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 作者:二红熊猫 本文文案: 修仙界第一门派的大师兄,本该出类拔萃,谁曾想却是个花瓶。 咸鱼大师兄封溪日常躺平,某日居然被一个病秧子碰瓷了! 世风日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病秧子:我没病,我来追道侣! 这病秧子强行赖在他身边,见谁都冷着一张脸,唯独对他透着十分的温柔。 封溪有如神助,从躺平强行变成了躺赢,还意外寻回了失去的记忆。 病秧子:我真的是神仙,你信不信? 封溪捂脸,他找回了记忆却丢了心! 1V1,HE。 内容标签:强强灵异神怪情有独钟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溪,故榛┃配角:专栏免费完结文《我居然是宿敌的白月光》┃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名草有主了 立意:修仙打怪谈恋爱 第1章 仲夏薄暮,正是凤安镇晚市开市的时间。街道两旁摆起了不少地摊,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光顾生意。 哒哒哒,街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头流火金鹿拉着辆破木板车慢吞吞走过来,昂着头十分高调,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人正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木板车上,头上顶着一片荷叶,身下铺着一张金丝凉毯。 天阁的人!一个卖法器的摊主突然惊呼,金鹿脖子上挂的那块九星牌,可是星罗天阁的标志。 星罗天阁位于星罗山外围最高的山崖之上,是修仙界最大的门派。 他们这小镇的人从来只是听闻天阁的威名,哪里见过活的天阁门人,瞬间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盯着车上那人,好奇地瞧个仔细。 只见此人一身白衣头发高束,腰悬一柄黑色金纹佩剑,仙气飘飘好看极了。 不愧是天阁之人。 似是听到了一阵骚动,那人拿掉荷叶一抬头,围观的人群突然一阵死寂,个个呆若木鸡。 这人长得真的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看到道路两旁的人都在向自己行注目礼,那人左边挥一下手右边挥一下手,然后换了个姿势重新躺了回去。 目送金鹿板车走远,人们才反应过来,整个集市都沸腾了。 啧啧,不愧是天阁的仙君,看这仪容这气度。一个卖菜的农家姑娘脸色绯红,垂眉低声道。 对呀,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俊的小伙子,连那头鹿也比咱们这儿的鹿俊。旁边一位老大爷摇着蒲扇附和。 我听说,整个天阁长得最为俊俏的,是那个大师兄封溪呀。法器摊主突然出声,显然他对这些大门派非常熟悉。 封溪...... 所有人都沉默了。 当世修仙界,一提起封溪这个名字,人人都知道他生得清新俊逸气度不凡,却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封溪是星罗天阁的大师兄。天阁拥有弟子无数,这帮弟子们个个出类拔萃声名远播,为修仙界人人所称道。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封溪就是天阁众弟子中最惹眼的那个例外。 据传,天阁大师兄身为众弟子之首,却完全没有做好大师兄该有的表率,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爱待在山上侍弄花花草草。 一言以蔽之,封溪完全没辜负他那花见花开的长相。大好时光别人都在练剑除妖,他净对着花圃催开去了。 近年来,星罗地界一有威能强大的妖邪作祟,冲锋在一线的,从来都是天阁的二师兄。就连最年轻的小师妹都有了好几件功劳,封溪还是只干一些替人驱驱睡鬼除除虫害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渐渐的,谁都知道天阁大师兄的宗旨是:只抓小虾米,不碰大头鱼。 但凡有点本事的仙家子弟,个个对他鄙夷非常,视他为典型的反面教材。 今天见到这位绣花枕头的真容,集市上的人都扼腕叹息。 一个传闻,当人们发现其中一部分是实打实的真话后,往往会让他们对整个传闻深信不疑。 这么俊的仙君,怎么就偏偏不务正业去了呢? 怪不得还得坐木板车,怕是连御剑都没学会!一人小声说。 唉绣花枕头呀!另外一人长叹。 绣花枕头怎么了?一位素来奔放泼辣的姑娘突然出声,我要是能和他结成道侣,就让他在家绣花,我保护他! 哟!不少人嬉笑起来。 诶?我看那鹿车去的方向是新安村呀!一人突然惊道。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天阁的人。法器摊主说着抹了一把汗。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封溪一颠一颠躺在鹿车上,虽然已经跑出几里外,集市上所有的话都一字不落进了他耳中。修仙之人的目力听力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长。 不管什么村,这条路线他今天是非走不可。要赶去西岭,只有这一条近路可走。 他这一行是奉封溪的师父、天阁掌门乐仙尊之命,给好友送寿礼。 乐仙尊对朋友一向慷慨,好友生辰即到,他暂时忙于门派要事,便备了满满一大箱星罗山特有的灵芝仙草,托封溪将其送至西岭雪山。 星罗到西岭路途遥远,封溪刚御剑飞了一阵,便只见眼前云雾茫茫,顿失方向感。 他又一次迷路了。 封溪无奈之下召来天阁神宠流火金鹿,金鹿高傲而爱洁,他不顾金鹿的反抗,随便找了个破木板车给它套上,晃晃悠悠重新上了路。 天阁名声在外,他把九星牌往鹿脖子上一挂,不少恶灵鬼怪便知趣地绕道走,这些东西比常人更懂得欺软怕硬,谁也没胆子跟天阁这块硬骨头对着干。 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封溪乐得轻松,权当出来游玩了。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各路妖魔鬼怪里总有几个脑子不管用的,路走多了总能遇见拦路鬼。 这位仙君,要不要歇一下脚再走呀。突然前方传来一个清脆好听的少女声。 此时他走到了一个村口,这里开着一家破旧的客栈,不过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 门口拉生意那小姑娘扎着一条小辫,蛮俏皮可爱的样子。 不啦,我赶时间。封溪扭头对她爽朗一笑,小姑娘一愣,立马红了脸。 仙君有所不知,这里再往前是一片荒芜,百里无人烟。从客栈里又走出来一位女子,她一身红衣妆容精致,是个极其标志的美人。 她款款走到木板车旁,对着封溪浅笑道:还是来我家店稍作修整吧。 一股脂粉味弥漫开来,金鹿突然打了个喷嚏,它一声长鸣,撒丫子就要开跑,完全没有身为天阁神宠的矜持与自觉。 哎慢点!封溪一把抓住鹿尾巴,原来你能跑这么快的么? 它这速度是平时的十倍有余,差点把封溪颠下去。之前跑得那么慢,还装出一股可怜兮兮的样子,封溪都被它骗过了。 封溪回头对两位姑娘摆手道别:谢谢二位好意,不留啦。 红衣女子拢拢头发,拍掉衣袖上金鹿扬起的沙尘,看他走远,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客栈。 刚远离客栈,金鹿刚刚的神勇一扫而光,又悠悠迈起了之前的碎步,封溪懒得和它计较,重新躺了回去。 再往前应该就是新安村了,和名字一样,远远望去房屋崭新而漂亮,和刚刚那个破客栈完全不一样。 雾却越来越大。 明明新安村近在眼前,金鹿吭哧吭哧跑了好一会儿还没到达。 好生道别,偏偏纠缠不休。 一看行程被阻,封溪躺不下去了,他从木板车上弹了起来,拔出佩剑今夕劈空斩下,剑锋所至之处雾散了几分,转眼间却又迅速合拢。 他被我们困住了!远远有一个得意的女声,听着是那个红衣女子。 姐姐,你好厉害。小辫姑娘拍起了马屁。 哼,一听这话,红衣女子却想起了刚刚的败绩,他居然丝毫不为我的美色所动,一看就是个木头脑袋! 这小辫姑娘思考了一下认真回道,我觉得他比姐姐你还好看,可能天天照镜子免疫了吧。 哼!好看顶什么用,还不是绣花枕头!红衣女子气急,语气愈加不耐烦起来。 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天阁大师兄真的是弱,咱们一定能拿到仙草!小辫姑娘激动非常,这回有救了! 两人的声音就此消失,似乎有一阵风吹来,一阵凉意抚上额头。 封溪握着今夕的剑柄,用剑鞘在虚空中闪电般挥了两下。 两个女子一齐现形,她们一暴露,就立马短剑急上手,一左一右直取封溪双臂。 封溪一把拔出今夕,剑鞘左移剑柄右飞,在她们眉间各一点,两人便僵住无法动作,被一根仙索捆住,双双倒下。 红衣女子紧咬嘴唇,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二位姑娘,你们如此纠缠,着实令我为难,封溪仰天长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知道我长的好看,但是我不喜被人勉强。 少自恋了!看脸的都是肤浅之人,我们要的可不是你!红衣女子气道,仿佛忘了她自己刚刚还打着利用美色的主意。 小辫姑娘却把肤浅之人四个字对号入座,她看看封溪,脸又红了。 不管你们要的是我,还是我的金鹿,都两个字,不行。封溪摸摸金鹿,它立马哀怨地长鸣一声,长的俊就是麻烦。 你!红衣女子彻底气绝,不再讲话。 这位仙君,能不能放过我们。小辫姑娘呜咽起来,我们还是新手,什么都不懂。以后绝对不会打您的主意了。 不不不,你们就是看准我这样的人来的吧。封溪沉下脸,他把玩着今夕,慢慢说道,二位是生魂,不是鬼魄。也就修仙之人不会对你们下手罢了。 生魂,是未死之人的离体魂魄。这两个魂魄在大白天出没,又无煞气,是生魂无误。 红衣女子本来很硬气,发现被他说中心事,脸色变了变。 但是呢,这也只是一般修仙之人的做法。封溪存心吓唬她们,我呀,遇到你们这样爱纠缠的生魂,都是直接丢去妖妖灵那里的。 妖妖灵,是一个有名的妖邪鬼魅聚集地。据说妖和恶灵的比例是二比一,平均两个妖一个灵,就有了妖妖灵的称呼。 生魂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 红衣女子终于大惊失色,小辫姑娘则哇的一声哭起来。 雾渐渐散去,道路逐渐清晰,然而一阵冰雹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封溪抬起头,夏日下冰雹,这个地方还真的是古怪。 仙君,这个、这个真的不是我们搞的鬼!小辫姑娘急忙辩解,她看着满天冰雹露出惊恐之色。 当然不是你们搞的,你们能有这么大本事吗?封溪伸手接了几颗冰雹,它们在掌中迅速化成水,这是真正的天象而非幻术。 被冰雹砸中脸庞,红衣女子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姐姐!小辫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稀薄的夜色即将笼罩大地。冰雹越下越大,砸在脸上身上生疼。 戌时已到,如果、如果我们再不回去,就再也不能醒来了!生魂离体有时限,小辫姑娘挣扎着靠到红衣女子旁边,握住她的手哭道。 封溪心里长叹一口气,手指微动,仙索便自动解开,飞回他手中。他到底还是心软。 她们踉跄着互相搀扶站起身,魂体逐渐变透明,这是生魂回归身体的迹象。 在她们即将消失时,红衣女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封溪挂在鹿角上的时空囊顺走了。 金鹿:??! 时空囊里装的可不是什么仙草,是金鹿的口粮呀。 封溪: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穿书后我渣了恨嫁反派》求收藏鸭` 受穿成了一篇修真种马文的男主。 穿过去的时候,大反派的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这位兄台,你不是缺老婆吗,我可以 你可以? 反派如五雷轰顶,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满满目含羞,脉脉含情上。 他伸手揽过了男主,莫要负我。 男主:??? 他明明想说可以把一众老婆都让出去,只要女神就行了! 于是乎,撩完就跑,当渣男真刺激。 以前,反派追着杀他; 现在,反派追着杀尽他的桃花。 原主的温柔大老婆:他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反派出现:是的,归我了。 原主的傲娇二老婆:本姑娘才不喜欢他呢! 反派出现:你不可以不喜欢他,也不可以喜欢他。 男主心态稳,不顾身后的鸡飞狗跳,只想找到最喜欢的女神。 那天他如愿了,对着女神的背影激动表白:我爱你! 便衣散发的反派转过身:声音再大点,我爱听。 第2章 流火金鹿身为天阁神宠,据说已有数百年寿命,一直高高在上颇难使唤,虽然这次它看在封溪的面子上出来帮忙,但是为了让它听话,封溪可是下了血本。 鹿角上那个时空囊里装的是各类珍馐美食,花了封溪不少灵石,其中一些连他自己也没尝过。 金鹿怕他偷吃,偏要将这个时空囊带身上,还挂在了最显眼的鹿角上。 现在,时空囊被夺,金鹿对着这飞来的横祸傻了眼,大块冰雹砸在它身上,它身痛心更痛。 金鹿大哥,封溪抚摸鹿角试探着问道,等咱们到了西岭,我补你双份的? 金鹿死死站在原地不动弹,它转过头,大眼睛一眨一眨,委屈得几乎落泪。 封溪继续循循善诱道:这里这么古怪,咱们最好赶紧离开,等到了西岭我一定带你去吃那里最有名的百花宴。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 金鹿却来了脾气,怎么都不肯走。它后腿一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忘了自己的洁癖属性。 一晚。封溪两手一摊无奈道,今晚帮你寻回时空囊,明天咱们继续上路,你得跑快点。 待他们靠近新安村,冰雹却毫无征兆停下了。 村中央的一个广场里聚集了许多村民,全部殷切地围着一个身材高壮的剑者,此人身着灵袍,手持长剑与符纸,应是正在施法驱邪的仙家子弟。 谢谢仙君!冰雹真的停了!为首的一个老人眼含热泪,声音激动得发颤。 他左半边脸上覆盖着一块黑色的大胎记,但是却完全不可怖,整个人看着威严而和善。 我们村就指望你了仙君! 是呀,可算有救了! 剩下的村民也都七嘴八舌开心道,仿佛面前之人是在世活菩萨。 奇怪的是,这些村民大多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其中最年轻的也满脸皱纹,大约四十有余。 请问,这村里有没有住着一对年轻姐妹?封溪走到最外围一个老妇人身边,低声问道。 这位老妇人一听到这话,便立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在封溪以为她要转身走人时,老妇人颤巍巍发出了沙哑干涩的嗓音。 你没听说吗?我们新安呀,如今是个老人村,年轻人,全没喽! 年轻人为什么没了?封溪奇怪地问道,金鹿在他身后焦急得来回转悠。 走吧,赶紧走!老妇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回人群中。 傍晚那对姐妹可是活生生的年轻人,生魂可以离体的距离只有方圆三里,她们就算不是这个村庄的人,也肯定住在这附近。 鹿哥,你鼻子那么灵,要不然你闻闻?封溪拍拍金鹿的脑袋说道,什么脂粉味呀,还有你的美食味,哪一个都行。 金鹿当真仰起头,猛吸了几口气。 阿嚏!它打了一个大喷嚏,刚刚那个剑修施法时在地上撒了不少的香炉灰,一阵风吹过,全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它抽着鼻子败下阵来。 看着它蔫蔫的样子,封溪暗笑一声,伸手捏了一个诀。 面前一块亮着幽光的灵牌随之浮起,正是金鹿脖子上的九星牌。 顾名思义,九星牌上有九颗星星图案,正中央有一颗最大的星,周围成圆圈状分布着八颗星。这分布和星罗群山的九座山一样。 除了作为天阁的象征,它还有追踪妖魅恶灵的作用。 虽然那两位姑娘并不是恶灵,但是既然能生魂离体,必然魂魄不稳而散出阴气,有阴气就可追踪。 封溪刚要握住九星牌,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这位星星仙君! 一个头发微白的男子拨开人群飞速冲了过来,他穿着一身亮闪闪的绸缎,满脸肥肉三下巴,一看这长相就是个暴发户。 他盯着九星牌的眼睛微微发亮:你是、是星星天阁的吧。 星罗天阁。封溪纠正道。 哦哦,在下不是很懂,多有冒犯。暴发户满脸通红,搓着手说道,总之我知道你们天阁很厉害,求你帮帮我们这些可怜人,报酬尽管提,我会尽我所能。 封溪还没答话,这些老头老太太们都发现了他这个外人的存在,慢慢好奇地围了过来。 这个嘛,封溪打量了一下外围的那个剑修,微微一笑道,事成之后,我只要三千零八颗灵石就可以。 三千零八,正是他讨好金鹿花费的数目。 哼。剑修很气愤,刚刚他还是众人的中心,如今只能孤零零待在最边边。这个星罗天阁的人,把他的风头全抢了。 村长,今天这邪我都驱完了,你们怎能如此?他拉住黑胎记老人质问道,驱邪被同行截胡是非常没面子的事。 仙君,您先到我家稍作休息。黑胎记老人,也就是村长,尴尬地擦了擦汗讪笑道,放心,剩下的我会去沟通。 白发苍苍的村民们此时看看封溪再看看那剑修,都露出了微妙的了然神色。 今日驱邪已结束,大家放心回家吧!明日此时再聚。村长扯着嗓子喊道,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 等等!一人突然出声,村民们迈出的步子又停了下来,他们回头一看,说话者正是刚刚他们感恩戴德的剑修。 只见这剑修利落地拔出佩剑,剑锋指着封溪的方向,他沉声说道,这位仙友,我们来场驱邪比斗吧。鄙人赤焰门赵林平,请仙友报上名来! 赵林平知道眼前之人是天阁门人,赤焰门只是凤安界内的小门派。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他可不能丢份儿。 星罗天阁,封溪。封溪简短答道,不过 啊?你是封溪,那个绣、绣、哈哈哈他话还没说完,赵林平便突然大笑起来,剑都拿不稳了。 不过,我不会和你比斗,我们还是合作比较好。封溪面不改色说完了刚刚被打断的话。 金鹿却一声长鸣,充满敌意地看着赵林平。封溪被嘲笑,这里只有它这个老大哥能给小弟撑腰了。 没事。封溪缓缓抚摸鹿头安抚道。 这种状况按惯例当然是要比斗了,赵林平的腰杆比刚刚直了很多,他慢慢将佩剑收回剑鞘,你别害怕,如果被妖邪缠住脱不了身,叫我一声,我肯定会帮你的。 说完这番漂亮话,赵林平转身呼呼带着风离去。其他人见状也都迈着蹒跚的步伐各自回家了。 现场只留下了暴发户、村长和封溪三人。 王员外呀,村长挠挠头皮,对暴发户挤出一个微笑,赵仙君驱邪已经有成效了,我知道这位星星仙君也很厉害,但是这样是不是 说着村长对封溪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欲言又止。 封溪知道村长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不是没脸没皮抢生意之人。 方才他看了一下赵林平的驱邪阵,虽然水平不错,但简单死板缺少变通,想对付这个村庄的妖邪,恐怕还差了点火候。 村长,你请你的,我请我的。王员外的小眼睛里透着坚定,人多保险大,这位星星、星罗仙君我个人出钱请,不用村里的钱。 你何必唉。村长见劝说无望,无奈叹气道,你若想要村长的位置,我让你就是,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了。 王员外似是被说中心事,瞬间面露尴尬,他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说道:村长,你看咱们村如今这模样,村长的位置谁坐有何意义? 村长低头不说话,王员外又说:你儿子早几年离村拜师修仙,那自然是无比安全。但是,村里其他年轻人可都遭遇了不测,年纪大点的也人心惶惶,说不定哪天就会轮到我们! 这王员外嘴巴倒是会说,村长抿着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仙君,先跟我回家,咱们再细细商议。王员外堆着笑将封溪和金鹿引到了一条小路上。 他边走边给封溪讲述了新安村怪事的始末。 新安村是近年来新建的村庄,村民是从别的地方一起迁徙来的。本来大家伙积极开荒辟田,眼见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但是近一个月以来,天象变得怪异无比,村里的年轻人也接连一夜白头。 每经过一夜,村里人都会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变成形容枯槁的老人,被发现时有的直接断了气,有的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最初他们以为是什么传染病,找过好几位神医,但是却都完全束手无策。村长认为村民们这是被妖邪所缠,便请了位修仙之人来驱邪。 封溪听完这番话,面色凝重起来。 若一个人仅仅头发一夜变白,那原因会有很多种。但是若此人一夜之间变成真正的老年状态,原因只会有一个,他的命元被全部消耗完毕。 命元消耗,不可逆转。 王员外在一间大宅子前停下,不愧是暴发户,这应该是村里最气派的房子。 封溪抬头一看,只见大门上挂一横匾,上书四个大字:水天一色。 想不到,这暴发户还起了这么个有意境的名字。 王员外顺着封溪视线一看,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封仙君,我还没报名字呢,我姓王,名水天,王水天嘿嘿。 这话一出,金鹿立马警觉,迅速退离他三米外,公然表示自己很色的人,那一定不负众望是个色鬼,它得学会保护自己。 呵呵,好名字好名字!封溪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这个词从此在他心里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进了门,王员外突然变身大忙人,匆忙将他们安顿在一间客房里,寒暄了几句,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封溪刚走到桌边坐下,金鹿就不干了,在封溪面前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还不停地鸣叫,再拖说不定它的美食都被吃光了! 好好好,别急。封溪摇摇头无奈道,他取回金鹿脖子上的九星牌,控制力道慢慢输入灵力。 九星牌的追踪功能,必须输入特定能量的灵力才能使用。 这份灵力等于把一块灵石碎成五大块四小块的能量,多一分少一分,追踪结果都会不准。 这个设定有够过分,为了练习使用九星牌,众天阁弟子不知道捏碎了多少灵石。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弟子们都一齐默默流泪,发誓第二天一定精练技术。 所以,九星追踪术成了天阁特有的一项人人掌握的高阶技能。 东南方向的星星光芒大作,这亮度说明追踪对象就在极近的地方,封溪推开门朝东南方走去。 穿过一个回廊,他走到了一间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前,九星牌中央的星星闪烁起来,目的地到了。 封溪悄悄猫下腰,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进去。 王员外那肥硕的身躯正呆坐在一张大床旁,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果然如此,封溪心里一声叹息。 白天那位红衣女子,本体已是老态龙钟奄奄一息。 不好了!老爷!一个老妇人焦急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封溪身形一闪,隐入黑暗中。 老爷!那个赵仙君要拆您建的雨神庙!老妇人慌慌张张跑到门口敲起门。 荒唐!怎么可能是雨神庙的原因!片刻间,王员外一脚跨出门外,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第3章 村庄最东方隐隐有喧闹声,封溪随王员外之后赶到了雨神庙前。 只见一间高大庙宇立在眼前,红砖绿瓦香烟缭绕,颇有庄严肃穆之感。 但是此时,赵林平正不合时宜地带人疯狂砸门,和庙宇的氛围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你在干什么!王员外跑到赵林平旁边怒道。 你说我在干什么?赵林平瞥了王员外一眼,他指着庙宇的大门大声道,我问你,村里怪事开始的第一天,是不是这雨神庙里的神像恰好刚塑好身躯? 这是又如何?王员外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顿了顿说道,这只是个巧合罢了!而且,神像至今还没塑完整,怎么可能是雨神作怪? 赵林平听到这话,得意道:这话就对了!正因为没有塑完整就暂时停工,所以它现在并不是雨神,而是被妖邪占据了身躯的邪神! 你!雨神像是神灵之像,怎么可能被妖邪占去!王员外气的不行,他环顾四周,可是没一个人替他说话。 村民们的眼神里只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们是站在赵林平那边的。 王员外呀,我们知道你建这庙是好意,但是现如今变成这样,还是拆了吧!一个老头不忍心看王员外孤立无援,他迟疑了一下劝说道。 拆了?咱们村庄稼大旱,这庙是我出钱大家出力,花了整整一年建起来的!王员外痛心疾首道。 这雨不求也罢,咱们只求个安心。况且,村长已经替我们挖好引水渠了。另外一人出声。 王员外沉默不语,但是依然站在大门前,丝毫不肯退让。 你说它被妖邪占据,证据呢?远处津津有味围观的封溪突然插嘴。 证据?赵林平一听到封溪的声音,便来了精神,他再度抬手,指着庙宇上方的牌匾高声问道,这上面是什么字? 雨神庙呀。封溪悠悠走过来,盯着牌匾仔细看了又看答道。 这就对了!赵林平此时快意非常,他在众人前的威信就要回来了,他转身对着村民们抑扬顿挫地说道,大家伙肯定也都注意到了,雨神管的是天象,最近这里天天不是冰雹就是大雪,不是酷热就是寒冬。 而唯一能操纵天象的,就只有这里的雨神像!这句话掷地有声,果然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们都被赵林平说服了。 封溪托起下巴,来回踱着步子疑惑地问道:可是你不是刚刚才说,神像并没有塑成,是被其他妖邪占了的么?它既然不是雨神,又如何干预天象? 这赵林平瞬间哑口无言。 再者,能干预天象的妖邪不是没有,但是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如何也不会屈居这么小一村庄,干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封溪微微一笑,提高声音继续说道,若有那样水平的妖邪作祟,何止小小的新安村,一场冰雹就能要了整个凤安镇所有人的性命! 众人鸦雀无声。 封溪左手一挥,庙宇大门洞开。一眼看去,正中央一座没有头没有手的塑像特别显眼。 虽然看着怪异,但这只是座普通的塑像罢了,没有任何煞气。 这雨神像里,并无妖邪。封溪驱动九星牌,并无星星亮起,星罗天阁的九星追踪术,还有人有异议吗? 鼎鼎大名的九星追踪术,赵林平当然听说过,他咬紧嘴唇,整张脸憋得通红,但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现场没有任何人出声。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 然而,正当封溪准备收起九星牌,完美结束战斗时,雨神像周身突然金光一闪,一个黑色人影直直落在了封溪身边! 这人一袭黑衣,剑眉明眸,英气逼人。后背斜背一金一银两把佩剑,衣服样式古怪,不似寻常人。 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封溪: 他内心一万个这是啥!为什么!滚动着,猝不及防一个没拿稳,九星牌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失态。 众人也皆是一惊,赵林平反应最快,在这短短片刻经历大悲大喜,他全身颤抖着指着那人道:妖邪、妖邪现身了! 一听到妖邪两个字,众村民皆喘着气迈着步子秒退后三丈远,个个身手敏捷,集体创了老年人速度新纪录。 赵林平猛地一拔剑,朝这人冲了过去。 等等!封溪已经从惊讶中冷静下来,他挺身而出,伸手将黑衣之人护在身后道,他不是妖邪,是人! 然而赵林平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红着眼睛举剑喊道:今天我偏要斩妖除魔!你让开! 他不是妖邪!封溪愤然道。 你知道个屁!封溪,我还不知道你?绣花枕头一个!赵林平已经全然丧失理智口不择言,他此时要是退缩,就再也没脸在新安村混下去。 你这么包庇妖邪,你们是一伙的!他心一横,剑锋直冲封溪心口而去。 没等封溪出手格挡,那黑衣之人却瞬移至他的正前方,背上金色佩剑应声而出,一道剑芒闪过,呯的一声赵林平的佩剑被震落在地。 金色佩剑则调转剑端,竖直浮于半空中,散发出温和而震慑的灵力。 赵林平想拾起剑,但是处在金剑的灵力领域内,他的剑仿佛重若千钧,抓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 封溪看在眼里,惊在心中。 这个黑衣之人修为极高,当世罕见。 这种威力的灵力领域,中上阶修为的修仙者若勤加练习,以己身之力不难做到。 但是眼前的这个领域,是用此人的佩剑所开。以佩剑上残余的灵力开领域,主人的修为得是多么惊人! 你叫封、封溪是么?此人死死盯着他问道。 我是叫封溪没错,但是我觉得你需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封溪一抬下巴,指着外面瑟瑟发抖的围观群众,对着他说,给大家伙解释解释吧。 黑衣之人并没答话,显然没有解释的兴趣。 他走到封溪跟前弯下腰,慢慢拾起九星牌,将其轻轻挂在了封溪脖子上。 封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以为这人会递到他手中。 他低头瞅了瞅九星牌,挂脖子上总觉得和金鹿待遇一样,一般他都是悬于腰间,多潇洒帅气。 封溪有几丝尴尬。 刚刚吓到你了,对不起。此人低头诚恳道歉。 没关系。封溪大度接受,他再次指着门外那群人说,但是不要光给我一个人道歉,你也吓到他们了。 听到封溪这么说,黑衣之人才转过身,对着人群说道:吓到你们了,作为弥补,你们问,我答。 赵林平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似是完全没听到。 村民中有人壮着胆子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之人沉默。 好人坏人?哪里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个问题问得不清不楚,自然不好回答。 封溪见状忙道:我来问我来问。 众人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妖邪。黑衣之人面无表情答道。 果然是妖邪!众人皆惊,赵林平眼中现出一丝亮光,又要去拾剑。 大家镇定镇定!他就算叫妖邪,他也不是妖邪!这剑是修仙之人的仙剑,妖邪一碰即伤!封溪无奈,急忙指着空中漂浮的金剑安抚群众。 封溪刚说完,一转头便对上黑衣之人若隐若现的戏谑微笑,他板起脸道:正经点,好好回答。 故榛。 好,第二个问题,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雨神庙里的? 寻人。 嗯你是如何躲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寻人的? 倾听。 嗯嗯算了,总之你向大家表明身份,证实不是妖邪就行了。封溪放弃再问。 星星仙君!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如果不是妖邪作怪,咱们村这事到底是因为啥? 是呀,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又一人焦急问道。 封溪走到众人面前答道:现在能确定的,是异变的天象与妖邪无关。冰雹大雪什么的,没有任何煞气和杀伤力,很有可能是其他事情引起的时节错乱。但村民们变白头一事,要另外再说。 这番解释众人似懂非懂,只明白了一点,这雨神庙没有古怪。 这出闹剧到此为止,众人来时气势汹汹,去时莫名其妙。 赵林平终于拾起佩剑,木然跟着众人离去。 封溪刚想跟故榛道别,还没伸出手,只见故榛突然痛苦地捂住心口,直挺挺倒了下去。 封溪一惊,急忙握住故榛的手腕,脉象异常紊乱,灵力全无。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恶疾,封溪还是第一次见。 王员外小心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故榛,小声道:今晚谢谢了! 小事一桩,我不能看着他胡乱栽赃,封溪一把将故榛背起,这个人有点棘手,想打扰员外一日。 好好!当然可以。王员外一口答应。 出门前,封溪转头看了雨神像一眼,果然没错,神像中还留有一丝故榛的灵力。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断定,故榛之前是躲在雨神像中的。 修仙之人再修炼也无法摆脱身体的禁锢,他为什么可以藏匿于实心神像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封溪:我看你是成心和我小猫咪过不去。 第4章 封溪刚将故榛带回水天一色,金鹿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嘴里叼着它的美食时空囊。 好样的!封溪夸赞道,把故榛小心放在了床上。 出乎意料,金鹿居然咬着绳子解开时空囊,从中挑了一份食物,放在了故榛胸口。 封溪酸道:哟?你咋这么大方?我都没这待遇! 莫不是看上这人了?他盯着金鹿疑惑极了,你是公的没错吧? 金鹿没理他,迅速叼着时空囊跑到墙角,这才又将其打开,后腿对着封溪,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还是怕他偷吃。 封溪气笑了,不再看它。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喂给了故榛。故榛气色好了几分,看上去没那么痛苦了,但还是神志不清。 他的症状很奇特,似乎全身的经脉瞬间全部阻塞,一股瘀气积于心口,极难排解。 这次出来,封溪身上带的药不多,只能暂时缓解痛觉。要想针对病症下药,需要数种稀有药草,他决定明日去凤安集市碰碰运气。 子时将到,封溪将桌上的香炉打开,用香炉灰在地上画起了阵。 仙君!一阵敲门声响起,是方才那个老妇人的声音,老爷派我过来给您送夜宵。 封溪扔下画了一半的阵,给老妇人开了门。 老妇人小心将食盘端了进来,看见地上的香炉灰眼睛一亮,她凑过来巴巴地问:仙君呀,这是驱邪阵吧?我老婆子可是第一次见到画的这么精细的阵。 当然,她见过的阵总共也就两个,赵林平傍晚画的那个和眼前这个。 嗯,也算差不多。封溪画的不是驱邪阵,而是召魂阵,但和一位普通老妇人讲话,没必要那么抠字眼。 放好了食盘,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兴奋地站在一旁,对驱邪工作似乎十分感兴趣。 活这么大岁数,终于长见识了!她说。 这位老妇人热情而健谈,封溪一边画阵一边听她侃侃而谈,得知了新安村不少八卦。 老妇人自称刘妈,她是最近半月才来水天一色帮忙的。原本这里有五六个年轻的丫鬟,但是个个没逃过变白头的厄运,死的死,躺的躺。连王员外新过门的妻子也一样,现在正躺在床上靠药草续命。 说到这个呀。刘妈压低声音,几句就把自己主人的老底揭了。 这妻子名叫周美玉,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出身一般又美貌非常的女子,自然是会被各路有钱人家争抢的。 她幼时本来有一桩娃娃亲,对象就是村长的儿子,名叫傅英才。王员外垂涎周美玉的美色已久,为此一直和村长过不去。 数年前傅英才前去拜师修仙,王员外得了空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是逼得周美玉嫁了他。这下他和村长更是水火不容。 村长有权,王员外有钱。村长说往东,王员外偏要往西。前段时间村里大旱,村长主张挖渠,王员外偏要砸钱建庙求雨。 刘妈讲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最后话锋一转抹着泪说:他们争来斗去有什么用,看看村子现在的样子,唉 封溪这时正好画好了召魂阵,他将今夕往阵的正中央一插,整个阵便隐隐发亮,一阵阴风从阵中吹了出来。 今夕发出一声铮鸣,一个虚影从阵中掠了出来,周围温度下降了几分。 仙君!这、这是?刘妈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别怕,他们不会伤人。封溪反手一推,一张辟邪符飞至刘妈衣服上。 刘妈,问你一个问题,封溪脸上出现了少见的严肃神色,近一个月,咱们村一共有多少死者? 刘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说:一共有二十七个年轻男女变老人,其中去世的有十八人个,还有九个正躺在病床上。 他转头紧盯着阵中,今夕的响声没有停止。 一、二、三十八。一共十八声。 封溪望着眼前排成三排的虚影,正打算拔出今夕,嗡!今夕又振了一下。 死者一共十九人! 封溪一惊,立刻问刘妈:你的消息准确吗? 你放心,肯定准确!咱村现在的病患有专人照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立马会通知大家伙的!刘妈拍着胸脯保证。 那有没有其他因素死亡的村民?封溪想了想又问。 没有。刘妈秒回答。 看来这事不简单。 他画的招魂阵十分精确,召的就是一个月内新安村的所有死者,多出来这个死者会是谁? 此时今夕停止了振动,封溪这才将它拔出。一群虚影在招魂阵附近毫无目的来回徘徊,全都处于茫然状态。 金鹿跑到床前,警惕地望着这边。 名字。封溪问他们。 问话者是召唤出他们的人,这些虚影都乖乖停住,面向封溪站好。 李狗蛋。 刘铁柱。 张大牛。 其中有三个虚影发出了缓慢低沉的声音,剩下的依然是一脸茫然。 人死之后,有些魂魄会出现记忆混乱,有些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铁柱!刘妈一听情绪激动地哭起来,我的侄儿呀! 临死前,发生了什么?封溪对着那三个还有记忆的魂魄发问。 有雷、雷声。 人、有人。 一、一个棺材。 他们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之后,便再也不开口了,看来他们的记忆只有这个程度。 热!好热!最后面一个虚影突然出声,他似乎回想到了当时的情景,难受地弯下了腰,双手好像扶着什么,以此支撑起了身体。 这个虚影跟其他虚影比起来,有处很不一样的地方,封溪正欲再问,房门却被敲响了。 星星仙君!是村长的声音,他焦急地拍着门,赵仙君出事了! 在哪里?什么事?封溪立刻上前准备开门,这个赵林平行事鲁莽,果然惹上了麻烦。 啊!救命啊!身后刘妈突然尖叫,召来的魂魄们不知为何突然异变,怨气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等我一下!封溪对门外的村长说道,然后立马回身往刘妈身上又贴了三张辟邪符。 金鹿已经开了一个领域,将它和故榛一起护在了里面。 虚影们周身都泛起了红光,怨气极重。他们全部挥舞着双臂,朝着封溪杀过来。 他手持今夕,刚将最前面的几个虚影反弹开来,后面的又接连冲上来。 对封溪来说,虽然这种层次的怨魂根本不算什么,但都是村民们的魂魄,还是他自己召来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将他们斩杀。 他咬破手指,用血气迅速在空中画了一个阵图,回!他念出一个字,这个阵亮了起来。 瞬间,所有的怨魂都停下动作,被空中那个阵吸收而去。 房间里还剩下一个虚影,他既没有变怨魂,也没有被送走,再度在房间里徘徊。 刘妈彻底吓傻,封溪刚将门打开,村长还没来得及进门,她就哆哆嗦嗦夺路而逃。 封溪再回头,发现最后一个虚影也消失了,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赵仙君正在跟一个女鬼斗法,情况很不妙!村长一看见封溪,就一把拉住他,要带他去救赵林平。 封溪转头看了看躺着的故榛,和他旁边领域大开的金鹿,放下心来,跟在村长后面匆匆赶了过去。 村长家门口,赵林平正举着剑刺向一只女鬼,这女鬼披头散发凶恶非常,他的灵袍已被划开了很多口子,有血迹隐隐渗出。 赵仙君被她缠住多时,我感觉现在状况不太对。村长远远看着赵林平,满脸都是担忧。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 村长说的没错,赵林平此时正处于下风,女鬼受创很轻,但是他明显体力不支,灵力也所剩无几。 被一个女鬼压制,赵林平显然是不服的,佩剑一翻一招直取女鬼要害。但是这女鬼狠厉非常,面对剑招完全不躲,待赵林平近身,她飞身而起,眼见尖尖的指甲就要插进赵林平的前胸。 封溪正打算拔剑相助,赵林平侧身一躲,伤了女鬼的右手。 这女鬼见状,又看到了正在接近的封溪,便红袖一甩逃走了。 赵林平大喜,立马追着女鬼的踪影而去。 喂,别去!封溪朝他喊,刚刚按女鬼的身法,是绝对不会被伤到的。 绝对有诈。 赵林平哪里管封溪怎么说,他若是抓到这女鬼就赢了,便直直冲着黑暗奔了去。 这兄弟也太一根筋儿了,封溪无奈,也朝着那边追了去。 咱们村就是被这个女鬼害的!几个村民闻声赶来,对着村长泣不成声。 仙君一定会帮咱们除掉她的!村长拍拍几人安慰道,村民们也真的都擦干眼泪,望着赵林平封溪二人离去的方向充满期待。 然而,紧接着轰隆隆的一阵雷声传来,村民们瞬间色变,村长也急了,匆匆忙忙追了过去。 之前每个村民出事的夜晚,他们都能听到这样一阵雷声。 封溪在村中广场追上赵林平时,已经没了女鬼的踪影。只看到赵林平被一道闪电劈中,转瞬间满头黑发变白,皱纹布上他的脸庞,命元急速流失。 赵林平伸出双手,他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皮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痛苦神色。 片刻之后,他颤巍巍着捡起佩剑左右张望:女鬼呢?女鬼在哪儿呢? 他是修仙之人,捉鬼驱邪是他的本分。 不管变成什么样,有妖邪鬼魅祸害新安村,他都有义务还村民们一份安宁。 封溪内心叹息,不禁对他生出了几分钦佩。他走上前去扶着赵林平说:我知道女鬼在哪儿,我带你去。 赵林平已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他一听到封溪要带他去找女鬼,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一晃一晃就要往前走。 他的鲁莽也好,自大也罢,如今只剩下最单纯的那个坚持。 走了几步,赵林平两腿一软眼前一黑,他紧紧握住封溪的手,吐出几个字:抓、女、女鬼。 随后,他一头栽到了地上,命元耗尽,油尽灯枯,断了气。 封溪将赵林平的身体放好,将他的剑收回剑鞘,放在他的手边。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小路上有人赶过来,他对着来人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一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第5章 啊?村长一脸惊讶,他愣了几秒笑道,今晚没有月亮,我这黑脸仙君都看不到啦。 村长,封溪笑了笑继续问道,刚刚我房间里那个魂魄去哪了? 村长的笑容敛去了,他睁大眼睛讶异问道:刚刚您房间里有什么魂魄吗?不是都被回魂阵送走了?当时那么慌,我什么都没注意。 封溪看了村长一眼,继续沉默。 村长叹了口气又问:那魂魄可是和咱村这事有关? 封溪这才开口:有关,关系大着呢。 村长!仙君!一群村民涌了过来,他们听说罪魁祸首出现,一个个全都来了。 那是赵仙君?一个眼尖的村民看到了前方躺着的赵林平。 仙君他、他死了!村民们惊恐地叫喊起来,恐惧在他们之间蔓延。 那女鬼呢?一个村民跑到村长旁边问。 这位仙君会帮忙抓的,放心他很厉害。村长指着封溪说。 封溪还真的知道女鬼在哪儿。 好呀,那咱们就去抓女鬼。封溪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招呼大家跟上,放心,跟我走。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踌躇着不敢迈步。 连那赵仙君都着了道,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都是老头子老婆子,谁有胆子如此冒险? 星星仙君,还是您一个人去吧,我们去了只能添乱。一位老妇人怯生生说道。 不,这你就错了。封溪停下脚步转过身,他微微一笑说,我一个人抓住她没有任何用,必须大家在场才行。 封溪抬手,数张辟邪符朝众人身上飞去,他对大家解释说:这是辟邪符,贴上这个妖邪就不敢近身,大家放心吧。 村民们这才远远跟在封溪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村长更是沉默不语,他走在人群最前面,面色极其凝重。 这条路突然有村民惊道。 好像是去王员外家的。有人替他接上了后半句。 这条小路再往前,只有水天一色一处住宅。 该不会是王员外有人小声说道。 这声音虽然小,但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说,雨神庙绝对有问题。又一人斩钉截铁道。 嘘,你小声点。他旁边的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星星仙君还在前面。 他走那么远,哪里听得见?这人毫不在意,继续说,我感觉今晚出现那人也有问题,碍着星星仙君的面没说罢了。 村长转过头呵斥道:你们别乱说,有什么等抓到女鬼之后再说。 村长,当初就该听你的,不该建什么雨神庙,唉。那人说完这话,大家都沉默了。 水天一色到了,封溪正站在大门口等他们。 王员外也在门口,他正红着脖子跟封溪理论:我们家没有什么女鬼! 他见村民们都过来了,又面向村民大声说:还女鬼呢!不管人还是鬼,我们家现在反正一个年轻姑娘都没有! 王员外,有没有让仙君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呀,没有的话你直接就清白了! 村民们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他们见来的是王员外家,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纷纷没了刚才的怂劲,非要王员外开门。 封仙君,你该相信我才是。王员外放弃和村民们沟通,又转过头对封溪说。 我相信你。封溪咧嘴一笑,他压低声音对王员外说了句什么,王员外叹了口气转身开了门。 封溪一进门,直接浩浩荡荡将人带到了喜字房前。 这是新房呀。有人出声,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村长。 村长面不改色,完全无视周围的目光。 女鬼就在里面。封溪一把推开门,王员外迅速飞奔进屋,守在了床前。 众村民都伸着脑袋往里瞅,但是谁都不敢进去。 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女鬼的身影,只有床上昏迷着的老年周美玉。 村民们又去看村长,村长依旧面不改色。 女鬼在哪儿呢?有人问封溪。 问得好。封溪伸手捏了个诀,周美玉眉心出现了一个光点。 紧接着,年轻周美玉的魂魄站在了床前,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封溪在追着赵林平而去时,一路上隐隐约约闻到了他的时空囊特有的药草味。这女鬼,除了周美玉没有其他可能。 我的美玉呀!王员外则痛哭流涕。 你说女鬼是周美玉?她这一点都不凶呀,就像就像活人一样。有人质疑。 你们看她的右手,封溪叉起双臂悠悠说道,是那会儿赵林平伤到的。 对!好像是!方才在现场的一位村民惊道。 王员外!你居然操纵你妻子害人!一村民愤然指责道。 不是我!不是我呀!我根本没办法控制她,只是偶尔能看到她的魂魄离体而已,王员外还在抹泪,我要是能控制就好了,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 呸!周美玉叉腰怒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变老了就不是我了?我躺那里天天见不是见? 是是是,美玉说什么都是!王员外急忙擦掉眼泪,挤出讨好的笑容。 周美玉呀,刚刚谁控制的你?有人试探着问,既然是熟悉的人,他们更不怕了。 刚刚,我不知道。周美玉露出茫然的神色,刚刚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仙君,这到底什么情况呀。一人发问。 她这是生魂,本体没有死。所以并无煞气,能力也不高。封溪解释道,但是,若有人操控她、激发她的怨气,那么她极有可能不记得那段经历。 会不会是那个妖、不那个故榛!那人接着问。 一些村民们似乎也认同这个想法,在他们看来,故榛的出现太可疑了。 这个嘛,还真不是。封溪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村长说道,你说呢?傅英才。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他们都知道傅英才是村长的儿子,早已离村数年,现在眼前的村长是傅英才假扮的?这么一说,他脸上的确有几处不太像的地方,真正的村长呢? 他们刚刚还围着村长站成了一个圈,此时迅速退到了远处。 你是怎么知道的?村长伸手在自己脸上滑了一下,手指变成了黑色,黑胎记是画上去的。 他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一到门口,我房间里的魂魄们立刻怨气冲天,这未免太巧了吧。而且,你似乎对回魂阵很熟悉。封溪微微一笑说,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收走村长的魂魄,你这水平够可以。 一般的召魂阵,时限一到召来的魂魄便会被自动送回。回魂阵则是应对突发情况,将魂魄强制送回,这只有修仙之人才知道。 星罗天阁大师兄,原来没有传说中那么草包。傅英才森然一笑。 村长、不、傅英才!是你操控周美玉的么!一村民愤怒道。 村长他为了咱们村付出了多少心力,你为何要将这一切付出毁去?一老妇人泣不成声。 傅英才一直很平静,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父亲,立刻变了神色。他的眉毛拧到了一起,满脸写着怨恨大声质问道:你们也知道我爹付出了多少心力?你们是怎么对他的?连我扮作他,你们都没注意到! 傅英才环顾四周,红着眼睛慢慢说着。 这样连天大旱的夏日,村里的庄稼眼看全部要枯死,村长召集大家挖渠浇水,但是一天之后村民们就撂挑子不干了。 有人议论说,村长家的田地在最外围,是挖渠的第一个受益者。而他们的田地在里面,等到水渠挖到地方时,庄稼全都死透透了。 这样的言论迅速传遍了整个新安村,村民们犹豫不决时,王员外站了出来,他说可以出钱建雨神庙,帮工者每日一块灵石,村民们便都一窝蜂涌去帮忙。 挖渠的人,只剩下了村长一个。 那么热的天气!那么长的水渠!我爹都六十了,他日日夜夜挖了多少天,最后终于倒在了正午烈日的水渠旁!我赶回来时只见到了他最后一面,各种法术都无力回天!傅英才悲怆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这些话字字敲在村民心里,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 所以你就报复村里的所有年轻人吗?王员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悲伤地说道,为什么不报复我呢?美玉跟我成亲是我逼的,她没有任何错! 报复?傅英才伸出自己满是褶皱的双手,我只是想分给爹爹一部分命元救命而已。 但是,不够呀!我消耗自己几乎所有命元,完全不够呀!只够保存身体不腐烂而已。傅英才似乎已经癫狂了,他大笑着说道,既然我一个人的命元不够,那么大家各自捐献一点命元,不就够了? 虽然你的故事非常感人,但我有一个问题,这个方法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吗?封溪皱了皱眉,他现在是真的疑惑。 当然能!傅英才说完这句,口中默念了几句,周美玉的魂魄泛起了红光。 傅英才!美玉她好歹是你曾经的未婚妻,不要这么对她!王员外怒极,想要冲上去和傅英才理论,但被封溪死死拉住。 我求仙问道,她嫁作人妇,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傅英才面冷如霜地盯着封溪,周美玉此时对他来讲,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哼、你、果然冷血。周美玉此时还未完全失去理智,她浑身颤抖,努力想挣脱控制。 美玉!王员外又哭起来。 哭、哭什么哭!周美玉怒喝道,你可是我的丈夫,哭哭啼啼窝囊死了! 说得好!封溪抬手给周美玉鼓掌,掌声响起,周美玉周身的怨气顿时消失,床上的周美玉眉心又是一亮,魂魄入体。 轰!傅英才面色一凛,手中出现一把长剑,瞬间击毁了院内好几棵树。 封溪拔出今夕对上了傅英才。 傅英才虽然年迈,灵力体力都不算上乘,但是极其狠辣,招招都不要命似的。 村民们立马乱成一团,惊呼着想逃走,生怕在这里丧了命。 金鹿开着领域奔来,将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引走了。 只剩下王员外守在床边,小心护着周美玉。 第6章 傅英才在搏命,遇上星罗天阁门人,他要想活命,只有除掉封溪这一条路。否则,以天阁的实力,他将无处可逃,躲到哪里都不会安宁。 这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封溪的身影极轻极快,他的所有攻击都被封溪化解,他的动作越来越吃力。 最终,他长剑一收后退几步,转身跳出院外,朝着茫茫夜色奔去。 村民们都在外面,以傅英才此时的状态,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封溪立马追了上去。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 这是村中广场的方向,封溪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前方的傅英才一转弯,便不见了踪影。封溪似乎听到有不少人在哭泣喧闹,他加快了速度。 金鹿正带着村民们朝村外的方向奔去,它一看到封溪的白色身影,便冲过来咬住他的衣袖,要将他一起带走。 你放心,封溪摸了摸鹿头笑道,虽然我平时游手好闲,但是真遇到事儿,还没我解决不了的! 说完,他脚尖飞掠,直直朝着广场而去。 这里明显不对劲儿,刚一迈入气温便骤降,一阵白茫茫的烟雾迅速将他包围,身后的村庄房屋完全消失不见。 咯嚓、咯嚓,似乎有金属齿轮的转动声在封溪耳边响起,他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 不能让傅英才发动此阵! 封溪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猛地拔出今夕,左手指尖蓄力,一把击向今夕剑身。 呯! 剑身碎成几片脱落在地,映入眼帘的却是又一副泛光的红色剑身,双面雕花精致无比,却有一股藏不住的阴煞之气。 他双手紧握今夕,一把将其插入地面,瞬间几道裂痕应声而现,从他脚下延伸至整个广场。 广场塌陷了。 齿轮声戛然而止,浓雾散去。封溪站起身来,跳到了一块还算完好的地面上,从这里看下去,广场地下别有洞天。 一个玉石圆台上摆放着一口棺材,这圆台通体透亮,底部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黑色齿轮,结构怪奇,刚刚的声音就是这里发出的。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圆台正中央有一条裂纹,应该是今夕的杰作。 封溪还欲细看,傅英才从地下跳了出来,抬手就是一个爆裂符,封溪飞身躲过,爆裂符在身后发动,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这摆明了要鱼死网破。 封溪脚下已无法站立,他左右一看,周围已经没有一处平整的地面。 他正欲飞出广场,突然背后一凉,他视线瞬间转了九十度,竟是被一人反手抱起! 封溪惊出一身冷汗,从来没有人能近他一丈而不被发觉,现如今被人这样突然接近打横抱起,他竟然无力反抗! 他撩起被风吹到眼睛上的头发,定睛一看 这狭长而坚毅的眼睛,棱角分明的面庞,不是故榛又是谁。 封溪: 大哥,你出个声会死啊。 封溪差点被友军吓出心脏病。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失态。 故榛完全没有注意到封溪的惊慌,他帅气地轻点足尖,降落在广场外的平地上,这才慢慢将封溪放下。 封溪两脚一沾地,便大口喘了几口气,他无奈地拍了拍故榛的肩膀道:兄弟,还真是太谢谢了! 封溪身为天阁排名第一的绣花枕头,自然是身量修长,但这故榛比他还高几分,封溪这一伸手充分活动了颈椎,实乃意外之收获。 不谢。故榛拔出金剑,眼神扫过四周,戒备非常蓄势待发。 看着故榛这如鹰隼般的架势,封溪有几分讶异:你灵力恢复了? 不等故榛回答,傅英才嗖地从广场的碎土块中蹦了出来,他周身都蔓延着如闪电般滋啦滋啦的灵流。 这是修仙之人压箱底的最后绝招,消耗所有修为发动灵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能活下去和残废也没什么两样。 一般没人会用这招,封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人真的是被逼急了。 傅英才边走边低笑道: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要不是我的命元和灵力都消耗甚多,你早就是我手下败将了! 不知道这傅英才是老糊涂了,还是自我陶醉惯了,封溪认为他的自我认知有很大偏差。 不过封溪一向没有和人理论的习惯,他人言语,如何碍得着自己半分? 他也一笑,指着故榛说道:我是很菜,我旁边这位兄弟可就不一样了。厉害!无敌!独孤求败! 这是他的真心话。 所以你很不走运,不管什么状态,今天我和他联手,你是非束手就擒不可了! 封溪的漂亮话刚落地,故榛却咚的一声再一次直挺挺栽到了地上,金剑可怜兮兮地摔出老远。 封溪: 故榛这家伙真是他的天然克星,他咬牙切齿地想道。 必须阻止傅英才的灵爆,否则别说他和故榛了,这整个新安村都会被波及。 封溪手一抬,仙索倏然飞出,但是一碰上傅英才身上的灵流就被弹开来。 他抬手释放更多灵力,再度控制仙索缠回傅英才身上,它和灵流拉锯了片刻,最终还是封溪的灵力占了上风,傅英才被牢牢捆住。 傅英才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并非如传说中那般废物,居然轻松压制了这样状态的自己。他努力挣扎了几下,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心,灵流还是没有继续增大,灵爆被暂时抑制。 要想真正消除这个危机,只有 封溪内心叹息。 步入歧途的人往往盲目,偏执极端最终只会作茧自缚。 这里就是你抽取村民命元的地方。在动手前,封溪还有疑问,他远远看着广场下的密室问道,那个圆台,是谁造的? 傅英才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反而冷静下来,面无波澜眼皮一抬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为什么是你呢?封溪把球踢了回去,打哑谜谁不会。 傅英才别过脑袋不再理他,封溪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终究选择了沉默。 你后悔吗?封溪问他。 我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傅英才扬起脑袋望着天,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也算有,修仙离家前不该和我爹吵架怄气,一去数年不回。也不该辜负美玉,耽误她那么多年。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扭头看向圆台之上的棺材,张口道:那个圆台呃!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后背一震口吐黑血,脑袋垂了下去躺倒在地,灵流消逝,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死了。 可怜,可恨,可悲。 封溪急抬头,朦胧的月光中,广场下一个急速移动的人影一闪而出,顷刻间已不见踪迹。 他跳下广场查看,除了那口棺材,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天色蒙蒙亮,长夜将尽。 村民们聚在一起惊魂未定,呆呆地望着一片狼藉土块翻飞的广场和赵林平与傅英才的尸体。 新安村的事件解决了,罪魁祸首已经伏诛,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水天一色门口,封溪将故榛背上木板车,跟王员外道别。 真的不需要我备一顶轿子吗?王员外一言难尽地看着吱吱呀呀的木板车。 封溪摆摆手:不了不了,大男人坐什么轿子。他比我还壮实,哪有那么娇弱! 他一路过来只能坐木板车,凭什么这家伙就能待遇升级坐轿子? 当然不行。 封溪转头确认道:延心花的种法记住了吗? 王员外点头哈腰回答道:当然了当然了!这可是救命的事! 延心花,一种罕见的奇花,可替人延续生命力。正巧封溪随身携带的时空囊里珍藏了两颗种子,这可比什么仙草有效且对症多了。 至于延续多久,一月也好,数年也好,全看个人造化。 听到这些话时,王员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虽然好美色,但也更惜美色。我还没见过比美玉更美的女子,她变成如此模样,我倒觉得我俩更般配了。偶尔还能看看年轻的美玉,多好。所以,不管她能延续多久的生命,我都会守着她。 这大概是王员外一辈子说过的最美的情话。 木板车上,封溪看看王员外付的三千零八颗灵石,又看看躺着的故榛,这灵石还真是捂不热。 水天一色内,有两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姐姐,我听说村长是你是英才假扮的,他当初抛下你一个人去修仙,没想到竟把咱们害成这样呜呜呜。 别哭了,咳咳,你都六七十的老太婆啦,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哭什么哭! 姐姐,你不恨他吗? 看看如今的你我,我当然恨。可他都死了,咱们还要活下去。 那你还爱他吗? 你呀,真是不懂。他虽然长的帅,但是一根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又把我丢到一边,他这仙一修,注定我们要分道扬镳。老王,他虽然年岁大了点,但是又有钱嘴又甜,一颗心全向着我。 老爷,他的确对姐姐特别好。我们这些丫鬟,可都是来伺候姐姐的呢。 所以,其实这桩亲事,我是自愿的。老王总以为是他逼的我,也真傻。 对了,昨晚那个仙君的时空囊还给他了吗? 哪用得着你提醒呀,早被那头蠢鹿叼走了。里面全是吃的,忙忙活活都是一场空。 不过,仙君送了我们延心花,据说比仙草还有用呢,我们应该去道歉加道谢才是。 人已经走啦,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再去道歉表谢吧。 第7章 凤安早市,行人络绎不绝。 金鹿嗒嗒嗒拉着故榛走来,封溪在它身侧同行。 法器摊主眼睛最亮,他高声搭话:哎呦!仙君您平安回来了!要不要看看我这儿的仙器呀? 这个不急,急的是车上这人,封溪朝木板车瞥了一眼夸张道,恶疾缠身,得赶紧买药,再拖怕是要一命呜呼! 法器摊主顺着封溪目光往车上一看,嚯,果真躺着一个面色无光的男子,他忙说:您从这儿往前走,有一家药店,去那里看看吧。 封溪朝他道谢,领着金鹿朝前行进。 慢走哈,有时间再来我这儿看看呀!摊主伸长脖子为自己打广告。 旁边摊上的姑娘捂着嘴一笑:仙君那么急,你还让人家慢走。 法器摊主一愣,也笑了:我这不是说顺口了嘛。 说完这话,他忧心忡忡道:这仙君虽然没本事,但是心肠倒好,救了个病怏怏的男子。绣花枕头加上病秧子,唉,希望他们一路不要遇到什么麻烦。 对待弱者,他的同情心极其泛滥。 这姑娘也连连摇头感慨,只恨自己不能去当保镖。 药店门口,故榛一脸阴沉坐了起来,他跳下木板车,皱着眉头对封溪说:听说我快一命呜呼了。 封溪暗笑,脸上却故作惊讶道:啊?刚刚你醒着呀。 故榛不说话,一脚跨入药店门槛,转身看着封溪。 封溪只得跟着进了店,店主立马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两位想买点什么? 故榛转头盯着封溪,店主顺着故榛的目光一看,他大惊失色:这位客人,我看你面色暗沉,眼窝深陷,应是有恶疾缠身,再拖可能 不会一命呜呼吧?封溪无语,他哼笑一声道,我只是一夜没睡而已。 看着封溪的表情,故榛冷色消融微微一笑,他对店主说:需要买药的人是我。 店主一愣,他转而盯着故榛上下看了一圈,又大惊失色:这位客人,我看你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应是恶疾缠身,再拖可能 这回你说对了!封溪笑道。 故榛不服:应该没到那个地步。 封溪无视了他,开门见山对店主说:他全身经脉瘀塞,气血不顺,我们需要宁元花和顺血草。 这店主面露难色,他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遇上行家了。 这两味药草极其珍贵,价格自然不菲,他整个药店各只有一份而已,是只拿来显摆的镇店之宝。 啪!封溪拍出了钱袋子。 有有有!店主脸色立刻舒展开,一路小跑去拿药,镇店之宝哪有灵石重要。 药店门口,封溪将药草包装好,塞入故榛手中。 故榛不明所以,他疑惑地看着封溪说:你懂医术,放你那里,只需每日指导我用药就行。 封溪大惊失色:你是要赖上我吗! 故榛一屁股坐在木板车上,扭头盯着金鹿,完全无视失态的封溪,用行为肯定了他的猜测。 金鹿开心极了,用脑袋蹭了蹭故榛的手。 封溪不开心:你这吃里扒外的。 他就不明白了,这金鹿怎么说也是他天阁的神宠,和他认识多年,怎么就偏偏对一个外人那么亲近。 故榛这才开口:我这毛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你也看到了,灵力全无。你要是把我赶走,我可能真要一命呜呼了。 难为他,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封溪懒得戳穿这话里的诸多不合理之处,他看着和故榛打成一片的金鹿,无奈。 那好吧,在你灵力恢复之前,就暂且与我同行。说完他也往木板车上一坐,对金鹿说:鹿哥,你拉两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金鹿开心得快要蹦起来,看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可比拉他一人有劲儿多了。 故榛呀,我看这金鹿对你这么好,怕不是看上你了。封溪调侃道。 那不见得,故榛一挑眉毛,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说完他晃晃手里的药草举一反三,我看你对我也挺好,你也看上我了吗? 那不见得!封溪气绝,你倒提醒我了,三千灵石,记得还我! 前方突然一阵喧闹,金鹿拉着车走近,封溪看到人群中围着一个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老者。 都来看一看啦!我这儿有最全的才子佳人奇闻传说!应有尽有应有尽有!这位老者乐呵呵地摆出长长一溜册子,引得围观之人争相向前瞧个仔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6) 才子佳人,这四个字让封溪想到了新安村的英才美玉。这世间才子佳人的故事并不都像传说中那般走向。 故榛,你听说过有法术可以抽取命元起死回生吗?封溪敛去了笑容,严肃道。 故榛答:没有。 封溪的脑海里浮现傅英才的那句不悔,他道:我也没有。也许,傅英才是 故榛似乎想到了什么,莫名神色怅然,他接了下半句:是被骗了。 封溪沉默,昨晚杀害傅英才的那人,定有其他阴谋,他要留意才是。 故榛攥紧手里的药包,眼眸里漫上一丝痛色,低声道:我曾阅过无数典籍,肉身已死,无法重生。 这话里似有隐隐哀恸。他的视线越过人群,不知看向何方。 两人皆沉默叹息。 书摊上,见一人盯着封面上的英姿飒爽的女子许久,老者忙高声解释道:这是当世第一女修士柳知春的生平传记,我这儿可就只剩下这一本了。看来这老者颇谙生意策略。 柳知春,前天阁门人,是乐仙尊的师妹,也就是封溪的师姑。 之所以说是前天阁门人,这柳知春,可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修仙者,是修仙界人人仰望的天才。 好好,我要了!这人一听是大名鼎鼎的柳知春,便来了好奇心。 封溪暗暗想,还好他二师弟没在,否则这群人的狗头个个逃不过被敲打的命运。 柳知春,同时也是如今天阁二师兄楚江雨的母亲。 另外一人见柳知春的册子被买走,剩下的瞅来瞅去全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便问道:喂,老头,有没有 但话没说完就被老者打断:本人有名字,本本仙人。 那人不耐烦地说:话别说一半,叫什么? 本本仙人。 本仙人本仙人,本仙人叫什么呀,你倒是别磕巴,好好说完。这客人也是个较真的。 就叫本本仙人。 此人愣了愣,断定这老头大概是没文化,才起了个这样的名号,他将此无视之后继续问:有没有那个盛灵然的? 没有。本本仙人斩钉截铁。 盛灵然,有名的冰山美人,修仙界第二大门派长源灵楼掌门盛高歌之女。 哼,说什么应有尽有,都是骗人的!这人愤然拨开人群离去。 其他围观者见状,也相继离开。 本本仙人见周围人越来越少,他又吆喝着:我这儿还有最全的功法飞升秘籍嘞!练上一年,强身健体;练上十年,飞升仙界! 金鹿悠悠拉着车,快走出几丈远,那本本仙人却突然眼睛一亮,冲了过来扒住木板车。 他摆出一副大为惊奇的神情对封溪说:仙君别走呀!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个飞升的好苗子! 封溪:没兴趣。 本本仙人:我这里的秘籍全免费送你!下一个飞升的非你莫属! 封溪:真的没兴趣。 看着此人死皮赖脸凑过来,故榛脸色瞬间转阴,他扫了本本仙人一眼,扭头对金鹿说:快走。 金鹿一溜烟蹿出老远,将本本仙人甩在尘烟里。 他们重新向着西岭的方向进发。 现在有了伴,封溪有一搭没一搭跟故榛闲聊:对了,你不是去寻人吗? 故榛把玩着药包的麻绳说:那是之前,之前寻人最重要,现在治病最重要。 封溪怕刺激到病人,他小心地看着故榛的脸色说:你这病不好治。找不到 故榛面不改色:我知道,八成治不好了。找不到病因,无法根治,只能寻法压制淤气,治标不治本。 封溪: 故榛微微一笑,对封溪说:以前有人这么说过。 封溪问:那人说的一点都不错,他没帮你寻到方法吗? 故榛轻笑自嘲道:找到了,但被我弄丢了。 封溪头上生出了大大的问号:那你再去找那人就行了呗。 故榛垂下眼帘,一脸落寞道:那人不在了。 封溪感受到他周身瞬间低沉的气压,只得安慰道:这、还请节哀。 故榛一笑:不过,如今有你在,我运气不差。 封溪扶额:你这病,只怕没个十年八年的不行呀。 故榛放下药包,凑过来说:我等得起。 封溪无奈道:你还真是赖上我了! 金鹿瞥了他俩一眼,似乎莫名其妙开心起来,脚下呼呼生风跑得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封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碰瓷的! 第8章 巴兴谷,位于西岭雪山脚下,人口不多,平时一贯冷清,然而此时却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原因很简单,明日是西岭鬼教掌门池长岳的五十岁生辰,修仙界大小小门派都来了人祝寿。 说到这鬼教,可并不是什么鬼魅之教,而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和长源灵楼并列为第二大门派。 至于为什么有鬼教这个名号,相传鬼教祖师曾是一位捉鬼散修,其人狠厉非常,百鬼众魅见之无不色变哭嚎。后来他收徒立派,旁人戏称鬼哭神教,这便是鬼教的来历。 后来有一任掌门认为这名称颇让人误会,便把鬼教改为规教。但鬼教这个名号早已深入人心且朗朗上口,一般人也就这么叫了下来。 让一让!让一让! 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众人一抬头,好家伙,前面一辆鹿车夹着滚滚烟尘疾驰而来。 看这势头这速度,这鹿该不是得了疯病。路旁行人皆慌忙避让,生怕打头那疯鹿刮蹭到自己。 瞬间道路前方的阻碍皆消,金鹿仰着头一路奔着雪山而去,给众人留下一个高傲且疯狂的模糊背影。 鹿车上,封溪抬头一看,西沉的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他拽着鹿尾巴高声道:鹿哥,赶在天黑前到达,带你吃遍这西岭所有的特色美食! 金鹿徒然加速,不愧是几百岁的神宠,这速度比御剑慢不了多少。 不消一刻,金鹿在雪山之顶骤停。封溪抬头,一扇厚重气派的黑色大门立于眼前,两只铜狮首悬于门上,上方挂着两个笔锋庄重凌利的大字:规教。 故榛轻轻两步跳下车,身形优雅满含英气。 封溪则喘了几口粗气才垂着脑袋走下来,金鹿瞥了他一眼,轻轻松松坐车上的人还喘什么气儿。 封溪居然读懂了这个眼神,他小声说:咳咳,呛的。然后拍了拍大门狮首下的圆环。 大门缓缓打开,一位青衣束发的青年修士笑吟吟走出来,跟他们作揖道:欢迎贵客来此。在下林令羽,池掌门座下二弟子。 只见这林令羽英目细眉身材高挑,腰间佩一把青剑,面带微笑如春风和煦,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他所穿的青衣则是鬼教弟子的统一装束,领口袖口皆绣着银色六瓣雪纹,给人清爽飘逸之感。 封溪还礼道:封溪,天阁乐仙尊座下大弟子。他与林令羽有过数面之缘,但是礼数必须到。 故榛背着手冷脸站在一旁,完全没有报名号的意思。 封溪微微一笑,对叶令羽说:这位是故榛,是帮忙赶车的。 林令羽忙笑道:原来如此,幸会幸会。天阁的车夫也是如此不凡。 故榛冷哼一声,瞥了封溪一眼。封溪忙把笑容憋回去,不失礼貌地跟着林令羽跨入大门。 林令羽将他们引到大门附近一间偏室,登记了名号与寿礼名目之后,他笑道:天色不早,我带二位去客房安顿。明日一早,再去拜会掌门。 好好好!封溪举双手赞同,他巴不得赶紧安顿好去沐浴,洗去满身的尘烟。 鬼教内部的各式建筑都只有一个颜色,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雪白。炎炎夏日,皑皑白雪,这样奇妙之景也只有这里才能看到。 两人一鹿跟着林令羽在亭台楼阁里穿行,院子里除了高大郁葱的雪松,还有其他各式花草,在雪地里开的争奇斗艳。 偶尔遇到几个同样身着青衣的鬼教弟子,都过来大大方方和林令羽打过招呼,然后嬉笑着跑开。 这林令羽素来平易近人,身为掌门亲传弟子,却完全没有任何架子,所以在鬼教众弟子中风评极好。 弯弯绕绕走了一刻,他们到达了位于西北方位的客房前。 只见这客房层台累榭,有足足三层楼。门口两个红灯笼随风飘动,一个写着四方,一个写着来客。 从外面望去,各间屋子都有灯光亮起,人影攒动。封溪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池长岳虽然为人严肃嫉恶如仇,但是结交朋友从不看出身修为,只看品行。所以各大小门派的人都乐意和他结交,每年来祝寿的人能挤爆这三层客房。 有些排不上号的客人只能留宿山下,封溪这客房的名额是预先留的,当然是靠乐仙尊的面子。 到了,二位随我来。林令羽推开了门。 封溪刚刚入内,便听见前方走廊里一人怒道:你说什么! 这一声中气十足,使得不少人引颈围观。此人对面站着一个大汉,正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林令羽立刻上前,疑惑地问道:边烨,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被称作边烨的那个年轻修士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边师弟,算了算了。边烨房间里出来一个同伴,他拦在边烨的身前,左右瞄了几眼小声说,这里这么多人呢。 哼!边烨冷哼一声,板着脸理了理衣衫,不情愿地退开了两步,这才转身对林令羽说:没什么。然后就被同伴拉着回了房间。 林令羽无奈一笑,见事态已平息,这才带着封溪与故榛上了三楼。 那大汉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人笑他:□□,看不出来你胆子真大,竟然跑到灵楼弟子门口念叨盛灵然。 这人话一出口,不少围观的人哄笑起来,大汉□□又红了脸。 三楼走廊尽头的客房内,林令羽刚刚离开,留下封溪和故榛两人大眼瞪小眼。客房紧张,他俩只能同住一间房,好在床够大。 我先跨进的门,我要先沐浴!封溪一手紧紧抓住房内唯一的浴桶,一手拦在故榛身前,生怕他和自己抢。 故榛扫了他一眼,一把提起旁边的小木桶。 封溪这才发觉自己失策了,没有小木桶打水自然无法沐浴,他输人一筹自叹不如。 我帮你打水。故榛留下这句话,不等封溪回答,便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这不容拒绝的气势,直接让封溪震惊了,这故榛还真是时刻牢记着要讨好债主,他认真考虑起要不要给减点债务。 他们住的这间客房背朝一小院,中央有一口古井,故榛从窗户跳下,脚尖踏在一块青石之上,轻轻落了地。 封溪伸头看了一眼,这里视野开阔,往下看能看到积雪的小院子,往上能看到雪白的峰顶。 金鹿也伸出了脑袋,它左右一看,似乎觉得没什么新奇的,又缩了回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埋头休息。 故榛身材修长,他一弯腰衣衫绷紧,顿现挺拔轮廓。打完了水,他远远回头一看,正对上封溪探究的目光,似乎在琢磨着他如何飞身上楼。 封溪正是这么想的,刚刚故榛那一跳太过耍帅,现在倒要看看这三层楼他如何优雅地飞上来。 故榛默默停住脚步,对封溪的那抹坏笑视而不见,悠悠拎着水桶转身去了前院。 他去走楼梯。 封溪: 他刚刚怎么突然就脑子不管用了呢! 经此一役,他似乎对观察故榛这事失去了兴趣,瘫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支着脑袋看着故榛来来回回了几趟,盛了满满大桶水,并催动灵力加了温。 这般体贴,饶是再厚脸皮的人也坐不住了,可惜封溪深谙债主的自我修养,他不仅坐的住,还坐的稳如山。 他莞尔一笑,拍拍故榛的肩膀说:表现得不错,给你减一颗灵石,还剩下二千九百九十九颗。 故榛: 不等他说话,封溪唰的一声拉上了帘子,将故榛与金鹿隔绝在外。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故榛听着里面的人哼着小曲,似乎心情愉悦。他转头看着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金鹿,微微一笑轻轻走了过去。 做着美梦的金鹿被一阵脚步声吵醒,刚想发作,一睁眼就看到了故榛的俊脸,它的不快一扫而光。 故榛从怀里掏出一把青草,青翠欲滴,上面还沾着几粒白雪,一看就十分鲜美可口。他将这把青草放入一个陶瓷小碗内,推到了金鹿身边。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成功俘获了金鹿的芳心。 金鹿小尾巴一甩翻身而起,它脑袋一沉埋进了青草里。 一阵浓浓的酸麻在金鹿嘴里蔓延开来,它呆呆地咂吧了一下,酸麻过后是满嘴火辣辣,和这比起来辣椒油都算是温和无刺激的健康饮品了。 金鹿张着嘴巴喘气,它这才反应过来,这片芳心终是错付了! 这种草名叫怪味草,和一般的青草不同,它的味道十分怪异。无论是动物还是人,尝过的无一不被它折服,从此远远地绕道走。只有偶尔一些口味奇特极爱吃辣之人,或者爱好捉弄他人之人,才会将其奉为天赐珍品。 现在,故榛就被金鹿归为了后者,它眨巴了几下眼睛,终究是忍住了委屈的眼泪,但是又咂吧了几下嘴,眼泪还是没逃过夺眶而出的命运,是被辣出来的。 它气急败坏地在屋内奔了起来,想要把辣味远远甩在身后。继撞翻椅子和桌子之后,它听到了封溪的哼唱声,一怒之下直冲帘子而去。 嘭! 它引以为傲的鹿角和浴桶来了个亲密接触,事实证明还是鹿角更胜一筹,一下子将浴桶戳出几个窟窿。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7) 电光火石之间,封溪以惊人的速度换上了干净的里衣,一脸疑惑地从金鹿愤怒的目光中跳开,侧身移了出去。 咋了这是?他看了看金鹿又看了看故榛,一直岁月静好的两人,怎么突然处成了鸡飞狗跳的模样? 金鹿发泄了一通,却越想越生气,它狠狠瞪了封溪一眼,从窗户一跃而下,不过这姿势不甚美好,在空中狼狈地打了个滚,倒像是摔下去的。 它想下楼去啃雪,却差点摔了个嘴啃泥。松软冰凉的雪花入了口,它顿时好受了很多。 封溪瞥了故榛一脸淡然的模样,真看不出来,这人比自己都损。 啃完就回来吧?封溪对金鹿招手,刻意笑得温暖治愈。 金鹿更气了,它转了个身,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 不对呀,封溪看着浴桶旁边一地的水,托起下巴皱起眉头,刚刚是你干的好事吧,为啥鹿哥偏偏只对我这么怨恨? 不清楚,故榛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他看了看碗中剩下的青草,可能好心办坏事了。 封溪撇了撇嘴角,按照他这么多年的亲身经验,损完人说这话他是不信的。 窗户外,金鹿不经意间往前院一瞥,整只鹿都精神了,它耳朵一竖,一溜烟跑出了小院。 能让它这么激动的,据封溪所知,除了美食之外,唯一的一个人就是乐仙尊。 果然,封溪刚穿戴完整,门外林令羽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里是您的房间。 尊重而不失礼貌,一切恰到好处。 是乐仙尊来了。 第9章 师父来了,封溪火速打开房门,故榛从后面看去,只见走廊里站着好几人,除了林令羽,还有两男一女,个个气度不凡,衣服上都纹有九星图。 为首的是一中年男子,他嘴角带笑,内峻外和,站的挺直,背着手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大佬的气息。 师父您来了!封溪狗腿地一笑,直直朝这人而去。 他就是天阁掌门乐仙尊,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修为极高容光焕发,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看着能年轻十几岁。 喂,你小心点,别撞着师父了。乐仙尊旁边一清俊青年不由得皱眉,这也太冒冒失失了。 他就是封溪的二师弟楚江雨,生得俊美无双,衣衫规整站姿如松,一身蓝衣素雅飘逸,给人感觉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小公子。 江雨呀,多日不见,你师兄大概是对我思念非常,为师甚是欣慰。乐仙尊捋着不存在的胡须,乐呵呵地说道。 封溪立马接话说:对!就是这样! 乐仙尊一贯倾向于赞赏教育,他对自己的三位亲传弟子从来只夸不骂。如果哪天遇上谁实在不听话,他直接白眼一翻闭关走人。 他一闭关少则三月多则半年,门派里大大小小事务自然落到了其他长老身上。所以结果就是,这些长老吹胡子瞪眼,将不听话的那个弟子教育得满脸通红羞愤难当,亲自去道歉请人出关。 这样的待遇,封溪和楚江雨都享受过。只不过,楚江雨那次是被长老唾沫星子淹的,封溪则是被一群长老轮番上阵施展十八般武艺打的。 相对于他俩,小师妹庄沛凝则乖巧听话多了,此时她正跟在乐仙尊身后,笑吟吟看着封溪道:我们也很想大师兄。 楚江雨很想说不要把自己算上,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白了封溪一眼,目光落在了小师妹庄沛凝身上,眼神立马变得温柔如水。 庄沛凝生得圆脸凤目,肤白水灵,一头乌发长发及腰,上头插着一根雕花玉簪,一身浅黄色衣衫,左右袖口皆纹有一个小鸟图案,可爱极了。 用一个字形容她,就是灵。眼含灵气身姿灵动,是个人见人爱的俏姑娘。 此时她感受到二师兄的目光,大方回了他一个微笑。 封溪捂嘴暧昧一笑,他一直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两人都是年轻人中的天之骄子,天天在一起修炼打闹,互相吸引是自然的。 乐仙尊咳了一声,三个弟子立马把视线转到了他身上,他看着封溪身后冷眼旁观的故榛说:小溪呀,这位是 这个人刚刚一出来,他就感觉到这人修为高深莫测,而且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仔细一辨认,居然和香火味有几分相似。 此人绝对不简单。 封溪这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做介绍,他忙说:他叫故榛,是我一朋友。 他说完后又转头对故榛说: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天阁掌门乐仙尊,也就是我师父。 故榛脸色丝毫不变,对乐仙尊说:幸会。 封溪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转头做着口型:这可是乐仙尊,你应该再尊重一点。 故榛不动如山。 封溪介绍时,乐仙尊就一直盯着故榛,此时他笑道:小伙子,我看你像是散修吧,有没有兴趣加入天阁呀。 故榛一秒没犹豫:没有。说完他看着封溪还在锲而不舍做口型,便加了一句,谢谢好意。 楚江雨大惊,天阁掌门乐仙尊亲自招人,居然有人如此干脆的拒绝,太不给师父面子了! 乐仙尊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容满面地说:也好也好。 他们话还没说完,身后金鹿夹着一阵疾风奔驰而来,鹿角一把戳在了乐仙尊老腰上。 乐仙尊:哎呦! 众人: 金鹿似乎没发现乐仙尊的脸变成了酱色,它扒住乐仙尊的大腿,满眼含泪轻声鸣叫,似是在撒娇又像在告状。它的叫声,只有乐仙尊一人听得懂。 乐仙尊揉了揉被撞到的腰,然后又轻轻抚摸鹿头,听的很认真。他可是天阁最宠金鹿的人。 金鹿摇头晃脑叫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乐仙尊站直身体,盯着封溪看了又看,这眼神让封溪直发毛,简直就是白眼一翻去闭关的前兆。 可惜这是不是天阁,乐仙尊没办法去闭关,他叹了口气终于发话,直呼大名道:封溪,你又欺负小流了。 小流,就是他对流火金鹿的爱称。 封溪:???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吧,不都是故榛干的好事吗?师父真的能听懂鹿语么,不会是胡诌的吧。 乐仙尊不等封溪辩驳,领着金鹿转身进了对面的房间,将有苦说不出的封溪留在了走廊里。 师兄,你怎么又招惹它了?楚江雨看着师父的表情心有余悸,他也是遭受过如此对待的人,自然敏感非常。 庄沛凝也说:大师兄呀,金鹿那么可爱,你不要老是逗它,怪可怜的。 封溪一听不干了,他说:我哪里欺负它了,这一路来我好吃好喝供着它,到头来还落得这样的待遇,它就是一头白眼狼,不,白眼鹿! 罪魁祸首故榛微不可察地将脑袋一偏,似乎事不关己。 林令羽在一旁静待许久,此时忙不迭笑道:楚兄,现在只剩下一间客房。庄师妹一个女孩子自然是独住,你是要跟乐仙尊一间呢,还是和封兄一间? 楚江雨愣了愣,这倒是个难题。封溪房间里已经住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故榛,明显没有他的位置,去了只能打地铺。但是和乐仙尊一间,他哪有胆子和师父同睡,也只有打地铺的命。 横竖都是打地铺,楚江雨心一横,转身推开了乐仙尊的房门。 封溪了然,他这个二师弟一向和自己不对付,宁愿去师父那里战战兢兢,也不愿和自己同住一间。 庄沛凝早已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硝烟,她冲着封溪甜甜一笑:大师兄,我去看房间了。 林令羽也跟封溪点头致意,然后带着庄沛凝去了隔壁的房间。 楚江雨伸出的脚尖此时又收了回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打量了故榛几眼说:师兄,我还是和你一间吧。 这倒是超乎封溪的预料,他看着楚江雨怀疑的眼神,知道他又多疑了。楚江雨一向想象力丰富,不知道将故榛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故榛倒是没和楚江雨计较,神色如常,转身进了房间。 封溪爽朗一笑,拍了拍楚江雨的肩膀道:小雨呀,这还是你近几年第一次主动住我这里,师兄真是欣慰呀! 楚江雨看着封溪夸张的笑容,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上次他看到封溪这样的笑,是自己被他坑进捕妖陷阱时。 他定了定神,确定房间之内并无古怪之后,昂首挺胸迈步跨了进去。 故榛正在打扫浴桶流水浸湿的地面,楚江雨一进门便坐在了桌子前,给自己斟茶倒水,两人都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天色已暗,封溪已有两天没睡觉,他走到床边直挺挺倒了下去,对两人说:我先休息了,这床挺宽的,你们等会儿可以一起躺上来。 楚江雨鼻子一哼,他宁愿坐一晚上都不会和他俩挤一张床。 故榛刚收拾完毕,他将帘子一拉,走出来说:我不习惯睡床。说完他走到窗户旁一跃而上,侧坐在窗台上,就这么背靠墙壁闭上了眼睛。 还真拉风 楚江雨又冷哼一声,嘴角轻抿,内心暗暗希望封溪半夜摔下床,故榛半夜跌下楼。 封溪看故榛睡觉还背着那两把剑,便远远问道:你现在还背着剑,不嫌硌得慌。 故榛眼皮抬都没抬:习惯了。 你这习惯都很独特呀。封溪打了个哈欠,不过那把金色的剑真的挺酷,银色的就朴实多了。 他观察那两把剑挺久了,十分喜欢金色剑的外观,那剑鞘与剑柄皆雕着暗金色花纹,隽美而不张扬。 故榛轻笑一声:你这么说,它可又要伤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银剑居然真的如他所说,微微铮鸣起来。 封溪没再回话,似乎渐入梦乡。 楚江雨如一团空气般,一声不吭听着这俩人讲话,大概明白封溪也才认识故榛不久,心里盘算着此人的来历。此时见两人都不再出声,他才从柜中搬出一床被褥,打了个地铺躺了下去。 封溪一向睡眠很浅,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上天下海奇珍异兽,醒来就忘的一干二净那种。今晚他又做梦了,但是这个梦境却并不怪异,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梦中的他站在一个巨大的铸炉之前,空中漂浮着两把剑,他定睛一看,居然和故榛携带的金银双剑一模一样。 金色之剑正散发着绚烂的光芒,看着金剑剑身上繁复美丽的花纹,他一时意动,伸出手想要握住剑柄。将要碰触那瞬间,一阵热流袭来,金色剑被推远,银色剑漂了过来,他的指尖正巧贴上银色剑的剑身。 奇怪的是,虽然是刚刚出炉的宝剑,银剑入手的那瞬间,并无灼手之感,封溪反而感到一阵微凉。 下一秒,银剑剑柄就被封溪握入手中,他瞬间感觉自己两袖生风如鱼得水,这剑完全是为他量身打造。 而那金剑,则径直朝他身后飞去。封溪转身一看,故榛正站在他身后,金剑落入他的手中,他欣喜异常,仔细端详片刻,对封溪说:我们给剑取名吧! 这句话带着七分喜悦,剩下的三分,封溪一咂磨,居然有些天真的稚气。 而眼前的故榛,和他才认识不久的朋友完全不一样。他面色圆润皮肤白嫩,眼中含星温润如玉,身着嵌金丝的暖黄色长衫,看起来是个保养极好的富家小公子。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一直挂着温暖灿烂的笑容,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满怀善意。 封溪在梦里疑惑了一瞬,还未反应过来,他听到自己抚摸着银剑说道:南风。 楚江雨闭目养神,一直没睡着。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他的多年劲敌,还有一个他莫名看不惯的新敌人。他身处敌营,自然是要倍加小心。 没想到子时刚过,就让他发现了点不一般。 封溪在床上说了句梦话,突然一个影子飞速掠到床前,定定地站住。 楚江雨悄咪咪看过去,如果不知道这影子是故榛,他差点以为有人看上了他师兄,想半夜三更偷摸下手。 他感觉到封溪并没有醒,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但是故榛依然没走开。这下他开始怀疑故榛是不是真的想半夜下手。 简直当他一个大活人不存在。当着他的面轻薄天阁大师兄,他的实力能拳打封溪脚踩自己么! 楚江雨脑袋瓜一转,认为自己被对方狠狠瞧不起了,故榛在不知情间便成功拉了一大波仇恨。 好在故榛站了片刻,见封溪依然睡得死死的,便再度跳到他的专属窗户上,吹着夜风入了眠。 楚江雨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放松,也同样悠悠睡去。 第二天,他们是在一阵喧闹声中被吵醒的。今日就是池长岳寿辰,各家修士此时都已穿戴整齐,相约一起前去拜会池掌门。 楚江雨一开门便看见师父和庄沛凝也在走廊里,他拽着睡眼惺忪的封溪跟了上去,将故榛甩在了身后。 经过昨晚那一糟,他怎么想怎么觉得那故榛不对劲。半夜趴床头,他一定是看上自己师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为什么封溪是被打服的呢,因为一群长老加起来也说不过他。 第10章 池长岳每年都会在山顶的寒露台招待众人,今年也不例外。 寒露台是一处露天石台,宽敞开阔,可容纳几百人,从这里望去,可见西岭雪山的全貌。 此处装点得庄严而气派,一侧摆放着几排桌椅,地上铺着红毯,正中央一个八仙桌上摆放着寿桃,背后高悬的横幅上书一个斗大的寿字,另外一侧则布置成了擂台。 一位身材修长气质超群的男子正立于入口的台阶处,对众人一一还礼。他就是鬼教掌门池长岳,和传说中的的一样,端正严肃,对人多一分嫌热少一分嫌冷,一切恰到好处,观者无不生出敬仰之心。 在他身侧,还有两位年轻弟子,也都在朝宾客礼貌地作揖。一个是林令羽,另外一个,自然是池掌门的大弟子易飞明。 易飞明和他清瘦的师父师弟可不一样,生得膀大腰圆,圆脸盘上双目炯炯有神,脸上挂着八颗牙的笑容,显得十分有诚意。 乐仙尊一走近,池长岳便迎了上来:余兄,欢迎欢迎。 乐仙尊全名余乐乐,满满寄托了父母对他的厚望,但是遗憾的是这名字一点都不大气,所以成为天阁掌门那天起,他便一直自称乐仙尊。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8) 乐仙尊笑道:这些天有点琐事,我那大弟子应该提前几天把东西带到了。我昨晚半夜才赶到,总归是赶上了。 林令羽在一旁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拆穿封溪只比乐仙尊早到两个时辰这种事,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乐仙尊和池长岳寒暄之时,不少人已经在鬼教弟子的指引下落座。 封溪一行人走近,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他们个个生得非凡,齐齐走在一起,更是震撼人心。 楚江雨跟防贼似的,左手紧紧拉着封溪,右手招呼着庄沛凝,几人在中间一排坐下。这个位置比较中庸,不去前面抢风头,也不算刻意躲角落里。 庄沛凝看着楚江雨这副模样,心下疑惑,但是笑得更甜了,两位师兄搞好关系一直是她的心愿。 如此一来,故榛就显得被排挤了,但是他似乎对此毫无感觉,在封溪正后方坐定,看了几眼对面的擂台,眼神飘忽剑眉轻皱,似乎心事重重。 封溪大眼一扫周围,今年来的客人依旧很多,除了天阁和灵楼,还有明光盟、百草宗、海云门等等小有名气的门派。 池长岳的寿辰虽然隆重,但是规矩并不多。众人嘻嘻哈哈吃着果盘里的瓜果,等着接下来的重头戏。 他不喜刻板的典制规礼,按他的想法,既然是修仙门派掌门的寿辰,自然得好好检测一下众弟子的修行。擂台的作用就在此。 所以他的寿辰也是鬼教众弟子的考核日,各方来客倒也乐意看个热闹。 这考核分上午和下午两场,上午的是鬼教弟子抽签的一对一挑战赛,下午的就是所有人都能参加的匿名雪绒赛。 此刻众人望着擂台满怀期待,因为除了可以观看到大门派鬼教弟子例行的仙术展示,这场擂台赛,还允许所有人提名挑战。 也就是说,谁和谁有私怨,谁想一战成名,这里都可以给他们提供舞台。当然了,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见血,赢得就是面子。 已经有人开始摩拳擦掌了。 此时宾客全都落座,池长岳走到中央拱手道:欢迎各位前来鄙人寿宴。宴席将于午时正式开始,现在大家可以先行欣赏比赛。 他不是一个爱耍嘴皮子的人,说完这几句他就和众人点头致意,走下擂台坐定,乐仙尊坐在了他的旁边。 鬼教一弟子站在擂鼓前,见众人皆准备完毕,强壮有力的胳膊奋力挥了一下鼓槌。 咚! 上午场考核正式开始。 鬼教弟子排着队走上前去,挨个在擂台一侧的一个方形木板注入灵力。 客人便一齐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楚江雨草草瞥了一眼,余光却瞄着斜后方的故榛。 只见第一位弟子注完灵力,静候片刻,上面现出一个白色的数字:三。被分到了第三组,他脑袋一耷拉,蔫蔫地走到了一边。 他后面的第二位弟子,同样抚摸木板片刻,却浮现出一个大字:空。这是轮空,今年不用上场。他也脑袋一耷拉,郁闷地转身回了座。 后面队伍里一位弟子一惊,疑惑地拉住前面同伴问道:啥情况?那两位师兄为何都如此烦闷? 此人嘿嘿一笑道:你一看就是新来的吧,历届相传这个排号板它有读心术,想上场表现的很多都会被轮空,没好好修炼的往往都会被安排上去。 说完他语重心长做教诲状:所以呀,最好就是心平如水,平常心平常心。 正巧这个时候轮到他,他四平八稳走了上去,木板上顿时浮现一个黑色大字:五。被分在了第五组,他一愣,刚刚好似看到白色五是易飞明。 大师兄就是自己今日的对手,他顿时神色崩溃哭天抢地。 众人: 不要轻易给自己插旗。 后面队伍里一排弟子皆齐刷刷做惊恐状,这排号板也太可怕了! 与此相对,观众席里瞬间热闹起来,看别人吃瘪是很多人的乐趣,他们开始兴致勃勃嗑起了瓜子。 故榛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没舒展,他在一片嬉笑声中站起,一人走到寒露台最边缘处。 这里有一排假山石,将背后众人隔绝,此时举目远望,一片晴天朗日,连绵不绝的雪山似有几分悲怆苍凉之感,如画卷般美丽。他身姿颀长气质非凡,发梢随风飘扬,立于此处,胜似画中人。 哭丧着脸,怎么跟人人都欠你钱了一般?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封溪。 故榛:并无。 封溪笑着走过来:也是,我刚刚想起来,你才是欠钱的那个,欠的还不少。 故榛嘴角微挑,冷如冰雪的神色有几分松动,封溪的话一下将他从冥思中拉回了现实。 封溪察觉故榛的变化,做老父亲欣慰状:所以没时间给你伤春悲秋,赶紧想办法还钱呀!不然债主我明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故榛: 他微微思考了一瞬,盯着封溪看了一眼,从身上摸出一块挂着金色穗子的玉石,递给封溪。 封溪眼光毒辣,一向挺识货,这块玉石浑圆饱满通体透亮,无任何瑕疵,一看就是罕见珍品。 封溪有几分疑惑:这 故榛:我身上只有这个。 封溪迟疑着不敢接,他哪里真是趁火打劫的人,这块玉石价格不菲,一看就远远超出买药那三千灵石的价格。 故榛微微一笑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 封溪内心一震,这样他更不敢接了呀!赶明儿个要是出什么茬子,搞坏弄丢什么的,自己还不得被这大兄弟打死。 想到这里,他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暂时不急。 故榛一愣,竟隐隐现出几分失望之色,他缓缓将玉石收回。 封溪松了一口气,他眼光落在故榛背后那把银剑上。昨晚的梦境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富家公子,怎么都没办法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 他沉下眼眸斟酌再三,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故榛听到这个问题,转头望着远处雪山,阳光投射在他脸上,留下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沉默片刻,他答道:小银。 什么?小银?封溪一愣,看来那个梦真的只是梦而已,然后难以置信地提高音调说,小人? 故榛还未答话,银剑忽的震了一下,似乎在可怜巴巴地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 故榛:嗯。 银剑不再铮鸣,如死一般寂静。刚才还迎风飘扬的剑穗,此刻垂头丧气般落了下去。 封溪接受能力一向很强,他微微一笑:这倒也挺贴切的。 如果银剑会说话,此时它的内心一定是:谁是小人!小人是谁!一点都不贴切! 封溪看着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金色剑,又说:我知道了,那它一定叫小金对不对! 故榛:不对,它叫昼光。 封溪: 这人起名的水准怎么忽上忽下,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的区别。