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救赎指南》 第1页 [穿越重生] 《病娇救赎指南》作者:飞鸟藏【完结+番外】 简介: 谢瑶穿书了,为了能够顺利回家,她必须治愈文里那个表面上清冷良善,但实则恶鬼心肠的白切黑病娇废太子,阻止他黑化。 第一次她是宫女,看见冷宫里的闻人危衣着褴褛,秀丽的脸上满都是伤痕,无助与悲剧像是冰冷的湖水一样快要淹没他整个灵魂。谢瑶心软了,所幸尽心尽力照顾他,冷宫二人相依为命,谢瑶致力于让闻人危学会爱与被爱。 闻人危却偏执道:“我要你生生世世都纠缠我。” 然后,谢瑶没了。 谢瑶:……无语。 第二次她穿成替嫁炮灰,嫁给了当时因为自断双腿登基无望才能解困兽之斗,心里还有短命白月光的闻人危。 谢瑶痛定思痛,认为这个主角不好养,决定好好搞事业,一心一意回家。 最后闻人危坐上了皇位,在众人惊呆,以为谢瑶天降好运的时候。 她抢先为闻人危挡了一只冷箭,再次没了。 她心想,这次她总该能顺利回家了吧,结果再次睁眼,她穿成了敌国公主,不久后就要被自己皇兄嫁回去。 谢瑶:不干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干了 闻人危的眸色愈深: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瑶战战兢兢,怎么感觉闻人危越来越不对劲。 * 后来,闻人危往日佯装出来的清冷良善消失不见,往日总是什么都不在意的眼里满是癫狂与脆弱。他红着眼眶抱紧谢瑶的腰不肯放开,仿佛没有谢瑶就活不下去。 “终于困住你了。”他叹息道。 谢瑶:不是,这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在下雨的日子给在乎的人撑伞的小天使咸鱼女主X腹黑一言不合就要给别人下大雨深情到偏执的疯批男主 男主毁天灭地但不忍心伤害女主系列 【阅读需知】 1 .SC、1V1、HE 2 .小甜饼 3 .短命白月光就是谢瑶 4 .作者爱好,男主不太正常。 文案已截图2020.11.25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女配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瑶,闻人危┃配角:闻人澈,朔光,姚晏安┃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略病娇后我和他HE了 立意:要好好生活 第1章 .AKA冷宫狂徒 尖利的刹车声似乎还在耳边,但谢瑶再次睁眼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周围也什么都没有。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刚刚得到一大笔等待继承的遗产,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由于太过恍惚被车撞了,那现在…… 她这是被绑架了?绑匪居然比她知道遗产的速度还要快,厉害。 谢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面对这不可思议的情况,随口安慰自己。 “有人在吗?”谢瑶问道。 系统:“宿主你好,我是拯救黑化男主系统。” 谢瑶面带微笑:“……我应该还没有睡醒,晚安。” 系统:“不是梦哦,宿主刚刚的车祸也是真实的。” 它的话音刚落,谢瑶的眼前就多出了一块屏幕,她本人正躺在上面,浑身插满管子,整间病房里冷冷清清,只有医疗仪器在滴滴作响。 病床上那个唇色苍白的人居然是她?谢瑶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早起没有化妆。 系统接着说道:“只要宿主绑定我,然后认真去完成任务,以此来获得积分,这样赚取的积分可以用来回流刚才车祸的时间,让宿主不至于遭此横祸。” 谢瑶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没功夫理会这些。 可是那声尖锐的车祸声…… 谢瑶看向空中那个闪着蓝光的小球,心一横谈着最后的条件,“如果去很久的话,那我的小狗怎么办?” 系统:“这点宿主放心,任务世界的时间流速和现世界的流速并不一样。” 说完系统还试图再劝一下谢瑶:“宿主你看,你现在的身体很脆弱,植物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可能前脚刚回去,后脚就就去世了。不如加入我们,去获取生命值。” 听到系统这么说,谢瑶的心情更急复杂了,好像病床上的她脆弱的跟个面条一样。但是她还不想死。 而且,她舍不得她的狗。那只流浪狗自从被她捡回来治疗康复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如果再次失去主人的话,谢瑶不敢想象。 系统见谢瑶不说话,继续打算劝,毕竟这可是它千挑万选出来的宿主。但让它意外的是,短暂沉默之后,谢瑶答应了。 谢瑶:“我答应你。” 这个世界已经卡了十几次的系统:“!!!宿主放心,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 像是怕谢瑶反悔,系统连忙又播了一段画面,画面正值隆冬,大雪纷飞,冷清萧索。这样的环境里,却有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正瑟瑟发抖地跌坐在地上,他的面色苍白,耳尖冻的通红,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小猫的尸体。 谢瑶本来是随意瞥一眼,但这一眼就再没收回去。 系统:“这是你要攻略的对象,大燕的七皇子闻人危。闻人危的母亲是沈皇后,而自己又是嫡出的皇子,原本的人生应该是一片坦荡,但在他十岁那年,他的母亲被皇帝猜忌,造人陷害后被指谋逆最终被打入冷宫,而沈家也被株连九族,血流成河。” -- 第2页 “入冷宫后,沈皇后就疯了,闻人危守了自己母亲三年,后来沈皇后病死。自此,他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冷宫里活了三年。但冷宫哪里是那么好待的,尤其他还是一个以谋逆之罪被打入冷宫的废太子。他吃了很多苦,也为日后阴鸷复杂的性子埋下了祸患。” “童年的悲剧让闻人危的内心充满暴虐,最终他蛰伏十几年,一朝潜龙入渊,登上皇位。” 画面一转,来到了闻人危篡位那天,他的白衣已经被成血衣,而他的脸上也溅上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此刻,闻人危正看着被困在龙椅上满眼惊惧的老皇帝,笑了笑,清冷悦耳的声音满都是癫狂:“很意外啊,莫不是忘了,我是大燕的太子,是未来大燕的帝王,这皇位也本应该就是我的。” 他的话音刚落,老皇帝颤栗了一下,紧接着是闻人危更加放肆的笑声。 “只可惜,闻人危人心里是没有爱的。他对于这天下,对于任何人,甚至对于他自己都是满不在乎的。登上皇位之后,他就想彻底毁了这个他所厌恶的国度。” 画面再次改变,天上下着小雨,长街上的尸体垒成了山,血流成了河,谢瑶身处画面之外,但她的鼻端仿佛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而身着黑色龙袍的闻人危冠冕歪斜,发丝飞舞张扬,手里拿着一柄的滴血的长剑,笑得格外恶劣放肆。 闻人危似乎注意到了她,偏过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极有压迫感。但谢瑶却没有移开视线,同样认真地看着闻人危。 “而你的任务,是治愈他,阻止他黑化。”系统惴惴不安地看向谢瑶,担心谢瑶现在就要跑路。 系统:“宿主。” 而谢瑶不说话的表现更加让它担心了。 谢瑶还在想着那个浑身被绝望淹没,身处隆冬的闻人危,不知道怎么了,像是有点着了魔。 “他,我是说闻人危刚刚发生了什么?”谢瑶问道。 系统:“沈皇后死后,皇帝没有新立继后,只有一位陈贵妃代凤印,掌六宫事。那只猫是闻人危的宠物,却被贵妃所出的四皇子闻人琰扔在湖里溺死,而闻人琰也是最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 谢瑶代入了一下闻人危,真情实感地感觉到了愤怒和茫茫的无力感,不由自主地,她有些心疼那个孤零零的背影。 谢瑶:“就这个节点,可以吗?” 系统:“当然可以。” . 他这是要死了吧。呵,连一只属于自己的猫都护不住,还不如死了。 闻人危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僵硬的胳膊抱紧了怀里的湿透的猫咪,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恍惚之中,闻人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那些奴才忍着晦气准备跑过来打骂他不懂事又惹麻烦吗?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快要死了。 闻人危这样想着,却在晕过去之前倒在了一个怀抱里。 好温暖,这是闻人危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他是晕过去了,但是抱着他的谢瑶还清醒着。 看着闻人危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谢瑶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系统,快指条路!人要出事了。” 闻人危再怎么瘦到底还是少年人的体格,谢瑶扶他起来的时候,稍微有点吃不住力,脚步晃了下,把自己甩在了地上,看了眼手上的擦伤。谢瑶她再次扶着闻人危准备起身。 “系统,能帮个忙吗?我扶不动。”谢瑶有些尴尬,方才一时情急,她忘记自己是个体力废。 怎么穿书还是个体力废啊,捉急。 系统:“……好。” 好在有系统的帮忙,这次谢瑶没有翻车。 扶闻人危回到了宫殿离后,谢瑶连忙拧了湿毛巾放在他的额上。 谢瑶看了看破败的宫殿,只得将希望寄托于系统,“有没有退烧药?” 系统有些为难,这个世界好多任务者都失败了,谢瑶是它最后的期望,所以它不想要让她灰心,但是哪有任务者一开始就愿意背上积分负债的。 “有,但是吧,要拿积分换。”系统含糊说道。 谢瑶:“现在能赊账吗?” 谢瑶自然看到了系统的为难,所以这个话她提也没有关系。 就这样,在谢瑶以-15积分的代价下,给闻人危拿到了药。 药在屋外煎着,谢瑶才稍稍能安心点,不过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翻箱倒柜半天后,谢瑶找出了所有的被子盖在了闻人危身上,还烧了开水给他灌了汤婆子,最后发现他嘴唇干裂,用干净的纱布沾了水给他润唇。 等都忙完了,谢瑶才稍微放下心坐下歇歇,看看她的攻略对象。 闻人危长的很好看,即使是在冷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也出落的很好。穷困的环境和他华丽的五官,两种极端风格冲撞之下,不仅不显他落魄,反而有种冲突极端的美。 换了条帕子,谢瑶看了眼窗外的药。 系统:“还会下五天的雪,天气会一直不好下去。” 谢瑶:“没关系,雪下大应该也没有人会来这里,五天也够他康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再赊点账给我?” 谢·冷宫狂徒·瑶。 一个时辰之后,闻人危惊醒,额上微凉的触感让他的瞳孔微缩,他拿下帕子一看,见只是普通的湿帕子才放下警惕。 -- 第3页 不对,不止是帕子,太过温暖舒服。 闻人危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盯着冷宫落灰的房梁,周身的温度还没有散。不是在做梦,他这样想到。 系统:“检测到攻略人物之一闻人危已清醒,攻略成功奖励积分600。” “一?那还有别的攻略人物吗?”谢瑶随口问了一句,但来不及细思,她就连忙去看闻人危。 谢瑶:“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少女声音里的雀跃让闻人危有些诧异,这还是出事之后,第一次有人那人这么期待他能醒来。 闻人危转动躺了太久已经变僵硬的脖子,他看到了一个身着浅粉色宫女装的少女,她手里正端着一碗粥。 闻人危开口问道,变声期的嗓音又赶上身边,喑哑难听极了,“你是谁?” 谢瑶:“头疼吗、冷不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要赶紧告诉我。” 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让闻人危有些不知所措。 他挣扎着坐起,一双在病中还仍旧黑亮的眼睛还死死盯着谢瑶。 “我是新来的宫女,唤我阿瑶就好。”谢瑶补充道。 闻人危点头,新来的宫女吗?不重要,反正过不了多久,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像躲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或许会死掉也说不定。 他的眼神冰冷,对此丝毫不在意。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60。” 谢瑶舀粥的手停了一下,“开局就玩这么大吗?” 系统也很想锤墙,它换了十几任宿主了,却一直卡在这个世界,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它也不愿意带一个新人来过这种难度的任务。 它急忙补充道:“宿主,这种分数在开局里已经算是高的了。” 谢瑶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过来安慰系统,“我们慢慢来,这种事情着急也没用。” 挫败了十几局的系统猛地被这么安慰,感动地就差流泪了,不愧是它认真挑选的宿主,“好!” “屋外还熬着药,殿下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后再喝药也不迟。”谢瑶道。 此刻的闻人危像一只受了伤还拒绝人给他救治的小狼崽,他盯着谢瑶半晌后开口问道:“你在那里开的药?” 谢瑶端着粥碗走过来,慢慢翻搅着,一边随口应道:“攒的月银,这里天寒地冻的,我说自己病了,担心误了主子差事,太医院有大夫给抓了简单的药。” 闻人危盯着谢瑶的脸看了半刻,明白了太医院为何有人愿意给她抓药。 待粥稍稍凉了,可以入口,谢瑶递过粥,“殿下先喝点粥,润润胃。外面的药一直煟着,等喝完粥就可以喝。” 闻人危看着粥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但又没有接,很饿,但是他又不得不防这粥里有别的东西。 闻人危并不多言语,锐利的眼神只是盯着谢瑶看。 谢瑶跟闻人危大眼瞪小眼片刻,突然悟了低下头试了一口粥,皱眉道:“这碗没加糖,我喜欢喝甜的。” 见谢瑶喝了,闻人危才稍稍放下心中的戒心。 谢瑶放下粥碗,“我去给殿下换碗新的。” 闻人眼神了暗,身处冷宫饭都吃不饱,有些礼乐自然不会介意,况且再换一碗的话一切又是未知因素,因此他道:“给我吧。” 谢瑶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芽:“好的。” 而闻人危一直在观察谢瑶,看到她眼里一片清澈,像是他幼时曾经看到皇帝猎杀的一只鹿,而闻人危喜欢那只鹿。 闻人危的视线从谢瑶脸上移到粥上,接过来默不作声地喝粥。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10,现在好感度-70。” 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毕竟是以未来储君细心培养的人,闻人危吃饭都赏心悦目地像一幅画。 谢瑶托腮,看在他好看又可怜的份上,她忍了,分嘛,掉下去总能再涨回来。 虽然不知道刚刚她哪里戳了闻人危的肺管子,谢瑶还是决定打个圆场,给上司发表发表入职心得,她道:“阿瑶能跟着殿下这样宅心仁厚不和下人计较的主子,是阿瑶的福气。” 谢瑶是半蹲在地上的,她看向闻人危的时候,眼底满都是信任和崇拜。 这样的谢瑶让闻人危想到了……那只被溺死的猫。 那只猫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羸弱,瘦小,对他满满的依赖。看向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仰视,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是唯一一个,要靠着他才能活下来的生物。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5,现在好感度-65。”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瑶:听说我要靠你活着。 闻人危眸色闪了闪:不是,是我要靠你活着。 开新文啦!!! 预收《满级海王在线飙戏》求支持啦 谢姝是千年古玉温养出的玉魂,妖不懂爱情,所以妖才玩弄爱情。 游戏人间的谢姝只有一个心结,那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因此,为了成为真正的人类,谢姝绑定了苦情女主逆袭系统,要让每个世界里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心碎后悔。 谢姝眯了眯眼:渣男变舔狗,我喜欢,接了。 * 一、听闻魔尊百年来独宠一空有美貌的花妖,当作眼珠子护着,可谁知道那花妖竟是他找来白月光的替身,并且不久之后还要因为护着魔尊而被惨死神君剑下。 -- 第4页 谢姝:爱你是我装的,想给你戴绿帽却是真的,我看那个神君就蛮不错。 二,心心念念以为所嫁良人,却没想到良人竟是个人渣,娶她只是为了家族势力,在功成名就后一杯毒酒赐死了她,尸骨还未凉透就要迎娶她的庶妹进门。 谢姝:勿cue,我要直接当太后。 三,校园恋爱遇到渣男。渣男竟还以为谢姝会依旧懦弱内向,过不了几个月就会苦苦哀求。 谢姝:滚,也不看看你够不够资格进我的鱼塘。 …… 真火葬场,男配上位 * 游戏人间的谢娆到底对爱情不以为意,但是她身边时经常出现的偏执男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引起她的注意。 第2章 .不要被抛弃 闻人危:“猫呢?” 很好,非常精准地问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谢瑶抿了抿唇,抱着小猫的尸体出来,“在这儿,别太难过,以后还可以养其他的小猫。” 难过吗? 闻人危看向谢瑶怀里的猫,他对于生命的消亡其实没有多大感触,一只猫的死亡也和外面掉落的枯叶一样没太大的区别。他养猫也并不是因为他多心善,只是因为这只猫依赖他才能活。 闻人危只是怨恨。 怨恨命运不公,怨恨为何自己是鱼肉就要被人刀俎,闻人危不甘心,他偏不信命运捉弄。 正崩溃之际,一双温暖细嫩的手握着了他的手,一切不理智的心思在一刻有了突破口。 闻人危的视线移到了谢瑶手上,也看到了她手上的擦伤,那种伤口他再熟悉不过。 所以刚才,那个温暖的怀抱不是他臆想出来的,真的有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抱住了如同蝼蚁一样的他。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1,现在好感度-64。” 谢瑶笑了笑。 像是被她真诚的笑容烫到,闻人危缩回自己的手,去看谢瑶怀里的那只猫。 它被打理的很好,身上的污渍被洗干净了,毛发也是蓬松的,还被好好裹在柔软的布衾里。唯一可惜的是,它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闻人危的眼睛闪了闪,这宫里真正属于他的物什,又少了一件。 闻人危看向谢瑶,“我想出去埋了它。” “好,但是屋外雪大,殿下先多穿几件衣服。”谢瑶温柔道,满都是对闻人危的纵容。 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树的叶子落光,腐烂的叶子堆在一起,没人收拾,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谢瑶对这些不在意,虽然冬天萧瑟,但春天总会来的。 “殿下,我来吧。”冬日里不好铲土,闻人危还病着。 但是闻人危却拒绝了,还是处于少年人声音虚弱的厉害,却无端地透出股坚持来,“我要自己来。” 说完,闻人危就是一阵猛咳。 “好。”见他不同意,谢瑶也就没有多问,她撑着伞站在闻人危身后,看着他执拗地挖土…… 如果不算上好感度,在某种方面,闻人危还能算上一个好上司,谢瑶漫无边际地想。 填好土之后,闻人危盯着新坟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道,“我没有猫了。” 平淡的嗓音,却让谢瑶心里一颤。 她忍不住安慰道:“殿下以后会有很多猫。” “以后?”闻人危抬头去看被屋檐切割成四方形状的天,他的世界,天际一片灰暗,“我还有以后吗?” 谢瑶:“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有的。而且,你怎么会是一个人,殿下还有我啊,阿瑶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我?”闻人危默念几句,转过头看着谢瑶,他的神态有些危险,眼底里翻腾着别样的情绪。 他稍稍比谢瑶高些,需要谢瑶微微抬头才是对视,而谢瑶清澈的眼神再次让他想到那只猫。 能够被他掌控,依赖着他生存,会对他撒娇,还有他喜欢的温度。 她说得对,或许他又要有新的猫了。 闻人危的眼里升起一片墨色,眼底多了些谢瑶看不懂的情绪,他的声音也有些神秘莫测,“那可最好别骗我。” 这样明显的威胁,加上系统播放那副太过血腥的画面,以往的任务者早就露出几分胆怯,然后…… 然后就被闻人闻弄死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系统有些担心,呜呜呜呜呜如果不是要坚持公开透明原则它不一定不会放的,懊恼完,它又眼巴巴地盼着谢瑶别怂。 但谢瑶她……她根本没想着害怕。 闻人危长得好看,虽然因为营养不良显得苍白瘦弱了些,但也为他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而现在他正生着病,脸上多着几抹红晕,左眼下那颗泪痣随着闻人危睫毛的忽闪影影绰绰,这样去威胁人,那有气势啊? 谢瑶想笑,还想去揉揉闻人危的头,把他梳好的头发揉乱。但是不能,所以她现在忍得很辛苦。 见她不应,还露出笑意来。闻人危了然扭身就走,把谢瑶扔在身后。 下一秒,他却被谢瑶拉住袖子。 “我答应你。” 谢瑶的声音清脆,透着少女的娇憨,闻人危仔细听着,却没听到半点不愿。 “你可知你说了什么?” 闻人危回头看到一只拉着自己衣服不放的葱白小手,顺着看过去,还看到少女灿若星辰的眼眸。闻人危一向讨厌冬天的寒冷,此时却觉得,今年比往年能好过些。 -- 第5页 这个想法在听到少女的回答之后,更加强烈。 “知道啊。” 闻人危:“松开。” 说完这句之后,他抬步就走。 “闻人危好感度+2,现在好感度-62。”系统放完好感度,又忍不住提醒道:“宿主下次还是别这么大胆了,免得出局。” 谢瑶看了眼闻人危飞舞的发丝:“不会啊,他蛮好哄的,就是别扭了点。” 系统:“……” 谢瑶撑着伞送闻人危回到了殿内,这往年清冷的冷宫,终于多了那么点人气,看着也像是住人的样子。 但是刚刚一回到殿内,闻人危就忍不住低咳起来,他的背弓起,露出瘦弱的蝴蝶骨。 谢瑶微微不忍,偏过头去。 她这点细微动作自然没有被一直观察她的闻人危错过。 闻人危不禁冷笑,装吧,什么在意,流露出半分脆弱就会被鄙夷,还不是和那些人一样。 谢瑶:“殿下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冬日里咳嗽可不是什么小病,这几天要注意保暖,少往外走。等病好了再出去……” 谢瑶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是一愣,话唠的毛病还带到这里来了。她问道:“是不是太繁琐了?” 闻人危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吧,那她先去端个药。 “我去给殿下拿药。” “不会。”闻人危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他有点眷恋这点温柔。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会事无巨细地叮嘱他这些琐碎的事。 以前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所有人都要求他必须尽善尽美,不能犯任何错误,不能流露出一丝疲惫。 再后来被废,成为众矢之的,是没有被处死能够卑微的活着,就该感恩戴德的阶下囚。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好的让他想毁掉这份善良。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2,现在好感-60。” 谢瑶步伐微顿,“好。” 她端着药回来,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碗,谢瑶吸了吸鼻子,感觉好苦。 小小地叹息了下,谢瑶着手为闻人危试药。 一勺子下肚,谢瑶苦到眉毛都皱起来,“殿下,好苦啊。” 闻人危看着这样的谢瑶,突然笑了,这么鲜活的生命还是第一次见到。 “给我吧。”掩饰一般,闻人危接过药碗,在谢瑶埋怨的眼神下面不改色地喝完了整碗药。 是有点苦,闻人危想着。 然后就被他的手心里就被谢瑶塞了糖。 少女的手细嫩,仅仅和他的手触碰了一瞬就此放开,软绵绵的,快的都让他来不及反应。 谢瑶:“甜的,压一压药的苦味。” “我不喜欢甜食。”闻人危把糖裹在帕子里,放在床边。 不喜欢吃甜吗?好的她记下了。谢瑶如此想着。 吃完药之后,闻人危坚持下床要继续前日的功课。 闻人危:“帮我把书架最左侧的书挑出来放在桌上。” 谢瑶做好了之后:“殿下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闻人危此时正在系腰封,“不用。” 也就是说,她可以摸鱼了?好耶。 毕竟谢瑶一个现代人也不能过去帮点啥忙,就只好紧靠着地龙。还因为太舒服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有些沉,睡到谢瑶的脸都变得微粉。 闻人危轻瞥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好一会儿都没移开。他的手指轻点笔杆,这点喜欢也像他的那只猫。 闻人危第一次觉得,有人陪着还算不错。 . 天色渐渐变暗,闻人危才放下手里的笔。他抬头去看谢瑶,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拖着腮看他。 四目相对,闻人危看到谢瑶眼里他的倒影,然后他像被火烫了一下慌忙起身,突兀道:“我想休息。” 谢瑶放下手,神情有些懵逼:“啊?好。” 门外轻响三下,有小太监来送吃食。 闻人危的吃食一直在被克扣,这点谢瑶是知道的,但等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难免惊讶了下。 只有一碗米饭和一盘青菜,而这一路上风雪交加,吃食自然是冷到了冰碴里。 而奇怪的是,那小太监也跟避瘟神一样,着急把饭菜放下,连殿里的人都没得及看上一眼,脚底抹油一般跑远了,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他。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起来不超过一分钟,谢瑶苦中作乐地想,他或许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这破地方真的太过分了,闻人危还在长身体就给他吃这个,难怪他那么瘦。 这种窘迫的日子,闻人危是不喜让人看到的,甚至在想,如果在谢瑶眼里看到一丝嘲弄,他就将她利用完最后一丝价值,再将她扔出去。 谢瑶转过头,她的眼里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嘲弄,甚至连一片阴云都没有。 “你还病着,暂时不要吃这些。”说罢谢瑶走过去收拾了那些饭菜。 她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缓解了闻人危眼下的难堪。 “饿的话那里还有粥。”谢瑶又摸了摸闻人危的额头,“还有点低烧,要多注意休息。” “嗯。”闻人危感受着额上的触感,慢慢点了点头。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1,现在好感度-59。” 谢瑶笑了笑,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一会儿难过了,一会儿又会好了。 -- 第6页 这点风波这就算过去了,至少在谢瑶眼里是这样。 但在谢瑶看不到的角落,闻人危眼睛眯了眯,看来为这座冷宫送饭的内侍,又要换了一个人了。 深夜熄了灯,谢瑶收拾床铺去了外间休息,而闻人危却招了招手,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一个青年。 沈氏一脉虽然被株连九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钟鸣鼎食的世家,拼死最后还给闻人危留下了最锋利的一把刀——一个由死士组成的卫队。 不得主召令不出,而出必须尽听主的号令。 闻人危:“朔光。” “属下在。”半跪在地上的青年一袭黑衫,低声道。 “那个内侍,把他处理掉。”闻人危随后说道,看向窗外,外面雪停了,可以稍微看到一点儿月光。 如果阿瑶没睡着的话,应该会喜欢看窗外的雪景,少女都喜欢吧,闻人危这样想着。 只是…… “那个阿瑶,也查查。” 朔光:“属下领命。” 说完他又像烟雾一般地消失了。 片刻后,闻人危重新躺回被子里,忽然瞥见枕边是阿瑶的手帕,今里还裹着一颗被他拒绝的糖。 闻人危幽深的视线看向谢瑶睡的外间。 他现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这个阿瑶,善良的近乎愚蠢。 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好,能让他在冷宫里的日子不那么艰难。闻人危闭上眼心想,所以他也得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才能不被她看到真面目。 才能不被她抛弃,也才能利用她。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之后,闻人危再一次吃药。 他眼巴巴地看着谢娆,想到得到一颗糖。 谢瑶:放心吧,我知道你讨厌糖,我不会让你看到它们的。 第3章 .那可能是爱而不是恨 本来两人都是相安无事的,结果夜里却出现了意外。 闻人危发了梦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时时刻刻都会挺直的背此时却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的颤,红唇被咬的发白,还时不时喃喃出说几句胡话。 “宿主,宿主宿主……谢瑶!” 系统都快气死了,这可是它的宿主表现的好机会,结果倒好,她怎么叫都叫不醒,气得系统又加大音量道:“谢瑶!你给我醒过来,闻人危发梦魇里你快醒来去看看,多好的攻略机会!” 在蒙着头也无法阻挡耳边的魔音贯耳后,谢瑶猛地一把掀开被子,又因为太冷嗖得一声重新盖住自己,然后才轱涌着慢慢爬起来。 谢瑶盯着一头乱发,双眼迷茫,失去灵魂一般道:“别催了别催了,我听到了,速速就去还不成吗?而且你这样不行,别人做噩梦多痛苦啊,你怎么可以这么高兴。” 谢瑶一边吐槽系统,一边在黑暗中艰难摸索,在连续撞到不知道凳子桌子后,谢瑶人清醒了,还成功摸到了闻人危床边。 借着月光定睛一看,闻人危还被困在梦魇里,额上起了一片虚汗,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殿下醒醒。”谢瑶轻轻唤道,想去帮他擦擦汗,她的手还带着刚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暖度,应该不会像系统那么讨人厌。 但是还没碰到闻人危,他瞬间睁开了双眼,然后一口咬到了谢瑶的手掌。 “嘶,疼。”谢瑶呼痛道。 这一声明明不大,却让闻人危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他的眼底一片冷然,越被盯着看,就越是靠近死亡。 如果他没咬着人家小姑娘的话。 “殿下?”谢瑶轻唤道。 闻人危松开嘴,神情有些难以捉摸,“桌子上有金疮药。” 他看到谢瑶的手被咬出来了一个属于他的牙印,浅红色的痕迹在她细嫩的手上,透出那么点别样的感觉来。 闻人危把眼神从谢瑶的手上的移开,不再多看一眼。 谢瑶当然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但她就没闻人危那么多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只是觉得闻人危还在冷宫里,哪来那么多的药,还不是用一次少一次,她怎么好意思用。 当然,这不是还有系统呢么,不拿它当冤大头白不当。 谢瑶对着系统问道:“工伤,会给我治的对吧?” 系统:“……” 谢瑶:“会治的吧?别说你连这个用处都没有。” 系统:“我当然会!” 谢瑶被吵醒的气这才消了几分,她将手缩回背后,“这点伤不碍事,对了,殿下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这话一出,系统'再次为谢瑶捏了一把汗,这个闻人危性情谨慎又喜怒无常,不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对劲就会被他杀掉扔出去,而谢瑶这句话还实打实地撞上了他的枪口。 闻人危不喜欢别人询问关于他的事情,尤其是梦魇,不管是关心还是别有所图,他都不喜欢。 果真,闻人危的视线终于重新回到谢瑶的脸上,并且变得十分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打量谢瑶片刻,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想等谢瑶新开口,再决定她怎么死。 但是他等了片刻,却只等来了上面绣着小兔子的手帕,柔软又无辜的兔子。 谢瑶:“殿下的额头上有汗。” 不多问吗? 闻人危屏息看着近在咫尺,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谢瑶,这样子仿佛她的整个世界也只有他。 -- 第7页 在谢瑶的手即将碰到他的时候,闻人危侧头躲开了。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2,现在好感-57。” 谢瑶扑了个空,眨了眨眼睛,有点懵闻人危这一边躲开她,一边又暗戳戳给她加分是个什么操作。 别扭鬼。 但是谢瑶此刻最想说的是,她真的很想睡觉,非常困了,天大的事也请等她睡醒再找她。 “那殿下早点休息,阿瑶就不打扰了。”放下手帕,谢瑶后退几步,转身欲走。 只是来关心他的吗?望着谢瑶的背影,闻人危突然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这情绪来得突然,连他都不清楚,像是怕自己自作多情。 闻人危的眼睛闪了闪,偏要追问道:“不问问我做了什么噩梦吗?” 谢瑶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但是根据社畜惯了,非工作时间不想再管工作上的事的心态,谢瑶打了一个哈欠,声音都因为困倦而显得有点软乎乎的,“殿下,噩梦都是假的,醒来就好了,不必在意。” 这样吗? 闻人危盯着谢瑶,谢瑶也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她的那双杏眼里,含着水光。但还是一如初见那样,清澈地看不见半分阴云。 很突兀地,闻人危就想毁掉这片安宁,他想看到她脆弱地哭出来,哭到眼尾通红,呜呜咽咽。 “我梦到,我的母后浑身鲜血淋漓,撕打着我,想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大概是闻人危的嗓音太过平静,像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也可能真的困懵了,谢瑶一个很胆小的人竟然都不觉得可怕。 闻人危静静等着,等着她面露惊恐地后退几步,或是别有所图追问先皇后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追着闻人危索命。 他想了想,两个都不喜欢。 清冷的月光给闻人危打上一层光,让他姣好的五官越发迷人,但是却平白无故的透着一股要人性命的危险,那颗泪痣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点点要把人勾进危险的陷阱。 结果…… 谢瑶象征性地缩了缩脖子,她有点冷,“殿下,是这样的,如果您不想睡觉想聊天的话,那我去点上灯好吗?” 闻人危愣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谢瑶会是这个反应。 她和这皇城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废后自从进入冷宫之后就疯了,平日里不是对闻人危非打即骂,就是连拧带掐。 而废后死的那天,整座冷宫却只有闻人危一个人。而那时候的他更加年少,没有对抗一个成年人的能力。 宫里那么多双眼睛,就想窥得一点真相的边角,或是捕风捉影的秘闻,然后就可以借此彻底让闻人危再也爬不起来。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感觉到放心。闻人危只要活着,就是某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骨,必须彻底毁了才肯罢休。 所以,在这样环境下还能艰难长大的闻人危,他的心肠早就黑透了。他看似不经意间的话,其实满都是试探。想试探谢瑶是不是别那个妃子派过来的卧底。 毕竟,对于这些事情,闻人危早已习以为常,这就是他的生活,不过炼狱三百天而已。 经历太多黑暗的人,其实已经不会渴望光。反而在光来临之际,非要反复确认这份温暖是不是裹着蜜糖的□□,是不是又会在得到后就失去,又狡猾又可怜。 “她总是对我非打即骂,清醒的时候却会抱着我哭说爱我,我很害怕。”闻人危低下头,刻意露出脆弱的脖颈。 谢瑶的心一颤,睡意消了大半:“还请殿下宽心,我相信先皇后很爱你,只是她生病了,表达爱的方式问题有问题。” 闻人危回想到那个女人想带着他一起去死的样子,压住反胃的恶心劲,再抬起头时双眼满都是迷茫,像迷失方向的小鹿一样依赖指路人一样依赖谢瑶,“是吗?” “当然,殿下是值得被爱的人。但是吧,先皇后的做法不对,打骂不是爱,也不是表达爱的方式。”谢瑶生怕闻人危误会,以为打骂就是爱,要是以后长大后还有这个错误观点,那是真的糟了。 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被骗了怎么办。谢瑶怜爱地想。 见她上钩,闻人危揪紧被子,像是只是说说自己的委屈,“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话,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该被讨厌的小孩,被人讨厌到连我的生母都想在死的时候带上我。” 谢瑶想了想:“可能她觉得在这个世上是在受苦吧,所以一厢情愿地想带走你,觉得是为你好。” 闻人危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谢瑶,他以为母亲最后要杀死他,是因为恨他憎恶他,所以才想要他也去死。却从来没想过,是担心他。 他的母亲爱他? 可能吧,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抛下他离开了。 闻人危冷寂的心跳动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平静。 只是,没想到谢瑶会这么说,闻人危佯装出来的乖巧有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装下去。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于殿下是伤疤,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这里劝殿下大度看开点什么的,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因为难过就是难过。殿下不妨试试,不去试图战胜它,而是与它一起慢慢长大,我会陪着殿下一起面对的。”谢瑶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眼神坚定。 她越这样,越让闻人危什么都说不出来。 -- 第8页 不管是他值得被爱,还是不去逼自己直面,这两件事都让闻人危想笑,但他的嘴角扯了扯,最后只是冷淡地吐出一句:“你去睡吧。” 这么简单就完事了吗? 不用加班好耶。 短暂惊奇后,谢瑶没心没肺地把这抛之脑后,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睡觉。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2。”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62,宿主怎么办又掉分了?” 而谢瑶耸耸肩,“没办法,他太别扭了。” 看到谢瑶这副不往心里去的样子,系统越发焦虑,如果它有头发的话,此时已经掉了一大把。 谢瑶:“淡定一点,分数嘛,掉了总会回来的。” 也是,总比那些宿主前仆后继地连第一天都没撑下去的宿主来得有希望点。 噩梦事情本来应该是个坎的,但谢瑶却十分平静的度过,还没有影响她的睡意,缩回还有余温的被窝里时,谢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平静到不可思议。 但只有隐藏在各处上的死士知道今晚该有多么危险,谢瑶要是说错一句话,现在就已经人首分离,被埋进冷宫里当花肥。 谢瑶是睡着了,但闻人危没有。他还在反反复复想着谢瑶的话,或许先皇后那样是因为爱他呢? 隐藏在一片黑暗中的闻人危看向了谢瑶所在的方向,表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困着闻人危多年的枷锁也因为谢瑶的话而稍稍松了一点。 闻人危其实比谁都渴望能够得到救赎,但又害怕这份光会灼伤他。因此,好感度反反复复跳动了近乎一宿,直到天快亮才恢复平静。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42。”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我冷酷我不近人情我很危险的,所以不要想着轻易就可以驯服我。 谢瑶看着上涨的好感度:嗯嗯你说得对。 第4章 .只要是你 翌日。 由于谢瑶最晚没怎么睡好,所以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闻人危早就起来了。 系统:“宿主,你终于醒了。” 谢瑶揉揉眼睛,“怎么了?” 系统:“你看看外面几点,这日头都到哪了。” 谢瑶看向窗外,迷茫的表情停了三秒,然后一股脑地从床上爬起来,“糟了,好迟。” 等谢瑶收拾好自己去年闻人危的时候,他也已经洗漱好了,正穿着一身黑衣端坐在椅子上。见谢瑶过来了,瞥了一眼,然后注意力又再次放在了他的笔下。 谢瑶被他那一眼看得当场立在原地,没办法,迟到要扣全勤的压力太大,但见闻人危只是看一眼她,没别的,谢瑶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同时谢瑶再一次感叹,闻人危可真的是一个好老板。 谢瑶慢慢走到闻人危身边,一边帮闻人危磨墨一边问道:“殿下的病刚刚好,怎么不多歇几天。” 昨天他病没好就要下床写功课,今天一大清早又是这样。谢瑶想,如果当年她能有这么努力好好学习不当咸鱼,她的老师一定会很欣慰。 同时谢瑶又觉得,闻人危日后继承大统肯定是必然的,你看,他连在这样的环境里都不曾放弃要主宰命运的决定,更别提以后了。 谢瑶经不住好奇低下头去看闻人危的字,他的字看起来端正方雅,但其实暗藏锋芒。 也像极了他这个人。 谢瑶又问道:“殿下饿不饿,要不我去找点吃的?” 对于谢瑶无时无刻的关心,闻人危有片刻地无所适从,他下笔微微一顿,一滴墨滴在了宣纸,弄乱了整副字,也正一如他的心。 闻人危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从这里出去,左转的偏殿里有一间小厨房。” 这是对谢瑶的信任,也同样是对她的试探。 但凡谢瑶存了那份把冷宫里的异常往外告密的心思,刚往外一步,她头顶上的暗卫就会把她捅成筛子。 谢瑶的表情有些古怪,像卡壳的磁带一样缓了半天之后才道:“我去找找。” 说完,游魂一般地走远了。 闻人危放下笔,盯着谢瑶的背影看,神情神秘而危险,半晌道:“朔光,我让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朔光闻令足尖轻点,落在闻人危的眼前,“禀告殿下,阿瑶姑娘的身份并没有任何不对,她确实是偶然之间被调来冷宫当差的。只是她为何要对您好,属下不知。” 身份没有意外吗? 闻人危不想承认自己的心因为这个事实起了一点波澜。 朔光又道:“姚大人传来消息,希望太子能够早日想办法出冷宫,陈贵妃一脉已经控制不住野心,召令党羽向皇帝施压,让皇帝立四皇子闻人琰做太子。” 闻人危冷笑一声,不知道是给朔光说还是给自己讲,“皇帝不会,他生性多疑且贪恋权利,又正当壮年,卧榻之地启容他人酣睡,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又怎样。前朝闹得越凶,四皇子离皇位就越远。” 朔光垂着头又道:“姚晏安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认为如今是多事之秋,一切都需要尽快部署,所以还请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姚晏安认为他会考虑另寻良主。” 闻人危不显情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 第9页 但紧握着笔,力气大到骨节泛白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现在的不安。 当年先皇后死后,闻人危曾经有两个选择,一是诈死离开冷宫保全性命,但余生不能入仕,不能提及皇子身份,只能当一个普通人。 另外一条就是撑住,甘愿在冷宫里卧薪尝胆积攒势力,等待一朝潜龙入渊,将敌人全部踩在脚下。 当时年仅十三的闻人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他不能释怀心中的恨意和野心,也不想释怀。 那时的闻人危就知道,这条荆棘之路一定会非常艰难,但无论多难他都会坚持下去,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所以如今,面对这样一个局面,被封在这种四角天,麻木而卑微靠别人乞怜才能过一生,却找不到方法去解决眼下的困境也是他该承受的。 闻人危闭上眼睛,遮住满眼的疲惫的戾色,笔下的字迹越发龙飞凤舞起来。 啪的一声笔应声而落,闻人危环视四周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哪里还有未来呢? 笑着笑着,闻人危开始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咳到眼圈发红,像是要连心肺都咳出来。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谢瑶摸到了厨房里,看清那些米面之类的库存,再看看自己标红为-30的积分,含泪咽下一口老血。 “系统,为什么不告诉我,闻人危至少还是能吃得上饭的。”谢瑶现在有点火大,怪不得闻人危没问昨晚那碗粥那来的米。 对于这个系统也有点懵逼,“宿主,书上只描写了闻人危在冷宫里过的很不好,并没有详细写这些,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 谢瑶扶住墙深呼吸,免得自己撅过去,“亲,能懂一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那要不,只要攻略到了闻人危,最终的积分可以换算成双倍,宿主回到现实世界后,也能够兑换相应的奖励。” 话音刚落,系统就后悔自己脑子一热居然给出了这样前所未有的条件。 系统:“要不再想想其他……” 谢瑶:“成交,我是说成交。” 得了意外之喜的谢瑶很开心,随手找了一些材料,打算做早饭。 冷宫里的吃食虽然不怎么精良,但至少可以保住温饱。 谢瑶轻点完库存之后,有些惊讶。 能在冷宫里悄悄留上这些东西,闻人危肯定不会像面上表现的这么无助,他的身边一定是有人在帮他。 一时之间谢瑶有点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但是一想到日后闻人危冠冕歪斜发丝飞扬,黑色的龙袍上沾满了血迹的样子,谢瑶就觉得莫名有些情绪低落。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话,他或许也会成长的很灿烂,成为一个佼佼者,而不是成为一个众叛亲离的疯子。 要知道,“危”字还有一个意义,叫做正直。 定了定神,谢瑶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去给闻人危和自己做一些早点。 谢瑶口里的一些,真的是一些。 等到她端着大大小小的碟子走出厨房时,就连系统都惊讶她是怎么把那些东西做出花的。 系统:“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谢瑶低笑两声,“那当然了,身为社畜一天天过的本来就很难,唯一的爱好就是下班后给自己做好吃的,那个时候最幸福。” 回想起窝在自己小窝里的温馨感,谢瑶觉得整颗心都被幸福填满。 “殿下,吃东西了。”因为心被快乐的想法填满,谢瑶就连喊闻人危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深宫里少有的朝气。 即使是再难过的人也会被谢瑶这一声所感染。 但闻人危却没有丝毫动作。 见他没用动作,谢瑶轻声又问道:“殿下?” 谢瑶放下托盘,慢慢朝闻人危走过去,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笔被他扔在了地上,那副被谢瑶觉得好看的字此时洒满了墨迹。 闻人危低着头,谢瑶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禁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她就出去了一趟,闻人危怎么从好好学生变成了这样。 离闻人危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他说话了:“别过来,离我远点。” 但谢瑶就是不听啊,她捡起笔放在桌子上,放轻了声音,“殿下觉得累的话,可以稍稍休息歇会的。” 一双细嫩的手轻轻拍了拍闻人危的手背。 他没有动作,仿佛一座入定的雕像。 谢瑶在心底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下一秒,却被闻人危攥住了手腕,他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尾,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此刻满都是困兽般的脆弱,“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谢瑶被问的有些懵,又因为闻人危攥的有些紧,她有些痛,谢瑶小声呼痛道:“殿下,疼。” 闻人危不做声,看了一眼谢瑶被他握紧的手腕,上面已经有了几道微微的红痕。 他瞳孔微缩,松开手,但是还没等谢瑶喘口气,却再次箍着她的腰,把谢瑶抱在了自己怀里。 你看这个人,口口声声质问你为什么要留下,行动之间却是分毫都不肯让你走。 就连抱着你,都是想要把你揉入骨髓的劲。 谢瑶的双臂僵了僵,道:“因为殿下就只是殿下啊。我靠近殿下,不为了别的,就只是因为你是你,仅此而已。而且,我入冷宫第一天时,就决定要对殿下好了。” -- 第10页 谢瑶的声音带着那么一股子少女的娇气,却没想到她的话带给闻人危多么大的震撼。 这跟闻人危往日以来所例行的法则完全不一样。 闻人危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到处都是废墟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一生,闻人危都以为自己要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可现在有人跟他说,仅仅因为自己是闻人危吗? 就哪怕是他,也有被人示以温柔的资格吗? 闻人危沉默良久,箍在谢瑶背后的手也变成了揪紧她的衣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瑶:“殿下,我当然知道。” 她确认自己没有间歇性失忆的毛病。 闻人危尽力压抑着嗓音间的颤抖,“如果你敢骗我,我就……” 话音刚落下,闻人危却想不到自己可以拿什么去威胁谢瑶。 好在谢瑶对此并不在意,“阿瑶说过了,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为什么?”得到了再三保证的闻人危还是不理解,他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人仅看了他一眼,就决定追随他。 系统:“滴滴滴,说喜欢他,宿主宿主,我们这是一个好感攻略游戏。” 谢瑶却不依着系统,“因为殿下值得。” 系统直接抓狂了:“……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谢瑶:“拿爱当游戏的话,说不定会被人危搞死,我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你们俩谁先动心? 闻人危:我,怎么了有意见? 以及就是,我身边有特别多的女孩子本身特别优秀,但是碍于性格内敛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她们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自信。所以有缘看到这篇文的家人们请给我支愣起来!我们每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我们都特别值得。 第5章 .直白地赞美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40,当前好感度-2。” 好感度的提示过去后系统都惊呆了,这还是他职业生涯里取得最快的生就,本来以为谢瑶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鬼才。 震惊过后,系统哆哆嗦嗦地问道:“你究竟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 谢瑶无辜地看了看抱紧她默不作声的闻人危,“你是说,我是那个迷魂汤?” 系统:“当我啥都没问。” 谢瑶:“殿下要吃点东西吗?” 是这样的,站的久了,谢瑶觉得自己的腰有点痛。 闻人危再抬头,刚刚眼里的癫狂已经很好地被收拾干净,只是眼尾的那抹红还未消散,和着左眼下的那颗泪痣,谢瑶有点被晃到。 即使这张脸已经看了许多次,谢瑶还是免不住被眼前的闻人危晃了神,真好看啊。 但闻人危本人好像对自己的美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像是一点儿都意识不到自己究竟有多好看。 “好。”闻人危松开谢瑶,恢复以往的从容不迫。 唉,还是刚刚那个小疯子看起来更加像个活人一点,谢瑶有些不着调地想。 “你在想什么?”闻人危问道。 谢瑶一晃神,布菜的手一顿,嘴里慌忙解释着:“没有啊殿下。” 从此她不愿再摸鱼,在心里偷偷夸别人好看却被别人当场抓包真的好尴尬。谢瑶差一点都要把心里面的想法说出口。 瞧见谢瑶的慌乱,闻人危有点不快,他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非要问出个原因:“在想什么?” 谢瑶表情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她越是这样,闻人危就越是要问出个所以然,他连汤都不喝了,勺子扔到碗里,“说。” “殿下那我就说了啊。”谢瑶揪了揪袖子,鼓足勇气:“阿瑶觉得殿下长的真好看。” 谢瑶说完了,也不纠结了,坦坦荡荡。别扭的人反倒变成了闻人危。 像是没有想到谢瑶会这么大胆,闻人危没了往日的镇定,耳尖都红了。 闻人危不再开口多言专注吃饭,谢瑶也担心自己又说什么让人惊到的话,索性也安静着像在现代看吃播一样看着闻人危吃饭。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言语交流,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却满都是温馨。 不远处,隐藏在暗地里的朔光第一次把目光移向了谢瑶。 那个叫做阿瑶的女孩,好像阳光一样,就连这吃人的冷宫,都压不住她身上散发的暖意。 * 距离那天闻人危耳尖红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两人之间的进度不像系统想的那样进展飞快,反而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你说他躲着谢瑶吧,他又不丝毫藏私,一点儿试探都没有,该习武习武,该看帝王策看帝王策。一点儿都不瞒着谢瑶,就差要把我想出冷宫称帝的野心写在脸上了。 但你说闻人危没有那个避着谢瑶的劲吧,他又偏偏躲着谢瑶,连眼神对视都超不过五秒钟。 系统觉得它看不懂这两人,最气人的还是谢瑶也不上心,闻人危缩回去她也不急,就这么默默陪着他,像是能陪着闻人危一直到天荒地老。 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2分的话。 忍了几天,系统终于忍不住了,“宿主,你真的不着急吗?” 谢瑶此刻正搬了一个小凳子,看闻人危拿了一把木剑习武,雪早就不下了,但是闻人危动作之内还是会有树上的积雪洒下来,飘飘扬扬的。 -- 第11页 闻人危还是身着一身黑衣,一条黑色的腰带勒出他劲瘦的腰身,高扬的马尾随着他动作一起一跃,端的是少年的写意风流。 是谢瑶从来没有见过的闻人危,谢瑶自己都稀罕得紧。 见系统还在这里吧啦吧啦说个没完,谢瑶手托着腮,“别急,他这么别扭,能一下子减这么多分已经很不容易,要是给人逼急,给我坠崖式减成大负分的话,我去哪里哭?” 系统:“可是……” 谢瑶拍拍手:“没有可是,顺其自然。” 说完,谢瑶又直勾勾地盯着闻人危看,像是要在闻人危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以往不会在意任何人眼神的闻人危此时却觉得哪里都不对,收了剑,闻人危逆光看着谢瑶。 “阿瑶。”闻人危轻声唤道。 谢瑶一骨碌从小板凳上站直,停止了背,“殿下我在。” 闻人危:“今天天气好,你去把那些字画抱出来晒晒。” 谢瑶乖巧道:“好。” 说完之后,谢瑶转身回殿里去抱那些书画,只剩下闻人危看着她发髻上飘扬的粉色丝带,微不可闻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不喜欢有人盯着他。 顿了顿,闻人危放下手中的木剑,决定回房里换件衣服。 与此同时,这冷宫里多了一位让谢瑶意想不到的客人。 谢瑶进了书房之后,对一墙的书画感觉有些发愁:“系统,你说这些字画,闻人危让我抱那个,还是这一堆都要抱。” 系统:“不知道,你要不一趟一趟抱慢慢来,反正你不是最喜欢这样。” 最后三个字系统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瑶却充耳不闻,“还是一次性抱出来的好,不然一来一回几趟下来太折腾了,诶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系统:“我说……算了,你自己看着办。” 这可给系统气到了,并且它打定主意在谢瑶主动找呀说话之前绝对不会再理谢瑶。 它不理谢瑶,谢瑶也自然乐得清闲。 一把将那些书画抱起,谢瑶迈开步子开始朝外面跑。 这些日子冷宫里也就这么多人,谢瑶横冲直撞惯了,结果眼下却撞到了人。 “七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哎呦,刺客!”少年爽朗的声音戛然而止,余下的只有惊慌。 谢瑶也被撞的不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怀里的抱着的书画也洒了一地。 谢瑶抱着自己被磕红的脑袋,看着洒落一地的书画,心想,这下完蛋了,闻人危很宝贝这些字画的QAQ。 作者有话要说: 是想着要靠装乖迷惑谢瑶,结果自己却忍不住先沉沦的危危。 第6章 .几块糕点引发的悲剧 谢瑶很难过,结果那位不速之客看起来比她还要悲愤。 闻人澈:“完了完了,这书画,七哥会杀了我的。” 谢瑶闻声看去,意外发现那位不速之客……长得还挺好看。 他的眉眼看上去和闻人危有点像,但是细细打量下来,却和闻人危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闻人危的五官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华丽而富有攻击性,看一眼让人不忍心移开视线之余,还会让人从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意。越害怕却越想靠近。 但眼前这位少年却不是,他身着一身晴山蓝的长袍,细节处压印线绣了祥云纹。他的人也如衣服颜色一般柔和好接近,双目澄澈,嵌不进什么烦恼。 紫禁城的风水难以养出这么一个钟灵毓秀之人。 系统:“攻略角色二:九皇子闻人澈,攻略成功后奖励300积分。生母是对皇上没几个好脸色的德妃,因为母族势重,所以德妃无需争宠就能在宫里活的很好,连带她养下来的闻人澈,也是个无忧无虑没什么狡诈心思的少年性子。” 谢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到闻人澈的第一眼就会想到阳光和朝露,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人。 谢瑶:“澈?倒还挺符合他这个名字,不过为什么他的积分奖励比闻人危少了那么多?” 眼下闻人澈怀里正抱着个包袱,僵在原地,有点发愁地看着散落一地的字画。 字画?!完了完了完了。 谢瑶如梦初醒,连忙站起来开始捡四周散落的字画,闻人澈看到了也被带着放下手里的包袱,蹲下来一起捡。 待地上的字画捡起来后,谢瑶停下来。 谢瑶:“奴婢拜见九皇子,刚刚是奴婢无礼,还望九皇子不要怪罪。” “不会。”闻人澈比谢瑶想象的还要好说话,他将怀里的字画重新递给谢瑶,却在看到少女的脸时微微一愣。 “我七哥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闻人澈小声嘟囔。 由于他的声音太小,谢瑶没有听清,她微微凑上了几分,“九殿下,您在说什么?” 闻人危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少女娇俏,少年俊朗,若是放在两个婚配之人身上,说不定还会还会被夸一句天赐良缘。 但放在此刻闻人危的眼里,却觉得分外刺眼,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 闻人危:“你们在聊什么?” 听听这声音里的冰碴,冷的都能冻死人。 谢瑶一激灵,心想糟了,闻人危果然因为这些字画摔了而生气。 -- 第12页 闻人澈也怕,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七哥看起来清冷到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但闻人澈就是怕他。按道理来讲,怕就离他远一点就好,但闻人澈从小到大还偏偏喜欢找闻人危玩。 此时,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包袱,着急忙慌地抖落开,说话一气呵成,“七哥你看我给你带了狐裘披风冬天穿这个可暖和了你看看你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我再去找人改。” 谢瑶叹为观止,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九皇子说话跟唱Rap一样,她那知道这都是被闻人危吓出来的。 而闻人危见谢瑶的视线居然看向了闻人澈,心中的戾气更甚,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的无端愤怒让他生气。 “阿瑶。”但在开口时,闻人危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压抑地了自己气性,嗓音平淡听不出一点怒火。 “我在。”谢瑶一激灵抱紧字画,就差喊个到了。 闻人危:“去把怀里的那些字画晒了。” 言下之意,离闻人澈远一点。 “诶,好的殿下。” “那我去帮忙。”闻人澈连忙道,生怕晚了一点就要直面闻人危。 听清闻人澈话里的意思,闻人危想都不想,视线重新移回他的脸上“你留下。” 不怪她吗?谢瑶抱着字画,看看闻人危,再看看闻人澈。 那这个修罗场,她就先跑路了。谢瑶同情地看了一眼闻人澈,随即转身跑了。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3,现在好感度-5。” 一路小跑的谢瑶听到系统的提示声之后一个踉跄,差点又把怀里的字画摔了。 闻人危果然因为字画生气了! 别扭鬼! 谢瑶跑路了,只剩下闻人澈一个人尴尬地面对闻人危,“七哥?” 闻人危的视线看着撅着腚,摆弄书画的谢瑶,她头上的粉色发带一跳一跳,生动极了,闻言只是随口答了一句:“嗯?” 闻人澈心里纳闷,随着闻人危的视线也转过头去打算看看自己七哥在看什么神情那么放松。 “你来干什么?”闻人危问道,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他刚刚想干什么来着?不管了不重要。这么想着,闻人澈把手里的披风递给闻人危,“走走走,七哥你进去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地上我好拿回去让人改改。” 进去之后,闻人澈才后知后觉的琢磨出不对劲来,“七哥你这间屋子……” 屏风后的闻人危随口问道:“怎么了?” 闻人澈咽了咽口水,冒着被闻人危赶走再也不让进来的风险,“越来越有人气儿了。奇怪,我就几天没来而已。” 人气儿? 闻人危抿了抿唇,没说话。 “哦对了,刚刚小姑娘我怎么没有见过。”闻人澈率性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着,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到他的话,闻人危系绑带的手一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冷宫新来当差的宫女。” “哦,那她还好点,不像以前那些狗奴才狗眼看人低。”闻人澈向来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闻人危:“见了一面就觉得她好?” “不是,就是感觉,感觉那姑娘没什么坏心思。再说了,但凡她有别的心思,七哥你早把她赶出去了,那还会让她待在你身边,还碰你的字画。” 说完,闻人澈又小声嘟囔道:“我这几年都来了这么多次了,也没见你让我碰一下你那些宝贝字……” 换上披风的闻人危从屏风后走出来,闻人澈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件黑色的披风,看起来没什么,但压银线绣了竹子与松柏,行走之间浮光掠影,极其衬闻人危的气质。 清冷又矜贵,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想靠近,但他周身的冷冽的气质又时时刻刻拒人于千里之外。 闻人危的身上,有一种复杂而矛盾的美。 闻人澈抱臂捏着自己的下巴,不住地点点头:“看吧,我就说这件披风七哥穿上一定好看,穿着也保暖,这次可不要说什么自己用不上拒收了啊。” 闻人澈送来的礼物,十次有九次都会被闻人危拒收,唯一的那次是笔墨,从此之后闻人澈就学到了。 给他七哥送东西,得送那些实用的。当然,这次数也有讲究,一定不能多,多了也会拒收。 闻人危看了看身上的披风,确实是自己需要的,也不多做没意义的推脱,“我哪里新写了一篇赋,对你应该有帮助。” 以往闻人澈总因为诗词经纶头大,所以经常来找闻人危帮忙,但这次听到闻人危对他的答谢后,闻人澈却连连摆手拒绝。 “你饶了我吧七哥,我写出来那三岁小孩一样的东西跟你的能比吗?拿了你的大作抵了几次数之后,父皇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说什么可造之材后起之秀,他这不夸还好,一夸净是事,大皇兄和四皇兄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我,我可不愿意掺和进他们的事。” 说完,闻人澈极为嫌弃地摇摇头。 闻人危坐下,重新给闻人澈的茶杯里添了新茶,“大皇子和四皇子?” 闻人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谢谢七哥。”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想夺嫡呗,我母妃说了,那都是蠢蛋才会为了一个把自己永生永世困在宫里的机会争得头破血流。” 看来宫外的形式确实严峻,闻人危轻轻敲了敲桌子,眉眼里是淡淡的凝重,再抬头时已经是什么都不显。 -- 第13页 “要不这样,以后不管是他俩谁登上皇位,都影响不了我们。而且新皇登基不是会大赦天下嘛,我到时候拜托拜托我母妃,到时候把你从这鬼地方接出去,然后七哥你想干什么都行。”闻人澈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十分可行。 以往的闻人危自然是不会理会闻人澈的傻话,那两人不论谁登基,他都难逃一死。毕竟,换作是他在对立面,也同样会对自己赶尽杀绝,才能高枕无忧。 本想像往常一样的忽视,但是看到闻人澈的那双眼睛,闻人危突然想到了谢瑶。 心思起了波澜,闻人危也不像之前那样冷漠,顿了顿,他道:“多谢九弟替我考虑。” 听到自家七哥终于对自己有了肯定,闻人澈喜怒形于色,脸上的笑意加深:“不用谢,咱俩从小就情同手足,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闻人危不在言语,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着,敛下眼睑藏住自己眼里翻腾的情绪。 他确实要快点离开冷宫重新回到皇帝眼前,不然,这外面的天都要变了。 外面的天变没变谢瑶不知道,但谢瑶有点纠结自己的人生可能要因为那些字画要变天了。 这么想着,她去厨房做了糕点,还记着闻人危不喜欢吃糖,所以一部分少糖,一部分正常糖。 在系统滴滴滴提示闻人危问完了自己想了解的之后,谢瑶端着糕点走进了书房。 “殿下,您尝尝这个。”谢瑶把盘子先放在了闻人危旁边。 谢瑶觉得,闻人危是自己顶头的上司,吃的喝的肯定都要紧着闻人危先来。 但闻人危在衡量了距离之后,突然也不觉得闻人澈碍眼了。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5,现在好感度0。” 闻人澈吸吸鼻子,空气里香甜的味道让他垂涎不已,也想伸手去够糕点,“什么好吃的,闻着好香,我也想尝尝。” 闻人危的心随着闻人澈的几句话吊起。 谢瑶:“等等。” 呼,又因为谢瑶的话,闻人危莫名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不太懂原因。 “我们殿下不爱吃糖,所以这盘我少放了糖,底下那盘正常份量的糖,九殿下可以试试这个。”说着,谢瑶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糕点。 系统:“闻人危好感-5,当前好感度-5。闻人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 这……谢瑶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胆子大了,敢在我的面前盯着别的男人看,还给他专门准备糕点。 谢瑶:不要乱吃飞醋。 闻人危:……好 第7章 .疼不疼 看了眼闻人危冷到冰点的小脸蛋,谢瑶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怎么她一进来,闻人危就这么生气,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谢瑶有点懵,非常想揪着闻人危的衣襟问她到底怎么他了? 想不通这点的谢瑶一直拿余光偷偷看闻人危。 几秒之后,闻人危也抬眸去看她,少女的脸被冻得微红,此时看着他的眼神竟有些委屈。 委屈什么? 闻人危端起茶杯轻饮,可那茶杯里已经空了。 见状,谢瑶连忙凑上去,“殿下,给您添茶。” 闻人危敛下眸子:“嗯。”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0。” !!! 谢瑶看着桌子上的茶壶,突然想给闻人危添茶添到永生永世。 闻人危和闻人澈之前的小插曲,闻人澈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些糕点上。 一会儿功夫不见,盘子里的糕点已经没有多少了。 “七哥,这个新来的宫女手艺了得啊。”闻人澈吃完一块拍拍手,随手夸了一句,又拿起另外一块。 听到闻人澈的声音,闻人危抬眼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脸又黑了几分。 尤其是,碟子里的糕点每少一块,闻人危的脸色就黑上几分,周身散发着不乐意的气息。 等到闻人危的脸色彻底黑成锅底之后,闻人澈才后知后觉度反应过来不对味。 “七哥……你这是怎么了?”闻人澈一脸懵。 闻人澈怕闻人危生气,但还老是惹人生气。 糟了,他七哥现在真的很不开心。这么想着,闻人澈面色讪讪,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从桌子上飞也似跳起来,一溜烟跑了。 “七哥我下次再来看你啊。” 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笑他,人都这么紧张了,手里还不望抓起盘子里剩下的几块糕点就跑。 可是…… 有没有人能可怜可怜她啊。 闻人澈跑了,这里不就剩下她一个人。 谢瑶咽了咽口水,“殿下,您没事吗?” 闻人危别有意味的视线看向谢瑶。 谢瑶连忙立正低头站好,目不斜视,只拿余光偷偷瞥闻人危,乖乖等着闻人危问她字画的事。 闻人危:“阿澈正在长身体,不宜多吃甜食。” 不骂她吗? 谢瑶抬起来,期期艾艾看着闻人危,想听他还要说什么。 闻人危脱下披风,随手搭在架子上,理了理自己黑色护腕,不经心说道:“下次他过来,没必要给他准备糕点。” 谢瑶一愣,她没想到闻人危会说这个,“好的殿下。” 闻人危:“还有。” -- 第14页 谢瑶刚刚放下的心又随着闻人危的话而提起来。 闻人危却不看她,视线看着屋子里的摘下字画那些空落落的地方,“收字画的时候别着急,不用一次收那么多。” 闻人危这是看到她抱不住字画尴尬的样子了。 谢瑶:“好” * 闻人澈离开之后,这小院里再度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今日日头好,闻人危稍作休息后,又去了院子里练剑。 谢瑶也跟着切了一壶茶,准备了新的糕点放在边上,坐在台阶上看闻人危。 这看得多了,谢瑶突然就悟了,为什么古代帝王喜欢看妃子跳舞。 搁她她也喜欢。 系统:“能不能不要耽溺于男色,好好搞事业。” 谢瑶懒洋洋地,眼睛始终盯着闻人危:“我正在搞啊。”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于明显,闻人危收完最后一个招,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谢瑶正坐在廊檐下,笑嘻嘻地看着他。 早上的那阵莫名的悸动又来了。 闻人危心思一动,看着谢瑶,心里突然多出一个念头,她好像会永远陪着我。 “殿下累不累啊,要不要歇一歇?”谢瑶道。 这宫里,人人都忙着生存,搜忙往上爬,那还会有人会在意别人累不累呢。 以往闻人危没有,但现在他有了。 闻人危五指收拢提了提剑,才发觉自己的体力有点不支。 “好。”闻人危说道。 谢瑶起身,“我去给殿下搬椅子。” 闻人危,“不用。” 诶,还有这种好事?谢瑶第108次在心里夸闻人危可真是一个好老板。 因为经历的原因,闻人危也不像其他皇子一般,对吃穿用户等奢华体验有要求,此刻他也不在意,学着谢瑶的样子,坐在了她的傍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就隔了一张桌子。 “殿下喝茶。”谢瑶试了试茶水的温度,见不太烫,为闻人危斟了一杯。 再次近距离撞进谢瑶的眼睛里,闻人危看到了那抹温柔里的自己小小的影子。 她的眼睛里好像不会住进一片阴云,闻人危有些入神。 见他手里的茶杯歪斜,谢瑶连忙提醒道:“殿下,小心点。” 闻人危手一斜,整杯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太烫没错,但猛地这么一泼,闻人危的手当即就红了一片。 谢瑶从地上跳起来,一抬步走在闻人危的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手,惊呼道:“殿下,你受伤了。” “无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闻人危把茶杯放回小桌上。 “怎么没事,你在说什么胡话。”急得谢瑶忘记了自己身份,一把拉住闻人危的手,好在这是冬天还有积雪,谢瑶连忙给闻人危呼在手上,“这要是起泡了,多疼啊。” 疼?听到这个字眼,闻人危有些怔忡。 这世上还会有人关心他疼不疼吗?想起以前习武受伤和被发病的母后撕打,他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根本不会痛。 闻人危看着谢瑶,多出了异样的情绪。 闻人危本来就苍白,手指骨节突得明显,眼下被烫了,越发显得红肿。谢瑶怕疼,看着都觉得心惊,“都怪我!” 闻人危听着好笑,感觉阿瑶这小姑娘都快要哭了,“怎么还怪你呢?” “怪我给殿下倒茶倒那么烫的。”谢瑶又换了一次雪,手指被冻得通红。 只会下令杀人不会安慰人的闻人危有点头疼。 只能放缓了声音,像是怕惊着了少女,“好了,坐那吧,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谢瑶抬头,红着眼睛:“可是我有点沮丧,我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手指蜷缩又放开,闻人危的大掌还是扶上谢瑶的小脑袋,揪着她的头上的小花苞转过她的脑袋,“坐那。” 阳光下,闻人危和谢瑶可比雪景好看多了。 就连隐在暗处,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风吹草动的朔光都有了片刻的晃神。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露出衣服外的手,那里满都是剑伤刀伤,半晌,他连同自己,越发隐进了阴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瑶:毁我发型,很好你完了。 闻人危看了看谢瑶的小脸蛋,跃跃欲试:那下次,捏脸。 谢瑶:……不行! 第8章 .阴谋阳谋 “这怎么还捏人头发的。”谢瑶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被弄乱的发髻。 罕见地,闻人危唇角微起,眼睛也多出了别样的光彩。 这个人还真是知道如何拿捏她。 谢瑶有些看呆了去,但又甩甩头,把那点心思给甩了出去,“欺负我有意思吗?” 她声音软,质问都显得像是撒娇。 闻人危懒懒地看谢瑶一眼,“嗯,有意思。” 然后在彻底惹谢瑶生气之前补上一句,“地上凉。” 好像是挺凉的,谢瑶后知后觉从地上起身,重新坐回小凳子上。 冷宫的天空向来都是被分隔成四角的,但这几天天气能好些,看着也没有那么憋屈。 这么好的天,系统却没有闲一点好的想法,反正就见不得谢瑶咸鱼,“闻人危现在正在为出冷宫的事情心烦,还请宿主替他分忧解惑。” 听到系统半强迫的任务,谢瑶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 第15页 系统疯了吧?她要是能有那能力,怎么不去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 见她不动作,系统又急了:“愣着干什么,做任务啊。” 谢瑶如梦初醒:“啊?好的。” 但是这怎么分忧解惑却是个问题,闻人危都想不到的招,她能又什么办法,更何况,这才几天,闻人危怎么可能会信任自己。 谢瑶觉得系统有点大病。 巧了,系统也这样觉得谢瑶有点什么病,因为她直接问了。 谢瑶:“殿下是有什么烦恼吗?” 闻人危放下茶盏,对谢瑶多了几分探究,“为什么这么问?” 谢瑶:“因为殿下看起来闷闷不乐,都很少笑。” 茶盏放歪了。 没有回答谢瑶的问题,闻人危环视四周的雪景,反问谢瑶,“那你呢?会有什么烦恼吗?” 说起这个谢瑶就郁闷,她当然有了,这个鬼系统哦。 “有吧。”谢瑶踢了脚边的雪堆,声音有些闷闷的。 闻人危不做声,静静等着谢瑶继续说。 “烦恼今天吃什么。”谢瑶叹了声气。 闻人危没有想到谢瑶会这么说,有些愣神:“挺好的。” 嗯?好什么好,她都觉得离谱,闻人危居然不觉得。有意思,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兴趣。 系统:“我刚刚以为你要死了,居然直接开口问闻人危有啥烦恼,你咋不说你想直接存档重来。。” 谢瑶:“有这种事?我觉得他挺好说话的啊。” 系统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谢瑶,这个傻子没救了。 想想前十几任宿主千奇百怪的死法,宁愿去苦情女主世界被男主狠虐,都不愿意再看闻人危一眼,系统觉得,谢瑶可能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也不知道哪根筋恰巧撞上了闻人危,居然能让闻人危容忍里她这么久。 系统索性眼不见为净:“行了行了,你仔细点,别作死。” 谢瑶:“好。” 谢瑶的苦恼消了,但闻人危的还在。