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闺秀》 缘起-赐婚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缘起赐婚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缘起赐婚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缘起赐婚 “小姐”掀帘子的动作和声音一起传来,以蓝几乎是蹦了进来。 纪无尤从《金刚经》里收回了思绪,看着自己的随身丫头莽撞样,轻声笑了,“慢点,这门槛高。” 以蓝“哦”了一声,走近了,才道:“少爷来接了呢。” 纪无尤微蹙眉,怎么提早来了呢,应该还有两日才对的。从家中出来时本说好了,是要在灵山寺住十五日的,兄长早来,莫不是出了事情?心中疑虑着,一歪头就看见以蓝已经开始拾掇包袱了。“以蓝,哥哥现在何处?” 以蓝一边叠着随身的几件衣裳,一边道:“少爷说先去正一大师那,让小姐去山门等,车马已经在了。” 无尤这一听,想必是家里有了事情,不然不会让兄长一早就奔上来接她。 ****** 等把禅房收拾好,知会了小师父,才出了寺院。刚到山门就看见一袭青衫的兄长纪为用,为用一直巴望着,看见无尤出来,快步走到她身前,接过她手中的小包袱,递给车夫。 “这么急来接我,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情?”无尤自幼就和兄长亲近,家中孩子里也只有这么个嫡出的哥哥。 被无尤这么一问,为用皱起了眉,面露难色,似乎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无尤看着兄长好看的眉毛蹙成了一团,突然就觉得事情怕是和自个儿有关吧。想的当口,为用开了口:“十天前圣上赐婚把妹妹嫁入安国公林家当三孙媳妇,正妻倒是正妻,可是……” 为用没有继续说下去,无尤已经心中明了了,自己个儿成了男人朝堂的牺牲品,就算她仅仅是一个四品御史的庶出女也没有逃过这个男人世界的规则。无尤看着兄长关切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下,“无尤没事,嫁人本该就是女子要走的路。我们回去吧,娘亲和爹还等着。” 说着就让以蓝扶着自己坐进了车内。为用看着这个自小就明理的妹妹摇了摇头,跳上车坐到了车夫的一侧,马车缓缓地往山下行进。 以蓝从上了马车就开始打瞌睡,无尤看着以蓝想,真好,若是自己也和以蓝一般该多开心,那才是无忧呢。 纪为用一路都在思虑这件事,爹和那些国公历来都不对付,爹这个御史是朝中出了名的臭脾气,京城风言风语的都在背地里说他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样的婚事,皇上怕是要意在警告安国公吧。安国公林家是开国功臣,几代下来势力盘错节,将妹妹嫁给安国公的三孙子林善信,这步棋应是别有用意。 车渐渐地驶入永定门,无尤掀起了帘子,道:“哥哥,咱们到伯伦楼买点糕点带回家里吧”。为用应承道,就让车夫拐了个弯,顺着小道进了繁华的大街,街的第三号就是号称京城第一楼伯伦楼。伯伦楼最出名的就是糕点,样式多,味道好,在京城里王公家都是吃它们的。伯伦楼在楼的一侧辟出了一个小窗口,方便客人随时购买,省去了外卖占用内堂的座位。 小窗口外还没人排队,马车就停在外面楼的西角,为用跳下马车,看着窗口外的木价牌,随口说着几样糕点的名字,无尤都示意以蓝回答着哪些要哪些不要。店家用纸包好,拿麻绳把几样糕点绑在了一起,为用就接过来,付好钱两,走向马车。 ************* “纪为用!”一个声音试探的叫了声。 为用转身便看见正从伯伦楼出来的两个人,叫他的正是今科状元徐卫潜。两个虽然同科但是素无交集,私下还有些较劲儿。为用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徐卫潜身侧的少年在听见:纪为用这个名字时被吸引到,定睛打量着为用。那少年一身湖绿色的杭丝绸缎,腰间还挂着白玉镂空香包,俊朗的面容,白皙干爽,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探究,和一丝说不上来的傲气,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我说纪榜眼,你可是从来都不会和我们这些士子们聚会,今儿也算巧了。”徐卫潜和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徐卫潜介绍道:“这位是安国公家的三公子林善信,你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听到这句话,林善信和纪为用脸色同时低沉了下来。车内纪无尤轻声咳嗽了声,为用后退一步,道:“林公子,徐公子,为用今儿刚接了舍妹,正要往家里赶,来日必一叙。” 林善信听言,抬眼扫了一眼车内,他对自己这个不能选择的妻子也是充满了好奇,屡次打听都不曾听闻过纪御史这个女儿任何只言片语。 以蓝撩开帘子对着三个男人的方向道:“少爷,小姐说怕是要晚了。”以蓝撩开的一角正露出了纪无尤的侧脸,无尤微微侧头却正和林善信的眼睛对个正着,心中一惊,忙往里坐了坐。那双犀利的眼神似乎不止是探究那么简单。 “哦,那不叨扰纪兄了。”林善信微微一笑随着徐卫潜让开了道。 一直到马车驶出了大街,徐卫潜才缓缓地说:“看来不假,纪御史对自己这个女儿应是疼爱的紧。可是庶出毕竟只是庶出。” 林善信只看见车窗里一个模糊的侧影和那双似水无波的眼睛,“哼”庶出女,好一个庶出女。 缘起赐婚在线阅读 缘起赐婚 肉文屋 / 缘起赐婚 缘起赐婚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马车驶入自家的胡同,以蓝打开帘子,无尤坐到了兄长的身后,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自家的大门敞着,门外两两三三的人散在一侧,都脸生的很。近了一些,就看见纪为用的书童小元,正四下张望,一看见马车到了,忙就迎了出来。 “少爷,小姐,你们可回来了,安国公家的大管家来了。”小元咋呼着,然又小心翼翼的指了下院内。 “我都忘记了”纪为用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搭手把无尤接了下来,“今儿是安国公家送聘书的日子。” 无尤心中一惊,就是说文定已过,怎么这么快。也顾不上许多,忙跟着兄长往内院去,过了一道门,就看见了影壁正对着的正堂门口。为用拦下无尤:“你先从耳房绕下躲到正厅后的罩子门里去,我去正厅看看,爹怕是火气来了,这安国公家里送聘书就打发了一个管家,太小瞧咱们了。” 无尤带着以蓝从左侧的耳房里走过打通的门廊,拐了一个小弧度就到了一侧的正厅花罩子门后。伸头看着内堂的场景,正坐上无尤的爹纪守中脸色显然已经难看到不成,兄长站在娘亲的身后,小元扒着门往里瞧。一侧坐着的安国公大管家手中拿着茶杯,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似乎在酝酿着怎么对这个怪脾气的纪御史开口。 “纪老爷,我家二爷有事,这不是咱定在了今儿送聘书,二爷也是怕耽误了吉时吉日,这才遣了老奴带着薄礼过来。”管家刘希放下茶杯,陪着笑脸,却不卑屈。不愧是国公家的管事,这理亏了话倒是说得漂亮,若是纪家不接,就是纪家的错。 纪守中一听,不愿意了,抬眼间吓了刘希一个哆嗦,“安国公家毕竟是国公家,这聘去个咱家的丫头,就如市井人家聘去个妾室一般。我纪家再不济也是个书香门第,女儿也是琴棋书画手把手教出来地。”说到这,纪守中突然站了起来,“我纪守中就这一个闺女,我这辈子也就嫁一回女儿,该有啥礼数就行啥礼数,国公家三公子想来是可以委屈着,我纪家就是一小户人家,闺女当千金!若是安国公觉得纪家高攀不起,就请向圣上说明,我纪家也不攀着!”说罢,当下拂袖而去……为用在袁氏的示意下忙跟了过去。 刘希顿时尴尬了起来,都说纪御史又臭又硬,虽然知道没这么容易就让人家收下聘书,可是也没想到纪御史真真儿的是一点安国公的面子都不给。说走就走了,把自个儿就凉在了厅堂里。一个庶出的丫头,竟然这么宠着,这个庶出女怕是没那么好打发,刘希抬眼看了看一侧恬静的纪家妾室袁氏,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来之前都多少了解了纪家的基本情况,纪御史的正妻十二年前过世后,便未曾再娶,家中一直是袁氏打理。 无尤看着这一幕,心里知晓爹这是拧着呢,怕自己以后受委屈,怕安国公大户门里会委屈了自己个儿这个小门户里的庶出女。虽说家中爹爹也好,兄长也好,从来不曾把自个儿当庶出女对待,但是那毕竟是自个儿家里,现在要出嫁了,身份就成一个大鸿沟。正想着,以蓝拉了下无尤的衣服,示意她继续看。 袁氏笑了笑了,开口道:“我家老爷就这个脾气,让刘管家见笑了。” “哪里哪里,是老奴失礼了。”刘希忙回应。 “刘管家,您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安国公这样的大府邸,妾身这样的人家几乎是没见过的,这说话怕会有些没轻重的,您别介意。”袁氏顿了下,“安国公家既然是聘娶小女,而婚事又是圣上赐婚,这于礼怎么都该做足了,不是。” 刘希一听,心中顿时对这个袁氏刮目,这话哪是一个小户妾室能说出来的,如此的滴水不漏。 “不怕您笑话,我就是个妾室,小女是我所出。这闺女不见得比得上京城里大户的小姐,但是也是纪家心尖尖上的。加之老爷又是四品官员,祖上几代都是书香传家,这礼数必然是要遵循的。”袁氏一直微笑着,“国公家也是京城里有身份的,礼数差池一点怕是会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若是我纪家礼数不周,至多是小户人家,别人也不会多闲言,您说呢?” 这话一直说地淡淡的,但是每个字都□了刘希的心里,本就有些理亏,这么一来,就再也待不下去了,忙说回家和二爷商量好了,再来下聘书。 直到小元送刘希出门了,袁氏才嗔笑着道:“无尤,你要和以蓝站到啥时候呀?” 无尤从后面走了出来,对袁氏盈盈一弯,“娘亲。”按着规矩本该是叫姨娘的,只是纪家正室已经过世多年,纪御史本有扶正之心,又心疼女儿,觉得自家门里不需要分的那么细致,便许了无尤在家便可以叫袁氏娘,只是为用自然还是叫袁氏姨娘的。 袁氏拉过无尤,伸手整理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发,“为用都告诉你了吧?” 无尤点头。 “哎”袁氏叹了口气道,“你爹本来是要多留你两年的,想着十八再嫁就好,这却凭空出了这般的事情,家中一开始也是措手不及。” “娘,无尤晓得的”无尤坐了下来。 “可是你却不知晓,这大户门里是非多,又怎是你这个年纪能应付得了的呢?”袁氏摇头,本想再说点啥,想着女儿一路奔波,怕也累了,“罢了,你先回房吧。” 无尤起身“女儿告退。”便和以蓝往后院去了。 “咳咳”门外响起了两声咳嗽,无尤放下书卷,起身掀开门帘,看见爹正站在门外。 “爹爹?”无尤道。 纪守中笑了下,“婚事可知晓了?” 无尤点头。 “为父并不是个好父亲呀。”纪守中很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 无尤心中一酸, “爹爹一直都是好爹爹,何来这么一说呢” “为父为朝堂思虑的多,为这个家却考虑的少了,本想着给你选一门好亲事,至少也该是门当户对,金玉良缘才好。这门子亲事却不是为父心属的。”纪守中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不知道如何和女儿说明心思,“明明是圣上看不惯安国公的势力如此之大,脑经儿却动到了我这一个区区御史身上,委屈我儿了。” 纪守中在家中从来就不忌讳朝堂的事情,所以家里两个孩子多少都明白现在朝堂的情形,无尤看着纪守中又新添的白发缠绕在黑发中,格外的扎眼,伸手轻托起爹爹的胳膊,“女儿本就不能一直守在爹爹的身边,照顾爹爹,看着爹爹颐养天年。既然总是要嫁人,哭嫁不如喜嫁,女儿想过的,嫁过去也不见得事事不如意。” 纪无尤明白若是她也苦着一张脸,怕是这家中的人就没有好脸子了,本就是一个不甚满意,这会子若是自个儿也如此不知礼,便是叫爹爹放不下心中石头。 纪守中看了看无尤,这丫头转眼间就变成亭亭玉立,知书达礼了,早就不是跟在为用身后问长问短,拿着绣花针刺破手指头的小娃娃了。如此的女儿配一个国公的公子,怕也算不得高攀吧。罢了,罢了,夫人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更深露重的,早些歇下吧。”纪守中拍拍无尤的手,嘱咐道,便往后院去了。 纪守中刚走了,以蓝就端着水盆进来,放在了架子上。拿起帕子浸水,拧了半干,递给无尤。 “小姐,以蓝会陪着小姐去安国公家的,若是谁敢欺负小姐,以蓝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无尤看着以蓝豪言壮语的样子,将帕子甩了过去,“好,大不了以蓝和我一起被欺负,独欺负不如众欺负。” “小姐!”以蓝气的直跺脚,一边投洗着帕子,一边说:“以蓝说认真的,小姐却打趣。别人都说那样大户门家里是非多呢。” 无尤褪下外衣,只着中衣,坐在床沿边,歪头问以蓝:“人家门内的是非与我何干?我过我日子就好。” 以蓝听着自家小姐一副咸淡口气,兀自摇了摇头,“小姐就是太淡然了,都是这佛经看得多了的缘故。这以后过日子,怎么能靠着经书呢。” “好了,好了,你个小妮子,不过虚长我一岁,这就开始顾三顾四了?快拾掇了,马上就人定了。”无尤出口赶以蓝了,她今儿已经被这个婚事弄的五迷三道了,不想连睡觉前都不安稳,虽然明白都是为她好。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在线阅读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肉文屋 /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纪御史怒赶大管家 有朋来访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有朋来访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有朋来访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有朋来访 “我说小姐呀,您倒是挑个眼缘的呀”袁嬷嬷说着又把一匹新红的料子拿到手边,让无尤看看。 无尤扫了一眼,没有心思,这匆匆的挑,匆匆的选了,也未必是心头好,她只是摇摇头,心思就不知道飞到哪片太虚中去了。本想着自己的姻缘也许会如话本中的小故事一般郎情妾意,就算不是花前月下缘定三生,至少也可以和个眼缘。如今眼缘都没得有,挑这些布料又能如何。 “小姐呀,不是嬷嬷说,只是这女人呀,命都如此。”嬷嬷看着无尤,心中多少有些不舍,自家的姐儿,虽说不上什么天姿国色,但是温润闲淡,有那么一股子出污泥的青莲质,怕是那国公府里也鲜少能有。“本就是不能做主的命,好歹着选个自己喜欢的衣嫁,也算对自己个儿的一点告慰了。 嬷嬷的话拉回了无尤的心绪,她转头看了看每一匹都红的如斯艳丽的布料,不知怎得就觉得这些个红色似乎就是未来自个儿在那个大宅门里的写照,别人都看地见光鲜,谁都不说那些个说不出来的黑暗。 “不如就这匹吧”无尤随便指了一匹颜色相对暗的,却看见嬷嬷脸色的为难,“若是不好,不如让娘亲给个意见去,我却实在不想看这些劳什子了。” “哟,这是哪门子的劳什子让我们无尤不舒坦了呀”一声清亮的女声伴着掀开帘子的动静。一个梳着连环发髻,下垂散发,一身嫩芽粉衣的少女走进了屋内。少女明眸皓齿,白皙的皮肤被淡色的胭脂衬托地好似腊月的白雪一般。虽然是一身淡雅衣着,但是暗苏绣彰显了奢华。 “郡主来了!”袁嬷嬷忙要给来人请安,却被一旁梳着垂练双髻的丫鬟扶住了,嬷嬷笑了下,“既然贵客到了,那老奴先告退了。”说着就退出了门外。 少女三步就跨到了无尤的身旁,看着这些子布匹,佯装蹙眉道:“这是打发我们无尤的吧,怎能送来这些不堪入目的劳什子来,若是我定然也看不上的。” 无尤看着周青若那故意的样子,扑哧就笑了出来,拿着手中的书册就要打她,“叫你混闹,这京里可还有能管得到你的吗?” 青若一屁股坐在了无尤的床上,嗔笑着:“我昨儿个才回京,这一早儿连膳都用的囫囵,赶着来看你,倒落下了不是,你说说你,真是的。” “哦,这般呀,那真是我这个小气丫头的不是了”无尤难得在这几日的沉重里笑出来,看见自己的闺蜜,明明和自己一般,却担心的一早过来,心中安慰了很多。 青若摆摆手,然后好好的端详了下无尤,叹了口气。 无尤看着她,不知她又耍什么幺蛾子呢,“怎得了?” “我想呀,若是以后再见你,怕是不那么方便了”青若指了指外面,“那边一家子都住在一起,看你就不比现在了。你说皇帝伯伯怎就把你许出去了呢?” “嬷嬷说的对呀,这女人的命怕是自己能做主的时候少,你以后也会这般的。”无尤看着自己幼年时候因为一盘棋扛上的小郡主,这一扛都有八年了。两个孤独的孩子,依偎着在一起取暖,让彼此都温暖起来,这便是她和青若吧。 “我无所谓的,自小就已经知晓了我的命是皇家的,嫁也好不嫁也好都是位子上那位说了算”青若一摊手,看似无所谓,“习惯着习惯着就成了一种自然,倒是你,本是觉得该有自作主的。” 无尤缓缓地拿起温着的茶壶,晃了晃,才慢慢地把面前的两个青花小茶杯注上茶,又接着把茶壶放了回去,这次抬眼看青若,浅浅的一笑,“我这个婚嫁怕也是敲山震虎的棋子。” “怎么个讲法?”青若的眼睛灵动地转了转,她本也有些感觉。 “你也晓得我这个爹自来就看不得权贵,耿直的倔强。安国公那边,从咱大周开国就是不可泯灭的功绩,几朝下来,林家的势力在朝中盘错节,撼动不得。”无尤知道说这些本不对,女子不该参与政事,但是与青若也不是一次两次谈这些,眼角扫了下外屋的门,才继续:“圣上怕是常常被掣肘,对林家的势力多少早就不满意了。而我爹又是朝中对权贵最有意见的御史,而正巧只有一个女儿,还是个庶出。圣上便指婚了,如此明里暗里都是告诉林家——圣上不舒坦了。” 果然是青若想的这般,“无尤你可知林善信在安国公家中的身份吗?”青若问,无尤轻轻摇头,“林善信,安国公第三个孙子,安国公二儿子的嫡出。我所知晓这位林三公子自小就被挂上神通之名号,传说文武双全,在安国公那儿宠的很呢。因为是我太子堂哥的伴读,堂哥那个不轻易夸奖人的家伙,对这个林三公子也格外青眼有加。很多人都说呢,不定这安国公的爵位就会将来被他继承。” 无尤一边听一边思绪,青若说到这时,她竟笑了,原来竟是这般。“这个一出指婚,怕是林三公子与那安国公爵位要失之交臂了吧,我这还没嫁就已经这般搅和了,怪不得下聘书的时候就只派了个管家来,看来林家已经把我当眼中钉了。” “什么!”青若勃然,“这林家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就赶打发个管家来!” 无尤冷笑,怪不得如此的不待见,人家不是礼数不周,是压就来纪家发明火来了,怪不得惹了爹发那样大的脾气。 “这林家就是再尊贵,能尊贵出我周家去吗?”青若还在火气上。 “罢了,罢了”无尤看青若握着茶杯的指节都泛白了,忙就接过空茶杯,“都已经这般了,人家本来可以当国公的孙子,突然因为我这个不知所谓的纪家女就这样没了,有点邪火怨气的,也是人之常情。” “你倒是好脾气,这以后嫁进入去,还不定怎么欺负你呢!那大门子里想一个人不舒服的法子还不多了去了。”青若最受不得无尤这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 “怎么也不比的你呀,哪是可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的。”无尤这些天也想了不少以后的事情,可是那些太遥远。“走一步算一步吧,规行矩步就好。” “你呀!”青若想了下,突然说:“这些天你就听我的吧,我来弄,你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儿,他们想委屈,我可不许着!” 无尤心里触动,这个丫头倔强劲儿又上来了,只得点点头,她明白,青若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怕自己以后在林家受委屈,便来给自己作势了呢。 青若喝着茶,想着这么多年似乎如白驹过隙,日月穿梭。一转身那个每次都不肯让她悔棋说着举手无悔的无尤,现在却要出嫁了。虽然有那么多的担忧,可是也不能否认都已经长大的事实,本还以为无尤会嫁给那个一副儒雅小夫子样儿的林湛卢,却不想五年前林湛卢随着父亲外放官员。这一走,现在也没有回来,这便是有缘无分吧。那时林湛卢总是站在纪为用的身边看着无尤。小小的年纪、小小的心动、小小的惦念。 “无尤,你说林湛卢还会回京城吗?”青若突然就很想知道无尤的心中可否有小夫子。 “怎得突然想起他来了?”无尤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继续在绣花撑子里飞针走线。 “就是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是那副教书夫子的样子?”青若随口说。 无尤手中的针顿了下,不自觉的轻扬嘴角,这一切都被青若看在眼中,“不一定吧,他也该长大了,应该变化了吧,倒是哥哥常常和他书信。” 青若跳下床,坐到了无尤的对面,把脸凑到无尤面前,无尤猛一抬头吓地呼了一口气。青若眯着眼睛,咬着后槽牙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些什么呢?” 无尤挡开青若,往后坐了坐,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他走的那日,爹爹带着我和哥哥一起送行,他说让我等他回来。可是儿时戏言又岂可当真呢。” 青若把头支在桌子上,嘟哝着:“我一直觉得若是他一直在,怕是你这会儿早就嫁他了,运数呀总是这般。”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何要去想,平添烦恼。”无尤继续看着绣花撑子。 “可是,也许那不是儿时戏言呢,也许小夫子他一直记得呢?”青若追问。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他渐渐总会淡忘。”无尤一针扎在了手上,血丝印在了白色的绉布上,竟然像朵梅花,“若是真的那就当是假的,既然没得选,我至少会努力接受这个婚事。” 青若看着无尤,平静地绣着布上已经画好的夏荷,心中渐渐放下了最初得到消息时那种忧心。无尤虽然脾气好,但是她总有股子坚毅,就如她手中的绣荷,在淡淡相处中给人一种安然的力量,也许那个林善信也会如她这般发现,这般珍惜吧。 有朋来访在线阅读 有朋来访 肉文屋 / 有朋来访 有朋来访 青若的大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青若的大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青若的大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青若的大礼 “小姐,夫人要你过堂屋呢”以蓝进了无尤的屋子。 “嗯,这就过去。”无尤起身把一个木簪子随意的□发髻中,“是有客吧?” 以蓝摇摇头,“过去就看见了。” “你个小妮子,还不肯说。”无尤说着就被以蓝拉着往堂屋去。 这一进堂屋门就看见一个明的婆子,站在娘亲一侧低低的说着话,而屋子里一个看似四十岁的男子从她进门就开始上下打量着她,倒不是不礼貌,似乎在丈量着什么一般。男子身侧一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手中拎着一个致的手提木箱,一看就是装工具之用,小伙子低头看着地面。男子另一侧是一个比小伙子大一些的少妇,手中拿着一个册子,似乎在等着婆子叫她。 “无尤来了”袁氏笑了下,对着一侧的婆子说:“不如问问” 婆子走了过来,微微颔首对着无尤道:“老奴卢氏第一次见无尤小姐,我家主子总是说无尤小姐这般好那般好,现在看来真是不差的。主子打发老奴全权处理您的婚事。” 原来是青若屋里的管家婆婆,干净利落的对话,头发梳的丝毫不乱,走路间的拿捏都极有分寸。无尤忙见了礼,“原来是卢嬷嬷,郡主一直说您在,就万事放心,婚事有嬷嬷来持,无尤自然无忧了。” 卢嬷嬷不动声色的已经里外打量过了这个纪无尤,竟然和纪御史那个名声整个儿一个天差地别,纪家竟然养出了这么个落落大方的女儿,不错。 卢嬷嬷伸出右手,用合并的手掌指向刚才那个男子,说道:“这位是一直给郡主裁制私衣裳的裁缝,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快手刘。” 卢嬷嬷又指向一侧的女子道:“她是凤阳绣庄的当家——杨牡丹,绣的一手的绝绣。” 无忧不紧不慢的对两个人颔首,算是见礼了。 卢嬷嬷继续道:“关于服饰就是拜托两位了,请现在给小姐量体。” 快手刘让小助手打开工具箱,将各色的绳子,套在自己手上。走到无尤身边,让无尤不要动,开始一步步的量无尤的体。手极为快速,无尤只看见变幻个颜色的绳子在自己的身上扫过,然后就听见剪刀的咔嚓声。另一边杨牡丹已经拿着手中的册子,翻给袁氏和卢嬷嬷选看。 无尤无奈的对以蓝笑笑,看样子青若是不打算假手于无尤,连意见都省下询问了。也罢也罢,反正自己也不习惯面对这些,不如就交给卢嬷嬷和娘亲去费心吧。 “小姐”以蓝打断了无尤的发呆,无尤缓缓地转头,看着以蓝,“听说结婚咱要准备七十二套衣裳呢。” “嗯”无尤也是最近才清楚了婚事有多复杂,光听那些要准备的东西,都要疯掉了,若不是青若房里的卢嬷嬷,怕是娘亲便要累地厉害了。 “那个卢嬷嬷好厉害哦”以蓝一脸的崇拜,“以前就觉得咱家袁嬷嬷已经很厉害了,上下一把手。” “小丫头,你才多大,不知道的人和事儿还多着呢”无尤打趣以蓝,不过卢嬷嬷这般的人,在安国公府怕是多的很呢,一个个都是上下拿捏,一点错都挑不出的主儿。就这几日,卢嬷嬷带着青若派来的人前前后后地持就看的分毫不差,当初说给青若的话,其实自己也不见有多少把握。可是娘亲说的对,规行矩步,自己不错,别人也挑不出个理儿去。 “前儿个在前院听老爷吩咐,似乎那边要来下定了呢,老爷看着忧心忡忡的。”以蓝就像一个小报事筒,啥都往无忧这边说。 “下定”无尤小声的,似乎只是给自己听,“好快,这就要下定了,下定就要定请期的日子了吧。” “是呀,老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呢,说好快呀啥啥的”以蓝回应。 下午,无尤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照顾的花,想想这个小院子给自己带来的从小到现在的记忆,竟然找不到一丝丝的不快,这里就意味温暖和包容。 “想什么呢?” 无尤抬眼看见自家哥哥,踱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有一个小纸包,“没啥”。 纪为用把纸包打开,递给无尤,那里是无尤最喜欢吃的绿豆糕,“听说郡主全权接手了。” 无尤笑着用指尖夹起一块,另一只手托在下面怕松松的渣儿掉下来,然后迅速地放进嘴巴里,淡淡的甜味顺着味蕾直到心里,“真好吃。” “我选上翰林院编修了,等你大婚后就去。”为用坐在无尤旁的空椅子上,“湛卢来信了,还说起了你。”后半句为用卡在喉咙里,最终咽进了肚子。他自然不会告诉湛卢无尤要大婚了,也不会告诉无尤,湛卢就要回京点官了。说出来,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处,虽然他一直想着若是湛卢能娶了自家的妹妹该是多美满,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若是平日里,这个时候该是和哥哥黄酒小菜的”无尤在这个哥哥面前不用掩饰任何心中的想法,从来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有啥可庆祝的,我瞅着一半的人都是翰林院编修。本是想进都察院的,怕是现在有点难了。”为用一心是想当御史的,他是随了纪守中了。 无尤丢给哥哥一个果子,“爹当初还不是也从编修开始的,哥哥心急了。这管哪是咱说当啥就当啥的呢。” “我的确是急了一些。”为用撇撇嘴,对这个没啥意义的编修充满了鄙夷。 婚事的筹备有条不紊的快速进行着,无尤只在有需要的时候被叫去堂屋当木头人一般的摆弄和配合。其他的时候,她依旧是看书、抄经文、绣花,整理院子里的花草,似乎恍惚间觉得自己就算嫁了也不过还是这般生活。 “无尤,郡主来了!”纪为用在院子里叫声传进了房里。 “我这一来,你就要走呀?怎么着,看着我不顺吗?”青若嬉笑的声音如银铃一样出现在院子里。 “不是,我这……我这约了几个士子在书雅斎”纪为用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些些的尴尬。 “只是和为用哥哥玩笑,你倒当真了,呵呵”声音近了,“你且去吧。” 无尤掀开帘子,青若已经一脚踏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红木的雕花小盒子,无尤道:“你就打趣我兄长吧,你还不解他吗。” 青若也不拘束着径直走到梢间,一屁股就坐在了南窗下炕头上,把手中盒子放在炕上的小方角桌上,伸手招呼着无尤过来。无尤笑笑,端起放着茶壶和茶杯的青花缠枝莲纹盘轻步走到方桌旁,把纹盘缓缓放在一侧,托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放到了青若的面前。 “快润润吧。”无尤道。 青若小喝一口,放下茶杯,问:“高沫?” 无尤点头 “你这是从哪得来的?上次我父王都没找的来呢?”青若回味着。 “我已经备下了一罐,你回去时带给礼亲王就好,”无尤指了一下一侧架子上的小青瓷罐子,“说也怪,这个高沫礼亲王竟然喜好。” “我父王那个人,什么都和人家拧着,咱不说他。”青若撇撇嘴。 青若把纹盘拿起,起身放在对面的架子上,然后又坐了回来。冲无尤笑笑,就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小钥匙,打开了红木盒子上那把崭新的小铜锁。打开盒盖,然后把盒子斜推到无尤的侧面。 无尤侧头一看,惊了一下,“青若这使不得……” “哪里使不得,我说了不能让林家轻瞧了咱们的。”青若反驳着。 “可是嬷嬷这些日子已经够费心了,你还里外里的,给我添置了这么多,”无尤指了指红木首饰盒里的物件,“这些太贵重了。你也晓得我本就不喜欢带这些的。” 青若冲着她呲牙,“喜欢不喜欢我不管你,配不配戴是一回事,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者说了,这些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准备出来的,老早就开始了。” 青若指着最上面一层:“银鎏金嵌珠大红碧玺蝴蝶福禄寿喜如意簪一对,银鎏金镶绿碧玺龙凤双喜如意簪一对。这是半年前想着你若大婚了,我便送给你的,所以我早就备下了。” 无尤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青若呀。 青若拉开抽式的第二层,继续说道:“银鎏金点翠海棠花镶宝簪;银鎏金点翠蝶恋花步摇,蝶恋花你知道的,寓意爱情幸福美满。” 无尤听着笑了笑,爱情,奢望吧。 “金镶南海珍珠耳环,银鎏金点翠蝙蝠耳环,我是希望你福至呀。”青若后半句有点喃喃自语。“无尤,你这是嫁去安国公家,必须有一些点翠的饰品,这样才不失礼呀。” “我晓得的”无尤喝了口茶,点头。 青若打开第三层,露出了一色的翡翠和白玉素簪子,“我知道你不喜欢也不稀罕那些金呀银呀的繁琐首饰,所以这些才是我给你平时戴的,一对翡翠素簪,一对白玉小叶簪,简简单单的,我知晓你一定会喜欢。” 青若打开第四层,出现了一套点翠花样的套饰,“你以后在国公府,怕会遇上个这样那样的封赏啥的情况,怎么也要一套专用的配饰,当初我娘亲留给了我三套,我拿出一套给我最好的姐妹,你必须收下,也不要说什么推辞。” 无尤看着青若,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些事无巨细,她都为自己考虑到了,如此只能点头,除了接收,别无他选。 青若打开最后一层,出现了一支纯金灵蛇簪,细细长长蜿蜒着,蛇头的眼睛镶着红色的宝石,似乎活物一般。边上是一个楠木的玦,上面刻着字。无尤拿起来,细辨了下,才认出是篆体的‘若尤’二字。 “灵蛇簪本是一对,我留下一支,你留下一支。玦也是一对,我留下的那个刻着:青无。这对玦本是当初我下棋输给你的,当时耍赖,就赖了这么多年,你不介意我继续赖一个吧,就用灵蛇簪补那一个好了。”青若说的时候声音看似开朗,却微微的颤了下。 “青若,我又不是嫁了,就再也看不见了,你这般是为何?”无尤强忍住要哭的眼泪,打趣青若。 青若侧脸悄悄拭去泪,“可是却不容易见了,不是吗?” “这京城里可还有你能做不到的事儿?”无尤是晓得这个青若的,礼亲王和世子都要忌惮的,那丫头若是犟起来,可是五头牛都拉不住呢。 “有呀,我就没能让你许一门满意的婚。”青若对这件事情还是有点不能放下。 无尤起身,端着纹盘出门,把炉子上的水倒进茶壶里,才端进来。一步步走的稳稳的,坐下看着青若,眼含笑意道:“娘亲说夫妻本就是要互相扶持,我嫁进林家是为了相夫教子,不是为了挑起事端的。我做好自己个儿,不生是非,只管好自己和相公,我只要活的清清明明的,其他就随它去吧。” 青若看着她,淡然的眼神,坚毅的表情,知道自己无须再多说什么,踏实地喝起了茶。