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痒》 分卷阅读-NINEZZZZ 中青年夫夫的婚姻危机 BL 长篇 完结 现代 HE ABO 破镜重圆 Lovers forget how to love 八年前他们是校园里人尽皆知的情侣 八年后他们一纸协议分隔两地 这场婚姻里 究竟谁对谁错 注：我流ABO（即清水ABO） 私设多 不喜勿点 无存稿 随缘更 Alpha程展清（可乐威士忌）xOmega常嘉年（柠檬草） 第1章 一如往常 夜总会的包间里灯光昏暗，极好地掩饰了在场身着正装之人的下流动作。程展清一边提高音量和坐在最中间的甲方聊业务，一边不露声色地躲开那些不安分的手。 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从口袋中滑落。 从凌晨一点开始手机的显示屏便不断亮起，可怜那点手机音量夹杂在歌声中、交谈声和起哄声中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手机电量被一点点耗尽，在程展清的手机关机前，最后一通未接来电是凌晨1点58分，来自常嘉年。 程展清站在路边，强撑着精神把甲方客户送上了车，面带微笑目送他们远去，一转头就瘫在出租车后座，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给自己降温。 可能真的有点上年纪了，下次不能这么喝了，程展清靠在车窗上晕乎乎地想。 他掏出手机想看眼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没电。他问司机师傅现在几点，声音含糊不清。 啊，你说什么？司机师傅没听清，重新问了一遍。 然而后座却再没传来声响。 程展清睡着了。 到了小区门口程展清还是被司机师傅叫醒的，他下了车，拒绝了保安的帮助，歪歪扭扭地走到自己的家门口。 嘀。 电子锁解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想到客厅还有一盏落地灯亮着。 常嘉年在睡衣外披了件针织衫，靠在沙发扶手上打瞌睡。 老婆。程展清走过去抱住常嘉年，蹭着他的脖颈撒娇，贪婪地吸食着他的味道。 老婆好香。 常嘉年直接被他吵醒。 如果灯光再亮一点，如果程展清没有喝到这么醉的话，那时的他一定能看到常嘉年难过的表情。他很关心常嘉年的，所以一定会看到。 两人贴在一起，常嘉年轻而易举地闻到程展清身上不属于他的味道，不止一个人的。 他不耐烦地推开程展清，说他好臭。 上楼洗澡睡觉。常嘉年捏捏眉头。 本来想和程展清谈谈的，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常嘉年起身上楼，却被程展清勾住小指，他甩不开黏人的程展清，只好牵着他上楼。 去洗澡。常嘉年把睡衣扔到程展清怀里，顺便把他往浴室里推。 老婆我好累，能不能明早再洗。程展清回身抱住他，额头抵在常嘉年的肩上。 那你去客卧睡。常嘉年冷冷地说。 程展清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常嘉年已经钻进被窝了，他轻轻掀开被子躺在常嘉年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 老婆。他轻声叫着常嘉年，其中夹杂着落在颈侧的几个吻。 在车上睡了一觉又冲了个澡，程展清觉得自己酒醒了一点，他闻着自己的老婆格外香，想做些什么，但看起来常嘉年已经睡着了。 老婆晚安。他紧紧贴着常嘉年，准备入睡。 可常嘉年仍旧在黑暗中睁着眼，他好像还是可以闻到那些味道。 他想着明早起来一定要把这身衣服洗了。 干脆扔了也行。 第二天程展清醒来，身边早已没有人，他洗漱后下楼，发现常嘉年和程彧早饭都要吃完了。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坐下来碰了碰常嘉年的小臂。 怎么不叫我？我觉得我今天要迟到了。 你今天还能上班吗？昨天喝那么多，不如歇一天。正好两人也可以借此机会谈谈。 能不能都要去啊。程展清叹了口气，说好今天签合同的，不去不行。 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程展清看常嘉年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 那我今天早点回来好吗？ 常嘉年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直到勺子碰到碗底发出清亮的声音，程展清才听到常嘉年说好。 常嘉年送完程彧上学回来，程展清已经去公司了。他把碗碟都放入洗碗机，上楼拿着两人昨晚穿的睡衣，思考了几秒钟，还是把他们塞到了垃圾袋扔出了门外。 然后在网上下单了新睡衣。 他坐在电脑前活动着肩颈，把昨天工作剩余的部分收了个尾，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两点了。