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座威武》 第1页 《橘座威武》作者:莫然如风【完结】 文案: 都说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呃…… 梁闲瞅瞅端坐在窗台上的橘猫,想想它当初翻垃圾桶的心酸场面,违心地说: “殿下,你又清瘦了。” 橘猫很满意,笨拙地跳下窗台,甩着尾巴走了。 “行了,你们四个把爪撂下吧。”梁闲看向窗外, 四只通体黑亮劲瘦的黑猫收起霍霍猫爪,或啃脚或晒太阳,好像刚才亮出钢钩威胁人的不是它们。 梁闲心很累,他怎么就捡了只社会猫,还自带保镖。 打不得骂不得,连句实话都说不得? 梁闲不知道的是,他家橘座的保镖可不只四个,而是…… 全城。 萧元凌X梁闲,殿下是老攻~ 注:本文纯属虚构,时代背景为架空。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闲,萧元凌 ┃ 配角: ┃ 其它:悬疑,惊悚,经常沙雕,偶尔爆笑。 第1章 二月十八,年后上班第一天,大雪。 富阳小区门外,一只脏兮兮的橘猫蹿到一米多高的绿色垃圾桶上,肉呼呼的爪子在堆满的垃圾上扒拉着,不一会便清理出一条捷径,让它那不太苗条的身子可以钻到垃圾桶下面去。 过了好一会它才钻出来,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失落和不甘,它晃晃尾巴从垃圾桶上跳下去,奔跑向旁边的垃圾桶,一个接一个翻找着。 路上行人匆匆,没人愿意多看这只又脏又臭的流浪猫一眼。 “妈妈,那只猫猫好可怜呀。”穿着新衣服的小女孩摇晃着妈妈的手。 “宝贝离它远点,野猫咬人。”妈妈嫌弃地瞪着橘猫,拉起女儿穿过马路不见了。 被嫌弃的橘猫蹲在垃圾堆上,弱小无助又可怜。 梁闲从富阳小区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熟门熟路地朝橘猫招手,然后把一个装着猫粮的塑料碗摆在垃圾桶旁边,确认橘猫看到投喂才驾车融入拥挤的车流。 橘猫跳下垃圾桶,围着猫粮转悠两圈,嗅了嗅,毛绒绒的小脸满是嫌弃。它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踌躇着退回来,用尖牙叼住塑料碗,把猫粮拖进了后街的暗巷。 暗巷里聚集了上百只猫,黑的白的花的,什么颜色都有,见橘猫来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排队蹲好,最前面是四只劲瘦黑猫,皮毛油光水滑,漂亮的不得了。 “参见殿下!” 群猫叩伏在地,口吐人言。 橘猫急忙松嘴,又粗又长的尾巴掩饰地甩甩, “免礼。” 它看向左手边第一只黑猫, “大头,去把那个碗拿过来,看哪个弟兄需要分下去。” “是。” 黑猫一跃而起,灵巧地从橘猫身旁跃过,叼起粮碗蹿进猫群。 橘猫正襟危坐,余光却一个劲瞟黑猫,羡慕嫉妒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纵观整个暗巷,没有哪只猫比它更胖了。 想他堂堂卫梁国皇子,诸君唯一候选人,一朝穿越变成猫已经够惨了,还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橘猫,卖个萌路人都嫌油腻,真是够了。 压下对身材的怨念,橘猫说: “今日可有发现?” 右手边的两只黑猫站起来,从垃圾桶后面扯出个破破烂烂的布包,拖到橘猫跟前展开,里面是一堆形状各异的钥匙。 “兄弟们今日的全部收获都在这了。” 橘猫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它抖抖脏耳朵,黑猫立刻把散发着酸臭味的布包拖走了。 “今儿兄弟们先歇了吧,这几天怪冷的,大伙找地方避避风,注意隐藏身份,不用每天都过来了。” 随着橘猫的话音,群猫立刻散去,只余下四只黑猫。 “殿下,五营的兄弟说今晚吃鸡腿,它给您留了,您什么时候过去用膳?” 橘猫甩甩尾巴, “让弟兄们自己用吧,本王今日不饿。” “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您这身子挨不得饿啊。”黑猫痛心疾首。 “本王挨不得饿,弟兄们就能挨得起?谁把口粮给了本王不是自个儿挨饿,咱如今是猫,饿上几顿身子就坏了。你们把话传下去,兄弟们先把自己喂饱了,不用顾虑本王。” “殿下,今儿贡献鸡腿的兄弟有主儿,每日饭食不限量,您就收了兄弟们的好意吧。” 橘猫觉得这话是他今天听到最舒心的一句,它们这些穿成流浪猫的是挺惨,可还有穿成有主人的猫呢,日子过得好着呢。橘猫紧皱的猫脸舒展开来,可它瞅瞅自己隐藏在厚厚皮毛下那好几层的肚皮,还是忍痛拒绝了, “还是算了,让弟兄们自己吃吧,本王今日真的不饿。时候还早,本王再去附近转转。” 橘猫边说边忧伤地离开暗巷。 四只黑猫有心跟上,又担心猫多惹眼,被城管和保安盯上怪麻烦,只好轮班远远缀着,暗中保护皇子殿下。 橘猫沿着富阳小区外面的楼慢悠悠转着,见了垃圾桶就跳进去找找,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它在找一把钥匙,一把导致它和手下十万将士无端穿越到这个时代,又莫名变成猫的钥匙。 小区外找了个遍,橘猫抬起肥硕的脑袋瞄着北门的保安。经过两天观察,它发现北门的保安是最有爱心的,看到流浪猫想进小区只会拦下来,而不是像其他几个门的保安那样抡着拖布追打。 -- 第2页 说起打架,橘猫一点不虚,别看它现在成了一只肥头大耳的猫,当年上阵杀敌的本事可一点没丢,真打起来,小区所有保安加一起也不是它一只猫的对手。 可流浪猫和人类的关系本就微妙,它实在不想因为一时之气给其他穿成流浪猫的弟兄们惹麻烦。生而为人,它太清楚人类的能力,纵使你能上天入地,人类也有本事把你压在五指山下。 烧香拜佛不也是人类最擅长的吗。 它们从人变猫,从古到今,说不定真归哪路神仙管呢。 橘猫左右瞧瞧,正看见尾随自己的黑猫,它幽幽一笑,朝黑猫勾勾尾巴。 十几分钟后,正在吃泡面的北门保安发现有只黑猫在小区附近转悠,他急忙起身出门阻拦。 富阳小区是林市的富人区之一,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万一有人在小区里被野猫野狗伤了,他们吃不了得兜着走。 保安准确截住黑猫,哪知另一头又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黑猫,撒腿就往里冲。 天已经黑了,要不是正在下雪,两只黑猫几乎就隐形了。 保安手忙脚乱去拦那只,这只又不安分地往里闯。 “小混球,你们还学会组团作案了。”保安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注意到一只肥橘贴着门边溜进了小区。 小区外围是一栋栋高楼,里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别墅和洋房,橘猫缩在隐蔽位置观察着,等巡逻的保安过去,它才从楼体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挨个翻垃圾桶。 它把垃圾桶作为寻找钥匙的主要战场是有原因的。 那日它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依稀瞧见那东西从天而降,落进了个半人多高的大桶里。可那时它还没有适应猫的躯体,脑袋也晕乎乎的,连那桶什么颜色都没看清。 后来它恢复神智,发现它们不仅穿越到一个陌生的时代,还变成了猫,而那个疑似装了钥匙的桶是这个城市统一配置的小区垃圾桶。 橘猫第一时间钻进离它最近的垃圾桶却一无所获,有手下告诉它,垃圾桶会人为移动,有时候其他地区的垃圾桶有损坏或是太脏需要清理,会把附近的垃圾桶挪过去,也就是说橘猫瞧见那个装了钥匙的垃圾桶早不知搬到哪去了。 即便垃圾桶还在,钥匙也可能早被垃圾车运走送去集中销毁了。 橘猫不愿去想后者的可能,它固执地翻找着和记忆中一样的垃圾桶,哪怕这会让它本来就脏的皮毛变得更脏。 它带着兄弟们过来,就得带着兄弟们回去,就算回不去了,它也要弄清楚怎么回事,给无端由人变猫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梁闲在路上堵得有点久,进小区已经接近八点。 他的家位于小区中心的别墅区,车刚开进去,车灯照亮的范围内有个细长条的东西从垃圾桶里探出来。光线不太好,乍一看有点像蛇。 这么冷的天,有蛇也早冬眠了吧。 梁闲把车停到路边,裹着衣服下车一瞧,正对上一张脏兮兮圆溜溜的大猫脸。 “哟,是你啊。” 梁闲对这只橘猫印象很深,大年初一,他头一次见它,在市中心某商场外的垃圾桶里。 大年初三他值班,又在附近的垃圾桶里见到这只体型很有特点,脏得更有特点的橘猫。 他上班的地方离市中心有点远,不堵车也要二十分钟车程,他不知道这只胖猫是怎么跋涉了这么远,该不会扒了一路垃圾桶都没找到食物吧? 过年期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节日特有的双下巴,映衬着流浪猫的艰辛与心酸,于是他去附近的宠物店买了猫粮,装在一次性餐具里喂给橘猫。 橘猫似乎防备心很重,等他离开老远才拖着碗跑开。 梁闲笑着摇摇头,把剩余的猫粮放起来,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见面,他会再给它准备一碗。 可他没想到第三次见面竟然在富阳小区门口,梁闲简直要以为这只猫在跟踪自己了。 今天这是第几次见面了? 梁闲再次觉得自己和这只橘猫特别有缘,脑袋一热,他做了个决定—— 他要收养这只橘猫。 橘猫被梁闲从垃圾桶里抱出来的时候是懵逼的,它当猫也有些日子了,所有见过它的人都对它避之不及,只有这个人肯给它喂食。 虽然猫粮的味道闻起来不比垃圾桶好到哪去。 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都脏成这样了,这人还抱自己? 橘猫就这么保持着僵直的姿势被梁闲抱进了别墅。 别墅外的黑暗里,四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别墅院门。 四只黑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它们的殿下被绑架了! 第2章 四道黑影跃过高墙,蹑足潜踪来到客厅的落地窗旁。 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但是从边角的缝隙里勉强还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四个小脑袋挤在窗户一角,边小声嘀咕着: “咱们怎么办,直接杀进去吗?” “这可是富人区,用的都是高级防盗门,你会撬锁吗?锁都撬不开,你怎么杀?” “要不咱把窗户撞碎呢?” “都给我闭嘴,”大头忍无可忍喝止,“那人好像没有恶意,不过你们都给我警醒点,要是殿下有个好歹,我扒了你们的皮。” 三只齐刷刷抖了抖毛,以前听老大说这话觉得就是个口头警告,现在扒它们的皮貌似还挺容易,再听这话就毛毛的。 -- 第3页 在大头的指挥下,四只分散开,各找位置观察室内动向。 别墅里,梁闲把橘猫放在茶几上,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呃……”梁闲挠挠下巴,他以前从来没养过宠物,猫该怎么养?脏成这样,要不先洗个澡? 可他听说猫很怕水,洗澡的时候会拼命挣扎,被猫挠了咬了他明天是不是还得请假去打狂犬疫苗? “你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要不先去宠物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对面的橘猫:“……” 这么复杂的问题,本王要是用人类的语言回答你,你是不是得吓死。 “算了,你又听不懂。”梁闲笑着在橘猫脑袋上撸了一把,脏是脏了些,可手感特别好,肉乎乎的,像大馒头。 橘猫:“……” 四只黑猫:“!!!” “那个庶民竟敢摸殿下的头。” “殿下何其尊贵,岂是他能摸得。” “放我进去和那混账决一死战。” 大头也有点头大,殿下是何身份,庶民别说摸头,就是多瞅一眼都是掉头的罪过。可它们现在是猫,猫被摸头……很奇怪吗? 梁闲并不晓得自己的小命因为一只橘猫而悬在了一条线上。他找了个没用过的盘子,刷一刷擦一擦,倒了盘猫粮摆在橘猫旁边。 “饿坏了吧,你先吃饭,我去研究应该先干嘛。” 见橘猫没有乱跑乱蹿的意思,梁闲放心上了二楼,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本地养猫论坛。 他休息的时候偶尔会看看这类论坛,印象中养猫论坛首页常年飘着各种晒猫贴,有直接贴图等网友彩虹屁吹起来的,有看似吐槽猫咪不乖实则夸赞猫猫有多可爱的,还有每天固定更新自己和主子日常的。这其中偶尔夹杂着流浪猫领养和猫咪生病怎么治的帖子,整体氛围和谐而愉快。 可今天,梁闲一进论坛就被首页齐刷刷的标题惊着了—— 我家主子仿佛变了只猫。 他点开最上面的帖子,发帖人说自家的猫本来很粘人,前阵子过年没办法带猫回老家,又找不到人上门来喂,只好把猫送去寄养,等他昨天把猫接回家,猫看都不看他了。 发帖人:主子这是生气了吗? 一楼:也许你的猫已经不是你的猫了。 二楼:会不会是寄养所把猫偷偷换了啊? 三楼:也可能主子把你忘了2333 发帖人:我仔细研究过,这就是我家主子没错,原装没换。 五楼:那就是猫把你忘了。 六楼:我也站楼上。 梁闲翻了翻,觉得对他目前的问题没帮助,直接叉掉换下个帖子,标题一模一样,发帖人吐槽的问题也差不多。 他叉掉又换了一个,这回问题变了—— 发帖人:我家猫一直特别瞧不起我,平时趴在柜子上居高临下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就在刚刚,它竟然蹭我的腿了!它是被我日复一日的爱心感动了吗? 一楼:你想多了。 二楼:猫是一种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它都瞧不起你的生物。 三楼:它蹭你也许是对你忍无可忍,要杀掉你了。 发帖人:QAQ 梁闲:“……” 太久没逛论坛,现在的画风都这么奇怪了吗? 他揉揉鼻梁,叉掉论坛,直接搜流浪猫的入户注意事项。 这回一针见血,他需要的应有尽有。 “原来流浪猫不能随便洗澡,没打过疫苗,洗澡容易生病,”梁闲随手记在本子上,这是他的习惯,重要的事一定要手写下来,“先去医院做个检查,流浪猫一般都有寄生虫和跳蚤,要做体内外驱虫……” 梁闲在楼上认真做笔记,橘猫在楼下琢磨房门怎么开。 四只黑猫眼巴巴在门口等着,橘猫压力有点大。 房门是某种高科技锁,它的猫爪打不开,可它必须得跟手下交代二三,否则这几个皮猴子能把人家房子拆了。 房门不能指望,橘猫开始在一楼转圈,终于在厨房找到一扇通气的小窗户。 橘猫提住一口气,攒足力气往上一蹿,然后它眼睁睁瞧着小窗锁近在咫尺,它还没来得及伸爪,胖胖的身体就落地了。 四只黑猫在窗外站成一排,给它们的殿下加油鼓劲。 橘猫局促地蹬蹬肥嫩的后腿,这身材太影响它发挥了。 直接跳上去开窗的成功率太低,橘猫决定采取迂回政策,助跑之后跳上去。 想象很美好,现实略残酷,它的大脸非常亲密地和窗户来了次接触,差点把窗玻璃撞碎。 四只黑猫看得心惊胆战。 二虎说:“要不咱自己想办法进去吧,我怕殿下伤着。” 三胖说:“还想什么办法,直接把窗户砸碎算了。” 四儿说:“我来砸我来砸。” 大头尾巴炸成鸡毛掸子了:“都给我住口。” 它瞅瞅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地儿的殿下,心疼得够呛。 “你们全都转过去,谁都不许再看,什么时候殿下准咱进去了,咱才能转回来。”大头以身作则背对窗户,不看殿下开窗的艰辛过程。 三只黑猫后知后觉赶忙也转回身,并默默催眠自己把刚才看到的殿下窘态从脑子里彻底抹掉。 虽说殿下和善好说话,从不跟他们这帮兄弟讲排场论身份,可人家到底是皇子,当今万岁爷唯一的儿子,未来皇位的传承人……如果回不去就另当别论了……瞧见殿下出糗还一个个那么兴奋,它们是嫌自己项上猫头太沉,不想要了吗。 -- 第4页 四只黑猫自动回避了,可橘猫的心理压力一点没减轻,它瞧着外头四个黑乎乎的背影,那四根不安分甩来甩去的猫尾巴就像悬在它脑袋上的剑,把它胖乎乎的身体戳的千疮百孔。 橘猫痛定思痛,今夜过后,减肥。 多次尝试之后,它终于把窗户打开,黑猫一个个蹿进来,把它围在中间。 “殿下您没事吧,那个混账没对您做什么吧?” “殿下,您快跟我们走,趁那厮还没发现。” “你们护着殿下先撤,我掩护。” 大头特想把它们仨扔出去。 “瞎起什么哄,都给我闭嘴。” 然后它对橘猫说: “殿下,那个人是想收留您吧?” 橘猫点点头,那个人多次给它喂食,现在又把它抱进家门,还问一堆它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大头探头看看厨房外面,房子够大,装潢也挺高级,是个有钱人。 “要不殿下您先住这,也免得在外头吃苦头了,”大头瞅瞅三兄弟,“你们吩咐下去,尽快查清这屋子里的人全部信息,确保殿下安然无恙。” 三只黑猫立刻蹿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殿下,今夜我留下来守着您,确定那人没有作恶之心,我明日便走。” 橘猫点点头,大头立刻跳起来,灵巧地把小窗户原样关上,然后身形一闪,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橘猫表面淡定,心里却难受坏了。它踱着忧伤的小步子回到客厅,往茶几上一趴,尾巴往身前一围……怎么还短一截? 它竖起尾巴瞧了瞧,是正常猫尾的长度,看来是自己围度太大了。 唉,抑郁。 第3章 把所有步骤记录好,梁闲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有心不吃,可一想明天还得去单位露个脸请个假,然后带着新宠去宠物医院做检查。 橘胖那块头,他不吃明天提得起来吗? 回忆了把橘猫从垃圾桶里捞出来的全过程,梁闲认命地下楼,他今晚不仅要吃,还要吃得丰富。 人还在楼梯上,他的眼睛就开始到处寻找橘猫,他以为橘猫会四处转转熟悉环境和气息,却没料到橘猫正趴在茶几上,给它倒的猫粮一点没少。 “不合口味?”梁闲端起猫粮闻闻,味道确实不怎么好,可一只流浪出身的猫这么挑食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吨位的? “冰箱里有鸡腿,给你煮点?” 橘猫耳朵抖了抖,梁闲有种诡异的感觉——它听懂了。 他应该是被那些群魔乱舞的帖子洗脑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梁闲觉得猫的异常来源于主人的胡思乱想,他刚刚升级为铲屎官,决不能养成脑补的恶习。 他把电视机打开,点播了动画片《加菲猫》,想了想觉得这片子不太好,要是自家橘猫看完动画片学坏可怎么办,于是他把动画片换成了《猫和老鼠》。 反正家里没老鼠,猫蠢点就蠢点呗。 橘猫甩着尾巴撩开眼皮一瞧,脸更耷拉了。 动画片里那猫确实挺蠢,可人家瘦啊。再看看自己的身材,跟里头那只狗有一拼,这哪是给它找乐子,这分明是拿它当乐子。 橘猫有点生气,转个圈拿屁股对着电视机,尾巴时不时用力甩两下,表达着它内心的愤怒和不满。 暗地里,大头看得津津有味。 梁闲鼓捣了几个菜,有荤有素还有汤,顺便给橘猫煮了个鸡腿,刀工娴熟地把骨头剃掉,肉切碎,装在盘里再浇点汤,完美。 他平时吃饭在餐厅,现在多了只猫,他想俩人共处第一晚,共进晚餐也许能增进感情,他刚给橘猫开了电视总不好把人家抱出来,于是找出折叠饭桌放进客厅,菜都摆上桌,再把橘猫也抱上桌。 “这是你的。”梁闲把鸡腿肉推到橘猫面前,橘猫看看比自己脸都大的盘子,胡子都气哆嗦了。 它看起来很像饭桶吗? 好像是挺像。 梁闲没发现自家新宠快被抑郁的深渊吞没了,他瞅瞅电视,好像橘猫不喜欢看。他拿着遥控器挨个节目更换—— 真人秀?不看。 动物世界?不感兴趣。 动作电影?不稀罕瞧。 历史正剧?不……咦,看了? 只见橘猫触电般转回身子,两只碧绿猫眼死死盯着电视机。 梁闲乐了, “你喜欢看这个?看得懂吗?” 如他预料那样,橘猫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尾巴垂到桌子外面,一甩一甩,怪可爱的。 “脏包子,我得给你起个名字,明天去医院要给你注册档案,等以后打了疫苗,你就是个有证的猫了。你想叫什么名字?”梁闲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眉头一皱,味道依旧十分感人,是他一贯的水准。 橘猫尾巴高高地甩起,又无力地落下。 他叫萧元凌,卫梁国皇子,他很想恢复自己的姓名使用权,可他不想如此尊贵好听的名字出现在什么档案猫证上。 还有那个脏包子是什么鬼,脏就脏,讽刺它圆就过分了。 “你这么胖,要不叫你胖胖?”梁闲随口这么一说,哪知橘猫霍然亮爪,眼珠子里闪过幽幽绿光。 他忽然想起某帖子里有人回复说“猫要杀掉你”,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第5页 “咱不叫胖胖,”梁闲急忙摆手,等橘猫把爪子缩回去,他才试探着说,“叫汤圆?” 橘猫的眼珠子比之前还绿。 “西瓜?芋头?馒头?” 橘猫:“……”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别的吗,实在没有换个其他形状也行,说个芹菜我都原谅你。 “都不满意?”梁闲犯了难,“那你自己说你想叫什么。” 橘猫本来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可这时候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殿下!” 橘猫下意识挺直胸背,扭头一瞧,原来是电视里一群老臣在冒死劝谏。 它已经知道电视里演的大多是假的,可这一幕还是勾起了它对过去的回忆。 梁闲瞅瞅橘猫再瞅瞅电视,福灵心至叫了声:“殿下?” 橘猫立刻转头,绿油油的眼珠子盯得他头皮发麻。 “你有名字?”梁闲避开橘猫不善的目光去看它脏兮兮的皮毛。网上说从小流浪的猫都会自己打理卫生,只有从小习惯了洗澡的猫跑丢了才会弄一身脏。 眼前这只脏成这样,又这么胖,不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还有名字,肯定是谁家跑出来的。 “明天我先带你去医院做检查,然后给你拍几张照片发到网上,如果能找到你原来的主人我就把你送回去,如果找不到,你就安心跟我过吧。” 梁闲揉揉橘猫的脑袋,心里有点失落,他以为家里能多一张嘴,看来还是个未知数啊。 第二天一早,梁闲准时出门。他一走,厨房的小窗户就被一只黑猫打开,三只黑猫鱼贯而入。 “查出来了,”二虎说,“那个人叫梁闲,是个警察,毕业两年多,跟过几个大案,表现还算不错,本来是个很有发展的年轻人。可去年底的时候,他的搭档,也是他的师父,连人带枪神秘失踪,一开始警局内部以为他出了意外,调配全部警力去找都没找到,最后只查到一段他师父驾车离开本市的监控。” 三胖接过话头:“领导怀疑他师父带枪离开有问题,也怕警局内部有问题,于是开始在警局内部做调查,梁闲是他接触最多的人,就成了主要审查对象。年前本市发生两起命案,还有个跨省的案子需要他们局协助侦破,警局内外忙得不可开交也没人给梁闲分派任务。” 二虎说:“梁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局里不给他派活他就自己找活干。我以为他会暗地里调查他师父的去向,谁知道他直接买了条围裙,去警局食堂当掌勺了。” 四儿插嘴道:“自从梁闲当了厨子,警局从上到下全都瘦了两圈,已经不止一个人向上头反映食堂的饭越来越难吃了。” 它意犹未尽地点评:“这个梁闲,是个狠人。” 萧元凌:“……”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头仔细听着,这时候提问: “他一个警察怎么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它们变成猫以后,没事就蹲在电器城的落地窗外看电视,在垃圾桶里找到报纸杂志什么的也都会拖出来瞧瞧,都是卫梁国的精英战士,学习能力和适应度都是一顶一的好。 何况还有穿成家猫的兄弟时不时给它们开班上课,它们对身处的这个世界有着充分的认知。 一个小警察,耍什么手段都买不起富阳小区中心的大别墅。 四儿两眼冒光:“家里有矿呗,他爹娘做的都是跨国大买卖,他还有个哥哥是国际刑警,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然就算他在他师父那事里是清白的,他每天用巨难吃的菜荼毒大伙这条罪名也够他停职反省了。” 家里有矿啊。 萧元凌扒拉扒拉自己的小耳朵,它可还有不少兄弟在外头浪着呢,饥一顿饱一顿的,要是它能傍住这口矿,兄弟们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让兄弟们都有饭吃是它猫生的第一阶段目标。 能不能成就挂在这个叫梁闲的身上了。 从警局出来的梁闲打了个喷嚏,北方的二月还挺冷,他裹紧大衣,无视众人欢送似的目光,钻进车里往回赶。 今儿暂时放过这帮孙子。 别墅里,黑猫还在轮班做报告,连梁闲过世的爷爷奶奶埋在哪里都查出来了。浪着的兄弟专门去给坟墓上的照片相面,说是长得很和善,看起来不像坏人。 大头问:“消息来源可靠吗?” 四儿点头:“可靠,局里好几个人养猫,都是咱的兄弟,还有……” 它瞅瞅殿下,欲言又止。 萧元凌皱眉,能让四儿闭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吧。” “是,”四儿难得组织了下语言,“整个警局破案率最高、最有威望的是刑侦三队副队长姚天启,算是梁闲的直属上司,他家也有一只猫,是……是云王。” 橘猫背毛都炸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 四儿缩缩脖子:“您没听差,是云王,您的皇叔。云王还托人转告您,离这个姓梁的小子远一点,姚天启私下里说过姓梁的小子早晚会惹麻烦,您跟着他不安全。” 大头瞪了它一眼,谁不知道殿下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位云王,两人政见出奇一致,一文一武,是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国之栋梁。世人皆以为他们叔友侄恭,可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俩人私底下特别不对付。许是上辈子有仇,叔侄俩见面准红眼。这话谁说殿下都会听,唯独云王,他越不让殿下跟着梁闲,殿下越得跟着梁闲。 -- 第6页 正如大头所料,萧元凌冷冷一笑: “你们传话下去,从今日起,本王就坐镇于此,云王要是有话对本王说,让他自己来说。” 它的话音刚落,门口方向咔嚓一声,梁闲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4章 萧元凌反应最快,他想从桌上跳下来,冲去门口围着梁闲的脚边转两圈,给四个护卫争取躲藏时间。别墅这么大,四只黑猫躲哪不行。 可想象永远脱离现实,他刚从桌上跳下来就看到四条黑影如离弦之箭,噌噌噌噌全都没影了。 萧元凌:“……” 他正好不想去蹭人呢,省事了。 于是梁闲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橘猫抖着肥肚腩蹿上沙发,尾巴一盘,屁股冲着门口,丝毫没有家里进来人的紧迫感。 梁闲扶额,他觉得刚捡回来的猫,还是个可能有主的猫,不亲自己很正常,可你好歹在外头受过那么多白眼,得有点警觉性,万一进来的是小偷怎么办? “殿下,家里进来人,你稍微紧张下行吗?”梁闲把胖猫扭过来,脸对脸痛心疾首地教育。 橘猫翻翻眼皮,脸上写满了你有病。 对视三秒,梁闲放弃了。 小偷入室盗窃先对付猫那才是有毛病,橘猫又不是名贵品种,和这屋子里随便一样比都不值得小偷下手,橘猫无动于衷反而最安全。 “行吧,你开心就好。”梁闲把新买的猫包拉开,把据说没有猫不喜欢的小零食凑到橘猫鼻子前晃一晃,然后往猫包里一撒。 橘猫瞅瞅他,瞅瞅包,明白这是要带他去医院。虽然他很确定自己没毛病,但他迫切需要洗个澡,他穿过来的时候身上只是有点脏,经过他不懈的钻垃圾桶运动,这身皮毛他已经无法直视了。 堂堂皇子岂有蓬头垢面的道理,简直有辱皇家尊严。 萧元凌慢条斯理爬起来,感觉脊背绷得有点紧,他伸了个懒腰—— 两只前爪前伸,脊背向下歪曲,屁股翘起来。 梁闲默默瞧着,心快融化了。这么可爱的橘猫,哪个不长心的主人舍得弄丢……瞧见饱满的蛋蛋了,应该是发情从家里跑出来的。听说猫咪不绝育会得很多病,要不他先让医院切了?不然就算送回原主人手里,猫也会再跑出去的。 春天快到了。 萧元凌不知道梁闲打得什么歪主意,他伸完懒腰跳下沙发,迈着小方步走进猫包。零食的味道充斥着狭小的<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kongjianwen/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空间</a>,萧元凌越闻越闹心,大尾巴一甩,把包里的零食全都扫到外面去了。 梁闲:“……” 这是知道他要给它去势,生气了? 橘猫被梁闲提走了,四只黑猫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跳出来,火急火燎从小窗出门,追车他们追不上,但他们兄弟多,接力打听也能把人挖出来。 以前他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同时保护殿下安危。如今他们全都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国已经没有了,他们要是连殿下再保护不好,哪还有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宠物医院的检查很常规,无非是医生掰着猫的牙齿看看有没有口腔疾病,翻翻耳朵看脏不脏,皮毛有没有跳蚤,然后摸摸全身有没有异常。 梁闲担心橘猫这么胖会有隐性疾病,加钱给做了个全套体检,得抽血。 医生担心橘猫挠人,给它剪了指甲。 橘猫从始至终都很淡定,连针头刺进血管都没挣扎一下。 “奇了怪了,”医生把血装在玻璃容器里,边说,“最近来的猫都可乖了,好久没挨挠还挺不习惯的。” 萧元凌:“……” 都是卫梁国的精英勇士,面对敌人的铁蹄都不曾畏惧,谁能怕看病。 他正想着,隔壁突然传来一声猫咪惨叫,紧跟着是另一名医生和几个护士的惨叫。 萧元凌扭头一瞧,一只白猫从隔壁诊室冲出来,直奔医院大门而去。正巧有人牵着只哈士奇推门进来,只见白猫一跃而起,跨过狗子的同时赶在大门关闭前灵巧钻出去,眨眼就没影了。 裹着羽绒服的年轻女孩哭着追出去,给白猫看病的医护人员也都追出去,一群人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梁闲这屋的医生叫住个护士问怎么回事,护士说: “那只猫来做去势,前面检查都好好的,马上就要抱进去打麻药做手术了,结果猫突然跟疯了似的跑了。” 正缩在椅子上假寐的橘猫抖抖耳朵,他没听错吧,去势?那不是给太监净身的程序吗? 他腾地坐起来,一脸警惕地盯着梁闲。这小子今天说是带自己来体检,该不会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正好看过来的梁闲被橘猫盯得一哆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那双绿色的猫眼里看到了杀气。 他以前在穷途末路的杀人犯眼里看到过这种狠厉,那时的他不曾畏惧,可现在他莫名有点害怕。 不怕杀人凶犯怕只猫?被师父知道了还不笑话死自己。 想起自己的师父,梁闲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的师父陈默是个从警十五年的优秀警察,人如其名,平时沉默寡言,面对凶犯从不退缩,时刻谨记自己肩上的荣耀与职责,把人民的生命财产看得重于一切,包括他自己。 梁闲不信这样的人会携枪出逃,那天他和陈默带枪出任务,回来的时候枪都交回去了。可无论他怎么说,上头还是认定陈默带枪失踪,全局上下没有一个人肯为陈默说话,全都宁愿相信跟他们出生入死的战友背叛了当初宣誓的信仰。 -- 第7页 他想过陈默是不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可没道理全局的人都知道,唯独瞒着他一个。即便真是去执行任务,除了高层领导,下面那些人表现出来的也是他们真实的态度,所以梁闲没事干这段时间去了食堂,你们摆出恶心的嘴脸,就别怪他恶心你们的胃。 “这位先生?” 梁闲回神,微笑着看向宠物医生。 “你的猫起名字了吗,咱们得先给它建个档案,这样开过什么药做过什么检查就会全部记录好,方便以后随时查询。” “殿下,它叫殿下。”梁闲温柔地摸摸猫头。 萧元凌的猫瞳动了动,他确定这个叫梁闲的人刚才有很大情绪波动,外人也许看不出来,他却能清晰感受到。可一转头他又恢复常态,好像那些情绪都是假象。 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现在他倒是信了三分云王所说:跟着这小子,以后的生活绝对不安生。 可他有什么好怕的,从人变猫这么惊悚的事他都经历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后面能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他正想着,脑门上又多了一只手,他的胖脑袋顿时不堪重负,向桌面磕去。 梁闲瞧见了,立刻把手垫到桌子上,胖猫的脑门正撞在他手心里,软软的,和他手掌的尺寸严丝合缝。 这就是他的天选之猫,他不想把橘胖送回去了。 他第一次见橘猫的时候橘猫浑身就脏兮兮的,看得出来流浪过很长时间,弄丢他的人这么久还没找到它,已经没资格再做它的主人了。 医生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模能改变这么多,他接过护士送过来的检查报告,各项数值显示橘猫非常健康。 “不过你也不能大意,它的体重严重超标,得控制食量加强运动,绝对不能再胖了。” 梁闲连连点头,他也觉得橘猫胖的有点过分了。 “这个是驱虫药。”医生捏住橘猫的下颚,把两粒驱虫药喂进去。 梁闲看得直皱眉,医生喂药手法娴熟有效,就是看起来怪暴力的,他问: “我看刚才有只猫才吃一片,它怎么吃两片啊?” 医生把药盒递给他,上面明确标注:每五公斤体重吃一片。 梁闲沉默了。 医生又拿出个伊丽莎白圈套在橘猫脖子上,捏着它的后颈给它喷药,一面给梁闲讲解: “二十四小时后你就给它把圈拿下来,它身上太脏了,你可以在保证室温的情况下用温热的湿毛巾给它擦一下,千万别着凉,疫苗打完之前尽量不要给它洗澡。 还有,这几天你多观察下它的皮肤状况,流浪猫入户一般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应激反应,猫癣是最常见的,发现不对劲立刻带它过来。疫苗要等它各方面情况都稳定之后再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也可以随时给我发信息沟通。” 梁闲觉得这个医生很负责,感激地和他握握手,装起自家橘猫回家。 直到上车,萧元凌还在怨念—— 不给洗澡啊。 透过车窗和医院的落地窗,他看见那只哈士奇正被一群人围着洗澡,哈士奇上蹿下跳,那些人上下其手。 萧元凌:“……” 不洗也挺好的。 堂堂皇子岂有被人摸来摸去的道理,就算他现在是只猫,那也是有尊严有隐私的猫。 这辆车后面的隐蔽处,一只白猫正向四只黑猫哭诉: “四位爷,我以后跟你们在外头混,说什么都不回去了,家猫没有尊严和隐私啊!蛋都保不住啊!” 四只黑猫忧心忡忡,怪不得云王传话说跟在那小子身边有危险,原来是指这个? 那小子太过分了,竟然敢对殿下动如此龌龊的心思,有朝一日他们回去非把那小子也带回去不可,送进宫里当太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恶趣味小剧场—— 云王:凌儿还是离开姓梁的小子吧,跟他在一起太危险了。 大头:云王所言有理,殿下,您就听云王一次吧。 二虎三胖四儿:是啊殿下,听云王一次吧。 萧元凌冷笑:皇叔倒是沉得住气,那个叫姚天启的没觊觎您的蛋? 云王脸色慢慢变黑。 萧元凌嘴角开始上扬:哟,原来侄儿说晚了,您切完了呀? 云王暴跳如雷:你好歹也是皇子,满口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萧元凌但笑不语,这么多年终于气了皇叔一次,爽! ——以上,纯属胡说。 下章开启主剧情线~ 第5章 梁闲回家的路上去了趟宠物商店,买了一堆猫玩具猫用品,把车塞得满满当当才回家。 萧元凌挤在猫包里本来就不方便活动,戴上耻辱圈更是连转圈的余地都没了,他只能眼巴巴瞅着挺宽敞的车被一堆乱七八糟挤得连下脚地都没有。 这些猫咪用品是给他买的不?为什么不让他亲自去挑,这都是些什么,那个粉红色的兔毛玩具是认真的吗? 萧元凌很怨念,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趴,看都不看梁闲。 梁闲自得其乐在客厅找地方搭猫爬架,房子太大,这些东西全摆起来也没占多少地方,看来他下次可以多买些回来。 “殿下,这是我刚给你买的罐头,”梁闲开了个很高很贵的羊肉罐头,殷勤地递到橘猫面前,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讨好,“也不知道你爱吃哪个味的,你先试试这个,不喜欢我再给你开别的。” -- 第8页 萧元凌瞅瞅罐头,闻着挺香,他试着添了一口,什么味都没有。 他在心底叹气,明明都变成猫了,为什么还要保留人的味觉?这些对猫很健康的食物对他而言实在寡淡,可他又不敢吃太咸,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有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发生变化。万一口味变了,身体还是只普通的猫,他乱吃很快就没命了。 见橘猫一脸不情愿地把脑袋扎进盘子里,梁闲松口气,他真怕橘猫跟他绝食到底。据说猫很不耐饿,饿两天就会生病,严重会危及生命。他好不容易下决心把橘猫据为己有,可不能眼睁睁看它把自己饿坏了。 安顿好橘猫,梁闲系上围裙下厨给自己做饭。 他做饭的每个步骤都严格按照食谱,可不知为何做出来总是特别难吃,他以前一直很苦恼自己不长进的厨艺,直到他去警局食堂上班,这项特殊才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刚把两菜一汤端上桌,门铃响了,他打开可视门镜瞅了眼,脸立刻黑了。 “有事?”梁闲拉开大门,端着肩膀倚在门框上,根本没有让人进院的意思。 别墅里,橘猫蹲在落地窗前,看着院门外那个比梁闲稍微高一些的年轻男人。不到三十,长得很好看,眉宇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表面和蔼风趣,内心坚毅果决。 萧元凌凭经验判断着。 刚才梁闲在门镜里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情绪又出现很大波动,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想把对方撕成碎片。可在他出去开门的时候,情绪再次被控制住了。 萧元凌回忆四个护卫上报的信息,依次对比后觉得外头这人很可能是刑侦三队副队长姚天启,外貌年纪神态都很符合。 梁闲对他的敌意也很好理解,因为这个姚天启是梁闲的师父陈默正儿八经收过的徒弟,比梁闲这个野路子徒弟亲近得多,可这次陈默失踪他却没为陈默说过一句好话。 这个人这时候找上门,该不会出案子了吧? 萧元凌认为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跟着梁闲,就得弄清楚他身边的人和事,这不仅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全,也是为了还梁闲一份人情。 他吃人家住人家,偶尔还得从家里搬点吃吃喝喝去救济外头的兄弟,他总得替人家干点什么当报答。 听说这个时代的警察和他们那边的捕快差不多,但是比捕快危险……萧元凌摸摸下巴,结果肉爪子只摸到碍事的脖圈。 萧元凌:“……” 他又不是真猫,没有舔毛的习惯,能不能把这玩意拿下来? 院门外,姚天启眉头微皱,表情十分严肃。 “林市下辖县出了起灭门案,一家六口全部被杀,你跟我去出现场,”他看看梁闲身上挂着的围裙,胃有点疼,“回去换衣服,现在就走。” 梁闲一言不发关上门,回客厅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萧元凌懒洋洋趴在地上,眼睛却始终盯着梁闲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公私分明,不错。 梁闲走到门口,又急匆匆跑回来,取出猫粮倒了一大盘子,自动饮水机插上电,又开了两个罐头放在橘猫周围。 “殿下,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出门,可能很长时间都回不来,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乖。” 他搓搓橘猫的脑瓜,神情严肃出了门。 梁闲刚走,萧元凌就把脖圈给扯掉了,他活动着僵硬的脖颈,跳上桌子闻闻还在冒热气的饭菜,挺香。 他试着咬了一口红烧排骨:“……” 萧元凌有点同情警局那帮人了,给自己做都这么难吃,给他们做得什么味道。 还不如垃圾桶里那些呢。 车上,梁闲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姚天启亲自驾车,一路疾驰向市郊进发。 他透过后视镜看看梁闲,说:“梁闲,师父的事……” “别跟我提师父,”梁闲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我不想听你提这两个字。” “你能不能理智点,”姚天启提高了嗓音,“你跟师父也有两年多了,我不相信你察觉不到他心里有事。” “我知道师父心里有事,那又怎么样,这就是你怀疑他带枪外逃、公法私用的理由?局里所有人都可以怀疑他,唯独你不可以,你跟他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梁闲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要保持头脑清醒,前方正有六名遇害百姓等他去查出凶手。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姚天启始终很冷静,仿佛没有私人感情,他透过后视镜盯住梁闲的眼睛,毫无起伏地说,“我只相信证据。现在没有证据显示他犯罪,如果有,我会亲手抓他。” 梁闲盯着后视镜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他犯罪,我也会去抓他。在此之前,我信他。” 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两人谁都没说话。 姚天启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如离弦之箭飞驰在国道上。 命案发生在林市下辖县周庄,两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附近围满了围观群众,当地派出所正在维持秩序,先到一步的法医和技侦科正在紧锣密鼓忙碌。 “姚副队。” “姚副队。” 大伙见了姚天启都主动打招呼,对后面的梁闲则直接无视。 岁末年初是犯罪高发季,他们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叫外卖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吃着食堂送过来的饭,他们都快半截入土了。 -- 第9页 梁闲像是感受不到大伙的怨念,跟随姚天启进入案发现场,映入眼帘的是吊在房梁上的两具尸体,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他的瞳孔一缩,一股怒火在心头点燃。他盯着两张稚嫩的小脸,没有惊恐,没有死亡带来的扭曲,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绳套另一端正上演美梦。 地上有两具赤|裸的女尸,二十左右的模样,除了脖子上的伤口再无其他明显伤痕。她们一左一右躺在房间的两边,身子微微倾斜,圆睁的眼睛望着房梁上的两个孩子,表情似乎……在向往。 “还有两具尸体在后院地窖里,你们过来看一下。”法医带着他们来到后院地窖,里面空间狭小,他们还没下去过。 梁闲探头一瞧,下面是两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男一女,两人面对面躺在下面,额头和膝盖彼此贴着,身上的衣服很整齐,像是专门换过。 “已经确认过遇害者是一家人,夫妻二人,四个孩子,无一幸免。”法医既愤怒又无奈,灭门案是所有命案里最惨绝人寰的,尤其涉及到未成年。 这起案件中的四个孩子,老大刚满二十岁,老二俩月前才过完十八岁生日,两个小的一个九岁一个六岁。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得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凶手这么丧心病狂。 梁闲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他转开目光,望向后院外头的银白雪地,胸膛剧烈起伏着,无声化解这股无处发泄的愤怒。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先入为主,要先弄清楚案情,决不能让愤怒烧掉理智和耐心,这样会错失很多细节。 这些是他跟陈默第一天时,陈默郑重教导他的。 “六名被害人全部被一刀割喉,两个小孩子是死后挂上去的,死前没有搏斗痕迹。他们就像是早准备好迎接死亡,并且……很期待。” 梁闲耳朵听着,眼睛再次转向室内,地窖里那两个暂时还看不见脸,但外面这四个孩子确实没有丝毫畏惧。自杀的人面对死亡都不见得能有这份坦然,为什么这一家六口会这样? 姚天启接过现场勘验记录,法医则开始忙着把尸体带走。 “你有什么看法?”姚天启把记录递给梁闲,边问道。 梁闲没吭声,专注地看记录。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周围邻居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死者一家生前没有仇人,偶尔跟邻里邻居吵个架也上升不到灭门的地步。 这样的案件,谁都可能是凶手,谁又都不太可能是凶手。 “先常规调查吧,”梁闲把记录还给姚天启,顿了顿还是把心里那点没能抹掉的主观想法说了出来,“我不认为是仇杀。” 姚天启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旁边的人都以为他生气了,只有梁闲听到他用很低的声音说: “我也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是刑侦文,不会着重写破案过程,但案子是主线一部分,还是要大概介绍一下。 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一下~ 第6章 富阳小区中心别墅里,四只黑猫齐刷刷站在萧元凌面前,磨破嘴皮子想劝殿下挪挪地儿。 “你们不用再说了,本王以后不会再跟他去医院,你们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萧元凌心里也有点后怕,要是没有今天的前车之鉴,他恐怕被打了麻药都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手术。 现在他知道了,梁闲就别想得逞。这个隐藏的最大危险已经排除,他为什么还要走。 “可是……” “别可是了。”萧元凌被他们吵得头疼。 四护卫见殿下真生气了,谁都不敢再说,一个个低眉顺眼伏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只猫在开茶话会。 “梁闲那边似乎出了案子,你们去查查怎么回事,及时回报给我。再通知弟兄们,如果梁闲有危险,务必救下来。” “哦。”四只黑猫不情不愿应下来。 “大头,”萧元凌叫住要走的黑猫,把他从冰箱里抠出来的冻肉以及部分猫粮交给对方,“这些你拿去分给兄弟们。” “殿下,一次拿走这么多不太好吧?”大头瞅瞅拼在一起比自己块头还大的冻肉,这些能让不少弟兄吃几天饱饭,可家里少这么多肉,梁闲一定会发现。 “我们不白吃。”他都派人去保护梁闲了。 大头无语:“殿下,我的意思是咱拿走这么多,他要是发现是您偷的……” 其他有主的兄弟每次只敢偷一点点,上回请殿下吃鸡腿那已经是最奢侈的手笔了。 “无妨,”萧元凌瞅瞅那堆自己根本用不上的玩具,“拿去吧。若是被他发现,本王自有方法应对。” 大头知道殿下主意正,也就不劝了,叼起冻肉,扒拉着装好的猫粮,一个纵跃蹿出小窗户,三闪两跳不见了。 萧元凌望着手下远去的灵活身影,再次陷入沉默。他其实更想亲自去保护梁闲,如此一来他拿家里的东西接济兄弟也能心安理得些。可他如今的身材实在太影响身手,这么大一坨又比其他兄弟明显,遇到危险没准会帮倒忙。 对自己有着充分客观认知的萧元凌决定趁减肥这段时间先学会上网,他看到二楼有笔记本电脑,以前蹲家电城的时候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那东西。 梁闲不知道家里快被一只猫全面占领了,他正和姚天启在周庄走访。 -- 第10页 周庄规模不小,全村上下近千人,大部分人外出务工,只有过年这段时间热闹些。 村里都是自建房,有些人家会在门口安装摄像头,梁闲和姚天启的任务就是查看是否有摄像头能拍到死者一家。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仇杀?”跟几位老人侃了会大山套了套话,姚天启叼着村里老人塞给他的卷烟,任由呛鼻子的旱烟味辣得眼睛水雾迷蒙,既不吐掉也不吸。 他并没有吸烟的习惯。 梁闲瞧了他一眼,透过烟雾,姚天启那身正气有些变了味道,他像是个出来混的花花公子,很符合时下很火的一个词,痞帅。 打从第一天进警局,梁闲就觉得这才是姚天启的真面目,也不晓得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为什么非要混进警察队伍,偏偏还做得有模有样。 除了在陈默这件事上。 他实在搞不懂,替陈默说话并不违背警察原则,姚天启为什么咬死都不肯为陈默讲一句好话。 他说:“仇杀一般出于泄愤心理,凶手会在鲜血的刺激下陷入短暂癫狂状态,对受害人展开凶残攻击。简单说就是凶手会在目标身上多戳几刀。” 他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几下。 “就算凶手是特例,喜欢用这种干净利落的方法杀人,也没必要把人摆成那样,特别是那两个小的。” 梁闲顿了顿,把两张稚嫩的死灰面庞从脑海中挤出去。 姚天启把烧到底的烟扔掉,闻闻手上的旱烟味,表情看不出喜欢还是厌恶。 他问:“如果不是仇杀,你觉得凶手为什么杀人?” 梁闲盯着姚天启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知道姚天启心里早就猜到了,这是故意考自己呢。 这也是陈默破案时的习惯,他希望徒弟和搭档能够独立思考,不管面对多诡异的案件都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样才有可能在案子进入死胡同的时候给自己开辟一条新出路。 “祭祀。”梁闲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祭祀?”姚天启似乎对这个答案很失望,“这种迷信的东西你也信?” 梁闲面无表情:“我信不信不重要,凶手信就够了。” “你是看他们被摆成对称的姿势,就觉得他们的死是有人在祭祀?”姚天启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周身多了些生人勿进的气场。 梁闲摇头,能干出灭门案的凶手,心理多少都有点扭曲。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你永远揣测不到他在杀人时脑子里想着什么。 可被害人不一样,他们面临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不可能毫无反应,一旦死亡奏响命运的旋律,被害人必定会拼命反抗。 很多人觉得成年人,尤其是成年男性遇到危险时会留下更多搏斗痕迹,但如果从表情来衡量,孩子的恐惧才是最直观的。 他们的生命被定格的瞬间,一定会留下他们死前最真实的情绪。 那两个被吊起来的孩子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这才是这起案子最奇怪的地方。 “现场没有一滴血,要么案发现场不在那里,要么凶手手法精准并且准备充分,他在割喉的同时将受害人的血液全部收集起来,带走了。”梁闲说:“我倾向第二种情况。” 姚天启低下头,瞧着自己那两根捏过旱烟的手指,慢慢摩挲着,他忽然说:“死者颈部的伤口很小。” 他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伤口只有指甲大小,细细一条,正好切断颈动脉。即使受过训练的职业杀手也很难在抹人脖子的时候把伤口控制得那么恰到好处。 伤口越小,收集血液就越容易。 梁闲没有言语,他也注意到了。 “走吧,”姚天启似乎看够了手指头,他抬起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正气,“说再多也没用,先找证据,尽快把凶手抓出来。” 两人刚走,一只花猫从墙角的阴影里转出来,深黄色的眸子眯了眯,然后朝着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萧元凌捅咕半天总算把笔记本打开了,没等他研究明白这些英文字母怎么打出文字呢,四只黑猫就带着情报回来了。 “祭祀?”萧元凌把笔记本扣上,从桌上跳下来,挤着毛绒绒的眉头问,“确定没听错?” 二虎肯定地点头:“肯定没错,梁闲和那个姚天启说话的时候,咱弟兄就在跟前,听得真真儿的。” 萧元凌问:“有兄弟见过现场吗?” 三胖摇头:“那倒没有,刚来的时候那头有几个咱的兄弟,后来得知殿下您在市里,他们就都赶过来了。今天过去的兄弟都是得了您的令现赶过去的,尸体已经都被装上车拉走了。” 四儿跨前一步:“殿下,他们把尸体拉走之后我溜进现场看了,里面特别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凶手很高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一刀割喉,伤口很小,放血,祭祀……”萧元凌反复念叨这几个词,他总觉得有点耳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吩咐下去,兄弟们盯紧这个案子,不要光盯着梁闲。” 三胖和四儿领命下去传令,大头和二虎留下保护萧元凌。 大头问:“殿下,您是想查这个案子?” 萧元凌点头:“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如今我们很多事没法深入……大头,你去找云王,就说本王要见他。” 二虎的猫眼立马瞪圆了:“殿下,云王跟这事无关。” -- 第11页 大头给了他一爪子:“殿下找云王是商量正事。” “正是。你跟他说,如果他不方便出来,本王可以过去。”萧元凌甩甩尾巴,大头去送信了。 “殿下,您为何要查这事啊?”二虎小心翼翼地问。 “本王也不知道,”萧元凌扬起下巴,后脖颈立刻堆起几层涟漪,“就当是本王闲得久了,想找些有意义的事做吧。” 他生在皇家,即使这不是他的天下,他也该为百姓出份力。 第7章 梁闲跟姚天启忙了两天,死者的人际网被摸个遍,没有可疑人,杀害一家六口的凶器也没找到,丢失的血液不知去向,案件陷入僵局。 “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吧,”姚天启把梁闲递到嘴边的咖啡压住,“你现在吃咖啡豆也不能提高你大脑的思维速度,回去睡会,明天再来继续查。” 梁闲想说“我不走”,忽然想起自己如今不是孤家寡人,家里还有个橘猫呢。他几天没回去,橘猫的水和粮应该都见底了。 “咱们目前能做的只有重新摸一遍受害人一家的人际网,难道你要大半夜去敲人家的门?”姚天启抓起围巾往脖子上一挂,自言自语似的,“年轻就是好啊,我这个拖家带口的就不跟你睡办公室了。” 他边说边按亮手机屏幕在梁闲面前晃晃,吊儿郎当地炫耀: “我家宝贝好看吧。” 屏幕上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猫,碧蓝色的大眼睛斜向上四十五度,优雅,端庄,还带点文艺,跟姚天启这个不是假正经就是真流氓的人特别……不相配。 梁闲特想送他俩白眼,可看在那只好看的布偶面上,放弃了这次嘲讽。 两个极度疲惫状态下各回各家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猫正在谈判。 优雅漂亮的布偶猫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碧蓝猫眼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梁闲的房子。 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蹲着只几乎将沙发撑满的橘猫,正襟危坐,虎视眈眈。 “凌儿,好久不见。”云王微微一笑,两只前爪交叉搭着,随意得好像这是他的宅子。 “劳烦皇叔惦记了。”萧元凌冷冷地说。 他没想到云王会亲自过来,他听人说过,布偶被称为行走的钱币,云王这么大摇大摆跑到这来,就不怕半路被人拐走了? “这里就你我叔侄二人,我怎能不惦记你,”云王戏谑地打量萧元凌,“不过见凌儿长得如此健硕,我也就放心了。” 萧元凌感觉胸口被狠狠插了一刀,特想扑上去利用体重优势把对方压个半死,再挠烂那张欺骗性十足的猫脸。 可他没忘了此次见面的正事,他假咳两声,大头立刻上前,将他们这几日调查的线索一五一十向云王讲述一遍。 “凌儿要查案?”云王眉头轻挑,“为何?” “不给自己找点人事,难道真要当一辈子猫?”萧元凌瞧瞧云王,“难道皇叔觉得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云王举起猫爪子舔了舔,再搓搓小耳朵,猫样十足。 萧元凌:“……” 大头赶紧把脑袋贴到地板上,不敢去看这两叔侄斗法。 “当猫确实不错,”云王撂下爪子,慢悠悠地说,“我这前半生为国为民,日夜思虑,年纪轻轻就生了白发,临了连个媳妇都没讨着。如今成了猫,许是上天垂怜,不忍我未老先衰操劳过度,我又何必庸人自扰。每日晒晒太阳享受猫生,有何不好。” “皇叔说得确实有理,”萧元凌似乎被他的话打动了,真情实感地点点头,“要说如今这猫可比咱们那时候的人过得都好,流浪的弟兄们也许苦了些,可有人养的猫个顶个都是好日子。” 云王笑眯眯地点头应和。 “咱那时候,有的百姓生了病都请不起郎中,再瞧瞧现在,宠物医院多如牛毛,不知皇叔可去过?”萧元凌真诚询问。 地上的大头保持匍匐姿势,一点点往后缩。他预感殿下要放大招了,他可不想当炮灰。 “我这身子骨不错,还不曾去过,怎么,凌儿去过了?”云王不知是套,老老实实钻了进来。 “倒是去过一次。”萧元凌表情一变,重重叹了口气:“二狗子。” 随着他的招呼,一只白猫从楼梯上蹿下来,扑到二人近前连哭带嚎:“殿下,云王,现在的人实在太残忍了,他们……他们竟然要给自家的猫去势绝育!若非属下反应够快,此时怕是……” 萧元凌同情万分,吩咐大头和二虎把人带下去好生安慰,然后他转向云王。 云王:“……” “皇叔你瞧,这当猫未必比当人<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QingSong.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轻松</a>,我见过你家那位,不是个好摆弄的主儿。”萧元凌的恶作剧适可而止,他还指望云王能从姚天启那获取情报。 云王似乎受到惊吓,没理萧元凌的话茬。 萧元凌也不生气,又开始絮叨案子,什么祭祀割喉,叨叨得云王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行了,”云王被自己的侄子磨得没脾气,“类似的案子,咱们那也发生过。” 云王正要往下说,四儿忽然火烧屁股似的跑过来,刹车不及加上地板太滑,整只猫来了个侧翻,打着转转撞进云王的沙发底下。 萧元凌的眼皮子跳跳,压着火瞧着四儿从沙发底下狼狈地钻出来。 -- 第12页 “殿下恕罪,云王恕罪,”四儿甩甩黑脑袋,把撞翻过去的猫耳朵甩回来,“梁闲和姚天启十分钟前离开警局,两人分开走的,应该是要回家。” 云王立刻起身,抖抖又长又顺的猫毛,跳下沙发便走。 “皇叔。”萧元凌急了,好不容易撬开云王的嘴,哪有刚开个头就把人放走的道理。 “此事不急于一时,姚天启应该不会在家里待太久,等他走了我再来找你。”云王不给萧元凌再说话的机会,轻轻一跃钻过小窗户,跟随带路的流浪猫走了。 萧元凌闷闷地趴在沙发上,思考着云王刚才所言,他们那里也发生过类似案件—— 这怎么可能,总不会是凶手跟他们一样,从他们的时代穿越来了这里,还杀了人? 他脑子里正乱着,余光一扫,发现对面沙发下面挂着一撮黑毛。那是四儿把自己撞进去的时候留下来的。 自个儿一个橘猫怎么可能掉出黑毛来。 萧元凌一个激灵,急忙跳下去划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毛发,滚成个小球后扔进马桶,冲水了事。 他刚忙活完,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还有梁闲呼唤他的声音。 “殿下?你在哪儿呢殿下,我回来了。” 梁闲拎着新买的罐头和几个造型别致的猫咪水碗走进来,瞧瞧碗里的粮,吃得真干净,罐头盒也舔得跟刷过一样,连自动饮水机里的水都见底了。 他没想到橘猫这么能吃,赶紧把饭盒装满,又给饮水机里装上干净的水,再把他买回来的水碗也都倒满,放在客厅的各个角落。 “殿下,实在对不起,我这几天有点忙,可能明早又得离开很长时间。”他又找了几个盘子也都装满猫粮,全都布置好才坐到沙发上休息。 萧元凌正纠结要不要去卖个萌,毕竟他才偷了人家的猫粮和冻肉去救济手下,心里有点亏。可他还没走过去,梁闲又弹簧似的站起来,把猫粮袋子敞开摆在不碍事的地方。 “殿下,让我抱抱。”梁闲托着橘猫软乎乎的肚皮把它抱起来,两条胳膊的肌肉立刻绷紧了。 他想蹭蹭猫脑袋,橘猫头顶有点脏,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医生吩咐的话。 他瞅瞅被自己架起来的橘猫,喃喃地说:“圈呢?” 萧元凌:“……” 忘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生常谈—— 求收藏~ 第8章 梁闲没多想,那个圈是粘连的,本来也不结实,说不定被橘猫在哪蹭掉了。 “你现在还没打疫苗,暂时不能洗澡,我给你用毛巾擦一下,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打针,你要乖啊。”梁闲托杠铃似的托着橘猫进了浴室,接了一盆温水,打湿毛巾给橘猫擦脏兮兮的皮毛。 他以为橘猫会剧烈挣扎,一只手死死抓着橘猫的后脖颈,可擦了一会发现橘猫不但不排斥,反而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殿下,舒服吗?”梁闲笑眯眯地问。 “舒……”萧元凌下意识把人话说出来了,不过他反应够快,把语调拉长,尾音变成了猫咪喉咙里的哼唧。 梁闲乐了,他以前常在网上看到宠主晒出自家猫说人话的视频,原来自己捡回来这大宝贝也有这个技能? “殿下,你还会说人话呢。”梁闲随口一句玩笑,听得萧元凌冷汗直冒。 他暗自后悔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听起来是有亲切感了,可也很容易让他忘记自己是个猫,而跟自己对话的是这个时代的人。 “喵。”萧元凌发出变成猫后的第一声叫喊,委屈又可怜。 这声低回婉转的猫叫把梁闲的心都叫软了,他一想到之前几次和橘猫碰面的场景就觉得这个毛孩子以前受了太多苦,就越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它。 “殿下,我给你擦擦肚子,你不许挠我啊。”梁闲小心翼翼把手塞到猫肚子上,猫很讨厌人碰肚子,尤其流浪猫,那是它浑身最脆弱的地方,谁碰谁没好,梁闲已经做好挨挠的准备了。 哪知橘猫不但没反抗,还把四条小肥腿岔开些,方便他握着毛巾擦洗。 梁闲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他就说自己跟这只猫有缘,看吧,橘猫也这么认为。 他的手顺着猫肚子往前蹭蹭往后蹭蹭,毛巾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橘猫饱满的蛋蛋。 正享受擦洗服务的橘猫顿时炸毛,也不知道它那肥肥的身体是怎么扭的,轻而易举就把梁闲的手给甩开,跳到洗手台上警惕地盯着梁闲。 梁闲一脸懵逼,擦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萧元凌猫眼瞪得溜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正经规矩的男人如此大胆,竟敢轻薄他,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也多亏如此,他才有时间找回理智,想起自己是只猫。 人类好像都有恶趣味,尤其喜欢捏公猫的蛋蛋…… 萧元凌蔫了,悻悻地跳下来,顶着一身湿透的皮毛回到客厅,往沙发角落里一塞,自闭了。 梁闲拿着浴巾追出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包好还不放心,又把电暖气搬出来,放在沙发不远处给橘猫烤着。 “殿下,你千万别碰这个东西,别把自己烫坏了知道吗?”梁闲嘱咐再三,见橘猫对电暖气没什么兴趣,这才舒口气,回了楼上。 看看时间已是午夜,梁闲伸了个懒腰,明知自己该睡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 第13页 这两天他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那两个孩子吊在房梁上的画面,六条鲜活的生命等着他们去伸张正义,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查到。 如果二次摸排还是没有进展,这个案子很可能会变成悬案,耽误的时间越久,真相就越可能被掩盖,凶手也就彻底逃脱了。 若非奇迹,案子很难再破了。 他狠狠搓搓脸,打开笔记本,还没按开机键,屏幕就亮了。 梁闲一愣,他走的时候没关电脑吗? 上回用电脑还是捡橘猫回来那晚,他记得下楼的时候把电脑关了。 梁闲微微皱眉,他电脑里没有机密文件,要是家里进来人哪有只开电脑不偷东西的道理。 算了,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他还是别纠结这些细节了。就算家里进来人也比不上灭门案重要,等他把案子破了再说。 他收敛心神,打开资料。那是陈默留给他的,上面记录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案件,他之所以认定这次的灭门案是祭祀,就是他曾在这份资料里看到过类似的案件记录。 记录显示八年前在国外某地也曾发生过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死者是一群聚会的学生,被人发现时,八名年轻人被摆成首尾相接的圆环,现场没有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 梁闲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这起案件中,八名死者死法各异,有被割喉的,有被捅死的,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们身上非常干净,明显是被人清理过。 八名死者血液大量流失,可因为尸体是在案发后近一个月才被发现,所以警方没多想血液的去向,而是认为血液在死者被杀时流淌到地面上,被凶手清理掉了。 警方经过长达半年的调查仍未找出凶手,案件也就束之高阁了。 记录的最后,陈默写下自己的分析—— 此案看起来很像祭祀,可尸体那么摆放真的有祭祀效果吗?八名死者被摆放的位置会不会是凶手故布疑阵,他要的只是血。可他要那么多血做什么呢,去医院血库弄血不比杀人容易得多吗? 梁闲摸摸下巴,这起案子和他手头的灭门案看起来没什么相似点,但细节之处又都差不多。陈默的分析和他的思路不谋而合,关键在于凶手是要祭祀还是要血。 他揉揉一蹦一蹦的额角,忍着熬夜的恶心继续往后翻,却再没有类似案件了。 “师父,如果你还在,会怎么思考这件案子。”梁闲伏在桌子上,脑子里一会是那一家六口,一会是以前跟陈默相处的场景,乱哄哄的,吵得他天旋地转,不知不觉迷糊过去了。 门口,萧元凌藏在黑暗里,盯着梁闲趴下后露出来的电脑屏幕。 他本来是想偷看梁闲怎么操作电脑,没想到会在屏幕上瞧见“祭祀”两个字。 萧元凌在外头等了一会,确定梁闲睡着了才溜进来,轻手轻脚跳上桌子,学着梁闲的样子用猫爪抓住鼠标,一点点往上拉,终于找到那起疑似祭祀的案件记载。 “取血……”萧元凌眯起猫眼,祭祀割喉他只是感觉有点熟悉,取血他却再熟不过了。 他悄咪咪跳到地上,瞅瞅梁闲还在熟睡,这才一溜烟跑去楼下找四只黑猫。 萧元凌刚走,梁闲缓缓抬起头,脸上挂满遮不住的疲倦,然而那双眼睛却很清明。 他瞅瞅鼠标,再瞅瞅桌上遗落的猫毛,表情变得很奇怪。 他打开论坛,首页依旧挂着一堆声称自家猫咪变了的帖子。 猫咪变了,真是主人在胡思乱想? 梁闲起身,走了两步停下来,把拖鞋脱掉,穿着袜子出了门。 二楼有个小方厅,从那里能看到一楼客厅。梁闲缩在小方厅边缘,伸长脖子向下张望。 一楼客厅里,四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猫在橘猫面前站成一排,五只猫好像在研究什么。 梁闲侧着耳朵去听,可对方声音太小,他什么都听不到,他唯一能断定的是那五只猫绝对不是用喵喵叫在沟通,它们说得……不会是人话吧? 第9章 正要说话的大头忽然闭上嘴,猫瞳竖成一条细线。 他对面的萧元凌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表现出来,假装他们不知道楼上有个人在偷听。 现代人没有顶级高手,能偷偷摸到楼上搞偷听的只能是梁闲。萧元凌回忆了下,很可能是自己跳上跳下的动静惊到了梁闲,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人还挺警惕的,怪不得能去当警察。 “你们,”萧元凌用内力拖着声音说话,这样就算梁闲站在旁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待会我去开冰箱,你们就去搬冻肉,动作要轻,每人不要拿太多,搬着就往外面走。” “殿下,这样他会不会迁怒您啊?”大头忧心忡忡。 “总比被他发现我们不是猫好吧。”萧元凌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身份,既然梁闲起了疑心,他们不做点特别举动恐怕混不过去。 和他们穿越而来的秘密相比,偷肉救济流浪兄弟什么的根本不叫事,大不了被梁闲打一顿赶出去呗。 五只猫碰头完毕,立刻分开行动。 梁闲侧着脸挤在楼上的栏杆处,他瞧见自家橘猫三窜两跳来到家里的大冰箱前,以从未施展过的灵活身手跳到冰箱上面,然后从上头把冰箱扒拉开一条缝,再把自己一条肥肥的后腿塞在门缝里,防止冰箱门自动关闭。 -- 第14页 另外四只黑猫动作矫健统一,目标明确分工细致,三下两下就把冰箱里的肉给搬空了。 梁闲:“……” 他这算引狼入室吗? 四只黑猫带着各自的战利品迅速从厨房的小窗户撤离,留下橘猫一脸没事人似的趴到沙发上。 梁闲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感受到疼他才呼出口气,刚刚那一幕太惊悚,他几乎以为自己困到出现幻觉。 是下去进一步求证,还是留在楼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梁闲突然纠结起来,按他的性格,他更想直接下去问个清楚,可他下去怎么说?直接问橘猫“你为什么要伙同外猫监守自盗”? 这是监守自盗的问题吗,他更在意的明明是那五只猫刚才说了什么,还有橘猫为什么会跳上他的电脑桌翻看那份陈默留下的资料。 困倦的大脑彻底罢工,梁闲决定先回去睡一会再做决定,可他蹲的时间太长,加上身体疲乏,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在栏杆上撞了下。虽然声音很微弱,却还是惊到了楼下的橘猫。 梁闲下意识向下看,正对上橘猫望过来的碧绿双眸。 虽然那双猫眼没表露任何情绪,梁闲还是想起那天在宠物医院时感受到的杀气。那天,橘猫为什么会突然露出那种眼神? 好像是在医生问护士隔壁的猫为什么会跑,护士说正在给猫做绝育…… 梁闲一个激灵,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钻入脑海—— 他家猫听得懂人类说话! 再深一步去想,橘猫刚才好像说人话了,能听能说,该不会是个人吧? 把橘猫替换成人,那么它的全部言行就都有了解释: 给自己取名字,不吃猫粮也不爱猫零食,对猫玩具不屑一顾,对绝育反应激烈,自己摘掉脖圈,不畏惧洗澡,能看懂电脑上的文字,还能熟练开冰箱搬东西…… 可猫是人的概率有多大? 梁闲自认不算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但也玄幻不到相信猫咪体内住了个人类灵魂的地步。他揉揉越来越疼的脑袋,也想不起来自己把拖鞋脱到哪去了,光着脚下楼,来到橘猫面前,蹲下来和它对视。 橘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瞳孔张开之后,眼底泛着绿油油的光,还挺渗人的。 梁闲一面告诫自己不要脑补,一面跟橘猫对话: “你是谁?” 橘猫:“……” “你是不是计划好要来我家,你有什么目的?” 橘猫:“……” “你是人吗?” 橘猫:“……” 一连三问没得到回应,梁闲泄气地坐到地上,抱着脑袋使劲晃了晃。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问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变成了猫,有人这么问,自己会回应吗?肯定不会啊。 如果猫不是人,他这么问就更得不到回复了。 “殿下,”梁闲抓住橘猫的两只前爪,他也不知道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还是想控制住橘猫的行动,“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是以前有人这么叫过你,还是……你来自古代?” 他的声音嗓音偏低,刻意压低声音后显得更加低沉耐听。 萧元凌抖抖耳朵,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萧元凌沉得住气,偷了肉去而复返的四只黑猫可忍不了。它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梁闲坐在殿下对面,质问殿下是人是猫。这可把他们四个吓坏了,生怕殿下身份暴露而有危险。 眼见梁闲动手抓了殿下,四儿忍无可忍冲出去。大头想拦已经晚了,只好叫上其他两个兄弟一并出去。 四儿是个好斗的暴脾气,跳起来照着梁闲的后脑勺就是一爪子。普通的猫铆足力气也就给人挠掉几条肉,可四儿的本体是卫梁国皇子手下护卫,武功高绝,他这一爪子拍实了能把梁闲脑袋拍成西瓜。 “喵。” 关键时刻,橘猫忽然叫了一声。 四儿听不懂殿下这声叫是什么意思,可他明白殿下不想他把人给拍死了,只好收回内力,用自己的肉爪子结结实实在梁闲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即使如此,梁闲还是被拍得向前倾倒,本来他就和橘猫面对面,被这么一撞,他的脸和橘猫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其他三只还算镇定的黑猫立刻炸毛,喵喵尖叫着扑上来,照着梁闲就是一顿挠。 梁闲面对持刀歹徒都没这么狼狈过,被四只黑猫压在地上各种乱揍。 橘猫僵硬地瞅着眼前的闹剧,大脑出现片刻空白。 刚才那人亲到自己了? 好像没有。 那就是鼻子撞上来了。 可猫的鼻子跟嘴又没隔那么远……岂不成了他亲了梁闲? 你靠过来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得跟受害者似的就过分了。 橘猫很生气,可他也怕手下没轻没重把人挠坏了,赶紧制止四只黑猫行凶。 梁闲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一方面是被挠得不轻,再来他困得够呛,再被四只看着瘦其实分量不轻的猫一压,他有点起不来了。 瞅了眼在沙发上坐镇的橘猫,梁闲忽然笑了,“殿下,刚才要是你也参战,我应该已经阵亡了。” 橘猫的脸更黑了,这人,还有心情嘲笑他胖? 四只黑猫一字排开,炸着背毛挡在一人一猫之间,严防死守禁止梁闲再向萧元凌前进一步。 -- 第15页 领教过四只黑猫厉害的梁闲也不打算再去挑战它们彪悍的战斗力,干脆半躺在地上和它们对视。 他瞅瞅一排黑猫,再瞅瞅沙发上端坐的橘猫,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貌似以前协助扫黑部门抓人的时候碰见过。 “殿下,这些都是你的小弟?”梁闲试探着问。 没想到四只黑猫立刻挺起胸膛,一副“能给橘猫当保镖我很荣幸”的样子。 梁闲:“……” 虽说万物有灵,可他说的每句话猫都听得懂是不是也不太对劲啊? 右手边的黑猫举起一只爪,尖厉的爪钩在灯光下闪着夺命寒光,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 梁闲:“……”脑袋又开始疼了。 “行吧,”瞅了眼时间,梁闲决定暂时不跟这群猫计较,“你们既然是一伙的,暂时都住下来吧。我最近没时间,等我忙完案子咱们再慢慢聊。” 梁闲边说边挣扎着爬起来,靠着全身挠伤的疼痛刺激硬挺着上楼,他得赶紧清洁伤口然后睡觉,明天还有硬仗要打,还有命案等着他去破。 楼下,五只猫面面相觑。 刚才已经剑拔弩张到那种地步,说完事就完事了?梁闲不但没赶他们走,还邀请他们住下来? 久久之后,萧元凌忍不住开了口:“四儿,你是不是把他拍傻了?” 四儿瞅瞅自己的爪子,莫不是他这段时间到处奔波,武功又精进了? 也有可能是现在天天有饱饭吃,体重精进了。 第10章 梁闲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直到睡醒也没记住梦见些啥。他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去浴室冲了个半凉不热的澡,兵荒马乱冲出家门。 知道自家猫通人性,他也省得再在它身上花时间,出门前说一句:“只要不拆房子,你们随便折腾。冰箱没东西了,楼上还有猫粮和罐头,你们省着点吃,等我回来。” 五只猫目送着他出门,这才彻底放松。 “殿下,他是不是知道咱们是人了?”大头倒不怕身份暴露,实在不行他们就集体搬家换个地方嘛。他担心的是殿下的安危。 “就算知道,他暂时也顾不上咱们。”萧元凌还算镇定,大不了就摊牌,何况他瞧梁闲不像不讲道理的人。万一对方想把事闹大,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 “梁闲出门了,那个姚天启应该也走了。大头,去请皇叔过来。” 萧元凌说完独自上楼,他要再瞧一眼昨晚那份资料。 熟门熟路摸到书房,萧元凌踩着椅子跳上桌,学着昨夜偷看的步骤把电源线插上,翻开电脑,开机。他不知道那份记录在哪里,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似的乱点。 他正忙活得带劲,屏幕突然静止了一会,然后跳出来一张大脸,吓了萧元凌一跳。 萧元凌定睛一瞧,屏幕里出现的人是梁闲,只见他一脸“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戏谑地盯着屏幕外面。 萧元凌:“……” 正往警局赶的梁闲也没想到出门前临时装的木马程序这么快就报了警,他盯着手机上那张挤满整个屏幕的猫脸,心里五味杂陈。 再通人性的猫会开电脑吗,会用鼠标点来点去吗。 他靠在凉飕飕的墙上冷静了一秒,对屏幕上的橘猫说:“殿下,你看归看,可千万别乱删我电脑里的东西。” 萧元凌:“……”这次怎么不问他是不是人了? 梁闲心里挺想问,可他怕逼急了橘猫率领小弟们离家出走,那被搬空的冰箱岂不成了未解之谜。 对什么事都有求真欲的梁闲决定按兵不动,先把对手稳住再说。 萧元凌假装听不懂梁闲在说什么,抬爪把电脑合上,想了想又把电脑打开。既然他都被发现了,不把资料找出来仔细阅读就太亏了。 他刚把陈默留的资料找到,就听到楼下留守三猫在向云王问好。他怕声音顺着电脑传到梁闲那边,赶紧把电脑关上,不慌不忙下楼见客。 “凌儿,听闻你被那个姓梁的小子发现了?”云王嘴角带着些打趣的笑意,眼里却满是担忧。 昨天他和姚天启几乎同时到家,姚天启抱了抱他就去洗澡睡觉了。姚天启表现得很自然,然而云王却发现他在抱自己的时候眼角轻轻跳了一下。 云王明白,自己为了缩短回程时间钻了半天下水道,身上的味道一定很销魂,姚天启那么精明的人闻到后一定会起疑,只是时间不允许他深究而已。 姚天启不是好糊弄的人,梁闲又何尝是好骗的。云王担心了一宿,生怕萧元凌露馅惹来灾祸,果然今天就从大头那听说梁闲怀疑他们是人。 云王暗自叹气,自己这个侄儿还是嫩了些。 “先不说这个,”萧元凌难得不跟云王斗嘴,他跳到沙发上,蹲到云王旁边,“皇叔,你昨日说类似的命案咱们那里也发生过,是不是与取血有关?” 云王抖抖耳朵:“你猜到了?” 萧元凌惭愧:“这倒没有,我昨晚偷看了梁闲电脑里的资料,里面记载了一个和此次灭门案类似的案件,下面写了‘取血’两个字。” 听见这两个字,四只黑猫齐齐变脸。 “殿下,云王,可是那天灵教?”大头背毛倒竖,猫眼缩成了两条竖线。 云王点头:“不错。其实在你们接手天灵教的案子之前,还发生过几起命案,我的人去查过,跟你们描述的现场大同小异。” -- 第16页 萧元凌眉头紧锁,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然而却成了现实。 天灵教曾是卫梁国谈之色变的禁忌,数千人因其丧命,虽然朝廷封锁了消息,但民间还是流传着许多天灵教的恐怖传说。 传闻天灵教有个稀世珍宝,可以上知天地下知国运,无数人渴望得到这个宝贝,天灵教因而遭到长达百年的围剿,一度销声匿迹。 “他们只是学聪明了,不再招摇行事,可暗地里的手段从未断过。”云王冷冷一哼,“除了都城,他们在哪都没少害人,死后把现场伪装成劫财或仇杀,就这么被他们混过了许多年。” 他们那个时代,杀人手段层出不穷,县衙的仵作和捕快瞧出尸体的血被抽干也不会往歪门邪道上想,更不会想到凶手到处流窜杀人。 凶手的胆子越来越大,杀的人数也逐渐增加,最后更是猖狂到屠了一整个村子。 那村子位置偏僻,前有山后有海,按道理村子被屠也不会被人发现。然而天理昭彰,被他们屠杀的人中有个是当朝太师最宠爱的小女儿。 这位小姐刚被赐婚,心情郁闷,正好她的乳娘要回家探亲,她便乔装跟着乳娘出门,去了那座偏远山村。 太师发现女儿不见了,立刻派人去寻,找到那座山村时只见遍地尸首。案子轰动朝野,太师急怒攻心一病不起,皇帝震怒限期破案,云王亲自监管案件,曾亲身去到山村查看,也见过那些被放血的尸体。 “凌儿,若此事真与天灵教有关,你我便不能不理。” “本王也是这个意思。”萧元凌对云王讲的这些没什么印象,那时他正在边关征战,等他回朝的时候这事已经平息了。 后来又发生几起耸人听闻的命案,皇上为了给萧元凌建功特意命他督办。不过他刚回朝,手头事情太多,只去义庄瞧了眼尸体,具体调查都是下面的人负责,他只记得有人提过,这案子意在取血而不在杀人。 “凌儿还未懂我的意思,”云王轻轻摇头,“我怀疑咱们来到这里,变成了猫,都与天灵教那个宝贝脱不开干系。” 萧元凌一怔,忙问:“皇叔为何有此一说?” “上知天地……”云王苦笑,“我们现在不就见识新天地了吗。” 萧元凌还要问,云王摆摆爪子:“凌儿无需多问,先弄清楚此次灭门案与天灵教是否有关,若真是天灵教的手笔,我们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找到回去的法子。” 回去? 这两个字刺激了萧元凌,也刺激了四只黑猫,大伙立刻来了精神,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查。 云王瞧着他们,心里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担忧。 天灵教若是好对付,就不会在各方势力围剿百年后仍有残余,还闹出那么多案子。虽然萧元凌督办案子时曾率军踏平天灵教总坛,可云王总觉得天灵教没那么容易被灭,那位被萧元凌亲自斩杀的教主也不见得是真的。 他私下一直在查这事,哪知还没查出个结果,人就穿到这来了。 更糟心的是跟他一起穿过来的都是萧元凌的兵,没一个听他的,他一个光杆司令除了坐等也干不了别的了。 云王很郁闷,甩着尾巴沧桑地走了。 警局里,姚天启盯着手机屏幕,目光晦暗深邃。 他家里有微型监控设备,他不在家时就会开着。现在他正瞧着昨天的监控记录—— 自己的宝贝猫打开阳台没封纱窗的窗户,从十六楼上一跃而下,两小时后又从窗户爬了回来。 那可是十六楼。 猫就算跳下去没摔死,也不可能再爬上来,何况他家猫可是个笨得上桌子都费劲的宝宝。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家猫最近怪怪的,不会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吧? 第11章 梁闲一进办公室就察觉到姚天启气场不对,他是真不想搭理这个人,可案子最大,他只能妥协。 “还不走?”梁闲啃着在门口买的包子往外走。 姚天启非常自然地把手机揣进兜里,抓起外套跟上梁闲的步伐。 两人今天的目的地依然是周庄,又排查一遍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要再去现场看看。”梁闲拐弯走向案发现场,姚天启甩着车钥匙慢悠悠跟上。两人谁都没说话,各自在现场寻找着可疑线索。 在屋里转了一圈毫无发现,梁闲去到院子里,盯着发现那对夫妻尸体的地窖。 那天他没亲自下去查看,既然来了,还是下去瞅瞅吧。 地窖很狭小,他登着墙壁一点点往下蹭。姚天启听到动静跟出来,蹲在上头笑眯眯地瞅他。 “你说我要是现在往下扔块石头,你是不是就完了?”姚天启左右瞧瞧,真抄起一块砖头,拿在手里一抛一抛,笑得有点变态。 梁闲吃力地仰头瞅瞅,井盖大小的天,漆黑的夜,明亮的星星和弯弯的月牙,映衬着一张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脸,以及那块在姚天启手里飞来飞去的砖头,这场景正经挺恐怖。 “你可以试试,我劝你扔准点,一击就把我砸死,不然……”梁闲向下一跳,两脚平稳落地,他叉着腰抬起脑袋,朝姚天启竖起两根中指。 姚天启立刻举起砖头,凶巴巴的好像真要拍死下头的人。 梁闲却懒得再看他。姚天启这人神秘了点,莫测了点,但总体还是个好人,是个对得起肩上荣誉和职责的警察,实在看你不顺眼他会公开约战,背后拍砖这种事他倒干不出来。 -- 第17页 地窖下面没有照明设备,入口本来就小,又被姚天启挡住大半,星月之光一点都没照下来。梁闲两眼一抹黑,赶紧掏手机。他先观察四壁,算不得光华,但也没有近期留下的痕迹,而地面上……他蹲下来摸了摸。 姚天启伸长脖子也瞧不清梁闲在下面干什么,叫了两声下面的人没回应,他都想把砖头撇下去了。 “梁闲,下面是不是有发现?” “没有。”梁闲站起身,单手插兜,举着手机又检查一圈,没有特别之处便开始往上爬。 姚天启侧过身让他出来,嘴角又挂起那种让人读不懂的笑意。 梁闲也不看他,没事人一样去其他地方检查。 姚天启瞅瞅地窖,他知道梁闲肯定发现了什么,但很大概率跟案件无关,否则梁闲不会偷偷藏起来。 与案件无关的事他才没心思去管,也就不问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烦闷。二次调查仍旧没有进展,案子该往哪个方向深入?这可是灭门案,死了六个人,哪有查不到就放弃的道理。 “你看过师父留的笔记吗?”梁闲忽然问。 他电脑里那份记录是影印本,手写那版应该在姚天启那里。 姚天启点头:“看过,国外有个案子和灭门案有点像。” “你觉得二者之间会有关系吗?” 姚天启沉思片刻:“我也不知道,你要说制造国外那起命案的凶手跑来林市作案,我是不太信的,可我也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取血也许不特别,但把受害人的尸体摆成祭祀的样子就很可疑了。 “是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梁闲放在衣兜里的手一点点握紧,掌心里躺着几根黑色|猫毛。 如果没有昨天的事,他会觉得这就是个巧合,乡下的猫大多散养,有猫闻到气味凑过去瞧也很可能。 可现在他看见猫毛就会想起自家那五只举止诡异的猫,黑色的猫毛,不会是那四只黑猫的吧?虽然周庄离他家很远,本地人没有导航都容易走丢,但他家那几位爷连冰箱都能搬空,还会自己开关厨房小窗户,橘猫又表现出对陈默的笔记很感兴趣……所有疑点串联到一起,他不多想都不成。 “回去开会讨论一下,大家集思广益。”姚天启把车停到路边,去买咖啡和快餐。 梁闲下意识看看他,偶然发现他大衣后面粘着几根白色|猫毛。 他这才想起姚天启也是养猫的人,他家的猫会不会也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于是姚天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梁闲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以前陈默在的时候,梁闲对他就不冷不热的,现在陈默不在了,梁闲更是恨不能八百辈子都见不着他,那现在这热切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 “你有话就说,能别这么看我吗?”姚天启装模作样搓搓手臂,“我先跟你说好,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你也别妄想跟我发展办公室恋情。” 梁闲连白眼都懒得给了,这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自恋呢。 姚天启嘴上忙着划清界限,行动上倒没什么变化,他递给梁闲一杯咖啡,又塞给他一个汉堡,自己拿着剩下的炸鸡吃得可开心了。 梁闲也不介意,随便啃了两口,问:“你养猫?” 姚天启应了一声:“是啊,我昨天不是还给你看照片了。” 他吃得还算优雅,手上没沾到油,听梁闲这么一问就把手机掏出来,按亮屏幕给他看自家猫咪。 “长得是挺好看的,”梁闲中肯地评价两句,然后话锋一转,“我听说猫通人性,你家猫长这么漂亮,应该很懂事吧?” 姚天启叼着鸡腿瞅他一眼,答非所问:“我记着你以前对宠物没什么兴趣,你不是说咱这个工作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养猫容易把人家饿死吗。” 梁闲无语望天,他以前的确说过这话,他跟其他与父母同住或跟邻居关系不错的同事不一样,他父母和哥哥都在国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趟,他那别墅占地面积够大,离得最近的可能是每天巡逻的保安了,他总不能让保安天天帮他喂猫吧。 别是老天听到了他的顾虑,特意送来一只能自我解决温饱的猫吧? 不对,他家可不是一只。 “前两天捡了只流浪猫,挺皮也挺野,昨天想着好几天没见面抱抱它,看它给我挠的。”梁闲撸起袖子,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四只黑猫的锅甩给了橘猫。 姚天启一瞅,梁闲白白净净的手臂上左一道又一道全是抓痕,“哟,你家这猫可够野的。” “是啊,”梁闲故作郁闷直叹气,“我就想知道以后是不是也这样,实在不行就趁没养出感情先扔出去。” 姚天启看他的眼神立马变了,一把抢过梁闲那杯还没动过的咖啡,摇下车窗一个远投,咖啡准确摔进垃圾桶,一滴都没洒出来。 “给你个忠告,”姚天启冷飕飕地说,“以后别在猫奴跟前说这话,容易挨揍。” 他说完一脚油门踩出去,毫无准备的梁闲后脑结结实实撞在靠背上,正好是昨晚被黑猫拍过的地儿,疼得他两眼冒金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回到警局的姚天启掐半拉眼角也瞧不上梁闲,连一个眼神都不甩给他,张罗着叫人开会。局里还有好几个案子要忙,留守总共也没几个人,不大一会就全聚在会议室了。 -- 第18页 梁闲揉着抽筋的后脑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姚天启也不问他意见,其他人更是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见解,这会开了等于没开,白白浪费时间。 就在大家都有点泄气的时候,梁闲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某聊天软件发来的信息—— 大平路13号,黑色羽绒服,小平头男子,有可疑。 梁闲立马坐直,他看了眼发信息人,是他自己账号的电脑版。 梁闲:“……”这不会是他家猫发来的吧? 这也太惊悚了。 第12章 别墅里,橘猫对着键盘一脸苦大仇深。 “殿下,您这样不等于自报身份吗?那个梁闲正愁没证据呢。” “是啊殿下,您是万金之躯,何必如此冒险。” “殿下。” “殿下。” 四只黑猫叽叽喳喳,吵得萧元凌头皮快炸了。 “都给我闭嘴。”萧元凌气得一拍,不小心正按在回车键上,他那条还没修改完、错字连篇的第二条信息就发出去了—— 戴口燥,画的。 会议室,梁闲还没适应好自家猫给自己发信息这事,手机又震了,他一看就懵了。 这说得都是啥?该不会是猫在键盘上瞎踩,正巧踩出之前那句话吧。 “梁闲,”姚天启严肃地敲敲桌子,“开会的时候能不能别玩手机。” “哦。”梁闲乖乖把手机揣进口袋,四仰八叉往椅子上一瘫,一点坐相都没有。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他的厨艺毒害过,见他这样,一个个怨气快冲天了。 “我看你们都不怎么希望我坐在这里,要不我还是回食堂吧,那挺适合我的。”梁闲两手揣兜,晃晃悠悠走出会议室。身后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应该是研究着怎么把他这个合法荼毒同事的混蛋灭口。 梁闲也不在意,反正开会也研究不出花来,还不如去大平路13号看看。要是那里真有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小平头…… 他把手机掏出来,没有最新消息。 黑羽绒服小平头,这造型的人挺多吧,这让他怎么锁定目标? 难道第二条才是重点? 梁闲看了半天,忽然开窍了——戴口罩,花的。 他那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脏一下子就适应了,一个学富五车的橘猫和一个错字连篇的橘猫,貌似后者接受起来难度较低? 搞不清楚自己是用什么逻辑推导出这个结果的梁闲急匆匆开车赶往大平路,与此同时,萧元凌还在尝试打字。 他的爪子比普通猫爪肥硕,一下按下去至少按到三个键,他本来就不会打字,对着拼音研究半天也没弄明白,敲出这几个字已经用了上阵杀敌的气势。 被四只黑猫一吵,刚才靠自己总结出那点打字规律又想不起来了,他只能伸着上回被宠物医生剪钝的爪钩,小心翼翼在键盘上试探。 “殿下,您真不需要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中,”四儿很着急,“就那种货色,找几个兄弟拖到暗巷里揍一顿,铁打的嘴巴也给撬开了。” 萧元凌凉凉地瞅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四儿挠挠头,凶手都认罪了,还要然后干嘛? “你别瞎出主意行不,”三胖替他答疑解惑,“这又不是咱们那,你把他嘴撬开有什么用,难道你要去跟他当堂对质?你觉得人家是信你一只猫说的,还是直接把你这只会说人话的猫当怪物抓起来。” 二虎也说:“现在不是他认不认罪的问题,梁闲查的是灭门案,那小子十有八九刚杀过人,死者被没被发现还两说呢,你指望他被你挠一顿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萧元凌觉得二虎说到点子上了,他把刚打出来那堆自己都读不明白的话删掉,换成另一句—— 杀人者,小心。 他其实想说“小平头杀过人但极大可能不是杀那一家六口的凶手”,可这话太长,萧元凌觉得自己还没打完,那头都打起来了。 “大头,那边兄弟够数吗?”他问。 “殿下放心,发现他的兄弟一直盯着,我也调人去增援了。不管梁闲去不去,他都跑不掉。” 萧元凌还是觉得不放心, “大头,你和二虎过去瞧一眼,若是一切顺利,你们就不必露脸了。” 大头迟疑了下,带着二虎走了。 他明白殿下是怕三胖和四儿这俩莽撞的家伙过去坏事,可他一走,留俩不靠谱的兄弟保护殿下,他也挺忐忑的。 不过今儿要抓的小平头一定身背命案,他们没有证据,但毕竟都是在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将士,对血腥味和杀过人的人眼神和表情的细微变化都很敏感,所以在街上晃悠的兄弟瞧见他立刻跟了上去。 人命无轻重,不管小平头杀的是那一家六口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们发现了都该帮把手。 只是一群猫把一个杀人凶手扭送到警局这种场面,想想还是太吓人了,萧元凌寻思反正梁闲已经怀疑他了,他早晚都得露馅,还不如顺水推舟帮一把,说不定梁闲看在他们帮忙抓凶手的份上网开一面,别把他们上交国家。 另一边,梁闲驾车赶到大平路十三号,这里是老式小区,物业和安保约等于没有,谁都可以进出。 他把车停到远一点的地方,把羽绒服帽子扣到自己脑袋上,领子立起来,遮掉大半张脸,然后一手插兜一手攥着手机,时不时瞅一眼屏幕,就像应邀前来做客却找不到哪是哪的路人。 -- 第19页 在附近转了一大圈,梁闲也没瞧见那个戴着花口罩的小平头在哪。他又瞅瞅手机,就算前两条纯属意外,第三条也说明这附近的确有个杀人犯。除非他家猫故意作弄他,可他觉得凭橘猫那黑老大的派头,不太可能干这么幼稚的事。 再说,有必要为了折腾他就暴露自己会打字的事吗,这怎么算都是个亏本买卖吧。 梁闲想着想着忽然愣住了,他光顾着想橘猫会打字了,却忽略了个重要的事—— 橘猫会打字肯定也认字,他可以发信息场外求助啊。 于是萧元凌收到了首条回复:我已经到大平路十三号了,人还在这吗? 萧元凌傻眼,他们兄弟虽多,却也达不到实时信息传递,就算他们不怕张扬,把十万兄弟全召集起来一个挨一个站着传话,从大平路传到他这也得不少时间,他怎么给梁闲提供最新情报? 他们发现小平头的时候,那人正在街上走,这么半天过去了,人说不上跑哪去了。 “四儿,”萧元凌瞅了眼跃跃欲试的四儿,什么想法都没了,“算了,大头和二虎应该到了,他们会处理的。” 四儿顿时蔫了,趴到桌子边上一脸郁闷。 用他的办法哪还有这么多破事,低调有低调的处理办法,直接把人揍晕拖到巷子里,再给梁闲发个地址直接去提人,多省心。 梁闲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个伸手捡漏的好机会,他等了一会没见回复,只好继续自力更生,到处转悠寻找可疑人员。 “喵。” 猫叫声让梁闲眼前一亮,循着声音过去一瞧,一只漂亮的橘猫蹲在二楼阳台外面的窄边上,毛色和他家那位有点像,但身材可比他家那位苗条多了。 梁闲左右瞧瞧,附近没人,他压低声音朝橘猫说出自定义接头暗号: “殿下?” 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他竟觉得那橘猫点了下头。 这也是他家那位的小弟? 哟呵,他家橘猫路子真野啊。 不过他好像有点明白家里那位为什么监守自盗了。 二楼的橘猫没再搭理他,攀着阳台一个飞跃,以梁闲心惊胆战的姿势和惊人的跨度跳到旁边三楼的窗户外面,瞅瞅梁闲,然后开始挠窗户。 梁闲心一紧,急忙找楼门上楼。 他以为门里是那个小平头,还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怎么进去的问题。 如果橘猫和它小弟给的信息错误,他撬门进去可就犯错误了。可要是里面那位真是凶手,他敲门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他是开会中途出来的,身上别说枪,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真给里头的人提了醒,他就被动了。 还是撬门吧。 梁闲刚要动手,裤腿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他低头一瞧,是给他带路的瘦橘。 瘦橘蹲到地上,爪子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梁闲看了会,神情变了。 “喂,”梁闲拨通姚天启的电话,“大平路十三号可能有命案现场。” 挂断电话,他和瘦橘对视不语。 瘦橘刚才划得歪歪扭扭,他还是认出来了—— 内有死人。 第13章 梁闲担心命案现场,暂时坐在楼道里看门。 瘦橘和他对面而坐,小腰板得可直了。 梁闲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疑似凶手的小平头去了哪,偏偏现在又不能去找,如坐针毡。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掏手机给瘦橘拍了张照片发给家里的橘猫—— 听说这个也是你小弟? 萧元凌瞅瞅屏幕,他手底下的兄弟多达十万,就算个顶个是人他都不见得认得全,何况变成了猫呢。在他眼里,猫的花色差不多,长得也就差不多,而照片里这只…… 嫌他胖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 萧元凌有点生气,长这么胖又不是他的错,他穿过来就胖成个球了能怎么办,没看他天天少吃多动吗,瘦不下来能怪他吗。 殿下生着闷气,哪还有心思回梁闲的信息。梁闲等了半天,信息石沉大海,只好把目标转移到眼前这只瘦橘身上。 “哎,你们猫都认字的吗?” 瘦橘正襟危坐,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梁闲好像不知道受挫俩字怎么写,仍饶有兴致地问着: “你们有多少人……呃,我是说有多少只猫?你们这个团伙平时靠什么吃饭,偷东西吗?你们为什么会听殿下的话,你们是按体重决定社会地位吗?” 瘦橘的尾巴尖炸成了一朵婆婆丁,特想用爪钩给对面这位的嘴缝上。 堂堂殿下,尊贵无比,岂是你随便调侃的。 梁闲锲而不舍:“你们怎么发现尸体的,又是怎么确认凶手的,你们看见凶手作案了?” 瘦橘微垂脑袋,似乎是在沉思。 梁闲又开始作死:“你们是怎么把消息传给殿下的?你们不会真是外星人,来入侵地球的吧?” 瘦橘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梁闲,不想再跟这个“问题青年”有任何交流。 梁闲本来也没觉得瘦橘能回答他的问题,殿下那头不松口,这帮小弟哪个敢多嘴,黑|社会的规矩多了去了,猫社会也差不多吧?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梁闲直起腰,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他捏捏瘦橘炸开的尾巴,又撸了把瘦橘的小脑袋,心满意足,“他们过来了,你赶紧躲起来吧,别被抓去当嫌疑人。” -- 第20页 瘦橘像是被他这话吓着了,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眼睛也变成了竖瞳。它像是见到了怪物,惊恐地后退几步,后腿踩空,整只猫倒翻下去。 梁闲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正瞧见大头朝下的瘦橘一个鹞子翻身,四条腿朝旁边的扶手蹬了一脚,然后灵活地从半开的走廊窗户飞了出去。 梁闲:“……”传说中的武林大侠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跑到窗边瞅了眼,瘦橘三窜两跳就不见了。警笛声已经进了小区,姚天启至多五分钟就能赶到现场,他终于可以放心去追凶手了。 其实他很想看看现场和死者,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第一手资料,可现在嫌疑人都明确了,他再抠这些证据似乎没什么必要。即便他抓错人,现场有姚天启坐镇,也不会漏掉有价值线索。 跑去找小平头的梁闲倒是忘了报案人是猫到底靠不靠谱这事了。 另一边,瘦橘一路狂奔出小区,和其他蹲守附近的弟兄汇合。 “你这是咋地了?” 瘦橘惊魂未定:“我被侍候殿下那人摸了头。” 其他猫也吓够呛,在他们的观念里,能贴身伺候殿下的是什么人,大内总管。大内总管那特殊的身份,摸他们这些好儿郎的头莫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 半晌,不知哪只猫忽然冒出一句: “摸就摸吧,摸你总比摸殿下好。” 众猫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他们面面相觑,都在思量要不要请四位统领大人提醒殿下离那人远点。 梁闲不知道撸猫一时爽的行为给自己制造了怎样的谣言,他正蹲在小区后街的公园外面,盯着里头那个穿着黑羽绒服,脸上遮着花色大口罩的小平头。 他很想第一时间上去抓人,不管这位是不是凶手,先抓起来再说。可他左思右想还是没敢动,因为里边除了小平头,还有四只呲着尖牙的哈士奇。 四只大型犬把小平头团团围在中间,一个个面目狰狞,好像他抢了它们藏起来的骨头。 梁闲注意到四只狗脖子上都有牵引绳,一看就是甩脱主人跑过来的。可它们为什么要围着小平头,总不会向来以二著称的哈士奇也跟猫似的,内心像个人? 没等他想明白,四只哈士奇齐齐仰头叫了一嗓子,然后玩了命地扑向小平头。 小平头插在兜里的手掏了出来,掌中握着柄匕首。 梁闲眼尖,借着初亮的路灯正瞅见刃上干涸的血迹。 “艹,你们几个畜生找死。”小平头凶相毕露,朝着冲最快的狗子就是一刀。 其余狗子快准狠地咬住他的双腿和另一只手,可他刺出去的那一刀却已避无可避。 梁闲一甩胳膊把手机当飞镖掷出去,人也跟着翻了进去。 刀尖即将刺中狗子的脖颈,手机即将击中小平头握刀的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黄乎乎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正砸在小平头脑袋上。 小平头连哽叽都没来得及,软趴趴就倒了。 四只狗往后缩缩,一个个神情猥琐,再没了刚才的英勇。 远处传来交叠的叫喊声,四只狗仿佛见了救星,撒腿就跑没影了。 梁闲冲到小平头跟前一摸,颈动脉还在跳,他松口气,拿铐子铐人的时候侧脸瞅瞅把小平头砸晕那玩意,整个人就是一抽抽。 这个胖的如此与众不同、派头如此不凡的橘猫,不会是他家殿下吧。 “殿下?”梁闲听到自己讲话的调都不对劲了。 萧元凌懒洋洋瞅他一眼,不慌不忙起身,迈着小方步甩着粗尾巴,走了。 走得方向正对着富阳小区。 梁闲目送殿下远去,机械地抬手在自己大腿上抠了一把,都不疼。 他狠狠抹了把脸,给姚天启打电话,报告自己的位置以及嫌疑人的情况。 出了公园,萧元凌停下脚,一群身形矫健的猫迅速向他靠拢。 众猫按各自在军中的地位蹲好,齐刷刷朝萧元凌垂下脑袋。 “殿下,”大头跨前一步,心里骂着三胖和四儿不靠谱,嘴上压低声音说,“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闲得无聊,出来走走。”他才不会说自己是被梁闲那左一条右一条的信息勾得心痒痒,抓杀人犯这种事,过去对他来说不过是职责中很小的一块,可现在却是他无聊猫生中最值得纪念的精彩瞬间。 可惜嫌犯太脆,他还没动手呢就废了。 不过瘾。 大头还要说话,萧元凌突然转过身,两只猫眼幽幽地盯着他, “那四只狗怎么回事?” 他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统计兄弟们的去向,经确认,十万兄弟全部变成了猫,却没一个变成狗。 总不会是四只二哈冷不丁受到正义使者的召唤而站出来勇斗凶徒吧。 大头回头看看二虎,二虎有点尴尬。 这是他走之前三胖教他的法子。 三胖说殿下不让他们随便动手,那就借刀杀人嘛—— 随便找几条体型大的狗,胖揍一顿让它们听话,不求它们真能抓人,只要它们能引起梁闲的注意就行了。 萧元凌无语,那些宠物犬哪懂持刀凶徒有多凶残,要不是他及时现身,好好的围捕计划就变喋血现场了。 再说谁家狗子不是宝,你们说揍就揍还有没有规矩了。 -- 第21页 “以后不许这样了。”萧元凌甩着尾巴走了。 “哦。”二虎委委屈屈应了,心想: 明明是那些狗子瞧见他先扑上来的,不然他会把这么重要的活儿交给那几个就会拆家的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婆婆丁就是蒲公英~ 再注:本文没有歧视汪星人的倾向和意图~~ 三注:这个故事为中长篇,具体多少字并未规划,纯属个人放飞自我之作,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 四注:任何宠物都有可爱暖心一面,也都有饲养和照顾的重点和难点,以及对应的责任和义务~~~~ 注中之注:养猫得负责,入猫需谨慎。挨挠当家常,被咬是便饭~~~~~ 补注:容我想想…… 以上~ 感谢大家支持,谢谢~ 第14章 姚天启和救护车是前后脚到公园的,他瞅瞅地上的人,青着张脸指挥人把匕首装起来,人拉到医院做检查。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回食堂了吗,怎么跑到这来了?”姚天启分派人手跟救护车,边狐疑地打量梁闲,“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吃了你做的菜才晕的。” 梁闲斜着眼睛横他:“照你这么说,你现在早埋地里头了。” 姚天启没好气给他一拳,不再噎他:“你看过现场吗?” 梁闲:“没有。” 姚天启眉头一动:“你没看过现场?” 梁闲有点不耐烦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姚天启看他的眼神又往奇怪的方向拐了:“你没看过现场怎么知道那里头有命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透视呢。” 梁闲早有准备:“这事你可能得问目击者和见义勇为者。” 他把手机递到姚天启跟前。 姚天启接过来一瞧,屏幕上是一段视频,四只哈士奇围着嫌疑人仰天长啸。 姚天启:“……你说的目击者和见义勇为者不会是这四条哈士奇吧?” 梁闲一脸坦荡:“视频为证,爱信不信。” 姚天启还真不信,可他更不信梁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四条哈士奇配合他演这出戏。就这四个祖宗,从开战前那拆迁般的仪式感就看得出来,血统纯着呢。 他问:“它们在哪呢?” 梁闲摊手:“我怎么知道。” 姚天启瞪眼:“你有时间拍视频没时间留住目击者?” 梁闲朝手机扬扬下巴:“我都给你拍到正脸了,你不会自己找去?” 姚天启指着屏幕快气乐了:“二哈都长这样,你让我上哪找去。” 梁闲拿回自己的手机往兜里一揣:“姚副队,做人得讲理。你自己狗盲,分不清哪只狗是哪只狗,还非得我掏钱给你治?碰瓷的都没您这么会算计。” 他说完就走,半分面子都没给副队长留。 姚天启揉揉太阳穴,压下蠢蠢欲动的暴力因子。 “你,”姚天启叫来下属,“去梁闲那要视频,然后带兄弟们在附近找找,注意那几只狗的牵引绳,务必要把它们找出来。” “找出来之后呢?”属下有点闹不明白,就算把四只哈士奇都找回来,它们也不能开口做笔录,对这个案子一点帮助都没有。 “任何线索都要查,不能因为它不起眼就不当回事,狗不会说话,它们的主人也不会?嫌疑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身上有狗咬伤的痕迹,咱们就不管了?”姚天启又恢复平日里的严肃,下属被他板起来的脸吓得噤若寒蝉,乖乖去找狗了。 姚天启望向正往案发现场走的梁闲,他很好奇这个人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梁闲这头才懒得管姚天启的心理活动,他到楼上瞅了眼,尸体已经被法医带走了,现场勘验也基本结束。他随便拽了个人询问情况,那人特别不想搭理他,可还是出于对职业负责的态度客观描述了一遍现场。 “死者身中三刀,其中腹部两刀,胸部一刀,致命伤在胸口。从现场痕迹判断,凶手以某种合法手段进入室内,两人在客厅发生争执,凶手突然掏出凶器猛刺死者。” 他边说边做了简单演示。 “姚副队刚才派人送过来的匕首符合死者伤痕特征,很有可能就是凶器,现场没有刀具缺失,不排除凶器是凶手带来的可能。” 梁闲看看现场记录,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判断,这是一起入室杀人案,凶手带刀上门说明他蓄谋已久,而非激情杀人。躺在医院的嫌疑人基本可以认定就是凶手,进一步调查和审讯不会太复杂。 这边的案子没什么悬念,梁闲也不想继续在这碍眼。万一这帮人从这个案子中得到启发,找几条狗来咬他报仇,他冤不冤。 “行吧,”梁闲把记录还回去,“我先回去了。” 警局近期人手严重不足,这起入室杀人案既然是姚天启带队过来处理的,那就算是刑侦三队接手了,姚天启必须把这案子整明白才能抽身去查灭门案。这起案子简单明了,以姚天启的手段,一个晚上足够了。 “哎,你回哪去?”那位同事多嘴问了一句。 梁闲纳闷地瞅瞅他:“当然是回家,怎么着,你希望我去食堂加班给你们做宵夜?” 那人的脸立刻绿了。 梁闲摆摆手:“别那么兴奋,你们一顿不吃饿不死,我再不睡就熬不住了。今晚你们忙活你们的,我睡我的,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 第22页 他出门的时候姚天启正好进门,俩人谁都没看谁,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狠狠撞了对方肩膀。 出了小区,梁闲向停车的方向张望,离得挺远。 算了,哪天有心情再来取吧,家里又不是没车可用。 他抬头瞅瞅,天已经黑了,时间却还不晚,附近有个夜市不错,他正好过去喂饱自己再回家。 吃东西是小,回家以后怎么面对橘猫才是他眼下最纠结的。 夜市是露天的,即使室外温度还很低,也阻挡不了林市人民逛吃逛吃的脚步。 梁闲随着人潮走了两圈,挑着人少的摊位买了点吃的,正想找个能坐的地儿慢慢享受,却瞧见斜对面一家卖牛肉饼的摊位旁蹲着只猫,乍一看特像黑猫警长。 这猫不动也不吵,就乖乖坐在这里,时不时有漂亮小姐姐蹲下来摸摸它的头,然后在它面前的一次性塑料碗里放半块牛肉饼。 梁闲嚼着烤鱿鱼,看得挺乐呵。 不用问,要饭都要得这么人性化的猫八成又是他家橘老大的小跟班,人家今天组团帮他破了个命案,他是不是该有所表示,请人家吃顿好的? 他瞧瞧手里这几串烧烤,好像不太拿得出手,但是当敲门砖还是够分量的。顶着路人不解的目光,梁闲把烧烤全数放进塑料碗。 警长猫似乎也没想到有人会拿带竹签的食物投喂它,惊诧地抬起头,和梁闲对了个眼。 梁闲刚要报暗号,就见警长猫见了鬼似的尥蹶子就跑,连好不容易讨来的食物都不要了。 梁闲下意识抄起碗去追,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气愤的女声: “穿得人五人六的,连流浪猫的饭都抢,真不要脸。” 梁闲:“……”他觉得他可以解释一下。 端着猫碗,梁闲走也不是留更不是,只好在众人指指点点的声讨下落荒而逃。直到回家,他也没能找到那只要饭猫。 猫没吃着,他也没吃着啊。梁闲看看明显不太干净的塑料碗,实在没勇气再把里头的烤串拿出来吃,干脆都放到家门口的垃圾桶旁边,然后转身朝别墅旁边的黑暗区域喊: “我知道你们在那里,今天谢谢你们了,现在家里没东西,这点你们先凑合吃,晚一点我必定大礼相谢。” 他边说边学着电视剧里的大侠那样抱拳作揖,自我感觉特别侠义特别豪气干云。 他一进门,黑暗区域就炸了—— “怎么回事,他发现咱们了?” “不可能,除非他是高手,一顶一那种。” “万一他真是高手。” “……” 梁闲又一次不知不觉引发猫群震动,群猫再次得出结论:务必请求四位统领大人劝殿下离开,那小子扮猪吃老虎,危险系数高深莫测。 第15章 梁闲想过一万种和橘猫的开场白,唯独没想过家里空空。 他楼上楼下找了两圈,连根猫毛都没见着。要不是手上还残留着烧烤和牛肉饼的混合“芬芳”,他几乎以为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就这么走了?连声再见都不说?”梁闲有点难受,坐在橘猫时常趴的沙发上,双手抱头久久不语。 半晌,他揉着越来越疼的脑袋,边脱边走进卫生间。每当他脑袋不清楚的时候就会洗个冷水澡,平日里他都在楼上洗,今天实在懒得往上走,就在楼下简单冲一下好了。 梁闲脱完上衣开始脱裤子,皮带都解开一半了,突然发现浴缸里有个庞然大物正浮浮沉沉,像个挂了大鱼的鱼漂。 “殿下?”梁闲一惊,踩着脱了一半的鞋冲到浴缸旁,正要伸手捞猫,橘猫猛地转回头,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场面一度尴尬到爆。 “殿下,你没事吧?”梁闲咧咧嘴,心惊胆战地瞧着橘猫在装满水的浴缸里上上下下。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担心貌似有点多余,就橘猫这吨位,扔海里能免船票漂到大洋彼岸。 路上饿了还能自个儿捞个鱼什么的。 萧元凌也没想到梁闲这么快就回来,他以为那头出了案子,梁闲作为第一办案人得在警局通宵达旦。他正愁身上脏得难受,就照着偶像剧里放洗澡水的桥段给自己放了缸水,还偷偷往里面挤了一点梁闲的薄荷沐浴露。 可那沐浴露闻着挺好,放进水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把水熏香,也没像电视剧那样发出泡沫。没有泡沫,能把它够不着的后背给洗干净吗? 萧元凌推推装沐浴露的瓶子,里面还有好多,他想再偷放一点,梁闲应该发现不了。哪知沐浴露滴在了浴缸边上,他不小心踩上去,直接滑进水里,噗通一声,掀起水花两米。 初入水的萧元凌有点慌张,他前世水性不错,可现在他是只猫,就算总有人强调猫天生会游泳,他还是怕阴差阳错把自己淹死。当人的时候再不济还能用轻功,就自己现在这身材,登萍度水好像不太现实吧。 堂堂卫梁国皇子淹死在浴缸里,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就在自己的体重优势中瓦解了,会不会游泳不重要,大不了他就浮在水上,等水都蒸发干净他再出去。 小肚子被搓洗干净,四只爪也洗白白了,唯独后背,无论萧元凌怎么使劲都够不着。没办法,他只好仰面朝天躺在水里,借着自己的分量把后半边浸在水里。动物皮毛本身带有一定防水性,他得把自己整个沉下去才能借着水压冲刷下脊背的皮毛,也亏得他功夫好内力深,不然泡这么一会早累晕了。 -- 第23页 “殿下……”梁闲近距离观察了会,神情忽然变得很恭敬,“我就不打扰你练功了,我先去弄口吃的。刚才答应你的弟兄们了,今晚请它们吃大餐。” 梁闲说完就走,留萧元凌一个泡在水里继续当浮尸。 萧元凌:“……”能先把他捞出去不? 不捞就不捞吧,你能不能别拿你那天怒人怨的手艺毒害他那十万苦命的弟兄。 眼见梁闲要走出卫生间,萧元凌急了,扑腾着四条小肥腿拼命往浴缸边缘游,好不容易把爪子搭到浴缸的边了,爪下黏黏滑滑的触感又让他出溜回水中间。 本来就没摆正的沐浴露受到波及,摇晃着一头栽进水里,连带弄翻了附近其他几个不知干嘛的瓶瓶罐罐。 梁闲听到动静回头一瞧,急忙返回来收拾。 萧元凌借机再次游到浴缸边上,朝着梁闲伸出求助之手。 梁闲正擦洒了一地的洗发水,没注意橘猫欲说还休的求救小眼神。 萧元凌悲愤不已,决定自力更生。 等他好不容易用前爪扒住浴缸边,后腿再蹬两下就能脱离苦海的时候,擦完洗发水的梁闲一转身,胳膊肘正撞萧元凌的大脑袋上。 萧元凌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四仰八叉又摔进浴缸。 噗通! 更大的水花掀了梁闲一身,一缸水也只剩下半缸了。 萧元凌忍着疼,憋住一口气潜进水里,四脚踩在缸底来到浴缸的尾部,他记得梁闲蹲在头儿那收拾,他从这里跳出去万无一失。 然而他刚跳出水面,就看见梁闲那张惊诧的脸在自己眼前快速放大,他想躲闪已然不及,肥硕的肚皮正撞上梁闲的脸。 梁闲伸出去拿拖布的手停在半空,人直直地向后倒去。直到后脑和地面亲密接触,他还在想: 今儿那凶手命挺大,殿下这一下子的分量,脑袋不包金恐怕受不了。 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四只黑猫听到动静立刻冲进来,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殿下一身毛发湿透站在地上,梁闲赤着上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可言说。 萧元凌一脸寒霜,他已经收了八分力气,又是用肚子撞得,问题不大。可梁闲后脑勺那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梁闲醒过来不会失忆吧? “你们把他搬到沙发上,大头,去请医官过来。” 大头急奔出去找人,剩下三只黑猫推着梁闲侧过身,四儿钻到下面,用背脊扛起人,二虎和三胖在左右托着,就这么把梁闲从卫生间搬到了客厅沙发上。 萧元凌瞅瞅自己,像个落汤鸡,简直不成体统。他记得上回梁闲给自己擦毛的时候用了个能加热的东西,赶紧去客厅捅咕,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到七八分干,医官才跟大头急匆匆赶到。 “参见殿下。”医官是只身材特别瘦弱的白猫,他朝萧元凌拜了拜,然后跳上沙发,伸出猫爪搭在梁闲的手腕上。 梁闲只是被磕懵了,脑子昏昏沉沉,但多少还有点意识。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搬动自己,直到手腕传来痒痒的触感他才挣扎着睁开眼,正瞧见一只小猫像模像样地抓着自己的手,严肃的小模样萌坏个人。 梁闲虚弱地用另一只手搓搓小猫头,然后看向正用热风对着自己这面吹,几乎要把他吹窒息的橘猫,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上骤然一疼,紧接着半边身子都没知觉了。 医官淡定地收起爪钩。 他前世最擅长针灸,如今没了银针,爪钩也勉强凑合用用。 敢对殿下无礼,扎死你。 ~~~~ 梁闲的千言万语百般疑虑全消化在半梦半醒的疼痛中,第二天坐在办公室里,他还在思考是不是不该深究橘猫及其团伙的隐秘。他就该像以前那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免得猫社会这帮不好惹的祖宗不声不响就给他灭了口。 他正琢磨着,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狗叫,四只哈士奇争先恐后奔进办公室,仗着腿长个大到处乱窜,办公室内瞬间人仰马翻。 梁闲反应够快,抱着自己的电脑和资料闪到旁边,避免了四位拆迁办领导的毒害。 有人冲进来抢救各自桌上的资料,有人朝梁闲大喊:“你还不赶紧帮忙。” 梁闲瞅瞅这四条狗,八成是抓凶手那四位勇士。 想不到姚天启真把它们找回来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四只狗是失控了,还是故意放进来折腾他的? 姚天启晚一步到,看到屋里的景象就火了:“谁把狗整这来了,牵走,全部牵走!” 他身后偷偷看热闹的几个人立刻灰溜溜进屋,连拉带拽把四只狗扯走了。 姚天启狠狠瞪了眼这帮故意找茬的手下,众人全都低下头,假装这事跟自己无关。 梁闲一瞅就明白了。 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回原位,这才不慌不忙脱下外套,从一堆破烂底下扯出个黄不拉几的布片往身上一挂,大摇大摆就往外走。 姚天启的胃又开始疼了,他一把扯住梁闲,把那早该扔八百遍的围裙扯下来甩给身后那群罪魁祸首,然后拽着梁闲出了警局。 “我昨晚在医院想了下,”姚天启说,“灭门案的凶手如果是为取血才杀人,那他为什么会选中那一家六口。” -- 第24页 梁闲瞬间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六名死者的血液符合凶手的要求,而凶手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他们符合,所以才上门杀人?” 姚天启丢给他个赞赏的眼神,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第16章 凶手取血无外乎两种依据,要么血型,要么生辰八字。 姚天启问过法医,死者一家都是常见血型,可以排除凶手为获得稀有血液而杀人的可能。 “生辰八字……咱们的数据库里只有年月日,没有精确到时间。”梁闲说。 姚天启点头,他昨晚连夜叫人从医院调出六名死者登记的生时和死时,以他这种不信邪的个性是没看出什么猫腻来。 他把查到的资料递给梁闲,梁闲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这几天查一下他们生前去哪里看过病,有没有算过命,或者有没有通过其他途径透露过个人信息。要是这次还查不到眉目……” 姚天启没再说下去,梁闲明白他的意思。 警力有限的前提下,他们无法投入更多人手,不想案子就此沉下去就得上报。可这个案子非比寻常,报上去也未必破得了,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他们这种极端又冒险的探查思路。 姚天启在局里说话有分量,从上到下没人质疑他某些看起来不着边际的提议,所以他负责通过内部<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xitong/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系统</a>和资源去查死者一家的就医记录。这事看似不难,实则工程浩大,涉及的部门和人员又特别多,一时半会查不完,姚天启得亲自盯着。 梁闲这个警局万人嫌只好独自前往周庄,去查一切记录以外的可能线索。 周庄的人对这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印象很深,梁闲一进村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哎呦小同志,你又来查老王家的案子啊?” “唉,别提了,”梁闲摆摆手,一脸苦大仇深,“这么大的案子,领导甩给我一个人,还说我要是再破不了案就让我卷包袱滚蛋,您说说,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一指半路特意换的自行车,“您几位自个瞧,领导有事要开车出去,就给我留这么个俩轮的,我从市里蹬了仨钟头才到咱这,腿都哆嗦了。” 出来遛弯的几个老头都凑过来,替他鸣不平。 “这大冬天的,北风呼呼吹,你一路骑过来遭不少罪吧。你们领导也太不厚道了。” “就是啊小伙子,我家就在旁边,你先进屋里暖和暖和。” 梁闲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花生,往几位大爷手里匀了点。 大爷们眼睁睁瞅着那只冻得指节发白的手不怎么利索地发瓜子,更心疼了。 “上回跟你一起来调查那个是不是你们领导啊?”有个大爷给姚天启递过卷烟,现在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早知道那小子这么不是东西,我上回就应该给他往烟里卷辣椒面。” 警局里,正在翻阅资料的姚天启揉揉眼睛,总觉得辣的难受。 梁闲也没料到大爷们对号入座的功力这么深,顺坡下驴把锅甩给姚天启。 几个老头越说越生气,推着梁闲进了家门,有人张罗着给他倒热水,有人催着他赶紧上炕,还有人给他递了条薄被,让他盖在腿上暖和暖和。 梁闲确实冻够呛,乖乖缩在炕的一角,顶着一屋子的旱烟味继续套话。 “我实话跟您几位说,您可千万别出去说去,”得到大爷们一致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保证后,梁闲神神秘秘地说,“我呢,勉强算是个后勤吧,他们外勤忙的时候我得给他们做饭送餐。” 他把临走前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围裙掏出来往身上一比划, “我平时就是干这个的,工资比他们少多了。” 有大爷问:“那你咋跑来查案了呢?” 梁闲叹气:“您以为我愿意来呀,可现在局里人手紧,警犬都闲不下来,我这么个大活人能闲着吗。” 几个老头表情都有点莫测。 梁闲故意停顿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地说: “实话跟您老几位说了吧,这个案子我查不明白,早晚得滚蛋。我妈这几天总跟我念叨这事,催我赶紧换个安稳的工作,省得天天来回跑。可换工作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啊,我从学校出来就去了他们那,这几年一点本事没学着,成天就做菜了。我爹妈供我读了十几年书,我要是去当了厨子,我妈不得气死啊。” 几个老头不住点头。 梁闲忽悠得自己都信了:“我现在就想找个高人给我算算下一步该怎么走,可这大过年的,连街边算命的都回家了。” “嘿呦,”几个老头乐了,“小伙子你这可就找对人了,算命这事老李最厉害了。” 他们边说边把一个老头推出来,正是曾给姚天启递烟的老头。 “是吗,”梁闲两眼放光,他一把抓住老李头的手使劲握了握,“大爷,您可得好好帮我算算,我到底该怎么办。” 老李头端起世外高人的派头,在一堆老哥们的围观下开始给梁闲看手相,时不时问几个问题,不疼不痒地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梁闲有点失望,这是街边算命的典型套路,说谁都准。 老李头也知道这几句话骗不了人,只好拿出杀手锏:“小伙子,你想算更准的话,得用生辰八字啊。” “这得问问我妈。”梁闲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屏幕上立刻跳出“太后”两个字。 -- 第25页 “喂,妈啊,我什么时间出生的?我知道日期,我是说准确的时间,中午?中午几点?十二点多啊,还能不能再精确点了?” 电话这头,萧元凌对着桌上的固话听筒一脸严肃。 直到嘟嘟声传来,几只猫才敢说话。 “殿下,梁闲这是发什么疯呢,为什么管您叫妈啊?”四儿那双猫眼里透出了迷茫。 “会不会是打错了?”三胖猜测。 “打错没必要自言自语吧,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并不需要这边回应。”二虎理性分析。 “他不会是在向咱们求救吧?”大头一针见血。 萧元凌更严肃了。 “梁闲身边有兄弟跟着吗?”他问。 “一直跟着呢,”大头立刻点头,“属下这就去核实梁闲的位置,殿下稍安勿躁。” “你带着三胖和四儿去找人,”萧元凌说,“二虎,你去调派人手,一旦有梁闲的消息,你立刻带人过去支援。” “殿下那您……” “本王去电脑上看能不能联系到他,”萧元凌转身就走,“都去吧,无须顾虑本王。” 梁闲不知道自己骗老头的把戏能把橘猫也骗了,他正催着老李头给他批八字。他装得跟真的似的,其实他报那八字连日期都不对,时间就更对不上了。 老李头装模作样掐手指头,一只手插在兜里不知道鼓捣什么。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老李头一愣神,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我儿子给我打电话了,小伙子等会啊,我接个电话再给你算。” 梁闲笑着送老李头出门,自己百无聊赖也掏出手机来玩。趁其他老头没注意,他给姚天启发了条信息—— 李百万,会测八字。 他刚把消息发出去,回复就进来了。 梁闲挺诧异,姚天启这单身三十年的手速可以呀。 点开一瞧—— 在哪。 梁闲觉得不太对,瞅了眼发信人,他自己。 梁闲:“……” 他早晚得被自己发信息给自己这事吓死。 梁闲:殿下,您又玩电脑呢?我在周庄,晚上可能回不去。 萧元凌没想到梁闲回得这么快,他盯着屏幕瞅了一会,梁闲这话说得很平常,似乎没遇到危险。 梁闲又一条信息跳出来:殿下,取血是不是得看八字啊? 梁闲纯属待着没事随口一问,萧元凌却想多了。 他回忆了下那通电话的内容,明白了,梁闲这是以身犯险去了。 胡闹! 八字哪是随便给人的,放在他们那个<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niandaiwen/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年代</a>,用八字做法是真能要人命的。 梁闲电话里怎么说的来着? 那好像是个纯阳的命格,各类法术都偏爱这种“特殊”的人。 萧元凌再也坐不住了。 他左右瞧瞧,从桌上拽下张纸,握不住笔就用爪尖刻透纸背—— 梁闲在周庄,本王先去,速来。 