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无尤,这几天要过大礼了吧?” “嗯,说是呢,安国公家派人送贴来说着呢。” “都筹备着呢吧,到时我回来陪你吗?” “你若有事就先忙着吧,嬷嬷在呢,你该放心着才对呢。” “我可是把一等仆妇都借给你了哦。” “省得呢” …… 青若的大礼在线阅读 青若的大礼 肉文屋 / 青若的大礼 青若的大礼 过大礼(一)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过大礼(一)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过大礼(一)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过大礼(一) 今儿是九月十八,纪家一早就进来了几个婆子和丫头,忙里忙外的。纪无尤看着这架势顿时就从游廊返回了自己房里。明儿就该是安国公家送大礼的日子,卢嬷嬷估计是把青若手中的人调派了不少来。无尤闲散的抽出几本书来,坐在南窗下的大炕上随便地翻着,不知怎地,一页都没有看进去。平时在一侧叽叽喳喳的以蓝,今天也被抓过去干活了。 无尤把书随意的放在炕桌上,用手支着脸,心思却忆起那日和兄长一起在伯伦楼外巧遇状元和林家三公子的事儿,当时那个侧影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了幼时兄长的玩伴林湛卢,也许都是姓林吧。 无尤这些日子口中虽不说,但是心里前前后后的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思虑了很久。对这个林三公子,说不好奇那是骗人,无尤也不过刚刚满十六,说没有孩子天,那必然是装出来的,而且哪个小女儿不是希望自己嫁一个英伟之人呢。兄长一直告诉她,这位林家三公子,文也可,武也可,风评在京城公子里是上等的。可是这个上等,是不是做给外面看的,无尤不晓得。 “无尤” 柔柔的声音换回了思绪,一抬头看见母亲淡笑的脸。 “娘亲。” “无尤呀”袁氏在炕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娘亲打从你回来就一直在忙你的嫁妆,今儿得了点闲,一直想着来和你唠唠。” 无尤不语,她大概能想到娘亲想说什么,只是她却不知如何回答。 “这门亲事,我是不赞同的,可是御赐却不得已不为之。”袁氏顿了下,“林家的确是大家,虽谈不上高攀,但是在为娘的心里这是委屈了你呀。” “娘亲……” 袁氏打断了无尤的话,“大家族里规矩多,束缚多,不比咱这小门小户的,你咋样都可以。你爹是把你和为用都当成了独苗养着呢,看书、习字、弹琴、论史,却独独没有教给你这女人的生活之道。无尤,你究竟还是个女儿,以后要相夫教子,要撑起那一方小院的。这些为娘的就算没说,你也必然想到了。” 袁氏正色,隐去柔和的笑,“林家是世袭的安国公,那样的家族是咱家忘背的,那里面是怎个样子,你我皆不晓得。许你再小心,再规行矩步也会被一些莫名的事儿砸到脚下,两难不能权衡的时候,许处处都是。为娘的能陪你走的,只能是现在了。以后都要靠你自个儿去索。一个家不好把持,更何况是那一大家子的拿捏呢。” 袁氏伸手把无尤的小手握在掌心,索着女儿细腻的皮肤,“我的无尤长大了,转眼之间就从襁褓到要出嫁了,娘亲是舍不得了的,可是不论怎得不满意,怎得心有不舍,这一程还是要你自己去,娘亲的担心只能在娘的心里,永远都走不到你的身侧。注定了你要自己去面对这段是女子都必须去走的路。” 袁氏说的字字在理,却不知道无尤能听进多少,又能明白多少。 “娘亲,我晓得。只是女儿不孝,以后不能日夜常伴身侧了。”无尤起身一个侧弯就跪在了袁氏的面前,“女儿说不怕是假,女儿担心,担心本就是林家不满,这婚嫁怕是步步维艰。” 袁氏看着女儿眼睛,终于看见女儿的担忧了,这几日无尤一直默默的承受,不问、不说,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这一家子人担心。袁氏默默的抚着无尤的发髻,其实她对这个孩子将要遇见的事儿也是全然无底儿。 “女儿想过了,既然必须嫁,那还不如欢欢喜喜的接受,毕竟女儿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守着一方天井过,衣食无忧就好,对吧?”无尤的眼神里有着对娘亲肯定答案的期待。 袁氏幽幽的在心中叹气,这个孩子呀……袁氏点点头,笑着拉起她。“荷包可绣好了?这礼数可不能缺着。” 无尤起身,走到床边小柜取出一方被丝帕包着的东西走了过来,递给袁氏。袁氏打开来一看,是一个绣着墨竹的景绸荷包,下方的穗子显然是心梳理过的五彩丝绦。袁氏微微点头,女儿这手艺不输给大户小姐呀。 “明儿呀,安国公家来过大礼,你要坐在屏风后,我让以蓝小心伺候着,切不可出什么差错,许着就是晌午过后,便可歇歇了。”袁氏想了下明天的事宜,还是嘱咐了几句,“你爹和为用都会在的。” 袁氏又坐了一会儿,便被嬷嬷叫着离开了。 九月十九清晨,后院的**刚打鸣,以蓝就端着盆进了来,放进盆架子。就转身去整理无尤的床帘,束好。无尤起身,以蓝忙把沾了水的帕子递上。 “以蓝,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说这今天过大礼,会不会看……”无尤没有继续说下来,顿了会儿就下了床,走到盆前,自个儿开始洗脸。 以蓝整理床铺,扑哧就笑了,“许是未来相公混了进来看小姐呢?” “你个打混话的”无尤把帕子搭好,“这入门前是不能见的。” 以蓝端上一盘盐,无尤接了过来撮了一小勺,含在嘴巴里。一会儿就吐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吐在了青瓷盂里。 “那小姐这心里打鼓,怕是心中担忧吧。这大礼一过,咱小姐就算是半个林家的人。”以蓝想了下,突然心口泛起了酸。 以蓝突然安静了,无尤转身就看见小丫头一脸的忧郁,她低头苦笑了一下,“以蓝,我们快点,一会儿怕是林家的人就要到了。” “恩。” 林家的送大礼队伍一早就出了来。管家刘希在林家碰了一鼻子灰后,这林家对纪家多少有了些顾及。本以为纪御史就是脾气臭点,不想家中竟然还有袁氏这样一个玲珑的妾室。便私下查了纪家,原来纪氏在江南也是大族,只是纪守中这个人和他爹一般都多少有点怪脾气,不合族群。年少就中了进士,点了官便远离了故乡就任。纪氏在江南一带分布很广,多是囤地,纪守中家中的田地由于他离乡,都交给族里打理。算着纪守中也有差不多十年没再回去故乡了。看似不再联络,但是纪氏毕竟是大族。 如此这般,林元机也不敢小窥纪家的背景,自然是亲自上门为儿子林善信去过文定。当日离开时又看见了大门外一侧有辆看似普通的车马,怪就怪在驾车之人的衣服上有礼亲王府的标志,林元机心中有点不清门路,这个纪家不是从不攀附权贵吗?又怎么会看见这个不过问事事的闲散王爷的车驾在此呢。 加之与纪守中的一翻过招,林元机对这次的过大礼下了重心,是丝丝马虎不得,什么都是审核了几遍才放心的。怕就怕万一有个由头被有心的人说于圣上,与林家就是祸事了,这次的赐婚本就彰显了圣上对林家势力的不满,切不可再有差池。 林家的送礼队伍已经进了前院,就听见那边前前后后的声音传了过来。以蓝随着无尤在屏风内坐着。为用交代了一声就到了院子里,帮着整理。有那么一会儿,纪守中率先进了正堂,袁氏紧随其后。刚落座,卢嬷嬷就带着一行丫头进了院子,紧随其后的是四个打扮齐整的中年华贵妇人,最后一个妇人旁是之前见过的媒人。 “老爷,夫人 ,这四位是安国公家的全福亲戚,这次随礼过来的。”卢嬷嬷指着四位华服妇人道。四位妇人一次排开,微微向纪守中和袁氏行礼,袁氏不紧不慢的起身回礼。 接着两个人一组抬着大红漆木箱的小厮们,鱼贯而入,整齐地把一个个箱子摆放在院子中。以蓝一直在数着,然后悄悄在无尤的耳边说:“十二个。”而无尤却一直在默默的注意抬第七箱进来的那两个小厮,其中的一个一直微低着头,另一个刚才环顾了下四周。尤其是纪为用在注意到那个小厮后,脸色突然一变,无尤对这个人起了好奇,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心里大概有了点底儿。 过大礼(一)在线阅读 过大礼(一) 肉文屋 / 过大礼(一) 过大礼(一) 过大礼(二)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过大礼(二)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过大礼(二)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过大礼(二) 媒人递上一个印着金色大喜字的红本贴子给了纪为用,为用递给纪守中。纪守中打开帖子,看见上面一千零一两的银票,轻蹙了下眉,挑挑眼,把帖子给了袁氏。袁氏侧身收入一旁的酸枝木扁盒里。 媒人开口道:“安国公家聘去纪家小姐,这纪家小姐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儿呀。” 媒人来到第一个箱子面前,一侧的小厮打开箱子,媒人用那有点甜腻腻的嗓音继续道:“喜饼一担,请嬷嬷过目。”跟在媒人身后的卢嬷嬷上前看了看,示意身边执笔的丫头记下来。 媒人走到第二个箱子前,道:“海味八式:发菜发财好彩头。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肚各两包。” “小姐,发菜是啥?”以蓝小声的询问。 无尤摇头,“咱也没吃过,不过倒是在书上看过,发菜本是一种长在荒漠里的菜,晒干后颜色乌黑而丝长,煮出来的汤水呈红色,书上说吃起来很有嚼劲呢。” “那,这次岂不是可以尝尝了”以蓝开心的手舞足蹈,无尤马上示意她的忘形。 以蓝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第三个第四个箱子打开,那一边媒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牲,两对**,两雄两雌;猪五斤,丰硕诚恳之敬;鲮鱼一对,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接着第五个箱子打开,伴随着刚才**咕咕叫的声音下,媒人道:“椰子两对,有爷有子;酒,四坛,祝小姐和国公公子感情美满浓郁。” 第六个箱子,“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和连壳花生,祝子孙兴旺,圆满多福;生果八对。” 第七个箱子,“四色糖:冰糖、桔饼、冬瓜糖、金茦,甜甜蜜密白头到老;茶叶、芝麻,守信不渝。” 媒人站定在第八个箱子面前,亲自打开,取出第一个红色圆盒道:“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随后弯腰取出第二个圆盒,“芝麻、红豆、绿豆、红枣、核桃干、龙眼干两对。”然后缓缓的拉出最后一对礼盒,显然比之前的那两个都大,为三层抽屉式,递给卢嬷嬷。 卢嬷嬷捧着,快步走到袁氏身旁,放在袁氏身边的一侧方桌上,无尤正好能看见打开的样子。卢嬷嬷打开第一层,轻声道“红豆绳、利是。”继续打开第二层,金灿灿的长命百岁锁、六对金簪、两对福在眼前耳环,闪闪发光,极为耀眼。 袁氏亲自打开了第三层,里面整齐的放着一对足金龙凤镯和一副撒金红底黑字对联,露出的印章证明出自安国公之手。 媒人见袁氏看罢,就忙打开了第九个箱子,道:“礼香——无骨透脚青、礼——大鞭,大火、礼烛——雕花龙凤烛。” “小姐这无骨透脚青的味道好重,还不似小姐平日的木头点起来好闻呢。”以蓝抱怨着从院子飘来的味道。 卢嬷嬷随着媒人走到第十个箱子前,媒人打开道:“这个老夫人专门为纪家小姐准备的凤冠霞帔。大婚之用,还请嬷嬷过目。” 卢嬷嬷看了看点了下头,这林家开窍了,竟然用了老太君当年出嫁的点翠云海纹,双凤含珠流苏镶宝凤冠。 媒人打开第十一个箱子,“这是安国公夫人上挑下选的十二匹云锦,给纪家小姐做衣裳。”卢嬷嬷不动声色的关上,压没有看上一看。一侧的压箱管家刘希不禁打了鼓,这嬷嬷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媒人有点尴尬的笑了声,忙到最后一箱,最后一箱是一个筒形装木箱,不似之前的那些个方形大箱。打开道;“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糖,请嬷嬷点收。” “小姐,送糯米和糖做啥呢?”以蓝犯了迷糊。 无尤敲敲她的脑壳,方才道:“这是给咱家做汤圆的,以取其圆满,甜蜜美满之意。你说汤圆是不是甜甜糯糯的呢?” 以蓝“哦”了一声。 卢嬷嬷走到袁氏身侧,在耳边说了几句。袁氏重新打开刚才的三层小盒,仔细的看了一遍,抬头询问道:“刘管家,这金对戒并不在其中。” 刘希一听,上前,回复道:“我家三公子标新,要大婚时见到小姐方才亲自为小姐带上。对戒也是公子亲自画的图样,亲自监督的。” 袁氏听罢,看了看纪守中,他并没有要说道说道的意识,袁氏只能接下话说道:“既是三公子如此有心,老爷与我便放心看着我儿无尤嫁与安国公家。” 这时四个全福妇人,进了来,拉开屏风一角,一人手中拿起一支金钗,入无尤的发髻中。不时的夸着无尤端庄大方,得体娴熟,又对着袁氏和纪守中说着贺喜的吉祥话。无尤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头桩子一般任人摆弄,头上满的钗沉甸甸的,她越发的不明白为何女子都喜欢在头上金钗。 卢嬷嬷派了刚才的执笔丫头悄悄的把无尤拽到屏风内侧,帮她把头上的钗取了下来,收入盒子中。示意她过礼结束了,可以从侧面的门出去,从游廊那边回自己的院子了。无尤松了口气,抬眼看见以蓝早就冲了出,好奇的打量那些箱子去了,便也随她了。自个儿快步出了厅堂,刚走到游廊里,就被兄长纪为用叫住。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一转身,你就到这边来了。”为用揉了揉无尤的脑袋,“累了吧?” 无尤坐到了游廊的倒座楣子上,“还好,就是觉得新鲜。” “无尤,你有没有觉得林家派来的小厮中有些蹊跷?”为用一直只能看见那个小厮的侧面,却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原来哥哥也觉得那个小厮不一般,”无尤笑着看为用,“那小厮虽然看似一身下人打扮,但是身形、走路、还有手,”无尤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过于白皙。” “小丫头,你看的倒是仔细。”为用想了想,“罢了,罢了,我倒是有些东西给你。”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沓似纸张的物件。 无尤接了过来,一看,着实惊讶了下,竟然是荷花花笺。随手大概翻了下,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荷花铺陈在纸张上,似乎淡雅的荷花香味扑鼻而至,“这……” “你不是上次说很想要一些花笺吗?”为用盯着无尤惊讶的眼神,笑意在一侧的酒窝聚了起来,“和湛卢书信时,想来江南花笺式样多,就托了湛卢找给你。” 无尤再次翻看这些花笺,眼前似乎又看见那个小书呆子尴尬地对她说:等我回来……微微摇摇头,似乎这就能将脑海中的他甩开,“林家哥哥可好?” 为用斜倚在栏杆一侧,打量着无尤,半晌才道;“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问起他。” 无尤听了兄长的话,惊觉自己失了仪态,站起身,扑拉了下手,挼平了微微摺皱衣角,斜眼撇了下为用,“哥哥这是打趣无尤呢吧。” “小姐”以蓝跑到了无尤的身边,才看见一侧倚着栏杆的为用,“少爷也在呀。小元满院子的找少爷呢,说是让少爷去送送。” 无尤一听,忙推着为用,道:“爹爹找你,还不快去,一会儿爹爹就板着脸了。” 为用看着妹妹一副有点娇羞样子,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好了,你快回去歇歇,累了那么久。湛卢很好,还是那个样子。”说罢就转身,往外走去。 无尤扶住以蓝,喃喃道:“好就罢了。” 以蓝低头却什么都没听见,“小姐?” 无尤看着以蓝 ,给了她一个明朗的笑,“我累了,我们回院子吧。” 以蓝点头,扶着无尤往游廊的前方走去。 一直到游廊再次恢复平静安逸后,一个身影从角落的影里走了出来。那男子一身小厮打扮,却掩盖不住周身俊毅之气,狭长的眼睛看着无尤背影的方向,嘴角渐渐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却无任何波澜。“纪无尤,林湛卢,有意思。” “三少爷,该回了。”一个同样小厮打扮的人恭敬地突然出现在男子身侧。男子点头,转身往大门方向走去。 (1)备注: 金对戒: 在咱国秦汉之时就有佩戴戒指装饰的习惯。 民间已经早有戒指定情的习俗。 结婚时男方给予的首饰里要有金戒指,因为戒指有对女子要求的意思,就是束缚女子婚后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可有外心他想哦。 过大礼(二)在线阅读 过大礼(二) 肉文屋 / 过大礼(二) 过大礼(二) 回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回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回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回礼 “小姐,袁嬷嬷让去一趟夫人房里呢?”以蓝掀开帘子说道。 “唉,这就去。”无尤放下手中的绣活,拾掇了下就带着以蓝出了门,往娘亲院子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道:“十月初十,这个日子好,双日。” “我看不见得多好,太冲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无尤掀开帘子,跨槛进屋。看见卢嬷嬷和袁嬷嬷正围着袁氏盯着一个红帖子。袁氏看见无尤进来,对她招手,示意让她上前。 “我总觉得这个日子,有点大。无尤是小属相的,这个日子倒是合了林家那公子的大属相。”袁氏对着帖子上双十日子微微是有些不满意的。 “林家公子可是属龙?”卢嬷嬷询问。 袁氏点头。 “那咱小姐也算不得小属相,是属马的呢。”卢嬷嬷掐指算了下,“只是这属马的丫头多奔波呀。” 袁嬷嬷拉着无尤,“这么看来,这个日子也不算冲着咱家的。” “无尤呢,怎么想?”袁氏看着无尤有点迷惘的眼神,突然道。 无尤脱口而出,“娘亲做主就好,无尤完全无意见。” 袁氏点了点头,“你爹对这个日子还是满意的,且都应承了人家了。只是我有点觉得冲了些,许是我多心了。” 袁氏那日回来后,仔细想了想,突然后觉得不对,总觉得这个日子看似很红火,可是细想却太大了,张扬姑且不说,怕就怕这林家故意选了这么一个旺着自个儿家儿子的日子。虽说这个术数之说老爷倒是无所谓,可是妇道人家多少都是相信的,袁氏的心里就有了些疙瘩。不过刚才两位嬷嬷这一顿的算,渐渐就地踏实了一些了。 帘子再次被撩起,一个素色衣裳的丫头进了来,一进门就对在座的每个人行了礼,然后对着卢嬷嬷恭敬地道:“回礼都准备好了,请嬷嬷和夫人过去点看。” 卢嬷嬷一听,起身请袁氏,袁氏拉着无尤,说着“一起吧,你也看看。” 无尤应下。 一行人出来屋子,转了个弯就看见了东跨院的月亮门。一个拿着**毛掸子的丫头正在院中扫着箱子上的浮尘。看见来人微微一行礼,就继续忙自己的活计去了。素衣丫头推开西边厢房的门,就看见齐整整的三个木箱子摆在空当里,上面还放着大红的喜字,等着夫人嬷嬷检视过就要封箱的。 “水红,一共就这些了?”卢嬷嬷看了下,询问道。 叫水红的素衣丫头点头,然后一一打开箱子,袁嬷嬷和卢嬷嬷走了过去一件件的看。茶叶、生果、一对莲藕、一对芋头、一对石榴、长裤、一对新靴鞋、扁柏、姜、煎堆、松糕饼、还有从之前过的大礼里选出来的椰子,一并都没有错。 “娘亲,这个鞋子是?”无尤有点不明白。 卢嬷嬷笑了起来,“咱小姐这书读的好,家事可就不成了呀。鞋同偕音,取其白头偕老的说头呀。” 无尤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么一说也笑了,一旁的水红扶住了无尤,道:“不怕的,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儿都有水红,郡主已经许了水红陪着小姐嫁过去。” 无尤打量了下水红,当日大礼,就是她帮着自个儿摘取满头的金钗,几次看下来,发现这个丫头机灵且识大体,若是以后在林家,不失为一个好帮手。无尤轻拍了拍水红的手,说道:“怕是委屈了姑娘,以前可是在郡主跟前的。” “无尤小姐多想了,”卢嬷嬷接话,“郡主一直想派个妥帖的人跟着您的,水红虽是二等丫头,但是办事稳当儿,您不嫌弃才是真真儿的。” 无尤摇头,“这等好的姑娘,怎会嫌弃呢。” “话说道这儿,咱家这回礼金,不知老爷定了多少呢?”袁嬷嬷看什么都置办好了,就是礼金还没有确认到位。 袁氏点头,拿出三张银票,递给水红用红纸包上了,“老爷说了咱是小门小户,拿不起那么多银子和人家国公家拼富贵,但是嫁女儿也不能让人家小看了咱们。老爷和我合计着拿出了三年的俸禄,一共三百六十六两,讨个顺溜。” 本朝俸禄本就不多,纪守中这样的清水官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多两,每年家里的开销都是从俸禄里出,其实一年下来这些个俸禄也是所剩无几。嫁一个女儿,嫁妆、回礼都要出全了,看似对方给了不少聘金,细细算下来最后也剩不下啥。加之纪守中又是一个硬骨头,怕女儿委屈,能置办的嫁妆必然是样样都不能落于人后的。这三百六十六两,纪家真是出了血本了。 无尤一听这个字数,心里一下就酸了起来,爹爹虽然也严厉,可是这用心,无尤却是看的真切。侧头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眼前就递上了一方帕子。接过水红的帕子拭泪,缓了缓,才扭头,轻声对水红说了声谢。 “水红”袁夫人道:“整合一下,若是都好了,告诉我。好知会老爷选个日子把这些回礼给林家送过去呢。” 水红看着箱子点算了下,转身对着袁氏道:“夫人今日已经整合好了,说着就能动起来,夫人尽管去选日子。封箱也就是半柱香时辰就弄好。” “那我这就去书房去和老爷商定日子。”袁氏颔首,很是满意水红这个丫头。 日子很快选好了,三日后,由纪为用带队,一行人从纪家出发往林家而去。似乎都过了晌午了,为用才风尘仆仆的回来,先去了书房和纪守中报告情况。然后又去后院和袁氏讲了讲过程。最后才到了无尤院子里,无尤早在知道兄长进门时就开始煮茶了,屋檐下摆好了小桌椅,就等着为用到呢。 “呵,这可是等着我呢?”为用啪一下坐到小椅上,接着就连喝了三杯,还好是温乎着,不然还得烫了他的舌头不成。 “慢点,瞧把你累的。”无尤伸手接过他喝空的茶杯。 纪为用三杯下肚,有点摊在了椅子上了,歇了一会儿,才开口:“马不停蹄的,先给爹报告,接着又去姨娘那儿。想着你也等急了,就没敢歇儿,直接就过来了。” “还顺利吗?可有为难?”无尤看着兄长身上这只有在大节才穿上的新衣裳,想着对方,不自觉地就会觉得对方有为难之心。 “为难倒是也没有,只是送个回礼。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几次,那院子真是复杂呀,”为用想着当时的场景,感叹了下,“林家倒是重视,安国公、国公夫人、两位公子,几个孙子,倒是都到齐了,就是等着费了些时候。” “那……都到了?”无尤想问的话,终还是卡了下。 “林善信?”为用的表情突然有点怪异,“到了,你可知他是哪个?” 无尤被兄长这么一问,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的怀疑,“难道?”无尤试探的回应,“就是当日那个送大礼的小厮?” “哼”为用从鼻子里哼哼出了这么一句,“也不知他这是什么个想法,古话说迎亲之前新人是绝对不能见的,刻意吗?” 看着兄长对林善信的态度,无尤就好笑了,这个林善信是怎么个回事,假扮小厮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看纪家吗? “也许只是贪玩呢?哥哥不要想多了。”无尤继续把茶续上。 “贪玩!”为用抓过放在一旁的小串葡萄塞进嘴巴里,“若是今天没见他,我许是会觉得他仅仅是小孩心,今儿见了才愈发的觉得那日不对了。” “这是怎么个说儿呢?”无尤一听就知道哥哥和林善信必然有了些什么。 “今日见林善信本是第二次,就他的谈吐伊始还有惺惺相惜之感,人家本就是大家之子,接人待物必然风度。回礼完毕,他爹让他送我出来,我路上细细看,才发现他竟然就是当日那个小厮,这般的人怎会小孩心,怕是怕提前来猜度你来了。”为用回来的时候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 无尤一时口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安国公家的仆人都狗眼看人低,听得他们私下窃窃说咱家穷酸,嫁个庶女去给三公子,故意给三公子难堪。这指婚的事情岂是咱家能说了算的。听着就来气,只是不便说罢了。”为用吃下最后一个葡萄,一口气吐了出来。 “那林公子当时可在?”无尤总是很想知道这个林善信的事儿,想必林善信当初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假扮小厮的吧。 “他倒是当即就惩罚了多嘴的人,这面子功夫总还是要做给我这个外人看的吧。再说了又马上是亲家了,做假也要做上一做的。”为用显然不是很喜欢安国公府,“再者说了,那仆人的话必然是安国公府里大部分的声音,若是主子不这般的说话,这下面的人谁敢嚣张。可见你这个日后……哎……难呀。” 无尤早就想过了,这个嫌弃的媳妇是不当也得当了,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 “这些话,哥哥可曾说给爹爹和娘?”无尤不放心的问了句。 为用嗤笑的看了眼无尤,“我有这么不四支吗?这些必然是不会说的,烂在肚子里。” (1)备注:四支,是老北京的旧话。有规矩、靠谱等意思。 回礼在线阅读 回礼 肉文屋 / 回礼 回礼 嫁妆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嫁妆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嫁妆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嫁妆 这女方家最大的重头就是给女儿的嫁妆了,这不纪家正忙着这一出呢。虽说有些物件早早地就置备了,可是眼前的一些碎物也是麻烦的。眼瞅着这就要进十月了,天气也渐渐的寒了下来,家里上下都换上夹衣了。以蓝抱着旧的夹棉外衣,着手给无尤穿上。 “小姐,老爷最近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朝里事忙?”以蓝一边给无尤系盘扣,一边想着今儿一早就没看着老爷。 “还有三个月就年底了,都察院忙些也是应该的。”无尤把绢子巾腋进拢口里,“哥哥呢?可看见了?” “可别提了,少爷也是找不到人影。”以蓝抱怨着,“昨个儿好不容易抓住小元,说是人手不够,这些日子准备小姐的嫁妆,府里都和翻天一般。这不,一早袁嬷嬷就让我今儿和小姐合计下,把要带着去林家的书都拾掇出来呢。” 刚说罢,就有人被水红指挥着把一个香樟木的大箱子抬了进来。那箱子有半人高,能整整塞进去两个小丫头不止。水红看见无尤,行了礼,忙道:“翻了几处,还是老爷让出了一个香樟木的,让给小姐装书和一些随身物品呢。” “嗯,”无尤看着水红忙里忙外的样子,嘱咐了一句“累了就歇歇,身子是自个儿的。” 水红应下,转身要出去,掀帘地时候顿住了,转头又道:“小姐也身手快点,说是这两日就要拾掇齐备呢。” “好啦,红儿姐姐”以蓝往外推水红,“这就帮小姐拾掇起来,今儿就能成。” 等以蓝回屋子里时,无尤已经站在绣墩上开始搬书了,以蓝忙冲了过去,那绣墩不准的,万一摔到可怎么办呀。 “我来吧,这万一摔到怎办呀,小姐可以要嫁人的呢”以蓝接过书放在桌子上,就一把把无尤拽了下来。“小姐你就坐在那边随便搭把手就好了。” 无尤哪闲的下来,一点点的把每种要带的书分了出来,然后开启箱子,先拿了布擦拭了下底儿,然又在箱底铺了两层的油纸,方才把书抱了进来,一摞摞的垒好。以蓝一本本的递给无尤,看着她整理,无尤自幼就是个细致的人,什么都要按着类别分门别类。有一丝的乱,她都看着不舒服。所以纪守中的书房一向都是她亲手整理。 “小姐,这笔带哪一套呢?”以蓝一手拿了一套。 无尤指了一下以蓝左手边的,“用小匣子装上,这湖笔怕磕碰了。” “恩” 无尤用软布把砚台包了起来,然后抽出布带裹上,放进箱子与书之间的夹缝里去了,摁了摁,不晃荡,应该没有问题。 “小姐,琴今天也装吗?”以蓝把琴抱在怀里问无尤。 “装了吧,帮我把琴套拿来,再拿之前袁嬷嬷给拿来地那匹天青色的绸布来。”无尤起身,揉了揉有点酸的腰肢,这才接过以蓝手中的琴,放在了桌子上。 无尤注视着琴,这是第一次学会古曲,爹爹答应会给她一把自个儿的琴。当时年幼,本想着爹爹也就是随口哄哄自己,却不成想,爹爹真的用了半年的时间,找到白桐木,请了上好的师父制作了这伏羲琴。 无尤用手摩挲着琴的背面,坑坑洼洼,那是爹爹亲手刻上去的:“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别人的琴都是刻着诗词名句,唯独爹爹刻了《道德经》,这的确是爹爹才能办出的事情呀。 无尤还记得自己得到这把伏羲琴时候的开心,抱着琴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爹爹在一侧温蔼的注视着。 无尤还记得爹爹对她说:“学琴和做人一样,行差就错就会一错千里,做人用心做即可,抚琴用心就会感动顽石。”所以琴上的篆刻时刻警醒着无尤,她是纪守中的女儿,她要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 “小姐”以蓝把琴套递给无尤,以蓝知道小姐极为宝贝这琴。 无尤接过来,缓缓的把琴套上,然后扯出布来,把琴裹了几层,用手试了试,还有微微的弹,应该不会压迫琴弦。这次把琴放到箱子中间,下面是一沓南纸,又垫上了旧软布。放妥后,继续把其他的书和随身小物整齐的码放在琴的四周,最后用剩下的软绸把琴上面和四周的空隙压实。 以蓝看了看,该装的都装好了,就把箱子合了上,然后落锁。在箱子外侧的贴条上写琴、书二字。然和无尤说了声就出门去找人,好把箱子抬去跨院。 “无尤小姐,” 无尤掀开门帘,就看见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小丫头低头站在门边。 “卢嬷嬷,请小姐过去看看衣裳。” 无尤应下,随着小丫头出了屋子。刚进了跨院,就看见水红皱眉在各色箱子之间,拿着本子和笔在核对着什么,忙的都没看见她进来。无尤直接被领进了跨院的北房,卢嬷嬷站在打开的大红木箱子前,正用手捏些物件。 “嬷嬷,小姐到了。”小丫头出声叫卢嬷嬷。 卢嬷嬷这才转身,看见无尤先是笑了下,然又指着另一个箱子,一个在角落里的小丫头忙窜了出来,打开。卢嬷嬷拉下脸,对那丫头道:“毛手毛脚的,规矩都去哪了。” 小丫头委屈的低着头,擦着手。无尤一看,那双小手通红,一步上前拦在了丫头面前,“嬷嬷,这几天大家为我都辛苦的不成,谁都有个不小心的时候,算了吧。” 卢嬷嬷一看无尤陪笑,也不好驳了无尤的面子,才放话:“这次是看着小姐的面子,以后切不可再这般。” 小丫头忙应声道:“不会了,不会了。” 卢嬷嬷把无尤拉了过来,道:“赶制了两件斗篷,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身,所以打发人把小姐叫了过来。” 无尤算了早就领教了卢嬷嬷八面玲珑的手段,明明是量了身的,这会子却怕不合身了。明明就是刻意叫了自己来试这斗篷的。无尤接话:“嬷嬷那好眼力,还能错的了。” 卢嬷嬷伸手接过丫头手中捧着的一件竹叶青镶银丝水仙花纹的风领斗篷,抖落了下,伺候无尤套了上。“真是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就都不合适了,还是郡主的心思细呀。” “这是青若准备的?”无尤这才明白为何嬷嬷一定要让她来试试看了。 卢嬷嬷一边帮无尤解下斗篷,一边道:“郡主准备了两套,一套竹叶青镶银丝水仙纹,一套是玫紫绣东白梅的,皆是用最细软的兔毛滚了领子。说是眼瞅是小姐嫁过去就入冬了,早些准备着才好。” “青若总是瞧着漫不经心,心思却比谁都真儿呢”无尤笑着拂过这锦缎夹棉的斗篷,心里如踹了个手炉。 “郡主还遣人送来了各色锦缎、羽缎、彩缎共十二匹,说是小姐喜欢爽利的颜色,那些个艳俗的都没有选,多是个青、藕荷、月兰等。”卢嬷嬷指着另一个箱子道。 无尤打眼看下,笑着道:“既是青若选的,我怎么有不放心的理儿呢。” “还有纱、绫、丝缎共十二匹。”卢嬷嬷翻开一个册子,另一只手点算着,多看一次,才合上册子,“一共这些,先要给小姐报个底儿地。” “真是辛劳嬷嬷了,为了无尤的嫁娶之事,昼夜劳。”无尤轻轻一福身。 “哎呦!”卢嬷嬷一个箭步跨到无忧身前,忙支手把拦住无尤的礼儿,道:“这可使不得。老奴这本就是郡主指派来的,加之真是疼惜小姐。小姐若这般便是见外了。” 无尤一看,便止住了,道:“倒是我没想周全,嬷嬷别见怪。” 卢嬷嬷反手一手拖住无尤的胳膊,一手轻拍了拍无尤的手,“这真辛苦的是夫人才对了,为了您那些衣裳,日日夜夜的绣了多日了。咱说个贴心的话,千好万好,都不如爹娘的恩情好。” “无尤省得的。” 等回到自个儿屋子里,香樟木大箱早就被搬了出去。桌子放着几本崭新的线书,以蓝坐在罩子边,倚着罩子打起了瞌睡。无尤摇摇头,真是累着了,不然也不会这般就睡着了。她踮起脚尖走到炕边拿起小毯,轻轻给以蓝盖上,怕她迎着风冲了身子。然又坐到桌子边,翻看,竟然是几本诗册,料到应是兄长那边的士子们这次聚会而写,每次为用都会把觉得不错的册子拿给无尤来赏赏。 无尤随意翻看着,渐渐有些乏了,眼睛看着那些小楷都成了双影,这一半天的折腾不累才怪呢。侧头看看以蓝正睡的香呢,捏了捏双眉之间,还是起身晃到炕上,随便的歪着小憩了。 (1)备注 香樟木:该木味道有樟脑的味,驱虫,适合放书册。 