他还在算计着,群臣劝解皇帝另立太子的事。 在闻人危眼里,只要皇位没换上新帝去坐,他就没输。 但太子之位曾经是他的,哪怕现在不是,旁人也肖想染指半分。 对了,阿瑶说吃饭。 如果朝堂之上群臣威逼皇帝立太子还不够让他心烦的话。从身边入手,就连吃食也不得安宁。那场面,应该会很有趣的吧。 想到此,闻人危起身吩咐道:“该吃午膳了。” 这才吃过早饭没多久啊,可能闻人危他饿了。 谢瑶收起纳闷,“好。” 支开谢瑶,闻人危回到殿内,“朔光。” 朔光从暗处现身:“属下在。” 闻人危摘下手上的黑色护腕,“皇帝今天应该在哪位妃子处用膳?” 朔光:“德妃。” 德妃是九皇子闻人澈的生母。 闻人危:“在今日的膳食动点手脚,不必太隐晦,让皇帝刚好能发现。” 这对朔光来说并不难。 朔光:“是。” 领了命,朔光足尖轻点几下,离开了冷宫。 今天一定会很有趣,闻人危冷笑道。 * 德妃的碧霄宫内。 “是谁这么大胆?!”闻人永望察觉不对,一把推翻桌子,碗碟碎了一地。闻人永望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被气得不轻。 扑通——周围利索跪下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这之中,身着一袭湖蓝色宫装的德妃虽然跪着,但腰板挺的笔直。 德妃:“禀陛下,这绝非是臣妾所为,应是有人陷害臣妾,才会在臣妾的宫里对您下手。” 闻人永望坐回主位,对着冲进来的侍卫挥手,“搜宫,有行为可疑之人不用禀报,当即处死。” “父皇”踏入宫殿内,闻人澈的声音由欣喜变得迟疑,满宫里乌乌央央跪了一大片。 闻人澈往前几步却又猛地顿住,“母妃,这是……”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厉声打断,“闭嘴,你也跪着。” 闻人澈沉默寡言地走到德妃的身边,跪下。但即使跪着,他也如同他的母妃一般,不曾弯下脊梁,只是在听到宫外有宫女太监被处死时发出的哀嚎后,面露几分不忍。 半柱香之后,侍卫长前来禀告:“回陛下,卑职并未在碧霄宫发现什么不对。” 闻人永望眼神莫测:“传令下去,十年之内,朕不会考虑立储,让前朝和后宫都安分些。另外,贵妃无能,掌六宮事居然还会有漏网之鱼胆敢毒害朕,将她手里的凤印拿到德妃这里。” 德妃:“臣妾也无治理六宫之能。” 闻人永望却不理睬,直接吩咐道:“回养心殿。” 直到他离开,都未叫德妃和闻人澈起身。 闻人澈不理解前一天还夸他有长进的父皇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父皇他为什么……” 德妃拉着闻人澈起身,听到自己儿子的问题,随口答道:“因为他有病,不过也好,这碧霄宫内外安插的钉子也被他拔的差不多,还算有点用。腿疼吗?” 闻人澈哭丧着脸摇摇头,“不疼,母妃呢?” 德妃:“疼。只怕更头疼的事还在后面,没找到幕后黑手,陈贵妃的凤印又到了我手里,看来皇帝铁了心要拿我当靶子。” -- 第16页 一听这话,闻人澈急了,“都怪我。” 德妃瞥了他一样,“怪你干什么,你那几篇赋还影响不了我们。澈儿别怕,这宫里还有我在,皇帝的发落到不了你头上,你只管做你想做的。” 德妃和闻人危这边其乐融融,陈贵妃和四皇子却是狗急跳墙。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上榜在压字数,等过几天就好啦。感谢小天使喜欢,比心比心比心。 第9章 .吓腿软了 皇帝前脚收走陈贵妃的凤印,后脚四皇子就赶了过来。 “母妃这是怎么了”四皇子躲开朝他砸来的花瓶,皱眉问道。 见快要砸到自己的儿子,陈贵妃面容焦急身子猛地往前,又见闻人琰躲开,才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定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自己生出个蠢货,还阻了我琰儿的路。” 闻人琰看了眼满屋子兢兢战战的宫女内侍,“母妃慎言。” 陈贵妃拢了拢耳侧的头发,一头金簪能晃花人眼,“这宫里还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往外乱嚼舌根。不过,既然你父皇已经下令,咱们也不好再提立储之事……这样也吧,倒省下精力能除掉那些碍事的人。” 闻人琰点头,柿子要挑软的捏:“闻人澈倒是与冷宫里那位联系紧密,不如……” 陈贵妃:“闻人危?一个没有母族势力支持,还被打入冷宫的废物翻不出什么浪花,何必先对付他?眼下你需要费些心思的,是大皇子和九皇子,等除掉他俩,琰儿你站在权利顶峰后,区区一个闻人危,处理起来还不简单。” 闻人琰低头道:“母妃教训的是,但这次遭人陷害影响前途,儿臣郁气积心实在难消。” 陈贵妃:“你都说了冷宫里还有一位,怎么出气不用母妃教了吧。” 闻人琰:“儿臣懂了。” . 系统:“警报,检测到陈贵妃一脉的恶意,还望宿主提高警惕,时刻注意。” 生火生得灰头土脸的谢瑶抱着柴钻出来,“发生什么了?” 系统:“皇帝被人下毒,一气之下宣布不立储。闻人琰他们受了阻,自然要找闻人危撒火。” “为什么?”谢瑶一把将柴扔在地上,气愤问道。 系统:“因为男主曾经是太子,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谢瑶:“可我们也讲冤有头债有主啊。那些人怎么不去找皇帝,欺负闻人危算什么本事。” 越想越气,谢瑶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她真的觉得闻人危有够可怜,明明那么无辜,还老实巴交在冷宫里待着,莫名其妙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谢瑶:“不行,等他们过来,我非得把这些人揍一顿。统,你会帮我的吧。” 系统:“不然呢?凭你那小胳膊小腿能行吗?” “那就好。”谢瑶拍拍小胸脯,有系统在的话,那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而在谢瑶眼里无比可怜的闻人危此时正在听朔光打探来的消息。 朔光:“皇上果然如殿下所预料的一样,下令暂不立储。而如今朝堂上的几股势力已经开始互相猜疑撕咬起来。” 如闻人危所预料的一样,但他却神态从容没有什么开心的模样,手里捏着一只狼毫,挥笔作画。 朔光:“宫外也递了消息进来,说殿下此招不像平日的作风。” 闻人危:“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利用人性。” 朔光:“另外,姚大人知道阿瑶姑娘的存在。” 闻人危作画的动作停住,神态渐渐变得凝重:“然后?” 朔光:“他认为殿下身边有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会对殿下不利,希望殿下早做打算。” 闻人危抬头,容色坚定:“我不认为,数年的部署会毁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不知姚大人是对自己太没信心,还是觉得我不够格?” 朔光:“是,属下会回禀给姚大人。” “下去吧。”闻人危道。 朔光离开后,殿里又只剩下了闻人危一个人。 将笔放回笔架上,闻人危的目光从眼前未完成的那幅画划过,显得有些落寞。 * 食不知味,说的就是谢瑶。 自从她意识到有人要暗害闻人危之后,谢瑶的神经就开始紧绷,跟个惊弓之鸟一样,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注意半天。生怕她稍微分个神,闻人危就少半边胳膊。 系统:“宿主,其实你不用这样。” 谢瑶:“那怎么行,敌在明我在暗,闻人危出事怎么办?而且他才多大就要经历这些,看着怪叫人心疼的。” 系统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世界,你的生理年龄还没闻人危大呢。” 谢瑶:“那又怎样?” 这点倒是和闻人危有点像,两个人都不在乎世俗的规矩。 系统:“不过你不困吗?按往常来说,你这时候应该都睡着了。” 从晚饭时间后,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谢瑶一直很清醒。 “我困,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个点了,我还是没有一点儿困意,我想睡觉,但睡不着。”谢瑶眨眨眼,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发出诡异的光,失眠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想睡觉。 突然,谢瑶不说话了,双眼发直地看向窗外,然后越发地往被子里缩,“系统,你没告诉我,这个世界有鬼。” -- 第17页 谢瑶发誓,她刚刚看到了窗户上有影子,救命! 系统被谢瑶这倒打一耙,连日以来的工作压力让它生气,“你放屁,这个世界里没有灵异设定。” 因为害怕,谢瑶说话都有点不利索,“那我怎么看到窗外有鬼影,而且还往闻人危……完了!” 谢瑶一把掀开被子,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往闻人危的卧房跑。在推开房门之后,谢瑶看到了让她双腿发颤的一幕。 有人要刺杀闻人危,剑光简直寒到了谢瑶心里,从脊梁骨直冲脑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谢瑶猛地冲了过去,赶在刺客落剑之前,扑倒在闻人危身上。 谢瑶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那见到过这个,她怕到极点,双目紧闭咬着牙,身子都微微发颤,等着剑落在自己身上。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谢瑶睁开眼,闻人危此时已经醒了,正一手揽着她,而另外一只手握着剑。 居然是闻人危救了她? 而那刺客已经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朔光一刀捅了对穿。 谢瑶:“殿……殿下?” “下去。” 意识到闻人危让她下哪去,谢瑶哭丧着脸,声音里带着哭腔,“殿,殿下,不行。” 闻人危的目光变得很危险。 咽了咽口水,谢瑶大着胆子继续道:“我腿软没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啦 第10章 .眼睛瞪的像铜铃 几刻钟之后,谢瑶还没有缓过来。 谢瑶双目呆滞,身上沾血的衣服都还没有换掉,可见被吓得不轻。 把尸体拖出屋外扔掉的朔光回来了。 系统:“可攻略人物三:朔光,奖励积分300分。沈氏未没落时训练出的死士,性情冷漠,杀人不眨眼,但也足够忠心。” 谢瑶没什么反应。 朔光:“殿下,您还好吗?” 听到朔光问这话,谢瑶才勉强打起精神,去看闻人危。 闻人危的手已经撒上了止血药,此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还没包扎,看上去血淋淋怪害怕的。 谢瑶说话呆呆的:“这得包扎一下吧。” 见状,闻人危那只没受伤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 谢瑶双目还没有焦距。 闻人危打量了下,他的手离谢瑶的脸越来越近。在谢瑶看来,像是要给她一耳光。 谢瑶:“干嘛?” 闻人危的手在距离谢瑶脸几毫米的地方停下,“正常了?” 谢瑶移了移身子,离闻人危远点:“殿下,我一直很正常,所以可以劳烦您把手拿开吗?” 闻人危慢悠悠收回手。 谢瑶呼出一口气,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能从闻人危的平淡的脸上看出可惜。 她果然还是得保护好她的脸! 朔光欲言又止,“殿下……” 谢瑶和闻人危同时看过去,片刻之后,谢瑶站起来,“我有点困,先走了。” 说完,谢瑶一溜烟跑回自己的耳房。在换掉自己沾血的衣服之后,谢瑶重新躺回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住。 这次谢瑶也睡不着,但稍有进步的是,她这次能找到原因,那个该死的刺客给她吓得。 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珍惜下生命不好吗?!谢瑶悲催地想,今晚自己怕是得眼睛瞪的像铜铃一直到天亮。 系统:“宿主你刚刚很勇敢啊” 谢瑶顿住,“勇敢个啥,不是你控制我去保护闻人危的吗?” 系统:“别乱说,我们是正规穿书系统。宿主你不提,身为系统我没有权限的。” ……尴尬、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与此同时,闻人危和朔光那里的画风与谢瑶截然相反。 朔光:“殿下,这次的刺客我查不到是谁派来的。” 闻人危:“姚晏安。” “他?”朔光有些惊讶,“姚大人为什么要派人刺杀您?” 闻人危冷笑一声,漂亮的面容因为薄怒而更加生动,“试探阿瑶的底细,或是给我一点提醒。” 闻人危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儿子,遭到刺杀死在冷宫里,这算是一巴掌打在了皇帝的脸上。大皇子闻人铮和四皇子闻人琰想要夺嫡,自然不会在风口浪尖上给自己找太大的麻烦。 能在此时,也有这个胆子动手的,就只剩下看热闹还不嫌事大的姚晏安。 姚晏安性情谨慎,闻人危自然知道一两句话难以抵消他的戒心。 闻人危:“只怕现在冷宫里所发生的事情,姚晏安已经一件不拉的听完。” 闻人危算到了所有,唯一漏算的就是谢瑶居然会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明明自己都吓得够呛,却还想要保护他。 “不过,也不算坏。”闻人危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道。 朔光:“殿下何出此言?” “冷宫里的废太子遇刺遭受重创,还是在这种关头,岂不是很有意思。”闻人危阴恻恻地,像是再讲别人的故事。 “得让我的父皇想起冷宫里我这张挡箭牌,去下令吧,我们也是时候出冷宫了。”闻人危看向那副未完成的画,眸子里满是野心。 朔光:“是。” 夜已深,闻人危还掌灯坐在殿中,太多情绪翻涌,让他也有点睡不着。 -- 第18页 这样的环境,闻人危突然有点好奇谢瑶。 而谢瑶此时还在数羊呢。 谢瑶:“一万三千六百五只羊……不对不对不对,数错了,一万三千第几只来着?算了算了,第一只羊,第二只羊,第三只……” 系统:“宿主,你能在心里念吗?我听着心烦。” 谢瑶崩溃道:“我也想啊,可是一闭眼我就能想到那位刺客兄弟临死前瞪大的双眼,我真不该回头看那一眼的,真的。” 好奇心害死猫,谢瑶就是那只可怜的猫。 闻人危此时提灯走了进来,“阿瑶。” 谢瑶愣了,听说半夜有人叫你名字千万不能答应的,不过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闻人危又叫了一声,“阿瑶。” 这下谢瑶听清了,以防万一,她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探出头,犹豫问道:“殿下?” 闻人危:“是我。” 谢瑶掀开被子,“这么晚,殿下怎么过来了。” 闻人危伸出自己还没有包扎的手给谢瑶看。 谢瑶倒吸一口凉气,闻人危是傻子吗?他都不知道疼的吗? “快坐快坐,坐那别动,我去取药。”谢瑶默念三遍唯物主义核心价值观,打算往闻人危的卧房冲。 闻人危:“我带了。” 呼,谢瑶长出了一口气,不用直面凶案现场,真好。 手上的伤口有些深,而且有些血迹也已经干涸,谢瑶瞥了一眼都觉得自己手疼。 但再看看闻人危,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谢瑶不由得心惊,“疼要告诉我,我这个人有点不太知轻重。” 话虽如此,谢瑶的动作却轻柔地像一片羽毛,生怕弄疼了闻人危,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闻人危敛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情绪,“为什么要扑过去救我?” 谢瑶的动作一顿。 闻人危问的问题,其实她也想知道。 谢瑶是多怕疼的一个人啊,甲沟炎都能让她疼得半死,更别说剑伤。 想起刚刚自己反应都来不及的下意识动作,谢瑶觉得跟蹦极一样,玩得就是刺激。 “我不知道。”谢瑶看着闻人危的伤口,慢吞吞地说着:“我看到殿下有危险的那刻,我什么都想不了,只是不想让殿下受伤。说实话,如果给我反应时间的话,我不确定还会不会什么都不想地扑上去。” 闻人危的视线移到谢瑶的脸上。 缠上最后一圈纱布,谢瑶道:“好了殿下。” 闻人危:“你倒是实诚。” “殿下也很好啊,听我这么说,不也没骂我大逆不道把我拖出去砍了。” “我要是有这个想法呢?”闻人危饶有兴趣问道,说完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瑶,想看看她还会有什么神奇反应。 谢瑶听完一脸淡定,十分咸鱼地认同道:“那就砍吧,反正我也拦不住,而且我也打不过你。” 闻人危:“下次。” “下次的话就再说吧。”谢瑶收拾好药瓶。 “在我身边,这种刺杀只会多不会少。”闻人危敛了神色,认真地看着谢瑶,连她半分情绪变化都不放过。 虽然现在说这种话好像很不合适,但是她那个精神劲过去了,现在很想睡觉。 谢瑶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殿下,我知道了。” 闻人危的眼里翻腾着墨色,“我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只能是我的,人也是。所以,你明白吗?” 谢瑶积极点头道:“明白明白,我只会有您这一个殿下。” 但曾经有很多男神,谢瑶眼神瓢忽。 闻人危沉默片刻,“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就躲远点,我不喜欢被小姑娘保护。” 闻人危居然会叫我小姑娘诶,现如今世风日下,让个座都会被黑阿姨,他可真是个好人。谢瑶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散发着想让闻人危多喊几声的快乐氛围。 虽然闻人危不知道谢瑶怎么突然开心了,但也被这种氛围所传染到。充满未知的前路在此刻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烦闷。 见夜色已深,闻人危道:“睡吧。” 不能多喊几声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谢瑶看到闻人危还坐在这里,“殿下您不回去吗?” 闻人危:“我的寝殿里死了人。” 谢瑶点点头,也是。 闻人危:“这座宫殿,是我的。” 谢瑶又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 最后,闻人危总结道:“我待着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于情于理,好像都没问题……个鬼啊。 谢瑶:“殿下,这不太合适吧。” “去睡,这是命令。”闻人危格外不留情面。 行吧。 谢瑶磨磨蹭蹭躺上了床,缩在被子里。 闻人危带过来的灯还亮着,他本人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前,不知道从那拿出了一本书。 闻人危存在感挺强的,这么一个人离她这么近谢瑶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好像也因为闻人危的存在感,谢瑶恐惧的情绪散了许多。 但是,她肯定睡不着的。这么想着,谢瑶翻身背对着闻人危。 然后……睡着了。 谢瑶睡着后,闻人危的注意力就不在书上,“阿瑶?” 轻唤了几声看她没反应之后,闻人危确定谢瑶是真睡了。 -- 第19页 怎么这么心大,闻人危不耐地皱眉。 他往前走了几步,见谢瑶睡得正香,很突然地,闻人危不想走了。 闻人危身着外衣,躺在了谢瑶身边,听着耳边她浅浅的呼吸声,闭上了眼。 这一觉比闻人危想象的要好很多,困扰他多年的梦魇没再来打扰他。 而谢瑶,她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时候,困倦着眼看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灯还未熄,谢瑶努力睁大了困倦的双眼,发现身边人是闻人危。 睡觉怎么不盖被,着凉了怎么办?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然后谢瑶十分大方地把自己被子分给了闻人危一半,再次进入梦乡。 第11章 .一不做二不休 翌日清晨天刚翻起鱼肚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谢瑶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人。 “看来昨晚真的睡迷糊了,居然会梦到闻人危在我旁边。”谢瑶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节操真的是不堪一击。 系统:“警报警报,检测到闻人危的生命值正在迅速流失。” “你说啥?不是吧” 谢瑶再度白了脸,风风火火地朝闻人危哪里跑。 偌大的寝殿里,闻人危倒在地上,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殿下……”两个子像卡在了喉咙里,谢瑶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 这又是什么了,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闻人危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鲜血就从嘴里涌出来,沿着苍白的脸颊一路蜿蜒流向脖颈。 要出去找人救他。 “殿下坚持住,我这就出去找人。”谢瑶红着眼尾,故作镇定道。 说完,他从地上起身,夺门而出。 谢瑶:“系统快帮我找找,这周围有没有人能帮帮忙。” “有,出宫门左转800米远,闻人澈正在往这里来。”系统犹豫片刻再次补充道:“宿主,今天是闻人澈固定来冷宫的日子,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 简单来说,这是个局。 谢瑶:“左转是吧?我知道了。” 冷宫是萧瑟冷清的,连周围也是这样。谢瑶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在一片灰败中看到一点蔚蓝。 “咳咳咳,九殿下,救命。”谢瑶喘得像条离水的鱼。 “不好,我四哥。”闻人澈看到谢瑶衣襟上的鲜血,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往日的随性纷纷被收敛起来,变成了焦急。 闻人澈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承安你先去趟太医院,然后回宫去找我母亲。阿瑶你……” 谢瑶忍着干呕的劲,她暂时应该回不去了,“九皇子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闻人澈点头允了,“玉湖你跟着阿瑶。” 吩咐完之后,闻人澈长腿一迈,往闻人危的方向跑远了。 眼前那点蓝色越来越浅,直到消失不见,谢瑶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一旁的宫女适时安慰道:“别担心,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谢瑶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转头递过去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眼前一黑,谢瑶扛不住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卧房。 刚一醒来,谢瑶就问道:“系统,怎么样了?” 系统:“太医来的很及时,闻人危被救下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哦对了,刚刚皇帝过来了,发了一大通脾气,砍了今日所有在冷宫当差太监宫女的脑袋。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让闻人危离开这鬼地方。” 谢瑶呼出一口气,“人没生命危险就好。” 身体脱力后浑身酸痛,谢瑶连翻个身都疼,她当即决定,躺一会儿后再去找闻人危。 系通忍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住,“你不心寒吗?闻人危他拿自己当饵设了个局,想要把水搅混然后从中得利,他自己都那样,也就你个傻子还跑得这么急,还给跑晕了。” 谢瑶捂住耳朵,不想听系统唠叨,小声嘟囔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系统:“那我应该怎么说?” 谢瑶眨眨眼,“你今天脾气好差。” 谢瑶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系统就跟点着的炮仗一样。 “你难道没发现,不管是昨晚挡刀,还是今天你跑得累死累活,他就是不给你涨分。说起来,可能是看你太惨,闻人澈还给你涨了3分的好感度。” 谢瑶小声反驳:“我做那些也不是为了好感。再说了,昨晚他不是怕我害怕还一直坐那等我睡着吗?兴许是你出故障才检测不到。” 系统:“你!我懒得和你说。” 谢瑶:“好哦,那就不说了吧。” 系统的话到底让谢瑶心里起了涟漪,这躺平是不能躺平了,谢瑶决定出去看看闻人危。 也不知道这个别扭鬼现在咋样。 推开寝殿的帘子,谢瑶看到的九皇子闻人澈正爬在闻人危的人床边哭得四仰八叉。 一定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 谢瑶福了福身,“奴婢参见四殿下,九殿下。” 闻人危倒没谢瑶想的还晕着,听到她问安,随意勾了勾手:“过来。” 这动作……怎么像她招呼她的狗。 吐槽完,谢瑶一溜烟小跑到了闻人危的旁边。 因为失血,闻人危的脸越发苍白,但嘴唇却异常红。 -- 第20页 谢瑶:“殿下没事吧?” 闻人危:“听说你跑晕了,娇气。” ??? 谢瑶愣在原地,硕大的问号顶在她的头上,她颇为吃惊地看着闻人危。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看到谢瑶的反应,闻人危笑了,笑得十分肆意。 行吧。 又看到闻人危身上的白衣晕上鲜血,谢瑶着急道:“你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但对于这点疼痛,闻人危并不在意,反而笑眼灼灼地看着谢瑶,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闻人澈都忘记了哭,看看谢瑶又看看危人危,“七哥你怎么光和阿瑶说话,那我呢?我也出力了啊。” 闻人危:“今天之事多谢九弟。” “停停停,七哥你还不如不说,这份客气,过分了啊。”说完之后,闻人澈的眼睛闪了闪,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道:“我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但是七哥,我母妃前脚刚拿了陈贵妃的凤印,后脚你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觉得,这次无妄之灾,是我害得你。” 闻人危的视线移向闻人澈:“不是。” 下毒谋害皇上这件事,闻人危也心知自己走了一步险棋,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大,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算计。 所以闻人危,干脆先算计了自己。 但闻人澈不知道。 他越说越觉得愧疚,深深觉得对不住他七哥,表情都垮了,看上去又要哭。 谢瑶:“又不是九皇子捅的殿下,你为什么要怪自己?” 这个九皇子莫不是有点呆哦,怎么这点道理都看不清。 闻人澈眼睛一亮,“也是,我这就回宫和我母妃商议出一个办法。就算不能撼动陈贵妃根基,也要把我七哥从冷宫里接出去。” 系统:“闻人澈好感度+2,现在好感度10。” 闻人澈是个少年心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话刚说话,就抬步走了出去。 现在,寝殿里只剩了闻人危和谢瑶。 而闻人危年面色阴沉,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这个别扭鬼又怎么了?真是喜怒无常。 谢瑶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国人打招呼必备的口头禅:“殿下,您吃了吗?” 呼——尴尬的风吹过,气氛更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瑶:真奇怪,这里的人都不好好吃饭。 第12章 .咸鱼想罢工 往日这座宫殿里只有闻人危和她两个人,最多再加上一个神出鬼没的朔光。 但现在,谢瑶看了眼寝殿里永望帝派过来的宫女内侍,突然有些沮丧。 所以,谢瑶想,闻人危的处境可不像以前了,应该不会回答她这个傻问题。 闻人危扫了谢瑶一眼,看不出喜怒,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慵懒。说话也蔫嗒嗒的,“刚喝了药,吃不下。” 低垂的头抬起来,谢瑶心里一喜。 她有个小毛病,一开心或者一紧张就容易话多。 “这怎么行,多少得吃一点。殿下你看看你,正在长身体还不好好吃饭。另外你还整天受伤,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住,不行诶。”谢瑶非常不赞同闻人危的行为。 闻人危饶有兴趣地听完谢瑶嘟囔,见她不说了才接了一句,“不说了?” 谢瑶立刻说:“我刚刚说了半天你都当耳傍风是吧。” 闻人危说:“没有,不过某个容易晕倒的娇气包倒是真的应该好好吃饭。” 他提到这一档,谢瑶红了脸。 体力废很丢人吗?真是的。 谢瑶深呼一口气,默念三遍这是自己的老板,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我去小厨房看看。” 闻人危:“去吧。” 谢瑶前脚刚出去,后脚一直恭站在侧的太医走上前来,躬下腰来:“殿下,还请您让臣为您医治。” 太医在这皇宫里几十年也算见多识广,这沾上闻人家血脉的,多多少少带点疯。 这不,本来治得好好的,眼前这位七皇子听到刚刚那位姑娘被抬进来的时候,挣扎着不让治,非要先让太医去看看那姑娘。 那有治了一半换病人的道理,但在闻人危这还真有。 太医依旧躬着腰,闻人危让他如芒在背,片刻后,脊梁出湿了一片。 刚刚那位小宫女在的时候,这七皇子还不是这样啊,太医忍不住犯嘀咕,忍不住提醒道:“殿下。” 闻人危:“嗯。” 与此同时,谢瑶一进厨房,完全傻了眼。 她那么大一堆面粉呢? 不是吧阿sir。 系统:“闻人危昨晚就命人把这些都清了。” 谢瑶扭头就往回走:“那你不提醒我?” 系统道:“你那时候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能叫醒你?而且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 谢瑶捂住耳朵,“我们人类也有一句话叫时间宝贵,提醒我句会死?” 系统冷哼一声:“这话你怎么不送给闻人危,事是他干的,你怎么不说他。” 谢瑶的心没由来一紧张,“别说这话,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系统无语,如果它可以上网冲浪的话就会明白,这是狗情侣在双标。 谢瑶从小厨房折腾回去的时候,寝殿里已经没一个人了,闻人危半躺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 第21页 谢瑶刚迈进去的脚下一秒就想收回。 她被吓到了。 但是闻人危比她更快,“跑什么?回来。” “你看错了,我正往里走呢。”谢瑶慢吞吞说道,又扭身看了看四周,“那些宫女内侍呢? 闻人危神色厌厌,“看着心烦,我全杀了。” “啊?”谢瑶的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然后她一脸真挚道:“殿下别躺了,赶紧起来收拾东西我们快跑。” 不对,为什么她要和闻人危绑定亡命天涯? 不对劲。 被谢瑶话里的我们取悦到,闻人危放下手里的书,“骗你的,不过我确实看着心烦,就把他们赶到外面。 “这样啊。”谢瑶面色讪讪。 闻人危:“不是说饿了,桌子上有吃的。” 谢瑶走过去打开食盒,里面都是温养滋补的菜色,份量也是一个人。这份膳食是给谁的一目了然。 谢瑶:“殿下不吃吗?” 闻人危:“不想吃。” 怎么还讨厌吃饭呢? 回忆的匣子随着这个想法被打开,谢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闻人危也是,每天一顿饭就吃那点猫食,不过那时候她们有小厨房一天是按五顿吃的,所以也不显他吃得少。 谢瑶吸了吸小鼻子,明明挺香的啊。 闻人危:“别那么看我,你不吃的话就拿出去扔了。” 行吧。 谢瑶最后看了一眼闻人危,赌气似的吃了起来。 饭菜虽然清单,但都是宫里御厨做得,口味相当一流。 这种放纵的结果就是,谢瑶吃撑了。 把碗碟收回食盒里,谢瑶看了眼越发圆润的腰围三秒,然后打算转移悲伤,非常幼稚地打算跟闻人危炫耀。 这么好吃的饭你吃不到嘿嘿。 结果谢瑶刚转过身,就被闻人危吓了一跳,他看着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闻人危还是懒洋洋的:“吃饱了?” 谢瑶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嗝。” 闻人危眼底闪过一丝少有的笑意,“看来是饱了。” 今天第二次,谢瑶的脸再度红了,被气的。 但她还没气完,闻人危那祖宗又冲她招招手,“过来。” 妈的想罢工,但是这狗逼管饭。 谢瑶走到塌前,“殿下,还有怎么吩咐?” 闻人危指了指床边的小塌,“喏,躺那,陪我睡.一.觉。” 一定是她听错了,闻人危多大了还需要人哄睡? 闻人危:“我困了,陪我睡.一.觉。” 谢瑶强性镇定,面带微笑,“好的殿下。” 反正吃完午饭她也该午休了,这波不亏。 小塌除了窄点,没什么其他的毛病。而且谢瑶睡相蛮乖的,睡觉前啥姿势,睡醒也就那样。这点缺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谢瑶顺势躺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闭上眼不超过三分钟,睡着了。 闻人危胳膊垫在地上,沉默地看着谢瑶的被子随着她呼吸之间一起一伏。 不知过了多久,朔光回来复命了。 朔光:“殿下。” 闻人危的眸光看向他,“小声点。” 朔光一愣,看到这座寝殿里的异类,放轻了声音,“姚晏安递来消息,皇帝已经联系内阁大臣,商议此件事。而且由于殿下伤势过重,皇帝以为是心底叵测之人陷害,暂时并未怀疑到殿下的头上。” 闻人危:“姚晏安呢?他有没有按照计划。” 朔光:“姚晏安说希望殿下再遇事能够与他商议,而不是只按照自己的想法部署,这样很危险。” 闻人危神色不变,“他做好该做的事就行,向皇帝进言,我是枚可利用的棋子,其他不必多管。” 朔光:“是。” 闻人危道“下去吧。” 朔光:“是。” 朔光临走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少女还塌上睡着,看起来柔软又乖巧,是……是他们都会向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猫猫睡觉,那个小肚皮一起一伏,非常治愈 第13章 .殿下您认真的吗 谢瑶一觉醒来,稀奇地发现闻人危居然还在床上。迷蒙地睁眼缓了三秒,才意识到闻人危受了伤,现在只能才能躺着。 见她醒来,闻人危放下手里的书,问道:“醒了?” 谢瑶:“我醒得不够明显吗?” 这话刚说出口谢瑶就意识到不对,怎么自己这起床气的毛病也带了过来,和谁抬杠不好,和闻人危抬? 她真大胆。 闻人危挑了挑眉:“不够,所以重新醒。” 又发什么神经病? 谢瑶咽了咽口水,“殿下,您认真的吗?” 闻人危懒得说话,但是谢瑶却在他的脸上看出不然呢三个大字。 也行。 谢瑶别扭地缩回去,酝酿三秒,大声道:“殿下我醒了。” 闻人危不答声。 谢瑶偷睁开一只眼偷偷去瞥闻人危,却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谢瑶的心跳有一瞬间的漏拍,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然后她索性直接闭紧紧了眼睛。 系统:“你干吗?” 谢瑶:“……眼不见为净。” 呼出一口气,谢瑶内心忐忑但还要故作镇定地醒来。 -- 第22页 闻人危已经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去看书。 谢瑶撇撇嘴,他这样淡定,显得她刚刚的反应很大很蠢。 闻人危:“去吃饭吧。” 好在这里只有闻人危和她,就算犯蠢也不会有人知道。 至于闻人危,这个小疯批除了皇位怎么会在意其他的东西。 不管,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谢瑶跳下小塌,打开食盒的盖子。 晚上的饭量多了些,而且除了一份清淡的养病套餐外,还有一份正常的饭菜。 不会有人管她这种小宫女吃没吃饭,那肯定是闻人危提的。 虽然这样不厚道,但是自从闻人危受伤后,谢瑶的工作重量直线下降,不用做饭不用打扫卫生。 对不起,罪过罪过,她不该这样想。 谢瑶:“殿下,该用晚膳了。” 闻人危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我不饿。” “但您中午就没吃饭,多少要吃一点。”这次谢瑶可没听闻人危的话。 山不过来,她就过去。 谢瑶提着食盒直接坐到了闻人危旁边,然后在闻人危要杀人的目光中,把里面的饭菜放在了他的床边的小桌上。 本来是打算放床边的。 闻人危声线平静:“你如果敢在这里吃饭,你就死定了。” 谢瑶练练摆手:“不是我要在这里,而是殿下。” 闻人危:“撤了。” 谢瑶:“殿下受那么重的伤,下去吃饭肯定不方便,就在这儿吧。” 闻人危:“我说了我不吃。” 谢瑶摇摇头,一脸惋惜:“多大了还挑食。” 闻人危的眸子亮得像要喷出火,“出去。” 谢瑶:“好。” 话音刚落,还不等闻人危反应,谢瑶就径直走了出去。 谢瑶每走一步,系统都要土拨鼠尖叫一声。 系统:“你疯啦,你居然敢惹闻人危,他生气你哄哄不就好了。” 谢瑶执拗道:“那不行,谁还没有个小脾气。闻人危都不给我脸,那我也不要给他,我出来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也好。” 系统:“那一会儿怎么办?” 谢瑶想了想:“他说让我出来,又没说不让我回去。” 谢瑶来这几天,闻人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而且也习惯了他身后总跟着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猛然谢瑶这么利索地走了,闻人危手里的书再没翻一页。 闻人危:“朔光。” 朔光:“属下在。” 短暂沉默后,闻人危开口道:“去外面找阿瑶。” 朔光:“是。” 这时,谢瑶却掀开帘子走了回来,打着哈哈缓解尴尬,“殿下,我回来啦。” 瞧见朔光,谢瑶和朔光同时一愣。 谢瑶尴尬地把住门:“要不,你们继续聊,我再出去转转?” 闻人危:“站住。” 哦,聊完正事了啊。 谢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朔光:“属下先告退。” 谢瑶站在原地,与黑衣的朔光擦肩而过。 系统:“朔光好感度+2,目光好感度2。” 走出寝殿之后,朔光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门已经关了,什么都看不到。 而谢瑶却还愣着,她和朔光好像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好感度怎么加的。 或许,大概这位同事跟她一样,喜欢摸鱼不喜欢加班。不错,这样他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见谢瑶还站在原地,闻人危道:“站那干什么,过来。” 谢瑶:“好。” 摸了摸碗底的温度,见还没凉,谢瑶道:“殿下吃饭吧。” 闻人危看了谢瑶一阵,看得谢瑶都有些发毛,终于在她放弃前开了口:“我要是不吃会怎样?” 谢瑶一向坦率,有什么说什么:“不怎样,我吃我的呗。就是会一直问殿下,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殿下总会饿的。” 闻人危:“用膳吧。” 以为自己还要劝的谢瑶眼睛一亮,:“好的。” 堵在心头的这件事落下,谢瑶开开心心地吃饭。 闻人危则手里拿了碗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不像是在吃饭,反而像在吃药。 不对,闻人危吃药都比吃饭配合度高。 所以闻人危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吃个饭都能露出来这么幸福的表情。 发现闻人危盯着自己,谢瑶开心的表情僵在脸上,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饭洒闻人危床上了。 可是,自己在小桌上吃饭啊。 谢瑶不理解。 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谢瑶开口道:“殿下,你看我干什么?” 闻人危一愣,移开目光:“下饭。” 她还有这个作用? 谢瑶眨眨眼,“那殿下要多看看。” 多看点好,争取培养上一个好好吃饭的爱好,这样她会放心许多。 但事情却不如谢瑶想的来,听到了她神经病的发言,闻人危瞥了她一眼,一口气喝完盅里的汤。 闻人危反转碗,给谢瑶看了干净的碗底,“吃完了。” 然后重新拿起枕边的书,意思十分明显——别烦我。 谢瑶当然不会继续劝闻人危,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这道理她懂。今天喝汤了,那明后几天也许就会吃点饭,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嘛,她不急。 -- 第23页 但是,谢瑶的表情有点奇怪,看着闻人危想开口又闭上嘴,反复几次之后,闻人危注意到她了。 闻人危:“又想说什么?” 谢瑶深呼吸,“殿下,要不您还是把朔光叫回来吧。您喝得这么快,容易尿急。” 第14章 .小疯子挺会装正常人的 谢瑶的话让闻人危一惯清冷的表情出现裂痕,“闭嘴。” 但这次还好,兴许知道了谢瑶的性子,闻人危没有让谢瑶出去。 谢瑶低下头专心吃饭,“好的殿下。” 之后,谢瑶乖乖吃饭,闻人危翻着手里的书,两个人看起来还蛮和谐的。 直到九皇子闻人澈愁容满面地赶过来。挺稀奇的,天色这么晚,一般情况下闻人澈绝对不会这个时候来。。 闻人澈进来后咣得一声闭上了门,尾音拉得很低,“七哥,我好无能。” 谢瑶被吓了一跳,懵逼着起身行礼,“给九殿下请安。” “平身。”闻人澈来到闻人危身边,哭丧着脸:“七哥,刺伤你的凶手我没找到,但我凭感觉是陈贵妃他们做的。母妃让我稍安勿躁,说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正面起冲突的好时机,那什么时候是!” 闻人危:“德妃娘娘说的有道理,你先冷静下来。” 闻人澈被气得不清,“我替你生气,一个皇子在皇宫里被人暗害,还伤得这么严重。要是四皇子的话,父皇和那个陈贵妃此刻怕不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刺客,然后把他碎尸万段。怎么到了七哥这,父皇什么都不管。” 闻人危没有接话,寝殿里一阵沉闷。 谢瑶想了想,犹豫道:“九殿下你别怕,等我们殿下好了,就过去找四皇子心平气和地砍他两刀。” 闻人澈一愣,辩解道:“我七哥才没这么凶残。” 闻人危朝谢瑶凉凉地看了一眼,“好主意,下次派你去。” 谢瑶:“你看,这不就挺凶残的。” 两人这一来一回,让闻人澈傻眼了,他天山雪莲一样的七哥怎么会一脸平静地和人斗嘴开玩笑。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也因为谢瑶这一通乱打趣,寝殿里的气氛没有刚刚那么沉重。 谢瑶捧着茶壶回来的时候,闻人澈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往日那副样子。 而闻人危,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像是什么事都进不去他的心。 小疯子还挺会装正常人的。 像是能感知到谢瑶的想法,闻人危此时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差点让谢瑶忘记咋呼吸。 谢瑶把茶壶放在床旁边的小桌上,分别给闻人危和闻人澈倒了茶,然后双手递给闻人危:“殿下,喝茶。” 闻人危接过,喝了一口之后再次放回小桌上。 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着说不出来的默契。 闻人澈憋了半天,面上的憋屈无比显眼。 闻人危想忽视都难,“说。” “七哥,你不是不让把这些东西往床边放吗?”闻人澈现在都记得他哥当时因为一份糕点差点手刃亲弟。 这个问题让闻人危没看进去书里一个字。 谢瑶一脸理所当然:“因为殿下受伤严重到下不了床,折腾完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这种情况纵是闻人危这种高贵的黑天鹅都得低下他昂贵的头颅。 闻人澈:“也是。” 以往冷宫里总是闻人澈一个人叽叽喳喳,就算闻人危不理他,他也能乐得自在。现在再多加一个谢瑶,两个人合在一起简直没眼看。 闻人澈:“你看我七哥,在病中都不忘奋进。” 谢瑶:“就是就是,谁看了不夸我们殿下一句努力,天底下像我们殿下这种努力还谦逊的人不多了。” 闻人澈点点头,又道:“外面那些人真挺没见识的,非要说四皇子是所有皇子里最俊朗的。我看她们挺瞎,明明我七哥最好看。” 谢瑶:“对啊!你看我们殿下这鼻这眼。唉,我们殿下还是太低调了,要是能多出去走走,那会有四皇子的事。” …… 几番回合彩虹屁说下来,闻人澈看谢瑶的已经不一样了,他的双眼难掩激动,一着急拉起谢瑶的手:“知音啊。” 谢瑶想了想,“难觅啊。” 系统:“闻人澈好感度+5,现在好感度10。” 系统乐坏了,跟在闻人危身边这几天好感度压根就没有变化。这下来了个好脾气的闻人澈,系统乐得像在过年。 大家都很高兴,喜气洋洋的。除了闻人危,脸冷得像是媳妇儿跟人跑了。 他的视线放在两人拉着的手上,猛地咳嗽起来。 闻人危:“咳咳咳。” 谢瑶一瞬抽回手,去看闻人危,“殿下你怎么样了?” 闻人危此时眼尾发红,显得左眼下的泪痣越发鲜活,眼底含着不太明显的水光。 是真的不舒服。 眼见他闻人危胸口的鲜血越晕越大,谢瑶白着脸对闻人澈说:“九殿下,麻烦去请太医。” 请太医过来重新把脉,诊治换药,一切结束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闻人澈已经回去,此时殿内只有闻人危和谢瑶。 因为刺客的缘故,谢瑶这几日都睡在闻人危边上的小塌上。 刚开始谢瑶还有点别扭,但是几天下来,她怀疑小疯子闻人危眼里只有皇位,情啊爱啊这些东西根本没往眼里去。 -- 第24页 想通了这点的谢瑶,无所顾忌地就在这睡了,反正回去她一个人也害怕。待在这还有闻人危给她壮胆。 谢瑶不得其解:“殿下,太医说你气急攻心。什么事啊,生这么大气?” 闻人危回想起谢瑶和闻人澈交握的手。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说话,谢瑶犹豫问道:“殿下,是不是闻人澈刚来那会儿说话让你生气了?” 说实话,谢瑶挺担心的。宫里的皇子公主她认识的不多,但他们好像都有母妃在前面保驾护航,只有闻人危没有。 谢瑶咬了咬唇,担心闻人危是因为这个生气伤身。 闻人危:“那些不重要。” 谢瑶愣了愣:“也是。”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看看你自己,闻人危多久没有给你涨好感度了。” 谢瑶翻了身,被子往头上一蒙:“那我也没办法,他不涨我还能拿刀架他脖子上。你往好处想,他不是也没给我减好感度。” 眼睛猛地睁开,谢瑶惊道:“系统,闻人危好像真的没有给我减好感度。再怎么惹他生气,他也不扣分。” 系统凉凉给谢瑶泼冷水,“你确定不是因为那些气闻人危都不在乎。再说了,瞧你那点出息。” 谢瑶:“那要不我再往他面上舞一舞?” 系统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成功气到人的谢瑶补充道:“我在开玩笑。” 夜深谢瑶已经睡着之后,闻人危放下手里的书,“朔光。” 朔光:“属下在。” 闻人危:“姚晏安怎么说?” 朔光:“禀殿下,姚晏安已经在努力规劝皇上,并且皇上也对这个提议有点兴趣。” 闻人危:“事情进展的顺利就好。对了……” 朔光:“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闻人危:“吩咐阿澈这几日多事之秋,为保他的安全,让他暂时别过来。” 闻言,朔光侧目看了一眼小塌上裹成茧的谢瑶。 朔光:“属下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一个即使是占有欲发作都会很清醒地去拦野男人,而不是拦谢瑶的男德班班长。 第15章 .干坏事被抓包 有人欢笑有人愁。 闻人危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走,而陈贵妃却是为眼前的事情心烦意乱。 这不,深夜了陈贵妃还没有睡,在自己的宫里发脾气。 扔了一地的碎瓷和珠宝。 见陈贵妃砸完后手撑着额头怒火稍息。她身侧的大宫女才敢道一句:“娘娘息怒,事已至此,还需想好该如何为四殿下铺路。” 陈贵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能不知道吗?用得着你说。” 宫女退后几步,头深深低下:“是奴婢多嘴。” 陈贵妃满眼嫌弃,挥了挥手,“不过,到底是那个蠢货敢在这风口浪尖上搞事?本宫刚被抢了凤印,废太子就出了事,这也太巧了,明显是要让本宫成为筏子。” 宫女:“会不会是冷宫里那位废太子自导自演。” 陈贵妃若有所思,片刻后迟疑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来回禀的太医说,废太子身上的伤口再深一点就会没命。他就算想在皇上露脸,也该仔细珍惜有没有这条命能见到。” 宫女:“那依娘娘之见?” 陈贵妃欲说什么却被五公主的到来打断。 “母妃,大晚上为何发这么大脾气?”来人是陈贵妃所出的五公主闻人玉,性格跋扈嚣张,小小年纪颇为放肆。 陈贵妃脸上的怒容换了笑模样,“来来来,过来母妃身边。” 闻人玉坐过去,“母妃可是为了四哥的事情心烦?” 陈贵妃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你一个小丫头,不要掺合进这些事情里来。” “都是母妃的孩子,凭什么四哥可以掺合,我就不能?”闻人玉气不过,继续质问道:“母妃为何这么偏心?” “你这孩子,母妃什么时候偏心过?”陈贵妃抚上五公主的头发,目光里满是温和,“你四哥以后是要继承大统,让他历练历练也好。可你不一样,你快快乐乐长大就行。等再过上些日子,母妃想办法把凤印夺回来,到时候在京城里为你挑一个好儿郎,不用像其他公主一样远嫁。” “母妃……”闻人玉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 系统:“警报警报,闻人玉正在往冷宫方向走,意图欺辱受伤的闻人危,还请宿主做好准备。” 谢瑶被闹得满腔郁气,但又担心吵醒闻人危,她只能憋住怒火,穿上外套去寝殿外。 屋外的冷风一吹,谢瑶清醒了,炸了眨眼,“你说谁要来?” 系统:“闻人玉。” 谢瑶想了老半天,才在自己记忆的角落里找到这个名字,“陈贵妃的女儿,她来干什么?” 系统:“趁闻人危躺床上不能动弹,跑来揍他。” 谢瑶摇摇头,十分嫌弃:“好幼稚。” 系统:“那宿主准备怎么办?” 谢瑶眼睛一亮,不是说冷宫闹鬼吗?“我要扮鬼吓她,让她这辈子都不敢来这里,系统你会帮我的对吧?” 系统的声音有气无力,还说别人幼稚,自己也没成熟到哪去:“……帮。” 这边,刚溜进冷宫的五公主和她身后的宫女瑟瑟发抖。 -- 第25页 “公主……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地方好阴森。”小宫女提着灯笼走在闻人玉的前面,声音都是打着颤说出来的。 闻人玉推了一把,色内荏茬竖着眉道毛:“母妃为我打算安排前路,我也得解决母妃的烦恼才行。我让你走就走!废什么话。” 小宫女哭丧着脸,“是。” 两人就这么瑟瑟发抖走着,直到一个白的物体跑从架子上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声响,不大但在寂静的冷宫却是让人脊背一凉。 “公……公主,那是什么?不会是人骨吧。”小宫女手一抖灯笼摔在地上,黑了。 闻人玉也吓得够呛,勉强撑着:“慌什么,你去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快去!” 小宫女的心跳宛若擂鼓,走了几步不敢走了,“五公主,我们回去吧。” 身后一阵阴风吹过,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头,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尖叫一声,小宫女疯了一般往冷宫外跑。 闻人玉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现在正在被谢瑶疯狂追。 而且谢瑶还蔫坏蔫坏的,她自己睡不了觉,就要让闻人玉也别想睡。 她一边鬼哭狼嚎地追着闻人玉跑,一边还坏心眼地拿冷冰冰的手卡闻人玉脖子。 几圈之后,谢瑶开始没意思,然后看准时机一脚踹上闻人玉的屁股,把闻人玉踹出了冷宫。 看到闻人玉鬼哭狼嚎逃窜的样子,谢瑶道:“系统,我打赌,短期之内这丫头都会不敢来冷宫,阿……阿嚏。” 系统:“自信点,把短期之内去掉。” 谢瑶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太舒服,“对了,得谨慎点把那俩的记忆消掉,让他们只留下对冷宫的阴影就好。” 系统:“当然。” 干完坏事,谢瑶准备往寝殿里溜达,这一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谢瑶总感觉有人追着她。 救救命,难道冷宫真的有鬼。 一股寒气从谢瑶的脚底板直接窜到天灵盖。 谢瑶傻在原地,“谁呀?算了算了您还是不用介绍了。缺纸钱的话您说一声,别这么吓我,我胆小。” “朔光。” 听到背后冷淡且熟悉的男声,谢瑶感动地快要哭出来,是个活人就好。 谢瑶从此不愿再吓人。 吸了吸鼻子,谢瑶道:“你怎么都不出声的啊?” 朔光看到谢瑶眼里的水光,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我担心吓到你。” 谢瑶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走过来拍拍朔光的肩膀:“那我谢谢你啊。” 朔光有些局促,“回去吧,殿下担心你。” 系统:“朔光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4。” 谢瑶的声音卡了一瞬:“我吵醒他了?” 朔光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殿下睡觉轻。” “阿……阿嚏,走吧,大晚上辛苦你了,对了!”谢瑶想起刚刚她干的蠢事,尴尬地问了一句,“我刚刚干的事你看到啦?” 朔光点头应了。 谢瑶:“难能不告诉殿下吗?” 朔光:“不能。” “行吧,那我自己说。”这就有些晦气了,谢瑶哀怨地想。 回到寝殿,朔光十分没有同事爱的把谢瑶丢下,让她一个人进去。 谢瑶回头可怜兮兮地看了朔光一样,“真的不能一起进去?咱俩可是同……同为殿下做事的人。” 朔光:“不能,夜深了,阿瑶姑娘还是赶紧进去。” 谢瑶垂下头:“行吧。” 门被打开又合上。 谢瑶轻手轻脚走进去,小声问道:“殿下,您睡了吗?” 呼,谢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闻人危睡着了,老天保佑闻人危和朔光这一觉可以睡到失忆。 想到这里谢瑶也不愁了,大步流星地往她小塌上走,刚躺上去,谢瑶听到闻人危平淡无波的声音。 “没有。” ……老天我和你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欲替谢瑶收拾残局的闻人危:小孩子手段 谢瑶:那你大你来 第16章 .幸运E 谢瑶梗着脖子探出脑袋,想看看闻人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帘子遮着严严实实,她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得有些丧。 闻人危的声音倒是平淡无波,如同往日一般沉稳,“说吧,出去做了什么,不许撒谎。” 谢瑶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跑出去吓人了。” 说完,谢瑶觉得不忿,抬起头来替自己辩解,“我觉得也不能怪我,我跑出去上厕所,听到她们说要过来欺负殿下,我一时冲动,就……” 闻人危:“就在院子里鬼哭狼嚎追人玩?” 被闻人危这么指出来,谢瑶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支支吾吾解释:“那我也不想不出别的招,不过我打赌,五公主肯定不敢过来了。” 闻人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原来你也知道她是五公主?” 谢瑶又是一阵心虚,她敢那样完全是因为有系统在,系统能给她处理这个篓子。但是这事要是别人知道,按这个世界的习俗来看,她得被烧死。 想起被活活烧死这种惨烈的死法,谢瑶一阵后怕。 一时间,谢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闭上嘴。 委屈肯定是有的,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闻人危,狗男人还凶她。什么狗屁五公主,她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她骄傲了吗? -- 第26页 哼! 闻人危:“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谢瑶有气无力,“我不应该吓五公主。” “错,你应该在看到她们的一瞬先回来找我。”闻人危的目光也看向谢瑶,看到她影影绰绰的身形,“你想过没有,万一她们手里有刀?” 谢瑶想了想,有系统的话,她还敢。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等等,闻人危的意思是,不怪她吓人,是怪她不掂量自己的安危?意识到这点的谢瑶有点懵。 闻人危虽然面色冷峻,但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纵然谢瑶是第一次被他凶,但没觉得多难过,只觉得自己今晚确实起床气上头有点冲动,“我给殿下惹麻烦了。” 闻人危声音低沉,含着郁色:“不是你惹麻烦,而是我。” 如果他再强大些,那还会被人刀俎。 谢瑶听不太懂,但这不妨碍她向着闻人危,她吸了吸鼻子,“我不觉得是殿下的问题,是她们太晦气了。” 说完还觉得不够,谢瑶又加重语气,“对,就是她们太晦气!” 闻人危觉得有些新鲜,晦气这类词一般都是骂他的。听到谢瑶这么骂,闻人危觉得还不错。 闻人危:“嗯,是很晦气。” 他突然觉得这殿太暗,暗到连谢瑶此时的表情都看不清。 谢瑶:“殿下,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再不济还有我,你可以把我推出去,就说我有病。” 最后那句话纯粹是谢瑶瞎编的,想让闻人危放心。她和系统虽然经常斗嘴,但谢瑶相信系统不会在这件事上扯她后腿。 但谢瑶随口编的一句话却恰好戳中了闻人危的逆鳞。 这宫里死一个人还不简单,尤其是谢瑶这样的小宫女,尸骨可磊出一座金銮殿。随时随地都能跟只猫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闻人危:“闭嘴,睡觉。” 谢瑶:“哦……好。” 阖上眼,谢瑶想了想,鼓足勇气道:“殿下,我希望你夸夸我。我知道我手段幼稚,也漏洞百出,但是我确实出发点是保护殿下来着。所以,殿下能不能夸夸我?” 出力还讨嫌的话,谢瑶觉得也太憋屈了。 讨赏的法子闻人危见过许多,但这么直接,目的还这么奇特的还是第一次。 谢瑶有些等不及,催促道:“殿下。” 不会令人生恼,反正透着娇憨。 闻人危:“你……很好。” 三个字,说得十分艰难。 但谢瑶可不在乎,被夸了就很开心,脆生生道:“谢谢殿下。” 随即翻了个身,没多久谢瑶就睡着了。 可闻人危却没有,天知道朔光回来给他讲谢瑶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扮鬼吓人。 这事也就谢瑶能干的出来,也就……她不一样。 * 翌日,许久没来的闻人澈带来了一个令人意外消息。 闻人澈踏进殿内,大咧咧道:“七哥你还不知道吧,闻人玉从昨晚一直高烧不退,嘴里一直说着胡话,说什么有鬼。” 谢瑶羞愧地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能感觉到闻人危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往这边瞟。 闻人危:“还说其他了吗?” “除了嚷嚷闹鬼,闻人玉再说不出别的来,她的贴身宫女被带出去审问,同样什么都说不出来。再问就是头疼想不起来。”闻人澈顺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说话听不真切,“我看她就是有病,要说宫里闹鬼,最应该闹得地方不是这里吗?闻人玉又没来,嚷嚷什么。” 谢瑶的膝盖上中了一箭,这一刻,她发自内心的想让闻人澈少说点。 她以后还是不要干坏事,她就是个幸运E。 闻人危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闻人玉……真的没说别的?” 闻人澈不理解,“她还能说什么,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发癫呢。对了,阿瑶你最近手艺退步了,这糕点没以前好吃。” 谢瑶:“九殿下,这份不是我做的。” 闻人澈的话让谢瑶想起,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干过身为宫女份内的杂事了。 “也是,你得照顾我七哥。”闻人澈点点头,一脸认同,“不过,有时间了再做一盘。诶要不,七哥我跟你换,我拿两个……不四个宫女跟你换阿瑶。” 谢瑶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闻人危觉得她烦而把她推出去。 闻人危的心也同样一紧,书上的文字仿佛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蚕食他的心脏。 只有闻人澈还不受影响,觉得这是笔好买卖,他七哥素来也大方不会不允。 “呦,九殿下也在呢。”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三人之间的胶着,“老奴今天来,是为了传圣上口谕。” 谢瑶和闻人澈连忙跪下。 那公公不知为何谄笑着,“皇上说七殿下身体不适,不用起来跪着听。” 闻人危动作一顿,“是,谢公公。” “咱家可不敢当,这往后还指不定要靠七殿下照扶。” 闻人危面色平淡,说话之间也是温和有度:“公公说笑了。” “这可不是说笑,皇上说了,要让七殿下搬回东宫。” 闻人危的瞳孔缩了下,这消息来得……有些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日记:今天少杀了一个人,记下来,回去找谢瑶要夸。 -- 第27页 想起今天的谢瑶眼泪掉下来。 第17章 .东宫虽好,可不要贪杯 传旨太监走了有一段时间,殿内三个人还是神态各异。 不过也是,也就闻人氏这种多少沾点疯批的氏族,才能培养出闻人永望这个疯子皇帝。 他给了闻人危重回东宫的机会,但却没有给他应有的太子之位。 不知道闻人永望是怎样说服群臣还是没有说服,谢瑶都觉得他挺傻.逼的。 不管是身为七皇子,还是一个被废掉的前太子,按理来说,闻人危都没有资格居住在东宫。 可是闻人永望给了,在这种关头,无疑是让闻人危挡在他的前面去当靶子,手无寸铁地面对那些阴私与风暴。 良久,闻人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父皇他……” 对父权的尊崇让他没办法把后两个字说出来,但有病确实结结实实地写在了闻人澈脸上。 谢瑶偏过头去打量闻人危,他还是病后那副懒散随性的样子,只不过那双漆黑的眸子却隐隐透着战栗的兴奋。 “不行。”闻人澈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回去找我母妃,不能这样,这不是给大皇子和四皇子当靶子吗?” 闻人危开口,声音平平淡淡:“阿澈,这是皇上已经立下的口谕,收不回。” “可是……”闻人澈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一直仰赖的父亲要这么做。 但处在风暴眼里的闻人危却没有多余的反应,仿佛任何事情都落不进他的眼里,还是那么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没有可是,只不过已成定局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事在人为。” 温和但坚定,挺好的。但就是和谢瑶印象里的小疯子不太像。 谢瑶注意到,闻人危今天穿了一身月白,头上简单地带了一定碧玉冠。周身的戾气被收敛,就连凌厉的五官也变得柔和。 看上去颇有点温文尔雅的味道来。 可这温文尔雅是谁都不可能是闻人危。 谢瑶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小疯子要装良善之辈。 不过谢瑶这不叹气还好,一叹气僵持的那两人都转过来看着她。 闻人澈:“你看阿瑶都发愁,七哥你怎么不听劝。东宫现在是人待的地方吗?那是豺狼窝!你……算了,阿瑶你帮着劝劝。” 但不管闻人澈怎么说,闻人危都沉默无声拒绝,一双眼睛只是看着谢瑶。 一般情况下,谢瑶都能读懂闻人危。但这次,谢瑶有点看不懂闻人危的眼神,像漩涡一样,玫丽又危险。 后看到他俩一直看着自己,谢瑶忽视掉闻人澈眼底的急切,“别胡说,我只是在发愁我们殿下的字画该怎么搬。再说了,东宫那有七殿下说得可怕,而且我会一直陪着我们殿下,我会保护他。” 闻人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谢瑶的细胳膊细腿,“就你?” 被这么说,谢瑶那还能忍:“我怎么了?我哪里不好?我们殿下那次遇到危险我没陪着?” 自从卧床养病后,闻人危的视线从来都不会移开书超过一分钟,但这次却足足盯着谢瑶看了有好几分钟。 眼里的动容比什么都要清晰可见。 系统可是认真瞧见了的,它耐心等着好感度增加的声音,但等了半晌只等了个寂寞。 系统不信,不信邪地去翻数据,结果还真没有。 麻了,到手的中奖彩票都能飞,唬谁呢? 系统恨得牙痒痒。 这个闻人危怕不是有点大病! 系统经历了什么狂风巨浪谢瑶不知道,但等她也随着闻人危搬到东宫的时候,谢瑶意识到,平日里非常话痨的系统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 谢瑶戳了戳系统,“你没事吧?” 系统学着平日里闻人危说话冷冰冰的声调,“有事。” 谢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说话,别学闻人危……或者干脆别说话了。” 系统:“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 这种指责让谢娆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哼。”受刺激的系统把闻人危那神经病一套学了个九成像,不亏是被闻人危十几杀的统,“你是没有,但你的殿下有。别急,我今晚就暗杀掉他。” 谢瑶一滞,“让我猜猜,你是嫌闻人危不涨好感度?” 被戳中心事的系统懵了下,这样岂不是显得它很小气,“是又怎样?” 谢瑶看向不远处的闻人危,他今天穿了白衣,这一通折腾之后,已经有几处晕了血迹,“统啊,虽然说闻人危这样确实有点不地道,但你看看他现在的处境。” 系统咬牙切齿,“那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谢瑶沉默片刻,带点执拗解释道:“我还是想说,你不喜欢听我也想说。那狗皇帝稍微为闻人危想一下,都不会打着闹鬼的借口让受重伤还没痊愈的闻人危搬回东宫,无非就是想利用他而已。我是旁观者,再不济还有你可以带我走。可是闻人危……” “闻人危什么都没有,伤是他自己扛的,屈辱也是他自己受的,想出冷宫还要以这样一个被算计的代价才能出,说不定就连主意也是他自己想的。这样的局势,他怎么会分心想其它?” 系统被这沉重的话打的一愣,它敏感的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哪里不太对它又找不出来,只能由谢瑶带节奏。 -- 第28页 谢瑶:“你看刚来的时候闻人危还是负积分,现在已经很好了。” 系统听进去了,但还是嘴硬:“行吧,我不劝你了,有你哭的时候。” 谢瑶笑了,“那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寂寞的统心猛地一被信任,突然发觉谢瑶能看顺眼,不过它傲娇惯了,“哼!” 谢瑶倒不在意,系统能听进去劝就成。眼下另外那个受伤还要强撑的人才需要她担心。 “殿下。”谢瑶一路小跑,跑到了闻人危身后,小声道:“不舒服的话,殿下可以靠着我。” 出了冷宫都是眼线,闻人危为了皇家颜面不落人一点口实,什么都要做最好,维持仪态维持的很辛苦。 闻人澈也关心他七哥,但到底是心大的男人,对这些小事在意不到。 这不,他刚从安排完闻人危的宝贝字画,从殿里出来就看到谢瑶跟个花蝴蝶一样飞到他七哥身后,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七哥的肩线松了点,靠在谢瑶身上。 闻人澈有点惊讶,这还是他的七哥吗?看着谦和有礼,但其实越了解才越会发现他冷漠到了骨子里。 他用了近十年的时间,也不过看到了这点,更别提闻人危能信任他靠着他。 这一刻闻人澈的心里突然冒出点连自己都觉得滑稽的想法。 或许阿瑶真的可以护住闻人危,不是因为她有多强大,而是闻人危愿意让她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好啦,蠢作者知道大家想看瑶瑶死遁离开啦,放心吧,这些都会有的。不过未完全黑化还年幼的危危也值得大家多看看,错过这店蠢作者在下一个村等大家,但危危可不会等。 想看的剧情都有,啾咪比心 第18章 .不解风情第一人 想通这点闻人澈也不纠结,快步上前,“七哥,你的那些字画都放好了,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去置办。” 闻人危目光温和:“够了,多谢九弟。” 闻人澈听了只皱眉,小声嘟囔道:“这毛病怎么还不改。” 声音不大,刚好闻人危和谢瑶都能听到。 谢瑶没有什么反应,但闻人危听到后唇边勾起的弧度加大。 大白天的,闻人澈愣是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和闻人危贫嘴,闻人澈告辞道:“七哥我走了,改天我再过来找你。” 不等闻人危说话,他就溜了。 闻人危依旧那副和风细雨的样子,像三月艳阳天里时不时飘过的云一样和煦,也不恼,低声道了一句:“好。” 少年面容清俊,温文尔雅让一旁远远立着的小宫女们悄悄红了脸。 谢瑶瞧见了,敛眉去看闻人危,阳光下,他的鼻梁投出一道浅浅的阴影,皮肤白到像是在发光。 谢瑶很是羡慕。 但闻人危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五指轻敲着桌面,耐心等着。不多时,主殿收拾好了。 闻人危:“阿瑶,扶我进去。” 他的伤还没好,虽有病容,但不显病气,反而为他添了几分别样的气质。 看到那边借着打扫偷偷摸摸盯着闻人危瞧的小宫女,谢瑶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声气,可惜这位是个事业咖。 见谢瑶不说话,闻人危抬眼看她,栗色的瞳孔映上了她小小的身影。仗着两人离得近,闻人危也懒得装了,眉尾一挑,凑近谢瑶压低声音:“不乐意?” 他闹这一出,谢瑶惊得差点给闻人危推出去。 还好谢瑶脑比手快,不然刚进东宫第一天,她就得以谋害皇嗣的罪名搬进大牢。 他是故意的吧?谢瑶蹙紧了眉毛。 但瞥过去闻人危的脸上却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清白二字,凑近只是为了方便说话。 祸害,谢瑶盯着闻人危左眼下的泪痣,心尖有些发烫。 长久没等到谢瑶答复的闻人危:“傻了?” 谢瑶如梦初醒,浑浑噩噩地摇头:“没有,阿瑶扶殿下进去。” 说是让谢瑶扶,但也只是做做样子,谢瑶只觉得自己扶着一团棉花,一点重量都没有。 身后的血渍又多晕了几团。 谢瑶想,这小疯子莫不是怕自己把他给摔了,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不管怎么,闻人危还是一路硬撑着回到正殿。 看到他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谢瑶就一阵眼晕气不打一出来,嘴上不敢骂,她就在心里低低骂了句狗皇帝。 总之闻人危是自己人,那肯定不能骂。 但闻人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半天都没动静。 谢瑶提醒道:“殿下,重新换药吧,你背后的伤又流血了。” 闻人危转过身懒散看她一眼,“不急,我七岁以前住在这里,现在回来发现还没变,有意思。” 故事什么时候都能讲,能不能赶紧换药? 谢瑶不依不挠:“药。” 闻人危低低笑了下,佯装出来的温和不见,像是戴着的面具从耳侧有了缺口,接着裂隙一寸寸蔓延,碎成两半,然后窥得真正的他。 低低一声叹息,闻人危的眸光闪着野兽捕捉猎物前的兴奋,“阿瑶,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谢瑶受不了这么闻人危磨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轻浮态度,隐隐压抑着怒火,“殿下,换药要手不要嘴。” 谢瑶觉得自己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 第29页 闻人危:“……出去。” 谢瑶一激灵,这几个字让她回忆到闻人危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声音冷的能搞下来做刨冰。 ……完了,她撤回还来得及吗?谢瑶飘了,但闻人危还能舞得动刀。 可是谢瑶虽怂但敢,“我出去是可以,但殿下身上的伤口。” 闻人危:“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药?” 本应是由谢瑶来换的,但谢瑶不想看到血窟窿,更怕手一抖让闻人危伤得更重。 谢瑶不乐意还能理解,但奇怪的是闻人危也是。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过这个问题,但默契地选了同一个结果。 谢瑶:“哦哦也是,那殿下好好换我先出去了。” 走出殿门,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谢瑶抬头看去,这样看天东宫和冷宫还不是一样的四四方方。 唯一那点区别,只不过四四方方的面积大点。 为了这点变化,闻人危用了六年,比她高考头悬梁锥刺股还辛苦。谢瑶打了个激灵,觉得她以前的生活真不错。 话虽如此,但当谢瑶放眼去看满殿时,还是有点好奇。 这是闻人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他会不会也跟她一样,小时候也顽皮爬树下不来哭? 小包子闻人危,应该比现在这样可爱。 谢瑶坐在廊檐上,托腮想象着闻人危小时候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叫她,“阿瑶,殿下让你进去。” 谢瑶回头一看,是个小宫女,手里正端着一碗甜汤,表情难堪,看样子是被闻人危赶出来了。 谢瑶:“殿下不喜欢甜食,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我来就好。” 小宫女没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谢瑶重新进殿的时候闻人危已经换好了药,见是她,脸黑成锅底。 闻人危:“外面好看吗?” “还行,没有殿下好看。”谢瑶眼尖注意到,闻人危换了一身浅蓝的衣服,他明明喜欢黑衣的,看来是打算连自己的喜好都藏住。 “刚刚你就是那么吓小宫女的?”谢瑶继续问道。 “你以为我是你?”说完后闻人危皱眉,“那宫女端着汤进来,说要替我换药,一看……” 谢瑶心一颤,看,小丫头还是不懂事啊,垂涎谁不好,垂涎闻人危这个小疯子。 “一看就居心叵测。”闻人危沉声补完下半句。 谢瑶差点笑出声,系统把这部分给她讲了,闻人永望这皇帝口谕来得急,对手还没来得及往东宫插钉子,那会有什么卧底。 闻人危不解风情第一人实锤。 “你今天很奇怪。”闻人危道。 闻人危就算再能耐也不会读心,因此谢瑶十分放心的扯谎,“没有啊殿下。” 闻人危:“东宫是和冷宫有所不同,你不适应也是应该的。” 所以打算让她再回冷宫当差?谢瑶想了想,觉得抱着闻人危大腿求他也不是个事。 “只是想让我放你走,做梦。”闻人危冷冷补完下半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瑶:“垂涎谁不好,垂涎闻人危这个小疯子?” 闻人危冷脸:“重新说。” 谢瑶想了想,试探道:“垂涎闻人危挺好的。” 闻人危依旧冷脸。 谢瑶只好再想了想,看着闻人危的脸色十分大胆道:“垂涎谁不好,居然垂涎我的小疯子?” 闻人危移开脸,藏在头发下的耳尖悄悄红了。 第19章 .大无语事件发生了 谢瑶懵了一瞬,说实话,她没有想到闻人危居然会这么想。 在冷宫里都没有提过,怎么生活条件变好,反而怕她走。 谢瑶踟蹰片刻,声音软绵:“殿下,你误会了,我不走,也没有要走的想法。” 谢瑶答得小心,生怕闻人危这个小疯子想多。 但那点小心翼翼,在闻人危的眼里却也变成了被戳中心事的慌乱。 闻人危一言不发,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瑶。 他的眼神让谢瑶觉得,自己是一个随便承诺骗人的渣女,而闻人危是被自己骗感情的倒霉鬼。 …… 谢瑶被自己的想象雷得外焦里嫩,连忙甩甩头,把那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然后,谢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放下吧殿下,我说了不会离开你就是不会离开你。而且你想,冷宫那么艰难我们都过来了,更别提现在。” 如果闻人澈此时在的话,一定会因为这一出笑到牙掉。搞清楚,这可是他理性到可怕的七哥诶,怎么在谢瑶这,脑子都不转了。 兴许是谢瑶提到了过去和不会离开,闻人危的冰冷的眼神变了,像冰封千里的湖面渐渐消融,偶尔可以窥到碧波春水。 心里的那点温柔全都被眼睛出卖,闻人危却不知道是在提醒谁,嘴硬着心里防线:“骗我的话,我会杀了你。” 说完,他看着谢瑶,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只见谢瑶瞪大眼睛没一点儿惧怕:“那完了,我和殿下岂不是要活成一对老妖怪?” 闻人危:…… 黑化不起来。 谢瑶试探喊道:“……殿下?” 闻人危抬眸,见谢瑶那幅模样,突然懒得计较,又恢复到往日里那副神色厌厌,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嗯。” -- 第30页 倒是谢瑶担心闻人危心情不好,想尽办法逗他笑,但效果甚微。 只是闻人危也没赶她,谢瑶的话痨属性一而再再而三在潜移默化中被纵容。 * 几家欢喜几家愁,听到闻人危搬回东宫的消息,陈贵妃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这甘泉宫里的东西她又摔了个遍。 “娘娘息怒。”陈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劝道。 陈贵妃长眉入鬓,闻言瞪向一旁跪着的宫女,“五公主现在躺在床上说胡话,琰儿的前路被碍眼的东西挡着。息怒,你还让我息怒?狗东西,” 越说越气,陈贵妃顺手拿起一旁的花瓶砸到宫女身上。 砰——花瓶先砸上宫女的头后又掉到地上,随即四分五裂。 宫女哪敢再说别的话,只好跪得更低,几乎快要趴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娘娘气坏了身子。” 陈贵妃:“光会动嘴的狗东西,说了这么多也不见你给本宫想想办法,来人拖出去拔了舌头。” 四皇子闻人琰一直在旁静静坐着,冷眼看着他母妃发泄怒火,但此时听到要拔舌,他才出声阻止,“母妃,是您说的,风口浪尖处不宜惹事,万一父皇正好想要打压我们,母妃这不是给他递刀吗?” 陈贵妃深呼一口气,看着底下瑟瑟发抖但不敢多言的宫女内侍,心里的恶气才消了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施舍一条狗,“起来滚出去,碍眼的东西。” “谢娘娘恩典。” 闻人琰道:“母妃,我总觉得闻人危能出冷宫甚至还搬回东宫,此事太过蹊跷。” 陈贵妃一听到闻人危的名字就头痛,哪曾想一个不放在眼里的小鱼居然溜进了皇帝的眼里,她扶额道:“是不对,不过就算进了东宫又如何,皇上没有他为太子。依眼下这形式,闻人危也只是你的磨刀石和皇帝挡箭牌而已。” 闻人琰笑脸一僵:“母妃说的有道理,只是儿臣实在是看不惯他。” 陈贵妃看向她的孩子,微微一笑,“说了闻人危是磨刀石,那就应该发挥他磨刀石的作用。不过,只是除掉也未免太便宜他,不如一石二鸟除掉他们。” 闻人琰一听来了精神,“母妃的意思是?” 陈贵妃想了想,颇有把握地笑了,“你妹妹还梦魇着,皇帝又忌惮巫蛊之术。若是在闻人危的宫里发现了,他这个东宫也住不下去。” 何止是东宫住不下去,闻人危性命都不保。 只是闻人琰一听,却有点惧意,“母妃,此计怕是不妥,万一父皇查出来,我们岂不是完了。” 陈贵妃眼刀一扫,闻人琰立刻闭上嘴。 “怕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替罪羊?”陈贵妃冷冷一笑。 看到母妃已经将一切都想好,闻人琰一喜,着急问道:“母妃的意思是,嫁祸给大哥或九弟?” 陈贵妃点头应了,眸中流露出些许悲切,末了又添一句:“只是可怜了我的玉儿。等你将来坐上皇位,定要对你妹妹好。” 陈贵妃思前想后,还是拿自己仍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当筏子最好,一来就算火烧到她身上她也好脱身,二来陈贵妃自认闻人玉这满宫里最合适的人选。 