他把这张纸叼到客厅茶几上,然后飞奔去厨房,一个纵跃,将将跳出小窗,朝周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于昨晚十点补了几百个字,感觉连不上的小可爱可以去上一章瞄一眼~ 第17章 老李头进屋的时候,姚天启的信息也一并传到梁闲的手机上—— 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注意安全。 梁闲淡定地把姚天启的信息删掉,手机往兜里一揣,一脸忐忑地盯着老李头。 “让你久等了小伙子,”老李头搓搓手,“跟我儿子打完电话我在外头抽了根烟,顺带给你掐算了一下,你看啊,你这个命格五行属火,硬得很呢……” 老李头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半文言半白话,一会说梁闲命格还不错,是个有点家底的娃,一会又说他的事业运不咋地,跳槽换工作迫在眉睫,得找个能发挥他优势的工作。 “要我说啊,”老李头又开始掐手指头,“你们当警察的身体都不错,去当个体育老师啥的准没错。” “体育老师好呀,”梁闲两眼直冒光,“可当老师没那么容易吧,多少正规体育学院毕业的人都不见得能专业对口,我一个做了好几年饭的去……我觉得我去承包学校食堂还靠谱点。” “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丧气话,”老李头一瞪眼,“我记着王村那边有个娃就是当老师的吧?上回我听他们村那谁说来着,他们学校给钱就能进。要不这样,今个天也不早了,你就在我们这住一宿。明天周末,那娃放假就回村里看爹妈,你正好过去找他问问,如果花点钱就能进去当老师的话,你就跟家里说说,凑点钱换个安稳工作不挺好吗。” 梁闲摸着下巴,看起来很犹豫,他又掏手机瞅瞅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五点了。 “咱村里有没有旅馆什么的?今天的确太晚了,我一路骑回去得冻死。” 然后梁闲捧着手机自言自语:“跟领导怎么说呢,要不就说我今晚为了查案住老乡家?不管了,他又不可能大老远跑这来查我岗。” 他边叨咕边当着几个老头的面给姚天启打电话:“喂领导,我小梁。是这样,我今天想留这头继续查,要不明天还得过来,路上又浪费不少时间……” 梁闲话音未落,姚天启那冷掉渣的声音就从听筒那头传回来了:“梁闲我再强调一遍,上面已经限期破案了,你要是再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滚回家吃你自己吧。” -- 第26页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梁闲缩着脖子的倒霉样赢得一屋子老头的同情票。 老李头又开始吹胡子了:“真没想到那个小王八羔子这么不是玩意,他以后最好别来我们周庄,不然我非放狗咬他不可。” 几个老头纷纷响应,外头不知谁家的狗似乎得到了感召,也都狂吠起来。 “别别别,您几位冷静。”梁闲嘴上劝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放狗咬姚天启这种事,他喜闻乐见。 “小伙子,今晚去我家住吧,”老李头一挥手,非常有气势,“我儿子在城里买了房,我老伴去城里照看孙子了,家里就我自己。你就住我儿子以前那屋,被褥都是过年前新洗的,他们回来盖了几天,还干净着呢。” “你住老李那是挺方便,可吃饭不行,”这家屋主老大爷发话了,“今晚和明天都在我家吃饭,我老伴快做好了。家里还有酒呢,小伙子,你陪我们老哥几个喝几杯。” 老头们热情起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梁闲正好还想套套话,也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这顿酒从晚六点喝到了九点半,酒劲十足的老白干进去两大瓶,老大爷们才意犹未尽下桌回家。 梁闲这个小年轻被灌了大半瓶,走路都感觉不到脚底挨地了。出了门被风一吹,酒劲更是不要钱似的往脑袋上拱,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肚子里火辣辣地烧,吃进胃里的菜变成了负担,被酒顶得老往上反,却总是差口气吐不出来。 梁闲在心里直叹气,也亏得他酒量好,又故意装醉推了几轮敬酒,不然这会想保持清醒都难。可他身在未知环境,今晚还要去不知是否跟灭门案有牵扯的老李头家过夜,他不提高警惕又不行。 “小伙子,你今晚就住这屋,被褥都在那个柜子里,你拿出来铺上就行。”老李头抄起桌上的电水壶,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今晚没少喝,难受了吧。” 梁闲故意大幅度摇晃,大着舌头说:“我没事,这才喝多少,我酒量好着呢。” 他伸手去抢水壶,可手却奔着老李头旁边去了, “您别忙活了,我真没事,不就烧水吗,我自己烧,我自己烧。” 老李头哭笑不得,推着梁闲上屋里躺下缓缓酒,自己去接水。 躺在床上的梁闲快速分析着自己的处境,不管老李头有没有问题,自己今晚应该都是安全的。他就是个被领导逼着来查案的食堂掌勺,吃饭前又跟“领导”汇报了自己的位置,还有那么多老头证明他跟老李头回家,最重要的是他对案件一点头绪都没有,对方实在没理由对他下手。 不过防人之心还得有,老李头烧的水他绝对不能喝,而该唱的戏也得唱出个全套才对得起观众。 梁闲仰躺在炕上,两只胳膊往脸上一挡,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正接水的老李头一哆嗦,差点把壶给扔了。 “咋地了这是?”老李头急忙跑进这屋,梁闲已经哭岔音儿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我一个正经警官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凭什么让我去做饭啊。现在连饭都不让我好好做,我找不着工作,拿什么养我爹妈,拿什么娶媳妇买房子,他们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 萧元凌紧赶慢赶来到周庄,不知钻了多少下水道,昨晚历尽千难万险才洗干净的皮毛又脏得不成样子了。他通过盯梁闲的兄弟获知梁闲在哪,刚跳进老李头家院子,就被一声惨嚎吓得差点掉狗饭盆里。 老黄狗朝他呲牙,刚要叫,萧元凌一爪子拍过去,顿时把老黄狗打懵了。 老黄狗瞅瞅他,夹着尾巴钻窝里不敢出声了。 萧元凌担心梁闲,三窜两跳来到窗边,什么都没瞧见呢,就被梁闲那破锣音震撼了—— 咋这么心酸呢? 要是没见过你家大别墅,本王就信了你的邪。 不过梁闲这么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忽悠倒是让萧元凌放了心,还有心思瞎嚎,估计没事。 盯梁闲的花猫很紧张,殿下何等尊贵,怎么亲自过来了呢。不见四位统领跟来,他是优先保护殿下还是优先保护梁闲啊? 萧元凌不觉得自己出门有什么问题。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身先士卒,仗着轻功军中最好,他偶尔还会孤身去敌营打探个消息。 这个时代虽然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看起来比武功还厉害,可他也不是皇子了。就一流浪猫,谁能对他用那么高端的东西。 万一碰上个不计成本也要虐猫的变态,萧元凌也不虚,不就是现代科技和古代反力学原理的对决吗,他对自己有信心。 “这边有几个兄弟?”萧元凌问。 “回殿下,算我共四人。附近还有六个兄弟在警戒,需要我把人都叫过来吗?” 萧元凌摆摆尾巴:“暂时不用,你吩咐下去,让兄弟们警醒着点,再派两个兄弟去外头接应一下,大头他们随时可能过来,跟他们说明情况,别让他们打草惊蛇。” “是。”花猫灵巧地隐入黑暗,留萧元凌一坨蹲在窗外的阴影里。 他瞅瞅被阴云挡住的月亮,猫眼眯成了一条缝。他心里有种诡异的不妙预感,希望是他多心了。 第18章 老李头也没少喝,尤其梁闲在开喝前塞给他五百块钱,他更乐得多喝了几杯。他本来就有点醉,被梁闲这么一通嚎,脑袋快炸了。 -- 第27页 “小伙子啊,大爷知道你心里憋屈,这样,你自己冷静一会,大爷就不打扰你了。发泄一会就赶紧睡吧,洗把脸,水都给你烧好了,就放灶台上。桌子上有杯,渴了就自己倒点水喝,别跟大爷外道。”老李头说完就回了自己屋,房门一关,任凭梁闲在这屋上房揭瓦都当没听着。 梁闲喊得口干舌燥,他瞅瞅老李头那屋关得严实,这才小心翼翼溜出房间,把烧好那壶水倒进盆里,假装要洗漱,然后他重新接水烧上。 水烧好之后,他端着水壶来到院里,迷迷瞪瞪往房前一坐,看起来是借着室外的低温晾水喝,实际是借机打量院内外的环境。 他记得老李头院里没有监控,可他不敢大意,还得装作醉得不行的样子,后背贴在墙上,用这股冷劲来让自己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冷静下来。 萧元凌在梁闲推门出来的时候闪到了房子侧面,瞅他这样直皱眉。 梁闲观察了一会,确认暂时安全后掏手机给姚天启发信息。 姚天启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光是灭门案一家六口的各类资料就查得他焦头烂额,现在又多了个李百万。 收到梁闲的报平安信息,他松口气:有蓝牙耳机吗? 梁闲:有。 梁闲刚把小巧的蓝牙耳机塞耳朵里,姚天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梁闲,你不用说话,听我说。李百万今年六十二周岁,他平时活动范围就在周庄,偶尔进城看看儿子和孙子,关于他的记载不多,没什么可疑。不过他从两年前开始会在进城的时候去街边算算命,以前从没听他提过懂这些。他儿子小区不少人都找他算过,说是挺准。” 两年前突然开始算命?被大仙儿附体了? 不然街边神棍骗钱都不敢这么糊弄事。 “我追踪了他的手机信号,目前没什么可疑,你明天旁敲侧击一下,看他给没给死者一家算过命。如果他表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先把人按那。抓错也没事,我来善后。” 姚天启言简意赅,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便挂了电话继续忙。 梁闲盯着手机瞅了一会,又给姚天启发了一条:下午四点半,李百万的儿子给他打过电话吗? 三分钟后,姚天启回:他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没接打过电话。有情况? 梁闲:他给我算命的时候手机响了,说是儿子给他打的。 姚天启:我再查查他有没有其他手机和没登记的电话卡,你要小心。 梁闲把手机装好,摸摸水壶,水已经可以入口了。他往嘴里倒了一小口,等了十分钟,没有出现不适,这才一口气灌了大半壶水,喉咙终于舒服了。 他站起身,尽可能地舒展着身体,顺带活动下被墙壁冻僵的脊背。 老李头家地势较高,站在他家院子里能清楚地看到大半个村子,家家户户黑灯瞎火,这片天地仿佛都陷入了银装素裹的沉眠。 梁闲彻底打消出去探探的念头,抱着水壶回屋睡觉。 即使有酒精的作用,梁闲睡得还是很不安稳,总觉得空气中弥散着看不见的危机。又一次惊醒,他瞪着在黑暗中几乎隐形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自己年纪轻轻,又好几个月没碰案子,按理说不该得职业病啊。以前他追凶犯蹲坑的时候,哪次不比现在危险,他还不是照吃照睡,今晚这是怎么了? 他翻身坐起来,抓抓有点乱的头发,准备上个厕所再研究怎么继续睡。厕所在室外,梁闲没穿外套就出了门,想着速去速回。可真出了门他却傻了眼,老李头家后院特别大,两边全是砖头搭的棚子,黑咕隆咚的,他分不出哪个是厕所。 犹豫这么一会,他起床带的那点热气就散干净了,小风一吹,梁闲一个激灵,撒腿就往左边那溜棚子跑。动起来能暖和点,找厕所也快些。 可随着他的奔跑,梁闲脑子里那根被失眠和酒精折磨半宿的神经却逐渐复苏过来,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而激发的第六感,梁闲曾靠着它躲过好几次生死劫难。 他提高了警惕,表面上装着快憋不住的样子,两只手往肚子上直划拉,实际上右手已经把藏在裤兜里的折叠小刀摸了出来。这是他经过昨天救狗那事得到的启发,甩飞刀总比甩手机管用。 后院的草堆里,一胖一瘦两只猫藏得十分隐蔽。 “殿下,那梁闲莫非发现他们了?” 萧元凌紧盯梁闲的一举一动,一开始他也觉得梁闲是发现院子里的异常才出来查看的,可渐渐地,他觉得梁闲的行为太莽撞,不符合梁闲平时展现出来的性格。 “大头他们还没到吗?”萧元凌问。 “没呢。”花猫很紧张。敌人来得速度超乎想象,人数也挺让人意外。 “莫慌,”萧元凌依旧沉得住气,“你待会找机会溜出去告诉外面的弟兄,外部警戒不能断,村子里的事不用他们管。如果大头他们到了,就让他们把村子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走。你带着三个兄弟去把村里其他可疑人解决掉。记住,这不是咱们那,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弄出人命。” “殿下,那您呢?”花猫急得毛都炸了。 萧元凌慢慢站起来,前爪向前一伸,肥硕的躯体拉伸成长长的一条。 他懒洋洋地说:“本王要用这几个人活动活动筋骨。” -- 第28页 花猫把到嘴边的劝诫全咽了回去,他以前听人提过,殿下表面上少年老成足智多谋,暗地里其实是个比四儿统领还崇尚暴力的好战分子,哪回该动手的时候不是他先上,冲在最前面的殿下乐得可凶残了。 殿下好不容易逮着个揍人的机会,花猫估摸着今儿谁敢抢这活儿,殿下就得拿谁练拳头。 把手下打发走,萧元凌迈着优雅的猫步从草堆里钻出来,慢悠悠地向梁闲靠近。 此时的梁闲已经找到厕所,他在里头装模作样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 第六感失灵了? 梁闲皱眉,摆弄着衣摆走出来,没几步又扯着腰带往厕所跑,边嘟囔着:“今晚喝的不会是假酒吧,怎么还闹肚子呢?” 他刚才全神贯注盯着外面,根本没放水。可他确实憋着呢,不管第六感准不准,他都得先把生理问题解决明白。 室外厕所没有灯,茅坑里黑得吓人,梁闲出来得急没带手机,这会连个照明设备都没有,他用脚丈量着,生怕不小心掉坑里。 外头,萧元凌等了半天也不见梁闲出来,瞅瞅那几个人离厕所还有点距离,他担心梁闲还没和这帮人交火就先冻晕过去,只好快跑回屋去拿梁闲的外套。 就在他叼着外套,借夜色掩护再次靠近厕所时,放完水的梁闲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下意识扶了下墙,指尖的触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圆圆的,空心的东西,像是……吸管?插在墙缝里的吸管? 他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抬脚踹开厕所的门冲了出来,引着凉风猛吸一口气,用这股劲凉压制越来越猛烈的眩晕。 与此同时,几条人影从厕所后面的黑暗中跳出来,恶犬扑食般扑向梁闲。 萧元凌见状把衣服一扔,刚要起跳,爪子被绊了下,他低头一瞧,是梁闲的钱夹,可能是他拖拽衣服的过程中掉出来的。他没心思管,继续往前冲,身子腾空前的一跳,后脚爪垫好像踩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和踩在冰雪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股凉意一路从脚掌贯穿到头顶,萧元凌脑海瞬间空白,人也重重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住了。 五双眼睛齐刷刷落到扑街的萧元凌身上,心底浮上同一个念头—— 这哥们谁啊? 第19章 梁闲看不清地上的人什么样,依稀觉得那人应该穿着身黑,往地上一趴,彻底跟黑暗融为一体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离这人远点,谁知道这位是不是身后这帮人的同伙。就算不是,他现在自身难保,要是凑过去,这群人以为对方是他同伙,来个一网打尽怎么办。 于是梁闲一个飞跃从萧元凌身上跳过去,撒腿继续往前跑。每跑一步,他的视线就模糊一分,才跑到后院的中间,他再次天旋地转,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梁闲这一跑,后面那些被萧元凌吓一跳的人也都回过神来,彼此交换个眼神,谁都没管地上的人,仍旧朝着梁闲包抄而去。 萧元凌强撑着抬起脸,黑色的细密发丝洒了他一脸。 头发? 萧元凌一愣,把手举到眼前一看,的确是那双曾经握刀杀敌的手。 他变回人了? 一瞬间的震惊让萧元凌迅速回神,他的眼角微微扬起,眼里闪现即将上战场的兴奋。 可当他站起来,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卷土重来,萧元凌踉跄着扑倒在地,两手在地面撑了一下的同时,他不受控制地蹿了出去。 萧元凌:“……” 这是逗他玩?怎么又变回猫了? 是人是猫不重要,他得赶紧去救梁闲,不然那小子非得被那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拆了不可。他再次虎扑向前,后脚不知道又踩了什么,还是冰凉的触感,紧跟着他又狠狠跌了一跤,四肢扑街。 萧元凌:“……” 果然是逗他玩。 如此反复了几次,萧元凌发现两件事—— 第一,他每次由猫变人是因为踩到了一个硬币似的东西,表面灰蒙蒙的,看不清什么样,可他知道这玩意貌似是从梁闲钱包里掉出来的。 第二,他每次由人变成猫是因为……他和橘猫分开了。 再次变成了人的萧元凌瞅瞅卧倒在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橘猫,表情十分复杂。他幻想过自己重新变回人的场面,刚来这个世界的那段日子,他每晚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想:如果自己变成了人,一定要收养这只无家可归的橘猫,也算他寄身在橘猫身上的一种报答。 可他的幻想还未成真,梁闲就抢先一步把橘胖捡回了家。 现在他因缘际会变回了人,却仍保留着和这只橘猫的绑定关系,他和橘猫保持接触就能维持人形,一旦分开,他就得回到橘猫身体里。 萧元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一手抱猫,一手把钱包和那个让他变人的东西拾起来,揣进梁闲外套的衣兜,拉上拉链,再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大小还挺合身。 他瞅瞅踉跄着扑倒的梁闲,心情有点复杂,如果他没去拿衣服的话,梁闲不会遭人暗算,这几个跳梁小丑也没机会登场唱主角。可他没拿衣服也就变不了人,这算是因祸得福?梁闲遭祸他得福? 淡淡的愧疚萦绕心头,萧元凌从脚边摸起几块石子,反手甩了出去。 -- 第29页 那四个人眼见要把梁闲抓到手,一个个兴奋得两眼放光,谁都没料到背后会有暗器,被石头砸中腿窝,顿时摔成了一团。 跑在最前面的人半边身子砸在梁闲身上,两只手死死抱住梁闲的腿,边低声招呼同伴赶紧把人绑起来带走。 梁闲浑身无力,摔倒后连爬都费劲,被人这么一拽更是无力挣脱。 “你们……你们干什么的?”梁闲故作慌张,心里快速盘算着对方为什么这么急着对他动手,还出动了四个人。难道他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重要线索,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 他今天什么都没做,就让李百万算了个命……难不成他看走了眼,李百万就是灭门案的真凶,而李百万背后还有一群打杂小弟? 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摔倒的四个人七手八脚爬起来,照着梁闲就抓。没等他们的手碰到梁闲,抱着胖橘的萧元凌就杀到了。 可能变猫的时间有点长,萧元凌不太适应人体的行动状态,偏偏手里还抱着只肥猫,他一边小心着别把橘猫脱了手,一边瞅准离自己最近的人就是一脚。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人体起飞又落地的动静响彻沉寂的夜色,引得犬吠无数。 其余三人都是一惊,其中一个架起梁闲就跑,剩下两个掏出家伙挡住萧元凌的去路。 萧元凌瞅瞅两人手里筷子长的匕首,不屑地挑挑嘴角。这玩意扔他兵营里,削水果都嫌不过瘾,亏这俩人还好意思掏出来比划。 “把人留下,饶尔等狗命。”萧元凌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骇人心魂。 两个持刀人一哆嗦,赶紧活动握刀的手来掩饰刚才差点扔刀的恐惧。 萧元凌知道这群货有个统一的外号“死鸭子嘴硬”,动动嘴皮子就让他们放下梁闲不太现实,于是殿下改动口为动手—— 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一人握刀的手,左手抓住橘猫的前爪轻轻一甩,用橘胖的肥大腿狠狠问候了另一人的面颊。 要说橘猫的分量真不是盖的,被萧元凌这么没怎么使劲的一抡就把那人砸了个眼冒金星,那人两只眼睛迅速斗到了一块,除了自己鼻子什么都看不着了。 被抓住手腕的人拼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萧元凌冷冷一笑,右手毫不费力地一扭,咔吧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在空旷的农家小院里格外悦耳动听。 不过这人的叫声就不怎么好听了,萧元凌担心他惊着同伙,照他脖子补了一掌,这人的惨嚎被迫中断,不情不愿倒在地上,还凹了个特别抽象的造型。 最先被萧元凌踹飞那人站起来一瞧战况,再瞅瞅萧元凌看过来的不善眼神,自动自觉躺回原位,腿还抽抽几下,演技相当逼真。 萧元凌冷哼,这种货色到底是怎么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放他们那个时代,这种人别说上战场了,放家里养马,马都瞧不上。 他看都不看那人,转身去找梁闲的同时顺手一甩,把从晕倒那人手里抢的匕首甩了出去,匕首把手正砸在装晕那位的头上,那人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的光却暗了下去。 这是真晕了。 萧元凌三下五除二打趴下三个人的时候,梁闲正跟架着他的人做艰苦搏斗。那人力气很大,中招的梁闲根本挣脱不了,可那人被萧元凌的石头打麻了腿,走路不太利索,梁闲这个身高体健的大小伙子分量又不轻,他想快速拖走也费劲。 俩人你推我我拽你半天也没走出多远,那人发了狠,从兜里摸出个手电筒形状的东西,一按开关,银色的电光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动晃得梁闲心惊胆战。 电击棒。 这玩意不能在两人接触的时候用,所以那人恶狠狠地把梁闲推倒在地,举着电光就往梁闲身上杵。 梁闲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别说他现在神志不清,就是清醒的时候挨一下子也够呛。躲是躲不开了,他拔开随身的小刀照着那人的手就是一通划拉。本来他头晕眼花,周围又黑,根本看不清对手在哪,可现在电光就是最好的靶子坐标,往亮的地方扎就完事了。 也该着他运气好,刀锋避过电击棒的尖端,正划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松手,电击棒落在地上,梁闲顺手拾起来,赶在那人弯腰来捡的时候往上一捅。 那人哆嗦着就翻了白眼。 梁闲挣扎着爬到旁边的草堆,思考着是用电击棒最低档位电自己一下还是用小刀给自己一下更能提神醒脑。 没等他想明白呢,一道人影飞速蹿到跟前。 梁闲下意识就把电击棒怼出去了,刺目的电光中,映出一张英俊非凡的脸。 萧元凌:“……” 千军万马都不怕,最后折自己人手里了? 梁闲也是一愣,这年头干坏事的人都长这么好看了? 等等,这坏蛋怀里抱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殿下穿没穿这事—— 梁闲:按穿越定律,不穿最合理。 萧元凌:好,我不穿。 十万将士:誓死追随殿下! 林市日报头条:本市惊现大批裸|奔男子,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天性的释放? 云王:你们不要脸本王还要脸呢。 姚天启:你们穿不穿无所谓,给我家大宝贝留个裤衩。 以上,依旧胡说~~ 第20章 梁闲劈手抢过橘猫,想举到眼前瞅瞅是不是自己那只,可他太高估自己目前的力气,也太小瞧橘猫这身膘,被橘猫坠着就和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 第30页 趴在地上瞅了瞅,梁闲的心凉了半截—— 虽然毛色相近的猫咪长得都差不多,但胖成这样的橘猫他还从没见过第二只,尤其这一身皮毛脏得如此个性,妥妥就是他的殿下啊。 这一瞬间,梁闲脑补了许多画面:橘猫得知他有危险,千里迢迢赶来救他,却被坏人发现,一只猫再厉害再霸道也不是凶残歹徒的对手,惨遭毒手。坏人知道这是他的猫,带着殿下的尸体来向他示威。 梁闲目眦欲裂,他颤抖着手抓起掉在身边的电击棒,把电量开到最大,转头虎视眈眈去瞧杀害殿下的元凶。对方缴械投降就算走运,否则别怪他下狠手。 可他眯着眼睛找了半天,草堆附近空空如也,那个长得很好看心肠很歹毒的杀猫凶手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 梁闲的目光一点点搜索着院子,说来奇怪,刚才紧追他不放的那几个人都不见了。 跑了?没道理呀,他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连他的外援都挂了。 想到殿下,梁闲的眼眶红了。他软绵绵地伏在橘猫身上,把脸埋进肉里,嗅着猫咪皮毛特有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下水道的臭味。富阳小区离周庄这么远,殿下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才找来这里。 回头想想,他刚把殿下带回家就因为案子而忙碌起来,他都没有尽过铲屎官的义务,没有认真地陪殿下玩过一次,没有观察过殿下喜欢哪种口味的猫罐头,他还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变成猫圈统领的。 “殿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悲痛的呼喊,梁闲的眩晕达到顶点,整个人的分量都压到了橘猫身上。 萧元凌被电得不轻,不过他以前上战场受过大伤小伤无数,对疼痛和麻痹都有很强的忍耐力,如果梁闲不抢猫,他可能几秒钟就缓过神了,可偏偏橘猫被抢走,他被迫回到了橘猫体内。 一晚上来来回回好几次,萧元凌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缓过人猫切换的难受劲加电击的酥麻,他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差点被梁闲压冒泡。 萧元凌:“……给本王起开。” 梁闲感觉有人在耳边说话,强撑着撩了下眼皮…… 嗯?殿下好像动了? “不想被抓走就赶紧起来。”萧元凌特想一脚把压在身上的人踹开,可他知道梁闲的情况很糟糕,谁知道对方用的药有没有毒,他可不想变成压死梁闲的最后一根草。 梁闲涣散的瞳孔拼命聚焦,最终定格在歪着脑袋瞅自己的胖猫脸,以及不断开合的猫嘴上。 自家胖子时不时舔舔鼻子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梁闲?”萧元凌的五官皱成了一团。梁闲莫不是被毒坏了脑子,冲自己傻乐个什么劲呢。 “殿下,你……你没事。”梁闲笑起来有点傻,眼睛一会对上,一会往两边跑,就是不能专注地看同一个点。 萧元凌仗着橘猫肉厚弹性好,一点点从梁闲的脑袋下面蹭出来。他刚重获自由,梁闲的脸就贴地了,一根竖起来的稻草在他脸颊上划过,白净的脸皮立刻出了道印子。 “梁闲,你还能起来吗?”萧元凌举爪在梁闲脸上拍了半天也不见梁闲有反应,他知道这人彻底废了,得赶紧送去医治。 他的目力极好,往四周瞧瞧,被他放倒的人里有个不见了,应该是趁他变成猫的工夫溜走了。 这伙人在村子里留了几个接应,他们在院子里打斗的时候,那帮人应该被他的下属解决了。 可万一有漏网之鱼呢?就梁闲这会的状态,随便什么人都能把他扛走。 萧元凌是真不想再体验一把变身的刺激,然而现实走到这一步,他想回避都不行。不是不能以猫身把梁闲扛走,可他自己没办法保证梁闲的平衡,磕着碰着都是麻烦。 他快速蹿到梁闲的外套上——他回到橘猫身体里以后,外套就像失去支撑的布袋,掉到了草堆旁边——他把衣兜拉锁扒拉开,钱包掏出来,再把那个硬币似的东西倒在地上,用爪一按。 再次变身的萧元凌盘腿坐好,把橘猫放到自己的腿上,再把梁闲扶起来,给他套上外套,免得他还没把人救出去梁闲就先冻死了。 “梁闲?”他又在梁闲脸上拍拍,梁闲毫无反应。 萧元凌担忧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他真怕再毁梁闲手里,刚才那东西杵他身上挺难受的。 “这就是现代科技武器?”萧元凌捡起电击棒,按了下开光,电光滋滋直冒,看着就渗人。 他把这东西塞自己腰带里,再把梁闲脱手的小刀捡起来也揣好,确保梁闲没有能危害自己的法宝,这才翻出梁闲衣兜里的手机,拨通了姚天启的电话。 姚天启秒接:“说。” 萧元凌压低声线,用很沉很沉的嗓音说:“梁闲有危险,速到周庄营救。” 姚天启立马站起来,边朝身边的人打手势边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梁闲怎么样了?你是谁?” 萧元凌没想到姚天启还挺关心梁闲,不管是他自己的观察还是云王所言,姚天启和梁闲都算得上天敌了,特别是陈默失踪之后,这俩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每逢碰面必定刀光剑影。如今看来,俩人私下不对付,工作上却都拎得很清。 萧元凌对姚天启的印象好了一点,他说:“梁闲昏迷了,中毒,不知道什么毒。对方出动了十几个人来绑梁闲,你们来得快也许能抓住几个。” -- 第31页 姚天启表面镇定,心却狠狠惊了一下。能出动十几个人来抓梁闲,说明幕后之人实力雄厚,手下能用的人也非常多。这样一个人,会是灭门案的凶手吗?或者说杀掉那一家六口的其实并非真凶,而只是一个受雇于凶手的屠夫? 姚天启说:“手机不要关机,我马上定位你们的位置。你们躲好,不要和他们硬碰。” 姚天启大叫几声,把所有没出外勤的人都集中起来,周庄有十几个人,他们人少了根本不顶用。 “马上定位梁闲的手机。”姚天启吩咐完一转头,发现通话不知何时结束了。 姚天启的心沉了沉,是他大意了,不该让梁闲一个人在周庄过夜。 萧元凌把手机也别在腰带里,反手将梁闲扛在肩上,再小心地抱起橘猫,悄无声息地从后院墙飞出去。 周庄大多是平房,但也有几栋小二楼。萧元凌奔着最高的房子飞冲过去,把梁闲放在屋顶上,然后将弯曲的食指抵在唇边,发出一串起起伏伏的哨声。 正悄咪咪解决外头这些人的几只猫同时愣住了,这哨音,是他们军中特备。 就他们现在这漏风的猫嘴,谁能吹出音儿? 乌云渐渐飘远,明亮的月光铺洒下来,和周庄四周尚未融化的冰雪相映成辉。 “那个……是殿下吗?” 解决掉一个人的花猫望着村中最高的房顶,那里站着个身穿黑色劲装长发飘飘的人。即使看不清他的模样,群猫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神勇,正是这份悍不畏死的豪情,带领着他们一次次走上战场,捍卫自己的疆土和百姓。 眼前这一幕,是他们曾在战场上无数次见过的场面,永世不忘。 “殿下!是殿下!” 群猫解决掉所有外线,向着那栋房子发足狂奔。 姗姗来迟的大头等人也被眼前这幕震撼,纷纷率领手下赶过去。 每一个冲锋的将士都忘却了自己是只猫,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永恒的信仰—— 殿下。 第21章 姚天启率队赶到周庄的时候,全村正沉浸在夜幕的寂静中,偶尔有一两只狗叫,能传出老远。 担心打草惊蛇,所有警车特意没拉警笛,跟队而来的人两两成组向村子深处推进,才往里走了十几米远就在道边捡着个脸被挠成花布的年轻男人。 就这身典型反派装扮,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警察连问名字的环节都省了,直接拿铐子铐在路边的栅栏上。吸取了“坏人都会撬锁”的经验教训,警察同志相当机智地把他两只手分开铐住,离远看特像等待家猫蹂|躏的可怜小老鼠。 姚天启根据梁闲的手机定位直奔村子中心地带,他瞅瞅定位上很久没变过位置的红点,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梁闲和那个打电话的人是在某个固定地点躲起来了,还是手机被扔在某个地方了,如果是后者,那梁闲很大概率完蛋了。 “姚副队,定位好像在那里。”有人指向前方一栋二层小楼。 姚天启立刻招手,把所有人集中起来,一部分人做外围警戒,一部分人跟姚天启当先头部队突进屋里,他们刚进屋,室内立刻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屋主一家一开始不敢吱声,得知他们是警察后立刻大叫起来,不给个说法就不让他们走。 姚天启被烦得够呛,甩手把下属推过去挡枪,他自己再三确认定位,的确就在这里。他跺跺脚,地面是实心的,他又抬起头,楼上楼下都搜索过,难道这里有夹层? 他的目光正搜寻着,忽然,一只黑猫从敞开的小楼前面闪过,绿油油的眼睛在手电的照射下特别吓人。 “喵。”黑猫特别凄厉地叫了两声,一个飞跃,竟然凭空跳到了二楼的窗台上,再一跳,轻轻松松翻上了房顶。 留守外面的警察跟着它抬高视线,然后就看到房顶上好像躺着个人。 “姚副队!” ~~~~~~ 梁闲被一帮人搬下房顶,塞进随行而来的救护车,医护人员初步检查后认定他只是被迷晕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到医院做详细检查。 所有人长出口气,转而去对付那些倒在村中各处的绑架者。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听姚天启说参与绑架梁闲的人有十几个时,大多数人不以为意,觉得这是打电话的人故意夸大事实。可当他们真从村子里搜出十几个一身伤的昏迷者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个中了毒的人,没有武器,没有外援,如何逃过了十几个人的追捕,还爬上了二楼房顶来躲避追杀?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和梁闲共事近三年,他们今夜头一次觉得这人太牛了。 小楼旁边一户平房的院子里,四只黑猫排成一排,眼巴巴瞅着蹲在他们前面的橘猫,郁闷坏了。 “殿下,您都恢复人身了,为什么还要变回来啊?”才见过殿下的风采,大头对眼前这只肥橘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你不觉得现在行动更方便吗?”萧元凌甩甩自己的肉爪子,变成人的他得时刻抱着只橘猫,穿着打扮也很不符合现代风格,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身份证,真被警察盘问,他就得跟那十几个坏人一块进局子。 警察会把他和橘猫一起扔牢里吗? 不会吧。 那他要是当着警察面来个突然消失,是不是就升级为全城通缉犯了? -- 第32页 萧元凌想来想去,既然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变回人,也就没必要急于一时了。虽然还没弄清楚让他变人那东西是什么,但他觉得那就是个过渡产品,什么时候不再和橘猫绑定,他才算真变回人了。 “可是……”四只黑猫还想劝,谁知道那东西以后还能不能让殿下变回人,万一失灵了呢。 “无妨,若是弟兄们一辈子当猫,那本王也当猫好了。”萧元凌把偷偷昧下的钱包用稻草编的草绳绑在大头身上,“你把这个带回梁闲家,派兄弟在院子外头守着,千万别弄丢了。” “殿下,您不回去啊?”大头觉得这个小钱包有千斤重,殿下的人生,甚至十万兄弟的人生,都压在他身上了。 这分量,快比上当年十万火急的战场情报了。 “本王跟去瞧瞧梁闲。”萧元凌瞅瞅其他三只黑猫:“你们也不必跟本王了,去把今晚参与行动的兄弟们遣散吧,让大家注意隐蔽,别太惹眼。明天恐怕不行了,后天,让大伙去梁闲家的院子,咱们救了梁闲一次,得让他请兄弟们吃顿肉。” “殿下,梁饭票跑不了,我去跟就行了,您回家歇着吧。”四儿磨磨爪子,满心都是没能参加今晚大战的遗憾。 二虎给了他一爪子,小声训斥他:“瞎说什么呢,殿下那是关心梁闲,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眼里只有吃啊。” “谁说我眼里只有吃了。”四儿一脸不服不忿,可他瞅瞅殿下明显飘远的心思,也不敢再多嘴,甩着大黑尾巴蔫头蔫脑走了。 把属下都打发走,萧元凌慢悠悠溜达出村,瞅准最前面那辆警车,撬开车门钻进座位底下。也就十几分钟,姚天启率队带着十二个战利品归来,来时还算宽敞的车立马拥挤起来。 萧元凌趴在座位底下丝毫不受影响,舒展着疲倦的身体美美睡了一觉。他猜得没错,姚天启把人往警局里一扔,亲自开车去医院探望梁闲。姚天启人模人样走大门,萧元凌甩着四条小肥腿爬墙,总算赶在姚天启到达前先一步钻进了梁闲的床底下。 此时,梁闲已全身检查过,除了几处轻微外伤就没别的毛病了。 姚天启没多少时间,确认梁闲没有危险后又去嘱咐留守同事,然后着急忙慌回警局去处理那十二个人了。 病房重归安静,萧元凌蹑手蹑脚从床底下钻出来,跳到梁闲的病床上。 床上的人换了身病号服,两手放在身体两侧,右手手背上插着跟管子,不知道输得什么药。 萧元凌蹲坐在床的一角,望着梁闲沉静的脸,陷入了沉思。 今夜之前,他只知道有一把钥匙跟他和兄弟们的穿越有关,他和兄弟们竭力寻找却没有任何收获。后来云王说天灵教的秘宝或许与他们的遭遇有关,可真正让他变人的却是梁闲钱包里的一枚硬币似的物件。 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梁闲与天灵教有某种关联? 如果梁闲真与天灵教有关,他怎么会不晓得取血与天灵教间的联系,还是说梁闲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都是演戏,故意装给别人看的? 那时他还没露出马脚,梁闲有必要当着一只猫的面演戏吗? 这事靠想是不会有结果的,萧元凌觉得他得找机会跟梁闲好好谈谈,如果这人没问题,他也懒得防贼似的防着他,毕竟这是他和兄弟们的长期饭票。可一旦梁闲有问题,他必须立刻着手处理,否则危险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被天灵教掌握了他和十万将士变猫的秘密,那还得了。 “梁闲……”萧元凌下意识叫了一声,没想到昏迷状态的人应声睁开了眼。 萧元凌:“……” 这就尴尬了。 梁闲的视线很模糊,看什么都在转圈,可那坨橘再怎么转也还是一坨,他看不清也认得出。 “殿下!” 梁闲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坐了起来,一把抓起橘猫拎到跟前,对着那颗硕大的脑袋就亲了下去。 被亲了满头满脸的橘猫立刻炸毛—— 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之夜,祝大家幸福快乐~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财源滚滚来~ 容许我初一停更一天,初二晚六点见~ ————————我是非正经分割线—————————— 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个猫咪视频,放不了链接,大家有兴趣可以搜索“@铲屎官和主子们:出任务的猫军队遇到热心大哥”。不是我的微博,也不是我拍的视频,就是看了之后觉得特别像大头二虎三胖和四儿去执行任务~~~ 第22章 四只黑猫发现殿下从医院回来后变得奇奇怪怪的,饭也不吃了,电脑也不学了,连兄弟们后天几点来梁闲家蹭饭都不操心了。 “你们说殿下这会不会是变身后遗症啊?”二虎忧心忡忡,当初他刚变成猫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殿下一个晚上变了好几次,别是伤了身子吧。 “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找医官来给殿下瞧瞧?”三胖被大头说得也开始提心吊胆了。 “我去把云王请来吧,有他在,殿下是真病还是装病,一目了然。”四儿拔腿就走,被大头一爪子拍老实了。 “都别乱出主意,”大头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四儿一眼,还把云王找来……云王真来了,殿下诈尸也得跟云王呛几句,“依我看,殿下应当是在想今夜之事。” -- 第33页 “今夜之事,你是说要抓梁闲那帮人?”三胖不解,“他们有什么好想的,咱不是都问清楚了吗?” 他们率大部队赶到周庄之后,萧元凌让他们找布条蒙住那群人的眼睛,挨个拷问,结果跟他们预期的出入很大,因为那帮人根本不是灭门案的凶手。 “就因为他们不是灭门案凶手,殿下才会如此吧。”大头轻声叹气。若是能一举找出天灵教,他们说不定就能回家了,殿下比他们任何人都更渴望回去,因为卫梁国不仅是他的家,更是他的责任。 四只黑猫全都沉默下来,心里不自觉忆起身在卫梁国的点点滴滴。 与此同时,姚天启在审讯室外来回走,显然被这十二个人的口供气懵了。 据这十二个人交代,他们与周庄灭门案毫无关联,甚至在被抓之前都不晓得那里曾发生过灭门惨案。他们出动这么多人绑架梁闲,是因为他们的老板看上了梁闲的生辰八字,要用这个人来续命。 “你再说一遍?”参与审讯的警察掏掏耳朵,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那就是对面这人脑子有问题,再不就是对面这人以为他脑子有问题。 “是是我再说一遍,我老板得了绝症,好几年了。他找高人给他算过,说是只要找到八字合适的人就能给他借寿,延长他的寿命。前两年吧,老板找到个合适的人选,可谁知道还没等大师施法,那个人就出车祸死了。大师说那个人阳寿已尽,要是给老板借了他的寿,死的人就会是我们老板。我们老板吓坏了,想多收集点合适的八字做备选,所以就研发了一款算命app,所有用这个软件算命的人,八字都会汇总到我们老板那。我们老板今天瞧见有个八字特别好,大师算过也说他阳寿绵长,是最理想的借寿人选,老板定位了数据上传的位置,然后就让我们赶紧来把人抓回去,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拖不得了……” 警察瞅瞅他,瞅瞅笔记本,这让他怎么写? 审讯室外,姚天启的脸又黑了一圈。 “姚副队,他们是不是串过词啊?”旁观警员脸上全都写满了不信。 “李百万那头怎么说?”姚天启收队的时候把李百万也带回来了,这老头心特大,被抓的时候还躺被窝里做美梦呢。 “李百万说自己根本不懂算命,两年前小孙子教他用手机下载软件,有一天他下了个算命的app,输入自己的生辰八字后算出来的结果挺准,他挨个试了自己的家里人,也都很符合情况,所以他就上街给别人算命去了。” 审讯李百万的人也是一脸牙疼样,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样的嫌疑人没见过,可今晚这几个他已经分辨不出来是真逗比还是装沙雕了。 “李百万的手机筛查过吗?”姚天启问。 “查过了,”技侦科的同事说,“他手机上确实有一款算命软件,安装的时间和他交代的相符。昨天下午,他确实用这款软件算过一个生辰八字,不过……” “不过什么?”姚天启瞅瞅他。 技侦科同事犹豫着说:“不过那八字不是梁闲的,年月日没一个能对上的。姚副队,他们今晚是不是抓错人了啊?符合他们老板条件那位根本不是梁闲。” “李百万昨天算过几个人?”姚天启继续问。 “就那一个。” 姚天启明白了。 梁闲说过,李百万给他算命前假装接电话出去了一段时间,应该就是用软件给梁闲算命去了。梁闲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随便编个生辰八字竟然就撞到人家的捕鱼网里去了,却也阴差阳错破了个后患无穷的案子。 谁知道所谓借寿是不是会闹出人命。 “这款算命软件的投资人名单拿到手了吗?”姚天启看向另一名同事,对方点头。 “核对一下,如果有符合这些人交代条件的就带过来问话。”姚天启专门强调道:“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都给我带回来,想摆架子的让他来找我。” 属下肃然起敬,有个背景强大的头儿就是爽,多粗的蛆虫他们都敢往死里戳。 姚天启摆摆手,把人都派出去忙了,他自己坐在审讯室外,双眼眯了起来。 还以为今晚能取得灭门案的实质性突破,哪知道就查出个脑残老板。不管灭门案凶手是否依靠八字选取受害者,他们今晚的行动都已经打草惊蛇,凶手如果足够精明,一定会赶在他们查到之前把所有线索涂抹干净。 今后想把凶手抓出来,只怕更难了。 思索再三,姚天启拨通局长电话,提议将灭门案上报,由上级派专案组来处理这个案子。 ~~~~~~ 梁闲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晚上获准出院。 姚天启亲自来接他,顺便告诉他审讯结果以及灭门案的进展。 梁闲也没想到自己遭遇的是这种乌<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Drag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龙</a>,整个人又有点蔫了。对于姚天启上报灭门案这事,他没有异议。算命这条线一断,只靠他们这几个人,很难在短期内推进案件了,这么大的案子又不能撂下不管,他们警局还有源源不断的案件涌上门,总得做到人力效率最大化。 “你回家休息几天,修养好了就回警局报到,”姚天启揉揉眉心,他已经连轴转了四十几个小时,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也回家了,有事找谁都别找我。” 梁闲瞅瞅他,总觉得姚天启是故意盗版他的说辞。 -- 第34页 回到家的梁闲接受到前所未有的热情待遇—— 四只黑猫排排坐,蹲在门口迎接他。 领教过四只黑猫厉害的梁闲立刻挺直脊背,贴在墙上一点点蹭进屋里,左找找右找找,就是没见殿下那肥硕的身影。 “殿下呢?”梁闲看向四只黑猫。 四只黑猫齐刷刷抬爪指向楼上。 梁闲:“……” 虽然早就知道它们听得懂人话,可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他还是觉得有点怪异—— 就像杀人灭口前给你个解释。 梁闲战战兢兢上楼,在书房找见了正在上网的橘猫。 “殿下……”梁闲想给橘猫来个熊抱,可橘猫躲闪的动作太明显,他只好收回手,毕竟昨天才在医院…… 梁闲摸摸脖子,他不就是劫后余生亲了亲自己的猫吗,整得跟他非礼良家妇女似的。 橘猫转回头,对着键盘敲出练习了一整夜的几个字—— 我主人想见你。 梁闲一愣:“你主人?”那个害得橘猫到处翻垃圾桶的混蛋? 橘猫又敲出一行字—— 你就在这里等。 然后橘猫一溜烟跑出书房,梁闲有心追出去瞧瞧,可他瞅瞅屏幕上的字,又强迫自己坐回椅子上。 他倒要看看,那混蛋有什么脸来见他。想把橘猫要回去?不可能。 他正酝酿着怎么先发制人,一个男人已经出现在书房门口。 梁闲一扭头,正对上那男人的眼睛。 梁闲:“!”这不是他遇袭那晚见过的杀猫凶手吗? 不对,殿下没事,这人不能算凶手。 站在门口的萧元凌穿着白衬衫黑长裤,长发用一根绳子虚虚绑着,温和的眉眼间带着雍容的贵气,往那一站英姿飒爽,一句话:完美到有点过分。 他的左臂还抱着缩成一团的橘猫。 梁闲顿时醋心了,橘猫都没让他这么抱过。 “梁闲是吧,”萧元凌伸出右手,笑容恰到好处,“你好。” 梁闲微微一笑,也伸出右手。 两手交握这一刻,两人都在打量对方。 梁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衬衫,这裤子,还有这鞋,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还有,这人怎么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 第23章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俩人站着聊怪别扭的,梁闲把人让到二楼的小客厅,还没等他问对方喝什么,四只黑猫已经熟门熟路扒开冰箱,把他们垂涎已久的可乐搬上了二楼的小茶几。 梁闲:“……” 萧元凌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把橘猫放在并拢的双腿上,再把手放在橘猫身上,护着的意味很明显。 梁闲更不痛快了,他拿起一瓶可乐重重拍在萧元凌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请他喝。 萧元凌微微垂首表示感谢,然后在梁闲的猝不及防中扭开了瓶盖。 噗。 萧元凌反应很快,在汽水喷出来的瞬间调转了瓶口,可刚转了一半,他就瞧见对面那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几乎下意识地,他再次调转瓶口,让可乐全都喷到两人旁边的地板上。 四儿送完可乐正眼巴巴蹲旁边瞅呢,这下倒好,喷出来这点汽水一点没浪费,全浇在他身上。 四儿:“……” 殿下这是知道他想喝,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先尝尝吗?其实他可以等梁闲不在家的时候再尝,不急于这一时…… 大头和二虎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丢人样,连拉带拽把举起爪子往嘴里塞的四儿给拖走了。 围观了全程的梁闲:“……” 萧元凌清清嗓子,抱歉地说:“是在下驭下不严,让梁先生见笑了。” 梁闲瞅瞅他,这人虽然穿了身现代的衣服,但那头古装片里才有的长发,还有这儒雅的语气和用词,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正常人。 “你是殿下的主人?”梁闲憋了半天也没好意思问“阁下高姓大名”,他可不想被这人带沟里去。 “正是,”萧元凌瞅瞅说不上是睡着还是晕过去的橘猫,嘴角弯起淡淡笑意,“在下萧元凌,是……殿下以及那四只黑猫的主人。” “哦,”梁闲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你怎么进来的?” 萧元凌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问这个,还没想好怎么说,梁闲第二个问题又到了。 “你不经过我允许就进我家,还私自穿我衣服,这是违法行为你知道吗?” 萧元凌:“……” 私闯民宅这事犯法他懂,他们那个时代也是如此。 可穿别人衣服也犯法吗? 他瞅瞅身上,梁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他怕梁闲看出来,特意挑了衣柜最下面、一看就没穿过的衣服,怎么还是被认出来了,这种衣服不是很常见吗? 早知会被这么轻易认出来,他还不如穿自己的衣服,就说……就说他刚从古装剧片场跑完龙套。 梁闲看出对面有点慌,心里得意,脸上板起来了,他右手一拍桌子:“身份证拿出来。” 萧元凌急忙点头:“有的,不过没有带在身上。” 梁闲瞅瞅蹲在楼下客厅,正仰着脸往上瞧的四个小黑脑袋:“我看你这几只猫养得很机灵,让它们去给你取吧。” -- 第35页 不给萧元凌拒绝的机会,梁闲翘起两郎腿往沙发上一靠,不怀好意地笑笑:“我最近休假,有的是时间,多久我都可以等。” 梁闲的本意是故意为难一下萧元凌,只要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就可以提一点“过分”的要求,比如共享橘猫什么的。 可他没想到萧元凌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萧元凌规规矩矩地说:“证件还没做好,做好了我便拿给先生过目。” 梁闲一愣,没做好?这是证件丢了正在补办? 萧元凌有点局促:“那个,办|证得交二百块钱。”他没钱。 梁闲的眼皮狠跳了跳:“你办假|证?” 萧元凌立刻摆手:“不是的,他们说办出来跟真的一样。” 梁闲无语:“那不还是假的。” 萧元凌眨眨眼,看起来有点天真:“梁先生,你能借我二百块钱吗?” 梁闲简直要咬牙切齿了:“你跟警察借钱办假|证?”这人不会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先生不借的话……”萧元凌朝楼下招招手,四只黑猫立马冲上来。 梁闲提高警惕,生怕这人指挥黑猫攻击自己。 萧元凌从裤兜里拿出个钱夹,梁闲眼皮又开始跳,衣服和裤子他还不敢百分百断定是自己的,可这钱包他都用了两年了,认错就有鬼了。 萧元凌把钱夹扔到地上,四只黑猫训练有素地扒开钱夹,从里面掏出二百块钱,再把钱夹扣好,萧元凌弯腰把它捡起来,推到梁闲眼前。 “他们四个抢钱,你抓他们去见官吧。” 梁闲:“……” “我把它还给你算拾金不昧吧?你可以给我二百做感谢费吗?” 萧元凌这话说得真诚极了,差点把梁闲噎死。 更让梁闲无语的还在后头。 只见萧元凌对黑猫做驱赶状,然后捡起他们遗落的两张百元大钞,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 “钱在这里,他们抢钱未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梁闲:“……” “这二百就算作你给我的感谢费,如何?”萧元凌嘴上征求着梁闲的意见,手却已经将钱塞进了自己的裤兜。 梁闲:“……” 萧元凌揣好钱,明显松了口气,他把两只手重新放在腿上,看起来乖巧而无辜。 梁闲:“……纵猫偷窃抢劫,你这个主犯罪加一等你知道吗?” 萧元凌一脸“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的表情:“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纵容他们抢钱了?” 梁闲:“……”你嘴上是没说,可剧本怎么写的全在你心里呢。 这人,脏套路怎么这么多。 萧元凌还想辩解,梁闲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萧先生,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为要二百块钱吧。” 萧元凌闻言立刻正襟危坐:“实不相瞒,今日来找梁先生,的确有事。” 梁闲重新靠到沙发上,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瞧他这回能说出什么花来。 萧元凌再次伸手,把梁闲面前的钱包拿到手里。 梁闲撑着脑袋的拳头紧了紧,要是这人敢故技重施,他就发飙了。 谁知萧元凌只是拿着钱夹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梁先生还记得这钱包是在哪丢的吗?” 梁闲一愣,这钱包他出门就不离身,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的。 萧元凌好心提醒:“周庄。” 梁闲神色一凛:“那晚真是你?” 萧元凌点头:“是我。” 梁闲忽然不知道还能说点啥,虽然那晚从厕所出来后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他对橘猫“惨死”这事印象太深,连带着对这位“杀猫凶手”也记忆犹新,想装不记得都不行。 既然萧元凌是橘猫的主人,他那晚出现在周庄应该是收到了橘猫的消息,去救他的。姚天启也说过有人打电话称他在周庄遇险,警方才能及时定位,可警方到现场的时候,抓人那帮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全晕着呢。而他这个昏迷的人正躺在房顶上,被他遗落在老李头家的外套也好好穿在身上。 梁闲一直猜不到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是谁,住院的时候他还想会不会是橘猫率领它那帮猫小弟出手相救,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救命恩人是眼前这位。 这可不是给二百块钱就能了事的。 梁闲急忙坐正,恭恭敬敬地朝萧元凌道了声谢。 萧元凌摆手:“梁先生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梁闲心里一动,那晚上抓他的总共十二个人,你一个人全撂倒了,还说是举手之劳? 萧元凌看出梁闲脸上的变化,笑了笑,说:“其实那晚主要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 他指指楼下,梁闲一瞅,顿时吓了一跳—— 刚才还只有四个小黑脑袋往上瞅,现在怎么变成一片花里胡哨的毛脑袋海洋了? 萧元凌也望向楼下,感叹道:“他们平日里食不果腹,还望梁先生看在他们出手相救的份上,赏他们一顿饱饭。” 楼下上百只猫代表齐刷刷蹲好,整整齐齐地“喵”了一声。 梁闲:“……” 请救命恩人吃饭是小意思,可这场面,怪渗人的呢。 他正胡思乱想着,萧元凌打开钱夹,从里面拿出那个钱币似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 第36页 “另外还想请问梁先生,此物从何而来?” 梁闲转回头一瞅,眉头皱了皱。 第24章 楼下,四只黑猫将集结起来的讨饭群众遣散,让他们去外面等。他们四个则守在楼梯口,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如果梁闲有问题,他们会立刻出手。 “这个,”梁闲从萧元凌手里接过那东西,“是我师父给我的。” 萧元凌盯着梁闲的脸,他看得出对方没有说谎,这东西的确与梁闲本人无关。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这让萧元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说明这人跟天灵教无关。 “你师父?”萧元凌故作听不懂。 梁闲的神色黯淡下来,微垂眼帘“嗯”了一声。 “我师父就是我进警局以后带我的人,也是我后来的搭档。这个,”他用两根手指翻转着那个圆片,“是我第一次叫他师父的时候他送给我的,他说当警察的不能迷信,但是随身还是得有个护身符,当是个心理慰藉。” 萧元凌沉吟片刻,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问。陈默失踪好几个月,他调查梁闲的时候也让属下去找过陈默,证实这人确实不在林市了。 离开林市范围,他的兄弟就派不上用场了,警方费那么大劲都没把人找出来,最坏的预期是陈默已经死了。 陈默为什么会有这玩意?他和天灵教之间有无关系?他为什么要把这东西送给梁闲? 问题太多,他一时不晓得该从何下手。 萧元凌还在琢磨,梁闲却先发制人。 他张开手掌把那东西包进掌心,目光瞬间凌厉地射向对面那个明显在想事情的人:“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见过这东西?” 萧元凌抬起头,直视着梁闲的眼睛,慢慢地说:“不曾。” 梁闲死死盯住对方,他想从这个满身古怪的家伙身上挖到说谎的痕迹,说不定能帮他找到陈默。即使找不到人,让他弄清楚师父为什么失踪也好呀。 可结果令梁闲失望。萧元凌的目光坦然而真诚,如果他在说谎,恐怕连他自己都会相信自己编造的谎言。 梁闲有些泄气,歪歪斜斜靠在沙发上,两只手捏着那枚小小的圆片,像是要在上头瞧出两个窟窿来。 萧元凌内心颇有触动,他能理解梁闲此刻的心情,陈默对梁闲而言是良师亦是战友,两人多次出生入死,是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对方的情义。上过战场的萧元凌比任何人都懂这份感情,若是他的兄弟莫名消失,他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如果陈默真与天灵教有关,梁闲会何去何从? 又或许,陈默在查天灵教,被发现才离开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萧元凌精神一震,与前者相比,后者更能解释陈默突然失踪的情况。假如陈默的失踪真与天灵教有关,而陈默本人与天灵教并无直接关联的话…… 萧元凌摸摸下巴,他倒是可以考虑与梁闲结为联盟,对他,对梁闲,都有好处。 缔结联盟要拿出诚意,却也不能在不清楚对方深浅的前提下让对方看清自己所有底牌。 萧元凌思忱着,决定先拿点诚意出来。 “梁先生。”萧元凌伸出手,示意梁闲把圆片交给他。 梁闲不明所以,把东西递过去。 萧元凌夹在指端翻了翻,煞有介事地说:“在下虽未见过此物,却知晓它的来历,梁先生有兴趣听一听吗?” 梁闲心里一喜,脸上却丝毫不显露,他借着歪斜的坐姿直接半躺在沙发上,用肢体语言告诉对方:我还真就没什么兴趣,但你要说我也不拦着你。 萧元凌看破不说破,正想怎么编这个瞎话,没想到梁闲先说话了: “比起这东西的来历,我更想知道萧先生你的来历。” 萧元凌:“……”这事不是翻篇了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梁闲微微一笑:“萧先生,你的语言习惯跟我们这里的人不太一样,外地来的吧?还有你这打扮……” 他上下打量着萧元凌,从对方刚才骗钱的事上,他基本确定这一身就是他的了。 也不知道里头那些瞧不着的小件是不是也是他的。 梁闲觉着,一个古怪而神秘的人突然闯进他家,第一件事先去他衣柜里找衣服穿……不会是野人吧? 他忍不住又一次打量对方,长得极好,细皮嫩肉的,实在不太像野外长大的。 而且这人不是第一次现身,上回在周庄,他穿什么来着?总不可能大冬天一直裸|奔吧? 萧元凌只看梁闲的表情也猜得出他脑补得很精彩,为了不让对面继续胡思乱想,萧元凌觉得有必要挽回下自己的形象。 “梁先生猜得不错,在下的确是外地来的,”萧元凌迅速端出贵族范,淡淡地说,“在下生于一个古老的家族,平时很少到城市里来,这次因缘际会到了林市,得知周庄出了灭门惨案,想尽一点力,却碰巧撞见先生遇险。” “是你先来的林市,还是先发生的灭门案?”梁闲突然开口。 萧元凌一愣,下意识说:“先发生的灭门案。” 梁闲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瞅瞅还在睡的橘猫:“你不是说你是殿下和那四只黑猫的主人吗,我遇见它们的时候,灭门案还没发生呢。” -- 第37页 萧元凌无语,在这等着他呢。 “先生有所不知,殿下和那四只黑猫的确是在下养的,就因为他们离家出走跑来林市,在下才一路追踪至此。” 梁闲摸摸下巴,逻辑好像没问题,可他就是觉得不太对。 “在下的家族擅长驭兽,在下不才学了一些,所以才能和这些猫咪沟通,也教过他们认字写字。”生怕梁闲再在“猫”的问题上堵他,萧元凌赶紧把所有与猫有关的可疑点都揭开了。 梁闲明显不太信,不过和猫成精这种更不可信的理由相比,萧元凌给的理由他勉强能接受。 “梁先生,”趁梁闲没反应过来,萧元凌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他晃晃圆片,说,“此物乃是另一个古老家族所有,那个家族专修邪术,在几百年前曾大肆杀人取血。” 梁闲立马坐直了:“你说的是真的?” 萧元凌点头:“我的家族与那个家族势不两立,几百年来,我的族人一直在追查他们的踪迹。当年他们犯下滔天罪行之后便销声匿迹了,任由我们怎么找都毫无线索,直到这次……在下虽未见过周庄灭门案的现场,但听那边的村民说过,现场与那个家族的犯案风格很像。” 梁闲审视着萧元凌,思索着是否该相信对方所说这些。 “梁先生,你不相信在下实属正常,不过你也实在没必要防着在下,若是在下有何坏心思,上回在周庄大可以动手。”萧元凌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第一次做出放松的姿态。 梁闲:“……” 差点忘了,这货是他救命恩人来着。 “若先生有兴趣,我们结盟如何?”萧元凌轻抚腿上橘猫的皮毛,诱惑道:“殿下是群猫中最聪明的一个,平时在下不在之时,便让他陪伴在先生左右,也算是个帮手。” 梁闲的心狠狠动了动。 萧元凌抬起头,冲着梁闲灿灿一笑。 梁闲被晃得有点眼花。 “既然如此,先生该兑现诺言了。” “啊?”梁闲觉得这个家伙脑筋转得有点太快,他都追不上。 萧元凌抱着橘猫站起身,透过落地窗望向院子,那里蹲了一大片猫,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先生,你该请他们吃肉了。” 第25章 梁闲早就想请猫猫们吃饭了,可这段时间不是有事就是有误会,一直没能请成。如今人家代言人都登场发言了,他说什么都得意思一下。 于是梁闲打电话给最近的生鲜市场,鸡鸭鱼肉点了一大堆。生鲜市场以为他要进货,还给了他个内部优惠价。 自以为准备足够充分的梁闲刚撂下手机,就发现萧元凌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一开始还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院子里蹲满猫的时候…… “咳咳,那什么,我订的好像有点少,等会啊,我去把生鲜市场包圆了。” 再次撂下手机,梁闲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问萧元凌:“它们……能吃生的吗?” 这么多猫的口粮,就他家这几口小锅得做到什么时候。 萧元凌微微颔首:“可以的。”你那手艺,还是留给你同事吧。 梁闲松口气,往门口一坐,揉揉左边的猫头,搓搓右边的猫屁股,享受的不得了。 被他摸过的猫全都瑟瑟发抖,要不是看殿下在旁边坐着,他们就要动手了。 “哎,”梁闲用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萧元凌,“你们家族以前挺有钱的吧?” 萧元凌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那现在是不是挺穷?”梁闲瞅瞅萧元凌的裤兜,那里装着他的两张百元大票。 萧元凌想了想,以前他是一国皇子,整个国家都是他们家的。卫梁国边界偶有征战,但国内连年丰收,百姓丰衣足食,国库充盈,算是他们那个世界最有钱的国家了。 如今他和十万将士变成了猫,有主的家猫也只是口粮和零食多多,钱是一分没有。他们这些浪在外头的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他们可以靠偷盗发家致富吧…… 萧元凌再次点头。 “我就知道,”梁闲一拍大腿,“几百年如一日养这么多张嘴,家有金山都熬不住。” 众猫齐刷刷立起耳朵,怎么着,还没吃到嘴里呢,就嫌他们能吃了? 萧元凌脸上现出一抹忧愁:“是啊,流浪的兄弟太多了。” 这也是他坑梁闲二百块钱的原因,他得先有个合法身份才能出去赚钱,赚了钱给大头几个办|证件,再让他们出去赚钱给更多弟兄换身份。在这个社会行动,没有身份总是不方便。 “是啊,流浪的毛孩子太多了。”梁闲望了眼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小毛脑袋,若非亲眼所见,他无法相信在这座富庶的城市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多食不果腹的小可怜。 也难为萧元凌惦记它们了。 梁闲对身边这个人肃然起敬。 “你刚才说,咱们结盟?”梁闲问。 “梁先生不觉得,结盟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吗?”萧元凌说话的样子很认真,要不是领教过他花样百出的套路,梁闲真以为这就是个单纯好骗的小白兔。 然而这只兔子切开,里头还藏了只狐狸,修炼千年那种。 “你说的有道理,”梁闲装模作样点点头,“既然咱们是盟友了,你有困难,我能帮还是要帮的。” -- 第38页 萧元凌的眼睛睁大了一点,难道梁闲打算间歇包养他们这十万张嘴了? “萧先生,有兴趣赚点生活费吗?”梁闲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萧元凌不自觉点点头。 两人说话的工夫,生鲜市场的送货车到小区门口了,保安打来电话再三确认才放行,还问梁闲是不是要在小区里开超市了。 “行了萧先生,赚钱这事咱们待会再说,你先让它们去屋里躲躲,别让人看到这么多猫在我这,万一被小区其他业主投诉也怪麻烦的。” 萧元凌明白梁闲的顾虑,他朝众猫招招手,众猫立刻列队进屋,从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息,转眼之间就把院子给腾空了。 梁闲叹为观止,心想要是自己也有这个本事,岂不是想撸哪只猫就能撸哪只了吗。 不过他也明白,家族秘术恐怕不会轻易传给外人,尤其他和萧元凌还不熟。等以后他们深入合作过,他再帮萧元凌赚点钱以后再说吧。 房门刚关上,院门就被敲响了,萧元凌跟在梁闲身后去开门,顿时被外头的五辆大卡车震住了。 配送员工训练有素地把东西卸在院子里,然后驾车走了。 萧元凌瞅瞅院子里堆成山的食材,心有点虚。 以前他打仗的时候粮草比这多多了,可那是集全国之力买的。现在梁闲一个人买这么多,有些貌似还是什么进口商品,光是想想也知道价格不菲。 梁闲倒不觉得怎么样,他这个正宗富二代当得特别不称职,从小到大都找不着花钱的地儿,别人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他能揣着多少钱出门再揣着多少钱回来。今天终于挥霍一把,他老乐呵了,还不忘把几座“小山”拍下来发给父母和哥哥,炫耀自己用他们吃顿大餐的钱请上万只猫开荤这事。 梁家父母非常给面子—— 梁妈:我儿子学会花钱了?还是做好事呢,真乖!来来来,给个大红包。 粱爸:嗯。(红包) 大哥:嗯。(红包) 梁闲:“……” 可能他们一家子说话的份额都被他妈一个人占了。 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梁闲招呼萧元凌:“今天没有准备,得委屈它们直接吃了。待会我上网买几口大锅架在院子里,它们以后就能吃熟的了。” 萧元凌微微惊讶,听梁闲这意思……还有下顿呢? 梁闲伸手在他下巴上托了一把,帮他把张开的嘴巴合上。 “我家可不止有金山,还有印钱的机器,吃不穷,你别这么大惊小怪行不。” 萧元凌摸摸自己被摸的下巴,心里狐疑:印钱的机器?难不成梁闲的父母是做假|钞的? 那不是犯罪吗? 梁闲不知道自己分分钟进账六七八位数的爹妈被萧元凌脑补成了什么样,他搓搓冻得有点僵的手,从食材堆里拎起一只鸡。他记得网上说过,猫吃生肉对身体是最好的,毕竟猫的祖先都是吃生肉的,可现代这食材安全太有问题,流浪猫又大多有寄生虫,总吃生的不大好。所以他买的这些食材大部分是进口货,价格是贵了些,但吃起来也放心点。他第一次请群猫吃饭,把人家吃坏就罪孽深重了。 “这只鸡还有这点肉,咱们留着吃,其他的就分给猫猫们吧。”梁闲拎着挑好的食材进了屋,留萧元凌一个人风中石化—— 他能也吃生的不? 梁闲那手艺,容易猝死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萧元凌瞅瞅大快朵颐的弟兄们,想想未来的赚钱以及蹭饭大业,认命地进了屋。 梁闲也知道自己的厨艺很感人,第一次请萧元凌吃饭,他也不太敢自由发挥,生怕刚结成的脆弱盟约被一顿饭吃毁了。他把食材清理干净后倒点油盐酱醋后上锅蒸,只要熟了,味道就不会太刺激。 等饭熟的时间,梁闲点开他们局的内部网页,对萧元凌说:“你看一下,这些都是通缉犯,还有一些是悬赏寻线索。萧先生既然能驭兽,可以让流浪的猫猫狗狗们帮着找找线索,然后由萧先生……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露面领赏。” 萧元凌接过手机看了看,他以前偶尔会在新闻里看到这类消息,可那些被通缉的人都在外省,他们鞭长莫及。 “还有这些,”梁闲拿回手机,打开另一个网站,“这是林市比较出名的侦探事务所,经常帮人拍拍媳妇出轨,老公养小三什么的,也会接一些老人走失,猫狗跑丢这类委托。他们会把最赚钱的业务留给自己,其他边边角角的经常外包出去,我觉得梁先生也可以考虑一下。” 萧元凌越看眼睛越亮,原来这个时代也有这种赚钱门路,就跟他们那时候衙门悬赏差不多。要不是梁闲提醒,他都打算去工地搬砖了。 “现在,我就有一件事想委托萧先生。”梁闲垂下眼皮,半晌无语。 萧元凌没有催促,他猜测梁闲的委托应当与陈默有关。 可梁闲又一次让他意外了。 梁闲说:“我想请萧先生以后查到任何与周庄灭门案,或者那个取血家族有关的线索,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报酬嘛……” 他看看院子里吃得正欢的猫群, “它们今后的一切花费,我包了。” 萧元凌:“!” 土豪!成交! 梁闲瞅瞅他,笑了:“你的饭,我也包了。” -- 第39页 萧元凌的脸肉眼可见地绿了。 第26章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梁闲上网订了一单,群猫还没吃完呢,货就送上门了。 萧元凌好奇地跟过去一瞧,是一麻袋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的松紧口布袋。 “来,帮个忙。”梁闲朝萧元凌招招手,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另一个麻袋里掏出两捆十块钱,塞了一捆给萧元凌。 萧元凌不明所以,拿着钱眼巴巴瞅。 梁闲拿出个布袋,往里头塞了一沓钱,目测少说二百。 他捞过一只猫,把布袋系在猫脖子上,大小正合适。 “萧先生,它们能打开这个布袋吗?”梁闲问。 萧元凌朝那只猫点头,那只猫立刻用后腿支撑坐好,两只前爪把布袋口拉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币。 梁闲打了个响指,他就知道这些小猫咪做得到,也不枉费他想出来的绝妙点子。 “先生这是何意?”萧元凌有点看不懂了。 梁闲抓起一把布袋塞他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继续往里塞钱,边说: “我这工作性质特殊,不可能每天都在家,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我不在家的时候,它们可以用身上的钱出去买吃的。现在的人都很喜欢通人性的猫狗,还有一些人专门靠拍这类视频赚钱……对了,萧先生你也可以拍一拍,这路子比抓贼还赚钱。” 萧元凌听懂了,这些布袋是给猫猫准备的,这些钱也是。 他瞅瞅那一大麻袋布袋,再瞅瞅那一大袋子特意换成不用找的零钱,再摸摸刚才坑蒙拐骗加演戏才弄到手的二百块钱…… 他默默打开一个布袋,往里塞了一沓明显有点厚的钞票,然后系在始终被他抱在怀里的橘猫脖子上。 梁闲瞧见了,问:“殿下怎么还在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边说边伸手,想把橘猫接过来抱一抱,却被萧元凌躲开了。 萧元凌摇摇头:“殿下太胖了,要是见了这些吃食,怕是要再长二两肉,还是让它睡吧。” 梁闲一听就不高兴了,殿下平时可是个很努力减肥的小猫咪,每次都吃很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可他又一想,橘猫莫不是在萧元凌面前才会放开吃,在他面前腼腆是纯属没把他当自己人?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梁闲又郁闷了。 “这些钱算是他们向梁先生借的,”萧元凌朝四只黑猫招招手,四只黑猫乖乖伸长脖子,让萧元凌给他们系钱袋,“有朝一日他们赚钱了,会第一时间还给先生的。” “不用,”梁闲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都是小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赚的钱也不用给我,自己留着吧,现代社会没钱可不行。如果你有急用钱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尽量帮。” 萧元凌手上动作顿了顿,抬起头认认真真看了正忙活的男人一眼—— 刚才找你借二百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大方呢。 梁闲快手快脚给所有猫分配好财产,然后把剩下的半口袋钱搬到屋里,对四只黑猫说:“这些钱就放在这里,如果有猫把钱花光了,就让它们在这里取。省着点花,别以为这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四只黑猫抖抖耳朵:看你分钱分得这么不痛不痒,这钱没准真是大风刮来的。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吃完的随时可以走,自己制造的垃圾自己带走。要是没地方去的话也可以在我这暂住一下,我在郊区还有几栋房子,那里也可以给你们住。”梁闲把院子里的猫全打发走,这才拽着一脸不情愿的萧元凌进屋。 猫吃完了,该他们吃了。 萧元凌的内心无比抗拒:“我就不用了吧。” 梁闲非常热情:“要的要的,咱俩还不了解彼此,得喝两杯增进下感情。” 萧元凌急忙端过酒杯:“我们家族的人习惯只喝酒不吃菜,梁先生,今天多谢你仗义疏财,在下敬你一杯。”他说完一仰头,一两一杯的白酒就下了肚。 梁闲没想到这人这么上道,他原本还想怎么劝酒能让这人多喝几杯,把人灌醉以后套套话呢。 别看他今天撒出去大把大把的钱,可这不代表他对萧元凌完全信任,相反,那些钱恰恰是他对萧元凌的试探。如果这是个骗子,看到他给猫分了那么多钱肯定早就心花怒放了,然而萧元凌这个人始终淡淡的,钱也好,其他什么也好,似乎都无法触动这个人。 除了在听说他要请吃饭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掀开蒸锅的梁闲嗅了嗅盘子里的鸡,难道他做饭难吃这事被家里这几只猫泄露出去了? 吃外爬里的小混蛋。 不过好像也没毛病…… 瞅瞅桌上几道看起来还过得去的蒸肉,再瞧瞧梁闲期盼的目光,萧元凌实在顶不住了,鼓足勇气夹了块鸡放进嘴里,嗯……怎么形容呢,就……毒不死人吧? 梁闲一直看着萧元凌的表情,看到他咀嚼的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停滞,梁闲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又做砸了。 怎么会呢,明明很简单的做法,味道不会太难吃啊。 他自己尝了一口…… 外头贼咸,里头贼腥,两种极端口感中间还带着点挥之不去的混杂调料味,特别一言难尽。 梁闲捂着脸把一盘他完全没加工过,就只切了几刀的蒸牛肉推到萧元凌面前,又往他面前放了一碗蒜泥酱油。 -- 第40页 萧元凌:“……” 这个应该不会太难吃,但他实在没勇气尝试了。 “梁先生,”萧元凌抢先端起一杯酒,“我敬你一杯。” 梁闲刚把酒杯端起来,萧元凌就干了。 梁闲:“……”古老家族出来的人喝酒都这么豪放吗?这酒五十多度呢。 萧元凌又倒满一杯,然后举着酒瓶子瞅梁闲。 梁闲狠狠心,也干了。 萧元凌赶紧给他倒满。 “梁先生,”萧元凌又拿出那枚圆片,这东西被他悄咪咪装进橘猫的钱袋里了,“不知道你是否见过其他的圆片。” 梁闲盯着圆片瞅了会,摇头:“我师父给我的时候我也没多问,这玩意上面连个眼儿都没有,没法穿绳,我就放钱包里了。要不是你突然拿出来问我,我都记不住师父还送过我这个。”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师父对徒弟向来很好,我平时叫他师父,但我不算他正式的徒弟。” 萧元凌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你师父很可能也送过姚天启类似的东西?” 梁闲的目光一凛:“你怎么知道姚天启是我师父的徒弟?” 萧元凌:“……” 梁闲摆摆手,端起酒杯碰了碰萧元凌的:“你手下有那么多猫,也确实没什么能瞒得过你。” 萧元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聊到姚天启,梁闲心情不太好,也把酒干了。 他说:“我师父去年初也带过警校实习生,那孩子结束实习的时候我师父也送过护身符,我记得好像是个寺庙里求来那种三角的小纸片。所以我猜我师父一定也送过姚天启这类东西,但不一定跟我这个一样。” “不过姚天启这个人从来不信邪,即使我师父送过,他也不见得会留着,说不定转手就给扔了。他拜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好好留到现在的可能性不大。” 萧元凌听到这里,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往墙边扫了下。 蹲在那里待命的大头立刻偷偷溜走,不管姚天启的护身符还在不在,都得让云王帮着找找。 梁闲又干了一杯酒,醉眼迷离地念叨着:“我师父怎么会有那个什么专练邪术家族的东西呢?萧先生,我不信我师父是坏人,你说他会不会是从以前的案件中查出了那个家族的端倪,然后才得到那东西的呢?” 萧元凌点点头,他也希望现实如此,可他不理解陈默为什么要把这个圆片当成护身符送给梁闲,而且早两年就送了。难道陈默根本不知晓这个圆片是什么,或者他们都猜错了,圆片跟天灵教无关? 两人各自沉默,一杯一杯灌着白酒。 梁闲喝得趴在桌子上,要不是桌子够大,他得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萧元凌晃晃悠悠站起来,直奔卫生间。 梁闲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喊了两嗓子也没回应,他只好去厕所找人。 起身的瞬间,他的眼底一片清明。 可当他拉开卫生间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唯有橘猫蹲在窗台上,正挥舞着小爪子去关窗户的锁。 “走了?” 梁闲关上窗户,抱起橘猫凑在脸上蹭了蹭。 橘猫难得乖巧,没有挣扎。 “你主人是不是尿你身上了,怎么这么大的酒味?”梁闲感觉自己不是在吸猫,而是泡进了酒罐子。 萧元凌:“……” 他不就是用内力把酒气逼出体外了吗。 没见识。 第27章 转天一早,梁闲觉得精神和身体都不错,看看时间,颠颠跑去上班。 他刚坐进车里,一抬头,前车盖上蹲着个橘猫,胖的特别妖娆。 “殿下?”梁闲急忙下车,把橘猫抱进车里,“你怎么跑出来了?” 橘猫稳稳坐在副驾驶,笨拙地从脖子前的布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梁闲。 梁闲接过来一瞧—— 让殿下跟你去上班吧,有个照应。萧元凌书。 梁闲看了三遍,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橘猫身上。 “姓萧的让你跟我一起去上班?” 橘猫直勾勾瞅他。 梁闲被气笑了:“好歹也是盟友,有必要这么监视我吗?” 萧元凌:“……”不,他没这么想过。 “行吧,”梁闲一拍方向盘,“跟着就跟着吧,不过殿下……” 他捏捏橘猫的大脸蛋子:“我知道那个姓萧的能跟你沟通,所以你特别喜欢他。但是你要看清楚,用心看清楚,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哪天你想明白了,不跟那混蛋混了,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萧元凌:“……”他怎么不知道梁闲还喜欢看偶像剧? 梁闲被橘猫懵逼的小模样逗得乐不可支,他给橘猫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赶奔警局。 萧元凌瞅瞅把自己肚子勒在座位上的带子,无语。这个世界的人这么喜欢作死吗,这要是出点意外,有轻功都飞不出去。 把车停在警局门口,梁闲郑重其事地对橘猫说:“殿下,进去之前,我有几件事必须跟你交代清楚。” 橘猫扯扯带子——先解开再说。 梁闲赶紧把安全带解开,橘猫肥厚的肚皮上出现一条无法忽视的勒痕。 梁闲:“……” 换只猫,安全带根本固定不住,也就他家橘猫这么天赋异禀。 -- 第41页 “殿下,”梁闲借着顺毛的机会在橘猫肚子上使劲揉了两把,“待会进去之后你紧跟着我,我去哪你就去哪。别看他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全都坏得很。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是我的猫,我怕你这二十多斤不够他们吃的。” 萧元凌:“……”你确定是他们太坏,而不是你做饭太难吃还非要做才埋得祸根? “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往死里揍,打死打残都算我的。”梁闲磨磨拳头。 萧元凌摸摸胡子,他特想说一句:你这才叫纵猫行凶。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梁闲开门下车,然后绕到副驾驶一侧,非常绅士地打开车门。 来上班的同事纷纷侧目,他们还从没见过梁闲对谁这么温柔呢,难不成这小子交女朋友了? 要知道梁闲这个小伙子,长得好家世好个人能力又强,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这是一百分女婿的不二人选”。 一开始警局的人都纳闷梁闲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对象,直到梁闲去食堂拿起了锅铲…… 一百分不够扣啊。 这是哪位如此豁得出去,敢跟梁闲走这么近,不怕被毒死吗。 然后他们就瞧见一只胖到过分的橘猫从车里跳出来,甩着尾巴大摇大摆跟梁闲进了警局。 众同事:“……”梁闲今儿又要作什么妖,别是喂他们吃毒已经不过瘾,又想出新主意了吧? 梁闲和萧元凌还没进办公室呢,整个警局就都知道他今天带着只特别胖的猫来上班的事,同事们议论纷纷,见到这一人一猫全都自动避让,生怕橘猫扑上来给自己两爪子—— 这很符合梁闲办事的风格。 梁闲懒得理他们,带着萧元凌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在桌子上清出一小块空间,放了个椅垫,让萧元凌在上面趴着。 萧元凌绕着办公室转了两圈,这是个多人共用的大办公室,四张桌子两两相对,共两组,只有梁闲旁边的桌面上没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有段时间没人用了。 这应该是陈默的桌子。 办公室里大部分人都在出外勤,只有两张桌子有人在办公,萧元凌也不往他们跟前靠。梁闲人缘有多不好,他基本能想象出来,作为梁闲的猫,他还是不要去讨嫌了。 萧元凌刚想跳上梁闲的桌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 “别碰我,我这衣服很贵的,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你们领导是谁,让你们领导出来见我。” 梁闲正忙着规整桌子上的东西,听见动静立刻到走廊上一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男人被两名同事带去了审讯室。 “这人谁啊?”有同事八卦。 “据说是咱林市有头有脸的富豪,钱多到你这辈子都花不完,就是他研发了那个算命的软件,也是他派了十二个人去抓梁闲。”有人八卦完才发现梁闲就在跟前站着,吓得他急忙闭了嘴,生怕惹得梁闲不开心,午饭晚饭又要受荼毒。 梁闲来了兴致,他晃晃脖子,招呼道:“殿下,走,咱去看热闹。” 直到他和橘猫的身影消失,同事们还没反应过来—— 他带猫来上班,不会是给那嫌疑人准备的吧? 审讯室里,这个叫赵大豪的男人还在不停叫嚣,根本不把讯问他的警察放在眼里。 就这精神头,一点都不像时刻要完蛋、不借寿就活不下去的样。 姚天启在外头看了会,耐心彻底耗尽。他刚要亲自上阵,梁闲带着萧元凌到了。 姚天启一瞅他就头疼,看见他身后的胖猫,头更疼。 梁闲没急着去收拾那个嫌疑人,他抱起橘猫,捏着它的小爪子朝姚天启打了个招呼。 姚天启这个资深猫奴瞧见橘猫憨态可掬的乖乖模样,满肚子的火瞬间散了。 “小可爱你好呀。”姚天启笑眯眯地朝着橘猫打招呼,怎么看都像要诱拐小孩的怪蜀黍。 萧元凌的毛脸绷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 姚天启逗了半天也不见橘猫给个反应,有点受挫,转头去教训梁闲:“谁让你把猫带过来的,局里的人进进出出的,要是猫跑出去怎么办?” “工作氛围太紧张不利于我的身心恢复,我带着猫来解解压,还能和我的猫多相处,增进下感情。怎么着,姚副队不能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猫,嫉妒了?” 胸口被戳一刀的姚天启咬咬牙,看在橘猫的面子上没发作。 梁闲就喜欢看他这副有气没地儿出的样子:“要我说呢,局里应该颁布个命令,谁家养猫养狗的都带到办公室来,这样万一不能准时下班也不用操心家里的嘴吃不上饭,你说是不是?” 姚天启的磨牙声更大了,吃不上饭?他家宝贝最近学会了开冰箱,还学会了用微波炉,他昨天回家才发现冰箱里的快餐食品都被他的猫吃光了。 他的猫以前是馋了点,可也没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地步,自从学会跳楼,他的猫就变了,表面呆呆傻傻,心里比谁都精,偏偏他还没时间去深入研究猫为什么会变。 想起这事,姚天启就心塞。 梁闲继续蛊惑:“反正我以后会天天带着我的猫来上班,如果你也带你的猫来,我可以考虑让它们交个朋友。” -- 第42页 “跟你的猫交朋友?”姚天启瞅瞅橘猫这一只顶两只半的身材,想想如果自己的宝贝变成这样…… 太可怕了。 梁闲像是没瞧出姚天启的嫌弃,他悄悄对橘猫说:“等他的猫来了,你就去勾搭,把它也发展成咱们的内线。” 萧元凌:“……” 其实……那本来就是咱的内线,就是彼此的关系有点微妙。 该交代的交代完,梁闲把橘猫放到地上,使劲甩甩自己几乎没知觉的胳膊。 也不怪人家姚天启嫌弃,这要不是他的猫,他也嫌弃。 胖得太过分了。 第28章 “你在这老实点,我进去了。”姚天启瞪了梁闲一眼,推门进入审讯室。 赵大豪还在里头拍桌子瞪眼。 虽然有姚天启撑腰,审讯他的警察多少还是有点心虚。赵大豪家大业大,人脉网错综复杂,他们刚把人提走,还没带到警局呢,局长就亲自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把握分寸,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一次钉死,会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偏偏他们除了那十二个人证外再无证据,而那十二个人也不是赵大豪亲自派出来的,这家伙咬死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 参与审讯的小警察见到姚天启刚要说话,被姚天启抬手制止了,他笑眯眯地摆手,让小警察先出去,他和另一名警察继续审讯。 赵大豪斜着眼睛瞅瞅他,长得挺好看,跟明星似的。 “赵老板。”姚天启搓搓手,笑得一脸谄媚。 旁边握着笔的警察一哆嗦,急忙低下脑袋不敢多看。 窗户外面,梁闲端着手臂看得乐呵。 他大大方方给爬上椅子也往里瞧的殿下科普:“看到没有,那个姓姚的要使坏招了。” 刚从里面逃出来的小警察掏掏耳朵,他什么都没听见。 在他……不,在整个警局看来,外头这位和里头那个坏起来也就半斤八两吧。 里面,姚天启摸出一包好烟,亲自递到赵大豪手里,再殷勤地给点上。 赵大豪对姚天启的卑微讨好很受用,狠狠吸了口烟,一直拧着的五官终于回归了原位。 旁边的警察不停在小本本上划拉着,他在思考要不要先让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同志写封遗书。 姚副队给你点那不是烟,是坟头香啊。 赵大豪毫无所觉,他一口气抽完半根烟,才舍得用正眼瞧姚天启,“你这个小同志很懂嘛,你叫什么名字啊,等我出去跟你们领导说一声,升官发财都少不了你的。” “我叫梁闲,”姚天启笑得开心极了,“谢谢赵老板提拔。” 梁闲:“……” 他瞅瞅萧元凌,没好气地说:“看见没有,他这是要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了。” 萧元凌也瞅瞅他,心说:听说上回在周庄你也没少往姚天启脑袋上扣。 早已习惯互相伤害的两个人在这一点上非常默契。 里头,赵大豪点点头:“梁闲是吧,你们今天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可走了,我忙得很,你们耽误这半天赚的钱就够把你们这破局子翻个新了。” “是是是,赵老板这么厉害的人,咱们林市总共也没几个,您绝对担得起这个。”姚天启嬉皮笑脸竖起大拇指,再次把赵大豪拍得服服帖帖。 姚天启转头训斥身旁的人:“谁让你们把赵老板带过来的,人家犯了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警察:“……” “不过吧,”姚天启立马又正色起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赵大豪说,“我爸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帮您把事办成了。” 赵大豪一愣:“你爸?” 姚天启急忙从钱包里拿出张照片递过去,赵大豪接过来一看,照片上俩人,一个穿着道袍,仙风道骨;一个穿着休闲运动服,看着就不太像好人,背景是个高尔夫球场。 姚天启指指那不像好人的:“这就是我爸。” 赵大豪瞅瞅照片,瞅瞅对面的年轻人,就……挺符合照片背景色的。 “我爸以前生意上遇到难题,全靠刘大师给解决的,所以我爸一直记着刘大师的情。刘大师过年的时候跟我爸提过您的事,这回……”姚天启瞅瞅身旁那个快把笔记本划烂的小警察。 小警察立马站起来:“我去给二位冲杯咖啡。” 姚天启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大豪警惕地瞪着他。 姚天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赵大豪:“这个人是我们局食堂里的掌勺,做菜那叫个难吃,您在我们局里随便问,谁没骂过他。可这小子有点关系,我们还没法把人整走,您看您是不是能帮帮忙?” 赵大豪看看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梁苟,外号狗蛋,内勤转食堂掌勺,出生日期……” 梁闲:“……”一口气给他扣俩屎盆子是不是就不像话了。 赵大豪的眉头皱起来,他对这个日期太熟悉了,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得到这个人的大好命格了。 “赵老板?”姚天启叫了声。 “啊,”赵大豪回神,“不就是个厨子吗,好说,我保证三天内让他从你们食堂消失。” 姚天启笑得一脸小人得志:“那我就提前谢谢赵老板了。” 审讯室外,梁闲凉凉地瞅一眼声称出来泡咖啡那位,“还不去泡咖啡?” -- 第43页 那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 梁闲嗤了一声:“你不去难道我去,你敢让那个老王八喝我冲的咖啡?” 那位:“……算了,我去。” 等他把咖啡泡好,梁闲一把抢过来,端着就进了审讯室。 外面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有人立刻去监控室通气,要么把这时间段的审讯室监控关掉,要么就直接掐掉,总之接下来的所有内容绝对不能让人看到。 梁闲把托盘往桌上一放,一杯递给姚天启,一杯递给赵大豪,他自己抱着托盘往空位上一坐,睁着无辜的双眼瞅瞅这个,瞧瞧那个。 姚天启早知道这小子得进来,他给赵大豪使了个眼色。 赵大豪盯着梁闲瞅了会,又看看那张纸上的照片,再看向梁闲的眼神跟狼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不喝咖啡啊,这可是正宗猫屎咖啡,可贵了呢。”梁闲说得真诚极了。 赵大豪不明所以,端起来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 姚天启看看咖啡,又看看梁闲那人畜无害的德性,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他的手在杯子上晃了好几圈,还是没勇气端起来尝一口。 “梁哥,你怎么不喝啊?”梁闲一手搭上姚天启的手臂,眼神瞬间幽怨。 姚天启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赵大豪的目光在俩人中间转了几圈,明白对面这个叫梁闲的年轻人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叫梁苟的了。 “小伙子,咖啡泡的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名下的咖啡店当店长啊?”赵大豪对梁闲展露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梁闲很激动:“我当然愿意,您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夸我手艺好的人。” 外头的小警察:“……”废话,那根本就不是你泡的。 赵大豪朝姚天启眨眨眼:搞定了。 姚天启微笑:嗯,你死定了。 梁闲高兴坏了,他手足无措地到处看了一圈,然后端起姚天启面前那杯还没动过的咖啡,敬酒似的碰了碰赵大豪的杯子: “赵老板,我先敬您一杯。” 他说完一饮而尽。 姚天启瞅着他喝,虽然知道猫屎什么的纯属瞎编,但还是莫名觉得有点恶心。 赵大豪也挺高兴,把剩下的咖啡全喝了。 梁闲撂下杯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脸色突然大变。他一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站起来,想说话却好像根本发不出声音。 “梁……梁哥……”梁闲两眼赤红,声音中的沙哑听得人脊背发毛,“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等姚天启给他回复,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浑身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喷出大量白沫。 姚天启还没反应过来,赵大豪先跳起来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赵大豪抓住梁闲摇晃着,然后冲姚天启咆哮:“梁闲,你明知道他是我续命的唯一希望,你竟然还敢这么做。” 姚天启立马入戏,不停摆手摇头:“不,我没有。” “你想让我死,你们都想让我死!好,咱们就一起死。”赵大豪失心疯似的朝姚天启扑过来。 赵大豪背后,倒在地上的梁闲不慌不忙坐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个香蕉,三口两口吃下去压压干吃劣质泡腾片这股难受劲,再瞅准姚天启的脚下一丢。 姚天启正要躲闪,一脚踩香蕉皮上,脚下打滑,被赵大豪掐住了脖子。 赵大豪目眦欲裂:“去死吧!” 梁闲透过手机录像看着这一幕,笑得很舒心—— YU XI ZHENG LI 绑架他这事先不说,袭警是没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2.14号周四入v,届时三更,每更尽可能多一些,具体多少看这几天能写多少~ 入v前这几天会照常更新,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注:干吃泡腾片有风险,千万别尝试~~ 第29章 赵大豪仗着体重优势,愣是成功压制了战力不俗的姚天启,并在他脖子上留了两个红红的掐痕。 外头的人一拥而入,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梁闲趁机蹭出去,抱着自家橘猫溜之大吉。 回到办公室的梁闲很开心,啃了块难啃的骨头不说,还亲眼见证了萧元凌吃瘪,乐得他大手一挥,豪气地要请全局的人吃饭。 闻者全跑了。 梁闲的手才挥了一半,办公室里就没人了,他悻悻地缩回手:“我的意思是请大家出去吃,没说我自己动手。” 萧元凌往桌子上一趴,不想再看这个糟心的男人。 接下来的两天,姚天启没在梁闲跟前露过面,也不晓得是忙着审赵大豪,还是脖子上的掐痕太明显没脸见人了。第三天一早,姚天启踩着上班点进了梁闲办公室,他肩上背着个猫包,里头装着只特别漂亮的布偶。 “哇,姚副队,这就是你养的猫呀,长得真好看。”办公室里的人围过来,一双双眼睛要喷射爱心了。 梁闲抱着橘猫缩在自己位置上,脸臭极了。 他抱殿下来上班这几天,可从来没人夸殿下好看过。他家橘猫不好看吗,他觉得他家殿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猫。他见过上万只猫,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殿下就是最好看的猫。 然后他就听见有人说:“姚副队,你这猫养得可真好,不像某些人,抱着头染色的猪来蒙事。” -- 第44页 萧元凌:“?”你们对梁闲有意见请一对一发表看法,别扯上他行不。 梁闲也很不高兴,他抱着萧元凌走到姚天启跟前,看看桌上正接受大伙赞美的布偶,又看看刚才说话那位,一甩手,橘猫腾空而起。 那位下意识抬手去接……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骨骼不堪重负的喀嚓声。 梁闲重新把橘猫抱起来,一脸震惊地瞧着这位同事:“你这身体得好好练练了。” 那位揉揉差点错位的手臂,身体再好也架不住冷不丁接个大号炸|药包不是。 靠橘猫震得在场静默三秒的梁闲杀到前排,一手非常吃力地托着橘猫,腾出只手揉了揉布偶的头,嘴里念念有词:“这猫是挺好,就是瘦了点,平时肯定没少受虐待。” 云王顶着一脑袋被摸乱的毛,虎视眈眈瞪萧元凌:你自个的沙雕主子能不能管好喽,别没事放出来祸害别人?你看看这半天有人敢乱摸吗。 萧元凌呲了呲牙,于众目睽睽之下伸出一爪,也在云王脑袋上揉了揉,爪子缩回来的时候,爪钩上挂着一撮可疑的长毛。 云王的眸子缩了缩,这个仇他记下了。 “姚副队,赶紧把你们家宝贝抱你办公室去吧。”周围人都怕俩猫打起来,急忙劝姚天启把猫抱走。 姚天启也没想到俩猫相处不怎么愉快,不过两只都是公猫,还都没绝育,春天马上到了,同性相斥倒也好理解。他毫无心理障碍地原谅了橘猫,却把这笔账记在了梁闲的脑袋上。 姚天启一走,围拢人群迅速散开,各忙各的。 最近难得消停,全市都没出大案子,先前递到他们手里的案子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忙活了好几个月的人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轮休。 梁闲这个尽在食堂忙活的人理所应当成了值班的主力军,别人都有一两天假期,只有他连周末都过不上了。梁闲也无所谓,整天在办公室盯着内网,看哪个逃犯跑到林市来了。 这天他照常打开电脑就收到一封上级群发的邮件,说是有个邻省的杀人犯跑到本市,所有人务必提高警惕,尽快将逃犯捉拿归案。 “殿下,赶紧让你小弟告诉姓萧的,生意上门了。”梁闲兴冲冲去打印逃犯的照片,萧元凌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觉得有必要亲身过来沟通一下。 于是梁闲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个人,一身单薄的衬衫长裤,长长的头发系在脑后,正是他要找的那位。 梁闲:“……老萧,你这神出鬼没的,别是《午夜凶铃》,从屏幕里钻出来的吧?” 抱着橘猫的萧元凌微微一笑,他指指电脑屏幕上的人:“这个人好像很值钱。” “那是,”梁闲把打印好的一沓照片往他面前一放,“你只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不用抓,有线索就行,十万块就到手了。” 萧元凌拿起照片看了看,虽然是用A4纸打印的,但梁闲特意把照片放大了两倍,比他们那个时代的画像好认多了。 “不过呢,你也别太乐观,”梁闲觉得有必要先给萧元凌来一盆凉水,省得这个人觉得靠猫找人这条路很靠谱,“现在这个季节,大街上谁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人但凡长了脑子,戴个口罩出门都很难辨认出来。” 大多通缉犯并不像大众固有印象中那样凶神恶煞,他们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人,长相也都很平凡,毫不遮掩上街也不见得会被普通民众认出来,真正暴露的是他们贼眉鼠眼的做派。碰上个心理素质好的,警方的抓捕难度就会大幅提升。 萧元凌微笑点头:“多谢梁先生提醒,在下这就去安排,只要这个人在林市出没,最晚明天就会有线索。” 他们辨人又不单靠长相,更多是看对方的神态和气息,就像上回在大街上碰见个人就能看出对方刚杀过人一样,卫梁国的士兵对此都很有心得。 萧元凌起身就走,梁闲看得眉头直皱:“你就穿这身出去?” 萧元凌瞅瞅自己,这身还是上回从梁闲衣柜偷出来那套,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外头还零下呢,你穿成这样出门不怕冻死?”梁闲又看看窝在他臂弯里睡觉的橘猫,“再说你出去找人,带着殿下干嘛。大冷天的,让它在这待着不好吗。” 当然不好,没了橘猫,他也就没了。 萧元凌摸摸橘猫的皮毛,说:“殿下是群猫之首,在下要向群猫发布重要命令必须得通过殿下,所以它必须跟去。至于在下……” 他内功深厚,天再冷也不怕。 “……还是不行,”梁闲真怕这个姓萧的卷着橘猫跑路,“我跟你一起去吧,你那边有消息我这边立马抓人。” 萧元凌很为难,当着梁闲的面,下属们怎么跟他交流,猫能听懂他说什么,可他听不懂猫说什么啊。 “怎么着,怕我偷学你驭兽的本事?”梁闲很自然想歪了,“你放心,你跟猫交流的时候我回避,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萧元凌瞅瞅他,知道梁闲这是铁了心了,只得点头。 梁闲把自己外套递过去:“你穿我这个吧,我车里还有衣服。” “不用了,我不冷。”萧元凌觉着自己要穿衣服就得把橘猫放下,稍有不慎,他可就露馅了。 梁闲朝他的背影无声地说了句“靠”,晃晃悠悠跟着出门了。 -- 第45页 萧元凌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转到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梁闲不知道他要干嘛,好奇地跟上去。 “你真不冷啊?”梁闲裹着外套,鼻子冻得通红。这两天降温,白天也冷得很。 萧元凌催动内力,周身瞬间蒸腾起阵阵白气。 梁闲:“……行了,知道你是古老家族出来的了。” 萧元凌收起内劲,转身面向街口,四只黑猫疾驰而来。 “召集些弟兄过来,”萧元凌瞥了眼梁闲,无奈地蹲下来,把橘猫递到四只黑猫面前,做出橘猫在向四只黑猫发号施令的样子,然后压低声音说,“悬赏缉凶,机不可失。” 梁闲溜达着往远处走了走,装着不在意实际小眼神一直在往这边瞅。 他听不见萧元凌在说什么,但他看到萧元凌单手托猫的举动了。 大冬天冒热气,单手轻松托肥猫……古老家族出来的不会是怪物吧? 他又想到另一个热衷杀人取血的古老家族,目光一点点沉下去。 那帮人,的确是怪物。 第30章 [VIP] 四只黑猫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他们身后跟着上百只猫, 每只猫脖子上都挂着个小布袋, 一看就是在梁闲家蹭过饭的猫。 梁闲自觉又往远处挪了几步,等萧元凌分发完照片, 再把猫猫都打发走,他才凑过来。 “接下来干什么,就在这里等吗?” 萧元凌瞅瞅他瑟瑟发抖那样:“你很冷吗?” 梁闲:“……你看看大街上除了你有不冷的吗?就这破天, 齁冷,还刮着西北风,裹三层都得冻透喽。” 萧元凌到处瞧了瞧,大街上压根没人。 “那先回去吧,有消息他们会来找我的, ”萧元凌带头往停车场走,那里能让梁闲暖和点,也方便他等属下的消息。 没走出多远,他看见道边有家宠物商店:“我去买点猫零食, 你先去车里等我吧。” “你买猫零食?”梁闲审视对方,“你哪来的钱?” 萧元凌:“……”他已经穷得这么明显了吗? 他捏捏殿下脖子上的小袋子,这些钱不就是给橘猫买好吃的用吗, 他花一点怎么了。 梁闲有心跟去付账,又觉得自己寸步不离跟着人家貌似不太好,虽然姓萧的派了只猫时刻监视他, 但他不能太斤斤计较,在这个还不坚固的联盟里, 更多要依仗萧元凌的消息和猫脉,他吃点亏也只能忍了。 他钻到车里,眼巴巴等了半天,就在他以为萧元凌带着橘猫逃之夭夭的时候,萧元凌拎着一袋子猫零食回来了。 “殿下不吃这些吧?”梁闲翻了翻,不是小鱼干就是营养膏一类,殿下这只洁身自好的小猫咪从来不碰这些。而且这些牌子,怎么说呢……品质还不错,可适口性很迷,绝大多数猫都不爱吃的首席黑名单。 “不是给殿下买的,”萧元凌捏捏橘猫的大肚腩,就算没有他,橘猫也不能再乱吃这些了,“殿下说你想把姚天启的猫拉拢过来,这些就是买给他套近乎的。” 梁闲闻言,嘴角抽了抽。姚天启那只猫一看就是精心伺候出来的小祖宗,就这些口味感人的零食能把它收买过来? 萧元凌微垂眼帘,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他连梁闲做的饭都吃了,皇叔不应该吃点难吃的零食陪陪他吗。叔侄一场,有难就该同当。 两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姚天启刚从外面回来,见到萧元凌就是一愣。 “这位是?”他看向梁闲。 梁闲灵机一动:“这是我哥。” “你哥?”姚天启记得前几年局里跟国际刑警合作过,他见过梁闲亲哥一面,好像不长这样吧。 “不是亲哥,”梁闲哥俩好地搭上萧元凌的肩膀,“他是我四舅老丈人他哥哥的大孙子的表哥。” 姚天启:“……”你俩这关系还没邻居近吧? “他大老远来看我,我就想着去食堂做几个好菜招待一下,姚副队,碰上就是有缘分,跟我们一起喝两杯去?”梁闲笑得一脸真诚。 姚天启拒绝得也很真诚:“你们兄弟俩难得聚会,我这个外人就不参与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姚副队,你别走啊,你走了你的猫怎么办?要不我帮你照顾一下?” 姚天启脚下一顿,他是真不想把猫留下,可他这时候回办公室拿猫,百分百会被梁闲给逮着。他是真不想再拿自己的肠胃开玩笑了,想他这些年风餐露宿都没事的钢铁胃,吃了梁闲俩月饭差点穿孔。 他都怀疑梁闲是不是给他饭里埋钢钉了。 梁闲那小子又不会虐猫,就委屈自家宝贝跟他待一会吧。 把姚天启挤兑走,梁闲拉着萧元凌溜进姚天启办公室,布偶正趴在椅子上睡觉。 “他这猫真挺好看,”梁闲客观评价完,转头就切换了主观模式,“不过我觉得殿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猫。” 萧元凌:“殿下也许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猫,但至少比这只好看得多。” 俩人在对猫的审美上达成空前一致。 他俩聒噪地讨论呢,云王不耐烦地撩开眼皮,瞧见萧元凌的瞬间,他瞳孔一缩,身体微微一震,好在及时稳住了。 他瞅了眼梁闲,满脸嫌弃地重新趴回去。 萧元凌趁机往梁闲手里塞了包零食,示意他上去跟猫套近乎。 -- 第46页 梁闲瞅瞅他:你是驭兽师,这活不是应该你来干? 萧元凌拍拍臂弯里的橘猫,摇头。 梁闲自己想通了:橘猫挠掉过布偶一撮毛,布偶不待见橘猫,顺带着也不待见抱着它的人。 于是他撕开零食包装,亲自上阵:“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布偶甩甩尾巴,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梁闲毫不气馁:“你爸爸出去办事了,他把你托付给叔叔了,叔叔给你买了小零食,你尝一口,很好吃的。” 云王耳朵抖了抖,后头的萧元凌嘴角也抖了抖——梁先生,你这辈分占得就有点太大了。 梁闲继续喋喋不休:“小可爱呀,你天天在办公室里是不是特别无聊,要不要跟叔叔出去转转?” 他不等布偶给反应,抱起猫就跑,跟个偷猫贼似的。 云王被他抱得一激灵,下意识踹了两脚。可他那小身板,卯足力气也不能把梁闲怎么着,又不能真往死里踹,只能可怜巴巴被梁闲绑架到他那间大办公室里。 正是午饭时间,大伙出去觅食了,这倒是方便了梁闲作案。 梁闲把猫往自己凳子上一放,拿起零食就往猫嘴里塞。 云王反抗不过,可怜巴巴吃了,然后一双猫眼就瞪成了小灯泡—— 这人毒害人类还不够,现在又来毒害猫咪了吗? 变猫后他吃过那么多猫咪食品,也吃过不少人类的食物,可就是没吃过如此难吃的零食。 发明这玩意那人,不会是梁闲的哪位亲戚吧? 萧元凌就在后头默默看着,等梁闲和布偶扭成一团的时候悄悄退到角落里,把橘猫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放,他的人也随即消失。 成功喂了布偶一包难吃零食,梁闲抹着脑门的汗起身,一转头,嗯? “殿下?老萧呢?” 橘猫“喵”了一声,甩甩尾巴从桌子上跳下来。 “不声不响地来,不声不响地走,拿我这当菜市场啊。”梁闲“切”了一声,把剩下的零食卷起来塞自己抽屉里,省得被姚天启看见再说他虐猫。 云王摇摇晃晃从桌子上跳下来,逃命似的奔回姚天启的办公室。 橘猫紧随其后,两只猫一转眼就不见了。 梁闲有心去追,又怕影响两只猫“交流感情”,只得紧张地徘徊在两间办公室中间的这段走廊上。 姚天启办公室里,云王蹲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萧元凌,两眼精光四射。 “凌儿,你能恢复人形了?” “皇叔刚知道?”萧元凌才不信呢,他之前派大头去接触过云王,云王肯定早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云王此言甚是欣慰,听大头说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可今天瞧见活生生的萧元凌出现,他内心激动异常。 要不梁闲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凌儿让我找那个圆片,就是让你变回人身的物件?”云王只听大头描述过,实在想不出圆片到底什么样。 萧元凌把布袋里的圆片翻出来,隔着布袋拿起来给云王看。 云王猫脸一皱:“这东西,我好像见过。” 萧元凌一喜:“姚天启那里也有?” 十万将士靠一个圆片变人不太现实,能多弄到一个再好不过了。 哪想云王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此物,我应该是以前办案的时候见到过。” 云王聪慧,从小就是先帝非常宠爱的皇子,曾被朝中大臣视为皇位的有力竞争人选。当今万岁登基之时,拥护云王的臣子人人自危,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当今圣上拔掉。 意料之外,皇帝并未对云王及其党羽下手,反而给了云王不小的权利,还破格让他留在都城参与朝政。 皇帝一直未立太子,不少人揣测是万岁担心云王暗地里对太子下杀手,才故意把唯一的皇子派去戍边建功,有朝一日根基稳了再把云王拉出来祭天。 只有萧元凌明白,他那个老爹能容云王是因为云王对帝位毫无野心,看见奏折就像倦学的书生看见书,睁着眼都能睡着。每次皇帝找云王谈国事都得亲自读奏折,太监读都能让云王迷糊过去。 如此懒散的云王偏偏对刑部所管之事很感兴趣,因而皇帝手头有什么案子都会第一个转给云王,这也是堂堂一朝之王唯一能为皇帝分担的活儿了。 每每提起此事,皇帝都咬牙切齿,倒退二十年,脱下这身龙袍,他能把自家弟弟按地上揍成猪头—— 白长那么好使一脑子。 不过话说回来,能交到云王手里的案子没有鸡毛蒜皮,萧元凌心头一沉,试探着问:“与天灵教有关?” 云王不置可否:“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你父皇刚登基不久,我年纪还小,常跟着刑部到处跑。有一年冬天碰上个土匪杀人案,土匪前后劫杀了上千人,其中还有前来朝拜的邻国使者,后来朝廷派兵镇压……那次你好像也去了。” 萧元凌回忆了下,还真是。他从小就跟朝廷倚重的几位老将军学武学兵法,哪位将军有事外出都会把他带去见世面。土匪杀人案发生时他才十岁,被一位赵姓将军带去剿匪,他至今都忘不掉土匪山下遍地的血红。 云王说:“那位被杀的使者随身带了几样进贡的宝贝,赵将军剿匪之后将土匪窝里的东西全都搜找出来,其中就有这个圆片。” -- 第47页 赵将军率军剿匪,完事后就把大部队撤走了,萧元凌始终跟随赵将军,并未参加后续查点赃物的环节。 “我当时很纳闷,为什么要把这个破破烂烂的东西当宝贝进贡给卫梁国。可这毕竟是邻国的心意,他们的使者又是在我卫梁国境内被杀,我实在不好多说,便把这东西放回去了。” 云王搓搓猫脸,叹了口气:“这批贡品和收缴的赃物一并送进都城,可后来贡品递到皇上面前时,这个圆片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粒珍珠。我以为是那些被剿灭的匪徒把搜刮来的宝贝全都乱放在一起,整理的人错把那个圆片当成了贡品,后来邻国再派来的人发现了,才用真正的贡品珍珠换掉了那个圆片,所以这事我也没跟人提过。现在看来,那个圆片也许是中途被人故意换走了。” 萧元凌眉头紧锁,当年诡异失踪的圆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梁闲的钱包里。 “皇叔,你可还记得这圆片有几个?”这是萧元凌目前最关心的事。 “一个,”云王说得笃定,“我见过的只有一个,至于这东西总共有几个,我不确定。” 萧元凌沉思片刻后,说:“还是劳烦皇叔回去之后再找找。” 云王重新盘起了柔软的猫躯,舔舔自己粉嫩的小爪子,笑眯眯地说:“这是自然。” 萧元凌:“……告辞。” 云王忽然出声:“等一下。” 萧元凌站住脚回头一瞧,云王正好从桌子上跳下来,蹦蹦跶跶来到他跟前,举着小爪子软绵绵地在他脑袋上摸了一圈。 萧元凌:“……皇叔这是何意?” 云王眨眨眼,忽然恶劣地咧开猫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猫叫,边拼了命地抖动身体,把那一身柔顺的长毛抖了个乱七八糟。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姚天启一步跨进来,看见自家宝贝惨兮兮的模样就红眼了。 云王惨叫着跳进姚天启的怀里,小脑袋往他胸口一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委屈。 晚一步赶到的梁闲站在门口有点傻眼,什么情况?橘猫和布偶打起来了?不太可能啊,自家殿下“稳如泰山”,手下上万小弟也没见跟哪只猫不和,怎么到了布偶这就出意外了。 “梁闲!”姚天启一声怒吼,震得整层楼都晃了三晃。 梁闲觉得局势不太对,抱起橘猫就要跑,被姚天启三步两步追上,拦住了去路。 “梁闲,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怎么针对我都没关系,可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宝贝?”像是配合姚天启这番声讨,布偶窝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地喵了一声。 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不出这么九转十八弯的动静。 萧元凌:“……”皇叔,戏有点过了吧。 云王朝他眨眨眼,得意坏了—— 让你挠乱我发型。 梁闲有点心虚,他对橘猫有信心,可他自己确实喂了人家的猫很难吃的零食,就算那是萧元凌的主意他也没地儿说理去,谁让萧元凌是他“哥”呢。 看他沉默不语,姚天启快气炸了。但凡这里头有点误会,梁闲也不会一言不发,他的沉默坐实了他和他家肥猫联手欺负自家小可怜的事。 “梁闲!”又是一声怒吼,姚天启照着梁闲的胸口就是一拳。 梁闲没有躲闪的意图,看样子是打算受这一拳头当赔罪。 萧元凌暗暗瞪了云王一眼,虽然现代人不讲究内功修为,但姚天启练过拳脚,被他实打实擂一拳头还是有可能被打出内伤的。偏偏挨打的人想不到这一点,觉得没破皮就没大事,实际早已伤及五脏,后患无穷。 他可不能让梁闲因他这个愁人的叔父挨这顿揍,于是他扭动着胖胖的身体,替梁闲接了这一拳。 梁闲原想挨一下就完事了,哪想到这一下会打在橘猫身上。眼见橘猫全身的肉都颤抖起来,梁闲的眼珠子也红了: “姚天启,你敢打我的猫。” 姚天启先是感觉拳头的触感不太对,软绵绵的,有点油腻,被梁闲这么一嗓子,他也吓了一跳,烧得正旺的怒火瞬间蔫了。 “殿下,打到你哪了,要紧不?”梁闲托着橘猫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牵动到它的伤势。 萧元凌摇摇毛脑袋,意思是他没事,可梁闲理解错了:殿下说它不行了。 他再也没心思跟姚天启逗嘴皮子,抱着橘猫就往外头冲。 姚天启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抱着自家布偶追了出去。 梁闲边跑边掏手机,找到上回给橘猫做身体检查的医生,他要立刻带殿下去做检查,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 梁闲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殿下不是凡猫,不会有事的。 听见梁闲给宠物医生打电话,萧元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还没忘上回在宠物医院见到的那一幕,万一梁闲心血来潮顺手给他咔嚓了,他找谁算账去。 “喵。”萧元凌软软地叫着,希望梁闲能停下来多看看它,再多看几眼,就会发现他毛事没有。 可梁闲早已方寸大乱,现在听见向来不爱叫不撒娇的橘猫叫出这么奇怪的动静更是吓得不轻,连车也顾不上开了,上街就开始招手拦车。 姚天启跟在后头,心惊胆战地瞧着梁闲不要命似的拦车,他知道阻止不了,只好小心盯着,免得猫还没送进医院,人先被撞医院去了。 -- 第48页 萧元凌也被梁闲的疯狂举动吓着了,怔愣片刻才明白梁闲为什么会这样,心里升腾起些许感动。 这场没头没脑的闹剧,还是赶紧结束吧。 萧元凌猛然发力从梁闲的怀里挣脱出来,一个鹞子翻身,灵巧地在被梁闲拦下来的出租车前盖上完美落地。 车前盖立马凹进去一块。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好半天,出租车司机开门下车,耐人寻味地瞅瞅梁闲和姚天启,指着旁边的警局说:“你俩胆子不小啊,跑警局门口抢劫来。” 萧元凌低头看了看,捂脸。 失误了,没控制好力度。 他急忙扯开自己的小布袋,从里面摸出一张十块钱,想了想觉得貌似不太够,又掏出一张。两张纸币被他压在车前盖的凹陷处,然后他一脸肉痛地看向出租车司机。 司机被橘猫这副财迷割肉的小模样逗乐了:“哟,你这个小猫咪,成精了呀。” 他边说边伸手去摸橘猫的头,被萧元凌躲开了。 梁闲反应过来,一把将橘猫抱回来,那两张零钱也被他抓回来重新塞进殿下的布袋里。 “师傅,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个意外,”他点开手机支付页面对司机说,“我先给您转点钱,您去修车,如果费用不够您随时来找我,我就在这上班。” 司机看看梁闲转过来的金额,很满意,再看看警局大门,也没过多纠缠,上车走了。 梁闲和姚天启同时松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呢。 萧元凌正在思考如何让梁闲把自己放下来,他又不是真猫,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抱,何况这人怎么看怎么好像抱得特别吃力。他还没想出来呢,什么东西在他后腿上抽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布偶那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 云王朝他吐吐舌头,这个表情在姚天启和梁闲看来是两只猫和解的信号,可在萧元凌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顺着云王的视线看过去,街对面的阴影处蹲着只黑猫,是大头。 萧元凌立刻翻身从梁闲怀里跳出来,三蹦两跳冲过马路。 “哎你的猫跑了。”姚天启要追,被梁闲一把扯了回来。 梁闲瞅瞅他怀里的猫:“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橘猫跑出去之后他也看见了大头,自然不会让姚天启去搅局。 “你这人……”姚天启简直不知该说梁闲什么好,橘猫受伤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现在猫跑了他又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那只胖子还是本人精神有点分裂。 天色渐晚,姚天启目送橘猫虽然笨重但还算利索的背影在街对面消失,估摸着橘猫应该没被自己打伤,放下心的同时他瞅瞅梁闲那不慌不忙的样,也懒得再操心了,抱着自家宝贝回办公室,收拾收拾该准备下班了。 梁闲等他走了才穿过马路,拐过两条街道,果然在一条小巷子里瞧见了橘猫和黑猫的身影。 黑猫看看他,转身就跑,橘猫则走到梁闲跟前,甩甩尾巴示意他跟自己来。 萧元凌把梁闲领到巷子深处一块地面铺着雪的地方,用猫爪子在雪地上划拉着:人找到了。 梁闲眼睛一亮:“这么快就找到了?在哪?” 萧元凌瞅瞅他,继续写:“死了。” 梁闲还没来得及上扬的嘴角立刻压了下去,“尸体在哪?” ~~~~~~ 梁闲风风火火杀回办公室,萧元凌没跟他一起,因为萧元凌说他没办法跟着一起出现场,所以先跟其他猫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梁闲知道殿下是个闲不住的猫,连周庄那么远的地方都去过,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嘱咐它别在外头玩疯了,记得回家。 此时,姚天启已经把自家宝贝装进猫包,正穿外套呢。 梁闲直接把他堵在办公室里:“出事了。” 姚天启还以为他说橘猫出事了,正要怼他两句,就听梁闲说:“孙大刀死了。” “孙大刀?”姚天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沉下来:“消息准吗?” 梁闲点头。 姚天启爆了句粗口,一面穿外套一面打电话,把下班和休假的人都叫过来加班。 众人赶过来需要时间,姚天启等不了,亲自开车跟梁闲先出发,布偶被他从猫包里放出来,锁在了办公室里。 等人都走了,云王慢慢悠悠跳上窗台,打开窗户。这里是三楼,他闭着眼睛跳下去都没事,可他跳下去之后去哪呢?那帮熊孩子从来不带他玩,真是太糟心了。 云王找猫带路去现场的这段时间,姚天启已经带着梁闲在拥堵的街道上杀出一条血路,由于没有确凿证据显示通缉犯孙大刀被杀,姚天启和梁闲没敢太张扬,两人专挑小路钻空,最后实在穿不过去了,干脆去街边刷了两辆共享自行车,一路骑到事发地点。 “人在哪儿呢?”姚天启瞧瞧四周,这是靠近城郊的新城区,才规划两年,很多设施都不完善,到处都是还在建设的大楼。不过现在天气寒冷,所有工地全部停工,只等春暖花开再继续,所以这里空旷得很,几乎没什么人。 梁闲按照橘猫告知的地点,带着姚天启往东北方向走,绕过一个正在建的工地,来到一处下水道入口。 “在下面。”梁闲用手抠了抠,下水盖纹丝不动。 “你不会在逗我吧?”姚天启看向梁闲的目光满是狐疑,一具躺在下水道里的尸体还没被工人发现就被梁闲这个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发现了? -- 第49页 “信不信随你。”梁闲返回工地找了根棍子,费了半天劲才把下水盖掀起来,然后他把外套的扣子都系好,缩着肩膀钻了下去。 姚天启一瞅这阵势也严肃起来,跟着梁闲钻进下水道。 寒冷的气温让下水道的气味显得不那么刺激,但到底是一座城市的污秽集中地,加上水里什么都有,时刻进行着各种化学反应,空气中弥漫的仍是令人作呕的味道。好在新城区没那么多人,这里的场面比市区地下“清爽”多了。 梁闲下来后有点转向,两把手电照射的范围有限,让他一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喵。” 有点渗人的猫叫在黑暗中响起,梁闲和姚天启立刻把手电转过去,然后就看到两只绿油油的眼珠子,跟鬼火似的,怪渗人的。 那只猫似乎被光亮吓到了,撒腿往深处跑去。 梁闲立刻追上去,姚天启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那只猫动作矫健灵活,却始终和二人保持着不变的距离,直到跃过一处拐角,猫消失不见了。 梁闲和姚天启跟过来一瞧,一个人脸朝下泡在脏水里,一动不动。看身形,是个男人。 姚天启皱眉,他用手电照射四周,这附近没有下水道入口,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从哪走过来的。 “等一会吧。”梁闲用袖子捂着口鼻深吸口气,眼睛不停在黑暗中搜索活动物体的影子。他相信橘猫已经带着小弟们展开了调查,只是不知道它们能在这又黑又脏的下水道里找到什么。 警方大部队赶到之后,下水道终于亮堂起来。完成各种现场勘验和检测后,尸体终于被捞了上来。 看到死者脸的那一刻,梁闲在心底叹息,还真是孙大刀。 人是萧元凌的猫找到的,然而萧元凌一分钱都拿不到,谁让人死了呢。虽然没有这些猫,孙大刀的尸体还不知道要在下水道里泡多久,可这种事没办法上报,他也只能私人补贴给萧元凌和群猫了。 “死者身份确认,就是从邻省逃窜过来的杀人通缉犯孙大刀,”法医做了初步检测后说,“孙大刀身上没有伤口,是淹死的。” “淹死的?”在场所有人都惊了,在下水道里淹死,这也太惨了点。这小子杀人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落得这么凄惨又恶心的下场。 “这里的水不深吧,能淹死人?”姚天启从同事那拿了根棍子往水里一捅,也就一米深。 “一米深也够淹死人了,”法医站起身,招呼人把尸体抬出去,“不过人是不是在这里淹死的还无法确定,得带回去做详细检查。可能是他自己喝醉了不小心掉水里淹死的,也有可能是被人迷晕了之后扔进水里淹死的,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得等检查结果出来。” “大伙往远处找找,看有没有线索。”姚天启吩咐之后带着梁闲往更深处走,当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问梁闲:“你这次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死人的?” 梁闲注意到他的用词:“又?” 姚天启用手电晃晃他:“上回你隔着门发现里头有尸体那事才过去没多久吧,你觉得我这么快就忘了?” 梁闲侧头闪避光亮,手里的手电也照到了旁边,他正要说话,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岔路上有两道绿油油的光。 那里有只猫。 梁闲知道这时候还没撤走的猫一定是故意留下来给他提供线索的,所以他立刻朝那只猫停留的方向走去。 姚天启看看他们原本要搜索的方向,又怕梁闲一个人过去出事,只得跟上去。他比梁闲慢了几步,没有瞧见最前面有只猫在带路。 那只猫似乎也不想被姚天启发现,故意贴着边儿走,梁闲也有意使光线照向斜前方,让那只猫能够始终隐藏在黑暗中。 两人一猫在下水道里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走出来多远,那只猫停了下来,抬起一只爪子指向前方的拐角处。确定梁闲看懂了他的意思,那只猫把自己团成个球,挤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等两人走过去之后才撒腿往来时路狂奔。 梁闲照照前面未知的路,心突然狂跳起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更让他惊骇的发现。 姚天启也皱了皱眉,多年一线的经验给了他敏锐的五感,他能嗅到难闻的气味中飘着淡淡的尸臭味。不过下水道里偶尔也会有动物的肢体,时间长了差不多也是这种味道。 “去那边看看,小心点。”姚天启越过梁闲,走到了前面。 梁闲怔怔地盯着姚天启的后脑勺。 那只猫把他们领到这里,没有任何示警就走了,说明前方没有危险。姚天启并不知晓这一点,他会走到前面去是怕拐角那头有危险。 这个人,确实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领导。他们师出同门,本该和睦相处……可惜了。 梁闲打起精神跟上去,前面的姚天启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这里又发现一具尸体……梁闲,咱这是走到哪来了?” 梁闲回忆了下他们兜兜转转这一路,算出个大概的范围。 姚天启跟同事们说了,让他们从地面上直接过来,别在下水道里瞎转悠了,走丢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闲蹲在水边,用手电照着水里的尸体。 这个人在水里浸泡的时间明显比孙大刀长,尸体已经肿胀变形,周围的水也变成了浑浊的泥黄色,从衣着上依稀辨得出是个女的。 -- 第50页 “这里是个夹角,水流很慢,她应该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了。”梁闲看清这里的环境后得出结论。 “嗯,”姚天启挂断手机,也举着手电来到水边,“亏得是冬天,这要是夏天,她可能都烂没了。” “冬天也好不到哪去。”梁闲的手电停留在女尸露在外面的部位,即使肿胀变形也看得出她被老鼠咬过。 “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大部队还没到,姚天启不敢乱动,免得破坏现场可能遗留的痕迹,他干脆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继续追问梁闲。 “我要说我在食堂做饭那段时间整天被油烟熏眼睛,莫名其妙开了天眼,能看见哪里有受害人的魂魄飘荡,你信吗?”梁闲借着打量环境到处找猫,既希望能见到一只,又怕再见到,他不想再看见其他受害人了。 姚天启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没有戳穿他这连谎言都算不上的瞎话。 不过梁闲做饭那么难吃,他炒菜时产生的油烟说不定还真有点特别的效果,比如把脑子熏坏什么的,不然这小子怎么能编出这种鬼都不信的借口。 梁闲也没指望这种胡诌的话能骗过姚天启,他只是摆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想说。 “梁闲,”姚天启忽然问,“你和师父有联系吗?” 梁闲猛地转头,手电光在姚天启的脸上一闪而过:“你这话什么意思?” 姚天启揉揉熏到麻木的鼻子,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 梁闲瞬间冷了下来:“没有。” 姚天启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说其他可能刺激梁闲的话。 两人间的僵持被终于找对位置的大部队打破,众人看到女尸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再看姚天启和梁闲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太厉害了吧?”同事真心实意夸赞。 姚天启看向梁闲,没说是他带的路。 梁闲也懒得多说,他始终观察着附近有没有猫出没,万幸,没再有猫在附近晃悠了。 “这具尸体腐烂得太严重了,暂时没办法判断死亡原因。”法医摇了摇头,好久没见到烂得这么彻底的尸体了。 “还是老规矩,大家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姚天启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盯着梁闲,他也怕梁闲再带着他找到第三具尸体。 等两具尸体都被搬到地面上,所有下去过的人身上全都被臭味沾满了。 “跟附近的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巡逻的时候多关注下这几个区域。”姚天启看看出来的位置,这里已经是市区了。 幸好天彻底黑了,街上的人和车都不多,否则这个案子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众人都不敢想。 虽然不报希望,姚天启还是让人把附近路口的监控全带回去筛查。由于他们进入下水道的新城区建设还不完善,有相当大的一片区域没有摄像头,而那里极有可能是凶手抛尸,或者说是两名死者进入下水道的入口,他们只能用原始的方法走访调查。 上车往回走的时候,姚天启瞥见道边有只猫,虽然车速很快,路边又很黑,他依然觉得那只猫很像他的宝贝布偶。 这里离警局可挺远呢,他的猫能走到这来吗? 姚天启很想过去一探究竟,然而现在案子最大,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就算那真是他的猫,他相信宝贝也能自己走回去。 早已习惯自家猫怪异举动的姚天启已经对布偶的任何行为都见惯不怪了。 警车驶过之后,一个穿着与季节严重不符的年轻长发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抱起地上的布偶,久久不语。 “死的是什么人?”云王问。 “一个能让我赚钱的人,还有一个……”萧元凌顿了顿,不确定地说,“应该也是个能让我赚钱的人。” “凌儿,”云王轻叹口气,“老天送咱们过来,许是想让你我轻松自在些,现在看来,有些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萧元凌弯起嘴角:“怎么,皇叔有兴趣查案了?” “查案倒是没什么,”云王顿了顿,“可赚钱这事,还是要抓紧的。” 他们既然有机会变回人,没有钱财傍身怎么能行,云王可不指望姚天启能像梁闲那么大方。 “皇叔,你……”萧元凌从橘猫的布袋里拿出那枚圆片,“试试?” 云王盯着圆片看了半天,推开了萧元凌的手。 “暂时不要了,今儿还得赶回去呢。” 云王那张毛毛的脸上似笑非笑,猫当久了,他又有点想当人了,那就……重操旧业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初十快乐~ 第31章 [VIP] 姚天启带人回来后先开了个会,完事回办公室一看, 自家布偶正四爪朝天躺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姚天启在猫肚子上揉了两把, 成功把猫整醒了。 “宝贝,你好好在办公室里待着, 如果无聊了就去其他办公室转转,水和粮都给你放在这了。爸爸接了个新案子,最近可能又没时间照顾你了, 你千万别乱跑,记住了吗?”姚天启把重音加在最后一句上,然后出门继续去忙了。 独自留在办公室的云王眯起眼睛,他早就觉得姚天启发现了什么,上回大头来找他说萧元凌用一个圆片变回人后, 他在姚天启家里翻找时发现了摄像头,想想变猫后的自己做过多少对猫而言惊世骇俗的举动,云王也就懒得再装相了,不想吃猫食品就去翻冰箱里人吃的食物, 要不是嫌猫爪子不灵便,他没准已经掌握煮泡面的技能了。 -- 第51页 姚天启刚刚那番话摆明是发现他出去过了,不过云王也不在意, 以姚天启的性格,宁愿相信自家猫咪通了人性或是成了精,也不会相信他是个人。 可他既然决定插手此次案件, 变人之事便迫在眉睫,偏偏他变回人后还和布偶是绑定关系, 他得时刻抱着布偶才能维持人形,姚天启那个视猫如命的人会同意一个陌生人抱走自己的心肝宝贝吗? 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穿,萧元凌和其他将士都有暴露的风险,云王可不敢押这么大赌注,因而他暂时打消了变人的想法,先用猫的身份给姚天启来点“惊喜”再说。 姚天启不知道自己的猫在谋划什么,他正和梁闲讨论案情。 “你觉得咱手里这是一起案子还是两起?”姚天启问。 梁闲没吭声,打从发现第二具尸体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对普通人而言,下水道好像很黑暗很神秘,但实际上下水道经常会有工人清理,哪里堵了也会立刻有人疏通,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下水道出现遇害人的案子,谁敢保证今天这两具尸体是不是巧合。 “先确认女性死者的身份吧。”梁闲揉揉眼睛,继续看下水道出口附近的监控录像。女性死者死亡时间较长,尸体又在下水道浸泡那么长时间,法医没办法精确死亡时间,所以大伙得把所有可能的时间段全看一遍,工作量之大,前所未有。更糟心的是这些工作极有可能是无用功,而他们明知道没结果还得继续看下去。 梁闲眼睛盯着屏幕上分割成十六块的加速小画面,脑子里却在想他的猫。听说猫眼对移动的物体很敏感,请橘猫的小弟们来盯监控录像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让一群猫参与重要线索筛查成什么样子,别说领导了,就是姚天启那关都过不去。 手机震动把他从一心二用的状态中呼唤出来,梁闲掏手机一瞅,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新城区下水道,不见不散。萧元凌书。 梁闲的眉头挑了挑,这个老萧半天不见,原来是去买手机了? 这小子最近挺阔呀。 他回:马上到。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哎,干什么去?”姚天启叫住他,现在所有人忙得连身上臭烘烘的衣服都没时间换,也就梁闲还有心思到处跑。 “这些监控恐怕查不到有用的东西,我还是去下水道里转转,说不定能有发现。”梁闲把自己的电脑屏幕掰到姚天启能看到的角度,“我的活儿就劳烦姚副队了,能者多劳。” 姚天启也知道看监控看不出什么,一切得等法医那边出结果,在此之前让梁闲出去跑跑说不定能别有收获。梁闲这小子,肯定瞒了他个大秘密。于是他摆摆手,轰苍蝇似的把梁闲轰走了。 梁闲开着自己的车一路疾驰到发现第一具尸体的下水道入口,原本被放回原位的下水盖倒在一边,露出时刻散发刺激气味的黑色洞口。 旁边蹲着只黑猫,见他来了立刻跳下去。 梁闲爬下来发现黑猫还在等他,他瞅瞅自己踩在污水中的双脚,再瞅瞅蹲在管道上不染纤尘的黑猫,有点后悔刚才没拿手电照照这只猫是怎么跃过梯子下面这片污水区,落到那根好几米外的管子上的。 就算穿了长筒水靴,踩在下水里还是很不舒服啊。 黑猫带着梁闲往里走了十几米,来到一块能落脚的干燥地,萧元凌就在那里等他。 “什么情况,别告诉我又发现尸体了?”梁闲平时还挺想见萧元凌的,可这种时候,他看见萧元凌就觉得没好事。 “梁先生误会了,”萧元凌单手揽着橘猫,轻松得好像那就是个看起来比较大个头的毛绒玩具,“流浪的猫儿们有时候会从下水道里经过,今日他们也是无意中发现了那两具尸体。” “原来如此。”梁闲叉着腰吐出口气,然后一吸……窒息了。 萧元凌无奈地在他背上拍了拍,掌心带了点内力,帮他纾解胸膛憋闷的感觉。 梁闲立马就不难受了。 “老萧,你这手艺可以啊,”梁闲挑起大拇指,“以后开个推拿馆什么的,保你财源滚滚来。” “此事再议吧。”萧元凌婉拒。 他倒不是拉不下身段去给别人推拿,而是他从小学功夫认穴位是为了制敌甚至杀敌,用杀人的手段去给人按摩,他怕不小心把客人整死。 梁闲也就随口一说,闻言立刻正经起来,掏出路上买的大口罩,自己戴了一个,另一个……他瞅瞅气定神闲仿佛不用呼吸的萧元凌,再瞅瞅他怀里的乖橘,果断把口罩戴橘猫脑袋上了。 萧元凌帮橘猫把口罩戴正,然后带着梁闲往下水道深处走。 梁闲跟在后头,边打量四周边偷瞄萧元凌。他发现这个人似乎不用手电也能看清脚下的路,每当地面有水洼的时候他都能恰好迈过去,直到他们被一条“河”给挡住。 “前面没路了,我背你吧。”梁闲把水靴提了提,刚要下水,腰被萧元凌给揽住了。 梁闲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挣脱,可他还没得逞,脚就离地了。 他眼睁睁瞧着自己一跃而起,长长的水沟就在脚底之下,而他们就像在污秽的水面上铺了一座隐形的桥,轻轻巧巧就“走”过去了。 梁闲实在没忍住,咽了下口水,他僵硬地转过脑袋,有点崇拜地看向这位带他起飞的男人。 -- 第52页 “大侠,你们古老家族收外姓徒弟不?” 萧元凌憋住一口气,在水面上连续蹬踩,如一只轻盈的飞鸟落在另一条下水道的平地处。 他放开梁闲,笑着说:“练武还是从小开始比较好,你这个年纪不是不能学,就是得拿出更多时间来练习。” 梁闲一抱拳:“告辞。” 他一年至少三分之二的日夜连睡觉都得挤时间,练功?梦里练能行不? 萧元凌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学,笑着摇摇头,带着梁闲继续往前面走。 “你们查出那个姑娘的身份了吗?”萧元凌忽然问道。 “没有,”梁闲说,“尸体腐烂太严重了,她身上又没个证件,只能等法医验尸结束后做颅骨还原,然后再对比失踪人口,运气好也许能查出她是谁,运气不好……” 那些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口还没有悄无声息不见的人多,如果这名女死者没有失踪记录,她的身份就更难核实了。 “在下倒是有个猜测。”萧元凌停住脚步,转回身看向梁闲。 梁闲浑身一震,眼巴巴等他提供线索。 萧元凌伸出手,做了个“拿来”的手势。 梁闲不明所以:“啊?” 萧元凌说:“梁先生上次给在下看过一份悬赏名单,劳烦先生再拿出来。” 梁闲的心一沉,他用手机打开内网递给萧元凌,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死者也是通缉犯?” “在下并不确定,只是……”萧元凌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最后停在一张照片上,“那个女死者与她有八分相像。” 梁闲接过来一瞧,照片上的女人叫杨花,一句话概括下:这就是个现代版的潘金莲。 “杨花……不太像啊。”梁闲手机里有两张尸体照片,他反复对比也没看出死者和这个叫杨花的有什么共同点。 萧元凌指了指死者的耳朵,杨花的通缉照片只有正面和侧面大头照,看不出更多身体特征,所以萧元凌也无法确定死者是否就是杨花。 “两个人的耳朵轮廓差不多,还有牙齿,牙齿是不会因为尸体变形而改变的。”萧元凌示意梁闲把杨花的照片放大。正面照里,杨花的嘴巴微微张着,依稀能看见她两颗门牙间有一条细细的缝。 死者尸体经过长期浸泡,头部肿胀得厉害,嘴巴和舌头也都变了形,把牙齿显露出来,两颗门牙间的缝隙和杨花的一模一样。 经萧元凌这么一解释,梁闲越看越觉得死者就是杨花了。 “老萧,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他再次朝萧元凌竖起大拇指,然后跑到一边给姚天启打电话:“喂,姚副队,我这里发现了一点线索……喂,什么?你能不能听见啊?” 下水道里的信号特别不好,梁闲扯着嗓子嚷了半天才把话说明白:“对,你看看库里有没有杨花的DNA,血型也行,让法医做个比对……” 萧元凌立在旁边默默听着,嘴边却泛起淡淡苦笑。 这些辨尸的手段是他所有本事中最不乐意学的,因为这是无数将士在疆场上对着自己同袍的尸体总结出来的。 常胜将军也难保手下将士不死,有些人死相凄惨,肢体不全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身份。若是遇上败仗,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替阵亡的将士收尸,尸体是谁就更难辨别了。生还的人会依靠各式各样的特征来认定死者身份,每到此时,刀砍斧剁不吭一声的战士们都会痛哭失声,既是为自己的生死兄弟送别,也是在宣泄他们对战争的憎恶。 萧元凌当上边疆统帅前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所以后来每次开仗他都冲在最前面,替兄弟们挡下最致命的刀箭,让那些跟随他出征的战士都能活着跟他回家。 梁闲挂断电话一回头就瞧见萧元凌的神色有点恍惚,这个从容淡定的男人,眼圈竟泛起微微的红色。 “老萧,你没事吧?”他看看杨花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问,“这女人,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萧元凌那点悲壮的心情瞬间死绝,他面无表情瞅了梁闲一眼,转身就走。 梁闲在后头无声地咧开嘴,笑得贱兮兮的。 第32章 [VIP] “老萧,杨花到底是不是你初恋啊?我可告诉你, 这女人的心狠着呢, 她老公被她联合奸夫捅了四十几刀,警方发现尸体那会儿, 他老公正面都被扎成筛子了。” “可你知道这女人怎么说?她说她老公是被二奶捅死的,警方一调查,你猜怎么着……她老公还真有个二奶, 俩人好了大半年了。本来呢,这就是个夫妻双双婚内出轨酿成的惨剧,可警方深入一调查,嘿,那二奶是杨花故意给她老公找的, 她还雇了私家侦探去拍她老公出轨的证据,就为了离婚的时候能把他俩那破房子归她。” 哇哇哇。 “老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梁闲的喋喋不休终于被萧元凌打断了:“前面有个死角,猫儿们说那里常年没有人去。” “哦……”梁闲琢磨半天, 问:“你是怀疑那里还藏着个死人?” 萧元凌突然站住脚,转回头定定地盯着梁闲。 梁闲眨巴眨巴眼:“咋了?” 萧元凌微微笑,看着他不说话。 “啊?”梁闲还没问出啥, 萧元凌就为他答疑解惑了:“在下觉得那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 第53页 梁闲继续眨眼:啥意思? 萧元凌的笑容有点变态的趋势:“古老家族出来的人,杀人喜欢毁尸灭迹。” “啊……”瞧萧元凌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梁闲急忙做了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耳根清净的萧元凌这才转身继续朝前走。 走了没多远, 梁闲又忍不住了:“老萧,你不会真杀过人, 还毁尸灭迹了吧?” 萧元凌像是没听着,还在往前面走,但梁闲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嗯”。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点诡异的别扭感,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能问什么。 萧元凌微垂眼帘,心里同样在想着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前面再没路可走。 “梁先生,前面得转几个弯,你……” 萧元凌瞅瞅梁闲,这块是几条大管道的交汇处,水位也比别地方深些,梁闲穿水靴下去能灌满喽。 梁闲从善如流抬起手,把自己的“小蛮腰”空出来,还不忘朝萧元凌抛了个骚气十足的媚眼。 萧元凌:“……” 梁闲瞥了眼几股水流冲击下形成的流向死角,也知道靠他自己过去准没好,这时候玩笑开大了,待会萧元凌不带他飞了怎么办。于是他使劲在自己脸上捏了捏,硬把贱嗖嗖的表情换成正经样儿,他向萧元凌伸出手: “老萧,你带着我再抱着殿下太不方便了,我帮你抱殿下,等咱们过去之后我就还给你。” 萧元凌看了眼怀里的橘猫——把猫给你抱,然后你顶着猫游过去吗。他还真怕橘猫这身膘蹲梁闲脑袋上,梁闲脖子会出毛病。 “殿下有点重,还是我来抱吧。”萧元凌不给梁闲再磨叽的机会,单手搂住梁闲的腰再次起飞。 梁闲上回没准备,直到落地,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这次他有准备了,瞅瞅旁边左手橘猫右手他的萧元凌,冷不丁就有了点恶作剧的念头,如果他突然出手抢走殿下,萧元凌是会翻脸把猫抢回去呢,还是任由他抱一会呢。 可他看看脚底下,这下面算是整个城市下水最脏的地儿,要是他玩大了,萧元凌这个古老家族出来的武林高手是不太可能掉下去的,他这个可有可无的累赘就不好说了。 在这种地方过回水,生不如死啊。 出于对自己小命的尊重,梁闲把抢夺殿下的罪恶之手默默缩回来,举着手电去照其他地方。 萧元凌见状松了口气,他就怕梁闲突然出幺蛾子,上回在周庄被电那次之后,他对这个人就有了充分认知—— 珍爱生命,防火防盗防梁闲。 跃过一处拐角,萧元凌足尖在贴墙的大管子上轻轻一点,人在空中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继续朝里面飞。 梁闲没想到轻功还带半路转弯的,身体被萧元凌抱着转过去了,他的脖子还保持着刚才朝旁边看的姿势,一下就闪着了。 “哎哎哎老萧,还有多远,我脖子不行了。”梁闲两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想把脑袋正回来。 他刚要动手,萧元凌又一次转弯,这回把梁闲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元凌抽空瞧瞧他,满意地勾起嘴角,这小子,终于消停了。 连拐四次弯,萧元凌才在一根大管子上落脚。他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右手死死揽着梁闲的腰,防止这个脑袋往一边歪的家伙掉水里。 “老萧,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梁闲揉着自己的脖子,闪得有点严重,他自己使不上劲。 萧元凌很为难,他一手抱着橘猫一手护着梁闲,哪还有第三只手帮他正脖子。 可梁闲这状态什么也干不了,他们不白来一趟吗。 “你尽量往后靠,千万别向前发力。”萧元凌在梁闲耳边提醒着。 梁闲点头,点了半天发现这个动作只停留在他的意识上,肢体暂时不支持此项服务。他只好答应一声,然后伸出双手,那意思是:把殿下给我抱吧。 谁知萧元凌改单足站立,右腿一横,把梁闲牢牢卡在墙壁上,然后他腾出右手,抓着梁闲的脖子就是一扭。 有个瞬间,梁闲觉得自己这就是在被灭口,下一步就该被抛尸进水了。 姓萧的不会真要把他毁尸灭迹吧?他不是老萧和猫猫们的移动钱柜加长期饭票吗,难不成他们抱上更粗的大腿了? 梁闲脑内小剧场过于丰富,都没发现自己脖子正常了。 萧元凌等了半天,见他还维持着歪脖子的动作,有点看不懂了:“梁先生?” 梁闲很惆怅:“老萧,我很有钱。” 萧元凌被他说懵了:“在下知道。” 梁闲慢慢转回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他:“以后我的钱你随便花,饶我一条狗命可好?” 萧元凌:“……” 他立刻放下挡着梁闲的腿,梁闲下意识低头,虽然脚下这根管子挺粗,可弧度也挺明显,表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粘腻污垢,特别滑,他自己根本站不稳。 就在他努力往后贴的时候,一只手硬插进他后背和墙壁的缝隙里,梁闲顿时失去平衡,朝着面前滚滚的污水就倒。 梁闲的心快吓出来了。 好在萧元凌没有见死不救,那只把他推下去的手及时抱住他的腰,又把他拉回到原位。 “老……老萧。”梁闲说话的音儿都颤颤了。 “好,”萧元凌和善地应了梁闲开出的条件,然后补一句,“在下刚才是故意的。” -- 第54页 梁闲:“……” 这人真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可算是碰到个跟他一样不要脸的了。 萧元凌懂得适可而止,他举起托着橘猫的手臂指了指对面:“梁先生请看。” 梁闲没忘自己干嘛来的,他把手电照过去,对面也有一根粗粗的管道,表面乌漆嘛黑,在贴近水面的位置上,有个特别明显的手印。 “手印?”梁闲的眉毛拧起来了,这种地方十年八年也不见得有人来一次,即使偶尔有工人来作业留下手印,也早被污垢盖住了。而那个手印很明显才留下没多久,不会超过一个月。 梁闲又掏出手机给姚天启打电话,询问一个月内是否有工人来这附近疏通管道。可这个地儿的信号比之前还糟糕,梁闲“喂”了半天,通话自动断掉了。 “算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梁闲把水靴提到最高,虽然这玩意妥妥会被污水淹没,但好歹能替他挡挡水下乱七八糟的破烂,万一有水老鼠什么的,也多层抗咬的屏障。 他对萧元凌说:“老萧,我得过去看看,待会我要是上不来,你拉我一把。” 他把外套脱下来交到萧元凌手里,然后撑着墙壁和管道小心翼翼跳进水里,缓慢向对面靠近。 污水没过他的腰,梁闲那身质地讲究的衣服眨眼就废,还有不少淤积的赃物撞到他身上,可他毫不在意,两只眼死死盯着那枚越来越近的手印。 萧元凌站在管子上默默看着,心中对梁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又没人确定那个手印与凶案有关。 水面不算太宽,梁闲却足足走了两分钟才到达彼岸。这里不知多久没清理过了,水底什么都有,绕过这样还有那样,时不时还打个滑。梁闲可不想一脑袋扎水里,只得尽量小心着,要是跟这儿喝一口…… 他想到了孙大刀的死状,法医说孙大刀是淹死的。甭管主观想死还是客观被害,没人希望自己淹死在下水道里,而孙大刀偏偏就死在了下水道里。如果不是倒霉催的意外,那么凶手把孙大刀弄死在下水道里,是否隐含着某种特殊含义? 还有杨花,怎么那么巧,下水道里藏了两具尸体,两个都是杀人犯,都是罪证确凿那种。 这两起案子怕是出自同一凶手之手,而这个凶手,别是自以为正义的使者吧? 压下脑子里七零八碎的想法,梁闲近距离用手电照着那个手印,手掌轮廓清晰却没有掌纹,说明手掌的主人戴了紧贴手部线条的手套。 梁闲用手虚着比了比,跟他的手差不多大,应该是个男人留下的。 是孙大刀,还是凶手? 梁闲正想呢,手机突然响了,吓得他一哆嗦,脚下挪了挪,正好踩在某个凸起的物体上。水靴底儿薄,他这一脚踩上去钻心地疼,本来在水里就很难保持平衡,这一下直接翻车了。 栽进水里前,梁闲瞅了眼手机屏幕,上面大大的两个字:要死。 他划开手机朝那头骂:“姚天启我艹你大爷!” 另一头,姚天启把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下来瞅了瞅—— 梁闲这臭小子跑哪去了,怎么不是打不通就是总没声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晚上六点更新~ 这是有味道的一章~ 第33章 [VIP] 梁闲满心悲壮地紧闭双眼,他想用手捂住口鼻, 可刚才忙着看手机, 手离脸部有点远,收不回来了。 预想中的污水立体环绕效果并未出现, 梁闲心有余悸睁开眼,就见一道身影悬挂在半空中,一只手正拽着他的手腕, 而他的后脑勺离水面只剩几公分。 “老萧。”梁闲激动得不知道还能说点啥,唯有无语凝望——主要是怕萧元凌撒手,这哥们坑起人来很有一套。 萧元凌很厚道,他既然应了梁闲的请求就不会眼见他落水,也不会去碰那根也许存留证据的管子。只见他身体倒翻, 头下脚上,双足在上壁急踩几步,愣是带着梁闲返回了他们之前落脚的管子上。 直到两脚离水,梁闲还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瞅瞅上面, 再瞧瞧身上连个污点都没留下的萧元凌,再次认定古老家族出来的都是怪物。 这也过于不科学了。 “你还要过去吗?”萧元凌问。 梁闲摇头:“用眼睛看不出什么来,得等技侦那帮人来弄了。” 他坐在管道上, 扒下水靴倒脏水,眼睛却始终望向对面。摔倒那个瞬间,他下意识想要抓住点什么, 如果不是萧元凌及时抓住他那只手的话,那个手印可能就被他瞎划拉给抹掉了。 他问:“老萧, 你说那个手印会不会是某个人摔倒的时候留下的?” 萧元凌朝手印看了看,往梁闲心口狠插一刀:“如果是你,留不下那么完整的手印。” 梁闲:“……那如果是你呢?” 萧元凌思考片刻,认真地说:“在下不会如此狼狈。” 梁闲:“……如果你不会武功呢?” 萧元凌又思索一会:“那在下还来这里作甚。” 梁闲:“……行吧。”你说什么都有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差点被水淹的惊悚经历激发了这破手机的某项求生机制,信号格竟然浮现出一丝丝可怜的希望之光。他毫不犹豫再次拨通姚天启的电话,这回总算能听见彼此说什么了。 -- 第55页 梁闲把这边的情况一说,姚天启立刻起身召集人手。想去下水道最深处取证难度颇大,他们不光要给自己裹一层防水,还得给用得上的工具也都包好,准备了好一会才出发。 云王听见动静出来一瞧,姚天启可算走了,那他也走呗。不抓紧表现表现,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 于是姚天启刚坐上车,身上就压了个软乎乎毛绒绒的东西,他低头一瞧:“宝贝,你上来干嘛?爸爸要去出现场,不能带你去。” 云王把小耳朵往脑后一折,任由姚天启说破天也绝不动一下。 全车的人都等着呢,姚天启没办法,只好带着自家的猫一起去。 这头,梁闲扯扯脏不拉几的衣服,这样也挺好,否则他都没法跟同事们解释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老萧,你先出去吧,我待会跟他们走就行。” 萧元凌看看他,浑身脏兮兮地坐在管道上,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在他们那个年月,这种被遗弃的男孩挺多,他见了通常会给几个钱,或是帮着找份谋生的差事。现在他没钱也没门路,那就…… 他展开外套,轻轻披在梁闲身上。 梁闲瞅瞅瞬间蹭脏的外套,行吧,他刚沾了一身水,挺冷呢。 “在下先出去了,你在这里多加小心。”萧元凌一步三回头,生怕梁闲不老实又掉水里。不过这小子懂得吃一堑长一智,大队人马赶到前,他绝不打算再下水。 萧元凌一走,通道里只剩梁闲一个人,除了管道里哗哗的流水声和时不时的滴答声,再无其他声响。 梁闲坐了会,忽然觉得这地儿挺恐怖的,和周围令人作呕的气味相比,这种与世隔绝的黑暗与死寂更容易把人逼疯。在这里,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只剩无穷无尽的绝望,伴随着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腐臭之气,不间断地攻击一个人的灵魂,誓要将其抨得粉碎。 梁闲闭上眼,把自己当成不久前某一天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 如果是孙大刀,他正躲避着警方的追捕,不得已躲进了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他可能随身带了些吃喝,打算在这里避避风头。人们都是健忘的,除了警察,没人会长久关注他的通缉令,过阵子再出去,他会安全许多。 可他为什么非要躲在这里? 新城区那边大把没人的工地,他随便躲在哪不比躲在下水道里强。城市下水路线错综复杂,没点经验还真够呛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孙大刀来林市没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来。 不是孙大刀,八成就是凶手了。 就算凶手和孙大刀一样都是通缉犯,他同样没道理非躲下水道里,所以他来到这个隐蔽的角落,很有可能就像萧元凌玩笑的那样:凶手认为这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点。 假如孙大刀和杨花的尸体泡在这里,那他们烂成一把骨头恐怕也不会被人发现。 梁闲想得入神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蹚水声。 姚天启他们过来了? 梁闲看看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姚天启就算准确定位了他的位置,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七拐八拐的地下水道走到这来。 也不可能是去而复返的萧元凌,人家会飞,犯不着弄一身脏。 那么来人是谁,就很值得玩味了。 梁闲立刻关闭手电屏住呼吸,人也紧紧靠在墙壁上,要是情况不对,他大不了再下一次水。 一道亮光在他所在这条通道的入口处一闪而过,看样子那人没往这头走。 梁闲松了口气,他悄咪咪站起来,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在管道上行走,来到入口处,他提起口气,慢慢地探出头。 那道亮光还未走远,为梁闲勾勒出一个完整人形—— 身高一米八以上,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紧身防水衣里,肩膀很宽,是男人,符合管道上那个手印主人的全部特征。 梁闲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疏通下水的工人作业装他见过,跟眼前这人的完全不同。现在已是半夜,谁没事会跑到这来。 即使是凶手也不会没事总来这里,难道他又打算动手杀人了? 梁闲左右瞧瞧,他是来赴萧元凌的约,身上一样能当武器的东西都没有,除了……水靴。 他这水靴筒很长,灌满水后扎上口,砸人一下特别疼。 动手前,他用手机拍了张男人的背影发给姚天启,可惜光线太差,拍出来的效果跟鬼差不多,也不知道姚天启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个啥。 发送成功后,梁闲又鬼使神差地找出先前萧元凌联系他的号码,把照片传过去,附上两个大字:手印。 忙活完这些,他把手机往贴身的口袋里一塞,两只水靴灌满水,用手掐住口,试试手感还不错,对准后脑勺来一下不比棒球棍效果差。 实在砸不晕就把靴子转过来,拿里头的污水泼那人一脸,就不信他受得了。 梁闲打定主意之后,蹑手蹑脚出溜进水里,贴着墙向前面那人靠近。 即使刻意放轻脚步,梁闲还是弄出了不大不小的水声,这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特别明显,可前面那个人却像耳朵不好使似的,还在不紧不慢朝前走。 梁闲见状反而犹豫了,万一这人跟案子无关,就是个闲得蛋疼来下水道探险的熊孩子,他把人打坏就不像话了。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却不能不考虑,谁让他吃公粮呢。 -- 第56页 前面的人暂时没危害性,梁闲只好提着两只装满脏水的靴子在后头跟着,他倒要看看这人要干嘛,稍有不对就先撂倒。 每经过一处转弯,男人就用手电左照照右照照,梁闲越看越觉得,这家伙是在找人。 如果只有一个人,哪怕他就是穷凶极恶的凶手,梁闲也不惧。可如果有两个人,他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就会很被动,对方实在打不过还能分头跑,他就一个人,很难全部兼顾。 梁闲攥了攥水靴,后悔不该让萧元凌走那么早。会轻功的人应该也会点穴吧?把这个点住,还怕人跑吗。 他正要掏手机向萧元凌求助,那头男人的手电光惊扰了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老鼠尖叫着逃开,吓了那人一跳。 男人下意识用手电光追踪跑动的东西,而那只老鼠是朝梁闲这个方向跑的。 梁闲心里爆了个粗,迅速拐进旁边的通道,他的人闪得够快,可水面却没那么快恢复平静。 男人发现水面上还在摇曳的波纹,眼睛亮了亮,他压低声音叫道:“花儿?花儿是你吗?” 花儿?杨花?这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来找杨花? 手电光朝这边靠近,梁闲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能叫出杨花名字的人不可能跟案子毫无牵扯,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他靠在墙上,等男人靠近通道的时候猛然出手,一水靴砸了过去。 水靴实实在在砸在那人脑袋上,可靴子毕竟是软的,再重的分量砸中后也会有缓冲,男人被砸得愣了下,顿时目露凶光,手电朝梁闲晃晃,发现这人个头跟自己差不多,立刻意识到不对,照着梁闲就是一拳。 梁闲矮身避开,用另一只水靴砸中男人的肚子,男人踉跄着后腿两步而后再冲上来,看架势是要玩命。 梁闲没穿鞋,在脏水里太吃亏,说不上一脚下去踩着什么。本来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打了几个照面,梁闲就落了下风。 男人看样子练过,每次挥出的拳头都虎虎生风,梁闲不敢硬接,仗着水靴抡起来的长度苦苦支撑,被男人一步步逼进这条通道的死角。 梁闲单手抱住管道,横着踢出一脚,把男人踢得后腿两步,差点栽进水里。梁闲趁胜追击,另一只手里的水靴砸过去,结结实实砸在男人胸口。 男人彻底失去平衡,重重砸进了水里。好半天,这人也没从水里冒头。 梁闲皱眉,该不是一口污水呛晕了吧? 男人的手电跟人一起掉进水里,通道内陷入黑暗。梁闲摸出自己“山,与。氵,夕”的手电,刚打开,他跟前的水面突然翻花,一张狰狞的大脸冒出来,恶狠狠朝他撞来。 梁闲的胸口突遭重击,一口气没上来,脑子的反应也慢了半拍。他眼睁睁瞧着男人的拳头朝自己的脸砸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毛绒绒的影子出现在光线内,不偏不倚正拍在男人后脑勺上。 男人的手臂立刻垂了下去,人也软软地滑进水里。 与此同时,杂乱的蹚水声响彻整条通道。 第34章 [VIP] 姚天启一马当先冲到通道口,看梁闲好像没什么大事, 他松了口气, 几步迈过来,把水里那位揪起来。 梁闲用还算干净的胳膊蹭蹭眼皮上的污水, 扭头去找救他一命的毛团子。 他以为这回又是橘猫从天而降,可他找了半天,只在对面的管道上瞧见个颜值颇高身材苗条的布偶, 越看越像姚天启那只。 布偶也在瞧着他,明明身在到处都是污垢的下水道,这只猫却仿佛遗世独立,除了四只不得不贴着脏管道的爪子,全身不染纤尘, 整得跟神猫下凡似的。 梁闲再次得出结论:这猫跟姚天启要多不搭有多不配。 “这小子谁啊?”紧随而至的大部队召回了梁闲的注意,梁闲这才有工夫仔细打量这人的脸。 这一看他才发现对方的防水装把脑袋也裹进去了,乍一看跟涂黑的蜘蛛侠似的,怪不得他跟在后头弄出的动静这家伙没听着呢。 男人脸部的防水布是半透明的, 众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姚天启一把扯下来,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人是不是跟哪个案子有关?”姚天启问。 梁闲耸肩,肯定不是他办过的案子相关人, 也不是内网那些通缉犯。为了帮萧元凌拓展赚钱的门路,他把所有通缉犯都刻进脑子了。 “姚副队,他好像是赖大龙。”有人说。 姚天启皱眉, 掰着男人的下巴左右看了半天:“没跑了,就是赖大龙。” 梁闲不解:“赖大龙是谁?” 姚天启一边招呼同事一边给梁闲解释:“你不是说那具女尸很可能是杨花吗, 我就把她的案卷调过来了。杨花不止一个姘头,跟她合伙杀人那个叫李四,目前在逃。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赖大龙。” 梁闲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要找杨花。 姚天启从同事手里接过便携吸氧瓶,二话不说怼梁闲脸上。 梁闲没看清是什么,伸手直扒拉。 姚天启照着他的爪子就是两巴掌:“你在这待多半天了,不晕吗?这里头氧气含量特别低,你咋没晕这里头直接淹死呢。” 他这话说得凶巴巴,手却始终按着面罩,逼梁闲吸上几口。 梁闲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赖大龙撞一下就脑袋短路了,要是俩人再晚一会交手,可能不用赖大龙动手他就把自己憋晕了。 -- 第57页 见梁闲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姚天启问:“你说有个手印,在哪?” 梁闲裹紧自己的衣服,去前面给大伙带路。 临走前,姚天启瞅瞅还站在管道上的布偶,神色有点复杂。 他们之所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梁闲,除了定位之外,全靠这只猫。 打从进了下水道,定位就变得可有可无,一群人明知道梁闲在哪,就是没办法绕过一圈又一圈的通道,走了不少冤枉路。 被他抱在怀里的布偶看不下去了,趁他找路的时候挣脱他的束缚,跳到旁边的管子上。 姚天启以为它要跑,刚想追,却发现布偶抬起一只爪子,朝他勾了勾。 姚天启当时的心情那叫个一言难尽,他怕猫跑丢,更怕梁闲在下水最深处憋死。他不停朝猫招手,劝它不要在这种时候闹,等出去之后它想怎么玩都可以。 然而猫就是不回来,那张总是很端庄的小脸上甚至出现了嫌弃的神色。 姚天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家的宝贝猫嫌弃,见布偶一副要带路的样子,他决定赌一赌。不过他也不是完全盲目跟从,而是时刻紧盯梁闲的定位,他发现布偶带的路似乎能让他们更快接近梁闲,于是他不再犹豫,招呼大伙快步跟上。 也亏得他们来得及时,不,是他的猫来得及时。 姚天启深深看了自家宝贝一眼,朝它伸出双臂。 云王正愁怎么出去呢,这块管道是挺多,可每一根都特别埋汰。要不是看姚天启这帮人太笨,怎么都找不到路,他也犯不上亲自出马。不过也幸好他带对了路,否则等他们找到这来,大概就只能见到梁闲被泡肿的尸体了。 怎么说都是他们这支人变猫大军的粮票加取款机,该救还是得救一下的。 云王软绵绵地“喵”了一声,朝姚天启的怀抱跳了过去。 姚天启把猫抱在怀里,好半天才说:“爸爸身上有点脏。” 云王:“……” 他瞅瞅自己刻意保持整洁的毛发,凡是贴到姚天启身上的全脏了。 他暗暗伸出爪钩,特想给这人来个大花脸。 姚天启抿着嘴,唇边忍着淡淡笑意,抱着满身不乐意的猫出了通道。 ~~~~~~ 梁闲把同事们带去那个通道后就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休息,他的脚长时间泡在污水里,袜子脱下来后,脚趾头都白了,还散发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气味。脚底板也硌得坑坑洼洼,所幸没有破皮。 有人打趣他:“哟,你这脚气得治治了。” 梁闲把袜子拧了拧,往脚上一套,再把水靴往脚上一套,真心实意地说:“是得治治,要不以后给你们做饭的时候总串脚气有点不礼貌。” 那人的脸瞬间也成了被泡过的颜色。 梁闲没心思跟他贫嘴,把手机拿出来瞅瞅,萧元凌没给自己回信息。 他往远走了几步,拨通萧元凌的号码,那头提示不在服务区。 这人不会又钻到下水道某个犄角旮旯了吧? 梁闲看着通话被自动挂断,脑子里不断播放萧元凌带着他飞的画面——在氧气含量这么低的地方都能飞得那么随心所欲,老萧口中的古老家族别不是人类吧? 这么想有点毛骨悚然,梁闲扫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打开短信界面编辑:老萧,我同事已到,你千万别过来。 想了想,他又发:你是不是已经把姚天启的猫渗透了?行啊你,下次见面请你吃饭。你帮我问问那猫,姚天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和习惯,我要匿名上网爆他的黑料。 等了半天不见回复,梁闲把手机一揣,没事人似的去找姚天启讨论案情。 姚天启不知道自己的隐私正岌岌可危,他对梁闲说:“赖大龙我让人带上去了,待会上去再审他。这个手印没留下任何个人痕迹,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不属于赖大龙,也不属于孙大刀。” 梁闲记起萧元凌救下他后说的话,对姚天启说:“留下这个手印的人,很有可能是个高手。” 他边说边把姚天启领到离手印稍远的位置,看似是在模拟现场,然后趁姚天启不注意,卯足劲推了他一把,赶在姚天启落水前抢走他怀里的猫—— 这只猫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恩将仇报。 云王的鼻子快气歪了,梁闲身上可比姚天启身上脏多了,你们两个脏鬼抱来抱去前能不能先问问他的意见?他好歹也是卫梁国最受皇帝器重的亲王,放在他们那个时代,你们统统要拉出去砍砍砍的。 梁闲还没抱稳,云王一个连环踢把他踢开,也不知他怎么在半空中扭了两个弯,稳稳落在旁边的管道上。 他落地这一刻,落汤鸡式姚天启从水里站起来,凶神恶煞要找梁闲玩命。 梁闲一脸无辜瞅瞅他,说话声音故意拔高:“姚副队,咱这不是在模拟案情吗,你怎么还急眼了?” 姚天启咬牙切齿:“说好咱俩轮流模仿,我模仿完了,该轮到你了。” 梁闲敞开外套,露出里头脏到没法看的衣服:“我已经模仿过了,既然姚副队也模仿完了,咱们可以开始下一步讨论了。” 姚天启眯起眼睛:编,你小子继续编,编不圆今儿就把你埋这。 梁闲笑得特欠揍:有本事你咬我啊。 见姚天启真要翻脸,梁闲立马换上正经的表情,他朝旁边的管道扬扬下巴,示意姚天启看他自己在上头留得痕迹。 -- 第58页 “姚副队,这是你刚才摔倒时留下的手印,你再对比看看那个人留下的。” 姚天启看看自己划拉出那一大片,再回头看看那枚完整的手印,陷入了沉思。 没人愿意碰脏兮兮的管道,除非万不得已,比如人要摔进水里,再比如脚下踩了什么东西,不得不撑一下才能站稳。可这管道油腻腻的,对方又戴着手套,想留下这么标准又完整的手印,难度可想而知。 “会不会是凶手故布疑阵?”姚天启提出另一种猜想。 这次梁闲没抬杠,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姚天启解释高手有时只需撑一下就能借力脱身,就像萧元凌那样,大头朝下都能走几步。 “姚副队,这上头好像有脚印啊。”好几道手电光齐刷刷集中在头顶的墙壁上,上面有几个轻而又轻的脚印。 梁闲的心一哆嗦,急忙凑过去瞧。棚顶其实还算干净,奈何留下脚印的人鞋底不怎么干净。 梁闲捂脸,萧大侠这车翻的太冤了。 “梁闲,你怎么了?”姚天启注意到他的反常。 梁闲强撑着笑脸,衰衰地问:“姚副队,我要是说那脚印是我留下的,你信吗?” 姚天启看神经病似的看看他:“你先说说你怎么把脚印留在那上头的。” 梁闲:“……我吧,我就是……”我编不出来。 旁边的布偶似乎很无聊,竟然踩着侧面的墙跑了老远。 梁闲眼睛一亮:“是猫!我来的时候这有只猫,我给它穿了我的鞋,它就把脚印踩到上头去了。” 姚天启瞅瞅猫,瞅瞅他:“猫跑了?” 梁闲使劲点头。 姚天启:“鞋也被猫穿走了?” 梁闲:“……”鞋让萧元凌穿走了。 姚天启没好气瞪他一眼,张罗人去棚顶采集脚印。 梁闲再次捂脸——老萧,我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VIP] 梁闲到底没能阻止大伙取证,只是鞋印在棚顶上, 他们下来的时候没带梯子, 只能人踩人上去弄,足足折腾了三个小时才把鞋印记录下来。等他们上到地面上, 天已经大亮了。 云王特意带他们在下头转了一大圈,从新城区没人的地方钻出来,否则妥妥要阻碍交通了。 姚天启派了两个人把东西和赖大龙带回局里, 他带着其余人就近包了个澡堂子,先把身上这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冲干净,要不他们开过来的车就全得拉去清洗了。 梁闲是所有人里最惨的,别人都做了防水措施,衣服和人都是干净的, 唯有他全身脏兮兮,进澡堂子的时候被老板嫌弃得够呛,好像他洗完,这澡堂子都没人敢进来了。 梁闲自己也愁, 要是不换新衣服,他洗不洗有什么分别。穿上这身污水浸染局出品时装,他走哪不是臭烘烘。 姚天启看他这样也挺愁, 他不是那么斤斤计较到连帮梁闲买身新衣服都不行的人,问题在于他不光给自己洗,还得给自家宝贝洗呢。他可不敢再把猫交给梁闲, 交给别人就更不放心了。 “要不你再挺一会,待会他们出来了让他们去给你买。”姚天启跟澡堂老板买了个大塑料盆, 边给布偶洗漱边跟梁闲商量。 “算了吧,”梁闲也找了个盆,洗洗手洗洗脸,“这跟前也没有卖衣服的店,来回折腾太浪费时间,一会我去找辆共享单车骑回去就得了,不过我得先回趟家,晚俩小时去报到。” 姚天启皱眉:“你这一身都是湿的,这么老远骑回去受得了?” 梁闲有点受不了姚天启这种赤|裸裸的关心,他都不好意思怼了:“我在新城区有套房,从这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也够你受得了。”姚天启从钱包里掏了张百元大钞拍在澡堂老板桌上:“哥们,给他煮一碗姜汤,口味重点。” 老板把钱收起来,看看梁闲,还是很嫌弃。 姚天启又递了十块钱:“装姜汤的碗我也买了。” 老板这才乐颠颠走了。 梁闲无语,半晌,他从自己钱包里捡出二百块钱塞姚天启手里。 姚天启瞅瞅他:“你干嘛?” 梁闲闷闷地说:“买你的猫。” 姚天启:“?” 梁闲沉默地拉过大盆,布偶正在里头享受泡澡服务。 他冲姚天启说:“收了钱就赶紧走,别影响我跟我母星的使者秘密接头。” 姚天启伸手要摸梁闲的脑门:“你不会已经发烧了吧?”要不怎么还说胡话了呢。 梁闲赶鸭子似的把姚天启撵进澡堂子,然后蹲到澡盆边,神秘兮兮对布偶说:“你也拜殿下当老大了?” 云王斜着眼睛瞅瞅他:瞎说啥胡话呢,那小子得管他叫叔。 梁闲以为这只猫刚被收编,智商和灵性还有待提高,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凑近些,两只手比划了个大大的桃子形状:“就那样的,特别胖那个橘猫,你在办公室见过的,你们不是都按体重排地位吗。” 云王:“……” 梁闲捏捏洗了澡更显瘦弱的布偶:“你这体型一看就是底层小弟,天天跑腿挨欺负那种。” 云王默默划到水盆另一边,半眯的眼睛将不屑和鄙夷写得清清楚楚。 别拿你那脏爪碰本王。 梁闲不厌其烦绕到水盆那头,继续说:“我知道你刚入伙,什么都不太懂,可现在我找不到别人传话只能求你了。” -- 第59页 他瞅瞅紧闭的澡堂大门,还没人出来。 “我要找那个姓萧的,你要是不认识他就找其他猫传话,它们都认识那个人。跟他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他,让他马上给我回电话。” 云王甩甩头,喷了梁闲一脸水。 梁闲:“……行吧,我就不该对姚天启的猫抱有幻想。” 他狠狠摸了把布偶的脑袋,急三火四冲出门。 澡堂老板端着姜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梁闲跟猫说话,说着说着好像还翻脸了。这人别是脑子有毛病吧,正常人能把自己钻这么埋汰?正常人能跟猫吵起来?正常人能大冷天穿着又脏又湿的衣服往外跑? 老板嫌弃地把姜汤往空板凳上一放,反正他给煮出来了,人不喝他也不退钱。 他刚要走,盆里的布偶突然软绵绵地“喵”了一声。老板扭头瞧瞧它——一只猫也值得买个盆专门给它洗澡?放他老家,猫都是用来抓老鼠的,长得好看有啥用。 见成功吸引了老板的注意,云王猛地张开嘴巴,发出一声类似老虎的吼叫。 这叫声跟他软萌的长相、弱小的体型反差太大,老板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正撞空板凳上。 滚热的姜汤翻倒,全洒老板那双穿着拖鞋的脚上。 “哎呦。”老板抱着脚丫子一跳一跳去后头冲凉水,云王不慌不忙从水盆里跳出来,甩甩身上的水,蹦跶蹦跶出了门。 ~~~~~~ 回到家的梁闲把脏衣服全扒下来扔垃圾桶里,然后放了一缸热水,给自己舒舒服服泡个澡。不是他想浪费时间,而是他全身都冻僵了,不好好泡一会怕是缓不过来。 他也怕有案子的节骨眼上生病,所以入水前给自己灌了感冒药,又喝了一大杯热水,这才放心钻到水里,眼巴巴盯着放在旁边凳子上的手机。 老萧啊老萧,你赶紧回我电话。 怀揣这份忐忑和焦虑,一夜未眠的梁闲在感冒药的作用下越来越困,趴在浴缸边上迷糊过去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梁闲一个激灵,想拿手机接电话,可手却没能抬起来,紧跟着他就感觉整个人像掉进了冰河里,一股冷劲儿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反应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浴缸里睡着了,而浴缸的水早凉了。 “要命。”梁闲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大脑率先清醒起来,然后尝试活动又麻又僵的手脚,好半天才从僵直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来电已经自动挂断,他拿过来一看,是姚天启打过来的。 “喂……我没事,不小心睡着了……不用,我马上就过去。你的猫?我走的时候它还在盆里泡着呢……不见了?你别着急,它肯定能自己找回去……咱局跟前有个宠物店,你去买点常备药备着就行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因猫失踪而变身话痨的姚天启,梁闲哆嗦着从凉水缸里爬出来,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姚天启的担心是对的,猫是怕冷的生物,那只娇生惯养的布偶浑身湿哒哒跑掉是很容易生病的。 梁闲揉揉生疼的脑瓜子,他一定是大脑还没从缺氧状态中缓过来才会让布偶去传话,要是布偶有点事,他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他又抠了两片感冒药,就着热水吞了,然后换好衣服直奔警局。 刚到市区,手机再次响了,他瞄了一眼,整个人顿时精神了。 “老萧,你在哪呢?” 萧元凌瞅瞅眼前的衣柜,再瞅瞅蹲衣柜旁边挑衣服的白衣男子,有点心虚:“……我在忙。” 梁闲火急火燎把他留下脚印的事说了下,末了提醒道:“你抓紧去我家换一双鞋,换下那双你就放我家,要是姚天启发现了问我,我就说这双鞋的确是被猫穿走的。” 萧元凌瞅瞅脚上的鞋,他还挺喜欢呢,“好。” 梁闲再三嘱咐后挂断电话,揉揉脑壳,更疼了。 他家里,一袭白色镶金袍的云王起身,手里拿着套荧光绿运动服。 萧元凌看了半天,艰难地问:“皇叔,你要穿这件?” 云王也有点嫌弃这颜色,可是没办法,梁闲的身量比他大一点,其他衣服不合身,只有这套运动服貌似洗缩水了,他穿着差不多。 他看看萧元凌,忽然说:“要不凌儿去帮我买身好看的?” 萧元凌严词拒绝:“本王尚未赚到赏金,皇叔还是节省着点好。” 云王拨弄了下橘猫脖子上的钱袋子:“凌儿明明就有钱。” 萧元凌后腿一步,表情跟碰上抢劫的差不多:“皇叔此言差矣,这钱是梁先生给的饭食钱,不能乱用。” 云王的目光滑向萧元凌裤兜的长方凸起:“给我买衣服是乱用,凌儿买手机就是理所当然?” 他幽幽叹气:“我好歹也救了梁闲一命。难道在凌儿眼里,梁闲的命还抵不过一套衣服?” 萧元凌看向他手里那套,底气不足地说:“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让皇叔来这选衣服,皇叔暂且将就一下,待本王赚了赏金便给皇叔买。” 云王也不跟他辩,大大方方退去外衫,套上这身荧光绿,往那一站,就……挺好看的。 他边照镜子边问:“我听四儿说梁闲给了你们不少钱,还说你们花光了可以自取?” 萧元凌立刻挺直腰背:“梁先生的钱也非大风刮来的,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 第60页 云王透过镜子仔仔细细端详着萧元凌的表情,他还从未见过大侄子这种护食似的模样。 “凌儿啊。”云王语气一转,语重心长那劲头一看就没憋好招。 萧元凌绷着脸,瞬间切换百毒不侵状态。 “你如此贤惠,那梁闲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气。”云王慈爱地拉过萧元凌的手拍了拍:“凌儿往后可要守妇道,断不可做出对不起梁闲之事,你我虽在异国他乡,却也得守这礼数。” 萧元凌嘴角一抽:“皇叔还未许配好人家,本王不急。” 云王还要说话,萧元凌抢先一步:“本王看那姚天启不错,不如本王去替皇叔说下这门亲事?” 哪想云王笑眯眯地点头:“如此甚好。凌儿快去,我这就去采买成亲的喜服。” 趁萧元凌被他噎住,云王眼疾手快抢下橘猫的钱袋,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萧元凌:“……” 里外里,他两叔侄的终身大事就换了一身衣服? 第36章 [VIP] 梁闲赶到警局的时候,赖大龙的讯问已告一段落。 “这小子一开始嘴挺硬, 非说自己是闲得没事下去溜达探险, 他以为遇上坏人了才会对你出手,直到我们给他看了杨花的尸体照片。”姚天启向梁闲介绍情况。 “确认尸体是杨花了?”梁闲问。 “嗯, 血型对上了,身高也符合。我们跟办案的警方要了杨花的DNA样本,法医正在做比对, 不出意外的话没跑了。”姚天启泡了杯咖啡,边喝边说:“杨花的犯罪事实暴露之后,她开始逃窜,躲去了新城区的工地,后来……” 杨花是林市周边村镇人, 离新城区较近,她在逃窜过程中发现新城区工地冬天没人,躲在那里比较安全,于是就选了个位置最隐蔽的工地躲了进去, 想等春暖花开再研究下一步逃亡计划。 赖大龙抵死不认自己参与了杨花杀夫,但他承认杨花逃亡后跟他联系过,赖大龙很喜欢杨花, 给她凑了两万块钱当逃亡路费,还帮她买了手机和不记名手机卡,那段时间俩人联系很频繁。 本来杨花在工地里躲得好好的, 赖大龙怕警方盯着自己,硬忍着没敢去找杨花。可某一天杨花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工地不安全, 她要换个地方藏。 杨花对赖大龙说工地来个人,看样子是个包工头,那人以为杨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婆,告诉她投资人赶工期,所以工地年后就要施工,她得尽快离开。如果她不想走的话,那人可以做主帮她谋个工地做饭的活,钱不多但管吃管住。 杨花可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推辞说她不会做饭,还说自己收拾收拾年前就走。 那人没再管她,他在工地里检查一圈发现下水有点问题,就去附近的下水道里疏通。杨花默默看着,觉得下面或许是更理想的藏身之所。 她给赖大龙打了电话,说自己要藏到下水道里。赖大龙不舍得心上人遭那份罪,就说她可以去其他工地先躲一阵子,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想办法。 可杨花觉得只要有一个工地开工,新城区就不会消停,她躲在哪都不安全,倒不如一劳永逸直接钻下水道里,忍几个月说不定就没人记得她那案子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离开林市,去外头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见杨花决心已定,赖大龙趁年前买年货进城,在市区转了一天才在黑天后来到新城区。他给杨花带了一大兜子吃喝,方便她在下水道里躲藏。两人分别时,杨花嘱咐赖大龙不要经常过来,免得被人发现。赖大龙表示他以后半个月来一次,如果杨花缺什么随时告诉他,他还给杨花塞了几个充电宝,省得她躲在下水道里无聊。 “赖大龙说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杨花,过年那段时间俩人还会互通消息,过完年杨花就不理他了。赖大龙给杨花打过两次电话,都提示不在服务区,他想可能是下水道信号不好,也没想太多。前几天,赖大龙估摸着杨花的吃喝快没了,就再次进城帮她置办,下到下水道却没找到杨花的人。他猜想杨花应该是怕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被发现,换去了其他地方,所以他这几天就躲在新城区,天一黑就去下水道找人。” 姚天启顿了顿,神色凝重了几分:“赖大龙还说他去杨花藏身的工地看过,那里根本没开工。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工地老板和包工头,看是他们计划变动还是……” 梁闲了然,如果工地根本没有提前开工计划,那出现在工地对杨花说那番话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凶手了。 姚天启说:“还有一点,杨花身上没有手机和充电宝。” 梁闲的头快疼抽了:“又得下去捞?” 姚天启也很无奈:“不排除东西被凶手拿走的可能,但万一是掉进下水道里了呢。” “行吧,”梁闲认命地站起来,“我这就下去捞。” 姚天启拦住他:“不用你去,我已经让人带着各个辖区抽调的人手过去了。” 梁闲揉着太阳穴重新坐下,眩晕感却没有减轻。看来他对下水道产生阴影了,光是听一听都恶心。 “还有个事,关于咱们在通道里发现的脚印,”姚天启翻出几张照片,表情有些扭曲地问梁闲:“你老实跟我说,这些脚印跟你有没有关系?” 梁闲看到脚印头快炸了:“我不是说了脚印是我的吗,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家,那双鞋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 -- 第61页 姚天启瞅瞅他:“你怎么印上去的?” 梁闲撑着脑袋:“我走到那片通道时那里有只猫,我脱鞋换水靴的时候被猫抢走了鞋,我想抢回来,谁知道那猫就上天了。” 姚天启紧盯他,像是要在他这话里挑出点合乎逻辑的地方。 可惜没有。 梁闲瞅他:“怎么着,你不是不信吗,怎么又问?” 姚天启把照片撂在桌上,无奈地说:“专家看过之后说这些脚印不是正常状态留下的,所有着力点都集中在脚尖处,可鞋印是完整的,说明鞋底完全贴合在墙上,人又处于头下脚上的状态,他是怎么保证只有脚尖用力的?现场没有捆绑绳索的痕迹,他没有借力的地方。” 梁闲刚要说话,姚天启给他堵回来了:“别再瞎编说什么猫留下的,我家宝贝的爪子多埋汰我又不是没瞧见,那墙上可只有鞋印,没有猫爪印,难不成猫四只脚装在两只鞋里?猫这样就算能走,留下的足迹也不满足着力点只在脚尖上这一点。还有,两边墙上可没有鞋印,猫直接飞到天上去了?” 梁闲抱着脑袋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行吧,你爱信不信,反正这鞋印跟案子无关,你要是揪着这事没完也破不了案子。” 姚天启看他这样就闹心,他看看时间,该吃午饭了:“我去买饭,给你带一份?” 梁闲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姚天启一走,梁闲急忙掏手机给萧元凌打电话,这次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老萧,鞋你放好了没有?” 冲完澡换了新衣服的萧元凌正蹲在鞋架前挑呢。 梁闲跟个老妈子似的嘱咐他:“你换好之后赶紧离开我家,我怕姓姚的去我家偷袭。” 既然他说那双留下鞋印的鞋在他家,姚天启一定要见到鞋才会评估梁闲的话是真是假。其实这事没法深究,梁闲从下水道里出来就没回过富华小区的家,而那双鞋却出现在那里,这事怎么看都有另一个人参与。 梁闲不是没想过让萧元凌露个面,可他想到萧元凌关于毁尸灭迹的那声似是而非的“嗯”就糟心。如果萧元凌当真犯过罪,他绝不会顾念俩人这点可怜的交情而放人一马。可如果当时是他幻听了呢?真把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抓回来,光是核实身份这一项就够呛,更别说古老家族各种闪瞎人眼的诡异技能了。 他更怕查来查去发现萧元凌不是人,那就毁三观了。 挂断电话的梁闲看看时间,姚天启走了快半小时了,这小子妥妥是去他家找鞋了啊。 梁闲撑着桌子站起来,忍着眼前一阵一阵的金星往外走。他可不放心姚天启独自去他家找鞋,万一长期留守他家那些猫以为姚天启是小偷就麻烦了。 可他刚到院门口,就瞧见那个本应该到达他家的人正和一个绿油油的人在掰扯。 梁闲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 左边那个穿着羽绒服的是姚天启没错,右边穿着荧光绿运动服梳着长头发那位是什么鬼? 貌似不是萧元凌啊。 现在留长头发、大冬天穿反季衣服满大街跑的人这么多了吗? 离得近了,他听见俩人正在吵架。 “你赶紧把猫还给我,不然咱俩就进去好好说说。” “你说猫是你的就是你的啊,那我还说这猫是我的呢。” “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我不是给你看我手机里的照片了吗,这就是我的猫。” “照片能说明什么,天下长得像的猫多了去了,谁知道你那是不是p出来的。” “我要是没见过它,p也p不了那么像吧。” “那没准就是你以前见过它,觊觎它昂贵的身价偷偷p了它的照片,今天看见我抱着它就想来碰瓷。” 姚天启快被这个牙尖嘴利的人气高血压了,他狠狠抹了把脸,忍住胖揍这人一顿的冲动,耐心地说:“这只猫是我从林市最大的猫舍买回来的,你不信的话咱俩可以去猫舍求证。” 绿油油寸步不让:“怎么着,你还想联合本地猫舍欺负我这个外来人?” 姚天启:“?”你怎么理解出这层含义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快把一场争端说成相声了。 梁闲听得更晕了,干脆蹲在地上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他瞅了眼绿油油的怀里,果然有只布偶,从他这个角度看,的确是萧元凌那只。 布偶好像累坏了,缩在绿油油的怀里睡得正香,俩人吵翻了天也不见它睁开眼。 梁闲皱眉,这猫不会生病了吧?俩人有撕掰的闲心,不如先去医院看看猫咋样了。 他正想出言提醒,忽然发现绿油油抱着猫那条手臂的袖子上有个英文刺绣——LX。 这个图标是他名字的缩写,梁闲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衣服怎么那么像他大学室友送他那套呢? 这衣服不是在他衣柜里压箱底呢吗,怎么穿这人身上了? 发烧到沸腾的脑子难得好使一回,梁闲想到一种可能—— 长头发,抱着猫,穿他的衣服……这人不会也是古老家族出来的吧? 第37章 [VIP] 梁闲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体温暂时都降下来了。 他赶紧起身过来劝架, 顺便把这位绿油油的哥们打量个遍—— 与萧元凌如出一辙的贵气, 长得很好,但比老萧少三分英气, 多两分慵懒,再加一分……有种你弄死我的不要脸。 -- 第62页 梁闲:“……” 他默默退出战圈给萧元凌打电话:“喂老萧,你们古老家族还有别人来林市了吗?” 出了富华小区正琢磨去哪找人的萧元凌心里咯噔一下, 急忙问:“有的,梁先生见到了?” 梁闲嘴角一抽,还真是啊。 他说:“何止见到了,他跟姚天启抢猫呢。” 萧元凌:“……”不是买衣服吗,怎么买到警局门口去了? “这其中有误会, 麻烦梁先生从中周旋一下,在下马上就到,”萧元凌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补充一点, “梁先生,千万别让姚天启抢猫。” 梁闲回头一瞧,姚天启正伸手要抢猫。 他抹把脸, 表情非常悲壮。 昨晚掏下水,今儿拉闲架,一样比一样悲催, 要不他还是回食堂做饭吧。 姚天启平时很绅士,可涉及到他的宝贝猫, 绅士个毛啊。越看这位绿油油越碍眼,要不是看地方不对,他都要揍人了。 云王也不示弱,抱着布偶就是不给,不管姚天启怎么抢就是连根猫毛都碰不上。 梁闲快速衡量了下这俩人的战斗力:既然是古老家族出来的,这位绿油油的本事恐怕不比萧元凌小多少,真打起来,姚天启大概只有被虐的份。 他摸摸自己的良心,姚天启对他不错,明知前面是个坑还眼睁睁瞧着姚天启往里跳似乎不太地道。可就算他过去帮忙,二打一也打不过人家啊。 再说他明知绿油油是老萧的亲戚还过去欺负人家,更不地道了。 越想越头疼,梁闲抱着自己往地上一躺,两腿一伸开始哎呦。 吵得快改全武行的俩人立马停下来,看神经病似的看过来。 “姚副队,我好像要不行了。”梁闲捂着心口,眼瞅要翻白眼了。 姚天启一脸冷漠:“咋地,你要生了?找孩子他爹去。” 梁闲:“……” 云王:“噗。” 姚天启瞪绿油油一眼,没好气地冲梁闲说:“赶紧起来,别躺门口丢人。” 梁闲:“……”说好一起当戏精,你毕业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捂着心口爬起来,动作有点猛,脑瓜子又是一阵猛烈眩晕,刚站起来又趴下了。 姚天启不耐烦了:“梁闲你有完没完。” 云王瞅了半天:“这回好像是真的。” 俩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心思争夺布偶的归属权了。 “梁闲,梁闲。”姚天启在梁闲腿上踹了两脚,梁闲纹丝不动。 他看向绿油油:“你在这守着他,我去开车。” 绿油油抱着猫笑眯眯瞅他,那样子像是在问:你确定要把小肥羊送入虎口? 姚天启可不管小肥羊会不会被吃,和地上那死羊比,他家宝贝好像更危险。 等姚天启一走,云王迅速在梁闲身上点了几下。这人一看就是风寒入骨,让他早上不喝姜汤就往外跑,看起来好好一孩子整了半天是个傻子。 铃声打断了云王的叹息,云王从梁闲衣兜里摸出手机一瞧:老萧? 梁闲貌似管萧元凌叫“老萧”吧? 他小心翼翼划开手机贴到自己耳朵上,对面果然传来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梁先生,我到了,方便过去吗?” 云王捏着嗓子幽幽感叹:“你来晚了。” 萧元凌一怔,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调调怎么有点耳熟? 云王继续说:“你的夫君已魂归天外了。” 萧元凌的眼角开始狂跳:“皇叔?怎么是你?梁先生呢?” 云王用自己那懒散的语调说:“晕了呗。姓姚的去开车了。” 萧元凌还要问话,云王说:“姓姚的回来了,我会跟车去医院,你看着办。” 他刚把电话挂了,姚天启的车就开到了。 姚天启看他没有帮忙搬人的意思,嫌弃地摆手把他挥开,独自将梁闲扛到车后座。梁闲一个人把后排占了,云王只好坐到副驾驶。他其实不想跟去医院,可他也知道姚天启没把猫要回去是不会放他走的。他呢,猫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还的,大变活人一点都不好玩。 连轴转的姚天启状态不太好,开车不敢分神,可身边这坨绿油油太惹眼,他余光能瞥到不说,每次想从后视镜里看看梁闲都能看到绿油油看戏似的笑脸……姚天启深吸口气,要冷静要冷静,可不能当马路杀手。 拐过两个路口就有医院,姚天启刚把车开到这边,还没找准位置停呢,一只胖得超级显眼的橘猫不知从哪钻出来,正落在车前头。 姚天启吓一跳,急忙踩刹车,车瞬间就停了,前排两位被安全带固定住,免于脸贴风挡玻璃的悲剧。后排那个没系安全带的就惨了,骨碌着就摔地上了。 梁闲发出虚弱的怒吼:“靠……” 云王往后瞅了瞅:“哟,活了?” 梁闲快翻白眼了:“听您这意思,巴不得我死了呗。” 云王颇为惋惜地说:“那倒不是。” 梁闲:“……”你那语气真不像不是。 姚天启看梁闲还有力气贫嘴,暂时咽不了气,于是先下车去看那只橘猫,具体说是看下前车盖砸坏没有—— 前车之鉴就在昨天啊。 橘猫老老实实在车前蹲着,跟姚天启对视一眼,跳下前盖,钻进车里。 姚天启摸摸前盖,幸好他开了自己的车,贵有贵的道理,挺结实。这要是开了局里的车,这只猫得带回去关几天,损坏公物啊。 -- 第63页 他转到门边对橘猫说:“你盯住这个人,别让他跑了,我去叫人。” 橘猫和云王面面相觑,半晌,云王开口:“他让你看着我?” 橘猫面无表情盯着他,脸比云王的衣服还绿。 云王伸手搓搓橘猫的大头:“小胖子,你挺可爱啊。” 萧元凌:“……” 云王笑得很恶劣:“小胖子,你主人要挂了。” 梁闲挣扎:“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云王扭头,森森地呲牙:“不,你不需要。” 他抬手一巴掌,把梁闲拍晕了。 萧元凌:“……皇叔这是何意?”你穿着人家的衣服花着人家的钱还打人家?过分了啊。 云王拍拍手,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病了就要好好休息,我这是在帮他养精蓄锐。” 萧元凌:“……皇叔不是说去买衣服吗?”怎么还穿这身,还非得出现在梁闲面前,这让他如何解释。 云王掏出小布袋,忧伤地说:“这钱袋看着鼓鼓囊囊,可里头都是零钱,也就够买双袜子。” 萧元凌:“……皇叔若是去街上买,能买好几打袜子。” 本来橘猫的零花钱是最多的,可他昨天才给布偶买了一堆要命零食,花出去的钱还没来得及补充,钱袋就被抢了。 云王幽怨:“我又不是蜈蚣,买那么多袜子作甚。” 萧元凌:“……皇叔可以只买一双袜子,余下的钱买点别的。” 云王点头:“对呀,钱都被我买别的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包棒棒糖,拆了一个硬塞萧元凌的猫嘴里:“其他的都被我吃了,就剩这个了。” 萧元凌:“……”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叔是个饭桶? 云王感叹:“还是做人好,想吃什么吃什么,猫儿的饭食太寡淡了。” 这一点,萧元凌感同身受,他问:“那皇叔为何会到警局去?” 云王委屈了:“我从梁闲家出来就一路找好吃的,没注意往哪边走,看到个店面排了长队我就去排了。” 然后就被去那家店旁边药店买药的姚天启给逮了个正着。 云王轻抚布偶柔软的长毛:“早知道我就给这小东西包起来了。” 对于云王的解释,萧元凌那是一个字也不信。整个卫梁国要论脑子,没人比得上云王,否则从小就没正行的他也不会莫名就多了一堆拥簇他当皇帝的追随者。别人以为他没正行是装出来韬光养晦的,没料想他是真没正经。 所以云王会穿着一身绿抱着布偶猫跑去警局门口排长队绝对是计划好的,搞不好他是先看见姚天启出来才故意去排得队。 萧元凌揉揉眉心,摊上这样的叔父,他不怼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行了,”云王使劲扒拉橘猫的胖脑袋,跟扒拉不倒翁似的,“待会我就走了,这个你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萧元凌被晃悠得眼冒金星,直挺挺任由云王把那个只剩变身圆片的布袋系在自己脖子上。 他还想问云王打算怎么变回去,这可是医院门口,到处都是人,待会姚天启回来更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可惜姚天启回来得太快,他没机会问出口。 云王一秒变冷漠脸,抱着猫静悄悄在副驾驶坐着,等护工把梁闲抬走、姚天启招呼他跟上,他才不情不愿下车,顺手拎起橘猫的后脖颈,把萧元凌也带进了医院。 门口巡逻的保安立刻把他拦住了:“医院不让动物进。” 云王一脸惋惜:“人家不让进,我先走了啊。” 姚天启走出好几步,闻言立刻倒回来拽他。 云王撒腿就跑,姚天启爆了个粗急忙去追。 这要是没追上,丢得可就不止他一只猫了。 俩人一路狂奔到医院后面的死胡同,云王心惊胆战地后退,姚天启面目狰狞地紧逼。 “跑,你有能耐继续跑啊。”姚天启摩拳擦掌,今天要是让这小子跑喽,他就跟他姓。 云王双眼瞪圆,举起拎着橘猫那只手往天上一指:“看,飞碟!” 姚天启:“……你当我智障?” 云王萌萌哒一笑,攥紧的手一松,大喝一声:“去吧胖卡橘。” 做抛物线运动的橘猫以他极其宽阔的肚腩挡住了姚天启全部视线。 姚天启赶紧去接,还没把橘猫接到手,就听绿油油又喊了一嗓子:“去吧小可爱。” 他一惊,这是把他的宝贝也扔出来了?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被橘猫撞了个趔趄。幸好橘猫的灵活和体型成反比,在他身上踩了两脚后腾空跳到了旁边。而姚天启正好看见他家宝贝朝自己飞过来。 他急忙把他家猫接到怀里,布偶似乎被这通变故吓懵了,迷茫地望着他,好半天,那双好看的蓝色|猫眼才恢复神采,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姚天启安抚地摸摸布偶的头,抬眼一瞅,嗯?那小子人呢?真跑了? 这一刻,姚天启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小子姓什么啊? 第38章 [VIP] 死胡同三面是楼,唯一的出口被姚天启堵住了。 姚天启抬头找了一圈, 左边三楼开了扇窗户, 看来人是从那跑的。 “那小子属猴子的?这么高也爬得上去。”姚天启咋舌,这种高度, 就算他要爬上去也很吃力,不可能转眼之间就跑没影。他有心调楼内监控把人翻出来,可细算下来, 绿油油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局里压着案子,医院里压着病得不知死活的梁闲,他实在没那个闲工夫。 -- 第64页 他看看怀里的宝贝,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情不自禁在猫头上亲了一口, 等他目光转到橘猫身上,就发现橘猫看他的眼神特别诡异。 姚天启不明所以:“有事?” 橘猫甩甩尾巴,心说:有事的可能是你。 被抱得像个小公主的布偶甩甩尾巴,表情纯良而无辜。 姚天启带着他俩回到车上, 把车门一锁,说:“你俩乖乖在车上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两只猫看起来又乖又和谐, 因而姚天启没能感受到车内的暗潮涌动。 等他一走,萧元凌开口:“皇叔以后不要这样了。” 云王蹭蹭小爪子,笑眯眯地说:“难道凌儿有更好的脱身之法?” 萧元凌:“……”你安分点也惹不出这么多事。 云王歪歪扭扭靠在后座上, 半眯眼睛:“我既然想插手此案,势必要和那姓姚的频繁打交道。我若是抱着他的宝贝猫突兀去查案, 他发现后会怎样?可若是我现在再现身去查案,你觉得他会怎样?” 萧元凌品了品,这就跟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一个道理,人都会形成习惯心理,云王第一次抱猫出现,姚天启怒目横眉,第二次呢,姚天启的怒气会有所降低,那第三次第四次,姚天启可能就习以为常,觉得他对自己的猫没有坏心思,就是觉得可爱,多抱抱罢了。 “皇叔为何不选个温和的方式?”以云王的脑子,没道理非选这套火星撞地球的方案。 “案子一点眉目都没有,凌儿若是那姓姚的,有心思跟人闲聊吗?”云王在卫梁国常年跟办案的官员和衙役打交道,很懂他们碰到案子时的心理。无论他怎么出现,只要不肯把猫还给姚天启,姚天启都不会有好脸色,如此还不如硬刚,挫一挫姚天启的锐气,趁早把姚天启的气焰磨没了事。 萧元凌沉默,不能说云王的做法有错,可姚天启那脾气真是能磨没的? 医院里,医生给梁闲做完检查,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不打针不吃药过几天也能好。可梁闲急着回去办案,让医生给他挂了水,姚天启回来的时候,他的水都挂下去一半了。 “让那小子跑了,”姚天启还是有点愤愤难平,“不过咱俩的猫都抢回来了,你放心吧。” 梁闲要死不活:“哦。” 你以为现在把猫抱回来,猫就属于你了?别做梦了,你得到猫的身体也得不到猫的心。 古老家族要是把勾猫的本事放到人身上,那可就离重婚不远了。 “你先在这躺着吧,我得赶紧回去了,刚才打捞队那头传来消息说他们找到一个手机和四个充电宝,可手机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得先修理一下。”姚天启边说边摆弄手机,然后他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还没吃饭呢,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梁闲吞咽着即将干涸的口水:“先跟我整口水喝吧。” 姚天启给他买了一提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他。 梁闲总算觉得嗓子没那么疼了:“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订饭。” 他摸摸兜,嗯?手机呢? 刚要走的姚天启又转回来,皱眉问他:“手机丢了?” 梁闲支棱着打吊瓶的胳膊,另一只手把身上的衣兜摸个遍,没有。 姚天启握紧拳头:“应该是被那小子偷走了。” 他进医院叫人的时候,车上只有绿油油和梁闲,橘猫……姚天启也没指望它真能把人看住。 梁闲觉得自己的脾气早被“古老家族”四个字磨没了,如果手机真是被绿油油拿走的,他也无话可说,可他自己躺医院里,没个手机太不方便了。 他掏出钱包瞅了瞅,那哥们还挺仗义,没动他的钱。 姚天启帮梁闲买了新手机、补了张卡,又给梁闲带了碗小米粥,等梁闲喝得差不多了,姚天启也该走了。 梁闲看看吊瓶,就剩个底儿,随时可以拔针,可他还是把姚天启先打发走了。 然后他拨通深刻在脑海里的号码,那边提示不在服务区。 梁闲郁闷地坐起来,早知道老萧又跑没影了,他还不如跟姚天启一道回去呢。 ~~~~~~ 梁闲回到警局的时候,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脑子还晕晕的,裹着衣服往自己座位上一坐,好半天还在晃神。 被姚天启先一步带回来的橘猫跳到桌上,瞅着梁闲明显不对的脸色,忧心忡忡。 梁闲把它圈进怀里,用热乎乎的额头蹭橘猫的脑袋。 萧元凌下意识要躲,可梁闲脑门的热度太明显,他实在没忍心,只得僵硬着任由梁闲在自己额前蹭来蹭去。 梁闲在猫头上蹭得不过瘾,转而去蹭橘猫的大腿,脸埋在毛毛里,舒服极了,就是猫毛时不时蹭到鼻子,老想打喷嚏。 萧元凌被他蹭得背毛都竖起来了,梁闲那飙高的体温和呼出来的热气全在他腿上,这感觉太奇怪了。 “殿下啊,”橘猫刚准备挣扎,就听梁闲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见到老萧帮我问一声,我手机是不是被他那亲戚拿走了。” 萧元凌浑身一震,他皇叔绝对干得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梁闲还在嘟囔:“手机里有几张我跟师父的合影,我没备份,要是他拿了手机,让他把照片拷贝给我就行,手机就当我送他的见面礼了。” 萧元凌默默扬起脑袋,心说:他们吃大户是不是吃得有点过分了,看把人家逼成什么样了。 -- 第65页 梁闲实在抵不住高烧和药劲,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萧元凌等他睡熟,轻轻跳下桌子,去姚天启的办公室找云王。 “手机?”云王想了想,“好像是在我这,不过我不是故意拿他手机的。” 那时萧元凌给梁闲打电话,他接的,才说几句话姚天启就开车回来了,他根本没时间把手机放回去,只好揣进自己的衣兜。后来光顾着跟萧元凌说话,忘了把手机还给梁闲。 “那皇叔尽快将手机还回去吧。”萧元凌打量着办公室,这里头没有监控,倒是方便他们变身。 谁知布偶一脸拒绝:“梁闲都说手机给我了,我出去的时候听见了。” 萧元凌:“皇叔……” 云王翻身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我不管我不管,手机就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拿走。” 萧元凌:“……” 还想劝说的萧元凌耳朵动了动,急忙闭嘴,几乎同时,姚天启推门走进来。 看到自己宝贝满地打滚,姚天启心疼坏了,他把猫抱起来,没好气地瞪橘猫:“你怎么又欺负我家宝贝?” 萧元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姚天启安抚着自家小可爱,边呵斥橘猫:“看在你主人生病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可你要是再欺负我的猫,别怪我揍你。” 云王躲在姚天启的怀抱里,冲萧元凌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 萧元凌:“……” 姚天启就是回来拿点东西,完事又匆忙走了,他的办公室不上锁,所以他也没把橘猫撵出去。 可橘猫显然不想二次背锅,趁他推开门的时候率先钻出去找梁闲了。 姚天启挑挑眉梢,这猫还会告状呢。 不过现实条件不给橘猫“告状”的机会,姚天启拍拍手:“十分钟后开会,都准备一下。” 梁闲迷迷瞪瞪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硬挺着进了会议室。 “杨花的手机已经找到了,这是从她手机里提取的照片,大家看一下。”投影播放着从杨花手机里提取的相册。 由于手机是赖大龙新给杨花买的,所以里面的资料不多,照片中有几张杨花的自拍照,其余全是她对自己藏身地点的记录,有在工地的,也有在下水道的。不过下水道几乎没有光线,拍照效果非常糟糕,照片经过处理还是黑乎乎的。 “这几张工地照片和赖大龙提供的信息一致,我们联系了这家工地的投资人和工头,他们都说没有提前开工的通知,基本可以确定杨花见到那个所谓的工头是假冒的,并且极有可能就是凶手。他检查下水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暗示杨花躲进下水道,方便他作案。” “现在兵分两路,一队去工地现场看能否找到凶手遗留下的痕迹,然后查看所有通往新城区的监控,务必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另一队跟进孙大刀这条线。有谁要补充的吗?” “没问题的话立刻行动。” 姚天启亲自带队去工地,梁闲想跟,被拦了下来。 “你再吹风就等着咽气吧。”姚天启叫过另一队的人把梁闲架走了。 坐到电脑前的梁闲很郁闷,他继续看监控才是要死,本来就眼花,越看越想吐。 “梁闲,有人找。” 梁闲探头一瞧,白衬衫黑风衣的萧元凌胸前挎着个大书包正走进来。 “老萧?”梁闲思索片刻才想起来,“你来找那个人吧,山興他跑了。” “在下知道,他跟在下联系过了,”萧元凌忽然压低声音:“在下有个主意,说不定能把凶手引出来。” 梁闲瞅他,啥办法? 萧元凌微微一笑:“古老家族还有一项秘技,叫易容术。” 梁闲:“?” 他脑子里飘过一行字: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人变猫、猫变人不得不说的细节—— 萧元凌和十万将士是人穿,过来后进了猫的体内,他们穿过来的时候什么样,从猫体内出来就是什么样。同理,他们变回人的时候打扮成什么样,钻回猫体内还是什么样,不存在人回去了,衣服掉一地的情况。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也会跟着一起进入猫身,所以殿下的手机经常不在服务区,就是他已经变成猫了,而手机跟他一起进猫体内了~~~ 第39章 [VIP] 在梁闲那烧得不怎么好使的脑袋里,古老家族和陈年老鬼可以划等号了。 易容术……你直接说画皮不行吗。 怪不得要身份证没有, 要钱也没有, 说不定他们原本的衣服都是寿衣,所以露面前先赖上他那倒了霉的衣柜。 不过梁闲本着友好联盟和谐相处的准则没有拆穿萧元凌, 任由这位陈年老鬼代言人发表感言。 萧元凌不知道自己被脑补成了什么样,他认真细致地说起自己的计划:“目前已知的两名死者,杨花和孙大刀都是通缉犯, 如果凶手要继续杀人,他很可能继续以通缉犯为目标。在下记得有几名通缉犯已然很久没有音讯,在下可以化妆成他们的样子,说不定能把凶手引出来。” 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弥补办法,不帮梁闲抓住凶手, 他都对不起那个被云王昧下的手机。 “你这主意理论上可行,”梁闲话锋一转,“不过当诱饵这种事不能让你去。” -- 第66页 钓鱼这种事他以前做过,危险性可想而知, 哪能让普通老百姓牵头。 “若是梁先生与同僚去,怕是引不出这凶手,”萧元凌直言不讳, “在下家族的易容术不能外传,故而不能施用在你们身上。普通的化妆怕是骗不过凶手。” 梁闲:“……”我信你个大头鬼,你直接说陈年老鬼只能自己变身, 不能帮别人变就完事了呗。 不过陈年老鬼算普通老百姓吗?不算吧。那让他们去好像也没毛病? “在下对其余通缉犯的情况不甚了解,需要梁先生帮忙提供更详细的资料……梁先生?”萧元凌说了半天也没得到梁闲的回应, 扭头一瞧,梁闲看他那眼神有点可怕呢。 萧元凌脑筋一转,猜测梁闲还在为云王拐走他手机的事生气,心有点虚,语气也硬不起来:“梁先生,你的手机……在下会给你要回来。” “喵。”布偶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这间办公室,甩着大尾巴在俩人中间穿了过去。 萧元凌:“……” 偷偷在猫屁股上踹了一脚,萧元凌正襟危坐:“梁先生不必为此事挂怀。” 布偶噘着嘴,蹲在梁闲脚边喵喵叫。 “手机无所谓。”梁闲弯腰把猫抱起来,轻柔地抚摸它的背毛。 云王朝萧元凌眨眼,不等看到萧元凌吃瘪,他就被塞了一嘴味道奇葩的膏状物。 梁闲把零食一股脑塞布偶嘴里,然后把猫放到地上:“乖,去那边自己玩去。” 萧元凌嘴角弯弯,心情不错。 梁闲打开内网,调出所有通缉犯资料,和萧元凌头对头筛选。 萧元凌给出的条件很简单:男人,身高不能低于一米五。 梁闲瞅瞅他:“你这得选一米八往上的吧?” 萧元凌微笑:“在下懂一点缩骨之术。” 梁闲:“……”好想弄个照妖镜看看这人到底是个啥。 见梁闲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自己的说辞,萧元凌稍稍放心,吐了点实话出来:“其实此次与在下一同来林市的,除了先生见过那位,还有几名随从。” 梁闲点头:“哦。”陈年老鬼嘛,家大业大也正常。 萧元凌继续说:“所以先生可以多选几个鱼饵,其余由在下去安排。” 梁闲继续点头,然后突然冒出一句:“你们白天不随便出来吧?” 萧元凌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嗯。” 梁闲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他拍拍萧元凌的肩膀:“老萧,辛苦你们了。” 萧元凌:“?”梁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依仗自己对逃犯做过深入研究,梁闲很快筛选出十几个符合条件的目标,他把这些人的资料交到萧元凌手上,尤其那些照片,全都放大了好几倍,保证连脸上的痘痘都一清二楚。 萧元凌挨个看过后,刷掉了六个人。 “这几个人不久前才露过面,离林市都有些距离,他们突然出现在林市并不可信。” 他又看看合格的资料,这十个人也不能同时出现在林市,否则凶手再傻也会看出问题。 “在下这就回去准备,梁先生若是不舒服,不妨先回去休息。” 梁闲摆摆手:“抓贼是我分内的事,哪能都靠你们。老萧,你们也别太拼了,钓不出来也没事,务必要保证你们自身的安全。” 天知道陈年老鬼有什么禁忌,被凶手误打误撞伤着多不好。 萧元凌微微颔首,带着资料走了。 他一走,布偶也悄悄跳窗跑了。 梁闲重新扎回监控画面之际,一人一猫返回了富华小区的中心别墅。 化为人形的云王一手抱猫一手拿资料,看得津津有味。 萧元凌冷着脸伸出手:“手机。” 云王也板起脸:“不给。” 萧元凌:“……皇叔也该听到梁闲所言,手机里有他师父的照片。” “哦,”云王不情不愿掏手机递过去,“那你把照片传给他,手机是我的了。” 萧元凌无奈摇头,以前他们是皇亲,要什么有什么,云王可从来没这么无赖过。 这叫什么?人穷志短? 见萧元凌往楼上走,云王又补了一句:“发完照片记得问梁闲充电器放在哪了,给手机不给充电器等同于耍流氓哦。” 萧元凌脚下一绊,差点扑台阶上。 整个卫梁国的面子都让你一个人丢光了。 云王似乎也觉得这波便宜占得有点理亏,为免梁闲以后翻小肠,他决定亲自出马,去扮那个引蛇出洞的诱饵。 萧元凌下来的时候,云王正鼓捣他那一头长头发呢。 “凌儿说我要是把头发剃了,以后咱们回去了,你那个父皇会被气死吗?”云王用厨房剪刀比量着自己的头发,想剪又有点舍不得。 萧元凌:“……皇叔剔成光头,想必父皇会十分欣慰,国寺还缺个念经的和尚,父皇常念叨这事。” 云王眨巴眨巴眼,起身去冰箱里取了罐啤酒,砰地打开:“我这等酒色财气之人就不打扰佛门的清净了。” 萧元凌:“……”你也太不见外了。 云王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过了会他瞧向萧元凌,递个理所当然的眼神:“侄婿家,客气啥。” 萧元凌:“……”你能拿我换点值钱的吗,越换越便宜。 -- 第67页 云王又喝了几口,扔掉啤酒继续研究自己的头发,好半天,他撂下剪刀,对萧元凌说:“我看电视上,假发似乎比咱们那里好弄,凌儿去给我弄几顶过来吧。” 萧元凌有心让云王自己去买,又怕他出门再惹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自己出门。高档小区周边设施齐全,他很快照着照片中人的发型买了几顶假发回来。 云王挨个试了一遍,都不太满意:“凌儿再去买几顶女款,长发那种。” 萧元凌的耐心快磨出火了:“皇叔不就有长发吗。” 云王端着个地中海发套,委屈巴巴瞅他:“那我要是被你父皇送去国寺,辱了佛门,佛祖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佛祖把你劈了就最好。 萧元凌气鼓鼓又给他买了两顶长发,云王好不容易把假长发盖到自己的真长发上,然后他举起剪刀一顿乱剪,理了个半长不短的狗啃型。 像是感受不到萧元凌要吃人的眼神,云王用剪下来的碎发在脸上弄了一堆脏兮兮的小黑点,胡子什么的就不用粘假货了,变成人形后,他的胡须会自动生长,留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云王对镜中的自己很满意,他拍拍荧光绿运动服,感叹:“就差一套脏兮兮的棉大衣了。” 萧元凌眼皮直跳,梁闲的衣服都贵着呢,能不祸害吗。 云王瞧瞧他,笑了:“凌儿无需紧张,梁闲那些衣服都不符合逃犯的消费条件。要我说,凌儿速去周庄,找老乡收几套旧衣服才是正经。哦对,再买个破烂的背包回来,我得装着这个小可爱。” 萧元凌可不敢把云王独自留在家里这么久,权衡之后,他把四只黑猫唤过来,让他们寸步不离盯紧云王,要是云王敢出房门,他们可以先斩后奏。 他这番话是当着云王面说的,云王委屈啊,欲说还休的小眼神恨不能把萧元凌盯死。 如此折腾到半夜,云王的变装终于告一段落,他把挺直的脊背一弯,两手一揣,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萧元凌率领他的属下们排成个圈,围着云王进行点评。 大头说:“看起来跟照片一模一样,只是这打扮是否过于破烂了些?” 二虎说:“破烂些倒也无妨,逃犯的日子哪会好过。” 三胖说:“云王殿下要是再胖些就好了,与照片比,您都脱相了。” 四儿举起爪子:“属下觉得在手上划几道才有真实感。” 萧元凌大头二虎三胖齐刷刷看向他:谁给你的勇气。 唯有云王点头:“四儿说得有理,我这手是不太像。” 他抓起布偶的爪子,捏着它的爪垫,用爪钩在他那双化过妆也还稍显细嫩的手背上划了两道,看看觉得不够惨,换了剪刀再划几道。 萧元凌大头二虎三胖倒抽口冷气,再瞪四儿:你出得好主意。 四儿惊恐地瞪圆猫眼,因为他看到云王把剪刀举到了脸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抓个贼人而已,云王这付出有点太大了吧? 云王比划两下,放弃了:“脸就算了,我还得靠它吃饭呢。” 盯着云王冒血的手背,萧元凌直皱眉:“皇叔不必如此,伤口可以画出来。” 云王抽了两张纸巾,想了想又把纸巾放下,把血蹭到本来就不干净的衣服上。 他说:“我这不知道要装几天,可能还得钻下水道,若是伤口晕染,岂不是露馅了。” 萧元凌脸色更差了:“若是感染呢。”下水道那么脏,别说云王这种养尊处优的,换个成天跟下水道打交道的人也抗不住。 云王倒无所谓:“你们大多人身上都有伤药,咱们那时候的药可比现在管用多了。” 萧元凌还要说话,被云王制止了:“好了,我知道凌儿关心我,可划都划了,随它去吧。” 云王拿起破书包掂了掂,觉得不太行,只好把衣服脱下来,扯了块床单,笨拙地缝到衣服内侧。这件衣服很大,他原意是想体现逃犯的落魄,现在倒是方便他把布偶塞到衣服里隐藏。 “好了,”云王起身试了试,完美,“时候不早了,我要出发了,你们不用跟我太近,谅那小子能奈我何。” 话是这么说,可萧元凌就是不放心,别的不说,光是一个电击棒就够要命了。 “你们吩咐下去,所有闲着的兄弟全部动起来,若是有人对皇叔不轨……” “是。”四只黑猫疾驰而出,他们觉得来了这边,日子比在卫梁国还充实。 太刺激了。 第40章 [VIP] 新城区。 姚天启带人把杨花藏身的工地翻了个遍,除了垃圾二三再无其他。 “把垃圾都带回去, 挨个查。”姚天启撸了把头发, 指挥技侦重新检查一遍。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他则站到工地边上, 遥望附近的其他工地。 并不是所有工地都一个人没有,这些工地都是因为天气寒冷而中途停工,现场剩下很多建筑材料, 总得留一两个人看守。杨花藏身的工地堆得建材又大又沉,所以包工头很放心地没留人。 “周围那几个工地都问过吗?”姚天启问。 “问过了,都说没见过陌生人,连这头住过人都不知道。他们平时除了买菜也不出门,早晚在自己的地盘上巡逻一圈就完事了。”手下说。 姚天启点了点头, 和他的预期一样。 -- 第68页 “姚副队,下水道用不用也查查?”手下已经把工地内的几个下水盖都揭开了,这里总有一个是嫌疑人当着杨花面“检查”的那个。 “查查吧,主要留意指纹足印一类的痕迹。”姚天启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几乎没抱希望。以凶手的缜密程度,他不太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印记。就算当时不小心留下了,事后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清理干净。 再三嘱咐手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姚天启离开工地,顺着外头的马路往前走。 新城区占地非常广,加上尚处于开发初期, 所以道路规划都很大气,和主城区动不动就插出来的小道完全不同。在城市里憋屈惯了的人来到这里会觉得心旷神怡, 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姚天启做了几个深呼吸,大脑快速分析着嫌疑人的行动轨迹。 没人会徒步在新城区远距离移动,杨花看见的那个人要么是开车过来的,要么就是在附近“定居”。每天穿梭在新旧城区间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嫌疑人开车来回,仅靠监控恐怕查不出来。 这其中有个问题:嫌疑人是怎么知道杨花在那个工地落脚的? 杨花躲进工地后几乎没露过面,可前期赖大龙怕自己被盯,没敢来找杨花,杨花怎么解决饮食和水的问题? 离工地最近的两家小商店都说没见过陌生人,那杨花是去了更远的商店采购,还是有人给她定期送饭? 脑子里想着案子,姚天启没注意自己往哪走,等他留意到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然变了。 姚天启一瞅,前面是几栋建好的居民楼,个别几户还亮着灯。 他记着居民区离工地挺远呢,怎么走到这来了? 看看时间才过去半个钟头,姚天启摸摸下巴,貌似也没有特别远。看来明天得来这头的小商店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杨花或其他可疑的人了。 姚天启正想转身往回走,忽然发现居民区里钻出个人。 距离太远,周围太黑,姚天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可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有问题,举止实在太猥琐了。 那人显然没料到自己被人盯上了,正探头探脑地在一家小商店的窗外研究如何撬锁。 姚天启轻手轻脚靠过去,在那人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那人吓得一哆嗦,一只手快速捂到自己的嘴上才避免尖叫出来。他慢慢转动脑袋——一张好看却很阴森的脸在他眼中不断放大,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特别渗人。 姚天启抓过很多贼,却从没见过举动这么<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GaoXiao.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搞笑</a>的。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对方,四十多岁的模样,三角眼,脸倒是不大,被他自己的手一捂就遮住了大半。手背皲得厉害,还有几道新鲜的伤口。穿得破破烂烂,挺像流浪汉。 “有手有脚不好好干活赚钱,大半夜跑出来偷东西?”姚天启掏出手铐,这种小毛贼不归他们管,可都是警察,哪有逮着却放走的道理。待会扭送到附近派出所,让他好好反省下自己的错误,省得一错再错。 可他没想到小毛贼看到手铐后愣把三角眼瞪成了铜铃,推开他就跑。 姚天启冷笑,能在他手底跑掉的小毛贼还没出生呢,今儿要是让你跑了……他猛然想起白天在死胡同跑掉那个绿油油,默默把即将立起来的flag拔了。 那人一路狂奔,姚天启紧追不舍,俩人马拉松似的跑出老远,那几盏夜不能寐的灯火已经变成了细小的亮点。 “警察,前面那人站住。”他喊完这话就发现前面那人跑得更快了。 小偷小摸都是派出所的常客,对警察没有这么大的畏惧心理,何况他都没来得及动手,连偷盗未遂都算不上,有必要跑得跟前科累累似的吗。 姚天启停下脚步,从路边捡起块石头,照着前面那人的腿就扔。 “哎呦。” 那人惨叫着扑倒,姚天启趁机追上去。那人见逃不了,眼里的惊慌瞬间被凶狠取代,他从怀里掏出把匕首,照着姚天启的胸口就刺。 姚天启的神色立马变了,在他叫破身份后还敢持刀行凶,这人背得怕是个大案子。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手头的案子,这人会不会就是杨花见过的那个人?可一个杀过人却没被警方发现的凶手,有必要反抗得这么激烈吗? 如果不是这起案子……姚天启趁着打斗一个劲瞧对方的脸,实在太脏了,根本瞧不出来原本什么样。 那人力气很大,仗着手里有刀,硬逼得姚天启退开两步,他立刻爬起来继续跑。 姚天启又开始寻摸石头,打算来个故技重施。可他刚把石头拿在手里,前头那位却平地消失了。姚天启快跑几步,这才发现前面有个下水道没盖,那人跑得时候没留神,掉下去了。 地面和下水间有十几米的距离,那小子一头扎进去,不会直接呛死吧? 姚天启想起了孙大刀,心说:那哥们不会是这么淹死的吧? 他给工地的同事发了个定位,然后打开手电向下照了照,准备下去找人。现在敌暗我明,对方还有刀,他得格外留神。 然而预想中的偷袭并未发生,姚天启下到下水道找了好几圈也没瞧见那人的影子。周围全是水,根本存不住痕迹,他只能叫人下来大范围搜索了。 姚天启爬到上头,等同事支援的同时打开内网。也许是受手头案子的影响,他总觉得跑了那个也是通缉犯。 -- 第69页 ~~~~~~ 云王没有洁癖,却也不想真扎污水里,所以掉下来后用了轻功,灵巧地点着墙壁飞了出去。直到找见能落脚的地方,他才停下来歇口气。 他一路绕到新城区,在工地外头蹲了半天,见姚天启出来,他立刻跟了上去。他不知道凶手是怎么知道通缉犯来到林市,又在哪里落脚的,所以他只能“打草惊蛇”,先在警方面前刷个脸。 警方知道有流窜的通缉犯来到林市,一定会加发通缉令,电视和媒体也会通报,那么凶手就能在最短时间内知道又有通缉犯来到林市了。 他故意在姚天启面前装出要撬窗的样子,果然引起了姚天启的注意。 掂掂手里的刀,云王挑起嘴角,对姚天启的评价又高了些——那人,身手特别好。 不过他也没打算真把姚天启给刺伤,就算姚天启菜一些,他也会手下留情。做做样子而已,真把人弄伤了可就解释不清了。 “真没想到助我一臂之力的竟然是个偷马葫芦盖的小贼。”云王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笑嘻嘻的模样,还以为他在度假。 他原以为被警方“通缉”后,在哪藏身是最大难题,可谁知道他跑着跑着竟然遇到个没盖的下水道。以云王的身手自然能避过去,然而他觉得自己还是“掉”下来比较好。 这给凶手省了多少麻烦呢,不然凶手还得编造身份,想方设法把他骗进下水道。现在多好,他自己下来了,凶手尽管来找他,来杀他呀。 他倒要看看,凶手要多久能找上他。 “别叫我太失望哦。”云王盘腿闭目,开始养神。 ~~~~~~ “殿下……”回报消息的大头欲言又止。 萧元凌皱眉,示意他有话直说。 “云王遇见点麻烦,”大头猜不准云王的心思,只好照实回报,“他碰上姚天启了。” 萧元凌:“……” 大头的黑脑袋低了三分:“暗中保护云王的兄弟……” 萧元凌:“?” 大头快贴地上了:“他们没敢去支援姚天启。” 萧元凌:“……” 短短几句话,他已经能脑补出当时的场面了。 萧元凌扶额,看来他对皇叔的担心纯属多余。 他摆摆手:“行了,你们多盯着点,本王去找梁闲。” 一波案子未平,又闹出云王这一波,萧元凌觉得有必要跟梁闲通通气,省得梁闲着急上火再加重病情。 可他刚到警局门口就见大队人马正在集结,一辆辆警车闪烁着车灯,看起来要大规模出动。 萧元凌赶紧给梁闲打电话,生怕这么兴师动众是要去抓云王。 电话那头的梁闲嗓子都哑了:“嗯?王大胆?你的人?我知道了,待会我会跟姚副队说这事……你放心,我们不是为抓他,我也得跟去,先不跟你说了啊。” 萧元凌盯着嘟嘟响的手机,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只白猫跑到他脚边,喵喵叫了两声。 萧元凌跟他来到暗巷,白猫说:“殿下,姚天启带了六个人进下水道搜捕云王。” 萧元凌沉吟,意料之中。 白猫说:“他们没找到云王。” 萧元凌并不意外。 白猫顿了顿:“他们……找到了一具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是猫是人—— 后面会有大量人猫切换的情况,写猫常用爪、毛、猫嘴猫眼一类的字眼,写人就是正常写法,很好分辨~~~ 第41章 [VIP] 姚天启也没想到活人没搜着却找出个死人,而且这人一看就才死不久, 尸体在污水浸泡的作用下还是热乎的, 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他们来查工地,随行没有法医, 只好全员扩大寻找范围,留两个人原地守着尸体。 “姚副队,你见到那个会不会就是凶手啊?”同行的手下问。 姚天启沉默, 是不是那个人杀得要看遇害人死了多长时间,如果遇害人刚刚断气,他撞见那个就很可能是凶手了——掉入下水道,撞见受害人,杀人。 不过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 刚跑那位手里可拿着匕首呢,直接捅死不比其他杀人手法省时省力多了吗。 要是遇害人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以上,那个人的杀人嫌疑就降低了,姚天启确定那个人身上没有下水道的臭味。脏成那样的人, 就算换过衣服也肯定没洗澡洗头,下水道这么大味,那人身上不可能一点味道都没留下。遇见他前的至少半天, 那个人都没进过下水道,自然不会是凶手。 何况刚杀过人就跑去撬窗偷东西,这人的心理素质应该很好, 不可能被他撞见就慌乱成那样。 “不管这人是不是他杀的,他身上肯定都有事, 先把人抓出来再说。”姚天启指了个方向,让手下往那边搜索,他自己蹚着水往深处走。 走了没几步,他的手机响了,姚天启摸出来一瞧,是梁闲。 “喂?你说什么?大点声行不行?”姚天启终于能明白梁闲那天为何如此暴躁。 下水道的信号是真差。 梁闲缩在车后位,一只手挡着话筒,欲言又止。 不是他不想大声说话,实在是他嗓子疼得快发不出声了,而且萧元凌派人钓鱼这事也没法让太多人知道,否则有麻烦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 第70页 “我给你发信息了,你瞅一眼。”梁闲哑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吼着。 同车的同事看他这么拼命,都想劝他中途下车回家休息。可一想到他曾经犯下的“罪孽”,众人秒变冷漠脸,由着梁闲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去折腾。 姚天启听得不太清楚,却也听见“信息”俩字了,他一瞅,还真有一条未读信息—— 别找掉下水道那个了,自己人。 姚天启盯着屏幕陷入沉默。 什么叫自己人?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自己人?自己人会用匕首捅他?要不是身手好反应快,他早被捅死了。 他知道梁闲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可事关重大,他也不可能因为梁闲一句话就叫人全回来。 他给梁闲回——怎么回事,说清楚。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 姚天启有点暴躁,他拨通梁闲的手机,上来就问怎么回事。 梁闲揉着脖子,企图让咳得生疼的喉咙舒服一点:“那个真是自己人。” 可他这气声发声法连同车的人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别说信号特别差的姚天启了。 姚天启走的时候梁闲还不怎么咳嗽,所以他以为梁闲是怕别人听见才不敢大声说:“你发信息解释清楚。” 梁闲也开始暴躁了。萧元凌给他打完电话后,他就给姚天启发了信息,把这事大致说了下,至于更详细的部分他也不了解,只能等处理完新发现的尸体后再说。 可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姚天启的回信,所以他给姚天启打电话,听对面滋滋啦啦的动静,他就知道这人还在下水道里,自己发过去的信息八成都没收着。 说再多也是鸡同鸭讲,梁闲把手机往身边人手里一塞,说:“你跟他说,咱们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有话当面说。” 那人接过手机,眼巴巴瞅着他。 梁闲无奈,只好放慢语速,让对方读懂自己的口型。 二十分钟后,两伙人马胜利会师,姚天启早早爬上来等人,其余人三三两两还分布在下头,不仅在找姚天启要找的人,也在找可能还没来得及出来的凶手。 梁闲把姚天启叫到旁边,压低声音说:“你发现那个是王大胆,一个通缉犯,不过他不是王大胆,是我朋友的朋友假扮的。他故意当着你的面去偷东西,就是想让凶手知道又有通缉犯来到林市,他在引蛇出洞。” 姚天启皱着眉头瞅他:“你病成这样还来干嘛?谁能听懂你的哑语。” 梁闲:“……”那么一大段白说了? 姚天启摆手:“别说了,短信我收着了。” 他从下水道爬出来,那条徜徉在信号之河彼岸的信息终于找到终极宿主,成功钻进他的手机。虽然想不通梁闲何时布了这步棋,又是在哪找到的鱼饵,但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他不抓持刀捅他的“自己人”,还得继续找杀人凶手呢。 “你能确定鱼饵跟这起案子无关?我可告诉你,现在又发现一具尸体,刚死没多久,没准就是你那个鱼饵杀的。”他想借机从梁闲那多敲打点消息出来,没想到被法医当场拆穿:“姚副队,死者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左右。” 这个时间段就很尴尬了,完美避开鱼饵作案的全部可能。 梁闲无言地望着他,姚天启抹把脸,面无表情去看尸体。 梁闲翻出萧元凌的手机号,想想自己这丧病的嗓音,改成发信息:凶手极有可能还在下水道里,叫你的人注意安全。 此时的萧元凌就在不远处绿化带的树后,收到梁闲的短信提醒,他立刻吩咐随行的猫咪去给云王报信。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萧元凌给梁闲回复:在下马上也要下去,信号或许不通,你们照常行事,在下和下面的人会随机应变,勿念。 梁闲一看信息,嗓子更冒烟了。现在下水道里可不只有凶手,还有警方的搜查队,人数这么多,谁和谁撞上都是麻烦。 他给萧元凌打过去,那边却提示不在服务区。梁闲按按额角,别人进下水道好歹还能有点信号,怎么老萧一进去就失联呢。 下次得给老萧买个信号好的手机,总不找着人太上火。 ~~~~~~ 化为橘猫的萧元凌绕出老远,才在群猫的引领下进入下水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走出没多远,迎面正碰见四儿。 四儿的猫眼亮晶晶的,一看就很兴奋:“殿下,云王换地方了。” 萧元凌问:“换去哪了?” 四儿回:“云王落脚的地儿有警察找过去了,他就躲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萧元凌问:“痕迹都清扫过吗?” 吃过一次脚印的亏,他如今很在意这些。 四儿举爪捶捶自己的小胸脯:“殿下放心,属下亲自打扫的,万无一失。” 萧元凌瞅着他。四儿来这边之前办事很牢靠,虽说最近大有放飞自我的趋势,但很多战场带回来的习惯已经印刻进灵魂,轻易不会改变,四儿说清理干净了就一定没问题。 “行吧,大伙分散开,在各个出口要道把守,杀人之人也许还在下面,尽一切可能将人按住,必要时可以出手,不可闹出人命。”萧元凌一声令下,群猫全部散开,前往贯穿整个城市的各个下水道出入口。 萧元凌也没闲着,和四儿一起去寻找云羽×兮×读×嘉。王。只是云王又不是木头桩,四儿一来一回的时间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俩人只好避开各路人马,小心地找寻着。 -- 第71页 ~~~~~~ 云王重新找了块干净的地儿,从兜里翻出根火腿肠慢慢品尝,好像周围那挥之不去的臭味根本不存在一样,偶尔舔舔嘴角,吃得特别香。 “卧槽。”一道声音伴随着突然亮起的光。 云王下意识侧头闭眼,嘴里还叼着火腿肠,手已经把匕首握紧了。 “兄弟,外头那么多条子,都是抓你的?”还是那个声音,亮光却不再朝着云王脸上照。 云王眯起眼睛瞅瞅他,一口咬断火腿肠,警惕地问:“你谁啊?” 那人咧着大嘴笑嘻嘻:“我?我是你的同类啊。” 云王:“……”年纪不小脑子不好,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同类?你也配。 那人企图靠近点,被云王用匕首逼回去了,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哥们,你冷静点,我对你没有恶意。” 他指了指上头:“我看上面不少人,都是冲你来的吧?” 云王一哆嗦,差点把匕首弄掉了,他急忙握紧,刀尖对准那人。 那人就像个看小孩耍大刀的老司机,既不靠前也不退后:“我对这下面很熟悉,我可以带你出去。” 云王:“你谁啊?” 那人:“警察人再多也不可能把整个城市的下水都翻一遍,就算他们有这个耐心,也没办法把所有出入口都堵上,咱们早晚都能出去。” 云王:“你到底是谁啊?” 那人:“听哥的话没错,你先把刀撂下。” 云王:“你特么听不懂人话啊,你是谁!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人被云王的杀气逼得收敛笑容,他再次抬手,让情绪激动的云王看清他没武器,这才重新说:“兄弟,哥不会害你。” 云王心里快骂娘了,这人果然脑子有毛病。脸上还得装着紧张害怕,不停挥舞匕首,防止那人突然扑上来。 那人相当有耐心:“兄弟,你知不知道你把哥害惨了,要不是因为你,哥早出去了。现在可倒好,只能跟你一样在下头避避风头了。” 他瞅瞅飘荡在旁边水面上的火腿肠皮,吞咽口水:“兄弟,你身上还有没有吃的?哥饿了。” 云王把手伸进兜里,然后一凛,刀又举起来了:“你到底是谁?” 那人被云王复读机似的问话烦得够呛,眼里涌动着压抑的凶光,他说:“我跟你一样。” 他森森地笑起来:“我都说了咱们是同类,杀过人的那种。” 第42章 [VIP] 那人的笑容逐渐变态,却没有朝云王发动攻击的意图。 云王往后退了两步, 脸上的慌乱和恐惧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自报家门”而有所减缓。他握了握刀子, 看起来是想给那人几下,来个杀人灭口。然而两人间的气场决定他的一切行动都是笑话, 对方根本不看在眼里。 “我在道上混的时候,兄弟们叫我熊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那人二度伸手,“吃的。” 云王怯生生地防备着,从兜里摸了个卤蛋丢过去。 熊哥接过去两口就吃没了,然后又伸出手。 云王:“没……没了。” 熊哥凶相毕露:“没了?” 云王瑟瑟发抖。 熊哥得意嚣张。 “嘿,小子, ”熊哥一扫之前的和蔼可亲,摆出了大哥大的做派,“现在该我问你是谁了。” 从面相上看,熊哥要比云王假扮的王大胆年轻, 然而人在江湖混,看得从来不是年纪,单论气势, 熊哥快把伪装技术一流的云王压进尘埃里了。 云王该怂就认,缩着脖子蹲得老远:“你叫我蛋哥吧。” 熊哥笑着“呸”了一声:“还蛋哥,就你这熊样也好意思叫‘哥’?” 云王不敢硬碰其锋芒, 又往远处挪了挪。 熊哥突然叫道:“王大胆。” 云王就跟被人叫了名字似的反射:“啊?” 然后他脸色一凝,站起身又开始比划刀子:“你特么骗我, 你是警察!” 云王没上过战场,却也没少和亡命徒打交道,和战场上的三十六计不同,游走在凶徒中的云王心有一百零八窍,对方是个什么鸟,他常常一眼就能识破。眼前这位熊哥一看就不是好人,那满身的匪气,绝不是心有正直的人能装得出的。 呃……姚天启那小子其实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熊哥翻翻眼皮,嗤笑道:“我特么要是警察,早就一枪爆了你的头。瞅瞅你那熊样,还王大胆,你妈怎么好意思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云王外强中干抵抗着,却在熊哥的步步逼近中彻底变了脸色:“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我就弄死你。” 熊哥张开双臂:“你来啊。” 云王在心里给对方比了俩中指,而他实际的双手一只握刀,另一只忙着擦脸——泪水失控了。 “你……你别过来,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杀过人,我杀了你。” 熊哥快被他恶心吐了:“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你哭鸡毛。就你这熊样还杀人,别说人了,给你只鸡你敢杀吗?” 云王抹脸的手更使劲了,嘴也扁成了最憋屈的弧度。 熊哥一转手电,照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管道上的一只肥猫:“那有只猫,你敢杀吗?你把它杀了,老子就信你杀过人。” 好不容易找见云王的萧元凌:“……” -- 第72页 云王瞅了眼肥猫,那眼神跟瞅见老虎似的。 萧元凌:“……”他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影响皇叔发挥了? 熊哥把手电转回来,找了个地方坐下,用手电晃晃对面的人,让云王也坐下。 “王大胆,”熊哥语气放缓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你真杀过人?” 云王用脏袖子蹭蹭眼角,憋屈地“嗯”了一声。 熊哥来了兴趣:“谁那么惨,被你这种货弄死了。” 云王抱着腿,闷闷地说:“我媳妇。” 熊哥动作一滞:“什么玩意?” 云王眼底带着怨毒:“那个臭婆娘打我骂我我都忍了,可她居然动手打我妈。” 他猛地抬起头,瞪向熊哥的眼睛里喷着火:“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妈了?” 熊哥被他吓一跳,急忙摆手:“没有,我夸你妈给你起名起得好。” 云王瞪了一会,整个人又成泄气的皮球,抱着自己委屈巴巴缩在那,弱小无助又可怜。 熊哥摸摸鼻子,这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要真是个精神病,咋不关起来?这样放出来不光危害社会,也危害他们这帮危害社会的人啊。 云王嘴里念叨着“那个贱人该死”,心里计算着尺度—— 通缉令上只说王大胆某年某月某天在哪里杀人,更详细的资料未有提及。熊哥能叫破他的身份却不晓得他犯下的罪行,说明熊哥是通过警方公开的信息了解到王大胆的存在,而非某些能接触到内部资源的特殊人群。 熊哥凶狠得仿佛成天砍人,然而截止他出发前,内网并没有熊哥的通缉令。 这个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狐假虎威,亦或是个打探消息的小喽啰? 云王抹了把鼻涕:“你……你真不是警察?” 熊哥嗤笑:“我要是警察还能跟你唠这么半天?” 云王瘪嘴:“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熊哥翻个白眼:“你犯事有一年多了吧,谁还没见过你的大头照是怎么地。” 云王哆嗦着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熊哥瞅瞅他,心里特别嫌弃,嘴上还得好言好语,他是真怕这哥们精神病发作把自己给捅了:“大胆,你这一年多过得挺惨啊。” 云王又开始抹眼睛,似乎又要哭。 熊哥彻底怕了他了:“得得得,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给我憋回去,要不我揍死你。” 云王觉得演到这也就够意思了,要不是想弄清楚案子的前因后果,他早就动手把这头熊给撂倒了。 他从兜里摸出根火腿肠塞嘴里,边吃边问:“你跑下面来干嘛?” 熊哥眼珠子瞪老大:“你不是说没了吗?” 云王又摸出俩卤蛋,在熊哥面前晃了晃,重新塞回兜里。 熊哥:“……”好特么想弄死这货。 云王吃得优哉游哉,吧唧嘴的声音连角落里的橘猫都快听不下去了: “哎,”吧唧,“问你话呢,”吧唧,“你跑下头来干嘛?你说你也杀过人?”吧唧,“你杀了谁?”吧唧吧唧。 熊哥:“……哥杀过的人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刚才,我就弄死了一个。” 云王已经从其他猫那得知下水道又死一个,可按道理王大胆是不知情的,所以他又抄起匕首,紧张地照着熊哥一顿比划。 熊哥不忍直视:“赶紧把你那小破刀放下吧,哥真要弄死你,你拿十把刀也没用。” 云王被熊哥的气势震慑,乖乖收起匕首,撕开个卤蛋继续吧唧。 熊哥:“……”要不还是弄死吧,就当他为民除害了。 云王掏出最后一个卤蛋,两只手握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地扔给了熊哥。 熊哥捡起来,决定暂时再留这货一会。 云王趁机朝橘猫递了个眼神,然后问熊哥:“你说你刚杀了个人?” 熊哥吞了卤蛋,把手指头掰得咯咯直响:“要不是你把条子引到这来,也没后头这么多事。我估计他们已经找到尸体了。” 云王弱弱地问:“你杀了谁?” 熊哥:“……我杀了阿军,怎么着,你认识啊?” 云王摇头:“我不认识。” 熊哥爆了:“你特么不认识老问谁谁谁要干啥!” 云王被他吼得一哆嗦,不吱声了。 熊哥啐了一口:“不过你得感谢我把那小子整死了,要不现在警察发现的尸体就是你了。” 云王颤抖着:“啊?” “艹,软蛋。”熊哥暴躁地撸撸寸头,“前几天林市出了起命案,你知道吗?”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云王一脸白痴地摇头。 熊哥耐心给他解释:“有个叫孙大刀的通缉犯死在下水道里,就在这附近。” 云王赶紧左右瞧瞧,生怕闹鬼。 熊哥找出手机里的孙大刀照片朝对面一摆,也不管老远之外的云王能不能瞧见:“我虽然没见过这哥们,但从身材和面相上看,他一个挑你仨不成问题。” 公然蹲在管道上旁听的橘猫抖抖胡子,熊哥没见过孙大刀,杀孙大刀的另有其人? 云王也没想到剧情发展和预想不太一样,一个承认杀人的人有必要否认杀过另一个人吗?以熊哥的尿性,不太可能。 -- 第73页 熊哥还在说:“阿军杀这个姓孙的不费吹灰之力,你想想要是你碰见阿军,会是个什么结果?” 云王紧张地吞口水:“阿军为什么要杀孙大刀?” 熊哥凶狠一笑:“总有些人脑子不清不楚,觉得自己是伟大的清道夫,可他们不知道,自己就是最肮脏的臭虫。阿军还想杀我,结果呢,呵呵……我还真是同情那小子,列出那么长串的猎杀名单,到头来就弄死一个人。” 萧元凌的猫胡子又开始抖,阿军就杀了孙大刀一个人?那杨花又是谁杀的? 怎么感觉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凶手,而唯一摆上台面的凶手还被熊哥给整死了。 云王忍了又忍:“恕我直言,你们都是神经病。” 熊哥眼神立马凶狠:你特么一个精神病也好意思说别人? 云王缩起脖子,不敢出声了。 熊哥觉得云王太碍眼,决定放个终极炸|弹崩他个天崩地裂:“你别觉着阿军死了你就安全了,我告诉你,阿军背后有个雇主,雇主让他杀的是个女的,可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女的就死了。阿军说林市的下水道里可能不止他一个清道夫,他们要清理的就是你我这样杀过人的人。” 云王眼圈又红了:“那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我还没给我妈养老送终呢,我……我为什么要杀人,那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我不杀她就没事了……妈我对不起你。” 熊哥:“……”整了半天不光是精神病,还是个妈宝? “差不多得了啊,”熊哥被鬼叫似的呜咽烦得脑仁疼,“哥说了能带你出去就一定能带你出去,放心得了啊。只要你乖乖别惹事,哥保证你能给你老娘养老送终。” 担心警察找到这边来,熊哥起身拍拍屁股:“走吧,你还真想住这啊。” 云王乖乖跟在他后头,一边朝橘猫打手势。 萧元凌没有跟上去,他得把今天收获的线索转告梁闲,这信息量,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正经小剧场—— 熊哥:请让我立刻盒饭,不想跟戏精玩耍。 云王:不跟我玩呀?行吧……凌儿,叫上你家梁闲,再把姓姚的整过来,你们仨陪他玩。 熊哥:你们四个玩不好吗,何必伤害无辜。 熊哥:歪,精神病院吗?你们要是不能把这四个带走,请把我带走吧! ~~~~~~ 以上。 第43章 [VIP] 出了下水道的萧元凌化为人形,给梁闲打了电话。 梁闲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把姚天启叫到旁边, 比手画脚半天,姚天启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姚天启诚心实意建议:“你还是回家吧, 你在这一点忙都帮不上。” 梁闲心一狠,直接把手机塞姚天启手里,示意他自己跟对面的人沟通。 姚天启疑惑地瞅瞅他, 又瞅瞅手机,然后贴到自己耳朵上。 那边的声音貌似有点耳熟:“姚副队,情况是这样的……” 姚天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提到这几个人我会立马核实他们的真实身份,叫你的鱼饵中断行动马上回来,这种危险的事不是你们应该去做的。” 萧元凌笑了笑:“那人与熊哥在一起, 在下想叫人回来亦无能为力。” 姚天启把自己的手机塞给梁闲,让他上内网查询与阿军和熊哥有关的全部案件,他对萧元凌继续说:“你是梁闲的哥哥吧,关系比邻居还远那个。” 萧元凌微微一顿, 他没料到姚天启的记性这么好,就见过一次面,打过一声招呼, 姚天启就记住了他的声音。 姚天启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立刻马上过来和我们汇合,我要你当面把事情跟我交代清楚, 后面的行动也必须全部听从我的指挥。否则就算调派外市的警力,我今天也要把下水道翻个底朝天。” 梁闲的手一哆嗦, 差点把姚天启的手机给摔了。 那边的萧元凌沉吟半晌,同意了。 梁闲心里叫苦不迭,可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太复杂,不把前因后果搞清楚,姚天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五分钟后,萧元凌出现在姚天启和梁闲的视线里。姚天启还算讲究,挑了个离大部队很远的位置碰面,免得萧元凌尴尬。 此时的萧元凌顶着一头利索的短发,看得梁闲直瞪眼。 萧元凌朝他笑笑,没解释自己为了看起来和现代人更贴合才戴了假发,他学着电视里伸出手,和姚天启友好地握了握。 三个人也顾不得冷,席地而坐开始谈判。 姚天启先发制人:“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我现在只想弄清楚熊哥的具体位置。” 萧元凌直视他,不卑不亢摇头。 姚天启的眼珠子立刻瞪起来了:“你这是犯错误,连带着梁闲也在犯错误。” 梁闲:“我不怕连累。”可他这没音儿的话被两人同时忽略了。 牵扯到梁闲,萧元凌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说:“如果熊哥所言非虚,那你们近期接手的案子至少有三个凶手,还有阿军背后的雇主雇他杀的人是不是杨花,这些姚副队应该都想知道吧。” 姚天启冷着脸:“把熊哥抓回来我会撬开他的嘴。” 萧元凌微微笑:“就怕有些内幕,连熊哥也是不知情的。” 姚天启瞅瞅他:“要是熊哥不知情,你的鱼饵跟着他也没什么用。” -- 第74页 萧元凌继续笑:“非也非也,若是真有不止一个凶手,对方总会找上熊哥,我的人跟着他,说不定还能保住熊哥一命。” 姚天启沉默,这的确是个隐患。 梁闲急了:“你的人跟着熊哥,要是熊哥出来了可怎么办?” 萧元凌看懂他的唇语,表情出现了短暂凝固。 他和云王的原计划是扮成鱼饵把凶手钓出来,要么他们出手把人撂倒再报警,要么他们周旋到警察前来营救,无论哪种情况,主战场都集中在下水道里。 下水道是什么?一个漆黑,即使有手电照明也看不清的地方。 云王又不是真的王大胆,跟熊哥出来后会不会被认出来?下水道里的“王大胆”可以一身邋遢,被熊哥带回家的王大胆还能继续邋遢吗?不说别的,云王那件包着布偶的衣服被扒下来,他就完蛋了。 萧元凌当机立断:“还得劳烦姚副队把手几处下水出入口,决不能让他们出来。” 虽然他的兄弟们已经把所有出入口都占上了,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人困在下面而不是直接拿人,猫猫们就不方便暴露了。 姚天启皱眉:“然后呢?” 萧元凌说:“在下会化妆成另一名通缉犯,找机会接近熊哥。” 姚天启暴躁:“胡闹。” 梁闲见识过萧元凌的身手,倒是很赞成他去。 姚天启朝梁闲直瞪眼:“你也胡闹。” 梁闲心说:你看要是见过古老家族的能耐就不这么认为了。 萧元凌不顾姚天启的火冒三丈,他拿出梁闲给他的逃犯资料,挨个筛选着哪个适合他快速变身。 姚天启剜了梁闲一眼,劈手把资料抢过来,翻了翻:“这个人的身材跟我差不多,我就假扮他吧。” 不等梁闲发表意见,萧元凌先投了反对票:“你假扮他,要以何种身份接近熊哥?” 姚天启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换个人就有正当理由了? 萧元凌从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这个人的老家和王大胆很近,两个人说不定认识。” 姚天启仔细一看—— 冯斧子,五十三岁,看着跟八十三似的,身高一米五,罗锅。 姚天启气乐了:“这个人你要怎么假扮?” 萧元凌笑得神秘:“山人自有妙计。” 姚天启根本不信,他调了辆车给萧元凌,让萧元凌一个人在车里化妆,要是萧元凌能化成冯斧子,他就认可萧元凌去当这第二个诱饵。 萧元凌报出自己需要用的物品,而后一个人进车里准备。 姚天启饶有深意地瞅瞅梁闲,把梁闲看得脊背发毛。俩人谁都没吭声,沉默地继续在茫茫内网之海中寻找熊哥和阿军留下的蛛丝马迹。 很快,梁闲这边有了进展,他找到一个叫阿军的通缉犯。半年前,阿军在一次斗殴中刺死两个小混混。 梁闲把手机递过去:“是这个阿军吧?” 姚天启回忆了下那具刚打捞上来的尸体,貌似就是同一个人。 梁闲感叹:“终于有一个死者和凶手是能对上号的了。” 姚天启就没这么乐观了:“别忘了阿军背后还有个雇主,他一死,雇主恐怕很难查木林森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个老头,本来就不高的身躯佝偻着,远看跟问号似的。 这下不光姚天启惊了,连梁闲都不敢认了:“老……老萧?” 萧元凌仰起脸,露出他的标准微笑。可惜他现在的脸上布满皱纹,笑起来跟哭差不多。 姚天启瞅瞅照片再瞅瞅眼前的人,叹为观止:“兄弟,你是专门给影视剧做化妆的吧?” 梁闲绕到萧元凌身后,往他的驼背上戳了戳:呦呵,软的。 真逼真呀。 萧元凌直起腰,让藏在衣服里鼓包不那么显眼,他真怕梁闲戳狠了再把橘猫戳出个好歹来。 萧元凌对姚天启说:“现在可以让在下下去了吧。” 谁知姚天启咧开嘴,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行。” 他从手机里调出个通缉令,往萧元凌面前一摆:“麻烦萧先生帮我化妆成这个人。” 照片上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两道狰狞的长疤占了大半张脸。 萧元凌寸土不让:“在下可以帮姚副队化妆,只是在下要一同前往。” 姚天启也不磨叽:“成交。” 梁闲一听不干了:“你俩都下去了,我也要下去。” 姚天启一巴掌怼他脸上把人推开:“哑巴无权参与此次行动。” 梁闲:“……”你这是歧视残疾人,贴到网上,网友的口水就能淹没你! 萧元凌也觉得梁闲的状态不适合再进下水道,本来就感冒发烧,再去空气几乎不流通的下面,这不要命吗。 于是萧元凌在梁闲的脑袋上揉了揉,哄小孩似的说:“你要乖。” 梁闲:“……”乖你大爷。 化完妆的两个人顺着较远的入口钻进下水道,他们要扮演的身份也很简单—— “救命啊!” 老罗锅玩了命地往前跑,后头一个满脸疤痕的凶悍男子举着斧头不紧不慢地追着。 冯斧子边跑还不忘带着哭腔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我无冤无仇。” 疤痕脸用斧子敲着旁边的管道,阴森森地说:“你这种强|奸小女孩的渣滓,死一万次都不嫌多,我这算是替天行道了。” -- 第75页 冯斧子踉跄着摔进污水里,幸好这里水浅,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然后他就撞上迎面走来的熊哥和“王大胆”。 “大胆?大胆,救我,救我!”冯斧子抓着王大胆的胳膊藏到他背后,两只眯眯眼探出来盯着那个终于站住脚的可怕男人。 云王和熊哥一脸懵逼,他们找了两个出口,外头都有人,他们只好继续找地儿出去。谁知道出口没找到却碰见俩大活人,其中一个貌似还是熟人? 熊哥瞅瞅冯斧子,问云王:“你认识啊?” 云王回头给冯斧子相了半天面:“啊,这不是斧子哥吗。” 晃悠着斧子和对面三人对视的姚天启松口气,他真怕这个鱼饵不给力,当面叫破他们的身份。 冯斧子泪流满面:“大胆,你救救哥,救救我,那个神经病要杀我。” 熊哥感觉脑袋有点疼:又碰上个神经病? 可他们这支队伍看起来很壮大,真正不软的就他一个人,熊哥挺起胸膛,朝对面的人抱了抱拳:“兄弟,哪条道上混的?” 疤痕脸瞅瞅他,对方壮的像个熊瞎子,人数又多,不适合硬碰。 他收起斧头也抱拳:“侠义之道,替天行道。” 躲在熊哥背后的俩人都抽了抽嘴角,这么中二的词儿,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第44章 [VIP] 熊哥似乎不觉得这台词羞耻,看他的样子, 这话似乎是道上某些专业人士的专用词汇。 萧元凌和云王对了个眼神, 对这个时代的暗号实在无力吐槽。 那边的俩人越说越近,彼此间的敌意已彻底消除, 冯斧子直扯王大胆的袖子:“大胆,咱俩快跑吧,如果他俩一起来砍咱俩, 咱俩就没活路了。” 王大胆又把小刀拿出来,瑟瑟发抖地朝对面比划着,生怕这俩人向自己反扑。 