嫁妆在线阅读 嫁妆 肉文屋 / 嫁妆 嫁妆 压箱底、上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压箱底、上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压箱底、上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压箱底、上阁 听水红说外房、内房的嫁礼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就是点算辛苦了些。已遣了人知会安国公家,纪家的嫁妆要在十月初六送过去。听说那边也在筹备安床等事宜,打发回来的人回了纪守中和袁氏,说林家那边请全福、全运的老爷爷老婆婆正筹措着安床的事儿呢。 几日前,袁嬷嬷在无尤屋里闲话时说起,纪家现在毕竟是清贫之家,拔步床想来是置备不上了,说是老爷早几年置备了架子床,可是这些日子老爷总是觉得寒酸了无尤。无尤听着嬷嬷闲话这个,心里多少不是个滋味。袁嬷嬷说老爷当初就觉得委屈了丫头,去年头里,看上人家大学士家里东南角的连理香椿树,愣是死磨硬泡地给求了下来,看着木匠打了一个春凳。嬷嬷笑说,也就是对这个女儿,对儿子也没这般上心过。 以蓝在一侧问啥是春凳,无尤想了下说,就是家里那个榉木罗汉床。袁嬷嬷在一侧讪笑以蓝是小丫头。其实无尤也仅仅是照着字面猜测,和着以前看过的街市里上的话本,想到的。 袁嬷嬷说老爷这半月有余总是觉得新做的画桌和琴桌不好,在院里各个房子地绕,硬是把少爷房里那老黑漆鼓腿膨牙琴几给搬了去,要给自个儿丫头用。扰的袁氏直笑,说老爷是恨不得把屋子都搬空了一起随着无尤嫁去才好。 无尤听着这些闲话,不言语,对于这些,她只能选择接收。卢嬷嬷说的对:这千好万好都不如父母的恩情好。 小元在屋外,道:“老爷,请小姐过去趟。” 以蓝应了句:“知道了,小姐刚起呢,收拾下就过去。” 说话间,无尤已经从炕上起身,这小憩一会儿却如画片一样的扰清梦,也没有睡的踏实,外面一有动静就醒来了。 “这小元嗓子大,扰了小姐了吧”以蓝一看无尤起身,就去投洗巾子了。 无尤缓了缓,下炕,穿鞋,整理着有些褶皱的半旧衣裳,走过去径直接过巾子擦了擦,“想着爹爹回来了,咱还是快点。” 以蓝一听,忙把巾子投了投水,拧干,晾在架子上,随便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手,就随着无尤出了屋子。 从斜向东南角的月亮门出去,跨进廊台,没几步就看见东侧的宝瓶门。无尤进去,走过侧面耳房就见了满院的菊花争相开放,黄的、白的,空气中含着淡淡的药味和合花香。院子的东厢房就是纪守中的书房,纪家什么都少,偏偏就是书多,所以也造就了为用、无尤都喜读书。 以蓝转身往袁嬷嬷的耳房走去,无尤掀开书房的蓝布帘子,跨了进来。纪守中听见动静停下了手中的笔,看见是闺女到了,笑嘻嘻的把新写的一副字丢了过去,道:“你且看看。” 无尤接下,展开,不禁笑了,“爹爹啥时候开始练狂草了?” 纪守中把笔搭在砚台边,不紧不慢的道:“近日。”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座走到侧壁的多宝格上取下一个缎布四方盒,递给无尤。无尤打开,竟然是爹爹最宝贝的薄胎青花画一束莲瓶一对。 “这花瓶是一定要有的,花开富贵嘛,我和你娘亲合计着,想来想去就这个最合适,便选了给你。”纪守中很满意闺女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惊喜。 “可是,爹爹……” “啥都不用说,千宝贝万宝贝,还是你宝贝,什么宝贝到你这儿都不是宝贝了,你才是咱纪家唯一的千金。” 纪守中这对青花瓶是旧物,胎晶莹洁白,光照可透,青花色泽亮丽,是难得的珍品,小时候为用和无尤曾一直在猜测爹爹会给谁。今日放在无尤手中,算是多年夙愿已偿吗? “老爷,太太说若是老爷和小姐说罢了话,请小姐去太太房子里呢。”以蓝在窗户外说。 “去吧去吧,让你娘帮你收拾起来。”纪守中摆了摆手,让无尤过去。 无尤进了西屋梢间,就看见袁氏手里绣着东西,抬眼见眼睛通红。袁嬷嬷看见无尤进来就走到角落里,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了些东西,然后有点怪异的冲无尤笑笑,放在了袁氏身侧,无尤被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是啥。袁嬷嬷拉着以蓝出了门,袁氏才招呼无尤坐在自己下侧边的绣凳上。 袁氏拿起一册像绢子的画册,递给无尤,上面绣着风月二字,无尤腾得脸就窜红了,忙要放下。袁氏却道:“翻翻看下。” 无尤没办法,只得重新打开,那绘本里倒是只有八张,每张上都画着男女相合的姿势,看地无尤脸红心跳的,草草翻了下就合上了,放在一侧。 袁氏又拿起一个葫芦造型的瓷器,有一个半手那么大。袁氏笑了下,看出了女儿的尴尬,道:“娘亲也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这个物件你姥儿叫它‘压箱底’。我当时就如你这般,可是姑娘家总要嫁人,这个时候都得知道的。” 说着袁氏用手一分,就打开了,葫芦从中间分开两半,一个为盖,另一个里就是瓷塑造的那刚才画中的样子。袁氏抬眼看无尤的脸都红成柿子了,忙就合上,顿了下,又说:“这物是洞房时放在一侧的。我会把这些放在你衣裳箱子的最下角里,你可要记牢地方。” 无尤已经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从娘亲院子里离开的,只知道一个晚上都没有缓过来,以蓝不停地问,不停的伸手试探无尤额头的温度,以为她发烧了,无尤的脸红的就和火烧了一般,怎么都褪不去。以蓝还央了去问袁嬷嬷,嬷嬷只是打发了她回来,什么都未成说。 十月初八。头一日水红去请了整容匠,说是街面上最好的一位婆婆,专门来给无尤开了脸。袁氏告诉无尤,姑娘家这辈子第一次开脸就是出嫁了。当时无尤一直坐在一个面朝南的角落里,看不清开脸婆婆的样子,只听得见婆婆口里唱着古老的歌谣:什么龙儿、麒麟的,耳边是线绷紧弹出腾腾的声响。 青若进门的时候被一直请到了无尤房子最内侧的一个暖阁里,那个暖阁以前是冬日时,无尤怕冷写字用的小间。无尤两日前被要求住在这里,暖阁,暖阁,取这个阁字。暖阁很小,进了罩子门,就只有北面贴墙一面床和南面窗户下的小炕。 青若进来先是瞅着无尤直笑,半晌才坐到炕上,道:“我说无尤,这开脸后愈发的标致了。脸也白净了,眉都成柳叶了。” 无尤伸手打了下青若,道:“你就打趣我吧。这两日守着我,我必不让你安生了。” “说起来了,你可知男方的相宾是何人吗?”青若从来都不客气,拿起绿豆糕就吃了起来,吃罢满意的舔了舔嘴唇“你家的绿豆糕就是好吃。” “总也不会是皇太子的。”无尤对这些倒是无所谓。 青若道:“来头极大,是今科状元徐卫潜,入翰林院编修的。” “不过说起来,为用哥哥也是榜眼吧,也选入的翰林院编修,是吧?似乎从未见他和这些人参乎呀。”青若突然想起了这院子里就有一个榜眼爷呢。 无忧点头。 “我爹爹一向崇尚:君子不党的圣人之道。你也晓得的,我这个哥哥和爹爹是一个路子下来的,说起来哥哥唯独就是有点脾气压不住。”无尤这多年除了见过林湛卢外,再也不曾在兄长身边见过其他至交。 “我倒是觉得为用哥哥这点好,有血。男人切不能一味地读死书死读书,为用哥哥就挺好,虽不是孔武有力,却一身的正气,很有刚正不阿的势头呀。”青若说的眉飞色舞。 “青若呀,我可不可觉得你对我哥哥有点想法呢?”无尤捉狭地眨巴了下眼睛。 青若顿时住嘴了,脸上飞红了起来,嗔道:“哪有!” “若我们都生在平民之家,我倒是真奢望和你结这门亲家 ,我必是央着哥哥去你家里提亲呢。”无尤的确小小的奢望过。 “若我们都生在平民之家,你就不需要嫁入那个林家门里了,不需要去面对那些不知道的是是非非了,该多好呢。”青若顺着无尤的思路继续道。 …… “说起来,人家出阁都是要头一晚多请几个姐妹,我寻思着你也就我一个闺蜜,不如早点来,好给你打发闲暇,出了阁就不一样了呦。”青若想起来这事,“都说热闹些好,到时要女眷堵着门闹上一闹,让林家那小子也得知道咱无尤不是随便就能接走的呢。” “娘亲,请了街壁儿的两户家里未出阁的闺女,让初十当日过来充当姐妹呢,我都不晓得要这么多姐妹来做啥呢。”无尤听说袁嬷嬷请了左右几户人家的女儿,都有点不着头脑呢。 青若点了下无尤的眉心,“想那么多做什么,初十就分晓了。” 是夜,小元送进来一红木盒,说是纪为用给无尤的。以蓝递进来,无尤还没碰到,就被青若抢着打开了,一对手掌大小的青瓷莲花瓣碗映入两个姑娘的眼帘。青若惊艳于这青葱一般的色泽,和如翡翠一般的玉质流光,“好一个温润儒雅的莲花并蒂碗。” 无尤笑青若话都不会说了。无尤记得这对碗是兄长的母亲留给他的,她第一次看见还是在爹爹的箱柜中,当时只是淡淡一眼,就被这青瓷的流光吸引。无尤不知如何表述心中,取了一张花笺,匆匆写了几个字,递给以蓝让小元带回去。 青若央着问:“你写了什么?” “花开并蒂。”无尤轻吐。 压箱底、上阁在线阅读 压箱底、上阁 肉文屋 / 压箱底、上阁 压箱底、上阁 上头、亲迎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上头、亲迎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上头、亲迎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上头、亲迎 十月初九,无尤还在看书。青若笑着说她,是用看书来掩饰心里的打鼓。其实青若说的对,无尤的确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如何,心里有种不能表达的虚掩,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然宁愿选择沉默。 酉初,水红唤无尤去沐浴。一桶用柚子叶煮的水,撒上了药用的山桃花,山桃花没有太浓重的香味,倒含有淡淡的草木味儿。水红一边在屏风外收拾着,一边告诉无尤,用柚子叶沐浴是上头的规矩呢。沐浴完毕,水红伺候着无尤换上一身崭新的亵衣,上绣莲花并蒂,接着着上白色的新中衣。水红道“今儿都要是新的。” 被送进房间后,袁氏、袁嬷嬷、卢嬷嬷、以蓝和青若都站在稍间里,西南侧的窗户被打开,清冷的月光泻了进来。袁嬷嬷把窗台下小桌上的龙凤烛点燃,卢嬷嬷从三层小提桶里拿出三碗汤圆摆在小桌上,接着以蓝把生果、一些祭祀用的熟等一碟一碟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无尤呀,吉时到了,来这对月亮诚心的拜拜,求月老给的是个好姻缘。”袁氏拉过无尤的手,把她送到桌子前的蒲团上。 无尤看了看袁氏含笑的脸,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心里默默的念道:“月老呀,我不知为何您给我拉了这份姻缘,不管是前世因果还是今世注定,无尤愿意做好一个妻子。”然后起身。 水红带着无尤坐到早就准备好的梳妆台前,刚坐定。袁嬷嬷对着无尤道:“贵人相照,花好月圆。” 以蓝捧着一个红木窄盒,袁氏从中拿出木梳及篦梳放在梳妆台正中,袁嬷嬷道:“辨事工整,白发齐眉” 接着袁氏放下红把剪刀,袁嬷嬷道:“蝴蝶儿双飞,事事顺利。” 袁氏拿出一把红漆木尺,上面点刻着刻度,还写着百子、千孙二字,袁嬷嬷道:“祝小姐百子千孙,良田万倾。” 袁氏继续拿出了红头绳和针线包,袁嬷嬷道:“多子福,祝咱家小姐世代子孙满堂。” 袁氏从以蓝手中接过一个红色小袋子,解开口,只露出了五色丝线,袁嬷嬷笑了起来,道:“巧手新娘好巧手,小姐必是持家有道。” 袁氏抚着无尤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我的无尤,发细软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婆家必定疼爱的。梳头让卢嬷嬷来,她上父母双全,下有一双儿女,是好命之人呀。” 卢嬷嬷走到无尤身后,和袁氏换了位置,满脸的笑,“我这再好命都比不得小姐的金贵儿呢,给小姐梳头是我的福气。”说着卢嬷嬷拿起黄杨木梳,接着道:“打现在起,小姐就算是成人了,嫁作他人妇,要时刻为夫婿着想,不可再任,不可委屈了找爹娘了诉苦。” 卢嬷嬷从头顶一梳梳到尾,“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银笋尽标齐,五梳——梳到五福临门,”卢嬷嬷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挽起无尤的头发,“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卢嬷嬷细细的拢着无尤的头发,一边笑着说她的头发柔软。众人都看着卢嬷嬷给无尤挽起了一个简单的小发髻,在后侧成花瓣型,两侧还留了稍许碎发。青若点头,连说好看。 发髻梳好,卢嬷嬷取梳妆台上的红头绳缠绕在小髻上,并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花。取过水红手中托盘上的扁柏在了无尤发髻上。这才算完成了仪式。 ***************** 十月初十,天湛蓝湛蓝的,很深远。青若站在院子里,看着天。院子门外,纪为用斜倚着门侧,也看着天。两个人时不时眼神会对到一起,然后相视一笑,便闪躲开。远远似乎传来了喜悦声,青若定定侧耳倾听,忙叫水红。 “少爷,就要到了。”小元喘着上气不接下气,对着为用道。为用看了看院内,就快步随着小元往外院去了。 无尤坐在床上,凤冠霞帔已经穿戴齐备。绣满牡丹的云肩,两侧下垂着大红的流苏坠,红彤彤的映着无尤有些苍白的小脸。昨夜和青若闲扯了一个晚上,最后两个人一人靠着一个床柱模模糊糊的着了。双凤含珠流苏镶宝凤冠,沉甸甸的压在无尤的头上,因为说是林家老太君的物件,珍贵无比,所以无尤坐在那动也不敢动。 水红进来,搀扶着无尤起身,“咱该去正厅给老爷夫人行礼了。” 院子里早就铺好红毯路,说是女儿出阁不能着地儿。青若在无尤的右侧,一路随着无尤走向前院,跨出院门的时候,青若嬉笑了一句:“你这就是出阁了吧。” 无尤进了正厅,先扑通一下跪在了纪守中面前,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纪守中微微闭上眼睛,忍了一下才睁开,递给无尤三封利是。开口:“这个是给你新翁的,威旺、拜祖、满堂。”卢嬷嬷接过无尤手中的利是。“无尤呀,若是有了委屈,咱不怕,咱还有娘家呢,爹给你撑腰。” 无尤又跪着到了袁氏面前,“娘亲……”突然眼泪就奔出眼眶,砸在地下一颗一颗的。 “都说哭嫁好,可是金豆子也贵呢。”袁氏示意袁嬷嬷,给无尤拭去了眼泪。袁氏伸手拽过无尤的左手,突然一阵凉搭在了无尤手腕上。无尤低头一下,是一个翡翠玉镯,镯身通透,带着绵绵的絮状,上飘着嫩绿色泽。这会儿另一支手也被袁氏套了上,“这对镯子娘亲珍藏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给你带上。” 厅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林家花轿已到。” 纪守中站了起来,对着为用道:“去拿门包迎花轿进门。”为用转身从一侧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红包,带着小元就往门外去迎。 一会儿回来了,“爹,已经迎进来了,吉时要到了。”为用看了看妹妹,点头。 卢嬷嬷把喜帕给了袁氏,袁氏把喜帕罩在了无尤的头上。无尤只看得见脚下的地面,她深吸了一口气,水红稳稳的扶住了无尤。走到门槛的时候,青若也站在了无尤的身侧,撑起一把红伞,轻声地对无尤道:“别怕!”面前的几个姐妹已经一边走一边撒米、红绿豆子了,无尤抬起腿,往外迈的时候,突然腿酸住了。她咬住了牙,闭上眼睛跨出了门槛,腿落地的瞬间一股钻心的酸楚感直涌心房。 无尤很想回头看看,哪怕只是就看见棕色的门槛也好,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回头,从她跨出来那一刻,她就是林家的人了,以后生为林家的人,死为林家的鬼,也许魂绕梦牵能回到这个院子。无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花轿,似乎从正厅到花轿的路,长的她能回忆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点滴;却也短的还不够她仔细的好好地把家人的样子刻画在心中,就这么快地走到了花轿。 一路上,轿子颠簸着,水红在小窗的一侧,时不时的说一两句话。让无尤愈见紧张的情绪微微地放松了些。无尤一路都很想问,为何还没到,为何这么长的路。突然轿子停下了,水红的声音传来,“小姐,到了呢,先缓缓。” 正说着,无尤的轿子先是被连三箭,接着帘被掀开,她只看见喜服下一双崭新的靴子在轿子外立着。那靴子的主人伸出了一只手等着,无尤却发起了愣,水红忙把无尤的手递到那只手里。那手一点都不柔软,硬硬的茧子磨着无尤细滑的皮肤,可是却让无尤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有股子冲动想看看这林善信到底是何模样,也好让心中一直模糊的轮廓清晰起来。出了轿子,水红伸手扶了过来,微微整理了下无尤的衣裳。扶住她往大门走,那双新靴的主人一直在他们左前侧。 “新娘子,跨火盆!”无尤被人指挥着从一个燃着小火的铜盆前跨了过去。“跨过火盆,从此日子红红火火。”话毕,无尤似乎听见一个不屑的哼声,正是从左前侧传来。跨进了院子门,接着就是跨马鞍。到了行礼的正堂,无尤手中的红绸另一端被那个一直在前侧的男人接了过来,第一步没赶上,差点被拉了一个趔趄,那方却传来低低的笑声。水红一看不对,忙拽住了无尤的右胳膊。 进了大厅堂,无尤的余光扫到左右两侧都是人。无尤正前方有两个人,只看得见脚。被人摆正立在固定的地方。一个爽利的声音道:“一拜天地。”水红扶着无尤转向进门的方向,一弯腰。“二拜高堂。”无尤又被水红转了过来,对着又是一拜。“夫妻对拜。”无尤继续被水红牵着换到侧面,接着一拜。接着又跪拜了老人。 “送入!”一群丫头婆子涌了出来,围在无尤身边,拥簇着把她和水红往后院送去。一些随着的小丫头私下笑着说什么今儿三少爷真俊气,穿着喜服引的人直勾勾的移不开眼睛……无尤听着,心里多了个衡量。 一路弯弯绕绕,不知道过了几个游廊,几道门,终于在一院门前停了下来。一个女声传了来,“请夫人进故明园。”水红扶着无尤一步步的缓缓的走进铺着红毯的院子。进了房门后,水红先入内,开始整理床褥和罗帐,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吉祥话:“铺床铺席先,五男欢跃在床边……新挂帐,四角齐……”。接着扶着无尤坐到床上,水红开始把房间里所有的烛台都点燃了起来。 等一切收拾齐当,卢嬷嬷也进来房间来,对无尤道:“天地桌摆在院中,林家也是收拾齐当的。利是已交给新翁了。”卢嬷嬷递给无尤一块手巾,“累了吧,先歇歇,那边且有一会儿呢。” 无尤应了一声,却不敢乱晃荡身子。 卢嬷嬷看了出来,笑出声,道:“小姐紧张的呦。说起来了,我瞧见新姑爷了,一身的喜服倒还真和咱小姐配套的很,一水的色泽映衬着新姑爷好生的俊俏。本都以为国公家习武,不想这姑爷却生的不似壮习武之人。” 水红也应和着,“打小姐上轿,我就一直跟着看,这路上姑爷高头大马,披红绸。路边的小媳妇们直直地往上瞧,姑爷却是目不斜视。这是小姐的福气呢。” 无尤想起了出轿子时,林善信的手,也不似全然的读书之人,那长茧子的地方和哥哥却不同。对这个人总是越想看清却总是有更多不清的来扰。 上头、亲迎在线阅读 上头、亲迎 肉文屋 / 上头、亲迎 上头、亲迎 闹洞房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闹洞房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闹洞房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闹洞房 无尤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似要睡着了,她一个歪儿,沉沉的凤冠晃了一下,猛的就惊醒了。水红发现了,走到无尤身边,问:“小姐可是差点睡着了?” “恩,迷迷糊糊的。”无尤应声。 “再忍忍,看着时辰,姑爷就该过来。”水红轻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无尤心里就紧了紧。 外面传来了嬉笑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来了不少人。门被推开,无尤坐正了身子,往外移了移,就坐在床沿沿儿那儿。进来了一水儿的人,还听得见小丫头的笑声。水红站在无尤的一侧,手碰了下无尤,示意她神起来。 “新姑爷进房了!”卢嬷嬷高声喊着。 接着就有一个人直压压的朝无尤走来,无尤又看见了那双新靴子。那人在无尤的跟前,往左侧偏了下,就坐上床去。无尤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相公林善信。头一次有家人以外的男人坐的离自己如此的近,无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戈然而止了,只有她的心怦怦的声响。不晓得是不是林善信知道了无尤的紧张,一句只有彼此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传来:“呵,我不吃纪无尤。”无尤扑哧笑了出来。 一侧已经有人递上了秤杆给了林善信,“请新郎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无尤头顶的盖头哗的一下就不见了,眼前光线格外的刺眼,她忙闭上了眼睛。林善信一直盯着无尤刚才闭眼的样子,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眼睛里含着捉狭的顽皮。 一对丫头递上了绿玉雕福纹合卺杯,里面已经盛好了琥珀色的酒,一股酒酿的香味扑鼻而来,无尤不禁往后缩了下身子。水红把右边的杯子放到无尤手中,“请新人喝交杯酒。”无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林善信的手腕缠绕住了,无尤抬眼看了下这个男人,却只看见他眼中的自己,似乎很好笑。她仓皇低下头,伸头有点费力的把酒饮了下去。辛辣味从内一直冲上口,还没咳嗽出来,水红就抢在头里把手巾堵在无尤的嘴前。无尤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咳嗽的冲动,憋的脸通红。 一个嬷嬷走到两个人跟前,把合卺杯丢到床下。开口道:“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和美美。”换了另一个嬷嬷上前,将无尤垂在脸侧的碎发剪掉,并和林善信的头发打起了一个结,放进一个红色的香囊中,递给卢嬷嬷收进锦盒里。 一个丫头把一个青花描金的小碗端给林善信,林善信接了过来,用勺子舀出一个饺子,用另一只手托到无尤的嘴前,道:“吃了。”无尤木木地张嘴,一口咬下,咯到了牙,怎么还生着呢。外面乎来了一群小孩子,大叫着:“新娘子,生不生呀!”水红往外走了两步,道:“生,生!”小孩子们大笑着跑开了。 接着进来了几个穿红穿绿的丫头,手中捧着花生、栗子、大枣,一个个走到床前,往床的四角撒去,然后往房间的角落里挨个的撒着。无尤知道这是寓意早生贵子。接着丢合卺杯的嬷嬷,走上前把林善信的左衣角压在了纪无尤的右衣角上。然后大部分的丫头婆子都撤了出去。 “可轮到我们了吗?”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善仁,你别吓到了新弟妹了。”另一个男人笑着对刚才说话的人道。 几个人坐了下来,无尤只看见了几双鞋,却不敢抬眼看。 “罢了吧,你们莫不是要来闹我的洞房?”林善信起身,对着两个兄长道。 “我可是难得当一次相宾,你还不许我闹上一闹。”徐卫潜已经站在了林善信的面前,那头戴着老人巾,巾侧还了花,看起来有那么些滑稽。“纪榜眼的妹妹,想来也该是诗词歌赋皆通吧。” 无尤不敢出声,这个时候她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卫潜,人家新娘子脸皮薄哦,那像我们几个爷们这般无顾忌的。”说话的男子笑了笑,“都是自家人了,弟妹也别太拘束,我是善信的大哥善渊。” 无尤一听,忙起身低头福身道:“大伯好。” “都说别拘礼,你这见外了不是,我是他二哥善仁。”善仁忙示意善信不要让无尤行礼。 无尤低垂头,道:“二伯好。” “那我呢我好不好?”徐卫潜有意逗一逗无尤,话进来。 “即为相公的挚友,必然是过人之人,当然也好。”无尤慢慢地说。 “瞅瞅,这会说话的,明着是说我,其实是夸自家相公呢,善信,你福气呀!这才进了林家门就向着你了。”徐卫潜大笑起来。 “你这话说的,不向着善信,难道还外向不成。”善仁递去一杯酒对徐卫潜道:“罚酒、罚酒!” 徐卫潜端起酒杯:“我这是晕了,话都不会说了,喝酒喝酒。”一口闷下。 接着几个男人又说一会子话,无尤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听,头被凤冠压的都有些晕了。听着说笑,看似这几个男人关系都不错,没有想象中大户之间兄弟们的隔阂。可是爹爹也说万事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在第一天让无尤晓得的。 窗外,一个声音道:“老太太说,晚了,要你们不要闹的没边了,省下些时留给新人呢。”众人一听皆笑着告退了。 水红走过来,把凤冠帮无尤脱下,收拾了起来。之前的一个嬷嬷把一块白绫放在了床铺的正中间,然后带着人退出了房间,轻轻合上门。一时之间,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林善信和无尤两个人,无尤抬头环视了下房间,只看见红红的一片,烛火霹雳巴拉的响,映衬着这屋里的安静。 无尤知道接下来该是洞房,心头涌上当日在娘亲屋里看见的“压箱底”脸上瞬间就红了。娘亲告诉她这个事儿要等着男人来,自己切不可妄动。无尤也不敢往一侧看,也不知林善信在干嘛,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和衣服,数着衣服上的丝线:一、两、三、四、五、六…… 林善信坐在一侧,仔细的观察着纪无尤,在之前两次都是远远的看不真切。这次近距离的看才算看清楚了。林善信在心里好笑,怎么会是个这么乖巧的女子呢,还真真儿的和纪御史、纪为用,差了个千山万水。本想着纪家的骨血里必然是有那么个较劲儿的怪筋儿,这会儿看见纪无尤,林善信还是怀疑自己的想法也许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林善信往右后侧坐了坐,靠在了床柱上,看着纪无尤粉桃一般的肤色,似乎掐一下就能滴出水来。那一直低垂的眼,长长的睫毛一动就忽闪忽闪的,很想让人去抬起她的下巴,好好的作弄一番。他又想起刚才喝交杯酒时,他顽皮地缠绕上无尤的手腕,那一瞬间她惊讶的眼神,黑黑的眼珠里,带着水波的雾气。这纪无尤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是也可称得上是秀雅了。林善信把双手枕在脑后,整个身子都靠了上去,盯着无尤,眯起眼睛想,若是作弄她一下,不晓得她会如何…… 无尤等得腰都有点酸了,才敢壮起胆子,往林善信那边瞧。这一瞧不要紧,那边林善信早就倚着床柱梦周公去了。手当枕,睡的还真香,这一早起来必要全身酸楚的。无尤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把林善信的外衣脱去,拽着林善信往床上躺下。无尤那力量拿能搬动一个男人呀,林善信被无尤弄的斜躺在床上,七扭八歪的。无尤蹲下帮他把靴子脱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床侧。然后又继续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林善信,把他的脚也抬上了床。好不容易算是不拗巴了,无尤额头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无尤轻拍了下手,把嫁衣脱去,拿起床边上林善信的衣裳,一起挂在房间一角的黄花梨灵芝纹衣架上。然后在盆里洗净了手巾,拿着试了下温,弯腰在床沿边,给林善信擦脸,擦手,然后拽了被子给他盖上。等都收拾好了,无尤才坐在圆桌前,开始拆头发……突然听见床上的人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声响,无尤过去,坐在床边,就看见那人四敞八仰占据了大半个床,脚丫子都伸出了被褥。无尤帮着他把被角掖好,手却被林善信一把握住,怎么都缩不出来,越是挣扎就被握的越紧,无尤无奈只得这样忍着,她另一只手刚想把枕头立起来靠着睡到天明,却不想林善信一个使劲儿,把无尤整个人带到了床上。 林善信把无尤抱了个满怀,悄悄的把被子踹过去,罩住两个人。把无尤的头压在自己的下巴下,怀中的人真是乖呀,动都不敢动,身子微微有点绷紧,当纪无尤发现林善信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后,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林善信越来越觉得自己怀里的人不是个人,而是团棉花,身子柔软的让他有点心痒痒。 他咬牙忍住了,若是做了什么,明天岂不是没戏了吗? 闹洞房在线阅读 闹洞房 肉文屋 / 闹洞房 闹洞房 请安、行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请安、行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请安、行礼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请安、行礼 无尤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想来是因为昨天折腾了一天本就累了,不自禁的就着了。睁开双眼,看见一张脸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就动了下,这才想起了来自己已经嫁入林家了。再仔细看看这张脸,鼻梁直而坚挺,人中深而分明,唇峰有棱角,唇角直平,眉如刀,过于坚毅,眼睛狭长。无尤伸手去碰,手还没到,那双眼睛已经睁开了,看见无尤手时,微微眯了起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娘子,你难道要戳瞎为夫的眼睛!” “没有,没有。”无尤忙辩解,不停的摇头。 林善信笑了笑,“似乎你与我都不算认识彼此吧,我,林善信,安国公家二公子林元机的大儿子。”无尤低头想着怎么说,林善信却继续道:“纪无尤,纪御史纪守中的女儿,为妾室袁氏所出,这些我都知道,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无尤觉得林善信刻意抢了她的话的,顿了顿,道:“自小和兄长随父亲学习诗画琴棋,是家中最愚钝的一个。只是喜欢看些经书,吃点素食。” 林善信支起手肘,看着无尤,突然觉得好玩了起来,这个丫头也会应对这些刻薄嘛,“还有呢?” 无尤抬头和林善信对视,“没有了,针黹女红皆上不得台面,无尤小户人家,没见过啥大世面,以后还要劳相公提点呢。” “哈”林善信笑,“你倒是伶牙俐齿。” 门被敲了声,接着一行丫头进了来。 “请新夫人和少爷起了。”一个紫衣婀娜的丫头说着。 “元香,怎得这么早就来了?紫杉呢?”林善信问。 “回少爷,紫杉姐姐一早就忙着呢,这不叫了我进来伺候呢。”丫头说着,已经把罗帐挂了起来。 水红已经立在一侧,看见无尤,伸手去扶,“小姐,该起了,还要去给新公婆敬茶呢。” 无尤明白,随着水红摆弄了起来,另一侧林善信在那个叫元香的丫头伺候下也拾掇了起来。 ***************************** 一切收拾妥当了,就有嬷嬷来邀着让去敬茶。无尤随着林善信一路出了院子,转过一个连接的游廊,走到尽头就看见一个垂花门子,门前种着一排翠竹,这个天气下已经有些发黄了。林善信微微走慢了些,看了看一侧的无尤,道:“爹和娘的院子,先过这边了。”无尤颔首,林善信径直走了进去。 一个姑娘迎了出来,穿着翠绿的镶边绣碎花短袄,正是院子里的大丫头谷翠。一瞅见林善信,就快进了几步,道:“少爷来了呀。”而得空的当儿,眼神就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无尤。 “爹和娘都起了吗?”林善信问。 “早就起了,夫人说要见新媳妇,心里打鼓,早早地就醒了来,千盼万盼这杯媳妇茶呢。”谷翠一边说一边冲着无尤笑笑,“莫要担心,咱家夫人是一等一的体贴人,必不会难为的,放宽心吧。” 一顿话下来,无尤担忧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水红对着谷翠道:“姐姐说的是,咱家小姐这一早就忧虑着呢,总怕一个不四支冲撞了夫人、老爷呢。” 说着话就到了北房,谷翠引着林善信、无尤、水红、元香进了来。正对着是一对黄花梨靠背南官帽椅,样式倒是常见的物什,巧就巧在这靠背上端镂空雕琢了一个祥云头,中心就仿佛茁出一个花蕾样的尖芽,设计的妙呀。林善信握住了无尤的手,无尤侧头看他的空当儿,两个人就从侧边的小门进了来,坐在了那对官帽椅上。 左边椅子上的是林元机,一身银灰色暗绣青叶的绸缎长袍,嘴角轻扬,眼中含笑,虽是笑着,但是却没什么温暖的感觉。右边是一个身体匀称,穿着银红绣菊对襟长袄的女子,看样子和袁氏差不多年纪,眼角有微微的细纹,正是林元机的正妻李氏。 李氏看着无尤,道:“看把孩子吓的,我又不是欺行霸市的主儿,你竟不敢抬头了。” 无尤一听,忙微微抬头,眼看向自己的婆婆,“无尤不知规矩,请娘教诲。” “呀,这声娘叫的真好听。”李氏拉过无尤的手,“我呀一直想有个女儿,贴心呀。今儿你这一句算是了了我多年的愿了。”转手就把一个红包塞给了无尤的手里。 “夫人,这茶没喝呢。”