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九零赚钱上学》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到九零赚钱上学》作者：紫牙花子【完结】 文案 高二学生小芳刷题猝死后，意外地穿越到了九零年代。作为一名曾经的准高考人，她的心中当然只有学习，然后考大学，这也是原主的心愿。 原主妈让她辍学打工给家里赚钱，原主二哥要把她嫁给单位领导的弱智儿子谋福利，原主弟弟把她当成使唤丫头。 小芳被撵出家，上辈子是学霸的她开始了开挂的人生。她开起补课班，赚的钱供自己上学绰绰有余。 你们这些极品，都离我远点，以后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家里见小芳脱离掌控竟然过得挺好，恨得牙痒痒却无能为力。 小芳冷眼看着这一家子接二连三的不幸。 原主二哥进去了，原主弟弟也紧随其后。 看着因为儿子出事大受打击，一下子中了风的原主妈，小芳问候道：“啊，你中风了，最起码还有自由，也不用替你儿操心了。” 原主妈嘎嘣一下抽了过去。 阅读指南：1v1双初恋，男主背景板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打脸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钱！我要赚钱！ 立意：艰苦奋斗 第1章 院子里，李玉珍正在“咣咣”地剁鸡食。刚刚院门口邻居对小芳开补课班的议论，她一点不拉地听在耳朵里。她很生气，不过却是生小芳的气，因为觉得给自己丢脸了。 “办什么补课班，一分钱也赚不到，还浪费时间，吃饱撑的！”李玉珍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是声音不小。 “说你是赔钱货，你还专干陪钱的事情，指你挣钱，老娘得饿死！” “不看看自己学得什么样，还免费辅导，别误人子弟了。” “自己都吃不上流，倒管起别人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玉珍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叨着。 小芳听邻居在大门外说风凉话已经很生气，再听李玉珍的唠叨，刚压下去的火“腾”地蹿上来了，她冲着李玉珍嚷道：“吃不上流是家长无能，做家长的不给孩子撑腰也就罢了，还跟着说风凉话，有你这样的家长吗？” 被小芳这样质问，李玉珍气得“咣”地把刀砍进菜板，菜刀直直地立在那，“死丫头！嚷什么嚷。” 正在院门口学习的小女孩，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旁边的胖子感觉到气压太低，赶紧放下手里的小说，领着女孩走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他懂。 没了外人，这对母女俩针尖对麦芒。 闷热的天气，火气上蹿，小芳的脸已经胀得通红，像一个胀到极限的气球。 “成天看我不顺眼，当初为什么生下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小芳这是替原主问。 憋了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李玉珍拔刀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晚饭之前把大盆里的衣服洗了，洗不完就别吃饭！”女人嘴上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也没停下，加大力气“咣咣”地继续剁着菜叶子。 “全家人的衣服，凭什么是我洗？”小芳冷着脸冲着李玉珍大声质问。 “你不干家务，还能干什么？你是能挣钱，还是能考上大学？”李玉珍停下手里的活，瞪着小芳吼道。 小芳也不甘示弱：“我要考大学！衣服谁爱洗谁洗！” “死丫头，处处和我作对，当初就不该救你！”李玉珍恨恨地抛下一句狠话。 北方的三伏天虽然闷热，但此刻小芳只觉得凉意传遍全身。虽然她和这个家没有半毛钱的感情，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李玉珍心里，原主小芳是这样的存在，她替原主感到悲哀，理解了她的绝望。 小芳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转身跑出了院子。 她来到水塘边，坐在河边的柳树下，拣起地上的小石子，朝平静的河里狠狠地砸去。石子扔的不算远，溅起的水花却很大，不远处一位正在钓鱼的人直咧嘴。 穿越过来这些天了，这个家根本容不下她。 她对前生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高二的期末考试前。那天晚上她刷题到半夜，实在太累了，想趴在书桌上歇歇，哪知记忆就此断片了。 米毫迷迷糊糊地听到身边有说话声，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说：“小芳怎么还没有醒？大夫不是说没有什么事了嘛？” 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妈，别着急，一通抢救肯定也把她折腾累了，大夫既然说没有事，就放心等着吧，反正是在医院，有情况随时叫大夫。” “你当医院给白住，多住一天要多花一天钱的。”女人斜楞了儿子一眼，抢白道。 见儿子不作声，又道：“国强你回照相馆去吧，别耽误赚钱。” “妈，不着急。等小芳醒了我再回去。” 女人叹了口气，转而又咬牙道：“这丫头！这么倔像谁呢？不让她念高中，她就喝农药吓唬人。” 男人低声劝说：“妈，要我说小芳想念高中就让她念吧，我和老二都能赚钱了，多贴补点儿就行了。” 女人看样子心有不甘地抬高嗓门说：“可她考上的肯定是普通高中，听说能考上大学的很少，哪像国庆能考上重点高中，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她念完三年普通高中，最后还是到工厂当工人，这样不就少挣三年钱。” -- 第2页 只听男人又宽慰道：“现在大学生受欢迎，是因为学生少，大部分孩子中学毕业就都到工厂去工作了，念高中的少，高中生到工厂肯定也会受到优待。” 米毫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头脑渐渐清醒了一些，她确信这不是在梦里。她假装才醒来，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床边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位中年妇女穿着蓝布衣褂，齐耳的短发夹杂着少量白发丝，眼睛细小，上挑的眼梢显得面色凌厉。 另一个是穿着中山装的壮年男子，浓眉大眼，除了眉眼以外的地方倒是和女人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朴实憨厚样。 看着两个人的打扮，米毫只觉有一种违和感。 没等米毫说话，男人发觉了，“妈，小芳醒了。” 声音里满是欣喜，转头对床上的人说：“小芳你可以继续念高中。” 躺着的人面无表情地呆愣着。 “死丫头，怎么能干这种傻事儿？想吃点儿什么让你大哥去买。”女人嘴上这样说，脸上却一百个不情愿。 “妈，大夫叮嘱还不能乱吃，我去医院食堂买点粥回来。”大哥从床头的柜子上拿了个长方形的铝质饭盒出去了。 米毫自从睁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兀自呆愣着，自己被喊作小芳吗？ 米毫瞪着直勾勾的眼睛没有出声，因为到现在她还是一脸懵。看着身边两个陌生的“亲人”，心中满是疑惑。 女人也同样疑惑脸，她大概也觉得小芳不正常，那么拼命要读书，现在自己答应了，怎么反而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我去找大夫。”说着话，女人已经出了病房。 米毫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白床单，不仅仅旧，还有没洗净的污渍。环顾四周，两边并排还有六七张床，都有病号和家属。白色的墙壁很粗糙，一米高以下涂成了浅绿色，棚顶吊着一根简陋的白色日光灯管。 这种条件的简易医院，米毫从来没有来过，难不成自己流落到偏远山区？ 米毫转念一想，不对呀，从那陌生女人的话语来看应该是自己的妈妈，米老师受打击，五官不会大变样啊，还有自己是独生女，哪来的哥哥？ 米毫的脑子一片混沌，她有太多的疑问，干脆闭上双眼逃避现实。 女人把大夫叫来了，大夫对米毫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俯身问道：“身体有不舒服吗？” “饿！”米毫简单明了地回答。 “这个正常，你洗过胃，胃里没有食物。”大夫又转头对女人说：“这不是能说话？！没问题，如果不放心，再做一些脑部详细检查。” 米毫隐约听到走廊里大夫和那女人的谈话“……受到打击可能会失忆，没多大问题，会痊愈……” 吃了点大哥买回来的白米粥、小咸菜，半饱的米毫又被折腾做了一些仪器检查。 米毫的心理确实出了问题，她的心里满是狐疑，躺在病床上难免胡思乱想。这简陋的医院不会是贩卖人体器官的吧？有了这个突发奇想，米毫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头皮发紧，一阵恐惧袭来。 她将五根手指插进头发想揉揉头皮，这一摸立刻又惊出一身汗，急忙用手拢了一下头发，确实是短发，自己乌黑的长马尾哪里去了？ 米毫”腾”地坐了起来，把正趴在床边眯觉的大哥惊醒了。 他的脸被压出了红印记，双眼迷迷瞪瞪，“你要干什么？我帮你。” 米毫低低的声音：“去卫生间。” 大哥没听清，抻着脖子又问：“什么？” 米毫没好气地说：“卫生间。” 大哥不再言语，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双塑料拖鞋，摆在米毫的脚下。米毫一看，这拖鞋鞋码肥大，已经看不出拖鞋的本来面目是蓝色还是灰色，脏兮兮的让人满脸抗拒。 然而米毫已经顾不上嫌弃脏兮兮的拖鞋，她趿拉着不跟脚的拖鞋，像个内急的人急忙冲出了病房。 米毫找到医院卫生间，破旧的卫生间里散发着浓重的味道。 米毫屏住呼吸，将自己的病号服脱下，把自己浑身上下，前前后后，前看后摸地检查了一遍，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确信没有任何手术伤疤，自己的器官还各就各位地在家待着。 蓦地，一阵刺鼻的气味吸进鼻腔…… 米毫穿好衣服刚松了一口气，又急着在卫生间找镜子，只有一个简易水泥洗手池，哪里会有镜子。 米毫总算在护士那里借到了一面小镜子，米毫举起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短发女孩，素颜的五官倒是很漂亮，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很是清澈，脸蛋有点发红，不晓得是在卫生间屏息憋的，还是晒红的。 米毫心里虽然已经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但还是很惊鄂，照妖镜？她又悄悄地转转镜子，把旁边的护士悄悄地纳入背景中，护士依然是那个护士，米毫却不是米毫——没有一点米毫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预收《在星际婆媳文中蹦迪》，文案在下面 简咏之穿书后成了全网黑的恶毒小糊星。这位小糊星因为名声太差，竟然被书中男主帝国皇帝指婚，嫁给反派元帅。 “毁了他的名声。”帝国皇帝一提起元帅，面容都开始扭曲。听到简咏之那边震天响的音乐声后，脸更是拧出了包子褶。 -- 第3页 “哦。”简咏之关了视讯，继续蹦迪。谁爱毁谁毁，反正她不毁，老瘪犊子别耽误她蹦迪。 蹦迪！蹦迪！甩臂！摇头！ 蹦迪！蹦迪！屈膝！扭腰！ 跟着音乐嗨起来！ 婆婆端着油锅，从门缝里阴森森地盯着简咏之看。 这个吃里扒外还成天制造噪音的茧蛹妖……她得想个办法把蛹炸了。 简咏之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反而做出了高难度的动作。看直播的观众们纷纷打赏，为这位不愿露脸的蹦迪神蛹叫好。 后来，简咏之掉马，观众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心爱的蹦迪蛹蛹，竟然是简咏之那个恶毒小糊星？心情有些复杂……等等，简咏之恶毒是有原因的？！元帅也是被陷害的？！幕后黑手竟是皇帝？！ 简咏之表示这些破事与她无关，她只想蹦迪蹦迪……不过婆婆可不可以不要在她门口烧热油了？她好怕QAQ 第2章 自己一定是穿越了。 原主小芳是个短发女孩，而自己留的是长发。 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米毫非常确定。 不过自己虽然占有了原主的身体，却没有原主的记忆，思维头脑还是自己的。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感到陌生，就不足为奇了。 米毫还了镜子，默默地走出护士的办公室。 她在门口的墙上，看到一张大幅美女照，米毫知道那叫挂历，上面赫然印着1990年7月。 如同一个被最高法判完的罪犯，米毫现在连那1%的希望也没有了，自己穿回三十年前了。 她蔫头耷拉脑地回到了病房，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提不起精神。 “你怎么没有精神头？嗯，上床歇歇，下午我们就办理出院手续。”大哥顿了顿又说：“妈先回去了，家里的鸡、鸭等着她喂。” 米毫轻轻地“嗯”了一声躺回病床上，此刻的她感觉无助得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小芳甚至没有家里的鸡、鸭重要。 下午，米毫跟着大哥办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 他们出了医院的大门，米毫看着陌生的环境似曾相识，加上很有年代感，她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街上低矮的楼房只有四、五层高，墙面用灰色的水泥罩面，窗户是小块玻璃的，应该很挡视野吧，米毫心想。 街上没有高大上的店铺，医院门口那家饭店也如同早点铺一样的简陋。 米毫和她的国强大哥站在一块牌子旁等公交车，小小的站牌只用一根铁柱子支撑着。 炎热的夏季，午后的阳光很毒，公交站连个遮阳棚都没有，晒得米毫快要虚脱了。 她也懒得看上面的站名，她不晓得现在的家在何方，既来之，则安之，只管跟着国强大哥走就是了。 国强拎着一个黑色合成革的兜子，还有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尼龙网兜，他时不时地朝远处张望，看着小芳虚弱的样子，他盼着公交车快点来。 这个唯一的妹妹在家里做的家务活是最多的，也是最渴望学习的孩子，母亲重男轻女，只有他才心疼这个妹妹。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拉扯他们兄妹几个，过得很艰难。这几年刚刚好点了，又出了这事。 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妹妹，让他感觉有点生疏，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想到这，国强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米毫跟着国强下了拥挤的公交车。她看到柏油路的一侧是一排排新建的水泥楼房，另一侧则是低矮的砖瓦小房。 沿街的房子有的挂着理发店、饭店的牌子，门脸都很简单，只是挂块牌匾而已。 他们走到一家照相馆前面，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飞奔过来，抱住国强的大腿，开心地大叫：“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国强掰开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去找你妈妈。” 米毫看着父子俩，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方脸盘，大眼睛，一脸憨厚样。 米毫摸摸小家伙的头，又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蛋，好可爱。 “姑姑！”小家伙叫了一声，撒腿跑进了照相馆。 米豪这才注意到，照相馆的木质横匾上，写着五个红色大字“国强照相馆”。 国强带着米毫进了照相馆旁边的院门。 院子挺长，院墙下两米宽的小路用红砖铺到屋门口。小路旁边的空地里，用秸秆整齐地围了起来，养了许多鸡、鸭。 难怪米毫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异味，应该是鸡屎、鸭屎的味道。 房子是红色的墙砖，配上蓝色木质窗户，带屋脊的房顶铺着灰色瓦片，窗玻璃整洁明净。 “还不错，应该住得惯。”米毫倒是想得开。 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自己是来乡村旅游的。因为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米毫觉得这也还行，这比预期的环境要好许多了。 她跟在大哥身后进了屋，一进门就是厨房。一个女人头上蒙着毛巾，腰间系着围裙，正在做饭。 女人瞥了一眼米毫，问国强：“出院手续都办利索了？” 国强点点头。 米毫一看正是医院见过的国强妈，也就是她的新妈。 她实在喊不出“妈”字，又不能不理人，迟疑了一下，“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李玉珍心道：“这丫头为了上学，昨天把大伙折腾得够呛，她倒是吃得香睡得着。” -- 第4页 “快了。”李玉珍低头看着锅回答说。 米毫站着没动，假装盯着锅，她看到厨房东西两侧都有房门，也不知道自己该进哪一间房。 “我是小芳！我是小芳！忘掉米毫！” 米毫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并告诫自己，从现在开始，要少说话，谨慎行动，不能让别人看出她作为小芳的异常。 “小芳，你刚出院身体弱，快进屋躺着。”国强说着拉开东边的房门进了屋。 小芳迟疑着跟了进去，好家伙，一铺大炕占了半个房间，连柜子都上了炕，放在了炕尾，柜子上叠放着一层层的被。 这么多被，不会全家都睡一个屋吧？ “我给你铺褥子。”大哥脱鞋上了炕。 小芳躺了一会儿，就被喊起来吃饭了。 饭桌旁已经坐了一圈人，妈妈和大哥，米毫是见过的，小侄子旁边坐着一个微胖的女人，一直在管教孩子。 “儿子，慢点吃。” “臭小子，把掉到桌子上的菜吃了。” “慢点嚼，你是饿死鬼脱生啊！” 一桌子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哇啦哇啦地说，这位大嗓门子是大嫂无疑了。 饭桌上还有另外两个年轻男子，明显比国强年轻。 一个是光头，模样有点像李玉珍和国强，另一个身材瘦小，小眼睛上还戴着眼镜，模样简直是男版李玉珍。 他们的眼睛都只盯着饭菜，眼神都没和小芳对视过，一句话也没说。 小芳猜想他们都是李玉珍的儿子，看得出光头比小眼镜要大一些。 这一家子怎么都闷不做声。 小芳顾不上多想了，她发现这饭菜太好吃了，虽然没肉又少油，但是豆角、茄子、土豆炖得干爽软糯，米饭也好吃，小芳从来没有给青菜如此好评，她难得食欲大增。 小芳最先吃完放下碗筷，她准备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院子里的鸡和鸭发出咕咕嘎嘎的声音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她往左看，院墙的东边邻居家也和这个院区别不大。再看右边邻居，蓦地发现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正朝她这边摆手。 小芳愣了一下回身看看，周围没有人，猜想是和自己打招呼，胡乱地点点头，赶紧走开了。 小芳站在大门口，看着国强照相馆，她在心里嘀咕：大哥是开照相馆的，大小也算个老板吧，小芳怎么会穷到上不起学？ 他们家是临街的房子，柏油路一侧是这种小平房子，另一侧则是一栋栋五层高的楼房，应该是刚竣工不久，地面上还堆着许多建筑垃圾。 小芳沿着柏油路遛达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和在家门口看到的风景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照相馆变成了其它小店铺，于是索性原路折了回来。 小芳一脚刚迈进门里，就见大嫂撩起身上的围裙擦手。 她看见小芳进来，大嗓门又打开了：“小芳，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小芳不明所以，但是也听出不是好好说话的口气，所以并没有理她。 大嫂被小姑子无视很生气，冲东屋喊道：“国强！回家。” 国强抱着儿子从东屋出来，三口人回前屋照相馆去了。 屋里，李玉珍正在蹬缝纫机，她用一些旧布缝制成小布垫卖钱，也就是工厂用来擦机器的那种抹布。 小芳倒不认识缝纫机，也不晓得缝起来做什么用，她不敢问，觉得肉身小芳应该知道。 小芳坐在炕沿边，好奇地看着李玉珍熟练地摆弄着缝纫机。 李玉珍偶然回头，发现小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边看，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丫头喝农药被抢救过来以后，言行举止总感觉怪怪的，看来她的大脑肯定受到损伤了，虽然医生说没事。 原本就不聪明，如今恐怕更糟糕了！更丢脸的是左邻右舍大家都认为是她差点把女儿逼死。 “你，你怎么不看电视？”李玉珍竟然有些结巴，也不知道是自责，还是感觉和小芳有些生疏。 小芳这才环顾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张带三个抽屉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笨重的电视机，电视机屏幕的右侧，还有几个按扭。 这种老古董电视机，她在电视剧中看到过，好像是黑白屏幕的，很有年代感。 这可把小芳难住了，她相信自己能打开电视机，也许她得摆弄一会儿，才能打开电视机。 自家电视机不会开，那有多奇怪，还是算了，等没人时再琢磨如何开电视机吧。 第3章 “我累了，要睡了。”小芳回了一句，抬腿上了炕尾，在吃饭前躺过的被窝里躺下。 听着缝纫机“哒哒”的声音，小芳想着这一天的经历，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 一阵鸡叫声把小芳吵醒，“勾够——”大公鸡拖着长音叫着。 小芳纳闷，书本描写大公鸡都是“喔喔”地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看来耳朵听到的叫声才是最真实的。 鸡叫之后，外面的天也渐渐亮了，睡在炕头的李玉珍起来，穿上衣服出去了。 小芳心想，自己早早起来也无事可做，索性在那眯着熬时间。 这大炕也太硬了，才睡一夜，就睡得她腰酸背疼，上辈子从来没觉得家里的大床有多舒服，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 第5页 她想起家里舒服的大床，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米老师…… 小芳躺在炕尾，胡乱地想着，又睡了个回笼觉。她做了个梦，梦见和米老师吃早餐。 结果没等梦里的早餐吃完，小芳就被什么声音惊醒了。 “王小芳！还不起来做饭，饿死人了。”一个男声喊着，门被捶得“砰砰”响。 美味的早餐被弄没了，小芳火大了，她跳下炕，扑向门口，刚走两步发现脚感不对，凉的，这可不是地板，是水泥地面。 她赶紧穿上鞋，也没提上后跟，就气呼呼地推开门，“吵什么吵？凭什么该我做饭！” 门口的小眼镜结巴着，退了两步：“妈……妈在后院菜地干活。” “你起来了，为什么不做饭？”小芳厉声质问道。 “我起早要学习。”小眼镜的声音比刚刚硬气了一些。 “学习你吃什么饭，精神食粮喂不饱你吗？”小芳嘴不留情地嘲讽道。 “泼妇！”小眼镜瞪了小芳一眼，涨红着脸，转身回西屋去了。 一只鞋应声飞了出去。 “王小芳！你等着！”小眼镜叫嚣着，伴随着插门栓的声音。 鞋底击中目标，小芳感觉自己占了上风，刚才的气也消了大半，小芳懒得理他了。 小芳想着该洗漱了，可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用具。她抬头正好看到了国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吵架他肯定也听到了，听多听少而已。 “大哥，我的牙刷在哪呢？”小芳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国强：“在屋里箱子上，网兜里都是你的东西。” 小芳这才好好审视住的东屋，除了炕上放被的柜子，地上还有一个厚重的长方形柜子，得有两米长吧，上面放着从医院拎回来的网兜。 里面有牙膏、牙刷、盆、毛巾，还有一个搪瓷的牙缸，看来是为小芳住院而买的新的。 小芳看到国强已经在灶台旁边忙活起来，看那手法应该没少做饭。 小芳在厨房一边刷牙，一边悄悄的四下扫视，熟悉熟悉环境。 厨房东西不多，显得很宽敞，角落里有一个碗柜，一张吃饭的大圆桌，一侧是液化气灶，另一侧砖砌的灶台上有口大铁锅，直径足有一米，小芳不晓得用它做什么，她忍住了没问。 她从厨房的后窗向外望去，屋后是一片菜地，李玉珍和光头正在地里干活。 吃过早饭，国强两口子回前屋照相馆准备开业，眼镜和光头钻回西屋，李玉珍则去院子里喂鸡、鸭。 小虎正在看动画片，机敏的老鼠，憨笨的唐老鸭，这部经典的动画片上辈子她也曾经看过，而且不止一次。她也坐下来和侄子一起津津有味地看动画。 小芳正看得入神，就听李玉珍在厨房喊：“小芳！碗怎么不洗？早上没擦地呀，这么埋汰，快擦一擦。还泡病号呢！” 小芳思忖了片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极不情愿地出来，眼睛在厨房四下找寻，就是没有看见可以擦地的家什。 李玉珍喂完鸡、鸭正在洗脸，小芳只得硬着头皮问：“用什么擦地？”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糊涂，拖布在院子里搭着。”李玉珍没好气地说，她感觉小芳这是故意气她。 小芳在院子里看到拖布，旁边还有个旧脸盆，大概是用来洗拖布的。她拿了盆进屋接点水，端到院子里把拖布弄湿，把东屋和厨房的地拖了一遍，拖完把她累够呛。 上辈子米老师从来不让她做一点家务，米老师会请钟点工来帮忙，不过，拖地在学校做值日生时倒是干过。 小芳拖完地又把没什么油水的饭碗在水里涮了涮，然后摆到碗柜里。 李玉珍见她进屋，又吩咐说：“没有事帮我裁裁布。” 小芳心想做这小垫肯定挣不了几个钱，浪费时间不值得。她想说有事，可又不知道有什么事，还是找了借口：“我头晕，得歇会儿” “懒驴上磨屎尿多。”李玉珍扔下一句话，又给了她一个白眼，继续蹬缝纫机。 午饭除了光头，家里大人小孩六张嘴都要在家里吃。李玉珍又让小芳帮着切菜。 小芳磨磨蹭蹭地做完，结果把辣椒切成一段一段，土豆块切成了方方正正的，李玉珍想要的是滚刀块儿。小芳哪里会干，又免不了被数落一番。 “嫌干的不好别用我。”小芳忍不住回呛了一句。 “想好吃懒做，你想得美！”李玉珍又是一个白眼。 下午，小芳又被安排洗衣服，看着超大的洗衣盆里的衣服，像是全家人的衣服。 上辈子她连袜子都没有洗过，她坐在院子里，抓着衣服在水里按了又按，笨笨磕磕的样子，又把李玉珍气坏了。 她扯着大嗓门子嚷道：“你这是磨洋工糊弄洋鬼子呢，有你这样洗衣服的？” “我身体还没恢复洗不动。”小芳干脆擦手不干了。 “吵什么，刚进院子里就听到了。”话音刚落，光头垂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国林，看看你妹妹在玩什么花活！”李玉珍用讥讽的口气数落道。 小芳这才知道光头的身份，原来也是当哥的，那个年代四个孩子不稀奇。小眼镜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 国林拿了一个洗衣板摁到盆里，“哗哗”地搓起来，那娴熟的动作，让小芳想起了米老师。 -- 第6页 洗衣服这种体力活真该男人干，小芳心想。 “中午吃饭没？工作有着落没？”李玉珍的关注点转移到儿子身上。 小芳算是暂时得救了，她算体会到原主小芳的苦。 “吃了。”国林接着又摇摇头。 “不着急，慢慢找。”李玉珍的声音低了几度安慰道，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 小芳感觉李玉珍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格外柔和，这一定是亲的。不着急就不该问啊，找到了自然会告诉大家。 一连几天，小芳都是宅在家里没出门，正是暑假，又是中考结束，恐怕连作业都没有。 小芳没有小眼镜好命，什么也不用干，每天吃饭还得喊他，有时路过西屋窗跟前，瞄见他在学习，不怪人家报考的是重点高中。为什么原主小芳学习就不好，难不成她每天忙着做家务了？ 这天，是小芳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日。李玉珍去后院地里割了韭菜，让小芳挑干净洗了，她准备做韭菜盒子。 当然她还要教小芳怎么挑菜，现在吩咐小芳做事情必须示范一下才可以。 小芳正在翻着锅里的韭菜盒子，就见大哥家的侄子小虎跑进来，还牵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奶奶！奶奶！”地叫着跑过来。 “离远点，小心烫着！”小芳推开孩子。 就见一对男女随后进来，男的矮瘦，一副精明样，身形模样倒是和小眼镜相似度极高。女的化着浓妆，高高挽起的头帘像个鸡冠子，和朴实的大嫂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小女孩叫李玉珍奶奶，看来又一个儿子闪亮登场了，不知道排行老几，这个家到底有几个孩子。 “国伟，快和小丽进屋歇着，一会就吃饭了。”李玉珍笑呵呵地说。 小芳从李玉珍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笑模样，她看得出这个叫国伟的儿子，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 饭桌上，李玉珍和儿子们谈论的话题，小芳不感兴趣，也不想听，人多她嫌太闹腾。她闷头吃了几个韭菜盒子，就离开了饭桌。 全家人吃过饭，小芳和大嫂洗碗，光头和小眼镜走开了，屋里只剩下李玉珍带着国强、国伟两口子在屋里聊天。 外屋洗碗的大嫂，不时冲屋里撇嘴，发着牢骚：“还真是亲戚远来的香，看看人家老二两口子，那小嘴甜的……啧啧！” 原来是老二，小芳心想，这个大嫂至少还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应该有进步空间。 第4章 屋里的李玉珍今天心情格外好，她和二儿子唠家常，二儿媳小丽给她捏着肩，舒服极了。 大儿子国强开照相馆赚不着大钱，维持家里的生活还可以，每月还能上交一些伙食费给李玉珍。 二儿子国伟两口子都是钢厂工人，工资挣得多，单位还总发东西，吃的用的，过年过节更不用说了。 亲家老两口也有退休金，他们只有小丽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凡事没人争没人抢，省事。 李玉珍坚信二儿子国伟结婚时做上门女婿不吃亏。他和老人住在一起，连房子的问题都解决了，将来房子、票子还不都姓王。 说到老三国林，李玉珍的脸色稍稍黯淡一些。老三酒后打架，蹲了两年大牢，重要的是那么好的钢厂工作丢了，还有了案底，找工作受影响处处碰壁。 “妈，厂里如果招临时工，我会帮国林留意一下。”二儿媳果然会说话，老太太的心头略微敞亮了一些。 讲到老儿子国庆，老太太的自豪感达到峰值，儿子开学就要进重点高中念书了，将来上了大学，那就是国家干部，真是未来可期，李玉珍做梦都会乐醒。 像开工作会一样，李玉珍将四个儿子捋了一遍，完了冲外屋大喊：“秀芝！你和小芳去地里给小丽他们摘点菜，记得多摘点！” 大嫂冷着脸答应着，拿着篮子，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到屋后的地里摘菜。 小芳也跟着，此时她倒没有怨言，在屋里和他们坐在一起太生疏，会更尴尬。 说到小芳，国伟迟疑了一下：“妈，怎么感觉小芳怪怪的，变了不少。” “可不是，家里东西放哪都不记得，干活也不会干。”说到这李玉珍又开始头疼。 “她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我早就说让她初中毕业直接上班，读个普通高中有什么用，又考不上大学。”国伟有些埋怨李玉珍说，“家里供两个高中生谁家吃得消。” “谁说不是呢，初中毕业像我这样直接上班，还能多挣几年钱。”二儿媳小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可是以老换少进的钢厂，她是顶替退休的妈妈当上的国营工人。钢厂招工时女生可不那么容易考上，因为名额有限，大部分岗位都愿意招男的。 “想念就念吧，三年呗，我能挺过。”国强虽然嘴上说得轻巧，心里沉重着呢。 老三国林不好找工作，小芳还得读三年书，国庆读完高中要上大学，等于还要七年。妈就那么点抚恤金，哪里供得起，还得靠他这个大儿子。 每次往外拿钱，媳妇秀芝的不满也得顾及，自己虽然没有老二条件好，但是当大哥的……国强不愿意想太多，伤神。 “妈，我们也拿点。”二儿媳笑呵呵地表态了。 “不用，妈有钱。”听了儿媳的话，即使分文未见到呢，李玉珍心里也乐开花了，难怪自己得意二儿媳，怎么这么通情达理。 -- 第7页 国伟做上门女婿本就低气，如果再往家贴钱，怕会被亲家瞧不起，哪怕再困难，李玉珍也是轻易不会要的。 看看，有些话从媳妇嘴里说出来，就和儿子不一样。国伟是深谙此道，且百试百灵。 一家人怎么议论小芳，小芳是听不到了，她正在菜地里开心地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 碧绿的菜地里，好多的蜻蜓和蝴蝶在争相斗舞，各种植物高低错落地生长着。有芸豆、辣椒、黄瓜、豇豆、西红柿……应季的青菜种类多样。 小芳吃过这些青菜，却从来没有见过它们长在哪里。李玉珍每种菜都种上一点，菜地侍弄得整整齐齐，还在菜地四周种了一圈玉米，小芳最喜欢啃青玉米了。 “这个要摘吗？”小芳不认识这是什么菜。 “那生菜太老了，不能吃了。”大嫂愣了一下才回答小芳，她不明白，小芳是脑子坏了真不懂，还是怎么样，“你割点韭菜吧，小丽爱吃。” 啊，难怪今天吃韭菜盒，小芳虽然干活看不出门道，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李玉珍今天为啥高兴，因为二儿子回来了，平时大概不常回来。 小芳想起今天挑韭菜时，看到根部齐刷刷的，应该是用刀割的。 “大嫂，割韭菜的刀在哪里？”她都不掩饰就直接就问，现在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了。 秀芝直盯盯地看着小芳，都快把小芳看毛了，而后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去拿刀割韭菜，你去摘五个茄子，五根黄瓜，认识吧？” 她生怕小芳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秀芝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发现小芳不仅记性差，连干活能力也丧失了，智商更是直线下降。要搁现在，也许连考普通高中都没希望。 小芳为了要念书以死相逼，现在可好，更傻了。虽然说她比国庆大一岁，可是两个人的智商怎么相差这么多。 小叔子学习好将来出息了，他们夫妻还能沾沾光，这傻小姑子，唉，大嫂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小芳听到秀芝大嫂的叹气声，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她也不在意，她摘着菜，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很有成就感。 她摘了一个西红柿，直接咬了一口吃，沙瓤的果肉酸甜适口，太好吃了。 摘完菜，小芳没有进屋，穿越到这里几天了，小芳还是无法融入这个家，感觉一切太生疏，不管是人还是物。 她想去街上转转，一直宅在家里，想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那天出来过一次，但没有走多远。 她刚走出院子，就见隔壁院门口出来一个胖子，他边摆手边冲小芳走过来。小芳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在院子里和自己打招呼的男孩子，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小芳，你还好吧？”胖子关心地问。 小芳见胖子还挺友善的，就大大方方地回答说：“我很好。” “你要去哪里？”胖子的双手叉在腰上，为了让肥胖的胳膊不和身子粘上，这样腋下更通风凉快些。 “我要到街上遛达遛达。”小芳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一起吧，我也没事。”胖子跟上来。 小芳也没拒绝，想着胖子是邻居，他肯定知道不少关于小芳的事，也可以向他侧面了解一下。 他们住的是临街的房子，出门五、六米就是柏油路，路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多，这么壮观的场面像是在进行自行车比赛。 “这么多人。”小芳嘀咕了一句，这里也不分机动车道和人行道，自行车七拐八拐的太灵活，小芳怕被撞到，尽量溜着边走。 “现在是工厂下班时间。”胖子提醒说。 可不，小芳想起家里今天过了晌午才开始准备饭，吃完又去摘菜，忙活了半天，今天的时间过得真快。 这个年月汽车还不多，不会像二三十年后的道路，汽车堵得厉害，需要在地下建通道、地铁。而且现在多是公家车，私家车大概少有，不过骑自行车倒是挺环保哦。 “不如我们去高中看看。”小芳提议说，她不知道学校有多远，需不需要坐几站公交。 “我们前些天看过了，没什么可看的。”胖子大喇喇地说道。 “再去一次吧，也没地方可去的。”小芳淡淡地说。 胖子不再说话，他感觉到小芳变得有些生疏，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去医院看她而变得冷淡？ 想到这，他赶紧解释：“我没去医院是怕你妈多想，本来别人就总怀疑我们在谈恋爱。” “没关系，我不在意。”小芳说的是实话。 “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胖子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小芳像哥们一样，从小一起上下学，一起玩。如果谈恋爱，他理想的恋爱对象也是班里徐娇娇那样娇滴滴的女生。 看校园是假，认识学校的路才是真的。两人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到达学校，简易的大铁门，校园里只有一座教学楼，虽然还不算旧，但是太方正了，没有什么设计感。 操场的地面是土地面，诺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篮球架，几个单杠、双杠，光秃秃的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 从学校出来天色还早，炎热的夏季，天黑得也比较晚，吃过晚饭的人们摇着大蒲扇，带着小板凳，到适合自己的人堆里坐着侃大山，小孩子们则不管不顾，依旧追逐打闹着，任凭热汗流淌着。 -- 第8页 小芳还不想这么早回家，“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胖子疑惑地盯着她，“游戏厅、录像厅、台球厅、舞厅，哪个适合你？” 小芳囧住，听胖子的口气好像这些不是她能去的。 第5章 “要不去钢厂俱乐部看电影。”胖子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晃了晃。 “算了，孤男寡女不合适。”小芳脱口而出。 见胖子沉默了，小芳觉得可能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解释说：“主要是也没什么爱看的电影。” 胖子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他又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了，“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记性差了？” 小芳一时语塞，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什么孤男寡女看电影不合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学校又在一个班，每天一起上下学，没少一起看电影，你和王国庆的关系都没我这么近。” 胖子有些激动，他觉得小芳想多了，他们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而不是像别人误会的那样在谈恋爱，他的心是另有所属的。 