程彧的学校和程展清的公司都有食堂，所以一般午饭时常嘉年只用做自己的饭，久而久之他也犯懒，有时简单下个面条，有时就吃些糕点，等到晚饭不只有他一个人时再多吃一点。 今天他没什么食欲，于是上床睡了一会就起来做晚饭了。 他不知道今晚和程展清的谈话会是如何，于是拜托他爸妈去学校接走程彧，明天他再接程彧回来。 常嘉年把饭摆上桌，一边回消息，一边等着程展清回来。陈哥手里有个活儿，问常嘉年要不要接，常嘉年思考了一下这几天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就先推了。 和陈哥聊完，他刚想发消息问程展清怎么还没回来，他和程展清的对话框就跳到了最上面。 老婆，我有个临时会议要开，走不了，今天要晚回去了[哭哭] 程展清还怕常嘉年不信，把群里通知要开会的截图附在了下面。 常嘉年的手指顿在屏幕前，而后打开了和陈哥的对话框，说又有时间接活儿了。退出和陈哥的对话框，常嘉年把程展清的备注由老公改回程展清，取消了他的置顶。 程展清在常嘉年的置顶待了2999天，今天被取消。 常嘉年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后，胃口大开，自己一个人开动起来。 等他吃完晚饭程展清也没回来，他去书房想要打印文件，那台年头已久的打印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常嘉年左拍拍，右拍拍，文件就是打不出来。 他感叹今天诸事不顺，打算先洗个澡再说。 程展清开完会就往家赶，回家发现桌上的饭已经凉透了，他喊了几声老婆都无人应答，心想常嘉年一定是生气了。程展清两步并作一步往楼上走，路过书房时刚好听到打印机工作的声音，他以为常嘉年在书房，便推开门。 书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打印机在缓慢地吐纸。 他本不想看常嘉年的文件的，只是题头的离婚协议几个字太过显眼。 程展清不知道在打印机前站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几张薄薄的纸他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直到常嘉年洗完澡出来。 他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程展清拿着那两份离婚协议，语气毫无波澜：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签字吧。 为什么？程展清的声音连着手都微微颤抖。 什么为什么？你对哪部分有疑问？常嘉年走近他，穿着新睡衣，散发着程展清最喜欢的味道。 为什么要离婚？程展清一脸委屈。 因为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常嘉年冷静地回答。 可你甚至提都没提过，就要直接签协议吗？ 这好像是你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常嘉年抱着臂，让程展清好好回想这几天他说过的话。 程展清回想了近一周常嘉年总想和他聊聊，但他好像因为各种事情再把两人的谈话不断推迟。 他垂下眼：那我们现在谈谈好吗？我不想离婚。 常嘉年把头转向一边：你还记得我们有多少个纪念日吗？去年我们过了多少个？ 程展清一时哽住，他回想起两人交往的第一年，好像隔几天他就和常嘉年会过个纪念日，有时他会送常嘉年路边买的花，或者请他去学校食堂吃最好吃的烤鱼，那时他没什么钱，常嘉年骂他形式主义，不让他做这些花钱的事。程展清抱着他，说这是仪式感，他们就是要过很多纪念日，今年，以及以后的每一年。但他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纪念日了。 还有去年，程展清努力回想了一下，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自己在出差，常嘉年的生日他在应酬，是常嘉年开车接他回家的，唯一三个人在一起的是程彧的生日，尽管那天他九点才回家，程彧靠在椅子上已经睡了一小觉了。 老婆，我 你还，记得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常嘉年的声音很轻。 你最讨厌，一个人待着。这次程展清答得很快。 比谈恋爱的程展清还黏人的是谈恋爱的常嘉年。明明当时两人不是同级也不是一个专业，但只要常嘉年有空，他就会陪着程展清上课。他什么也不做，只要和程展清贴着腿就幸福地冒泡。一起吃饭、自习、出游两人正值青春期，信息素匹配度又极高，有时一个眼神，一点接触都会把对方撩得起火，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早就有程彧的原因。 但程展清也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起常嘉年就不怎么黏他了。 