林元机低眼看李氏,悄声在一侧提醒着。 “呦,我这是看见无尤开心,就给忘了。”李氏接过无尤和善信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我也不是麻烦的人,咱自家院子了,什么规矩的,都省了,麻烦!无尤你且记得呢。” 无尤忙应下,“媳妇记下了。” “无尤呀,你爹和我同朝为官,如今又成了亲家,若是宅子里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只管来这里说就好。善信自幼有点顽劣,怕是周全不好,你也好好约束着他的子,不可让他胡闹了去,若是他不听你的,只管来我这边告状,我定重重罚他。”林元机看着这个丫头倒是知书达理的好,庶女就庶女吧,既是入了门不如好好过日子。 “相公总是为无尤提点着,若是以后有拿不准的,无尤必然会先和爹娘商量来。”无尤不省得这话是何意,想了想才说。 “好了,好了,你们还要往老太太太院子里见礼呢,快过去吧,别让老太太等着。”李氏开口,让两个人快往前面去。 一行人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进看见老太太的大丫头绮晴就从西房出了来,看见林善信就道:“三少爷早,三少夫人早,老太太还没起呢,昨儿个晚上闹的乐了,睡晚了,今儿有点不爽利,还没醒呢。” “我们去耳房等等,若是起了,麻烦绮晴姑娘知会一下。”林善信说罢拉着无尤,往一侧的小房走了去。 两个人坐在房子里的炕上,大眼对小眼的看着。林善信突然道:“老太太是有点脾气的,家里的孩子切不可犯了规矩,不然会严罚的。一会儿你见了,跟着即可,该说的话我想你是会应对的。” 无尤抬眼看他,道:“相公也不是很可怕嘛。” “怎么着,有人在你耳前说我是猛兽不成?”林善信听着无尤的话,讶异了起来,这是那个混说的,“这个哪个诋毁的哟。我说你怎么昨儿一天都和进了狮子口一样,话也不敢说,人也不敢看,敢情是有人这般说我呢。” 无尤不知怎么应他这般多话,只得道:“我才说一句,却惹的你那么多话顶了上来,这以后我可不敢再说话了。” 林善信看着她真是僵了,忙岔开,“这以后就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前脚不见后脚见的,我素来喜欢打趣,这却让娘子烦心了,都怪我。” 无尤一听这个娘子,顿时想说的话都生生地憋住了,“就叫我无尤吧,以前家里都这样叫,听你突然叫娘子,怪是别扭的。” 林善信欺到无尤跟前也随着说:“那你也别相公前相公后的,我也听着别扭,直呼善信吧。” 无尤笑了笑,算是应下了。 帘子被撩开,绮晴看见小两口坐的近,掩嘴笑了起来。两个听见笑声,抬头看见绮晴,都各自往外退了一些,便分开了距离。“老太太醒了,让我叫呢。快过去吧。” 林善信和无尤随着绮晴进了上房,并未在正房停留,直接带着他们进了西侧的第二间。一个身着石青缎绣八团花卉夹褂的银发老太太坐在一把老黄花梨圆后背交椅上,脚踏上刻着吉祥古钱的纹饰。显然就是安国公的正妻元氏。林善信轻拍无尤手背,无尤马上跪在了老太太面前的蒲团上。一侧的丫头已经把茶水递给了无尤。 无尤把茶杯举过头前,对着元氏道:“给请安,请喝茶。” 绮晴把茶杯递给元氏,元氏喝了一小口,就连声道:“好好,这杯孙媳妇茶呀,我等着心都疼了,可算把你盼来了。” 元氏放下茶杯,对绮晴道,“快别让孩子跪着了。” 绮晴扶起无尤,把她引到元氏右侧的矮椅上,接着去给元氏腿上盖上一袭薄毯子。元氏对无尤道:“人老了,这天一凉腿脚就不利索了。” 无尤微微抬眼看了下林善信,便凑过去,给元氏轻捶腿,道:“看着一点都不老,是要寿比南山呢。” 元氏抿嘴笑了,林善信一看元氏笑了,对无尤眨了眨眼睛。才道:“呀,您这个是看着无尤什么地方都舒坦,就忘记孙儿了。” 元氏用中指狠狠地戳了下善信的脑门,“这都是有媳妇的人,还这样混闹。一会儿你回老爷书房候着去。我让绮晴带着无尤去把另一个院子的人见一圈去。” “恩,孙儿领命!”善信站起来给元氏闹着行礼,逗的元氏一阵儿的笑。 ********************* 绮晴带着纪无尤把林元会及妻刘氏,安国公的妾室阮姨娘等一一去见了一圈礼。那林元会倒是一派文人样子,说话文文绉绉,说起纪御史絮叨了一会儿。其妻刘氏是朝中大族家里出来,说话客客气气的,但是无尤总是觉得这个客气让人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安国公的妾室阮姨娘却是妙人,见时在院子中对着满院的落叶挥墨,看见无尤只是淡淡一笑,随便她请了安,就也不再理会,只是自写自己的字。绮晴说阮姨娘不喜人多,自来就是在院子里,也鲜少出去见人,至多是节日时去元氏房里请安的。无尤出院门时,还回头多看了一眼阮姨娘,想着姨娘年轻时必是美艳若桃花的人。 临回到故明园的时候,绮晴告诉说已经把安国公和元氏赏下的礼物给送了来。嘱咐着水红,若有什么缺失,就过老太太院子里来找她。绮晴看着无尤,临走似乎要提点什么,但是顿了顿,还是没有继续说,就往老太太院子去了。 请安、行礼在线阅读 请安、行礼 肉文屋 / 请安、行礼 请安、行礼 责罚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责罚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责罚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责罚 昨儿见礼下来,无尤觉得自己的腿跪得已经不是她的了。回来后,水红帮她打了热水,卷起裤腿,膝盖已经磕破了。水红心疼的直掉眼泪,说着才第一天就这般,以后还不日日欺负着的话。无尤劝着,心里却想,总算知道为什么大户门里难了,这一个见礼都会把人弄的脱去一层皮。 夜里,林善信打发书童有容过来,说是在安国公的书房里,估计会晚,让她自己拾掇下早点歇下。一早听说林善信在书房睡了一夜,紫杉对着无尤的态度就不对了,有那么股子的阳怪气,明里暗里都在指着无尤就是个小户门里的人,不知规矩云云。这个紫杉毕竟是故明园里的一等丫头,听说又是元氏房里调教出来的,不好直接给脸色看,加之无尤又是刚进门,什么都不稳固,只得陪着笑。 ************* ““小姐!”以蓝的声音冲进了无尤的耳朵,一抬眼,以蓝已经扑在了无尤的跟前。 无尤拉了她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家里一切可好?” 以蓝点头,“就是夫人有些伤心呢。” “快就可以行归宁之礼了,我本想着到时候和娘亲说道说道给你寻一门好人家呢,本来水红陪嫁过来,也好让你在家里随着袁嬷嬷服侍娘亲一些日子。你却自己跑了来。”无尤放下手中的书。 “这不是巴巴的担心小姐吗!”以蓝不依不饶的。“以蓝是和老爷夫人说过的,夫人说多一个在小姐身边也好,便就许了我过来。” 无尤叹了口气,“可见过管事的嬷嬷了吗?” “已经见过,还做了记册的,才被人领到这边来。”以蓝说着刚才一路进来的情形。 说话的空儿,水红已经进了屋子里,看见以蓝也是满眼的惊喜,拉着以蓝坐到一侧,说话去了。无尤当日给娘亲说既然水红陪嫁,就让以蓝留在家里即可。当时小丫头也没有说什么,这会儿却跑了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娘亲说的。只是既然都过来了,就先跟在身侧吧。 ****** 紫杉进了来,走到无尤面前,道:“少夫人,老太太房里让过去下!”她连一个敬词都没用。 无尤一听起了身,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早上刚请了安的,才回来一会。因为府里规矩多,每日都要先去婆婆院子里请安,然再随着婆婆一起去元氏那里请安。水红跟了过来,“紫杉姐姐,可知有何事儿呢?” 紫杉撇撇嘴,抬头时脸上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瞬间掩了下去,才道:“我一个丫头,怎么会知道老太太做想。” 一出了门,就看一个丫头已经等在外面了。水红跟着无尤一起往老太太房里去。一进了院门就看见了绮晴。绮晴一瞅见无尤就皱了眉,引着她就往内院走,一路行至门前的时候,突然对无尤悄声道:“少夫人,不论怎么样都不可顶嘴,切记。”无尤还没来得及回她,她已经先一步撩开帘子,引着无尤进入了。 这会儿,元氏坐在正中,家里两个儿媳妇李氏、刘氏站在身侧。老太太没了昨日的温蔼,多出了怒焰来。无尤还不知如何时,老太太猛的把一个白色的巾子丢到了无尤的脚前! 元氏中气十足的道:“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尤看着那巾帕,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洞房那日铺在床上的那块巾子。无尤这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两难了起来。 “我看呀,应该是没有同房。”一侧的刘氏开了口,陪笑着对元氏说“这年纪轻轻的磨不开面儿吧。这听房的嬷嬷可有回应?” “应是呢,这丫头脸皮薄。”李氏接了话茬,转着对无尤道:“这么大的事儿,你说你这个孩子,咋不来和我说道说道呢。”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看元氏的脸色。 元氏看了眼一直没敢吭声的无尤,道:“我怎么听说昨儿晚上,善信是睡的书房呢?” 听见元氏问,无尤缓了下情绪,开口:“昨儿晚上有容说相公要晚点,让无尤先歇下。” 这不说还好,一说元氏急了,啪得把手边的杯子胡噜一把,砰的摔在地下,周边的人都不敢出气了,才厉声道:“你娘家没教你,女子该怎得伺候自己相公吗?相公没回来,你也不会想着去问问!相公没回来,你就自己顾自己个了?书房有那么多软被吗?书房能睡踏实了!真不是自己心上的人,不知道心疼吧!” 绮晴用脚碰了一下无尤的脚跟,无尤便扑通跪了下来,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忙说软话:“是无尤无知,请息怒,别伤了身子。” 李氏也忙轻拍着老太太的背,道:“不懂规矩,教教就懂了。娘犯不着因为小辈气伤了身子,不是。” 元氏恨恨的哼出一口气,看了眼跪着的无尤,道:“姑且念你是初犯,就给我去小祠堂外跪着去,没我的话不许起来。好好想想你错哪了!” 说罢,又补上了一句:“你虽是赐婚,但是家有家规,进了林家门就要守林家的规矩。走到圣上面前我这个理儿也过的去。”元氏本是当今太后的堂妹,皇上幼时曾常常进。皇上能登临帝位元家有不可磨灭的功劳,对元氏皇上多少都是给面子,逢年过节的赏赐从不曾落下。 绮晴忙弯腰把无尤扶起来,低头拉着她退了出去。只听见里面刘氏道:“小户门里的丫头就是不成呀。” 无尤暗暗紧紧握紧了拳头。 *** 出了门,绮晴手中拿了一个蒲团,带着无尤和水红往祠堂方向去。转了几个游廊,进了一宝瓶门,才转身看了看四下,对无尤说了句:“少夫人,这里不比自家,看似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惹拿了把柄去,您初来乍到不要只看面上的事儿。绮晴也就只能话到这里了。”绮晴扫了下水红,想了想又道:“水姑娘听说是上等门户家里出来的,自然想的要多一些,以后事事多帮衬下你家夫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多少要有个底儿的。” 绮晴话还没说完,对面就迎来两个面无表情的冷面嬷嬷,绮晴一看快步迎了上去。两个嬷嬷上前给无尤行了礼,道:“三少夫人请!” 无尤跟着两个嬷嬷进了大门,才发现进了一座坐西朝东的院落,立着一座石雕花的影壁在院子内。过了影壁,拐进入一扇门,门正对着的是面阔二间的高架戏台。两个嬷嬷带着无尤绕到了右侧的廊庑上,过廊庑的小门就看见了一片开阔的天井,天井里有几个小厮在打理着几株无尤说不上名字的花草。穿过前后通透的小厅堂侧面,就到了中庭垂花门外,远望去里面似坐落着一座重檐歇山顶仿木斗拱制式建筑,绘着山水、花鸟等吉祥彩塑,模糊间能看见匾额上齐整的四个大字:林氏祠堂。 那里女人自然是不能进的。一个嬷嬷已经把蒲团放在了门外三级台阶下,对着无尤道:“请三少夫人跪。”无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个嬷嬷横打了一下腿,哐当一下就跪在了地下,手杵在了硬石板地面上。两个嬷嬷看无尤已经跪下,一个原路返回,另一个走到西侧的厢房屋檐下盘腿坐了下来。无尤觉得手沙拉拉的疼,收回手,一看:手掌被地面上的小石子撑破了,血丝微微要渗出。 无尤用嘴巴轻吹着两个手,心中无限的委屈。林善信要不要进她的房,要不要如何做,岂可是她一个人能绑住的呢。这样就算犯了规矩,那以后岂不是日日都要这般责罚吗?无尤气的直想掉眼泪,这在以前是想都不能想到的事儿。缓了半晌,才忍住了要掉下的泪,那边老嬷嬷还监视着呢,就是再委屈也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去。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突然就从暖暖的变成了刺眼的明晃晃,扰的无尤总是要不停的轻轻移动着双腿。而这会子,腿似乎胀疼的要爆裂出来一般,无尤的脚踝已经开始渐渐失去直觉…… *********************** 东侧的厢房打开的窗户下,林善信手中拿着书,眼睛却看着那边门下的纪无尤,已经在太阳下跪了有两个时辰了,竟然还在咬牙坚持。连一侧的有容都有点不知道少爷这是在干嘛。水红满院子的找不到少爷人影,急地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那个新来的丫头以蓝简直就是和无头苍蝇一般,若不是有容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怕是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少爷,茶凉了,有容再去续上吧。”有容站在林善信的一侧道。 “有容呀,有两个时辰了吗?”林善信把头转向书册。 “怕是快三个时辰了,这事儿,少爷……”有容没有继续问下去,想了下还是端着茶杯往房间另一侧去了。 林善信一早起来,看见紫杉那满眼心疼的样子就知道她为自己打抱不平了,可是有些事儿强求不得,不是不想睡在一起,是对这个纪无尤不知怎么了,就不想靠的太近。那一晚抱在怀里,纪无尤的温软和乖巧已经动摇了他的心绪,若是再靠近一些,这个女子会不会就影响了他的一切呢。林善信有些怕,这些年来,家里也往故明园里送过来几个知冷知热的丫头,明摆着就是要他看着顺眼,收了去。最后都被他打发了回去。 他不是二哥善仁,老太太送来的丫头早早的就通了房。他对这些男女之事本就不好,便是可有可无的。这会子娶了媳妇,老太太必然着急得很。他晓得若是老太太知道他们没有同房必会勃然大怒,不会迁怒这个孙子,这股邪火发也是发在无尤身上。他明明一开始就厌恶这个赐婚的,明明是不想给这个丫头好脸色看的。现在明明就是他默认紫杉告状得来的结果,可是为何看着那个倔强着明明要晕倒,还咬牙坚持的纪无尤,心里这么的难受呢。 这难道不是自己要的吗?林善信默默的问自己。可是这个时候,若不让纪无尤看看这个家,该什么时候去看呢。林善信继续翻了一页书,纪无尤那双干净的眼睛再次跳入他的思绪。 有容把茶给林善信续上,林善信突然开口问:“有容,我这样是不是过分了呢?我这算是作弄了她吧。” 有容看了看窗外,摇头:“有容明白,少爷这么做是为少夫人好,也许夫人会明白。”有容还是明了少爷的,少爷虽然有的时候小不着调,但是每做一件事情必然会有因由。早点让少夫人知道这院门的形形色色,总比无知的好。 “少爷,这样不成,你看少夫人是不是要倒了呀!”有容扫向外面,就看见纪无尤已经有点不自觉的东摇西晃了。 林善信一听,一看那丫头已经要趴下了却还用手撑着地。他起身一个跃起就翻出了窗户,快跑到了纪无尤身前,低头一看,无尤苍白的面色下嘴唇已经被咬地没有了血色,汗密密麻麻的布满额头。林善信拽着她就要起来,无尤辛苦的抬头看他,摇摇头。 “你还犟!”林善信一股闷气就上了头,气地直咬牙。 “……说……没她的话……不许起来……”无尤断断续续的念出这几个字。 林善信一甩胳膊,把无尤交到有容手里,“给我看好了!”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外往奔去。 责罚在线阅读 责罚 肉文屋 / 责罚 责罚 责罚后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责罚后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责罚后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责罚后 绮晴正在院子里帮老太太的白菊培土,林善信就冲进了后院。绮晴一看他这样风风火火的,必然是因为老太太责罚少夫人的缘故。便忙快步挡了上前,拦住了林善信,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一侧的小抱厦里去。老太太专门在她院子的东边厢房最后一格围出一个木墙的抱厦来,因为平时查看账目都在那边,以防人目。 绮晴引入林善信,盯着他会儿,那汗珠子都沁在鼻尖,眼睛略有点不安的转动着。绮晴笑了下,她在这个院子多年了,三公子那点心思还是察觉出来了的。撑了他那么一会会儿,才慢开口道:“老太太歇着呢,可不好去打扰的。” 林善信接过绮晴递来的手帕擦了下汗,问:“几时躺下的?” “有一个时辰了,说着就该起了。”绮晴想了下,道:“少夫人那边你若不来,我也是想要提一下的,都跪了些许时候了。” 林善信一听,这话中有话,便等着绮晴接着说下面的。 “三少爷,这人家的女儿也是如珠如宝的养着的,你可不好这样戏弄。”绮晴正色的说。绮晴是元氏身边的大丫头,帮着元氏一手打理着整个家里。对着林善信的小脾气还是拿捏的住。 “怎又算在这头上了?”林善信低声反问。 “故明园屋子里的紫杉是什么个心思,少爷会不晓得?”绮晴比林善信虚长几岁,“本就觉得你委屈了,结果少夫人也不是很会礼,必然是让紫杉心里不舒服了。少爷能没看见她一早的不舒服,若是软说一两句,也不会跑到老太太这里。也许着我一早就出去了,这才闹下了这个。” 林善信的确是有所放纵,其实心中知道这个事儿就是紫杉闹出来的,只是有些话不便再说。且他个人又有些乐见其成的小算计。却不成想,这个纪无尤也是倔强的主儿,竟就这么生生的挨了,让林善信多少心里有了不舒服。 “三少爷,既然门都入了,就好好的过小日子。瞅着少夫人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您也该收收子了。”绮晴劝着,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想必是老太太起了。 绮晴想了下有多了句嘴:“该提点的时候,少爷若是不知如何说,告诉我即可。少爷若是用这样法子让少夫人知道她的处境,总是有些过的,也不见得事事都认得你的心思去。有些事儿得我这般的在耳边传传才明了的。” 绮晴先去伺候老太太起身,然才叫了林善信进来。老太太心肝的一顿说,善信只得在一旁劝慰,多少把错事揽在了自己的头上。劝慰了一阵,有小丫头端着小点进来,陪着一道吃了下。林善信又说了些今日老爷的训话,对绮晴使眼色。绮晴看着老太太吃着也舒心了,才把门外已经等了一会儿的嬷嬷叫了进来。老太太听着嬷嬷回应,这少夫人倒也没有闹,真真儿就踏实地一直跪在小祠堂门外,连身边的丫头都没有跟着进来。微微点了点头,说着:这丫头也算是懂事。这才遣了嬷嬷,让把人送回去了。 ****** 水红担心的不成,一直在无尤跪着的外面徘徊,看见那方嬷嬷送了出来,说了几句,便自行散去了。水红要扶着无尤往院子去,无尤执意要去老太太院子,说是这个时候怎么也要给老太太去行礼,不然就让别人讨了她们的闲话了。水红没有办法,只得扶着无尤往元氏院子过去。 绮晴正巧出来给老太太拿晒下的毯子,看见无尤和水红。无尤已经满脸的苍白,走路都不利落了。绮晴一听是要给元氏回礼,忙就挡了一下来,说老太太才醒来,刚高兴了,不好再扰了心绪。她这份心,就先帮着自然回去抽空去说。无尤一听,也不便多留,应下了,水红就扶着往故明园去了。 绮晴进屋时,林善信也不知说什么机灵话,把老太太逗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元氏缓了缓,问:“绮晴,取个东西怎么才回来?” 绮晴把毯子递给一侧的丫头,过来给元氏捶着肩头,道:“刚取来,就看见少夫人被她那丫头水红搀扶着要给您行礼来呢。绮晴看着走路都不利索了,就打发她们快些回去,先养着。有这份心就够了,不是?” 元氏指着林善信道:“你这个媳妇,还算是有心的,知道我这责罚不是刻意为难。你以后且不可为难了。” 林善信拱手,装着一副委屈样子,“孙儿记下了!” “罢了,罢了”元氏摆手,“你且去吧。” 林善信听着,又随意说了几句,才退了出来。 ********** 林善信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却有些不敢回故明园了,有些怕看见纪无尤的样子。兜兜转转的立在了一个垂花门外。正巧一个小厮出来,看见林善信忙行礼,说着自家的少爷也回来了。这一说大少爷林善渊巧在门口抓着新削下来的一节木头,听见小厮说,便出声叫了善信进来。 进了门,就看见大哥林善渊手中把玩着一节黄花梨的木料,身上却穿了一身使的衣裳。这个京城里官宦皇亲子弟多少都喜欢把玩些什么,多是字画、古玩、玉石等物什。偏他这个大哥就喜欢木头,每每看见木器行有新进的未雕刻的原木都要选那么一两件回来,细细琢磨,然后画好样子,请工匠去做。 “大哥又穿这身行头,若是嫂子看见必然是要说的。”林善信看着大哥那一身市井布,不禁对他这个喜好连连摇头。 林善渊晃晃手中的小木节道:“可别小看这黄花梨,这可是老料,那铺子一共就只得五个,我就先下了手。”说着就把木头凑到了善信眼前,“色泽发深,起油的漂亮。” 正说着,已经有丫头把两人迎了进来,进了院内的书房。等茶上来时,善渊已经把木头收了起来,坐下看着弟弟,道:“可是不敢回院子了?” 林善信被说中了心思,只拿起茶饮着。 “你这都十八了,办事还这般不思前想后。你若小院子内自己闹闹也就罢了,闹到那,事情必然会掺和上其他,传着就不单纯了。”善渊对这个弟弟是疼爱的,所以有的时候多少总是让着得。“都说你聪慧,你却偏偏办了个傻事儿,这会儿不知道多少嬷嬷丫头在下面嚼舌子呢,你这话样二叔的脸面往哪边放。” “大哥,我……”林善信理亏,加之心里也难过,却不知该说些啥了。 “弟妹好不好,大哥说不上什么话,但是比起其他官宦里的女儿,我看着是一股清风。觉得这婚儿委屈了你,难道你也觉得委屈了?”善渊不自觉声音有点高了,便瞅了瞅外面,放低了声儿,“今儿看也不知道谁委屈了谁,说不定是咱家高攀纪御史家呢。” “这事儿确实是我没想太多,大哥教训的是。可是我这儿却有点不敢回去了。”林善信是从元氏院子里出来后就有点锁步了,心中对无尤的疚卡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我是羡慕哥哥青梅竹马。” “哼!青梅竹马!”善渊冷笑了一声,“善信呀,我们这样的子孙婚事就算不是假手与人,也不能随了心愿的。现在说这些都没有必要了。” 一直都出了林善渊的院子,善信还在想大哥的一句冷笑,他本是以为大哥的婚事,是这个三个兄弟里最好的,至少和嫂子是青梅竹马,早就相识。现在看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许这些都是爹说的对,什么事儿不要想太浅也不要磕太深,过自己日子就好。 **************** 无尤回到屋子里,水红和以蓝就忙了起来,又是端热水,又是剪开裤子,又是拿着药粉上药。无尤只是倚着床柱,用手紧紧的握着褥子。水红知道疼,一边下手去敷药,一边安慰着无尤。 “这才第二天,就这样欺负,以后还得了!”以蓝气的一把剪刀丢在地上,哐当的响了起来。 水红把剪刀拾了起来,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发出“嘘”声。然后把东西都拾掇好了,才对以蓝悄声:“隔墙有耳!” 以蓝把无尤的腿抬上床,让无尤靠在床上坐着,这样能舒服一点。从膝盖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苏苏麻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说不上很痛,却难受地如什么堵在了心口。委屈吗?无尤问自己,说不上吧。可是却是想哭,眼泪却怎么都掉不出来。这就是娘亲说的吧:就算再小心,再规行矩步,也架不住是非莫名砸在脚下,躲都躲不掉。无尤闭着眼睛,听着以蓝和水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红儿姐姐,你是没看见那个紫杉,嚣张的和自己是院子里的小姐一样呢。”以蓝想起今天下午她去问紫杉,姑爷的下落的时候,紫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呵,她是大丫头,又是姑爷身边的人,不晓得跟了几年了,自然是有些脾气的。”水红对紫杉也是不爽的,只是这个时候可不能煽风点火。 “哼”以蓝不满,“还不是个下人,能比咱金贵到哪里去呢。” “那也分个三六九等的,瞅着那紫杉姑娘的心思重呢,说不定以后要给个好人家。”水红心里知道其实那个紫杉是一心要飞上枝头的。 “说起来了,我听说她是老太太房里调教出来的呢。”以蓝这一日听见的八卦。 “怪不得,那劲儿头都和元香不一样的,倒是元香还客气的。”水红今日着急的寻姑爷,元香悄悄的告诉了。 “你说今天这个事儿,是不是紫杉告的状吗?”以蓝早就在怀疑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水红忙打住了以蓝的念头,“咱是来伺候自家小姐的,不要去道那些是非。” …… 林善信在屋外听见里面两个丫头的闲聊,想了下还是去了书房里坐下了。有容早就等在书房外,看着少爷回来了,便跟着去伺候。善信询问了不少刚才的事情,有容一一说了。说到元香早就把药预备了,送进了房间里了。元香毕竟是善信娘亲院子里教出来的姑娘,办事什么还是周全的。 用过膳后,林善信往屋里去,才到门口就看见以蓝端着没怎么动过的盘子出了门,看见林善信忙行礼。 林善信指着饭菜问:“这是?” 水红也出了来,正听见问话,推了以蓝一把,示意她先回去。才道:“夫人说没什么胃口。” 林善信这才想起从未打发人询问过无尤都吃些什么。“她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 水红一笑,“以前做小姐的时候,多是吃素食的,鲜少吃其他,仅也就是节日有些荤腥肯动。” 林善信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纪为用时,说是接无尤回家,原来这纪无尤是礼佛之人,“那是不合她胃口了。”说着叫了有容快去厨房让重新弄一两个素菜来。 水红拦住了,“之前回来后,水红多事去了厨房做了点心给夫人了。这会儿应该也是不饿的缘故,姑爷不用费心了。” 林善信还是嘱咐了有容让以后厨房给无尤这边多送素食。 “她可还好?”林善信想了下还是问了。 “姑爷若是想知道,不如自己进去问吧。”水红说罢,就转身走了。 ****** 林善信站在夹棉帘外,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会看见无尤什么样的眼神。但还是掀开帘子,跨进了屋子。看见无尤正倚在炕头,手中绣着什么。屋里的光线有点暗,她的头低的很。夕阳的光晕从木格窗棂里撒下来,围着无尤金光点点的,映着她苍白的皮肤有种特别的柔和。无尤被一阵微风扰的抬起头,看见林善信站在自己正前不远,冲着他笑了笑,就要下炕去倒茶。林善信快步走到炕前,挡住她,自己倒起来茶。然后坐在无尤的一侧,无尤往里让了让。 “伤的可重?”林善信看着无尤的腿似乎缠的鼓鼓囊囊的。 无尤笑着摇头。 林善信抢过她手中的绣花撑子,“看都看不清了,还绣什么绣,伤眼的。” “我昨儿才知道,荷包是要绣一对的,还是元香提醒的呢。我在家里只绣了一个,所以就想着赶一个出来,也不给你丢面子。”无尤昨听元香提醒,才觉得自己考虑欠周全了。 “一个就好了,我又不能一出门挂一堆荷包在腰带上的。”林善信一本正经的说,引的无尤笑了起来,“这个不着急,你缓着绣就好。” “善信呀,明儿归宁,省的吧?”无尤想起明天的事情,还时提醒着一些。 “我才要给你说这个,礼物都置备好了,可是你这样,方便吗?”林善信看了下无尤的腿,问。 “不严重的,以前小时候也常被爹爹责罚跪的,算不得什么。”无尤自己轻轻碰了下,示意给他看。 林善信看着无尤一直微笑的脸,突然恍惚着心里有种酸楚,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无尤被善信突然的动作惊了下,忙问:“出什么事情了?” “今儿的事儿,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林善信把下巴顶着无尤柔软的头发,她没有戴着任何发饰,只是松松挽了一个环辫。 “怪不得,是我不懂规矩呢。”无尤拍拍他的后背,柔声道。 “你听说我。”林善信道:“我听到这门婚事的时候,怨过你的,怨你是庶女,怨你爹和我爷爷政见不合,甚至是怨过……”善信没有说出来,无尤在他怀里点头。“当夜是有意不和你圆房,想你难堪的。可是我却不晓得,你竟是这样犟脾气,真是和岳丈一个样子。” “我今儿和说了,这事情倚着我们。”林善信想了下才继续,“我刚才思虑了下,不如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再行这个夫妻之礼,可好呢?”善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不想委屈她,不想看她有点别扭的为了规矩配合他。 “好,什么都听你的,你是主心骨儿的。”无尤应声,对林善信这个决定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也一直在想这个夫妻之礼要怎么办,如何这样也不见得是坏事,先相处也许渐渐的熟悉了一切就会好起来了呢。 善信松开她,一伸手到她面前,无尤侧眼看他,“荷包呢?” 无尤低头在身侧的木篮子里翻了一下把绣墨竹的荷包,帮他挂在了腰带上。晚上无尤悄悄的睁着眼睛看林善信熟睡的脸,心里觉得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至少他还算坦诚对自己。 责罚后在线阅读 责罚后 肉文屋 / 责罚后 责罚后 归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归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归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归宁 今天是归宁的日子。一早无尤就醒了来,看看一侧睡得正香的林善信。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披着一件衣服,悄悄地出了屋。转进了水红和以蓝的房子,两个人都起了。看见无尤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忙伺候了起来,去把今天的要穿的衣裳找了来。水红已经利落的帮无尤换了药,看了下,说没啥事儿只是还是要小心。 拾掇好了,无尤带着水红往院子前侧的小厨房去了。故明园设有自己的小厨房,多是做一些临时的糕点,和热些冷却的饭菜而用。无尤看了看,虽然不是多大,但是东西都还齐备。锅里的白粥已经翻滚了起来,无尤本要动手切南瓜的,水红一把抢了刀,笑着说今儿切不能伤了呢。按着无尤的要求,把南瓜切成小丁,下入白粥中。无尤放下一个大瓷勺进了粥锅里,轻轻的摇晃着。 无尤知会着以蓝,煮熟的咸鸭蛋要用刀背压扁了才好。以蓝一压,蛋黄的油喷了出来,正挤在了下巴上,那样子滑稽的很呢。惹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水红走过去帮她把蛋黄和蛋白剁碎。水红把剁碎的蛋白蛋黄混合了下,装进了一个四边的小圆盘里。无尤还在搅拌着白粥,一边晃动着,一边瞅着南瓜丁有没有融入进去。一直到南瓜丁丁都散成了丝状,才灭了火。 水红从提盒里取出嫁妆里带来的子孙对对碗递给无尤,接过后,无尤用瓷勺把南瓜粥盛了出来,白的粥面上飘着橘色的南瓜丝,煞是好看。以蓝把剩下的粥盛进了一个粉彩的小食罐里,把罐子、两个碗、那盘咸鸭蛋碎一起放进了红漆提盒里。门口的使婆子看着无尤一行人要出来,忙散到一侧把门让开了。其中一个使的婆子看着无尤的眼神有些惊异,怎么都没有想到新少夫人会自己下厨来。 ************** 拎着提盒进了屋子,林善信刚刚收拾好。正拦住紫杉要自己系无尤给绣的荷包。看见无尤拎着食盒进来,嘟囔了一句,惹的紫杉脸色一变。“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新夫人当的。” “夫人一早就起来给姑爷做吃的去了呢。”水红一边摆着吃食一边说着话。 “夫人可真是勤快,咱这府里还没有主子自己下厨房的呢。”紫杉不不阳的来了那么一句,明里暗里的在讽刺无尤是小户人家的孩子。 以蓝不满意,刚要顶上去,却被无尤拦住了,笑嘻嘻的道:“紫杉姑娘说的是,以前我都是在家想起就早起给爹娘做点清淡的小粥,本想着在这边也算是自己个的家了,就想着也给相公做一点。还是我不周到了。姑娘是那边教出来的,自然要比我周全一些,若是以后还有不对的,烦请多提点着。” 无尤一番话说的紫杉顿时哑了,紫杉本想着要给新夫人一个不爽利,倒是被她的一番话噎的哑口无言了。脸上一阵的青白。 林善信本想先回应的,不想无尤自己倒应付了起来。他看了看紫杉,没给她好脸色,道:“都出去吧,准备下,一会儿还要出门。” 紫杉一听这话,就带着小丫头下去了。水红和以蓝也快步闪了出去。 善信坐到圆桌前,看着两碗南瓜粥,和一盘碎鸭蛋,不自觉的上扬了下嘴角。示意无尤也坐过来,无尤只站在一侧。 “屋子里就咱两人,没啥可拘礼的,同桌吃就好。”善信拍拍一旁的凳子道。 