小芳懊恼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她只得搪塞，告诉胖子自己在医院被救回来以后有些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一些事情。 “我就说……”胖子虽然觉得小芳异常，但是听她亲口承认，还是把他惊住了。 “我是谁？”他指着自己问小芳。 小芳摇摇头。 “我是杨刚啊，想起来没？”见小芳一脸懵，胖子又继续引导说：“外号钢蛋、胖子，不过你爱叫我胖子，我和你，还有你弟王国庆，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玩，还是同学。” 胖子见小芳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这两年你那书呆子弟弟不和我们玩了，你讨厌他，他应该能考上重点高中，我们俩只能是普通高中了。” “我为什么进医院？在家我没说自己失忆了，但是他们也许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小芳觉得胖子可信，也不隐瞒了。 “还不是因为你考上的可能是普通高中，上大学希望不大。你妈可是重男轻女，你比国庆大一岁，每天你要干一大堆家务。你大哥国强还能给家拿点钱，二哥国伟是钢厂工人，虽然工资高，但是太小气，嘴会说，倒插门女婿。 “你和我说过，他要把你介绍给车间主任的傻儿子。三哥国林原本也是工人，喝完酒和人打架，被工厂开除了，在监狱呆了二年才放出来，我爸说像他这种有污点的人找工作难了点。” “你从小没有爸，你妈又没有工作，你爸单位给那点补助金不够生活。你妈想让你早点上班挣钱、嫁人，你非要上学，就喝了农药。” 胖子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幸好抢救过来了，咱别拿自己小命不当回事，好死不如赖活。” 小芳静静地听着，心里的疑惑解开了不少。 米老师也是一个人养她，但是过得不错，她还嫌没个兄妹作伴，现在看来兄妹多未必是好事。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了，小芳觉得有些饿了。 她拉开东屋的门，就见李玉珍手忙脚乱地把什么东西塞在身后，屋里充斥着蛋糕的香甜气息。小芳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好久没吃到蛋糕了。 “吃什么呢？我也饿了。”小芳看见国庆手里果然拿了块蛋糕，这个年代叫槽子糕。 “你去前屋问你大哥饿不饿。”没等国庆说话，李玉珍抢着吩咐小芳。 小芳只好去前屋照相馆。国强也饿了，因为今天晚饭吃得早，午饭又没吃，两顿并一顿，听小芳说有蛋糕吃，国强猜想是国伟回来买了槽子糕，“你和小虎吃吧，我和你大嫂吃点饭就行。” 小芳领着侄子回到东屋，只有李玉珍在蹬缝纫机，小芳在屋里巡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槽子糕。 小虎拉着奶奶要槽子糕。 “哪来的槽子糕，你二叔拿走了。”李玉珍扒拉开孙子，坐在缝纫机前继续干活。 小虎哪肯罢休，小手晃着奶奶的胳膊：“奶奶！我要，我要。” 李玉珍瞪了一眼小芳，咬着后槽牙恨恨说道：“又乱说话，看你怎么收场。” “我明明看到国庆吃了。”小芳理直气壮地辩解说。 “快把孩子带走，给他做饭吃去。”李玉珍容不得小芳多说话，干脆把这姑侄俩推出了门外。 小虎没有吃到槽子糕，委屈得直抹眼泪。小芳心里也酸酸的，不是因为自己没吃到，上辈子她吃过那么多美味的蛋糕，不会稀罕这种普通的槽子糕，她是觉得李玉珍太偏心，连小孙子都不给吃。 “小虎不哭，明天姑姑给你买。”小芳只得哄侄子。 小孩子的脸变得快，一听这话果然开心了，“姑姑要多多买，也给爸爸、妈妈吃。” “好，我答应你。”小芳满口答应下来，小家伙还挺孝顺。 她又帮小虎洗了脸和手，看着小家伙又活蹦乱跳地跑出去玩了。 小芳真饿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在厨房找了找，看见有挂面和鸡蛋。她前世唯一会的厨艺就是煮长寿面，每年米老师过生日时煮给她吃。煮挂面和煮长寿面应该是一个方法，她煮了四人份，给大哥三口人带了份，又做了鸡蛋酱。 小芳开心地吃着自己做的面，她却不知道自己又惹恼了李玉珍。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已经大亮，小芳出去跑步。运动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减压，可以分泌更多的多巴胺，这是快乐的源泉。多年养成的习惯不能放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 第9页 小芳跑步回来，全家人正在吃早饭。李玉珍用眼睛斜楞着她，阴阳怪气地说：“哟，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种话大嫂也说过，不知道婆媳俩谁跟谁学的。小芳直接无视，她知道如果接了话，还会有更多不中听的话等着她。她洗了手，盛了碗粥在小虎旁边的空位子上坐下。 “对了，昨天我留了三个鸡蛋怎么没了？”李玉珍用眼睛把饭桌上的人扫了个遍，国强、国林、国庆、秀芝，又从小虎头上越过，到了小芳身上。 小芳心里清楚，昨天晚上煮面条，她用仅有的三个鸡蛋做鸡蛋酱了。 小芳大方地承认，吃鸡蛋又不犯法。 “那可是三个鸡蛋，现在是伏天，鸡下蛋少，不知道省点。”李玉珍咬牙切齿，感觉一阵阵肝疼。 “都是自家人吃了，有什么可心疼的，小心天气热会孵出小鸡，”小芳毫不留情道。 “妈，又不是小芳一个人吃的，我们都吃了。”国强看不过去了。 “太浪费了，以后炸酱用一个鸡蛋。”李玉珍只得不再追究，但是下了硬性指标。 “姑姑，你答应给我买槽子糕，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呀？”天真的小虎仰着脖问道。 喝着粥的小芳差点被呛着，才五岁的小虎记性这么好，昨天晚上本来是顺嘴一说，哄小孩子的，她可没当真，自己都不晓得钱是长什么样的，拿什么买。 “嗯……再……再等几天吧。”小芳支支吾吾地回答侄子。 “不嘛……姑姑，我今天就想吃。”小虎拽着她的衣襟，期待的小眼神，令小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明白李玉珍是绝对不会给她零花钱，连块槽子糕都不舍得给她吃的人。 “小虎快吃饭，中午姑姑给你买。”还是国强化解了小芳的尴尬。 “自己又不挣钱，就会骗骗小孩子。”李玉珍放下空碗，用围裙擦了擦嘴嘟囔着。 “妈，你少说两句。”大概不挣钱的话刺激到了老三国林，他不满地撂下筷子转身回西屋去了。 一分钱憋倒英雄汉，小芳如今体验到了。上辈子从小到大，米老师从来没在金钱上让她委屈。扒拉着碗里的稀饭，食之无味就是她现在的感受，她在心里暗下决心，要赚钱，这样自己的腰杆也硬气。 “姑姑下午给你买。”小芳忽然有了主意。 小芳洗了碗，正寻思着白天要去街上转转，找个暑假打工的地方赚点钱。 国强从前屋照相馆回来，塞给小芳十元钱，让她买一斤槽子糕和小虎一起吃，剩下的钱留着零花。小芳有些不好意思拿，怎奈人穷志短，反正妹妹花哥哥给的零花钱没毛病，她收下了。 李玉珍正躺在炕上眯着，就听院子里的鸡“咯咯”乱叫，这可不是鸡下蛋的声音，她爬起来趴窗朝外看。 只见小芳正在院子里抓鸡，鸡挣扎着四下逃窜，院子里鸡毛满天飞。 “小芳！你在干什么？”李玉珍鞋都没穿跑了出来。 “我捉两只鸡卖了买槽子糕。”小芳可没停下来，这鸡可不好抓，她的身上沾了鸡毛也顾不上了。虽然鸭子好抓，可鸭子不好卖。 李玉珍呵斥小芳不许抓鸡，小芳也不理她。 “我给你五元钱去买槽子糕。”李玉珍看着自己的小可爱被小芳追得满场飞，终于沉不住了，她还指着这些鸡下蛋呢。 鸡蛋除了给国庆每天煮一个补身子，还可以蹲市场卖了换钱。 “十元！”小芳的话音刚落，一只肥硕的老母鸡终于落网了。 “你放下，十元就十元。”李玉珍看着自己的宝贝在小芳的手里扑腾，她心疼得要命，赶紧进屋拿钱。 小芳掐着鸡等在院子里。 第6章 小芳接过李玉珍递过来的十元钱，她才肯把鸡放到地上，目的达到了就好，她还真打怵蹲市场卖鸡。 小芳自己去街上买槽子糕，因为还要找工作，所以她没有带着小虎一起去。 街上有商场、饭店、理发店、建材商店，就是没见到有招工用人的地方，理发店倒是招学徒，可是没钱挣啊。 小芳去一家蛋糕店买了槽子糕，店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糕点，连带奶油的蛋糕都没有。 从前不爱吃的廉价蛋糕，现在都成了美味。 小芳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胖子，“去哪开心去了？” “玩旱冰去了，太好玩了。”胖子难掩兴奋的心情，“下次带你一起去。” 旱冰就是穿那种带轮子的鞋在水泥地上滑，小芳不知道旱冰就是轮滑，知不知道她都不会喜欢。 “玩就免了，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门道告诉我。”小芳只想着赚钱。 “这可不太容易找。”胖子直接打消她的念头了。 在以后的年代，服务业繁荣起来，学生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去饭店、超市打工赚钱，还可以网上赚钱，可是现在没有一点机会。 “有办法了。”小芳忽然有主意了，“我可以给学生补课赚钱。” 胖子欲言又止，他心想别说小芳，就是国庆也未必能教得了学生，当然如果教的是小学生，还是有把握的，可是谁家能舍得花钱给小学生补课。 总之没听说哪家能请人给孩子补课，要知道，物质匮乏凭票购物的情况刚刚缓解，国人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还没像后来那样，为了不输在起跑线上，学生都花钱去校外上补课班。 -- 第10页 “怎么找学生？”胖子的心里也没谱。 “我明天要去外边张贴一些宣传单。”小芳有了主意心情大好。 “那我帮你贴吧。”胖子很热心。 小芳和胖子约好第二天八点出去贴传单。 她回到家，翻出小芳的本子，做几张明天要贴出去的传单，写明开办假期全科补课班，每天五毛钱，薄利多销，没有联系电话，就留了照相馆的地址。 小芳和胖子贴了三十多张传单，这种补课班就相当于多年以后的假期托管班，不过小芳是不管饭的。 教室就安排在她家大门洞里，门洞上面就是照相馆的二楼，很宽敞，阴凉又通风，雨天也淋不着。 书桌是两张家里吃饭用的大圆桌，凳子只有八个，胖子又从家里拿了八个，晚上吃饭再拿回家。黑板是找了块纤维板，涂上墨汁就算搞定，当然也花钱买了一盒粉笔。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学员就位就开课。 每天小芳和胖子坐在照相馆门口，等着前来报名的学生。 上午失望，又期待下午，然后又期待明天，就这样过去了四天，没有一点收获，问都没有人问。 学校高考成绩也发榜了，一切都毫无悬念，小芳和胖子考上了普通高中，国庆考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学校离家远了点，他要坐公交车去上学。 小芳庆幸自己是就近读书，省了车钱。 小芳又写了几张补课班的宣传单，写明专教美式英语。她让胖子贴在马路对面的电线杆子上，还有住宅楼门口。 这天，她坐在大门洞里，见没人来咨询补课班，就溜达到照相馆。照相馆也冷清，国强一个人坐在那摆弄照相机。 “大哥，就你自己，大嫂和小虎呢？” “你大嫂去外面洗照片去了，小虎在楼上睡觉呢。” 小芳还没到过楼上，她上去看了看，小虎在睡觉，还没到中午，不知道睡的是什么觉，小孩子玩累了倒头就睡。 楼上是大哥一家三口人的住所，还挺宽敞足足有五十平，比底层面积大些，正好差在大门洞的面积，只是没有厨房，所以三口人回后院和全家人一起吃饭。 小芳参观完下来，国强看了她一眼，“还没学生来？” 小芳倒看得开：“不急，慢慢等，还有一个月才开学，我就不信一文大钱也赚不到。” 国强倒很欣赏小芳的乐观，以前的小芳沉闷倔强，现在似乎变了许多，重获新生应该有所改变吧。 “你也别上火，赚钱不急。”他安慰妹妹说。 “我心态好着呢，放心。”小芳摸着墙上红色背景布，转头对国强说：“大哥，你只照这些工作照、学生照，能赚几个钱，应该拓展业务，做做婚礼录像，拍拍婚纱照和个人写真集。这么大的房间不利用上可惜了，重新布置布置，让大嫂学学化妆，省去雇人的钱了。” 国强默默地听小芳说完规划才说：“做什么改变都要钱，投进去还不一定回得来，况且我也没多少积蓄。” “没钱和国伟借呗，他们夫妻是双职工应该有积蓄。” “不知道他肯不肯借，真赔了拿什么还？亲兄弟借钱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国强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请问老师在哪里？”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 这是来学生了，小芳立刻兴奋了。 她转身看向门口，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扒着门框，站在门外望着他们。 小芳走到女孩面前俯身问：“你要来补课？” 女孩瞪着乌黑的眸子，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 “大人呢？看到传单了吗？我每天要收五毛钱的。” 小姑娘在衣服口袋里掏了一会儿，递给小芳一张纸票，小芳接过一瞧，五角人民币。 小芳看了看又把钱还给她：“谁给你的钱，大人知道你来吗？” “我想学习好，妈妈就给我钱让我来。”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小。 “明天让家长领着来吧。”小芳没见到家长，哪敢随便收钱，万一落下骗小孩钱的名声就不好了。 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把小芳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她是附近张瞎子的女儿，父母都是盲人，能来早来了，小姑娘老实，倒是不能撒谎。” 原来这样啊…… “嗯，算了。”小芳对胖子说算了，并不是不想收这个学生。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免费来这儿学习，不会的科目只管问。”小芳同情起这个小姑娘，自己不差每天这五毛钱，只当是感谢人家对自己的信任。 “真的吗？”小姑娘瞪着清澈的眼睛不太敢相信。 “现在就把书包放到圆桌上。哦，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读几年级了？” “我叫张楠，今年十岁，读二年级。” “楠楠，你可以叫我小芳姐姐。”小芳对这个唯一的学生格外温柔，生怕把学生吓跑了。 小芳让张楠把暑假作业拿出来，小芳给她检查了一下，然后再把错题给她讲讲。小学二年级的习题，对小芳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小芳在唯一的学生做题的时候，她闲着无事，拿过胖子带来的武侠小说看了起来。 胖子看上册，小芳看下册，看得入迷，直到听到张楠喊她，她才晓得孩子做完了，赶紧给她批改讲解。小孩子很用功，小芳也讲得易懂。 -- 第11页 她把楠楠当成了自己的实验对象，要靠这个学生创造口碑的。 中午从十一点到一点半午休，学生回家，小芳也回家吃饭。她又躺炕上眯了半个小时，下午又到大门洞坐着，胖子早已经坐在那看起小说了。 “你也借来高中教材我给你辅导辅导。”小芳看胖子太闲了，她觉得毕竟胖子考的是普通高中，学习不能怎么好，预习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放过我吧，我很享受这个没有作业的假期。”胖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嗨！这孩子太不知道上进。”小芳装模作样冲胖子摇头叹息。 “王小芳！你就装吧。”胖子简直无语。 小芳一边辅导张楠各科学习，一边看小说，旁听生胖子也继续武侠梦。 第二天上课时，大门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人、小孩都有。 因为只有一个学生，小芳讲课也用不到黑板，她直接坐在楠楠旁边给她讲解。 就见学生时而皱眉，过一会又舒展开来；时而表情凝重，然后又欢呼起来，“我做出来了！” “楠楠真棒！你看，你真的可以做到。”小芳摸着楠楠的头夸奖说，“不过，如果有其他学生不可以这样大声，会影响其他人。” “嗯”张楠有些难为情地笑笑。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倚靠在大门口围观：“教小学生还勉强，初中生怕是会被难住了。” 小芳的假期补课班，并没有标注招的是中学生还是小学生。她觉得以自己前世重点高中二年级的学历，高中生她都有能力辅导。 “可不是，胖嫂！我女儿和她是同学，听说学习成绩一般，考的是普通高中。这家儿子，和我女儿都考上了重点高中了。”另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妇女接过话说。 “那学习好的儿子怎么没出来辅导？”胖嫂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着。 竹竿女瘪了瘪嘴：“好学生都在家专心学习，谁出来整这些不靠谱的事。” “谁说不是，听说还闹过自杀，唉，不要教坏小孩子就好。”一个驼背老奶奶有些担忧地说。 她们的话小芳听得真切，她感觉胸口有什么在往上升腾。她“嚯”地站起来直奔大门口，围观的大人、小孩看她气势凶凶的样子，已经像鸟散状走了。 第7章 小芳站在大门口看着走远的人群，轻蔑地冷哼一声。 “你别生气，不值得。胖女人的儿子也是重点高中的学生，总得给她们炫耀的机会。”胖子怕小芳火大了，安慰说。 “没什么了不起！”小芳心说如果自己早点穿过来，重点高中保准考上了。 小芳和那些说风凉话的没吵起来，却和李玉珍大吵一架，出现开场那一幕，李玉珍那句不该救她，深深地刺痛了小芳，她跑到河边发泄去了。 穿过来的这些天，她体会到了小芳的心酸，她要改变小芳的命运，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她想赚钱自立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小芳正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未来…… “小芳！小芳！”国强叫喊着跑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 ，他远远看到水塘边上的小芳，心里一激灵，这丫头又想不开？ 被国强一推，小芳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大哥！”她轻声喊道。 大哥找来，无异于给小芳搬来了落地的“梯子”，家里也许有人巴不得她离家出走呢。 国强今天外出照相，回家吃晚饭时，才得知母女俩的摩擦，所以他饭也没吃，自己出来找妹妹。 “要不，我带你去饭馆吃点好的？”国强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妹妹狠狠心说。 “不用了，省点吧。”小芳当然知道家里的窘境，李玉珍那点微薄的遗属费不够干什么，家里七张嘴都得靠国强的照相馆养活。 小芳跟着国强一路默默地回到家，其他人都吃过饭出去了。国强盛了剩饭、剩菜，兄妹俩坐到桌边埋头吃起来。 “不管怎样都是妈，忍几年，上班了就有条件离开家了。”国强把碗里的饭吃下去半碗，这才抬起头打破沉默说。 “嗯”小芳低头扒拉饭，回应大哥的话。 现在想想，国强觉得从小到大，李玉珍对小芳发脾气的时候最多，是小芳太倔犟，还是李玉珍重男轻女？ 起码那天槽子糕的事，他觉得李玉珍做的不妥，连小虎都不给吃一块，在她眼里只有国庆这个老儿子。 吃完饭，小芳把她和大哥用过的饭碗洗了，洗漱完就上炕躺下，希望做个美梦，梦见自己前世公主般的生活，梦见宠爱她的妈妈——米老师…… 太阳照常每天从东方升起，日子照旧要一天一天地过，小芳每天坚持给唯一的学生张楠免费补课。 上课时大门紧闭，之前敞开大门，像上公开课一样，希望有宣传效果，招揽学生，现在她不抱希望了。 补课的传单也不发了，以小芳的学习成绩，开办补课班可信度确实不高。 楠楠还是照常来的，就一个学生，小芳还是应付得来的。 自从和李玉珍吵完架，小芳只洗自己的衣服，一点活也不干。李玉珍使唤不动她，气得骂两句，小芳立刻瞪着仇视的眼神回怼她。 从来不信邪的李玉珍甚至怀疑小芳被什么附体了，否则从前听话能干的孩子，怎么变成干啥啥不行，顶嘴第一名的冤家。 -- 第12页 有时李玉珍不在家时小芳也做饭，却总是状况百出：做菜的油没热就把菜下锅了，煮饭夹生，面条煮坨了…… 不是她故意不想做好，毕竟自己也要吃，只是因为从来没有干过。虽然会煮面条，在煮得多的情况下又会失败。 每次李玉珍都骂她：“死丫头！不想干活故意糟蹋东西。” 小芳也冷着脸不客气：“嫌我干得不好，别用我干！” 怼得李玉珍咬牙切齿，嘴里只蹦出两个字：“冤家！” 别人都不吭声，将就吃了，国庆不能忍，伸手和李玉珍要钱，“妈，一股生豆油味，这菜没法吃，饿着肚子我没法学习，我要买包子吃。” 李玉珍虽然也不舍得钱，想想老儿子饿得不能学习，成绩会下降，她还是乖乖地拿钱给老儿子。 李玉珍让小芳做了几顿饭，再不敢把这个重任交给这个傻女儿了，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脑子坏了。 小芳每天除了辅导楠楠，闲暇时间，她迷上了看小说。胖子去租书两个人轮流看，金庸、古龙的武侠著作，还有琼瑶的言情小说。 小芳知道胖子是特意给她租的，有些书他和小芳看过，重新再看看也许能唤起小芳的记忆，他哪知道此小芳非彼小芳。 小芳上辈子没少看中外名著，这类小说她还真没看过。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小芳有了精神寄托，生活也不觉得烦闷枯燥了。 这天小芳正在大门洞给张楠讲数学题，就见老二国伟带人开着小货车拉来一些木板。 小芳让开院子过道，看着他们往院子里搬板子。她也没和国伟打招呼，小芳对这二哥没有好印象，太虚头巴脑，话不投机半句多，而且她能感觉到国伟两口子对她的冷淡。 也是，和车间主任攀亲的如意算盘落空，能不恨小芳么。 小芳吃过晚饭，站到屋门口凉快凉快，大热天，没有多少风，动一动身上就流汗。 她见国林正在翻看运来的板材，就走过去好奇地问道：“三哥，这木板拉来做什么？” “老二让我给莎莎打张单人床，”国林没抬头，继续仔细翻看着木板，像是自言自语：“这种节气做活，最怕板材不干爽，将来容易变形。” “你还会木匠？”小芳说完这话也后悔了，小芳怎么可能不知道。 国林倒是不在意，他早就感觉妹妹好像失忆了，“以前我在钢厂是木匠，我师傅的手艺很棒，这个工作我干了五年，我的手艺也是不差！” 国林说着话，眼睛里都放着光，仿佛又回到在工厂的日子。 小芳从来没有见过他说这么多的话。一招走错满盘皆输，蹲过牢的污点，导致他丢了工作不说，出来后找工作也屡屡受挫。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那你想好做什么款式的床了？”小芳问。 “普通款式倒不用想，我想给侄女打张漂亮点的，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国林看起来很爱侄女。 “那我可以画些图供你挑选。”小芳从小是学过几年绘画，还是有基本功的。 “好啊！但是要尽快，国伟要我一周之内完工。”国林没拒绝小芳，并不是他对此满怀期待，而是他不忍心打击妹妹，她的头脑已经不灵光了。 “明天早上给你。”小芳颇有自信，“我这就回屋画图去！” 第二天早上，小芳把画好的图样交给国林。 “好家伙，不赖呀！哪里学来的？”国林看着手里的单人床素描图，那新颖的款式，只有在电视里才配拥有的感觉。昨天他去商场里相中的款式，现在都觉得黯然失色。 小芳看着国林也是意外惊喜，三哥竟然能说出这么生动的话语，平时性情寡淡，言语很少，不知是被严格管教的，还是他本身这种性格。 “不过，我得问问老二，如果这床挨墙边放，这床下的抽屉就只能一侧保留了。”国林看着图样说。 “不用问，你就正常做，他怎么用都可以。有抽屉方便放些衣物，或者放些女孩子的玩具、小物件。”小芳解释说。 其实这张床的款式就是她前世睡过的双人床样式，当初那床是她自己挑选的，只不过她给床下添加了抽屉，增加了储物功能。 国林：“也好。” 国林找出工具，他从前上班自己也买了套工具，专门在家练手，真是干一行爱一行。 国林没用一个礼拜就把床做好了，他听了小芳的建议，床上没有刷任何漆料，真正纯天然制品，可以直接睡上去。 等把床运到国伟家，受到大人、孩子的喜欢，他老丈人还说将来换家具一定要请国林给制做。 国林当然也不忘说明是小芳画的样式。 小芳建议国林做家具，没本钱买木料，就靠卖手艺赚钱。 小芳准备给他画些家具样式，可以挂在照相馆的橱窗里，相中的顾客自己备料，国林上门制作。 国林觉得这是个好出路。 国林做完床剩了点木板，他寻思做几个板凳卖钱。国伟那么喜欢新床，也没舍得赏国林和小芳一个大钱，只是说剩下的板材不要了。 第8章 国林要用做床剩下的板材做几个凳子卖。 小芳想着普通款式的凳子肯定卖不上好价钱，于是她画了那种带靠背的餐椅，这些材料也只够做两把椅子。 -- 第13页 国林听了小芳的建议，做好椅子后，放在国强的照相馆门口标价售买。 小芳叮嘱国林定价时除去材料钱，每把椅子要净挣五十元。 兄妹俩还算走运，椅子摆了两天，就被一对年轻人买走了。 他们是来照相馆拍结婚登记用的两寸相片。两人看到造型新奇的椅子，喜欢得不得了，立即买下了，还要求加做两把椅子和一张圆桌子。 小芳建议他们做那种长方形的桌子，还当场给他们画了图样。 小夫妻很能接受新事物，当下家庭用的餐桌都是圆形的，他们也看到电视里国外的餐桌就是长方形的，所以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小芳又让他们先全额交款，这样国林买材料的钱也不愁了，也不怕他们反悔了。 初试告捷，做两把椅子只需一天功夫，就净挣一百元。桌子是简洁款，也不费事，反倒比椅子更容易，挣的钱倒是比椅子多多了。 “一套桌椅赚了二百六十元，不含材料费，净赚哪，乖乖！”国林捧着钱，乐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小芳，你是不是太黑了？价钱要得太高了，我以前是国营工，每个月的工资才二百多元。”国林捏着钱乐过了，仿佛才回过味来。 “你上班工资稳当，但是自己干可就难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活，那就没有收入了，有风险的。”小芳给他分析。 “也是，椅子摆了两天才卖出去。”国林认为小芳说的有道理。 “手艺是个宝，这个价值无限。”小芳讲起来头头是道，“将来接的活多了也要保证质量，慢工出细活，这样要高价才有资本。”小芳这个从21世纪过来的人，虽然还只是学生，懂的可不少。 那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坐在家里能学习，能赚钱，能消费，简直无所不能。 “我要去买做桌子的板材，你一起去吧，顺便给你买点东西。”吃早饭时国林对小芳说。 三哥可比二哥大方多了。 小芳：“要去，我需要买画图的纸和笔，早些把家具样式画好挂出来，你只要有活干就能挣到钱。” 牛刀小试，大获成功。小芳也替国林开心，虽然挣的钱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但是她相信自己用钱时三哥也不会那么抠门。 国强坐在照相馆门口看着弟弟、妹妹出来，听说去买东西，就嘱咐他们看好钱。国强眼见国林能赚钱了，还不少赚，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秀芝则有些嫉妒，酸溜溜地说：“是他运气好，不可能总这样吧。” “你怎么当嫂子的，弟弟、妹妹能挣钱了，我们的负担也轻了嘛。”国强对妻子的话很反感 ，瞪了她一眼。 “哼！不用本钱，来钱可比照相馆快多了。”秀芝除了嫉妒，又有些瞒怨丈夫无能。 国强：“小芳也曾经劝我拍婚纱照，说是赚得多。可是要买婚纱、添设备，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投进去。” 小芳建议他拍婚纱照的事，国强一直没和别人说过。 “还能信……她的话，赔了怎么办？”秀芝想说“傻子”，还是咽了下去，怕国强不高兴，他可是护弟护妹狂魔。 国强默不作声了，他也有这个担忧因而犹豫。 晚上，全家的餐桌上多了香喷喷的熟食，一只金灿灿的烧鸡和一个酱肘子。 李玉珍也听说国林赚钱的事了，老太太乐坏了，在丈夫的遗像前拜了三拜，让丈夫保佑国林能自食其力。 自从国林出来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成了她的心病。以后若真能靠手艺赚钱也不错，这么算下来，恐怕赚的要比国伟都多，主要不用家里拿本钱，这才是让李玉珍最放心的。 全家人都知道这顿丰盛的晚餐，多亏了国林，国林之所以能挣钱，是因为小芳。 国林还给小芳买了一个双肩书包，可以当书包用，旅游背它也可以。国庆也想要，被国林拒绝了，他的书包还挺新，虽然样式不好看。 家里人虽然觉得小芳的成功，存在侥幸的成分，但是谁也没说什么，毕竟看在肘子和烧鸡的份上，谁又能和香喷喷的肉过不去。 小芳每天有空就琢磨家具图。她把记忆里家中的衣柜、梳妆台、床都画了下来。 她上辈子逛家私城见过的家具，甚至电视剧里看过的，但凡她觉得好看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经她的手画出来的家具样图，款式更加新颖时尚。 小芳庆幸自己有美术底子，在图形结构和色彩搭配上很有一套。 吃完晚饭，她正躺在炕尾闭目想着家具图。 “快起来，帮我裁些破布。”李玉珍正“哒哒”地蹬着缝纫机做小布垫。 “没空，正想家具图呢。”小芳一动也没动，“做这东西挣不了几个钱，吵死人了，干脆别做了。” “你说什么！我就靠它挣个油盐酱醋钱养活你，你还嫌弃上了。”李玉珍有点蹿火，她停了缝纫机叫道。 小芳坐了起来，“看看你儿子，一天做两把椅子赚多少，有这时间给他打打下手，不比挣这仨瓜俩枣强。” 小芳觉得李玉珍养鸡鸭，侍弄后院的菜地，做好全家三餐饭就够了。比起做小垫卖钱消磨时间，不如帮帮国林更重要。 “看看国庆的学习成绩，再看看你，还是别上学了，卖凳子吧！”李玉珍也照葫芦画瓢数落小芳。 -- 第14页 “我上学是为了将来有更好的发展。把我做的家务都让国庆干，我就比他学习好了。”小芳冷冷地说。 自从那天在院子里，李玉珍说不如不救她，小芳的心彻底凉了。 原本她还想感念原主的寄身之恩，并且爱屋及乌，现在看来她错了，能决绝地喝下农药，原主该有多么绝望。 “死丫头在这等着我呢，女孩子不会做家务怎么嫁得出去。”李玉珍骂道。 “我会雇个保姆做家务。”小芳想想以后家务活可以雇保姆，吃的可以叫外卖，只要有钱，根本不需要做这些琐事。 “你做梦去吧！”李玉珍听了小芳的话，简直像痴人说梦，她压着火继续干自己的活。 小芳懒得再和她掰扯，得把精力放在画图上。 唉，要是有手机、电脑，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芳拿出笔、纸，又开始设计家具图。 小芳因为画图，早上她没有去跑步，该吃早饭的时候，想出的灵感还没有画完。 李玉珍又发牢骚了：“活也不干，饭也不吃，成天瞎忙活。都成了少爷、小姐，等我伺候！”说完把粥碗重重地墩在桌子上，稀饭溅了出来。 “妈，别说了，一会我洗碗。”国林赶紧打断了李玉珍，生怕她唠叨起来被小芳听了，扰乱了她的灵感。 李玉珍用眼睛斜楞着国林，“才挣了几百元，就把她供起来了，我伺候你们二十几年，也没人体谅体谅我的辛苦。” “妈，为了国林好，少说几句吧。”国强把碗底的粥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巴，“一会儿我洗碗吧，照相馆开门早也不一定有人来。” “那哪行，万一来人照相……”秀芝正帮儿子小虎刮碗底，一听国强的话，她急了。 小芳拿着画纸从东屋出来，外屋饭桌上的话，她听得真切。 她感觉自己就像这家的长工，只要一会儿不干活，主人都抓心挠肝般的难受。李玉珍碍于国林的前途，对她又无可奈何，只能过过嘴瘾。 小芳把图递给国林，“我画了两张图片，看看如果能做就都挂橱窗里。” 国林接过来看，是两张彩色衣柜图。他拍着大腿，赞不绝口：“这款式太好看了，你在哪里学的？” “我在杂志、电视上看的，能做么？”她的见识可是上辈子熏陶出来的，见过的家具样式新颖不足为奇。 小芳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后世穿过来的，他们家的小芳早已经脑死亡。 “差不多能做出来。”国林接着又感慨起来，“我与世隔绝两年，看来与社会脱节了。” “三哥，我也画不出来，我是不是也脱节了？”国庆推了推眼镜揶揄道。 “嘿，臭小子！”国林用一根手指点了下国庆的头，“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国庆讪讪地“噢”了一声。 “我说国林，你赚了钱不往家交点？”李玉珍实在忍不住了，她已经期待多时，可三儿子就是不提不念。 “妈，我正想说呢，这次挣的二百多元钱我先留着做备用金，还要配点工具，等我再挣钱再说吧。” “我们养这一大家子，每天辛辛苦苦，剩不下几个钱，哪像老二清闲自在。”不知秀芝是真羡慕老二，还是说给老三听。 “你让大哥也做上门女婿。”国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冷冷地说道：“再等等，等我有能力就不麻烦你们了。 “谁知道还要多久。”秀芝还在步步紧逼。 “一家人说什么呢？都赶紧吃，该干嘛干嘛！”国强的火气不知是冲媳妇还是冲弟弟。 “一家人吃个饭也不消停。”李玉珍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小芳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引起来的。 第9章 这天，国林正在院子里给人制作家俱。 张楠坐在大门口写作业，小芳则坐在一旁。她右手拿了一只画笔，左手托着下巴，脑子里想着家具样式，耳朵里钻进“吱吱”的电锯锯木声，刺耳的声音吵得她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画图。 她让楠楠收拾了书本，挪到照相馆里学习，国强把靠近门口的收款台让出来。 “大哥，我上回说的婚纱照的事，你考虑没有？”小芳见照像馆冷冷情清的，遂又旧话重提。 “投了钱没人来拍，钱可就都打水漂了。”国强看到弟弟赚钱，他也有些心动。 国林印证了什么叫做空手套白狼，可自己这照相馆是要真金白银投进去的，风险大得很的，国强不能轻易做决定。 “外面橱窗里的照片太古板。”小芳嫌弃地说道，“换上新背景纸，把艺术照、婚纱照摆上，有点活力。” “光服装就是一大笔钱。”国强咬着后槽牙，憨厚老实的他，还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缺钱和老二借呀！”小芳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后世创业都是找天使投资人，借钱做生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借钱背饥荒，呃……压力太大。”国强还在犹豫着，照像馆刚刚稳定些，虽说挣得不多，生活还可以。如果赔钱了，又要过上节衣缩食去还债的日子，国强想想都压力陡增。 “有压力才有动力，穷则思变。”小芳继续鼓动大哥。 国强一时说不出话来，妹妹变化挺大的，像变了一个人，原先总是寡言少语，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还敢和妈顶嘴，也许重获新生会令人脱胎换骨。 -- 第15页 “小芳姐，我都做完了。”张楠乖巧地说。 “好，天气热，院子里太吵，以后下午就不用来了，自己在家学习吧，不会的第二天上午来再问我。” “晚上爷爷要请你来家里吃饭，爷爷说因为白白补课，不收钱过意不去。” “吃饭就算了，你帮我一个忙吧，看看你认识的家庭困难的同学，有没有愿意来学习的，和你一样免费。” “嗯，我问一问同学。”张楠用力点点头，看来小朋友很乐意做这件事。 “记住——要求女同学。”小芳叮嘱说。 她想同样的时间，不如多教几个学生，女孩子比男孩子好管理，也是希望女孩子能更出息，避免再发生像小芳这样的事情。 现在每天只要有空，小芳都会琢磨家具设计图，仅仅设计出来还不行，小芳希望每个设计都能成为爆款。 小芳陆续画了许多彩图，有床、衣柜、梳妆台、餐桌、椅子，她把这些图合订了一个本子，挂在照相馆供人挑选。 小芳毕竟是在未来见过世面的人，设计的家具新颖时尚，尤其是摆在橱窗里的几个款式最受欢迎。 国林开始忙碌起来，预定的活已经排了两个月，大都是年轻人要结婚的急活，也有的是单位分到新楼乔迁新居的。 有的活可以在家里做，有的需要国林去客户家里做，他每天都干到很晚，早干完活工钱就早到手，可以接下一单活。 国林把顾客选好的家具样式，画出图纸，这个小芳可帮不了他。画图、购料、刨制每道工序都要靠他自己，工期时间又太集中。 小芳看他实在太忙了，怕耽误工期，就建议国林请个帮手。国林就把自己的师傅找来，利用每天下班后的时间来干活，能赚点外快谁不乐意。 周末，国伟一家三口回来了。 除了国庆，这三口人也是李玉珍的心尖尖。此时还是每周单休，三口人不常回来，一回来就把李玉珍忙坏了，她拎上网兜买鱼、买肉，还给孙女莎莎买了几包大蟹酥，瓜子。 小芳被禁止外出，让她留在家里帮忙做菜。小芳想借光吃点好吃的，她又懒得干活，上次他们回来就把小芳累坏了，她和大嫂要择菜、洗菜、切菜，饭后还要洗一大堆盘子和碗，小丽吃着瓜子过来说是要帮忙。 “你别弄脏衣服，挺贵的。”她刚一客气，立刻被李玉珍适时地阻止了，不知道李玉珍是心疼衣服还是心疼二儿媳。 “穿我的旧衣服吧。”小芳笑呵呵地说，她偏要较真，倒想看看这婆媳俩怎么说。 “你二嫂不常回来，毕竟是客，这点活你俩干得过来。”李玉珍一边刷锅一边瞪着小芳说。 小丽得意地倚靠在门上吃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她笑呵呵地看着小姑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呸，什么素质，不干活还祸害人，小芳心里骂道。再看看和自己摘菜的大嫂，秀芝面无表情，低头利索地干着手里的活，仿佛把一切都屏蔽掉了。 小芳心想大嫂这是习以为常了，小芳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你赔我，你陪我，呜呜……”屋里传来莎莎的哭声。 小丽磕着瓜子，正在厨房陪着李玉珍聊天，闻声脸色一变赶紧跑进东屋。 小芳不得不佩服，她踩着高跟鞋也能跑起来。小芳也放下手里的活，跟着进屋看个究竟。 莎莎坐在地上大哭，双脚蹬来蹬去，小虎呆呆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袋打开的大蟹酥，也顾不上吃了，大概是被莎莎这撒泼打滚的架势吓着了。 “宝贝，地上脏，快起来！”小丽去抱莎莎。 “不要！弟弟抢了我的大蟹酥，让他赔我！”莎莎边哭边挣扎着。 “奶奶说她买了好吃的给我们，我打开一袋，我还没吃她就哭了，还给你吧！”小虎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小声解释说。 “这个是我爱吃的……”莎莎插嘴说完继续哭。 在前院照相馆的国强和国伟听见声音也过来看。 国强一看和儿子有关，照着孩子屁股踢了两脚，“臭小子！又闯祸，为什么抢姐姐的东西？” 小虎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地哭了出来。 “别打孩子呀！”小芳把小虎揽过来，柔声劝慰，转头对国强：“大哥，你这是家庭暴力！” “这么小就抢东西，得好好管教管教。”小丽撺掇说，她搂着女儿“哎呦——哎呦”，心疼得不会说别的了。 “你要搞明白，不是抢，听说是奶奶买的才拿过来吃的。”小芳觉得很生气，李玉珍把这三口人供起来，在这作威作福，她早就看不惯了。 “死丫头，你和谁说话这种口气？她是你二嫂！”国伟用手指点着小芳，别看他身材瘦小，凶起来也挺吓人。 国强去拉国伟，“孩子我也教训了，算了吧。” 小芳看国伟那傲慢的样子，更来气了，“她哪里有二嫂的样子？你说出来听听。” “……就冲比你大你也要尊重。”国伟勉强地挤出一句。 “大嫂也比她大，她是怎么尊重的让我学学。”小芳冷笑道。 国伟一时语塞，这丫头片子现在还挺能掰扯。 正在厨房炒菜的李玉珍沉不住气了，她用饭勺敲着铁锅，“小芳，别瞎胡闹，管好你自己。” -- 第16页 “是谁在胡闹？不能这么偏心眼！”小芳冲着门口的方向，说给厨房的李玉珍听。 “敢这么说妈，我非要教训教训你！”国伟走过去，抬起胳膊朝小芳脸上搂了过去。 小芳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细节，这是原主的记忆吗？ 国伟曾经想把小芳介绍给单位领导那个智力残疾的儿子，李玉珍见男方家境不错，想着彩礼应该不少，就逼迫小芳辍学相亲。 所以小芳的死不仅是不让读书那么简单，重要的应该是逼婚，等于是这母子逼死了小芳。 这和胖子的说法吻合。 看着国伟抬胳膊，小芳躲都没躲，冷着脸站在那一动不动，倒要看看他敢真打，小芳正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实战能力。 国伟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不是他心软，而是被刚进来的国林抓住手腕，他挣扎不开。 “松手！我要教训教训这丫头片子。”国伟想挣脱国林的手。 “我犯法了也没挨打，看好了，她是你妹妹。”国林不止长得比国伟高大结实，身上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国林的手像把钳子，国伟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他扭头还想给小芳几句狠话找回点颜面 ，却瞥见小芳仇视的目光，是那么遥远又陌生，国伟不由得浑身发凉。 