常嘉年轻轻笑了声：你记得，却还是总让我一个人。 程展清恐怕不知道，他每个应酬的夜晚，常嘉年只有等他回来后才能入睡。 对不起，老婆。我工作太忙了。 是啊，大忙人年薪每年都是成倍地往上涨，房子越换越大，可是你要挣够多少钱才肯早点回家呢？ 可是我想让你和孩子过上好生活。程展清辩解道。 常嘉年叹了口气：你还一直在意我爸妈说的话吗？ 程展清用沉默的方式表示默认。 常父常母不喜欢程展清，认为他家境不好，和自己孩子门不当户不对。 就你这样，是要年年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和你过苦日子吗？ 程展清不服输，凭借自己的努力让一家人过上了极好的物质生活。 可那是我爸妈认为的好日子。 常嘉年很怀念他们在那间50平米小出租屋的日子，两个人站在过道里就免不了身体接触，晚上两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亲热，生怕吵醒了睡在一旁婴儿车里的程彧；又或者那时两人工作太忙疏忽了孩子，常嘉年主动辞职在家里照顾一大一小，每天早晚都可以得到两个亲吻。 现在的常嘉年好像拥有了许多，也好像失去了所有。 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呢？常嘉年想了许久，也找不到答案。 昨天晚上，我打了你十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你在做什么？ 在应酬，真的在应酬。程展清语气有点急，房间里太吵了，我没听到手机铃声，后来又没电自动关机了。 可你衣服上有别的Omega的味道。 当时是有Omega，但那都是我的同事和客户，老婆，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程展清急忙解释道。 常嘉年终于扭过头和他对视：你爱我吗？或许吧，但你忘记表现出来了。 老婆。程展清拉住他的手，再给我次机会吧，我会改的，我会多多陪你，陪孩子，好吗？ 程展清。常嘉年叫了他的全名，你记得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吗？ 常嘉年第一次信了，第二次他还选择继续相信程展清太多次了，程展清已经把自己的信用值耗光了。 常嘉年不敢再相信他了。 可，我们离婚，你也是一个人待着。 常嘉年惊诧地看着他，觉得这种话不应该从程展清嘴里说出来。 他不是这样一个人的。 紧接着常嘉年就闻到了Alpha身上散发出来的带有压迫感的信息素。他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程展清你干什么，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程展清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情绪激动导致信息素失控的问题，这是第一次。 他连忙收了信息素，和常嘉年道歉：老婆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不是有意的，真的。 常嘉年刚洗完澡的身体又出了一层薄汗，他知道Alpha情绪失控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程展清不会是有意的。可如果程展清控制不住，自己在Alpha的压迫下，会同意Alpha的一切请求，Alpha可以把自己的Omega囚禁一辈子。 所以他看到程展清伸过来的手时仍一阵后怕。 离我远点！ 程展清想要拉常嘉年起来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 常嘉年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扶着墙走到书房门口和程展清拉开距离。 他观察着程展清的表情，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伤到他了。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冷静完就把字签了。 程展清垂着头，不甘心地问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会改的。 你知道的，常嘉年转身往外走，满怀期待后的失望比没有希望还要让人心灰意冷。 常嘉年的心，在无数次期待后的失望中，早就停止为程展清跳动了。 第2章 离婚 程展清站在书桌前，将手里的协议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到底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末了又叹了口气，笑自己时隔太久，差点要忘记常嘉年从来不是什么温软Omega，而是暴脾气的小辣椒。 在两人认识之前，程展清早就听说过常嘉年的大名，因为他把性骚扰他的Alpha给捅进了医院。