闻人琰:“这是自然,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照顾她,只是那晦气玩意谁放进去?” 东宫里的人都是皇帝直接安排的,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恐怕不简单。 陈贵妃:“闻人危身边有一个从冷宫带出来的掌事宫女,既然如此亲近,想必会有大把的机会接近。” 闻人琰:“母妃可是有把握了?” 陈贵妃勾唇一笑,“当然,奴婢而已,不是为钱,就是为命,总有一个能拿捏住她。” 系统:“警报警报,检测到陈贵妃想对问闻人危不利。” 谢瑶当即骂道:“又是她,她有病吧?”…… 系统接着说道:“陈贵妃还想利用你,对闻人危不利。” 谢瑶沉默三秒,给气笑了:“她果然有病。” 也不打听打听她谢瑶是谁的人。 第20章 .有被装到 系统还以为谢瑶要干出来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搞了半天就是原地苟着。 谢瑶一堆杂物里扒拉半天,闻言抬腰站直露出一张灰扑扑的小脸蛋,摆了摆手,她懒得跟系统解释,“你不懂。” 咸鱼守则第一条,能苟着绝对不动弹。 毕竟现在最着急的人是陈贵妃又不是她。 舒舒服服待在东宫里多香啊,她偏不出去瞎溜达让陈贵妃给逮到,急死她。 想到陈贵妃可能因为找不到她破防骂人,谢瑶就乐得跟开花一样。 系统小白眼一翻:“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宿主,宁愿在这翻垃圾也不去干正事。” 谢瑶不想与它计较,不然系统又要闹起来让她心烦还浪费她的时间,“那你现在见到啦,再说这也不是垃圾,不是你说闻人危小时候的东西在这吗?” 系统:“……你太过分了!” 这话让谢瑶觉得很无辜,苍天可见,她只是顺着系统说而已,怎么还过分了。 谢瑶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真的不懂统心。 在这杂物堆里翻了半天,谢瑶还真找出来一个好东西——围棋。 虽然损耗得有点明显,但谢瑶觉得可以玩。刚好闻人危最近养伤觉得无聊,她可以拿着给他解解闷。 -- 第31页 想到了这点,谢瑶把围棋仔细擦干净,然后欢欢喜喜去找闻人危。 而彼时,闻人危正在和朔光说话。 朔光犹豫再三,还是道了一句,“殿下,五公主来冷宫那晚,实在蹊跷。阿瑶为什么会知道她会过来,以及为什么五公主会忘记她来过冷宫,这些细想的话……” 闻人危本来已经做好万全之策替谢瑶想好退路,那曾想一觉醒来,五公主发了梦魇,绝口不提自己曾经来过冷宫。 若不是听到谢瑶扮鬼吓人的事情太有趣,所以印象深刻,不然还会以为那晚只是一个荒唐的梦。 闻人危形状姣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冷声反问道:“你是觉得这些古怪我想不到?” 听到闻人危声音里隐隐的不耐,朔光低下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阿瑶会影响殿下。” 毕竟他们在冷宫里待了多年,若是真有邪祟…… 闻人危冷声道:“我不信鬼神,另外,在姚晏安面前不要提到那晚冷宫里发生的事情,忘记这件事。” 朔光:“殿下,万一阿瑶真的会对殿下不利。” 他的话再一次被闻人危打断,“她很好。” 而且,闻人危冷笑一声,想对他不利的人还少吗?但又有那个能在他手里讨到了便宜。 闻人危话音刚落,谢瑶就抱着围棋特别高兴地跑进来。 “殿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殿内僵硬的氛围让谢瑶欢快的脚步卡了一瞬。 踟蹰片刻,谢瑶道:“其实也不是啥好东西,你们继续聊,继续聊,我出去透透气。” 闻人危:“站住,你先出去。” 谢瑶地铁老人手机脸,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这话不全是给她说的。 朔光低头,“是。” 擦肩而过时,谢瑶明显感觉到了朔光的低气压。 她有点同情这位同事,毕竟敢和上司吵架,这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现在还是得先关注闻人危。 谢瑶把怀里的围棋藏得严实,乐悠悠走到闻人危身边,就差把猜猜我怀里是啥写在自己脸上。 但闻人危恰好与谢瑶相反,是个没什么好奇心,也不屑去关注利益之外的性子。 等了片刻,谢瑶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而闻人危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最终,还是谢瑶先沉不住气:“殿下,你猜我怀里抱的什么。” 闻人危眼尾一瞥,再抬眸看向谢瑶,“不想猜。” 谢瑶:“啊?” 这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呢。 一来一回,谢瑶也懒得卖关子,“喏,我找到了这个。” 谢瑶把怀里的围棋放在闻人危的面前,然后她敏感地发现,闻人危不对劲。 闻人危:“你从哪找到的?” 他该不会是对围棋过敏吧。 谢瑶有点担心,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从小偏殿里。” 闻人危下意识去拿黑子,顿了顿,手一转拿了白子:“我以为这些东西早丢了。” 棋子是汉白玉细细雕出来的,质地温润莹透,但却比不上闻人危,他的手比玉还要好看。 谢瑶有点被炫到,她承认,有被装到。 “要试试吗?”谢瑶提议,她老早就看不惯闻人危整天看书,手里的书是一本接一本,从来都没停过。 虽然闻人危喜欢,但快乐的回忆都是书也会有点单调。 不过闻人危应该对寻常的玩乐都不感兴趣,谢瑶想了想,围棋也在动脑子的行列内,他总不会太过抵触才对。 闻人危放下白棋,“我不会。” 谢瑶吃了一惊,反问道:“这天下还有殿下不会的东西?” 她以为闻人危全才。 提起过去的事情,闻人危也不见喜怒,依旧冷心冷肺像在说别人的经历,“曾经有机会学,但是后来分心乏术就拉下了。” 这后来发生了什么,谢瑶是知道的。 她顿觉失语,舔了舔唇,“要不我教殿下吧,这围棋它也不难,殿下聪慧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谢瑶小时候学过围棋,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当爱好玩着也没拉下,教闻人危应该还是够的。 第一局,谢瑶讲明规则之后,先手一步状若无意地拿走白子,她赢了。 看到棋盘上黑子的惨状,谢瑶不由得安慰道:“殿下别灰心。” 闻人危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再来。” 没有别的,输就是输。 谢瑶突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阵危险,咽了咽口水,“好。” 第二局,谢瑶险胜。 谢瑶:“殿下,要不……”今天就到这? 闻人危抬眼看她,眼里不见失落反而都是兴味,像一匹即将捕捉猎物的凶兽,“再来。” 谢瑶:“……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闻人危:我不信鬼神。 以后的闻人危,跪遍了满殿神佛,祈求一个能让谢瑶回到他身边的机会。 第21章 .舍不得人 第三局,谢瑶输了,而且输得异常惨烈。 不是,怎么会这样。谢瑶一脸懵地看着自己被杀得片甲不留的棋局。 明明一开始还不是这样。 谢瑶回想起刚开始,明明感觉闻人危的漏洞很多,再然后,她就像一只飞虫一样扑进闻人危设下的蛛网,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收网的闻人危屠戮殆尽。 -- 第32页 谢瑶一瞬不瞬地看着闻人危,她还没有缓过劲来,太震撼了。 闻人危打量这局棋,复盘还有那里做的不够好。 “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回答我,殿下以前真的没有下过围棋吗?”谢瑶的眉毛皱起,心里闷闷地,满都是挫败感。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闻人危被打扰思路也不恼,抬眼看到一脸烦闷的谢瑶,稍微愣了下:“没有。” “好吧。”果然男主就是和她这条咸鱼是不一样的,谢瑶垂下头,尽力忽略掉心里那点被打击的挫败感。 闻人危一愣,放缓了声音,“但我之前看过很多兵书。” “真的吗?算了没事。”谢瑶摆摆手,她想通了,这其实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专注自己就好。 emo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没有办法改变的话,那就不要受它影响产生负面情绪,谢瑶一向深谙此道。 谢瑶的眸子亮了亮,棋逢对手她也喜欢:“再来。” 闻人危轻笑一声,“再来。” 第四局,谢瑶又输了。 闻人危还是那样诡谲的棋风,看似没有任何危害,但稍不注意就会自己把自己送进陷阱。而等待时机成熟,满盘棋子落招,她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那是下棋,分明比蹦极还刺激。 这个危险的小疯子。 不过也蛮有意思的。 谢瑶有点好奇自己还能把自己往那些坑里送,“再来。” “不急。”闻人道指着棋盘上步步后退的白棋道:“这里不该退,明明是一线生机却被你退一步变为杀机。” 谢瑶垂头定睛去看,就差捶胸顿足,她猛地一拍桌子,“嘶疼疼疼,不是,我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冲,退一步是怎么想的。” 闻人危轻笑一声,这时候才有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意气,“因为我知道你会退。” 这么说真的合适吗??? 如果无语有长相,那应该就是她这样的。 谢瑶撸起袖子,眼睛还是亮亮的:“再来。” 这样的谢瑶和闻人危很像。 闻人危抬眼打量,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好。” 第四局,谢瑶又输了。 闻人危懒得布局,一开始就将白棋杀得步步后退片甲不留。 被杀成这样,谢瑶都没脾气了,“真的不能让让我?” 闻人危挑眉,嫣红的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让?” 单薄的字眼让谢瑶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谢瑶脸一红眼一闭,干脆耍赖,“让让呗,光赢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你试试如何巧妙地不露痕迹输给我?” 闻人危的目光愈加危险,闪着捉弄人的意味,手托腮一脸春样:“输?” 谢瑶想捶死自己,狡辩道:“我的意思是让让我。” 少女神色略带点委屈,脸上的小绒毛在晨光里清晰可见,说话尾音也跟带勾子一样,闻人危的手蜷缩了下又放开。 今天是个艳阳天,虽然他不喜欢,但心情出奇地好。 闻人危:“难说。” 谢瑶一听,也不是没有希望,耷拉下的眉眼亮起,“一点都不难,你稍微放放水不就行了。” 闻人危不言语,笑着看她,五官极具侵略感。 猝不及防双目相撞,双方都是一愣,只是令人意外地,先躲开的人是闻人危。 谢瑶见闻人危躲开她的视线,一着急就拉上了他的手,闻人危的手微凉,触感却极好,柔柔软软,谢瑶喜欢。 闻人危看向谢瑶放肆的手,懒的呵斥,“你干什么?” 谢瑶睁着眼说瞎话,“我看你下了这么久的棋,一定很累,不如我给殿下捏捏手?” 闻人危:“嗯。” 他的反应是谢瑶始料未及的,不过这也不妨碍谢瑶开心。 说不清是谁在吃谁豆腐,等闻人危收回自己的手时,谢瑶的眼神还流露出几分遗憾。 然后她马上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重就是个警醒,清醒一点,那可是闻人危。 谢瑶的心乱得不行,自然没有注意到,闻人危神色也有点不自然。 执棋放下一子,谢瑶强装镇定道:,“开始吧。” 这一次棋落,谢瑶赢了。 要赢不难,但如何不着痕迹地给人放水,这是个大问题,但闻人危能做到。 不过,后半场棋局里,闻人危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谢瑶开心了一瞬,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殿下,小厨房里炖着汤应该差不多快好了,我去看看。” 闻人危敛眉,掩住眸子里那点不舍,“好。” 不知道是舍不得棋还是舍不得人。 谢瑶没get到闻人危这点别扭的性子,抬步就往小厨房走。 结果在小厨房里遇到了坐在灶台前的朔光,谢瑶有些的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非工作时间的朔光。 得说些什么,谢瑶抬手打招呼:“嗨你也来这里摸……盯汤啊?” 朔光抬眼看她一眼,谢瑶觉得奇怪,怎么几天不见,朔光的表情臭到跟她欠钱不还一样。 职场同事倾轧,这可不好。 谢瑶顺手拿了个小凳子,坐到朔光对面,语气轻快:“你怎么啦?” 不了下一秒却冷不丁被朔光以不容抗拒的姿态攥住手腕。 有影子有温度,瞳仁也没有涣散,看来没有问题。待在这里确实是为了伏击她,但眼下捉到人,不擅跟人交流的朔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第33页 谢瑶:??? 她不理解,尤其朔光的表情格外难看,眉毛拧得像能夹死苍蝇。 谢瑶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朔光,咽了咽口水,“请问,我是什么疾病吗?” 这样问好像不太对,但朔光难看的脸色又让谢瑶不得不这么想。 闻言,朔光也是一愣,“你说什么?” 谢瑶:“你不是在给我把脉吗?” 朔光顺着谢瑶的视线看下去,然后他立马松开谢瑶的手。 谢瑶:“莫非我生了什么大病?” 朔光越沉默,谢瑶就越害怕:“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能扛得住。” 说到最后,谢瑶没忍住打了个颤,小脸煞白。 朔光:“你在瞎想什么?” 谢瑶:“不是啊,那你攥我手干什么?” 她表情迷茫,是真的不知道。 朔光总不能承认为了查看她是不是邪祟吧。 第22章 .闻人危一个简单的醋精 朔光:“……你说得对。” 又感觉到谢瑶的着急,朔光补了句,“你没什么毛病。” 谢瑶放心了,她也觉得自己好好的没什么大病,顺手打开盖子看了眼排骨汤,“这样,对了你要不要尝尝这汤的味道?” 说完不等朔光回答,谢瑶自顾自地盛了一碗递给朔光,打算和这位面冷心热的同事打好关系。 朔光不接,谢瑶端着碗站了会儿,突然乐了。 “为什么不喝?除了调料我没放别的。”谢瑶开个小玩笑,把碗塞到朔光手里,然后耸耸肩,自顾自地去忙她的。 而朔光还站在原地,僵硬地拿着那碗汤。 他出现在谢瑶面前的时候,只是想试探她。 而现在,他的手里多了一碗汤? 明明他这样人不应该得到关心。 谢瑶起身,看朔光还在傻站着:“凉了就不好喝了。” 朔光闻言木纳地尝了一口,猝不及防想起闻人危的那句——“她很好。”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他的心头,朔光躲开谢瑶的视线,“很好。” 热汤下肚,朔光被拉回人间。 谢瑶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闻人危的午饭。 朔光舔了舔唇,心不知道为何有点干涩,“我来吧。” 谢瑶:“没事又不重,那我先走了。” 系统:“朔光好感度+4,现在好感度8。” 念完分值之后,系统打趣道:“不如你放弃攻略闻人危,改攻略闻人澈和朔光。” 谢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系统无所谓,“我又不是人,当然说的不是人话。” 对于它的冷笑话,谢瑶很给面子地笑了几声。但在系统的眼里,这是谢瑶又在阴阳它。 系统:“你不听我的话,有你哭的时候。” 谢瑶低低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系统警铃大响,想阻止但没完全阻止成功。 系统:“闭……” 谢瑶:“统啊,尊重自己命运,放弃diss他人。放下吧,被闻人危连杀十几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系统咬牙切齿,数据都短暂乱码了,“我就不应该给你讲这个。” 谢瑶眨眨眼,“别吧,我只是在劝你看开。” 系统:“你明明是想让我看不开。” “那我不说话了,从现在开始咱俩谁先说话谁小狗。”谢瑶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浪费时间斗嘴可真不错,想到这里,她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系统想怼她见色忘义,但想到谢瑶刚刚的话,只能忍了作罢。 “殿下。”谢瑶轻快的声音卡在喉间。 闻人危在与自己对弈,脸上的表情阴沉地难看。 谢瑶看了直犯愁,她拉着闻人危下围棋,可不是想让他刚刚从沉迷读书的环境里走出来,就开始沉迷围棋。 “殿下,该吃饭了。”提到这点,谢瑶还是有点欣慰的,在她的不断劝说之下,闻人危终于会好好吃饭,会对自己好。 但今天的闻人危显然又回归了老样子。 他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里,语气干巴巴的,“不饿。” 谢瑶一愣,这又是闹什么别扭呢?她走到闻人危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棋局。 他在和自己对弈,黑白二子势均力敌呈胶着状。但因为这个就情绪不稳定,这不是闻人危的作风。 谢瑶更加不理解了,一般能靠能力解决的问题,就算目前再没有头绪,闻人危都是冷静且理性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下个棋还能自己把自己气着? 谢瑶摇摇头,放下托盘,觉得小疯子的世界自己不懂。 闻人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朔光和谢瑶待在一个地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抬眸看去,看到谢瑶眼里的疑惑。 疑惑什么,那双眼睛,不应该只看到他一人吗? 闻人危:“你刚刚在小厨房遇到了朔光?” 虽然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在谢瑶这里他不想这么做,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不开心,他只想直接问出来。 谢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她越是坦荡,闻人危越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又酸又闷。 -- 第34页 闻人危都快憋出内伤了,谢瑶还无知无觉地宽慰他:“殿下莫不是在担心朔光被人发现,放心吧,朔光他有那不让众人发觉的能耐。” 谁担心他?闻人危的眼皮跳了跳,但看见谢瑶担心的样子,心尖一颤,也不好意思再发作:“吃饭吧。” 谢瑶:“好嘞。” 吃过午饭,闻人危支开谢瑶,将朔光喊了过来。 闻人危:“要和我对弈吗?” 朔光低下头,“属下不会。” “我之前也不会,是阿瑶教的。对弈一局,这是命令。”闻人危道,将棋篓递过去。 朔光:“是。” 两人都没有说话,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其实暗藏汹涌。 这局棋也结束的早,闻人危敞开了乱杀,到后面朔光已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一局定胜负。 闻人危:“你输了。” 朔光:“属下确实不如殿下。” “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闻人危意有所指,他现在就像一头要被抢走宝物的凶兽,对来访者亮起所有獠牙和利爪。 朔光咽下喉头涌起的苦涩,“属下知错。” 闻人危神色冰冷,“去领罚,回来之后离阿瑶远一点,不然,你不会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朔光像千万次曾经做过的那样:“属下领命。” 但闻人危可不这么想。 他嗤笑一声,“命令?不,这是威胁。” 不是责罚朔光第一次不听命令擅自做事,而是想将他从谢瑶的身边驱逐。 意识到这点的闻人危方才懂,他想独占谢瑶。 独占,多美好的词。 他拥有的不多,而唯一想紧紧护在怀里的,也只有谢瑶。不管旁人是什么目的,只要稍微靠近一点,闻人危就会失去理智,摒弃所有的判断,无差别攻击。 朔光的攥紧了手心,垂头道:“属下知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瑶听到系统播报。 “朔光好感度+12,目前好感度20。” 猝不及防的消息,吓得谢瑶一跳,手下的动作都慢了一瞬,“咋了?” 系统叹气一声,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最幸福,“别问,绣你的兔子去。” 谢瑶安静三秒,抓起手帕道:“这分明是花!” 往后十几天,谢瑶一直待在东宫里安安稳稳守着闻人危,而闻人危的伤也在谢瑶的精心照顾之下,越来越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急坏了陈贵妃,她也想过放弃谢瑶,但东宫固若金汤,她手下的钉子没一个能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排骨汤是单我有还是别人都有?要是别人都有,我就不要了。 码字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段林妹妹体。 昨天晚上存稿存得好嗨,不要问为什么我大半夜回评论,因为我是为爱情彻夜站岗的保安。 开了一个耽美无限流预收,文案如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病娇疯狗》 狗勾谁不爱呢,不管在任何时候牠们都做好了准备回应你的爱,活泼开朗永远有精力。但是即使再温驯的狗,牠的主人都提醒一句,“小心,我家狗咬人。” 褚葳就是这样一条疯狗。 上一秒眼睛亮亮好像满心欢喜,下一秒亮起獠牙一口咬断来人脖颈。 由于危险系数过高,褚葳被送去名为末日文明的监狱,传闻中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去的地方。而他们的结局,或是在无尽的恐怖游戏里慢慢迷失自我,亦或是,直接死亡。 但褚葳去的第一晚就看上了游戏里的NPC,犹豫就会败北,褚葳决定立刻去心上人面前舞。 褚葳:“你好认识一下,我叫褚葳,你叫威吧。” 身着西装的男人唇边勾起微笑,优雅地捏爆玩家的脑袋,转身一看,一个卷发小疯子站在他面前,眼神缠人,疯狂地说着有多爱自己。 认识你的那天,我就打算不当人了。 斯文败类恐怖游戏大boss攻奥古斯特X疯批金毛猎犬系受褚葳 【阅读需知】 1 .本质上是甜文 2 .SC,1V1,HE 3 .作者爱好,角色不正常 第23章 .奇迹危危在线撩人 闻人危和谢瑶好端端地在东宫里苟着,但他们不找事,事却偏偏要来找他们。 大皇子闻人铮发来贺贴,邀请闻人危赴宴,维护一下兄友弟恭地皇家颜面,也顺便为他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一看闻人铮就没安什么好心,而且这贺贴光是拿手里,谢瑶就觉得挺晦气。 但是,谢瑶一脸黑线问道:“你确定他信里写的是这内容?” 系统:“可能不是这些东西,但就是这个意思。” “你就编吧,哎呦。”谢瑶手一抖,针脚又歪了,本来就不清走向的花,更是猎奇得彻底。 系统不是人类,也没有人类的审美,但这不妨碍它都觉得这玩意有些丑,“这是送给闻人危的吗?” 叮——系统的问题精准踩在了高压线上。 谢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小声辩解:“你一个系统不好好工作,整日窥探我的隐私像什么话。” 系统沉默片刻,语气凉凉:“我突然不记恨闻人危了,真的,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谢瑶一把将手帕收到怀里,脸红得像是要滴血,“闭嘴。” -- 第35页 “你怎么了?”换好衣服的闻人危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谢瑶一脸苦恼地站在殿里,还时不时拿手扇风给自己降温。 谢瑶像是被戳到痛脚的兔子,就差跳起来,“没、没事,我那里会有事。” 慌乱地抬起头,谢瑶看到了今天闻人危的打扮。 还是那样一身月白色压银线的长袍,长发扎成马尾高高扬在头上,带了一个同色系的发冠。只是闻人危的臂弯,搭着闻人澈送的狐裘披风。 谢瑶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只是她也知道,闻人危肯定是要去的,他向来都是宁愿战死也不愿不战而败的要强性子。 他想做什么,谢瑶也不愿意阻拦。 谢瑶走了过去,拿走披风,替闻人危穿上。 在整理衣襟时,谢瑶看到闻人危消瘦的下巴,不满嘟囔着:“外面这么冷,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还有啊,殿下以后要多吃点饭。” 这下巴比她都要尖,这句话谢瑶怕说出来闻人危生气,隐在了喉内。 而闻人危不动作,静静看着谢瑶踮起脚尖够自己脖子后的系带,顿了顿沉声道:“瘦点不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谢瑶想都没想随口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直到额上传来闻人危低低的笑声,谢瑶才意识到她又被耍了。不过那笑声像是来自胸腔,一颤一颤。系带系好了。 此时她才方觉,离闻人危是有些近,近到谢瑶抬眼就能看到闻人危的喉结。而闻人危身上淡淡的冷香几近要包围住她。 谢瑶的大脑嗡得一声,暂时失去思考能力,而罪魁祸首还像什么都没察觉一样,俯下身来问她,“怎么了?” 闻人危当真无知无觉吗? 怎么可能,他现在是不懂情爱,但他又不傻。 因为慌乱,谢瑶的浓密的睫毛扑闪地像脆弱的蝶翼,让闻人危心痒,想伸手摸摸。 他喜欢这样的谢瑶,人、心全都待在他身边。 所以,他是藏着在对谢瑶坏。 只可惜谢瑶也是个爱情笨蛋。 她忙不经后退几步,慌乱中左脚绊右腿向后摔去。 谢瑶:别问,问就是想找地缝。 但谢瑶是在闻人危身边,怎么可能会摔倒。 闻人危虽然瘦,但那都是穿上衣服后的,除了生病才会歇下来停止练剑的闻人危,反应力和臂力都是一等一的。 谢瑶的惊慌没太久,就被闻人危揽住腰,牢牢卡在怀里。 双脚重新站在地面上,谢瑶脸上的惊慌还没散去,闻人危还不依不挠。 “娇气。”语气带着笑,不像是在呵斥,反而像是勾人。 谢瑶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出不对味。 心砰砰跳得像擂鼓,谢瑶脸上带着薄怒,转头看去。待看清闻人危的脸之后,谢瑶却像被人摁住脑袋,大招当场冷却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闻人危的眼神太干净了,虽然这样的词用来形容小疯子确实有点奇怪,但他的眼里确实没有别的情绪,一点点都没有。 闻人危将披风上的褶皱拉平,见谢瑶蹙眉看他,双眸平静地回看回去。 虽然并没有明说,但谢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四个字——“又怎么了?” 心乱得像一团麻,谢瑶理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奇怪情绪。不过纠结于此也不是她的作风。 想了想,谢瑶道:“平日里老跟在殿下身边也没注意,殿下比那时候高。” 敛下眼掩住眼里的情绪,闻人危道:“走吧。” 谢瑶应声,往闻人危的左侧方走去,而在与闻人危擦肩而过时,他的手微不可见地蜷了蜷。 * 闻人危去的有些迟,他到的时候,基本其他人都在。 因此,闻人危刚一到,就收获了许多眼神注视,羡慕、嫉妒、鄙夷……太多太多。 不过这其中倒有一人不是这样。 闻人澈冲他们招手,“七哥,来我这儿。” 跟X光一样的眼神压迫才歇了。 谢瑶一路目不斜视地跟在闻人危身后。 闻人危刚落座,闻人澈就凑了过来,悄声说道:“七哥,你怎么来了?” 似乎又觉得不妥,他又补了句,“大哥办的宴会很无聊,要不是今天听说是为你接风洗尘,我都不愿意来。” 闻人危意有所指:“放心,今天的宴会肯定很有趣。” 在场众人,谁不是心怀鬼胎居心叵测? 闻人澈没太听懂,身子朝后靠了靠,冲着谢瑶说道:“你也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日后。 谢瑶:让我看看闻人危当宝贝揣的手帕是那个傻逼绣的。 打开荷包看到那个丑到猎奇的花。 谢瑶:……傻逼竟是我自己。 第24章 .宴会变故 闻人危:“坐好。” 闻人澈往后转的动作一停,抬眼观察其他来客,但他们眼下都围着闻人琰和闻人铮转,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角落。 “也不必这么规矩吧。”闻人澈讪讪问道。 闻人危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自顾自添了一杯新茶,“别乱动。” 尤其是,别看谢瑶。 “不是吧。”闻人澈想不通,半晌郁闷道:“行。” 宴会的确很无聊,谢瑶本来还点兴趣,但是几分钟过后,她已经被众人恭维来恭维去的场面无聊到连打哈欠。 -- 第36页 脚下的那片巴掌大的地也被谢瑶霍霍了个遍。 但变故也在这时发生,有个提着酒壶的内侍,在走到闻人危身边时,突然脚下一滑,酒壶往闻人危这边飞来。 谢瑶听到周围的骚乱,懵逼抬头一瞧,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先一步冲了过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啪一巴掌把酒壶打在地上。 酒壶摔在地上裂成碎片,酒渍也溅满谢瑶的裙尾。 坐在主位上的闻人铮端起酒杯掩饰住眼里的可惜,他本欲给闻人危一个下马威,让他今天在宴会上丢脸,但是被搞砸了。 内侍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饶命,这动静本来不大,他这一喊,众人的视线都移向了这里。 但闻人危早就在其他人反应之前,把谢瑶拉回自己身后。 谢瑶快疼哭了,她看着自己发麻发红的掌心,小声抱怨道:“系统,下次控制我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系统嫌弃道:“……第二次重申,我是正规系统,不会未经宿主同意就控制你。” 谢瑶动作一顿,“那我怎么可能……”话到了嗓子眼又卡住,“算了。” 而在谢瑶和系统说话的时候,宴会的气氛也变了。 如果说刚刚大家还在维系塑料兄弟情,心里边你骂我我骂你,我们亲情甜如蜜,但现在随着求饶声渐大,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 一些不想参与夺嫡战争和还想再观望观望的已经安静下来眼观鼻鼻关心,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首先是闻人铮,他一摔酒杯,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脚踹向求饶的内侍,“废物东西,这点小事还做不好。” 不知是在骂他办事不利闹了笑话,还是在骂没让闹笑话的人变成闻人危。 内侍倒在地上,又连忙连滚带爬地跪在闻人铮身前,这次他没敢出声,只是抖着身子,瑟缩的样子像秋日里的一片枯叶。 “废物东西。”闻人铮还想踹。 听到有人死,跟真的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到底是有差距。谢瑶心一惊,这属实是有些暴虐。 人在恐慌的时候,下意识就会想靠近熟悉的物体以此来获得安全感。谢瑶自己都没发现,她揪住了闻人危披风上的毛。 劲不大,但也不至于发觉不了。 闻人危微微侧头,看到谢瑶通红的手,心被一撞,声音低不可闻:“不用怕。” 然后他的注意力才移回到闻人铮身上。 看样子,闻人铮想打死那个内侍。 没人愿意废那个心思阻拦,还是闻人澈率先看不下去,站起来道:“不过小事而已,大哥何必如此。” 这一下可点了闻人铮这个炮仗,他愤而转身,“小九倒是心善,只是这内侍手笨,今日差点伤到人,若是不严罚,传出去还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考虑不周。” “可是……”闻人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闻人危拉着袖子坐了下来。 场面再度寂静,静到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清楚。众人皆怕引火烧身,只是默默看着。 万籁俱寂中,只听到一声轻笑。 闻人铮看过去,问道:“你笑什么?” “许久不见,大哥跟当年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闻人危道。 提起过去,闻人铮的脸色微变,意有所指,“那看来小七变了。” 闻人危笑得良善,“今天是大哥办的宴会,本意是想让我们几位兄弟叙叙旧,若是见了血,传到父皇耳里也不好听,以示惩戒就好,不必闹如此之大。” 闻人铮一想,也确实如此。然而又有些奇怪,他这段时间以来,不知为何控制不住他的脾气。 想法一瞬而逝,闻人铮道:“还不快下去领罚。” 随着内侍离开,宴会像是摁下播放键一样,再次热闹起来。 闻人澈:“七哥今天怎么想着帮那个内侍说话。” “手还好吗?”闻人危轻声问道。 谢瑶这才注意到,闻人危他披风上的狐毛都被她捏的凹下去一块,“还好。”说完,谢瑶心虚地把那块毛给捏起来。 但鼓涌半天啥用都没用,谢瑶只好放弃。 闻人危:“怎么不摸了?” 闻人澈:“七哥,可以看看你的弟弟我吗?” 原以为能够相安无事的时候,闻人琰发了难,“七弟既然如此心善,连一个内侍都不忍心责难,可你身后那个刚刚为你挡酒壶的宫女,怎么不看看她。” 众人视线再度移过来的时候,谢瑶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自己没有眼神恐惧症,不然得钻到闻人危披风下物理自闭才算完。 跟一片闪光灯咔咔晃一样,谢瑶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包围。 别人如何关闻人危什么事,可如果那个人是谢瑶,闻人危就做不到抽离。 闻人危:“我的人,不劳四哥费心。” “如果四哥今天就要管这个闲事呢?她连衣服都湿了,这冬日里天寒,万一感了风寒还不得要半条命。”闻人琰饮下一口酒,挑衅一般看着对面三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不妨碍谢瑶已经开始讨厌他,这闻人琰看起来流里流气,跟闻人危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瑶小声道:“我没事,只是鞋底湿了,不碍事。” 闻人危轻敲了下桌子:“找人送她回去。” 谢瑶还没反应过来,闻人澈已经站起来派人送她回东宫。 -- 第37页 ??? 不放心,谢瑶问道:“系统,闻人危今天还会有事吗?” 系统:“没了。” 谢瑶:“那就好。” 得到系统保证,谢瑶才放心地跟着引路宫女走了。 只是走着走着,她感觉这路不对劲,她虽然分不清这宫里红墙绿瓦的建筑哪是哪,但来时的路明显没有这么荒凉。 这一路上,别说人影,就连鬼影都没有。就算她这时候被人绑了都没人能给闻人危传个信。 ……等等,被人绑了?! 谢瑶迟疑停下,慢慢往后移,然后转身就跑。 但她没那个宫女跑得快。 临晕倒前一刻,谢瑶发誓再也不愿意当体力废。 *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瑶已经被绑到了甘泉宫。 刚睁眼,谢瑶就被陈贵妃捏着下巴跟看花瓶一样细细打量。 刚睁眼就受到这种刺激,谢瑶差点没撅过去,原来今天倒霉的人不是闻人危,而是她自己。 陈贵妃见她醒了,拿帕子擦过手重新坐回主位上,她一向见不得宫里有漂亮美人,“长得倒是一副狐媚胚子,难怪那个废物就算出冷宫也要带着你。” ……等等,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谢瑶突然悟了,为什么闻人危刚回东宫之际,会有那么多小宫女围在他身边。 敢情,是拿她当前车之鉴,勇于挑战? 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不腹诽闻人危了,毕竟是她害得他清誉不保,谢瑶忏悔三秒钟。 陈贵妃:“本宫今日带你过来,你可知为了什么?” 谢瑶抬头,然后老老实实地摇头。 “果然是废物身边的人,蠢得可以。”陈贵妃嗤笑一声,然后吩咐身旁的宫女拿过来一个包袱,“娃娃藏进闻人危的寝殿,药下在闻人危平日所食的饭菜里。今日你若是应了,自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但若是不应,这宫里少你一个婢女,也没人会注意。” 谢瑶看着面前的盒子,吓得一颤。 陈贵妃满意她的表现,越胆小才越好拿捏,“放心,闻人危能给你的,本宫给你十倍,还能放你出宫去过优渥的生活。”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谢瑶眼睛一亮,状若狂喜道。 陈贵妃算计的人多了,尤其是扳倒了沈皇后这座大树,长久以来成功让她飘飘然。尤其谢瑶是一个小宫女,还不值得她费心思,稍加利诱,不就上钩了。 想到此,陈贵妃道:“当然。” 谢瑶:“那奴婢可在此谢过娘娘。” 陈贵妃:“知趣就好,看清你的身份,不要想着耍小心机。” 谢瑶:“娘娘教训的是,而且娘娘允了那么多,奴婢自然不会背弃娘娘。” 才怪,她会立马跑路告诉闻人危。 也不知道她这么久没回去,闻人危怎么样了,谢瑶有些发愁。 而闻人危,他快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在场几人心里活动。 谢瑶:完了完了,披风的毛秃了。 闻人危:在场众人怎样我不关心,我想看看谢瑶。 闻人澈: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第25章 .打断黑化 东宫。 闻人危:“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跟丢?” 他确实不放心宴会上的人,因此派暗卫跟着谢瑶,保护她周全。但没想到,这也能跟丢。 朔光不在,复命的是其他暗卫,这还是他职业生涯里,第一次见到一惯从容淡定的闻人危发脾气。 虽然在尽力掩饰,但是眉间拧成的川字以及阴鸷的气质,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他的不耐烦。 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耐心,提剑砍人。 “属下一直跟着阿瑶姑娘,但是领路的人有问题,打晕阿瑶姑娘后将她偷偷带回了甘泉宫。属下担心暴露,就没再继续跟。” 闻人危靠在椅子上,语气里满满的疲倦,挥手道:“下去领罚,顺便通知其他人继续等在甘泉宫外,一有消息就回来禀告。” “是。” 闻人危尽力控制心底的怒火和担忧。陈贵妃劫走阿瑶,必然是有她的打算。大费周章地带走一个宫女,定然不是为了折磨或者杀死。 那么最有可能就是,陈贵妃想利用谢瑶来对付他。 闻人危尽力安慰自己,如果谢瑶机灵点,答应陈贵妃的要求,那么还可以平安回到东宫。 只要她能平安就好。 依着这条线细思,那些剩下的东西,闻人危不敢想。 如果谢瑶真的答应,那他又该怎么办?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严加防范? 对此,闻人危毫无头绪。 他从来都不相信人心,所以才能利用人心设局,但是几个月的相处,谢瑶却逐渐成了他的例外。 一开始仅仅是因为她弱小单纯,甚至是那份在闻人危眼里分外愚蠢的善良,他才能容下她。 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罢了,闻人想,只要她能平安就好。 这座皇宫已经夺走闻人危太多,如果又夺走阿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殿内没有点灯,他就这么一直孤身坐在黑暗中。 不知坐了多久,有暗卫来报,“殿下,阿瑶姑娘从甘泉宫出来了,需要属下将她带回来吗?” -- 第38页 僵直了一晚的背此时才稍稍放松,闻人危声音喑哑,像生了一场大病,“不用,暗中护着,别再吓到她。” “是。” 暗卫走后,又剩下闻人危一个人坐在殿内,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死亡带走了他的母亲,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抛下他离开。 而如今更像是一个恶劣的轮回,闻人危孤身一人,静静坐在黑暗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 谢瑶回到东宫,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 太安静也太黑了,连个灯都没点。不像是在东宫,反倒像是回到了冷宫。 谢瑶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包袱,拔腿就往闻人危的寝殿里跑。 虽然但是,她有点怂,心里像是沉沉地压着石头,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不过这么晚了,闻人危是不是已经睡了。谢瑶怀里揣着小包袱,有点纠结。 不过纠结没多久,谢瑶人就到了门口,她把门悄悄打开一条缝,轻声轻脚走进去。 然后被坐在桌前的闻人危吓了一跳,“卧……殿下没睡啊?” 怀里包袱掉在地上,谢瑶弯下腰去捡。 “那是什么?”闻人危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谢瑶也没想瞒着,“殿下……”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人危打断了。 “她要你来杀我吗?外面没人。”闻人危道:“来,试试看,杀掉我。” 比起威胁,反而更像是在害怕。不是怕死亡,而是怕谢瑶真的背叛他。 谢瑶捡包袱的动作一顿,她感觉到闻人危的状态不对,顾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她连忙跑到闻人危身边。 “你怎么了?”隔着一张桌子,谢瑶问道。 她以为,这个距离亲近但又不会让闻人危感觉到不适。 却没想到,这点距离成为让闻人危崩掉的最后一根弦。 他站起身,攥住谢瑶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她拉进自己。 “嘶,疼。”谢瑶撞上桌沿,“松手,我不舒服。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谈。” 闻人危没动作,手上的力气却更大了,像是这样就能阻止所有的变数。 谢瑶:“你放开。” “如果我说不呢,这时候真想把你锁在我身边。”闻人危道。 谢瑶挣扎的动作一顿,深呼一口气,她不跟这个失控的小疯子一般计较,“我们好好说。” “说你如何杀掉我吗?”闻人危问:“陈贵妃给你许了什么我不能给的,你说啊。” 被他这么一闹,谢瑶崩了一天的委屈登时就忍不住了,她鼻子一酸,越说越委屈,最后都带上了哭腔,“我觉得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而且我这只手,伤到现在都没有处理,我……” 太难过了,谢瑶哽咽到说不出话,肿起来的手垂下,移开脸不在看他。打算等闻人危疯完控制好情绪。 然而她一哭,慌的人就变成了闻人危。 “你别哭。”闻人危无措地松开谢瑶的手腕,走到她身边,手忙脚乱到不知道做什么好。 本来还能控制眼泪,但闻人危这么一软,谢瑶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闻人危想伸手去擦,在碰到谢瑶的脸之后,像被眼泪烫到了一样,他低下头,语气低沉,“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谢瑶赌气一样抹了把脸:“然后呢?” “更不应该凶你。”闻人危毫无底气,内心忐忑。 说完后他再次尝试给谢瑶擦眼泪,却被谢瑶挥开,“我还生气呢,你别靠近我。” “好。”闻人危退了一步,“你别生气。” 谢瑶的哭声慢慢小了,换成小声抽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闻人危面前哭成这样。他看着谢瑶,倒没了刚刚的疯劲,内心反而酸酸涩涩,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娇气的人,像是水做的,偏偏他还什么办法都没有。 闻人危:“上药吧。” 说着,他从桌上拿过一瓶药,看样子是放很久了。只是怕谢瑶还气着不理他,闻人危声音里充满了小心。 谢瑶递出胳膊,静静看着闻人危给她上药,等结束之后,她说:“那包袱。” “先睡觉。”闻人危收起药瓶,“那些事明天再说。” 谢瑶红着鼻头点点头,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的脑袋乱糟糟,根本不想再说话。爬上小塌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闻人危却没有休息的意思,殿内一直没有点灯,他在黑暗中守了谢瑶许久。 殿外。 朔光拦着暗卫:“不用进去了。在这好好守着,我走了。” 那暗卫停下动作,看着自己首领离开,不知道为何,他居然看出了一点儿萧瑟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等我防脱洗发水回来,我就化身八爪鱼 第26章 .一对爱情笨蛋 谢瑶醒来的时候有点不太愿意面对现实,前天晚上哭成那样,当时不觉得,但现在后知后觉有点丢人。 自闭了就是。 谢瑶纠结了片刻,朝闻人危迈了一步,怂了,打算偷偷溜出去。 但这点动静闻人危是能听到。 “过来。”他道。 他的面前是几盘早点。 闻人危手里拿着一本书,身旁还摆着棋盘,“吃饭。” “哦。”谢瑶乖乖坐下,眼睛只敢盯着桌子,“殿下吃了吗?” -- 第39页 闻人危放下一子,抬眸瞥了她一眼,随意道:“吃了”。 “这样啊。”谢瑶扒拉一口粥,突然想起来昨晚的包袱,“对了,那些东西。” 她转过身去看,地上的包袱已经不见了。 闻人危:“我拿了。” 一直没敢和闻人危对视的谢瑶猛地抬起头,傻在原地。却看到闻人危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闻人危:“那些东西……” “不是,那些不重要。”谢瑶站起身,伸手摸了下闻人危的额头,“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 闻人危放下书,看起来乖巧极了,“不知道。” 这份乖巧却让谢瑶连火气都撒不出来,“你一晚没睡是吧。” 闻人危一阵沉默。 “行了,不用说了。”谢瑶往外面走,“我去找太医。”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闻人危拉住衣服,“让别人去。” 这样的谢瑶,让闻人危想到了曾经在冷宫里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谢瑶一想,也是,闻人危落单的话,她也不放心,虽然倒霉的人很大可能是别人。 一阵忙活之后,闻人危再次躺回病床上,而谢瑶也规矩地待在他身边。 “你高兴什么?”谢瑶不理解,都这样了,闻人危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药苦。”因为生病,闻人危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但眼睛却意外地亮。 谢瑶没听来闻人危的潜台词:“那你还生病?” 闻人危:“真的很苦。” 这倒是唤醒了谢瑶的记忆,她刚来的时候试药尝过一口,不仅苦还发麻,一口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从舌尖苦到天灵盖。 “我去小厨房问问,有没有蜜饯。”谢瑶道。 这次闻人危没有拦她。 在她走后,闻人危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食指骨节轻敲几声,唤来好久不见的朔光。 闻人危:“查清了吗?” 朔光:“回殿下,娃娃上是五公主闻人玉的生辰八字,那药粉是慢性毒药,初期会让人暴躁易怒,到了后期毒性入肺腑,死状会极其凄惨。” 闻人危想到那天宴会上的闻人铮,“有意思,娃娃给我。” 朔光:“这些污秽邪性的东西,殿下还是不要碰的好。” “如是真凭鬼神就能如愿,世上哪能有那么的惨剧,给我。”等看清娃娃身上的八字之后,闻人危突然勾唇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怎么不写闻人永望的生辰八字,这样不是更好吗?” 然后,他把手里的娃娃扔在桌上,“陈贵妃还是太胆小。” 朔光问:“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闻人危觉得有趣,他看向不远处的期棋盘,上面白子和黑子厮杀得正惨烈,但处于平衡状态,谁都无法包围另一方,“把药下在闻人铮的饭菜里,让他察觉是陈贵妃,甚至身边有更多人想害他,再然后,这娃娃也给他送过去,好生藏着。” 说完,闻人危想了想,冷笑一声道:“闻人铮和陈贵妃斗起来,一定很热闹。” 朔光:“属下领命。” “去吧。”闻人危再度想看棋盘,低低道了一句,“真幸运。” 眼下闻人危手里还没有积攒太多势力,为今之计最好让两方势力相互消耗,好让他将水搅混后再置身事外,暗自蓄力。 “希望下次,这局会更有意思。”闻人危道。 如此束手束脚,反倒不是他的风格。 * 而谢瑶这边,别说蜜饯了,一罐糖都都没找到。 众所周知,闻人危不喜甜,所以东宫没有他不喜欢的东西。 谢瑶认命,只好撸起袖子做糕点。 系统不理解:“没糖你搞这些干什么?” “统,有种东西叫唾液淀粉酶。”说着,谢瑶也很无奈,“我也不懂我在搞什么,不对,应该是闻人危,是他不对劲。” 系统:“他不是一直都挺不对劲的,你才发现?” 谢瑶不理会系统的冷嘲热讽,道:“他上次受重伤都没有这样。而且上上次,就我刚来,也是发烧那次,也不是这样。今天怎么看他……” 谢瑶想了想,在所有不恰当的词里,找了一个还凑活的,“今天怎么看他,有点娇气呢?” 说完,谢瑶也被自己的感觉恶俗出一身鸡皮疙瘩。 系统更是差点一口气别提上来撅过去,“你说谁娇气?” 它丝毫不怀疑,即是是在病中,闻人危都能提剑分分钟十几杀。 “闻人危啊。”谢瑶一脸坦然,“可能你听起来觉得不对,但闻人危今天真的给我这感觉。” 系统:“……或者,你有没有想过,是你俩一起不对劲?” 放弃和系统交流,谢瑶:“反弹。” 东宫里的小厨房比冷宫里的好,还有人打下手,所以没多久,糕点就做好了。 而等谢瑶端着托盘回到寝殿里的时候,她看到了闻人澈。 这次闻人澈还好,没像上次一样哭断气,只是仍然絮絮叨叨,“哥你怎么又生病了,要不要去拜拜佛,还是这宫里风水不好,要不你搬去和我住吧。诶,阿瑶你回来了?” 闻人澈说话的过程中,闻人危一直没太大反应,全程温温和和,直到最后一句。 见过变脸吗?这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0页 闻人危:怎么打发走一个,又来另一个?气。 第27章 .话说得正派 谢瑶提着食盒行礼,“奴婢见过九皇子。” 闻人危放松的五指不自觉握紧。 “好点了吗?”谢瑶放下食盒走到他身边,摸了下闻人危的额头,“头还疼吗?” “我七哥怎么会因为这点病就难受。”闻人澈想到上次闻人危躺在血泊里还能一脸冷静地安排他做事的样子。 他都快吓死了,结果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小小的感冒发热闻人危怎么可能在意。 但闻人危他还真的在意,只是在意的不是病,而是人。 闻人危:“……疼。” “那先别看书了。”谢瑶抽走他手上的书,“先好好坐着,我出去看看药怎么样。” 谢瑶走出去后,闻人澈觉得奇怪,“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像换了一个人。” 闻人危心情好,难得多说了几个字:“你想多了。” “是吗?”闻人澈的脸上还有点困惑,不过也没困惑多久,他看到谢瑶回来,想伸手接过药,“我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人危不自然地打断,“那是什么?” 谢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末了端着药碗搅了搅,“糕点,不过没放糖。” 闻人澈一听有吃的,比谁都高兴。急匆匆拿过食盒跑回来,刚坐下打开盖子,手一僵,“不好意思哥,我忘记了你不让人在你床边吃东西。” 闻人危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道:“放下,这是我的。” 谢瑶和闻人澈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理解。闻人危还是挺大方的,这话却一反常态。 不过…… 谢瑶:“九殿下要是喜欢,下次过来我给你准备,今天可能不太行,药苦。” 以前一口闷的时候,怎么不嫌苦呢?闻人澈眨了眨眼,“可是……” “你来干什么?”闻人危打断他的话,接过药碗拿在手里,没有动作。 “我听说你又病了,过来看看。”说完闻人澈想起来,他一拍大腿道:“你还不知道吧,大哥今天在自己殿里吐血了,太医去看了,说是气急攻心。可这几天风平浪静,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那么大气。” 闻人澈摇摇头,他不理解。 “可能是冬日天气干燥。”闻人危看到了药碗里自己的倒影,漆黑一片。 闻人澈:“怎么可能呢……算了不说他了,反正和咱们没有关系。话说春天快到了,父皇也该封爵位了吧。也不知道七哥出去后,我还能不能去找你。” 按理来说,众皇子早该封爵搬出宫在外建府。但闻人永望贪恋权利,始终不愿意放权,更别提让他们去前朝历练。 但怎么拖,到了这年龄,也拖不下去了。最迟明年春天,一切都该尘埃落定。 而距离春天,不远了。 闻人危喝光药,将碗递给一旁乖巧等着的谢瑶,然后再从她手里接过糕点,嘴角悄悄弯了弯,“父皇会有他的想法,不急。” “也是。”闻人危撇嘴,“可能到了春天,父皇还会有别的理由来推脱。话说,能给我一块吗?” 谢瑶提着食盒,先看闻人危。 一块糕点而已,反正人是向着他的,闻人危心情出奇地好,“给他吧。” “谢啦。”还不等谢瑶动作,闻人澈就伸手去拿,但是刚咬了一口,他期待的表情就变了,“阿瑶,你手艺下降了。” 有吗?谢瑶的脸微微有点烧,她这几天是苟了点,但也没有闻人澈说的那么糟糕……吧。 闻人危:“我觉得好。” 闻人澈又咬了一口,面露菜色:“阿瑶,你辛苦了,我七哥的口味是有点奇怪。不如你跟我走吧,我说真的。” 闻人危原本懒散的表情一凛,但闻人澈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七哥又不喜欢这些,但我喜欢。而且我宫里也闲,过去之后也没别的事。”闻人澈盘算着,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谢瑶:“九殿下说笑了。” “没有啊。”闻人澈表情真挚,“我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这姑娘喜气,带过去我宫里还不得天天开……哎呦。”闻人澈抱着头,可怜兮兮问道:“七哥你打我干什么?” “顺手。”闻人危放下手里的书,“再多嘴还打。” 的确如闻人澈所说,谢瑶去了之后的日子会很开心,不像在他身边需要整天提心吊胆。 闻人危知道,谢瑶这样的性格,不管是在哪里,都招人喜欢。 可是,那他呢? “不行。”谢瑶胡诌:“我有毛病,没了我们殿下我吃饭都不香,所以……” 闻人危侧头轻笑了下,补完最后一句话,“所以歇了这心思。” 只有闻人澈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还抱着脑袋,“你俩这一唱一和干啥呢?” 谢瑶:“放心吧,九殿下以后过来的时候,提前说声,我会先去准备。” “真的,那就说好了。”闻人澈喜上眉梢,随口夸道:“阿瑶你真好。” 哗啦——闻人危手里的书砸在了地上。 系统也在这时候提醒道:“闻人澈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0。” 闻人危深呼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把闻人澈赶出去。 -- 第41页 但最终遭殃的还是闻人澈,因为他提议,想要和闻人危下棋。 闻人澈:“我也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对弈一局。” 闻人危看向他,勾唇道:“好。” 他一改往日棋风,只攻不守。不再设局挖坑,而是招招涌现杀机。 这样的打法下,一局很快定胜负,闻人澈被杀得片甲不留。 惨到谢瑶都移开眼,不愿再看。 闻人危还嫌不够,“要是你怕了,下次再对弈也可以。” 闻人澈少年性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即使是他七哥说的也不行。 他咬咬牙,“再来。” 然后,又输了。 闻人澈倒在桌子上,脸埋进臂弯里,“这也太丢脸了,哥你怎么都不让下我。” 闻人危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冷冷地说:“下棋那有让的道理。” 话说的正派,好像他曾经没有让过谢瑶一样。 谢瑶藏在鬓发下的耳尖,悄悄红了。 闻人澈的声音有气无力,“不打了,我回去了,阿瑶你送送我。” 闻人危手一顿,面上不显,“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恋爱日记。 第28章 .至少你还有闻人危 谢瑶:“好。” 他们二人走后,朔光翻窗进殿。 闻人危的视线从谢瑶的背影上收回,懒散问道:“怎么了?” 朔光:“陈贵妃疑心有变。” 闻人危挑眉,饶有兴趣道:“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还有事情要禀告。”朔光眉头紧锁,“前天夜里殿下发动暗卫找阿瑶的事情,姚晏安知道了,他意思让殿下……” “杀掉阿瑶?”闻人危心一颤,问得轻松,但却不是那么回事。 朔光:“是。” 半晌,他喃喃自语,“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靠近了我。怎么,这也有错?” 朔光低头,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殿下,不如让阿瑶先离开一段时间,等这日子过去,再将她带回来。” “不可能。”闻人危冷声道,“出去,以后不允许再提这个。” 朔光眼睛暗了暗,“属下领命。” 这当然是最稳妥的方法,闻人危也知道。 可是他也多疑,担心出了变故。母后当年不是也说没事。但最后留给他的,不还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任何事情不能掌握在闻人危手里,不能有他来确认事情发展脉络,他就无法放心,更不可能放谢瑶走。 而这时,谢瑶也得到了系统的提醒。 系统深沉道:“要变天了。” 谢瑶抬头看天,被太阳晃了眼睛,“说人话。” “陈贵妃和姚晏安盯上你了。”系统的声音里都是喜气,“可以啊谢瑶。” 谢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忍住骂人的冲动,“你说什么呢?” 系统:“别怕,至少你还有闻人危,你俩双双倒霉。” “他怎么了?”谢瑶倒不怕自己出事,她毕竟还有个系统,但闻人危可没有。 系统:“陈贵妃弄不死闻人危,日子一久不得弄死你。而姚晏安知道了那天晚上闻人危冲冠一怒为红颜,认定你是个祸害。” 谢瑶移开脸,“胡说什么呢你。” 系统:“怎么?你就注意到闻人危了是吧。” “那有?”谢瑶扯开话题的样子还有些生疏,“我只是不想让你胡说。” 系统:“行了,我不逗你了。要我说,你还不如心一横,为闻人危甘愿赴死,让他印象深刻点,说不定还能加好感度。离开确实不用死,但是浪费的时间和可能要发生变故难说。” 系统带的宿主多了,看的故事也多。 最后,它道:“别怕,反正死了也可以卡节点重新来。” 这次难得谢瑶没和系统唱反调,认同了它的话,“你说的有道理。” 系统得意臭屁,“那当然,也不看看我的业绩,年年得奖。” “就是不干人事。”谢瑶凉凉补完下半句。 这次系统听懂了,“闭嘴!” 逗完系统,谢瑶心情舒畅地回到闻人危身边,但闻人危的表情却不像她一样轻松,反正十分凝重。 在他们最难熬的那些日子里,谢瑶都没见到闻人危这样子。 这是又怎么了?她每天那么努力让闻人危不要黑化,怎么出去一圈回来,他就变成这样。 脸色阴沉地像是要滴下水,看起来下一秒就能变成提剑砍人。 “还好吗?”谢瑶试探问道。 闻人危:“下棋吗?” 话题转的有些快,谢瑶愣了一下然后道:“好。” * 黄昏时,外面传来消息,大皇子闻人铮的殿里发现了一个写着五公主生辰八字的娃娃。 闻人永望大怒,下令彻查六宫。 这不,眼瞅着就搜到了东宫。 为首的太监给闻人危请安,说话声音尖细,“给殿下请安,七殿下还不知道吧,今天在大殿下宫里发现了脏东西,惹怒了皇上。这不,皇上派咱家过来在各宫里找找,望七殿下海涵。” 谢瑶有点紧张,频频看向闻人危,却被他拍了拍手,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闻人危:“公公请。” 也奇怪,原本紧张的谢瑶,在看到闻人危之后,突然安心了。她安静站在闻人危身后,看着那些小内侍在殿里翻找。 -- 第42页 他们肯定什么都找不到的,谢瑶想。 但结果却出乎谢瑶意料。 一个小内侍搜出一个木盒,交给为首的大太监。 谢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怎么会这样,她下意识看向闻人危。 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深邃的眼,一瞬间,其他人都变得不重要。 “七殿下这是……”那位公公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 而等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娃娃时,谢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该如何给闻人危解释她是清白的,这是个大问题。 要不……就不解释了吧。她直接下线。 这一刻,谢瑶连提前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想法都有了。 但好在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领头的太监仔细打量娃娃一眼,又飞快地瞥向闻人危,“停下,不用搜了。” 闻人危浅笑:“公公可是发现有什么古怪?” “七殿下受惊了,事关重大,还请老奴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说完之后,大太监就领着人走了。 而那些人刚乌泱泱地离开,谢瑶就迫不及待地问闻人危。 “发生什么了?”谢瑶道。 谢瑶脸上的担忧太过明显,闻人危本不想告诉她实情,此时却偏偏恶劣到想让她多心疼自己一点。 闻人危声音平静,“那娃娃身上,是我的八字。” 这也是他自己备下的。 这话他没说,但谢瑶又不傻,自然懂他的未尽之言。 谢瑶不信这些,但都是想让晦气滚远点,谁会招晦气来啊。再加上闻人危又病了,谢瑶道:“为什么要咒自己,你病才好就这样折腾,非得再生病才开心吗?” 无论谢瑶怎么说,怎么发脾气,闻人危脸上都带着浅笑。 谢瑶气不打一出来,“笑什么,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闻人危:“你在关心我。” “我不是在关心你我难道是在关心我自己吗?”谢瑶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这种胡话。” 闻人危轻笑了下,“那就好。” “你病得这么严重,好什么……”谢瑶的话卡了一瞬,半晌才干巴巴地说出“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瑶:要命 第29章 .危机袭来 谢瑶觉得,不怪她没出息,只能怪敌军太强大。所以偶尔被闻人危晃一下,还是情有可原的。 系统:“没出息。” “……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谢瑶道:“就是那种真的在笑。” 系统想了想,它的程序里只存着闻人危搞事时的坏笑,看得系统毛骨悚然。所以,它get不到。 谢瑶:“算了,你也理解不了。我不说了。” 到了下午,有消息递进来,宫里有这种肮脏的东西,让闻人永望发了好大的脾气。 执掌六宫事的德妃,已经被他罚了好一通,而大皇子也被软禁起来,只等彻查这件事。 满宫皆知的事,谢瑶听到的时候不由得有点心惊。 但闻人危看上去放松多了,他的病刚好,人也显得精神了点。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身侧还摆着棋盘,上面的黑白二子,已经进入厮杀状态。 谢瑶站在闻人危身后,扫了一眼。 闻人危:“坐吧。” 谢瑶闻言乖巧坐下,感觉这画风有点熟悉。 似乎是知道谢瑶所思所想。 “像不像我们之前在冷宫的日子?”闻人危的眼里透露出几分怀念,他看向谢瑶,“我曾经以为,我一定不会怀念在冷宫的日子。” 说完,他顺手递给谢瑶一杯茶。 谢瑶拿起来捧在手里,问道:“然后呢?” “然后?”闻人危神色散漫,眼尾扫过来的带着莫名的慵懒,“然后你就来了。” 谢瑶的脸成功地红成了一颗番茄,“殿下你真会开玩笑。” 闻人危只是看着她淡笑不语。 周围有些闷,谢瑶手扇了扇风,想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于是顺手指了指棋盘,“殿下怎么不继续?” 闻人危反问她:“棋局不是已经设好了吗?” 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谢瑶想到了现在应该有很多人在焦头烂额火冒三丈,这棋局确实设好了。 “那局里有殿下吗?”谢瑶神色懵懂。 闻人危:“……有。” 谢瑶来了兴趣,这里面说不定也有她,“那这里面有我吗?” 闻人危放松的神情一凛,冷声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凶什么,谢瑶有点懵,神色也有点委屈。 “想吃东西吗?”闻人危问道。 谢瑶:“不想。” 闻人危:“你……” 谢瑶:“你……” 两人同时开口,谢瑶愣了一下,笑嘻嘻道:“殿下先说。” 闻人危:“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这种问题闻人危不常问,但这次,他的状态明显不对。 像溺水的人揪住了最后的稻草,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死命不愿意放手。 谢瑶:“当然。”在这个世界是。 闻人危:“要是骗我呢?” 谢瑶想了想,十分诚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吧,殿下弄死我还不得跟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所以我不会想着离开你。” -- 第43页 闻人危看着谢瑶的眼里明显染上了惊奇,然后他突然笑了,且笑声越来越大,爽朗又肆意。 而谢瑶一脸懵,她想了想刚刚自己的话,没发现任何笑点。所以她不理解闻人危的笑点在哪。 笑够了,闻人危问谢瑶:“你呢?刚刚想说什么?” 谢瑶睁大眼睛偷偷打量闻人危一眼,她刚刚顺口胡诌的,那有什么话想说,不过,“我想出宫玩。” 反正又不可能实现,不如瞎说一个。 闻人危:“好。” “行啊,我们以后出去也挺……”谢瑶心里想的话吐了半截发现才不对,“你说什么?” 与她的惊讶相比,闻人危反倒气定神闲:“可以。” 谢瑶眨眨眼,很想问闻人危一句,你是认真的吗?她有点担心他因为压力太大,人给疯了。 “我胡说的。”谢瑶面色讪讪,“这时候出什么宫啊。” 闻人危不说话含笑看着谢瑶。 谢瑶:“……你又逗我!” 气氛正好之际,有一个不速之客打扰到这份安好。 姚晏安翻窗而进,手里的折扇被他哗得一甩放于手心,目光看向谢瑶,“原来这位就是阿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届时会有万更掉落。本咕咕可以写成年篇可以写甜甜的恋爱啦,开心撒花撒花! 贴贴各位小天使,挺神奇的,我们能通过一本书相遇,故事一线牵,珍惜这段缘。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挺胸),爱你们! 放个预收 《满级海王在线飙戏》 谢姝是千年古玉温养出的玉魂,妖不懂爱情,所以妖才玩弄爱情。 游戏人间的谢姝只有一个心结,那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因此,为了成为真正的人类,谢姝绑定了苦情女主逆袭系统,要让每个世界里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心碎后悔。 谢姝眯了眯眼:渣男变舔狗,我喜欢,接了。 * 一、听闻魔尊百年来独宠一空有美貌的花妖,当作眼珠子护着,可谁知道那花妖竟是他找来白月光的替身,并且不久之后还要因为护着魔尊而被惨死神君剑下。 谢姝:爱你是我装的,想给你戴绿帽却是真的,我看那个神君就蛮不错。 二,心心念念以为所嫁良人,却没想到良人竟是个人渣,娶她只是为了家族势力,在功成名就后一杯毒酒赐死了她,尸骨还未凉透就要迎娶她的庶妹进门。 谢姝:勿cue,我要直接当太后。 三,校园恋爱遇到渣男。渣男竟还以为谢姝会依旧懦弱内向,过不了几个月就会苦苦哀求。 谢姝:滚,也不看看你够不够资格进我的鱼塘。 …… 真火葬场,男配上位 * 游戏人间的谢娆到底对爱情不以为意,但是她身边时经常出现的偏执男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引起她的注意 第30章 .恨我吧来纠缠我吧(三合一)· 来人五官俊美,但举止之间却飘着一层轻浮的味。 但谢瑶知道这人不简单,因为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闻人危以一个保护的姿势,侧身挡在了她面前。 姚晏安打量了闻人危又打量了谢瑶,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闻人危:“当然。” “你怎么说话还是这样冲。”姚晏安装作一脸惋惜地摇摇头,“这样会吓跑小姑娘,对吧阿瑶?” 最后两个字念出来时,谢瑶觉得自己像是被吐信子的毒蛇盯上了。 闻人危抬眼,眸里满是警告。 “别这样看我,毕竟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阿瑶姑娘也总得有知情权。而且,如果连死期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太可怜了。”说完,姚晏安煞有其事地摇摇头,状似惋惜。 谢瑶沉默三秒,同情地看向闻人危,不怪闻人危是个小疯子,情有可原,他身边大部分的人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但她只看到闻人危抿成直线的唇,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闻人危:“滚。” “别这么生气殿下,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您这样的人物,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姚晏安说完,又盯着谢瑶,“阿瑶姑娘好像很怕我。” 仗着闻人危给她挡着,谢瑶抱着天塌下来也有闻人危去扛的想法,大胆发言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大病。” 姚晏安一愣,随后笑道:“也对,阿瑶姑娘整日跟在七殿下身后,和这样的人物相伴,不害怕是应该的。只是,七殿下样样都好,唯独没有心。不管是对自己也好,还是对别人也罢,手段都残忍地可怕。” 回应他的是闻人危抽剑抵在他的脖颈,见状,姚晏安也收起那副浪荡的模样,神情变得耐人寻味。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不死不休。 谢瑶有点着急,姚晏安虽然说话有毒,但确实得承认,他是已故沈阁老的得意门生,为了还恩情帮了闻人危许多。这要是闻人危一剑下去给戳死了,以后的剧情变了怎么办。 谢瑶深呼一口气,对着闻人危道:“殿下累吗?要不换我来举着。” 此话一出,姚晏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瑶。 而闻人危已经习惯谢瑶偶尔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闻言只是瞥了她一眼。 -- 第44页 见两人情绪和缓了点,谢瑶道:“那个谁,给我们殿下道个歉,你看看你这一天,喝大了就别瞎跑。” 姚晏安的嘴角抽了抽,顺着谢瑶递的台阶,老老实实地给闻人危请罪,毕竟真惹急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臣给七殿下请罪,望七殿下海涵。” 闻人危手里剑在姚晏安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再往里近三寸,就会伤到他的动脉,“如果想终止合作,大可以继续试试。” 终止合作在闻人危口里可不是什么好词,他才学不会说声再见然后各自安好。他只会摧毁所有,换言之,就是处死。 姚晏安深谙此理,也不愿意惹看起来平静但其实已经在生气边缘的闻人危,“我闭嘴。” 临走之际,他看着谢瑶道:“我不叫那个谁,我叫姚晏安。以及,希望你能活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日子。” 说完,姚晏安翻窗翻地比谁都快。 他离开之后,殿内再次只剩下谢瑶和闻人危。 有点尴尬,谢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缄默地安静下来,想等着闻人危先开口。 闻人危嘴角扯开一个笑意,带着恶劣的自我厌弃问道:“现在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他说的随意,满不在乎。仿佛这样子,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真的不复存在。 谢瑶心里不是滋味,姚晏安说得那些话云里雾里,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她不懂闻人危到底担心什么。 “什么东西?”谢瑶不理解,“你是人啊。” 她那么好看,那么好的一个殿下,明明担得起所有的赞美,却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殿下,我不觉得你讨人厌,九殿下也不这么这么觉得,朔光应该也是。”谢瑶想了想,“还有很多人也不这么觉得,所以殿下不要妄自菲薄。这样,我会很伤心。” 闻人危喉结微动,舌尖发涩,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来,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瑶看,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自己灵魂里。 而被这么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着,谢瑶有点无所适从,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变成一个熟透的番茄。她灵光一闪,发现了盲点,“明明被威胁死掉的人是我,该崩溃的人是我才对。” “不会。”谢瑶的话刚说完,闻人危就紧接着说,像是怕慢一点,谢瑶就会出意外一样。 闻人危:“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 谢瑶想起自己死遁的计划,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她还是挂上灿若朝瑰的笑容,“那就拜托殿下,可千万要护好我。” 那一瞬间,很多事情其实不太重要了,闻人危想,要是谢瑶能这么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以前经历的那些苦难,他都可以慢慢释怀。 或者,也正是那些遭遇,才能让他遇到阿瑶。 闻人危低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而一旁的谢瑶托腮看着他,眼睛比什么都要亮。 * 那晚之后,宫里再没有其他的风言风语,所有的污秽之物都被烧干净。闻人铮虽然依旧在被软禁,但反而还没有什么性命之危,滑稽又可笑。 但越是平静,其实越藏着狂风巨浪,宫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让人窒息。 闻人永望多疑,巫蛊之术事件里,谁都有嫌疑,除了闻人危,他被摘出去的清清白白。但加上闻人永望是个渴望永远坐在皇位上,多疑敏感的疯子,越是清白的人他越觉得可疑。 一来二去,就把疑心打在了闻人危身上。 但对于这些,闻人危提前猜到了。 朔光:“殿下,最近东宫外的人又多了,需要必要属下去查。” “不用了。”闻人危淡定翻过一页棋谱,“是皇帝,不得不说,经常犯蠢的他这次到是聪明了点。” 朔光:“殿下既然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那为何还执意也将自己拉入局?” 闻人危:“闻人永望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下对我的看法。” 这样,他日后篡位,也有正当理由能够坐稳皇位。 闻人擅长走一步看十步。 朔光:“那以殿下之见,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闻人危的向来喜欢率先出击,“闻人永望不是疑心我吗?那就设局,让他的疑心少点。” 朔光:“是。” “得到他的信任,日后再提剑逼宫,肯定很有意思。”闻人危对这样的画面的期待不已。 朔光:“属下前去安排。” “去吧。”闻人危一顿,“阿瑶呢?” 谢瑶只是出去三分钟而已。 朔光:“东宫守卫森严,阿瑶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这东宫明面上受皇帝控制,但暗地里早就成了闻人危的天下,他像是一只深谙丛林法则的凶兽一样,只有将猎物放进自己亲手打造的巢穴里,才会有安全感。 闻人危:“去找,将她带过来。” 话音刚落,谢瑶就捧着一束花跑进内殿,声音清脆,但殿内沉闷的氛围分外不搭,“殿下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诶朔光也在啊,好久不见。” 朔光握紧拳,“属下先告退。” 然后他在谢瑶一脸懵的状态之下离开了。 这位同事看上去每天好忙压力好大啊,谢瑶心想。 但闻人危怎么会让她盯着别人的背影看太久,他招手:“过来。” -- 第45页 谢瑶停止瞎想,抬步又朝闻人危跑过去,献宝一样把花递给闻人危,“殿下快看。” 闻人危抬眼,一束梅花而已,“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啊,殿下你真没情趣。”谢瑶看了看花,感觉它们都因为没被重视而无精打采,蔫哒哒的。 闻人危停下手里的动作,专注地看着谢瑶,“那你说说是什么。” “春天啊。”谢瑶一本正经道:“春天快来了,这怎么样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吧。” 闻人危看向窗外,是个艳阳天。不知不觉间,谢瑶陪着他走过了整个隆冬,“嗯,是该庆祝。” 谢瑶开心极了,“我说的吧,我去找个花瓶。” 谢瑶的想法来得快,动作更快。等闻人危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时候,那束梅花已经摆在了闻人危的桌上。 老实说,闻人危没从这几支有点秃头的花里看出什么美感,而谢瑶插花的技术,也确实不值得恭维。 谢瑶:“好好照顾它们……算了还是我来吧。好好换水,应该还能再活个两三天。” 说完,又怕闻人危嫌丑扔掉一样,谢瑶道:“别扔啊,好好放着,累了还可以看一看,歇歇眼睛。别的我不懂,但书里可没有花。” 闻人危:“知道了。” 见他答应,知道他应下的事情不会反悔,谢瑶一挑眉,又想往外跑。 “不许出东宫。”闻人危提醒道。 “第十遍,我都快背下来了。”谢瑶应着,临出门,像感觉到了什么,谢瑶回头一看,闻人危正稀奇地看着那些花,眼里多少带了怜爱。 怜爱?谢瑶打了个激灵,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再看时,闻人危神情正常多了,甚至还有心思威胁无辜的她。 闻人危:“想留下来看书?” 谢瑶连忙摇头,头都快甩成拨浪鼓。陪着闻人危看书是这个世界最无聊的事,尤其是,那些字她还看不懂。而闻人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要给她教。 谢瑶开始还有兴趣学,但是几天之后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只觉得头大,想尽了办法跟闻人危斗智斗勇。 但好像闻人危的乐趣也不是好为人师,只是单纯想跟谢瑶这个活宝多待着。所以几天之后,谢瑶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从闻人危的魔掌下成功逃脱。 当然,这其中闻人危有没有放水则是个大问题,但谢瑶不愿意承认这点的。 不过最后,阴影是留在谢瑶心里了。 谢瑶:“殿下我走了,你慢慢看。” 话说的飞快,人溜得更快。 闻人危抬眼的功夫,殿门口已经没了人。 他垂眸去打量那几支花,还是丑,丑得几枝独秀、丑得别有风格、丑得别具匠心,也不知道谢瑶是从哪里凑齐它们的。 但她总有种魔力,再奇怪的事情到了谢瑶这,都会带着闻人危喜欢的温度,都能让他感觉到开心。 在闻人危眼里,整座皇城,也只有谢瑶是鲜活的,也只有她能做出这种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他摸不透,但也不讨厌,甚至是……喜欢 突然间,闻人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转瞬即逝,来不及细究,就又散了。 不着急,闻人危觉得,他们还有时间,还有大把的以后等着他们,他可以慢慢去想。 * 几天之后,闻人永望突然发了疯,说要去冬猎。 捕猎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因为每年秋初,猎物膘肥体壮的时候,闻人永望总会带着大臣们一起去秋猎。 可眼下隆冬刚过,哪里来的猎物。闻人永望却显然已经陷入沉浸式打猎,没有动物,就换上了奴隶和囚犯。显然这冬猎,是非打不可。 前几年闻人危都在冷宫没有资格去,但今年,第一次能够名正言顺地出去围猎就碰上了这种离谱的事情。 谢瑶不知道在心里腹诽了闻人永望多少次。 马车一辆辆地驶出宫外,小窗没有关严实,一阵冷风吹来谢瑶打了个激灵,连忙关好小窗,加快手里的速度,把汤婆子递给了闻人危。 