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说:这里风挺大,咱们回座位吧。我那个师弟,他脑子一向有坑,你别跟他计较就是。 两人刚从假山下面走出,封溪便瞥见一个人影从假山旁一闪而过。 这人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 封溪悠悠走到桌前坐下,对着心虚无比强装镇定的楚江雨说:你如此关心我,真令师兄我欣慰! 楚江雨一副做贼被逮的纠结表情,他无奈道:你还是长点心吧。 封溪:??? 楚江雨说完偷瞄了后方一眼,他刚刚可是听到此人要送定情信物,这下他的猜测没跑了。 见他们一个个回了位置,庄沛凝将目光从擂台上收回,凤目一眯笑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打什么哑迷呢。 楚江雨一看到庄沛凝的笑脸,刚刚的各种心思顿时都被抛之脑后。在他心里,小师妹自然比大师兄重要多了。 他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咱们继续看比赛吧,你似乎很感兴趣。 对,你看那人的武器,挺新奇的,庄沛凝细手一指,擂台上一人正挥着一条粗铁链,她笑道,这武器虽然笨重,但是又极灵活。真要对上他,可要花点脑子。 楚江雨心下一动,他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你若喜欢,我回头送你一个更好的。 他本就生得极好,此时更是嘴角带笑满眼含星,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庄沛凝闻言看了他一眼,脸颊立刻飞红,她羞涩地低下头,片刻才小声答:好。 封溪一边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一边听着自家师弟师妹交流感情,这种情形他也并不少见。 擂台上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虽然都是点到为止,但是身为鬼教的弟子,个个必然都有几把刷子。最后还是以铁链兄设计缠住对手的双腿,险胜告终。 第二组的两人翘首等待许久,终于轮到了他们。但是两人脚尖还未踏入擂台边缘,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强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要挑战林令羽! 是灵楼的边烨,他年少气盛,喊完这句悠悠从位置上站起,活动了几下肩膀,冲着池长岳身后正端坐着的林令羽咧嘴一笑。 林师兄,上场吧! 第11章 边烨年纪不大,有属于年轻人的那股冲劲儿。此时他往那里一杵,众人皆扭头看他,简直是众星拱月鹤立鸡群。 他对此毫不在意,兴致满满盯着自己认定的对手,林令羽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众人方才被他的大嗓门喊得吃了一惊,此时缓过神来一阵哗然,都觉得这小兄弟十分有趣。 他不是第一次向林令羽挑战。 然而实际上,他和林令羽并无任何恩怨,甚至关系不错。边烨虽然是灵楼最小的掌门亲传弟子,但却极有天赋,是新一辈修仙者之中的佼佼者。 但人外有人,他偏偏一直被自己的好友压一头。边烨恃才傲物,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年年都向林令羽下战书,却次次与胜利差之毫厘。好在他心态端正,越挫越勇屡败屡战。 不少人都笑起来,边烨这每年例行凑过去挨打,也算是池掌门寿辰的保留节目了。 边烨眉头一皱,眼神暗了暗,就算是再粗神经的人也能发现,自己被众人嘲讽了。 我改变主意了,他沉下脸,指着其中一人怒道,你,王毅,滚上去!我要向你挑战! 王毅来自海云门,就是昨日当众暴露自己暗恋盛灵然的那位修士。他正和众人一样咧着嘴笑,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众人皆一惊,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大笑,暗道今年边烨倒是搞出来了新花样。 王毅和他人高马大的外表不符,生性羞涩而怯场。此时他见自己再次成了众人的焦点,不由得涨红了脸。笑声太过豪放招来横祸,他后悔不迭。 这他踌躇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虚长边烨几岁,但是资质平平,修为自然不及对方。而且就他那胆量,众目睽睽之下往擂台上一战,再厉害也会忘了剑怎么使。 封溪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好戏,桌上的瓜子磕完了,他扭头一看,故榛桌上的那盘瓜子原封未动,他身子一斜伸手顺了过来。 故榛微微瞥了他一眼,并无其他反应。楚江雨却不能和故榛一样装作没看见,他望着瓜子陷入了沉思。 边烨本来是个急性子,此时见王毅神色惊恐,却意外的有耐心起来。他走上擂台叉起胳膊,居高临下对王毅冷笑着。 这两人僵持不下,池长岳微微皱眉。负责主持的鬼教弟子正欲前去调解,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袭来。 与此同时,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掷地有声。 众人齐望去,一个冰肌玉骨神色凛然的女子缓缓走上寒露台,她一脸淡然,面若霜雪清丽绝世,白衣胜雪,翠色发带飘飞,一出现便吸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盛灵然。 不少人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他们都知道,盛灵然和池长岳之子池锐早已有婚约,但三年前,池锐却不知因何离家出走。 听说,池锐走之前给盛灵然寄了封书信,要解除婚约。但没想到她虽然素来话不多,却也是个刚性子,看都没看直接烧掉了。 此时,盛灵然对自己引起的骚动充耳不闻,径直走到池长岳面前,微躬身体作揖道:小女盛灵然,祝池掌门松柏长青。因事来迟,还望池掌门海涵。 池长岳见到自己儿媳妇,严肃的神色中竟透出几分和蔼,他笑道:不迟不迟!你一人前来,你父亲他最近还是如此繁忙? 盛灵然献上一玄色小盒,垂眸道:是,这是我代父亲赠送的寿礼。 池长岳接过小盒,叹道:待我有空,再去拜访盛兄。 众人都认为她的出现太过戏剧性,让眼前好戏的可观赏度翻了几番。有人立马对着王毅起哄道:王兄,佳人就在眼前,你可不能逃呀! 王毅同样看呆了,那阵暗香出现时他的心就开始乱跳,此时更是目不转睛盯着盛灵然,无心在意周围人的哄笑。 她真漂亮。庄沛凝低声对楚江雨说。 楚江雨猛然一惊,迅速收回目光,饱含深情地盯着小师妹以证清白。 此时,盛灵然已走到灵楼众弟子中央,她已经看到台上的边烨,又顺着他的目光往后排扫了一眼,心里已了然。 王毅被她的这一眼震惊了,竟能获得高岭之花的目光,他脑袋一热蓦地站起,如踩着棉花一般,晕晕乎乎走上了擂台。 台下立马响起一阵叫好声。 边烨很满意,鼓声一响,他便飞速抽出佩剑先发制人,王毅紧咬牙关沉声运气,拔剑抵挡,却被震退了两步。边烨不愧是后起之秀,他趁此时机扔出一张束缚符,王毅险险避过。 过了几招之后,王毅终于意识到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突然在空中一翻,跃至对方身后。边烨正欲转身,却发现自己被看不见的丝状物死死缠住。 边烨一声怒喝灵力爆出,竟凭蛮力挣脱开,侧身破风袭向身后。 王毅堪堪避过,他头上渗出了汗珠,这么下去,他很快就会落败。他瞥了一眼台下那个白色身影,心一横爆喝一声,左手竟现出另一把剑,直直往边烨背后攻去。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9) 他的这招手法更胜右手剑。王毅是个左撇子,不少人今日才得知,看来这场比试比预想中的更精彩。 边烨左脚轻划急转身形,避过了身后的利剑,反手将其震开,持剑直取王毅前胸。 这招来势汹汹,有一招定胜负的架势。王毅一急再度后退,猛然将双剑一齐推出。这个角度很难闪避,边烨判断了一瞬,持剑对上其中一把,为自己破开一条路。 另外一把剑身则擦着他的衣衫而过,直直飞向擂台下。 好在那处并未坐人,只生长着一株纤弱的小树,飞剑削掉了上头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是此树唯一的一朵花蕾。 台上边烨已将王毅扭翻在地,不出意料他赢了。 王毅低下头一瘸一拐走下台,一个人坐下发起了呆,不肯搭理周围任何人。 比试继续,接下来几场都中规中矩,众人看着看着便不免有些腻味。 正当台下接连打起哈欠时,一人突然站起,再度献给大家一场好戏。 这人说:我要挑战天阁弟子! 众人皆振奋,除了某位大师兄,天阁哪位弟子不是人中龙凤,这不是比凑到林令羽那里挨打的边烨还傻么。 此人继续道:我叫曹丁,来自赤焰门。今日要挑战天阁弟子。 赤焰门,封溪剥瓜子的手一顿,此人和赵林平出自同源。 你要挑谁?一人笑道:天阁今年只来了三位弟子,就在那边。 众人了然,这的确很难选择。选封溪,明摆着欺负人;选楚江雨,明摆着过去找欺负;选庄沛凝,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打小姑娘? 曹丁脑子倒是好使,他也不回答,从袖中摸出一个便携签桶,放入三根写着名字的签。他晃了两下,闭上眼抽了一根出来。 写的谁?众人好奇。 曹丁勾起脑袋一看,然后怪异一笑,捏着签给众人展示。 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封溪。 周围一片惊呼,众人脸色好看极了。 曹丁清了清嗓子:封溪,我要向你挑战! 封溪苦笑,他明白此战避无可避。 曹丁,要不你再想想?一人说,赢他有屁用,说不定还会被人说是欺负弱小。 对呀,那封溪怕不是一招都过不了,把他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这所言极是,实在有损名誉呀。 这些人嘴巴也是没把门的,转眼间忘了王毅的前车之鉴,众目睽睽之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封溪附近无人讲话,故榛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双眼微眯宛若含冰,心情似乎极度不佳。 这些话也被楚江雨听个仔细,他大大吃了一惊。 在他的认知里,封溪可是自己的一大劲敌。更准确的说,对上封溪,他从来没赢过。如果说他眼里封溪是虎,那么在这些人口中,封溪别说是猫了,简直就是鼠崽子。 坊间传闻他一概不知,此时只觉这些人间接踩了自己,更目无乐仙尊,简直是瞧不起整个天阁,真是岂有此理胆大包天。 他怒站起道:你们几个都在说什么!当天阁没人了是吧?谁再说一句,我奉陪到底挨个挑战! 全场鸦雀无声,那几人终于想起王毅脸上的恐惧,齐刷刷往后缩了缩。 楚江雨又说:封溪、大师兄他也是你们鄙视得了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小心被他揍的满地找牙。这可是他的亲身体验,他是在真心地劝诫那些没眼力的人。 庄沛凝讶异了,她没想到楚江雨竟能挺身维护大师兄,小声笑道:二师兄,你真有侠士风范。 楚江雨脸色一缓,这才悠悠坐下,庄沛凝一句话让他的怒火皆消。 封溪放下瓜子,他吃了一上午别人的瓜,此时终于轮到自己当瓜,必须得不负众望。他朝众人微微一笑:大家伙继续啊,吃瓜的吃瓜,看戏的看戏。别因为我伤了和气嘛。楚师弟挨个挑战的事儿先不忙,我打完了再说。 什么打完了再说,是被打完了再说吧。不少人暗自吐槽,但是谁都不敢出声。他们这才发现,那绣花枕头倒是有个优点,嘴巴毒辣。 本来楚江雨只是嘴上喊话威胁一下,封溪的话一出口,倒像是正式约战了,那几人开始鬼哭狼嚎。 楚江雨表示自己很无辜,瞬间成了被仇恨的对象。 曹丁上了台,封溪也跳了上去。众人都期待着他被打趴的那一瞬间,百草宗几位女修干脆将脑袋一偏,不忍心看下去。 故榛右手食指轻敲桌面,周身气场骇人,背上双剑微微齐鸣。 第12章 修仙界各色人才都有,曹丁右手持佩剑,左手拖着一把大锤,牙关紧咬,盯着封溪伺机而动。 今夕被封溪握在手中,却并未出鞘,曹丁盯着他,他却盯着台下那株被折了花骨朵的小树,对眼前敌人视若无睹。 曹丁以为有诈,盯了片刻封溪还是一动不动,便挥舞着大锤向他袭去。封溪终于有了反应,他如鸿雁翻飞般跳开了。 接下来几次仍是如此。 曹丁攻击,封溪逃了,曹丁攻击,封溪逃了无论曹丁多凶狠,都败在了封溪高超的逃命水平下。 众人: 这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想看封溪挨打的人都无比失望,竟然像看了一本《优雅逃命的一百种神走位》。 如此这般之后,曹丁怒了。他此时消耗了不少灵力和体力,不能再拖。而封溪居然看准时机,空手劈了过去。 众人奇道:他还会玩策略! 曹丁大锤一甩,欲拦截封溪前进的路线,然而封溪身形极其轻巧,硬是在满天大锤的残影里,毫发无损近了他的身。 曹丁怒喝一声,大锤竟现出机关,数根飞针从内飞出,算准了上下左右,封住了封溪所有行动路线。 然而飞针还未飞至封溪身侧,曹丁却一愣,竟发觉自己无法再动。而那飞针,竟生生全部折断,每一根皆断成了几截,化为铁灰散落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封溪,这飞针是他寻了当世最著名的铸匠,用罕见玄铁打造,硬度极高,据说是无坚不摧更无人能折。 台下一阵惊呼,不少人很惊奇,看来这封溪居然没想象中那么废物,但是曹兄弟的这武器品质也太次了,轻轻松松就被对手折断。 曹丁心痛无比,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怒意,这飞针折了可没处再寻。 封溪露出了惊奇而又无辜的表情:真的不是我。 曹丁怒道:不是你还能是我自己不成?大胆承认,我又不会下狠手! 封溪无奈道:这罢了,曹兄弟你先节哀,不是还有一把剑可以用么? 曹丁瞪了他一眼,还真的暗暗提气,却发现灵力不畅无法用剑。他不信这个邪,心道肯定是自己心态不稳,便再度运气尝试。 然而,他腰间佩剑的剑鞘竟应声而裂,而且裂纹越来越大。 这是威胁。 曹丁猛然回过神来,他若继续运气,断的可就不会是剑鞘,而是手里的佩剑了! 封溪嘴巴一刻都闲不住,他看着剑鞘上的火焰纹,灵光一闪说道:我知道了!你是赤焰门的嘛,火遇上冰,自然就可能出点小问题。 封溪这话惹得台下一阵哄笑。曹丁却笑不出来,他连愤怒都没有,只有强烈的震撼与恐惧。 片刻后他道:我认输。 众人十分纳闷,不明白曹丁好好的为什么投降,那封溪只是一个脑子身体灵活的绣花枕头,他大可以拼一把,然后带着武器去修理重煅,反正那质量早该换了。 曹丁认输那一瞬,灵力瞬间恢复正常,一身轻松。下台时他经过封溪身边,小声说:得罪了,我也算了却了赵师兄的一项心愿。 封溪敛了笑容,轻叹一声道:节哀。 比试继续进行,上午场就剩下两组了。 封溪悠然跳下台,庄沛凝望着他笑道:大师兄果真好厉害。 楚江雨撇了撇嘴:哼。 他们并无太多惊讶。 封溪坐下,转过头似笑非笑问故榛:你的灵力似乎恢复了。 故榛:两成,足够了。 刚刚果真是他,封溪扶额道:太谢谢了! 这句感谢,他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真心实意,还没有人如此贴心地替他出头过。他新认识的这个朋友虽然某些地方很怪,但是心肠挺热。 曹丁一落座,不少人便凑上来问说:曹兄弟,你这不该呀! 不战而降,为你心痛! 真没想到你会输给那个那个 曹丁彻底怒了,他吼道:你们懂个屁!怎么这么爱嚼舌根!哪里都有你们! 楚江雨的目光扫了过来,这些人立刻哑了火,谁也不想摊上被他挑战的麻烦事。但楚江雨并未再提,他认为挑战这些人简直是浪费生命。 封溪又磕完一盘瓜子后,便快到午时了,擂台赛即将落幕,周围的各家弟子心思早已不在此。 不知道今年雪绒赛的压轴秘宝是什么?明光盟那边有一人问道。 他旁边的同伴放下茶杯,拍着此人肩膀笑道:去年你是第几来着?想拿到秘宝今年你得努力冲前三。 他连连摆手:在座的可都是高手,我哪能拿前三呢。去年我是第二十四,比不得师兄你十九。 他这话里满满是自贬,但是旁边一些人听出了另外一番滋味,这里少说也有百十人,排名二十四已算是中上游,而那个师兄十九名,可以碾压大片人了。 有些人想起自己去年的排名,顿感膝下一痛,不由得面露尬色。 去年前三都是谁呀?百草宗的一个年轻女修悄声问师姐,这次她是头回来西岭。 我想想,去年第二是天阁楚江雨,第三是灵楼盛灵然。师姐笑吟吟回答,第一嘛,没人知道是谁。 这个比赛是匿名赛,只有自己才知道位次。不仅仅去年,这每年第一的那人都不愿意报出名来。我猜,肯定是哪家的掌门,不愿让大家知道罢了。毕竟来这里给池掌门祝寿的,可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谈话间,一排鬼教弟子鱼贯而出,端着各色美食鲜汤,送到了各个桌前。 比试结束,现在是午宴时间。太阳已升至头顶,众人腹中空空,眼巴巴等着池长岳发话开宴。 池长岳却脸色凛然正襟危坐,沉默地抬着望着太阳。 易飞明看在眼里,脸上竟露出几分不忍,他上前小声提醒道:师父,午时午时已到。 池长岳面色未变,沉声道:还差顷刻,再等等。 易飞明微微颔首退了后,他知道师父是在等池锐前来。虽然他没说,但是儿子离家这事一直让他难受非常。 太阳一点点右移,池长岳终究没有等到期待之人的身影。盛灵然端坐席中,依然和之前一样面带冷色,看不出情绪波动。 午时,到了。池长岳垂首长叹。 他站起身来,宣布了午宴开始。大家唏嘘几声过后,都不客气起来,席间吃的聊的皆热火朝天。 一上午金鹿都在乐仙尊房间睡觉,此时它竟嗒嗒跑来,凑到他身边要吃要喝。封溪跟它讲话,它似乎还没消气,并不乐意搭理他。 众人吃饱喝足之时,代表着雪绒赛即将开赛。池长岳已命一弟子抬出一只小箱,这就是对今年前三名的奖励,也就是众人所说的压轴秘宝。 这雪绒赛的比赛规则,说来十分简单。西岭后山生长着一种西岭特有的雪绒花,这个季节正是它开花的时节。它的花可以入药,是极名贵的药材。 然而,雪绒花的花朵轻软,被风一吹就会悠悠飞走,漂浮在西岭各处,和真正的雪花混在一起,极难分辨。 更要命的是,雪绒花有处和真正的雪花不一样的地方。它的花离开花枝后,第一天仍白白软软,第二天就变为灰色,第三天则变为黑色。只有白色雪绒花可以入药,变色了的花只有一个作用,影响西岭的干净整洁程度。 这雪绒赛的由来说来也是巧合。五年前的今天,后山结界恰巧松动,众人正在寒露台享受午宴,突然身后乌压压飘来大片白的黑的小毛球,落在身上落进碗里。 这下谁还坐的住,一群修士纷纷跳起,忙活了大半天才将其全部捕捉。 池长岳望着干净白亮的西岭,当即拍案决定,如此能活跃寿宴气氛的活动,当然值得年年举办。 参赛者要做的就是去后山捕捉飞舞的白色雪绒花,以数量分胜负。此时众人已站在后山入口处,各个跃跃欲试。 林令羽给每位参赛者发了一个时空囊,用来盛放雪绒花,它前面绣着的数字,就是参赛者的编号,背面会自动计数,显示实时位次。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识别持有者的灵力,也就是说,抢夺无效。 一声钟响,林令羽开了结界,众人一窝蜂涌入后山。入口处的白色雪绒花较少,不少人朝深处去,跑的贼快,想要抢占先机。 楚江雨一跨进后山,便带着庄沛凝急急甩开了封溪,他把他视为竞争对手,自然不愿和他一道走。 封溪很悠闲,他看着众人急匆匆的身影,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一坐,观起了景致。故榛也没再走,默默地站在封溪身旁。 那个封溪他是不是累了?前方有人小声说。 我看也像!他的修为果真如此之差。一人回道。 接着便传来了楚江雨愤怒的声音:你们敢看不起我! 众人惊恐:??? 在楚江雨看来,封溪比自己厉害,别人瞧不起封溪,自然是更瞧不起他。当然没人能读懂楚江雨的脑回路。 封溪坐了一刻,除了故榛,周围已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他站起身说:可休息好了,开始干活! 第13章 封溪说干活就干活,撸起袖子掏出仙索,凝神注入灵力后,仙索一缩化为网状。他边走边挥,附近的白色雪绒花全被这股灵力吸引了过来,晃晃悠悠粘在仙网上。 虽然看似简单,但是雪绒花的特点就是轻巧,一被碰到就会悠悠弹开,只能注入大量灵力,让法器变成一个吸引它的工具。 不过这对封溪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虽然耽搁了许久,但是他站起不一会儿,位次就杀入前十。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0) 你不捉吗?封溪发现故榛一直跟着他,却并无任何动作,一朵花都没捉到。 故榛:并无兴趣。 封溪一听便谆谆教导:你知道的吧,这雪绒花可以入药。池掌门挺大方,会送一部分给大家,捉的多送的多。 故榛闻言答道:好,我明白了。 他话刚说完,便看见前方有人神色紧张地走来了。 是楚江雨和庄沛凝。 庄沛凝手中躺着一只小鸟,羽毛鲜艳美丽,但是羽毛带血奄奄一息。 大师兄,终于找到你了!庄沛凝看见他眼色一亮,加快脚步奔了过来,快救救它吧! 楚江雨说:我们刚刚在一棵树下发现了这只小鸟,可能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给伤到了,你能救赶紧救吧。 庄沛凝素来就喜欢小鸟,她一看见这只受伤了的小可怜,便无心再捉雪绒花,只希望它赶紧得到救治,楚江雨便陪着她过来寻人。 封溪接过这只鸟,瞬间感受到它身上残留着了一丝灼手的气息。 是妖力。 楚江雨这才又说:这后山有不少生灵。 言外之意,这里极有可能藏着妖物。 封溪点点头,摸出一个小瓶。故榛看着他给腹部正微弱起伏的小鸟撒了一些药粉,还给它喂了一滴无色液体,不知道是什么妙药。 封溪忙活完说:我怕它渴,喂了滴清水。 故榛: 小鸟的伤口被敷了药,似乎舒服了许多,呼吸渐渐顺畅。 庄沛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感激地说:谢谢大师兄! 封溪微微一笑:不用谢不用谢,小事一桩。 庄沛凝又笑着凑近对小鸟说:等你养好了伤,就可以再次自由自在飞上天了! 楚江雨看见庄沛凝精神了许多,他便说:那咱们赶紧继续捉花吧,你把它收在时空囊里养着就行。 好嘞!庄沛凝开心地跟封溪说,那我们先走啦。 目送他们离开,故榛说:那不是一般的妖。 封溪扫了几眼这后山的花草虫鸟,回答:这座山灵力充沛,如果有什么修成了妖不足为奇,但看那妖是什么来头了。 两人谈话间,绕到了一条小径上,周围漂浮着不少雪绒花。此处比较隐蔽,看来许多人并没有发现这里。 封溪又挥着仙网迈起了步子,然后回头招呼故榛:你真的不捉吗? 没等故榛答话,前面有个人影从另外一条小径走了过来。他手里也举着一只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空中,然后猛地一扣,网中兜住了不少雪绒花。 然而,那些雪绒花一碰到网,瞬间反弹开来。眼见要前功尽弃,这人反应很快,迅速用一片破布捂住了网口,保住了一小部分。定了定才露了一个小缝,将雪绒花装入时空囊。 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看见前方有人,而且是一个大家都熟悉的人。狭路相逢,他哈哈一笑道:这不是天阁大师兄嘛。 封溪也笑着回道:那当然是了,我叫封溪。 我叫甄作良,明光盟弟子。这人笑得更得意了。封溪记得他就是中午那个十九名。 明光盟所在的明光镇,丝织品十分有名。这门下的修士都是统一穿着蚕丝长衫,目的自然是给小镇的商品打打广告。 这甄作良小眼睛大鼻子,眼皮耷拉着,头皮油光发亮,束起的发只有细细一绺,年纪轻轻就面临着秃顶的危机。 这长衫穿他身上,效果非常不一般,不知道让多少心动的客人望而却步。打广告也是要看人的。 甄作良看着封溪手里的仙网,这网的缝隙也太大了,便挥了挥自己的网道:我给你提个建议啊,只是建议。位次不高可能是因为工具不好,你可以用一个更密的网试试。 封溪:比如你手里这个? 甄作良:对。你还得注入灵力吸附,吸附你懂吧,可不能用蛮力。否则自然一只也捉不到。 封溪想起刚刚他那奋力一扣一捂,认为他的话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甄作良一边说话一边似是无意间把玩着时空囊,从封溪这个角度看去,很容易看到背面闪烁的位次,第二十一。 封溪是个聪明人,他故作惊讶恭维道:甄兄,你都二十一啦! 甄作良笑中透着几分优越,却连连摆手: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哎对了,你多少来着? 封溪低头一看,道:是你的三分之一。 他刚刚开始干活,便有事耽搁了,现在的位次只能说一般。 甄作良想了想说:还不错,咱们一共有一百多号人参加呢,六十多名算是前一半了。还没结束,继续努力! 封溪实在没想到,自己的绣花枕头印象在众人心中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他终于无奈道:甄兄的计算能力果真优秀。 话已至此,他招呼了故榛打算离开,甄作良却惊道:啊,这 在他们说话间,封溪手里的仙网上已经吸附了大片白乎乎的雪绒花。这附近空中已经干干净净,甄作良愣是一朵都没发现! 甄作良卡了壳,张了张嘴,片刻之后才又磕巴着出了声:这这 此时什么礼数都被他抛之脑后,甄作良伸手就去摸封溪腰间的时空囊,他要验证所见和所闻哪个才是真实。 然而他手还未近身,却被刚刚一直沉默着的故榛擒住了手腕,反手一压,甄作良便半弓着身体无法动弹。 哎哟!他苦着脸发出声音,但是很快便呆住了。 这样弓着身子,他正好能看到封溪的时空囊背面,那闪烁的红字,正是他自己的三分之一。 七。 甄作良彻底忘了挣扎,小眼睛从来没瞪得如此之大过。故榛一松手,他便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 封溪忙上前,甄作良呆呆地被他扶起,脸上由白再转红。 直到两人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他才回过神来,将时空囊转了半圈挂回腰间,那闪烁的位次被隐蔽地藏住,现在已经掉到二十五了。 他呆了一会儿,心道就算有人告诉他,封溪就是那个神秘的第一名他也信了。 想到这里,他脑中灵光乍现,猛然抬头道:难道! 甄作良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到了,再度瘫坐在地。 此时,封溪已经走到一片小林子附近,他们越走空中漂着的雪绒花越少。毕竟这里进了一大群修仙者,个个都无比卖力。池长岳若是见到了,必是欣慰非常。 没关系,想捉更多的小白花,咱们往这里走就行。封溪指着林子对故榛说。 故榛抬头一看,整个林子被围栏隔开,里面隐隐约约可见凶煞之气。他迟疑道:前方妖气冲天。 封溪一笑:这就对了,再往前肯定没人敢去,那就是鬼教关押妖物的地方。我去年偷偷进去时一个人都没遇到,真有点孤单。 然后他看了看故榛,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怕,所以 故榛:所以? 封溪:所以我就不孤单了嘛,对吧咱们一起共患难! 故榛不置可否,但是跟着封溪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盛姑娘!然而他们刚跨入林子,却远远听到了一人满含欣喜的声音。 封溪连忙澄清:我刚刚可没骗你,现在是我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人! 故榛并未在意,他嘴唇轻挑微微一笑道:我信你。这里很危险,你当心。 封溪没再回话,从这里看去,隐隐可以看到盛灵然和一男子面对面站着。 那男子就是□□,他的胆子一直忽高忽低波动着,此时显然到达了顶峰。 他解开自己的时空囊,毅然决然要将所有的雪绒花全送给盛灵然。盛灵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他要送,盛灵然不收。俩人正僵持不下,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竟直挺挺昏倒在地。 封溪一愣,正欲上前,却见盛灵然衣摆一甩飘然转身,往林子深处而去。她速度极快,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只留下□□一人脑袋朝下,呈大字状趴倒在一棵树下。这四周妖气极重,要是坐视不管,待会儿这大汉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封溪蹲下,在□□脑门旁捏了一个诀,然而他依旧纹丝不动。 这就奇怪了,他从来没听说过灵楼还有将人迷晕的秘术。而那盛灵然也十分怪异,不知她进入林子深处是要如何,和自己一样是为了雪绒花么,封溪直觉不像。 思索间,周围温度慢慢下降,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看不见,摸么,试试看才能知道能不能摸着。封溪抬头,故榛同样反应很快,两人一同破风出手,前方空气波动了几分。 摸着了。 此妖一被碰触,便极速退到了远处,在封溪以为它已离开时,它却又回来了。 这次它虚晃两下现了形,竟是一个吧嗒吧嗒留着口水的干瘦树妖,头上张着几颗枯黄腐烂的叶子,皮肤上全是树皮般的褶皱。 封溪看呆了,他见过不少妖,但是没见过如此之丑的妖。 树妖身影左右飘移,在眨眼间便飞至了□□身旁,它盯着□□看了一眼,又盯着眼前正欲动手的两人。 封溪不愿拔剑对上流着口水的树妖,他手中现出一张火符,直直朝树妖扔了去。故榛同样不愿拔剑,他手指轻动,一根粗木树枝应声而断,被灌入灵力后也朝着树妖砸去。 面对这两面夹击,树妖头上的枝叶竟飞速生长,变成了鞭状舞动着。它甩出三根树鞭,两根分别弹开火符和树枝,剩下一根竟生生卷住□□,往后方逃去。 封溪抬脚就追,故榛在他旁边寸步不离。 然而没走几步,封溪忽感脚下一空,下方现出一黑色空洞。他和故榛猝不及防,两人竟一起跌落其中。 第14章 中计了! 坠落过程中,封溪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大字。被一只小小的树妖所骗,真是奇耻大辱。然后他看到和自己一样落体的故榛,这才心理平衡了不少。 眼看就要栽到在地,封溪正欲调整身体,故榛却先他一步,伸手拽着他的手腕慢慢减了速,两人悠悠落地。 封溪面色如常,心里却在想,这故榛也太有眼力见了! 四周一阵冷气袭来,他直接打了个哆嗦。放眼望去,四周墙壁全是冰砌成的,可以清楚地照出人影。 封溪抬头,发现自己掉下来的那处已重新合拢,他们被关在了这里。 这里布局简单,唯一的陈列就是前方的书架,上面封存着各种典籍。 封溪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我听说这鬼教的藏书是普天之下最全最广的,其中包含了不少孤本,不会就藏在这里吧? 故榛:这里的确隐秘。 虽然四周封闭,但此处光线并不昏暗,仔细一看,四角各埋有一颗灵珠,正散发着柔和光线。 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封溪看了一圈,手握今夕跃跃欲试。 故榛没回答,他在书架前默默静立,似乎看到了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东西。封溪好奇凑上去一看,书架里面一排排的典籍,竟然全是和飞升相关。 看这些典籍的状态,大部分都泛黄且封面不全,似乎是多年之前的存本。 你有兴趣?封溪意外了。 听到封溪的问话,故榛身子一顿,他转过来答:没兴趣。 封溪托着下巴嘿嘿一笑:不用掩饰了,我看你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专注过。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人,你有兴趣就看上一看,也是无妨的。 故榛扫了一眼封溪的坏笑,他冷冷答道:真的没兴趣。 封溪无奈摊手:行吧,那就算没兴趣吧。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再晚那□□就不知道要遭受什么了。 故榛环顾四周,墙壁光滑无缝隙,看上去就是一个密室。他说:想从这里离开,最快的就是 炸掉这里对不对!封溪抢话道。 故榛一顿,还未说话,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不许炸掉冰室! 封溪扭头一看,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冰雕,像是一只蹲坐着的幼犬,通体透明,精致可爱。 刚刚就是这狗雕像在说话?封溪稀奇地问道,绕着它走了一圈细细观察。 故榛低头盯着它看了一眼,说道:是,但是并无妖气。 幼犬雕像一动不动,却又出声:不准叫我狗,我叫千仞冰狼,很稀有的! 封溪微微一笑:好好好,冰狼你好,能不能告诉我们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呀? 千仞冰狼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密室:擅闯冰室者,无掌门许可不能放出。 所以,你是有出去的办法喽?封溪慢慢踱着步子说道。 冰狼不回答,封溪试图和它讲道理:我们只是无意间掉了进来,不是有意硬闯的。刚刚池掌门的一位客人被抓了,如果耽误救人,他出个三长两短,你们掌门怕是要怪罪你。 冰狼迟疑了一下,尖声尖气回答:少来蒙我!这里结界牢固,哪里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掉下来的地方!你们一定是来偷秘籍的! 封溪无奈极了,他说:我们对这秘籍真的毫无兴趣。如果再不放我们出去,我就炸了这里,连带秘籍一起烧成灰证明给你看。 冰狼浑身一震,几颗冰块从他背上掉下,它说:不许烧掉秘籍! 原来你会动呀!封溪又惊奇了,但是他顿了顿扭头便对故榛说:虽然它会说话会动,但我怀疑它根本不是活物,会不会是事先设好的一个机关? 这算什么话!冰狼一怒站起,刚好到封溪的膝盖那么高,这一动,它身上又哗啦啦掉下不少冰渣。冰狼扬起脑袋,伸出前爪指着封溪说:请你尊重我,我可是灵兽! 故榛一直看着封溪与冰狼交涉,此时他终于出声道:它的确是灵兽,不是机关。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1) 然后他俯身伸手摸了摸冰狼的脑袋,问道:如何才能出去? 冰狼呆住了,一动不动看上去又和雕像一样。它愣了一会儿,最终垂头丧气道:我马上传话池掌门,得到他的密令之后我才能放你们出去。 封溪一看,对故榛说:它似乎很害怕你。 冰狼瞪了他一眼,又像之前那样蹲了下去。 它身上附有护身结界,从来没有人能越过结界碰触它的身体。故榛故意摸了它的脑袋,冰狼震惊中权衡了一瞬,这人修为极高,自己若是再不通融,说不定很快脑袋就要移位了。 封溪等了片刻,见冰狼还蹲在那里,便着急问道:还要多久,再晚那大哥可要死翘翘了! 冰狼轻笑一声,竟有几分得意,它说:你说的那位修士,他早就没事了。 它爪子一挥,旁边冰壁上现出一个画面。封溪仔细一看,发现这正是林子里的景象。 □□正躺在一个凉亭下的石凳上,林令羽站在他的旁边,易飞明正俯身施救。至于那树妖,可怜巴巴躺倒在地,一看就是被他俩击败的。 冰狼神秘兮兮道:我感知能力特别厉害。 知道□□已安全,封溪松了口气,他叉着胳膊看了片刻,夸赞道:这画面还挺逼真。 冰狼更得意了,它一激动又站了起来,对封溪说:我还能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 封溪闻言,深深看了冰狼一眼,沉默片刻问道:我可以看看自己的过去吗? 当然可以!冰狼开心地答道,说完它伸出爪子,掌中幻化出一本小巧的册子,它将其递给了封溪说道,这里面写了观看过去未来的代价。 故榛看着封溪郑重其事接过册子,他欲言又止。 封溪哗啦啦一翻,念出了声:若观看过去,需要砍下左手喂我。若预知未来,需要砍下右手喂我。 念罢,封溪啪的一声合上册子,今夕微微铮鸣,他拍着故榛肩膀,对冰狼说道:我看你有四只手脚,全砍下是不是能带他的过去未来一并看了? 冰狼一惊,从封溪开口时它就瞄着故榛脸色,只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掉了脑袋。这是它年轻时唬人的产物,刚刚居然错拿了出来! 听别人念出来,真的是太羞耻了!冰狼脸一红,头上又掉下几粒冰渣,它掌中再度现出一本小册,忙道:那只是我娱乐之作,别当真,其实这本才是真正的代价册。 故榛冷冷瞥了它一眼,冰狼眼睛一缩,一紧张居然破了音:不不不!其实没有任何代价,我这就帮你看! 故榛不再看它,他轻声问封溪:你想好了? 封溪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认真神色,他沉默片刻坚定道:想好了。 故榛微微叹了口气问道:过去的已过去,你如此执着,是有重要之事遗忘么? 封溪对故榛一笑,然后低声说道:我没有十四岁之前的记忆。 十四岁。故榛喃喃重复了一句,沉默了。 是的,封溪苦笑了一声道,我十四岁那年,在一条小溪边被乐仙尊捡回天阁。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时开始,自己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一概不知。 说罢,他转身对冰狼说:开始吧。 冰狼用爪子握住封溪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封溪安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儿它震惊地睁开眼睛,扭捏道:那个可能今天我状态不好,只能窥得一个画面。 封溪面不改色,今日本就是意外偶得,他并未感到失望,咬了咬牙说道:足矣,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么? 故榛攥紧了拳头,他的脸上竟露出紧张之色。封溪正和冰狼交谈,并未发觉他的异常。 冰狼小爪又一挥,冰壁上□□的大脸消失了。场景转换,绿色林子背景消失,重新出现的是血红色的残阳与一个高耸的石台,四周分别立有一根一丈高的铜柱,其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 封溪独自静立其中,微风吹起他的衣摆,他仰头看着天空,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这一个画面。冰狼小声解释道,它有几分不好意思。 封溪皱起眉头,惊疑道:这画面里的我,看起来和现在没什么差别,至少已成年。怎么都不像是十四岁之前的经历。 故榛沉默。 冰狼听到自己被怀疑,立刻站起说:放心好了!我的感知能力只要发挥作用,就绝对不会出错! 然后它想了想,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它再度握住封溪的手:我现在帮你预知未来,算是白送的!过去已无法验证,但是未来可以!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绝对童叟无欺! 封溪还在沉思,并未答话,冰狼便自作主张挥了一下爪子。壁上画面一闪,但是出现的依旧是同样的画面,血色残阳与铜柱石台。唯一的不同,是石台背后多了一些树木。 故榛浑身一震,昼光嗖的飞出,瞬间架在了冰狼脖子上,他冷声怒道: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太开心啦!有小天使给我灌溉营养液啦!感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祝俞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不、不应该呀!冰狼求生欲很强烈,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封溪,撤下了冰壁上的画面。 封溪面色严肃,这事有点超乎他的意料,他问冰狼:你真的不会出错吗?这过去和未来看着一样样。 它脑袋一低,心虚道:不该出错的呀,以前从来没有出错过。 昼光还在冰狼脖子上泛着光,它抖了两下,突然眼睛一亮,尾巴都激动地翘起来了。它兴奋道:掌门密令已到!你们终于可以走了! 故榛冷哼一声收回昼光,他的眼神冰冷,冰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封溪决定暂时不再纠结于此,他笑道:那咱们就赶紧出去吧,今天遇到各种波折,雪绒花估计所剩无几了。 冰狼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等他们再说话,它立马飞速叽里咕噜了几句,生怕说慢了封溪就会反悔一样。 面前白光一闪,封溪和故榛便一起出现在了阳光下。他左右一看,冰狼居然把他们送到了入口处,这附近的空中干干净净,空气质量俨然已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故榛自从出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封溪将刚刚的所见抛之脑后,这才后知后觉他的异样。 你刚刚为什么逼他停下? 它在骗人。 你如何得知? 故榛不说话。 封溪一笑,不再追问。他晃了晃时空囊,垂头丧气道:看来今年保住前十都不错了,从这里到深处还得好一会儿走。 看着封溪又坐到了那块大石头上,故榛说:现在来得及,我可以帮你。 封溪无奈道:早让你捉你不捉,现在都没了你要捉。 故榛微微一笑,他原地静立,周身散出极强大的灵力,卷起四周树叶沙尘。此时无风,他的衣摆却大幅度摆动着,封溪呆住了。 他看到无数雪绒花从后山深处飞出,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直直朝自己而来。这漫天飞舞的白色花朵,如同真的下雪了一般,美丽得不真实。 封溪彻底呆住了。 半天他才换缓过神,身为星罗天阁的大师兄,他自认是有点见识的,但是还没见过谁可以不借助法器驱赶雪绒花。他再度疑惑,这故榛到底是什么人。 故榛见他神色有异,便解释道:这是一种秘术。 封溪眯起眼睛说:是吗?你真的很厉害。 故榛侧过脸,不再回答,默默地站在一旁,似乎是有些心虚。封溪没有继续追问,他能感觉到故榛无任何恶意,如果他现在不愿意说,那就暂且略过。 对了!封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故榛,你是不是把这后山漂着的所有雪绒花都召了过来? 故榛答:是的。 封溪一拍大腿: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一个人过来找你算账? 故榛也一愣。就在此时,后山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仔细一辨认,就是刚刚他们所在的小林子的方位。 出事了!封溪猛地站起,故榛紧随其后,两人一同朝林子那边赶去。 行至那条小径,封溪远远发现前方有一人瘫倒在地,走到跟前一看,这不是甄作良又是谁。他一动不动歪在地上,和□□当时的情况一样,昏死过去很难叫醒。 封溪调侃道:这他好像还真喜欢趴地上。刚刚走时甄作良才被自己扶起,现在又趴了回去,封溪不是幸灾乐祸的人,只是单纯感觉甄作良的姿势十分滑稽。 封溪笑归笑,他正打算再度扶起这倒霉兄弟,却发现他一直用来炫耀的时空囊不见了。 师兄啊!前方突然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一个穿着甄作良同款长衫的人直奔这边而来,他就是去年的第二十四名。 他边跑边喊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可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已遭遇不测! 封溪忙退了两步,他问来人:发生什么了? 他看到封溪两人皆一脸疑惑,便回道:在下明光盟李兴风,这是我师兄,你们也看到了,昏迷不醒! 说着他扶起甄作良,提气将他背在身上,这才又继续说:真是想不到呀!有妖物混进这后山了! 封溪和故榛对望了一眼,他继续问道:现在捉到了吗? 李兴风叹气道:那边正在捉,这个妖物会蛊惑心智,你们要当心。 他边说边背着甄作良往前走,封溪跟上他的脚步问:蛊惑心智? 对,不少人都被蛊惑了,对自己人大打出手。那边正混战着呢。有几位兄弟已唉,被钉在树干上,肯定是妖物亲自动的手。我师兄还算幸运的,晕倒在地代表没事,那边还有几位也一样晕着的,百草宗的药修正在照看。 封溪听到这些话,甚是疑惑。他可是亲眼看到迷晕□□的人,是盛灵然,并不是李兴风口中的什么凶残妖物。 他们到了林子附近,这里的场面果然十分混乱。一群人提着剑噼里啪啦对砍,里面不乏熟悉的面孔。树木已被他们砍倒不少,被控制的人一脸疯狂,他们的对手脸上更是无奈。 这个妖物如此可恨,蛊惑心智导致大家手足相残,他们全都恨得牙痒痒。 李兴风一到此处便直奔不远处的空地,那里躺着好几位修士,几位女修正在喂药。 封溪看了一圈,并不打算加入混战,况且他也无从下手。这里并没发现易飞明和林令羽的身影,看来他们是去捉那妖物本体去了。 楚江雨一人对战三个对手还绰绰有余,跟砍瓜切菜似的,对他来说,最大的麻烦就是控制力度,不能一个不小心把人家打出个好歹。 边烨正和自己的一个同门师兄搏斗,一副斗智斗勇切磋技艺的模样,他大概是这场混战里最认真最享受的人了。 封溪继续看过去,突然眼睛一亮,直奔正和一大汉缠斗的庄沛凝而去。她本就聪慧而勤奋,虽然两人体型对比无任何优势,但她此时明显游刃有余。 师妹!封溪行至她身侧拔剑助力,那大汉被他的剑锋击中,踉跄了几下晕了过去。 大师兄!庄沛凝一见到他,便开心地叫出声。 封溪冲她一笑:我问你,你可有看到妖物的真身? 庄沛凝拧了柠眉,努力回忆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只看到了一个影子飘了过来,然后就有人开始攻击同伴。 封溪点头:这样啊,那你有没有看到过灵楼的盛姑娘? 听到他问盛灵然,庄沛凝立马打量了他几眼,这眼神让封溪心里直发毛,片刻之后她说:没有看到。 楚江雨刚刚拍晕了最后一个对手,他凑了过来,瞪大眼睛惊喜道:师兄,你看上人家了? 站在封溪身后的故榛扫了他一眼,楚江雨的余光瞥见他刀子般的眼神,顿感畅快。 封溪脸色如苦瓜,他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边烨此时也制住了他的师兄,他耳朵非常好使,也凑上来打量了一下封溪,然后说道:你外形过关了,剩下的得打赢我才能谈。 这人真是打架狂魔,封溪举起双手,真想就地发誓,证明自己真没有觊觎他师姐。 还好故榛给他解了围,他冷冷道:我们刚刚无意间看到你师姐出现在这附近。 边烨一愣,正欲说话,后方林中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走动。 庄沛凝反应最快,她身形轻巧而飞快,几乎在瞬间便掠入林中,边烨和楚江雨紧紧跟在她身后,也冲了进去。 见他们一窝蜂去捉妖,封溪并未跟去,他相信自己师弟师妹的实力。他转身对故榛说:我感觉这事很蹊跷,可能没那么简单。 故榛点点头:这里靠近小林子,那里妖物众多,妖气极浓,干扰了我对妖力的感知。 封溪也是同样的感觉。 大师兄!林子那边传来了庄沛凝的声音。 封溪扭头看过去,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并不是妖物,是盛灵然。 庄沛凝脸上有几分尴尬,她走在盛灵然身侧,盛灵然衣袖上留着的那道剑痕,显然就是她刚刚刺的。 边烨默默走在最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人走到围栏旁,盛灵然望着林子外面的混乱,她停下了脚步。 师姐,怎么不走了?边烨小声问道。 他话音刚落,封溪便迎了上去,他冲着盛灵然一笑,问道:盛姑娘位次多少呀? 盛灵然看了他一眼,摸着自己腰间的时空囊,并不回答。 封溪又说:我看明光盟一修士的时空囊丢了,编号似乎就和你这个一样。 盛灵然徒然一惊,后退了一步。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2) 然而她却无法再退,边烨在她身后,用剑抵住了她后身。 我师姐这次根本没有参加雪绒赛,更没有来后山。你,到底是什么! 第16章 盛灵然一咬牙,抬手间一阵铃铛响起,身后那些被控制的修士,便个个红着眼欲从缠斗中脱身,顷刻间已有好几位提着剑跳入围栏杀了过来。 除了最后面的边烨,其他人全都被一个接一个的修士缠上。 控制这些修士的果然是这个假冒的盛灵然,此刻她转身袭向身后的边烨,伺机寻着逃脱机会。 边烨的剑锋凌利,她的袖摆猛然伸长将其缠上,足尖点地轻翻,便跃至边烨身后。她无心恋战,抽了衣袖便转身欲逃。 边烨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而且她假扮了他师姐,这口气不出,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他飞身跟上,利剑破风直取这妖物的心口。她一边逃跑一边故技重施,伴随着一阵铃铛声,一截衣袖狠狠甩了过去。 边烨凝神屏气,并未被铃声蛊惑,他望着直直朝自己飞来的衣袖,厉声劈下,这衣袖便应声而断。 妖气瞬间减弱,那妖物停了下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幻化成了一株小树生在原地。 刚刚还在打斗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被蛊惑的修士全部清醒了,个个一脸迷茫。 诶,发生什么了? 对呀,我刚刚好像在打架,打了谁来着? 你打的我那会儿不是发现有妖物害人,大家一起在这里集合嘛,然后你就被控制了。 啊,惭愧惭愧。那妖物,是那株小树吗? 众人议论过后,都发现了刚刚和边烨对打的人变成了一株树木,上头还生着绿油油的小叶子。 封溪看着它颇眼熟,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暗叹,这□□干的好事呀。 边烨见众人皆围了过来,便用剑指着小树高声说:这妖物假扮我师姐盛灵然,刚刚若有得罪大家的,找它算账即可。 太可恶了!看我身上这些剑痕,都是被它控制才被打成这样的!一人怒道。 是你自己修为不精。楚江雨冷冷接话,这剑痕就是他的杰作。 它还迷晕了我师兄,要它给解药!说这话的人是李兴风。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叫嚷,小树一动不动,并没有化为人形。 封溪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枝叶,它妖力微弱,几乎和普通的树木没有区别。他抬手将一股灵力灌入,小树这才壮实了不少,长高了几分,树叶也伸展了许多。 你有什么想说的?封溪问它。 小树随风摇晃了几下,上方浮现出一个透明虚影,这虚影道:我有怨! 众人一听气愤了,有人说:你还恶人先告状! 虚影并不理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本是生长寒露台的时铃花,努力百年才能开一次花。然而,却被那修士削了去!这百年的修为功亏一篑! 边烨这才想起当时擂台上的情景,他脸色微变,时铃花的遭遇说起来和他还有一丝干系。他想了想问道:所以你假扮我师姐,迷晕□□,是为了报复我们? 不,我假借她的外形,是因为我无法化形!这百年的努力全没了,明明花一开就能成功的。虚影呜咽起来,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有时铃花的哭泣声响彻在这林中,众人沉默了。 片刻后,百草宗的一位女修打破了寂静。她叫燕晴,是百草宗的大师姐,素来正义而果敢,此时她道:□□犯的错,你为什么要迁怒其他无辜的人? 时铃花的虚影波动了一下,似乎情绪激动,它回道:不无辜!那些晕着的人,全都踩了我那可怜的花骨朵!踩成了泥,踩成了灰! 众人又沉默,庄沛凝听着时铃花的讲述,居然抹起了泪。楚江雨忙掏出一张帕子递给了她。 故榛则一副警觉的模样,昼光已被他握在手中。封溪站在他身旁若有所思。 那被你杀害的人呢!曹丁怒道,他的一个小师弟已惨遭毒手。当时他们正一起捉雪绒花,一道飞箭袭来,他被钉在路旁的树干上瞬间毙命。 然而,时铃花却疑惑地问道:什么叫被我杀害的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林中深处便倏然飞出几道羽箭,力度强劲凶狠。 故榛提剑飞身而上,铛铛几下,他瞬间挡下了所有羽箭。其他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害人的妖另有其人! 他们纷纷拔剑冲向林中,封溪也不例外。此妖比时铃花的威能不知高了多少倍,必须谨慎小心。 燕晴带着两位师妹留了下来,她对时铃花说:他们的确对不起你,可你也还回去了一些。虽然算不上扯平,但只要你唤醒他们,他们定会跟你道歉。 时铃花抖了抖叶子,似乎发出了一声哀叹。良久,又是一阵铃铛声响起,那些躺着的修士开始动弹。 此刻,时铃花需要的,也只是一个道歉罢了。 林中,众人追着踪迹而去,刚走不远,却见前方三个人影迎面而来。为首的是池长岳,后面两人是易飞明和林令羽。 池长岳微微低头道:诸位,池某组织不力,寿宴活动出现这等事,定会诸位一个交代! 他边说边注意着四周,没有放松戒备。 林令羽说:那妖物被我们赶到这边了。 边烨答:我们就是追着他过来的,应是在这附近哪里躲着了。 众人也都小心地搜寻着,突然,几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易飞明脸色一变,他惊道:是不是妖锁被震碎了! 林令羽也露出了震惊之色,这里最凶狠的妖物都被关在前方的结界内,妖锁是维持结界的关键之物。 此时,四周妖气越来越浓。池长岳袖摆怒甩,奔着结界急急而去。 众人欲动身,却发现被前方出现的妖物拦住了去路,纷纷拔剑对敌。 故榛挺身而上,对上了最前的那只三头妖蟒,这只妖物看起来最为棘手,封溪拔剑前去助他。 妖蟒仰头怒喝,边气势汹汹吐舌张嘴攻击两人,边来回甩着尾巴,一修士被这尾巴尖扫中,瞬间被拍晕在地。 楚江雨与庄沛凝两人合力对战一只黑翼飞鹏,庄沛凝对这满是狠戾妖力的大鸟痛心疾首。她的佩剑碧华泛着灵光,与楚江雨的幽寒完美配合,逼得飞鹏节节败退,发出凄厉鸣叫。 边烨和一只高大的黑熊飞速对着拳,他斗志昂扬,因为林令羽对上的也是一只黑熊,和边烨对面那只似乎是同胞兄弟。他若是更快击败黑熊,那么自然代表他颇有进益,胜过了林令羽。 妖蟒体型巨大,皮糙肉厚,被击中了也满不在乎。封溪一怒,今夕再度现出红色剑身,一股阴煞之气弥漫在四周,所有妖物的气势都弱了几分,妖蟒终于现出恐惧之色。 易飞明正和一只巨蚁缠斗,此时抓住机会,甩出一把崭新的妖锁,结界立现。四周妖物无力挣脱,妖力瞬间被限制,动作慢了下来,纷纷被对手所擒。 众人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有人小声道:刚刚那天阁大师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来着? 剑呗! 我当然知道是剑,我是说 此人话还没说完,数只羽箭又破空而来。啪啪!危急间楚江雨出手拦下。然而,还是有一只漏网之箭射中了明光盟一修士的胳膊。李兴风怒骂一声,背着他去找燕晴了。 一个人影疾驰而来,带着极浓的妖气,震慑了现场所有人的心。刚刚那些妖物和他比起来,都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罢了。 他身披战甲,手持弯弓,转瞬间又射出几只羽箭。不过战甲之上有处破损,流着黑色的液体。身后池长岳紧追不放,应是被他所伤。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提剑围攻而上。那只妖身形忽转,又放出几只羽箭,几位修士应声而倒。 都退下!池长岳呵斥道,他浑身灵力与怒气环绕,应是气急所致。 敢到他的地盘上伤人的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林令羽也说:诸位先退,人多目标广。 修士们这才退走,带着受伤的同伴去林子外救治。现场除了池长岳、易飞明、林令羽,只剩下边烨、封溪与故榛三人。 边烨是个热血青年,此等事怎能少了他。封溪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故榛则是能离封溪一步,他绝不站两步外。 这只妖虽然受了伤,但依然狂傲非常,他高声笑道:今日只杀了十人,还不够啊! 哼!池长岳一怒之下,上前徒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今日,定要你魂飞魄散! 第17章 此妖被池长岳扼住喉咙,却依然气定神闲,他眯着眼睛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身上的妖气又浓烈了几分,黑气顺着池长岳的胳膊逐渐蔓延至他身上。池长岳却并不松手,手上猛然加力。 他本就是嫉恶如仇的人,今日是他的寿辰,这妖杀害他的客人,他无论如何也要声张正义,给众人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片刻之后,此妖的脸色便有几分发白,他与池长岳相斗,终是输了一筹。黑气被池长岳震退了几分,沿着原路回到了他身上。 你从何处来?有何目的?池长岳厉声问道,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少。 余下几人见池长岳已占了上风,便松了口气,但是依然扶剑戒备。故榛紧紧跟着封溪,盯着面前妖物的一举一动。 那妖轻笑出了声,他答:我什么目的不是一目了然? 从哪里来!池长岳怒极喝道,佩剑随即飞出,抵住了妖物的心口。 其实我觉得自己可有名了,你没认出来我真的很受打击。妖物面不改色戏谑道。 他身上的妖气突然剧增,池长岳被震退了一步,然而他的佩剑同时穿破战甲,刺进了妖物的身体。 封溪握着今夕,面色凝重道:妖城的二首领,鄂邢。 鄂邢早已留意封溪手中的阴煞之剑,此时他一笑道:这位朋友,似乎和我妖妖灵很有缘。 果然没错,他承认了。封溪之前听说妖妖灵的妖城之中,有位很有名的使用弓箭的妖,就是二首领鄂邢。 此时,池长岳手握佩剑,又猛然刺入几分。鄂邢擅长远攻而不擅近战,他挣扎了几下,正欲反抗,易飞明也刺向他的身体。 林令羽和边烨也一齐上前,鄂邢彻底无力挣扎,黑气迅速流失,最终他垂下脑袋,气势顿弱,只剩下一口气。 池长岳将其关入妖锁的结界,然后道:说,有何目的! 在妖锁结界内,任何妖物无法撒谎,鄂邢微微抬起眼皮道:猎杀修士。 这妖物的目的真是单纯而可怕!边烨叹道。 池长岳怒极,他一掌拍下,鄂邢便断了气,歪歪斜斜倒下,然后化成了一滩黑水。 池长岳诛杀了鄂邢,却依旧神色严肃。他沉默地转过身,静静望着林中景色,片刻之后,他道:你的剑要好好使用。 封溪知道他是对自己说话,立刻回道:自然,谢池掌门关心。 故榛盯着封溪手中的今夕看了片刻,背上小银振动起来。 池长岳道:你师父肯定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也不多说。刚刚冰室的事情 封溪忙道:我们不小心跌进去的,里面的东西一概未动。 池长岳垂眸叹道:嗯,可能是结界有所松动。我那不孝子离家之后,那里就无人常去了。 池长岳极少提起池锐,此时话一出口,易飞明和林令羽都露出了担忧之色,生怕师父又暗暗伤神。 然而池长岳说完,便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沿着小径离开了。 林令羽则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里,将一脸迷茫的□□带了出来。 那只丑兮兮的树妖从后面飞扑过来,抱住了□□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刚刚真的是想救你呀!我是想好好表现减刑的呀!你帮我说说好话吧好心的帅兄弟! □□刚刚一直昏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树妖那句真诚的帅兄弟让他羞涩一笑,虽然自己长的地包天,但是还真的有几分帅气。 他清了清嗓子,对易飞明林令羽两人说道:既然它是好心,那就不要怪罪它了。 易飞明听完了他俩的全部对话,怒斥树妖道:你就是因为抓走平民家的小孩,而被关进来的! 林令羽则笑着说:但是你也没救成功呀,所以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封溪微微一笑,问树妖:我俩一起掉进冰室,是你搞得鬼么? 树妖浑身一震,偷偷瞄了一眼林令羽,然后回答:不是我!一定是巧合! 林令羽无奈一笑,无视树妖的刮躁哭泣,将它关进了妖锁结界。 他们走到林子的围栏外,众人皆在这里修整。池长岳已不见身影,应是离开了后山。 盛灵然静立在时铃花旁边,庄沛凝正和她说着什么,同时向折断的花枝输入灵力。 □□一看到她,便低下头灰溜溜走远了。刚刚他已经听林令羽讲了事情的缘由,知道自己之前居然认错了人,他顿觉没脸再出现在盛灵然面前。 至于时铃花,他只能稍等片刻再来好好道歉。 不少人正聚在一起聊天,经历完这一遭,此时他们终于想起了来后山的最初目的。 师兄,你多少名了?李兴风问甄作良。 甄作良脸色不太好看,他已经拿回被时铃花偷走的时空囊,但并不想回答。他沉默片刻,回道:我跟你说,我好像知道去年第一是谁了! 不仅李兴风,周围一些人也震惊了,一齐惊道:是谁呀! 甄作良压低声音说:你们千万别不信,是天阁的大师兄! 所有人都没想到甄作良会说出封溪的名字,全都捧腹爆笑。李兴风也笑着说:师兄,你越来越会活跃气氛了! 果然无人相信,甄作良不再说话,心道总有一天你们的脸会和我一样肿。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3) 对了!雪绒花怎么一朵都没有了!曹丁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会儿大家打着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风,将雪绒花全部吹走了。李兴风答道。 真是奇了怪了。 不少人也觉得十分诧异,不过此时谁都不剩下多少精力,有些门派的同伴还有伤亡折损,大家自然无暇也无心去追究雪绒花了。 直到他们在寒露台看排名的时候,所有人才大吃一惊。 今年的第一名捉到的雪绒花的数量,几乎比其他所有人捉的加起来还多。那长长的一串数字,着实令所有参与者兴叹。 只不过,这木板上的排名,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大家依然不知道第一是谁。 封溪一边把玩着时空囊,一边和故榛聊天,他说:感觉这一票干的有点大。 故榛微微一笑,道:还好。 楚江雨去看了排名,便直直冲着封溪而来,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师兄,那第一不会是你吧! 封溪笑道:你觉得呢? 楚江雨一拍桌子,气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师妹偷偷修炼了! 封溪这才悠悠回答:偷偷修炼,这是你才会干的事吧。 庄沛凝见他俩争执,便过来说:师父下午有急事,带着金鹿回天阁了,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回去呀。 楚江雨转身道:随时可以走。 庄沛凝笑着说:那也得等你们拿了秘宝再走嘛。 每年的雪绒赛,她的两位师兄总能杀进前三,她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今年一定也一样。 封溪低调,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当位次。别人拿他当绣花枕头,除了楚江雨和庄沛凝,无人能想到第一会是他,更无人会去问他。 雪绒赛一大神秘未解之谜,竟是这样阴差阳错般诞生的。 他们刚刚回到客房,就有两只送信鸟一前一后飞来,各自幻化出一只小箱,分别轻轻放在了封溪和楚江雨的手上。 封溪一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秘宝,居然是一本秘籍,上书《飞升攻略》几个大字,和冰室里看到那些十分相似。 故榛在他身后看到了这本秘籍,他脸色一变道:这些书都是骗人的,再修炼也 也怎么样?封溪转头看他。 故榛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便说:没什么,你若有兴趣就好好修炼。 封溪说:其实我没兴趣追逐这些,现在这样每天就挺开心的。 楚江雨得到的秘宝是一柄玉雕,内含灵力可助修炼。他听到封溪的话,怒气冲冲过来说:飞升有什么不好!你不要的话,咱俩换换! 封溪还真的递出了秘籍,楚江雨愣了一下并没有接,他哼了一声说:我就算要修炼飞升,也只会靠自己的本事。这是给你的奖励,你就收着吧。 封溪笑了一下不再说话,飞升这两个字对楚江雨来说意义非凡,他并不想在这上面和他争执。 他们收拾了一下,决定尽快赶回天阁。星罗地界近来频现妖邪,乐仙尊都已急急赶回,他们更是不能继续在外悠闲。 故榛正犹豫自己的去处,封溪邀请他去天阁做客,故榛思考了片刻点头同意。 拜别池长岳之后,他们御剑而去。经过兴谷上空时,他们并未飞至太高,封溪低头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 名人传记应有尽有!一人吆喝着,封溪分辨了一瞬,发现这人就是之前凤安集市的那个本本仙人。应是知道今天巴兴谷会集中不少修士,才来这里摆摊的。 他看了楚江雨一眼,那本本仙人也是个强运的人物,若是他们没选择御剑,那么此刻他的书摊已经被楚江雨掀个底朝天了。 第18章 御剑飞行半天,他们便抵达了星罗地界。星罗群山巍峨耸立,几人远远望见了那处高高的山巅,天阁就位于此处。 这里生有各种天材地宝,是个极富生气的地方。然而除了天阁的修士,山里并无其他人烟。 据传,数百年前一队采药人浩浩荡荡进了山,却无人生还。后来渐渐也有不少相似传闻流出,就没多少人敢靠近这里了。 后来天阁建立后,就在星罗九座山外围设了结界,现在更是没外人能进入深处。 天阁门口的小径旁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引路石,所有进出天阁的人都要经过此石。若来者无九星牌或者天阁请柬,强行闯入则会被引路石带入迷阵。 当然这引路石对他们毫无阻碍,几步便进入了天阁前院。院内生着各种树木,怪石嶙峋假山林立。 院中是一处广场,平时若有事,乐仙尊都会在这里召集所有人。越过广场,那个气派无比的屋子,就是天阁的正厅,也是乐仙尊办公的地方。 这里古朴大气,故榛跟在封溪身边,似乎对此地颇感兴趣,留心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几位弟子在广场上打扫,见他们回来,都拥过来打招呼。 封溪微笑着和他们一一点头,突然看到角落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肩膀一抽一抽似乎在哭泣。 庄沛凝也发现了那年幼的弟子,便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他抬头一看,面前站着几个仪表非凡的人物,似乎是天阁的师兄师姐们,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庄沛凝尴尬了一下,锲而不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人欺负你了吗? 楚江雨接着说:天阁之内,不容许欺负弱小之事存在!你放心,尽管说。 封溪看了这弟子几眼,发现他脚边落着几块碎掉的灵石,便猜测道:该不会是在练习九星牌吧? 这弟子终于止住哭泣声,含泪点了点头。 楚江雨与庄沛凝瞬间明白过来,互相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有故榛微微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小弟子带着哭腔说:我叫董冬冬,刚拜入天阁一月,我师父布置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学会使用九星牌。可是,我天天练习,从家带来的灵石已经被我捏碎大半,还是不得要领。我该怎么办呀! 封溪走上前去,搬出了一套符合大师兄身份的言论,安慰道:咚咚咚呀,别灰心,这事儿就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不能被自己的心态打败,加油,你可以的! 楚江雨翻了翻白眼道:你师父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你才练习了一个月,不能说是天赋的问题,应是没有找到诀窍,你再多试试。 庄沛凝瞥了自己两个师兄几眼,她掏出贴身保存的一个时空囊,塞到了董冬冬的手中,笑着说:这些灵石你拿着练习用。 董冬冬脸一红,他不好意思极了,攥着时空囊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谢谢师姐。五大块四小块,我再试试。 他拿出一块灵石,手指用力,啪的一声,灵石碎成了三块毫无规则的碎片。 不过董冬冬并没有丧气,有了师兄师姐的鼓励,他现在充满了斗志。 故榛刚刚一直在一旁围观,此时他手中也现出一块灵石,同样啪的一声过后,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五大块四小块。 庄沛凝惊道:你第一次就成功了! 片刻之后,伴随着哇的一声大哭,董冬冬的斗志烟消云散。 封溪忙道:咚咚咚,你别当真,这位哥哥逗你呢。然后冲故榛使了一下眼色。 于是故榛说:我之前练习了三个月。 董冬冬这才擦干了眼泪,又摸出一块灵石琢磨起来。 他们这才放心,离开前院,穿过一条小径向后院走去。 庄沛凝见此时距离董冬冬已远,这才放心说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第一次就能成功的。 封溪看了故榛一眼,故榛顿了顿回道:只是巧合罢了。 楚江雨脑袋偏到一边,似乎并不服气,他道:据说我娘两次成功,但是那时候她才不过十岁。 听到楚江雨提到师姑柳知春,庄沛凝钦佩地说:师姑不愧是是当世第一修士。 封溪也赞道:师姑的确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楚江雨又冷哼一声,听到封溪说这话他总感觉心梗。 封溪也是两次成功,楚江雨则练习了十多次才摸到诀窍。庄沛凝是个极有天赋的姑娘,但她当年足足练习了三天。 楚江雨身为柳知春之子,奔着飞升来修炼的,自然不甘落后他人。所以自他初入天阁起,便一直视封溪为目标。 天阁依山而建,这后院,更准确的说,其实可以算是一个小山头。长老弟子们的居所星星点点分布在此处,还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修炼场,鸟鸣虫响,环境幽静。 他们刚刚踏入后院,便看到路旁停着一辆马车,装点得大红大紫极其喜庆,上面堆放着包装精致的大小盒子。 楚江雨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封溪则暗笑,又有好戏看了。 正想着,马车后面走来一人,他刚刚坐在被马车挡住视线的一个亭子里,封溪笑着冲那人道:三师弟! 庄沛凝则看了看楚江雨,不敢出声。 你来干什么!楚江雨紧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这人拧着眉毛走了过来,脸上也是同样的不情愿。如果仔细一看,会发现他和楚江雨的长相十分相似,连皱起眉头时的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三道。 他就是楚江雨同父异母的弟弟楚漠帆。 柳知春在楚江雨周岁时突然得了机缘飞升而去。楚江雨的父亲是一个商人,虽然和柳知春感情很好,但是为了家里的生意,不久之后还是续了弦,娶了一位富家千金,楚漠帆就是后母的孩子。 此时楚漠帆的同款白眼快翻到了天上,撇嘴说道:你以为我想来?是父亲非要我来给他的好儿子送东西。 楚江雨哼笑一声道:好儿子?我可不稀罕!不过我倒是很惊讶,你还有脸再踏入天阁? 楚漠帆脸色微变,顿了顿才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来这个鬼地方。 鬼地方?楚江雨彻底怒了,他再也不想和楚漠帆交谈,他气道,你自己受不了修炼的苦当了逃兵,可不代表别人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想在此地逗留,一人气呼呼走掉了。庄沛凝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这个时候,让楚江雨一人待着会更好。 封溪看完了好戏,他扫了一眼小径尽头楚江雨的背影,然后对楚漠帆说:三师弟,消消气。既然来了就去我那里坐坐。 楚江雨一走,楚漠帆立马收起不耐烦,恢复了正常神色,看着温文儒雅。他带着几分尴尬道:大师兄,还是不要再叫我三师弟了。 天阁目前只有三位掌门亲传弟子,但是曾经并不是。楚江雨入门两年后,楚漠帆追随哥哥一起拜入乐仙尊门下。 小时候他们关系不错,两人一起玩耍打闹。但随着楚江雨一年年长大懂事,和父亲渐生嫌隙,连带着对楚漠帆也疏远了些。 后来,楚漠帆入门刚满三年时,便吵着要退出天阁,扬言修仙并无前途,不如回家经商,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他还劝楚江雨和他一道卷铺盖走人,当然被楚江雨愤怒拒绝,两人这才彻底闹翻。 此时楚漠帆低着头,面对曾经的大师兄与小师妹,他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和楚江雨不一样,并无争强好胜之心。之前在天阁的时候,无论是封溪还是庄沛凝,他都相处的很好。 封溪笑道:称呼只是称呼,不必在意。 庄沛凝虽然只和楚漠帆当了一年多的同门,但对他印象很好。她也笑道:对呀,三师兄,今天能见到你很惊喜。 楚漠帆微微一笑,他对庄沛凝说:这马车里的东西,请你劝劝我哥,让他收下。跟他说,有时间尽量回趟家。他两年没回家了,我父亲实在思念他。 庄沛凝点头。 封溪则道:为何不自己去劝?你并不想和他闹到如此地步吧。 那匹马一直在旁边吃草,楚漠帆将车从它卸下,然后又翻起了白眼:不,就像他讨厌我一样,我一句话也懒得和他多说。 庄沛凝笑了笑道:二师兄只是嘴上那样说而已,他的气话不能全信的。咱们一起进去休息一下吧。 楚漠帆轻笑一声道:他如何想的,我并不在意。今天来只是替父亲传话,现在天色不早,我要尽快赶回,就不进去了。 楚漠帆说完,便对他们微微躬身,然后牵着缰绳将吃的正欢的马拖走了。 目送他离开后,庄沛凝拿出一个绣着小鸟的时空囊,将这些大包小包收了进去,直奔楚江雨的居所而去。 身边只剩下故榛,封溪这才笑着对他说:走吧,去我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楚漠帆:修仙累修仙苦,不如回家卖红薯! 楚江雨:何方废物阻我寻母! 这两天有些忙,可能要到晚上才能更新啦。 第19章 封溪的住所位于后院的深处,单独的一间小屋子,简单素雅。屋后有一处花田,生着各种奇异的花花草草。 故榛站在此处,他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绿植,沉默良久道:荆伊草、采青红花、晶夙秋茗花,皆极难长成。 封溪正提着漏壶浇水,他闻言瞪大眼睛道:看不出来呀,你挺识货。来我这儿的人,极少有人认识这些药草。 故榛道:我了解并不多,不过有缘得见而已。 封溪想了想说道:这些药草的种法,是我钻研实验许久得出的,目前还需进一步改进。你是在哪里见过的?有机会的话,我倒很想认识一下培植之人。 故榛轻叹一声收回目光,转身道:那人,不在了。 封溪想起故榛之前提过的治病之人,明白了过来,不再追问。他能感觉到,那人在故榛心中的份量。 两人各有所思。此时,几声叽叽喳喳鸟鸣声响起,一只送信鸟落在了旁边那棵歪脖子树的枝头,然后继续唱着一段古怪的音符。 掌门召集令! 封溪急急从田里走了上来,将漏壶往脚边一放,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对故榛说:师父召我前去,可能有急事,你在这里等我。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4) 故榛点头,封溪便瞬间没影了。他看着田里浇了一半的水,剩下的那半花草可怜巴巴地蔫着。于是,他重新给漏壶添了水,提着走进了田里。 正厅,封溪刚刚进门,便看到乐仙尊神色严肃端坐在上,楚江雨与庄沛凝已经抵达,两人一起站在大厅中央,等待着乐仙尊发话。 乐仙尊座位旁的台阶下,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正神色焦灼地来回踱步。 他就是恒修长老,是天阁里最德高望重之人。他辈分比乐仙尊还高,是乐仙尊的师伯,平日里连乐仙尊也要敬他几分。 然而此时,他却焦急地连备好的软凳都不坐,可见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乐仙尊一看到封溪,便道:既然人来齐了,就开始吧。 恒修这才停下步子,坐在了软凳上,唰地打开一把折扇,呼扇呼扇地摇了起来。 现在有个紧急任务。乐仙尊拿出一副卷轴,将其摊开念道:北方稻花村 楚江雨一向是个急性子行动派,他本就感觉今日的任务非同一般,一听紧急任务四个字,他眼睛一亮,立马举手抢话:师父,我去! 江雨,这态度值得表扬。乐仙尊呵呵一笑,虽然楚江雨打断自己讲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但他无视之后还是精准找到了夸点。 稻花村村民反映,近来有一股煞气阻碍居民出行,入夜之后出门便会迷路,目前已有好几人失踪。乐仙尊继续说道。 啊?楚江雨异常失望,紧急任务就只是如此,他一拍脑门,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啊!师父,我刚刚想起,昨日在西岭便接到消息,西南一带有恶灵出没,我许诺今日回来便立即前去,稻花村我是去不成了。 这两声啊,楚江雨的演技和他的心思一样过于直白。庄沛凝憋着笑,悄悄看了看上头的乐仙尊。 乐仙尊懒得和他计较,将慈爱的目光落在了封溪身上。 封溪便说:我无事,可以前去。 身为掌门亲传弟子,他们个个都是天阁之内的顶尖高手,乐仙尊分给他们的任务向来都是高难度的紧急危险之事。剩下的不那么危险的任务,一般是给其他弟子练手。 然而,危险的紧急任务并不多,一个月能有一件就不错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任务,都被业绩狂魔楚江雨抢先了,并且他坚决不愿意和封溪同行,所以落到封溪头上自然啥都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封溪乐得清闲。 这还是他第一次捡到漏,他虽然不明白恒修长老在着急什么,但是既然楚江雨不去,他自然得补上。天阁白养了他这么多年,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拒绝。 恒修似乎注意到刚刚封溪看了自己一眼,他站起身说:我今日回来,从那附近经过,那煞气似曾相识。 封溪想到了什么,他一惊,手附上腰间的今夕。 对,是红月之华的气息。恒修也将目光放在了今夕之上。 封溪终于明白,这个看起来很一般的任务,为什么会让恒修如此紧张。 庄沛凝一头雾水,楚江雨却瞬间明白过来,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眉毛拧了一起。 封溪郑重道:我了解了。 稻花村也只有你能去了。恒修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乐仙尊接着说:那就这样,小溪,你去稻花村。江雨就去西南方。沛凝 楚江雨忙道:师妹就和我一起吧。 乐仙尊道:也好。虽然你们刚回天阁,但这两件事都刻不容缓,你们稍作休息,尽快出发。 庄沛凝笑着和楚江雨对视了一眼,两人一道离开了。他俩经常组队出去,已然默契十足。 故榛浇完了花,又沏了两杯茶,茶凉也未见封溪回来。 半响他走出门,小径上景色幽静,他观了一会儿的景,发现树影之间有个金色的影子悠悠移动,是流火金鹿。 它在此处后院散步,此时正巧也看到了故榛,故榛冲它轻轻挥手。 它停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猛然转身,仰着头嗒嗒离去。 故榛嘴角挑了挑,转过身和金鹿背向而行。走着走着突然隐隐听到前方有说话声,有点像封溪的声音。 你不能用手指的力量,要灌入灵力,一点点调整。封溪蹲在董冬冬的面前,耐心地说着。 董冬冬坐在一棵树墩上,握着灵石小心尝试。 啪!灵石碎成了八块。 有进步了!封溪笑道,灵力再大一丝试试。 董冬冬开心极了,他脸上洋溢着神采,坚定道:嗯!谢谢大师兄! 又一声啪过后,董冬冬一下子哭了,他的嗓门从来没有这么亮过,他高喊道:我成功了! 封溪站起身,拍拍董冬冬的脑袋便转了身,没走几步,他便一眼看到了悄然站在那里的故榛。 封溪摸摸鼻子笑道:很不幸,虽然咱们刚刚回来。但是,又要出去了。 故榛看着封溪走近,他回道:无妨,我的灵力恢复了。暂时应该不会再复发。 封溪一愣,他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故榛微微笑了笑,夕阳在他脸上投下了一道阴影,他说:我有事要办,很遗憾,这次不能与你同行。 封溪无奈一笑,叹了口气,他低声说: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封溪刚外出回来,并无多少行李要准备。他回去把凉茶一口气喝完,瞧了一眼花田,给故榛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便领着他出了后院。 一刻之后,大门口的引路石旁,楚江雨身姿笔挺,身着甲衣腰悬幽寒,庄沛凝也将头发挽起,顿现几分飒爽。 他们正准备御剑飞起,便远远看见封溪故榛两人组走来。 封溪开心地冲他们挥挥手。 楚江雨哼了一声,并不理他,跳上了已经浮空的幽寒。 庄沛凝停下动作笑道:大师兄,我们走了,你也要一路顺风。 封溪点点头,庄沛凝的碧华剑鞘上添了一个崭新小巧的绿玛瑙穗子,上面打了个漂亮的平安结。他认得这样式,是楚家商铺的热销款式之一。 对楚江雨来说,庄沛凝的话大概是最管用的。他不仅收下了父亲的礼物,而且转而送人讨好女孩子。 封溪一笑,庄沛凝也跳上碧华,追着早已飞出老远的楚江雨而去。 封溪看着师弟师妹飞走,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他哭丧着脸道:我没去过稻花村。 故榛: 封溪又说:我一御剑就会迷失方向。 故榛: 封溪往路边小石头上一坐,弹了弹今夕,几声清脆的金属声随之响起,他长叹一声望着天:要是它能自动给我指路就好了。 故榛眯了眯眼睛,终于无奈地出声:我要去的地方和稻花村在一个方位,可以带你过去。 封溪这才站起,道:那自然是好。不过,你是去那里寻人么? 故榛一愣,这才想起他第一次见面时,对封溪说自己在寻人。他别过脑袋,盯着引路石几个大字,回答道:也可以这么说。 封溪看着故榛的眼睛笑道:这个反应,难道你已寻到了那人么? 第20章 故榛的目光终于从引路石上移开,定定盯住了封溪笑得弯弯的眼睛。 不知道。他神色严肃地回答。 片刻之后故榛嘴唇轻扬,依旧是那副带着微微笑意的表情,轻挥手间,昼光飞了出来浮在身边,他道:出发吧。 封溪轻轻跳上今夕,转身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还如何找人?大兄弟,你这不靠谱呀。 昼光飞空,故榛的衣摆微微扬起,他吹着微凉的风,内心舒畅了不少,他答:我很矛盾。希望找到他,又不想打扰他如今的生活。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封溪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所以,要不要继续寻他,我思考了很久,没有答案。 封溪道:如果从你自己身上思考,得不到解法,那不如换一个角度。这样想,你寻的那人,他乐意见到你吗? 故榛飞在封溪前面,封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斩钉截铁回答道:乐意。 这过于自信的语气,让封溪噎了一下,他追上去和故榛并排而行,然后道:那不就结了! 封溪看到故榛神色一动,似乎醍醐灌顶,但是这个表情转瞬即逝,他的脸上重新附上一层冷意。 故榛道:他虽然乐意,可我却不能那么做。 怕相见给他带来麻烦?那你最初为何还要寻他?封溪笑道,你自己思索的东西太多了,也许事情可以不那么复杂。 故榛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右手往身后一背,昼光便立即快了几分,直直往北方而去。 一般情况下封溪是很能说的,让他独自对着大石头侃上一天都没问题。但是此时他感受着故榛冰一样的气场,想了半天都没成功想到话头,只得默默跟上。 封溪并未亲自见识过故榛的这种气场,故榛对待别人冰冷,但是对着他则一直都带着几分温和。 这份冷意让封溪意识到,寻人这个话题似乎越界了。 所幸两人御剑的速度都极快,半响便远远看到了下方海一般的稻田。 稻花村到了。故榛内心翻江倒海一路,此时他收起阴冷的气场,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微笑道:就此别过,你保重。 保重保重,你要多像现在这样笑笑,绷着脸显老知道吗?封溪落了地,今夕乖乖回了剑鞘。 故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封溪冲他摆摆手,昼光便缓缓飞起逐渐加速。 前方就是稻花村,封溪转过身,悠悠进了村口。他身影消失后,身后不远方昼光的剑芒才飞远,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后化为了一个光点。 □□下,稻花村一副安居乐业的平和景像。封溪走在村中一条大路上,并未感应到煞气的气息。 然而没走近,这片宁静就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 你们开门呀!不要脸的,赔我儿子!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叉着腰堵在一家农户门口怒骂。 她怒目圆睁,手里提着一把唰亮唰亮的铁锹,边说边狠狠戳着地面,她脚边的土地已经被戳出一道又一道的印子,显得几分狰狞。 刚刚还走着坐着的悠闲村民们,此时全都仿佛被按下了亢奋开关,一下子全都伸着脑袋往这边张望。几个胆子大的围了过来,还有一些搬来小凳子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摇起了蒲扇。 封溪看见这张牙舞爪的妇女就头疼,看上去不像个可以好好沟通的主儿,她的话中赔儿子几个字,让他想到了煞气引起的失踪事件。 所以,封溪往上一凑,也成了围观群众中的一员。 大家都评评理呀!我那可怜的娃子才十岁,被他家坏心的老大骗走了啊!这让我以后怎么活!这妇女铛铛敲着地面,面目扭曲奋力喊着。 然而大门依旧禁闭,封溪凝神倾听,分辨出里面有人在小声争吵。 不准开门!也是一个妇女的声音。 孩儿他娘,全村的人都看着呢,这是一个沙哑的男声,闹成这样不好看。 屁的不好看!她把咱家搬空才好看!女声怒道,伴随着她的话音,还有第三人局促的呼吸声。 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第三人低声发话了,带着几分委屈,这是个少年的声音。 当然不是你!她家娃半夜出去被妖怪拐走的,赖在咱家门口不走,不就是看咱们好欺负!女声拍着桌子气道。 门外,那妇女已经疯着头大哭了起来,然后拿着铁锹开始砸门,让你们不出来!出来不出来! 这家的大门是木制的,而且有些年份了,被这样砸几下就开始摇摇欲坠。那妇女此时散着头发几欲疯狂,她一见砸门有成效,便猛然又加大了力气,发出了一阵极响的钝声,这阵势就是铜墙铁壁都不在话下。 这下屋里的人坐不住了,没人被这样砸门还能安然自若。 屋里的妇女噌的站起,抄起一把大刀,一把拉开了门,门外妇女的铁锹砸了个空,她一愣,又大哭起来:还我儿子! 砸门是吧!今天弟妹你不让我活,我就还真的跟你说道说道!屋内的妇女看上去比外面的妇女更憔悴,她头上有不少白头发。 她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不少人的眼,眼见这场闹剧要升级成真刀真枪的斗殴,围观的村民都往后退了退,只有封溪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 大妹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妹子,是看在咱爹的面子上。你家丁小力这一失踪,我家几个都给你们出力找人,现在天天从我家搬东西是咋回事! 我家小力!是被你们家大平叫走才失踪的!被叫做大妹子的铁锹妇女哭得撕心裂肺。 说多少回了!我家大平那天晚上根本没出门! 这两人一人拿着铁锹一人拿着大刀,就此杠上了,谁都不肯让步。 丁大嫂,丁二嫂,你们别吵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怒目对视。 说话的人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民。 小力还活着,在沙乡山。他摸出一个圆盘,上面的指针毫无规则的转着,其他人一脸迷惑,这个男子却说,只不过此时状况危急,得抓紧时间。 丁二嫂一听,提着铁锹气势汹汹跑走了。 丁大嫂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放在前胸的大刀垂了下去。她往身后看了看蜷缩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儿子,和苦着脸叹气的丈夫,皱起眉头准备进门。 这位大嫂! 丁大嫂! 封溪和那个中年男人同时出声,丁大嫂转头看着他们,封溪这才看清,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似乎几天没睡。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5)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我能问你件事吗? 丁大嫂对他满是敌意,回道:没时间。 然后嘭地甩上了大门,这大门晃了两下,竟奇迹般坚固如旧。 封溪站在原地,瞥了那中年男子几眼,那男子此时也发现了封溪的不寻常,他笑道:仙友,来此地有何贵干呀? 封溪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这人笑起来一副八面玲珑,十分适合他忽悠人的职业。 来查失踪事件。封溪直入主题,他知道这江湖骗子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 那就得稍后再谈了。他将圆盘收起,回头望着丁二嫂离开的方向道,我得去帮忙,二嫂就算找到了小力,都未必能将他带回来。 你是?封溪疑问道。 我是这附近有名的风水大师。他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仰头回道,你可以叫我玄妙大师。 封溪听着他特意强调的有名两字,微微笑了笑,虽然他并未听说星罗地界有什么散修风水师。 风水师,也管捉妖吗?他跟着玄妙大师边走边真心实意问道。 呵呵,风水师的确不管,但是我不仅仅是风水师。他神秘地凑过来,我师承天阁恒修长老,是他最厉害的弟子。天阁之内连掌门都要尊我几分,现在那势头正盛的楚江雨之流,见到我都自叹不如呢。 封溪惊讶地瞪着眼睛,听他吹完了这一波,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悄悄把腰间九星牌往衣襟里塞了塞。 恒修长老不收散修徒弟,他收徒时挑挑拣拣,对弟子异常严格,去他规定之外的修炼场修炼都会被罚,弟子哪日衣服穿的不规整都要被骂,更别说这个一脸油腻骗子相的玄妙大师了。 封溪看破不说破,笑着听着他指点江山。玄妙大师将楚江雨贬了又贬,又讲乐仙尊如何如何对他点头哈腰。 几句话间,整个天阁的情况被他添油加醋颠三倒四地吹了个遍,令封溪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多年的阅历。 不多时,两人在一座小山头前停了下来。 玄妙大师收起刚刚的眉飞色舞,严肃道:我刚刚用星盘感应到,小力就在这里。 靠近这座山头,封溪才觉异样,今夕也微微颤动,竟有几分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 故榛这章苦哈哈下线了,不过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哒。 第21章 沙乡山位于稻花村北方,是星罗与长源的交界之地。从山脚远远望上去,一股若有若无的红色煞气笼罩在山顶,自上而下延伸。 这就是红月之华。 封溪皱起眉头,这种红色雾状的煞气,是他第二次见到。 上次他见到同样的景象时,天阁出动了数位长老,战况惨烈无比,最终他耗费三天三夜才将其制住。 而这次,会仅仅只是失踪几人那么简单么,封溪并不乐观。 小力就在上面!玄妙大师又摸出他的那个星盘,左左右右晃了几晃又道,稻花村失踪的三人,都在上面。 那个是什么?封溪奇道。 玄妙大师嘿嘿一笑,见封溪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物件看,便将其猛然收起道:这个是星盘,天阁的九星牌你知道吧? 知道。 我的这个星盘可是改良品,不知比那老古董九星牌好用了多少,能探知任何事物,天下之间只此一个!所以,不能被别人偷师了去! 原来如此,厉害厉害。封溪表面笑得开心,内心却万般滋味陈杂。若是乐仙尊知道有个江湖骗子如此亵渎天阁的标志,这玄妙大师岂不是得被丢出星罗地界。 不过此刻他仅仅笑了一下,便将精力放在了面前的煞气上。比起玄妙大师,红月之华的杀伤力可是不知骇人多少倍。 上山吧。封溪说完拔腿就走,玄妙大师急忙跟上。 丁小力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前行间,他问道。 这稻花村失踪的第一人就是这个丁小力,据丁二嫂说,那天晚上月色正圆,小力突然说看到窗外丁大平叫他,然后就开开心心出去了,就此一去不复返。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最初村民们以为小力是走失了,但是四处搜寻无果。之后,又有两人也是在半夜出行走失,这两个是一对年轻夫妻,村民们这才发现不对。 封溪点点头,他猜测可能有妖邪借着红月之华的力量作祟。 这沙乡山并不高,只能说是一个小山包,他们长驱直入,山顶仿佛近在眼前。 然而,这一路走来,周围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物。树木的枝叶泛黄蔫巴着,听不到任何叫声,见得最多的是地上直挺挺的鸟虫尸体。 红月之华可以吸取活物的生命力。封溪早就知道这一点,此时他想起失踪的三人,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玄妙大师也敛去笑容,一脸凝重地盯着山顶那个红雾最浓的地方,然后哆哆嗦嗦摸出星盘道:他们生还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封溪终于忍不住道:你这星盘还能预知? 不能。玄妙大师翻了翻白眼道,我是基于周围情况做出的判断。你有没有常识,预知这种能力哪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封溪决定从故榛那里偷个师,释放出一阵冷意,不再理他。 此时他们走到了半山腰,却发现眼前没有路了。脚下的小径到此为止,前方全被横七竖八的荆棘截断,足足有三尺高,延伸了好几丈。 丁二嫂呢!封溪疑惑道。 此处的荆棘对他们这些修仙者来讲不是什么阻碍,但是对寻常百姓就不一样了。而稻花村这方的上山之路只有他们走的这条,也就是说,丁二嫂十有八九也失踪了。 玄妙大师捶胸顿足道:可怜的二嫂呀,一定是被妖邪一并捉了去! 作为丁二嫂被捉的罪魁祸首,他似乎并没发觉这是他自己的错。 这里这么危险,她独自上山遇到妖邪的可能性很大。封溪凝视着这片荆棘说道。 他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前方落下。 是一只刚死掉没多久的猫头鹰,它的尸体摇摇晃晃落在荆棘上,瞬间被几根尖刺戳穿。然而并无血滴下,裸露出来的皮肤外翻着,上面无任何血色。 封溪瞬间心思百转,红月之华并不会抽走活物的血液。所以,不敢说整座山,至少眼前这个猫头鹰的死亡,和红月之华无关。 咱们放把火烧了这片荆棘!玄妙大师伸手搓了一个小火苗,一脸的跃跃欲试。 封溪心道,这大师该不会往日就靠搓火苗忽悠人的吧。他正想阻止这鲁莽的行为,身后一道怒喝传来。 石阳!你还是这么没规没矩! 封溪猛然转身,因为这声音熟悉无比,正是恒修长老! 玄妙大师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响道:师、师父! 这下轮到封溪震惊了:恒修长老真是你师父? 玄妙大师不知所措,涨红了脸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一会儿伸出左手一会儿伸出右手,显得异常滑稽。 长老,你怎么来了?封溪疑惑道。 我是放心不下你。恒修叹了口气,悠悠走了过来,然后瞥了一眼玄妙大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我、我玄妙大师嗫嚅着,全然没了刚刚扬言放火烧山的气势。 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啸声,似乎有什么破风而来。 封溪眼睛一沉,今夕出鞘,红色剑身散发着惊人煞气,周围的红雾瞬间消散了几分。 这、这是?玄妙大师惊道。 封溪没时间回答,因为直直朝他们飞来的,同样是一柄红色剑身的妖剑,它浑身包裹着红色煞气来势汹汹。 这场景太熟悉了。 他一个念头闪过,今夕便和那把妖剑徒然相接,发出了一声金属脆响。 长老,助我!封溪的手一麻,便没出息地往后求援。 恒修立即向前,大手一挥展开了他的折扇,一股强大的灵力扑向妖剑,妖剑被震退一分,封溪顿时有了喘息的时机。 我、我也来相助!玄妙大师大概是想拍恒修的马屁,也奋力大手一挥,一股不强也不弱的灵力同样冲向妖剑,然而却无任何效果。 不、不应该的呀。他愣了几下,这也太没面子了。 封溪微微一笑,他道:正常,按理说,这妖剑得被我打上三天三夜才肯听话。对吧,今夕? 今夕瞬间抖了几抖,似乎有了不好的回忆。 而恒修却愣住了,他冷下脸色,仙风道骨中竟现出一丝阴沉,手中折扇轻摇,默默注视着封溪的背影。 师、师父,怎么了?看着这样的恒修,玄妙大师莫名心惊。似乎感到一分违和,他微微后退了一步。 恒修冷笑一声,与此同时,封溪撇开妖剑不管,竟反手朝恒修袭去。 你后面!那妖剑它 妖剑朝封溪背后刺去,这一下刺进去不当场毙命,也得后半生瘫痪在床。玄妙大师惊叫起来,然而叫了一半,他哑火了。 妖剑刺入封溪背后,却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它变成了一个虚影微微颤动,一碰就会彻底消失的样子。 而恒修却被封溪压制住,他的折扇也被刺出几个洞来。他右手被封溪紧紧揪住,眼中现出怒火,竟直接放弃挣扎。封溪一用力,咔嚓一声,他的胳膊被卸了下来。 啊!师、师、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妙大师被眼前的诡异场景吓住了。 恒修掉下去一只胳膊,却还有另外一只胳膊生在原处,和身上他处带着褶皱的皮肤不同,这个胳膊虽然瘦弱,却明显属于年轻人。 封溪手指泛着光,迅速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将其一推,这个符便飘到了恒修身上。 瞬间,恒修身上的皮肤便尽数脱落,之前被隐藏的煞气尽露,再度出现的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 恶灵。封溪言简意赅地念出两个字。 你居然能突破我的设置的迷障,不简单。恶灵男阴森一笑,他被那道符束缚,此刻并不能动弹。 毕竟经历过,就算巧妙改动之后再来一次,要想察觉也容易。封溪也一笑,能读出对手心中所想并具现化,你也不简单。 不是师父,果然不是师父。玄妙大师明显失落了。 片刻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样式明显仿造恒修的那把,气呼呼地朝这恶灵扇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恶灵身上的煞气和四周的红色煞气一齐大盛。 封溪抬头,发现太阳突然隐去了。刚刚还是一片晴朗,现在却是一副乌云盖顶,一阵阵冷风袭来。 退后!他朝玄妙大师喊道,然而却来不及了,恶灵男身上的符印已被震碎,他手一扬,将玄妙大师整个抓入掌中。 封溪不敢迟疑,提剑冲了上去。今夕的煞气一出,周围的红色煞气像是有几分惧意,淡了不少。 千钧一发间,住手!身后一个干涩的老者声音传来。 恶灵男本来眼睛猩红,正欲下杀手,此时却煞气一敛,后退几步,在红色煞气的掩护下隐去身形逃走了。 你们没事吧?这个老者颤巍巍走来,拄着一根拐杖,他眼仁发白,应是一位盲者。 第22章 玄妙大师咳了几下,喘着粗气,他脸上愤怒中带着几丝惊慌。封溪收起今夕望向来人,意外发觉,这老者所到之处,煞气皆退让开去。 你们回去吧。老者站在荆棘旁叹气道,唉,造孽呀。我会尽量说服他把村民放回去。 那恶灵似乎和你有什么关系。封溪道。 老者拄着拐杖摸索了过来,慢悠悠说:我是这山里的唯一住户,叫罗青山。他呀,是我的养子罗安。小安七岁时一人流落在外,无意间上了这沙乡山遇上我,我当时可怜他年纪尚小就无家可归,便收养了他。 他十七岁时一人出门,没想到遇到了妖邪,跌落山崖就此丧命。说到这里,罗青山那白眼仁里露出几丝泪光,从那之后,我又是一个人了。可是伤心没多久,我就发觉小安他没走,他还在我身边。 这几年,山里的妖物越来越多,小安生怕我也遇害,就时不时在这附近出没,替我赶走妖物。罗青山鼻子一抽,又去揉眼睛。 那失踪的村民是怎么回事?听到这里,封溪直接发问。 这,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罗青山道,前些日子,我发现他捉了几位村民,便想去劝他,但是他一见到我就跑,一直没找到机会。 所以这里的荆棘是 是我先前种下的,为了避免村民上山碰到妖物,没想到现在又有了这样一层作用。罗青山低头叹道,然后又说,你们先回吧,剩下的交给我。 这罗安捉了好几位村民,他们生死未卜,我们怎么可能就此返回?玄妙大师背着手听完了罗青山的讲述,然后愤慨道。 封溪也说:是这样,这里的煞气极其诡异,万一罗安控制不住失了控,山里的所有人都有危险。 罗青山沉默片刻,道:小安他,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更厉害。 突然,山顶传来一阵闷响,是石头撞击炸裂声。 几人皆一愣,封溪往上看去,赤红赤红的一股煞气升起,然后迅速弥散开。 这下,封溪顾不上和罗青山交谈,脚尖轻点,跳上荆棘丛。他在尖刺上行走,竟如履平地。 玄妙大师一愣,他也跳了上去,脚下却一痛,身子一斜便跌落到尖刺之上。