国伟见教训小芳没有得逞，如果硬撑下去，国林能揍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识趣地喊上小丽娘俩，悻悻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三哥的名字变成□□了，现在已经改成国林，不好意思 第10章 李玉珍挽留国伟不成，只好屁颠屁颠地把三口人送到大门口。 她送完人回来少不了又唠叨起来：“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被搅黄了，一家人至于么。” “以后他们回来我就不一起吃饭了。”国林的心里也不太高兴，国伟一家什么尿性他能不了解，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李玉珍把没做的菜，放回照相馆楼上的冰箱里，简单做了平时常吃的饭菜吃。 小芳心想难得借光吃顿大餐，好么，皇亲国戚走了，剩下这些人不配吃了。 她纳闷了，小虎被冤枉，以大嫂的性子，怎么会一声不吭，始终坐在厨房埋头干活。 直到第二天，小芳心里的疑惑才解开。 中午吃完饭，国强没有马上回照相馆，他洗了碗又拿起抹布抹桌子。 国强看见小芳正在洗她的花衬衫，他过去要帮忙。 “大哥！这么一点活，我自己干就行了。”小芳赶紧拒绝，她现在在家不怎么干家务，自己的衣服总要自己洗的。 “啧啧，真是闲得没事干。”李玉珍瞪了大儿子一眼，咂着嘴进屋了。 “小芳，明天我准备去省城，你和我一起去，帮我参谋参谋。” 国强见小芳没说话，又继续说道：“昨天国伟借给我一万元，我又和小舅子借了六千元，我准备去省城添置些拍婚纱照的东西。” “难怪！”小芳这才明白，昨天小虎被冤枉，秀芝大嫂为什么一声不吭，原来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你说什么？”国强虽然听清了，但是没明白小芳的意思。 “啊，太好了，我也想见见世面。”小芳赶紧岔开，她为国强想开了而高兴。 人生就要放手一搏，这样才能拨云见日，照相馆循规守旧迟早要被淘汰。 “那好，明天早上我们六点走，什么也不用带。”国强一边说着话，人已经走到屋外。 第二天早上，李玉珍做早饭要比平时早。 吃饭时，国庆听说大哥要去省城，也要跟着去，“大哥！我也要去，我想去省城的新华书店看看。” “小芳去有什么用，你带国庆去就行了，男孩子力气大，能帮你拿东西。”李玉珍也在旁边帮腔说。 呃，这时候力气大了，平时可没见他在家里干活，李玉珍随时还要把她拉踩一番。小芳心里想着，嘴不自然地撇了撇。 国强想着多一个人，也好帮忙照看东西，多花几个车钱的事，也就答应了。小芳必须去的，她要帮着选服装和背景布的，看她给国林画的家具图很受欢迎，就知道妹妹的眼光不错。 三个人坐汽车换火车，终于来到了省城。到底是省会城市，比地级市繁华多了，再者他们去的又是市中心，街道两边是一家挨一家的大商场、店铺，看门脸装潢，在这个年代算是很有档次了。 街上的人流有些拥挤，三个人的眼睛忙不迭地在一家家店铺的牌匾上扫过。 他们先陪国庆去新华书店。 “这么大的书店！”国庆真的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他东看看西看看，只恨没能早点来这里。 此时省城的书店已经是那种开放式的，书籍都整齐地码在书架上。那一本本的书仿佛像块磁铁，牢牢地把国庆吸住了，他说什么也不想走了。 “大哥！你们去办事，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买完东西回来接我。”国庆拿着一本书不肯撒手。 “有没有良心！花了车费来，不帮忙购物，在这里躲清闲，你是几岁的小孩子吗？”小芳纳了闷，国庆怎么不像同龄男孩子一样成熟、有担当，后世管这样的就叫妈宝男吧。 “我什么也不懂，帮不上忙，妈说我学习好就行，将来全家指望着我呢。”国庆挺着胸梗起脖子说得理直气壮。 -- 第17页 “好了，你俩别拌嘴了，国庆就在这待着吧，别走丢了。”国强掏出十元钱给他，留着买书或者中午吃饭的。 安顿好国庆，国强和小芳就忙着去采买照相馆需要的东西。他们逛了一家又一家，这家店买几样，那家店买几样，等他们购齐了东西，已经是下午了。 兄妹俩午饭也没来得及吃，逛得又累又饿，想到回家的路还远着，也不敢休息，买了几个糖火烧，想着坐上火车时再吃。 国强和小芳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赶紧去书店接国庆。 书店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国强让小芳在门口看东西，自己进去喊国庆。哪知道进去找了两遍，也没看见弟弟的影子。 小芳认为大哥累花眼了，自己又进去找了一圈，果然也没有。她又请工作人员用喇叭广播了一遍，还是没有消息。 没想到国庆这么大的人居然丢了，国强有些慌了，这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啊！国强想去附近找找，被小芳拦住了，没有通讯设备，一旦国庆回来又得等国强。 兄妹二人只好坐在书店门外傻等，小芳心里生气，也吃不下火烧，她给两人买了汽水降降火。 等见到国庆非胖揍他一顿才解气，小芳心想。 他们一直等到书店关门，街边的店铺也陆续关店了，还没有见到国庆的影子。 国强后悔不已，为什么要带他出来，怎么可以留他自己在书店，应该让他帮着拎东西。现在回家怎么向妈交代，老太太的命根子丢了，全家的希望没了…… 国强像祥林嫂一样唠叨着。 “别着急，也许他去哪贪玩迷了路。”小芳轻描淡写地安慰国强，她不着急不是因为对国庆没好感，只是觉得这么大的男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 国强胡乱地想着，最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走，到派出所报警去。” 兄妹俩把东西背的背，拎的拎，都带在身上。 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大哥！等一等我。” 两人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时，就见国庆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不知道是天热还是跑累了，他的脸涨得通红。 国强照他后脖子搂了一巴掌，训道：“你跑哪去了，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国强虽然生气，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小芳猜国庆挨这下打并不疼，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痛苦样，还在大口喘着气说：“我渴了，出去买水，然后迷路了。” “就这么大的商业区，转出来也用不了多久，你却让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小芳心里疑惑国庆到底去了哪里。 “对，你到底跑哪去了？”国强也追问他。 “我……我……迷路了，走到一家电子游戏厅，就进去看热闹。”国庆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知道自己理亏。 “你一天什么也不干，还敢学坏，看我不揍你！”国强作势要打他，吓得国庆直缩脖子，国强的手却没敢真落下，他怕李玉珍和他急。 “拿着！”小芳把手里的东西都塞给国庆，自己也轻松轻松。 三个人直奔火车站。 他们上了绿皮火车，小芳才体会到更痛苦的事。晚上坐车的人不比来时少，根本没有座位，连行李架都没空地。小芳拿着东西，站在车厢过道里被挤来挤去，吃火烧的美梦破碎了。 国强拿了几个大包被挤在一侧动弹不得，小芳把交给国庆拿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抱着，担心他不靠谱给弄丢了。 小芳的肩上挎着个大袋子，双手还抱着一大包东西，时间长了胳膊都发麻。她把手里的东西担在靠椅上一点点，多少能省点力，解解乏。 前座一个头发抹得铮亮的脑袋，转过头来看了看靠背。 小芳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大包碍着人家了，赶紧把包抱得高些，以免再碰到人家的头。 “来，放我腿上。”男子的声音就像电视里的播音员，很有磁性。 小芳想都没想就拒绝：“谢谢，不用了。” 话音刚落，小芳手里的大包裹已经被男子一把“夺”了过去，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芳愕然，这也太不见外了。 小芳的手依旧顺势握着包没有撒手，她怕自己下车时忘了。 “都是家附近的，我不会偷你东西的。”男子冲小芳笑了笑。 一听这话，小芳低头打量了一下对方，西服笔挺的男子看起来个子挺高，坐着都比别人高，看脸也就二十几岁，眼睛不大，但是眼窝很深，高颧骨，高鼻梁，五官和谐立体。 这该不是混血儿吧，因为是黑头发，这个年代城市里的老外并不多见。 不认识，小芳还是一脸懵。 “钢厂宿舍后边的池塘，去过吧？”混血男子给了友情提示说。 既然是家附近的，也许真的有过照面，只是没注意吧，小芳没有接话。 “给你坐会儿。”混血男作势要起来让座。 “你坐吧，帮我抱着包。”小芳抓着包按住了他。 混血男子大概感受到了小芳的冷漠，他不再搭讪。 小芳眼睛望着车窗，窗玻璃里映出来的却是车厢里拥挤的景象，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她只盼着快点到家。 第11章 去省城一趟，国强可没少为照相馆购置东西。他添了两件白色婚纱，两套男西装，还有大红的古风男女全套行头，他还选了几张背景布，添了一些照相器材。 -- 第18页 看着这些“战利品”，国强暂时把负债的烦恼抛到了脑后，他准备大展拳脚，希望新的业务能带来更好的收入。 小芳又画了顶轿子，是真的能抬人的那种轿子，她让国林尽快做出来。 小芳和国强夫妇忙着粉刷装饰照相馆，胖子有时也来帮忙。闲人王国庆是从来不露面，整天待在西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芳建议国强，在照相馆一楼挤出点空间，布置拍儿童照的场地，楼上用做拍摄婚纱照的场地，尽量多腾出地方用作经营场所。 原本楼上是居住空间，现在只在角落留睡觉的床，其它家电、家具都搬到后院的东屋、西屋。 秀芝一听立刻炸了，她扯开了嗓门：“王小芳！你又出什么馊主意，家要被你折腾没了。” 在秀芝看来住着二层楼，守着照相馆，丈夫憨实，儿子可爱，小日子过得去，秀芝已经很知足了。 如今老实本分的丈夫，被小芳撺掇，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害得自己和儿子，平白忍受老二一家子的窝囊气，现在连住的窝都要被挤占了，她真的急了。 “等赚了钱买什么样的房子都行，照相馆不改进，早晚会被淘汰。”小芳看在大哥的面子，没有和她计较，自己费神帮着想办法，却被她这样误解，令小芳很是无语。 “我就知道靠着照相馆，养活了全家。”秀芝仿佛是在邀功。 “都是活着，生活质量是有区别的。”小芳耐着性子开导大嫂。 “欠债还钱的可是我们！”秀芝扯着嗓子叫道。 对于借钱扩大业务，秀芝一肚子不满，家里那点积蓄没了，还欠了一万元多元的债务，这可不是小数目，一想到这笔债，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赔了……唉，王秀芝不敢想下去。 “你放心，等我有钱了，也会帮着还债的。”小芳宽慰她说。 小芳想给大嫂吃颗定心丸，照相馆怎么会赔钱，婚纱照可是刚刚兴起来。 “我怕等不到你有钱的那一天。”秀芝撇撇嘴，一脸讥讽地说道。 小芳觉得这话太刺耳，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大嫂。 “别说了，钱都花出去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国强狠狠瞪了媳妇一眼，过去搬东西。 “王国强！今天你敢搬东西，我就……就……离婚！”被国强无视的秀芝在小姑子面前颜面扫地，她结巴着，终于一跺脚下了最后的通牒。 国强什么也没说，看也不看自己媳妇，捧着电视机，目不斜视地下楼了，他用行动表明了决心。 “好你个王国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看看是你有种，还是我有种！”秀芝“呼”地拉开了衣柜的门，扔出几件衣服往帆布袋子里塞。 “大嫂你消消气，有不同意见大家可以商量嘛。”小芳感觉责任重大，她去拦秀芝。 “别装好人了，怎么哪里都有你。”大嫂冷着脸用力甩开了小芳。 小芳尬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费尽脑细胞想点子，就为了让他们赚更多的钱，结果自己倒成了恶人。 小芳转身下楼回后院，还是劝劝大哥吧。 国林在院子里做家具，看到搬东西，寻思过来帮忙，听小芳说明经过，为难了，帮不帮搬呢？ 胖子站在照相馆门口，老远就冲小芳喊：“大嫂拎个包带着小虎走了。” “拎包？往哪走的？”国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嫂要离家出走，他赶紧追了出去。 国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趟一趟地搬东西，对小芳的劝说无动于衷。 国强看到弟弟垂头丧气地回来，就吩咐他：“快帮我搬东西。” 小芳给国林悄悄地打手势，意思是问追出去的情况。 国林摇摇头，小芳急了，是没追上，还是不回来？ 国林叹了口气说：“大哥！大嫂走了，我劝不回来，你去看看，是不是回娘家了。” “别管她，她不在更好，省得啰嗦碍事。”国强说完，又冲胖子挥手说：“来胖子，帮忙搬冰箱。” 吃晚饭时，李玉珍也发现秀芝娘俩不在，看国强凝重的神色，她猜出是夫妻俩生气了。 国强有时候要出去上门照相，秀芝从来不舍得照相馆关门，因此也学会了简单的拍照技术，独自在店里守着。 这次竟然舍得扔下照相馆离家出走了，看来矛盾不能小。 李玉珍一边扒拉着饭，眼睛在国强拉得长长的脸上扫了一圈，这才问道：“为什么吵架？是不是因为搬家？” 国强头也没抬闷哼了一声 ，算是默认了。 李玉珍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气得捶了大儿子一拳，“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 “还不是小芳出的馊主意，把大嫂的家拆了。”国庆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揭发说。 “死丫头！你和这个家有仇啊，到处搅合。明天把你大嫂接回来！”李玉珍给小芳下了命令。 小芳心说自己有那本事，大嫂就不会走了。 没等小芳说话，国强大声吼道：“谁都不许去！都听好了！” 国强来这一出，还真把李玉珍吓一跳，国强可是轻易不发脾气的，憨人发起脾气来更可怕。 她不敢言语了，低头吃饭，其他人也都闷头吃饭。 看国强还没有消气，到底谁也没敢去接秀芝娘俩回来。 -- 第19页 小芳补课班的学生增加到五个，她每天上午辅导他们学习，下午和早晚时间小芳帮忙装饰照相馆。照相馆还在正常营业，国林有时也放下手里的活抽空过来帮忙。 李玉珍这几天也不得清闲，以前秀芝在家好歹能帮着干点家务，现在却一点也指不上了。 洗衣、做饭、喂鸡、鸭，还有后院的菜地要侍弄，她忙得连做小垫的时间都没有了。 原先李玉珍是使唤不动小芳，现在是不敢使唤，国强还指望小芳帮忙呢。唯一的闲人国庆，李玉珍还不舍得让他干活，那就只好自己受累了。 重新装修照相馆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完工了。照相馆已经焕然一新，连橱窗都变了样。 橱窗那面墙被打掉了，换上明亮的大玻璃窗，玻璃被搽得锃亮，从外面能直接看到室内的景象。 橱窗里用彩纸扎了几个蝴蝶造型，两套白色婚纱和一套红色古装衣服，穿在模特身上，摆在橱窗里，显得高端大气有档次。 小芳又用彩色画笔，手工绘制了二三十份广告，写明两个月之内拍摄婚纱照的顾客，可以参与抽奖，抽中一名顾客多赠送两张婚纱照片。 来拍摄儿童照片的，照片有机会被选中摆在橱窗里。 小芳把传单贴到对面新建的住宅楼的门口，有的人家把这里的房子做婚房的，是潜在的婚纱照客户。 小芳在几个幼儿园门口也贴了儿童照的传单，国林还为照像馆做了小木马，吸引小朋友来拍照。 小芳又去人多的菜市场贴了一些传单。 小芳把传单都发出去之后，她觉得有些累了，太阳还没有下山。她路过那个池塘，池塘边几颗大柳树下挺阴凉的，她过去歇歇。 小芳没坐多久，一个带着草帽，穿着大背心短裤的人，拎着东西走过来，看他手里拿着个鱼竿，应该是钓鱼的。 小芳没想到他也坐到这棵柳树下，看他熟练地甩出鱼线，再看鱼竿，她差点没笑出来。 这鱼竿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细竹竿缠了鱼线，太简易了。工具不专业，人还没有眼力见，看到这颗树下有人，还过来凑趣。 “遇见熟人了。”那人把鱼竿架好，转回身才对小芳说话。 等小芳看清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恍然想起是火车上遇见的混血男，看来他没有撒谎，真的是住在她家附近的。 “今天不扔石头了？看来没受委屈。”混血男双手插在短裤兜里，打趣地说道。 小芳听他说起扔石头，脑子想起上次受了委屈，往河里砸石子，当时是有人在河边钓鱼，难道是他？ 小芳有些尴尬，被别人看到哭泣的自己。 “谁还没有软弱的时候。”她弱弱地辩解道。 “也是，我叫姚烨。”混血男想和小芳握手，却被无视，看到了小芳手里的传单，“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传单就是给人看的，小芳不介意把传单给他。 “原来你是做这个，难怪那天看你抱着婚纱袋子。” 小芳不喜欢和生人搭讪，尤其是混血男这个人，总感觉套路多多。 “是我大哥在做。”小芳解释说，虽然不爱搭理他。 “这样啊。”混血男点点头，捻了一根狗尾草又问道：“那你是做什么的？” “你查户口的？”小芳没好气地说。 “呃，我要拍些时装照，多拍照片能便宜不？”姚烨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然可以。”小芳随口应道，她瞥见混血男一边看着传单，还偷偷地瞄着自己。 小芳指着河里喊道：“鱼上钩了！” 小芳看着混血男急忙过去收杆，她拍拍裤子走了。 小芳就听身后的混血男嘟囔着。 “什么也没有啊……” “过几天我要去拍照。”混血男冲着小芳的背影喊。 第12章 照相馆布置妥当了，传单也发出去了，新的业务推出时间定在一周后的周日。 现在还缺一个化妆师，即使秀芝在家，她也不会化妆。小芳只好自己赶鸭子上架了，好在她上辈子酷爱角色扮演，对化妆有一些了解。 小芳向大哥要了点钱，她去化妆品商店买了一些必需的化妆品，又在服装店要了一个废弃的模特头，用来练习化妆。 这些天每天吃完早饭，小芳就来到照相馆楼上，这里肃静，可以安静地练习化妆。 “小芳！吃饭了。”国强端着饭菜上来。 “等一下，就快好了。”小芳正拿着眉笔在模特的脸上画眉毛。 国强把土豆、茄子用筷子夹碎，再倒上一匙自酿的大酱，如果再拌点小葱就更美味了，不过小芳不吃葱，自己只能忍忍了。 “大哥，这些天你受累了。”小芳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日子她除了上午给王楠几个学生上课，其余时间都窝在照相馆，饭菜都是大哥端到她跟前。 “你知道就好，你要好好帮大哥，为了照相馆，再累我也甘心。”国强把鸡蛋炒西红柿往小芳跟前推了推。 小芳连夹了几口鸡蛋，她真饿了，不知道是每天忙得辛苦，还是每天吃得太素，一天三顿饭还是不禁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鸡蛋真好吃，这是唯一的荤菜，这个年月，普通人家不会天天大鱼大肉。 午饭、晚饭都是国强端上来一起吃，睡觉时小芳才回到后院，李玉珍已经睡下了，所以这些日子两个人相安无事。 -- 第20页 “大哥，我化妆学得差不多了，明天吃饭直接在后院吃吧。” 小芳知道李玉珍本就见不得自己吃闲饭，现在每天还得让国强把饭端到眼前，李玉珍不得气炸了。 但是现在李玉珍还真不敢找茬，她生怕惹脑了小芳，这丫头撂挑子，现在照相馆正需要她。 “那敢情好，我们卯足劲等着开张了。”国强乐呵呵地说。 国强虽然少了秀芝帮忙，他像上足了劲的发条，干劲十足，他期待婚纱业务能开展得好，哪怕忙一点也有奔头。 这些天可把李玉珍累坏了。小芳当起了千金小姐，家务活一点也不伸手，虽说国强也帮着洗洗碗做做饭，可是干了一半，来顾客照相，他就得扔下手里的活走了，最后干活的还是她自己。 国林现在的活需要上门，整天也忙得见不到人。 “干活没人，做饭得多做四张嘴。唉，我这什么命。”她一边唠叨，一边用手抓起玉米粒，撒给地上的鸡吃。 “妈，我那件蓝背心呢？”国庆在西屋里喊她。 “就在柜子里，自己找！”李玉珍没好气地说道，“养了几个孩子，没一个能让我享几天福的。” 国庆见老娘不高兴，赶紧一溜烟地跑出去玩了。 李玉珍倒不是对老儿子有气，只是她这几天忙得心情不好，她再累也绝对不会让老儿子干活的，哪怕一丁点的活。 国庆也算争气，学习好啊，这就是让她最长脸的事，她累死也甘心。 如果秀芝在，也能帮着干点家务，地里活也是一把好手，现在大儿媳撂挑子躲清闲去了。 都怪小芳！前些天刚惹翻了老二家，又来搅和老大家。她服了农药抢救过来，到底是什么转世的。 以前的小芳老实巴交，从不顶嘴，现在整天瞎折腾，搅得家里不安生，还不如没救回来。 想到这，李玉珍一激灵，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晃晃头，哪天得空该去看看大儿媳了。 王秀芝赌气带着儿子小虎回了娘家，这么多天了，都没有见到婆家有人来接她们娘俩，王国强那个倔人更是甭指望了。 她现在没有台阶可下，心里懊悔不已，如今自己赌气走了，放任他们在照相馆瞎折腾，岂不是更让别人称心如意了，但是自己就这么回去也太丢脸了。 她正纠结着，小虎跑过来。 “妈妈，我想爸爸了，我要回家。”小虎没有小朋友玩，憋了几天了，也是真想爸爸了。 “你想他，他不想你。”秀芝心里正窝火，厉声训斥儿子。 受到惊吓的小虎看着妈妈，瘪了瘪嘴，没有哭出来。 “你别拿孩子出气，你吓到孩子了。”正在一旁的秀芝妈冲小虎招了招手，“小虎，来姥姥这里。” “到底怎么了？你回来这么些天了，什么也不说。”秀芝爸把烟蒂在烟灰缸里使劲捻灭了，“你要是不说，我去找国强问问。” “谁也不许去！”秀芝火气冲天，“我在娘家住几天不行么？” “行，行，随便你住。”老太太赶紧应着，看闺女的火气都要把房顶掀开了，老两口不好再提这件事，拉上小虎出门遛弯去了。 终于到了周末，照相馆新业务开张的日子。 早上，吃过早饭，国强、小芳来到焕然一新的照相馆。 他们在外面挂了许多气球和彩旗，又拿出事先买好的鞭炮，在照相馆门外的地上，摆成了两个八字形，象征了发—发。 八点零八分，时辰一到，胖子和国庆点燃了地上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果然吸引了男女老少前来看热闹。 见人多怕照顾不过来，国林也停下手里的活，和李玉珍到照相馆帮忙维持秩序。 国强的照相馆装饰得很漂亮，许多人即使不照相也想来看看新鲜事物，毕竟拍婚纱照只有市中心那几家照相馆才有。 国强和小芳忙着向顾客介绍关于婚纱照方面的新业务，面对顾客提出的各种疑问，他们不厌其烦地回答。 店里的婚纱是可以出租的，还增加了婚礼录像业务。 洁白漂亮的婚纱吸粉无数，年轻的姑娘看着婚纱，眼睛里装满了憧憬，已婚妇女也是连连咂嘴，懊悔自己没有赶上好时候。 调皮的小孩子骑上了小木马，楼上那顶婚轿也有小孩子钻进钻出。 麻杆女人拉着胖嫂也来开眼界了，她绕着婚纱转了一圈，啧啧道：“这么高级的衣服！将来我女儿结婚，也要让她像电视上的人那样穿白色婚纱结婚。” “好是好，就是不如红色喜庆。”胖嫂瘪了瘪嘴，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白婚纱。 “电视里的仙女都爱穿白色的衣服。”麻杆女还是痴迷白色婚纱。 她俩正聊着，一个四、五岁的小胖子蹦蹦跶跶地跑过来，把正在旁边做介绍的小芳撞了一下。 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没礼貌，小芳看着孩子的背影有些不悦。 “姥姥！糖不要了。”小胖子跑到麻杆女跟前，张嘴露出牙间咬着的半块糖。 就见麻杆女伸出三个指头捏住那半颗糖，小胖子转身跑开了。 麻杆女捏着那半颗糖，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好一会儿才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卫生纸，把糖包了放进口袋里。 小芳看了直咧嘴，转头继续给身边的女孩介绍：“租这套红色的可以敬酒时穿，接亲时你可以选那套白色的婚纱。” -- 第21页 小芳领人走过来，看到麻杆女站在婚纱跟前端着一只手，东张西望地似乎在找什么。 小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快步走过去。 没等她走到跟前，麻杆女已经伸出了手。 “住手！”小芳大喝一声，几步来到跟前。 看到麻杆女的手缩回来了，小芳松了一口气。 照相馆里其他人闻声也都朝这边看过来。 麻杆女不高兴了，嚷道：“你干什么这么大声，呵斥谁呢？” “你刚才伸手要干什么？”小芳反问道。 “我要租婚纱，摸摸质量不行么？”麻杆女理直气壮地辩解说。 小芳记得她，就是在家门口挖苦自己办补课班的人，所以也不客气。 她指着婚纱上的牌子说：“这位大妈是不识字还是眼神不好，这里写着字呢。” “禁—止—触—摸”小芳指着婚纱上吊着的牌子一字一字念了一遍，“你不认字？” 麻杆女被小芳这样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小芳这是骂她眼瞎加文盲呢。 “我那是没看到牌子，而且我也没摸到，你吼什么？。”麻杆女提高声音叫道。 “这么大的黑字你看不见？”小芳冷笑道：“我要是不喝止你就摸了。你的手刚抓过小孩子吃剩的糖块，黏糊糊的，我可没看见你擦手。” “没错，我也看到你伸手要摸婚纱，你摸脏了我还怎么租这套婚纱。”小芳身边的女孩子也作证说。 “这是谁家的姑娘乱说话。”麻杆女嫌弃女孩多嘴。 大家听清原委，纷纷数落麻杆女的不是。 “这么高级的衣服我都是远远地看，怕我赔不起。” “能过过眼瘾已经不错了，不要太贪心。” “应该庆幸没摸到，否则还得赔偿人家。” “这么坏心眼，用人家的衣服擦自己的手。” “这是损人利己。” “这人我认识，以前在单位上班时人品就不好。” 听到众人的说辞，麻杆女讪讪地说：“一个小小照相馆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13章 “是没什么了不起，你喜欢摸可以自己买一件在家摸个够。你到别人家的照相馆干什么呢？难不成当成自家的炕头了？”小芳讥讽道。 “谁租婚纱还不得摸摸婚纱的质量，万一租回家穿到身上过敏怎么办？”麻杆女也确实是想看婚纱，她的大女儿已经开始选结婚日子了，但是她也嫌手上太黏，顺便一举两得。 “你以为是你那几十元的衣服的质量？！我今天就想交钱定下婚纱，你摸脏了我怎么穿。”女孩鄙夷地斜楞了麻杆女一眼道：“你交完钱会让你试穿，尺寸不合适也不租给你，撑坏你赔得起吗？” “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家伙，都来数落老娘，以为老娘好欺负。”麻杆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胖嫂觉得年轻人过分了，“她只是想看看婚纱的手感，做生意要和气生财，哪能这么凶。” “我要不拦着，婚纱脏了租给你你愿意吗？”小芳对这种事不关己的人说风凉话更加痛恨。 “洗洗就好了，多大点事。”胖嫂轻描淡写道。 “这位顾客今天就要租，弄脏了她怎么穿？你以为几千元的东西和你身上十几元的衣服一样，在水里涮涮就行了。”小芳讥讽道。 “我这衣服可不是十几元钱。”胖嫂红着脸急忙澄清，“我这可是花了五十元新买的。” 她为了参加夫家侄子今天要举行的婚礼，前些日子狠狠心才置办的新衣服，只为不被其他妯娌比下去。 婚礼定在今天上午十点，见时间还早，她就穿着新衣服和麻杆女来凑热闹，也为显呗显呗自己的新衣服。 “我这婚纱清洗费都赶上你的新衣服贵了，感情弄脏了花钱洗的不是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小芳不是夸张，清洗婚纱确实得花钱请专业人员清洗。 胖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只冲麻杆女伸出手道：“我们走！” “嗯，她婶子，还是你对我好，肯帮我说句话。这种没良心的店我们不稀罕，我们走！”麻杆点头说。 她大概在地上坐得凉了，总算有人给她台阶了，她双手抓住胖嫂伸过来的胳膊站了起来。 “看看你的衣服被弄脏了没有。”小芳适时地提醒说，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一提醒，胖嫂赶紧查看自己的两只胳膊袖。 “这呢。”一旁看热闹的有人指给她看。 胖嫂的目光落在右胳膊小臂处，浅蓝色的油脂纱面料上，有一块黏黏的脏东西，麻杆女手上的糖蹭到她衣服上了，那双手还在水泥地面摸过。 胖嫂立马炸了：“你这个损人！你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 麻杆女看了一眼胖嫂的袖子：“没事，不显眼。” “我一会儿要参加婚礼的，让你没事！”胖嫂伸手给了麻杆女一个嘴巴。 原本胖嫂为她出头就受了气，听她这么说更来气了。这件衣服她一直没舍得穿，就等今天正日子才穿，现在穿了一件埋汰衣服，心里那个窝火。 “你敢打我！我他妈撕了你！”麻杆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大脸，像疯了一样扑向胖嫂。 两个人撕打起来。麻杆女虽然瘦弱，架不住发疯了，胖嫂躲躲闪闪有些招架不住。 -- 第22页 “屋里施展不开，去街上她就抓不到你了。”小芳冲胖嫂喊，她可不想被两条臭鱼搅和了生意。 胖嫂也没听出是谁说的话，只是觉得此话有道理，她撒腿下楼跑出了照相馆。 麻杆女真像疯了一样，披散着头发，死死盯着目标不放弃，也跟着跑了出去，连在一楼玩耍的外孙子也不顾了。 当然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自己出去玩，自己也认识家。 虽然说街上开阔跑得开，但是胖嫂被身上的肥肉坠住跑不快，她很快被麻杆女追上，被麻杆女一把薅住头发又厮打起来。 街上的人看见两个疯婆子当街打架，都围过来看热闹，许多人认识打架的两个人，却没有人劝架。 看打架的人群中还有免费解说的，绘声绘色地讲述照相馆里发生的前传。 还有人调侃这照相馆开业请人来表演打架。 “这两人关系不是挺好嘛，总看见她们拴在一起。” “因为什么在街上打起来？” “这两人天天传别人闲话，活该遭报应。” “耗子动刀窝里反了。” 两个人打得红了眼睛，屏蔽了围观的人，眼里只剩下自己的对手。 虽然没有人拉架，但是有腿脚勤快的人跑去给两家送信了。 不一会儿，就见两家的男人沉着脸脚前脚后地来了。 两个女人还不肯撒手，两个男人合力才分开她们。男人看来很大度，并没有加入战争，也没有说什么，各自拉着自己女人走了。 看热闹的人意犹未尽，还在原地议论，迟迟不愿散去。有的看到照相馆开业，索性进去看看。 照相馆开业大吉，一天的功夫收到了三套拍婚纱照的预定。国强收了定金，考虑到小芳就要开学了，她白天没有时间化妆，就把拍照的时间协调到周日，或者平日的晚上。 那个要租婚纱的女孩下周末就要结婚，想要租婚纱并附带录像。 还有几个家长当场拍了儿童照，喜爱木马的孩子，只能把有木马的照片带回家了。 今天虽然只拍了几张儿童照，可是宣传效果不错。 国强喜滋滋地说：“拍一套婚纱，最便宜的也要五佰元，看样子投入的两万元很快就会回本了。” “有条件以后再买几件婚纱，光是用来出租就赚钱。”小芳信心满满地说道。 “嗯，我也这么想，等上一阵子，看钱回笼回笼，你再陪我去省城选几件婚纱。”国强嘴角上扬着，总算松了一口气，借钱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还有那顶轿子也可以出租，结婚双方离得近的可以抬着轿子接亲，配着那套大红行头更喜庆。”小芳对国强说。 当下年轻人结婚一般是租几辆红色的出租车接亲，离得近的就不适用了。如果是用轿子抬着接亲，应该很新颖。 国强听了也赞同。 李玉珍在想，俩儿子对小芳言听计从，国林没投本钱，靠手艺赚钱，倒也亏不着。国强投这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回本，虽然开业看起来还不错。 唉！瞎折腾，后悔的日子在后头呢。 “什么时候接小虎回来？”晚上吃饭时李玉珍问。 原本她是想说接秀芝回来的，还是迂回了一下。 国强：“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接小虎，再说也没时间照顾他。” 现在生意好了，国强更加确信，秀芝离家出走是瞎闹腾，导致照相馆缺人手，不能惯出毛病。 确实都忙，李玉珍心想，那只能自己明天抽空跑一趟了。 第二天，李玉珍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汽车去接大儿媳娘俩。 到了亲家，见到了儿媳王秀芝，李玉珍大谈昨日开张生意如何如何好。 秀芝在娘家的日子并不舒心，每天得伺候弟弟一家三口，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她也不愿意。只是当初离家出走时撂下了狠话，自己灰溜溜地回去太没面子了。 “国强让我接你回去，照相馆生意太好了，他忙得走不开。”李玉珍很是随意地说道，只字未提两人生气吵架的事。 “我这就收拾东西。”秀芝乐颠颠地答应，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前都不舍得离开照相馆一天，现在听说生意好了，更得赶紧回去看紧钱匣子，哪里顾得了太多。 王秀芝带着小虎，溜溜地跟着婆婆回来了。 结果秀芝回到家，王国强不但不认错，还对她提出了严重警告，下次敢再提离婚，或者离家出走，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国强虽说老实厚道，可是倔得很的，说话算数的。王秀芝不但不挑理，反而唯唯诺诺地答应下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转眼到了学校报道的日子，学校分班时小芳和胖子都分在高一（1）班。班主任徐老师是教语文的，一个胖胖的中年女老师，徐老师并没有立太多规矩，她安排新生打扫了教室的卫生，发了教科书就放学了。 小芳远远地就看到秀芝的身影在照相馆里晃，她舒了一口气，这是和好了，自己终于解脱了，现在只有拍婚纱照用得着自己去化妆，平时不用去照相馆了。 小芳踏踏实实地回到东屋，翻看新发的高中教科书。虽说上辈子她已经念完高二，毕竟间隔了三十年，教材也会有变化。 变化最大的是教材的大小，她手上拿的教材、练习册全是那种小开本的。印刷的字体倒是挺大，意味着知识体量不大，学习任务也不重。 -- 第23页 难怪同学中很少有戴近视镜的，后世的学生正好相反，很少有不戴眼镜的。虽然说近视眼和电子产品有关，可书籍印刷字体小，课业繁重也逃脱不了干系。 小芳大致翻看了一下教材，和以前自己学过的内容还是有些出入，内容似乎有些简单。 “王小芳！王小芳！”有人在外面喊。 小芳从东屋出来，到院子里看看是谁在喊她。 第14章 “这呢，这呢。”胖子趴在两家中间的院墙上，冲着小芳摆手。 “干嘛？又有什么事？”小芳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她正看书时被打断，感8觉很不爽，而且两人结伴刚从学校回来。 “给你几张挂历纸，包书皮用。”胖子笑嘻嘻地，递给她几张大美女挂历纸。 胖子见小芳迟疑着没接，愣了一下：“你不喜欢美女照了？那把背面包在外面。”胖子连建议都给了她。 “太土了，我可不用。”小芳脱口而出，满脸的嫌弃。 读了十多年书，她可从来不包书皮，因为书的封面都是那种塑封膜的，不仅耐脏还可以擦拭。 即使非要包书皮，也是那种买的塑料书皮，谁用纸包？ 小芳看着胖子呆愣失望的表情，她蓦地想起现在是三十年前，赶紧说：“谢了。” 然后乖乖地接过挂历纸，逃回了东屋。 小芳辅导几个小孩子的补课班，因为开学也结束了，小芳告诉楠楠以后不会也可以过来问她。 小芳到校日后又休了一天，终于迎来了正式上课。小芳从来没有享受过不用学习的假期，但是也有苦恼，如果在家没有李玉珍的唠叨，这个假期那就更惬意了。 开学才三天，小芳已经觉得上课太无趣了。 因为她觉得课程太简单了，不仅仅因为她学过，也许因为是普通中学，教材是乙类，难度系数小，而且年代也不同，后来的高考扩招竞争激烈，难度系数会更大些。 最让她吐槽的是英语老师的口语，生硬不够流利。她觉得自己都够格当英语老师了。 她上辈子可是能达到用纯正的口语交流的水平，看原声电影也毫不费力。 不过让小芳感到欣慰的是，所有老师留的作业都不多，在学校自习课就可以写完，回家稍稍预习一下新课就可以了。 学习完全没有负担，重要的是每天下午四点多钟就放学了，幸福得简直要飞起来。 轻松的校园生活，使得小芳有精力参与照相馆的婚纱照拍摄。 这天小芳从学校回来，见李玉珍正在做小垫。 小芳故作随意地说道：“学校让每天穿运动服上学。” “学校又是变着法地要钱。”李玉珍不满地唠叨。 “学校让自己准备。”小芳解释不是学校收钱统一买。 李玉珍没有说话。 小芳又补充说：“周一就要求穿。” “知道了。”李玉珍不情愿地应道。 隔天，小芳和胖子一起上学，就见胖子穿了套蓝色的运动服，胳膊和腿上几道雪白的杠杠很是醒目。 “怎么样，帅不帅？”胖子用手指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得意洋洋地问道。 “新买的？不错，很显瘦。”小芳是真心夸赞，运动服衬得胖子苗条了不少。 “是吧，我也觉得挺合身。”胖子转而问道：“你怎么没穿？你妈和我妈一起去买的。” “还没看到，大概忘了告诉我。”小芳心里乐开花了，李玉珍总算爽快一回，这下周一上学不愁没有运动服了。 此时还是单休，周末只有一天休，照相馆迎来了第一对拍摄婚纱照的预约顾客。 这对新人的长相一般，姑娘的鼻梁甚至有些瘪塌。小芳通过化妆手段，把鼻梁弄得看起来高挺一些，两个人的皮肤都有些暗沉，小芳做了有层次的美白。 小芳光是给两个人化妆就用了足足一个小时，虽然繁琐但是还算顺利，小芳的第一件“作品”完成了。 当姑娘画完妆，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出来时，把小伙子惊呆了：白色纱裙把身材衬得婀娜曼妙，五官立体和谐，让人无法挑出五官哪个部位更出色，整个人的气质也得到提升。 自己媳妇竟然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耀眼，这是自己要娶的媳妇吗？ 连国强也对妹妹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叫改头换面，他感受到了化妆技术的神奇。 当照片洗出来以后，国强非常满意，小伙子喜欢得不得了，连连说道：“花这六百元，值！太值了！” 姑娘盯着照片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可以这么美！” 国强征得顾客同意，把婚纱照洗了一张，放到橱窗里展示。为表感谢多选了一张婚纱相片送给他们，又免费给他们拍了素颜两寸照，婚姻登记时会用到的。 国强还把两寸照扩大，摆在橱窗里和婚纱照做对比，妆前妆后的效果一目了然。 国强把照片洗印回来时，小芳先看过了，她得看看妆容拍出来的效果，看看哪里有需要改进的，避免以后再发生。 虽然第一次在别人脸上化妆，小芳觉得算是达到预期效果了。 此时姑娘们化妆流行的是浓妆，脸上扑上厚厚的□□，快要掉渣了，涂着熊猫似的黑眼圈，看起来拙劣毫无美感。当然这是见过世面的小芳的评价。 -- 第24页 国强照相馆这种毫无痕迹、换脸似的化妆技术，受到大家一致追捧，哪个新娘不愿意拍出的婚纱照美美的。 小芳想如果批图的电脑软件早点出现，就不用这么费劲了，想要什么样的效果都能轻松解决。 北方的九月，早晚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需要穿件长袖衣服，这时候不冷不热，体感很舒服，但是白天的太阳依然很毒。 此时秋高气爽，结婚的人比较多。照相馆忙了起来，除了拍婚纱照，请国强做婚礼录像的也多了起来。国强只可惜没有分身术，录像时间无法错开，否则可以接到更多的录像业务。 在照相馆预约过的老顾客，以及新预定的客户，按照协调好的日期拍摄婚纱照。 周日最多能拍三对婚纱照，光靠周日拍摄婚纱照已经忙不过来，顾客平时又大多上班，所以一周也有两、三天要在晚上拍摄，小芳负责化妆，拍摄时帮忙打下手，还能给国强一点建议。 秀芝平时也能帮忙拍拍证件照和儿童照，这就帮国强分担了不少事。她看着每天的进账眉开眼笑，估摸着还清债务不是问题。 她庆幸当初国强的坚持，否则哪里能挣这么多的钱，小芳这次算是押正了，自己不该那样对她。 秀芝的心里多少有一些愧疚，对变懒得小姑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怨言了。 秀芝有空就在一旁看小芳化妆，小芳也不隐瞒，不时给她指点一下，还让她抽空在模特头上练手。 小芳白天要上学，有时晚上还要去照相馆帮忙，李玉珍也不指望她干家务了，毕竟赚钱更重要。 这天是周末，国伟带着妻女回来了。自从上次要打小芳没有得逞，气呼呼地离开了，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回来了。 小芳和国强、秀芝拍完预约的婚纱照，已经是中午了。 “大哥！趁着周末，我想去家俱城转转。”小芳洗了脸对国强说。 “吃了饭再去吧？”国强一边收拾摄影器材一边说。 “不吃了，我早去早回。”小芳嫌家里闹哄哄的，更是不想看到国伟两口子。 国强给她拿了点钱留着吃饭、坐车。 小芳确实去了家俱城逛了逛，感觉这里的家具款式太土，哪像她给国林设计的家具，新潮又时尚。 她逛到一半就懒得再看，跑到书店凉快去了。头顶吹着电扇，捧着留学英语，小芳一直坐到书店关门，才挤上公交车回家。 老二一家回来，小芳和国林都不在，国强后悔没能躲出去。 