无尤坐了下来,用小勺挖了一点咸鸭蛋碎,撒在善信面前的粥上,道:“试试看,我爹是喜欢的。” 善信一听,端起来,舀着吃小粥。一口下去,南瓜的甜糯完美的融合着粳米的素雅,加之剁碎的咸蛋,味道刚刚好。不知觉胃口就开了,连吃了两碗。才发现无尤只吃了一碗便不再吃了。善信侧头看了下无尤的小腰,摇头,这样吃怪不得不长胖呢。 收拾好了桌子,等着元香那边点算好,就可以出门了。无尤整理着善信的衣裳,刚才坐着有些地方褶了。无尤一点点的撑着,细细的弄。林善信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一手猛的把她圈住了,正楼在腰上,“这也太瘦了些,以后怎么生娃娃呢?” 无尤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忙用手推他,“你看,你看,又褶了。” 善信被无尤那娇羞的样子弄的大笑不止。 这时,有容在门外叫道:“少爷点算好了,已经装上车驾了。” 善信一听,这才放开在腰上的手,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 出门的时候,又被公婆叫去,一阵的问 ,一阵的说,好一会儿了,才放两个人到了门口。两架马车,后一辆显然是林善信给新岳父母带的礼物。有容已经拉开了马车的帘子,等着两位上去呢。林善信猛的两手放在无尤腰间,一把就把她举上了车。她一直到林善信进来,还惊魂未定的。半晌才用手捶打善信,善信只是把她不安分的手握在了掌心。说也怪,无尤的心竟渐渐的稳了下来。 马车一路沿着当初迎亲的路行驶着。这个是老习俗,说回门当天一定要走迎亲的路,叫不走二路。外面水红叫着问那边是伯伦楼,要不要去买点袁氏喜欢吃的糕点呢。善信给拦住了,说都带着来了呢,不用多买了。一路到了纪家住的胡同口,林善信兴起说要一路走回去,无尤拗不过他,便随着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前面,后面水红、以蓝、元香、有容和其他的人随着。纪家所在的胡同在城东边,是一条小胡同儿,仅容的下两辆小车并列着。灰墙灰瓦的,映着胡同里已经落叶的老树,倒也别有一番情志。走不远,就看一个朱漆如意门,门上一对六角形门跋,中间凸起垂着柳叶形的坠子 。门微留有一缝,林善信走上前轻扣门环。门支啦一下被打开,就看见小元探出头看,一看见无尤。忙柔柔有点迷糊的眼睛,冲着里面大喊:“小姐、姑爷到了!” 无尤推开门,带着善信走了进来,水红招呼着后面的人往院子里搬东西。无尤带着林善信进入二道门,踏进主院。袁嬷嬷已经迎了出来,抬眼打量着新姑爷,这手这会儿还不舍得松开呢。袁嬷嬷掩嘴笑了笑,忙把两个人往北屋正厅里带。两个人进了正厅,纪守中和袁氏已经坐在屋里的正座了。 林善信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正厅上的匾额写着:诗书传家。他虽不是第一次进来,但是却是第一次看的这么仔细。进来这一小段,他已经把周边尽收眼底,简单的小院,没有多少的装饰,顶多游廊上有些暗八仙的画。但是却收拾的格外干净清爽,看得见的地方都辟出了小土地种着些花草,只是这个季节多都凋谢,除了几株菊花还争艳。若是在春天,这个院子必然是百花开放,好不惬意。 两个人行了礼,递了茶。袁氏随意的问着林善信这两日的生活,他一一应答,接着就被纪守中叫着去了书房。袁氏拉着无尤问长问短的,还拉着看当日给带上的镯子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无尤笑着回应很好,不要娘亲担心。袁嬷嬷已经把送来的礼,打点好了,跟着以蓝把部分礼品分给了邻里。 留着吃了顿饭,席间纪守中给大家散了规矩,都一起坐了。笑着说:小户人家不要那么守礼。为用看着林善信对妹妹的态度,多少脸色缓和多了,不再如一进门那个样子。纪守中开心多喝两杯,席间对着林善信说:这个女儿是个宝贝,要好好疼着云云的话。袁氏笑着给林善信讲:纪守中高兴才喝酒,一喝酒就必然胡言乱语的。林善信倒是饶有兴趣,头一次看见臭脾气的纪御史这个样子。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睦。袁氏拖着还要和林善信下棋的纪守中往内院去,无尤歉意的笑笑。林善信说想转转院子,水红本说要陪着,善信说随意看看自己走走就好,就随了他去。 转了一圈下来,这个院子还真是小,但是却有一种不能割舍的温暖。林善信也不知为何短短的一圈会给他这么深刻的感觉,也许贵在这里每个人都很真,每一个笑每一句话,都踏实。往主院走去的时候,正看见无尤坐在倒座楣子上和纪为用说着些什么,无尤的笑,很柔和却又很放纵,是这两日他一直未看见的笑容。也许这个院子真的有这种力量,让人会莫名的踏实安心。 “三公子来了!”为用淡淡的说着。 林善信,道:“叫我善信吧。” 无尤盯着哥哥,微微的示意,为用自嘲的笑了下,伸出手拍了下善信的肩头,放开。“我这个人别扭,对大家的公子多少有偏见的。” “我早就晓得,从你那次来送回礼,我就晓得了。”善信坐到无尤身旁,“我做不了什么保证,我只保证在我看的见她的时候,她是全须全影。” “那便足以。”为用轻弹了下无尤的脑门,“他若欺负你,你还有哥哥。” “大舅子,你倒是给我点面子!”善信一把搂住无尤对为用笑着说。 …… 林善信这一日的面子为无尤撑地足足的。头天晚上林元机就叫了善信去屋里训话,说归宁之日对无尤和纪家都是一个大日子。无尤在林家过的如何,纪家必然是在这一刻盯着呢,所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要先三思而后行。不能让纪家挑出个错儿来,也不能丢了林家的面子。一顿的耳提面命,让善信好不头疼。林善信毕竟是安国公的孙子,这点大家的风度还是有的,必然不会失了样子。 加之无尤又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主儿,就算有点委屈也宁愿自己扛着。过日子的事情,外人本就不好参与,好与不好还是自己的事儿。无尤也是头一晚上好好的给水红、以蓝说了,不许到纪守中和袁氏耳朵旁嚼舌子。 无尤心里如是想,终于能回去看看,总不能让这些琐事扰了双亲的好兴致。嫁都嫁了,这个林善信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不如花出辰光来好好相处,而不是为两家找这些没必要的麻烦。爹爹纪守中本就和安国公政见不合,若是再知道这两日自己在林家的情况,必然是要暴怒的。儿女啥叫孝顺,既然不能承欢膝下,能做的就是不让家里为之忧心了。 无尤晓得今儿林善信对她是给足了疼爱,不论是不是装出来的,至少也让她的心愿达成,这点上她是感谢善信了。这个男人至少对人对事是有分寸的,这样就足够了。 “无尤,我们该回去了。”善信拉着无尤的手,走到大门前,无尤还在往内看。袁氏对着无尤挥手,纪为用站在袁氏身旁。 无尤回身,对善信点头。 看着无尤憋着的红眼睛,突然就心生了不忍道:“等过了月,只要想回来就可以回来了。” 无尤随着善信跨过大门门槛,对着袁氏挥挥手,抬头看善信道:“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无尤,我们该回去了。”善信拉着无尤的手,走到大门前,无尤还在往内看。袁氏对着无尤挥手,纪为用站在袁氏身旁。 无尤回身,对善信点头。 看着无尤憋着的红眼睛,不忍道:“等过了月,只要想回来就可以回来了。” 无尤随着善信跨过大门门槛,对着袁氏挥挥手,抬头看善信道:“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 备注: (1)全须全影:老北京的旧话,类似全须全尾,完整无缺。 (2)归宁说白了就是秀恩爱去,女子不好在自家人面前说委屈的。归宁当日,有的地方习俗是要新媳妇给家里人做一顿饭的。 省略了,就让无尤给林善信做了一顿白粥吃。 归宁在线阅读 归宁 肉文屋 / 归宁 归宁 下元节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下元节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下元节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下元节 十月十四,又是一天的行礼,林善信带着纪无尤在皇里晃荡了一圈。皇太后、皇后等见一圈礼。到了院子里还没踏实下来,里的赏赐就到了。又折腾地阖家按着品级穿戴起来去接赏。一直到了晚上,才算踏实下来。 “无尤” 林善信进来的时候,无尤正在打瞌睡,被林善信一叫,就醒了,回头看见林善信,笑了笑。林善信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道:“累了?” “有一点。”无尤看着屋子里的灯都掌了起来,“你不是在书房吗?” 善信拿起无尤没喝完的水,喝了下去,才道:“明儿是十五,下元节了呢。想着来问问你,腿好一些了没?”说着把手放在无尤的膝盖处,压了下。 无忧微微皱眉,还是有点疼。“好多了呢,只是还有点疼。你问这个必是有原因吧?” 善信道:“下元节,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庄子里看过节?” 无尤歪头看他,“就这样?” “你若不想去就算了!”善信说着就要起身。 “那我去,去看看也好”无尤对着善信的后背道,无尤不放心又询问了一句,“你和公公婆婆提过了吗?” 林善信回头,“请安的时候就说了,和也说过了。省心吧。” 第二日一早,林善信就不见人影。无尤起来的时候,水红已经在一侧等了一会儿了。等一切都拾掇好了,有容在外面问水红,无尤是否可以出门了。水红告诉无尤,今儿姑爷一早就吩咐了,谁都不带着去,只有有容随车。水红和以蓝把无尤送到西边角门上,有容扶着无尤进了一辆蓝布马车。 无尤坐在其中,这个马车看起来很普通,内却空间不小,被隔开两层,自己就坐在内层里,外层还摆着一个小柜,本应是服侍的丫头待着的地方。有容还等在车外,车夫站在马旁,对着马不知道在耳语什么。那马看起来倒是很温顺,低垂着双目,耳朵时不时就动一动,一侧的蹄子还扫着地面,有一下没一下。 隔开内外两层的纱帘被撩起,林善信坐了进来,看见无尤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问了句:“想什么呢?” 无尤抬眼看林善信,他今穿了一身暗蓝色的长袍,既没有滚边也没有暗绣,倒是简单的很。和自己这一身月兰滚银色绣花边的短袄倒是搭配的齐整。“今儿怎么穿的这样素?” 善信很自然的握住无尤的手,道:“下元节呀,咱可不能抢了水神官的风头呀。” 无尤在心中暗笑善信的贫嘴,“这会儿该告诉我,咱这是为何而去吧?” 马车已经上了路,虽然是轻车从简,倒也不颠簸。林善信放下车窗边的帘子,才说道:“咱府里,爹和大伯都给分了庄子,爹手边的这个庄子在城外的靠山村,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我去查账、查看收成。也巧这次赶在了下元节,那边庄子里每到过节的时候都热闹,比起府里多一份人气,所以就想着带你一起去看看新鲜。” 无尤一听,才知道这府里虽然没分家,但是各户都有一些物什的。“那你便是去了很多次的呀。” 善信摇头,“分庄子也不过是前年的事儿,那会儿大哥才结了亲,便有了这么一出。爹朝堂又忙,我是个闲人,才将这些给了我打理。去年才算熟悉了下来,这会儿也是第一次赶上下元节。有容说很热闹,才想去看看。” “你也会有不熟实的事儿呀,可是外面都传你聪慧呢。”无尤嗤笑了出来。 “谁又乱说我这般那般了,看着我那点不好的小声明都被你听的去,哎。”善信佯装惆怅。 无尤看善信的样子,突觉得他也是小孩心,伸手去按开他眉心的“川”字,却被善信一把握住,收也收不回来。忙找话打开,“那,我们要待几日呢?” “以前都是一去两三日的,这次尽量晚上赶回,若是不成明日回也好。”林善信说着把无尤的头按到自己肩头,“先歇歇,很有一段路呢。” “恩”。 ************************* 马车突然颠簸起来了,一下就把无尤晃醒了。无尤抓起手帕去擦脸,另一只手还被牢牢的握在林善信的手中。而善信早就醒了,撩开小窗帘,正往外看。无尤也凑了过去,显然已经出城了,远处是了无人烟的荒地,铺着泛黄的杂草,远一点疯一样的随风飘着,看上去倒像与人刻意纵一般的,往一个方面晃。 林善信发现无尤醒了,放下帘子,道:“快到了,再往前一点就是了。” 一会儿外面有容就叫着说:“少爷,快到了。” 无尤撩开自己这面的小窗帘,这次看见的是两侧大片的田地,人散落在其中,忙忙呼呼的。有人卷着袖子,有人卷着裤腿赤脚站在田间,还有女子拎着盒子在田间小道里走。不远处似乎是村庄,隐约看见山下不少的房子排列着。 “四五月的时候,才好看呢”林善信开口,“村子里会开大片大片的野花,走在其中花香遍地呀。” “那开春了,再来呀!”无尤随口的说了出来。 “好呀。” 马车驶进了村子,有小孩子好奇地在后面追着,笑着,大声的叫着。无尤在车内开心的笑,林善信侧头一直看她。车转了两个小土路,就进了比较宽敞的道,一看见知道是专门修的路。路一直往前,看的见前方路一侧一个宽敞的大门,有别于村子里其他的房子,这便是林家的庄子了。林善信率先下了车,然后伸手去拉无尤,后来干脆把手扶在无尤的腰上抱了下来。 有容已经先一步去敲门了。无尤细细打量着是一个面阔一间的大门,门上上书三个大字:耕读园。林善信见无尤看着那三个字,便解释说是父亲林元机手书的,是要让他耕读。无尤看着这三个字,想起公公那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却不想这字倒有一种外放的气质。门开了,一个素衣老者迎了出来,看见林善信上前行礼。介绍后,才知这是庄子里的管事先生秦老。 林善信告诉无尤,这个秦先生本是村子里出的秀才,因为家道中落在村子里给孩子们开蒙学,后来不知何时和爷爷安国公熟识便请到庄子里管着大小事宜。这庄子能有现在的成绩,也是秦先生的功劳。林善信如是说的时候,秦先生一旁连连说着客气话。无尤打量着,那老先生一身的傲骨涵盖在这周身的儒服之内,显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无尤发现自从林善信出了城,靠近庄子时,人也变得格外清爽有趣。似乎如逃离了什么一般。身为安国公的孙子,自幼华服美食,众人疼爱之下的他,原来也会有各种的不舒服。反而在这乡野小地却有些放纵之感,似乎如脱缰野马一般。就连笑都比前两日多了不少,说话之前也少了一些拘束,无尤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老妇人出了来,对着无尤要行礼,却被林善信拦住了。告诉无尤这是秦先生的夫人,无尤叫道:“秦夫人。” 秦夫人道:“你们忙去吧,我带着少夫人去转转。”说罢就拉着无尤往内院走去。 无尤随着秦夫人一路到了内院的院内,一些妇人正在院中用三个不大的石磨,磨着一些白米,无尤好奇的望看。秦夫人道:“那是新粘米,今儿是水官解厄的日子,这些媳妇儿都是庄子里佃户家的,一早就过来用这些磨成粉,好做素团子。” “秦夫人,无尤可去看看 ,不打扰她们。”无尤头一次看见,因为家里都是往年袁氏和袁嬷嬷做这些,鲜少让女儿家参与。 无尤走入其中,每个看见她的人都冲她笑,有的妇人脸上带着红,似长期干活而至。无尤站在一个磨前,看着人们磨磨。一个媳妇看她好奇,把磨把松开,让她来试试。无尤也不含糊,上手就要磨,可是一推,木手柄却露了怯,竟然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的。用力的推,还是纹丝不动,旁边几个媳妇儿笑着说:“这可不是你们金贵人儿干的。”那个妇人接了过来,继续磨,然后邀请无尤一起给水官做团子。 秦夫人看着粘米面也磨的差不多了,就带着媳妇们往另一侧的院子过去,那边早就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把几个大面板架上了。秦夫人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果子递给孩子们,孩子们就四散的跑去吃了。几个媳妇儿已经开始干上了,卷起袖子,拿着葫芦做的舀,一边倒水,一边和着粘米面。另几个媳妇儿一个洗菜,一个拿着刀剁已经洗好的菜,还有一个把剁好的菜放在大盆里开始拌入一些盐味料等。 有那么一会儿了,这边的素菜馅料都已经拌好。那边和面的几个媳妇儿把那些和好的面团,丢进一个石窝里,用一个木头行子,一下一下的敲。无尤也看的好玩,要了一个来,一起敲。人家的都敲得帮帮响,只是无尤那个敲得软绵绵的。无尤不好意思了,把行子给了其他的媳妇儿,只好坐在一侧看。 一个妇人问:“小夫人可是三少爷的新媳妇儿呀?” 无尤答应着:“恩呢。” 又一个妇人道:“这夫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们都以为不是国公家出来的呢。” 问话的妇人又说:“小夫人可是没在村子里过过节呀?” 无尤点头。 “那随我们一起吧,可热闹了呢!”一旁的人都说了起来。 无尤点头笑。看着这些妇人,生的简单,想的也是简单,该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这便也是一种福气。她突然知道为何善信在这里如此的自在了,就连她都喜欢上了呢。 下元节在线阅读 下元节 肉文屋 / 下元节 下元节 刘氏的算计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刘氏的算计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刘氏的算计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刘氏的算计 天儿愈加的冷了,已经十一月初了。院子里已经给派人通了炕,这几日烧了起来,屋里还是暖和的。 “小姐,你可知道二少爷给官了,却独独没提咱姑爷的事儿。”以蓝随着水红一进来,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无尤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两个人进来,就询问着出了什么事情。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大房那边大儿子早就在六部里谋了官职,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就在今儿个二儿子也被封了个千总,也算是有了个官职。当个武官,只要能建功立业,就可步步攀升,比文官要来的轻松些。可是武官吃的却是个命活呀。听说是三个孙子都一起在的,只是却没有提到给林善信谋个官职,现在还是给太子伴读。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刻意独独落下了林善信。 无尤这些日子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两旬有余,府里的情况也算了个大概。善信自幼就是安国公心尖尖上的人,极为讨的安国公喜欢,林元机和李氏房里自然多少跟着吃香,大房刘氏心有不甘暗暗较劲儿,却也做不得什么。这几年许是风水轮流转,先是刘氏的大儿子林善渊进了进士,林元会给讨下了一个工部的员外郎。接着二儿子林善仁因为武功出众被骁骑大将军杨不屈看上,将女儿配给他,并讨了皇太后的彩头。现在又封了武官,虽然只是个小千总,但是有这大将军岳父提点,这一路风生水起定是必然的。 而二房这边,自幼就被圣上夸奖的林善信却销声了,从三年前给太子伴读后,就和被遗忘一般,再也没有眷顾到他身上。府里下人之间本有种传说,说是安国公之位要传给三少爷林善信。这会儿林善仁得了官位后,这势头就有回转。有些眼快的人在林善仁娶了杨灵之时,就开始巴结上了刘氏。 无尤想了下,这个事情说不上是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却要看善信自己怎么想。但是这一个小小的事儿想必要在那边房里掀起点什么。无尤几次和大房的刘氏罩面,开始还觉得其人和气,既然面上过的去也就罢了,可是渐渐的多少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算计。无尤只是记在心里,不做反应而已,毕竟还没挨着故明园,不去招惹麻烦就好。正想着,外面就有人说:少爷回来了。 无尤刚站了起来,林善信就进屋了。元香跟着进了来,看着屋里水红和以蓝在,就拉了出去。林善信已经把外袍脱了去,自己搭在了架子上。无尤把茶温了,放在小炕桌上。善信走了过来,坐在一侧,先喝了茶温了温身子。 “听说了?”善信直接问了出来。 “想是府里都传遍了,想不听说都难呢。”无尤把茶水继续续上。 “我还是个闲人。”善信有点自嘲。 “闲人不好吗?我觉得很好,这样没有背负,还能舒坦些日子。”无尤看着他,虽是安慰,也不见得是假话。 “对了,今儿看见为用了,随意寒暄了几句。”善信没有接这个话茬,却说起了另一件。 “哥哥可好?他还是那个样子,可得罪人了 ?”无尤想起来兄长也是当了官的人了,这段日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更沉稳呢。 “还是那样儿,说话、情绪都不掩着,纪家的风骨。”善信往上坐了坐,干脆就直接把腿盘了起来。 ***** “总是要送点礼过去的,你说那个水晶的镂空挂香炉可好呢?”无尤想了下,那边必然要庆祝,礼数还是不能省下的。 “你看着来吧,反正都你拿主意就好。”善信说着就靠上了后面的背靠,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无尤下来,拿着小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坐了回去,拿出刚才在看的书,继续看。而林善信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儿,刚才从太子那边回来,太子留了他说了一会儿,无非就是一些看似安慰的话。其实这个官,当也好不当也好,都无所谓,若是要当也不想干那些虚无的,不如干脆外放去当个知县干干,一县父母才能干实事,其他的都是须有。 无尤大概也晓得到善信其实并没有真的睡,只是这个时候不好再说什么。事情到这个份上,公公婆婆那边必然有些难堪的。站在一起,偏偏自幼最受推崇的林善信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刘氏必然等着这个槛儿好好的扬眉吐气呢,无尤对这个刘氏多少有点不喜欢的,每次刘氏都是说话看似挺和气,其实都是在明嘲暗讽的。 ******************* 这两日无尤寻思着,还是多选了几件。把礼物包好,让元香给送过去。元香回来后一脸的不舒服,水红看见拉着问,才道原来是那边刘氏房里的丫头欺负到头上了。元香又是知礼的,必然不会顶着,就忍着回来了,可是回来的路上越想就越不舒服,自己却把自己给气到了。水红安慰了一会儿,紫杉倒是进来了,看见元香这样便也追着问。这一问就闹到了无尤的耳朵里,院子里的嬷嬷也听了去。 无尤把元香叫进屋子里,还没说什么。刘氏那边就遣了人来,要请少夫人聚聚,说是善渊、善仁的媳妇都在屋里闲话呢,便也要把无尤也请过去。元香有意拦着,可是人家既然请了就没有不去的道理,无尤带着元香过去了。 进了大房的院门,一个嬷嬷就迎了出来,一脸的笑,把无尤和元香引进了屋子里。无尤进了屋子,元香帮着解开了外袍,拿在手中还没挂。一个少妇就笑嘻嘻的从内间走了出来,瞧见元香手中无尤的斗篷,多看了几眼。 “我说无尤妹妹呀,这斗篷可细,是哪家铺子做?我瞅着可欣喜。”开口说话的是善仁的媳妇杨灵之。这杨灵之就是骁骑大将军之女,平日和无尤也不过是点头含笑,说些场面话而已。 无尤一看她这一身红衣,心里窃笑了半天,这真是得了喜,连衣服都不遮掩了,这就把最艳儿的穿了出来。“我这袍子怎也比不上灵之嫂嫂的红底绣水仙短袄呀,看看这绣的都真真儿的,远远地看还以为是真花开在身上了呢,这是上等的苏绣吧。” 灵之一听,脸上乐开了花,拉着无尤就往内屋去,“我这个,还是娘家当初给的嫁妆呢,是我爹爹专门去苏州请了上好的师傅给做呢,妹妹要是喜欢呀,我也帮妹妹做一件去。” 无尤道:“我这小户人家的孩子,可衬不起这珍贵的东西呢,还是姐姐合适。” 说着就进了内屋。刘氏正歪在炕上,散散的侧着,穿着一身玫红色常服。看见无尤进来,颔首示意。无尤忙给请了安好,才坐到桌侧。一旁善渊的媳妇柳香瑜推过去一碟鲜果到无尤的面前。无尤看了看柳香瑜气色倒是尚好,比早间请安时见好了许多了。但却换了一身翠玉色的衣裳,似要和杨灵之对着。 “无尤呀,你遣人送来的礼儿,还真劳你费心了,一家子的不用这么破费。”刘氏开口。 “伯母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这个荣耀当然是一家子的。”无尤回应着。 “娘,你看这无尤会说话的,多讨喜呀。”一侧的柳香瑜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听着却不是那个味道。 “我就是喜欢无尤说话,每每都说在心坎儿上,和蜜似的,我那弟妹就是你婆婆有福呀。”刘氏抬眼对着无尤小,复又看了看柳香瑜。 无尤一听这不是找着当夹板吗,脑袋动了动,道:“无尤从来都是笨嘴拙舌的,若是真会讨人欢心,也不会被责罚呢。” “妹妹,那可不能怪上你呀,你家男人不会办事,怎得也不该都是咱们的错呀。”杨灵之把新扒好的瓜子仁递上给刘氏,复然又抓了几个放到无尤手心里。 “善信不过是半大孩子,哪能想的那么多。你看看这次不是也没取上吗?”刘氏一个一个的瓜子仁往嘴巴里放,“这还小着呢,不是。” “我也是这么个想,他还不周全呢,多在家里待待,多学学才好呀。”无尤喝了口水,“若是提早去闯了祸事可就是给府里跌面子去了,我和善信合计着了这般正正好呢。” 这刘氏的话里既是把善信往低里踩,也是给大媳妇柳香瑜难堪呢。林善渊在工部两年了,升官的事情不想,就对着那些木头出神,刘氏对这个儿子多少有些不忿,把怨都归咎到媳妇柳香瑜身上去了。无尤有些头疼,这还是一个房里的呢,就这般的闹腾,以后还不事事辛苦呀。 “这善信小叔叔自来就心气高,这会儿竟然想通了,看来是妹妹的功劳了。”柳香瑜听着无尤这样说,就多嘴问了。 “香瑜嫂嫂说笑了,我那故明园里什么都是他做主的,他若想不通我又怎奈何,他想的通,我便是开心的。我什么都好,这日子主心骨还是得善信当。”无尤不知道柳香瑜是否能听明白她这一番的劝慰,只是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的太明。 “哟,听见没,听见没”杨灵之咯咯的笑了起来,“我那故明园里……无尤妹妹这小日子过的好着呢,真是新媳妇,蜜里调油呢。” “那是,善信几时也没看心疼过人,这会儿心疼媳妇府里都看着呢,说不定这好事就近了。”刘氏这笑着看了看无尤的肚子说,可是无尤心里听的明白,这是在明着说柳香瑜现在都没给林善渊生个一男半女的。 ****** 这边香瑜拉着无尤说了一会儿上次借的书看了,还想再借几本的闲话。那边刘氏突然开口来了句:“听说上个月十五,你和善信去庄子里了?” 无尤听见刘氏问,应了下。 “你看你婆婆那边就是好,家里就一个儿子,庄子自然就是给儿子打理的。”然后刘氏叹了口气道:“我这边就不成了,也就那么一个庄子,却是两个儿子给谁打理都得说我偏心不是,我这为难的呦,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可这身子老不爽利,却没个人分担着。” 刘氏说完,无尤看了看两个媳妇儿一个都没话,柳香瑜装着磕栗子弄的卡卡的响,那边杨灵之起身拿了小松果给丫头让她们去夹开。无尤这才明白,刘氏这是给自己话呢,让自己去和婆婆李氏、善信絮叨去。“伯母那肤色好的,想来是这几日天冷了,许是有些微冻着呢。两位姐姐都是能干的主儿,若是随意交予一人都能帮伯母打理好。不像我这般笨人,去了一次却什么都没帮上忙。” 刘氏一听无尤这般对应,便知没啥可继续说的,只是随便虚应了几句。 有那么一会儿了,说是善信回来了,看不见无尤遣了人找了过来。无尤终踏实了下来,忙告辞了。出来的时候,杨灵之跟了出来,又细细看了看无尤那件竹叶青镶银丝水仙花纹的风领斗篷,连连说喜欢,央着问是哪里做的,无尤只得说是一位贵人送的,等见了帮着问问做的地方。 刘氏的算计在线阅读 刘氏的算计 肉文屋 / 刘氏的算计 刘氏的算计 升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升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升迁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升迁 无尤随元香回到故明园里,一路上元香说着刘氏必有所图,不然也不会叫着少夫人过去的。无尤只是让元香不要说于他人,就算是李氏也不要说的好。元香点头说自己既然是故明园里的丫头,必然要听着少夫人的话的。这个元香是有点愚忠的,当初李氏把她遣来故明园本是想她看着紫杉那丫头,不让紫杉得了便宜。跟着善信就尽心尽力的照顾,也不做他想。这些日子看着无尤端正,人也好的,便也心向着无尤了,事事都帮顾着水红,倒是气的紫杉直跺脚。 ************* 无尤刚走到屋檐下,就看见善信撩开门帘,要出来。无尤快步上去,道:“你这是要走哪去呀?” 善信撇了她一眼,道:“你倒是一走一个晌午,回来就见不到人,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般困着。” 无尤扶着他,就抓着他往屋内带,一直到了炕上,才蹲下卷起善信的裤腿,小腿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渗出了血丝。那日善仁得了官位后,安国公带着善信去了校场,回来的时候却是被有容从后面悄悄抬进来的,有容说只是擦伤,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无尤打开换药的时候,才发现这伤的不轻却是刀伤。不过善信不肯说,自己也不好问,只是伤了后,人倒是泄气一般的不说话了。 “我这就帮你换药。”无尤说着就起身去一旁的箱柜里取出了红木盒子,打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布条子,是和水红一起洗净的。先把创伤药轻轻撒在横着的伤口上,今儿看着似乎不似昨日那么狰狞了,也不似当时看见时的触目惊心。无尤缠着白布,说着:“不是说不让你出门吗?你又一早找不四支去了。” “总不能让人知道的,这受伤的事儿也就你和水红、元香晓得的,还是要去请安的吧。”善信不满的嘟囔了上去。 无尤气不过,手下了狠劲,善信疼的呲牙裂嘴,“你倒是轻点呀!” “哟,我还当你不怕疼呢,这半天的安都请了还怕我这一点小手劲儿吗?”无尤顶了回去,没管他继续故我的绑好。 善信看无尤真是着了急,忙说:“我这不是怕和娘担心吗?你看太子那边都告了假了,我还是听了你的话的。” “听我的话!”无尤扫了他的腿一眼,也不看他,“那倒是我的不是了,那你以后爱咋咋样去吧,我还省的受气了呢。” 这从林善信受伤回来,无尤看着这人都不对了,话也少了,人也懒了,就窝在炕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无尤哪见得了这般,开始一两日还对他柔和着,多少安慰的软话说着,却见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火气也就上来了。那日无尤没憋住在屋里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几句,这人不知怎得就似被骂醒了,也来了兴致吃东西。无尤这才也发现,有时和他好说不见得好样应着,若是来点脾气,他倒好一些了。 这些日子,善信和无尤是渐渐的熟悉了,在内屋里说话也渐渐不顾及了,省去最初的小心翼翼。善信才发现无尤那张利嘴也是不饶人的,这不都被无尤说了。心里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一个不顺着,她就来了脾气,善信摊了摊手,然又去拽无尤,晃了晃。 无尤被他晃的不舒服了,扭过身来,就看见林善信伴着鬼脸。就笑了起来,一会儿才道:“我这又不是为我好,你就不能听点我的吗?这伤口哪能动呢。明儿呀我给去说,找个由头,你且歇几日,好歹等好一些了再请安,也没人怪到你的。” “恩,你都说了我还能逆你!”林善信自己碰了下腿上的伤,也不是多疼。 “伯母叫你去做什么?”林善信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无尤。 “许是想要多分一个庄子。”无尤想了下刚才的事儿,“絮叨着给我说了庄子的事儿,我一个小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哼。”善信冷笑了下,“她那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就那点小算计唯恐别人不知道吧。” 无尤拉过绣花撑子,一边飞针走线,一边道:“为自己孩子谋算也不为过,只是有些话总不好直愣愣地给我这样的小辈说。” “你还为她说话,你且等着吧,以后还有的闹呢。”善信摇摇头,那刘氏就是一个不依不饶的主儿,若是不如了她愿必然要想着法儿的折腾。 “那和咱有关吗?”无尤抬眼问了句。 “也倒是无关紧要,看着就成了。”林善信往后仰了仰,靠在后面的软垫子上。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无尤听着那头林善信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继续低着头做自己的绣。突然就听见那边善信嘟囔出了一句:“无尤,咱们的礼该行了吧,都过月了。”无尤惊的抬头,就看见善信闭着眼睛,竟是梦话呢,翻动了下毯子都滑下了身。拽了毯子给他盖上,小声说了句:“这梦里都想些不该想的。”然又继续绣东西去了。 **************************** 朝堂上来的消息,因为原左都御史年岁已大,告老还乡。