闻人危身体不好,受不了寒,身上穿着狐裘披风,尽管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却还是苍白。 谢瑶看了又是一阵心疼,从进马车起就没停止忙活,要不是闻人危拦着,谢瑶都想把他裹成一个大粽子。 闻人澈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你俩够了啊。” 没错,闻人澈也上了闻人危的马车,他嫌一个人无聊,以照顾闻人危的理由,缠着也要上马车。 闻人危懒洋洋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回你自己的马车里。” “不要。”闻人澈凶狠地咬了一口糕点。 谈话间,马车颠了一下,谢瑶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闻人澈:突然觉得手里的糕点不香了。 “阿瑶,你怎么不问问我适不适应?”闻人澈问道。 为什么要问他,他又不是闻人危。谢瑶眨眨眼,但又觉得这话不能说,“九殿下不是喜欢甜食吗?今天马车有很多。” 闻人危手里绕着谢瑶的头发,闻言抬眸道:“他自己会吃。” 闻人澈深吸一口冷气,告诉自己,这是他亲哥,身体还不好,不能揍不能揍。 当然,可能也揍不过。 不过第一次能和闻人危这样出来,他还是挺开心的,一开心话也多了。 -- 第46页 闻人澈兴冲冲道:“阿瑶你知道吗?我以前和我七哥出来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我怕的要死。但我七哥不仅不紧张,还一脸冷漠,不过他也没有笑话我胆小。第一次打猎我害怕,我七哥就帮我,猎物最后都会给我,让我不至于被父皇骂。这次我俩能一起出来,我可太开心了。” 谢瑶透过闻人澈的表情,想到了那个还小的闻人危。 第一次打猎的时候,闻人危年纪也小,却偏偏要臭着一张脸。他应该也是害怕的吧,只是要护着更小的闻人澈,怕也不能说。 放箭猎杀兔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动物,白净的小脸溅上了点血,都来不及擦。捡起猎物后,一脸冷酷地将它递给闻人澈。 谢瑶有点被自己的想象萌到,结果下一秒就被闻人危轻敲狗头。 “干什么呢?”谢瑶捂着头,与闻人危漆黑的眼对视,那眼里有她不懂的情愫,谢瑶愣了一瞬,慌忙移开眼。 闻人危看到谢瑶的逃避,也不急:“是我该问你,你在想什么?” 谢瑶支支吾吾:“想你俩那时候打猎。” 听到打猎,闻人澈来了兴趣。 他跃跃欲试道:“我知道问我啊,我七哥那时候猎了一只狼,我带回去的时候父皇人都傻了,还夸我是将相之材。可那些嘉奖该是我七哥的,父皇不好就不好在这,有时候太独断了。” 狼…… 对不起打扰了。 果然,闻人危就是闻人危,即使是还小,也照样争强好胜,有着最佳猎手的天性。 奶团子什么的,与他无关。 “吓到了?”闻人危警告地看了一眼闻人澈,“没有那么夸张,那只狼很多天没吃东西了,比较容易。” “胡说,几天没吃东西的狼才更凶残。我那时候都以为我要死了,还好我七哥……”闻人澈话说半截,这次机灵上线,剩下的话在出口之前悄悄拐了个弯,“确实没有那么凶险,我编的哈哈,阿瑶你别往心里去。” 闻人危看了眼谢瑶,见脸上没有害怕的意味,这才做罢。 马车继续行驶,闻人澈不解道:“但这大冬天也没有猎物啊,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 他们还不知道这次的猎物是奴隶和囚犯。 车上摇摇晃晃,谢瑶今天起得也早,没过多久就犯困,脑袋一点一点。 “别撑着,困了就睡会儿。”闻人危说完后才看向闻人澈,眼里透出点野兽捕猎前的兴味,“去了,就知道了。” 闻人澈一愣,“也是,这次七哥不用帮忙,我不拦你拿魁首。” 闻人危眼风扫过来,“小声点。” 闻人澈:“……好。” 魁首?他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是闻人永望的人头。 * 到达目的地,马车停下的时候,谢瑶还睡着,闻人澈想喊醒她,却被闻人危拦下。 闻人危:“让她再睡会儿吧。” 闻人澈:“那我找宫女扶她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闻人危就敛好了身上的披风,跳下马车后利落转身抱着谢瑶亦步往前走。 留下了还傻在原地的闻人澈,他有点不敢相信,他的七哥不会被人魂穿了吧。 小心翼翼照顾别人???闻人澈再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眼花。 眼见闻人危步履如风但又走得稳当,几息之间就他甩在了身后,闻人澈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帐篷,闻人危环顾四周,见东西都齐全。将小心谢瑶放在帐篷里的小塌上,他道:“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照顾谢瑶的两位宫女连声道:“是。” 安排妥当之后,闻人危这才带着闻人澈出去。 从他们的帐篷里走出去没多远,就到了围场入口。正中心点了篝火,所来之人依照官职地位,依次坐下。 今年的冬猎,除了闻人铮因为软禁没来,其他的皇子都到了。而且在闻人永望的号召之下,除了武臣,一些文臣也过来凑热闹。 姚晏安就是其中之一,见闻人危过来了,他端起酒杯向闻人危示意。 却被闻人危无视了,他轻瞥一眼,随即带着闻人澈走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 而旁边不远处,就是四皇子闻人琰,见闻人危过来,他挑刺道:“七弟这是第一次来围猎吧,以前还没见过你打猎,皇兄很期待你的身手。” 闻人危:“臣弟不才,无心于此。” 闻人琰紧追不舍:“诶,试试不就知道了。七弟福大啊,这刚一回来,今年不仅冬猎,还有了新花样,皇兄才是沾了你的福,才能在冬天来这里围猎。” 闻人危轻笑一声,抬眸直视闻人琰,“言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闻人琰搞事的话却总是被闻人危打回去,几番下来,他已经有点绷不住。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皇帝已经过来,身后跟着的人浩浩荡荡,排场十分奢华。闻人琰只好作罢,并且暗下决心要在冬猎里超越闻人危。 闻人永望坐在主位,满意地看着跪下的众人,“平身。” “谢皇上免礼。” 闻人永望:“今年冬猎,玩点不一样的,众爱卿可看到了笼子里的猎物,今年猎他们。计数为准,谁的猎物最多,谁为魁首,朕有重赏。”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嘀咕。 -- 第47页 原因只有一个,那笼子里的分明不是动物,而是……人。 此言一出,就有忠良之臣看不下去劝道:“万万不可啊皇上,这人怎么能当成动物一样被围猎,这传出去还怎么令百姓心服。” “朕是皇帝,他们岂敢不服。”闻人永望的大好兴致被破坏,表情十分不虞,“而且这些人都是奴隶和囚犯,如果侥幸逃脱,朕会赦免他们的罪,放他们一条生路。” 冬日的深山,就算逃过了围猎,也逃不出这大雪。这哪里是生路,分明是自视甚高,将人命玩弄与股掌之间的羞辱。 “国将不国,老夫愧对先帝。”那臣子深深叹息后,转身就提了侍卫的剑,当场自刎,血溅了一地。 刚刚还有说话声的围场瞬间寂静,血腥气和死亡的惨状涌进了每个人的鼻腔和眼睛里。 闻人危垂眸敛起眼里的冷意,这样的他,反倒像是有一层悲天悯人的意味来。 虽然,都是装出来的。 没人敢说话,还是闻人永望先开了口,他冷笑一声,“那这第一个,以及他的全家,就算是朕的猎物。” 言语间,分明是没把一条人命当回事。 但他开口之后,气氛开始活络,恭维声和赞美声,不绝如缕。 闻人永望拍手道:“好,那么今年的围猎正式开始,你们可以领各自的箭,朕很期待诸位的精彩表现。” 闻人澈挥手制止自己身后的内侍,“不用拿了。” 然后,他侧身靠近闻人危,“七哥,今年的围猎,我们要不就不参加了。” 闻人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反胃,能和闻人危一起参加围猎的兴致早就淡下来。他所接受的教育,无法让他对人类下手,那样的话,和畜牲还有什么分别。 闻人危起身,目光看向那一抹明黄:“你不舒服的话,先回去歇着。” “七哥。”闻人澈拉住他的衣襟,还想说些什么。 闻人危:“我记得,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从没拦过你。” “知道了。”闻人澈僵笑了下,松开衣襟,“七哥要平安回来。” 闻人危:“嗯。” 空中的猎物放进围场一刻钟之后,号角声吹响,冬猎开始了。 闻人琰扫了一眼马上劲装的闻人危,嗤笑一声,挥鞭第一个冲进森林里,今年的魁首,父皇心中的第一人,闻人琰势在必得。 闻人危却不急,他安排下的暗桩已经开始活动,万事俱备,只等闻人永望上钩。 他提了缰绳,□□的马像只离弦的箭一样,飞速进了深林。之后,他悄悄跟在闻人永望的身后,保持一个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好在闻人永望有一个毛病,他打猎时不喜其他皇子跟着,而闻人危几年来对这林子里的小径早已十分熟悉。所以这一路,他走得不算凶险。 变数一触即发。 从闻人永望手下逃脱的奴隶反手一箭捅在了马肚子上,马受惊后,不听闻人永望的号令,疯了一般在林子里的疾驰。 这马是闻人永望的爱宠,其他跟着的侍从投鼠忌器,不敢对这马做什么,什么一耽搁,就失去了最佳救人时机。 闻人危欣赏闻人永望的狼狈欣赏够了,才驾马从林子里出来,朝闻人永望的方向疾驰。 侍从们正六神无主呢,看到七殿下闻人危到了,纷纷叫嚷着救皇上。 但闻人危不理会,一言不发寻找合适的机会。 终于,在一个岔路口之际,闻人危驾马撞向闻人永望,借着惯性拉紧缰绳,马脸都裂了开来。 但好歹发狂的马是停下了。 惊慌之际,闻人永望摔下马,但有侍从护着,索性没有受什么重伤,而闻人危却被连累,摔进了马堆里。 “皇上,您没事吧?” 闻人危躺在地上,耳边是噪杂的声音,他眼前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有侍从过来扶起他,闻人危感觉到了左腿有些湿濡,就听到耳边有尖利的嗓音,“不好了,七殿下腿出事了。” 闻人危皱眉。 好吵。 头好晕。 这些人怎么这么烦。 他想要谢瑶。 谢瑶怎么不在他身边。 闻人永望身上只是轻伤,扶起来之后,他定定看着闻人危的腿。 如果说他刚刚还有疑心的话,在看到闻人危的腿伤之后,已经没了。 原因无非,若是为了皇位骗取闻人永望的信任,这代价也太大了。 身有残疾的人,不能当皇帝。 闻人永望移开眼,“可惜,箭折了。” 不知道是在说他的箭,还是意有所指,再说闻人危的腿。 有侍从颤颤巍巍道:“陛下,要不今日就不打猎了。” “不用。”闻人永望不赞同,“送七殿下回去,好生照顾,把他的箭给我。” * 系统:“警报警报,检测到被攻略者闻人危受了重伤,还请宿舍及时阻止。” “警报警报。” 谢瑶睁眼,入眼是陌生的环境。不对劲,睡着之前,她明明是在马车里来着。 安排守着她的宫女道:“您醒了?” 谢瑶:“七殿下呢?” “殿下已经进围场狩猎。”宫女的话与系统凶巴巴的声音重合。 系统:“他死了。” -- 第48页 糟了,谢瑶暗道不好,掀开被子就准备往外跑,却被宫女拦住了。 “殿下说了,不能让您出去。” 谢瑶心急如焚,那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拦她的人,朝着系统指的方向跑。 系统:“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屏蔽痛觉了。” 谢瑶:“听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耳边的风声簌簌而过,谢瑶虽然这么说,但脚步却始终没停。 系统:“我动了点小手段。” 谢瑶闻言停住步伐,不解地问系统,“你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耳侧一声破空声,谢瑶感觉心口一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倒在地上的时候,谢瑶只想骂一句,当然她也骂了,“你有病吧。” 系统:“唔,这是闻人危的箭。” 谢瑶一滞,怒气刚点着个火气就散了,“你说闻人危杀我?我不信。” 而闻人危这时也在林子里找谢瑶,他前脚刚回去就听到闻人澈告诉他,谢瑶担心他出去了。 巨大的心慌让闻人危的大脑短暂空白了一下,向来习惯运筹帷幄的人此时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觉得心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冷得人都要疯了。 闻人危转身就走,再次又入了猎场。 闻人澈拉住他,“七哥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我们先去治伤,阿瑶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进围场的。” “你不知道。”闻人危转身,眼尾猩红一片,他掰开闻人澈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围场。 发现谢瑶的那一刻,闻人危的呼吸都快要停了,狂喜涌动在他的心房里,但在看清的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是靠近了他而已。 闻人危想到了曾经那只溺水的猫,失去的痛苦与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合。 闻人危像没了知觉一样跑到谢瑶身边。谢瑶想告诉他自己不疼,却发现该死的系统禁了她的言。 “我们回家。”闻人危抱起谢瑶,想带着她回去治伤,这个动作却让谢瑶口里再涌出一口鲜血。 他慌了。和那只猫一样,一旦被别人杀死,他就会失去。 闻人危将谢瑶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抱在怀里,头贴在谢瑶的额头上,“怎么这时候,你还能笑出来安慰我呢。阿瑶,怎么办,我好疼。” 谢瑶感觉自己的额上落下了一滴泪水,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然后再是衣襟厮磨的声音,闻人危附在谢瑶的耳边,害怕她找了别人,似是诅咒又像是情人耳鬓厮磨,他低语道:“记住我的样子,来怨恨我吧,死后也来纠缠我,千万不要放过我。我们两个要,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最后的四个词,含着要毁天灭的疯狂。 瑶想说些什么,一直一来心口的悸动好像明了几分,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于此同时,闻人危的好感度在一瞬间涌上了90。其实他早已情根深种,只是不懂爱而已。 好感度闪了一瞬,在下一秒重新归零。 要播报的系统卡了壳,它翻看了面板,发现闻人危好感度一如平常,“闻人危好感度零。” * 再睁眼时,谢瑶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系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一直记恨闻人危连杀我十几次。但苍天可见,我真没乱出主意,我以为你死遁可以让闻人危产生好感波动。” 话说到最后,系统的声音越小,也越没底气。 谢瑶没理它,抱着膝坐在地上。 “你现在这个失恋的样子是在干什么啊。”系统有点心虚,“好吧我确实没骗你,那箭是闻人危的。但我也没说实话,放箭的人不是他,是他爹闻人永望。我错了,你就算生我的气,也好歹说句话,骂我都成,我肯定不还嘴。” 谢瑶还是无动于衷,像座木雕,她那是烦恼这个,明明是在为了其他事情而心烦意乱。 系统慌了,“你生气骂我几句也好,别不说话啊。我知道你怪我让你提前见了岳父,但是我那也不是为了任务,为了让你早点回家嘛。” 谢瑶忍无可忍,呵止道:“闭嘴!让我安静会儿,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岳父。” 系统傻眼,半晌支支吾吾道:“那是什么?算了我不问了,问了又是在惹你生气。我的错,我不懂你们人类的规矩。” 它这句话让谢瑶觉得自己和个人工智障置气,不值得还浪费时间。 谢瑶再次安静下来,系统程序都快乱码了。 系统哭唧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深吸一口气,谢瑶问道:“闻人危怎么样了?” “后来,闻人澈赶过来了,他捡了你和闻人危回去。那天夜里闻人危伤口感染,太医救治后递了消息,说是左腿废了,可能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不过你放心,他是男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残废一辈子。” 他生病了。 谢瑶不知道问闻人危适不适应,但她肯定不适应。 半晌,她小声嘟囔道:“以前他生病的时候,我都在他身边,现在……” 系统怕谢瑶伤心再次自闭不说话,连忙说了点好事:“腿残之后,闻人危大受闻人永望的信任,是众皇子里第一个出宫建府封王步入朝堂的人。而且他的才华也在前朝中显现出来,年纪轻轻就入内阁,成为股肱之臣。不仅得到皇帝的器重,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要求着他站队自己。” -- 第49页 谢瑶:“这样啊。” “除了不能登上皇位,闻人危现在过得挺好的。”见谢瑶还不理它,系统道:“……到底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谢瑶不理它,脸埋在膝上,“我想回家。” 系统一听,要回家好啊,“那现在穿吗?” 谢瑶沉默了一会儿,“穿吧。” 系统:“好,这次你是丞相府里的庶出三小姐,恶毒女配谢瑶瑶,你的嫡姐是本书女主谢白月,准备好了吗? 等到穿过来的时候,谢瑶意识到系统问的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了。 谁刚穿过来就掉湖里啊! 这还不够,谢瑶意识到自己跟个八爪鱼一样,十分不要脸地扒拉着一个男人劲瘦的腰。 讲道理,她想打死系统不算犯法吧。 对方显然是会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起起伏伏始终没有游上去。 谢瑶有点心虚,可能是被她拖累的。 好在她会游泳,谢瑶憋了一口气,拖着那个倒被她连累的倒霉蛋,往岸上游去。 刚一上岸,谢瑶倒在岸上大口呼吸,结果下一秒拽着人家衣襟的手就被那个倒霉蛋嫌恶地甩开。 谢瑶懵了一瞬,福灵双至抬头看去,果然是闻人危。 曾经还是青涩的五官,现在已经长开,像是蒙尘的宝珠被擦去尘埃,散发出他应有的光芒。人也不像过去一样总是带着病气,看起来病怏怏没精神。如今的闻人危身着紫金色亲王朝服,头上带着制作精良的金冠,簪头簪尾两侧延伸出两条带着珠子的冕旒。 虽然落了水,但不减丝毫矜贵。 谢瑶突然知道为什么刚刚在水里他使不上劲。 犹豫片刻,谢瑶偷偷看了一眼闻人危的腿。 下一秒闻人危冰冷的嗓音就在耳畔响起,“谢三姑娘一直都这么无礼吗?” 谢瑶深吸一口气,回望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谢瑶得知这是闻人危第一次收到花,她发誓,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一定不挑秃头的。 晚安啦宝子们 第31章 .这爱要刻骨铭心· 闻人危却不看她。 谢瑶疑惑地打量自己,衣服虽然湿了,但都包得严严实实,就算闻人危看,啥也看不到,不过这不重要。 眼下首要地,还是要知道闻人危这几年的近况。系统虽然提了,但那都是外人眼里的,肯定不如闻人危自己说得精准。 因此谢瑶想和闻人危多说几句话。 犹豫片刻,她道:“那里不礼貌?” “几天不见,谢三小姐倒是伶牙俐齿起来,可刚才不是你拉我下湖的吗?”闻人危话里藏着锋芒,但眉目温柔,像是完全不介意她的冒失,甚至还有心思劝她,“本王虽在王位,但左腿残疾,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而谢三小姐风华正茂,实在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他说了一堆,但谢瑶的注意力却偏了个彻底。 原主这、这么野的吗? 谢瑶有点傻眼,她跟闻人危差不多一起生活了三个月,都没这么亲近过。结果这刚穿过来,系统就给她搞这么大。 谢瑶明显被噎着了,半天没缓过来神。 闻人危也不管她的反应,继续道:“还请谢三姑娘知礼,再叨扰本王,本王也不知道谢三小姐会经历什么。” 是笑着的,但他的笑却未达眼底。 这种威胁的话,闻人危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才跟个小刺猬一样,这样对她说话。太久没听,谢瑶有点不太适应。 她揪了下贴在身上粘腻冰冷的衣服,“那个……我不叫谢三小姐,我有名字,我叫谢瑶……瑶。” 闻人危的冷漠因为一个字而稍稍有了触动。 许是她说话的语气与故人太过相似,而她名字里的瑶,在有那么一瞬间,闻人危以为是阿瑶回来了。 他错愕地转过头,却在看清谢瑶脸的那一瞬凝在当场,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耐烦的话,现在的闻人危是实打实地有些生气。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嫌也不避了,闻人危的视线像野兽出笼,满含威慑和防备,他紧盯着谢瑶的脸,像是要盯出个窟窿。 于谢瑶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后的重逢,但对闻人危来说,却是亲身经历的四年。 四年光阴能带走的太多,但却从没带走闻人危的半分思念,反而让思念愈演愈烈,折磨着人,连心智都快要发狂。 “没人教,我一直这样。”谢瑶嘀咕,她模仿自己干什么,嫌太无聊了吗? 闻人危收紧五指,声音里已经带上危险的信号:“还请谢三小姐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次,不是奉劝,而是警告。” 他话里的威胁谢瑶听出来了,人完全懵了,眼前的闻人危和她记忆里的跑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闻人危证明了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全白搭。 他黑化得彻底,谢瑶有点说不清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 像自己捡回来的野猫,好吃好喝养着,结果一个不慎,猫又跑出去了。再回来时,又是瘦骨嶙峋还别的猫揍了的可怜样。 而这时,闻人澈也过来找他七哥了。 “七哥,你在这吗?” 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闻人危看向声源地,“先别过来。” 闻人澈闻言立在原地,“怎么了七哥?” -- 第50页 闻人危看向谢瑶,眼神锋利得可怕。 谢瑶明白了,“我扶殿……我扶王爷起来。” 闻人危腿脚不方便,谢瑶担心他是不愿意自己的狼狈被闻人澈看到,于是伸出手去扶他,却被闻人危错开。 “你躲远。”闻人危移开眼神。 谢瑶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闻人危大概是担心闻人危看到了他俩孤男寡女湿着衣服待在一起,八张嘴都说不清。尤其这个谢瑶瑶还前科累累。 “好。”谢瑶慢吞吞起身,离闻人危越来越远。 心脏不适应抽疼了下,看到谢瑶鹅黄色裙摆下的褶,闻人危的心里突然有一丝不舍,这个背影,真的很像他的阿瑶。 闻人危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就被闻人澈的声音打断,“七哥,好了吗?” “好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闻人澈一脸惊恐,连忙推着轮椅走到闻人危身边,解释道:“那边的路真不好走,我折腾半天才找到这儿。” 说完,闻人澈又往四周看,“那个谢瑶瑶呢,她没缠着你跑?” “是谢三。”闻人危坐上轮椅,看向谢瑶离开的方向,“她离开了。” “那这可是个稀奇事。”闻人澈一脸惊奇,走在轮椅后推着闻人危离开:“她不缠着你就好,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中什么邪,跟在你身后像什么话。今天倒是转性,不过也好,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好让七哥你能清闲下来。” 闻人危不吭声,直到走出去有段距离,才问道:“你也觉得她今天有古怪?” 没头没尾的,闻人澈不懂,他面露疑惑道:“她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吗?” 闻人澈眼里的谢瑶瑶,拧巴、敏感又自卑,还有着令人讨嫌的不知规矩。 这也差不多是闻人危眼里的谢瑶瑶,不喜欢到,连瑶这个字都下意识刻薄忽视。但也因为这个字,在谢瑶瑶没触及到她底线的时候,能对她多一分容忍。 但也只是一分。 只是今天实在太反常了,罢了,不重要。 闻人危闭目养神,不在费心思去想这些。 而谢瑶看闻人危他们离开了,才从暗处走出来。此时是虽然是初秋,但湿衣服穿在身上,总归是不舒服的。 谢瑶揉揉自己的鼻子,小声地吸了下,“系统,给我出来。” 系统道:“我在。” 它已经准备好,承担谢瑶的怒火了。 一阵冷风吹过,谢瑶连忙地抱紧自己,她深呼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忍着怒火“这是在哪?” 系统:“四年后,秋猎。” 谢瑶人都傻了,她问道:“能展开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样想到这个富有创造性的穿越地点?我但凡不会游泳,今天不得拉着闻人危两尸两命啊。” 系统支支吾吾道:“我知道你会游泳我才这样。而且我那不是看你跟失恋小姑娘一样难过地像朵枯萎的花,所以才找了一个能让你最早看到闻人危的时间点吗?” 槽多无口,谢瑶一时间不知道该吐嘈那个,“我是不是还得给你说谢谢?” “道谢也不用。”系统小声道:“你别生我的气就好。” “闭嘴,别说了。”谢瑶觉得她早晚得被这个人工智障气死,“还有,我才没失恋!” 可你这样子就很像啊。 和谢瑶待了这些天,有了一点人类感情的系统老老实实闭嘴,怕说出来会被谢瑶痛骂三千遍。 此时有人喊谢瑶“三小姐?” “我在这儿。”谢瑶打了一个喷嚏,举手道。 然后,她看到了她名义上的嫡姐谢白月带着她的婢女过来了。 婢女递给她一条披风,然后恭敬地退到了谢白月身后。 等着谢瑶把披风穿好,谢白月道:“为什么我每次说你都不听,你还要恬不知耻地纠缠敬安亲王多久。也是他人心善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这么多次,你到底还有没有把谢府的颜面放在眼里。” 谢白月气得狠了,骂得有些重。但谢瑶瑶这个庶妹一向不听她的话,被骂了就白着一张脸委委屈屈,但下次继续再犯。 谢瑶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不是她做的事,与她无瓜。但看谢白月气得厉害,她劝了一句,“你别生气,我仔细听着呢。” 还想说点什么的谢白月闭上嘴,看了谢瑶三分钟,“跟我回帐篷。” 谢瑶:“好。” 回去的路上,系统给谢瑶科普了一下,谢白月和谢瑶瑶的关系很不好。 谢瑶:“我感觉还行啊,谢白月可能就是嘴硬心软,你看她还给谢瑶瑶……唔我,给我带了披风。” 系统:“书上是这么说的。” 谢瑶明白它的轴劲是怎么来得了,“人啊,很复杂的,有时候很善良很好,有时候也会干一些坏事。谢白月大可把我扔那让我自生自灭,但是却带了披风给我,来的也算及时。所以我感觉,她可能没有谢瑶瑶印象里那么坏。” “那你也做坏事吗?”系统认为谢瑶是它见过最乐天的人,再糟糕的事情到她眼里可能也忧愁几分钟,而几分钟后,那些烦恼也就没了。 “不知道,可能吧。”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是为了闻人危的话,我会。所以,你再套路他,我就投诉你。”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 第51页 “我坐在哪儿又不是真的在傻坐,穿书需知我可是翻过不下十遍。懂吗?不下十遍。”谢瑶强调道。 系统:“……你厉害,那么枯燥都能看下去。” 看到谢瑶脸上的喜色,谢白月问道:“跟着敬安亲王,就让你这么开心?” 谢瑶还不太习惯闻人危的封号,“谁,闻人危?” 话音刚落,谢瑶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连忙捂嘴。 谢白月也是一惊,但看清四周没有人之后,才稍稍放心了点,“说话要小心。不过好在你惹恼的是敬安亲王,他心善不与你一般计较,只当你是小姑娘心思不定胡闹。换了别人,我真担心那天灾祸就落在谢府头上。” 闻人危,心善? 刚刚没被闻人危的黑脸吓到,谢瑶却被谢白月的形容词吓到了。 小疯子他这么会装的吗?那为什么总是在她面前这么凶啊。 系统提醒道:“宿主,有一说一,今天再见面的时候,闻人危有装好人,也懒得看你。但在你自我介绍完之后,他才变了。” 谢瑶深呼一口气,“闻人危他果然对我的名字过敏。” 系统:“……” 谢白月还在试图把谢瑶拉入正轨:“苦头也吃够了吧,也该歇下来安静些。你打眼看看,这满京的贵女,有几个像你这样离经叛道。” 谢瑶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再说吧。” 闻言,谢白月站定停在了路上,谢瑶没注意,一下撞在她的背上。 鼻子本来就不舒服,这一撞让她的双眼直接泛起泪花。 谢瑶连忙捂住鼻子,看上去要哭不哭。 谢白月本来打算把她骂醒,但转头看到谢瑶一副可怜样,什么凶狠的话又说不出来。但心里到底有气,这火火又撒不出来,谢白月觉得太憋屈了,扭头就走。 她的婢女没走,看着谢瑶这样,劝了句:“大小姐脾气是不好,但都是在为三小姐考虑,为谢府考虑,希望您不要钻牛角尖。” 谢瑶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湖边?” 婢女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谢瑶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她道:“是敬安王派人过来的。” 回帐篷换好衣服之后,谢瑶跟在谢白月的身后出去了。 帐篷外冷风一吹,谢瑶觉得自己脚步轻飘飘的,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没有理会。 到了席位落座后,先看清闻人危在哪已经成了谢瑶的习惯,所以她下意识地在满座的人海里找闻人危。 好在他十分显眼,一身华服坐在皇上左手侧,谢瑶没太费功夫就找到了。 此时的他换掉了身上的湿衣服,穿了一件素色的华服,外面罩了一层狐裘披风,衬得他气质越发出尘。 头上的金冠倒没换,那两条珠串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几乎要晃到谢瑶心里。 结果下一瞬,谢瑶就被谢白月打手。 谢白月压低声音:“你注意点,别丢谢府的脸。” 谢府的脸和她谢瑶有什么关系,谢瑶摸着自己被打疼的手,有些犯迷糊。 酒过三巡,气氛渐入佳境,内侍清点完今日的猎物之后,走到耳边向皇帝说了什么。 皇帝闻言也是一笑,“今年的魁首又是小七。” 闻人澈也跟着附和,“我七哥当然厉害,设的陷阱,一捕一个准。” 是的,其他王爷打猎,闻人危腿不好,他是捕猎。刚开始设陷阱的时候,还有人质疑和嘲笑,但在经历过一次完全碾压之后,他们再也笑不出声了。 闻人危就算是断了条腿,也不妄自菲薄,甚至远比其他人高明。 “不过是得兄弟和众臣抬爱,献丑。”闻人危饮下一杯酒,看上去谦和无害。 “哪里哪里,七王爷英明神武,是卑职甘拜下风。” “是啊,七殿下也太过谦虚了。” “七弟确实厉害。” “下次也教教我啊七哥。” …… 一时间场上的恭维声层出不穷,闻人危处于事情中心却不骄不躁,应对这些驾轻就熟。 而这其中,只有闻人琰面露不愉,皱着眉放下酒杯。 四年前一场冬猎,彻底改变了闻人危的命运,他舍生救下皇帝,甚至为此落下一个残疾,此举不仅震撼满朝野,也赢得了皇帝的信任。 甚至于回宫后清算,这火都没能烧在闻人危头上,明明他才是那个最有嫌疑之人。 而且,最开始皇帝可能是出于愧疚和要堵众人的嘴,才第一个给闻人危封王位加爵,还给了他出入前朝和内阁的权利,若闻人危是个脓包也就算了,可他确确实实证明了,自己有这个能力。 不仅如鱼得水,还进了身为皇帝最为忌讳的户部。 户部,掌管财政祭祀等,是一众皇子都想去的好去处。但皇帝多疑,谁也不愿意先当出头鸟。 可闻人危先提出来了,也就他提出来皇帝才不会生疑。 日子一长,就连不敢非议朝政的官员都会在私下惋惜,闻人危的腿,可惜了。 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闻人永望来说,一个没有登基的条件,却有治世之能的工具人,他怎么能不放心重用。 在确定闻人危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之后,闻人永望放了许多权给闻人危。甚至可以说,除了兵权,剩下这满朝的权利,闻人危都握在手心里。 -- 第52页 看得众皇子十分眼红,恨不得能够取而代之。但他们却没有闻人危的魄力和狠心,做不到那个程度,只好咬紧牙关,夹起尾巴做人,讨好闻人危,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谢瑶看到周围的恭维声,放心了。她就知道,闻人危即使是落进泥潭,再怎么不堪,也有能让重新站起来,让自己活得很好的能力和决心。 颓废和放弃,好像从来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谢瑶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好好搞任务,而且闻人危的事,她确实也应付不来。 烤鹿肉也被端上来了,鹿肉被烤得油滋发亮,香气袭人,看上去就格外吸引人。 谢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一双眼睛痴痴地望着鹿肉。 皇帝:“这鹿是小七猎下的,经他同意,烤了分给大家,与大家同乐。” “谢皇上,谢七王爷。”众人又是一众围捧。 不过,有一个馋鬼格外与众不同。 谢瑶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看着肉,盼着肉赶紧过来。 这副样子把闲不住四处乱瞥的闻人澈逗笑了,“七哥,你快看,这谢三小姐真有意思。” 闻人危捏着酒杯的手一顿,皱眉随着闻人澈说的方向看去。 不对,这个神态…… 闻人澈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疑惑道:“好像一个人,诶七哥,你觉不觉得谢三今天有点像……” 他每多说一个字,闻人危的脸色就冷几分。 当闻人澈反应过来像谁之后,他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已经不敢再看他七哥的脸色了。 救命,他真的是活腻味了。 四年前,闻人危在猎场捞回了闻人危和阿瑶,但救治太晚,阿瑶没有抗过就走了。闻人危醒来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甚至还跑去看什么禁书。 当时闻人危疯的,让闻人澈很是担心,睡觉都想放只眼睛在他七哥身边,生怕一个不注意,人没了。 再过了一阵子,闻人危清醒了,但好像,却是更疯了。他将阿瑶曾经用过的东西,包括那几支早就枯萎的梅花通通都收了起来,然后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阿瑶这个人,违令者斩。 闻人澈当时心惊胆颤了好长时间。 不过现在也没差,他刚刚说的话,可不就是又犯了闻人危的忌讳。 闻人危饮下一杯酒,烈酒灼心,一路从喉管烧到了胃里,“她不是。” 阿瑶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是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她。 其实就连闻人危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念着一个已死之人这么久。命运对他太过残忍,才刚刚明白爱情,还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却在下一秒痛失所爱,也才刻骨铭心。 充满希翼的执念和夹杂着疯狂的爱意,闻人危早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至此,闻人危又是饮下一杯酒。 闻人澈再看了眼谢瑶,她已经分到了一块鹿肉。不大,却让她的脸上满是惊奇,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真的和阿瑶很像。 谢瑶此时确实是很开心,有肉吃! 看在肉的份上,她可以原谅系统刚才把她扔湖里的行为。 桌上放了匕首,谢瑶跃跃欲试地拿起来,不太熟练地分肉拆骨。 她打算拆下肉吃个痛快。 而等谢瑶做完之后,发现在场的所有贵女里,只有她在这么做。 看向她的视线太多,绕是谢瑶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悄悄拉了拉身旁谢白月的袖子,“话说在这种地方吃肉,犯法吗?” 谢白月没听懂她的意思,扭头道:“你说什么?” 谢瑶小声道:“我拆个肉,怎么其他人都看我?” 谢白月看向她的盘子,顿时觉得一阵胸闷气短,这种隆重的场合属实是有些贪吃。 不过,她虽不喜谢瑶瑶,但都姓谢,出门在外怎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的道理。真出了事,看似是谢瑶瑶被欺负,但其实是往谢家脸上扇巴掌。 终归,丞相嫡女的身份还是好用的,谢白月环视了那些贵女一圈,有些已经移开了目光。 至于没有移开的,她们是被谢瑶馋到了。 谢瑶吃饭香,且吃相也不太难看。她们这些人在出门前就被父母耳提面命,见贵人要注意仪态,要端着,宴会上的东西不许碰。 大家都是如此,饿了谁也别笑话谁。哪知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叛徒! 谢瑶开动之后,周围响起了大大小小的咽口水声。 谢白月也看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回去再收拾你。” 收拾,为什么? 谢瑶抬起头看向一旁又在生闷气的谢白月。 谢白月已经规矩坐好,目视前方,展现出一个名门贵女应有的贵族仪态。 谢瑶她胃口小,几下也吃好了。便不再动作,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看一些社牛在场地中央表演节目。 她以为这些小动作没有人能够发现的,但闻人澈却一直看着她。 像,是真的像。就连这种和其她人格格不入的风格都是十成十地像谢瑶。 闻人澈有些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去看他七哥。 而他七哥攥紧酒杯,力气大到整个掌心都发红,也同样很认真地看着那位谢三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闻人危拒绝三连:别烦我,她不是,离我远点。 -- 第53页 以后的闻人危:喜欢鹿肉?我会打猎,不过只有王府女主人才可以。 第32章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闻人澈心下大惊,虽然他七哥从来不说,但这四年他过的可不算好。 “哥,外面风大,要不我推你回去。”闻人澈忍不住提醒道。 “不必。” 闻人澈顺着闻人危的视线望去,他正定定地盯着谢瑶看。 视线太有感觉感,谢瑶也注意到了,她扭头一看,看到了一脸冷漠的闻人危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瑶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待在他身边太久了,谢瑶想都没想,递出去一个笑容。 然后,谢瑶就看见闻人危一滞,紧接着将头转了过去。 谢瑶:??? “好看吗?”闻人危问道。 闻人澈也挺无辜的,那谢三冲着他七哥笑,又没冲着他,凶他做什么。 “……我没看到。” 闻人危这才觉得堵了一天的气能顺点。 宴会无聊,闻人危也不想多待,“儿臣身体不适,想先离开。” 闻人澈也跟着道:“那父皇,我送我七哥回去。” 还没等闻人永望反应,闻人危就调转轮椅,然后被闻人澈推着走了。 “这孩子怎么今天这样不守规矩。”闻人永望玩笑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恭维他,“哎,这七王爷平日是个守礼的,想必今天是身体不适才会走的这么着急。” “是啊皇上……” 身体不适?胡说。 只有闻人危知道,他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心烦。 回到的帐篷后,闻人危道:“你回去吧。” 闻人澈一听,跳到闻人危面前,“别啊,你都跑了,我坐那不是给人当靶子吗?而且那宴会有多无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想回去。” 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闻人澈怕他出事,就赖着不走,“让我在你这待会儿。” “不走的话,前朝马上会传出来你有意当皇帝的谣言。” 闻人铮被放出来后,皇帝就跟练蛊一样看着他几个儿子你陷害我我陷害你。 闻人澈为了不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已经非常努力地展现出自己的人平庸和无能,只能享乐,不能担任大义。 就这都抵不过谁偶尔背后给他来一刀,要是这小道消息真传出去了,凭他和闻人危的关系,那些人肯定自动默认闻人危会帮他。 那就很糟糕了。 若是闻人危肯兼国做摄政王,那皇位上放头猪都不耽误国事,更何况是闻人澈。 “不是吧。”闻人澈瞪大眼睛,几乎要跳起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下手不会这么狠吧。” “你说呢。”闻人危坐在轮椅上,手指在轮椅上轻点两下,把闻人澈吓了个激灵。 他七哥上次面无表情灭人九族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风轻云淡地在轮椅上轻点两下,然后笑着下令凌迟处死了那位贪官。 官场的事外界怎么可能知道,再加上闻人危还会装,在闻人澈看来,外界对他的评价就很是离谱。 闻人澈一想到居然会认为他七哥的性子温良谦和,他一身鸡皮疙瘩,想劝劝那人赶紧去看病。 没见过羊上赶着夸狼善良的。 所以,闻人澈连想都不想,立马改口,“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七哥明天见。” 掀帘子离开之际,闻人危转身看了一眼,闻人危形单影只地坐在帐篷里,看上去有些孤单。 要是阿瑶在就好了,闻人危会赶走他,但不会赶走谢瑶。 念叨的次数多了,闻人澈已经忘了他到底想了多少次。 而在他离开后,闻人危摊开一幅画,沾了墨开始作画,与他之前一样,画里的人物从来都是一个人——阿瑶。 他不知道别人怎样,可是他从没有忘记过。 每当心烦或者是难过的时候,闻人危总会这样临摹一副谢瑶,一颦一笑都刻在了心里。 也只有这样,闻人危才能清醒下来。 良久,画里的谢瑶只差添上一双眼睛,但闻人危却在这个时候停笔了才,不管多少次,他都画不出谢瑶藏不下一片阴云的眼睛。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一个人,她很像你。”闻人危眼圈发红,声音里含着颤意,“要是你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会想阿瑶就是阿瑶,别人取代不了,真巧,我也这样想。” 敛了心思,闻人危收起那点见鬼的悸动,将画卷也收了起来。 再过几刻,就是太医来给他诊脉的时间。 即使是当年就知道闻人危这辈子腿伤再无愈合的可能,闻人永望也不能彻底放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着为闻人危好的旗号,宣亲信太医来为闻人危诊脉。 所以,闻人危的腿伤,才一直不能见好。 这次诊脉也和上次一般无二,闻人危看着太医模板样的惋惜,内心平淡无波。 这些人是越来越无趣了。 上一秒刚有了这个想法,下一秒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不多时,门外的侍卫就过了回话。 “禀殿下,是丞相的三小姐在宴会场上晕了过去。” 谢三?又是谢瑶瑶。她可真能搞意外。 沉默片刻后,闻人危对着太医道:“这里不需要你,去看看谢三小姐。” 猛地被闻人危提到,太医心虚吓白了脸,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摔了。 -- 第54页 “不乐意?” 声音里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些威压。 太医:“不会不会,七王爷言重,老夫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跟逃命一样,着急慌忙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好,直接跑了。 帐篷内空无一人之后,闻人危看向画卷的方向,笑道:“阿瑶生气的话,今晚可以来吓我。” * 虽然晕倒这事看起来挺夸张的,但谢瑶人却没有什么大问题。普通发热而已。先是落了水,后又吹了冷风,还不知忌讳地吃了油腻荤腥。这一件件加起来,谢瑶倒霉地晕了。 这次发烧来得快,来得猛,让谢瑶全身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蔫了吧唧。 谢白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谢瑶,“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丢不丢人。” 谢瑶吸了吸鼻子,消瘦的小脸上因为生病有这不正常的红晕,“我都生病了,就别这么说我了。” 提起这个谢白月更生气:“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为了看一眼敬安亲王,你真是着魔了,能不能争点气,你就那么喜欢他?” 高烧中谢瑶的反应变得迟钝,隔了好几秒才听懂谢白月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又变成我去看他,明明不是……” 但好像也没错,她就是为了看眼闻人危过得好不好,才去宴会的。 “我看你,真要那天吃了大苦头,才会停止作死。”谢白月冷声道。 眼看她又要长篇大论,谢瑶连忙捂紧耳朵,“不听不听,我病的都这么严重了,要不就先别骂了吧。” 谢白月:“……好,等你病好之后,我会派人押着你去敬安王府,给七王爷赔礼道歉。” 谢瑶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隔了好久才慢悠悠道:“我拉他落水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怎么这次不嫌我出格,还要我去道歉,闹得大家都知道这样可以吗?” “七王爷把皇上给他御赐的太医拨过来给你瞧病,到时候借着这份恩情,你去静安王府给人谢恩赔罪。” “哦。”谢瑶慢吞吞道。 见她这次不作妖,没和她反着来,谢白月满意几分,“起身喝药。” 谢瑶唰得一下睁开了眼睛,谢白月身边的婢女手里正端了一碗乌漆麻黑的药。 看起来就很苦。 微涩的药味涌进谢瑶的鼻腔里,她担忧地咽了咽口水,“那个……能不喝吗?我觉得我现在状态还行,应该不用喝药,明天早上就能好。” 谢白月可不听她的狡辩,“自己乖乖喝掉,还是我给你灌,选一个。” “……我自己来。”端着药碗,谢瑶端起来又放下,“有蜜饯吗?” 谢白月:“没有。” “行吧,那下次能备上吗?”谢瑶说话温吞,虽然问题多了点,但并不令人讨厌。 对于这个一向不怎么讨喜的庶妹,谢白月第一次没了脾气,但也不太想理她,嘱咐道:“你看着三小姐喝药,要确定喝完。” 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三小姐,您请。” 这话在谢瑶眼里,不像是请她喝药,反倒是在请她上路,可怕。 但实在躲不过,也是好硬着头皮喝完。 麻、苦,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道在谢瑶舌尖炸开,她差点没呕出来。 一碗药下肚,脸皱成包子的谢瑶想起了闻人危,他老容易生病,生病了就要吃药。每天灌那么多碗药下去,他居然一句抱怨都没有。 以前谢瑶不觉得,但她现在觉得,闻人危可真是条汉子。 婢女收完碗之后就离开了。谢瑶这边再次剩下她一个人。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还不困的谢瑶又想到闻人危,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无不无聊。 还是也在吃药,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糖。 不过闻人危不喜欢吃糖。 真奇怪,居然有人不喜欢甜。 谢瑶翻了个身,愣了一下,为什么自己要想闻人危,还想这么多次? 嘶,头好痛脑袋好晕。谢瑶将被子扯过头顶,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包起来。 她的睡眠质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蜷缩进被窝没多久,谢瑶就睡着了。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她一直想着闻人危,结果,即使是睡着了,闻人危也出现了在她的梦里。 梦里不太真实,黑乎乎一片。谢瑶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闻人危。 然后他从四年前还有点青涩的少年样,飞速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殿下?”谢瑶试探喊道。 但穿着一身黑衣的闻人危却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谢瑶,然后露出一个有点畅意的笑容来,还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这就有点邪门了,谢瑶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跑,下一瞬,距离她几步的闻人危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他的双手突然勒住谢瑶的腰,贴着脖颈道:“终于抓到你了……” 一股寒意突然窜上谢瑶的背,让毛骨悚然。 “离我远一点,这是警告不是奉劝。” 谢瑶挣扎着从梦里醒来,额头上都是捂出来的汗。 傻了几秒之后,意识到刚刚那是梦,不是真实发生的事,谢瑶非常无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白月:“太好了,你醒了我就不用喊你了。收拾东西,我们该回家了。” -- 第55页 她离谢瑶近,谢瑶顺手就握上了她的手腕,用力地勒了一下。 谢白月摔开她的手,“谢瑶瑶你疯了!” 谢瑶还是那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眼睛都没有焦距,“有感觉吗?” 谢瑶体力废,力气也小。用力勒的拿一下,谢白月手腕上连个红痕都没有。 所以谢白月最多只是意外,吓了一跳,并没有生气,“有啊,你烧糊涂了” 谢瑶不理她,喃喃道:“还好,这个不是梦。” “你……怎么了,中邪了?” 谢瑶把自己摔回床上,一脸烦闷:“我宁愿中邪。” 也不像梦到跟个神经病一样的闻人危,睡觉算是她不多的爱好之一,希望不要因为这个诡异的梦而痛失它。 谢白月:“谢瑶瑶,在我发火之前,你最好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好。”回应她的是谢瑶有气无力的声音。 但等收拾好东西之后,谢瑶已经平复好心情,安静走在谢白月身后。 今天谢瑶瑶这么安静不作妖,谢白月还有点不太习惯,频频转身看身后到底没有闹妖。 几次之后,谢瑶率先问道:“你脖子扭了吗?” “……没。” 谢瑶:“那你为什么老看我啊,我脸上有花吗?” 她声音不大,但是闻人危耳力好,听到了。 虽然没说他,但闻人危还是转过了头。 闻人澈也是噗嗤一乐,然后就迎来了闻人危的死亡凝神。 上了马车之后,闻人澈不憋着了,直接大笑出声,“七哥,你说这个谢三小姐为什么突然这么有意思,你看到了吗?哈哈哈哈怎么能一本正经问别人为什么老看她。” 闻人澈都快要笑疯了,笑到眼泪花都涌出来,然后在迷蒙中看到闻人危快要杀人的目光。 “很好笑吗?” 闻人危一愣,笑意收放自如,“其实这么想想,好像也没有很好笑。” 闻人危这才收了视线,看起了手里的书。 “不过。”闻人澈又道:“七哥你为什么那么敏感,你又没看谢三小姐。” 闻人危握着书的手大力了点,书的页码被折上痕迹。 动静不大,但到底有痕迹。 但闻人澈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马车里大,他惬意地躺下,像是想到了这么一出,突然道:“七哥,你真的不喜欢她对吧?” 闻人危:“嗯。” 他只喜欢谢瑶。 “那就好。”闻人澈翻了个身,“我觉得她挺有意思,你不喜欢我就放心了。” 闻人危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闻人澈觉得奇怪,一脸惊奇地去看他。 他正在认真地看书。 闻人澈心下了然,闭目养神不再打扰他七哥,但他却没有发现,闻人危手里的那页书很久都没有翻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咱就是说,有没有闻到醋味? 第33章 .初现端倪· 系统:“闻人澈好感+10,当前好感10。” 这一次还不等谢瑶问,系统就连忙解释:“之前的好感度都换算成积分了,没有清零。” 谢瑶病还没好利索,吸了吸鼻子,语气蔫蔫的,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哦,这样啊。” 马车骨碌碌开始转动,谢瑶的困意来了挡也挡不住,头在车上一点一点,最后索性直接靠着车壁睡着了。 再睁眼时,她已经被谢白月喊醒。 “谢瑶瑶,别睡了,快醒过来。” 被人从睡梦里摇醒,谢瑶有点烦,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哑,“知道知道,我醒了别催。” 谢瑶顶着一副还没睡醒的萎靡样子爬下了马车,被婢女领着,一路都像梦游一般飘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真好,终于可以睡觉了。 回到房间第一秒,谢瑶就把自己扔在被子里,习惯式地扯起被子从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闭上眼睛,谢瑶决定要睡到自然醒。 但是脑海里的一个晴天霹雳却让谢瑶腾得一下睁开了眼。 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和闻人危去围场的那次,她完全没有下马车的印象,也没有被人摇醒的回忆。 这…… 总归她自己是不能从马车上飞下去的。 谢瑶彻底睡不着了。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谢瑶这一病,折腾了小半月才彻底生好利索,而在病中每天三碗药不仅灌得她头皮发麻,谢白月还跟念经一样在她耳边嘀咕,病好后要去敬安王府上门赔罪。还要把之前的所有误会解释清楚,谢瑶以后不得再纠缠敬安王。 所以,从早晨开始,谢瑶就被谢白月耳提面命,耳朵都快长茧了。 “既然病好了,该做的事都一并做了。” “别想着拖,拖有用吗?” 开心自己不用喝药没多久的谢瑶,已经跟朵蔫了吧唧的花一样无精打采。她一脸复杂道:“我觉得我没有痊愈,如果将病气过给七王爷,这样不好。” 谢白月轻笑一声,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放心,我陪你去。” 但听在谢瑶耳朵里,和要送她去见阎王没什么差别。 闻人危前脚说了不想再看到她,她这后脚就去,这样真的不会给闻人危气出什么毛病吗? 最起码也得等这茬过去了再说,让他消气了才好下手。 -- 第56页 谢瑶:“我刚刚惹了七王爷不快,现在就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你以前惹的事还少吗?怎么突然知道害怕了。而且,现在不去道歉,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过年的时候再登门拜访?” 谢瑶眨了眨眼睛,顺着谢白月的话问道:“可以这样吗?” 谢白月再次在谢瑶身上吃瘪,感觉自己要被气吐血,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捏了捏太阳穴,一脸疲惫:“谢瑶瑶,你故意的吗?” “啊?” 谢白月望去,谢瑶满脸茫然不知所措,一点都不似在作假。看上去没有一点点借力打力气人的坏心眼。 ……但这更让人生气了好吗。 谢白月决定,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她会自动远离谢瑶瑶,还自己一份清净。 “今天就算是外面下刀子,你也得给我去敬安王府赔罪。” 谢瑶小肩一垮,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知道了。”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谢白月突然被她爹喊走了。 “大小姐,丞相找您有要事相商。” 谢白月:“知道了,我随后就到。” 谢瑶满脸希翼,“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 “你必须去。”谢白月忍无可忍,不喜欢谢瑶这咸鱼样,把自己的贴身婢女都派了过去,“你寸步不离地跟在三小姐身边,看着她给七王爷道歉。” “是。” 看着婢女虎视眈眈的眼神谢瑶觉得自己要凉。 上了马车,谢瑶这一路上都在虔诚祈祷闻人危不在家。 但老天就是要和她作对,不仅闻人危在府里,闻人澈也在。更让谢瑶无语的是,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没多大功夫就到了。 愁人。 “令尊已经提前递过拜贴,王爷现在正和九王爷在花园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看到管家看起来格外敦厚慈祥的样子,谢瑶稍稍安了点心,跟着进去了。 谢瑶第一次去敬安王府,第一个反应就是好大,第二个反应是贵。不仅贵,还贵得格外有格调,一看就是闻人危的风格。 管家带着谢瑶七拐八拐一通走之后,才到达了目的地。彼时的谢瑶,已经开始有点累了。 一入院,闻人澈正在里面斗蛐蛐,看上去挺开心。而闻人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与自己对弈。 今天虽然天气好,但闻人危还是穿上了狐裘披风。 看到他脖颈处的毛领,谢瑶的眼神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她想起了之前给闻人危揪秃过披风毛,一时间有点心虚。 “呦,谢三小姐来了。”闻人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谢瑶,嘴里还叼了根草茎,笑嘻嘻道。 谢瑶扯起一个笑容:“民女见过敬安王,见过顺安王。” “王爷在那等您,谢小姐,请吧。” 谢瑶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走到了闻人危所在的亭子里。 见她进来,闻人危瞥了一眼,就转而把视线重新放在了棋盘上,完全一副不认识谢瑶的样子。 谢瑶也偷偷看了几眼,然后发现……她看不懂。 可能最开始是她教闻人危,以后说不定要闻人危教她。 身师傅但却并未得到一声尊重,谢瑶有点emo。 注意到她的视线,闻人危道:“会下棋?” 谢瑶:“会一点。” 闻人危:“嗯。” 这就完了?谢瑶眨眨眼,不太懂闻人危的目的。突然想到然后随口问一句,不像是闻人危会做出来的事。 诚然,闻人危一般不会做没意义的事,但并不代表他不做。 不顾及任何因素,不步步攻于算计,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闻人危只会在谢瑶身边才能这样。 但显然这点,闻人危自己还没有发现。 一旁的侍从端过玉盆,让闻人危洗了手,正拿帕子擦手的时候,闻人澈走过来了。 他声音爽朗,“你们聊什么呢?” 闻人澈离谢瑶有点近,谢瑶都可以闻到他身上阳光的味道。 “就聊我给七王爷道歉的事,怪我那天失了分寸,害王爷落了水。幸得王爷宽宏大量不与我一般计较,还肯让皇上给王爷御赐的太医来我诊治,民女感激不尽。” 这样没有一丝阿瑶的痕迹,闻人危漆黑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厉色。 谢瑶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把谢白月教的话说漏。 闻人危却半晌都不吭声,谢瑶有点好奇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表情难看到,仿佛不是听谢瑶在道歉,而是听谢瑶在骂他。 谢瑶抿了抿唇,犹豫道:“王爷您倒是给个反应啊,要是风太大您没听清,我也念不出来了。” 谢瑶想,自己背不出第二遍。 闻人澈忍了三秒钟,破功了,他大笑起来,笑到最后都直不起腰,眼里都泛出了泪花,最后捂着肚子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这话说的挺无厘头的,但谢瑶的紧张被他的笑声驱散了点。她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外诚实道:“可能是之前你离我远,不像现在这么近。” 再去看闻人危的脸色,稍微好点,但好像还有别扭。 “那个还有……”谢瑶说不出口,这锅她背得不太熟练。 闻人危看到一旁笑成一朵花的闻人危,蹙眉道:“你先出去。” -- 第57页 “不是吧,什么话还不能让我听。” 闻人危不说话,仅仅是沉默着,压迫感就来了。 在他哥冰冷的眼神里,闻人澈悟了,谢三小姐再怎么着,也是个女孩子。姑娘家凉皮薄,他七哥身当事人听听也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赖在这算什么回事。 闻人澈红了脸:“好好好,我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见这周围没人了,闻人危道:“说吧。” “那个……”谢瑶深吸一口气,心一横说:“前段时间纠缠七王爷,给王爷带了很多困扰,是我的错,以后都不会了。” 才怪,闻人危现在讨厌谢瑶瑶,那她再往他眼前凑,他肯定会生气。 索性还不如告诉他放下了,再慢慢温水煮青蛙,然后一鼓作气赢下好感度,从而走上上人生巅峰。 谢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她已经不是过去的谢瑶了,她现在是钮祜禄·谢瑶。 只不过,闻人危的反应却和谢瑶预想不太一样。 不是该高兴吗?怎么表现出来,像是她欠了他钱一样。 听她说以后不会烦他了,闻人危忽略心底那一丝异样,尽力维持面上的平静,“你最好说到做到。” 谢瑶一愣,这有什么做不到的,她现在是相府的三小姐,又不是闻人危身边的小宫女。多得是时间见不到,闻人危又忙,一段时间过去,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 就算能记住,那印象也不深了。 谢瑶小算盘打得很好。 闻人危:“失陪。” 甩下这两个字,他扶着轮椅离开了。 谢瑶的心揪了下,身子微微往前伏,看到有侍从小跑过去推着轮椅走才作罢。 “你别在意,我七哥也不是针对你。”闻人澈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蛐蛐笼子,见她看“要玩吗?” 谢瑶被他那个制作精巧的笼子吸引了视线。 闻人澈见状,十分大方地把笼子递过来:“给你了。” “这不太好吧。”谢瑶摆手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闻人澈直接把笼子塞进了她手里,“我还有很多,不在意这一个。” 谢瑶拿着蛐蛐笼子,收也不是,还……闻人澈不要。 “还是你嫌弃这玩意儿不好,不上趟。”闻人澈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怎么还和不上趟有关系了呢。 谢瑶还来不及辩解,就听到闻人澈倒苦水。 “很多人都想当皇帝,可我不想。还要被人说不上进。”闻人澈一向干净的眼里多了点别的情绪,“可是我就是无心那些东西啊,我只想这一生都自由顺遂。”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把心里的坏情绪都告诉给谢瑶,冥冥之中觉得,除了七哥,也就她不会笑话自己。 谢瑶叹了一口气,“可我觉得你才是个聪明人,敢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已经很勇敢,很上进了。” 闻人澈暗淡的眼睛亮起,“真的吗,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谢瑶又道:“行行行,骗你我是小狗,行了吧。” 系统:“闻人澈好感+20,现在好感度30。” “走,我带你去看斗蛐蛐。”停了一下,闻人澈不好意思道:“我忘了你们小姑娘都不喜欢虫子。” “其实我还行。”谢瑶道:“我不怎么怕虫子。只是我道完歉了,也该走了。” 闻人澈的笑容肉眼可见垮下来,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我七哥人大方,不会介意这些的。再说了,只有一会会儿。” 病中躺了这些多天,有没有什么娱乐途径的谢瑶其实也很心动,她朝四周看了看,闻人危不在。 谢瑶想,温闻人危也挺忙的,应该不会在这时候突然杀出来。 “好。” 谢瑶不怕虫子,但其实也没有多喜欢虫,尤其是不太理解看两只虫咬来咬去能有什么乐趣。 但闻人澈却喜欢得紧。 “真有那么好看?”谢瑶也看向了蛐蛐笼。 而她没发觉的是闻人澈的眼睛却看向了她。 闻人澈眼里藏着光:“有。” “不好,你的蛐蛐要跳出笼子。”谢瑶连忙拿手去挡。 闻人澈还在看谢瑶,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再说啥,“什么。” 手也跟着去捂。 蛐蛐是没捂到,他俩的手到是碰在一起了。 谢瑶没怎样,闻人澈却像打翻热茶一样猛地缩回了手,然后一直从脸上烧到脖颈。 “你还好吧?”谢瑶问道,在她的概念里,这不算什么。 系统:“闻人澈好感+10,现在好感度35。” 但闻人澈却把刚刚那只手放在背后,跟做了错事一样,“没……你看蛐蛐,别看我。” “那个……”谢瑶斟酌了下用词,“只剩下一只,还要看吗?” 丢了只蛐蛐,闻人澈笑得还挺开心,“啊?那不看了,另外那只也给你,和蛐蛐笼子凑成一对。” 谢瑶:“我谢谢你啊。” 结束的时候,谢瑶手里不仅多了一个笼子,还多了一只蛐蛐。 “那个,谢小姐”闻人澈视线频频看向谢瑶。 谢瑶了然道:“放心吧,我会爱惜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不爱惜也行,我多的是。”闻人澈支支吾吾半天,自己也没搞懂想说个啥。 -- 第58页 两人正在园子里告别,闻人危过来了。 他看着仿若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觉得分外碍眼:“阿澈,你母妃告知我,今日之内要监督你作完一篇赋。” “啊?”闻人澈哭丧着脸,“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才躲到你这儿来的,而且七哥你之前不是都不管的吗?怎么今天突然说这个事。” 闻人危:“因你攒下未完成的赋太多,我看了心烦。” 闻人澈:“那你不如和之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这次偏要管。” 闻人澈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闻人危的手指在轮椅上轻轻点了两下,这是他七哥耐心尽失前的样子。 “我马上去。”闻人澈拔腿就跑,还不望回头:“谢姑娘,我们改日再一起玩。” 努力缩小自己,降低存在感的谢瑶:…毁灭吧,累了。 见闻人澈提起她,闻人危借着台阶,装作刚刚发现谢瑶,“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瑶:“回王爷,我这么大一个人在这站很久了。不过您说得对,打扰了这么久,我该走了。” 天越来越阴了,保不齐等会儿就要下大雨,谢瑶觉得此时不溜,必定会有晦气。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不好,谢瑶连忙往亭子里跑。中途还顺手推着闻人危一起跑。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啊。”躲进亭子后,谢瑶一边擦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道。 “王爷您没事吧。”谢瑶凑近闻人危身边一看,他身上没多少雨点,发丝都没湿几根,“您没淋湿就好。” 这种恭维,含着欲望的、含着恐惧的,闻人危见得多了,多到麻木。可他在谢瑶身上,却没有看见过一丁点刻意。 她就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没有什么多余的目的。 闻人危的心像是被撞了下,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他的阿瑶站在这里。 扶着轮椅退开一步,闻人危道:“我派人带你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这点雨没什么。”谢瑶摆手道:“借把伞给我就行了。” “我可不想谢三小姐回去后再次发热赖上我,而且……”闻人危一本正经地说道:“敬安王府,没有油纸伞。” 谢瑶愣了,她还想借着还伞再来找闻人危一次呢,结果倒好,闻人危在说什么鬼话。她打赌,谁嫁给闻人危谁倒霉。 “王爷,姚大人过来找您,说是有要事相谈。”那位侍从撑着一把油纸伞,俯身道。 “知道了,带我过去。对了,记得传人带谢三小姐去换一件颜色相近的衣服。” 侍从打量了谢瑶一眼:“回王爷,府里没有姑娘家的衣服。” 谢瑶正想说不必了。 闻人危:“那就去买,这事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姑娘家,来时一身衣服,来后一身衣服,容易被别人说闲话。 侍从:“是。” “等会儿有婢女带你过来,你跟着她走就是。” 谢瑶:“……好。” 谢瑶尴尬地站在凉亭里等着。 不过没等多久,就有侍女跑来,“谢小姐跟我走吧。” 谢瑶看着她手里的伞,一脸黑线所以敬安王府里人人有伞,就闻人危没有是吧。 * 闻人危:“说吧,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就不能是来看看你吗?怎么一副我有事相求才会登门的样子。”姚晏安哗得一声打开折扇,桃花眼里满是算计。 闻人危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吗?” “也对。”姚晏安低头笑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过我今天可不是了我,而是了我的妹妹姚梦音。” 闻人危对姚晏安的话没有一点反应,他不关心,这个姚梦音他不认识也不感兴趣。 “诶你别这样啊。”不知想到了什么,姚晏安噗嗤乐了,一收扇子道:“她也算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闻人危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会摆弄扇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好,我现在知道了。”姚晏安挑了挑眉,把扇子放在桌上,“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怎么跟你没关系,姚梦音喜欢的人是你。” 闻人危面无表情,像是在听着和他无关的故事。 “姚家的人一面忌惮着我的影响力,一面又不得不仰仗我。长久以此,自然不满,所以想方设法攀上你,借此来打压我。”姚晏安看闻人危没生气,继续道:“所以你看不上姚梦音,最高兴的人是我。” 闻人危:“没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不过,你今年都及冠了,好歹也看看别家姑娘。你看看四皇子闻人琰,他已经娶了两个平妻了,那两个老丈人在官场上帮了他多少你心里有数吧。”姚晏安的眼底情绪不明,“我们这样的人,哪有选择感情的条件,不过是在选择家族而已。” “凭我自己,也可以走上去,不需要借谁的势。”闻人危添了茶,面色平淡。 诚然,如他所说,他有这个傲的资本。 姚晏安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你心里有人。可是,那小姑娘不是已经不在了吗?你该不会要她终生不娶吧。诶诶诶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闻人危眸子里满都是森然的冷意:“滚。” 姚晏安面色讪讪,知道自己踩了闻人危的雷区,“那行,消息我带到了,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 第59页 茶盏中的茶已经凉了,闻人危满心孤寂,他卑劣阴险,手上沾上了无数鲜血,背地里也有不少仇家恨不得生啖他的肉。 他脏到了骨子里,只有这份爱得是干净的。 姚晏安说的不对。 他不是在守阿瑶,而是在守自己的心,不然他怕配不上那样纯净无暇的人。 阿瑶她看起来软绵绵好像没有脾气,但其实娇气得很。你看他失言了没有护好她,就生气得四年里都不肯让他梦到一次。 他的爱情,是一场无声但疯狂的宴会,只困住他一个人,但他甘之如饴。 冷茶入喉,闻人危敛起眼底的情绪。 “王爷,王爷不好了,谢小姐闯进祠堂了。” * 谢瑶换好衣服出去没多久,就碰到了姚晏安的妹妹——姚梦音。 姚梦音身穿粉色外衫,内里是一条同色系的襦裙,腰间挂着几个紫金铃铛,走起来路来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张扬到了极点。 姚梦音一见到谢瑶,抬起下巴看人:“你就是谢家庶出三小姐?” “庶出”这两个字被念得格外重。 谢瑶:“你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姚梦音指着谢瑶鼻子的手转而指向自己,“搞清楚,我可是左督御史姚晏安的妹妹姚梦音。” 她看着谢瑶的眼睛夹杂了点期待,而谢瑶也很给面子,“是姚晏安的妹妹啊。” “想起来了?”姚梦音问道。 谢瑶:“还是不认识。” 不过想起来姚晏安是谁了,就是这家伙祝福她能活到他们再见面的时候。 谢瑶想起来就牙痒痒。 “你!”姚梦音双手交叉抱着,“你怎么敢对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这么说话。” 谢瑶板起脸,站在原地等着,想听听她还能说什么。 姚梦音:“看什么看,我哥哥去给我提亲了,她和七王爷关系那么好,七王爷一定会同意的。” 谢瑶:“恭喜你。” 然后她转身就走。 姚梦音傻眼了,她目的是了炫耀,但是谢瑶明显不吃这一套。 她跑到谢瑶面前伸出双手挡住她,“你就这反应?” 谢瑶想了想,“那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姚梦音觉得奇怪,“外面的人不是都在传你喜欢敬安王,还追着敬安王不放吗?” “……谣言害人。”谢瑶绕过姚梦音,再次往外走。 这破敬安王府,她是不想待了,烦! “我不信,外面都在传你爱七王爷爱得如痴如狂,你肯定是在诓我。” 谢瑶……人都要麻了。 姚梦音看着她的腰间眼前一亮,谢瑶心下预感不好,而下一秒她的玉佩就被姚梦音扯断抢走了。 “想要的话,就来求我。”姚梦音恶劣道。 谢瑶本来不想搭理的,但刚转过身她的脸色就一变,不好,那玉佩上刻着她的名字。 再转身时,谢瑶只能看到姚梦音的粉色衣角了。 咬了咬牙,谢瑶追了上去。等她气喘吁吁追上姚梦音时,只见她一脸得意得从屋子背后走出来。 姚梦音:“玉佩我扔里面了,想要的话就进去取。” 她想看到谢瑶愤怒的表情,却失望了,不管她怎么刺激,谢瑶都不上钩。 谢瑶:“哦。” “你就哦,你就这反应?”姚梦音的嘴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然呢?我给你劈个叉。” 姚梦音给自己气着了,临走之间恶狠狠地放话,“敬安王要是知道你的玉佩在那儿,他一定会活扒了你的皮。” 谢瑶没理她,慢慢匀着自己的气儿。 敬安王府那都有守卫,只有这间屋子没有,按照闻人危的性子,这肯定有问题。 姚梦音那个举止看起来挺张扬的,顺着窗户把她玉佩丢进去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但谢瑶还是不想进去。 答案太简单了,这么莽进去肯定得出大问题,她就搁这蹲着,就算闻人危来了她也不怕,一口咬定她没进去过,还可以让闻人危帮忙拿下玉佩。 这么想着,谢瑶就在这等闻人危过来,中途因太累,还坐在了门口。 闻人危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谢瑶,身穿的鹅黄色绛纱袍和帛画雨花锦裙,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鬓,剩下全铺在背上,与阿瑶很像。 闻人危:“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瑶抬起来,看见是闻人危,面上一喜,“你来啦。” 然后跟只雀跃的蝶一样,扑到闻人危的身边,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娇气,“我的玉佩被姚梦音扔进去了,她说你发现我进去会拔了我的皮,然后我就没敢进去,你能帮我找一下我的玉佩吗?” 闻人危:“不用找了,玉佩不在这。” “啊?什么。” 刚刚下完暴雨,还灰蒙蒙地,院子里只有谢瑶身上的这一抹鹅黄,然后闻人危才闻到鼻尖的青草香,胸腔里的火气,腾的一下没了。 等等。 闻人危扶着轮椅过去,看到谢瑶刚刚坐的地方,那里的草被揪起来许多。 阿瑶也有这个习惯,无聊或者害怕就会祸害手边所有的小东西。 闻人危心作擂鼓,面上却不显,只是转身紧盯着她。 谢瑶就跟在他身后,一转身轮椅差点撞到她。 -- 第60页 “这有什么问题吗?”谢瑶看了看那块被她揪秃的草坪,小脸一红,不敢与闻人危对视,一双漂亮眸子左瞟又瞥。 闻人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而心情一好,他就想使点坏。 仿佛不经意问的,闻人危笑了下,直视着谢瑶道:“你之前是真喜欢我还是假喜欢我?” 谢瑶的脸红了,本来就不敢直视,结果现在头低得快要钻进地缝里。 “你胡说什么呢。”谢瑶小声嘟囔道。 闻人危:“满京里的人都知道敬安王府里有祠堂,不许别人进也不许别人碰。姚梦音再怎么大胆,再怎么仗着自己哥哥在朝中的地位胡作非,这间屋子她也不敢进,即使是站在外边往里扔东西也不敢。” “所以,谢三小姐的玉佩应还在姚梦音身上。” 谢瑶低着头,脚尖开始霍霍地上的草:“知道了,那我去找她。” 闻人危眼神一凛,再说话时嗓音已经有些喑哑:“王府大门,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她会在那里等着你。” “好,谢谢王爷,我走了再见。”说完这段话,谢瑶兔子也似的逃了。 闻人危却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水气打湿他的衣摆,他才回过神来。 地上那两处秃了的草还在默默控制着谢瑶施下的暴行,闻人危的内心突然涌起来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 闻人危:“朔光。” “属下在。” “去监视谢三小姐,将她的生活日常事无巨细地全都记下来告诉我。” “属下领命。” 而谢瑶一路小跑直到远离闻人危,才让她捂着胸口停下来。 要命,刚才闻人危的眼神,像是要活吃了她。 谢瑶拍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然后找人带路,一直走出了敬安王府。 她刚一跨出门槛,谢白月的婢女就扑过来问她,“三小姐,怎么样了?” 谢瑶把这茬忘了。 进去的时候,她不满谢白月监视她的行,而且她以进去道个歉就出来,于是就让她的婢女等一会儿。 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 谢瑶:“挺好的,我给敬安王道歉了,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吧。” 婢女不懂,“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现在你别像催命一样监视我,我真的背不住。” 说完这句话,谢瑶提步就往马车那里走。 “站住!”是姚梦音带着哭腔的声音。 谢瑶转身一瞧,姚梦音双目泛红,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刚刚大哭过。 看起来是挺可怜的,但谢瑶又想到她刚刚无比嚣张地说自己是敬安王妃……谢瑶可怜不起来了。 她板起脸,直接说道:“玉佩还我。” 姚梦音吃了顿教训,难过成这样还嘴硬:“谁稀罕你的破玉佩!” 话这么说,人倒是恭恭敬敬地把玉佩给谢瑶送过来了,还拿手绢包着。 谢瑶拿起玉佩,转身就往谢府的马车走。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姚梦音道。 谢瑶面向她,一板一眼,“你想说,我还不想听。” “你!不是敬安王要求的,我才不站风口里给你道歉呢。”姚梦音看了一眼敬安王府朱红色的大门,面色铁青,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拿你玉佩还整你是我的错,希望你原谅我。” 语气干巴巴地,听着就让人闷火。 谢瑶这时已经上了马车,连帘子都没掀开,“我拒绝,别再来烦我。” “谢瑶瑶,你给我站住!” 谢府的马车没停,姚梦音只能看到一个车屁股。 直到上了自家的马车,姚梦音心里还是窝着火,看到姚晏安嘲弄着看自己,她心里更是生气,“你怎么都不帮我,不是说你是敬安王身边的红人吗?” 姚晏安一摇扇子,眼里是藏不住的轻蔑,“我却是是,可你是吗?你搞清楚,我给了你梯子,是你自己蠢笨爬上不去。” 当然,姚晏安知道闻人危是个什么性子,才对姚梦音这种作死行格外支持。 姚梦音:“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看到别人欺负我,你都不管?” 刚刚谢瑶怼姚梦音的时候,姚晏安就端坐在马车里。 “我听到了,她骂的很对,有意见?”姚晏安侧过脸,连看上一眼都觉得烦。 姚梦音气疯了,她口不择言道:“凭什么?她一个庶女,也敢在我头上叫嚣?” 姚晏安摇扇的动作一顿,啪的一声,将扇子扔到了桌上。 姚梦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这位哥哥也是个庶子,甚至连当年入仕,都是外人引荐的。哪曾想,昔日被瞧不上的人,竟一跃飞天,成了姚家需要仰仗的存在。 姚晏安:“闹够了吗?” 姚梦音往角落缩了缩,“……够了。” “那就闭嘴。” “可是我就是忍不下谢瑶瑶爬上我的头这耀武扬威的劲。”姚梦音小声憋屈道。 姚晏安凉凉看她一眼,“她比你强。” 姚梦音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姚晏安的脸色不对,只好忍了作罢。 不过,姚晏安确实觉得,姚梦音比不上谢瑶瑶。看来谣言误人,谢瑶瑶明明不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 这倒有意思了。 * -- 第61页 谢瑶回到府里还没多久,屁股都没坐热,谢白月就蹲着点过来了,“给闻人危道歉了吗?” “道了。”谢瑶老老实实回答。 这么乖,不像谢瑶瑶。 “你没闹什么幺蛾子?” 谢瑶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我能闹什么幺蛾子?不过到是有人闹我。” “谁?” “姚……姚……姚什么安来着。”谢瑶不仅没记住名字,还把名字记差了。 满京里知名知性的就一户姓姚,谢白月想了没多久就想出来了,“姚梦音?” 谢瑶反问道:“不是叫姚什么安吗?” “她庶出的哥哥叫姚晏安。”轮到谢白月一脸黑线。 “这样啊。” “不对。”谢白月锐利的视线看向谢瑶,“以往提到庶出这几个字你都要跳脚,怎么这次这么平淡?” 谢瑶滞了下,挺直背一拍桌子,“我可生气了,你再说一个庶出的字,我就跳起来咬死你。” 谢白月嫌弃地移开眼,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答案,这地方也就没必要待,她起身走了。 而在将要出门的时候,谢白月侧了侧头,刚刚还说要咬死她得谢瑶,正皱着眉头往自己手上小口呼气。 “傻子。”谢白月小声道。 但谢白月意识到了一点,她这个妹妹,没有以前那么令人讨厌了。 桌上有葡萄,谢瑶一颗一颗扒着吃,感觉累了,就得要放空自己。 然而系统却像个尖叫鸡一样吓得谢瑶一激灵。 谢瑶捂着耳朵嫌弃道:“你干嘛?” “今天不错,你看看这个好感度上升的,不愧是你。加油,我们未来要再接再厉,乘胜追击。”系统喜庆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要过年。 谢瑶却神色淡淡,“不是我做的,是闻人澈心善,是他人好,你不要往我身上加功劳。” 系统正想劝谢瑶要自信起来,要支愣起来,但一转念,一个跟被雷劈了一样的想法冒在了他的程序里,谢瑶好像真的没有刻意去攻略过谁。 她这个人,从来的第一天就很咸鱼。 不是吧。 系统试图劝道:“你看看那么多好感度,那么多积分你不心动吗?” 谢瑶扒了一颗葡萄送到嘴里,“你承诺过我,闻人危的好感度结算的时候会是双倍,其他人我们是朋友也会多多少少有几分好感。我算过了,够我回家。” 系统大惊:“有谁会嫌积分多啊?!” “有啊,我。” “什么啊?” 谢瑶想了想,然后说道:“放弃内卷,获得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闻人危一脸献宝地带着谢瑶去祠堂,然后谢瑶看到了自己的排位牌,差点没撅过去。 第34章 .别人赏花他找谢瑶· 于是,经历了惊心动魄一天的谢瑶下定决心好好休息几天,感觉累了就要适当放空自己,远离世俗的纷纷扰扰。 但她不理事,事偏要来理她。 这天,谢瑶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捧着话本,桌上还摆满了蜜饯。翻过一页,她突然理解了闻人危的快乐。 “三小姐,九王爷邀请您同去赏花宴。”有婢女一脸喜悦地拿着花贴道。 谢瑶的笑意僵在脸上,一口果茶呛在喉管里,咳得惊天动地,“你说什么?” 婢女满脸喜气为谢瑶感到高兴,“赏花宴啊,满京未婚配的才子佳人们都会去,可惜身份有别,只有嫡子嫡女才可以进。小姐您之前想去但去不了,但现在有了九王爷的花贴,还有谁敢拦你。” 谢瑶懂了,这就是一个相亲大会。 一听……就很麻烦。 擦掉唇上的水渍,谢瑶问道:“你能当没看见吗?我不去。” “小姐是因为敬安王不去赏花宴,所以才不去的吗?虽然往年他不去,但今年不一定。” “胡说。”她才和闻人危清清白白没有关系。再说,他去不去,也不关她的事。 “小姐别这么激动,我知道您一心只心悦七王爷,但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不能辜负别人的美意啊。” 只心悦闻人危? 谢瑶慌了下:“我才不是!” “好了小姐,您看看您这被戳中心事慌张的样子。”婢女仗着和原主关系好,调笑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谢瑶觉得一定是这地方太小让空气都憋闷。收起书,她往屋里走,“别跟进来。” 进屋里后,谢瑶照了照镜子,左瞧右瞧半天,哪有什么戳中心事的慌张,无非就是脸红了点……而已。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继续开始躺平生活,但让到了下午,谢白月也过来了。 一看到她手里拿着花贴,谢瑶就知道大事不妙。 谢白月皱着眉说:“这花贴是九王爷给你的?” “如果路上没人掉包的话,应该是他给的。”谢瑶慢吞吞道,内心无比希望谢白月赶紧走。 而谢白月却坐下来了,一副要与谢瑶促膝长谈的样子。 谢白月:“我听说,你还不想去?” “有事你直接说,不要这样绕来绕去。”谢瑶趴在桌子上,“也不用听说,你来问我就好,我真的不去。” “但我和父亲商议后决定,你得去。”看了看谢瑶的脸色,谢白月接着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转性,但是这花贴对谢家来说是好的。” -- 第62页 “哈?”谢瑶不懂为什么她参加一个相亲大会还对谢府有好处了。 见她脸上表情不似作假,谢白月一脸恨铁不成钢:“七王爷就算再怎样矜贵,也断了腿无缘大宝,新皇登基,怎么可能会容下他这个未言明里的摄政王?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其实只是过眼云烟。” 她说的话谢瑶都懂,但听在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个味了。 谢白月还在无知无觉地说着:“现如今虽然太平,但若那天王爷皇子们夺嫡,父亲身为丞相,一定会被牵扯进去。事关紧要,若是出错,随时都会万劫不复。而那时,七王爷能做什么?” 谢瑶见不得这些人埋汰闻人危,下意识地就替他反驳,“你别这样说他,我不喜欢,听着不舒服。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这话一出,谢白月看了谢瑶好半晌,“我走可以,但父亲说了,不允许拂九王爷的面,你好好想想,可别到了那天被绑上马车。” 话说完,谢白月就离开了。 谢瑶:“系统,我如果不去的话,真的会被绑上马车吗?” 系统:“应该不会被绑。” 谢瑶点点头,“我就说,也不至于这样。” “但强行逼迫你上马车,这种事谢丞相能做的出来。”系统接着说道。 “……晦气。” 谢瑶脸埋在臂弯里,“我以前是宫女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闻人危都没有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他们凭什么,好气哦。” “……还是闻人危好。” 谢瑶直起身子,“系统,我有点想闻人危……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系统不懂人类复杂细腻的感情,数据分析之后道:“能想他那样一个疯批,你确实不正常。” 谢瑶:“……闭嘴。” 尽职尽责的朔光,将今天的所见所闻也报给了闻人危。 所以,今天闻人危的桌上,除了政务,还多了一张谢瑶的流水账日常。 闻人危本来是没心思看的,但瞥了一眼发现今天比前几天的字数多了点。他眼神一变,将纸拿了过来。 上面事无巨细地写到了谢瑶被逼着参加赏花宴的事情,甚至连闻人危的伤都写在上面。 “拿去烧了。”掷下纸,闻人危冷声道。 侍从的头上起了冷汗,战战兢兢地从地上捡起纸打算去烧,“是。” 闻人危:“慢着,去告诉闻人澈,这次的赏花宴,我同意去了。” 侍从:“是。” * 赏花宴这天,谢瑶早早的就从床上被捞起来,天还没鱼肚白,就被拉起打扮。 一阵忙乱之后。 “我们小姐也是美人胚子,不比谢白月差。” 这是以往的谢瑶瑶最喜欢的听的话,但谢瑶不吃这一套。 谢瑶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头好大,这样脖子真的不会被压弯吗?她很担心。 “这些金钗,摘了吧。”她不想当移动圣诞树。 “可小姐您以前很喜欢的。” “现在不喜欢了,留几只就行。”见婢女还想劝,谢瑶又道:“快点吧,我赶时间。” 就这样,在谢瑶的强烈要求之下,她才没顶着满头珠钗出去。 赏花宴,顾名思义,肯定会有很多花,这是谢瑶简单根据名字来理解的。 等到了地方,人下了马车走进去,谢瑶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天真想得太简单。 乌泱泱的满是人,哪能看到花。 不远处有贵女向谢白月打招呼。 谢白月拉住左顾右盼的谢瑶,“你跟我过去?” “不了不了。”谢瑶连连摆手,“你自己去。”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见谢瑶不答应,谢白月也不坚持,“待在我看到的地方,不要瞎跑,不要惹是生非。” “知道了知道了。”谢瑶只想躲开这个麻烦。 告诫完后,谢白月朝那几位贵女走去。 刚一过去,就有人问道:“你身边那位就是谢瑶瑶?” 来人语气不善,谢白月听出了端倪,“正是舍妹。” “她今天怎么混进来了?真不要脸,区区一个庶女,也好意思来这里。” “就是,就那样也好意思勾-引敬安王,真是恬不知耻。” 有人诋毁,就有人拦,“你少说两句,白月听不得这个。” 人群里有人是看热闹的,顺着人声骂几句,不知道谢白月的性子。 在府里,谢白月如何管教谢瑶瑶那是家事,但一旦出了谢府,旁人还没有那个资格来指手画脚,“我妹妹不够格,你够。看来今日宴会之后,你也想被传谣言。” 那人被猛地一怼,面色难看,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但她的身份又没有谢白月好看,还不能骂回去。 谢白月:“外面那都是谣言,不要红口白牙污蔑我妹妹清白。而且,就算真有此事,男婚女配与你有何相干?” 那人被怼得说不出来话。 “好了白月,我们去别处看看。” “是啊是啊。” 众人连忙将谢白月拉开,谢白月也无心于此,转头看到谢瑶乖乖坐在小角落里,便应了,“好。” 那人自觉受辱,咬牙切齿半天,将被侮辱的锅算在了谢瑶头上,狠狠地盯着谢瑶看了半天。 谢瑶自有感应,转过身去看,却扑了个空。 -- 第63页 “谢三小姐。” 有人拍拍她的肩。 谢瑶:“闻……”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人澈捂住嘴。他穿了一身内侍的衣服,“嘘,小声点小声点,我不想引起注意。” 谢瑶也跟着小声道:“怎么了?” 闻人澈一脸苦恼,“我七哥突然也要来赏花宴,你知道我第一次找他来凑热闹的时候他什么反应吗?” “什么反应?”谢瑶有点好奇。 闻人澈学着闻人危的样子,眼睛睨向前方,薄唇轻启:“无聊。” 倒把闻人危学了个十成像,连谢瑶也被他逗笑。 “我七哥不喜欢这些,今年却转了性。而我母妃整天逼着我娶妻,我怀疑……” 闻人危也被逼着娶妻? 谢瑶更加好奇了,“你怀疑什么?” “我七哥受我母妃所托,过来监视我,我可能要完。” 谢瑶:“……那你好好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都放在晚上九点,担心有人还会这个时间点来看,所以今天两更,之后就是九点更新。还有就是,最近三次有点忙,可能不会像前几天一样爆更,但是不会断更哒请放心。 第35章 .尴尬屋里你和我· “王爷,需要把九王爷找过来吗?” 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闻人危隔着树丛,将宴会里谢瑶身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自然也看到了她身边的闻人澈。 闻人危:“不必。” 他今天真是疯了,才会来鬼迷心窍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推我回去。”闻人危冷声下令道。 “是。”侍从扶着轮椅等打算离开,但却眼尖看到了别的东西,“王爷您瞧,那侍女面色好像不太对劲。” 正欲离开的闻人危闻言一顿,抬手制止,“停。” 他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大量那个正在往谢瑶身边走的侍女,那人的畏畏缩缩尽收闻人危眼底。 侍从:“是不是有人想对九王爷不利?” 闻人危没有说话,看着婢女的动作。 而那位婢女,她给谢瑶上了一杯热茶,然后退下离开。 谢瑶心里预感不好,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发现其他人桌上也有茶碗。 按理来说是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谢瑶就是感觉不对劲,这种场合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闻人澈还一旁无知无觉地倒苦水,“我今天本来打算带你四处玩,但是我七哥这一说要来,这也泡汤了。” 谢瑶假装喝茶,然后偷偷地把茶水全都倒掉,“没关系,你说。” 看着空掉的茶碗,谢瑶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待的地方不热闹没人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来找你。对了……”闻人澈压低帽檐,四处看了看,“不是说我七哥要来吗?怎么我连他头发丝都看不到一根。” 谢瑶:“兴许是在那藏起来盯着你。” 闻人澈僵住,眼睛都不敢乱瞥,“你别吓我成吗?” 看着他的窘态,谢瑶没忍住,乐了。 “王爷,我们要过去吗?” 闻人危:“不用,她还算聪明。” 侍从心里偷偷泛起嘀咕,那个她该不会是谢三小姐吧,王爷不讨厌她了?“方才的侍女要怎么办?” “不要打草惊蛇,抓起来再审。” 恰逢这时,层层叠叠的花丛后,谢瑶冲着闻人澈笑了下,脸上的笑意刺痛了闻人危的眼睛。 他抓紧扶手,“回去。” 声音里已然带着冷意。 “是。” 闻人澈:“要不我们溜出去,我带你转转?” 谢瑶戳了戳碟子里软软的糕点,“好主意,然后让谢白月找不到我而生气,我挨罚的时候,你挡我前面。” “我、我怎么能挡你前面呢,我又不是……”不知道闻人澈想到了啥,局促得可以。 系统:“闻人澈好感+5,当前好感40。” 谢瑶:“你说啥?” 他嘴里像含了一颗糖,支支吾吾半天,还有系统打岔,谢瑶一句也没听清。 “我说……”勇气在看到谢瑶宛如晴空的眼睛时散了个干净,闻人澈道:“我说你跟我都很惨。” 以为闻人澈突然的丧眉耷眼是因为想起闻人危,谢瑶点点头,“你说得对,在这方面咱俩确实挺倒霉。”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然而谢瑶的倒霉还不只这一点,几刻钟之后,她被摔到的宫女泼了酒在身上。 谢瑶:……不好的预感增加了。 果然,下一秒那婢女就道:“都怪我笨手笨脚,我这就带小姐去换衣服,还请您不要责怪。” 谢瑶看到自己裙上大片的湿濡,在忍一忍回家和跟这不认识的人过去换衣服里纠结了一分钟。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这酒气熏人。 谢瑶小声道:“如果超过十五分钟我还没有回来,你记得赶紧带人去找我。” 闻人澈:“好。” 如此,再加上自己还有系统,谢瑶才放心地跟着人走了。 七拐八拐,走到一出僻静的地方时,一路上都低着头的婢女指了指前面的屋子,“就在前面,谢三小姐进去吧。” 谢瑶她现在,很想跑路。 “谢三小姐请。”见谢瑶还不动,婢女又说了一遍。 -- 第64页 谢瑶看了看婢女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走了进去。 一进屋子,谢瑶就闻到了一阵甜腻的香味,熏的她头疼想吐。 “系统系统,快救命,我觉得我要吐了。” 系统依言及时给谢瑶解了药性。 缓了缓,等那阵恶心劲过去了,谢瑶正要往出走,却听到了身后有人进来的动静。 正门是不能走了,谢瑶连忙往旁边的竹帘后躲,心如擂鼓,她都快要紧张死了。 而隔着一道帘子,不堪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唇舌纠缠的粘腻声让谢瑶愣在原地。 意识到这是什么后,谢瑶人都傻了。 她猫着腰,一步步往后蹭,试图离声源地远一点。 真是要喊救命了,随便来个谁都好,救她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吧。 结果没磨蹭两步,谢瑶就撞到了一个人。 谢瑶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在闻人危脚上,连忙讨好笑道:“好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心里的尴尬和无助也因为这个小插曲散了,转而关注起另外一件事。 闻人危怎么在这儿? 谢瑶有点傻眼。 闻人危的右腿还能动,他轻轻踢了踢谢瑶的小腚,“起来。” 谢瑶这才发觉自己还坐在人家脚上,耳尖一红,连忙起身。 似是听到这里的动静,有一男声大喊道:“谁在哪里?” 空气静止了。 又有一娇俏女声:“许是哪里的野猫,这地方偏,没人会来。” 接着,是比刚刚还要激烈的水声和呼吸声。 刚才还好,但眼前闻人危还在这里,谢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 这可是闻人危啊,总是一身白衣冷着脸跟朵高岭之花一样站在她面前,那里能听这种污言秽语。 谢瑶深呼一口气,在闻人危冷漠的眼神中,直起腰捂住他的耳朵。 “别听。” 带着少女体温的酒香扑了闻人危一脸,尤其谢瑶也红脸紧闭着眼,满是局促和不安。 刚刚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眼下闻人危觉得了,连说话声都有些喑哑,“松开。” 这能挡住个什么,别是在装傻。 谢瑶后知后觉,掌心的温度在渐渐发烫。 唰得一下抽回手,谢瑶说:“不好意思啊王爷,都怪我手心太烫了。” 说着,谢瑶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闻人危心里嗤笑一声,却在看到谢瑶的眼睛后,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是真的什么不懂。 所以为什么会半路折返,还特意赶来的理由全都有了,闻人危想。 然后他下一秒就被谢瑶啪得一声打在手心。 疼、麻隔了几秒才传到已经迟钝的大脑。 闻人危蜷了蜷手指,“你干什么?” “我看您刚刚好像有点不对劲,所以才想让您清醒一下。”谢瑶小心翼翼道,其实她刚刚差点抽闻人危巴掌来着。 就是看到那张脸及时控制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她,谁让闻人危刚刚的眼神太缱倦,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溺毙在里面。 肯定是这香吸多了。 “您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您的清白着想。”谢瑶讨好道,生怕闻人危冷笑一声然后就要砍下她大胆的手。 闻人危:…… 心里一团堵着说不清的郁气,闻人危道:“往后面走,那儿有偏门。” “哦哦好。”谢瑶站起来,推着闻人危尽量小声,蜗牛都比她快。 闻人危:“出息。” 看着轮椅上跟个大爷似的闻人危,谢瑶忍住了朝他头顶上再来一巴掌的冲动,“别说话,要被发现了,我们俩个都好丢人的。” 她都不敢想要是被别人逮到了,这谣言会传得多离谱,肯定社死得一批。 闻人危眉毛轻挑,显然是被谢瑶嘴里的“我们”取悦到了。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不管谢瑶有多胆小,有多磨磨蹭蹭,他都没说一句,安静地不可思议。 一出那地方,谢瑶就推着闻人危火速跑路,直到连房檐都看不到才停下。 “呼,终于离那倒霉地方远了。”谢瑶走到文人文面前,蹲下来忧心地看他:“王爷您没事吧?” 谢瑶担心那屋子里的迷烟。 闻人危被颠得不轻,面无表情道:“下次记得再推大力一点,我就有事了。” 谢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闻人危在说什么,她憋着笑声,但笑意还是从她的眼睛里飞了出去,璀璨夺目,“您也会讲冷笑话啊。” 见她不再多问,闻人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莫名地又有点不开心,像是期待什么却没有实现。 匀过气的谢瑶挥挥手,潇洒道:“我该走了,下次再见啊。” “站住。” 谢瑶:“会有人带您走的,我站在这不合适,别人又要说闲话。” 闻人危握紧扶手,第一次嫌弃自己说出的话,“你的衣服还没换。” 谢瑶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过来是干嘛的。她低头看了看,刚刚那一闹,她身上的酒渍已经干了,不太明显就是味道重。 谢白月肯定会揪着这问个不停,烦。 她看着闻人危,“王爷应该不介意再借我一件衣服吧。” “嗯。” 这次没人给谢瑶使坏,闻人危派来的婢女带着她,给她换了一件同色系的衣服。不仔细看的话,完全认不出是两条裙子。 -- 第65页 “谢小姐,王爷嘱咐了我给您领路。”婢女恭敬道。 谢瑶:“好,走吧。” 出去的时候闻人危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谢瑶动作一滞。 “您哪里不舒服吗?” 回过神来,谢瑶说:“没事,走吧。” 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经过那间令人尴尬的屋子。 但这次回去的时候,屋外围了一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大看我,我连脖子以上都没写!!! 希望早日能实现意念码字,这样我日更百万不是问题。 第36章 .闻人危陷入昏迷· 谢瑶还没走进,就听到有人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等走进了,大致听了几句谢瑶才明白怎么回事,有人白日宣淫被发现了,这热闹就被瞧了个遍。 不过那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谢瑶打算离开,却不想被谢白月却抓住了胳膊。 “你乱跑什么?”谢白月道。 谢瑶本想反驳,但是看到她脸上是焦急和担忧,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没乱跑,我就一直待在这儿。” 谢白月带着怒火瞥了谢瑶一眼,欲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别念了别念了,我受不住。”谢瑶捂起耳朵,一脸愁容。 “我不凶你。”谢白月道:“今天刚来的时候,这姑娘诋毁你,我和她还起了争执,没过多久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真叫人唏嘘。” 谢瑶懂了,这一出是冲着她来的。如果没有闻人危的话,恐怕现在被人看热闹的就是她。 想到这里,谢娆一阵后怕,脸色都白了几分。 系统委屈:“还有我呢,我也能保护你。” “那提前祝你下次可以抢到机会。”谢瑶愣了下,“呸呸呸,没有下次。” 和系统斗完嘴,谢瑶想赶紧离开这种是非之地,这种麻烦事她还是躲着点。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瑶说着就往后溜。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又被谢白月揪住衣领,“你又要去哪?” “能去哪儿?”谢瑶道:“车夫听你的,我又跑不了,我就回去好好坐着。” 谢白月:“这次可别让我抓到你人不在。” 谢瑶敷衍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刚才的地方,谢娆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闻人澈。 谢瑶还没过去,闻人澈眼睛一亮,先跑了过来,“我七哥吐血了,我得先回去。” 谁晕了?闻人危? 谢瑶觉得,谢白月可能又要骂她了。 她一把抓住闻人澈的衣袖,面色凝重道:“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不如带上我。” “你?”闻人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谢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锅,“我不捣乱,就是跟着你出去。这地方你都不想待,更何况是我。” 闻人澈迟疑片刻,点头应了,“好。” 闻人危的腿伤严重,为了救这条腿他试了各种方法,但同时皇帝派来的太医还在监视他,两种矛盾对冲之下,闻人危的腿时好时坏,导致身体也不好。 闻人澈有些落寞,“我总觉得我七哥是在惩罚自己,这四年他老折腾自己,他这样我心里也挺难过的。但我劝没用,我七哥不听。” 谢瑶:“为什么啊?” 闻人澈:“因为……”四年前我七哥想要护着的人死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车夫打断。 “王爷,到地方了。” “没什么。”闻人澈勉强笑笑,“我们进去吧。” 这次来敬安王府,谢瑶可没有第一次的闲情逸致,一颗心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想立刻飞到闻人危的身边。 她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出来了。 闻人澈往前走,却被谢瑶挤开。 谢瑶:“怎么样了?” “七王爷体内积着余毒,这次又不知道在那碰了别的东西。” 闻人澈一脸错愕地看着谢瑶抢白:“怎么会这样?” “别急,不过也算好事。两毒相克,七王爷把之前的瘀血咳出来了。” 闻人澈终于在谢瑶的追问里抓住空隙:“那我七哥怎么还不醒?” “体虚外加精神不佳,到了晚上应该就会醒来。另外平时还要注重休养,不能过度劳累。” 听到了大夫的话,谢瑶焦躁的心才暂时放回肚里,稍稍能安心下来。 但等看到闻人危时,她没有这么淡定了。 这哪是没事的人啊? 他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苍白地像一张纸,床边溅起的点点鲜红更是刺痛了谢瑶的眼睛。 “你别难过,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偏过头不忍再看,谢瑶道。 与其是说给闻人澈,还不如是说自己。 闻人澈暗淡的眼睛亮了亮:“嗯。” 两人一直等着闻人危醒来,气氛沉默地可怕。但直到太阳落山,闻人危都没有醒来。 大夫再一次被请过来。 把完脉后,他一捋山羊胡:“这不对啊,按理来说早都该醒了,怎么会这样。” 谢瑶吸了吸鼻子,“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七王爷醒过来,您再想想。” 她的心里满都是不安,估计要等到闻人危醒来后才能好点。 “法华寺里有一位高僧名叫明灯,他医术高明,但性情古怪。想来如今已经结束游历回寺,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他。” -- 第66页 谢瑶:“知道了,我这就去。” “天色不早,你一个姑娘家家想上那去?”闻人澈继续道:“寺里都有戒律,这个时候上山估计连大门都进不去。”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闻人澈:“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法华寺,就算是绑,我也会把明灯绑回来。” 谢瑶坚持道:“我也要去。” 怕闻人澈不答应,谢瑶道:“不是说明灯大师脾气古怪吗?也许你一个人去没什么用呢,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闻人澈一顿,在谢瑶希翼的眼神中说了一句,“行。” 回到谢府时天色已经大暗,谢瑶刚一进门,就被谢白月堵了个正着。 她扯着谢瑶的手,一路回到了院子。 谢白月道:“说,怎么回事?我让你在那等我,你为什么不等,还闹到这么晚才回来。” 只看到谢白月的嘟嘟囔囔,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的谢瑶趴在桌上流眼泪。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有气喘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小声地哽咽几下。 忍了一路的担心害怕,直到这一刻才宣泄出来。 谢白月脸色一紧,拽着谢瑶的胳膊,皱眉问道:“你不会也被人欺负了?” 她被闻人危欺负了,活蹦乱跳还没几天就又往病床上躺,这次更糟,人都醒不过来。 谢瑶很难过。 谢白月软了口气:“先别哭,你慢慢说,谢家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恶气,不会放过欺负你的贼人。” 谢瑶这次明白了,带着哭腔赶紧道:“没。” 谢白月:“不要撒谎。” “真没有。”谢瑶又趴回桌上捂住脑袋,“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 谢白月定定看了谢瑶半晌,见她脸上没伤,衣服也没破,这才稍稍放下心,“那好,明天我再过来。” 谢白月走了,谢瑶又在桌上趴了好久。 今晚注定有很多人睡不好觉。 一贯睡眠质量很好的谢瑶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就连迷迷糊糊睡着,也梦到了闻人危吐血的惨状。 她从梦里吓醒的时候,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收拾好自己,谢瑶偷偷溜出去,在谢府的侧门口等闻人澈。 这是他们昨天就说好的。 没等多久,闻人澈就过来了,看到谢瑶他还有点惊讶,“你来这么早?” 谢瑶上了马车,没顾着他的话:“走了。” 马车驶得飞快,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寡言。 闻人澈倒是想活跃气氛,但是等他看到谢瑶脸上强撑的笑意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突然,马车颠了一下,车夫大喊:“不好,有埋伏。” 闻人澈脸色徒然一变,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谢瑶知道自己这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更要避免当麻烦,她安静地缩在车厢。 闻人澈:“别担心,会没事的。” 但这份安慰显得那么轻飘飘。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让人惊慌。 谢瑶听到几声嘶鸣,几息之间,一个车轮掉了,接着马车一歪,人也像是被重击一般,不受控制地摔成马车。 但显然摔出去的地方不好,那是个深不见底的坡。 马车重,已经摔了下去,而闻人澈也快要掉不掉。 他人还晕了,状态格外不好。 谢瑶连忙去拉他,但这时他又往坡下滑了点。 等谢瑶拉住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滑下去。 谢瑶被拖着,也要下掉,吓得系统连忙给她加buff。 “闻人澈你醒醒!”谢瑶喊道,这荒郊野岭,四周都是枯树,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连续喊了几声之后,闻人澈才有了点反应。 他头受了重击人晕晕乎乎,但好在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周围没人,生机也渺茫,他也不想拖累谢瑶,“你松手。” “放屁。”谢瑶使出吃奶的劲,“我把你喊醒可不是让你说松手的,你有点求生欲好不好,看看周围有啥能借力的爬上来不行吗?” 怕闻人澈想不开先放开,谢瑶又喊道:“我不会松手的,今天不管发生啥,过去了你和闻人危都给我活蹦乱跳起来,听到了没。” 系统:“闻人澈好感度+55,当前好感度90。” 听到她的话,闻人澈冷静下来,真在这近乎直角的山坡上寻找着力点。 谢瑶都没放弃,他放弃什么。 但这坡上别说着力点了,连棵枯树都没有。 两人绝望之际,解决完后面追兵的朔光赶了过来,他拉住闻人澈的另一双手,两个人合力将他拉上来。 “呼。”谢瑶摔在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就说让你别松手吧”。 闻人澈也是如此,不过他的开心却是牵在了谢瑶身上。 朔光站起身:“我担心还有追兵,此处不宜久留,两位还是赶紧跟我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掉马· 犹豫片刻,三人决定还是继续去山上的法华寺。 谢瑶是个体力废,这么一顿折腾下来,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完全是机械式地走。 “要不歇一会儿?”闻人澈道。 朔光没说话,安静地看着谢瑶。 谢瑶摆摆手,觉得自己的嗓子跟破了的风箱一样,“不用。” -- 第67页 她生怕浪费时间影响闻人危,他都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她要是再不注意点,都不知道闻人危能不能健康活下去。 剩下两个人见谢瑶执意如此,也没有再劝,默默往前走。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走了没多久就迎来追兵。 朔光眉头一紧,不着痕迹地站在谢瑶的身前,将她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 闻人澈看了看四周:“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定定打量片刻,朔光道:“……不必。” “为什么?”闻人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喜地发现那些追兵是他七哥的人。 一直悬在弦上的心一松。 看这两位的反应,谢瑶忙扒拉朔光,“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闻人澈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安慰她。 朔光补充道:“七王爷的人来了。” 闻人危? “那他呢?”谢瑶伸直了脖子往前看,什么都看不到。 “既然救兵过来了,那我七哥应该没事,毕竟只有他才能号令这些人。” 那可就太好了。 一直悬在谢瑶心上的石头落下,紧张感散去,疲惫感应声而来,谢瑶感觉全身上下哪哪都疼。眼睛一黑,她没扛住晕了过去。 * 山上法华寺禅房。 “你们能耐了,一声不吭就往山上跑?”闻人危面无表情地看着闻人澈和朔光。 一个哭丧着脸,一个挺直背低着头。 “那不是担心你,所以才上山找明灯大师给你看病。我觉得这次是你不对,你一声不吭晕了,我们得多着急啊。”闻人澈的胳膊肘戳戳朔光,“要不你也解释几句。” 朔光还是一声不吭,什么话都不说,沉默着挨训。 闻人澈见状,放弃了。 “咳。”闻人危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他的病还没有痊愈。 闻人澈立马道:“你看,你怎么能说一个一心为你的亲弟弟?” 闻人危放下手,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给闻人澈看得当场禁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闹也就罢了,谢三小姐是个姑娘,你还要带着她。”闻人危又看向朔光,冷声道,“还有你,为什么不拦着?” 朔光这时候出声了:“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闻人澈瞪大眼镜,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朔光,然后继续求情:“哥你不能这样,他那会儿帮了我和谢姑娘好大的忙,没有他的话,这会儿你就看不到我。” 回应他的是闻人危凉飕飕的眼神。 “而且……”闻人危挠挠耳朵,“谢姑娘她人挺好的,知道你病了二话没说就要往山上冲,一路上累成那样都没说一句歇一会儿。哥你能不能别那样说她。” “我不觉得她有问题,而是觉得错得是你们。你们带着一个小姑娘去找人……”闻人危顿了一下,“我养的兵呢?我的亲信呢?他们食我之禄,为我做事本应如此,这些事情应该由他们去做,可你们把一个无辜的人拉到这浑水里,这算什么?” 闻人澈愣了片刻,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哥生气,虽然只是薄怒,但这也很让他惊讶。 而且他哥说的话确实让他心服口服。 “这事是我不对。”闻人澈的脸色有点白,“是我考虑不周。” 闻人澈瞥了一眼躺在塌上无知无觉,还在昏睡的谢瑶,祈祷她不要太早醒过来,不然可能会被闻人危逮住一顿凶。 闻人危捏了捏眉心,“你们先出去。” 闻人澈再看了眼谢瑶,走了。而朔光一直挺直的背徒然僵了下,转身离开。 闻人危这才有时间去看谢瑶的状况。 她睡得不踏实,看样子在梦里都在被人追杀,闻人危觉得有点意外,胆子这么小,连看热闹的闲心都没有,怎那就敢为他这样。 “殿下……快跑。” 闻人危不在意的表情徒然一僵,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瑶。 但在看到她的脸时,他像是兜头被泼了一瓢凉水,清醒了。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他的阿瑶。 “殿下……”谢瑶还在无知无觉唤着,往闻人危心上放火。 闻人危推着轮椅走近了点,试探问道:“什么?” “别放糖。”谢瑶眉头紧锁,不住地摇头。 闻人危愣了下,然后握紧扶手,手上的青筋暴起,他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万一谢瑶瑶就是他的阿瑶呢? 围场、突然会游水、性格的突然转变,以及为他考虑周全……都只有他的阿瑶才会有。 说不出现在的感觉,像是怕吓到了人,闻人危颤着声轻轻问道:“你是谁?” 真是疯了,闻人危想。可他现在等不及,他想要知道答案。他已经从不信神佛,但这次一念地狱,他祈求上天可以垂怜他。 谢瑶又梦到了什么,她含糊道:“嘘,殿下不许我扮鬼。” 话说得含糊不清,但在闻人危的耳朵却恍若晴天霹雳。 他扶着把手,低声笑起来,颤动从胸腔里一寸寸传到心脏,这一刻纵然外人眼里一片安宁,但他的世界却嗡鸣成群。再抬头时,闻人危的眼尾红了,里面涌动着无尽的疯狂。 这是他的阿瑶,他的。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99,当前好感度99。” -- 第68页 声音不大,内容却震耳欲聋,但那个本该听到的人,现在还昏睡在床上。 闻人危捂着心脏,巨大的狂喜超出他的负荷,他慢慢靠近谢瑶,却又是如此的势在必得,不许逃脱。 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她的额头。 自从那天去了敬安王府之后,姚梦音的倒霉日子就没停止过,她先是被姚晏安怼,回到府后又是被她的父母指着鼻子骂。 骂完之后就连夜将她送进了法华寺。 对此,姚梦音觉得很憋屈,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喜欢一个人哪里不对了。 而今天她听到外面声势浩荡,一打听才知道敬安王来此礼佛。今时不同往日,姚梦言想,她一定要让闻人危对她刮目相看。 姚梦音偷偷溜过来之后,看到闻人危心下一喜,正打算继续时,却透过窗子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闻人危低下头吻了谢瑶。 坦白说,那一刻还算有美感,但给姚梦音却看得脊背发凉。 因为闻人危的样子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 阴鸷疯狂,满眼的占有欲。低下头的吻看上去是轻飘飘的,但姚梦言却觉得,下一秒闻人危就会把谢瑶吞吃入腹。 像一头恶劣的凶兽在进食,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打扰他。 姚梦音被吓了一跳,连忙跑了,直到跑出好远她都还面色苍白,活像大白天撞了鬼。 但好像撞见这一幕,也不比撞鬼好到哪里去。姚梦言怂了,不用别人说,她就不敢再喜欢闻人危。 而闻人危看着谢瑶,眼里像是嵌了一汪春水。怎么样的都看不够,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所有亏欠的思念都弥补上。 片刻后他想,既然回来了,那就别想再走。顾不得身上的伤,闻人危推着轮椅离开,有些事情他需要安排。 * 听完闻人危的话,闻人永望大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你要娶谢家三小姐?!” 闻人危坐在他的对面,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有了分庭抗之的气势。 见皇帝不允,他气定神闲说:“我记得我母后在世时,为我与谢家女定了婚约。” 一听他提起沈皇后,皇帝拉下脸,面色不愉,但在闻人危得势之初,他就以强硬的手段为沈氏一脉平反,曾经被扔在乱葬岗的尸骨,也被收殓得以追封安葬。 所以,他此时提起来,皇帝就算不高兴,也不能多说什么。 不能多说什么,皇帝就拿谢瑶的身份做文章,“时间已早,谁还记得那么一出,而且她一个庶出的女子,怎么能嫁给你作正妻,这有损皇家颜面。就算真要娶,纳回去当个侍妾就行” 闻人永望挥挥手,显然是把这件事没有放在眼里。 闻人危:“但儿臣就是要以正妃之礼迎娶谢家三姑娘。” 闻人永望看着他,“决定了?” “决定了。” 气极反笑,闻人永望冷笑道:“你都想好了,还来这里找我干什么?存心气我。” 闻人危这时的脸上才多了点真实的笑意:“自然是想请您纳一份圣旨,昭告天下,我和阿瑶指腹为婚,天命如此,我俩本应就在一起。” “行行行,你先离开,我写完就派人给你送过去。”闻人永望挥挥手,一脸烦躁,想赶紧把这个杀神送走。他这辈子还没有被这么逼过,闻人危不像是他儿子,反倒像是他老子。 “我在这里看着您写,不劳烦别人跑这一趟。”闻人危浅笑道。他现在就恨不得把谢瑶揣进自己的怀里,连这一时片刻都等不了。 闻人永望被气笑了,“我要是不写呢?” “我替您代笔也可以。”闻人危不恼,漆黑的眼睛闪了闪。 以往闻人永望懒政时闻人危也代笔过,他模仿出的笔迹就算是闻人永望本人都分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一个在谢瑶面前怂得一批,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奇男子。 呜呜呜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斯密马赛! 第38章 .修罗场里你和我· 闻人永望被气得不轻,写了圣旨扔给闻人危,然后挥挥手,一脸烦闷,“赶紧走。” 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闻人危自然不会这里多待,他将圣旨仔细收好,放在了轮椅的暗格里。 在山上禅房里的谢瑶,此时刚刚醒来。 这一醒,谢瑶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醒,浑身上哪哪都疼,除了眼珠子能动,其它地方稍微动一下都酸疼。 系统:“让你平时不动弹,这下猛地跑这么久,难受了吧。” 谢瑶:“你的话明明在关心,为什么说出来这么难听?” 系统沉默了下,道:“不过也有好消息,闻人危的好感度99,差1就可以到100!” 所以她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啥? 谢瑶一脸疑问。 “你把闻人危绑架了?这可不兴啊。”谢瑶道。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闻人危的好感度会一时之间上涨这么多。 系统:“……你也少说几句,有在我这的胆子怎么不直接去问问闻人危,不是你脸红什么?” “这儿太热了。”谢瑶手往脸上扇了扇风,让她直接去问闻人危喜不喜欢自己? 这也太那啥了。 这么想着,谢瑶从床上爬起来,想出去看看。 “你怎么醒来了?”闻人澈跳进禅房里,手里端着碗药。 -- 第69页 谢瑶:“这是哪儿?” “法华寺。” 谢瑶点点头,显然更加着急另一件事:“那七王爷呢,他怎么样了?” 闻人澈搅了搅药碗,“我哥刚刚来了,这会儿不知道跑去哪了……你也问问我呗,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在。” 谢瑶觉得他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笑道:“你都在我眼前,我还要问什么。” 一句话就把闻人澈哄高兴了,他满脸喜气地走到谢瑶身边,递过药碗,“喝药。” 谢瑶讨厌喝药。 “……我突然有点听不清,你为什么光动嘴不出声。” “啊?”闻人澈俯下身子一脸担心地看着谢瑶,“你眼睛也出事了?” 谢瑶还怎么好意思继续骗他,她讪讪移开脸:“没有,我说着玩的。” 她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碗,觉得是真喝不下去:“我不喝药,缓几天就好了。” 闻人澈摇摇头,“不行,你有点低烧,必须要吃药。” 行吧,果然这种事情都躲不过。 “不过……”闻人澈一脸献宝地掏出一个油纸包,展开放在谢瑶眼前,“我有这个。” 是蜜饯。 闻人澈:“听说你们小姑娘都喜欢甜食,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就吩咐人去买,但一直没能送出去。这会儿拿出来其实也挺好。” 这倒是解了谢瑶的燃眉之急,她道:“谢了。” 谢瑶喝完药,小口嚼着蜜饯,一张脸鼓得像仓鼠。 闻人澈忍住了戳一戳的冲动,偏过头不敢看谢瑶的脸,脸上泛起一层薄红,“我想给你说件事。” 谢瑶无知无觉,“说呗。” 闻人澈深呼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喜欢你。” “咳咳咳咳……”谢瑶一边咳,一边拍着自己胸口,呛嗓子里了。 “你没事吧?”闻人危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谢瑶惊成了这样,正手足无措,手犹豫几次都没能拍下去。 “停,不用。”谢瑶阻止了他,“我好多了。” “哦好。”闻人澈收回手,有点小失望。 谢瑶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大对头,“那个……”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在不伤害闻人澈的前提下,委婉地拒绝他。 而这时,闻人危过来了,他脸色微怒,跟个冷面阎王一样。显然,方才闻人澈那句“我喜欢你”,他也听到了。 “七哥你回来了?”闻人澈喜道。 闻人危却掠过他看向谢瑶,有些不自然道:“醒来了?” “嗯。”谢瑶一脸懵着点头,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发展。当着闻人危的面拒绝闻人澈的话,应该很不厚道,谢瑶觉得这事得暂且搁置。 敏感地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的闻人澈:“七哥?” “我们出去谈。”临走前,闻人危又侧头看了一眼谢瑶:“你先好好休息。” 两人走出门外,闻人澈问:“怎么了七哥?” 闻人危直视着他,眼睛是审讯犯人时才会有的冷冽。 “到底怎么了,哥你别吓我。”闻人澈往后面缩了几步。 闻人危:“你喜欢她。” 突然被戳破少男心事,闻人澈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脚步不安地动了动,然后直接承认,“是,我喜欢她。” 话音落下,闻人澈才明白了,“哥你不会介意的是这个吧。” 这个想法一出就立刻被闻人澈否决,“不对啊,哥你也不是心胸狭义的人,不会要谢瑶瑶一直追着你。而且你又不喜欢她,我喜欢也没什么啊。” 闻人危心头无端地涌出一股烦躁,他从没后悔自己说出的任何话做过的任何事,因为后悔没用,与其后悔,还不如想想前路该怎么走。但这次,他一反常态,后悔起自己曾经直接拒绝谢瑶瑶。 可一切都还来得及。 “谁说我不喜欢?”闻人危道。 “我就知道……”闻人澈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闻人危,这简直太荒唐了,“你也喜欢她?” 与他的震惊对比的是闻人危的淡然。 闻人危道:“不可以吗?” “这太荒唐了。”闻人澈的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荒唐?这才不是荒唐,这是上天唯一一次对他的怜悯。 闻人危隐去了谢瑶瑶就是阿瑶的事实,这个秘密最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外人眼里的牛鬼蛇神他不在乎,仅是阿瑶能够回来就足够让他愉悦,他占有欲强,唯一的愉悦不舍得与任何人分享。 “与荒唐无关,我喜欢她。” 闻人澈白了脸,嘴角扯动半天才勉强扯出来一个干巴巴的笑意,“哥你从小就让着我,但这种事情我也不会要求你继续让我。但要我就这样放手,我也不愿意……我们两个公平竞争。” “如果我说,你已经没机会了呢?”闻人危残忍地陈述出这个事实。 “你说什么?” 闻人危拿出一道圣旨,扯开摊在闻人澈眼前,“皇帝已经为我们赐了婚,你该称呼她为七皇嫂。” 他再说什么闻人澈已经听不进去了,那抹明黄让他的眼前有点模糊,他慌乱道:“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闻人澈想要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的心。 而他走后,闻人危将圣旨反过来,看着圣旨上“天赐良缘、指腹为婚”八个字,沉沉笑了。好像这样,那些曾经让他不安的过去通通可以被抹掉。 -- 第70页 闻人危再次进入谢瑶所在的禅房。 谢瑶只看到闻人危一个人回来,问道:“九王爷呢?” 这个问题闻人危不喜欢。 她身边别人给的蜜饯闻人危也不喜欢。 “少吃点,对牙不好。”理由拙劣的连闻人危自己觉得别扭。 谢瑶没意识到他的深层意思。但闻人澈告完白之后,她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怎么动这些蜜饯。 将散着的油纸包好之后,她打算下次见到闻人澈的时候,就把事情给他讲清楚。 但油纸包却被闻人危十分自然地接走了,他一脸理所当然,好像本就该如此。 谢瑶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傻眼,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她醒来开始,闻人危就不对劲,还有那个诡异的好感度,飙升得太快。 “怎么了?”看到她懵懂的神色,闻人危明知故问到。 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又不明白哪里不对的谢瑶:…… 闻人危的表情太过坦然,说多了好像还是她想的太多。 想到这里,谢瑶摆摆手,“没什么。” “我有事要告诉你。”闻人危的胸腔涌里着一股冲动,他迫切地想告诉谢瑶,皇上已经为他们赐婚,他也命钦天监找一个日子相近的良辰吉日,他们不日就会成亲。然后生而同衾死而同穴,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谢瑶:“你说。” 在看到谢瑶澄澈的眼睛时,闻人危胆怯了。 胆怯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多不搭,但闻人危此时喉咙发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喜欢他的人是谢瑶瑶,不是阿瑶。他还没有问她喜不喜欢自己,愿不愿意和他度过一生,就如此卑劣地采取手段,迫使她嫁给自己。 更何况,闻人澈也喜欢她。他们性格相近,小九志在自由安定,两人在一起的话,安定的未来生活清晰可见。 和他这样阴沟里的人不一样。 可是让闻人危放手,他死都不肯。 见他这么久都不说话,谢瑶问道:“怎么啦?” 闻人危的眼睛闪了闪,“你好好休息。” 就这? 谢瑶傻眼了。 “不行。”还有闻人澈那件事没解决呢,这事要是不解决,她今晚怎么能睡得着,“我要去找闻人澈。” 这可正好戳到了闻人危的软肋。 闻人危:“不行。” 谢瑶:“啊?” 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强硬,闻人危放软了声音,“我是说,你现在身体还没休养好,等康复好再去也不迟。” 谢瑶道:“可我得找他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还是要说清楚喜欢他。 闻人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一个在对手告白时就已经订下婚约的恋爱小天才 第39章 .他不一样· “你不舒服吗?”谢瑶俯下身子,认真问道。 “没事。”话刚说完,闻人危咬牙:“不,我的腿难受。” 虽然他脸色难看,但前言不搭后语,看上去就没这回事,也就谢瑶吃这一套。 一听他说腿疼,谢瑶的心思全放上去了,“还能忍住吗?” “不能。” “不应该啊。”谢瑶着急道:“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找人。” 说完,谢瑶就打算往外走,却被闻人危攥住了手腕。 谢瑶:“怎么了?” 闻人危觉得自己喉咙干涩,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 谢瑶蹲下身来,抬头看着闻人危,“没事我在这儿,你慢慢说。” “我想让你留在这儿。”闻人危道。 “啊?” “已经有人去请明灯师傅,你不必着急。” 谢瑶一想也是,闻人危都在这里了,那还需要她东跑西跑。 “不过今日还是多谢你,为我跑这么远。” 这话让谢瑶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而且感觉都在都给你们添乱。” 闻人危立马道:“没有。” “是吗?”这超出谢瑶的想象了,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碍事。” 闻人危:“以前是我不好,希望你不要怪罪。” 谢瑶嗖得一下靠近闻人危,狐疑地盯着他:“……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一瞬间,闻人危的心跳得飞快,咚咚咚的声响撞得整个胸腔都寸寸发麻。 “皇帝下了一道圣旨。”闻人危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看着谢瑶,“我们俩个即将成亲。” 他屏息等着谢瑶决定他的生死。 “这样啊。”谢瑶伸手:“圣旨拿出来我瞧瞧。” 闻人危一愣,从暗格里拿出圣旨递过去。 谢瑶接过,随口玩笑道:“我是不是还要跪下接旨?” 见捉弄到了闻人危,谢瑶补充道:“我说笑的。” 闻人危的心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谢瑶给他下最后的审判。 “我们成亲,你和我?”不知为何,谢瑶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期待,但她不知道闻人危期不期待,“娶一个庶女当正妃是不是不太好?” 除了闻人危因为要打消皇帝疑虑才答应娶她之外,谢瑶觉得没有别的理由能说服让他接旨。 闻人危:“不,是我该感谢你愿意下嫁。” 她不寻死觅活不说拒婚,闻人危就已经很开心了。 -- 第71页 “婚期应该会离得很近……再过些日子入了冬,你穿嫁衣会冷。” 谢瑶点点头,一脸认同,“也是。” “不行,那我更应该去找闻人澈说清楚。”谢瑶把圣旨塞进闻人危手里,风一般跑了出去。 这次闻人危没拦她。 法华寺不太大,香客的禅房之间离得也近,但谢瑶却没有找到闻人澈。直到在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在锦鲤池旁边看到他。 闻人澈正在池子旁喂锦鲤。 谢瑶走过去,顺着在钵里抓了一把鱼食。 “你怎么来了?”闻人澈垂头丧气道。 “我来找你聊聊天。” 闻人澈:“说吧。” “我很感谢你的喜欢,可是要回应你的话,我觉得也要有同样的感情才行,不然对你很不尊重,很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个道歉,我懂。”闻人澈抓了把鱼食扬进湖里。 湖里的锦鲤刹时朝他簇拥,碧波红鲤,让人心旷神怡。 闻人澈继续道:“相比因为一道圣旨让我觉得不甘心,你把话说清楚我反而好受多了。” 见他脸上的轻松不似作假,谢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但是下次别这么开门见山,没见过那家贵女是你这样的。”闻人澈笑道。 谢瑶也把手里的鱼食扔进湖里,“那你现在见到了。” “不过……”闻人澈接着问道:“圣旨你看到了吧,那你喜欢我七哥吗?” 刚刚还算淡定的谢瑶一下子失去了冷静,“我……我。”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样子,闻人澈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们俩为什么都这么倒霉。” “啊?”谢瑶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七哥说他喜欢你。”闻人澈的眸子里隐隐含着担忧,“可他心里有一个已经去世的白月光。” 白月光? 谢瑶理解为什么闻人危的好感度会飙升的这么快了,他居然拿自己当替身??! 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瑶带着一身杀气,“你先待着,我走了。” 闻人澈看着谢瑶气势汹汹的背影走远,突然笑了起来,但眼里可没什么恶意。他就是单纯气闻人危刚刚步步为营把自己逼得那么狼狈。 他七哥眼里的喜欢不似做假,可他心里有阿瑶也是事实,闻人澈自诩自己没说谎,这他俩的事就由他俩掰扯。 这天下的大好山河还等着他去游历呢。 闻人澈得意地看着湖里的游鱼,长出了一口恶气。他治不了闻人危,有人能。 然而谢瑶还是太怂了,她回到禅房时,闻人危正坐在桌前处理政务。 “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谢瑶扒着门框的手一顿,尴尬地笑了笑,“你看到了啊。” 闻人危瞥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谢瑶坐那儿。 谢瑶顺着他的意正往那走,但走了半截又停了。不对,她是来质问闻人危的,怎么可以随了他的意,她偏不听。 他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他让她坐着,她偏要站着,还要站在闻人危身边,舞到他眼里去。 这么想着,谢瑶走到闻人危的身边站定。 那张过分好看的字随着谢瑶的靠近而划下一道墨痕。 闻人危叹了声气,连丁点气都抬不出来,“不累吗?” “不累。”谢瑶就差手叉腰了,“站着舒服。” “好。”闻人危从一堆册子里翻出一本,“去挑嫁衣花样。” 谢瑶接过随手翻了几页,意识到闻人危在说什么,她嘴硬道:“你为什么不挑,又不是我一个人成亲,怎么连挑花样都让我来?” 谢瑶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这个世界的嫁衣需要女子亲手绣成,但她那个绣工……当初脑子一抽绣了朵花,系统现在都笑话她长手是为了好看。 嫁给闻人危的话,这些倒是不用她操心,一切由礼官安排,她只需要出个人,已经挺好了,她还在这里因为别的事迁怒闻人危。 要是他那些下属知道了,不得骂她还没成亲就迷惑君心? 谢瑶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正想说点什么来挽尊,然后拿着册子麻溜走,却不想闻人危反而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她明明说得都是屁话,谢瑶尔康手。 但还是没拦住闻人危。 “搬个椅子过来,我们一起看。” 谢瑶……石化了。 “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连尊称都用上了,“王爷你处理政务就好,这点小事不劳您费心。” 闻人危:“不是政务,我在写聘礼。” 谢瑶的笑声僵住了,“这点小事都需要您亲自盯着,您真是认真。” “好好说话。”闻人危皱眉道。 以前都是这么说话的,他怎么不嫌弃,谢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没有问你愿不愿意,一道我们成亲的圣旨就降了下来。你的人生原本应该有无数种可能,却因为这条婚约和我绑在了一起,是我该说抱歉。” 这一瞬,谢瑶懂了为什么之前那些人都觉得闻人危温润如玉,他装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惑人。 “没事,圣旨不也要你娶我吗?”谢瑶大咧咧,“咱俩差不多,谁也不要觉得谁委屈,好不好?” -- 第72页 闻人危敛眸,“不一样,我的人生原本就只有你这一种选择。” 谢瑶一愣,慌到退后几步,“胡……胡说什么呢,人生这么长,现在说这些还早。” “过来。” 谢瑶依言慢慢走过去,几步的路非得磨蹭好一会儿。 闻人危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谢瑶走过去。他的样子太认真,以至于让谢瑶觉得,他好像等了很久。 “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人危拦腰抱进怀里,他臂力惊人,谢瑶挣脱半天挣脱不开,就格外咸鱼地随他去了。 闻人危将谢瑶牢牢地抱紧在自己怀里,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纤白的五指穿梭在谢瑶如黑瀑一般的长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我等这天等很久了。” 谢瑶眨眨眼,心里乱糟糟的,不太明白闻人危的意思。但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传染给她了,让她能容忍闻人危这种摸狗头的行为。 良久。 谢瑶虚弱道:“能放开我吗?我腿麻了。” 闻人危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谢瑶刚松的气卡在喉咙里,闻人危刚才的样子好像她不说就会抱到天荒地老一样。 非常危险。 “我出去溜达溜达。”谢瑶想外跑。 闻人危:“不行。” “为什么?” “就这个不行。” 给谢瑶气笑了,“我想去哪就去哪,你还能把我绑你身上不成?” 闻人危眼睛一亮,看样子真有这个想法。 谢瑶:“……我胡说的。” 闻人危:“那还出去吗?” 都这样子谁还敢出去啊,谢瑶老实摇头,“不了。” 闻人危还有点可惜,眼里滑过一丝遗憾,这让谢瑶心里发凉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放心吧,闻人澈虽然性格善良,但毕竟是闻人永望的儿子,闻人危的弟弟,就像狗勾再乖惹急了也会咬人,他哥上章把他气到了,这不这会儿就要无伤大雅地讨回去。 最后一个小小的提问:危危发现了阿瑶之后,再也没客套生疏地喊过她什么? 第40章 .谢瑶生气· 回程的时候谢瑶没看到闻人澈,她自己也不可能一个人从山上走下去,正愁着呢,闻人危霎逢其时过来。 谢瑶连忙拉住他,摒却心里那点尴尬,“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闻人危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对谢瑶下意识的依赖很是受用。 想了想来时路上的艰难,谢瑶咬咬牙,道:“真的不行吗?” 杏眼圆润,眼底波澜像含着水光。 闻人危的手指动了动,偏头示意她推轮椅。谢瑶当即站过去,看着闻人危黑亮的长发和银色冠子,脆生生道:“走喽。” 她喜欢这样,能帮闻人危一点是一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都会觉得开心。 但上车的时候,却犯了难。 闻人危腿有问题,谢瑶想扶他,却被他推开,“我可以。” 许是要强惯了,之前又有练武的底子,闻人危就算残了条腿,上马车的身手也是利落的,没让人看出半天不适。 但谢瑶却觉得难受,偏过头不忍直视。 “愣在哪儿干什么?”闻人危脸色不愉。 谢瑶以为他在嫌自己慢,连忙手脚并用爬上马车,也因此坐过了闻人危伸出想拉她上来的手。 但谢瑶还是握住了,虚握在手心里,她人小,手掌也小,乍一看像是被闻人危整个拢在手里,“谢谢啊。” 说完之后,她坦然松开了闻人危的手。 马车开始行驶,出来的时候只顾着闻人危有没有事,也没想太多就跑出来。这下都解决了,闻人危人也好好的,谢瑶开始担心起自己来,她着急在谢白月发现之前赶回谢府,所以这路上就格外焦急,动不动就掀帘子看走到哪了。 小桌上特意准备但却无人问津的几盘糕点有些可怜。 闻人危:“你很着急回去?” “是啊。”谢瑶头也不回道:“能让马车再快点吗?” 空气滞了一瞬,谢瑶心急如焚,来不及发现。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闻人危脸色黑如锅底,整个人像是被戾气缠了身。 “啊?”谢瑶转过身子,没明白闻人危在讲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一直在这儿,却还是有一种错过很多东西的感觉。 “也对,只是我在说,还没过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个瘫子,委屈你了。”闻人危冷笑一声,眼底都是狠劲。 他这样说,谢瑶心里也不舒服,连忙凑到他跟前,面色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心里慰籍几分后就是更大的落寞,闻人危没有从谢瑶嘴里听到想听到的那句话,变本加厉道:“你也觉得闻人澈更加适合你对不对,你嫁给他也不必来理我这个废物,自小他就想抢……” 谢瑶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捂住闻人危的嘴。 其实她挺想冲头给他来一下让他清醒一点的,但她怂,暂时还没有那个胆子。 “说啊。”谢瑶看着闻人危茫然无措的样子得意道,“继续乱说啊。” 见闻人危跟个熄火的火把一样安静闭嘴之后,谢瑶才解释:“我和九王爷清清白白,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也就解释这一次,你喜欢听就听,听不进去也难为的是你自己,知道吗?” -- 第73页 闻人的唇动了动,谢瑶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片温热。这个样子属实是有点在耍流氓了,但谢瑶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到底是她在欺负闻人危,还是闻人危在欺负她。 “你怎么这样呢?”像触电一般,谢瑶嗖得一声收回手,嗔怒道。 闻人危:“我那样?” 大意了,被气得有些着急,忘记了闻人危是个不管处于什么地位都要是不落下风的人,闻人永望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好,她这样的可能被闻人危卖了都还要给他数钱。 但是总感觉手心烧烧的,谢瑶蜷缩了几下手指,感觉那奇怪的触感还是没能消掉。 闻人危适时递过来一条手帕,谢瑶连忙接了,正打算擦手时,却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闻人危的眼神分明在说,敢擦你就死定了。 谢瑶又把手帕推回给闻人危,“谢谢,但我应该用不上。” 闻人危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饿了的话,桌子上有甜点。” “不用吧。”不出所料的话,闻人危不是要看书就是要批政务,她在旁边吃东西悉悉索索的,不太好。 刚说完,谢瑶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给她闹了个脸红。 闻人危瞥了谢娆一眼,吓得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小腹。 “吃吧。” 索性也不再纠结,谢瑶瞅准软糯糯的糕点,伸手拿了一块,“那我吃啦?” 闻人危没做声,仿佛这是无比正常的事情。 路途稍微有点长,闻人危看卷宗看累了的时候就抬头看谢瑶,这种抬眼就能看到的距离让他分外安心。 谢瑶还在无知无觉地咬着糕点,吃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还会眼睛发亮,满眼的喜欢挡都挡不住。 就好像以前那样,如果这路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 马车驶到了谢府门口停下。 “谢过王爷。”说完,谢瑶就想跳下马车回家,却被闻人危攥住了手腕。 “怎么了?” 闻人危的喉结动了动,“明天见” 就这啊,谢瑶笑道:“明天见。” 如此,闻人危才肯放手。而谢瑶以为他的意思仅是在打个招呼而已,那有容易就能见到,就算是要嫁过去也还有一段时间,反正她又不急。 但这次谢瑶想错了,有心的话,即使是相隔千山万水都能见到。 这不第二天一早,谢瑶起来还没多久,正翻话本子呢,却听到窗外婢女喜气洋洋的窃窃私语。 “诶你们看到了吗?七王爷刚刚来咱们府里了,还带了好几十抬箱子,我看这样子是来下聘的。” “知道知道,这事都传遍了。听说七王爷在腹中的时候就和咱们小姐定了亲,沈皇后蒙怨去世,夫人也因病撒手人寰,等咱小姐过了孝期,七王爷这才上门来提亲。” “我刚刚偷看了一眼,那些聘礼都快把谢府的大门挡住了,府外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咱谢府这次可气派了。” “不过,这次要娶的是哪位小姐啊?” “笨,肯定是大小姐,名门嫡女。婚约也是和夫人定下的,和三小姐能有什么关系。” “可咱大小姐是丞相嫡女,七王爷好是好,但却是个……” 谢瑶啪的一声关掉了窗子,越想越气,说她可以,说闻人危像什么话。她直接冲了出去,“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乱嚼舌根的?” 婢女们吓了一跳,挤在一团瑟瑟发抖,谢瑶穿过来有段时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三小姐发这么大脾气。 “都散开做自己的事,不忙了是吧?” 如同惊雀一般,那些人全都散了。 谢瑶一阵胸闷,又气冲冲地回了屋里,坐在绣墩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手里的话本翻了半天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啪得一声合上了书,与其在这瞎想还不如直接去问闻人危,谢瑶要去趟前厅。 刚起身,却遇到了面色忧虑的谢白月。 看清谢瑶的样子,她狐疑道:“你要去哪?” “不去哪。”谢瑶憋屈地坐回去。 谢白月有事来,所以单刀直入主题,“外面的事你听说了?” 谢瑶:“听说了。” “我不可以嫁。”昨日谢白月本来是要来堵谢瑶的,但听闻七王爷去宫里求了一道赐婚圣旨,她忙着和谢丞相商议对策才没有过来。但没想到对策商议了半挂子,今天闻人危就过来了,这让谢白月很是发愁。 见谢瑶不搭腔,谢白月接着说道:“我自小就被父亲培养,未来定是要入主中宫成为皇后,而闻人危不能登基,我若是嫁了,这十年来父亲的苦心孤诣和绸缪不就白费了吗?” 谢白月说到难过处声泪俱下,但谢瑶不理解,她只凭心去做事,不喜欢这些。别人要这么做,也碍不着她的事,她也懒得管,可一个个都在这编排闻人危像什么话,好像他就是个皮球,踢到那算那。 闻人危被轻视让谢瑶不舒服,“所以呢?” 谢白月锐利的视线直逼向她,“爹和我的意思都是,希望你能嫁给七王爷。” 说实话,谢瑶有够无语的。 见她不应,谢白月忙道:“爹已经去前厅说了,而且你喜欢七王爷,这再合适不过。” 原本因为谢白月给她解围几次,谢瑶对她还有点好感,这下全散了,谢瑶瑶心性差不是没有理由的,她周围的人太奇怪了,言语里动不动就是为谢府好,除了这个,她眼里还能有别的吗? -- 第74页 谢瑶起身,与谢白月擦肩而过,“这话你问我没用,你得去问闻人危。” 谢白月大惊,站起身拽住谢瑶的衣袖,“你要去干什么?” 谢瑶挣脱开来,“我去问他啊。” 才怪,她要去看闻人危有没有被奚落。 关心则乱,整个京城有谁敢给闻人危脸色看,但谢瑶这个时候才没有心思管这些,她只想冲过去告诉闻人危,他怎样都好,即使是当不了皇帝都是最好的,其他人凭什么仅仅因为这一点就怜悯他看不起他,凭什么。 他吃过的苦这些人都没有尝过,哪里来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篇篇? 好气哦。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阿瑶聪慧· 前厅里谢丞相看着这一箱箱聘礼,心惊如此,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七王爷这是?” 闻人危:“聘礼。” 他说了这话,谢丞相更心虚了,夫人生前在时与沈皇后交好,他也沾了点光,当初听到指腹为婚有多高兴,悬在就有多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甩出去。 顿了顿,谢丞相道:“我家白月孝期刚过就成婚,这不合规矩,今日之事还请王爷多加海涵……” 闻人危眸色一冷,打断了他的话,“谁说我要娶谢白月?” “那您的意思是?” 提起谢瑶,闻人危眼里的冷漠融了几分,“三小姐。” “娶谢瑶瑶?”谢丞相反应过来道:“娶她好啊,娶她好啊。” 捋了一把山羊胡,只要谢白月有望登后位,谢丞相才不会在乎一个谢瑶瑶。 “钦天监已经合了八字,选好良辰吉日,就在这个月十八。”闻人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一切都想按照最快的日子来。 距离这个日子已经没多久,连谢丞相都被这么赶的时间吓了一跳。 “王爷赎罪,这么近不太合适吧,皇城了谁娶亲起码都得用上三个月的时间。” “礼单、聘礼……本王什么都准备齐了,还有什么不合适?” 闻人危话音刚落,那只膘肥体壮的大额就嘶鸣了一声,似是也在对谢丞相的话感到不满。 话说到最后,一切都归闻人危掌控。 “既然如此,那就按王爷说的来吧。” 闻人危脸上多了点喜色,“自然如此。” 谢丞相意思这一切都说定了,闻人危这尊大佛也该回去了,他犹豫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王爷,那……” 闻人危先他一步:“本王去看看阿瑶。” 谢丞相的山羊胡都快瞪直了,“这不合常理。” 闻人危看向他,视线极具有压迫感。 谢丞相是在官场里带了许久的老油条,闻人危当年以铁血手腕入掌户部,不知砍了多少贪官污吏的脑袋。 那段时间,闻人危坐在太师椅上,温温和和说一句“杀”,是官场众人所有人的噩梦。 命重要还是礼数重要,这连个选择题都算不上。想至此,谢丞相连忙改口:“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您请,我这就命人去喊小女。” 甬廊深处,谢瑶正往这边跑来。 见闻人危孤零零地扶着轮椅从前厅里出来,谢瑶的心狠狠揪了一把。 别人都乌泱泱地挤在一起,就闻人危形单影只,她连忙跑过去扶住闻人危的轮椅。 侧头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婢女内侍,谢瑶低下头小声道:“这人多,我带你去别处。” 也没等闻人危同意,他们长久以来潜移默化就有默契,谢瑶直接推着他走了。 来到谢府的小湖旁,谢瑶才停下。 谢瑶坐在石阶上,直视着闻人危:“没人为难你吧。” 闻人危心思一拐,“有。” “什么人啊。”谢瑶踢一脚空气,气道:“你怎么不拿出来圣旨,拿出来让他们齐刷刷跪一排,还有谁敢欺负你。” 闻人危这才知道原来在谢瑶眼里,自己还是四年前里那个不管是在冷宫还是在东宫都艰难为生的闻人危,但他也不着急扭转这个形象。 谢瑶的关心,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他都很受用。 闻人危:“总得按程序来,下聘是我的诚心,请皇帝下旨也是因为尊重夫人,要让夫人名正言顺地嫁过来。时间已经很赶,总不能还在别的地方委屈你。别人有的,我们阿瑶只能更多,不能更少。” 谢瑶的心像是陷进了温水里,她偏过头道:“但我不看重这些,就是现在让你和我去庙里随便拜堂成亲都行。”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闻人危得承认他骨子里的恶劣,因为他确实是对谢瑶所说的话心动。即刻成亲,然后余下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在一起。 但对她的爱占了上风。 闻人危喉结动了动,“你可知道按当朝律法,无媒苟合定什么罪?” 谢瑶好奇,靠近闻人危小声问:“什么啊?” “当街乱棍打死。”闻人危贴近谢瑶耳边说的,死刑律令被他说得像情话,卷带着暧昧的热气也让谢瑶红了耳尖。 “你好好说话。”她不自在地躲开,揉了揉耳朵,声音都是虚的,“不过真有那么严重?” “不过你身为敬安王妃有特权。”觉得这话不对,闻人危又补充道:“当然无媒苟合的对象必须是我。” 闻人危端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说一些孟浪的话,脸色却偏偏自然得仿佛这都是谢瑶的错觉。 -- 第75页 “你胡说什么。”谢瑶自诩只有好奇心并没有厚脸皮,闻人危的话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睛看天看地就不是不看闻人危。 这是逗过了,娇气,闻人危心道。为了避免谢瑶找理由又跑,他开始转移话题:“要下棋吗?” “要!”谢瑶来了兴趣,她之前只看过闻人危和他自己对弈,只觉得几年成长让他的棋风更加诡秘,如今有机会能和他真的对弈一局,谢瑶自然是万分期待。 谢瑶:“我去取棋盘。” “不用。”闻人危挥挥手,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就跳出来暗卫,“你去取。” “你既然有暗卫怎么还会被人欺负?”谢瑶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 但闻人危熟悉她,知道什么样子会让她心软。 他低下头,神情落寞,“谢丞相嫌我是残废,不太愿将女儿嫁给我。不过你不用担心,要娶你,受些委屈是应该的。” 果然,闻人危的腿疾反而是谢瑶不能提的软肋,一提就急一提就想咬人。 谢瑶:“他真这么说?!” “谢丞相当然不会直接提起,但是……” 谢瑶:“但什么你说。” 闻人危看着谢瑶的神色,“但阻拦和质疑是有的。”说完他还虚弱地笑笑,将一副受伤颇深的样子演得十足像。 “他凭什么拦,我就嫁定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嫁,你放心,别人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谢瑶絮絮叨叨安慰着。 闻人危觉得心里快意,他的阿瑶向来聪慧,即使什么都不刻意去做,都能误打误撞地说尽他喜欢听的话。 本来只是想估算自己和谢家人在谢瑶心里孰轻孰重,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大惊喜,闻人危很是开心。 暗卫这时道:“王爷,棋盘拿过来了。” 见这人脸生,谢瑶顺口问了一句,“朔光呢?” 朔光现在就在你身边呢。 但这话闻人危能说吗?显然不能。 另外闻人危还想知道,谢瑶什么时候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阿瑶:“你怎么知道朔光?” 系统:“警告警告occ预警,宿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阿瑶,否则以销毁处理。” 谢瑶沉默片刻,“你听错了……” 闻人危:“是吗?” 谢瑶正欲狡辩,却见闻人危浅笑低头摆好了棋盘。 “你请。” 谢瑶想都没想,直接选了白子先走一步,把黑子留给了闻人危。虽然不说,但她是有点怀念那个身穿一身黑色软甲,执剑练武的俊气少年郎的。 这一局棋下得格外漫长,下到最后谢瑶都有些没耐心,见闻人危有兴趣才勉强陪他对弈。 最后一枚子落下,闻人危:“我输了。” 谢瑶:???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赢了? 谢瑶低头看了好几眼棋局,才看出来自己怎么赢的,赌气一般搅乱棋局,她道:“你要是老这样让我,我就不和你下了。” “真拿你没办法。”话说得没头没尾,闻人危在谢瑶奇怪的眼神里慢慢说完下半句,“……让了,你又嫌没意思。” 谢瑶懂了,她之前耍赖让闻人危让棋给她,可是那是阿瑶干的,和她谢瑶瑶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又没让过我。”谢瑶理直气壮。 闻人危看向她缩起的手,这是阿瑶心虚时会做的动作,“还要继续吗?” 谢瑶:“好。” 第二局棋,谢瑶终于有了那么点参与感,虽然中途一直跳进闻人危的设下的局,但她最后还是赢了。 闻人危放水痕迹不高,谢瑶可以小小得意一下,“我赢了,我厉害吧。” 闻人危看着她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嗯,厉害。” 她就像一只兔子,一直往猎人设下的陷阱里跳,逃脱也以为自己是运气好,但殊不知狡猾的猎人早就已经下好更加难以逃脱的网,只等着她傻兮兮地跳进来。 天罗地网,只为捕猎一颗心。 几局棋下来,到了闻人危该离开的时间。 谢瑶起身,“走吧我送送你。” 闻人危还有其他事要嘱咐:“你先走,我看着你离开。” “没必要吧,我在谢府又不会迷路,行行行我走了,你也快回府。”瑶被腻歪出一身鸡皮疙瘩,当下就跑远了。 待她离开之后,闻人危道:“朔光。” 暗处的朔光初现,“属下在。” 闻人危:“我记得之前让你监视王妃。” 朔光:“是。” “现在不用了,保护好她。另外……”闻人危的眼睛里翻腾着浓重的墨色,生怕攥得不紧谢瑶就跑了,“阻止王妃出谢府,一直到成亲之前。” 闻人危喜欢博弈,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高,他人生的几次翻身都是拿命去赌的,那时他身无旁物,只能这样。 