李玉珍照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李玉珍带着老大一家，老二一家，加上国庆一家八口宽绰绰坐了一桌。 “大哥，还钱不用着急。”国伟给国强又倒了一杯酒。 “我再凑点就还你一部分。”国强见老二这么宽容，自己也赶紧表态说。 “大哥，不如这样，借你的一万元算我入伙。”国伟干脆挑明了说。 今天李玉珍跟他讲照相馆生意如何好，他就开始琢磨了。 正在喝酒的国强被呛了一下，咳个不停。 秀芝帮丈夫拍着后背，紧闭着嘴巴直运气。 国强咳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他出去把涨得通红的脸洗了洗，一边想着怎样打消老二的念头。 国伟可真会算计，自己和秀芝每天忙到很晚，他却要来坐享分成。况且从秀芝弟弟那里也借了钱，岂不是也要分一杯羹？ 他们夫妻俩到头来都是帮别人忙活。 国强想不出怎么拒绝国伟，唯一的办法只有还钱一了百了，可是到哪里去凑钱呢？ “唉”他叹了口气，擦干脸又回到屋里。 “怎么样大哥？你同意不？”国伟追问道。 他想赶紧拍板，以免夜长梦多，他看过重新翻新的照相馆，还不错的样子，感觉回报应该不小。 “那我小舅子也拿了钱，怕是也得要求入伙。”国强憋着火又不好发作。 “你小舅子拿多少？”一旁的小丽插话问道。 “六千。”秀芝头也没抬地说道，自己男人好面子，她不能先反对，“我们自己也搭了三千。” “老王家买卖可不能让外姓人掺和。”李玉珍急了，叮嘱国强说道。 她忘了王秀芝娘家也姓王，“赶紧还了，这几天拍婚纱照不是赚了不少吗？”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上哪凑六千元？”国强生气地反问道，再憨厚的人也会有脾气的。 “当初借钱可没有人说外姓不能借。”秀芝阴阳怪气道。 “这九千我也都拿了，赚钱对半分。”国伟的话一出口，秀芝却炸了毛。 “我让出住的地方，还要出力，只拿一半？这照相馆可是我们辛苦几年才经营下来的。”秀芝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比比划划的理论着。 眼看老大和老二两家争吵不休，李玉珍让国庆端了两个菜带着俩孩子回西屋去吃。 第15章 “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这一万还你。”国强拍着桌子坚定地说。 “你那照相馆也没投什么钱，房子还是家里的，现在我们肯出一万九，你们不吃亏！”国伟给大哥两口子算账，看来这些想法不是即兴而发。 “你的意思，现在还你钱也不行？！”国强难以置信地问。 “我不要钱只想入伙。”国伟翻着一双小眼睛断然拒绝。 -- 第25页 “我们可不想，赔了赚了我们只想自己干！”秀芝气得不行，哪有这样的兄弟，见钱眼开，简直是强盗行为。 “没错，我们住的是家里的房子，弟弟妹妹上学靠那点抚恤金够么？这些年都是我们在帮衬家里。你们出了什么钱？出了什么力？”秀芝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国伟又没吃住在家，不往家拿钱正常。”小丽居然说得理直气壮。 “养儿防老，儿子是白养的吗？”秀芝看着小丽高高挽起的头帘，还有那抹得通红的嘴唇，“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什么，说我是铁公鸡！”小丽把筷子用力摔在桌子上，“腾”地站了起来，“那也比你这守财奴强，瞧你这副穷酸样！” “我怕招风。”秀芝冷笑着坐在那以静制动。 小丽蹬着高跟鞋，作势要扑过来，被李玉珍喝止。 “别吵了！大的小的都没个样。”李玉珍用眼睛剜了大儿子一眼，又瞪了二儿子一眼，恨他们纵容自己媳妇撒泼，“亲兄弟，商量着来么嘛。” 两个媳妇争吵来争吵去，最后李玉珍拍板。 国伟再拿出九千元给国强，加上之前拿的一万，一共拿了一万九千元入伙照相馆。 国强夫妻负责经营照相馆，每月给李玉珍一百元权当房费，剩下的利润兄弟俩平分。 国强虽然心寒，可是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是大哥，不好太斤斤计较。他安慰自己，如果没有国伟，婚纱照业务也支不起来，看在李玉珍的面子上，不认也得认。 王秀芝心有不甘，眼瞅着照相馆大把赚钱了，生生被人抢走了一半，气得她肝疼。当家的同意了，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转念一想没有债务了，少挣点钱图个安心，即使赚钱对半分，也比没拍婚纱照之前赚得多，而且以后也不用养一大家子了，轻松！ 国强还想给小芳争取点，被李玉珍拦了，“秀芝也能化妆了，小芳要上学，总要帮家里干点家务，就别掺合照相馆的事了。” “对，以后别让她去照相馆了。”国伟听了李玉珍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意，跟着附和说。 他有自己的小九九，掺和照相馆的人都来分一杯羹，他的钱包可就瘪了，反正现在照相馆一切步入正轨，自己等着收钱就行了。 “化妆有什么难的，我天天给自己化妆，不行我来干，我周末休息，晚上也有时间。”小丽压根没瞧得起小姑子，土狍子能画出什么稀罕玩意。 秀芝用眼睛瞥了一眼小丽和国伟，“有你们夫妻帮忙，照相馆肯定发大财。” “大嫂你等着数钱吧。”小丽当然听出秀芝大嫂讥讽的口气，却故作不介意。 小芳用大哥给的钱买了包子，吃完才回家。 大家已经散了，她想着自己时间掐的还挺准，她可没料到家里吵成那样。 小芳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情，她满心欢喜地问李玉珍：“我周一要穿的运动服呢？” 李玉珍一扬手，扔过来一摞衣服，一套有些褪了色的蓝色运动服，套头的半拉链，面料太厚实了，有些发硬。 小芳迟疑地问道：“这……不是已经买新的了？” “新的是买给国庆的，他去重点高中上学，要穿得体面点，换下这套旧的给你穿。”李玉珍盘算得很好，她也不瞒小芳。 小芳虽然失望，倒也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生气的，气大伤身，她自己安慰自己。 原本她就半信半疑，李玉珍怎么会那么好，给自己买套新运动服。 李玉珍：“还有，以后不要去照相馆瞎忙活了，现在照相馆有你二哥一半。” 这比没有新衣服更让小芳吃惊，大哥的照相馆被瓜分？她的付出竟然被当成瞎忙活，而且还禁止再去，她要去照相馆问个究竟。 秀芝气愤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国强倒是没有说一句埋怨李玉珍的话，事已至此，只能想好的一面，没有债务缠身，又是亲兄弟合伙经营，赔钱也有人帮着分担了。 倒是秀芝还刨根问底要求证，“小芳！你说妈偏心不？你和国强辛苦这些天换来的劳动成果白白被分掉。” 她忘了自己前些日子还和小芳生气而离家出走，现在倒记得小姑子为照相馆所做的一切。 “算了，又不是别人，即使分一半钱也比以前多，当初你还不愿意投钱扩大经营呢。”不知道国强是安慰老婆，还是揭她的伤疤。 小芳只后悔自己辛苦付出，如今生意红火的照相馆，被别人抢走，本来大家就没有血缘关系，对国伟更是形同陌路，实在看不惯他们两口子的人品。 从照相馆出来，小芳的心情很是低落，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可是照相馆挣了钱也不揣进她的口袋里，她为什么不开心？ 小芳又漫无目的地遛达到了河边。 她坐在河边琢磨着，当务之急是怎么才能赚钱买一套运动服，明天上学这套旧运动服，她是坚决不想穿的。 “真是好巧，又碰到你了。”一个有磁性的声音传进耳膜。 小芳已经听出是谁了，扭过头，果不其然是混血男，他拿了个简易的钓鱼工具，还是不管不顾地坐在小芳旁边儿。 “有什么烦心事了？”姚烨笑嘻嘻的口气，仿佛憋着坏。 “就不盼我有点好事。”小芳没好气地说。 -- 第26页 “我会相面，你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了。” “呃……哪里能有打工的地方？我想赚点钱。”小芳犹豫着说道。 “我见过你背书包上学，不是学生吗？为什么要赚钱？”姚烨愕然。 “我想赚钱买一套运动服，明天学校要穿运动服。” “你家很困难吗？开照相馆的不是你亲哥吗？” “问那么多，怎么这么多废话。”小芳一脸嫌弃的样子。 “什么样的运动服？” “无所谓了。我看有穿那种蓝色的运动服，袖子和腿上带白杠杠，就挺好。”小芳回忆着同学们的运动服说。 “你等着！帮我看着鱼杆。” 小芳心说这是什么毛病，难道看鱼还给工钱？ 不一会儿，姚烨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塑料袋儿，里面是衣服。 “这样的款式可以吗？”他抖开了衣服，是一套蓝色的运动服，有两道白杠杠，和胖子那身儿样式一模一样。 看样子应该是新的，折痕很明显，还有一种特殊的新衣服的气味。 小芳又摸摸面料，这才点点头，确信和胖子那套一模一样，小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送你了。”姚烨大方地说，“你试试看合身不？” 小芳愣住了，然后她把衣服塞给姚烨撒腿就走。 这变态什么意思？ “等一等！听我说。”姚烨的声音似乎挺真诚，“请你听完再走也不迟。” 小芳的脚步犹豫了。 姚烨追了上来，说：“我家里在南方有服装工厂，我在这里批发服装，顺便照顾爷爷。我的仓库正好剩了二十多套运动服，如果你能帮我在学校推销出去，这套运动服就当工钱送给你。” 小芳听了，虽然没有立即答应，心里开始有些活泛了，有这种好事，不会上当吧？ “你只要穿这套衣服去学校，告诉同学们衣服的价钱，然后告诉他们晚上在河边有卖的，仅此而已。”姚烨解释道。 姚烨见小芳还不放心，姚烨又补充说：“你可以声明，告诉他们想买自己看好再买，好坏你概不负责。” 小芳心中的担忧都被姚烨说中，又禁不住一套新运动服的诱惑，小芳认真琢磨了一下此事的风险指数。 她只是提供信息，而且买衣服也许是家长带着去，他们自己又是当场验货，光天化日之下露天售卖，即使女孩子单独去买也不会有危险吧，河边那里毗邻路边并不偏僻。 当小芳听了有诱惑力的价钱，更是心动了，乖乖才二十五元，胖子那套可是花三十元买的。 “先讲明如果卖不出去，这套衣服我给你二十五元钱算我买的。”小芳不想平白占便宜，怕吃亏。 她想好了，可以向大哥、三哥要钱，每人给她拿十几元不算多，比起帮他们赚的。 她有些后悔，哥哥平时给她零花钱时被自己客气地推却了。 “女孩子谨慎点是好事。”姚烨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是激将还是什么。 小芳琢磨明白就点头同意了。 “成交，明天晚上六点以后，想买衣服的人可以去河边。”姚烨最后拍板。 “好，我要回家把衣服洗洗，先走了。”小芳先回家了。 李玉珍看到小芳那套运动服洗完挂出来，只是随口问了句哪里来的，听小芳说新买的，她心里又埋怨两个儿子太浪费，一定是小芳向国强或者国林要钱买的。 第16章 第二天，小芳穿着新运动服，精神抖擞地去上学，她感觉自己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穿上了，嗯，你穿也挺合身。”胖子看见她的新衣服称赞道。 “看看和你的一样不？”小芳让胖子仔细比较一下。 “当然一样，你妈和我妈一起去买的。”胖子想都没想说道。 “别提了，那件是给国庆买的，这套才是我自己新买的。”小芳认真强调说。 胖子一脸惊讶，他仔细比较一下面料和做工，确认真的是一样的。 “你也花三十元买的？”胖子猜测道。 “二十五元，也可能一分钱不花。”小芳故作神秘地说。 小芳看胖子半信半疑，又说：“花不花钱还得你帮忙。” 胖子更懵了：“我兜里的钱可不够二十五元。” “想哪儿去了。”小芳就把事情的经过对胖子说了一遍。 “有这种好事，算上我一个呀。”胖子立刻眉开眼笑地央求。 “看你这次的表现，以后有机会可以考虑。你也帮忙把信息透露给大家，万一有哪个同学还想再买一套。” 她抱拳拱手道：“成与不成，我就靠你了。” “你这样让我压力好大呀。”胖子故作沉重地说，“早点说就好了，学校要求今天穿，现在同学们大概都买完了。” 到了学校，小芳这才发现，他们班还有十几个同学没有穿运动服，她的同桌张云也没有穿。 “你怎么没有穿运动服呢？我还以为今天必须穿呢。”小芳放下书包，在座位上坐下对同桌说。 “我妈没有时间，这个周末才能去买。”张云沮丧地说，然后打量起小芳的新运动服。 “你这套看起来质量不错，在哪买的？多少钱？”张云摸着小芳的运动服。 “二十五元钱，想买让你妈今天晚上到河边去买。” -- 第27页 “多少钱？二十五元？”张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张云知道，其他同学最便宜也是花三十元买的，有的因为不会砍价钱买得更贵。 旁边的一个同学听了凑过来，好奇地问小芳的运动服怎么这么便宜。 “人家是厂家直接生产、批发的，当然比市场上卖得便宜。”小芳淡淡地说。 有的同学已经跃跃欲试，约定晚上要去买。 一个叫李红的女同学好像不太信任，和其他同学表达自己的猜疑。 小芳知道李红是她家附近驼背老太太的孙女，那个驼背老太太曾经质疑她补课的能力。小芳觉得这祖孙人品都不地道。 小芳也不过去解释，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现在已经不愁自己完不成任务了。 胖子兴冲冲地走过来对她说：“我已经和隔壁班打招呼了。我告诉他们只是提供一个信息，让他们自己仔细看好，买不好可不要怪我。” 这是小芳让他重点说明的，如果这个混血男真是耍什么猫腻，那么小芳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 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班主任徐老师胖胖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她皱着眉：“什么事这么吵，老远就听到了。” 胖子见了立刻跑回自己的座位。大家也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全部安静了下来，幸好老师没有再追究。 对于晚上的事，小芳还是不太放心，她和胖子相约，吃完晚饭要去河边看看。 李玉珍今天的晚饭做晚了，小芳急急忙忙吃了几口就走了。 小芳和胖子来到河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河边，还有一个运货的两轮小车，小车上摞着一袋袋的运动服。 “来帮忙来啦。”姚烨一见小芳笑着说道。 小芳忍受不了他的笑，总感觉透着一股邪气。 她一本正经地把胖子介绍给姚烨：“我同学、邻居杨刚。” “姚哥！”胖子冲姚烨点点头，胖子已经听小芳说过对方叫姚烨。 一见面胖子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看看人家那长相，那身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好，我叫姚烨。”姚烨很官方地伸出了右手，胖子受宠若惊地赶紧弯腰迎合，明明两个人个头都相仿，现在胖子却矮人一头。 小芳一把把他拽了过来，这么没出息的队友。 “我们来监督一下，怕你骗人。”小芳直白地说。 她又随意地打开一件运动服伸手去摸。嗯，感觉和自己身上这套质量没区别。 “人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你怎么不知道维护我。”姚烨装模作样地说道。 “无奸不商说的就是你。”小芳总觉得姚烨笑着说话，让人有一种担心上当的感觉，“你还是板着脸的好，因为你严肃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 小芳现在有信心能拿到免费的运动服，学校那么多同学还没买呢，毕竟衣服便宜五元，诱惑力不小，有些人上一天班也赚不到五元钱。 还不到六点钟，就有第一位顾客光顾。 “王小芳！”同桌张云一边喊一边跑过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和她长得挺像的中年妇女。 “我和我妈怕买不到，早早来了。”张云跑得有些气喘。 “阿姨好。”小芳礼貌地和女人打招呼，“阿姨你们仔细挑挑，如果看不好就不要买。” “这孩子真实诚。”张云妈妈笑着说，女儿的同桌个子高高长得漂亮，心地也这么善良。 娘俩开始挑衣服。 姚烨先给张云找了一个号码，张云就地直接套在衣服外面，还真合适，她兴奋地转着圈儿展示给她妈妈看，看来她自己已经很中意了。 张妈妈又让她试了大一号的，最终还是姚烨给她拿的号码合适。张妈妈仔细看了看衣服的面料和做工，最后母女俩心满意足地交钱走人。 张云来得早，还没有其他顾客，还能不紧不慢地挑选。 等到她们走之后，陆续上来人了，大家差点没抢起来，小芳和胖子紧张地帮着看货，生怕卖丢了。 仅仅半个小时，二十多件运动服已经销售一空。 有的同学来的虽然不算晚，但是却没有适合的号码，而来得晚的偏偏有合适的号码。 买到的乐开了花，买不到的闷闷不乐，仿佛没占到大便宜似的。 姚烨承诺大家，家里从南方发的货已经在路上了，两天以后就能到，如果等得及的人，可以去王小芳那里报名，等不及的只好自便了。 “喂，我没有同意，为什么你自作主张，让到我那里报名。”小芳感觉被剥夺了自主权。 “有钱赚，你干嘛不干？”姚烨仿佛胸有成竹，“你现在是一手托两家，你同学买的是批发价，而我同样是批货，批发给谁无所谓。” “姚哥！可以算我一个吗？”胖子见到了赚钱的容易，也想分一杯羹。 “当然可以，你俩平分。每套衣服给你们提成一元。”姚烨又自作主张做决定。 “我偏要一个人吃独食。”小芳挑挑眉抬杠道。 “那好吧，都给你。”还是胖子妥协了。 “你可不要反悔。”小芳盯着姚烨，现在身上这套运动服已经名正言顺地归她所有了，小芳还想赚更多的钱。 “祝你发大财。”姚烨笑着挥挥手推着车走了。 -- 第28页 一分钱本钱也不用花，等于空手套白狼，何乐而不为呢。 小芳和胖子可上了心，他们发动知道消息的同学，给相识的同学传递这个好消息。 他们整个新生年级还是有不少人没有买运动服呢。 有的原本想等到周末才有空去买，先等一下小芳这边的信儿，如果不成，周末再买反正也来得及。 甚至有心急的同学为了稳妥，想先交钱。小芳不肯收，只让他们先大致报个码数，让他们取货时一手验货一手交钱。 这样一旦拿货时不满意，也不至于把钱退错人，因为小芳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姚烨并没有食言。在约定好的那晚，推了两趟货到河边，小芳和胖子当然得去帮忙。 这次买运动服的人多，小芳让大家按照到来的先后排成三队，她和胖子、姚烨三个人各负责一队。 购买的人当场试穿，一次两个人挑号试穿，满意了交钱走人，再换后面的人。 这样虽然慢了些，但是能保证先到的人，能挑到号码合适的运动服。 他们卖到最后剩了一套小号的运动服，还有三个同学没有买到合适的号码。 来小芳这里预约的有一百一十九套，她数过姚烨拿来的运动服是一百三十套，已经超额完成了。 “姚哥！让他们跟你去库房拿吧！”胖子怕姚烨来回跑麻烦，体谅地说。 没等姚烨说话，小芳悄悄地掐了一下胖子的胳膊，然后她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微笑地看着姚烨。 胖子一脸懵地看着小芳。 小芳的举动没能逃过姚烨的眼睛。他嘴角上扬，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们等着，我自己去库房取。” 他们一共卖了一百三十二套运动服，等于小芳到手一百三十二元钱。工资低的上班族一个月也就挣这么多。 他们不到两个小时挣的钱，抵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第17章 小芳从姚烨手里拿到钱，她和胖子乐颠颠地往家走。 “你刚才为什么掐我？”胖子还耿耿于怀这个事。 “你傻呀，别的同学知道库房直接去买了，还能有我们的提成么？”小芳望着猪队友送了他一个白眼仁。 “可不是，我差点断了你的财路。”胖子这才醒悟过来。 “是我们的财路。”小芳纠正他的话，然后把手里的钱数出六十六元给他。 “还有我的？”胖子还有些不相信，迟疑地伸出手。 小芳拿钱的手收回来：“你出力没？” “出了，出了。”胖子连连点头，虔诚地伸出双手。 “上道。”小芳把钱放到他的手上。 胖子握着六十六元钱，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哥们也能赚钱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桶金，机灵点，以后有钱赚还带着你。” “是！芳姐。”胖子冲小芳点头哈腰。 回到家，小芳把这笔钱藏好了。 国伟和小丽现在是照相馆的合伙人，他们回来的次数更勤了。 他们的工作需要倒班，只要不是白班，都扎在照相馆里。说是帮着忙活，小芳更相信他们是看着照相馆的收益。 小芳再也没有踏进照相馆一步，照相馆是否盈利与她无关了，不过她相信照相馆现在的效益应该不错。 国林的木匠活正是忙的时候，小芳给他画的那些图样，能够满足顾客的需求。 国林每天都要七八点才回到家，现在手上这单活是需要上门的。 铺地板、做家具，全套木匠活都让他做，一切材料由主人采买，只需支付给他一笔工钱。 工钱是固定的，时间是自己的，所以国林加班加点地干，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主人也愿意早些天完工。 国林干活的地点离家也近，就在马路对面的新建住宅区。 这天小芳刚放学回家，国林也跟着后脚回来了。他还运回来一台洗衣机，说是手里的活完工了，结了钱就去商场买的。 “这要好几百块钱吧？”李玉珍摸着崭新的双缸洗衣机，眼睛发亮，老大结婚时都没有买。 “我花了五百多元。有了它，洗衣服就可以不那么辛苦了，用它甩完还干得快。”国林笑呵呵地说。 “也不知道省点儿，到现在也不往家里交钱。”李玉珍又开始发劳骚，仿佛一块大肉到了嘴边，但是她却怎么也咬不到。 “我经常要买材料，压了不少钱。这样吧，以后每个月我交家里五十元伙食费。” 国林这块大肉终于掉了点渣渣。李玉珍虽然不满意没结婚的儿子挣钱不交家，现在总算有点渣进嘴了。 她也看到了，院子里煤棚下那一摞摞的红松板材，那都是压的钱，也不清楚国林到底赚了多少钱。 木料压钱是事实，国林也是听信了小芳的话，做生意需要周转，手里不掌握着钱哪行。 没人的时候，国林悄悄地塞给小芳五十元钱。 “我不要，我有钱。”小芳本能地推开他的钱。 国林不相信李玉珍能给小芳零花钱，“大哥给你的？” “不是，我自己挣的。看，这套运动服也是我自己挣的。”小芳自豪地说，她不想二哥破费，他才挣几天钱。 “女孩子要小心，不要上当受骗。”国林半信半疑，不知道妹妹是怎么赚的钱。 -- 第29页 “我认识一个批发服装的。我和胖子帮他卖了一百五十多套运动服，每人分了六十六元，我还得了这套运动服。”小芳怕国林担心，丝毫没有隐瞒。 “用钱千万和我说，不要被人骗了。”国林一听说有胖子参与，放下心了。 他又叮嘱了几句，到底还是把这五十元钱塞给了小芳。 自己这个妹妹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变了许多，最明显的就是头脑灵光了，仿佛换了个人，看看她对自己和大哥的帮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以前的小芳干活勤快学习刻苦，现在聪明那根弦被接上了，脑子却失忆了，做家务的能力也差了。 国林觉得可能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样想。 小芳每天放学吃完晚饭就学习。李玉珍想让她干点活也使唤不动她，她让李玉珍当她不存在。 气得李玉珍大骂：“我的饭都喂狗了！” 这时国林就得出来劝他妈再忍三年，等小芳上大学或者上班她就离开这个家了。 李玉珍不忍又能怎么办，只能骂几句解解气。 以前的小芳虽然笨点，但是好歹听话，现在怎么像仇人，自己迟早要被她气死，又拿她没办法。 小芳在屋里学习，她嫌李玉珍蹬缝纫机太吵，就在厨房的饭桌上学习，又用棉花把耳朵塞上。 她现在是高一年级，还没有分文科、理科，所有科目都要学习。像地理、历史、生物这些科目，她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然得现学现背。 其他有把握的科目，她也要认真学一遍，有时也会有新的感悟。 现在小芳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 一次英语课上，小芳没有控制好她假装蹩脚的口语，就被慧眼的英语老师发现了。 年轻的女老师执着地鼓励她说：“这位同学别紧张，你的发音很纯正，再说一遍。” 在英语老师不厌其烦地鼓励下，被逼无奈的小芳隐藏不下去了，她再怎么装蹩脚的口语也如天籁之音。 老师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满目荒芜的山野里居然盛开着一朵灵芝花。 继而，英语老师推荐小芳代表学校参加全市的英语演讲大赛。结果小芳获得了第一名，接下来她要和另外一名男同学要去省里参加比赛。 连续十天，每天下午，两个人都要去市教育局，接受一位郑老师给他们的赛前培训。 因为比赛，教育局还要给两个同学发比赛服。小芳听说比赛后服装归个人所有，就建议老师买套运动服，比赛之后也能穿。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后小芳如愿得到一套运动服。 尝到了竞赛的甜头，激起小芳强烈的胜负欲，她每天认真地做比赛准备。 等快到比赛日，小芳和另一位同学跟着教育局的郑老师提前到了省城。 以小芳的英语水平，最后获得了省个人赛第一名的好成绩，还得到了三百元奖金，同时获得参加年底的全国赛资格。 省市电台、电视台、报刊，分别对小芳进行了采访，她比赛时的影像也在电视上播了出来。 小芳那流利的英语，不看脸，真的还以为是老外在说话呢。更为称奇的是她竟然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的学生。 省内一些重点高中破例向小芳抛来了橄榄枝，希望小芳能成为他们学校的学生。 省城的一所实验学校提出的条件更是诱人，许诺高中期间的学费、吃、住全免。 然而，小芳一一拒绝了，她很享受当下轻松的普通高中的学习，只是遗憾要是能把得到的奖杯、证书换成更多的奖金就好了。 小芳在外面的风头，传到了家里。 了解小芳的同学、邻居对资质平平的小芳，忽然间一下子这么优秀，给出的解释只能是小芳自杀后，那根聪明的脑弦儿被激活了，因为实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于是学习笨一点的学生就会被其他人调侃，要不要也喝点农药，激活一下大脑。 国强、国林替小芳高兴之余也纳闷，学习一直笨笨磕磕的小芳，这么厉害的英语是从哪里学的？ 国庆每天守着个录音机学习英语，也没学到这个水平。 现在的小芳简直是脱胎换骨，不仅学习好，还能给两个哥哥的事业出谋划策。 李玉珍听着周围人羡慕自己养出这样的好女儿，她的心里竟然不是滋味。 一直引以为傲的老儿子国庆，怎么就比不过笨丫头小芳了？ 小芳是被换脑了，还是被哪路神仙附体了，不光是脑子变灵光了，还性情大变，总是和自己对着干。 心里最失落的还是国庆。他忍住心里的酸楚，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偶然，自己重点高中毕业肯定会考上一所好大学，暂时的好不算好，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周三下午学校不上课，小芳在家学习。 前阵子忙着参加英语竞赛，落下了许多功课。理科倒还好，她有上辈子的底子，文科她也得下功夫背，否则考试也会抓瞎。 “姑姑！有人找。”侄子小虎“蹬蹬”跑进来拽她的衣襟。 小芳想不出谁能找自己，肯定不是胖子，如果是胖子找她，只需趴墙头喊一嗓子就行了。 小芳被小虎拽着来到大门口，就见李玉珍和麻杆女站在门口唠家常。 “老王大嫂，你家小芳英语那么好，和孩子说说，帮帮我家三丫。三丫将来可是要去美国留学的，英语话要溜的。” -- 第30页 李玉珍也听过麻杆女说小芳的风凉话，这是无视自己这个家长，所以她心里也是不待见此人，况且自己根本管不了小芳。 于是，她随口揶揄道：“你那女儿上重点高中，还用得着我们帮忙？”她的眼睛瞥见小芳出来了，“你自己说吧！” 李玉珍赶紧溜进院子里。 麻杆女冲小芳搭讪道：“小芳，陪小侄子玩呢。” 小芳瞟了她一眼，表情漠然并没有理她，被小虎拽着到了照相馆，被晾在那里的麻杆女瞪着眼珠直运气。 小芳看到混血男姚烨正在照相馆里和国强聊着，小芳站在照相馆的门外，没有开口，等着他说话。 第18章 “我要拍一些服装照片，想让你做模特，请大哥来拍照。”姚烨见小芳不进来，就走到门外和她聊起来。 “什么样的服装，不会是奇装异服吧？我可不是什么都拍的。”小芳冷眼瞧着姚烨。 “不会，正常的外套。我要去商场推销服装，推销时拿照片给人家看效果图方便些。”姚烨怕被误会赶紧解释说。 小芳看向门里站着的国强，国强点点头，意思是可以考虑。 “费用怎么算？说来听听。我要求模特费单独结算。”小芳也想抓住赚钱的机会。 见小芳感兴趣，姚烨表现得很有诚意 ，“拍照就按照相馆的价钱，至于模特费给你二百怎么样？要拍二十几张照片。” 小芳没说话，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对呢，自己如今也是上过电视新闻的名人了，做模特小事一桩，看来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 见小芳没马上答应，姚烨不淡定了，“三百行不？” 这么迟疑的功夫，姚烨就加码了，小芳忍住激动的心，不能太贪，人品不好，她假装深思熟虑后勉强地点点头。 姚烨也释然，刚提这件事情时看小芳的表情还担心被拒，还好自己加了钱。 姚烨约好第二天晚饭后，来接兄妹俩去他的服装仓库拍摄。 正好国强这几天晚上没有预约的客户。仓库也并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是一间倒闭的二层楼的日杂商店，国强也曾经去那里买过东西。 仓库的前身是商店，自然很宽敞。一楼货架上摞满了一袋袋的衣服，墙跟前摆了一排塑胶模特，都穿着各种款式的女装。 “拍这些塑胶模特就行了，为什么要多花钱？”国强四下打量着，憨直地问道。 “哪里会多花钱，塑胶模特没有灵魂。”小芳抢白道，心想国强到底是不是小芳的亲哥。 “对对，还有沾了名人的光。”姚烨笑着说。 姚烨已经将要拍的服装搭配好，小芳自己简单地化了妆。要拍的都是秋冬的衣服，她只管在布帘子后不停地换装。 小芳上辈子在电脑上也看过那些明星的街拍。她很会摆拍，还不时地给姚烨的搭配提点意见。 小芳一米七的个子，在这个年代绝对算高个子，堪称行走的衣服架子。 三个人拍了两个晚上，姚烨见到洗出来的照片之后，非常满意。 小芳到手三百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钢厂工人辛苦一个月也就这些，甚至够一个小工两个月的工资了。 小芳回到家把钱藏好，免得用钱向李玉珍伸手，她再也不想体验手心朝上的滋味了。 有了钱，她首先想着给侄子小虎买槽子糕吃。几块槽子糕就让小虎很开心，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转眼期中考试了，小芳又是一鸣惊人，她的数学、理化生、语文、英语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几乎是满分。但是她的历史、地理、政治成绩略差，才达到中等水平。 因为才高一，还不分文理科，小芳将来要学理科，所以那几科成绩虽然是中等，对小芳影响不大。 小芳上辈子在重点学校读书的底子还是有用的，以前学得不太好的化学、生物，小芳现在从头学得更认真了。 小芳每科都这么优秀，不了解的人满脸羡慕，认识她的人心中纳闷，那个学习磕磕绊绊的王小芳，怎么会忽然如此优秀？这令了解她的人想法很多。 小芳对别人的羡慕猜疑并不在意，她更在意没有适当控制分数，现在可好，各科老师都把她当成重点培养的学生，每天给她加码。 这不，期中考试结束没多久，各科老师就把其它重点学校的试卷淘来，拿给小芳，让她周日在家做完交给老师。当然，如果忙，学校的作业小芳可以不做。 想到要做这么多试卷，小芳觉得这个周末白白浪费了，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 “小芳，你真有本事！”走在放学的路上，胖子垂头丧气的，他瞥了一眼小芳。 “我的成绩在班里倒数，回家我爸又得训我。我要是能赶上你一半好，我爸都能把我供起来。”他羡慕地说。 “看看我在家的地位，连上学都没资格，我必须付出更多来改变自己。”小芳幽幽地说道。 “瞧我这张嘴，我们聊点别的。”胖子后知后觉地悔悟。 “没关系，我坚强着呢，我连死都不怕。”小芳夸张地龇牙笑笑。 “求你别笑，太假！”胖子假装酸牙状。 小芳伸手捶了胖子两拳：“你也看姐好欺负！”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小芳忽然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老师把你调到我同桌，这点能力姐还是有的。” -- 第31页 “还是放过我吧，我没有远大理想，只想混个毕业证，当个国营工人。”胖子怂怂胖躯，“坐在你旁边影响了你，那我不成了全校的罪人。” “我是那么容易受影响？姐的内心强大着呢。”小芳昂起头。 小芳现在的心里越发敞亮，她琢磨着要把英语培训班开起来。 胖子看了她一眼，心说不久前是谁闹自杀。 小芳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开英语班的事。场地选哪？毕竟天气开始凉了，冬天就要来了，不可能在露天教学。也不知道能招多少学生…… 小芳想着想着仿佛看到人民币向她飘来，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你笑什么？”胖子拽了她一把，吃惊地看着她。 小芳这才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 小芳的预感没错，赚钱的机会真的来了。 这天，曾经给小芳做过培训的那位教育局的郑老师，来到学校找到小芳。 老师直接了当地表达了想要开办英语培训班，想请小芳来教口语。 小芳先是表达了感激，然后委婉地拒绝了。她表明自己也是正在筹备开培训班。 “那你开的是哪个层次的培训呢？”郑老师好奇地问。 “我准备做初中英语、高中英语、还有那种成人出国英语培训，我的培训班以口语为主。”小芳井井有条地规划着自己的蓝图。 末了，她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暑假我也开了全科补习班，但是没招到生源。我免费教过的几个小学生，现在成绩都有提升，效果不错。以前我学习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只考个普高，现在我相信以我的口碑招生会不一样了。” 郑老师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失望，她发现这个同学的脸上，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自信和淡定。 “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老师。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你这么优秀，应该考一个好大学。” 此时上课的铃声骤然响起，郑老师冲她挥挥手：“去上课吧！祝你心想事成。” “谢谢老师，再见。”小芳笑着挥手告别郑老师，返回了教室。 胖子看到小芳进来，好奇地问她什么事，小芳神秘兮兮地说：“放学再告诉你。” 放学后胖子还没走出教室，就开始催问小芳：“你可让我憋了半天，这女的是谁呀？到底什么事儿？王小芳你再不说我和你一刀两断了！” “好啊，从此我们互不认识。”小芳立刻决绝地说，她可不是能被谁威胁的主。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胖子那双小眼睛幽怨地剜了小芳一眼，沉默了。 出了校门，学生们各奔东西，喧哗声小了。 小芳这才把胖子心中的疑问解开了：“那是我参加比赛时教委的培训老师，她想开办成人英语培训班，让我负责教授口语。” “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挣钱。”胖子的小眼睛放着光，仿佛一只发现猎物的老鼠。 “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多好的机会啊，你怕耽误学习？” “我准备自己开班，这两天在家写传单呢。但是现在教室是个问题。”小芳说完面露难色。 此时人们的住房条件还不太好，房子还没有完全进入市场经济。 城市里的住房一般都是单位自己筹建，按资排辈分给职工，年轻人是没有可能分到房子的，在这个住房条件还是很紧张的年代，自家住都不够，谁还能出租出去。 “自己开班是麻烦。要不，我和我姐说说，先用他们的婚房，房子明年春天才开始装修，反正也是闲着。” “短期还是算了，最好是长期能用的场地，不能总换教室。”小芳对胖子很是感激，只要是自己的事，他都会很热心，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好。 小芳背着书包站在家门口，抬头望向对面的住宅楼，楼上那一扇扇窗户有的开着，有的关着，也不知道是否都有人住。 “胖子，你说这么多房子难道就没有一家出租的？” “总不能挨家敲门去问吧。”胖子无可奈何地说。 “好主意，晚上我就去。”小芳有了想法扔下胖子进了自家大门。 “几点去？”胖子在身后喊。 小芳头也没回用手指在头顶比了个六。 胖子会意这才回家。 第19章 “又跑哪玩去了，放学不赶紧回家。”杨国福已经到家了，看着晚回家半个小时的儿子，没好气地说：“你比我上班还忙。” “我怎么会比爸忙。”胖子笑嘻嘻地说，赶紧分散老子的注意力，“二姐，我大姐没回来？” “没呢，肯定和对象约会去了，她哪天下班按时回家了。”二姐杨丽梅往饭桌上摆着碗筷，而后又羡慕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你也赶紧给我找个姐夫，等你们都嫁人了就剩我和爸妈，多清净。”胖子是诚心气人。 “哪有那么容易。”二姐夸张地叹了口气，二十二了，她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也想谈一场恋爱了。 “瞎操心，洗手去。”杨母拍下儿子要抓馒头的手。 一家四口坐下吃饭。 杨国福倒了一盅酒慢慢地喝起来。 “爸，这酒又涩又苦有什么好喝的？”胖子再一次盯着老杨的酒杯忍不住问，他实在不明白老子喝起酒来为何一脸的陶醉样。 -- 第32页 杨国福看了一眼儿子，爷俩无论长相还是体态如同复制，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喝酒方面，儿子是滴酒不沾，他不知道该替儿子高兴还是惋惜。 “这点苦算什么，你还嫩，还没尝过真正的苦。”老杨抿了一小口酒，又咂吧了一下嘴，然后夹了一粒花生放进嘴里。 胖子没再接话茬，猛吃了几口白菜豆腐汤，抓了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在老杨的话匣子还没打开之前逃了。 老杨作为一个几千人大厂的厨师，厨艺在钢厂无敌手，菜做得好吃，品相也是中看，所以每每上面有领导下来考察，招待餐都是由他掌勺。 这种事情不只脸上有光，还能揩到油水，每次领导都会让他把剩下的食材拿回家一些作为奖励。 所以在别人家因为少油少荤腥，粮食定量不够吃时，他家不会，因为隔三差五就会往家拿馒头，捎鱼、捎肉。 温饱解决了，精神食粮他却帮不到儿子了。 儿子整天和隔壁王小芳混在一起，看王小芳的成绩脱胎换骨的质变，自己儿子的成绩依然坠在后面，要说不羡慕人家的孩子，不可能。 “王小芳现在学习那么好，我儿子哪怕能赶上她一点点也好。”老杨喝完最后一口酒。 “爸！你要舍得让你的宝贝儿子重生一回，也能学习好。”杨丽梅笑着对父亲说。 “吃完快干活去，姑娘家家别乱说话。”杨母掰了半个馒头给老伴，推走吃完饭的二女儿。 “人各有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要有你在厂里的本事，我就知足了。”杨母对独子的要求倒是不高。 想那隔壁姑娘王小芳，从小学习努力，也没见学习成绩怎么好，现在忽然就一鸣惊人了，她觉得儿子不一定在哪方面也会有出息。 王小芳出了大门，就见胖子坐在自家门口等着自己，不由感慨这忠实的跟班哪里找去。 “作业写完了吗？”小芳问。 “在学校就写完了。”胖子站起来跟上小芳。 “跟我混学习不能拉下，我怕被你爸妈约谈。” “什么意思？”胖子一脸懵。 “如果你成绩下降，你家里人以为是和我出去玩才耽误学习的。” “你想哪去了，我在家里也不爱学习。” “你就不能给你父母长点脸，别总在后面打狼。你不是喜欢徐娇娇吗？你这样的成绩，人家会觉得丢脸，哪能拿正眼瞧你。”小芳用徐娇娇这个炸弹刺激他。 胖子也一直在疑惑，不管自己怎么对徐娇娇献殷勤，对方总是爱理不理，也许小芳说的有道理。 “不管她徐娇娇怎么看待我，为了我自己也要好好学习，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胖子信誓旦旦地发誓。 “嗯，这才上道，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小芳笑着说。 “租不到房子你还笑得出来，心可真大。”胖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开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祝我们今天有好运！” 小芳的内心也有那么一丝丝的焦虑，可是转念一想最差大不了给郑老师打工去，她这样安慰自己心情好不少。 小芳和胖子来到钢厂家属住宅楼。虽然天气变凉了，人们吃过晚饭还是习惯性地坐在楼下，聊聊天，打打扑克。 此时老年广场舞还未兴起，现在更流行聊家长里短。 小芳和胖子专去妇女堆里打听谁家有房子出租，每幢楼都要问上一两伙人，两人一连问了十几栋楼，都一无所获。 “歇一会儿吧，不着急，晚点出来遛弯的人还能多些。”小芳让胖子坐楼下歇歇脚。 不远处的双杠上，一个中年胖大叔在锻炼，只见他上下翻飞，灵巧地做着各种动作，把小芳和胖子看呆了。 “这真是灵活的胖子。”小芳不由地赞叹道。 “我这个胖子连杠子都上不去。”胖子也羡慕不已。 “你们怎么跑这里卖呆来了？”一个声音把他们拉回来。 小芳回头看竟然是混血男，遂纠正道：“什么卖呆，是看热闹。” “姚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住在这里吗？”胖子对偶遇姚烨也很意外。 “我不住这里。”姚烨摇摇头。 “唉，小芳要租房子，问了这么久也没遇到。”胖子身子笨拙嘴倒是灵巧。 “租房子做什么？”姚烨望着小芳疑惑地问。 “我要开培训班。”小芳觉得自己再不开口不太好。 “这片楼都问完了吗？”姚烨看两人低落的表情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没有，那边还没问完。”胖子已经抢了话。 “你想租多大面积？我倒认识一个想出租房子的。” “在哪里？”小芳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就在这附近，是双室够用吗？””有些大了点，我想要单室就可以。”小芳刚刚高涨的热情瞬间被浇灭。 小芳寻思多一个房间也用不上，租金肯定也要多花，自己全部的积蓄也才七百元，还得买桌椅，每一分钱都要省着花。 “没关系，那房子一直租不出去，房东也许只收你单室的租金也愿意呢。”姚烨劝说道。 “不会是凶宅吧。”胖子真是小说看多了。 “我敢保证不是，房主是个老人，更愿意住在有热炕的小平房。”姚烨举起手保证。 -- 第33页 小芳觉得姚烨过于热心，但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谨慎声明：“我可没有介绍费给你。” 听到小芳提介绍费，姚烨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替你们约好，我不出面，你们自己谈。” 姚烨劝他们今天先别打听别家的房子了，明天晚上六点来这里等着看房。 虽然猜不透姚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小芳想着也不差这一天，明天看不成再继续看也不迟，于是她和胖子回家了。 第二天她和胖子如约等在楼下。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租成。”胖子心里没谱。 “我也不抱太大希望，一半的机会吧，不成就继续找下去。”小芳忽然想起什么，“胖子，我们看完不要立刻答应，想着过后打听打听这房子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胖子点点头。 “孩子，是你们要看房子吗？”一个头发花白面色慈祥的老年人，拖着微胖的身躯向他们走过来。 小芳和胖子对视一眼，同时应了一声。 小芳感觉到老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 “跟我来吧。”老人领着他们往另一座楼走去。 短短的距离有两个遛弯的人和老人打招呼，他们称呼老人为老厂长。 小芳心想原来还是个当官的，难怪有多余的房子。 老人把他们带到隔壁那栋楼房，看楼体不是新竣工的。 老人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打开房门确实是双室。大概有五、六十平，比起后世动辄上百平的房子是小了点，不过现在可是没有公摊面积，是实打实的面积。 屋里没有摆什么家具，倒显得挺宽敞，门窗严实，房间保持得很好，没有那种久不住人破败肮脏的感觉。 “还不错，不过每月多少钱 ？爷爷！”小芳终于问到关键性的问题。 “听说你只需要一个房间，本来我应该锁一个房间，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随便用吧。每月给我三十元，一月一给就行。”要不是看着老人家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面庞，小芳是不会相信的。 “多少钱？”胖子简直被惊住了，他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向小芳。 “三十贵吗？不然再降点。”老爷爷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太爽快了，怎么和某人有些像。 “不贵，不贵！”小芳赶紧摆手，“这……太便宜了。” “还有这么实惠的孩子，听说你是教书育人，算是我帮帮年轻人。我的腿有毛病，爬楼梯费力，房子去年才闲置下来。”老人倒是健谈，性格也很爽朗。 小芳原本还担心房子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她的心里有些内疚，这么善良的房东，自己不该怀疑人家。 第20章 老人家征询小芳的意见，希望立刻就签下租房协议。 胖子记得小芳的叮嘱，立刻笑着对老人家说：“爷爷，我们可以再考虑一天吗？” “哦，当然可以，年轻人谨慎一点是好事。”老人不疾不徐地说。 “现在就签吧。”小芳想了想忽然说。 胖子疑惑地瞪着小芳，天上掉下这个大馅饼不会是把她砸晕了吧，胖子不明白事先说好的事情，小芳怎么变卦了。 小芳想着让老人家再来一次挺不方便，看老人家也是有头脸的人，应该不会为这几个小钱骗人。 一个月一交钱，即使上当也就损失三十元顶天了，签就签吧。 老人家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和一支笔。复写的两张纸上已经写好租房协议，只需在金额一栏填下金额，再签名就好了。 小芳和老人各自签了协议，小芳先交了一个月的房钱，以后每月的租金，老人让小芳交给姚烨再转给他。 小芳拿到钥匙很是兴奋，很想在这宽敞的房间里翻几个跟头，无奈又没那两下子。 小芳想着能做点什么呢，正好看到有一把崭新的拖把，拖拖地也还行，她刚要拖地就被胖子抢过去干起来。 小芳看到有块抹布，她寻思擦擦门窗的灰，却发现窗玻璃亮堂堂的，窗台也没有灰，可能房东提前做了打扫。 这么便宜的租金，还有这样周到的服务，真的就差白住了。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朴实、善良，小芳对这位房东爷爷心存感激。 小芳解决了补课场地，就可以在招生宣传单上写上咨询时间和地点了。 小芳为了方便，决定每晚五点，准时在楼下的石凳上立个牌子做咨询。 胖子也来帮忙，为了不浪费时间，小芳让胖子带上书本坐在石凳上学习。 一开始说这件事情时，胖子是死活不肯的，称丢不起那人。后来小芳说只当花钱请他做托，让他假装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这样招生时更有说服力。 实际上做托是假，小芳是真的想趁此机会辅导胖子学习。作为朋友，两人的学习成绩差距太大，互相帮助嘛。 胖子没少帮忙，小芳想着赚了钱也分给他一些，毕竟双赢的友谊才能长久。 小芳的传单张贴的范围比较远，以前仅限于家附近。今时不同于往日，毕竟她可是在省英语演讲大赛上获奖的人，而且在电视、报刊上也露过脸。 小芳没想到获奖效应效果奇佳，第一天就有几个来咨询的。除了询问初、高中班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孩子准备出国，想强化英语口语，她是看到传单上的老师和电视上的名字一样，就过来看看是否属实。 -- 第34页 小芳耐心地回答前来咨询的人，并告诉他们一周后三个班试听课的时间、地点。 已经是十月底，晚上六点钟天色已经黑了，他们借着楼房窗户透出的光亮，接待前来咨询的人。 晚上的气温也很低，小芳认为在外面能扩大影响，即使遭点罪也能克服。 “明天要多穿点，我看穿棉大衣也不能热。”小芳冷得直蹦跶。 “在楼上亮堂堂的多好，非在这里遭罪。”胖子摇摇头，用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小眼神埋怨道。 小芳只回了一个白眼，胖子就沉默了。小芳见没人来了，就准备收工了。 第二天小芳和胖子继续在楼下遭罪。小芳当真带了一件草绿色棉大衣，留着一会儿冷了穿。 他俩刚到楼下就看见姚烨站在那，他穿了一套自己卖的那款运动服，高大挺拔的身材显得很健硕，别说看着还真年轻了几岁。显然还是比胖子大一些，毕竟脸上多了些成熟和稳重。 姚烨自己站在那也不和别人聊天，像是在等人。 “在等我吗？”小芳就是如此直接。 “呃，我闲着没事……”，姚烨忽然尴尬起来，眼神发散地四下瞟着。 “多亏你，我租到这么好的房子，我要谢谢你。”小芳认真地说。 “没什么，举手之劳。”姚烨恢复了平常的神态，眼里带着笑：“我朋友有一些旧桌椅你要不要，还能用的。” 小芳眼睛一亮，犹豫着该不该接受。 “你要是不要我就用它烧火。” 这么败家，小芳急忙应道：“要，我都要！” 她也不矜持了，她原本是想让国林做几个加高加长的简易长凳子当书桌，再买几个折叠凳，只是昨天没看到国林，小芳还没来得及张口。 创业难，能省则省吧。 “你明天晚上还来不？我借车给你拉来。”姚烨问。 小芳直点头，这么周到的服务，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给点车钱吧。” “不用，有人肯要没浪费，他还得感激你呢。”姚烨一副调侃的语气。 这样的好人，多给我介绍几个。 有人过来咨询，胖子喊小芳过去，姚烨没走也留下来帮忙。 小芳不得不佩服他到底是商人，真会营销，不动声色地把小芳吹捧了一番，还让人不抵触，这就难了。 小芳看姚烨穿得少，就搬到楼上做咨询。 小芳看到胖子鄙夷的眼神，她心虚地解释说：“这样来咨询的人可以看看教学环境。” 这几天只是宣传，还无法确定报名人数，只有把钱交到自己手上才是钱。 小芳想过，哪怕只有一个人，她的英语培训班也要开下去，万事开头难，实在不行就办全科补习班。 第二天，姚烨果真拉来了十套五成新的桌椅，还有一块小黑板。 等摆完桌椅，十几平米的房间挤得满满登登，九张桌子能挤下十八个人，坐在后排的只有挪开书桌才能走动。 姚烨和胖子把黑板钉到墙上，小芳把一张桌子放到黑板前面，留着自己用。 “这个房间挤得不行，另外那个小房间却派不上用场。”小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如果整个房子能打通就宽敞了。 “小房间留给我学习的。”胖子在旁边不客气地认领。 “交钱就归你。”小芳打算财迷到底了。 “如果一个班正上课，下一个班来得早的同学就可以在这间房等待，总不能让人在外面冻着。”姚烨考虑得很周全。 周日，终于到了试听课的时候，来试听的火爆程度令他们始料不及。 早上八点，第一节课是初中班，十八个座位都坐满了，旁边站着听都没地方了。 来帮忙的姚烨看看屋里的学生，客客气气地说：“多谢各位捧场，如果不报初中班的，麻烦先让一让。” 话一出口，还真有坐着的和站着的人走开了。 第二节高中班试听的人也挺多。 出国班的试听人数少了许多，连座位都没有坐满。这个班学费是贵了点，不过比起高昂的留学费用，这点学费不值一提。 即使面对着留学班大大小小的学生，小芳也很从容，一点也不怯场，她有条理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讲课。 从小她的妈妈米老师在家开数学班，虽然小芳不能说是那种人来疯的孩子，可是也不怵在人前讲话。 况且要讲的这些课程，她提前也做了准备，还是自己最自信的英语，讲起课来轻轻松松。 小芳在这间房上着课，另一个房间，姚烨和胖子负责给想报名的学生登记、收费，又发给人家一张手写课程表，因为周三下午就开始上课了。 小芳终于结束了三堂试听课。每节课站在那哇啦哇啦讲二十分钟英语，下课又解答学生提出的问题，小芳感觉两条腿胀痛，喉咙干涩。 她去厨房，对着水龙头喝了一小口自来水润润嗓子。 此时已经是中午，学生都走了。 姚烨晃晃手里的报名单：“给你看看报名情况。” 小芳看他脸上的笑模样，立刻对报名人数充满期待。 “这是收上来的钱，你点一点。”胖子是负责收钱的，他把一叠大团结潇洒地弹了一下才递给小芳。 接过有些厚度的钱，小芳的嘴闭得紧紧的。低调，她怕忍不住笑出来，但是眼里的光却是无法掩饰的。 -- 第35页 初中班和高中班每节课六十分钟，每节课收一元钱，采取一月一收学费的方式，每周三下午各有两节课。 成人留学班只在周日上午上课，每节课六十分钟收费三元。 两节课之间必须休息十分钟，赚钱也得顾及身体健康。 小芳数了数手里的钱，一共二百八十八元，这还没招满人，上座率才一半，留学班更少才六个人，还有盈利空间。 这些钱扣除三十元的房租，几乎都是盈利。 “月底给你们奖励。”小芳对两位“员工”承诺，因为担心会有学生中途退课，收的补课费还不是百分百属于自己的。 “你给胖子就行了，我免费帮忙。”姚烨立刻婉拒，看到小芳能挣钱了，他比当事人还高兴。 “凭什么你姿态高，我也不要奖励。”胖子也梗着脖子拒绝了小芳。 “好吧，你俩高风亮节，我是小人，必须独吞。”小芳自嘲道。 “我下午还要守在这里，也许还有来报名的同学。我请你们吃完肉包子再走吧。” 姚烨和胖子异口同声：“好。” 小芳抽出十元钱：“有没有自告奋勇去买的？”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吭声。 “那就都去饭店，吃热乎的。”小芳给安排上了。 第21章 小芳请姚烨和胖子吃过饭，她独自回到出租屋呆了一下午，等来了两个报名高中班的。也不错，等人时也没浪费时间，她也带了书包在学习。 周三是学校老师固定学习时间，学生下午不上课。今天小芳的培训班正式开课，下午有两节初中课，两节高中课。 中午学校放学后，她背着书包买了几个包子，直接去出租屋，一边吃一边备课。 出租屋的暖气很热，最方便的是不用哆哆嗦嗦地去卫生间了，小芳有了从家里搬出来的念头。 胖子放学直接回家了，下午他准备去滑旱冰，用他的话说生活就要丰富多彩。 下午，小芳连上四节课也并不觉得吃力，她有时坐在凳子上讲课。 她选用的教材是学校的教科书，先花少部分时间讲讲语法，然后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口语训练方面。 小芳鼓励同学们多看，多说，多听，这样的教学方法，她在宣传单上就注明了。 比起那些一味做题、讲题的教学方法，她的课应该是新颖的了，因此很受学生的欢迎。 小芳一张嘴，那纯正的发音就已经把同学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芳见学生的反响还不错，她期待周日上午在留学班的第一节课也能获得好评。 留学班的教材，小芳买了出国留学专用书，她给每人配备了一本，幸好学生只有六个，否则这些厚厚的书她可拎不回来，这还是胖子陪她去新华书店买回来的。 这个留学班，她在备课时多花了一些心思，等到星期天上课时，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毕竟那些成年人未必会把她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他们毫无顾忌地向她讨教各种问题，幼稚的，深刻的，而且是随时随地打断小老师。 留学班也以口语为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这些同学发音，纠正他们那撇脚的英语。 周日上午连着上了两节留学生课，小芳只觉心累，没有教学生那么轻松。成年人太自我，不像学生那么听话，学习能力也很差。 幸好，学费贵出不少，这成了支撑小芳教下去的动力。 学校每周只休息一天半，这一天半还被培训班占用一天。学校的学习不能放松，还要抽时间备课，她的时间很紧。 但是比起上辈子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现在算是轻松的了。 小芳深得学校几个主科老师的青睐，老师经常淘来试卷让小芳做，小芳只能配合老师。 不过小芳也获得特许，可以不写作业。小芳的能力老师心中有数，她的成绩在重点学校那都是尖尖，把时间花在这么简单的作业上，实在是太浪废。 本着不浪费人才的原则，作为全校历年历届千顷地的独苗苗，小芳被重点培养，并承载着全校的期望。 小芳得到老师的偏爱，同时也遭到一些同学嫉妒。 这天是周三，轮到小芳值日，放学要留下扫除。小芳吃了饭还要去培训班上课，她得提前去开门，也许还有新生来报名。 她嘱咐和自己一组的胖子多干点，自己去向小组长请假。 哪知那个叫李红的小组长，偏偏不答应，只说小芳是逃避劳动，同桌张云也替小芳说好话。 哪知李红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止老师宠着，溜须拍马的人也不少！” “你说谁溜须拍马？我撕烂你的嘴！”张云扔掉手里的笤帚，拉着脸子上前质问道。 李红还嘴硬道：“是谁自己对号。” 张云扑了上去要揍李红，小芳哪敢由着她，赶紧去拉架，如果在学校打架被处分可就坏了。 胖子帮着小芳拉开张云，李红虽然没挨着打，但是后退时被地上的撮子绊了一下，她跌坐在地上，一副狼狈样。 气得她把怒气撒到小芳身上，恶狠狠地道：“王小芳！我今天就不给你假！” 小芳笑着说：“我上课和写作业可以随便，扫除难道就不行？跟你打招呼是给你脸，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找老师请假去。” -- 第36页 小芳说完，抓着书包扬长而去。 李红看着小芳远去的背影气得干瞪眼，平时她就不满老师偏心眼。要知道老师最爱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如果你也能像王小芳那样的成绩，也可以如何如何。 李红只能暗气暗憋，仇恨的种子在心里发了芽。 张云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李红：“没工夫看你撒泼表演了。”她拉着胖子干活去了。 月底，小芳拿着培训班收来的二百多元钱，如今才算真的揣进自己的腰包。她想着姚烨和胖子帮了不少忙，她抽出十张大团结，想分给他俩。 但是钱却一分也没送出去，姚烨只说以后再拍照片从模特费里减钱。 胖子也警告小芳给钱就绝交，自己还要把小芳辅导自己功课的钱结算一下。 小芳明白他们这是体谅自己的难处，也罢，以后有机会再找补回来吧。 第二个月小芳的培训班又多了几个学生，初中班和高中班都招满十八人了，留学班也有十人，这个月收上来的学费已经超过五百元了。 小芳的培训班平稳地进行中，学校的学习也没受到丝毫影响。 已经是十二月，现在的冬天特别冷，雪下的也很大，早上起来门口被厚厚的积雪阻着推不开门，只能把糊了窗缝的窗户推开，人从窗户跳出来，把门口的雪铲走了才能打开门。 此时道路还没有专人除雪，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踩得很实，加之气温低，地面的积雪多日不会融化。地面有些滑，好在小芳脚上的千层底棉鞋不那么滑。 小芳小心地走在有些打滑的路上，干烈的北风吹进脖子刺骨的冷，她掖了掖围巾，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她在心里咒骂这冻死人的天气。今天是周日，她吃完午饭去姚烨的仓库看看，想买件带帽子的羽绒服。 小芳身上这件褪了色的绿色军大衣是棉花做的，虽然保暖，只是穿起来有些厚重，大衣还没有帽子，脑袋、脖子直漏风。 小芳到了仓库却发现大门上了锁。她失望极了，周末大中午，她顶着寒风第一次主动求到他，却吃了闭门羹，点背到家了。 她下午有半天时间，如果坐车去服装市场买衣服会浪费掉她半天时间。她思忖着要不要给姚烨打电话，她手里有姚烨给的传呼机号码。 她低着头刚要往回去，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哎呦”地叫起来。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鼓。 在她要滑倒的刹那，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环住她的腰。 小芳惊魂未定地看到眼前一张俊脸，她的脸有些发热，站直身子责怪道：“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姚烨一脸的委屈：“你也太霸道了，难道我在自家门口还要特意跺脚走路？” “我懒得和你掰扯。”小芳红着脸扭头就走。 姚烨愣愣地站在那，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小芳顿住了，想起自己的来意，犹豫再三还是折回来。 小芳硬着头皮说明来意：“我想买件厚羽绒服，可是没有时间去商场，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给个批发价。” “我这里没有羽绒的大衣。” 姚烨看到小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明天我出去办事可以帮你带一件，你要是不喜欢我再退掉。” “这……不太好意思吧。” “举手之劳而已。” “好吧，那就这么办，我先谢了。”小芳终于答应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自己还真没有时间去逛街。 小芳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出租屋等一阵，盼着姚烨给她买回来羽绒服。 周一，没动静。想着也许买完没空送过来，第二天送过来。 周二，没见人影。可能今天才去商场，希望明天能送来。 周三，小芳上完课送走补习班的学生，想着今天有点晚，她准备收拾一下就锁门回家。 她刚要关门，就见姚烨带着一股凉意到了跟前，他的脸上喜滋滋的，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小芳欣喜若狂，赶紧接过东西：“是羽绒服！” 她用最快的速度拆开塑料包装，是一件粉色连帽羽绒服。她抖开大衣穿到身上，衣服长到过膝，真是又轻又暖和。 “昨天在本市没买到合适的颜色，今天去省城办事顺道买的，喜欢吗？” 其实，这件羽绒服哪里都挺好，美中不足的是颜色，小芳心里中意的是深色。 听说是远道买的，不会是本市有深色的没买，去省城买了自己不喜欢的粉色吧。 好吧，粉色也挺漂亮，看在大衣质量好的份上，保暖性好还不往外跑绒，完美！ “真暖和。”小芳看着窗玻璃映出的影像，女孩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是真的开心。 明天就能穿着上学了，她把帽子搂上来试了试，“太暖和了！” “屋里有暖气当然暖和，看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姚烨笑了笑，温柔的目光从玻璃窗收回，又递给小芳一副皮手套，“买衣服赠送的。” 小芳接过来试了试：“挺好。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叠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这几天提心吊胆地揣了几天，还好没有闪失。 “我不要了，过几天还想找你和大哥再给我拍一些照片。”姚烨连连摆手。 -- 第37页 “必须给。以后拍照片我就不要钱了，你给我送来了桌椅，还忙前忙后帮了我大忙。”小芳很是感激。 她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大哥的钱你必须给，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照相馆了。” “好，听你的，你就给二百一十元吧。”姚烨说。 “这么便宜？”小芳怀疑地盯着姚烨，她也不清楚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一件羽绒大衣。 “当然，我找人拿的批发价，多买一件都不卖。”姚烨眼睛瞄着小芳，生怕她要批发回来卖，那就亏大了。 还好小芳相信了，没再追问，还想给他加二十元车钱。姚烨哪里肯要，只说办事顺道捎的。 小芳只好乖乖给了他二百一十元钱。 第22章 小芳把军大衣放在出租屋，留着午睡时盖的。她穿着轻巧的羽绒大衣，背上书包，锁了门和姚烨离开了。 虽然才五点多钟，天已经黒透了，北风喘着粗气，对匆匆骑车下班的人发着飙，路边昏暗的路灯发出清冷的光。 小芳紧了紧羽绒服帽子上的抽绳，羽绒服真的很暖，很严实，丝毫不给冷风钻进来的空隙。 小芳和姚烨并排走着。 “怎么样，培训班还顺利？”姚烨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小芳了，不知道小芳有没有遇到困难。 “一切步入正轨，只是担心月底要去都市参加比赛，路途遥远，培训班恐怕要停课一周。” “是那个英语演讲全国赛吗？” “嗯，之前在省里取得名次，所以月底是最后阶段的比赛了。”小芳回答。 “这么重要的赛事其它事情都得让路，在比赛上取得名次，回来后你的口碑会更好，慕名来培训班的学生也会更多。” “借你吉言，我想会越来越好的。” 两个人走着聊着，姚烨发现已经到了小芳家门口。 “我到了，你回去吧。”小芳头也不回地向他挥挥手走了。 姚烨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他目送着脚步轻快的小芳进了院子，直到听到关门声才转身离去。 到了家，小芳立刻嗅出气氛异常。大嫂此时应该在照相馆的人怎么在家做饭，没见到李玉珍的影子。 “大嫂，怎么是你在做饭？”小芳脱下大衣把书包放到东屋，来到外间厨房。 她见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一袋馒头，就抓了一个吃起来。 秀芝掀开锅盖翻了翻菜，见小姑子手里的馒头已经吃完半个。 这速度，秀芝摇摇头。 小姑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家务活也不干，放学也不见人影，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这丫头倒是逍遥自在。 “下午老三被流氓打了，正在炕上躺着，家里人都在西屋呢。”大嫂的表情凝重。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小芳当时就被馒头噎住，等她把馒头顺下去，脸已经憋得通红。 她扔下小半个馒头，跑到西屋。 果然一家人都窝在西屋，一个个满脸愁容。小芳的心一下子凉下来，就见国林躺在炕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也用纱布缠了起来，脸上也是青红相间，眼睛眯缝着。 “三哥，你怎么了？”小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已经熟悉的人，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小芳的脑子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原主小芳从小到大在家受委屈，总是国林替她出头，难怪她对一脸冷峻的国林莫名的亲切，也难怪国林会帮她洗衣服。 国林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显得很疲倦，他安慰小芳：“没事！和人打架缝了几针，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他还费劲地咧了咧嘴，疼痛令他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怎么不住院？”小芳心想不会是李玉珍为了省钱吧。 “大夫……说没必要。”国林看来是真的虚弱，说话都没力气。 “别问了。”坐在炕里的李玉珍喝止小芳，“让国林歇着。” 然后她又冲小芳瞪眼睛，“死丫头！周三半天学，又上哪去了？整天瞎折腾，现在好了，国林这样你开心了？” 小芳简直无语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国林成这样还不是听信你的话，做家具出去卖，被地痞流氓打了，家具也被砸了，看他这样你称心了。”李玉珍仿佛在□□一个罪行累累的犯罪分子。 “当初开始干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见钱眼开了？这时候开始马后炮……”小芳也不示弱地回怼李玉珍。 “别吵了，让我静一静。”国林有气无力地说。 “死丫头！你还埋怨起我了。”坐在炕上的李玉珍操起扫帚要打小芳。 幸好小芳早有心理准备，坐在炕边的她麻利地欠欠身子，堪堪躲过一击。 李玉珍恼羞成怒地挥舞着扫帚，要下地追打小芳，她被国强拦着还在跳脚地骂小芳。 “大哥你别拦妈，丫头片子再不管无法无天了。”国庆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此时忍不住了。 “老大你让开，我早就看这死丫头不顺眼了，好吃懒做，还顶嘴，太没家教了。”李玉珍还挣扎着往门口挣，想去打小芳。 “咚”的一声响，国庆惊叫起来：“三哥！” 李玉珍和国强看过去，国林已经坐了起来，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捶着炕沿，一言不发地直运气。 -- 第38页 “快躺下，国林！”李玉珍慌了，扔下笤帚过去看三儿子。 小芳从西屋出来径直回到东屋。 她穿上羽绒服背上书包，然后从柜子里拎出一个小布包，里边是她仅有的几件还算像样的换洗衣物。 她又在柜子最里边的板缝里抠出一卷钱，这是她自己挣的钱，她把钱仔细揣进羽绒服里边的口袋里。 她在屋里环视一圈，想想没拉下什么，这才走出房间。 “你去哪？”大嫂秀芝虽然也听见之前的吵架声，可是见小芳拎个包裹往外走也很意外。 “这个家容不下我，我也该独立了。”小芳没有停顿，她拉开了房门。 一股冷空气迎面吹来，吹得人神清气爽。 秀芝赶紧去西屋告诉国强，正安慰李玉珍的国强听了立刻追了出去。 李玉珍也追出院子咒骂：“别管她，让她死在外面才好。” 正在做饭的秀芝听了一阵恶寒，这小芳一定是出生的时候抱错了，母女俩的矛盾让她这个儿媳妇看了都寒心。 国强追出院子，街上行人稀少，昏暗的马路上，隐约看到一个瘦高的背影像小芳，他追了过去。 国强快追上时又失望了，看到衣着又不像小芳，那人穿了一件新款的大衣，而不是草绿色军大衣。 也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 “小芳！看衣服我还以为不是你。”国强很是惊讶。 “呃，这是我新买的大衣。” “你这是要去哪，跟我回去吧。” “不了，我要搬出去住，这样就没有矛盾了。” “黑灯瞎火的，天又冷，你总不能在街上瞎逛吧。这样，你和秀芝在照相馆睡，我回后院。”国强对李玉珍也不报什么希望了，他也不劝小芳。 “不用了，我回出租屋。我为了办培训班租了一间房，有暖气，暖和着呢。”小芳怕大哥担心如实说。 “那我去看看。”国强接过小芳手里的小包，“我听胖子说你又开了培训班，这回招了多少学生？” “这回还可以，三个班有四十多个学生，每个月能有几百元钱，够我自己生活的了。” “可以呀。”国强听了直咂舌，“房租贵不贵？” “不贵才三十元，姚烨帮着介绍的。” “还真不少挣。”国强不得不佩服妹妹，脑瓜子就是活络，有眼光。 国强意识到自己最近光忙着照相馆的事，没有关注到小芳，难怪吃饭时经常见不到小芳，原来是忙着开班。 小芳领着大哥来到出租屋，国强在房里四处看了看，房间倒是宽敞、整洁，但是除了上课的书桌和凳子，什么生活用品也没有。 “没有床，你怎么睡？我看你还是去和你大嫂睡吧。” “我把桌子拼在一起，那还有件军大衣，这里暖气很暖和，不会冷的。” 小芳为开始独立的新生活而兴奋，什么困难都不是事，原本她也考虑要搬出来了。 “明天我从家里给你拿来被。”国强说。 “不用，我要自己买新的，我攒了一些钱。”小芳立刻谢绝了大哥的好意，她不想再和李玉珍有一点瓜葛。 “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吧，那我明天给你买被褥，让你大嫂来帮你做。” 小芳想自己当下最急用的是被褥，自己去买没有时间，因为学生放学时商店也快关门了。 如今服务业还没有像后世那样繁荣，现在商店的营业时间和工人下班时间一样。 “大哥，我想自己做被，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住处。”小芳向大哥提出了请求。 “好吧，那我买完东西中午给你送过来。这液化气罐不能没有，做饭烧水都需要，我看看怎么能弄到。” 此时的液化气罐还是单位的福利，需要单位批了才能到单位液化气站买罐、加气，每次加气时也要持证的，家里那个还是国伟到单位申请的。 小芳看出大哥的难处，但是她没说不用帮忙的话，“好，大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国强帮妹妹把桌子拼起来，又叮嘱关好门窗，这才离开。 小芳衣服也没脱躺在简易床上，身下铺着军大衣，把羽绒服盖到身上。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规划着自己的新生活，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小芳被一阵阵的“咚咚”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睡在出租屋，也不知道几点了，没有钟表，也没有收音机。 她来到窗前朝着玻璃上的厚霜哈气，一会儿就化开一个小窟窿眼。她透过窟窿向外望去，天已经大亮了，楼下是匆匆骑自行车上班的大人，还有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 小芳吓了一跳，时间应该不早了，难怪，她是被上班、上学的人下楼梯的声音吵醒。 她接着水龙头洗了脸，楼房的自来水不像小房的自来水凉得刺骨。她抓起大衣和书包锁了门，一边下楼一边穿大衣。 小芳穿着暖和的大衣急匆匆地走在寒风里，她并不觉得冷，只是肚子一阵阵地“咕噜”。 她想在路边买根油条留着课间吃，想想又冷又油的东西，她就嫌弃了，饿着吧。 必须买个闹钟，天天睡到自然醒可不成。等她匆匆赶到学校，同学们都在上早自习。 “怎么晚了？”同桌张云压低嗓音问。 -- 第39页 “起来晚了。”小芳坐到座位上快速掏出了书本、文具。 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老师夹着教案走上讲台。 第23章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教数学的李老师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他是在英语老师之后发现了小芳的过人之处，特批小芳不必拘泥于写作业。 李老师先是讲了一会新课，然后在黑板上抄了一道题让大家做。 李老师在教室里溜了一圈，看到许多同学的思路不对，遂喊小芳在黑板上演示，让不会的同学看黑板。 这道题虽然有难度，但是对小芳却不算什么，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地写起来。 “咕噜，咕噜”写着写着，不争气的肚子不分场合地抗议着。这么大的声音，站在旁边的李老师肯定能听见。 小芳有些脸红，幸好她是背对着老师。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李老师平静地说。 肚子响不是她的错，那就是又给她开小灶，精神食粮的小灶，小芳没少来老师办公室，老师偏爱她的方式是送试题，讲试题。 下了课，小芳心里叹着气，垂着头跟着老师来到办公室。 “给你几块饼干吃。”李老师说着拉开办公桌抽屉。 这真是意外惊喜，但小芳想到散装饼干不卫生，不由心生嫌弃，赶紧拒绝。 “没关系，我有几包呢。”李老师没理解小芳拒绝的原因，他递给小芳一包。 小芳接过还未打开包装的饼干，惭愧。 “赶紧回去吃几块，一会上课了。” 听到老师的催促，小芳这才谢过老师回了教室。 小芳打开饼干袋，朱古力夹心的，她给张云两块，张云听说饼干是数学老师给的，连说不可思议，大男人居然吃这种小甜心。 小芳也不理她，抓紧吃了几块饼干垫垫。 中午回到出租屋，小芳把剩下的饼干吃了，喝了几口自来水。自来水洗手不凉，喝到肚里冰冷。 窗玻璃上的冻霜已经化开，她趴在窗台盯着楼下等国强。 不一会儿，国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拉着一个平板车，小芳跑下楼帮着抬东西。 “买床耽误了，我去废品收购站买了张旧铁床，你先用着，等国林伤好了，让他给你做张木床。” “这就挺好了，不用做木床，三年之后我就用不到了。”小芳挺知足，她原先只打算拼书桌对付呢。 国强买了两床褥子，一床被，还有一个铺床的草垫子。 国强连给被子、褥子罩面的布也买回来了，这得花去不少钱。小芳要给他钱，国强把眼睛瞪得溜圆，小芳遂不敢再提钱。 国强还带来了包子，和小芳分着吃了，吃完国强就回照相馆了。 小芳也跟着出了门，她着急她的液化气罐，大哥不知道能弄到不，小芳想姚烨也许能有办法弄到液化气罐。 小芳先去姚烨的仓库看看，结果吃了闭门羹。 小芳拿出纸笔写了一个字条，问他能否买到液化气罐。写完她把字条塞进门缝，看不看得见听天由命吧。 小芳要去商店买个闹钟，这也是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商店是在上学的路上，进了商店先问人家时间，怕上学迟到了。还好，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可以踏踏实实地挑选了。 最后她挑中一个熊猫造型的闹钟，付了售货员五元五角钱。正要离开时，看到柜台里的手表，她请售货员拿出来看看。 售货员极不情愿地说：“不能退货。” 小芳这才明白售货员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为什么此时变得不悦，她大概以为自己后悔买闹钟了，想要买手表。 “我想再买一块电子表。”小芳不卑不亢地解释说，不得不说现在的服务态度着实令人失望。 闻言，售货员的脸色好了些许，顺着小芳的手指方向，拿出一块女士手表。 这是一款电子手表，表盘简洁不大不小，蓝色的表带。小芳看了看价签，九元。她请服务员帮她调试好时间，然后戴到自己手腕上，还不错。 她又把闹钟也校正时间，这才付了钱，高高兴兴地去学校了。 同桌张云看好她的羽绒服大衣，就央求想试试，小芳大方地同意了。 张云连连夸赞大衣暖和轻便，她自己那件是腈纶棉的，不太暖和。她想知道大衣在哪里买的，小芳说别人给她从省城捎的。 张云遗憾地脱下大衣，又一下捏住小芳的手腕：“这表不会也是捎的？” “这是在学校附近的商店买的，九元。”小芳如实告诉她。 虽然这电子表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不是人人都有，主要是没有多大用处。小芳考虑在培训班上课会用到，之前都是有手表的学生帮看着上课时间。 “挺漂亮，我也要买一个，明天我带钱，你中午早点回学校陪我去买。” “好。”小芳虽然有事要忙，但也不差这一会儿。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现在是眼保健操时间，她俩就不再聊，都闭起眼睛专心做眼保健操。 晚上放学，胖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小芳身边，“在培训班睡的？” 小芳狐疑地看着他。 “我昨晚听到你家吵架的声音，不止我，麻杆女也听到了，她还把这件事传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你被李玉珍赶出家了。” -- 第40页 胖子一边说一边观察小芳的脸色，情况不妙时好能及时闭嘴。 也好，大家都知道自己是被李玉珍赶出去的，尤其自己还在念书，没有经济来源，只会说当娘的太狠毒。 这样，以后李玉珍眼红来纠缠自己时，也不会被别人数落不孝顺，有那么多眼睛雪亮的群众。 胖子说完也没见小芳不开心，“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暂时没有，我不会客气的。”小芳本来是要去商店买东西，路过时发现商店已经关门了。 小芳只好等第二天中午再买。 她买了几个包子回出租屋，一边吃一边把要买的东西列个单子，明天中午放学直接去商店买。 忽然，她听到有敲门声，小芳警惕地问了声，现在虽然才六点，可冬天天短，五点不到天就已经黑了。 “我，姚烨。”门外人轻声说。 小芳从门镜看是姚烨，才开了门。见他扛着一个液化气罐，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他进来去厨房放下罐，又从袋子里拿出炉盘给小芳接上。 “哇！还有个炒勺。”小芳乐了，配套齐全，虽然炒勺是旧的，液化气罐却是崭新的。 “挺神速的，看到我留的纸条了？”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需求。”姚烨一边试火一边冲她笑笑。 小芳也不生气，“我还没有火柴。” “我就知道，这不给你带了两盒。” 姚烨又掏出一个小本本：“这是买液化气的证，以后去换气也要拿它。唉，告诉你也没用，你又不能自己去。你用完再告诉我，我帮你去换。” 小芳连连道谢，把买罐钱给了姚烨。要办的事情做完了，姚烨就走了。 小芳开始做被，很简单，只需把被套罩个面缝好就行，遗憾的是她不会针线活。 当晚她花了几个小时才歪歪扭扭地缝完。一床被，两床褥子，这工程量巨大，累得她腰酸背疼。 小芳躺在松软的被褥里，她觉得太幸福了，只恨没能早点搬出来。 小芳把列好的购物单子拿出来，又添加了一些东西。 有了液化气罐，得买个蒸锅，可以烧水还可以蒸煮食物，暖水瓶是必须的，面盆要有，可以和面、洗菜，脸盆必须买两个，洗脸、泡脚，洗衣盆还是算了，等有钱了也买台洗衣机。 还有，碗筷也是必需品，电饭锅……贵了点，还是先用蒸锅做饭吧。当下还想要一块漂亮的花布，她想做个窗帘…… 就这样，小芳勾勾选选终于把购物清单拉出来了。 第二天中午放学，小芳直接去商店。胖子听说也自告奋勇去帮她。 这种综合性的商店有个好处，都是明码标价，根本不用讲价，如果到自由砍价的市场，小芳恐怕没有勇气，因为不知多少钱是底线。 小芳在商店照单选好东西后，在几个柜台开了票付了钱，和胖子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回到出租屋。 小芳庆幸有胖子帮忙拿东西，否则自己还不能一次买回来。 她又叮嘱胖子回家吃午饭时给她带两个钉子，顺便给国强捎话，她已经买到液化气罐了。 