全程没伤到重要器官，但愣是让那个Alpha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恢复元气。学校里的同学都说没人会娶这样的Omega回家，但程展清偏偏喜欢常嘉年，常嘉年也爱程展清。 和程展清在一起的常嘉年是可爱的，活泼的，还有一点爱撒娇的，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要程展清牵着他的手在校园散步。但他也见过常嘉年拒绝别人的示爱，干净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其实程展清有隐隐察觉到最近常嘉年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但他手上的单子还没签合同，导致他这段时间无暇顾及。现在他终于有时间了，委屈地想着为什么常嘉年不给他一个机会，但他转念一想，常嘉年应该已经给了他很多次机会了，只是他从来没有珍惜过。 程展清十分后悔，可他知道后悔是没有用的，没有人能改变常嘉年的想法，常嘉年可以和父母闹翻坚持与程展清结婚，可以一声不吭辞职转而照顾家庭，当然也可以和以前一样决定和程展清离婚。常嘉年只是看起来变得温柔了，可他的内里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Omega，只是他已经对程展清失望了。 程展清回到卧室时常嘉年正靠在床头看育儿书，神情恹恹，刚才那一下好像还没缓过来。 老婆。程展清下意识地叫，常嘉年条件反射似地抬头。 只是甜蜜滋味全失。 程展清把协议放在床头，卷起了常嘉年的睡裤。 刚才磕得疼吗？程展清拿出药油，缓缓地揉着常嘉年的膝盖。 常嘉年想躲，然而程展清丝毫不给他逃跑的余地，圈着他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他只得拿起那份协议，看到了程展清的签名。 我改了些，你再看看。程展清只是低头给他揉膝盖，并不看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2) 常嘉年看了一遍，除了改掉的有歧义的措辞，还有就是程展清把现在住的房子留给了常嘉年。 这房子常嘉年有些犹豫。 这房子是程展清花钱买的，学区房，为了程彧上学用。 所以常嘉年也从来没想过要这套房子，他原本的打算是带着程彧回爸妈家住。 可现在程展清要把房子给他。 那你住哪里？还有住的地方吗？ 常嘉年知道，这套房子几乎掏空了三年前的程展清。当然，现在的程展清比那时候更厉害，更能赚钱。 想到这里，常嘉年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事实上，程展清坐在床沿看着常嘉年我会离开H市。 早在两周前，当时带他一起创业的师兄希望他去做北部地区的总经理，管理北部所有分公司的运作，但他找借口拒绝了。但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找到除了程展清以外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要他同意，他的师兄恨不得给他买明天最早的机票过去。 可你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常嘉年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 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没打算去。程展清满不在乎的样子会让别人觉得他不明白这是一次多大的晋升似的。 T市教育资源不如H市，小彧性格去那里做转校生也不合适。 你的同学，朋友还有家人都在这边，感觉你在这边生活更舒适。而且T市在北边，你不耐冷，那边的冬天不好过，所以想着还是不过去了。 那你呢？常嘉年问他。 嗯？程展清好像没明白常嘉年想问什么。 你呢？考虑了我和小彧，怎么不考虑下你自己。比如去那边后手里的权力会更多，会结交到更多的人脉和资源，会 可是你们比较重要啊。 常嘉年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发出的声音却只有痛彻心扉的哭嚎。 程展清把他搂进怀里。 年年，对不起，我从来不想让你难过的。可是，如果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不高兴，我同意分开，好吗？不要哭了，我好心疼。 可常嘉年止不住，他想为什么是这样，老天为什么要捉弄他们，他们一起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却败给了现在的生活。或许两人缘分本来就浅，从不被朋友看好，不被父母祝福，到现在共苦后却不能同甘。 是报应吧。 