疤痕脸嫌弃地瞅了眼,问熊哥:“兄弟,你怎么会跟那种渣滓走到一起?” 熊哥看看王大胆, 怂是怂了点,渣滓算不上吧,如果他媳妇真的很过分,那他就算被抓都不一定会判死刑。老实人被欺负狠了去杀人的案例, 每年都有几个,舆论对这类人也相对宽容。 至于另一个…… 熊哥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刚才没仔细看, 现在一瞅才认出来,那也是个通缉犯,好像叫冯斧子?把一个去乡下亲戚家玩的十六岁女孩先奸后杀, 尸体被他栓了石头抛进旱厕…… 这种人,在罪犯堆里是最没地位的, 全世界的罪犯都瞧不起这类人,能弄死绝不姑息。 冯斧子两腿打摆子,他死死扯着王大胆的袖子,生怕唯一的同盟也背离自己。 熊哥阴森地开口:“大胆,你认识他啊?” 王大胆哆嗦着点头:“认识的,我和斧子哥老家离得挺近的,见过几面。” 熊哥用手指指冯斧子:“那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王大胆一愣,他杀人出逃在前,不晓得冯斧子做过什么,他问:“斧子哥,你……你也杀人了?” 冯斧子狡辩道:“那就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呸,”疤痕脸快被他的无耻气炸了,“你把人家小姑娘先奸后杀,这叫意外?完事还把人家的尸体沉进茅坑,这叫不是故意的?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王大胆不可置信地望着冯斧子:“斧子哥,他说得是真的吗?” 冯斧子使劲摆手:“不是,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小蹄子勾引我的,是她,全是她的错,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陷害的。” “艹。”熊哥把手指头掰得咔咔响,他也被冯斧子的无耻震惊了。 王大胆的目光从震惊转为失望,最后变成了一股浓浓的怨毒。 他幽幽地说:“斧子哥,你怎么能这么坏。” 冯斧子眼珠子直转悠:“大胆,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别听他们瞎说,你和哥认识这么多年,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要相信你……哥。” 冯斧子一点点垂下脑袋,看向自己腹部多出来的刀柄,刀身已全部没进他的身体。 握着刀的王大胆心痛地说:“斧子哥,做错事要勇于承担后果。” 冯斧子眼珠子外凸,不可置信地说:“大胆,你……你……” 王大胆又把刀往里捅了捅,把冯斧子后头的话怼得彻底说不出来了。 “斧子哥,你安心去吧,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回去,我会告诉你家里人,你已经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了代价。你要记住,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再这么混账了。” 王大胆伸手按在冯斧子的脸上,用力一推,冯斧子立刻倒了下去,一头载进缓缓流淌的污水里,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被污水吞没了。 那边的俩人都看傻了—— 熊哥不停吞咽口水,他发现王大胆的举动跟影视剧里的精神病杀人没两样,所以这哥们果然精神有问题。 疤痕脸则一脸懵逼,他清楚王大胆和冯斧子是一伙,可这俩人怎么一转头就自相残杀了呢。 他和萧元凌下来前都说好了,他负责吸引熊哥的注意力,萧元凌负责跟鱼饵通气。虽然冯斧子是最为人所不齿的罪犯,但现在下水道外头全是警察,他们四个再自相残杀,可能到最后一个都逃不出去,所以他们要暂时和睦相处,等出去之后再解决私人恩怨。 -- 第76页 他这还有好几句台词没用上呢。 这是鱼饵叛变了还是临时改计划了,你俩好歹给他个信号啊! 姚天启内心抓狂,表面还得装出一副痛快的模样,他朝王大胆挑起大拇指:“哥们,好样的。” 王大胆抹了把脸,慢慢转回身,那张脏兮兮的老脸上涂了一层血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姚天启的心跳得更急了,他们下来的时候可没带血包,那这血是哪来的?别是真把萧元凌给捅死了吧? 王大胆瞅瞅他,再瞅瞅熊哥,自个跑到角落里,捧着小刀瑟瑟发抖,好像刚才是对面那俩当着他的面杀了人一样。 熊哥没忍住:“艹。”该瑟瑟发抖的是他们好吗。 疤痕脸觉得自己得打个圆场,不然这出戏就没法继续唱了。他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瓶水,冲王大胆晃了晃:“喝吗?” 王大胆眼巴巴瞅着,眼睛里全是渴望。 疤痕脸笑了笑,把水丢过去给他。 王大胆捡起来,拧了半天才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疤痕脸又掏出一瓶水递给熊哥,熊哥谢了声,接过来却没急着喝。 疤痕脸也不在意,他给自己开了一瓶,边喝边问:“兄弟,你们在下头干嘛呢?” 熊哥答非所问:“你们什么时候下来的?” 疤痕脸看看表:“哟,这都半夜了?我下来的时候天还亮着呢,你们是不知道,冯斧子那老东西滑着呢,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人诓下来。” 熊哥眯了眯眼:“清道夫?” 疤痕脸也眯起眼睛:“你也是清道夫?” 王大胆弱弱开口:“清道夫不是阿军吗,他不是死了吗?” 熊哥瞪了他一眼:该说话的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不该说话的时候咋这么多废话。 疤痕脸:“嗯?清道夫死了?艹,那我还在下头待着干什么。” 熊哥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点:“你也来找清道夫?” 疤痕脸有点饿,他从包里翻出个鸡腿,撕开包装一顿啃,看得那俩人眼睛都绿了。 疤痕脸抹抹嘴上的油,“嗯”了一声,“那小子约我明天到新城区的下水道来找他。哪个正常人会把见面地点约在下水道里,他不觉得这里头的味儿特恶心吗。” 熊哥和王大胆直勾勾望向他手里啃得就剩个骨头的鸡腿——你还能闻到这里头有味啊。 疤痕脸把骨头一扔,站起身就走:“既然清道夫死了,那我就走了。” “哎别走啊,”熊哥一把拽住他,“你知道清道夫是谁吗?” 疤痕脸回头瞧了眼王大胆,笑着说:“我还真没记住那小子叫什么,不过你那哥们刚才不是说了吗,叫……阿军是吧?” 熊哥一脸怀疑:“你不认识他,他约你下水道见面你就敢过来,还提前一天多下来?” 疤痕脸舔舔嘴角:“我跟那小子碰过几次面,那时候他还没犯事,我俩挺对脾气,他那时候叫什么来着……大头鱼,对,外号叫大头鱼。后来他杀了人成了通缉犯,我俩就没见着了,前阵子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好事找我入伙,还说他现在有了新外号,叫清道夫。我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过来瞧瞧呗。要是他没安好心思,吃亏的也不见得是我吧。” 他挺直了腰杆,秀了秀他的好身材。 熊哥将信将疑:“阿军还说别的了吗?” 疤痕脸摊手:“我问了半天,他非说等我过来就全知道了。我跟他好几年没碰面,也不可能一点戒心都没有,我就一早来到新城区,看看这头什么情况,正巧让我碰上那个冯斧子。那老混蛋的案子,当初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被我碰见了,我能不管吗。也多亏阿军约这地方给了我灵感,我就想法把冯斧子弄到下面来了。” 熊哥默默听着,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某种难以解读的笑意。 他拍拍疤痕脸的肩膀:“哥们,你也该庆幸阿军死了。” 疤痕脸瞅他:“嗯?” 熊哥从兜里掏出个手机,王大胆认得,这是他展示孙大刀照片用的那个手机。 熊哥说:“这是阿军的手机,这小子是个疯子,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所以他想在被警方抓住前犯个大案子。他要把所有通缉犯都弄死在下水道里,让那些危害社会的蛆虫死在他们该死的地方。他说他跟其他通缉犯不一样,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疤痕脸听得直皱眉:“你的意思是,阿军找我来,是想让我跟他一起杀人?” 熊哥说:“他的初衷也许是想给自己找同盟,可是被他选中的人根本不能拒绝,就比如我。” 他呲呲牙,恶狠狠地说:“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靠得就是谨慎不惹事,我会跟那神经病做这种事吗?可一听我要拒绝,他竟然要杀我。他是觉得自己捅死过两个小混混就天下无敌了吗,就他那两下子还替天行道,我看他才是最恶心人的臭虫。” 王大胆又突然开腔:“你不是说阿军背后还有雇主吗?” 熊哥很烦躁:“阿军说他犯事之后得糊口,所以去给人家当了杀手,接的第一个活就是杀个女人,可他没动手呢,那女的就死了。他脸皮也真厚,跟雇主说人是他弄死的,骗来了一大笔钱。那女的好像就是死在下水道里,他也是从那个女人身上得到了启发,才想到在下水道里处决逃犯。后来真被他碰见个傻子,就那个孙大刀,他请人家喝了顿酒,把人灌得晕头转向,趁机把人淹死在下水道里。” -- 第77页 王大胆继续提问:“也就是说杀死那个女人的,是另一个清道夫?” 熊哥真想过去揍这人一顿:“阿军是这么认为的,可我觉着吧,那女人的死就是个巧合,杀她的人想不出更好的藏尸地,就把她扔下水道里,好死不死让阿军碰见了,那小子自己脑补出一大堆有的没的。要我说,他也是个精神病。” 王大胆和疤痕脸你一句我一句,把熊哥的话套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熊哥所说这些都是阿军诱惑他入伙时说的,谁知道这里头几分真假,唯一还可能深挖的也就阿军的手机了。 姚天启快速分析得出结论:拿下熊哥。 只见疤痕脸抄起斧子,朝着熊哥的脚面就是一下,在熊哥疼得弯下腰时,又用斧柄在熊哥后背上砸了两下,把人砸得扑到地上,他趁机亮手铐,将人彻底制服。 然后他一抬头,原本乖乖坐在角落、像只任人宰割的兔子似的王大胆已消失无踪。 姚天启:“……” 第45章 [VIP] 姚天启的脑仁有点疼,他给守在上面等消息的同事打电话, 让他们下来帮着提人。 直到看见穿警服的人, 熊哥才明白怎么回事,回忆了下姚天启的出场方式, 熊哥特别真诚地解释道:“我跟那个王大胆是在下水道里碰见的,之前我都不认识他,领导,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王大胆不是一伙的。” 手下不解,小声问:“他为什么要强调自己跟王大胆不认识啊?” 姚天启继续揉脑门,熊哥为什么这么慌?还不是王大胆捅了个人。那个冯斧子是跟他一起出现的,熊哥自然以为冯斧子是警方的线人。线人被捅, 他当然要把自己摘出去了。 “你们沿着这条线往前找找,看有没有水漂。”姚天启又叫来一拨人:“你们朝这条路往前找,发现有人,不管是谁都给我带回来。” 在地面上等半天也不见大伙出来的梁闲待不住了, 吭哧着爬下来,扫视一圈也没瞧见萧元凌。 他戳戳姚天启,吃力地问:“老萧呢?” 姚天启的头更疼了。 ~~~~~~ “什么, 老萧被鱼饵给捅了?”梁闲一激动,哑着的嗓子竟然出音儿了,不过这嗓音有点劈叉, 听着怪渗人的。 姚天启掏掏耳朵:“你冷静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等把人找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谁知梁闲一脸松口气的表情,他拧开瓶茶饮料润润喉,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楚些:“别让大伙白费劲了,肯定找不着。” 姚天启瞅瞅他:“你怎么知道?” 梁闲:“……”他知道什么?他只知道萧元凌那种人绝对吃不了亏。 姚天启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梁闲,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那个姓萧的是谁,还有他派过去那个鱼饵是谁,会不会真反水了?” 梁闲嘴巴开开合合老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无奈摊手——哑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姚天启:“……梁闲,这事的重要性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说,那你就去跟局长说,跟上头所有的领导说。” 梁闲实力演绎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清清嗓音,沙哑地说:“没问题呀,我就跟领导说,我朋友知道我有病了过来看望我,姚副队慧眼识英雄,发现我那位朋友擅长化妆,他让我朋友给他化了个妆,还让我朋友也扮上,俩人进下水道当鱼饵不说,我朋友还当着他的面被嫌疑人给捅了,现在生死不明。” 姚天启要被他气死了:“你赶紧给我闭嘴吧。”除了最后一句,就没个实话。也偏偏因为最后一句,他这心里特别不踏实。 这份不踏实在负责搜寻的手下前来汇报时上升到顶点:“姚副队,下面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姚天启看向梁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没事?” 梁闲继续摊手:“早说让大伙收了,你不信怨谁。” 姚天启深深地盯着他瞅了半天,然后招呼众人把尸体和熊哥带回局里,这头除了加派人手巡逻也没有更好的防范方法。 回到局里的梁闲躲进厕所给萧元凌打电话,第一遍没打通,他的心揪起老高,第二遍还是没打通,梁闲感觉脑袋快炸了。 就在他准备亲自进下水道找人的时候,萧元凌给他打回来了。 看到屏幕上亮闪闪的“老萧”俩字,梁闲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原位,他小心翼翼点击绿色通话键,然后捂着手机做贼似的钻进隔间。 “喂,老萧。” “梁先生。”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腔调。 梁闲的嘴快咧到耳根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傻乐个啥。 萧元凌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梁闲脑补老萧身受重伤,正挣扎在污水中的画面…… “老萧你没事吧,我听姚副队说你被捅了?你那手下怎么回事啊?” 水声停了,萧元凌的声音也清晰了不少:“在下没事,我等都已出来了。” 出来了?梁闲眼珠子瞪得老大:“你不会是在我家洗澡呢吧?” 萧元凌沉默片刻,底气不足地说:“在下赚了钱定会给先生买新的洗浴之物。” 他被突然起意的云王扎了一刀推进污水,那把刀暗藏玄机,并没有伤到他。可为了配合云王演出,他还是老老实实摔进了污水,为了保证藏在罗锅里的橘猫不憋死,他还得调整角度,让后背偶尔浮出水面。他在水里漂了一会才运功逃离,然后变为猫身回到梁闲家洗漱。 -- 第78页 那瓶薄荷味的沐浴露全被他用了,才把身上这股恼人的味洗干净。 而他刚刚正在用梁闲买的宠物沐浴露给橘猫清洗。 这头,梁闲大方地摆手:“不用不用,我的就是你的,随便用。” 萧元凌:“?” 梁闲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一跳,他觉得有必要强行挽尊一下:“那个……上回咱俩在下水道不是说好了吗,我的钱你随便花,浴室里那些又不值什么钱,你想用就用。” 萧元凌仰起脸,楼上差不多的位置也有一间浴室,云王正在上头洗呢。 人家不计较是人家大方,他不能携家带口不要脸,可他现在身无分文,说再多也没用。 “如此,就谢谢梁先生了。” 梁闲又开始傻乐:“不客气不客气,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忙了。” 挂断电话一开门,梁闲就被门口那张大黑脸吓得差点扎马桶里。 姚天启端着肩膀瞅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特别恐怖:“我怎么不知道你跟那姓萧的关系这么好,你的钱他随便花?” 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梁闲:“那小子不会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吧?” 没等梁闲反驳,他摇了摇头:“要说他包养你我就勉强信了。” 梁闲:“……”信你大爷! 老萧哪来的钱包他。 姚天启不想刁难他,既然姓萧的跟梁闲这么熟,他有的是机会弄清楚那人是何身份。 “阿军的手机交到技侦那处理了,熊哥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今儿没什么活了,你回去歇半天,明天下午再过来。” 梁闲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在这个最适合睡眠的时间段,警局半江瑟内外灯火通明,所有人为了破案正在加班加点忙碌着。 姚天启把他推出厕所:“赶紧回去吧,明天你过来接班好让我回家睡会觉,我都好几天没挨过枕头了。” ~~~~~~ 回到家的梁闲一脑袋扎在沙发上就动不了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烧,偏偏连爬起来吃药的力气都没有。 “老萧,老萧你在家吗?”梁闲气若游丝地叫了几声。可萧元凌没被他叫出来,留守家里的四只黑猫倒是齐刷刷蹲在了他面前。 梁闲瞅瞅他们:“老萧呢?走了啊?”有点失落呢。 四只黑猫相互瞅瞅,大头迅速上楼,叫醒变回猫身、正在睡觉的萧元凌。 云王知道姚天启回了警局,怕被发现,他洗完澡就变成布偶回去了。 萧元凌扒拉开布袋,取出圆片再次化人,可当他到楼下的时候,梁闲已经睡过去了。 二虎说:“殿下,梁闲病得不轻,咱是叫医官来给瞧瞧,还是您给送医院去?” 萧元凌摸摸梁闲的脑门,能摊鸡蛋了,“先把医官叫来,等等还是不退烧的话再请他们这里的医生来给他打针。” 他不是信不过自家医官的技术,而是如今药店出售的药物以西药为主,那些念都念不顺的药名,医官也不晓得怎么用。古药方吧,也不知道这边的药材店能不能找齐材料。而梁闲这样也不适合出去吹冷风。 来的医官还是那只瘦弱的白猫,他朝萧元凌施了礼,举爪就要给梁闲号脉。 “且慢,”萧元凌叫住他,“你先换成人形,再给梁先生诊治。” 白猫有点激动,四位护卫大人还没变人呢,他就要变人了? 对此,萧元凌也很无奈。猫吃的有人多吗?猫有人占地方吗?他要是把兄弟们都变成了人,大家住在哪都成问题。梁闲会大方地救济众多流浪猫,可他会白养几万大活人吗?就算梁闲愿意养,他们这些铁血男儿又怎么厚得起这份脸皮。 何况他们至今都无法解除和猫之间的联系,一个两个长发男人抱着猫还不太显眼,若是成千上万人都这么干,岂不是要出大事。 属下也都明白萧元凌的顾忌,对变人没什么执念,只是每当看到殿下和云王变成人的时候,内心还是会很激动。 变回原身的医官是个清秀的小哥,看着还不到二十岁,他切着梁闲的脉,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梁先生若是在咱们那边,怕是没个十天半月好不起来了。” 萧元凌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的意思是,得把他送到医院去?” 这边的人好像没有感冒发烧就卧床半个月的,很多他们那时的疑难杂症,这边都能治好。 医官摆手:“那倒也不必,属下可以给梁先生开一剂猛药,配合针灸,两日便好。” 医官还穿着他在军中的长衫,不方便出门,所以他把要买的东西写下来交给萧元凌,由殿下亲自去附近药店采购。 一直折腾到天亮,梁闲那惊人的体温才降下来,可人始终没醒,医官说他这是累坏了,多睡会就好了。 萧元凌在一楼挑了间空房,让医官暂时住着,等梁闲彻底好起来再走。 整个诊病过程都在客厅那张超大的沙发上进行,现在闲下来了,萧元凌才发现梁闲貌似睡得并不舒服。 “大头,”萧元凌压低声音,“去找个伙夫来,给梁先生做点有营养的饭食。” 然后他打横把人抱起来,回了二楼梁闲的卧室。 梁闲的卧室很大,朝向也好,萧元凌把窗帘拉开一点,让初升的太阳能照在梁闲的身上,这样既不影响梁闲休息,又能借助阳光的温度帮他发汗。 -- 第79页 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萧元凌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和初见时相比,眼前的梁闲瘦了好几圈,如今仰面躺着,脸颊都凹进去了。脸色也不如那时候自然,眼睛下面泛着淡淡的青黑色,一看就是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萧元凌回忆了下,貌似橘猫被梁闲收编,梁闲就没在家里睡过几个踏实觉。 案子是一个接一个破不完,班是一宿连一宿加不够,饭就更别说了,在外头吃没什么营养的外卖和快餐,在家吃他自己做那要命的饭菜,时不时还要钻个下水道,自己弄得一身湿还得顶风到处跑。正赶上冬春交替的季节,别人好生保养都会生病,何况梁闲这个拼命三郎呢。 萧元凌在心底叹气,顺手把梁闲伸出来的胳膊塞回被窝。 第46章 [VIP] 伙夫是军营里给大伙做饭的人,手艺算不得好, 倒也知道生病受伤的人吃什么最适合。 装圆片的布袋被萧元凌交给了大头, 胖乎乎的小花猫朝楼上拜了拜,化身为人后去厨房忙活了。大头怕他抱着只胖猫不方便, 就把当初给云王准备的破书包翻出来,让他背着猫再去厨房。 梁闲睁眼的时候已经正午了,迟钝的思维还没闹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鼻子就先嗅到了肉香。 “有吃的?”梁闲懵懵地看向萧元凌,“老萧,你还会做饭呢。” 萧元凌笑笑:“是手下人做的。” 他给梁闲盛了碗鸡汤,鸡是现杀的,里面加了不少医官指定的药材, 他刚刚试过口感,还不错。 鸡汤递到眼前,梁闲立马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开始吸溜, 边喝边赞叹:“你们古老家族挺全能啊,连鸡汤都能炖这么好喝。” 萧元凌回想了下梁闲那活该天打雷劈的手艺,对比之下, 这鸡汤可能是绝顶美味了。 一碗肉汤下肚,梁闲有了点力气,他瞅瞅砂锅里的鸡, 表皮黄灿灿的,看着就很好吃。 看梁闲不停吞咽口水的模样, 萧元凌忍俊不禁。他挑出炖脱骨的肉,又舀了碗小米粥,然后扶着梁闲下地开吃。 “老萧你不吃啊?”就差把碗给吃掉的梁闲发现萧元凌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上回他非要请客,老萧也是非常勉强才吃了几口……陈年老鬼也许不用吃饭? 萧元凌用筷子挑挑汤里的药材,说:“这是专门给你这个病号炖得药膳,在下又没生病。” 梁闲:“……哦。” 汤和小米粥全部下肚,鸡也啃了大半只,梁闲这才依依不舍放下筷子,要不是怕把胃撑坏了,他真想把剩下那点肉也全部干掉,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午餐了。 萧元凌想扶梁闲回床上休息,结果这小子直接蹦跶到窗边,把窗帘一扯,刺目的阳光瞬间铺满整个卧室。 梁闲张开双臂拥抱太阳,感慨道:“今儿是个好天,预示着案子能有突破性进展。” 萧元凌眉梢挑了挑:“先生不会还要去警局吧?” 梁闲转回身,阳光披在他身上,显得他这个人都高大了:“当然了,我昨就跟姚副队说好了,他再挺半天,我今天下午过去接班。” 萧元凌欲言又止:“你的身体……” 梁闲活动活动手脚:“我感觉特别好。” 萧元凌:“……”你是没看见昨天自己被针扎成什么样。 梁闲开始翻衣柜,边说:“其实感冒发烧都是小毛病,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事。” 他把挑好的衣服往床上一扔,手开始扒身上的衣服,可他一低头,身上穿得竟是睡衣。他拉开领口朝里瞅瞅,啥都没有。 他记得昨天回来以后就躺沙发上动不了了,后面的事他都不知道,那这衣服是谁换的? 对上梁闲疑惑的小眼神,萧元凌莫名有点心慌:“昨日在下带来的医官要为先生针灸,所以……” 梁闲颇为失望地“啊”了一声:“不是你给我换的啊。”好可惜。 空气离奇地有点不够用,萧元凌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今日外面还有些冷,先生多穿些,在下先出去了。” 梁闲眼巴巴目送萧元凌出门,直到卧室房门重新关上,他才叹了口气:怎么连个展示身材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他再次拉开领口瞅瞅自己,虽然这阵子没怎么锻炼,但身材还是好的。 看看时间,梁闲不敢再胡思乱想,扒下睡衣换上出门的衣服。穿袜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睡衣弄到地上,他坐在床沿弯腰去捡,却在不经意间瞄到床底下堆着一黑一白两坨东西。 卧室的大床底盘低,下面放不了东西,所以平时顾得上床底下的只有扫地机器人。 梁闲盯着那两坨瞅了半天,堆叠还算整齐,说不定是扫地机器人无意间给推进去的。他也没多想,找了个他平时常用的臂力器当棍子,费了半天劲才给挑出来。 叠好的布料散开,是一黑一白两件长袍,袖边衣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柔和的金光。 梁闲咂吧咂吧嘴,这衣服里不会缝了金线吧? 两件长袍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是古式,梁闲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老萧和他家族的人来他衣柜淘衣服后换下来的。 “看样子古老家族以前真挺有钱。”梁闲中肯地评价着,随即他将两件衣服原封不动放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 第80页 此时,萧元凌正坐在楼下沙发上,他对面站着一瘦一胖两个穿着古装的长发小年轻,正是医官和伙夫。 梁闲一下来就瞧见这俩人,得知是他们给自己看病做饭后,梁闲真诚地和他们握了握手,整得俩人惊慌的小眼神一个劲往殿下那瞟—— 这人什么毛病,见猫摸猫也就算了,这怎么见人还摸人呢。 梁闲想跟俩人套套话,可姚天启的电话打过来,问他下午还过不过去。 “去,我马上就出门。”梁闲遗憾地瞧瞧这俩,猜测下次回来就够呛能见到人了。他又对萧元凌说:“老萧,你家这大夫够牛,厨师手艺也好,等我忙完案子一定要请他们吃饭,还有假扮王大胆那个,你可一定把人都给我带过来。” 萧元凌自然猜得到他打得什么算盘,始终保持微笑脸,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梁闲跟他耗不起,再三嘱咐后着急忙慌出了门。 ~~~~~~ 他到警局就发现昨夜那股肃杀的紧绷之气已全部消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大案将破的喜悦。 姚天启说要回家休息,其实就是趁午休在休息室里睡了俩小时,梁闲到的时候他正好醒。 他朝梁闲招招手,俩人进办公室聊案情。 “阿军的手机里有不少东西,你看看,”姚天启把资料推到梁闲跟前,先让梁闲看了几眼才继续说,“这份名单是阿军的猎杀名单,他就是用这份名单诱惑熊哥入伙。” 名单上全是通缉犯,照片和所犯罪行与警方公布的信息一致。 梁闲看了半天:“这上头大部分人都不在林市吧?” 姚天启点头:“熊哥说,阿军的计划是以全国为地图展开猎杀计划,他要把这些危害社会的人全部干掉,能杀多少算多少。熊哥觉得阿军就是个通缉犯,别说到处杀人了,他自己能不能安全走出林市都两说,所以他拒绝跟阿军合作。阿军要杀他,被他反杀了。” 梁闲眨眨眼:“怎么着,还要给熊哥申请个防卫过当?” 姚天启嗤了声:“就算他杀阿军是防卫过当,他背后背得其他案子可由不得他抵赖。” 据熊哥交代,他十几岁就出来跟人混,好事没做多少,坏事没全都参与也见识过不少。因此他交代的许多线索都非常宝贵,涉及面非常广,警方正调配力量去一样样查,说不定能挖出不少深埋地下的案子,啃掉许多之前一直啃不动的骨头。 说回到下水道的案子上,熊哥说他除了杀死阿军外就没干别的,这事单靠他说并没有多少可信度,可偏偏阿军喜欢用手机录像录音。他把骗孙大刀进下水道并将其杀害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又把跟熊哥碰面的过程录了音,倒是成了证明熊哥“清白”的有力证据。 警方还查了阿军的账户,近几个月都没有转账,说明雇主很可能是用现金跟他交易。阿军手机里有两通电话录音,可那边的人用了变声器,手机号码也没登记信息,想把雇主挖出来还得耗些力气。 “整个案件的事实基本清楚了,”姚天启从旁边拿起另一叠资料,“现在问题来了,杨花到底是谁杀的?” 雇主雇佣阿军要杀的女人极有可能就是杨花,除非还有其他女性遇害者,尸体早一步被转移走了。 梁闲把杨花的案卷重新过了一遍,问:“那个出现在工地的人有线索吗?” 姚天启很无奈:“我们昨天不就在工地翻线索吗,后来你也知道,线索是一点没找着,凶手倒是抓了俩。” 梁闲问:“会不会真有另一个清道夫?” 姚天启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我问你,上了通缉令的通缉犯有多少能逃出法网?” 梁闲回忆了下内网上成片成片过期的通缉令,摇头。也许有个别运气好的通缉犯能长年逃窜,然而大多数通缉犯都是通缉令发出去没多久就被逮住了,像王大胆这种犯事一年多还在逃的是极少数。 姚天启笑了:“如果你想当清道夫,会把精力放到这些早晚都会被警方抓住的逃犯身上吗?如果连警方一时半会都抓不着的人,清道夫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能把人找出来?” 梁闲也笑了:“总有瞎猫能碰见死耗子,比如那个孙大刀。” 不过孙大刀那事是个例,大概孙大刀也想不到同为通缉犯的阿军存了杀人的心思。 “也许会有第二个孙大刀,但不见得还有第二个阿军。”姚天启可不敢把罪犯的智商都想得那么低,脑回路长成阿军那样的,他从警这么多年也就见到这么一个。 梁闲把案卷放下,主动自我检讨:“是咱们太主观了,杨花的案子跟孙大刀的案子无关。” 姚天启也在检讨:“是啊,咱们都太主观了……你说,周庄的灭门案,会不会也是咱们太主观才没能把人抓着?” 说起灭门案,梁闲的情绪更低落了:“那个案子,咱们的主观判断并不影响客观的常规调查。现在案子交上去这么久,不也没进展吗。” “是啊。”姚天启抹了把脸:“行了,别想那边了,先看看杨花这案子怎么破吧。” 窗台旁边的椅子上,布偶慢悠悠甩着尾巴,半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灭门案他们也在盯,可到现在仍是毫无头绪,凶手如同凭空出现,杀人后又凭空消失,什么线索都没留下,也没有再露过面。 -- 第81页 有家的弟兄们会时不时上网盯着同类案件的动向,可灭门案在当代本就不常见,周庄灭门案过去也没多久,倒是没听还有其他同类案件发生。 陈默留下的资料里,上一起差不多的案子发生在八年前,案发地在国外。这回凶手不会又要隐匿几年,再横跨半个地球去作案吧? 饶是头脑好用的云王,细想这些也头疼不已,若是回去无望,他们就得为将来做打算了。 光靠赏金和梁闲能养活多少人,他们得自力更生,比如开门做个生意什么的。 做什么生意好呢? 云王颤着胡子舔舔小爪子,准备走上一条黄金铺就的发财之道。 第47章 [VIP] 萧元凌正在打坐调息,手机忽然响了, 一瞅号码, 是个陌生的座机号。 那头,云王不着调的声音传过来:“凌儿, 你去向梁闲借点钱。” 萧元凌直觉没好事,警惕地问:“你要借多少?” 云王掰着短短的猫指头算了算:“不多不多,千八百万就够。” 萧元凌:“……皇叔, 休要胡闹。”他对这个时代的物价和货币有充分认知,千八百万?这是把梁闲当银行抢了? 云王正经起来:“你别总说我胡闹,我哪次胡闹了。” 萧元凌:你是没胡闹,可你能把正事办得跟胡闹似的,虽说结果往往很好, 可这过程足够他提心吊胆了。 云王也知道这笔钱金额巨大,他不解释清楚,萧元凌绝不会向梁闲开这个口:“凌儿可曾想过,咱这十万兄弟, 除了住家的,其余人以后怎么办?永远当猫,还是抱着猫在大街上要饭?” 萧元凌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咱们不能从梁先生这要钱养弟兄。” 云王:“谁说管梁闲白要钱了, 我一开始不就说借吗,有借有还懂不懂。” 萧元凌才不信:“皇叔可知这千八百万若是投去做些赚钱的买卖,一年能赚多少?” 梁闲确实很有钱, 可人家的钱随便投到哪里不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们连本金都不知何时能还起, 又何谈利息呢。 云王没有立刻回话,那边忽然的静悄悄让萧元凌的心七上八下,好半天才等到那头重新出现声音:“我在姚天启的办公室,得防着点有人进来。” 等门口路过的人走远了,云王的声音才大起来:“我当然知道钱滚钱的道理,可咱们现在身无分文,你要抓多少贼才能凑够这一千万?你自己住在梁闲的大房子里,可以心安理得地等,那些在外头流浪的兄弟们怎么办?你要让他们在来<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nianxiagong/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年下</a>雪的时候继续在大街上忍饥挨饿吗。” 萧元凌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他问:“皇叔打算用这笔钱来做什么?” 云王一听有门,立刻来了精神:“凌儿放心,我不会让这笔巨款打水漂。我打算租几个好门面,给弟兄们买几件能穿的衣服,这些都是基础花费,另外咱手头还得存点流动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萧元凌听糊涂了:“然后呢?” 云王觉得自己这大侄子太没经商天赋了:“然后?然后当然是空手套白狼,你不会以为我要拿这一千万当本钱吧?” 萧元凌:“……”如此不要脸,符合皇叔的一贯作风。 云王死磨活磨老半天,萧元凌终于点头,云王欢呼一声,通话瞬间挂断,又去装乖乖猫。 惹事的人走得一身轻松,负责擦屁股的人就不怎么愉快了。 萧元凌盯着通讯录里仅有的人名发了会呆,觉得这么大笔钱还是当面借比较好。梁闲大方是人家人好,他可不能像云王一样无耻。 另一头的梁闲正跟姚天启赶往杨花的老家,既然杨花的死亡跟阿军无关,他们只能顺着杨花的人际网重新调查,他们不光要找杀害杨花的人,还要找那个雇佣阿军去杀杨花的人。 姚天启边开车边说:“我跟当时处理这案子的人聊过,他说被杨花捅死的男人条件不错,在他们那小地方算是个有钱人,俩人结婚四年一直没孩子,就因为这事,两口子间常有口角。” 关于生不出孩子这事,科学早就说过有可能是女人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男人的问题。可在相对闭塞的小地方,男人和家里认定杨花婚前私生活不检点是夫妻至今没孩子的唯一原因。 杨花在娘家确实是个风流人儿,谈过的对象遍布周围十里八乡,要不是看男人有点家底她也不会嫁过来。夫妻俩矛盾越来越多之后,杨花又开始不安分,成天以打牌逛街为借口出去勾搭野汉子。 时间长了,她丈夫家里听到了风声,跟去一瞧,正撞见她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杨花坚持说自己跟那个人没有私情,俩人就是正常的友情拥抱。 她老公一怒之下提出离婚,杨花同意了,但要求男人必须把两人<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HunHouWe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婚后</a>买的房子分给她。 那房子虽然是俩人婚后买的,但从买房到装修全是男人出钱,现在又是杨花出轨在先,他怎么可能愿意把房子让出来。他不给房,杨花就不离婚,夫妻关系直降至冰点,进而闹出后来的惨剧。 “警方说杨花生前来往最频繁的就是赖大龙和李四,其余不记名的相好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大多数人得知杨花涉嫌杀人后都忙着撇清关系,根本不承认自己跟杨花有来往。” 姚天启示意梁闲看最后的名单,一串十几个人全是杨花生前的疑似奸夫,可这种事,别人最多嚼嚼舌头,谁也不会没事去偷拍,所以这些人里没准就有被“冤枉”的。 -- 第82页 “这么多相关人……”梁闲揉揉脑门,“杨花杀夫案已经有了既定结果,这些人如果没有要命的把柄被杨花攥住的话,实在没必要雇凶去杀人。” 姚天启认同这点:“这些人都查过,没有问题。那边警方得知杨花被杀后,对他们展开了秘密的第二轮调查,还是没有可疑。” 梁闲把资料翻到杨花丈夫家里那一页:“也就是说,咱们的主要怀疑目标是杨花婆家这些人?” 姚天启不置可否:“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咱们刚犯过主观错误,不能这么快又把自己套进去。” 梁闲觉得这话有道理,所以在跟当地警方交流的过程中,只字未提怀疑目标。当地警方也都心中有数,大家嘴上不说,却将调查的重心集中在杨花婆家人身上。可两天下来,这家人的行为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所有人的账目也都没有大笔资金提现的记录。与他家关系不错的人也都说他们近期没借过钱。除非他们日常就喜欢在家里囤积现金,否则无法解释雇佣阿军那笔钱的出处。 夜深之后,梁闲和姚天启在招待所要了间双人房,各自霸占一张小床开始讨论案情。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只好关灯睡觉。 俩人刚闭上眼,窗外的猫就开始叫,一声一声如泣似怨,激得人头皮发麻。 姚天启翻了个身,说:“春天真的来喽,猫都躁动了。” 梁闲又想起给猫绝育这事,以前他只要操心橘猫一个就行了,可现在呢,他旗下的猫数量严重超标,这要是一对一对随便生,家有印|钞机也有遭不住的时候。 他给萧元凌发信息,询问绝育的意见,只要萧元凌点头,所有猫咪的绝育费用他一力承担。 等回信的时间里,梁闲又开始琢磨案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姚,你说阿军无缘无故为什么会钻进下水道?” 睡得迷迷糊糊的姚天启撑开眼皮:“嗯?” 梁闲仿佛摸到了一点思路,自顾自地说:“熊哥说阿军是在下水道发现猎杀目标的尸体以后才激发了化身清道夫的欲望,咱们就当那具尸体是杨花。杨花躲进下水道是因为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藏身的工地,她觉得地上不安全。如果那个男人是阿军,他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杀掉杨花?如果那个男人不是阿军,阿军又是怎么知道杨花在下水道里?咱们再反过来推论,正常人会躲进下水道吗?阿军直奔下水道,说明他知道自己猎杀的目标就在下面,所以他要杀的人的确就是杨花。” 姚天启的脑子清醒过来:“我也查过新城区那边的小商店,没人见过杨花,陌生人倒是偶尔会出现几个,不过他们都是开门做小生意的,路人走过路过进门买点东西是常有的事,他们不会刻意去记那些人的长相。” 梁闲说:“雇佣阿军的人可能知道杨花藏在下水道里,从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知道杨花藏进下水道的人有几个?” 姚天启:“你怀疑赖大龙?” 梁闲沉吟片刻:“可我那天在下水道里遇见他的时候,他的确在找杨花。如果是他雇凶杀人,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暴露自身的事?” 姚天启猜测:“说不定他就喜欢自作聪明。以赖大龙和杨花那尽人皆知的关系,杨花的尸体和手机被警方发现,他能置身事外?与其被动被警方一遍遍调查最后露出马脚,还不如主动露面。像现在这样,他八成会判个缓刑,还把警方的调查思路给带偏了,让他彻底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他顿了顿,说:“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工头,就是他把杨花骗进下水道的。进下水道前,帮杨花买吃喝的人也是他。” 梁闲翻身坐起来,琢磨了会,投了反对票:“你这说法有问题,赖大龙那边年前可一直有人盯着呢,他能偶尔逃出来一两次,还能每回都往外跑?那不早被盯上了。而且他说杨花的手机是他出钱买的,他不提手机,咱们也不会二次打捞。万一里头有什么不利他的证据,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姚天启按按太阳穴,他真是睡懵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抓住赖大龙后他就询问过当地警方,这边的人说一直盯着赖大龙,只有过年前跟丢过两次,那时候正赶上大伙办年货,市里到处都是人,挤来挤去就找不着人了。 赖大龙脱离警方视线的时间段与他自己交代的情况相符,他那阵子跟杨花联系用的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一部手机,事后警方检查过手机,所有聊天记录都在,与杨花手机里的记录对得上,没有他引诱杨花进入下水道的对话。 “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再深入查查这个赖大龙。”梁闲看了眼手机,萧元凌的信息正好进来:在下就在招待所外面。 梁闲捂脸,他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你好歹假装问问他在哪再说这句行不。 他套上大衣就往外走:“我睡不着,出去转转,你先睡吧。” 姚天启皱眉:“你这病刚好点,能不能别作妖了。” 回答他的只有梁闲火烧屁股似的背影,以及响亮的关门声。 这臭小子。 梁闲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正瞧见萧元凌在招待所侧面揣着手蹲在黑暗里,他也以同款造型蹲过去,顺着萧元凌的视线往前一瞅—— 哟,两只猫在啪啪啪。 梁闲顿时猥琐地笑了:“老萧,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 第83页 萧元凌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里虽然是林市范围,但已经离其他城市不远了,这俩猫不是他的将士,就是两只普通的野猫。 两只猫被围观的有点不好意思,很快就分开了,四只绿油油的猫眼警惕地盯着这头。 梁闲手欠的毛病又犯了,上去就要强撸。 “小心。”萧元凌立刻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梁闲的手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爪子,几条血印唰唰冒血。 梁闲疼得一激灵:“你们两个小混球,我不就摸摸你们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他一指旁边的萧元凌:“这人还看你俩啪啪啪呢,你们怎么不揍他呢?” 这俩野猫貌似也通了人性,闻言立刻朝萧元凌发起了攻击。 萧元凌生怕梁闲再受伤,又不敢对野猫下手太重,一时有点捉襟见肘。 梁闲越看越稀奇:“老萧啊,你不是能驭猫吗,你倒是管管它俩呀。” 萧元凌还没说话,附近又传来阵阵犬吠,几只结伴流浪的狗狗钻出来,朝着野猫发动攻击。猫叫狗叫顿时响成一片,夹在中间的俩人成了可怜的炮灰。 裤腿被挠好几下的梁闲竟然还有心思笑,笑得还特别开心:“老萧,原来你们古老家族也有搞不定的时候。” 萧元凌一脸苦大仇深,去特喵的古老家族。 作者有话要说: 恶搞小剧场—— 梁闲:春天到了,猫猫们开始开枝散叶了。 萧元凌:不,我们不需要。 四儿:殿下,我…我好像怀孕了QAQ 以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不过将士们的确有穿越成母喵的~ 第48章 [VIP] 猫狗人间的混战最终因萧元凌带着梁闲起飞、猫咪寡不敌众落荒而逃,狗子们紧追不放而告一段落。 双脚离地六七米的梁闲心惊胆战抬头一瞅, 萧元凌单手抠在墙体没有修整的砖缝里, 俩大老爷们的分量差不多三百斤,就靠这几根手指头、一条砖缝就挂住了? 梁闲瞪着那几根仿佛随时都会断偏偏又不断的手指头:“老萧, 你要不要投身体育事业啊?” 萧元凌微微低头:“嗯?” 热气喷洒在脸上,梁闲浑身更僵了,他机械地转转眼珠, 正瞅见跟自己近在咫尺的另一张脸。 萧元凌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地面,猫狗已经都没影了,他立即松手,赶在梁闲一声惨叫还没出口,俩人已平安落地。 梁闲的心跳得有点快, 腿也有点软,瞅瞅四周没有危险,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萧元凌坐在他对面, 虚心请教:“先生刚才说什么?” “啊?啊……”梁闲抹抹脑门的冷汗,“我是问你要不要投身体育事业,就你这实力, 随便展示一下就能为国争光。” 萧元凌感受了下背后包里的沉淀感,微笑着拒绝了这份看起来还不错的提议——他也看过体育频道,貌似没有哪个运动员是抱猫上场的。 梁闲本就是随口一说, 被拒绝了也不当回事,嘻嘻哈哈聊了几句不正经的, 他话锋一转,旧事重提:“老萧,你看见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吧,关于绝育这事……” 萧元凌罕见地打断他:“梁先生,你可知在下方才为何不能驾驭那两只野猫?” 梁闲一愣:“为什么?” 萧元凌说话的样子很正经:“因为它们进入了繁育期。” 梁闲一头雾水:“啊?” 萧元凌煞有介事地叹气:“猫儿们繁衍生息是天性,我等驭兽之人不得干预,所以在下方才无法与它们沟通。” 梁闲挠挠头:“你的意思是,猫发情这段时间,你就管不了了?” 萧元凌微笑点头。 梁闲一拍大腿:“那就更应该绝育了,把它们都切了,以后再也不会发情了。” 萧元凌急忙摆手:“使不得。若是猫儿们绝育了,怕是更难操控了。” 梁闲感叹:“发情的猫不能操控,绝育的猫也不能操控,那你马上要变光杆司令了呀。” 这回换萧元凌一脸问号了。 梁闲给他解释:“你别看现在气温底,可这早都立春了,没绝育的猫差不多都快发情了,绝育的猫呢你又管不了,你说说你手下那些猫猫军,还剩下几个听指挥的。” YZ, XL。 萧元凌恍然大悟:“先生误会了,只要与猫儿们建立了联系,他们便能控制自身,所以之前去先生家吃肉的猫儿们都不会受季节影响。” 梁闲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们古老家族太缺德了。” 萧元凌:“?” 梁闲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绝育是在猫咪们麻醉的情况下一刀切,心理上它们还觉得自己是只完整的猫。你们可倒好,直接给人家来个心理绝育,明明生理正常,却让它们一辈子都当老光棍。” 萧元凌一琢磨,也觉得自己这谎话有点奇怪。他正思考如何解释以挽回点古老家族的形象,就听梁闲又说:“不过你们这法子用在强|奸犯身上倒挺合适,这可比化学阉割还解恨呢。” 萧元凌:“……驭兽之法对人无效。” 梁闲也就随口一说:“有效也不可能让你往人身上用。” 萧元凌这才放心。 梁闲瞅瞅他:“大半夜你不在家好好睡觉,跑这来干嘛,不会又要给我提供破案线索吧?” -- 第84页 萧元凌有点窘迫:“那个……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请先生帮忙。” 梁闲还是头一次见老萧这样,撑着下巴看稀罕似的等他下文。 萧元凌局促地搓搓手,偷偷瞄了梁闲一眼,又把脑袋垂下了。 “梁先生,我等古老家族此番出山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与当年不同,山里的条件愈发艰难,我等有心在城市里安身立命,可我等身无分文……” 梁闲多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缺钱是不,要多少,跟哥说。” 萧元凌纠结地伸出一根手指头,依旧不敢去看梁闲。 梁闲盯着手指头揣摩了会:“一个亿?” 萧元凌一哆嗦,就听梁闲又说:“不就是个赚钱的小目标嘛,不多不多。” 萧元凌:“……”一个亿?小目标?是他对这个时代的钱币单位有误解,还是梁闲在开玩笑? 梁闲看看时间:“我身上没带支票,你应该也没法收转账……这样吧,天亮之后我和老姚就回市区,你先回家,天亮以后带着支票去警局找我。你要是觉得支票用着不够方便,我也可以再找个人负责给你们付钱。对了,你知道支票长什么样不?” 萧元凌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梁先生,在下……只借一千万就好。” “只”这个字用在这里,也是够让他五味杂陈了。 “一千万?”梁闲感觉自己用金钱堆起来的伟岸形象瞬间就垮了,“就要这么点啊。” 萧元凌:“……”你这话去大街上吼一嗓子,信不信马上就有人来照你脑袋拍砖。 梁土豪没能挥金如土,有点沮丧:“你先回家睡觉吧,明个一早我让人去家里找你,你要买什么就买,他会负责付钱的。” “如此,在下先行谢过梁先生了。”萧元凌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借据,恭恭敬敬交到梁闲手上。 梁闲打开一瞅,更蔫了:“老萧你这就没意思了。” 萧元凌抱拳:“该依的规矩还是要依的。” 梁闲把借据往萧元凌手里一塞:“你可拉倒吧,就算你真赖账,我还能拿这借据去告你?我就是告了,法院都不知道去哪找你这个人。” 萧元凌:“……” 梁闲有点不耐烦了:“我警告你,再这么婆婆妈妈,钱我就不给了。” 然后他像只傲娇的大孔雀似的摇摇摆摆走回招待所,留给萧元凌一个不羁的背影。 萧元凌看看掌中的借据,小心地折叠起来。这东西确实没什么用,却是他身为卫梁国皇子的信誉,放在他们那,光是他书写的“借据”二字便值千金。 回到房间的梁闲往床上一栽,带着说不上哪来的火气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感觉自己才睡着,人就被姚天启给叫起来了。 “起来了。今儿咱俩先去赖大龙家转一圈,完事回局里。”姚天启利索地收拾好,一转头,发现梁闲正两眼呆滞地躺在那,跟掉魂儿了差不多。 姚天启皱眉:“你不会是病情又加重了吧?昨晚叫你别出去你非出去……” 梁闲最受不了他的磨叽,翻身坐起来,身上还穿着昨晚出门穿的衣服。 姚天启眉头皱更紧了:“你睡觉怎么不把外套脱了,半夜出门沾那点凉气全钻你身体里,你还想不想好了。” 梁闲面无表情抬起头:死亡凝视。 姚天启顿了顿:“你要是不舒服就继续睡吧,我自己过去。” 梁闲抓狂,为什么姚天启会变成这样,以前见面就互啄的日子不快乐吗? 姚天启还要说话,梁闲忍无可忍:“打住。” 姚天启瞅瞅他,果然闭了嘴。 梁闲直勾勾瞪着他,总觉得姚天启的眼睛里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姚天启不再闹他:“你手上那是猫挠的还是狗咬的?” 梁闲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伤。 “大晚上不睡觉出去招猫逗狗,活该。”昨晚那阵猫狗叫可把他烦得够呛,他甩甩车钥匙,“走吧,跟前有个医院,你去扎一针疫苗,然后咱俩去查赖大龙。” ~~~~~~ 赖大龙的邻里邻居反应,赖大龙年前跟他们借过钱,这家三百那家五百,由于钱数不多,大伙给的都是现钱,总数差不多两万。赖大龙家里人都说他没拿家里的钱,应该是怕被家里人发现他跟杨花还有联系。 梁闲边啃烧饼边说:“两万,应该是他给杨花凑的钱吧?” 姚天启喝了口水:“赖大龙说他给了杨花两万块钱,可这笔钱,下水道里可没有。” 梁闲一怔:“你怀疑他根本没给杨花钱,而是用这笔钱去雇了阿军,然后阿军还没下手呢,杨花就被某个人杀死了,阿军骗他说人是自己杀的,赖大龙就乖乖给了钱?” 姚天启点头:“你不觉得这个推论很顺吗,你撞见他的时候,他也许不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而是去确认杨花是否真死了。” 梁闲一想,这条线确实很顺,可惜没有任何证据。 没证据就代表这里头有某些主观因素,而不是事实。 何况就算真相如此,也解释不了杨花到底被谁杀了。 姚天启又翻了一遍赖大龙的借钱记录:“两万块,雇杀手成本这么低吗?” 梁闲说:“阿军要展开大范围的猎杀行动,手头必须要有钱,可他账户不能用,只能收现金,随身携带大量现金本身就很惹眼。我猜他找上熊哥也是看中熊哥明面上没案底,可以用他的账户存钱。” -- 第85页 姚天启:“我倒是更好奇雇佣者是怎么联系上阿军的。” 两人交换个眼神,疑点貌似越来越多了。 针对杨花相关人的调查交由当地警方负责,姚天启和梁闲回了局里,刚进门,就见一肥一瘦两只猫并排趴在窗台上,看背影,像极了爱情。 姚天启感叹:“春天到了,该给我家宝贝找个媳妇了。” 梁闲想起萧元凌所说,莫名有点心虚—— 别给你家猫找了,它已经心理阉割了。 第49章 [VIP] “真想知道什么样的小仙女才能配上我家大宝贝。”姚天启一脸向往地搓搓手,走到窗台那撸了两下布偶, 又很给面子地揉了把油腻感十足的橘猫。 梁闲跟上来:“你家布偶多大了, 还没绝育呢?” 姚天启笑得跟个老母亲似的:“我家宝贝去年十月底才接回家,刚断奶。它爸妈都是赛级猫, 长得特别好看,我也是偶然间瞧见了才想养一只。我托了不少人情花了不少钱才赶在它还是个小猫的时候买到手,猫舍说它这样的都能当种猫了。能不能生漂亮小猫倒无所谓, 我只希望它能拥有完整的猫生,先谈个恋爱再去咔嚓。” 梁闲敷衍地赔笑,手里抓着橘猫的尾巴转了转去。 橘猫瞄了眼布偶,笑容有点诡异。 布偶一脸无所谓,好像身后那俩人谈论的不是他。 姚天启看看尾巴快被玩断也没发脾气的橘猫:“你这猫脾气够好的, 一点都不想流浪过的。” 他偏头瞅瞅,橘猫的蛋蛋非常饱满,就这大小,一看就是个街霸:“你这猫应该连孙子都有了, 什么时候带去咔嚓了吧。” 梁闲的笑容有点僵硬:“我,我带它去医院看过,医生说它这个体型太夸张, 得减了肥再考虑绝育,不然手术风险太大了。” 布偶立刻看向橘猫,小眼神精光四射——我还能谈个恋爱, 你就剩减肥了。 萧元凌知道梁闲是随口瞎编,可听了这话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抖抖耳朵,跳下窗台,甩着大粗尾巴跑了。 布偶紧随其后,两只见面就大打出手的猫居然如此和谐。 梁闲把此景解读为“小跟班紧抱大佬大腿”,可姚天启的想法就有点跑偏了。 他震惊地抓住梁闲的胳膊:“我家宝贝不会看上你家猫了吧?” 这组合,光看体型也知道他家宝贝的家庭地位啊。 老母亲很心痛。 梁闲无语地拍开他的手:“别瞎想,赶紧去想想案子吧。” 傍晚时分,梁闲接到萧元凌的电话,约他去警局附近的饭店碰面。 梁闲这头进展约等于零,烦躁之余正好出去转一圈换换思路,于是欣然赴约。 他到了饭店才知道萧元凌订的是包厢,一进去,哟,屋里可不止萧元凌一个人。 “这位是……”梁闲打量多出那位,同款长发,同款贵气,同款……荧光绿,这不是上回和姚天启抢猫那位吗。 云王笑得人畜无害,他欠身请梁闲入座,然后自我介绍:“你好你好,我是凌儿的叔父。” 梁闲瞅瞅他,再瞅瞅萧元凌:这叔叔有点年轻得过分了。 云王摆出过去忽悠外国使臣的亲和派头,给梁闲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日听凌儿说,他向先生借了一千万,连个欠条都没给先生打。这孩子出来之后愈发不像话了,我这个当叔叔的疏于管教,实在愧对祖宗,也愧对先生,应当自罚一杯。” 云王端杯就喝,梁闲急忙陪着喝,唯有萧元凌端着酒杯一脸菜色—— 怎么就成他要借钱还不给打欠条了,你俩能实事求是不。 云王又给梁闲倒满:“我等初入世俗,确实急需一大笔钱,梁先生肯出手助我等一把,我等没齿难忘,再敬先生一杯。” 梁闲一句话没说,两杯酒就下了肚,他瞅瞅端酒瓶子又要给他倒酒的人,急忙把杯盖住了:“叔儿,我这还有工作呢,不能再喝了。” 云王立刻撂下酒瓶,给梁闲倒了杯果汁:“梁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整个家族都会感念于心。此次出世的人里,我算是辈分最大的,也勉强做得三分主。” 他边说边看向萧元凌,萧元凌微微颔首,给足云王面子。 云王微笑,他端起酒杯:“这笔钱,我等不会无限期借下去。这样,我们以一年为期,利息……” 梁闲急忙摆手:“利息就算了,本金你们想用多久就用多久,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说道。” 云王轻拍桌面:“梁先生这话说得大气,敬你一杯。” 梁闲杯里的是果汁,可云王杯里还是酒,瞅他喝水一样轻松,梁闲咋舌:古老家族果然都很能喝。 云王酒意上涌,面色微红,给梁闲满上果汁后,他抓起了萧元凌的手。 “梁先生,这一千万实在不是小数目,我这个当长辈的得有点表示。你看这样如何,我把我这大侄子许给你,你放心,钱我们照还。凌儿呢,就当是给你当人质了,以后你若是瞧他不顺眼了,随时休掉就成。” 梁闲正夹菜呢,闻言差点把盘子戳漏了。 萧元凌按住云王不停倒酒的手,对梁闲说:“抱歉了梁先生,我叔儿喝多了就爱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梁闲尴尬地抖抖嘴角:“啊,我没放心上。”才怪。 -- 第86页 云王拧着眉毛瞪萧元凌,呵斥道:“凌儿怎可如此无礼。人家梁先生慷慨相帮,我等又岂能白白占了便宜。” 萧元凌:“叔儿。” 云王瞪眼:“你给我闭嘴。” 萧元凌:“……” 云王的酒疯撒得十足:“我告诉你,你爹不在,我就是你爹,你的终身大事我做不得主吗?” 他转回头,秒变和蔼丈母娘脸对梁闲说:“梁先生若是同意这门亲事,以后便随了凌儿叫我一声‘叔儿’。” 梁闲更尴尬了:“叔儿……” “哎!”云王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既然梁先生答应了,我这侄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梁闲瞅瞅萧元凌: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元凌无语:我懂。 云王兴高采烈地把俩人的手叠在一起,他握着这两只手,有种“我闺女终于要嫁人”的激动,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伤感。 这顿饭在云王的搅和下吃得特别诡异,梁闲和萧元凌各怀心思,吃得食不知味,唯有云王吃得异常开怀。 ~~~~~~ 姚天启跟领导汇报完工作就出来觅食,刚一出大门就瞧见街对面戳着个荧光绿,仔细一瞅,不就是上回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那个偷猫贼吗。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住云王一只胳膊,咬牙切齿地说:“好小子,这回看你往哪跑。” 云王眨巴着朦胧的醉眼,一点点靠近姚天启,想要把这个人看清楚些。 姚天启被他的举动吓得浑身发毛,想把人推开,又生怕松手人就跑了,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了。 “老姚?”上完厕所的梁闲一出来就被这场面吓着了,急忙过来要分开俩人。 可这俩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缠缠绵绵那架势,不拿斧头都剁不开。 付完钱刚出来的萧元凌也吓一跳,不过他还算镇定,见惯云王真假难辨的撒酒疯,他早就淡定了。 姚天启也瞧见了萧元凌,愣了愣,问:“你小子没事?” 不等萧元凌回话,云王先炸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有事没事的,我告诉你我可就这么一个大侄子,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揍死你。” 姚天启向来控制得当的脾气在碰见云王的时候从来都是失控模式,他扬起下巴,用胸口狠狠撞了云王一下:“怎么地,不服干一架?” 云王被他撞了个趔趄,偏偏俩人的手还纠缠在一起,他这一倒,差点把姚天启也带倒。 云王嗤笑:“就你这熊样,一看就肾虚。” 姚天启的表情也彻底失控了:“你说谁肾虚?” 云王扯着脖子嚷道:“我说你肾虚。” 忙着到处觅食的人们全都停住脚步,探头探脑向这头张望。 梁闲搓搓脑门,朝路人们解释:“没事没事,人家小夫妻吵个架而已。” 众人瞅瞅云王红扑扑的脸,再瞧瞧姚天启隐私被戳破的暴怒,了然。 梁闲捂脸,姚副队这半世英名算是毁干净了。 萧元凌有心带梁闲退出这场闹剧,可剩那俩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云王把布偶装在包里随身背着,要是被姚天启发现,俩人指不定得打成什么样呢。 好说歹说把斗鸡似的两个人扯进没人的小巷,萧元凌端着手臂往墙上一靠,摆明了事不关己。 梁闲也想甩手退出战场,奈何战斗方之一的云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闲儿给我评评理,这个人上回说我偷他猫,这回上来就动手,我又没犯法,他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梁闲好言相劝:“叔儿你消消气,你和姚副队之间有误会……” “误会个毛线,我亲眼看见他偷了我的猫。”姚天启可不领这份情:“你不会以为猫还回来了,你就不用负责了吧?我告诉你,我那猫贵着呢,按金额算够把你抓进去蹲几天了。” 云王毫不示弱:“有种你把你那猫叫过来让它指认我啊。我那天抱了只猫上街,你就说那只猫是你的,最后还逼着我把猫给你才放我走。那只猫是我的,你这叫抢劫,应该立刻抓去凌迟。” 然后他一扭头,泪眼巴巴望向梁闲:“闲儿,叔儿被这个人欺负得太惨了,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姚天启脑瓜子一蹦一蹦地疼,他问梁闲:“你认识这神经病?” 梁闲刚要给俩人做个正经点的介绍,没想到云王腰杆一挺,拍着梁闲的肩膀骄傲地说:“我是他老丈人。” 梁闲:“……”刚才还是叔儿呢,咋这就成老丈人了? 萧元凌:“……”我都躺这么远了还能中枪? 姚天启的表情跟被雷劈了似的,他瞅瞅云王,又瞅瞅梁闲,艰难地问:“你偷我的猫,就为了给他当媳妇?” 梁闲再度给予他死亡凝视:您这脑回路也是绝了。 第50章 [VIP] 这场混战中最无辜的炮灰——梁闲先生,被萧元凌成功解救, 俩人并排站得远远的, 不管这头俩人死活。 梁闲用胳膊肘撞了下萧元凌的肚子,小声说:“你这叔儿挺厉害啊, 我还从没见老姚发这么大火儿。” 萧元凌揉揉被撞的部分,心跳得有点快,根本听不进梁闲说别人, 敷衍地应了声。 梁闲兴冲冲打量那头的同时,那边的俩人也在往这边瞄。 云王朝姚天启眨眨眼,炫耀似的说:“他俩配吧?” -- 第87页 姚天启也在瞅那俩人,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 气质气场不太一样却相得益彰,一古一今,完美结合。 云王拍着姚天启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说他俩谁更像小媳妇?” 姚天启被耳边的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 他推推云王,竟然没推动。这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不同于萧元凌一看就像好人的正面主角配置, 他多了几分不羁和放肆,说他是好人也行,说他是坏人也不算冤枉。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姚天启张嘴叫了声:“王大胆。” 云王正得意呢,下意识回道:“干嘛?” 然后他反应过来, 转过头来,和姚天启近距离面对面。 姚天启的眼珠子又瞪圆了:“真是你。” 云王理所当然点头:“对啊。” 姚天启磨牙:“你那天跑得够快的啊。” 云王开始装傻:“啊?” 姚天启咬牙挤出几个字:“下水道。” 云王持续装傻:“什么下水道?我说你这个人有病就赶紧去看病,别没事跟个疯狗似的想一出是一出,逮谁咬谁行吗。别以为你查出我叫什么我就怕了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找你们上级举报你,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不怕你。” 他边说边学着姚天启之前那样,挺起胸膛狠狠撞了对方一下。姚天启毫无准备,被他撞得结结实实靠到了墙上,后脑勺砰的一声,听着就挺疼。 姚天启龇牙咧嘴:“我看你才有病。” 云王寸步不让:“你有病。” 姚天启:“你有病。” 那边的梁闲简直没眼看:“这俩人应该组团去幼儿园报到。” 萧元凌早就习以为常:“我叔儿就那样,你不用搭理他,让他自己作就行了。” 梁闲对萧元凌的同情达到顶点:“摊上这么个叔叔,苦了你了。” 萧元凌瞅瞅梁闲,忽然说:“他现在也是你叔儿。” 梁闲瞧瞧那边还在吵的两个小朋友,也有点绝望了:“我掏了一千万,换来这么个活宝?” 萧元凌抿着唇,轻轻地笑了。 幼稚二人组吵了足有半小时,吃饱的云王又饿了,饿着肚子的姚天启气饱了。 揉揉鼓胀的腹部,姚天启恶狠狠瞪云王:“等我把手头的案子办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王“切”了一声:“等你办完案子?凶手早跑没影了。” 说起案子,姚天启瞬间严肃起来:“我警告你,别拿案子说事。” 云王也板起脸:“你自己办案能力不行,还不让人说?” 姚天启逼视着云王的双目,冷笑:“至今没能破案,我承认是我能力有问题,可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他戳戳云王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任何一个犯过罪的人都别想跑。” 云王拂开他的手指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光会说是没用的。我知道你破过很多案子,抓过很多罪犯,可过去的战绩不代表你不会犯错不会疏忽,比如眼下这个……” 他垂眸想了想,幽幽地说:“下水道囚禁案。” 姚天启皱眉:“囚禁案?” 云王瞥瞥他:“不然呢?你想想按赖大龙的说法,杨花在下水道里住了多久才被杀?不管骗她进下水道的人是谁,那个人都存了杀人的心思,如果是为不留作案痕迹、方便隐藏尸首,那杨花进入下水道后,凶手随时都可以杀人,为什么非要等杨花在下水道里像蛆似的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动手?” 姚天启陷入沉思,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角度。如果赖大龙的说法可靠,那杨花在下水道里至少生活了一个礼拜。一个活人,在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生活一个礼拜,那种滋味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但这种思路成立的前提是赖大龙说的是真话,如果赖大龙说谎,杨花进入下水道的时间比预计要晚呢? 云王似乎猜到了他的犹豫:“你比我了解杨花的实际情况,一个娇小瘦弱不会武功的女人。赖大龙也好,阿军也好,杀她需要费那么多心思吗?就算杨花临死前挣扎会留下证据,人在下水道里多泡些日子,这些证据也就没了。他们甚至可以在外面杀人,然后把尸体抛进下水道。” 姚天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个怂恿杨花进入下水道的人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把她囚禁在下水道里?” 云王耸肩:“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查错方向可别又怪到我头上。” 见姚天启没顶回来,云王挑挑嘴角,语气缓和了不少:“不知你注意过熊哥的说法没有,他说,阿军找到要杀的女人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在下水道里。” 姚天启点头,熊哥的确是这么描述的。 云王笑着摇摇头:“一个已经死在下水道里的人,阿军是怎么找过去的?” 姚天启老实说:“我们怀疑雇佣阿军的人早就知道杨花在下水道里。” 云王笑容深了几分:“阿军的确知道杨花在下水道里,只是杨花尸体的位置和她生前藏身的位置不一样,所以阿军用了‘找到’的字眼。知道杨花进下水道的人不会太多,因而我笃定阿军和雇佣他的人就是把杨花骗进下水道的人,也就是最开始对杨花产生杀心之人。还记得那个手印吗,那里才是阿军给杨花选定的葬身之地。雇佣阿军的人想让杨花在下水道里多受点罪再去死,可惜……” -- 第88页 姚天启一震:“可杨花没有等到阿军出手就被杀了。” 云王这回笑得很彻底:“所以啊,杀她的人如果不是某些就爱钻下水道的变态,那就是杨花认识并且关系很亲密的人,是杨花告诉那个人,她藏在下水道里。这个可怜的女人诉说着自己在下水道里过得多惨,却没想到引来的会是要她命的屠夫。” 杨花告诉过谁?目前已知的只有赖大龙一个。 姚天启反复琢磨云王的话,这比他们之前的推论还要通顺,唯一的问题是:“可赖大龙为什么要自投罗网,还主动交代自己给杨花买了手机?” 云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太白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赖大龙给杨花的钱是跟亲戚朋友们借的,警方确认死者身份之后一定会再把他们这些相关人查一遍,他借钱的事能瞒得住?两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赖大龙这样的人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他给不出这笔钱的合理去向,警方就会加重对他的怀疑。他这个人平时不赌也不爱冒险,难不成跟警方说这笔钱丢了?他跟通缉犯有联系这事,撇是撇不清的,查查通信记录就能证实。就算现在被你们给抓了,他不也就这么一个罪名吗。至于那个手机……你确定那真是杨花用过的手机?还有那两万块钱,赖大龙主动现身就是因为他解释不了那笔钱的去向,他若是杀了人,为何不把钱拿回来?” 看似杂乱无章的碎片在这一刻拼成了完整的线索,姚天启茅塞顿开,急忙往回走。走了两步他又退回来,盯着云王瞅了一会,又去看梁闲。 云王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些是闲儿跟我说的?我不怕告诉你,今天是我跟闲儿第一次正式碰面,期间也没联系过。我会知道这些案情……” 他突然贴近姚天启,神秘兮兮地说:“我说是你的猫告诉我的,你信吗?” 然后他朝萧元凌招手:“凌儿闲儿,我饿了,咱们去夜市吃吧。” 梁闲和萧元凌正纳闷那边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能好好说话了,说就说呗,还神神秘秘的,好像生怕被别人听见。 闻言,梁闲掏钱包,往萧元凌手里塞了一把红票票:“得咧,你带着叔儿再去吃一顿吧,我还得回局里继续干活呢。” 萧元凌没像往常那样推辞,他盯着手里的钱,总觉得这是相公给媳妇的生活费。 他揉揉额角,今儿这一天,他算是被皇叔带坑里去了。 云王和萧元凌一走,姚天启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他招呼梁闲回局里,边问:“那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像是怕梁闲多想,他补充道:“他们都是人才。” 梁闲不太习惯姚天启的转变,怎么吵一架就成人才了? 姚天启把云王的分析跟梁闲一说,梁闲也惊了:“这真是我叔儿说的?” 姚天启停住脚,审视着梁闲,好半天突然说:“挺好。” 人才常常因自视甚高而走错路,变成让警方最头疼的顶级变态,现在梁闲嫁过去,能在最大程度上看住这一家子别做错事,还能让这帮人才时不时给他们提供点帮助,这不挺好吗。 梁闲可不知道他想了些啥,越看越觉得姚副队这脑子怕是被叔儿给骂坏了。 不过叔儿能轻而易举就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能跟这样的古老家族攀上亲戚,他心底莫名有点骄傲呢。 至于攀上的是啥亲戚…… 梁闲心思动了动,叔儿能分析案子说明人家就算喝醉了脑子也是清楚的,既然说把人许给他了,他就接了呗。 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如此想着,梁闲走起路来都带风了。 姚天启瞅瞅他,这小子抽什么风呢,跟个春天还没切的成熟公猫似的。 第51章 [VIP] 根据云王提供的思路,姚天启让技侦重新过了遍杨花手机里的资料, 技侦反复检查后肯定地说:手机里的照片全部都是用该手机拍摄, 不存在从外部导入到手机里的情况,而那几张属于杨花的自拍角度也没有可疑, 就算这部手机不属于杨花,杨花也肯定接触过它。 不过技侦发现手机上的指纹有点问题。 正常人使用手机,正面和背面的指纹都不会少, 可这部手机屏幕上的指纹基本都集中在屏幕上,背面一个都没有,除非手机原来有后保护壳,否则这种情况根本解释不通。 梁闲有点头疼:“想在下水道里找到一个轻飘飘的手机壳,不太可能吧。” 技侦说:“手机保护壳一般卡得很紧, 没有外力作用轻易不会脱离手机,而且这部手机屏幕上的指纹分布很稀疏。” 他用左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右手机械地在屏幕上印了几下。 姚天启微微眯眼:“你的意思是,屏幕上的指纹很可能是人为印上去的?” 技侦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大多数人对指纹分布没有深入研究,会下意识照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模仿,形成的痕迹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梁闲忽然觉得有趣:“一部杨花用过的手机, 为什么要抓着杨花的手重新按上指纹呢?” 众人相视而笑,因为凶手不得不抹掉他自己的指纹。 姚天启看看手机,这是年前新出的机型, 价格不便宜:“赖大龙的家里人说他年前没有大笔金额消费。” -- 第89页 同去调查过赖大龙的梁闲说:“要么是赖大龙的家里人说谎,要么是赖大龙有小金库, 他用那笔没人知道的钱买了这部手机。” 赖大龙住在城乡结合部,那里很多人还不习惯手机支付,家家户户总会存点现金,赖大龙私下里存个几千块也确实很难查出来。 姚天启让手下人去查手机从哪买的,然后对梁闲说:“假如这部手机是赖大龙买给杨花的,那杨花原来用的手机是谁买的?” 杨花逃亡之初就把手机扔了,一切手机支付方式她都不敢使用,仅靠身边的那点现金,她自己买不起手机。她是怎么联系上赖大龙,赖大龙又是怎么买了手机交给杨花的?快递吗?杨花可不见得敢见快递小哥,除非送手机的是熟人。 姚天启当即分工,梁闲带人去赖大龙家搜查,如果杨花可能还有一部手机,那赖大龙肯定也有一部他们不知道的手机,赖大龙在杀人之后可能会把杨花的手机处理掉了,可他不一定舍得把自己另外那部手机也处理掉。那部手机里,一定有某些见不得光的聊天记录。 他则再次和杨花老家的警方沟通,要求对方扩大对杨花人际关系的调查,着重查一下所有关系人的手机记录,看是否还有人与被通缉的杨花有联系。 梁闲带了两个同事,前脚刚上车,后脚就被一肥一瘦两只猫给碰瓷了。 同事一眼就认出来,胖的那只是梁闲的橘猫,瘦的那只是姚天启的布偶。 梁闲开车门把两只猫叫上车,揉揉它们的脑袋,然后把它俩放在副驾驶,再给它们系上安全带,有橘猫的吨位撑场面,俩猫被绑得特别结实。 后面俩人都看傻了:“你看姚副队不顺眼就去找他,可千万别拿他的猫开刀啊。” 一个人心惊胆战地劝,另一个已经掏手机给姚天启打小报告了。 梁闲没管他俩,开车直奔赖大龙家。他先是偷偷跟周围邻居打听了一圈,得知赖大龙确实还有一个手机。可这年头谁还没几个备用手机,所以没人觉得其中有问题。 有了确定目标,剩下就是怎么找了。 “殿下,”梁闲蹲下来拍拍橘猫的头,“帮着找找?” 两名同事无语:“你想什么呢,它们又不是警犬,指望它们帮忙找,你还不如指望村里的土狗能帮着找呢。” 他们的话音未落,四只黑猫从远处疾驰而来,它们身后跟了五六只身材健硕奔跑如飞的土狗,这架势乍一看就像四只流浪猫被一群狗给撵了。他们刚要躲闪,就见猫跑过去很快就没影了,那几条狗则突然刹车,然后训练YU XI ZHENG LI有素地蹲在梁闲跟前,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看着不比警犬的气势弱。 同事抹把脸,感叹:“真是见鬼了。” 梁闲从车里取出个袋子,里面装了个纸,是赖大龙用过的。他给土狗们闻闻气味,土狗们立刻撒花往远处跑,也不知道是真去找东西了还是去捣乱的。 同事之一建议:“要不还是申请两条警犬过来吧。”这些土狗,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梁闲瞅瞅他:“你不能歧视土狗,它们很聪明的。” 同事咧着嘴:“我不是歧视它们,可你也知道警犬得经过多少训练才能准确辨别气味,你让它们闻个纸杯就去找手机,这不是闹着玩吗。” 梁闲恶劣地挑挑嘴角:“我就是闹着玩,你咬我呀。” 同事:“……”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梁闲当然没指望这几条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土狗能把手机翻出来,它们的作用和纸杯一样,就是个幌子,真正在到处找手机的是萧元凌的猫猫军。 不过他也没闲着,为防赖大龙的家人包庇,他把赖家所有人的手机都收集起来,全部带回去做检测。仨人把赖大龙家翻个遍的同时,上万猫军已经把方圆十里都翻了个遍,橘猫亲自出马,在靠近附近荒山脚下的一片坟包处挖出一部手机。 萧元凌把手机挖出来瞧了瞧,没敢乱动,又原封不动埋回去,自个儿亲自颠颠跑回去给梁闲报信。 ~~~~~~ 经过检查,土里挖出来这部手机上全是杨花的指纹,手机受损严重,能否恢复要看技侦和特聘的专家了。 而赖大龙父亲的手机年前摔坏了,赖大龙就把自己的备用手机恢复出厂后给了他。 两部手机都找到了,可暂时都无法提取有效线索,无奈之下姚天启只好去敲打赖大龙。他准备了一堆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得知杨花手机被找到的赖大龙就先崩溃了。 “那个贱人,”赖大龙恨恨地说,“我对她那么好,她被通缉了我还愿意借钱帮她。可她呢,竟然把我辛辛苦苦凑的钱给了那个小白脸。她连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思勾引男人,她就是个贱货,死有余辜!” 据赖大龙交代,早在杨花还没被认定为凶手的时候,她就为自己铺好了逃亡的路,她偷偷买了新手机,也存了点现金在身边,所以警方认定她的罪行、实施抓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跑了。 杨花知道新城区冬天没什么人,她是有意去那里躲一阵子,等过年往来人|流多的时候她再想办法混出林市,去外面避避风头。 成天一个人躲在工地,杨花如何耐得住,所以她开始尝试跟过去的情人联系,第一个就是赖大龙。 赖大龙很喜欢杨花,可那时候他被家人盯得死死的,暗地里还有警方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找借口跟乡里乡亲借钱,一点一点凑够两万,打包用快递寄到新城区的某家小商店。小商店有快递代收服务,杨花到时候穿严实点去拿就行了,大冬天也不会引人注意。 -- 第90页 可他没想到,取走这笔钱的不是杨花本人,而是一个男人。 某次深夜视频聊天的时候,赖大龙从对面一闪而过的镜头里看到个男人,在他的逼问下,杨花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挚爱,她还说那两万块钱已经被她给男人了。男人在市里租了房子,过阵子她就去市里住,只要不出门不拉开窗帘,她就可以一直躲下去,吃穿的问题男人会帮她搞定。 赖大龙气急败坏,气得好几天没理杨花。 “过了两天吧,杨花突然联系我,她说她要在下水道里躲几天,问我能不能给她送点吃喝。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从地上去市里不安全,只能从下水道里穿过去。可她方向感不好,进了下水道就辨不清方向。她也记不清自己是从哪个口下来的,害怕乱往外闯会被人发现……我当时就听笑了。” 赖大龙笑得苦涩又怨毒:“市里又没到处设卡抓她,那个男人完全可以弄个车把她直接带进市里。那个男人是在骗她,可她还以为男人处处为她着想。她怕那个男人钻下水道会引人注意,不舍得叫他下去给她送饭。呵呵,不舍得让那个男人下去,却好意思托我下水,你说这个臭娘们是不是找死。” 怒极的赖大龙答应了杨花的要求,他借进城采办年货的机会甩拖盯梢的人,见到杨花之后,他苦口婆心相劝,可杨花就是不听,还把他送的手机甩在他身上,让他滚。 “她让我来我就得来,她让我走我就得走,她把我当什么?”赖大龙目露凶光,“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是她自己找死,就算我不杀她,那个男人早晚也会杀了她,她就是个蠢货哈哈哈。” 姚天启终于能插话了:“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赖大龙嗤笑:“她以为我不认识那个男人,其实我知道,那不就是她结婚前追了好久都没追上的小白脸吗。她钱包里有一张小白脸的照片,我看见过。” 根据赖大龙提供的情况,姚天启和梁闲迅速锁定目标,他们没急着拿人,而是暗中把这个从未暴露在警方视线里的人先查了一遍,意外发现他跟杨花老公那小三还有点关系。 那小三是杨花雇来勾引她老公的,后来被杨花诬陷为杀人凶手,被警方查过很多次,即使后来证实杀人案与她无关,她在当地的名声也臭了,谁见了都戳脊梁骨。 小三一方面对杨花怀恨在心,另一方面她对杨花死去的老公有很深的感情,某天她下班回家的路上碰上个持刀抢劫的,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跟劫匪谈起了条件,而那个劫匪,就是同为通缉犯的阿军。 可光是雇凶杀掉杨花,小三还是觉得不解气,她要让杨花也尝尝绝望的滋味,让杨花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她多方打听才得知杨花上学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正好是她同事的亲戚,俩人碰过几次面,那个男生对她还很有好感。小三借着这层关系把男生约出来,反复给他洗脑,男生终于同意帮她把杨花骗进下水道。 雇佣阿军那笔钱是小三跟这个男人借的,当地警方查钱的时候查过小三,可她的账面毫无破绽。 至此,这个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囚禁、杀人案彻底落下帷幕,参与此次案件调查的人们也都不胜唏嘘。 梁闲摊在自家沙发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变为人形的萧元凌给他倒了杯水,递了两次也不见梁闲接,萧元凌想了想,把杯子凑到梁闲嘴边,轻轻抬底。 梁闲下意识喝了两口,眼皮一抬,正对上萧元凌那双幽深的眸子。 “噗……咳咳。” 梁闲拍着胸膛冲进卫生间,留萧元凌在外头一脸不知所措。 卫生间里,梁闲对着镜子不停催眠:“冷静冷静,不就是喂杯水嘛,人家拿杯子喂的,又不是拿嘴喂的……咳咳。” 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正在由红变紫,脑瓜顶几乎要冒烟了。 然后那张茄子色的脸又开始傻笑,声音一点点变大,最后变成了不可抑制的狂笑。 卫生间门外,萧元凌端着杯子有点忐忑。 他往杯子里加了点他们带过来的药,能强健体魄驱寒生津。可别是穿越过来,药出毛病把人吃坏了吧? 第52章 [VIP] 梁闲出来的时候,萧元凌正在喝杯里的水, 他想试试加的药是否真出了问题。可在梁闲看来, 老萧鬼鬼祟祟喝他喝过的水,这明显就是图谋不轨啊。 脑补了一出又一出, 梁闲表面故作镇定,没事人似的回到沙发上。 萧元凌见他出来立刻跟上来,一脸担忧地盯着他各种瞧。 梁闲自信地挺起腰板, 力图让老萧一眼就能看到他最优质的方面。 萧元凌运功感受五脏六腑,丝毫没有不适感,看来不是药的问题。 梁闲自我展示了一会就发现身边这人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就跟一只常年生活在动物世界里的大猩猩突然见到个人类,纳闷这家伙为什么没长毛差不多。 “老萧, 你没事吧?”梁闲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刚过门的媳妇对他不满意。 “在下无事,梁先生你呢?”萧元凌也怕现代人和他们构造不同,对他们无害的药到了梁闲这有害可怎么办。 梁闲眨巴眨巴眼:“我挺好啊。” 萧元凌稍稍安心:“那就好。” 梁闲:“好啥?” -- 第91页 萧元凌:“啥?” 梁闲:“……” 俩人鸡同鸭讲, 成功把天聊死了,就在俩人各自思考如何改变这种尴尬局面的时候,梁闲的手机响了。 梁闲心里万分感激打来电话这位把自己解救出来, 可一看手机屏幕,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姚天启这小子没事才不会给他打电话。 那边的姚天启开门见山:“我马上要去外省协助调查一桩案子,我家宝贝挺喜欢你家橘猫的,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它了。我在你家门外,赶紧开门接猫。” 直到把布偶接进家门, 梁闲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跟姚天启什么时候要好到可以临阵托猫的地步了? 那边,戴着新饰品——无声小铃铛的布偶正好奇地在客厅里东瞅瞅西嗅嗅,装得特像第一次来。 萧元凌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面沉似水。 跟皇叔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不没事找事吗。 等梁闲出门买菜,萧元凌让布偶变成人形,还穿着那套荧光绿的云王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布偶柔顺的皮毛。 “皇叔为何要来梁先生家暂住?”萧元凌虎着脸问。 云王瞅瞅他:“怎么着,你们小两口甜甜蜜蜜,容不下我这个无家可归的老头子?” 萧元凌:“……皇叔休要乱讲,我与梁先生清清白白。” 云王了然:“那就是我耽误你们不清白了呗。成,我这个孤寡老人这就走,天儿暖了,我随便去哪个桥底下都能凑合凑合,说不定还有好心人能赏我半个馊馒头。” 萧元凌“……皇叔说得这是哪里话,本王只是问皇叔为何要来梁先生家,以往姚天启外出从不会把猫交到梁先生手里。” 云王拨弄着布偶脖子上的无声铃铛,这东西表面看是个金灿灿的铃铛,里面的芯被取走了,不会发出声音,防止影响猫咪听力,但这枚铃铛里似乎塞了别的东西,晃动时能感觉到里头有东西,却依然不会响。 云王笑了笑,恶趣味地推测:“可能是闲儿以前不养猫,姚天启不好意思吧,说不定他早就觊觎闲儿的美貌,如今多了你这么个实力强劲的情敌,他当然得使点小手段,拉近他和闲儿的关系。” 萧元凌:“皇叔……” 云王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萧元凌微皱眉头,他垂眸看向始终被云王把玩在手里的铃铛,似有所悟。 见他懂了,云王再度展颜:“我呢,这段时间要选址创业,忙得很,不会总出现在你俩跟前碍眼的。” 他边说边把铃铛解下来,系在蹲守在旁边的四儿脖子上:“宝贝,外头阳光好得很,你出去跑跑。” 四儿也机灵,学着普通小猫咪那样蹦蹦跳跳就跑了。 等四儿跑去院子里,萧元凌才重新开口:“皇叔怀疑姚天启在铃铛里动了手脚,然后故意找借口将猫送到梁先生这?他为何要这么做?” 云王摆手:“不是故意找借口把猫送过来,他是真急着去外省办案,以前他会在家里留很多吃喝,还会给朋友或邻居留一把他家的钥匙以防万一。这次他把猫送到闲儿这来也不是冲闲儿,他是冲我。” 他上回跟姚天启说案情细节都是猫告诉他的,姚天启不会全信,但肯定也好奇他为什么非盯上那只布偶,谁让他摊上梁闲这样的有钱亲戚,单纯想要好看的猫,梁闲随手就能给他买几只。 “凌儿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处理。”云王朝院子里的四儿招招手,四儿立马撒着花跑回来,云王解下铃铛,重新系在布偶的脖子上。然后他抱起布偶,亲昵地说:“宝贝,我找了你两千年,虽然你这一世变成了一只猫,但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会把你从那个恶人手里解救出来,以后我们会过上幸福富足的好日子,没人能再拆散你和我。” 正往外省赶的姚天启从耳机里听到这番话,浑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幸好开车的人不是他,不然非出点事故不可。 云王把这番肉麻的话说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偏偏脸上全是算计的阴险神色,整得萧元凌都有点适应不了,他干脆带着四只黑猫去院里晒太阳,眼不见心不烦。 这天晚上,买菜归来的梁闲一进门就瞧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胖子伙夫,他原本就想请这位厨艺高手做菜,免得叔儿第一次上门就被他的手艺给荼毒了,万一叔儿吃过他做的菜,不肯再把老萧许给他可怎么办。 没了梁闲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手艺干扰,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席间,梁闲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云王的敬佩和赞美,俗称拍马屁。 “叔儿,你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把那么复杂的案子分析出来了。”梁闲觉得叔儿的酒量有点一言难尽,就把今晚的主酒换成了红酒,这东西讲究后劲,饭桌上倒不会出毛病。 云王还是头一次喝现代的葡萄酒,这玩意跟他们那个时代番邦进贡的酒不太一样,味还挺好。 他眯着眼睛细细品尝一杯,这才笑着摆了摆手:“闲儿谬赞了,你们破案要结合现代先进的科学技术,有时候思路会被这些外在因素限制。我们这些山里长大的人过得日子跟古人差不多,什么都不懂,却也因而敢想敢猜,这回不过是瞎猫碰了死耗子,恰好猜中罢了。” 梁闲急忙给他倒酒:“叔儿您也太谦虚了,老萧跟您生长环境一样,不也没想通怎么回事吗,这说明您就是厉害。” -- 第92页 他挑起大拇指,云王笑眯眯地又喝一杯:“你别看凌儿功夫好,其实他是我们家最笨的孩子,脑筋不大好使。可他这人实诚,是个过日子的人。” 梁闲应和:“那是那是。” 旁边默默品酒却屡屡中枪的萧元凌瞅瞅这俩人,总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那边吸溜着泡面的姚天启,心情也有点一言难尽。 山里长大的娃,哪个山里能长出这种气质不俗,文武更不俗的娃?梁闲是不是脑子瓦特了,这种烂借口也敢信。 可如果不是深山里长大的娃,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说话还带着点古不古今不今的调调? 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历? ~~~~~~ 第二天一大早,云王早早抱猫出门,还不到中午就给萧元凌打电话说他选好了地点,让萧元凌过去瞧瞧,没问题就签字付款了。 休息的梁闲一听来了兴致,跟萧元凌一同前往。 云王选中的地址离富华小区不远,临街只有个特别小的门脸,穿过狭长的走廊,连接到内院一个宽敞的违章小二楼里。 梁闲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欲言又止:“叔儿,要是钱不够我再给您加点,换个好点的门面吧。”这么大个违章建筑,指不定哪天就被拆了。 云王不以为意:“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难道闲儿不觉得在这做生意很有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范儿吗。” 梁闲咧咧嘴,现代人哪还讲究大隐隐于市,又不是声名远播的大师,谁认识你。 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他扯扯萧元凌,想让他帮着劝劝,没想到萧元凌竟然挺喜欢这个地方:“外头挂个牌匾,里头修葺一下,还不错。” “是吧,”云王笑得一脸得意,“整条街出租的店面我都打听过,只有这的价格最便宜,性价比最高。” 梁闲还是觉得不妥:“叔儿,现在的人本来就偏爱网上购物,逛街人数比过去少多了,您再不把门面选大点,大伙更不愿意往里头走了。”至少他看见这么个跟鬼屋似的门面,就完全没有进来逛一逛的念头。 云王摆手:“我的店面本来也不适合随便逛,没人进更好。” 梁闲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云王要开什么店:“叔儿,您想做什么买卖啊?”不需要客流,难不成想开个寿衣店棺材铺?这条街可是商业街,做生意的人都图个吉利,云王敢在这开那种店,明儿就有人上门砸场子。 云王笑得志得意满:“我啊,要干就干点别人不敢干又很赚钱的活。” 萧元凌也来了兴趣,他还不知道皇叔要干嘛呢。 云王像是怕被人提前洞悉商业机密似的压低了声音:“我啊,准备卖人。” 萧元凌:“……卖人?” 云王理所当然:“啊。” 梁闲吓出一身冷汗:“叔儿,卖人犯法。” 云王无所谓道:“没事,我偷偷卖。” 那头窃听的姚天启:“……” 他就说这小子不是好人吧,敢情是个人贩子。 赶紧抓起来枪毙得了。 第53章 [VIP] 梁闲知道很多偏远地区的人不晓得买卖人口是犯法行为,尤其对小孩和妇女, 他们觉得只要掏得起钱, 买回来就是自己的。 像叔儿这种生活在比偏远地区还偏远的人,肯定也是法盲。 梁闲觉得自己有义务给他和老萧普法:“叔儿, 现代对买卖人口的惩罚力度很大,去年还有个拐卖小孩和妇女的人贩子被判了死刑呢。” 云王哼了声:“拐卖孩童和女人的人都该凌迟,死刑算便宜了。” 梁闲暗松口气, 叔儿还有救。 云王安慰他:“闲儿放心,我只卖男人。” 梁闲:“……非法卖壮劳力也不行。” 云王摇手:“不卖劳力,就是选几个长得好看的,让他们穿好看点在门口站着。” 梁闲的汗哗哗往下淌:“组织卖|淫更不行,男的也不行。” 那边的姚天启已经气得要掀桌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祸害, 还有什么犯法的事是他没干过的? 这头的萧元凌实在听不下去了:“叔儿,你能好好说话不?” 云王斜着眼睛瞅他:“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我一个山里出来的土老帽,又不知道怎么形容现代这些职业。” 萧元凌面无表情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云王本来想逗的也不是梁闲, 估摸着偷听那边的人已经气炸了,他收敛笑意,认真地说:“我们这次出来除了人什么都没带, 所以我说卖人是真的。” 见梁闲又要崩溃,他给萧元凌使个眼色——赶紧把人扶到旁边坐下啊,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怎么给人家当小媳妇。 等梁闲坐稳,云王这才说:“我带来的人身手都不错, 可以承接一部分保镖工作,但林市有好几家成熟的保镖公司,我也没指望短时间能竞争过他们,所以我想同时拓展下卖人业务,只要你肯出钱,想买谁买谁,想干嘛干嘛。” 梁闲一开始听着觉得还挺像样,可听到最后一句,他的汗又冒出来了:这可比单一的卖人卖色还邪乎呢,这是要连杀手业务都一并包揽了啊。 “叔儿,你这想法恐怕不太行……” 云王不解:“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们不杀人也不放火,只卖艺又不卖身,全凭本事和苦力吃饭,这也犯法?” -- 第93页 梁闲为难道:“不犯法,可您想干这是劳动市场和各种中介的活,企业也好个人也好,缺人都会去那找,谁会来找您啊。” 云王笑了:“所以我说要找几个长得好看的穿好点在门口站着啊,能不能招揽到生意,全看他们了。” 梁闲消化了下:“您是想放几个长得帅的在门口当迎宾员?” 云王恍然:“原来这叫迎宾员啊,我都不知道。” 萧元凌:“……”那天请梁闲吃饭,进去的时候貌似有人夸饭店门口迎宾员长得好看来着。 云王继续说:“闲儿说的那个劳动市场我去过,那里得先有人去应聘,招聘方才招得到人,我们这就不一样了,随时都有人。” 梁闲有点头疼,他要怎么解释招聘的专业性,又要怎么告诉叔儿:光有功夫没用,这年头没学历就得有经验,两样都没有,人家宁愿职位空着也不会要你。 云王一看就知道梁闲满心不同意,可梁闲毕竟是他们的金主,他得先让金主满意才能谈下一步。 “闲儿,我想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云王整理下思绪,“我们干不了太专业的工作雨西,白领蓝领什么的我们都不行,所以我们只做短期临时工,比如新店开张发传单,不用再去到处找人,直接来我这,你要多少人我给你多少人;大明星来林市参加活动,保安公司协调不过来,我也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人手。除了这些最基本的业务,我们还有别人做不到的,像是你们警方查案缺线索,也可以来我这里买个线人,闲儿你来我给你免费。” 他一把将萧元凌推过去:“这个线人给你终身免费使用,你想怎么用都成。” 瞧着云王那挤眉弄眼的模样,梁闲和萧元凌都有点脸红。 ~~~~~~ 云王是个行动派,把店面租下来的当天下午就雇了个多媒体团队给他做网站搞宣传,萧元凌则在梁闲的带领下开始找装修团队商定装修计划,那个店面之前是隔壁服装店做仓库的,除了门脸简单装过之外,里头全都灰突突的,尤其那违章小二楼,还是毛坯呢。 干活得要人手,四只黑猫从群猫里挑了几个干活利索又听话的给云王送过去变人,云王亲自给他们买了衣服和背包,让他们背着猫去搞装修。 四只黑猫也没闲着,变成人后去赚他们在现代的第一笔钱——穿着毛绒玩偶装去发传单。 梁闲这阵子难得按时上下班,也就多了不少时间可以往云王这头跑,他发现这帮古老家族的人干活效率相当高,几天就把毛坯装得像模像样。那头网站还没做完呢,装修已经告一段落了。 这天一早,梁闲照例打算赶在上班前去云王的店面瞄一眼,可他刚出门就被一位六十多岁的大娘给拦住了。 梁闲认得她,也是富华小区的常住居民,是自己的邻居:“吴大妈,您有事吗?” 吴大妈头发半白,神色很焦急:“小梁啊,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梁闲看看时间,把人让到屋里,给她倒了杯水。 吴大妈端着杯子却不喝,好半天才说:“我外孙你还有印象吧?” 梁闲回忆了下,吴大妈跟儿子住在富华小区,她还有个闺女,经常会带孩子来看她。梁闲碰见过两次,他记得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长得虎头虎脑,挺可爱的。 见梁闲点头,吴大妈叹了口气:“我外孙今年要高考了,他成绩还不错,有希望上个好学校,可是他妈……唉。” 吴大妈的外孙小王从小就喜欢艺术,钢琴弹得非常好,他自己很想读艺术院校,如果提前去面试还能争取到特长生加分。可吴大妈的闺女觉得读艺术院校的都是学习不咋地的孩子,她儿子成绩那么好,读个名牌大学才像样。 小王抗争过,无奈父母都不支持他的选择,他只好妥协,准备考一所重点院校。然而在专业的选择上,母子再度爆发冲突,他父母都希望他报考医学法律一类的专业,出来后当个医生或律师,小王对这几个专业毫无兴趣,更不想以后去从事相关职业。 吴大妈连连叹气:“我早就跟他们两口子说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自己想怎么走就随他去吧。可他们不听啊,现在好了吧,孩子离家出走好几天了,造孽啊。” 梁闲大概明白了,吴大妈这是想让他帮着把外孙给找回来。 吴大妈说:“他父母跟同学和老师都联系过,他这几天也没去学校,谁都不知道孩子去了哪。我闺女昨天也去报案了,可是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你说他会不会是想不开……” 梁闲急忙安抚她:“您别自己吓唬自己,小王那么大个孩子,平时又很懂事,他不会乱来的。我看他就是跟父母生气,找了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了。过几天他想通了就回来了,您要是把身体急坏了,小王得多自责啊。” 吴大妈直抹眼泪:“哎哎,我借你吉言了小梁。” 梁闲拿出个本子:“您跟我说说小王平时常去哪,不管查没查过的您都跟我仔细说说,我这两天没什么事,正好能帮您去找找。” 吴大妈千恩万谢,梁闲边劝边把她说得全部记录下来,最后又管吴大妈要了几张小王的照片。 送走吴大妈,梁闲直接开车去了云王那,这种大海捞针似的找人活计才是云王最该拓展的项目。 -- 第94页 云王看看照片:“找熊孩子啊?这熊孩子可有点大了,在我们那都能成亲当爹了。” 萧元凌凑过来瞅了一眼:“这孩子在下过年的时候见过。” 梁闲瞅瞅他:“你过年的时候见过?” 萧元凌点头。 梁闲眯起眼睛:“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你是周庄灭门案发生之后才来林市的呢?” 萧元凌:“……”忘了这茬了。 他假装咳嗽两声:“在下的意思是殿下和那四只黑猫见过,他们常在小区外头转悠,觉得这孩子长得挺可爱的,就跟在下提了提。” 梁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里头闪烁着磨刀霍霍的精光:“跟你提过而已,你看见照片就能认出来?”拿他当傻子是吧。 他说:“这技能可厉害了,你教教我呗,以后我只要听人描述一下嫌疑人长什么样,我就能在万千人群里把人认出来,比人脸扫描设备都好使。” 萧元凌被问得哑口无言,四只黑猫还在外头发传单呢,橘猫被他装在包里背在身后,即使掏出来也是只睡着的猫,他想假装让猫辨认一下都不成。 云王一巴掌把萧元凌推出老远,顺带赏他一记不善的眼神:在梁闲面前越描越黑也就算了,他可不想让时刻偷听的姚天启对他们产生更深怀疑,那个人,难缠得很。 然后他拉过梁闲的手,安抚地拍拍:“闲儿啊,你们小俩口有什么话晚上回家可以慢慢说,就别在我这个孤寡老人面前秀恩爱了,我这天天都被塞一嘴狗粮,心里难受死了。” 梁闲扯扯嘴角,心说:您管刚才那叫狗粮?那您随便上街溜一圈都能吃撑。 不过嘴上还是得给长辈面子,梁闲把话题转回到找人上头:“叔儿,您帮着找找这孩子,失踪好几天了,电话关机,老师同学也都没见过他,别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云王朝萧元凌打了个手势,然后对梁闲说:“你放心,只要这孩子还在林市范围之内,我就一定把人给你找出来。” 梁闲掏钱包要付定金,被云王给拦住了:“闲儿你这就见外了,都是自家人,找个人也不是什么费劲的活,给什么钱,赶紧收回去。” 梁闲也觉得给钱不太好,可这毕竟不算他私人的委托,叔儿下头这么多人手要养活,哪能看是他委托就给免费了。 云王把钱塞回梁闲的钱包,说:“我这正愁没有门路打响招牌呢,现在多好,只要我们把人给找回来,就能在网上大肆宣传一波,名声也就打出去了,这么算我还得给你广告费呢。” 梁闲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至于钱,他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给,没必要放到明面上推来推去。 “那行叔儿,这事就拜托您了,我先去局里看一眼,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再过来跟着一起找。” “你就甭操心了,我和凌儿亲自负责,保证万无一失,你去忙你的吧。”云王笑眯眯地把人送走,完事叫过萧元凌,压低声音说:“你去把外头没事干的兄弟们都派出去找人,咱们能不能一鸣惊人大杀四方,就看这一仗打得漂不漂亮了。” 萧元凌觉得人身去找流浪猫分派任务有点奇怪,干脆变回橘猫,迈着最近瘦了少许的小粗腿,晃晃悠悠出了门。 等屋里就剩他自己,云王把布偶从包里掏出来抱在怀里,指尖捻了捻铃铛,似笑非笑地说:“宝贝乖,等我有钱了,先把你那个狗屁主人包养起来,让他天天看咱俩秀恩爱,让他也尝尝狗粮的滋味。” 办完案子正往回赶的姚天启:“……” 此人丧心病狂到连只猫都不放过的地步,他的宝贝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就会被这么个精神病给盯上了。 还上辈子的情人……我呸,信你个大头鬼。 第54章 [VIP] 胖橘把群猫召集起来,分发打印出来的小王照片。 有猫说:“这人出入过富华小区。” 另一只猫:“是梁先生某位邻居的亲戚。” 殿下乃卫梁国的根基和未来, 他们对一切出现在萧元凌身边的人都异常警惕, 这个半大小子出入过富华小区几次,他们自然印象深刻。 萧元凌点头:“这几天有人见过他吗?” 群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没吱声。见过小王的都是经常在富华小区附近转悠的猫,小王家离富华小区挺远,其余没见过他的人也不会在大街上留意这么个没什么特别的人。 萧元凌皱了皱眉, 如果小王单纯因与父母意见相左而离家出走,他应该会尝试去找吴大妈,因为吴大妈是家里唯一支持他选择的人,即使最终没有碰面,他也会到富华小区附近转转。可驻扎在富华小区的弟兄们没见过他, 看来这孩子要么铁了心跟父母抗争到底,要么就是出意外了。 “全市范围内寻找这个孩子,偏僻之地也要详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群猫散开各自忙碌, 萧元凌则返回云王的店。今日姚天启回来,云王免不了要变回猫去应付一二,他得帮忙在店里盯着点。 ~~~~~~ 姚天启回来后先去跟领导汇报此次出任务的情况, 然后立马去找梁闲。 在办公室转了好几圈也没找见自家的猫,他阴恻恻地质问梁闲:“我的宝贝呢?” 梁闲一脸莫名其妙:“在我家睡觉呢。” 姚天启心里暗骂:他不久前还听见那个荧光绿的声音呢,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太明显, 他压着火问:“你平时不是都把猫带到办公室来吗,今天怎么不带了?” -- 第95页 梁闲心说:我把殿下带来就为攻克你家布偶, 现在攻克成功,我还带猫来上班干嘛。 没见这段时间谁见了橘猫都贴墙走吗,他带来的是猫,又不是老虎,一个个害怕成那样,几个意思啊。 姚天启瞅瞅时间:“快午休了,带我去你家接我宝贝。” 梁闲也瞧了眼时间:“行,不过我先跟你打声招呼,下午我有事就不过来了。” 他把小王的情况说了说,姚天启没多说就准了他的假。 俩人刚出大门口,一只戴着金色大铃铛身背小黄鸭背包的布偶正蹲在那里,眼巴巴正等着他俩。 “宝贝。”姚天启亲热地凑过去,伸手想抱抱它。谁知布偶轻轻一扭,躲开了他的怀抱。 姚天启一愣,他上上下下盯着猫看了半天,这的确是他养那只,怎么突然就对他这么冷漠了呢? 布偶抖抖长毛,甩了甩背上的小书包。 姚天启试探着把书包解下来,这次布偶没有拒绝他。 姚天启拿着书包看了半天,问梁闲:“这是你给它买的?” 梁闲摇头:“要买也是给我家殿下买,我干嘛给你的猫买。” 姚天启目光一凛,明白这是那绿油油在搞鬼。他打开小书包,里头有封信,信是以布偶的口吻所写—— 我上辈子是个神仙,因动了凡心而被贬入轮回,今世成了一只猫。如今我已寻回前世的恋人,今生今世,我要与他共谱恋曲,尔等愚蠢的凡人休要从中作梗,否则别怪本仙对你不客气。 梁闲一直在偷瞄信上的内容,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叔儿跟姚天启较劲呢。他就奇怪了,老萧能操控那么多猫,如果叔儿就非喜欢布偶不可,他可以去买只更好看的送给叔儿,再让老萧帮着调|教调|教,怎么不比姚天启这只好。可也邪门了,叔儿就盯着这只猫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他是看上猫了还是看上猫的主人了。 如此想着,梁闲的目光下意识在姚天启身上转了两圈:长相英俊,身姿挺拔,一身正气,家世清白,是个走到哪都格外吸引人的主儿。 读完信的姚天启气得差点爆血管,他把这封信团成个球,恶狠狠砸在地上,觉得不解气,又跳上去狠踩了一脚。 若是平时姚天启这样,布偶早就软绵绵地叫着去蹭他的腿了,可今天布偶无动于衷,始终站在原位用一种看二傻子的眼神斜楞他。 姚天启对上布偶这种目光,内心更崩溃了,他蹲下来直视着布偶的双眼,心痛地说:“宝贝,那个混蛋是不是带你去洗脑了?你等着,爸爸这就去揍他,给你出气……” 他的话音未落,梁闲就瞧见一脸冷漠的布偶抬起爪子,用标准的人类扇耳光姿势给姚天启的脸来了一爪子。 姚天启:“……宝贝,你这么对爸爸,良心不会痛吗?” 布偶一脸“我才是爸爸”的表情来个一百八十度转身,用屁股对准姚天启的脸。 姚天启痛心疾首。 梁闲实在没忍住补了个刀:“听说猫用屁股对着你就是等着你给它舔菊花,你给它舔了之后你就是它最好的朋友了。” 姚天启仰起脸,眼神里写满了:你要死啊。 梁闲心里爽得很,欠欠地继续说:“老姚,为了挽回你家宝贝的心,你还是委屈下,舔舔吧。” 姚天启跳起来给了他一脚,梁闲早有防备,先一步蹿了出去。 既然布偶自己送上门,那它到底要不要继续跟它主人混就看姚天启有没有这份魅力了,他一个外人没必要瞎掺和,他还得帮吴大妈去找外孙呢。 梁闲来到店里的时候,穿着一身廉价地摊货的萧元凌正在化妆。 “老萧,你这是干啥?”梁闲见识过古老家族的易容本事,可当面看萧元凌往自己脸上抹抹画画,他还是不太适应。 萧元凌指指桌上的套装:“先生也选一套吧。” 梁闲一瞅,桌上还摆了一堆,有的一看就破破烂烂,有的看起来就比较高大上。 他来了兴致,问:“这些是干什么的?” 萧元凌费劲地把长发往假发套里塞边说:“前两天有个兄弟在街上宣传店面的时候被人拉去帮工,刚才传回消息,他在帮工的地方见到那个孩子了。” 梁闲立马起身:“那你还化什么妆,咱直接去把人接回来不就得了。” 萧元凌按着他的肩膀重新把人按回到椅子上,“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先选一套行头,在下边给先生装扮边说。” 梁闲心里一紧,目光不自觉又落回到桌上那堆东西上,随手挑了套破烂装。 萧元凌收拾好自己又来帮梁闲装扮,边给他解释:“消息说那地方看起来是卖东西的,什么都卖,可所有促销人员都不太自由,必须要住安排的宿舍,宿舍外头还有保安巡逻,咱们直接过去怕是没办法把孩子接回来。” 梁闲一听就懂了:“这是碰上传销组织了吧?” 萧元凌不懂传销是什么意思,梁闲给他简单解释了下,萧元凌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恐怕不止传销这么简单,在下的人说他会被招过去是因为不久前有个人辞职不干了。可根据他这两天的观察,那边好像不允许下面的人随便辞职,之前那个人很有可能被关起来了,若是更糟……” 他没有往下说,梁闲却明白他未尽之意。 -- 第96页 传销组织害死人的案例比比皆是,一旦被洗脑成功,人跟疯子就没两样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梁闲抓紧给姚天启打电话,把小王可能遭遇的情况说了下。姚天启非常重视,立刻召集人手待命,只要梁闲这边有动静,他们那边可以立刻支援。 支不支援的梁闲不太在意,有萧元凌这个堪比陈年老鬼的古老家族成员在,那帮疯子再猖狂也得跪下叫爸爸。可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规模有多大,有多少人已经被洗脑,又有多少人在等待救援。要是不多布置点人手,被领头那帮人跑了就糟了。 这种害人的事必须斩草除根。 和姚天启达成一致后,化好妆的梁闲跟着萧元凌出发了。由于俩人都是“乞丐装”,也就免了分头行动的麻烦,两人结伴蹲到下面人传来消息的地点,形容猥琐地盯着前方那栋单元楼里进进出出的人。 这是一片老旧小区,最早住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搬走了,空下来的房子全租了出去。据说这栋楼有二十几户,全部都被这个组织给包下来了,小王和萧元凌的人就住在这里头。 梁闲盯了一会,心里已经有数了:“一般传销组织不会让没被洗脑的人随便外出,那些西装革履的应该都是在组织里有点地位的人了。” 那种吃人坑里的地位都是拿一个个受害人堆叠起来的,那些外表光鲜的人怕是没有无辜。 萧元凌认同他的说法,因为他的手下进去后就不让出来了。凭那人的身手,他想走谁也拦不住,可他觉得这里头有猫腻,这才寻找机会将消息传给萧元凌,等待殿下给予指示再做决定。正巧萧元凌要找的小王就在里头,那人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梁闲眼珠一转:“咱们就这么干等可不行,得用点手段。” 他瞅准一个从楼里出来后停在报亭跟前抽烟的男人,扯着萧元凌偷偷绕到那人后头。 然后他摇晃着萧元凌的手,哀怨地说:“亲爱的,咱俩这么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咱俩的卡都被停了,以后可怎么办?” 萧元凌瞬间上道,他重重叹气,纠结好半天才说:“要不咱们去找个工地干点杂活,赚点生活费吧?” 梁闲的嘴撅起老高:“我才不要呢,工地那么脏,累一天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以前我跟我哥去工地视察一圈,回家泡完澡得涂上万块的保养品才能缓过来。现在去了,最多一天我就得毁容。” 萧元凌貌似也不太想纡尊降贵去工地,可他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得在梁闲的不断抱怨中,烦躁地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梁闲见抽烟那位正往这头偷瞄,内心微微一笑,嘴巴撅得更高了:“我不管,大不了我就回家求我奶奶,我奶奶最疼我了,她一定会心软的。我又没杀人放火,不就是喜欢男人吗,喜欢男人怎么了,国外还有和动物结婚的呢。再说你家条件又不比我家差,他们凭什么不同意咱俩在一起。” 萧元凌还是很犹豫:“宝贝你冷静点,要是你奶奶能同意,咱们也不用闹到离家出走这一步。从小到大我爸从来没停过我的卡,这回他把我的卡给停了,说明他是真生气了,咱现在就是跪死在他面前都没用。” 梁闲委屈得快哭了:“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抽烟的男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扯扯身上一点褶皱都没有的西装,眼神逐渐贪婪—— 今儿运气真好,出门就撞到两头大肥羊,他又要升官发财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熊哥:给抽烟男点蜡。 第55章 [VIP] 抽烟男人来到争吵的两个男人跟前,翩翩一笑:“两位好啊。” 梁闲瞅瞅他, 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啊。” 抽烟男人:“……”富贵人家出来的娃咋这么没礼貌。 可他表面还得装得和蔼可亲:“是这样的, 我听你们刚才说最近手头紧,想找份工作。” 梁闲还想怼他, 被萧元凌拦了下来。萧元凌礼貌地点点头:“我们最近的确很缺钱,想找份能赚钱的工作。这位先生,你有合适的介绍吗?” 抽烟男人拿出张名片递给这个明显比较好沟通的帅哥, 挺年轻的一张脸笑得全是褶子:“我们公司最近正在招人,我看二位气质不错,很适合去我们公司面试。” 萧元凌看看名片,上头写着:皇金销售有限公司。 梁闲瞥了眼,白眼快翻上天了:“黄金的黄都能写错, 我看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亲爱的,咱们还是走吧,别跟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说话。” 抽烟男人嘴角抽筋:“皇字没写错,我们也不是卖黄金的。” 梁闲端着肩膀斜楞他:“那你们卖什么?我们家公司招人看得是学历是经验是人脉是个人能力, 你们招人看气质?呵呵,笑死个人了,你们不会从事色|情活动, 招鸭子吧?” 萧元凌不太高兴地瞪他一眼:“宝贝,不要乱说话。” 然后他郑重地向抽烟男人道歉:“实在抱歉,我家宝贝从小娇生惯养, 被宠坏了,脾气不太好, 你见谅。” 抽烟男人强撑笑脸:“没事没事,我弟在家也这样。” 梁闲瞪眼:“谁是你弟,能不能要点碧莲。” 抽烟男人:“……” 萧元凌:“宝贝!” 气氛骤然尴尬,一般人早就退散了,可抽烟男人是能在组织里混到中层的厉害人物,自诩见惯大场面,虽然心里已经被咆哮弹幕刷屏了,脸上还得维持职业化笑容:“我们是正规公司,销售的也都是正规产品,之所以看重员工气质,也是希望公司的人都能跟我们的产品定位相符。” -- 第97页 萧元凌认同地点头,顺便把梁闲张开的嘴给捏回去。 梁闲揉揉嘴巴,窝在那不吱声了。 抽烟男人趁机给两人科普了许多公司的理念和想法,每当梁闲要张嘴,萧元凌都会及时制止,一看业务就非常熟练。 抽烟男人在心里感叹:这帅哥到底看上那小子什么了,除了脸还勉强能看,浑身上下全是槽点。这得亏不是他弟,不然老早就塞马桶里冲走了。 “二位觉得怎么样,我们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错,提供免费的食宿,还会给你们做入职前的专业培训,保证你们能够快速适应工作环境。” “提供食宿啊,”梁闲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他抱住萧元凌的胳膊,兴奋地说:“亲爱的,咱们就去那上班吧,管吃管住呢。” 抽烟男人嘴角抽动幅度更大了。整了半天就认吃住啊,早说呀,他还费这么多话干啥。 萧元凌思索了一下,也觉得管吃管住的待遇特别重要,他俩离家出走身无分文,连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就算真找到其他工作也得一个月后才能拿到工资,那他们这一个月可怎么活。 “张哥,麻烦您带我们去面试吧。”名片上写了男人的名字,姓张。 梁闲又不乐意了:“你干嘛叫他哥,你哥就是我哥,要是让我哥知道我在外头乱认哥,他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萧元凌使劲扯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 抽烟男人假装没听见,沉默地带着两人走进那栋居民楼。 一走进去,梁闲又开始了:“这是什么破地方,你们公司就开在这里?亲爱的咱们还是走吧,开在这种犄角旮旯的能是什么正经公司。” 萧元凌打断他:“包吃包住。” 梁闲立马不说话了。 抽烟男人的内心古井无波,连吐槽都无力了。 他把两人带到顶楼天台,那里用铁栅栏焊了一圈栅栏,一半搭了雨棚,一半露天。由于附近都是同等高度的楼层,其他楼的天台空空荡荡,显得这头的布置格外显眼,人站在上面的视角也特别开阔。 抽烟男人介绍说:“这里是我们的操场,新人培训之外的时间可以来天台晒晒太阳吹吹风,过阵子天气暖和之后这里特别受欢迎。” 梁闲对这种粗糙的环境特别不满意,但看在面积够大的份上倒没说什么。 抽烟男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梁闲怼他,内心怪不适应的。 他假装咳嗽几声:“我带你们去宿舍看看吧。” 萧元凌忽然说话了:“不是应该先面试吗?” 梁闲扯着他的胳膊,无所谓地说:“先看宿舍和先面试是一样的,就凭咱俩,什么样的公司面试不上。要不是你爸和我爸扣了咱们的身份证,咱们还用屈尊来这种小公司吗?” 抽烟男人内心的弹幕顽强复活:你得谢谢你爹把你身份证扣了,就你这德性,随便去哪个公司面试不得让保安给揍出来。 对梁闲的战斗力有了充分认知,抽烟男人把他俩带去顶楼一间空房,这是个只有一室一卫的超小房间,里面挤着四张上下铺,也就是说这里预计要住八个人。 梁闲一进屋就皱眉:“这就是你们说得包吃包住?这么小的房间住一个人我都嫌挤,你们竟然要住八个,这么抠搜的住宿条件你们也好意思当福利摆到桌面上讲?” 萧元凌对这种住宿条件也不太满意,不过他修养够好,只是沉着脸,没有当面说出来。 抽烟男人早就料到他们会嫌弃,安抚道:“这里是我们的库房,这些床过阵子是要往楼下其他房间搬的,暂时先在这里放着。你们可以放心,这个房间就只住你们两位。” 他目光暧昧地在俩人身上扫了两圈:“地方可能不如家里大,但是你们住在这里挺方便的。这毕竟是公司提供的宿舍,环境太好的我们也吃不消,听你们说话,家里也都做过生意,应该明白控制成本的必要性。” 听他这么说,俩人的表情总算没那么臭了。 抽烟男人暗松口气,微笑说:“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待会我们老总会亲自来给你们面试。面试内容很简单,相信以你们二位的能力一定能够顺利通过。” 萧元凌微微颔首:“有劳了。” 把男人送走,梁闲开始打量房间的环境。即使这里是八楼,窗户也都封着铁条,看来是怕有人用绳子或床单一类物品跳窗逃跑,更怕有人跳楼闹出人命。 房间里没有监控监听设备,但是走廊里有,梁闲上楼的时候就发现每层正对楼梯的位置都有摄像头,看起来很新,应该是他们这个组织搬过来后专门安装的。整栋楼静悄悄的,除了他们这间房,其他所有房间都关着门,也不知道是没人还是人都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梁闲给姚天启打电话:“我们已经混入他们内部,待会可能会有人来收手机,你千万不要往这上头再打电话了。里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在外头围住,别让人跑出去就行。” 姚天启没想到梁闲这么大胆,顿时暴跳如雷:“谁让你自己跑进去的,不是说好了见机行事吗?如果他们真杀过人,你以为自己还能平安出来吗。” 梁闲可能是刚才翻白眼翻成习惯了,即使姚天启看不着,他也使劲翻了一下:“我是见机行事啊,机会之门大敞着邀请我进来,难道我转身就跑?” -- 第98页 姚天启掐掐额角:“我看是捕兽的夹子向你张开了吧,你脑子已经被夹没了。” 梁闲战斗模式全开,正要狠怼,眼前虚影一晃,手机已经到了萧元凌手上。 “喂,我是萧元凌。” 那头的语气立马变了:“你跟梁闲一起去的?” 萧元凌:“嗯。” 姚天启:“早说啊,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梁闲直跳脚:“姓姚的你什么意思,我很饭桶吗,什么叫有他在你就放心了,你……” 对面只剩嘟嘟声。 梁闲拍拍胸口,他一定是入戏太深才这么火爆。 他深吸几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问萧元凌:“老萧你包里背得什么啊?” 萧元凌把包取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只巨肥无比的橘猫。 梁闲:“……你没事背它来干嘛?” 萧元凌抚了抚橘猫:“咱们的人身会受限制,殿下不会,有他在,咱们会方便许多。” 梁闲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这楼里还有老萧的人,一时半会想碰面怕是不现实,想要传递消息只能靠橘猫了。 半小时后,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来面试,装模作样问了一堆问题后就以培训期不能分心为由把两人的手机给收走了。梁闲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在对方人数的绝对优势下,他也只得把手机交出去。 约定的培训时间是明天,今天就留给他们在屋里自由活动,梁闲在萧元凌的暗示下跑到屋外头鬼吼鬼叫一通,被领导们指着鼻子教训一顿后消停了不少。 他刚要回屋,就发现楼梯那站着只花猫,瘦瘦小小,我见犹怜。 梁闲急忙朝花猫招手,花猫颠颠地跑过来。 那帮领导似乎早已习惯楼里有流浪猫出没,也没当回事,一个个绷着脸走了。 花猫跟梁闲进了屋,在萧元凌的腿上蹭了蹭。梁闲识趣地去了卫生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花猫已经走了。 “刚才那只猫也是你的猫猫军?”梁闲问。 萧元凌点头。 梁闲朝萧元凌勾勾手指头,等萧元凌靠过来,他才小声说:“刚才那只猫,耳朵缺一块对吧?” 萧元凌回忆了下,点头。 梁闲幽幽地说:“我怎么记得那个缺口叫耳标,是专门给绝育过的流浪猫做的标记呢。” 他瞅瞅萧元凌,笑容耐人寻味:“亲爱的,给我解释解释呗。” 第56章 [VIP] 萧元凌哑口无言,他早前就发现不少在外头流浪的兄弟耳朵上有缺口, 那时他以为那是猫咪间打闹造成的伤口, 没想到竟是绝育的标志。 梁闲笑得愈发阴森:“你倒是说说啊,亲, 爱,的。” 萧元凌冷汗直冒,他偷偷抬眼瞅瞅梁闲, 又仓皇地垂下眼眸,心虚得特别明显。 梁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萧元凌。” 萧元凌微微一颤,这还是两人相识以来梁闲首次这么正儿八经叫他的名字。 梁闲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他的语气也很冷硬:“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如果你不想说可以直接告诉我, 只要不犯法,我才懒得深究。可你要编瞎话蒙我,这就没意思了。” 他说完转到身后的床铺,麻利地攀到上铺, 脸朝里一躺,再不吭声了。 萧元凌坐在对面下铺,手足无措。他心里有太多来来回回的想法和纠结, 身为皇子,他从小就习惯于深思熟虑,什么事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遍再做决定。这份流淌在血脉里的天性不会因为时空变换而有所改变, 所以他始终都在观察梁闲,观察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他相信梁闲是个值得信赖的对象, 然而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仍旧不敢随随便便讲出来,不只是他肩负的担子和责任重如泰山,还有一份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忐忑和恐惧。 那些被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轰得他耳边嗡嗡直响,混乱的头脑渐渐平息,变成一片空白。 梁闲抱着手臂躺在床上,他在等,等下头那个人主动透露点什么,哪怕说一句“我不能告诉你”也好。与萧元凌接触越多,他越觉得这人深不可测,心思和思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不是温室培养锻炼出来的假把式,而是枪林弹雨中打磨而成的破天之刃。 他很好奇萧元凌的来历,到底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一个外在温润内里坚韧的人,这种好奇在见过叔儿三言两语点破杨花被杀案关键后达到了顶点。 一个人与众不同也许是个例是运气是各种巧合堆叠起来的锦鲤本鲤,但叔侄俩都这么厉害就不是这些借口可以解释了,他们整个家族一定都有非凡的经历,结合他们的长发,古而金贵的服饰,梁闲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们不是现代人。 穿越这个梗早被用烂了,梁闲觉得现实生活里出现一群穿越来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和萧元凌的来路相比,他更想知道他们的去处,他们还回去吗?回去之后还会回来吗? 这些念头在梁闲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也没等到萧元凌给句话,内心理解的同时却也有些失望,看来某些情感是他一厢情愿,人家说不定只惦记怎么回去呢。 怀揣如此想法,第二天的培训课上,梁闲开启强力怼人模式,来给他们上课的张哥首当其冲。 -- 第99页 “你来给我们培训?你能教我们什么?”梁闲掐半拉眼角瞧不上这个穿上西装也不像个领导的抽烟男人。 张哥一改昨天的和蔼可亲,板着脸敲敲黑板:“你给我坐好喽。” 一条腿搭在空凳子上的梁闲瞅瞅他:“我怎么就没坐好了。” 张哥快步走下来,朝着梁闲搭腿的凳子就踹。凳子乒乒乓乓滚出去了,梁闲的腿也因惯性甩了一下,疼得他直呲牙。 “你特么有病啊。”梁闲揉着腿站起来,两只眼睛快喷火了。 张哥二话不说,举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下子。 梁闲当然能躲开这一拳,可他现在的人设是娇纵跋扈<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haomenzongcai/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豪门</a>少爷,身手太敏捷容易露馅,心里不爽是个人情绪,他才不会为个人原因影响整体计划,所以他准备硬挨一拳头。 然而张哥的拳头到底也没能落到梁闲的脸上,梁闲侧头一瞅,萧元凌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张哥的拳头正打在萧元凌的后脑勺上。 脸和后脑的手感区别很大,张哥的脸立马疼变了形,甩着手哀哀直叫,像个跳梁小丑。 萧元凌身形微晃,眼神有点迷离。 梁闲慌了,后脑可是人身上最不抗打的部位,稍有磕碰都可能引发不良后果。他看得出张哥刚才铆足力要教训他这个刺头,既是报私仇也是给自己树立威信,萧元凌若是用别的部位受这一拳或许不算什么,可他挨打的是头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严重是会要命的。 这一瞬,梁闲那点不敢追寻来处的脾气全都转化为怒气,他抄起脚边的椅子朝边跳脚边骂骂咧咧的张哥砸了过去。 张哥被砸倒在地的同时,萧元凌也倒在了梁闲的怀里。 “老萧,老萧你怎么样了?”梁闲扶着萧元凌躺到地上,教室里其他人早被吓得缩在各个角落,不敢去管张哥死活也不敢来管这两位杀神的闲事。 萧元凌双眼微微睁开,瞳孔有些涣散,仿佛生机正在逐渐消失。 梁闲下意识去摸兜,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机被没收了,他怒目瞪向张哥,可惜人已经被他砸晕了。 他正要起身去翻张哥的身上找手机,手腕却被萧元凌给抓住了。 萧元凌吃力地扯起嘴角,虚弱地说:“我没事。” 梁闲眼珠子通红,他托住萧元凌的脖颈,防止他的头部晃动,然后他吃力地撑着萧元凌想要站起来。可他俩身材差不多,梁闲实在吃力。 瑟瑟如鹌鹑的培训学员里有个肚子贼大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紧跟他的还有个尚显稚嫩的少年,俩人快步来到梁闲这边,帮着他把萧元凌搬出教室。 一出来,梁闲的眉毛就拧起来了:“往楼下走,你去楼上干什么?” 刚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他才发觉这个汉子力气很大,汉子要把萧元凌往楼上搬,他竟然抢不回主动权。 眯着眼仿佛晕过去的萧元凌忽然出了声:“去楼上。”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楚。梁闲一下子就明白了:萧元凌没受伤,而这个汉子就是萧元凌安插进来的人。 悬在胸口的大石头瞬间落地,梁闲这才有心情打量这两个“好心”学员,这一看,哟,年轻这个不正是他们此行要找的小王吗。 小王貌似没认出装扮过的梁闲,他正低着头,一脸惶恐地帮着搬人。 梁闲知道有人正透过摄像头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些话实在不宜在走廊里说,干脆装出心痛焦急的模样,和汉子合力将人搬回他们的房间。 房门一关,软成一滩的萧元凌立马起身,从表情到行动,哪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梁闲脸上的担忧也随之被抹平,他轻轻推开挡路这几位,自顾自走到屋里,先给自己倒杯水。 萧元凌知道梁闲在生气,他揉着后脑勺走过去,把下巴压到梁闲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脑瓜疼。” 梁闲那颗还没来得及硬起来的心顿时软了,可他还是有点气不过,怼了一句:“看见铲屎的了?” 萧元凌不懂,迷糊地:“嗯?” 汉子局促地搓搓手:铲屎的?