晚上，小芳在楼下捡了块石头，把胖子给带的钉子钉在窗口，把新买的花布挂上去。 她自己站在屋中央欣赏了一会儿，不错，有种美式田园风。 周日下午，小芳自己又坐车去市中心的商场买了衬衣、毛衣、毛裤。外套没舍得买，她有两套运动服够换洗了，这一下子又花了不少钱。 现在买东西也不用票了，真方便，赶上好时候了。 小芳又让胖子陪她买了米和面回来。在自由市场上就能买到议价的米和面。 现在世面上的食物丰富了，普通人家的粮本上也有吃不了的余粮了，可以把余粮换成粮票，然后用粮票可以换鸡蛋，货换货两头乐。 去粮站把粗粮份额换成粮票不用花钱，而买鸡蛋得拿钱买，小芳不明白怎么会两头乐？ 小芳吃鸡蛋只能花钱买。早上她为了省时间，煮了一碗挂面，加两个蛋，再切点白菜叶，热乎乎的营养又管饱的早餐。 吃得暖暖的，顶着热气去上学，才能抵御住外面凛冽的寒风。 这里的冬天怎么能这么冷，小芳很是苦恼。 小芳为独立生活添置东西，花掉了小六百元的积蓄，这还没算国强给他买被子花的钱。 小芳现在手里的积蓄只剩下不到一千元。唉，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呀。小芳看着原本厚厚的一叠钱瘪了下去，心疼。 能花就得能挣，一月份就放寒假了，假期一定要给培训班多加课时，这样收入就能多了。 之前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学生被小芳拒绝，因为一个班装不下，两个班又不够人数，只能等日后人数增加再加开班。 第24章 转眼快到年底，小芳要去都市参加“元旦杯”全国英语演讲大赛。因为是在周日比赛，加之路途遥远，不知道下周三能否回来。 今天是周三，小芳下午前两节课是初中班，她不动声色地讲完课，最后才和同学们说了下周停课的事情。 同学们都知道小老师英语厉害，但是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程度，那可是全国性的大赛，学生们七嘴八舌地祝福老师。 这……重点怎么跑偏了？ 小芳拍拍手掌，示意同学们安静，她告知同学们元旦后的课时安排，落下的课要在平日的晚间补上，大家抄下课时表离开了。 -- 第41页 高中班和留学班也是如此操作。但是她周日在留学班说这件事时，就遇到了一点小骚动。 留学班现在有十个学生，这些大人本就无视老师的威严，听说老师要去都市，纷纷打听老师坐哪趟火车。 他们说是要陪老师一起去都市，反正他们也有空闲，这几个学生有的准备出国，是全职在家学英语。 那个开公司的孙义波，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直白地说要把老师一路上的费用全包了。 “想什么呢，我要去省城和其他人会合，然后一起去，原本也是一切费用全包的。”小芳被这些年纪大的学生弄得无语了。 虽然留学班的学生财力雄厚，可也不能这么任性。 顿时这个学生遭到其他同学无情的嘲笑。 于是他们又想组团旅游。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小芳摇摇头，这些成年人的心思太疯狂，难怪成绩进步缓慢。 “都别多想，大冷天的到处光秃秃的，有什么可看的风景，愿意去也要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小芳劝学生说。 这些人大概是逞口舌之快，渐渐地也平静下来，乖乖地把串课的时间安排抄了下来。 周五出发这天，只有姚烨来送她，胖子得上课。 小芳也没带什么东西，她在书包里放了洗漱用具，外加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还有一本出国留学英文教材和英汉词典，路上无聊时看的。 她搬出来置办了许多衣物，身上的内衣、毛衣、毛裤、羽绒服都是崭新的，出门不用担心挨冻了。 “电子表要带。”小芳差点忘了。 “你那电子表太幼稚，我的表借你吧！”姚烨就要撸下自己的表。 小芳看到表已经认出是大牌名表，她没敢说出名字，她一个学生妹在这个封闭年代认识这种牌子，太奇怪了。 于是，她推开：“我一个学生不讲究那么多。” 姚烨只好做罢，“这个给你。” 小芳接过袋子，看到里面是一些糖果、水果，几袋虾条，还有十个煮鸡蛋。 姚烨指指袋子最下面一条毯子，“在火车上冷了盖着。” “我不用带这些吃的，老师说吃住免费。”小芳觉得姚烨拿这些东西多余，还挺沉。 “别人坐火车时吃零食，你总不能瞪眼看着人家吃吧。” 小芳一时语塞，也是，现在还没有高铁，路上时间好长，如果别人都吃东西，自己不吃也怪尴尬的。 小芳把零食装进有些瘪的书包，这个背包还是上次她和国林出去买的。平时可以当书包，出远门背着也不土气。 毯子实在装不进去，只得拎着。 姚烨陪着她一起坐公交车去火车站，把她送上了去省城的火车，又像老父亲般地跟她叮嘱一番。 “注意安全，跟着老师。” “正常发挥，不要有压力。” “祝你好运！” 小芳在火车启动的刹那，竟然还把手伸出车窗冲姚烨挥挥手。而后连自己也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操作？ 到了省城，按照事先的约定，大家在火车站见面。 小芳到了出站口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王小芳”三个大字，小芳有些汗，时代感如此强烈的名字。 这就是要找的老师了，旁边还有两个男学生，一个女学生。小芳走过去做了自我介绍，老师也做了介绍，老师姓李，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中年女老师。 另外还有一位姓孟的男老师带队，那个女同学叫李晶晶，两个男同学叫朱琦和张震阳，都是省城当地的，只有小芳是外市的。 火车是一点多钟发车，李老师带着他们找了一家饭馆。 小芳心想来这趟值了，还被领着下馆子。可是等上了菜，小芳傻眼了，两盘大馒头，一人一碗白菜汤。 小芳叹了口气，我真傻，免费的能好到哪里。 “都多吃点，火车上冷，明天中午才能下火车。”李老师对大家说。 小芳失望归失望，看着热乎乎的白馒头和菜汤，也有了食欲。 还真饿了，雪白的馒头是糖馒头，菜汤是猪油做的白菜汤，说不上好吃，倒也不难吃，吃完肚子里热乎乎的。 吃完了午饭，时间还早，老师带着他们早早进了候车室。 等上了火车小芳才知道，现在坐火车长途旅行有多难熬。 此时出行全靠绿皮火车，速度慢不说，人还特别多。小芳去个卫生间都要过五关斩六将，等她回到硬邦邦的座位上，身体清爽了许多，精神头也足了，刚刚她都要瞌睡了。 他们一行六人，孟姓男老师领着两个男同学坐一侧，李老师带小芳和另一个女同学坐对面。 小芳掏出姚烨给她带的零食放到车窗边的小桌上，糖果和苹果，还有几包虾条。 老师不好意思吃，小芳给两位老师一人塞了一个苹果，几个同学的眼睛早已经放光，毫不客气地自己拿着吃起来。 小芳也拿了一块糖放到嘴里，真甜，还是奶糖。几个同学吃得开心，一边称赞这高级的糖好吃，手也没闲着，又撕开了虾条。 老师只吃了苹果，零食被三个同学一扫而光，小芳只吃到三块奶糖。虽然这些零食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可是好东西，几个同学也太不见外了。 小芳后悔没留一手，她没想到只有自己这么土豪，其它同学什么也不带。 -- 第42页 那十个煮鸡蛋她是万万不能拿出来了，她准备留着自己饿了吃。 “李老师！”那个叫李晶晶的女同学把最后一颗糖递到李老师面前。 李老师摇摇头不想吃。 李晶晶执意剥了糖塞到李老师嘴里。 小芳瞬间胸口发闷。 小芳看李晶晶的操作，差点怀疑这些零食不是自己带的。 小芳对这种拿别人的东西溜须拍马的行为很是不屑，她干脆把头扭向窗外。 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枯黄的田野，低矮的民房，乌鸦在光秃秃的电线杆上蜻蜓点水般地掠过，结了冰的河面上一群孩子在玩耍，给这寂寥的冬天增添了活力。 夜晚绿皮车上更冷了，感觉四下都透风，小芳盖着毯子也被冻醒了。 从全球气候变暖的21世纪过来几个月，她还是不适应这么寒冷的天气。 当天光刚刚放亮，透过结着厚霜的车窗玻璃缝隙，能看到远处村庄的屋顶上升起的炊烟。 两位老师去餐厅买来了馒头和鸡蛋汤，小芳赶紧吃起来，不等吃完身体就变暖了。冻了一宿，此时仿佛终于活了过来。 孟老师不知在哪弄了一副扑克，六个人一起玩了起来，李老师带着两个女同学，对战孟老师带领的两个男同学。 小芳这组女队手气不错，每次抓到的牌都挺好的，但却总是不能赢。 每次李晶晶自顾自地单打独斗，早早先走掉，她的牌好也不会照顾一下小芳和李老师，只管她自己赢。 “你的牌要是好不要那么早走掉，顾及一下我们。”小芳忍不住说道。 “顾及你我就赢不到了。”李晶晶不满小芳的话。 “这是团体战，需要我们三个同时赢才算胜。”李老师见小芳说服不了李同学遂解释说。 这下李晶晶不吭声了，但是眼睛里的怨念被小芳看得清清楚楚，心想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一路上最好离她远点。 小芳不和他们玩了，独自趴着车窗看风景。 将近中午，小芳他们终于到达了都市。一下火车就能感受到这里的繁华，街上行人密度比省城还要大。 两个老师一手抓一个学生，生怕学生走失。他们坐公交到了旅社，小芳纳闷店名叫旅社而不叫旅馆、宾馆。 李老师带着两个女同学住一间房，孟老师带着两个男同学住一间房。大家在旅社稍微歇了一会儿，两位老师就带着学生出去吃午饭。 吃过饭回到住处，老师又给四个同学讲了比赛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说是自由活动，实际上仅限于房间里。 李老师靠在床头看着都市报，李晶晶拿着扑克坐在桌子前摆扑克。 小芳看了一会儿自己带的那本英文书，就放下书歇歇眼睛。 上辈子她尝到了近视眼的烦恼，这一世她要好好保护眼睛，而且这个年代近视眼的人真的很少。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又拿起书想继续看下去，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晶晶在隔空鼓掌，大概是怕吵到李老师，没敢拍出声。 李晶晶似乎在用扑克算卦，大概预示出好兆头有些兴奋了。 小芳在火车上就没再和她有过交流，她默不作声地继续看自己的书。 第25章 来都市的第二天是比赛日，吃完早饭李老师忙活起来。 李老师拿出参赛服帮两个女生换上。白色衬衫配上针织马甲，红色领结，及膝的格呢裙子，还有裤袜。 换了衣服果然气质不一样了，小芳忘了还有服装，只是遗憾这身衣服不太实用。当然这大冬天的毛衣、毛裤还是要穿在里边的。 李老师把两个女生拾掇好，又去男生房间看看。 小芳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约莫自己凉的那杯热水应该能喝了。她端起来，却发现李晶晶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 小芳正疑惑，忽然发现杯里的水似乎有些浑浊，她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把杯子送到嘴边。 李老师进来催促她们出发，小芳抓起羽绒服出了房间。 比赛场地设在一家大剧院，只有十个省队参赛。观众席上坐满了学生和一些看起来像老师的人。 舞台很大，正中间是讲台，一侧是参赛选手的席位，另一侧是评委席。带队老师只能呆在帐幕后面，台上有几处摄像机位，这次比赛可是全国转播。 小芳他们这组的座位在前排离讲台最近，台上演讲时被切入画面的机会有可能会多，大家都不愿入镜，所以李晶晶抢先选了另一侧的一侧座位。 两个男生觉得王小芳理所当然会挨着李晶晶坐下，他俩就互相谦让边上的两个座位。 “你们也不用客气了，让我坐吧。”小芳直接坐到离讲台最近的边座。 两个男生虽然都不想坐这个座位，但是看到王小芳坐上去，他俩互相对视一眼，坐在中间的座位。 小芳看两个男生的表情并没有感激的意思。好吧，自己只是不想挨着李晶晶坐，不感激就不感激吧。 比赛很快开始，所有参赛选手是按个人抽签的方式决定比赛出场顺序。 小芳抽到的序号是第三十六号，算是靠后了，一共才四十号。其它三个同学互相交流了序号，唯独没有人问小芳的序号。 小芳也不在意，专心观看别人的演讲，看人家的缺点是否也在自己身上体现，学习别人的长处。 -- 第43页 小芳的余光瞥见李晶晶时不时地看自己，她不知道此人的举动和自己早上的猜想是否一致。 很快到了李晶晶上台，她一开口比照前面几位同学的演讲，明显逊色许多。 更糟糕的是，她在上面没讲几句就开始卡顿，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痛苦。 小芳能看清李晶晶脸上扭曲的表情，摄像机一定都捕捉进去了。 忽然，李晶晶说了声“对不起”转身捂着肚子直奔后台。 台上、台下的观众交头接耳，主持人赶紧喊下一位选手上台。 大家的注意力并没有立刻被新的演讲所吸引，仍然有人在低声议论着。 连小芳旁边的朱琦同学也忍不住问小芳：“王小芳，李晶晶这是拉肚子了吗？” “我不清楚。”小芳专注地看着演讲，头也没回说道。 “她早上没什么异常吗？”另一位叫张震阳的同学微微探头问小芳。 对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小芳只能摇摇头。男生这么没眼色，两个女生都不想坐到一起，可见关系不好，偏偏还要揪着一个打听另一个。 被小芳无视的张震阳黑着脸不吭声了。 中午老师带着大家吃午饭，下午比赛继续进行。 现在已经有过半选手登台，小芳的两个伙伴分别是八十五分和八十二分。目前参赛选手得到的最高分是九十二分，评委老师是现场直接亮分。 小芳听了前面同学的演讲，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终于到了小芳上台的时候。她站到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脑袋，淡定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小芳一开口就令所有人惊艳，那纯正的口音令人感叹比自己的母语都流利，有的听众即使英语水平差些，也被她充满激情的声音所吸引。 评委冷漠的脸上有了赞许的表情。 站在后台的领队孟老师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的心稍稍有了安慰，王小芳有希望获得名次。 因为李晶晶没有成绩，其他三人成绩再好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他们团体分肯定是倒数第一了。 李老师带李晶晶去医院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小芳最后的分数为九十五分，是目前的最高分，她看到孟老师在侧幕振臂。 听完后面几个同学的分数，小芳知道自己是最高分。 最后，小芳获得个人赛第一名，少了一个人的成绩，他们队获得团体赛最后一名。 小芳得到一个红皮证书和五百元奖金。小芳乐不可支，这样的比赛多来几次吧。 赛后，孟老师陪着小芳被安排采访，没有人带着朱琦和张震阳回旅社，他俩只好坐在旁边等着。 小芳看到两人面露不悦，她直接无视，高高兴兴地接受采访。 孟老师带着三个学生吃完晚饭，也给李老师买了一份，虽然不知道李老师是否吃完饭。 几个人赶到医院时，李老师正陪着李晶晶挂点滴，李晶晶瞪着无神的眼睛躺在病床上，她的脸上满是倦容。 “怎么样？”孟老师放低声音问李老师。 “好些了，挂这些点滴止泻效果挺好。”李老师看看进来的三个同学都安然无恙，又问起比赛成绩。 听说王小芳获得第一的好成绩，大大出乎李老师的意料。王小芳是优秀，但是这里人才济济，她没敢太乐观。 她拍拍小芳的肩膀，笑眯眯地赞许道：“好样的！” “比赛结束还给王小芳做了专访，我们吃完饭也给你带了一份。”孟老师推了推近视镜，厚厚的镜片也掩藏不住他的喜悦。 李老师还真没吃饭呢。她一边吃饭一边和孟老师在聊比赛的情况。 两个男同学站在床前和李晶晶说话。 “你怎么会拉肚子？你自己吃独食了？”朱琦笑呵呵地说。 “是啊，我们吃一样的怎么只有你出问题？该不会是有人对你下手？”张震阳打趣道。 闻言，李晶晶的脸色一紧，有些结巴道：“你……你别瞎说。”顿了顿又解释说：“我只是着凉了。” “着凉不会拉这么厉害，我看让警察做判定吧。”小芳脸上带着笑容走到床前。 “不要！不要！”李晶晶狂躁地叫道。 除了小芳，两个男同学被吓得不知所措，因为他们没觉得王小芳的话有什么不妥，如果李晶晶不出意外，也许他们能取得团体好名次。 两位老师闻声过来询问，孟老师也赞同报警。 李晶晶急得坐起来哭了李老师搂住李晶晶温言安慰。 当问到李晶晶哭泣的原因，李晶晶只是摇头哭，急得李老师无计可施，这时又不能摆出老师的姿态训斥。 “李老师！你早上出门时用水杯喝水了吗？”小芳忽然问李老师。 李老师想了想，“临出门时我口渴，看到桌上两个水杯里有水，我想你和李晶晶都出门了不会喝水了，我就随便端了一杯喝了。” 小芳听了李老师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李晶晶，你最好和老师实话实说，否则到了警察那里就严重了。”小芳看着李晶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怜悯。 李晶晶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眼看到王小芳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早饭吃多了所以拉肚子。”李晶晶嗫嚅道。 -- 第44页 “吃多了、着凉了，都不可能泻成这样，除非吃坏了、中毒了。”李老师看着李晶晶笃定地说。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是她做老师的照顾不周，影响了比赛，还让人家孩子遭罪。 “有道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有症状？我怀疑是被人做了手脚，我已经替你们报了警。”一个女子的声音。 病房里的同学和老师都朝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衣裤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拿摄像机的男子。 大家正呆愣着又进来两个警察。 “你好！沈记者。”孟老师认出女子是刚刚采访过王小芳的沈记者。 王小芳当然也认了出来，她只是挥挥手，就安静地站在一旁。 进来的两名警察上前做了自我介绍后，表示要对每个人做一下调查。 然后很客气地把沈记者和摄像请了出去。 沈记者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无奈地离开了。 年老的警察将孟老师叫到病房对面的医生休息室，病房里还留下了一个年轻的警察。 过了一会儿，孟老师回来了，病房里的年轻警察又让朱琦出去，接着张震阳、王小芳、李老师依次出去。 王小芳被警察问询时一点也不紧张，内心无愧怕什么。 最后一个接受问询的是李晶晶，年轻的警察把大家带到对面休息室，病房里只剩下老警察和李晶晶。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芳觉得比其他人问询的时间长，两位警察又到一旁交流几句，回来问起两位老师何时返程。 “我们原本是想今天晚上买票返回，可是现在有病号……”李老师没再说下去。 警察劝孟老师带着其他三个同学先回本省，还热心地要送大家去火车站。 原本孟老师也在纠结是否要先买车票回家，大家都呆在医院陪着也没有用。 “好吧，我留下来。”李老师想了想，对孟老师说：“你们回旅社退房，然后把我们俩的东西送到医院来，你们就走吧。” 好心的警察开车一路送他们去旅社，又返回医院，最后把四个人送到火车站。 第26章 自从警察作完调查后，小芳就再也没见过李晶晶。小芳估计李晶晶在警察面前肯定把自己那些花花肠子都翻干净了。 她庆幸自己警惕性高，发现自己那杯水里有波纹，好像被人动过，就假装仰脖喝那杯水，实际上一滴水也没进自己嘴里。 否则拉肚子的人就是她了，这五百元奖金就不知道会进谁的口袋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李老师喝的是李晶晶那杯好水，喝完杯子又挪了位置，最终李晶晶自食恶果。 对李晶晶会有什么后序处理，小芳不在意。她悄悄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奖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是脸上依然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其他三人一路沉默着，朱琦和张震阳靠车窗坐着看风景，坐在她对面的孟老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到了省城，孟老师没有让小芳立刻买火车票往家返。教育部门的领导接见了师生四人，又安排记者对小芳进行采访。 一切活动结束后已经不早了，两个男生早就先走了。 小芳如果今天买票回去，下火车是晚上八点多了。孟老师担心小芳的安全，他劝小芳明天再回家。 可是小芳现在是归心似箭，出来这些天了，早就想赶紧回自己家了。 为了说服老师，小芳犹豫着给姚烨传呼发了消息。 姚烨很快回了电话。小芳硬着头皮问：“那个……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怎么了？”姚烨紧张的声音传出来，“你在省城什么时候回来？ 小芳知道他是看到省城的区号了。 “长途电话挺贵的 ，我也不废话。我想今天回去，可是下车太晚……”小芳的话只说了一半。 “几点下车？我去火车站接你。”电话那头姚烨爽快地说，他很高兴小芳有困难能找他。 “八点二十下车。”小芳就喜欢这种聪明人。 “晚上见。” “谢谢，那我挂了。”小芳松了一口气。 孟老师问了一下接她的人姓名，以及和小芳的关系，做到心里有数，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孟老师给小芳买了火车票，又给她买了几个面包，把她送上火车才离开。 寒冷的冬天，晚上坐车的人没那么拥挤。小芳在座位上打开双肩包，拿出面包吃了起来，她急着上火车没有吃晚饭。 她想着大衣内侧口袋里的五百元钱，心情那个舒畅，连嘴里干巴巴的面包，都能咋吧出香甜的味道。 夜晚的寒风拂过脸庞，小芳打了个哆嗦。她站在出站口，眼睛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寻觅着。 几个出租车司机在吆喝着揽活。 “妹妹！坐车吗？”一个声音离她的耳膜很近。 她用鄙夷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一张带着笑的帅气脸庞。 “你气死我了，小心我的巴掌收不住。”小芳脸上带着喜色。 “走吧！”姚烨摘下她的背包。 姚烨把她带到一辆黑色轿车跟前。 小芳看着也不像出租车，更没看到有出租车的字样。 姚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谁的车？”小芳打量起车子。 -- 第45页 “我前天新提的桑塔纳，还行吧？”姚烨脸上满是炫耀。 “车行，人行不？你的车技……我不敢坐了，我还是打出租车吧。”买车才两天，车技堪忧啊，小芳转头要走。 “你在质疑我，我在南方可是开过三年的车。这一年来这边没摸车也不至于手生。”姚烨急得掏出驾照要给小芳看。 “好吧，看在免费的份上我捧个场。”小芳说着拉开后门。 姚烨一把拉住她，让她坐副驾。 “后座更安全，我的小命要紧。”小芳真是这么想的。 “你坐后面感觉我像个司机。” “你本来就是司机呀。” “不行，我像给你打工的司机。”姚烨坚持说。 “这么斤斤计较。”小芳只好坐到副驾，又小心叮嘱道：“你慢点开，我不着急。” 姚烨又从后座上拿过一个小纸袋递给小芳，“不知道你吃饭没，刚才买了一个烤地瓜。” “热乎乎的真好！”小芳掰了一半给他。 “我不吃，你都吃了吧。”姚烨发动了汽车。 小芳吃着香甜的地瓜，心里热乎乎的。 冬夜里，灯光昏暗的马路上汽车并不多，小芳放下心来。 “我忘了正事，你这次获得什么名次？”姚烨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问道。 “个人第一，奖金五百元。”小芳得意地说。 “哦！厉害呀！”姚烨忍不住歪头看她，眼睛里满是宠溺。 “小心开车，注意前方。”小芳咽下最后一口地瓜，提醒他。 嗨，这么扫兴。 “你这也有钱了，出趟门回来带礼物没有？”姚烨满心期盼道。 “嗨，别提了。”小芳真是一言难尽，她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居然想害你？一个学生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姚烨简直难以置信。 “是啊，也不想想，即使没有我，她也未必能得第一。” “不过，你倒是挺机灵的居然能识破她。”姚烨夸赞道。 “火车上我就看她不地道，拿我的东西溜须老师。”小芳提起李晶晶又来气了。 “因为她没有成绩，不然我们也许是团体赛冠军。” “知足长乐。”姚烨安慰她，“你的英语这么厉害，我也想报你的班了。” “好说，可以给你免费。”小芳豪爽地做了决定，顿了顿又惋惜道：“只可惜比赛完没有出去逛逛买点东西。” “你需要什么，我出门时给你带。”姚烨巴不得为她做点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以后再说吧。我得趁寒假多开班，攒足上大学的费用。” “挺好，自力更生。”姚烨赞成小芳的想法，既然家里指不上只能靠自己了，他从胖子那了解到小芳的遭遇。 第二天上学已经是周二。 早自习时，学校领导在大喇叭里把小芳获奖的消息告诉大家。 虽然有的同学早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同学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也有一些同学很是不屑的，比如李红和她那几个跟班，酸溜溜地瘪着嘴，但是有老师在也没敢说什么。 徐老师又告诉小芳下午到会议室，接受本市电视台的采访。 小芳心想又要浪费几个小时，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主科还好，副科得好好复习复习。 因为怕比赛回不来，明天周三下午的课被小芳串到平日晚上，比赛那个周日耽误的课，要在这周日下午补上。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放寒假，因为小芳的培训班想增加几个班，她得提前给假期班排好时间表，把招生传单发出去。 唉，时间还挺紧，看来自己的节奏得加快了。 下课时，胖子笑呵呵地来到她面前抱拳道：“恭喜！恭喜！听说奖金挺丰厚。” “中午请你去饭店。”小芳爽快地说。 “那我要好好想想吃什么。”胖子仰着脖子认真地想。 “快期末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成绩太差以后别跟我混了。”小芳话峰一转。 “我得回去复习了，别忘了中午。”姚烨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 中午，小芳请胖子去饭店吃大餐，实际上是她馋了，自己一个姑娘家单独在酒气熏天的饭店吃饭不太方便。 他俩去的这家饭店不大，摆了八张桌子已经很拥挤。现在正当中午，只剩门口的一张空桌子。 饭店里的生意看起来不错，虽然环境不太好又太吵闹，服务态度也很差。 小芳他们点了一盘红烧肉和一盘炒白菜，二十分钟了没上一盘菜。 小芳和胖子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周围闹哄哄的人，浓烈的酒气充斥着整个空间，有的客人已经喝得舌头打卷，还在那神侃。 小芳也没敢多看，想了想，这热菜上不来，索性她又点了一个腱子肉。这冷盘菜倒是上得快，直接给他们端了上来，他俩又要了两碗热米饭先吃着。 他们的热菜红烧肉上来时，小芳吃了一口感觉有点咸，觉得水平也不咋地。 现在就是饭店少，竞争也小，否则这种水平的厨师怎么能混得下去。 小芳喊来服务员：“这红烧肉有点咸。” 年轻的女服务员瞥了他们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们都是这么做的。嫌咸你就多买两碗饭。”说完转身走了。 -- 第46页 嘿！小芳被噎在那里。 “这是什么服务态度。”胖子冲着服务员的背影说。 没办法，小芳要了一碗热水，夹一口红烧肉在热水里涮一涮再放进嘴里。胖子不怕咸，他又添一碗白米饭。 小芳不紧不慢地涮肉吃。 旁边桌子来了一对男女正要点菜，他们看到小芳涮肉很是好奇。 “这红烧肉怎么了？”女的好奇地问小芳。 小芳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们别点红烧肉了。”女的提醒男的。 服务员听了不高兴地转身下菜去了。 之后又来了一伙男同志，大家七嘴八舌地点菜，服务员忙不迭地记着。 这伙人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看到隔壁桌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坐在那优雅地吃着。 不对，她吃的是什么？ 男子站起身看，就见那姑娘夹着红烧肉在水碗里涮涮才放嘴里。 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让服务员把才点好的红烧肉划掉。 小芳看见服务员转身离开时瞪了她一眼，小芳耸耸肩。 不一会儿，一位经理模样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态度可比那个服务员和气。 “我是这里的经理，姑娘你为什么把肉涮着吃？有什么不合口吗？” 小芳见她态度还好，就实话实说，“红烧肉有点咸，那个服务员态度太恶劣。” “那这份肉就给你算半价吧！”经理也没质疑小芳的说辞。 “不用，我只要那个服务员给我道歉。”小芳居然笑笑说。 经理闻言觉得这不是难事，立刻过去找那个服务员。 在经理的陪同下，服务员丧着脸给小芳鞠躬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天就要完结啦 第27章 小芳接受了饭店服务员的道歉，心里舒服了，见胖子已经吃完，就站起来结账。两个人要了三个菜，花了十多元钱，下午还要上学，剩点红烧肉她不想打包了。 “你这招太灵验，继续涮下去，我看他们甭卖红烧肉了。”胖子边走边打着饱嗝。 “见好就收，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到我涮肉吃。”小芳说。 小芳和胖子回到学校时快要上课了，胖子独自回教室，小芳径直去楼上的会议室，因为下午要接受采访。 她还没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她这是搞特殊，对别的学生不公平。她以前学习不好，现在为什么这么好？大家都说是鬼附身了。” 小芳从敞开的门看过去。看得出那个背影是李红，她正和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说话。 就听那女子开口了：“这位同学，我们做新闻的都是无神论者，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我们很忙的，你回去上课吧。”说完转身去和摄影师调试镜头去了。 小芳鼓起掌，满面笑容地走进去。李红尴尬地走出来，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小芳。 “小心眼珠子。”小芳微笑着提醒她。 “你好！王小芳同学，我是电视台记者张冰。”那女子伸出手。 小芳纳闷儿，她怎么一下子就能猜出自己。她有些不习惯地去握手。 “我看过你以前的采访录像，你可是胖了一些，上次你接受采访时还有点黑呢。”张记者很随意地把气氛搞轻松。 原来这样。 “刚才的同学你认识吗？” “嗯，同班同学。” “难怪。”张记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已经看过你的比赛录像，太优秀了。我现在很有压力，不知道怎么才能采访出新意。” “都是一个人，一样的事情，也不用太有压力。”小芳轻轻说道。 “听你的，我们准备开始吧。”张记者让小芳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开始采访。 小芳忙活了近半个月，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学校已经考完试，今天是最后一天到校日。 徐老师总结了班里期末考试的情况。他们班的成绩在年级十个班级中位列第一。徐老师表扬了王小芳，她不止考了年级第一，还带动了全班同学学习的热情。 小芳觉得自己值得被表扬，如果说几门主科她能轻松应对，那些副科她可是实打实地下功夫才换来的高分。 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不太多，自己查缺补漏全靠自律，不像后世的学生总有做不完的作业。 下午，学校在职工俱乐部开了结业式。表彰了本学期的三好学生，校领导在台上颁发了奖品，是几个盖了校章的本子。 之后，学校又组织他们看了一场电影，电影好不好看姑且不说，单就这样的集体活动，小芳就没有经历过。 现在的学校生活还是挺丰富多彩的，尤其是学校还能上体育课，还带学生出去滑冰，后世经常被霸占的就是体育课。 电影结束时，小芳感觉有些脚麻，因为坐得太久了，放映厅里有些冷，如果暖气能更暖些，观影体验就更好了。 小芳和胖子往家走时颠着小碎步，只为让脚上的血液尽快循环起来，能暖和一些。 “晚上我要找我爸要钱，我爸说考班级前二十有奖励。我考班级十七名，一百元到手了。”胖子嘴角咧开就合不上了。 “继续努力，小心退步了杨叔又把钱要回去。” “不至于，那时我早把钱花光了。不过我有这么大的进步，还得谢谢你的辅导。”胖子顿了顿：“要不我把钱和你平分吧。” -- 第47页 “姐姐我也是每月有收入的人，看不上你那点小钱。”小芳脸上不屑的神情特夸张。 “幸好你看不上我的小钱，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忐忑。”胖子笑道，“你假期开班我帮你发传单。” “我自己已经发完了，前几天怕耽误你学习没喊你。”小芳认真说道。 “假期班我也要参加。”胖子下定决心，他如今尝到了学习的快乐，学习也没有那么难嘛。 “我只办英语班，其它科目太费神。你学习其它科目只能找我一对一了。” 小芳也动过办假期数学班的念头，后来想想还是别铺太大，担心忙得焦头烂额再坏了口碑。 小芳之前的三个班继续教着，安排在周一、周二和周日上午。新开班每周三、五上午是初中班，每周四、周六是高中班的课程。当然还要看报名情况决定开几个班。 高中班有三个男同学都是一年级学生，他们知道年轻漂亮的王老师不仅英语好，其他科目也优秀。就请求王老师安排时间给他们补数学。 小芳本来不太愿意，禁不住三个老学员软磨硬泡，他们从开班一直在小芳这里学习。 小芳不知道假期班生源如何，看在钱的份上先试试吧。 小芳在周二的下午给三个同学安排两节数学课。不能再多了，小芳觉得不能把假期都用在赚钱上，虽然钱很重要。 小芳和胖子分手时对他说：“明天开始放寒假了，这周会有新生来报名，你来帮我照应几天。” “没问题，我准备常驻了。”胖子笑嘻嘻道。 小芳裹紧围巾往出租屋走去。 胖子果真没有食言。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钟，小芳起来正要做早饭，胖子就来了，他买了几根油条和两杯热豆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放假都没睡懒觉。”小芳打趣道。 “上学早起习惯了。第一节课几点上？”胖子坐在凳子上。 他在小芳面前放了一杯豆浆，把另一杯的盖子撕开，把油条撕成小块放进豆浆里，自顾吃起早餐来。 “八点上课。一会儿去我书包里拿一份补课表给你，上面有新开班的时间。”小芳也拿了一根油条站着吃起来。 “这油条吃多了容易患老年痴呆，下次别买了。”小芳说。 “那买什么，包子？”胖子抬起头吧唧吧唧地嚼着问。 “早上不用给我带吃的，我想自己做点热乎粥，干净又卫生。”小芳不全是怕欠人情，也真是早上起来愿意吃点清淡的食物。 “我的奖金到手了，昨晚我爸去学校开完家长会奖励我一百元钱。”胖子拍拍口袋美滋滋地说，“如果我期中、期末考试能考进班级前十名，就有一百元奖励。我全靠你了。” “如果你自己不努力，别人没有办法帮你。”小芳告诫他。 “现在家里早早催我上你这来学习。我爸还说要给你学费。” “别，我压力大怕误人子弟，而且你帮我也没要工钱。为了我不被你家里埋怨，你得努力了。” “为了这一百元我要拼了！” “人比人气死人，我差点没有学上。”小芳故意酸道。 “都过去了，别再纠结了。”胖子安慰她，忽然说：“你知道吗？你大哥的照相馆要转让了。” “什么？你听谁说的？”这么劲爆的消息令小芳难以相信。 “我听我妈说的，我也不相信，昨天回家早，我特意去照相馆。看到门口贴了转让的字样，不过还在正常营业。” 小芳心里纳闷：自己才离开家两个月，照相馆就经营不下去了？自己比赛回来国强还来给她送过一块肉，告诉她国林去外地打工去了，也没看出国强有什么异常。 好奇心驱使，小芳决定下午去照相馆看看。 八点之前学生们陆续到来。今天是周二，是原来的高中班上课。另外来了五个陌生的面孔，是来试听的。 小芳特意买了十个塑料凳子，放在墙根给试听课的学生坐的。 小芳心里嘀咕：自己指定在今天可以试听高中班的课，难道新开的高中班只有这五个学生。 如今的她可是上过国家电视台的名人，号召力这么低，增加的班难道就给这五个人讲课？ 她没有时间再想下去，拿着书站到黑板前开始讲课。 等到下课时，小芳看到胖子身边围了几个学生，正在登记交钱。 感情人家都不用试听，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她就说怎么可能招不到学生。 第二节课下课，小芳看到高中班已经有十六个人报名，还差两人满员，够再开一个班了。 中午，小芳揣着鼓鼓的钱包打算请胖子去饭店，下楼时碰到姚烨上楼。 “你再晚一会儿我们就碰不到了。”小芳看着帅气的人心里欢喜。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知道你放假了想过来看看。”姚烨的脸绷着连胖子和他打招呼都只是点点头。 小芳很少见他这幅表情，现在看不到他坏笑的样子反而不习惯。 “我要请胖子去吃午饭，一起去吧！”小芳热情相邀。 姚烨点头答应。姚烨是开车来的，他们开了十多分钟的路程，去了一家还挺像样的饭店。 一进饭店明显感觉里面的装修很高档，小芳的心一痛，这里的东西应该贵吧。她也不能打退堂鼓，只好硬着头皮，既来之则安之。 -- 第48页 点菜时，胖子怕小芳有负担都没好意思点，他点了一份煸白肉，小芳点了一份拌沙拉。只有姚烨点了四、五个菜。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你们再点几样。”姚烨看两个人只扒拉自己点的菜，就大方劝道。 “我们俩要减肥。”小芳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第28章 “对，我们减肥。”胖子也附和，他永远选择站在小芳这边。 “别担心，这顿我请。”姚烨看着两个人觉得好笑，他脸上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呃，我是真的减肥。”胖子嘴里塞了白肉囫囵道。 “那我求你俩帮我吃完总成吧？减肥从明天开始。”姚烨道。 胖子看看小芳。 “吃吧，盛情难却。”小芳率先夹了一块拔丝苹果，爽脆甘甜。 “怎么样？我猜你能喜欢。”姚烨傲娇地说。 “你说对了，姚哥！小芳最爱吃拔丝类的。什么拔丝香蕉、拔丝地瓜。”胖子嘴里塞满了肉也不耽误说话。 姚烨的脸色微沉，但很快又回复平静。 三人聊了几句气氛也不那么沉寂了。 “刚才看你气色不好，有什么不开心吗？”小芳小心地问。 “没有，有点累了。”姚烨心说还不是因为你，成天和胖子像影子一样分不开。 “那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胖子劝道。 “我们吃完饭出去玩去。”姚烨提议。 “我们学生和你一社会青年玩不到一起。”小芳立即拒绝，“而且我一会要去照相馆，下午还有课。” 她要先去照相馆，否则等下午上完数学课就懒得出门了。 胖子帮着解释说：“她家照相馆要转让了。” “我看前街新开了一家规模挺大的影楼，比较起来你家显得有些寒酸，生意肯定受影响。”姚烨认真地说。 不仅如此吧？ 吃完饭姚烨送小芳去照相馆，他和胖子在车里等着。 小芳来到照相馆门口，看到里面冷冷清清的不见人影。 “大哥！大哥！”小芳站在门口冲屋里大喊。 “叫什么叫，这么闹腾人。”孙小丽胸前抱着胳膊扭着屁股不耐烦地从里面出来。 “谁家的乌鸦笼子被打开了。”小芳嘲讽道。 “你骂谁呢？”孙小丽气红了脸。 “哪只鸟咬我我骂哪只。” “别吵了。”国强皱着眉从楼上下来。 国强和小芳走到离门口远点的地方站住。 “照相馆为什么要转让？现在生意这么不好吗？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小芳着急地三连问。 “冬季拍婚纱的少了许多，附近又开了一家南风影楼，规模挺大，我们恐怕竞争不过人家。”国强脸色消沉。 “那也不至于干不下去了，我们两个折腾一回还把照相馆折腾黄了？！” 在小芳的追问下，国强只好把给国伟凑钱的事情都说了。 原来是国伟出了事，他作为仓库保管员吃回扣，把不合格的产品验收入库了，厂里因此出了事故，造成经济损失。 国伟经过多方打点，最后由企业内部处理，仅让他赔偿五万元损失。工作是保不住了，没送公安局已经是万幸了。 果然精明过头就是傻。 “真有人接手了你们住哪？”小芳知道自己劝不了大哥。 “住西屋，国伟去外地以后家里只剩妈和国庆，现在给我们腾出西屋。没办法谁让我没钱，这样也好，不然总以为我靠家里的房子赚了大钱。”国强一副释然的样子。 “我也没能力帮你。” “你能自己赚钱读书已经很厉害了。”国强勉强笑笑：“不用担心我，新开的那家影楼想雇用我，我还没决定下来。” “你可以提要求把大嫂带去。”小芳出主意。 “这能行吗？”国强犹豫着。 “提了又不犯法，不行你再自己去。” 国强觉得小芳的建议不错，他又叮嘱小芳几句，看着小芳上车这才回到照相馆。 