常嘉年绝望地想，现在程展清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救活一朵花，可花早已经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凋零了。 那一晚，床头放着两人的离婚协议，常嘉年没有睡在程展清的怀里。 第二天一早，程展清先去了公司和他师兄谈了调到T市的事，完成了工作的交接，之后便去和常嘉年办各种需要的手续。 办完离婚证后他们需要去民政局附近的医院洗标记。 常嘉年坐在副驾，嚼着口香糖缓解紧张，程展清却忽然想到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出门了。 洗标记比被标记还要痛一点，结束后常嘉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程展清站在一旁，却再也闻不到常嘉年身上的威士忌味道，独留柠檬草香。他握紧拳头又松开。 原来，他们真的分开了。 程展清看他嘴唇泛白，问他要不要回家休息，剩下的明天再办。常嘉年摇摇头，摆明要今日事今日毕。 所有手续走完一共花了两天，两天后恰好周末，周六两人带着程彧去外面吃了顿大餐，告诉程彧两人分开的事情，周日程展清就要去T市了。 原本连常嘉年都以为离婚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想到他现在正牵着程彧来机场送程展清。 你的东西回头我收拾好了就给你寄过去。 程展清走得急，行李箱里只有常用的衣物，剩下的东西还要常嘉年收拾好后给他寄过去。 好。程展清点点头，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联系我。 知道了。还有，常嘉年小声说，你自己说的每周都要来看小彧，不要食言。 嗯。程展清摸摸程彧的头。 程彧却有些不情愿。 一路平安。常嘉年在程展清离开H市前这样说道。 回家的路上程彧一直兴致不高，常嘉年想安慰他，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程彧却问他：小爸，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常嘉年无奈地笑笑：当然不是，只是爸爸和小爸分开了，现在爸爸要去外地工作，但爸爸每周都会来看你的。 程彧若有所思点点头，过了一会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们分开是因为我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常嘉年皱皱眉，爸爸和小爸分开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原因，但我和爸爸都很爱小彧的。 我也爱你们。8岁的程彧露出门牙漏风的笑容。 眼里却有化不开的愁思。 第3章 两地 程彧上学期有一项课外作业是制作一本家庭手册，可以通过文字、绘画以及照片来展示自己的家庭成员和生活。原本程彧觉得这是一项很有趣的家庭作业，他采访了自己的爸爸和小爸，记录下他们的性别、年龄、喜好以及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常嘉年还曾陪着他一起，把程彧每年过生日的三人合影贴在了手册中，获得了老师的表扬。 课间程彧和他的同学们互相交换着手册，还有人夸他的爸爸和小爸很帅气。 程彧心里美滋滋的。 程彧，你爸爸和小爸年纪好小哦。同桌的一句话吸引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 程彧凑过去看几本摆在一起的家庭手册，发现自己的爸爸和小爸比别人的家长确实小了几岁。 一群刚刚学会用竖式做加减法的小朋友纷纷拿起笔，算起了他们的家长是什么时候有的他们。 有的早，有的晚，只是没有一对是像程彧的家长那样。 常嘉年22岁就生了他。 但程彧的生日在一月，常嘉年的生日在四月，所以常嘉年在不到22岁时就生了他。 啊，我妈妈说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哦。 其实只这么看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常嘉年要孩子早了点而已。 可程彧却忽然想起来，搬新家前和爸爸还有小爸一起挑家具时，小爸很厉害的样子。 还有那句：要不是那个时候怀了小彧，说不定现在店里就会摆满我设计的家具。 程彧太小，对这句话难以理解透彻，他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常嘉年没有特别欢迎他的到来。 从机场回来后常嘉年送程彧去了篮球班，回家做了顿饭又去接程彧回家。午饭后程彧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常嘉年就在书房赶工，这两天忙着办手续，差点连活儿都干不完。