梁闲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只有小王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不是网上很流行的小视频背景音吗。 “行了,”梁闲小心翼翼地抖抖肩膀,“他们待会就找上门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萧元凌也知道形势紧张,他闭了闭眼,缓上一口气—— 脑袋是唯一无法运功保护的部位,他只能靠调整挨揍角度来缓解伤害,张哥那一拳力道十足,他受伤倒不至于,晕是避免不了。 汉子下意识低低唤了声:“殿下。” 小王离得较远没听见,梁闲却是听见了。 殿下,这不是橘猫的名字吗? 他忍不住多瞧了汉子几眼,对方的肚子大得像个孕妇,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喝啤酒。可就在刚刚,那汉子或许因为紧张而捏了肚子一把,肚子那软绵的样子不太像啤酒肚,倒像是在衣服里头藏了只猫…… 猫? 梁闲又看向萧元凌,萧元凌仍背着书包,包里鼓鼓囊囊。梁闲知道包里装得是那只叫殿下的橘猫。他记得和萧元凌在周庄相遇那晚,萧元凌怀里就抱着橘猫,当时中毒的他以为萧元凌把橘猫给杀了,还因此电了萧元凌一下。 他又仔细回忆了叔儿以及那几个帮着叔儿装修房子的人,还有前阵子给他看病给他做饭那两位小哥,好像每个人都背了个大包。 -- 第100页 如果包里装得都是猫…… 梁闲一震,难道老萧他们不是穿越过来的,而是猫妖? 可电视剧里猫妖都是直接变成人,哪有自个变人了,原身还得随身携带的道理。 可如果他们不是猫妖又怎么解释这些人随身带猫这一点?貌似他们只能带某一只猫,比如萧元凌只带橘猫,叔儿只带姚天启的布偶,甚至不惜为此和姚天启起冲突……而且那些猫一个个聪明得很,确实很像成了精。 梁闲脑子有点乱,他迫切想要弄清楚,却也知道问不出结果。 那边,萧元凌已经给手下下达完命令:今夜之前务必把小王给送出去。 小王怯生生地问:“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啊,他们……他们会杀人的。” 梁闲别的没听着,就听见“杀人”俩字了,他瞬间回神,几步来到小王跟前,微微矮身和这个半大小子对视:“你看见他们杀人了?” 小王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浑身止不住战栗,脑袋不停地点着。 与此同时,房门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小王快哭出来了:“他们来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注:“脑瓜疼”是很多小视频用过的背影音乐:唉呀妈呀脑瓜疼,脑瓜疼,脑瓜疼,看见铲屎的脑瓜疼,脑瓜疼,脑瓜疼……非常洗脑~~ 第57章 [VIP] 萧元凌朝手下使个眼色,手下会意, 立刻护住小王。 他自己则快速翻身上床, 两眼一翻,又是马上要咽气的模样。 梁闲完美配合, 往床边一坐,像个即将守寡的小媳妇。他狠狠抹脸:“不行,我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谁都别拦我。” 中年汉子一脸为难:“小兄弟,哥不是想拦你,你是真出不去,他们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的。” 梁闲炸毛:“凭什么不让我走,我连合同都没跟他们公司签, 他们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我爸端了你们这个小破公司。” 随着他这声掀翻房顶的怒吼,房门被打开,为首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领着七八个身强体健的壮汉冲进来, 把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最前头的那位瞅瞅屋里这几个人,中年汉子和小年轻戳在墙角,一看就跟床上那俩不是一路人。 他朝身后壮汉摆手, 立刻有人骂骂咧咧上前,把汉子和小王给轰出去了。房门重新关闭,屋里的气压降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你俩, ”领头这位穿得人模狗样,可惜说话做事都像个流氓, 他指着梁闲的鼻子,“你俩挺厉害呀,刚进来就把公司闹得乌烟瘴气。你叫梁闲是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让你爸把我们这个小破公司给端了?哎呦喂,我好害怕啊。” 男人贱嗖嗖地缩着肩膀,脸上写满了“欠打”两个字。 梁闲是真想照着那目标明确的靶子来一拳头,可他不能冲动,他得给小王他们留出足够的突围时间。 他站起身,两眼通红地怒吼:“少说废话,你赶紧给我叫救护车,要是老萧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这里所有的人给他陪葬。” 为首男人笑得更贱了:“陪葬?好啊,可陪葬得先有个死人吧,让我瞅瞅他咽气没有。” 他朝前走了两步,伸手就去扒拉萧元凌的脑袋。 梁闲扬手拍开他的爪子,目眦欲裂:“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男人表情瞬间狰狞,抬脚照着萧元凌躺的床架子上就是一脚,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双层床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紧闭双眼的萧元凌痛苦地哼了一声,不安地转了转脑袋。 男人冷笑:“哟,这不是还会动吗。” 梁闲咬牙:“你!” 男人晃晃手腕,看样是准备开打,可他还没动手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他皱着眉对身后的人说:“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两个胆儿都肥了是吧,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飞出去,赶在被派去查看外头情况那位之前到达房门处,像个贴饼似的结结实实贴大门上了。 正要开门出去那位吓得一哆嗦,他瞅瞅眼前的老大,又回头瞅瞅身后的两拨人,惊疑不定地说:“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把老大给砸飞了,而东西貌似是躺床上那个跟死尸只差一口气分别的男人扔出来的。 紧接着,他们眼睁睁瞧着那有进气没出气的男人缓缓坐起来,爽利的短发松松垮垮掉下来,露出一头让无数谢顶人士羡慕不已的墨染长发。男人侧过头,冷冷地看向他们。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这哥们不会是诈尸了吧,画风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梁闲也被萧元凌的气势震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见萧元凌霸气外露的一面,不是街头混混火拼的中二,而是战场磨砺出的冷厉。 让人胆寒的同时又带着点致命的……吸引。 梁闲赶紧蹭蹭鼻子,这时候要是流点鼻血可丢老人了。 萧元凌翻身下床,一步一步铿锵有声地走到几个壮汉跟前,微眯双眼瞅瞅他们。 几个壮汉心里打颤,小眼神开始在彼此间寻找勇气,终于有个不怕死的大吼一嗓子,所有人咆哮着向萧元凌打过来。 “这么多人打一个病号,你们也是不要脸了。”梁闲手里拎着块床板,照着最先动手那位的后背就是一下。 -- 第101页 那人没料到傲娇小少爷也能变身大野狼,毫无防备之下被拍了个正着,他的人失控向前冲,脸正撞在萧元凌举起来的拳头上。 萧元凌顺手一推,把他也挂到墙上去当壁画。 这帮人平时没少为非作歹打架斗殴,可再丰富的干仗经验也比不过专业训练,他们联手都不见得打得过梁闲一个,更别说千军万马轻松过的萧元凌了。 也就两分钟,所有人都趴下了,整个屋里的反派就只剩被派出去那位还保持着站立姿势。 发觉那二位都在看自己,那人吓得跟过电差不多,手忙脚乱去开门,偏偏老大瘫在门口挡了他的路。他也顾不上江湖道义,把老大往身后一甩,打开门锁哭爹叫娘往外跑。 梁闲把床板往地上一扔,拍拍手上的木屑:“老萧,咱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他们这帮都是业余选手,咱两个专业的是不是应该手下留点情?” 他这词儿整得挺自责,可那语气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本来还有点挣扎余地的老大被手下二次伤害后彻底爬不起来了,他眼睁睁看着两个杀神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眼睛里除了绝望就没其他情绪了。 梁闲瞅瞅他:“就你这点胆儿还敢出来混呢?” 老大涕泪横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梁闲抓起把他砸飞的破枕头,拿在手上拍了拍,喷出来的灰尘立刻给这位老大上了个烟熏妆。 梁闲嫌弃地一扔:“你说说你们,也不给我们提供点像样的住宿条件,我们要是住舒服了,是不是就不闹事了。” 老大看看枕头,崩溃了:“你就因为这点事啊。” 梁闲扬起下巴,秒变傲娇脸:“那是,本少爷可是个很挑剔的人。” 老大歪在地板上,活像一条咸鱼:“我马上就去给你买舒服的枕头还不行吗。” 梁闲嘴角抽了抽,在他脑门上拍了两巴掌:“你是装傻呢还是撞傻了,你觉得能行吗?” 老大捂着脸嚎啕:“不行。” 梁闲挠挠脸,这哥们看着流里流气,挨了揍咋这么娘,欺负他跟欺负个女人似的,梁闲都不好意思说啥了。 萧元凌适时开口:“好了,下头可能还有其他人,咱们先下去看看吧。” 梁闲惋惜地朝老大耸耸肩,在老大欢送的目光中跟着萧元凌下了楼。 从顶楼一路向下,除了当作培训室的房门开着之外,其他房门全部紧闭。梁闲进培训室一瞅,里头空空荡荡,刚才跟他们一起培训的学员要么是趁乱跑了,要么就是被刚才那帮怂包打手给遣送回各自房间了。 梁闲踹了一脚空板凳,有些烦躁。 他原想通过闹事把这个组织管事的人全都炸出来,谁知道最后上门的就那么几个人,也不晓得组织其他管事都在哪里,要是他们不住在这栋楼里或是有事外出不在,他的一网打尽计划就破灭了。 萧元凌扒着培训室的窗户向下瞅,楼下聚集了很多人,远处还停了不少车辆,有几辆车很眼熟,是警局的车。 “姚天启应该把人都堵在下头了,有没有管事,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元凌话是这么说,可他的人却没有动地方。 梁闲走到楼梯口又返回来,纳闷地问:“你不跟我一起下去吗?” 萧元凌扯扯自己的头发:“在下暂时不方便露面。” 梁闲上下打量他:穿得破破烂烂也是个典型的富贵王子,就这么走出去,非得被热衷牵红线的围观大妈给生吞了不可。 “那行,你先在楼里待着,我待会上来找你。”他转身刚要走,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你要是无聊可以挨个屋转转,看看他们是无辜被骗的受害群众还是伪装成受害群众的始作俑者。你再顺便找找咱俩的手机,我那个新买的,挺贵呢。” 就像梁闲预料的那样,萧元凌一听“手机挺贵”立马往楼上走,看样是去找那老大问手机的下落去了。 梁闲掐着腰笑笑,然后迅速下楼,果然在楼道入口处碰见了姚天启。 姚天启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头:“没事吧你们,姓萧的呢?” 梁闲还了他一拳:“差点就没命了,你说你们人都到了怎么不上去接应我们呢,里头几百号打手围着我俩打,你瞅瞅,衣服都给我打坏了。” 他用手使劲一扯,本质堪忧的地摊货立刻破了个大口子。 姚天启用“你继续编”的眼神瞅他,等梁闲闭了嘴,他才指指斜后方的人群:“那个肚子挺大的男人看见没有,他说里头只有八个人,你们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他还说姓萧的不让我们上去添乱,在楼下堵着别让人跑出去就行。” 他说完自己先品了品:“姓萧的指挥我指挥得挺溜啊。” 梁闲很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和姚天启交换了信息,梁闲重新返回楼内,一脸苦大仇深地找到萧元凌:“老萧,不好了。” 正忙着找手机的萧元凌满头问号。 梁闲指着窗外的几台车,说:“不知道哪个嘴欠的给媒体打了电话,现在外头堵了几百号记者,我一出去他们就围上来问东问西,你瞅瞅我这衣服,都让他们给扯坏了。” 萧元凌一看,梁闲的衣服的确是被扯坏的,出去前还没坏呢。 梁闲叹了口气:“老姚的意思是待会把所有受困的人都解救出去,让他们当着媒体面的面控诉这个传销组织的恶行。要不你装成受害者跟着一块出去得了,没准还能在电视上露个脸呢。你也不能总躲楼里头,等我们把人都带出去,媒体肯定会进楼全方位拍摄,你躲也躲不过去。” -- 第102页 萧元凌急忙摆手:“还是算了,在下自有办法离开,梁先生不必为在下忧心。” 梁闲明显不信:“外头人可多了,现在天也没全黑,你怎么走啊?我可告诉你,要是被拍到你从楼顶上飞出去,可比当受害人去露脸还轰动呢。” 萧元凌胸有成竹:“梁先生请放心,在下绝不会被拍到。” 梁闲还是不太放心:“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出去吧,我找个床单啥的把你挡起来,绝对不让你这……” 他撩撩萧元凌的长头发,手感特别好,“绝对不让你这造型被拍到。” 萧元凌再三摆手:“先生别费心了,在下这就走,告辞。” 目送萧元凌再次上楼的背影,梁闲嘴角微挑—— 没人给他答案,他就自己探寻答案,老萧忽悠他一回,现在他忽悠回来,过分吗? 再说楼下那帮大妈可比媒体凶猛,他也算为老萧的清白操碎了心呐。 “走喽。”梁闲吹了声口哨,他要去接自家大胖猫了。 第58章 [VIP] 姚天启带来的人训练有素,将相关人全部带走, 被困的受害人们也全部暂时带回警局。 点人数的时候姚天启发现那个肚子很大的中年汉子不见了, 他问小王,小王一个劲摇头, 不晓得这孩子是吓坏了还山興是没注意人哪去了。 梁闲没参与这些善后工作,他正蹲在小区一角,死死盯着那栋楼的天台。 即使变成只橘猫, 能供萧元凌逃走的路线也不多,楼下所有房间都锁着门,他们住的那间里躺着一群打手,培训室的窗户又被封住了,唯有天台焊接的栅栏够宽, 能让肥成猪的橘猫随意进出。 梁闲隐蔽好身形,好整以暇地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道毛绒绒的身影出现在天台上,别的猫站在那么高的地儿, 人从下面也就只能认出那是一只猫,可橘猫体积非凡,往天台边上一蹲, 像个快要炸开的篮球。 变成猫的萧元凌小心地跳上栅栏,伸长脑袋向下张望。 单元门出口一侧的楼下人山人海,本就不宽敞的小区里挤满了人, 你推我我推你,还有小孩子哭和犬吠声, 乱糟糟的。可他瞅了半天也没瞧见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举手机拍摄的人倒是不少。 难道是采访的人太多,记者们只好放下重型装备、轻装上阵? 萧元凌回忆着网上常见的画面——某某明星出场,一群记者围着他拍照采访,外边还有一群兴奋的粉丝举着手机——那阵仗可比眼前这个壮观多了,那种情况下记者都没撂下各自的装备,现在又怎么可能全用手机拍照呢。 几乎不用想,萧元凌就知道自己中了梁闲的圈套,什么“外头围满了记者”“衣服都撕坏了”,都是瞎话。万般滋味萦绕心头,萧元凌很惭愧,他终于能够完全理解梁闲昨晚的情绪了。 可愧疚才在心里冒了个头就被惶恐占据了:梁闲为什么要编瞎话?肯定是对他能变猫这事起疑心了。梁闲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怀疑,是自己露了马脚吗?是他一个人暴露了,还是全体将士都暴露了? 他晕头转向地跳下单元门一侧的天台,爬到了楼下没什么人的另一头,还没选好跳楼路线,他就瞧见楼下有个人正笑眯眯地朝自己招手。 梁闲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来,大大方方向橘猫打招呼,然后张开双臂做出“我接着你”的动作。 萧元凌:“……” 西洋镜被拆穿,他再装模作样就过分了,萧元凌把心一横,瞅准下头窗台跳了下去。 梁闲在橘猫跳下来之前还挺乐呵,不为扒出人家不愿意说的秘密,只为让萧元凌吃瘪。 可当他眼睁睁瞧着那小胖子像个断线的铅球从上头咣咣咣一路往下砸的时候,他心里那点得意和乐呵全吓死了。他想出声提醒橘猫小心别摔下来,又怕贸然出声影响橘猫发挥,两股念头生生憋在心里,愣把他那张堪比城墙厚的脸皮憋成了茄子皮。 橘猫灵巧落地再起跳,从二楼的窗台上跳下来,安安稳稳落到地上。 梁闲悬着这口气总算吐出来了,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橘猫,在它那大肥脑袋上亲了两口,边说:“殿下你可吓死我了。” 这话说完,梁闲和橘猫都愣住了。 梁闲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抱得极有可能是老萧,虽然他跟老萧得到过叔儿的亲口认证,但大庭广众抱起来就亲什么的……他做贼似的左右瞧瞧,然后一溜烟跑出小区,去找他们来时开的那辆车。 车门一锁,梁闲爆炸的心情得以冷却了点,他瞅瞅安稳蹲在副驾驶上的猫,心里五味杂陈,车内的气氛也诡异地沉默下去。 “梁先生,”口吐人言的橘猫打破这种僵局,他扭着脸深深看了梁闲一眼,而后目视前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抱歉。” 梁闲单臂拄着方向盘,看橘猫的时候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为猜中别人不可言说的隐秘而高兴吗? 不。 为发现现实中的不可能变为现实而激动吗? 不。 既不高兴也不激动,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 梁闲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倒让自己陷入了纠结的怪圈。 萧元凌忐忑地盯着梁闲,自打他开口,梁闲就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情绪十分复杂,似乎是难过,又像是在做某种决定前的纠结。 -- 第103页 他要决定什么?跟自己划清界限,还是把他当成怪物上交国家? 即使清楚梁闲不会这么做,萧元凌的内心仍旧万分煎熬,比以前为获取情报而连蹲好几天草稞子还难受。 萧元凌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前在战场上哪怕腹背受敌,他也要拼力抗争。 “梁先生,在下知道不该如此欺骗于你,只是在下也未获知此事根由,故此……” “打住。”梁闲抬手制止橘猫。 橘猫一句话没说完,差点咬到自己的长舌头。这是连抗争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全军覆没了? 梁闲抠抠耳朵:“你能好好说话不。” 萧元凌愣愣:“啊?” 梁闲嫌弃地瞅瞅他:“平时说话好歹我还能听懂,你这都说了些啥?” 萧元凌回忆半天,他也没说什么艰涩的词汇呀。 梁闲拍拍方向盘,不小心把喇叭给按响了,滴的一声,惊得道边正往小树苗上撒尿的狗子蹿起老高,冲着他们的车叫了半天,发泄够才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梁闲抹把脸,这都叫什么事啊。 “殿下……不,我还是叫你老萧吧,”梁闲揉揉额角,“我说过,你不想说我不会非逼你说,如果你想说,请你用我能听懂的语言,尽量挑重点说,OK吗?” 萧元凌沉默一瞬,重新开口已直达主题:“我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卫梁国,你们的历史中没有我们国家的记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也不知道怎么能回去。和我同来的除了我叔,还有些许手下,以后会介绍给梁先生认识。” 梁闲边听边点头,这跟他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你们卫梁国……是人建立的吧?” 萧元凌被噎得一滞,好半天才说:“是,我们都是人,可不知为何来到你们这边会变成猫。” 梁闲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变成了猫,还是你们附在我们这边的猫身上了?” 这个问题让萧元凌的心痛了一下,因为这也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纠结过的:“我们应该是附在猫身上了。” 梁闲想起收养橘猫第一天,他在本地养猫论坛里看到的那些帖子,大致明白了—— 萧元凌一行人因未知原因穿越到现代,附进了猫的身体,占据了猫的思维,所以很多家猫的行为发生巨变,猫主们纷纷上网哭诉。 “附进猫身了啊,”梁闲从盒子里取出备用手机,上网搜了一圈,原来还有个时髦的词儿形容他们,“你们这叫魂穿。” 萧元凌大概能猜到魂穿是什么意思,晃晃大圆脑袋,说:“我等并非魂魄,应当是以生人的状态穿过来,进了猫的身体。” 梁闲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也是,我没听说魂穿过来还能把衣服单独脱下来的。” 萧元凌肥脸一红,原来梁先生发现他和皇叔藏在床底下的衣服了。 俩人各自冷静片刻,萧元凌把梁闲周庄遇险那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说,还专门强调他不得不随身携带橘猫的理由。 梁闲眉头一皱:“你是用我师父给我的护身符变回人的,你想弄清楚圆片的来历,这么说,那个圆片跟什么杀人取血的古老家族没关系了?” 用案子的事糊弄他可比编瞎话糊弄他还让他火大,梁闲看橘猫的眼神变得非常危险,好像橘猫敢点头,他今晚就要把他下锅。 萧元凌把胖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先生听我讲。” 梁闲从牙缝里挤出个字:“说。” 萧元凌觊着梁闲的脸色,小心地说:“古老家族的确是我胡编乱造,圆片是否与其有关也未可知。” 梁闲的脸彻底沉下来,阴森森的模样怪吓人了。 橘猫往车门上挤了挤,尽量拉开彼此的距离:“可杀人取血之事并非杜撰,而是在我卫梁国真实发生过的。” 萧元凌将天灵教在卫梁国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简述一遍,梁闲这才多云转晴:“如果周庄灭门案的手法和你们那个天灵教差不多,那凶手会不会也是你们那边过来的?” 萧元凌说:“我也想过这点,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凶手一定不是跟我一起过来这帮兄弟。” 梁闲“嗯”了一声,不知在思索什么。 手机忽然响了,萧元凌低头一瞅,是姚天启打过来的。 梁闲开始系安全带,边对萧元凌说:“接。” 猫爪按下接听键,姚天启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小王就是你邻居要找那孩子是吧?你跟你邻居打声招呼,这孩子暂时还不能回去。他一口咬定自己亲眼看见有人杀人,可那些人咬死不认,现在也没找见尸体,这案子还有的查。” 梁闲调转车头,向警局驶去。 第59章 [VIP] 梁闲办公室里,小王抱着热水杯, 瑟缩成一团。直到梁闲出现, 他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一些。 “梁哥。”小王扁着嘴,像是快哭了。 梁闲拍拍他肩膀:“好小子, 别怕,没事了。” 跟他进来的橘猫瞅瞅小王,这孩子在那栋楼里的表现还挺好的, 虽然害怕但丝毫没有袒露出其他情绪,否则他们这次的行动也不会如此顺利。 小王撂下水杯,焦急地说:“梁哥,他们真的杀人了,我看见了, 亲眼看见的。” 梁闲向四周看看,其他同事了然,拿着各自的资料退到外头,留他和小王在办公室里慢慢谈。 -- 第104页 梁闲拉过把椅子, 把小王按坐在上面:“行了,这里就咱俩,你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别紧张也别害怕。” 他又朝萧元凌招手,橘猫不明所以,跳到桌上, 眼巴巴瞅他。 梁闲抄起橘猫往小王怀里一塞,吓得小王一哆嗦。 可猫就是有征服人类的奇妙能力, 萧元凌什么都没做,小王紧张的情绪自然而然得到最大限度缓解,他抚摸着橘猫柔滑而肥腻的皮毛,一下又一下,手慢慢不抖了。 他说:“我跟我爸妈吵架了,他们总是逼我学我不想学的东西,我觉得在家里很压抑,想出去转转。” 用小王的话说,他并不是想离家出走,而是想一个人静静,所以他随身带了几百块现金,没拿手机也没跟任何同学老师联系。他想买点野营装备去山里清净几天,好好想想是跟父母抗争到底还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去走自己毫无兴趣的人生道路。 可小王进了商店才发现自己这点钱连个像样的帐篷都买不起,天气又冷,他还得准备睡袋什么的,吃喝路费也都要钱。他不想跟别人借钱,于是决定自己去做点短期兼职,赚点钱再来买他想要的装备。 “那天正好有人在街上招聘短期销售员,按天结工资,我就去面试了,然后我就被带去了那栋楼里。”小王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了橘猫。 萧元凌浑身僵硬,望向梁闲的眼神有点幽怨。 梁闲看他不爽就很爽,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猫零食,这还是上回萧元凌给姚天启的布偶买的,据说口味非常感人。他把零食交给小王,让小王喂给橘猫吃。 萧元凌怎么都没想到当初对皇叔起的坏心思有朝一日会报应在自己身上,他痛苦地扬起毛脸,哀怨的跟个弃妇似的。 梁闲挑挑眉梢,眼中神采飞扬:人家孩子心灵受到创伤,你得配合着点。 萧元凌有心不配合,可小王手脚麻利,已经把一块肉干硬塞他嘴里了。 萧元凌:“……” 小王被橘猫扭曲的表情逗乐,情绪再次舒缓下来:“我一开始还挺高兴,他们提供住宿,我就不用花钱住旅店了,可后来……” 招小王进公司的人说新人要有几天培训期,所以小王最初没觉得有问题,第二天培训他听得特别认真,还把培训人讲得重点全部记录下来。 然而这天半夜,小王被隔壁的吵闹声惊醒,由于他是最后一个进公司的人,其他宿舍都住满了,他只好暂时自己住一间。三更半夜,在陌生的环境里被吵醒,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小王吓得瑟瑟发抖,尤其在听到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你们这是犯罪”之后,他的魂都要吓飞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我刚到门口就听见外头有动静,我趴在门径上一看,他们……他们拖着个人从隔壁那屋出来,那个人脑袋这样歪着,”小王使劲扭着自己的脖子,“正常人的脖子不可能那么歪,他一定是死了,被那些人杀死了。” 梁闲皱着眉头,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小王的叙述中,他大概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景。有人发现所谓的销售公司是传销组织,和组织的上层人员发生冲突。而对方是失手杀人还是故意杀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今天他和萧元凌的遭遇来判断,对方故意动手的可能性非常高。 “你认识那个被拖走的人吗?”梁闲问。 小王摇头:“我就上过一天课,晚上又是自己住,那栋楼里大部分人我都没见过。” 梁闲又问:“你只看到那个人被拖走,没看见他们杀人的过程,对吗?” 这次小王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被门径里瞧见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怕自己逃跑会被那些人发现,惶惶熬到天亮,想着自己先假装学习,等有机会出去卖货的时候再找机会逃走。结果当天他就多了个室友,一个肚子很大的中年汉子,他自称是新被招进来的员工。 “我想把公司的真实情况告诉他,让他跟我一起跑,可我又怕他是公司派过来监视我的人,那栋楼隔音一点都不好,他们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我说没听见他们也不会相信。”小王愧疚地瞄了梁闲一眼,好像他有这种想法是非常自私又狭隘的表现。 梁闲挑起大拇指:“你这种想法很正确,身处险境的时候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 小王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赵大哥是好人,要不是他,我也跑不出来。赵大哥平时沉默寡言,起先那两天我俩谁也没跟谁说话。第三天他突然问我,是不是有个邻居叫梁闲。” “梁闲”两个字对小王而言有些陌生,他只见过梁闲几次,在外婆的介绍下知道那个住在小区最贵房子里的帅气年轻人姓梁,是个警察,他见面时会叫声“梁哥”。 在赵大哥的再三描述下,小王终于把梁闲和梁哥对号入座,这才相信赵大哥是来救自己的人,两人正式统一战线。 梁闲用力地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小伙子,你这次的表现非常棒。但是呢,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别再不声不响一个人瞎跑了知道吗,你回家之后把你真实的想法跟你父母好好沟通,如果你依然很想搞艺术,我替你去跟你父母说。不管怎么做选择,未来都要你一个人负责,不是你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就能顺风顺水,也不是你选了你父母让你走的路人生就没有希望了,人生没有那么绝对,懂吗?” -- 第105页 小王抹抹眼角的泪花,懵懵懂懂地点头。 他正处于对人生对世界充满幻想的年纪,而很多道理要经历过现实的残酷打磨才会真正理解。 ~~~~~~ 姚天启带人把传销组织的领导过了一遍,他们运气不错,几个领头的人正好都在楼里,有的人发觉不对想要假扮受害人蒙混过关,可惜那些被他们骗被他们要挟的人不肯放过他们,一个个全被揪出来了。 梁闲把小王送走之后,俩人碰了面。 姚天启抓抓有点乱的头发,心情莫名烦躁:“全都问过了,受害人也问过了,除了小王,没人说他们杀过人。出事那个房间也检查过,没有血迹。这么多天过去了,有什么痕迹也早就处理干净了。” 梁闲问:“住在那间房上下左右的人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姚天启一拍桌子:“问题就出在这,除了小王,其他住在旁边的人都说没听见吵闹声。那可是十几个人,难道全都说谎了?” 梁闲皱眉:“你怀疑小王在说谎?” 姚天启摇头:“我觉得那孩子也没说谎,一定是这里头有什么隐情是咱们还没发现的。” 梁闲点点头:“走廊里的摄像头拍到什么没有?” 这回姚天启连话都懒得说了,就算真拍到什么,人家也不会把证据好端端存起来等着他们去找。那栋楼里的监控只保存了最近两天的记录,前面的全都没了。 梁闲也无奈了,本以为是个很简单的少年误入传销组织的案子,怎么又弄得这么复杂。 姚天启泡了两杯浓咖啡,推给梁闲一杯,“喝点吧,一会跟我在去小区里转转,说不定能查到些线索。” ~~~~~~ 姚天启带着梁闲去了事发房间,这个屋比梁闲那间大一些,也是一室一卫设计,屋里摆了四张上下铺,所有铺盖都是叠好的,看起来并没有住过人。 梁闲来到窗边,这里是四楼,窗户外却封着铁条,成年人连脑袋都伸不出去。 “老姚,这两根铁条是不是有点弯啊?”梁闲戴着手套掰了掰,这东西有小手指头粗,不拼尽全力根本掰不动。 姚天启走过来看看,又退到门口仔细观察,脸色沉了下来。他给技侦的同事打电话,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人回答:“我查过,铁条上没有血迹,有一点皮屑组织,不过时间都挺长了,其他房间也有这种情况,应该是以前住在那屋的人用手掰铁条时留下的。” 梁闲边听边点头:“发现自己误入传销组织的人肯定会有逃跑的念头,大门跑不了就只能从窗户下手,要不是把窗户全焊死有点太惹眼,我估计他们会把窗户都封死。” 窗外的世界仿佛被铁条分割成一段一段,人住在这里比坐牢还没自由。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某个点上—— 十几米外是一栋和这座楼面对面的楼,三楼有扇窗户拉着窗帘,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可他分明瞧见窗帘被撩起来一个角,过会又恢复了原位。 现在是晚上九点,大多数人还没睡,那对面三楼的人为什么不开灯?他是在黑暗中偷偷观察着什么吗? 梁闲知道这个想法有些无厘头,可他还是下意识跑了出去。 姚天启叫了他两声却没得到回应,只好也跟了出去。 俩人刚冲到对面楼下,就瞧见一抹绿油油的人影正徘徊在单元楼门口。 梁闲瞅瞅姚天启,突然有点同情他—— 你要是知道平时当宝贝似的布偶其实是这位绿油油的宿主,你还愿意给你的猫铲屎吗? 第60章 [VIP] 姚天启看到绿油油,被布偶扇过的脸颊开始隐隐作痛。他虎视眈眈盯住对方, 冷冷地问:“你来这干嘛?” 云王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姚天启, 他撩了下飘飘的长发,贱兮兮地说:“这就是缘分呀。” 姚天启被他的语气恶心够呛, 把人扒拉开,带着梁闲上楼。 梁闲抱歉地向云王点点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云王毫不在意, 紧紧书包带跟了上去,双方目的地一致,三楼。 梁闲计算了下方位,认定他看到那个窗户属于二号门。他刚要动手,云王把他拦下来了。 姚天启压着火气小声吼他:“你能不能别捣乱。” 云王瞅瞅他:“你应该感谢我爱捣乱, 不然你现在还陷在上个案子里头呢。” 姚天启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云王也不理他,朝梁闲指指一号门。 梁闲看看一门,压低声音说:“叔儿,你知道我们要找谁吗?” 云王摊手:“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要找谁, 不过我要找的人在这屋,你们来都来了,帮我把门弄开呗。” 姚天启脑门的青筋跳得特欢快:“你拿我们当开锁公司呢。” 云王非常真诚地摇了摇头:“我哪敢把你们当开锁公司, 开锁公司撬门要收费的。” 这下别说姚天启,梁闲都无语了。 不过毕竟是“一家人”,梁闲还是耐着性子问:“叔儿, 你要找谁啊?” 云王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梁闲:“今早新接的委托。” 梁闲接过来一瞧, 照片上是个很年轻的男孩,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长得白白嫩嫩,照片的黑白底色也掩盖不住他眼睛里的亮光,一闪一闪,特别精神。 -- 第106页 “这是谁?”梁闲问。 云王咧咧嘴角,有些无奈地说:“也算是个熊孩子吧。和你要找那个不太一样,你那个是被父母逼得离家出走,这个是一心想闯天下,当什么‘柯南’?反正他觉得自己在学校里上课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说起这个时代的熊孩子,云王这两天算开眼了,都是断奶十几年的人,他那大侄子这个岁数早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就该把这些闲得蛋疼的娃扔到他们那的战场上历练历练,让他们知道知道被他们嫌弃的生活是多么弥足珍贵。 梁闲把照片叠好,还给云王:“叔儿,你这事不急,熊孩子在屋里头跑不了。我们先把二门的情况弄清楚,然后我帮你劝熊孩子回家,行不?” 哪知云王坚决摇头:“不行。” 一直没吭声的姚天启又开始瞪眼:“你有完没完,别给你点好脸你就蹬鼻子上脸。” 云王呲呲牙,抬手在姚天启的脸上一顿胡噜。 姚天启快炸了,可碍于情况特殊他又不敢弄出动静,想狠揍绿油油两拳吧,又怕绿油油叫出声来,一时间投鼠忌器,发型都被云王给搓成爆炸头了。 梁闲急忙拉架,把被折磨到没脾气的姚天启给拯救出来。 “闲儿,你不会也觉得我是在胡闹吧?”胜利一方的云王委屈巴巴,好像被蹂|躏过的人是他一样。 梁闲瞅瞅惨不忍睹的姚天启,如果这还不叫胡闹,那就只能用真爱来解释了。 云王朝两人勾勾手指,然后下到二楼的缓台上,说话终于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我不让你们先去二门是有道理的。”云王端着手臂,正色起来的样子颇具威严。 梁闲和姚天启看得一愣,他们从未想过威严这个词会用在这个如此不正经的人身上。 端起王爷架子的云王说:“这孩子姓李,据他父母说,他从小就对破案<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情有独钟</a>,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帮同学找丢失的铅笔橡皮什么的,是个同龄人眼中的什么摩斯。” 梁闲提醒:“福尔摩斯。” 云王点头:“好像是这个词。” 姚天启冷笑:“帮同学找铅笔橡皮就叫福尔摩斯了?” 云王淡淡地扫他一眼,姚天启浑身一僵,不插话了。 云王这才继续说:“找铅笔当然算不得什么,可这孩子直觉很强,总能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出哪个是坏蛋,一个一心想当大侦探的孩子拥有这种能力可不是好事。” 两年前,小李在一辆公交车上发现有个人眼神乱瞟,认定那是个小偷。当时车上人很多,小李怕动静闹大了小偷伤到人,所以他一直暗中观察,把小偷的长相记下来,想等下车后去报警。 可小偷不仅偷东西,还贴着丢东西的女孩乱蹭,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当然明白小偷在干什么,心底那点正义的小火苗瞬间燃烧成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呢,那孩子被捅了一刀,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云王叹气,“从那以后,他父母就不让他再碰这些事了。本来小李希望长大后当警察,这事之后他父母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考警校了。” 去年小李考上了林市某重点大学,离家在外的他彻底摆脱父母的禁锢,又开始发挥他那走哪都能发现坏人的开挂技能。之前他都是在<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xiaoyuan/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校园</a>里小打小闹,爹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小李无故离校半个多月,要不是他爸出差到林市顺便去学校看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开学后没几天就不见了呢。 老李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加上小李前几天还跟他通过电话,所以他没报警,而是选择找私家侦探把孩子找出来。老李上网一搜,铺天盖地全是云王打得广告,他不了解林市行情,就碰运气似的找上门了。 姚天启竟然从云王这么一长段的叙述中听出了重点:“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孩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来,他很可能盯上了某个人,或者发现了某个案子。” 云王打了个响指,那份正经也随之消散,他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先跟那孩子碰个头吧,说不定他能给你们提供些线索。”云王故意放重脚步走上三楼,敲响一号门:“外卖。” ~~~~~~ 小李看着对面坐的三个男人,朝气蓬勃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褶。 他的警惕性本来就比同龄人高,自己又没订过外卖,听见有人敲门立刻警觉起来。没等他通过门径给外面那人相完面呢,门就开了。 云王把照片往他跟前一放:“是你爸让我来找你的。” 小李的脸舒展了点:“你回去跟我爸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他忙完工作就回家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云王拿出手机,笑眯眯地说:“这话你自己跟你爸再说一遍。” 小李的脸又皱成一团了。 梁闲心里着急,他拦住还想逗小李的云王,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小李一看证,眼睛就亮了:“你们是警察?” 姚天启也把证亮出来:“说说吧,你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 云王没好气地怼他一胳膊肘:“注意你的语气,人家又不是嫌疑人。” 差点被怼出内伤的姚天启捂着肚子,不言语了。 小李望向窗外,他这屋也有个窗户对着出事那栋楼:“那栋楼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今天白天警察刚来过。” -- 第107页 梁闲瞅瞅姚天启,问小李:“你不认识他?白天就是他带队过来的。” 小李又瞧瞧姚天启,说:“我今天没出去,我要盯得也不是那栋楼。” 他朝三人身后的墙努努嘴,梁闲知道,墙那头就是二号门。 小李说:“我是来盯那屋那个人的,后来我发现对面那栋楼的窗户全都焊着铁条就觉得不对劲,可我没证据,也不敢自己闯进去调查,所以就想先把那屋的人查明白,然后再想办法弄清楚对面那栋楼是怎么回事。” 梁闲问:“隔壁那屋是谁,你为什么会盯上他?” 小李说:“我那天去市里买东西,碰上个正买望远镜的男人,我瞅他面相挺猥琐的,怕他买望远镜是想偷窥别人,所以我就一路跟过来了。” 他向来瞧不起猥琐男,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受伤了。两年前被捅的经历给小李留了道伤疤,也给他添了点脑子。他没敢轻举妄动,而是租下那人隔壁的房间,试图弄清楚对方在偷窥什么,等人证物证都收集齐了,他再去报警。 “他那屋所有窗户的朝向都对着那栋楼,所以我怀疑他要偷窥的就是那栋楼,所以我也买了个望远镜。”小李从茶几下面拿出个望远镜,看得三人都无语了。 小李急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变态。我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我都是白天才用这玩意。可我看了好几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看的,对面窗户从来不开,白天特别反光。” 云王问:“会不会是你疑心太重,人家买望远镜并不是要偷窥谁?” 小李斩钉截铁地说:“不会,他就是在偷窥。” 他又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叠照片,梁闲瞅了一眼就发现那是从对面另一栋楼的楼梯间拍摄的画面。照片中三楼某个窗户的窗帘不自然地掀起一角,和他之前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小李说:“这几张照片都不是同一天拍的,一次两次也许是巧合,可他每天都在偷窥对面那栋楼。他买得是单筒望远镜,正好能从窗帘掀开这个角去偷窥对面,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想知道他看见什么了,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梁闲和姚天启对视一眼,两人起身就往外走。 不管那人原本在偷窥什么,他肯定瞧见了那晚的四楼房间里发生过什么。 第61章 [VIP] “直接敲门进去会不会有危险啊?”跟出来的小李既紧张又兴奋,这可是他幻想无数次的场景, 终于被他实地体验了一回。 云王推着小李的肩膀把人往后拽了拽, 逗趣似的问:“你观察人家有半个月了吧,就没发现他房间里有什么?” 小李一脸认真:“我观察了, 可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窗帘就没有拉开的时候,从外头根本瞧不见他家里什么情况。你说这人要是没问题,会成天不见阳光吗?” 梁闲闻言转回头对他说:“那可不一定, 有些自由职业者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窗帘就很少拉开。还有上夜班的人,还有不喜欢晒太阳的人……做什么判断都别那么想当然,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你还没接触过的。” 小李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云王憋着笑在他头上揉了揉。 梁闲一转脸就发现姚天启正盯着自己,他被看得莫名其妙:“你不研究怎么叫门,看我干嘛?” “那些道理是师父教你的吧。”姚天启的眼神变得悠远,像是想起了和陈默相处的那些岁月。 梁闲的脸却瞬间沉了下来:“别跟我提师父。” 姚天启皱眉:“梁闲……” 梁闲已经抬手敲响了二号门。 到嘴边的话只得全咽回去, 姚天启苦笑,他以为他们师兄弟两个能够心平气和聊聊陈默,原来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房门里响起脚步声, 一个尖细的男声问:“谁啊?” 梁闲刚要说话,云王突然推了小李一把,高声说:“警察, 你隔壁有个小孩出事了,请你马上开门协助调查。” 小李反应超快, 云王的话还没说完,小李已经跑回自己家,往客厅里一躺,两眼一翻,从门口看去,这就是个新鲜出炉的犯罪现场。 姚天启心里那点关于师父和梁闲的纠结被硬生生扭曲成一句“卧槽”,附带中指效果。 里头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陷入了静止状态。 梁闲自动自觉掏出证件,也没打开,直接往门径上一怼,好半天里头的人才把门打开。 那是个干巴瘦的细高挑,尖嘴猴腮,影视剧里最典型的坏蛋长相,最可悲的是还上升不到反派的级别。 细高挑探头探脑老半天,总算把门彻底打开了。 他一眼瞅见旁边那家开着门,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警察同志,他们那家出什么事了?” 梁闲瞅瞅姚天启,隔壁毛事没有,他们也不能谎报案情吧。 姚天启镇定自若,他指指戳在隔壁门口的云王,说:“这个人成天打孩子,孩子半条命都没了。他说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可我怎么看都不像。” 他边说边用审视人贩子的目光打量云王,云王配合地缩起肩膀,神色闪闪烁烁,即使长了张明星似的脸,也挡不住他那浓浓的犯罪气质。 梁闲主动让位,把主场交给这俩影帝c位出演。 姚天启问细高挑:“你见过他吗?” -- 第108页 细高挑把云王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今天的云王虽然还穿着那身不合季节的荧光绿,但长发用假发套给遮住了,看起来没什么太惹眼的地方,除了那张魅惑苍生的脸。他盯着云王的脸,越看眼睛越直,姚天启在心底给他来个特别写实的评价—— 就跟光棍八十年的老处男突然瞧见头母猪差不多。 母猪全情投入到可疑人口的角色中,没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瞧。 梁闲觉得再让细高挑看下去,自己就没法跟萧元凌交代了,他敲敲敞开的房门:“问你话呢,以前见过他没有?” 细高挑万般不舍地收回目光,眨巴眨巴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眼睛:“见过几次,他们父子俩在这屋住挺长时间了。” 这下别说姚天启和梁闲看他的眼神变了,就连屋里挺尸的小李都诈尸似的抽了两下。 唯有云王无缝接住了细高挑的戏,腰杆立马挺直了,说话也有力气了:“你们看我没撒谎吧,我都说多少遍了,你们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不能因为我长得年轻就否认我有个那么大的儿子。好了,现在有我邻居给我作证,你们可以走了。” “走?”姚天启的眉毛快立起来了,“你把孩子打成那样,就算你是他亲爹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云王双手掐腰底气十足:“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这么大,他犯错了我不能揍他?今儿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他也不能继续在这个家里住,以后我就当没他这个不孝子。” 贴着三号门站立的梁闲听到身后有响动,看来他们的动静已经扰民了,急忙说:“今天这事就这么拉倒吧,大半夜的都别吵吵了。” 细高挑跟着和稀泥:“就是就是,这栋楼里住得都是老人,你们这么大声把他们吓着就不太好了。” 姚天启恶狠狠瞪了云王一眼,被梁闲连拉带拽给拖走了。 云王一改刚才的飞扬跋扈,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哥们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替我说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谁知细高挑一听这话也变了脸,他盯着云王,冷冷地说:“你们这出戏唱得挺好啊。” 云王眨着无辜的双眼:“啊?” 细高挑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颇有几分街头小霸王的混气,可惜有点侧漏:“别跟我这装了,我隔壁这屋空了好几个月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住进来一对父子。” 挺尸的小李爬起来,却瞧见云王正朝他打手势让他赶紧躺回去。他往门外一瞅,两间房门相互交叉,正好挡住了细高挑的视线,他急忙往地上一倒,连姿势都跟刚才一模一样。 云王斜着眼往自己屋里瞥一下,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懂事的就把你刚才说得当事实,滚回你那屋睡你的大头觉去。” 细高挑被云王凶狠的眼神盯得打了个寒颤,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们到底干嘛的,走那俩也是你们同伙吧?派出所离这就五分钟路程,所有片警我都见过,那俩人以为拿个证件就能装警察?也不瞧瞧自己长成什么流氓样。” 偷偷藏在二楼的姚天启和梁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仰起脸,仿佛能够透过楼板瞧见上头的细高挑—— 就你那长相还好意思说别人流氓样?赶紧买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吧。 楼上,云王转转脖子,骨骼的咔咔声竟然有种诡异的毛骨悚然感:“你最好祈祷他们是警察,不然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细高挑瞅瞅云王,个头没有自己高,身材也不见得比自己壮实多少,配上一张小白脸,半点杀伤力都没有。他冷笑:“给我收尸?看把你厉害……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肚子,云王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打在上头了。 云王微微一笑:“你倒是继续说啊。” 细高挑一屁股坐到地上,张着嘴紧倒着气。 云王转转手腕,又掏出纸巾擦擦拳头,居高临下冷冷地说:“这算是给你个教训,如果你敢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转身回了一号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细高挑呼哧半天,扶着门框站起来,也关门回屋了。 二楼这俩一脸懵逼。 剧情一开始还朝着计划方向走,怎么突然就脱缰了? 一号门内,小李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云王往沙发上一坐,无所谓地说:“你没瞧出来那小子不简单吗,一味装傻充愣根本没用,还不如趁早亮底牌,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小李挠头:“这和咱们要问的有什么关联吗?” 云王打了个哈气:“当然没有。” 小李:“……” 云王伸了个懒腰,掏手机给梁闲打电话:“闲儿,你和姓姚的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没等梁闲回话,姚天启把手机抢过来:“要走也是你走。” 云王语气带笑:“你确定让我走?那行,要是半夜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求我回来。” 梁闲赶在姚天启杠上云王之前把手机抢回来:“叔儿,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打算啊,”云王朝隔壁方向瞅了眼,“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 万籁俱静的老旧小区里,一声凄厉叫声响彻夜空。 -- 第109页 细高挑重重坐到地上,眼中惊恐莫名。 他时常透过望远镜观察对面那栋楼的情况,带有夜视效果的望远镜即使在三更半夜也能看见不少东西。他知道白天有警察把那栋楼给封了,天黑之后还有人在对面四楼里走动,应该是在寻找线索的警察。 先前开门的时候他没想起来,后来挨了揍他反而冷静了,来敲门那俩人貌似和他从望远镜里看到的人有点像,可当时他只匆匆透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没记住对面四楼那俩人长什么样。 他猜想那俩警察也许会再回对面四楼,所以他架好望远镜朝对面看去,结果却瞧见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正朝他快速扑来。 他吓出一身冷汗,眼睛离开望远镜向窗外看。窗外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眼花了吧。细高挑安慰着自己,并试探着再次把眼睛贴到望远镜上,这回他看得更清楚了,那张脸已经贴到他窗户外头了。 “啊!”细高挑想逃跑,可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偏偏眼睛非要盯住窗外那张脸看,他只能徒劳地一点点向后头蹭。 那张脸缓缓张开嘴,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细高挑眼中的世界。 “啊!”又是一声惨叫,与惨叫同时响起的还有防盗门撞到墙壁的响动,以及某个不久前他才听过的声音:“大半夜的你特么鬼吼鬼叫什么呢。” 细高挑一回头就瞧见满身冒绿光的云王,再次爆发惨叫。 云王被震得耳膜生疼:“你有毛病啊。” 细高挑一把抱住云王大腿,指着窗外嚎道:“鬼,有鬼。” “鬼?”云王甩开他来到窗边,掀开窗帘,外头什么都没有。 “哪来的鬼?”云王举着窗帘,回头问细高挑。 细高挑战战兢兢抬眼一瞧,那张脸正朝他呲牙呢。他边乱叫边手脚并用往外头爬,刚爬到客厅,一股凉飕飕的风从他后脖颈拂过,细高挑全身僵硬地扬起脸,正和一张被血糊满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可他抬起头的过程中明明没看见地上有腿脚。 “啊!” 隔壁一号门内,姚天启掏掏耳朵,不确定地问梁闲:“他这么搞不会搞出事情吧?” 梁闲垮着嘴角,目光落到贴着他们客厅窗户站立的萧元凌身上—— 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灵异怪谈,轻功这玩意用好了跟闹鬼没两样啊。 第62章 [VIP] 小李拿出冰箱里最后一包番茄酱,眼睛始终盯着挂在窗外那位:“他那张脸很吓人了, 没必要再抹了吧?”观众都换场了, 再给演员化妆有意义吗? 梁闲嫌弃地把番茄酱放到旁边,换了包辣酱, 然后在小李惊恐的注视中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辣酱挤到手里, 照着萧元凌那张已经被番茄酱攻占的脸上就是一顿乱抹。 萧元凌正想问自己能不能进屋,就被梁闲抹了一脸,没等他问接下来要演什么戏码呢,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脸颊强烈刺进他的大脑。 他眨眨眼,泪花有点泛滥。 梁闲瞅他那可怜样, 没忍住往自己脸上也抹了点,顿时辣得两眼通红。他赶紧把萧元凌拉进来,俩人奔进卫生间疯狂洗脸。 隔壁,细高挑正抱着云王大腿鬼哭狼嚎:“鬼, 他就在那呢,你看不见吗?” 云王揉揉眼睛,不屑道:“哪呢?” 细高挑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胡乱地指着客厅中心:“那呢就在那,他就在那,满脸是血, 舌头伸出来老长。” 云王看看隐藏在黑暗里、化为人形的大头,满脸番茄酱是挺吓人, 可舌头伸出老长是什么梗?是细高挑吓得精神错乱了还是他真见鬼了? “你别来找我,害死你的人又不是我,谁害你你就去找谁,他们都被警察抓走了,你去找警察吧。”细高挑边说边叫唤,因为他的衣领被人抓住了。 姚天启单手把人从云王的大腿上拆下来,晚到一步的梁闲打开灯,光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有效阻止了细高挑继续叫下去。 细高挑神经质似的左右找了半天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根放置三天的油条,挂在姚天启手上就不动了。 姚天启估计他心理阴影面积有点大,轻拿轻放把他撂沙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发上,等他情绪稳定一些后才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杀人了?” 细高挑瞅瞅屋里这仨人,带着哭腔问:“我是不是又上你们的当了。” 云王抬手向三人表示自己无辜:“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我从始至终什么都没瞧见,就只有你一个人在那嗷嗷叫唤。” 细高挑心说:你要是说看见了我可能还没这么害怕。 不过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细高挑垂下脑袋,两手纠缠在一起,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说:“对面那栋楼死了个人,你们大半夜跑到这来,应该也是为这事吧。” 姚天启和梁闲对视一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细高挑捂着脸,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可他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我卧室窗边上有个望远镜,买回来看星星的,前阵子不是说有流星雨吗,我就想着在家里头看看。” 趴在门边偷听的小李小声嘀咕:“你就编吧,看流星雨你怎么不去郊区呢,市里都是灯,你能看见什么。” 靠门口最近的云王笑着扒拉扒拉他的脑袋,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 第110页 细高挑说:“我那天从晚上九点等到了凌晨一点,一颗流星都没看见。我挺失望的,觉得望远镜的钱白花了,我想撤望远镜的时候,镜头转到了对面的楼,然后我就看见了……” 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全屋子的人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看见对面窗户外面挂了个人,一动不动,他就挂在那,直勾勾地瞪着我。” 众人顺着细高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是对面四楼。 姚天启皱眉:“窗户外面挂了个人?你确认没看错?” 细高挑使劲摇头:“不会看错的,他就挂在那里,一动不动挂在那里。” 梁闲来到窗边,透过望远镜向对面张望。细高挑这望远镜还挺好用,大晚上也能把对面没拉窗帘的人家瞧个清清楚楚。别说窗户外面挂个人,就是窗户里面挂了人也能瞧见。可问题在于对面整栋楼都用铁条封了窗户,人是怎么挂到外头来的? 姚天启问:“你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细高挑抱着脑袋摇头。 姚天启又问:“是男是女,是大人是小孩还记得吗?” 这次细高挑迟疑片刻,肯定地说:“是个男的,应该是成年人,个头不算高,比我还瘦一点。” “比你还瘦?”云王咋舌,细高挑这身材放到卫梁国都能当难民了,比他还瘦得什么样,别是皮包骨吧。 “如果真是皮包骨就好解释了,”梁闲指向对面的窗户,“那个窗户的铁条有轻微弯曲现象,只要足够瘦,人是有机会从窗户钻出来的。” 姚天启也来到窗边,想象着当晚细高挑所看到的场景:“再瘦的人穿厚一点也钻不出来,所以他当时一定穿得很少。” 细高挑立刻说:“对对对,我记得他穿着一身红色秋衣秋裤,红色是要变厉鬼啊,鬼,有鬼。” 姚天启闻言给技侦同事打电话,问窗户上是否有纤维物质残留。 技侦的同志很无奈:“姚副队你得相信我们的专业,整个房间我们过筛子似的过了两遍,如果窗户外的铁条上有纤维物质我不可能不写进报告里。” 姚天启有点不好意思,可现在查到的线索都是零碎的,他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询问。 技侦的同志思考了一下:“那栋楼的铁窗我都看过,安装时间不会太长,铁条表面比较光滑,如果做好防护措施也有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姚天启眼前一亮,追问道:“什么防护措施?” “比如在身体外面包裹一层塑料布,你看过商场里卖手镯的吧,本来套不进去的镯子,只要给手上套个塑料袋就能戴上去。当然了,如果镯子和手的尺寸相差太多,套多少塑料袋也戴不进去。” 挂断电话,姚天启和梁闲相视无语。 通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推断:出事那晚有个非常瘦的成年男子穿着贴身的秋衣秋裤,外头裹了一层塑料布,成功从被封死的窗户中钻了出来。可不知道是中途发生了意外还是被人发现了意图,他最终没能跳楼逃生,而是被铁条卡住了头部。 “他有可能是瞬间颈骨断裂而死,也有可能经过了漫长的挣扎而死。”对绞刑更熟悉的云王幽幽地说。 在场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唯有细高挑时不时抽风似的嗷两嗓子。 梁闲实在不忍心再打击这个饱受惊吓的目击者,可有些问题还没问完:“后来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细高挑又开始晃脑袋:“我吓坏了,我不敢再往外头看,也怕惹祸上身。后来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地把窗帘撩开个角,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姚天启问:“你为什么不报警?” 细高挑很委屈:“我不敢确定那晚看到的都是真的,万一是我看花眼了怎么办?那天早起的大爷大妈跟往常一样去市场买菜,他们都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他们没看到,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说不定那根本不是人呢。” 他疑神疑鬼那样,说心里没鬼都没人信。 梁闲突然瞪眼:“你为什么撒谎?” 细高挑一哆嗦,眼神开始闪烁。 梁闲正要追问,云王突然走过来,笑着拉住他和姚天启:“二位警察同志,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走走走,都去我家,我请你们喝茶。” 细高挑仰起脸,看神经病似的看他:天还没亮,你请人家喝茶? 姚天启也瞅他:你又冒什么坏水呢? 唯有梁闲很给面子地往外走了。 云王扯着明显不想走的姚天启边往外走边凉凉地说:“亏心事做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啊,和你的红衣男鬼相亲相爱,好好过你的下半生吧。” 这话无异于一把带刺的尖刀,稳准狠地把细高挑的心给扎成了马蜂窝。正巧一股凉风在他后脖颈飕飕吹过,细高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嚎着拽住姚天启,硬生生把人给拖了回来:“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说,我我我是有所隐瞒,可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是故意的。” 梁闲立马退回来,偷偷朝云王挑起大拇指。 姚天启也非常不情愿地赏给云王一记表扬的眼神。 云王非常谦虚地来了个绅士鞠躬,恶心得姚天启都不乐意再看他。 细高挑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好半天才说:“其实那天晚上我看见了,我看见他从铁窗里钻出来。黑灯瞎火,一个浑身通红的人从那么窄的栅栏中钻出来,我是真吓了一跳。我以为他是个小偷,偷完东西要从窗户逃跑呢,可突然他就挂到栅栏上,一下子就不动了。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应该也就几分钟吧,两个男人把他拖回了屋里。我实在没忍住好奇心就用望远镜向屋里看,那屋有几张上下铺,大部分都被墙挡住了,我看不清床上有没有人。我又向其他房间张望,五楼有点高,我这里看不太清楚,但是对面三楼我看得最清楚,我看见拉扯尸体那两个人出现在三楼,好像跟那屋里的人说了什么。” -- 第111页 梁闲和姚天启围绕他交代的情况问了几个问题,细高挑的回答没有明显破绽。两人一交流,决定先把细高挑带回去,姚天启给留守局里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弄清楚那晚四楼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而住在三楼的又是谁。 开车的姚天启幽幽地说:“我忽然觉得十几个受害人同时撒谎也不是不可能。” 梁闲用沉默表达自己的赞同—— 如果所有人都脱不开关系,受害人用凶手的思维来洗脱自身的嫌疑就不奇怪了。 第63章 [VIP] 两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天已渐亮,通宵未眠的同事们正忙着冲咖啡泡茶, 想尽一切办法抹去熬夜的疲惫。 本来这事轮不到他们这些专门负责大案要案的人来善后, 可一来这案子是他们上手的,二来有人言之凿凿出了人命, 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前,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询问所有受害人以及组织的上层领导者。人家接受完问话就能去睡了,他们还得换一批人继续问。个别受害人态度强横, 完全不配合,闹得大伙更是身心俱疲。 见姚天启和梁闲回来了,同事们全都松了口气,有人过来汇报一宿的询问结果:“所有人一口咬定没见过死人,也不知道谁杀了人, 他们都说自己入住那栋楼后从没听到过半夜有吵闹声,和第一遍问的结果一样。不过这次他们都强调自己晚上睡得特别沉,有几个失眠的人也说躺下就能睡着,一觉睡到天亮。” “一觉睡到天亮?”梁闲来了兴趣, “这是吃了安眠药吧。” 同事无奈地说:“确实有好几个人提这事,还嚷嚷着让咱们给他们做药物反应。” 姚天启冷笑:“这都多长时间了,药物反应能查出什么来。就算查出他们服用过安眠药也无法证明药是传销组织给下的还是他们自己吃的。统一强调自己睡得沉, 这是串好词了吧。” 同事挠挠脸颊:“我也想不通传销组织为什么要给他们吃安眠药,好不容易骗个人回来还要考虑他睡得好不好?再说那么多人呢,按最低服用量计算, 每天消耗的量也不会是小数目。安眠药又不是随便就能买的,他们隔三差五去买肯定早被重点标记了。” “那些上层怎么说?”梁闲问。 “他们当然不承认, 他们说租下整栋楼的费用已经是传销界的大手笔了,没钱给下面的成员买安眠药吃。那个目睹命案的孩子也说自己晚上睡得不安稳,不太像服用过催眠类药物。不过也不排除那孩子初来乍到,传销组织还没对他下手的可能。” 同事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姚天启:“这是你要的住房名单,一楼二楼是那帮镇场子的打手,也就是他们叫保安部的人在住,六楼七楼住的是组织的中高层。那些刚被拉进组织没多久的人都集中在三四五这三层,个别刺头的放在顶楼也就是八楼。” 他说这话的时候瞅了眼梁闲,虽然没有目睹梁闲在传销组织内部的“风姿”,他也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梁闲这种人老实的时候看着可像好人了,不老实的时候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不把他安排到放置杂物的八楼,他能带领其他人把整栋楼都给拆了。 “山,与。氵,夕”  梁闲难得没回怼,他正伸长脖子看姚天启手里那份名单。 包括小王和萧元凌手下在内,总共十八人分布在那栋楼的三四五层,而命案发生时,除萧元凌的手下还没被招进去外,其他人都已经在那栋楼里了。 “十六个人,是什么让这么多人集体闭嘴?他们在这件事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姚天启参与办案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奈感,以及对人性的质疑。 ~ 细高挑被安排到会议室,他的面前摆着几十张照片,全是住在那栋楼里的人。 细高挑很局促:“警察同志,我当时真是特别害怕,看得不清楚,这么多人万一认错可咋整?” 梁闲把照片顺序打乱,重新摊在细高挑面前:“你只负责认人,其他的我们会调查,不会冤枉无辜,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细高挑把女人的照片全都剔除,“肯定不是她们,四楼那屋和楼下住得都是男的。” 梁闲看似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细高挑看得专注,顺嘴就说:“我瞧见的呗,他们旁边那栋楼的四楼住了个女学生,特漂亮,身材那个好哟……” 他突然住了嘴,整个人都僵住了。 梁闲笑得有点阴森:“哦,女学生,不是说看星星吗?” 细高挑抹抹脸,壮着胆子扬起脸,朝梁闲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这不是想跟那女学生一起看星星吗。” 梁闲一拍桌子,给那小子吓得直哆嗦。 “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待会我回去就把那望远镜给砸了,以后再也不看了,我要是再看我就自挖双眼。”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他在眼前比划的两根手指头真戳到自己眼睛上了,疼得他嗷一嗓子,差点出溜到地上去。 梁闲忍无可忍踹他椅子一脚:“赶紧认人,别耍花招。” 细高挑立刻坐直,老老实实辨认桌上的照片。 二十分钟后,他从一堆照片里挑出了六张:“这俩是那晚把尸体拖回屋的人,穿红衣服那人卡在铁条缝里,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弄回去,所以我对他们记忆比较深,应该没有认错。这仨,我在四楼见过,是不是住在这屋的我不确定,不过事发前几天我用望远镜……咳咳看见过他们。最后这个应该是住在三楼的,三楼那晚开灯的时候我看到他了,他头发这么老长,我还以为是个女的呢就多看了两眼……” -- 第112页 在梁闲的眼刀攻势下,细高挑不敢吱声了。 梁闲把照片拿过来一瞅,竟然还有熟脸——拉他们进传销组织的张哥和带人去他房间闹事反被打那怂包就是细高挑指认的拖尸体回房的人。 怪不得张哥一个负责“培训”新人的文职打起人来那么狠,原来手上沾过人命。 梁闲带着照片去做进一步调查的同时,云王正苦口婆心地劝小李去跟他亲爹见一面。 “你爸爸好不容易来林市一趟,你不去见见他你良心不会痛吗?” 小李执拗地拧着脖子:“我才不去呢,见了面他又要唠叨我。我不就是不小心被坏人捅了一刀吗,我都没怕,他们怕什么。” 云王试图改变他这种走进死胡同的思维模式:“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爸爸被坏人捅了一刀,你还愿意让他继续跟坏人作斗争吗?” 小李立马点头:“换成我爸被捅,那他就是我的英雄,我会以他为荣。” 云王:“……”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坑爹吧? 小李还沉浸在慷慨激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我为什么要做这些?还不是想多抓几个坏人,让世界更和谐更太平吗,我爸妈哪怕有一丢丢觉悟都不会阻止我实现如此伟大的梦想。坏人没人抓没人管,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吗,到时候只会有更多人深受其害。” 云王拍拍自己胸口,他现在不想跟这熊孩子再浪费口水,就想上手给他来顿胖揍。 如果一顿胖揍解决不了问题,他不介意再来第二顿。 没走的萧元凌把皇叔让到沙发上休息,他亲自上阵:“你有一颗维护正义的心是好事,但首先你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靠你一个人,能把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吗?在你眼里,警察不能抓坏人,非得你去抓吗?” 小李扁扁嘴:“公车色狼又判不了重刑,可你看看我抓那个,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萧元凌:“……” 云王冲他挑大拇指:“你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不过我觉得吧,他那一刀要是把你捅死了,他现在都枪毙好几回了,你要不要去探个监,让他给你补一刀,也算你彻底消灭那个祸害了。” 小李隔着衣服摸摸肚子上的伤痕,不吭声了。 “真不知道他那一刀是捅你肚子里还是捅你脑子里了。”云王边没好气地嘲讽边打开手机通讯录,给小李的父亲打电话。 那边的中年男人彻夜难眠,得知儿子平安无事立刻对云王千恩万谢,要了地址后急忙往这边赶。 听筒里传来男人因奔跑而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小李揉揉鼻子,噘得能栓驴的嘴慢慢回归原位。 云王斜着眼睛观察小李的表情,见这孩子还有点救,这才欣慰地挂断通话,然后他的手指无意间在屏幕上一扫,相册跳了出来,云王正想退出,目光却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凌儿,”云王朝萧元凌招招手,“这张照片是闲儿手机里的?” 萧元凌接过来一瞅,点头:“这个就是梁先生的师父。” 梁闲说只要把陈默的照片传给他就行,可萧元凌觉得昧下人家的手机已经很过分了,他就把手机里全部的照片和文件在梁闲的电脑里备份,再按照梁闲的指示把陈默的照片传到梁闲的新手机上。云王看见这张照片本来在相册最底下,就因为他上回给梁闲传过才会浮到查看记录的最上面。 云王眉头深锁,萧元凌极少在皇叔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他压低声音询问:“皇叔可是发现不妥?” 云王摇了摇头:“这个人,我应当是见过。” 没等萧元凌再问什么,因好奇而凑过来的小李说话了:“咦,这个人我也见过。” 萧元凌和云王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他身上,小李被他俩吓一跳,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了?” 云王的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他沉声问:“你在哪里见过他?” 小李不太习惯正经的云王,噎了一下才说:“在木市,我高考完去木市玩,遇见过这个人。当时天已经黑了,我和我两个朋友打不着车,是这个人带了我们一程。他当时戴了口罩,我一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小李把照片放大,盯着陈默的眼睛看了会,肯定地说:“就是他,没错。” 第64章 [VIP] “你这小孩有两下子啊。”云王由衷地竖起大拇指,第一次觉得这娃的天赋用在了对的地方上。 小李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腼腆地挠挠后脑勺。 云王给小李留了个手机号, 让他以后有什么发现可以联系自己:“你以后要是再敢擅自行动我就天天给你烧纸,提前把你在那头的账户养肥了。” 小李哭笑不得:“烧纸多污染环境啊。” 云王理直气壮:“那也是你污染的, 你就是地球的罪人。” 地球的罪人被亲爹领走之后,萧元凌和云王也离开了出租房。 萧元凌忍了半天,这会终于能问了:“皇叔方才说见过梁先生的师父?” “我也不是很确定, ”云王微顿,“他长得很像卫梁国的一位将军。” “将军?”萧元凌拿过云王的手机,调出照片看了又看,“可本王从未见过与他相似之人。” 他常年征战沙场,又是一国皇子、未来的准帝王, 别说将军,但凡能在军中有点品阶的人他都认得。 -- 第113页 云王的目光落到照片上,极轻地叹气:“你认得的不过是你见过的将领,卫梁国建国那么多年, 每位将军你都认得?” 萧元凌虚心地摇头,卫梁国又没有拍照技术,那些名垂千古的将军会有专门人为他们画像, 可更多名不见经传或品阶不够的将士直到白骨化为飞灰也无人知晓。 云王许久未语,想是在回忆那位将军的生平,萧元凌也不打扰他, 叔侄两个在晨光乍现中慢悠悠地压着马路。 “那位将军好像也姓陈,”云王忽然说, 随即他又摇摇脑袋,“那时候你尚未出生,我年纪也不大,实在记不清了。但我知道那位将军是最先发现天灵教作祟的人,他入朝为将之前是绿林好汉,行走江湖的时候就听过天灵教的名号。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依稀记得那次他在向我父皇,也就是皇爷爷请命去围剿天灵教。那是朝廷第一次重视天灵教,在那之前朝廷只把它当作普通的江湖教派,虽时常作恶,但自有江湖名门去收拾,朝廷向来不会过多干预。” 云王天资聪颖,幼年就时常被先帝叫去与其他皇子一并参与政事,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大臣认定云王是皇位的继承人。 朝廷派兵围剿江湖教派是大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江湖人士的恐慌和抵触,对卫梁国有害无益。因此先帝万分纠结,也不止一次召集众皇子和重臣商讨对策。 许多大臣和搬出皇宫的皇子都会养幕僚和侠客,大伙多方打探后得知天灵教不止作恶多端,其教主手里还有一样稀世珍宝,据说能够获悉国运。这个说法成了先帝下定决心讨伐天灵教的诱因,而第一个提出围剿天灵教的陈将军就成了率兵出征的最佳人选。 “可这事毕竟涉及朝堂和江湖的平衡,先皇只派了三千驻扎在都城的人马跟随陈将军出征,后来,”云王眉头深锁,表情难得哀伤,“三千人,一个都没回来。” “一个都没回来?”萧元凌十分震惊。 别以为三千这个数字很不起眼,当年的卫梁国正处于太平盛世,驻扎都城的人马全部都是从各个戍边将领手下抽调过来的人,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不是战乱年月临时征调的生瓜蛋子能比的。若是把这三千人编成先锋小分队,再由老将调度指挥,那是能在战场上发挥奇效的,杀敌一万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被草包将领统帅,三千人想团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那位陈将军能在先帝面前说上话就绝不会是平庸之辈。 一位不太废物的将军带着三千精锐之师,即便去讨伐江湖最兴盛的门派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可他们却在围剿天灵教这事上栽了大跟头。 云王苦笑:“等了半年也未见将士们回来,先帝震怒,先后三次派人彻查此事,看是天灵教凶悍异常还是派出去的三千人有问题,可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朝廷本就是秘密派兵,就算吃了闷亏也不能大肆宣扬,多次探查没有结果,先帝只得认栽,也是在那时,天灵教正式登上朝廷的黑名单。可他们行事诡异谨慎,朝廷只好联合一些和朝廷走得比较近的门派一起调查,几年下来仍是毫无所获。直到许多年后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萧元凌若有所思。 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以及对卫梁国将士整体水平的了解,三千人无声无息团灭的概率微乎其微,哪怕有内鬼里应外合设陷阱也不至于连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他们绝对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递出来,让后面来寻找他们的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唯一合理的猜想便是他亲身遭遇过的——穿越。 十万将士加卫梁国的皇子和王爷都能一夕之间全部消失,那区区三千人音信全无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云王比萧元凌更早想到这一点,他问:“凌儿猜那陈默与当年失踪的陈将军,是否真是同一个人?” 萧元凌答非所问:“有件事本王要和皇叔说一下。” 云王挑着眉头瞅他。 萧元凌深吸口气:“梁先生已经知晓你我并非此地之人。” 云王毫不意外:“闲儿那么聪明,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瞒他太久。” 萧元凌被云王嫌弃的口气噎得够呛,好半天才说:“此事既涉及到梁先生的师父,又极有可能与我卫梁国有关,皇叔认为是否有必要告知梁先生?” 云王思索片刻:“告诉是一定要告诉的,我们已经瞒过闲儿一次,若是再犯,我怕你会被他乱棍打出家门。” 萧元凌下意识揉揉眼睛,被抹辣酱的灼烧感还没完全散去呢。 云王又说:“先等闲儿把这案子破了再说吧。小李说他高考完在木市见过陈默,那时候陈默还没失踪呢,说不定只是休假的时候去木市玩,咱们火急火燎跟过去也没什么用。” 萧元凌点头,心里却有不同的看法。 木市靠近边境,近几年靠网络炒作成了旅游胜地,实际上景色也就那么回事,犯罪率又居高不下,陈默作为一名从警十几年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他好不容易放个长假有必要跑去木市玩?高考结束正是夏天,他有必要戴个大口罩进进出出?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陈默去木市查案,顺手帮了小李几个一把。 很多疑问靠猜不会有结果,萧元凌变回橘猫去找梁闲。云王觉得无聊,也变回布偶,一胖一瘦两只猫在晨光中一路狂奔,画面像极了死肥宅拐走美少年的私奔。 -- 第114页 ~ 梁闲和姚天启坐在审讯室里,对面的人是张哥。 “张哥是吧,”梁闲把咖啡推到张哥面前,“这一宿辛苦你了,喝一杯提提神?” 张哥看梁闲很面熟,现在听见他的声音,脑海中那张留给他无限阴影的脸终于和眼前的人完美重合,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你,是你!” 梁闲双手交叉,下巴垫在手背上,笑眯眯地点头:“是我啊。” 张哥快哭了:“小少爷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梁闲一拍桌子,眼珠子瞪圆了:“你给我严肃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套套交情就拉倒的地儿吗。” 张哥痛苦抱头:“我不想跟你套交情,一点都不想。” 他看向姚天启:“这位警官,我要求他回避,我要换人。” 姚天启瞅瞅梁闲:你到底怎么祸害人家了,看把人家整得跟疯了似的。 然后他转向张哥,微微一笑:“抱歉,这不是球场,你也不是我方教练,换不换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张哥哀嚎一声,趴在桌上开始装死。 梁闲挠挠下巴,很认真地思考着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能让张哥产生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姚天启把一张根据细高挑描述绘制的红衣男尸悬在窗外的图放到张哥面前,手指头在上头点了点。 张哥下意识瞅了眼,脸色立马惨白。 “说说吧,怎么回事?”姚天启翻开本子准备做记录。 张哥疯狂摇头:“我不知道,这事与我无关,你们可不能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扣啊。” 梁闲把绘图拿到眼前瞅瞅,然后竖起来举到张哥面前:“你应该对这个画面很陌生吧?” 张哥使劲点头。 梁闲转过来自己看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据目击者说你当时在房间里面,也就是说你看见的是这张图的背面,要不我再让我同事给你画一张背面图,帮你回忆回忆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张哥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正面背面的,我都没见过。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睡觉,什么都没看见。” 梁闲突然沉下脸:“哪天?”事发的具体日期是他们从细高挑嘴里挖出来的,还没在讯问中提过。 “就那天……”张哥话说一半猛然醒悟,看向梁闲的目光又多了三分恐惧。 梁闲冷哼:“你说哪天就哪天,详细说说吧。” 张哥还想负隅顽抗,可他实在承受不住和梁闲面对面的压力,心一横,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意外,他是自己跳窗逃跑的时候不慎失足,被护栏勒死的。我们公司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本来没多大罪过,可现在死了人,这事就说不清楚了。” 梁闲皱眉,到底谁给这帮法盲洗脑传销不是大罪过的? 张哥纠缠的两手越握越紧,脑门的汗哗哗往下淌:“我们晚上会巡夜,那天晚上巡到四楼的时候听到点动静,我和我同事就开门进去看一眼,发现窗户开着。那几天挺冷的,我们这不是怕住那屋的人感冒吗,我们是好心,可谁知道我们走到窗边才发现外头挂着个人。我俩吓坏了,就给老总打电话,是老总让我俩把尸体拖进来,后来怎么回事我全都不知道,是老总亲自处理的,与我无关啊。” 张哥这话怎么听都有水分,可这毕竟是好不容易撕开的突破口,有了张哥的口供,保安部的头头和同住四楼那间房的人也都松了口。 两方人马都松口,问题和矛盾就出现了:张哥和保安部头头说他们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可住在那间房里的人却说他们进屋的时候人还活着,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人死之后才把尸体弄进屋,还威胁说他们都是一样的见死不救,事情传出去谁也别想好。 同屋的人强调:“我们当时想救人来着,可他俩在窗户边守着,我们有心无力啊。” 看着这人急于撇清干系的嘴脸,梁闲忽然觉得很可笑—— 如果只是被胁迫而没能救人,又何必在警方再三询问的时候假装不知道呢? 一个想从安了护栏的窗户逃走的人,平时会毫无表现吗?他的室友会不会早就知道他的计划? 这些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的人,有多少可以划归为凶手呢? 第65章 [VIP] 下面的人全部松口,传销组织的老总也只能坦白。这个穿着名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中年男人沉重地叹息着:“警察同志, 我能喝杯咖啡吗?茶也可以。” 梁闲耐着性子, 亲自去给老总泡了杯咖啡,并且十分贴心地往咖啡里加了两勺糖。 老总一口喝进去, 脸色就跟咖啡没两样了。 梁闲知道跟这种嘴皮子贼溜的人嬉皮笑脸没用,所以他始终板着脸,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在冷库里珍藏了二十年的铁块。 老总到嘴边的“难喝”硬生生跟着剩下的咖啡全咽进了肚子。 “警察同志, ”老总的两只手优雅交握,看起来像是在谈生意项目,而且他正处于优势一方,“关于这次意外,我深表遗憾。我身为公司的法人, 应该多多关心员工们的私生活和心理状态,有人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体验跳楼,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当初我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才特意把整栋楼的窗户都封上, 谁知道……唉。” 梁闲听得都想打人了,这哥们口口声声自我检讨,实际上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算盘打得这么精,怪不得能撑起这么大规模的传销组织。 -- 第115页 姚天启抱着手臂冷笑:“你那公司注册过吗,合法吗, 还法人。能不能少给你那张脸上贴点金,真以为镶上金边就是真龙天子啊, 你这至多算屎壳郎镶金牙,再怎么金光闪闪也就是个玩粪球的。” 老总淡然的表情出现短暂扭曲,连梁闲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老总调整好状态,重新披挂上阵:“同志,你问话就好好问,没必要搞人身攻击,我这几天都是跟你们打交道,连吃住也是在你们这里解决的,我要是屎壳郎,你们是什么?” 梁闲对这位老总的敬佩油然而生,他叔儿都没这么怼过姚天启,您这是要凉啊。 姚天启很淡定,他瞅瞅老总,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是环卫工人,平时打扫打扫垃圾,偶尔也得掏掏大粪,谁让总有些不道德的人随地大小便呢。” 梁闲在桌子底下朝姚天启竖起大拇指。 老总的脸红了又白,伪装出来的优雅支离破碎,将包裹在里面的腐朽赤|裸裸暴露出来。 姚天启先发制人冷下一张脸,赶在老总张嘴前狠狠拍了下桌子:“死者尸体你放哪了?说。” 老总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反驳:“什么尸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梁闲快被他气乐了,“刚才是你自己说手下员工跳楼,这么快就忘了?” 老总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慢悠悠地托着调子说:“这事啊,我承认我手下有个员工跳楼死了,我见过尸体,可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把尸体交给他家人带走了,你们要找尸体去找他家里人要,找我干什么。” “交给他家人了?”梁闲没想到他会木林森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问,“他的家人怎么会知道他过世了?” 老总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你是不是傻”,“虽然他是在非工作时间死亡,又是自己跳楼自杀,但怎么说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身为他们的老总,我帮忙通知他们的家属有什么问题吗?” 姚天启说:“那麻烦你提供下他家属的联系方式。” 老总摊手:“没有。” 梁闲:“你不是联系过他家里人吗?” 老总一脸理所当然:“我当时联系过,后来手机坏掉了,我就换了个新手机,旧手机随手卖给街边收二手手机的小贩了。” 姚天启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要耍花招,顺着他的话说:“那你提供一下死亡员工的身份信息,我们自己去查。” 老总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梁闲压着火问:“你的员工叫什么你都不知道?” 老总瞅瞅他:“如果你像我一样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能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吗?” 梁闲说:“我能啊。” 老总:“……我平时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去记这些无所谓的东西。那个人是我们刚招进来的,都没正式登记过,谁知道他叫什么。” 姚天启点点头,抄起笔做好记录准备:“你总该记得自己的手机号吧?” 老总不明所以:“记得啊。” 姚天启露出职业假笑:“那麻烦你提供下你自己的手机号,我们可以按照通讯记录来分辨哪个是死者家属。” 老总的额头冒汗了:“那什么,我不是用号码联系的,我是用……” 姚天启歪头,看起来萌萌哒:“你用的什么?” 老总:“……我跟街上的人借手机打得电话,他家的号码我存在旧手机里,可我手机打不出去,我就在街边随便找了个人,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当作感谢费。” 姚天启似乎对老总说出任何话都不感到意外:“你是在哪里借的手机?” 老总翻着眼皮想了半天,摇头:“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姚天启用笔的另一端慢慢敲击桌面,“据目击者说案发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你手下的张哥和保安也认可这个时间段。你刚才说天还没亮就把尸体交给死者家属了,现在天亮是几点?” 梁闲回答:“六点半左右。” “六点半,”姚天启点点头,“那个小区里老人非常多,很多老人五点就起来锻炼身体或是去附近的早市买菜。我们问过小区里经常早起的老人,他们都说那天和平时没两样,小区里也没进出过陌生的车辆。” 老总的汗哗哗往下淌,梁闲贴心地给他递了张纸巾,老总接过去却不用,就那么攥在手心里。 姚天启继续说:“凌晨一点到凌晨五点之间,你在不好用的手机里存下死者家属的号码,在发现手机不好用之后随便在街上找了个人,用二十块钱作为感谢费借用了对方的手机,拨打死者家属号码。” 老总强撑着笑笑:“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姚天启撩起眼皮瞅瞅他,“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手机里存放死者家属号码的。” 老总没反应过来,表情空白了一瞬。 姚天启给他解释:“按你的说法,死者刚进你的公司还没有登记详细信息就自杀了,那你是从何获知死者家属的电话?是谁告诉你的,用什么方法告诉你的?你是在人死之前出门还是人死之后为了借手机才出门?大半夜出门,你是打车还是步行?又是几点回到那栋楼接待了死者家属?死者家属长什么样,来了几个人,用什么车把人拉去了哪里?好端端一个人刚住进那栋楼就撒手人寰,家属却连个说法都不要就把尸体拉走了……你确定那是死者家属,不是某些买卖尸体的犯罪团伙?” -- 第116页 老总被姚天启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除了不停张嘴闭嘴,连他脑门上的汗都仿佛开启了静止模式。 梁闲适时一拍桌子:“还不说实话吗。” 老总一哆嗦,静止的汗珠噼里啪啦滚下来,他的心理也彻底崩溃:“我说,我说。” 根据老总的交代,姚天启和梁闲又一次来到那栋老楼的天台,那里有一个新砌的水泥桌,能当会议桌,也能打乒乓球,还能围坐着喝喝茶,老总说尸体就藏在里头。 梁闲对这个石台有些印象,不过当时他主要观察的是周围的环境,没怎么留意这东西,还以为传销组织抠门,宁愿用水泥砌个台子也不舍得买一个呢。 同来的同事感叹:“好好的人给砌到石台里,还让其他人坐在桌边休闲娱乐……他自己看见这张桌子不觉得害怕吗。” 梁闲冷哼:“他要是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就不会这么做。” 从被抓到现场指认,他就没在老总脸上看到一丝丝的愧疚和后悔,那种人除了推卸责任就只剩担心判重刑的惶恐了。 被水泥封住的尸体是最让法医头疼的,不管怎么操纵都无法保证尸体的完整性。老总说尸体被砌在桌面里,法医研究了半天决定把桌面整个搬回去再尝试不同手段,他们会尽可能完整地取出死者的身体。 尸体取出来之前,警方仍等同于没有尸体,很多尸体能告诉他们的线索只能靠他们的调查和审讯来获得,比如死者到底是谁。 老总哭丧着脸叫冤:“我跟您实话实说吧,他们都是被我手下忽悠进来的人,有的连身份证都没有,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谁。” 梁闲连好看色都懒得给他:“长什么样你总记得吧。” 老总用戴着手铐的手挠挠下巴:“人活着的时候我真没见过,我就见过死的。” 梁闲朝同事招手,从对方手里拿过一张绘图,这是根据其他人描述做的死者拼图。 “是这个人吗?”他问。 老总看了半天,不确定地点头:“应该是吧。” 梁闲看他这样就拳头痒,干脆亲自回局里查死者的身份。 他刚进办公室就瞧见橘猫和布偶蹲在窗台上,弱小无助的样子就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这二位也确实很久没吃猫粮了。 梁闲掐掐橘猫的大胖脸:“案子快结束了,等我忙完这头,回家给你做大餐。” 萧元凌的胡子瞬间耷拉了,梁先生这是还在生气? “闲儿,”布偶开口叫住急吼吼要往外走的梁闲,他跳下窗台,在梁闲脚边蹭了蹭,“你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不我家凌儿该心疼了。” 梁闲蹲下来揉揉布偶的小脑袋,余光却不自觉地瞟向窗台上那只傻猫—— 卖个萌就能解决的事,你咋这么笨。 第66章 [VIP] 梁闲急着去查死者身份,留两只猫蹲在窗台一角窃窃私语。 云王皱着猫脸:“凌儿再不去哄哄闲儿, 就不怕他以后天天给你做饭吃?” 萧元凌表情很悲壮:“该说的话本王都说了, 梁先生若肯原谅,定是不会再计较。” 云王一脸恨铁不成钢:“光说有什么用, 你哄了吗?” 萧元凌有点懵:“哄?何为哄?” “你连哄人都不会?”云王一爪捂脸,“你就回忆回忆小时候你哭,你父皇母后还有宫女太监们是怎么哄你的。” 萧元凌认真想了半天:“本王六岁那年练武伤了手臂, 曾哭过。” 云王眼前一亮:“然后呢?” 萧元凌表情严肃:“本王掉一滴眼泪,教本王武功的侍卫便用藤条抽本王一下。” 云王:“……你父皇没管管?” “管了的,”萧元凌在云王期盼的目光中慢慢说,“父皇赏了那侍卫一百金,说他管教得对。” 云王:“……” 萧元凌很淡定:“而后父皇又用藤条抽了本王十下。” 云王狠狠地用小爪子抹抹自己的脸:“都是皇家出品, 我突然觉得我爹那才是亲爹,你爹……” 他同情地上下瞅瞅这个大侄子,不敢想象卫梁国唯一皇子的童年竟然过得这么苦逼。 萧元凌却不在意:“父皇和侍卫教得对,战场上瞬息之间便生死两隔, 若是连那一点点伤都挺不住又如何能率领将士胜利而归。” “道理我都懂,”云王挠挠小胡子,“可你才六岁啊, 你看看现在的孩子,十六还天天作妖呢。” 萧元凌感同身受:“所以从小严格管束很有必要。” 云王:“……你已经被打傻了,我不跟你计较。” 布偶烦躁地在窗台上走来走去, 思考怎么能让这块木头开开窍。橘猫默默瞧着他来来回回,实在烦得慌, 抬起粗壮的后腿轻轻一踢,毫无心理准备的布偶大头朝下就栽地上了。 云王:“……”怪不得这熊孩子从小到大都跟自己作对,敢情是把从他爹那吸收的怨气都发泄到自己这个当叔叔的身上了? 萧元凌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他探着大脑袋望望在地板上四仰八叉的布偶,心情舒畅地勾起了嘴角。 路过这间办公室的人们目睹这一幕,纷纷对布偶投去同情的目光:没有爸爸庇护的小可爱也太惨了。 此时,小可爱的爸爸姚天启同志正一脸铁青地带人从传销组织那栋楼下来,转向对面那栋楼的三层。就在刚刚,留守的同事给他打电话,说他们带回去的细高挑毒瘾犯了。 -- 第117页 一听说那小子是个瘾君子,姚天启大概就明白了,怪不得他愿意帮素不相识的“邻居”扯谎,怪不得碰见命案也不敢报警,怪不得他撞见的“鬼”比他们扮出来的还吓人—— 这小子不仅心里有鬼,精神还飘呢。 每个瘾君子背后都可能牵扯出一条潜伏在城市黑暗处、不为人知的毒脉,然而姚天启没想到细高挑身后这条会如此好挖。看着从细高挑家搜出来的一大包白色粉末,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分量要破林市的最高纪录呀。 ~ 经过一天一夜的搜索查询,梁闲终于弄清楚了死者的身份,他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名死者有个外号叫老蟑螂,而老蟑螂三个字在林市竟然有点名气,是个在瘾君子圈内很受推崇的卖家。 “又是个贩毒的?”回来的姚天启瞅了眼老蟑螂的资料,眉头就皱起来了,“他和细高挑会不会认识?” 梁闲刚听人说完细高挑家的发现,也产生了此类怀疑:“他的望远镜既不是看星星的也不是看女大学生的,他看得就是这个老蟑螂。” 姚天启也没想到从一起传销案子里能挖出这么多层案中案,立刻召集人手再对那栋楼带出来的所有人进行新一轮的询问。这次他们没有隐瞒死者的身份,而得知死者是毒贩的受害人们也一改之前的推诿装傻,全都积极起来: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人,正常人哪有瘦成他那样的,窗户栅栏那么窄,我连大腿都伸不出去。” “他每天都在宿舍里神神叨叨的,还总去找老总,我怀疑我们老总和他有勾结,但我是无辜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犯法的事。” “警察同志,我举报了毒贩是不是有功啊,有奖励没有?” 问几次就能整理出几个版本笔录的梁闲一顿,他抬头瞅瞅对面的青年男子,问:“你说你举报了毒贩?” 青年兴奋地点头:“对对,是我举报他的。自从他住进我们宿舍我就觉得他有问题,那天晚上他打开窗户往外钻,我立刻就举报了,要不就让他跑了。警察同志,我这也算为民除害吧?” 姚天启问:“你跟谁举报的?” 青年答:“巡逻的保安,楼里每天晚上都有人巡逻,那天我发现他要从窗户逃跑就偷偷出了门,正好碰上保安队长。” 青年交代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版本:老蟑螂大半夜裹着塑料布企图跳窗,男青年偷偷出门举报,张哥和保安队长冲进屋使得原本能顺利逃脱的老蟑螂失去平衡,最终丧命于铁窗中。 顺着这个思路,他们又询问了四楼同屋的其他人,在梁闲和姚天启完美搭配的旁敲侧击下,有人说漏了嘴: “传销犯法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有的人进来之后发现自己被骗了就想方设法逃走,保安再多也盯不住这么多人,所以我们才会被集中在那栋楼的中心区域,既方便他们管理,也方便我们同宿舍的人彼此监督。如果发现有人想逃走,举报的人就可以重获自由。” 试图逃走的人会被关进八楼隔出来的单间里,每天不是遭受毒打就是挨饿,什么时候屈服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在老蟑螂丧命前,有两个人曾因被举报而关进小黑屋,放出来的时候人脱了一层皮,所以对受害人们来说,小黑屋是堪比地狱的存在。 举报他们的人确实离开了那栋楼,于是那段时间人们疯狂举报,很多没有逃跑念头的人纷纷中枪。 组织的老总脑筋还算灵光,他清楚这么闹下去只会人心惶惶,别说怂恿这帮人继续发展下线了,万一逼急了,他们团结起来闹事就麻烦了。 后来举报制度就变成必须人赃并获,胡乱举报无法换得自由。可楼内防护措施做得那么严密,想逃跑又谈何容易,有人尝试掰窗外的铁条却无功而返,时间长了,人们既没了逃走的想法也断了举报换自由的念头。 老蟑螂入住四楼之后,同宿舍的人发现他经常会去找老总和几个组织的高层,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某一天深夜,老蟑螂脱掉外套和裤子,身上披了一层不知从哪弄来的塑料布,企图从窗户逃走。 他的计划没有问题,实施也很顺利,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栋楼竟然还有举报机制,他一个刚住进来没几天、和宿舍人没什么交流的新手自然不晓得这些,结果他眼瞅就出逃成功,却被巡逻的张哥和保安队长堵了个正着。 老蟑螂很瘦,可他毕竟是个发育正常的成年人,头部大一些,只能从铁条有弯曲的缝隙中穿过去。他正踩在窗台外面努力拔脑袋呢,房门突然开了,张哥和保安队长骂骂咧咧冲进来。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两方人马一碰面就爆发了口水战,老蟑螂一时半会钻不出去,只好像被枷锁卡住似的和张哥保安对峙。 张哥和保安发了狠,扬言今天他要是钻不出去就让他死在这,俩人找了拖把棍,照着老蟑螂的腿脚就戳。 窗外只有很窄的地方能落脚,老蟑螂被他们戳得好几次差点掉下去。吓得半死的同时,老蟑螂还不忘喊一嗓子“你们这是在犯罪”,这也是他在人世间说得最后一句话。 目睹老蟑螂死亡全过程的室友们吓得目瞪口呆,连举报他的青年人都不敢提重获自由的事。 张哥和保安队长警告他们,今日老蟑螂的死他们每个人都有份,如果谁敢说出去,大不了大伙一起吃枪子。 -- 第118页 敲打完这屋子的人,张哥和保安队长商量着要让其他房间的人也都闭嘴。隔壁和楼上都好说,唯独楼下三楼有些麻烦:老蟑螂被窗外栅栏卡死的时候双脚正好垂到三楼,很可能被楼下的人瞧见了。 张哥和保安够狠,直接拖着老蟑螂的尸体去了三楼,各种忽悠加吓唬让这帮本来就被深夜这动静吓个半死的人们全部闭嘴,即使警方将他们解救出来,他们也不敢说实话。 这是大伙最终版本的说辞,然而张哥和保安的恐吓真能达到让所有人闭嘴的目的吗?还是说这些人有份参与石桌藏尸才不敢说实话? 如果老总让所有人参与石桌藏尸,为什么唯独放过那个误入传销的小少年小王?亦或小王其实也参与了? 未解之谜太多,可无论梁闲和姚天启怎么问都没能再挖出新的破绽,也只能依照现有证据,默认这个最终版了。 传销组织这头的进度告一段落,紧接着就该审讯细高挑了。 这小子硬抗了两拨毒瘾,整个人都蔫了,任由梁闲和姚天启怎么问,他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摆明了宁死也不配合。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梁闲森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老蟑螂那点勾当,你以为瞒得住?” 细高挑面无表情缩在凳子上,仿佛没听见梁闲说什么。 “友情提示一下,”梁闲靠在椅背上,凌厉的双眼死死盯着对面人的脸,“老蟑螂住平房,他的邻居家养了只猫,平时也不关着。那只猫很皮,经常会跑到老蟑螂家里,某一天那只猫钻进了老蟑螂的床底下,然后你就去了老蟑螂的家。” 细高挑随着梁闲娓娓道来的讲述回忆着,老蟑螂家貌似是有这么一只猫。 梁闲见他听进去了,嘴边泛起淡淡笑意:“你一定不知道那只猫的主人有偷窥癖,每次你去老蟑螂家,你俩就关门拉窗帘,时间久了,它的主人以为你们有奸情,就在猫脖子上系了个铃铛,铃铛里面藏了个小巧的窃听器。可惜他没听到想象中的声音,却听到了你们的交易。” 旁边的姚天启虎躯一震,差点把手边的水杯碰掉地上。 梁闲纳闷地瞅瞅他:你咋了? 姚天启有点心虚:你都知道了? 梁闲一脑袋问号:我知道啥了? 姚天启正襟危坐,拒绝再和梁闲有眼神的交流。 梁闲挠头,他是从萧元凌那得知老蟑螂的邻居养了只猫,猫主自然没有偷听的习惯,可“猫”本身就会听,老蟑螂和细高挑最后一次碰面都说了什么,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可他既不能找只猫来做人证,也不能让变成人却没有户口的穿越者来作证,所以他只能诈诈细高挑,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他瞅瞅细高挑,除了最开始的惊慌之外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倒是姚天启这反应有点奇怪。 一道灵光在梁闲脑海中划过——姚天启前阵子出差去外地的时候,送到他家的布偶脖子上就挂着个铃铛。 无论是以前的照片还是近期在办公室游荡,布偶身上从来没有挂件,为什么偏偏送到他家的时候猫脖子上挂个铃铛? 难不成姚天启仍然怀疑他跟师父暗地里有联络,把布偶送去他家就为不声不响监视他? 梁闲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第67章 [VIP] 从审讯室出来,梁闲把本子往地上一摔, 周围人全都吓了一跳。他们瞅瞅梁闲, 又瞅瞅姚天启,默默退出战场, 给这俩人留出足够的肉搏空间。 姚天启瞅瞅地上的记录本,自知理亏没有发火:“对不起,这事是我做错了。” 梁闲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认了, 烧到头顶的火气散去一些,可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我最后再强调一遍,我跟师父间没有联系,如果你信不过我可以直接给我上各种监视设备,我绝对没二话, 你没必要用这种招数。” “你先等一下,”姚天启急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以为我在猫铃铛李装窃听器是为了监视你?” 梁闲用死鱼的目光凝视他:“不然呢?” 姚天启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我要监视的人不是你。” 梁闲愣了愣, 顿时想明白了:“你监视我叔儿?” 姚天启对他这种称呼无力吐槽:“你别老叔儿叔儿的行吗,你知道他底细吗你就叫这么亲,也不怕被人家拐走卖了。” 如果前两天姚天启跟他说这话, 他还会在心里画个大大的问号,怀疑下萧元凌和叔儿的身份。可如今他已经亲眼见证猫说人话了,还怕什么知不知根底的, 现在该害怕被拐走卖掉的明明是那些会说人话的猫。 他摆摆手,阻止姚天启继续唠叨下去:“我比你想象中了解他们, 我知道你因为猫的事跟我叔儿闹得挺不愉快,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别跟我叔儿过不去,也别弄这些手段,不然你会永远失去你的宝贝。” 说起布偶,姚天启的脸臭极了:“也不知道那混蛋给我的宝贝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团毛绒绒的小可爱出现在走廊尽头,梁闲眼尖瞧见了,立刻捂住了姚天启喋喋不休的嘴。 姚天启反应迅速,顺着梁闲的视线往那头一瞅,他的宝贝正蹲在几米外阴晴不定地朝着他笑。 猫咪笑起来非常治愈,可姚天启觉得自己快被他家布偶笑致郁了。 -- 第119页 梁闲顺手搭上他肩膀,劝慰道:“想开点,以后别养猫了,改养狗吧。” 姚天启倔脾气上头了:“我这辈子就养它一个,它不乐意也得跟我过!” 没等梁闲再说话,姚天启三步两步冲到布偶跟前,抱起自己的猫半江瑟狠命亲了几口。 梁闲:“……”人生那么美好,生命如此漫长,你为何偏要作死? 不想围观姚天启被挠成大花脸,梁闲默默退回自己的办公室,找萧元凌商量怎么撬开细高挑的嘴。 “他不肯说?”萧元凌撑着坐起来,让自个肚子上的褶子尽量少几条,“像他这等罪证确凿之人,在我卫梁国是要受尽酷刑的。” 梁闲戳戳他的肥肚腩:“你们那套太落伍了,哪怕万分之一的屈打成招概率也是不行的,就拿细高挑来说,如果他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而那天跟老蟑螂碰面的人就是他那个兄弟呢?你噼里啪啦把人给打了,他兄弟犯的罪就成他犯的罪了?” 萧元凌若有所思,他从未想过梁闲所说这种情况,但谁都无法否认这种情况有存在的可能。尤其在卫梁国那种科技不发达的环境下,很多证据确凿的案子就当真没问题了吗。 “行了,你也别纠结了,”梁闲一点一点擀开橘猫皱成菊花的褶皱,“咱俩所处环境不同,要应对的现实问题也不一样,你把现代刑侦这一套拿去你们那也不见得管用。以你们那的科技水平,凡事都讲证据恐怕得把一堆罪犯无罪释放,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梁先生所言如醍醐灌顶,令在下茅塞顿开。”萧元凌两只猫爪交叠,深深一拜,肚子上的褶肉眼可见又多了两条。 梁闲乐不可支地把他按回去:“你可消停点吧,被人瞅见你做这么人性化的动作,小心把你拉去做活体解剖。” 萧元凌肚子上的褶们抖了抖,全老实了。 梁闲还要说话,脸上多了几道红血印的姚天启低气压地走进来,偌大的办公室瞬间降了好几度。 梁闲想笑又觉得不适合,憋得五官都变形了。 姚天启狠狠瞪他:“笑屁笑,你没被猫挠过?” 梁闲气死人不偿命地抱起橘猫,在他那大脑袋上亲了两口,然后他举着石化的橘猫,冲姚天启挤眉又弄眼。 姚天启的眉头跳了又跳,仿佛随时要爆炸,可一想到自己半小时前才向梁闲承认过错误,他勉强把烧到胸膛的火往下压了压:“你刚才跟细高挑说得是什么情况,是你瞎编呢还是确有其事,具体怎么回事?” 梁闲把橘猫放回窗台上,边甩酸溜溜的手臂边说:“细高挑和老蟑螂确实碰过面,是我叔儿的人发现的,我叔儿他们初来乍到,对很多事都不了解,所以当时也没多想。那天咱俩去找细高挑的时候他不是也在吗,回去之后他就让手下帮着打听了一下,就把这情况问出来了。” 姚天启一听“我叔儿”就头疼,脸上那几条新鲜的伤口还在冒血珠呢,比子弹擦伤都疼。 心疼。 梁闲从抽屉里取出一瓶酒精,往纸巾上倒了点,直接糊姚天启的伤口上,疼得姚天启直抽气。 “他们成天往外跑,爪子太埋汰了。”梁闲又沾了一张纸巾,让姚天启自己拿着敷脸。 姚天启瞅瞅纸巾上的红颜色,心更疼了。 梁闲把酒精瓶扔回抽屉里,这才说:“年底年初那会缉毒大队不是在林市展开了几轮地毯式搜查吗,很多不起眼的毒贩都被抓起来了,像细高挑这种手里握着不少货的上家就指望他们散货呢,他们被抓之后最着急的就是细高挑这类人,因为他们得重新寻找出货的途径。” 细高挑在圈子里的地位非常尴尬,论财力比不上制毒贩毒的大毒枭,论影响力又比不过老蟑螂这种常年在场子里混、人脉强大的地头蛇,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行事隐蔽,那么多下游卖家被抓都没查到他头上。 可手里的货散不出去他比谁都着急,因为他大部分身家都换成了粉儿,这东西卖出去才是钱,留自己手里就是一包土,还是随时可能把他炸上天的不定时炸|弹。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合作过很多次的老蟑螂。 正巧老蟑螂也在发愁,他不怕联系不到买家,可警方盯得太紧,他这种有点名气的人不敢随意冒头。俩人一合计,决定拓展全新的贩毒网络。 细高挑在那个老小区住了好几年,对面那栋楼的变化他全部看在眼里。毕竟是在道上混的人,细高挑很清楚那栋楼里的人在做什么,大家都在做违法的事,艰难时期联手不是挺好吗。 可即便联手目标就住在他对面,谨慎如细高挑也不会亲自出面,所以他和老蟑螂一商量,由老蟑螂扮作被骗群众混进那栋楼,找机会跟传销组织的老大通通气。 不过他们可不敢上来就跟人家说自己是贩毒的,虽然传销和贩毒都犯法,可二者量刑差得太多,他们又给不起太高利润,人家疯了才会入伙。 “老蟑螂出主意说他们可以伪装成另一伙搞传销的,就说他们手里有点货,也有固定的买家,想借那栋楼的人和车往来送货,定期付给他们不菲的车马费。等双方合作几次,对方深陷其中无法脱身时再说实话,到时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不怕传销组织这头闹幺蛾子了。”梁闲说道, “老蟑螂进入那栋楼后发生了什么,咱们和细高挑都不知道,所以咱们要啃的骨头不只是细高挑那一块。” -- 第120页 姚天启边听边皱眉,他实在搞不懂这帮毒贩的脑回路——仅靠一张嘴就能搞起那么大一摊“事业”的人是好骗的吗?传销的确没有贩毒量刑重,可论脑力,搞传销的能甩大部分毒贩几条街。而细高挑和老蟑螂盯上这伙传销更不得了,人家不仅脑子好使,拳头更好使。 不走常规路的毒贩碰上敢杀人的传销组织,鹿死谁手呢? 反正“被警方包圆”这个答案肯定不在他们的预期中。 ~ 审讯室内,这头还是姚天启和梁闲,那头的人又变成了传销组织的老总。 老总十分憔悴:“二位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要问什么啊?” 梁闲板起脸,冷冷地问:“有人反应老蟑螂死亡前曾不止一次去找你,你们之间都聊了什么?” 老总的眼神飘了飘,然后强装镇定地说:“他和其他被我骗进来的人一样,发现我们是搞传销的就想走。可我能让他走吗,进来一个随时想走就走,我也干不到这么大规模了。” 姚天启盯着他,说:“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老蟑螂找你干的买卖,你以为靠他一个人就能玩得转?他背后的人会不知道他去找你要干嘛?” 老总又冒汗了:“我,他……唉,那小子进来没两天就主动找上我,说他也是干我们这行的,前不久刚被警察抄了大本营,可他们手头还有货,买家那头不知道他们出事,还催他们赶紧送货上门,他想用我们的人和车去送货,把钱先赚回来,弥补点损失。可您二位想想,我们搞传销至多卖卖三无产品,哪犯得着专门找送货的人和车。要真是像他们说得那样,寄快递不是省事多了,成本还低,有必要专门找我们,还给我们开出那么高的酬劳吗。” 老总识破老蟑螂的计谋之后,老蟑螂也不再伪装,他说既然买卖谈不成他就走了,以后赚了大钱,老总这帮人也别眼红。 老总手底下那几个一个比一个浑,看老蟑螂露出一副横相顿时来了火气,说什么都不让老蟑螂走。老总也觉得不摸清老蟑螂的底细就把人放走会有危险,毕竟人家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他们还不知道人家从事哪一行呢。 “他握着我的把柄,我要是不找到他的把柄怎么能放心呢,所以我就让人盯住他,另一头派人出去调查他是哪条道上的。可我还没查出来呢,他就死了。” 说起老蟑螂的死,老总也是真的冤。他依稀能猜到老蟑螂是干哪行的,否则他也不会拒绝得那么彻底。他就是怕老蟑螂合作不成心生怨恨,往后给他使绊子,他才让手下暂时看住老蟑螂,等他抓到老蟑螂切实的把柄、彼此都有要挟的筹码之后,他就准备把人放了。 那天晚上张哥和保安队长突然找到他说老蟑螂死了,他的头都大了,可事已至此,他们除了毁尸灭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老总连夜带人上天台,用水泥砌了个长方形的水泥板。 “第二天一早,我把整栋楼的人都叫上天台,用公司活动的名义让他们齐心协力做个石桌,那块封了尸体的水泥板正好就当桌面了。那天……”他瞅瞅梁闲,“这位同志闹事的同时有两个人冲出了那栋楼,我就预感到不妙,所以我跟其他所有人说他们全部有份参与藏尸,我有藏尸那天拍摄的照片做证据,他们不想坐牢就把嘴闭紧了。” 听完老总这话,悬在梁闲和姚天启心头的大石终于彻底落地。 那些受害人也许不同程度地展露了人性丑陋的一面,但他们都没有真正参与犯罪,藏尸也是在未知情况下进行的,他们唯一的罪过是不该在警方问询时做假口供。而先一步逃出那栋楼的小少年小王根本不晓得石台的真相,还以为那就是一场普通的公司活动。 这个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第68章 [VIP] 传销案和细高挑案都有了突破性进展,虽然后续还有许多更细致的工作要进行, 但这其中大部分的活归缉毒大队, 所以梁闲这头就闲了下来。 于是许久没进过厨房的梁闲说到做到,不仅亲自下厨请萧元凌和云王吃饭, 还邀请群猫也去家里吃肉。 上回请群猫吃生肉后,他就买了足够多也足够大的锅,现在全都架在院子里, 统统由他亲自下厨招待。 “年后许得承诺现在才兑现,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自罚一杯。”宽敞的别墅院子里,梁闲举着杯酒,向一望无际的猫猫们致意。 群猫一个个蔫头蔫脑, 谁都不敢去看梁闲脸上的表情。那些摆在他们面前的肉食仿佛是皇帝赐给忠臣的毒|药,吃吧心有不甘,不吃又不行。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殿下和云王,希望他们能够吸引梁闲的全部炮火, 从而让他们这些无辜群众得以逃生。 可惜有幸上桌的萧元凌和云王各自假装缩脖鹌鹑,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吸引梁闲的注意力。 一杯酒下肚的梁闲沐浴着阳光,眯起了眼睛。他以前只觉得这么多流浪猫很可怜, 是萧元凌这个古老世家出来的驭兽师给了它们温暖和生存的契机。可现在他隐隐意识到古老世家和驭兽大概也是萧元凌编出来掩盖穿越身份的瞎话—— 真懂驭兽就不用编什么“绝育后就无法沟通”一类的烂借口了,之前那两只被搅了啪啪啪雅兴的野猫就是最佳证明。 驭兽是假的,那这些猫恐怕也是假的了。这么多猫如果全部变成人, 放到古代可不是小规模,联想橘猫的名字, 梁闲基本也就想明白了。 -- 第121页 梁闲转向萧元凌:“老萧啊。” 萧元凌立马给梁闲空了的酒杯斟满酒。 没等他举起自己的杯子,梁闲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这些都是我专门给你做的菜,你多吃点。” 萧元凌的手有点抖,梁闲生怕他把筷子抖掉了,紧紧握住他的右手。 云王见状立刻笑成了一朵花:“闲儿与凌儿感情如此之好,大伙还不赶紧敬他们一杯。” 群猫人手一个小酒杯,里头装着奶白色的液体,是梁闲亲手熬制的鱼汤。闻言,群猫后腿蹲在地上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抱住酒杯,朝萧元凌和梁闲的方向拜了拜,然后一饮而尽。 可惜猫嘴构造不支持硬往下吞咽液体的功能,所以这些腥得异常独特的鱼汤全都顺着他们的嘴角淌到地上,真正入口的并不多。群猫在心底长出口气,这犹如鬼门关的一遭可算是躲过去了。 撂下酒杯,他们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敬这杯酒的由头。 刚刚云王说什么来着?闲儿与凌儿感情好? 群猫借着后腿站立的姿势伸长脖子望向梁闲和萧元凌交叠的手,而向来不近女色的殿下竟然没有甩开。 原来殿下与梁先生间竟是那种关系!怪不得梁先生如此大方,一而再请他们吃肉,还给他们分配吃饭钱;怪不得每次梁先生出任务,殿下都会派人保护;怪不得殿下明明都有钱了还总穿梁先生的衣服;怪不得…… 上万只猫就有上万个脑补版本,萧元凌强忍着吃下一口菜的工夫,群猫已经自动默认梁闲是他们的王妃了。虽然男王妃有点惊世骇俗,但他们连穿越加变猫这么惊悚又糟心的事都经历过,也没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眼见梁闲往萧元凌嘴里塞了一筷子菜,而萧元凌明明觉得菜很难吃却还是艰难咽下去,将士们激动了,他们纷纷匍匐在地,发出一连串的喵呜之声。 梁闲被他们搞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回头一瞅,端坐的猫猫们趴了一地,仿佛给迟迟没做绿化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草坪上铺了层花里胡哨的毛绒地毯。 就……挺渗人的。 姚天启推开梁闲院子大门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抬到半空的脚就那么悬住,迟迟没敢落地。 “梁闲,在院子里铺皮草地毯是不是有点太不环保……”他还没说完,就见脚边的几张“皮草”的大尾巴甩了甩。 他顺着这几条尾巴一点一点向远处望去,结束跪拜礼的群猫全都坐起身,扭着毛绒绒的脑袋,正直勾勾瞪着他。 姚天启:“……” 被上万只猫盯是什么感觉? 反正比被上万个人盯可怕多了。 梁闲瞧见他,眉头皱了起来。今儿算是“私宴”,姚天启怎么跑来了? “是我叫他来的。”云王站起身,从群猫自动让出的小路走到门口,朝姚天启微微一笑:“姚副队,好久不见。” 姚天启一瞅见他就没好脸,冷冰冰地哼了一声,绕开云王就往里走。可他才走出去两步,云王的来路就被群猫封死了。这些看起来乖得不得了猫一个个凶巴巴地瞪着他,好像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云王在他身后轻轻一笑:“早跟你说过我的哈尼前世是神仙,就算这辈子不小心转世成一只猫,那也是猫中魁首,这些猫都是它的小弟。你再板着你那张棺材脸,我怕你今儿走不出这院子。” 离门口比较近的猫全都站起身,背毛炸开,两眼凶光四溢,给足了云王面子。 梁闲顾不得再欺负萧元凌,他扯扯老萧的袖子,小声问:“叔儿叫老姚来干嘛,不会是想借猫杀人吧?我可告诉你,猫杀人也犯法,会被城市给清理掉的。” 萧元凌下意识拍拍梁闲的手背以示安抚:“放心吧,叔儿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梁闲瞅瞅萧元凌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肚子里仅剩的一点怨气也消散了。 现代人习惯了各种穿越设定,面对穿越往往较为冷静。可对古代甚至其他时空的人来说,穿越可是想都没想过的怪事,任谁到了陌生的环境都会提起几分小心,何况萧元凌带了这么多人一起过来,还都好死不死变成猫呢。见谁都说实话,他们这会都团灭好几拨了。 萧元凌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化解了眼下最大的危机,他的手还搭在梁闲的手背上,且因精神突然紧绷而下意识握住了梁闲的手。 梁闲被他握得有点心猿意马,正酝酿着说点什么把俩人的关系正式确立下来,却听那头响起姚天启的惨叫。梁闲吓得一激灵,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死光了。他瞅瞅被十几只猫按在地上挠的姚天启,又瞅瞅萧元凌,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 萧元凌也没想到云王真敢对姚天启下黑手,急忙喝止:“都住手。”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跃至云王跟前,压低声音道:“皇叔,适可而止。” 云王眨动着无辜的双眸,一脸天真加委屈地说:“我怎么了?” 此时,围攻姚天启的猫已全部散开,姚天启毫发未损,就是全身的衣服被挠了个稀巴烂,连最私密那块遮羞布后面都被挠出好几条口子。 云王笑眯眯地对萧元凌说:“凌儿你看,我没说谎吧。” 萧元凌:“……皇叔这是何意?” 云王故意提高了嗓音:“我听说某些人特喜欢探寻别人的隐私,不检查清楚,我怎么能随便什么人都放进门。” -- 第122页 他边说边朝姚天启露出个纯真如骄阳的笑脸:“你说对吧?” 姚天启气够呛,偏偏他理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梁闲瞧着姚天启这造型,憋笑快憋疯了,急忙趁回屋取衣服的机会大笑三声。 听着屋子里头那几乎掀翻房顶的笑声,姚天启的脸变成了黑锅底,可他现在的形象实在没法见人,否则非得被巡逻的保安抓去派出所不可。 “你叫我来就为了羞辱我?”姚天启压着火气质问云王,“我承认之前监视你是我不对,可我的猫时常外出,我在它身上装定位和监听也没错,你不碰我的猫,我根本监视不到你。” 梁闲取来衣服给他披上,脸上的笑意早被满满的伪正经取代。 姚天启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你给我等着。 梁闲紧绷的表情差点破功。 哪想云王切换了正经模式,他瞅瞅姚天启,又看看梁闲,公事公办地说:“今日把大伙聚起来是为详谈一事。” 他调出相册中陈默的照片,在梁闲和姚天启面前晃了晃。 两人各异的表情瞬间被抹平,脸上只剩严肃。 “走吧,有话进屋说。” 云王率先迈步,群猫自动让路。众人一言不发,跟随云王进了屋。 ~ “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吧,”云王再次亮出照片,“本来此事应该先跟闲儿你说的,可我不希望某些人动不动就怀疑这怀疑那,与其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不如大家开诚布公。既然姚副队和闲儿算是一师之徒,有些话咱们不妨面对面讲清楚。” 梁闲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陈默的照片,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最终将汹涌的情绪压回心底。 他说:“叔儿,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姚天启沉默地点头,算是应和云王的开场白。 云王点点头,很满意大伙心平气和的态度:“上次我受委托去找热衷抓坏蛋的熊孩子,你们也都在场。据那个小李说,他去年高考结束在木市见过这个人,也就是你们的师父陈默。” 梁闲和姚天启对视一眼,说:“去年夏天师父不止一次协助外地警方办案,不过都是和附近省市合作,离木市有点远。” 姚天启补充:“他去年七月休了一周假,有可能是那段时间去了木市。” 云王点点头:“你们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你们对自己的师父了解多少?我不是问他的为人和行事,而是他的身世,比如他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你们与他相识这些年他的性格和习惯是否有变化。请你们仔细回忆,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来回答我。” 萧元凌生怕梁闲情绪激动,不动声色地挪到梁闲身旁,手臂伸到梁闲和沙发靠背间的缝隙中,隐隐做了个揽抱的姿势。可惜梁闲似乎正在想事情,没留意到他的动作。 姚天启审视着云王和萧元凌,问:“在我们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问这些?” 云王的姿态很放松,他似笑非笑地盯了姚天启一会,然后转向梁闲,说:“我幼年时见过一个人,和你们的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姚天启不明白这话隐藏的含义,梁闲却听懂了—— 老萧和叔儿都是最近穿越到现代的,此前他们一直生活在那个叫卫梁国的地方,那么叔儿幼年时见过的又怎么会是现代人。 难道两个时空里的两个人如此巧合地长一样? 如果只是巧合,又怎么解释师父给自己的那个圆片?老萧和叔儿能变成人全靠那个圆片,而那个圆片又极有可能是老萧那个时空的东西。