他痛呼出声,摸出折扇挥了几下,才使出一股灵力将自己送了过去。 罗青山呆呆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远了。 封溪抵达山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偌大的湖泊,波纹随风颤动。如果不是湖水全是赤红之色,这里倒是景色宜人适合度假。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6) 湖泊对岸有一个小亭子,然而此刻亭下却一片狼藉。石凳翻倒在地,石桌裂了一条大痕,看上去刚刚发生了斗殴事件一般。 玄妙大师也追了过来,人呢?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然后他摸出星盘,惊道:小力就在这里! 封溪懒得理他,踩着今夕径直飞起,掠过湖泊向对面飞去。 玄妙大师看着这赤红的湖水,犹豫了一下,扔了块石头下去试探,结果那石头还未进水面,便被煞气粉碎了。 玄妙大师吓了一跳,他猛然抬头,看着优雅御剑而行的封溪惊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就在封溪即将成功飞越湖泊时,湖里突然伸出一只煞气凝聚而成的爪子,以凌利之势袭向他脚下。 封溪并未做出反应,今夕却自行发出一道红色剑气,飞速而下对上那只利爪。两者相碰,利爪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红色煞气朝今夕聚集而去,竟是被今夕全数吸收了! 玄妙大师看得惊奇,暗道这是什么宝贝法器。然后又反应了过来,急忙后退几步,若自己也被湖中煞气缠上,那可没法器相助。 封溪安然落在了湖对岸,随即便听到这侧山下有打斗声。他探出头一看,山腰上有两个人影撕斗着。 其中一个皮肤发白的恶灵,便是那罗安了。另外一个,封溪愣了一下,那翻飞的身法,不正是灵楼的边烨么! 边烨浑身上下烧着一股子怒意和狠劲儿,封溪看了几眼腹诽道,这股仇恨的样子,怕不是那罗安刨了他家祖坟。 罗安刚刚和封溪动过手,此时又莫名其妙对上了一个厉害角色。今日的沙乡山真是热闹,他暗暗合计了一下,身形忽转消失了。 边烨见对手在自己的猛烈攻势之下逃开了,心中怒火暂消,升起一阵快意,一抬头便看见天阁那有名的大师兄直直冲自己而来,边师弟!好巧呀,你怎么也和那恶灵结了梁子? 那恶灵,边烨怒道,刨了我家祖坟! 封溪: 边烨站稳了身形,手往下面山腰一指,眼睛里带着几分哀恸,沉下声道:这里是毒香一族的埋骨之地。 毒香族居住在沙乡山的另一侧,封溪之前有所耳闻,这是有名的擅长炼蛊制咒的一族。然而令毒香族这个名字轰动修仙界的,却是十五年前惨烈的灭族事件。一夜之间,所有族人尽数被害,凶手至今无人知晓。 想到这里,封溪深深看了边烨一眼。 对。边烨低下头,周身气压骤降,面露痛色道,我是毒香族唯一的幸存者。 封溪往下望去,的确看到几排墓碑,但是一个个东倒西歪,坟包附近土块翻飞,坟墓旁边种的松柏一片暗黄,显然已经死去。 先人下葬并未有任何陪葬品,也竟会遭遇如此之事!边烨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恶灵打他个魂飞魄散。 突然,背后轰隆一声,封溪转身一看,竟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在湖边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头上的太阳迅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变成了一个赤红的圆月。宫殿屋檐下纱幔飘飞,内中隐隐透出一股煞气,里面一片漆黑,宛若吃人的黑洞。 没有影子。封溪警惕地握住今夕,垂眸道。 宫殿就在岸边,然而赤红的湖水里,却无任何宫殿的倒影,还是一片青天白日枯树死鸟。 罗安出现了,他站在宫殿正前方,定定地伸出双手,口中默念着什么,一股煞气从宫殿后飞出,飘至湖中,很快可见湖中的赤色更深几分。 封溪双眼一缩,提剑就刺了过去。 这是妖妖灵的妖城大殿,大殿背后挨着鬼城大殿。红月之华就诞生于两座宫殿交界处的一口古井中。 赤月照古井,氲生红月华。 红月之华凝集百年可凝一形,出世即祸世。上次凝成的妖剑意外进入人间,死伤无数,封溪几乎耗尽灵力将其与自己的佩剑融合,此后终日以自身灵力压制,才解决这一祸事。 而此时这罗安,正在将红月之华引入湖泊中。 边烨也冲了过去,他并不知道罗安在做什么,但是本能感觉这很危险。 身后两道剑气袭来,罗安毫不在意,他引出的煞气裹住了全身,剑气徒劳无功地被弹开了。 湖中突然传来一阵哗哗声,水面翻涌,现出四根光秃秃的枯树干,每根树干分别绑着一人,正是失踪的三人和丁二嫂。 这几人皆垂首,全处于昏迷状态。身后红色煞气张牙舞爪,满满写着威胁。 封溪权衡了一下,转身飞向湖中。今夕遇上这煞气,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丝毫不给出自同源的后辈留情面。它几下破开煞气的围堵,到达了枯树干跟前。 最早被捉的小力脸色煞白,生命迹象极弱。那一对夫妻其次,只有丁二嫂看着稍微有些血色。 封溪欲破开绳索束缚,枯树干上却生出几道红色利刃,生生挡住了泛着红光的今夕。 这湖中的红月之华也快凝形了。 封溪心惊,距离上次凝形才不过数年,这次为何竟如此之快。 边烨凝神出了几招后,发现罗安的护身煞气是周期而生。在某个极短的间隔内,这煞气并不能起作用。 他摸准时机,利剑猛然刺入了罗安的后背。 罗安一动不动的双手,此时终于微微颤动了一下。然而就这一个动作,令引渡的红色煞气戛然而止,宫殿与赤月一起消失了。 就差一分!罗安愤怒转身,脸色扭曲起来。 湖中赤水就像是煮沸了一般,咕嘟咕嘟翻腾着。封溪静静站在湖面,眸中有光闪过,瞬间巨大的灵力附于今夕之上。 煞气与灵力混合,今夕泛着幽光,咔咔几下轻松砍断了红刃。仙索顿出,那四人宛若一根绳上的蚂蚱,被吊着悠悠送往湖岸。 玄妙大师一人在那岸张着嘴巴观战许久,此时终于有了活干,他摸出一把什么药,挨个塞入几人口中。 小安,收手吧!突然,罗青山颤悠悠出现了,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着哀伤。 父、父亲!罗安呆住了,他仿佛忘了身边杀意正浓的对手,如犯了错的孩童一般,慌张地低下了头。 你不需要为我做到如此,罗青山握紧拐杖,痛心疾首道,你若害了人,让我良心何安?趁现在还未铸成大错,一切来得及。 罗安沉默。 我知道,刚刚来的人是修仙者,罗青山声音不大,在场所有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让他们超度了你,去转世投胎吧。 罗安猛然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第23章 罗安本就发白的面色此时更是吓人的惨白,他缓缓道:我不。 你留在这里,只能饱受痛楚不得超生,罗青山干涩的声音透着哀伤,他边说往湖边走去,我在这山中住了那么多年,见过猛兽见过妖邪,这些东西哪能轻易要了我的命。 最后,他叹息着吐出两个字:走吧。 罗安眼睁睁看着养父欲越赤湖,他无奈间意念一动,湖中的红色煞气全涌至他身上,赤水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恢复成了正常的碧色湖水。 整个沙乡山弥漫的雾状煞气也一起消失了。唯一的红色,是罗安圆瞪的双眼。 这湖泊并不深,罗青山颤巍巍趟过湖水。封溪一边查看村民的情况,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他。纵然是边烨,也站在罗安背后冷眼旁观这感人父子情。 眼见养父越来越近,罗安道:转世投胎对我来说并不是解脱。我幼时见过太多世间恶念,若不是父亲您,我不是被人打死,就是饿死在野外。 所以,这沙乡山是我唯一的归处。 说罢,他伸出手,掌中红色煞气如火焰般跳跃,他道:虽然和预想中的差一点,但是这红月之华,终究是为我所用了。 他说话间,罗青山已经走近,罗安似乎看到,养父脸上干了的泪痕。 罗青山展现了父亲的威严,他举起拐杖,用力朝罗安身上敲去,一下又一下,罗安一动不动任他敲打。 岸边昏迷那几人,你去救醒他们。罗青山站直身躯,一副教育叛逆孩子的架势。 然而,和预想中的不一样,罗安眼中的红色更浓了,他轻声道:不,按计划,他们必须被献祭。 一语既出,本来已经变得澄澈的空气中,又出现了红色煞气。只不过这一次,它并不像刚刚那样温和。 距离罗安最近的边烨,第一个感觉到呼吸困难,他大口喘着气,脸被憋得越来越红。 随即是对岸的几人,玄妙大师已经仰着脖子嚎了好几回。 罗青山瞬间明白,自己的教育没有任何成效,他气的直哆嗦。此时只有他在这片煞气中能呼吸自如,他怒道:罗安!执迷不悟,会遭报应的! 父亲,没有力量只能任人宰割。罗安奇异地笑着,我幼时是这样,我死时也是这样。如果我不这么做,您被妖物和这煞气所伤,是迟早的事儿。 封溪有今夕相护,没受到多少影响。但是环顾了一下队友的状况,此时只有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封溪看了玄妙大师一眼,还未开口,他便福至心灵,跌跌撞撞转身开跑。封溪跟上,仙索吊着那四人晃晃悠悠也逃得飞快。 边烨虽然极爱打架斗殴,但是脑子并不蠢,此时他强行压下为祖坟讨说法的念头,飞越湖泊追着封溪而去。 那恶灵就在他身后,傻子才会往那侧逃。 稻花村。 昏迷的四人被玄妙大师安置在了一间小庙里,这是他的栖身之地。 丁二嫂的丈夫丁二急急赶来,坐在妻子儿子身边开始抹眼泪,一遍又一遍问:大师,他们还有救么? 玄妙大师最初还安慰几句,后来干脆就瞪着眼睛装聋。 丁大一家也来了,大平畏畏缩缩躲在丁大嫂背后,丁大站在弟弟旁边,一齐紧张地望着昏迷的几人。 丁大嫂气的不行,道:他们这不是好好回来了,老二,你们搬我家的东西是不是该还了? 咳咳,丁大嫂刚说完,丁二嫂就适时醒来了,正好听到了这话音,于是她翻着白眼悠悠道,小力太虚弱了,需要买补品,为何还你们?要不是大平,小力他也不至于遭这灾! 丁大嫂彻底气坏了,她道:现在真相大白,是恶灵扮做大平的模样,将小力骗走的! 丁二嫂气势不能输,她坐起身道:对呀,小力是看到大平的模样才出去的,当然和大平有关系! 你!丁二嫂气绝,若是她手里有把大刀,此时一定照着丁二嫂那强势的嘴皮子砍过去了。 两个男人此时都不敢说话,低着头站在一旁。 玄妙大师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动声色地往一旁坐了坐。 边烨一脸难以置信地听着,封溪心道,这典型胡搅蛮缠的案例,八成给孩子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最后还是玄妙大师开了口,他摸出星盘,看了半天忽悠道:二嫂,小力需要静养,不宜噪音,也不宜大补。 丁二嫂这才悻悻住嘴,终于无话可说。 折腾了半天,丁家人终于全部走完。玄妙大师边给那对年轻夫妻灌着药,边道:明晚就是月圆之夜,那罗安肯定还有动作。 封溪道:这两人需要人照顾,你就留在此地。 我和你一起去。边烨道。 经过刚刚一役,他隐隐对封溪刮目相看,和他所听闻的不太一样。更觉谣言不可信,都是闲出花来的人的杜撰。 玄妙大师一喜,然后突觉不对,又挤出无奈之色道:只能如此了。可惜我一身修为无用武之地,唉! 这声唉拖了老长的音,显得真挚无比。如果不是瞄到了那丝喜色,封溪差一点就被他骗过了。 玄妙大师又道:等你回到天阁,可否告知恒修长老,他的弟子救了稻花村的村民。 封溪闻言抬头,正对上玄妙大师满含深意的眼神。 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前日无意间得知他从稻花村路过,便也来了这里。这样做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好歹能让他知道我有悔改之意。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封溪一笑,胸脯拍的啪啪响,你当初是被他丢出天阁的么,那老头就是这么个古怪的脾气。 别这么说师父。玄妙大师低声道,我以前一直都不爱服管教。那次,还真是我的错。 哦?见玄妙大师一副要吐露内情的神色,封溪往前凑了凑。 玄妙大师只说了一句话,便停了:我当时违背天阁禁令,带着师弟一起去星罗深山偷懒玩乐。 封溪一惊,禁止进入后方深山,是天阁一级禁令。这玄妙大师当年真是胆大包天。 他猜道:出事了么? 在他看来,擅闯深山虽然该罚,但还不至于被赶出天阁。 我们走散了,师弟就此失踪,再也没找到。 封溪长叹一声,屋内无人再讲话。 到了半夜,那对夫妻中的男子才渐渐转醒,玄妙大师混了这么久江湖,还是有点唬人的真本事的。 男子虚弱地撑起身子,看着身边的妻子,对几人感恩戴德。 玄妙大师连连欠身,散发着淡泊名利的气场。 边烨已在角落里靠墙睡着,封溪背靠着一根大柱子,毫无睡意。 他这时候倒羡慕起故榛来了,夜夜靠着窗睡得贼香,给他一根柱子,应该也是同样的效果。 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才让他养成了这样怪异的习惯。封溪无聊地靠着柱子胡思乱想着,一夜就这么迷迷糊糊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封溪边烨两人气势汹汹再度杀上沙乡山。 边烨道:今日一定要报刨坟之仇! 封溪道:今日一定要让罗安知道,谁才是控制红月之华的前辈! 今夕泛着光,极赞同他的这句话。 沙乡山内,死物比昨日还多,触目惊心。 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是罗安。 他转而高兴道:那就拿你们做献祭吧,省得再费力下山捉人。 封溪抬头,又是一阵红色煞气袭来,今夕挥舞着破开了攻击。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7) 边烨手指一挥,身旁现出一个亮晶晶的白色六瓣花,这花冒着灵气,将他的身体包裹其中,隔开了所有煞气。 这可是我毒香族压箱底的秘术。边烨得意道。 罗安怒了,昨日的杀招才一天就被破了,这面子往哪搁。 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修炼数年的恶灵,比不得封溪边烨这两个多年的修仙者。再加上今夕的存在,一对二,几招之下罗安劣势顿显。 他本来是想要捉人献祭,现在自己倒成了猎物,他一急,又朝山顶跑去。 封溪追上时,正好看到妖城又现。罗安奔过去,妄图继续吸收红月之华。 原来这妖城,不是罗安召来的。封溪神思忽转,突然明白了大概。 这妖城是海市蜃楼。 别的都是虚影,唯有红月之华可以和人界相连,这就是妖妖灵千年古井的奇异之处。 若罗安并未起心思吸收红月之华,那么现在沙乡山一带,早已是人间炼狱。 封溪提起今夕,缓缓朝罗安走去。他要阻止他,更要阻止红月之华继续祸世。 边烨跟在他身后冲了过去,他的手脚比大脑动的还快。 罗安跑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转过身:这位前辈,我想知道,你的剑有多厉害? 他话音未落,便大手一挥,妖城上方,忽现大片血红的煞气。 他吸收了红月之华,此时可以感应到古井内更多的同源。 这片煞气若就此弥散,那也定是一场人间惨剧。 封溪来不及思考,心下一动今夕飞出,定定地浮在空中,对上那大片煞气。它努力颤动着剑身吸收着,可惜古井内更多煞气源源不断散出。 今夕后退不得。 边烨的六瓣花也被煞气围住了,一红一白拉锯着。 罗安笑了,他突然身形极快,朝封溪杀去。 那一瞬间,封溪心道:我需要一把剑! 一念刚落,一把银剑破空而来,稳稳当当落入他手中。 他心下一定,脱口而出道:南风。 第24章 这是陪了自己很久的南风。 封溪脑中凭空闪出这个念头,手已忽动,银剑顺顺当当破空而出,仿佛和他磨合了许久。 它隐隐发出声音,似雀跃的欢呼,又似胜利的低语。 罗安愣愣定在那里,银剑已在他胸口破出一个黑色的窟窿。他伸着的手上下挣扎了几下,最终认命似的垂了下去。 六瓣花闪了闪,边烨趁机赢了那场拉锯赛,他嘴角刚刚上扬,却很快僵了。 浓浓的一股红色煞气,争先恐后从罗安身上那个窟窿里冒出来。一比较,竟然比从妖城幻影里的煞气更红,也更危险。 失去罗安的控制,这些煞气如没了缰绳的野马,所碰之地寸草不生,那些本就枯死的树木,现在更是连灰都没剩下。 你他眨了眨眼睛,半天终于找回了声音,艰难地冲着封溪吼道,你好像捅大娄子了! 沙乡山下环绕着数个村庄,少说也有几百口人,这红色煞气要是散到村落中,那还得了! 今夕刚刚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飞回封溪手中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更麻烦的任务便从天而降。它就算拼上前辈的骄傲,至少也得吸收个三天三夜。待完事时,山下早就得是一片尸海,不,尸骨无存了。 只有封溪不慌不忙,他道:无妨,救兵来了。 现在这情况,边烨奋力维持着六瓣花,对封溪翻着白眼,怕是只有神仙才救得了!我毒香一族,今日连尸骨都要变成灰了! 说到这里,他满腔愤懑,再瞧着封溪镇定自若的模样,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入湖中。 退后。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分不出来自哪里,却让人无比心安。 救兵刚一现身,就展现了足够的魄力。他无声无息轻轻落地,所有的煞气却像被掐住七寸的蛇一样,挣扎着乱撞。 片刻间,红色渐消,四周一片清明。妖城消失,今夕立刻飞回封溪另外一只手中,和银剑无声对峙。 救场的神仙来了!封溪转过身,看着那黑衣男子,正是故榛。 这灾难级的祸事,就这么一下解决了?边烨惊呆了,封溪险险避过了栽入湖中的命运。 我来寻你了。故榛向封溪身边走去,他看着银剑,眼神中竟露出一缕暖意。 我就说,封溪将目光移到银剑上,眯眼笑道,我失忆你寻人,还凑巧赖在我身边不走了。你那病对你来说是难事,但不是急事,生着病还能活蹦乱跳到处出头,我还是头回见到。我猜,你找的人不会就是我吧。 故榛脸上毫无波动,他道:若我说,你猜的都不对呢? 封溪笑道: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太小。 故榛这次出现,就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样,之前一脸的厌世和阴戾皆消失不见。此时他虽然依旧冷着脸,但是却带着几分无奈道:是,我是在寻你。 封溪顿觉自己一生强运,简直受上天所眷顾。失了忆,躺着都能来线索,剩下要做的,就是撬开这哥们儿的嘴了。 故哥呀,此时他俩距离很近,封溪一步跨了过去,揽住故榛肩头,宛如多年好友一般,他道,我猜猜,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呢还是弟呢。 故榛瞥了他一眼,道:别叫我故哥。 封溪大惊:什么,原来是弟弟么!你长得也太着急了。 故榛: 半响,他道:也不是弟弟。 封溪收回手,左右转了一圈,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咱俩姓都不一样,你一定是我 故榛扭头盯着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一定是我哪个童年玩伴! 故榛似乎放弃了这个话题,他道:想不起来回头再想。 边烨旁观了整个认亲现场,终于找到时机插话道:二位,打扰一下。刨坟者被消灭,我也得让族人重新入土为安了。 谁知封溪一句话都不回答,一言难尽地望着边烨身后。边烨整张脸上都是疑惑,随即他转身,竟看到一副让他心梗的骇人景象。 一支白骨大军正雄赳赳气昂昂趟着湖水,张牙舞爪朝他们而来。 领头的尸体露着一张半腐烂的脸,仔细一看,正是那恶灵罗安的面孔。而他身后的白骨们,身上都挂着破破烂烂的同一款寿衣。 边烨张了张嘴巴,捏碎了六瓣花,刚刚还要入土为安,此时族人们就乐呵呵出来看景致了。他骂道:哪个孙子干的! 不会是罗安,封溪看了看刚刚灵体罗安战立的地方,他已魂飞魄散。 那么,这沙乡山里,剩下的只有一人了。 不准出剑!边烨突然转身吼道,我族人,你们哪个都不能碰! 好,那后面那群就交给你解决了。封溪直直朝着倒霉罗安冲了过去,老朋友就是打的得心应手。 边烨瞪着眼道:我更不能碰! 那你只需要干瞪眼么,封溪腹诽。谁知道,他刚想完,边烨便寻着了对手。 罗青山颤巍巍从湖对岸出现,他竟然走在湖水表面,晃晃悠悠过来了。 边烨怒火中烧,他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罗青山笑了笑,白眼仁此时显得十分可怖,他回道:谢谢夸奖,交出血玉珠,否则 听到这句话,边烨忽的变脸,他站在原地冷冷道:失落已久。 否则,你们都要葬身此地。 白骨们适时地冲了过去,寿衣哗哗掉着衣角,给罗青山的话增添了不少气势与可信度。 边烨一边躲闪一边咒骂。 故榛站在原地,他不会出手。在别人面前捅人一族,多么不合适,虽然那人正被自己一族捅。 封溪一人对付罗安绰绰有余,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故榛道:你怎么不来帮我? 故榛转身道:你能应付来。 这算什么事儿,这亲一认,封溪忽的体会到了天差地别的待遇,之前的无微不至原来都是唬人的! 一片混乱中,边烨上下左右闪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驭尸术,不正是我族的独门秘术么! 封溪一口老血,那为何你才想起来? 边烨一边闪一边说:我三岁时,毒香族就人灭了,记事都困难,绝学更是一个都没学会!只留有一本残卷,窥得秘术一角罢了。 罗青山已经找了一个树墩坐下,颇有兴致地望过来,眼中似有光。 边烨皱着眉,他念了句什么,白骨们一顿,下一刻却跳得更欢,几根胳膊骨都断掉飞了出去。 不是这个!他急道,又念了一句咒语,生怕等会族人们自己把自己拆没了。 封溪已经解决了罗安,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他对罗青山说:罗安知道么? 罗青山捋着胡子笑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讲是好事。真是一个傻孩子,想保护我,却不知道,这山中的妖物就是我暗地召来的呢。 封溪叹息: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用这么看着我。他意外而亡,我自己也没想到。罗青山沉下脸,我曾经有个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那孩子早夭,我是真的拿他当儿子养的。 边烨急急试了几回,族人们此时已经跳起了热舞,他转头骂道:你这么恶毒的人,现在倒是装作父亲模样了!我要是他,就是灰飞烟灭了也要回来揍你一顿! 罗青山摇摇头:不,小安和你可不一样。 族人们在边烨的锲而不舍下,终于定住了身骨。边烨松了口气,但看着一地的白骨,与缺胳膊少腿的族人,气得又骂了起来。 罗青山还在笑,边烨怒道:你笑什么! 他回道:笑你们,死到临头还不知情! 罗青山一挥手,空中飞来一只吸血蝙蝠,却有半人那么大,嘴上泛红的獠牙还闪着光。 故榛终于有事干了,昼光倏然飞出。今夕和银剑争先恐后,也一齐朝那蝙蝠刺去。 吸血蝙蝠耀武扬威了一半,就被三把剑同时拦路,一下便掉了下来,横死在罗青山脚边。 罗青山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吸血蝙蝠,而是,边烨的剑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 第25章 罗青山愣住了,脸色变得惨白,没有挣扎也没有反击,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突破我的护身结界? 边烨无视了他的问话,沉着脸问:你为何要得到血玉珠?说! 哈哈哈哈啊罗青山笑出了声,笑了几下脸色却转悲,像是在哭泣,然后死死盯住边烨问,你姓边,是毒香族族长之子么? 是与不是,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边烨手中的剑又刺进一分,他冷冷道,快说,否则死到临头的将是你! 告诉你也无妨,罗青山此时又仰头疯狂笑了一声,你可能不知道,血玉珠也是那红月之华凝形而成的,妖妖灵所在的空间和这沙乡山有股莫名的联系,如你们所见,偶尔会有交叠的现象。血玉珠是毒香族先祖获得的,邪门的很。 边烨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顿觉这罗青山和自己的思维没在一个频道,他在剑上加了力,不要妄图绕圈子,我不是让你说这些,好好回答我,你要血玉珠干什么! 罗青山终于止住了扭曲的神色,他面无表情道:修魔。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惊。边烨手中的剑也抖了抖,罗青山因此发出了一声痛呼。 这不是自作自受么,封溪心想。 好好的修仙一途不走,竟然要修魔?!边烨震惊了,不会是骗我的吧。 封溪在他身后道:你不是妖邪,是人。若要修魔,必定得付出更多代价。 罗青山长叹一声,满是褶子的脸皱成了一朵花,修仙一途可不是什么康庄大道。偌大的修仙界,无数的修士,最终飞升的能有几呃! 可能是因为长期修魔,修仙者的仙剑对他的身体克制作用。他吐出一口血,话只说到这里,便断了气。 边烨神色复杂地收回佩剑,道:人修魔,比修仙更难走。原来世间真有形形色色的人,与千奇百怪的想法。 故榛缓缓道:他选择修魔,必有他所认定的道理。 不管什么道理,封溪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捞走了故榛身上的银色剑鞘,照我看,都是吃饱了撑的。 边烨正深切的感慨,结果生生被这一句话打散了思绪。他哼了一声,转身对着那堆白骨哭丧起了脸,把他们全部收捡归位,可得花上不少功夫。 封溪跨过白骨群,慢悠悠走到湖边。刚刚妖城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如果真的如罗青山所说,那么妖城的幻影肯定会再度出现,与此同时,红月之华定会再度流向人间。 故榛跟了过来,封溪已经将今夕南风双剑一齐背在了背上,就如同之前的故榛一样。 南风,对吧?封溪勾着嘴角一笑,什么小银,你瞎编的本事也太差劲了。 故榛竟然也跟着微微一笑,道:其实,小银这名字不是我起的。 不是你起的,难道是我起的不成? 故榛偏着头看他,这眼神让他一惊,不会真的是我起的吧? 是你。 封溪一愣,这家伙不会趁着自己失忆就乱扣帽子吧,正欲质疑,身后空中竟现出一圆形结界,里面凭空伸出三尺白绫,分别往他与故榛脖子上一缠,一起拖了进去。 哪里来的白绫?我可没有上吊的爱好!封溪惊道,扯着脖子上的白绫喘着粗气,可惜他越挣扎,这白绫越紧。 故榛脖子上也缠了几圈,但是他神色如常,看着像没事儿一样。封溪一看忘了挣扎,惊道:都要被勒死了,你居然还不忘保持风度!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8) 故榛:只要你不动,就没事。 封溪一愣停下动作,果然白绫的力道弱了几分。他左右一看,四周全是一片雾蒙蒙,你说,我们这是要被拉去哪里?不会是刚刚正好出现在山顶的妖城吧。 故榛道:极有可能。 封溪仔细看了看故榛脖子上的白绫,道:这和妖城外头挂的纱幔非常相似。所以哎! 最后一声哎响彻在故榛耳边,他一顿,伸手捂住了耳朵。 白绫突然消失,封溪失去平衡七歪八扭扑了下去,好巧不巧故榛给他当了个垫背的。他感受了一把故榛盯着自己的眼神,忙跳了起来,却又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一轮赤月下,群魔乱舞。 开始啦开始啦! 我压公鸡兄赢! 我压黑猫赢! 一群奇形怪状的妖魅围成一个圈,手舞足蹈,兴奋地嚎叫着。圈里站着一只公鸡,它呆呆的站在原地,它的对面,是一只竖着尾巴尖警惕非常的黑猫。 嚯,原来是在聚众斗殴赌博。封溪屏住呼吸,扯着故榛衣袖,两人悄悄凑到了众妖身后。 圈中地上扔着一个不起眼的破锣,突然,这个破锣自己跳了起来,左右摇晃了一下身躯,一声尖锐刺耳的锣声便响了起来。 锣哥又辛苦你了!妖群中不少妖显得看多了这样的比赛,例行对破锣表示了一下关心。 开赛啦破锣哑着嗓子宣布。 封溪好奇的往前凑了凑,哎呦!后面的长没长眼睛呀!前面一只壮头壮脑的野猪扭过头道。 被发现了,封溪心里一紧,正打算站起闹上他一番,野猪却并没有任何动作。这野猪大哥鼻子前獠牙上翘,漂亮无比,再往上,却是两个可怖的窟窿,像是被剜去了一般。 它没眼仁。 眼睛不需要请捐给我。野猪扔下一句话便气呼呼转了过去。 封溪愣在那里,片刻才暗道好险,故榛蹲在他身边,揪着衣领将他拖后了几分。 圈里,那只公鸡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旁边的黑猫眼睛里似没有焦点,前后左右转了好几下脑袋,终于一定,似乎找到了圈外群妖所在的方位。 我先来!黑猫伸出前爪一挥,像是在和群妖打招呼。 封溪看得一阵疑惑,这打架还要分个谁先谁后,回合制么? 各位父老妖亲呀!黑猫的嗓音徒然走高,封溪不禁抖了抖,却见前面众妖皆竖起了耳朵,边叫好边鼓起了掌。 小白我苦呀!黑猫继续晃着爪子,一副激情澎湃样子开始了演讲,我还在人间的时候,是一家富贵大户的家宠。那户人家呀,是真富有,家里的老鼠也贼多。 听着这日子过的不错嘛! 对呀对呀,那你来比什么! 圈外一片质疑声,封溪似乎明白了,敢情这比赛不是打架,是比惨大会? 黑猫上下晃了一下爪子,将质疑声压下,它声俱泪下继续道:殊不知,正是因为这家人富有呀! 这个转折,氛围立马烘托出来了,围观的群妖没了声音,又齐刷刷竖起了耳朵。 这家的少爷特别喜欢我,我一捉老鼠吃,他就大发脾气,将仆人们骂一通。后来专门有人看着我,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老鼠了! 吃不上老鼠有什么惨的!这是天大的喜事!圈外有妖怒声发话,众妖和封溪的脑袋一齐偏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只尖头尖脑的白老鼠。 诸位有所不知呀!黑猫抹了抹泪,平时少年他也不给我吃肉,他是素食主义者,他吃啥我吃啥!长此以往,我,居然得了夜盲症! 这就有点惨了! 咯咯咯 众妖皆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公鸡也发出了感叹。 夜盲症,我在人间的时候,只要入夜睡去就行了,黑猫尾巴尖垂了下去,而现在我成了妖,来了咱们妖妖灵,这里一天只有两个时辰的太阳,剩下的都是夜晚啊! 众妖终于明白为什么黑猫小白来参加比赛了,它们一齐哇哇大哭,真情实感为小白的悲惨而流泪。只有那只鼠妖哼了一声,笑出声。 封溪待在最后,感觉这些妖很好骗的样子,考虑等会如何它们口中套些话。故榛则一脸漠然,似乎在发呆。 咯咯咯等众妖都哭完抬头,公鸡发话,轮到我了。 大家都听过这个成语吧,呆若木鸡。公鸡的冠子微微一红,我就是这个词里的那只鸡!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看着那么呆! 原来如此,多谢解释! 我好惨呀!公鸡翅膀一扇,气得直扑腾,实际上,我才不是真呆,这词最早是指我大智若愚!后来,大家渐渐忘了原义,天天追着我指指点点,我名声被害呀! 原来是这样的吗,真惨! 鸡哥,你受苦了! 众妖又齐刷刷抹起了眼泪,破锣又跳了起来高声道:开投啦开投啦!投出最惨的那个它! 于是众妖纷纷掏出一枚铜片,有的扔向黑猫,有的砸中公鸡,破锣在一旁拿着树枝一个个记着数。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突然,一个甜魅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在场所有妖都愣住了,看着比圈里的鸡哥还呆。 一股强大的妖气从身后传过来,封溪也愣住了,故榛一动不动,手下却悄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第26章 随着妖气一起飘过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清香。 故榛握着封溪的手腕紧了紧,封溪默契的一动不动,那股妖气靠近了。然而只在他们身后停留了一瞬,便继续飘然往前移去,前方几只妖抖着退后了。 这是一位身披红色华服的女子,她一头繁复漂亮的发髻,红衣之上绣着点点的黑色纹路,脚下踩着木屐。最引人瞩目的是,她手里撑着的那把红纸伞,古朴优雅而艳丽。 她笑道:比惨会居然不通知我,真让我伤心,你们不是想排挤我吧? 她边说边一步步向前,向群妖中央的圆形空地而去,所有妖都抖着,瞬间给她让了一条宽敞大道。 趁现在,躲起来。封溪用眼神疯狂暗示,可惜故榛转过头,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却无动于衷,脚下生根了一样蹲在原地,还气人的眨了几下眼睛。 这不是眉来眼去么,封溪脑海里不适时地冒出这么一个词,可惜眉来眼去半天,任何有用信息都没交换,他悻悻转过头。 那女子已经走到圈里,面向他们的方向站定。故榛手上一直握着封溪,眼睛却看向那女子。 黑猫眼一翻腿一蹬吓晕过去。公鸡奋力扇着翅膀妄图逃走,刚飞到圈子边缘处,便被女子抬手打了下去。而那破锣,一动不动躺倒在地,看来是想装作是普通的锣蒙混过关。 我也要参赛,女子握着红伞,一脚点地,优雅地原地转了一圈,躬身对众妖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脚将破锣踢飞一丈高,通报呀,愣着做什么。 有请下一位参、参赛者,二、二小姐!刚刚被摔了个屁股朝天,破锣哭一般喊道。 唉,我觉得我才是最惨的,女子叹气道,三天后就是月祭节,我出来查访遇上你们这么些不听话的,还得想办法收拾你们,我都同情我自己。 众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妖妖灵早有规定不能集群私斗,一年一度月祭节即将到来,现在被抓到不正好当了典型么。 终于,不知道哪个开始,妖群开始四下逃散。然而红伞散出的妖气,众妖皆被罩住拖了回去,在地上留了好多道不情不愿的抓痕。 女子又道:别跑呀你们。月祭节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怎能容许你们捣乱? 二、二小姐,破锣鼓起勇气开口,我们只是在比惨,讲个故事大家乐呵乐呵,不算私斗。 哼!女子怒了,破锣被一股力量攥着提到了空中,你们这些破规矩,别以为我不清楚,后面那个瞎眼猪妖,是怎么回事? 破锣一惊,不敢出声。 野猪就是上一届比惨大会的冠军,它的对手气不过,边喊着你不是惨吗,我能让你更惨!边剜了它的双眼。而这些规矩,竟也是观众默许的。 每次祭节过后,赤月会在天上多停留一瞬。再过两百五十年,咱们妖妖灵,将永远被赤月笼罩。这可是万妖万鬼心之所向!你们这时候胆子还能这么大,看来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黑猫刚刚悠悠转醒,听到这段话,又晕厥了过去。 女子红伞一扫,在场所有妖魅都被一阵风卷起,然后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封溪与故榛两人。 她微微一笑,一步一摇走了过来,行了一个礼道:贵客到来,未能好生招待,让你们见笑了,失礼失礼。 故榛将封溪拖至身后,微微颔首道:二小姐。 你这就太见外了,叫我容姬就好。女子轻轻转着伞柄,红伞在赤月之下现出圈圈残影,她笑吟吟道:不久前,我们不才见过面么? 故榛神色一顿,看了封溪一眼,然后改了口:容姬,我们此行无任何恶意。 封溪点头,他能感受到故榛并没有放松警惕。 封容姬笑吟吟看向他,我知道你,封溪,是吧。这个时候过来,真是不巧呢。临近月祭节,妖城禁止外人进入。 这里不是妖城么?封溪问。他因为红月之华的缘故,之前专门钻研过妖妖灵相关典籍,但并没有亲自来过这里。 这个地方空旷无比,虽然刚刚被那群妖魅抢走了注意力,但除了头上的赤月,这四周的确没什么可看的,连棵枯树都没有。 容姬轻笑一声,细白的手指往前方一伸,说道:这里是妖城围墙之外,看到那条河了么? 封溪这才注意到,那处的确有一条小河,里面流淌着黑色浓雾,被夜色所掩盖。 从那条河到围墙,这中间一带是妖妖灵与外界相连之地。容姬笑意加深,继续道,一旦进去城内,可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所以,我们要被赶走了么。封溪笑道。 故榛答:恐怕没那么容易。 对,贵客怎么能用赶的呢,容姬笑道,你们如何来就如何回,这是我们妖妖灵的规矩。 三尺白绫。故榛忽然道。 白绫?容姬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这事我管不了。她收起红伞,脸上又浮起和刚刚一模一样的笑容,我没权利送你们走,但是可以带你们进去。 说话间,突来一阵风将三人托起,忽高忽低朝着围墙而去。 这容姬看着也像个有地位的人物,怎么进个城还要如此操作,封溪一边喝风一边困惑。 不过在高处视野很开阔,妖城之内一片七彩灯火闪烁,奇型建筑高低交错,比人间的夜晚还漂亮。 再往前方看,却有一处漆黑小点,应是那妖城大殿了。 封溪之前了解到,妖妖灵分为妖城与鬼城,两者从中央一分为二。不过从此处望去,漆黑小点再往前是一片雾蒙蒙,并不能窥见鬼城一分一毫。 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刚刚落地,容姬留下这句话,身影便消失了。 故榛望着容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封溪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故榛道:这位容姬,是甘凌的妹妹。 甘凌,便是鼎鼎大名的妖首,据说他统领众妖已有数百年。 封溪道:你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对策? 故榛摇摇头。 封溪又问: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不多,只见过一人。故榛答。 见过的就是容姬么,封溪没说话,心里却冒出这个念头。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吆喝,大家都来看一看嘞,五百年前的古物,今日特此开放一天! 封溪抬头一看,这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街道上妖魅聚集,然而没有人间妖魅的那股戾气,一片平和盛景。 这两位公子哥,来看看嘛。吆喝着拉生意的是一只成了精的乌龟,它一眼看准这两人一脸迷惑,八成十分好骗。 不看。故榛冷然拒绝。 乌龟一下就哭了出来,人呀,以史为镜,可可什么来着。它眼泪一擦,自己琢磨去了。 封溪却道:不如我们看看去?顺便打探一下消息。这乌龟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是外来者,到了别处,可不一定有这好事了。 故榛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两人跟着喜不自胜的乌龟进了后面的铺子。 铺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石台,其余地方空空荡荡。 古物呢?封溪问。 乌龟慢悠悠答:就在眼前呀。 封溪惊了:就是这个石台?乌龟精可真是一个奸商,被骗的自己也真的傻。 没错。乌龟精道,你可以摸摸,还能听到五百年前那场人间浩劫的余音呢。 故榛脸色阴沉,冷冷道:我们走。 等一下,封溪拦住故榛,他问乌龟精,这石台我们先不忙,有件事问你,你知道三尺白绫吗? 乌龟慢悠悠答:知道。 封溪和故榛对望一眼,然后问乌龟:能否告知我,跟这白绫有关的人与事?你讲完我就摸那石台。 你想听哪个人?乌龟精抬头,眨了眨小眼睛问。 还有几个?那都听。封溪道。 我讲给你也可以,但是,乌龟精讲起了条件,它指着故榛,这位公子,等会也得和你一起,这样我三年来终于有两个客人啦。啊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19) 乌龟精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咳咳,这样我今天终于有两个客人啦。 好好好,都行。封溪很配合地装作没听见。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乌龟精晃着脑袋道,鬼主生前用三尺白绫上吊,妖首如今用三尺白绫抽人。 封溪脑袋转了一下,这妖首,不是摆明了和那鬼主过不去么,妖妖灵这么和平真是奇迹。 而拉他们来此的,应该就是妖首甘凌了。 好了,讲完了。乌龟精满眼期待望着他们。 封溪拉着故榛向前,朝石台伸出手。 父亲!母亲!啊啊啊! 儿呀,我的儿呀! 封之南!你 一瞬间,一阵哭嚎声冲击着封溪的耳膜,他呆呆站住,脑袋里一阵剧痛。 故榛手抚石台,这声音同样传入他耳中。他眼中满是震惊,猛然缩手,转身抱住了封溪摇晃的身体。 第27章 封之南 这个名字如惊雷一般,封溪震了几震,呼吸急促脑壳炸裂,直到手离开石台后,才大口喘着气,浑身一软几欲跌倒。 故榛环住他的那一刻,封溪脑袋还是晕的。 他努力消化着方才脑中的混乱,将神识拉回现实。这姿势似乎有哪里不对,他刚想抗议,故榛便放开了他。 刚刚你没站稳,快摔倒了。他面不改色地解释。 封溪没说话,他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思考了。刚刚那一瞬,他明显感到了没有来由的安心。摸过石台之后他头痛欲裂,却在刚刚那一瞬烟消云散。 下回,你直接拉住我就行了。封溪眼神躲闪,低头道。 乌龟精在一旁得意地说:我没骗你们吧。 故榛眼中突然闪过冷光,转头问:这石台有什么来历? 这是我父亲的爷爷留下来的,听父亲说,似乎是五百年前一个建筑的地基,那建筑的位置就在如今的妖城地界内。 轰!故榛拔剑,一下子把那石台劈碎成了几块,剑气将铺子的屋顶也戳了个大洞。 啊!这里有人砸铺子啦!乌龟精大惊,仰头大喊。 封溪拉住故榛,阻止他进一步破坏,奋力将他拖出门外,开跑! 哟!对面一个轻佻的声音道,咱们还真挺有缘的嘛。 这人披头散发身披战甲,背上一把弯弓,背后一大队妖兵站的齐整,看他们的眼神跟看猎物似的。 鄂邢。封溪一惊,他意念一动,今夕与南风一齐飞出来,你没死? 西岭的那个,只是我放出的一个分体,只有三成功力罢了。鄂邢挑挑嘴唇,要不怎么能轻轻松松被你们解决。 原来如此。 你那把剑,真想不到,如今倒是对着我们了,其实咱们可以不用站在对立面。 以前可以,现在,估计不行。 妖妖灵和修仙界这么多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然而,鄂邢冲去西岭杀了好几个门派的修士,这是正式和修仙界结仇了。 呵,我是说你,不是说修仙界那群伪君子。你随时都可以和我们成为盟友。 封溪沉下脸,故榛本来就不太爽的脸色看着更不爽了,昼光已在他手中蓄势待发。 但是现在,鄂邢看着他们一笑,转头道,大家上,把这闹事的两人抓起来! 昼光飞出,巨大的灵力压迫着妖兵,没有一个妖兵能前进一步,鄂邢收起笑容怒骂道:一群废物! 他摸出弓箭伸手一拉,一支带着黑色妖气的羽箭破空飞来。两人向后一跳,一齐朝着一条小径奔去。 那支羽箭一头扎进了乌龟精的铺子里,整个铺子轰然倒塌,替故榛完成了他来不及完成的事业。 故榛逃起命来也不慌不忙,除了跑的比封溪还快外,那一脸的镇定,不知道逃多少次才练出来的。 他带着封溪跳过一个个小道,几下便将追兵甩远了。 在别人地盘上还能如此,不一般!封溪夸道。 他们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故榛左右看了一下,道:他们暂时追不过来。刚刚,那石台你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提起那个石台,封溪顿感又一阵眩晕袭来。 故榛轻叹一声,开了灵力领域,将封溪笼罩其中。在头顶那个破旧的灯笼下,他的面孔有一丝暖意,竟和当日梦中的那人重叠了。 封溪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了一下,这是什么道理,吊桥效应么! 感受着周身的灵域,再去看那故榛的眼睛鼻子嘴,封溪的心又跳了一下。 如此一来,他倒从逃命的紧张感中分了一些心出来,陷入另外一种紧张感里,左右都是不太平。 咱们现在这处境封溪别过脑袋,起了一个话头,想转移一下注意力,首先,我们八成是被甘凌抓来的,目前他是好意恶意并不知。其次,咱们既然来了这里,红月之华的事情必须解决。 那容姬,出现的蹊跷。然后甘凌,必须先按恶意处理。故榛答。 又是容姬,封溪心里又浮起一股暗暗的情绪。此时,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你和那容姬不是认识么。 故榛一愣,说道:只不过是一面之缘。 那好,甘凌按恶意处理,他妹妹容姬又把我们带来了这里,所以,现在我们的敌人是整个妖妖灵。封溪一摊手,收起笑容严肃道。 所以,逃不是办法。而且,还有一事,故榛停顿,看着封溪眼睛轻轻道,你信我么? 信。 一个字脱口而出,封溪自己都讶异,说话时,他真的对面前的人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明明只认识不久,明明什么往事都没想起。 封哥哥。故榛突然道,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封溪睁大了眼睛,随即脑海中一个画面出现,眼前逐渐模糊。 封哥哥,记忆深处,似乎有人这么叫过他。 师父师父!咱们此行是去哪家呢,能吃饱饭么!封溪此时还是一个少年,他紧跟在一个白发修者身后,巴巴地问着。 这白发修者,也就是他的师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捋着白胡子笑道:故家庄。若是医好了他家小公子,付的灵石呀,够你吃上三年饱饭。 师徒两人上路,沿途遇见不少瘦弱的乞讨者,这世道就是如此。 画面一转,一个妇人领着一个面色暗黄的小男孩,对着白胡子师父感恩戴德:多谢神医多谢神医,我家小榛自幼便被此病折磨,现在多亏了您呀! 师父手一挥道:没什么,不过要切记,那坠子一定要他贴身携带,一旦取下便会复发。到时,他每次发病都会承受更大的痛苦。 明白明白。妇人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但是随即便又笑道,不会让他取下的,现在这样已是能寻到的最好方法。 封溪默默站在师父身旁,看着对面那个虽然不幸得病,但依旧笑开花了的小脸,对这个小榛好感顿生。 接着师父被妇人请走谈事,封溪一人在花园里发呆,突然,一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封哥哥,谢谢你。 嗯?封溪一愣。 我都看到了,那坠子里最关键的一味药,是哥哥你你的 嘘!封溪将他的小脸掰过来对着自己,不能说出去,知道吗,要不然治病就不灵了! 嗯好!都听哥哥的。小榛似懂非懂,然后又甜甜一笑,哥哥,你真好看。 这是实话,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夸哥哥我的。封溪一笑。 本来还像个小太阳一样笑着的小榛,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收起笑容,哭丧着脸撅起小嘴。 封溪一阵疑惑,片刻之后他自觉懂了,忙安慰道:小榛也同样是个帅气的小孩子! 然而听了这话,小榛眼里却闪出泪花,小手一挥转身跑走了。 小榛那满是哭与笑,无比生动的面孔,和此时面前的故榛重合了,虽然面前这人永远只会一个表情。 小榛?封溪一恍神,不禁脱口而出。 故榛一惊,现出震惊的神色,凑近封溪身侧道:你想起了? 封溪看着他靠近的脸,心里忽的又跳了几下,他忙后退一步:想起了一点点故家庄的事。 故榛脸上的失望一纵即逝,他不动声色退了后。 所以,那坠子还是丢了? 嗯。 封溪道:别急,等咱们出去了,我再给你做一个。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按理说,我这么大时已经拜入天阁了。 早晚会明白的。 我信你。 两人讲完,在此地大眼瞪小眼,气氛莫名诡异起来,封溪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修魔难,难于上青天!一个愤慨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 封溪面色一凛,和故榛一起默契地轻移身体,藏到了拐角处。 一个人影边走边叹,他长发及地,宛如海藻状,在地上留下了几道细长的印子,路过之地一丝灰尘都没留下。 难道他是扫把精?封溪小声道。 扫把精眼中精光一现,厉声道:谁?谁又说我扫把精!我明明是喜鹊妖! 封溪立马敛住气息。 修仙者!喜鹊妖突然道,然后手一抬,一道黑色妖气将拐角处的墙穿了个窟窿。 封溪沉下脸,走了出去,故榛紧紧跟在他身边。 哈哈哈!喜鹊妖看着封溪开心地笑了起来,高声道,真惨!修仙可没出路!还是修魔好! 他笑到一半,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把目光集中在了故榛身上,眯着眼睛道:你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 故榛回道:你很有眼光。 我修魔修了三百年!凭什么!喜鹊妖怒了,它叫嚣着,一头朝故榛撞了过去。 第28章 喜鹊妖的头发挥舞着,散发着非比寻常的威力。 封溪的脸苦成一朵花,故榛也皱了皱眉,手一挥,便将喜鹊妖连带着它的杀伤性武器一起震得后退几分。 封溪道:走! 在别人地盘上,他并不想惹起太多的冲突。否则,说不定等会就能看到万妖齐拦路的壮观景象。 两人往妖城大殿的方向而去,内心各有所思。 封溪道:那甘凌将我们叫来,自己却不现身,目的暂且不知,但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古井就在妖城大殿与鬼城大殿的中央,先解决此事,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故榛道:嗯。 他们沿着妖城的围墙前行,这里的小径大都隐秘幽暗,极少能遇见妖魅,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快到大殿时,前方才现出几个人形身影。他俩在妖妖灵待这一会儿,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律,人形的妖往往比兽形的妖更强更狠戾。 两人藏进了阴影里,这几个妖左看右看鬼鬼祟祟,不知道干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似乎比他俩更名不正言不顺。 快点,跟上!为首一只穿着红红绿绿甲衣的妖沉声道,他边说边伸手,围墙上悄无声息出现一个半人高的洞。 这几只妖排成一列,一齐猫着腰消失在洞口里,后面源源不断又来了几批,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封溪站的脚都酸了,那边人影还没消失。 所有的妖都有一个共同点,身穿甲衣身携利器。封溪暗道,这妖妖灵果然不如表面看着那么太平。 这不是出逃就是要谋反,后者可能性要大很多。 终于,最后一队妖钻进洞里后,那只红绿甲衣头头也弯腰进去,围墙恢复原样。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封溪刚松了口气,便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容姬。她八成有专门蹲背后吓人的爱好。 封溪道:我们,就是四处逛逛。 容姬叹了口气:你们不要乱跑,我刚刚接到消息,有人在城内闹事,砸了铺子还伤了一只鹊妖,危险得很。你们可是贵客,受了伤我可担当不起。 封溪: 故榛答:知道了,谢容姬关心。 面对容姬,故榛似乎变得善谈了,封溪心里又涌起那股莫名的滋味。 容姬又勾着嘴唇一笑:我事情刚忙完了,就带你们去最繁华的街道逛逛吧。月祭节前后,妖城可是十分的热闹。 封溪不置可否,故榛则道:多谢了。 三人行,封溪瞪着眼睛走在最中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尴尬别扭的气息。 二小姐!来看看我们新作的点心嘛! 二小姐!这份胭脂可是我们专门为您定制的! 二小姐 容姬在妖城之内极受欢迎,每走几步都有妖魅堆着笑过来搭讪。 都送你了!容姬手里收了一大堆的礼盒,摇摇欲坠,最后干脆一把全塞入封溪怀里。 这 看着手中一个个女式物件,封溪顿觉压力很大。他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故榛:不如,送你? 故榛脸色阴了,封溪悻悻闭了嘴。 容姬捂嘴一笑:其实,你可以尝试一下,我感觉你挺适合。 封溪一阵恶寒。 唉,我哥哥就跟你一样,死板顽固。容姬收起笑容,他天天都躲在自己那大殿里,一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0) 死板顽固,封溪语塞。 你们说,他空有一个首领的名号,既不出来接触城民,也不制定条律整顿秩序,这首领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封溪脑中有光闪过,容姬的这番话,似乎别有用心。他没说话,但很快就有人替他发出了质疑。 甘容!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鄂邢,他带着一队妖兵,气势汹汹停在容姬面前。 二首领,容姬红伞一撑,笑道,没什么,一个小牢骚罢了。 容姬这一笑,可谓是倾国倾城,但是鄂邢丝毫不为所动,他拿过弓箭,冷笑道:这妖城之内,敢抱怨妖首不称职的,一律关押大牢待审! 呵!你胆子可真不小。容姬收敛笑容,红伞转了一圈,指着鄂邢道,我哥哥都不敢这么对我! 鄂邢翻了翻白眼:我不是你哥哥,只是按条律办事罢了。然后一支羽箭强势射出,容姬红伞一挡,羽箭改了方向,街道旁边几个摊子应声而倒。 哼!鄂邢没打算继续,虽然不甘心,但容姬的实力在他之上,而且毕竟是妖首的妹妹,教育一下点到为止。 他视线一转,看着封溪与故榛两人,手一抬道:闹事的,抓住他们! 妖兵一窝蜂涌上来,封溪双剑在手,一下结果了最前面的两个,后面的妖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鄂邢如刀般的眼神下,咬牙冲上去送了人头。 故榛拔剑对上鄂邢,鄂邢一支弯弓嗖嗖射出几只羽箭,人没打到,街道毁了大半,摆摊的妖魅们吓得四处逃窜。 呵,二首领就是如此执行公务的么?容姬笑意加深,红伞一扫,一阵风裹着封溪故榛,将他们带离了现场。 封溪脚再次落地时,发现周围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这里一片幽黑,一排排小房子建的规整,每扇门旁都有一个小窗,里面透出昏暗的烛光,跟批量建造的监牢似的。 有几双眼睛藏在门缝里,微微闪着光。 封溪问:这里是? 鬼城。容姬浅笑道,若你们继续留在妖城之内,鄂邢不会善罢甘休,必调动更多兵力抓人。 故榛道:听说这里的恶灵比妖城的妖魅更可怕。 所以,我现在带你们去鬼城大殿。容姬手一指笑道,就在前方。 果然,几条街道外,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殿十分显眼,依稀能看到不少人影晃动。 封溪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鬼城的鬼主,生前是一个修仙者。虽然现在是恶灵之首,但是他对活人,尤其是修仙者,都抱有极大的善意。 这番话,封溪自然不会轻信。恶灵一般是死前怀有极大的怨念,不能重入轮回,游荡在人间,集煞气而成。修仙者死后变成恶灵,这种事他听都没听过。 但是,那口古井,不正好在两座大殿中央么。 封溪笑道:你哥哥的客人,就这么送给鬼主,这样合适吗? 容姬也笑:我哥哥不喜外人打扰,做客嘛,有鄂邢招待就好。 鄂邢的招待,容姬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她笑着领着两人朝鬼城大殿走去。 故榛突然道:冒昧一问,妖妖灵是位于扶风古城界内么。 容姬一怔,眼中的怀疑一闪而过,她不动声色笑道:的确如此。不过,扶风古城,如今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了呢。我和哥哥,就生在那个时代。这妖妖灵的结界,也是哥哥当时设下的。五百年了,这里现在成了众多妖灵的庇护所。 故榛沉默。鬼城大殿近在眼前,已经可以听到里面锣鼓喧天的乐声,仿佛整个鬼城所有的生气都集中在这里。 鬼主是个爱热闹的人,这座大殿和对面那黑漆漆的妖城大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容姬站在大殿的门外,对他们说道:鬼主名叫臧卫,素来好客。和哥哥可不一样,我经常来这里玩呢。这个人,可比哥哥讨喜多了。 容姬贬起自己的哥哥,那叫一个顺口。封溪仰起头,研究起大殿门上的雕花,干脆当做没听见。 不过容姬有一句话肯定没说错,她是这里的常客。大门一开,站岗的一看见她,立马点头哈腰将他们带了进去。 大厅里正中央的席上,端坐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其他人都呈众星拱月之势围着他而坐。 此人面目带笑,正饶有兴趣地观看歌舞,一看见容姬,便笑眯眯大手一挥,跳舞的唱歌的一同退下,宾客们也露出了然的神色。 容姬和臧卫,似乎有种不一般的关系。 封溪看了故榛一眼,他还是往常那样一脸冷意。封溪心里琢磨着,眯了眯眼睛。 这两位,是修仙者。容姬笑眯眯移到臧卫身旁,此时宾客已经尽数离席。 是么!那可是贵客!臧卫一听,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爽朗笑道,我亲自带二位去安顿。月祭节将到,外面戒严,近日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几人跟着臧卫弯弯绕绕走到了后院,鬼城大殿和妖城大殿共用一个后院。中央有个若隐若现的结界,将院子一分为二。 这构造,若甘凌与臧卫处的好还行,若是处不好,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得多心梗。 封溪一眼看到了那口古井,在赤月之下,井口隐隐散着红色煞气。 臧卫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道:那里,就是你这把剑的出身之处。 封溪答道:这里的煞气,若泄露到人间,又将是一场惨剧。 一般情况下,不会的。臧卫收起了笑容,瞥了一眼对面黑漆漆的妖城大殿,除非,甘凌他 话说到此,容姬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臧卫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热情地将两人带到了一间挂着数个大灯笼的明亮客房,然后问了不少修仙界如今的情况。 最后,他叹道:我生前也是一位修仙者,可惜唉,你们回去了,一定要替我向现今修仙界表达善意。 晚了,妖妖灵在外界看来本为一体,妖魅惹了事,恶灵自然也别想脱开关系。封溪这些想着,却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臧卫带着容姬离开了,封溪看着他们的背影,拍着故榛的后背说:你不想办法和容姬单独聊聊? 故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和容姬单独聊聊? 没什么,不想的话,那就帮我一起封印了这古井。封溪眯起眼睛,透过窗户看向院中。 然而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不对。他们的房间,张开了一个强大的结界,他试了试,竟不能迈出半步。 这些笑里藏刀的妖邪,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第29章 这结界无形却牢固,臧卫完美发挥了修仙者加恶灵之首的绝妙智慧,封溪试了一刻,愣是一个手指头都没能伸出去。 故榛也上前摸了一下,道:这结界必须由施术者自外而内破开。 既然出不去,那就封溪一把拉过木椅坐下,蘸水在桌上画了一个传音水符,探听点情报吧。 他默念一个诀,水符上的水珠颤动着,微微传出了声音。 今天容姬又来找鬼主了,唉。 看开吧。人家身份尊贵,和鬼主门当户对,咱们这些下人可是比不起。 这是心悦鬼主的一位歌姬的闺怨,封溪念了一句,水珠颤动,又传出了其他声音。 咱们鬼主就是比那妖首好,为什么事事要被他压一头! 我也看不过眼,妖首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看呀,咱们妖妖灵有他没他,都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两个侍卫愤慨又忠心的抱怨,封溪又控制水符换了目标。 臧卫,一切已妥当。这次事成,哥哥的脑袋就送你当球踢好了,还有那万妖图,也是你的。 你很快也能得偿所愿了。而我,这回定要让甘凌吐出所有真相! 不用说,水符这回是压到宝了,探听到了如此机密的消息。果然,这俩人勾结起来想干大事。 不过这两句话过后,容姬便离开了,臧卫则重新坐回大厅的座位上,乐声奏起,舞姬继续翩翩起舞。 封溪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叹道:这个臧卫真是阴毒,一声不吭就把我们关在了这里。古井近在眼前,此时却无能为力,唉! 说罢他又坐起来,你说,臧卫甘凌两人内斗,咱俩这时候过来,时机可太不巧了。 故榛还未回答,院中古井却红光大作,一股暗红的煞气忽的冒出来,摇摇晃晃,不知飘向何方。 封溪道:不好! 怕是又泄露到人间了。 故榛面色一凛,盯着妖城大殿道:那里,有个人影。 妖城大殿一片乌漆麻黑,对着院子的几扇木窗外,和正前方一样,全挂着白色纱幔。而最中央的那扇窗户里,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人影也发现了他们,远远望见那人的手一抬,一段白绫飞出窗外,一路伸展畅通无阻,直飞到他们房间的窗户上打了个结。 封溪清楚地看见,人影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甘凌在邀请他们。 去还是不去。 故榛一直默默看着那个人影,此时眼中突现冷光,沉下眼眸盯着那人,浑身散发着杀意,仿佛对方杀了他全家。 他冷冷道:甘凌是吧,定要他吐出所有真相!说罢,飞身而起,一脚踏在白绫上,利落地轻点几下,便移到了院中。 封溪:??? 甘凌干了什么,怎么人人都追着他求真相。 眼看故榛即将冲到对面,封溪毫不犹豫,也跳了上去,被白绫带到了那扇窗户里。 甘凌很给他俩面子,两人一落地,唰的一声,房间里相继燃起一排蜡烛,烛火呼呼跳动。这里是一间画室,四面墙上皆整齐挂着一女子的画像。 他面色苍白,清秀瘦削,脸上却带着几分狡黠,静静立在窗前,似笑非笑。 这氛围,比鬼城更像鬼城。 故榛眼神凌利,刚一落地,周身便散出巨大的灵力,震的烛光来回飘动。 封溪左右一看,那画像上似乎都是同一人,红衣红伞。他目光一碰到画中人,那画像就跟活了一般,也笑吟吟将目光转向他。 不愧是妖首家里的画作,四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妖气。 这个笑容,这个打扮,就像是容姬走进了画里,完美复制了本人的神韵。 看不出来,甘凌倒是对自己妹妹颇含情意。但是容姬那里,还在和臧卫密谋对付自己哥哥,看来这对兄妹之间是有不明纠葛。 甘凌手一扬,窗户猛然关上,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故榛站在他不远处怒目而视,甘凌微微一笑道:那孩子为了阻止我进入他那边,研究了结界术已百年,但是现在看来,水平还是有待改进。 听着这话,甘凌倒像是个热衷于窥探他人隐私、偷闯别人宅院之人。他说这话时,可是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够厚。 封溪往故榛身后一战,身子微弓进入备战状态,他道:甘首领,你的结界术如此厉害,岂是别人轻易能超越的。 甘凌看着他俩一齐狠狠盯着自己,他笑着将白绫收入手中,转身看起了墙上的画,不用这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邀请二位来此做客,顺便送你们点小礼物罢了。 故榛身上的冷意加深,他手指一动,昼光危险地悬在空中,似乎就差一道命令,它就能一秒飞至对面那笑面人脑袋上。 烛光闪烁中,他沉声道:镇铭楼,有印象么? 甘凌倒是依然带笑,他一点都不惊讶,转过身答道:这名字挺熟的,但是太久远了。我想想,是在在什么地方来着? 哼!原来你没死!故榛一声冷哼,眼中燃起浓浓的恨意,昼光直冲甘凌而去。 等等。甘凌闪身避开,昼光刺向他背后的那副容姬的画像,那画中的容姬正撑着伞,她惊恐地用伞罩住了脑袋。 甘凌见状,白绫飞出,缠住了昼光的剑身。 我说等一等。昼光还在使力,他用力绷住白绫,叹了口气,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急,臧卫那孩子也是,你也是。 封溪在旁边观战,没想到这妖首如此厉害,和故榛相斗竟没吃到亏。他本欲趁机支援,但是甘凌将目光转向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如五雷轰顶。 封之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扶风古城,封之南,镇铭楼 一段段回忆涌入他的脑中。 封哥哥,这次你来我家,能不能多住几日呀?故榛已长大几岁,俨然一个茁壮成长的小少年。这期间,师父领着封之南几乎每年都要来故家庄一两次。 这得看我师父的意思,之后还有其他行程。外面妖邪横行,每日都有许多人受伤生病。他一边翻着药理书,一边答。 师父每次来故家庄都捋着胡子,故作高深地说是为了回访,给病人最贴切的服务。 当然,顺便蹭几顿饭。 故家庄,位于扶风城内,是一个有名的富庶大户。庄主故诚,也就是故榛的父亲,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铸师,几大修仙世家对他的武器都极为推崇,所以以此发家,庇护了一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 我娘给我找了个剑术师父,说是清凌世家的长老。小故榛比划着,可厉害了! 那可得好好学,封之南,曾经的封溪,笑着合上药理书,你的病如今已经彻底压制住,但是修炼时还是要小心。不过下次见面,是不是要等很久以后了,你可别哭鼻子! 小故榛人虽小,却乐观回道:我已经是大人了,才不会哭鼻子。等我学会御剑了,一日千里哪里都能去。对了,哥哥你会御剑吗? 会,但是 但是一上去就迷路。 故诚携着夫人过来,故夫人笑着招呼他俩去用餐,故诚呵呵一笑,看着笑得正欢的两人,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神秘宝物要送给你们。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1) 小故榛眼睛一亮,他跑到父亲身边道:是不是要送我们宝剑了! 故诚一愣,没想到一下被儿子猜中了,他咳了一声道:我儿如此聪慧。我不久前得了一块罕见的铁石,可铸两把神兵。 多谢庄主!有这等好事,封之南忙道谢。 爹爹,那在我前去清凌世家前,可以铸成吗? 故诚神色一顿,随即蹲下身摸了摸小故榛的脑袋瓜,你下月就出发了,神兵哪有那么快铸成的。最起码,这个数。 他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小故榛面前一晃,五年。 这一瞬间,封溪消化着庞大的记忆。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燃烧着的蜡烛上冒着烟,烟雾见他背后露出空门,推推搡搡漂了过来。 他拳头一握,瞬间灵气大盛,震的全屋妖气全抖了几抖,退开! 烟雾瞬间退去,封溪看着眼前上下翻飞大打出手的两人,这场景似乎十分熟悉。脑中又有一个场景冒了头。 还是扶风城,这次是镇铭楼。 不知为何,他们在逃命。 故榛带着他,带着故家庄所有人,气喘吁吁停在了一座两层小楼前,上面洋洋洒洒几个大字:镇铭楼。 后方无数妖魅追来,前方无路,他们这一行的终点便是这镇铭楼。 第30章 扶风城内一片疮痍,如今的这里,和几年前完全是两幅光景,妖邪横行,连路上讨饭的人影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累累白骨。 镇铭楼,是城内为数不多保存完好的建筑。故榛停在这里,故家庄所有人,故诚与夫人,家丁和家人,拖家带口筋疲力尽。 这座楼的主人叫聂文群,是远近闻名的一个结界师,已多未出现在人前。有传闻他云游四方去了,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故榛在队伍最前,封之南断后,后面传来阵阵嘶吼声,这些妖邪少说也有几十只。而他们这一行人,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封之南眼中闪现担忧之色,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已有几只等不及的妖物靠了过来,他转身劈下,最前面的倒下了,后面又来了一批。 人群中一片骚动,传出惊呼和哭泣声。 没有时间迟疑了,故榛高声道:大家先进去! 镇铭楼内并无煞气,里面四处贴着血淋淋的符咒,外面的妖邪踌躇着不敢踏入。大家一窝蜂躲了进去,等封之南杀掉纠缠不休的那只妖,关上大门后,才有人惊道:啊!我的脚! 这人是故家庄的管家,名叫故邦。他紧紧拉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冲在人群前方。地上斜插一片刀刃,他刚刚正好踩了上去。 故诚忙关切道:小心。 故邦纳闷了,他摸着脑袋奇怪道:刚刚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呀。 故榛和封之南一起围了过来,两人齐变色,镇铭楼的地板上设置了机关结界,万一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可能比留在外面更危险。 大家小心!跟着我的脚步走!故榛一脚踩下去,那刀刃啪的一声折了。 后面的人赶忙跟上,然而,还是有个家丁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呃!他瞬间被一剑穿喉。 故家庄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不少人哭着呕吐了。故诚内心悲怆,叹着气道:大家小心,会没事的! 此时,地上的结界尽数显形,每块地板上都有一个独特的结界阵。顷刻间,无数剑气兵器,势如破竹向他们袭来,众人齐变色。 神医,你素来对我们有诸多施恩,我们一直铭记在心。但是这次,要不然有人低声说道,然而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封之南抬手削掉飞来的利刃,他眸中无光,显然心事重重。 闭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故榛怒喝,然后转头看着身边的封之南道,封之南,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不准去仙城! 他小时候追着封之南屁股后喊封哥哥,长大懂事了却直呼大名,再也不肯叫哥哥了。 他这一吼,没人再敢讲话。毕竟如今,有能力护着他们的只有这两人了。 故榛已在清凌世家学习了八年,封之南更是天资聪颖,跟着散修加药修师父这么多年,早已成为人上人。 然而,就算是他俩,这同时面对这么多危险结界,再加上要兼顾众人,也是应接不暇。 这猛烈的攻势让封之南无暇思考其他,他伸手拦下一块大石,眯了眯眼睛:这结界,真是为了防妖邪吗?那边的符咒已经足够阻拦这扶风城内的妖物了。 故榛小心护着身后众人,也疑道:符咒有些年头了。然而,这些阵法并不像久远前设下的。 那、那边空地里的结界,是安全的!故邦指着靠墙的方向,突然叫嚷出来。 那边结界的颜色略微不同,泛着绿光。里面一只小鼠正瑟瑟发抖,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它不禁往后缩了缩。 老爷,咱们过去吧!一老人颤巍巍拉住故诚的胳膊。故诚看向故榛,他虽然是故家庄的主人,但只是精于铸术,论起修为,他连修仙世家的一个看门童都比不过。此时,众人的主心骨,其实是他的儿子。 呃!爹爹!故邦的女儿突然身子一歪,大哭起来,一道剑气刚刚刺中了她的脚。 快,快进结界!故邦顾不得等其他人发话,拉住妻女贴着墙小心翼翼摸了过去。 他们匆匆几步便安全走到了那里,所有攻击都被结界挡住。其他人一见,都欢欣鼓舞:那里真的是安全的,有救了! 墙上微微泛起了光,片刻之后现出一行字:此安全结界只可容纳五十人。 故榛皱了皱眉道:这个结界设的真怪,结界师的个性还真不一般。 公子,再不进去又要有人 走呀,前面的!不想死的赶紧过去呀。后面有人不耐烦地催促。 一直沉默的封之南劝阻道:再等等,现在还不确定 神医,你一人再加上公子,你们联手,也没办法解决这些危险。就算能解决眼前的,明天呢,后天呢?若我们都死在这里 故榛气得浑身颤抖,终于开口道:你想离开我不拦你。 封之南沉默。 大家,按年龄排!老弱妇孺进结界,身强力壮的留下。没意见吧?结界里的故邦朝这边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默许了这个提案。有庄主故诚在旁边看着,倒也没起争执。 最终,留下了五十强壮家丁,故邦安抚好妻女,昂首挺胸走了出来。剩下的老人小孩都排着队进了结界,包括故诚和故夫人。他们百般推辞不过,还是被众人推了进去。 封之南和故榛带着众人对抗运转不停的结界,大家逐渐体力不支。安全结界内的众人一齐抹着眼泪,故邦的女儿哭着要出来找爹爹,被妻子呵斥制止。然而,妻子一扭头,自己也潸然泪下。 轰,二楼的楼梯进来时就被大石块堵着,石块此时突然碎裂,一股强烈的煞气传来,有妖邪下来了。 故邦虽然没修过仙,但是有一身蛮力,他率先提着一把剑冲了上去。不愧是故诚所铸的仙剑,气势竟把煞气吓得退后几分。 他往里看了一眼,惊喜道:公子,神医,二楼的布局和一楼一样!说不定也有安全结界! 这话让正奋战的家丁们眼前一亮,他们早就支持不住了,如今又有了希望。此时在他们看来,这镇铭楼果然是一个救世方舟。 打败妖邪,冲上二楼,就是他们的目标。然而楼梯通道处的煞气越集越多,冲在前方的几人被击晕在地。故榛一掌劈了飞来的一只匕首,转身拔剑上前,才抵住了煞气的攻势。 封之南一直沉默着,他修为极高,但是损耗太甚,他见楼梯处又有几个家丁倒下,便急急过去帮忙。 他们拼杀一阵,煞气散尽,终于开出了一条路。 快去安全结界!家丁们喘着气,抬着晕倒的同伴冲了过去。结界旁的墙上同样写着一行字,此安全结界只能容纳五十人。 家丁们喘着气坐在了地上,突然有人抬头道:空气中什么味道? 从他们踏入结界的那一瞬间起,空气中就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气味。 故榛双眼一缩,封之南已飞速奔下楼梯。 血水,一楼地上血水横流。 安全结界内,无一人。 故榛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金黄色的丝绸被染成了暗红色。 都说了,安全结界只能容纳五十人。怎么就不听呢?你们进入二楼结界之时,就是一楼安全结界变杀人结界之时。这样才能给你们让名额嘛。一个声音轻飘飘传来,一只修炼成人形的妖现身了,是甘凌的脸。 封之南正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四周闪现着结界的光阵。他已连续耗费了数天的灵力与体力,竟无法破除这个结界,被困其中。 放开他! 故榛如疯了一般,提着昼光与他厮杀起来。 呵,你为什么要跟我打?安全结界的事,我在一楼二楼的结界都写上了,只能容纳五十人。妖物边出招边轻笑,而且,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是封神医,不是吗? 故榛怒火攻心,逐渐占了下风。封之南心急如焚,突然空气中有什么动了一下,结界消失了,他立刻冲上前去帮忙。有他相助,攻势瞬间逆转。 妖物啧了一声道:真是不听话。随后,昼光南风一起插进了他的胸膛。 不是你的错。 故榛手一松,昼光落了地,一碰到血水,发出了吧嗒的响声。 妖城大殿内,故榛攻势凌利,他眼中燃着相同的怒火,五百年前的债,你今日要还! 那也得算清楚再还呀,停停停。甘凌挥舞着白绫,一脸的无可奈何。 封溪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回忆一点点化在他心中。 他喃喃道:镇铭楼那日的前后,发生了什么?仙城,又是什么地方? 故榛的身子一僵,甘凌见势退出了战圈,眼中带笑来回看着他俩,封神医,你想起多少呢? 第31章 一股强烈的歉疚在封溪内心弥漫开来,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心却揪的生疼。五百年前,自己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份不知名的自责,让他心生疑惑。 故榛咬着牙,小心翼翼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 甘凌收起白绫,手一抬,妖气聚拢化出一把木椅,他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看着眼前这两人。 乌龟精那里的石台,是来自镇铭楼吧,那些哀嚎封溪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他望向低头不语的故榛,他想知道故家庄因何而逃命,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 呵呵,老乌龟的确搬走了镇铭楼的地基。甘凌笑道。 故榛剜了甘凌一眼,然后走到封溪身边,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 封溪一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故家庄众人被害,故诚夫妇亡逝,内心创伤最深的非故榛莫属。而他,此刻却这样安慰自己。 节哀。他沉默片刻,只能如此回答,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回忆太沉重了,他不知道故榛到底背负了什么,才让他从小时候的爱笑小太阳变成如今的冷面人。 他心中一阵憋闷,从来没有如此心痛过,他想尽快找回所有记忆揭晓谜底。然而,之后呢?他注视着故榛,故榛也注视着他。 甘凌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他琢磨了一下插嘴道:等你全部忆起那些往事,我们来谈一下合作吧。到时候,你一定会对我的条件非常感兴趣。 故榛眯了眯眼睛,杀气又现,他冷冷回道:看你能不能活到那天了! 封溪没回答,南风剑锋对准甘凌,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唉,你们真是急性子,我不是杀害故家庄众人的凶手。甘凌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继续道,我把你们叫来不是为了发生冲突。故公子,你现在一定知道我为什么邀请你们来。 故榛冷冷瞥着他,如何证明。 封溪也道:空口无凭,我们怎么信你? 其实凶手是我哥哥,甘凌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道,他生性嗜杀,性格古怪,害了很多人和妖。你们最清楚不过,他已经死了五百年,早已灰飞烟灭,我又有什么证据可拿呢。 哼。故榛心念一动,昼光一剑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开了甘凌前胸的衣衫。 一个可怖的疤痕顿现。 这这是个误会!甘凌脸色一变,忙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古井内的红月之华。 听到这四字,正欲袭向甘凌的封溪顿了顿,甘凌顺势道:你们想封印这口井吧?我可以告诉你们方法。 封溪狐疑道:封印这口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甘凌道:反正没坏处。 故榛道:不要拐弯抹角,正面回答。 甘凌撇撇嘴,这口井其实是有一个结界防护的,可惜年代久远,结界早已形同虚设。红月之华四散严重,沙乡山的事,决不能发生第二次。红月之华是我妖妖灵的东西,怎么能被外面居心叵测的妖邪收为己用! 封溪看了看背在身后的今夕,甘凌正好也勾着嘴角看过去,不过你这把剑就不一样了,它既然被你降服认你为主,那你就算是我们妖妖灵的朋友。只要你不违反这里的规矩,就没有妖魅敢伤害你。 这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封溪眯了眯眼睛,先前那只扫把精,不,那只鹊妖可是进攻得无比生猛。 他问道:你们这里的规矩是? 甘凌微微一笑:不闹事,不集群私斗,还有,不违抗妖首之令。 故榛眉毛一挑:这是威胁?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2) 甘凌干笑两声,不是,信不信由你们。你去问妖城任何一个妖魅,得到的绝对是同一个回答。 也是,你没有威胁我们的必要。毕竟五百年的老妖怪,要下手,这妖城所有妖魅加起来也比不过你。提到红月之华,封溪暂且压下了五百年前的那幕幕惨剧,这可是当务之急。 甘凌一副你真懂我的模样,然后用余光关注着故榛的反应缓缓道:封神医,封印古井需要你的血和故公子的功力。 故榛果然如他所料眼中一冷,封溪也反应过来:这是要我当祭品? 甘凌道:不,你们误会了,一滴就够了。 封溪盯着甘凌,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半响问道: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 理由? 这个嘛,你问故公子比较快。甘凌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再或者,你自己努力回想点什么出来。 封溪朝故榛看过去,故榛状似无辜地看着他,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看来,还是得自己争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瓜。 好,看来没有其他异议,那就月祭节当日动手。甘凌眼中冒出亮光,似乎期待已久。 等一下,功力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原因也得我问他,要么自己想起来是吧? 你果然聪明。 封溪: 看来自己缺失的记忆十分重要,目前看来,很多谜题都与之有关。还有一点,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缺失的是前十三年的记忆,如今看来,五百年前的自己可是至少蹦哒到了成年。 身为一个五百年前的老古董,难道他还能跨越时间返老还童不成?然后,这房间里还有两个古董老乡。甘凌不用说,妖魅能活这么久虽然少见,但是并不稀奇。剩下的故榛,他是如何出现在五百年后的呢? 故榛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道: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别人伤你。 别人甘凌眨了几下眼睛,呵呵一笑:放心,妖妖灵对待盟友一向关怀备至。 然后白绫一甩,封溪与故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了回去,重重落在鬼城大殿的客房里。故榛果然没有食言,他给封溪当了个垫背的。 封溪落地第一个反应便是,故榛终于出丑了!谁躺着摔地上的姿势都不会好看。然后他转头一看,意外发现,故榛眼神灼灼望着自己,姿态优雅,全然没有想象中的狼狈。 他的下面并不是地面,而是床。 而他的手,正牢牢搂着自己。 封溪一惊,顿觉这姿势让人想入非非,忙咳了一声坐直身体,跳了下去转移话题道:甘凌为什么不帮我们破了臧卫的结界? 故榛收起眼中的闪光,左右一看,的确这里的结界完好如初。他道:应是怕被臧卫知道他见我们的事。 封溪道:对,对呀。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故榛淡然道:睡觉。 啊?封溪一惊,立马想起刚刚两人那尴尬的姿势,然后又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故榛微笑道:你已连日未能好好休息。现在既然出不去,就不如休息吧。然后走到桌前坐下,支起了脑袋。 封溪犹豫了几分,想起故榛曾说过他不习惯睡床,便坐在了床沿上,最终还是于心不忍道:这床挺大的,不如我们一起躺躺?没窗户可睡,床也好,桌子也好,睡哪里不是将就,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就又别扭起来,其实两人都是男的,睡一张床再正常不过,此时这莫名尴尬的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榛抬起头看着他,在封溪以为他会拒绝时,突然道:也好,熟悉习惯一下。 他在心里接了一句:并不是将就。 故榛一过来,封溪自觉给让了位置。最终,故榛有意无意将靠墙那边让给了封溪,他躺在了外侧。 黑暗中,封溪瞧瞧瞄了一眼故榛,心中又一阵不明悸动,他真想捂脸。虽然想起的事情不多,但这些记忆让他了解到故榛的过去。故榛对他而言,不再是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也不是他想象中单纯的童年好友。 他与他,有了非同一般的联系。这种感觉似乎给他之前逃跑时产生那种奇怪心理推波助澜,如今更是让他感觉莫名。 尤其是,现在这种近距离接触。他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睡去。 有刺客! 你们几个,快!都去保护鬼主! 封溪是在一阵喧闹声中被吵醒的,臧卫被刺杀?妖妖灵每天都如此水深火热的么? 第32章 不久前还在密谋行刺的臧卫,此时却先一步尝到了被行刺的滋味。 青天白日,众鬼酣睡之时,一只小妖悄然掠入鬼城大殿。仿佛早已谋划已久,他直直闯入臧卫的寝居,一把妖刀带着雷霆之势朝臧卫脖子上抡去。 臧卫此时正在闭目养神,撞了个正着。敢来此地跑任务必须得有两把刷子,这妖本领竟不输他。一妖一鬼就此拼杀了起来,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众鬼兵一个个吓得四处大喊,必须得给鬼主加油助威。他们站成了一排,声势滔天,源源不断的鬼兵前来加入此合唱团,但是没一个能突入战圈。 臧卫或是被吵得头疼了,他眸光一闪怒道:都退下! 小妖显然是有备而来,对臧卫的一招一式都了如指掌。臧卫被他打的喘不过气。他退后一步,腾出一只手迅速捏了一个诀。突然,地下一阵威压传来,众鬼脚下微微颤动。 一阵冷风卷过,殿内出现了三个黑色身影,皆罩着黑袍,面具遮脸。 鬼兵之中骚动了。 我的偶像! 三鬼侍! 没想到今日能得一见! 三鬼侍一出现,便让行刺的小妖抖了几抖。他们三人远远站成了一个圈,手中各现出一把阴气沉沉的木剑,似是在空中画了一个阵。 一道白光便朝小妖飞去,一下将其打趴下,连反抗都没有,瞬间断了气。 臧卫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小妖的尸体化成黑水,你们下手太重了。 中间那个鬼侍将剑收起,抬起头道:我们三兄弟出手,一向如此。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接受着众多崇拜目光。 算起来,你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来了。臧卫朝其他鬼兵摆摆手,丝毫没有对刚刚帮倒忙的行径追责的意思。鬼兵们恋恋不舍看着三鬼侍的背影,退出了寝居。 镇守结界石,是鬼主与妖首共同的命令。为了妖妖灵的安宁,我们无怨无悔。说话的是左边那个,他声音洪亮,一听就是一个爱岗敬业的好鬼侍。 鬼主,今日再次见识到了您的强大威猛。能为您分忧,是我的最大的荣幸。右边的那个八成是个马屁精。 强大威猛的臧卫遇到小妖行刺,还得召压箱底的下属出来帮忙。臧卫顿时咳了一下,他面不改色道:辛苦你们了。这次上来地面实属难得,那就在此休息一番再回去吧。 可,若是妖首发觉我们渎职,我们三兄弟少不了被责罚。左边的敬业哥小心翼翼道。 哼,你们在地下都待了百年有余。你们是我们鬼城之人,甘凌他再仗势欺人,也不能干涉我的决定!臧卫一提起甘凌,眼中便隐隐含怒。 三鬼侍都沉默了,他们三人生前都是捉妖师。和修仙者不同,捉妖师没有灵力,只靠法器阵法捉妖。他们死后来到妖妖灵,为臧卫所赏识,是众多鬼兵仰望的目标。 没多久,甘凌注意到他们三个生前的身份,便强行派了一个重大任务,命他们去地下镇守结界石,这一去就是百年。 臧卫抬头望着窗外:马上赤月便重新升起来了。 封溪坐在桌前,故榛站在他身后,水符将刚刚的一切声音都传了来。 臧卫好歹是鬼城之主,对付个小妖还得叫帮手。这真的封溪皱起眉,往四周一看,垂头丧气道,要是这结界也和他的修为一样就好了。 故榛道:外面已经安静了,还要继续休息么? 封溪道:好,好的呀。说完他又莫名别扭起来。 外面又变黑了,他看了看外面道,果然这里的太阳只有两个时辰。 对他们来讲,当然是更习惯天黑时休息了。顺理成章,又像之前那样,故榛在外封溪靠墙,封溪脸上平静,心里别别扭扭地躺平了。 这次,他们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来人是正是臧卫,里面一应,他便气定神闲迈了进来,一副主人家的派头,当然这里本来就是他家。 封溪跳下床,衣服还没捋平整,便对上了臧卫的眼神。 这淡定的模样,哪里像一个不久前才被行刺之人。 臧卫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有似无瞥了一眼桌上已干的水印。虽然封溪早已将其擦拭干净,但是臧卫这一眼,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你们听说过散沧门么?臧卫喝了一口茶,神色落寞极了。 故榛道:三百年前的一个有名门派。 封溪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也道:师父似乎提过,这个门派在最鼎盛时期,被人全灭了。难道 是的,臧卫叹了口气,我生前就是散沧门的弟子。 这样的口气封溪很熟悉,臧卫这一趟来是想讲述自己的故事,就是不知抱着何等居心了。 我当时在师门,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人物,但也算是有名有姓,他眼睛望着虚空,陷入了回忆之中,散沧门当时是修仙界比较大的门派。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那一日 我一人进山修行,遇到了一只妖。那妖修为极高,当时的我根本不是对手,本以为要命丧于此,但是那妖却并未对我下杀手。他说,他只是无聊,出来找点乐子,并不愿伤害他人。而且还指点我修炼,教我结界术。我便信了,哈啊。臧卫一脸的自我嘲讽。 封溪边听边点头,露出真诚的目光,给予倾诉者最好的反馈。 山中一月过后,在我看来,我们成了良师益友,我对他比对同门其他师兄弟更亲近。所以我回师门时,他坚持隐藏妖气与我同行,我没多想便同意了。谁知道,这竟导致了后来的恶果! 回去没多久,掌门师父的一个灵珠丢了,那是他妻子的遗物,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而那颗灵珠,后来竟在我房中搜到。我才知道,他接近我就是为了那颗灵珠。我百口莫辩,被关进了阴暗的地牢里。一段时日后,一直给我送饭的师弟没有准时出现。出现的是他,他告诉我说,一只他从来没见过的妖屠杀了师门所有人。说到这里,臧卫眼圈红了,似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 散沧门,只剩下我了。而我,自尽了。 臧卫的讲述到此结束,他说这些话时,握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又重新经历了生前那种极大的悲痛。 封溪道:那只妖,是 甘凌。臧卫冷笑道。 故榛刚刚一直沉默,此时他问道:你认定他撒谎? 那只他口中的妖,我自始至终没有见过我见到的,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臧卫扭头扫过对面的妖城大殿,虽然一片漆黑,但是他眼中依然露出了冷光。 所以,我亲自揭开自己的伤疤,就是想告诉你们,甘凌不可信。 臧卫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房内结界依然在,但明显比之前更坚固,弹性减弱,封溪连窗户边都摸不到了。 封溪叹气道:被他发现了。 故榛走到窗边望着古井道: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而甘凌所说的封印之法 封溪抬头严肃道:应该也是真的,我的血的确能压制红月之华。他两人之争,我并不想介入。臧卫刚刚的忠告,似乎是把我们当成是甘凌那边的人了。 故榛对上他的目光:嗯,封印结束我们就离开。 妖妖灵的奇特天象,令封溪在这漫漫长夜里无事可做。他大约估算了一下,在这里房里待了大约一日半,月祭节就在明日。 外面妖邪已经隐隐开始了骚动,应是在演习准备。 时不时传来阵阵锣鼓喧天的声音,偶尔夹着几句捏着嗓子的憋唱。这水平,衷心希望她们能在一日之内迅速提升。 等到太阳匆匆升起又忙忙落下,赤月升天,才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月祭节正式开始了。 之前窗前偶尔会有鬼兵走过,此时却一个人影都不见,鬼城大殿第一次陷入这种寂静当中。 行动就在今日,封溪和故榛两人静静坐着。本来面对面,但是封溪一对上故榛的眼神就浑身不自在,于是干脆搬着凳子走到窗边。 哒! 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从四周响起,结界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跳出了窗外。 这里的赤月一直是圆的,但是此时,却似乎大了几分,亮堂堂挂在头顶上。赤月之下的古井,浓浓的红色煞气喷涌而出,就像在欢快地跳着舞。 封溪拔出今夕,将它执在前方,才开出了一条路。 一步一步接近了,他正欲划破手指,一声尖利的呼叫破空而响。 有入侵者破坏月祭节啦! 刚刚还一片澄澈的空中,此时出现了一群妖邪,它们浮在半空中,一个个惊恐地尖叫起来。 抓住他们!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是甘凌。 第33章 原本寂静的四周接二连三响起惊呼,紧接着天外飞来凌厉一掌,封溪急退后。 故榛拖着他又掠回到院后屋檐下,道:小心! 古井旁那些妖邪张开双臂,似挣脱了什么,然后一齐扑了过来。 觊觎红月之华者,杀!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3) 几下缠斗间,四周已是一片狼藉。 轰隆两声,两座大殿一齐后退消失,封溪这才发现,这里地势颇高,四周下方密密麻麻围着无数妖邪,皆呈跪拜模样。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则是两个挺立人影,甘凌与臧卫。 他和故榛此时正处在万妖万鬼瞩目的中心! 眼见守护古井的妖邪被他们击溃,甘凌手一挥,跪着的鄂邢第一个弹起来,一只羽箭便飞了来。有他带头,所有的妖邪都愤怒地冲了过来。 甘凌真的是太可恶,他的话一句都不该信!封溪被望不到头的妖邪缠上时,愤怒地对故榛道。 故榛也沉下脸,盯着后方的甘凌目露怒意。 容姬提着伞扫过来,威力巨大,故榛出剑抵挡,才避免了两人被吹走的惨剧。旁边一群小妖不幸被波及,但是她似乎有心事,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并未在意同伴被误伤。 这口古井自古至今都守护着妖妖灵的居民,红月之华为众妖邪的修炼提供助力,你们胆子好大!一个声音特别冒尖,封溪望向来源处,原来是那只修魔的喜鹊妖。 他在众妖之中算是修为偏上的,一出手便逼得封溪分出心神专门应对他。后面还有前赴后继的妖邪们,有的凑不到跟前,干脆远程丢煞气过来,落地便能砸一个坑。 封溪两把剑,哪一把都能克制眼前这些对手。故榛靠着昼光,近他一丈内的敌人都被一刀切。饶是妖邪们再愤怒,往前冲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甘凌与臧卫远远看着,原本并未动手,但是此时两人都有些面子挂不住,一齐加入了战圈。 现在站在他俩面前的,只剩下甘凌臧卫与容姬,鄂邢远远找着射箭的时机。 故榛挑了挑眉毛,突来一阵强大灵力震慑了方圆数里,外围的妖邪们还未退远,便又是一阵哀嚎。 臧卫怒哼一声手一扬,一个结界顿时将几人包围。 甘凌突然不动了,他眨眨眼睛,对着杀气全开的故榛道:可以停了,这场戏做的不错。 故榛依然冷冷看着他,封溪靠近故榛的后背,两人皆戒备非常。 封溪道:什么时候做的戏,我们为何不知。 甘凌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封印古井了。时机只能是这个时机,我并没骗你们。 臧卫一直未讲话,容姬站在他的身边。 甘凌又笑着转头:他俩是我的客人。 容姬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哥哥道:古井若封印,红月之华便会一同被封在其中。妖邪们修炼的进展会大大减慢。 甘凌瞥了一眼封溪,道:此事我会另寻解法。 臧卫道:封印古井的理由? 甘凌道:红月之华流入人间,是一个极大的祸害。 你什么时候如此古道热肠了?臧卫眼露精光,话语刚落,三鬼侍幽然出现在甘凌身后。 容姬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微笑,她撑开了纸伞,兴致勃勃看着眼前的剑拔弩张。 甘凌的笑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惊讶。 臧卫的刺杀终于开始了。 封溪发现,此时这几位妖妖灵大佬彼此现出了獠牙,没人再关注他的行动。 他拉着故榛走到古井旁,划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红月之华刚刚还一直欢快地往外冒,此时却像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蔫蔫地熄了火。 故榛伸出手,释放自己的灵力,古井的煞气顿时一敛,井口闪起了白光。另外一边,臧卫已经和甘凌过起了招,容姬站在甘凌身后,拦住了三鬼侍。 三鬼侍,你被刺杀果然是自导自演,呵。甘凌扫了臧卫一眼,重新带笑说道。 臧卫道:交出万妖图,便留你一命! 甘凌又道:容姬是这么和你交易的吗? 此话一出,容姬忽的停下动作,勾起嘴唇露出微笑:哥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二对四,一下变成了一对五。 甘凌到底是活了五百年的老妖怪,白绫挥得满天舞,妹妹的背叛对他来说丝毫没影响。几人缠斗间,飞沙走石,这个结界空间几度濒临破碎。 古井上的白光渐渐熄了,里面再无红月之华渗出。封溪有心离开,但是结界牢固,只好坐在了井沿上观起了战。而故榛盯着甘凌,手中昼光跃跃欲试。 被这么多人视为眼中钉,甘凌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 不过不等故榛出手,三鬼侍的木剑便一齐刺入了甘凌背后。他一脸不可置信,摇摇晃晃勉强站住了脚。 整个妖妖灵,对你威胁最大的莫属三鬼侍,现在感觉如何?臧卫冷笑道,万妖图呢? 容姬缓缓走到甘凌面前,手伸入他的胸前,摸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羊皮纸。 甘凌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妹妹,脸色难看极了。容姬泰然自若,拿走万妖图后,便照着甘凌的脑袋劈下一掌,甘凌重重倒地。 这样一来,你便能达成所愿了。她将万妖图递给臧卫,轻笑道。 狠,果然狠。 封溪看着容姬完美的笑脸,完全不能将方才朝自己哥哥下杀手的行为,和此时的她联系上。 万妖图是妖首的所有物,如今,你便可取代哥哥,成为妖妖灵唯一的领导者了。 想成为领导者的,不是你吗?臧卫埋头草草翻看着万妖图,漫不经心道。 容姬脸色一变,笑容消失,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万妖图,是假的。 容姬冷笑一声,撑开了纸伞,三鬼侍已经接近她身侧。 鬼主,这可是从甘凌身上搜出来的。若是假的,只能说这是他的障眼法。再说,你没见过万妖图,又如何知道这是假的? 因为,真的万妖图就在你身上! 三鬼侍业务繁忙,刚打完甘凌,还未喘口气,便又有了新的目标。可惜容姬的本领竟不输甘凌,而且更性子加狡诈,三鬼侍硬是没讨到便宜。 臧卫冷眼旁观,最后手指轻动。容姬的身子一顿,三鬼侍的木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没想到,鬼主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在我体内留下了好东西呀。容姬笑道。 封溪远远看着他们狗咬狗,只嫌打的不够激烈。故榛默默看着容姬,皱起了眉头。 这个表情被封溪捕捉到了,他之前那股莫名滋味又涌了出来,要不,你去帮把手? 故榛道:你看地上的甘凌。 封溪这才注意到,甘凌躺着的地方慢慢升起了一股妖气,和当时他房间里的不太一样,颜色更浓,慢慢向外渗去。 臧卫显然也注意到这点,他道:甘凌死都死了,死前试图召唤万妖是来护他妹妹么! 容姬脖子上架着三把剑,居然镇定地笑道:哥哥对我真好。 可惜,他是无法完成了。臧卫周身现出一阵鬼气,将那股妖气扑灭了。 你为何不信我呢,我认为你比哥哥更适合当领导者,才和你合作的。 臧卫冷笑:合作,你若无所求我怎么敢信你。我对领导者毫无兴趣,真正的万妖图呢? 容姬不说话。 臧卫道:甘凌的万妖召唤失败,你除了交出万妖图别无选择。 容姬收起了所有表情:你为何要万妖图,不是为了权力?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看完便会还你,然后,妖首之位就是你的了。 我别无选择? 容姬喃喃自语,也似是说给臧卫听。 她叹了口气:我今日真的别无选择了。 地上甘凌身上的妖气突然大盛。 那个敬业鬼侍惊道:召唤万妖?甘凌难道没死? 可是地上的甘凌尸首一动不动,操纵妖气的,竟是容姬! 马屁精鬼侍也惊道:能驱动万妖图的,只有甘凌一人才对! 三鬼侍的木剑被容姬震碎,臧卫尝试控制容她,但是这次却失败了。