程彧醒来后把程展清买给他的乐高拿出来拼，吃过晚饭后得到了常嘉年的允许可以看两集动画片，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程彧被常嘉年早早赶回房间去睡觉。 这是常嘉年与程彧的一天，一如近几年的每一天。只是通常等程彧睡去后，常嘉年会继续赶工等程展清回家，但现在的常嘉年完成了工作，而且也等不到程展清回家了。 常嘉年正觉得无所事事的时候，收到了快递到达的短信。百无聊赖的他穿着家居服就去了物业楼外的快递柜，回家拆开发现是两套睡衣。 哦，他突然想起来是两人离婚前一天他下单买的，结果发货地因为天气原因晚了几天发出，现在才到。 常嘉年看着两套新睡衣犹豫了几秒，叹了口气回到卧室。 他想早点睡的，关了灯点了助眠香薰，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最后只能认命，起来帮程展清整理留在这里的衣物。 但进程实在有些缓慢。 每件衣物都附着着一段记忆，而常嘉年记得所有。 他可以想起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用来做什么，一件件一桩桩在他眼前那么清晰地呈现，于是他做整理时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件洗得发白的廉价灰色汗衫被压在衣柜的最下面，常嘉年一早就想扔了它，但程展清不允许。 程彧小时候很喜欢程展清穿这件衣服抱他，或许是因为面料蹭起来很舒服吧，所以上面曾经沾满了程彧的口水和鼻涕。常嘉年洗了一次又一次，洗到面料都有些松了，可程展清就是舍不得扔掉这块口水巾鼻涕布。 这可是我们儿子喜欢我的证据啊，当然不能扔。当时的程展清一脸骄傲。 可是后来程展清赚的钱越来越多，买了昂贵又舒适的衣服，却很少有时间抱一抱他们的儿子了。 常嘉年把家里所有情侣物品里属于程展清的一半都收进了纸箱，还思考了一下他们离婚后程展清还会不会用这些。 但，毕竟都是程展清的东西，是丢是留，应该是由他做决定的。 那件新到的睡衣被常嘉年剪去标签后过水烘干，一并收进了纸箱。 常嘉年累得倒在床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先是信息素，再是人，现在就连程展清的生活痕迹也即将消失在这间房子里。 十年相恋，八年婚姻，在这间房子里一起住了三年。 常嘉年以为自己整理这些东西花了很长的时间，实际上都没有两个小时。 仿佛在时间面前，所有事都变得脆弱却不堪一击。 常嘉年以为这场婚姻马拉松远到看不到尽头，此刻却发现终点就在脚下。 他踩着终点线，成为垂头丧气的失败者。 常嘉年觉得自己今晚铁定是睡不着了，程展清安顿好了吗，他今晚可以很顺利地入睡吗？ 为什么离婚了分隔两地自己还是会想他呢？ 常嘉年恨自己不争气，于是打开通讯录拨通了白铭铭的电话。 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而且常嘉年能明显感觉到对面压抑着的怒火。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找我。白铭铭看着相机中那张虚焦的海滩帅哥照心痛不已。 喝酒吗？去外面或者来我家都行。常嘉年急需酒精来麻痹自己疼痛不已的心。 好哥哥，我这下午五点，阳光灼人，喝酒不合适吧。白铭铭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你在外国？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打住打住。白铭铭揉了揉耳朵抱怨道，你能一次只问一个问题吗？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快被你突突死了。 再说，如果您在百忙之中关心一下我，看一眼我的个人号，就可以知道我三天前就飞到这边了。 白铭铭是常嘉年的大学室友之一，也是常嘉年最好的朋友。他本科读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明明在这个领域出类拔萃，他却觉得没意思，非要转行做自媒体博主，常嘉年是他的第一位粉丝（被迫的），目前他在旅行领域小有成就。 常嘉年经常刷他的动态，一期不落地看他的更新，可这是在通常情况下。但三天前，却是他和程展清办离婚手续的日子，这几天哪有心思上网。 行，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工作，要挣钱，反正都不在乎我是吧，什么都比我重要是吧。 常嘉年想找个人喝酒吐槽一下都找不着，情急之下说了不过脑子的话。他不是什么好脾气，他的好友也与他性格相似，一张嘴厉害起来照样不饶人。 常嘉年你是喝多了吧，在这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这世界围着你转吗？我得24小时在你方圆五百米内随时待命等待召唤是吗？你老公能做到吗？我要是能做到你是不是还愿意抛弃程展清来和我oo恋啊！ 白铭铭语速不比机关枪慢，只是他一通火撒完了却半天听不到对面的动静。 