这些经历也让闻人危的性格变得极端和偏执,虽然现在不至于用命,但每次博弈也是非死即伤,凭着一身疯劲才逃脱。 但在谢瑶这里不一样,他要确保这最后几天都不出一点纰漏,确保谢瑶可以嫁给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危危的茶艺小课堂:不过你不用担心,要娶你,受些委屈是应该的。 第42章 .成亲· 对于成亲,谢瑶最直观地感受就是,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很多,真的只需要出个人就行。 -- 第76页 简单到不可思议。 唯一有点遗憾,这几天她出不了谢府,也曾想过偷偷溜出去,但是还没来得及踏出门,朔光就挡在了谢瑶面前。 那时他是怎么说得来着? 谢瑶不太记得了,反正就是不让出去,好像谢府外已经饿殍遍野,出去她就会出事。 她只好又回了房间,开始了真正意义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咸鱼生活。 直到这天迎亲,谢瑶被扒拉出来梳妆,还有人在念着夫妻伉俪情深的吉祥话,她这才有了点实感。 谢瑶摸了下铜镜,镜子里的姑娘和平时少女扮相有点不太一样,华丽的珠翠戴了满头,眉心一点红衬得她五官越发明艳。 这还是她吗? “我见过许多新娘子,都没有王妃这么漂亮。”喜婆笑道:“该蒙盖头了。” 谢瑶点了头,随后是满眼的红。 她都记不清之后的路是怎么走的,等落轿的时候,她已经到了。 天又冷了点,车帘外偶尔能飞进来飘飘扬扬的小雪,落在谢瑶手上,化成点点水渍。 又是一个下雪天,不过今年的雪比那年的隆冬里的雪小看起来也温柔得多,轿停了。 帘外伸进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段红绸。 明明一路都没有什么,谢瑶却突然紧张起来,深呼一口气,伸手拉住了红绸。 之后的路比她想象的还顺利,连曾经觉得大的敬安王府没走几步就到了厅堂。 “冷吗?” 拜天地的时候,谢瑶弯下腰的时候听到闻人危这么问。 姑娘家总是爱美的,成亲这种大喜的日子,宁愿少穿几件也要显得腰身苗条些。眼下闻人危点破了这个,谢瑶心里又羞又恼,想踩他一脚。 不过也因为有他牵着,谢瑶担心了一路自己把自己绊倒的人间惨剧却没有发生。 听到礼成那一瞬,谢瑶提起来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闻人危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等我。” 很好,心又提上去了。 谢瑶被扶进房里,别扭的心思被一点点冲淡,最后因为累,睡着了。 闻人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谢瑶睡得正香,旁边侍女苦着脸,也不敢叫醒她。 这时候还能睡着,并且还睡得这么香,怕是满天下也只有谢瑶这么一个人。 闻人危:“你们下去吧。” 婢女应声鱼贯而出。 闻人危扶着轮椅慢慢过去,这几步他走得格外认真,就像是谢瑶当年靠近他一样。 他看着谢瑶,嘴角带笑,眉间深藏着的疏离也消失不见,至于今日,他已经等了很久,闻人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快意过。 谢瑶不醒他也不急,借着灯火惺忪,低眉打量谢瑶,然后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脸。 有一就有二,闻人危戳了几次感觉手感很好,又连着戳了几次,惹得谢瑶烦,皱眉扭头给他一巴掌打开。 手背都被打红了,他还笑了起来。 谢瑶睁眼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闻人危,愣愣地看着他身上的红衣半晌,才想到他们已经成亲。 新婚夫妻一般都怎么打招呼来着,谢瑶绞尽脑汁想了想,没想出来。 她不太靠谱,但好歹闻人危还在线,他手里执着酒杯,仰头喝下,然后在谢瑶茫然的眼神里捂住了她的眼睛,亲上了他的唇。 直到舌尖传来辛辣和烧意,谢瑶想也不想就把闻人危推开。但闻人危早有所料,只等着她自投罗网,反剪着她的手揽住自己脖子。 这下谢瑶不像是在抗拒,反而像是在投怀送抱。 唇舌纠缠更加激烈,这个吻也更加深入,几滴酒渍顺着下颚滴到手上,也无人在意。 直到谢瑶喘不过来气,闻人危才放开她。 那股酒意烧进心里,让谢瑶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不敢看闻人危的眼鼻唇。 两人都没有说话,闻人危靠在轮椅上神情是难得的满足。 他不局促,但谢瑶却局促到不安。 为了缓解不安,谢瑶决定说点什么,“我性子莽撞,人也不够沉静,敬安王妃是什么样的?我怕我做不好。” “你这样的。” ……看看,这就是把话聊死的典型的典范,谢瑶感谢自己脸上的粉厚,才能遮住她的薄脸皮。 正想着呢,闻人危伸手抹掉她唇上的口脂,“什么鬼东西?甜腻腻的。” “不好看吗?”谢瑶很想掰大闻人危的眼睛,让他仔细看看。 他没说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好话,“不像你。” 谢瑶之前就觉得闻人危在感情上是个铁直男,这下不用觉得了,他就是,这个妆明明超级好看,辣鸡直男不懂得欣赏。 闻人危:“你不必担心,府里的女主人是你,一切都由你做主,除了不可以离开我,剩下的就算你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我也有办法帮你补。” 这话说的,谢瑶:“那我明天就去。” “随你。”闻人危又道:“今天下雪了。” 谢瑶看去,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王爷喜欢下雪天。” “不喜欢,只是喜欢在这时候出现的人。” 谢瑶不说话了。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看来有很大的急事。 谢瑶扯过枕头挡在自己的身前,“怎么了?” 闻人危:“不用紧张,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 第77页 他身上的喜服还没有换,头上的冠子也从素银换成了金冠。他小时候五官就有侵略性,现在长大了容色更甚,穿这种浓重的衣服才衬他。 背也宽了,是个成年人的样。 谢瑶腾得想起刚刚那个吻,瞬间扯过枕头挡在自己的脸上,直到呼吸不畅才放过自己。 还好这房里没有人,不然她在这房里打滚的傻样子好丢人。 与谢瑶的轻松形成对比的是书房里的压抑。 这里竟然发现了一张闻人危与闻人澈谋逆的书信。 朔光:“禀王爷,今天婚宴来的人多,检查的时间只发现了书信,并没有揪到来人。” 闻人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在场几人的心跳声都快和咚咚咚的声音重合。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治腿· 谋逆大罪不管是扣在谁头上都不是什么好事,分分钟要被砍头脑袋的事。 闻人危却不以为意,他甚至还乐于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他介意当年闻人永望害谢瑶身死,那是他心里永远的坎。 闻人危:“查不出来的话,那就都是敌人,通通摁死。” “既然王爷也有了定夺,那卑职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皇帝染疾,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王爷您是不是该治这条腿了?” 这些年来,闻人危像是疯了一样,折磨别人还不够,还要折磨自己。劝了几十次这条腿也不说治。王朝几十载,有那个皇帝是个残废? 这在常人眼里的确是个问题,但闻人危却不在乎,他要成为闻人永望唯一的抉择,“好啊,你的腿骨剜下来给我。” 刚刚说话的人闭嘴了。 朔光耐心听完全程,他不仅熟悉谢瑶,也熟悉闻人危,将一切看得十分明白,他道:“但王妃会因为这件事难过。” 刚刚还嚣张反驳的闻人危不说话了,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朔光又道:“王爷那次去法华寺的动静太大,已经惹了其它人生疑。” 这就说通了,闻人危去法华寺的举动让一些人胡乱猜测然后狗急跳墙才想出这等蠢招。 烛火明明灭灭,闻人危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有意思。” 姚晏安看完热闹,笑嘻嘻道“比如将纸条递给皇上,告之您不一样,没有谋逆的虎狼心思,以此来换取皇帝的信任。” 闻人危嗤笑一声,“我要他的信任做什么?边境危急,他要是还想在皇位上安稳坐着,就不会动我。” 姚晏安一收折扇,“这倒也是。” 闻人危:“不过该让皇帝不安宁了,他近几年身体不好,朝堂上簇拥立太子的声音可以闹了。对了,闻人琰不是有这个心思吗?那就帮他一把。” 原本还可以在玩些日子,但是谢瑶回来了,闻人危就迫不及待地想尽快收网,拢了手里的权去夺位。 “下去安排吧,这皇城要有好戏看了。” “是。” 闻人危回到房里,以前漆黑的房间此时还亮着光。一瞬间,他像是回到了人间,那些疲惫和重担在此刻都不重要。 闻人危十分高兴,然后,他又把谢瑶吵醒了。 “你最好真的有事情。”谢瑶强忍着怒火,觉得自己得原地成佛。 闻人危坐在床沿,很有兴致地观察谢瑶的表情:“你生气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得给你说声谢谢你吵醒我?”谢瑶怒道。 闻人危反而跟个神经病一样笑出声了。 挨凶还这么开心,谢瑶裹了裹身上的子,想着用这个一次成功蒙住闻人危脑袋的概率有多大。 闻人危没把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放在眼里,他只在乎谢瑶怎么看他。很显然,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睡吧。” 这就完了? 等闻人危熄灭了灯躺谢瑶身边时,谢瑶呆了三秒后火更大了。闻人危有毒吧,把她喊醒结果自己说要去睡觉,人干事? 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还得了,谢瑶决心让闻人危知道她的厉害,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吵醒她。 想完之后没多久,谢瑶就睡着了…… 完全忘了自己今晚等闻人危睡着后,还要把他摇醒的报复性想法。 谢瑶睡相也很好,一项什么姿势睡着,什么姿势醒来。 就蛮让闻人危生闷气的。 所以翌日一大早,谢瑶就一脸懵逼地看到了闻人危的黑脸,她以为和自己一样是起床气,就没管,两人住在一起总得要磨合。而闻人危见谢瑶不理他,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你怎么不问问我。 谢瑶适应性极强,昨天刚来有点不适应,但今天已经咸鱼随波逐流,几息之前,她已经融入了王府生活,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忘了身后跟着的闻人危。 直到吃饭,闻人危才停止郁闷,结束单方面的闹别扭。 闻人危:“等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 这种没有目的的信任让闻人危分外受用。 谢瑶过了几天这样的闲散日子,什么人也不用她操心,直到听到了闻人危病危的消息。 这种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正在和闻人危下棋。 那个传闻里病重得只能躺在床上的闻人危,刚刚把她杀得片甲不留,难看得谢瑶宁愿脸滚棋盘。 “你有病?” 闻人危:“你觉得呢?” 谢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觉得你能让别人有病。” -- 第78页 想想也是,他还有心思在这虐她,怎么可能生病。 “传这种消息你不管管?”谢瑶问道。 闻人危手里攥着一个香囊,若有所思拿地在手里把玩,“就算外面都是这种消息也不会让你改嫁的,不用担心。” 他说得不用担心,还真的是不用担心。 因为谢瑶一个午觉睡醒,她人正躺在马车里,问号三连。 闻人危掀开窗帘,远眺车窗外的风景,见她醒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马上到了。” 到哪啊? 谢瑶起身太猛,眼看就要嗑到车壁上,闻人危手挡了下,给谢瑶的脑袋当了人肉垫子。 “你没事吧?”谢瑶连忙起身,抓起文人文的手,已经嗑红了,这得多疼啊。 要是她自己被嗑,现在肯定甩着手喊疼。 闻人危没把他的手从谢瑶手心里抽回,忍了忍,终于还是控制了自己想让谢瑶担心的心,“没事。” “牛啊,这都没事。”话这么说,谢瑶还是有点心疼。 马车停了。 谢瑶还虚握着闻人危的手,“到了,我先下去。” 闻人危眼看着他的手被放下,握得紧了点,“你就这么放心我,跟着我去哪都行?” 谢瑶这一路都安静,即使是醒来发现人已经在马车上,都没有半句怨言。 她想了想,回答了闻人危的话,“我怎么觉得是你放心我?” 那双眼睛里依旧留不住一片阴云和烦烦,一点多余的意思都没有,闻人危也不想找反驳的理由。 是他先喜欢谢瑶的。 闻人危回过神时,谢瑶已经下马车了,转过身站在石阶上笑着等他。 “我们这是要住在这儿?” 他们站在几间茅屋前,虽然简陋,但是周围打量得十分干净整洁,环境也清幽,谢瑶喜欢。 闻人危推开门,“暂住些日子,来治腿。” 还不等谢瑶问,他又解释道:“明灯大师不住在法华寺。” 谢瑶跟在闻人危的身后走进去,“这样啊,那我那天是不是白跑了。” “没有。” 竹屋周围种着许多花,明灯大师正在篱笆里浇花。和谢瑶印象里的和尚不太像,僧服穿得歪歪扭扭,浇花也是,那块浇多那块浇少全凭心定,脚底下还围着几只小猫,咬着他的衣服下摆。 见闻人危来了,他也不行礼,继续浇花,直到花都浇完了,才擦擦手上的泥走过来,“贫僧拜见施主,阿弥多佛。” 那几只猫也跟着他跑过来,但是又因为第一次见到生人害怕,没敢过来。 不过还是有一只胆大的,绷不住好奇,往他们这边跳过来,模样非常可爱,谢瑶刚蹲下想摸,却见小猫跳到闻人危衣襟下,然后一口咬上了他的衣服。 没能摸到小猫的谢瑶有些吃味,酸唧唧道:“它们肯定是喜欢咬你的轮椅。” 猫嘛,不都对木头感兴趣,喜欢磨爪子,谢瑶安慰自己的话很快被猫推翻了。 有了一只做榜样,其它的小猫也有样学样,跟着跑过来,没过多久闻人危身边就都是小猫,有的猫胆大,已经敢顺着他衣服的下摆往上爬。 三个人的故事,谢瑶却没有姓名,这个时候的她多么孤寡。 有只猫已经爬到闻人危腿上,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就提着猫的后脖颈又它们放回地上。 这么招猫喜欢,本身也对猫有点好感,王府里怎么一只都没有。 谢瑶一直以为闻人危会报复性养猫,养到府里都是猫,以此来弥补之前的遗憾,但闻人危没这么做。 闻人危:“今日前来,是有大事想求明灯大师。” 明灯还挺乐呵的,自己养的猫不追着他跑了都不着急,“贫僧看到施主的腿已明白几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腿我治不了。” 谢瑶:“为什么?” “女施主不必着急,先听我解释。”明灯锐利的视线直逼闻人危,“施主来得太晚,骨头已经长歪了,要想治就得打断重新接,而且就算治好也有可能会留下病根。” 谢瑶:“这么严重?” 这倒是给她难住了,治与不治都是问题。 闻人危安抚性地拍了拍谢瑶指甲扣进掌心的手,“既然能来这里找你,我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请你试试,什么后果我都承担。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闻人危的雷区· 明灯还是不愿,“施主还请回吧,我才学疏浅,治不了你的腿。” “为什么?”谢瑶问道。 明灯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道:“施主您这也看到了,我和其他出家人不一样,寻常的事情也难说动我,说不行就不行。” 谢瑶开始认真思索她绑架明灯的可能性有多大。 明灯意味深长道:“有些事还希望施主不必太过苛求,命里没有的东西就算强行绑到手里,最后的结果也是白搭,还请施主看开,早日脱离苦海,两位请回。” 说完,明灯就转身走了几步,只有那些见到闻人危就没出息的猫还留在原地。 闻人危的脸色唰得一下就不好看了,“我记得你之前为破自己心中困惑特意游历苦修,那请问,你脱离苦海了吗?” 明灯停住,显然闻人危说的话戳到了他的心窝子,这也是他不愿意住在法华寺的愿因。 谢瑶听不懂这两人的弯弯绕绕,什么苦修什么苦海,一听就太沉重不好。而且她不喜欢闻人危被怠慢,这里不行,总有别的办法,“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不愿意治,但总归有您的判断,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才脱不了苦海,你猜一直苦,我们走。” -- 第79页 “两位留步。”明灯劝阻道:“想来也是缘,既然施主提到了我的修行,寥寥数语也与我有助,我收回刚刚的话,原为施主的腿一试。” 谢瑶竖起耳朵,“你说真的?” 明灯厚脸皮,不提刚刚那个拒绝的人就是他,“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这可太好了。 谢瑶推着闻人危进去,却被他拦住了。 闻人危拉住她:“你在门外等。” “……好。”谢瑶看着那扇门渐渐被关严实,闻人危的身影也一点点被挡住,只剩下他微凉的体温。 谢瑶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坐在台阶上,头埋在膝上,她也害怕她如果表现出来担心,闻人危还得费心思去安慰她。 还好她没进去,不然代入感太强她会觉得断腿的人是她。 闻人危也是这样想的。 明灯看了腿骨,递过去一条帕子:“这腿得给您打断了重新治,您忍着点。” “不用。”闻人危没接,他看了自己的腿后,“我自己来。” 明灯觉得好笑,“这您怎么自己来,要是伤口不齐,以后治起来更难。” 这点东西闻人危还是懂的,“我来。” 手下寸劲一使,剧痛从膝盖处传来,闻人危额上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汗,耐心等着这阵痛劲过去。不过心里却是快意的,他所求的东西,如今要么在他身边,要么仅仅一步之遥,伸手就能碰得到。 “胡来什么,不要腿了?”明灯皱着眉骂道,在断腿处摸了摸,脸色由难看转到惊叹:“神了,不应该啊。” 曾几何昔,闻人危想要在马上征战,挥斥方遒封狼居胥,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愿望了。 闻人危:“大师请。” 遇到过心狠的,没遇到过这么心狠的人。 明灯定了定神,“请王爷暂且忍耐。” 谢瑶在门外焦急等着,突然等到一声骨相,她愣住了,觉得那疼好像是疼在自己腿上。 谢瑶:“系统这这这。”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腿疼。”系统不觉得这有什么,而且眼下还有别的东西要担心,“闻人危说他病重在这治腿,他一离开,没人把持朝政,皇帝找了其他人,但别人可没有闻人危谨慎,把这事捅出去了,现在朝堂里立太子的声音有多了,不过闻人琰占了大多数。” 谢瑶:“闻人危的事业线都进展到这了?” “那可不嘛,而且闻人琰为了让谢丞相支持他,已经准备娶谢白月。”系统补充道:“如果你还在敬安王府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能收到喜帖。” 谢瑶想了想那个画面,“我等会儿就去感谢闻人危带我出来,不过他现在这样,要是有人想害他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系统:“你不用担心他。” “为什么?” “因为这事就是他搞的,原本局势没这么紧张,是闻人危不干了,临走之前还在朝堂搅混水,才让局势变成这样。你想想闻人永望,他现在该比你焦虑,所以放宽心,祸害遗千年,他是不会有事的。” 谢瑶:“好,这可是你说的,他要是有事的话,我就直接拆了你。” 系统不满道:“偏心也不是这样的偏心法。” 谢瑶没心思和系统斗嘴了,因为明灯出来了。 她连忙跑过去,“闻人危怎么样了?” 明灯:“腿断了,但是……”人没事,也已经重新接好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因为刚说两句,就被谢瑶一把推远了。 明灯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种性格。” 谢瑶急切地跑到闻人危身边,没敢看旁边的血水,开口问道:“……” 闻人危:“疼,都忍住,有感觉,有希望治好,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瑶的嘴长了长又闭上,“你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闻人危:“我好像总是让你担心这些,不过以后应该没有了。” 谢瑶连忙捂他嘴让他少说点,不要轻易立什么flag,“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哈。” 因为疼,闻人危的脸色比往日白了几分,衣襟上还染了几滴血,说话也有气无力,一句“好。”像是道出千百种柔情。 这次谢瑶长记性了,在他说话之前就收回了手,“那个……我刚刚碰了猫,不过应该不是这只手,你别生气。” 闻人危:“……” 谢瑶:“早知道我不说了,你看看你这脸色,比锅底都难看。” “真的很难看吗?”闻人危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不慎把血迹染在了自己的脸上。 谢瑶仗着他看不见,捂着嘴偷笑,等笑够了,才帮他擦干净。 这种纯净想笑容,也只有她才有,朔光翻窗进来时,在心里叫嚣的声音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声响。 闻人危:“有事?” 朔光从怀里拿出密函,融了外边裹着的蜡递过去,“您请过目。” 一般之后都是没她的,谢瑶知情趣地要离开。 谢瑶:“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坐过来。”闻人危毫不留情戳破她:“不管外面多热闹,眼下你该重视的人是我,不能离开半步。” ……她以为治个腿能让闻人危收敛下,救。和闻人危对视半天,谢瑶认命了,主要还是眼干实在是忍不住。 -- 第80页 谢瑶:“行吧。” 然后她安静坐在一旁,企图让自己得存在感为零。 闻人危看完纸条,“闻人琰和谢白月的婚事定下了。” 谢瑶点点头,随口应付道:“嗯嗯,天赐良缘百年好合早日贵子。” “只怕不能到百年。” 也是,闻人琰后院人多,容易起火,谢瑶又道:“那半百也行。” 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闻人危不试探了。 闻人危:“拟好礼单,给他送过去一份大礼。仔细想想,我这个四哥现在一定很高兴,这份礼得备得厚重些。” 朔光:“是。” “对了,宫里最近如何?” 朔光:“禀王爷,陈贵妃对皇帝起了杀心,想要毒杀他篡改圣旨。但是皇帝也这几天很警觉,陈贵妃难以找到机会下手。” 冷笑一声,闻人危道:“那就帮帮她。” 两人讨论这种谋逆大事完全没避开谢瑶。 谢瑶虽然有点高兴自己人缘好点了,没再让人家以为是奸细,当咸鱼惯了突然被拉到这个地方来…… 她真的很想卡着闻人危的脖子让她把自己放出去,她不想听。 像是听到她心里所想,闻人危和朔光很快商量好了。 朔光不着痕迹地看了谢瑶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属下告退。” 然后再次足尖轻点消失不见。 闻人危:“很无聊?” 谢瑶惊呼他居然也知道,“当然,所以下次这种事还是别带着我一起听,我害怕。” “娇气。” 以往几次说娇气也就算了,但这次是个什么意思。 谢瑶惊呼道:“好,我等会就收拾收拾包袱去刺杀皇帝,然后给你换一个光明的未来。” 闻人危:“不错,想的很好。不过得纠正一个错误,不是为我,而是为我们,还有,朱雀门守卫最弱,你可以从这儿进去。” 他十分贴心地帮谢瑶想好了可行性。 谢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说:“好别急,我今晚连夜就去,我也不要太多,好歹我是你发妻,也不要你为我守节,我的棺材得做的大点。不是说什么金丝楠木防腐,对对对还要很多陪葬品……” “阿瑶。” 谢瑶立马闭嘴:“诶我在。” 闻人危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会很生气。” 生气到想让闻人永望求生不得求不能。 谢瑶很意外,她拉起闻人危的手,“这些陪葬品你都不愿意给我准备?!” 原本虚握的手被闻人危紧紧拉住,像拉着逆流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谢瑶麻溜安静,惹不过但她躲得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被绑走· 朔光:“禀王爷,皇上病重,目前皇宫内已经被陈贵妃控制住,朝堂上由闻人琰把持朝政,情况十分危机,还请王爷找时间回宫。” 现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谢瑶的内心已经没有起伏了,最开始还会有点惊讶来着,但听多了,谢瑶就麻木了。 她和闻人危在这待了有段时间,随着闻人危的腿一天天休养好,朝堂里的局势也渐渐变得难以捉摸。随时都会一触即发爆发,然后让人一步踏错,再无生还可能。 而且在前不久,明灯见闻人危腿伤恢复得好,又出去云游了,还带走了他所有的猫。 对此,谢瑶合理怀疑,明灯是怕闻人危把他的猫都给拐跑。 “知道。”闻人危又对谢瑶道:“继续。” 明灯走前规定闻人危明天都得合理锻炼,这样更加有利于恢复腿上的伤口。 谢瑶当下拍板要坚持锻炼,但这也苦了她,因为闻人危只乐意让她近身让她扶着。 小半个月下来,闻人危的腿跟六月的天一样,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透,但谢瑶已经瘦了好几斤,看到自己越发消瘦的下巴和腰,谢瑶的心情很微妙。 朔光又道:“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主持大局” 闻人危和谢瑶的背影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后天。” 谢瑶脚步顿了下,但扶着闻人危的胳膊却还是稳当的,她小声道:“这么快” 闻人危:“耽搁得有点久。” 冬日里的太阳正好,朔光看着他俩的背影,低下头道:“属下前去安排。” “嗯。” 又走了几圈,谢瑶问道:“殿下累吗?” 闻人危:“歇歇吧。” 谢瑶扶着他慢慢走过去坐下,院子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稍微有点安静。 谢瑶打趣道:“以前那几只猫在的时候还觉得闹腾,它们不是咬画就是扑人。但是现在那几只猫都被明灯带走之后,突然之前还有点不适应。” 闻人危却更加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那你也会不适应吗?” “不适应什么?”他说话没头没尾的,谢瑶有点听不懂。 闻人危和谢瑶生活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像抓不住她,尤其是近期这些日子,那点慌乱被越纵越多,心里像是有了一个黝黑大洞,空落落的,让人不住地往下掉。 “我不在,你会不会不适应?” 谢瑶手心痒了痒,“这种话还是少说。” 她总是这样,不喜欢的话会让别人少说,可别人喜欢的事情,她一件也不做。 像只食草动物,看起来弱唧唧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但是却有着非常灵敏的嗅觉,尤其是治闻人危,一治一个准,让闻人危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第81页 “你看看你,你又不开心了。”谢瑶已经习惯了他这段时间的阴晴不定,她添了杯茶递过去,“别整天这样板着个脸,吓人。” 闻人危接过去,没个好气道:“我偏要这样。” “……那也行。”谢瑶不会和一个病人一般计较。 闻人危到是宁愿她和自己计较,不然连杯茶都喝得噎嗓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谢瑶道:“对了,我要出去看看我的鱼上钩了没。” 说完话,谢瑶跑了出去。而在她离开之后,闻人危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不是猫猫猫,就是鱼鱼鱼。 谢瑶心里能装那么多有的没的,就是不会往他这里看一眼。 不能这样下去,他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闻人危打定主意,等到这次回府后,他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谢瑶。 谢瑶却翻车了,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人捂着嘴巴给带走了。 估计刺客怕她大喊大叫,还一手刀劈向了她的后脖颈。 * 谢瑶是被喊醒的,按照这个声音和这个频率,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个人。 睁眼一看,果然就是谢白月。 四目相对,谢瑶不知道说点啥好。 谢白月眼中流露出不忍,宽慰道:“这几天你暂且安心待在这里,等我夫君继位,我就会放你走。” 谢瑶挣扎着坐起来,平时谢白月:“闻人危呢?” “提他做什么,一个快要死的人而已。” 谢瑶这才注意到这屋里还有第三人,根据不多的印象,她大胆猜测这个人是闻人琰。 谢白月很快就证实了她的想法,她看了看谢瑶的脸色,不满道:“暂时不要说种话。” “实话而已。”闻人琰面露不屑,“既然是个废物就要认命,居然还妄想治好那条废腿,这不是找死吗?” 谢瑶:“打扰两位一下,所以你们是打算拿我当人质?” 闻人琰看向了谢瑶,不答话,反倒揣着其它心思问道:“听说闻人危很喜欢你。” 谢瑶:“罢了罢了,也就还行。” 闻人琰甩手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不巧,本王从小就有一个习惯,闻人危喜欢的东西,本王就要抢到手,如果抢不到的话,那就毁掉。” “你才是东西。”谢瑶反驳道。 预想中谢瑶求饶害怕的样子没看到,闻人琰:“你倒和你姐姐不一样。” 谢瑶想了想:“你和闻人危也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闻人琰来了兴致。 谢瑶:“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你比不上他。” 这句话戳上了闻人琰的雷区,他被激得暴挑如雷,挥袖一巴掌差点就要打到谢瑶脸上。 但谢瑶有系统,她不怕,她还能舞。 在旁边默默生气很久的谢白月拦住了他:“夫君先别生气,不是说要威胁闻人危,这巴掌还是等在他面前打才好。而且,她好歹也是我妹妹,你当着我的面打她,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闻人琰的面色一僵,显然是嫌谢白月的无趣厌烦到极点,但如今他还需要仰仗谢府的势力,只能忍下。 他冲着谢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我不如他?等我提着他的项上人头过来,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不对,我要让他亲眼看到我纳你为妃,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瑶同情地看向谢白月,她丈夫病没好就被放出来,她一定很辛苦吧。 闻人琰放完狠话就走了,屋子里只留下了谢瑶和谢白月。 反倒是谢白月先开口:“后悔吗?如果当初你拒婚,嫁给闻人危的就是我,你今天也不用受这一灾。” 谢瑶试着挣了下身上的绳子,“我是没什么后悔的,不过我觉得这话该问问你自己。” 闻人琰这副狗样子,听说后院还经常起火,她看到谢白月的眉眼间满是疲倦,不像是新婚燕尔的样子。 “我能有什么后悔的?”谢白月像是被踩到尾尖的猫,腾得一下站起来,怒不可赦地看着谢瑶,手里的手绢都快被她撕脱线,“搞清楚谢瑶瑶,现在被绑着是你不是我,你居然还想爬到我头上来。” 谢瑶不解:“那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一语击中了谢白月的心,“你在胡说,该害怕的是你不是我。” “行吧”,谢瑶的耳朵被她尖利的声音吵得生疼懒得和她进行无意义的争辩。 谢白月:“对,你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如果你安分,等闻人琰除掉闻人危,我就命人带你离开这,若是你生了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我现在就杀了你。” 谢瑶手被绑着,示意了下:“比起威胁我,我觉得你更有必要管一下闻人琰,我怎么觉得他像是有点毛病?” “你!污蔑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你非要和我争这个吗?”谢瑶认真道。 谢白月的眼睛闪了闪,目前闻人琰比不上闻人危是事实,而她也不如谢瑶走运,嫁过来也只是一个平妻。 但等闻人琰登基就好了,他许诺过,她会是皇后,到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 谢白月心里有了点底气,不再像刚刚那样攻击力十足,“路长着呢,我们慢慢来” 说完,她派人在这里看着谢瑶,然后她也离开了。 谢瑶倒回榻上和系统聊天,“看到了没,这就是一个姑娘嫁给非良人的下场,只看着后院,会越来会刻薄越来越有攻击性。至少今天的事在以前的谢白月那里,就绝对不会被激成这样。” -- 第82页 系统:“她变化真的有点大。” “估计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幸福。” 系统点点头,“你这些日子倒是没变。” “胡说!我明明瘦了,腰更细了,胳膊也更有劲了。” 系统:“……” “也不知道闻人危怎么样了。” 系统:“他在找你。” 谢瑶:“唉真好,我也想去找他。” 闻人危现在生扒了闻人琰的心都有。 姚晏安:“王爷您现在的腿还没有好,要是现在就强行和他们对立,只怕会让人钻了空子。” 闻人危没理他。 见此,姚晏安:“朔光你也劝劝他,他这样像什么回事。” 朔光低着头:“属下不会。” 这句话引得姚晏安侧目好几眼,最后一收扇子,在朔光警惕的视线中移开了视线。 情啊爱啊,一个个都是傻蛋,只有他聪明,不会轻易喜欢上谁。 * 谢瑶刚刚把捆手腕的绳子搞松了点,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谢瑶警惕道:“谁?” 闻人琰:“还能有谁,你在期待闻人危吗?我就奇怪,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偏好闻人危,父皇也就算了,你区区一个小庶女怎么有胆子在我面前提喜欢闻人危。” 他现在情绪不稳,谢白月也不在,谢瑶想着脱身的法子,暂时还不想激怒闻人琰,她沉默着,另外一只手悄悄摸到了玉枕。 她相信,这一枕头下去,闻人琰得出事。 闻人琰不知道,还默默靠近谢瑶,“闻人危要是知道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不得气死,对就这样别躲……” 在他想冲过来的一瞬间,谢瑶屏息准备抡人。虽然会有被绑得更严实的可能,但是她忍闻人琰这个傻逼很久了。 冲!成败就在一瞬间。 “夫君莫不是走错了房间。”谢白月推开门,阻拦道。 闻人琰脸上露出了几分阴狠,转身笑道:“夫人英明。” 谢白月:“我知道夫君想要羞辱闻人危,但不应该急于这一时,要是在这个时候除了纰漏,大家都不好看。谢瑶瑶要是受辱一心求死呢?夫君拿个尸体去威胁闻人危?那还如何确保在闻人危的爪牙里顺利脱身,一举登上皇位?” 谢白月的话不无道理。 提起这事,闻人琰冷静了几分,色心被一瓢凉水全浇没了,他转过身恶狠狠地威胁谢瑶:“算你走运。” 待他走后,谢白月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弯下来,整份疲惫到了极点。 谢白月:“让你受惊了。” “不会不会。”谢瑶默默把玉枕放下,小心推到一边。 但这时候她动作再大谢白月也不会看出来,因为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盯着谢瑶。 “让你见笑了。”谢白宇反复问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她现在是敬安王妃呢? 即使未来不做皇后,但闻人危后院干净,她也不会这么累,凭她的手段拢了王府里的权,后半生会很舒服。 “我没看到。”其实她刚刚差点让谢白月见血,但她不说。 “之后他会回宫,你不必担心。”谢白月道。 谢瑶默默记下这个,到时候守卫应该会少点,“好。” 临走之际,谢白月忍不住问道:“如果当初是我嫁给敬安王……” 什么屁话?! 被五花大绑的谢瑶:“那现在被绑着的人就是你。” 谢白月啪得一声关上门走了,没有一丝丝多余的留恋。 “想跑。” 系统:“后天晚上是个好时机。不过这别院在荒郊野岭,担心会有危险。” 谢瑶:“这不有你呢?” 系统小小声道了句:“好”,然后不说话了。 谢瑶安心等着系统说的好时机,所以表现得很好,不哭不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连谢白月都觉得她是真的无所谓了。 才怪,她要跑路。 谢瑶看着面前的狗洞:“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是。”系统:“你别嫌弃,这么大一个别院,你知道我找的有多难吗?我都快近视了。” 谢瑶撸起袖子,“别诬赖我,我没嫌弃,我就是觉得这方法挺接底气。” 她刚钻出来,就听到身后谁喊了一嗓子,“她逃跑了!” 系统:“怎么办?”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快跑啊!” 还好谢瑶知道自己跑不快,即使让系统接管身体,才能勉强躲过追兵。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跑,谢瑶非常心慌。 “那是什么?”谢瑶看到了前方的点点篝火。 系统:“闻人危找到你了,本欲打算过来救你。” “这也太好了吧。” 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的谢瑶瞬间就有了方向,她立马朝那边跑过去。 系统小声吐嘈:“不是说没力气跑不动了吗?” 谢瑶被侍卫拦住了。 知道不能急于一时,谢瑶道:“你去禀告敬安王,就说我,谢瑶瑶回来了。” 侍卫不信:“王妃好端端地在府里待着,那会出现在这儿,还不快速速离开。” 闻人危你老婆没了你知道吗? 谢瑶还想在说点什么,却看到闻人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那一刻他脸上的寒意像是被昏黄的灯火融掉,眼下青黑一片,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觉。闻人危盯着谢瑶良久,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 第83页 谢瑶开朗地冲他挥手:“你腿好啦!” 刚刚还拦人的侍卫松开来,默默退到一边。 谢瑶刚走两步没多久,却腿下一软,直直往地上摔去。 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她乐意申请删除闻人危的记忆吗救命。 好在闻人危赶过来了,把她牢牢地护着怀里,冷香味扑了她满怀。 真的是牢牢地,谢瑶觉得他要是再大力点,自己的五脏六腑就会给整移位。 但她也是开心的,所以就不说什么了。 这种开心很难形容,就像是刚刚那样的一片黑暗里,有了一个星星点点的微光,进而一瞬展现出宏大。 …… 时间稍微久了点,谢瑶有点不耐烦:“好了吗?” 闻人危不说话,脸埋在她的脖颈里。 “好了吗?不行的话能不能稍微松开点,我快要呼死不过来了。” 闻人危松开了,但手还紧紧地拉着谢瑶,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回了。” 谢瑶的表情十分精彩,“回哪?” 闻人危:“回敬安王府。” 谢瑶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我是说,我只是提一个建议,你看要不把我丢这?” 闻人危侧目看向她。 谢瑶讪讪道:“当然我是胡说的。” 骑马这向技能,谢瑶不会。而且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坐车都晕。 闻人危先抱着她上了马,然然后翻身上来,将谢瑶抱紧在自己怀里,一勒缰绳,走了。 谢瑶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整个嗯缩在闻人危给她的帐篷里,心惊胆颤。 但慢慢的,耳边不再是簌簌的风声,而是闻人危的心跳声,比她的还要快。 身后声音突然嘈杂起来,谢瑶看不见闻人危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后面有追兵,抱紧了。” 吓得谢瑶连忙死死抱着闻人危。 打斗离他们越来越远,随着一声破空声,马蹄跑得更快,等停下时,谢瑶已经记不得过去多久了。 闻人危:“我抱你下来,接下来的路我们步行,骑马太过冒险。” “好。”谢瑶声音闷闷的。 当她攀上闻人危的背时,手上粘腻的感觉提醒她这不对劲。 谢瑶一把摘下兜帽:“你受伤了?” 她脸上擦伤多,但闻人危的状态比她还要不好,膝盖上没有好利索的伤口此时在流血,背上的箭伤也很吓人。 闻人危拔下箭,然后挥鞭打向马,马朝着相反的地方飞驰而去。他靠着谢瑶道:“走,我们先离开这。” 人受了伤,情况也危机,但眉眼却是放松的。 两人摸索着找了一出隐蔽的地方,闻人危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污血凝成血痂,一片片看上去很可怕。 闻人危拿出药,开始处理腿上的人伤口,他把血痂跳开,往血肉里撒上药粉,安慰谢瑶道:“不疼。” 谢瑶:“嗯。” “后背的伤口我看不见,你来试试。”闻人危把药扔给谢瑶。 谢瑶手忙脚乱接住:“我?” 闻人危却已经解开了衣服,背对谢瑶而坐,“很简单,血痂挑开涂药就好。” 他刚刚脱衣服的方式有点粗暴,伤口又重新开始流血。见状,谢瑶拿起他递过来的刀,小心翼翼将没被剥下来的一点点挑下来。 她挑得眼酸,但是没有放下过手里的动作。 闻人危也十分给面子,不管这样都不吭气一声。 挑完后,谢瑶又往伤口上糊了大团药,才松了口气。 “现在要怎么办?”谢瑶是真的不知道她能做点什么。 闻人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一样,把她眉间的忧愁捋平,然后出声笑了。 在谢瑶不解的视线里,他扔过来一条帕子,“擦擦脸,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闻人危平时不笑的,除非他忍不住。 谢瑶抓起帕子恶狠狠地擦脸,很好,她现在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了。 不过也拜闻人危所赐,谢瑶紧张的情绪好点了。 擦好脸,谢瑶道:“给……算了我洗干净再给你。” 不过这帕子好熟悉,好怪啊再看一眼。 这个丑到哭的手帕不就是她当初给闻人危绣的吗? 现在看来确实也不像花,但是也不像兔子,系统那是啥眼神。 ……额,重点也不是这个。 重点是,为什么这条被她拉进黑历史里的帕子,闻人危回贴身带在身上,她看得清清楚楚,帕子是从闻人危荷包里拿出来的! 谢瑶像被雷劈了一样,手里攥着手帕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闻人危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谢瑶抬起头,声音沉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告诉我。” 闻人危挑眉,耐心等着:“说吧。” “那我就说啦。”谢瑶拉着闻人危的手,认真问道:“你的审美需不需要矫正一下,我觉得挺危险的。” 闻人危:…… 第46章 .发现了· 谢瑶当然是胡说八道的,虽然这帕子真的是很难看。 闻人危侧脸的轮廓被光晕模糊了边界,没有以往那么锋利,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去起伏:“丑吗?” 谢瑶瞥了一下,忍着怼自己的诡异感,“丑。” “我不觉得。”闻人危从谢瑶手里拿过手帕,折好后放回自己的荷包里。 -- 第84页 那个玩意好像是她绣得,而且临走也没送给他,他从哪拿过来的? 像被雷劈了一样,谢瑶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如果闻人危喜欢的是她,那不就说清了。 谢瑶觉得自己可真够蠢的。 “那个……” 闻人危神色厌厌道:“睡吧。” “……哦好。”也许这事回去说也行,谢瑶不急。 两个人靠在石壁上,身上盖着件薄披风。本来是有距离的,夜里冷,谢瑶偷偷瞄了闻人危几眼,然后慢慢地朝他靠近,蹭到闻人危身边时。 闻人危睁开眼:“冷了?” 谢瑶的动作一僵,“你没睡?” “本来睡着了,你悉悉索索的,被闹醒了。”话是指责的,但语气里可没有多少指责的意思。 “那我小声点。”谢瑶靠着闻人危,想着他要是有稍微一点不高兴,她就躲开。 “好。”闻人危闭上眼睛,默许了谢瑶的行为。 深夜里有谁的心跳吵过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的喧嚣。 好像是两个人的。 “我连累你了。”谢瑶小声道。 她以为闻人危睡着了,却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就被闻人危敲了个脑瓜崩。 谢瑶捂着脑袋:“哎呦,你没睡啊。” 闻人危:“睡着也要被你气醒,我还没死,哪里来得连累。” 他侧头敛眸看了谢瑶一眼,接着说道:“我如果死了,也会让你陪葬,所以没有连累这一说。” 他被这么一说,谢瑶的心里突然有了奇怪的安全感。 好像在闻人危这里,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有被容忍的权利,那要是吵他睡觉呢? 这不过分吧。 谢瑶试探道:“闻人危,我睡不着。” 闻人危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记得这是你擅长的事。” 多少次闻人危盯着她的后脑勺都快气冒烟了,而谢瑶裹着自己的被子睡得特别香。 谢瑶:“但这次不一样。” 闻人危:“哪里不一样?明明我和你都在。二缺朔光他们会找过来。” “这样啊。”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谢瑶连忙问道:“那要是先找过来的人是闻人琰呢?” 闻人危:“那就如我的愿了。” 谢瑶一时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开玩笑,干巴巴地笑了,然后她的眼睛被闻人危遮住。 闻人危的手心被谢瑶扑闪的眼睫毛扫过,扼止住那点痒意,“安静。” 谢瑶像被摁了静止键,肩膀一僵后软软地塌下去,不说话了,但闻人危的手却始终覆在她的眼上。 谢瑶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把闻人危的手拉下来,却被他反剪拉在手里。 这下,就不肯放手了,谢瑶再给劲他都没放手。 天将欲明,谢瑶看到不远处有了点点篝火,连忙把闻人危叫醒,但刚喊一声,闻人危就醒了,不像是个睡着的人。 离得远,看不到远处到底是那拨人。 谢瑶扶着闻人危起身:“我们咋办?” 他腿伤犯了,肩上也中了一箭,倚在谢瑶肩上,狼狈却不显难堪,“我赌赢了。” 合着您昨晚也不确定?看到闻人危腿上的伤,谢瑶忍了,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闻人危语气惋惜,“真可惜。” 谢瑶脖子一凉,觉得闻人危的意思是没和她装进一个棺材真可惜。 小疯子到底还是小疯子。 闻人危:“走吧。” 朔光:“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先把王妃带回去。” 谢瑶:“那你呢?” 闻人危捏了下谢瑶的脸,给她脸上留下了自己的指印,“我还有事。” 他可千万不能出事——直到谢瑶坐上马车还在想这件事。 谢瑶:“系统,闻人危他不会有事吧?” “肯定不会。”系统想了想,补充道:“他现在应该是挟持贵妃去了,然后挟持完贵妃就紧接着要挟持皇上,这事这么危险,他肯定不会让你掺合。” 谢瑶:“可是他想和我一起被装棺材。” 系统:“你是个傻子吧。” “你才是个傻子。”谢瑶道。 * 谢瑶被送到了别院,没有回敬安王府。 别院里一切都安排妥当,样样都是随谢瑶心意的,但没有闻人危。 满院子的人她都不认识,只剩下一个朔光,朔光还不说话。 谢瑶:“要不你去保护闻人危,我在这挺安全的。” 朔光站在门口,闻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谢瑶。 “你好歹说句话吧。”谢瑶的手在朔光眼前挥了两下,见他连眼珠子没晃一下,谢瑶放弃了。 “算了,不说也行。”谢瑶低着头转过身。 朔光的手蜷了蜷,“你不用担心,王爷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 谢瑶:“他只安排我,没安排过自己。” 朔光:“王妃要吃糖吗?” 谢瑶还没说话,朔光就拿出来一个油皮纸包。 朔光道:“王爷吩咐的。” 谢瑶接过,“谢谢。 棋局也给谢瑶放着,但她没有一点儿心思碰,甚至睹物思人,一看到棋就想到闻人危。 这别院里也是,一处处一幕幕,都是闻人危的痕迹。 他肯定是故意的,但她知道也没什么用还是上了钩。 -- 第85页 谢瑶叹一口气,坐在石阶上等闻人危回来。 朔光:“王妃这里凉,您回去等吧。” 谢瑶手里拿着的花枝都被掰折成几段,脚下全都是被扯下来的树叶子,“不用,我坐在能看的早一点。” “但王爷今天应该不会回来。”朔光道。 谢瑶:“说不定呢。” 她这样无精打采,系统忍不住道:“闻人危整这出肯定是故意的,他见你不开窍,肯定想让你着急才故意晾着你不回来。” 谢瑶:“按他的性格可能会如此,但是也不能全这么想,他也确实有事。” 系统:“你没救了,真的。” 谢瑶想了想没救的后果,好像也不严重,第一次没有反驳系统,没救就没救吧,只要他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只要谢瑶在· 谢瑶一连在别院待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闻人危,这样子的生活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 一点自由都没有,谢瑶被关得心里非常憋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闻人危,才能让他这么控制她,但是一想到如今事出有因,她也只能忍着不跑步去给闻人危惹麻烦。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再忙也都有时间传个口信吧。 * 闻人危提剑走紧了皇帝的寝宫,里面的叛军已经全都被控制,这一路走过来血腥气浓郁得引人作呕,而闻人琰连同叛军已经被控制住,跪在地上眼睛猩红地看着闻人危。 “我母妃呢?!你把我母妃带去了哪里?”闻人琰怒喊道。 闻人危:“陈贵妃蓄意谋害皇帝,其心可诛,人赃并获先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牢。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乱臣贼子妄想逼宫,你的下场只怕不会比你的母妃好。” 闻人危在轮椅上的日子太久了,久到闻人琰都被麻痹,以为他真的认命,可他是闻人危啊。 他慢慢朝闻人琰走过去,脸上还有未干的血痕,锋利地剑尖抵在起闻人琰的脖颈上,在他惊恐地眼神里,嘴角勾了勾,残忍地笑了。 他逆光站在闻人琰的眼前,挡住了闻人琰能看到的全部光亮,闻人琰只能待在他的阴影里,此情此景多么像小时候。家世、才情,长相,闻人琰都比不上闻人危,这一辈子都还是活在闻人危的阴影里。 闻人琰笑得凄凉,“我不服,成王败寇随你如何说,但你敢否认吗?今日不是我在逼宫,他日就是换你来,我只是命不好,只是命不好而已。” 闻人危的刀锋逼近了闻人琰,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冷笑一声,“废物。” 事已至此,闻人琰被激怒,破罐子破摔,他大喊道:“你不得好死。”他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身侧的侍卫狞笑着堵住了嘴,抽了几个耳光被拖了下去。 闻人永望已经被毒傻在床上,省了闻人危费心思登基。 权利、谢瑶都在他手心里了,闻人危还从没有这么开心过,所以被闻人琰不痛不痒地骂几句也不会太生气。 闻人危的视线看向闻人永望,“这倒是要感谢四哥,不然我的路也不会这么顺利。” 闻人琰要紧牙关,口腔中有了血腥味。 “带下去,关起来。另外派人去将王妃接回潜邸,若有失误,提头来见。” 满殿的不堪很快被收拾好,没过几刻,就恢复了之前富丽堂皇的样子。 闻人危提着剑走到闻人永望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良久,然后转身走了。 只要谢瑶在他身边,他就会尚有一丝人性,那些恨意就可以暂时蛰伏。 闻人澈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生怕他七哥想不开挥剑指向闻人永望。 想起母妃的叮咛,闻人澈追上去,“七哥,我有话对你讲。” 闻人危:“说吧。” 他登基能够这么顺利,也离不开德妃的助力。 闻人澈:“我母妃想离开皇宫……当然我知道这个想法比较离经叛道,七哥不让我也理解。” “可以。” “真的?七哥你真好!”闻人澈脸上一喜,“我这就去告诉我母妃。” 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他要把谢瑶拉进这个宫里陪着他。 * 谢瑶回到王府时,姚梦音正在门口等她。 这次她看到谢瑶,规规矩矩地给谢瑶行礼:“拜见敬安王妃。” 她变化好大。 谢瑶疑心她还要搞事,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王妃不用担心,是哥哥担心府里都是男人招呼不好王妃,才让我过来陪王妃说说话解解闷。”姚梦音看向谢瑶的眼睛里含着恐惧和些许怜悯。 谢瑶:“不用。” 姚梦音松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点可怜,“那我能离开吗?” “当然。”谢瑶甚至朝旁边走了两步,离姚梦音远了点。 听到她的话之后,姚梦音僵硬地笑了下,便扶着侍女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跑了,耳环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 因为好奇,谢瑶一直看着姚梦音,而她在上马车时回头了,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咬唇上了马车。 王府也没闹鬼吧。 谢瑶不知道姚梦音卖什么关子,见她走了也不费心想,直接走进了王府。 然而在府里找了几圈也没看到闻人危。 朔光:“王爷还在宫里处理事情,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 第86页 谢瑶:“一段时间是多久? 这个问题谢瑶不知道,朔光也回答不出来。 谢瑶:“你别跟着,我自己逛逛。” “可是?” 谢瑶:“不会有事的。” 说完,没再理会朔光,谢瑶顺着假山走远了。 这一走,就走到了曾经的姚梦音引他过来的屋子前。 对于闻人危这些天连个口信都不传的行为,谢瑶心里说不清的难受,“系统你说闻人危是不是有病?” 系统没说话,这是它长久以往和谢瑶斗智斗勇中学到的经验,谢瑶可以骂闻人危,但它不可以。 别问,问就是爱情,但是谢瑶个傻蛋自己不知道。 “我亲手绣得手帕都不值得放进去吗?揣身上多容易脏,闻人危真是的。”谢瑶撸起袖子,“我今天就要舞进去,看看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宝贝。” 系统知道谢瑶怂,直说说说而已,没那个胆子真进去,随口说道:“去吧。” 砰得一声,门被大力打开,系统傻眼了,而罪魁祸首谢瑶也傻眼了。 这分明是个祠堂,里面正中央摆折一个排位,上面写得她的大名。 爱妻阿瑶。 ……谢瑶的心立刻被五彩斑斓的情绪填满,她忍着想要撅自己牌位的冲动,把牌位揣怀里,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闻人危完了。 所以,闻人危一回到府里,就听到下人给他通报,“禀王爷,王妃进了禁室,还拿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闻人危一身的疲倦应声而散,“哦?她进去了。” 也不顾身上的伤,闻人危去找谢瑶。 只留下侍从在原地惊叹,王妃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让王爷不生气砍人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危危:去找媳妇~ 第48章 .定情信物· 谢瑶怀里装着牌位,想丢吧觉得晦气,不丢吧,好像也挺晦气,她拿手里这个烫手山药完全没有办法。 系统:“闻人危立这个牌位的时候,当时的皇帝还阻止过他,说他疯魔,不过你现在也看到了,皇帝没阻止成功。” 谢瑶趴在桌子上,说话有气无力:“我恨,他为什么不成功!” 系统眼神凉飕飕:“闻人危想做的事情,那件没成功?” “也是。”谢瑶把头埋进臂弯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所以闻人危心里的人是我。” 系统没忍住白眼:“你才知道?” 谢瑶:“所以说那个早死的白月光也是我?” 系统:“可不。” “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谢瑶继续道。 系统:“还能这样?” 谢瑶:“……你说相声呢?” 系统闭嘴了,淡定看着谢瑶一脸衰样。 闻人危推着轮椅慢慢走了进来,低下头轻笑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谢瑶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谢瑶扭过头,见是他,几天不见的思念有了去处,正欲打招呼,却看到了他的腿:“你的腿还没好?” 闻人危拉着谢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这里还会有点疼。” 谢瑶着急,连忙反攥着闻人危的手远离他的伤口,生怕碰上了点。 “上过药了吗?”谢瑶追问道。 让谢瑶担心的是他,但谢瑶如果太过担心,不乐意的也是他:“上过了。” “那就好。”谢瑶没纠结多久:“你是不是在祠堂里放了……牌位?” 闻人危一听,懒散靠在轮椅上:“嗯。” 谢瑶的表情顿时变得五彩斑斓。 闻人危慢慢靠近她,步步诱逼:“和你有关系吗,为什么这么激动?” 谁亲眼见到自己的牌位不激动啊?可是系统这尊大佛在这儿,她敢说什么。 谢瑶嘴硬道:“我一点都不激动,我是吃醋,对,为什么她这里写得是爱妻。她写了,我写什么?” 闻人危不说话了,从谢瑶怀里找牌位。 谢瑶连忙拉远距离,“你做什么?” 闻人危的脸色更黑,“过来。” 谢瑶在原地踟蹰片刻,乖乖过去了,怕闻人危搜身,连牌位也老实交给闻人危。 闻人危从轮椅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挡在谢瑶面前,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没心没肺地把死亡挂在嘴上,我只说一次,我不喜欢。” 谢瑶:“啊?” “你这样让我觉得,好像离开我也没关系。你聪慧你知道,你的死亡惩罚的人也只是我。阿瑶,你我心知肚明,我可以等你解释,但如果这次你还是要离开的话,比起让你死在别人手上,我宁愿由我亲自动手。” 闻人危表情认真,不是在说假话。但同时他心里也害怕,用表面的冷硬来维持着最后一点可怜的骄傲。 但只要谢瑶开口,那点可怜的骄傲也不值一提。 谢瑶被他的话吓到了,下一秒主动扑进他的怀里,“你别说这种话,我害怕。” 闻人危一愣,冷风呼呼往进灌的心脏突然溺在了春水里,他搂住怀里的人,“害怕你还往我怀里跑?” 谢瑶梗着脖子:“……我乐意。” 闻人危吻了谢瑶的额头,语气也放缓了,“我可以暂时宽限你几天,封后大典结束后,我想听到答案。” 她活不到那时候,不用说。谢瑶的心情却没有自己想象的轻松,反而沉甸甸的,“好。” -- 第87页 闻人危:“不许骗我,再骗我的话,我就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让你只能和我一个人说话。” 谢瑶:“……好。” 闻人危放开她,“你先休息,我去处理大典的事情。” 谢瑶点点头,应了。 闻人危离开的背影很轻快,谢瑶和牌位大眼瞪小眼半天之后,把牌位啪得一声扣住了。 在闻人危这,牌位不像个晦气东西倒像个定情信物。 过后几日,闻人危又忙了起来,新皇登基以及封王的大事小事都压在他身上,他就像是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朔光又被安排在了谢瑶身后护着她的安危。 对此谢瑶觉得就很无语,她又被关起来了,只不过被关着的地方从别院换到了王府。 闻人危还是不让她出去,一点儿都不让。 连续几天下来,谢瑶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被绑走这件事,闻人危的后遗症居然比她还要大?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谢瑶蹲在地上,裙子上的褶随着她的动作四散在地上,将她拥簇在里面。 阳光太好,朔光能看到比她头上步摇还要夺目的她,略微有些失神。 谢瑶抬头看他:“这事也不能说吗?” 朔光:“封后大典后。” “对,到时候换一个地方继续关着。”谢瑶说着还点点头,觉得这事闻人危真能做出来。 朔光:“王妃说笑了。” 谢瑶不满,“你就只会说这两句,能别这么死板严肃吗?” 朔光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他从有记忆就过得是这样的生活,“怎样才不算死板严肃?” 谢瑶:“想做什么就什么。”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朔光的平淡麻木的情绪惊起巨大波动,等他意识到心里所想之后,迅速和谢瑶拉开了距离。 谢瑶茫然问道:“你反应好大,我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吗?” 他该如何告诉谢瑶呢?在刚刚那刻他居然想带着谢瑶永远离开这里,明明是他冒犯她。 朔光低下头,不敢再看谢瑶的眼睛,干巴巴地说道:“没有。” 见他表情不像撒谎,谢瑶:“那就好。” * 明天就是登基之日,谢瑶想,今天闻人危肯定会更疯,不把她关在这里肯定不算玩。 看出她的闷闷不乐,闻人危问道:“想出去玩吗?” 谢瑶眼睛一亮:“你居然愿意放我出去?” 冷宫里,谢瑶一句想出去玩,闻人危记了很久,那个时候没有能力但现在有了。 闻人危:“我和你一起。” 这样也好,安全感倍增,谢瑶欢欢喜喜点头应了,和闻人危扮作一对寻常夫妻,出了王府往热闹处走去。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除了乱臣贼子,其它人都是个好结局。临近登基前一晚,普天同庆,闻人危改了闭市的时间,这时候外面还是张灯结彩热热闹闹。 如闻人危所料,谢瑶很开心,那他做的事情就有意义。 第49章 .再见我的爱人· 谢瑶虽然嫁了人,但还是一副少女打扮,走在大街上还有别人侧目,闻人危不喜,拉着谢瑶让她走在自己身边。 谢瑶被他扯得步伐一顿,扭过头去看,看到了闻人危的下颚线和紧抿的唇,她道:“你别不高兴,出来玩就要开开心心。” 闻人危面无表情:“我很开心。” 谢瑶被他冻出一身鸡皮疙瘩,“那还挺好。” 路过一个小摊,谢瑶被摊位上的镯子迷花了眼,指着里面最好看的一个给闻人危看,“我要这个。” 这种小玩意不值钱,闻人危是想带着她去挑更好的,但见她喜欢,什么话也没说,掏出钱直接给了小摊贩。 小贩见闻人危和谢瑶谈吐不凡,衣着光鲜就夸了几句:“二位看起来真相配。” 闻人危听了高兴,问谢瑶:“还有喜欢的吗?” 摊贩见这位爷出手阔绰,他比谢瑶还高兴,连着给他指,而小贩说得那些,只要样子好看点,闻人危都买下来了。 看着那一堆簪,谢瑶:“我的脑袋看起来能撑出这一堆吗?” 闻人危不以为意,他抬抬手,就有人上来拿东西,“不急,以后一天戴一只,慢慢带总有戴完的时候。” 谢瑶没做声,她看到了姚晏安。 他身穿一身紫衣,一甩手里的折扇,看着谢瑶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两位。”然后移开视线,“看来今天的花灯确实有意思。” 闻人危:“你很闲?闲的话还有很多差事等着你。” 姚晏安:“息怒息怒,我只是看到两位到底身形觉得有点熟悉,所以上来打个招呼,还没到差事没完的份上,而且明天就是……您都不急,我急什么。” 姚晏安让姚梦音过去,然后借故接她去看看谢瑶。哪知道她像是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不愿意再去敬安王府。如今人也看到了,明天封后大典后要再见就得是年宴,不然他一个外臣,有什么理由去见当今皇后。 姚晏安摇了摇扇子,忽视心里那点奇怪的情绪,“不打扰两位了,两位继续。” 他一个人来,也一个人走,乐得自在。 “我们去那边。”谢瑶扯了扯闻人危的袖子,然后先一步朝别的地方跑。 她身上特有点鲜活明快不管多少次还是会吸引到闻人危的目光,明天之后,这样的谢瑶就只能被他锁在深宫里。 -- 第88页 用一天去换一辈子,这笔买卖不划算,但他会用这一生去弥补谢瑶,给她所有她想要的,除了放她离开。 而要被金屋藏娇的谢瑶此时在看一盏很有意思的花灯,不仅上面各种动物栩栩如生,还会动。 闻人危过来的时候,谢瑶的眼睛正在盯着最上面的一只青铜小鸟,“你看它还会转。” 那只鸟什么好看的,闻人危什么珍惜宝物没见过,但眼前这个他确实没看过。 谢瑶看着花灯,而闻人危看着她,心里的悸动在盛放一场绚烂的烟花,“好看。” 看够了,谢瑶站起身来,还没说话,闻人危就买下了那盏灯。 闻人危:“还喜欢什么?” 谢瑶乐了,“我喜欢这条街你也能帮我搬回去?” 闻人危点了点头,只要谢瑶喜欢,他都可以给她。 “没什么了,我们回去吧。”这一次谢瑶拉着闻人危没有放手,踏上了回府的路。 马车在身后不远处跟着,但两个人谁都没提,从灯火阑珊人声鼎沸走到寂寥无声,都是他们。 这路不长,却让谢瑶好像看到了一生,“这会要是下点雪,我们也算到白头。” 闻人危攥紧她的双手:“慌什么,本来就会到。” 谢瑶笑了笑,但她的一生不应该是在这里,闻人危明天登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而她只要再得到最后那点好感值就可以回家。 察觉她的不专心,闻人危捏了捏谢瑶的手心,然后又拉紧了。 * 天还未亮,谢瑶就被人请见宫里,仿佛又回到了大婚那天,被人拉着各种折腾,闻人危的登基大典比她要早,谢瑶还被拉着不能过去看。 “您是皇后娘娘,是国母,不可以不循着礼仪跑出去胡闹。” 谢瑶看到桌子上那顶华丽的凤冠,很漂亮,如果不是要横在她的脑袋上,只是这样简单看着就更漂亮了。 拒绝无效,那顶凤冠还是压在了谢瑶的脑袋上,她只能听到窗外的宫女叽叽喳喳,说新皇有多么俊朗。 而她只能坐在这里,被众人围着等那个该死的吉时。 吉时到了,谢瑶被带了出去,在众人围观之下,从朱雀门走到大殿,闻人危正在哪里等她。 谢瑶有些紧张,一路都走得提心吊胆,担心摔跤担心出洋相,心想要是有下次的话,能不能提前演习一下? 在步上大理石楼梯时,闻人危下来了,按祖宗礼法,这段路是需要皇后一个人走,但闻人危舍不得,他知道阿瑶娇气,肯定大典结束后就要嚷嚷脑袋疼,这时候他就会哄她。阿瑶虽然娇气,但并不胡闹,哄一会就好。 就算发脾气也没有关系,她连使小性子的样子都让闻人危心痒。 即将踏上最后一阶的石梯的时候却出了意外,破空声从身后传来,谢瑶早有所料,侧身护着他,她替闻人危挡下这一箭。 眼前短暂黑了一片,痛觉被系统屏蔽掉了,谢瑶却觉得这疼都痛在了闻人危身上。 谢瑶看不懂,以她的阅历还不懂闻人人危脸上的悲怆,像是整个世界都熄灭重回黑暗。 还是谢瑶先开口的,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热量随着血液一点点再往外流逝,“我不疼。” 还好今天穿的衣服多,不然这石阶染上血气,让他的登基都带上凶意,这样不好。 闻人危捂着她的伤口,像溺水的人揪着稻草,做着最后的无用功,“可是我疼,你再看看我好不好,别丢下我。” 他不受命运垂怜,别人该有的他只能去争去抢,上次她可以回来,但下次呢? 那还有下次,闻人危连想都不敢想。 “那怎么办啊?”谢瑶虚弱的说着,眼尾划下一滴泪没入头发里,她抬起手抚摸闻人危的脸,“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疼。” 闻人危哽咽,喉头泛起血腥味。 谢瑶:“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偶尔想想我就好,不想也行。” 闻人危:“我会忘了你,你的名字你的样子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00。” 谢瑶轻笑了下,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包容闻人危,“忘了也好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随着最后那个尾音的消失,她的手也无力垂下。但闻人危却扶着她的手依旧贴在她的脸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偏执地把谢瑶留住。 他在干什么,连他也不知道。 朔光:“皇上,太医来了。” 但朔光知道,不用救了,谢瑶已经离开了。 闻人危:“太医过来什么,皇后好好的,她只是困了,她在和我生气这条路太长,而我让她一个人走。” “今日的大典还举行吗?” 闻人危偏头问他:“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一切都按预想来的吗?” 礼官看了看谢瑶:“可是皇后娘娘她……” “我说了她没事。”闻人危已经浮现了杀意。 “皇上人抓住了。” 侍卫押着刚刚投放冷箭的人过来,杀手见状,服毒求死,却被闻人危一剑砍掉下巴,痛的在地上打滚。 “我要让他碎尸万段。”此举只有泄愤,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朔光试图劝劝:“这样揪不出幕后主使。” 闻人危:“那就抓住所有人斩草除根。” -- 第89页 礼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停还是该继续。 闻人危:“继续。” 这天臣子们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登基典礼,他们的新皇登基之时不仅见了血光,还抱着已经死去的皇后,当着天地的面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而这只是个开始,让人胆战心惊的还在后来。 闻人危好像清醒着,但他早就已经疯在谢瑶死的那天,谢瑶的尸体在凤鸾宫里放了几天,他还是认为她在发脾气故意让他着急,始终不愿意接受谢瑶已死的事实。 那个杀手的幕后主使没人知道,但陈贵妃、闻人琰……九族之内被他杀了个干净,原本子嗣还算多的宗族,被闻人危杀到只留下了闻人澈一脉。 这场屠戮里也有少数幸存者,谢白月和其胞弟,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谁才能留了一命。 这只是闻人危暴行的之初。他大肆厉行苛政,稍稍违法就会丢脑袋,上下虽无贪官污吏,但惹得百姓哀声怨道。 之后大旱三年,百姓颗粒无收易子而食,开始对闻人危怨恨起来,甚至觉得就是因为他登基之时杀戮太重,才换来上天的天罚。 “天罚?”闻人危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奏折,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天罚。” 从那之后,征战开始了,闻人危善用诡道,铁骑踏进别的国家掠夺财富和粮食,以战养战,如此几年之后,他又开始腻了。 但闻人危的游戏却并没有停止,他将天下看成了棋盘,然后将他的痛苦报复给整个天下,他扶持弱国强大,让它去征战别的国家,而在场游戏结束之际,又重新开始另一局。长此以往,乐此不疲。 他是停战了,但这天下可没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痛苦不堪,但因为闻人危庇护下的国家强大,无人敢挑战他。 谢瑶不在,他与世界连接的线断了,由着自己心性,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他痛失所爱,就要让这天下的人都尝遍这种痛苦。 癸庚七年,谢瑶离开第七年,这个世界摇摇欲坠。 而始作俑者闻人危他看起来清醒,实则疯癫得彻底。 * 再次睁眼的时候,谢瑶以为她应该回到了自己家,去发现她好像在一架马车上。 她身穿着华丽的异族的服装,马车后还乌泱泱跟着一群人,见她抬头,有侍女过来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谢瑶:“没事。” 放下车帘后谢瑶掐了自己一把,很明显不是在Cosplay,那她这是又穿了? “系统在吗?我要举报,闻人危的好感度都到100了,不是说要放我回去,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谢瑶脑洞比较大,她甚至觉得系统非法雇佣,让她去了另一个世界继续任务。 系统:“好感度是到了,但问题是你任务没完成啊。” 谢瑶头上挂满了问号,“你在说屁。” 系统:“任务是治愈闻人危,阻止他黑化,但你死后闻人危就疯了,这个世界也被他毁的七七八八,所以……” “所以我又来了。”谢瑶自动补完下半句。 系统:“对,而且重申一点,阿不两点除了闻人危以外,朔光和闻人澈的人好感度也到了100。” 谢瑶:“对个鬼啊,我想回家。” 谢瑶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态去见闻人危,“嗨,我又活了。” 神经病啊。 系统:“阻止闻人危毁灭世界就可以。你现在的身份一个弱国的公主,国家快要无了,你被推出来和闻人危和亲,但是闻人危现在是个疯子,动不动就爱砍人脑袋,还不让人入土为安。” 谢瑶:“停停停,你说的闻人危和我的闻人危,是一个人吗?” 她就只是打个盹的功夫而已,怎么上一刻还会说小鸟花灯可爱的闻人危,这一秒就变成了毁天灭地人人害怕的大疯子。 系统:“我骗你干吗?你自己到处看看不就知道了。” 马车停了。 侍女揭开车帘,上来请谢瑶,“公主,您可以下来稍作休息。” “好。”谢瑶下了马车,跟着侍女走到整顿的地方,刚坐下来,就被侍女偷偷摸摸塞了一条手帕,“您擦擦眼泪,马上就要到闻朝,您千万别再哭了,要是惹了他们的皇帝不开心,像砍其她妃子那样砍了您的脑袋,那可就完了。” 谢瑶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刚碰到就生疼,看来这位公主之前都在以泪洗面。 可是闻人危又那么可怕吗?最多也就是爱吃醋点,谢瑶真的很难以想象一个醋包也会被别人这么害怕。 侍女递过来干粮,谢瑶接过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啃完干粮,谢瑶看到了不远处走过去一个人,她定眼一看,是闻人澈,这次接亲的人是他? 侍女还在一旁说着,“听那些汉人说,这是他们的九王爷,为人温和儒雅,如果公主您嫁的是这位就好。” 谢瑶忍不住失笑,温和儒雅这个词一直以来是别人形容闻人危的,今天他的风华不在,闻人澈的光芒倒是被看到了。 谢瑶想去找闻人澈,她想知道闻人危的消息。 “你在这里帮我放风,我去找闻人澈。” 侍女惊道:“公主我胡说的啊,可不兴这个。” 但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谢瑶已经跑远了。 -- 第90页 “等等我。”谢瑶喊道。 闻人澈转头一看,见是哪位异族公主,以往总爱哭,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起来的原因,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 闻人澈:“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我……”一瞬不见,闻人澈也不一样,五官和以前略微变了,也不再是那个拿着蝈蝈笼子没有忧愁的少年,好像只有她还是这样,被甩在过去的时光里。 “没有事吩咐的话,公主还请回,快启程了。”闻人澈道。 “我有事,我想和你打听打听……你们的皇帝。”谢瑶着急道。 闻人澈一愣“皇兄?”反应过来后又笑了,“公主不必担心,外面的谣言也只是谣言,我皇兄不青面獠牙也不吃人,只要公主不抱着坏心思,过来之后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担心,就当换了一个地方住,还请公主放心。” 谢瑶更好奇了,“青面獠牙,别人说他的吗?真没有眼光。” 她对于闻人危的维护让闻人澈想起了一个人,“公主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还不等谢瑶说话,闻人危又道:“过去的事了,想必公主不回对这个感兴趣,马车快启程了,找不到您的人会有侍女挨板子,公主还请回去。” “好,那下次有空再聊。”谢瑶慢吞吞走着。 低下头的样子也很像,闻人澈摇头失笑,不过只是像而已。 这次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谢瑶也不急,她还有以后。 夜里出事了,和亲的队伍走水,谢瑶被一个面生的侍从摇醒,趁乱朝远处跑。 谢瑶一边嗓子忍着干疼,一边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侍从:“带您离开。” “不行。”谢瑶甩开侍从的手,“我得回去。” 对于她的拒绝,侍从显得很惊讶,他摘下了脸上的黑巾,“我们不是商量好要逃婚的吗?您说您不愿意嫁给闻人危,想要嫁给我。之前是我懦弱不敢承认对您的爱,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要带您远走高飞。” 谢瑶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人也是个狼灭,隐在送亲队伍里看了一路,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果主角不是她的话,她说不定还会看会儿这个热闹。但问题女主角是她,这可就不妙。 谢瑶问道:“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带我走?非要在快入关的时候。” 侍从可疑地沉默了。。 谢瑶扶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你回去复命吧,就说我想通了嫁意已决,我不可以因为一些外部因素而影响到我的国家,我不可能跟着你回去。” 侍从:“公主认真的吗?” 谢瑶点头,“认真的。”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追来了追兵,侍从眼睛一冷,“公主恕罪,现在就算您不跟我走也得走了,逃走被捕,闻人危知道了也会砍您脑袋,还不如和我拼一线生机。” “等等。”谢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位大哥一个猛扯继续跑,她本来体力就不好,这半途都快要她的命,更别提继续跑,谢瑶都快麻木了。 他还没注意,直到被追兵包围,侍从捂紧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那哪有那么容易不被发现,侍从直接抽刀奋起,叫闻人澈他们后退,以刀尖抵着谢瑶脖子为代价。 那刀的刃十分尖利,谢瑶感觉到刺痛,估计已经被划伤。 这让人窒息的倒霉…… “你先冷静,先不要伤害到公主。”闻人澈使了一个眼色,“你要的马和干粮已经在给你准备,你先稍安勿躁。” 不久,马就被牵了过来。 侍从一喜,想丢下谢瑶自己上马,却被谢瑶阴了一把,绊了一脚,弓箭手看准时机射箭,中了侍从的腿。 侍从吃痛,放开了钳制谢瑶的手。 谢瑶连忙跑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扶着腰喘气,“下次放箭的时候能说一声吗?” 她死在箭下两次,刚刚要不是还冷静点,早跳起来尖叫喊救命。 闻人澈:“让公主受惊了,来人带公主下去,另外派人去审这个大胆狂徒。” 谢瑶被扶着走远了。 这夜可真是动荡,闻人澈下令不休息了,继续赶路。 待天露白时,闻人澈带了侍卫过来,要把原主带来得侍从和侍女都换掉。 外面哭泣声和尖叫声沸沸扬扬,谢瑶一掀车帘,“怎么了?” 这时她的侍女扑过来哭泣:“那位侍从全招待了,诬陷公主勾引他,还呈了公主的耳环当做证据。” 闻人澈:“不止如此。” 谢瑶抬头去看他,闻人澈道:“此人还是个刺客,意图行刺皇兄,公主事关重大,我相信您不会不顾我们两国的和气,在这种事情上糊涂。” 说话还是温温和和的,但不容任何人置嚣,有闻人危当初的味。 谢瑶更紧张了:“那你会把这些都告诉给闻人危吗?” “当然,入京之后,我都会转述给皇兄,之后由他来定夺。”闻人澈道。 谢瑶哀叹一声,她这那是拯救闻人危,分明是他越来越生气。 好久不见,这顶绿帽子还请笑纳,很好,是会被闻人危绑起来的节奏。 接下来的行程步履快了许多,谢瑶的待遇也变了,以前还能稍微有点自由,但现在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着。比起和亲公主,还有另一个身份更符合她如今的境遇,那就是囚犯。 -- 第91页 本来还想和闻人澈聊一聊闻人危,但现在也不用聊了,连闻人澈的人影都见不到。 和亲的马车入了京,看着与几年前相似的城阙,谢瑶对闻人危的思念破蛹而出,化作一只翩翩的蝶想要飞去找他。 但还不行,她作为外族公主,必须换了那些衣服,检查有没有带武器才行。 又是一番折腾,选衣服的时候谢瑶下意识地挑了鹅黄色的襦裙。 宫女看清她的选择眉头一跳,冷脸提醒道:“皇帝讨厌人穿鹅黄,还请公主换了。” 剩下的衣服,不是桃红就是柳绿,谢瑶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她压不住这种颜色的衣服。 没听宫女的话,给她气够呛,“公主还当这里是您的异族小邦,称您一句公主是我们重礼仪,您不会还当自己真的是公主吧。” 谢瑶在屏风后换好衣服,“好说好说。” 给宫女鼻子都气歪了,“行,您要死我也不拦着。” 见闻人危心切,谢瑶不想多生事端懒得和她一般计较,跟在她身后默默走着,到最后小跑起来。 等她出现在宫宴上时,还撞了脑袋正捂着头抽气。 