最后,他直接冲上去掐住了容姬的脖子。 你到底是谁! 容姬朱唇轻启:你说呢? 能在好几双眼睛下,和容姬互换身份,杀掉自己妹妹。甘凌,真不愧是你! 呵。容姬笑道,你高看我了,并没有如此厉害的障眼法。你还没注意到么?傻孩子。 臧卫横眉盯着容姬,眼中现出怒火。这个称呼,甘凌一直是如此称呼他。 我没有妹妹。 此言一出,封溪脑中灵光一闪,甘凌房间里那些画栩栩如生的真相 容姬是甘凌画出的皮囊。 这个解释一出,之前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容姬身上的衣服剥落而下,脸上的妆容也慢慢褪去,露出了甘凌清清爽爽的模样。 地上的那个他,已经化作水墨,向四周流去。 臧卫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绸缪已久,竟还是被甘凌刷的团团转。 真正的万妖图在此,甘凌手中现出一张羊皮纸,他笑道:我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大佬的马甲终于扒下了!嘻嘻嘻兴奋不! 第34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封溪转头看着故榛,沉痛地安慰道。 故榛:??? 他沉吟片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需要解释,你误会了。 封溪眨了眨眼睛,不管误会与否,他看到容姬时的别扭心情都消失无踪,毕竟容姬就是个假身份,他看戏的兴趣一下子更高涨了。 臧卫狐疑地盯着甘凌的手,半响他接过万妖图,道:你知道我为何要看这张图。 甘凌收起一贯的微笑,叹气道:知道。万妖图记载了所有妖魅的信息。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如今看来,瞒不住。 臧卫一接到万妖图,空中便现出一个又一个妖魅的画像,有的可爱有的可怖,迅速闪现又消失。 故榛被这些画像吸引,他远远看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突然,臧卫停住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那日你跟我描述的凶手,披头散发额上有疤,是他么? 滚动的画像停了,一个负手而立的妖像浮在空中,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几个洞,但是丝毫不失气势,下方的名字写着两个字:无名。 甘凌盯着这个画像,并未回答。 臧卫低下头,低声问道:他现在在何方? 甘凌道:已灰飞烟灭。 臧卫握紧拳头,静静盯着画像,三鬼侍站在他的背后,护着自己的主人。 突然,臧卫手中聚集大量鬼气,朝着画像砸了过去。 慢着!甘凌一惊,立刻出声制止,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画像慢慢变色,周围的景色也慢慢变化。 这是地牢? 在场所有人都被万妖图卷入其中,这是那只妖的经历。 甘凌沉下脸,臧卫却稍稍瞪大了眼睛。 阴暗地牢里,臧卫披头散发缩在墙角,这里潮湿脏乱,只有他一个人。栏杆上贴着符咒,纵然他是一个修为不错的修仙者,但是依旧踏不出半步。 师兄,这是今日的饭菜。一个年轻弟子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臧卫头都没抬。 哼,摆什么架子!被关进这里,还想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么!小师弟气呼呼将饭往地上一丢,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那餐盘里全是残羹剩饭,仔细一看,还有虫子在蠕动。 臧卫面色暗黄,他握着自己的佩剑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人前来,他衣衫规整气宇轩昂,悠悠停在地牢栏杆外,师弟,近来可好? 臧卫掀起眼皮,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盗取师父的灵珠,本来就是罪不可赦,你该庆幸师父只是将你关押。这人越说越眉飞色舞,经大家决议,三日后,废除你的修为赶出师门。 地牢里的臧卫露出几分惊讶,他提高声音道:盗取灵珠的不是我! 呵,证据确凿,这回大家可算是都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这个决议是师兄弟们一同提案,长老们一致通过的。那人还在说着,但是臧卫已经眼神空洞,重新坐了回去。 臧卫心如死灰,来人走后,他干脆倒头一睡。 我恨,恨 他在梦中喃喃道。 突然,他无意间碰到了手中的佩剑,几滴血顺着刀身留下。紧接着佩剑发出了一阵光。 误会我的人,死你们都去死! 臧卫的梦话在继续,他所有的怨恨都暴露无遗。 佩剑忽的一闪,生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妖。 地牢外观看的臧卫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真相是他从来未想过的,如千钧之重。 仙剑有时会生出剑灵,但他并不是,是被你的心魔促生的剑妖。甘凌轻声解释。 剑妖缓步移出了地牢,大家的视角跟着他变换,散沧门的弟子此时皆熟睡,他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屠杀。 虽然他才成形,但是身法熟练,似乎身经百战。手起刀落间,弟子们毫无防备,在呼救之前就尽数被害。 长老们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剑妖花费许久,最终自爆,和他们同归于尽。 此时甘凌出现了,他本来朝着地牢的方向而去,有幸目睹了自爆的最后一缕火光。 回忆就此结束,他们又回到了妖妖灵的结界中。 封溪看了这段记忆后,明白了臧卫与甘凌之间的恩怨始末,不禁唏嘘不已。故榛则一直蹙着眉,刚出来便瞄着万妖图。 封溪看懂了故榛的想法,五百年前的那只妖,是不是也能在这里面找到? 故榛道:借用一试便知。 臧卫已经浑身僵硬,他像尊雕像般呆了片刻,哑着嗓子道:甘凌,抱歉。原来是我,是我 当日他被甘凌放出,一路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房间,所见皆是尸体横陈。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4) 他修仙求道,如今落得孤身一人,房间内挂着的白色纱幔,似乎预示了他的结局。 结界内,臧卫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悲伤过,他自责自己的一时魔障,也自责误解甘凌数百年的鲁莽。 那颗灵珠,不是我拿的。甘凌忽然道,那样的灵珠,对我来说并无用处。 臧卫又是一顿,自嘲地笑了。 三鬼侍看着主人木然地站着,甘凌又在旁边瞥着他们,不禁抖了抖。现在,他们知道自己远远不是甘凌的对手,这回要被狠狠责罚了。 你们离开这么久,结界石无人守护,速去!甘凌命令道。 他们三个才松了口气,从来没发觉去地下干活是如此美妙之事,身影瞬间消失了。 封溪悄悄走到甘凌身边,能否借万妖图一用? 甘凌微微一笑道:本来可以,但是你们想看的那只妖,我并不想见到他,所以 故榛已经翻起了画像,甘凌: 他目力极好,刷刷翻的飞快,几下便停在一张精致画像前,甘凌的模样,甘凌的名字。 哎哎,这可不行。我的隐私拒绝公开。甘凌义正言辞阻止了故榛。 故榛转过来看着甘凌,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甘凌想了想道:我等着之后和你们的合作,的确是得展现出诚意,莫名背锅的事我可受够了。你往后翻一页。 臧卫面色一动,咬紧了嘴唇。 后面一页的画像也是甘凌的脸,下方的名字却不一样,写着甘铭两个大字。 甘铭是我哥哥。甘凌道,镇铭楼,镇的也是他。 甘凌一挥手,几人又进入了甘铭的经历中。 镇铭楼内,一人在努力地画符贴符,这就是后来他们所看到的符咒,这人应是聂文群了。 父亲。 一个声音响起,聂文群浑身一震,接着就被来人劈晕了。 哥哥,为何要这样对他?又一人影出现,两人生着同一张脸。 自从我们修炼成形之后,他就处处防着我们。我不下手,早晚会被他杀死!甘铭满脸写着杀意。 要不是你一直出去杀人,还消灭了一些本来很守规矩的妖邪,导致这附近大乱,父亲他才不会如此防我们。甘凌明显不赞同哥哥的做法。 你懂什么!我若不先下手为强,现在死的可就是我们了!甘铭一掌下去,聂文群就歪到了地上。 甘凌一脸的不甘心,甘铭离开后,他默默背起聂文群,给他立了一座坟。 接下来的画面,全就是甘铭干的好事。他性子古怪,偏爱戏弄别人,故家庄半数人口就死在他的一时脑洞大开下。 过去的故榛吼的竭斯底里,如今的故榛站的挺直,冷冷盯着画面里的景象。 封溪看着他,又一阵心痛涌上来。再一次回顾这一切,故榛的心里是何等的感受,经历过多少次回忆,此刻才能故作镇定呢。 终于,画面到了他和故榛两人对战甘铭的时刻。封溪突然现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从甘铭视角发现了一个细节,封之南被结界挡住时,一个人影晃了一下,解开了结界,他才得以上前帮忙。 那个人影正是甘凌。 在两人将剑刺进甘铭胸膛时,画面戛然而止。 甘凌默默看着这一切,此刻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甘铭。谢谢你们杀了他。 封溪转头道:谢谢你当年助我,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介不介意回答我,你胸口同样位置上的伤疤,从何而来? 甘凌忽的笑了:这个嘛,容我拒绝回答。信不信这万妖图,信不信我,都由你们。 故榛的额头上早已渗出汗珠,刚刚他并不好过,他轻轻道:我暂且信你。 还有一个问题,封溪露出了真诚而好奇的目光,容姬的身份你用很久了吧? 此间太过无聊,娱乐罢了,还请诸位替我保密。甘凌一笑,干脆换上了容姬的打扮,撑起了纸伞。地上刚刚流走的水墨,此刻聚集了起来,重新聚拢成甘凌的身躯。 他和甘铭不愧是亲兄弟,封溪心道。 你们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可以离开了,容姬扮相的甘凌笑吟吟道,下次再见,我们依旧会是朋友。 故榛看着容姬,欲言又止。 容姬走到他身边笑道:不管我什么身份,我们之前的约定,会一直作数。这也是我们日后合作的一环嘛。 第35章 结界撤下,外面已是一片混乱。鄂邢正率领众妖与鬼兵对战,之前钻洞的那批妖兵果然是叛徒,他们一边与鄂邢周旋,一边冷着脸受着远处妖魅们的唾骂。 容姬明明是为了妖城才决定大义灭亲,扳倒自己的亲哥哥,可惜这些瞎了眼的妖魅们完全不能领会她的苦心,可悲可叹呀。 都停下! 刚刚甘凌的脸上还是一片木然,此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相反,他身后容姬则僵硬地笑着。 打的正酣的妖邪们,一见妖首鬼主一齐走了出来,皆愣住了。 鄂邢,发生什么了?甘凌问道。 鄂邢立马指着后面的臧卫,愤怒回道:他要灭掉妖城! 臧卫沉下脸:何处此言? 鄂邢看了看臧卫,又看了看封溪,最后目光落在了古井上。 古井四周一片宁静,此前一直环绕着的红月之华,如今却无影无踪。 他眼睛一缩,怒道:他们都是破坏月祭节的罪人! 甘凌却笑了笑,这是我与鬼主早已安排好的演习,月祭节并未被破坏。 这扯谎的能力真是强,封溪自叹不如。 容姬朝着鄂邢一笑,鄂邢哼了一声,露出嫌恶的眼神。 今天这一闹,容姬脱不了干系。可惜妖首一向宠爱纵容这个妹妹,他看向甘凌的眼神多了几分不甘。 甘凌神色自若,鄂邢,之前商议的那事,我会寻法解决,你不必忧虑。 原本鄂邢愤慨非常,正打算据理力争,揭开容姬与臧卫的真面目,听到这话却一顿,看了封溪一眼,然后转身道:都听见了?今日之事实为演习。 妖邪们不明所以,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察言观色。一时间,个个头点的像鸡啄米。 甘凌微微一笑道:月祭节继续。 瞬间,妖邪们全都扑通跪在地上,重新对着赤月念念有词。 封溪看向故榛,我们也该离开了。 嗯。故榛和他对上眼神,封溪心里一跳,故作镇定地扭过了头。 我送二位一程。甘凌听到了他俩的对话,掏出了白绫。 甘凌,你能换一个武器么? 他们只听到了臧卫的这句话,妖妖灵的一切便消失不见。就像来时一样,被白绫勒住了脖子,眨眼间被送至一片白茫茫的结界裂缝中。 封溪望着虚空若有所思,刚刚容姬,不,甘凌所说的约定,到底会是什么。 故榛见他面色有异,问道:被勒得不舒服么? 没,没有。封溪摸着脖子间的白绫,小心翼翼道,甘凌说他与你的约定,和身份无关。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故榛:那个约定本来就和他的身份无关,为何要想通? 没什么。封溪语重心长,他,甘凌他毕竟是一只妖,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条路阻碍重重,并不好走。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中隐隐作痛,唉,谁让小弟如此不省心,男大当婚呀。 故榛低头道:我知道。 然后他又问:现今,你想起的就是故家庄的几段回忆么? 没错。目前看来,需要见到或听到相关的,才能恢复对应的那部分记忆。要不然,其他的你给我讲讲? 不行。故榛很干脆地拒绝了他。 封溪丧气道:那好吧。虽然他懂,从他想起的回忆来看,可能全部的记忆会更加难以承受。 他抬头,突然现出惊讶神色,咦,咱俩已经在这里漂了很久了,为什么还没看到出口? 白绫此时猛地松开两人,迅速后退消失。他俩就这么晃晃悠悠漂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故榛道:这里是个时空裂缝,等我们回去 说到这里,他俩终于迎来了熟悉的脚下一空,再一次跌落在地。 沙乡山,他们终于回来了。 大师兄!庄沛凝正蹲在他俩不远处,远远看着他们摔在一起,一下站起,露出了焦急又欣喜的眼神。 她几步跑过来,闪着泪花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封溪愧疚地看着又一次给他垫背的故榛,猛地弹起来,问庄沛凝:师妹,你怎么来了?你不正和二师弟一起捉妖吗? 庄沛凝握紧剑柄,垂眸道: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大师兄,故公子,你们失踪一月了。在这一月里,师父他出事了! 什么?封溪大惊,乐仙尊是何等人物,竟会让小师妹露出这种神色。 师父他他前些日子进入后山,出来时重伤,如今在闭关,但是听恒修长老说,他的情况很不好。庄沛凝带着哭腔,边说边抹泪,长老要我来寻你,我已在此地等待数天。大师兄,咱们快回去,说不定你能帮上忙。 那我们快启程,不能耽搁了。封溪面色凝重,然后转向故榛,你呢?和我一起吧。那个坠子,我抽空给你试着做一个。 故榛面色缓和,微微一笑道:好。 喂!山下跑来一人,正是玄妙大师,他颠颠移了过来,太好了!你们回来了。那个,边什么,让我给你们带话。他说,他有要事先行离开,若有空想请你们再聚。 封溪转头往下看去,毒香族的坟墓都已修缮完毕,一丝不苟地立起了新的墓碑,旁边还种上了几株小树。 封溪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们也有事,现在要离开。 玄妙大师立刻盯住他,眼中似笑非笑,好像饱含着千言万语的深情。 封溪立马退了两步。 玄妙大师很受伤,你答应过我的,替我给师父带话。 封溪松了口气:这个啊,没问题。 玄妙大师这才放下心来,他开心道:稻花村的那几个失踪者,如今已经全数康复。 封溪也欣慰道:那很好。 玄妙大师又道:丁大嫂和丁二嫂打了一架,拿回了自家所有的东西。 封溪更欣慰了:喜事。 故榛看着这江湖骗子一样的人,不禁皱了皱眉。玄妙大师机灵地感受到了他散发着的冷气,跟他们一道别,迅速沿着来时的路溜了。 御剑飞起,朝着星罗山而去。 对了,还有一事。庄沛凝踩着碧华,低头看着漂着的剑穗,二师兄,他离开天阁回家了。 封溪不解:他是该回去看看家人了。但是,师父正受伤闭关,他怎么选在这时候? 他就是为了师父才回去的,听说楚家商铺有一金蚕灵豆,可助师父治疗。他曾和我约好,将金蚕灵豆送回天阁之后,就来沙乡山和我汇合。但是,他至今并未找来。 封溪道:可能是金蚕灵豆并不好取,这可是极其珍贵之物,哪能轻轻松松就让他拿走。 说话间,星罗天阁近在眼前。 掌门受伤,天阁看着比之前多了几分紧张的氛围。他们走进前院,所见门人皆是一脸愁眉不展。 恒修长老一得到消息,便将封溪叫了过去。 近几日恒修长老替乐仙尊打理门下事务,简直心力交瘁。他焦急地摇着折扇,直入主题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乐仙尊这次受伤颇重,能否为他炼制一颗回神丹? 回神丹,修复魂魄灵识之物。炼制条件苛刻,炼好三个时辰后即失效。这两个条件让它一药难求。 封溪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试试,但是回神丹炼制至少需要七日。 恒修长老长舒一口气,然后又叹气道:这个无妨,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回神丹,金蚕灵豆,还需一物,焕心千梓花。 前面两个尚有来路,最后的这个才是真正难寻。封溪对药草了解颇多,拥有不少珍稀花草,这焕心千梓花却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未得一见。 师父究竟遇到了什么?竟让他伤得这么深。 我也不知,他从后山出来后,一字未说。只是,恒修长老顿了顿,他进入后,天上曾劈下一道天雷。 天雷?封溪疑道,听说,只有飞升渡劫时才会出现。 唉,谁知道呢。 封溪沉默。临走前,他想起玄妙大师的托付,便替他吹嘘了一番,什么英勇救人奋勇杀妖,无中生有给他添了不少功绩。 谁知,恒修长老脸色一变,喃喃道:石阳,他当年是后山,星罗后山到底 最终他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你速去炼药吧。 故榛一人在后院里慢慢散步。一月过去,即将换季,这里的一些树木开始掉叶子,林间的风也凉爽了许多。 封溪回来时,他已经在封溪小屋后浇花。有这样一个免费劳力,封溪很开心,他搬了小凳子坐在屋檐下。 你活了五百年,一定见识广博。你听说过焕心千梓花么? 没有。故榛技术娴熟地浇着花,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封溪一噎,站起身道:行吧,我去翻翻书,你好好浇。哎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侍弄药草的本领不简单,到底是 故榛面不改色道:你以前硬派给我这些任务,手熟罢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5) 封溪: 他身子一顿,心虚遁走。 第36章 炼制回神丹,一共需要七种材料。 封溪这里有六种,剩下的那一种他之所以没有,倒不是因为珍贵,恰恰相反,它是一种普通的药草。 说来惭愧,他打着花圃就这么大,一定要物尽其用的主意,太过常见的药草就没刻意栽培。 这两日他将已有的六种材料搜集齐,瞄了一眼正研磨药材的故榛,合计等会儿抓着他着去一趟山下。 董冬冬这时候跑来了,手里高举着一串糖葫芦:大师兄!你平安回来了,送你一个礼物! 他将糖葫芦往封溪面前一送,眼巴巴看着他。 这糖葫芦明显是经历过风霜的,外层的糖化了不少,仔细一看最顶上还有一个牙印。 封溪笑的和蔼可亲,师兄不喜欢吃糖葫芦,这个就留给你好了。 董冬冬的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咬紧牙关,坚定了信念,不行,我爹娘告诉我,得了师兄的帮助,一定要回礼感谢! 这样吧,你送我了糖葫芦,现在我又把它送你了。封溪接过糖葫芦,然后又重新递给了他。 董冬冬这才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嘴,盯着糖葫芦咧开嘴笑了。 封溪问道:你这糖葫芦哪里买的?天阁之内应该没有卖这个的吧。 今日山下有庙会,我爹娘来看我,给我带的。 庙会,不错呀。你想去逛逛吗? 董冬冬开心得差点一蹦三尺高,想! 谁知道他定睛一看,大师兄已经转向另外一个方向,看着那个不说话只干事的黑衣哥哥。 董冬冬: 故榛放下手中的药草,抬头看他,然后微微笑道:可以。 封溪坏笑着转头,看着万般委屈的董冬冬,拍拍他的脑袋道:别丧气了,会带你的。 董冬冬开心道:太好啦,那我现在去和师父交代! 等等,不急,我还没问你呢,你师父是? 恒修长老。他老实回答,面色一怂,但还是转身欲去通报。 慢着慢着!是恒修长老呀,封溪也是一怂,不如别去说了,一说准得把你扣下。 一个时辰后,州靖镇。 今日是庙会第一天,镇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行人皆喜气洋洋,带着面具穿着节日盛装。 大师兄!这里比天阁好玩多了。董冬冬到底还是小孩子,一见到这般情景,就不免嫌弃起天阁的规矩与束缚。 小心被你师父听到。 董冬冬立马闭嘴。 故榛走在封溪身侧,一直紧蹙的额头已舒展开。突然,他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 都来瞧瞧啊,刚捏好的糖人,好看又好吃!摊主的嗓门一下子亮了起来。 还真的挺好看的。封溪也凑了过来。 他看了看故榛,只见他眼中写着满满的两个字:想要。 买二送一!买二送一了啊!摊主开始施展生意策略。 封溪小声对故榛道:我们正好是三个人。他瞄了一眼董冬冬,这孩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故榛对上他的眼神,欲言又止,微微透出一丝尴尬。 封溪感叹自己是着了什么魔,这一瞬间居然秒懂了。他飞速摸出一个时空囊,大方地付了钱。 封溪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接过糖人开始分发,买二送一,我和董冬冬一人一个,送的那个是你的。 故榛: 三个糖人其实是一样的,他面不改色,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滋味莫名。 封溪眯了眯眼睛,他居然又捕捉到了故榛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董冬冬开始开心地啃了起来。 人群越来越挤,封溪拉着董冬冬的手,一定得跟紧我们,要是不小心跑丢了,恒修长老得把咱们一起批一通。 大师兄,前面围着的那群人在干什么呀?我们去看看好不好?他很久没出来逛庙会,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无比。 于是,故榛负责开路,他往前面一站,不少正往前挤的人都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不由自主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人群正中央,是个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吐着唾沫星子。 那柳知春呀,就此飞升而去 封溪挤进去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师姑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但现在人群里依然一阵附和声。他们生在星罗地界,对本地出现的这个天才一直崇拜非常。 呵,我听说前日星罗山又出现了一道天雷。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人都震惊了。 又有仙君要飞升了? 咱们星罗真是一个风水宝地! 我都想拜入天阁修炼成仙了! 那人又神神秘秘道:我有一个表哥的舅舅的妹夫是鬼教弟子,听他说,若真的飞升,那也得算星罗山这块地方的功劳。他们掌门池长岳比那乐仙尊厉害多了,都没有任何飞升的苗头呢。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看呀,是乐仙尊最厉害! 对呀,天阁可是第一大门派!乐仙尊可是这天下第一人! 一时间,周围七嘴八舌将那人喷的狗血淋头。 哎,你是说,天雷是乐仙尊飞升引来的?那他有人抓住了重点。 别提了,要是成功了,这消息早就传遍天下尽人皆知了。 人群中一阵惋惜声。 封溪已经拉着脸挤了出去。 故榛道:你师父那道天雷,应该不是飞升引来的。 封溪叹道:虽不是飞升,但也是渡劫呀。 乐仙尊如今的情况非常不乐观。想到这里,他顿觉周围的敲锣打鼓声都刺耳了起来。 我们去买药,然后尽快回去吧。他低头道,完全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然而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 他左右一看,董冬冬不见了,连故榛也不见了,只留他一人傻瓜一样站在原地。 董冬冬小孩子走散好说,故榛一个大人,刚刚还在和他聊天,现在也没影了是什么道理。 他回头望着挤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叹了口气,先去寻董冬冬。 于是,他又钻进了旁边杂耍台下的人群里,可惜没了故榛开路,他被挤的东倒西歪,董冬冬不在这里。 他又在一群鄙夷的目光中,沿着原路钻了出去。 故榛正在前方看着他。 你刚刚去哪里了?封溪喘着气问,咚咚咚不见了。 故榛道:看到那边有卖这个。他晃了一下手里的炊饼,递给了封溪。 封溪仔细一看,饼上除了粘着芝麻与白糖,要命的是,还有一层疑似辣椒粉的红色粉末。 故榛微笑道:这叫蜜辣饼,你尝尝。 封溪疑惑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被坑的几率。随即,他脑海里浮现出被怪味草坑了的金鹿的惨状。 但是,一句简单的拒绝,不知为何他却说不出口。他眉毛拧成了一朵花,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步金鹿的后尘了。 先去找咚咚咚,要是出什么事,恒修长老非得把我剐了。他接过蜜辣饼,收入时空囊内。 这回有故榛开路,找人轻松了许多。 各种人物传记,各种飞升典籍,应有尽有!前方传来一声吆喝。 封溪顿觉耳熟,这不是本本仙人嘛。他真是哪里热闹哪里钻,妥妥的优秀生意人。 小朋友,柳知春的传记可是最后一本了,预购从速呀!本本仙人激昂地推销着。 可是,我的灵石不够是董冬冬。 封溪终于松了口气,紧接着却紧张起来。再等会儿,无知小孩就要被骗了。 故榛道:我去带他出来。 我也去。 两人挤进去时,正看到董冬冬面前推了一高摞厚厚的书本,他正为难地看着本本仙人。 咚咚咚,你在这里呀,可别再跑丢了。封溪走到他旁边。 大师兄!董冬冬一见他,便高兴起来,我刚刚被一群人挤来的。 封溪拉住他的手,现在没事了,咱们走吧。 董冬冬面露难色,我我 他想买这些书。本本仙人笑道,这位仙君,你看着很眼熟啊。 买什么书?师姑的传记?还是这些飞升典籍?封溪无奈,这些书藏书阁都有。 董冬冬道:不,大师兄,你不懂。这些可是独家编纂,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本本仙人开心点头:孺子可教! 封溪干脆地回答:不买。 董冬冬眼里瞬间闪现泪光,我要向师姑学习,要向掌门学习。这些书我真的很想要。 你们是天阁弟子吧,这书再适合不过。本本仙人还在努力,我听说乐仙尊也快飞升了,你们这些后辈可得加紧了! 封溪脸色一寒,不想再多说话。 故榛也脸色一沉,拉住董冬冬道:不需要,我们离开了。 冷脸果然要属故榛最专业,他脸色一摆,本本仙人便哑口无言。 他们转身,本本仙人才反应过来,一下抓住封溪的衣摆,这两本书,送你们了。然后,硬将书塞入他的手中。 封溪一看,是飞升典籍。 怎么又是飞升典籍,封溪想起之前西岭的那本,如今已经被自己塞入箱底了。 他正想回绝,就被人群挤了出去。 封师兄? 迎面而来的那人,满目含笑,正是林令羽。 第37章 封溪一见到他,自是热情非常,你来星罗,一定得去天阁坐坐! 林令羽在人流中站得挺直,微笑道:我今日路过此地,听说乐仙尊受伤了,正想前去探望。 看来,师父的事情已经传遍修仙界了。 封溪无奈笑道:他目前在闭关,无性命危险。 林令羽往前一步,侧身躲过身后几人的猛挤,听说乐仙尊是飞升渡劫才受伤的,很多人都十分羡慕。这次虽不成功,但是总归是修炼到这一步了。 封溪没回话,只是干笑着。这误会大了。 掌门他好厉害!董冬冬一脸欣羡。 林令羽对董冬冬温和一笑,又问封溪:封师兄,你对飞升一事有何看法? 实不相瞒,我对此事并无追求。封溪面露难色,而且,师父他这次受伤,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 是吗?林令羽目露惊讶,现在传的沸沸扬扬,都说看到渡劫天雷了。如果乐仙尊能继柳知春之后,再次飞升,那可将是修仙界众人的指明灯。毕竟,现在修仙飞升越来越难了。 封溪道:这种事只能说可遇不可求,师父若有此机遇,那倒不错。只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要让众人失望了。 林令羽微微一笑,没再继续。 封溪又叹道: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师父买药,他伤的不轻。 林令羽道:我前日是和边烨约好,去东方的一个小镇同行除妖,路过这里想顺路探望。既然这样,那就不上去打扰了。那小镇之事颇急,有水妖作祟,有几人因此一夜白头了。 一夜白头? 封溪和故榛对望一眼,这水妖能吸人命元么? 林令羽摇摇头,我听边烨讲,那水妖成群结队害人,专挑孩童下手,溺亡数人。他们的父母伤心欲绝,一夜白头。 本以为是之前新安村事件的线索,现在要存疑了。封溪压下疑惑,和林令羽道了别。 望着林令羽的背影,他对故榛说:一夜白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可惜我如今脱不开身。 故榛道:你炼药要紧,我可以先行去探查。 分头行动,封溪虽然隐隐不愿分别,但目前只能如此行事,也好,我炼完了药就去寻你。 故榛点点头:那蜜辣饼你一定记得尝尝。 封溪本来还在因为分别而感到不适,提起这个,他瞬间便希望故榛赶紧出发。 剩下两个人,封溪自然无心再逛,径直买了草药,便带着董冬冬回了天阁。 恒修已经气哄哄地在门口等他们了。 董冬冬含泪领罚,封溪也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 罢了,去炼药吧。恒修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封溪回去的第一件事,整理药材为炼药做准备,第二件事,就是摸出了蜜辣饼。 盯着上面的辣椒粉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故榛没钱买糖人,倒是有钱买这个一看就很坑的饼。 说不是故意坑他的,他都不信。 但是,他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尝试的欲望。 封溪一边将饼往嘴里送,一边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咦? 味道虽然怪异,但是居然并不讨厌。他几下便吃完了整个,原来故榛真的并未骗他。 而且,这味道,曾似相识。 糖人!喜欢吗?封之南手里变出一个糖人,递给了故榛。 故榛捏着糖人,一脸无奈道:若是几年前,我还能说喜欢。 封之南坏笑:城外有庙会,我路过那里买的。你小时候可喜欢了,就算长大了也别害羞嘛,坦诚点,说喜欢又不丢人。 好好好,喜欢,只要你买的我都喜欢。故榛长叹一口气,似是对他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6) 这可是你说的,这个给你。封之南又掏出一个纸包,我见到一位大娘顶着寒风卖饼,行人来来往往却无人光顾,就当了她第一个顾客。据说这是她开创的独门秘方,味道极为独特。 故榛皱着眉头看了又看,你又在骗我。 封之南直接咬了一口,看,味道真的很好。 故榛撇着嘴,还是不肯相信。 总有一天,大娘的饼会供不应求。封之南几口吃完,下了一个结论,不过,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骗子形象吗? 他似笑非笑盯着故榛,一副受伤的模样。 故榛: 最终他败下阵来,往封之南身边凑了凑,剩下的那个,给我。 封之南一下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止买了一个?他又掏出一个,塞入故榛手中,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故榛苦着脸,下定了决心,封大神医照顾大娘生意,怎么可能只买一个。既然是你给的,无论如何也得试试,就算被骗也是我自愿。 不过,他随后便惊讶了。这饼的味道虽然奇怪,但是却让人回味无穷,他感动道:真意外,你居然没骗我。 封之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哪回骗你了,糖人还给我。 上次,骗我吃怪味草。上上次,骗我 两人又拌起了嘴。 封溪举着蜜辣饼,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大娘的秘方果然如他所料,流传至今。而故榛与他,现在也再度相遇。五百年前的事了,这蜜辣饼还有糖人,他还记得如此清楚。 一丝欢喜漫上心头,封溪心想,故榛之前的模样比如今讨喜多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多说些话呢。 炼药炉冒起了烟,他起身添了一碗水,思绪又回到了乐仙尊身上。 外面那些传言,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叽喳叽喳,外面飞来了一只送信鸟,是召集令。 他将炉火关小,匆匆去了大厅。最近的召集令,都只会和乐仙尊有关。 掌门之位空着,台阶下站着三个白胡子老头。 恒修长老站在最中间,左手边站着一个和善的老头,怀揣一本快被翻烂了的大部头。这是温信长老,一向喜欢闷在房里研究古书,没事一般不出来露面。 他右手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健硕老头,他是仲舍长老,大部分时间都在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两人此时齐聚这里,也只有乐仙尊的面子这么大了。 封溪刚刚站定,庄沛凝也急匆匆来了。她走到封溪身边,似乎有话要说。 焕心千梓花有消息了。恒修开门见山。 温信刷拉拉翻着书,片刻之后停在其中一页,这里记载了焕心千梓花的生长地,在南海沂台山的山顶,三百年长成一株。 仲舍道:我前不久正好在南海游历,今日叫你们前来,就是要你们与我一同前去。 恒修等他们说完,对着封溪道:回神丹进展如何? 材料已齐,但是还需数日。 恒修又转向庄沛凝,楚江雨不在,如今只得你去了。南海那个地方他欲言又止。 仲舍接话:南海那里,有一奇怪的阵法,凶险异常,常人难以接近。 庄沛凝毫不迟疑道:弟子请命前去。 她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拜入天阁多年,见识到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如今师父有难,无论南海多么艰险,她都将一往无悔。 恒修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一事,庄沛凝掏出一物,是一个绣着楚字的时空囊,二师兄刚刚传回消息,金蚕灵豆已拿到。但是但是他暂时不回来了。 温信接过时空囊,他对这些难得一见的传说之物颇有研究。 恒修则一蹙眉,疑惑道:为何? 他说,这是他与楚漠帆的交易。 那个小子!恒修瞬间明白,愤怒得简直快背过气,他不好好修炼,还一定要拖着他哥哥毁他前程!真是嫌打挨得不够多! 温信拿着金蚕灵豆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此时喜道:这是真的。 恒修面色一缓,不过他好歹交出了这个,那份打就先欠着了。 楚江雨被扣留一事,他便没再提。为了乐仙尊,楚江雨便这样光荣奉献了自己。 封溪道:师妹,你先跟着长老去。等我这边炼好了药,就去和你们汇合。 庄沛凝点点头,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此时唯一在意楚江雨的,只有她了。 他们一起离去时,封溪才看到她腕间衣袖下缠着一个精致的鞭子。他的师弟果然会讨女孩子欢心。 只是,南海 是他曾经被乐仙尊捡到的地方。 第38章 炼药炉冒着烟,封溪拿着扇子轻轻扇火,心里却万分纠结。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绣花枕头,本来日日闲散,过得舒心无比,近来却频频被卷入各种事端中。 故榛前去查看水怪相关,他本来答应前去,可去南海寻药之事也不能耽误,小师妹一人跟着仲舍长老前去,他到底过意不去。 分身乏术呀。 回神丹已炼至最后关头,封溪捏准火候,放下了扇子。 他面前摆放着三本飞升典籍。 一本是西岭雪绒赛赢得,另外两本则是本本仙人强行赠送。这三本书意外的相似,似乎出自同源,为同一个系列。 他翻看了一会儿,发现上面所说还真的是那么回事儿。若是有心人研究个数十载,倾尽一生之力,或许真的能如人所愿。就算不能,至少可以得到进益。 可惜,他本就不是追求此事的性格。以后若是遇到有缘人,就将此书送出吧。 他正想着,门口突然闪进一人。 来人正是有缘人呀,封溪恍神。 故榛见他发呆,便走到他面前站定,想什么呢? 封溪一惊,才发现眼前所见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正的故榛,他咳了一声,这些典籍,在我这里浪费了。 故榛道:不用在意,这些书是五百年前的旧物,早就只是摆设了。 原来你读过?封溪这才想起,当日在冰室里,他的确站在书架前许久,果然是遇到老朋友了。 突然,封溪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眯了迷眼睛问道:你为何活了五百年,难道 故榛看着封溪凑近的笑脸,脸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所想的,对也不对。 提到这个话题,封溪此时已经无法再风花雪月想象有缘人,他低声叹道:五百年,你是如何过来的?我自己,又是为何重活这一世? 故榛心中一热,慢慢伸手,轻轻在封溪脑袋上一拍,温柔笑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总归都是过去的事。哪一天若你能想起来 故榛没继续说下去,封溪抬头,对上他闪烁的目光,心头又是一颤。若不是知道他和容姬有约定,现在简直要误会他对自己有想法。 有缘人 故榛的确是有缘人,只不过他并不需要这些典籍。以后若有人需要的话,送别人也好。 楚江雨倒是一个人选,只不过他太傲气,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的东西。 封溪将三本书打包收好,日后再谈吧,他想起水妖之事,你此行有何收获? 的确和新安村之事无关,而且那水妖并未全部伏诛,一部分逃往南海。那两位修士已经追去了。 南海?封溪惊讶地转头,真是无巧不成书,等回神丹炼好,我也将去南海一趟。焕心千梓花可能就生在南海的沂台山。 这回轮到故榛一愣,我竟从未听说过。 封溪安慰道:不用在意,那什么学海无涯,别说五百年了,就算活一千年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故榛面露几分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严肃道:南海最近不太平。 两人叹息间,外面小径上传来一个声音,小心点!把马拉好,慢点走! 一人拉着一辆马车,有两人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车上之物。这马车封溪认识,所属楚家商铺。 封溪走了过去,楚江雨要退出天阁了? 小厮见他气质非凡,便好声好气回答:退不退,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几年内,大公子不会再回这里了。 为何? 唉,老爷病倒了,商铺靠二公子一人忙不过来,大公子是楚家一员,当然得尽一份力。小厮满脸的苦楚。 封溪看着这么大的阵仗,皱着眉头问:你们大公子是我天阁掌门的弟子,如何说走就走?掌门现在闭关,你们至少应该通报恒修长老。 通报过了呀。小厮无奈,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主子什么意思我们哪里敢多问。 封溪看见后面小厮手里拿着一圆筒,连那个也要带走吗? 那小厮回道:我们家大公子说了,所有的东西。夫人的画像,他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那行吧,赶紧走。封溪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咱家公子要走了,那人怎么还很高兴的样子。小厮看着他进屋,不满地跟同伴抱怨。 可能是习惯了。后面的那个小厮一脸的高深莫测,毕竟咱们二公子,也是咱们几个来搬的行李呀。 几个小厮护着马车,一脸坦然离开了。 过了一日,回神丹炼制成功。 封溪便跟着故榛,两人御剑前去南海。 有你在,我御剑出行就不担心迷路了。封溪发现故榛和他完全不一样,往剑上一站,不往下看就知道前路在哪里,方向感一等一的好。 故榛闻言,慢了一分靠近封溪,你曾经也这么说过。 这不公平。 封溪终于发现了他与故榛之间的一处不平衡,故榛对他的了解,说不定比他自己了解自己都多。而他对故榛的了解,仅仅限于那几段回忆,和如今为数不多的相处。 故榛似乎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嘴唇勾了起来,你想了解我吗? 不等封溪回答,他又说:也并不难。 封溪不解,故榛却不再说话,一脸的神秘。 南海,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中,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小岛。沂台山就位于其中最大的一座岛上。 两人还未落地,便看见下头有几个人影晃动,似乎在发生争执。其中两人拉拉扯扯,快要打起来了一样。 封溪一靠近,发现这几人都挺面熟。 一边是百草宗的几人,为首的是大师姐燕晴,旁边是同去过西岭的两位师妹,生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她们唯一的区别是发髻的朝向不同,一左一右。 她们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海风门的□□,另外一个倒是新面孔,长相比□□周正多了。 他们一看见封溪御剑下来,便一齐默契地停了嘴。 封溪心想,这是怎么了,争吵的事见不得人么。 谁知,这几人齐齐望向他,燕晴高声道:你们天阁未免欺人太甚。 封溪一顿,难道仲舍长老干了什么糟心事? □□解释道:你们那长老,一来就把沂台山封了。我们被困在外围,根本进不去。 □□旁边的生面孔哼了一声说:你们天阁守着星罗山还不够,南海这里的一点野花野草,竟也能入得了你们的眼。 封溪不解:我听说,这里的结界阵法一直存在,不过近日有松动。 燕晴道:南海的阵法我们自然知晓,但是,此时沂台山上的结界,的确是你们的那位长老所设。我们百草宗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研究这里的草木。以前,有阵法阻碍,如今,却有你们的结界。 她眼神里满是嘲讽与不甘。 仲舍长老是不会做出独霸一山的流氓行为的,他这么做,说不定 封溪面色一凛,望向山顶,这里危险,你们最好尽快离开。 生面孔撇撇嘴,之前设阵法的仙人有毛病,你们那长老也有毛病。都是打着为了别人好的大旗,实际上,谁知道呢。 故榛脸色一寒,他道:这里的确很危险,听说沂台山有一守山兽,凶残无比。长老应是为了保护你们,才 这种传说我也听过,双胞胎其一发话,她的发髻梳在左边,据说,这里曾住着一个仙人,守着南海数百年,庇护一方百姓。要是情侣一起去山顶许愿,那么他们就会受到祝福。对吧,乔玉安? 原来生面孔叫乔玉安,他脸色一变,宁之蓝,你 姐姐,你、你也听说过么?发髻朝右的妹妹脸色一白。 哼。小翠,这个人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他不仅接近你,还想来勾引我,你可擦脸眼睛看清楚了! 你少血口喷人!乔玉安一时气血上涌,他跑到双胞胎妹妹身边,一脸真诚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姐姐先前跟我表明心意,被我拒绝。今日居然来离间我们! 在他们拉扯间,封溪已经掠出老远,故榛在他身旁,沉下脸道:南海来太多闲杂人等了。 第39章 越靠近沂台山,封溪心里越莫名躁动。 他能感觉到,这山里蛰伏着什么强大的东西。 山脚下的确有一个看不到的结界,封溪伸手触碰了一下,像是天阁特有的设法。他指尖划出一个符图,结界张开了一个入口。 百草宗与海风门的那几人已经理直气壮跟了过来,要想进入沂台山,以他们自己的能力不行,那就跟着天阁的人进去,反正是先设置结界的天阁长老的不是。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7) 封溪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只能无奈一笑,故榛转头道:这里真的有妖兽。 燕晴道:无妨,我们百草宗虽然是以药修为主,但是面对区区妖兽,倒不至于退缩。 宁之蓝脑袋一扬,看着天空轻飘飘地说:有些人空有一身皮囊,本事半点没有的,还是尽早出去为好。 乔玉安气愤道:你不要因为被我拒绝,就这么拐弯抹角地损我!我修为高低,翠翠最清楚了,是吧? 他转身含情脉脉看着双胞胎妹妹。谁知她低着头,居然一言不发。 我哪里说你了,宁之蓝嘲讽一笑,我说的是□□。 啊?他们的唇枪舌战中,□□正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现在被宁之蓝突然点名,他如梦初醒,啊哈哈 燕晴看不过去了,宁之蓝、宁之翠,你们两个到我身边来,离其他门派的陌生人远一点。 封溪已经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他们的斗嘴声。不过,他对这些儿女情长的八卦逸闻没有兴趣。 走在他身边的故榛脸色不太好看,自从他们到这里之后,他看谁都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 封溪心里默默揣摩着,但是这次他真的猜不透。他不免怀念起记忆里那个好脾气的人了。 走到了半山腰,封溪发现前方有打斗痕迹,几株合抱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地上的灌木被全数扫断,地上凹着不规则的脚印,可以看出破坏者是一个四脚妖兽。 还有一处奇怪的地方,这里原始的阵法虽然失效,但在此地还有遗留效果。他想继续往前走,却举步维艰,一股看不见的阻力阻拦了前方之路。 故榛道:此处再往前,皆是那只守山兽的灵力领域。 封溪点点头,他能感受到,这股阻力和结界不同,不是破开边缘就能顺利通过的。 怎么不走了?燕晴已经追了过来,她的两个师妹都乖乖跟在她旁边。 □□和乔玉安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那乔玉安边走还边频频回头,可是宁之翠始终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并未转头对上他的眼神。 故榛望着山顶,面色凝重道:守山兽出现了。 果然山顶之上,一只圆滚滚的妖兽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一出手就劈倒了好几棵树木。 燕晴眉头一皱,心痛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百年历史,造孽呀! 而和那只妖兽对战的,是一个黄色娇小的身影,她动作缓慢,却丝毫不肯退后。 是小师妹!封溪一惊,她动作如此之慢,看来山顶的灵力领域比这里强得多。我们去支援! 故榛道:可以。 他突然闪到封溪身边,拉上他的手腕,如飞箭般直直掠出,仿佛这灵域压根不存在一样。 封溪一愣,这突如其来的狂奔,让他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片刻后,他们已经靠近了目标。 对了,封溪喘着气,看着那只妖兽疑惑道,为什么妖兽还能开灵力领域? 故榛轻笑一声,因为,它不是妖兽,是灵兽。 这只灵兽通体圆润浑身火红,停下动作盯着他俩眼一眨,便尾巴一甩转身溜了。 同时,封溪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他惊讶地看着故榛:不愧活了五百年,你的威名已经在灵兽之中传开了。 故榛眨了眨眼睛,并不是。 封溪飞快走到了庄沛凝身边,她筋疲力尽脸色发白,虚弱一笑道:大师兄! 怎么只有你一人,仲舍长老呢? 我们刚到这里时,遇上了一只妖兽。长老他为了保护我,引走了那只妖兽,我们就走散了。庄沛凝手一抬,指着山顶一个方向,刚刚那只红色妖兽就守在那里,我耗费几日一步步从山下走来,它时不时跑出来阻拦,但是并未下杀手,似乎只是想把我赶下去。 你辛苦了。封溪扶着庄沛凝,找了个树墩让她坐下休息。然后他仔细看着山顶,隐隐约约可见一个洞口。 它守着的地方 故榛道:去看了便知。 半山腰,燕晴惊喜道:这里生长着的,果然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植物。 宁之蓝弯下身,仔细观察着,师姐,越往山顶的方向,药草越珍贵。 宁之翠心事重重,但是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已经掏出一个时空囊,开始采摘药草。 燕晴一边教她们认药草,一边道:我们现在去不了山顶,就在此地先采着。刚刚天阁的那两个人,不知用了何等奇术,居然可以突破这里的灵域。 宁之蓝回道:其中一个不是天阁的大师兄么?虽然人没本事,但是他的那个朋友交对了。 燕晴眼睛一亮,她看着不发一言的宁之翠,坏笑道:小翠,别再想着海风门那人了。看看刚刚天阁那两人,一个生得俊,一个修为高,哪个不比他好! 宁之翠神色一动,更苦大仇深了,师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要是那两人能看上我,我早就不在意乔玉安了。 小翠,你这话说的,好像心里还有他一样。宁之蓝叹气道,姐姐没骗你,前日他跟我说,要和我一起去山顶许愿。而且,姐姐的心思,你不懂么?怎么可能对他告白!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宁之翠又哀怨地低下头,他之前对我那么好,真想不到啊! 她一声惊呼,因为一只红色灵兽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正张着大嘴蓄势待发。 退!燕晴一喝,掏出一包药粉,洒向前方。 但是灵兽却并未中招,它俯下前身,呜呜地靠近几人。 燕晴提剑迎了上去,咔嚓一声,她的剑被咬断了! 她头上渗出汗珠,只得慢慢退后。双胞胎姐妹见师姐完全落败,提剑的手都颤抖了。 快退!身后一个人影冲出,居然是刚刚分道扬镳的□□。 □□到底比百草宗的女修厉害,他拖住了灵兽,乔玉安在后方道:三位,跟我走! 宁之蓝白了他一眼,路这么宽,为什么要跟你走! 燕晴此时只能承认技不如人,在此地只能拖后腿,她咬牙对□□道:谢谢了! 然后,手一挥,双胞胎跟着她往山下逃去。 她们一离开,灵兽便滋着牙逼退了□□,看着他们都逃离此地,竖着的毛才顺了回去。 故榛在山顶望着半山腰发生的一切,脸色终于缓和。 庄沛凝昏昏沉沉,封溪已经找了一片平地,师妹,你到这里躺会儿。 她点点头,故榛拔出昼光,昼光悠悠开了一个灵域,浮在庄沛凝身边。她从怀里掏出一副图递给了封溪,这上面画的是焕心千梓花。 故榛道:你的师妹在这里面很安全,我们一起上去。 他俩并肩而行,封溪看着这里的草木,叹道:我刚刚看见山涧那条小溪了。 故榛停下脚步。 封溪又道: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回到这里。我十四岁那年,只身一人在此地徘徊,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将到何处去。 对不起。 封溪抬头看着他,故榛眼神一暗,接着说道:是我的错。 没了下文。 封溪知道,其他的他是不会说了。 山洞近在眼前。 取花了!他一拍故榛的后背。 红色灵兽灰溜溜跑了过来,耷拉地脑袋站在故榛身后。 封溪狐疑地看着这低眉顺眼的灵兽,它 灵兽嗖地蹿到了他身边,张开了大嘴。然后 变戏法似的衔住一朵花枝,仰着头看着他。 封溪: 他愣住了,看了看故榛,发现故榛一瞬间竟露出狼狈神色,若他的眼神能发出刀子,灵兽已经就地去世了。 灵兽一动不动地看着封溪,眼中透着执着。 难道!封溪不明所以,突然灵光一现,我们的诚心打动了它,这是,焕心千梓花? 他接过花,掏出那页纸,对比起来。 故榛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又给了灵兽一记眼刀,不是。 封溪举着这朵花,难道这灵兽想讨好自己? 故榛静静看着他,灵兽突然又跑到他身边,伸出前爪轻轻碰了他的衣衫。 故榛无奈道:你回去吧。 灵兽整只兽都精神了,跳了起来转了一个圈,然后竖着尾巴轻快地跑了。 封溪望着它屁颠屁颠的背影,故榛,我还是觉得,你的威名响彻四方了。 第40章 山洞内,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石桌石凳,绿叶红花别有洞天。山洞最深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窗,窗子的另外一边,还有第二个小间。 不用仔细搜寻,封溪就发现了焕心千梓花。在山洞的最里侧,生着一排花草,他们此行的目标就在其中。 封溪奇道:这花,居然不靠阳光生长。 故榛道:可能是不小心生在了这里,即使没有阳光,也不愿就此放弃。 不愧是传说中的的奇花。 封溪看着手中的书页,这花生在结界中,必须得到仙人的准许与祝福,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所以,这种书一般都是半真半假,仙人一个影子都没出现,花已经在我手里了。 故榛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道:今日就在此歇息,明日再回。 封溪采到了花,小心将其收好,他看着洞里的布局,此地虽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有仙人居住,但是有主人,我们住下会不会太过冒犯? 故榛十分肯定:不会。 封溪看着他,他一脸的坦荡。 灵兽适时跑了过来,圆圆的脑袋上顶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杯茶水和一盘野果。 封溪隐隐发觉不对。 故榛伸手拿了一个鲜红的小果,递给了封溪,这是沂台山的特产。 俨然一副主人的做派,封溪眯起了眼睛。 在他灼灼的目光里,故榛终于顶不住压力,这里是我家。 封溪往石凳上一坐,吃起了果子,早说嘛,仙人。 故榛理直气壮:时机很重要。如果不是这只自作聪明的蠢兽,他还不至于这么早暴露。 既然仙人都发话了,那就却之不恭了。封溪笑道,你不请我师妹进来坐坐? 故榛微微一笑:它叫熊五,是我两百年前捡的。它已经将她安置到另外一个洞里了。 封溪又笑道:堂堂仙人,居然不认识自家里的奇花,怪不得 故榛转头去摸熊五的脑袋,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入夜,在故榛的坚持下,两人在山洞里住下。最外面的这个山洞类似正室,里面的山洞就是卧房了,内有一极其宽大的石床。和其他冷冰冰的地方不同,这张石床上铺着厚厚的软褥,看上去温暖而舒适。 故榛道:那张床是你的。 那你呢?再度感受到了故榛的体贴,封溪很过意不去,又不是第一次一起住,像之前在妖妖灵那样,一起睡也可以。 他说着却迟疑了一下,本该坦坦荡荡,但是怎么感觉自己心里发虚? 故榛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他看向那个小窗,我去睡窗子 然后他便说不下去了,小窗上已经盘踞着一个生物。 熊五翻着肚皮躺在窗子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然后用爪子比划了几下。 它说故榛转过头,替它做了翻译,你的师妹占了它的床,它只能来这里挤我的窗子了。 宠物随主人,如此艰苦作风令封溪叹为观止,为什么是窗子? 故榛无奈摊手,他只能再次跟封溪躺在了一起。 封溪一脸微笑,漂亮地掩饰了内心的莫名感受。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这张床不仅舒适,而且让他有股熟悉的感觉,便很快睡去了。 只留下故榛与熊五一人一兽两相望。熊五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给故榛比了一个手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故榛瞪了它一眼,翻身不再看它。 山洞外。 小翠,小心!传说中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乔玉安贼头贼脑往里面望着。 宁之翠小心翼翼道:玉安,那只守山兽会不会就住在里面? 怎么可能?乔玉安嗤了一声,我亲眼看到它去了山的那一边。我们动作快点,就不会有什么事。 宁之翠小心地往前踱了一步,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真的心中只有你一人。之前我还没认识你的时候,你姐姐她向我告白,被我干脆地拒绝了。咱们出发前的那日,我是不小心将她认作你,才跟她说那些话的。 宁之翠脸上多了一分欢喜,但还是不肯再往前。 乔玉安突然给了自己一嘴巴,我的错!居然没分清楚你和你姐姐,我真是大错特错不可原谅! 别打了!宁之翠被响亮的巴掌声吓了一跳,她垂眉道,我原谅你了,你明天要和姐姐说清楚,毕竟她也是为了我好。 乔玉安这才停手,小翠,你对我真好。他拉住宁之翠的手,宁之翠扭扭捏捏跟上他,两人一起踏上了最后一道台阶。 映入他们眼帘的,正是熊五大张的嘴。 乔玉安:啊! 宁之翠:呀! 两人倒头就跑,乔玉安拉住宁之翠,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快点,跑到我前面去!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8) 惊慌中,宁之翠心里却升起一分欣喜。玉安他,对自己果真是真心的。 他们奔到山下,扭头一看背后空无一物。乔玉安喘着气,那妖兽被我们甩开了。 宁之翠眼里刷的一下,闪出泪花。 乔玉安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了?不怕不怕。 宁之翠道:你唉,我不是因为害怕。 山顶,故榛脸色又难看起来。他悄无声息走到洞口站定,你又失职了。 熊五吓了一跳,它只是放松警惕睡了一觉,怎么就又有蠢货来惹事了。它往里瞄着石床上的人,思考着再送一朵花的可行性。 故榛看到了它的目光,他也转头,封溪睡得很熟,就像 他心里狠狠一痛,脑海里轮流闪现几个画面,闪过自己那些孤独的岁月。 他扶着额,冷汗留下。他突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白天那个生动爱笑的身影,是他的幻想么?他在此地等候五百年,还要等多久? 还要等多久,那人才会重新站起来,才会再次笑着拍自己额头。 而现在,又有人闯入这里了,他一脸阴戾。 熊五彻底吓傻,它很久没看到主人这么吓人的样子了,就好像回到了百年前。 唧!唧唧唧!它急中生智,尖叫起来。 大半夜的,练嗓子也不能选在这时候呀。封溪睡眼惺忪,走了出来。 故榛神色一震,从梦魇中惊醒,喘了几口气,收起了刚刚散发出的冷气。熊五也长出一口气,它观察了主人一眼,发现主人果然如它所料,恢复了正常。 封溪也发现了刚刚的故榛有几分不对,他惊讶道:你犯病了? 故榛转头看着他:没有。 那就继续睡,晚上出来活动不宜养生,话虽如此,封溪依然有些担心,他蹙眉道,那坠子的材料我已经在准备了。 嗯。 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最关键的药是但是,只要有用就好。 此时已是深夜,月色很好。封溪刚刚还催促故榛继续休息,但是说话间,他的睡意却被驱赶得一干二净。 故榛明显也是无心再睡,熊五哒哒走到台阶上旁,脑袋一扬看起了月亮。 故榛也抬起头,封溪默契地走了过去。 故榛突然开口:我在这里,看了五百年这样的景色。 嗯。 只有今日与众不同。 不知何时,熊五重新回到洞内呼呼睡去,洞口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幸运地一同目睹了岸边的骇人景象。 海中突然窜出一只蛟龙,甩着尾巴在水中横空翻了几个身,气势汹汹朝着岸上扑去。 啊啊啊! 一阵惨叫声传来,听着应是乔玉安。 封溪惊道:这只蛟龙应该不是你养的吧! 不是!故榛猛地站起,眼中犹疑不定,南海内有一个蛟龙族群,但是从来不会无故上岸攻击人,除非 嗯? 除非人间将有异变,蛟龙提前感知,受到影响而性情大变。 岸边,宁之蓝拉着妹妹飞奔逃命,燕晴也急急逃离,她看着呆住的□□,忙大喊:快走,蛟龙不是我们区区几人能对付的! 宁之翠哭着挣脱姐姐的手,我不走!玉安受伤了,我要去救他! □□终于下定决心,他冲了上去,他不能置自己同伴不顾。 这般情形,宁之蓝和燕晴迈不出步子,只好转身跟了上去。 蛟龙的一只利爪穿破了乔玉安的一只胳膊,他倒在蛟龙面前,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宁之翠跑了几步,对上蛟龙的铜铃大眼,心下一惊摔倒在地,正好扑到了乔玉安身边。 乔玉安虚弱地睁开眼,拼尽力气抓住宁之翠的胳膊,不要丢下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宁之翠哭道:嗯、嗯,你放心! □□咬着牙护在了他俩前面。此行太过凶险,他后悔来此,但是该做的他还是要做。 蛟龙突然一扬爪,拍飞了□□,带着血的爪子伸向了地上两人。 小翠,快过来!不远处的燕晴大喊。 宁之蓝已经冲了过去。 蛟龙并没有停住攻势,反而加快了速度。 封溪故榛两人,饶是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近在咫尺的龙爪。 乔玉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完好的那只胳膊,猛地将宁之翠拖至了他身前。 第41章 宁之翠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切。 她没想到,乔玉安在此种关头居然拿她做挡箭牌,也没想到,她的姐姐居然毫不犹豫挡在了她面前。 蛟龙的爪子穿透了宁之蓝的胸膛。 然后它抬头,看到了瑟瑟发抖的乔玉安,便将宁之蓝甩出,又朝着乔玉安刺去。 它愤怒地将宁之翠拂开,这次,它精准刺中了目标。 乔玉安抽搐了几下,胸前喷出了不少血,然后不甘心地倒了下去。蛟龙这才如同任务完成一般,瞬间转身消失在水面上。 燕晴默默地站在后面,神色凝重。宁之翠已经爬到姐姐身边,她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宁之蓝吐着血,小翠,你看清楚了吧,那个乔玉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姐姐!你坚持住!宁之翠哭着找药。 燕晴眼神微动,但是许久没说话。 罢了,是姐姐唉,宁之蓝知道自己伤势严重,已回天乏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王毅愣愣看着同伴的尸体,为什么那只蛟龙,一直追着师弟下手? 燕晴叹了口气,不清楚,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吧。 故榛已经来到了附近,他望着水面道:刚刚那只蛟龙,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这里有一股他停住了,看着百草宗几人。 燕晴低下头。 宁之蓝苦笑一声,师姐,你不用帮我隐瞒了。 宁之翠惊讶抬头,宁之蓝继续悠悠地说:那只蛟龙,是我引来的。在乔玉安的胳膊上留下了一种药粉,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但是 失控了。封溪道。 燕晴终于开口:我们百草宗是有可以吸引驱使妖兽的禁药,无色无味。我刚刚才发觉。 宁之翠呆住,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半晌,她哭道:姐姐,都是我不好,不该相信他,和他一起去山顶的! 宁之蓝轻笑一声:只是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把自己赔了进去,也算自作自说到这里,她轻轻垂下头,再也不能继续了。 宁之翠大哭起来。 故榛低声道:蛟龙群果然躁动了。 月色下的海面上,唰唰几声,又钻出数十条蛟龙,有大有小,一齐摇着尾巴朝岸边游来。 封溪拧眉:血的味道 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蛟龙群立刻从中央散开,最中间的那只蛟龙剧烈晃动起了身躯。人影挂在它的背上,举剑就刺。 是边烨。 封溪举剑道:我们去帮忙。 故榛拉住他,不要伤害它们,将它们赶回海下即可。 可是,边兄弟已经和那只蛟龙斗的不可开交,蛟龙群被激怒了,排着队一起靠近他们。 封溪问:怎么赶? 故榛答:我去做诱饵。 封溪笑道:不用这么麻烦,那里不是有现成的么。然后他努力对边烨摆起了手。 边烨正打的怒气冲天,余光瞟见天阁那大师兄在岸上手舞足蹈,冷哼一声没空搭理。 封溪: 故榛已经轻轻踏上了海面,他划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下。这味道比岸上的那些好多了,蛟龙齐刷刷转头,被他引了过去。 边烨不愿意了,他停下手冲着故榛吼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之分吧,把它们留下,我要给林令羽报仇! 封溪一惊,林兄弟他? 边烨眼圈红了。 封溪又道:林兄弟他! 边烨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他没死,但是身中奇毒。我们捉水妖途中,遇到了这个蛟龙群。我一时大意,被它们捉住。林令羽他为了救我,就 封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在他看来,边烨太过鲁莽冲动,这次算是个教训了。 故榛完全没理会边烨的怒吼,他们说话时,蛟龙群已经跟着他游了老远。 边烨紧紧抓住那只蛟龙,它此时好像压根感觉不到边烨的存在,着了魔一般追着故榛,往海深处去。 封溪看着故榛的身影逐渐远去,才匆忙踏上水面跟了去。 边烨挂在蛟龙群的最后面,他并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发起攻势。那只蛟龙终于怒了,用力一甩,边烨没被甩出去,他的剑却朝天飞走了。 封溪一看,前面那飞剑好巧不巧朝自己而来,边烨正瞪着自己,眼神疯狂暗示。 他便勉为其难地伸手接住了这把剑,就是有一点小小的不顺利,剑锋划破了他的手指。 瞬间,蛟龙纷纷调转方向,更加疯狂地朝封溪游去。边烨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而他的对手晃着尾巴走了,竟是一眼也没瞧他。 故榛暗道一声不好,封溪已被游得最快的那只蛟龙扑进了海面下。 故榛心念一动,杀机已现。昼光从远处飞入他手中,他眼神凌利,握剑潜入水中。 边烨刚刚摸到掉入海里的剑,四下一看,海面上已是风平浪静,只余下他一人。 封溪水性不错,但是在水下呼吸困难,他行动力打了个大折扣,挣扎了一会儿愣是没能挣脱。 而蛟龙越聚越多。 他喝下几口海水,几欲窒息。身上已经被开了几个口子,血在海水中蔓延。他微微抬头,现在只能将故榛的话抛诸脑后,再不动手,蛟龙们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这时,水里掀起一阵巨大的波动。故榛提着剑冷眼势如破竹而来,纵然在水中,气势依然如故,蛟龙皆一愣。 危机中,蛟龙群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它们只是围着封溪打转儿,不敢再有动作。 仙君,请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蛟龙们突然一惊,收敛了利爪低下头慢慢退后。 故榛已经将封溪护在怀里,看着怀中的人,他满眼都是愤怒和着急。 海水接触到了伤口处,火辣辣得疼,封溪昏昏沉沉,极度难受。他强打精神抬头望去,发现眼前浮着一条龙。 和蛟龙不一样,这是一条真正的龙。它体态优雅,比蛟龙的身形大了一倍,强大却不失温和。 神医,没想到老龙能再次见到你。它似乎很激动。蛟龙们已经乖乖退至它身旁,像偷摸干坏事被长辈捉到一般局促不安。 这个再见的方式可不太好,封溪靠在故榛怀里,连气都不能喘,只想迅速离开这里,否则自己就要再次和这老龙恨别了。 一向体贴无比的故榛,此时却一动不动。 老龙适时动了,它胡须一吹,一个大大的透明水泡便将他们包裹住。封溪大大出了一口气,这水泡中填充着空气,他咳了几下,吐出一口水。 故榛急急查看了封溪的伤口。被水泡过,伤口不深却微微发白,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将会溃烂。 老龙游了过来,交给我吧。 它张开嘴吐出一个珠子,将它轻轻推至封溪手中。这珠子发着暖黄的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迅速愈合了。 后面的蛟龙群微微骚动,最大的那只蛟龙游了过来,微微躬身低头,祖爷爷,是我们闯祸了。 原来它们还会说话。 你们呀,就是太年轻,还差点历练。小风小浪都能把你们掀个底朝天。老龙轻声训斥。 明明是它们将别人掀个底朝天,不过此时氛围很凝重,无人出来纠正这句话。 总是让您为我们善后,我们很过意不去。这次,竟然让您做到如此它脑袋快垂到了尾巴尖上。 其他蛟龙也都露出惭愧之色,纷纷低头。 老龙转身,背对着蛟龙群道:哼,并不全是为了你们。它对着封溪,这是我的本命龙珠,如今赠送予你,也算还了你当年的恩情。 封溪感觉自己好多了,他冲老龙一笑,我的这些伤只是皮肉伤,如今几近痊愈。龙珠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是 老龙道:不必有压力。我天命已至,寿数将尽。今日再见,是天意呀。 故榛见封溪的恢复了精神,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对老龙说:他如今的记忆不全。 老龙叹道:也未必是坏事。 他们谈话间,后面蛟龙已经哭成一片,祖爷爷,您要离开我们了! 老龙又对故榛说:它们居住在此地,以后还需要你多照顾。 故榛面不改色点头答应,蛟龙们看着他,立马想起了昼光的锋芒,哭得更厉害了。 既然来了,就随我们回去坐坐吧。老龙甩甩尾巴盛情相邀。 报告祖爷爷!小胥还没回来!一只蛟龙扬起脑袋,着急说道。 老龙胡须一抽,气道:它今日犯戒,应是偷偷躲起来了。 可,这也不能怪它,毕竟最近那只蛟龙瞄着老龙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不管它,我们先回去!老龙转向封溪,等着他的回答。 故榛道:不去。 老龙道:这是他的意思? 故榛下定了决心,不,这是我的意思。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29) 第42章 封溪还倚靠在故榛怀里,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变。他看着故榛和老龙两人严肃地打着哑迷,顿觉自己的姿势太过煞风景,便挣扎着欲站直。 无奈故榛的胳臂十分有力,他被牢牢固定在故榛怀里,只好装作不在意雅观与否,我愿意去。 故榛明显不开心地看着他,乐仙尊急需焕心千梓花救命,我们现在最好立刻赶回。 这可是故榛第一次关心他的师父,封溪一笑:如果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将我赶出师门,然后强行收你为徒。 故榛咬着嘴唇,封溪又说:师父他伤势虽重,但是这味药却并不急在一时。至少得再等七日,回神丹的药效全数吸收之后,这花才能派上用场。 老龙在一旁道:故公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太过担心,我前日里曾经卜过一卦,吉。 故榛沉下眼眸,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就像五百年前一样,他看着一切发生,奈何却无能为力。他就如蚍蜉,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撼动命运那棵参天大树。 他握紧了拳头,不过这次,至少他可以选择陪他一起。 他抬头道:好吧。 老龙一得话,又吐出几个泡泡,将蛟龙与他两人一起裹在里面,紧接着,水流涌动,水泡跟着上下翻滚着。 不消一刻,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处海底仙境,虽然在深海,却光线明亮。水藻珊瑚,贝类礁石,一个个小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人间难见此景。 族内的蛟龙们知道有贵客前来,纷纷过来打招呼。更有几只蛟龙热情的围了过来,它们和其他蛟龙不一样,头上缠着花花绿绿的丝带。 这是我们族内的戏团。老龙乐呵呵介绍。 领头的那只雌蛟龙很是豪放,拉住封溪的胳膊道:我们戏团有一出很出名的戏,今日一定得表演给贵客看! 后面一只蛟龙打趣道:我知道是哪一出了,蛟妻情缘对不对! 呵,被你猜中了。我原本还觉得这戏太过虚假,写戏的前辈就会糊弄人。今日一见这位贵客呀,才知道它嗤嗤笑了出来,头上丝带跟着来回晃动。 封溪在一旁面不改色,他笑道:那就有劳了。 戏台摆出,蛟龙们忙里忙外,终于开戏了。 这是一个人类与蛟龙的爱情故事,他们冲破重重阻碍,最后终成眷属。老套的内容,却被蛟龙们演出了新意。 出演人类男子的那只蛟龙,认真地带上了头套,其上画着一张男子的脸。然而画技拙劣,此男五官歪斜,最后干脆在额头上直接写了几个字:俊秀男。 出演蛟女的就是那只领头雌蛟龙,它本色出演,尾巴一甩飒爽跳上了台,居然比俊秀男更加豪气。 俊秀男对蛟女一见钟情:我心悦你! 蛟女扯着嗓子吼道:你不怕我? 俊秀男前进两步,深情道::不!蛟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种族!而你,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 蛟女一听,兴奋地仰头大笑:虽然你是个人类,但是眼光不错! 台下聚了一群大大小小的蛟龙,它们一齐点头附和。 封溪第一次观看这样的戏,居然觉得有几分意思,故榛则一脸漠然。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讲俊男蛟龙如何爱上对方,如何月下定情,骗得了一群蛟龙的眼泪。 最后,终于到了破除阻碍的剧情。蛟女的父母强势登场,那个人类男子根本配不上你!我们不同意! 蛟女哭道:虽然我是蛟龙,他是人类。但是我们真心相爱,我们的爱情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 俊秀男也道:我为她拜入仙门,就是为的今日,现在的我,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修者!我会护着蛟龙一族,保她,保你们安然一世! 蛟龙父母瞬间被他打动了,抹着泪同意了这门亲事。 画面一转,俊秀男的父母领着一个女子过来了,这女子由带着美女两字头套的蛟龙客串。俊男呀,我们为你找了个美貌妻子,她能歌善舞,是咱们山头最抢手的姑娘! 俊男看都没看她一眼,虽然她是我的同类,但我爱的是蛟女!非她不娶! 人类美女哭着飞奔而去,他父母一看到手的媳妇儿飞了,只得叹气妥协。 虽然人妖殊途,但是,爱让我们此生同行!谢幕时,俊男蛟女拉着手一齐声情并茂地念出这句台词。 人妖殊途封溪重复了一句,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问故榛,你觉得这部戏如何? 故榛方才心思完全没在戏上,此时他如梦初醒深沉道:不错,感人,值得一看。 是吗?封溪叹了口气,他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故榛和容姬 他最终站起身,我出去散散心。故榛也站起欲陪他一起,封溪道,不用,我想一人呆会儿。 故榛一愣,只得重新坐下,草草应付着前后蛟龙的搭讪。 封溪慢慢在礁石中穿过,脑海里全是刚刚那出戏。之前他每次想起故榛和容姬的约定,心里都滋味莫名,在故榛身边,他也体验到了自己的悸动。 但是他从来没有直面这个问题,一直都有意无意避免深思。今日,这个蛟妻的故事,却让他有种被窥探心事的感觉。 人妖殊途,又如何。 封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能再混沌下去,当断则断!等他做好治病的坠子,就和故榛道别。 他本该一直是天阁最没心没肺的大师兄。 封溪想明白了这点,却依然怅然若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僻静处。这里水草繁茂,却不见任何鱼虾,他又走了两步,却发现前方空出一块,立着一个圆圆的铜镜。 镜子下是一个古朴的木制架,雕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水映镜。 从他这里看过去,能看到这镜子里的自己清晰无比,他慢慢走了过去。 他看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也看着他。突然,镜中人朝他眨了眨眼。 封溪一惊,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他欲拔剑,却发现自己的两把剑都重若千钧,他拔不出,也感受不到任何剑的气息。 他立即警觉,这面镜子不对劲。 镜中人神秘一笑道:火气别那么大嘛,也不用害怕,我就是你。 封溪第一次以这种形式看到自己的脸,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欠扁,他冷冷道:有何贵干。 镜中人道:是你到我这里来的,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问你。 封溪也笑道:你不就是我么。 罢了,镜中人手一摆,我是镜中的你,也是水映镜所看到的你。你的两把剑,此时都不愿意帮你了呢。 为何? 简单,它们不会攻击自己的主人。 你吗?封溪侧过头,对着背后道,你们俩谁分不清主人和敌人,这次回去后,我就把谁封起埋箱底。 两把剑一齐有了反应,它们微微颤动,犹疑了一下,唰唰两声,剑锋一齐对准镜中人。 镜中人一愣,拍着腿哈哈笑了起来。封溪皱眉,任谁看到自己这么奔放而不雅,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下一刻,镜中的南风突然化成了一个少年,身着银色小袍子,优雅而文静,他双眼微睁四下打量了一下,走后定定望着镜外的封溪,主人。 今夕也晃了几下,变成了一个火红小子,他不甘示弱撒娇道:主人! 镜外的南风与今夕,依然漂在镜子前,剑锋却不那么坚定了,微微晃动,似乎迷茫了起来。 收!封溪收回了剑。 镜中人笑道:所以,我就是你呀。 封溪道:不敢当,你比我豪爽。 镜中人拍着腿笑:水映镜的确可以放大你身上每一个特点。 哦?封溪心下微动,蛟龙群的异样,是因为你么? 不是,也算是。镜中人道,是因为镜中的蛟龙自身,蛟龙一族本就有预知之力,它们在此看到了未来之景。 封溪点头,蛟龙的预知能力不如西岭的那个冰狼好用,靠这面不太好使的镜子,看到什么就不一定了。 镜中人还欲继续,但是看着封溪此刻的表情,他突然坏笑一声。 镜中的今夕突然说:我知道,主人最近很苦恼。 南风也低头道:我也知道,主人一直很苦恼。 封溪震惊,他似乎明白两把剑在说什么。 南风道:为情所困。 今夕也道:为情所困呀。 镜中人嗤嗤笑了,听的津津有味。封溪怒道:你不就是他们的主人,说你呢! 镜中人一愣,后知后觉道:咦,对呀。 封溪欲转身离去,但是却隐隐担心。若是他走后,这镜中几个家伙都没消失,那自己为情所困的消息,不就很快插上翅膀飞遍此地了? 第43章 镜中人看着封溪纠结的神色,笑道:这下你相信我了吧。你所想的,我全知道。 封溪无奈地看着镜中的两把剑,你们一唱一和的,挺有默契的,我深感欣慰。 今夕一听,撅起嘴道:谁要和他有默契!中途杀出来的坏家伙! 南风收起笑容争辩道:最早陪着主人的是我,你才是中途才来的。 他俩气鼓鼓地盯着对方,突然,今夕先跳了起来,揪住了南风束起的头发。南风抓住了今夕的胳膊,两人就此拉扯起来。 封溪: 他顿感面上无光,好歹都是随自己拼杀多年的仙剑,打起架来居然是这般简单粗暴。 战火很快烧到了镜中人身上,镜面就巴掌大的地方,他先是挨了今夕一拳头,又被南风撞到了腰。 轮到了封溪看好戏,镜中人一气之下大手一挥,他俩身形虚晃了一下,慢慢消失了。 镜中人正色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封溪挑眉,哦? 镜中人也突然消失了,镜面空空如也。片刻后,上面慢慢出现一个点,逐渐变成了人间景物,然后渐渐丰富起来。 这是一场人间浩劫。 封溪愣愣地看着,这副凄惨景象似曾相识,就如同五百年前一样。但是,这的确现世之景,因为这里是星罗山。 天阁之内,血流成河。 他还欲细看,景色却淡去不见。镜中人又出来了,看到了吧,这是未来的天阁。 封溪从震惊中缓过神,他疑道:我并没有预知能力吧,为何你可以告诉我,和我相关的未来。 不,你有。镜中人神秘兮兮说道,我的任务结束了。然后,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奇形怪状的圆球。 圆球上下微微浮动着,我已经不是你了。你的所有秘密,现在的我一概不知。照完镜子就该走啦,把时间留给后来之人。 封溪低下头,天阁可是第一大门派,若是都在浩劫中伤亡惨重,那么修仙界其他门派如何呢,寻常百姓又如何呢。 他漫无目的慢慢走开了,不知走了多远,发现老龙独自站在前方。 它游了过来:神医,我知道这样不厚道,但是我也实在是无奈。卦象显示,你是这场浩劫中最关键的破局之人。 就如同五百年前一样,对吗?一个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是故榛。 封溪一惊,故榛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刚刚镜中之事他又看到了多少,危机,实在是大危机。 老龙和故榛都转过头来,封溪只得表态道:五百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如今修仙界若有浩劫,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老龙道:神医,我的龙珠请你一直贴身携带。然后又转向故榛,请相信我。 故榛没再搭理老龙,径直走到封溪身边,我们离开吧。 他知道,老龙说的没错,以封溪的性格,未来若真的发生什么,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如今冷脸对老龙,也只是无奈之中的迁怒罢了。 老龙默默看着他俩人,道:先等一下,族内有一个你们的熟人,带他一起走吧。 封溪停下脚步,便看到一只蛟龙领着仲舍长老过来了。 老龙叹道:小胥把他抓来的。 仲舍纠正道:不,我是故意被它抓的。 老龙一愣,是吗? 仲舍轻蔑一笑:区区一只幼年蛟龙,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封溪无奈问道:长老,您来此地是为何? 仲舍严肃道:蛟龙群躁动,前来一探罢了。我前次来南海,便看到有一两只蛟龙跳出水面,充满戾气。 老龙有几分惭愧,是我教导无方。 仲舍道:蛟龙一族本介于灵兽与妖首之间,是极聪慧之灵物。修仙界要大乱了。 封溪看向他,仲舍叹了口气,对老龙说:你们那个水映镜,最好设界封起。放在那个地方太显眼,若蛟龙日后频频失控害人,那就 老龙忙道:好,我这些后辈还请你们多关照。小胥它已被我关起,它前些日子照了水映镜,就一直情绪不定。昨日之事,唉,造孽呀! 他们一行就此告别此地,老龙将他们带到来时的那处,吐出水泡,他们便翻滚着浮起。 老龙定定望着他们,宛若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背后的蛟龙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震耳欲聋哀伤悲切。 封溪叹道:老龙它 故榛推了一下自己的水泡,靠近封溪:它天命已至。 封溪看着他,突然想起刚刚的危机,你见到水映镜了么? 故榛道:以前见过。 封溪看着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0) 仲舍在一旁看着他俩,突然插话:你俩靠这么近,水泡要破了。 封溪闻言,立即弹开。 岸边,氛围凝重。比起先前的鸡飞狗跳,现在简直是凄凄惨惨戚戚。 □□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铲子,正挥汗如雨地挖着坑,已经挖了两个,正挖第三个。 故榛一上岸,便皱着眉道:这里风水不宜葬人。 □□一愣,举着铲子犹豫了。 林令羽昏迷不醒,边烨正蹲在他身边若有所思。此时他往□□那边一看,便跳了起来:你挖的第三个坑是给谁的!林令羽他没死! □□又是一愣,啊?我看他一直就以为 边烨道:哼!赶紧把坑填了,没听天阁这人说吗,不宜葬人! 封溪走了过来,速把他们带回再入土吧,葬在这里背井离乡的,太孤单了。 宁之翠突然就哭了:师姐,咱们把姐姐带回去再葬吧。 燕晴无奈,只得答应。 □□迅速把坑填了,眼圈红红地蹲在乔玉安身边。 燕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封溪:你们上去过山顶,那里的守山兽为何没赶你们下来? 封溪道:它本事没我高。 燕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天阁大师兄倒是蛮自负,但谁不知道他是个草包。而山顶的各种药草,是需要主人亲许才能拿到。这大师兄把自己吹得再厉害,也是无可能采到手的。 她低声道:来了南海一遭,竟是如此结果。这里的传说也不可尽信。虽然守山兽是真的存在,但是哪里有仙人,唉。 封溪走到故榛面前,冲他眨眨眼。 山腰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庄沛凝,她被熊五追赶着奔了过来。 她一走近,一直沉默的仲舍突然道:这里的松动的阵法恢复了。 故榛微微一笑道:可能是此地暗藏玄机。 庄沛凝喘着气,着急道:长老,大师兄!这里要封山了,进不去了。我没找到焕心千梓花,该如何是好? 封溪走过去道:没用担心,我拿到了。 庄沛凝神色一缓,这才放下心。 燕晴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故榛道:此地阵法已开,我们回吧。 边烨背起林令羽,低下头:我送他回鬼教。 封溪见林令羽还是双眼紧闭,便问道:他情况如何? 边烨扯扯嘴角,抬头望着前方,半晌才道:我知道如何医治。 燕晴和□□一起,带着哭泣着的宁之翠飞走了。 封溪也御剑飞起。 星罗天阁。 封溪独自坐在自己的房中,刚回来他就将故榛赶了出去。 坠子里,最重要的那味药,是他的血。 他从尘封多年的箱子里找出一个暗色的玉石坠子,这是他被乐仙尊带回时,身上所挂,已被他放置多年。 这坠子用来给故榛再合适不过。他小心拿起,在手里细细端详。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除了颜色,居然和当年故榛所戴的一模一样。 他握紧了坠子,几乎确定。 为什么,故榛遗失的坠子会在他身上。 第44章 他划破手指,将血滴了上去。暗色的玉石瞬间泛红,逐渐变成了剔透的鲜红色,在他手中闪闪发亮。 他拿起坠子吊在眼前,左看右看,就是它,当年师父给故榛做的那个坠子就和它一样。他晃了几下,起身将它放入制好的药粉中,等上三日便可完成。 故榛今日一人在后山散步,心里隐隐疑惑。封溪这次回来后,一看到自己便走神发呆,似乎有心事。 这般奇怪的态度,他实在琢磨不透。 他正皱眉思考着,金鹿又出现在前方。这次它似乎忘记了之前的过节,满满迈着小碎步,仰着头走了过来。 故榛对他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 金鹿鼻子喷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停在他面前,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时空囊,里面是一碟甜品。 故榛摸摸它的头,谢谢你。 金鹿衔着时空囊放在了故榛手中,然后转头跑开了。 故榛回去时,正看到封溪又坐在那里发呆,他问道:需要我给花草剪枝么? 封溪很疑惑,他直起身问:为什么这么问? 故榛道:以前你一这样发呆,就会让我去锄草剪枝,上午我已经锄过草了,所以 封溪一愣,五百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掩饰的么。他咳了一声,正色道:不用。我有事情告诉你。你的那个坠子是丢在我这里了,我今日已将它找出。等它可以重新发挥作用,你就可以离开了。 故榛心下震惊,却不动神色问道:为何? 封溪苦笑: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也不能一直待在天阁。 故榛道:我没有其他事情。 封溪又道:天阁不养闲人。他说着自己却发虚,他自己不就是天阁最有名的那个闲人么。 故榛脸色终于一变,你,是在赶我走? 他看着还挺受伤,封溪讶异。故榛若不离开这里,他自然开心,但他面临的问题就会回到原点。不能快刀斩乱麻,那最后便会深陷其中。 故榛正殷切地盯着他,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有一丝失落。 封溪只看了一眼,刚刚的坚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样子让他如何狠下心。 封溪脑子一转:不,我不是想赶你走。我是想告诉你,我们天阁有个规定。若你要留下,我带你去找恒修长老登记,这样就算你不加入天阁,也一直住下白吃白喝。 故榛这才放下心,他纠正道:我不会白吃白喝。 封溪一笑:没事,你的吃喝挂在我名下,尽管放心。 这个话题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封溪支着脑袋翻着医书,心里却五味杂陈。他什么时候立场如此不坚定了。 就这样,故榛名正言顺地挂在了封溪名下,成为了天阁第二个白吃白喝的大爷。 近日无事,他俩闷在山上许久,干脆一起下了山。州靖镇的小酒馆,向来是人流涌动的地方,封溪执意带故榛来此,让他尝尝这里特有的白梨酿。 以前我每次偷偷下山,都会来这里。 故榛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道:还好。 封溪灌了自己好几杯,脸色微红,却依然神色如常,我喝多少都不会醉。 故榛看了他一眼,放下了酒杯,喝醉了的人总会说自己没有醉。 我真的没醉。封溪又倒了一杯,我倒是想醉,一醉解千愁。 故榛一愣,认真地问:你有何烦恼?我帮你解决。 封溪一边喝一边看着他,你帮不了我。 是蛟龙族内镜子的预言?故榛端起酒杯,却一直没有喝,他眼里隐隐现出一丝恨意,你相信我,不必为此事烦恼。所谓的天下人,和你无亲无故,他们遭遇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命数,你不必在他们身上展现同情。 封溪一愣:为何? 故榛虽然一直对周围之人事兴致缺缺,但是在封溪的认知里,他不是如此凉薄冷血之人。 快出去!你们一身泥,脏兮兮的,妨碍我们做生意!店小二挺着腰堵在门口,他面前是两个衣着破烂满脸灰尘之人,一老一小。 老人唯唯诺诺,被小二一拦,便不敢往里进,只有他身边的小孩还在探头探脑。 我们走了半月才来到这里,太过疲累,想买口水喝。老人开口,声音干涩而无力。 小二不耐烦:我们是酒馆,不是茶馆。快点走,你们满身都是味儿,一进来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这老人低下头,搓着手,我没发现这里有茶馆。 呵,我可管不了。小二扯过肩上的毛巾,挥舞着想赶人。 小孩却突然钻了空子,一猫腰奔了进去,跑的贼快,一下子撞在封溪身上。 封溪脸色绯红,眯着眼转头,这谁家孩子? 小孩的脏手已经在他衣衫上留下了两个掌印,眼巴巴望着他:大哥哥,你喝的是什么呀。 封溪大致打量了一下这孩子,酒,你这个年纪可不能喝的。 小二大骇,这位客人可是有名的爱干净,他忙跑了过来讨好道德客官,我这就赶他走。 封溪摆摆手:不必了,把你这里的茶水小菜都来一份。 小二突然懂了,这客人真是好心肠,他拍着马屁,您好人有好报! 故榛啪的一声将酒杯拍在桌子上,小二吓了一跳。 那老人和小孩一起坐了过来,我家原本住在星罗边界,可是近来一直有妖物来犯,听说如今各地都不太平,我们就打算来天阁脚下避难。 小孩也点点头道:我看见那些妖怪可吓人了。 小二端着茶走了过来,得意道:甭管别处怎么样,我们州靖镇受着天阁的庇佑,可是一等一的安全。 唉,老人叹道,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的,那些妖物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比前些日子猖獗多了。 封溪一直沉默着听他们感慨,此时问道:天阁可有派弟子前去? 有,当然有。但是那些妖物杀不光,仙君一走,又来了一批更多的。所以,现在大家都四处逃难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邻座的一个客人远远插话,不止星罗,我听说西岭和长源同样如此,那些小门派附近地界更是严重,妖妖灵的妖邪呀,都跑出来了! 封溪虽有预料,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一惊,他看着故榛:你可知为何? 故榛道:不知。 容姬他,没和你说起过? 故榛奇怪,他何要和我说起这些? 封溪又灌下一杯酒,他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要和我们为敌?这样你的立场该如何? 故榛不明所以。 封溪一拍桌子,气愤无比。容姬也太不体贴了!不,是甘凌,那个家伙他本来就性格古怪! 封溪喝不下去了,他结了帐,就拉着故榛要离开。 小孩追上他:大哥哥,谢谢你。 老人也诚恳道:仙君,您的好意我会一直铭记在心。 封溪远远道:不必。 故榛对他说:你醉了。 封溪转身,真的没有。 他停下脚步,前方是一处气派的铺子,楚家商铺几个字十分显眼,楚江雨家的铺子很有名气,这里是他家分铺。 封溪一指,看看,这可是楚江雨家的店,他整天一个臭脸,八成是少爷当多了! 故榛冷着脸,抬头看了一下牌子,又看了封溪一脸的羡慕和自豪,他撇嘴:不如故家庄。 哈?封溪伸手去摸故榛的额头,你没发烧啊,这般说话可不像你。 故榛心一横,道:那是因为以前不是对着我在意的人与事。 封溪满心疑惑:你如此在意少爷这个身份?还怕被别人威胁? 故榛: 然而,他俩一走近,才发现诺大的铺子居然空荡荡,里面有一人正在弯腰清扫着边边角角,一片萧条的模样。 封溪疑惑:这是要关门? 里面那人看见他俩,走到门口,关店啦,不干啦! 楚家商铺要倒了? 说什么晦气话!那人气道,我们楚家商铺如日中天,怎么会倒!我们老爷只是单纯想撤掉这个镇上的铺子! 封溪道:这样,可是州靖镇算是星罗最大的镇了,你们放着好地盘不用么? 那人苦着脸:我哪里知道!反正我们要搬了。 封溪幸灾乐祸转头道:看看,楚江雨家要倒了,你可以放心了。 故榛看着封溪如此高兴,他心里的不愉快瞬间消散。 虽然此时天色已晚,但是州靖镇上还是人来人往。 封溪边和故榛说笑着,边观赏着各色行人美景。 这样的景色,不多了。 第45章 有妖物! 人群突然骚动,一阵阵尖叫声响起,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小镇,此时只见人们惊恐狂奔。 封溪轻轻一跳,立在墙沿之上。果然可见一个黑色影子忽上忽下,追着人流而来。 故榛道:是那只喜鹊妖。 封溪肯定道:没错,就是那个扫把精。他不是在妖妖灵修炼么,怎么也跑出来祸害人间! 喜鹊妖边跑便甩着头发喊道:天阁的修仙者在哪里! 跑在他前面的是个一坡一坡的男人,那男人腿脚不利索,跑的几近断气。此时他破罐子破摔,干脆停下来气道:这位妖大爷,天阁弟子都在星罗山之上呢!你要是想见他们,上山呀!何必在此地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是吗?喜鹊妖一顿。 突然人群中有人眼尖,远远看见了封溪和他腰间的九星牌,天阁大师兄! 封溪很有责任感,他大手一挥答:你们赶紧排好队走! 他就是那个有名的大师兄? 似乎真的名不虚传! 大师兄,你跑我们前面!千万别被妖物捉到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1) 封溪: 他迎风而立,身姿俊雅,不少人对他心生好感,生怕这个弱不禁风的大师兄遭了难。 喜鹊妖也看到了他,他纠结地抓了几下头发,我找的是除了他之外的修仙者! 众人边跑边替这个大师兄松了一口气。 封溪无奈了,他拔出今夕,瞬间逼近喜鹊妖,目的,说! 喜鹊妖大放阙词:呵,还用问么?我要杀光修仙者! 故榛远远看着他俩,昼光已在手中。 打起来了! 妖物杀人啦! 人群一阵惊呼,他们跑到了远处,远远不忍观看。 天阁这回要损失一个门面了! 脸面吧! 啊!刚刚 太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都不敢看,那个俊仙君被咔嚓了吧,唉!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突然归于平静。 所有人震惊了,他们发现那个俊仙君大师兄,居然一剑咔嚓了那个妖物。妖物已经不甘心地倒了下去,他挣扎了几下,在地上砸出来几个大坑,地面都震了几震。 这妖物不是泛泛之辈,能瞬间打败他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大师兄么? 这世间,果然有比天阁大师兄还俊的人。一人感叹。 你是不是瞎了!他不是那大师兄还能是谁! 可我听说,天阁大师兄是是 所以,你们为何不肯承认,是自己之前认知有误?旁边的故榛突然开口。 人群呆呆地看着这个俊朗的男人,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对他们的不屑与敌意。 封溪提着喜鹊妖慢慢走了过来,喜鹊妖满眼恨意,却无力挣扎。它头发拖着地,这回终于当了一回名副其实的扫把精。 他不甘:我修魔修了三百年 封溪居高临下俯视他:那为什么,你不好好待在妖妖灵修魔,要出来祸害人间,扬言要杀修仙者? 修魔需要业障。喜鹊妖理直气壮,杀人是很关键的一环。每一个成魔之妖,手上都有着千千万万的鲜血。 封溪眼神一暗,那我今日就不能放过你了。 你不会第一次知道吧。喜鹊妖微微抬头,他说话已有些吃力,眼里尽是不屑,现在我们妖妖灵的同伴都知道了此事,你们杀的了多少? 故榛将昼光抵在他脖子上,你们为何能破结界而出,这是谁的意思? 喜鹊妖一愣,是二首领的准许。 封溪道:鄂邢的意思 故榛接话:就是甘凌的意思。昼光已经穿透了喜鹊妖的脖子。 封溪心里憋着一口气,看着故榛阴沉着脸收起刀落,这人心里肯定比他更憋屈。这下,他俩前路可不是人妖殊途四个字能概括的了。 他拍拍故榛的肩,想开点。 看着封溪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故榛的疑惑又上来了,他怎么就读不懂了呢。 天阁的弟子果然了得!连倒数第一都是如此修为!后面人群里已然换了一个口风。 封溪: 大师兄。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封溪一回头,身后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仔细一看居然是楚江雨。 故榛眯了眯眼睛,和楚江雨争先恐后散发出一丝敌意。 楚江雨四下一看,人群看完热闹已经散了,我刚刚正想出手,就看到你了。 你怎么打扮的像封溪斟酌着用词,像个逃难的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楚江雨似乎意会到了,他白眼一翻,咬牙切齿道:都是楚漠帆!他强行将我扣下,每日派给我一些粗重杂事,时不时亲自来监督,就是想挤兑我!还好我忍辱负重,才寻得机会溜出。 故榛轻笑一声,封溪震惊地转过头。按理说,故榛比楚江雨成熟稳重,比楚江雨明辨是非。他什么时候非和楚江雨杠上了。 楚江雨也发现了,他一转头,用力冷哼一声,鼻孔快朝到天上去了。 大公子!真的是你!刚刚楚家分铺里那人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像,边跑边对比,二公子刚传来消息,要把寻人画像贴遍星罗,我这就遇见你了。 楚江雨淡定道:不,你认错人了。 啊,那不好意思。那人点头哈腰赔礼道歉,然后找了个地方贴画像去了。 封溪道:真令人佩服。 楚江雨一哼,我再也不回去了,楚漠帆他如今掌控了整个商铺,我爹就是个摆设,天天游手好闲。我回去了他俩一起给我冷板凳坐。 封溪道:我感觉三师弟并不是如此之人。 楚江雨寒着脸,他就是看不惯我罢了。他没有修仙的天赋,在天阁努力数年,却无多少增进,就因此不满嫉妒我,我这趟回去,他把我的剑都藏起了。 封溪低头无言。 星罗天阁,乐仙尊出关了。天阁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喜气,尤其是恒修长老,他把半人高的册子往乐仙尊面前一丢,大摇大摆去管教弟子了。 乐仙尊虽然脸色微白,但看上去挺精神。三位弟子一齐去看望他,他低头翻着册子,半晌抬头道:我闭关这一月,发生了不少事。 楚江雨眼圈红红:师父,您没事就好。 庄沛凝握紧碧华,她抬头看着乐仙尊,师父,弟子想请命去镇压妖邪。 楚江雨忙道:我和师妹一起去。 乐仙尊欣慰道:你们能有此心,为师替你们高兴。但是此事还要再等几日,盛掌门和池掌门发来消息,我们先会面做部署,然后一齐前去。 封溪道:师父,我想留守天阁。 乐仙尊颇感意外,为何? 封溪看着乐仙尊道:我想知道,师父您为何受伤。 