后来小芳听说两口子都去影楼了，不过工作地点没变，附近那家大影楼接收了照相馆，只是把婚纱项目取消了，其它不变，每月按时给李玉珍房子租金。 至于国伟她也不想打听。 晚上，小芳数着收上来的学费，一共八百多百元，她有种暴发户的感觉。补课班加了一个初中班和一个高中班，这样每周只有周五、周六还没有课。 新加的两节高中数学班在周二下午，数学班一节课两元，目前只有三人。周日的成人留学班课时也没什么变化。 小芳抽出五张大团结给胖子：“拿着！姐也是大款了。” “你攒着吧，以后念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胖子收拾着书包并没有接。 “你是嫌少？你总帮我我很感激。” “我可以收，你把我听课的钱算一算，看看我要再添多少？” “算什么，听课我不收你钱。” “凭什么我帮你就得收钱？！”胖子急了。 “嗨，我就是赚钱了让你也分享一下，我以后上学不必为钱担心了。”小芳发自内心地说。 “你帮我把成绩提上去了，我从我爸那拿到钱了。明天我陪你去银行把钱存上，千万别丢了，你将来要靠这些钱上大学的。” -- 第49页 “这样，你收下这五十元钱，很快就过年了，只当我给你的红包，新的一年也沾沾我的好运气。” 胖子执意不收，“你这样我以后真不好意思来了。” 一番推让之后，小芳把钱收起来了，把感激埋在心底。 寒假生活开始了，小芳因为寒假补课安排的课时多，挣的钱也多了，小芳做梦都是大把大团结向她飘来…… 小芳赚钱的事业顺利进行中。 这一天又来了两位学生，小芳却把他们拒之门外，因为不想挣他们的钱。 早上小芳煮了稀粥，拌了点白菜丝，热乎乎地吃起来。 胖子拎着几个包子来了，锅里还剩了点粥，小芳让他喝了。 小芳的稀粥还没消化完，进来的两个人让她直反胃。 就见王国庆和三丫进来了。小芳认识三丫，她是麻杆女的三女儿，和国庆是同学。 麻杆女生了三个女儿，以前还因为没有儿子低气，自从这个女儿考上重点高中以后，她的腰杆终于挺直了，三句话离不开三丫。 小芳也没先开口。 “王小芳，我们想在这学英语。”国庆居然没觉得有一丝不好意思。 “我这里不招人了。”小芳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又不是不给钱。”看来被小芳拒绝惹恼了国庆，要不是为了三丫，他才不会来受这份窝囊气。 “注意态度！”小芳心里不爽表现在说话的语气上。 “我们只是来学习，你收你的钱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三丫一脸无辜地说。 “我是否计较还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们。”小芳也不拐弯抹角。 “看你乱说话连累了我。”三丫一脸嗔怪地瞪着国庆。 “王小芳！连我在这学也不行？”国庆在三丫面前丢了脸，他涨红着脸问。 “我也许会免费教别人，但是你——给钱也不教。”小芳一字一顿清楚地说道。 “王小芳！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国庆看着陆续进来的学生，感到脸都丢尽了，他要撕开小芳这张无情无义的脸。 “不让我上学，还让我嫁给瘸腿的老男人，这是家人干的事？我辛辛苦苦干家务时你在干嘛？我学习成绩不好时你帮过我？我被赶出家靠什么生活你们关心过我？”面对小芳的一连串质问，国庆顿时哑了。 其他看热闹的学生议论起来。 “原来王老师也曾经学习不好，这么看我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王老师心地这么善良，难怪教书这么认真。” “这是亲的吗？这个年代还有逼亲。” “王老师这么小就独立了，不仅学习好人品也好” “为了王老师，也为了自己，我要一直在她的班学下去。” 三丫见大家的话风不利于王国庆，适时地开口道：“我们肯和你学习是抬举你，我们可是重点高中的学生。” “省重点我都不稀罕，别玷污了这里，请你们离开！”小芳对两人下了逐客令。 “不过早开窍了几天而已，嘚瑟什么，我也是重点学校的学生。”一个戴眼镜的同学毫不留情地双手做出轰赶状。 王国庆和三丫灰溜溜地走了。 胖子一直在旁边，见小芳能应付，他也没说话，他冲小芳比了大拇指。他见学生都堵在门口就喊大家进座位。 今天是高中课，小芳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上课，谢谢大家。” 中午，小芳送走同学，她想着下午去书店找一些高中数学的习题材料。 小芳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还没走，“刘迪同学，你怎么还没走，有事吗？你居然是重点学校的学生。” “不止我一个。我看到两个班有好几个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刘迪同学忽然腼腆起来，“嗯，王老师，我想报名你那个数学班。” “是这样，毕竟我还是学生，英语对我来说可能轻松一些。但是数学就不那么容易了，我需要花更多时间备课。下午我就得去书店看看学习材料。我现在只有那三个学生，还在适应阶段，不知道继续下去会不会有效果，我不能误人子弟呀。” “既然是适应阶段，别人也可以参加呀，可以一节课一交钱来去自由。”刘迪还想争取。 “你不会是知道我的处境，为了让我多赚点补课费吧。如果这样，那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不是。”刘迪肯定地说，“因为学数学的三个同学都是我们学校的，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其实我早就听说你的学习成绩好，做过我们学校的卷子，分数还不低。我们可以一起研究难题。” 小芳不知道该不该收留。 “来就来吧，上一节交一节钱，觉得有用就来，随便。”胖子替小芳拍板。 他和小芳吃了饭还要急着坐车去新华书店。 小芳也没反对。 第29章 这天是周日，只有上午两节留学班的课。 小芳正在上课，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因为胖子在门口的房间里，她也没在意继续讲课。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就传来吵嚷声，小芳实在没有办法继续讲课，她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大妈一只手掐在腰间，另一只手冲胖子比比划划。 “你们家的学生每天进进出出的这么吵，让我怎么休息？”大妈瞪着一双小眼睛吼。 -- 第50页 “小点声，你这么大声吵到邻居，有理不在声高。你指责我们制造噪音，你又在干嘛？”小芳的声音不高却有用，大妈的声音立刻降了几度。 “大妈，我们以后注意点就是。”胖子笑得像个弥勒佛。 “不行，那也有声音。”大妈梗着脖子态度坚决。 “你想要怎么解决？”这位都不给人家改正的机会，小芳断定这是眼红找茬的人。 “不许在这里上课，影响大家休息。”大妈自以为占了理。 “为什么别人没过来提意见？”小芳面色平和地质问说。 “别人好说话我不管，吵到我就不行！”大妈胳膊抱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我还不认识你，哪个门是你家？”小芳认真问。 “我家在哪你管不着。”大妈的无赖达到极点。 “原来你不住这里，那还撒什么泼。”一个叫孙义波的男学生说。 几个学生哄笑起来，大家都站在厅里看热闹。 “谁说我不住这里，我就是一楼中间那家。”大妈辩解说。 “那你说说你家老头和儿子在钢厂什么车间，叫什么名子。我看看你是不是在这骗人。”孙义波算是咬住不放了。 “我男人是机修车间电工班班长王大栓，谁不认识。”大妈自豪地说。 孙义波怀疑的表情：“真的？等我下去打电话问问。” “随便你问。”大妈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样子。 不一会儿，孙义波拿着传呼机跑上楼，把汉字传呼机拿给大妈看。 只见大妈脸色一变，“我有事先回家，等着我，这事没完。”说着急匆匆地下楼了。 学生们都好奇地探头看，只见那汉字传呼机上只有五个字“死婆娘回家”。 “孙哥，你这是紧箍咒吗？” “孙哥这么大的本事，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敌人败退。”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我找人在厂里打听到王大栓，他还是厂里的先进标兵，跟本人说了他老婆撒泼的事，他就给我发了这几个字。”孙义波饶有兴致地讲述经过。 “我们走后她不会再来吧？”胖子有些担心小芳。 “应该不会，看到那几个字都吓成那样。她男人是个明白人，不会纵容她。”孙义波肯定地说，“如果她再找你麻烦，你呼我。” “谢谢。”小芳很是感激。 “这是学生该做的。”孙义波客气道。 “对不住大家，耽误了十多分钟只能延后下课了。我们上课吧。”小芳又绷起了严肃脸。 晚上五点多，小芳正在煮挂面，门被敲响了。 小芳天黑后是不敢随便给人开门的。她从门镜看出去，是白天的大妈和一个和大妈年纪相仿的男人。 居然找了帮手。 小芳想想就凭自己的身手，打不过能跑得掉。她关了火，还是壮着胆子开了门。 “对不起，白天是我不对。”门一开，大妈忙不迭地道歉。 这么突然，小芳愣了愣，“我以后也会让学生注意的。” “没关系，你只当我白天什么也没说。”大妈的态度和白天简直判若两人，“其实也没影响到我。我侄女想在你这学习，碰壁了来找我哭诉，我一时糊涂……哎”大妈叹了口气。 原来是三丫搞的事情。 “姑娘，以后有事跟我说。”王大栓拍拍胸脯。 “好，谢谢。”小芳赶紧说。 “那不打扰了。”王大栓扯了老婆下楼了。 邻居的风波解决了。虽然事件是由三丫引起的，小芳也意识到这么多来上课的学生进进出出，再小心也会有响动。 她想了想，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下午，姚烨来看她，小芳听说他开车来的，就让他陪着去市场买鸡蛋。 当姚烨听说她要买一箱，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知道一箱有多少斤？你买这么多鸡蛋干什么？孵小鸡吗？” 小芳就把昨天楼下住户来闹的事情和他说了。 “我想了一下，我们这一个楼门一共十五家，眼看也过年了，我想给另外十四家每家送去一些鸡蛋，请他们多体谅体谅。” 有些人家即使没提意见，可是学生在楼梯上下楼的频率高，应该也会被吵到。送人家几斤鸡蛋，俗话说吃人的嘴短，他们应该也不好说什么。 “也好，就是你又要破费了，赚点钱不容易呀。”姚烨替她心疼钱。 “远亲不如近邻嘛。”小芳说。 “不过以后有事一定要和我说。”姚烨叮嘱她。 看姚烨执着的样子，小芳只好答应一声。 小芳和姚烨在菜市场讨价还价，最后花了七十六元钱买了一箱鸡蛋，还不忘要了三十个塑料袋。 姚烨帮她把鸡蛋搬上楼，两个人又开始分鸡蛋。给每个袋子装了二十个鸡蛋，袋子里放了写着房间号的纸条，就怕哪家送落了。 两个人上上下下折腾了两次才送完九家，另外五家没有人，等五点多下班后，小芳和姚烨又送一次才完事。 正如小芳期望的那样，每家收到鸡蛋都很高兴，直言不会介意学生来上课，小芳当然也表示尽量让学生小心一些。 送完还剩许多鸡蛋，小芳给姚烨装了一袋让他拿回家。 姚烨说什么也不拿，“放你这留着我来时吃。” -- 第51页 小芳也不强求，又拿口袋装了五十个鸡蛋。 “这么多是给谁的？”姚烨一脸好奇。 “我要去看看房东爷爷。我现在也赚了不少钱，我觉得应该给房东加点钱，双室才收我三十元太少了。” “不用！不用！”姚烨急得直摆手。 “又不是给你的，你拒绝有什么用。”小芳白了他一眼。 “呃，我猜他老人家不会要。”姚烨笃定地说。 “我要上门给老人家送去，还得麻烦你领我去。”小芳根本不听他的话。 “这……我不认识他家。”姚烨结巴着说。 他心里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打消小芳的念头。 “不认识？！那你每个月的房租怎么给老人家的，不会是都被你贪了？”小芳顿时起疑地盯着他的脸，仿佛那张俊脸上有答案。 “不是，我不差那几个小钱。”姚烨被小芳盯着红了脸，不知道怎么找补回来了。 “总之，今天我一定要见到老人家。”小芳坚持道。 “好吧，现在就去。”姚烨的心里一阵斗争，最后一咬牙。 小芳拎起鸡蛋就要走。 “黑灯瞎火的鸡蛋怕打碎了，还是别拿了。”姚烨劝她。 小芳没理他，姚烨只好接过来帮她拎着。 这是一片平房区，他们来到一扇宽敞的黑色大门前，姚烨掏钥匙准备开大门。 “咦，你还有人家的钥匙？！”小芳疑惑地问。 “嗯，老人家腿脚不便，都是我自己开门。”姚烨顿住敷衍说。 院子里很宽敞，屋里的灯光照到院子里，一垄垄的菜地和残留的菜叶，可以看出小院里种过菜，虽然冬天地里已经没有作物。 穿过厨房进到房里，只见房东爷爷正坐在炕上看电视，他看见后面跟进来的小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爷爷，我来看你。”小芳笑着打招呼。 “好，好。”老人家答应着小芳，眼睛却瞟向姚烨。 “爷爷！她要给你加房租，还给你买了鸡蛋。”姚烨冲爷爷轻轻摇头。 “不要，我那房子空着也不好，正好你给我看房子了，我还省了给你看房钱呢。”老人说完又看了看姚烨。 “爷爷你不用在意他。”小芳发现老爷子总是看着姚烨，又关心地问：“爷爷，你的腿好些吗？” “好了，我这腿睡热炕特别舒服。” “爷爷你吃饭了吗？家里其他人呢？”小芳看家里收拾得很整洁，想着也不可能是老人一个人住。 “我吃过了，你们没吃吧？锅里还有饭菜，你俩去吃。” 姚烨不顾小芳的推辞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进来饭菜，他又把筷子塞到小芳手里。 “你俩快吃吧。”老人催促道。 姚烨先给小芳夹了一块刀鱼，自己已经不客气地端起饭碗吃起来。 小芳看姚烨这么熟络，他怎么到哪都自来熟。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姚烨吃得有滋有味。 小芳也不客气地吃起来，一个鸡蛋炒茼蒿菜，一个红烧刀鱼。 “这刀鱼做得这么鲜美。”小芳称赞道。 李玉珍倒是买过刀鱼，细瘦的刀鱼煎完后干巴巴的不好吃。 “那你常来让小烨给你做，他比我做的还好吃。”爷爷很热情。 老人家这么随便一炫，把小芳惊住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们？”她瞪着姚烨等一个解释。 姚烨嘴里最后一口饭咽不下去了。 “实话实说吧，我是这小子的亲爷爷，都是他出的馊主意。”老人家一吐为快，撒谎太难受了，果然是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 “我也是想帮你。”姚烨看着小芳瞪着自己，弱弱地辩解。 “是啊，互相帮助，将来小烨有困难希望你也能帮帮他。”爷爷到底心疼自己的孙子。 “好，爷爷！谢谢你们的善意撒谎。”小芳心说姚烨你等着，我们私下再算账。 窗户纸捅破了，小芳明白为什么爷爷会把房子便宜租给自己，一切都是姚烨的好意，话说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怎么好意思直接接受。 “家里就我们祖孙俩，天冷我也出不去，小烨最近太忙，你如果有空就来看看我，陪我这孤老头聊聊天。” “好的，有空我一定来看望你。” 吃完饭，小芳又陪着老爷子玩了一会扑克才离开。 走在清冷的街上，昏暗的路灯懒散地在寒风中摇曳，地面冻实的冰雪有点滑，小芳趔趄了一下。 姚烨伸过来一只手抓住她，“挎着我的胳膊。” 小芳心里抗拒，对于被欺骗的事还是不能放下。 当小芳脚下又一滑，她本能地抓住了姚烨的胳膊，把他也拽个趔趄。 小芳觉得很不好意思，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狼狈，幸好天黑看不见。 当姚烨搀着她的胳膊时，她也没再拒绝，下回晚上还是少出来为妙。 “我只是想帮你，没别的坏心眼。”姚烨解释说。 “我知道。”小芳淡淡地说。 两个人默默地走到楼下，小芳劝姚烨回去，姚烨还是坚持送她上楼。这时的楼房还没有楼宇门，也没有感应灯，楼梯上漆黑一片。 姚烨掏出打火机照亮了楼梯。 姚烨陪小芳进屋看了看，让小芳关好门才不舍地离开。 -- 第52页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被姚烨送到家，可是姚烨今天的一举一动都让小芳有不一样的感觉。 小芳关了灯躺在床上，她的脑海中回忆起认识姚烨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第30章 小芳每天上午补课，下午没事就在家学习，晚上有时坐在床上数数自己的钱。这个月的收入因为要过年没有存进银行，而是缝在她的内衣口袋里。 小芳实实在在地摸着这些钞票只有一个感觉，开心！ 她觉得后世的手机支付缺少了体验感。看看现在即使一元、两元地赚着也很开心，因为能看见实物。 胖子现在把书包都扔在小芳这里，每天上午在这帮着照看、学习。下午不出去玩时也在这里学习，不会的题目小芳还能辅导他。 最近，胖子能感觉到自己的学习有了质的提升，这使他学习的热情更加高涨。身边坐着一位免费的全科老师，哪里找这么好的条件。 他爸杨国福为了感激小芳，时不时会做点鱼、肉让胖子送过来。 “咚咚”有人敲门，小芳头也没抬，她在做数学题。 胖子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看起来挺斯文，男的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副公干的样子。 “请问王小芳是住在这里吗？”女的问道。 “小芳！找你的。”胖子冲房里喊了声。 小芳认出女的就是前阵子采访过她的张记者，“张记者，快请进。” 小芳把两位客人热情地让进房间，胖子去倒水。 “王小芳同学，这位是远道而来的都市音像出版社的周同志。”张记者介绍说。 男人带着高度近视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名片，抽出一张递过来。 小芳接过来只看到大大的名字：周任之。 后世这种名片可是随便印的。 “我们准备发行一批英语磁带，看了你的比赛，觉得你的发音很标准，希望你来录制磁带，报酬方面可以看这个合同。” 周任之打开黑色的公文包，拿出几页打字的纸。 “我可以考虑几天吗？”小芳拿着合同扫了几眼，她想让姚烨帮着看看。 “当然可以，也不能太久，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是我住的宾馆的电话。”周任之递给小芳一张纸条。 两位客人看到屋里的课桌，听说小芳还教留学班，张记者佩服之余，许诺有机会会向朋友推荐。 胖子倒完水就在客厅里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谈话。 如果这件事能成，小芳又发财了，胖子替小芳高兴。 客人走后，胖子笑呵呵地冲小芳抱拳：“恭喜又发财了。” “别高兴太早，我得让姚烨帮我仔细看看合同，免得吃亏。”小芳坐下来认真看合同。 下午，小芳去楼下的食杂店给姚烨的传呼机发了信息，问他晚上是否有时间。 结果，她很快收到姚烨的回话：他马上过来。 小芳不禁咋嘴，这速度。 然而更神速的是，小芳打完电话回到楼上，不到两分钟，姚烨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拎着菜和肉。 “姚哥！你这是从哪里来？这么多菜。”胖子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姚烨埋怨小芳道：“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菜市场。我准备买完东西过来，被你一催，没买什么就过来了。” “哎，也不至于这么急。”小芳说。 “就是一家出版社要找我录英语磁带，给我拿了一份合同。我觉得你做生意见过世面，所以想让你帮我看看，以免上当受骗。” “厉害啊，居然能出磁带。”姚烨夸赞道，“我看看合同。” 小芳把合同拿给他。 姚烨仔细看了几遍，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分成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给三千元。另一种是按销售数量分成。 小芳觉得按销售数量分成，虽然有可能多些，但是不稳妥。经过一番商量，三人一致认为还是要现钱好。 录制的时间是在晚上，要借用电台的录音室。至于这件事的可信度，能找到张记者应该错不了。 姚烨考虑到小芳的安全问题，他准备每天陪着小芳去录制。 “你年前生意太忙，每天陪我不太方便，我让他们送我。”小芳怕麻烦姚烨。 “我接你，别的不用你操心。”姚烨霸气地说。 商量完，姚烨陪着小芳下楼去给周任之打了一个电话，还好有人接。 姚烨电话里又为小芳多争取了五百元，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答应定在第二天把合同签了。 第二天姚烨陪小芳把合同签完，当晚就开始录音。 第一天录到午夜十一点才结束，小芳有些困了，她坐在副驾座位上很快睡着了。 姚烨把自己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轻轻地盖到她身上，看着她沉沉酣睡的样子，很想轻轻捏捏她的脸蛋。 车到楼下小芳被摇醒，小芳还是懵懵的，姚烨让她缓了一会儿才清醒。 “你明天下午睡一觉，不然晚上怕熬不住。”姚烨帮她紧了紧羽绒服的帽子，怕她才睡醒受风寒。 “明天下午有数学课，没关系我能忍，倒是你还陪着我熬夜。”小芳是真过意不去。 “我年纪大觉轻。”姚烨看到小芳感激的目光，立刻像打了鸡血。 姚烨把她送到楼上才离开。 -- 第53页 每天晚上，姚烨开车送小芳去电台录音，陪着她录完再送她回家。 他们一连录了五天才结束。 当周任之把报酬递给小芳，小芳拿着到手的三千五百元巨款，兴奋得心脏“砰砰”直跳，这是她来到这辈子摸过的最大一笔现钱。 她让姚烨陪着把钱存入银行。 “今天晚上终于不用熬夜了。”小芳摇着姚烨的胳膊欢呼着。 姚烨笑眯眯的看着她欢快的样子。 “我要谢谢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小芳慷慨地说。 姚烨看着她明艳的脸庞，有种春暖花开的错觉。 “我只想你每天都能像今天这么开心。”姚烨为她打开车门。 做我的女朋友吧，话到嘴边姚烨却改了口，专心学习比什么都重要，维持现在的关系也不错，他可以再等三年。 小芳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么文艺。” 姚烨没有说话，他发动了汽车。 第二天傍晚，小芳拎了一些水果去看望老爷子。 只有老人独自在家，得知姚烨还在库房忙。小芳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去库房。 老爷子笑着在后面喊道：“你俩一会儿回来吃饭。” 小芳看到姚烨的车停在库房外，她兴冲冲地敲开大门。 “你怎么来了？”姚烨虽然意外却高兴得合不上嘴。 “看你忙什么。”小芳看到地上是一堆堆的大包，现在的货可比她以前来时多许多。 “家里新发来的货我整理一下。”姚烨停下手里的活。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帮你整理。”小芳脱了羽绒服就要动手。 “别，不用你。”姚烨赶紧拦住小芳，“我们吃饭去。” “还没做好，爷爷才做。” “那我们出去吃。” “不行，爷爷都做了，一会就回去吃。” “那你坐着看我干就行了。” “再客气我要翻脸了。” 姚烨只好告诉她如何整理。 得知姚烨每天要起早来库房，因为店家白天卖货忙，要早上来拿货，难怪看他白天总有时间。 “那你每天陪我到半夜，回去也睡不了多久，又得起来去库房。”小芳有些歉意。 “就那么几天，看我不是坚持过来了。”姚烨满不在乎地笑笑。 小芳感觉自己有一丢丢的感动。 小芳想早上起来去库房帮姚烨忙活，被姚烨坚决拒绝。 “你来了反而添乱。早上起来天还没亮，我会担心你的安全，你不熟悉付货也会出错。我还能应付，忙不过来我就雇人了。”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告诉我。” “你哪天去逛街我陪你去。”姚烨把一大摞衣服摆到货架上。 “我不爱逛街，又不买东西。”小芳扫兴地说。 在她看来现在的商场太简陋，服装款式也不好看，只要穿得暖就行了，她没有更多的要求。 “过年了，你总要从里到外换换新吧。” “不用，我搬出来以后都换过新的了。”上辈子小芳长大后，过年就不买新衣了，平时缺什么随时就买了。 “抠门，你又不是没钱。那吃的总要买吧？还有干果、糖果、水果。”姚烨掰着手指说着。 “干果、糖果、水果必须有。肉和蔬菜简单买点就行了，懒得做。” “主要是不会做吧？”姚烨是明知故问。 “这有什么区别吗？”小芳忽然想起什么，“我还真想让你陪我去买一台旧电视，想看看新闻，有点娱乐。” “也是，如果买新的电视，你将来上大学又不能带走。我家里有一台旧的彩色电视，效果还好，就是小了点，你要是不嫌弃……” “我不嫌弃，多少钱？”这么合她心意的东西她哪能嫌弃。 “送给你。”姚烨慷慨地说。 “那还是算了，总是帮我我过意不去。” “电视机在家放着不看会坏的，你不用了再还我。” 电器不用也会放坏，小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想起来了，和当初租房子时的说法是一样的，总是让人舒服地接受，这应该是情商高的体现。 第31章 第二天中午，小芳的培训班还没下课，姚烨就抱着电视机来了。 胖子开门看到，心里夸姚烨有眼力，这正是小芳需要的。 果然小芳看到电视机，脸上笑开了，她过去摆弄起电视机来。 这片楼房是钢厂职工住宅楼，本单位给安装了有线电视，能接收到很多电视节目。 小芳看到电视机的图像和声音都正常，她夸了句：“不错。” “电视机没毛病，只是家里买了更大的，卖了又不值钱，正好废物利用。”姚烨又解释一番。 “我怎么遇不到好心人，我也想自己拥有一台电视机，不想全家人一起看电视。”胖子看着两个人故意酸道。 “别着急，以后小芳不看了一定给你。”姚烨装模作样地安慰他。 “你学习都忙不过来，看什么电视。”小芳的话一出口，自己也感觉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口气像不像家长？” 姚烨和胖子齐声说：“像。” “那好，家长今天请你们出去吃饭，庆祝我录盒带的钱到手。”小芳慷慨地挥了挥手。 -- 第54页 姚烨和胖子赶紧穿大衣，仿佛怕小芳改主意似的。 三个人先去饭店吃过饭，又去逛商场。小芳买了两双运动鞋，留着开春穿。 他们又去小食品批发市场买坚果。小芳自己买了几样坚果，又让胖子挑了他爱吃的坚果，替他付了款。 姚烨看了嫉妒地也想要，那可是三十元多钱。 “你喜欢吃什么从我这里拿点回去。”小芳觉得姚烨能挣钱的人，想吃什么自己有能力买。 胖子没有赚钱能力，又整天帮自己忙活，过年了应该给他买点东西。 姚烨闻言，一抹不宜察觉的笑容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胖子的小眼睛，同样作为男的，胖子相信自己的直觉。 晚上，小芳热热中午多买的饺子吃了。 她把装坚果的袋子摆到床上，自己坐在床上一边剥着坚果吃，一边看着电视节目。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小芳很少看电视，李玉珍屋里那台是黑白电视机，小芳不爱看。 这年头不止没有手机、电脑，连电视机图像都这么糊，小芳也感叹这几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 姚烨搬来的这台彩色电视机，图像、音效虽然不如后世的好，也还能看。 新闻播完开始播电视剧，这电视剧的女主可真让小芳着急，太弱了。 但是她又忍不住继续看，不得不佩服，演员的演技真好，哪怕是配角都很精彩。 寒假过得真快，转眼快到春节了，意味着假期已经过了一个月，还剩半个月的自由。 无论高兴与悲伤，日子都是一天天的过，只是当我们心情愉快时，时间就不觉得漫长了。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八，小芳上午还有最后两节课，也就是周日的留学班课。 早上，这些成年学生来上课时都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有肉、鱼、青菜、水果，还有糖块、花生、瓜子…… 原来，他们想中午在这里聚餐，他们早就知道老师是独自住在这里的。 “你们都没问问我下午有没有事。”小芳感觉被这些成年学生无视了。 “你能有什么事，你有事走你的。”孙义波三十几岁的人了竟然如孩子般憨笑道。 小芳哑在那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恨恨道：“等我课上收拾你。” 一共十个学生都到齐了，小芳就提前上课。 这些学生在这里学了三个多月了，最明显的进步是口音都有那个味了。 孙义波差点，发音还是有些蹩脚。他的年纪最大，学得比别人差，用他自己的话说学英语只是方便。他开了家外贸公司，虽说公司也有翻译，但是他觉得自己听得懂心里更有数。 小芳把他的读音纠正，听他反复读了两遍才做罢。别看他年纪大，学习态度倒是很认真，更像个乖学生。 大家收起内心的兴奋，安静地上完年前最后两节课。 中午，大家一起动手开始准备饭菜。 小芳做起了甩手掌柜，她也不会干活，年纪又小，她自己坐在厅里嗑瓜子，看着大家忙活好不热闹。 “王老师，家里就这一个洗菜盆吗？”杨雪在厨房喊。 “就一个，我去买。”小芳扔下手里的瓜子站起来。 “等一下，我看看还缺什么。”孙义波说，他让小芳拿纸和笔，记下要买的东西。 盆、碗、盘子、筷子、大料、姜……小芳最后列了一长串。 “王老师，你平时都吃什么？怎么什么都没有。”一个叫温静的女学生说。 “煮面条配鸡蛋酱，大米饭炒青菜。肉和鱼我不会做，馋了买熟的。”小芳实话实说。 “还是我去买吧，你不会挑。”杨雪去穿外套。 小芳给她拿钱。 杨雪不要：“哪能要你小孩的钱。” 杨雪也不过二十多岁，她是辞了工作学英语，五月份就要出国为夫陪读的人。 “都别和我争，拿我的钱。”孙义波递过一叠大团结。 “都给孙老板面子。”吴强同学接过钱，“我也去吧，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小芳由着他们去，自己继续嗑瓜子。 当房门再次被敲响时，小芳以为是杨雪和吴强购物回来了，她乐颠颠地去开门。 拉开门的一刹那，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玉珍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王国庆。小芳剜了一眼国庆，心想这个倒霉家伙把人领来干嘛。 “你自己发财了也不管家里人死活。”李玉珍嘴里唠叨着探脖往屋里看，说着话就要进屋。 “有话在这里说。”小芳伸手挡在门框上。 “死丫头，连你妈都不让进，你屋里藏了男人？”李玉珍毫不掩饰自己的大嗓门。 张长胜同学在屋里把课桌拼到一起当餐桌，听见说话声他走出来，就看见小芳把人拦在门口。 他走过来打量着这对母子。 “还真有野男人，你丢人丢到这里了。”李玉珍扯开嗓子不嫌事大。 “丢不丢人和你有关系吗？管好你儿子不进监狱够你忙的。”小芳冷笑道，对这种人已经不用留情面了。 张长胜推推眼镜，感觉事态不妙，这种场面他不擅长。 他冲厨房大喊：“孙哥！孙哥！” 他这么急切地叫，厨房里的两男五女急忙都出来了。 -- 第55页 “怎么了？”孙义波一边往出走一边用围裙擦手，“什么事，这么沉不住气。” 他还没看到门口的李玉珍，李玉珍先开炮了：“这男男女女都是干什么的，伤风败俗！你躲出来就是干这些勾当。” 厨房里的几个女生不干了。 “这是谁家的疯婆子，敢上这撒野。” “说谁伤风败俗呢，我撕烂你的嘴！” “话都不会说，我看你这么大岁数白活，有娘养没娘教的人。” 几个女生都是二十几岁，哪里能受得了李玉珍的辱骂，有个女生甚至伸手抓住李玉珍的衣领撕扯起来。 有的女生假装拉架，实际上是帮凶。李玉珍年纪大，又是一个人，就占了下风。 王国庆见老娘吃亏赶紧去拉，他结结巴巴道：“我们是……是她的家人。” 他的话刚落，后脖子不知被谁搂了一巴掌。 “都住手！”孙义波看到门口乱作一团的人，赶紧喝止。 几个女同学都住了手，李玉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到屋里人多势众也不敢乱来了。 她气哼哼地说：“今天我有正事，先不跟你们算账，以后等着瞧。” 李玉珍说完把气撒到小芳身上，强硬说道：“王小芳！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回报我了。听说你赚钱了，过年得给家里点钱。” “回报你虐待我？！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家务活，你把工钱给我算了再说。你差点逼死我，得陪我多少钱？”小芳依旧是不恼不怒地说。 “我守寡这么多年把孩子拉扯大，没有退休金，你得给我养老。” 李玉珍看到门外围上来许多人，更加理直气壮了。 “辛苦养大的孩子不孝顺，还不如不养。”一个中年女人同情地看着李玉珍。 “啧啧，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大爷直摇头。 李玉珍听了这话拍起大腿，“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是造了什么虐，养了这么个白眼狼。”李玉珍嚎得起劲，索性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继续嚎。 小芳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楼梯上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的是她见过的邻居，那两个说话的她并不认识，有可能是邻居，也有可能是楼下路过的。 “你告诉大家，你四个儿子都能给你养老钱？”小芳又指着国庆：“他和我一样都读高一，读书的钱都是你给的，他哪来的钱给你养老？”小芳讥讽道，“一样大的孩子，你能养他为什么不肯养我，我是一边读书一边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小芳看到刚才说话的人狐疑地瞪着眼睛，对事情的反转还不适应。 有人义愤填膺地开口了。 “因为是女孩子就得自己养活自己，这是重男轻女。” “她家是我弟弟的邻居，当妈的不让女孩上学，还让她嫁给一个有缺陷的人。”一楼的王大栓老婆对身边的人说。 大家听了纷纷谴责。 “什么年代了还思想老旧。” “这么大岁数脸皮怎么这么厚。” “这孩子真不容易，自己办补课班养活自己上学，当妈的还来要钱，简直是吸血鬼。” “这个是儿子吗？看着和当妈的一样不明事理。” 大家的一通谴责，本来置身事外的国庆顿感羞愧难当，他不管不顾地拽起李玉珍下楼了。 李玉珍眼看今天占不到便宜，国庆拽她也就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她一边下楼还一边喊：“都等着！今天的事没完，没完……” 第32章 杨雪和吴强买东西回来，就听见几个同学在议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大家讲完事情的经过，杨雪直夸几个女同学神勇，指责李玉珍不配当妈。 “你们倒是不怕把事情闹大，想过王老师自己在时，老太太来找麻烦怎么办？”孙义波提醒大家。 是啊，众人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不你去我家，我是一个人住。”杨雪征询小芳的意见。 小芳谢过大家的关心：“不用，都别放在心上，只要我能狠下心，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什么事？”姚烨走了进来。 “我们都没有听到敲门声。”小芳看到姚烨进来很意外。 “我开的门，你们嚷嚷那么大声，哪里听得见。”吴强正在门口组装鞋架。 “这是才买的？你太有眼力见了。”小芳夸赞吴强。 “一上课门口堆的鞋简直下不去脚，今天我借花献佛。”吴强瞄了一眼孙义波，笑了笑：“是吧，孙总！哈哈！” “应该的，还缺什么？”孙义波豪爽地说，花他点钱他不介意。 “不缺了，花多钱我过意不去。”小芳赶紧制止他们。 小芳把姚烨让进屋，又把李玉珍来要钱的经过简单地讲给他听。 “那我先回去了。”姚烨看到大家热热闹闹地准备聚餐，李玉珍也不能再来了，遂和小芳打招呼转身要走。 “一起吃吧，又不是外人。”孙义波热情邀请，他在这里不止一次见到姚烨，知道他是王老师的熟人。 “没什么事就留下吧。”小芳也挽留他。 姚烨也不是忸怩的人，立刻撸起袖子帮忙上菜。 姚烨很快融入大家，饭桌上他和孙义波已经聊起了生意经。 -- 第56页 当大家收拾完碗筷准备离开时，姚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像个主人似的把大家送到门口。 姚烨送走大家，就要给小芳家里大扫除。 “不用，下午做饭时，同学已经帮着我扫尘擦灰了。”小芳赶紧说。 姚烨瞪着眼睛在屋里踅摸，厨房也被学生收拾过了，屋里除了大屋的桌椅，就是小屋的床，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床？姚烨的一双眼睛放着光，他兴奋地问小芳：“床单、被罩你一定没洗？” 还真是被他猜对了。因为小芳没有洗衣机，不甩干很不容易晾干，而且也没地方晾，每天都有学生来上课。重要的是小芳也洗不动。 “过完年我想买台洗衣机，有洗衣机洗大衣时也方便。”小芳想着手里也有钱了，有必要添点小家电了。 姚烨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了，他有些遗憾地说：今天来不及了，得逛一逛再决定买哪个，明天我就陪你去。” “不着急，我过完年买就行。”小芳想着姚烨年前生意忙，家里可能还要购年货，哪像自己这么闲。 “明天早上发完货也基本结束了，后天年三十只有半天，大家不会上货了。”姚烨生怕小芳有负担解释说。 “好，今天你先忙你的事去吧。” “没事，我上午和爷爷在家里打扫卫生，家里没事才来你这里看看。” “那看电视吧。”小芳明白，姚烨大概担心李玉珍再来闹事，因为他平时没事不会呆这么久。 她的心里暖暖的。 “好啊！”姚烨乐颠颠地应声打开电视机。 小芳坐在床上，姚烨搬了凳子坐在床边，两个人边看电视边吃坚果，准确地说是姚烨剥给小芳吃。 小芳嘴里吃着剥好的榛仁，她看到电视里可乐的情节，不由地大笑起来。 “小心呛了！”姚烨担心地提醒她。 小芳收住笑，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她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端庄地坐着。 姚烨看她做作的样子，笑笑摇摇头。 小芳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俊朗的五官舒展开来，很想伸手摸摸是不是加工过的。 已经五点钟了，天还没有黑，白昼变长了。 第二天胖子八点多就来了，小芳因为不知道姚烨几点能来，所以早早吃完早饭等着。 “这是我爸起早做的红烧肉。”胖子把一个包裹着的饭盒递给小芳。 小芳掀开盖子，冒着热气的红烧肉色泽亮丽，一阵阵肉香在鼻间萦绕。 小芳差点流口水，她刚想伸手拈一块放嘴里，想起大早上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好。 “帮我倒碗里，谢谢！”小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胖子的爸爸老杨同志做菜的手艺简直太棒了，在工厂里的食堂做饭实在可惜了，如果自己开饭店请老杨掌勺一定赚发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的碗、盘？”胖子觉得自己两天没来而已，厨房已经升级换代了。 “啊，昨天下午留学班在这里聚餐，给我买了这些炊具。”小芳又指指门口的鞋架，“都是孙义波出的钱。” “啊聚餐，我错过了什么！”胖子遗憾的表情。 “更遗憾的是你错过了一场大戏。”小芳就把昨天李玉珍母子来闹事的经过又讲了一遍。 “这几个姐姐这么勇猛。”胖子一脸惊讶的表情。 小芳一副笑话他见识短的样子。 “我妈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胖子是奉命而来。 “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一会儿要和姚烨去买洗衣机，他自己搬上楼肯定不行，正好你帮着搬。” 姚烨开车载着小芳和胖子到市中心的商业街。小芳虽然上次买鞋来过，可是并没有怎么逛。 现在到了年根，街上的人流更加密集，到处是不差钱的人。 姚烨带他们去了一家商行。 柜台里摆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传呼机，原来姚烨要给小芳买传呼机。 这东西便宜也要上千元，小芳哪肯要。 此时拥有一台传呼机还是炫富的象征。 男的还好，把它别在腰带上，有的女孩竟然把传呼机用一根细绳挂在胸前。 小芳咋舌摇头，“太土了。” 这东西太不方便，还得到处找电话回话。况且再过几年就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手机了，虽然普通人买不起。 小芳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解释说，“现在世面已经有大哥大了，虽然现在通话质量不太好，等过几年通话效果就会好了，那是我一定要买一部。” “小芳，你是想一步到位，我也这么想。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我能不能攒够钱。”胖子也知道大哥大的通话质量赶不上固定电话。 “等你攒够钱了就到日子了。现在的大哥大质量不好价钱也贵，还不好买。等技术改进了，买的人多了，价钱也下来了。”小芳讲得头头是道，她上辈子的手机几千元，已经是不错的了。 “好吧！”姚烨被小芳说服了，带着他们走了。 他们去买了对联、福字，小芳还真没想起买这个。姚烨又买了鞭炮装了一纸箱，连胖子也买了许多鞭炮。 见没什么要买的了，姚烨这才带着他俩去买家电。 这是一家三层综合商场，家电在一楼。