一个又一个巧合串联起来,真的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梁闲的声音有些颤抖:“您的意思是,我师父很可能……” 云王点了点头。 梁闲全身僵硬地向后一靠,正撞进萧元凌的手臂里。萧元凌顺势一收,将梁闲抱紧。 姚天启皱着眉头瞅瞅云王,再瞅瞅梁闲,闹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为什么他提到陈默,梁闲就百般排斥,而对面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随便几句就让梁闲变了颜色?这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他不知晓的秘密?陈默今年不到四十,对面这个长发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纪,若是他幼年时见过的人是陈默,那时的陈默至多十几岁。 他记得资料上记载陈默是正规警校毕业,毕业时二十三岁,十几岁的陈默应该在读初中或高中,一个忙于学业的学生为什么会和对面这个神秘的男人有交集? 姚天启想从云王和萧元凌口中多套点信息再交底牌,却没料到梁闲已经说了:“师父就是林市本地人,念书工作也都在林市,他父母是普通工人,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他跟亲戚走动不多,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结婚。不过……” 梁闲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和陈默去湖边钓鱼时拍摄的,两个人都是侧面对镜头,身边各放了个红桶,而给他们拍摄这张照片人的正是姚天启。 他凝视照片许久才说:“我记得师父说过,他小时候去农村的亲戚家玩,不小心落水,差点被淹死。” 除姚天启外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幼年落水的小童,上岸之后怕是已经变了一个人。 第69章 [VIP] 有姚天启在,很多话没法说得太明白。梁闲越想越心惊, 想问又没法问, 看姚天启就愈发不顺眼了。 -- 第123页 姚天启也很不痛快,这仨人摆明了有重要的事瞒着他, 你们要搞小团伙就私下里搞,非把他弄过来干嘛?再这么下去他都怀疑后头聊得这些都是障眼法,一进门那顿猫挠才是他此行的“重点”。他板起脸, 挨个人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云王以及被他抱在臂弯里那只本属于他的布偶猫身上, “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今天都是你们叫我过来的,现在是什么意思?” 云王似乎就在等他问这话, 闻言微微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个硬币大小的圆片,在姚天启眼前晃了晃:“你见过这东西吗?” 姚天启接过来一瞧,眉头皱更紧了:“这是我师父的东西, 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回轮到梁闲愣了:“你怎么知道这是师父的东西?” 姚天启瞅瞅他:“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梁闲看向云王,云王轻轻点头,他这才说:“这是师父两年前给我的, 说是让我当个护身符。” 姚天启把梁闲和云王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他很好奇这对叔侄给梁闲下了什么迷魂药, 梁闲为什么连陈述事实都要看他们的脸色。不过他没急着追问,而是说起他所知道的圆片。 “师父说这个东西是他从小就带在身上的, 还说每次看到这个,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家乡。那时候我刚毕业不久,还傻乎乎地问他不就是林市本地人吗,为什么要看着这玩意想家乡。” 姚天启翻了翻圆片,嘴角扯起一丝回味的笑意:“师父比我大不了多少,可在我走上工作岗位那年他已经是林市有名的神探了,很多案子他甚至不需要佐证就能推断出原委,顺着他的思路去查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他边说边望了眼云王,上回云王提点他下水道命案时的模样和当年的陈默有几分相似。 “干我们这行的基本都是侦探小说迷,可侦探什么样,谁都没在现实里见过,直到遇见师父我才知道,原来侦探可以比书里写得更神。” 初出茅庐的姚天启有幸成为陈默的跑腿小跟班,整天跟着陈默东奔西走,再苦再累都没有哼过一声,抓贼找线索却永远冲在最危险的第一线。陈默觉得这孩子是个搞刑侦的好苗子,便有心培养他,平时里办案也会从不同方面给他分析案情,帮助他拓宽思考角度。后来更是直接办了个小型的仪式,正式收姚天启为徒,姚天启也成了陈默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徒弟。 “从最开始跟着师父,我就感觉他心里有事,那时候师父还年轻,很多人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可他总说自己不考虑感情,被逼急了还会开玩笑说自己来自天上,早晚要回去的,跟哪个姑娘结婚都是害了人家。他每次都这么说,那些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就认定他是个工作狂,谁家姑娘跟了他确实也没啥好日子,慢慢也就懒得管他了。我一开始也觉得师父是在开玩笑,直到有一次……” 姚天启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继续说:“有一次去外省协助办案,我和师父钻进大山深处,和一群武装犯罪分子搏斗。师父为了救一个同事,受了很严重的枪伤,陷入半昏迷状态。去医院的路上,他的手里就捏着这个圆片,喃喃地说‘我是不是能回去了’。那一刻我意识到师父拒绝相亲的说辞也许不是借口,他是真的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 其他三人沉默地听着,梁闲的两只手臂撑在大腿上,头深深地垂着,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眼里泛起的水光。 而云王和萧元凌各自思考着:如果自己独自一人穿越到这里,是否会和陈默一样迫切地想要“回家”,拒绝和这里缔结实质性的关联,甚至把死亡当成一种解脱。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比陈默幸运的不过是他们人多势众,即使回家无望,他们也有十万兄弟可以互相支撑。 姚天启细心观察着他们的表情,一面说道:“师父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被救回来,那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很少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这个圆片是我替他保管的,他出院那天我把这东西还给他,我问他为什么会在生死一线时握着这个东西。我记得他拿着圆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用他拒绝相亲时的口吻告诉我这是他在天上的号码牌,可是号码牌上专属于他的数字被抹掉了,所以他再也回不去了。” 陈默出院后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不知疲倦般连过年都主动申请去值班。几年后,姚天启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后起之秀,即使没有陈默的指导也破了不少大案,局里商讨后给他升了职。 “我问过领导为什么不给师父升职,他破过的案子比我多多了。领导说以师父的资历和破案率早该升职了,可师父不愿意,他就想踏踏实实当个探员,他怕有了官职,受到的限制会变多,不能像现在这样专心投入到一线侦破工作中。就这样,我这个徒弟当了组长,后来成了副队长,而他还是普通的探员。” 随着年龄增长,本就少年老成的陈默愈发内敛,非工作必要从不主动跟人说话,也不参加局里的活动和聚会,有些刚调过来的人好几个月还叫不上他的名字。局里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跟他最熟悉的那帮同事大多调走了,整个局里见证过陈默破案巅峰时期的除了几位老领导就只剩下姚天启了。 -- 第124页 “梁闲,”姚天启终于有机会说出埋在他心里多时的话,“我知道在师父的事上你很生气,可你不应该怪他们,他们虽然和师父共事了几年,但都不曾真正了解师父是怎样的人。” “他们不了解,你也不了解吗?”梁闲的语气比以往平淡了些,可内心的气愤却丝毫没有减少。 姚天启毫不退却,他直视着梁闲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比你了解他。就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这次的失踪不会那么简单。” 梁闲双眼赤红地和他对视一会,无力地闭上眼。 他听姚天启说:“你知道吗,就在你来局里实习前的半年,师父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期间我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都没接。他回来以后我问他干嘛去了,他说他有点累,出去散散心,没带手机。一个连过年都不肯休息的人突然给自己放一个月假,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姚天启也闭上眼,仿佛诉说这些往事是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生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所以我以集体体检为由逼着他跟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可结果让我既高兴又意外,师父的身体很健康,各项指标比我还好。师父似乎看穿了我的把戏,把体检报告往我怀里一塞,笑着说自己硬朗得很,再活一百年都没问题。”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三年前陈默说这话时的嘴角弧度。 重新投入工作的陈默依旧像头辛勤耕耘的老黄牛,只是不再像之前那么全年无休,该他休息的时候他就回家。而在新一季警校毕业生来局里实习的时候,自姚天启后就没带过新人的陈默破天荒找到局长,要求给他分配个新人。 这个幸运的新人就是梁闲。 “我能感觉到师父更喜欢你,”姚天启睁开眼,看向梁闲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嫉妒,“论破案的天赋和能力,你不比我差,加上师父跟你有十几岁的年龄差,他有时候会把你当成儿子似的看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实习那年局里不想招新人,是师父跟局长说你是个好苗子。” 梁闲的拳头再次握紧,这次萧元凌握住了他的手。 “从那以后,师父似乎又跟年轻那会一样,时不时带几个实习生和刚入职的新人,传授他们宝贵的破案经验。后面这些事你比我清楚,他这两年心事越来越重,我私下里问过他,他总跟我打哈哈。就在他失踪前一个月,他去墓园祭拜过世的父母,我那天刚好在附近。” 那天是陈默母亲的忌日,陈默当年出差在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所以每年那天他都会去祭拜母亲,以及和母亲合葬的父亲。 姚天启叫了陈默那么多年的“师父”自然知道这一点,他那天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是下午,心想离墓园这么近不去看看也太不像话了,就买了束花去了墓园,他也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陈默。 陈默一个人坐在墓碑前的水泥板上,地上摆了两瓶酒,他喝几口酒,然后对着石碑说几句话,完事继续喝酒。 “我跟师父去祭拜过几次,从来没见师父那么……我当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他在告别,他要走了。”姚天启又皱起了眉,“我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欲言又止好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分给我一瓶酒。” 师徒两个沉默地喝完各自的酒,然后各回各家。分别时,姚天启注视着陈默的背影久久不语,他预感有些事即将发生,却无力去预知,更无力去改变。 “再后来,师父就失踪了。” 第70章 [VIP] “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是不是该展示下你们的诚意了?”姚天启双臂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 姿态很像在谈大买卖的黑老大。 云王诧异地瞅瞅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向你展示诚意了?” 姚天启:“……你再羽×兮×读×嘉。说一遍。” 他腾地站起来, 斗鸡似的扑向云王坐的沙发。 梁闲和萧元凌还没从姚天启的诉说中缓过神来,等两人起身去拉架的时候, 那二位已经纠缠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了。 “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姚天启仗着体格强健, 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他骑在云王身上,边打边恶狠狠地说,“我让你抢我的猫,我让你用猫挠我, 让你不说实话,让你穿一身绿,让你抢我的猫,我让你抢我的猫……” 云王被打得无名火起, 那双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捏得咯咯作响的拳头预示着他要亮亮自己的本事给姚天启好看。可他的拳头刚举起来,原被他护在怀里, 现在却暴露出来的布偶被姚天启揪住了后脖颈。姚天启用力一提,成功将布偶从云王身上扯了下来。 空气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凝固状态:先一步冲到近前准备拉架的萧元凌表情被定格,慢半拍的梁闲一脸错愕, 而失去布偶的云王……他根本没有做表情的机会,人就原地消失了。 上一秒还坐在人肉垫子上的姚天启毫无心理准备, 一屁股落到大理石地板上,好巧不巧正磕在他尾巴骨上,疼得他脑子懵了一瞬。他就这么盯着空空的地板,看起来像个跟空气大战三百回合的傻子——俗称抽风。 恢复知觉的布偶开始死命挣扎,成功打破了结界般的沉默。 姚天启把猫按在怀里让它消停点,眼睛却看向立在旁边,如两个石雕般的人身上。 -- 第125页 “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刚才怎么回事?”变化来得太突然,体位也不利于观察,所以姚天启只知道云王凭空消失,却没瞧见云王如闪电般被吸入布偶体内的一幕。 而目睹这一切的梁闲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还没找机会要求萧元凌在他面前变身,因而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瞧见人猫切换的过程,速度之快,他的眼睛只来得及捕捉一抹残影。 萧元凌的大脑快速转动,当初忽悠梁闲那套词显然已经骗不住如今的姚天启了,他要如何解释皇叔瞬间消失这事? 见俩人都不吱声,姚天启沉着脸从地上站起身。许是他气场有些骇人,被他拎在手里的布偶甚至忘记了挣扎,四只爪子蜷缩在肚子上,尾巴也卷起来,像个仿真玩偶手提包,极小幅度地晃来晃去。 姚天启审视着他们,突然说:“这就是你们隐瞒我的秘密。” 梁闲一惊,下意识摇头否认,顺嘴装傻:“啊?” 姚天启哼了一声,虽然尚未知晓活人失踪的原委,但只要抓住这个把柄,他就不信问不出来。 怪不得上回在死胡同里都能让绿油油给跑了,等他弄清楚真相,非扒那小子一层皮不可。 他边想边提起自家心肝宝贝往另一只弯曲的手臂上一放,那只手掌顺势托住了布偶的猫屁股。 被姚天启盯得头皮发麻的梁闲急忙解释:“老姚你别着急,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听我……说。” 梁闲这最后一个字几乎没了音,因为他眼睁睁瞧着那只刚坐稳在姚天启手臂上的布偶像是遭受重大撞击般闭上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绿光浮现在姚天启身上,硬生生将姚天启压得栽到地上。 短期内遭受“被姚天启抢走猫而被迫回到猫身”,“后爪碰到姚天启另外那只手捏着的圆片而再度变人”的云王两眼放空,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仰躺在地上,身体下面软软的,丝毫没有摔倒的痛楚。 “叔儿。”这次梁闲不需要再适应,第一个跑过来把云王从姚天启身上拉起来。 云王起身的同时不忘揪走布偶,他可不想短时间内来几次这糟糕的体验了。 身上的重压消失,姚天启却仍躺在地板上,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挑高的天花板,像个被摄走了灵魂又惨遭荼毒的破布娃娃。 梁闲把云王交到萧元凌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姚天启跟前,伸手在他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戳了戳。 姚天启立刻扭头,无神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像两把刀子般扎得梁闲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摔了个屁墩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姚天启慢慢坐起来,一条腿拱着,胳膊肘搭在上面,如同好整以暇的猎人,挑起了唇角,“我说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怕我知道你们不是人。” 他的目光越过梁闲,落到彻底回神的云王身上。 梁闲冷汗直冒:“老姚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姚天启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我对你们的身世没兴趣,只要别犯到我手里,你们把天捅个窟窿也与我无关。” 梁闲满脑子遮掩的借口全部蒸发,他愣愣地瞧着姚天启,不敢相信这人怎么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萧元凌和叔儿“不是人”这么惊悚的事。 姚天启转回目光瞅瞅他,然后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别用你那张痴呆的脸对着我。” 他站起身,平视着云王:“现在,你可以详细说说你幼年时遇见我师父的事了吗?” 他有预感,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 陈默曾开玩笑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而眼前这个人也曾在信上写过布偶猫上辈子是神仙,两个人很可能在许多年前见过,是否说明姓萧这两叔侄和陈默来自同一个地方? 而见过云王大变活人之后,姚天启觉得那些自己从不放在心上的鬼魅传说似乎有必要恶补一下了。 云王从未料想自己掉马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可事已至此,他再睁眼说瞎话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即便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姚天启,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开了。 “有些事我并非故意瞒你,只是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方便相告,还请姚先生不要见怪。”云王深施一礼,文绉绉的模样跟平时动不动的抽风泼妇派头判若两人。 姚天启早已习惯他如此精分,摆手示意他别整没用的,先挑重点说。 云王请众人重新入座:“此事听来或许不可思议,还望姚先生能够相信。” 最重要的底牌已经露了,云王也懒得瞎编,他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市,他和陈默当年的交集全讲了一遍,唯独忽略掉他是与十万将士一同穿越这件事,只强调了他和萧元凌以及四个护卫、也就是四只黑猫是从卫梁国而来。 接受了非人设定的姚天启一听他们是从其他时空穿越过来的,压制在心底的那点惶恐和焦虑消散了不少,作为不信邪的课代表,让他相信穿越比让他相信妖怪成精或世上有神仙、神仙还会下凡转世要容易多了。 他把云王所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师父就是你们卫梁国的陈将军,他当年围剿天灵教的时候很可能穿越到我们这个时空来了?” 梁闲也是头一次听这些,内心说不上是紧张还是焦虑。 萧元凌拧开一瓶捂热乎的牛奶塞到他手里,逼着他喝上几口缓缓神。 -- 第126页 云王点了点头:“从你所讲的过往来看,陈默就是陈将军。闲儿不是说陈默很多年前曾落水险些丧命吗,也许那次真正的陈默就已经死了,上岸的是从我卫梁国穿越而来的陈将军,他就像我们住在猫咪身体里一样住进了那个叫陈默的小童身上。” 梁闲抢过姚天启手里的圆片:“可师父碰到这个不会变身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的情况与我等略有不同。不过姚先生说陈默从小就把这东西带在身上,难道这东西是他当年穿越的时候带过来的?”云王接过圆片,眉头轻蹙。 这东西最早是别国进贡给卫梁国的,后来却在从匪巢送往都城的路上神秘失踪。那时陈将军和他率领的三千将士已失踪许多年,陈将军和圆片间理应没有交集,可换了个时空,这圆片却出现在陈默手里。这其中还有多少他们未知的秘密,只能等陈默亲自来为他们解答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陈将军,他的失踪极有可能与天灵教有关,”萧元凌适时开口,“若陈将军与我们都能穿越到林市,天灵教的人又何尝做不到。陈默先生留下来的笔记上记录的那起发生在国外的取血案以及周庄的灭门案,和天灵教当年所犯之案十分相似。如果不是巧合,那天灵教穿越过来的绝不会只是一两个人。陈将军孤身一人对上他们,恐没有胜算。” 姚天启叹气:“要是能找到师父,局里之前也不会任由梁闲胡闹了。” 梁闲喝完一整瓶牛奶,脑筋突然灵光了:“找师父困难重重,那咱们就找案子。” “找案子?”其他三人全都一脸懵逼。 梁闲撂下奶瓶,一抹唇边的白色印记,神采飞扬地说:“对,找案子,尤其是木市的案子。师父三年前请的那次一个月长假,他一定发现了某些跟天灵教或是那三千将士有关的线索,那之后他不再加班也是为了给自己留出更多空闲时间,我不认为师父去年夏天去木市是随意而为。” 他们也许不能很快找到陈默,但按照陈默这些年走过的路找下去,他们一定能够把人找到,解开所有谜团。 第71章 [VIP] 梁闲心动就要行动,起身要回警局查线索, 被姚天启一把拎了回来。 “也不瞅瞅现在几点, ”姚天启望向窗外的漆黑,他来的时候还是青天白日, 谁想到说来说去天都黑了,“师父失踪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两天。再说也不是查林市本地的案子, 除了大案要案能在系统里查到,其他的可能还得托关系问问当地的同事。” 稍稍冷静的梁闲一想是这个道理,不过让他就这么待着实在太折磨人,干脆抱着电脑上网搜索木市这几年上过新闻的命案。 姚天启盯着云王怀里的布偶发了会呆,忽然问:“我师父也许是在讨伐天灵教的时候接触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秘宝才穿越到林市的, 那么二位又因何穿越而来?” 正在敲键盘的梁闲手指顿住,对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被他忽略了呢。于是他也抬起头,眼巴巴等待萧元凌和云王给出解答。 然而被问到的两位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萧元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张脸都是臭的。 YZ, XL。 云王瞅瞅明显不打算开口的大侄子, 只好接过话题,语气夹杂三分无奈:“朝堂之事,远比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复杂。虽然我无心争这天下, 可总有人觉得我该穿上龙袍坐到金銮殿上,皇帝留我在都城是一番好意, 却总有人解读为他在软禁我。如此一来,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稍有异动就会先来探我的口风,因为只有我带头起兵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近百年来,卫梁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甭管历代皇帝是不是明君,政绩都很拿得出手,在这种前提下还想造反的人怎么会是心怀天下之人,不过都是一群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弄得天下大乱的小人罢了。 自小聪明过人的云王如何看不透那些人的心思,若是他一口回绝,他们仍会在暗地里鼓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在征得皇帝同意后,他私下里没少和这些人勾结,哪些人里通外国,哪些人企图造反,哪些人结党营私,普天之下恐怕没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 那些不成气候瞎蹦跶的乱臣贼子随便找个名义就能除掉,而那些够聪明够狡猾又不轻易露出头来的人才是真绝色。就因为看似太平的盛世背后隐藏了太多见不得光的阴谋,所以皇帝在只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仍旧不肯立太子,还把唯一的皇子送到边疆去率兵打仗。 但在明面上,皇帝把不立太子的矛头对准云王,让那些有异心的人认定皇帝是怕云王暗害皇储才久久不立太子,而把萧元凌送去边疆也是为了让他稳稳握住兵权。 “凌儿驻扎边疆这几年,皇帝悄悄拔了不少钉子,可有些钉子扎得太深,拔不得啊。”对什么都好似不在意的云王无奈地叹息,这是他生在帝王之家无可推卸的责任,谁不想当真恣意而为,可他只能跟那些各怀心思之人玩着永远没有尽头的尔虞我诈。 他望向萧元凌,语重心长地说:“凌儿,你父皇半年前曾想正式立你为太子。” 萧元凌脊背一僵,不可思议地望向云王:“本王从未听父皇提起过。” 云王苦笑:“圣旨都拟好了,他亲自动笔写的,每字每句都用心琢磨了很久。他拿给我看时的模样就跟他还是皇子时写得文章被先生夸了似的,我很多年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了。” -- 第127页 一个王爷尚且要步步为营,当皇帝的又怎敢轻易袒露心声,皇帝是打心眼里高兴要立太子,可这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他当着我的面把那道圣旨烧了。”云王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许久才说:“那日我进宫原是要向他说一件重要的事,在各股不怀好意的势力中,有一个人部署最精密,隐藏最深,我多番试探还是无法判断他究竟是谁,每每摸到与他有关的线索,无一例外都会立刻被切断。后来是我心急,走了一步险棋,由此我得知对方极有可能是我卫梁国的某位重臣,而对方也应该看穿我并非真想造反。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立你为太子,你会变成他的靶子。” 皇帝的亲子只有萧元凌一人,若萧元凌死了,云王就会借机逼宫,“夺回”本就属于他的皇位。在外人眼里,云王和萧元凌间就是这种相互制衡的关系——不立太子防止羽翼丰满的云王眼红造反,不杀云王免得拥护云王的各方势力揭竿而起。 而云王和萧元凌见面就掐这事,许多大臣都见识过,在他们看来,这便是皇子和云王两股势力的明面较量,什么一文一武政见相合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噱头罢了。 一旦云王不想当皇帝的真相被暴露,各方势力就会重新将隐藏的暗刀瞄准萧元凌。萧元凌一死,皇家一脉若想延续便只能从那些发配到封地的皇亲中挑选子嗣。旁系登位难免缺乏根基和威信,久而久之必出大乱。 “凌儿回来后开始接触朝堂事务,各方势力或多或少都会做出应对,我借此机会深入追查,终于得知他们在一座山谷里囤积了大量兵器和粮财,看样子是打算不顾他人议论,直接起兵了。凌儿受命带人去彻查,而我随便找了个赈灾的由头,以顺路为名与凌儿的人马一同出发,行至那座山谷,我们的确见到了大批武器和粮食,再后来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来到了林市。” 梁闲听前面那些快听晕了,到了这他恍然大悟:“那个山谷和天灵教有关?” 云王点点头,然后对萧元凌说:“凌儿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你我能来这里,恐与天灵教有关。” 萧元凌点头,当时云王说他们穿越到林市如同见识了新天地,与天灵教秘宝的传闻相符。 云王说:“我来到这里以后便一直在想咱是怎么过来的,想来想去只有天灵教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秘宝有这种能力。你带兵围剿天灵教老巢的时候没有找到秘宝,说明他们早有准备,秘宝被藏起来了,而你斩杀的那个所谓教主大概也是假的。天灵教拥有如此秘宝却始终扮演被各个教派挤兑的弱者角色,你可有想过原因?” 萧元凌和梁闲同时陷入深思,而姚天启说:“也许秘宝需要某种激发条件,我大胆猜一猜,秘宝需要血,很多血。” 云王赞赏地挑起大拇指:“姚先生果然厉害。” 梁闲的脸色顿时变了:“如果周庄灭门案的目的在于取血,难道秘宝跟你们一样穿到这边来了?” 这回云王没有立刻回答,好半天他才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会穿越到这来,也许是乱臣贼子和天灵教故意而为,也有可能是一场意外,现阶段所有我们以为的现实全部没有证据支撑,真真假假也就无从辨别了。” ~ 这天晚上,姚天启破天荒留宿在梁闲家,别看梁闲这栋别墅够大,可整栋房子从上到下只有两张床,之前医官和伙夫留宿时睡得都是椅子搭起来的简易床,没点功夫根本躺不住。姚天启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决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萧元凌见梁闲困得直打哈气还要一趟一趟给姚天启搬被褥,有点心疼地说:“让姚副队去客房睡吧,我和皇叔可以变回猫,在哪睡都很方便。” 一旁的云王不高兴地梗起脖子:“有床不睡我为什么要随便睡,能当人我为什么要变成猫,我不干,我就睡客房。” 萧元凌皱眉:“皇叔。” 云王瞪眼:“你给我闭嘴。我还没问你呢,你都是泼出去的水了为什么每天还要跟我挤客房,就算你在地板上打坐也严重影响到我的睡眠质量。” 他一把抓住放下被褥的梁闲:“闲儿,你今晚就把他领走,以后天不亮别让我瞧见他,烦。” 云王把俩人推搡上楼,一转身,姚天启正躺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瞅着他。 “看什么看,你也想跟他们一起睡?”云王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姚天启也不生气,平日里的正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他隐藏极深的痞气:“哎,你们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云王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年前半个月吧,” 姚天启目光闪了闪,嘴角含着三分坏笑:“这么算,咱俩也是老夫老妻了。” 云王半眯的眼睛立马瞪圆了:“谁跟你老夫老妻,会说话不会。” 姚天启无辜摊手:“同床共枕两个月还不算老夫老妻?那行吧,我退一步,新婚夫妻行了吧。” 云王被这人的无耻震惊了:“你连只猫都不放过?”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布偶正睡在姚天启的枕头上,他为了不穿帮,每天也会准时到枕头上打卡,直到他能变人。 姚天启嘴角下弯,看起来十分委屈:“现在咱俩睡也睡过了,澡也没少一起洗,你就算真是只猫我也只能凑合凑合了。来吧王爷,床都铺好了,被窝我也捂热乎了,咱俩就寝如何?” -- 第128页 云王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滚犊子吧你”就上楼了。 姚天启望着云王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这个曾经被他误以为是偷猫贼的小子竟然是个运筹帷幄的王爷,怪不得思维如此敏锐细腻。他更没料到这位跟谁都能斗智斗勇的王爷脸皮这么薄,才开了几句玩笑就被吓跑了。 古代的人,还挺好玩。 要是能和他的宝贝猫解绑就更好了。 躺倒的姚天启摸摸空空的枕头边,心里无比失落。 第72章 [VIP] 第二天一早,姚天启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 望向窗外朝阳的眼神有点呆滞。 昨晚睡得晚, 他又没有认床的毛病,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可短短几个小时他惊醒了好几次, 每次都觉得黑暗中有人在盯着他看,即使身在睡梦中,姚天启依然被盯得毛骨悚然, 勉强睡过去也是噩梦连连。 睡不好比不睡还难受,姚天启现在就处于这种睡了还不如不睡的状态,他的内心烦躁不已,恨不能立马把这个鬼窝给刨喽。他倒要看看梁闲在家里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会给他那么诡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 四只黑猫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见这四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黑猫在落地窗外的平台上依次排开,各自舒展健硕的躯体,迎接着一天中最温和阳光的洗礼。 姚天启摸摸下巴,大半夜盯着他的不会是这四只猫吧?他记得云王说过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几名侍卫, 这四只黑猫他见过不止一次,想来不是普通的猫。 他敲敲落地窗,引得四只黑猫同时回头, 四双绿油油的眸子盯到他身上,瞳孔因阳光的刺激缩成了一条线,有点像蛇。 姚天启忽然有点同情梁闲, 跟这帮人不人猫不猫的家伙住这么长时间,心脏脆弱点的早吓死了。 他推门出来, 蹲在四只黑猫面前,五双眼睛互相对视,场面愈发诡异。 “你们都是人?”姚天启问。 四只黑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昨晚他们在别墅外头守卫,并不知晓殿下和云王是怎么跟这人说的,因而谁都没吭声。 姚天启细细观察他们的反应,客观来讲这四只猫伪装得很像,可在知道他们体内住了个人之后再看就会发现他们许多细微的表情和反应跟人差不多。资深猫奴·姚·拍猫狂魔·天·没事就刷小视频·启:这些很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跟网上那些号称成精的网红猫咪没两样。 难道那些网红猫的体内也都住了个人?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姚天启忍不住脑补那些猫变成人会是什么样,想着想着就变成自己那个偶尔抽个风的师父变成猫会是哪种猫。 他正想得入神,一股大力霍然撞到他背上,姚天启踉跄摔倒,膝盖重重跪到石板上。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个就像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五体投地了。 罪魁祸首,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猫蹲在他后脑勺上,沐浴着朝阳,舒适地舔着粉嫩嫩的小爪子。 四只黑猫的尾巴瞬间开花,四儿在三个兄弟的掩护下偷偷溜进别墅,去找萧元凌禀报外头的情况——云王要杀人灭口了。 可四儿一路冲上二楼客房,却没能在房间里找见他的殿下。 “殿下?”四儿把宽敞的客房里里外外找个遍,别说殿下那肥硕的猫体了,他连根猫毛都没找着,“大清早也没见殿下出门啊?” 四儿疑惑地探出头,向走廊另一侧那扇紧闭的房门张望。那间是梁闲的卧室,也是殿下再三叮嘱不准任何兄弟乱闯的、专属于梁闲的私人空间。以前他觉得殿下是出于对梁先生的尊敬才下了这样的命令,直到昨天,云王亲口证实梁闲是殿下的王妃…… 王妃的卧室当然不是他们这帮糙老爷们能随便乱闯的,殿下不住客房了,肯定是搬去王妃那屋了呀。 自以为窥破天机的四儿很兴奋,两只猫眼瞪得圆溜溜,他彻底忘了自己上来找殿下干嘛,蹑手蹑脚向那扇门凑过去。 他刚到门口,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大脚差点把他给踩成猫饼。 “呃,”梁闲盯着四儿瞅了半天,愣是没认出他是哪只,“你有事?” 四儿立刻臊眉耷眼匍匐在地,恭恭敬敬道了一声:“给王妃请安。” 梁闲:“……” 走到门边的萧元凌:“……” 四儿见殿下没反驳,更来劲了:“属下这就去吩咐伙夫做饭,王妃想吃点什么?” 梁闲咧着嘴挠挠腮帮子,扭头问萧元凌:“你们的伙夫会煮猫肉不?” 四儿一个激灵,果断闭嘴。 萧元凌明知梁闲说得是笑话,却还是下意识把橘猫藏到身后,他绷起脸问四儿:“你有何事?” 四儿又是一个激灵,终于想起自己来干嘛了:“殿下,不好了,云王要杀姓姚的灭口。” “叔儿要杀老姚?”梁闲走到二楼小客厅,透过窗户向外一瞧,姚天启背靠落地窗坐着,布偶蹲在姚天启脑袋上,一人一猫和谐着呢。 萧元凌面无表情瞅瞅四儿,四儿缩着脖子往后退,然后一脚踩空,整只猫如同个黑煤球叽里咕噜滚去了一楼。 四儿是瞬间消失了,可他留下的尴尬气氛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得到缓解。 梁闲两手抓着二楼栏杆,左瞧瞧右瞧瞧就是不往萧元凌身上看。 -- 第129页 萧元凌左手托着橘猫,右手无意识在猫身上撸了一把又一把,春天的橘猫在换毛,被他这么一弄,空气里到处都是纷飞的猫毛。 梁闲偶然转了下头就被猫毛喷了一脸,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你可别磋磨它了。”梁闲劈手把橘猫夺过来,下一秒,萧元凌不见了。 梁闲:“……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睁开迷茫双眼的橘猫有气无力地说:“无妨。” 梁闲抱着橘猫去到一楼,找出毛刷给他梳毛:“殿下……老萧?我到底该怎么叫你?” “都可以,”重新适应猫身的萧元凌侧躺在地上,故意用胖乎乎的后背对着梁闲,他的声音也弱了下来,“不知梁先生对在下昨晚所提之事,可有想法?” 梁闲动作一顿,毛刷用力略猛,刷掉好大一团毛。 昨晚萧元凌跟他讲了两件事: 其一,萧元凌穿越过来的时候瞧见了一把钥匙,那东西也许与圆片有某种联系,说不定能解答许多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可当时钥匙掉进了垃圾桶,几个月过去了,他们要去哪里找?钥匙还在这世间吗? 其二,萧元凌讲了很多他在卫梁国的往事,着重强调他是当朝天子唯一的儿子,若是能够找到回去的办法,他定是要回去的。 梁闲隐约觉得,萧元凌在讲第二件事时想要强调的不是自己必须回去的理由,而是在隐晦地问他愿不愿意一同回去。 萧元凌的穿越者身份是眼下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以前梁闲以为萧元凌真是哪个山沟沟里的古老家族子弟,同在一片蓝天下,他从没想过两人在一起会有什么问题,叔儿的态度很明朗,他父母也都是开明的人,剩下就是他俩的事了。 昨晚听云王讲那些朝堂的明争暗斗时,梁闲只感觉新奇。可当他听萧元凌娓娓诉说过往,他才意识到他们的生长环境如此不同,用天上地下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如果萧元凌他们再也回不去,卫梁国势必受到重创,皇帝失去文武两位重臣以及十万兵马,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若是永远回不去也就罢了,若是能回去呢?梁闲自问如果他处在萧元凌的位置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去,哪怕另一个世界早已时过境迁,他也得回去试试看能否力挽狂澜。 萧元凌要走,那么他呢? 他能随时穿越回来的话就当长途旅行了,要是再也回不来了呢?即便所有身外之物他都能抛弃,可他还有父母和哥哥,他的家庭很和睦,他去了卫梁国,父母和哥哥得多难过多担心。 就像萧元凌割舍不掉身为皇子的责任一样,他也放不下日渐年迈的父母亲情。 然而就此割断这份尚未挑明的情感,梁闲又狠不下这条心。活了二十几年,他第一次对某个人动了点念头,如果萧元凌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那他断了也就断了,偏偏他能感觉到萧元凌对他也有想法—— 两个母胎单身跨越时空遇见彼此,就这么放开还没来得及握在一起的手也太对不起老天安排得这场意外相遇了。 “按我们的时间算,师父来了三十年也没找到回去的办法,”梁闲低声说着,“咱们也许不该在这个事上想太多。” 橘猫的尾巴轻轻甩动着,小小的心里塞满了困扰。 昨晚之前,他只知道卫梁国偶有些人不安分,以他父皇雷霆般的手段很容易就能处理掉,没有他和云王辅佐,卫梁国的根基也不会受到影响,至多是他父皇伤心之下从其他王爷那过继个孩子当太子。他父皇尚在壮年,时间足够再陪养出一个合格的储君,他回不去也无所谓。 这也是他一直不着急回去的主因。 可听了云王昨晚的话,他才知道卫梁国的情况远比他了解到的危急,他和云王这两股外人眼中相互制衡的势力消失一方都够引起轩然大波,如今他们叔侄俩同时失踪,这就不是平衡被打破那么简单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势必会露出尖牙,循着卫梁国的弱处疯狂啃噬。 卫梁国岌岌可危,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萧元凌闭上眼,强迫自己暂时不要乱想。梁闲说得对,如果他们始终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想什么都没用,陈将军来到林市三十年还不是没能回去。然而陈默的失踪说不准就与天灵教以及如何回去有关,有了陈默过去三十年的探索,他们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去了? 橘猫翻过身,两只前爪看似无意地抱住梁闲梳毛的手。梁闲任由他抱着,一人一猫定格在这个姿势。 太阳绽放的光辉将两人紧紧环绕起来,两条影子完美衔接,亦如他们超越时空而连接成一体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文也许不甜,但一定不虐~ 第73章 [VIP] 落地窗外,云王扒着玻璃眼巴巴瞅屋里的一人一猫, 即使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他也猜得出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最后没能在一起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多配的两个人啊。”布偶舔舔小爪子,萎靡地趴在姚天启的脑袋上。 萧元凌虽是帝位的准继承人,但他年纪尚轻, 又从小跟着军队东奔西走,常年驻扎在兵营里的殿下心性相对单纯,回朝这段时间尚未完全适应文臣间的尔虞我诈。皇帝有心让他慢慢了解慢慢适应,免得一下子看穿清澈池塘下的污秽会受不了—— -- 第130页 任何一个在疆场上奋力厮杀过的人都很讨厌朝堂上这帮动动嘴皮子就自以为能扭转乾坤的老不修。 云王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自然得帮忙兜着,绝大多数黑暗被他挡在了外头, 不到透给萧元凌的时间就绝不会让萧元凌瞧着一点。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云王这个宁愿做猫也不想回去劳心劳力的王爷不得不和盘托出,让萧元凌好歹有个心理准备。回不去也就拉倒了,若是回得去, 他们便片刻都耽误不得,而现代对他们唯一的牵绊就是梁闲。 “老姚呀,”云王用小爪子拍拍姚天启的脑门, “如果我要走了,你会跟我回去吗?” 姚天启翻着眼皮瞅脑门上的猫:“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布偶垂下脑袋,和姚天启来了个脸贴脸近距离对视:“你昨晚还说咱俩凑合过呢, 睡一觉就不算数了?” 姚天启实在受不了这个姿势,揪住布偶的后脖颈把他扯下来往大腿上一按, 边强撸边说:“如果你邀请我去你的王府做客,我很乐意,其他就免谈吧,谈多了伤感情。” 云王眨巴着湿漉漉的圆眼睛瞪着他:“我可是你的大宝贝,你竟然忍心让我一个人走。” 姚天启的脸立刻阴沉了:“你自己走就行了,把我的宝贝给我留下。” 云王贱兮兮地呲出犬牙:“我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跟你的宝贝解绑呢?” “你要是不把我宝贝留下,你也别想走。”这个话题让本就没睡好的姚天启更烦躁,他黑着脸拎起布偶进屋,瞅见慢悠悠给橘猫梳毛的梁闲,没好气地说:“昨晚不是挺着急找师父的吗,怎么着,睡了一宿改主意了?” “啊?”梁闲从纠结中回神,他仰头瞅瞅姚天启,再看看被姚天启拎在手里的布偶,不用想也知道谁又触了这位爷的眉头,“你不吃早饭了?” “不吃,”姚天启把布偶往梁闲身上一扔,气呼呼地走了,“气都气饱了。” ~ 上班的梁闲变得比办案时还要忙碌,除了应付日常工作,他还要查近几年发生在木市的大小案件,而联系木市同事的活就交给了姚天启,俩人分工明确,各有各忙。 萧元凌和云王也没闲着,在梁闲的别墅里一人抱着一台电脑,上网搜索木市相关案件的新闻报道和当地论坛的小道消息,各类灵异传闻也可以归纳起来,毕竟穿越这事本身就挺玄乎,穿越过来的人还都会轻功,谁敢保证个个都像他们这么消停呢。 这天下午,梁闲开完例会又扎回办公室,想利用下班前最后这点时间再多查点资料。可他刚把电脑打开,一条内部群消息就弹了出来:郊区某座荒山半山腰处发现一具男尸。 梁闲一惊,急忙点开内部群查看。 这案子由其他支队接手,有人在群里发布现场照片,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头下脚上躺在半山腰上,满身的血迹已经干涸成黑褐色,乍一看像在死者身上泼了沥青。 梁闲看了会就把内部群叉掉了,他们局所有人都在这个群里,平时大伙手头有什么案子,只要不涉及保密内容都会在群里发布,大伙信息互通,群策群力,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提升破案效率。 可这起案子刚出现场,法医还没碰到尸体的边呢,现场勘验也没出结果,他总不能凭着一张图盲猜凶手是谁吧。 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如海的资料库里,梁闲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所有破获并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案件基本都可以排除,而那些至今未破、凶手下落不明的案子全部都被他记录下来,到时候再让姚天启通过人脉去打听下案件细节,说不定就能锁定目标。 他正忙活着,手机忽然响了,梁闲没看就接起来,那头是姚天启的声音:“梁闲,西区这边有个现场,你跟车去看一下。我这头有点事,晚点就到。” 梁闲急忙收拾东西往外跑,西区离他这不远,十五分钟后,他来到现场,见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全身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干干瘦瘦趴在地上,从后背甚至看不出对方是男是女。现场已被封锁,外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梁闲瞅瞅他们,眉头锁得很紧,他真搞不懂为什么总有些人喜欢看命案现场,如此血腥的场面连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都犯恶心,围观者是怎么做到兴致勃勃的? “死者失血过多导致死亡,身上有很多伤口,”法医沉默片刻,有点不可置信地说,“他这些伤口好像是被动物抓挠啃噬出来的。” 梁闲闻言也蹲到尸体跟前,在法医的指引下,他清楚地看到遍布尸体全身的细碎伤口,瞳孔顿时缩紧了。别人也许一眼看不出什么特别,他这个半猫奴倒是瞧出来了,死者身上的伤口和猫爪子挠出来的效果差不多,只是猫几乎不会给人造成这么深的伤口。所以这名死者身上的伤痕要么是被某种特制的武器弄出来的,要么就是被一只超大号的猫给挠成这样的。梁闲脑补了下,体型至少得达到他家橘猫的水平。 不过萧元凌想杀人犯得着用这么费劲的手段吗,人家挥挥爪子就能把人脑袋拍碎,实在没必要费力气把人挠成这样。 自动排除萧元凌的作案嫌疑,梁闲又开始琢磨其他猫。按萧元凌的说法,目前林市市区能见到的流浪猫都是他的手下,会不会是这名死者触怒了某只流浪猫才遭到杀害? 梁闲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避到角落给萧元凌打电话。 -- 第131页 听梁闲说完命案的大体情况,萧元凌说:“梁先生大可不必忧虑,随我前来的将士全部在军中效力多年,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轻易攻击这里的人。即便他们要动手,也没必要用这种杀人方式。” 梁闲一想也对,那些下属或许比不过萧元凌,但都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人,想杀人有的是手段,何必非得留下那么明显的抓痕,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伤口是动物留下的似的……不会是凶手发现了猫猫们的秘密,故意嫁祸吧? 他把这想法跟萧元凌一说,萧元凌的心也提了起来。 萧元凌自然不认为是梁闲和姚天启走漏了风声,可他手下有那么多猫,日常少不得要交流,偶尔还会拿着梁闲给的钱去买点吃喝,而他和云王又不止一次号令群猫,只要有人留意到这些,就有可能窥透其中的奥秘,谁让现代人的脑洞个顶个大呢。 “此事我会立刻让人去查,若是因我而起,我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萧元凌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梁闲瞅瞅只剩嘟嘟声的手机,内心有点别扭——老萧怎么不说“在下”和“本王”了,突然改口还挺不习惯的。 不过时间不允许他胡思乱想,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重新投入到现场勘查中。命案发生在几个小区中间夹着的小路上,附近有不少摄像头,可惜都被路边的墙壁遮挡视线,梁闲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出拍到案发过程的视角。 没有切实证据表明凶手不是流浪猫,就会有人质疑流浪猫到处乱窜的危害性,这可不局限在林市一个地方,搞不好会给那些本就生活窘迫的小动物带去灭顶之灾。 梁闲握紧拳头,这凶手也太缺德了。 另一头,萧元凌立刻召集四只黑猫,让他们去联系西区的兄弟,务必弄清楚那名死者的死因。 等四只黑猫走了,云王不慌不忙地开口:“凌儿不必如此忧心,你和闲儿担心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哦?”萧元凌来了兴趣,“皇叔何出此言?” 云王笑了:“就算有人猜到你我的秘密,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杀人。尸体上留下的伤痕说明凶手是只动物,咱们就当它是只猫,你觉得警方会相信流浪猫杀人的说法吗?再退一步,咱就当有人亲眼看到猫把人挠死了,谁又能说清楚哪只猫是凶手。最糟的结果不过是全城捕捉扑杀流浪猫,以咱们的身手想逃还不容易,大不了卷铺盖换个地儿继续生活,对方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云王这么一分析,萧元凌也冷静下来。假如真有人猜到他们的秘密,对方首先要做的是验证流浪猫是人,最好能拍到他们人猫切换的画面,再不济拍个猫说人话也行。这么震撼的视频公之于众,自然会有大批人马争着抢着来找猫做实验,他们身手再矫健恐怕也会有几个倒霉蛋被逮住。 相比弄死个人,后者的可行性高多了,安全性也高多了。 专门杀个人来栽赃,这是他们那个时代才流行的手段,放到现在,low到家了。 “走吧,”云王懒洋洋地起身,“咱也去现场瞧瞧,到底是什么人用这种手法杀人。” 第74章 [VIP] 晚到一步的姚天启见到尸体也皱起了眉头,他瞅瞅梁闲, 梁闲小幅度摇头, 借此说明命案跟萧家叔侄无关。 “行了,先把尸体带回局里, 兄弟们辛苦点,现场勘验一定要到位,这个地理位置基本没法查第二次了。”姚天启叮嘱完技侦的同事, 叫上梁闲去附近的店铺走访。 案发地点是住宅集中区,到处都是店铺,以饭店和旅馆居多,每到用餐时间便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再晚半小时, 案发地点就会变成几个小区居民常来常往的“主干道”,偏偏死者遇害那段时间没人经过那里,也许有人经过却因为害怕而偷偷跑了,最终报案的是去附近小学接孙子归来的老大娘。 梁闲边走边跟姚天启描述现场:“死者身上没有致命伤, 遍布全身的细碎伤口是流血过多的唯一原因。又不是直接切动脉,靠那种小伤口流血把人流死,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姚天启拧着眉毛打量小区附近的人流量, 不知是不是受命案影响,本该在下班高峰期变得拥挤的几条小道竟然全都冷冷清清,偶尔见到一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 他们想找个人问几句话都费劲。 俩人只好去案发地不远处的店铺询问,所有人一口咬定没听见不对劲的动静。 姚天启摸摸下巴:“果然匪夷所思, 死者伤得那么重,又不是瞬间断气,他为什么不呼叫求救呢?” 梁闲想起不久前才破的传销案:“会不会是他们听到了呼救声却没理会,现在得知死了人,怕摊上事才故意说什么都没听见的?” 姚天启也想过这种可能,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咱们遇事不能总往坏的方面想,师父没告诉过你吗,大多数人也许有坏心眼却不会在现实中去做坏事,那几家店开门做生意,老板们能相互串词,难道那个时间段在他们店里消费的人也愿意跟他们一起撒谎吗?只要有一个人说实话,他们就不止是见死不救这么简单了。” 梁闲怎么会把陈默教他的道理忘掉,然而一个伤势不算重却流血致死的人为什么不呼救,从受伤到死亡这个过程不会太短,怎么就没一个人经过那条路呢。 “你注意过没有,”姚天启忽然说,“现场除了死者尸体附近有血迹,其他路面非常干净。” -- 第132页 梁闲点头:“我看见了,我还问过法医这会不会是一起抛尸案,凶手在别处将死者折磨死再抛尸到那里。法医说从现场血量判断,这种可能性极低,而且就算抛尸也不可能一点多余的血迹都没留下。死者就好像被定在原地,任由凶手在他身上划拉,然后他流血过多,倒在地上断了气。” 他边说边脑补了这样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得是恐怖片才有的情节吧。” “那可不一定。”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梁闲身后响起,梁闲一个激灵扭头一瞅,是叔儿和萧元凌。 仗着开店接活赚了些钱,叔儿成功脱掉那身绿油油,换了质感一流的T恤牛仔裤,外头搭一件骚气满满的紫风衣,帅得不得了。 萧元凌则秉持节俭持家理念,从梁闲衣柜里淘了身运动装,免得跟季节脱轨太严重,他在外头披了件薄外套,长头发也用假发套做了伪装。俩人各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包,不用问也知道里头装着各自的猫。 姚天启瞅瞅换完衣服更好看的云王,问:“你刚才说什么?” 云王晃悠着手里装猫的包轻飘飘走过来,路过姚天启的时候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好像姚天启挡了他的路。 姚天启的脸色瞬间铁青,一脸不善地瞪向云王。 云王走到梁闲跟前,笑颜如花地打了声招呼,完事又绕回到姚天启跟前,抱着肩膀笑眯眯盯着他瞧:“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弄死我?你倒是动手呀。” 梁闲不知道这二位又要唱什么戏,急忙给萧元凌使眼色,让他帮着管管叔儿。 没想到萧元凌不但不劝架,还拉着他也凑到姚天启身旁,抓着他的手在姚天启脸上戳了几下。 姚天启的脸越来越黑,可他既不说话也不动,好像自从被云王推了一把,他就变成个木头人。 梁闲瞪大双眼,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叔儿,你不会是把老姚给点穴了吧?” 云王看看他,满意地笑了:“我家闲儿就是聪明。” 他又在姚天启胸口推了一把,姚天启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看见了吧,”云王对姚天启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凶手也会这招,他完全可以把死者定在那,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一点动静都弄不出来。” 姚天启按按自己的胸口,没好气地说:“这种手段可不是人人都会,我现在是不是该把你和你带来那些人当成嫌疑人。” 萧元凌扯开即将开启斗鸡模式的云王,亲自解释道:“点穴这门功夫在我们那也不是人人都会,而且点穴并不像电视里演得那么神乎其神,它能定住人的时间很短,最多十分钟。除了点穴,下毒、金针刺穴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在场四人全都沉默下来,无论哪种手段在当代都不常见,这个凶手极有可能也来自卫梁国。 “不管他是谁,先把人找出来再说。”姚天启神色复杂地看看云王和萧元凌,拽着梁闲继续去走访。大伙心里都明白,如果凶手真是穿越过来的卫梁国人,那穿越这事恐怕就捂不住了。 不过谁又会相信一个凶手所言的穿越呢,这不过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天马行空罢了。 夜幕降临后,几个小区同时进入饭后运动时间,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四面八方传来,交汇成一曲让人崩溃的欢快旋律。姚天启和梁闲响应号召,进入小区向广场舞大妈们了解情况。 有几个热心大妈特意拉着俩人到远一点的地方,说话才能听得清楚些。 “你说今儿死那人啊,我知道,”大妈甲围观过案发现场,“他去年初搬到我们小区来的,也不知道是买房还是租房,好像是住那栋楼。” 大妈指向身后的一栋楼,梁闲急忙记录在小本子上。 大妈乙切了一声:“我瞅那男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好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梁闲和姚天启赶忙配合大妈乙,装出很八卦的样子追问:“怎么着了?” 大妈乙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他就是个变态。他住进来之前我们小区里有好几只流浪猫,我们每天都会喂,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一只,我和几个姐们把小区翻个底朝天,结果在那边的花坛后头找到了那只猫的尸体,惨的呦。” 几个大妈似乎被这个话题刺激到了,开始七嘴八舌控诉那个人的恶行。梁闲和姚天启被吵得头大,却也听明白了:有人虐杀了小区里好几只流浪猫,大妈们最初不知道是谁干的,后来有个放学晚的高中生发现死者大半夜拎着只死猫偷偷丢进垃圾桶。 大妈丙难过地说:“打那之后我们小区就看不见猫了,养猫的人家也都把猫放在家里,生怕被那个变态盯上。” 大妈甲感叹:“我瞧那小子全身都是伤,活该!让他活着不干人事,遭报应了吧。” 其他大妈附和:“就是报应,他怎么对待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别人就怎么对待他,让他尝尝遍体鳞伤是什么滋味。” 控诉变成了咒骂,梁闲和姚天启互看一眼,默契地退出大妈们的口水战场。 与此同时,萧元凌和云王那边也得到了线索,在附近小区流浪的弟兄说死者曾不只一次试图用弓箭射击他们,如果他们真是普通的流浪猫,可能早被射死了。个别兄弟脾气暴,冲上去挠了那小子几爪子,不过大伙手底下有分寸,只会让他疼得痛不欲生,却不会让他流太多血,更不会导致他死亡。 -- 第133页 两边人把消息一汇总,死者的情况就大致清晰了——一个虐待动物的变态被人以同样变态的手段杀死了。 姚天启看云王的眼神相当不善:“人真不是你们杀的?” 云王瞧瞧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什么来路你也清楚,我要杀人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十年后都不会有人找见你的尸体。” 姚天启回忆了下各种武侠剧里毁尸灭迹的手段,没敢在这话茬上硬呛。 梁闲中肯地分析着:“凶手杀人的手段跟死者生前虐杀猫的手法差不多,这恐怕不是巧合,凶手会不会是个极端爱猫人士?可一般的极端爱猫人士会点穴吗?” 他依次望向三人,三人全都摇头。 姚天启这个资深猫奴自然晓得极端爱猫人士有多恐怖,可再恐怖也学不会点穴这种只存在于影视剧和小孩游戏里的本事。 萧元凌和云王则表示卫梁国会点穴的人不少,可养猫的人不多,他们那个年代养猫纯粹为了抓老鼠。 梁闲一拍手:“那就只剩两种可能了,一,凶手也是个变态,以虐杀为乐。这类凶手一般不会只杀一个人,敢在小区附近下手说明他以前杀过不只一个人,犯罪手法已经很成熟了,他甚至掌握了某种方法能让死者生前动弹不得也叫不出声。二,凶手是只猫,死者虐猫不成被反杀。” 萧元凌轻锁眉头:“我已经让大头他们去问过了,不是我的人做的,而且我相信他们就算要杀人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真正的战士都懂得尊重生命,不会因为目标人物有虐杀的癖好就用同样的手法去杀人。 何况他们这十万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个人都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夹着尾巴装猫还来不及,不会蠢到这个节骨眼上用这么招摇的方式去杀一个现代人。 梁闲看见萧元凌皱眉就心烦,他伸手在萧元凌脑门上胡噜半天,可算把那两道细微的褶皱给熨平了。 萧元凌被他这动作弄得浑身僵硬,特别是瞧见云王坏笑着扯走了姚天启,他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梁闲最后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成功将萧元凌的魂儿给拍了回来。 他听见梁闲说:“我不是怀疑你的人,我只是好奇当初有没有其他人和你们一起穿越过来。林市这么大,不会可丁可卯正好十万只猫吧?会不会有其他人和你们一起过来,也变成了猫,而这只猫又被死者撞见了?” 这下连云王也陷入了沉思,他们进入山谷时没发现有人,可那么多粮财放在那里,天灵教的秘宝也有可能在那,策划这一切的人真能心大到不放几个人暗中盯着吗? 他们十万人一个不落全穿越到了林市变成了猫,藏在暗处的人能幸免? 第75章 [VIP] “如果真有人跟我们一起过来,也变成了猫, 事情可能就难办了。”萧元凌的话让众人的心再次一沉, 萧元凌继续说,“我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统计手下兄弟是否都跟过来了, 那时我们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猫,所以我们的行动十分谨慎, 可对于猫而言,我们似乎谨慎过头了。” 人类再怎么宣扬猫会成精也不会真相信猫体内住了个人,尤其是流浪猫,谁会没日没夜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同样穿越成猫的人会。 他或他们在暗处观察着萧元凌和十万大军的一举一动,甚至有可能冒充与之毛色相近的萧元凌手下, 十万将士在军营里都不见得能认全所有人,何况现在大伙都是猫、一眼望过去长得差不多呢。 梁闲听得脊背发毛,下意识左右瞧瞧,生怕附近就有伪装成自己人的猫在偷听他们谈话。 云王还挺乐观:“你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自古军中多细作,也没见哪场战争是靠细作窃取机密就能轻易取胜的。那些人即便混进来也只能在不起眼的兵士中打转,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何况他们和咱们一样身处<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yishidalu/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异世</a>, 平时夹着尾巴伪装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生事。” 姚天启问:“你认为凶手也不是那些人?” 云王伸出食指摇了摇:“凶手应该就是那些人,不过我怀疑他们有不得不杀人的理由。” 姚天启对他这番言论嗤之以鼻:“拉倒吧, 杀人就是杀人,不管什么理由, 这就是犯罪。” 梁闲赶忙拉架:“老姚,叔儿不是这个意思。叔儿是说那些人制造这起命案是在杀人灭口。” 云王毫不吝啬地挑起大拇指,然后再抛给姚天启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嫌弃眼神,说道:“他们过来这么长时间都没露头,为什么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他们若是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等,应是知晓凌儿与你们走得近,我们先前从未怀疑有人随我们一同过来,可此事一出,他们再想隐形就难了。” 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他们宁可暴露也要杀人灭口呢? 四人眼神不断交流,每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 梁闲和姚天启赶回警局时已是深夜,法医刚刚完成尸检,新鲜出炉的验尸报告就躺在姚天启的办公桌上。 法医没急着走,等他们把报告大致看过一遍后,指着报告上的某个位置说:“死者胸口上有一处细小的瘀痕,就像被笔帽顶了一下。” 他用随身的钢笔在姚天启的胸口顶了一下:“这个伤是死者断气前不久造成的,也是他身上唯一不像动物弄出来的伤。其他伤口全是被利爪挠出来的,很符合猫爪子的特征,死因跟之前判断的一样,流血过多。” -- 第134页 哇哇哇。 不久前才体验过点穴之神奇的姚天启立马清楚这个痕迹是怎么来的了。不过,别看法医戳得位置没毛病,姚天启却清晰地意识到他点和云王点的分别,也就是说即使一个人熟知人体穴位,也很难把人定在原地。 凶手来自卫梁国的可能性更大了。 等法医一走,姚天启和梁闲同时陷入沉默。案子还得查,可凶手要怎么抓? 看过验尸报告的人也许会认为凶手使用了某种模仿猫抓痕的武器,或者能够操控猫咪对人类发起攻击,却唯独不会想到凶手就是猫,而且还是只来自其他时空、武功高强的猫。 最后他们抓只猫来当凶手,外界会怎么想? 要是这只猫突然说了人话,外界又会怎么想? 这个案子看似简单,背后牵扯却太多,到头来只能以悬案做了结。偏偏现在他们不能停止调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人为,他们也要一点点排查,这就是他们肩上的责任。 俩人正研究怎么展开后续调查,桌上的电脑弹出来几条内部群信息,姚天启随手点开一瞧,下午接了荒山抛尸案的同事正在讲述案件进展。 同事甲: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颈动脉断裂,脖子像被什么动物给咬过,血肉模糊的。 同事乙:死者身上还有不少抓挠伤,全身皮开肉绽,血都流干了。 外组同事:太惨了吧,这不会是个变态杀人狂吧? 姚天启黑着脸把电脑转向梁闲,梁闲看过后也傻眼了,好半天他才说:“他们那案子的受害者不会也是……被猫弄死的吧?” “是不是,去看看尸体就知道了。”姚天启起身去法医室,梁闲急忙跟上。 从法医室里出来的俩人都有点血压高,里头那具尸体跟他们手上这具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里头那位死得比较痛快,脖子快被咬断了。 “两起案子可能得并案调查,交给他们去办吧。”姚天启给正在外头查荒山命案的同事打了电话,对方一听他们也接手了一具疑似被动物挠死的尸体后立刻表示要回来瞧瞧。 姚天启立刻吩咐梁闲把手头资料汇总,全部移交出去,他俩闲下来正好可以跟着萧元凌和云王去查更深入的东西。 ~ 得知又有一个人被害,萧元凌脸色铁青,四只黑猫更是严阵以待,恨不能立刻把杀人凶手给挖出来。 云王是四个人里最冷静的:“人命官司不能不管,寻找陈将军那头也不能放松。既然有人跟咱们一起过来了,他们也许早在周庄灭门案里嗅到了天灵教的味道。咱们寻找陈将军的同时,他们一定也在想方设法联络天灵教的人。一连两起命案,凶手再想待在林市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撤退,而退去哪里才最安全?当然是去投靠自己人。” 姚天启琢磨片刻:“这么说来咱们还得先找凶手,只要盯住他们就不愁找不到天灵教,这比咱们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要把握得多。找到天灵教,说不定就能找到师父了。” 梁闲可没他这么乐观:“理是这个理,怕就怕他们杀完人就跑了,天下这么大,找个人都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别说找猫了。何况咱们连他们来了几个人,猫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是流浪猫还是家猫也不好说,万一碰上个有主儿的,人家在家里躲上几个月怎么办?” 云王拍拍梁闲耷拉下来的小脑瓜:“所以我说咱们既要查命案,也要追陈将军那条线。如果陈将军还没碰上天灵教,那么天灵教那边理应不晓得陈将军当年也穿越到了林市,即便知道也猜不到陈默就是陈将军。咱们实在找不到凶手也不要紧,只要找见陈将军,找到天灵教的老巢,还怕最后逮不到下边乱来的小卒子吗。” 梁闲顿时来了精神,他掏出这几天整理的笔记,把他认为有可疑的案子一一列举出来:“其实木市三年前也发生过一起灭门案,从时间上看很符合师父性格转变的时间点,可那起案子破了,凶手早就毙了,现场也跟周庄灭门案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把这起案子排除了。” 姚天启也把他这几天跟木市那头联系获得的信息摆出来,然后问云王:“我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天灵教到底有几个秘宝?” 云王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只有一个。如此神奇的秘宝,若是多了,不可能一直隐世不出,我卫梁国建国百余年也不可能直至我父皇这一辈才听到消息。” 姚天启点点头,又说:“师父的笔记上记录过国外一起杀人取血的案子,那个案子跟天灵教有无关系?如果有关,说明这边的天灵教手里有一个需要血液的秘宝。可如果秘宝多年前就在我们这头,你们是如何过来的?我们也可以先假设那个案子与天灵教无关,而天灵教的秘宝是跟你们一起穿越过来的。周庄灭门案发生在你们过来后一个月左右,极有可能是与你们一起穿越过来且手里握有秘宝的人想要再次启动秘宝,所以才会就近选中受害人一家作为取血对象。杀人之后,他们是否成功再次启动秘宝?秘宝很可能是个时空穿梭器,如果启动成功,为什么还有他们的人留在这边?如果没成功,那握有秘宝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梁闲和萧元凌被姚天启一连串的问号闹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云王跟上了姚天启的思路:“不管他们回没回去,制造周庄灭门案的都不可能是猫。” -- 第135页 灭门案现场被精心布置过,这不是猫能做得到的,即便是他和萧元凌在猫的状态下也不可能丁点痕迹都不留下,猫掉毛这事又不是主观能控制的。受害人颈部致命的伤口也说明这一点,猫爪子怎么可能握得住武器,又恰到好处地控制力度来取血呢。 梁闲和萧元凌异口同声说:“握有秘宝的是人。” 云王面沉似水点点头:“没错,对方是人,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 正因为那个人会武功,才能悄悄潜进周庄作案,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可这事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既然是跟萧元凌他们一起穿过来的,装扮上肯定和现代人格格不入,周庄不少人家安了摄像头,他想潜进村子里偷件衣服都有可能被发现,又怎么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摸清周庄的地形,又是怎么选定受害人一家做取血目标呢。再说这大冬天的,一个大活人一个月吃什么喝什么也没法像变猫的他们那么随意,稍有不慎就会留下线索。 “你刚才说另一具疑似被动物杀死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云王眯起了眼睛,“看来咱们得去那山里瞧瞧,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第76章 [VIP] 案发的荒山是真挺荒,一眼望去既没有人也没有兽, 连景色都拿不出手, 初春斑驳的绿色在黑夜看来仿佛地狱伸出的爪牙,正酝酿着吞噬掉所有靠近它的生物。 “这个地方平时有人来吗?”云王问。 梁闲摇头:“十几年前有开发商想把这建成度假村, 可那年下了俩月暴雨,这里发生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刚盖起来的框架全毁了, 好几个工人也都遇难了。出了这样的意外,开发商觉得不吉利,老百姓也不敢上这块玩,所以项目就搁置了。这里离市区很远,最近的村镇也有十几里地, 谁没事都不会往这儿跑。” 萧元凌问:“那尸体是谁发现的?” 姚天启回答:“是两个进山探险的大学生。山里出过那么大的事,经年日久就演变出各式各样的恐怖传闻,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最喜欢往这种地方钻。” 萧元凌和云王同时抽抽嘴角,这年头的娃实在太糟心了。 云王感叹:“也许不是对方不谨慎, 他们只是没料到你们这的人如此无聊。在我们那,哪座山有闹鬼的传闻,人们巴不得离远远的, 就盼着哪位神仙下凡把整座山铲平了才好。你们可倒好,不用神仙出马,把熊孩子召集起来, 一人一脚都能把这山头给踏平了。” 姚天启不理会云王的调侃,举着手电在前头开路, 萧元凌殿后,一行人艰难地往山上爬着。 梁闲也是头一次来这座山,当年那场灾难毁了所有人工修葺的山路,十几年来也鲜有人上山,连条人工踩踏的小路都没有,他们只能边辨别方向边艰难向上爬。亏得这个季节野草才刚冒头,换了夏天,怕是还要防着茂盛草丛中的蛇虫鼠蚁。 萧元凌刻意快走几步,和梁闲并肩而行。他低声询问:“还行吗?” 梁闲喘着粗气点点头,可当他看清前方的路时依然有点懵。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选择的路径有问题,前面的山体几乎垂直于地面了,也不晓得那俩学生是怎么爬到半山腰的。 萧元凌叫住打头的姚天启:“这么爬太消耗体力了,而且晚上太黑,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要不我和皇叔带你们上去如何?” 姚天启用手电晃晃他们:“你们带我们上去?怎么……”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飞至半空。 眼见手电投射在地面上的光圈越来越大,梁闲和萧元凌的脑袋越仰越靠后,姚天启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惊骇地转过头,正对上云王那双笑眯了的眼睛。 姚天启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虽然下午体验点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是练过的,但凌空飞跃这种只在影视剧里才会上演的桥段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姚天启觉得他那颗坚强的心脏也有点扛不住。 上回萧元凌在老小区的窗户外头装鬼,他以为是吊了绳子的,整了半天人家是抗重力飞行啊。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手臂,想用手电给不停上跃的云王照明。可他才抬起胳膊,后脑勺就被狠拍了一巴掌,手电也被云王夺了去,亮光瞬间熄灭,两人彻底隐入山中的黑暗里。 “我可警告你,”云王贴着姚天启的耳边阴森森地说,“咱们脚下是悬崖峭壁,我只要一松手,你的下场不会比今儿那尸体好到哪去,不想摔得骨断筋折就不要乱动。” 姚天启磨磨牙,他不认为能飞得这么不科学的人会突然电力不足掉下去,然而以他和云王的仇口,云王使坏松手的概率却非常高。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握着,还是别逞口舌之快了。 云王对姚天启的反应很满意,笑声如春风,轻轻拂在姚天启的耳畔:“真乖,下山后哥给你买糖吃。” 回应他的是更激烈的磨牙声。 云王笑得得意,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梁闲仰着脑袋眼巴巴瞅着,一面感叹:“叔儿这轻功很厉害啊。” 萧元凌“嗯”了一声:“皇叔不爱文也不爱武,可整个卫梁国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有才学的人,武功也是如此。别看皇叔表面书生气十足,他若是动真格的,我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很多人以为皇叔手无缚鸡之力,便把歪主意打到皇叔头上,因而他们死到临头都不晓得自己触了谁的霉头。” -- 第136页 梁闲缩缩脖子,叔儿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萧元凌始终侧耳听着动静,这会说:“他们应该到顶了,咱们也上去吧。” 梁闲立刻张开双臂,像只树袋熊似的把自己挂到萧元凌身上。 萧元凌哭笑不得:“你这样我动不了。” 梁闲“啊”了一声,颇为失望地撒开手,重新调整姿势,改为抱住萧元凌的腰。 萧元凌无奈地摇摇头,掰开梁闲的爪子,让他自己抱住自己,然后顺势揽住他的腰,两人如同两片落叶随风而起。 梁闲心里有点怨念,之前在下水道里飞他还能抱抱老萧的腰,现在可倒好,他除了抱自己就只能抱手电了……手电,他记得云王和姚天启飞到半空时光亮就灭了,八成是叔儿怕光亮打草惊蛇,于是他也急忙将手电关上,俩人借着头顶那点可怜的星月之光在陡峭的山壁上起起伏伏。 他俩到山顶的时候只瞧见个云王和姚天启的背影,那二位不知发现了什么,正往深处的树林走。萧元凌索性又带着梁闲飞了一段,追上了云王和姚天启。 梁闲压低声音问:“叔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旁边的姚天启气哼哼地说:“为什么是他发现的,就不能是我发现的?” 梁闲瞅瞅他:“老姚,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跟我叔儿没法比,咱俩加一块都没法跟叔儿比。” 梁闲这话取悦了云王,云王用胳膊肘撞撞左边的萧元凌,又顶顶右边的姚天启,得意地说:“听见没有,我也是有脑残粉的人了。” 好巧不巧被顶了胃的两个人脸都黑了。 云王根本不看他俩,拉过梁闲说:“不过这次呢,的确是姚先生的主意,他说这上头也就树林里能藏人,所以我们准备先过去瞧瞧,要是什么都没有,咱们再沿着那边一点点向山下搜索。” 梁闲十分敷衍地朝姚天启点点头,他上来之后也观察过环境,这里是整座山的最高点,入目之处除了树林全都光秃秃的,但凡能藏人也只有树林了。 不过这片树林占地不小,幸好树木才刚发芽,还不至于太茂密。 四人进入树林后便分头行动,梁闲和姚天启两个常年勘察现场的“细致人”负责地面搜索,而萧元凌和云王则在树上飞跃,看是否有人在树上藏身。 梁闲负责东面区域,由于树林里的视野比外头更糟,他只得趴在地上搜索,到最后趴在地上也瞧不见什么,他又掏出手机,用屏幕微弱的亮光来照明。如此一路搜索到树林的中心区域,他终于发现地面上有了点人工的痕迹。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图案,很浅,应该是什么东西曾经放在这里留下的浅淡轮廓,像伞,又像钥匙。 梁闲立刻给其他三人发信息,十分钟后,四人重新汇合。 “都检查过了,树林里没有人。”萧元凌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姚天启闻言打开手电,照亮了地面上的图形。 “这个……”萧元凌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图案四周的地面颜色要深一些,云王蹲下来捻了点土,放在鼻尖闻了闻。 “血?”姚天启问。 云王点头,他起身向四周观望,好半天才重新蹲下来,对三人说:“看来咱们的推断没错,跟随咱们过来的人中有一个保持了人形,他不仅握有秘宝,还懂得如何启动秘宝。这个痕迹应该就是秘宝留下的,而这些血,也许就是周庄灭门案那几位受害人的。” 姚天启皱起眉,他从兜里取出工具和密封袋,在不破坏秘宝痕迹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取了泥土样本。虽然案子过去了好几个月,这些血液也在空气中暴露了太长时间,甚至经受过风霜雨雪的洗礼,但现代科技依旧有办法辨别出它们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那可怜的一家六口。 一直在回忆的萧元凌不确定地说:“这个……很像我刚来时看到的那把钥匙,可我记得钥匙只有这么大。” 他用手比划了下,也就五六公分,而地上的痕迹少说也有二十多公分。 “看来咱们猜错了,”云王忽然说,“那个人不是来到这就握有秘宝,而是他比咱们先一步找到了秘宝,这也是他过来一个月后才杀人取血的原因,他不是不想尽早回去,是他弄丢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钥匙,回不去。不过我很好奇小小的钥匙为什么会变这么大,难不成遇血就胀开了?” 姚天启没搭云王后头的话茬,他把装土的袋子放好,问道:“那个人已经回去了?” 萧元凌脸色愈加难看,若是那人回去了,秘宝肯定也回去了,那他们就回不去了。 没想到云王摇了摇头:“他应当是失败了,我在那边一棵树上发现了刻痕,如果一道刻痕代表一天,他十天前还在这里。” “十天前?”姚天启精神一振,“半山腰那具尸体就是十天前死的。” 梁闲脑子又要打结了:“那个人十天前在山里杀了人,他怕被发现就逃走了,可跟他一起过来的人今天还在市里杀人,他们为什么不一起离开?” 云王冷笑着说:“杀人的不会是他,一个有手有脚的人想杀人,何必让动物把人咬死,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恐怕是下面的人惹出了麻烦,他不得不先远遁。可咱们还在林市,他不留几个人盯着咱们又怎么放得下心。至于他会去哪……” -- 第137页 他忽然顿住,脸色瞬间大变:“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朋友的一篇文《世界崩坏之日[<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wuxianliu/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无限流</a>]》by十二重楼 晏憬从车祸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 比如说,他的五感突然变得敏锐; 比如说,脑海里偶尔会突然闪现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比如说,他时常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或者说在窥视这个世界; 比如说,某天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一条锁链。但是他碰不到,别人也看不到这条锁链。 *** 你是我的欲念之火,你是我的无期之爱。 时而戏精时而优雅攻VS遇事淡然遇人暴躁受 副本以解谜为主,偶尔(也许)穿插其他内容 第77章 [VIP] 梁闲被云王这话弄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叔儿,咋地了?” 云王没吱声,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等回复的工夫他跟大伙解释:“暗中监视的人一定很想弄清楚我们每天在忙活什么,闲儿和姚副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他们不敢随便动手。可除了你俩,最近还有个人与我和凌儿接触过。” 萧元凌神色一凛:“皇叔是指小李?” 云王凝重地点点头。小李是他第一笔赚到钱的生意所寻找的目标,那个熊孩子脑袋有包, 成天琢磨解谜探秘,而他的践行方式就是没事找事。跟梁闲和姚天启打过照面后,这娃对警察破案产生了浓厚兴趣,时不时往警局跑,即使什么案子都接触不到, 他也要经常过去露个脸,弄得警局上上下下都知道有这么个立志要当神探的小屁孩了。 云王第一次瞧见陈默照片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掩饰情绪,小李那么精明,直觉又准, 肯定意识到陈默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搞不好会展开私下调查。而警局里谁不认识陈默,只要被小李再瞧见陈默的照片, 他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找陈默的下落。 一个跟云王和萧元凌打过交道,又频繁出现在梁闲和姚天启跟前的人,暗中盯梢的人又怎么会放过, 以他们老辣的手段,想从一个半大孩子嘴里套出线索并不是难事。 姚天启听明白了:“你怀疑握有秘宝的人已经从小李那得知了师父的存在?那又怎么样, 师父下落不明又不是秘密,于公于私我们要找师父都说得通,他们知道也不会当回事吧?” 云王面沉似水地叹了口气:“糟就糟在我当着小李的面说过一句‘我见过他’。我们过来的时候陈默已经失踪了,这段时间我们从未离开过林市,我能在哪见过他?” 三人的脸色都变了,梁闲转身就要下山,恰在此时云王的手机响了,小李回信息过来:我和几个朋友出来玩哈哈哈你猜我们去了哪? 云王黑着脸回:木市? 小李发来个惊恐的表情: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定位系统了? “这熊孩子,”城府深如云王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去了木市。” 梁闲拿过云王的手机直接打过去,劈头盖脸就问:“你去木市干嘛,你哪天出发的,跟谁去的?” 小李静默好一会才弱弱地问道:“梁哥?你怎么用云叔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啊,这都几点了……哦!” 他这最后一声如此意味深长,在场四个人的脸更黑了。 姚天启抢过手机,冷冰冰地问:“回答我们的问题,少说废话,也少开没用的脑洞。” 小李听到姚天启的动静就知道这头肯定又在忙案子,也就正经起来,他说:“这几天学校放假,我和几个同学都想出来玩,商量来商量去就选了木市。三天前来的,过几天就回去了。” 姚天启追问:“跟你去的都是同学?” 小李不明所以:“对啊,都是我同学,一个是我宿舍的,还有两个是我们系的师哥,以前就认识的,有什么问题吗?” 姚天启的语气缓和了些:“这段时间有陌生人靠近你吗?” 小李一听就明白出事了:“你说哪种陌生哪种靠近?姚副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可以从头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的。” 姚天启:“……” 云王拿回手机,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陈默这个人吗?” 小李也不遮掩:“知道呀,上回你给我看那个照片不就是吗,我之前去警局的时候看到过他的照片,也听说了他的事。” 云王的眉头又紧了一分:“你跟别人提过他吗?” 小李想了好一会才说:“提过。其实这次来木市玩不是我提出来的,是我室友。十几天前吧,那天我俩在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饭,他说想去木市玩,我就顺嘴跟他提了下这事。” 云王瞅瞅围观中的三个人,大伙心里都有数了—— 学校周围大多是小餐馆,人多口杂,小李和室友以为随口一说的话可能早被有心人给听去了。即便他们防得住人,也防不住猫。 “云叔,我是不是闯祸了?”小李小心翼翼地问。 云王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暴躁:“你们好好在那边玩,其他什么都别管。” 小李是个聪明人,即使云王什么都没说,他也大概猜到了几分,有心插一脚却也不敢乱来,只得勉勉强强应下了。 挂断电话,四个人全都没心思在山里转悠了。梁闲最着急,恨不能现在就飞到木市去。 -- 第138页 云王暗暗戳了萧元凌的后腰,萧元凌急忙站出来:“你别自乱阵脚,陈将军出现在木市是去年夏天的事,他现在或许根本不在那里。” 梁闲翻出矿泉水喝了两口,觉得不顶用又往自己脑袋上浇了半瓶,夜半山风一吹,脑子才稍稍冷静了点。 萧元凌赶紧把他拉到身旁,先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他身上免得他着凉,再用袖子给梁闲擦湿漉漉的脸颊和头发。 梁闲被他“我家娃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举动闹得哭笑不得,他推开萧元凌忙来忙去的手,对姚天启说:“不管师父在不在木市,我都要马上过去一趟,现在我跟你请假,你明天帮我补个假条。” 姚天启摆摆手:“你的假你自己去请,我明天又不去上班。” 他边说边给局长发了个请假信息,最近局里不太忙,唯一的案子就是今儿发现的两起命案了,不过这案子由其他支队盯着,倒是不用他跟着操心,所以即使这请假方式跟闹着玩似的,他也不担心领导不给批。 梁闲无语了,反正都要请假,为什么不能把他那份也请出来。就凭他之前在食堂那番作为,他敢大半夜给局长发信息请假吗,局长会给他批假吗? 再说以他的级别,请个假有必要惊动局长吗。 “反正你是我领导,我跟你请过假了,后头出什么问题都算你的。”梁闲撂下这话,扯起萧元凌就走。没等姚天启说点什么,萧元凌已经抱住梁闲的腰飘然起飞,大半夜看起来……就挺像闹鬼的。 “姚先生,需要我带你下去吗?”云王挤眉弄眼,跃跃欲试的劲头让姚天启怀疑他提这事就没安好心。 “就不劳烦你了,我要顺着这边的路下山,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姚天启知道梁闲会把去木市的事安排妥当,大半夜回去也没事做,还不如抓紧时间找找看对手有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云王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慢吞吞跟在姚天启身后,不知他是想帮忙还是想趁机把前头撅着屁股找线索的人给踢下去。 姚天启留神脚下的同时还要防着云王,心有点累:“你能不在我背后晃悠吗?” 云王一脸若无其事:“你怕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姚天启瞅瞅他:“可我觉得你正准备把我怎么样。” 云王来了兴致:“哦?那你说说看想让我把你怎么样?” 姚天启嫌弃地哼哼:“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云王很无辜:“你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为什么怕我在你背后晃悠?” 姚天启:“……我看你长得就不像好人。” 云王惊讶地指着他:“你怎么能以貌取人,你对得起你的职业吗。” 姚天启揉揉脑门,转身继续往山下搜索。 云王不肯罢休,围着他转来转去,像个随时准备扑火的飞蛾。 “姚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说话呀,天太黑了,这又是荒山野岭的,我害怕。”云王捂着胸口扮柔弱,即使他演技一流相貌一流柔弱起来毫无违和感,也差点把姚天启的晚饭给恶心出来。 “王爷,您消停消停不行吗,荒山野岭的,您这么大张旗鼓就不怕召唤出禽兽吗?”姚天启掐着腰深吸口气,可掐在自个腰上的两只手蠢蠢欲动,特想试试对面那位脖子的手感。 姚天启左右瞧瞧,然后盯向姚天启的眸子猛地变圆了:“姓姚的,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姚天启:“哪种人?” 云王扁着嘴泫然欲泣,在姚天启懵逼的注视下掩面撒腿而去。 姚天启:“……”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不过没了云王从旁捣乱,姚天启终于能静下心来寻找线索。他看看内部群的照片,再辨了辨方位,这里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了。 握有秘宝的神秘人在山顶的树林里栖身,死者却死在离山顶甚远的半山腰。是死者在山顶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路逃下来被神秘人的手下在半山腰杀死,还是死者刚爬到半山腰就被警戒的猫形穿越者给弄死了? 这在现代案件破获中是很重要的细节,可对穿过来那帮凶徒却完全不适用。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姚天启也隐隐察觉到天灵教比当代任何一股邪恶势力都更冷血弑杀,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全凭心情而已。 生长在法治社会的姚天启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环境会培养出那样的凶徒,而皇家所要面对的环境或许比这更复杂,生于皇家的云王和萧元凌看起来都是人畜无害的温润模样,可抛开表面,他们的内里又是什么样的? 尤其那个云王,能贱能正经,能文能武,脑筋转得比谁都快,在朝廷和皇家那种风云瞬息万变的环境中仍能如鱼得水,光是这份本事,姚天启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是可以,他倒真想去瞧瞧卫梁国什么样,瞧瞧恢复王爷身份的那个人什么样。 第78章 [VIP] 梁闲坐进车里,开始用手机搜索明天的航班以及木市当地的住宿情况。萧元凌默默在旁边坐着, 样子有点局促。 把想查的全都查一遍, 梁闲稍稍松口气,一转头就瞧见萧元凌那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你怎么了?”梁闲纳闷地问。 萧元凌罕见地摆弄起自己那几根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 梁闲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可直到那几个手指头快打结了他也没听到萧元凌的回复。 -- 第139页 梁闲朝他眨巴眨巴眼:你有话倒是说呀。 萧元凌挠挠头,样子看起来有点傻可爱:“我和皇叔可能坐不了飞机。” 梁闲第一反应是古代人晕高, 可又一想人家在悬崖上飞来飞去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可能晕高。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萧元凌和云王的证件都是假的,即便人能混上飞机,他俩必须随身携带的猫也得托运, 人和猫分开,也就不用浪费那两张飞机票了。 他考虑了下把云王和萧元凌当成猫托运去木市的可能性,这次不用萧元凌再说什么他自己就否决了,虽然宠物空运出意外的概率不高, 但万里有个一被他们撞上,这可就是两条人命加两条猫命,风险太大了。 而此行前往木市, 萧元凌和云王又非去不可,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梁闲和姚天启就算找到天灵教也无从辨别, 仅从陈默这一条线上入手,难度可想而知。 “算了, 咱还是开车过去吧。”梁闲肩膀有点垮,关掉订机票的程序开始研究地图。 萧元凌偷偷松了口气。 天快亮的时候,溜溜达达的云王和一脸疲倦的姚天启到了山脚,梁闲瞅瞅叔儿瞅瞅老姚,总觉得这俩人昨晚发生了点不可说的秘密。 “老姚,”梁闲下车迎上去,把人劫到角落里,“你和我叔儿怎么回事?” 姚天启斜楞他:“你怎么不去问你叔儿?” 梁闲仿佛窥得了天机,一脸惊讶地说:“真的啊?” 姚天启被他闹得一头雾水:“什么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昨晚往脑袋上倒的水全进脑子了吧?” 他边说边绕开梁闲往汽车方向走,才迈出两步,靠在车门上的云王秒变惊恐脸,大叫道:“你这个禽兽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了。” 姚天启麻木地瞅瞅他:“你叫啊。” 这下别说梁闲想多了,连萧元凌看这二位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姚天启心很累,他此刻深深怀疑这位王爷是个长不大的多动儿,一整宿玩了上百次这种无聊幼稚的游戏,他都懒得搭腔,偏偏云王玩得兴起,时不时像个扑棱蛾子似的围着他飞,天知道他多想变出个大号电蚊拍把这人拍山里头。 叫唤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云王总算收起玩笑的心思,他问萧元凌:“凌儿,你们这边研究得怎么样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萧元凌对云王的尿性有很深了解,所以他还挺同情能跟云王在山里待一宿还没动手把人掐死的姚天启。见云王恢复正常,他这才说:“梁先生说咱们开车过去,待会回去收拾收拾就出发。” 姚天启瞅瞅扛大包的云王和萧元凌,明白梁闲为何要这么安排,他对梁闲说:“我待会订机票先飞过去,你们长途跋涉,路上注山興意安全。” 梁闲一愣:“你不跟我们一道走吗?那边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你一个人先过去也没用。” 姚天启瞄了眼云王,见他又要扁嘴装弱智急忙转回头,义正言辞地说:“我先过去和当地的兄弟部门通通气,看能不能多查到点线索。你这头不用着急,握有秘宝的人在山里憋了几个月,他对现代社会的适应程度没有老萧他们高,手头应该也没什么钱,即使到了木市也是两眼一抹黑。我就怕他们狗急跳墙,到了木市再犯案,所以我得先过去防着点。” 梁闲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当下开车回市区,先把姚天启送回家,再带着他的一家老小返回别墅。 仨人一商量,他们几个去木市可能忙不过来,反正自驾很方便,他们可以带点猫军过去帮忙。于是四只黑猫有幸入选第一批出征名单,伙夫和医官仗着有特殊技能也被选了进来,大头又去下头挑选了几十个身手利索办事靠谱的兄弟,几十只猫往车里一蹲,谁都上不去了。 梁闲有点头疼,他平时独来独往,车库里最大的车也就是个suv,现去买辆更宽敞的车又得耽误一天时间。虽然姚天启已经上了飞机往木市赶,但梁闲丝毫不敢耽搁,生怕姚天启一个人在那头出点意外。 再说他们往车里塞这么多只猫,别人瞧见非得把他们当成猫贩子不可。 四儿第一个跳下车:“王妃不必忧愁,我等可以徒步去木市,地图我们都研究过,至多七日便可赶到。” 梁闲被他那声“王妃”叫得浑身不自在,听到后头更是无语了:“七天?我们要真碰上什么事,你们正好去给我们收尸呗。” 萧元凌也觉得四儿的提议不靠谱,他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全部化为人形,坐长途车过去吧。” 梁闲郁闷地摆摆手:“从林市到木市这种距离的长途车都得要证件。” 四儿扯开脖子上的小布袋,掏出个证儿:“我们有的。” 梁闲:“……” 萧元凌脸色微变,急忙把证儿捡起来塞回四儿的布袋,完事还不忘在四儿的后脑勺上拍一巴掌。 这小子,火上浇油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你们……”梁闲用手指头隔空点点四儿,然后又指向萧元凌。 萧元凌双手包住梁闲的手指头,认错态度一级棒:“这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我们都没用过呢。” 梁闲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一人二百,你算算你们给那帮不法分子送了多少钱?” 乐呵围观的云王接过话茬:“也不算白送,我们拿到证件之后就随手举报了,他们连转移资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逮了,钱也充公了。一人二百而已,就当我等穿越一趟交的税了。” -- 第140页 梁闲:“……”你们这操作越来越骚气了。 萧元凌挡住自家火上浇油能力满级的叔儿,真心诚意地说:“要不咱们雇一辆大车,让他们变幻人形与你我同行。” 梁闲揉揉额角,好不容易把云王的话消化完,这才认真思考萧元凌的提议,最终决定跟梁家在林市投资的企业联系,以企业组织春游的名义包了辆车,所有随行人员把原身的猫藏包里,免得引起司机的怀疑。 有司机这个外人在场,众人一路上都很安静,丝毫没有春游的喜悦。司机时不时瞧瞧后视镜,总觉得这帮苦大仇深的哥们是去做苦役的而不是去春游的。要不是他亲自和张罗春游的企业老总对接过,他都要报警了。 众人好不容易挨到木市,梁闲第一个跳下车伸了个懒腰,司机和车被他打发走了,怎么回去暂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因为他也不晓得要在木市待多久。 梁闲给姚天启打电话的工夫,群猫已经变回猫身被萧元凌派出去熟悉环境了,等梁闲挂断电话一转头,身边就剩萧元凌一个人了。 “叔儿呢?”梁闲有点头疼,“你把别人放出去也就算了,叔儿你也放出去?” 萧元凌很无奈:“皇叔说他坐了一天车不舒服,想出去活动下筋骨。” 梁闲的心也开始抽抽了:“布偶那可是行走的货币啊,他一出门就得被人盯上。” 萧元凌拍拍他的胸口帮忙顺气:“放心吧,皇叔是以人形出去的。” 梁闲原本被萧元凌拍得超速的心跳在听到这话后戛然而止,好半天都没喘上来这口气。 萧元凌吓了一跳,立即拍打他的前后胸,脑海中不断回忆电视里演过的人工呼吸桥段,犹豫着要不要试验一下。 梁闲有气无力地推开慢慢向他靠近的萧元凌,脸上写满了绝望:“木市不比林市,乱得很,叔儿以人形出去比布偶出去还危险呢。哦不对,是碰见他的人都很危险。” 萧元凌压根没听见梁闲最后说了什么,他的目光定格在梁闲那张忽近忽远的脸上,以及那开开合合的嘴巴上。 刚才要是动作再快一点点…… 梁闲焦躁地转圈圈,本来挺累的,被云王这事一搅和也就没心思休息了,干脆打开电脑整理姚天启发来的最新案件整理。等电脑开机这几秒,他终于发现老萧不太对劲,那表情怎么幽怨的跟个弃妇似的? 梁闲反复回忆一整天的行程,他好像确实有点忽略萧元凌了。 “老萧,”梁闲搓搓手站起身,迈着进三|退二的步伐挪到萧元凌跟前,吭哧着说,“今儿对不起啊。” 萧元凌还沉浸在满心遗憾中,无意义地:“嗯?” 梁闲偷偷瞄他,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难受。虽然未来怎么样他还没想好,但眼下他是不是该珍惜一点,好好安慰一下? “咳。”梁闲掩饰地重重一咳,脸部快速向萧元凌靠近。 然后他清清楚楚听见萧元凌说了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梁闲:“……” 还差两公分就成形的动作彻底崩坏,梁闲面无表情回到电脑前,埋首进堆成山的资料里,再也懒得多看萧元凌一眼—— 古老家族出来的木头桩子,活该你当一辈子老光棍。 萧元凌戳在原地,满脸无辜。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可梁闲都咳嗽了,他不该问问吗? 第79章 [VIP] 午夜零点,姚天启满身疲惫地游荡在木市的大街上。他中午就到了木市, 连午饭都没吃就直奔当地兄弟部门, 所有他和梁闲觉得有可疑的案件他都要查一遍,而这些案件分属于不同地区, 他又不是公干,只得一家一家跑,忙活到大半夜自己累够呛不说, 还把人家值班的人也拖累了。 不过大半天忙下来的收获很可观,既然握有秘宝的人很有可能是跟萧元凌他们穿越过来的,那么他们就没必要紧盯有可能以取血为目的的案件,转变思路后,姚天启发现木市去年出了两起失踪案很可疑。 这两起案子他在网上看到过:木市辖区有个小岛, 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很多人慕名而来,就为上岛瞧瞧当地壮丽的自然风光。为了维持小岛最原始的面貌,木市并未在岛上留下太多人工痕迹, 岛上山峦叠嶂,供人们休息的地方少之又少,所以除了少数背包客自带帐篷在岛上过夜之外, 大多数人都是一大早乘船上岛,天黑的时候乘船返回市区。 去年初,一对外地来木市游玩的情侣携带帐篷上岛, 入夜后将帐篷扎在了山里头,第二天一早帐篷还在, 人却不见了。赶大早上山的游客们以为帐篷是被哪个土豪游客故意扔这儿的,也就没多想,直到大半个月后这对情侣的家人找到了木市,在山上瞧见那个帐篷才认定两人失踪,于是报警。警察把整个岛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俩人,这两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消息传到网上,有人猜测俩人跳海了,有人猜他们被岛上的妖怪吃了,也有人猜他们厌倦世俗借由失踪隐遁他乡。网友们脑洞大开,然而现实是这俩人再没露过面,山里以及附近水域也没有发现尸体。 无独有偶,半年后有一场流星雨,不少人扛着装备上岛观星,一名独自上岛的中年男士失踪。不过这个男人是否是在岛上失踪的还不确定,他家住在木市周边,家里人说他是天文爱好者,不止一次独自上岛观星,这次他扛着设备离开家便音讯全无。人有可能是在岛上不见的,也有可能是路上遭遇了意外,时至今日依旧生死不明。 -- 第141页 网上有人说失踪的中年男人和之前不见了的那对情侣一样,被外星人给绑走了。 姚天启倒觉得这两起案子跟发生在林市荒山上的案子差不多,区别是林市荒山上见了尸体,而小岛上这两起案子的受害人均为失踪。云王说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有的是处理尸体的方法,这三个失踪人口搞不好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更重要的是这两起案子都发生在陈默来木市的前不久,是什么吸引陈默这样一个不是忙工作就是琢磨怎么回家的人来到木市?姚天启觉得如果自己是陈默,看见“被外星人绑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心动—— 凭空消失的人没准穿越去了卫梁国呢,又没人规定只能是卫梁国的人往现代穿。 借由这个大胆的猜测,姚天启又有了新的思路。虽说秘宝只有一件,但谁敢保证在陈默和萧元凌穿越中间隔得这些年里没有其他人也来到现代呢。只要握有秘宝并懂得使用秘宝的方法,某个人或某些人就可以无限制地来往于现代和卫梁国之间,如此一来,多年前发生在国外的那起疑似取血的案件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有人带着秘宝穿越到了现代社会,而取血则是为了返回卫梁国。 这个结论让姚天启坐立难安,如果这是真的,那握有秘宝的人岂不是想把人送过来就能把谁送过来,之前把前去围剿天灵教的陈将军送来了现代,如今又把萧元凌和云王给弄过来,等他把卫梁国所有阻碍他的人全部“消灭”,他不就可以在卫梁国为所欲为了吗。 某些野心家在卫梁国怎么折腾不是姚天启能管的,但他们这又不是收容所,凭什么你想往这送就往这送啊。 出国还得办个签证呢,你们办啥了? 光是送人也就罢了,好歹看外形和装扮还能分清是哪边的人,可把人送到猫身体里就太过分了,这等同于在城市里安装了无数只眼睛,在养猫的人身边安了无数眼线,这让注重隐私的现代人还怎么愉快生活!让爱猫的人怎么面对自家宝贝莫名其妙成了精的现实! 想起自家宝贝布偶,姚天启就脑袋疼,一时间不晓得该把这股恶气撒在抢了布偶身躯的云王身上还是撒在操控秘宝来来回回的家伙身上。 他正烦躁呢,一抬头,街拐角那站着个人,一身单薄的T恤牛仔裤,身后背着个书包,看起来像个还没走出象牙塔的学生。 姚天启的脑筋开始快速跳跃,他一定是气出幻觉了,要不怎么会碰上云王这个神经病。 云王没瞧见身在小路上的姚天启,此时他怯生生地看着街对面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缓缓向他靠近。 “小兄弟,这么晚了一个人上街多危险啊,哥哥们陪陪你好不好呀?”为首的黄毛非主流笑得一脸猥琐。 云王紧张得两手紧抓肩上的书包带,样子像极了被群狼围困的小白兔。 他这又怂又软的模样进一步刺激了这群流氓,他们一个个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向云王包抄过来。 姚天启看见这帮人的时候就站住了脚,如果被围的是别人,他老早冲上去救人了,然而被围的是云王,姚天启很认真地思索了下自己到底应该先去救哪头,最后认定双方都不是好鸟,先让他们来个两败俱伤再说。 他找了个绝佳的观看角度,往墙根那一坐,托着下巴看得乐呵,要是手边再来包瓜子就完美了。 另一头,云王已经被这群人逼到了角落里,为首黄毛伸出手,想来个标准的抬下巴调戏体。他的动作还没成形,云王忽然嘤嘤嘤地跑到队伍里块头最大的那个人面前,抡起小拳拳捶打着他的胸口:“这就是你总跟我提的好兄弟?他们要调戏你媳妇,你不管管?” 大块头浑身一震,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狰狞起来,他一把推开云王,像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似的开始胡噜自己的前胸,然后指着云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死钙离老子远点,你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 空气中飘过一股浓浓的尴尬气息,云王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看向其他人。 “哈哈哈。”黄毛第一个大笑出声,其他人也都跟着捧腹大笑。 看热闹的姚天启也忍不住了,他刚才在警局里看到过那个大块头的资料:木市本地有名的小混混,严重恐同,在派出所挂名也是因为他多次将人打进医院,而被他打伤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主动靠近他的男人,其中包括两个打群架时抱了他腰的对头小混混。 本想耍耍这帮人的云王绷起了脸,他向来不崇尚武力,能动脑解决的麻烦他从来不动手。可眼前这帮人笑的模样太欠揍,不打到他们满地找牙,云王觉得都对不起他们嘴里争相出来刷脸的牙们。 “笑笑笑,今天让你们笑个够。”云王一脚把还在胡噜自己的大块头踹了个跟头,大块头毫无准备,一屁股栽到地上,两只脚惯性向上。云王顺势抓住他的两个脚踝,毫不费力就把人给抡起来了。 这群人嘎嘎嘎的笑声还没停止,表情却被惊讶所取代。大块头体重少说一百八,寻常人别说抡了,抱都抱不动。 当然也没有哪个男人敢去试试抱不抱得动。 云王瞅准笑得最大声的黄毛将大块头扔了过去,黄毛笑弯的腰还没直起来就被大块头砸得差点咽了气。 其他人被云王这一手震得不敢吭声,大块头是他们的主战力,黄毛是他们老大,俩人被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一次性撂倒,他们脑抽了才会再上去招惹。 -- 第142页 云王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走到扑街的俩人跟前,用脚在他们的腿上踢了踢,没有反应。 他一脚踏在大块头的后背上,弯下腰眯着眼打量周围这几个想跑又不敢跑的人,片刻后他朝其中一个染了红头发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红毛两腿发软,却还是抵不过云王的威压而不情不愿上前,点头哈腰的德性像极了龟孙。 云王似笑非笑睨着他:“你想取代他吗?” 红毛愣愣地:“谁?” 云王一秒变脸:“你说是谁?” 红毛反应过来,他瞅瞅被大块头压在地上的黄毛,使劲咽了下口水。 云王忽然笑了,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连眨眼之前差点被他吓破胆的红毛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弯起了嘴角。 云王压低声音对红毛说:“帮我找一个人,我给你三天时间,只要你尽心尽力去找,不管找没找到,他的位置都是你的。” 他边说边加重踩在大块头身上的力度,昏迷中的大块头无意义地哼哼两声,被他压住的黄毛连哼都哼不出声了。 红毛擦擦脑门上的冷汗,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点自己出来就是看穿了自己有心取代黄毛,如果这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 “成,您说您想找谁。” 云王赏识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要找一个人,性别身高体重样貌均不详,不过他很可能留着古装剧里的长头发,如果是女人也许会盘发,说话文绉绉的,身边有可能跟着几只猫,也有可能跟着几个跟他打扮差不多的人,最近才到木市。找到之后把他的位置告诉我就行,其他的不用你们管。” 红毛挠挠头:“您这范围有点太大了,不好找啊。” 云王一瞪眼:“好找我还用你们找?” 红毛吓得一哆嗦:“是是是,我这就派兄弟们出去找。” 云王挑起嘴角,在红毛的肩膀上使劲按了按:“找人呢,诚意很重要,你要是糊弄我……” 红毛快吓尿裤子了:“您放心,我就是糊弄自己的爹妈也绝不敢糊弄您。” 云王满意地松开手:“行了,你们去找人吧。至于这二位……” 他瞅瞅地上这俩,惋惜地说:“一个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调戏良家妇男;一个对良家妇男毫无兴趣还非得出来为虎作伥。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还是去牢里好好反思一下吧。” 红毛嘴角微抽,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给红毛留了联系方式后把人打发走,云王转转脖子,背对小路幽幽地说:“看了这么半天热闹,该出来善后了吧?” 第80章 [VIP] 姚天启很郁闷,他不想掺和云王的闲事, 偏偏云王不肯放过他。回想昨晚蛋疼的经历, 姚天启特想转身就跑,可他心里清楚只要他敢撒开腿, 地上趴着那俩就会以万钧之势砸在他身上。于是他只能强颜欢笑走出小路,偶遇似的挥挥手:“这么巧?” 云王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呲呲牙:“是挺巧,我到你就到, 要不是你身手太逊压根跟不上我,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AnLianWe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暗恋</a>我故意在跟踪我了。” 姚天启:“……”能好好说话不,再刺儿他信不信他翻脸。 云王扬起下巴点点那头的俩人:“身为一个良好市民,我要举报这俩人耍流氓。” 姚天启抖抖嘴角:“你算哪门子良好市民?” 云王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怎么不算良好市民了,我可是纳过二百块钱税的人。” 姚天启诧异地瞧瞧他:“你还纳过税?你那小作坊这么赚钱吗?” 云王可不敢说这二百是怎么上交国家的, 他换了个角度:“反正他们当街调戏良家妇男被反杀,你看着办吧。” 姚天启在那俩人身上瞧了半天,艰难地说:“下头那个黄毛罪有应得,可上头那个, 我怎么觉得他才是被调戏的那个良家妇男呢。” 云王斜着眼睛瞪他:“他这样也叫良家?” 姚天启瞅瞅大块头再瞅瞅云王,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他比你良家多了。 云王瞬间炸毛, 扭头就去抓大块头的脚踝。姚天启早就料到他这手,率先一步抵达大块头和黄毛这头,母鸡护小鸡似的把俩人挡在身后。 “姓姚的, 你有种。”云王恶狠狠瞪了云王一眼,甩着他的大背包就走。 姚天启有心去追, 可地上这俩人他又不能不管,只好给白天才交换过联系方式的本地同行打电话,让附近的派出所派人来把这俩大半夜跑街上耍流氓的小混混带走。 筋疲力尽的姚天启返回白天租下的民宿,一进门就瞧见梁闲在客厅里对着电脑运气,要是在他脑袋上放点烟就是个随时准备爆炸的礼花。 姚天启看看梁闲又看看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的萧元凌,后者无辜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受害者。 “你们这是怎么了?”姚天启边说边去冰箱取了罐凉啤酒,木市此时的气温堪比林市的夏天,他忙活这一天又热又累,可他满脑子都是今天查过的案情,精神极度兴奋,根本睡不着。 萧元凌朝他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姚天启又看向梁闲,梁闲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姚天启:“……”他招谁惹谁了,不就分开一天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抽风了? 有心不理这群神经病,可案子上的发现还没说,他只得耐着性子敲敲梁闲的桌子:“我现在有个思路,你们听听靠谱不。” -- 第143页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梁闲和萧元凌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萧元凌说:“姚先生的猜测有理有据,那天灵教多年来神出鬼没,好几次被江湖门派逼进绝路却又绝处逢生,也许他们正是运用秘宝的能力才能一次又一次逃出生天。” 姚天启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他们把师父和你们送过来倒还好,如果送过来的是一些亡命徒怎么办。” 想到林市最近发生那两起命案,梁闲的心也沉甸甸的:“他们在卫梁国被逼紧了取不到血,会不会跑来咱们这取血?” 卫梁国对天灵教的所作所为有充分认知,只要天灵教频繁作案就会被盯上。可同样的案件发生在现代却不见得会并案侦查,因为现代没有天灵教,人们更不相信有一种能够让人穿越两个不同时空的秘宝。 萧元凌这个正经跟天灵教打过交道的人倒没他们这么悲观:“事情远未到二位想得这么糟,那秘宝并非随随便便就能使用,否则这次与我一同过来的人早就回去了。” “对啊,”梁闲一拍大腿,“咱们昨天推断那个人在这次穿越中差点弄丢了秘宝,会不会他们每次穿越都无法保证将秘宝携带在身上,也无法保证自己过来之后依然是人?而他们这次没能顺利回去,也许是秘宝丢失这段时间出了毛病,坏掉了?” 姚天启想了想:“的确有这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萧元凌忽然说,“或许这次操控秘宝把我们送过来的人并非秘宝的原主,他对秘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当他再次启动秘宝却没能带着他的人回去。” 姚天启点头:“不管因为什么,咱们都得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明天一早咱们先去那座岛上看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梁闲立刻上网搜索这座无名小岛的信息,发现这座岛虽然不大,但岛上的地势奇中有险,光靠他们仨根本不可能把岛上查个遍。 萧元凌说:“让大头带几个人一起过去,他们很擅长在山里查找线索。” 梁闲彻底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朝萧元凌摆摆手:“那行,搜山这事的主力就交给你了,不过岸上这头也不能完全不管,得留几个人在这边盯着点。” 萧元凌松了口气,偷偷在自己心口上按了按,跑到一边去打电话了。然而他给四个护卫的电话都没打通,他这才想起来四个人现在都是猫的状态,眼下不知道在哪转悠呢。 他偷眼瞧瞧梁闲,若是这时去说自己找不到人,梁闲非撕了他不可。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还是变成猫出去找找吧。 ~ 天亮之后,梁闲既没瞧见大头率队而来,也没找着萧元凌,连昨晚离家出走的叔儿也不知去向,所有人的电话全部打不通,这让梁闲有点心慌。这些被秘宝带来的人全部不见之后,他忽然有了强烈的恍惚感,好像他们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去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幻觉。 幸好还有姚天启这个“病友”在,梁闲才稍稍安心。 姚天启看看时间:“他们也许有自己的计划,咱们留个信息,先出发吧。” 梁闲脑子乱哄哄的,可他知道事不宜迟的道理,即便萧元凌等人从此再也不出现,他们也得把该做的事继续下去:寻找陈默,抓到林市那两起命案的杀人凶手,还有周庄灭门案。 有些罪恶不会因为凶手的消失而陨灭,他们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责任,他们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 通往小岛的岸边有许多小船,偶尔还能见到几艘快艇。这个旅游项目还没热门到专门开通航线的地步,游客想要上岛全指望这些靠水而居的土著居民。 梁闲和姚天启雇了条木船,小船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看似慢悠悠,实则一转眼就把两人载到了水中央。 “师傅,”姚天启跟划桨的船夫搭话,“我看网上说这座岛上有外星人,是不是真的啊?” 船夫笑了:“我在这跟前住了半个世纪,从来没瞧见过什么外星人,你别听网上那些人瞎说。” 姚天启好像很失望:“没有外星人啊,我还以为来一趟就能瞧瞧外星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呢。” 船夫笑得更大声了:“三头六臂的是哪吒,怎么能是外星人呢,你们这帮小年轻啊。” 紧跟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说起哪吒,没准这岛上还真有。我听老一辈的人讲岛上的山里出现过神仙,长衫长发,仙风道骨。那时候小岛还没开发成景区,一年到头也就我们这些渔民会偶尔上去休息休息,后来上岛的人越来越多,神仙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姚天启和梁闲交换眼神:长衫长发?那不就是卫梁国的人吗。 姚天启急忙问:“您知道神仙出现在哪里吗?我俩从小就喜欢神话传说,既然岛上出现过神仙,我们得过去拜拜。” 渔夫仔细想了半天,不确定地说:“哎呦,我也没亲眼见过神仙,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上。听老人们说是在山里头,你们要是体力跟得上就往大山里头转转,岛上就那么几座山,你们挨个爬一遍呗。” 姚天启跟船夫聊了半天,渔夫实在没得说了,船也靠岸了。 “这边下午两点到七点才有船回程,你俩注意着点时间,要是错过了就得在岛上过夜了。”渔夫嘱咐完就划着小船走了,梁闲和姚天启则避开陆陆续续登岛的游客,循着小路开始往山里钻。 -- 第144页 他们都带了过夜的装备和水粮,分量不轻,步伐显得要比普通游客沉重,俩人也不着急,走走停停间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他们正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卸掉一部分装备好方便轻装前行,一只巨肥的橘猫忽然从山缝里钻出来,可能它动作太猛,山势又太陡峭,它实在没控制好力度和角度,像个球似的滚了下来,要不是梁闲眼疾手快,它可能就滚远了。 捞起肥重的橘猫,梁闲和猫大眼瞪小眼,半晌,梁闲试探着叫了声:“殿下?” “喵。”回答他的是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梁闲眨眨眼,搞不懂是自己认错猫了还是萧元凌吃错药了。 “梁先生,姚先生。”熟悉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梁闲一转头,正瞧见身穿初夏装的萧元凌从橘猫刚刚挤出来的山缝里走出来。 梁闲瞅瞅萧元凌瞅瞅猫再看向萧元凌,双眼猛地瞪圆了:“你……你的包呢?” 萧元凌微笑着指了指梁闲手里的橘猫。 “喵。” 第81章 [VIP] “老……老萧,”梁闲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 你们分开了?” 萧元凌微笑着朝两人招招手,三人绕过前方的山路, 隐进山缝后面的平地。 梁闲以前抱橘猫只觉得沉,现在却好几次因为橘猫的乱动而险些被脚下的斜坡和石块绊倒。在他又一次差点摔跤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扶住他的同时顺势提着橘猫的后脖颈将猫拎走了。 “它现在有点焦躁,还是我来抱吧。”萧元凌单臂将橘猫圈起来,橘猫不安地扭来扭去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甩甩差点崴到的脚踝,梁闲无奈地戳戳橘猫的肥屁股:“你这个小胖子,回去以后乖乖给我减肥。” 萧元凌笑了笑, 扶梁闲时握住的手再也没撒开过。 走在最后的姚天启默默瞧着这一幕,牙根有点酸—— 左手孩子右手媳妇,老萧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萧元凌跟橘猫分开了,那他的宝贝和那个神经病是不是也分开了?姚天启四处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布偶, 整个人都抑郁了。 “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萧元凌扶着梁闲在平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他自己席地而坐,然后两人一猫直勾勾瞅着现场唯一一个保持直立的人类。 姚天启握了握拳头, 闷不吭声地找地方坐下了。 梁闲迫不及待地问:“你什么时候上岛的?我还以为你们集体失踪了呢。除了你还有别人在这吗,你和殿下……不对,你和它是怎么分开的?” 萧元凌轻轻抚摸着臂弯里扭动的橘猫, 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它分开了:“我昨晚出去找大头几个,正好他们在水边徘徊, 说是打听到岛上发生过失踪案,想趁夜里无人来岛上看看。” 附近渔民的小船晚上全都停在岸边,用粗绳子系在一起,四名侍卫摸不清岛上的状况,担心万一偷了船、天亮时无法返回岸边而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决定游上岛。 有萧元凌在,大伙可以变身为人,可随身带猫游水太危险,他们只得以猫的形态入水,扑腾了大半宿才到达彼岸。 萧元凌担心岛上有隐藏的危险,四名手下以猫的形态搜山也多有不便,偏偏圆片只有一枚,他们这么多人谁都离不开,于是他也跟着四只黑猫以及数名手下一并上岛。 “我在搜山的时候找到了这个。”萧元凌指指梁闲坐的那块石头。 梁闲急忙抬起屁股,姚天启也好奇地凑过来,俩人围着石头瞧了半天,它还是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萧元凌被他俩的样子逗得笑起来,他轻轻推了下石头的侧面,重达千斤的石头就那么直直倒了下去,引得地面都颤了三颤。 围观二人组头皮一紧,眼睛瞬间张大,他们瞅瞅翻倒的石头再看看仿佛推倒个泡沫箱的萧元凌,齐刷刷挑起大拇指。 萧元凌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指指石头原本贴地的那面,那里有个小孩巴掌大小的坑洞,周围还有用泥土糊住的痕迹。 “这是什么?”梁闲试着用手抠了抠,别说石头原本的结构,光是那层糊的泥土他都抠不开。 萧元凌从衣兜里摸出圆片,放在了坑洞旁边,然后引领梁闲和姚天启的视线去看坑洞最边上被他抠开的一小块区域。 