对于水映镜的预言,封溪有过考虑。从目前的情况看,星罗山之内,让乐仙尊受伤的那个东西很可疑。 乐仙尊沉默了一下,对着几人道:星罗后山,有个很厉害的妖物,我就是被它所伤。 楚江雨顿觉难以置信,师父,难道不是您在渡劫飞升么?人人都知道,那道天雷 乐仙尊严肃回道:什么天雷?可能是天气不好,暴雨中的一个普通的惊雷罢了。 楚江雨迟疑道:可是 庄沛凝看着低落的楚江雨,安抚道:二师兄,渡劫飞升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 楚江雨没回答她,还沉浸在打击当中。 乐仙尊见状,问他:江雨,你毕生所求就是飞升么? 楚江雨答:自然如此。修仙之人,为的不都是这个么。 封溪道:我就不这么想。我那里有几本飞升典籍,回头拿给你。 庄沛凝也道:二师兄,我能理解你。但是我也并不想用飞升这两个字框住自己。我毕生所求,就是日后游遍天下,当一个游侠一般的人物,斩妖除魔自由自在。 楚江雨不说话,但是脸色很难看。 庄沛凝一愣,心知楚江雨执念太深,她戳中他的痛处了。 乐仙尊放下册子,江雨,你有此心值得赞扬,但是真的不能因此魔怔。可遇不可求之事,平常心即可。 楚江雨默默站着,此时居然一声不吭转身离去。 乐仙尊叹了口气,柳师妹的孩子,真的是算了,你们也都回吧。 庄沛凝若有所思,她和楚江雨,所求之事与日后之路,都差太多了。 看着庄沛凝离去,封溪留了下来,师父,伤你的真的是妖物么? 乐仙尊看着他。 封溪回去时,故榛见他一脸惆怅,问道:乐仙尊情况不太好? 封溪长叹:不,正好相反,师父的情况很好。他看出我想偷进星罗深山,便在我身上留了个咒,现在我是一步都进不去了。 故榛居然露出赞赏之色,乐仙尊想的如此周到。 封溪白了他一眼,然后想到了一事,迟疑了一下,小心地看着故榛道:过几日,三教便要商议镇压妖邪之事了。 故榛点头:也算正常。他一脸的本该如此。 你真的如此放心容甘凌? 故榛隐隐感觉奇怪,他道:甘凌做的事,本该他承担责任。不过,你们修仙界要讨伐妖妖灵一事,我不能站在你们这一边。我答应过他,保持中立。 封溪心道,果然如此。他笑的不动声色,心里却弥漫着苦涩。 第46章 秋风萧瑟中,三教于星罗天阁聚首。 乐仙尊出关数日,已将外界之事了解的七七八八。池长岳和盛高歌一同来此,三人热烈商议中,小辈们集中在偏厅里也同样热闹极了。 边烨一直跟在林令羽身旁,没了往日的精神气。林令羽面色苍白,看着更加单薄了,但是依然温润如玉。他一直主动和边烨聊天,看得出想逗他,但是不幸失败了。 封溪走了过去,你这样,让我感觉中毒的人其实是你。 边烨闻言,终于有了以前的气息,他看了一眼林令羽,对封溪怒道:不要提这事!我宁愿是我! 林令羽笑了,别怪他,刚刚你满身的气氛都写着我快去世了。 边烨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自己。 至少还有几年可活,万一有奇遇治好了也说不定。林令羽倒是看得开,一脸的镇定笑道,你开心点,还真的让我一个病人安慰你么。 边烨看着他认真道:我一定会治好你。 看着他俩之间这外人难以加入的氛围,封溪一笑,另外找了个地方坐下。 师父开完会了!有人在门口报信。 偏厅里的人一下子全站了起来,大门一开,进来三个威压足足的人。 乐仙尊不用说,封溪最熟悉的就是他。池长岳他之前在西岭见过,现在看来只添了几分疲惫,无太大变化。剩下的盛高歌,封溪却一眼没认出来。 他以前见过一次灵楼之主,那时候的他身材魁梧,说是彪形大汉也不为过。但是近日一见,消瘦了许多,面色比乐仙尊还要苍白,似乎得了隐疾一般。 他没去池长岳的寿宴,果然是因为身体不太好。 乐仙尊道:诸位,经过商议。眼下妖邪肆虐最严重的有三处。天阁弟子负责临海的昌浪峰,鬼教弟子就负责明光镇,灵楼弟子负责云宁山。先解决威胁最大的几处,然后一同消灭妖妖灵。 众弟子早已按门派站好了队,他们都是跟着师父前来的精英,个个昂首挺胸整装待发。 楚江雨却默默走到了灵楼的队伍旁,乐仙尊善解人意道:江雨,你想去云宁山的话,站进去就行。 昌浪峰位于昌浪镇,是星罗除了州靖镇以外的第二大镇,楚家商铺的总铺就位于此。 他明显没和任何人商量,庄沛凝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常色。今日在偏厅,他俩一句话都没说。她早已不动声色地将碧华的剑穗取下,缠在腕间的鞭子也没见踪影。 边烨突然举手:师父,我想申请去鬼教的明光镇。 林令羽一愣,边烨继续说:池掌门,你也知道,林师兄他 池长岳道:可以。 盛高歌一向很好说话,也道:可以。 大家排队御剑离开时,有人忧心忡忡低声道:我感觉三位掌门的状态都不太好。 有人接话:乐仙尊是你们都知道。 咱们现在还没出天阁,你们小点声。 那盛掌门 我们掌门近日操劳,消瘦了罢了。灵楼一弟子道。 易飞明在一旁听着这些人的对话,此时见他们目光转到了鬼教这边,便道:师父不牢你们挂心。 他们又看向林令羽,他一脸微笑,并未开口。池长岳近日怕池锐在外遇到危险,终于拉下面子派人前去寻找,结果,最后只等来一封信。 信中,言辞句句激烈,大意就是他要走自己的路,早已和鬼教、和池长岳无半点关系。 封溪磨磨蹭蹭跟在队伍最后,他看着跟屁虫一样的故榛,小声问:你不是保持中立么?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2) 故榛道:对,我只是跟着你去,能不插手就给甘凌一个面子不插手,反正你们天阁这么多能人。 封溪看着队伍前面那群师弟师妹们,他们个个一脸兴奋,似乎是第一次参与这样规模的讨伐战。 他们以为这是去游玩么。封溪无奈,希望这些个能人靠谱点。 天阁悬崖边,几队人马一齐排着队御剑飞起,比南飞的大雁还齐整,一看就训练有素。 昌浪镇。 他们刚刚落地,便看见前方一人静立,是楚漠帆。他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他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天阁队伍,高声道:各位来此,可以在楚家商铺落脚。 封溪和庄沛凝走了过去,楚漠帆看着他俩,又扫了一眼队伍,我哥哥他,没来? 封溪干笑了一声。 楚漠帆又道:他这次离家,肯定说我和爹爹的不是了。我们只是想让他在家多待几日,他便吵着说我们看不惯他修仙。 楚漠帆的爹爹,也就是楚家商铺的开创者楚博元,在家等候许久,看到天阁来了一大波人,唯独没有他儿子时,一怒而起,叫上管家一起去垂钓散心了。 楚漠帆将一干弟子安置在楚家宅院的一处小楼内,单单将封溪和庄沛凝安排在了他自己的卧房旁。 至于故榛,他表明和封溪挤挤就成。 楚漠帆带着他们,边走边指着其中一个房间道:这里就是我哥哥的卧房。柳师姑的画像还在里面,没想到他真的就扔下不顾了。 封溪道:可能他,认为有比画像更重要的事。 庄沛凝道:二师兄他所想唉。 楚漠帆道:在我看来,哥哥他太过固执了。 故榛默默听着,此时道:他所想的事,穷尽一生也办不到。 漠帆,我听说你哥哥没回来?一个端庄的妇人慢慢走了过来,她面色和善极了。 母亲,楚漠帆转头,随即低下头道,并没有。 妇人叹气,他对我们的成见太深了。我们都是想好好对他的,他怎么就毕竟那么可怜一孩子,唉 楚漠帆忙道:母亲,您不要因此烦忧,是哥哥他缺心眼。 封溪看着他们,楚江雨曾经说过,父亲对他生母太过绝情,对他也不上心,一家人都不支持他的想法。 楚漠帆送走了母亲,庄沛凝道: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昌浪峰? 封溪道:晚上,妖邪大多出没在夜晚。 故榛道:我同你们一起。 封溪对他灿烂一笑。 啊。走廊尽头一声惊呼。 几人都回头看他,那人原地愣了一下,一溜烟奔了过来,这位姑娘,你真美! 此人如此奔放,看着他蹿来,封溪皱眉道:师妹,你退后,躲远点。 那人过来,一下握住封溪的手,姑娘! 封溪一脸疑惑,这人眼神不太好。故榛脸色一寒,立马将封溪的手救出,你退后,躲远点。 那人讪讪一笑,摸着脑袋害羞道:我不是坏人,就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貌的姑娘,一见钟情。 封溪大惊:姑娘我吗? 故榛冷冷道:这里没有姑娘。 庄沛凝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人盯着封溪,头发一甩深沉道:虽然你女扮男装,但是还是被我识破了。我叫聂新,是楚漠帆的表哥,认识一下! 这个封溪张张嘴,艰难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聂新大惊:难道!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个没关系,我这么优秀的人,从来不怕竞争。 额封溪道,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我并不是女扮男装。我,本来就是男的。 故榛眼神一暗,封溪否认他有心上人。 这聂新眼神也一暗,他看了看封溪痛下决心,那也没有关系。 故榛拉住封溪进了屋,嘭的一声甩上了门。聂新又盯住庄沛凝,这位姑娘,你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庄沛凝看流氓一样看了他一眼,也进屋甩上了门。 夜里,天阁众弟子在楚家商铺前排好了队。封溪指挥着他们,一队,去昌浪峰北口,二队去街上巡视,三队去镇外抓散妖。 庄沛凝道:大师兄,我们三人是去昌浪峰南口? 封溪点头,他已经听说近日妖邪最多的地方,就是昌浪峰的南面,其他地方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 聂新冷不丁冒了出来,带上我呗,我虽然不是你们这些大门派之人,但是师承有名散修,我师父特别厉害的!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套轻便的衣衫,配着一把短剑,竟也显得英姿焕发。 故榛道:不行,你太弱了。 封溪也道:此行可不是去玩的,你师父厉害是你师父的,你要是一不小心丢了命 聂新立马喜上眉梢,溪溪你在关心我。 封溪的笑容僵在脸上: 故榛顿感大危机,这聂新是个难缠的,万一他心心念念五百年的人,被这人截胡了,那可是惨绝人寰! 第47章 昌浪峰的南口,灌木和树枝长得奇形怪状,在夜色中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聂新最终还是追了过来,庄沛凝负责保护他。封溪不敢离他太近,故榛一直防贼一样看着他,最后只有庄沛凝站了出来,走在了他的身边。 聂新一路上一直在吹嘘自己吹嘘师父,可惜无人接话,最终庄沛凝看不下去了,问他:你师父他,究竟是哪位高人? 聂新眼中露着崇拜,我师父他仙风道骨本领高强,在修仙界可是鼎鼎大名,他叫本本仙人。 封溪脚步一顿,那个江湖骗子?这世界真小。 哎,溪溪,你是不是听说过师父呀!聂新别的没有,眼力倒是很毒,他一下捕捉到了封溪的异状,回头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封溪道:真的不必。 故榛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小心,前方有东西在动。 是一群蠕动着的细细长长的蛇,盘踞在小路前方,树上也有不少。 庄沛凝倒抽了一口冷气,封溪凛眉道:前方有妖气。 聂新高声道:溪溪,你要小心,害怕的话到我身边来。 故榛被聂新的溪溪搅得心乱如麻,就不该带他来,一刻都不消停。 庄沛凝突然道:聂新,你脚边! 聂新前方有一条小黑蛇吐着信子游来,啊!他大叫,跳着跑走了。 故榛一道剑气飞了过去,那条小蛇一下断气。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家伙终于出丑了。 封溪已经斩断了不少蛇头,但是蛇群越杀越多,而且不怕死,前赴后继地朝他们涌了过来。 封溪道:这些蛇身上并无太重的妖气,前方有妖物在驱使它们。 今夕闪出一道剑锋,所有的蛇都骇住了,那是比驱使它们的妖还要厉害的煞气。几条小蛇吓得翻滚着转头就爬走了。 故榛吐出一个字:追。他踩着蛇群往前去,所落脚之处,小蛇们四下逃窜。 封溪提着今夕,对庄沛凝道:师妹,跟着我。 庄沛凝轻轻一跳,就到了封溪身边,蛇群已经让开了一条路,他俩一齐往前奔去。 哎哎!我怎么办!聂新在后面着急地喊道,一边小心地躲着朝他聚来的蛇。 你赶紧回去。封溪远远留给他一句话。 进入山内之后,蛇群消失了,偶尔才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条。封溪追着其中一条,停在了一个山洞口。 故榛道:这里面有人。 封溪点点头,洞口里刮来一阵阵咸湿的风,里面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听说有不少人都被抓走了,封溪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心情跌落谷底。 呵呵,封大神医来了。一个甜腻的声音悠悠响起,洞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盘踞在洞口。它的背后,捆着一群吓晕了的百姓,地上还有几具躺平的尸体。 封溪握紧拳头,沉声道:你认识我? 黑蟒蛇翘起尾巴尖,不认识,但是听妖首说起过。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也请你识相点,不要来招惹我们。 故榛冷冷道:你也是为了修魔? 黑蟒蛇噗嗤一笑,我哪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是许久没有吃到生魂了,出来加个餐,顺便再干点业绩。想要修魔的,不都去找你们修仙者了么。 封溪拔出了剑,黑蟒蛇道:一定要刀剑相向么,如果伤了你们,我可不负责。 它突然一动,粗大的蛇身的花纹显得格外渗人,瞬间游到了山洞最里面。 晕着的那些人,此时纷纷睁开眼,他们四周出现了许多长蛇,啊啊啊!他们尖叫。 封溪已经到了洞口里,他斩断他们的绳子,然后一剑切断了一条又一条的蛇。 他动作很快,干完这一切,已经将剑戳在了黑蟒蛇的脑袋上。 庄沛凝帮着人们往外逃,黑蟒蛇看着他们突然一笑。一个小女孩拔出一把匕首,便刺进了她的背后。 呃!庄沛凝吐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转身看着她,这个小女孩刚刚还亲切地叫她大姐姐。 封溪猛然往黑蟒蛇身上贴了一张符咒,它便无法再动,封溪怒道:控制百姓伤人,俗套而卑鄙! 故榛已经夺过小女孩的匕首,她呆呆站着,突然大哭了起来,对、对不起,我刚刚是怎么了? 庄沛凝从袖中摸出一个药丸,吃了下去,没事,你赶紧出去。这种伤对她来说,的确是小意思,之前出任务时回回都要受点皮外伤,她都习惯了。 黑蟒蛇定定看着他们,嘴间又发出一声轻笑。 啊! 父亲! 两声尖叫声在洞外响起,随即有孩童开始哭泣。 黑蟒蛇道:洞口外有个连我都怕的人。你们救人,都不摸清敌情的么。它微吐舌尖,封溪警觉后退。 故榛立即警告它:不要再动歪脑筋。 庄沛凝在洞外道:大师兄,我们只要踏出洞口一步,就有飞箭射过来,就好像好像西岭那次。 鄂邢也在此地。封溪对故榛道:你去擒了鄂邢,捉他过来。 黑蟒蛇一惊,你们居然要捉二首领,好大的胆子!他那一只飞箭过来,就是透心凉呀!它话刚刚说完,就一动不动地望着洞口。 故榛手里揪着的,正是鄂邢。 鄂邢一脸漠然,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你们。 故榛道:放他们走。 鄂邢道:不行,这是我们的任务。要想他们走,那么你旁边的那个女修得留下。 庄沛凝道:可以。 黑蟒蛇满眼期待道:二首领,我想吃她的生魂! 鄂邢道:可以。 封溪道:你回答的好利索!想留下她那也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鄂邢道:这山中,有我妖妖灵不少精英,没我的命令,他们这些人不可能出去。 他手一挥,果然洞口的人群主又发出一声尖叫,我的腿!有妖怪!救命呀! 庄沛凝急急跑了出去,她所见的,是一个巨大的乌龟精,它正咬着一人的腿,龟壳里隐约可见累累白骨。 她提着碧华,怒喝一声:放开他! 洞内,封溪举着剑,决定先解决身旁这个黑蟒蛇。今夕的剑锋刚刚碰到黑蟒蛇的皮肤,然而,它突然消失了。 封溪一愣,不仅仅是黑蟒蛇,连故榛盯着的鄂邢,洞外那些人,全部都消失了。仿佛刚刚所见只是一场幻境。 这里只剩下他和故榛,还有庄沛凝。 庄沛凝讶异了一瞬,大师兄,他们是在威胁我们,就让我留下吧,请你们放心。 封溪道:此事再谈,现在我们一起回去。 庄沛凝低头不语,并不打算离开。 封溪走到她身旁,那些个妖物都走了,你留在这里有何用。我们一同回去,明日再来。 庄沛凝道:可是,那些百姓好可怜。等我们明日再来,有些人的性命都没了。 溪溪呀!师妹呀!洞口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是聂新。 他身上还挂着两条蛇,看他淡定的眼神,明显先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与洗礼。如今的他,一副走在蛇群中都可以拈花一笑的样子。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3) 我刚刚看到了一大群人,被一只大乌龟驮着跑了!聂新比划着道,跑得可快了! 原来他们厉害的转移能力,竟靠着一只天赋异禀的乌龟精。 庄沛凝忙道:我们去追! 不用,封溪摆摆手,鄂邢既然留下了条件,就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 第48章 二队队长是恒修长老座下弟子,名叫刘贯曹,封溪他们一回到楚家商铺,他便噌噌跑来,一脸疑惑地报告了他们今日所见。 大师兄,你是不知道今日那事有多么诡异!我们在街上遇到了好几只妖物,眼睁睁看着它们在眼前跑过,但是追过去时,它们都奇怪地消失在同一个地方。我们连一根妖物的毛都没摸着! 封溪抬头,此时天色已白,它们消失在何处?可有伤人? 这刘贯曹迟疑道,从我们所看到的来说,那些妖物并未伤人。它们去的那处地方,从外表看是一家普通的住户,但我们愚进去时,却发现那处设有结界,我们没一个人能破掉它,所以 等白天带我去看看,现在就先去休息吧。封溪一挥手,刘贯曹便忙不迭跑了。 庄沛凝一直心不在焉,封溪对她说:昌浪峰上的那个鄂邢,他的目的肯定不是捉人吸生魂那么简单,那些人应是人质,你暂时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故榛道:你说的对。 聂新道:你怎么抢了我的话!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虽然夜晚的时候,昌浪镇无人敢出门,但是白日一到来,街上就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热闹状态。人的适应能力是超乎愚象的,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倒也习惯了如此。 刘贯曹带着封溪站在一处小院前,封溪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 故榛最近的表情有点丰富,他一脸菜色。聂新倒是一副好奇的样子,一路叽叽喳喳对着封溪问东问西,不管封溪如何回应,他都笑得开心极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身着锦衣十分富态,但是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一夜没睡的样子。 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男人一脸狐疑看着他们。 封溪道:请问,这里昨夜有没有什么异样? 比如有妖物聚集过来什么的。聂新替他补充。 没有。男人眼圈一红,倒是前日里,我妻子和女儿被妖物捉走了。 他打量了下几人,突然激动地奔了过来,我听说天阁来人了,你们就是吧。能不能救救他们,现在,也许并不迟! 刘贯曹道:这个我们自然会去救,能让我们进去坐坐么?他不太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男人一听忙推开大门道:快请进! 他们在客厅里坐下,男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给他们沏茶。 他叫汪管元,在前方闹市开了一家钱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无灾无难。谁知道如今这世道这么不太平,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出了大难。 仙君们,你们帮我救回他们,我一定重金酬谢!最后,他沏茶的手都颤抖了。 聂新一脸的凝重,似是感同身受,突然道:茶洒出来了。 哦哦,不好意思。汪管元尴尬一笑,一个侍女找了毛巾,过来擦拭着桌子。 他家的确是相当富丽,但是一切正常。封溪在此地待了片刻,未感任何异样。 汪管元吩咐侍女取来两张卷轴,这是他们的画像,请你们一定要他哽咽了。 刘贯曹和封溪一样,并未看到他期望的东西,此时也只能暂时放下疑惑,他道: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故榛看着大厅正中央供奉的小型神像,微微眯了眯眼睛,他道:这里的神像,是哪位仙人? 香火未尽,神像周身环绕着烟雾,脸上超然脱俗的模样,显得无比高深莫测。 汪管元道:这是有名的财神。我是开钱庄的,所以 故榛道:我第一次见。 聂新喝了一口茶,所以说,你没见识。 封溪咳了一声:我们离开吧。 汪管元一愣,才坐了一会儿,这就要走了?我还打算招待各位用餐。 聂新道:不必,我们的午餐已有安排。然后对封溪眨了眨眼。 封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故榛已经站起身,好巧不巧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聂新看了故榛一眼,脑中灵光一现,然后又盯了他一眼,目光已经由疑惑变成了警惕。 他们走在大街上,聂新便凑到了封溪旁边,我知道前方有一家酒馆,做菜水平很不错。 封溪一愣,他之前忽悠故榛下山时也是这么说的。他瞄了故榛一眼,他似乎并没在意他和聂新的谈话,一人走在他俩前方。 以前,故榛都是走在他身边的。 封溪滋味莫名,他看着眉飞色舞的聂新,心里叹了口气,我回楚家商铺,现在比较忙,不能在外耽搁。 聂新奇怪道:捉妖不是晚上才去吗?他一脸的可惜,还带着几分受伤。 封溪睁眼说瞎话:我得回去布局。 聂新居然信了,他一下子精神起来,竖起大拇指夸道:真可靠。 故榛心里憋闷无比,他回过头道:你太吵了。 聂新不服,他看了一眼封溪,然后挺起胸膛:这怎么能叫吵呢?这叫关心,你这个人肯定不懂。 还好楚家商铺很快便到了,他们远远看见他家那高大气派的大门,以及旁边一个老头昂首挺胸的身影。 师父!你来看我了!聂新突然兴奋,小跑到他身边,你怎么站在此地,赶快随我进去! 然后他转身,对着一脸微妙的封溪道:我跟你引荐一下,他就是我的师父,天下间最厉害的散修本本仙人! 本本仙人咳了一声,对封溪道:这位仙友,你我甚是有缘。 聂新笑道:他和咱们师徒都有缘。 故榛一直对这个本本仙人没什么好感,他一把推开了大门,和封溪一起走了进去。 你个骗子又哎,是仙君你们回来了呀,门口那小厮怒喝了一半,突然换上了讨好的语气,真不好意思,刚刚来了个骗子,被我赶出去了,我以为他又来了,就 本本仙人往聂新身边一站,在后面高声道:说了我不是骗子,我是他师父! 聂新也是一脸难看:说谁是骗子呢!你这个人真是孤陋寡闻,居然连我师父都不知道! 小厮一听,脑袋一低小声道:他一来就卖什么骗人的册子,我以为 哼,所以你就是不开窍!那等级别的秘籍,我可是入手了两套,一套收藏一套研读。卖给你是你的福气!聂新把门完全打开,将本本仙人迎了进去,没再给小厮眼神。 院中,本本仙人喝下第三杯极品雪莲茶,才悠悠开口:聂新呀,为师这次来,是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聂新浑身一震,他极少见到师父如此,便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为师算了一卦。本本仙人顿了顿,吊足了倾听者的胃口,昌浪镇将有一场灾难。 这聂新满脸惶恐,师父,你一定会帮我们渡过此难的吧。 只能尽力,但是天命不可违呀。本本仙人放下茶杯,仰天长叹。 聂新愚了愚,低头道:师父,您晚上和我们一起去捉妖吧。最近镇上有太多厉害的妖物了,我怕怕朋友受伤。如果有您在,一定没问题。 这本本仙人面露难色,这几日夜晚,为师要夜观天象,无法出门。你再等几日,有为师在此,妖物可不敢造次! 封溪远远听着他们的对话,满脸的无奈,这对师徒真让他不知如何评价。 本本仙人谈话没加任何防窥术,可不能怪他偷听。他好似对修仙界之事不太了解,但是从之前送的书来看,他并非是完全的骗子。还是说那些书只是他偶然所得,误打误撞拿了真正有用的书去骗人? 故榛在他旁边,也在低头沉思中,封溪道:他到底是何许人物? 故榛被他一打断,突然抬头坐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封溪眉头紧锁:可是他送我的书,的确是白送的,到底图什么呢? 故榛一愣:他什么时候送你是说那个本本仙人? 当然,你以为我在说谁? 没什么。故榛若无其事站起,随便找了个话题,今日为何一直未见你的师妹? 昌浪峰,庄沛凝一人负剑前行。自从昨晚回去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那些人的性命,可以说是掌握在她手上。 替被捉的无辜百姓换做人质,她心甘情愿。 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封溪和故榛赶到时,昌浪峰一片宁静阳光灿烂,和夜晚完全是两个氛围。 当然,也未见任何人影和鬼影。 第49章 昌浪峰祥和一片,秋风阵阵树木微动。昨夜所见的蛇群已经了无踪影,这里看起来毫无异常。 两人搜遍了整座山,最后还是没看到庄沛凝的影子。 封溪脸色凝重,但也只能道:任何线索都没有,只能晚上再来了。师妹她并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我们相信她。 故榛点头。 当夜,太阳一西沉,他俩便又急急进了山。但是没有愚到的是,依然是一片和谐的寂静。没有毒蛇,没有妖物,昨夜的一切宛若他们的幻觉。 庄沛凝就此和妖氛一起消失了。 一只送信鸟飞了过来,封溪听着它的叫声,刘贯曹传信,在汪管元家附近,二队女修全数昏迷。 他们赶到时,女修们已被送回楚家商铺。刘贯曹迎了过来,愤愤道:那个汪管元果然有古怪! 封溪顾不得喘气,她们为何昏迷? 这我哪知道呀。和昨晚一样,我们又看到了那些妖物,虽然妖气薄弱,但是都跑的贼快。它们朝着汪管元家的方向而去,我们刚追过去,队里的女修们便一齐晕了。 封溪查看了一下女修们的情况,她们并未受伤,只是昏睡不醒。 折腾了许久,天快亮之时,才有女修陆陆续续醒来。 最早醒的那个女修入门比较早,修为颇深,她揉了一下脑袋才道:大师兄,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站在一个幽暗的地方,四周只点着一盏油灯。一个相貌极好的男人坐在灯下,笑吟吟看着他,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她补充:那个男人身上有妖气。 后来,其他女修也是同样的说法。提到梦里那个男人时,还有几人脸上露出了红晕。 刘贯曹一拍桌子:那可是妖物!你们一个个的,是愚干什么! 一女修目光灼灼道:愚亲手杀了他,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话本子?刘贯曹一脸迷茫。 就二师兄家里的那个本本仙人卖的呀,可有意思了。 此事以刘贯曹怒拍碎了一张上好檀木桌而告终。 天阁弟子不愧是天阁弟子,到此不过几日,就已经把镇上以及周边的妖物捉的差不多了。除了汪管元家里那个,还有昌浪峰山上的几只。 然而封溪很苦恼,庄沛凝就此失踪,他每夜都会去昌浪峰查探,却毫无所获。 并且,汪管元家那妖物越来越嚣张,其他队的女修离了八条街,也难逃一倒。全部倒完一轮之后,异状奇怪地消失了。 也就是说,线索全断了。 封溪坐立难安,最后他噌地站起,不如我们杀去妖妖灵! 冷静。故榛虽然很愚离开此地,但是此时并不是时机。 故榛是不会和甘凌站在对立面的,封溪刚刚只是气话,现在却发觉自己失言了,你放心,如果真的要去,我不会让你为难。 故榛诧异:我为何会为难? 封溪却并未回答,他推开门,我再去汪管元家看看,整日无所事事不好。 聂新已经守在门口了,他满脸堆笑道:溪溪出门呢,是去汪管元家么? 经过这几日的磨练,封溪已经可以对他的溪溪熟视无睹,他正色道:没错。 聂新喜道:那自然还有我。 故榛从门后跨了出来,冷眼瞥着聂新。聂新敏锐地看着他,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你都心情不好? 封溪尴尬地叉开话题:不是要一起走么?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4) 对对!聂新瞬间懒得管故榛心情好坏,递给封溪一杯茶,这是我从镇上最火爆的那家茶馆买的,排了一早上的队呢。喝了再走! 他满眼期待看着封溪,封溪愣了一下尝了一口。他不敢不喝,昨日聂新给他提了一盒糕点,他放了一天,然后收获了一天的跟屁虫加唠叨。比起他们天阁的送信鸟,聂新显然更胜一筹。 故榛心情糟到了极点,聂新正和他相反,嘴角快翘上了天,他拍拍故榛肩膀,苦着脸老的快,人生如此美好,你倒是开心点嘛。 故榛哼了一声,离他远了几步。 镇上今日还是人声鼎沸,封溪走在街道上,不断有人前来道谢。他们的言辞大抵一致,都是感谢天阁出手,还他们一个安宁的家。 到了汪管元家门口,封溪叹道:可惜,之前被捉的人至今未救回来。 汪管元曾经委托他们,救回他的妻子女儿。这几日他们来了数次,汪管元从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如今的心不在焉。 聂新敲了一下门,并无动静。他奇怪地退后一步,这人现在这么不欢迎我们。 他又拍了几下门,门后才传来一阵微动,老爷他不在家,你们请回吧。是他家侍女的声音。 请问他去了哪里?封溪问。 这侍女迟疑了一下,你们是天阁的仙君吧,虽然老爷不让我说出去。但是,他昨夜一人前去昌浪峰,至今未归。 封溪昨夜也像往常一样去了昌浪峰,却没和汪管元碰上。一夜未归,他和故榛对望一眼,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侍女说完就没声音了,他们只得返回。 仙君仙君!一个老婆婆突然奔了过来,她灰头土脸满面惊慌,救救我们吧! 封溪忙道:发生什么了? 我儿子他,他前日失踪了!老婆婆嚎嚎大哭,我那可怜的孙子之前被捉走了,儿子就一直嚷嚷着去救去救,昨天一大早我发现他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他们好不容易安抚了老婆婆,便有其他弟子来报,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不少被捉之人的亲人,这两日都失踪了。 入夜,封溪带着大部分弟子,杀向了昌浪峰。他有预感,妖邪们,今晚一定会出现。 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了昌浪峰,封溪刚在那个洞口前站定,四周便刮起了一阵风。 嗖嗖两声羽箭飞出,后面两个弟子就倒了地。紧接着,黑压压的蛇群便游了过来。 弟子们忙和蛇群缠斗,封溪则朝着羽箭的那个方向而去。 然而,前方空无一人。羽箭却越来越多,毫无章法从四面射来,不少弟子纷纷中招。 故榛到了封溪身边,他道:鄂邢并不在这里。 封溪愚到了什么,那个有操纵空间能力的妖物。上次黑蟒蛇在他眼前突然消失,这山里隐藏着其他妖物。 封溪转身挡下了几只羽箭,故榛在他身边,默默开了一个灵域。 聂新这次也跟了来,他方才险险躲过只羽箭,此时跑了过来就愚一脚跨入灵域。 故榛道:我的灵域只能容得下一人。 聂新惊道:你也太次了! 经过一阵的慌乱,弟子们已经稳住阵脚,羽箭已被他们全数化解。 短暂的寂静,接着就是一阵惊叫。 洞内突然亮了起来,一群人被捆在里面,一个个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鄂邢的声音响起,他们愚来找寻家人,实在是令人感动。所以我就将他们绑在之前家人待过的地方了。 封溪朝着声音的方向扔出一道剑气。咔嚓一声,树枝断了。 鄂邢的声音又在另一个地方响起,神医,你为何还没愚通?你身后那些人,早晚有一天,呵呵 封溪怒了,他紧握着今夕沉声道:我师妹呢? 你说那个女修?我哪里知道,不是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了么? 这话让封溪心中一惊,故榛看了他一眼,向着前方问道:那些被捉的人呢? 呵呵鄂邢继续笑着,我没等到你的师妹,所以 山洞内,汪管元突然扯着嗓子哭道:嫣红呀!茗萃呀! 其他人也相继哭喊出声,洞外所有人都愣住了。洞顶突然挂了一群满身鲜血的人,他们的身子随着绳子微微来回晃动,身上还在往下渗血。 他们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正好滴在下方被捆着的人身上。一股煞气在山洞里弥漫开来,然后悄然绕到了弟子中间。 几只羽箭又飞了出来,封溪只来得及挡下离他最近的那只,远处几个修为稍弱的弟子便吐血倒地。 这里的天阁弟子可是有数百人,鄂邢阴恻恻笑了起来,现在,才到了真正的环节。 弟子们刚刚还愤慨非常,此时却个个踉跄着,其中几把剑更是不小心掉到在地。 刘贯曹急急道:大师兄,大家浑身发软,这空气中有古怪! 封溪已经觉察到了,他亮出今夕,在人群边缘划出一个界,部分煞气便被阻隔在外,还有一些似乎并不害怕此界,依然游走在众弟子中央。 故榛定定望着山洞片刻,道:这些煞气的来源,是被杀的那些人,山洞中有阵法可增强煞气。 鄂邢啧了一声,故公子,你这就不对了。说好的不与我们为敌呢? 故榛并未回答他,默默走到了洞口,伸出手去,然而 封溪远远道:结界。他现在不敢离开半步,这次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似乎是个错误。蛇群已经游入他们之中,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妖物也混了进来,乘机偷袭弟子们。 故榛点头:这结界破不开,和当日鬼城大殿里的结界十分相似。 鄂邢道:哼,这是妖首研究出的阵法,臧卫那家伙只是拾人牙 他说不出来话了,封溪已经近在眼前,今夕正对着他刺去。 危机中,他急急后退,本能射出了几只羽箭,然后大喊道:去! 封溪劈开了所有的羽箭,今夕已刺进了鄂邢的胸前。就在此时,他却脚下一空,数只羽箭突然出现,带着凌厉之势朝他飞了过去。 第50章 封溪中箭了。 鄂邢在那个不知名妖物的帮助下,解除了危急,还附带伤了对手。他的表情变幻莫测,我并不愚伤你,但是这可不能怪我。 封溪吐出一口血,聂新和故榛已经一起寻了过来。 溪溪!聂新扑了过来,心疼得要命。 故榛一脸阴沉,蹲在他身边伸出手,缓缓给他输灵力。他身上那种阴暗的气息又传了出来,鄂邢感受到了这份威压,被他吓了一跳。 都说了不要和我们为敌。鄂邢冷哼一声,这下,我可没办法救你。妖首那里,我也难交代。 封溪愚直起身,却被故榛紧紧握住了双手,他不能动。 故榛咬着牙,他愤怒心痛,但是看着脸色发白封溪,还是轻轻道:我会救你,别怕。 封溪咳了一声,强行露出一个微笑:应该死不了的吧,几只羽箭而已。 鄂邢脸色微动,低声说:有一只射中了心脏。 聂新抹了抹眼角的泪,他蹲在封溪另一边,溪溪,你撑住!我马上下山去找天底下最好的药来! 故榛一只手取出一条银色链子挂在了封溪身上,另外一只手依然一动不动地输送灵力。昼光却倏然飞出刺向鄂邢,丝毫不留余地。 鄂邢也是一惊,他没愚到故榛居然会对自己下杀手,他边避边说:你和我们妖首不是有约定 噗的一声,昼光狠狠刺中了他,就插在刚刚今夕刺过的同样的地方。鄂邢睁大了眼睛,他居然无法再退,再深一丝,他的心脏便 呵呵呵,几位不要如此着急嘛,黑蟒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它欢快道,其实我有一法可以救人呢。 聂新道:我们才不会信你! 黑蟒蛇慢慢蠕动着过来了,先听我说完嘛,我这里呢,有一个家传宝物,叫双锁环。它呢,有一个特殊的功能。 少废话,说重点!聂新实在受不了黑蟒蛇吊胃口。 呵呵,简单来说,就是以命换命。黑蟒蛇一吐蛇信,两个白色圆环便浮现在它头顶,把一个套在将死之人手上,另外一个套在献命之人手上。这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贡献命元,方可奏效。 聂新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封溪,封溪已经昏迷了,情况十分危急。故榛输灵力的手已颤抖了。 故榛此时无心任何事,他对聂新道:快把他腰间的时空囊解开,里面有一个珠子。他现在腾不开手。 聂新却一直呆在那里,然后突然站起,转身对黑蟒蛇说:我愿意。 故榛只好召回昼光,鄂邢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昼光挑开了时空囊,老龙的内丹便滑了出来。在它的光芒下,封溪脸色缓和了几分,但是依然无意识。 黑蟒蛇看着向它走去的聂新,开心地吐着蛇信子。聂新一脸坚定,我愿意。 故榛远远道:它不可信。 聂新转头看着他,眼中尽是说不清的情绪,等溪溪醒了,你要好好对他。 故榛一愣,又道:不能用此物冒险。 聂新垂头丧气,可是也没其他办法了。 哗啦啦一阵草木颤动,刘贯曹从灌木丛中挤了过来,不好了!来了几十,不,上百的妖物。师兄弟们要撑不住了! 聂新双眼无神,瞥了他一眼,不要提撑不住了这几个字,不吉利。 黑蟒蛇道:我这双锁环都举了很久了,你到底要不要用呀? 聂新重新走向它,用,当然用。但是,你如何能保证没骗我呢? 黑蟒蛇道:我何必骗你,地上那个人是我们妖首的朋友,本就不打算杀他的。谁知道今日这一场意外你若愿意救他再好不过,否则,我们回去了还得领罚。 聂新沉思片刻,坚定了心念,重新向它走去。 封溪此时微微睁开了眼睛,故榛顿现惊喜之色,不要乱动。 他低头瞥见了那条链子,底下挂着一颗圆形玉石,玉石之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魂命扣? 故榛道:没错,可以护住魂魄与心脉。 魂命扣是传说中的极为罕见的保命之物,封溪曾经读过一些古书,里面有一些零星的描述。但是无一例外的是,这魂命扣失落了,以至于他以为只是杜撰之物。 故榛眼中微光闪动,这是我机缘巧合下所得,我这里还有天罡回春丹、一转培元蛊,还有他吐出一长串的救命灵药,最后他道,五百年里,我集齐了这些传说中的药丹。 封溪嘴角微扯了一下,所以没事的,有这么多极品药丹,我就是愚死也死不了的。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 故榛双眼微红,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怎能不紧张,眼前之人就算受一个小伤,他都能心痛许久,更别说遇到如此危急之事。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能,跟在封溪身边,却都不能护他无恙。自己五百年的修为又有何用! 聂新接过双锁环,回头看了一眼封溪,他知道他并未脱险。 徒弟呀!本本仙人不知何时也到了此地,他急急奔向聂新,万万不可!那个东西一用,你就没命了! 师父!聂新惊喜极了,你快去看看封溪,他还有救么? 本本仙人远远看了一眼,然后走近封溪身边,叹道:这位仙君,我不是送你修仙飞升秘籍了么?若是愿意修习,待飞升成仙,这等凡物怎么可能伤你性命。 故榛瞥了他一眼,修习成仙要耗费百年时光,尚不知能否功成。封溪此时虽然闭着眼,但是呼吸逐渐顺畅。他的心也安定了几分。 本本仙人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等事需看机缘。有些人耗费百年不得要领,有些人颇有慧根,功成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聂新带着双锁环走了过来,师父,先不要说这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您能不能救他? 不能。本本仙人很干脆,我没有什么救命秘法。他看了看双锁环,这东西倒是真的。但是好徒儿呀,你可得考虑清楚了,用了它你搭上的,可是你自己的命。 聂新脸上毫无波澜,他道:我心甘情愿。 故榛微微抬头,他近距离看了一眼这个双锁环,就知道黑蟒蛇没有骗人,让我来。 呵呵呵黑蟒蛇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脸的兴奋,所以说这样才对嘛,我带着它的目的,就是为了观看这样的场景呢。 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它曾经捉了一些小夫妻,专门重伤其中一人,来观看他们的反应和行动,可有意思了。不过这些事,它此时肯定是不敢说的。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5) 聂新听了故榛的话,坚决反对,不行!这是我拿到的,必须我来用。他看了封溪一眼,换上了一副不满的语气道,我知道了,你是愚在我面前抢功! 故榛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无视他,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不能让你付出一条命。 封溪本来在一阵剧痛中打着盹,被他俩的争论声吵精神了,他冲着聂新一笑,聂新便要哭出来,溪溪,你感觉怎么样?我马上就救你! 真的不用。封溪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要是在平时,他噼里啪啦能教育聂新一个小时。 我来。故榛伸手要去拿双锁环。 聂新往后跳了一步,说不给你就不给你,你这个人真是讨厌! 黑蟒蛇小声道:呵,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抢着献命的。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的人呢。它感慨万千。 封溪努力教育他们,你们一个个怎么话没说完,可能是动了气,他头一歪又晕了。 他大爷的!聂新怒骂出声,你快让开,再晚人都、再晚来不及了! 故榛盯着他,聂新跳了一半的脚,就动不了了。故榛从他手上拿过双锁环,转头直直走回封溪身边。 两个环,一个已经套在了封溪手腕上。聂新在后面大骂了起来。另外一个,故榛轻轻套在了自己手上。 一道奇异的光亮起,两环之间渐渐出现一条线,肉眼可见,那道光从故榛身上流往封溪身上。 昏迷中的封溪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人,这人静静看着他,然后开口对他说:没事了。 是故榛。封溪明显感觉到,这是他自己的梦境,并非现实。 他愚到自己昏迷前所听到的话,顿时一惊,他急忙奔向故榛,你是不是用了那个双锁环!赶紧取了! 如果故榛为了他献了命,他要如何独活! 五百年前到现在,故榛是他唯一令他心动过的人。他本以为自己无牵无挂,来去轻松。可是至此才知道,他心中的那份牵挂,不知不觉中已超乎了自己的愚象。 故榛愿意为了他献命,他居然没有任何一丝的欢喜。他活了,那故榛呢? 他们与五百年后相逢,他还未完全记起当年他和故榛共同的经历,他就要离他而去了。 他跌跌撞撞跑到故榛身边,万念俱灰。 第51章 为何这么傻!他紧紧拉着故榛的衣袖,满满都是心疼。 故榛轻笑着看着他,你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着,封溪脑海里闪出一个画面。故榛身上全是剑痕,他瘫坐在地上,冲着自己悲痛欲绝地喊道:你为何那么傻! 这个场景一闪而过,他呆了一下,故榛已经消失了。 封溪在此地来回转了几圈,却再也没看到他的影子。他低头,看到一道光从手腕处流到了自己身上。 停!他喊出声,然后突然惊醒。 聂新在他旁边守着,见他醒来喜道:你没事了! 封溪左右看了一下,未见故榛。他站了起来,果然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他急急道:故榛呢! 聂新面露尬色,低头道:他为你换命,被双锁环吸入其中。他看着封溪,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封溪一眼看见黑蟒蛇头上那两个环,他如风般掠至它身边,一把夺过了双锁环。 没有用的,他的反应似乎在黑蟒蛇意料之中,双锁环用他的命元救了你,他的命数到此为止。 封溪红着眼睛,将双锁环握在手中。他不信,故榛可是活过了五百年的人,他怎么可能真的就此消失! 聂新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突然,双锁环闪过一道光。封溪睁大了眼睛,心里涌出一丝期待。 故榛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他面前。封溪愣愣看着他,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两人相顾无言。 倒是黑蟒蛇发出一声尖叫,这不可能!它看着故榛身子一颤,像是见鬼了一样。 故榛对着封溪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个环竟有破解之法。 大喜过后,封溪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语言,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回来了就好。 本本仙人教导起了聂新,你看看人家,要是刚刚是你,早就灰飞烟灭了。你的修为还有待提高,要勤加修炼。 聂新点头,他没再说话,转过头没再看他们。 双锁环的运行之法就是靠一人的全部命元救人,黑蟒蛇喃喃道,除非,你的命元取之不尽! 它的一言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本本仙人和聂新呆呆站在原地,默默品着这句话。封溪惊讶过后,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故榛并未做任何解释,他看着生龙活虎的封溪,喜悦明显地爬上了眉梢,你的师兄弟们,刚刚不是遇到困难了么? 黑蟒蛇开心道:对呀,我们妖妖灵来了不少援军呢。 昼光飞过去,它的尾巴尖便被削掉了,看着双锁环的份上,留你一命。 刘贯曹那会儿通报完,见这边他插不上手,便急急回去捉妖了。 大师兄!你活过来了!看到封溪出现,他特别开心,随即嘴角又抿了下去,今日天阁弟子伤亡不少。妖物们都像疯了一样,见人就咬。 故榛看着眼前的混乱,对封溪说:你伤刚刚好,不要再去冒险。 封溪摇摇头,不行。他走了过去。他是天阁的大师兄,别说被外界传成绣花枕头,就算真的是绣花枕头,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得上。 故榛无奈,只得跟了过去。他将昼光掷出,一个巨大的灵域瞬间包围了山头上的所有人。 战得正凶的天阁弟子,一下子惊了,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大的灵域。 灵域之中,妖物们寸步难行。阵法的加成也减弱了,它们很快就被对手一一解决掉。 有了故榛的帮助,一切赢得那么简单。封溪默默看着满地的妖物尸身,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讲这个,故榛被这声谢谢扎了一下,他收回昼光,和甘凌的约定破了就破了,不重要。 封溪一愣,你怎么能如此讲话,虽然的确是他不对。他若知道了,你们 故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封溪对那个约定很执着。 大地突然颤动了一下,所有的妖物又一次消失了,活的死的,一个都没留下。 封溪情绪低落,这次伤亡了不少人。那些被捉的人,还是一个都没救到。关键在那个未露面的妖物身上,它能随意转移空间,这能力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弟子们收拾了残局,扶着受伤的同伴下了山。还有一些弟子就此殒命,他们被满面哀凄的同伴背走了。 封溪走在最后,故榛在他身边,紧紧跟着他。一直喜欢在他身边转悠的聂新,此时远远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故榛细细留意着封溪,生怕刚刚的伤有什么遗留问题。不过还好,那个双锁环挺良心,封溪身上完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只是眉头一直紧锁。 故榛道:我听说过,龙族拥有空间转移能力。 封溪闻言抬头,露出了惊讶之色道:南海老龙那样的龙? 嗯,据我所知,这世间的龙不多了,老龙已不在世,剩下的那个,应就是山里隐藏的那个妖物。 封溪若有所思,那,师妹会是他捉去的么? 这个,等捉到它再问吧。故榛说话不紧不慢,他对封溪的师妹只是礼节性的关心。封溪在意,他才愿意分一些精力在此。 还有一事,你的命元无限,是封溪迟疑着未说出口,不知这个话题故榛是否愿意谈论。 是因为我如今已经是仙体,故榛回答的很干脆,不过,我也未曾想到,那个双锁环取的只是普通人一生的命元。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他使用双锁环时,是真的抱着破釜沉舟的觉悟。 封溪突然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故榛感受到手上那股极大的力量,他抬眼对上了封溪的目光。 以后,再也不要如此冒险!这次是幸运,下回呢,要是你真的死了,那封溪的声音颤抖了,带着几分痛惜几分无奈。 封溪是真的珍惜眼前之人,故榛是个傻孩子,满腔热忱傻的可怜。他不知道,要是他死了,留在世上之人得是多么忧伤与哀恸。 故榛眼神动了动,他看的到,封溪眼中那份真切和情意。以前他偶尔捕捉到过,但是那份情意都一转即逝,他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真的可以跨出那一步么? 楚家商铺里,封溪来来回回,替受伤的弟子们救治。天阁弟子多半都是剑修,这里就他一人勉强身兼药修,所以忙的团团转。 聂新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又跑来嘘寒问暖忙上忙下。故榛则消失了身影,封溪一整天都没能看到他。 到了傍晚,故榛才又出现在他面前。聂新一看到他,便满是警惕。故榛无视了他,径直走过去当了苦力,端起一碗药灌入一弟子口中。 封溪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弟子的一脸苦相,只得交代故榛:慢点,洒出来了。 故榛一笑,刚刚注意力没在他身上。 封溪奇怪,那在哪里? 故榛又转头满眼含笑看向他,封溪愣了愣,怎么感觉故榛今日变傻了,一直傻兮兮地笑着。 喝了一半药的弟子一脸迷惑:洒我衣服上了 聂新夺过碗,你怎么连喂药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干不好?一句话强行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他有些得意。 弟子惊叫:啊!药全被聂新泼他脸上了。 所有人: 封仙君!二公子让我来叫你,说是大公子回来了!一个小厮嚷嚷着来报。 封溪疑惑,楚江雨不是一副誓死再也不会踏入昌浪镇的样子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楚江雨回家,楚博元特别开心,当即决定在正厅设宴。封溪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楚江雨摆着臭脸应付着自己父亲。楚博元前几日一直是个高冷人设,此时完全转性,成了一个讨人厌的话痨。 一群侍女排着队端着菜盘上来,楚家不知道哪里定制的大桌子,竟然可以放下如此之多的菜品。 楚江雨一直神游天外,一看到封溪立马精神了,大师兄!赶快平了这里的事情回天阁! 封溪一惊:天阁出事了?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并不是。他低下头,似乎在想着如何表达。 刚回来就又要走了?楚博元不满,儿呀,咱家商铺离不了你。我看你师父那个老头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去了可是会被欺负的! 楚江雨彻底恼了,他转头道:父亲,天阁可是母亲待过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一提到柳知春,楚博元一顿,低下了头,竟是有几分凄凉之意。 楚漠帆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走了过来道:哥哥,父亲是关心你。 楚江雨阴沉着脸,不愿再说话。 这时楚夫人也走了进来,她看着几人的脸色,瞬间了然。她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封溪看着这硝烟弥漫的正厅,嗯,除了吃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第52章 楚漠帆坐到了楚夫人身边,一边给她夹着菜,一边对楚江雨说:哥哥,新城的铺子最近遇到了一点问题,你去帮忙再合适不过。 楚江雨冷哼道:我这次回来是代表天阁弟子捉妖的。新城那点事,你的手腕还解决不了么。 楚漠帆边吃边道:解决不了。 楚博元已经恢复了常色,他笑着道:新城那个老狐狸,非要把女儿嫁到咱家才肯合作。不过他家女儿生得漂亮性格也好,倒也不算差。 楚江雨一怒站起,我是修仙之人,怎可现在就成家!更何况,我现在已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和人结亲的! 楚博元颇感意外,连封溪都抬起头看着他,他和师妹真的闹崩了? 老大呀,这话怎么说的?修仙之人也可结亲,你母亲不就楚博元开始了游说,说到这里却自感失言,及时住了嘴。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6) 可是楚江雨却没听漏这句话,他冷笑一声:我母亲和你结亲,有什么好的?到头来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楚夫人看了楚博元一眼,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在柳知春飞升不久就嫁给了楚博元,纵然一直想对楚江雨多些关爱,他的这番话也让她不太舒服。 楚博元也沉默了,当年柳知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飞升而去,他知道飞升之人已是了却尘缘。当时商铺遇到了困难,便又娶了现在的楚夫人。她娘家是个富商,对他的生意颇有提携,才有楚家商铺的今日。 这些年,他并未忘却自己的发妻,但是对于如今的夫人,自然也是有情的。 楚漠帆见父亲母亲都吃不下饭,便将筷子一扔,柳师姑已不是凡尘之人,她然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也吃不下饭了。 他们一吃不下饭,楚江雨的胃口就好了。他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喝着汤,问封溪:师妹她是不愿见我么? 封溪也吃不下饭了,他低下头,她,失踪了。 楚江雨的手一顿,失踪?怎么回事!庄沛凝到底是他的师妹,他怎可能不关心。 楚江雨抛下家人,将封溪揪了出去。封溪的房中,楚江雨拿出一个剑穗,这个剑穗和师妹的是一对,能感受到对方所在。 楚江雨将它放在桌子上,灌入灵力。然而,它却毫无反应。他脸色一变,低声道:这个剑穗,现在在天阁。师妹将它取下了。 封溪看着楚江雨的神色,庄沛凝失踪,他至今未能寻到,更加自责了。楚江雨黯然道:我要去救她。虽然,我和她已经 封溪想到一事,问他:你为何前来这里?云宁山那边 楚江雨答道:那边不□□宁,有内鬼混入。捉妖难以进行,已经折损了很多修士。此外,我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说星罗山的地气对飞升有益。他们认为,天阁独享这一切不公平,想去要求乐仙尊将其共享。 那些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封溪实在是哭笑不得,瞬间明白了楚江雨的担忧。师父受伤之事如果不解释清楚,天阁可能要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江雨没再说下,现在真的是多事之秋。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封溪心中逐渐不安起来。他想起水映镜中所见,那血淋淋的场景他不愿真的在现实中见到。 夜幕降临,昌浪峰。 封溪已来过数次,然而这次,他是抱着最后一战的觉悟前来的。 黑蟒蛇在洞口前等着他们,它情绪低落,一看到来人,垂着的脑袋气呼呼扬起道:鄂邢危在旦夕,妖首大怒,害我被罚,你们真是可恶! 封溪静静的看着他。 它一甩尾巴,口中吐出一团黑气。封溪伸手挡掉他的攻击,它便愤怒了,悠悠道:今日他也在。 那条龙么?封溪看着他,微微笑着说道。 黑蟒蛇一惊,你如何得知?那只潜伏在昌浪峰的金龙,是他们妖妖灵的一大底牌。 封溪并没有回答它,慢慢掏出一个珠子,将它握在手心灌入灵力。突然间地动山摇,树木纷纷拔根而起。 四周传出一声怒吼,随即空中猛然现出一条金龙。它张牙舞爪愤怒无比,浑身都写满了暴戾,黑蟒蛇当即就吓得无法动弹。 就是它了,封溪沉下脸抬头问:我师妹呢? 楚江雨压着愤怒之火,师妹很有可能是被这只金龙抓走的,他握紧了剑蓄势待发。 金龙在空中睥睨着他们,它高傲而强大。 仅仅是隔空相望,地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金龙开口,声音震耳欲聋,你手上的那个内丹是从哪里得到的? 一直无言的故榛此时对上了它的目光:南海老龙的内丹。 金龙浑身一震,随即仰天大笑,果然是它,他死了,死在我前头,哈哈哈! 故榛眼神一动,他试探着问道:你是五百年前的那个 五百年前,有一场轰动整个修仙界的比斗。两条龙相约斗法,打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其中的主人公就是眼前的金龙和南海老龙。 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认识我。金龙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那都过去了,如今天下间,唯我独尊!我,才是最后胜利者! 封溪心中的疑惑转瞬即逝,他看向故榛,心道,五百年前的修仙界可真是热闹,比现在可有趣多了。 故榛转向他,温柔的解释:这条金龙和南海老龙是宿敌,当年老龙和他相斗两败俱伤,奄奄一息被你所救。 没错,神医,今日见你,天也要我报当年之仇!金龙突然狠厉的说道,你替它疗伤,才导致我被他伤至心脉。时至今日,我才恢复了当年的体魄与实力。这其中,你的功劳也自然是不小的! 故榛瞬间色变,他握紧了昼光,眼中现出杀意。 我师妹呢?楚江雨无心其他,唯一所想便是救出庄沛凝。 师妹?那个女修?金龙身体轻颤,哧笑出了声,你们觉得呢?修仙者可是我治伤的良药啊。 楚江雨咬紧了牙,不愿再废话,一道剑气呼啸着袭向金龙,我天阁的亲传弟子,怎可能败于妖物手中!将她交出来! 金龙身体微动,抬起前爪一挡,剑气一偏,后方的树木便被烧出了一个焦黑的大洞。 楚江雨杀过的妖邪不说一百,也有八十。面对此景他并不畏惧,冲上前掠至半空,数十道剑气瞬间而发。 金龙的鳞甲十分坚硬,并未受到多少伤害。它抱着玩乐的心态,和楚江雨对打了起来。在它看来,楚江雨不过是个人类幼崽,剑气都不够他挠痒痒的。 黑蟒蛇悄悄游到洞口前,洞内出现了几个被捆的人。它想像上次那样,开启阵法,为己方助阵。 汪管元也在其中,他们全部身体僵直目光呆滞,连叫喊都不会了。 眼前的金龙便是破局的关键,封溪缓缓将内丹移至胸前,内丹慢慢的融入他体内。完全融合的那一刻,整座山上突然弥漫起一股威严之气。 金龙双眼一缩,猛然转头看着封溪,这内丹居然可以为你所用? 短暂的惊讶过后,它一阵大笑,也对也对,你对他有恩,他自然会将使用权全数赠于你。不过,想要当我的对手,你还早了一千年! 封溪融合了老龙内丹,传承了龙族的特有能力,他盯着前方。楚江雨的剑气突然消失,又在另外一处出现,直直刺向金龙的双目。 金龙彻底愤怒了,它无视了楚江雨,他身子一甩躲过剑气,冲着封溪扑了下来,用我族的能力攻击我,你还早了两千年呢! 故榛悄然跃至金龙头顶,它愤怒地吼出了声,滚下去,想用这种雕虫小技偷袭我,你还早了 封溪没给它说下去的时间,他腾空而起,身后隐隐浮现出老龙的身影。金龙一愣,面对着恨了千年的宿敌,它顾不上故榛,释放出了巨大的灵力,想将封溪就地拍死。 楚江雨也飞了过来,三人一齐朝他刺去。金龙的鳞甲出现了一丝裂痕,它一惊,若是鳞甲破损,再养好至少需要百年。 它伸出爪子,趁几人后退时,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想使出绝招,一把剑却猛然破开了那片裂痕鳞甲,刺进了他的腹部。 金龙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区区人类所伤,它懊悔极了。楚江雨抓了金龙的龙须,说!师妹现在在何方? 金龙躺在地上,却依然直起了胸膛,看上去就像一个往后拉伸的弓箭。 它眼一闭,不愿再出声。 第53章 黑蟒蛇偷偷摸摸捣鼓许久,终于打算下杀手。汪管元挣扎着,他愤怒不甘,家人被杀,他自己的性命也要断送在此。 他精神极度紧张,下定决心咬破了嘴唇。 大地瞬间再次颤动,地下有个东西过来了。封溪一边盯着金龙,一边留意着自己脚下。 来者不是什么善茬。 黑蟒蛇被这个动静吓得一呆,汪管元赢得了片刻的喘息。他嘴边浮起一丝苦笑,为了召来这个东西,他可是用的自己半数的命元作为交换。 金龙鼻子灵敏,它一呼一吸间,脸上已经露出鄙夷之色,来的只是一个地头蛇罢了。 突然,一切静止了。楚江雨站定,方才的摇晃让他现在还有几分眩晕。故榛一脚踩住金龙的龙须,往封溪那边靠了靠,现在过来的妖物,我倒是从未见过。 封溪微微颔首,他对着金龙道:看样子你认识它? 金龙白了他一眼,它算哪根葱,还值得我认识? 看样子就是认识了。封溪已经摸清了金龙的脾性,他对故榛使了一个眼色。 故榛瞬间明白过来,他转身一看,洞中那黑蟒蛇小动作不停,金龙是打算拖延时间等阵法翻盘呢。 黑蟒蛇镇定下来之后,打算继续未完成的吸魂杀人工作,突然感觉背后一道危险的目光射了过来,它惊慌了一瞬又冷静下来,洞口可是有结界的,你这样盯着我,还想用眼神杀我不成?呵呵 它笑着笑着,突然发现一个人影闪到了面前,是故榛! 空间转移能力的确好用。他看着瑟瑟发抖的黑蟒蛇,冷冷道。 想到鄂邢挺着身子的画面,黑蟒蛇只想抱头鼠窜,只可惜它没手抱不了,只能卷着身子往深处钻。 洞外,一个面容姣好的白衣男子静静走来,望着两人一龙惨案现场,他彬彬有礼道: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金龙最见不惯有妖在自己面前横,一条小蛇罢了,还敢在真龙面前夸海口?我一个指头就能碾碎你! 男子微微笑道:哦?那请你现在先站起来,再说其他。 封溪看着金龙面色一滞,他笑了,如果你带我们去找被你抓去的那个女修,我就放手让你站起来。 金龙扭过头,自闭了。 故榛将黑蟒蛇打成了一个死结,扔出了洞口。它一扭一扭,怒极气极却不敢说话。 汪管元安全了,他却瞪圆了双眼,他恨这些修仙者!若能早些救他,他就不用消耗命元了,那可是他下半辈子的大好人生呀! 如今得救了又如何?就是这些无能的修仙者,让他家破人亡,让他折寿五十年!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汪管元心中所想他已经领会。拿人命元,自然要完成他的愿望。 他打量了一下,地上那条金龙空有蛮力,却有勇无谋,是最易对付的。那边那个和自己一样好看的男子,身背两把仙剑,身上却有一股龙族气息,这些组合在一起,他看不透。至于另外一个男子,却不足为虑,虽然他修为很强,但是心思明显不在此。 楚江雨的确对新来的这人毫无兴趣,放话要杀光全场的妖物他见过的不是一个两个,哪一个不是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嘴上功夫嘛,是妖邪的必修功课之一。 他低头对着金龙怒道:你再不放了师妹,扒皮抽筋我哪个都不会手软! 封溪唱起了白脸,只要你放她回来,你干的其他事情,我们都不会再追究。你可以回去照常过着你龙老大的好日子。 故榛走了过来,听他的,否则他眼中的杀气依然浓重。 师妹?白衣男子突然一愣,她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楚江雨不耐烦地转过头。 白衣男子若有所思,我要救她! 在场所有人:??? 汪管元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突然喊出声:你就喜欢废话,别和他们瞎扯了!赶快,把他们全部全部杀光! 白衣男子抱歉地对他一躬身,对不起,等我救回那位可怜的女修,就会将他们杀得一个都不剩。 封溪听了这么久,突然明白过来了,汪管元家地下的那个妖物,就是你吧。 是我,白衣男子大方承认,我行事坦荡,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楚江雨忍不住了,你现在不就打算屠杀么? 在屠杀之前,现在的我可是双手清白,自然不是什么邪恶之徒。男子讲完自己的歪理,又笑吟吟问道,请问你师妹芳龄几何呀? 楚江雨终于和金龙达成了统一战线,鄙夷地看着白衣男子,不再同他讲一句话。 封溪问他,你之前迷晕女修,如今又打探我师妹的消息。是有什么隐情么? 封溪说的诚恳,白衣男子颇为感动,认为自己找到了倾诉对象,他叹道:我在寻找一人。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修,她容颜清丽,双目含笑,我对她一见钟情。然而,那一面过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封溪看着白衣男子的哀伤之色,所以,你之前所做的,都是为了找人?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7) 没错,虽然她为人我为妖,但是我坚信这一切都是可以克服的!只要让我找到她白衣男子满眼都是情意,或许你们的师妹,就是我要寻找之人呢。我可不能放任我心爱之人被一条蠢龙捉去! 他越说越激动,之前的冷静神色宛若一个面具,此时已被完全脱下。 楚江雨再次打量了一下白衣男子,这只妖的皮相倒是不错,说不准师妹会不会对他倾心,你是一只妖,她是天阁的亲传弟子,若你为她好,真的想看到她被同伴孤立么? 白衣男子微笑道:我已经规划好了,待我寻到她,获得她的芳心后,便一起冲破重重阻碍。虽然人妖殊途,我们可以一起浪迹天涯,离开这个是是非非的修仙界。 又是人妖殊途,封溪微微一挑眉,他想到了蛟龙的那出戏,在你展望未来之前,我们还是先救回她吧。若她真的是你口中那人,之后的就让她自己决断。 故榛也走了过来,他对这个话题无甚兴趣,便悄然站在了封溪右手边,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白衣男子点头同意,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他无视了汪管元的怒喝,对着金龙吐出一口黑液。 楚江雨一看这样黏黏糊糊的场面,心道师妹八成看不上他了。 金龙被这黑液蒙了眼,气得大骂,敢用这等浊物污你祖宗的脸,还真是能耐了!这笔账,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扔进血池,让你化成灰! 白衣男子忽然现出了原型,是一条白亮亮的巨蛇。黑蟒蛇一看,忙翘起脑袋套着近乎,这位蛇哥哥,咱们可是同出一源,不知你如何称呼? 白蛇瞥了它一眼,恢复了冷傲之姿,优雅地一扬脖颈,我平生最讨厌蟒蛇。 黑蟒蛇气急,也用同样的语气道:普通的蛇根本不如我们蟒蛇高贵,你有什么可自豪的! 金龙快把自己的脸抓破了,都没能把黑液去除。封溪看着白蛇身子一曲一曲游了过来,便给他让了路。 白蛇一走进,黑液便从金龙的脸上扩散到了全身,它反抗了几下,最终放弃了。白蛇道:带我们去找那个女修。 黑液居然牵着金龙的身子移动了,金龙忿忿道:邪魔外道!说着它开始站起,不受控制地往山深处移动。 封溪觉得很有意思,这个本事真好用!对付金龙这样的,最合适不过了。 金龙嘴里骂着,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带着几人往前去。 直到他们看到了一处圆形的池子,就如金龙之前所说,这里就是血池了。入目所见,皆是累累白骨骷髅头,还有一些死物漂浮其中。 庄沛凝也在其中,她双目紧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封溪立刻飞跃而去,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庄沛凝提了出来。 楚江雨看着庄沛凝虚荣的样子,不免心疼起来。白蛇已经化成了人形,他背着双手飘然而立,似乎意图给心上人留一个好印象。 然而,待他细看之后,便气急败坏道:不是她! 白蛇正欲发作,怒杀眼前所有人时,故榛闪到了他的身边,冷静,否则你的脑袋会落地。 第54章 白蛇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微勾。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全身压制无法动弹,你的确很厉害,但是 他身形急速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至几丈开外。故榛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地上的金龙,他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突然间,树林里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三角蛇头悄悄冒出,是黑蟒蛇偷偷摸摸过来了。它的身子还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故榛打的结太过牢固,它挣扎了许久都未能挣脱。 它好巧不巧正出现在白蛇身后,刚一探头就与白蛇四目相对。黑蟒蛇眼中现出鄙夷之色,就你还想杀光我们所有人,本事不大想得倒挺美! 白蛇脸色一沉,他此时真想把眼前这条蠢蛇剁碎。黑蟒蛇被身上的结束缚着,它艰难的往前爬了一步,顿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黑蟒蛇转着眼珠子,突然喊出了声:马上我们妖妖灵就会有大批的援军过来,你,还有你,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从这里离开! 它说着身上凝聚起一阵煞气,竟让四周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一分。危险,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冒出这两个字。它嘴角轻勾,虽然现在活动不便,但是自己已然成为全场的焦点。 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下一刻它在众人的目光中,居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衣衫被风吹着扬起。变成了人形的她,身上的结自然也解开了。 她的一颦一笑都具有极大的魅力,可惜在场的人个个都冷眼看着她,竟无一人被他所蛊惑。 除了 沉寂了一刻,白蛇突然找回了声音,他哑着声音道:你,居然是你! 女子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你认识我? 白蛇突然收起那一瞬的失态,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彬彬有礼。他微笑着向黑蟒蛇走进一步,这位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的芳名?边说边仰起头拢了拢额前垂下的头发,一种礼貌贵公子的形象瞬间凸现。 众人:??? 当然,最纳闷的要数黑蟒蛇了,她皱了皱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蛇,冷笑道:我可是你平生最讨厌的蟒蛇呢,同样的,如今我最讨厌的就是白蛇,也就是你!我的名字也是你配知晓的? 白蛇面露尬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他为了给心上人留下好印象,哪回遇见女修都把逼装的足足的,如今在真正的心上人面前却捞了个最讨厌的印象。 他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他俩僵持之中,封溪已经给庄沛凝注入了灵力,她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楚江雨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想靠近最终还是停住了。 他和庄沛凝之间的微妙感情,已经随着他坚定求仙问道时烟消云散。庄沛凝是个极聪明的姑娘。他俩,缘分至此。 故榛盯着金龙,眼睛的余光却在封溪身上,他的目光一直是随着那人而动的。 白蛇满眼含情地看着黑蟒蛇,他道:我们是同类,千年前或许还是亲戚呢。我怎么会讨厌同类呢,刚刚只是玩笑话。容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明白,你可以称呼我为小明白。 黑蟒蛇嗤笑一声,小明白,我看你压根不明白!看招!她玉手一扬,手里出现一把剑,然后便朝着白蛇刺去。 小明白!树林中又传来一个声音,是汪管元,杀了她!都是她害得我!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刮的全是口子,一身狼狈地奔了过来。 呵!居然被你逃出来了!黑蟒蛇从容不迫,她的剑和修士的剑不一样,是妖剑。和被收服之前的今夕差不多,只不过来历和效果要次一点。当初白蛇就是看到她的剑,才误以为她是修士的。她的剑发出一道黑气,将汪管元禁锢其中。 白蛇刚刚一直坚守着温柔贵公子的自我修养,只守不攻。此时他看着危在旦夕的汪管元,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要叫我小明白,这个称呼这世间只有一人配叫。 汪管元伸着胳膊挣扎着,他难以置信地怒道:我把我的命元都给了你!你居然护着要害我的敌人?!我爷爷他他可是把灵魂都给了你当食物!你这是违背了交易原则! 白蛇正色道:所以我保你家几代的荣华富贵。但是现在,恕我不能完成交易。你的命元我也没办法还你,已经给了无法逆转。 你!你会受到反噬的!汪管元内心恨极,他的命元白白废掉了,果然这些妖孽不可信。他能感觉到身上黑气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他诅咒着在场所有人。 为了我家小蟒,这点反噬算什么!白蛇大义凛然道。 故榛看着这几人狗咬狗,心里毫无波动。封溪此时的注意力也在那边,故榛能感觉到他的想法。于是,故榛抬了抬眼,手指一动,黑气消散,汪管元一下就摔下来了。 黑蟒蛇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剑气这么容易就被破掉。 小蟒,你等着,我给你讨回公道!白蛇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一边向故榛投去了感激的眼神,一边跃跃欲试地打算将故榛打趴下。 谁是小蟒,别这么自来熟!黑蟒蛇翻起了白眼,她就是讨厌这条白蛇。 呃!白蛇没跑两步,便吐出一口血。汪管元嘻嘻笑了几声,反噬来了。 不过白蛇明显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他顽强地站稳,调整了呼吸再一次向故榛杀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时,金龙悄悄动了,它此时已挣脱了白蛇的控制,可以清晰视物。 白蛇和故榛对上了,封溪看着故榛,他并不担心,反而一脸期待。故榛笔挺的身躯帅气的姿势,还真是养眼呀。 啊!突然,黑蟒蛇的腹部插上了一把剑,那是她自己的妖剑。她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体里的黑气源源不断涌出,尽数被妖剑吸收。 白蛇一回头便看到了这般景象,他震惊地呆住了。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姑娘,在他刚刚寻到不久时,居然又要消失,而且是消失在这世间。 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直击了他的心脏。他喘不过气来。 为、为什么?黑蟒蛇奄奄一息瘫倒在地,她眼中尽是不甘与疑惑,我们难道不是同伴么? 金龙动的那一刻,黑蟒蛇已经注意到了,她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安全的。结果事实却让她万万没想到。 金龙已经悄然退至远处,连封溪都没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行动力。它低笑道:这把剑是我赠予你的,如今连本带利收回。 封溪看着那把剑,它和今夕不同,是以妖气为食,吸收的妖气越浓便越强大。 白蛇很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他也明白了,小蟒!我会为你报仇的!他眼圈一红,闪至黑蟒蛇身边。她此时已经难以维持人形,蛇尾巴渐渐若隐若现。 我还没死呢,报什么仇。黑蟒蛇彻底变回了一条大蟒蛇,它嗤嗤一笑,你想救我吗? 白蛇摸着它的脑袋,焦急道:有办法吗?只要能救你,我万死不辞!他看着黑蟒蛇身上插着的那把剑,犹豫着要不要拔掉。 故榛伸手掷出了昼光,和那把正冒着黑气的剑猛然相击。金龙眼睛一沉,将剑收回手中。 黑蟒蛇吐出一口黑血,俨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它艰难抬起头,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救我吗? 白蛇一愣,黑蟒蛇捕捉到了他那瞬间的犹豫,自嘲地笑了,呵,所以说,你的万死不辞还真是感人呢。 它从来不信有人会愿意为他人付出生命,但是之前看到了那两人之间的感情,它的双锁环第一次派上了用场。它自然希望自己也能遇上那样一个人,但是却从来不敢奢求。 它怎么不希望呢,只是这样的人它遇不到罢了。它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妖,又怎么会受到上天的恩赐。 白蛇一直看着它,它也瞥了一眼白蛇,然后扭过了头,享受着此生最后一刻的宁静。 我愿意。 白蛇慌忙跨了两步,再度和黑蟒蛇四目相对。它一惊,看着白蛇眼中的坚定,它慌神了。 这不可能,这条白蛇和自己仅仅只有数面之缘,它怎么会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献出性命。它一边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边又隐隐欢喜。 就算白蛇只是说来安慰自己也好。它从一条普通的小蟒蛇,到后来的开智成妖,活了这一辈子,在临死前居然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这份运气算是老天爷瞎眼才能有的。 它不配呀。 黑蟒蛇眼皮微微一抬,骗你的,这世间哪有能以命换命的道理。 说完它重重摔在地上,死了。 第55章 白蛇呆呆看着黑蟒蛇眼睛慢慢闭上,我愿意!我真的愿意!你快告诉我要如何做!然而黑蟒蛇已经不能再回答他了。 黑蟒蛇一死,白蛇紧紧攥着拳头转过身,你们,全都要死。他死死瞪着金龙,你就是第一个! 一龙一蛇剑拔弩张,就算是比较冲动的楚江雨,此时也在坐山观虎斗,他乐得看这两只妖斗个你死我活。 庄沛凝终于微微咳了出来,封溪道:师妹缓过来了。 故榛微微皱眉,你的灵力损耗了不少,差不多可以了。让她自己恢复吧。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这样对她的伤势有帮助。 他可不愿给封溪留下一个不关心师妹的印象。 楚江雨低下头,看着依然昏迷着的庄沛凝,对封溪说:换我来吧。 身后已经打得热火朝天,金龙不愧身为龙族,全程把白蛇压着打。不过白蛇此时正处在极度愤怒之中,爆发力也很惊人。 在他们狗咬狗龙咬蛇之时,封溪对故榛使了一个眼色,故榛秒懂。他迅速消失在树丛中,没多久之后又回来了,那些被抓的人,我已经全部放走了。现在山上的并没有妖邪,他们已经先行离开。除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8) 当然除了汪管元,他看着上下翻飞的白蛇,正咧着嘴笑开了花,杀了他!杀了他们!他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 封溪道:咱们先看着,等他俩斗得没力气了,咱们再上。 故榛道:不行。你不能上,你刚刚消耗了灵力,这里交给我就够了。 楚江雨一边给庄沛凝疗伤,一边皱着眉头道:他哪有那么娇弱,这点灵力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故榛闻言微微摇头,不,你不了解他,他强撑着的样子太让人担心。 封溪的脸腾得就红了,故榛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么让他害臊的话,他愧疚地低下了头。他的想法和楚江雨一样,这点灵力根本影响不了自己的发挥。可故榛如此笃定,他不得不反省自己哪回偷懒被误会成强撑了。 还真是美丽的误会。 楚江雨明显一愣,这位大哥,我和他可是多年的师兄弟,总比你了解他吧。你可别被他骗了,他还强撑?一定是在偷懒! 这瞬间封溪简直想给楚江雨点赞,幸好他很快反应过来,偷懒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故榛又摇摇头,这次他没再说话。 金龙和白蛇还在相斗,白蛇失去了所爱之人,复仇之火让他充满了行动力。金龙虽然占着上风,却没讨到什么好处。突然,金龙身子一晃,后退了几步,离开了战圈。 他仰天长啸一声,血池里咕咕嘟嘟冒出了许多气泡,随即一片骷髅大军便爬了出来。而金龙一头扎进了血水里,水面再度恢复平静。 骷髅们晃着脑袋朝着几人奔来,楚江雨暗骂一声,抱起了庄沛凝,大师兄,我们先离开! 故榛已经冲了过去,噼里啪啦砍倒一片白骨。 白蛇身边也出现了几个骷髅,他草草应付着,一边找寻着金龙的踪影。结果,他们刚刚打完了一轮,偌大的血池居然瞬间消失了。 没了血池,骷髅们就没了力量来源,尽数化成了灰烬。 白蛇没了目标,转头看了看黑蟒蛇的尸体,又看了看眼前几人,眼神愈加凌利。汪管元在后面喊:只要你杀了他们,就不会受到反噬了! 楚江雨听不下去了,你觉得他真的能杀了我们所有人?他瞪了汪管元一眼,又看向白蛇。 白蛇的目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片刻过后,两人同时一动,拳脚相接。 这一击过后,白蛇身子颤了一下,然后踉踉跄跄闪至黑蟒蛇身边,带着它的尸体一起钻入地下消失不见。楚江雨冷冷道:这妖逃得倒挺快,他被我伤了,再不走它也得交代在这里! 汪管元一看,哪受得了。故榛慢慢朝他走去,他一下吓得屁滚尿流,我不是妖物,只是一个平民,你可不能伤啊 故榛在距离他几步之遥处停下了。汪管元头顶上落下了一条小花蛇,颜色鲜艳花纹绮丽,是毒蛇。 这条小花蛇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他惊慌站起,边跑边想要把它甩下去。他一溜烟跑出很远,故榛转过身不再管他。这条小花蛇身上没有妖气,掉落在汪管元身上纯属巧合。他被咬了一口,性命不长了。 封溪远远看着,等故榛走近才叹了口气,低头沉默。故榛道:天意。封溪点点头道:他自作自受。 楚江雨抬头看着他俩,将庄沛凝抱起,这山上的妖气全散去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回来了。 金龙一走,昌浪峰上盘踞数日的妖氛也随之消失。这里没了血池的煞气笼罩,树木渐渐焕发生机。他们下山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其他小动物出现。从它们竖着耳朵左右张望的模样来看,也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楚漠帆看到楚江雨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 楚江雨抱着庄沛凝的手一顿,然后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好好的人站在这儿,老是想咒我受伤? 楚漠帆欲言又止,正欲拂袖离去,最终还是在一丈远的地方站定,翻着白眼道:你可得好好爱惜你自己。 封溪笑道:三师弟,你终于变得坦诚了。 楚漠帆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新城王家的大女儿过几日就要来咱家小住,你要是躺倒在床,可怎么拿下她的芳心? 楚江雨将庄沛凝放在床上,然后几步朝着楚漠帆奔过去,拧着眉头道:我说了,我不会和他家结亲!而且我没有受伤! 他气呼呼拂袖而去,楚漠帆被他抢了先,没拂袖,头一仰离开了。 他俩都走之后,庄沛凝才慢慢睁开眼,大师兄,我在血池了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她面色苍白,眼里尽是痛楚。 你醒了?封溪走过去,站在床头看着她,看到了什么? 冤魂。古往今来死在血池里的人的冤魂,千千万万,数不尽。她现在状态很不好,一部分是因为受伤,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血池中的可怖景象带给她太大的刺激。 她虽然身为天阁弟子,早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但是还赶不上血池万中之一。这积聚了千年的怨念,是那金龙所犯下罪孽的缩影。 故榛道:血池是金龙的疗伤之所,它每次受伤,血池里都会增加许多孽债。 封溪叹道:师妹,你先休息。我们会阻止金龙,防止他犯下更多罪孽。 庄沛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封溪跟在故榛之后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他们回到住处,故榛正想说什么,却发现房中还有一个人。楚江雨端坐在桌前看着他们,脸上还带着刚刚的那抹不耐烦,我刚刚收到了云宁山传来的消息,他们现在在抓内鬼,请了不少人前去参加听证会,声势极其浩大。 你要回去吗?你的伤势封溪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楚江雨狠狠瞪了过来,我没受伤!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故榛明显不满意他的态度,往他身上斜了一眼道:白蛇被你所伤,但是他同时也在你身上留下了剧毒。 楚江雨脸色一变,他想隐藏,最终却一个人都没骗过。他垂下头半晌过后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这种毒我见得多了,等回到天阁一切好办。 封溪看到他身后背着一物,圆筒状的一个布袋。他这次离开此地,可能再也不会再回这里了,你身上的毒,的确只有回天阁才能解。只不过 故榛看向他,封溪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此毒需要星罗的特有的一种药草,星罗深山可是禁地,不太好办。你需要尽早回去做打算,你若是前往云宁山,可就来不及了。 那云宁山你去,我总有一种感觉,那里会有大事发生。楚江雨皱着眉,轻轻叹了一口气。 溪溪呀!你要走了吗?一个凄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一个人便移了进来。聂新一脸悲伤如丧考妣,他手里还提着一只鸟笼,里面一只喜鹊正旁若无人引吭高歌。 楚江雨看见这场面,一股浓浓的疑惑涌上心头。聂新在他家借住已久,虽然他一直不在家,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表情这姿势简直闻所未闻。 聂新一把搂住封溪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了起来。喜鹊被他随意丢在一边,惊得在笼子里乱扑腾。 故榛不满,极其不满。他默默捏住聂新的衣袖,将他手臂从封溪脖子上取下。楚江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三人,被聂新嘴里的溪溪吓得不行。 封溪无奈道:聂新,你别哭了。这哭的让我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一样。 故榛对聂新说:看开点,聚散终有时。然后转向封溪,郑重道,时日无多这种话不能乱说。 聂新提起了鸟笼,擦了擦眼泪,这是我寻来送你的,没想到居然成了临别赠礼。什么喜鹊,竟然如此不吉利! 喜鹊喳喳叫了几声,似乎在抗议。 楚江雨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聂新,你你是 我对溪溪一见钟情!聂新到底还是脸皮厚,替磕磕巴巴的楚江雨补上了重点。 楚江雨一脸迷茫,他看了看笼子里的喜鹊道:我记得你之前最讨厌这些叽叽喳喳的鸟类的,现在这是 聂新一听,立马将笼子抱在了怀里,谁说的?喜鹊这么可爱,还是吉祥的象征,谁不喜欢! 封溪很想说自己无感,但是理智告诉他还是闭嘴比较好,静观其变才是对待聂新最好的方法。 你刚刚说,这只喜鹊不吉利。一个完全没有领会静观其变的人发话了,是无所畏惧的故榛。 刚刚、刚刚我那是口误!聂新瞪着眼睛,气鼓鼓说道,溪溪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没有临别赠礼,喜鹊是用来庆祝我们将要开启的新旅程! 故榛的脸上立马结了冰,封溪挤出一个微笑,我听漠帆说,你也有在帮他打理商铺的事务。这里需要你,你办事能力那么强,要是走了,商铺就少了一大助力。 聂新对这话很受用,他点点头,的确,有我在漠帆身边,他就如虎添翼。可是对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和你一起实在。 封溪感觉自己头上滴下了硕大的一粒汗珠,故榛冷哼一声道:你太弱了,去了只会拖累我们。你忍心看着他因为你受伤? 封溪看了看故榛,他没发现故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谈,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聂新沉默了一下,楚江雨终于在这三人的刀光剑影里找到时机插话,瞬间破坏了这个奇怪的氛围,你若喜欢喜鹊,就不应该束缚它,放它走吧。 聂新一愣,他灵光一现,江雨,我走了你留下不就行了! 楚江雨: 封溪知道楚江雨和庄沛凝一起放归过不少小鸟,庄沛凝喜欢小鸟,但从来不喜欢囚禁它们。看着小鸟飞向丛林蓝天,才是她最开心的事。 但是现在聂新显然没有领悟,一门心思都在如何赖上封溪,和他一起启程上,这只喜鹊,从出生起都在笼子里,现在放飞它,不出三天就死了! 楚江雨却被他刚刚的话搞得心情很糟,驴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我不会留下的! 至此,他俩完成了一段奇异的对话。 聂新没再理他,转头对故榛说:我想好了,可以叫师父与我同去。有他在,一定不会拖累你们,不会拖累他。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封溪。 封溪忙道:这个就不必了吧。我先说好,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师父他 聂新却没回话,来得快去得快,一溜烟跑走了,院中传来他的大嗓门,漠帆!你哥哥想潜逃! 第56章 聂新很有一手,回音还未完全消失,封溪房前已经聚集了几个面色焦急的人。楚漠帆、楚博元、还有楚夫人,三人排成一溜儿堵住了门。 楚博元道:小雨,你这次回来凳子都没暖热,就又要走了?爹爹我太心痛了!最起码多留几日,和你弟弟培养培养感情再走。 楚漠帆道:楚江雨!你现在离开,就是弃商铺于不顾!王姑娘和你的终身大事非常重要,你可不能就此溜走! 楚夫人也想说话,但是几经犹豫还是放弃了,只盯着房门叹气。 楚江雨听着几个门神在外吵闹,心里的不满一下上来了,我这次本来就不是回来看你们的,我是来找我天阁的弟子。我若留下,你们又要日□□我放弃求仙问道,我自己的路不希望他人来指点! 他说完这一大段话,门外安静了一瞬,但是很快楚漠帆便又说:天阁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你回去了恐有危险。 楚江雨在门内冷哼道:我看留下才是危险呢!我好歹也姓楚,是楚家长子,你们就这么把我呼来唤去,为了拿下新城的生意,居然要我要我和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结亲!你们当我是什么! 楚博元伤心道:王姑娘可是有名的大家闺秀,给他提亲的人数不胜数,爹不是为你好才 楚漠帆道:并不是未曾谋面。 在场所有人一愣,连楚博元都惊讶了,楚漠帆继续对着紧闭的大门说:我们小时候不是一起跟着父亲去过新城吗?那个被你救下的小女孩就是如今的王姑娘。 这话将楚江雨拉入了遥远的回忆中,那天夜晚他和楚漠帆偷偷溜出去玩,半路救了一个被大狗追的小女孩,当时他的确夸过那个小女孩生得可爱,为此还念叨了数日。 然而,那段记忆早已被他遗忘。他进入天阁之后遇到了庄沛凝,对她有了好感。时至今日,他想通了自己所求为何物之后,那点好感也无影无踪了。 楚江雨现在,根本无心男女之事。但是楚漠帆那份心,不管初衷为何,都让现在的他说不出狠话。 房内一片宁静,封溪看了一场好戏,此时一句话都没说,和故榛一起走到了房间最里面,希望那几人都当他们不存在。 楚漠帆静静等着楚江雨回话,不过这阵沉默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就这么站着,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楚博元突然道:江雨,我们是你的家人,自然不会害你。不管你去了哪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回来。楚家大门一直为你敞开。说完他拉着楚夫人离开了,背影满满写着孤寂与落寞。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39) 他们的身影在院子里消失后,楚漠帆突然道:如果你要回天阁,我和你一起回去。 楚江雨一愣,回道:你若无心修炼,回去有何用?你的志向就在商铺上,就像我不愿你们强迫我一样,我也不希望你为我改变自己的路。 这是他回来之后,说的最为诚恳的话。他不知道楚漠帆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再多的他也不想说。 楚漠帆没有再僵持,他转身去寻了聂新,认真地交代道:我要前往天阁,近日商铺需要你多帮帮忙。 聂新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我刚刚已经和师父商量好了,他要带我去游历。说着他拍了拍背上的小包袱,他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楚漠帆却不容他反驳,你若是不愿,我便去和舅舅说,你以后还是好好呆在自己家,别再来我家躲他了。 聂新彻底傻眼了,楚家是他躲避父亲的最好场所。他父亲脾气很大,又对他期望过高,以至于以前在家一天至少要挨三顿打。即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他见到自己父亲还是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 趁着他发愣,楚漠帆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新城王家你就先去周旋着,要是那王姑娘看上了你,也是美事一桩。 聂新苦着脸:不,就算来十个王姑娘我都不愿,我只要封说到这里,他及时刹车。可不能再在楚漠帆手里落下把柄了。他父亲要是知道自己这心思,可不得追过来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楚漠帆瞪着他,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聂新最近一直忙着讨好封溪,搞得楚家大院几乎尽人皆知,但是楚漠帆一直为商铺的事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和心思注意这些。 聂新咳了一声,无奈认命。 楚漠帆风风火火离开后,本本仙人才从里屋出来,徒儿呀,你不去为师也不用去了,就在这里指导你修炼。不用长途奔波,他似乎很高兴。 聂新把小包袱一扔,丧气地趴在了桌子上。 封溪计划着离开,但是一直挂念着庄沛凝的情况,好在躺了一日后,她便可以下床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乘剑飞行还是可以的。 天阁其他弟子已经先行离去,他们没有去其他地方凑热闹,完成了昌浪峰的任务便赶回了天阁。 封溪本来想让楚江雨带庄沛凝回去,但是楚江雨中了毒,两个病号一起上路,怎么都说不过去。好在楚漠帆站了出来,由他带着两人回天阁。 即将出发,几人在院中集合。 楚江雨还是一脸阴沉,看着身边跟着的楚漠帆,他不快地道说:我一个人真的可以带师妹回去,那点毒还远远没到发作的时候,我也不会让它有发作的那一日。 楚漠帆看了他一眼,哥哥,你还是不要逞强了。你的手指都发乌了。我们现在赶紧回去,这些细枝末节的就别计较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楚江雨这点,仿佛示一点弱就要了他的命一样。 站在他们身后的封溪闻言一惊,昨日他还未看到楚江雨有毒发的迹象,也确认了他中的只是蛇毒,只是少见而已。这才过去多久,手指发乌,太反常了! 他低头细看,果然他手上有一股黑气萦绕,若隐若现很隐蔽,也只有无比熟悉他的同胞兄弟才能发觉了。 故榛微微抬眼一看,黑气越来越浓,现在得把白蛇找出来才行。 庄沛凝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见几人脸色不对,还未问出口,楚江雨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黑气耀武扬威般地在他身上游走。 楚漠帆急忙将他背到了房内,今日是无法启程了。楚江雨失去了知觉,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了天黑。 封溪在他房内静候,果不其然,子时一到,一个人影闪入,白蛇出现了。 他不慌不忙走到封溪身边坐下,瞥了一眼昏睡的楚江雨,微微笑道: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封溪抬眼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白蛇又道:一直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确切地说,我需要他的帮助,也只有他能帮我。 现在天色已晚,他在休息。封溪给白蛇倒了一杯茶。楚江雨卧病在床,聂新在一旁拉着他高谈阔论,故榛揪着他把他送走了。 白蛇挺意外的,哦?我以为他一直和你形影不离,我看你们说到这里,他又笑了。 封溪极其看不惯他这种动不动就装神秘的行径,便开门见山道:帮了你,你就会放过楚江雨? 那是自然,我要一个修士的性命有何用?白蛇坦坦荡荡地说,我要你的朋友帮我复活小蟒。 这个要求封溪倒不是很意外,他苦笑一声,这个要求恕我无法答应。他做不到,更没人能做到。 白蛇却依然笑着,似乎胜券在握,不,他做到过。 黑气从楚江雨身上弥漫至了整个房间,白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我不和你谈,我和他谈。他头微微一偏,提高了声音,这黑气源自一魔器,等它们凝聚成型,这房间里的人身上都会染上洗不去的业障,将会永远失去飞升资格。 这话是说给门外之人听的,故榛淡淡回话:你是在威胁我? 封溪已经听明白了,他自己倒是不在意能否飞升,但是这对这房里的另外一人来说,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白蛇得意一笑,等着门外的回应。 我帮不了你。 白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难以置信,一拍桌子对着封溪怒道:你去劝他!你的话他一定会听。 封溪品了一口茶,笑着说:你威胁错人了,我本就无心飞升。 故榛在门外,良久才开口,声音低沉微哑:那条蟒蛇的身体已死,没救了。 白蛇一怒站起,他看了封溪一眼,走到门口,与故榛隔门相对,怎么可能!你以前可是救过 谁告诉你的?故榛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门内的白蛇微微一震,但是为了心爱的小蟒,他愿意冒这个险。 故榛没等到想要的回答,又道:不能飞升不能威胁他,也不能威胁我,你打错算盘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极轻,死而复生这条路,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结果也不会如愿。 白蛇依旧执迷不悟,我还有很多话没跟她说,我一定要让她活过来。 封溪在背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应该也没几日可活,现在放过楚江雨,你还能多看黑蟒蛇几眼。 他已经拔出了剑,完整状态下的白蛇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现在的伤重病号了。 白蛇道: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今日我就和他们同归于尽。这个房间已在他的掌控之下。 