向皇上力荐纪守中接任左都御史一职,年后即上任。纪守中一下从四品升到正二品,林元机和李氏两人特意找了无尤去说了话,其实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恭喜之类的好听的。然又让选一日,让善信带着无尤去纪家看看,也好把这边的贺礼带过去。无尤回来和善信说这些,善信倒是很有兴趣,被关了差不多十日了,他早就有点倦倦的。无尤看着善信的腿伤也见好,走路也利索了很多,选了二日后,腊月初六过去。 初六一早,水红和元香就张罗着把林家这边的贺礼拾掇好了。无尤之前看了下,多是一些补品和把玩之物。倒是林善渊给的木雕岁友三寒笔筒很有些意思,一般的岁友三寒都是刻在一起的,这个笔筒却方方正正,三面各雕刻有松、青竹、梅花,一面留白。林善渊附上一页信纸:留白自处。林善信看见时,笑说他这个大哥是有些痴的,尤其是在这些木头上。无尤却觉得怕是这一堆物什里,只有这个才最得爹爹纪守中的心思。 无尤和善信上马车的时候,安国公派了人过来询问了一翻,又多送了一个锦盒。无尤抱着上车了,打开一看是三味大蜜丸药。闻了闻没有药香却有一股冲鼻子的清爽。善信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是何物。等纪守中看后才道:“这老头子,竟然还记得!”然后就收了起来。 ***** 无尤被拉进袁氏屋子里,娘俩一起坐在炕上。袁氏看着无尤,虽不过一月多,但是女儿似乎不再是当姑娘那会儿的样子了。走路、说话、身段都有了变化,变的规整多了,不似在家中那般嬉笑样子。 “无尤呀,那边你婆婆可有为难呢?”这当妈的就是当妈的,第一句话就先问到了婆婆。 “娘亲”无尤摇摇头,“婆婆是知书达理的人,从未为难过我。” 袁氏细细的看着无尤的脸,似乎想找出说谎的破绽,半晌也没看出来,想了下道:“也是,帝师的女儿本就该是知礼的人,想来也不会为难儿媳妇的。” “娘亲,我给你说哦,我那婆婆还是闺阁心呢,”然后无尤悄悄靠在袁氏的耳朵旁嘀咕了一会儿,袁氏噗的就笑了出来。 连连问:“竟是这般竟是这般?” “是呀,所以我说婆婆还是闺阁心呢。”无尤想起上次路过院子本想进去,走到院门后就被谷翠拦住了,原来是李氏正在向林元机撒娇呢。谷翠说这般的戏码,隔不几天就会上演一次,众人都习惯了。无尤只想到了林元机一本正经的脸,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两人该是如何。 袁氏点点头,“这样我放心多了。安国公夫人如何呢?” “就是每日请安切不可耽误,其他的倒也不挑理儿,只是老太太治家严。”无尤又想起那次罚跪,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那倒无可厚非,管着这么大一个家,若是不严怎么治起来呢,严治家才能好传家呀。”袁氏早就听说安国公家被元氏治理的井井有条。 “善信对你可好?”袁氏还是问了出来,终是有点不放心的,虽然两次都看着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却总是有那么点不踏实。 “料到娘亲会问,若是无尤说很好,娘亲必然也不放心,也不会信我。”无尤把手中剥好的栗子放在娘亲手中,“还算是和睦的,两人相处总不能突然一下就好起来,至少他肯坦言,我也愿意好好过日子,慢慢来吧。” “是呢,毕竟两个初来都是陌人,一开始总会别扭的。肯好好过,就好好过,慢慢来。你也好学着怎么做个好媳妇,这相夫教子也是有大学问的哦。”袁氏拍拍自己女儿的手背,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渐渐也踏实了下来。 两个人又随便说一会儿话,无尤把整整一盘的糖炒栗子都剥好,盛出到一个白瓷小碗里。然后去架子边洗了洗糖粘的手,接着把茶水续上,才坐下来。 “无尤呀,给你说个事儿。”袁氏从炕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小炕桌上。 无尤看见一个金镶了翡翠的戒指,样式是老了一点,普通了一点,但是那中间的翡翠如夏日的新叶般娇艳欲滴,泛着透出的光泽。“这是?”无尤问。 “这是为用他娘的戒指,是当初你爹家里给正妻的。”袁氏看着这个戒指,却带有些为难的神色。 “爹可是想……?”无尤被这突来的消息惊的不知该如何喜了。 “你爹他是想注销纳妾文书,然后正式按续弦娶一次。”袁氏说的很轻,“其实这个事儿他早就在提了,只是我一直没应。这次你嫁入安国公家,他又提我便犹豫了。” “娘亲是怕对不起……”无尤没说完,袁氏就点点了头。 “我当初答应了姐姐,要照顾好这个家不去想不该属于我的名分,要照顾好为用的,这会儿为了你,我却是心动了,想应下的。”袁氏把那么多年前的经历就这样淡淡的说成了几句话。 “娘亲多虑了,若是为了无尤,不如不去想。无尤这边尚好。哥哥也大了,当官了,娘亲没辜负谁,什么都做的很好。”无尤还是欣喜的,“无尤想娘亲好好的想想爹爹这个提议,不是为了谁,因无尤觉得这是娘亲该得的。兄长也曾这样和无尤说过呢。” 袁氏笑了下,道:“容我细细思量,再做打算。” 升迁在线阅读 升迁 肉文屋 / 升迁 升迁 女婿、岳丈、大舅子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女婿、岳丈、大舅子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女婿、岳丈、大舅子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女婿、岳丈、大舅子 纪守中招呼着林善信去他书房下棋。纪守中因为上次无尤归宁之时喝过了,一觉睡到晚上,因没有和女婿说上话而捶顿足了多时。这次女婿跟着一起来了,必然要下一盘的。纪守中自幼就给儿子说:看一个人下棋能看出这个人的品行来。所以纪家儿女没一个不会下棋的,都是被纪守中教出来的。 林善信进了书房,纪守中就开始翻找他珍藏的那水晶子儿去了。林善信环顾了下这个书房,左边的一间两面都是靠墙的亮格柜,雕刻着吉庆有余纹,柜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册。怪的是,一面的书有些凌乱,甚至从册盒里取出后直接就放在了上面,似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进去。而另一面的架子上都是一卷卷的整齐干净,还在下面用小条写了字做了分类。林善信直觉这应该是无尤的所为,因为这些日子,他发现无尤很善于归类物品,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不止要知道,还自己做了一个册子,细细的记录。他房里这些事情一直是元香处理,自从无尤熟悉了后,故明园里的事情她总是要心中清楚。 那房间正中的书桌吸引了林善信的眼光。书桌倒也常见,只是纪守中用的书桌造型有点奇特。善信走上前,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水曲柳书桌,这水曲柳的纹路极为细腻柔美,书桌有六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做了不同的雕刻纹饰。书桌的下面是一个整体入的菱形格镂空脚踏。这个书桌能放不少物件,却看着不笨。林善信想大哥善渊必定喜欢。 ********* 纪守中把棋盘摆在右边小间南窗下的炕桌上。他已经盘腿坐在炕上了,笑眯眯的叫着善信过去。善信走了过去,脱去靴子,也盘腿了坐了上来。茶水被纪守中放在了靠窗户一面的三屉炕案子上,那炕案简单的很,但是四脚却是香炉脚。善信一直以为自己的岳丈就是一个直来直往的子,这会儿却不这么想了,就这些致的小暗藏让善信对纪守中做了一个重新的估量。 “一直听说安国公的棋艺了得,却没有机会一试。今日有我女婿陪伴应也不差吧。”纪守中示意林善信选子儿,“你先选。” 林善信听纪守中这般说,自然明白这是要试他呢。看了下选了黑子。“请岳父开棋。” 纪守中先在自己这方下角摆上了一子,林善信也缓缓的先固守领地。两个人不紧不慢的下。纪守中问:“善信这棋艺承袭何人呀?” “自幼和爷爷学的,只是学的皮毛,上不得堂面。”林善信的棋虽下不过安国公,却也赢过不少人,就连一直在士子中技艺最好的徐卫潜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我常和为用、无尤说,这下棋呀就和为人办事一般,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多看慢下,常思量。就好比做人难,难在往往身不由己呀。”纪守中还在不紧不慢的围自己的领地,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善信黑子的咄咄紧逼。 善信看着岳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有些佩服了,都被自己逼到这般还可以优哉游哉的不着急。“爷爷每次下棋都给我说,做人和下棋一般,起手无悔,做了决定就要走下去。” “哪怕只剩一兵一卒,都要继续?”纪守中放弃这边转去另一侧继续圈地。 林善信把自己赢的白子儿一个个的取出,放在一侧,“对,宁战死,不屈服。” “呵呵,”纪守中笑了起来,“善信呀,做人和上战场不一样,我没上过战场,不做评说。可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就好比战场上说的退可守进可攻。” “可是做人必有个原则。”林善信渐渐听出了味儿来,岳父的话是在提点自己。 “原则和屈伸可有冲突?”纪守中在慢慢的布着棋局,抬眼看了看善信问。 善信被问住了,对呀,是有还是没有呢? “萧公年少时曾受过胯下之辱,而后照样建功立业,帮圣祖皇帝成就大周基业。难道萧公非大丈夫?非君子?”纪守中问善信。 萧公是当年圣祖建业之功臣,逝后为其建造贤良祠,著书立说。此人一生很是传奇,其才智谋略至今无人能与之匹敌。善信自幼就极为崇拜萧公,只可惜萧公无后。纪守中看着善信开始思虑他的话,微微点头,心中欣喜,林善信虽是有世家子弟的习气,但却是可塑之才呀。 一个转眼的功夫,纪守中的白子已经把林善信的黑子牢牢地困住在了棋盘内。林善信对着棋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里不停的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善信又复仔细的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终于看出了味道来。 “看出当时那些弃子的作用了?”纪守中看见善信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 “看出来了,这些弃子不是被丢弃不要,而是为了混淆我的,我竟然一步步的进入了岳父一开始就在设的局里。还是您的棋艺高。”善信叹服。 “我的棋局并不妙,你若稍稍纵观全局必然会发现。只是你下棋凶猛,黑子步步都要置白子于死地。你只看见了你想看见的。”纪守中指着善信一侧的最角落里道,“这个里我留了一个出路。下棋也好,其他也好,万事先为自己留个退路,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是旗鼓相当还可以留下一招,最后和棋。” 善信下了炕,对着纪守中就是一叩首,道:“今日得您提点,善信必然铭记在心。” “起来吧,若你不是无尤的相公,我也不屑和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这是为无尤铺一条和顺的路,且看你不似安国公那般执拗,才说说罢了。” ******* 林善信起来去续茶,回来给纪守中续上。纪守中正在收拾棋盘,看着他坐了上来,随口问道:“就你还在闲散?” “恩,大哥二哥皆有了官职。”这些日子善信也渐渐想通了,不似当初心堵。只是提起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不舒坦。 “若你得了官,你最想做什么?”纪守中问。 “当一县父母。”林善信早就这般想了。 “小小知县,好,好,你倒求的不多。”纪守中对这个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很是满意。 “也只是随意想想,当官就是为民做主,若是不能为民,当来何用。”林善信自幼看多了那种踩低攀高的行为,对那些很是厌恶。 “你倒是和为用很像呀,他也这般说。可是你想当知县怕是很难。”纪守中算着,若是快的话 开了春,这小子就要点官了,必然是不会如他的愿。 林善信看着大哥,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如此这会儿必然被栓在京里,怕是给不了什么实缺。他知道父亲林元机已经在为他谋算了。善信对岳父笑笑,知晓的。 纪守中拍拍他的肩膀,“官不分大小,只要记住你的初衷即可,那便是做官的原则。” ********** 林善信听岳母说,无尤往自己以前的院子去了有那么一会儿了。指了一个方向,林善信就去寻了。才出了院门,在游廊上差点被迎面撞到,一看竟然是纪为用。 “我说大舅子,你这是要干嘛去呀?”林善信打趣的说了句。 “哎”引的纪为用一声叹气,“别提了,上次编撰那边又错了,这不正找个让我去把那些册子弄出来去。” 林善信听徐卫潜说这翰林院编修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何要做整理档册的工作,开工还没三天他和纪为用就被派去整理陈年旧档了,那可是一个出力不得好的活,既要辛苦又见不得高官。“我听卫潜总是抱怨。” “我倒是盼着给个能干实活的也比这个好呀,这些东西没有一年也有半年,就耗在这里了。”为用念叨着,“这在无尤边上还没坐热屁股呢。” “成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且去吧,还有见的时候呢。”善信催着为用赶快过去。为用晃了下,就疾步往外了。 ************ 林善信进了无尤做姑娘时的院子,无尤正掀帘出了来,看见善信,走了过来。道:“我正要去寻你,看你和爹爹说了些什么,这会儿了都不出来。” “只是下棋。”善信没有细说,“该回去了。” “恩,随我去爹娘院子里说一声,咱儿就回去吧。”无尤说着就往外走。 善信跟了上来,突然来了句:“你也会下棋的,我为何不知?” 无尤侧头看了他一眼,道:“还能什么都让你晓得了去。”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的呢?”善信走在当初他偷听的游廊上,试着问。 “或是该你告诉我,你想知我什么?”无尤听的话中有话。 “罢了,和你说笑的。”那个人在善信的心里多少都是个疙瘩,“你人都嫁给我林家了,以后有的是辰光好好的知晓,不是吗?” 无尤看着善信有些异样的笑脸,不明白他到底在介意什么,到底在询问什么。这些日子,有的时候她总是有个错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愿说破,那个什么却和自己有关。 女婿、岳丈、大舅子在线阅读 女婿、岳丈、大舅子 肉文屋 / 女婿、岳丈、大舅子 女婿、岳丈、大舅子 腊八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腊八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腊八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腊八 回来第二日正是腊月初七,无尤一早请安回来,就听元香说林善信被安国公叫走了。到现在了还没回来。无尤也不知道自己爹爹纪守中和安国公林吉瑜在朝堂上到底有哪些的不和。听到的无非就是一些传闻而已。 无尤摘下墙壁上的梅花图,铺平放在圆桌上。以蓝调好的红色已经放在一侧,无尤坐下来,拿起笔沾着颜色,先在白磁小碟上晕开一些色泽,看似不那么红了,才着手在一个花瓣上填色,先从边缘勾勒了一圈,然后挨个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小小的花瓣填满了微红的色泽。这是上个月冬至的时候,林善信特意画的,一支素梅,共有八十一个花瓣,每天填色一花瓣,到了八十一个都填完,就算出了九了,就该暖和起来了。快干的时候,无尤抬手把画要挂上去,水红已经接了过来。 “这九九消寒图,还是个麻烦事儿,每日都得画一次。”水红挂好。 一直到了晌午都过了,林善信也没有回来。无尤坐在炕上缠绕丝线,上次绣花的时候把颜色打散了,现在看着倒是别扭着许多,便要把这些缠绕的分开。 “夫人,下雪了。”元香搓着手,掀开帘子进来,说道。 无尤这才抬头看见窗外已经开始飘雪,一点一点的落下,到了地面变成了水,地面已经有点湿了。无尤笑着问:“冬衣都还够吗?” 元香点头,“我这领了月钱,就给送过来了。” 水红接了过去,然后进了内阁里,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水红。你去把斗篷取来,和元香一起送过去给善信。”无尤看这雪有大的趋势,想起善信可能是还没有穿齐全了。 “夫人别急,紫杉已经带着小丫头过去了,东西都带着呢。”元香笑着拦下水红。 “她倒是快呢。”以蓝把丝线丢进篮子里,嘟囔了一句。 “这个紫杉呀,办事情总是想在我前头,果然是院子里的老人,什么都比我这些周全呢。”无尤漫不经心地把绿色的丝线扭了起来,打了个小活扣,放进篮子里。 水红也听不出无尤这句话是什么个意思,只是笑着道:“既然是来伺候的,本就该上心呢。” 元香也应着,“还是元香想的不够细,本该做的更周全才对。” “罢了,我也没有什么怒指,只是随口一说。”无尤对着以蓝道:“你去把那匹绫子拿来。” 以蓝转身进去把一匹玫色的绫子抱了出来,放在炕边上。 无尤了一下,道:“我看你这会也没做新衣裳,这绫子是我的随嫁,拿去做点新衣裳吧。” 元香一听是陪嫁,忙说不成。无尤给水红使眼色,水红拽着就塞进元香的手里了,元香只得连连感谢:“谢谢夫人赏。” “什么赏不赏的,布匹这个东西不用呀,迟早被虫蛀掉了去。加之你又和水红、以蓝好,我是把你看成家生人呢。”无尤本就想给元香些什么,直到最近才晓得,每次分给丫头的料子都是紫杉先选,选剩的,才给这些人,元香又心疼那些小丫头,最后往往都是自己什么都得不上了。 无尤又让以蓝把她们做女红剩下的料子一起拿了过来,让元香分给院里的那些使丫头们。还一人赏一些小物什,让元香和水红一会儿去分下。 “夫人这般说,元香若推辞就是不知礼数的混儿了。”元香接下那些物件,“元香代丫头们谢夫人了。” 水红和元香拿着东西,出去了。以蓝坐在墩子上继续扭线。无尤突然问道:“你上次看见可是真的?” 以蓝顿了下,才道:“小姐,以蓝几时会说瞎话呢?那紫杉在院子里有多嚣张,水红也是看见的,别的人都觉得她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多少都怕着她,有苦也不敢来说。” 无尤想着半日前以蓝告诉自己,看见紫杉抽打一个使丫头,那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以蓝寻出来是因为给紫杉送的水烫了,就这般对人。“可知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八儿。”以蓝想了下,道。 “你去把那个丫头带给我看看。”无尤道,接着又说:“小心一点。” 以蓝点头去了。 以蓝带着八儿进来的时候,水红已经在屋里了,水红看见以蓝带着八儿,脸色一紧,只是抿了抿嘴。无尤抬眼看了看那个丫头,拽着以蓝的手,瑟瑟的抬了下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吓,似乎受惊不轻。以蓝拽起八儿的袖子,露出一条一条的血痕,触目惊心,新伤旧恨罗列着。无尤蹙起眉,这也是个人呀,谁给她的权利说打就打! “你是怎么进的府里呀?”无尤放轻声音。 以蓝在后面推了一下八儿,八儿看了看以蓝,又看了看无尤,才道:“奴婢是边城的难民,家里人都没了,被婆子卖到京城的。” “当丫头几年了?”无尤继续问。 “两年了。”小丫头也不多答话,问什么就说什么。 “八儿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一个,就叫瑞紫,瑞雪兆丰年,紫气东来。”无尤上下看了看小丫头,倒是个踏实的人儿,受了委屈也不敢说。 “还不快谢!”以蓝晃荡了下小丫头。 “瑞紫谢夫人。”小丫头扑通就跪了下来。 “你以后就在我房里了,倒水烧水应是都没问题吧。”无尤问,瑞紫点头,“以蓝,带着她换身衣服去,给拾掇个样子。” 水红看着以蓝带走了小丫头,才开口道:“小姐这样,又能多帮多少个呢?” 无尤明白这样不是个办法,“我晓得,总是不能让她恣无忌惮下去的。” “水红是个俗人,不得小姐这样菩萨心肠,但这般的丫头必然不可纵容,只要小姐需要,水红可为小姐做任何事儿。紫杉这样的丫头不能多容的!”水红站在无尤的一旁,轻轻的说,她自从跟了无尤,心中就把无尤当成了主子,若是主子不能动手的事情,她宁愿当这个坏人。 “水红”无尤感谢她,她比起以蓝聪慧懂事多了,在这个府里,水红的存在让无尤没有那么举步维艰,“这些我都晓得,可是还没到不得不的时候。” 水红看着无尤,她明白小姐是不想撕破脸皮让大家都难堪,她的小姐还是太好心了。“水红心急了,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不要委屈自个儿。” 无尤这些日子对这个紫杉已经有丝丝厌恶了,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但是这个紫杉却聪明在从不曾有什么不细致的把柄落到无尤的手里。这次瑞紫的事儿就算是一个警告吧,无尤还是希望紫杉收敛一点,毕竟她才是这个故明园里的女主人。 ***************** 午后,无尤翻来覆去也睡不踏实,就干脆起来了。还没一会儿,水红就说老太太房子里的绮晴姑娘过来了。绮晴一听说无尤起了,便随着院里嬷嬷来了屋子里。进来的时候,无尤刚换上一身旧夹袄,是当姑娘时家里娘亲给做的。 “这院子里都照顾不好了,怎得让少夫人穿了旧袄子呢。”绮晴道。 “姑娘说笑了,这是前年娘亲做的,这会儿每每穿上就觉得暖和。”无尤解释着,“姑娘来这边可有事儿?” “咳,还是为了这院子里的白果呀。”绮晴坐到以蓝搬的墩子上,“咱这府里,就故明园后院的白果最好吃。明儿就腊八了,老太太就喜欢在粥里放些白果,只好巴巴的来讨要来了。” 无尤想起,之前整理小房的时候的确有那些白果,不成想竟然是这院子里的,当时还想善信留了这些做什么。“还真留了些,我这就让以蓝取了给姑娘。”说着,把钥匙从小屉里取出来,对以蓝道:“以蓝,你和瑞紫去把小房南侧最小那筐里的白果取来,都给绮晴姑娘带去。” 以蓝接过钥匙,就应着去了。 绮晴看屋子里除了水红也没外人了,才凑近了一点前去说:“少夫人,三少爷的腿可是好了?” 无尤一听惊了下,绮晴竟然知道。“还是不大好,却是看不出了。” “夫人放心,那边只有绮晴一人知道。”绮晴让无尤放宽心,“我只是知那日老爷发了大脾气的,带着三少爷去校场时还是好的,回来就怒了。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找着不顺,这伤怕是有更多的事儿。”绮晴早就想和无尤说这个了,但是几次都没有机会出来,看着这些日子,似乎故明园也没啥事儿闹出来,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但是终还有些不安的,这会儿子来了,就说了说。 无尤思量着绮晴的话,多少觉得这里面还有些内事儿的,可是善信不说,自己也不好问,加之两个人好不容易顺理了起来,总不想找再抓个什么由头把这些打破了。“我也没细问,若是他想自然就说了。” 绮晴笑了,她就晓得这个三少夫人心中清明着呢,“三少爷脾气是有的,但是也不会乱来。三少爷又是自幼长在老太太、老爷房里的,多少也是有些膈应人的习气。” 无尤这才明白为何善信似乎和公公林元机总是有些隔阂的,原来并不是自幼跟着父母亲长大的。“那我公公婆婆……” 绮晴道:“二爷外放多年,回京城为官不过五年。”绮晴看着无尤的样子晓得这是她才知道的,便又讲:“许是我多嘴了。小日子毕竟是少爷和夫人过,怎么都好还得是你们舒坦才是。” 无尤笑着应着,又说了一些话。以蓝把白果拿来,绮晴便告辞了。 ************* 林善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用饭的时辰了。两个人吃过饭,善信歪在炕上看无尤绣东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无尤被看的烦了抬头和他对视,最后善信只是笑笑,就说自己累了。这一天也不知道安国公和他说了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候神色不似以前轻松,也没有之前玩笑的嬉皮样子。无尤要去看善信的腿,却被他抱在了怀里,半晌才道:“你说你到底是我的什么?” 无尤想推开他,但是却没有挣脱开,“你混想些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当你的娘子呢吗?”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我说你是不是我的劫数?”善信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倒是无尤笑了起来,“那你呢,你难道不是我的劫数吗?” “那我们就是彼此的劫数。”林善信这次呵呵地笑了起来,彼此的劫数,也是一种牵扯吧。 “你在想些什么,我不晓得,我娘亲说这些缘分是几世的牵扯。现在想来,这种几世的牵扯应该是……就是两个人彼此的劫数,总是要遇见的。”无尤看不见他的眼睛,踏实的靠在善信的心口上,传来坚实的声音。 林善信没有再说话,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似乎是他长久一直期盼的,可以安心的在一个地方,看一个人,不做他想。就好像现在每日看见无尤在南窗下的炕边绣花也好,看书也好,安静踏实,有一种他自己说不出的力量,那种力量让他觉得自己不在那么的担心不再那么的害怕未知。可是却又很怕这个场景会很快的消失,很怕有一日自己掀开帘子看不见那个坐着绣花的人,看不见那个每日淡淡的笑。 今日爷爷说过了年,家里要接一个人来,那个人是林家的旁系。其父因公殉职,受了嘉奖,就剩下一个独子。那独子是饱读诗书之人,年纪和善信一般大,也好做个伴,说会安排在故明园附近的那个小院子里,让善信有空就去多聊聊,多开解,毕竟就算咱们做的再好,人家这样也有寄人篱下的孤寂。 又说那个人叫:林湛卢。 林善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怎么得觉得心里空掉了一块。可是却也踏实了下来,似乎自己一直就在等这个人的到来。 水红、以蓝、元香大晚上的都能窝在厨房里,洗米洗豆子。那个瑞紫挑选了大一点的豆子和果子用小刀一下下的雕着小动物样儿。剩下的婆子们去豆子皮,去核,把坏的,样子不好看的都挑了出来。水红和元香看着时辰就先伺候着无尤和林善信歇下,复有跑去小厨房。府里每个小厨房都会在自己院子里做腊八粥的,大厨房里的腊八粥要供去寺院里,还要带着去分给城南的穷苦人的。打更的声音响起,已经是子时了,丫头们忙把食材倒进锅里,先大火煮沸,然后小火炖着。剩下就让厨房的婆子们看着了。 腊八在线阅读 腊八 肉文屋 / 腊八 腊八 大寒闹钥匙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大寒闹钥匙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大寒闹钥匙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大寒闹钥匙 “大寒大寒,防风御寒,早喝人参、黄芪酒,晚服杞菊地黄丸。”林善信掀开帘子,念着这么一句。 无尤也才刚请安回来,还没坐踏实呢,“回来了,爹怎么说呢?” 林善信窝进炕,道:“爹说先过好年,其他的容后说。”林善信和无尤从元氏院子里出来,就被叫去林元机院子里,说是昨儿叫了大起,朝堂上。 无尤想着叫过去也无非就是些朝堂的事情,便也不多问。“腊月十一了呢,我一早叫小厨房弄了一些黄芪茶给你。”说着就把茶杯推到林善信面前。 “你不觉得黄芪一股子怪味吗?”林善信打了茶盖子,闻了闻,就放了下。 “那你有没有觉得你一股子怪气呢?”无尤斜了他一眼,无尤是发现了善信在这国公府里养出的那些臭习气有的时候还真讨嫌的很。 林善信看见无尤斜眼,拿起来一口吃到底,“味道是有点不好,但是喝也没有啥的。” “我爹爹常说黄芪是个好东西,便宜,适合普民之家,养血补气。家里炖东西常常放的,本没有啥味道。”无尤看着杯子里圆圆的小扁片给善信说。这种贫民之家常用补养的东西,虽不如参茸珍贵,但是却贵在其本质。 善信自然是吃不惯黄芪这类的,但是无尤喜欢,自然也有她的道理,加之对纪家总有份特殊的情感,说不上什么,许有那些好奇,无尤做什么他也是欣喜的尝试。“一会儿吃什么呢?厨房那边可吩咐了?” “大厨房是人参**,每个院子都会有一份,今儿大寒一早水红就接了单子,我大概看了看,多是姜羊等节气吃食儿。”无尤想了下那份单子,道。 “可有你吃的?”善信一直记得无尤吃的很清淡。 “单子上有山药黑芝麻糊,也让水红在小厨房做清炒萝卜丝和其他的小菜,这点你还担心我在这儿饿着了?”无尤支着手肘笑善信。 “我这不是怕正月初六回去见岳父,若是你廋了,你那个兄长还得吃了我。”善信嘻嘻的打岔过去了。 无尤拾掇起手中的篮子,翻看了下有个头没修好,就拿起来架上撑子,绣着花头。抬眼看了一眼林善信,靠在一侧正看闲书呢,这几日倒是好好的修整了,人也是闲多了,也因为有了个娘子,林元机也不是那么紧紧追着问善信读书的事了。善信便把之前私存的闲书翻了出来,都是一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话本,无尤翻了下似也无伤大雅,便就随了他。无尤晓得,在这个宅门里当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日和绮晴的一番话,让无尤多少了解了善信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一个小孩子六岁就被送回国公府,虽说安国公喜欢,可是那些东西哪一个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难道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一个人儿,加之刘氏又那么能算计,当时小小的善信是怎么熬过来的,无尤并不知道,只是每次被善信握住的手都能感受到他手中的茧子,他必是比其他的孩子复出了更多的努力。这些日子每每想到这里,无尤就会心酸,似也渐渐明白他的防备、他的人前人后、他的累…… “善信?”无尤叫了林善信一声。 “恩。”林善信哼哼了一声就继续看了下去。 “上次给你选了鸦青色的料子做件新的斗篷,这几日就该好了呢。”无尤想了下,“我想在新斗篷上绣个啥,你说什么好呢?” “尤字吧,”善信压就没把头抬起来,就随后说了出来。 无尤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摇摇头,“那就尤字吧。” “对了,咱边上那个小院子,最近来来往往的总有人在那边,我看着是整理呢。”无尤想起那个院子来了,随口问了句。却不想这句引的善信啪的一下把书扣在了桌子上,惊的无尤猛的抬眼看他。 善信才觉失态,复又拿起书,道:“书里正说混话,看着动了气。” 无尤笑了下,“书里故事罢了,怎可为此扰了心呢。” 善信点头,才道:“你说那个院子,说是过了年会有本家的一位公子住下,便提前收拾出来。” “本家公子。”无尤重复了下。 “对呢,”善信应着,“说是家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儿了,便接来住下,毕竟是亲戚,这个时候总是要照顾的。” 无尤哦了一声,就不再接话了。林善信整个人舒了口气,还好没有继续问。无尤虽没有继续问,但是对林善信听见提到那个小院的反应多少有点起了疑心,那边到底要住个什么人呢。 ************************* 吃了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林善信就被无尤哄着威胁着进书房去了,他这几日都放鸭子一样,都没好好看一看书。过了年还要去太子那边呢,总是不好这样一直的,弄得心都野了,元氏那边也会责怪到无尤身上的。 水红陪着无尤看着窗外的雪水还没从屋檐滴落,就被这寒冷的天气变成了冰柱子,直愣愣的挂在房檐边上,大大小小、细细的,折着太阳的光芒变成了七色。瑞紫搓着手,站在屋檐下等着炉子上坐着的水开。水红看着瑞紫就想起自己当初进礼亲王府的场景,若不是青若郡主出手,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敢想。青若郡主对她的恩,她记得,青若郡主要护的人,她会一直守着。 “小姐,进去吧,瑞紫那边水也烧好了。”水红握住无尤的手,都冷的冰冰的了。 “好。”无尤点头,也招呼着瑞紫一起。 一进屋内,一股热气扑了过来,以蓝忙去扶无尤,然后整理着把无尤的外袍解了下来。说道:“预备好了笔墨纸砚,小姐也好久没写字了。” “我还好久没有见青若了呢,以前一个月总能见上几次。不知她这些日子如何。”无尤想着以前青若总是央着无尤写字、下棋,而且每次都赖。无尤说着就坐到案几前,看着铺开的宣纸。 “小姐这次要写什么?”水红问,立在一侧磨墨。 “大悲咒可好?”无尤想了下,就过年了,想府里安安生生的过个年。 “好,静心。”水红把沾好磨的笔递给无尤。