姚天启低头看了半天,不可置信地问:“这里面和圆片是一样的材质?” 萧元凌点点头:“没错,我怀疑这个圆片就是从这块石头上取材炼制而成。” 梁闲盯着石头发了会呆,思路有点跑偏:“你是怎么发现这玩意的?” 说起发现石头的过程,萧元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上岛之后先锁定了那对失踪情侣扎帐篷的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 他指向身后的斜坡后面:“上头也有一块平地,不过那里靠近岛边悬崖,夜里风很大,不太适宜扎帐篷,我也是按照姚先生打听到的线索找到了那里。” 这座山基本都是山石,坚硬的地面并不适合扎帐篷,想要固定帐篷就得用大量石块压住帐篷的边角。萧元凌在检查那些散落各处的石头时,有两块篮球大的石头由于角度原因从坡上滚了下来,正滚到他们现在歇脚的这里。 “我原是来捡那两块石头的,偶然间触到了这块大石。” -- 第145页 当时的萧元凌是人的形态,橘猫被他抱在臂弯里,而圆片装在橘猫脖子上的布袋中。他碰到大石时,一动不动的橘猫突然颤了一下。如果是别人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可萧元凌不但发现了,还意识到这变化说不定与这块石头有关。 他把石头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遍,那个被泥土糊住的部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山里也不是一点泥土都没有,常年雨水冲刷使得许多堆在岩石区域的石头上也沾染了不少泥土,然而萧元凌看了那么多石头也没发现哪块石头上的泥土像眼前这块这样不自然,他用手试着抹了抹,愈加肯定这是人为封上去的,因为无论他怎么抠,甚至用水泡过,那泥封还是弄不掉。 就在他用不同手段试图弄掉坑洞里的泥土时,橘猫突然一个激灵从他怀里跳了起来,见鬼似的撒腿就跑。 饶是萧元凌也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晓得自己和橘猫为什么突然就能分离了,也不清楚这种分离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任橘猫在这座连垃圾都没得捡的小岛上乱跑。 “等我追到它,天都亮了。”萧元凌宠溺又无奈地在橘猫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橘猫抬起肉嘟嘟的脸委屈巴巴地望着他,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梁闲有点酸,橘猫明明是他收养的主子,可无论是被人附体的状态还是如今人猫分离的状态,橘猫好像都不怎么跟他亲近呢。 他从包里翻出根火腿肠,虽然这东西咸咸的并不适合给猫吃,但眼下他也没别的食物,看看橘猫饿得惨兮兮的模样,他急忙撕开包装递过去。 橘猫闻闻火腿肠又瞧瞧梁闲,很不给面子地扭过头去,还很不耐烦地甩甩大尾巴。 梁闲:“……” 萧元凌笑着接过火腿肠递到橘猫嘴边,橘猫动动小鼻子,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然后瞬间化身饿狼凶狠地啃食起来。 梁闲:“……宝贝,你这么扎你老父亲的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姚天启拍拍橘猫的大头:“小伙子,干得漂亮。” 同是天涯养猫人,凭什么只有他被嫌弃,这才公平嘛。 把橘猫安顿好,萧元凌接起之前的话茬:“天亮之后我找大头要了把匕首,好不容易挫开了一点泥土。” 匕首是从卫梁国带过来的,钢口比现代的兵器好得多,若非如此也没办法将那几乎与石头融为一体的泥土撬开一角。 姚天启拿着圆片比了比:“真是越看越像,它们就是一种物质。” 梁闲接过圆片也做了比对,眉头微微一皱:“我怎么觉得这个坑至少能做五个圆片呢。” “能做几个不重要,”萧元凌沉声说,“只是这锻造圆片的原石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小岛上?” 梁闲想到渔夫跟他们说的话:“这块石头没准是在你们那发现的,有人觉得放在卫梁国不安全才会搬到这座小岛上,还把它伪装成了一块普通的大石头。” 还在研究坑洞尺寸的姚天启突然说:“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能穿越时空的秘宝说不准也是用这种原料做的。” 梁闲和萧元凌都是一愣,萧元凌凝神望向石头,半晌说道:“这个孔洞的大小与我记忆中那把钥匙差不多,如果钥匙就是秘宝,那秘宝确实有很大可能是由此锻造而成。可我想不通,这里面不是石头便是金属,由它而来的秘宝又怎么会忽大忽小呢?” 梁闲敲敲他的脑袋:“你这脑筋怎么比我们还刻板,穿越这么玄乎的事你都经历过,还在乎秘宝会不会变大变小?” 萧元凌抓住梁闲乱敲的手,上扬的嘴角却逐渐向下。 如果秘宝当真是用这块石头里隐藏的物质炼制而成,那么他们也许很快就要回家了,被刻意回避的问题再次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何去何从? 梁闲也想到了这一点,发现石头的喜悦瞬间被随时分离的悲伤所取代。他想甩开萧元凌的手,一个人去悬崖边上吹吹风冷静一下,可无论他怎么用力,萧元凌的手始终紧紧抓着他的,亦如梁闲想要挣脱却怎么都放不开的手。 姚天启最受不了他俩这股腻腻歪歪的劲儿,他推了推石头,以他的力气竟然连将石头立起来都做不到。 “不管这块石头与秘宝有没有关系,咱们都不能任由它放在这里了,得想个办法搬回去。”姚天启看向萧元凌,能把这么重的东西扛下山的也只有连出现方式都不科学的萧元凌了。 “搬下去不成问题,只是,”萧元凌把睡着的橘猫放到地上,牵着梁闲坐到旁边,“岸边的船只我都看过,没有能负载这块石头的。我和手下人能把它弄到山下,却没法带着它回到岸上。” 姚天启挑挑眉梢:“你不是会武功吗,能不能像电视里那样一巴掌拍碎它?” 萧元凌默了默:“普通的石头没问题,可这块石头我没有十足把握。而且谁也说不清将它击碎会发生什么,万一……” 万一石头和秘宝有相同效力,击碎石头的瞬间没准会把他们带去另一个时空。 梁闲的手心布满汗水,他闭了闭眼,说:“试试吧,听天由命。” 若真穿越了,他也免得再纠结了。 第82章 [VIP] 萧元凌把橘猫抱起来塞到姚天启怀里,示意他向后退。 “姚先生, 这块石头的秘密必须有人知情, 只能劳烦你了。我的属下们还在搜山,若是我走了, 他们以后便听从姚先生的差遣。”萧元凌郑重地向姚天启抱了抱拳,然后左手拉住梁闲,右手高高扬起, 照着大石头拍去。 -- 第146页 亲眼见识这种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的桥段,梁闲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不知道穿越是什么感觉,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还是浑身像被搅碎那般疼痛?他眼睁睁瞧着萧元凌的手拍在那块大石头上, 大石头仿佛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山壁上,咚的一声,整座大山都有了摇晃的趋势, 而那块石头只掉了点碎渣。 梁闲吞了吞口水:“是不是劲儿用小了?” 萧元凌脸色阴沉,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道,他这一掌足够将普通的石头击碎。 姚天启把橘猫放得远远的, 然后第一个上前查看:“石头下半截裂开了。” 梁闲闻言立刻跑过去,就见石头没有坑洞那头出现了好几条裂缝,而萧元凌的巴掌是对着有坑洞那面拍的。 萧元凌沿着裂缝摸了摸, 笃定地说:“裂开的部分是普通石头,你们往后退, 我再试试。” 等梁闲和姚天启退到安全区域,萧元凌重新运劲拍向开裂的石头,这次成效卓著,一掌下去,石块下半截碎成了漫天飞石,仅剩砖头大小的石头顽强地屹立在原地。 萧元凌捡起剩的石头掂了掂:“这应该就是圆片的原石了。” 梁闲一接过来就发觉这东西比石头要沉一些,如果不刻意关注也许不会发觉,可他们都围着石头研究这么半天了,一入手就能察觉到分别。 姚天启拿过石头观察好一会,感叹道:“谁能想到这么貌不惊人的玩意竟然能让人穿越,还能把附进猫身体里的人分离出来。” 梁闲说:“老萧,你要不要先把你的手下全都分开?现在这块石头在咱们手里,可谁也无法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万一这块石头被人抢走了或是失效了,他们可就得一直和猫绑定了。” 萧元凌慎重地思考着,他的内心也很纠结,让手下全都分离出来吧,那可是十万人,一个城市多出百十来人并不会惹人注目,然而十万人到了哪都不可能完全隐形。别的不说,十万人的吃喝拉撒住就是个问题。 让手下继续当猫可以暂时避免这个难题,但就像梁闲说得那样,谁都不敢保证这块石头现世后会经历什么,万一弄丢了,那些苦苦追随他的弟兄们岂不是再也不能和各自的猫解绑了。 “先把你带来这几个人解绑吧,”姚天启腾出个包用来装石块,“其他人都在林市,咱们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你用不着现在就纠结他们怎么在现代社会生存。再说这块石头没准能把你们全都送回家呢,想那么多干嘛。” 梁闲正要说话,余光瞥见躺在远处的橘猫翻了个身,他急忙跑过去将猫捞起来,生怕这位小祖宗再跑没影了,“还是等回岸上再解绑吧,要不一人一只没法沟通的猫也是够要命的。” 像是在应和他这话,橘猫张开大嘴咬了梁闲的胳膊一口,疼得梁闲差点把橘猫甩到悬崖外头去。 “祖宗,你能消停会吗?”梁闲试图安抚橘猫,可橘猫发了疯似的抱着他的手臂咬起来没完,白白净净的小臂眨眼就被红道道布满了。无奈梁闲又不敢撒手,生怕这位被狗子附体的小祖宗撒手就没,他只好边龇牙咧嘴边使劲拽橘猫的后颈,他越拽,橘猫咬得越狠,一人一猫形成了不死不休的死循环。 萧元凌帮着姚天启把腾出来的东西装进其他包里,一抬头就瞧见梁闲跳大神似的蹦来跳去。 “你怎么了?”萧元凌走近一瞧,梁闲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肿起一条条红印了。 他把橘猫提到跟自己视线持平的位置,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橘猫非常识时务,立马不动了。 梁闲搓搓生疼的胳膊,将橘猫重新抱回来:“孩子得慢慢教,光吓唬没用。” 橘猫貌似听懂了梁闲在为自己说好话,委屈巴巴地在梁闲红肿的手臂上蹭起了大脑袋。 梁闲心花怒放,在橘猫脑袋上猛亲几口。 萧元凌酸透心了。 ~ 有萧元凌的手下作为搜山的主力军,梁闲和姚天启这两个在现代体能不俗的人成功纳入吊车尾拖后腿行列,因此二人干脆在发现石头的空地上扎起了帐篷,等那边查到线索他们再过去就来得及。 萧元凌去找大头通了个气,然后返回营地陪梁闲。 “你们说失踪的那对情侣会不会和这块石头有关系?”梁闲无聊地猜测着。 “不排除这种可能,”萧元凌望向上方的平台,“那里离石头不远,也许他们就像我今日这般掉了什么东西,下来捡拾的时候碰到了这块石头,然后……” 这是最理想的推测:失踪的三个人无意间触发了这块石头的特殊能力,被动穿越到了卫梁国或是其他某个时空。然而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接近这块石头使得某些人产生了危机感,除之而后快。 “如果师父来木市是因为这两起失踪案,他一定也上过岛,那他……”梁闲有一下没一下撸猫的手停了下来,橘猫不满地用鼻子拱拱他的手,凉冰冰湿漉漉的触感让梁闲精神一振,强迫自己不要往最糟的方面想。 “我倒觉得师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父不是因为发现那块石头才离开的,如果是找到了回家的办法,他没必要把枪带走。”姚天启说,“其实在师父离开前的几天,领导就找过我,绕着弯子问我师父有没有跟我提过家里的事。师父失踪以后我找领导谈过,领导的态度让我觉得他知道枪是怎么跟师父一起失踪的,所以有段时间我也以为师父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可后来领导明里暗里点过我几次,大致意思是让我不要因私废公,不要因为他是我师父就手下留情。” -- 第147页 姚天启从未跟人提及陈默失踪后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梁闲对陈默那种更像父子情的敬重不同,他和陈默虽是师徒却更像兄弟,陈默的失踪他比梁闲更揪心,不是质疑陈默的人品,而是担心陈默被他自己隐藏的秘密压垮。所有好的可能他都设想过,可结果却狠狠地敲碎了他全部的假设,只留给他一桩悬而未决的失踪谜案。 梁闲第一次听姚天启说这些,说不震惊是假的,他一直不理解陈默失踪后姚天启为什么是那种反应,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虽然他也被大大小小的领导敲打过好几个来回,但落到姚天启头上的压力完全不是他能比的,这与信任无关,如果姚天启公然站队陈默,问题就大条了。 “那天听老萧和老云分析师父身世的时候,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师父很可能嗅到了天灵教的味道。他想回家,更想拔除这个害人的门派,可他和老萧不一样,他在现代有合法的身份,做事会有顾虑,如果我是他,我会尽可能以自己熟悉的方式去抓捕天灵教的成员,但我只会自己动手,不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去冒险。” 梁闲一愣:“你的意思是师父跟领导提了天灵教,然后他一个人以失踪为掩护去展开秘密调查。领导觉得师父关于天灵教的说法太玄幻,怀疑师父还有其他目的?” 姚天启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 “陈将军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纵然这不是他的故乡,他也会舍命守护。天灵教留在这里的余孽一日未除,他即便掌握了回去的方法也不见得会马上回去。”萧元凌自问他若是处于陈默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虽未见过陈将军,但他了解卫梁国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每一位都是铮铮铁骨,每一位都有悍不畏死的英雄之魂。 梁闲垂着脑袋,两手慢慢握紧,半晌他抬起头,真诚而愧疚地对姚天启说:“对不起,老姚。” 姚天启明白他的意思,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没怪过你,只要你以后别再进咱食堂后厨,什么都好说。” 梁闲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他一直觉得自己作为局里最新的人都肯相信陈默,其他人为什么那么冷漠。但就像姚天启之前说的那样,局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了解陈默的同事们早就分散在各地,现在这些同事眼里的陈默是个沉默寡言又有点怪异的中年人,他们从未了解过陈默,又何谈信任呢。 姚天启笑着拍拍梁闲的肩膀,将过往的所有全部揭过。 转天下午,萧元凌的下属们完成对岛上的全部搜索,除了那块石头再无其他疑点。 “行了,先都撤回去吧,”姚天启看看时间,忧心忡忡地说,“咱们离开市区两天了,再不回去我怕你们的叔儿把天给捅漏了。” 萧元凌和梁闲觉得他有点杞人忧天,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对云王的认知还不够深入。 没人管着的云王的何止能把天捅漏。 第83章 [VIP] 岛上信号不太好,萧元凌上岸后才收到留守在木市的手下两天来传给自己的全部信息—— 殿下, 云王成天跟一群混混在一起, 要劝劝王爷吗? 云王去夜店蹦迪被两个流氓骚扰,他把流氓打进派出所了。 云王带着混混去打架了, 属下帮哪头? ……殿下,云王进公安局了QAQ 萧元凌盯着信息最后的颜文字看了半天,能让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铁血男儿发出这种东西的, 普天之下也就云王一人了。 梁闲凑过来一看就笑喷了:“叔儿这两天过得挺精彩啊,居然还去蹦迪了。” 姚天启脑门上的青筋开始狂跳:“我就知道他消停不了,进局子好啊,让他在里头好好反省吧。” 话虽这么讲,姚天启还是问了云王关在哪个公安局, 认命地去领人了。他倒不是怕云王在里头孤单寂寞冷,他怕领人领晚了那帮同事崩溃。 萧元凌和梁闲放心不下,也跟了去。三人一路走一路听属下汇报云王这几天的壮举,那些短信概括的很全面了。 “……属下也不晓得云王为何被抓, 只知道他带了一群人去找另一伙人做交易。” “交易?”姚天启的眉头能挤死蚊子,“什么交易?” 属下缩缩脖子:“具体是什么交易,属下没敢细查, 听说是毒品。” “毒品?”这下连萧元凌都惊了。先前他这个土老帽不知道毒品是什么,还以为是某种慢性毒|药,直到传销案牵扯出贩毒案他才明白那东西有多害人。皇叔只是爱胡闹了点, 怎么就和毒品扯上关系了? 梁闲使劲托托自己的下巴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叔儿是去买毒品还是去贩毒了?” 属下琢磨片刻,说:“应该是去买毒品的, 前一晚属下曾见王爷在银行门口徘徊,想是缺钱了。” 仨人冷汗直冒,这罪名怎么越来越大了呢。 梁闲颤着音儿问:“那他下手了吗?” 属下坚决摇头:“没有。” 三人松了口气。 属下又说:“王爷说黑吃黑比较安全,然后他就去了之前闹事的夜店。” 三人:“……” 姚天启狠狠抹了把脸,关掉了手机通话界面。他还想先探探兄弟单位的口风呢,现在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王这点罪名,够把他绑柱子上枪毙三天了。 -- 第148页 三人忐忑地来到公安局门口,还没想好进去之后怎么说,就见一个浑身骚包紫的帅哥背着个大包如一阵风般飘了出来,来到门口还不忘朝里头挥手。 三人下意识跟随他的动作向里张望,后头根本没人。 梁闲急得要上房了:“叔儿。” 云王听见动静才瞧着他们,立刻热情地扑上来给梁闲和萧元凌来了个拥抱。抱完这俩他习惯性向姚天启张开双臂,一秒之后,两人默契地扭过头,彼此间的嫌弃不要太明显。 “叔儿,”梁闲快给云王跪了,“你你你怎么能越狱呢?” 云王眨眨眼:“什么越狱,你这个孩子会不会说话。” 他在梁闲脑门上一点,梁闲绝望地后仰,被萧元凌用怀抱接住了。 姚天启面色铁青:“你这次玩得太过了。” 他抓起云王的手腕就往公安局里走,云王无所谓地被他拖着,一边扭头招呼萧元凌和梁闲赶紧跟上。 萧元凌和梁闲的内心是绝望的,可他们还是跟了进去。 四人一进门就瞧见个穿制服的青年,青年诧异地看看他们,然后认出了云王:“哟,萧同志,你怎么又回来了?” 云王指指手比手铐还结实的姚天启,温柔又宠溺地说:“这是我媳妇,他想亲耳听你们夸我。” 媳妇?青年瞧瞧人高马大的姚天启,愣了半天才说:“啊……这次多亏萧同志,我们才能一举捣毁两个贩毒集团。” 紧闭双眼做鸵鸟状的梁闲睁开一只眼:“捣毁两个贩毒集团?” 青年笑笑:“不仅如此,萧同志还协助我们抓捕了几十个不法分子。” 路过的一名漂亮女警停下来补充:“萧同志一个人解救了十几名失足妇女,还把那些逼迫她们的犯罪分子全给抓了。” 这下梁闲两只眼睛都睁开了,看叔儿的眼神跟看怪物差不多了。 姚天启也没料到剧情反转的跟闹着玩似的,他看看云王,又看看面前这俩快把云王夸上天的同行:“你们能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吗?” 在两位不遗余力的夸赞和感叹中,姚天启和梁闲切身体会了一把古代权谋淬炼出的老狐狸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搅翻整个木市的。 云王那晚打趴黄毛和大块头之后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中途又遇到两拨对他图谋不轨的人,甭管劫财劫色全被他撂倒了。 能打的人在哪都混得开,云王靠着自己的硬拳头成功在一夜之内打响了自己在木市的名号,天还没亮就有好几拨人来拜码头。 木市离边境很近,很多不法分子在这一带活动,个个都是老油条,想抓他们的把柄很难,警方打掉一批,另一批又冒出来,搅得木市乌烟瘴气。 云王挑了一批顺眼的拜码头小弟,带着他们去找另一伙地头蛇火拼,两边正打得热火朝天呢,警方及时出现将他们一网打尽。直到被关进去,他们都没搞清楚警察怎么会来得那么快。 深藏功与名的云王悄咪咪撤走,转去祸害第三拨人——某夜店幕后老板。 据某混混透露,这家夜店不仅逼良为娼还偷偷贩毒,只是他们做事十分谨慎,所有交易都不会放到明面上进行,事后迅速销毁证据,不留任何痕迹。 云王还没想好怎么挑事呢,挑事的人就先找上了门,云王顺水推舟大闹夜场,逼得经理现身调节。 夜店乱哄哄的不适合谈话,所以经理把云王和两个调戏他的小流氓带去了办公室,云王瞅准时机将三人打晕,流氓扭送去派出所,他自己则易容成了经理的模样,再用经理的身份去联络幕后老板,成功跟大老板打了个照面。 人落到云王手里,哪还有不说实话的余地,云王就这么攻略了夜店老板,顺带得知这哥们还是个当地小有名气的毒枭。他再度易容成夜店老板,以毒枭的身份和上家联系要求买货。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两伙人被警方人赃并获,现场收缴了大量钱财和毒品。 “你都易容成夜店老板了,还抢银行干嘛?”姚天启问。 正夸云王的两位警察停下来,疑惑地看向云王:“抢银行?” 云王眨眨眼,抱歉地说:“实在抱歉,我内人脑子有点问题,抢银行什么的纯属虚构,我可是良好市民的代表,警民合作的典范,怎么会干抢银行这种违法的事呢。” 姚天启:“……” 从警局出来,仨人还有点没木林森反应过来。梁闲脑内循环了好几遍才把云王这两天的轨迹捋明白,不由得挑起大拇指:“叔儿,你太牛了。” 云王双手做下压状:“低调点,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萧元凌:“皇叔还要作甚?” 云王贱兮兮一笑:“这不是还没抢银行呢吗。” 姚天启立刻拖起他往警局走,云王死拉活拽把人拽了回来。 “我不是扮过那家夜店的经理吗,在找大老板的联系方式时,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几组没备注的电话号码。警方分析这个经理吃里扒外,除了为自己的老板服务还和其他人有金钱上的来往。我可是良好市民,碰上这种事能不管吗,就打算试试能不能黑吃黑,能抓一拨是一拨。不过据我所知他们都没穷到抢银行的地步,你们到底听谁说我要抢银行的?” 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将目光落到角落里的一只花猫身上。 -- 第149页 花猫缩着脖子跑没影了。 云王倒没在意手下谎报军情,他瞅瞅萧元凌,又瞧瞧窝在梁闲怀里乖得不得了的橘猫,眉梢轻轻一挑:“看来你们的收获也不小嘛。” 萧元凌把发现石头的情况说了说,云王摆手:“人猫分离这事不急,就算一辈子分不开也没什么大不了。” 姚天启的眼珠子立马瞪圆了:“谁说的。” 云王按住他的面颊将他脑袋扭到一边,然后对萧元凌和梁闲说:“我这么折腾也不纯粹是路见不平,还因为某些消息在这种人之中才是传播最快的。” 姚天启艰难地扭回头,云王怼着他的脸使得他有点口齿不清:“你打听到那帮人的消息了?” 云王捏捏他的脸,这才舍得撒手:“算是打听到了吧,有人曾看到一个长发男人出现在木市,咱们来的前两天吧,不过那人行踪诡异,又没有人特意去盯他,所以那次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还在木市,并未离开过……如果他真是握有秘宝之人,也不排除他借助秘宝返回卫梁国的可能。” 姚天启揉揉被捏红的腮帮子,竟然没生气。 萧元凌摩挲着下巴,目光无意间瞄向街边的监控设备。 梁闲立马懂了他的意思:“那个人对现代的认知有限,咱们说不定能从监控里找到他的去向。” 姚天启摇了摇头:“你忘了周庄灭门案吗,凶手能避开村里所有的摄像头说明他们对现代并非一无所知,他们或许不是第一次来现代了。” 梁闲并不气馁:“周庄才多大,他的猫下属随便转转就能记下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可市里除了这些眼睛能瞧见的摄像头还有许多隐蔽的拍摄点,比如取款机门口的,街边停的车也可能开着行车记录仪,不找找怎么知道找不到。” 云王很赞同梁闲的想法:“眼下也没有其他线索,你们就顺着这条线查吧。” 姚天启瞅瞅他:“你呢?” 云王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说:“人家要去抢银行了啦。” 姚天启:“……”呕。 第84章 [VIP] 让云王单独行动是件风险很高的事,谁知道这位王爷嗨起来会不会把那帮坏人玩个底朝天, 坏人也是人, 玩坏了也犯法。 姚天启有心跟去盯着云王,却被云王无情退货:“你还是留在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吧, 万一碰上枪林弹雨,我还得救你,太影响心情。” 姚天启一脸冷漠:“我不用你救。” 云王呲牙:“那不更影响心情吗。” 姚天启:“……”他是该感动一下吗? 谁知云王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一枪打死你也太痛快了点, 我这心里怪不舒服的。” 姚天启:“……”瞎感动个毛线。 云王只看姚天启那张臭脸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着拍拍姚天启的脑瓜顶,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你得跟着凌儿和闲儿,凌儿是我卫梁国唯一的皇子,若是被他们知道凌儿能够人猫分离, 甚至寻到了回去的法子,对方难保不会找机会将他除掉。闲儿是凌儿最在乎的人,也容易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可你看那俩孩子,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我手头的事还得忙几天才能腾出工夫, 在此之前你这个当长辈的是不是得替我照看好他们?” 姚天启听前半截的时候神情十分凝重,云王所言连他都不曾想过,又不是拍电影, 哪来那么多暗箭追杀,偏偏这帮古代穿越过来的人不按常理出牌,没准真干得出暗杀皇子这种事。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 严肃的表情瞬间裂了,脸上的肌肉都有了狂化的趋势。 云王捏捏他紧绷的脸颊, 笑颜如花。他没再多说什么,如一阵风般飘远了。 ~ 萧元凌和梁闲按照云王给的时间地点去查长发男人的线索,姚天启找了木市同行帮忙,如此一来查监控也容易些。经过大半天的广撒网,他们终于捞到了一条小鱼—— 某家小吃店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了长发男人一闪而过的身影。 本地同行反复观看这个还不到一秒的片段,然后指向东面:“那边有两条主干道,他往那边走一定会被拍到。” 萧元凌站在小吃店门口观察片刻,摇了摇头:“他不会往东面走。” “为什么?”梁闲问,“监控显示他确实是往东边走的。” “他既然晓得监控会拍到人像,就该避开这些明显的摄像头,否则他之前也没必要躲开周庄农户们的摄像头了。”萧元凌可不敢小看握有秘宝的人,能把卫梁国的皇子加十万大军都送到现代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姚天启跟出来瞧了会,认同了萧元凌的推断:“往东面走的确不太可能。他的人暗中跟了你们几个月,不可能对你们一无所知,他应该知道被拍会给咱们留下线索,敌我双方人数对比悬殊,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梁闲望了望主干道上的摄像头,语气沉了下来:“既然他们不想被拍到,这家店的镜头又怎么会捕捉到他们向东去的画面?恐怕他们早就料到咱们会追过来,还会沿街寻找他们的踪迹,我们看到的是他们想让咱们看到的,也就是说除了抛头露面的这个鱼饵,其他人早已易容,无从分辨了。” 一想到云王随便易个容就把几伙坏蛋耍得团团转,姚天启的内心就很无奈。幸好现代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手法,不然再发达的科技也有遭不住的时候。 -- 第150页 萧元凌的心情也有点沉重:“当饵的这个人只怕不是握有秘宝的人。” 那帮人那可不讲究什么身先士卒,天灵教也好,隐藏在暗处伺机扰乱卫梁国根基的人也罢,他们只会把危险抛给别人,自己只管躲在后面运筹帷幄就够了。 梁闲眉头拧成一团:“如果诱饵不是拿秘宝的人,那他们也都变成人了?” 萧元凌说:“或许他们本就知晓如何变回人形,只是这次秘宝丢失而出了纰漏,耽误了他们的原计划。周庄灭门案说明他们原本想把我们弄过来就返回卫梁国,然而秘宝不知何故没有将他们送回去。他们此行来木市也不是以找陈将军为主,而是想顺着陈将军这条线索寻找其他驻扎在现代的天灵教众。” “等一下,”姚天启觉得这里头有点不对劲,想了好半天才说,“如果他们不止一次往返于现代和卫梁国,握有秘宝的人会不清楚其他潜伏在现代的教众在哪里吗?” 他这么一说,萧元凌和梁闲都愣住了。对呀,握有秘宝的人怎么会不晓得自己的下属在哪里,那些人跑来现代生活不就是他安排的一步棋吗? 梁闲大胆假设:“如果握有秘宝的人不是天灵教的人,一切是不是都能解释了?” 陈默当年是被天灵教送过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天灵教握有秘宝多年,对秘宝的使用应当十分熟悉,所以陈默用了三十年才查到一星半点的线索。而萧元凌和云王是在追查暗中算计朝廷之人的过程中被送过来的,送他们过来的人不但把自己也弄穿越了,还没办法利用秘宝和取血返回卫梁国,这怎么看都更像是对秘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半吊子才干得出的事。 姚天启和萧元凌全都点头,这个假设很合理。握有秘宝的人不了解秘宝,所以他迫切想要找到天灵教留在现代的人,想从他们的嘴里得到回归卫梁国的办法。 梁闲掰着手指头数:“老萧和叔儿,握有秘宝的人,天灵教,还有师父,你说你们都是一个地方过来的,为什么不能团结点?来一拨组个团伙,和上一拨下一拨还是对立面,何必呢。” 姚天启被他逗笑了:“你该庆幸他们不是一伙,要是他们团结起来,咱们就有得忙了。” ~ 三人把小吃店附近所有监控查了个遍,果然没再瞧见长发男人的影子,那人很可能在小吃店跟前露个面就钻进附近的角落,借着轻功和易容遁走了。 查监控没有进展,三人决定先回住处,把带来的这些手下全部人猫分离,猫留在住处集中管理,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再想办法带回林市。而摆脱了猫的战士们也可以甩掉顾虑,发挥他们的全部身手了。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帅气英武的小伙子,梁闲由衷感叹:“老萧,你们卫梁国基因不错啊。” 萧元凌偷偷瞄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有点脸红。 ~ 这天夜里,云王乘兴而归,看他恨不能走一步转三圈的架势就知道他这趟玩得特开心。 被吵醒的姚天启没好气地瞪他:“你要是没玩够请你出去,我们还要睡觉呢。” 云王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嬉皮笑脸地说:“睡觉有什么意思,又不是跟我一起睡。” 姚天启嫌弃地推开他越靠越近的脸,面无表情地警告他:“有话请你好好说,否则别怪我告你骚扰。” 云王瞧瞧自己搭在姚天启脖子上的手臂,再看看俩人身体中间能插个人的实际距离,最后眨巴着眼凝视姚天启—— 你再叭叭! 姚天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把云王扒拉开,往沙发上一坐,单手撑住脑袋,半眯着眼睛问:“你不是说还要几天吗,这么快就解决了?” 云王把自己摔到姚天启旁边的沙发上,懒洋洋地说:“哪那么容易啊,黑吃黑是个技术活,没到最佳时机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他今天扮成吃里扒外的经理去探了探口风,然而经理所在的夜店接连出事,老板被抓的消息还是被少部分人知晓了,他今儿一露面就被人盯上,看样子是把他当内鬼了。 “我还以为这个身份能多用几次呢,看来又得另谋出路了。”云王长叹一声,身体像个没骨头的布娃娃一点点歪到姚天启身上,戴了假发的脑袋有意无意地在姚天启脖项上蹭了蹭,蹭得姚天启有点头大。 就在姚天启忍无可忍准备暴打云王一顿的时候,云王忽然说:“那些人想在木市站住脚,也会找上这些地头蛇,监控那边没有进展,咱们只能顺着这条思路入手了。” 姚天启浑身一震,下意识停住动作,整个人像个木雕似的任由云王靠着,静静听他接下来的话。 云王也没让他失望:“我还打听到一点陈将军的线索,有人年后在木市见过他,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就在木市。” “真的?”姚天启激动地一扭头,唇边就和云王的面颊追尾了。 云王望向他,眼睛里瞬间聚集了水光:“你这个禽兽,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姚天启被他骂得有些心慌:“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小点声。” 云王把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无助又可怜:“夜黑风高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姚天启揉揉脑门:“谁说我要为所欲为了。” 云王猛地拔高腔调:“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大声说话。” -- 第151页 姚天启被他吓得一激灵,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就在这时,萧元凌和梁闲的房门开了,四双眼睛在空中短暂交汇,梁闲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水喝多了,起来上个厕所。” 然后他就拉着萧元凌回了房间。 姚天启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是说要上厕所吗。” 梁闲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有点模糊:“尿多憋一会无所谓,把你憋坏了多不好,你们继续,我们下个小时再起来尿。” 姚天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看向云王的眼神都能吃人了。 云王又把自己缩了一圈,忽闪忽闪的小眼神看起来委屈坏了。 姚天启暴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个鸟窝:“靠!” 第85章 [VIP] 第二天一早,神出鬼没的云王又不见了, 梁闲随口问姚天启:“我叔儿呢, 这么早就走了?” 一夜未睡脸色惨白的姚天启顿时炸了:“我怎么知道你叔儿在哪!你自己的叔儿你能不能看住了,别再让他出来祸害人。” 梁闲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等姚天启咆哮完,他才弱弱地问:“所以……昨晚你被祸害了?” 这和他开门瞧见的不太一样啊。 “有种你再说一遍。”姚天启两眼通红,捏得咯咯响的拳头完美诠释了他此刻想要弄死梁闲的决心。 梁闲讪笑着迅速逃回自己房间, 贴在门后听一会再把门拉开个小缝,暗搓搓观察客厅里暴躁走来走去的姚天启。 萧元凌被他皮猴子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你与姚先生间的误会不是解释清楚了吗,你还逗他做什么?” 梁闲摸着下巴,笑得一脸猥琐:“误会解释清楚了不代表我就得喜欢他这个人,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我俩就不对付,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个能克他的人,我不得助他一臂之力帮他跳进火坑啊。” 萧元凌:“……”叔儿在你心里是个火坑这事你敢当叔儿面说吗。 姚天启在客厅转悠了半天,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连衣服都没换就走了。 梁闲顿觉无聊, 扯着萧元凌商量今天该干嘛。他们手里的线索不少,可所有线索绕成个毛线球,就是找不到线头。这比毫无线索还折磨人。 萧元凌也没想到调查会以这种方式走进死胡同, 前两天他们还在为那块能让他们人猫分离的石头惊叹,一转眼他们又回归到原点,对目前的状况无从下手。 两人对坐半天也拿不出良策, 于是决定外出转转,一来碰碰运气, 二来也可以到处游览看看木市的景色。可二人还没来得及出门,梁闲的手机就响了。 “喂老姚,”梁闲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不正经,“你干嘛去了?” 萧元凌握拳掩着唇轻咳两声,提醒他注意点。 姚天启已经被他磨没脾气了:“你叔儿传来消息说小李不见了,我现在正跟他同学在一起,你和老萧赶紧过来一趟。” 一听是正事,梁闲立刻端正起来,招呼萧元凌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姚天启说:“他同学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只知道他是昨天上午不见的。他们原计划明天要回林市,小李说要去买点纪念品,出门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值得注意的是小李出门后给他室友发了个手机号,说如果自己出意外就让室友拨打这个号码,手机号是老云的。他室友以为他开玩笑就没理这茬,今天早上小李还没回来和他们汇合,他们这才慌里慌张打了老云的电话。” 梁闲越听头越大,小李会给室友发叔儿的联系方式说明他预感到了危险,也有可能是这娃蛋疼的毛病又犯了,上赶着去找危险了。 小李室友的心也够大,几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旅游,其中一个以买买买为借口走了一整天竟然没能引起他们的重视,非要等到人彻夜未归才有所反应。 二十四小时都能立案了,你们这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 “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姚天启猜到梁闲的心理活动,解释道,“他们有两个小伙子想省点钱给对象买纪念品,几个人一商量就从旅馆搬出来了,这几天他们都在网吧包宿。小李不喜欢上网,其他人以为小李昨晚买完东西就自己找旅馆睡觉去了。今早他室友给他打电话提示关机,室友才意识到小李可能出事了。” 梁闲跟三个男生聊了聊,发现他们对小李有种盲目的崇拜感,大概是小李曾经辉煌的“战绩”使得这些刚刚成年的男孩觉得他就是一个人睡大街上都不会出事,他们能在小李失踪二十四小时的时候联系上云王已经是拜那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提醒了。 “小李出门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梁闲问。 三人集体摇头。 “那你们知道他要去哪买东西吗?”梁闲又问。 室友说:“我听他提过一嘴,他说他想买点老吴家的干果。” 梁闲看向姚天启,姚天启解释说:“老吴家个网红店,每天有人排队帮忙代购那种。我已经联系过附近的派出所,他们正在帮忙调取附近的监控录像。” 萧元凌忽然开口:“请你们回忆下来木市后的游览路线,越详细越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在哪里吃过饭也都尽量精准。” 梁闲皱眉:“你怀疑小李的失踪和那帮人有关?” 萧元凌不置可否:“现在尚不能确定,不过这里的环境你也清楚,许是小李又觉得哪个人有可疑,跟过去行侠仗义了也说不准。我们只能先弄清楚他们的行程,再一点点排查。不管是他盯上别人还是被人盯上,都是他来到木市之后的事,咱们还有机会锁定目标。” -- 第152页 姚天启点头:“我也是这个思路,小李他们来旅游肯定会去那些热门的景点,景点的监控最多,只要能确定小李出现的时间段,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小李盯人也好被盯也好,监控应该都能拍到一点。” 梁闲思索片刻投了反对票:“查路线和监控的确是最靠谱的办法,可你们想过没有,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等咱们大海捞针似的找出线索,小李可能早就出事了。” 如果按小李出门算他失踪时间,二十四个小时足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死好几个来回了。他们多耽误一分钟,小李的情况可能就越糟糕。 萧元凌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对姚天启说:“姚先生,监控那边的线索就麻烦你去查了。” 姚天启点头应下,不放心地问:“你们呢?” 萧元凌说:“我会让手下先去找小李,若是他们都找不到人……” 小李不同于陈默以及从未正式露面的秘宝持有人,他在失踪前从未刻意隐藏行迹,如果连殿下随身的护卫都找不到人,那小李十有八|九没救了。 事不宜迟,两伙人立刻分头行动,而小李的三个同伴被姚天启亲自送去了附近派出所,在小李找回来之前不准他们外出,免得他们也遭遇意外。 梁闲和萧元凌首先去了卖干果的老吴家,两个不怎么关注网红店铺的人以为老吴家是个店面,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民宅,位置很偏僻。由于店铺在网络上打响了名号,很多人慕名前来,还有不少人寻到了商机每天准时来排队代购,使得这座远看破破烂烂的老房子竟然格外有生气。 梁闲问了几个每天都来代购的人,有两个对小李有印象,他们说小李昨天上午十点左右来这里排队,当时他前面少说也有百十个人,许多代购都是几十斤地买,轮到小李少说也得下午了。小李排了半个小时就不想排了,这两个代购排在他前面,他就给俩人一人塞了二十块钱当定金,拜托他们帮忙各买五斤,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小李就离开了。 “你还记得他当时往哪个方向走了吗?”梁闲问。 代购回忆半天,指了指南边:“我记得排队的时候他就总往那个方向看,我还纳闷地问他在看什么。他当时的神色有点不对劲,我还以为他排队排烦了呢,现在想想,他当时特像电影里演得那种,被变态盯上似的。” 梁闲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怎么说的?” 代购摇头:“他什么都没说,过了几分钟他就给我俩塞钱让我们帮他代购,然后他就朝北走了。” 萧元凌的脸色也变了变,小李那孩子敢闯敢干,如果是他在盯别人,哪怕对方是个杀人犯他都不会轻言放弃,小李往反方向走说明是别人在盯他,天生的敏锐让他发现了别人都没发现的异常。正因为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小李才会给室友发那样一条信息。他不直接联系云王应该是怕自己判断错误,又或者他认为自己有能力甩开对方,结果他过分高估了自己,也错误估计了尾随他的人。 羽×兮×读×嘉。 梁闲无奈地叹了口气:“费这么大力气盯他的,不会有别人了。” 半大小伙子是相对安全的一类人,普通犯罪分子不会轻易把他们当成目标。小李初来乍到也不太可能得罪人而引来报复,所以谁会主动盯上他呢?只能是从小李身上得到陈默线索的那伙人,握有秘宝的那伙人。 萧元凌轻抚梁闲的背脊做安慰,边给姚天启打电话。 姚天启从监控里获得的信息印证了梁闲的猜测:“小李很聪明,他发现有人盯着他之后就故意挑有监控的路线走,盯梢他的人有意回避却还是被捕捉到了。” 他给梁闲发了几张监控截屏,无一例外都是人头攒动的场面,走在前面身穿蓝色短袖的年轻人是小李,后面有个穿白色T恤的光头男人看似很不起眼,可他每次都和小李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里就很可疑了。从动态的监控记录中能看出小李一直在往人多的地方走,如此一来跟踪他的人没办法动手,也不方便施展轻功,小李也因此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这帮人够狠的,”梁闲揉揉腮帮子,“为了隐藏身份连头发都剃光了。” 萧元凌摸摸空空的衣兜,要不是遇到梁闲,他变成人后只怕也要剃个光瓢了—— 哪来的银子买假发啊。 第86章 [VIP] 正在看监控的姚天启“嗯?”了一声,梁闲急忙问:“怎么了?” 姚天启没有立刻回话, 他把视频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这才告诉梁闲:“小李逃走路线上有一条街的监控坏掉了,没有拍到他的影像, 他进入这条街就再没有出来过。” 梁闲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被抓了?” 姚天启又调了几组监控,不确定地说:“截屏里的光头从那条街出来后还是一个人,看他的样子, 他也在寻找小李。” 萧元凌猜测道:“小李许是在那条街上找到机会,甩开了光头的追踪。” 梁闲可没这么乐观:“如果小李甩拖追踪,他为什么不去和自己的同学汇合,只要踏上回程,他就彻底安全了。就算怕连累同学, 他也可以给叔儿打电话,可现在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会不会是他已经被人抓走了,那个光头故意装出没抓到小李的样子迷惑咱们?” -- 第153页 姚天启对比所有监控后说:“这种可能性不大,所有监控画面都没有拍到第二个跟踪小李的人, 除非他们一早知道那条街上的监控坏了,也知道小李会从那条街上经过而特意在那里安排人手……就算他们在那条街上得手,监控也没拍到他们带着小李离开的画面, 所以我认为小李现在还在这条街上。” 锁定目标,梁闲和萧元凌立刻改道往那条街上赶,车才开到半路二人就不得不改为步行, 前面人山人海,别说车了, 人胖一点都过不去。 萧元凌单手揽着梁闲的肩膀,尽量不让他被挤着,梁闲仗着有人撑腰,闷着头往前使劲冲。 他俩配合完美一溜烟就没影了,可苦了紧随其后的侍卫们,大头和二虎沉稳干练,不动声色地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三胖和四儿憋不住了,左冲右突好半天还在原地打转,气得俩人都想挽袖子干仗了。 大头警告俩人:“你们都消停点,生怕他们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四儿很暴躁:“我突然发现还是当猫方便,猫上房谁都不会注意,可要是我现在去房顶上走,还没下来就成名人了。” 大头抿了抿嘴,他又何尝不想去房顶走快速通道呢,这里是木市出名的旅游街,两边大多是低矮建筑,正适合猫咪上下跑跳。不过既然已经人猫分离,他们就得适应人形不能随便用轻功的弊端。 “咱们受限制,那伙人也好不到哪去,两相对比,咱们还占着便宜呢。”大头瞅瞅不远处的摄像头,他们不用刻意回避监控,那伙人却处处谨慎,怎么看都是他们更具优势。 “哥,那个人是不是王爷啊?”三胖指向街角,一个大金链子小金表的男人正大摇大摆地在人堆里挤着。 大头伸长脖子看了半天,那人长相与云王全然不同,身形勉强有三分相似,可那股张扬又贱兮兮的风采,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位来。 云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疑问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同时,他已经和三个兄弟转开视线,谁都不去多看那骚包男一眼—— 云王段位之高,从古至今都只有他玩别人的份,与其担忧云王,还不如担心下那些被他玩的人呢。他们上岛搜索那几天被他玩进去的人就是前车之鉴。 ~ 梁闲和萧元凌率先冲出重围拐进没有监控的那条街,姚天启先到一步,正拿着小李的照片挨个商户询问。 “有进展吗?”萧元凌问。 姚天启摇头:“这里的客流量你们也瞧见了,商户们打开门做生意,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成千上万,小李没穿奇装异服也没做奇怪的举动,没人会留意他。” 梁闲把整条街的结构在心里勾勒出个大概,说:“这条街几乎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除非是这些商户用来放东西的仓库。” 商业街寸土寸金,所有临街的铺面都被布置成了门脸,可也正因为每天的出货量都非常大,他们的仓库必须在店铺附近,这样才能保证货物及时供应。大多数店铺的仓库不是在地下室就是在店铺最里面的隔间,小门脸的仓库面积也小,店铺的人每日进进出出,人藏在里面肯定会被发现,所以他们要找的是仓库相对较大的店面。 仓库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姚天启只好再次请来本地同行帮忙,那些质疑他们为什么要搜查仓库的店主才勉强同意他们去找。 “这种规模的仓库在这条街上有二十几家,”本地同行说,“有些店铺门口就有监控,如果他们想进仓库肯定会被拍下来,我找几个同事帮忙查查监控,这样你们也能省点事。” 姚天启郑重地跟他握了握手:“实在太感谢你了,我们这次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同行摆摆手:“可别这么说,人是在我们这丢的,我们有责任给你找回来。” 俩人客套的工夫,梁闲和萧元凌已经把这家仓库翻了个底朝天,于是大伙又转战到下一家。 天黑的时候,几个人把这条街的仓库转了个遍,还是毫无发现。 “会不会是我猜错了?”梁闲罕见地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小李就算没被人抓走,躲这么长时间也渴坏饿坏了,陆续有店铺在关门,他们的搜索也即将被迫终止了。 姚天启翻看着本子上记录的店铺分布:“有两家店门口的监控拍到过小李,分别是这两家,我们可以确定小李如果还藏在这条街上的话一定是藏在这两家之后的某个店里。” 梁闲歪脑袋看了半天,忽然指着笔记上的一个半大门脸,问:“这个店铺是干嘛的,我怎么没瞧见呢?” 本地同行看了看,说:“这个门脸特别小,也就一人多宽,姚同志这个尺寸画的有问题。” 姚天启本来画的就是草图,被梁闲和同行这么一说,他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这个门脸是卖什么的,干脆一家一家找过去,总算在两家大店铺中间找到了这个比云王租的店面还袖珍的门脸。 说是门脸,实际就是一扇紧闭的卷帘门,上面没挂牌匾,不像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本地同行立刻打电话询问这个门脸的归属,好半天才问出来这个门面属于建设失误,内部空间还算宽敞,可门口实在太挤了,没人愿意租这样的店面,所以门脸的主人在它内部建了个冷库,租给街对面的某家饭店用作食材储备。 姚天启立刻去找饭店经理沟通,半小时后,冷库外的卷帘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冷库专用门。 -- 第154页 经理亲自打开冷库大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梁闲和姚天启全都打了个哆嗦,萧元凌担心梁闲着凉,让他在外头等着。 梁闲看看时间:“还是咱们一起吧,里头也没多大,用不了几分钟就查完了。” 还想劝阻的萧元凌耳朵忽然一动,朝在场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梁闲的心瞬间提得老高,姚天启和本地同行默契地把饭店经理拉到一旁。 萧元凌朝梁闲打了个手势,梁闲点点头,站在门口高声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 与此同时,萧元凌如箭般冲到冷库最里面,一个人影不知从哪冒出来,和萧元凌过了两手。 萧元凌心里一惊,这人用的招式是现代格斗常用的套路,但力量之大却不是现代练武方法能练出来的,怪不得他刚刚听到的动静及其微弱,原来这不是个普通人。 他正准备运劲强行将这人拿下,旁边缓缓又冒出个人,上下牙打着哆嗦,磕磕绊绊地说:“梁哥,萧哥,是是我。” 这个人的声音因寒冷而变了调调,萧元凌却仍分辨出发声的人是小李,他立刻向后退开,与他过招的人并没有追击,而此时梁闲也已进入了冷库。 “小李你没事吧?”梁闲瞅见哆里哆嗦往外走的小李,立刻把人拉到门口,然后他又向里瞧了瞧,目光一下子被萧元凌半边身子挡住的人给吸引了。 冷库里很黑,那人站在冷库最里面,浑身都隐藏在黑暗里。可也正因如此,他的一切伪装都变得苍白,梁闲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剧烈颤抖:“师父……” 始终观察这边动静的姚天启听见这两个字,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把小李拉到跟前,让本地同行先带孩子找个暖和的地方喝口热水。饭店经理一瞧真有人藏自家冷库里,还差点冻死,脸色瞬间惨白,急忙招呼小李去他饭店歇歇脚。 把外人都打发走,姚天启跑到冷库门口向里张望,一眼就瞧见那个伫立于黑暗中的身影,眼睛的肿胀鼻子的酸楚最终化成了几不可闻的一声:“师父。” 黑暗中的人缓缓走出来,外面的光线一点点将他照亮:黑色的衣裤,黑色的帽子,平凡的脸是梁闲和姚天启陌生的,然而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是他们万分熟悉的。 三人呈三角式相对,谁都没说话。 萧元凌看看眼前的男人,点头示意。易容的陈默也在打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萧元凌朝远处打了个手势,暗中观察他们这边动向的大头立刻跑过来处理善后。 梁闲和萧元凌陪同陈默回家,姚天启去饭店把小李也一并接过来,大伙在这间租住的民俗里第一次碰面。 梁闲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臂,像个孩子似的摇晃个不停:“师父,真的是你啊?” 陈默微笑着捏捏他的脸,没有否认。 第87章 [VIP] 姚天启实在受不了梁闲这副智障模样,嫌弃地把人推开:“师父在冷库里待了一天一夜, 你就不能让他先歇会吗。” 梁闲一听眼眶更红了, 拉着陈默坐到沙发上,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要不是手艺实在拿不出手,他可能会亲自给陈默做顿好吃的。 萧元凌默默瞧着这一幕,心里说不酸是假的, 可他更在意的是对面这位只闻其名的陈将军。刚才短暂的交锋彻底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陈默的确就是陈将军,只有在他们那个时代受过战火洗礼的人才能有那份力拔山河的劲力。 陈默也在观察他,即使刚刚的交手很短暂,他依旧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只有他们那个时代才会有的熟悉气息, 这让他有些激动。不过他内敛惯了,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他甚至没有主动问萧元凌是谁,而是等姚天启先去安抚小李。 室内温度不低, 可小李却像冻坏了似的瑟缩成一团,身上裹着浴巾手里捧着热水却仍抖个不停。 姚天启摸摸小李的指尖,又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没有发烧也没有体温偏低,发抖纯属心理原因。 梁闲灌了个热水袋塞到小李怀里,严肃地问:“以后还敢不敢逞英雄了?” 小李哆嗦着扬起脸, 表情委屈极了:“这回不能怨我,我真是去买干果的。” 小李去年来木市时就买过老吴家的干果, 那时候老吴家还没在网上弄出名堂,只是在木市当地有点名气而已。小李吃过后觉得味道不错,还特意给亲戚朋友带回去不少。这次他又来木市就想自己再去买点,当作礼物分给亲朋好友。 “我是排队的时候确定有人跟踪我的,”小李吸吸鼻子,不知是不是冻得太久的缘故,小李的嗓音有点沙哑,看这样感冒发烧是跑不了了,“我们这两天都在网吧过夜,他们通宵玩游戏,第二天连出去玩的精神头都没有,所以最近这两天我们也就在网吧附近转转,累了就找个人少的快餐店休息。我挺不喜欢这样的,大家是出来玩的,就为省点钱搞得自己跟逃难似的还不如在学校待着呢。” 小李心里不痛快,可他也明白有女朋友的男生想省钱给对象买礼物是人之常情,大伙是结伴来木市玩,又不是终身绑定关系,别人没力气出门,他就自己出门呗。 “我那天的计划是先去买干果再去附近的商业街转转,老吴家现在那么火,我怕先去溜达就买不着了。上午八点多,我从网吧出来,穿过两条街去坐地铁,一路上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可无论我怎么找都没发现盯我的人,上了地铁之后这种感觉彻底消失了,我就以为是在网吧里吸了一宿二手烟,产生幻觉了呢。” -- 第155页 从网吧到老吴家需要半个小时,小李在座位上打了个盹,出地铁的时候神清气爽。他正舒展着四肢,那种被盯的感觉又出现了。 好歹也算身经百战,小李意识到如果真有人在盯他,那对方绝对是高手,仅凭他这点本事根本不可能把人找出来。排队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办,他无法确定跟着自己的是什么人,是看出他家境不错的歹徒,还是他以前得罪过的坏人,或是随机选择目标的变态。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的原因。 他在长长的队伍里排了半小时就是在暗中寻找盯着他的人,当太阳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他在对面店铺的玻璃窗上看到了一个光头男人的倒影。 小李裹紧身上的浴巾,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那个人贴着老吴家房子的侧面,位置很隐蔽,他想盯我也只能通过其他角度的玻璃窗。我就是利用他视野不好这点突然往他藏身的反方向跑,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可始终也没能甩开他。我给室友发了云叔的联系方式后想报警来着,但前一晚在网吧忘给手机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他边说边像个蚕蛹似的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手机,手机还保留着冷库的温度。 “我只能玩命往人堆里挤,心想实在不行就找个派出所,我就不信那个人猖狂到敢进派出所去抓我。”小李的想法是好的,然而现实有些残酷,行人多有利于他隐藏自己,却也严重影响了他对环境的判断,转了好几条街也没找到派出所在哪。他又不敢停下来找人问,毕竟身边十个有八个都是游客,谁也不会留意哪有派出所,反而给对方留下追上自己的机会。 “那边的街道纵横交错,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去了,我就记得路过一家店的时候被一个人拉进去了,再后来我陷入了短暂的昏迷,醒过来就在黑乎乎的冷库里了。”小李边说边可怜巴巴地看向陈默,当时他以为自己转迷糊了被坏人抓个正着呢。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到陈默身上,梁闲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师父,咱要不先卸个妆?这里没外人,你这样我看着太别扭了。” 陈默笑了笑,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个玉树临风的中年帅大叔。 小李的眼珠子立马瞪圆了:“你是陈默!” 坐他旁边的梁闲没好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扇一巴掌:“就你眼神好使,你跟他在冷库里待了一天一夜,怎么没见你把人认出来呢。” 小李委屈地捂住自己后脑勺:“冷库里那么黑,能看见才奇怪吧。” 他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盯着陈默左右瞧,如果在冷库里可以用黑做借口的话,进屋后他和陈默打了不止一次照面,却还是没认出这就是一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这个帅大叔的化妆技术好厉害呀。 陈默说:“我能救下这位小兄弟也是巧合,那天我应该是和他在一辆地铁上,我在最后一节车厢,隐约觉得车后头有人。” 别人只会觉得这是自己脑洞开太大,陈默却不一样,他的身份和经历以及他来木市的原因都令他深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车后有人在追地铁,而且这个人会轻功。 陈默突然停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大伙讲这些,半晌,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了萧元凌。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头踹开,一个大金链子小金表的糙老爷们风风火火卷进来,二话不说先抄起桌上的水壶喝了个底朝天。 守在外头的大头四人可怜巴巴立在门口,看到萧元凌退下的手势才如蒙大赦般散开。 梁闲眨巴眨巴眼,试探地叫了声:“叔儿?” “哎!”云王甜腻腻地应了一声,然后拎着小李的脖领子把人提起来往旁边一扔,“小小年纪坐什么坐,上一边站着去。” 他没有刻意隐藏声音,小李被扔了个屁股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叫道:“云叔?真是你啊。” 云王赏他两枚白眼:“挺大个人能不能别老大惊小怪的。” 小李:“……”他就在冷库里待了一天而已,怎么这一个两个全成化妆高手了? 云王瞅瞅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的陈默,目光一凛:“陈将军?” 陈默几乎是下意识站起来,震惊地盯着对面这个反派标准穿搭的中年油腻男人。 “大头,”云王提高嗓音,“小李脸色不太对,你带他出去晒晒太阳。” 小李:“云叔,现在是夜里。” 云王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就去晒晒月亮,再不行去晒路灯。” 小李知道这是嫌他多余了,识趣地跟守在门口的大头出了门。 屋里没外人了,陈默沉声问:“你是何人?” 云王在自己脸上抹了几把,可现代的化妆品质量太好,他啥都没抹下来。他只好把萧元凌扯过来,郑重地向陈默介绍:“这位便是卫梁国当今圣上的独子,我是他叔儿。” 陈默盯着萧元凌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做了个掀袍的动作跪伏在地:“臣,陈若远,叩见殿下。” 萧元凌还没来得及开口,梁闲和姚天启都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把陈默硬拽起来。 梁闲瞪了萧元凌一眼,对陈默说:“师父咱这不流行这一套,他在卫梁国是皇子,在这就是个跟你徒弟蹭软饭的,不让他给您磕俩头已经算客气了。” -- 第156页 陈默急忙摆手:“不可不可……你说什么?” 他瞅瞅梁闲,又瞅瞅萧元凌,一时不知所措。 云王笑嘻嘻地把萧元凌往梁闲身边一推,萧元凌怪不好意思的,束手束脚往旁边退开半步。 陈默的嘴角开始抽筋,他怎么觉得殿下这么……娇羞呢? 姚天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指着云王说:“师父,这位是云王,您记得他吗?” 陈默又是一惊,扑通跪倒在地:“臣叩见王爷千岁。” 这回不用别人搀,云王就把陈默给拎起来了:“陈将军无须多礼,我也不过是个跟你徒弟蹭软饭的罢了。” 陈默脑门冷汗直冒,看梁闲的眼神都不对了——你泡一个皇子还不够,王爷也给占了? 云王托着陈默的下巴将他的脑袋一点点转到姚天启这头,然后花蝴蝶似的飘到姚天启跟前,小鸟依人般一头扎到姚天启怀里。 差点被撞出内伤的姚天启:“……师父,不是你想得那样。” 陈默捂着胸口,有点踉跄:“你们都别说了,让我缓缓。” 他好像也没离开多少年,这一个个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第88章 [VIP] 陈默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三十年,思想与时俱进, 各种现代开放关系他都能接受。可他在卫梁国也生活过三十年, 君臣的固有观念同样根深蒂固。他用现代风格教导出来的两个徒弟把他固有观念里的仅次于天地的王者们攻略了,这事怎么想怎么有点刺激。 尤其这两位王爷一个比一个羞涩, 卫梁国的各位公主都自愧不如……莫不是卫梁国亡了? 这个猜测让陈默瞬间脸色惨白,摇晃着险些摔倒。姚天启立刻推开身上碍事的人,过去扶着陈默坐在沙发上缓气。 “你们, 你们为何会来至此地?”陈默瞅瞅一脸担忧蹲在跟前的姚天启和梁闲,又看看立在二人身后的萧元凌和云王,自己都搞不清是在问谁了。 梁闲嘴皮子利索,把自己如何捡到橘猫又如何一步步探知橘猫体内住了个萧元凌的事说了一遍。姚天启时不时做个补充,顺带把他们来木市的原因讲了讲。 陈默剧烈起伏的胸膛有了缓解的迹象, 他长长地吐出口气,问萧元凌和姚天启:“这么说,你们来之前卫梁国尚在?” 云王笑意中带着皇家独有的威严:“我萧家百年基业又岂是他人随便能撼动的,纵使我与凌儿再也无法回去, 万岁也不会任由那帮佞臣贼子作乱。” 自家的兄长没人比他更了解,当今皇帝表面看起来优柔寡断:登基之初顾念骨肉亲情没有及时将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云王铲除掉;这些年云王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心腹,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云王羽翼丰满时, 皇帝连立唯一的儿子为太子都不敢随意做主…… 如此种种都说明皇帝无能,江山尚未易主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然而能生出云王这种小狐狸的先皇怎么可能会把江山交给软弱无能之辈呢,皇帝的柔弱不过是他费尽心机编织的保护色, 能让云王打头阵的明争暗斗他也懒得走到台前。如今云王和萧元凌下落不明,皇帝不得已只能撕掉伪装, 露出他精心保养多年的爪牙,随便一击,足以致命。 “陈将军不必为我卫梁国忧心,”云王很看得开,“即便愁断肠,咱们也左右不了另外一个时空,倒不如先说说眼下。你来到木市,可是寻到了天灵教的线索?” 陈默何等聪明,很快便从情绪的波动中冷静下来,他重新站起身,规规矩矩跪到萧元凌和云王面前。 梁闲和姚天启想拉,被云王拦住了。云王朝他们摇摇头,意思是不要打断陈默。 陈默叩头,掷地有声地说:“臣,有罪。” 云王示意萧元凌不要出声,他问道:“陈将军何罪之有?” 陈默闭上双眼,悲痛地说:“臣,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哦?”云王既不规劝也不责备,他的语调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彷如坐在金銮殿最上面那人一般,威严,毋庸置疑,“你且详说。” 现场气氛瞬间冷凝,梁闲手心冒汗,他死死抓着萧元凌的手,心里没着没落的。他既希望陈默能说点有益于他们接下来行动的秘密,又害怕陈默说出点惊世骇俗的过往。 陈默没有让大家忐忑太久,再次叩首后说:“臣本不姓陈,而是姓黄。当年臣请旨讨伐天灵教也并非想要为民除害,那不过是臣想借官家之势报一己私仇的私心。” 随着陈默的讲述,一宗牵动整个卫梁国的恩怨情仇浮现在众人面前—— 卫梁国尚未建立之前,天下大乱十数年,民不聊生,许多江湖门派也受到波及。陈默的先祖黄家是个江湖上不甚出名的小门派,在其他门派忙着和各股争夺天下的势力联合之际隐在深山不出,从而躲过一波血洗之灾。 各路诸侯势力不断变动,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萧家逐渐崭露头角,而黄家先祖则开始游说各大门派,希望他们能够支持萧家,唯有萧家才能一统天下,造福万民。 江湖门派在一波又一波争斗中损耗颇大,大部分都不想再胡乱站队,于是拒绝了黄家先祖的提议,始终保持中立态度。也有少部分门派觉得黄家所言有理,重整旗鼓加入支持萧家的大军中。最终萧家一统天下,建立了新王朝。 -- 第157页 黄家既没有要朝廷的封赏,也没借势在江湖上大展拳脚,他们就如之前那样再度神隐,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在做什么。可他们当年一而再躲开不必要的纷争,却又在关键时期站出来力挺没人看好的萧家,就好像他们早已知晓萧家将是下一任帝王,渐渐地,便有人传言黄家能够预知天意,后来演变成黄家握有秘宝,上知天地下知国运。 陈默说到这里,梁闲忍不住举手提问:“我怎么觉得这段有点熟悉呢?” 萧元凌点点头:“这是天灵教最早的传说。” 这下连云王都有些惊讶了,他朝陈默摆摆手,让他继续往下说。 陈默苦笑两声:“你们所料不错,我黄家最早在江湖上的称号便是天灵教。” 没人知道天灵教是否真有秘宝,可上知天地下知国运的说法实在让人心动,谁不想预知未来,尽一切可能为自己谋福利呢。因而黄家先祖再怎么深居简出还是抵不过人心的贪婪,天灵教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黄家先祖不得不愈加低调,带领教众四处躲藏,这期间难免会和其他门派发生冲突,说不上谁对谁错,两方各有损伤罢了。 “一晃便是许多年,我天灵教逐渐被世人遗忘,虽偶有恶名却也等来了久违的平静。此时当家之人是我的伯父,他接任教主后想为子孙与教众谋点福利,便考虑改名换姓后重出江湖,不指望呼风唤雨,只愿不再到处躲藏,堂堂正正行走江湖。可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黄家谨小慎微近百年,却被自己人给算计了。” 秘宝的吸引力太大,所有对它有想法的人都趋之若鹜,想尽一切办法接近黄家。天灵教并非只有黄家子孙,还有一部分外姓教众。这些人本就不满常年被追杀的状态,有人和他们搭上线并许以好处,他们立马就叛变了。 “四十年前,有教众联合外人发难,我伯父,我父母,我的兄弟姐妹全部被杀,秘宝也被夺走了。我机缘巧合之下逃过一劫。我想为亲人和那些枉死的教众<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fuchou/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复仇</a>,可我明白,以我个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我想求助于名门正派,可天灵教那时早已臭名昭著,他们又岂能帮我。无奈之下我投身军营,在边疆建功立业,终获封将军。” 在陈默,也就是陈若远隐姓埋名力争功名这些年,天灵教已越走越偏,新任教主虽得了秘宝却始终摸不透秘宝的使用方法,他只知道这东西需要用血孕养才能生效,为了取血,他们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杀戮。 “那几年我在边疆,不晓得他们的动向。等我受命回京之后才得知他们如此丧心病狂,于是我收集了许多证据,向万岁请命围剿天灵教。我刻意隐瞒秘宝的种种神奇,最终导致围剿失败,我也被迫来到了这里。” 陈默双目赤红,懊悔不已。他没料到那些不懂秘宝奥秘的人竟用无数人命硬将秘宝开启,更没想到他们会在危机关头用秘宝对付朝廷官兵。那场围剿中,他带去的三千人损失大半,仅有少数人与他一样,迷失于其他时空。 云王闻言轻轻叹气:“此事怨不得陈将军,我想陈将军也料想不到秘宝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竟能将这么多人一并送入其他时空吧。” 陈默点了点头:“我的先祖只会用秘宝运转一个人,去到某个特定的时空看看过去与未来,再运用秘宝返回。” 梁闲咋舌:“这不就是时空穿梭机吗。” 姚天启也憋不住了:“师父,秘宝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陈默苦笑:“那就是我祖上捡拾的一块天石,似石非石,似金非金,奇硬无比,我先祖觉得有趣便取了一小块,想用它炼制个小玩意。若是能成,先祖想用剩余的天石炼制兵器。可谁知我先祖照着钥匙随手打造出来的小物件,遇血竟起了变化。” 锻造天石难度颇高,黄家先祖鼓捣了两年才初见雏形,却因一次意外将血滴落在那东西上而发现天石隐藏的秘密。 这神奇的物件遇血会变大,随即一阵如天石划破夜空的亮光将人带去其他时空。黄家先祖经过多年研究才摸清使用方法,当年黄家确实是靠天石才预知了萧家会成为一方霸主,为了减少生灵涂炭,黄家主动站出来游说江湖人士,却没想到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师父,”姚天启从包里掏出那块从岛上弄回来的石头,“这个不会就是你祖上捡的天石吧?” 陈默定睛一瞧,脸色更难看了:“你从哪找到的?” 姚天启挠挠后脑勺:“就……岛上啊。” 陈默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木市边上那座小岛?” 姚天启点头:“对啊。” 陈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只知道当年天灵教内乱时,伯父亲自将剩余的天石转移到其他时空,却没想到是转到了那座岛上。他在木市转悠了半年,除了一点点天灵教的蛛丝马迹外再无发现。 倒是这俩徒弟才来了几天,啥啥都整得明明白白。 陈默沧桑地抹了把脸,万分心酸地感叹:“我老了,不中用喽。” 第89章 [VIP] “师父,你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 你知不知道……”梁闲瞅瞅姚天启, 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陈默晃晃脑袋,长叹一声:“我黄家持有秘宝多年, 却并非每个子孙都可以接触秘宝。黄家先祖曾预言这宝物是福也是祸,它能让人趋利避害,也能激发人心最底层的邪念, 所以只有每代家主才知晓秘宝的使用方法,除家主外的人也不得随意使用秘宝,我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体验到秘宝的奇妙之处,更没想到操控秘宝将我送到这来的竟是窃了我教圣物的叛徒。” -- 第158页 就像梁闲等人先前推断的那样,陈将军是在儿时的陈默落水时穿越过来的, 还没完全适应穿越的后遗症,他就被水呛了个半死,仗着自己有武功底子,他才侥幸上岸。 围剿天灵教经历的大战和重创, 穿越带来的不适,加上肉身小少年陈默不知溺水多久等综合因素,陈将军上岸之后就晕了过去。他再醒过来已是大半个月后, 期间他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也能进行简单的思考,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等他终于睁开眼,瞧见几张憔悴而陌生的成年脸庞时, 他甚至怀疑自己脑海中那些画面全是自己落水后做的噩梦,他就是陈默,一个身世简单的现代小孩。 “那段时间我真的认为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直到半年之后吧,我碰到两个小混混在欺负学校里的同学,那两个混混人高马大,却被我三拳两脚打得落荒而逃。那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是陈默,我的记忆也并非凭空捏造。” 陈默换了片刻,问梁闲:“我当年送你的护身符你还带着吗?” 梁闲急忙把圆片取出来,递到陈默手里。 陈默捏着圆片端详许久,嘴角微微上扬,既是回忆的温暖,却又带着无法释然的感伤:“这个圆片是秘宝上的零件,我小时候经常偷偷抠下来拿去玩,被我伯父和我爹发现后就会换来一顿胖揍。小孩子嘛,总会对传闻中神乎其神的秘宝充满好奇。” 叛徒里应外合谋害黄家的时候,年纪尚轻的陈将军正带着他费尽心机抠下来的圆片外出玩耍,阴差阳错躲过一劫。等他返回天灵教总坛时,那里已经被血洗,他是亲人和拥护教主的教众全部被杀,秘宝也不知所踪。 他发誓要为亲人报仇的同时把圆片当宝贝似的随身携带,直到某次边疆战役中,他身受重伤死里逃生,圆片却不慎遗失了。 “我不止一次去寻找,却始终没有线索。那时我安慰自己,这东西只要不落到天灵教那帮人手里便不要紧,哪知前几年,我无意间发现个人的行为与现代人格格不入,跟踪之下竟发现他身上带着这枚圆片。” 在他的逼问下,那人承认自己来自天灵教,还说陈将军率兵讨伐天灵教那次是秘宝第一次大发神威,教主从中获得灵感,这些年来为了彻底弄清楚秘宝的使用方法陆陆续续送过来好几拨人,他们全都穿越到了将死之人身上,与当年穿越来的陈将军一模一样。 只有被陈默抓住这个人是全须全尾穿越过来的,因为他是天灵教辗转找回圆片后的第一个试验品,偏偏事与愿违,圆片跟他一起穿过来了。 “我伯父说过,没有圆片的秘宝并不完整,效力也会大打折扣,因而被缺少圆片的秘宝送过来的人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我那时本已熄了回去的念头,直到圆片重新回到我手里,我才又燃起回去复仇的念头。可我一不会使用秘宝,二也不可能像天灵教那样胡乱取血害人,除了用自己的血做实验便没其他办法,尝试几次后,我放弃了。” 圆片只是秘宝的零件,缺少零件的秘宝勉强还能用用,可没了主体的零件至多算个摆设,根本无法将人带回卫梁国。陈默意识到这一点就放弃没必要的尝试,转而去寻找其他天灵教众的线索。之前被他抓住那人很刚,仗着陈默不敢在现代乱杀人就跳了海,生死不明,没有现代身份的人连个搜查线索都不好找,陈默在海边打听了一阵子也只得改换目标,去寻找其他以现代人身份作掩护的天灵教众。 他也怕自己失手导致圆片再度回到天灵教的掌握中,所以他将圆片当成护身符送给了梁闲,他知道这个小徒弟很尊重自己,即使不信鬼神之事也会把护身符好好带在身上。天灵教的人即便知晓他在现代的身份也不会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就算盯上梁闲,以梁闲的警觉性也不至于太被动。 “去年我出差时遇到个老家在木市的同行,闲聊的时候他说木市有座小岛,很多年前有仙人在岛上出没过。后来小岛渐渐成了旅游区,仙人也就再没出现过了。他是当家乡传说跟我讲的,可我却猜到那所谓的仙人很可能是我的伯父,他不是因为岛上人多才不出现,而是因为……他死了。” 陈默猜想伯父既然不止一次出现在那座岛上,那么他临危之际藏起来的天石很可能也在那座岛上。他利用假期亲自来到木市,登上那座岛,却一无所获。 他查询了大量与那座岛有关的信息,那两起失踪案自然进入了他的视线。在他看来,三名失踪者除了遇害之外还有可能穿越到卫梁国去了,毕竟岛上有天石,也许是他们某种行为激发了天石的能力将他们带过去了,也可能是正赶上天灵教又在瞎折腾,阴差阳错把他们带过去了。 “我伯父把天石藏到了这里,我、天灵教好几批教众也都穿越到这里,这其中是否有某种联系?我知道正确运用秘宝是可以游走于不同时空的,否则我黄家当年就不会知晓萧家能一统天下了。可天灵教那帮人并不会用秘宝,秘宝还缺了个零件,会不会已经失去随意穿梭的能力,只能把人固定在卫梁国和现代这两个世界?” 陈默好歹也是在现代受过几十年教育的人,思想早不是刚过来时那么闭塞迂腐了,他结合多方面因素做出这种猜测后便把精力转移到寻找天灵教众这事上,这一查不要紧,他发现不少案子都能寻到天灵教的影子。 -- 第159页 “我搜集了一点算不得证据的证据,拿去跟领导交涉。我没提穿越的事,就说这是个神秘教派,正在做损人利己的勾当。领导同意我深入调查,可我感觉得出来他对我有所怀疑,可能是觉得我跟这个教派有某种关联,否则又怎么会把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串联到一起呢。枪是我主动申请带走的,身上多个武器,对上天灵教的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 陈默讲完自己的经历,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疲惫地倚在沙发上,他那算不得好的脸色印证了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不好,可他从未想过放弃,他想回家,更想将那些潜伏在现代社会的天灵教余孽一网打尽。 梁闲蹲下来,握住了陈默的手:“师父,抓捕天灵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他们要是好好在这里生活也就算了,可他们犯下的罪孽还少吗,他们犯了法就要付出代价,我们的职责就是将他们绳之以法。” 姚天启也说:“是啊师父,这事你不该瞒着我们,就算不提穿越,您好歹也跟我们说说天灵教,这样我们办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被动了。” 他把周庄灭门案以及他们出发前的两起命案说了一遍,陈默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为了忿忿的“畜生”两个字。 云王一改方才的皇家威严,整个人又切换成嬉皮笑脸的模式:“甭管怎么说,咱们现在兵合一处了,天石和秘宝的零件也都握在咱们的手里,无论在卫梁国还是在这里,咱们都占据绝对的上风。天灵教敢冒头,咱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挥舞拳头的动作太大,不小心砸了姚天启后脑勺一下。 姚天启黑着脸转过头瞅瞅他,没好气地问:“你今天又去抢银行了?” 云王扁起嘴,一脸委屈地扯着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别提了,比抢银行的难度还大呢。” 他今儿这身装扮是个最近刚在木市露脸的混子,真人已经被他弄进公安局了,他取而代之,成功以新的身份混进了那帮人里。可他上任第一天就碰上那帮人商议着去黑吃黑,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只能冲锋陷阵,不愿去也得去。 “电视里卧底都给配个家属,我这孤家寡人的多惨啊,”云王微微颔首,眼睛向上瞄着姚天启,含情脉脉那样让人一瞧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在场众人全被雷得够呛,唯有姚天启屹立不倒:“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免得枪林弹雨里你还得分心救我。” 云王:“……”这词怎么有点耳熟呢? 姚天启又给了他会心一击:“友情提示你不要把骚包俩字写脸上,天灵教和握有秘宝的人可都在暗中盯着咱们呢,小心他们也派个人去戳穿你,你可就彻底凉了。” 云王眨巴眨巴眼:“你不救我吗?” 姚天启呲呲牙:“我可以帮你刨个坑,尽量把你被撕零碎的尸首凑齐了再埋进去。” 云王顿时泪眼汪汪:“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竟如此狠心对我。你这个负心汉,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让我去死,死得连渣都不剩才好,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说完夺门而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一边的梁闲赶忙给陈默扇风倒茶:“您别往心里去,叔儿就是习惯性抽风,他身手好脑子更好,不会有事的。” 陈默艰难地把目光从门口转到他脸上:“叔儿?”叫得已经这么顺口了? 他又瞅瞅站在梁闲身后的萧元凌,诡异地没那么别扭了—— 万岁爷才是最受打击的人啊。 第90章 [VIP] 天完全亮的时候,熬了整宿的众人终于有了倦意, 陈默搬进云王的房间暂住, 小李这个倒霉蛋只能可怜巴巴睡客厅的沙发。 将睡未睡之际,小李冻僵的脑子稍稍灵光了点——他们藏身的冷库里存了不少肉制品, 所以冷库的温度极低,他穿这么单薄是怎么熬过一天一宿的?记忆中,自己陷入黑暗时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涌入体内……该不会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内功吧?他之前被撵出去晒路灯之前好像听云叔叫他的救命恩人“陈将军”来着。 将军呀…… 可惜再强大的好奇心也抵不住长期未睡的困倦, 小李缩成个球,把自己挤在沙发的角落里沉沉睡去。 梁闲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好半天都没想起自己身在何方。幸好萧元凌醒得比他早,早早准备好温牛奶,梁闲喝完才觉得灵魂回到了躯壳。 “叔儿回来了吗?”梁闲看看窗外, 外面黑咕隆咚的,只有路灯孤零零地在道边苟延残喘。 萧元凌摇头:“昨晚走后就一直没回来,四儿跟去了,不会有事的。” 梁闲抓抓头发:“我什么时候说我怕叔儿出事了, 我是怕他把其他人整出事。” 萧元凌沉默两秒,艰难地说:“皇叔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梁闲瞅瞅他:你说话前敢摸摸良心吗? 萧元凌摸摸鼻子, 扭头不肯看他。 这时,小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哥,梁哥, 你俩起来了吗?有饭吃吗?我好饿啊。” 梁闲打开门一瞅,小李正抱着肚子蹲在他门口, 活像三天没要着饭的丐帮弟子。 梁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老大不小的人连外卖都不会叫?” 小李更委屈了:“我手机没电了呀。” -- 第160页 梁闲嘴角抽了抽:“没电不会充吗?” 小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朝梁闲真诚地伸出手:“把充电器借我用用呗。” 梁闲忍住胖揍小李一顿的冲动,把人推给萧元凌去拿充电器,他自己则来到客厅,向坐在沙发上的陈默嘘寒问暖:“师父,您不会也一天没吃饭吧?” 陈默笑了:“刚睡醒,还不太饿。” 梁闲看看时间已经后半夜,外头的饭店早关门了,连夜市小吃都收摊了。 哇哇哇。 “要不,”梁闲跃跃欲试地搓搓手,“我给你们煮碗面?” “你?”被吵醒的姚天启揉着睡眼一出门就被这个晴天霹雳震得差点挥刀砍人,“你就拉倒吧。师父在冷库里冻那一天就没吃饭,要是吃你一碗面,能不能见到明早的太阳都不好说。” 梁闲不满地斜楞他:“你会不会说话,我做饭是难吃了点,可哪次把你们吃坏过?” 姚天启“嗤”了一声:“你是没把人的胃吃坏,可你把我们的心灵彻底摧残了,你知道咱那些同事每回破了案子回家吃顿口味正常的饭有多激动吗,你平时就不刷刷朋友圈吗。” 梁闲倔强地扭头:“谁稀罕看你们的朋友圈。” 那段关系紧张的岁月里,他跟同事们的朋友圈都是相互屏蔽的,谁都不想在相对私密的社交平台上看到对方一丁点消息。 “行了,”打发走小李的萧元凌一出来就被如此幼稚的互呛弄无语了,“冰箱里有点东西,让伙夫随便弄点吃的将就一下,天亮之后再去买菜做顿好的慰劳陈……陈老师和小李。” ~ 天光再次放亮之际,梁闲等人精神饱满地出了门,他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把小李和他的同学们送上飞机。姚天启跟林市的同事打了招呼,会有专门的人去机场接这几个孩子。萧元凌也给留守家里的猫猫军们发了信息,让他们没事多去小李的学校转转,务必保证小李的安全。 小李有心赖着不走,可在领教过对方神乎其神的盯梢本领后,他意识到这场仗不是他这个炮灰想参与就能参与的,把自己赔进去是小事,帮倒忙可就害人害己了。 “我听你们的先回去,”小李吸吸鼻子,毫不掩饰内心的遗憾,“我回去等你们,你们早点回来。” 梁闲揉揉他的脑袋:“回去之后好好读书,别到处惹事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等哪天把自己的小命作没了再后悔。” 小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跟赶来汇合的同学登上返回林市的飞机。 送走小李这个大灯泡,众人说话不再遮遮掩掩,陈默首先讲了他失踪这半年来的发现。 “我已知的天灵教众有十三人,全都隐藏在木市,有两个比较安分,规规矩矩扮演着他们在现代的身份,其余人全都或多或少和境内外的不法势力有勾结。三个人在打架斗殴中死亡,不过他们都和我一样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肉身的死亡是否会导致穿越者死亡,我不确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在现代的行事都很谨慎,应该是很怕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所以那天我发现有人追地铁的时候很意外,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风格。” 他原计划是盯着那个追地铁的小子,看看是否能多挖出几个穿越者,从而获得更多天灵教的信息。盯了一会他就发现那人也在盯梢,目标是个他有点眼熟的小伙子。 陈默虽然记不起自己跟小李碰面的场景,却能排除小李是穿越者的可能。一个穿越者为什么要盯一个现代人?是这个现代人洞悉了穿越者的秘密,还是现代人身上有穿越者在意的东西? 无论哪种可能,他都不能见死不救。 由于摸不清这个新冒出来的穿越者底细,他担心小李有危险而放弃放长线钓大鱼,并在小李拼命逃窜的过程中搭救了一把。彼时正好饭店打开冷库取货,陈默以他那八倍放慢都不见得看清的速度拖着来不及反应的小李藏了进去。 陈默苦笑着说:“我以为在里头躲半天,等那个人走了我们就能赶在冷库再开门的时候出来……失策了。” 那家饭店每天早上都会采购新鲜食材,只有不够用的时候才会动用冷库里的东西,有时候好几天都开不了一次门。陈默不清楚这一点,他和小李躲进去一整天还不见门打开,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他有内功倒不怕,可小李那小身板冻一会就不行了,他只好时不时给小李输送内力,帮小李撑到了梁闲等人前来营救。 “师父,”梁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那帮人会跟踪小李,应该是想从他身上寻到您的线索。而且我们猜测他们不是天灵教的人,或者说不是送您过来的天灵教了。” 之前聊天就提过这一点,所以陈默并不意外,他沉思片刻,说:“据我掌握的这些穿越者资料来看,他们最晚过来的也是三年前了。我原本还在好奇为什么这三年里没有其他天灵教众过来,现在看来,天灵教一定又发生了什么,秘宝也再度易主了。” “秘宝……”姚天启把天石摆到桌子上,“既然秘宝脱胎于天石,那天石应该也能带人穿越吧?” 陈默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黄家祖上也有如此猜测,也曾做过尝试。可天石体积比秘宝大了几十倍,激发它所需要的条件更为苛刻,而它具体的穿越效果也没人知晓,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了。还有,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秘宝有一定迷惑人心的作用,你们天天跟这块天石在一起,可别被它影响了。” -- 第161页 几个人有点傻眼:“迷惑人心?” 陈默把天石重新装进包里,这才说:“这也是我先祖无意中发现的,用现代科技解释就是天石多多少少带点辐射,辐射可能会影响人的大脑,让人产生幻觉。” 姚天启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周庄灭门案一家六口死亡时定格的表情是因为在秘宝的作用下产生了幻觉,根本意识不到死亡的痛苦?” 陈默没见过现场,不敢随便下结论:“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梁闲还是想不通取血为什么非要杀人,又为什么要把尸体摆成那样,陈默解释说:“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就跟这里几千年的人一样,迷信一切超自然的力量。天石来自天外,本就充满神秘色彩,天灵教易主后,他们不晓得秘宝的使用方法,以为只有用活人和鲜血来祭祀才能启动秘宝。我被秘宝送走之后,他们肯定会更加坚定地这么认为,所以才会发生后面那些令人发指的血案。” 他们正说着,屋门再次被暴力撞开,一个人影如闪电般飞了进来,重重摔在桌子旁边的地板上。 大金链子小金表在门口摆了个骚包的造型,然后扭着九曲十八弯的步伐走进来,赶在地上那位挣扎着爬起来的档口照着那人胸口就是一脚,那人一口血喷得老高。 云王仿佛受到了惊吓,尖叫着跳起老高,一头扎到姚天启的胸膛。 差点也吐血的姚天启:“……有话好好说,咱能不动手动脚吗?” 云王哆嗦着扒住姚天启,伸手朝后头一指:“他还吐血吗?” 姚天启瞅瞅跟开了特效似的哥们,突然有点同情他:“还吐呢。” 云王的声音闷闷地从姚天启的肩窝传出来:“他好可怜……吐这么久怕是活不了了,要不咱们研究研究怎么毁尸灭迹吧。” 姚天启:“……” 梁闲:“……” 地上那位:“我好像还能坚持坚持。” 云王扭回头,好看的脸上满是凶相,他幽幽地说:“本王好久没开荤了,今儿总算能加菜了。” 好不容易止住喷血那位听了这话,憋在胸口这口血“哇”地吐出来,晕了。 第91章 [VIP] “这就晕了?”云王对反派的防御力表示不满,走过去照着那人肚子就是一脚。 那人从侧卧变为四仰八叉, 胸膛猛地起伏几下, 不动了。 梁闲和姚天启从震惊中回神,急忙奔过来, 一个拦住还想踹的云王,一个检查昏迷者的伤势。 “叔儿冷静,你要冷静啊。”梁闲死死抱住云王的腰, 生怕他上去再补两脚,好好的调查天灵教就演变成命案现场了。 “我冷静个毛线。”云王把梁闲甩到萧元凌身上,指着地上那位没好气地说:“你们就没人看他眼熟吗?” 姚天启确定人还活着就开始给人相面,听了云王这话,他脑内灵光一闪:“他是盯着小李的人。” 旁观的陈默吃了一惊, 虽然没跟盯梢小李的人正面交手,但从之前对方能追地铁的轻功来看,武力值不会低。这么一个顶级高手不但被云轻而易举给抓回来,还被一脚踹吐了血, 那云王的本事得有多大?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言之凿凿云王不会出事—— 武功好,脑子好,无下限, 关键是还特别不要脸。 他印象里的云王是个豆大点的小包子,软软糯糯可爱得很,他当年很不理解先皇为什么要把这么小的云王也叫去商议出兵讨伐天灵教之事。现在看来, 要么是先皇高瞻远瞩早早看出云王超凡脱俗,要么就是纯洁小豆包在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中黑化了。 陈默同情地瞅瞅自己唯一的入室弟子, 看来他昨天的判断失误了,吃亏的明明是他徒弟,云王那就是个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衣冠禽兽啊。 云王不晓得自己幼年树立的清纯形象崩塌得这么彻底,他招呼大头把医官叫进来待命,然后晃悠着来到姚天启身旁,先在姚天启的脸上摸了两把,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斜倚着姚天启叫“累”。 姚天启拿他没办法,不情不愿给他捏捏胳膊捶捶腿,边问他从哪抓住这个人的。 “这事就比较巧合了,”说起自己抓人的经过,云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哪还有半分累的模样,“我前两天不是跟人火拼去了吗。” 姚天启满脸黑线:“你能说得委婉点吗?” 云王瞅瞅他,一副小媳妇的乖巧模样:“我前两天不是跟随本地的泰山北斗们去教育改造一批无业游民吗。” 姚天启:“……你还是按你的思路说吧。” 云王气势汹汹地在姚天启胳膊上戳了一指头,这才说:“两边人火拼的地点就选在老吴家附近,正好路过小李藏身的商业街,我那天瞧见这大光头的时候光觉得他身上杀气有点重,还以为是杀人犯之类的,没想到今儿过去一找,他还在那转悠,八成是没找到人不敢回去跟上头交差。” 云王仗着自己有伪装掩护,大摇大摆就上去找茬。光头跟丢小李本来就火冒三丈,有现代混混不知死活送上门他正好舒舒筋骨发泄下怒气,可他万万没想到现代混混皮下藏着个云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撂倒了。 “这小子一路没少跟我嘚瑟,我要不是得顾及形象,在外头就跟他来个满脸花了。”云王揉揉拳头,朝门口待命的医官招手。医官立刻上前,先给光头喂了几颗解毒丹,又给他塞了颗续命丹,一切准备就绪后,医官掏出最近刚置办的超粗型号钢针来实施针灸。 -- 第162页 梁闲使劲咽了咽口水:“这么粗的针,不会把人扎死吧?”除了恶搞电影,谁针灸用烤串的钢钎。 医官信心满满一笑:“王妃请放心,此人至多扎成半死。” 梁闲:“……你是故意的?” 医官笑得更开心了。 梁闲扭回头瞧瞧萧元凌,压低声音问:“我怎么觉得你们那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理变态呢?” 萧元凌倒很淡定:“习惯就好了。” 梁闲:“……”他默默拉开和萧元凌的距离,又不忍心看地上那倒霉的光头,干脆蹭到陈默跟前,委屈巴巴地赖在师父身边。 陈默知道这是卫梁国军中的惯用手段,算不上刑讯逼供,只是通过外界手段给俘虏施加心理压力,那钎子看着挺粗挺吓人,实际并不会把人扎伤,就是比普通银针要疼得多罢了。 果然,医官一针下去,光头嚎着就醒了。 云王朝他呲牙:“有个事想问问你,你是想清蒸啊还是红烧啊?” 光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呆。 云王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在指尖上磨了磨:“我听说现代很流行吃刺身,你知道刺身是啥不?就是把你切成薄薄的片,蘸调料生吃。” 光头两眼一翻又要晕。 医官眼疾手快一针戳在他后背的穴位上,成功让光头神清气又爽。 云王冷下一张脸,问:“你是何人,因何来至此地?” 光头刚要说话,云王抬手制止他:“我劝你珍惜还能说话的机会,乱说一个字,我就在你舌头上割一刀,反正不说实话的人,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光头像是生吞了苍蝇,脸色变来变去。云王也不急着问,就笑吟吟地瞧着他,几分钟而已,光头就撑不住了。 “我……我说,我们原是蹲守在风狭谷里准备伏击皇子的人,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晕了,再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云王眨眨眼:“说完了?” 光头狠狠咽了下口水,惴惴不安地说:“还,还没有。我们刚过来的时候变成了猫,经过观察,我们发现皇子殿下也是如此,后来……” 光头想了半天也没接上自己的话茬。 云王眼神一寒:“怎么,编不下去了?” 光头顿时冷汗直冒:“我没编,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行吧,”云王把刀往地上一插,他这把并非神兵利器,而是一把普通的现代折叠水果刀,被他轻轻一插,竟将大理石地板刺出条条裂痕,刀身却毫发未损,“我就当你前面说得都是真话,现在咱们换个法儿,我来问,你来答。” 光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半天才僵硬地点点头。 “你们过来的时候,有一个人是人的形态,对吗?”云王问。 光头犹豫片刻,点头。 云王继续问:“周庄灭门案,是你们做的吗?” 光头咬咬牙,承认了。 “你们取血的目的是想再次启动秘宝,回到卫梁国。” 光头没有否认。 “你们是怎么由猫变成人的?” 光头彻底豁出去了:“是秘宝,我们只要触碰秘宝就能暂时人猫分离。” 暂时?众人相互看看,这情况和老萧他们差不多。 光头说:“我们过来的时候不慎遗失秘宝,找了好久才找到。我们原以为启动秘宝就能回去,可秘宝启动失败了。” 陈默忽然问:“你是天灵教的人?” 光头瞅瞅他:“算是吧。” 陈默皱眉:“什么叫‘算是吧’?” 光头低着头想了很久,像是在思忱怎么说。 云王一甩手,匕首直直插到光头两腿之间的地板上,吓得光头一激灵,下意识说:“天灵教这些年几经易主,前几年被朝廷重点围剿后便溃不成军,一位大人接了天灵教的烂摊子,名义上还是天灵教,却已不是先前的天灵教了。” 光头可能是想明白“说一点”和“全交代”差别不大,横下一条心把他知道的全说了。 天灵教握有秘宝的事在当年叛徒血洗黄家时便传得天下皆知,尤其继任教主这些年没少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引得朝廷和江湖全面追杀,所以别看天灵教名气越来越大,实际上的人数却越来越少。特别是在萧元凌回都城后,天灵教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酷的打压,名义上的教主被萧元凌亲自斩首,而隐藏在幕后的教主也下落不明。 很多人猜测秘宝到了皇家手里,可实际上秘宝被某个位高权重的大臣纳入囊中。此人多年如一日谋划如何登基为王,便想利用秘宝瞧瞧萧家如何覆灭,偏偏他对秘宝也是一知半解,只能依靠天灵教流传出来的法子试验,倒是也成功了那么一两次。只是那些人全都有去无回,因为人走了,秘宝却留在原地,身处异世的人没有秘宝又如何回得来。 “大人打消了利用秘宝探索未知的心思,却想到秘宝可以把他想杀却杀不掉的人送走。”光头偷偷瞅瞅云王和萧元凌,这位重臣原想拉拢云王,后来他发觉云王是皇帝暗中布置的棋子,便决定将两人干掉。于是他放出假消息,引得二人率军前往某山谷,藏在暗中的人触动秘宝将所有人全部送走。 可这次说不上是天佑萧家还是秘宝抽风,不但把操纵秘宝的人一并送过来,秘宝自己也跟过来了。 -- 第163页 “我们主上,就是以人形过来那位,他是那位大人的心腹,他过来的时候还有神智,瞧见秘宝跟过来了,所以我们用了一个月时间到处寻找,终于找回了秘宝。可当我们按照大人教的办法启动秘宝回去时却出了差错,秘宝毫无反应,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寻找当年天灵教送过来的人,看看他们是否知晓如何回去。” “你知道那位大人是谁吗?”梁闲问。 光头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主上手下的马前卒,哪会跟那位大人有接触。” 云王摆摆手:“我现在对那位大人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你的主上在哪。” 这次光头咬紧牙关,说什么都不肯招了。 云王看他这样,忽然笑了:“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更着急的是你的主上,他说不定很快就派人来灭你的口了。” 第92章 [VIP] 云王很清楚光头这种近乎于死士的人嘴巴很紧,要不是他们措施足够全面, 光头没准早自尽了。不过不怕死不等于无所畏惧, 云王就是利用这一点才从光头嘴里挖到点消息,虽然这些早在他们的预测之中, 让光头亲口说一遍不过是为了印证他们之前的猜测罢了。 “四儿,把人带去地下室严加看管。对了,他一个人在小黑屋里一定十分寂寞, 给他找点乐子。”云王倚在姚天启身上,看起来心情很好。 姚天启皱眉:“乐子是什么?” 云王抓起一只散步到客厅里的猫,按在腿上开始撸:“只要有趣的都可以是乐子,看你怎么定义,也看四儿怎么理解, 不过……” 云王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过以我对四儿的了解,他的喜好向来独特,那光头说不定会乐不思蜀。” 瞅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儿, 姚天启的脸又黑了,他有心去瞅瞅,却被陈默拦住了。 陈默说:“那人来自于卫梁国, 还是由卫梁国去处置吧。” “可是……”姚天启有些担忧,这毕竟是现代,真闹大了麻烦的还是他们。 陈默笑了笑:“他们剃光头就是为了改变长发的形象, 说明他们都是没有现代身份的卫梁国人,就交给云王和殿下处置吧。” 和光头比起来, 那些早些时候穿越过来的天灵教众才是真麻烦,披着现代人的皮顶着现代人的脸,干着不管在卫梁国还是在现代都违法的勾当,偏偏一个个战斗力爆表而行事又非常谨慎,外人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 云王瞧瞧朝陈默挑起大拇指,然后挽着姚天启的胳膊往外拖人:“在家待着多没意思啊,走,朕带你去瞧瞧我这几天打下来的江山。” 陈默闻言立刻满脸黑线,他小心翼翼偷瞄萧元凌,生怕殿下翻脸。云王这几句话放到古代可是大不敬,要抄家灭门的。尤其云王地位特殊身份敏感,自古以来哪位敢自称“朕”的王孙贵胄能落得好下场? 云王作死也就罢了,可别把他徒弟给连累了。 让他意外的是萧元凌仿佛没听着云王说了些啥,殿下正全心全意地跟梁闲在咬耳朵。 梁闲压低声音问:“你猜这个光头会不会是杀人凶手?” 萧元凌知道他说得是林市那两起命案:“不好说,他们过来的人不多,除了人形那个,每个都有动手嫌疑。” 这帮人能靠秘宝实现人猫分离,却也导致他们变成人后无法再变回猫,一群对现代认知有限的人想不留痕迹地生存实在太难,所以他们肯定保留了一部分猫的形态,既方便暗中盯梢萧元凌等人,又能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穿行。两起命案都是维持猫状的人杀的。 持有秘宝的人出发得早,他带走了一部分人,而盯梢萧元凌的“猫”在发现他们也去了木市后肯定会跟来,和他们的主上汇合。现在这里头还有几只猫几个人,靠猜是没用的。 梁闲咂咂嘴:“要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好了,这样既抓到了杀人凶手也能问出到底是哪个重臣见不得你家好。” 他猛然顿住,看萧元凌的目光有点歉然。 虽然找到光头的主上就等于找回了秘宝,到时他们手握秘宝和圆片以及剩余的天石,怎么看都像掌握了开启时空大门的钥匙。可惜他们都不懂如何启动秘宝,如同空守着一座宝山却不知从何而入。他们又不可能像天灵教那样大肆杀戮来取血,从血库买血吧,估计也行不通。 无法启动秘宝就不能送萧元凌等人回卫梁国,他们问出来谁是叛乱者也没用啊。 萧元凌笑着帮梁闲整理有些翘的衣领,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却也慢慢释然。他相信皇叔的判断,既然皇叔说父皇没有他们照样能平定叛乱,那他们是否回得去就不那么重要了。能回去固然是好,回不去也没必要死揪着不放,否则踏着用人命和鲜血铺就的穿越之路回去的他们,和天灵教那帮毫无人性之徒又有什么分别。 梁闲任由他摆弄了会儿,这才抓住萧元凌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和最初得知穿越真相时的纠结相比,他现在似乎已经不在意穿越是否会伴随分离了,人都会成长,尤其在爱情面前。 分离不等于永别,永别也不等于两相忘。有的爱情很渺小,有的爱情很伟大,有些牺牲不可避免,有些爱也不会因此而断绝。两颗心在一起,那无论相隔多远多久,两个人都不会真正分离。 唯一的灯泡陈默从那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中读出了点洒脱的忧伤,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彷如一个沧桑的老人,背手回了自己房间。 -- 第164页 ~ 出去巡视“江山”的云王和姚天启两天都没回来,第三天夜里,梁闲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震得差点滚到地上去。 “喂?”梁闲迷迷糊糊接起来,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姚天启。他使劲按按额角,强迫自己清醒点,然后强撑着靠到床头上,却在听清姚天启说了什么之后再度失去平衡,半边身子跌到了床下,幸亏萧元凌眼疾手快把他捞回到床上。 “老姚你说什么呢,慢点说,再说一遍。”梁闲神色十分慌张,搞得萧元凌也莫名紧张起来。 “他中枪了,”姚天启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痛苦,“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医生说一枪贯穿肺部,还有一枪打中了肾脏,就算抢救回来也会留下不少后遗症……” 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捂着嘴呜呜痛哭起来。 梁闲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萧元凌仗着耳朵好使,将电话里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虽也慌乱却不至于乱了阵脚。他抢过电话询问了医院地址,然后找出衣服给梁闲套上,拉着他就往外跑。 起来上厕所的陈默见状,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干嘛去?” 梁闲机械地看向陈默,讷讷地说:“叔儿中枪了,可能……” 陈默一惊,连衣服都顾不得换,随同梁闲和萧元凌一道出了门。守在外头的护卫战士也得到了消息,三三两两借着夜色掩护向医院奔去,只留下几个人在房子这把守。 三人火急火燎来到医院,一眼便瞧着急救室外的姚天启。 姚天启穿了身堪比大金链子小金表的张扬土豪装,可这身一看就不便宜的装扮上到处都是血,他的半张脸也被血染红了,分不清是沾了血还是受了伤,化好的妆却也因此而晕掉了大半,依稀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陈默上下打量他,瞧他似乎没受什么伤,稍稍安心的同时焦急地问:“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受伤?” 姚天启木然地抬起头,好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些都是谁。他苦笑着,泪水溢出眼眶:“他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累赘,要是没有我,枪林弹雨也伤不了他。” 他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别的什么都没说出来,听得陈默和梁闲都有点上火。 眼见梁闲要急眼,萧元凌把他拽到旁边,让陈默陪梁闲先冷静冷静,然后他问姚天启:“情况如何?” 姚天启摇了摇头:“医生还在抢救,已经拿进去好几袋血浆了,先期诊断是双侧肾脏破裂,肺部穿孔,恐怕……” 他闭上眼,努力忽视着不停在脑海中闪现的血红色:“我们的易容被发现了,他昏迷前说那伙人里有天灵教或光头的同伙,可当时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他们故意做局引我们入套,就是想干掉他。” 姚天启正说着,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白大褂急匆匆走出来,瞅瞅在场的人,沉声说:“谁是家属,签下病危通知单吧。” 萧元凌匆忙签了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大褂又进去了。 两小时后,代表急救的灯灭了,大门再次开启,面对众人的却是一张张藏在口罩下的沉重面孔。 “抱歉,”为首的白大褂垂着脑袋,“进去最后再看看他吧。” 姚天启第一个冲了进去,梁闲和陈默也都有些踉跄,反而是萧元凌这个亲属最冷静。他瞅瞅隐藏在各处、也想进急救室送云王一程的护卫们,微微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直到他走进急救室,瞧见被白布蒙了半截,只露个脑袋在外头的尸体。 那张易容后特别庸俗的脸此刻惨白如纸,脸上的血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狗啃似的假发固执地扒着他的头顶,任由梁闲扑在他尸体上各种摇晃也不肯掉下来。 陈默的悲痛不同于梁闲,内心怆然却仍有理智,他也注意到云王那头过于顽强的假发,忍不住扯了一下,没扯动,于是他又使劲扯了一下。 刺啦。 假发应声被陈默扯掉,露出个光溜溜的脑瓜瓢,上头还残留着几点可疑的痕迹,很像胶水。 哭了一半的梁闲顿时噎住,他瞅瞅师父手里的假发,又瞅瞅那大光头,一噎一噎地伸手在光头脸上胡乱蹭着。 “这个……好像不是叔儿啊?”梁闲盯着那张没能完全卸妆的脸,这擦不擦的都是一样的又丑又怂,哪有半点叔儿的俊朗风采。 倒是挺像前两天被他们逮住那光头。 捂着脸哭得呜呜呜的姚天启放下手,眼里连半点泪光也没有。 他朝看过来的所有人呲了呲牙,理直气壮地说:“我什么时候说他是老云了?” 所有人:“……啊?” 第93章 [VIP] 梁闲心情十分复杂,该高兴吧, 刚才哭得跟孙子似的白哭了吗;该生气吧, 难不成还真盼着叔儿被打成筛子? 他抹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不来不要太扭曲:“这人谁啊?叔儿哪去了?” 姚天启一摊手:“我怎么知道。” 所有人:“……” 梁闲再也压不住心里这点邪火, 爆发了:“死的又不是叔儿,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姚天启瞅瞅他:“你说这话对得起你的职业吗?” 梁闲:“……” 姚天启指着挺尸那位,痛心疾首地说:“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眼前消失, 你就没有一丁点同情和哀伤吗?” -- 第165页 梁闲:“……” 姚天启又指向光头的脸:“你看看他的年纪,没比你爸小几岁,你给他哭哭孝很吃亏吗?” 梁闲:“……”理是这个理,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姚天启还要歪曲事实,被陈默给拦住了:“天启, 别胡闹。” 姚天启撇撇嘴,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暂时放过梁闲这只呆瓜。 萧元凌看看姚天启那副悠闲样儿,再瞅瞅死的这位,心里大概明白了点。他就说不对劲吧, 以皇叔的谨慎和精明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算计了,即便在枪子面前姚天启要吃亏得多,但这俩人精凑到一块也只有他们坑别人的份, 别人想坑他们……白单子下头那位也许是最好的诠释。 他看向姚天启,姚天启却根本不接他的眼神,自顾自走到手术台旁又陷入悲伤的情绪。难受了会, 姚天启总觉得别扭,他从上到下把死这位打量个遍, 最终定格在那晃眼的大光头上。 “死者为大,师父,头套是他生命最后一刻的执念,还是还给他吧。”姚天启边说边拿过陈默手里的假发套到死者脑袋上,可光头没有固定的地方,人又是躺倒的姿势,假发刚戴上就掉了。 姚天启不慌不忙捡起假发,从裤兜里掏出一瓶修鞋的胶水往假发里头挤了半瓶,然后把发套按在光头上,使劲按压到再也拽不下来才撒手。 众人:“……” 梁闲:“你这么虐待一具尸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姚天启一脸无辜:“我怎么就虐待他了?我明明是圆他一个生发梦。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头发多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信不信再过几年你就变成地中海了。” 梁闲:“……”多大仇才能让你说出这么恶毒的诅咒。 萧元凌生怕这场斗嘴再进展下去会耽误正事,急忙将梁闲拉到自己身边,然后问最近嘴皮子和脑回路都在飞速扩容的姚天启:“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姚天启又蹲回到手术台旁,一脸心碎欲死的模样:“还能做什么?人都死了,当然先把后事操办了。” 梁闲瞧瞧白单一角露出来的伤口,有点头疼:“死成这样,想操办都够呛吧?” 死于别的伤他们还能偷着处理一下,可这人死于枪伤,医院应该早就跟当地警方联系过了。 姚天启扯起白单把死者的脸也盖起来,悲痛地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英雄,死因又毫无悬念,我就要求个全尸下葬怎么了。” 英雄?梁闲挠挠脸,光头怎么看拿的都是叔儿的剧本,老姚和叔儿这是要卖什么药? 梁闲还在纠结,没想到萧元凌却一秒入戏了,他跨步走出急救室,向走廊两边隐藏的护卫们招招手。 正焦急等待消息的护卫们迅速现身,在听完萧元凌的吩咐后又一个个苦大仇深地走了。 萧元凌剑眉紧锁,一脸寒霜回到急救室,去安慰快要哭断气的梁闲。 ~ 姚天启租下的民宿是个一楼,外面自带小院,跟个乡村别墅差不多。环境不错,周围邻居也不多,十分安静,尤其入夜之后,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两道身影借着黑暗的掩护一前一后跃进小院,贴着一人多高的院墙听了半晌才从黑暗中探出头,透过室内窗帘的缝隙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少顷,前面那人一摆手,后面的人立刻从黑暗中窜出去,动作麻利迅速地将落锁的房门撬开。两人一个在外头望风,一个进入室内开始搜索。 进屋那位很快退出来,对外面的人说:“没有啊。” 外面的人皱眉:“我在外头盯了两天,他们始终没把人转移走,定是还在里头。” 进屋那位咬咬牙:“那我再去找找,你招子放亮点,他们也许“山,与。氵,夕”很快就回来了。” 外面的人点点头,他重新藏入黑暗,心惊胆战地打量四周。 不一会就有风声划过衣角发出的细微响动,外面的人一惊,急忙从怀里掏出一物朝小院另一侧的黑暗中远远抛出。 “汪汪汪。”响亮的犬吠眨眼便连成一片,耳力再好的人也很难辨得清附近动静。 一道极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哪来的狗?” 另一个声音低低地说:“不晓得。今晚情况不太对,咱们再巡视一圈,可别出了差错。” 两人边说边往犬吠发出的方向摸索,隐藏在院子里的人松了口气,正在屋子里找来找去的人也松了口气。 把民宿里里外外找了两遍也没找见人,里面那位有点上火,他瞅瞅头顶,又瞧瞧脚下,研究着这栋现代化的房子里是否会有密室。 经过不懈的努力与眼睛,他终于在客厅卫生间门口找到一个地道入口,不晓得是开发商奇思妙想还是原房主脑洞大开,竟然在房子下面挖了个小小的地下室。下面比室内更黑,还有丝丝阴森腐朽之气时不时往上翻涌,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来人急忙捂住口鼻,凝神张望半天也瞧不清下面的情况,又怕有陷阱而不敢开灯,只好狠下心来摸索着往下走。 入口连接着四十五度倾斜向下的阶梯,每一阶的高度相同,来人往下走了三四步就找准了节奏,加快速度往下走。摸黑下楼都会在踏上平地时闪一下,来人本已做好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某一步迈出去的时候,脚底板却没能接触到地面,整个人瞬间失重,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仗着功夫不错才没有脸先着地。 -- 第166页 再次脚踏实地的人侧过头,估摸着踩空这个台阶少说离地一米,他在心里狠狠问候建造地下室者的祖宗十八代,这才屏息凝神去辨别地下室里的动静。 窸窸窣窣,噼里扑棱。 来人越听越瘆得慌,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有心反身上去,可他们冒险来一次岂能半途而废,只得咬牙前行。 突然,一声惨叫从地下室的尽头传来:“啊!” 来人精神一震,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前面有道木门,来人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确认里面只有一个人,他才小心翼翼地点亮火折子,撬开了木门上的简易门锁。 这是一间只有十平米的封闭房间,正中间放着个旱在地板上的金属椅子,一个光头坐在上面,两条腿牢牢绑在椅子腿上,裹在脚上的白布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也已破破烂烂,而一群灰突突的生物感受到亮光全都齐刷刷扭过头,用那一双双赤红色的豆子眼死死盯着来人。 光线同样刺激了生无可恋的光头,他吃力地挑开眼皮,微弱地喊着:“救……救我。” 来人驱赶开老鼠们,举着匕首走到光头跟前,一时不知该把刀捅到光头身上还是割开那些绑着光头的粗绳。 光头强撑着抬起头,眼里的绝望带上少许希望:“转告主上,秘宝……” 来人弯下腰:“什么?” 光头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动:“他们……” 来人又贴近了些:“你说什么?大点声。” 光头突然双眼圆睁,腮帮子鼓得老高,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光头喷了满头满脸的血。 光头挂着死不瞑目的表情,晕了。 来人:“……” 主上的命令是能救人救人,救不出来就灭口。光头这情况看起来离死不远,带他走的难度不低,可光头似乎得到了某些重要情报,这时候把人捅死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来人瞅瞅环伺左右的老鼠们,不寒而栗。他看得出光头有伤在身,全身特别是双脚被老鼠啃得血肉模糊,就算现在把光头弄醒他也没法自行离开。外头巡视的人很快就会识破犬吠的障眼法,他实在耽误不起了。于是他用匕首割断麻绳将光头扛在肩上,小心地避开那些还想往跟前凑的老鼠,一溜烟奔到台阶处,稳稳跳上那一米多高的坑爹台阶,然后风一样逃了出去。 在外头那人的掩护下,他带着光头消失在夜色里。 留守的护卫发现犬吠来自于一台老旧手机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急忙回到院里一瞧:房门打开,地下室门大开,光头已经被救走了。护卫立即给萧元凌打电话,通报了家里的情况。 萧元凌震怒:“这帮人害我皇叔,劫走重要人犯,简直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来人!” 尚未从医院撤走的护卫立刻现身,竟有十人之多。 萧元凌面如寒霜:“那帮人嚣张至极,本王若是不为皇叔报仇,又如何维护我卫梁国的尊严。传令下去,调派所有林市兄弟过来,全城搜捕杀害皇叔之人,务必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 众护卫一个个红着眼,响亮地回:“得令!” 等人都散了,一脸哀痛的姚天启溜达过来,嘴里还叼了根点燃的香烟,他也不吸,任由往上飘的烟雾不停冲击他的眼睛,硬生生把自己凹成了红眼兔子。 他问:“他们把人劫走了?” 萧元凌沉声:“嗯。” 姚天启的嘴角漫上一丝诡异的笑:“劫走了啊……干得漂亮。” 第94章 [VIP] 夜露深重,两个穿得一看就不像干好事的人前后脚穿行于隐蔽的小巷, 背人的哥们满脸水汽, 不晓得是累得还是被露水染的。 没背人那位嫌弃地说:“我看你这功夫算白练了。” 背人的很委屈:“不是我功夫不行,是他越来越重了。” 没背人那位皱眉:“别是要咽气吧。”虽然都是这点斤两, 死人却比活人沉得多。 背人的使劲往上抬了抬:“不好说啊,他伤得太重了。” 没背人那位看看天上的月牙,估摸一下时间, 说:“要不你找个地方藏一会,我去请主上亲自过来。” 背人的猛喘两口气,腿有点软:“行吧,你快去快回,可别主上来了, 咱们却交出个死人。” 没背人那位撒腿就没影了。 背人的放慢脚步,单手控制好背上光头的平衡,腾出左手擦擦脑门上哗哗往下淌的汗水。 一阵带着水汽的夜风顺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吹过来,背人的愈加心浮气躁, 身体被后头这坨死猪肉压成了个问号的同时,他的后脖颈痒痒得厉害。 他转动脖子,想缓解这种刺痒, 可随着他的动作,这种痒感却更加明显,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使劲一晃悠, 些许黑色长丝从背后飘到了身前,他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 突然意识到这是头发。 他的头发早就剃了,他背上这位也是个光头,那么这几缕长头发是哪来的? 凉飕飕的小风不停吹着他奇痒难耐的后脖颈,他浑身恶寒,迷信的思维开始疯狂攻击他脆弱的小心肝。不过到底是杀人如麻止之人,怕到深时就被一股狠厉取代,他恶向胆边生,单手托着光头的大腿,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猛地转回身,看也不看便向后头刺去。 他这一刀刺空了,身后空无一人。 -- 第167页 牙齿细微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怪吓人的,可这里没有别人,被吓得只有他自己,以至于他都辨不清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还是那东西发出来。 “谁?别跟老子装神弄鬼。”他壮着胆子低吼道。 “哦。”飘飘忽忽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他僵硬了一瞬,然后触电似的想把背上的光头甩下来。可那光头却像粘在了他身上,任凭他怎么跳哒,对方仍好好趴在他身上。 他惊恐莫名:“你……” 脑子半途转了个弯,他意识到什么,语气变得凶狠起来:“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你爷爷……” 他的狠话还没放完,人就软趴趴摔到地上,背上那位没急着下来,而是瓷瓷实实体验了一把自由落体的肉垫触感。 “命运的后脖颈被人揪住还敢大放厥词,一看就是当猫时间太短。”光头变了腔调,懒洋洋从那人身上爬起来。两道黑影闪电般出现在暗巷里,规规矩矩站到他旁边,既不敢乱看也不敢笑。 “你俩挺闲是不?”大光瓢下面耷拉出几缕长发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面小镜子塞到其中一个人手里:“你给我拿好了。” 然后他冲另一个人说:“赶紧把他衣服换上,人处理掉。” “王爷,”举着小镜子的人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已经有兄弟跟上先走那人了,您又何必……”多此一举。 易容版云王翻翻眼皮:“长夜漫漫,不找点乐子,你对得起我身上这些被咬出来的伤口吗?” 那人瞅瞅云王这一身血呼啦的造型,乖乖闭了嘴。 云王对着镜子把碍事的头发全塞回光瓢里,拍拍硕大的脑壳,十分满意自己的形象。他为了假扮光头,特意在那间地下室待了一天。虽然他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是化妆出来的,可为了追求逼真效果,他身上的血都是真的,这股血腥气刺激了那群倒了霉被四儿抓回来的老鼠,所以他正经没少挨咬。 幸好现代医学够发达,咬成这样也不用担心一命呜呼,要是在他们那个时代,他可不敢玩这么大。 云王准备就绪的同时,另一个人也假扮好了背他那人,举小镜子这位揣起小镜子,扛起地上那仅剩一块遮羞布的倒霉蛋,默默消失。 “你这是几天没洗澡了?”云王闻闻身上,除了血腥气和老鼠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馊味,铁定是背他那人蹭到他身上的。 换装这位眨着无辜的双眼,表情委屈坏了:您就知足吧,这么一身他穿身上说什么了吗。 云王还想抱怨两句,整个人却突然软了,扑通倒在地上,脑袋一歪,跟死了一样。 换装这位吓一跳,刚要凑过来瞅瞅怎么回事就听到巷子外头传来隐隐的脚步声,他立即坐到云王身前,一脸凝重与焦急。 三条人影闪进暗巷,最前面的人就是回去通风报信那位,他压低声音说:“老五,人怎么样了?” 换装这位立刻起身,朝说话者身后那位抱拳施礼,边说:“不太好,刚才醒过一次,说了些胡话,又晕了。” 最前面那人上前探探云王的颈脉,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对身后的高瘦男人说:“主上,怕是挺不住了。” 高瘦男人脸色不太好,他带过来的人本就不多,死一个便少一个,他更没料到派去抓小李的人会出事。 他沉声问:“你们确定他提到了秘宝?” 被替换成护卫的老五信誓旦旦保证:“属下的确听到了。” 主上沉吟片刻,从衣兜里取出个小药瓶,宝贝似的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 老二和护在主上身后的老三脸色都变了,这是能在瞬间提升人体潜力的药丸,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了这药就能再战二百回合。可这药不过是在透析活人最后的生命力,药劲过后,神仙难救。 老二接药的手微微颤抖,他亲自将药喂进光头口中,片刻而已,光头就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四溢,哪像垂死之人。老二在心底叹了口气,有点兔死狐悲的感伤。 光头一跃而起,朝主上恭敬一拜:“属下参见主上。” 主上摆摆手:“你可是打听到秘宝的消息?” 光头用力点头:“是,属下被姓萧的拿去,后被他们关押在密室中。他们这几日所聊之事,属下听得一清二楚。” 主上眉头又紧了两分,虽然现代的房子确实挺隔音,但也没到阻隔响动的地步,姓萧的两叔侄如此谨慎,又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让个俘虏听到他们的谈话? 假扮的老五立刻抱拳:“那密室隐于地下,本是很难听到外界的动静,不过那房子年头有点多,密室屋顶有些许破损,想来姓萧的两叔侄也想不到他们用来折磨人的老鼠会把那破损啃大。” 密室里的情况只有老五和被救出来的光头知道,听老五这么一说,老二率先看向光头身上的血点。刚才时间紧急,他也没有多问,还以为这是姓萧的动刑留下的伤,没想到竟是被老鼠啃出来的。 这姓萧的两叔侄比他们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怕多了。 主上似乎也没料到,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光头精神很亢奋,说道:“属下听他们说秘宝乃是天石所炼,主上手握的秘宝并非全部,其中一个零件当年由黄家子孙带走,如今就在萧家叔侄身上。有了那零件,秘宝便能轻松启动,不必消耗大量人血,更不用活人献祭了。” -- 第168页 “你没听错?”老二的眼睛也亮了,他转回身冲主上说:“若是能够拿回秘宝的零件,主上便可以返回卫梁国,残缺数十年的秘宝在主上手中合而为一,这可是大功劳一件。恭喜主上,贺喜主上。” 其余人全部跪倒,口中高呼:“恭喜主上,贺喜主上。” 主上也挺激动,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可知那零件在谁身上。” 光头迟疑片刻,不太确定地说:“这一点属下不能确定,不过那日云王外出时曾说宝贝要随身携带,放到家里容易丢,因而属下猜想那零件就在云王身上。” “在云王身上?”主上眯起眼睛,他费了好大劲,设了好大一局才把云王坑死,现在告诉他东西在云王身上?但凡早点说,他是不是就直接把云王的尸首抢回来了,现在可倒好,尸体在医院,萧元凌和他的护卫们也都在医院,即便东西还在云王身上,他们想拿也难于登天。何况云王死都死了,萧元凌还会把宝贝留在向来与他面和心不和的云王身上? 光头跃跃欲试:“属下愿打头阵,祝主上夺回宝物。” 其余人镇臂高呼:“属下愿一同前往。” 主上瞧瞧光头,药效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一个时辰后,这就是个死人。