刺青,抬头又皱起眉头。 “啪——” 她给了他一巴掌推开他,愤怒又焦躁不安地说:“不,你不该是这样的。” 米哈伊尔握着椅子扶手勉强站住,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阿芙洛,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做。” “我不需要。”她固执道,“我不要你。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 她不要他。 米哈伊尔难以理解。 “听着,阿芙洛。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但是,我只是我,银面鬼和米哈伊尔从来都是一个人。你喜欢的、想要的本来就只有我。”他坚持道。 她咬了下唇,“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我不想——”不想她抱着他却好似在想念另一个人。她明明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他、只有他,却偏执地把他一分为二。 “闭上嘴吧。”他被她拽着踉跄了几步。 她把他抵到桌子边上,随手从桌子上挑了个手指长的钉子,在他手上比划了一下,认真思考着,“米哈伊尔应该不需要这么灵活的双手吧?” 他手上有长期使用热兵器和冷兵器磨出的茧,曾经他为了取信于她,利用微型炸弹将自己双手炸到血肉模糊,重新生长的血肉掩盖了这些痕迹。 但这两年那些茧又有些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拿起锤子,将钉子钉进他右手手腕。砰砰砰几下,合金材质的桌面被砸凹了个坑。钉子穿透他手腕,击碎他腕骨,鲜血溅到她脸上,惨白的灯光变得有几分瘆人。他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响,咬死了嘴唇才没叫出声来。 “阿芙洛,难受。”他一脑袋栽到她肩膀上。 以往她也会用尖锐的东西弄伤他,有时是不小心,有时是故意,但每次过后她都会缠缠绵绵地抚慰他,或是亲吻或是做爱。米哈伊尔转过头,嘴唇贴着她肌肤,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没事了,我的米哈伊尔。”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滑到他腰上搂住轻声安慰他。 灯光白得刺眼,弄得他有些恍神,但也许他是疼得恍神。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是什么样子的吗?”他听见她的低语声。 “嗯,我那会儿还不认识你,也没想过后来我们会——我找了很多你的资料,资料途径不一,却都在佐证你是个恶贯满盈、心狠手辣的小恶魔。恶人我见了不少个,我也幻想过你的样子,却独独没想到你会这么——” “好看?”她随口回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 “温暖。” 在见到她之前,他已经在黑市上徘徊了几周,扮演一个屡次逃出屡次被抓回去毒打的被拐人口。所谓黑市并不在某个地方,而是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的统称,有门路的人自然找得到买卖双方和货物所在。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想办法和阿芙洛的人牵上线,由他们的线人把他当作礼物送过去。而他屡次叁番逃走的戏码——一是因为从资料上来看,他们判定会反抗的人才能引起像阿芙洛这样的人的征服欲和兴趣,二是这一人设也方便他之后干出格的事。这期间自然也有其他人想要买他,但会被线人以已有买主的理由回绝,回绝不了的会被威士忌他们通过暗杀或制造其他的麻烦拦住。 那天他“逃出来”、预备“被人抓回去”时撞上了骑着摩托车的阿芙洛。当然,他那会儿并不知道这个挡住他的年轻女孩就是阿芙洛。 她一条腿支在地上,摘了下头盔,冲着他一扬下巴,“上来。” 他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她的后座。 她带他轻车熟路地穿过那些错综复杂的细窄巷子,甩脱了追来的人。很久以后他了解到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就和她母亲生活在那片混乱无序、肮脏透顶的老旧城区。 后来她在某个湖边停下,点了根烟问他—— “那些人干什么抓你?” “你叫什么名字?” “哑巴?” “不是。”米哈伊尔当时满脑子都在想他现在怎么回去。 “跟我走吧。”她捏捏他的脸,神色张扬,眼睛明亮。 尽管他应该早在训练中就已习惯了疼痛,但她小心地抚摸他身上伤口时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对痛楚的倦怠。 “会连累你。”他不好多说什么。他自然看得出来她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不会遇到这种事不想报警,反而如此淡定地想带他回去。 她闻声轻蔑地一笑。 他倒是并不担心她带他走,大不了他找机会从她手里逃出来就是了,索性他也就没再跟她争执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在她的住处见到她身边的几个女人—— “从哪捡的小狗?”那个个子很高满身刺青的女人津津有味地打量了他几眼。另外两个女人一个年龄约莫叁四十岁、跟她长得有两分相像,一个有着黑色头发和棕色皮肤,长相十分漂亮。 米哈伊尔顿时明白了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