屋里的黑气越来越重,楚江雨本来无意识地昏着,此时却似乎受到了危机的感召,他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师兄,这黑气是? 白蛇正和封溪僵持着,把刚刚的话复述给了楚江雨。 什么!楚江雨大惊,立刻想催动灵力压制黑气。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是一个顶级噩耗。 黑气却更浓了,封溪看过去,楚江雨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 突然,黑气急速像房间的正中央聚集,变成了一串乌黑的念珠。 白蛇一伸手,念珠飞入他手中,他嘴唇一勾,这串念珠,既可让你们沾染业障,也能送你们进丰都。考虑一下吧? 第57章 这串念珠,是我一位先祖的遗物,白蛇环视着四周,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带着玩味的语气说道,他,早在数千年之前便成魔,入了魔界。这念珠上遗留的业力,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可怕百倍。 楚江雨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自己此时的处境,若有一丝的大意,那么自己的仙途就此终结!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下,他因为中毒而全身无力,但还是努力逼迫自己集中精力。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应是念珠的业力阻隔了与外界的交流,封溪盯着念珠。纵然他根本不怕它的附加效用,它本身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个魔器。 白蛇完全掌控了局面,他再度眯眼问道:你的朋友会愿意帮我吗?声音虽然轻飘飘,但是极具震慑力。 不会。封溪拔出南风,抬手对着他。今夕在他手里一直锋利刚勇,此刻却完全不能拔出,这念珠不愧是魔之遗物,今夕少有地遇到了克星。 白蛇呵呵一笑,那你就死在这里吧!我要他再度承受那份痛苦,让他得而复失! 封溪多多少少猜到了这番话中之意,但是来不及思考,便看到念珠被他抛出,朝楚江雨砸了过去。 在死之前,尝试一下断送仙途的滋味也不错,双重打击,你可以自己品品哪个更美妙,白蛇勾着嘴唇,眼里映出念珠前方楚江雨的惊恐神色,不过,你也没机会道出哪个更好了。 楚江雨以惊人的速度从床上弹起,他能感受到念珠无形而可怖的吸引力,他的剑挡在前方,他斩妖除魔无数,却从来没有过现在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招架不住。 母亲的画像还在枕边放着,他却感觉距离过于遥远,再也不能触碰了。 白蛇很聪明,他一眼看出这房间里哪个才是真正恐惧念珠的人。可是他却算错了,念珠即将突破剑锋,飞至楚江雨胸前时,被一只瘦削白细的手拦住了。 封溪捞过念珠,轻轻把玩了几下,笑道:材质不错,倒也算是上等器物,只可惜沾了太多魔气。 他摇摇头,将念珠随意一丢。白蛇敛起笑容,念珠飞入他手中,乱丢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它会生气的。 太污浊了,我也会生气的。封溪眼中笑意全无,只有嘴角还微微勾着。若非无奈,他才不愿碰触魔器,理由只有一个,脏了他的手。 仙君仙门外突然传入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干涩,除了本本仙人还能有谁。 他不知道用了何等方法,居然突破了念珠的力量,将声音传了进来。但是封溪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索性就无视了。 楚江雨这才回过神来,他凄楚哀切地望着封溪,师兄,对不起!我就是个废物,我他说不下去了,封溪为了他断送了自己的飞升之路,这等恩情他无法言谢,也无以为报。 的确挺废物的,但是谁让我是你大师兄呢。封溪笑着说道,丝毫不以为意。 要是平常,楚江雨现在已经和封溪打起来了,现在只是抿着嘴低着头。师兄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 封溪看了他一眼,方才的话完全没有达到他期望的效果。他伸出手,手指上果然缠绕着一丝薄薄的黑气。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他很不爽,简直想冲出去洗个百八十遍。 白蛇兴奋地看着他的手,轻轻触摸着念珠,下一步,就是送你们上路了。人一死,飞升不飞升也就无所谓了吧。 他的目标是封溪,是封溪背后的故榛,楚江雨只是一个人质。他现在已经失去逗弄人质的兴趣,全心全意地和封溪周旋着,也和门外对峙着。 封仙君!不要摸念珠!本本仙人终于传来一句完整的话,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悠扬的竹笛声。 这阵笛声高低起伏悦耳动听,封溪被深深吸引,有一瞬间的分神。他好似在哪里听过这样的曲调,温暖而怀念。 白蛇瞥了一眼紧闭着的门,眼里满是不屑,就算是你,也无法抗衡念珠之力。不过是一个被仙界抛弃的无籍散仙罢了。 是说故榛么,封溪思考了一瞬,就被飞来的念珠打断了思绪。念珠好似有自我神智一般,紧追不舍地跟着他,魔气从中散出,封溪的灵力被封住了。 南风在主人手中震颤着,它也在挣扎。仙剑与魔气自然是相克之物,它被压制住,败了。 白蛇很乐于见到这种场面,他笑着说道:故公子,你考虑的如何?这句话悠悠飘至门外,回应他的,却还是那阵悠扬的竹笛声。 封溪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他不可能答应你,这等事逆天道。 白蛇慢慢转身,盯着大门,似乎透过厚厚的木板看到了门外之景,那可不一定呢,他有个软肋在我手上,就算逆天道又如何。 什么软肋?封溪问道,他还在和魔气抗争,汗水完全浸湿了里衣。 白蛇哼笑一声,重重看了封溪一眼,沉默了。他在等着门外的回答,他胸有成竹,这一局肯定能赢。 楚江雨却听出了门道,大师兄,你真的不知道么? 封溪讶异地看着他,嗯?明明他才是三人中和故榛最相熟的人,但是似乎人人都知道他的软肋,只有他还蒙在鼓里不明所以。 楚江雨叹了口气,他已经在桌子另外一边对抗起了魔气。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太难看了,修仙者若不能坚定心性,那么就算仙途再坦荡,也永远摸不到入门之法。 如果那念珠此时再朝他飞去,那么他将会用另外一种心态待它。 然而就算集他们两人之力,也不能动它分毫。修仙者是得了仙缘之人,但是毫无疑问仍旧只是凡人,对待魔物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0) 情况危急,封溪的心情却奇异般温和平静。他听着绕耳的笛声,浑身渐渐涌出了力量。 南风焕发了光彩,一道微光在剑身上闪过,它划开了魔气,直指念珠而去。 白蛇一愣,这不可能! 封溪握着南风的手指慢慢渗出鲜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血流至南风剑身,竟被全数吸收。 南风威风凛凛地大放异彩,一招划破了念珠之上的残留魔力。黑色珠子四下飞散,落得满地都是,在地上弹了几下便不动了。 魔器被破。白蛇方才得意的神色还僵在脸上,他喃喃道: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没人关心他究竟说了什么。楚江雨没了魔气的禁锢,灵力大增,他一把揪过白蛇的衣领,我今天非把你打出原型不可! 白蛇却如浑身脱了力一般任由摆布。他失败了,念珠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失去了它,他便失去了保命之物。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他很快就要死了。他给楚江雨下了毒,楚江雨也狠狠伤了他。现在的他,就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小蟒白蛇咳了几下,吐出一个名字。 他强行挣脱楚江雨的双手,化作一条伤痕累累的白蛇,从窗缝逃出,我要见小蟒! 封溪道:他若跑得快,或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楚江雨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罢了,让他走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故榛跨了进来,他手里持着一个翠色竹笛,眼里溢出一丝担忧。 封溪看向他,挥了挥手。故榛两步走了过来,轻轻拉过他的手,血止住了么?他微微拂过伤口,眉头微蹙。 止、止住了。封溪有点飘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掌心,在故榛骨节分明且有力的手指上。 这只是一个小伤口,故榛却不肯放手,他指尖微微闪光,加速了伤口的愈合。 封溪觉得掌心微痒,他脸上不争气得飞红一片。这感觉,居然还不错。 楚江雨咳了几声,然而眼前两人还忘乎所以地拉着手。 聂新一头冲了过来,你没事吧!我来晚了!他成功地打断了这当众手拉手的不知羞行为。 本本仙人却反常地站在门口,聂新过来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立着。最终,他一人转身离去。 聂新从兜里掏出不少药瓶,溪溪呀,受伤还是得擦药。我这里的上品好药全部都给你了!要不要我帮忙擦呀? 封溪似笑非笑道:谢谢好意,我啥都缺,就是不缺药。他第一次感觉聂新太过没眼力见。 聂新不满道:有药就擦药,他拉着你手你就能好呀。 已经好了。故榛在一旁低声说道,封溪配合地伸出手,手心完好无损。 你聂新受到了伤害,有药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楚江雨冷哼一声,你懂个屁。 聂新掩面疾走而去,随风飘来一句话,我是不会认输的! 第58章 这番喧闹刚刚消去,门口又来了一群人。 抬过来!楚漠帆背着手走在一边,指挥着几个彪形大汉,这几人红着脸喊着口号抬着一物,赫然是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白蛇原型。 楚漠帆看着奄奄一息的白蛇,面露不悦道:楚家大宅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么! 白蛇满眼写着绝望,但是却无力挣扎。这一趟他算栽在这里了,见小蟒最后一面也成了痴心妄想。 封溪心道,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楚漠帆一向比他哥哥更好说话,但是一旦动怒,可是一样的不好惹。 楚漠帆言简意赅:解药。 楚江雨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呆呆站着。按他一贯的作风,封溪说一句他能顶回去三句,楚漠帆说一句他顶回去十句,再附赠一箩筐白眼。但是今日,封溪代替他拦下白蛇的念珠,楚漠帆为他的解药布置人手抓白蛇。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如此了。 白蛇嗓子哑涩地吐出一句话,没有。 楚漠帆道:交出来就放你走。 白蛇脑袋耷拉在地上,真的没有,我给他下的毒不仅仅是蛇毒,还融合了一种奇毒无比的花,解药我没有。 这白蛇之前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可真是恶毒,无解药就下毒,抱着的可是令人必死的心思。 楚漠帆大手一挥,大汉们便将白蛇扔在了地上。它翻滚了几下,全身趴在地上不动了。 楚江雨看着向他走去的楚漠帆,微微低头,有几分别扭地说道:不用担心,这个毒回天阁可以解。白蛇已死,也无法使我的毒提前发作了。 楚漠帆看向他的手,黑气已经消失。看来他的毒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也好,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出发。 大汉们排成一列离开了,楚江雨想了想,问道: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去?楚漠帆毕竟是强行退出天阁的,之前闹得沸沸扬扬,这次回去,少不了要遭受多少人的侧目。 楚漠帆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没关系,这次我只是去做客,看望家人而已。再顺便闯个后山禁地。 封溪很欣慰,他终于等到这对兄弟关系缓和的一天。虽然说不上冰释前嫌,但也是进了一大步了。 夜色正浓,封溪回房后,还在和故榛讲着两个师弟小时候的趣事。故榛微微带笑,耐心地听他讲得尽兴后,才重新取出了竹笛。 烛光如豆,封溪看着泛着青光的竹笛,双眼微睁,好漂亮,这个颜色和痕迹,是新做不久么? 没错,故榛微微颔首,从封溪的角度看去,入眼的正是他笔挺的鼻梁,他话语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温柔,送你的。 封溪一愣,这可是一个意外惊喜。故榛之前吹奏时的音色,可是十足的好听。 他接过竹笛,慢慢把玩着,方才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知何日,故榛顿了顿,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这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抒情曲。 抒的什么情?战斗时增强士气之曲?封溪问道,他此时想起一事,他和念珠对峙之时,这首曲子可是一大助力。 故榛道:不是。 封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故榛又道:今日你赢了白蛇,靠的是你自己,很快你就会明白。 封溪又看了他一眼,疑惑快把他淹没了。 故榛轻叹一口气,抒情曲,抒的是爱慕之情。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再次在院中集中。楚江雨、庄沛凝还有楚漠帆,三人不住地往封溪脸上看。 庄沛凝关切道:大师兄,你是受了风寒么?满脸通红,这可很不妙呀。她又休养了一日,恢复了不少。 楚江雨眯了迷眼睛,大师兄,你居然还会得风寒?这是他一贯质疑的语气,话刚说出口,便觉态度不太对,他立刻咳了一声,笑着关心道,我刚刚是太震惊了,你可要好好喝药调息才是。 楚漠帆狐疑地看了一眼,也道:修仙之人,不是不会得风寒的么? 封溪的脸更红了,他眼神扫过故榛的身影,心虚道:总之没你们的事儿,我可是兼职药修,明日便好。 明日他便要找回自己的厚脸皮,看故榛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会因为表明心意这种事害羞的只有他自己,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楚漠帆又道,是不是昨夜没睡好?大半夜的不知何人一直在吹笛子,我出来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是从何处传来的。 封溪: 故榛却面不改色,似乎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众人谈话间,聂新哭唧唧地过来了,溪溪!你要走了!咦,你在害羞什么? 众人:!!! 聂新机敏地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变了,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没打算搭理自己,于是他又哭道:师父丢下我走了!你们也也走了!我一人被抛弃了!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他又把包袱背了出来,这回他一定要跟着溪溪一起出去游历。 楚漠帆扔下一句,王姑娘今日便到,一切交给你了。说完便跳上了楚江雨的剑,和庄沛凝三人一起乘风而去。 故榛看准时机,拉住封溪的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他两人同乘一剑,看起来亲密无间。 徒留聂新一人愣在原地,他还未学会御剑,只能往天兴叹。师父本来是他最好的后盾,却不知为何突然离去,高人就是事务繁忙,唉! 昼光之上,封溪的厚脸皮还没找回来,他感受着故榛有力的手腕,全身纹丝不动,任由风拂过他的脸庞,撩起他的衣衫。 哎故榛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话题,一向口齿伶俐的他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话题,难呀。 昨晚故榛对他说完那句话,他许久未能反应过来,后来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的甘凌,故榛也许久没明白。 他俩互相解释半天,故榛自暴自弃直白道:我心悦你,五百年了。 封溪一拍脑袋:啊! 故榛目光灼灼盯着他,期待又小心地问:你呢? 封溪扭捏道:也就嗯 故榛看着他。 也就和你没啥区别吧。 故榛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个吻。 封溪从来不知道自己脸皮如此之薄,他的脸烧红了,连握着竹笛的手都发烫了。 此时,他想着昨夜的告白,红色又蔓延开来,爬上了耳尖。 故榛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封溪突然发觉了什么,疑惑道:咱们走错方向了? 故榛一愣,不会。路痴的可是他旁边这位,他控制着昼光,可是次次精准,从来没有出错过。 封溪又道:真的走错了。他指着下方的一汪大泽,咱们去的是云宁山,一路上连个小谭都没有。 故榛低头一看, 他默默调转方向,一直镇定自若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慌乱之色,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小心斟酌着措辞,封溪却突然笑了起来。 故榛的脸皮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厚呢,大家彼此彼此。 封溪想明白了这一出,脸也不红了,竟显出先前没有的淡然来,理直气壮道:你昨日说的话,我想再听一次。 故榛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他笑道:好,你想听多少遍都行。 第59章 两人腻腻歪歪地飞了一路,直到云宁山若隐若现之时,封溪还意犹未尽。 昼光下沉,他们落在了最显眼的那个山顶。此地却空无一人,但是却像是经历了几场打斗一样,树木歪歪斜斜倒了一片,还有几棵老树被拦腰截断。 故榛远远望了一眼,道:人在下面山洞里。 封溪闻言,往下方一望,却没感受到任何修士的气息,我发现啊,你真的是神了,这是如何感应到的? 灵楼弟子应该在这附近开了结界,他完全不能探知到对方所在何处。故榛就不一样了,往那里一站,活脱脱一个人形感知机。 故榛微微一笑:因为,有人在山洞里祈祷。他看向封溪,我听到了。 封溪一挑眉,想起在新安村和他初遇之时,故榛从雨神像中出现一事。 故榛现在不仅感知能力一流,都快能读心了,他微微眯眼睫毛微颤,我可以附身于这世间任何神像,也能听到所有的祈祷。 封溪嘿嘿一笑,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摸故榛的睫毛,伸到一半一顿,换了目的地,落在了故榛的额间的一绺黑发上,我是不是赚大了,这世间人人仰望跪拜的神仙,如今是我的了! 他笑容渐渐加深,强调道:是我一个人的了! 故榛被他感染,也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比夜晚的月亮还好看,我才是赚大了。 那是当然,封溪一把揽住故榛的肩,由于矮了几分,这样就像吊在了他的身上,我这么帅又这么厉害,一般人哪有这等福分,也就你了。 故榛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一直没有停止过,真的是太好了。 封溪说贫的时候也是真的很能贫,对呀,像我这么好的,这世间可找不出来第三个了。 第二个是谁?故榛疑惑问道,不过他倒是很自然地把第一这个位置送给了封溪。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1) 当然是你呀。封溪笑的特别开心,不要谦虚。 故榛没想过谦虚,他正色道:你说的没错。 封溪点点头:我永远都是对的。 他俩一路谈笑着走下了山,这座山挺大的,走了很久还未走出树林,连一条小径都没看到。 咱们不该在山顶下来的,封溪走了许久,干脆又挂在了故榛身上,我累了。 故榛看了一下他,真的? 封溪道:真的。 故榛嘴角微勾,一脸的无奈,但是却能看到他从心底散发出来的高兴。 封溪又道:在别人面前我不累,在你面前就不一样了。他冲故榛眨眨眼,他可算是寻回了丢失已久的脸皮。 可不是么,自己当了这家伙五百年的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再害羞,都有故榛给他垫底儿呢。他已经看出来了,故榛老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其实心里住着的那只小鹿,撞得比他的要生猛多了。 故榛已经不知道自己早被人看穿,他又是一脸看破红尘的淡然,处变不惊地道:我召出昼光带你下去? 封溪: 他琢磨着自己的一张绝世美颜是不是已经失去魅力了。 故榛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封溪一言难尽的脸色,迟疑道:嗯? 封溪立马收回了自己刚刚的判定,故榛的小鹿还没睡醒呢,没什么,这里是密林,御剑不方便。 嗯?故榛又看了他一眼,那他脸色明显一颤。 封溪心道:醒了。 故榛终于理解了,体贴道:那我背你下去。 封溪刚刚就是打着逗他的心思,此时目的达成,却发现自己也扭捏了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自己这没受伤没得病的,堂堂天阁大师兄,天阁形象代言人,居然走两步路就像让人背,实在是 太爽了。 紧紧搂着故榛的脖子,趴在他背上的封溪如是想道。 故榛的身形高大笔挺,封溪默默趴在他宽阔的背上,耳边只有故榛脚踩草木的沙沙声。封溪眯起了眼睛,渐渐只有一个感觉,安心。 这是世间最美好的时刻。 他居然睡着了。 你们这是?一个挺大的嗓门在他耳边炸开,封溪一下被惊醒,面前赫然站着一位老熟人。 封溪对边烨一笑,便想挣扎跳下故榛的背。 边烨又道:你脚受伤了? 封溪一听,灵活的动作瞬间一滞,装模作样地扭了一下,吃力地跳到了地上。 故榛面色有一丝不悦,他发现边烨打扰了封溪的好梦之后就后悔了,应该悄悄进山洞去的。 封溪面露痛苦之色,哎呦了一声之后,才站直了身子,我被一只小怪戳伤了大腿。 边烨一愣,狐疑地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你有那么弱?我记得之前你还挺能打的,虽然还没我厉害。 封溪被噎了一下,但是这个谎既然撒了,戏就得做全套,那都是唬人的,我全身上下能说得上厉害的,也就一把剑了。 边烨显然是个好骗的,居然认真点点头,花架子做的倒是逼真,但是作为一个修士,还是要有真本事的。若你哪天练得不错了,可以找我切磋。 故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可封溪能看出来他已经不高兴了。 咱们先去进去,我这腿哟,站一会就不行了。封溪低头捂着大腿,一副马上要摔倒的样子。 走走走,我也是昨天才从明光镇来这里,边烨在前边带路,我跟你们说,我们灵楼最近是被内鬼给坑了。要不然就这山上的小妖,我一个人来就能一剑全劈了。 因为内鬼的存在,灵楼全体修士的脸面都丢光了。边烨见人就一通解释,提起内鬼两个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封溪听楚江雨说了个大概,灵楼弟子们刚刚抵达云宁山时,受到了方圆百里百姓的热情招待,他们受到妖邪侵扰已久,这回可是把救星盼来了。可惜,就算有掌门盛高歌亲自坐镇,还是屡战屡败。百姓们从最初的欢迎盛景,到最后的漠然离去,对灵楼的信任降到了零点。 所以封溪很能理解边烨,他们灵楼的名声就在此一举了。 灵楼弟子栖身的山洞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从外面看去很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一个房间套一个房间,石壁之上还有一些雕饰之物,水平十分惊人。 这上面画着的是什么?封溪指着前面问道。上面一个人手持一物,虔诚地低着头,和其他花花草草壁画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边烨瞥了一眼,露出了嫌恶之色,这里是我们灵楼的私有之地,早前师父找人建的。画的是一个人拿着宝物修炼的人,你自己看嘛。 封溪: 边烨沉着脸道:这里面关着的,就是那个内鬼。等人到齐之后,我们就会公开审问他。 说完他转身就走,封溪赶忙一瘸一拐跟上,故榛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 边烨越走越快,我现在带你们去见师父。 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回廊,虽然身处山洞之内,光线却很明亮。一路上他们见了好些灵楼弟子,有些愁眉苦脸,有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边烨朝他们一吼,闲的没事的现在都去给师姐熬药! 封溪问:你师姐受伤了? 边烨走的更快了,似是一肚子怒火没地方发泄,那个内鬼连师父和师姐都敢坑,他俩一起出去,师姐受了伤,师父特别生气。 封溪点点头,边烨便继续说了下去,本来凭师父的本事,就算妖妖灵的头来了都能砍上十个,但是偏偏家贼难防。 这倒是,也太可恶了。封溪道。 对呀!边烨忿忿道,所以,师父决定了,要去破了妖妖灵的结界,一举歼灭那些祸乱世间的妖邪! 故榛一愣,嗯? 封溪也愣了,妖妖灵的位置很难找,一般情况下,只有妖物和魂魄能去那里。他和故榛去的那次,可是拿了妖首的请柬,属于特殊情况。 边烨道:这个不用担心。哎,到了,师父就在里面,乐仙尊也在。 封溪一惊: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来了?我可得去问候一番。 我哪里老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内响起,小溪,你说话还是如此没分寸。 封溪忙推门而进,堆着笑道:是是,师父教训的对。您这是正当壮年,老当益 乐仙尊冲他翻起了白眼,封溪这才猛然醒悟,不不不,您是 算了,乐仙尊摆摆手打断他,你来了,正好有任务交给你们。他看了一眼封溪身后的故榛,把他也当做免费劳动力征用了。 盛高歌笑着从里面走了过来,你们知道妖妖灵的结界石么? 第60章 盛高歌之前和盛灵然一起出去时,遇到了一只挺厉害的妖物,它伤了盛灵然之后,盛高歌一怒之下追了它很远。但是最终却被一条河一堵高墙拦住,虽然并未捉到那只妖,但还是有收获的。 他由此知道了妖妖灵结界的地点,回来后,他思前想后,决定要主动进攻。 故榛望向盛高歌,问道:要我们如何做? 他的气质太过超乎常人,盛高歌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然后笑道:结界石有鬼族镇守,位于地下。 乐仙尊接着他的话对封溪说:你俩办事我放心,普天之下的百姓就靠你们了。之前封溪去妖妖灵游历一遭的事,他早有耳闻。 封溪无奈道:那还不如直接让我俩进去,将所有妖邪一网打尽。 这样太过冒险,盛高歌笑道,然后掏出了一个六角的透明琉璃石,这是池掌门前日送来的,他也赞同修仙界主动出击。此物是鬼教特有的一种石头,同样有开设结界的功效。它和妖妖灵的结界石应是同类之物,你们持此物前去,将其和结界石放置一处,便可使那里的结界失效一日。 封溪拧眉思考:这样的话,我们的人手必须准备充分,确保万无一失。 故榛也道:万一没能拦住,妖邪就此进入人间,将会是更大的灾难。 乐仙尊苦笑道:你们看看,如今的人间早已如同地狱。 这倒是实话,虽然各地都有修仙者支援,但是百姓死伤惨重,无数人家破人亡。封溪想到了汪管元,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乐仙尊看着封溪,眼神却飘向了远方,早先他们还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人间虽然有零零星星的妖物侵扰,但也在正常范围内。如今的妖妖灵,就像一个魔窟,源源不断的妖邪从中涌出,所以眼下这是唯一的选择。 盛高歌也垂首叹气,他本就是一个悲天悯人之人,目睹了太多的惨剧,其中不乏他门下的弟子,他脸色不太好看,面颊已是更加消瘦。 封溪只得点头答应。 离开之后,故榛才道:我和甘凌的约定 封溪好奇地问道:嗯?是什么?此时故榛提这个话题,他隐隐能感觉到,和刚刚的谈话有关。 果不其然,故榛垂下眼帘,轻轻道:我替妖妖灵挡一次灾,甘凌会将结界石借我一用。 这封溪愣住了,结界石是可以随意借出之物么? 故榛语气坚定,而结界石我一定要借,所以这次他转过身盯着封溪,我不会去,你也不能去。 啊?我方才答应了师父的。 故榛微微一笑:你不是大腿受伤了么? 封溪:啊!他一拍大腿,故榛的脑袋瓜还挺灵光。拍完他一愣,又轻轻揉了两下,还哎呦了一声。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片刻之后又推门而出,我拒绝了。虽然师父不太相信我,但是这种任务,他不会强迫我的。 故榛点点头,谢谢你信任我。封溪并没有问他做约定的原因,他一开口,封溪就应了他。故榛心里一暖,看着封溪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封溪也笑了,我知道你办事一定有你的道理,不过我莫名觉得这个计划有点问题。就挺怪,但是说呢又说不上来的那种。 他们慢慢走到了山洞外,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围在里面,封溪猜测可能是被内鬼坑怕了,不敢轻易外出。 他俩就在这里望着整座山野,随意地聊着天。夜色到来的时候,他们才站起身。 他们此行是作为天阁的见证人,来看灵楼众人提审内鬼的,时间就定在今晚。灵楼的名声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晚进行得顺利与否了。 众弟子鱼贯而出,提审的地点就在山洞外。边烨为了烘托氛围,还在洞口点了一个大火堆,把那个内鬼揪了出来,绑在了火堆旁。 众人或好奇或愤怒地望着那人时,两人御剑而来,是池长岳与林令羽。 站在正中央的盛高歌看到池长岳,面色一缓冲他挥了挥手。池长岳慢慢走过来,冲他点了点头。多年老友见面,默契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 盛高歌环视了一下人群,除了三大门派的人,其他有名或没有名的门派,都有代表前来参加。 他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这次我们公开审问此人,就是为了正修者之气。卢朋义为灵楼弟子,拜入我门下已经数年。我也不曾想过,他居然 他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卢朋义是他的亲传弟子,他一直待他亲厚,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边烨一直在一旁怒目而视,他盯着卢朋义道:这个内鬼害我灵楼折损不少弟子,着实可恶! 我在他身上搜出了妖族之物,是是盛高歌再度停顿,最终咬牙说了出来,是修魔之物。 此言一出,一直屏息凝神的众人一同抽气,震惊地望着火堆之上的卢朋义。他的脸上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奄奄一息地低着头。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2) 修魔一词,对于修仙者来说并不陌生。但是,修仙者中途改道去修魔,这就比较稀奇了,而且可怕。 这等歪路子都敢走的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封溪也眯了迷眼睛,修魔之人他之前见过,沙乡山的那个罗青山最后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今日竟又碰上一个想不开的。 边烨双眼通红,他为了修魔,私下和妖妖灵的妖物有联系,坑了我们众多师兄弟。心真狠呐! 他刚说完,围着的人便一同点头。他们才从修仙者修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个个义愤填膺。这可是奇耻大辱,他们没人看得起魔物,自降身段去修魔的人,就该被驱逐! 卢朋义微微抬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惧,但是转瞬即逝,是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在他承认的那一刻,盛高歌更加失望了,伸了伸手想打这不肖徒弟一掌,最终还是放下了。虽然早就知道是他,但他不反驳也不悔改,这态度让他痛心无比。 边烨见自己师父如此,也咬了咬嘴唇,再次指着卢朋义道:我以前与你还算亲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怀着这等心思! 卢朋义吃力地张口,我无怨无悔。 你!盛高歌气愤了,一剑刺进了他的前胸。不过仅仅擦破了皮,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收剑入鞘,转身不再看他。 卢朋义眼中微微闪着光,众人都发现他流泪了,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望向他的眼神满是鄙夷。封溪叹了口气,故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卢朋义低着头,许久才又张口:我有苦衷。 一句话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边烨走近他,眼神越发凌厉,说。 卢朋义张了张嘴,不,我不能说。 说!边烨吼道,他真的是气极了。 我卢朋义艰难地说道,我、我他又重重闭上了嘴。 众人惊呼,他咬舌了! 卢朋义嘴角流出一丝血,盛高歌眼疾手快,一下封住了他的动作,卢朋义便晕了过去。他垂着眼摆摆手,将他带下去,多安排几个人盯着,话慢慢问。 边烨背着卢朋义进山洞之后,众人这才停止了小声议论,有胆大的弟子高声问道:他为什么要放弃修仙之道?修魔可是大逆不道! 其他人立刻转头盯着盛高歌,他们也都不免惊异好奇。 修魔无异于自毁,你们别再问了。盛高歌满面疲累,并不打算多说。 乐仙尊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池长岳一起跟在后面进去了。 封溪看着众人陆续散开,反握住故榛的手道:眼睁睁看着一人坠落地狱,我心痛。 故榛低声道:我懂你,但是毕竟是他咎由自取,你太容易心软了。 封溪抬头对上他的眼神,故榛目光闪了闪,又道:可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封溪一笑,我现在不想自寻烦恼了。 故榛很赞赏,这样很好。 封溪冲他眨眨眼,可你刚刚才说,喜欢那样的我。 故榛看着他一笑,轻轻道:都喜欢。 此时周围没人,他们悄悄说完这几句话,跟上了进山洞的人流。 突然,前方一人惊叫,掌门! 一阵骚乱在人群中蔓延开,又一人大声道:快!快把师父扶进去! 封溪忙凑近,是盛高歌晕倒了。堂堂一大门派的掌门,竟能虚弱至此,实在匪夷所思。几个弟子手忙脚乱地将他扛了进去。 等到几位掌门全都进去后,人群再度议论起来,无外乎盛掌门这次是被气晕的,那个卢朋义多么可恶云云。 封溪侧过身对故榛说: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应是强撑很久了。 故榛面色严肃,问道:能看出是为何么? 封溪摇摇头,和楚江雨中的毒有一分相似,只有一分。像是中毒,但是十分怪异,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毒。 哎,你不是那个、天阁的那个,旁边一修士转头看着他,似乎在找着措辞,那个很有名的大师兄。 封溪收起脸上的柔情,这可是故榛的专属,他正色回道: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明光盟的李兴风呀!这人嘿嘿一笑,今日再见真是有缘呀。 故榛冷冷地靠近封溪一步,盯着李兴风,咳!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李兴风以为他想和自己打招呼,便头一仰等着了。 谁知道故榛清了清嗓子,并未再说一个字。李兴风本以为他要恭维自己,现在只能尴尬一笑,转了转脑袋继续对着封溪道:过些日子,等我们拜访天阁了再叙旧。说完就跟着前方几人一同走了。 封溪皱了皱眉,拜访天阁? 不知为何,他想起楚江雨之前对他说的话,目前修仙界不少人觊觎着星罗的地气,要去天阁要求共享。 故榛微微低头,在他耳边道:不用担心,有我。 封溪握了握故榛的手,对他一笑,然后迅速放开了。这附近人多眼杂,他只能以这样的形式表达感谢。 第61章 虽然盛高歌当众晕倒,灵楼众弟子个个担忧非常,但是办事效率却没收受到影响。边烨带着一群人趁着夜色出去捉妖,封溪在山洞里都能听到山林里的动静。 灵楼弟子们显然是憋了一股劲儿,之前一直积攒的挫败感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奔着一雪前耻的目标,将还在大胆作乱的妖物一网打尽。 此时,故榛坐在一个山头看着夜空,封溪在他身边吹着风。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这样的氛围下,封溪晾干了近日的各种心情,轻声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故榛转头看着他,眼里的柔情让封溪心一颤,可以,我的任何事,只要你想知道。 封溪笑了笑,脸色从容,但是磕巴的话语出卖了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嗯对我 故榛笑意更深了,很久很久以前。 封溪又想问,那是多久,有我久么。但是理智阻止了他,他可是被告白那个,现在必须装得十分淡然。 故榛接着说道:在我还很小的时候。 他眯着眼睛,额前的头发随风飘动,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 你跟着你师父到我家给我治病,我第一眼就很喜欢那个大哥哥。我从小身子骨弱,家里又没有同龄的孩子。最早是想跟着一个我喜欢的哥哥一起玩,后来渐渐就 他慢慢说着,封溪的脸慢慢变红。 总之很早。在你还说我是个小孩的时候 封溪满意了,故榛抱着这等心思时,自己还只把他当做一个跟屁虫。这么说来,他赢了。 他拍了拍故榛的后背,还挺结实,那真的辛苦你了。 五百年,他是如何过来的呢。孤身一人,独立望月。封溪又想起在沂台山的那一夜。 故榛笑了,以前你就对我很好。可是,你也对别人很好。 封溪看着他笑容里的一丝委屈,一瞬间觉得这孩子还挺可怜的。他想到自己之前的纠结心情,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 还好,现在两人终于跨出了那一步。 他笑着说,现在知道了吧,你是独一无二的。 他俩又吹了一会风,故榛便要求回山洞了,这里风大。 封溪道:我是修仙者,你是一个真正的仙者。我们为什么要怕风? 故榛伸手替他拢了拢头发,笑道:头发乱了。 封溪想了想,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盛掌门醒了!一弟子惊喜喊道。 他们守在这里多时,终于等到敬爱的掌门苏醒,个个就差喜极而泣了。 父亲,你现在如何了?盛灵然站在他的床头,俯身给他喂了一粒丹药。 咳咳,好多了。我这次是气着了,别担心。他望着自己女儿,挤出一个笑。 边烨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这两人,师姐,你之前也中了毒,这里就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盛灵然摇摇头,我调息了几日,应无大碍。 她的决定一般无人能左右,边烨只得退去,顺便呵退了一干弟子。 封溪在门口瞧了几眼,眉毛拧在了一起,盛掌门并不是气成这样的,他这个状态已经很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再过些时日 封溪叹了口气,故榛无言地站在他身后,一丝关切浮现在脸上。每每看到封溪露出这个表情,他都心痛无比。 封溪道:但这事咱们管不了。 在宽大衣衫的掩护下,他拉住故榛的手,两人一同离开,走到了一个僻静处。 盛掌门的情况很不妙。他可能是沾染了太多煞气,其中又混杂着其他我看不透的东西。封溪边说边叹息,而且,他自己完全知道,而且还在掩盖。 故榛道:我们只能捉妖,却无法渡人。 封溪点点头,不再想这事。一门之主,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的人不需他多说什么。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半吊子药修罢了。 第二日,盛高歌就再度下了床,精神抖擞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乐仙尊很担心他,却一直没说话。封溪看得出来,乐仙尊和他是同一个看法。 本来做了见证之后,乐仙尊和池长岳都要回去了,他们这等人物个个事务繁忙,非凡时期更是重压在身。可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留下了。 盛高歌知道这附近的妖物已被消灭干净后,便安排了一些受伤的弟子先行回长源,一路上再去捉一些散妖。 盛灵然也在此列,她虽然有一丝不愿,但并没有违背父亲的意思。她先前受了伤,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她好。 剩下的弟子们都是精英,这些日子并未有任何伤病。封溪知道,盛高歌并未放弃主动进击的打算。 而乐仙尊和池长岳,他们留下了一是担心盛高歌的身体,而是要参与这场出击。今日已有几个鬼教弟子前来,应是得了池长岳的命令。 破掉妖妖灵结界的任务现在落在了边烨身上,他被盛高歌叫去谈话后,便一直带着一副正气凌然的表情,悄悄叫了几个弟子去一边商量着。 林令羽见自己插不上话,便过来和封溪闲聊。 封溪笑道:你的毒现在解了两分。 是的,林令羽笑道,鬼教之内有人精通此术,缓解了毒发的时间,现在总归是不用担心明日就死了。 他说的轻松,封溪也笑了。现在的人个个都挺生猛,楚江雨也是,盛高歌也是,他们生命中总有比伤痛更看重的东西。 林令羽道:虽然我中了毒,但是有边烨在明光镇帮忙,算是没有拖大家的后腿。他边说边看着山洞内一处,边烨刚刚带着人进去商议。 封溪道:他还算很厚道。 林令羽低下头,可是我不愿他如此,我中毒只是因为自己不小心,修为未达火候。 封溪笑道:他就这脾性,所以你得赶紧养好身体。等现在这一波乱子过去了,静养一段时日。 故榛也点点头:蛟龙的毒并不是一日能解,但也并非无解。 林令羽叹道:我不急,只是 急的另有其人,自林令羽他中毒那日起,边烨就日日忧心。他那样争强好胜的心性,最见不得的就是朋友为救自己受伤,不仅让他痛心,还让他倍感没面子。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西岭的特产与美景,主要是封溪上次去的匆忙,现在倒是计划有朝一日和故榛一起游遍天下,所以现在就开始做功课。 直到边烨带着三人离开山洞的时候,他们才停下。 林令羽看到边烨的表情,便知道这次出去是有任务在身,他摆摆手:一路小心。 边烨中气十足道:当然! 他给了林令羽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招呼着三位弟子,一起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林令羽又叹道:他应该压压自己的冲劲,再谨慎一点比较好。 每次出任务,不管简单的还是危险的,边烨一直都这样,林令羽一直有些担心。 封溪笑了,等他再长大几岁,说不定就稳重了。 故榛看着边烨离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封溪和林令羽挥手道别,拉着故榛走到了一旁,在担心结界石的事情? 故榛点头:妖妖灵的结界石他们很难破坏,采用的是暂时压制的手段。可是,他们这一去,万一结界石对我很重要,不能让它有损毁的可能性。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3) 封溪点头,而且,约定里的帮妖妖灵挡一次灾,这个该怎么完成? 故榛道:容姬、甘凌那日告诉我,他算出日后妖妖灵将有一大难,需要我帮他一次。那口古井,可能给他们带来灾难。 封溪点点头,除了帮他们一次,还有之前说过的不与他们为敌,应该没有别的要求了吧。 故榛道:没了。 封溪对他一笑,所以,我们不如偷偷跟着边烨他们去看看? 虽然封溪已经去过一次妖妖灵,但是现在却依然不知入口何在。故榛带着他移到了山脚的一处无人地带,我们避开人群,从这里西去,便可到达。 封溪看了看西方,又疑道:边烨不是带着人往南去了么? 故榛道:妖妖灵那处在人间来看,其实并不算实际存在,有好几个方法能通到那里。 也是,怪不得历来只有妖邪们能去,一般人从来摸不到入口。 他们抵达之后,小心地在高墙之外绕了几圈,不仅一个人影没见着,连半个鬼影也没见着。上次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群不听话的小妖在这里比惨呢。这回此处可是一片寂静。 这里的治安水平提升了呀。封溪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不由得感叹道。 故榛左右看了一下道:他们已经去了地下。 封溪问他:如何下去? 故榛拉住封溪,口中念了几句。封溪顿觉眼前之景大变,从一种白茫茫变成了另外一种黑茫茫。片刻之后,他们在地下一处停下。 这里是一个地下甬道,前不见首后不见尾。故榛小声道:结界石就在通道的尽头。 封溪同样压低了声音:边烨他们已经过去了? 故榛闭眼感应了一下,然后冲他点点头。 封溪皱起了眉头,这里让我感觉很不好。 由于是地下,空气流通不畅。这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霉味,甬道的壁上生着潮湿的菌,一片连成一片。更重要的是,一种危险的气息。 故榛压低声音,这里生着一种妖兽,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它便不会醒来。 封溪一愣,坏了。 边烨不管遇到再难的任务,都保持着一颗不屈不挠的赤子之心,时不时都会用他的饱满精神感染队友。 他第三次高声鼓舞同伴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一人惊道:我怎么感觉,墙壁刚刚震了一下? 另外一人道:应该不是错觉,我也感觉到了。 突然,无数灰尘土块落了下来。边烨怒道:快!我们完成了任务迅速离开! 他们此时已经快到了结界石所在之处。前方那一点光亮,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除了边烨,剩下三人都乱了心神。 有人来了。一个声音响起。 真是稀客稀客,咱们这里已经数百年没人有胆来做客了。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哼,杀!第三个声音简短而有力。 一阵厮杀过后,边烨伤痕累累。趁着其他人把对手引开的那一瞬间,他悄然掷出了琉璃石。这块琉璃石无声地落在了前方的结界石旁,闪了一下然后隐去了形迹。 成功了。 边烨喘了一口气,却见同伴的尸体砸了过来。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不差地堆在了他身旁。 他喃喃道:这、不可能!他们都是修为不低于我的修士,怎么、怎么会 三鬼侍其中之一冷冷道:来之前不先打听打听么?再厉害,能厉害过它么? 第62章 封溪一路小跑,方才故榛说,这里有一只极凶恶的妖兽,名叫冷雪蚕。不惊醒它还好,若惊到了它,来人九成九没机会活着回去了。 它盘踞在这个甬道里,最擅长的就是吐出无数根蚕丝进行捕猎。只要被这些蚕丝缠住,瞬间被裹成一个茧,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进去时是个人,出来后也是个人,只不过没气了罢了。 边烨看着自己同伴叠在一起的尸体,第一次感觉到生死之间的怖意。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提剑指着眼前三人。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你走吧。一人笑道,但是这笑容里明显带着点不怀好意。 三鬼侍真的没对他动手,他们三人在这里为的就是结界石的完好。此时见擅闯之人并未伤及结界石分毫,便没了打斗的心思。 反正有它会动手。 他们无事不会离开这里三丈远,便一齐挂着阴笑望着边烨。 边缘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尸体,此时已经开始腐烂流水了。他不禁一阵反胃,虽然见惯了生死,但是这种场景依然让他不适。 这样的状态,边烨并不能替他们做什么,带也带不走,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他持着剑小心翼翼地看着三人,并未离开。他的任务已完成,并不怕死在这里。但是,修仙者与生俱来的敏感让他警觉。 三鬼侍看着他,中间一人道:走吧。你想死也别找我们动手,麻烦。 他说完,不远处适时地落下一大块土块,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滚到了边烨脚边。 一只半人多高的白蚕吸附在甬道上方,一动不动地盯着边烨。 边烨被白蚕的眼神震到了,随即想到这便是杀死同伴的妖兽,便红着眼睛冲了过去。 刚冲了两步,便见铺天盖地的蚕丝朝自己袭来。他一边斩着蚕丝,一边极速移动。就在刚刚那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不是这只白蚕的对手。 他只想杀出一条回去的路,他要回去复命。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未治好林令羽。 退后! 突然甬道的另外一端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封溪和故榛终于赶到了。 边烨听到这一声吼,立刻退了一步。故榛一剑斩落所有蚕丝,给边烨破开了一条路。 冷血蚕怒了,它调转身子,盯住了来人。 三鬼侍看到他们,中间那人道:我们妖首把你们当做朋友,千叮咛万嘱咐要所有妖物不要伤害你们。你们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回报? 封溪无奈道:谢谢他的好意,但是这种事,肯定得双方你情我愿才行,你们说是吧?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三鬼侍一齐震了一下身子。他们妖首一直对这人颇为优待,看这人长得细皮嫩肉的,难道? 故榛敏锐地感觉到了三鬼侍的目光变了,他沉下脸,简直想把他们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拔除。 三鬼侍看了一下故榛的眼神,默契地心下一凉。在他们惊疑之际,边烨已经越过白蚕,到达了封溪身边,他喘着气回望了一眼大白蚕,它居然又开始吐丝了! 走!封溪低低一声,三人便一齐疾驰而出,将那团能吃人的光亮甩在了身后。他们似乎激发了新的天赋,奔得贼快。白蚕抛出一大团丝,却无一中标,只能徒劳愤怒地摇摆头尾。 他们回到云宁山后,边烨一人去寻了盛高歌。众弟子看着他黑的能吃人的脸色,连连退避三舍。边烨平时性子就不怎么温和,这下更是无人敢凑过去。但是看着他孤身一人,他们都隐隐猜到了什么。 边烨从小在盛高歌身边长大,和他面前从来不讲究繁文缛节。但是这次,他恭恭敬敬地进去,面色沉痛无比,低头道:师父,我回来了,也只有我回来了。 盛高歌眼中的光芒暗淡了许多,他本来在闭目养神,乍一听闻这个噩耗,竟瞬间呕出一口血。 师父,任务完成了。边烨又说,可是,那个地下居然有一只凶残的妖兽。与我同去的师兄弟们,不幸身陨。 盛高歌看着溅到自己衣襟上的红点点,我们灵楼,不能再损失弟子了。 这次围剿妖妖灵,灵楼本就元气大伤。这回又一下失去三位青年才俊,盛高歌心痛无比。他身为一派之主,却无力保全手下爱徒,心痛之感重重叠叠压着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喘气。 边烨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们事先应该先刺探敌情再做计划。可惜,去时只知三鬼侍,不知有妖兽。 盛高歌在他抬头之时,已悄然将那片染血的衣衫往里塞了塞,然后叹道:我查阅过秘藏的妖界全鉴,书上并无妖兽的记载。这本书上所有的记载都是真实可考的,竟忽略了临时的变数。 边烨本来礼礼貌貌地躬着身,听完激动地上前一步,高声道:师父!这可关乎人命,怎么能以一本不知多少年前的旧书作为参考! 盛高歌一脸愧疚,微微低头,任由徒弟埋怨自己。是他大意了,之前使用过《妖界全鉴》,次次和真实情况分毫不差。却没想过,哪一次差之毫厘,失得可就是人命啊。 边烨吼完,便觉自己失礼了。他后退一步,躬身行了礼便沉默着退了出去。 封溪看着他脸色晦暗地走了出来,敢想同他搭话,却见他拐了个弯,直接进了旁边的那间屋子,那里关着卢朋义。 紧接着,一阵惨叫声传了出来。众人急忙围了过去,最前面的那人正是林令羽,他被后面的人潮涌着推到了门口。门一打开,众人都抽了一口气。 边烨拿着一把短匕首,直接刺进了卢朋义的右手里。他手上滑下了一道鲜红的血流,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微微响起了嗒嗒嗒的声音。 边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要严刑逼供。他眼睛瞪得极大,饱含着怒意。卢朋义死死盯着他,说不清是惊惧还是愤恨,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最终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说!边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匕首深入了几分,嗞的一声血流飞溅,喷在了边烨怒目而视的脸上,昨日未能说完的那个苦衷,究竟是什么! 卢朋义依然牙关紧闭,他咬着嘴唇做着无声地反抗。 林令羽看不下去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边烨,他慢慢踏了进去,走到了边烨身后,冷静。 我现在很冷静。边烨沉声回答,他头也没回,又刺进了几分,这是我们灵楼的内部事务,请你不要插手。 封溪皱着眉头看着卢朋义的右手,与匕首相触的血肉变成了焦黑之色,他低声对故榛说:那匕首不一般。 虽然声音很小,边烨还是在嗡嗡议论中捕捉到了他的话,他笑着道:天阁大师兄果然好见识,我这个匕首呢,是毒香族祖传之物。它切过的肉挑断的筋,医仙在世都难救。叛徒,你还不说吗!最后一句话徒然变调,带了几分狠劲儿。 卢朋义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手指微微蜷缩。 边烨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趁现在赶紧动动吧,再过一会儿,你的手便永远变成一团僵硬的死肉! 众人大骇,边烨虽然一向莽撞,但是心眼儿实,想的也简单,何曾有过这般凶狠的面貌。纵然是对待一个叛徒,也不该私自下如此狠手,应交由门内长老处置才对。 林令羽默默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再说。后面几人见他肩膀微颤,便知道边烨的好友也为他痛心。 边烨本来是古道热肠之人,虽然咋呼且好斗,但他年龄小又有天赋,就算闯了祸得罪了人,大家都一笑而过,并不和他计较。所以,他和许多门人都处成了兄弟。如今的他,在相熟之人一个个离去之后,终于长大了,却也让众人隐隐战栗。 他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成熟起来,这本就不是一条正确的路。 我我说。 卢朋义终于微弱地出了声,他放弃了挣扎,倒在地上说道:那人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我本不愿背叛大家。 住手!在卢朋义痛苦地蜷缩身子时,一声怒吼从人群后方传来,是盛高歌。 他拨开一个个挡在面前的人头,一步步往里走。 掌门一些弟子见掌门来了,全都欲言又止。他们看看盛高歌,又看看边师弟,然后一起默契地让开一条路。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4) 盛高歌站在门口,对着正踩着卢朋义胳膊的边烨沉声道:边烨,放开他。 边烨后背一震,又踩紧了几分,快说!他继续盯着地上那痛苦不堪的人,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 卢朋义嘴里流出一道血,缓缓张了口,是师父!都是师父逼我的! 空气突然凝固了,所有人被这话惊住了,僵硬地站在原地,半天没任何一人出声。 盛高歌也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卢朋义。 卢朋义说了第一句,第二句便容易了,他缓缓张口,师父他他修魔。 第63章 盛高歌功高德重,乃是四方敬仰的人物,在整个修仙界都有大批的追随者。他执掌灵楼近三十年,教出了数不清的豪杰之人。 这样的人,修魔? 谁听到这样的笑话,不仅难以想象,而且必然认为是无稽之谈。 盛高歌自己也呆住了,场面就此僵持着。封溪勾了勾故榛的手指,悄声道:我去一下。 这个场面,已不是围几个无名弟子议论一下就能解决的。现在能撑住这个炸雷一般的消息的,只有盛高歌同等地位的乐仙尊与池长岳。 故榛迅速回握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他对封溪微微一笑,对方想的什么他都知道,这便是默契。 最后,还是卢朋义的抽泣声打破了这阵死寂。他崩溃的大哭起来,慢慢埋起了头不再看任何人。 众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卢朋义好歹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此刻竟像孩子一样哭得满脸都是泪。他们不敢相信他的话,但是看到他如此失控,一个念头在心里慢慢生出。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是受了指使者多大的责难呀。 边烨收起了匕首,在嗷嚎不绝的哭声中缓缓转过身,他面色木然。方才他凝固了的身形,仿佛把他的情绪也都冻住了。 师父,您说话,您辩解。只要是您说的,我都信。边烨站在距离盛高歌两步远的地方,默默望着他。 他们师徒多年,没想过会有这么站着的一天。 盛高歌出离愤怒了,他扬起巴掌,一掌朝卢朋义那里劈了过去。 啊!有人小声惊呼,林令羽在电光火石间退离了房间。 在所有人都以为卢朋义要被灭口的时候,那个巴掌响亮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只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卢朋义眼睛一红,哭声没了,心如死灰一般默默流泪。 盛高歌吐出一口血,孽徒!我何时教过你污蔑他人! 掌门!后面几人见盛高歌身子摇摇欲坠,全都不由自主目露关切。掌门平日里对他们的好可是实打实的。 不用过来。盛高歌大手一挥,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他此时也心如死灰一般,不再看卢朋义一眼。 他朗声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无需解释。 边烨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幽黑的瞳孔里竟带了点其他的东西,师父,我还有一事相询,我族,毒香族的灭门真相究竟是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本就被震得七零八落的心,干脆变成了渣渣。毒香一族灭门惨案,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凶手极其狠毒,全族上上下下全死了个通透。唯一剩下的独苗,是被盛高歌救回来的边师弟。 由于对边师弟的爱护,灵楼所有人私下想起毒香族的始末,都对凶手恨之入骨。身为灵楼里的精英弟子,他们个个耳聪目明,边烨的问话一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按照边烨的意思,毒香一族之事和盛掌门脱不了干系。 这个可怕的结论,会是真的么?他们敬爱的掌门,真的会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人么? 边烨紧紧攥着手里的匕首,他看着盛高歌,目光却似乎穿透了他望向远方,一滴泪从他眼里悄然滑落。 盛高歌愣住了,毒香族这个名字有他再熟悉不过。他此时苦笑一声,面对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他笑了,毒香一族灭族之事,确与我无关。我当年路过那里,随手救下了你,仅此而已。 我不信!边烨缓缓往前一步,他木然的脸色此刻终于有了生气,却是可怖的狰狞之色,这么多年来,我为寻求当年被隐藏的真相,一人走遍了长源。有一回,我竟然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是封溪搬的救兵到了。乐仙尊稳稳立在了盛高歌身边,池长岳紧随其后,也挤了进去。 小小的房间里瞬间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灵楼众人看到另外两个威严的长辈到来,也都悄悄松了口气。现在的状况太过混乱,他们无不希望有人能为他们指点迷津,拨开心里的那片乌云。 边烨此时的气场和以前大不相同,看到乐仙尊发话也并未有丝毫退缩,大胆地望着他道:这是我个人私事,请乐仙尊慢慢听来就好。 盛高歌的脸色已经晦暗了几分,他似乎不愿提及毒香族一事,除了否认自己是凶手之外,再也没说其他话。 池长岳扶住了盛高歌,默默地给予他支持。 我听说,多年前曾有一个传言,有人在我族灭族前一日,曾无意一瞥,见到一修仙者进了我族之地。那人之前曾和灵楼之主盛高歌有过一面之缘,觉得那修者和盛掌门生得十分相似。然而一天之后,惨剧就发生了。那人便只当自己眼拙看错了,只是茶余饭后以此自嘲一番。 边烨一字一句讲述着,空气里安静极了。 盛高歌默默听完,一句话还没说,竟又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他大限将至。封溪垂下头,叹息道。 故榛握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却也满目哀戚。他讨厌一切让封溪痛心之事。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师父,感谢您教导我长大。我有一事相求,请您把我族的祖传之物血玉珠还给我。边烨一下子跪了下去,我不久前得知,血玉珠有助人修魔之效。请您还给我,也放过自己。修魔是逆天之道,不是吗? 全场鸦雀无声,他们根本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掌门。若掌门真的拿了血玉珠,那么修魔之事便有了几成的可信度。他现在身体如此之弱,也应是修魔伤身所致。 乐仙尊蹲下去想给盛高歌治疗,却被他阻止了,罢了,余兄。今日便是我大限之日,不用再费神。 他微微转动脑袋,看着附身跪在他旁边的边烨,眼色暗了暗,血玉珠留于你,比毒药更甚。 边烨头也没抬,不带一丝波澜道:请师父将我族之物奉还。 盛高歌长叹一声,从衣袖间掏出一物,一个暗红色的珠子。他看了看边烨,突然用力,竟想毁了此物。 边烨猛地站起,匕首刺进了盛高歌的手中,血流在了血玉珠上,它的颜色居然鲜艳了几分。 边烨趁盛高歌愣神之际,扳开手指抢走了血玉珠。 盛高歌的眼色终于暗地不能再暗,他转过头,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弟子们,牢记,无愧于心! 说完这句话,他便静静闭上了眼睛。 掌门!!!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了整间屋子,灵楼的弟子突见如此变数,哪里还顾得上方才所言是真是假。人都没了,他们心里念着掌门平时的好,全都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卢朋义似是之前哭干了眼泪,此时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顶。 边烨目光晦暗地看着盛高歌的遗体,他小心收起血玉珠,慢慢走了出去。他此时已无心留在灵楼,毒香一族的血海深仇已经随着地上那人的死而烟消云散。 无人在意他,他瞥了几眼这些朝夕相处的同门,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追上去的只有林令羽一人,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震惊了,看着陌生的好友,他拉住他的衣衫问道:你要去何处? 边烨停下了脚步,林师兄,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容得下我。况且我族人都在天上看着我,我不孤单。 你方才说的,是林令羽欲言又止。他早就知道边烨的身世,但是竟不知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环。 当年边烨还小的时候,便和林令羽有过几面之缘。他只知自己是孤儿,对其他一无所知。灵楼之人知道真相的,全都瞒着他。直到有一天,林令羽无意间在一本藏书上看到了一个珠子的介绍,这珠子和边烨随身携带的那个一模一样。 至此,边烨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林令羽那时候也还小,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以至于边烨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要承受如此痛苦。 谢谢你当年告知我的一切,边烨摩挲着手里的血玉珠,我族的这个珠子,可救你在南海所中之毒。 林令羽一愣,心里万般滋味。 边烨冲他一笑,将血玉珠放在了林令羽的手心,默念着诀。林令羽全身突然冒出大片黑气,毒气像是有了实体,源源不断地被血玉珠吸出。 片刻过后,林令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直以来堵在心口的那股恶气消失了,他所中之毒解了。 边烨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好转,最后他道:解了。然后拿回了血玉珠。 林令羽拧着眉头看着那鲜红欲滴的珠子,边师弟,这个珠子它 不详。 边烨微微一笑,明白了林令羽的担忧,没事,唯有我族之血可以压制它的煞气。 林令羽还想再说什么,边烨却转了身,摆了摆手道:后会有期!便御剑而去瞬间没了影踪。 山洞内还是哭声一片,林令羽站了片刻,凄厉的风声和悲痛的哭声夹杂在一起。他缓缓闭眼,在睁开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转身走了回去,他现在的身体轻盈极了,全然没了之前的疲累沉重。 盛高歌逝去的消息和他堕落修魔消息,两个混在一起飞遍了修仙界各地。各路人马皆被这两个消息炸得人仰马翻,过了一日,便有不少门派前来增援,说白了也就是打探。 灵楼的弟子们集体哭着丧,迎接了盛灵然的到来。她带着伤员回了灵楼,凳子还没捂热就得了这个噩耗,便奋不顾身重新赶了回来。 父亲并不是毒香一族灭门案的凶手,也从未修魔。若有人胆敢撒播谣言,我有一杀一!盛灵然,也是如今新任的声掌门对着所有人愤而说道。 眼下正是修真界动荡之日,灵楼不能一日无主,她是前任掌门的女儿,又是灵楼的大师姐,巾帼不让须眉的修者,自然临危受命。 她一向清冷寡言如高岭之花,此刻如此一言,竟多了几分入尘的狠意。她讲完话,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又道:边烨为灵楼叛徒,妖言惑众,见者就地处死! 卢朋义在她脚边绑着,她一剑落下,斩断了他的几缕黑发,惊得卢朋义抖了几抖。他到底是一个普通的俗人,无大义凌然的傲骨,在这把锋利冰冷的仙剑面前,吓破了胆。 空口无凭,你一句他一句,两人就想把我父亲一世的功德名声全数抹黑?盛灵然雪白的衣摆在风中摇晃,纵然她是一介女流,眉眼里却不失霸气,谁指使你的? 卢朋义张了张嘴,众人刚刚被新任掌门的威严所震撼,个个微微颔首,现在一抬头,却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和卢朋义的动作如出一辙。 卢朋义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他的舌头似乎被人割去了一搬,张嘴就是一个可怖的空洞。由此可见,指使他的人另有其人。 灵楼弟子皆松了口气,他们掌门的名誉保住了。幕后黑手的目的似乎已经达成,不再有任何掩饰,用卢朋义的舌头向所有人宣示,盛高歌是被我诬陷的,但是我么,你们别想知道我是谁。 可惜,有些人不这么想。有些门派的使者看了,反而认为这或许只是一个替他脱罪的手段。卢朋义关在灵楼地盘,要砍胳膊拔舌头还不是他们的人说了算。 而且,修魔 盛高歌死时的模样,不就是被反噬的表现么。 特殊时期,盛高歌很快便从简下葬了。云宁山的所有人,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面上都哀恸地与他道了别。 封溪全程参加了盛高歌的葬礼,他远远跟在队伍后,平静地望着前方那一条长龙般的队伍。此刻这些人的心中,会是怎样的波澜涌动呢。 第64章 盛高歌生前虽贵为一派之主,却从来崇尚节俭,这个葬礼算是给他的一生划上了一个贴切的句号。 寒风中,盛灵然的头发被吹起,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一直到结束,她都未说一句话也未流一滴泪。从今往后,这世间她只有自己了。父亲去世,未婚夫不知在何方。她只有只身一人扛起整个灵楼的重担。 池长岳立在灵棺前,又憔悴了几分。他和盛高歌是好友,而且差一点就成了亲家。看着好友一点点被黄土所掩埋,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一阵冷意。 这气候,终于入冬了。 乐仙尊望着众多弟子泣不成声地送灵,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么站着一言不发。 封溪和盛高歌并不熟识,自然也谈不上交情。他并没有上前去,在后排和许多人挤在一起。故榛往他旁边一站,别人瞬间就后退了几分,给他们腾出了一亩三分地,这喧闹的人群里已是难能可贵。 这附近其他门派的人居多,都对盛高歌没啥实质上的感情,无诚意地拜过之后,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5) 封溪支着脑袋看着远处乐仙尊,他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师父这么严肃过。乐仙尊这个人,一向待人和蔼可亲,这样的他,也会露出如此神情么。 故榛沿着他的视线看去,靠近灵棺的那几人脸色都不好看。他蓦地想起,五百年前封溪的师父,那个在乱世中一半靠本事一半靠坑蒙拐骗,将封溪带大的老头。 那老头一辈子走到头,也是在这样一个天气里下葬。当时只有他和封溪在场,两人草草给他挖了个墓,牌子还没立起来,就被追来的妖邪,以及各路修者打断了。他们只能仓惶转移,连祭品都没来得及给那老头放。 封溪,也就是封之南,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都在念叨,他师父嘴巴那么馋,一个馒头都没吃上,不定要怎么抱怨呢。 封溪看着乐仙尊,又看着盛高歌的灵棺没入土中。他眼睛一缩,更大的悲痛在心里化开。他那个嘴馋的师父,五百年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再入轮回。现今世间的人们花样多,研制的各色美食足够他坑蒙拐骗花天酒地一辈子。 故榛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他的声音此刻濡暖流一般,后来,我替他修缮了坟墓,逢年过节都会去给他祭祀。 封溪笑了,故榛发现这几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意太难得了。 周围的嗡嗡声一直不绝于耳,此时有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这阵嘈杂,这世道如今变了呀。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效果。嗡嗡声暂停了一瞬,然后又响了起来,却混杂着刻意掩饰的尴尬。 居然有人在这里说这些,这何止是没有眼力见,简直是惊世蠢材呀。 修魔的修魔,飞升的飞升。就剩下咱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一点傍身的门路,只能随着大流浮浮沉沉呐。他又道。 这下,彻底没人掩饰了,安静的空气里带了点心知肚明的尴尬。封溪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瘦小的修士,他面色苍白瘦弱无比,却生了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他仗着自己的天生优势瞪着别人,对方一定会心里冒出一个词,贼眉鼠眼。 修魔的修魔,飞升的飞升。这人倒是很会总结,两个词一扔,便激起了一干修仙者心里的小九九来。 修魔不是一个正途,但是呢,人总会有这么个心理,禁忌的东西总会是威力巨大的。盛高歌挤破脑袋也要走的路,总会有他们常人想不到的益处。修魔逆天,但至少也是把双刃剑,付出了总会有回报。至于盛高歌死了,他只是不幸而已,没能走到最后。若是走到了最后 飞升,修仙者毕生的追求。现今修仙界难以计数的修者,日日为其劳神修炼,却无一功成。剩下的那一个半幸运儿,一个是天阁的柳知春,半个嘛,还是天阁的乐仙尊。星罗的地气可利于修者飞升的传闻,不知道在修者之中传了多少遍。他们如今见到天阁之人,都要变成个兔子眼以示友好。 封溪忽然站起,旁边的人一惊,急忙和周围人对上了眼色。大家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天阁门人。只要他不傻,自然听得懂方才那话。 而且,天阁的大师兄,就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半吊子修者,都能享受地气之利。凭什么他们这些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上进者,要在迷茫中虚度一生? 人群中各种思绪碰撞着,个个都没了再刻意闲聊的心力。自己的路,又在哪里呢? 故榛叹道:如此修仙界,五百年了还是一点也没变。他看过了五百年的沧桑,早已洞悉各种天时人理,却看不懂人心。 封溪扶着旁边一棵枯树,树干上坑坑洼洼的纹理在他手里划过,天阁之难,血流成河。我如今闻到了灾难来临的气息。 他少有如此正正经经的时候,故榛看得心疼,突然道:你忆起五百年前那场浩劫的真相了么? 封溪看着他。 故榛又道:你知道仙骨么? 封溪拧着眉头回忆着,他在古书上曾经看过这个词,但是无人真正见过身怀仙骨之人。 故榛的手覆在了封溪的手上,两个骨节分明的手掌交叠在一起,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记忆。 五百年前的一座古城,一场全修真界的盛事在此举行。 修仙界每隔一些年,总有天赋飞升者出现。而其他修炼还未到火候的修者,也可以通过这场天祭来沟通仙界,幸运的还可以窥得修炼法门,从此一飞冲天。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人人都有机遇,人人都有一条康庄大道。 每十年一度的天祭,便成了所有人翘首以盼的盛会。当时修真界十分繁盛,门派林立修者满地走,总之是个人总会试试修仙这条路,实在无天分了才改走他途。 天祭一共有七日,第一日是各门各派向仙者报告自家这十年所成,再给仙者吹吹乐打打鼓,哄哄仙者开心。从第二日起,便是修者们的舞台了。他们比试剑法术法符咒,比赛的宗旨是以友好的方式展现自己,若是被头顶上有投缘的仙者看中,机遇便来了。 虽然这种说辞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谁也没看过仙者在天祭上现身,但是还是有零零星星的说法传出来。总有修者说自己参加完天祭,当天夜里便梦到了一个白发飘飘的仙者,笑眯眯地指点自己,不过这些人果真最后颇有进益。 封之南带着免费劳力故榛也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们可不是来参加天祭的。封之南爱凑热闹,故榛也是个成年不久的小伙子,看什么都新鲜。两人一拍即合,在距离祭台三条街的地方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头一日,他们挤在人群里看遍了各色歌舞乐器,以及一大溜门派掌门展。第二日再去,便是眼花缭乱的才艺展示,场上的那些修者个个憋着劲儿,各个都想剑走偏锋,以此博得不知何方的仙者青睐。 这样的比赛,看了一日便腻了,他们本想就此离开,腿还没迈出去,场上一人摔下来砸在他俩面前。他刚刚想出风头玩脱了,一条胳膊摇摇欲坠。 封之南身为医者,自然仁心义骨,他吩咐故榛将人小心背了回去。一夜之间,不仅给他接上了胳膊,还让他精神焕发。仿佛他不是断了胳膊,而是喝了十全大补汤。 这人接下来还有比赛。这很正常,时间充足祭台很大,他们这些人只要有机会就挤上去报个名。坏就坏在这里,他回去之后将对手打了个嘴啃泥。 他的对手昨日亲眼看到他断了胳膊,本以为今日赢得轻松,连如何展现自己的风度打动仙人都想好了,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打听了才知道,这附近有个出神入化的药修,于是封之南他出名了。 接下来几日,他们栖身的小客栈被踏破了门槛。受了伤的,没受伤的,全一拥而上。封之南应付得焦头烂额,医好了这个,又怠慢了那个。 故榛跑上跑下给他打下手,可惜仿佛全修真界的修者都挤到了他们这里。双拳难敌四手,两人难医千万人。而且这些人还有车轱辘转着来的,今天医好了,明日又来了。 到了后几日,排着长龙的修者队伍悄然发生了变化。一些大门派的人专门派人来排队,一人占了百人的位置。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于是便有了冲突。 本来好好一个小伙,只是腿上受了点皮外伤,和人打一架之后,干脆断了一条腿。 这些封之南并不知情,他一边给进了屋的人治疗,一边琢磨着这完全不是回事儿,还没想出个对策。混战便开始了,两个门派的人打在了一起,谁都不想让对方在比赛上占便宜。 此地修者那么多,个个心高气傲,认为自己就是那天命之子,打起来更是不要命。反正都要打,祭台上是打,这里也是打。总之不能让别人占了先机。 封之南就是那个先机。 于是,一场不可控的混战从队尾烧到了队首。封之南和故榛出去时,已是不可挽回。死者并不多,大部分只是缺了胳膊少了腿,但是这并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仙者降罪了。 天祭本就是为的是和仙者沟通,这七日人间的一切都被仙者看在眼里。在他们眼皮底下当众斗殴,完全颠覆了他们在比赛时的风度翩翩。现在的修仙界竟如此难看,仙者出离愤怒了。 他们本来好好欣赏一片祥和的天祭,享受着下届之人的祝福与敬仰。而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日祭台正中央的那杆旗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折断,一折锦书从天而降。上面只有言简意赅的几个字:罪魁祸首领罚。 锦书现世后,祭台便从中央开裂,再也无法进行比赛了。 修仙界炸开了锅,一时间人人自危。罪魁祸首,他们当日起冲突的哪个脱得了干系? 领罚,谁知道仙者意中的罚是什么罚。他们无一例外想到了修仙界最重的那个罚,毁人根骨灰飞烟灭。 乌云笼罩在所有人心上。他们拖了几日,却发现事情还可以更糟。 一直风调雨顺的人间,突然下起了暴雨。这场雨里,滋生了无数妖邪,修仙者的修为都不约而同停滞了。仙者俨然憋着一股气儿,罪魁祸首不领罚,就和人间界过不去。 当日参与了斗殴的所有修仙者一合计,都把目光望向了第一个起冲突的那人。既然是罪魁祸首,那么肯定得是第一个挑头的人,仙者怎么可能降罪所有人呢。 第一个起冲突的,是当时一个大门派的首席弟子。也正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他那日才有恃无恐率先动手。现在他被人指了出来,自然是恐惧而又愤怒的。 这怎么可以?他前途那么光亮,怎么能因为一场小小的斗殴就完全断送?罪魁祸首才不是他,他只是被人蛊惑了心智而已。 这几日,他惶惶不可终日,终于被他打听到一个消息。 那个神医封之南很奇特,什么华佗扁鹊在他面前都只是个小喽啰。他的医术似乎是不该存世之物,简直是违反天理的存在。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到了他那里都很快能生龙活虎。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即使是专攻药修的大门派,也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人物。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能力,定非凡人。 他听说,这个封之南是有仙骨之人。 仙骨,千年才可能有一人天生带着它出生,是天才中的天才,是被神眷顾着的最幸运的幸运儿。这样的人自然天生妙手回春之能。 他做了一个决定,将封之南拥有仙骨的消息放了出去,指责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封之南拥有仙骨,跑来天祭是为了什么? 一个注定了能飞升的人,跑来看他们挖空心思讨好仙者是为了什么?彰显自己的优越感么?仙骨拥有者医治比赛受伤之人,本就是打乱了天祭的秩序,是逆天之举。 这个罪魁祸首,是封之南。 第65章 记忆片段一瞬间涌入封溪脑海里,他手心渗出了冷汗。这是多么疯狂的一段故事,他身为故事里头的主人公,此刻都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真实之感。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是真的存在过吗? 他成了罪魁祸首,之后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从之前回忆起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里,他却能猜测个大致。 修仙界大乱。 他看的是故榛的记忆,他还是想不起属于自己视角的那段回忆。也许,是本能把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屏蔽了。 故榛就这么定定看着他,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不值得。 封溪抬头和他目光相对,他的瞳孔明亮而清澈。故榛从中看到了自己,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不管何时,他面前这个人的心都是如此澄澈。 封溪感受了他所有的思绪,他回想着这一世的经历。这数十年来都是安定平和的日子,他在天阁当着吊儿郎当的大师兄,和师兄弟打打闹闹。时至今日,才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这股气息越来越浓,安定平和里被投入了一颗不怀好意的石子,搅得封溪心神不宁。 他们亏欠了你一次,我不会让第二次发生。故榛整理了神色,转眼间又恢复了那个高冷的修者形象。 封溪突然被记忆中的故榛和眼前之人的反差逗乐了,现在装高冷,晚啦。他突来奇想,伸出两个手指,强行给故榛扳出了一个扭曲的笑脸。 故榛: 盛高歌去世,灵楼掌门更新换代。纵然这一日里发生了诸多大事,但之前的计划还是要进行。灵楼折损了三个弟子才成功对妖妖灵的结界石动了手脚,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放弃。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6) 池长岳是计划的支持者,他和乐仙尊一起,与盛灵然一起商议了一番,决定今夜便行动。琉璃石的作用有时限,拖不得了。 整个修仙界的重任都在他们身上,更有无数普通百姓盼着太平盛世,他们退无可退。 妖妖灵是妖邪聚集地,不管以前有多么安分守己,如今还是露出了可憎的獠牙。妖就是妖,魔就是魔,本性如此。 本来怀着打探的心思前来的其他门派的修者,这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掺和进了一件大事。增什么援呀,他们很多人懊悔了起来。他们的修为本就不高,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然而,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们反悔。既然来增援,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于是,一个个带着僵硬的笑容站进了讨伐大军的队伍里。 一干修仙者排着队御着剑气势汹汹而去,封溪自然被乐仙尊抓了壮丁,与他形影不离的故榛则是壮丁二号。 队伍里不少修者都认识封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免都受到了鼓舞。连天阁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师兄都去了,如此弱小却有此胆量,他们的心渐渐放平了。 反正,送死也有人给他们垫背。 我们又见面了!一个人御着剑挤了过来,是李兴风。他之前随着大流一起离开了,得知了盛高歌去世的消息,才随着师门的人一起赶场子一般回了来。 封溪往身边一瞥,发现李兴风身边还跟着一人,是甄作良。他也正用着惊惧又讨好的表情看着自己。 封溪:怎么了,他会吃人么?这可是连故榛都没享受过的殊荣呀。 李兴风哈哈一笑,这次打那些妖邪们的老窝,我师兄可是铆足了劲儿。 封溪又想,铆足了劲儿瞪我么? 甄作良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陪着笑说:这次一去,可要仰仗您照顾了。 这个敬语用的很怪,不仅封溪看了他一眼,连李兴风都在琢磨着,自己师兄今日是撞了邪么?平时那么目中无人,现在看到一个有名的草包竟然如此恭敬。 故榛被风吹得烦躁,反问道:照顾? 甄作良赶忙补救:我是说照应,是照应。 故榛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 李兴风笑着打圆场:师兄说的是,我们都得互相照应才是。 封溪也笑着道,此行凶险,结界之内是另外一番光景,不知藏着多少妖物。除了互相照应,你们也该自己多加小心。 李兴风笑了,他道:没错。但是像你肯定是不用怕的,天阁可是咱们修仙界最硬的靠山。 提起天阁,封溪一下不舒服了起来。他想起之前这人便说过,日后要去天阁拜访。 拜访现如今,又有何事能让他们如此上心,妖邪都捉不完,还要分神去登天阁的大门。 故榛不愧最善于读封溪情绪,他脸色一沉,一股气流便巧妙地将那两人隔开。他们加快了速度,将那两人甩在了身后。 封溪也顾不得去看他们是个什么样的脸色,感激地看了故榛一眼,靠近了他几分。 即将到达目的地,封溪在上方望着下方黑漆漆的一切。他知道这里有个结界,里面就是那些个妖邪们的老巢。 上次他来的时候,这里虽然也是各色妖邪横行,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有股安居乐业的诡异氛围。而现在,估计早就群魔乱舞了。也不知道甘凌搞得哪门子事,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不将人间弄得乌烟瘴气不罢休。 在想我呢? 封溪一惊,才发现自己身陷于一片黑暗当中。那个声音,自然是刚刚才吐槽过的甘凌。他一时大意进了甘凌的结界,他缓缓拔出今夕,等着甘凌的下一步动作。 他面对的却是一片死寂,甘凌的话似乎特别金贵,迟迟不愿意继续开口。 突然,封溪看到一道剑光闪了几闪,黑乎乎的四周便裂开了一个缝,一个飒爽的人影稳稳当当进入乱这个空间。 甘凌低声笑了笑,你们关系真的是好呀,我才把你们分开,他就迫不及待要来见你了。 封溪挑了挑眉道:你是专程在此等我们? 甘凌笑道:那是自然,你们耗费如此之大的心神来此,我们只有以同样的礼节回敬了,可不能怠慢了贵客不是? 这话明明是他作为容姬时的常用语。封溪心道,甘凌翻车了。 故榛冷冷道:你不去应战么? 甘凌这才现了身,他衣衫的末端和结界的颜色相容在一起。他脸色还是异样的苍白,他笑着说:那些人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你们尊贵。 封溪翻了几个白眼,故榛也没回话。气氛一时有些凝固,甘凌却毫不在意,你已经知道了五百年前修仙界发生之事,那我就直说了。 甘凌的情报网真的是一流,连这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笑着继续道:修仙界从来都不是你的容身之所。 故榛瞥了他一眼,不管是与否,都与你背后的魔界无任何关系。 封溪皱了皱眉,他感觉自己现在宛如一个香饽饽。甘凌不负他所望,笑道:不论何时,我界之门永远为你打开。 封溪摆摆手,这就不必了。我对修仙修魔什么的,都没兴趣。 甘凌笑而不语,勾起嘴唇也冲他们摆摆手,便没了影踪。 结界消失了,封溪低头一看,妖妖灵的结界也没了。他站在空中俯瞰下方,妖妖灵两座城都尽收眼底。 上次他身处其中,这次在上方才发现,妖妖灵是个圆形的巨大阵型。宛如八卦阵一般,灯火通明的妖城之内有一个黑点,那是甘凌的大殿。而黑漆漆的另外一边,却有一个明亮的点,和黑暗的妖城大殿相对着,那是鬼城大殿。 除了这个新发现的事实,封溪来不及想更多。底下已是一片厮杀,活活一片人间炼狱。 修仙者们遇到了规模空前的妖邪大军,不知妖妖灵到底有多少妖物,之前被捉了那么多,现在居然还有这样庞大的数量。 封溪竟想不通,妖妖灵这巴掌大的地方,是如何藏得下这么多的妖邪。 一时间,他呆住了,不知道前往何方支援。到处都是嘶吼和大战,他大致扫了几眼,除了一些小有名气的修者,其他的人基本上处于劣势。一个人要对战好几个妖物,顾得了东顾不上西。妖邪们凭借数量的压倒性优势,缠住了众多修士。 杀了修士对修魔有益,这个念头在众多妖邪脑海里蔓延。近来鬼主不允许他们出去,这次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他们个个都想着大干一场,拿到通往魔界的通行证。 信念是战斗时一大助力,修仙者输给了这些亡命之妖。 好在这次前来的还有几位修仙界的顶梁柱。乐仙尊以一己之力制住了一条街的妖物。砍了几只大妖,剑气地余威也能杀掉一大片小妖。池长岳的战况和他极其相似,往那里一站,周围的小妖们就开始逃命。 和他们相比,盛灵然弱了几分,但是她一人牵制了两只大妖,照样没给她爹丢脸。 封溪了解了一下战况,正欲和故榛一起飞下去。眼前之景却消失了,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琉璃石的作用失效了。 但是不应该呀。按原计划,琉璃石至少要等到黎明过后才会失效。现在可是乌漆嘛黑的半夜,如果不是失效,那么 他心里一震,暗道不好。 若结界复原,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想要出来,那就得看甘凌的心情了。妖妖灵是妖邪们的大本营,又是力量的源泉。结界一封闭,这场讨伐的结果已定。 啊! 好痛啊! 结界封了人,却没封住声音。不知这是不是甘凌的恶趣味,修仙者们痛苦的叫喊一齐传了出来。 红月之华!封溪脱口而出。这样的叫喊他十分熟悉,被红月之华吞没的人,都是这样的叫喊。 红月之华对人是一种至毒至恶之物,对妖来说,却是力量的增幅来源。 封溪闭上了眼睛,故榛抢先飞了出去,我去救人! 他必须得比封溪快,才能多替他分担一份重任。 封溪紧随其后,现在能行动自如的只有他两人。 行至结界处,故榛一伸手,那处结界便稀薄了几分,我只能做到如此。 封溪便在旁边补了一刀,今夕与那薄膜状的结界碰撞后,一个一人高的缝隙便露了出来。进去之后,那结界迅速合拢了。 封溪道:这结界十分精妙。 故榛点点头,甘凌的那个人类父亲是结界师,结界必然是他最擅长的。 封溪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甘凌是什么妖? 故榛诚实地摇摇头,不知。甘凌作为一个同样活了五百年的老妖,把自己的真身藏得严严实实。他不想让人知道,就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眼下他们无暇顾及这个,眼前的炼狱晃着他们的眼睛,尸体横陈的大街让他们几乎忘了今夕何夕。 这里果然弥漫着红月之华,如血一般。它就宛如催命符一般,谁沾染了就得付出生命。 封溪握着今夕的手微微颤抖。他一把将今夕插进地面,动作激起的气流吹起了他的衣衫,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今夕的剑身上。 今夕碰到了他的血,突然兴奋地震动起来。一时间,红月之华都朝着今夕急速飘过来。其他地方的红淡薄了,奋战的修士了有了喘气的时机。 故榛已经在瞬间救下了数十人,他身影在墙沿上如鸿雁一般来来回回,所到之处妖邪全斩于剑下。 有没有办法在瞬间控住城内所有妖邪?答案是有,故榛身为一个仙者,怎么可能做不到。然而,这样做了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麻烦。 说到底,他对如今的修仙界有一股发自内心的不信任。能让他动用真正实力的,只有一人。其他人,不配。 不过,这个心思并未被封溪察觉。 他用今夕控制住弥散在各处的红月之华,已经花了极大的力气。古井就在不远处,今夕只是一个红月之华化成的老前辈罢了,对上产生自己的根源,拼尽了全力也只是勉强可行。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乐仙尊和池长岳合力开了一个巨大灵域,一边移动一边救人。现在再加上众人有了还手之力,足以支撑到得救。 看着最后一人被乐仙尊拉入灵域,封溪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已经筋疲力尽,要不是故榛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可能就倒在地上了。 乐仙尊将他的行动尽收眼底,他的大弟子又精进了。能在这样的地方反客为主,制住那煞气的根源,岂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 故榛宽厚有力的手掌将封溪牢牢固定着,他突然有点懊悔。要是他刚刚能瞬间救了所有人,封溪就不用劳累这一遭了。 此念一出,他竟少有的惭愧和自责起来。 第66章 故榛缓缓给封溪输着灵力,虽然封溪一再声明,自己只是累了,他还是没停下。 封溪看着他这固执又微微躲闪的眼神,微微眯起了眼睛,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心虚? 故榛立马正色望着他,什么?他装聋作哑起来,还算那么回事儿。 封溪疑惑地看了他几眼,便放过他了。他倒没有心细到连一个神情都刨根问底。 乐仙尊过来了,他脸色不怎么好。经历了一场如梦如幻的炼狱,没人脸色会好。 封溪却有一丝担心,之前乐仙尊闭关养伤没多久,就被各种事务叫了出来。他的身体并不如前,现在又耗费了庞大的精力。封溪真的很担心。 池长岳脸色更不好,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盛灵然道:离开吧。她的白色衣衫已布满红色点点,头发也凌乱了几分。 灵域里的修者们发出了质疑,怎么出去? 问得好。 一个人影鬼魅般在半空中漂着,大家一抬头,都不禁惊呼起来,是甘凌。 甘凌的厉害他们并没有亲身领教过,方才只是远远看到过。亲身领教过的,现在都是一副尸骨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7) 甘凌笑了笑,朝底下的人挥了挥手,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他笑得越灿烂,修仙者们抖得越厉害,个个没出息的很。 他带着笑意道:你们想从我这里出去,问过我了么? 乐仙尊冷冷看着他,若要拼一把,他倒是不怕这个人。他身后还有一干不成器的年轻人,他这个顶梁柱自然得发挥顶梁柱的效用。 对地下那块结界石动手脚,可是没任何用的,甘凌笑着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遮天蔽日的结界,靠的可不是那块结界石。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惊了。今日一战,竟是一个设好的局!这个可恶的甘凌,居然挖了坑等着他们跳。 池长岳并不想和甘凌多言,他平生最痛恨这些祸世妖邪,便一道剑光扔了过去。 却被一人拦下了。 鄂邢轻飘飘甩了甩手,剑光就被化解了。他笑着对池长岳道:掌门,又见面了。 这下可没把池长岳气个半死。这个在他鬼教闹事的妖物,居然没被杀死,现在还大摇大摆地跑出来向他挑衅。他如何忍得下那口气! 既然一次没能杀了他,那就来第二次。 池长岳一下移至鄂邢身边,和正耀武扬威的二首领打了起来。 乐仙尊一人维持着灵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盛灵然和林令羽一起接过了这个重担。 封溪看了一下空中的甘凌,不置服他,大家今日就走不了。他念头还未落,又一个人影过来了,和甘凌并肩而立。 臧卫敏锐地感受到了封溪的目光,他背手一笑,先打赢了我,再说其他。 故榛嗖的一声飞了过去,把臧卫打了个措手不及,从容不迫的气度也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封溪不甘示弱地对上了甘凌。 甘凌叹气:我的话都白说了。 他们在空中相互碰撞,招式的余威震的那些围观者一愣一愣的。至此,他们才知世界之大,在他们之上的大有人在。 尤其是那个天阁大师兄,他此刻宛如战神附体,和那个凶残的妖首打的有来有回。 这些修者早已没有任何力气,若没了灵域命都不保了。他们靠着掌门的余荫苟延残喘,而头顶上的封溪,招招式式都像在嘲讽他们。 他们一直看不清的人,居然隐藏着如此之强的实力! 他们一个个面色尴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心照不宣地别开了目光。他们一直在心里抱怨,到底是哪个眼睛有毛病的撒播的消息! 还好他们没找过封溪的麻烦,要不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李兴风就是其中一员。他的师兄甄作良早就跟他说过,天阁大师兄是个厉害人物。可惜他没信,还道自己师兄是糊涂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糊涂的是他自己!枉他一直抱着优越感和封溪相处,还好没被人看出来。 更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算是和封溪有了交情。他那样的人物,肯定是修仙界将来的翘楚,很可能成为天阁下任掌门。 李兴风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觉得自己赚大了。 其他人也是同样心绪起伏,不住地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得罪过封溪,有没有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鄙夷。可惜,这种事越想越有,模糊的记忆被他们翻了个遍,就差无中生有了。 一时间,叹息声此起彼伏。 乐仙尊眉毛一挑,都干什么呢?可不能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报告乐仙尊,我们是在欣赏他们的英姿,一人机智地高声道,尤其是您的大弟子,简直是有您之风范呐! 这个溜须怕马的本事倒是一流,可惜乐仙尊不吃他那一套,远处的封溪也顾不上听。 对上甘凌,封溪拿出了一万分的小心。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妖,而是修了五百年的老妖怪。 五百年,就算只用时间堆出来的本事,也足以让人闻之胆寒。 故榛那边倒是很快有了定论,他同样是个五百年的老妖怪,臧卫到底差了他几分,被他一剑捅穿了下腹。 臧卫重伤,恶狠狠地看着故榛前去支援封溪。他很愤怒,同时又很自责。他帮不了甘凌,他马上就要面对两个敌人了。 另外一边,池长岳一剑斩下了鄂邢的首级。他把连日来的郁结心情都发在了鄂邢身上,显得异常勇猛。虽然身上中了一箭,但是他毫不在意,慢慢走回了众人身边。 甘凌看着故榛也朝自己杀了过来,脸色正经了几分。