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放出去探探对手的深浅。 光头斗志昂扬地出发了,主上看看将亮的天色,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主上,”不停巡视巷口的老三奔回来,“萧家叔侄的人搜到附近了。” 主上思绪被打断,只得暂时放下这茬,先顾眼前:“都散了吧,盯住医院那边的动静。” “是。” 几道人影嗖嗖上房,暗巷重回寂静。 唯有扒在附近某栋小楼边沿上的光头优哉游哉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姚天启的电话:“喂亲爱的,准备实施b计划。” 那边的姚天启静默两秒:“……你打错了。” 对着嘟嘟的手机,云王的腮帮子鼓得像包子。这小子,三天不打是想上房揭瓦了,看他待会洗劫医院的时候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怀揣“高远志向”的云王一跃从楼顶跃下,雄赳赳气昂昂踏上了打劫自己尸体的不归路。 第95章 [VIP] 医院里,姚天启面沉似水, 躺在太平间的入口处, 说什么都不让两位本地同行进去。 “姚同志,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 可这是规定,你应该懂。”本地同行一脸严肃,非要带枪伤而死的尸体回警局。 姚天启寸步不让:“他的死因很明确, 没必要再折腾这一趟。他也算为你们立了不少功,请你们网开一面,不要太过分。” “姚同志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一码归一码,咱们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两边唇枪舌剑争执了半个小时, 期间来送其他尸体的医护人员都被堵在了走廊里,想进进不去想出出不来,处境十分尴尬。 姚天启瞅瞅两位同行身后排上队的尸体们,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可以让你们带他回去走手续, 但我坚决不同意尸检。” 同行想了想,抱歉地说:“对不起,这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得看案件负责人的决定。” 姚天启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也不说话,就挡着大门谁都不让进。 后头排队的医护人员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干嘛呢, 这是太平间,死人享受安宁的地方, 你们几个大活人再在这闹事,我们就报警了。” 挡道三人组齐刷刷转回头,对他施以死亡凝视。 医护人员:“……嘿我这暴脾气,医闹我见得多了,跑太平间这闹的你们可是头一份,保安呢,把他们叉出去。” 保安早就想过来,可这条走廊本来就窄,前头又是人又是推尸体的床,他们进去只有一条路:从尸体身上爬过去。 这谁扛得住。 可情况显然快失控了,保安们退而求其次,从床底下爬到最里面,和眼瞅就要打起来的三个人撕扯成一团。最终保安依靠人数优势成功将三人挤进走廊尽头的死角,腾出太平间的大门,让尸体可以自由进出。 姚天启眼最尖,一下就瞅见个头盖白单的人从太平间里走出来,顿时大吼一声:“诈尸了。” 保安不依不饶:“诈尸也没你们什么事,天都亮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捣乱了行不。” 姚天启急得眼睛喷火:“谁捣乱了,真诈尸了。” 他喊得情真意切,两位同行扭头一瞅全都吓了一跳,那个笼罩在白床单里的“人”貌似听懂了他们的话,正调转方向朝他们走过来。 “真诈尸了!” 保安满脸不耐烦:“都说了没你什么事……这谁啊,老摸我脖子干嘛?” 他转头一瞧,一个被单精直挺挺站在他身后,平整的白色上面凸出两块,正在掐他和其他保安的脖子。 保安差点被自己没说完的话给呛死:“诈,诈尸,真诈尸了。” 他的同事也很暴躁:“你是不是被他们传染了,我可告诉你,话不能乱说,这玩意不禁念叨。”然后这位转回身,和被单精来了个面对面。 这哥们许是胆子太小,两眼一翻就出溜到地上不动了。 晕倒的保安仿佛某种信号,立时打破了短暂维持的平衡。几个保安尖叫着绕开被单精跑出走廊,而后又不情不愿跑回来,把他们晕倒的同事拖出去。 -- 第169页 走廊瞬间只剩三个活人和一个被单精,头顶的灯很配合地疯狂闪烁,晃得几个人头晕眼花。 姚天启被闹得心浮气躁,一把扯住被单就给掀了,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黑油油的头发随着他耷拉的脑袋一晃一晃,怎么看都不自然。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弥散开,熏得人作呕。 两位本地同行吓一跳:“这谁啊?” 姚天启尚未回答,对面的被单精说话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两位同行:“啊?” 死得不能再死的被单精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三人压了过来,死沉死沉的分量把三人压了个东倒西歪。 他们正要把尸体扒拉开,白被单兜头兜脑罩了下来,再次把场面弄得一团糟。 混乱中,姚天启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问候了他的尾椎,疼痛之余,他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云王的全家。 等他们兵荒马乱地掀开被单扶起尸体,说话那位早没影了,整个走廊里除了他们仨活人,就只剩下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光头了。 本地同行之一抹了把头上的汗:“姚同志,刚才什么情况,咱们为什么非要演这一出啊?” 姚天启把被单铺到地上,再把光头搬到被单上,招呼两位同行将尸体重新抬回太平间,边给俩人解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也知道,那位萧同志的脑回路不是咱地球人能理解的,计划是他制定的,咱们只管配合演。” 两位同事赞同地点点头,对萧同志的印象又提升了不少。自从有了万能的萧同志,木市的治安水平直线上升,大半夜都没人敢上街闹事了。而据说原本有意来这头占地盘的几位悍不畏死的大佬和混混全都改道去国外混了,因为在他们内部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木市风水特别不好,谁来谁进去。 也有不信邪的非要来试试自个的运气,这不,全进去了。 姚天启把尸体搬到停尸床上,对两位同行说:“待会办手续把尸体带回局里吧,不过我听那帮人说他是个<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孤儿</a>,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他收尸,得麻烦你们善后了。” 同行拍拍胸口:“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 成功打劫了“自己”的尸体,又给某人的臀部来了一记痛彻心扉的碎心掌,易容的云王很开心,他在心底计算下时间,他还能“活”半小时。 云王摸摸兜里的圆片,决定走这最后一步险棋。 他的原计划是借机找到握有秘宝这伙人,再放出消息把天灵教埋在木市的棋子全部挖出来,来个一网打尽。但以对手一贯的行事风格,穷途末路时说不定会毁掉秘宝,即便毁不掉也绝不会让秘宝落到萧元凌和云王手里。 现在他的目标实现了一半,握有秘宝这帮人有多少人,各自藏身在何处都已尽在他们的掌握,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秘宝是被主上随身携带,还是被他藏到了别的地方。这么大个城市,假如主上真把秘宝藏起来,他们就是把十万猫猫军都弄过来也不见得能找出来。 为今之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云王认定想要套出秘宝的下落就要冒点险,先把身为秘宝一部分的圆片交到主上手里。主上这帮人早巴不得回去了,得到全套秘宝定会想方设法将其合在一处,研究其启动方法,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盯紧主上一伙,秘宝出现立刻下手。 不过这出戏想唱好却不容易,不受控的因素太多,稍有不慎不但偷鸡不成,还会蚀掉他们手里最重要的筹码。 可事已至此,由不得云王思虑太多,若是拿不回秘宝,他们拿着圆片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搏一搏看是否能把秘宝夺回来。如果圆片落到主上手里,那帮人也许很快就能回到卫梁国,那之后就是皇帝该头疼的事了。他们又回不去,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秉着如此不负责的心态,云王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撒着花往街角狂奔,却在半路被迎面而来的大头和四儿拦住。 “好大的胆子,看招!”四儿像个打了鸡血的小老虎,照着云王脑袋就是一巴掌。 大头看得心惊胆战,虽然还没弄清楚整个计划,但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位被四儿玩到半死的光头是云王假扮的,四儿这一巴掌要是拍实了,云王好不了,他们也好不了。 云王的鸡血打得比四儿足多了,没等四儿近身,他就一跃而起,从两人的脑袋上面飞过去,毫不留恋撒腿就跑。 隐在暗处观察动静的主上手下一瞧全都来了精神,纷纷向战圈靠近,尝试拖住点头和四儿,给光头赢得逃跑的时间。 萧元凌的属下越聚越多,逼得主上的手下全部现身,本来跑出去的光头又跳回来,加入了战团。 “你回来干什么!”老二气得半死,本来还跑出去一个,现在可好,被人家包圆了。 光头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脑门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我……我恐怕是坚持不到回去见主上了,这东西你拿好,务必亲自呈给住上。” 老二瞳孔一缩:“这是?” 光头身子一晃,被大头打中后心,顿时喷出一口血,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顽强地交代遗言:“这是我从云王身上摸下来。” 老二的心快跳了几拍,急忙将圆片宝贝似的塞进衣兜,还仔细地拉上了拉链。 战斗的格局快速变换,从两伙人的乱战演变成一群人保护老二一个往外冲,最终在这群死士的拼命相搏中,老二成功突围,携带圆片而去。其余人则被大头等人全部抓获,包括假扮成老五的侍卫。 -- 第170页 被四儿按在地上的光头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众死士羡慕地瞧着这位死得正当时的同伴,然后被大头率人全都押走了。 “死”这位自然没必要也带走,而是被四儿拦腰扛起带进了医院。刚进太平间,四儿就感觉脖子后头一阵一阵冒凉风,换别人早吓尿了,可四儿是什么人?正经的鬼见愁。 他顺手给了尸体臀部一巴掌:“死都死了,消停点,别逼我鞭尸。” 正协助办完手续的本地同行搬运真光头尸体的姚天启瞧见这一幕,脸莫名有点黑,他主动从四儿手里接过尸体,有样学样也照着那部位拍了一巴掌,说道:“鞭尸这事我擅长,我来。” 四儿一脸惊恐:变态啊。 第96章 [VIP] 真光头假云王的尸体被木市同行运去了警局,而真云王假光头的“尸体”则被姚天启一路扛回了家。 大头朝下胃部被硌的云王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姚天启的后腰, 姚天启不耐烦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请你尊重尸体该有的安静。” 云王哼哼:“尊重你妹, 他们的人被抓走大半,哪还有人盯着我一个尸体。” 姚天启却丝毫不敢松懈:“主上一伙被抓得差不多了, 可天灵教的人还没露过面,你就不怕他们去找主上联合?现在主上可是他们唯一回到卫梁国的希望了。” 云王“切”了一声:“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想回去?他们就算在这头当混混也比回去给支离破碎的天灵教卖命吧,他们可都是有现代合法身份的人, 凭他们的本事,随便混一混都能吃上口饱饭。我要是他们,巴不得秘宝毁掉才好,那头的人再也别过来烦我,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姚天启掐着云王大腿的手默默用力, 凉凉地说:“如果主上发现你诈死,你猜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把秘宝毁了?他回不去也影响不了他主子的计划,可你和老萧回不去,皇家的损失要大得多吧。” 云王被掐得又疼又痒, 偏偏被姚天启这话戳了痛处,愣是一动也不敢动。他和萧元凌回不回去确实不会对皇家产生大影响,可穿越过来的又不只有他俩, 还有十万将士呢。他们那个时代不像现代人口这么多,一下损失十万人马,朝廷势必伤筋动骨。 更糟的是朝廷无法解释十万人的去向, 近几年天下太平,边疆连大点的冲突都没有, 怎么可能突然“死掉”十万将士,连尸骨都寻不回来。朝廷如何安抚他们的家人,如何昭告天下,都是不容小觑的难题,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之根本。 这十万人是主上亲自弄过来的,主上若是知道他还活着,搞不好真会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 云王向来有分寸,此刻只能像条被掐了七寸的蛇那样,乖乖被姚天启摆布。 憋了好几天火气的姚天启爽得很,故意颠来颠去回了家。 等在家里的梁闲一见云王立刻扑上去,将人从姚天启肩膀上抢下来。 热乎乎的肩部变得凉飕飕,姚天启不爽地皱起眉头,却在对上陈默探究的目光时维持着满脸的冷漠,好像他扛回来的不是诈尸的云王,而是一口袋陈年大米,长虫子那种。 梁闲扶着憔悴的云王坐到沙发上,蹲到他腿边眼巴巴地问:“叔儿,你是不是伤着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云王幽幽地瞅了眼没事人一样的姚天启,强撑起温暖的笑容,揉揉梁闲的脑袋:“叔儿遇人不淑,身心俱疲。” 梁闲眨眨眼:“啊?” 云王以手掩面,靠在沙发上小声啜泣:“奴家命好苦。” 梁闲:“……” 姚天启额角青筋直跳:“你差不多就得了。” 云王哀怨地瞅瞅他,仰面朝天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倒气,跟要咽气似的。 梁闲手足无措,他看看叔儿,又看看姚天启,头一回看出点这俩人之间的门道。他默默站起身,把置身事外的罪魁祸首逮到沙发前,往云王身上一推,冷漠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你们内部解决,不要连累无辜。” 他说完拉起陈默回屋,走了半路又扭回头补了一刀:“师父住的是叔儿的房间,叔儿你今晚自己找地方睡吧。” 砰的一声,世界重归安静,唯有沙发上的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场面莫名尴尬。 ~ 来木市后最没存在感的萧元凌成了这伙人里最忙碌的人,成天率领他的手下们在大街小巷里转悠,一副不把杀害云王之人找出来誓不罢休的劲头。 可主上一伙本就被抓得差不多了,他们再怎么大张旗鼓也无济于事,于是萧元凌改换思路,尝试从被抓的这帮人嘴里挖到线索,可惜他们本就是最底层的打手,不比光头知道得多。 大头瞅瞅这帮屁都放不出一个、饭可比谁吃得都多的家伙,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殿下,这些人就一直关押着吗?” 萧元凌本也没指望从他们身上问出什么,他说:“先关着吧,等兄弟们都过来了,让他们先人猫分离,若是能夺回秘宝……” 把留守林市的手下全部调来木市为云王报仇只是个幌子,说到底,这就是在为回卫梁国做准备。他们十万人一起来,就得一并回去。 而这些同来自卫梁国的打手也要全部带回去,不能给这头留下麻烦。 大头明白萧元凌的意思,不再言语了,可四儿这个不开眼的非要作死:“殿下,王妃跟咱们一起回去吗?” -- 第171页 大头二虎三胖:“……”仨人默契地远离了这个坑爹的同伴。 萧元凌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四儿挽起袖子:“王妃不愿意?这好办,等哪天咱们要回去了,我带两个兄弟把王妃捆起来,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唔……” 二虎捂着他的嘴强行把人拖走,大头和三胖讪讪赔笑,生怕殿下发怒把他们三个无辜也给砍了。 萧元凌哭笑不得,他何尝不想把梁闲绑走了,可这不是暴力能解决的问题。 度过最初的纠结,他已有了决定。他一个生于皇家、在尔虞我诈和刀枪剑戟的滋养中成长起来的皇子,来到和平的现代生活等同于放假,可反过来梁闲去到卫梁国却很难适应骤变的环境,权谋,战争,杀人与被杀,一切都和现代的观念格格不入。即便梁闲愿意跟他走,他也不忍心让梁闲抛弃安逸的生活,去过那种表面风光、背地里连个安生觉都没得睡的日子。 萧元凌心有不舍,却也不想太自私,何况梁闲在现代并非毫无牵挂,他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事业,有等待他去拯救的百姓…… 他正伤感着,梁闲的电话打了过来:“老萧你什么时候回来,咱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 “主上已经拿到了圆片,盯梢的兄弟尚未见到秘宝,想来主上没有把秘宝带在身上。他们现在是惊弓之鸟,最近不会露面,等风声过去应该就会去取秘宝了。”大头如实汇报着。 云王点点头:“跟我预想得差不多,不过他们至多消停两天,别忘了,凌儿已经吩咐留守林市的兄弟们过来,咱们过来多少人,主上心里最清楚,等咱们的人都过来,他哪还有机会去找秘宝。” 雨西。 梁闲愁眉不展:“我就想知道圆片和秘宝放在一起会不会马上触发穿越的机关,可别咱们还没摸到他们的影儿呢,他们就回去了。” 陈默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秘宝没这么容易启动。我幼年时还是祖父当家,祖父曾提过一嘴,秘宝启动只会将周围的人送去某个时空,秘宝原地不动,因而使用秘宝时必须有人护法,以免有人趁机抢走秘宝,断了回来的路。即便计划有变被他们先一步启动秘宝,他们也不见得能把完整的秘宝带回去,只是……”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凝重地说:“怕只怕他们不懂秘宝的精妙,又像之前那样四处取血害人。” 萧元凌说:“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我的人时刻紧盯他们,若是他们敢再害人,我们拼了不要秘宝也不会由着他们作恶。” 云王问梁闲:“闲儿,猫猫军何日能到?” 梁闲算算时间:“最多两天,我托人雇了几辆车分批把他们带过来,就是数量有点多,过来之后还没想好往哪放。” 云王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找个荒山野岭卸车就行,他们都是猫,比人行动方便得多,不用操心他们。”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八爪鱼似的攀到姚天启身上:“爱妃,本王即将回朝,你与我一道回去可好?” 姚天启一脸寒霜,却没有当场拒绝。 室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等人都散了,梁闲拉着萧元凌回屋说悄悄话:“那个……我想了想,秘宝既然能循环利用,而且不用消耗大量人血,咱俩好像也不用纠结了吧?” 萧元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如果秘宝真有陈默说得那么神奇,那梁闲跟不跟他回去都不重要了—— 时空大门常打开,住娘家还是住婆家有分别吗。 “那……”萧元凌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瞄着梁闲脸上的表情。 梁闲郑重其事地说:“你和叔儿离开这么久,那边肯定乱套了,我先跟你们回去,说不定能帮上忙。要是秘宝出了问题不能送我回来……” 他顿了顿,说:“那可能就是天意不让我回来了。” 他的语气有些伤感,却也有着不容更改的坚定。 萧元凌的心狂跳起来,事先安慰自己那些理由瞬间烟消云散,唯有发自心底的笑意爬上了脸庞,抒写进眼角眉梢的每个角落。 梁闲描摹着他的眉眼,悬了许久的心彻底落了地。 天意让他们相遇,那么未来也一并交给老天吧。 第97章 [VIP] 萧元凌部下众多,不过为了给主上那头留出取秘宝的时间, 梁闲故意拖延了第一批人马到达木市的时间, 并且第一波人数较少,既能给主上一伙施加压力, 又不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大头四个亲自去盯主上,而其他人则借着全城搜捕杀害云王凶手的由头去搜寻天灵教徒的线索。陈默凭一己之力查出来那些天灵教众也早被人盯住,将所有不可控的因素全部握在手里, 把夺秘宝的风险降到最低。 第三天中午,躲得像耗子似的主上罕见出门,大头等人发现他并没有往人少的犄角旮旯走,而是去了人多的繁华市区。 陈默一听,眉头就皱紧了:“这个人很聪明,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到人多的地方。” 云王沉思片刻,否定了陈默的猜测:“他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不熟悉的闹市区,就算不防着咱们,他也得防着往来的人群, 若是把东西弄丢了,他承担不起后果。” 主上身为某位重臣所倚重的下属,忠心是必不可少的, 一个忠于主子的奴才心理很奇妙,即使不在主子身边,他也会时刻用主子的标准要求自己, 禁不起丁点失误,更别说弄丢秘宝这么大的罪过了。 -- 第172页 梁闲问:“既然秘宝不在闹市区, 他去那干嘛?难道他知道咱们暗中派人盯上他了?” 云王笑了笑:“他只要长得不是猪脑子就该猜得到,那么多属下被抓,每个人透露一个字,他也藏不住了。我猜他这次主动现身,就是想探探我们的底。” “这能探出什么?”姚天启实在搞不懂这帮穿越者的脑回路,一个比一个刁钻奇葩。 云王笑眯眯凑到他身边,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轻声细语给他解释:“凌儿下令全城搜捕杀害我的人,现在正主露面了,凌儿抓是不抓?抓吧,他能借此探知木市有我们多少人,不抓吧,这里头铁定有猫腻。他的主子当年探出了我的伪装,就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身为他主子的得力干将,他说不定能猜出我是在诈死。” 这话说得连萧元凌的脸色都变了:“要不让大头率人去虚晃一枪,那里人多,故意留个破绽让他逃了便是。” 云王竖起食指左右晃晃:“你可千万别自作聪明,他那种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若是在闹市区来个大屠杀,谁负得了责?” 梁闲和姚天启如坐针毡,想亲自去盯着主上,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手放到那种变态高手跟前,连个沙包都不如。 “让他折腾去吧,”云王强硬地把姚天启按回到沙发上,扒拉着他的腿给自己当枕头,“让他知道我在诈死又如何,他还能再来杀我一次?与其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骗过他,还不如多花点人力去城郊转转,尤其是连通林市的这条路。” 姚天启反抗不了,干脆背靠沙发开始抖腿,一面说:“你怀疑他来木市前就把秘宝藏起来了?” 云王快被他抖得脑震荡了,可他懒得仿佛没长骨头,死活就是不起来,结果就是说话的音儿都哆嗦了:“他来木市的初衷是找陈将军,找天灵教前些年穿越过来的人,无论是谁都对秘宝虎视眈眈,他人单事薄怎么敢拿秘宝冒险。” 萧元凌眼睛一亮:“何不叫咱们的人沿路搜索?” 云王用他那模糊的眼神斜楞萧元凌:“你是不是也老被闲儿晃脑袋,怎么变这么笨了呢。” 梁闲急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云王顽强地说:“他早该想到我们早晚会追到木市,我们的优势是什么?人多啊,他若把秘宝藏到外头,肯定会选在一个意想不到之地,你就是把十万人全撒出去,一时半会也找不回来,还会打草惊蛇,惹得主上宁死也不去找秘宝。” 萧元凌还想说话,云王打断了他:“你放心吧,他今天露面不是单纯为了试探咱们,不管我死没死,咱的人马都会在木市聚集,他若还抱着万分之一回去的念头,就会想方设法在此之前拿回秘宝。纵然抱了必死的决心,他也会变着法把秘宝送回去给他的主子。” “可四儿说主上手底下的人也都在市里各处转悠,没人往城外走……”萧元凌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道,“他找了个咱们都没关注的人去取秘宝。” 云王弹簧似的坐起来,脑袋却像上了发条似的还在上下左右晃悠,好看的眼眸都对不上焦了。 梁闲看得头晕,急忙把云王乱晃的脑袋按住,顺便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姚天启毫无悔改之心,幸灾乐祸地竖起手指头在云王两眼之间比来比去,几下就把云王整成斗鸡眼了。 云王盯着这根手指头瞅半天,猛地张嘴就咬,疼得姚天启差点叫出狗动静。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陈默揉揉太阳穴,打死也不想承认这俩一个是他半个君王,一个是他入室大弟子。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梁闲默默放开手,生怕这俩抽风的人传染自己。 三个正常人自动屏蔽了那俩抽风分子,萧元凌说:“若是他们派了一个陌生人去取秘宝,咱们就很难掌控了。” 梁闲挠挠下巴:“我更好奇主上会派谁去,他们要钱没钱,能许什么好处让人家去取秘宝,他们就不怕人家拿了秘宝逃走吗?” 陈默说:“他们会不会和天灵教的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天灵教实际人数比我掌握的要多,他们可以派一个表面毫无可疑的人去取宝。而天灵教潜伏在现代的都是小喽啰,根本不懂秘宝的使用方法,所以主上不怕天灵教昧下秘宝。而天灵教徒也不见得都想留在现代,有人想回去就会帮主上这个忙。” 梁闲和萧元凌点点头,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正和姚天启斗智斗勇的云王突然插话:“你们不用想得那么复杂,不管谁去取秘宝,最后都会落到主上手里,只要大头盯紧主上,秘宝早晚都会现身。” ~ 云王料事如神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当天夜里,大头传回消息:主上和他手下的人陆续回到藏身的地点,其中一人神色慌张,像是拿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半小时后,四儿亲自奔回来报信:“秘宝到了主上手里,圆片和秘宝合二为一了。” 萧元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大手一挥:“让兄弟们包抄过去,今晚势要夺回秘宝。” 时刻待命的将士们齐声高喊:“今晚势要夺回秘宝!” 梁闲瞅瞅一眼望不到头的猫猫军,问:“要不要先让他们人猫分离?” “不用,”云王说,“人多反而行动不便,像现在这样多好,只要不开口,谁能分得清他们是谁还是猫。” -- 第173页 云王一句话,主上的藏身点就被群猫包围了,一双双夜光下闪烁绿光的猫眼死死盯着前面那座又小又破的房子。 “殿下,”二虎回报,“他们每个人在手腕上割了一刀,取了少量血,应该是在尝试启动秘宝。” 梁闲有点着急:“咱们要不要立刻冲进去,可别让他们回去了。” 萧元凌看看云王,云王一脸事不关己。 “先派几个猫兄弟进去埋伏,三分钟后,本王亲自擒人。” 梁闲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明白萧元凌为何亲自出马—— 但凡危险系数高的任务,萧元凌从来冲在最前面。作为将领和一国的皇子,萧元凌其实很不合格。 时间飞速而过,三分钟一到,萧元凌平地拔起,跃入破房的小院。 大头四名护卫紧随其后,几乎眨眼之间,院里就爆发了激烈的打斗。 梁闲有心进去帮忙,被姚天启死死拽住。俩人你争我拉,谁都没注意陈默挤进了院子。 一声暴喝在院内响起:“我回不去,你们也别想回去!” 梁闲和姚天启顿时停住,俩人默契地绕到门口,伸长脖子向里张望,正瞧见主上抄起秘宝摔向地面。 梁闲纳闷,主上不会天真到以为天石所制的秘宝能被摔坏吧? 秘宝落地的瞬间,三尺高的火苗平地而起。 原来主上在地板上挖了个大坑,里头填了煤和木头,秘宝上也抹了火油,沾了火苗立刻燃烧起来。主上的手下将一罐火油倒进大坑,火苗快把房顶给烧着了。 陈默脸色大变,秘宝对别人也许只是穿越的钥匙,对他却有不同意义,这不仅是他的传家之宝,更是导致他全家被屠的元凶。他对秘宝既爱又恨,却独独不能接受秘宝被人毁掉。他双眼赤红扑向火坑,萧元凌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腿,将人死死控制在火坑边缘。 眼见秘宝边缘的形状开始模糊,陈默的视线也模糊起来,他从衣兜里取出小刀,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 赤红的血液顺着低洼的地面缓缓流向火坑,却在接触到火焰时瞬间蒸腾。陈默像是感觉不到疼,又在手臂上割下一刀,越来越多的血液奔向火墙,大有不将其扑灭誓不罢休的架势。 梁闲和姚天启看清这一幕,眼珠子也都红了,两人想进去将陈默带出来,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迈进小院,火坑里骤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紧跟着堪比艳阳的光线从坑内迸射出来,逼得所有人不得不紧闭双眼,扭头躲避着足以让人暴盲的强光。 梁闲只感觉一股热浪袭来,他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掀上了天,人还没落地便失去了意识。 晕倒前,他脑海中划过一抹刺目的亮光,不晓得是视觉留下的记忆,还是他真的“看”到了。 第98章 [VIP] 疼痛不间断攻击梁闲的神经,逼得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梁闲眨眨眼,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 可他尝试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用两只手支撑起上半身,正要做再试一次,目光却瞥见两只毛毛的爪子。 爪子? 梁闲脑子还没转过弯了, 那只粉嫩嫩的猫爪已经举到了他的面前,梁闲看了又看,眼睛瞬间瞪圆—— 这是他的手。 他变成猫了? 梁闲不可思议地原地转圈圈,这次倒是很灵活,因为他是四脚着地,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试图双脚站立。 这一刻,梁闲只有一句“卧槽”还不敢说出口,生怕被人瞧见把他抓了上交国家。 不过有了萧元凌和云王的前车之鉴,梁闲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蹲伏在地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视角有点低,他仰着脖子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大山深处, 周围连点人工痕迹都没有,原始得很。 这样的自然风光在现代几乎绝迹,梁闲绞尽脑汁想了想, 得出个让他抓狂的结论:他穿越了。 穿越他尚且能接受,问题是他穿越到哪来了?可别给他整到原始社会, 和一堆围着皮裙的野人天天围火烧烤……烧烤再好吃,没熟人陪着也咽不下去。 他穿了,其他人呢? 梁闲左右找了半天,隐约瞧见前方密林深处有双熠熠发光的眼睛,一看就是能夜视的某种动物。他兴奋地跑过去,边跑边压低声音叫道:“老萧?老萧是你吗?老姚?叔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穿过重重遮挡视线的树丛和枝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梁闲使劲仰脖去瞅,斑斑点点的皮草,史前巨兽一般粗壮的爪子,绿油油的眼珠子,一张嘴特别破坏高冷形象的喵喵声……这是头豹子啊。 从小到大只在动物园瞧见过活豹子的梁闲一秒麻爪,傻不愣登地蹲到地上瞧对方。 豹子似乎也没料到这个缩小版猫科动物能说出人话,歪着脑袋萌萌地盯着梁闲瞧。一猫一豹就这么僵持了老半天,最后豹子被密林深处的动静吸引,毫不留言地转身走了。 梁闲提到嗓子眼的心忽悠两下,惴惴地放回肚子里,他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吼!”一声怪吼在梁闲身后骤然爆发,梁闲全身的毛下意识炸开,整只猫如装了弹簧般弹起来,四爪勾住树干,一个鹞子翻身成功上树,这才扭回头看向身后的发声来源。 -- 第174页 地上蹲着只漂亮的小老虎,不比梁闲现在的体型大多少,虎头虎脑可爱得很。 梁闲松口气的同时警惕地看向四周,小老虎出现了,母老虎还会远吗? 他正四处找呢,树下的小老虎说话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身手这么灵活呢,还学会上树了,挺厉害啊。” 梁闲似乎飘的眼神瞬间定格,然后机械地一点点转移到地上那只小老虎身上—— 这个声音他太熟了。 “老姚?” 小老虎两条后腿一缩,软萌萌地坐到地上,翻着白眼瞅他:“有话你能下来说吗,抬着脑袋很累的。” “下去啊……”梁闲低头一瞅才意识到自己正位于离地三米多高的树杈上,以人的身高来算这个高度很普通,可他现在是只猫,这个高度就有点骇人了。 他试着用两只前爪攀着树干往下爬,可人哪受得了大头朝下的爬树方式,四爪哆嗦来哆嗦去,差点把他摔下去。他只要换成后腿朝下的姿势,结合人类和猫的运动习惯,一点点蹭到地面上。 小老虎嫌弃的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四脚落了地,梁闲长出口气,往小老虎身边一趴,跟废猫差不多了。 “瞧见其他人了吗?”小老虎问。 梁闲下巴左右蹭地摇头:“你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人,哦,准确地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小老虎抬爪子给梁闲一下,把梁闲打得眼冒金星。 小老虎瞅瞅自己的肥爪,似乎没料到自己的力气这么大。 梁闲有气无力地说:“现在什么情况,咱们不会是穿越到动物世界了吧?” 小老虎撂下爪,说:“我在周围看过了,前面有座山谷,山雾缭绕的瞧不清里面什么情况,不过我猜那应该就是老萧他们叔侄穿越的地方。” 梁闲立马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咱们来到卫梁国了?” 小老虎斜楞他:“不然呢?那么多人来来回回都在这俩世界穿梭,你凭什么觉得咱俩能例外?” 梁闲也斜楞他:“我没觉得自己例外,可你确实是个例外。” 老萧十万人马穿越到现在全部变成了猫,他穿越到卫梁国也变成了猫,为什么姚天启就变成了小老虎? 姚天启瞅瞅自己这身皮,郁闷地说:“我倒希望自己也变成猫,老虎这个物种走到哪都扎眼,这也就是在山里,要是在外头可能早被人扒皮抽筋了。” 俩人各自哀叹一会,这才重新振作起来,梁闲问:“不会只有咱俩穿越了吧?其他人呢?” 姚天启向远处的山谷张望:“咱们是穿越,他们是回家,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在前面的山谷里。” 由于搞不清眼下的情况,心里又放不下其他人,梁闲和姚天启决定连夜赶路去山谷,所幸有小老虎这个虚有其表的保镖在,倒没哪个不开眼的夜行动物对梁闲这只猫下毒口。 越靠近山谷,人工的痕迹越多,当他们来到山谷入口时,天已蒙蒙亮,隐约能瞧见一条勉强成形的小路直通山谷内部。俩人仗着物种优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山谷腹地堆了无数个箱子,梁闲和姚天启合力打开一个,被里头金灿灿的光芒差点闪瞎了眼。 梁闲用毛爪子蹭蹭眼,边说:“看来那帮人下了血本,用一批真货引老萧和叔儿上当。” 姚天启弹跳力没有猫那么好,上箱子就费了不少劲,下箱子又差点摔成狗啃屎,他甩甩粗壮的条纹尾巴,仰着大脑袋朝远处张望,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而一股灰尘正在太阳下蒸腾而起。 俩人急忙躲到附近的草丛里,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小心地盯着外头。 十几分钟后,一队古代军队打扮的人出现在山谷里,为首四名将领英武不凡,器宇轩昂。 梁闲看向姚天启:那是大头和四儿吧? 小老虎晃晃大脑袋:挺像。 梁闲前爪扒住藏身的草叶,想要看得清楚些,没想到为首之人猛地转过头,厉声喝道:“谁?” 没等他俩反应过来,前面的草丛已被尽数斩飞,一个人闪电般射过来,提着他俩的脖子把他们提了起来。 四儿瞅瞅小猫咪,又瞅瞅小老虎,乐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俩竟然搞私奔。” 梁闲:“……” 姚天启:“……” 四儿孜孜不倦教诲道:“你俩品种不一样,以后不会幸福的。” 梁闲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如果先前对眼前人的身份还有质疑的话,现在他百分百肯定眼前这就是穿越成黑猫的四儿。这种脑缺的人,上天入地也难找到第二个。于是他举起爪子,毫不留情地给了四儿一下子。 被打懵的四儿瞬间石化,好半天才弱弱地叫了声:“云王?是您吗?” 其余三护卫听到动静也都跑过来,从四儿手里将两只小动物抢下来,恭恭敬敬放到地上,然后四个人围着他俩蹲到地上,眼巴巴等答案。 梁闲左瞅瞅右看看,压力有点大,他还没想好说辞,小老虎说话了:“我是姚天启,他是梁闲。” 四儿一听,扑通跪倒在地,颤巍巍地说:“属下无心冒犯,还请两位王妃不要怪罪,不要向殿下和云王提起此事。” 梁闲:“……你的脑回路能正常点吗?” 四儿瑟瑟发抖:“我就是正常才这么说,谁不知道殿下和云王都是小心眼……” -- 第175页 大头照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三胖把人拖起来扔得远远的。 这下总算能正常交流了。 大头问:“你们见到殿下和云王了吗?” 梁闲一听就急了:“他俩没和你们在一起?” 二虎摇头:“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座山谷里,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几十个兄弟,殿下和王爷也不知所踪。不过主上和他的手下跟我们一并回来了,已经被咱的人控制住了。我们连夜搜索整座山,仍是一无所获,所以我们就回到山谷里看是否能找到线索,结果就遇到了您二位。” 扔人归来的三胖说:“殿下和王爷会不会也变成动物了?”他们回来后全都是人的形态,所以他们搜山时没留意漫山遍野的动物。 三人瞧瞧小老虎,都觉得有必要重新搜索一遍,见到动物先问问是不是人。 梁闲和姚天启也认为有这个必要,于是一行人再次出发,以整座山为范围寻找不见的几十个人。 与此同时,现代,破旧的小院外,萧元凌悠悠转醒,他吃力地坐起来,发现云王正盘腿坐在墙壁形成的阴凉里,一脸阴郁。 “皇叔,”他瞅瞅四周,猫猫军全部不见了,陈默和主上几人不见了,梁闲和姚天启也不见了,他有点急了,“怎么回事?” 云王撩起眼皮,眼神带了三分凶气:“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就不会被剩下了。” 萧元凌皱眉:“剩下?” “没错,”云王站起身,周身散发着阴森,“秘宝被启动了,他们全部都被秘宝带走了,只有咱们这几个人被剩下了。” 第99章 [VIP] 萧元凌院里院外转了好几圈,不得不接受其他人全部穿越, 而他们几个被剩下的悲催现实。 “皇叔, ”萧元凌有些烦躁地来到重新坐下的云王身旁,也把自己缩进阴影, 借着墙角的阴凉来躲避令人暴躁的骄阳,“为何?为何会如此?” 云王心底的邪火已经得到压制,他扫视在场剩余人员一圈, 冷冷地说:“想是与我们人猫分离有关。” “人猫分离?”萧元凌一皱眉,重新打量剩下这些人,果然都是第一批随他来到木市的属下,也是人猫分离的唯一一批人,然而, “可大头四个也与猫身分离,为何他们回去了?还有梁先生和姚……” “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云王没好气地瞪他。昨晚事发时他离院子最远,因为他觉得那就是个瓮中捉鳖的无聊游戏,实在犯不上他亲自出手, 他一个人溜溜达达走到远处,偶然间瞧见梁闲和姚天启不顾外面的人阻拦,硬生生挤进了小院。他想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想把这两个只会捣乱的家伙揪出来,可他迈出去的脚还没落地,眼睛就被强光袭击, 脑子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意识到秘宝起了效用,于是强迫自己闭上眼往前猛冲几步, 生怕秘宝把他遗忘在现代。可他人是冲过去了,光却很快消失了,院子里里外外甚至比他站得更远的猫猫军全都不见了,唯有院子外那些直立行走的“人类”东倒西歪,一个个不省人事。心瞬间悬起来,他冲进小院一瞧,萧元凌孤零零倒在墙角,其余人也都被秘宝带走了。 “昨晚,”萧元凌闭上眼,努力去回忆昨晚的经过,“主上一伙在地上挖了个大坑,里面装满助燃物,发现我们冲进去,他就把秘宝和圆片丢进了火坑。我想把秘宝捞出来,被大头强行推开,他们四个冲到火坑边……陈将军不知何时冲进院落,他好像割开了自己的手臂。” 萧元凌使劲按着自己的额角,昨晚的小院太混乱,在主上把秘宝扔进火坑那一刻,一切就失控了。他只记得自己被属下护住,没等他看清火坑周围发生什么,一股势不可挡的气浪便把他掀上了天。 云王瞅瞅陆续醒过来这些人,挨个叫过来问话。 昨晚执行任务的主要是大头四位将领以及猫猫军,他们这些人猫分离的战士全部隐藏在小院外面,以防里头的人逃走。所以爆炸发生时他们都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就晕过去了,得知兄弟们全部穿越,秘宝也不知所踪后,大伙都有些消沉,一张张脸臭得很。 萧元凌再次步入小院,蹲在烧成一片焦炭的土坑旁,喃喃地说:“陈将军说过,秘宝正确启动是不会移动的,现在秘宝不见了,莫不是又用了错误的方式启动?” 他转回身,看向云王:“秘宝是随着他们回去了,还是遗失在咱们这边?” 这一点至关重要,他们能不能回去全在于此了。 云王看看半人多深的坑,内心有点绝望。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他也能想象灼烧秘宝的火有多炽烈,在这样的高温烧灼下,秘宝保持原样的概率有多少?那东西可是陈默祖上炼制出来的,也就是说天石和常见金属一样,都可以通过高温来重铸。与其寄希望于秘宝尚留在现世,他更倾向秘宝被毁了。 也许正因秘宝被毁,其力量才没能把在场所有人都带走。 “派几个人出去找找吧,随便找什么都可以。”云王背着手往外走,萧元凌急忙跟上:“皇叔要去何处?” “回民宿,”云王脚下加快,要不是拐出几条街道便人来人往,他早就上房了,“就算秘宝被毁,我们还有天石。事已至此,我们不妨多多尝试,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就回去了呢。” -- 第176页 ~ 十万人把整座山掘地三尺,漫山遍野的动物包括蛇虫鼠蚁全被抓起来盘问个遍,却没能再找出第三个穿越者。 累得够呛的众人各找地方歇脚,梁闲和姚天启跟大头四个聚在一起,分析眼下的形势。 “也许他们没能穿越回来,”姚天启说,“爆炸发生时咱们离得都不远,结合你们穿越到现代的经历来看,要是他们回来了应该也在这座山里,没道理连我俩穿越成动物都没跑出这座山,他们却跑到外头去。” 梁闲基本认同姚天启的推测,唯一的异议是:“师父呢?爆炸时他离火坑和秘宝最近,咱们都过来了,他会被留下吗?” 二虎说:“我记得当时我就在陈将军身旁,我都回来了,陈将军理应也回来了才对。” 四儿瞅瞅四周的山:“难不成咱要把所有树木花草也问个遍,看陈将军是不是附到它们上头了?” 三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把所有山石都问一遍呢。” 四儿的头皮有点麻:“若是殿下和云王变成了石头……万岁爷会把咱几个砍碎了吧?” 姚天启看向大头,大头会意,亲自托起四儿扔了出去。 梁闲用猫爪子搓搓自己的脑门:“现在咱们要做两件事,一,找师父,他极有可能穿越回来了,只是他跟咱们的情况都不太一样,也许穿越回来的形态也和咱们有所区别,待会搜山时要格外注意。二,找秘宝。如果找到秘宝,我和老姚就不用当动物了,要是找不着也不是坏事,因为秘宝很可能还留在那头,以老萧和叔儿的智慧,他们说不定能想出启动秘宝的办法,很快就能过来跟咱们汇合了。” 有了确定的寻找目标,这回搜山进行得格外迅速,大头四个亲自带着梁闲和姚天启,两只外表萌萌哒猫科动物打头阵,仗着灵敏的嗅觉在队伍前头开路。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姚天启忽然停下来,虎眼微眯打量着四周。 梁闲灵巧地攀上附近的树木向远张望,很快,他瞧见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隐约可见几处石碑。 “这不会是墓地吧?”梁闲蹿到石碑跟前左看右看,石碑上七扭八歪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大头点头:“这的确是几座墓,这座山偏归偏,却也不是与世隔绝。有人就喜欢清静,生前在附近活动,死后埋葬在这里倒不失为一种乐趣。” 姚天启绕着坟包转了两圈,突然问:“你们这不流行火葬吧?” 四儿骄傲地回答:“当然了,我们这地广人稀,想埋哪就埋哪,家里有钱的还可以建造大型墓葬,根本不用烧……哎,王妃您干嘛啊?” 四个护卫惊恐地瞧着小老虎一个跳跃来到坟包旁,举起肉乎乎的小爪子猛刨土。 梁闲秒懂姚天启的意图:“你怀疑师父借尸还魂了?” 姚天启边刨坟边说:“你没闻到这里的腐朽之气吗?这些墓碑有些年头了,按理说下面的尸体早烂成骨头架子了,没烂干净也不该散发出这么明显的气味,这不等着山里的野兽来啃食吗。” 梁闲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加入到刨坟队伍中。 四名护卫更惊恐了,这俩可是王妃,他们拦是不敢拦的,可刨坟是他们这个时代的大忌,即便真要刨也没有让王妃亲自动手的道理。可若是他们刨吧……他们为什么要刨山里的野坟?两位王妃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啊? 没等他们纠结出个结果,就见两只猫科动物正在刨的这座坟包猛地一沉,中心区域陷进去个脸盆大小的坑,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挣扎。 梁闲和姚天启见状立刻加快速度,边朝下面喊话:“师父,是你吗师父?” 下面传来微弱的回应:“天启,闲子。” 两人顿时热泪盈眶,这是陈默的声音。 大头四人也辨出了这声音,立刻替换下梁闲和姚天启,三两下就把坟给彻底刨开了。 只见坟里是一口早被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木棺,正因木棺破败不堪,陈默才能把手臂伸出来,在坟包边缘的位置抠出个细小的通风口,让棺木里的腐败之气散发出来,吸引了姚天启和梁闲的注意。 此时的陈默长相发生了些许变化,保留了部分陈默的影子,但眉宇之间却多了些骇人的杀气。梁闲定定地瞧着,脑子中突然闪过眼前这人身穿战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场景,想来那便是陈将军原本的模样。 四个护卫眼见真从坟里刨出了大活人,全都兴奋不已,开始打其他几座坟墓的主意。 梁闲和姚天启没抱希望,却也没打消四人刨坑的热情,由着他们去挖,但他们心里清楚,陈默在现代本该是个死人,却因为陈将军的穿越多活了三十年。如今陈若远“死而复生”,正好对应他从现代回到卫梁国,一来一回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轮回吧。 四个护卫把所有的坟刨完却没能再找到个活人,悻悻地把人家的坟全填回去。陈默爬出来这座坟原主的尸骨还在,可棺材被破坏得彻底,大头派人去腾了个装财宝的箱子给这倒霉蛋当棺材,再恭恭敬敬把人家埋回去。 陈默似乎还没从被埋的阴影中走出来,人有点晃神,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好半天才缓缓放松,露出里面硬币大小的圆片。 众人的眼睛全都瞪圆了:“这是?” 陈默苦笑:“零件。我只抢回了它,秘宝……被毁了。YU XI ZHENG LI” -- 第177页 无人能够理解他此刻内心的痛苦,即便他豁出性命也没能扑灭大火,没能将祖上留下唯一的物件护住。 可他如今回来了,那些手上沾染了黄家子孙鲜血的狂徒,一个都别想逍遥法外。 第100章 [VIP] 萧元凌这几天忙得头晕脑胀,除了他自己这点事, 还要去找十万只猫的下落。 有一同被剩下的属下说瞧见几只同袍附身的猫在附近流浪, 萧元凌猜测他的下属们被秘宝带走了,可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猫身并没有一起被带走, 这些猫好歹给他们当了那么久宿主,其中大部分还是有主的猫,现在人猫终极分离, 他们这几个剩余成员说什么都要把猫全找回来,该还给主人的还给主人的,其他流浪猫也得组团带回林市,免得木市这头流浪动物超标。 找猫对当惯了猫的战士们而言还不算难题,难的是怎么把这些猫运回林市。没了梁闲这个金主, 萧元凌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兜里没钱的悲哀。 “皇叔,咱们是继续留在木市,还是回林市?”萧元凌问整天对着天石研究的云王。 云王瞅瞅他:“猫肯定要送回林市,包括小可爱和大胖子。”他指指躺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布偶和胖橘, “不光要送回去,还要给它们找到寄养的主人,他们回得来可以随时把它们接回家, 若是回不来……” 谁也不晓得用天石穿越靠不靠谱,云王不想带着这些已经够倒霉的猫猫们冒险。 萧元凌沉默半晌:“猫送回去之后呢?” 云王叹气:“当然是在木市继续鼓捣天石了,这里你叔儿我好歹有点人脉, 办什么事也方便些。” 他拍拍天石,说:“经过我这两天的研究, 结合你那晚所见,我猜启动秘宝之一的条件是血,而另一个条件就是火,也可能是高温,总之咱们只要还原那晚火坑里的所有特征,说不定就能启动这块天石。但天石毕竟和秘宝有分别,也许根本不能带人穿越,也有可能把咱们弄到第三个时空去。” 萧元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能穿越也就罢了,真穿到陌生的时空可就坏事了。 “你先去处理猫猫们的事吧,”云王说,“我会先取一小块天石做实验,能不能成我都会尽量给你留下线索。” “皇叔。”萧元凌的脸更黑了,云王这是要以身犯险吗。 云王摆摆手:“闲儿借的我前还剩了不少,你先去雇车送猫吧。” 萧元凌还想劝阻,被云王一个眼神瞪得乖乖闭了嘴。 ~ 梁闲和姚天启盯着陈默手里的圆片,沉默不语。他们都清楚这东西在现代能让猫暂时切换成人,说不定也能让他们暂时摆脱四脚着地的状态。 陈默看出二人所想,主动把圆片递过去:“试试。” 梁闲和姚天启互看一眼,同时伸出了爪子。 陈默手掌一握,挡住了两只毛爪:“一个一个来吧。”万一有危险,好歹还能保住一个。 他看看小老虎,又看看猫,他没瞧见过人猫互换的场面,更没瞧见萧元凌和云王变猫什么样,所以暂时不太能接受眼前这俩猫科动物是他徒弟的现实。 甭管活人还是死人,他穿来穿去都还是人形,其他人一会变猫一会变老虎的,口味太重了。 姚天启仗着体型和力气有优势,率先霸占了陈默手边的有利地形:“我先来。” 梁闲灵巧起跳,后腿在姚天启脑袋上一踩,成功将小老虎踩了个狗啃|屎:“你可拉倒吧,如果人兽不能分离,你就得成天抱着这虎祖宗,这玩意可比猫重多了,也不瞧瞧自己那小身板。” 他边说边扒拉开陈默的手,前爪不偏不倚正按在圆片上。 剧烈的眩晕感让梁闲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说不上是疼还是难受,然后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人。 “卧……槽。”微弱的咒骂从梁闲身下飘出来,众人这才发现小老虎成了免费肉垫,几乎被百十斤的大活人压扁了。 大头四个七手八脚将姚天启抢救出来,四儿光顾着抢救云王妃,忘了人猫不能分离的定律,他一把扯开碍事的小猫咪,下一秒,梁闲消失不见,只剩一只瘦弱的猫在地上一抽一抽。 梁闲强撑着撩开一只眼皮,幽怨地瞪着四儿。 四儿讪讪一笑,讨好似的捻起小猫咪前爪的皮毛,将爪子重新搭在圆片上。 梁闲:“……”我谢谢你全家。 再次变成人的梁闲几近昏迷,手却死死抓着猫腿,生怕再变回去。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萧元凌和叔儿每次人猫切换有多痛苦,这帮古代来的果然都不是人,堪比鬼门关走一遭的经历都能坦然地面对一次又一次。 姚天启见梁闲没有生命危险,也将爪子按到圆片上,有了梁闲的前车之鉴,他特意让大头盯死四儿,千万别让这个坑货靠近自己。 四儿很委屈,他可是殿下最得力的手下,论武功,全军上下除了殿下就是他最厉害;论脑力,他聪明绝顶,才不是什么坑货。 可无论他如何抗争,人还是被大头拖走了。 恢复人形的梁闲和姚天启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坐起来,梁闲的猫身是个山里讨生活的野猫,很瘦小,很轻。姚天启的小老虎则截然相反,全身肉乎乎的,一看日常伙食就不错。姚天启试着用萧元凌抱橘猫的姿势单臂抱起小老虎,几秒而已就败下阵来,胳膊酸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 第178页 梁闲有样学样,也用单手抱住小猫咪,分量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可这小东西太瘦,稍有不慎就可能从臂弯里掉出去。而且一只手臂总保持抱猫的姿势也很累,梁闲走了两圈就满头大汗,坐到地上喘粗气。 他小心地将猫抱住怀里,由衷感叹:“我真是太佩服老萧了,他是怎么抱着胖橘还能健步如飞的?” 四儿挣扎着爬回来,骄傲地说:“您若是见过殿下在战场上的风姿就不会少见多怪了,殿下在沙场上惯用的长刀重达一百零八斤,寻常人提都提不动,殿下却能拿来砍瓜切菜,抱只胖猫又有何难。” 梁闲听得胳膊有点抽筋:“一百零八斤?你说书呢?” 一百零八斤是什么概念?比两袋大米还沉!想想萧元凌上战场时一手大米一手面粉抡得虎虎生风,场面有点搞笑。 梁闲正偷笑呢,四儿顽强地挤到跟前,小脸绷得紧紧的:“您是王妃,未来的皇后,得对殿下的实力有信心。” “胡闹。”大头脸色一寒,狠狠敲上四儿的后脑勺。 这话在现代怎么说都无所谓,可这里是卫梁国,乱说话是要命的。虽说殿下是未来皇储这事没什么悬念,但毕竟万岁还没立储,四儿这话等同于萧元凌要篡国谋皇位,即使皇帝心里不当回事,表面也会迫于各方压力而严惩殿下。 这便是皇权。 四儿毫无准备之下扑向梁闲,身体在大脑发出的唯一信号——避开王妃——的支配下使劲向旁边一滚,虽然没有撞到梁闲,却好巧不巧碰了梁闲抱着小猫的手臂。 梁闲想不到自己坐着抱猫都会被撞,没用力的手臂一松,猫咪脱了手,于是他又在强烈的天旋地转中变回了猫。 这下别说大头几个,连陈默都有点火大。他虽然离开卫梁国三十年,但军阶尚在,堂堂将军在这十万人里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他让大头找绳子绑住四儿,什么时候消停了什么时候再放开。 四儿嘴巴撅得老高却不敢反驳,谁让他确确实实惹了王妃不高兴呢。 “闲子,没事吧?”陈默来到小猫跟前,手足无措地戳了戳。他还是觉得好好的徒弟变成脆弱小猫有点怪,生怕恢复将军身的自己一不小心把猫戳死了。 小猫歪着脑袋一动不动。 “闲子?”陈默眉头一皱,两手小心地将猫抱起来。小猫脑袋低垂,要不是小肚皮微微起伏,它跟死了没分别。 这下所有人都急了,大头吩咐人扯布弄了个临时背包,让姚天启把小老虎装进去背在身上,其余大部队在山里做善后收尾工作,他亲自带队护着两位王妃上路,去外面找兽医。 “师父,”姚天启盯着陈默怀里的猫,边走边说,“要不要让他再碰一次圆片,咱们得先弄清楚梁闲还在不在猫身体里。” 陈默有些犹豫,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怕梁闲身体受不了频繁变化,要是再变一次伤上加伤怎么办。 姚天启有些着急:“如果他不在猫身体里了,咱还得回山里找,事不宜迟啊。” 陈默一想是这个道理,万一梁闲的人身分离出去,也被埋到地里怎么办,他们这一走可就等于把梁闲送上绝路了。人猫切换固然痛苦,但萧元凌及手下们变来变去也没出过人命,两相比较还是很容易就能分出轻重的。 于是陈默亲自护着梁闲触碰圆片,片刻而已,梁闲的人身再度出现,虽然脸色惨白,却仍保有意识。 陈默和姚天启急忙将人搭到旁边的空地上,大头用帕子蘸了凉水帮梁闲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被绑的四儿乖乖退出老远,生怕再触了大伙的霉头。 “师父,”梁闲闭了闭眼,气息弱得仿佛要挂了,“我,我刚刚好像听见叔儿说话了。” “老云?”姚天启一震,“他在哪?你们说了什么?” 梁闲吃力地抬起右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姚天启有点丧气,梁闲这是出现幻觉了。 与此同时,木市民宿里。 云王斜椅着沙发,大口大口倒气,他的手腕上有一条明显伤痕,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块烧焦的天石,旁边还有个高温喷火装置。 半晌,他强撑着坐起来,在小本子上记录:疑与闲儿联系上,他们在卫梁国,平安。 第101章 [VIP] “我还是觉得刚才不是幻觉,太真实了。”梁闲按着头皮一点一点给自己按摩, 舒缓频繁变身产生的不适感。 姚天启比任何人都希望梁闲脑子里那是真云王, 然而云王大概率还留在现代,两边分属两个不同时空, 是不是同属地球都不好说,云王要怎么联系上梁闲?这么多穿越过来的人,云王为什么非得联系梁闲?越这么想, 姚天启胸口越闷,他瞅瞅挂在胸前装小老虎的背包,感觉这是个不错的背锅侠。 梁闲忍过变身后遗症,开始绞尽脑汁回想云王的话——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和云王搭上线的,在他的意识里, 被四儿搅局变回原形的眩晕还没过去,云王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耳畔,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现代了,下意识叫了两声“叔儿”。 “叔儿说他和老萧正在想方设法通过天石与咱们汇合, 还说十万将士人猫分离后弄得木市到处都是流浪猫,老萧和他手下正忙着到处抓猫,还说老萧会把你家宝贝和橘胖送到你买猫的猫舍寄养。”梁闲反复回忆, 愈加认定自己的确听到云王亲口对自己说这些话,而他也简短介绍了自己这伙人的处境,报了平安。 -- 第179页 “研究天石?”姚天启的耳朵动了动, 他倒是把这个终极法宝给忘了。天石和秘宝同源,按理说都能带人穿越才对, 就怕中途出纰漏,再把穿过来的人变成蛇虫鼠蚁就惨了。 “嗯,”梁闲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说话也有了些底气,“叔儿说他用高温和鲜血做实验,我想就是天石的威力让我和叔儿之间建立了短暂的联系。” 他看看陈默和大头几个,最后将目光落到姚天启身上:“咱们这次回来的人里,包括师父在内都是在复位,只有我和你是新的穿越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有咱俩还和现代保持着某种剪不断的联系,但也只有动物形态下这种联系才最强烈,这时叔儿点燃天石,就能和咱们取得联络。” 陈默频频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那日在小院里我本是想用自己的血来扑灭大火,却阴差阳错开启秘宝,假如血液是开启秘宝必不可少的钥匙,那火理应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王爷如此聪慧,自然想得通其中关键。” 大头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殿下和王爷是不是马上就能回来了?” 陈默却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当日我先祖锻造秘宝之时用的便是高温之法,可在秘宝炼成前,从未有人发现它还能把人带到过去未来。人在锻造金石的过程中难免受伤,可见要么是启动秘宝还有第三要素,要么只有打造好的秘宝才有开启时空大门的力量。” 梁闲默默记在心里,准备下次和云王接上线的时候告知对方。 姚天启有点心不在焉,他摸摸包里的小老虎:“如果你我保持人形就无法接收那边的信号,那他们焚烧的天石就白白浪费了。那块天石说大不大,用光了就没有了。我看还是我变回动物吧,反正我背着只小老虎也挺沉挺累的。”然后他不等梁闲说什么,直接将小老虎从包里掏出来往地上一扔,他也随即消失。 梁闲把小老虎抄起来放到军队运送的东西上,自己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上去躺着,一人一虎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萧元凌和姚天启当初是率大部队过来的,这其中包括不少马匹,可进山骑马多有不便,他们便把马匹寄养在附近村庄,给了村民丰厚的报酬,让他们帮着照看军马几日。如今众人出山,大头带人去找马匹,通过村民之口,他们得知距离上次进山才过去半个月,看来两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对等,时间差还挺难把握的。 “半个月,对方还不足以掀起惊天巨浪,咱们务必要尽快回京,将殿下和王爷的情况告知陛下。”大头点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让二虎和三胖带着,一小队人快马加鞭回都城报信,而他们则带着从山里抄出来的物资慢悠悠往回走,以掩人耳目。 没了现代化交通工具,梁闲首次体会到什么叫望山跑死马,明明一座山近在眼前,大队人马走了三天愣是没到山脚下。这么多人有骑行有步行,速度不一,但整体行进速度仍是慢得感人,梁闲走路嫌累骑马更累,最后干脆也变回猫身,缩到陈默随身的口袋里靠睡眠度日。 同在适应期的姚天启则轻松多了,因为他变成老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云王的信息。和云王连上线那一刻,姚天启兴奋得一蹦老高,把附近的马吓得直尥蹶子。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云王再连线时掌握了谈话节奏,他先问了古代过去多久,又问了卫梁国的现状。 姚天启把大头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云王:坊间有传闻称殿下和云王剿匪途中遭遇不测已双双殒命,小道消息说这是云王和殿下互看不顺眼,借着此次离开都城时大打出手,却没料想两败俱伤。 “朝廷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毕竟殿下和王爷领盒饭是举国大事,没有证据谁都不敢乱说。”姚天启调侃道。 云王陷入沉默,就在姚天启以为连接中断的时候,云王终于出声了:“即便此番我与凌儿回去,我们多年来营造的平衡假象也不可能继续维持了,朝廷里那些举棋不定心怀鬼胎之徒正忙着给自己找靠山找大树,若我们还假装和平,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些乱乱哄哄忙搬家的蝼蚁。” 姚天启一听就明白了:“你想搅浑这池水,让有异心的人原形毕露?” 云王清朗的笑声传过来:“哎呦呦,宝贝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真的好想看看你变成小老虎是什么模样,肯定特别可爱。” 姚天启老脸一红,故意压着心底真实的想法,冷冰冰地说:“你能不能抓紧时间说点有用的,天石就那么多,烧没了你和老萧再也别想回来了。” 谁知云王一脸无所谓:“本来我还真想利用天石回去的,可陈将军都说启动秘宝可能还隐含着第三要素而我并不晓得是什么,与其浪费天石不断尝试,还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 他伸了个懒腰,哼哼唧唧的动静听得姚天启有点躁动。 云王说:“我和凌儿回不去其实挺好的,给我哥省去不少麻烦。剩下这点天石我会省着用,毕竟你和闲儿能不能回来可全看它了。” 姚天启有点跟不上云王一跳一跳的思绪,还没想明白前面这几句的前因后果,就听云王忽然沉下声音,正经地说:“你听着,接下来……” ~ 离都城还有五日路程时,二虎和三胖回来了,俩人钻进临时扎营的帐篷,和几位核心人物碰了面。 -- 第180页 二虎掏出一封信,看看在场几人,最后递给了两只猫科动物。 梁闲和姚天启头对头看了半天,茫然地抬起头:“你们这的文字挺难认啊。” 信上七拐八拐的文字看起来和繁体字差不多,可一段话连在一起却怎么都不通顺。 众人:“……” 陈默咳嗽两声缓解气氛,在得到二虎和三胖的同意后接过信纸,用现代文字翻译了这封信。 原版被焚烧后,梁闲和姚天启重新聚到陈默翻译的这封信跟前,这回他们看懂了—— 这封信是皇帝亲笔,他说他已知晓萧元凌和云王的境遇,二人被困现代是卫梁国的损失,却也是朝廷的转机,只要运用得当,他们便能化被动为主动,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看完信,姚天启咋舌:“这跟老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梁闲瞪圆了眼睛:“叔儿也让你这么做?” 姚天启点点头,本来他还有点心里没底,谁清楚当今万岁有没有像云王说得那么神,万一这皇帝内里跟表象一样昏庸,他们乱来不但解除不了卫梁国的危机,还会把他们这几个人置于无尽的危险之中。 看来云王对他哥的了解很深入嘛,这哥俩果然骨子里流淌的是一家血,都这么老奸巨猾。 ~ 五日后,先锋部队保护着某个人进了都城,没有先进皇宫面见圣上,而是直接去了云王府,府门开了又关,再也没有打开过,任谁上门也不见。 一时间,云王除掉殿下、企图篡位的消息不胫而走,都城内人心惶惶。 次日,皇宫传出消息:万岁爷要召集驻扎封地的各位王爷进京参与卫梁国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特意强调他们要带适龄子嗣一同入京。老百姓没有多想,文武百官却都在暗地里交换自己对祭天大典的看法。 今年的确要举行祭天大典,只是距离大典尚有小半年,皇帝为何急着将皇亲国戚召进都城?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引得百官猜测连连:皇帝近日召了不少御医进宫,私下还派人到外面去找声名在外的世外游医秘密入宫。皇帝天天上朝,身体好得不得了,那皇家如此兴师动众是要为谁看诊? 日复一日的猜度中,一则流言越传越真——云王本是皇帝安插在朝廷里的一枚棋子,用来牵制有异心的朝臣们。可从小在外征战的皇子萧元凌不明真相,误信云王企图篡位的谣言,因而这叔侄俩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见面就互怼。此次叔侄俩共同出征,萧元凌对云王动了杀心,却被云王洞悉先机,先下手为强,萧元凌受到重创,命悬一线。皇帝急召各路藩王便是想从旁系子嗣中挑选一位继位储君,稳固皇权。而云王自知已无退路,不日便会起兵造反。 “这盘棋下得过瘾不?”连线那边的云王很悠闲,这是他第一次身处漩涡中心却能全程置身事外,想想就美得很。 假扮成云王的姚天启窝在云王府,整个人快被黑云吞没了:“你可没跟我说事情会闹到这么大。” 又是祭天大典又是造反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云王幽幽地叹了口气,可在姚天启听来,这是十足的幸灾乐祸:“如果你不把它当成假的,就不会认为现在的局面被闹大了。我和凌儿回不回去,祭天大典都得进行,我哥都得在旁系里选个太子。” 姚天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们回来的话,局面不就稳定了吗?”所以他很不理解云王为什么放弃尝试利用天石返回卫梁国。 云王似笑非笑,却避开了他的问题:“等你见到我哥,你可以直接问他,他会告诉你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时间:古代篇幅很短,全篇剩余也不多了~ 第102章 [VIP] 梁闲成天躺在后宫镶金嵌玉的床榻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生无可恋。 下朝归来的皇帝一脚迈进屋, 脸上的愁云顷刻消散,只剩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洒脱。 梁闲挣扎着爬起来朝皇帝行礼:“皇上好。” 皇帝萧盛麟摆摆手, 不轻不淡地说:“记住你的身份。” 梁闲这个从来没有君主概念的人在气势上顿时怂了一截,乖乖垂首趴回到床榻上,有气无力地叫了声:“父皇。” “皇儿有伤在身, ”萧盛麟四平八稳坐到床榻旁的雕花木椅上,慢悠悠地说,“免礼吧。” 顶着萧元凌那张脸的梁闲很郁闷,室内室外除了萧盛麟贴身的几个太监和侍卫外再无他人,也不晓得这一天要唱上几遍的戏是给谁看的。 萧盛麟半眯着眼睛打量床上的年轻男子, 明明化成了他儿子的样子,他却总能一眼瞧出二者间的不同,否则他也不会让梁闲成天闷在屋子里,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让见上一面, 平时伺候保护梁闲的也只有知晓内情的大头四人。 不过这小子本来的样子也不错,倒是勉强配得上他的儿子。 他淡淡地说:“朕知你躺得无聊,再等些日子, 等亲王诸侯全部进了都城,你就可以死了。” 梁闲嘴角一抽,虽然明知皇帝说得“死”是摆脱萧元凌的身份, 可乍一听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这个看起来和颜悦色的中年人手上握着生杀大权, 别说他一个穿越者,便是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逃出他的手掌。 他终于明白厉害如叔儿为什么会对皇帝这么有信心了。 -- 第181页 萧盛麟绝对是小说里那种能干翻光环主角、笑到最后的终极boss。 “既然皇儿无事,朕便先去处理国事了。” 梁闲闻言急忙爬起来相送,萧盛麟看似漫不经心地转回头看看他,梁闲立马又趴下了。 老萧的亲爹太吓人了。 萧盛麟一走,大头和四儿立刻进屋,二虎和三胖在外头把守着,谁都别想进门。 梁闲裹着被子坐起来跟俩人八卦:“外头现在什么情况?” 那日他化妆成萧元凌的样子随先头部队进都城,全程躺在担架上被抬进皇宫,然后就与世隔绝了,每天全靠这点可怜的八卦时间来获知外面的进展。这对习惯了打开手机尽知天下事的梁闲而言,简直要命了。 四儿搬着小板凳坐到床边,滔滔不绝道:“云王……就是姚王妃,他还在王府里躲着,谁都不见。听说今儿朝上已经有人提议出兵包围王府,将伤了殿下的云王控制起来。可王爷哪是吃素的,他留在城外的人马是整座都城的禁忌,谁敢轻举妄动。” 梁闲摸摸下巴:“那十万人都是老萧带出来的兵,你们随随便便就划出去给叔儿撑腰,他们能信?”和皇帝取得联系后,陈默奉时空那头的云王之命伪装成军中将领。他已失踪三十余年,当年与他同朝为官的人没剩几个,何况他外貌上结合了部分陈默的特征,与当年失踪的陈若远无论长相还是年纪都有所区别。而他身上又有普通将士没有的将帅杀伐果决之气,所以他是最适合扮演云王暗中培植战力的人选。其余眼熟的将领除了大头四个外全部被藏了起来,免得他们露面坏事。 “谁说城外那十万人是殿下带出去的兵?”四儿撇撇嘴,“殿下带出去的兵在山里中伏,死伤大半,如今回来的是云王偷偷在民间操练的人马,只听云王一个人的号令,谁敢不服就干翻谁。” 梁闲嘴角又开始抽,真不知道四儿说这话时那股骄傲感是哪来的,按剧本你是被|干翻那一方,有点紧迫感好不。 大头怕四儿把梁闲思路带偏了,急忙说:“现阶段的云王还没有下决心造反,可形势所迫,他早晚得走这一步。而万岁痛失爱子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云王,从各地赶过来的皇亲或多或少都听到都城被困的消息,万岁督促他们速来也是怕他们回去调派兵马,到时人多兵多,浑水摸鱼的恐怕也多了。现在情势已经够乱了,不能让那些有异心的人再从中捣乱。” 梁闲一直认为自己智商挺高,可放在这一套一套的权谋里,他脑回路总有点接触不良,“我还是不明白,咱们这么折腾除了搞得人心惶惶之外能有什么用,主上背后那位难道会主动跳出来说他才是boss?” 大头解释说:“他不会主动表明身份,却会暗中怂恿皇上和云王尽快开战,赶在亲王们到达都城之前分出个结果。不管实际是谁占了上风,他都会营造出皇帝剿杀云王,龙体亦受重创的假象,然后逼着皇上选出皇位继承人,或是他自己出手杀死皇上和云王,再假传圣旨选个傀儡当皇帝,等过几年风波停息,傀儡暴毙而亡,他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梁闲缩缩脖子:“他有这么大胆子?” 四儿嗤了一声:“胆子若不大又怎么会同时对殿下和云王出手,不敢硬碰就用秘宝把人送到其他时空去,这主意放在你们那还挺好理解的,可放在我们这,天方夜谭一样啊。” 梁闲一想也是,这个年代能想出用秘宝解决萧元凌和云王以及大队军马的人,思想肯定很超前,说不好还是哪位穿越而来的前辈呢。如果对方真是穿越来的,他特想当面问问除了天石和秘宝还有没有其他穿越方法,他可不想一辈子住在这,憋都憋死了。 不过不管对方是卫梁国的土著还是哪个时空穿越过来的人,碰上萧家这几口都挺倒霉,再精妙的计谋也玩不过人家得天独厚的大脑和武力值,还有老天都想帮一把的幸运。 “老姚那边怎么样了?”这是梁闲眼下最担心的,“会不会有人去刺杀他啊?” 姚天启那点拳脚放在古代人眼里跟闹着玩差不多,万一哪位忠君爱国的大臣雇刺客去解决祸国殃民的云王,老姚还不分分钟就废了。 大头说:“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云王身边有本领高强的护卫守护,安全绝对没问题。” 梁闲松口气,肩膀也垮下来了:“真不知道这种不是人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比坐牢都惨。” 大头和四儿同时挺起胸膛,有些激动地说:“很快了。” ~ 在萧盛麟的全程掌控与云王的远程指挥下,“云王”带两千护卫入宫和皇帝谈判的大戏正式开唱。好不容易走出家门的姚天启看什么都新鲜,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云淡风轻地压住这支两千人马大军的阵脚。 和梁闲那头有大头四个护卫贴身保护的待遇不同,姚天启算是个光杆司令,唯一信得过的陈默要在城外镇守,他只能靠时不时的异域交流排解内心的孤独和寂寞。 他到宫门时得知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于是他极其嚣张得带队冲破宫门,仗着人数优势一路冲到御书房门口。 萧盛麟贴身的大太监临危不乱,邀请云王一人进书房详谈,至此,门外剑拔弩张之势已无回旋余地,几位主要演员倒可以暂时谢幕了。 萧盛麟坐在龙书案后,细细打量这个气质和云王有三分相似却败在身材比云王大一号的冒牌货身上。 -- 第182页 “听四儿说,你是云王妃?”萧盛麟一开口就把姚天启整懵了,姚天启皱着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萧盛麟笑了笑:“取下你的伪装,让朕瞧瞧什么样的人能让云王动心。” 姚天启:“……陛下,咱们好像应该谈判。” 萧盛麟:“你拐走我弟,我不该跟你谈谈彩礼?这难道不是谈判?” 姚天启:“……”这话好有道理,可惜他好想吐槽。 萧盛麟指指旁边的水盆,示意姚天启把脸上的妆去掉。 姚天启一想,今儿就是他这个王爷领盒饭的好日子,死都要死了,再顶着云王这张脸也没什么意义,于是用帕子蘸水将脸上的妆全部抹掉,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萧盛麟始终瞧着,直到看清姚天启的长相,他才如释重负般舒出口气:“看面相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此朕便放心了。” 姚天启:“……”这话里的幸灾乐祸有点太明显了吧? 萧盛麟收敛笑意,又变成了那个终日扎在国事里的尽职君王:“今日之后,你且与梁闲安心在宫里住着,若是有朝一日回去……” 他缓缓低下头,似是在呢喃:“太平之境,平凡之人,回去了好啊……” 他摆摆手,让姚天启退到内室。里面躺了具和云王身材一般不二的尸体,待会代替云王和姚天启出场的便是那位死人。 姚天启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忍不住问出压在他心头多日的问题:“您为什么不盼着老萧和老云回来呢?他们手上有天石,一定能找出回来的办法。有他们在,咱们何必绕这么大弯子挖坑等那人来跳?” 萧盛麟抬起头,目光却越过他望向被阳光照得亮亮的窗户纸。 “皇权需要传承,他二人已不能为我卫梁国、为我萧家延续血脉,回来亦不过是百官弹劾的目标,天下百姓的笑柄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透过窗纸洒进来的光明中,背对着姚天启,再次摆了摆手。 姚天启静静凝望那位仿佛被日光披了件金袍的中年男人,好一会他转回身,沉默地走进内室。 他没听到萧盛麟低低的最后一句:“皇族肩负天下,容不得半点过错,能撂下担子,何其幸哉。” 第103章 [VIP] 云王携大批人马入宫这事被外界解读出两个信号:一,萧元凌病危甚至已经身死, 皇帝与云王再无和解可能;二, 云王决心篡位。 剧本定好了云王篡位失败被诛,于是后面几天, 皇宫之外瞬息万变,风起云涌。 大头四个是萧元凌的贴身侍卫,如今虽然没有对外公开萧元凌是生是死, 但总得给外界点“殿下玩完了”的信号,因此他们四个从最开始的隐而不出变成时时刻刻充当皇帝的头号打手,但凡皇宫有点动静,抛头露面的总是他们四个。 外面乱得喘口气都要小心翼翼,某冷宫却一派祥和, 梁闲和姚天启化作兽形躲在这,成天除了晒太阳就是坐等云王和萧元凌跟他们取得联络,饭桶大概是对他们这一人生阶段最佳的描述。 “亲亲,你死得一点都不壮烈, ”那边的云王对自己的死法颇有微词,“我怎么说都是卫梁国有史以来最有存在感的王爷,煞有介事冲进皇宫就为变成一具尸体?” 姚天启越听越来气:“有种你自己回来再演一遍,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带着你的两千人马血洗皇宫,篡位成功。” 云王吸吸鼻子:“还是别了,玩那么大会劳民伤财, 我以后不能为卫梁国贡献产值,还是不要造成额外浪费得好。” 梁闲:“……叔儿, 多日不见,您这思想觉悟越来越高了。” 云王很骄傲:“那是,我天天都看新闻,时刻为当一名现代合格公民努力着。” 姚天启沉默半晌,忽然问:“放弃这里的一切,你舍得吗?” 王爷在古代何其尊贵,再豁达的人面对地位和身份的悬殊变化都避免不了内心的落差。 云王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好半天都没回话。 萧元凌插话道:“我和皇叔近来都在研究天石,陈将军说秘宝正确启动后只会把人移位,本身并不会穿梭时空,如果天石也有同等效果,你们应当能够回来。” 听到萧元凌的声音,梁闲有点激动,可很快他就蔫了:“老萧,我要是一辈子都回不去可怎么办?你在现代穷苦一生,我在这当一辈子镇冷宫神兽吗。现在咱们还能靠天石连上线,等天石都烧没了,我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萧元凌默了默,这何尝不是他所担心的。可秘宝已毁,他们连秘宝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也不太可能照葫芦画瓢再打造一个,更别说启动天石把另一个时空的人带回来了。 “你们,”云王适时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重,“你们可知企图祸国之人到底是谁了?” “知道知道,”说起这个,梁闲来了精神,“是国师。他多次向皇帝暗示斩除云王,也曾暗地里和云王联络企图结成联盟,他还想把锅甩给朝里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和将军,可他不晓得自己的心腹手下被我们扣住了。那小子嘴再硬也有被撬开的时候,两厢佐证,是他没跑了。” 萧元凌没料到罪魁祸首会是国师,当朝国师是开国国师的嫡传弟子,在朝已有五十余年,见证了卫梁国的成长与危机,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把他与云王送来现代、企图干扰朝政的元凶巨恶。 -- 第183页 云王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地说:“原来是那个老东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师父年轻时追随我萧家先祖打江山,初时我萧家势单力薄,他师父便到处游说,利用三寸不烂之舌为我萧家拉拢了不少人脉和银钱。可他师父文不识字武难提刀,除了如簧巧舌简直一无是处。所以开国皇帝便封了他个没什么实权又地位尊贵的国师,没事让他开坛作个法,刷刷存在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法坛上坐久了,真和老天有了沟通,卫梁国建立之初几次灭国的危机都靠他的预言化险为夷。他很聪明,知道皇权稳固之后,自己很可能成为皇家的眼中钉,于是他请辞归隐山林,可开国皇帝怎么可能放这样一个神人离去,便用各种封赏挽留。他推辞不过,只得留下。” 梁闲和姚天启互看一眼,总觉得这故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云王还在说:“他在都城偏僻一角建了个小院,成天闭门不出,直至开国皇帝驾崩新帝登基,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轨之举,他甚至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多年来就他一个人,所以皇家慢慢放下对他的戒心,由着他自生自灭。后来他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多有不便,便向当时的皇帝请示,想收个弟子传他衣钵,给他养老送终。” 当时的皇帝是卫梁国第四任帝王,面对唯一尚在人间的开国老臣如此卑微的请求,他实在不忍拒绝,命当年外出赈灾的某位大臣带几个孤儿回来给国师挑选。国师在一众小儿里选了个长得最精神的,也就是当今国师。前国师过世后,他唯一的徒弟就成了新国师的唯一人选。 “据说他刚当上国师那几年还挺老实的,就住在前国师的小院里。那小院实在太破了,怎么修补都不成样子,最后还是皇帝看不下去,从国库拨了笔银子给他建了一座国师府。” 梁闲咂咂嘴:“难道他是年轻时被压抑得太狠,内心变态了?” 云王嗤笑:“闲儿你未免太天真了。他师父当年怕被开国皇帝诛杀才夹着尾巴做人,传到他这一辈,要权没权要本事也不见得有多少,皇室为何还要为难他?他师父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没跟他说过这一点,他明知皇室不会为难他却还装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为何?” 姚天启不愧是跟云王鬼混过的人,脑筋很快就转到云王的频道上,说:“你怀疑他很早以前就在谋划今天了?” 云王立马笑得花枝烂颤:“不愧是我家爱妃,真聪明。” 姚天启:“……算我没说。” 萧元凌听出了门道:“卫梁国的国师没有实权,他师父又没能给他留下任何金钱和人脉,所以他只能从头谋划。在皇家的眼皮子底下,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如此花费了四五十年才终于等到动手的时机?” 云王淡淡地说:“你说对了一半,他在皇家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但他师父却并非什么都没给他留下。你别忘了,当初那些支持萧家的势力有一多半都是他师父拉拢来的,若非如此,开国皇帝又怎么会那么忌惮他师父。” 听到这,梁闲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师父说他的先祖也曾为当年的萧家到处游说,你们说,前国师和我师父的先人会不会有点关系?” 萧元凌和姚天启都是一愣,随即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当年握有秘宝的黄家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而是整个黄家家族以及下面的弟子徒孙,统称为天灵教。握有秘宝的家主得知萧家将称霸天下后开始到处游说其他门派和家族来支持萧家,但具体执行这一工作的人肯定不只家主一人,后来萧家一统天下后,黄家家主率领天灵教退隐山林,这其中会不会有不甘心者背弃了黄家,转投功名? 如果前国师是黄家人,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帮萧家度过一次又一次危机,因为这些都是黄家通过秘宝获知的未来。 一个预知了未来、帮皇室稳固江山的功臣到头来只能夹着尾巴苟活一世,他内心作何感想?他会不会也在暗地里勾结朝臣,通过冠冕堂皇的手段看似随机实则有的放矢地选定了自己的接班人?他甚至告诉徒弟这世上有秘宝这种神奇的宝贝,可他不是家主,不晓得秘宝的具体使用方法。他的徒弟,也就是当朝国师经过多年布局,成功夺走秘宝,灭了不肯支持自己的天灵教,然后顶着天灵教的名头到处杀人取血以研究如何开启秘宝? 国师,极有可能是天灵教真正的教主。在天灵教犯了众怒,引得朝廷亲派皇子斩草除根之际,他再次出手,借由朝廷的力量将恶贯满盈的天灵教灭掉,秘宝神不知鬼不觉落入他的手里,如此他便可以利用秘宝来实行他计划多年的篡位大计。 可惜他也好,帮他办事的主上也罢,对秘宝都只是一知半解,没能让秘宝在这个计划中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想办法联系陈将军吧,”云王打了个哈气,懒洋洋地说,“咱们的猜测是真是假,陈将军自有判断。若国师真与黄家以及黄家灭门有关,陈将军知道该怎么做。” 梁闲和姚天启对视一眼,两人嘴角都掩饰不住苦笑。 云王“死后”,陈默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就成了个笑话,朝廷觊觎对方人数众多没敢轻易围剿,这给国师留下契机。据说国师已经秘密找过陈默,想把这支人马收编到自己麾下,国师还许诺陈默:他不仅会为云王报仇,事成后还会给陈默高官厚禄。 -- 第184页 陈默的剧本要求他三思后必须答应国师的条件,如果这时候让陈默知道国师很可能就是当年杀害他全家的元凶,这戏还能唱下去吗? 不过云王这么说了,两人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立刻修书一封,待大头来“探监”的时候由大头带出去,想办法交到陈默手里。 “这下那边彻底没你们什么事了,”云王话锋一转,又变回贱兮兮的调调,“接下来,咱们要好好研究启动天石了。哈尼,你准备好了吗?” 姚天启:“……呕。”不,他不想回去。 第104章 [VIP] 又一小块天石烧成了碳渣,云王心疼得脸都变形了。 “凌儿, 你说咱们一次性把所有天石都点了, 他们是不是就能回来了?”云王天真地望向萧元凌。 萧元凌一脸严肃:“还是慎重些好,天石就只有一块。” 云王趴到摆放天石的桌子上, 嘴巴撅得老高,脸皱得像个包子:“说的是呀,天石只有一块, 万一烧了它没能把人换回来,咱下半辈子就只能沿街乞讨了。” 萧元凌:“……皇叔。” 云王挺起腰板,两手死死抓住天石,两眼直冒凶光:“我决定了,我要干一票大的。” 萧元凌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你要干嘛?” 云王找出背包, 小心地把天石装进去,边说:“我现在就找地方烧了这块天石,要是他不能把闲儿和我家亲亲弄回来,我就去打劫陨石博物馆, 天下陨石那么多,我不信找不出和它一模一样的。” 萧元凌满脸黑线:“皇叔,三思。” 云王呲牙:“思你妹, 我可告诉你,那头随时都可能打起来,就闲儿那两把刷子, 随便谁都能把他大卸八块。你就不怕咱们动作慢半拍,穿越回来的是一堆尸块吗?” 萧元凌的思路下意识跟着云王的话往某个画面上一拐, 脸上黑线更多了:“那皇叔想去哪里烧天石?” 云王拍拍背包:“所谓落叶归根,咱在哪发现它的就去哪烧。”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 “你猜国师会是当年害了师父一家的人吗?”小猫用后腿踹踹耳朵,在地上打了个滚。当猫的日子比当人舒心多了,虽然他还是不太习惯猫随便一跳就能上树的行为模式。 小老虎这阵子长了不少膘,体型已是小猫的三倍,吃起饭来特像饭桶,走起路来特像杀手。 他晃晃大脑袋:“不好说。如果前国师死时心有不满,他为什么不自己谋划篡位?既然他当年跟随黄家先祖得知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就该清楚造反是没好下场的,他又为什么要给徒弟种下篡位的种子?” 梁闲灵机一动:“如果前国师看到的未来里,国师篡位成功了呢?” 假如黄家先祖得知萧家会成为天下霸主,前国师因而主动出头去游说各方势力这个猜想成立,那么前国师在得知萧家的天下最终会断送在现任国师手里后,他会不会先人一步找到幼年的国师,悉心培养,让这个据说出身很悲惨的小孩少走些弯路呢? “你们想得太多了。”深沉的声音从冷宫的角门传过来,吓得俩人一蹦老高。 小老虎张牙舞爪,小猫炸着尾巴,一大一小齐刷刷看向角门,这才发现一身黑色劲装的陈若远不知在那里站多久了。 梁闲长长舒口气,撒开花奔向陈若远,也就是陈默:“师父。” 姚天启比较稳重……主要是他这个品种兴奋起来怪吓人的,只能慢悠悠跟在小猫后头。 陈默抱起小猫,又揉揉小老虎的脑袋,笑着领两人进到冷宫里面,免得被偶尔路过的人发现他这个叛军将领和两只会说话的猫科动物在密聊。 “师父,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什么了?”梁闲趴在陈默脚边的草坪上,阳光照射在他的皮毛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陈默取出几块小点心分给两人,说道:“接到你们的信我就去查了国师的底,说来也巧,当年把几个孩子从灾区带回来那位老臣是我的旧相识,十几年前已告老还乡,我抽空去了趟他的老家,得知老臣已仙逝,但他儿子还记得当年这事。云王的猜测是对的,国师被带进都城,又被前国师选为唯一的入室弟子都不是巧合。” 他深呼口气,语气渐渐严肃起来:“那位老臣的家族与前国师颇有渊源,所以前国师找到老臣,请求他赈灾时顺便探望他的家人时,老臣同意了。” “家人?”梁闲和姚天启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云王不是说前国师一生未婚也没孩子吗。 陈默点头:“前国师说那是他年轻时犯下的错,他本是一时兴起,却不想那姑娘有了身孕。他孑然一身,担心与姑娘结亲反而会害了她,便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后不辞而别了。” 梁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渣得挺理直气壮啊。” 陈默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以前国师当年的处境,他若娶妻只怕真会害了人家姑娘。 “前国师说他命不久矣,最近每晚都会梦见只见过一面的儿子满脸是血来找他,还说他们的家毁了,人也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娃娃。前国师拜托老臣,请他务必找到孩子,把孩子带回来。他还交给老臣一幅画像,那是前国师依照梦里娃娃的模样画出来的。老臣素来相信前国师有神力,不疑有他便照着画像寻人,结果当真寻到了。” -- 第185页 家族渊源加上个人对前国师的崇拜,老臣没跟任何人提这事,直到他告老还乡、整个家族从朝廷争斗中退出后,他才对儿子提到现任国师的身世。如果前国师没有说谎而他也没有寻错人的话,国师就是前国师的亲孙子。 梁闲和姚天启听得目瞪口呆,靠梦境画出一模一样的人像这种事,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我也不信,”陈默冷冷地说,“我怀疑这就是前国师布置好的一步棋,即使被老臣泄露出去,他也可以借由亲孙悲惨的遭遇博同情。几十年他都消消停停过来了,朝廷早已不把他视作威胁,不会把他们祖孙俩怎么样。” 姚天启问:“这么看来我们刚才的推断更有可能是真的,师父为什么说我们想多了?” 陈默捏捏小老虎的胖爪子,说:“每一个拥有秘宝的人都想去看看过去与未来,我的伯父也不例外,他第一次使用秘宝便是去了五十年后,他说五十年后的卫梁国犹胜如今,屈指算算,那不过是十年之后而已。若是朝廷今日出了大动荡,天下必受影响,十年不足以缓过这口气。” 听陈默这么说,二人的心多少放下了些,他们正想和师父说点日常闲话,没想到陈默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枪。 梁闲吓出一身冷汗:“师父,您这是要干嘛?” 陈默轻轻抚摸着枪身,这把枪跟了他许多年,如今怕是再无用武之地了。他把枪摆到梁闲和姚天启面前,又把圆片也放到了地上, “这把枪你们收好,要是能回去的话,把它还回去吧。子弹我一粒都没用过,替我跟领导说,我没能完成任务。如果领导追问,就说我坠海死了。” 梁闲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叫了声:“师父。” 陈默摆手:“天灵教的人没有全部都回来,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还得继续找,他们好好在现代过日子也就罢了,若是再危害社会,不要顾忌他们的身份,抓起来。” 梁闲看看师父,看看地上的东西,明白了:师父这是在跟他们作别。 时空相隔,这一别怕是永诀。 姚天启眨眨虎目,压下心口的酸涩,他问:“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是啊师父,”梁闲也问,“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说不定到时候这边的事都结束了呢。” 陈默仰起脸,任由阳光刺激着他的双眼,直到他的视力出现短暂失明,他这才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说:“我本就属于这里,我的至亲血脉都埋在这片土地下,余生留在这,挺好。” 姚天启想再劝劝,可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初识那些年陈默对回家的执念、回家无望后的落寞绝望都深深印在他脑子里,如今陈默终于回来了,这也算梦想成真吧。 于是他拦住还想说什么的梁闲,目送陈默的背影消失在来时的方向。 ~ 现代,木市无人小岛上。 云王兴奋地搓搓手,围着发现天石的地方转了好几圈。 萧元凌束手立在旁边,其余手下则散开,假装游客在岛上闲逛,直到确定岛上的人全部离开,他们才重新汇集到这里,眼巴巴瞧着云王祸害那块石头。 萧元凌一个个打量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下属,郑重地问:“你们之中若有人想回去,可以站出来。”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无一人向前。 医官代表发言:“我等均已无挂无碍,殿下在哪,我们便在哪里。” 众将士高呼:“属下愿誓死追随殿下!” 萧元凌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就像那些年走上战场,即将展开一场拼杀那般。 轰! 惊天巨响来得毫无预兆,瞬间轰碎了回荡在所有人心中的万千豪情。大伙心惊胆战地看向声音发源地,这才发现云王不知何时已把天石给点了。 不晓得云王用了何种办法,此时的天石被一米多高的火苗重重包裹,炸裂之声不绝于耳,连带整个小岛都在颤抖,附近水花也都迸溅得老高。 夜空仿佛被黑布遮盖,没有半点光亮,直到天石再次爆发巨响,无数星星点点炸上半空,连成一道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的晶亮弧线,从小岛上空横贯而过。 亮线愈变愈宽,那些亮晶晶的点仿佛变成了无数张脸,有的他们认识,有的他们不认识,一张张脸如同一颗颗流星,眨眼便从光带中一闪而过,消失在光带的一端。 萧元凌感觉有一簇光照到了自己身上,紧跟着一股巨力将他扯起,可他的脚将将离地,那股力道就消失了。 他还没闹清楚发生了什么,几个速度快到看不清的光点逆向而来,又是几声连环爆响,平地上出现了几个昏迷的人。 随着最后一声炸响,天石化为万千碎片。碎片缓缓升起,与光带融为一体,最终凝结为亮晶晶的光点,向天外疾驰而去。 夜幕被拉开,星月之光照亮整座小岛,也照亮了地上那几个人的脸。 萧元凌认得梁闲,也认得姚天启,而其他三个…… 或许是先前在岛上神秘失踪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基本就结束了,后面会有番外,感谢大家一路支持~此文果然一路放飞,亦如开文时的预估,有点失控,见笑见笑~ 五月会开现言《顾寻》(暂定名),以及现耽《七年二班》和古耽《我,收尸,签约那种》中的一篇,具体开哪个要看这几天的手感~有兴趣的朋友欢迎收藏~ -- 第186页 再次感谢每一个收藏、留言、浇营养液、砸地雷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我们下个故事见~ 【正文完】 第105章 [VIP] 回到现代的梁闲晃了好几天神才缓过劲来,看看头顶不太蓝的天, 再瞅瞅窗外拥堵的马路, 他终于有了真实感:“我可算是回来了。” 无缝适应的姚天启很无语:“你过去的时候适应挺快,怎么回来反而不适应了?” 梁闲盘着腿靠在沙发上, 一脸悠闲惬意:“过去之后那叫生活所迫,不适应又能怎么办,现在就不一样了, 小酒喝两口,小菜吃起来……我好像很久没下厨了,好怀念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感觉,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决定亲自下厨, 给咱们的木市之行画上完美的句号。” 姚天启许久没疼过的胃又开始惨叫了:“别介,你下厨那不是画句号,是惊叹号加省略号。” 梁闲瞅他:“翻译一下?” 姚天启捂着肚子大叫一声:“啊!”然后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梁闲:“……你的演技越来越拙劣了。” 姚天启坐起来, 拍拍头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拙劣与否不重要,能让你认清现实就够了。” “现实?”梁闲呲牙,“现实就是我要毒死你, 你今儿不吃也得吃,你要是吃死了我豁出去给你偿命。” 听梁闲放出如此狠话,姚天启绝望地看向一旁光笑不说话的萧元凌:“老萧, 你不管管?” 萧元凌总算舍得把落在梁闲身上的目光施舍给姚天启一点:“管是管不得的,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姚天启痛心疾首:“你就这么惯着他, 以后有你好受的。” 萧元凌笑了笑,不甚在意。 就在梁闲钻进厨房,为构建黑暗料理大团圆添砖加瓦的时候,穿着貂的风骚老男人踹开房门,风尘仆仆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端起梁闲亲手榨得果汁就喝,然后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 “噗!” 姚天启同情地瞅瞅他,递过一杯清水:“梁闲出品的不明液体你也敢喝,我敬你是条汉子。” 乔装的云王虚弱地歪在沙发上,连那身明显不合季节的大衣都没力气脱了。 梁闲听到动静出来一瞧,吓得急忙跑过来,又帮云王顺气又往他嘴里塞糖块。眼见云王脸色越来越白,他急忙叫过萧元凌帮着扒掉厚重的外套,这才让云王喘上这口救命的气。 “闲儿啊,”云王像只蚯蚓似的蹭到姚天启跟前,把脑袋往他大腿上一搭,有气无力地说,“你那弄得是什么,味道怎么跟敌敌畏似的?” 梁闲没好气地瞪了姚天启一眼,没好意思说那是他故意整姚天启的。他从厨房每样蔬菜水果里各取一小块,包括半截苦瓜和一个青椒,还有大蒜和韭菜若干,果汁成品味道如何他不清楚,但榨汁机用完就被他泡水盆里放外头散味去了。 萧元凌打来一盆水,梁闲打湿毛巾把云王脸上的妆给擦掉,边问道:“叔儿,你还忙着抓贼呢?” 云王抓过毛巾硬塞到姚天启手里,寓意非常明显。姚天启瞅瞅他,特想把剩下的奇葩果汁全给他灌下去。 “这回不是抓贼,木市这头已经没有贼能让我嗨皮了,”云王硬抓着姚天启的手给自己脑门降温,“前两天我在网上认识了个姑娘。” 姚天启本来正全力对抗云王的魔爪,闻言手上力道一松,云王毫无准备之下抓着他的手就杵自己脸上了,顿时两眼冒金星,说不上是脑震荡了还是喝果汁中毒了,也可能是大夏天穿貂皮中暑了。 梁闲和萧元凌对视一眼,俩人默契地后移几步,免得这俩人开打误伤自己。 姚天启把毛巾的水拧干,拖地似的在云王脸上蹭来蹭去,阴恻恻地问:“我好像没走几天,你都学会约网友了?” 云王被蹭得更晕了,稀里糊涂直点头。 姚天启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笑意,梁闲和萧元凌又往后退了两步。 云王像是没察觉到危机,脸被毛巾蹭得通红,嘴里哼哼唧唧地说着:“那小姑娘可好看了,比我们那属国的公主都漂亮。” 姚天启的指节咔咔响了两声。 云王继续哼唧:“这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不见得是好事,这不,她就被好几个小流氓盯上了,今天请她吃饭明天带她逛街,她不去就堵着她家门口,还威胁要对她家人不利。” 咔咔的声音骤然消失,姚天启的眼睛眯了起来,老百姓碰上这种臭流氓,他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云王哼哼的声又弱了不少:“那天她在网上发帖子说不想活了,想搞个自杀直播来控诉那些骚扰她和她家人的混蛋。我怕她做傻事就主动联系她,替她想了个摆脱那些臭流氓的办法。” 姚天启的语气好了不少:“你想出什么办法了?” 云王侧过脸在他肚子上蹭了蹭,这个位置略尴尬,整得一屋子都不自在地咳嗽起来。 云王毫无所觉,闭着眼睛继续说:“流氓最怕的不是警察,而是比他拳头更硬的大流氓。所以我就租了件貂,化了个老流氓的妆,成天开豪车去女孩家门口接她。一开始那几个流氓还老找我茬,想把我吓跑,顺便在我身上捞点油水。可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就狠狠|碰了个瓷,把他们全给坑进派出所了。” -- 第187页 说到最后,云王的语调轻飘飘的上扬,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他忽然翻身坐起来,后脑勺正撞在姚天启的下巴上,疼得姚天启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云王揉揉后脑勺,挑着姚天启的下巴,笑眯眯地说:“看在你给我当过替身的份上,我决定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毁我容这事。” 姚天启揉着嘴角:“……” 云王在他脸上捏了捏,稍稍正经了些:“不过呢,我总感觉那几个流氓身上有杀气,我怀疑他们杀过人,至少也是企图杀过人,可派出所那边差不多他们的案底,所以……” 梁闲立刻自告奋勇:“这事我去查。” 萧元凌紧随其后:“我与梁先生同去。” 俩人话音未落,人已走远。 云王:“……这是我揽的生意,你俩这么积极干嘛?” 姚天启好不容易掰开他的爪子,把貂往他身上一盖:“您老人家还是好好在家里养着吧,免得出门再乱碰瓷。” 见姚天启也走了,云王气咻咻地把貂往地上一摔:“我怎么碰瓷了我,我就想把你碰回我们家,我成功了吗?” 他说完又把貂捡起来,小心地拍了拍,心疼地嘀咕:“租一天三百呢,捂死也得穿。” ~ 梁闲和萧元凌出门直奔派出所,通过本地同事的协助见到了那几个流氓。 说是流氓都抬举这几位,一个个长得贼眉鼠眼,从后脑勺都能看出他们的流里流气。 梁闲问本地同行:“确定他们没犯事吗?” 本地同行说:“联网查过,确定没案底。不过萧同志说他们几个身上可能背着案子,我觉得有必要深入调查一下。” 梁闲咋舌:“我叔儿这么有威望吗?” 本地同行笑了:“那是,萧同志向来实事求是,是个好同志。” 萧元凌:“……” 梁闲问:“你们想好怎么查了吗?” 本地同行略微苦恼地摇头:“他们几个都是外地人,今年才陆续来到木市。我们联系过他们老家的同行,得知他们都已经离家多年,这些年不知道在哪飘着。如果案子是在木市犯下的还好查,如果是他们在外头那几年……” 梁闲明白这种既没有证据显示几人犯罪,又没有受害人的案子是最不好办的,要不是叔儿在木市的口碑太好,警方根本不会浪费警力去查这种没影的案子,因为没人能证明案子确实发生过。 “这样吧,”梁闲穿越一趟,闲得有点难受,“具体的我们去查,某些需要协调的地方还得麻烦你们。” 本地同行手里还有别的案子要查,听梁闲这么说就把这几个混混的资料交到他手上。 梁闲和姚天启一商量,关着这几个人没什么用,倒不如放出去再派人暗中盯梢,说不定能摸到点线索。于是他们和本地同事协调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人放走,萧元凌派了俩人去暗中保护那个被骚扰的姑娘,免得这几个流氓把被抓的火发泄到人家身上。 这天夜里,几个流氓去了木市最大的夜总会,开了个大包房,又是喝酒又是狼嚎。 梁闲和萧元凌开了他们对面的包房,小心翼翼地盯着这边的举动。 “这里太吵了,”梁闲贴到萧元凌耳朵旁边,呼出的热气弄得萧元凌心里痒痒的,“他们在里头说什么咱也听不见,这么盯梢没意义。” 萧元凌稳稳心神,尽量不让自己的思路往奇怪的方向拐,他沉着声音问:“你有什么打算吗?” 梁闲摸摸下巴:“要不,咱们来一招敲山震虎?” 没等他把计划跟萧元凌说清楚,对面包房里突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梁闲不可思议地掏掏耳朵,这的包房隔音效果一级棒,这几个人怎么喊出穿透隔音的动静? 萧元凌耳朵动了动,快速蹿到对面,耳朵贴着们仔细听。里面有“砰砰”的声音,还有“饶了我们”之类的讨饶。 “里头不会出事吧?”梁闲忧心忡忡,他看看包房的门,踹开有点难度。他正要去找服务人员来开门,一队本地同行匆匆而来。 领路的服务生把包房门打开,里面,那几个流氓跪倒一片,听到开门声立马全部扑过来,边磕头边哭诉:“我们自首,我们这几年祸害了好几个女孩,我们罪该万死,带我们走吧求求你们。” 直到这几个流氓被带走,梁闲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和他同样懵逼的还有开门的服务生。 服务生搓搓手臂,小声问:“你们觉不觉得这包房里特别冷啊?” 像是响应他的疑惑,包房昏暗的几盏小灯疯狂地闪烁几下,服务生“妈呀”一声吓跑了。 “呵呵呵。”阴森恐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包房里,梁闲下意识抖了抖,整个人都精神了。 萧元凌一手护着他,一面瞧向包房里的卫生间。 笑声还在继续,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白花花的人影飘出来,披头散发的模样特渗人。 “凌儿闲儿,我死得好惨呀。”忽上忽下的调调在包房里荡来荡去,梁闲壮着胆往前走两步,这才看清长发下面藏着的是叔儿那张挂满坏笑的脸。 “叔儿,你这……”梁闲看看云王手里那几样他都叫不上名字的先进设备,无语了。他好像没走几天吧,云王都玩上这么高级的东西了? 云王撩开长发,把手里的东西往萧元凌怀里一扔,像个扑棱蛾子似的在包房里半飘半飞,然后他一个虎扑,正好撞进晚到一步的姚天启怀里。 -- 第188页 “哈尼,”云王使劲眨眨眼,“你看我碰瓷的功力是不是又升级了?这边的事全办完了,咱回家呗。” 与其说甜腻不如说恶心的声音透过萧元凌手里的设备投射到音响里,那酸爽。 姚天启面无表情瞅瞅他,对梁闲说:“我喝仨月你榨的果汁,请你把他领走销毁。” 梁闲扯扯嘴角,拿起萧元凌怀里那点破烂往姚天启手里一塞,冷漠无情地说:“自家的娃自个儿教育,管教不好千万别放出来祸害别人。” 他拉起萧元凌就走,可怜姚天启被树袋熊一样的云王坠着,除了认命,他好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第106章 [VIP] 回去前,萧元凌和云王针对木市的天灵教余孽又展开了一轮摸排, 结果别说之前没发现的隐匿份子, 就连陈默暗中盯着那几位也下落不明,据说他们是在某一天突然失踪的。他们虽然有合法的现代身份却都没什么正事, 所以他们不见了也没人报警。 “看来天石把他们带回卫梁国了。”云王边感叹边抚摸着一只长得和他附身那只布偶有点像的花猫:“小可爱,如果咱们没有分开,现在我也回去了。” 姚天启一脸冷漠地抢过猫咪, 再狠狠插上一刀:“你哥说了,你这种祸害能不回去就别回去。” 云王冲他做个鬼脸,顺手拔走猫咪尾巴上的毛发若干。 转天一早,四人组正式踏上归途,来的时候浩浩荡荡, 回去的时候……也依旧浩浩荡荡—— 没能回去那几十个战士有一半护送猫咪们先一步回了林市,剩下一半这次跟他们一同撤走,不过他们要乘坐另外的车辆,因为还有不少猫咪要运回林市。 梁闲一路上就没闲着, 忙着在林市的养猫论坛上发帖子,号召前阵子丢了猫的猫主携带猫咪照片和视频去云王的店铺认领自己走失的猫咪。 这事一忙活就是许多天,等几万只猫全部送归各自的主人, 梁闲已经没力气回去销假上班了。 可他必须回去,一是他和姚天启撂挑子的时间有点长,如今人都回来了, 再不去上班实在说不过去;二是他还有任务要完成,他得把陈默的枪送回去。他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的师父是个好同志。 把枪拍在领导桌上, 梁闲的脸黑如锅底。 领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盯着枪看了一会,语气竟然有些伤感:“他怎么没回来?” 梁闲想起陈默的嘱咐,眼底涌上淡淡的悲伤:“师父在跟歹徒搏斗的过程中坠海身亡了,我亲眼瞧见他的尸体被鲨鱼给吃得渣都不剩了。” 领导看他的眼神特奇怪,好像他就是那吃人的鲨鱼。 旁边的姚天启偷偷捂脸: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用这种悲伤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吗? 梁闲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他继续说着昨晚想了一宿的台词:“那帮歹徒毫无人性,周庄灭门案,还有我们请假前那两起杀人案都是他们的手笔,我师父循着他们的踪迹跟到木市,最终在我们的协助下将那些歹徒全部歼灭了。” 领导敲敲桌子:“歹徒的尸体呢?也被鲨鱼吃了?” 梁闲一脸理所当然:“这是肯定的,他们跟我师父一起掉海里,鲨鱼凭什么只吃我师父不吃他们。” 领导忽然问:“歹徒有多少人?” 梁闲算算天灵教那帮以及主上一伙,说:“二十多个吧。” 领导点点头:“原来陈默同志一个人,手持四十米大刀,把二十多名歹徒砍进海里,然后他也掉进海里,最终连人带刀都变成了鲨鱼饲料对吧?” 梁闲挠挠头:“可能……对吧?” 领导一拍桌子:“梁闲!” 梁闲立刻立正站好。 领导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给我出去!老姚,你说怎么回事。” 梁闲瞅瞅姚天启,灰溜溜滚了。 十分钟后,姚天启也圆润地滚出来了。 梁闲幸灾乐祸:“你也没把瞎话编明白?” 姚天启掏出根烟,也不点,就那么叼在嘴里,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我说的是实话。” 他把天灵教是来自异时空这事绘声绘色地跟领导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自己也曾短暂地穿越过去,还当了好几天小老虎,然后领导就暴跳如雷地把他轰出来了。 姚天启无辜地摊手:“假话不信,真话也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办公室里,领导的咆哮声响彻整个警局:“你俩小兔崽子滚远点,别在我门口嘀嘀咕咕,信不信我把你俩送精神病院去。” ~ 跟了案子后,梁闲的生活恢复了原始节奏,没日没夜忙破案的同时还得抽空跑去云王的店瞅瞅他家打杂的殿下。 “老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梁闲一进门就发现萧元凌为首的几个人个个全副武装,打扮得跟要去抢银行似的。 萧元凌把脸上的黑面罩拉下来一点,笑着说:“叔儿给我们接了几个剧组跑龙套的活,刚回来,现在马上要去给人搬家。” 梁闲看看外头,一辆贴着“搬家公司”标志的车正停在街对面。 “你们打算进军搬家公司市场了?”梁闲瞅瞅古色古香的老萧,心说:这长相这身材跑龙套搬家都太浪费,随便去剧组晃几圈不得好几个导演求着他去演个男主角什么的。 -- 第189页 萧元凌看向外头的车,苦笑着说:“那辆车是叔儿租回来的,他前几天去考了驾照,回来就张罗着要开大车。新车太贵,我就去搬家公司给他租了一辆。” 他正说着,外头那车突然动了,跟在酒缸里泡了俩月似的晃晃悠悠就上道了。 萧元凌身旁这几位见状立刻齐步小跑跟上去,说不上他们是跟去帮忙搬家的,还是在后头给王爷善后擦屁股的。 梁闲搓搓有点僵硬的脸颊,不可置信地问:“老姚呢,就由着叔儿这么胡闹?” 萧元凌笑得更苦了:“叔儿就是要去给姚先生搬家。” “老姚要搬家?我怎么不知道?” 萧元凌小心翼翼地看看他,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叔儿现在不是跟姚先生住吗,他觉得姚先生现在住得离咱们有点远。” 梁闲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他们打算搬到我家去?” 萧元凌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叔儿说不能打扰你……和我。” 梁闲稍稍放心:“那他们打算搬到哪去?” 萧元凌又开始心虚:“姚先生在咱小区里买了个房子,不过叔儿对那房子的装修非常不满意,所以要重修,修好之前,他们……咳,暂时住在帐篷里。” 梁闲眼睛立马瞪圆了:“帐篷?什么帐篷?哪来的帐篷?” 萧元凌低下头,时不时抬眼瞄梁闲一下:“就……院子里不是很宽敞吗。” 梁闲:“……” 叔儿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梁闲相信姚天启也不乐意放着好好的家不能回,天天在他家院子里支帐篷。反正最近手里案子多,他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回得去一趟,就任由叔儿在家里折腾好了。 他说:“我要出趟差,去木市,最快今晚就出发。” 萧元凌一愣:“木市?” “嗯,”梁闲抓紧找地方卧倒补觉,迷迷糊糊地说,“木市那边有起案子跟我手头这个差不多,我得过去和当地同行碰个头,看能不能串案。” 萧元凌望望门外,搬家公司的车早跑没影了,索性摘掉面罩换掉龙套戏服,找了床薄毯子给梁闲盖上。饶是如此,梁闲睡起来的时候还是头晕眼花,走路都不走直线了。萧元凌越看越不放心,厚着脸皮蹭上梁闲的车,跟他一道去了木市。 虽然他们刚从木市回来没多久,但两地毕竟路途遥远,梁闲又不舒服,这次一来就水土不服彻底病倒了。硬挺着跟木市同行开了个碰头会,梁闲再也扛不住,两眼一黑就晕了。 萧元凌把人抱回招待所,刚放到床上,梁闲立刻八爪鱼似的缠住他,嘴里哼哼唧唧,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 萧元凌仗着手长够了瓶矿泉水,拿出半路给他买的退烧药,哄了好一会才把药喂下去,再用被子小心地把人裹起来。 梁闲还在哼唧:“这俩案子无论现场痕迹还是作案的手法都如出一辙,肯定是同一个人做的。” 萧元凌很无奈:“嗯,木市这边已经同意并案了。” 梁闲吧唧吧唧嘴:“渴。” 萧元凌急忙拿水,可他刚一转身,梁闲抱着他的手突然使力,萧元凌没有准备,被他拉得一晃,放在身后的矿泉水瓶也掉地上了。他挣扎着想去够,谁知生病的梁闲力气奇大,一把就将他拽回原位,把脑袋埋在萧元凌颈边,滚烫的额头仿佛连通了萧元凌的心,跳跃的节奏都欢快了不少。 “梁先生……”萧元凌努力控制着狂欢的心,试探着叫了声,“闲儿。” 梁闲立刻魔障似的坐起来,两只眼睛尚未对焦,一连串地话已经说出口了:“叔儿,这几天怪冷的,你还是搬去屋里住吧,咱家房子够大,住得开。” 他说完往床上一倒,秒睡。 萧元凌:“……” 怪不得他从小就看云王不顺眼,敢情他多年前就已预知叔儿会跟他抢媳妇,虽然此抢非彼抢,可这也是抢。 他轻手轻脚退到外头,打通了富华小区物业的电话:“喂,中心别墅院里有人违建,看起来贼眉鼠眼那个就是首犯,请你把他从小区里赶出去。赶不走?我建议你去租几条大型犬,越凶越好,他们要是不走你就放狗,再不行就用水管呲水。” 想到云王即将被狗撵得狼狈样,萧元凌孩子气地挑起嘴角,转身回屋抱着媳妇睡觉去了。 第107章 [VIP]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萧元凌和云王, 也就是萧盛云已经完全融入现代生活, 他们与现代唯一格格不入的也许就是那头长长的头发了。不过二人素来低调,外出时会戴假发做伪装, 长发只会在家里洗完澡的时候展示一下。 梁闲抓起一绺长发在掌中把玩,艳羡地说:“不知道我留长发是什么样,要不我从今天起就不剪头发了, 留个三年五年看看好看不?” 萧元凌把浴巾包在头发上随意一拧,头发已干大半。他抓了抓梁闲利索的短发,笑着说:“以你的身手,长发可能会要命。” 身为一个时刻跟犯罪分子作斗争的好同志,长头发除了碍事实在没半点好处:追贼的时候容易被暗中隐藏的贼同伙揪, 翻护栏抓人的时候容易挂上头,连长期加班想抽空冲个澡都得比别人多半个小时,夏天还特别容易馊。 梁闲被他说得一阵恶寒,连带看萧元凌的头发都闹心了。 萧元凌把一顶新买的帽子戴在梁闲头上, 毫不吝惜地夸赞着:“短发劲爽干练,戴帽子特别帅。” -- 第190页 梁闲撇撇嘴,这个人坏得很, 信了你的邪才会听信你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他抓起一把萧元凌的头发送到睡得四脚朝天的橘猫面前,蛮不讲理地怼了橘猫一脸。 这家伙当年被萧元凌送回林市时,有幸和布偶作伴去猫舍体验了一把贵族生活, 如今早已脱离淳朴本质,挑食得厉害。不过挑食并不影响它的身材, 在梁闲和萧元凌各种减肥督促中,这只最终被命名“殿下”的橘猫又长了二斤肉。 殿下缓缓张开迷蒙的睡眼,瞅瞅眼前这堆头发,再瞅瞅头发后头那俩人。 梁闲立刻甩锅:“殿下,是他用头发逗你,你挠他。” 殿下似乎听懂了,眼神凶巴巴地瞪了萧元凌一会,然后以令梁闲惊掉下巴的速度变成谄媚脸,扭动着全身的肥肉蹭到长发上,四脚再翻,睡着了。 梁闲:“……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考虑减减肥出去相个亲什么的吗?” 橘猫翻了个身:切都切了,相亲还有什么吸引力? 萧元凌像个慈母,把橘猫揽在怀里,任由它在自己头发上睡觉。 梁闲对这爷俩恨铁不成钢:一个是十几岁便征战沙场,在血与泪中成长起来的铮铮硬汉,一个是从小靠要饭捡垃圾把自己养成猪的街霸猫,你们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沦落到如今这副混吃等死的地步? “你要出去?”萧元凌微微起身,殿下不满地哼唧两声,吓得他急忙又恢复原来动作。 梁闲斜楞他:“我要是不出去赚钱,你们这俩饭桶还能这么悠闲?” 萧元凌立刻闭嘴,抱着橘猫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装死。 ~ 离开家的梁闲很郁闷,今天是他休息的日子,他本来想出来遛个弯买点菜就回去了,可刚走到菜市场门口就接到了姚天启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局里,有案子。 梁闲火急火燎冲进办公室,正瞧见里面坐了几个人,姚天启一脸严肃,他对面是两个全身上下包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看身材都是男的。 梁闲有点懵,不是说有案子吗,难道这两个是嫌疑人?可嫌疑人不往审讯室里塞,放他办公室干嘛?还有这身装扮,cos粽子吗? 他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竟然诡异地觉得这俩人形粽子有点眼熟。 “哟,都到齐了?”萧盛云一身堪比名模的时尚穿搭,如一阵风般刮了进来。 梁闲更迷糊了:“叔儿,你怎么来了?” 萧盛云一把搂住姚天启的脖子,朝梁闲眨眨眼,然后冲对面那俩粽子扬起下巴,脸上写满了耀武扬威。 梁闲的眼神迅速地在叔儿和这二位,具体说是左边那位粽子身上转了两圈,明智地后撤两步,他总觉得叔儿此时的状态有点熟,跟即将张开翅膀展开一场厮杀的斗鸡一样一样的。 “天儿这么热,办公室里也没开空调,你俩这么打扮不热得慌?”萧盛云转身从角落的冰箱里取了罐冰啤酒,故意喝得很大声,末了还打了个特别欠揍的嗝。 右边那位向后撤开两步,看样子他也不想参与到这场看起来段位就不高的小儿争斗中。 他这不经意似的举动成功唤醒了梁闲尘封许久的记忆,梁闲两眼闪过晶亮的光,箭一样蹿到那人跟前,趁其不备扯下他脸上的墨镜和超大号口罩。 “师父!”梁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您,您回来了!” 姚天启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稍显陌生而硬朗的面孔与他记忆中陈默的样子并不相同,却也在眼角眉梢间留了些许熟悉的痕迹,正是陈默回到卫梁国那张脸。 两年不见,陈默——应该叫他陈若远,他身上那点从现代带回去的温文消失殆尽,余下的是战火和血肉带来的铮铮之气,即使他现在在笑,眼底也保留着三分机警和杀伐,这便是古代将士之魂。 “师父。”姚天启激动地上前抓住陈若远的手,忽然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陈若远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团聚带来的短暂激动和感动过后,梁闲的目光落到左边那人身上。许是受到陈若远是熟人这个设定的影响,他虽然还没看出左边这位是谁,却也笃定他是从卫梁国而来。 左边这人没有故弄玄虚,他拿掉自己的口罩和墨镜,露出一张让梁闲浑身一震的脸。 “父皇?” 萧盛麟像模像样地点点头,很有当爹的风范。 梁闲缩缩脖子,不是他故意占便宜,实在是当年在皇宫里装伤重的皇子留下了后遗症。何况以他与萧元凌今时今日的关系,这声“父皇”叫得也挺理直气壮。 ~ 这天傍晚,一伙人坐在梁闲家的大院子里,人手一把瓜子,悠闲得仿佛无事可做的抠脚大汉。 “不知父皇与陈将军因何到此?”萧元凌文绉绉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他刚来现代的那段时光。 萧盛麟摆摆手:“你就与寻常人那般叫我爹就行了,皇位什么的,老黄历了。” 萧盛云微愣之后笑成了一朵花:“哟,看来我是高估您了,整了半天没干过人家国师呀。” 萧盛麟瞪他一眼,对姚天启说:“我今早在街上看到那个……” 他看向陈若远,陈若远立刻说:“电视。” 萧盛麟点点头:“电视里说小树得砍媳妇得管,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连媳妇都管不住?” -- 第191页 姚天启:“……”您看的是哪个频道,怎么能宣扬这么不现实的观念。 萧盛云忽然狡诈地笑笑:“你弄混家庭地位了,他才是媳妇。” 这下别说萧盛麟,连梁闲和萧元凌都惊讶地望过来,好像透析了某个了不得的秘密。 萧盛云笑容甜甜地凑到姚天启跟前,软绵绵地问:“亲爱的,我说的对不对呀?” 姚天启面无表情点点头,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使劲捏住掐在自己后腰上那只往死里祸害他的手。 院子里一片寂静,不知何处飞来的鸟儿呱呱呱飞过。 萧元凌最先回神,尴尬地咳嗽两声,问道:“父……父亲,此次只有你二人过来吗?” 萧盛麟还盯着萧盛云和姚天启瞧,陈若远急忙接过话来:“还有大头四个,只是我等来得匆忙,身上未带值钱之物,所以他四人……” 陈若远瞥了眼萧盛麟,哇哇哇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萧先生让他们四个乞讨去了。” 梁闲借着喝啤酒的姿势做掩护,暗地里偷瞄姚天启和叔儿,听了这话立马把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 “师父您开玩笑呢吧,这可是林市,您直接来找我或者老姚都行,再不济让他们四个随便干点什么赚点钱也行……”乞讨是什么鬼? 陈若远也很无奈:“萧先生说他初来乍到,理应先吃讨百家钱,吃顿百家饭。” 萧盛云立马接话:“想吃百家饭,你怎么不自己去要呢。都来了现代社会还敢指使人干这种事,你还要脸吗?” 萧盛麟毫不示弱:“你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不要脸的德性,就该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 萧盛云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德性再不好也是有媳妇疼的人,可不像某些人,穿越前好歹是个孤家寡人,穿越后就是个老光棍。” 萧盛麟:“……”这小子,几年不揍皮又痒了。 眼见话题越跑越偏,梁闲急忙插话:“师父,呃……萧叔叔,你们是怎么到现代来的?当初叔儿和老萧为了把我们弄回来可是把所有天石都会毁了的。” 难道这世间当真存在其他可以穿越时空的天石? 陈若远笑笑,说:“你们毁得是岛上寻到的那块天石原石,却不知国师那里还偷偷藏了一小块。” 他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那个老东西,害我黄家一族还不够,竟还妄想祸乱天下。” 当年与梁闲和姚天启分别后,陈若远偷偷见了皇帝萧盛麟一面,二人秘议后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国师手里到底还有什么牌可打,这一等便是小半年。 这期间萧盛麟也没闲着,不动声色地将国师的爪牙铲除大半,又从前来祭天的皇族旁系中选出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子侄留在宫里,由几位信得过的忠臣良将教导治国□□之策。在确定国师没有任何外力相助后,萧盛麟和卧底的陈若远里应外合将国师给围了。 由于这事涉及到天灵教以及秘宝,他们没敢闹得太大,参与的人马也是跟随萧元凌曾穿越到现代的将士们。 陈若远冷冷笑着:“我们以为是瓮中捉鳖,哪想到那小子还留了最后一手。” 前国师之所以能在萧家建立卫梁国几十年后仍在朝里有着隐隐的威信,不光是他当年和几家开国老臣关系亲密,更是因为他偶尔能冒出一两句预言。那些预言有些是他年轻时从黄家家主那得知的,还有一些便是他利用手里那块天石探知的。 在前国师看到的未来里,几十年后的萧家风雨飘摇,而他的子孙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他苦心经营多年,甚至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欺骗老臣帮他把血亲带进都城,都是要一步步将未来的一切变为现实。 可惜,再精妙的算计也比不过天意,那些他在未来“看”到的景象,也不见得是他们那个世界真实发生过的事。 即便曾经的未来确实是国师诛灭萧家成为一国之君,然而一切从现任国师算计黄家和天灵教、夺走秘宝开始,未来便已改变了原定了发展方向。 天石终究是天外之物,不止将两个毫无联系的世界串联起来,也令许多必然成了虚无。 国师的春秋大梦,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冥冥之中,那些被国师以研究秘宝使用之法而害死的人们,正伸着一双双染血枯爪,势要将他拉进十八层地狱。 梁闲挠头:“前国师不是能用天石探知未来吗,那现国师会不懂秘宝的使用方法?” 陈若远摊手:“秘宝和天石还是有所分别的,百年前前国师从黄家偷走了一小块天石,他被开国几位帝王提防的时候,成天躲在家里研究那块石头,说不定就是那时摸到了一点门道。” 现国师见大势已去,想用这块天石作为护身符离开卫梁国,却被陈若远快一步诛杀。而天石已经启动,离国师最近这几个人全部被天石卷了进来,再睁开眼,他们又来到了现代。 那边萧盛麟终于看够了腻腻歪歪的熊弟弟和他“媳妇”,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帝王范儿,老神在在地开口:“其实,我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 萧盛麟为什么在得知萧元凌和云王没和大部队一并回到卫梁国时,那么着急地将藩王们召集回都城? 萧元凌和萧盛云是两任帝王悉心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在个人情感和天下大义面前当真就那么儿女情长?就算他们为了个男人不肯传宗接代,旁系子孙的挑选也可以等江山交到他们手里后再考虑。 -- 第192页 此上种种,不过是萧盛麟的细心计算罢了。 身在皇家方知皇室不易,外面虎视眈眈,内里虎狼环视,内忧外患贯穿了他们的全部人生。 在得知失踪的大部队穿越去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后,萧盛麟就动了心思。云王散漫任性,萧元凌过于心慈,二人都不适合皇位,若是将江山交给他们,他们的人生便毁了。而那帮旁系王爷一个个巴不得皇家主血脉出点事,他们好趁虚而入。既然他们都那么想要江山,他便给他们这个机会,只希望有朝一日登上帝位那人此生还笑得出。 “那小子我很多年前就见过,是个当帝王的料,此次见面后我又考验过他几次,这天下交到他手里,要比在我手里好得多。”萧盛麟释然一笑,扛在肩上二十年的责任彻底卸下了。 ~ 这天夜里,一身褴褛的四名护卫可怜巴巴爬回来,四儿灰头土脸快哭了:“殿下,他们骂人。” 萧元凌不解:“谁骂人?” 四儿抹了把鼻涕:“外面那些人!他们说我有手有脚身强体健却不出去赚钱,只会伸手沿街乞讨,太丢人了。” 梁闲啃着西瓜说:“人家说得没错啊,你瞅瞅你身上的腱子肉,好意思去管那些大腿还没你胳膊粗的人要钱吗。” 四儿一把抱住梁闲的大腿,差点就把鼻涕抹梁闲裤子上了,吓得梁闲赶紧抬脚,恨不能给四儿的脸上来个大鞋印。 “王妃明鉴,哪是我愿意去要饭的,可万岁爷的旨意,小的我哪敢违抗啊。”四儿使劲吸溜着鼻涕,两只眼睛贼溜溜盯着桌上的西瓜,口水都快溢出来了。 梁闲默默把西瓜盘端起来递到大头三个面前,把腿部挂件·四儿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他这人记仇,当年是谁折腾他一会变人一会变猫来着? ~ 纵然人生多有波澜,往后余生,其乐融融。 梁闲觉得,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正式完结了,再次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