而底下坐着的臣子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就冲这颜色,今日这位异族公主就要香消玉殒了。 宫女:“禀皇上,公主带到了。” 到啦?谢瑶连忙收起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把手缩在自己的身后。 正找闻人危在哪呢,谢瑶突然感觉到一阵极有存在感的视线,抬头看过去,见高坐之上端坐着身穿玄黑色龙袍的闻人危,而他看她的眼睛也十分热烈。 时间没在他的脸上留下印记,只是让他成长的更加矜贵。 “闻人危好感度+99,当前好感度99。”没忍住,系统又说了句,“行啊你。” 系统的话谢瑶没听进去,现在重要的是闻人危,她好像知道他过的好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以及,她好想闻人危。 闻人危身子朝后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冲谢瑶招招手,“过来。” 底下一众大臣:“完了完了,要砍脑袋了。” 结果谢瑶走了过去,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这吗?” 闻人危抬眉,仿佛在说不坐这坐那。 谢瑶:“好。” 她安静地坐在闻人危的身边,血溅当场的事情也没发生。 宴会正常举办,连续几日只啃了干粮的谢瑶看到一桌子的美食就眼馋,为了不太明显,谢瑶先夹了一筷子给闻人危。 场面又是一瞬的寂静,连说话声都没了。 众所周知,他们的皇帝闻人危不仅有洁癖还厌食。 谢瑶夹完之后开始好好吃饭,闻人危侧目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吃了。 这次没抽气声了,大家全都傻了。 谢瑶饭量小,一点点就饱了,吃饱了她就傻兮兮地盯着闻人危。 盯到闻人危连无视也做不到。 “喜欢穿鹅黄色?” 谢瑶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怎么啦?” 闻人危看了她一眼,勾唇坏笑,然后转而看向底下的臣子,“诸位觉得,给这位公主封妃怎么样?” 没有人敢说话。 闻人危又转头,轻佻地问谢瑶,“你觉得怎么样?” 横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且那时候差一步还当上皇后,谢瑶挺无感的,“还行吧。” 闻人危托着腮,神情不以为意。 谢瑶看他这样子,靠近他问道:“很为难吗?” “为难?”闻人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直起身子,一副拿谢瑶很难办的样子,“行,既然不满意的话,那就封贵妃吧。” 言语之间满都是对谢瑶的嫌弃,但做出来的事可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 闻人危的后宫里有人,他说要凌驾于命运之上,谢瑶能回来对他来讲是个意外,他一面不屑,一面祈祷谢瑶能够回来。 宫里塞进来的那些人也只是想看看是不是谢瑶,但每次都空余失望,后来发现后宫跟个蛊场一样,你投毒我,我陷害你也挺有意思。不需要闻人危动手,她们就可以自己解决彼此,闻人危还挺乐见其成的。 当然,那些安静的乖顺的在确定不是谢瑶之后,就会因为太无趣被送走。 宫里那些娘娘最高位置也只是妃位,这要是有了一个贵妃,还不得听谢瑶的话。而且初次见面就嫌弃妃位低,真要是当了贵妃以后还得了,还不得挡自家女儿的路。 有臣子铤而走险,想着皇帝也不贪女色,不如试图劝劝,“禀皇帝,老臣有话说。” 闻人危来了兴趣,“请。” 这让那位臣子大有信心,说的话也停过分,“禀皇上,臣认为一个异族女子不配位置贵妃,祖宗王法里,也没有一个区区小邦的公主能当贵妃。” “真难办。”闻人危揉了揉谢瑶的脑袋,“他不让你当贵妃。” 对此谢瑶真的无所谓,她就差发誓了,“位分对我来说不重要,能陪在皇上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 却被闻人危捏住下巴,语气里带着愤恨:“骗子。” 他的怒气来得突然毫无征兆,谢瑶都不知道怎么哄。 闻人危松手,敛了怒容,恢复了刚刚的慵懒,说话嗓音也淡淡,“拉下去砍了。” 侍卫不知道一时该砍谁,惹皇上生气的好像是那姑娘…… -- 第92页 “愣着干什么?”闻人危看向低下跪着求饶的大臣。 侍卫知道了,把大臣拖下去,求饶声渐行渐远,直到一声惨叫之后消失不见,而在看其他人表情,他们都对都对这场面司空见惯。 “这下满意了吧。”闻人危摇摇头,一副拿谢瑶没办法的样子,“娇气。” 谢瑶:不是我啊你不要乱说救命。 闻人危:“爱卿们还有意见?” 底下坐着的都被闻人危吓得跟个鹌鹑一样,别提说话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仿佛碗里有画。 闻人危道:“既然没意见,那这事就定下了,对了你叫什么?” 他侧头转身看向谢瑶。 谢瑶:“我叫……”什么来着? 闻人危移开视线:“算了,不重要,从今天起你叫阿瑶。” 谢瑶:“……好。” 早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哄骗那时候的闻人危喊她姐姐。 没人敢阻止,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谢瑶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荣升贵妃,给后宫里每位想升职加薪有雄心抱负的妃子一个很好的例子。 肯定是不一般的妖艳贱货,才会哄得皇上开心,不仅让皇上为她砍了孙妃亲爹的脑袋,还直接封了贵妃。 要说这里谁最恨谢瑶,孙妃当仁不让。 众妃跃跃欲试,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给谢瑶一个下马威,但她们没有蹲到人。 因为谢瑶第一晚就住在了皇上的寝宫里。 简直是妖艳贱货祸国妖妃! 而气得众妃撕手绢的谢瑶,此时正和闻人危大眼瞪小眼。 事情是这样的,闻人危说要和她下棋,但不是嫌黑子不够白,就是嫌白子不够圆。 能做个人吗?谢瑶很想问他。 见谢瑶表情不好看,闻人危冷笑一声,“这就烦了?以后难受的日子还在后面。” 谢瑶看着他,看到闻人危皱眉移开视线,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将棋篓对换,“你拿白子吧。” 然后谢瑶静静等着,等着闻人危再发作。 结果闻人危摁下一子,认认真真地开始和谢瑶下棋。 这次的棋局不像闻人危以往的棋风,没有那么多陷阱,也没有一开始就大肆屠戮。 反而步步紧逼,跟着谢瑶所掷的黑子,步步缠绵,他嘴上不说,但是棋风上却在诉说着绵绵思念。 谢瑶……心大没感觉出来,她被闻人危跟的好烦,还不如挖坑给她跳,或者一上来就让她团灭。 一局棋下完,谢瑶和闻人危打了一个平局。 舟车劳累,谢瑶之前还不觉得,但现在吃饱穿暖之后困意席卷上来。 闻人危放下棋,“困了?” 谢瑶疲倦地点点头,很想扑进闻人危怀里,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掐灭了。 因为闻人危让他谁在脚塌上。 谢瑶激灵了,“皇上,这么大的后宫,您应该有个小地方让我睡觉的吧,而且没有床,有个小塌也行。” 什么话啊,明明他屁股底下那张床就能躺十个人。 迟钝如谢瑶也感觉到了闻人危好像在故意欺负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锁起来· 谢瑶直接问了:“你是故意欺负我吗?” “这就算欺负?”闻人危歪着头道:“说了你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其实,只要谢瑶稍稍求一下,闻人危就会心软,别说一张睡觉的床了,天上的星星闻人危都会给她摘下来。 但谢瑶坐了会儿,认真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行。对了有被子吗?” 闻人危一拳像打在棉花上,给自己整得气呼呼,说话也没好气,“没有。” 那也行吧,谢瑶想反正现在的天气不盖被子也行,对着生气的闻人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熄了灯,殿里一片漆黑。 闻人危生气地丢下来两张被子,把谢瑶兜头盖住,声音里满都是凉意:“你要是生病我就没乐子了。” 谢瑶正往被子外钻,没太听来闻人危说什么。 见她一句话都不说,闻人危更生气了,他翻过身借着月色看着谢瑶扒拉那两条被子,试图给自己找一个能出去的空子。 看着看着,闻人危的气就生不起来了,神情专注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等谢瑶钻出来后,闻人危又扔下去枕头。 “谢谢。”谢瑶小声说到。 两人中间隔着一层帐子,仗着谢瑶看不见,闻人危悄悄弯了嘴角,既然能哄他开心,他也不想在睡觉这事上为难谢瑶,悄悄往里给谢瑶移了位置。 等谢瑶爬床等了半天,也没见谢瑶过来,闻人危悄悄掀开帘子,然后唰地一把拉开,谢瑶都睡着了他悄悄给谁看。 闻人危独自在床上坐了会儿,然后俯身把谢瑶抱上了床,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他揣摩着谢瑶的黑发,耳边是她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他才感觉到自己在活着。 谢瑶被他勒的难受,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然后在闻人危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闻人危下巴抵在谢瑶的额头上,低低笑起来,然后蹭了蹭谢瑶,闭眼睡着了。 这种熟悉的安心又回来了。 这是闻人危七年来第一次没有被梦魇搞疯,也没有在夜里头痛欲裂夜不能寐。 -- 第93页 好梦到天亮,闻人危还睡着。 谢瑶睁眼时,她像一条八爪鱼一样把闻人危紧紧搂着,腿还搭在人家的腰上。眼前是闻人危的胸膛,在她的胡闹里,他的衬衣开了个缝,谢瑶要是刻意瞄两眼,什么都能看到。 谢瑶有点震惊于自己的睡相,怎么半夜还爬床?她心虚地觉得闻人危眼下的青黑又重了。 得赶在闻人危醒来之前让一切恢复原状,谢瑶屏息紧张地盯着闻人危的睡颜,然后慢慢把自己的腿从闻人危的腰上移开。 刚动一下,谢瑶就看到闻人危眼睫轻颤,下一秒他立刻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谢瑶发誓她看到了闻人危眼里的茫然。 谢瑶以为是自己半夜睡蒙了:“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我夜里睡姿这么不好。” 闻人危冷脸,他敛眸看向自己的腰,“腿。” “哦好好宝。”谢瑶嗖得一下撤腿,还识相地把手从闻人危的衣服里拿出来。 她多么希望能和自己的四肢分家,或者来个人帮忙管管这个为非作歹的手 闻人危倒觉得睡着的谢瑶比醒来的她懂事多了,也不会惹他生气。 他抬眼看谢瑶,板着脸:“睡姿不好?” 谢瑶为难于自己的节操,“……嗯。” 闻人危步步紧逼,眼睛紧盯着谢瑶不放:“是睡姿的事吗?” 谢瑶:“那……那是人品?” “下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闻人危黑脸。 谢瑶下床乖乖蹲在床边,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要不我给你按按?” 谢瑶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都没有底气。 因为闻人危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仿佛下一秒就担心她乱摸侮辱人家清白。 可她明明不是流氓啊。 谢瑶还想在解释点什么,外面却有内侍提醒闻人危该上朝了。 谢瑶松了口气,这点轻快看在闻人危眼里,他心里乱作一团,于是扬起恶劣的笑,“以为能躲得过?你和我一起去。” 谢瑶都不知道是该惊讶闻人危让她跟着上朝,还是该惊讶闻人危居然让她打卡上班,“这不好吧。” 闻人危早有准备,拿出一只金镯子,“选一个。” “镯子。”谢瑶不想让祸国妖姬美名远扬,一头雾水地选了镯子。 看到闻人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时,谢瑶觉得她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卖了,重点是买家是闻人危,收钱的也是他。 可是他笑了诶,那也没什么,谢瑶这么想着。 咔哒——一只金色手镯扣在了谢瑶纤细的手腕上,然后绵延出一条链条,谢瑶看到链条的另一头连在闻人危的手上。 “锁起来就跑不掉了。”闻人危道。 谢瑶扬起手,“您要不再考虑考虑?不锁我也不跑。” 士可杀不可辱,如果闻人危要这样,那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别被人看到就行。 谢瑶十分好说话,但闻人危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金链子的另一头被挂在床上,谢瑶还没来得及惊讶那里来的挂钩,就听到闻人危的声音。 他冷着脸,身着华衣但像是披了一层落寞:“你会骗我,阿瑶不乖。” 谢瑶摇了摇手腕,铁链发出声响,紧随其后的是闻人危阴冷的声音,“锁起来,就跑不掉了。” “不锁也不会跑。”谢瑶想起闻人危99的好感度,有些不忍。 还是谢瑶瑶的时候,她不管怎么做,闻人危的好感度都是99,没怎么变过,但等到他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时,谢瑶才明白。 那1点的好感度,是闻人危在怪自己没护好她,是他不放过自己。她想错了,皇位对于闻人危很重要,但在皇位之上,还有一个她。 闻人危冷笑一声:“如果我回来时你不在,后果自负。” 说完,他摔袖而去。 随着他的步伐,朝堂上突然噤若蚊声,没人敢多嘴一眼。 以往闻人危来上朝,总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心情烦躁砍不几个顺眼倒霉的脑袋。 担心这位今天也是,众位大臣低着头哆哆嗦嗦,心里默念不要被点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祸国妖妃的美名算是传出去了· 但闻人危脸色难看,眼下也青黑一片,坐在龙椅上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起来乖张到极点,但截至目前为止,他都没说要砍人头,这让每天都有尸体拖出去的大殿都看起来稍微明朗点。 “禀皇上,姚晏安姚大人边关来信,说对方请求敌军,愿送美人和岁贡,希望得到我朝的庇护。” 以往这种请求,闻人危都是会答应的,而那些岁贡也会在路上被各级官员偷偷削上一层油水,虽有严刑,但在巨大财富面前还是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但现在已经找到谢瑶,没必要再收美人,至于岁贡,打下来也能有,李大人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不必,让他继续打。”闻人危敛下眼睫,看向刚刚说话的官员,“朕最近新纳了一个贵妃,想来各位也都知道她深得朕心,只不过从异地而来,这后宫她住不惯。国库空虚,但朕又舍不得她难过,听说李大人经营几家赌坊,不知收入如何。” 按律法,在职官员不应该有私产。 被点到名的那位李大人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钱没捞到,自己的脑袋还被闻人危盯上,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恭敬道:“不算是臣的资产,只是老家的亲戚挂名在臣身上的。” -- 第94页 闻人危看着他编,一点儿都不着急,在他强大的威亚之下,李大人没撑多久就说愿意说服亲戚将赌坊充盈国库。 “想必贵妃会很开心,既然她开心,那么朕也开心,李大人死罪可免。”一些事闻人危都知道,只是看他乐不乐意说:“既然李大人这么操心边关战事,那就戴罪立功,护送粮草过去,这路上要是出点什么差池,拿你是问。” “圣上英明。” 想谢瑶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闻人危:“众爱卿可还有事?” 对于底下这些两股战战的大臣来说,这句话就像天籁一样动听,但闻人危是个坏脾气,他喜欢看这些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只有偶尔心情好了,才愿意放一马。大多数能让他心情好的事情,就是摘几个倒霉蛋的脑袋,顺带抄了他们的家。 因此这句话对这些被闻人危折磨已久的大臣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闻人危说上一句都能感叹圣上仁慈。 “臣有事启奏。” 谁这么欠揍?眼神移过去,好嘛是闻人澈,众大臣又不想说话了,甚至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圣上潜龙之时就慧眼识珠以闻人危马首是瞻。 闻人危六亲不认,但对于当年屠戮里唯一剩下的亲人,他还是对闻人澈有点好脸色,偶尔几次闻人危要摘贤臣脑袋,还是被闻人澈拦下来的。 闻人危有点不耐烦,换了一个姿势:“说。” “近年来战事已经吃紧,如果这时候因为贵妃大兴土木,怕是会引来天下不满。” 闻人危:“朕也觉得不妥,可是贵妃喜欢,朕也没办法。” 语气里满都是宠溺,把谢瑶黑了个彻底,今天之后,谢瑶祸国妖妃的美名怕是会传播地更加深远。 闻人澈还想说什么,却被闻人危打断了。 “够了。” 一旁站着的掌印太监扯着嗓子喊完退朝,闻人危没了过去的消极样,立刻回宫去找谢瑶。 谢瑶此时还被锁在闻人危的寝殿里,不知道她被抹黑成了啥,以及后宫里多少女人视她为前进的目标和榜样。 这其中最为踊跃的,就是谢瑶进宫第一天就结下梁子的孙妃,她被挡在殿外,和侍卫大眼瞪小眼。 “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孙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孙妃气得指甲都快要戳进肉里,以前她在宫里还算如鱼得水,闻人危杀了那么多的人,却始终没有杀她,她以为在闻人危心里她还是有点分量,却不想谢瑶一来,她全被比下去了,那点连谢瑶的丁点恩宠都比不上。 孙妃正想着,闻人危过来了。 见状,孙妃立马扑过去:“皇上,臣妾只是想来给贵妃娘娘请安而已,没想到却被挡在这里。” 闻人危看着一米外的孙妃,问道:“你是谁?” 这后宫里的女人,他没记住几个,不过能在他的宫后活下来的,多少都有点本事。 有内侍偷偷提醒:“孙大人的女儿,您昨日才摘下她父亲的脑袋。” 闻人危想起来了,也知道孙妃那点小九九,他看向谢瑶所在的寝殿,“贵妃喜静,你不必打扰。” 孙妃还想说什么,看了眼闻人危的脸色闭嘴了。 “既然你有如此心意朕也不能辜负,来人去把孙妃砍了,骨头拆下来送给各宫,以儆效尤。” 谢瑶娇气,只有他可以欺负,至于旁人,连谢瑶的头发丝都别想碰。 孙妃瞪大眼睛,被侍卫拖下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种结局,明明她才是闻人危后宫里地位最高的人,假以时日怀上龙胎,皇后也是囊中之物。她的死和骨头在后宫中引起轩然大波,至少一些想拿谢瑶当奋斗目标,踏着谢瑶尸体往上走的人暂时歇了心思。 宫斗那是和妃子娘娘斗,谁直接和皇上斗的啊。 而被她们当做人生目标的谢瑶,现在就在和闻人危斗智斗勇。 闻人危回来后见到乖乖在殿里等他的谢瑶,心情大好。 谢瑶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你回来啦。”然后伸出手,期待地看着闻人危。 见她先问候的是他,闻人危稍微舒心点,给谢瑶解开了锁链,但是没拆手镯。 谢瑶还看着他,眼睛充满期待,就差把继续啊写在脸上了。 闻人危却拿起她的手,帮她摁着手上的红痕。 他的掌心的温度稍微比谢瑶高一点,一会儿之后,谢瑶问道:“不继续吗?” “娇气。”闻人危继续给她摁着手。 却被谢瑶抽走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闻人危托着腮,微微眯了下眼,故意道:“我不知道。” “你没拆手镯。”谢瑶把自己的手送到闻人危的眼前。 “带着,反正以后还要用。”闻人危攥住谢瑶的手,揣摩镯子上的红宝石。 知道没可能,谢瑶纠结了一小小会儿,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行吧。” 这样就没意思了,他想让谢瑶体验到他曾经痛苦的万分之一,但不管他做什么,谢瑶都照单全收。闻人危敛眼,看着谢瑶的手腕若有所思,手下动作不停。 “皇上,东西送过来了。”有内侍呈着一个盒子道。 闻人危还在想事情,随口“嗯”了一声。 盒子被送到谢瑶眼前,谢瑶伸手打开,刚看一眼就吓到将盒子推出去,一个头骨滚出来,黑黝黝的眼眶正对着谢瑶。 -- 第95页 谢瑶还来不及细想怎么办,身体已经十分自然地扑进了闻人危的怀里,搂紧他的脖子,声音打着颤“刚刚那是什么?” 看到地上那玩意,闻人危明白了,“还不快收拾。” 谢瑶没敢回头,只听到身后内侍连连谢罪的声音,等一切安静后才松开闻人危,脸上惊色还未消,“那是真的吗?” 闻人危:“敌军首领的头。” 谢瑶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汗颜道:“这礼物还真有意思啊。” 闻人危没说话,已经琢磨着把这件事压下去。他倒无所谓,做了就是做了,谢瑶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不能接受和他闹让他哄也行,但若是谢瑶知道这人生前曾和她见过面,会真的吓到他,这是闻人危所不能接受的, 这个小插曲很快略过,谢瑶惊吓之后也没那么害怕,但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却犯了难。 她睡在脚榻上,和系统聊着天,“闻人危怎么怪怪的。” 系统不以为意:“你俩这么久没见,觉得陌生也正常。” “不是。”谢瑶立马反驳,“肯定不是陌生。” 系统回想了下两次数据的变化,“或许,你有没有过想过这样一种可能。” 系统说得含糊,连它自己也有点不确定。 “什么?”谢瑶问道。 系统:“如果闻人危已经认出你了呢?” 谢瑶也沉默了,好像是有这个可能,比如突然地好感度,以及将她绑起来怕她离开。 系统:“既然他都认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拿头骨吓你,不应该啊,闻人危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因为它的话,谢瑶回想起今天那一出意外:“谢谢提醒,我本来都忘了。” “什么?”系统问道。 本来还有点困意,这下倒好,一下子清醒了,闻人危有梦魇症,所以夜里的寝殿没有一个外人,此刻空荡荡的,谢瑶更害怕了。 连头裹住被子都不管用,谢瑶犹豫了三秒,在躺在这里害怕还是去找闻人危思想小小斗争了那么一下,就很没节操的决定爬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咳咳,闻人危你睡了吗?”谢瑶放轻音量小声问道。 闻人危没睡着,他翻了个身正对着谢瑶,看看谢瑶要做什么。 这动静让谢瑶连大气也不敢出,屏息等了一会儿,见闻人危没声了,以为他睡着,她偷偷掀开床帘,然后和等着她的闻人危撞上目光。 刚刚可能还没什么,这下真的要完了,谢瑶想。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52章 .给你建一座金屋· 闻人危虽然没有说话,但谢瑶从他的脸上清清楚楚读出几个字——“你想干吗?” 怪尴尬的。 “那个,我在梦游你信吗?”谢瑶揪着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问道。 闻人危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瑶:“你觉得我是傻子?” 谢瑶:“兴许我是呢......” 闻人危笑声渐渐放肆,但说出来的话可没有像他的脸一样好看,“又想爬床?” 瞒是瞒不住了,闻人危也不会放过她,反正都是难看,还不如直接莽一把,无视了闻人危讥讽的笑,谢瑶抱着被子,躺在了闻人危的身侧。 为了强化这种合理性,谢瑶摆出一副无比自然的模样,仿佛她天生就该在这里。等在发现闻人危还一直盯着她的时候,谢瑶还能无比自然地回看过去,然后说上一句,“睡吧。” 其实也没有完全淡定,谢瑶还是有点但心闻人危不留情面直接让她下去。 让她舒心的是,闻人危并没有那么绝,而她也因为在闻人危身边觉得没有刚刚那么惊悚。 但其实她的恐惧来源就是身边躺着的闻人危。 闻人危觉得有意思,抬手摸了摸谢瑶的眼睫:“为什么你不怕我?” “其实我现在已经怕死了,我在佯装淡定。”谢瑶胡诌道。 “有意思。” 他在谢瑶的脸上动来动去,谢瑶觉得痒,扭头甩开他的手。 她不让摸,闻人危偏要。 几次下来,谢瑶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扭折了,索性拉着闻人危的手放在身侧,这次一直为非作歹的手老老实实地被攥在谢瑶的手心里。 人在她身侧,谢瑶的安全感十足,于是问道:“对了,你怎么想的把那玩意给我送过来?” 闻人危的声音听不清起伏,他没解释这是个误会:“送过来给你当蹴鞠踢。” 谢瑶:“……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闻人危闭着眼睛道。 谢瑶也安静下来,打了个哈欠慢慢睡着了。 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闻人危睁开眼,手心出了汗他轻轻抽了下手,却被谢瑶攥得更紧了。 装睡? 闻人危正想看看谢瑶又想搞什么鬼,谢瑶她却翻了个身,滚到了闻人危的怀里,似乎是觉得舒服,还在闻人危的胸膛前蹭了蹭。 闻人危愣了一瞬,见谢瑶嫌热又往外滚,他一把捞过人困在自己怀里。 挣扎几次无,睡梦中的谢瑶不折腾了,反正梦到章鱼又不是第一次。 谢瑶在怀,闻人危多年的梦魇症有了好转的倾向,他闭上眼也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的黑发铺在一次互相纠缠,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谁的。 -- 第96页 * 这一觉谢瑶睡得十分沉,下朝后,闻人危站在她身侧连连称奇,戳了戳她的脸,谢瑶的脸立马皱着一团,为了避免又被戳,她的手挡在脸上。 但总是遮不严实,闻人危得了趣,非常这样闹,直到耐心尽失,把谢瑶摇醒。 “好烦,你有……”谢瑶看清闻人危身上的黑色龙袍后立马闭嘴。 “继续说。”闻人危却不依不挠。 这哪来的毛病。 “你又帅了。”谢瑶伸出右手,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 闻人危冷笑一声:“三根。” 谢瑶灰溜溜收回一根手指,“你又帅了,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 回应她的是闻人危低低的一声“嗯。” 谢瑶也很想炫酷狂霸拽地让闻人危继续说,但问题是她有贼心没贼胆。 “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闻人危示意道。 没多大功夫,一群宫女就鱼涌进来,手里捧着华贵的衣服和冠冕,谢瑶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宠妃的待遇吗? 那她要穿那件红色的! 闻人危皱起眉:“选鹅黄。” 谢瑶捧着那件红色宫装爱不释手,“不要。” 闻人危的脸色比他身上的衣服还要黑。 谢瑶还没有注意到,“你穿黑色我穿红色,我们多搭啊。” 闻人危脸色稍霁,那条裙子稍微顺眼点了。 谢瑶一时热情在梳妆打扮的过程里慢慢消磨殆尽,她心有余悸地看着宫女给她搞发型,还好发量够多,不然真的很担心她会秃头。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谢瑶看到一旁托盘上的几顶凤冠,漂亮是漂亮,也挺华丽,但要把这玩意戴在头上,谢瑶十动然拒。 她正想出声阻止,就听到闻人危的声音。 “够了。”他走到谢瑶身边,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从一旁的托盘里挑了几只簪子出来,“戴这几只。” 闻人危的审美还是在线的,那几只簪子戴上去,尤其是荡在谢瑶眉心的那颗珠子,衬得她本人十分灵动。 闻人危:“剩下的这些摆在贵妃梳妆台上。” 谢瑶顿时心花怒放,那个女生可以拒绝漂亮首饰,但又觉得不太好,这样岂不是显得她太贪心了。 闻人危又拿出一对耳环,捏了捏谢瑶的耳垂然后替她戴上,“宫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些也就你一个人用。” 她刚刚在想什么来着?谢瑶耳垂又红又烧。 收拾好后,谢瑶跟着闻人危上了摘星台。 这么多台阶,闻人危一口气没带喘的,但谢瑶走到半道就觉得好累。 “娇气。”斥责完她,闻人危把谢瑶背起来,背着她走完剩下的路。 背后有侍从追着喊“皇上的腿”,闻人危也不在意。 但谢瑶在意,“我能走,放我下去。” 闻人危坏心眼地颠了一下谢瑶,然后空出手打在她小腚上,“闭嘴,再啰嗦我就把你丢下去。” 在那些断腿谢瑶推着他的日子里,闻人危早就想这么做了,以为再没有机会,但还好,一切遗憾都能得到一个圆满。 他背得很稳,而且因为常年练武,走上摘星台将谢瑶放下爷气息都没乱。 “这里好看吗?” 摘星台是宫里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皇城的风景,此时正值初夏,一切都是生机盎然。 谢瑶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在闻人危的脸上,意有所指说道:“好看。” 人比风景好看。 闻人危:“什么审美?” 他总有办法能把她气死,谢瑶深呼吸几次,面带微笑地看着闻人危,老天保佑她不会因为闻人危直男而气急之下把他推下去。 “那里。” 谢瑶故意和他抬杠,看到了也装瞎,“哪里?” 然后她被猛地一拉,失重撞进闻人危的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着手向一处宫殿。 瞎是装不成了,傻倒是能考虑考虑。 闻人危清冷的声音在谢瑶耳边响起,“拆了冷宫,给你建一座金屋。” 第53章 .再进冷宫· 谢瑶眨了眨眼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疼啊那果然是在做梦。 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谢瑶又掐了一次,还是不疼,她喃喃自语道:“怎么还不疼?” “因为你掐的是我。”闻人危恶魔低语。 谢瑶倒抽一口凉气,“疼吗?” 闻人危狞笑一声:“你说呢。” 这个问题她还是不要回答比较好。 另外,虽然金屋很炫酷,但一听就很劳民伤财,她不想让闻人危本来就有问题的王朝更加岌岌可危,这是他蛰伏十几年才实现的梦想,她不可以破坏。 “金屋的话……就算了吧。”谢瑶道。 闻人危看向冷宫的方向:“为什么?” “太浪费了……”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昏君,想要因此而斥责我,觉得我该死?”闻人危还拥着谢瑶,但说出的话却比冬日里的寒冰还要冷。 谢瑶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人危:“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几个意思?” 这都哪跟哪? “我没别的意思。”为了避免话题歪向不可知的方向,谢瑶道:“停停停。” “好啊。”闻人危阴冷道:“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 第97页 “我……”谢瑶欲解释。 闻人危:“我不想听。” 为什么不愿意说冷宫很重要?闻人危不懂,金屋哪里都可以建,她要是愿意,拆掉金銮殿也可以。 她这样,好像被回忆困住的人只有他。闻人危觉得自己很可笑,有的人和你在一起三个月,却爱了你一辈子。可谢瑶却像一个负心汉一样,将所有都置之不理。 闻人危决定给谢瑶一个教训。 “来人。”他吩咐道。 一旁的侍从心道完了完了,这贵妃看着挺受宠的,居然没活过三天。 “把贵妃押进冷宫。”闻人危立马又补了一句,“什么时候想通自己错哪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侍从:??? 同样一脸问号的还有谢瑶,她自诩读闻人危一流,怎么现在也看不懂他了。 谢瑶一直在想这件事,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闻人危。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直到下摘星台的时候她还一直在想。 心不在焉,所以下去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滚下去。 惊魂未定的谢瑶被闻人危拦腰抱在怀里,她透过余光看了一眼这台阶,心有余悸地想要是刚刚滚下去了,现在肯定摔出大问题,“嘶”。 闻人危脸上也有惧意,但看到谢瑶可怜兮兮的样,他忍下了怒火把斥责咽在肚子里,“哪疼?” “脚……”谢瑶试着动了下,又赶紧搂着闻人危的脖子,“脚好像扭到了。” “娇气。” 谢瑶委屈道:“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笑话我。” 闻人危没说话,又把谢瑶背在身上,直到下了摘星台才把人放下。 一旁的侍从看到皇帝和贵妃亲昵的样,有点拿不住到底要不要把贵妃往冷宫里押,君威难测,尤其面对的还是闻人危这个喜怒无常的,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闻人危刚一放下谢瑶,“还愣着干什么,把贵妃押进冷宫。” 这个……那个……她就是很想问,刚刚那个背着她的闻人危和现在这个是不是一个人? 不止谢瑶傻眼,侍从也是。 闻人危看了眼谢瑶揪着他衣袖的手,继续道:“还不快去。” 就这样,谢瑶成为了第一个坐着步撵进冷宫的贵妃。 说是进冷宫,但贵妃的封号也没有被撤,别说后宫的娘娘们,就算是前朝在官场泡了几十年老奸巨猾的老臣也拿捏不准闻人危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进了冷宫,看热闹的人到底比担心的人要多,谢瑶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在后宫笑出声。 对此,谢瑶并不知情,但按她的性格,知道了也没有多大情绪波动。 故地重游,冷宫还是当初那座她和闻人危生活过的冷宫,装潢、楼阁甚至连摆放都没变。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些物件虽然老旧,但是保存非常好。 谢瑶好像能透过这些东西,看到闻人危是如何把它们一点一点留下来的。 甚至,谢瑶还能看到她当时在桌上画的王八。 ……这种黑历史倒也不必留下,谢瑶一脸黑线,抽了张宣纸把王八挡住才觉得顺眼。 谢瑶坐下没多久,早上见到的那群侍女们又过来了。 数十个人站在殿里,原本空落落的冷宫被撑得热热闹闹。 还没等谢瑶说话,为首的宫女就道:“皇上吩咐我们过来照顾娘娘。” 说完没等谢瑶吩咐,她们就把闻人危今天的赏赐搬了过来,摆在桌上金灿灿一片十分晃眼。 谢瑶进了冷宫刚刚跌下后宫女子奋斗目标两秒,就又再次冲了回去,位列第一。 闹得动静太大,闻人澈也听说了,想起之前还有话没和皇兄说,他递了折子,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 此时闻人危正在翻着军报。 闻人澈轻道一声:“皇兄。” “嗯?” 闻人澈:“听说你把那位贵妃娘娘打入冷宫了。” 闻人危把奏折扔在一边,看着闻人澈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过去了,闻人澈看到闻人危脸色不对还是怵。 因此他连忙解释道:“哥我可没那么脸大管你后宫的事,站在朝堂上那是没办法,你别这样看我,我容易做噩梦。” 闻人危:“废话少说。” “……行。”闻人澈接着道:“你这是搞哪出啊,我想想,这最近除了关外也没什么事了吧。” 闻人危:“她不乖。” 闻人澈手肘撑在桌上打个了滑,人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也是,这位娘娘虽然和阿瑶有点像,但确实有问题,在路上她一直向我打听你来着,肯定别有所求,心机颇深。” 闻人危的嘴角不自觉翘起,奏折里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她怎么问的?” “这我那记得啊。”闻人澈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哥。 却不曾想闻人危直接递了纸笔过去,“写下来,一个字都不要略过。” 闻人澈:“……哥我不打扰你了,我有事先走了。” “再走一步试试看。”闻人危道,但因为心情好没多少杀气。 闻人澈只好拿起笔哭兮兮地想了想他和贵妃娘娘聊天的经过,然后一笔一点记下来。 半晌,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 第98页 谢瑶:虽然你们可能不行,但我其实是个背锅侠 第54章 .如果治不好贵妃· 闻人危:“不重要就闭嘴。” “那我还是说吧。”闻人澈道:“入关的时候,路上有异族的一个侍卫,要带贵妃娘娘走,虽然没成功,后来审他,他和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还有点暧昧。” 咔嚓——闻人危手里的笔断了。 “啥声音?”闻人澈还没搞清楚状况。 “没什么。”扔掉那只笔,闻人危将手里碎掉的木屑抖掉,“继续说。” 这副样子可跟刚刚毫不在意完全相反,闻人澈傻眼道:“我都讲完了,还要说什么?” “侍卫人呢?”闻人危看了他一眼。 闻人澈:“……还在牢里呢,对了,听说姚晏安要回师了,也不知道朔光什么时候回来。” 闻人危:“……” 那些奏折也没再看的必要,闻人澈出宫后,闻人危立刻去冷宫找了谢瑶。 进门,闻人危制止了要给他行礼的宫女,然后迈步走了进去,看到谢瑶背对着他坐在长廊里正在揪花。 谢瑶也在苦恼闻人危到底生这么气,她不想劳民伤财拦了他,他就直接把她贬到冷宫来。 但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好像不是很紧密。 如果是闻人危已经不喜欢她了呢? 谢瑶手一紧,手里的花也被扭弯了头。 这时闻人危走到了她的身后,谢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完了,可能真的不喜欢了。”谢瑶低声念叨着。 “不喜欢谁?”闻人危的声音阴沉地拧出水。 谢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花砸到了闻人危的脸上。 “送你的。”她拍了拍飞速跳动的心。 闻人危接过,嫌弃但没扔:“我就只能收到这种歪脖子花?” 谢瑶指了指旁边的地上,“那里有很多,喜欢那朵随便摘。” “来人。”闻人危道:“把那地上的野花通通给我拔了。” 几秒之后,谢瑶看着光秃秃的草地,很想问问闻人危在做什么。 满殿里的花都被除掉,闻人危还是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不喜欢谁?” 非要问吗?这么说不是会很丢脸。 “你不喜欢我。”谢瑶很想酷酷变现出来她也不在意的样子,但事实上,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满心委屈一下子爆发。 “就这种事还要我说说说,有什么可说的,你好烦。”谢瑶站起身,打算暂时离闻人危远一点。 却被闻人危拉住了,他没给谢瑶留挣扎的机会,一把将谢瑶抱在怀里,揣摩着她的头发,声音也闷闷的,“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谢瑶吸了吸鼻子,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难过,闻人危比她还难过,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罢了,也不知道是在罚你,还是在罚我。”闻人危道,然后在谢瑶不明所以眼神里捏了捏她的脸,“我还是真是对你着了魔。” 这次谢瑶没有推开闻人危的手,任它捏着。 心情好了情绪也稳定了,闻人危单手撑过廊檐,翻到谢瑶身边,然后坐在她刚刚坐的地方,“说吧,来时的侍卫是怎么回事?” 谢瑶攒了一路的憋屈终于有地方说了她激动之余还抓住了闻人危的肩膀:“我和他没关系,甚至我连他是谁我都不知道。鬼知道为什么那个家伙非要拉着我跑,我也很窒息,我还跑不动,救命。” 闻人危的衣服被她捏出了褶皱,发冠也快要散了,“停停停。” “你信我了吗?”谢瑶道。 闻人危目光幽幽:“你说的话我都会信,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 “就砍了我的脑袋呗……诶”谢瑶想到了什么,刚刚的难过一下子都没了,她反问道:“你这是吃醋了吗?” “是。”闻人危一脸正色:“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谢瑶心里窃喜。 闻人危被谢瑶气了几次,终于知道该怎么和她聊天,不能藏着掖着,要直接说:“回去吧,你和我一起。” 谢瑶:“我不用在这睡了?” 闻人危:“你要是喜欢也可以留下。” 说实话,这地方还可以,清闲也没有人催她,唯一不好的就是虫子有点多,但有人除虫所以也能接受。 可那是闻人危诶,谁能拒绝闻人危啊。 “走。”谢瑶直接上前挽起闻人危的胳膊,见他看自己,谢瑶正色道:“我脚不舒服,需要人扶着。” 冷宫和金銮殿之间有距离,谢瑶没问,闻人危也没开口,两个人一路慢慢走了回去。 像极了临登基那天晚上。 身旁的谢瑶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这一刻好像那七年之后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回到金銮殿,放在冷宫里的那些冠子也被搬回来,前朝与后宫此时才反应过来,皇上和贵妃可能是在闹别扭,俗称打情骂俏。 只不过方式比较另类。 闻人危坐在桌前翻看那些奏折,谢瑶就坐在他的不远处,他这时才觉得心里那些烦躁的情绪散了。 半晌后,谢瑶惊呼一声,然后捂着自己的脸合啪得一声扣下镜子。 她的脸上起了疹子,红红一片看上去很吓人。 闻人危:“怎么了?” “没事!别过来。” -- 第99页 不让过去就不过去的话,那就不是闻人危了。 他走到谢瑶身边,见谢瑶捂着脸,“伤到了?” 反正他也能看到,谢瑶破罐破摔放下手,“过敏了,脸上痒。” 闻人危沉默了三秒,随后爆发出大笑。 就知道会这样,她宁愿让闻人危嫌弃她都不想让闻人危笑话,“你还笑!” 谢瑶比那堆恭维的奏折有意思多了,闻人危吩咐:“传太医。” 幸好只是过敏,闻人危还不至于让太医院陪葬。 谢瑶脸上涂了绿色的药,药的味道有些刺鼻,她自己都不愿意闻。 闻人危却坐在谢瑶身边,像没见过她一样打量着她。 “我还是怀疑你让我去冷宫,就是想让我过敏,然后供你取乐。”谢瑶麻木了。 闻人危半躺在小塌上,手撑着脑袋看她,“算是猜到了。” 谢瑶白了他一眼,瞪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闻人危不仅没生气,还笑得开朗。 谢瑶的火气瞬间熄灭,变成了一缕烟嘶得一声没了。 “我这样是不是很丑?”谢瑶问,她觉得自己现在丑哭了。 闻人危捏住她的下巴,然后全方位无死角地看了下,“不丑,好看。” 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是谢瑶第一次主动要睡在小塌上,但闻人危却没理。 “你睡姿不好,睡那容易把脸上的药滚得到处都是。” 谢瑶:“我躺床上就不会乱滚了吗?” 闻人危睨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容……不容易。”看到他的脸色,谢瑶及时改口。 谢瑶平躺着,看着帐子上的祥云图纹,心里一片乱麻,坐在冷宫的时候,她还以为今天要一个人,没想到身侧躺着的还是闻人危。 他此时正在玩弄谢瑶的头发,将一缕发丝慢慢缠在自己手上,又松开,再缠上。 谢瑶看了帐子没多久,就沉沉睡着了,闻人危骗她,她一向睡姿还可以。 但是不太习惯平躺,夜里一直翻身。 闻人危扶了几次,逐渐没了耐心,看了看她的脸,见药都干了,索性直接将人揽在自己怀里,空荡荡的心再次被填满,他也得以睡一个安稳觉。 * 今天谢瑶醒来的时候闻人危也不在,谢瑶起身,又听到了铁链的声音,定眼一看,闻人危又给她锁上了,他这是什么毛病。 将就着收拾好,没多久,就有宫女过来禀告,殿外跪了一群妃子,等着要给她请安。 谢瑶试图说服自己不要瞎凑热闹,但是心里总像有一只小猫勾着她去看看,“见吧。” 自从孙妃死后,这宫里的女人都是把谢瑶当榜样看的,刚进来就能斗死自视凌人的孙妃,还一天之内安然无恙出了冷宫,在这两等丰功伟绩上,就连升贵妃都不算什么。 立朝以来当贵妃的娘娘有很多,但当得这么特立独行的还是头一个。 众妃恨不得拿小本本记下谢瑶说过的话。 “给贵妃娘娘请安。” 谢瑶:“起来吧。” 众妃起身,落了座,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进金銮殿,因为有的心生好奇,东张西望一直在看。 说实话,谢瑶有被她们的眼睛闪到,太亮了,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对,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怪怪的。 谢瑶看了几眼,发现自己记不住她们的脸,只好装深沉:“有事?” 没事的话快走。 她和闻人危待久了,身上也无师自通带了三分闻人危身上的气质,唬一唬人还是可以的。 只见底下两位妃子对视一眼,然后那个穿绿衣的说话了,“贵妃娘娘,您脸上这是?” 谢瑶摸了摸自己的脸,早上她洗过脸看了一眼,脸上的红疹都结了痂,褐色的小点点。 但她又不解释是过敏,谢瑶想了想,仗着她们都不知道,她开始胡扯:“异族特殊的妆容,在我们那很流行。” 穿绿衣的妃子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贵妃娘娘漂亮,不管怎样都好看。” 谢瑶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而底下那些妃子像在开座谈会一样,从谢瑶的头发谈到鞋子,比起那些疯狂的粉丝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差连谢瑶的日常生活都问出来了。 “娘娘您的右手为什么藏在袖子里?” 谢瑶的手又往袖子里缩了缩,铁链叮铃作响,“避寒。” “娘娘您喜欢什么颜色啊……” “娘娘您……” “贵妃娘娘您……” 谢瑶觉得她像入了羊群的狼,被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尴尬时,闻人危进来了。 一句“皇上驾到。”让底下的妃子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安静地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挤作一团。 效果堪比一键静音。 见状,谢瑶眼神都在透漏着“救救我。” 闻人危看她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来给贵妃请安。”人群中传出一道细若蚊声的声音。 “好。”闻人危冷声道:“这么喜欢请安的话,回去抄经书500遍送过来给贵妃祈福。” 500 遍是不是有点多啊,谢瑶忽视不了有妃子可怜巴巴看她的眼神。 谢瑶扯了扯闻人危的袖子,试图和他商量,“要不就50遍。” -- 第100页 “可以。” 有效诶,谢瑶继续道:“我觉得六遍好,这个数字吉利。” 闻人危摸了下她的眼睫,“也行。” 谢瑶:“那……” “再说话就一千遍。”闻人危道。 谢瑶闭嘴了,其实她想得寸进尺,想让闻人危也抄一份来着。 闻人危看向那些碍事的人:“还不走?” “谢皇上恩典,谢贵妃娘娘恩典。” 这天,宫里盛行起了贵妃娘娘妆,打眼看去,满宫里的女人都在脸上点了痣,区别只是位置和数量差别而已。 但那都是后话了,此时谢瑶还在和闻人危大眼瞪小眼。 “你让别人给我抄,你怎么不自己来。”谢瑶问。 闻人危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放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抄过?” 那些经文他都快要烂记于心,闻人危的眼睛暗了暗。 谢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好意思,她身死一直是她和闻人危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道:“我人在这,不用佛经。” 闻人危转过身,在谢瑶期待的眼神下吐出几个字,“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解开你的锁链。” “为什么?”谢瑶晃了晃胳膊,铁链声音作响,有一说一,听久了还能忍受。 “哪来的为什么,我乐意。”闻人危坐下,托腮看着谢瑶摇她手腕上的链条。 “那什么时候可以不乐意?” “看心情。”闻人危这样说。 说了半天,谢瑶才反应过来闻人危是在逗她玩,见他始终不答应,她也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她不闹了,闻人危觉得没意思,反而给她打开了,“今天带你去别处转转。” 谢瑶:“天天都有得转?” 闻人危,“怕你无聊。” “那些奏折不看了吗?”谢瑶小跑过去,揽住闻人危的胳膊。 那些奏折里都是弹劾谢瑶的,让闻人危收了封谢瑶贵妃的旨意。 其实这事在朝堂上就吵过一次了,但闻人危不仅没收回成命,反而说要把风印给谢瑶。 把谢瑶袒护到了极点。 * 闻人危说的地方,是莲池,正值初夏,风景都是好看的。 这地方谢瑶还是第一次来,有点新鲜。 不愿处有小船,闻人危带着谢瑶上去,船开始摇摇晃晃行驶。 谢瑶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人危看了眼带着面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谢瑶,这在宫里倒是挺稀奇的。 他伸手替谢瑶整了整,“面纱歪了。” “嗯?”谢瑶没躲开,闻人危替她理好了。 随着船渐渐行驶,谢瑶心里不好的预感渐渐拉大,她晕船。 真是要喊救命了,一阵阵恶心感泛上来,谢瑶觉得自己要掉进湖里。 为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她揪住了闻人危的袖子。 “回去吧。”闻人危的声音比这莲池风吹过的声音还要动听,在谢瑶耳里简直是天籁。 她难受的很,看到闻人危的脸都想吐,晃得难受,连个抓的东西都没有。 闻人危看在眼里,把她拥在自己怀里,伸手蒙着她的眼睛。 此时谢瑶的世界里只有闻人危一个人。 “难受就要说,也可以试着依赖我。”谢瑶听到闻人危这么说。 船回了岸边,直到上了岸后,闻人危才放下蒙着谢瑶眼睛的手,然后接着是一句熟悉的:“娇气。” 语气淡淡的,仔细听只有担忧。 谢瑶:“不好意思,让你扫兴了。” “这有什么。”闻人危:“不重要,走走,你能好受点。” 谢瑶摇摇头,她现在头昏眼花胸闷气短,哪里都难受。 闻人危:“我背你。” 他真的很喜欢背着谢瑶走,那时候坐在轮椅上只能被谢瑶推着走,之后可以了,谢瑶人还不在。 但现在好了,一切刚刚好,曾经的遗憾也可以被修正。 谢瑶:“嗯。” 闻人危带着走在深宫里,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变成一道,风吹过,正如闻人危所说,一切都刚刚好。 回到金銮殿之后,又递了急报过来。 西南方出了瘟疫,当地官员因为害怕被责罚,直接将事情压了下来,但当事情大到再也压不下来时,才沸沸扬扬闹了出来。 瘟疫、民怨,让闻人危的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统治变得更加脆弱。 甚至对于一些想篡位的人来说,这次疫情甚至是一个好时机,以此来推翻闻人危的王朝。 系统说了点,但谢瑶心里已经勾画出事情的轮廓,她紧张兮兮地看着闻人危。 看着他翻奏折,然后随意把奏折扔在一边。 后宫是不是不能摄政? 谢瑶在大鹏展翅的边缘跃跃欲试,本来想委婉点的,但是在看到闻人危的眼睛后,却一股脑直接说了出来,“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烦?” “只有你才会让我心烦。”闻人危直接把奏折扔了过来,“自己翻。” 这么简单? 谢瑶翻开奏折,看了几眼,发现和系统给她说的差不多,但是看闻人危的意思,他完全不是要管的样子。 谢瑶:“不能管管吗?” 闻人危:“懒得管,当年喊着要我滚下皇位的,应该也有这些人,当然,没有也无所谓。” -- 第101页 背叛他的子民,有什么资格要去君王为他们尽心尽力。 “疫情要是闹大呢?” “烧城,一座不够就烧两座,两座不够就烧到够为止。”闻人危淡淡说。 见他真有这意思,谢瑶道:“那如果有人趁机想要你的王位呢?” 闻人危:“你觉得他们能拿走吗?” 谢瑶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这个王朝在我的统治之下,一不靠百姓民意维持,二还要考虑周围邻国问题,他们要是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接管这个烫手山芋,大可以试试。”说完,闻人危冷笑一声。 “不过那样也很有意思,倒是可以期待期待。”闻人危道:“不要愁这些,过几日有属国纳贡,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要是乖,那些东西随你挑。” 可谢瑶的眼里依旧满是担忧,他的想法没有问题,因为原著里,闻人危的国就破了,谁都没占到一点便宜。 可他少年时,也曾立过志向要让这个国家海清河晏。 闻人危的一番话,让谢瑶更难受了,站在她的立场上也没有问题,她要回家。 可换成闻人危,失去她之后又被一直憧憬的民意背叛,闻人危肃杀世族,但手里刀刃却没有挥向普通百姓。 谢瑶:“唉。” 她是真的愁,不想让闻人危年少时候的志向变成一地玻璃渣,割伤别人也割伤他。 谢瑶难受的要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讲。 闻人危捏住她的嘴:“你再叹气一下。” 谢瑶:“唔唔唔……” 热气扑在闻人危手心,他一下子就放开了,“说人话。” “不让你让我说的吗?”谢瑶:“要不你去试试处理一下这个疫情,不管也不好,还是疫情没得到控制,最后传到了京城,多恐怖。” “从刚刚得到这个消息你就一直劝我,很奇怪。”闻人危道:“而且,我总觉得,将这些事处理好后,你又会离开我。” 他的瞳孔如墨,像是要把谢瑶吸进去。 谢瑶也心惊了一下,她的心思全被闻人危说中了。 看到她的反应,闻人危接着问:“我说对了,是吧?” 谢瑶傻乎乎点头。 “真乖。”闻人危把谢瑶脸边的头发撩到她的耳后。 乖什么啊,她不是挖坑埋自己吗? 夸完她之后,闻人危又在翻那堆奏折。 谢瑶偷偷问系统:“统,我觉得我劝不动闻人危。” “你把路走宽,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怎么可能不同意。”系统道。 谢瑶想了想它说的那个画面,闻人危一脸淡定,而她搁那闹,可能绳子还没搭上房梁,就会被闻人危拉走拴起来。 闹得过分了,还有可能两只手都绑。 说不定闻人危就在这等着她呢! 谢瑶道:“你觉得我有几只手够闻人危拴?” “……这倒是个大问题。”这方法行不通,系统又想了想,道:“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谢瑶追问道:“什么?” “你也患上疫情,这样的话闻人危不可能不着急。”系统老老神在。 谢瑶:“你认真的吗?” 系统:“但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而且,你不觉得你被闻人危吃定了吗?” 吃定了吗? 这个问题如果换闻人危来回答的话,答案一定是明明他被谢瑶吃定。 那天之后,谢瑶就病了,高烧不退,太医诊治之后,都说是时疫,西南边陲小城的瘟疫传到了京城这里,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担心自己也患上时疫,街上也清冷了许多。 但闻人危却不这么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巧得让他觉得是谢瑶准备拿生病去逼他管这个事。 他可以冷漠到烧城,但面对谢瑶,他连一点气都生不出来,更多的则是着急。 “治不好贵妃,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别想要了。”闻人危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又气又急地扭头看谢瑶。 她脸上除了因为高烧不退的红晕外,面色苍白,十分虚弱。见他生气,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摆下方,吃力地在说写什么。 闻人危完全拿她没办法,生她的气,但是连火都不能冲她撒。 他俯下身,听到谢瑶在耳边说:“快出去,我担心传染给你。” “生气的时候怎么不想过会传染给我?”闻人危反握着谢瑶的手,“而且,这里是金銮殿,你让我去哪?” 金銮殿被封了殿,来来往往的宫女侍从都蒙着口鼻,要不是皇命难为,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着。 虽然系统保证过这个病不会传染给别人,但是谢瑶害怕,所以经常催闻人危离开。 次数多了,闻人危都懒得说话,直到这次谢瑶在催。 闻人危拧干了帕子,眼神阴冷地看着谢瑶:“不想让我整个扔在你脸上的话就闭嘴。” 谢瑶仗着闻人危不可能真糊她的脸,又催他离开,“你怎么还不听呢,这病多严重,你还不赶紧走。” 闻人危却问她:“今天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我,你会害怕躲远吗?” 谢瑶一愣,随后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别赶我走,听着烦。”闻人危道。 自那之后,谢瑶再也没有拦过闻人危。 贵妃的病来势汹汹,谁都没预料到这病会这么难治。 -- 第102页 药一碗一碗地往里灌,人也见着没个好。 几天下来,谢瑶嘴里光剩个苦味了,但好在闻人危养得比较好。虽然一直病着,但人也没显憔悴。 谢瑶:“好苦。” 闻人危跟她待久了,身上也是一股药香,他拿着一颗蜜饯塞到谢瑶的嘴里,“让你胡闹。” 谢瑶虚弱地笑笑,没敢应声。 又是几天过去,闻人危终于得了消息,传言西南疫情重灾区的地方有位神医,治疗时疫很有一手,但是神医性格古怪,请不到京城来。 只是谣言而已。 但闻人危现在只剩下这条路了,太极殿内几位心腹大臣吵得热烈。 闻人危挥手让他们闭嘴:“这趟西南,朕是去定了。吩咐下去,七王爷监国,姚太师辅佐。” “皇上,此时还需思量啊。” “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此去还是疫情严重的西南,皇上您再考虑考虑。” “……” 闻人危不说话,脸色沉静地看着他们,半晌后鸦雀无声。 “此事已定。”他道。 * 闻人危决定去西南的消息,系统也告诉了谢瑶。 因此,闻人危进金銮殿的时候,谢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我要去趟西南。”闻人危道:“满意了,我还是拗不过你。” 谢瑶还昏昏沉沉不见好,闻言:“我陪你一起去。” 她要陪着闻人危,避免他真的感染上时疫。 却没想到,闻人危听完她的话之后说:“我本就打算带你去,放心,就算是死,你也只能和我死在一起。” 谢瑶:…… 不管怎样,闻人危决定亲自去一趟西南的举动,无疑是给那里的百姓一颗巨大的定心丸。 皇上并没有因为疫情严重,而抛弃他的子民。 在去往西南的路上,谢瑶的病情一直没好,虽然很难受,但偶尔清醒了,还能和闻人危玩闹几句。 时光任茬,谢瑶和闻人危一行人月初出发,终于在月末赶到了西南总督府。 见皇上亲自过来,西南总督诚惶诚恐,甚至让出自己的院子,留给闻人危当暂住地。 搬进院子,闻人危把谢瑶安顿好之后,就立刻出府,马不停蹄地寻找神医的踪迹。 可行人众说纷纷,闻人危找了一天,硬是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找到。 回到府里,闻人危来到谢瑶的床榻前,抓住她的手抵住自己的额。 “怎么了?”谢瑶轻声问道。 闻人危低着头,“我不知道,我把你带过来的互动是否正确,这里的时疫十分严重,每隔几步我就能看到白布裹尸。 谢瑶:“也看看他们吧,来都来了。或者,权当是为我积福。” 最后四个字染发闻人危动容,他盯着谢瑶苍白的面容很久,“好。” 这天之后,闻人危忙起来了,他下了几条铁律,原本因为时疫而乱糟糟的城阙变得规整起来,虽然还是有人哭声哀嚎,但他的存在到底让这里的百姓有了底气。 闻人危不去找神医,神医却晃上了门,定眼一瞧,还是老熟人明灯。 这次见,兴许是怕猫有事,他身边也没跟一只猫。 见到是闻人危,明灯行礼,“阿弥陀佛,草民拜见吾皇。” 闻人危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带着明灯去找谢瑶。 而明灯在看到谢瑶的一瞬间,扭头看向闻人危,说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阿弥陀佛,七年前我与施主有缘,那时候我困在苦海不得摆脱,得施主良言,云游至今终于脱离苦海。如今再见施主,施主却反而在苦海里逐渐沉沦,善哉善哉,爱若过极,犹在炼狱。” “说完了吗?”闻人危头也不回:“说完了去看看阿瑶。” 明灯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但此药凶险,除了份量还未确定之外,还需要有药引子——活人的血肉。” 闻人危:“拿捏不准份量,城外有患病百姓等着汤药救命,至于活人血肉,如果是用来救阿瑶,我来。” “还请施主慎重。” “我如果不慎重的话,此时已经开始屠这座城了。”这天开始,闻人危的工作又多了额外一项,当谢瑶的药引。 他做的这一切既没想瞒着谢瑶,但也没告诉过她。 是谢瑶自己觉得不对劲,闻人危身上除了药香之外,又多了一股血腥味。 “这是什么?”谢瑶扒下他的衣服,指着他肩上的伤口问。 闻人危给她吹着药,谢瑶如此动作之下药都没洒一滴,然后他冷声道:“伤。” 谢瑶追问道:“我喝的药里?” “不然呢?”闻人危笑道:“喝了我的血,不管跑到那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谢瑶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种话。” “可我现在只想说这些话。每天醒来,我都担心你再次离开我。如果你再离开,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闻人危搅着手里的药碗,一字一句表情阴鸷。 那之后,谢瑶的病情一天天好了。 而明灯也在无数病例中,找到药方最合适的份例。 因为闻人危一开始有效管理,时疫并未再扩大,而后期又得到有效救治,时疫渐渐好转。 看谢瑶病差不多了,闻人危就想离开这里。离开的时候,阴沉了小半个月的西南出了太阳,闻人危也被传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才在时疫重灾区待了这么多天,西南总督倒下了他都没倒下,甚至还有民众送来万民伞,来为闻人危践行。 -- 第103页 谢瑶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希望闻人危心里那块对百姓的裂隙能填补几分。 但真的等要离开的时候,闻人危却倒下了。 这可吓坏了谢瑶。 回程暂时被推迟,谢瑶看着明灯为闻人危把脉,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 明灯:“闻人施主没什么大碍,忧思过重,猛然放松之后低烧而已,兴许今晚就好了。” 谢瑶点头。 明灯踟蹰片刻之后,说:“有一件事,贫僧想和施主聊聊,关于您也关于他。” “好,出去说。”谢瑶替闻人危捻了被角,然后和明灯一起出去了。 “说来奇怪,明明我和施主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觉得施主眼熟。” 谢瑶揪紧自己的衣袖,“何出此言?” 明灯微微一笑,“阿弥陀佛,施主不必紧张,佛家讲究一个缘字,兴许我与施主有缘。几年前,我替闻人施主算过一次,签文上呈现,闻人施主虽有封狼居胥之能,治世之才,但可惜命犯七杀,且戾气太重,最后也左不过一个亡国命局。近日再算,却发现他的命格和以往不一样了,我猜这个变数多半是因为施主您。” “然后呢?”谢瑶问道。 明灯笑了笑:“贫僧不才,虽是出家之人,但也总被俗世所扰,修行不深,但也有为天下思虑之心,既知施主不是俗世之人,也就想拜托施主,替天下苍生想想。” 谢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闻人危身边的,而这时他正欲下床。 “你干什么?快躺下。”谢瑶道。 闻人危站在原地,等谢瑶回来,由她扶着他才躺了回去,以往厉色的人因为生病显出三分脆弱,“我醒来见你不在,以为你又消失了。” “我能去哪。”谢瑶拍拍他的肩,让人安心躺下。 闻人危累极了,拉着谢瑶的手再次睡着,梦里也皱着眉。 谢瑶见状,替他把眉心的川字抚平,然后盯着他的睡颜瞧了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谢瑶人在马车上,闻人危已经带着她要往京城赶。 小桌上放着一张密函,谢瑶没动,闻人危见了醒了道:“京城乱了,有人趁我不在,想要篡位。” 谢瑶:“不会这么倒霉吧。” “想什么呢,倒霉的不是我们,而是他。”闻人危将纸团了团,道:“篡位的人你也熟,谢白月的弟弟谢俊飞。” 谢瑶回想了片刻,她的脑袋里真的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第二世身为谢瑶瑶,她整个人一心扑在闻人危身上,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关注别的人。 那里知道有没有什么弟弟哥哥的。 “我当初看在……咳,皇后的面子上,饶过了谢白月和其胞弟一命,那时候谢俊飞就说有朝一日要取我的项上人头。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他动作,没想到他还没有那时候的胆子大,等我离了京,被困在时疫区,他才有胆子反,真没劲。” 闻人危语气轻松,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 想了想,闻人危又道:“你不必多想,我和谢俊飞之间有血仇,他恨我是应该的,我们早晚也会有这一战。而且谢俊飞只是小鱼,他既然敢反,那么背后肯定有人在支持。此行能钓出这条大鱼,也很有意思。” 他有多轻松,谢瑶就有多担心。 来时路上花费了一段时间,这回去路上还不得危机四伏,又要很久才能回去。 “别担心,我既然敢出来,就是有办法处理那些事情,你不要害怕。京城里有姚晏安坐阵,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攻破,阵守边疆的人也不会是他。”闻人危又道:“至于我们,幸运点能回去,不幸运的话,可能就如我的愿了。” 他的愿望,不就是和谢瑶死在一处吗? 话虽如此,闻人危还是找了男装让谢瑶换上。他一向如此,雷声大,雨点小,说要报复谢瑶离开他,结果报复没几天,就给自己憋屈得不行。 自己生病没什么,打断骨头也不吭一声,但谢瑶有点闪失,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嘴上说着要谢瑶陪他一起去死,但其实在来的时候就替谢瑶想好了退路。 回程不比来时的路,闻人危疑心谢俊飞会在路上有埋伏,原本浩浩荡荡的车队被兵分几路,以此来吸引谢俊的视线。 而与此同时,闻人危感染上时疫病重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谢瑶看了眼此刻在她身边好好的闻人危,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一般她都这种的感觉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而一般倒霉的人都不会是闻人危。 不放心,谢瑶还去问了系统,“这次闻人危不会有事吧。” 系统:“放心吧,他没事。不过他当时能放走谢俊飞我还是挺意外的,闻人危做事一项决绝。如果当初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谢白月一个人就行,但他连说要取他性命的谢俊飞都放了,我当时真没搞懂他。” 谢瑶:“我懂。” “你懂什么了,给我讲讲。”系统道。 闻人危的命是用她换的,所以他不能自尽,而两次她身死太过惨烈又让闻人危残存了死志。 他不能动手,就想让别人动手,所以才留了谢俊飞一命。不然看在谢白月曾经帮过自己的份上,只放她一人就行。 谢瑶想通了这点,无法再去回想闻人危当时到底有多难过有多疯狂,才能在深宫里默默等着别人来杀他。 -- 第104页 “突然这么看我?”闻人危问道。 谢瑶没说话,双眼满是动容。 “哭什么,我还好好的,别哭别哭。”他越哄,谢瑶眼泪流得越凶。 “真是娇气,这么怕死,还是不愿意和我死在一起?”闻人危替谢瑶擦干净眼泪。 谢瑶抓住他的手,摇摇头。 “好好好,那就当怕我死。”闻人危把谢瑶揽在怀里,“不想我死,我就不会死,放心,会没事的。” 谢瑶默默流着眼泪,揪紧了闻人危的衣襟,而闻人危一直耐心哄着她,就差发誓说自己死不了。 第55章 .现在我有家室· 闻人危去西南的消息是密令,没几个人知道。而且放出去的消息还是因为宦闻人危觉得宫里无聊,想要出去转转。 加上闻人危宠幸贵妃在前,又给其他人留了做文章的余地,说闻人危是带思乡心切的贵妃出宫游玩散心。 谢俊飞一行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事情却闹得不大,他们只好按兵不动,原本是想等西南疫情扩大,谁知等来等去,只等到时疫结束的消息。 所以他们又转而进攻起谢瑶是祸国妖妃。 听到这条的消息的时候,谢瑶气得吃了两大碗馄饨,而一旁的闻人危看她气成河豚,顺手又点了一份馄饨。 “生气什么?”闻人危看谢瑶这样子觉得乐,追问道。 谢瑶看了他一眼,慢慢该被讨伐的人应该是他,干嘛把锅推给她。 两个马甲,一个是贤后,一个妖妃,谢瑶无语凝噎。 闻人危冷白的骨节在桌上轻点:“因为他们不敢骂我,不过也就是嚣张一段时间而已,不气。” 气不气倒不是很重要,她就是担心又出事。这几天下来,看上都是心惊胆颤,但幸好,回京这一路上都没什么危险。 虽然各地都会递来消息,说闻人危已经伏诛,但真正的闻人危,还好端端地坐在谢瑶面前。 而且还会故意欺负谢瑶,他身上热,又是夏天,像火炉一样,谢娆不太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这时候闻人危就会枪走谢瑶的冰盆,大咧咧地放在自己身边。 满眼都是“你来抢啊”的嚣张。 纵然谢瑶脾气再好,也敌不过闻人危数次无赖的行径,“你也有,为什么要抢我的?” 闻人危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好看。” 谢瑶没把闻人危盯出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这时候闻人危就会一脸落寞地把冰盆推回给谢瑶,一整个大只小可怜。 “行行行,给你给你,都给你。”谢瑶道,但眼睛十分诚实地看着闻人危一左一右跟摆阵一样放着的冰盆。 闻人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眸中隐隐含着期待,意思十分明显。 谢瑶脸红了,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她像个小粘糕一样把自己贴在闻人危的身边,“这下好了吧。” 闻人危满意她的反应,然后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细白的后脖颈,然后五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谢瑶的长发。 在闻人危的影响之下,两人不像是在被追杀,而像是出来郊游。 谢瑶只觉得要热死了,她的后背整个贴着闻人危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热度。 算了,他都不嫌热,那她有什么好说的。 理完头发,闻人危抱紧了谢瑶,贴近她耳边说:“马上就到京城。” 谢瑶:“这么快?” 这一路顺遂的让她觉得不真实,捏了一把闻人危的小臂,“疼吗?” “你没做梦。”闻人危反握住谢瑶想溜走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有十足地把握,我才会放心带你出来。” “这么谨慎,怎么还给自己身边留隐患?”谢瑶埋怨道。 “呵。”闻人危轻笑一声,像大型猛兽那样把脸埋进谢瑶颈窝里蹭蹭,“因为好玩啊,不觉得他们带着各样目的的表情很有意思吗?” 谢瑶想了想自己也带着目的。 闻人危神情放松,下巴抵在谢瑶肩上,“也就你不一样。” 谢瑶:“需要我说谢谢吗?” 闻人危摸了一下谢瑶的头,没再说话,阖着眼睛假寐,久到谢瑶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背上贴着个大火炉,谢瑶偷偷动了下,立马被闻人危拍了小腚,“别动。” 马车继续这么行驶,虽然越临京听到的消息就越凶险,但是真正的闻人危和谢瑶始终安然无恙。 进城那天,闻人危看到等在城外的大军,贴进谢瑶的耳边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些人是谢俊飞还是姚晏安?” 对于他这种欠打行为,谢瑶已经麻木了,甚至还能回嘴一句,“谢俊飞,这样你就可以如愿,你和我能死在一起。” 回应她的是闻人危的笑声。 好在来人是姚晏安,几年不见,他还是当初那样,跳下马的时候还不忘一甩折扇。 “臣恭迎皇上,恭迎贵妃娘娘。” 闻人危掀开车帘,神色厌厌地点头,然后揭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谢瑶见状,也跟着一起下来。 闻人危从左后捞到谢瑶的手,拉到身边来:“京城局势如何?” 姚晏安看到他俩的小动作,不经意抬眼看了谢瑶一眼,然后赶快移了眼神,“谢俊飞本来是想借西南的疫情挑起民怨,但西南的疫情却得到有效控制,清君侧的旗号也没让他们形成什么风浪。” -- 第105页 他语气里带点惋惜,似乎很介意谢俊飞没有搞成事,让他白跑了一趟。 在场的人里,同样一脸可惜的还有闻人危,他的乐子没有了。 “看来西南的疫情,不是天灾啊。”闻人危一副了然地做派,扭头看向谢瑶,“你说呢?” 这时候点她干什么?傻子才愿意上黑板回答问题。谢瑶往闻人危身后一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闻人危拍了拍她的手,见周围只有他和姚晏安,姚晏安还是个没娶亲的,来了兴,炫耀道:“贵妃是娇纵了些,但是很可爱。” 姚晏安维持着工作笑容的脸一僵,折扇也不摇了,“皇上,大局为重。” 没有了别人挑事的乐子,闻人危好像找到了另一种,他清清嗓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姚晏安及时打断了。 “朔光担心皇城局势,也想请命回来,但是西北战事未解决,所以臣让他暂且待命。”姚晏安道,“皇上打算怎么做?” 闻人危捏了捏谢瑶的手心:“你去支援谢俊飞,告诉他愿意一同推翻我,养大他的野心,然后一网打尽。” 姚晏安一甩折扇:“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突然转性了,不继续等谢俊飞蛰伏?” 闻人危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你不懂,我以前没有家世可以胡闹,但现在我有贵妃,不能再像以前顽劣。” 姚晏安听出了闻人危的得瑟,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一想到这人还不能揍,他更生气了,从牙缝里艰难蹦出几个字,“臣记得皇上曾经处死过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因为皇上您说见不得这种人。” 闻人危点头,“是有这回事。” “那现在皇上这是?”姚晏安道。 闻人危泰然自若,仿佛一切就该这样:“现在我有家世。” 第56章 .往后看谁都觉得不好· 脚踩到皇宫的青石砖瓦时,谢瑶就像是回家了一样开心。天色已晚,风中飘过了夏天夜晚的浪漫味道。 闻人危踩着她的脚印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背影轻松愉悦,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如你的意去了一趟西南,满意了?” 谢瑶想了想,“还行。” “你们不用跟了。”闻人危上前一步,拉着谢瑶的手带着她朝一处走,“走。” “去哪?不回宫了。”谢瑶问道,“要不还是让侍卫跟着。” 闻人危拍了谢瑶的手,低声道:“有暗卫。”然后转过身冲谢瑶挑眉笑了下。 谢瑶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闻人危拉她去了摘星台。想都不用想,谢瑶爬了一半之后腿就像是生锈的机器,连机械性的往前迈步都做不到。 闻人危还气都不喘,淡定地看着谢瑶。 “我们真的要上去吗?”谢瑶看了看四周,“现在挺晚了,其实我们回去也行。” “不。”见谢瑶不走了,闻人危索性坐在她前方的台阶上,两条长腿一条屈起,另外一条踩在稍下一阶的石阶上,黑皂靴上挨在谢瑶小巧精致的鞋子旁边,眼带笑意看着她小幅度匀气。 啪得一声,谢瑶一巴掌打在了闻人危手上,然后在对方不解的眼神里抬起自己的手,给他展示自己掌心的蚊子。 猝不及防地,闻人危被谢瑶逗笑了。开始还想忍着,低着头浅笑。直到抬眼看了眼谢瑶,闻人危的笑声越来越大。 “别笑了。”谢瑶拍拍手,忍住了想把蚊子扔闻人危头上的想法,“起来背我。” 闻人危等的就是这一句,他就是想让谢瑶主动说出口,“那我总得有好处。” 仗着闻人危总不可能把她给卖了,谢瑶揽着他的脖颈,“可以啊。” “这可是你说的,不反悔。” 谢瑶拍了一下闻人危的背:“当然,你把我当啥呢。” 摘星台上的视野更甚,今晚是轮明月,云层细纱一样荡在月色周围,星子也灿烂若海,明明灭灭,还有一望无际的皇城,藏着若许灯火阑珊。 “真好看。”谢瑶入了神,她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闲下来去看这里的风景。 闻人危却看着她,月色映在他的眼里,“嗯,好看。” 谢瑶转过头,被闻人危暧昧的视线一勾,一愣之后,慌乱地左瞟右瞥,然后紧盯着自己鞋上压金线绣得海棠,“我说月亮。” 闻人危:“我说人。” “你也好看。”谢瑶找回自己的声音。 想带谢瑶来看这里的风景一直是闻人危的心愿之一,但人在他身边时想要的却远不止如此,“你刚刚答应我的好处。” 下一秒,谢瑶的下巴被他抵住,“头抬起来,怎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谢瑶的脑袋晕晕乎乎,被闻人危的气息抱了满怀,都到这了,她当然明白闻人危要的是什么。 她屏蔽等着,唇上轻轻传来一下柔软的触感,像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这就没了? 她听到闻人危轻笑一声,声音里的磁性让耳朵发麻。然后闻人危再次低头吻下来,这次他可没放过她。 步步逼近掠夺城池,谢瑶很快就气息不稳,靠着身后的栏杆,却被闻人危伸手揽着,抵在自己怀里。 直到谢瑶嘴唇发麻,唇舌纠缠之间有了血腥味,闻人危才放过她。 他粗粝的指间磨过她的双唇,擦掉上面的水渍,引起微微的刺痛,“娇气,连气都不会换。” -- 第106页 他的唇也同样殷红,泛着暧昧的水渍,眼里多了一抹暂且满意的餍足,见了她这样,又上前亲了一下,“真乖。” “那能不锁手腕了吗?”谢瑶单凭下意识和闻人危对话。 “不能。”闻人危摇了摇她的手腕,上面的手镯华丽又漂亮。 谢瑶仿佛听到了铁链摇晃的声响,又欺负她,想都没想,她道:“你背我”。 闻人危背起她,把她的手圈在他的脖子上,能这样走下去他甘之如饴。 西南疫情的解决让朝堂上的局势没那么严重,闻人危也恢复了往日懒得搭理的状态。 任朝堂下的文臣武将吵作一团他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直到—— “皇上立了异族女子为贵妃后,西南就传来时疫,如此危难之际她还要带着皇上乱跑,实属妖孽祸国,还请皇上明事理,早日将此女腰斩于市。” 他能说这话当然不是没道理。 以为闻人危后宫里的那些女子,他都不甚在意,而且这么多天了,按理来讲闻人危早该腻了。 却不想这次却踢到了闻人危的铁板,他微微俯身敛眸看下去,发冠上的明珠随着他的动作轻晃,眉宇之间隐隐含着一层黑色的戾气。 来了来了,闻人危想要抓人砍脑袋前的样子。 “你说要腰斩谁?” 底下没有人说话了,纷纷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闻人危的周身写满了危险,“一个个的,也有脑子,怎么还会动这些歪脑筋。行啊,我满足你。” “把他压入刑部大牢,拔掉舌头之后一寸寸敲掉骨头,这个过程我要他一直清醒着看。” 朝堂下的人都是寒意四起,只觉得他语言之间满是要敲人骨头的阴狠。 闻人危:“还有人要打贵妃的注意吗?” 没人应声,明眼人都知道皇上今天众怒,他以往都是杀人,不折磨人。 直到闻人危身侧太监传来一声退朝,待闻人危走后,朝堂上劫后余生的叹气声此起彼伏。 今天事闹得这么大,闻人澈直接堵了闻人危的步撵。 “哥。”闻人澈道:“你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有多难听,一个个都要清君侧,说贵妃娘娘祸国殃民,必须处死。你今天还在殿上处死一位大臣,这不是逼着流民反吗?” 闻人危挥手停下,不悦道:“真是蠢笨不可恕,祸国殃民的人是我,指着阿瑶骂什么。” 闻人澈不懂,他从见这个异族女子第一面的时候就不懂,“哥,你喜欢替身也不能让她叫阿瑶这个名字,你明明知道她对我们有多重要……” 闻人危的眼神变得幽深。 “还请皇兄恕罪,是我唐突。”闻人澈胸膛剧烈起伏后,冷静下来后给闻人危道歉。 阿瑶不是他能喜欢的人,那份美好从来都没有特意给他,只是照拂而已。道理都懂,但年少时遇到太过温暖的人,往后看谁都觉得不好。 他是如此,想必皇兄更甚。 闻人危:“阿澈,我记得你以前很想云游四方。” 第57章 .什么时候你还叫阿瑶· 闻人澈后退小半步:“哥你说什么?” “只是一个小提议,我不着急现在就要答案,你可以想好之后再回答。”闻人危平静道。 谢瑶不在之后,他被困在回忆里,也拉着身边所有记得她的人也要一起困着,直到厌倦杀戮游戏。虽然没放过自己,但是放过了其他人,他们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只是闻人澈不放心他,才跟着回到皇城。 闻人澈松了一口气,但因为闻人危当年太疯了让他害怕他又伤害自己,“过段时间再说吧。” 闻人危点头,步撵继续朝前出发。 回了殿内,闻人危立刻去找谢瑶,时间久了,她已经能够习惯自己手上的链条,闻人危看到这个之后,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怒火。谁被她无视都可以,但他不行,最好谢瑶的眼睛里只能够看到他一个人。 “好玩吗?”闻人危大跨步走到谢瑶的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谢瑶一半的光。 谢瑶敏锐发觉闻人危又生气,但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唇上有个小伤口,是闻人危昨天晚上咬出来的。 闻人危眼神一暗:“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可我没做什么。”谢瑶一脸懵逼。 可闻人危不觉得,他一侧的头发挡在了眼底翻腾的阴鸷,“谁都喜欢你。” 谢瑶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发烧啊,我又不是金子。” 闻人危:“我倒宁愿你是块金子,能带在身上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一点,而不是现在这样长着两条腿往出跑,谁都能看到。” 谢瑶扯了扯裙子,把自己的双腿完全挡住,“别惦记我的腿。” 闻人危扫了一眼,“没人动它们。” 谢瑶:“可你好像对它们有点想法。” 闻人危直接把人拉怀里,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说错了,我对你整个人都有想法。” 谢瑶挣扎了一下,因为那句话安静下来,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靠着闻人危的怀里,看他抓自己手指玩,跟小时候玩玩具一样。 她发现了,闻人危很喜欢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还喜欢把他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 第107页 于是就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闻人危抱着谢瑶,而谢瑶的怀里抱着冰盆。 皇室用的冰一般都是有定数的,去年冬天存起来的冰,不容易保存,数量也有限。闻人永望的后宫里还经常因为有冰不够用而生嫌隙的事情,但闻人危这里就没有。 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而他是从冷宫里苦出来的,又在战场上厮杀过几年,对于冰的需求量也不大。 但今时不同往日,闻人危根本舍不得谢瑶那点不舒服,不用她说,就把库余都给了她,不管别人再眼馋,闻人危都没管。 “贪凉,小心又生病。”闻人危连谢瑶怀里的冰盆都觉得碍眼,把冰盆轻轻踢远了点。 “别……算了。”背后的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谢瑶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却又被闻人危拉进怀里。 谢瑶忍了几分钟,从闻人危怀里挣脱,然后在他的黑脸不悦里坐在他对面,“这样行了吗?” 闻人危敛眸看着她,“勉强。” 勉你个大头鬼。 “我今天下午要出去一趟。”闻人危安分几分钟,又把谢瑶抱到怀里,轻轻亲了下,“你安心待在这。” 可是这时候有人要杀他啊。 “要去哪儿?”谢瑶:“算了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去。” 可谢瑶有黑历史,这黑历史对闻人危的影响还挺重。 “不许,你乖乖待在这里。不然的话……”闻人危看向谢瑶的腿,“我不介意把你的腿的也锁起来。” 谢瑶嗖得一声抱腿蜷缩住,“别想打它们的主意。” 闻人危的深色流露出几分可惜,“娇气。” “我把你绑起来的话,你看你娇不娇气。”谢瑶没有底气地反驳。 闻人危:“别说这种话。” “怕了吧。”谢瑶道。 “你不是已经把我锁起来了吗?”闻人危看着谢瑶,慢慢凑上前,又亲了下,这次亲在她的眼下。 谢瑶的睫毛扑闪扑闪,蹭过闻人危的鼻尖。 “好了,安心待在这里,别被我抓到你出这个殿,不然我就当你心甘情愿。” 说完,闻人危去换了一身黑色的常服,谢瑶紧紧跟在他身后,跟个小粘糕一样,欲言又止。 闻人危揭开腰带,转过身看着谢瑶:“还要继续跟?” 意识到闻人危要换衣服的谢瑶脸爆红,然后慌不择路左脚绊右腿,整个人朝后摔去。 闻人危当然不会让她摔到,连忙去抱,但因为谢瑶脚下踩着衣服,两人齐刷刷摔在地上。 闻人危给谢瑶当了人肉垫子,不仅如此,他完好的衣领也被谢瑶扯开了。 顺着脖颈上的紫色血管看下去,谢瑶看到了蔓延在他胸膛一条疤。 顾不得害羞,谢瑶问道:“这个?” “什么?”闻人危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你的族人砍的,他是个厉害人物,可惜没能往上再砍几寸,没能杀了我,却让自己命陨。” 谢瑶:“啊?” 整条刀疤蔓延道腰侧,如今已经愈合成一条褐色的疤。 “后来伤口感染,军医将感染的腐肉刮掉,再之后送我回京。我曾千万次以为我会死在那场战争里,却没想到那场战争给我送来了你。”惊险的场面,闻人危说得轻描淡写:“对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谢瑶一愣,然后手忙脚乱爬起来,随后红着脸跑出去。 闻人危慢悠悠起身,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不顾及发冠歪斜,看着谢瑶的背影溜走。 “娇气。”他轻声道。 可是不管谢瑶再怎么娇气,他也没试图强迫过她。 换了一身黑色的简装,闻人危手里拎着两只护腕从屏风后走出来,然后将它们递给谢瑶,“帮我戴。” 以前没和我不是也能自己戴吗? 谢瑶脸上的红霞还没散,她还不想理闻人危这么近。 见她发呆,闻人危反而坐了下来,撑着下巴,一脸无赖地等着她。 他知道,谢瑶没办法对他说不。 半晌后,谢瑶败下阵来,坐下来帮闻人危带护腕。 “别闹。”谢瑶看着闻人危攥得紧紧的手。 闻人危:“亲我一下。” 护腕被丢在桌子上,“你爱戴不戴。” “行啊。” 闻人危的声音里不见恼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接着慢慢直起身来靠近谢瑶,单手撑在桌子上,空闲的那只捏着谢瑶的下巴,先轻吻了一下,再然后低下头看着谢瑶,暧昧的气息洒在她的额上。 谢瑶有点紧张,闻人危浅笑医生,掌心抵住她的脑袋,让她被迫抬起头。 这次让谢瑶欣慰的是,嘴唇虽然肿了,但是没有破皮。 吻完闻人危并没有急着离开,手放下来撑着桌子,额头紧紧贴着谢瑶的额头,“真乖。” 谢瑶脸都可以烫鸡蛋了,“没、不乖”。 闻人危:“等我,别让我知道你跑出去。” 语气是娇纵她的,但比话声更清晰的是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谢瑶又被绑了。 而谢瑶…… 她大脑已经要被烧掉了,整个人完全宕机。 等到她大脑重启的时候,是别人摇醒的,那宫女一开口,说的就是异族语言。 “公主,王下命令了,要您在闻人危的茶水里下药,毒死这个狗皇帝。” -- 第108页 谢瑶:“啊?” 侍女继续说道:“您不能忘了您来和亲的使命,身为雪山的女儿,您不能忘记家乡,而且,闻人危也对您……” 不好——这两个字在看到满殿的珠翠珍珠后说不出来了。 可是公主还被拴着呢,宫女把话说完,“您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不能被折了羽翼待在闻人危的后宫里。 她还如何解释,这是闻人危闹得脾气,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谢瑶解释不清也不想解释,更加不想让麻烦闹大。 谢瑶:“行行行,我懂了。药放在这儿,我今晚就给闻人危下了,他保准跑不掉。” 侍女脸色一喜:“好,我们等公职的好消息。” “走吧走吧。” 侍女走后,谢瑶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这要是让闻人危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 也可能不会生气,谢瑶翻了一个身,会找到理由要把她绑起来。 握着手上的毒药,谢瑶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不是害闻人危的,反而是给闻人危一个理由来绑自己腿。 所以这药,别说让闻人危喝了,她都不会让他看见。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回来了。 闻人危胸口中了一箭,看上去很严重,还是被闻人澈扶着回来的。 谢瑶刚快步上去打开殿门,刚打开只看到了闻人澈身穿的深蓝色衣角,就被闻人危又关上了门。 只听到外面几句人声,闻人危打开房门,朝谢瑶倒过来。 “疼。”他无意识地呢喃。 谢瑶的手上粘上了湿濡又粘腻的水渍,她不敢细想那是什么。 闻人危还倒在她肩上,扶着他走路都是步履虚浮,这不对啊,系统明明告诉过她没啥事。 好不容易,谢瑶把闻人危放在床上。 而闻人危嘴里还不住的轻唤着她的名字,“阿瑶……阿瑶。” 谢瑶忍着难过,“什么时候了你还叫阿瑶,你该叫太医。” 第58章 .我喜欢你· 说着,谢瑶就吩咐宫女去找太医,然后扭头去照顾闻人危。 结果看到的画面却让她差点心跳都不跳。 闻人危拔掉了胸膛上的箭,剪头上还沾着鲜血,他却一点都不在意,随意将箭随意扔在地上。 他胸膛前的衣服颜色变得深重,谢瑶不敢细想那深重的原因是什么。 闻人危面色苍白,但嘴唇却分外殷红,见谢瑶打量他,他笑着冲谢瑶招招手,“过来,愣那干什么。” 谢瑶回过神,小跑到闻人危的身边,刚到他身旁,就被他揽着抱在怀里。 “伤口……你身上好烫,你发烧了!”谢瑶惊道。 闻人危借势靠着谢瑶道,“慌什么,我没事,而且我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谢瑶:“你都知道了?” “这皇城里还有什么事能瞒住我吗?”闻人危换了一个惬意的姿势,靠在谢瑶肩上道。 谢瑶努力绷着,不想让闻人危看到她的双下巴,然后从怀里翻出那包药粉,递给闻人危,“你看,我可没有什么坏心,拿到药就准备留下来给你。” 闻人危接过,盯着谢瑶慢悠悠将药包捏在掌心。 她小声抽了口连冷气,觉得闻人危这个动作更像是在捏她的脖子。 “怕什么?娇气。” 还没够,闻人危把药包抛上去,接住,接着再扔,又接住。 谢瑶的眼睛也跟着药包一上一下。 然后就见闻人危一个转手,将药包攥在自己手心里,谢瑶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看向闻人危的脸。 闻人危:“想让我喝?” “不!”谢瑶瞪大眼睛,然后去抢药包,闻人危这时举着手偏偏不让谢瑶够到。甚至坏心眼还上来了,在谢瑶即将拿到时,胳膊往后伸,谢瑶没站稳一下子扑进闻人危怀里。 “伤、伤口。”谢瑶在闻人危怀里紧绷着,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闻人危看向她,漂亮的眼睛像要是把谢瑶吸进去,“这可是你投怀送抱。” 谢瑶充满怨怼的眼睛看向闻人危,而后者眸色一深。 “胭脂晕了。”闻人危道,然后将谢瑶唇上那点红色晕开,发现晕不开之后,“看错了,原来是破皮。” 又摇摇头道:“真是水做的,那里都娇气。” 气得谢瑶想揍他。 “不逗你了。”闻人危放开谢瑶,顺手从桌上拿过茶壶,斟了一杯冷茶,见不冒热气,“没人给你换新茶?” 谢瑶:“不是,我喜欢喝凉的。” 闻人危低着头把药包打开,然后把药粉全部倒入茶杯里,摇了摇,看着药粉在水里渐渐化开,“改了,你贪凉久了容易体寒。” 但谢瑶觉得比起体寒,眼下更应该注意的是闻人危。 谢瑶看那盏茶不顺眼:“你倒它做什么?” “你说呢?”冷白的手指捏着碧翠色的茶杯,好看的过分,但说的话却与那张脸一点都不符,“当然是喝啊。” 谢瑶:“啊?” 闻人危:“不是你想让我喝吗?” “我没有!别胡说。”谢瑶道。 闻人危:“这满天下也就你大胆,敢当着皇帝的面弑君。” “我真没那个胆子,你信我。” 谢瑶不知道闻人危又发什么疯,他居然当着谢瑶的面,端着茶盏就往嘴边送。 -- 第109页 一瞬间,谢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人诚实,她打翻茶盏,还顺手打了闻人危一个巴掌。 这个……她是无意的。 变故发生太快,闻人危的脸都被抽得扭向一边,他皮肤白,脸上鲜红的掌印已经初现雏形。 “这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谢瑶把手轻轻放到闻人危脸上,但他连个动静都没有。 她居然打闻人危耳光,太离谱了,为什么没动静,闻人危一定是被她气傻了。 闻人危顶了顶腮,看向谢瑶,“还说没有这个胆子。” 谢瑶连忙把手背后,梗着脖子道:“我没有。” 而且,她心里也有气,“你疯了,那可是毒药,你还往嘴边送,我要是不拦你是不是还要喝下去?什么我要杀你,那是我为了支走她,让她快点乱答应的。你一个聪明人在这种小事犯什么轴。” “不是小事。”闻人危眼睛暗了暗,然后直视着谢瑶,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全部涌向了她,“你现在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了吗?” 谢瑶一颤,拉住闻人危的手,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明明是三伏天,她却觉得冷得要命,耳鸣一片。 “手这么凉。”闻人危将她握在自己手心里,继续问道:“知道了么?” 谢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她的难过不及他的亿万分之一。 闻人危如意料一般道:“小没良心的,不说爱我,不说喜欢我,现在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了。” “不是这样的。”谢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闻人危。 他脸上的笑容滞了下,然后道:“不用着急讨好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放过你。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就算是死亡,都无法阻止我爱你。” 谢瑶:“不用了。” 听到她拒绝,闻人危变了脸,“你说什么?” “我是说,不用放过我,我喜欢你,你不用担心。”谢瑶,去亲闻人危。 而闻人危却像傻了一样,跟个木头一样被谢瑶亲亲,手指蜷了蜷,然后知觉恢复。喜悦冲向麻木的神经末端,整个人都被一句话点燃。 闻人危的耳尖通红,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再说一遍。” 谢瑶:“我喜欢你。” 他曾经想过,要是谢瑶回来了该怎么办。她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被困在皇城里的人谁见她一眼,都会对她有好感。 闻人危深知谢瑶的魅力。 有时候他也觉得,谢瑶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也好,总比他永远得不到他的心好。至少死了,她还会被冠上他的妻的名号葬入皇陵,不管愿不愿意,只能安静地等着和他合葬。 但到底不甘心,那么多遗憾,闻人危不知道谢瑶能不能放下,可是他放不到。 没有她在身边,登上王位也觉得了无生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谢瑶看似在他身边,但每次都比他快一步,闻人危始终有种感觉,他一辈子都无法真正折断谢瑶的翅膀。如果她想逃走,那他就一定就找不到。 也曾想过,再见面的时候要质问她为什么抛下他,由爱生怨,谢瑶的背影已经远到看不见了,只有他还可怜地留在原地抓着回忆不肯放手。 闻人危:“在说一遍。” 谢瑶:“我喜欢你。” 第59章 .他终于凭爱困住了谢瑶· 闻人危笑了,比他以往的笑都要真实。 他终于凭爱将谢瑶困在身边了,而既然能够困住一时,他也有信心会困上一辈子,“这样啊。” “什么叫这样啊?”谢瑶不明白。 闻人危:“可我不喜欢你。” 谢瑶想到了那99的好感度,决定不戳穿闻人危。 “你还得想想办法。”闻人危直勾勾地盯着谢瑶,“我……” 太医这时过来了。 “皇上,太医在外面候着。” 闻人危:“让他滚。” 谢瑶:“你说什么?” “……让他进来。”闻人危又看向谢瑶,“你好好想想。” 太医进来后,给闻人危上药,看到闻人危脸上的掌印后,疑惑问道:“皇上,你脸上的……需要冷敷。” 闻人危是皇帝,按这个朝代人看法算,他是真龙天子,而谁伤到了他,不管伤口大小,按照律法,统一按刺杀皇上看,而刺杀皇上,是死罪,即使是后宫妃子都难逃一死。 闻人危:“你长眼睛是为了给人瞧病,还是看一些不该看的,说一些不该说的?” 太医惶恐,急忙跪在地上,求闻人危赦免他的罪,头嗑得砰砰响。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闻人危冷漠道。 “是是是。”太医从地上起来,为自己保住脑袋感到庆幸,处理好剩下的伤口之后,太医连忙跪安跑了,像是后面有鬼追他。 殿里只剩下谢瑶和闻人危。 谢瑶害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坐的比较远。 “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闻人危踢了一下床边,他衣襟没有拉好,就那么敞着,看谢瑶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谢瑶不知道她是过去,还是不过去。 闻人危从嗓音低沉,“嗯?” “来了来了。”这完蛋的条件反射,谢瑶也不想这样,但是对方可是闻人危。 屁股刚挨到床边,谢瑶先发制人,“你遇到刺杀了?” -- 第110页 “引蛇出洞而已,我不这样做,怎么纵大他的胆子,让他接旗而反?”闻人危道。 “你疯吧。”谢瑶很想让他清醒一下,“那箭要是真的射中你怎么办?” 闻人危:“我……” “别说你死了我会高兴这样的话。”话都说开了,谢瑶也不藏着掩着,“你说这种话我会生气。” 闻人危靠在靠垫上,闻言小腿蹭蹭谢瑶的腰:“生个气让我看看。” 啪——谢瑶把闻人危的腿打开,她腰上有痒痒肉,说严肃的事呢,她要是笑出声来岂不是会很尴尬。 “别打,扯到我胸膛伤口你负责。” 闻人危挑挑眉,小腿又贼心不死地挨了上去,他的体温比谢瑶略高些,这让谢瑶觉得不舒服,觉得那小块皮肤升温发烫。 躲是躲不了,谢瑶从床上跳下来,一本正经道:“今晚我睡小塌。” 回应她的是闻人危残忍的拒绝,“不许。” 谢瑶:“那我睡脚塌。” “更不行。”闻人危皱眉道,“床和一晚上不睡,你选一个。” “我……”谢瑶气馁,“我选床。” 闻人危就知道她不会选不睡觉:“这还差不多。” 成也身上伤口,败也身上伤口,闻人危大半宿都没睡着,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和谢瑶之间的阻碍——一条拿被子堆起来的边界线。 而谢瑶本人一如既往睡眠质量很好。 * 翌日朝堂上。 昨日闻人危出宫被刺杀的消息他没拦,所以一些官员就听闻了这条传言。其中少一半心里蠢蠢欲动,但是面上不言。 而另外一部分怕闻人危心情不好,拿他们是问,又抓人砍脑袋,一时之间,朝堂上十分安静,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闻人危把底下这些神态各异的脸看了会儿,食指骨节轻敲龙椅,“朕宣布一件事情。” 底下有的人的人脸色变了。 “呵。” 闻人危的一声轻笑,让底下站着的大臣脊梁发毛。 “朕要解散后宫。”闻人危轻飘飘道。 …… 反应过来的大臣们道:“皇上万万不可,您的家世就是国事,还请皇上为国事考虑,应多开枝散叶,而不是遣散后宫。” “是啊是啊,后宫本就凋零,如今若是再解散,如何确保下位皇位继承人。” “还请皇上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 闻人危倒也不恼:“我应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意思。” “敢问皇上,您为什么突然要遣散后宫?” 这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闻人危多看了开口问问题的大臣一眼,然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眉梢都带着三分喜,“因为贵妃介意。” 就……就因为这? “万万不可因为女人的嫉妒之心就做出遣散后宫的事情,还请皇上三思,举办选秀,扩充后宫。” 闻人危脸色变冷:“好啊,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刚好雍城求娶公主,既然你这么为国事着想,不如朕将令妹封为公主,嫁去雍城。” 雍城原来是个中等国家,彼闻人危侵吞了大量的土地之后,雍城皇帝率领皇亲国戚投降,自愿将国为城,世代缴纳岁贡,请求庇佑。 “舍妹还年幼……” 闻人危:“怕什么,去雍城路途久。还有其他人对朕的决定有异议吗?” “皇上英明。” 闻人危:“既然如此,退朝。” 闻人危要遣散后宫的事,很快传到了后宫众妃的耳朵里,给足了钱财和金银细软,但只有一个要求,让她们即刻启程。 一些人开心火速跑路,而一些人非常难过,不愿意离开后宫。但她们如何,闻人危才不在意,他只在乎谢瑶。 这消息,谢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照顾她的宫女一脸喜气给她报喜,“还是娘娘有手段,让皇帝甘愿遣散后宫,如今往后,这后宫里都是娘娘天下了。” 谢瑶一脸懵:“你说什么?” “娘娘……”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拜见皇上。” 闻人危:“拉出去砍了。” 宫女连忙跪下来,“还请陛下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见闻人危不管她又去求谢瑶。 “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您救救我。” 宫女哭的涕泗横流,声声泪下。 谢瑶看向闻人危:“要不算了,她也没做错什么。” “还不快滚出去。”分走了谢瑶的注意力,闻人危连看她都觉得碍眼。 “多谢贵妃娘娘,多谢皇上饶命。”宫女磕完头哭成跑出去了。 这条消息传出去之后,以后再遇到闻人危要无故砍人脑袋时,大家都会赶紧去求谢瑶,十分有效。 但这都是后话了,眼下的闻人危还是个小气鬼。 “哼。”闻人危道:“谁让你替她求情的,这消息本来应该由我来告诉你。” 谢瑶安抚道:“她刚刚说啥我忘了,要不你重新讲一遍。” 闻人危:“你拿我当小孩?” “没有。”但谢瑶心里觉得,闻人危这样子可不就是像个小孩吗? 闻人危:“行了,你也知道,后宫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 谢瑶:“嗯。” “不开心吗?”闻人危走过来,紧紧盯着谢瑶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 第111页 “开心啊。”就是她还没反应过来。这种事情不管放在哪里都挺另类的,但是放在闻人危身上,意外的合适。 “别多想,我不喜欢你,只是觉得折磨你一个人比较有趣。”闻人危道。 谢瑶:“我知道。” 她回答的太过敷衍,看不到高兴的模样,反而让闻人危不高兴。 “你……” 谢瑶想了想,凑上前亲了闻人危一下。 闻人危摸了摸自己的脸,耳尖悄悄红了,“你做什么?” 谢瑶:“亲你啊。” 闻人危有些好笑,亲人不是这么亲的,他往前迈了一步,将谢瑶揽在怀里。 一吻结束,闻人危话里还抱着谢瑶,下巴抵在她的额上,敛下眼睛温柔地看着谢瑶黑亮的头发,声音低沉道:“这才是亲,下次看好点,别往脸上亲。” “知道了。”谢瑶闷闷道:“不过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闻人危:“谢俊飞马上要反,我留那些人在宫里,不是给自己留祸患吗?” 谢瑶善良单纯,体力又不好,后宫那些人谁起了反心,利用她劫持她怎么办? 而且自从谢瑶回来之后,闻人危就有了解散后宫的想法,这个想法在试图激怒谢俊飞反之后更加深刻。但之愿将这天载入史册所以选在今天,虽然闻人危他自己不承认,但就是因为谢瑶。 谢瑶看了看,拍拍他的肩,没说话。这一刻她有点同情那些漂亮姐姐。闻人危还是曾经的直男,别人给他抛媚眼,他则觉得别人要刺杀他。 真的就,蛮让人无语的。 “为什么要这么看我?”闻人危道。 谢瑶:“没什么,继续保持。”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哈哈哈老婆告白了我该做什么让她开心,不如解散后宫庆祝庆祝。 闻人危的话解读:“我只折磨你一个人。” “我只爱你一个人。” 第60章 .遗憾随着爱意有迹可循· 果然不迟闻人危所料,在几天后的一个夜里,谢俊飞反了。 他率令几人拼凑的残队,一路杀进了皇城。 事发的时候,谢瑶还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正好起身去看时,却被闻人危拦住。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软甲,看上去气宇轩昂,和平日里那个除了谢瑶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闻人危有点不太一样。 “你好好待在这里,有暗卫照看,不许乱跑,否则小心你的腿。”他叮嘱道。 谢瑶:“好,我知道了。” 闻人危捂住她的眼睛,“睡吧” 谢瑶闭上眼睛,听到脚步声,然后是杀戮声一瞬间的增大,又马上被隔绝在外。 系统急啊,闻人危身上还带着旧伤,谢俊飞明显是打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心思,它大喊道:“你别睡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担心闻人危啊醒醒。” 谢瑶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一点困意,她问道:“那你觉得我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不会,就这样单凭担心冲出去,不管会不会影响闻人危,不知死活地舞去战场?” 系统被她噎了一下,它承认谢瑶说的有道理,但一般都不是这样演的,“可是……你就应该出去,然后不管是替闻人危挡箭,还是被谢俊飞或者他的手下劫持,让闻人危退兵,然后……” 谢瑶问道:“然后?然后什么,你别忘了,这是生活。” “你……”系统发觉了,今晚不止闻人危不一样,连谢瑶也是,和之前那个傻乎乎的谢瑶不太像,分外理性。 谢瑶深呼了一口气,慢慢说着自己的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我怕得要死,怕他出事,怕他出意外,怕谢俊飞手里有对付他的手段。但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不能给他添麻烦。而且系统……” 谢瑶抬头看向那些散乱的棋谱和黑白交融的棋子,“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我想,你们应该也承担不了闻人危再次发疯的代价。” 系统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最后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你别担心,这场战争比起闻人危以前经历的轻松多了,他什么伤都不会有的。” 谢瑶随意点点头,显然是没有听进去,不真入了这个局,无法体会到纷乱复杂的情绪。 她下了床,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拿了一个花瓶放在身边,然后缩成一团,等闻人危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嘈杂声停了,谢瑶又屏息等了会儿,殿门被人推开。 谢瑶悄悄站起,手里拿着花瓶准备砸。 “阿瑶。”闻人危的话卡在喉咙里。 花瓶掉在地上,应声而碎,谢瑶惊了一下,脚往那些碎片踩去,然后被闻人危眼疾手快连忙拉进怀里。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语气放软“吓到了?” 谢瑶:“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如果有不舒服要赶紧告诉我,不要自己硬撑,怎么不说话,哪里痛。” 说着说着,眼泪就往外涌 是闻人危久违了的,谢瑶的话多,他十分受用,将人好好抱在怀里放在床上。 “真娇气,别哭。”闻人危道:“又贪凉不穿鞋,着凉了有你好受的。” “你能看到我不穿鞋,怎么没看到自己身上有伤。”谢瑶看着闻人危左臂上的剑伤,十分心疼。 闻人危扫了一眼,“他使诈,说你在我手上,我恍惚了片刻。” -- 第112页 谢瑶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来又下不去,瞪大眼睛看着闻人危。 他少年时如履薄冰,走一步需要看几步。但此时,那些空白的时间像是被补回来了,一切遗憾都随着爱意有迹可循,纷纷被填满。 他眼底多了些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是想忍着的,但没能忍住,透着一副在心爱女孩姑娘炫耀的样子,眼睛也一闪一闪:“你怎么不问问然后?” “然后怎么了?”谢瑶紧张得心都快起来了。 闻人危道:“然后我砍了他的脑袋。” 谢瑶掐住自己的掌心,她告诉自己,这是她选的人,她不能揍,不能。 “不用担心,事情我都解决了,你可以安心继续当你的贵妃。”闻人危道。 谢瑶深呼一口气,“答应我,以后不管再怎么样,都不能在以身涉险,再来一次,我可能会被吓死。” “担心我?” 谢瑶忍着心里的委屈:“你又不傻,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吗?” 闻人危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不出来,所以你要多讲讲。”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谢瑶沉下眼睫,“好,快去处理伤口。” 闻人危正想抱抱自己可爱的阿瑶,却听到内侍传报,“皇上,谢白月要见您,说有关于谢瑶瑶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关于阿瑶?”闻人危和谢瑶对视一眼,“传,押去太极殿。” 谢瑶不理解:“她在干什么?” 闻人危:“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她可以,不用怕给闻人危添麻烦,“我和你一起去。” 谢瑶不说,他也会带她去的。但是她说了的话……闻人危挑眉:“我可不会平白无故带你去。” 谢瑶懂了,踮起脚亲了亲闻人危的嘴角,退还没来得及退,就被闻人危勒住了腰,加深了这个稍纵即逝的吻。 * 出于考虑,谢瑶躲在了屏风后,想看看谢白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而谢白月想的十分简单,谢俊飞谋逆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她更加没有机会知道唯一的弟弟已经被闻人危斩于马下。 她想,一个和谢瑶瑶长得不像的异族小国公主都可以因为一身鹅黄,而被闻人危注意到,给予无上的宠爱,甚至因为她遣散了后宫。 那么如果换她来呢? 这个想法自从闻人危稳定了局势之后就像梦魇一样折磨着她,谢俊飞今天起兵,更加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和谢瑶瑶还有三分像,而今天又特意往谢瑶瑶那里打扮,原本的三分就变成了六分,如果能得到闻人危的喜爱,不仅可以赦免弟弟的罪,甚至还可以圆了当初想要成为皇后的理想,拥有无上权利与荣耀。 而且,明明一开始,要嫁给闻人危的就是她,原本该成为皇后也就是她,只不过当年错了,现在只不过是将一切换回正道而已。 想到这里,谢白月的脊背挺得更加直,呼吸也急促起来,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荣登后位的样子。 内侍推开太极殿的门,谢白月脚步一顿,看到了灯火阑珊下的闻人危。上一次见面,还是他身穿铠甲班师回朝的时候,英气是英气,但瞧着让人害怕,而现在换了黑色龙袍,随意坐在太师椅上,就让人移不开眼。 “大胆,还不赶紧向皇上行礼。” 谢白月如梦初醒,跪在地上道:“罪妇给皇上请安。” 闻人危审视道:“你说你有关于谢瑶瑶的事情要告诉我,什么事?” 显然,闻人危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鹅黄色衣服,意识到这点的谢白月很屈辱,以前都是谢瑶瑶学她,而如今她居然模仿了谢瑶瑶,可是事已至此,谢白月抬起头,声音柔美:“皇上。” 她跪着,一步步往闻人危身边蹭。可怜而又脆弱,是个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怜惜她。 但问题是,闻人危不是个正常人。 谢瑶回来了,鹅黄对他来说就从一个人的特定标记变回了颜色而已,谁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反正都没谢瑶漂亮。 再说了,闻人危只对谢瑶特殊,对其他人依旧是那个暴君。 茶杯摔下来砸在谢白月膝边,一些碎片甚至划过她的脸颊,脸上、手上都有了细小的伤口。 谢白月抖着身子去看闻人危,他的脸冷得像隆冬的寒冰,声音也淬着冰冷的杀意。 第61章 .唯一能让闻人危消气的方法· “安稳跪着。”闻人危眸中闪过冷光,满都是不悦。 “是。”谢白月跪在地上,抖得像条落水的狗,“罪妇……” 闻人危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白月心一横抬起头看闻人危,露出自己和谢瑶相像的侧脸,学着谢瑶的样子喊道:“皇上。” 一开始,闻人危并没有搞懂谢白月这是在做什么,但是懂了之后就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学他的阿瑶?呵,画虎不成反类犬。 谢白月本来罪不至死,但因为她的刻意卖弄,肯定要死了。 闻人危不可能允许这世上存着一个像谢瑶的赝品,他的占有欲,总是会出无时无刻现在各种地方。 怒极反笑,闻人危轻笑一声,笑声让谢白月误以为她有机会了,一颗心被被即将成功的喜悦填满,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又试图往闻人危身边走。 一盏茶杯又摔到谢白月膝边。 -- 第113页 闻人危冷漠道:“我让你起来了吗?” 这和谢白月想的不太一样,她惶恐地跪在地上,她并不了解闻人危,还不知道他已经到了生气的边缘。 谢白月没有看着闻人危眼睛的勇气,咽了咽口水,勉强镇定道:“罪妇知道当年和皇上本有婚约,而罪妇也心怡皇上,但是家父不允,想要将罪妇讲给罪臣闻人琰。” “停,谁和你有婚约?”闻人危紧张地瞥了一眼屏风后,非常心虚,他很担心谢瑶误会和他闹别扭。 谢白月不堪置信地抬起头,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闻人危放她和弟弟一命是因为还放不下自己,只是因为闻人琰的事伤了自尊而不愿低头而已。 可是如今,她都亲自来找闻人危了,多少是会改变的吧,“舍妹自打落水后性情就发生了改变,和以前的谢瑶瑶不像是一个人,罪妇担心皇上是受了邪祟迷惑……” 邪祟本人:…… 谢瑶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撅过去,忍不住向系统吐槽:“他在问什么,究竟还要说多久,我能不能冲出去,同意请扣一,不同意请扣眼珠子。” 闻人危越听眉头越皱。 这么一对比,他的谢瑶就越发宝贵,歹竹里出的好笋,万一挑一和他最合适的人。 想到这里,闻人危忍不住轻笑了下。 谢瑶:“他还笑!他完了,这一刻我连牌位都替他选好了。” 系统识相地什么话都没说,这样子的谢瑶太可怕了。 谢白月抬头,正欲在说些什么。 谢瑶从屏风后站出来,站到闻人危身前,“你闭嘴。” 谢白月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凄苦地看向闻人危,却被谢瑶挡住了,哀怨没能让闻人危看见,不然可能会死得更快,“皇上若还介怀当年的事,大可以直接责罚罪妇,而不是找这样一个人来折辱罪妇。” 谢白月错了,这殿里,唯一能看在过去的份上救下谢白月的反而是谢瑶,至于闻人危,他只擅长砍人脑袋。 但谢白月魔怔了,没能成为皇后反而成为戴罪之人,昔日荣华富贵一朝成为灰烬,而在她眼里不成器的妹妹却能成为皇后,被闻人危这般惦记。 就连别人都能因为她的几分颜色而得到无上的好处,就因为那个被换掉的婚约吗? 谢白月不服,她抬头顺着谢瑶脚上的金丝锦鞋看到她本人,被吓了一跳,这个姑娘的神情诚然和落水后的谢瑶瑶很像。 没有人在意她,闻人危轻轻拍了拍谢瑶紧紧扶住桌角的手,太大力让她的骨节都有些发红。他慢慢掰开,塞进去一杯茶,仰视着谢瑶:“喝茶。” 谢瑶反手又推了出去,闻人危有些头痛。 “把她拉下去,关进大牢。”闻人危在谢白月泪水涟涟里补充最后一句,“你错了,留你一命是因为你曾对阿瑶好,我是他的夫君,这份恩情总得替她还。还有,一开始我要娶的、我只会娶的,只有阿瑶。” 谢瑶安静了,满肚子的怒火被泼了一瓢水,发也发不出来。 闻人危不会惹她生气,他舍不得,但是他也知道怎样哄谢瑶,让这她心甘情愿待在这座以爱为名的囚笼里。他在谢瑶背后悄悄弯了嘴角,看向殿门外的眼神也别有深意。 谢白月的作用,够了。 他敛了脸上的阴鸷,低声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听听你以前的事,没想到谢白月脑子有问题。” 谢瑶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口不对心道:“没事,你也不知道。” 闻人危:“那你还生我气吗?” 他没起来,没有仗着身高优势俯视谢瑶给她逼迫感,反而虔诚地注视着谢瑶,仿佛谢瑶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气,怎么不气。”道理归道理,生气归生气,这是两码事,谢瑶今天不想讲理,“真想把你这张祸害人的脸给藏起来,让你每天出去招摇,你看看,这都什么事。” 闻人危轻笑一声,把谢瑶拉进自己怀里。 谢瑶有点傻眼,和闻人危待久了,她怎么也染上他这毛病。 闻人危下巴抵在谢瑶颈窝里,轻笑了下,热气喷在谢瑶耳后,声音低沉,像是化不开的春水,“阿瑶,我很高兴。” 谢瑶勉强镇定,抓起桌子上那杯冷茶递过去,“喝茶。” “别耍赖岔开话题。”闻人危慢悠悠道:“是你要听的,不说话我就继续了。” 谢瑶:“……” “当年我和谢白月的婚姻本来就是玩笑,在沈氏一脉出事后就不可能做数。而且,最关键的是,你知道我只想娶你。” 谢瑶掐了自己掌心一把,这事她还真不太清楚,毕竟只想回家。 “她今晚为什么来这里我也不清楚,但我也是想多听听你的消息才让她进来,没想到她居然说你是邪祟,要我看,砍头算了。”闻人危声音懒洋洋的。 谢瑶……有点不太想,谢白月对她,还罪不至死,而且,哪怕是出于保护谢府不丢脸,谢白月对她的几次维护也是真的。 她们不是一路人,不在一起待着不就行了,没必要非要砍头,她始终还是遵纪守法的现代人,“不杀行吗?” “你对她都知道网开一面,对我就那么残忍。”闻人危不否认自己是个醋精,无时无刻都能喝一缸。 谢瑶吃惊:“这是一码事吗?” -- 第114页 闻人危不管,食指缠着谢瑶的头发,“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总得给我点什么,对吧?” 他红着耳尖,但是却一副坦然自若样子盯着谢瑶,见她半天不动作,嘴角噙着笑,微微歪了歪头。 谢瑶当机在原地,拉着闻人危的衣领就亲了上去。 直到闻人危的发冠被她扯松,发冠摔在地上引起一声脆响,才让谢瑶清醒。 完了,她居然被蛊到了。 闻人危伸手擦掉她唇上的水渍,沉默着看着她不说话,最后低低叹了声气,“回去吧。” 谢瑶被闻人危拉着手走在他身后,“那谢白月?” 闻人危:“当别人的名字在你嘴里提到三次以上的时候,那人就该死了。” 谢瑶瞬间不说话了,算了,她尽力了,至于谢白月能不能活,看他心情吧。 她的愿望,闻人危都会实现。但是,关心则乱,虽然谢白月已经不能再翻出什么浪花了,但闻人危就是怕她做出什么能够伤害谢瑶的事情。 他之所以能够在战场里活下来,就是因为他从不轻敌。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谢瑶知道了一个消息,谢白月疯了。 这时候闻人危刚查出谢俊飞身后的势力,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朝堂上人人惶恐。 也不骂谢瑶是妖妃了,只想让谢瑶劝劝闻人危,让他消停点,别再每天坐那跟个活阎王,看谁顺眼就让谁死。 气氛实在太压抑,有大臣铤而走险发抖颤声道:“皇上,大月国缴纳岁贡的使臣快要到了,他们这次除了米粮之外,还带了大量的绫罗绸缎罗绸缎和珠宝首饰,贵妃娘娘应该会很喜欢。” 闻人危食指轻轻点了点:“这确实是个要事。” 一旁的太监格外有眼色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底下哪有人不怕死敢在这时候说话,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太监:“摆驾。” 自此之后,众臣知道了,唯一能让闻人危消气的方法就是提到贵妃娘娘,并且屡试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互送的定情信物,对方的牌位 第62章 .好感度100· 闻人危回到殿里的时候,谢瑶正懒散地躺在小塌上随手翻着话本,他伸手制止了想要通传的侍女,悄悄走到谢瑶身后。 谢瑶正看到感动处,却看到一只双携着阴影拢下来,然后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书。 还没够,那只手又摸摸她的脸,然后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睫,低声道:“哭什么,娇气。” 谢瑶顿时没有流眼泪的想法了,他好煞风景。 她告诉自己,这是直男,不要和他一般计较,然后随口答道:“这本书好哭。” “讲了什么?”闻人危在谢瑶身边坐下。 有免费的枕头送过来,谢瑶怎么可能会放过,蛄涌了阵,她枕在闻人危的腿上,快速翻了两页,嘟囔道:“你又不会感兴趣。” 闻人危低下头看她,“可是我一直都对你很感兴趣。” 谢瑶被他的美貌晃了一下,这个角度格外挑剔人,闻人危居然依旧好看,女娲代表作。然后她把书递过去,“喏,自己看。” 闻人危大致翻了几页,“别人都是这么相爱的吗?” 他和谢瑶的故事和这上面的有点出入,他们没有生离,都是死别,也就是说,没有这么激烈地虐过彼此。 谢瑶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可能吧。” 闻人危又接着翻过去。 外面不时传来几声蝉鸣,满殿里的冰又让温度很是宜人,不远处还有内侍在扇风。没多久,谢瑶就迷迷糊糊陷入浅眠。 不知不觉间,闻人危翻完了整本书,他暗自把自己和书中的角色进行了对比,觉得不输才放下心来。 看到谢瑶闭着眼睛呼吸匀称,他想都没想,就把谢瑶摇醒了。 “呼,我怎么睡着了。”谢瑶心虚地看了眼闻人危的大腿,害怕自己把口水流上去。 还好没有。 闻人危:“这本书我翻完了。” “啊?”谢瑶蛮吃惊的,“最后讲了个啥结局?” 其实她也不爱看,但是太无聊了,只好随意翻翻打发时间。 闻人危的语气有点微妙:“那个姑娘最后杀掉了王爷,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 “真的假的?”谢瑶连忙把书翻到最后一页,果然闻人危是在胡说八道。这个话本子里的王爷一直强取豪夺,不尊重女主的意愿,但一番虐下来,他俩还是HE了。 “胡说,他俩明明在一起了。”谢瑶指着结尾道。 闻人危眼风扫过来:“在我眼里结局就应该这样。” 然后他分外认真地给谢瑶指,“你看,他前期宠妾灭妻,做了这么愚蠢的事,不认真忏悔也就算了,居然还变本加厉伤害别人,这姑娘就应该一剑捅死他,为什么还能原谅?” 谢瑶没想到闻人危居然还是这样的闻人危。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闻人危:“我虽然也有占有欲,可我不会用伤害你来证明我爱你,还逼你回头。” 谢瑶点了点头,“对,你直接把我绑起来,还在外面传谣言,败坏我的名声。” 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闻人危不仅供认不讳,还不知悔改:“镯子本来就是要送你的,至于那么说你……”他不以为意,“不把你讲得凶一点,不让他们知道我多在乎你,那些人茹毛饮血,还不对你做点什么?” -- 第115页 谢瑶摸了摸自己的小细脖子,觉得自己心里的自己和闻人危眼中的自己,好像有很大出入。 闻人危:“所以说,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为这种烂人哭?我都没让你哭过。” 合着在这等她呢。 “别看了,无聊的话我带你出去玩。”闻人危把那本书扔远,换好衣服带谢瑶出了宫。 白天能够出宫,谢瑶还是挺开心的,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闻人危站在她身侧,注意着来来往往的人,仔细护着谢瑶。因为他征战四方努力扩大版图,皇城里有很多新奇玩意。 这些都让谢瑶觉得很有意思,一路上左顾右盼。 “要吃糖葫芦吗?”闻人危问道,他记得刚刚那话本子里,那位王爷是这样哄他的姑娘。 谢瑶扭过头,看到闻人危眼里的跃跃欲试,“要。”看到他的反应后,谢瑶知道说准了。 糖葫芦很快就买了过来,而且闻人危不止买了一根,他买了一垛子。 两人都好看,这么走在路上,尤其闻人危害拿着这么多糖葫芦,吸引了很多新奇的目光。 谢瑶没忍住,扑哧乐了。 闻人危不在意,“好笑?” “不。”谢瑶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闻人危:“可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觉得你很值得被我珍惜。”谢瑶停下脚步道。 大概是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太过缱倦,让闻人危愣了一瞬,然后道:“你才这么觉得?我早就觉得你可爱了。” 对于赞美谢瑶,他总是觉得词不达意,任何词汇都不够。 那垛糖葫芦最后被谢瑶分给那些路上一直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小孩,对于此,显然闻人危很郁闷。 但谢瑶,实在是吃不下去。 比起她,闻人危反而对甜度的接受度更高一点,以至于剩下半串糖葫芦都是他解决的。 两人走走停停,闻人危指着满大街的人对谢瑶说:“你看,这满大街的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走走走,那边热闹我带去你去转转。”谢瑶拉着闻人危道。 两人去的地方是一个茶楼,那里有人是在说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在肯定闻人危创下的业绩。 这话谢瑶爱听,她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够看到闻人危疯狂之下的一些抱负。 但他本人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这些夸他的和当初骂他的说不定还是同一群人。因此,听着说书先生的话,他也没有多少反应。 全程托腮看着谢瑶。 直到结束,谢瑶拉着闻人危走出来了,她掩饰不住喜悦道,“你看,有些人也没那么糟。” 闻人危:“我不看。” 谢瑶:“……???” “这些人怎么看我,我根本不在乎,随他们或褒或贬,只要你不管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都能留在我身边就好。”闻人危平静道:“如果你不喜欢这里,觉得无聊,我可以退位,然后带着你离开。” 他大有一副只要谢瑶点头,他就能立马宣布退位的架势来。 “不了,虽然这么说显得我是个财迷,但是我很喜欢那些漂亮首饰,放着当摆设也挺好。”谢瑶半真半假道。 看着闻人危锋利的下颌线,她继续说:“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瑶骗过他多少次了,但再次听到这句话,闻人危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欢欣鼓舞。 “我不信。” 系统:“闻人危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00,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打开世界连通通道。”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危,一个我不听、我不看、我不信,然后心里偷偷给谢瑶加好感度的男人 第63章 .大结局(上)· 谢瑶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闻人危的眼睛,鸦羽似的眼睫飘忽地闪了下,他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走吧。” 还没等谢瑶说话,他拉住谢瑶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路边柳树的叶子飘飘荡荡,谢瑶拉着闻人危慢慢走在街上。给他指这儿指那儿,闲散的日子过了半天,谢瑶听到了几个人在围在一起聊天。 本来是要匆匆经过的,但谢瑶在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后停下了。 澄州出了水患,但当地官员因为律法太严,不敢禀报上来,只想着压一压,结果越压伤亡的人越多。 原著里确实有这一段,闻人危也没有管,加速了在他掌控下这个国家的衰弱。 那几个人的声音不大,但谢瑶能听到,闻人危自然而然也能听到。 他步履不变,拉着谢瑶离开。 但谢瑶一直忧心忡忡,从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甚至还梦到了大水冲垮房屋,难民流离失所的场景。 从噩梦中惊醒,谢瑶看到闻人危正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见她醒来,先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后眼睛瞬间又移回了谢瑶的脸,手指贴上了她的额头,“做噩梦了?” 谢瑶点点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还有点没缓过来。 “娇气。”闻人危又道:“来人,去太医院给贵妃娘娘请安神的方子。” 谢瑶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停,我不喝药,绝对不喝,缓缓就好了,你别这么大惊小怪。” 宫女站在那垂下头,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闻人危没生气,神色懒散地替谢瑶擦着额上的冷汗,然后慢慢道:“让太医给娘娘配点安神的香料,装进香囊里,乖,我们不喝药。” -- 第116页 这还差不多,谢瑶凑过去搂着闻人危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靠着他,顺手拿过闻人危身旁的书,让她意外的是,他在看海国志。 谢瑶:“你也听到他们在说澄州水患。” “我不聋,别想太多,我只是随便找本书翻翻而已。”闻人危道:“反叛的人已死,他们也拿不了这件事做文章,你放宽心,在我临死之前,我都有能力护住你。在我临死之时,我也会要你为我殉葬,与其想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我。” 谢瑶:“可是……” 闻人危:“乖,交纳岁贡里若是有你喜欢的,通通留下来。” “可我刚刚的噩梦就是水灾。”谢瑶不死心,继续道。 闻人危把书直接扔远了,“所以你就不应该再看这些东西,不准再为别的事情分散一丝一毫精力。” 说到最后,闻人危还因为谢瑶过分关心水灾而介意,眼见他生气,谢瑶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到了晚上,她开始突发高烧,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但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接连召了几位太医,但都诊断不出病因,只能先降温,但效果也甚微,整个太医院灯火通明,一整晚都在找贵妃娘娘患的是什么病,生怕怠慢一点,就被闻人危摘了脑袋。 谢瑶自己却没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她觉得此刻闻人危才需要担心,她拉住他的袖子,制止他再给自己灌药的行为,“停,我真的喝不下了,我没有病,你别担心。” 闻人危手里端着药碗,慢慢搅着散温,最后一口气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喝完后放下碗慢慢笑了。 谢瑶:“……苦不苦?” 闻人危却好像没听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去处理澄州的水患,你的病也应该马上好起来,对吧?别让我失望。” 然后他俯下身,亲了亲谢瑶的唇,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甚至都称不上是吻。 亲完后,他转身摆驾太极殿。 看着他的背影,谢瑶舔了舔唇,低声呢喃道:“真苦。”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事出有因:“统,这次是怎么回事?” 系统:“送你回家啊,现在敢在你头上动土的人都被闻人危斗死了,最好的结局也成为疯子,你要离开,不得是突发恶疾啊。” 谢瑶:“但闻人危好像误会了,觉得我和上次一样,故意得病,逼着他去想办法治理澄州的水灾。” “也算好事。”系统道:“三次动乱已经解决了两次,这次要是结束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我替你屏蔽了痛感,别怕。” 谢瑶瞥了一眼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卧槽这谁好像鬼。” 系统:“你。” 闻人危一夜未归,猛然间身边没有人,谢瑶居然还有点睡不着,人在被子里翻过来翻过去,像在摊煎饼,这时候也不嫌弃闻人危身上热。 谢瑶起身:“皇上呢?” 宫女表情犹豫了下,小声给谢瑶道:“皇上他在偏殿里。” 有这种事? 谢瑶披了件衣服,去找闻人危,推开门,看到闻人危形只影单一个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阅。 闻人危:“我说了不需要添茶。” 谢瑶扶着门框道:“是我。” 闻人危抬头见到是谢瑶,本来就娇小,这下生了病,好像是一阵风吹过就能倒下。他连忙站起身来,往谢瑶那边走:“你还病着……” “可是我想来接你回去,我睡不着。”谢瑶攥紧了殿门。 闻人危:“……走吧。” 他俩之间莫名其妙吵架,又莫名其妙和好,在谢瑶眼里,这件事情就算完了,但闻人危却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翌日朝堂上,闻人危的脸色非常难看,那些奏折讨论什么的都有,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就是没人提到澄州的水患。 闻人危表情不愉,隐隐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姚晏安还是那副轻狂的模样,“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闻人危敛下眼睫:“说。” 姚晏安:“臣今日听到一个流言,是关于澄州的,澄州东部的边陲小镇,有了水患,这传言都到了京城,成了百姓热议的话题。” 闻人危:“你们以为呢?” 摸不清他是什么心思,暂时没人敢接话,一个个安静地如同哑巴一样。 闻人危:“徐涵畅的丁忧期快过了,这件事由他来。 徐畅涵是位忠臣,但是因为过于直言不讳,阻止闻人危滥杀无辜,在五年前就被逼迫远离官场。 闻人危当时本欲砍了他的脑袋,但被闻人澈和姚晏安拦下,他也心知这人虽然说话直,但没什么坏心思且在水里设施方面有建树,派他去定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话刚说完,就有人拍马屁。 “皇上圣明。” 闻人危:“这件事应该感谢贵妃,她听到了澄州水患后茶饭不思,还染上了病,让朕甚是担忧。” “贵妃娘娘贤良。” “既然如此,封后吧。”闻人危道。 “皇上,这万万不可。” “这不合律法。” “是啊皇上,贵妃娘娘如今还无枯子嗣,实在是没有资历去当一国之母。” …… 闻人危:“一到正事的时候一个个安静得像没了嘴。换了我的事,一个个拦得比兔子还快,真热闹,就这么定了,等贵妃身体康健,就举行封后大典。” -- 第117页 谢瑶并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皇后唯一预备役,傻兮兮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不带吭声。 系统:“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丑,好憔悴。”谢瑶细声细气道。 不多时,闻人危走了进来,看到谢瑶难过的样子,把镜子反扣在桌上,“出去走走?” “诶好。”谢瑶道。 两人走后,侍女瞬间就把殿里全部的镜子都收好,闻人危怕谢瑶看了难过。 御花园里的空气好,风景也好,除了有点晒之外,但几天没出来,这点晒谢瑶觉得也可以忍受。 两人慢慢走着,谢瑶偶尔还想摘朵花别在闻人危的头上。 “别闹,低头看我。”谢瑶手里拿着一朵粉色的花。 “难看。”他嘴上说着不好看,但还是低下了头,等着谢瑶动作。 谢瑶把话攒在了自己耳边,然后凑上去轻轻亲了他的脸颊。 闻人危的耳尖瞬间爆红,有点不自然,视线都不敢看向谢瑶。 “好啊,你现在嫌弃我不好看,都不看我了。”谢瑶道。 别在耳上的那朵小花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脆弱而又可怜。 闻人危看到那朵命运飘零的小花,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字。 “一朵花而已。”谢瑶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不要在意。” 闻人危却觉得舌尖发涩,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勉强扯出来一个笑,他低声道:“好。” 闻人危:“我已经派人去治水患。” “嗯。”谢瑶道。 “我会好好当一个明君。” “这样挺好。” “但我得需要你在身边。”闻人危道。 谢瑶:“……” 她长久的静默无声更加肯定了闻人危心中的猜想,他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分毫。 闻人危:“好了,那边更热闹,我们过去。” 谢瑶:“好。” 她也很急,“系统,那个……我能不能不走了,陪着闻人危过完这一生。” 系统:“你确定要这么做?陪他过完一生说得轻巧,但你确定真的能释怀?而且如果你不能在通道打开之际回到现实世界,你在那里的身体就会去世。” 谢瑶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澄州的水患解决了,但贵妃的病还是没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向。 宫里的太医看了一波又一波,但别提治好病了,连贵妃的病因都不知道,而闻人危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整日压抑的气氛连姚晏安都看不下去,“皇上,既然太医治不了,不如去民间找。” “我找不到明灯的踪迹。”闻人危冷声道。 姚晏安也是一哑,他上次见到闻人危这样时还是在七年前,那时候皇后刚刚身陨。 他的心里涌过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可笑,这么可能? “会有办法的,臣会在各处寻找明灯师傅。”姚晏安道。 在结束这场对话后的三天,明灯找人给姚晏安送了一封信,让他转交给皇上。 闻人危看完之后大发雷霆,“将天下的和尚通通杀光。” 明灯的信十分简短,大意就是谢瑶这病治不了,实属天意,根本治不好。 闻人危冷笑一声,将信件飞快烧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地上瞬间跪了一圈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皇兄,这样不妥……”闻人澈道。 姚晏安:“皇上,这样做的话,贵妃会伤心。” “她伤心?”闻人危狞笑一声,“她明明是来让我伤心的。” 说完,他拂袖离去,闻人澈担心他皇兄脾气怪会伤到谢瑶,事后后悔。 “皇兄……”闻人澈刚走了几部,却被姚晏安拉住。 “着急什么,皇上伤了自己都不会伤害贵妃娘娘的。”姚晏安道:“你别掺合,不过你觉不觉得,贵妃娘娘……” 闻人澈:“觉得什么?” 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姚晏安在看到闻人澈不明所以的眼睛之后,顿时没了兴趣,“算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先走了。” 姚晏安没看到他身后闻人澈垂下的头。 其实,他也怀疑。 * 闻人危回去,谢瑶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见他来了,暗淡的眼睛一瞬间灿若星子,在那张虚弱的脸上分外不搭。 谢瑶:“你回来了。” 闻人危:“哪里不舒服?” 谢瑶摇摇头,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哪里丑了,很好看。”闻人危:“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谢瑶笑了笑。 突然间,闻人危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普通的医书,那如果是被前朝不耻的巫蛊之术呢? 这个想法一旦开始,闻人危就无法停止它,只要是能救谢瑶的方法,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闻人危把谢瑶慢慢拥进自己的怀里,“别怕,还有我。” 之后的日子闻人危越来越忙,涉及邪术的书早已经被烧得干净,想找到一本记载完全的十分困难。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找到书,只找到一个方子。 用活人的鲜血当药引,煎之服下,可换命。 损伤皇帝龙体是大罪,但由皇帝亲自来,还是天下独一份。这次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宣告得人人皆知,反而开始在朝中为谢瑶建起关系网。确保即使是他死了,谢瑶都可以活得很好,不受他牵连。 -- 第118页 一开始,只是汤药多了。 谢瑶看了眼碗里乌黑中透着红褐色的诡异药汁,“我真的要喝吗?” 闻人危点头,哄道:“乖。” “行吧。”谢瑶知道,当闻人危开始哄她的时候,这件事就是拍板定下了。 乖乖端起药碗喝完,谢瑶道:“怎么有股腥味。” 闻人危:“好点了吗?” 谢瑶很诧异,“刚下肚,药效都没起。”在看到对方失落的样子后,她又飞快改口,“但我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之后几天还是这样的药。不仅如此,谢瑶没见好,闻人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来。 谢瑶觉得奇怪,一追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系统:“我不想说的,是你非要问,闻人危拿自己给你当药引,所以那碗里有一半是他的血,都几天了,人能不出事吗?” 难怪好腥,这是谢瑶的第一反应。血型对的上吗?这是谢瑶的第二反应。这好不科学,迷信不可取,这是谢瑶最后的反应。 系统强制召回谢瑶的神:“喂喂喂,你没事吗?” 回过神来的时候,谢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在哪里?”她冷声道。 系统:“偏、偏殿。” 殿外吵吵嚷嚷的——“娘娘皇上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吵闹声随着砰的一声结束,谢瑶推开了大门看到正在放血的闻人危,抓了个正着。 “贵妃娘娘,皇上说了,您不能进来。” 闻人危不说话,宫女们也不敢拽她,场面一时间僵持住。 “下去。”闻人危道,鲜血正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谢瑶只觉得自己的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涌向脑门,然后结成冰。 “你干什么?”她冲过屋拉住闻人危的手,不让他动弹,但是却止不住蜿蜒成小溪一样往外流的血液。 相比之下,闻人危平静得诡异,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谢瑶,一双眸子里藏着复杂诡谲的情绪。 谢瑶曾经不懂,但现在懂了。明白之后,涌上心头的更多是怒火。 气急之下,谢瑶一巴掌甩了过去,闻人危的脸被打向一边。 偏殿里昏暗,谢瑶打开这扇门后才带进了一道阳光,浅浅照在闻人危的侧脸上。 他的脸半明半暗,可以看到苍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阳光里。 明明谢瑶才是那个病人,但闻人危看起来,却比谢瑶还要易碎。 “你说话啊,哑巴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人危捂着脸慢慢转过头,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谢瑶,“我做什么,你那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来?” 谢瑶气到说不出来话来。 闻人危依旧捂着脸,低低地笑了出来,胸腔一颤一颤,“我只不过想要让你留下,我有错吗?” 第64章 .大结局(下)· 闻人危手慢慢抚上谢瑶的脸,在她脸上细细勾画,眼睛、鼻子、脸颊,最后慢慢到了嘴巴。 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血色,闻人危平静道:“就当不知道,你可以当做你不知道。”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谢瑶只想再给他一巴掌,让他闭嘴,但等闻人危说完后,她的手却是揪住了自己的衣襟下摆。 “我怎么当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现,我做的到吗?”谢瑶:“我也在想办法,你为什么要这么极端地对自己,不是,走先跟我去止血。” 她拉着闻人危就想走……没拉动,扭头一看,发现闻人危好像有点古怪。 “极端?”闻人危漂亮的眸子盈满了悲伤,“我所有办法都试了,你可能觉得可笑,但就是有人因为短短的三个月,决定爱你一辈子。阿瑶,你什么都明白,你什么都知道,你明明知道怎么救我,却把我一步步往更不堪的地方丢。” “我还能怎么办,我连伤害你都做不到,我只能伤害自己。”闻人危道。 “别、别这样。”谢瑶说不出话了,闻人危要是和她硬碰硬,那她也要刚,但闻人危一副看负心人受了委屈的样子,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闻人危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整个人像是燃烧后的灰烬。 “先去处理伤口,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可以解决的,你不要着急。” 又拽了拽,还是拉不动。 谢瑶:“你今天要是不动弹,以后就永远别来找我。” 闻人危动了,像只大型犬一样,蔫嗒嗒跟在谢瑶身后。 上药的时候,谢瑶故意使坏,想要把闻人危的手绑成了一个粽子。 闻人危眼睛闪了闪,问道:“你说你会想办法,没骗我吧?” 谢瑶:“没有。” “我是个坏东西,你只能选择不招惹我,或者永远招惹我。”闻人危轻声道。 “知道了,但我这会儿还在生气,别惹我。”谢瑶轻轻处理着手上的伤。 闻人危想,这不就用爱把谢瑶永远困在自己身边了。 她的爱,自己的爱,相互纠缠,然后再也不分彼此,永生永世守在对方身边。 闻人危可没有什么负罪感,他告诉谢瑶了,他是个卑劣的家伙,是个所有心思都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药方还是管用的,闻人危眼睛格外深邃。 收拾好他手上的伤,谢瑶就去找了系统。 -- 第119页 她原本就有这个想法,闻人危今天的壮举让它更快地提出来。 谢瑶:“系统,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攻略闻人危后的双倍积分可以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系统:“你想带闻人危走?不!以前从没有这种例子。” “以前没有,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我。” 系统:“不可能、不行、除了这个,从老没有宿主像你这样,你不喜欢钱吗?那车呢房呢?换一个。” 问题是,可那是闻人危啊。 谢瑶确定,这辈子再也没有人会像闻人危一样地爱她了。 谢瑶慢慢道,“我也知道我提出这个要求有点让人为难,所以我不强制你,我们来打一个赌吧,关于我和闻人危的,如果我输了,什么惩罚什么后果我都接受,但如果我赢了,就让我带闻人危走。” 系统:“这个这个这个……” “你也看到了,要是我现在又离开,闻人危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任务不还是失败吗?这可是闻人危,你确定不想在自己的履历上写下这一笔吗?”谢瑶道。 “赌什么由你来定。” 系统:“有点心动,但我觉得你在糊弄我。” 谢瑶:“我只是在说利弊,决策由你来定,好好考虑,时不可失机不再来。” “行,不过我得去找人商量,这么大的事情,我自己决定不了。”系统道。 谢瑶:“好。” 之后如谢瑶所想,她的建议系统确实听了,但系统却给她出了另一个难题。 他们的赌约是:在闻人危身死之时,要确保他不会下定决心把谢瑶一起带走。 连谢瑶自己都意外的是,她在听到这个赌约之后,居然很平静地就接受了。 虽然按照闻人危的性格不可能放过她,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已经算是很好地过完了一生,没有什么可贪心的。 自那天之后,谢瑶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在她身体刚刚恢复的那天,闻人危迫不及待地举行了封后大典。 时间虽然仓促,但矜贵程度却没打丝毫折扣,甚至还远高于他登帝位的那次。 封后那天,对谢瑶来说更像是个意外。 一觉睡醒,侍女们端着发冠和凤袍围在她面前的样子让谢瑶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皇后娘娘,吉时快到了,还请快换上衣服。” 谢瑶:“……” 这熟悉的画风。 谢瑶被人拉着起身,直到坐在镜子前,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系统:“恭喜,你要当皇后了。” “闻人危他什么决定的?”。 系统:“你前几天生病的时候,虽然被大臣们劝你没有子嗣,不能当皇后,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就这样,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你被认命为下届皇后,恭喜。” 谢瑶:“……” 这次已经没有彩排,但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谢瑶没有出一丝纰漏,甚至一如当年,闻人危还是走下来接她。 没有刺客,没有生离死别,闻人危的心中最大的遗憾,在这一刻被填满,一切贪嗔痴化为乌有。 “这天下,我分你一半。” 谢瑶听到闻人危这么说,她深知他多么在乎皇位,给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谢瑶本来挺感动的,但在度过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之后,谢瑶…… 何止不感动,简直不敢动。 闻人危简直可怕,比起之前解锁亲亲的狠劲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以前闻人危致力于让大家误会她是一个祸国妖妃。但之后,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没搭对还是搭对了,闻人危开始委婉地炫耀起谢瑶。 他不打打杀杀扩充疆土了,而是选择在别人面前秀起恩爱。 虽然被硬塞狗粮的滋味还是不好受,但总比之前项上人头随时不保要好得多。 闻人澈见到他的七哥虽然脾气照样不好,但能被人管住了,也放心递了折子,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疑问照样存于心底,虽然随着时间流逝,他已经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痕迹永远都在。 而对谢瑶来说,当上皇后的日子和之前当贵妃的日子基本没什么差别,她还是原来的他,最多在闻人危生气的时候哄哄他。 虽然哄着哄着,她就会晕晕乎乎地被闻人危哄去床上。 * 帝后相爱一生,闻人危始终爱着谢瑶护着谢瑶,他俩这辈子没有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 在闻人危不惑这年,他因为常年吃药和之前连年征战,旧疾复发,一病不起。 据史书记载,帝崩当天,后在他闭眼之后,也饮鸠自尽,追随帝而去。 闻人危坐在榻上,五指梳理着谢瑶的头发,他这几天总缠绵病榻,让谢瑶操了不少心,今天的精神稍微好了点,闻人危知道,他快要走了。 谢瑶枕在他的腿上,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哭什么。”食指慢慢拭掉她脸上的泪,“你走的每一次,我都没有哭过。” 谢瑶道:“骗人。” 闻人危:“好好好,是我骗人,我的错,还是说怕死了。” “我才没有怕。”自从当年决定留下,她就已经想好后果,并且二十多年来一次都没有后悔过。 闻人危:“那就好,知道吗?冥冥之中我能察觉到,我的人生原本不是这样的轨迹,但你出现了,你改变了它。我虽然不满足于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但我知道我已经很幸运了。而且,我确实骗了你,我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让你看到我先死。” -- 第120页 “什么啊。” 闻人危低笑几声,替谢瑶擦着眼泪,“不信就好,骗不到你了。三次换一次,我满足了……眼泪怎么还流个不停。” 谢瑶:“公平什么,还有两次呢,你给我争气点。” 闻人危:“……” 他不接话,谢瑶慌乱中抬起头,却看到闻人危紧闭着眼睛。 “闻人危,你醒醒。”谢瑶带着哭腔道。 闻人危:“好啊,都敢直呼我名字。对了这是两次。” 谢瑶反应过来他说的两次是什么意思。 “别难过,我们之前都没有好好道别过。”闻人危道:“觉得你会这样和我道别,所以我先试试。我的阿瑶,一直古灵精怪讨我喜欢。” “你也讨我喜欢,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我很自愿没有半分不乐意。” “我在雍州给你留了东西,那里还有朔光……你可以为我守孝一辈子,或者……忘了我也行。”闻人危轻声道。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谢瑶鼻子一酸,滴滴哒哒地掉下来。 闻人危浅笑着把谢瑶拥进自己的怀里,在临死之前,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她,“怎么还越哭越凶呢,乖,为我这样的人哭不值当。” 他的下巴轻轻蹭蹭谢瑶的头顶,“我能这样说,就是想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我是个卑劣的人。别为我哭,我只会不知满足,掠夺得越多。” 谢瑶在他的怀里摇头。 闻人危把她头发上乱掉的簪子插好,“真乖啊,我把所有底牌都亮给你看了,你……还爱我吗?” 谢瑶:“我爱你。” “我也爱你。”闻人危的下巴抵在谢瑶的额上。 “闻人危……闻人危。”谢瑶抬起头,喊着他的名字,但这次没有如她所想闻人危一直没有睁开眼。 “骗子,公平个屁你给我醒来,给我醒来啊。”谢瑶失控一般大喊着。 “还请娘娘息怒,帝已经去了,这是他留下的圣旨,还请您早日为先帝料理后世。” 谢瑶红着眼瞪向内侍,她明白闻人危的感受了,意识到这点,她悖哭不已。 再然后,是她决绝喝下鸩酒的样子。 * 谢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头痛不已,连不远处行驶过来的车都因为身体太过僵硬而躲闪不急。 与尖利的刹车声同时出现的,是一个人奋力把她推开。 她只有额上的轻伤,连忙跑到那人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到这位男士这样说。 “永生永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那么这本书的正文就到这里啦,爱你们,阿瑶对于危危来说是小太阳,你们对我来说也是。感谢他们俩,能够让我们有缘相聚在一起,那么下一本再见啦米娜桑 第65章 .番外一· 距离车祸天已经过去几天了,当时位见义勇为的男士救了她说完一段奇怪的话之后,就晕了过去。 之后她打了120,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他还死死拉着自己的手,他俩被误会成情侣,加上她身上也有伤,就一起上了救护车。 然后,谢瑶很快就知道了这位男士的的名字——沈危。 是他们公司新上任的CEO,之前都在国外工作,换句话说,这人是他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谢瑶人都傻了。 按理来说,这种长相的人她见过一面就不会忘,但记忆里,她确实找不到沈危这个人。 虽然他俩的相遇有点奇怪,但是他救了她,而且他的家人都在国外,所以谢瑶肩负起了照顾沈危的责任。 做好心理建设,谢瑶推开门,“沈总。” 沈危的手里只拿着一本书,见谢瑶过来了,随手将书放在小桌上。 谢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但要是仔细回想的话,却没有什么印象。 沈危非常自然地和她打招呼,像是说了万千次样,“来了。” “是。”但是谢瑶还不太习惯和顶头顶头顶头上司这么说话,“沈总您好,医生说您这几天要注意修养,我带了鸡汤过来,您是……” 沈危把小桌子上的书拿开,然后道:“拿过来。” 总觉得这位沈总不像是在病床上吃饭的人,谢瑶有点汗颜。 “是你自己熬的吗?”沈危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位沈总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像是非常希望她能点头。 谢瑶掐了自己一把,摇摇头,“不是,我从饭店买的。” 做完小动作之后,谢瑶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会很奇怪,但是沈危却表现得见怪不怪。 沈危低头喝汤,“哦。” “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下次可以给你带我自己熬的。”谢瑶道。 沈危抬起头,“就明天?” “啊?好。”谢瑶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很熟悉:“对了沈总,我们以前见过吗?” 好奇怪,好像莫名其妙搭讪的人,沈总一定想的是如何把她丢出去。 谢瑶觉得好社死。 而沈危在听到她说话之后,也不喝汤,直勾勾地看着她,“继续说。” “继续、继续什么?”谢瑶:“诶,您这里洒上汤了。” 说完,她十分自然地抽出纸巾给沈危擦掉下巴上的汤。 -- 第121页 砰——病房门被推开,特助打开门,看见两人的亲密姿势都是一愣。 “打扰了,两位继续。” 病房门被关上,谢瑶的脸在一瞬间堪比番茄。 而她还听到了沈危的一声的轻笑。 “您笑什么?” 沈危:“不用这么紧张。” 被发现了,谢瑶低下头。 “也不用喊我‘您’,我和你同龄。”沈危道。 “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谢瑶也不会矫情推脱。 砰砰砰——病床门被敲响。 “沈总,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听声音是刚刚的助理。 沈危:“进来。” “这是今来的工作,医生说您头部受创,尽量不要看电脑,所以喏,都给您换成纸质版的了。”特助道。 谢瑶:“人都受伤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工作。” 见两人的视线上都移到自己脸上,谢瑶连忙住嘴,不说话了。 沈危:“还有事吗?没有就快回去。” 特助:“好啊,连让我多看一眼都不肯,小气。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沈总的小女朋友,再见啊。” 特助离开后,更尴尬了。 谢瑶:“他好像误会了,需要给他解释吗?” 沈危:“不用。” 见谢瑶还在看他,沈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解释反而显刻意,本来没什么,要是解释了才会奇怪。” 当然,他和阿瑶之间不算清白,解释都解释不清,更别提不解释。 但这点心思,闻人危不会讲给谢瑶听的。 在身死天,他和阿瑶一样,也和系统打了个赌。 不止加入复仇组,帮助宿主完成虐敌任务。还答应了系统,在谢瑶记忆暂时被封的情况下,她会不会重新爱上自己。 虽然闻人危不喜欢用谢瑶来打赌,但是为了永生永世陪着她,他还是接受了这两条赌约。 失忆后的阿瑶还是这么争气。 有些感情,即使大脑不记得了,心也还会记得。 沈危轻轻笑了笑,看向谢瑶:“困了吗?里有陪护床,可以暂时躺躺。” 他怎么知道自己困了,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谢瑶问道:“可以吗?” 她应该拒绝的,但是怎么说呢,在这个人面前莫名其妙就藏不住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