小芳把所有的家电都看了一遍，种类太少了，功能也简单，哪有后世那五花八门的电器。 -- 第57页 小芳选了一个小电饭锅，一个台式电风扇，一台洗衣机，一共花了七百多。 “用电扇还早着呢。”胖子觉得离夏天还有些早呢，这么早买回家闲置半年。 “补课的人多，空间又小，电扇可能早早就会用到。其实我想买吊扇省地方，可是我睡觉就没法吹了，这个台式电扇能两个屋来回搬。” 这时的家电商场的服务还没有后世那么完善，买家电的人需要自己花钱雇人运回家。 他们也没雇人，先把电饭锅和电扇放到轿车后排座，姚烨和胖子又进去抬着洗衣放到车的后备箱里，结果后备箱的盖子盖不上了。 “这能行吗？”小芳知道不盖后备箱开车属于违规。 “没关系甩不掉。”姚烨显然以为小芳担心洗衣机会掉落。 “我是说这样拉货违规，要不雇台货车送货吧。”小芳虽然不是司机，上辈子听说客车拉货算违规，好家伙现在竟然敞开盖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没事，我看出租车经常用后备箱拉自行车。”胖子的话消除了小芳的担心。 小芳真的白白担心了，她确实看到路上有出租车敞着后备箱拉东西。 也许现在真的管得不严，小芳只是怕姚烨被扣分，毕竟是给她拉东西。 他们一路顺利地开到家楼下。 小芳抱着电饭锅刚下车，就看见李玉珍从楼上下来。 “好啊，你有钱买这些东西，却不给家里一分钱。今天你不给我拿钱，我就不让你走！”李玉珍一把抓住小芳的胳膊。 小芳抱着电饭锅并不重，她腾出一只胳膊想甩掉李玉珍，哪知李玉珍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老太婆立刻干号起来：“快来看哪，不孝女打老娘了，反了天了！” “白养这么多年，不给家里一分钱，简直丧尽天良。”李玉珍为了吸引人大声干号着，远处有几个人不畏寒冷驻足看过来。 小芳没理她，抱着电饭锅直接上楼了。 第33章 姚烨看到李玉珍坐在地上撒泼，围上来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他让胖子先把电扇送上楼，自己走到李玉珍跟前。 “你有理可以去派出所、法院告她去，别成天在这胡搅蛮缠。”姚烨能理解小芳，摊上这样的家人，连他这个外人都忍不住生气。 “你管不着，我看你和她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饼。”李玉珍大声斥责姚烨。 姚烨的火气顶到脑门，对斯文人，你可以和他论理，对李玉珍这种蛮不讲理的人，真不用再客气。 姚烨蹲下身子，冷声说道：“王国伟的事你以为没事了？你信不信只要我想，我照样能把他翻出来。等他坐牢时你就没时间来这作了吧。” 李玉珍吃惊地瞪大眼睛，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她轻“哼”一声，撇着嘴：“年轻人，这年头吹牛可吓不倒我。” 姚烨的话虽然没镇住李玉珍，可是她的声音明显不硬气了，姚烨再接再厉。 “你儿媳妇孙小丽在机械车间吧？她会不会受连累？等到有一天，你老儿子的前途，被两个进过监狱的哥哥拖累时，你再坐地上哭去。” 李玉珍惊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儿子王国伟的事，花了不少钱托人找关系才压下，单位对外只说是因为工作失误开除的，没有追究其它。 这个人怎么都了解，一定是小芳说的。 “你，你这是威胁我。”李玉珍的声音降了下来，还嘴硬。 “你去打听打听小芳租的房子房主是谁，你就会明白了。”姚烨一直用平和的语气说着。 姚烨看到胖子下楼，他站起身，和胖子抬着洗衣机上楼，留下一脸惊愕的李玉珍呆坐在地上。 李玉珍转向看热闹的人：“谁知道三楼东边那家房主姓什么？” “你说的是老厂长家吧？” “对，是姚厂长家，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姚厂长的亲孙子。” “你不认识？他和你说了什么？” 李玉珍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时，周围已经没有看热闹的人了。 李玉珍没精打采地回到家，国伟三口人都在。 “妈，中午你不做饭去哪了，饿死我了。”小丽没看清老太太的精神头不对，埋怨道。 老太太却没理她的茬，拉住儿子的衣襟问道：“国伟，你厂里有姓姚的厂长吗？” 国伟看着老太太殷切的目光，疑惑地答道：“有啊，他退了几年了，不过现在的厂长是他徒弟。你问这个干啥？” 李玉珍顿时泄了最后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 “怎么了？妈！”国伟看李玉珍的表情不太好，“大过年的你别吓我。”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李玉珍喃喃道。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小丽催促道。 “催什么催，让妈慢慢说。”正在国强屋里看电视的国林听到动静走进来。 国林倒了一杯水给老太太喝了。 李玉珍打起精神，把今天在小芳那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妈，你去那闹腾什么。”国林埋怨李玉珍，“把人赶走了还往跟前凑。” 国伟的心立刻忐忑起来，他花了那么多钱摆平这件事，如果真的被翻出来，那他打点的钱岂不是都打水漂了？自己如何挨过铁窗生活，想想都冒冷汗。 -- 第58页 “妈，不是我说你，你去惹那冷血丫头干什么？这下好了，我又要遭秧了。”国伟忍不住埋怨道。 李玉珍一听就炸了，憋在胸口的火顶了出来，“不是你两口子说倒腾录像带没本钱，你媳妇撺掇我找小芳要点，你还怨我了。” “那你也得看情况……”国伟低声嘟囔道，他看李玉珍生气了，还真怕她甩手不管自己。 国林叹了口气，自己混成这样，没有资格说别人，过年不如呆在外地不回来了，他转身要回国强屋里。 “等一等，国林！”李玉珍喊住三儿子。 国林停住脚步，回过头静等李玉珍的下文。 “你和那丫头能说上话，你劝劝她，别跟我计较，毕竟我是他妈。”李玉珍拉着三儿子的胳膊。 “这事你们自己去更有诚意，我帮不上忙。”国林挣脱李玉珍回西屋了。 李玉珍气得跺脚，“一个个都白养了。” “有一个不白养就够了。”国林头也没回地说。 李玉珍赶紧去前屋照相馆找国强。 “妈，你上哪，我们还没吃饭呢。”小丽冲李玉珍的背影喊道。 “想吃自己做，我又不是你们的老妈子。”李玉珍没好气地说。 她以前还没觉得这个儿媳哪不好，现在感觉她浑身是毛病，难道是他们现在回来的次数勤了。 自从国伟投钱到照相馆，三口人就总呆在她这蹭吃蹭喝。 亲戚远来的香，也许这话有道理。 李玉珍火急火燎地对国强把经过一说，国强觉得小芳不至于那么无情。 “可是他那个姓姚的朋友可不好说，你没见他说话声音不高，透着狠劲。”李玉珍相信自己的直觉，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姓姚的？国强首先想到的是姚烨，他的心里有了谱。 “妈你先回家，我晚上去小芳那里看看。” “你现在就去，晚了怕来不及了。”李玉珍着急地催促大儿子。 “我现在是给人家打工，哪能像从前说走就走。你放心，就算人家有心举报也要等年后吧。”国强没好气地说，老太太遇到二儿子的事就急得乱了方寸。 “那好，你可千万别忘了，下班直接去。”李玉珍不甘心地又叮嘱几句才回家。 关店时，国强让秀芝直接回家，他拿了一百元钱要去找小芳。他刚锁了照相馆的门转身却吓一跳，他看到国林站在自己身后。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他埋怨弟弟。 “天还没黑透，有什么可怕的，你这是有心事吧。”国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小子有这么说你哥的。”国强给了国林一拳，“我要去小芳那。” “我知道。”国林说。 哥俩敲开小芳的房门。小芳看到国林很意外，她记得元旦国强来时，告诉她国林去外地打工了，过年不回来了。 “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过年不回来吗？”小芳把两个人让进屋。 “想想过年不回家太凄凉，就回来了。”国林第一次来这里，他四下看看，“房子不错呀，月租多少钱？” “三十，友情价。”小芳说。 “你光看到国林没看到我？”国强被无视假装不悦道。 “你总看到，三哥是稀客嘛。” 国林掏出一百元钱给小芳，“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拿钱自己买吧。” “还有我这一百。”国强也拿出准备好的钱。 “都拿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能要你们的钱。我现在开培训班不少赚，我寒假赚了八百多元钱。”小芳只是想告诉他们，自己能赚钱，过得很好。 她又指着电风扇说：“今天去商场买了洗衣机、电风扇、还有电饭锅。” “哦，还有，我前几天还录了英语盒带，报酬是三千五百元。” “能赚这么多！”国强和国林惊得张大嘴巴。 小芳又把桌子上的一个袋子递给国强，“这是给小虎的礼物。” 国强看到口袋里有玩具枪和一个魔方，还有一些坚果。 “坚果你留着自己吃吧。”国强说，一百元没送出去还拿妹妹这么多东西，这哪是当哥的干的事情。 “我有那么一大袋子呢。”小房指指电视机旁的一个大口袋。 国林真的去扒开看看，果然都是各种坚果，“小芳你果真发财了，这些坚果挺贵的。” “赚钱就是留着花的，享受了也有赚钱的动力。”小芳豪气地说完，话锋一转，“不过三哥你和我不一样，你应该攒钱娶媳妇了。总之，你们都不用惦记我。” “小芳你这电视机是买旧的？”国林看出电视不太新。 “姚烨借我的，大哥认识他。” 提到姚烨，国强顺势把姚烨对李玉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让小芳劝阻姚烨。 “我当时上楼了，还真不知道姚烨说了什么。你没听见她昨天来怎么骂我，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回去问问国庆就知道了。把我学生也捎带上了，我的学生气得和她打了起来。” 小芳听明白国强的来意，李玉珍被姚烨唬住了，她为了二儿派大儿子来做说客。 “我知道你委屈，不然让妈亲自来给你道歉也行。”国强是认真的，李玉珍不认清现实以后还会犯错。 “她千万别来，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只要她答应以后和我一刀两断，我会劝住姚烨。”小芳说。 -- 第59页 “我让她写保证。”国强打包票。 小芳心想谁打包票都无济于事，事主不承诺一切白费功夫。看得出李玉珍这回真害怕了，涉及到他的宝贝儿子能不怕嘛。 小芳表明如果李玉珍不再骚扰她，姚烨也不会去找国伟两口子的麻烦。 国强达到目的，又聊了一会儿。 听说还有的学生想来上课，小芳没有收，场地太小了。 国强和国林羡慕得直咂嘴，原来教学生的买卖这么赚钱。 “主要是我现在学习成绩好，又总上电视，名声算是传出去了。如果我的教室再大些，每节课的收入会更多，我也省点力。”小芳说。 看着小芳过得这么好，两个哥哥放心了。国强和国林离开小芳的家，默默地走着。 “大哥，我怎么感觉小芳越来越出息，和我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国林打破沉默。 “远近又如何，都是过自己的日子，她不用我们接济，这是好事，这么想心里就不会别扭了。”国强压低帽子，迎着寒风往家走。 第34章 大年三十这天小芳起得有些晚，难得可以睡个懒觉。梳洗完，她煮了点挂面，放了两个鸡蛋和一点小白菜，热乎乎地吃完。 她收起在大屋晾着的床单和被罩。昨天下午用洗衣机甩完，今天就晾干了，洗衣机真是好用，花这几百元值了。 从早晨开始，外面就稀稀拉拉地不时响起鞭炮声，果然能放鞭炮的春节才更有年味。 小芳看了看自己采购的年货，一扇排骨和几斤猪肉，还有羊肉片，两颗大白菜，一些小白菜。 家里没有冰箱，她把肉类放在窗外的花栏里冻着。想着自己年夜饭煮排骨就好了，家里有大白菜，再拌点白菜丝，荤素搭配很完美。 小芳问过菜市场的大妈，过了初二市场就开始卖菜了，所以她也不担心自己没有吃的。 她剥了一块糖，扭开了电视机看起来。 她正看得开心，似乎听到有敲门声。她把电视音量关小，这哪是敲门，简直是砸门。 她气冲冲地走过去透过门镜看出去，竟然是姚烨。 她打开门，“干嘛这么大声？” 姚烨一副委屈样：“你知道我敲了多久？你电视机的声音放那么大，站在门口都听到了。” 小芳不做声了，姚烨拎着手里的东西直接进了厨房。 姚烨拿出盘子把拿来的东西摆好。一盘牛腱子，两个猪爪，还有生的春卷、鱼和虾，不过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 姚烨把一袋午夜要煮的冻饺子放到窗外的花栏里，还贴心地写了煮饺子的方法。 “你不会要在这过年吧。”小芳不解。 “给你自己吃，下午我得去机场接我父母。” “不用，我有吃的。”小芳瞬间觉得给人添麻烦了。 “家里也要准备，我给你拿点送来。我有时间，给你做完再走。” “你忙你的，我自己做就行。”小芳更加不好意思。 姚烨盯着她的脸，“我又不是才认识你。” 小芳心虚地不敢吱声了，她确实不会做菜，也懒得做，平时在家都是对付一口，馋了去饭店，偏巧现在这个年月饭店过年不营业。 小芳在心里叹气。 小芳催姚烨赶紧做完菜去忙自己的事。 姚烨却安排得明白，下午一点钟做菜，两点做好就走，来得及。 时间尚早，小芳和姚烨坐着吃零食聊天。小芳来到这个时空每天两点一线，没有什么奇闻，顶多讲讲学生学英语的糗事。 姚烨毕竟是步入社会的人，见闻少不了，听得小芳入了神。 小芳两辈子都没有步入社会，她佩服姚烨的阅历，还有经商头脑，知道他家服装厂的衣服有的是他设计的。 姚烨帮小芳贴好对联，做好饭菜，才开车去机场。 小芳独自吃了姚烨做的年夜饭心里很暖。上辈子喜欢独处的人，如今感觉有人关心也不错，她感觉到心中有东西在慢慢融化。 晚上，小芳早早坐在电视机跟前看春晚。难以想象，她多少年不看春晚的人，如今却看得这么痴迷。哪怕现在的舞台布景和演员的服装是那么土气。 演员的歌声彰显了什么叫实力，小芳尤其爱听相声和小品，逗得她不敢吃东西，生怕呛着自己。 当敲钟的倒计时响起，窗外的鞭炮声早已经震耳欲聋，这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刻了，电视里的声音干脆听不见了。 小芳索性把放在窗外的冻饺子拿进来几个，按照姚烨的说明煮熟吃了。其实也不饿，只是为了一个习俗而已。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小芳听了姚烨的话，早上煮的饺子吃。 她吃完饭趴在窗台上，窗户是木质小块玻璃，密封不太好，窗玻璃上结了厚厚的霜花，她用嘴哈气将霜花融化，这样就能看清楼下的景色。 才九点钟，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多，大家穿戴整齐，三三两两或者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有的空着手，有的拎着礼物，有的偶遇时还互相问候一声，都是去拜年的人。 现在的人情味还很浓，没有手机网络拜年，所以都是亲自上门。上辈子，除了近点的亲戚要上门去拜年，其他人可以手机问候。 人们总说社会越进步人情味越淡，看来真有道理。 小芳想着该去谁家拜年。亲戚家她也不认识，胖子父母总让儿子给自己送吃的，必须去问候一声，还有姚爷爷。 -- 第60页 她还有些怵头，大过年的人家亲戚都在，自己去会不会不合适。 门口传来敲门声，小芳急忙跑过去，看看谁来给她拜年。看到门镜里的一张俊脸，她欢喜地打开门。 “恭喜发财！”姚烨笑容满面抱拳道。 “红包拿来！”小芳抢先接了下句话，并伸出了手。 姚烨当真掏出一个红包。 小芳赶紧缩回手，“我开玩笑的，快进来。” “我是大人，应该给小孩子红包。” “我也是成年人了。”小芳辩解道。 “看，我还有这么多。”姚烨把红包硬塞给小芳，又掏出一打红包在小芳眼前晃了晃。 小芳打开红包，崭新的十元面额有十张，小芳嫌太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两人正推让，敲门声响起，姚烨去开门，小芳先收好红包。 小芳见是胖子来了，就去枕头下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出来。 胖子手里拿着姚烨刚给的红包，看见小芳也问候一句。 小芳把红包塞给他。 “我们一样大拿红包不合适吧。”胖子拒绝。 “拿着吧，满足她的畸形心理。”姚烨劝说道。 “我竟然收两个红包，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好意思来了。”胖子收起红包说。 小芳询问胖子家里有什么人，她想过去问候一声。 胖子劝她下午再去，亲戚、还有老杨的徒弟来了一伙又一伙，一上午家里走马灯似的，他是到这躲清静来的。 姚烨也有同感，他爷爷是老厂长，来的人更多，连常年在外地的父母也有老同学来看望。 既然两位都没事，胖子建议三个人玩扑克。 玩着玩着，胖子看出端倪，“姚哥你偏心，小芳出牌你不管上，就知道管我。” 姚烨尴尬地解释：“女孩子让着点，她又不会玩。” 既然游戏不公平就别玩了，看看中午了，小芳提议吃火锅。 一般人家过年都是两顿饭，晚饭比平时早点。 胖子和姚烨也不客气，动手准备。说是火锅可不是涮的，只是把羊肉片，白菜，冻豆腐等菜品先后放进锅里煮熟，然后把锅端上桌，蘸着酱料吃。 “早知道我把家里的铜火锅拿来了。”姚烨说。 “千万别！我受不了那碳烟味。”小芳赶紧阻止，生怕他哪天真拿来，“夏天还好，冬天不开门窗放烟会熏死人。” 不管什么锅具煮熟的，羊肉毕竟是贵重东西，吃起来都会让人味蕾绽放。 二斤羊肉片和一斤五花肉片被三个人吃光光，这可够小芳吃三顿的食量。 吃得满足的胖子想回家睡觉，小芳也要跟他一起去拜年，然后还要去看姚爷爷。 他们一起出了门，姚烨在胖子家门口不肯进去，小芳进去照了一面，赶紧出来。 往姚烨家走的路上，姚烨问起小芳给胖子的红包有多少钱。 “二十元。你给他的呢？”小芳老老实实地回答，也好奇他给多少。 “也二十元。” 小芳不太相信。 “你看看。”姚烨掏出自己剩下的几个红包给小芳看，真的都是二十。 “我还是不要了，你春节要破费不少。” “我还撑得住，再说了，不给别人也得给你。”姚烨意问不明地撇了她一眼说。 小芳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烨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人，把她的绒线帽往下拽了拽，这样冷风吹不到她的额头。 小芳有些脸红，谁会想到开始印象不太好的人，竟是这么温暖的人。 去姚烨家的路上，小芳看到路边有卖东西的。 “买点东西吧！”小芳觉得无论冲姚爷爷还是冲姚烨的红包，去姚家拜年都得买礼物。 姚烨也没拦着，带着她在路边买了两箱饮品和一些水果，姚烨拦着不让她多买。 等到了姚家，小芳看到那一大家人都在，赶紧拜了年礼貌地告辞。 姚爷爷极力挽留，她只好留下吃了顿晚饭，她想给姚烨的小侄子红包，也被姚烨代劳。 姚烨的父母很热情，不停地给小芳夹菜，姚烨的哥嫂和她倒是没有太多的交流，小芳一直被姚烨的姐姐拉着说话。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都是听她讲弟弟从小到大的趣事。 小芳感觉怪怪的，也许是她想多了。 吃完饭小芳离开时，姚烨的爷爷和妈妈分别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小芳当然不肯收，姚烨却替她塞进大衣口袋里。 小芳这个气，回家的路上还对姚烨发牢骚。 姚烨：“我们家工厂过年都给工人发红包。” “可我不是工人。” “你只当满足资本家的虚荣心了。” 当小芳发现红包里各有五百元，她坚决不要。平白无故收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没道理。 姚烨只好说帮她退回去。 过年这些天每天姚烨都来陪她，两个人一起逛公园，去河边滑冰，有时宅在小芳那看电视、玩扑克。 初五小芳又被找去一起吃的饭，因为初六姚烨的家人要回南方了。 等到姚烨父母离开，姚烨干脆开车带小芳去省城的旅游点游玩。姚爷爷不肯去，说要在家待客。 胖子直到春节假期结束才露面，原来他回老家串门去了。 第35章 -- 第61页 春节过后，小芳的培训班又开始上课了。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这几天都是上一节课交一节钱。小芳也开始统计开学后上课的人数，好考虑课时安排。 姚烨年后的服装生意照年前冷清许多，他现在天天来小芳这里报道。 这天吃午饭时，小芳看着电视新闻，新闻里播了一则关于股票交易所的新闻。 小芳仔细斟酌了一下，对姚烨说：“我觉得这是新事物，将来肯定能赚钱，如果有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真的假的？”姚烨对小芳冷不丁冒出的话很感兴趣。 “总之，我将来准备做这个。”小芳认真地说。 “也算我一个。”姚烨说。 吃完饭，小芳不好再让人家洗碗，毕竟饭是人家做的。她一边洗碗一边想着心事。 “还落一个碗没洗。”姚烨提醒她，“想什么呢？” 小芳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她擦干手坐到凳子上，说了自己的想法：“我的培训班光这么小打小闹挣得不多，我寻思弄个大场地，能容纳四十人左右的教室。” “小班和大班听课效果不一样，你就不怕人不来了。”姚烨提醒小芳。 “我考虑过，再怎么样我也有一些学生，实在不行我去给教育局的郑老师打工，他曾经想找我讲课。总之我现在维持日常生活不是问题，也有底气折腾了。” “这样，不如我们合干吧。”正在拖地的姚烨直起身子。 他把手里的拖布放下坐过来，“把库房的二楼收拾出来，配些桌椅，买块黑板，并不需要多大的投资。日常事务交给我，你只管讲课。如果挣钱，我只要两成，怎么样？” “钱好说。”小芳觉得姚烨要的不多，最起码场地不用找了，如果效益好可以多分他一些。 小芳提议：“我们可以去本区的几所中学门口宣传，扩大生源范围。” “干嘛本区，必须全市，丽都区是有钱人聚居区，潜力更大。”姚烨分析说。 “你随便，反正别指望我和胖子，你要在学生上学和放学时间在校门口宣传。”小芳给他详细讲了自己的想法。 在一个空白盒带上录好招生信息和小芳的试讲，并说明讲课者获得过全国赛冠军。带上录音机在学校门口反复播放。 “这方法应该不错，省钱了，我还想打听电视广告费来着。”姚烨赞同小芳的主意。 “电视广告太贵，别想了。这种笨法子就是费点力，全靠你了。”小芳说。 小芳立即找出纸笔，写上授课时间和地址，留着发给有意向的同学，因为光听录音机播放的地址怕学生记不住。 姚烨也立刻回家拿录音机去。 此后一连几天姚烨都不来了，他在忙着收拾教室。购进一块大黑板，二十套桌椅，再把小芳这边的桌椅也搬去就够了，每班暂订四十人。 姚烨把一楼的服装货架挪得紧凑些，又找了一个木匠把服装区封成一个独立空间，这样一楼又空出地方做休息室。 姚烨请人把楼上楼下的墙壁粉刷得雪白，又去刻字社刻了一块牌匾，依照小芳的意思刻上金灿灿的大字“小芳英语培训班” 小芳看着教室还挺像样，三天的时间姚烨就把教室收拾妥当。小芳直呼有这个合伙人太省心了。 后天是到校日，通常是检查作业，打扫卫生，发新书。小芳觉得不去也行，可以让胖子把书带回来。 小芳和姚烨早上去丽都区中学门前做宣传。 两个人提前来到学校门口，把录音机放在车顶上。 看到有同学陆续来上学，两个人从车里出来，打开录音机循环播放起来。 还真有同学过来向他们打听情况，小芳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有的同学还索要了上课地址。 过了上学时间，学校门口没人了，他俩就进车里歇歇，等中午学生放学继续出来宣传。 因为都是学生，他们还得回家询问大人的意见，所以还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能来培训班。 放学的学生走光之后，小芳和姚烨也打道回家，到校日通常都是半天学，也不能再去别的学校了。 “明天我就开学了，招生宣传就靠你了。”小芳对正开车的姚烨说。 “我会尽全力的，因为关乎到我的分成。”姚烨半开玩笑道。 “知道就好。”小芳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培训班的事。 现在小班变大班，有的学生不愿意，对他们来说补课费是一样的，学生多了老师的关注度会变少。 留学班的十个人要求保留这种小班制，提出可以给小芳加钱。 老学员和新学员不可能合并在一起，因为学习进度不一样。小芳承诺他们维持原样上课。 “教室有暖气吗？现在还有点冷。”小芳忽然一下子坐直身体，想到这件严重的事情。 “有的，以前是日杂商店，和住宅的暖气是相连的。”姚烨肯定地说，“我昨天还摸了摸是热乎的。” “哦”小芳放心了，继续想自己的事情，得想什么办法才能多招学生。 中午，姚烨在小芳这里煮了挂面吃，胖子也把学校发的新书给小芳送来了。 “怎么样？宣传效果好不？”胖子也急于知道效果。 “哪能那么快，一周后上课才能见分晓。”小芳递给他一个本子，“再帮我裁点纸条，我得多写一些地址分发，要是有学生想上课却找不到地址，那就尴尬了。” -- 第62页 没别的事，小芳就让姚烨回去休息，晚上还得去新教室等着学生来咨询。 晚上五点钟，小芳去新教室时，姚烨已经在一楼坐着，不一会胖子吃完饭也来了。 今天是第一天报名咨询，还真有不少家长来咨询，小芳也看不出是家附近的，还是远道来的。 小芳他们按照宣传的接待时间，一直等到七点半，三个人才锁门回家。 开学后，白天小芳和胖子上学，姚烨则开着车奔走在各个学校门口。 晚上，吃了饭他们仨就去新教室做接待。幸亏现在的学生作业少，在学校的自习课上就都写完了，否则小芳也不会让胖子来帮忙。 一连几天，小芳和姚烨、胖子等在教室接待咨询、报名。 等到报名最后一天结束时，他们把各自的数据汇总完，小芳的心里乐开了花。 胖子负责的高中班招了六十人，姚烨负责的初中班招了七十人，小芳负责的留学班只招了七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电视台的张记者介绍来的。 七个人的班也得开下去，又不能给人家退款，好在学费比其他学生贵。 姚烨：“让我再想想办法。” 小芳：“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一个班四十人，另一个班二、三十人，要不要均分一下每个班的人数。”胖子提议，因为报名时满四十人才另开一班，所以人数不均。 “暂时不要，也许还有报名的。”小芳说。 小芳在周三下午安排两个初中班各有两节课。 孙义波他们的班依旧是周日上午，接着是新开的留学班上课。 周日下午安排两个高中班各上两节课。 现在的课时比以前翻倍了，还都集中在周三和周六。小芳的嗓子有时连续讲课会沙哑，她得小心保护好嗓子，平时尽量少说话。 姚烨贴心地给小芳买来了润喉片，经常给她准备点水和水果。 开课时又陆续有学生进来，姚烨又给留学班拉来了五个学生，他通过爷爷的关系，钢厂给介绍的。 小芳要给姚烨多分成，结果被拒绝。姚烨觉得开学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他只是一个看大门的。 这么卖力的合作伙伴哪里去找，小芳有事可以放心交给他。 小芳的培训班平稳运行中。 有课时，姚烨会早早开门等着，胖子有时贪玩会缺席，他的学习热情可不减，成绩也不断地在进步。 姚烨的服装生意渐渐趋于正常，连培训班都给他带来收益。 来上课的学生透过玻璃窗，看到库房里模特身上的衣服，觉得很好看，当知道老板就是眼前的帅哥，就央求老板批发价卖他们几件。 于是，下课后总能看到库房里有学生在挑衣服。留学班的人甚至三件五件地买，给自己或者亲朋带货。 批发价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小芳听说姚烨给出的价钱比商贩进价贵，就埋怨他是见利忘义的商人。 “你是没有去服装市场买过衣服。那里的衣服砍掉一半价都不算多，你想他们有多么暴利。”姚烨给小芳掰扯，“我给学生的价钱太低，也会损害那些商户的利益。我给你学生的价钱是他们在市场买不下来的。” “呃，原来这样，是我冤枉你了。”小芳的心里稍稍舒服一些，又有些愧疚。 她上辈子都是在明码标价的商场购物，不明白这其中的套路。如果是自己买东西，便宜三十、二十已经很知足了，原来竟然能砍掉一半价，看来自己这辈子不能去议价商场购物了，怕被宰。 第36章 进入四月天，向阳的地方已经有嫩绿的小草钻出来。 屋里的暖气已经停供，室内变得阴冷，有阳光的时候外面比屋里暖和多了。 中午，胖子手里拎了一个塑料袋来了。 “这是我妈蒸的豆包，让我给你拿几个。” “真是不好意思了，总给我送东西。”小芳很感激胖子的父母。 “你要是不好意思，你就收我的补习费。”胖子看到桌子上放着瓜子，就抓了一把磕了起来。 “我上午去看电影了。武打片儿，特精彩。” “我关心的不是电影精不精彩，我关心的是你和谁去的？”小芳的眼睛紧盯着胖子。 胖子笑嘻嘻地没回答。 “我最近可听到传言了，终于如愿了，开心吧。”小芳敲打胖子说。 小芳见胖子不说话，“不要影响到学习，最近你的成绩正在稳步上升，等你考上大学，你会找到更优秀的女朋友。” “你俩谁先主动的？” “王婷婷。”胖子忸怩起来。 “我就说嘛。以前她对你不理不睬，你怎么会主动。” “只是看了一场电影而已，你怎么像我妈一样婆婆妈妈。”胖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你家里以为你跟我混在一起，结果你去谈恋爱了。我可不背这个锅。” “你不说我也不想理她，现在我对她已经没感觉了。” “那我就放心了。”小芳真的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有重大新闻要告诉你。”胖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别在那绕弯弯。” “昨天你家门口来了两个警察。听说国伟在南方倒腾违禁录像带被抓了。” “真的假的？”小芳觉得这也 -- 第63页 太劲爆了。 “千真万确。”胖子信誓旦旦地说，“警察敲大门时，国强正巧回来，就问什么事情，然后警察就把情况说了，当时挺多人在围观。” 国伟上次犯事花钱摆平了，原来还有一劫在等着他。 小芳只能感慨，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自己的人生还是得靠自己。 小芳忙于赚钱的同时，学习更加努力了。 学校的老师一如既往的关照她。自习课时，各科老师在办公室给小芳答疑解惑。小芳感激万分，只能考上更好的大学来报达这些老师。 老师从重点学校淘来的试卷给小芳做测试，她答完的分数在全市的排名稳坐第一。 对待学习，小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还有两年，难保不被别人超越。 她每天起早都要学习一个小时，晚上学到11点才睡觉。当然还忘不了锻炼身体，有了健康的体魄，做事情才能精力充沛。 高一暑假来临时，小芳的培训班已经有了良好的口碑。即使每节课的价钱翻了一倍，涨到了两元，还是名额难抢。 留学班的第一批学员已经毕业，有的已经出国，小芳有时会收到他们从国外寄来的信件。孙义波和姚烨经常有来往，有时也会叫上小芳一起吃饭。 人们常说越有钱的人越发，这话有道理。小芳现在手里有点钱，钢厂发行原始股票时，小芳让姚烨帮着认购了几千，姚烨自己也认购了不少。 工厂里有的人还不愿意认购，正称了姚烨的心。他记住小芳的话，只管吃进，最后果真赚翻了。 这天，小芳和姚烨到国强照相馆。 他们前些日子让国强拍了一些照片做成大幅宣传照，贴在教室大门外的墙上。现在学校的名气也大了，教学环境也要上一个档次。 小芳和姚烨下了车，还没走到照相馆，就看见院子里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端着一只手，颤巍巍地往大门口走。 小芳忍不住停住脚步多看了一眼，没错，是李玉珍。 小芳摇摇头，走进照相馆。 当他们拿着画报出来时，看到李玉珍小碎步快挪到照相馆门口了。小芳这才看清李玉珍的嘴都歪了，正瞪着小芳说不出话来。 这是失语了。 李玉珍冲小芳吃力地挥着拐杖“啊啊”地叫。 “怎么会这样？”小芳回头问国强。 “你还不知道，国庆迷上了电子游戏，快放暑假时伙同别人抢劫，被抓了。”国强边说边叹气，“国伟、国庆接二连三出事，打击太大了。” 小芳嘴角上扬，对李玉珍说：“现在谁都不用操心了。” 她说完昂着头走了。 李玉珍转过身冲着他们的背影挥舞着棍子，直到车身消失在拐弯处。 李玉珍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国强搀她在门口坐下，她人还是呆呆的。 不出一个礼拜噩耗传来，李玉珍脑出血二次复发，当时她自己在家，国强下班时发现人已经不行了。 国强亲自来告诉小芳这个消息，是希望小芳能参加葬礼。国林远在外地，回来也来不及了，只有他们兄妹俩了。 国强没想到被小芳断然拒绝。 “你也看到那天她看到我气成什么样，可见她不高兴见到我。至于做样子就更没必要了，谁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恶劣。” 国强没再勉强，回家又听秀芝发了一通牢骚，老太太最喜欢的二儿媳妇连面都没有露，更别说出钱发送了。 国强两口子冷冷清清地发送了李玉珍。 时间过得真快，小芳在这里已经过了两个春节。 春节过后，随着高考临近，为了准高考生的饮食健康，姚烨每天晚上带着菜来家里给小芳做饭，一起吃过饭收拾完才回家。 小芳在学习上努力，培训班也越办越好，虽然规模不再扩大，效益却越来越好。 这天，几个重点高中联考的成绩下来了，小芳依然是全市第一。这次不同于往日，她是直接和那些重点学生同考场答卷，不再给人说长道短的借口了。 下午有课，放学后兴奋地来到培训班。 看到姚烨已经准时摆好饭菜在等她。 “我又考了第一，这次没人能说风凉话了。” “谁都不能质疑我了。” “我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名。” 姚烨看着小芳兴奋地说个不停，两瓣红唇上下翕动，红扑扑的脸庞更加明艳，记忆中那个青涩的丫头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你怎么了？”小芳对姚烨反常的举动懵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芳想起进来没听姚烨说过一句话，她想挣开看看他。 “让我静一静。”姚烨那磁性的声音变得深沉。 小芳乖乖地伏在他的肩上，用手在他的背上轻抚着。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你考上大学不理我了，我一上午心情都不好。”姚烨不舍地松开手。 “你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小芳说着话，又抱着他轻拍两下算是安慰。 吃着饭两个人聊起了未来。小芳已经考虑去都市上大学要干什么赚钱了，虽然她已经赚足上大学的钱，可是她那财迷脑子是闲不住的。 姚烨：“我去都市一切也要从头开始。” 小芳：“你在这干得好好的干嘛换地方。” -- 第64页 “我也要体验一下都市的生活。让我想想以后干什么不用从头干起？”姚烨一副深思的样子。 “炒股！”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小芳瞟了一眼姚烨，“还有两个月才高考，我可不一定考到那里。” 姚烨：“我不管，你七月考完我就去都市。” 小芳：“你不管爷爷了？ 姚烨：“我走了这边生意我姐回来接手。” 现在天气还不热，风还挺大，培训班外面的那棵梨树开满了白色的梨花，不时有花瓣被吹落刮了进来。 该舍弃的要舍弃，否则哪会有秋天的累累硕果。 黑色七月终于到来，为了备战高考，小芳的培训班也准备停课半个月，她决定考完试再开，她要坚持开到大学开学。 高考这三天，天气响晴，阳光炙烤得植物发蔫，考生坐在教室答题的手都汗津津的。 小芳和胖子的考场在一个学校，姚烨负责接送他们回家吃饭。 小芳怕考试期间吃坏肚子，只肯回家吃些新鲜的蔬菜，禁食大鱼大肉，怕影响思维。 终于考完试，小芳从考场出来，感觉脚步都轻快了。 她和胖子看到人群中的姚烨，赶紧挤过去。 “恭喜两位！”姚烨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一人给了一根白糖冰果。 “姚哥，你太贴心了，我要是女的肯定倒追你。”胖子忙不迭地嗦着冰果。 “火锅材料准备好没有？”小芳吸溜着冰果，凉快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三张嘴。”姚烨又感慨道“我这个后勤总算卸任了。” “谢谢！”小芳非常感谢姚烨几个月来的照顾。 “我也要谢谢姚哥。我爸说看看你们哪天有时间想请你们吃饭。”胖子转达了老杨的话。 “不用。等你办升学宴我再去。”姚烨说。 “告诉杨叔不用客气。”小芳也说。 胖子吃完就回家了，姚烨收拾完碗筷却没急着走，他跟着小芳一起看电视。 小芳发现他总看手表，好像有事。眼看都快九点了，虽然天才开始黑。 “你回去吧，以后也不用每天来给我做饭了。” “再等一会儿。”姚烨又看看表说。 小芳感觉到他今天挺奇怪，平时吃完饭就走的人，今天是看自己考完试了不怕打扰。 姚烨终于站起来，很快又回来，伸手拉小芳，“我给你看样东西。” “你拿过来给我看。”小芳看到精彩处，不舍得离开电视。 “就一会。”姚烨已经抱起她走出大屋。 “快放下我，我恐高。”小芳一阵晕眩，她赶紧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住姚烨胸前的衣襟。 等她双脚落地，还是不敢睁开双眼，身子倚靠在姚烨身上。 等她缓过劲来睁开眼睛，一把推开姚烨：“我真的会晕。” 她看到小屋的地上用红色的蜡烛和红玫瑰摆成了心形，他俩站在中间。姚烨过去拿起一大捧红玫瑰站到她面前。 “王小芳！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小芳看着地面上跳动的烛火，房间多了几分朦胧感，她的魂魄仿佛被眼前的俊脸勾走了。 听到姚烨又问一遍，她定定神，接过一大束玫瑰花，“看在花的份上，我答应你。” 话刚说完，她只感觉一阵窒息，粗重的鼻息扑面而来，仿佛钻进她全身每一处毛孔里。 姚烨真的在小芳高考结束几天后动身去了都市。他要提前找好住所，还要开拓那里的服装市场。 小芳继续在培训班讲课，一边等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下来时，正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所以也没有惊喜，仿佛这个名额早已被小芳内定。 胖子的通知书下来晚些，是本市的一所大专，这对他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杨国福风风光光地给儿子办了场升学宴。 小芳只是请学校的几位老师吃了饭，给每位老师送了一套内衣，很实用。原本姚烨想送自家衣服，小芳怕老师不喜欢，内衣就没什么讲究了。她也给国强三口人各买一套。 小芳自己也没准备什么，她买了一个行李箱，简单装几件换洗衣物，都市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 还有两天就要走了，她结束了培训班，和胖子去游乐城玩了半天。 下午她回到家，却见姚烨坐在家里看电视。 “你怎么进来的？”小芳摘掉斜挎着的小包，“热死我了，我得冲个凉。” 等她凉爽地出来时，却见姚烨绷着脸。 “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半天。” 小芳看到门口的行李箱，“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不回答我。”姚烨捞起她来个公主抱，原地转了几圈。 小芳早已经吓得闭眼尖叫。 “有那么夸张吗？”姚烨把她放到床上。 小芳闭着眼缓了一会儿，听姚烨着急地抓住她的手不停地问：“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 小芳忍住没说话，却好奇姚烨的俊脸急成什么样。 姚烨捕捉到小芳乜斜着眼睛在看他。 “好啊，敢捉弄我。”姚烨温软的唇在她的眼睛拂过，接着是额头、脸颊、耳朵、脖颈。 小芳被痒得躲闪不过，只好认错。 小芳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弄乱的长发，“怎么回来了？我就要报道了。” -- 第65页 “我怕你自己坐火车不安全，特意回来接你。” “真的假的？”小芳瞪着大眼睛想找答案。 “主要是想你了。”姚烨又在她脸上嘬了一口。 上火车这天，小芳挽着姚烨的胳膊走在前面，胖子拖着两个行李箱送他们。 终于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小芳没有留恋和不舍，她知道有更好的未来等待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感谢大家看到这里，下一本写《在星际婆媳文中蹦迪》，文案在下面简咏之穿书后成了全网黑的恶毒小糊星。这位小糊星因为名声太差，竟然被书中男主帝国皇帝指婚，嫁给反派元帅。 “毁了他的名声。”帝国皇帝一提起元帅，面容都开始扭曲。听到简咏之那边震天响的音乐声后，脸更是拧出了包子褶。 “哦。”简咏之关了视讯，继续蹦迪。谁爱毁谁毁，反正她不毁，老瘪犊子别耽误她蹦迪。 蹦迪！蹦迪！甩臂！摇头！ 蹦迪！蹦迪！屈膝！扭腰！ 跟着音乐嗨起来！ 婆婆端着油锅，从门缝里阴森森地盯着简咏之看。 这个吃里扒外还成天制造噪音的茧蛹妖……她得想个办法把蛹炸了。 简咏之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反而做出了高难度的动作。看直播的观众们纷纷打赏，为这位不愿露脸的蹦迪神蛹叫好。 后来，简咏之掉马，观众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心爱的蹦迪蛹蛹，竟然是简咏之那个恶毒小糊星？心情有些复杂……等等，简咏之恶毒是有原因的？！元帅也是被陷害的？！幕后黑手竟是皇帝？！ 简咏之表示这些破事与她无关，她只想蹦迪蹦迪……不过婆婆可不可以不要在她门口烧热油了？她好怕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