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无尤默写着早就熟记于心的大悲咒,她总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默写,她今天多少有些心烦意乱了,因为善信关于那个院子的含糊回应,让她总是时不时就蹦出要探究的念头,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默写自己最熟悉的。 一遍默写完成,紫杉就掀帘子进了来,看见都在先是楞了下,然后给无尤行礼。紫杉身后跟着进来了个嬷嬷,是元氏院子里的,看见无尤也是先行了礼。 “老太太请三少夫人过去一趟。”嬷嬷很恭敬,水红却紧张了起来。 “容我换身衣裳,就随嬷嬷过去。”无尤起座,对着嬷嬷道。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也要一起过去,若是三少夫人赶巧了,说不离儿就能遇见呢。”嬷嬷这个话是明显说给无尤听的。 无尤已经和以蓝进了内间,换衣裳,听见这话,心中放下了一些揣测,却多了一份怀疑,若是这般必然是家中的女眷都过的。无尤换了一身紫檀对襟长袄,外罩了一个滚毛镶银朱边牙白褂子。无尤看了下正正好,这个颜色淡雅,也不会冲了屋里的人,毕竟那边一个个都比自己年长。无尤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每次过去都要顾及很多,穿戴,发饰不能张扬又不能太简单,还不如在院子里踏踏实实的好。 ********************** 无尤带着水红,跟着嬷嬷去到的并不是平时元氏的内院,而是到了元氏院子的正厅里。进入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已经颠颠的先进去通告了。等无尤和水红跨进厅里时,着实被那么多人惊到了,虽然早就有准备,这次会是所有的女眷都到齐了。当看见受惊般林善仁的两个小妾时,无尤才算明白这次怕又是刘氏挑的。 无尤先是给元氏行礼,又接着给阮姨娘、刘氏、李氏行礼。然后李氏就招呼无尤坐在她旁边。水红站在了无尤的身后,无尤一坐下,李氏就握过无尤的手,轻轻的点了下,然后看看地面。无尤明白了,这是要叫她乖乖的不要说话,有什么先想想再应答。无尤刚才行礼的时候,看见元氏的脸色有点不对,一旁站着的绮晴都只是直视地面。水上来了,无尤借着送水的丫头挡着,抬眼微微看了看那侧的柳香瑜,柳香瑜也正看这边,眼神里充满了无奈,轻轻对无尤耸了耸肩膀。刚想笑一笑回应柳香瑜,就看见阮姨娘扫过来的眼神,忙坐直身子,目不斜视。 “人都齐了,你说吧。”元氏发了话。 刘氏要站起来,元氏道:“坐着吧,这样舒服一点,气也足。” 柳香瑜低下头,不厚道的笑了下,被无尤看在眼里。 刘氏一脸的笑,道:“娘说的是,今儿大寒本来就该补气的。” “我瞧着姐姐是今儿膳食里的人参炖**吃上火气了。”李氏淡淡的口气,“这寒气里上火可不好去呢。” “妹妹当然不上火了,妹妹这么多年就一个儿子,什么都是宝贝的,谁也抢不着,如今又是御赐的媳妇儿,净瓷一样的人儿哦,我呀就没那么好福气了。”刘氏也不生气,只是那嘴巴却是不饶人。 “那还不是你更风光一些吗?两儿子都封了官,一个文一个武,这府里谁比的过呀。你看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也不如你那二个儿子?”元氏口气轻轻的,似乎一点都没有发脾气的样子,但是这话听在心里却有点心惊跳的。 刘氏忙站了起来,“相公都是娘生的,相公的儿子好,那是娘的荣光呀。” “哼”元氏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她。 刘氏有些尴尬地坐了回去。 元氏不再说话了,刘氏有点心急,李氏倒是拉着无尤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看,似乎这个屋子里只有刘氏和无尤两个人一般。无尤也不好环顾四周,只能看着地面,看见刘氏的脚轻轻地点着地,若是不仔细都看不到那么轻的动作。 突然刚才通报的丫头进了来,道:“大爷、二爷、三位少爷到了。” 大寒闹钥匙在线阅读 大寒闹钥匙 肉文屋 / 大寒闹钥匙 大寒闹钥匙 有朋自远方来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有朋自远方来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有朋自远方来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有朋自远方来 <!go> 因上次闹的一把,刘氏也踏实了下来,腊月二十安国公回了来。府里已经开始筹备了起来,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二十三就是小年了,小年祭灶是个大日子。无尤往年都是悄悄地和以蓝躲在一边偷偷地看,知道这个日子女人是不能靠近的,都说女不祭灶男不拜月,但是无尤好奇,每次都是悄悄的躲着,最后被袁嬷嬷抓走。善信是一早就被叫走了,晚上都没等到人回来。元香带着人问了问,说是祭祀完毕后安国公邀着把家里的男人都叫去书房,久不曾出来。无尤等着倚着床柱子睡了过去,一早起来看见自己已经躺下了,身边善信正起身。 “怎么就醒了,再睡会儿吧。”善信听见动静,看见无尤醒了。 “夜里几时回来的?”无尤问。 “忘记了,那边说话说晚了,也忘记打发有容过来知会你,你也是傻的很,回来就看见你倚着床柱着了。”善信拂了下无尤散落的头发。 无尤看了看窗外,也起身了,着着中衣,帮善信整理衣裳,“你这一早要出去?” “说是一早让都过去,便不敢多歇着。”林善信脸色有点凝重,“你一会儿请安回来后,不如歇一歇,院子里自然有丫头婆子们打扫,你就别跟着参和着了。” 无尤应下。 院子里小丫头们正忙着扫尘,一个丫头口里唱着什么。无尤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清楚,就唤瑞紫进来问问。瑞紫说是一首过年的歌谣,便唱来给无尤听:“二十三,祭灶关;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去赶集;二十八,门神贴;二十九,一格扭;三十儿褪蹄儿;大年初一儿厥着屁股去串门儿……”(取自:旧时过年时候的歌谣。)瑞紫说都是小调,上不得面,只是无尤想听便唱来。这么一说无尤倒是想起以前袁嬷嬷也唱过,只是时间久了便也忘记了。 二十五日,安国公在书房里写好了春联,安排着给各院子送过去贴上。无尤指挥着以蓝和水红贴福字。紫杉那边几个小厮在贴春联。林善信中午到的时候,看着整个院子都焕然一新,红红火火的,一派新年气氛。进来屋里的时候,正看着无尤在剪窗花,问她剪什么,就得了两字:你猜。 等无尤剪完,才看出是三羊开泰和连年有余。善信从身后拿出一个剪纸递给无尤。 “我猜你一定喜欢。”善信说。 无尤展开看是一个极为致的五福临门,五只蝙蝠被剪的栩栩如生“你从哪得来的?” “我刚才去大哥那边顺过来的。”说着和无尤贴了起来。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三日院子里都很清静,因为一部分的人被绮晴叫走去忙乎了。二十八日林善信随着父亲参加贴门神规仪后,就回来了。干脆拉着无尤在书房里坐着下棋去了,自从知道无尤会下棋后,林善信还没有好好的还无尤下过。二十九日都散了回来,算是让好好的休息了一下,晚上无尤带着水红挨个的房间查看,看是否还有没有准备齐备的地方。 三十,先是净身,老话的说法是要把一年的不舒服都洗了去,干干净净的迎接新的一年。入夜先是安国公带着男人们去祠堂祭祀了先祖,接着女眷们随着已经按着品级穿戴着的元氏进行祭祀。然后散了各院子的人回去休整,无尤和善信都换上了新衣裳,难得穿的喜庆一些,无尤还是选了不太压眼的颜色,善信和无尤本就是府里最小的,就算是这个也不能冲艳了其他人。两个人一切准备妥当,才带着随身丫头往大花厅去了。 到了花厅,元氏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的百子千孙袄,安国公林吉瑜也一身的喜庆,满脸地堆笑接受着小辈们的行礼。等着府里的各等仆妇们都行完礼,才开席,男人女眷自然是分开的。无尤挨着李氏坐下,等安国公宣布开席后,一个个拎着食盒的丫头们鱼贯而入,站在桌子一侧的丫头开始端上菜肴。上水、漱口、布菜……一顿饭下来,无尤只看见一个个菜上来,不久再撤下,样子很是美。最后留下鱼盘在桌子上不撤下,象征所谓年年有余的彩头。吃罢,接着坐在一处说着话,讨元氏的欢心,猜个迷,讲个笑话什么的。 说话说的无尤都有些乏了,一个小厮进了来道,说是大相国寺的钟声就要响了,让大家静等着。有了那么一会儿似乎远远的听见是钟声,却也听不真切。只是过后一会儿,马上就有地方开始放鞭,接着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安国公发话,让院子等人去把准备的仗响起来去。放过鞭,绮晴就带着丫头们把饺子送了进来,一人一碗的趁热吃了,接着开始摆上天地桌接神,由安国公带领着继续行仪式,燃烧松柏枝的声音咯吱咯吱的,接神踩岁后才让各院子都回去休息了。 善信拉着无尤往故明园走,一路上都能听见外面不停的鞭声。无尤之前就有点冷,手心都没缓过来。善信感觉到了,用自己斗篷裹住了无尤,无尤笑他。 ********************** 接着初一一早请大安,初二、初三林善信随着安国公接待着来拜访的亲戚和朋友及官员;无尤随着元氏这边也是从早到晚。两个人只能晚上碰个面,话也说不上几句就累的睡了。初五破五了,城里也开市了,两个人这天算是窝在一起的时辰多了一些。初六一早无尤就拽着没睡够的善信起来,请过安,就往纪家去了。早就说好了初六回去看看的。回去又是折腾了一阵,话也没说上几句,只是留着吃了顿饭。 善信这日倒是和纪为用就着小菜聊了许久,无尤也不得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想来也无非是那边官场事事。为用发现善信的很多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不觉心中多了些亲近。为用的官路走的极为不顺,这届越是三甲越比平常那些个多了周折,善信因和徐卫潜相熟自然知道的多。这些日子徐卫潜和纪为用许是因为同命相连,这两人倒是常在一起,偶尔也去小茶寮坐坐,渐渐的本可能有的一些间隙也说开了。 初八,元氏带着家中女眷集体去了大相国寺,参加那边的大放生。大相国寺将这两月购来的活物都放归而去。正月十一,纪守中宴请女婿林善信,善信悄悄的告诉无尤一个好消息。 正月十五整个府里都挂上了美丽的花灯,晚上京城有花灯会,善渊、善仁、善信告之了元氏,带着各自的媳妇去赏花灯。善信租了一艘小船,沿着护城河,带着无尤看了一圈京城夜景,没有去和别人挤那花灯会。善信给无尤说,反正家家户户都会挂上各色的花灯,这绕河夜游,也一样是赏了花灯,还得了一番别有韵味。 ******************** 雨水节气过了,大地回暖了不少。二月二过后,的确来了好消息。先是林善信给了官,为六品兵部主事,虽然是各部司官里最低的职位,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官嘛。接着是纪家袁氏扶正,为纪守中正妻,年前就上了注销纳妾文书,这会儿低调着按着续弦正娶了来。林家听说后,也遣了人送了礼品过去。无尤的身份一下就从庶女成了嫡女,私下那些说无尤的闲话,渐渐的也消失了。 林善信渐渐的忙了起来了,毕竟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每日回来是窝在书房不知在看些什么。无尤也不打扰他,只是适时的安排好让元香送点心过去。那边小院子近来是格外的热闹,无尤看见一件一件的家具搬进去,都是挑细选的,就连个花架都是榉木束腰方花几。前日又抬了雕花开框的红木八步床,水红闲话问了句,说是安国公亲自选中的这床。这样的心,倒是让无尤渐渐好奇了起来,这到底是要来个什么人呢。 无尤正在院中修剪着一侧的枝桠,让枯掉的去了新芽才好长出来。抬头的空儿,就看见四个小厮托着,把一对榆木座灯搬了过去。无尤恍惚有点晕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不是善信心心念念的那对可调节的座灯吗?善信想了很久,想把元氏院里的那对要来的,本是想过辰日的时候开口。听说安国公很是喜欢,这会子竟然搬进了那个院子里。 “水红,”无尤忙叫水红,唯恐自己看错了,“那可是那对榆木的座灯?” “小姐没看错,就是那对,我刚才也看了好一会儿的,的确是。”水红知道无尤问的意思。 “不是说谁都不舍得给的吗?”无尤有点自言自语的。 “恩呢,小姐,那院子到底要住何人呀?”水红问。 “我这不也是一头雾水吗。”无尤叹了口气,“切不可让善信知道了去。” “恩”水红应下。 *************** 二月十六,元氏让无尤过去,说是家中来客了。无尤在路上遇见了柳香瑜,两个人便一起进了正厅。善信刚回来,就被叫了过来,看见无尤进来,便拉着她坐在一旁。过了一会儿管家刘希带着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进来,无尤倒也没注意看这个人的脸,只是看见他一身素服,难道就是那个要住进来的本家公子吗? 男子先去给安国公和元氏行礼,无尤听着男子说原是家中父亲因公殉职,安国公体恤是本家就接来了。无尤这才明白原来是这缘由,怪不得一身素服。被善信握住的手微微紧了,无尤抬眼看他,只看见林善信一脸的面无波澜,倒也无不妥,只是感觉他似乎对那个素服男子无好感。无尤只看见那个男子后侧面,看似年纪也不过是善信一般,心中突感世事无常。 接着元氏为男子介绍,男子一一见过林元会和刘氏,林元机和李氏,林善渊和柳香瑜、林善仁和杨灵之,最后走到林善信和无尤跟前,元氏说着两个人的名字。男子听见纪无尤这三个字的时候,眉角明显上挑了下。 “无尤?”男子试探着询问。 无尤抬头,面前的男子骨骼匀称,眉眼斜斜上挑,带着几分猜测之惑;唇角微微勾起完美的弧度,带着几分魅惑;琥珀色的幽深双眸映着点点星光,拂过衣襟的手指白皙而有力。男子看她的眼神明显是熟识的,只是无尤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一个人,这般的魅惑人心,若是见过必然难忘的。 男子看见无尤紧蹙的眉头,笑了,“无尤妹妹竟然已不记得我了,亏我当初还跑遍扬州为你寻来了荷花花笺。” 无尤睁大了眼睛,稍稍后退一步,竟然是林湛卢,这个男子竟然是当年的林湛卢,当年那个只会循规蹈矩,只会之乎者也的小夫子林湛卢。 “看来妹妹是认得我了。”林湛卢含笑。 “竟是旧识。”元氏有询问的意味。 林湛卢转身回应元氏道:“家父和纪家伯父是至交,湛卢和纪为用也成了至交,对他的妹妹是认识的。” 林善信紧紧攥住了无尤的手,却被林湛卢扫进眼中,那眼内的笑更深了。 有朋自远方来在线阅读 <!t; 有朋自远方来 肉文屋 / 有朋自远方来 有朋自远方来 阮姨娘的病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阮姨娘的病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阮姨娘的病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阮姨娘的病 <!go> 小西院新住进来的本家公子,和三少夫人是旧识的事儿瞬间就在府里传了个遍。无尤的婆婆李氏特意叫了她去询问了。就连元氏都特意嘱咐了李氏要询问清楚,毕竟女孩子家的名声还是重要的。林善信那日见过林湛卢后,看似没有什么,但是晚上却刻意要睡在书房,说是公务繁忙……无尤无奈只得随了他去。这一住却住了两日了。 无尤抱着一个花盆进了屋,那是刚刚才从柳香瑜院子里拿到的,给了新种子,准备天气再暖和一些就种下。水红接了下来,放在一侧,笑无尤最近跑的最勤快的竟然是大少夫人柳香瑜那边了。无尤也无奈,只有在那边还能稍许安静。 “我听了个事儿,觉得怪。”水红坐到墩子上,对无尤说。 无尤放下手中在摆弄的小瓷杯问,“哪个院子的呢?” “北二院子的。”水红压低了声音。 “阮姨娘?”无尤有点惊讶,这阮姨娘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这会儿竟然还有事情和她牵连了上。 “可不是,”水红剥着熟栗子,道:“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叫你们去见小西院里的公子吗?” 无尤点头。 “就是那日晚上病的,第二日请了大夫说是怒血攻心,你说说巧不巧。”这些都是李氏院子里的谷翠和她说的。 “可是阮姨娘并没有见林公子呀。”无尤回想着那日阮姨娘并没有来的。 “我听那日在外面守着的谷翠说,阮姨娘本是到的,却在门口看了看来人,转身就走了,回去饭也未用,晚上就发了病。”水红把听到的都告诉了无尤。 阮姨娘、林湛卢、小西院、元氏、安国公似乎怎么连不上的几个人,可是听着水红这样一说,似乎却有一些什么让无尤觉得怪异。 “小姐,那个小西院的公子,是不是郡主小时候总唤着叫小夫子、小夫子的那位呢?”水红若有所思的想了起什么。 水红竟然比自己记得还清楚,无尤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力,竟然当日没有认出来,“你如何认得?” “水红少时陪着郡主去过几次纪府,曾几次见过一位腰间挂白玉葫芦的公子老是和为用少爷一起,因那白玉葫芦雕刻的极为特别,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便记得。这几日见过公子还是佩戴在腰间。”水红说了起来那玉葫芦的特别。 水红一说,倒是让无尤想了起来,那白玉葫芦说是因为林湛卢幼年大病,请了灵山寺的僧人刻满了梵文,让他随身挂带着,这样的明显,自己竟然都不大记得了。正说着,林善信进了院子,无尤忙上前去,要接他手中的东西。林善信却直接给了身后的有容,无尤愣了一下,手停在空中,有那么一小会儿无尤才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水红不知道在无尤身后嘟囔了句啥,有容忙对水红使眼色。 林善信转身就进了书房,有容过了一会儿才出了书房,看见无尤还站在院子里,走上前,道:“夫人?” 无尤回过神来,对有容笑了下,“他吃东西了吗?” “到现在了,都饿着呢,”有容搔了下头,“正要问水红姐姐呢,小厨房可有啥吃的没?” “我和水红去准备,你先回书房。”无尤让有容进去。 “姑爷这阳怪气的劲儿啥时候过的去呀。”水红一边把去年的碧螺春挑出来,一边问着。 “有吗?”无尤有点恍惚,她知道善信这两日都不太对,似乎她和林湛卢的旧识让他很介怀。可是认识就是认识,总不能说不认识吧。 “小姐,”水红上前把手搭在无尤额前,试温度,“你这日也是迷糊的很,可是烧了吗?” “没有,就是昨夜有点冷儿。”昨夜里无尤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己的温度似乎怎么都不能温暖自己的身体。 水红摇了摇头,那小西院的公子才来,就闹的本该和睦的两个人不顺畅了,真是个麻烦,水红对那个公子却不甚喜欢的,总觉得他那看人的眼睛里有些不知道什么让人害怕。 “水红,茶里放几片姜,这个时候喝碧螺春伤胃的。”无尤看着水要开了,才想起这个天气还是不要喝太多碧螺春的好,可是善信又喜欢这个味道。 “恩。”水红应道。 ********** 无尤端着东西进书房的时候,善信正静静的看着一个册子,全神贯注的。有容见无尤进来,就悄悄的退出到了门外。无尤把盘子放在一侧空置的方几上,倒好茶,端到善信的桌前,放在他的手边。然后坐到一侧的一个小凳上,看着林善信。笔直的鼻梁,就如被刀雕刻出来一般,一双眼睛狭长而明亮,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黑晕,薄唇轻抿。他的脸侧过于坚毅而棱角,初见给人不善相处之感,可是慢慢处下来,才会懂得他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还有那时时刻刻的维护。无尤感觉的到善信每次小小的提醒,不经意之间的维护。 林善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皱成了川字。抬头刚要叫有容,却看见那边安静的坐着的无尤,似乎有那么一会儿了。 无尤见他皱眉,知道必然是那姜的味道,开口道:“天还没回暖,我自作主张给你加了姜可以暖胃暖身。” 善信点点头,问:“有容呢?怎么你在这里。” “我让有容去歇会儿,我在这里坐着,有事你叫我就好。”无尤说着继续低头去做线绕的粽子了。 …… “你是不是有事儿找我?”善信过了一会儿没忍住,突然问了出来。 无尤起身给他续了茶,道:“你没有事儿问我吗?” 善信又想起林湛卢那张脸,在脑海里徘徊了下,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可是话到嘴巴还是忍住了,能问什么,要问什么,难道就直白白的问无尤,你和林湛卢是什么关系?当时林湛卢说了是和纪家世交,世交认识很正常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介意呢,尤其是在看见林湛卢后却越来越介意,心中总是有把火,越是看见无尤安静淡然,越是心中抓心挠肺的难过。善信抬眼看无尤,那双眼睛如此的坦然和干净,让他不知怎么开口,若是一直不问却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我还真有事儿问你?”无尤看着善信那紧皱的眉头,突然就不想逼着他了。 “恩?”林善信一听无尤有事找他,心里突然就提了一下起来。 “阮姨娘病了,你可知晓?”无尤想去看看的。 善信一听是这事,心定了下来,“听有容说了,你派个人送点东西过去吧。” “我想亲自去看看,阮姨娘毕竟帮过咱们,所以想看看你是否和我一起?”无尤还是喜欢这个姨娘的。 善信顿了下,道:“我就不过去了,你把之前娘给的几味药,选一些一起带过去,就算是我的心意了。” 无尤想了下,也好,毕竟自己过去只是自家女眷之间的走动,若是拉上善信,怕会有人就这个说道起什么来,反而得不偿失。 “你晚上回屋吧,书房里毕竟冷。”无尤起身,准备出去了,临跨出罩子门前来了一句。 “哦,知道了。”善信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有点怪异,但是还是应了下来。 无尤一听善信应了下来,心里多少痛快了一些,便掀帘快步走了出去。 ****************************** 无尤和水红进了阮姨娘的院子,半晌也不见一个人迎出来。一直进了小月亮的跨门,才有一个在屋檐下烧水的小丫头看见了她们,忙跑了过来。无尤询问了下阮姨娘的病情,小丫头说药正熬着,熬好了就送过去。吃着也不见好的,似乎就突然之间就发了病。无尤又问都有谁来看过。小丫头说元氏排了绮晴来看过,其他各院都只是送了东西,并无人来的,看见无尤自然是惊奇的。 正说着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声的咳嗽,惊天动地的,似乎要肺咳出来一般。无尤让水红把东西递给小丫头,快去看看药,若是好了就端过来。水红和小丫头忙乎了起来,无尤轻轻掀开帘子,唯恐冷气入了内室,让阮姨娘咳的更厉害。无尤第一次走进阮姨娘的卧房,房间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束腰小桌和一个红木圆角柜,与其说是清爽不如说是寒酸,在这国公府里竟然还有如此这般的房间,本来阮氏的院子就比其他的要小很多,再看这个房间让无尤心中升起一股寒凉。 简单的攒格架子床,连纹饰都没有。深蓝色的绸缎床帘被束起,阮氏靠在床上,盖着绣花厚被,身后放着两个垒在一起的枕头。用手中的白手帕捂着嘴不停的咳嗽。无尤把一侧的青花茶杯递到阮姨娘跟前,等阮姨娘接了过去,自己才坐到灯挂凳上。阮氏抬头看无尤,有气无力的笑了下,面色苍白中带着土色,这突如其来的病,不轻呀。 “你竟来了,你不该过来的。”阮姨娘声音很轻,说完又是咳。 无尤轻拍着她的背,她喝了口水,憋了下,总算止住了。“我怎得就不该过来呢?” “我这院子本就没有人来,你这般过来却是不好的,若是夫人知道了必然心里会有怨气的,与你没好处的。你是善信的屋里人,要注意身份了。”阮姨娘往后靠了靠,说的很慢,却字字有理。 “无尤只是单纯的喜欢姨娘,便来看看,若不是来看还不知道姨娘这里竟然没有什么人手。”无尤知道也许阮姨娘这么多年宁愿安静也不要人多仅仅是为了踏实的活下去。 姨娘伸手想握住无尤,最后还是放到了被子上,“无尤,你和那个本家公子自小就认得?” “认得的,他父亲和我爹是至交,常在家中坐坐的,便也熟悉,只是很多年未曾再见了,这次突然见到才晓得他竟是府里的本家。”无尤知道阮姨娘必然要问,不如就告诉她。 “他小时候可皮闹?”阮姨娘似乎对这个林湛卢很感兴趣。 “倒不是,他幼时规行矩步,如一副夫子样呢。”无尤怎么都没有办法把当初的林湛卢和现在的联系起来。 “竟然是这样乖巧。”阮姨娘不自觉的笑了下。 水红送了药进来,无尤端着让阮姨娘喝下,水红随着小丫头去拾掇起这个屋子了。无尤看姨娘感兴趣,便把林湛卢幼时的事情说了几件给她听。坐了很久直到元香找了过来,阮姨娘便催无尤回去,临走的时候,告诉无尤,就算自己不顾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惹上的好,让无尤不要太经常过来的。 和元香、水红回来的路上,无尤问元香这阮姨娘可曾有过生育。元香说就她听说从未有,所以国公才从一开始的喜欢渐渐的淡漠了她。元香说听老嬷嬷讲当初阮姨娘进门的时候,多少人都看着喜欢呢,那模样就和花一样,就连她蹙眉都是美的。可是总也生不出孩子来,请了大夫瞧过说是不能生的,后来就渐渐的被冷落在那个院落里了。无尤听后便不再说话…… 阮姨娘的病在线阅读 <!t; 阮姨娘的病 肉文屋 / 阮姨娘的病 阮姨娘的病 旧事重提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旧事重提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旧事重提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旧事重提 <!go> 元氏起身,绮晴服侍了起来。漱口、吃茶,询问了一下刚才是否有什么事情,并问了问可有什么人来过。绮晴一一回了。元氏又说口涩,绮晴去外端来一碗温热的大枣膏给元氏。那大枣膏是一早就开始弄的,到晌午才成了形,这会儿元氏午后小憩起来,正是吃的时候。 “晴儿呀,枣是个好东西,咱们每日都该吃上一些。”元氏吃了几口很是满意,也不多吃,小半碗下肚就放了下来,“以后每个院子每月都分一些枣,给媳妇儿们去吃。” 绮晴把碗拿起递给身后的小丫头,才对元氏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什么都不忘缺了其他院子里。” “二院那边,这几日如何了?”元氏想起阮氏,听说病的不轻,也不知真假。 “药倒是定时吃着,就是好的缓了些,我才去送了新单子,那边人手也是少了一些,就两个不知事儿的小丫头,总是照顾的差些的。”元氏歇下后,绮晴过去看了看,确实比初始好了一些,但是还是咳嗽个没完。 “这倒也奇儿了, 多久都不曾病过,这会儿却大发了。”元氏靠在软垫上。 绮晴坐到下侧的绣墩上,给元氏按着腿,道:“我家里那边有个说法,就怕不生病,一病就病的大呢。” “给填个嬷嬷过去吧。”元氏舒服的闭着眼睛,道:“都谁去看过了呀?” “各院子都只是送的东西,还没有什么人特意地过去看过。”绮晴说着,想起那边有盯着的嬷嬷告诉她无尤曾去过,复又道:“两日前,听说三少夫人有过去看过。” “无尤那丫头吗?”元氏微微睁开眼睛。 “恩,”绮晴继续给元氏敲打腿,“少夫人进府也没多长日子,规矩什么的比初来长了不少,这会儿子可能觉得是病人必然要去看看的。” “那是善信宠的,几次都巴巴地给她解围。”元氏哼哼着。 “夫人,这不是好事吗?”绮晴笑了,“琴瑟和谐才能让三少爷好呀。” “这不是还没长规矩,”元氏点了一下绮晴的脑袋,“要不说是个庶女出身呢,也就只有二院和着她最合适。” “夫人忘记了,三少夫人的娘已经按着续弦转为正妻了,这少夫人算不得庶女了。”绮晴小心提醒着元氏。 “她生的时候,娘是妾室,这一辈子都是妾室生的庶女,就算妾室扶正了,也不是生她的时候就扶正了,说到底还是个妾室生的庶女,这个疤拉怎么抠都抠不掉。”元氏闲散的口气里带着对嫡庶的深深印刻。 “绮晴毕竟是个丫头,这里面也说不上什么话,只是看着这三少夫人还是挺可人的。”绮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 “可人!哼”元氏有点不满的哼着,“只有小户家里的女儿才会未出阁就认识男人了,这西院的小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呢。” 元氏只知道安国公对那个林湛卢极为的好,私下几次叫到书房谈话下棋,本该是善信陪着做的事儿,这会儿都换成了那个林湛卢了。这般如此,元氏对这个林湛卢多少有些烦心,私下找了娘家人让去查林湛卢的身份。这两日只是知道似乎有意让他从政,加之他过世的父亲在朝中颇受好评。元氏却总觉得林湛卢住进府里并不如安国公当日说的那般仅仅是为了国公府谋个好声明。 “可惜我的善信了。”元氏越想越不舒坦,本是花了大心力为这个孙子铺路的,一纸婚书差点让善信的路跌倒谷底。 “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的。”绮晴劝慰,她素来晓得元氏为三少爷打点了不少路子。 “善信最不济也该娶个将军之女,哎”元氏叹气,“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就揪心。” 绮晴把帕子递到元氏眼前,元氏接过去擦拭了下,问:“大房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自从那日后,大夫人便踏实了不少。除了每日请安,连院子都很少出来的。我听那边的嬷嬷说,那夜大爷狠狠的和大夫人闹了一把,大夫人哭天抹地一通。”绮晴把那院子里安的嬷嬷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元氏听。 “该!”元氏啐了一口,“不知好歹的东西,若是好声好气地和我说,我说不定就许给她了,不就是多要一处庄子吗。和我玩这私下的九九,我怎么能容她骑到我的头上来撒野。”元氏历来对这个大媳妇的行为就有诸多不满。 “二房那边呢?”元氏又问。 “倒是如平常一样,该如何还如何,并无反常之举。”绮晴知道元氏是防着两个媳妇的。 “她素来会装疯卖傻,聪明的很。闲事也少惹的。这帝师家养出的女儿必然有过人之处,”元氏想了下,道:“还是得盯着,就怕这不叫的狗冷不丁就咬你一口。” 绮晴应下,心中多少还是怕的,老太太既然能派人挨个院子的安,必然也会防着自己个儿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 无尤在屋子里和水红、以蓝剥着生板栗皮。弄的手都有生疼。这生栗子真是难剥皮,要先用剪刀在栗子上端剪一个小口,若是剪的对就能听见气出来的噗噗声。然后用剪刀顺着口沿四周剪开大口子,这会儿才能用手剥。栗子和皮有的时候紧紧相连,里面还覆盖着一层毛茸茸的脆皮,剥一颗栗子就费了无尤好大的力气和时候。往往都是无尤剥一颗,水红和以蓝三颗都剥好了。 那日回来前看了看阮姨娘的药单,和着之前阮姨娘的情形,无尤想起爹爹常说人病到腰膝酸软,脾胃不和之时,吃点山药栗子粥能开胃健脾,让病人也能快一点恢复元气起来。加之当日小丫头又说阮姨娘没有什么胃口,吃了药也会吐一半出来。无尤回来就想起了熬栗子粥给阮姨娘。只是这个栗子也不可多吃,吃多反而会涨肚。无尤每日请安回来,就会让水红用十颗栗子切小块,加上小块山药和新米同熬,做成粥给北二院送过去,这两日听说阮姨娘能吃点东西了,无尤也很欣慰。 晚上善信总是嚷着饿,就把剩下的粥让他吃,他倒是很喜欢吃栗子,若是人不看着就能把剥好的生栗子往嘴巴里塞,和小孩子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日栗子的缘故,善信每夜总是紧紧的裹着被子,无尤一靠近就躲,还总是喘气。无尤想让大夫来看看,善信却强硬地耍脾气,就是不要看。弄的无尤总是有点担心,也不知如何是好。 悄悄和水红说了,水红直笑。然后掀起无尤的袖子,上胳膊上那一枚血红的痣在雪白的皮肤下格外的诡异,水红指了指,无尤羞红了耳子。水红问是不是该准备好了,无尤羞涩无语,只是善信不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去。这种事儿哪能让女子主动提呢,那日亲吻让无尤的心被触动了,之后总是有些说不上的情愫,总是觉得心里有什么在挠一般。水红毕竟也是个未出阁的丫头,这种事情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的主意是好还是不好,最后只得对无尤说近日定然想出个由头来。 ************** 林善信回来就躲进书房,他这两日是越发的不对劲儿,答应无尤回房睡后,却整夜无眠,看着一侧睡地安静的无尤,自己的心里就如猫挠一般,身体是越来越热,口干舌燥。无尤探过来的手就如一块冰一般,似乎抱住就能解除身体的燥热。可是无尤有没有准备好呢,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长时间。所以他每日只能紧紧的裹住被子,能躲多远就多远,可是一张床能有多大…… 那边院子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林湛卢,让善信也格外的讨厌,才来没几日这府里见过他的小丫头们就私下说着那个家伙有多好看……善信头一次觉得自己充满了挫败感,源头算上来竟然就是从见到那个马车上侧脸一瞥的纪无尤开始,他的生活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开始错位,每次都弄的措手不及。