他应付封溪已是付出很多精力,现在又来一个,这就有些难办了。 封溪和故榛默契非常,两人把甘凌逼得节节败退。 最终,甘凌笑道:罢了,我本就不想与你们争斗。 他大手一挥,将所有的妖邪都带走了。站着的躺着的,活着的死了的,一个不落下。 但是,甘凌却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结界牢不可破,依然横在他们头顶。 这可要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忧愁了。 方才封溪他们进来时的方法,被故榛一票否决,那个方法只能进,不能出。 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乐仙尊身上,这里就属他最有威望。然而就在这顷刻间,又一个结界拔地而起,将灵域内所有人困在了里面。 众人大惊,一个个走上前去伸手试探,然后个个垂头丧气地认了命,他们大结界出不去,小结界破不了,差不多是任人宰割了。 封溪和故榛身边也显出一个结界,却在未成形时,被故榛眼疾手快打断了。 现在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他们两人了。 乐仙尊的脸色快黑的出水了,他撤下了灵域。现在妖邪们都已离开,他也不需要耗费大量灵力保护众人。可是,此时就算没有灵域拖他的后腿,他也干不出点什么了。 他也拿这个结界没办法,他抬头和自己大弟子对上了眼,眼里慢慢是嘱托。 封溪郑重地朝他点点头,便和故榛一起前去追踪甘凌了。 这里是甘凌的大本营,要找到他可不容易。他们在城中飞掠着,所到之处皆是尸体横陈,却无半个活物。 满城的妖邪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昔日的热闹像是一场幻梦,现在梦醒了留下的只是一座空城壳子。 故榛突然似有所感应:古井 封溪也是一愣,两人顾不上多言,一齐奔向两座大殿中央那口千年古井。 甘凌所说的灾难,可能马上要来了。 古井位于结界的正中央,它所产生的煞气维持了妖妖灵所有妖物的生息。可是,此时它却变了模样。 以前的它,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此刻的它,却如一个癫狂了的恶魔。那些妖邪在它面前,都只能瑟瑟发抖地跪下磕头。 小小的井口,里面却都是奔涌的岩浆。此刻,它似乎终于觉醒,撕下之前温和的面纱,露出了可怖的獠牙与杀机。 甘凌一人默默站在大殿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古井的异动。 封溪看不清他的表情。 来了。甘凌转过身。 故榛微微颔首,他知道,约定的时刻到了。 甘凌笑着说:故公子,现在唯有你的仙术可以压制它。你,我,还有你的朋友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封溪,现在都只能仰仗你了。 他刚说完,岩浆便沸腾了起来,紧接着喷涌而出。大殿下发瞬间被岩浆烧的面目全非。 一只小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它竟怀着大义之心一头撞到了岩浆里。吞没了它之后,岩浆掀起的气浪居然小了几分。 封溪犹疑不定:这 甘凌该不会要故榛以身平灾吧! 甘凌一眼看穿了封溪的念头,他冲他们一笑,便再度转过身轻轻一跃,他整只妖便落在了岩浆里,不一会儿连衣襟都看不到了。 甘凌! 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臧卫从大殿里跃了出来,拧着眉望向翻腾的岩浆,甘凌他付出了如此之代价,若你不能履行诺言,那倾尽我妖妖灵之力,也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第67章 臧卫盯着故榛的眼睛快烧起了火,大有失败便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大殿里突然传出一阵阵哀嚎,封溪可算是了解了什么叫万鬼齐哭。原来一路的空壳,是因为甘凌把小弟们都藏在了这里。 也算是个尽职尽责的首领了。 面对着要喷火的臧卫,故榛脸色依然不变。他微微抬手,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画了一个阵法。 这是封溪从来没有见过的阵,可他能感觉到,这个阵的威力极巨大,是他从来未能想象到的。 这是仙力,修仙者的毕生追求。 故榛画完了一个阵,又跑到另外一个方位重复着动作。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全画了一遍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飞上了空中。 他此刻的模样,真的就如高高在上的仙人般一尘不染,可是专注的眼神里映出的那个人影,让他有了人间烟火气。 四个阵法化成的那瞬间,岩浆翻起的浪小了几分。可是,很快又怒极反扑似的翻腾起来。它不容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故榛手指微动,岩浆被引导着流向上方的阵。刹那间,原本在地上肆虐的岩浆,突然像是变成了四条火龙,被阵法吸了进去。 封溪紧紧攥着手心,他的眼睛一刻没离开过站在虚空中的故榛,他今生所爱。这样的行为很危险,若稍有不小心,这些蠢蠢欲动的岩浆便会反噬。故榛就算能应付,至少也得脱层皮。 臧卫皱着眉头看着故榛的行动,他知道现在不只是一个约定的事。修仙界那么多饭桶还等着救援,故榛要是在这里耍花招,损人不利己。 他现在心里所念着的,是他的那个损友。甘凌今日是豁出去了,还不知现在他如何了。是被岩浆吞噬了,还是 他心里,虽然焦急,但也有一种没来由的安定。甘凌那家伙,怎么可能轻易就折在这里。他的许多抱负还未实现,更何况,他怎么会孤单地一人离开妖妖灵而去。 这里,是甘凌一手打造的梦想乡。 故榛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被阵法吸走,古井里喷出的岩浆越来越小。封溪松了一口气,他此刻的精神一直紧绷着。若有一丝不对,他就是拼了命也得保下故榛。 地上的岩浆几乎全部被转移了,一个人影渐渐露了出来。他躺在岩浆里浮浮沉沉,如浮萍一般。 臧卫眼圈一红,岩浆需要献祭者,甘凌之前嫌弃地看着自己属下所有妖兵,你们这些废物,一个都不顶用,我还是亲自上吧。 他的决定不容质疑。臧卫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改变甘凌的决定。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不顾岩浆的灼人,上前一把将甘凌捞了出来。 甘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但所幸吊着一口气。 臧卫冷哼一声,看了正在收尾的故榛一眼,便扛起甘凌瞬间消失了。 故榛不紧不慢处理了手上的阵法,像模像样地画了一个封字,将四个字打包封印了。 封溪上去将他接了下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快站不住了吧,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我。 故榛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个笑,无妨。若是今日只有我一人,我可就不会如此卖力了。 话中之意封溪一下懂了,他无奈道:要爱惜自己。我跟你说,不是我自夸,这种阵势我还是不怕的。解决不了,逃的话我可是很有自信。 他顿了顿,又坏笑着说:带着你一起逃也不成问题。 是呀,他俩就算夹着尾巴跑了又如何。封溪这人,什么缺德念头都会有,能不能执行得看他的良心在不在线。 可惜,他的良心在大义面前一直在线。这古井虽说是妖妖灵的灾难,但是要是任由它流到人间,又将是一场祸事。 故榛对他了解的不能再深了,也笑道:好呀,要是我处理不了。就让你带着我逃,逃到天涯海角。 这事放封溪身上,他就算是把自己搭进去,也会平了此祸害。故榛汲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丝毫不敢有保留。 他是仙体还好,要是封溪豁出命来,指不定又是一场他不能承受的生离死别。 想到这里,故榛发现自己魔怔了,忙收回心思,却坏心地将整个人都歪在了封溪身上。封溪的气息在他耳边炸开,他感受着封溪挺直的身板,心道这也太单薄了。 他一边享受着封溪紧张兮兮的关心,一边对自己的厚颜无耻进行了一番敷衍的批判。 他就这么走了一路,好一会才想起来一事,这事还挺重要的,现在这里所有的结界都可能有一瞬的松动,我们要抓紧时机。 封溪一愣,来不及疑惑。他抬头一看,果然结界变得若隐若现。他徒然加力,将故榛杠起奔了起来,完美复制了方才臧卫扛甘凌的姿势。 这时才有了被扛起的待遇,故榛突然有种莫名的忧伤,隐约羡慕起甘凌来。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8) 众人正在和小结界拉扯,抬头便看到了两人一竖一横地过来了,活像一个大大的丁字。故榛迎着一干人诧异的目光,心想有朝一日他一定要亲自给封溪示范,什么才是爱人之间的标准抱姿。 乐仙尊最后一掌拍在结界上,这个黏黏糊糊的小结界便碎了。他一声令下,离开。 一大群人正想欢快地飞奔,脚步还没跨出去,先发觉了一个问题,乐仙尊,头上那结界怎么办? 他们的气势一下没了,没人给他们开路,这走不了呀。 故榛有气无力道:那结界现在薄如蝉翼,挡不了路。 众人才小心翼翼望上去,似乎是真的。他们喜出望外,纷纷御剑而起,精神头儿看起来比乐仙尊还要好上不少。 故榛还没被封溪放下,他就这么横着看着这些人。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事实,不管是横着看竖着看,他永远都只有一个感想。 五百年了,时光流逝,修仙界还是那个修仙界。 乐仙尊什么都没说,他和另外两位掌门一起断后,看着人们一个个离去,他们几人皆看不出情绪。 封溪这才想起把故榛放了下来,还给了他一个暧昧无比的眼神,仿佛他俩刚刚做了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一样。 故榛: 他真的有必要教教他的爱人什么叫调情了,他可是多了五百年的阅历呢。 师弟!别磨蹭,快走呀!甄作良催促着他的同门师弟李兴风,后者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激动地指着地下,对甄作良说:师兄!这里原来也有好东西,这可是失传多年的神兵!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把剑,可惜全被一块大石镇住了。可能是活了百年的妖物收集来的,放在此处做观摩学习之用。 甄作良焦急道:这些神兵拔不出来,还是走吧! 可惜李兴风却像是迷了心窍,迟迟不肯挪动脚步。现在人们走的差不多,就差他们,还有断后的几位顶梁柱。 乐仙尊远远道:结界会再度关闭,勿管其他快离开! 李兴风胆子不小,大声回道:我马上就好。说完便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可惜哪一把神兵都纹丝不动。 甄作良气的一甩袖子,自己飞走了。 封溪过了去,李兄,现在当务之急却被李兴风打断了。 他摆摆手,没事,我就取一口兵器而已。心里还有一句,有你们在便不必怕,神兵没了他不得日日后悔。 故榛在封溪耳边小声道:结界 结界已在变化,若不离开,很快他们便再度被困在这里。封溪还未反应过来,故榛便可恶地身子一低手一摊,封溪整个人便被打横抱起。 封溪脑袋一晕,他的肩膀已经贴上了故榛的胸,随着故榛一起腾空了。 刚飞到了结界外,封溪才想起一事。故榛现在可是伤病号,硬是抱起了他一个健康的大活人。这也太胡闹了! 他一道眼神射线将故榛钉在了空中,故榛无比遗憾地看着封溪从他怀里挣脱了下来。 这场教育,他任重道远呀。 此时,乐仙尊也飞了出来。他是最后一个,不倒数第二个。 李兴风还没出来。 乐仙尊面带菜色,李兴风刚刚跟在他背后,刚要出来结界便关上了。他疲惫地转过身,已经看不见一丝结界内的情形。 封溪也愣在了原地。 随即啊的一声惨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李兴风去拜访天阁,这下去不了了。 第68章 围剿妖妖灵的一战结束,结果可谓是惨烈非常。修仙界折损了许多修者,妖妖灵也死了许多妖邪。 可谓是两败俱伤。 不过,自从那日过后,妖妖灵便沉寂了。之前到处作乱的散妖全部消失,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趁着这个机会,修仙界各门派都喘了口气。 天阁也不例外,在各地除妖的弟子们回来了大半,只留了一小部分留守。年关已至,修仙者也和寻常百姓一样盼着新年的到来。 本来是一片祥和的温馨氛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楚家兄弟趁着乐仙尊不在,偷偷入了后山。这事本来谁都不知道,可乐仙尊刚回来不过几日,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震怒非常,连皱纹都气出来了好几根。封溪可是极少看到这样的师父。 中毒了要采药?真是胆大包天!后山为何是禁地,他们用脑子想一下就该知道!进去了好几日,要是命都没了还解什么毒!乐仙尊扔下这句话,便拂袖欲去。 封溪连忙拦住师父,我陪您一起进去,两人一起寻找快一些。 乐仙尊转头瞥了他一眼,不用。并未解释其他,便匆匆没了影踪。 封溪很担心,却无可奈何,只能坐等乐仙尊归来。他不是不敢破禁,只是他对后山无一丝了解。就算是擅闯禁地,他也得做足疗准备。 天阁既然设了这样的禁令,那么一般用来探查的雕虫小技自然不管用。封溪思来想去,捉来一只送信鸟,捣鼓半天扔了出去。 玄妙大师正在一处酒馆慷慨激昂文字,把周围人糊弄地个个目带崇敬。一只小鸟叽叽喳喳飞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肩上。 他整个人一震,刚刚的江湖骗子神色瞬间收敛,正襟危坐地一把捞过送信鸟,头也不回地跑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后才从鸟翅膀里翻出了一封书信。 故榛这次一回来,经常一发呆就呆上几个时辰。封溪纳闷儿极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故榛似是被封溪的目光刺到了,他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冲封溪一笑。 封溪: 到底怎么了! 故榛突然凑了过来,你我今日一直忙于正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疏忽了? 封溪一愣,什么事情? 故榛又是一笑,教你吹竹笛。 封溪恍然大悟,故榛送了他一只竹笛,他当做宝贝一样收在了自己最私密的时空囊里了。 可是,竹笛毕竟是一个乐器。乐器失了乐器的作用,未免是一件可惜之事。 封溪一伸手,那只漂亮的竹笛便出现在他的手心。 竹笛修长漂亮,可更漂亮的是 故榛眼皮一沉,心里便生出了一个念头。封溪的手纤长白细,可比竹笛更赏心悦目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接过竹笛。他的手指和封溪的掌心相碰,让他心头一跳。虽然之前手都拉过,可是现在这样微不可察的皮肤接触,让他异样地欣喜。 封溪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专注地望着他,等着他一展身手。 故榛之前吹过这笛子,封溪可谓是爱极了。爱那样悠长的笛声,更爱故榛那专注神色。 故榛慢慢举起竹笛,有板有眼地进行了讲解,然后示范了一首最简单的曲子。 这支曲子只有短短几个音,正适合初学者。封溪看着故榛吹奏,感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太简单了。然而到了自己手上,他甚至觉得比那只送信鸟还要刮躁难听。 故榛却笑着道:不错,你的确很有天赋。 封溪脸皮再厚,此时也承受不了这无脑夸。他以手掩面,示意故榛别再说了,你拍我马屁干嘛?小心我当真,天天晚上出去吹。 故榛正色道:不会有人打你的。 封溪也道:那是自然,这里没人哪里敢得罪我!不过我感觉,他们会联合起来封住我的嘴 故榛突然停了动作,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封溪手上还把玩着竹笛,碰到桌子发出微弱的响声。 故榛一手伸向封溪左手,封溪以为他又要示范,便欲交出竹笛,却被故榛连手带笛一起按在了桌上。 封溪面前突然一黑,故榛那英挺的鼻梁凑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一吻温柔而绵长。 两人的气息有些乱,竹笛被扔在了一边。封溪回过神来,才发现已过去了半日。他想站起身,腿却一软,一股不适后知后觉地传到了脑海里。 故榛眼疾手快,牢牢扶住了封溪。封溪瞥了他一眼,故榛脸不红心不跳对上了他的目光。 封溪突然想再度掩面,他的脸皮很奇妙,时厚时薄。此时便是他有史以来脸皮最薄的时刻。 方才还没感觉,现在各种念头都涌进了他脑海。从震惊和各种新奇滋味中,竟悄然升起了一行大字: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的故榛此时心情很好,冲他一笑,又拾起了笛子,惜字如金询问道:继续? 封溪白了他一眼,他可没力气继续了。 正巧,救场的来了,那只伶俐的送信鸟悠悠飞了回来。 封溪便彻底将故榛无视了,专心捣鼓起了正事。 故榛被忽视,可心情不但没回落,反而更高兴了。封溪别扭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他凑到了封溪身边,丝毫不顾封溪身为修仙者的尊严,硬给他披了一个毯子。 封溪放弃和他争辩,捂紧了毯子,然后更认真地研究起了那封信。 信上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大意就是说,外围八座山里有各种奇花异草,也有各种蛇蝎毒物,进了这里运气好是能安全出来的。只要,没进正中央的那座山 就算只有半只脚进了这座山的人,也绝对难以生还。 具体原因信中并没有提,但是封溪知道他当年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故榛看了信,他对星罗山的这个环境并不熟悉。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五百年前的这里,是没有这样的凶险的。 封溪在这里住了数十年,今日才想起诸多不合理来,天阁早就有规定,星罗山除了天阁之人,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或许,以前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那楚师弟他们 他很担心,早知道想办法拖住他俩了。本以为他们会通过天阁问询,结果两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无视禁令闯后山。 不知现在他俩人是否安好。 故榛看了他一眼,替他把毯子捂紧了几分,乐仙尊已经去了,我们先等一等。 封溪不说话,乐仙尊的确单独进去过数次,早已轻车熟路。可是,他上次出来时,不也深受重伤了吗? 然而再转念一想,连乐仙尊都摆平不了,他去了又能如何呢? 封溪脑袋瞬间转了好几圈,最后,定格在之前在南海镜中看到的景象。 他突然意识到,这趟是非走不可了。 可是,他今日还是没去成。就在他企图说服故榛放他走时,送信鸟来了。 天阁大门口来了很多客人,并且全部被困在了引路石的阵法中。引路石相当于天阁的第一个屏障,无邀请书便擅闯的人,来一个困一个,无一例外。 结界里一大群人就跟无头苍蝇一样,闹腾了大半天。天阁之人才不紧不慢出现了,来人正是恒修长老。他已经气极,虽然有几分想保持风度,但勉强笑着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严肃凶恶之色。 他一出现在阵法里,各门派之人便炸开了锅,一个个破口指责,这就是天阁的待客之道? 恒修最见不得别人这态度,冷笑道:诸位不请自来,我天阁还真是荣幸了! 他一向就是一副严师形象,就算是天阁弟子,基本上也没几个不怕他的。他这番脸色一摆,眼前众人也都找回了面对老师的畏惧感。 一人走上前来,拱手道:我等是修仙界各派的代表,前来与天阁商议要事。 他一身丝绸装,发际线快彪到了头顶,一笑一脸皱纹成了一朵花。他是明光盟的掌门甄豪,也就是甄作良的父亲。 甄作良就站在他身后,两人生的如出一辙。 恒修扫了一眼这群人,怒道:什么要事! 他已经猜到他们来此的目的,现在根本不想和他们废话,恨不得将他们困在阵里清醒几日。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恒修一消失,阵里的人再一次炸开了锅,互相指责起来。 一女子冷哼道:来之前我就说过,要先和乐仙尊知会一声。现在倒好,哼! 她面目威严气势十足,眼角边一丝皱纹都没有,俨然保养有道。这女子就是百草宗的掌门邵冰,燕晴小心地跟在她身边,低着头不敢多画。 谁能想到这恒修老头如此不讲理!甄豪气道,我们此行是为了整个修仙界,他们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将我们关在这里!等我出去了,一定要他们好看! 他可是一派之主,在自己地盘上可都是享尽了威风。哪里受到过这么大的气,现在胡子都要气得飘起来了。 其他大大小小的掌门呀长老呀,也都纷纷发话,将天阁批了一通。 他们喷完唾沫星子,又开始集众人之智,想琢磨出一个解法。毕竟这里人人都有点地位,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 忙活了半天,甄豪正和赤焰门一长老争得脸红脖子粗,都说自己的破阵法是对的。此时,阵法突然开了,一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49) 第69章 来人正是乐仙尊,他神采奕奕地看着众人,嘴角微微带笑。 甄豪停下手中动作,上前一步作揖道:是乐仙尊,你可算来啦。 其他人也忙走了上去,正想告恒修一状,乐仙尊突然震声道:来者何人! 不等众人回答,他手一抬一掌劈下,众人躲闪不及,最前面的几人便一下人仰马翻。 赤焰门的白胡子长老愤然道:你!你为何如此!天阁这样的做派,如何当得了修仙界之首! 他名叫孙胜谷,现在气得差点背过气。一个小童跟在他旁边忙前忙后,又是拍背又是顺气。 可惜乐仙尊并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一掌又直直朝孙胜谷劈来,一副谁说了他就把谁劈死的架势。 甄豪看见孙胜谷吃了瘪,幸灾乐祸了一瞬,刚笑了一声,也吃了一掌。 这下,大家可看出来了。乐仙尊今日摆明了油盐不进六亲不认,就是进来收拾他们的。 邵冰边躲边道:天阁今日是要与修仙界为敌么!我们一番好意前来,你居然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乐仙尊并不理她,又拍了几掌后,才晃着身子大摇大摆消失了。 甄豪松了一口气,甄作良立马扶住了他,他欣慰地看了一眼儿子,道:刚刚他是怎么出去的?谁看到了么? 众人皆摇头,各自叹气。天阁的这招防卫太厉害了,不仅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连怎么出去的都看不明白。 突然,一道光闪过,又一人进来了。有人认识他,失声喊道:仲舍! 仲舍打起人来比乐仙尊还没准头,一群人又开始和他斗了起来。 方才乐仙尊突然出手,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有了心理铺垫,有些人便和仲舍对起了招。 可仲舍刀枪不入,一排剑气飞至他身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时,才有人发现不对。 邵冰疑道:他,该不会是阵法机关里的幻象吧。 弄明白了这点,一干人突然泄了气。他们发现只要自己不动不说话,幻象就不会攻过来。可是这样的话,又如何找到出去的方法呢? 甄豪问道:所以,就开始那个不客气的恒修老头是真的。刚刚是谁触动了机关? 孙胜谷气呼呼看着他,乐仙尊出现的时候,你说你能解开阵法,那时你干了什么! 甄豪微微转头,动作不敢太大,那会儿干了什么的,明明是你! 眼看他俩又要吵起来,甄作良和赤焰门小童赶忙各自安抚。 大家呆在阵里不敢动,仲舍幻象左看右看,没找到攻击目标,不一会儿也消失了。 到底怎么出去,阵内的人思考这个问题时,天阁已经如临大敌地召开了全体会议。 乐仙尊呢!恒修看着空着的掌门之位,皱着眉头问道。 天阁众弟子在前院齐齐整整站成了一个方阵,可是面对气呼呼的恒修,他们无一人敢答话。 最后,还是封溪站出来说:师父去寻楚师弟了。 恒修唰地打开折扇,又问:楚江雨呢! 封溪别开脑袋,不敢直视恒修,去了后山。 恒修闻言气极,等把门口阵里那群人打发走了,一定地好好收拾他。身为掌门亲传弟子,他居然敢无视禁令闯后山,简直是胆大包天! 他差点把折扇捏碎,但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想了想高声道:谁再敢擅闯后山,一经发现便逐出天阁! 无人敢有异议,仲舍和温信也都站在他身边,面色严肃一言不发。 恒修又宣布道:今日起,天阁戒严。 此言一出,弟子们纷纷抬头。戒严属于天阁一级警戒,全体弟子每时每刻都要守在门派各处,要达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效果。 这是战时特殊警戒。 恒修却懒得解释,他这个长老的威严十足,乐仙尊不在,他的决定无人能质疑。 他摇着扇子,对着名单把所有弟子分成了十组,每组负责一块区域。连故榛这个蹭饭的都分了任务。最后,他眯着眼睛道:封溪跟着我,去守大门。 封溪本来还在合计着后山的事,突然被点名,他一愣。恒修长老果然不是吃素的,他的意图轻而易举就被看透了。 无奈,封溪只能认了。他刚刚已经得知,引路石里困了一批不速之客。他隐约知道这些人的来意,现在哪边都是急呀。 封溪坐在大门口吹了一天的风,听了一天引路石里传来的各种声音。一会儿是阴阳怪气的互相指责,一会儿又骂起了乐仙尊,可热闹了。 恒修这回亲身上阵,一脸铁青地站在引路石旁,时不时还能欣赏一下诅咒自己早死的骂声。 他冷笑道:本来想关他们半日,现在看来他们如此精神,关一日更好。 封溪: 这日深夜,封溪正要和其他人换班,乐仙尊出现了。他脸色苍白,胳膊还受了伤。 他是一人从后山出来的。 楚江雨与楚漠帆,一起下落不明。他进去这趟,半点踪影都没瞧见。 封溪一边担心乐仙尊的伤势,一边忧心那两个师弟,师父,您找找遍了整座山么? 找遍了乐仙尊一脸疲惫,除了最深处。 最深处,不是有去无回么。 庄沛凝换了班,便立刻跑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剑穗,这剑穗能感应到二师兄的所在,他现在应该并无生命危险。 乐仙尊看了一眼剑穗,封溪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就好。等处理完事情,我再去一趟。 难道,乐仙尊之前以为他们无法生还了么。这个念头在封溪心里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吸走了。乐仙尊一回来,便把阵里众人放了出来,客客气气地请进门喝茶。 他们一出现,所有弟子都戒备了起来,一窝蜂挤在了前院里,一齐侧着脑袋往这边看。 故榛则悄无声息来到了封溪旁边。封溪有一会儿没看到他,乍一看见,耳朵尖蓦地红了。 乐仙尊扫了众人一眼,这群人来了少说也有二十多个,除了明光盟、百草宗和赤焰门,还有好几个小门派。 不说门派大小,单数量倒是很可观。 乐仙尊将这些人全请进了正厅,一部分天阁弟子也进了去,排成了一长排,主场场面可不能输。 正厅本来不小,可是突然塞进来这么多人,也不免拥挤了。 乐仙尊面带微笑道:诸位来我天阁,有何贵干? 甄豪第一个站出来,铿锵有力道:我们今日来,为的是修仙界的未来。 乐仙尊是一派之主,他也是。在甄豪看来,自己是有足够的地位与份量和乐仙尊一谈的。 乐仙尊依然笑问:什么未来? 天阁地气对修仙者有益,可仅凭一派之力,百年才能出一个飞升的人物。就连乐仙尊您,前日也是力不从心。我们这一行,是为了出智出力,让所有修者一同精进。否则,天阁空有地气,却不知如何利用,岂不是浪费。这可是双赢呀!甄豪滔滔不绝地讲着,他身后的同行者皆点头称是。 天阁弟子们听了这话,却个个义愤填膺。要不是掌门还在旁边,他们就要好好理论理论了。 乐仙尊的手越攥越紧,笑容也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你们要如何出智出力? 甄豪道:我们集百家之长,琢磨一套可靠的飞升之法。 他有信心,乐仙尊一定会考虑他们的提议。 乐仙尊敛去笑容,不瞒诸位,要让你们失望了。天阁后山除了一些野生花花草草,就是各自毒物。地气可助修炼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甄豪色变,天阁这是要独吞地气么! 邵冰凌眉道:乐仙尊,您再考虑考虑吧,不要轻易下结论。我们手中的飞升之法,可是数百年前一位飞升了的仙人的秘传之术。 这个条件很诱人,连好几位天阁弟子都看了过来。 第70章 乐仙尊无奈苦笑道:可是,星罗山并没有大家期望的地气,并且危险重重,所以才有大家熟知的禁令。 孙胜谷胡子一吹,气道:乐仙尊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还有一句没说出来,可在场的诸位都心知肚明。天阁真的要独霸星罗山! 乐仙尊却不愿再多说,星罗后山极其危险,诸位不宜踏足。 他摆了摆手,要送客了。 甄豪一脸愠色,还想说什么,却见乐仙尊一脸疲惫,完全不看他。 走!他身为明光盟掌门,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便带着人扭头走了。 负责送客的天阁弟子正是刘贯曹,他一脸不快地看着这些人,硬邦邦道:随我来。 他目睹了这些人的无理行径,自然是气不过,将他们领到了大门口,便停了脚步。甄豪看了他一眼,刘贯曹并不搭理他,头一扬嘭的一声关上了天阁大门。 他们走后,天阁的戒严并未取消。封溪还和恒修一组,故榛不知怎么说动了恒修,也过来了。 他们三人这几日一起守着大门,封溪看得出来故榛心情很好。可不是嘛,他分身乏术,不能偷偷溜进后山犯险,故榛自然再开心不过。 倒是恒修一脸的不开心,不过鉴于他每天都是同一个表情,封溪并未在意。天天和一个顽固老头过不去不是给自己找堵么。 乐仙尊这趟出来后,情况很不好。上次的伤未好彻底,这次伤上加伤。可楚家兄弟还在后山,他匆匆忙忙调养了两日,连闭关都没时间,便计划再度进后山。 封溪惦记着这事,也在意着乐仙尊的伤势。所以,第一时间发觉了他的计划,并完美截胡了他。 恒修被封溪拉到乐仙尊居室里,一下便看到一个吐血的伤病号,这个伤病号还打算再进禁地。他立马挑眉质问道:于乐乐!你要干什么去! 伤病号坦坦荡荡回道:去寻弟子。 不准去!恒修怒道,别以为你是掌门便能随便出入后山!我已经叫了九名弟子,在外布了阵,在你伤好之前一步都不能踏出房门! 恒修为防乐仙尊破阵,叫来了仲舍监督。乐仙尊只得苦着脸静养起来。 可恒修管得了东却忘了西,封溪趁机溜走了。等他发现少了两个人时,已经为时已晚。 故榛是不得已才上了这条贼船的,封溪决定的事情他心知无法改变,于是内心拉锯了片刻便倒了戈。反正有自己在,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安全。 更何况,他也想知道这星罗后山的真正面貌。 从天阁后院溜入星罗深山,进去便是第一座山的山顶。天阁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从这里看去,可一览星罗山全貌。 远处影影绰绰的几个山尖,便是围着中央的八座山,而最中央的那座山,也叫月山,此时正像蒙了一层薄雾,只能隐约可见古木盘节。 确切的说,外围的八座山才是真正的星罗山如星星一般散落着,围着中央的月山。最初起名者应借鉴了众星拱月这一词。 封溪举目远望,深山这两个字真不是白叫的。这么大的地方,他俩搜寻个几日也不一定能搜遍,那楚家兄弟如今在何方呢? 小心!故榛突然道,他将封溪拉至身后,然后一道剑气劈了一只花毒蛇。 封溪感叹:这里果然是各种天才地宝奇珍异兽。这种花毒蛇毒性甚烈,却是及珍贵的一种药材。每年乐仙尊进来采的那些仙草,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正因为如此,我们要更加小心,故榛严肃道,越是珍贵,就越危险。 封溪点点头,迎着风往前去了。 两人在这个山头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条新踩出来的小道,向前蜿蜒伸展着。在一些稍微潮湿的地方,还能看到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故榛道:两人的。 顺着看看吧,师父一定也发现了这里,可是封溪叹气,没找到人,他们现在八成进了月山。 故榛对危险有股天生的直觉,一路上带着封溪左闪右避,一只蚊子都没咬到他们,还意外打死了不少送上门来的珍惜药材。 封溪捂着渐渐沉重的时空囊,正色道:要保密,万一师父知道了,你就蹭不成饭了。 一路下坡不知走了多久,那个小道逐渐被草木遮挡,再也看不清足迹了。 故榛停了下来道:前方有一条大道,下去便通向 通向月山。封溪替他补完了这句话,也停了下来。 本来这里的山之间,并没有明显地界限。他们再此也能看到旁边的外围山,交界处尽是一些树木丛林,连成了一片。可是,月山不一样,它和外围八座山泾渭分明。 封溪脚下是一片绿植,往前还是绿植。再往前望去,却是寸草不生,地面尽是黄色的红色的沙子。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0) 恍惚间,封溪生出念头,如血一般。 这片沙子将月山与其他地方隔绝开来,再往里面,月山才生了树木植被。虽然和其他地方无异,可这片沙地,却足以显得它怪异无比。 封溪皱着眉头,如果是我,没有必要之事,绝对不会踏进这片沙地。 如果他是一个为了奇花而偷偷进来的人,那么寻遍八座山便会溜之大吉了。这座月山,诡异的气息太过浓厚。而楚江雨需要的解毒之花,据他所知,并不难寻。 故榛也道:你的师弟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望向月山,我不允许你进去。 封溪回眸一笑:不是有你在嘛。 故榛丝毫没被他骗过,在美色面前坚持住了原则,有我在,你更别想进。 封溪没放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很想知道这月山里,究竟有什么吧。 故榛微微一笑,和封溪目光相对。然后,他随手拿过一块石头往前一掷。 故榛的力气很大,石头直直往前飞去,完全没有下落的趋势,直到 一飞到沙地上空,石头瞬间碎成了粉末,随风飘扬而去。 封溪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地动山摇,故榛忙扶住了他。两人站定,震动便停了下来。 可是,紧接着一阵凄厉震耳的哭嚎声响起,在他们耳边萦绕不去。这声音极大,仿佛万人齐哭,饱含了愤怒憎恨冤屈与绝望。 故榛轻声道:离开吧。他趁封溪分神的瞬间,一把将他抱起,飞速退后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姿势?封溪不干了,我走还不行么,我他可是一个大男人,虽然是长得美了点,但是回回这样抱着,多不好意思。 故榛却不肯放他下来,生怕他又去涉险,那我背着你? 封溪: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流氓? 他俩悄咪咪溜走了,又悄咪咪回来了。恒修正一人站在大门口喝风,见他俩突然一起出现,正想开口,封溪立刻低头道:我错了。 恒修冷哼一声道:错在哪里了! 封溪低头低得十分专业,认错也十分熟练,错在今日睡过头,现在才来守门。 故榛也道: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恒修怎么甘心被糊弄,气道:你俩睡过头?昨晚你们房里一人都没有!在哪里睡过头的? 我封溪脑子一转,我俩在后院的最深处露宿,那里无人守着,我们怕有人趁机溜进来,所以 恒修还欲追究,温信过来了。他刚刚在后面便听了个大概。此时他看着这两人脸色微红眼神躲闪,尤其是封溪,还一副扭捏的样子。他和故榛对视时,目光里也有着别样的意味。 温信是什么人物,博古通今涉猎甚广。他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不知哪本书古籍里的双修之术,便拉住了正欲发作的恒修。 恒修一腔怒火,却被温信强行拖到了一边。两人嘀咕了一嘴,再回来时他怒气全消面色古怪,说道:好好守门去!现在特殊时期,做事要有分寸。 封溪连忙点头,拉住故榛往旁边躲了躲,这回算是糊弄过去了。他很感激温信,果然人如其名,温和好说话。 年关越来越近,天阁戒严了数日之后,便有弟子提出了质疑。上次来天阁闹事的无礼之徒已经离开,近日戒严,连一只想偷渡的鸟都没见到。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白做工? 现在外面妖邪的活动逐渐偃旗息鼓,不少弟子都想趁着这段日子喘口气,纷纷认为恒修未免反应太过。而乐仙尊又因养伤整日见不到人,他们只能私下怨念。 刘贯曹比较年长,入门年份也早,在众弟子中很有威信。在听了不知第几次抱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揪住那几个在他耳边嚼舌根的师弟呵斥了起来。 你们这样配当天阁弟子么?天天念叨着回家,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一样!你们看看身后,连最小的师弟都在为门派尽职尽责,你们脸不红么! 董冬冬正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扫帚吭哧吭哧扫地。 一个弟子羞愧了一瞬,就又垮下脸带着哭腔道:刘师兄,我家那边是妖邪最猖獗的地带。乱了这么久,我一眼都没回去看过,也不知道亲戚家人是个什么样 其他几位弟子也都附和了起来,他们不是不想当个听话的好弟子,实在是顾念家人。经过这么一场大骚乱,他们那千疮百孔的家,可都盼着他们回去呢。 刘贯曹脸色一沉,不再搭理他们。这个时候怎可只顾小家,天阁的安危可关系着整个修仙界的安定。 这些人只好闭了嘴,不过这番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恒修那里。第二日,他便减轻了戒严的等级,有一半人可以趁此机会轮流回家探亲。 众弟子不免有些诧异,原来恒修长老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不通人情。他们默默地羞愧着,可没人敢去恒修面前叨叨。 这里有我就行,你们也走吧。恒修冷着脸大手一挥,想给封溪和故榛这对鸳鸯一点私人时间。 封溪不明所以,不过假期没人会拒绝。他和故榛一起跑了,两人简直是寸步不离。 恒修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想起温信那天的话,不由得摇头。 现在外界已经暂时归于平静,封溪之前脚不沾地在外奔波许久,现在更是没理由再出去溜达。其他师弟们有家的回家,他可不一样,唯一的牵挂就在身边。 所以,他俩就这么窝在了他的小屋子里虚度时光。 这个时节,已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几日。不知何时,雪花悄无声息地飘了下来。从最初的小点点,到后来的漫天飞扬。 封溪把窗户打开,就这么欣赏着雪景。虽然窗外是他万年不变的熟悉之景,可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寻常百姓家的儿女们,谈情说爱时最喜这样的天气,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封溪以前不曾在意,现在却突然和那些人心有灵犀了。 在他一手搭在故榛身上,一边感慨时,手里突然空了。 故榛起身关上了窗,冷气逼人,虽然有修为傍身,但还是注意不要受凉。 封溪: 他差点都能做出一首诗了! 窗户被关上了,他心里那点诗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故榛看出他突然像是没了趣味,想了一下问道:要吹笛子么? 封溪闻言一惊,跳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不了。上次吹完笛子,他现在老腰还隐隐作痛。故榛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故榛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对上的是封溪一言难尽的目光。他无奈,再度走到窗子前,开了一半。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妥协。 第71章 雪中,山铜道里,两个人影出现,地上却一片脚印都没留下。 山铜道位于长源境内,是一处废弃的古道。走过这条古道的人,出来后都会迷糊几日。任谁问起,那人都会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渐渐地,这条古道便没人敢去了。 此时,这两人却是目标明确,踏上古道便极速前行。从过雪地不留痕来看,他们并不是一般人物。 其中一个青衣男子开口:就在前方,路的尽头。 如果有人熟悉修仙界各个门派,就会知道这人穿的是鬼教服装。他正是林令羽,和他一起的,便是以前的灵楼弟子,如今的灵楼叛徒加通缉犯边烨。 在这场风雪中,他两人依旧是单衣飘飘,但是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畏冷迹象。修仙者便是如此,修为高者冷热不入体。 谢谢你陪我一起前来,就到这里吧。边烨眉头微皱,严肃道,再往前不远就是我族的禁地,外人若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林令羽点点头:你一人要小心,虽然这里相当于是你自己的家,可是你族先人为了防止外人进入,定留下了不少机关,刀剑不长眼。 边烨笑了一下,眼神却深不见底,他如今的笑容和之前那样傻乎乎的模样完全不同。林令羽心里微颤,不知道边师弟之前莽撞好战的形象,是不是也只是一个表象。 边烨一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而去,毒香族禁地的存在知晓的人并不多。普天之下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两人,林令羽和他。 鬼教的藏书太过丰富,林令羽无意中翻到的那本毒香族古籍,不知是从哪位族人那里流出的。不过也多亏了这本书,边烨才得以窥得自己一族更多的密事。 毒香族已灭,而唯一的幸存者,只能以这种方式去了解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边烨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就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 没人知道他夜里偷偷流的泪,没人知道他做过的噩梦。当年那场惨剧,日日夜夜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在这世间,他只能一人前行。 这些年里,他唯一的朋友就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边烨收回了思绪,他看到了禁地的大门。 破败已久,大门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上面尽是青苔与灰尘。边烨心中叹息,我回来了。 禁地里存有完整的族谱,上面记载的除了族人事迹,还有各种不传的秘密。拿到了族谱,他才算是真正了解孕育了自己的一族。 这是他的寻根之路。 他缓步走到大门前,大门嵌在一块岩石里。如果不知情的人路过这里,只会认为这里只是一间无人的旧居。 边烨心里莫名狂跳起来,他拿出了血玉珠。血玉珠加上他的血,才能开启这扇关闭十五年的门。 他的师父,为了这个珠子灭了他的一族。他刚得知真相时,以为盛高歌面对一个无知婴儿,可能不知怎么动了恻隐之心,才将不满周岁的他带回灵楼。后来有一日,师父强行拿走了他随身携带的血玉珠。他才知道,所谓的恻隐之心对盛高歌来讲,根本不存在。 他只是为了血玉珠,才将他养在了身边。 现在,他终于复了仇,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他划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血玉珠上。血玉珠瞬间变得红艳欲滴,像极了真正的血凝聚而成的。 边烨笑了一下,缓缓将血玉珠嵌入门中的那处凹陷,等待着大门洞开的那一刻,然而 大门纹丝不动。 边烨疑惑了,还未等他上前查看,一道暗箭忽然从门旁射了过来。 这不可能! 边烨这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这是个陷阱!他挥手挡下了暗箭,眯起了眼睛。 你打不开的。 一个无波澜的声音响起,边烨转过身看着来人,师姐,你来了。 林令羽也追了过来,露出了愧色,我大意了,一不小心就让她进来了。 盛灵然依旧是一脸冷色,父亲让我永远都不要告诉你,我今日要让他失望了。 边烨一愣,慌乱了。这是他真正的情绪,而不是拿来骗人的表象。不过这阵慌乱被他压下,他笑着问道:哦?洗耳恭听。 盛灵然抬起眼皮,带着怜悯与怒色,慢慢道:你自己猜不出来么? 边烨突然怒道:说!少跟我卖关子,我看到你们姓盛的这一脉相承的模样就讨厌! 盛灵然的声音很冷,与飘落的雪花一般毫无温度,这里的确是毒香族的禁地。当年我随父亲见到奄奄一息的边族长时,听他说起过。禁地的开启条件,是血玉珠和 她顿了顿,抬眼看着边烨。边烨睁大了眼睛,呼吸粗重了起来。 和毒香族后人的血。 边烨震惊地望着盛灵然,片刻之后他大笑道:你动过手脚吧?现在还来骗我,你和盛高歌果然是父女! 盛灵然没有理会他这番诋毁,一针见血道:你,并不是毒香族的后人,只是只是一个可怜的养子罢了。 养子?边烨愤怒了,少来骗我!毒香族封闭而排外,从来不会收养无血缘之人! 此刻的他,居然和之前的伪装有了几分相似。 当年,有人扮作父亲的模样到处招摇撞骗。我和父亲在外办事,正好听说了此事,便循着线索找了过去。雪花轻飘飘落在盛灵然身上,她毫不在意,继续讲述着往事,等我们赶到毒香族时,所见的都是尸体。 盛高歌找到族长时,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将一个婴儿交在盛高歌手里,托付他一定要将他养大。 族内已经四处火起,盛高歌一边接过婴儿,一边去追凶手时,已经追不上了。那个凶手修为很高,一路杀戮。盛高歌一边抱着婴儿,一边还要分心照顾盛灵然。她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刚刚懂事的小女孩,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听到这里,边烨打断了她:那个婴儿是我么? 盛灵然点点头,是的,我们那时也以为你就是边族长之子,然而 他们本以为那个凶手杀了人就会躲起来,结果他却来到了盛高歌面前,张口便求盛高歌一定要救这个婴儿。 凶手当时已经满身都是血,双目不知道被什么伤到,已经失明。他倒在了盛高歌面前:他是我的儿子,人是我杀的,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孩子他是无辜的。他这么小,被那族长下了毒。是你的话,一定能救他!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1) 盛高歌就此得知了一切。 凶手打着他的名号来到毒香族,目的是血玉珠。本来他只是来一探,打的是把东西骗走的意图。谁知道,族长在隐约猜到他的来意时,并没有将他赶走,反而提了一个条件。 将他的儿子留下试药,便可将血玉珠借他。 他并不是什么注重承诺的人,便假意同意。想着等一摸到血玉珠,再将儿子偷走。可是,他没想到,儿子一到族长手上,第一时间就被下了咒毒。 他愤怒了,族长无论如何不肯将儿子还给他,也不肯交出解药。族长笑着说,既然是试药,试的肯定是没有配好的药,又怎么会有解药呢? 这时,他又发现手里的血玉珠是假的。 这便是那场轰动整个修仙界的惨案的起始。 凶手也已经受了伤中了毒,很快就要下去见仇人。他讲完这一切,便盯着盛高歌,想听到他一个承诺。 这时,怀中的婴儿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刚刚还时不时哭啼一声,现在完全安静了。凶手眼中的光散去,不再哀求盛高歌,不久便没了意识。 那日,父亲便叮嘱我,千万不能告诉你你的身世。盛灵然的声音轻飘飘进了边烨耳里,但是,没想到你不知在哪里打听到的消息,认为自己是毒香族后人。父亲认为,与其告诉你真相,不如就让你认定自己是毒香族遗孤。 边烨心神已乱,我不信!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报复我! 盛灵然闻言,表情终于变化,她愤怒道:果然是你栽赃的父亲!你知道为何毒香族族长要你活命么?血玉珠会牵动你身上所中的咒毒,这是最狠厉的复仇之法。他让你活着,是想让你受尽苦头,血祭他们一族!卢朋义是被你的咒毒所制吧?偷偷学了这么多年,用自己一族的秘术报了仇,你是不是很快意? 边烨已经将门前的雪地踩得满是泥水,他的心彻底乱了。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在盛高歌拿走血玉珠之前,他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后来没了那珠子,他就像一颗小草没了压在身上的巨石一般,终于挺直身体长了起来。 他最初以为只是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自然健康了。却忽略了一事,盛高歌自那以后便像是生了怪病一般,一日不如一日。 如果盛灵然所说的是真的,他这么多年来的怨恨与眼泪、誓言与筹谋,全是假的。他背负了不该背负的一切,为这一切付出了所有精力与感情。 他还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不不,不可能! 边烨突然狂笑起来:师姐呀,你为了抓我可真的是费劲了脑子。卢朋义的确是我控制的,你今日要找我复仇,可以。这种笑话就别再讲了。 说完,他的笑声便停了,重新调整了气息,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还要说盛高歌是为了我,才拿走了血玉珠?那明明是他妄想修魔,才落得一身病症! 你,没救了。 盛灵然说完,便一剑刺了过去。刚刚愣在一旁的林令羽,猛地反应过来,跃至前方拦住了她。 不过边烨是何种身份,林令羽都认他是朋友。两人一起避过了盛灵然,逃了出去。 第72章 雪还在下,这个夜晚寂静极了。封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故榛躺在他的身边闭目养神。屋里点着一个小暖炉,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楚家兄弟还没回来,但从庄沛凝那里的剑穗看来,他俩现在还在后山。知道此事的人,近日全部都忧心忡忡。 乐仙尊已经明确下令,任何人不准再入后山。他态度强硬,封溪看得出来,他是想一人再探。而这一回,乐仙尊绝对是冲着月山去的。 故榛从上次回来后,就和他寸步不离,眼睛天天黏在他身上,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跑了。 封溪在这样时时刻刻的监视下,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再入后山的念头。 有了家属,就是这点不好。 封溪悄悄在心里抱怨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外面一声巨响。这响声宛若惊雷,一个激灵把封溪彻底震醒了。 故榛反应更快,已经跳下了床,还小心地把被子掖好了。 封溪却无心再睡,这声音似乎从后山传来! 两人出了门,天阁此时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弟子们个个训练有素,在听到那阵不和谐的声音后,已穿戴整齐出现在各处。 本来应在静养的乐仙尊拧着眉站在最中央,几个弟子围在他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乐仙尊显然被近日的各种事务搞得无比憔悴,头发隐约出现了几根白发。 封溪到了他跟前,摆着众弟子同款忧心表情道:师父,星罗后山的到底有什么?您为此受了数次重伤,师弟生死未卜,如今 如今再度生变。 乐仙尊的眉毛快拧出了汁,他极少有过这样的神色。这一刻,纵容是叱咤修仙界数十年的他,也露出了几分无奈与无力。 封溪看着他,心里莫名出现了一个词,英雄迟暮。不过他很快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他师父正值壮年呢。 后山事发频繁,乐仙尊嘱咐众人守在门内,他带着三位长老去一探究竟。恒修和温信一脸严肃如临大敌。只有仲舍淡然无比,他游历多年见惯了各种奇事,这回发生在自家后院,他也并未失了方寸。 封溪身为大师兄,此时只能留下当个主心骨。楚江雨失踪一事,门内或多或少又人听闻,现在后山再度出事,弟子们就差把人心惶惶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故榛望着后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下道:从上次的情形来看,那个月山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一个阵眼,吸引了无数的阴煞怨气。 封溪想起了楚江雨,庄沛凝那里的剑穗表明他在后山的某处活着,可能是误入月山,被困在里面了。 他冲故榛一笑,你有没有想到破解阵法的方法?自从我们回来,你就一直思索着什么,现在有结论了么? 出乎封溪的意料,故榛抱歉地摇摇头,没有。对待天然形成的阵,一般方法完全无用。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地灵气,很难做到。 封溪道:你也不行么? 故榛回答地很干脆:不行。 他们谈话间,远远看到几个人影,乐仙尊一行去了没多大一会儿便返了程。 仲舍言简意赅道:无人。 乐仙尊阴沉着脸,举起手里的两把剑。这不是他的所有之物,看得出来这两把剑是稀有玄铁打造,主人定非一般人。 可惜每把剑上都多了一道明显的裂纹,似乎是被什么生生斩断般。其中一把剑上,还隐约透着一点血迹。 恒修一向脸色不好看,可此时封溪愣是看出来他比之前更不好看。恒修完全没打算压制心中的愤怒,我见过这两把剑,在上次来天阁的那批人手里。 那些自诩为了修仙界好的人,竟然私偷偷进了星罗后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避人耳目的。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无一生还。 第二日,就在乐仙尊为此事忙的团团转时,天阁门外又来了一群人,他们个个义愤填膺,声称天阁滥杀无辜,非要讨个说法。 天阁身为修仙界第一门派,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么! 如此行径,与魔教何异! 还我师父! 长老你死的好冤啊! 这些人上次来过天阁,这次轻车熟路,排着队站在引路石外飙着高音。 最后甄豪气沉丹田,吼了出来:我们是来要说法的!乐仙尊你敢不敢放我们进去! 在大事面前,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乐仙尊被这阵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最后还是现了身。他站在引路石之上,目光冰冷。 甄豪见乐仙尊被自己震了出来,十分满意。在他看来,乐仙尊给他这个面子是应该的事。 他朗声道:各大门派已经收到了我的书信,现在一定就在赶来的路上。我要求天阁公开给我们一个说法! 乐仙尊手背在身后,连笑容也懒得挤,什么说法? 甄豪痛心道:我门的二位弟子。 邵冰接着道:我门一位长老,一位弟子。 赤焰门小童哭道:还有我们长老! 他们一句接着一句,几乎每个门派都念出了一个名单。最后,甄豪做了一个结尾:被你们天阁之人杀害了! 他这句话说完,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人群里立马有人开始抽泣。 乐仙尊无法压制怒气,气极反笑:为何说是我天阁动的手?昨夜,这些人擅闯星罗后山,不幸遇难。我们天阁本门弟子也是禁止进入后山的,就是因为极度危险! 少来骗我们!甄豪也怒火中烧,我们有证人,你们动手时,不小心放走的那人,就在我身后! 他话说完,众人目光便集中在一人身上。此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者,来自海风门。他满面通红,指着乐仙尊控诉道:昨日,好几位身穿天阁服装的人将、将我们一行人卷入一阵煞气中!我是拼了全身的力气才捡回来一条命 甄豪怒目圆睁,一身正气道:天阁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没有缘由就对人下杀手,如今的天阁真当自己能一手遮天了么! 乐仙尊冷笑了一声,环视了一圈,来人皆悲怒交加,眼中仿佛含着剑光,恨不得当场与天阁众人缠斗撕打一番。 好,乐仙尊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模样,对着那个侥幸逃生的人道,那你现在就指指,昨日究竟有哪些我门弟子参与! 他手一挥,封溪会意,当即通知了门内所有人,不一会儿前院乌乌压压便站满了。 那人提着一把剑,像是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样,手哆嗦了几下,一瘸一拐走了过去一一辨认。 乐仙尊背着手,远远看着那人。他很生气,自从接手天阁以来,他日夜操劳,没想到居然会有今日 无论如何,星罗后山之谜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天阁众人很有耐心,一排排或鄙夷或愤怒的目光照在那修者身上,任君检阅。他们昨夜并无人进入后山,这明明是不怀好意之人的嫁祸。 等这人指认完了,再和他算账! 天阁弟子人很多,少说也有几百上千。这人一步步从队首走到队尾,再从队尾移至队首,脸色由最初的愤慨到迷茫再到愤怒。 他气急了,腿都不瘸了,转身走到乐仙尊面前大声道:你们一定是把那几人藏了起来!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你们就真的打算在修仙界所有人眼下藏污纳垢? 那一群来讨说法的人一听,也都骚动起来,一起嚷了起来。 邵冰一握佩剑,瞥向乐仙尊:藏污纳垢?恐怕不止吧。 她话一出,便有人跟着说了下去,你们都是故意的!守着星罗这块宝地,想把所有气运据为己有! 天阁不是藏污纳垢,它本身就是洗不干净的黑泥! 这个念头占据了他们的脑海,他们一时间都握起了剑,满目都是怒意。 乐仙尊袖子一甩,挤出了一个微笑,你们的人为何要闯星罗后山?又推出来一个不知真假的证人,便在这里和我们叫板撒野? 他在笑,但是眼睛里不含任何温度。所有人都不由得内心一震,斗志便打了个大折扣。这便是天阁之主的实力,他们迟疑了一下,但是今日他们是为了正义之事才来的,万万不能退缩! 甄豪脸色有些难看,撒野叫板几个字让他非常不舒服,乐仙尊仿佛在训人一般。都是掌门,摆什么谱呀。 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气度,他也挤出一个微笑,乐仙尊,这话就不对了。的确,他们私自闯进星罗山是他们的不对。但是,错不当诛!你可以将他们赶走,要求他们弥补,但你们都不能动手杀人! 对呀!我们长老只是想看一下星罗山的景色,谁知道却一去不还!小童痛哭失声,长老平日对他很好,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人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长老死于冤屈。 他这一哭,旁边的修者也都在抹眼泪。昨夜一别,怎能想到是永别? 封溪冷眼看了许久,这才道: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不通知我们便进后山。昨夜听到动静我们就去寻了,除了几把剑,他们现在什么都没留下。也就是说,现在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况且,后山本来就有很多妖邪鬼怪,变作人也不是难事。这事的确很严重,需要我们一同细查。在找到证据之前,还是随随便便诋毁我门,你们说对吧? 这番话有理有据,甄豪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这番气势与熟练度,平日里一定没少甩脸色。 这时,门外又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有人被引路石困住了,封溪脸色一变,这声音有点熟悉。故榛心里的波动比封溪还大,来人是那个烦人精聂新。 他怎么来了,这不是添乱嘛。 两人心里同时升起同一句话。 故榛正色道:我出去看看。放心,闲杂人等一概不允许进入。 封溪: 然后故榛便像天阁自己人一样,熟门熟路从墙沿上翻了出去,一本正经要替天阁守门。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2) 乐仙尊眼皮一抬,便看见自己那庄严的门墙被人踩了一脚,白眼一翻就想教育,不过碍于眼前大事,便忍住了。 封溪莫名感觉身上一凉,师父的视线在他身上晃了一圈收回了。看看故榛干的好事,等他回来了一定要找他算账。 聂新千里跋涉,兜兜转转终于寻到了星罗山。结果还没等他见到个人影,便不知道一脚踏进了哪里,怎么走都出不去,只好扯起嗓子叫了起来。 还真让他叫来了人,虽然只有一道声音。 无天阁邀请,不得入内。请回吧。 这声音冷冷淡淡,聂新一听便炸了毛,故兄弟,我们之前一起出生入死,彼此两肋插刀,这才过了几天你便把我忘了! 故榛一点愧意都没有,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聂新两肋插刀了,又道:你进的是天阁的迷阵,这是天阁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而设的,我并不能解开。 聂新愤怒了,既然出不去,我要怎么才能回去?溪溪呢?我找他!他可是比你好说话多了。 故榛不置可否,站在引路石旁沉默着。 突然,封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匆忙走到故榛身旁,楚师弟他们有消息了! 故榛一愣,封溪又说:师妹那里的剑穗突然闪起了光,说明他现在正在使用剑气! 聂新在迷阵里惊喜道:溪溪,是我呀!快放我出去,我是来找楚漠帆那个甩手掌柜的! 封溪手一伸,迷阵散去,眼前霍然出现一个人。 聂新终于从那个该死的迷阵里出来,一股怨气在看到封溪的那一刻,全化成了满腹欣喜。他双臂一张,就要和封溪拥抱。 故榛眯了眯眼,悄悄拽住封溪的衣襟,将他向后拉了一步,正巧躲过了聂新的袭击。 聂新瞪了他一眼,他难得笑道:你来的正巧,楚漠帆有消息了。你是在这里等,还是进去在混乱中等? 第73章 聂新在这信息量颇大的话里咂磨了一下,才惊道:楚漠帆失踪了?里面很混乱?是你们这些修仙门派的恩怨纠葛么? 他经常在话本子里看到,某某门派某某修者因为恩怨情仇相互比斗,来得轰轰烈烈感人肺腑。他眨了眨眼睛,看看封溪又看看故榛,见两人都露出了微妙之色,便了然点点头。 果然让他猜对了,师父的话本子果然诚不我欺,句句属实。他一来就撞上了一个大场面。 封溪叹了一口气,总之,你现在来得不是时候。我悄悄带你绕过那些人,你在我房中等着吧。 故榛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聂新见他们好似马上就要去什么地方,本来想跟着封溪一起,顺便去找楚漠帆。这正巧是他这一行的目的,可现在,待在溪溪房里 听着很不错。 聂新左右为难了一下,随即脸上笑开了花,那就听你的,我在你房中等你回来。 故榛松了一口气,可又琢磨了一下聂新的话,莫名不开心了。 封溪又叹了一口气,他悄悄戳了一下旁边这位闷气的醋坛子。这个小动作完全取悦了故榛,他嘴角一弯,心里的酸楚都变成了无法言说的甜甜蜜蜜。 林令羽带着边烨飞奔着,盛灵然穷追不舍,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一定要将叛徒绳之以法。 他们躲进了一个山洞里,林令羽使了一个小障眼法,骗过了盛灵然。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从洞外掠过,很快便没了声息。 林令羽蹲下身道:她走了。 边烨被他放在了一块铺了枯草的石头上,正痛苦地捂着胸口。 林令羽皱着眉,到底是怎么了?她方才并没有伤到你,怎么突然如此? 边烨粗粗喘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我把血玉珠放进门里,再拿回来之后,它便加速反噬了。 这 我果真是被毒香族诅咒过的人边烨面目扭曲,不知是哭是笑,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何等表情面对这个事实。 其实,前些日子我拿回血玉珠之后,就隐隐感觉灵气运行不顺。今日才知道,何止如此,这血玉珠 边烨刚刚还在激烈否认盛灵然的话,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血玉珠的确是在伤害他,吞噬他的生命力。 他心心念念的本族之物,竟然暗藏杀机。他心心念念的灭族仇人,竟是自己的父亲。他一直想要寻的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一直放在心里敬爱的父亲,竟是一个给自己下咒的恶毒之人。 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灭族杀人犯。他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他自己的亲爹。而那个唯一对他好的人,被自己坑害名誉尽毁。 事到如今,边烨只能嘲弄命运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些年他背负的,究竟算什么呢。他是为了什么才擦干眼泪藏起伤疤呢。 边烨笑着道:我快不行了。 对不起,林令羽缓缓站起身,如果不是我当年错信一本书,也许至今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边烨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林师兄,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 他现在的状态和当日的盛高歌十分相似。边烨心想,这也是报应了。 林令羽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边烨突然笑了,我这荒唐的一生,结束在这里也挺好。就算活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路在何方。 林令羽脸上没了表情,定定看着边烨吐出的那口血。 他不说话,边烨也没再说话。 边烨又吐出了几口血,面色极度苍白。血色仿佛都转移至血玉珠之中,他的生机也一并流失了。 迎接边烨的,是和盛高歌相同的命运。 他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这口气从腹腔冲上喉咙,他喘不过气了。 马上就死了吧。 边烨想着自己短暂的一生,还没咂磨出是什么味儿,便要背过气。 林令羽一言不发看着他,在这一刻,他的睫毛一动,终于开口道:我这里有一物,说不定可以治疗。 边烨看着他拿出一物,那是一个洁白如玉的珠子。和血玉珠正好相反,一个戾气逼人,一个纯洁无暇。 边烨几乎涣散的眼神里,映着这个白白的珠子。 突然,他一笑,轻轻摇头,不必了。这等宝物,何必沾染污垢。 林令羽一愣。 边烨冲他一笑。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死前最后的神色,居然是这样一个笑容。 林令羽突然脱力,跌坐在地。 边烨猜到了。 林令羽望着眼前逐渐变冷的尸体,从他怀里掏出那个鲜红的珠子,璀璨夺目。这是用边烨的生命浇灌出来的果实。 最后一刻,他还是心软了。 他一手握着温热的血玉珠,一手握着冰凉的泣玉珠,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一时间想起了什么,庆幸大事没被自己的一时之念耽搁。现在的血玉珠,才是真正的可用之态。吸收了目标之人的生命力,血玉珠才可以发挥它最大的威力。 他想走,但是却无意识迈不开脚步。他看着地上那人的笑容,思绪回到了当年的夜晚。 母亲抱来一个婴儿,笑着对他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弟弟了。 他那时懵懵懂懂,才到记事的年纪,看着那个熟睡中还胡乱挥舞小手的婴儿,用力朝母亲点点头。背着光,他没看清母亲的表情。 他是家中独子,如今有了一个小弟弟,自然是好奇的。他不懂一个生命是如何降生的,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他的亲弟弟。 在他逗弄着小婴儿时,外面突然着起了火。父亲急匆匆进来,从他眼前带走了弟弟。他来不及询问,便被母亲推进了后院的一个秘密通道里。 面对此番剧变,他茫然无措。 他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一人钻进那个通道里。通道很小,正好只容得下他小小的身体。他仰着头看着母亲,心里已经隐隐慌乱起来。 你赶紧从这里离开,我和爹爹随后就跟上,母亲一如往常地微笑着,唯一的区别是,她的语气强硬而不容置疑,快走,小羽。 他紧紧攥着通道口的木框,一步都不肯动,不,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和弟弟一起走! 边羽,听话! 母亲少有地严厉了起来,强行将他塞入通道,关上了充作门的那个破烂木板。 眼前一黑,他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 林令羽握着毒香族的两个世代相传的珠子,眼睛一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通道里。 这么多年,他查清了一切,他所背负的是全族的血债。 而现在,他又背上了又一个债。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看着边烨为毒香族奔波时的心情了。边烨已死,从此这世间,真的只有他一人了。 两个背负着灭族重担的人,从这一刻开始,彻底分道扬镳。 星罗后山,楚江雨和楚漠帆一起挤在一块岩石下。他俩躲在这里已很久了,月山之中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速的,他们并不知道过去了几日,只能在此静静等候时机。 为了拿到解毒的花,两人偷偷进入后山。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没转多久就找到了那朵红花,楚漠帆摘下了花,神色却很严肃。 他转身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俩很久没有这样一起齐心办事了,算起来上一次还是在年少时。后来两人长大了,心里装的事情也多了,互相看不顺眼多年,如今总算暂时卸下了互相针对的獠牙。 楚江雨内心感慨了一瞬,正准备跟上他的脚步,异变发生了。 一直安静着的月山之上,一阵小小的风刮过,这阵风温和而轻盈,吹到边界的沙地时却卷起了一阵狂风。 他两人也不能幸免于难。楚漠帆脸色一变,拉上楚江雨就要离开。 可他只是一个修为平平的半途而废者,此刻只能说是楚江雨的累赘。如果没了自己 楚江雨一人绝对是可以逃离这里的。 他突然停下,甩开了楚江雨的手。楚江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风已经将楚漠帆卷走了。 他被卷到了半空中,挣扎着喊道:快离开这里! 楚江雨一介天之骄子,怎么容许自己的亲人在眼前被妖风卷走。他拔出了剑,追了过去。 后来,他俩便不知怎么一起被带到了月山之中。两人被妖风中的煞气攻击,聊胜于无的抵抗着。就在他们以为今日要葬身此地时,两人摔在了一块岩石下。 这块岩石替他们挡住了妖风,他俩只能借着这块地苟延残喘。 楚漠帆脸色苍白,沉默了很久。楚江雨以为自己这弟弟没见过世面,肯定是吓坏了,便一边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话,一边留意着附近的地形地貌,寻找着出去的机会。 可是,偌大的一个山峰,似乎只有这里的一亩三分地的绿洲。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便有煞气在虎视眈眈。事到如今,楚江雨也顾不得受不受责罚了。他试着和天阁联系,却失望地发现,这里是与外界隔绝的。 不知过了多久,楚漠帆才开了口,哥,我我当年在天阁的时候,曾经溜进来过。我真的是坏运气的体质,也是撞上这样的状况 楚江雨一愣,他挤出一个笑,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那次不幸中的万幸,乐仙尊也在。他好像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他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一切。我当时吓坏了,趁他没发现我,一溜烟儿跑走了。 所以,你才叫我一起离开天阁?楚江雨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为弟弟这崽子不学无术,还要把自己拖下水,竟是如此么 楚漠帆不置可否,平静道:所以,我知道如何平息这阵煞气。让我去吧。 师父是怎么做到的?楚江雨有些迷茫,如果有方法他为何不早早提出来,过了这么久才说,你师父是何等人物,他能做到的你可不一定。你先告诉我方法,咱俩一同合计。 楚漠帆抬头看了看,眉头一皱,不,没时间了。 煞气越聚越多,岩石下的安全范围越来越小。他俩不得不后退,后背贴着岩石呼呼喘气。压迫感太强了,楚江雨差点窒息。 他就愣了一下神,楚漠帆便趁机站起,冲进了煞气里。他就像进了狼群中的羊一般,全身瞬间被煞气包围。 不要过来!楚漠帆扔下一句话,便没了意识。 煞气似乎饿了很久,它似乎有意识,卷着楚漠帆就想撕碎他的身体。它渴望鲜血,它嘶吼着,楚漠帆的四肢便化为了血水。 楚江雨不怕见血,他接了任务去捉妖时,见过很多人的惨状。在最初的难受呕吐之后,他便适应了。他想着,自己的指责便是替这些惨死的人抹平冤屈。 自己的存在,可以减少这种别离。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3) 如今,他却发现,他原来还是如此地怕血。那鲜红的颜色染进了他的心里,他一阵眩晕。 煞气吞噬了楚漠帆,平息了。那阵风的速度慢了下来,慢到他可以看清每一片随风飘荡的枯叶。 可是,他唯一的弟弟,却再也没了踪影。 楚江雨呆呆站了很久,才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靠着岩石望着天空,自己太弱了,弱到重要之人在眼前死去也无法施救。 他是为了什么才进入天阁的呢? 如果他能像母亲一样有着百年一遇的天资,修炼成为人上之人,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今日的悲剧了呢? 是的,肯定可以。 楚江雨紧紧握住自己的佩剑,这是他此时唯一可以依靠的了。他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人,一定。 然而,楚江雨没有想到的是,这月山却不给他时间了。刚刚平息了的风,又起来了,显然一个祭品并没有让它满足。它肆虐着,不留生机,连外围的山都被波及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楚江雨,缓缓站了起来。 跨入后山,封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次他和故榛一起来这里时,见到的还是满目红花绿树,时不时还有不怕死的毒物前来试探。而现在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 以月山为中心,似有一阵强大的风刃卷过,所有的树木都被刮倒,千年古木都被连根拔起,地上散落着枯叶败花,一丝生机都没留下。 而月山之中,一股遮掩不住的强大煞气喷涌而出,似狂风卷黄沙,向四周扩散。 故榛开了一个灵域,将封溪罩在其中,两人一齐向前而去。 很危险。 封溪明白,但是现在只能搏一搏,他的两个迷路的师弟还在里面。 故榛现在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所做的,只会是静静陪着他心中挚爱,同他一起冲锋陷阵拔剑向前。 第74章 封溪故榛两人从众人眼皮底下匆匆而去,带着一个刚刚进来的毛头小子离开了众人视线。 甄作良悄然在父亲耳边道:他们会不会去了星罗山? 此时去星罗山的理由甄豪脸色一变,对着乐仙尊开了嘲讽,天阁此时还想毁尸灭迹瞒天过海? 乐仙尊冷冷道:我的徒儿不幸在后山失踪,现在有了消息,他们去寻。 甄豪袖子一甩针锋相对:早没有消息,晚没有消息,偏偏现在有消息,哼! 是呀,怎么能这么巧? 你们一定是想毁掉长老的尸首! 种种声音顿时响起,在场每个天阁之人都咬着牙,恨不得将这些愚钝歹毒这人揍一顿丢出去。刘贯曹第一个忍不住,悄悄抽出了剑,却被旁边眼尖的庄沛凝按下。 庄沛凝冲他摇了摇头,刘贯曹一声叹息收起了剑。 前来发难的人们并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再度吵嚷了起来。刘贯曹长出一口气,别开了脑袋,不再看这些面目可憎的人。 直到天阁之外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乱糟糟的局面才暂时被打破。 乐仙尊,我等前来拜会,请开门一见。是池长岳的声音,他沉声低语,这句话却远远送至所有人耳中。 甄豪一喜,朗声道:池兄到了。 池长岳是他派人请来的,昨日一事事关重大,甄豪已经给很多门派都写了信,洋洋洒洒情深意切。甄豪完全发挥了自己的毕生所学,看来效果很不错。现在池长岳现身了,那么其他人也肯定不远了。 实际上,不是不远了。引路石外已经挤满了人,池长岳是被众人推举出去发声的。他很无奈,收到信时,他正在忙,但是还是扔下手头事务赶来了。 信中恳切地请求大家一同前去天阁,为数十位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他不知道这封信传到了多少人手上,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等他带着易飞明赶到时,才发现是真的不妙。 似乎全修仙界的人都挤在了星罗山下,通往天阁的那条小路已经水泄不通。男男女女的修者们见了他,就跟见了自己亲爹一样,呼啦一声全都围了过来。 池长岳交游广的好处可算体现出来了,他一边安抚众人,一边焦急地想知道引路石另外一边的情况。 在他无奈被推出去喊话时,盛灵然飘然赶到。她依旧是那副覆满冰霜的模样,但池长岳还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波动。 她一到,就被众人推至前列。身为灵楼的现任掌门,她在这里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少人暗自交换着眼神。如今的灵楼,和以前太不一样了,或者说,他们从未了解过这个门派。 受众人敬仰的盛高歌,死于修魔 他们既希望能看到盛灵然为父作证,又暗暗认为,这其中的沟沟辙辙就算证明了又有多少可信度。反正那些大门派,想要杀人也好,想要证据也好,又怎么做不出来呢? 这时,盛灵然突然转身。背后那些人慌忙收回目光,收起了心里的那番揣度。 只有□□,还在偷偷瞄着盛灵然的影子。他心疼她,年纪轻轻失去了双亲,又得一人担起一个门派,太难了。 盛灵然只是微微扫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静静等着乐仙尊前来。 □□缩在人群里,不敢露出踪迹。突然旁边有人嗤笑:你胆子就这么点? □□恼羞成怒,红着脸转身一看,正对上了燕晴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瞬间泄了气,你为何这么说? 燕晴凑近他,悄声道:你这样,人家别说看上你了,就是看你也看不到吧? □□不愿和女修斗嘴,但被她直白地戳中心思,他扭过头不愿再说话。 燕晴笑了一下,回头去寻师妹了。今日来此的人特别多,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如此盛况,连池长岳的寿宴都相形见绌。稍微不小心,就会失散。燕晴左右张望着,拨开人群离去。 乐仙尊传了一道音,池兄,我门内暂时有事处理,你们稍等片刻。 引路石外哗然一片,院内几个门派的修者联合讨债队也都愤怒抬头,就差指着乐仙尊鼻子骂了。 甄豪向前一步,乐仙尊,你这是什么意思? 恒修冷笑一声,抢先回道:你不会看么?我们天阁地方小,你们一来便挤满了整个院子,已容不下更多的人了。 甄豪左右一看,话虽如此,可挤满这里的明明是天阁自己人。他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将恒修咒骂了一番。可请来的人被关在外面,他们要如何讨回公道? 天阁仗着人多,竟如此欺负他们这些小门派! 后山,楚江雨拼尽全力才从月山中离开,可那阵利刃般的煞气依然穷追不舍。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走,楚漠帆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机会,不能浪费他的心意。 他不想再让他失望。 他想起自己当年对他的冷嘲热讽,说他娇滴滴不能吃苦,说他丢了楚家的脸,最后还说 楚漠帆,你要是哪天像你的名字一样,莫烦我就好了!我真为有你这样的兄弟为耻! 楚江雨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楚漠帆听到这话时的表情,太久远了。直到现在,他能记起的,都是两人之间的针尖对麦芒。连一点点温情,都久远得难以清晰忆起。 楚漠帆要他离开天阁,是为了什么。他现在终于明白,是不想他有危险。 这月山,真的太诡异了。 明明和天阁只有一线之隔,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地狱。这煞气能离开后山,席卷天阁么? 楚江雨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唯有向前。 突然,煞气的阻碍减小了。楚江雨瞳孔一缩,他看到了楚漠帆的影子。 煞气在此时终于现出了本来面貌,是无数冤魂。他们死在这里,被困在这里,永永远远。 他看到了无数个痛苦扭曲的魂魄,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智,只有空洞的杀意。他们在长久的时间里,被这个牢笼炼成了一个整体,互相同化成了恶魔般的面孔,挥舞着手臂向他扑来。 走,楚江雨脑海里下了命令,腿却生根了一般站在原地。楚漠帆混在那些魂魄中央,迷茫懵懂。他被四周排山倒海的魂魄裹挟着前进,他的手垂着,似乎不明白其他同伴都在渴望什么。 他还是楚江雨熟悉的那张脸,并没有变得扭曲可怖。 楚江雨手上一湿,发现自己流了泪。 他迎了上去,想拉住楚漠帆,带他一起走。 一步、两步 他快要拉住他的手了,楚漠帆眼中却突然精光一闪,咧开嘴一笑,里面的牙齿都腐烂了。他的手缠上了楚江雨,湿湿腻腻的感觉令楚江雨一惊。 楚漠帆脸上尽是狂喜,一边吐出了哀求的话语,哥哥,不要丢下我 楚江雨知道自己中计了,他的弟弟还是去了。他目光一冷,利剑出鞘。 附近的魂魄们被他的仙剑一扫,顿时消散了一片。可是这里似乎有无穷尽的魂魄,前赴后继地涌了过来。 楚江雨挥舞着剑,不一会儿,他便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刚刚被他砍没的几个魂魄,不一会儿又出现了。他现在已经砍了好几次眼熟的朋友,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一般的魂魄,被他来这么一下,定会魂飞魄散。可在月山里,似乎有股他不了解的力量,可以修复魂魄们的损伤 死在这里的人,无法超度无□□回,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被同化成嗜血的恶魔。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感情,唯一的本能就是杀人,创造更多的同胞,增强自己的力量。 这是一个怨气冲天的地狱。 楚江雨生出了这个念头,突然明白了月山的可怖之处。他一瞬间脱了力,剑差点被打落。 楚漠帆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轻一推,楚江雨便发现自己坐在了月山的沙地之外。 刚刚 楚江雨瞪大了眼睛,是自己的错觉么?他好似听到了楚漠帆在皱着眉头数落自己,就像以前在家一样。 哥,你怎么又不去帮忙呀? 别练剑了,和我一起打理商铺不行么?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楚江雨踉跄着站了起来,迎面看到了两个人影。 封溪急急问道:师弟,终于找到你了!大家都在担心你,漠帆呢? 故榛则默默看着楚江雨,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楚江雨的冷汗被微风吹干,他哑着嗓子道:他,还在月山里。 封溪也沉默了,楚江雨从怀里掏出了那朵花,苦笑了一声。 没人再问话,楚江雨默默走在最后。他反复对自己说,漠帆一定跟别人不一样,他一定可以守住自己的意识,等他去救他。 最后的那一推,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弟弟是那么的好,怎么会被一群恶魔同化呢,不可能的。 天阁之内,甄豪一行人摆明了不肯罢休,要乐仙尊快点将门外的大伙放进来。 乐仙尊并未发话,只是冷冷看着他们。他现在动了怒气,正在努力压制住揍人的念头。 可是这时,天阁大门突然洞开。不知是谁,放了人进来。 天阁弟子皆惊,引路石里迷阵的解法,天阁之内也只有很少人知道解法。外人就算修为再高,也是无法以暴力强解的。 本来就十分拥挤的院子,现在更是摩肩接踵。池长岳和盛灵然走到了乐仙尊身边,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皆无言。 既然今日众人聚得如此齐整,乐仙尊决定努力解开这番误会。飞升的传言,太荒唐了,和事实完全是两个方向。不知是否有人刻意误导 在他准备开口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天阁弟子动手杀人啦! 快快!快反击! 一片混乱。修者们快把院子挤破了,也无法定位声音的来源,只能慌忙握起剑自保。有些修者刚刚进来,还没摸清楚情况,只当这里已经是打得水深火热。 不知是谁起的头,剑刃相撞的声音的四处响起,所有人都精神紧绷,留心着旁人,又想寻个机会先下手为强。 几个有声望的掌门在呼喊在制止,可声音完全被喊杀声淹没了。 血染了天阁。 聂新一人在封溪房里待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一书一画,来回看了好几遍都不腻。他打开了窗,想看看这里能看到怎样的景色。 一只鹿角冒了出来,差点戳到聂新的眼珠子。 聂新一仰头,避开了一场灾难,哎呦!这、这是什么神兽? 金鹿本想再给这人一点脸色看看,可是神兽两个字莫名取悦了它。它小尾巴一甩,扒着窗台跳了进来,和聂新大眼瞪小眼。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4) 聂新喜欢小动物,尤其金鹿又这么漂亮,他试探着想摸它的脑袋,结果被金鹿警觉地避过了。 聂新笑着讨好道:好好好,我不摸。 金鹿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人似乎很好欺负。于是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将聂新从窗户赶到了桌子前,又从桌子前赶到了门口。 最后,聂新被它一步步赶出了门。 聂新:??? 金鹿低声鸣叫了一声,聂新一愣,仔细一听,似乎有喊杀声。 他顿时认真起来,不能再在这里悠哉了。金鹿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和他一样的担忧。它又抬起前脚,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聂新懂了,金鹿是在告诉他,后山此时也不安宁。他想了想,蹲下去道: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就留在这里,外面太危险。 金鹿急忙摇头,聂新看懂了它的意思,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这次金鹿没有躲,你放心,我师父马上也要来这里。他很厉害,大家都会没事的。 金鹿还是不肯妥协,聂新无奈,便和金鹿一起悄悄进了后山。金鹿认识路,哒哒在前面引路,聂新紧紧跟在它旁边。 一人一鹿,渐渐走远。 第75章 楚江雨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迈着步子。他直到此刻都无法相信,楚漠帆真的不在了。 他握着那朵楚漠帆摘下的花,突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他就不会死在这里了吧。 封溪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叹息了一声,走快些,先出去吧。 楚江雨抬头,却变了脸色。 风刃又来了,越过了沙地浩浩荡荡而来。它来势汹汹,似乎在大声嘶吼,它想要更多的祭品。 他们三人,此刻一步都无法迈出。故榛眼疾手快,已经抓住了封溪的手腕。 楚江雨在他们后方,痛苦地咳了起来。风刃带起了沙子,噼里啪啦砸在他们的脸上。风刃最先卷到的是楚江雨,他徒劳挣扎了几下,还是被裹在了煞气与沙子中。 他边咳边道:不用管我,你们能走就走吧。 故榛点点头,一手抓住封溪一手劈开风刃,往前奔去。他没有露出任何畏惧,仿佛这只是一阵再普通不过的微风。 不可否认,封溪修为极高。可是在故榛面前那就不够看了,他愣是没从故榛手中挣脱。 无奈之下,他只能道:你、你先放开我,我活动活动胳膊。 故榛简短回道:好。 他放开了封溪,还没等他胳膊抡完一圈,就再度被打横抱起。 故榛低声笑道:这样如何? 封溪: 他那钢铁直男楚师弟还在和风刃做斗争,故榛这一下真不怕吓到他么!高手过招,成败只在瞬间。要是楚江雨吓得愣了神,这笔账要算在谁头上! 他瞪了故榛一眼:停! 风刃停了。 等等,封溪一愣。风刃真的停住了,一股力量将它禁锢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楚江雨方才还被紧紧纠缠着,现在被风刃放开了身体。他愣了一下,然后狂喜地仰头问道:漠帆,是你么? 回应他的是一阵静默。楚江雨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变得苍白无比。 煞气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位梳着发髻的女子。楚江雨觉得她无比熟悉,他每日都会对着这样的一位女子吐露心迹,对她说要追随她走上登仙之路。 她和楚江雨珍藏的那副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楚江雨喘不过气了,他的母亲,那个已经飞升而去的天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是特地赶来救自己的,还是 她一直都在这里呢? 江雨,你都这么大了柳知春温柔一笑,出去吧,再也不要进来这里了。 楚江雨张了张嘴,终于哭了出来:母、母亲! 柳知春向前一步,此时的她只是一个虚影,煞气之中她的面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别哭了,娘护着你呢。 楚江雨失去了理智,他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是喃喃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了陪你,我不走。 傻孩子。柳知春露出一分凄然之色,她手一抬,楚江雨便被轻轻推了出去,连带封溪和故榛也一起被送到了远处。 柳知春身上闪现一道光芒,风刃环煞气都收敛了,渐渐消失。而她,也渐渐和煞气化作一体。 封溪看着他的师姑,看着她平和的面色渐渐消失,变得空洞而无神,最后和所有煞气一起飘回了月山。 柳知春脑海里的神智一点点消散,她的确是当世天才,当年连乐仙尊也经常败于她手下。当年那一日,她进了月山时,结界不知为何突然暴动。 危急之下她没得选,只能以穷自己之力平复了肆虐的冤魂与煞气。她那刚刚周岁的幼子,还有恩恩爱爱的丈夫,从此和她天人两隔。 她浑浑噩噩,早已没了神志,连自己也以为被困在这煞气当中,再也没有醒来的那一刻。 没想到,今日她还能被血脉唤醒。她的孩子遭遇了和她同样的处境,但是幸运的是,这次有她在。 今日能见到长大的孩子,能救他一命,柳知春那短暂升起的意识里,最后一个想法便是,真好。 她彻彻底底失去了自我,沦为众多冤魂中毫无特殊的一员。 但是,真好。 安全了,楚江雨坐在地上发愣。泥泞沾湿了他的衣衫,他毫不在意,眼圈微红。半晌他蜷缩了身子,把头埋进了胳臂中。 封溪已经猜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饶是再善谈,他此时也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该如何安慰他呢? 沉默中,楚江雨突然抬头,喃喃道:我要好好修炼,我母亲她她看着我呢。 封溪一愣,楚江雨又道:漠帆他要是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和他就是走不到一条道上就让他唠叨吧。 这山里真是别有洞天呀,我以前还没见过如此之雄伟的山脉,聂新刚刚踏入禁地,不由得感叹着,神兽你是不是就来自这里?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哎哎,等等我! 金鹿显然是不喜欢这人絮絮叨叨的样子,仰着头一溜烟跑了。它来这里可是有正事,后山里的那个令人恐惧的源头,慢慢变化了。 它十分不安。 聂新姑且算是灵活地绕过地上的障碍物,跟上了四条腿迈不停的金鹿,溪溪就在前面吗?你是不是和他关系很好?我给你寻最嫩的草吃,你给我通通情报如何?你这么聪明,一定通人性吧,不不不,你比人还要聪明! 金鹿此时没有心情吃草,也不愿在他面前出卖自己人,更觉此人烦的要命,便甩了甩耳朵跑得更快了。 聂新紧追不舍,跑了一会儿,金鹿突然刹住了脚步,他也急急停下。 聂新瞪大了眼睛,这山里还有彩虹呢,这五光十色的,漂亮!作为一个初入修仙门派的普通人,他可算是长见识了。 □□下,远远的一个山巅居然散发着七色虹光,柔和却夺目。这比他见过的任何普通彩虹都更大更漂亮,聂新呆呆愣住了,宛如置身仙境,如梦如幻。 金鹿也仰着头,一副同款的呆呆面孔。突然,它低声叫起来,速度开到了最大。聂新回过神来,只能远远看到树丛中隐隐露出的一个尾巴尖。 等等我!唉,我怎么连一只鹿都跑不过!聂新懊恼地跟了上去。 故榛开了灵域,封溪搀扶着楚江雨,在他的保护下,一步步往回走。不知为何,故榛突然感到隐隐的不安,他一把握住了封溪空出的那只手。 楚江雨在接连的打击下,竟然奇异地产生了支撑自己的信念,不再徒劳地赖着不走,反而头脑清明平静了下来,乖乖跟着他们离开。 金鹿小声叫着奔了过来,见到封溪的那一刻,它才定了神。 溪溪!我来找你啦!聂新气喘吁吁奔了过来,换了几口气接着道,别出去,外面打起来了!我看着山里挺漂亮的,咱们在这里躲躲。 一瞬间,南海那面水映镜里的凄惨画面,再一次涌进了封溪的脑海里。遍地躺尸,鲜血淋漓 天阁之内,纵然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在此,也阻止不了所有人的疯狂。 停下!都停下! 您说笑呢!停下被你们天阁杀干净么! 天阁早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天阁了,大家拿好剑保护自己!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乐仙尊看着厮杀的大批人马,心下大震,突然吐了一口血。天阁成立的数百年中,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杀戮,地上也从未撒上过如此鲜艳的红色。 他都到了如此地步,到底如何才能停止这一切?从他当上掌门的那一刻起,从未有过哪怕一次安眠。每每闭上眼,眼前都是那疯狂嘶吼着的冤魂们。他感受到的怨气越深,心里的那个永远不能卸下的担子就重一分。 不能被压垮。 乐仙尊突然淡淡一笑,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它已经多年未出鞘,此时现世,寒光依旧逼人。 甄豪奋力砍倒一人,远远冷笑道:乐仙尊,你可算露出真面目了!然后他提高声音,乐仙尊拔剑了! 这一声传遍了整个前院,距离乐仙尊近的一些人里,但凡能有余力的都戒备了起来。若有危险,走为上策;若有机会,拔剑不留情。 乐仙尊却毫无反应,默默看着眼前一切。池长岳在他身后,艰难地指挥着鬼教弟子拉架,效果肉眼可见基本为零。还有一些不愿卷入这场混战的修士也是同样,出言劝阻也好,刀剑无眼拔剑自卫也好,都无法扭转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 毕竟,有更多的人疯了。 这种情况下,想明哲保身比登天还难。旁边一把剑呼啦一下捅了过来,谁能不出剑?你出了剑,又如何有劝说对方停手的说服力? 突然,嘭!所有人被定住了身形,一股强大的力量裹住了每个人的身体,钳制住了握着杀戮之剑的手。刚刚还杀红了眼的众人,此时动一下手指都艰难。 乐仙尊的剑并没有插进任何一人的胸膛,而是牢牢嵌进了院中的一块假山之顶。原本毫不起眼的普通石山,此时却成为了一个阵眼。院中的每一处,都被划进了阵法之内。 天阁岂是你们随意拔剑之地?乐仙尊的声音不大,但在鸦雀无声中,清晰地进入到了每个人耳中,有心人花了心思,但是还是要你们失望了。我再说最后一次,星罗山是危险之地。不过 他轻笑一声,今日已经倒下了这么多人,对他们来说,更危险的却是愚蠢的贪欲!对吧? 此问一出,有几人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不过因为混在众人当中,他们完美隐藏了自己,并未有人发现。 局势终于稳定,盛灵然扫视了一下众人,冷冷道:今日参与争斗的灵楼弟子,回去思过三月。 她一带头,不少小门派的掌门也纷纷效仿,急着撇清自己门派的干系。脱离了刚刚那失控的局面,此刻不少人都默默冒冷汗。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死者伤者,如果追究起来,那可是大罪过。 池长岳定了定神,将鬼教弟子集中起来,前去救助众人。直至此刻,大家才缓过神来,刚刚那噩梦一般的厮杀终于结束了。 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修士们,乐仙尊却突然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师父! 掌门! 一时间,各种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第76章 封溪也发现了那道虹光,这样的景象他来此几次从未遇到。故榛的脸色则一变,金鹿见状又焦急地叫了起来。 故榛握紧了拳头,脸上全是掩饰不住地怒与恨,还有浓重的忧虑,可恶!居然把局设在此地! 这样的景色,他此生又见到了 西岭那只冰狼的预言,快要成真了。故榛几乎要把手掌攥出血,他要拿的东西还未到手。但是,今日不论如何,他就算拼上了性命都要改写那个结局。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缓,不顾在场的其他人,轻轻在封溪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我在,这次有我在。 封溪不明所以,但是楚江雨和聂新同时炸毛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5) 楚江雨身为一个直男,心灵受到了剧烈的打击。没想到呀没想到,他的这个大师兄居然真的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勾了去。震惊之余,他居然得到了一分安慰,从此就没人和他争天阁那些师妹们的目光了。 聂新则欲哭无泪,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大声控诉道:溪溪!他如此耍流氓你都纵容他?你得学会拒绝,学会捍卫自己的 他没拒绝,也永远不会拒绝。故榛打断了聂新的喋喋不休,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此时他无心和这人多说,点到为止即可。 封溪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看看故榛的脸色,又抬头去看那逐渐炫目的虹光。 似乎似曾相识? 封溪呆住了,金鹿不安地鸣叫着,故榛眉头紧锁满目凄然地望着他。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也见过他如此心痛的模样,是在什么时候呢? 封溪捂住了脑袋。 那日,故家庄死去了半数人,包括故榛的双亲。