善信开始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幼年进入安国公府时,善信第一次有了那种无所适从的无力感,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虽然是安国公的孙子,却还是寄人篱下,却还是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外人,是不属于这里的。他努力做的比其他的人都好,努力让第一次看见他不曾正眼的安国公疼爱,努力的让元氏觉得自己才是值得被下注的那个,他努力的这一切不过是想抛开那种无力感,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可是这个纪无尤被莫名奇妙的丢进他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再次迎接了这种无力,而且越演越烈。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在无尤的身上找到他一直想要的归属,那种他每次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恬静的笑,那种安然让他一直不安分的心踏实了下来,似乎这里这个人就是他的注定。 ********** 善信进屋,无尤正在灯下看着什么,善信坐了过去。无尤抬头看见他,笑了笑,放下书,道:“又饿了?” “的确饿了。”善信若有所指。 “我让以蓝端粥给你?”无尤说着就要起身叫人。 善信上前一步,握住无尤的手,道:“此饿非彼饿。” 无尤睁大眼睛看着他,用另一只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还好呀。”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善信一手揽住无尤的腰,猛的往身前一带,无尤没有预警的靠上善信,“我们是不是该行礼了。” 无尤看见善信眼中泛着的火光,羞的低下了头,不知要说什么。 “你别说你还没有准备好。” 善信一把抱起无尤就往那张千张床走去,一脚把最外面的帘子踢下。内里的小灯昏黄暗淡,却让善信看的见无尤的脸,红的如一个桃子,粉扑扑的想让人想一口咬下。无尤羞的把脸扭向一侧。善信上扬起的一侧的嘴角,把无尤的脸板正,不要让她逃避。无尤用手去挡他,却给了善信机会瞬间扯下无尤的衣裳,朱红色蚕丝绣并蒂莲的肚兜映衬出无尤皮肤的白皙,善信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并在肚兜绣莲处刻意加重了力度,无尤很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善信吻住了她的唇……(和谐)善信看着这具他朝思暮想的身子,眼中充满了渴望,猛的欺身而入。“疼……”无尤的指甲深深的扒进善信的背。 今夜月儿澄亮,柔柔的撒进内室一片银光。窗外传来水红悄悄的笑声,叫着以蓝回屋,两个人垫着脚尖,悄悄地往耳房走。等水红和以蓝走了,一侧躲在屋檐拐角下的老嬷嬷也笑着走了出来,终于可以和老太太交代了。 旧事重提在线阅读 <!t; 旧事重提 肉文屋 / 旧事重提 旧事重提 六科给事中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六科给事中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六科给事中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六科给事中 <!go> 醒来时,无尤全身酸软。想起善信一早起来时对她说,今日已经派人通知元氏不要过去请安了。无尤当时把头塞进被子,嗯了一下,就听见林善信的笑声,过了一会儿就有元香进来伺候,没一会儿就出门去了。她不知怎么又乏了就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一起身就酸疼。水红忙进来扶着,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水。套了件衣服就往另厢过去,热水早就准备好了,以蓝一直在一侧看着唯恐水冷了。桶里放着一些药材沫,水红说是姑爷吩咐的。无尤只是低着头进了浴桶,没有说啥。 以蓝有一手好的位按压手法,经以蓝手按过的地方,似乎有什么被打开了一般把夙夜的疼痛往外带出了去。无尤昏昏沉沉地趴在浴桶的边缘,让以蓝按压着后背,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水红和以蓝小声随意的说着话。无尤的脑袋里还在想着自己和善信,这样是不是就算完成了所有本该的礼了呢? 今儿惊蛰伴着震天的雷,憋了几天的雨终于下了。雨水格外的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无尤打开窗子,看着雨水沿着屋檐落下,铺天盖地的,很是痛快。看的开心了,就掀开帘子干脆沿着连接着的游廊,在院子周边看着。无尤喜欢下雨,尤其是瓢泼大雨,她觉得这样的雨从天而降似乎能洗刷所有的污渍,让天地一片清明。累了,看看天想着善信也该回来了,干脆坐在游廊的倒座楣子上等着。 一个人举着伞快步走进游廊,进了廊子收起伞,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湿了不少,白色长袍的边缘都是溅起的灰尘和泥点子。无尤一看来人是林湛卢,忙起身要往故明园走。 “妹妹一看见我就要走吗?”林湛卢开口对着无尤道。 无尤看着自己几步之遥的林湛卢,笑了下,道:“本是想在这里等善信的,既然林公子在,孤男寡女总是不好看的,要避嫌。” 林湛卢挑了挑眼眉,自嘲的轻笑出声,“曾几何时,你我已这般生疏了。” “无尤已为人妇,于情于理都该自律。”无尤面含微笑,客气而有理,“林公子依旧是纪家的旧识,依旧是兄长的至交。” “是呀,我们本是旧识,这会儿却要拘礼,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林湛卢上前两步。 无尤紧张的后退,“林公子,请自重!” “哼,呵呵,好个自重。”林湛卢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眼中却寒冷。 无尤福身行礼,道:“兄长应还不知道林公子来了,若是得空请去看看兄长,他必然最开怀的。”无尤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怕现在的林湛卢,他的那双眼睛本望不见他的心,黑洞洞的让人恐惧。 林湛卢看见无尤怕自己,突然有点觉得可笑,自己很可笑,他点头,“已经见过为用了,只是很匆忙,为用自从当上编修应该就一直是这般样子吧。”林湛卢缓和了下咄咄紧逼的样子,心平气和的说着旧友。 “是这样的,我几次回去都是匆匆见面,话都说不上几句。不过他知道你回来,应该很高兴的。”无尤又多加了一句,“关于世伯,请节哀。” “已经过去了,毕竟已三月有余。”林湛卢说话的时候,无尤还是看见他那一闪而过的悲痛。 林湛卢走到游廊边缘,看着外面的雨帘,道:“妹妹还是喜欢下雨天,不然也不会这般一个人就走了出来。” 无尤盯着林湛卢的侧脸,看了半晌,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青若随着礼亲王去了封地,若是她知道你回来,必然会跳着叫的。” “我回来,真是每个旧识都开心吗?”林湛卢看着雨帘,有点像和说自己,“除了纪无尤,不,现在应该是冠夫姓了。” 无尤不知要怎么面对林湛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似乎自己对他有亏欠一般,就如当初他上船之前对自己说等他,自己却没有等,总觉得自己对他有那些许的愧疚。本就是年少懵懂,怎么能怪到任何人呢,可是无尤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面对林湛卢探究的眼神。 “只是世事无常,无尤本就是随缘之人。”无尤看着雨越来越大了。 “是呀,不过是烟花易冷,人事易分罢了。”林湛卢转头对着无尤淡淡的笑,那笑里有些她看不清楚的寂了。 无尤心中一惊,不自觉后退一步,他竟然猜中自己心中所想,忙道:“雨大了,请林公子早点回去。无尤也该回去了。” 转身快步往前走,脚下却踉跄一步,眼看就该倒下了,无尤想去抓住什么,却什么都够不着。林湛卢跑过来,两步就立住了,看着无尤被林善信抱在怀里。 “你还能更笨一点吗?”林善信笑着看着自己怀里紧闭着眼睛的无尤。他这刚看见无尤本想快步到她身后的,不想这个家伙竟然走路都会摔倒,只得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 “啊。”无尤听见是善信的声音,才安然的睁开眼睛。 “你还真够掩耳盗铃,难道闭上眼你就不会摔了吗?”林善信看见这样的无尤除了笑不知道要如何了。 无尤站稳了起来,打开他的手,瞪着他道:“怎样,我就喜欢这样呀,你怎样!” 善信摊摊手,表示无奈。转身却看见林湛卢就在他两步之外,忙拉着无尤的手,对林湛卢道:“湛卢兄。” 林湛卢回礼,“我也是路过,这就回去。”说罢就要走。 “湛卢兄,”林善信开口,“听说你要去当六科给事中。” 林湛卢点头,“兵科,以后和善信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湛卢兄是进士出身吧?”善信客气得问,但是在无尤听来,却有点咄咄逼人。 “的确是。”林湛卢又恢复了他那一脸保护色的笑,“多是看着家父的面子。” “那以后多多关照。”林善信颔首,“无尤,我回去吧。”说罢就拉着无尤往故明园走。 林湛卢看着两个人紧紧握住手往前走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稍稍扬起头,抬眼望向天际,一声轻笑,几分嘲讽几分清冷。林善信,传说中安国公最得力的孙子,以后我们有得是时间好好地较量。看着他们走进故明园大门,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拿着还在滴水的伞,走到林湛卢身边。林湛卢看见自己的书童封言,就撑开伞往西院去了。 ******************************* 无尤和善信一起进了屋子。无尤帮他把有些微湿的衣服解下,换上一身新常服。无尤因为并没有从雨中来,身上还是干爽的。善信用手搓着无尤的手,似乎总是觉得她只要出去手就一直暖不回来。两个人坐上炕,善信要伸手关窗户,无尤不让。善信那里肯依她,硬是将窗户关上了。两个人窝在小被子里,对着炕桌坐。水红把茶水和新做的小点送了进来,看见两个坐着,笑笑便退出了梢间。 “六科给事中,可是那个七品给事中?”无尤越想越觉得巧,给了善信一个六品兵部主事,却给了林湛卢一个可以辖制六部的七品六科给事中,还是辖制兵部的。不知为何,无尤总觉得这些事情一个个关联起来,像是一步棋局。 “没错,就是那个,”林善信看着无尤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你也觉得哪里不对了,是吗?” 无尤点头,“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觉得有点怪。” 善信端起茶杯喝了口,“这次没有加姜哦,不错,不错。”连着喝了下去,才说:“反正也想不出来,不如不想,得空不如去岳父那边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心得。” “怎么,你和爹爹还有什么颇有心得的事儿吗?”无尤想起那日两个人在屋里下了一个下午的棋。 “总有所得的,比如下棋,里面就有很多我以前从不曾去想过的东西。”善信那日和纪守中下棋回来后,想了很久,关于纪守中的话,对这个岳父产生一种近乎对夫子的那种尊敬。 “他一定是这样的,”无尤把身子挺的板直,一脸的严肃,学着纪守中的样子,道:“坐直身子才能纵观全局!” 善信哈哈笑了起来,“你总这么学吗?还真像。” “幼时和哥哥总是被罚,便偷偷的学。”无尤想起和哥哥一起被责罚,两个人就一起对着学父亲的样子。 “说起你幼时,林湛卢也是你那时认识的吧?”林善信状似不经意的把话引到他最想问的上面。 无尤等他问等很久了,既然他提了,便也好说上一说。“恩,当时爹爹和林公子的爹都是都察院的,而且又是一榜进士,两个人一直都很投缘。因为林公子娘亲过世了,家中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爹爹觉得我和兄长皮闹就让当时的林湛卢时不时来家中和我们一起玩。毕竟世伯一个人又做爹又做娘的,还是有不周全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认识的。”善信点头。 无尤继续说:“他当时很不喜说话,我哥哥又是一个话痨,总是逗着他说,我自来又是跟着哥哥混闹的。当时年幼,爹爹总是在忙公务,虽然家里袁嬷嬷总是不让过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但每次都趁着嬷嬷不注意跑去。后来家里把我送去灵山寺后的庵院里住了一段时间。” “便是那会儿认识了礼亲王的女儿吧。”林元机是查过礼亲王王府的车架为何会出现在纪家的,很久后才查出来纪无尤和青若郡主是闺中挚友。 “恩,”无尤笑,“青若当时也不知为何被家里送去了庵院,我们两个就常一起闹,还做了不少坏事儿,后来回来了青若就央着也要去我家待着。然后我们四个人就这么熟识起来了,青若也是混闹的,总是笑着叫林公子为小夫子。” “小夫子?”善信听着新鲜。 “林公子少年老成,极爱读书,开口闭口之乎者也,青若就给他起了这个别名,一看见他就叫林小夫子。”无尤觉得那个时候天空都特别青,每个人的笑都很甜,“后来,世伯外派去当外省的道御史,林公子跟着走了。倒是哥哥一直与他有书信。家里开始约束我和哥哥的行径,渐渐人也就淡忘了。这次遇见我却敢认的,完全已是另一个样子了。” 听着无尤坦然地说着这些,她的眼中没有闪躲,一如既往的干净。林善信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至少无尤肯这样说除,就表示和林湛卢并没什么。无论那个林湛卢想如何,只要无尤还是我林善信的人,这一切就足够了。林善信在心里笑了下自己,人和身都是自己的,怕他干嘛。 “无尤,告诉你个好事儿,”林善信,笑嘻嘻把脸凑了过去。 无尤斜了他一眼,又没正经的,“啥?” “郡主要回来了。” 六科给事中在线阅读 <!t; 六科给事中 肉文屋 / 六科给事中 六科给事中 春分辟土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春分辟土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春分辟土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春分辟土 <!go> 礼亲王每年春分前后都要从封地大举进京一次,住在京城的别院中。其他的各亲王也是如此,只是时辰各不大一样。青若早在无尤大婚后回到了礼亲王在岭南的封地,这会儿自然要随着礼亲王进京了。青若是礼亲王妃最小的孩子,礼亲王妃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青若上有嫡亲的兄长和姐姐,其兄为世子,已经婚配。其姐远嫁边陲小国和亲。其他的庶出子女也都比青若大,大多已经婚嫁或定亲,只有青若一人还未有信儿。 无尤和善信这几日闲聊朝中的一些事儿,说起青若这次,因青若甚得太后喜欢,又常常在中伴随。这次回来太后有意在青年才俊中为青若选一门好夫家。新科的那批在京为官的进士多少有为之所动。就连柳荫侯、平国公这般的人家,近日女眷也总是入后陪伴太后,多是为自家未选亲的公子谋算呢。 无尤和善信两个每每拿这样的话来说都和说笑话一般。青若那样的女子嫁入谁家都算是委屈吧。只是这些皇亲国戚的姻缘更是充满了无奈,青若年少时就曾和无尤说起,每次都是无所谓的样子,状似漫不经心,可是无尤却明白哪个女儿家不是想嫁一个自己欣喜的大丈夫呢。 *********** “水红,把那包种子给我?”无尤头也没抬就道。 故明园的院子里,就看见一身灯笼海棠色对襟短袄、碧蓝绣白兰百褶裙的无尤,正挽起袖子,手中握着一个铁挖子,弯腰在自家小土地面上刨着什么。水红、以蓝、瑞紫都站在被垒着小木块的小土地外面,元香正在一侧选着种子。紫杉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群人,一脸的不屑儿。 “夫人,扁豆的种子也种这边?”元香刚把扁豆的种子分了出来。 无尤抬头,按了按腰,真是累呀,才转头对元香道:“扁豆,撒墙儿,那边土已经翻过了,撒下去就好。” 无尤盼着这个春分到,盼了好久的,因为春分到,就可以播种了,她是这么听府里的老嬷嬷说的。她上次去庄子里和秦夫人讨了一些瓜果的种子,总是觉得这院子以前善信一个人住儿,也没有去打理。对着那几处已经枯萎掉的围子地,便有了种一些什么的打算。以前娘亲总是带着袁嬷嬷和她一起弄,所以她还是会一些的。 “我的个……”林善信一进院子就吓了一跳,无尤蹲在小地面上不知道在认真的弄啥,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儿,秀气的小鼻子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元香和瑞紫也蹲着,不过是在墙边。 以蓝端着水,看见林善信进来,是行礼也不是,放下水也不是。善信摇摇头,示意她随便。紫杉忙上前要接过善信的外袍,被拦住了。紫杉负气的摔了下手,又站回了屋檐下。 林善信走到无尤身边,蹲下来,看见她正在用土覆盖种子。伸手去一侧水桶中舀了一勺递给无尤,无尤接过来,才发现这袖子不是以蓝的,回头正看见林善信好笑的眼神。无尤咧嘴一笑,道:“我看枯了,不如种点别的。” “嗯,”善信一本正经的点头,“故明园以后可以改名叫菜园。很好,很好。” “种点菜不好吗?我还有种葡萄哦,后院我还种了一棵枣树呢。”无尤撅起嘴,不太满意善信的反应。 “什么,后院也……”林善信心里想完了完了,后院也没幸免,“好,夫人种什么都是好的,夏吃葡萄,秋吃豆,咱不如再种点白菜吧,冬也自给自足了。” “林善信!”无尤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指他“你!” 善信不紧不慢的也站了起来,挡开无尤伸出的手,握在掌心,堆满了笑,道:“可还有需要为夫帮忙的地方,挖个地什么的,小菜!”说着就要挽袖子。 无尤被他的行为弄地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想起后院边角上是府里花院引活水的通道,就这样放着有点可惜,那边上空当儿正巧可以辟一个小小的荷塘,种些荷花,夏还有莲蓬吃。便道:“那引水的渠道可以辟出一片小池塘的,种些荷花才好。” “呵,你倒是哪的主意都打儿。”林善信刮了刮无尤的鼻子,才看见她满脚泥,拦腰就把她抱起,走了几步坐到院子侧边的石凳上,把无尤的鞋脱下,道:“真是脏。” “那边不好弄的吗?”无尤还是不依不饶的问。 “得空我问问父亲,动那边怎么都要知会上去的,算不得咱院子里自己的事儿。”善信说着,“你若真喜欢荷花,我去寻些大缸来,不如先种在缸中。” 无尤一听觉得得理,就应下了。 善信看着无尤因干活红扑扑的脸,不禁动了下念头,看着日头正好,便作罢了。只得抱起来她往屋里去了。放到南窗炕下,善信才见前日未下完的棋盘摆在小桌上。正了正心,吩咐丫头们去把外面的播种忙乎起来。自己和无尤继续下棋。 “礼亲王已经进京了。”善信握着一个黑子正犹豫着。 “嗯,”无尤看着他犹豫不决,“别分散我。” 善信坐直了身子,又看了看棋盘,终于下手,“柳荫侯的五公子前日来见大嫂,听大哥说是打探要让大嫂去祖母跟前打听下太后的意思。” “柳荫侯家和大嫂只是本家吧。”无尤有点犯难,善信的黑子迂回得挡了她的退路。 “那五公子是大嫂的堂弟,我倒也见过几次,并无特别之处。”善信再下一子,吃掉了无尤的七子。 “这些侯爷国公什么的还不如不要去争抢,抢也不到。”无尤看着右角的退路没了,转了一边。 “我听说礼亲王有些怪异的,且眼力不济的很,先皇的几个皇子里,就数他最不得宠,却是儿子女儿生的都好。”林善信见过一次礼亲王,虽然传闻素来不好,但是那礼亲王却俊逸不凡,一股子贵气抹都抹不掉,不似传闻。 “幼时因青若,见过几次,并无皇家气派,人也和善。”无尤想起那个喜欢稀奇古怪玩意儿的礼亲王,就觉得好笑,真是一龙生九子各个皆不同,“算是个异类的吧,喜欢喝高沫,别人赏字画玩玉石,礼亲王却喜欢山石,曾大块大块地搬去府里。” 林善信一听这喜好,直摇头。 无论外面对礼亲王传言的多怪异,多不堪,但是无尤知道爹爹还是很欣赏这个人的,因为无尤见过爹爹纪守中和礼亲王谈话,依爹爹的脾气,若看不得的人话都不会超过十句。 ******************************* 林善信休沐两日,去了庄子里处理播种的账目,说今日回来。去的时候正好是春分。现在申时刚过,无尤看着盘子里的春菜卷,有点百无聊赖。扒拉了两下,之前吃了一个,还是被水红逼着吃下去的。粥吃了一小碗,菜也大半剩在盘中。 帘子掀起,一声道:“咦,你不多吃一点怎么给我生个娃娃呀!”林善信已经信步走了进来。 无尤没搭理他,只是看着春饼道:“吃了两顿的春饼了。” “成,你放着,我吃。”善信去了外袍,就坐了下来,“我一路风尘的赶,什么都没吃呢。” “可去请安了?”无尤要起身去给他拿筷子。 善信把她拽住,拉着坐下,抓过无尤的筷子,就夹了下来,一个春饼下肚,才道:“一进门就去了。” “庄子可好?”无尤其实是想问那边都怎么过春分节气。 “你必然是不知道的,原来春分这般热闹,我到时,正在送春牛,我也被送了一张,本要带回来给你的,秦先生说这春牛要放在院子里才好,便给了他。”善信接过无尤递来的茶,进了口,“娃娃们一个个拉着纸鸢在田间地头跑,是说要吓雀鸟,让鸟儿不吃新稻谷。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有个娃娃呢,该挺热闹的。” 无尤的耳朵烧了起来,把最后一个春卷推到他前,“快点吃了。食不言寝不语!”然后起身坐到炕上。 善信把春卷吃掉,也坐了过去。水红送了新茶进来。善信自己倒了出来,喝了一口问:“这是什么?” “枸杞菊花。”无尤说着把一个新钱袋放在桌子上,“春分时节了,要养肝,我就让元香把秋季的新菊花取了来,你从今儿就开始喝这个吧。” “又不是我不带你去,是娘说不要你奔波。”善信拿过钱袋,宝蓝的缎子绣着兰花,“这个是给我的?” “是给青若的。”无尤抢了过来,“她喜欢兰花。” 无尤又道:“我又没怪到你身上,你着急辩解个什么。” 善信如吃个虫子,卡在半晌,才笑嘻嘻的凑过去,“秦夫人让我给你带了瓜苗。” “呀,真的?”无尤眼睛放光,她最近爱上了种地,没事就喜欢摆弄那些,若是哪日看见出了新苗就开心的不成。 “真的,我已经让有容给元香了,她会种下的。”善信发现无尤很容易被简单的事儿吸引住,会因为一颗小芽就开心很久。所以特意和秦夫人要了最易成活的苗。想起他去庄子前一日,因为一小芽不知道被谁踩了,无尤难过地躲在屋里掉金豆子,他突然就想满足眼前这个女人所有的心愿,哪怕只是一株小小的芽苗。 *********** 水红和元香伺候两个人洗漱后就退了出去。两个人先是坐在床沿,无尤觉得冷,就先爬了进来,窝在被窝里。善信也上了来,半晌才开口,“咱俩生个娃娃吧!” “啥?”无尤腾地坐了起来。 林善信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笑着,一字一句的道:“生个娃娃吧!” 无尤往外看了看,窗户是关上了,梢间的罩子门也关上了,可是自从她听说有壁角嬷嬷这一回事后,就开始有了点恐惧,这墙壁角都有嬷嬷专门听。“嬷嬷在外面吧?”无尤不确定的问了句。 善信撇了撇嘴,一把搂住无尤道:“就那么一次会有。” “真的?”无尤怀疑。 “闭嘴,无尤。”林善信恼了。 “哦,”无尤应了下……突然又说,“要不去看看?” “纪无尤,你是来克我的对不对……”善信显然是怒了。 …… 春分辟土在线阅读 <!t; 春分辟土 肉文屋 / 春分辟土 春分辟土 青若归来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青若归来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青若归来 纪家闺秀 作者:莔狸淇 青若归来 <!go> 似乎一转眼就到了草长莺飞,青草遍地的春天了。安国公府内的花园里有几株碧桃,无尤记得抽芽也不过几日,这会儿都能看见鼓出的小花苞了。春日真是万物生发,有的时候似乎就在不知道的夜里那些生命的种子就已经破土了。无尤种在院子里的种子几乎都发出嫩芽,毛茸茸的葱绿一片。 今儿已经是三月五日了,就在三天前林善信让小厮扛进两口能装下两个孩子那么大的青花大缸,给无尤种荷花用。到了今日了,善信那个家伙都没有把种子拿来。无尤对着那两个大缸唉声叹气了半晌。水红看着也不劝,只是悄悄地笑。这边正这样呢,那边绮晴姑娘就进了院门。 “三少夫人,您是这是怎么了?”绮晴一看无尤满脸的愁云,再看看一旁的水红,好奇了起来。 “姐姐别管着,随着小姐发发就好了。”水红走了过去,“姑爷一直没把荷花的种子给拿来,这不,日日对着大缸前呼后叹的。” 绮晴一听也乐了,知道这近来无尤种东西的兴致大,却不晓得大成了这般,“少夫人,拾掇一下吧,来客了。” 无尤扭头看绮晴,“来客了?” “礼亲王府的小郡主到了,说是来看夫人的,这会儿正在老太太那儿呢,瞅着坐会儿就得过来,我便先知会来了。”绮晴说明来意。 无尤一听是青若来了,便要随着一起去迎迎。 绮晴拦住,“不急,不急,少夫人先换换衣裳。” 无尤一看自己这一身旧夹袄,先是尴尬的笑笑,就忙拽着水红进了屋子。水红早就把那身果绿宁绸绣花蝶纹夹袄递给了无尤,无尤看着好就换了上。之后便随着绮晴往元氏那边去。刚走到北院后的廊子,就看见一身粉蓝装束的青若随着一个嬷嬷往这边走呢。嬷嬷看见绮晴,青若冲着无尤眨眼睛。嬷嬷和绮晴碰了下说了两句,就先退下去了。 青若看着人都退下了,才抓住无尤的手道:“那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难熬吧?” 无尤撇了她一下,“你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界儿呢。” 青若吐了吐舌头,无尤就拉着她往故明园去了。进了院子,无尤先带着青若给她看最近自己的‘功绩’,指着一个个的小芽告诉她是自己什么时候,怎么种下的,是些什么。青若跟着无尤转了一圈,突然觉得其实无尤倒还是过的挺悠然自得,很能打发那些长长的光景。 青若看见立在院子里的两个大缸,指着问,“这是做什么的?” 无尤拉下脸,道:“甭提了,本是善信拿回来给我种荷花的,这两日也不知道他怎么又忙了起来,到现在种子都没有给我带来。” 青若听见无尤说起林善信,就多了句嘴:“那个家伙其实是个什么样子?” 无尤摆摆手,让青若跟自己进屋,随口说了句:“人样呗。” 青若进了无尤的屋子,先是挨个角落的看了一圈,才仰头道:“这林家没有亏待我家无尤嘛。”负手在身后一副审视的样子。 “你说说看如何算没亏待呢?”无尤难得有了混闹的心情。 青若先是走到床边道:“雕花拔步床,榉木为架子,红木为刻。垂花牙子还雕葡萄和海棠,人家是想要多子多孙哦,你看至少心意到了。” 无尤笑了,“还有呢?” 青若指了下那对座灯道:“红木三足座灯,倒挂花牙透雕卷草纹,典雅,人家必然是知道咱无尤是书香门第的女儿,喜欢那些典雅的物什。” 青若绕了下,“哈,就连巾架子都是黄花梨的莲池鸳鸯纹,林家到底多缺孩子,怎么就指着你和林善信生了?” 无尤啪的把一个东西丢了过去,青若眼明手快的接住了,一看是个钱袋,直接挂在了身上,道:“你让我说的哦。” “让你说这些,你却说那些,还不是该打。”无尤嗔笑道。 “你再看看,樟木大柜哦,每个间里都有,铜片锁还崭新的亮眼睛呢。”青若又指了指那两个樟木大柜道,“就连着坐墩都是侧刻如意纹的,浑圆可爱似个冬瓜。” “好了,过来吧,我烫好了杏仁茶给你吃。”无尤打断她继续嬉笑的点说这屋里的东西,招呼她过来坐下。 “去年底里分下来的。我看着个大饱满就和水红用手摇小磨给磨成了粉,干存着。”无尤打开小罐子,手握白瓷勺搅动了下,用草色青瓷小碗盛了出来,撒上一侧的碎瓣,放在青若面前,“你试试看。” 青若端起来,尝了一口爽滑却不甜腻,微微有点苦味却恰到好处,连连点头,“你手艺倒是见长呀。” “以前在家里,种什么做什么也只是多看少动,这会儿辰光富裕了,就想着要找点事儿做,便什么都试着来。”无尤还是那样恬淡。 “我本想着你该对我有一肚子的苦诉,这会儿看来倒是我多想了。”青若盘腿坐了上来,又填了一碗,正好润自己的春燥。 “过日子,两个人总会有磕磕碰碰,各退一步,互相体谅没什么过不去的。”无尤想了下,道:“听是太后娘娘有意给你选一门夫家呀。” “哎,”青若叹气,“我要学学你了,学着怎么接受这般事儿了。” 无尤轻推了下青若的额头,“你从生就知晓必然是这般,这会儿子却发难了。” “事儿没到跟前,总觉得还远,出发前父王特意和我提起,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了。”青若脸也塌了下来。 “是呀,没到身前都不想,到了才发现竟然这么快。”无尤便是这样过来的。“可有了打算?” “和父王合计过,有兵权在手的这个公那个侯的是绝不选,若选了岂不是让皇帝伯伯觉得我父王心野嘛。”青若说着父王和母妃的意思,“若是选,便只能在没有多少实权官位的这科进士里选那么几个人。” “这样虽也是对,毕竟先要自保。”无尤一听,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模样,“就是委屈了你。” “说不定,被选上的那些个还觉得自己委屈了呢,凭白无故的就失去了好前程,人家寒窗十年谁不是雄心壮志呀。”青若自嘲的撇了撇嘴。 “这事儿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筹备呢?”无尤想过既然礼亲王都提了必然不会慢。 “昨儿又进陪太后,估计今日父王已经去提了。”青若对着无尤,又道:“终还是要走这一步,谁让咱们生成了女儿身呢。” 无尤拍拍青若的胳膊,“放宽心,你父王毕竟也不想委屈着你,必然是选一方好人品的。” “哪种好,难道和为用哥哥一般?”青若昨日见到了为用,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人多口杂的地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半年不见纪为用变的更挺拔了,站在东门外就如山中的苍柏一般,让人无故平添了一份踏实。 “他忙的都见不到人影儿,我几次回去都是匆忙的打个照面。”无尤初始还不知青若的心,这一年却渐渐明白了青若是喜欢自己兄长的,只是两个人有在一起的可能吗?无尤自己都不确定。 “我给为用哥哥讨了个新琴几,他之前的不是被你当了嫁妆吗?”青若每次说到为用就会眉开眼笑,那眼中的欢喜想忽视都不成“我这次回去就把父王不用的那些翻了个遍,选了一个出来。得空去纪家时,一起带过去。” “好呀,最好赶上哥哥在,让他好好欠在心里。”无尤本想劝劝青若了,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哎,不如随缘吧。 两个人随便闲话了一会儿无尤近日的生活,无尤把话题拐到自己和林善信身上,“我们两个一开始好别扭的,他也堵着心,我也堵着心。渐渐处着,慢慢说开,现在就好多了呢,其实谁都是这样的。” “嗯,”青若点头,无尤也不知道她又没听懂话中意思,还是刻意装傻。 青若闷头喝了杯泡好的菊花枸杞茶,突然道:“那夜你们怎么过的?” “哪夜?”无尤被她突然的问话弄的有点晕。 “就是那夜了啦。”青若心中好奇又有点急,却不好直接开口问,倒是憋的满脸通红。 无尤看着青若红彤彤的脸,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最近才那样的。”无尤小声凑在青若耳边说了下情况。 “竟然这么晚,这也可吗?”青若有点疑惑,但是心中却对林善信多了份好感,至少还是疼惜无尤的。 “反正都是他去说的,他说成,便也成了呢。”无尤也不好细说。 “对了,”青若抓住无尤的胳膊问,“疼吧?” 话一出,无尤耳子噌的就红了,推搡开,“你以后就知晓了,现在不好问的。” 青若看她脸红了,嬉笑了起来,便也不问了。 “听说林小夫子,住进了这里,你们打照面了吗?”临走前,青若才想起之前家里听的这个事儿。 无尤一边给青若盛那些杏仁粉,一边应承道:“两次,初是入府,再有就是惊蛰那日。” “无尤,你还好吧?”青若看见无尤把粉撒到了外面,问。 “恩,还好,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无尤晃了下小罐子,已经装满了。便拿出给了青若,“反正你在京城待着,没事儿时不如就过来和我打理菜地吧。” 青若看无尤不想多谈,便也不问,心想反正时候多呢,下次再问就好。应了下来。无尤一直把青若送到外厅和内堂的道口,才看着她被候着多时的家仆接了出去。 ************* 晚上林善信知道青若郡主来过,便和无尤说起了那个郡主名册的事儿。善信听来的信儿,前两日安国公让元氏把林湛卢的身世告诉了太后,安国公竟也在打青若婚事的主意。这林湛卢也算无背景的官员,官位也低,倒符合礼亲王选女婿的要求。善信那样子似乎是乐见其成,但无尤总觉得林湛卢可不是能踏实地和青若过日子,不想前程的人。无尤自己也不知为何,对现在林湛卢充满了戒备。 善信并没有告诉无尤自己今日被林湛卢参了一把,借口就是他没理好火器库的目录。林湛卢回来的路上与善信同乘,就这个还和善信说道了一把,明面上说地颇有歉意,因公事不得不这么做,私下里到底什么个路数谁也不是林湛卢,也不知他做的什么打算。不过这一顶大义灭亲的帽子必然会给林湛卢带来不少的好话,诸如为人正直、不偏袒本家之类。 青若归来在线阅读 <!t; 青若归来 肉文屋 / 青若归来 青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