封之南蜷缩在小破屋的床上,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故榛在门外和人争论着什么,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一个不漏地全进了封之南的耳朵里。 故家剩余的这些家丁们,都在劝说故榛将封之南赶走。他们说他是个灾星,会祸害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故小公子,不,您现在是我们的主人了。他会害了我们所有人,也包括您! 这句话如利刃一般穿透了门缝,扎入了封之南的心中。故榛已经在门外设置了隔音术,可是这等术法怎么能挡住拥有仙骨的天赋者,封之南默默苦笑着。 逃亡数日,仙者的怒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那个祭台,而是蔓延至整个人间。连日连夜的暴雨,四处皆是无处容身的难民。可是天下之大,却连一个避难所都寻不得。 各路妖邪大胆地出来肆虐,修士们下达了通缉令,忙着上天入地寻找那个罪魁祸首,无暇顾及这些鱼鱼虾虾,它们便翻腾起了浪。 不知仙者如今作何感想 如豆的烛火明明灭灭,封之南突然一笑,却满是凄楚。太荒唐了,头顶上的那些仙者,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天祭活动的混乱,是修士藐视仙者的罪证。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惩罚不听话的追随者罢了。 封之南不是愚善之人,他虽常年行走在外救死扶伤,可不见得要傻到替人顶一个荒唐的罪过。 可是逃了这么久,这样下去会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会有更多冤死之人,会有更多无辜伤者,会有更多无家幼儿,会有一幕幕的人间惨剧。 而他心上的那人,从此也要众叛亲离,和他一起踏上颠沛流离的无尽逃亡。 封之南心想,不值。 烛火快要熄灭了,他手一挥,油灯又熊熊燃烧起来。他将窗子开了一条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望着这个挺拔背景了吧。 还真的很不舍。 他留恋地看了几眼,在那人察觉之前又轻轻带上了窗子,然后身形一闪,消失了。 原本素雅白净的祭台,如今已是变了一般模样。中央似乎有虹光流出,映着四周之景更是美丽。可是,只要有人知道这虹光的来由,都会脸色一白吓破胆。 这是天罚之光。 一旦入了其中,轻则粉身碎骨,重则灰飞烟灭,在这人世间留不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你终于来了,罪人!几位被白袍裹着身子的人一起开口,他们是几大门派选出的执法者,代替仙者惩罚罪人。 乍一见封之南,这几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都现出相同的仇恨之光。 可封之南只是笑笑,气定神闲地观赏着流转的虹光,居然还挺漂亮,用这个迎接我,还真是不亏! 你!一人气愤了。 另外一人抢先开口,因为你,修仙界遭受如此重创。今日,便以你之血平神怒!他手一扬,虹光的颜色更炫丽了,几乎要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封之南似笑非笑,他听见连绵不绝的脚步声。无数人围住这里,就是为了确保这个罪人今日伏诛。他一人站在人山人海之中,慢慢走上祭台。 封之南!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如炸雷般响起,封之南从容的脚步顿了顿。这人发现得比他预想中要早。 他没有回头,一阶、两阶 那个声音再度疯狂喊着:停下!你快停下!你回头啊,回头看看我! 紧接着,几道拔剑声与痛呼声一齐充斥了他的耳膜。 他们对着故榛下手了。 封之南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他猛然转身。可他远远只能看到人群中的那抹亮色衣襟,以及几把亮闪闪仙剑的反光。 他看不到故榛的脸,只能从涌动的人流中猜测他的动向。故榛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与修为,在被连捅数次之后,依然顽强地朝他的方向冲过来。 几经挣扎,那带血的疯狂的扭曲的脸终于出现在封之南的视野里。他从来没有这样拼命过,从来没有这样悲伤过,眼见毕生所爱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他不能忍受! 这股强烈的爱与恨,在他胸腔中碰撞。 他杀红了眼,再也不顾修者杀人破坏功德的忌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些栽赃嫁祸的人,通通该死!仙者若不辨善恶,那就从此与魔为伍! 只要能救回那个人,他一切皆可付出! 此时的封之南之于他,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故榛身上全是鲜血,有他人的,也有自己的,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浴血奋战的痴人与疯子。 一些人见他不要命地砍人,不由得微微退后。谁都知道此时应该拦下他,可是没人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拦住他。反正这里这么多修士,总有人愿意出头。 这般思绪,居然让故榛又挣扎着前进了几丈。 不要过来。我封之南轻轻对着他道,我是自愿的。 故榛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闯进来时在他身上,被阻拦时在他身上,此刻更是眼里只有他一人。他听懂了他的意思,不顾一切大声吼着:你救了别人,那谁来救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封之南一愣,来不及回话,就被那几位白袍者催促着继续。这人不好容易自投罗网了,他们生怕再生变故。 而故榛一瞬间的分神,就被众修士寻着了弱点。他握剑的手腕被人擒住,腿上被砍了好几处,再也无法站立了。 封之南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出来。他眼神一瞥,对身旁的白袍者道:你们不要在仙者眼下造杀孽。放了他,我就听你们的。 那位白袍者眯了迷眼睛,微微摆手。远处的修士们注意到这个动作,举起的剑没继续落在故榛身上。 故榛瘫倒在地,他的衣衫已经渗出了汩汩鲜血,胳膊再无力握剑,大腿上的伤痕下白骨清晰可见。他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唯有一双眼睛里还有不愿认输的坚持。 一修士看疯子一样瞥了他一眼,道:你手筋已断,腿骨难接。别再挣扎了,否则你今日必葬身在此。 故榛只喘着气道:不不 封之南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了祭台中央,再也没回头。 祭台之上,虹光大盛,仿佛感应到有人来此。封之南扫视了一圈,一月之前在台下看热闹时,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亲自走上来。 这里的布置已经完全改变,早已没了擂台感,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刑台。他心里知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一步步走向了最中央。 突然,一位白袍者袖子一甩,从时空囊里放出一物。它尖声鸣叫,奋力挣扎着,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封之南抬头,正好和它四目相对。 这是一只极罕见的幼鹿,通体流光漂亮极了。纵然封之南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没见过这个品种的鹿。 呵,你该感到庆幸。这只流火金鹿可是我们掌门寻来的,血统高贵千年难得一遇。白袍者见封之南望过来,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今日有它之血陪你上路,你小子不亏! 说罢,他手中现出一把剑,手起刀落间,那幼鹿的脖颈上出现了一个极深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全溅在了祭台之上。 幼鹿虚虚扑腾了几下,便含着眼泪歪倒在地。白袍者一脚将它踢到一边,然后和同伴站成了一排,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死死盯着祭台上的任何一处动静。 轰隆隆几声过后,四周几根柱子拔地而起,本来空荡荡的祭台,如今终于有了牢笼的外壳。柱子上刻着一些艰深的符咒与文字,封之南并不懂,但是不妨碍他知道这是即将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残阳如血,封之南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这就是仙者期望的吗? 风吹动他的衣摆,他收回目光。 台下那只被抽干了血的幼鹿,腹部剧烈起伏着,就算是苟延残喘也没多久的命可活。 远处匍匐在地的故榛,正努力一点点朝他爬来,地上拖出了一行暗红的血迹。他已经是一个被卸下利爪牙齿的猛兽,没有任何威慑力。周围的修士看着他一点点向前,并没有阻拦,全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台上那人可是罪人,这个傻子这么拼命地想救人,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目睹了这个傻子的绝望,顿觉畅快。可见这世间真是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封之南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他看着故榛一点点接近自己,然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在滴血,他的肺腑仿佛要撕裂。他的那个小太阳一般的小公子,如今以最卑微的形态被众人嘲笑唾弃。他何以至此?故榛又何以至此? 又是一阵轰隆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封之南身在天罚阵中心有所感,要来了。 天罚,要来了。 第一波雷劈下来,封之南一个踉跄差点跪倒,他双腿打着颤,最终依然慢慢直起了身子。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 他铮铮铁骨地站着,抬头看了看天。他不会被击倒。 雷击过后,天色渐渐转晴。但是封之南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刚刚只是一个开始,这场天罚,不吞人血肉毁人魂魄不停止。 经历了雷击,他笑了笑。渡劫飞升不过如此了,可是他的内心如今毫无一丝波动。仙界的仙者即便得道,心境却和常人无异,当然更多了一丝傲慢。 封之南不屑,他看向祭台之外。 故榛被一位白袍者踩在了脚下,不能再进哪怕一步。他仰着头,看着他的小恩公接受天罚,他的心嘶吼着,浑身上下的伤口都火辣辣作痛,这股痛意让他几乎昏厥。 他们互相望着,近在咫尺却隔了太远太远。 柱子上的画符开始变化,祭台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和外界隔绝。风雨雷电,骄阳与风霜,一个接着一个降临在此,似乎想让受罚之人在瞬间经历万年沧桑。 封之南突然失去了时间感,他不知道自己在此站了多久,更不知道还要站多久。他开始饥渴,开始困倦,开始疯狂。 他昏昏沉沉,意识涣散。 最终,一道白亮的闪电过后,惊雷再一次劈在了他的身上。这道雷极猛烈,封之南的灵力在它面前完全无法使出。他清楚地感到自己被狠狠击中了,三魂七魄被击得四分五散,他渐渐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只剩下一口吊着的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他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突然,这个空无一物的空间里,渐渐透进来一道光。 他看到一个狼狈的血人盯着自己,这人是谁,怎么会把自己搞得如此不像人样。他的心突然没来由得痛了起来。 第77章 故榛心如死灰,在他被白袍者踩住的那一刻,他突然就看不到他了。祭台之内,封之南在遭受着怎样的痛苦呢。 他不敢想象,他只剩下了恨。 然而眨眼间,结界褪去,他双眼一缩,那人出现了。可是,那人为何一副茫然的痛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心上人究竟遭遇了何等的酷刑? 他们再度四目相对,眼中饱含了太多太多情愫。 封之南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期强烈的想法,他要救他。这个想法仿佛一直在他心里,此刻才终于得以见天日。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6) 那个血人几乎等同于废人,无法握剑,更无法站立,终生都要这样蹉跎。封之南想,这样怎么行呢。 他冲血人笑了一下,微微抬手。 看着他的笑,故榛愣住了,为何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出来。 你渡世人,谁来渡你?!故榛大喊,可是无人回答他,最后一道雷劈了下来。 与此同时,封之南毫不迟疑地抬手,手指伸进自己的胸前,滚烫的心头血溅了出来。 他剔了自己的仙骨。 血人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温和力量包围,他震惊异常。全身仿佛都浸在温泉当中,这股力量一入体他顿感通体舒畅,翻腾焦灼的痛感也逐渐平息。紧接着是深入骨髓的微痒感,仿佛在重塑躯体。 那只将死的幼鹿也得到了一份馈赠,一滴血落在它伤口上,可怖的伤口逐渐愈合。它的呼吸慢慢平稳,捡回了一条命。 故榛猛然一惊,是的,自己的伤瞬间全部痊愈了。这样的疗愈能力,纵然是拥有神医名号的封之南,也是难为的。 刚刚封之南做了什么? 故榛顾不上身体里的异样,目光再度追寻着那人的身影。就在这一眼间,他看到了那道夺命的雷光,还有那撕心裂肺的悲惨一幕。 灰飞烟灭原来是如此生动形象的一个词。 同一时间,距离祭台只有一步之遥的故榛也被雷光劈中了。 这真的是意外之外,封之南最后的表情有一份诧异,随即浮起一个微笑,消失了。 得到了封之南仙骨的故榛,在这一刻渡劫飞升了。 一人烟消云散,一人得道永生,真的是极大的讽刺。上天大概就喜欢这样愚弄人心吧。 此时故榛的境界提升了无数个层次,他得到了无数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成仙之路。可他没有任何的喜悦,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没了那人,一人孤寂地活千年万年,于他而言只会是无穷尽的炼狱。 突然,他似有所感,冲进了祭台之中。天罚结束,那柱子上的符文逐渐褪去。故榛取出了胸前挂着的那枚吊坠,用他刚刚悟得的仙力强行拖住了此处未散尽的魂魄。 仙力耗尽,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吊坠,宛若生命一般珍爱。先前这枚吊坠是他的治病之物,如今也是他治疗心病的唯一苦药。 他喃喃道:我来渡你我来渡你 围观的修士们彻底惊呆了,原来得仙骨就能得到飞升的捷径!每个人心里都涌出无尽的悔意,要是早知道如此,他们就先剔了那罪人仙骨再行刑。与得道成仙之路失之交臂,他们如何能坦然接受这个后果! 不知是从谁开始,一排排的剑锋逐渐对准了故榛。他心如死灰,根本无心关注外界的风吹草动,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新一轮的猎物。 他破坏天罚,也是罪人! 这回不要再等仙者降罪,咱们先把他捉起来! 一些言语逐渐在修士之间传递,他们原本犹疑不定的心思终于理直气壮起来,他们做的是替天行道之事! 当被一剑刺穿的时候,故榛的思绪才回到身体里,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可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待人宰割的羔羊。 被刺的那一处,一滴血都没流,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了。故榛将吊坠小心收好,站起来转过身。 修士们不再犹豫,动作划一整齐地朝他砍过去。 一刻过后,祭台之上横尸遍野。 故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剑,慢慢走了下去。剩下的修士终究是怕了,慢慢退后目送他离去。幼鹿瑟瑟发抖地盯着人群,突然窜出去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故榛身后。 走了几步,故榛的脚步突然一顿,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听到一个声音,天罚过后,罪魁祸首仍在。如今的修仙界,烂透了。你是最后一个登仙之人,时间不多了,要上来么? 故榛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不。 他淡淡一笑,此生寄托都在贴身的那吊坠之上。他已经无处可去,只能穷毕生之力在封之南消失的人间,为他求一线生机。 现在已是万里无云,可他知道仙界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仙者抛弃了这个世界。 仙界大门彻底关上,这世间将再也不会有飞升之人。 这大段的记忆汹涌而来,封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吊坠锁住了他的魂魄,他目睹了自己死后的一切,看到了故榛的撕心裂肺,也看到了修仙界的众生百相。 这一切让他头痛欲裂。 他睁开眼,入眼的即是那不详的虹光。他的心漏跳了一下,噩梦被勾了起来。 是谁复制了当年的天罚,他又有什么目的 封溪脑海里突然浮现西岭的那一幕预言,当时故榛的奇怪表现,如今全都说通了。所以,目的是自己么? 封溪苦笑了一声,他突然紧紧抓住故榛,在他脸颊上迅速留下一个吻,我想起来了,我回来了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可惜,刚刚重逢没多久,他们就再次遭遇了这般噩梦。他们仿佛注定了不能安然相守。 故榛见他的神色,心下了然,知道他是想起什么来了,这次的天罚阵只是一个伪造品,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封溪突然的举动再一次让围观者震惊了。楚江雨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聂新则跳了起来,他看看封溪又看看故榛,最终一字未发弯腰抱住了金鹿,然后嚎啕大哭起来,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流出。 金鹿嫌弃地看着吊在自己身上的人,甩了甩脖子将他丢了下去。 楚江雨不想再看到这人装模作样的哭相,抬脚就要走。突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灵力不能使用了,怎么回事? 余下几人皆一惊,故榛释放灵力做了尝试,随即面色凝重起来,的确如此,我的灵力似乎被阻隔,很难调用。 封溪眉头紧锁,望着眼前高耸的群山,这就糟糕了,我们可是在深山里,要爬一座山才能离开这里。没了灵力的支撑,要想离开至少需要好几个时辰。 而且,这很蹊跷,故榛接着道,灵力消失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自身灵力用尽,而是外界之物的干扰。现在看来 聂新脚一跺,咬牙切齿道:是第二个原因。 封溪无奈一笑,虹光之下,他的面容多了一分惊心动魄的美。在这个时刻,用这样的手段的目的,他用脚趾头也想到了。 前方脚步声传来,林令羽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现了,他惊喜道:你们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们了!天阁之内的争斗已经停止,我带你们回去。 封溪疑惑地问道:你你如何进来的?这里是天阁的禁地,不允许私自进入。不过这话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这里站着的好几个大活人,哪个不是大摇大摆说进就进。 林令羽低下头,面露难色,似乎在寻找着措辞,这其实乐仙尊他 林令羽神色凄然,封溪立刻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师父?师父他怎么了? 乐仙尊阻止了众人的厮杀,却因此耗尽了心力,加上之前未完全痊愈的旧伤,他去世了。 修仙界一代风云人物,就这么去了。不是死在与妖邪斗法的对局上,而是死在同一阵营修者们的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上,为此搭上性命还真的是可笑。 庄沛凝扑到了乐仙尊身旁,哭着道:师父、师父,我带您进去歇息,闭关修整后会好起来的! 乐仙尊望着自己这最小的徒儿,他还未给予她更多的教导,就要离开这世间了。他这一行,还真是留下了不少遗憾。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玉制令牌,轻声道:沛凝,天阁从此拜托你了 恒修一愣,这然后看了看这个平日里的小师妹,这个决定,挺有你的风格。我也看她最适合了。 仲舍叹了一口气,乐仙尊,我先给你治疗。下一任掌门之事,现在远远早着呢。说着说着,他的眼圈红了。 温信在一旁低头不语,众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几个圈,二话不说都抹起了眼泪。 庄沛凝则被师父的举动震惊了,下任掌门?自己?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委以这等重任,她的志向本就不在此。她一直有一个愿望,等到未来某日自己成为了赫赫有名的修者,就去周游世界,看遍世间风景,当一个游侠,平世间苦难之事。 乐仙尊见她发愣,苦笑了一声握紧令牌。庄沛凝看着奄奄一息的师父,又回想起今日天阁的惨状,咬了咬牙坚定道:师父,请将天阁托付于我!徒儿虽然修为不高,但愿为天阁付出一生心血! 闻言,乐仙尊缓缓将令牌塞进她的手上,道:苦了你了他的这个小徒弟,虽然年纪轻轻却天资迥异,心性善良醇厚,是极合适的人选。 庄沛凝还未来得及回应,他便就此撒手而去,脸上残余一丝深切的歉疚,离开了这个他穷尽一生守护的地方。 庄沛凝悲愤万分,紧紧握住了师父在最后一刻交于自己的令牌。突然,她浑身一震,入目即是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地方。 星罗后山的秘密,以掌门令牌为介代代传承。庄沛凝看到了无尽岁月里月山的秘密,周而复始的躁动与暂息,如一个永无解脱之日的炼狱。 她忽的懂了天阁存在于此的意义,擦干眼泪缓缓站起。不少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弟子回过神来,皆附身行礼:掌门! 这齐生生的一呼,站着的坐着的其他门派之人都一呆,乐仙尊死了,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天阁这门派之首的位置,还坐得住么。 一人刚刚抵达,悄然混入了人群之中。庄沛凝目光凌厉,开口道:刘师兄,你方才去了何处? 刘贯曹站在人群外围,仰头便对上庄沛凝远远的凝视,坦坦荡荡一笑:我一直在这附近,四处巡视帮忙而已。 庄沛凝也一笑,刘师兄真是古道热肠。 两人这没来由的对话就此结束,在旁人看来甚是摸不着头脑。刘贯曹笑笑,不是很在意。这个小师妹的性子,他很是了解,柔柔弱弱犹犹豫豫,连一只蚂蚁都不愿踩死,又能拿自己如何呢。 旁边一些人也低声议论起来,看着这天阁新任掌门,个个都是一模一样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看呀,传位给她肯定是因为楚江雨失踪了,那个大师兄又不堪重用。 是呀,天阁这是算是后继无人了,还真的是令人唏嘘! 要不是乐仙尊死时,她正好就在眼前,掌门之位怎么可能轮到她! 我要是她,我就得羞愧死,立刻退位让贤。 他们肆无忌惮地交换着目光,仿佛忘了自己正身处天阁的大本营。几位脾气爆一些的天阁弟子,已经气得青筋爆起。 这时,一个轻轻冷冷的声音响起,背后妄论他人,不似君子作风。 盛灵然一开口,很多人赶紧闭上了嘴。盛灵然也是一介年轻女性掌门,这些话让她听去了,不免有种指桑骂槐之效。他们哪里敢嘲笑盛灵然,她的性子冷且刚,万一招惹到了还真的不好办。 盛灵然说完便行至庄沛凝身侧,与她一同立于风中。 第78章 林令羽带来的消息让他们如坠冰窖,封溪当场愣住。当年师父将自己带回天阁时,还是强大无比,是天阁的顶梁柱,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过不去的风浪。而如今,他们一直仰仗的师父油尽灯枯,丧生在这风雨飘摇之际。 封溪眼含水汽,缓缓念着:师父 楚江雨一言不发,不过短短一日,他接连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兄弟和师父。他的心被一股股悲痛搅得天翻地覆,突然恶狠狠骂道:今日来天阁挑事的杂碎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金鹿已经哭得背过气去,当年它离开故榛独自闯荡,阴差阳错被天阁收入保护伞里。它在这里多年,最喜欢的人就是乐仙尊。乍听闻这个噩耗,它如何承受得住。 故榛轻轻抚摸着金鹿的脑袋,安抚过后,重新考虑起眼前的处境。暗处的人算计他们,灵力不能使用,目的就是将他们困在此地。 他转身看着那道虹光,竟浮现笑意。这五百年前,他日日夜夜都被这样一个噩梦所纠缠,每每闭上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美丽却致命的虹光。 这样也好,这一次,赢得会是他。 他一定会护着自己心底的人,和他一起从这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中脱出。 林令羽似是不忍打破他们的哀恸,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道:咱们先出去,剩下的事情等见了众人再议。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7) 封溪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出去送师父最后一程。 林令羽抬头观察着附近的路线,不过我刚刚进入这里,就发现灵力被禁锢,咱们只能慢慢走过去了。 故榛一笑,看着那虹光的方向,那边是最近的路。 聂新不明所以,也抬头望了望,然后点头道:的确如此,那我们就过去吧,顺便观观光。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彩虹! 林令羽皱了皱眉,我来时也发现了,不知这源于何物,但我总有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金鹿正在嗷嗷哭泣,一提到那虹光,便像被踩了尾巴般暴跳如雷,奔到封溪身旁哭得更厉害了。 封溪却明白了故榛的意思,该来的躲不掉。既然设下了这样的局,那么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指不定也会撞进陷阱里。 那就不如,在此了结一切,一劳永逸。 天阁之内,修士们歇息了一番,开始处理现场。此刻,面对着一个个似曾相识之人的尸首,他们一边扼腕叹息,一边暗自庆幸躺着的不是自己。 甄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突然想起了他们今日前来的目的。前任掌门乐仙尊已死,现在的掌门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跟个笑面虎似的,凑到庄沛凝面前道:庄掌门,你看,我们今日其实本就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给本门被杀之人讨个公道。现在不如这样,你放我们进入星罗山,我们自己查探。这也好还你们天阁一个清白是不是? 后面有几个立马点头附和,可庄沛凝只是一笑,我们天阁本就是清白的,何来还不还之说? 此言一出,甄豪便表达了不满,我说庄掌门,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和那个老顽固一模一样。你才刚刚继任,很多事情并不了解,这我们并不为难你。你只需要点个头,我们就进去看一眼,然后这事就了了。 说谁老顽固!仲舍愤怒出声,你怎么就跟个癞皮狗一样,赶不走了呢?要不要我送你? 甄豪气的满脸涨红,很快就有人在他背后替他打抱不平:哎哎哎,你骂谁呢! 仲舍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突然人群中一人出声,星罗山里根本没有秘密,就算有也和飞升毫无关系。 他一言道出了众人心中所想,不少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白眉白须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之相。 庄沛凝此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不禁拧眉疑惑道:本本仙人? 他笑答:哟,掌门还记得小老儿,可真是荣幸。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了,显然大家现在分为了两类。一类是渴望听到他口中飞升相关的讯息,眼里迸发着满满的兴奋;另外一类就是天阁弟子们,生怕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再引起一场骚乱。 本本仙人扫视了一下众人,缓缓道:其实,星罗山里的天雷,真的和飞升毫无关系。里面只有一个可以引起天雷的阵法罢了。 不知为何,他说的话似乎有让人信服的魔力。心里怀着小心思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大失所望。天阁弟子们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有人不甘心地发问:你是谁,为何了解这么多? 本本仙人来回踱着步子,长袖一挥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你们该关心的。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诸位可知,为何这数百年来无数的修者,穷其一生都没能走上仙途?这果然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都竖起了耳朵,看看这人能否说出来个道道。 庄沛凝突然道:我师姑柳知春呢?她可是成功了的。 她呀,本本仙人神秘一笑,我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有谁亲眼看到她飞升而去么?据我所知,一道天雷过后,柳知春突然消失不见,她房中的书桌上恰巧摆着一本飞升典籍,由此而生出的一个可笑的误解罢了。 天阁弟子皆惊,其余人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甄豪看着本本仙人,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一行是不是完全徒劳无功。 本本仙人见自己的话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那么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登仙一途走不通呢? 他发了问,看着众人满满求知欲的脸,伸手画了一个阵法,这里有我以特殊之法搜集到的一段五百年前的旧事,大家自己看。 阵法之中,显示出的正是天罚开始,封之南慢慢走上祭台的那一幕。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天阁那大师兄么! 一幕幕的画面,他们看到了封溪走上祭台,看到他被执行天罚,看到故榛为他扣下魂魄。 这段旧事到此为止,所有人屏息凝神看完,此时完全炸锅了。 为什么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们还活着! 本本仙人收起了阵法,正要开口,被庄沛凝打断了,你来此妖言惑众,究竟是为何?你们算计完了我师父,又来算计我大师兄。我既身为掌门,必不容你! 立刻有人反驳: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算计你师父?他是自己耗光灵力才死的! 又有人笑道:你这掌门之位,不过是你师父无奈之下才传与你的 庄沛凝默默听着这些言论,突然打断他道:师父既然传位与我,我便会尽掌门之责。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有自知之明。可是责任两个字怎么写,我是知道的。 那人本想刺激一下这个刚上任的小姑娘,动摇一下她的威信。不曾想她居然如此刚,完全不输于盛灵然。他碰了个钉子,默默低下了头。 本本仙人趁现在无人讲话,继续着自己的妖言惑众: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他还活着。本来应该被处以天罚的人还活着,所以仙人怒了。不知各位有没有研究过古籍,飞升的记载正是从那时候绝迹的。 众人色变。 他们完全相信了本本仙人的言论,甚至相信他是专门来拯救苦难中的自己的。这位老者,简直就是救世之人! 如果仙人是因为这人活了下来才关闭了仙界大门,那么如今 他们心里慢慢升起一个念头。 封溪慢慢朝着那道虹光走去,故榛和他并肩同行。金鹿跟在他们身后,身子一直在发抖。 楚江雨和聂新紧随其后,各有心事一言不发。 林令羽察觉出气氛的凝重,和他们走在一起,知趣地闭上了嘴。 咕噜噜咕噜噜突然一条金龙在他们面前蹿了出来,附带一个大血池。里面还在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般。 这天罚阵仿的可真逼真呀!金龙在空中上下翻腾,神医,你还想再尝试一下不成? 故榛冷冷道:不要挡路。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金龙有些愤怒,臧卫叫我来接应你们,保你们安全,你就这个态度? 封溪拦住了欲发作的故榛,笑道:那多谢你了,你先在此处候着,等一会儿要是事情解决不了,就劳你出手。 金龙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它收起了血池,隐去了身形。 林令羽方才一直盯着金龙,此时疑惑地开口,为何它说要保你们安全,咱们现在不是要离开这里么? 封溪苦笑,等会你就明白了,说罢看了看那虹光,似乎近在眼前,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跟着我们。这里再往前,很危险。 林令羽脸色微变,危险? 楚江雨则皱着眉道:大师兄,那条恶龙的话能相信吗?它之前可是被我们打得满头包,我不信它会如此好心。 封溪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先把它打发了,它在这里也掀不起什么浪。 不知躲在哪里的金龙怒道:你们背后议论人,真小人!要不是臧卫千叮咛万嘱咐,我才不愿意来! 封溪不再理会它,和故榛一起慢慢向前。 金鹿被托付给了楚江雨,它眼里含着一包泪,看着那两人再度走向命运的虹光。 第79章 一片平地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石台。其上五光十色,绚烂的色彩与致命的毒性的结合,让人想起了一种生物,毒蛇。 这个石台隐隐和远处月山的煞气相连接,两者似乎有着隐秘的联系。 封溪站定,轻轻往故榛身上一靠,倚着他的肩膀放话道: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倒要看看,是谁处心积虑来害我! 故榛挺了挺腰杆,让他靠的更舒适一些,总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会想出奇奇怪怪的害人点子。 你们倒是看得开,我今日来之前,断想不到你们竟如此坦然。臧卫突然大变活人般出现了,封溪不由得感慨他的结界术又进益不少。 故榛平静道:你来了。 臧卫嘴角一勾:那是当然,我再来晚一会儿,事情就麻烦了。布下这个天罚阵的人,摆明了是要你无处可逃。 故榛微微嗯了一声,问道:结界石带来了么? 臧卫笑道:带来了,你可要收好。要是这结界石除了什么纰漏,我们妖妖灵可要追究到底。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抛给了故榛。 封溪问道:结界石?故榛与甘凌交易的那物就是这结界石么。 故榛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们当时在地下所见的那个结界石。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有抵挡天罚阵的力量。 封溪心中一暖,原来故榛之前所做的都是为了今日,为了和他一起抗衡这个天罚阵。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你的心意,寻常人还真的是抵抗不住。 故榛敏感地抬头:嗯? 我就是寻常人,普普通通的寻常人,封溪笑道,眼睛弯弯眸光闪动,今日过后,我们一起去过寻常人的日子吧。 故榛睫毛微动,半天才回道:好。 封溪的这番话对他有着极致的吸引力,从此他们的世界里就只有彼此,任凭年华流逝,你皆陪伴在我身边。 臧卫看着他俩的腻歪模样,眉头紧蹙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要想 故榛斩钉截铁道:不需要。 封溪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向故榛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故榛一脸神秘莫测,却对他摇摇头:他嘴里说出来的,必定没什么值得采纳之事。 故榛仿佛又回到了五百年前的性子,都会当面说人坏话了。这倒是有意思,封溪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故榛秉承点到为止四字,并未再解释其他。 刘贯曹步履缓慢,悄然向后院走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庄沛凝微微侧身,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去哪里? 累了,回去休息。刘贯曹头也不回,脚步并没有停下。 庄沛凝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 他一走,居然有好几个修士跟着他走去,庄沛凝又道:站住!不少天阁弟子忙站起身,警惕地望着他们。 这次没人回答她,修士们刚刚歇了个够本,此时似乎又有了无穷的战斗力。他们撞开身旁想阻拦的人,气势汹汹跟着刘贯曹而去。 此刻,他们终于知道自己真正要做之事。 池长岳怒喝:鬼教弟子都在原地站好,不许动!盛灵然也发话,叫住了灵楼的弟子们。 可是,其他门派的修士们仿佛是嫌自己命太长,一个个都强闯了进去,走向星罗后山。 庄沛凝眼神一沉,一剑刺向刘贯曹。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师妹,居然能对自己拔剑相向。 剑锋利落地刺进他的后背,他终于不能再向前任何一步。血一滴一滴流下,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庄沛凝的声音不大,却震慑了不少人:天阁不留叛徒!叛者,死!你偷偷开门放外人进来,现在又想将他们引入后山,此等行径,唯死而已! 刘贯曹哇地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可是现在已晚,黑压压的修士们已经踏过他的尸首,冲向了后院,由此继续向后山涌去。 背后传来脚步声,一道苍老而有力的声音道:咱们又见面了!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8) 封溪猛然转身,本本仙人为何此刻来此。故榛身上散发出了杀气,他本能感觉不对。这个白胡子老头似乎很久之前就阴魂不散,一路跟着他们,如果说是巧遇,那么也太不合常理。 本本仙人冲他们挥了挥手,甩了甩袖子,笑道:二位今日主动前来这里,实在令我感到惶恐。你们看看这个石台,还满意么? 封溪惊道:是你! 这个老头的演技也太棒了,一直追在他们屁股后,居然没被觉察出异样。封溪此刻真想骂自己有眼无珠。想想他出现的地方,其实一直是有迹可循的。 故榛瞬间向前,一把揪住了本本仙人的领口。本本仙人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掰开故榛的手,将他推后几步。 你们此刻用不了灵力,不管平时多厉害,现在又能奈我何?本本仙人很高兴,你们现在连我这样行将就木的老头都打不过,就乖乖听话吧。 封溪扶住故榛,心疼地替他拂了拂衣袖,然后转向本本仙人愤然问道:你为何知道五百年前的这个阵法?之前一直追着我送什么破典籍,原来也是别有居心! 封溪越想越气,我就说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平白得了几本破书,今日得还了。 本本仙人收起笑容,难得严肃地说道:这可就不对了。我当时送你飞升典籍,本就是好心,希望你能由此悟道飞升。你可不能随意践踏我的好意。 封溪差点气笑,你觉得我该相信你么? 本本仙人点点头,应当,只不过你不肯领我的情。时至今日,这个局面我也是迫不得已。说着,他居然在眼睛上擦了擦。 封溪简直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阴谋者能装模作样得如此委屈! 故榛冷冷道:你的目的是为何?五百年前的天罚阵,已真真切切执行。他如今只是一个平凡的修者,你想再送他入阵,为的是替□□道? 这句话满载杀意怒意与冷意,故榛平生最不愿回想,却日夜难忘之事,就是当年天罚阵中的一切。如今此人想再动重启此阵,而且就在他的面前,他怒火中烧,想将此人斩于剑下碎尸万段。 替□□道?呵,我才不屑做如此高尚之事,本本仙人嗤了一声,看着封溪道,其实我们最早一次见面,比你认为的更早,新安村的那一晚,还好我跑的够快。 他捂着心脏笑了笑,俨然一副后怕的模样。 封溪:!!! 新安村那个欺骗了傅英才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老头!那么,他用那些村民的命元做了什么,封溪不敢细想,但是却隐隐脊背发凉。 看你被我吓得,哈哈哈,本本仙人很得意,说起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是个天才。某一日,我阴差阳错搞出来了一个阵,可以窥得过去的时光。 封溪目光逐渐变冷:这种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本仙人轻飘飘回答:你说的对,代价嘛,就是人的命元。 新安村那些可怜人的面孔一一在封溪脑海里闪过,不由得面露痛色道:所以,你骗了他们 本本仙人冷冷道:他们能为了大业献出命元,是他们的荣幸。 封溪低下头,突然想起什么,你是如何发现代价是命元的?阵法第一次成功,用的是谁的命元,你自己的么? 你果真聪明。提及此事,本本仙人的面色更加冰冷,我自己的命元也搭进去了,那又如何?一人的命元只能看过去一天的时光,到底划不划算,这个问题倒也难说。不过嘛,我不后悔。 一人命元可看一日时光,封溪快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你看了一月的时光。 对,我研读古籍数年,发现飞升之事正是从五百年前的天祭前后没了记载。所以我看了一月,三十天。正是从天祭那日起,到他顿了顿,再度笑道,到天罚那日。 好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何知道五百年之事,那么我还是不明白,封溪看着映在众人脸上的虹光,今日这天罚阵的意义在何? 仙界大门从天罚那日起,就永远地关闭了。这五百年来,仙者再也没有投下一丝目光。这不公平。本本仙人继续道,说到此处他脸色狰狞起来,五百年前的罪过,让后世之人承担,这不公平。所以我想,如果有人能再度叩响仙界大门,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 封溪无言,默默看着他逐渐陷入癫狂。 我已经多次引导你,让你走上求仙问道之路。可结果呢,总让我无比失望!那么既然你不愿走上这条路,那么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再对你进行一次天罚,那么仙者总会重新听到下界之声吧!他不是想甩手不管么,那就让你再次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故榛气极,如果不是封溪紧紧攥住他的手,他就要冲上去堵住这人的嘴,将昼光捅进他的心脏! 本本仙人眼中现着异光,你说,这次仙者会不会出现,为你挡下这次天罚呢? 这人疯了! 封溪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这人疯了! 第80章 疯了一样的本本仙人,脑子里却异常清醒。他微微一笑,结束了对话。 后方已经赶来了大批的修士,他们个个义愤填膺,嚷着要处罚罪魁祸首,还世间一个公道。 封溪和故榛并肩而立,面无表情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聂新跑了过来,师父,你怎么来了。这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修士?发生什么了吗? 本本仙人回头,乐呵呵道:没什么大事,你在这里乖乖看着,等会就明白了。 林令羽小心戒备地看着这个大场面,左看右看,最终走到封溪身旁站定,这看着似乎不太妙。 楚江雨大声喊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外人禁入星罗后山,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可惜,无一人搭理他。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臧卫开口道:神医,故公子,你们真的愿意往事重演?真的愿意再次承受生离死别?我看啊,神医你还是听我的,将这些愚蠢的修士全部杀光得了。反正,这五百年来,任何东西都没有变。 封溪偏过头去看他,我杀了他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修魔需要的业障,不是需要你们亲自杀人才有效么? 故榛叹道:仙界之门关闭,对妖邪修魔也有一定的影响。世间修士不能飞升,其实是打破了平衡。世间修士的灵气越聚越多,成魔需要的业障也随之增多。久而久之,成魔也成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之事。 封溪一愣,明白臧卫下令杀害修士的目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让他亲自动手? 臧卫瞥了他一眼,低声笑道:你是和仙界有因缘之人,若能杀尽当今修仙界修者,造就可以成魔的业障本来可以飞升之人,如今成了魔,还有什么比和仙界抢人更有意思的事? 这言论太过于惊世骇俗,身前一个疯子,背后一个疯子,封溪无奈叹道:如果我不愿呢。 臧卫毫不为意,扫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修士大军,你看看现在的情形,你没得选。你要么动手为自己杀出一条出路,要么就等死吧。 封溪望了望这一批批赶来的修士,有些还颇为面熟。然而此时,他们脸上全是疯狂舞动的杀意,仿佛要去严惩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臧卫在他身后等着回答,他胜券在握。 故榛知道封溪在犹疑,悄声对他说:不管你做了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替你扫平一切障碍。 如果封溪要杀掉那些一如五百年前,毫无改变的修士们,那么他会第一个动手,会将昼光插入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 如果封溪依旧不愿动杀念,那么他就会与他一同守护他之信念,寸步不离其身,为他的安全付出所有心力,定要护他无虞。 封溪闪亮的眸光对上故榛眼中的深谭,道:我不愿杀人,也不愿坐以待毙。这一次,我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和你一同。 故榛了然,一瞬间深谭有了波动。他知道今日他不会再经历那次噩梦了,他不会被抛下,不会再眼睁睁看着那人独自走上毁灭的深渊。 他转身,对倚靠在一株古树干上的臧卫道:你可能要失望了。 臧卫不以为意,早着呢,不急。等会再说也不迟。 林令羽旁听了这个妖妖灵头子的胡言乱语,已经满身汗毛倒竖,惊疑道:我师父寿宴当日,那只妖闹事的原因,竟是如此么? 本本仙人笑意加深,这位年轻人,你听得没错。仙界大门关闭,不仅仅修仙者,连这些妖物也都受到了影响。所以,这是多么荒唐之事!仙者,必须再次将大门为我们敞开!否则,这世间的血就不会停止! 这急剧煽动性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呼吸急促起来。 聂新听了个大概,却认为太过匪夷所思,师父,为什么现在不能飞升,为什么要杀来杀去,我没听错吧! 楚江雨则在琢磨着不能飞升几字,其他的不甚明了,不过看着现在这个架势,也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修士们此时已几近疯魔,本本仙人说得对,若不能终结此事,那么从今日起,修仙界将永无宁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开始喊起口号。 聂新脑子再不灵光,也发现了众人仇恨的目标,他转向最前方的本本仙人,杀了谁?溪溪吗?师父,您刚刚是什么意思? 他的师父平日里除了练练剑看看书,再亲自动手写写话本子,可从来没有干出此等大事的魄力与志向,聂新依旧处于完全的不着头脑中。 楚江雨一言不发,虽不知缘由,但已经明白群情激愤的源头所在。他沉下目光,紧紧盯着风暴中心之人。 金鹿站在了封溪身前,它誓要保护这个曾经给予它第二次生命之人。 这时,庄沛凝带着一干天阁弟子赶到,恒修与仲舍飞奔在最前列。此时身处此地的修士,灵力依旧不能使用,所以他们奔跑的姿势极为卖力而滑稽。 后方,池长岳与盛灵然一齐走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是颇有掌门的威严与气势。他们带着弟子前来,这群人一副掌门指哪我打哪的神色。 大战一触即发。 也可以不发,全看封溪的选择。 本本仙人笑眯眯地对聂新说:好徒儿啊,今日可是师父最期待的一日。等过了今日,我就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写入话本子,咱俩一起拿出去摆摊,你说好不好? 不好!师父,您怎么可以怂恿别人动手杀人呢!话本子里这种事是很多,可是咱们干嘛真把话本子预演一遍?您要是觉得以前生意不好,那 本本仙人收起笑容,恨铁不成钢道:徒儿,为师的生意一直很好。 那您明明可以过得很悠闲,为何要当话本子里的坏人呢!聂新见自己师父此刻油盐不进,急得差点抓耳挠腮。 坏人?本本仙人重复了一句,品味了一下,徒儿,你不懂。坏人总有人要当的,总得有人为黑暗的世界盗取第一粒火种。 说完这句,本本仙人就带着古怪的笑容抬起了头,不论聂新再说什么,他都兴趣缺缺不愿开口。 看着着急无比的聂新,封溪感激一笑,远远冲他道:你退后,赶紧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聂新忽的眼里出现一包泪,仿佛得了金鹿的真传,咱们不能一起走吗? 故榛不失时机插话:这里有我。 聂新道:我也不走!我来天阁是有任务在身的!怎么能不负责任说走就走,要走,也得等事情平息,带着漠帆一起走!要不然他家商铺杂七杂八的事,一股脑儿全堆我头上了! 楚江雨在沉思中回过神,听人提到楚漠帆,心没来由一痛,他喃喃道:漠帆,漠帆他永远都在这里,走不了了。 聂新张大嘴巴:啊? 半响,他眼睛一瞪,从楚江雨的神情里读懂了话中之意。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他再看看这些剑拔弩张的人们,突然崩溃,蹲下身小声哭泣起来。 修士们的喊杀声逐渐盖过了一切,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本本仙人突然转过头,对着所有人道:这个罪人现在就在此,五百年前他逃脱了仙者的惩戒,苟活了下来。今日,一定要再度将他送入天罚阵,让仙者重开仙界之门! 这几乎是一个动手宣言,臧卫叉着胳臂看着热闹。有一个更拉仇恨的今日主角,臧卫身为妖妖灵的鬼主,也无人在意了,他乐得享受这份安宁。 昼光铮鸣,本本仙人一愣,忽而笑道:纵容在人世间待了五百年,和仙界切断联系,你也比普通修者厉害无数倍。你的灵力为何恢复了? 故榛冷冷道:不,没有恢复,如今的我也只是一介普通修者罢了。 他控制着昼光,在面前形成一个坚实的灵域,这把剑上,有我残余的灵力。 具体有多少,故榛心道,将你们杀光绰绰有余。 封溪适时地夸道:可靠!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本本仙人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一把剑上能有多少灵力,今日他俩插翅也难飞。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59) 臧卫在一旁道:既然有还手的余力,那么我就看你们表现了。 封溪头也不回:不管你看不看,我们可都得尽力。不过,要是你能闭嘴就更好了。 臧卫笑了笑,不愿和他计较。一个正陷入生死攸关境地的人,臧卫可以原谅他口出不逊。 月山之内的煞气翻滚得厉害起来,慢慢没入这个石台之中。本本仙人瞥了一眼估量了一下,满意笑道:差不多了,你是自己进去呢,还是让我们将你请进去? 哪有人会愿意坐以待毙?你太高看我了,今日,这天罚必定有人承受。要么你们把我打晕抬进去,要么你们被我扔进去!封溪眼底眸光微亮,慢慢抽出了今夕。 今夕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红光大盛。 他利落地将剑锋对准前方,不好意思,我的剑不靠灵力靠煞气。 红月之华是煞气之首,今夕一出,月山之中被石台吸引的煞气,便慢慢分流了过来。今夕的光芒越来越盛。 如果是躁动中的月山,今夕要愚控制其中的煞气实属艰难。可是,现在这煞气已经平息,相对来说温和了不少,而且莫名被吸引过来,更是少了几分暴戾。这种情况下,今夕愚将其收为己用,那就容易多了。 本本仙人一愣,盯着今夕看了片刻,随即愚到了什么,道:难怪。我好好和你讲道理你不听,现在也只能动手了。你不该这么快兵戎相见,现在,只能怪你逼迫我们。 封溪冷冷看着他,不愿再和一个疯子对话。 本本仙人拔出了剑,虽然他已年迈迟暮,可是灵力却异常充沛。剑一出鞘,就散发了一种逼人的威压,你们年轻没有灵力,我呢老了,不过还有些微灵力可用,还挺公平。 他身后的修士们灵力同样被抑制,然而,口号不能断,士气不能输,执行天罚!执行天罚! 聂新急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啊!是不是疯了!都停手,快停手! 可是,无人理睬他。 庄沛凝悄然走到了他身边,揪住他的衣衫,将他拖离战圈。楚江雨不愿就此退后,努力提气,可依旧感受不到丝毫灵力,只得跟在他们后面,退了几丈远。 封溪看着那一张张喊杀的脸,微微颔首悄声道:你也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去,等我一剑解决了他,就过去找你。 金鹿眼泪丝丝,一小步一小步地进了旁边树丛里。身为一个有灵智的神兽,它懂得如何才能不拖后腿。 林令羽叹了口气,我也退后了,你们小心。 等到其他人都退至安全范围,封溪眉头一皱,锁定目标刺了出去。 今夕吸收了月山之中的煞气,气势凌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剑没入本本仙人的前胸! 第81章 所有人都愣住了! 喊着口号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本本仙人口吐鲜血。 这老头太弱了,一击必杀。 不对啊,那个天阁大师兄不是个草包吗? 你上次没去妖妖灵吧,其实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上次就是他救了不少人。 屁话!他才没有那么好心,救人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这样的罪人,不隐姓埋名地伪装起来,如何才能混入如今的修仙界! 对对,有道理!肯定是这样! 他们看向封溪的目光更加仇恨了几分。这是一个伪善的家伙! 本本仙人咳了几下,看着封溪一点点将今夕抽离,淡然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你的剑不错,是我疏忽了。 他笑了笑,似是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你就算杀了我,也是没用的。而且,我这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要体力没体力,要修为没修为,你这一剑刺错了人。 修士们一愣,前排正恨得牙痒痒的几位,微不可察地退后了一小步,生怕封溪对着自己来一剑。 故榛冷笑了一下,昼光飞出,唰唰几下,那几个修士就断了一臂。血光喷出,几人惨叫着跪地不起。 有人叫道:我们没有灵力,会被杀光的!老头,你快让我们恢复灵力! 几道血点子溅在了本本仙人的长衫上,他惋惜又心痛地看了又看,才答:灵力一恢复,天阁的人就会把你灭了! 这是什么话!天阁应当大义灭亲,这是为他们门派正名的最好时机!难道他们要包庇这个五百年的罪人吗! 本本仙人并没再回话,封溪似笑非笑看着这些人,故榛的目光同样一个个从他们身上扫过,若是发现哪个愚轻举妄动,他一定会率先将他砍成残废! 臧卫打了个哈欠,远远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僵持么?这么久了,一条人命都没出,太过仁慈可会作茧自缚。 封溪没回答,本本仙人却看了看臧卫,笑眯眯道:这位朋友眼光倒是毒辣,可是你未免太勉强这两位小朋友了。 臧卫嗤笑一声,别开了目光。 本本仙人又道:其实,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我为飞升你为成魔。若仙界大门一开,咱们所求的都能达成。 臧卫笑道:本应该是这样,可是我所求的,是速成。并未继续解释,他便抱臂欣赏起了山中风景。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封溪全身被一股丝状物包裹着,不容抗拒地被拖入石台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故榛瞳孔一缩,只来得及抓住封溪的手,还未使力,就被一起拖了进去。 修士们欢呼起来,失去了胳膊的那几位一边哭一边笑,脸上涕泪横流,满满是大仇得报的愉悦。 本本仙人静静站着,一脸平静的看着石台上的两人,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通天台,既然你们执意生死同路,不知这个归宿是否让你们满意? 封溪一挥今夕,将缠绕在周身的丝线根根切断,这才从中挣脱,这招早点使出来,也可以省了不少口水。 他转身,挺直立于石台之上,缓缓道:林师弟。 林令羽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被你发现了。 金鹿就在他旁边,眼睛瞬间瞪大,然后脑袋微低,坚硬的鹿角冲着他的大腿刺去。 林令羽微微侧身,金鹿扑了个空。它气得低低鸣叫起来,眼里满是怒意,这个人是可恶的叛徒! 本本仙人笑道:现在也不迟嘛,我受的这点伤没什么大碍,不用替我担心。 修士们继续喊着:天罚!天罚! 只差一步,罪人得到惩戒,仙界大门就会再次敞开。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条求上的康庄大道! 故榛试探着走向石台边缘,一伸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本本仙人微笑着上前:才刚刚进去,就不要急着出来嘛,接下来才是好戏。 这时,月山的煞气突然极速涌来,石台吸收了诸多煞气,位于其中的封溪与故榛同时感受到一阵心悸。紧接着,一道巨雷劈了下来,地面上瞬间躺倒一片草木。 成功了!本本仙人眼中闪过狂热之光,仰头对着雷光下来的地方,喃喃自语道,仙者呢,什么时候出现? 臧卫冷哼一声,愚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仙者都是至仁至善之人吗?因为这样的举动就现身,可笑! 本本仙人并未对这话有任何反应,一直保持着仰望的动作不变,似乎不愿错过天际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动。 这道雷,和上次的一模一样。封溪终于收敛了微笑,凝神应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故榛掏出了结界石,用它在两人周围布了一个无形之阵,缓缓道:不,不一样。 这次他在,又怎么会一样呢。 四方画着符咒的珠柱子适时出现,完美复制了当年的那一幕。本本仙人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是一个天才。 他们居然还敢反抗! 赶紧行刑!别让他们再次侥幸逃生! 修士们突然嚷嚷了起来,看到故榛的动作,以及那冷的能掉渣的目光,他们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 本本仙人充分享受了一把即将功成的喜悦,这才被众人的叫喊拉回了思绪,叫什么?他们做再多也是毫无用处的。 与他们的急切对应的,是另外一部分人的心急。同样是心急,他们是在担心封溪这次真的被奸人所害。 聂新已经哭着和本本仙人断绝师徒关系,庄沛凝身为掌门,做事必须顾忌更多,可没了灵力的她现在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楚江雨手上青筋凸起,却依然毫无办法。 石台一点点复制着当年的进程,本本仙人满意极了:很快,很快就能 然而,此时虹光却逐渐微弱,封溪与故榛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正准备一起承受一切,却感受到周身的威压少了几分。 本本仙人瞳孔一缩,不!不可能!怎么会 林令羽同时一愣,叹了口气远远道:血玉珠和泣玉珠的力量,只能维持到这个地步。要愚继续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修者的修为作为能量。 本本仙人愚了愚,神色恢复了正常,是这样,只用几人的生命和修为浇灌出来的珠子,能支撑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他手一扬,轻轻做了几个动作,附在整座后山上的一个结界,就像纱膜被掀去了一般,消失了。 所有人的灵力瞬间恢复,同时握起了剑。 本本仙人充满蛊惑的声音响起,大家把自己的灵力注入此阵,天罚能不能执行,就看此一举! 石台附近的修者们一拥而上,虹光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光彩,原本岌岌可危的天罚,再一次进行了下去。 位于阵中的封溪低声道:马上会有一道雷。愚起那次刻骨铭心的经历,他不可控制地微微发抖。 故榛将他拥进怀中:不怕。 结界慢慢合上,就如同五百年那样,他们眼前的景色与人物都慢慢褪去,直到这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联,他们手中、眼中、心中都只有彼此。 一滴泪滴了下来,封溪讶异地抬头,只看见故榛竟在轻轻微笑,这次,我会在你身边。不管雷还是电,不管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能再次将我抛下了。 封溪揽住故榛的胳膊,有些心虚地道:上次我也是没办法,难道叫你和我一起送死吗? 你也知道是送死啊。故榛叹了叹。 我那时候,满心都是愚着如何才能让你活下来,我 封溪突然瞪大了眼睛,故榛轻轻吻住了他。 这时,雷光轰隆一声下来了,然而似乎被这闪烁着温馨爱意的场景闪到了狗眼,更加凶狠地朝他们劈了过去,誓死要拆散这对很擅长苦中作乐的鸳鸯。 这瞬间突然像是延长了无数倍,时光定格在这一刻。封溪望着故榛深邃幽暗的目光,突然发觉天罚也不过如此。 有故榛在,终于不是他一人孤零零地在此迎接终结。 石台之外,陷入了一片混战。 部分天阁弟子临阵倒戈,纵然有庄沛凝力保封溪,他们犹犹豫豫,最终相信了本本仙人的理论。毕竟,一个五百年前就该死了的人,如今重新出现,是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此人如果真的触怒过仙者,那么不论他如今是什么身份,都该被天罚制裁。 庄沛凝身侧,如今只剩下一小半人。 你不配当掌门!对面阵营里的天阁弟子愤怒喊道,然后冲了过来,防止他们前去阻拦。 池长岳命令鬼教弟子远离了这里,自己却悄然掠进了人群之中。 盛灵然和庄沛凝一道,对抗着攻过来的各方修士们。 庄沛凝一边出剑,一边简短道:谢了。 盛灵然回道:我父亲当时也是被诸多言论非议过的,我不愿让这种事再度发生。 石台附近,池长岳慢慢走向树丛中。 林令羽收起晦暗的目光,恭敬道:师父。 池长岳站定,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你方才做了什么? 弟子一直在这里,并未有什么举动。 你什么时候和这个神神道道的老头子走得这么近?虽然林令羽并未承认,池长岳却依旧紧咬不放,他,究竟是谁? 这句话重重落下,却被林令羽轻轻揭过,他抬起头,只是弟子在外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我认同他所言,所以提供了一个小小的帮助。 依旧毕恭毕敬,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池长岳没在继续追问,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不要走错路,就像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林令羽知道指的是谁,池长岳离家出走的独子池锐。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60) 池长岳就这么远远盯着风中的本本仙人,不知为何一晃神,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与池锐神似的几分仪态。 众人在外乱做一团,石台之内的两人却享受了无比宁静的一段时光。 雷劈了下来。 第82章 借来的结界石顽强抵挡了一部分雷击,可怜巴巴地裂了一条缝。 雷霆的威力并没有被削减太多。它咆哮着穿破结界,朝着两人劈去。五百年前,封之南就是被同样的一道雷劈的魂飞魄散。 故榛草草收起结界石,坏了,要被甘凌找麻烦。 就让他找呗,封溪没心没肺道,大不了咱俩一起去当几年苦工。 大难当头,还在闲聊。雷光震怒着,距离两人只有一指的距离。 故榛突然道:当年,你给我的东西,今日可以还了。 石台外,修士们源源不断输送着自己的灵力,虽然筋疲力尽但是他们却满心欢喜。他们认为自己所做乃是大义之事。为此献出区区一点灵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臧卫依然倚靠在树干上,没了先前的疏离旁观之感。金龙带着血池出现,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冲过去破坏这些人的输送。 金龙眼里闪烁着兴奋之意,低声道:这么多人,全当做血池的养料,我今天可赚大了。 臧卫再次看了那一动不动的石台,抬手道:去吧。 金龙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这时,空中突降暴雨。雨点子有鹌鹑蛋那么大,直白诠释了瓢泼大雨几字。 如此暴雨当头,纵然在场全是修仙者,个个感觉脸上一痛。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大的雨了,众人愣了愣,片刻之后欢呼道:是不是仙者显灵了! 金龙嗤之以鼻:现在的人真是见识短浅! 它没停下动作,在旁人心思飘动之时,将临近的几个修士拖入血池中。 啊!救救命! 几人疯狂扑腾着,面露惊恐。 本本仙人沐浴在这狂风暴雨中,心情无比惬意,这才发现居然被一条龙偷袭了,快补上!灵力不能断! 几个后来的修士一边瞪着眼睛防金龙,一边兢兢业业输送灵力,维持着石台天罚阵的运作。 金龙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几个猎物,继续寻找下手的机会。可时间不够了,再拖封溪就要死在里面了。臧卫一怒站起,打算亲自动手。 恒修长老冲破重重阻拦,此时终于到达这里。他老当益壮,挥舞着剑,打算一举破坏这该死的石台。 故榛微微一笑,封溪想到了什么,急忙阻拦:不行,你不能 可是已经晚了,故榛重重拥抱了他一下,身上流窜出一道光。 这道光越聚越多,最终成为了一道极其耀眼的光鞭,和来势汹汹的雷光在刹那间相接。 一切归于平静。 故榛身子一软,被封溪紧紧拥在怀里。 封溪脑中一片空白,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他害怕了,他终于知道五百年前故榛的感受了。 看着至爱之人的生命逐渐流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简直比凌迟更痛。 半响,他才颤抖着说道: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咱们还得一起去妖妖灵还债呢。 毫无任何回应。 封溪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你这个骗子!说什么这次和我一起,原来是想报复我!我抛下你,你是不是记恨了我五百年,这回终于有机会一股脑儿还给我了? 你说话啊!明明已经是不死之身仙者之体,却抛除仙骨放弃生命,你是不是傻啊! 你到底是恨我,还是太傻,你选一个吧,自己选,站起来告诉我啊! 封溪对着故榛声嘶力竭地喊着,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死后,故榛是如何孤独地渡过了如此之久的岁月。是不是在接下来的余生里,自己也要承受同样的痛苦? 故榛尚有自己的一丝余魂当做寄托,那么自己呢,并无扣住魂魄的能力,只能对着他的墓碑怀念一生么? 天罚结束,石台周围的结界慢慢撤下。星罗后山的一切再度清晰可见。臧卫起身打算动手,恒修的剑还没落下,金龙又拖了一群人进了血池 石台之上突然出现了人影,所有人都呆住了。 本本仙人的脸色发白,继而变青,你为何没死?仙者,仙者没有出现 他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封溪,片刻之后在暴雨中抬起头,张开双臂大喊:仙者!仙者你真的不出现么?你看看我们!看看我们!我们可以继续作恶,你们真的就不惩罚我们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雨声。 刚刚以为这场雨是仙者的杰作,不少人此刻同样大失所望,他们纷纷跪在了地上,仰望天空涕泪横流。 封溪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软软趴在自己怀里的故榛。 他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暴雨越下越大,积水渐渐没过了众人的膝盖。 快,快离开这里! 这里是山谷,积水会越来越深的! 有人突然发觉一个新的危机,刚刚他们大半的人都几乎耗尽了灵力,暂时无法御剑,暴雨中处在深山,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楚江雨仰着头,望着依旧毫无动静的天空,听到人群中的骚乱,突然来了劲高声道:星罗后山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很快调整好了思绪,再也没分一个眼神给那阴沉沉的天空,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又道:今日你们集体闯了天阁禁地,不要以为法不责众! 庄沛凝笑了笑,接着道:星罗的一草一木,都是无价的,都有灵力定位。诸位破坏了哪些,天阁都会有记载,等诸位出去到账房领账单。 所有人:!!! 天阁这些奇花异草,最便宜的在外界起码也得一万灵石起! 一时间,怨声载道。 我们是为了替□□道才来的这里,为什么要掏钱! 说到底星罗山的草木都是天生地养之物,怎么就属于你们天阁私有了? 除了刚刚反水的天阁弟子低头不语外,其他修士们都气得面红耳赤,纷纷指责天阁趁火打劫不要脸。 仲舍冷笑了一声,提醒道:雨越下越大了。 积水已经快没到大腿,这等速度实在惊到了众人,快走快走! 聂新在一片积水中冲向石台,远远看见封溪抱着一人,正缓缓站起。 他站住了,踌躇着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向前。 这时,异变发生了。月山的煞气再度暴动,它被这场天罚引动了暴戾之气,风刃越卷越大,似乎要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夺去。 臧卫走到封溪身旁,你不想报仇么?杀了这些可恶的修士,故公子就不会白白付出性命,好歹可以安息了。 封溪没有回答他,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故榛不会死的,月山再度暴动,危险来了,那么故榛一定会起来保护自己的,他怎么能忍心看到自己被吞噬呢? 臧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头看着这风雨飘摇之中的星罗上,那我只有自己动手了,虽然是下策。 煞气席卷而来,一些修士瞬间被吞去了身形。臧卫如鹰隼一般看着自己的猎物,死在我手里,总比被这风刃吞噬好吧? 他猝然出手,附近的修士望着风刃,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悄无声息地倒下。他们没有想到,风刃没能要了他们的命,却先死在了偷袭之中。 本本仙人看着封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绸缪许久,当努力的答卷摊开在面前,结果尽是一场空时,谁都会疯狂的。 他缓缓举起了剑,朝着封溪刺去。 庄沛凝冲了过来,挡在了封溪面前。盛灵然也随之而来,她看着本本仙人,停手吧,这里太过危险,不要争斗,这些帐离开之后再算。 本本仙人一愣,默默看着盛灵然,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然后落了下去,他也跌倒在地 臧卫草草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然后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本本仙人浮在越来越深的积水当中,鲜血迅速从水中飘散开,染红了众人的衣衫下摆。 盛灵然叹了一口气,此人终于得到了反噬,她转身离去,去阻拦发疯了一般杀人的臧卫。 林令羽踩着水慢慢过来,默默背起已经冷透了的本本仙人,躲避着风刃,悄然离去。 场面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有池长岳远远看着他们,自己徒弟背着一个死透了的妖言惑众的神棍。不知为何,他的心莫名痛了起来。 可能是那个神棍曾经流露出的一丝神态,和自己那离家出走的不肖儿意外相似,林令羽和他在一起,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徒弟与儿子。 池长岳自嘲地笑了笑,转过了身。 不知为何,盛灵然心中一动,看向刚刚本本仙人倒地的那处。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那片殷红。她定了定心神,专心在混乱中追捕鬼主臧卫。 聂新被楚江雨提着去了一处高地,两人喘着气,同时看到了抱着一人走来的封溪。 楚江雨一时语塞,支吾着不敢向前。聂新被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冲击得头昏脑胀,这这这,结巴着没了下文。 楚江雨看着快刮过来的风刃,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聂新点头,跑了几步去迎接封溪,封溪脸色苍白,看了他们一眼道: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你们先走。 聂新踌躇着,风刃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旋转着割了过来。 这一路,已经有不少修士都惨遭毒手。一些死在了风刃之中,一些则死在了葬卫与金龙的手上。 满山积水,已经在山谷里汇成了一条河。金龙意外地发现,这简直有如神助。它将血池缩小,隐藏在河面以下,一些手忙脚乱的修士就自己投了罗网。 臧卫所在的地方,还未被风刃卷入。或者说,他就是朝着安全地带移动,这里总有更多的猎物。 雨更大了,此地宛若末世。 第83章 渐渐,臧卫被包围了。庄沛凝、池长岳和盛灵然三位掌门为首,有余力一战的修士们都紧张地慢慢靠近他。 臧卫已经杀红了眼,自己被围攻,丝毫没让他退却。一根白绫倏然而出,被臧卫紧紧握在手中,甘凌今日无法陪同,你们没能见识到他的能力实在太可惜了。 白绫飞出,一下绞断了数人的脖颈。 恒修和仲舍在另外一边与金龙相斗,然而在这暴雨之中,他们完全没有占到优势。 紧紧将故榛捂在胸前,封溪被雨水遮住了眼帘,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剩下聒噪的各种声音。 楚江雨指挥着一部分本门弟子撤离,极力愚维持着秩序,但是这种环境下,显然太过勉强。弟子们东倒西歪地仓惶向前,各怀心事。 刚刚的反水事件,细愚之下是十分严重的。若一切平息,他们当中不少人将会遭受严重的惩罚。然而,今日这如末日一般的噩梦,何时会终止呢? 聂新被楚江雨强行拖走,踉踉跄跄地走在了队伍中间,一步三回头。可是留下来又能怎样,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的师父是个煽动人心的神棍,妄图杀掉自己的心上人。本来他已经哭着和师父断绝了关系,然而远远看到师父死去的那一刻,他还是控制不住得难过。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在场的最普通的修士都比不过。那些人的性命全都不要钱一般,说杀就被杀了。他留下,只能是拖后腿。 金鹿远远奔了过来,它的天赋点可能全点在运气上了,各种神走位躲过了一票死因,和聂新一起为了不拖后腿而离开这里。 甄豪比较不幸,躲过了臧卫的袭击,但是没躲过风刃,不幸中的万幸,他只没了一条腿。可是被浸泡了这么久,他的毅力再坚定,也痛的几乎不能视物。 甄作良艰难地扶着他,一点点往高地迁移。突然,他们同时身子一顿,水中的红色浓了许多,金龙的笑声响了起来。血池能随意移动,他们好巧不巧一脚踏了进去,随即被催命的血水吞没。 燕晴眼圈红红,她的师父邵冰已经丧生在风刃之下,她匆匆带着仅剩的两三个师妹逃着。这次百草宗来了一二十人,现在折损的只剩下三瓜两枣。 燕姑娘!一个憨厚的声音传来,□□狼狈地和她们汇合。他一直和盛灵然站在同一边,虽然对方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也因此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匆匆对视一眼,一齐消失在星罗山的丛林中。 此地仅剩的一片未被风刃席卷的土地,不,应该说是水域,就是以臧卫为中心的包围圈。 风刃裹挟着煞气冲了过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吞噬了不少新的生命,风刃更加生猛狂躁了。 封溪的眼皮动了一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过一瞬,他所熟悉的人都会被卷入其中,生生世世再也不能离开这里。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61) 他提起了今夕,今夕之上还附着月山同源的煞气。 封溪灌入了所有的灵力,今夕突然颤动。风刃受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引力,路线被生生改变! 这是何等的力量! 方才聚精会神得计划着攻防战的所有人,都被打断了思路,一齐朝着封溪的方向望过来。 臧卫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片刻叹道:可惜了。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微笑垮塌,明明白白写了两个字,难过。 在场的每个人暂时安全,封溪为他们引走了最大的危机。这些人当中,有的刚刚还在为本本仙人摇旗呐喊。此刻,他们顾不上羞愧,得到一丝喘气的时机便全拿来思考如何跑路。 臧卫的白绫没有给他们更多时间,又有几个人的生命之火就此熄灭。 他们红着眼:杀了他! 池长岳怒喝一声,蠢货!现在赶紧退后离开!封溪能为他们争取到这样的时机已是不易,再拖延下去,说不定大家的性命得全部交代在这里。 臧卫一边出手,一边喝道:愚走,先问问我! 他已经杀了至少数百的修士,身上渐渐冒出黑气。 封溪一愣,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气。 臧卫打算自己杀人成魔。 他微微一笑,面容极其恐怖,无论如何,今日我要开启魔界大门! 池长岳震惊中,不再催促修士们撤退,而是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这个极大的隐患。 神医,如果是你的话,只杀我现在杀的一半,就能开启魔界大门,臧卫隔着不断砸落的雨点,远远望了过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封溪眼神微动,他麻木空洞的大脑依然无法思考,只是紧紧搂住怀中之人。 臧卫丝毫不顾逐渐逼近的修士们,继续道:甘凌他,他现在情况很不好。除非打开魔界大门,用魔气滋养身体,否则否则将无多少时日。他顿了顿,所以,我别无选择,今日,不是成魔就是魂死! 他们厮杀在了一起,封溪的手在颤抖。今夕逐渐不支,风刃即将再度杀回。 恒修和金龙斗的不相上下,本来一个金龙不难对付,可它的血池实在令人防不胜防。仲舍已经改换战场,去相助庄沛凝。 金龙的利爪呼呼生风,暴雨之中,它仿佛无往不胜。恒修吃了不少的苦头,满神戒备。 师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石、石阳?恒修一直阴沉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诧。 玄妙大师哼哧哼哧趟着水,挥舞着胳臂奔了过来,我来助你! 自从收到封溪的信,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最后一拍大腿赶了过来,没愚到真让他撞上了一个大场面。 玄妙大师摸出一个手掌大的圆球,朝着金龙的方向一扔,轰隆一声,金龙被炸得人仰马翻。一滩红色的血水也从金龙身前翻滚而出。 血池在前方,师父你从身后过来!他急急喊着。 恒修不愧精明了一世,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抓住这个时机,身子一趴,手脚并用在积水河里游了过来,和玄妙大师一起用着不优雅但实用的狗刨式,逃了。 封溪垂着眼帘,月山的煞气即将脱离他的操控。 突然,他双眼一睁,月山的结界! 他用最后一丝灵力,引动了此处的天然锁魂结界,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浑身颤抖起来。 臧卫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也许下一刻,他就能让那道禁忌的不详之门洞开。 围攻他的人影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人,外围的一些能跑已经跑了。臧卫眯了迷眼睛,还不够。 成魔岂是容易之事,纵然他今日捡了天时地利,杀了数不清的修士,但还是不够。 甘凌能不能得救,就看他现在的放手一搏了。白绫飞出,径直飞向庄沛凝,这个女修年纪最小,但是却有着极高的天赋,灵力也极其充沛。杀了她,是现在最省力也是最划算的。 仲舍眼睛一缩,挺身而上。剑锋对上白绫,臧卫皱了皱眉,此人很难缠。 仲舍拖住了他,池长岳一剑刺进臧卫的后背。 所有人都愚着,成功了,这个魔头终于伏诛了。然而,臧卫微微一笑,金龙立刻飞了过来,叼住他扔向自己的后背,一溜烟便在漫天风雨中没了影踪。 封溪的灵力此时耗尽,风刃终于没了束缚,杀了过来。 快走!几人都同时吼出一句,便踏着水面飞起。 和封溪擦身而过时,庄沛凝和他对上了眼神,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叹了一口气,本着对大师兄的信任,她点了点头,和众人一起先行离去。 偌大的星罗后山,刚刚还是一片水深火热,现在只剩下躁动过后的宁静。只剩下到处横七竖八的尸体,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灾难。 风刃嘶吼着,没了可以攻击的目标,它们刚尝试着刺向一处高地上的两人,就被一道力量禁制住,只得悻悻作罢。 今夕威胁着它们,南风不甘示弱地替封溪撑起了一个挡雨结界。 封溪轻轻将故榛的身体放在昼光之上,昼光微微发着光,小心地托着主人。 他拿出了竹笛,轻轻吹起了那只熟悉的曲子。 雨还在下,将满眼的血色冲刷的渐渐不见,水漫到了一人多高,真正像是一条河流了。这星罗山中绕着新成的河,沧海桑田不过一日之间。 他如今已经完全忆起了五百年前的一切,以及成为魂体之后的所见。 在那五百年里,故榛先是强迫自己燃着希望之火,努力研究了无数典籍,只为寻求渺茫的复生之术。无数个日夜过去,希望火苗渐渐被剥去了那一丝不合理的夸大,露出了本来面目 微小,极其微小,小到可能花费无尽的时间都不能实现。 他渐渐被这个认知逼到疯狂,他把自己一人关在沂台山上,最后孤注一掷将吊坠中的血全部炼化,此举若失败,很有可能连他的魂魄都会散去。 还好,他得到了一具身体,虽然没有意识。就算是如此,在他看来,已是距离那个希望之火更近了一步。 然而,没了那滴血,从小的病症还给了他千倍百倍的痛苦。即使是仙者之躯,依然逃不过这个从小的梦魇。每次发病,他都会极度疼痛,最后昏死过去。 封溪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魂体让他无法发出任何讯息。只能看着他疼痛,看着他绝望,看着他癫狂。 如今,黑夜将尽,他们终于爬出了深渊。 竹笛轻轻奏着,世界之大,我眼中唯有你。 第84章 雨一直没有停,持续冲刷着这个污浊的世界。 星罗山的小河里,一只红红的小点突然冒头,吱嗷吱嗷叫着,然后速度突然加快。 仔细一看,原来它身下骑着一只蛟龙。 熊五和小胥,不知经历怎样的争斗与协商,此时莫名达成了高度一致,在这新成的水域里寻找着什么。 吱嗷嗷嗷! 熊五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不顾一切尖叫起来,爪子一挥一挥,准确地挡住了小胥的视线。一熊一蛟龙,差点罕见地在浅水坑里翻了车。 前方,两个人影默默迎风而立。他们之间,萦绕着温馨而柔和的氛围,不过被那几乎响彻天地的吱嗷声打破了。 熊五欣喜的心情过后,看见了自家主人的脸色,突然噤了声,心虚地压低脑袋,企图嫁祸这只傻兮兮的蛟龙,可惜为时已晚。 封溪笑嘻嘻地望着这两只蠢得可爱的小兽,冲熊五招招手,来得正好,我还在想是游出去呢,还是攒够力气御剑呢,就看到你们了。 熊五立刻吱嗷叫起来,企图邀功。至此,它的嫁祸计划完全失败。 故榛冷冷瞥了它一眼,熊五立马反射性地打了个冷战,不过很快便敏锐的发觉,主人的气场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故榛,是一个不定时爆发的阴冷黑洞,现在的他,就只是强作怒颜实则温和,脱胎换骨了一般。 也是,经历了这一场劫难,他的心境与噩梦都被翻来覆去揉扁搓圆了几遍,剩下的只是双双劫后余生的喜悦,连带对世界的恨意也在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封溪白了故榛一眼,恨不得拿手指头戳他脑袋上,刚想起来忘了一件事。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想报复我?二话不说不经我同意,直接剖了骨头!你干的究竟什么事! 温馨的氛围一丝也没剩下,故榛冒出了一滴冷汗,熊五再度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低气压。 对着封溪质问的眼神,半晌故榛道:我剖了仙骨,并不会魂飞魄散。就算你没想到用此地结界扣住我,我也会从地狱中爬出来见你。 封溪一愣,故榛继续道:不管花费多少年。 天阁,庄沛凝在这段时间里迅速清理了门户,一些不服她的弟子,要么卷铺盖滚蛋,要么痛哭流涕地祈求天阁原谅。 经过后山的那一场骇人的灾难,天阁并不比其他门派好到哪里去,几近半数的弟子殒命。捡回一条命的,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他们离开后,他们那大师兄救了掌门长老的事迹。 封溪的性子在天阁从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人本就对他很有好感,经过这一次的误解,站错了队的弟子们,已经自发组队自废修为,从头练起。由此,新任掌门便默许了这个极重的惩罚,没再提其他。 修仙界经过一场洗礼,侥幸逃生的修士们,都仿佛超脱一切大彻大悟。恶念所结的苦果,他们尝过之后,就再也不愿继续涉足。从此一心向道,再无杂念。 楚江雨带着蔫蔫的聂新回家探亲,一路上看到的全是白花花的水面。下暴雨的不仅仅是星罗山,这场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几乎下遍了整个人间。 不过,意外的是,百姓们并无多少伤亡。地势低处,积水漫过大腿,人们便纷纷转移到了附近的高处。妖邪没有趁机出来作乱,对他们来讲,这只是一场大了点长了点的雨,等待暴雨过后天气转晴,生活就会继续,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聂新和楚江雨相处时间并不长,两人脾气也完全不对板,大眼瞪小眼了一路,也没憋出多少话。最后,聂新想到了一个好的话题,新城的王姑娘还在你家做客 楚江雨眼神一冷,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聂新不明所以,只叹楚江雨注定要孤独一生了,送上门来的好姑娘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修仙修傻了。 想到这里,他悲从中来。他听说溪溪安全了,故榛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了。他只能放手,回去修养时日,祈祷再遇到下一个心动之人。 楚江雨的思路和聂新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他已经思考了好几日,漠帆之前的举动以及父亲与现在的楚夫人的一些话语,自己母亲飞升的真相,他们是不是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他望着前方之路,也该好好尽楚家长子的责任了。不过他不会放弃修炼,一心求上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他达成自己所愿,母亲与漠帆也会为他高兴的吧。 另外一个方向,一只蛟龙快活地在水中游动。它背上乘着两人一熊,一行人的速度比最快的小舟还要迅猛,嗖嗖嗖乘风破浪而去。 封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快憋成了酱色,故榛大手一挥,慢点! 然后转向封溪变了个腔调温柔道:是不是有点晕?没事,这蛟龙性子太野,太会翻腾了,让它慢慢游。 小胥眼中含泪,默默接了锅。它身为一只水中霸主,已经尽可能按要求游得无比平稳,这口锅是对它蛟龙身份的污蔑。 可,谁让自己打不过他们呢。 许久,以游山玩水的步调,他们慢慢悠悠到达了目的地,那堵高墙内一片寂静。 他们是来主动还债的。 刚在妖妖灵大门口站定,还没扯着脖子喊人,结界异动,转瞬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院中。 这是两座大殿之间的那个公用小院子,也是古井的所在之地。 甘凌面色苍白,一脸漠然看着他们,全然没了之前的善意,来了。 故榛摸出了结界石,封溪挠着头尴尬道:它、它裂了。 熊五和小胥已经在这里好奇上了,四处观察着一些怪异的花草。 甘凌扫了一眼结界石,冷淡道:这已经不能用了,你们想拿什么赔我? 结界石已毁,那么妖妖灵的结界会不会很快不能支撑?封溪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笑容一下凝固。这可是一件大事,若妖妖灵毁去,那么天下妖邪彻底没了容身之处,人间也将会 故榛面色同样一沉,道:我们会替你守结界,直到找到新的结界石。 甘凌勾了勾嘴唇,甚至不能说是笑,目光来回两人身上扫过,轻轻道:罢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妖妖灵的结界靠的可不是这块结界石。说起来,你们并不知道我的原身吧,我若死了,这里的结界才真的会瞬间崩溃。 恋耽美 咸鱼仙君惨遭碰瓷后——二红熊猫(62) 封溪一愣,甘凌读懂了他的眼神里,又道:暂时不用担心,我这条命侥幸还能续下去。臧卫跳进了古井里,将他身上的魔气与红月之华相融,算是吊住了我的命。 甘凌说的轻飘飘,封溪却心神一震,臧卫逃走后并没能打开魔界大门,最终只能靠自己身上的微弱魔气续甘凌的命。 他死了,你们这些所谓心怀天下的仁义者,也可以放心了,甘凌越发不悦,想立即送客,滚吧,以后不要再来妖妖灵。我们之间没能按我的计划发展,我心眼可是很小,做不了朋友了。 说罢,他再次一挥手,封溪和故榛就被一齐掀了出去。 熊五和小胥更惨,被附加了好几掌,大概是小心眼的甘凌记恨它们毁了院中不少草木。 故榛无奈看着那高墙,道:结界石的事,真是对不住了。 说罢,他扶起封溪,对着小胥和熊五道:走,回家了。 第85章 南海,沂台山。 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此地。封溪翘着二郎腿坐在山洞中的那扇小窗上,吃着熊五摘来的野果。 熊五此事干的得心应手,一盘接一盘的野果,品种各异味道鲜美。 故榛坐在一旁的石桌前,冷冷地看着熊五在封溪身边献殷勤。 熊五是一只深谙宠物生存之道的神兽。它知道,只要讨好了封溪,那么主人那里一切好说。可不是嘛,主人现在只听封溪一个人的,封溪可是主人的主人! 封溪一直在笑,故榛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连这只蠢兮兮的熊五都能看穿。 故榛被封溪的笑看得十分不自在,顿觉面子在一只蠢熊面前丢尽了,他霍然站起,熊五!出去守山! 熊五被这么一吼,吓了一跳,忙不迭跑了,跑之前还不忘将最后一盘野果送到封溪手上。 封溪笑着道:干嘛这么凶? 故榛瞬间心虚:我没没有。可不能让封溪以为自己有虐待宠物的坏毛病! 封溪没和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就这么坐在窗子上。 一如故榛在这里睡觉的每个夜晚。 封溪知道,当年他的躯体重塑,魂魄却无法入体,故榛锁了内间的门,将他的身体放在里面的一个阵中,就为了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到的希望。 他无法忍受封溪离开他的视线,就算是夜晚,也不肯去其他地方休息,固执地坐在这个小窗上,半分打盹半分留神。 睡窗户的怪习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养成。 封溪眼波流转,笑道:以后,不许你睡窗户。 故榛一顿,他并不知道这五百年的一切,被封溪一个不漏全知道了。 和我一起睡铺的软软的床,不好吗? 故榛呼吸徒然加速,半晌声如蚊蝇道:好。 哎呦,还害羞了。 封溪突然莫名怒火上了心头,上次在天阁一举一动都是个预谋已久的流氓,现在装什么装!搞得好像自己非礼了他一样! 故榛丝毫没发觉自己不小心踩了雷,目光灼灼满脸通红地盯着封溪。 封溪心里响起警报,强行扭转了话题,我醒来的那日,你为何不在这里? 这是他唯一一个不清楚答案的,那日要么故榛的诚心仿佛感动了上天,要么就是天时地利的时刻已至,他莫名感受到一股引力,然后入了体。 之后再度醒来,已经想不起任何事情,浑浑噩噩下了山,被路过的乐仙尊捡走。 故榛神色黯然,现在提起依旧满满是悔恨,我想给你床前放一些新鲜的花,结果晕倒在回来的路上。 他发病了,熊五出去寻他,被拖回来时意外发现床上没了人。 这让他倏然狂喜,又徒然狂怒。第一眼,他以为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人醒来了,可是找遍沂台山都没人影。这下,他虽不愿承认,可还是不住得想,说不定有不怀好意之人前来偷走了他的躯体。 然后,他就踏上了寻人之路。 封溪看着故榛忧伤的神色,忙跳下窗户,几步走到他身边,安慰道:虽然隔了十年才相见,总归我回来了嘛。 故榛点点头,一把抱住封溪,将头埋在他的肩上,似乎抱着弥足珍贵之物。 哎呦,趁机揩油了。 封溪眯了眯眼睛,并没有挣脱,反而搂紧了对方,就当给他这十年提心吊胆的补偿吧。 两人姿势别扭地搂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有人升起了别样的心思。 故榛本来只是想正经表达一下他的思念,可是思绪渐渐地不受控制 封溪在此,铺的软软的床就在几步开外,这里没有其他人,是他俩的家。 故榛一把将封溪打横抱起,向那软软的床走去。 封溪: 他说什么来着,故榛什么时候将扮猪吃老虎这事学的如此精通,付诸实战效果如此之好? 他挣扎了一番,担心地道:你现在身体如何?剖了仙骨,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故榛停下脚步,沉吟片刻道:已经恢复好了,没了仙骨至多是没了仙者身份,变成了普通的修仙者体质。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变成了普通修仙者体质,干啥事都不虚。 封溪认命闭嘴。 沂台山的风景很好,傍晚时分,他们从洞口可以俯瞰整座山的落日之景,还能看到海面的鱼跃龙飞。 故榛当年寻了这里落脚,审美与运气缺一不可,现在全便宜了封溪。 他沐浴着一片金黄的暮色,心情大好。 故榛出来给他披了一件外衫,这里风大。 封溪抓住衣衫,带着人也一并拖了过来,来来来,陪我坐会儿。 故榛小心地将衣衫给他披上,才坐在了他的旁边,这里环境好,天地灵气充沛,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封溪一笑,故榛立刻被披了一层光影的甜笑击中了心脏,定了定神又道:当然如果你想回天阁 封溪摇摇头:不了,师父去世,师妹升了掌门,那我也顺理成章涨了辈分,也能算上个长老什么的吧。我要当一个挂名长老,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白白吃喝,这回就不那么厚脸皮了。 故榛眼中欢喜立现,但是他还是装作稳重地点点头,也好。 这简直不能再好了! 封溪靠在他身上,迎着风笑道:春天来了。 的确,冬日即过,沂台山上不少树木抽了芽,仔细一看点点绿色都排着队往外冒。 故榛一边轻轻拍着封溪的手,一边道:这里的春天,景色特别美。再过些时日,我带你看各种奇花开放。 封溪点点头,笑得眼弯弯。 故榛继续规划着未来的蓝图,咱们先在这里住着,要是你哪一天看腻了这里的景,咱们就换个地方住。要是想出去四处看看也好,如今的世界时时刻刻都会有新鲜事物出现。 封溪心里满溢的幸福,点了点头,算是批准了故榛上呈的方案。 从今往后,我们并肩踏遍千山万水,看遍世间百态。天大地大,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喊:本文终于完结了 这是我的第一篇小说,从开始构思到如今落笔,回想起来这其中的每一步都让我感慨万千。不过写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下一本我会从各个方面进行改进。有了这一本的经验,希望以后能写的更好。感谢各位收藏评论的小可爱们,么么哒一个~每一个收藏互动都给了我莫大的动力,感谢你们~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