完了，该不会常嘉年怼不过自己更生气了吧，白铭铭心里咯噔一下。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住脾气。常嘉年低声道歉。 白铭铭愣了愣，觉得这不是以往的风格。 我也是，抱歉。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白铭铭揩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听到对面一声长叹。 你想借酒消愁啊，我也想啊，但总要有个理由吧。白铭铭眼睛盯着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比如我，到手的crush被你一个电话震走了，我就十分想借酒消愁。 刚刚常嘉年打电话前，白铭铭发现了一个打沙滩排球的帅哥，一看就是顶级Alpha，即使戴着抑制手环，他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都让白铭铭腿软。他本想偷拍帅哥，稍后再借工作借口搭讪，结果常嘉年一个电话打来，照片不仅没照好，白铭铭还看见别人先他一步上去搭讪了。 他怎么不火大。 你借酒消愁的理由最好比我惨，不然你就欠我一个顶级Alpha。白铭铭恨恨说道。 我离婚了。 唉，不就是什么？白铭铭觉得自己上个月体检是不是忘去耳鼻喉科了，不然自己怎么会幻听，你再说一遍？ 我离婚了。常嘉年加大音量拖着尾音又重复了一遍，听清了吗？ 白铭铭疯狂点头。 和你比够惨吗？ 白铭铭再次疯狂点头。 所以你能陪我喝酒吗？ 机票买好了，明天下午到，酒吧马上预定，一会发你时间地址。 白铭铭此次出行是帮金主爸爸做推广的，但金主爸爸哪里有感情受伤的常嘉年重要，他得赶快回去。 但说实话，白铭铭一直觉得，常嘉年和程展清这对分开的概率，比他一个不婚主义者找到对象安定下来的可能性都小。 所以他们怎么了。 第4章 与信息素无关的爱 常嘉年刚踏入酒吧时白铭铭已经自己喝了半杯了。 你好慢。白铭铭抱怨道。 小彧刚睡下。 白铭铭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不过，你 又怎么了？常嘉年刚坐下，就看见白铭铭皱了皱眉。 你忘戴抑制颈环了。 我戴那个干什么，我常嘉年话说了半截，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离婚后的单身人士了。 抑制颈环是用来保护第一次发情期后的成年单身Omega的，用来防止Omega信息素外泄导致Alpha被动发情等社会恶劣事件的发生，与此对应的是Alpha的抑制手环，这是国家规定成年后的单身Alpha和Omega必须佩戴的。而结婚后的Omega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保护，自身信息素除了对缔结婚约的Alpha外不再具有性吸引的功能，Alpha同理，因此结婚后的AO完全可以不再佩戴颈环与手环。 常嘉年看看白铭铭脖颈间的颈环，又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终于明白这几天收到的打量他的怪异眼光原因是为何了。 他这样和在大街上裸奔没什么区别。 常嘉年红了脸，他完全是还没适应离婚后的单身生活，所以才忘了戴。 那回家喝吧。 白铭铭赏了常嘉年一个白眼，为了安慰常嘉年，他可是托了朋友的关系在这家店订的位子。 但，现在常嘉年最大。 常嘉年属于爱喝但是不能喝的那种人，以前程展清在的时候会看着他不让他碰，帮他挡酒，但现在只有白铭铭，和一个刚刚经历离婚的常嘉年。 他拦不住，也不想拦。 只是他眼看着常嘉年的脖子开始泛红，还是按下了常嘉年的酒杯。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3) 你找我来不就是想让我听你吐槽，一个劲儿地闷头喝算什么呀。 几杯酒下肚常嘉年的眼神已经不复最初清明，他定了几秒钟，才缓缓把头转向白铭铭。 我和程展清离婚了。常嘉年说得很慢，语气里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哀伤。 我知道，你说过了，原因呢？他出轨了？ 常嘉年摇摇头。 白铭铭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家暴？ 常嘉年又摇了摇头。 白铭铭皱了皱眉：那还能是什么。 常嘉年摇头摇的想吐，他缓了缓才张口。 就是，他不爱我了。 常嘉年一一罗列着程展清近几年的罪状。 他明明已经喝多了，却还是把这些过往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越说越委屈，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 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白铭铭无奈地叹口气，眼前的倔脾气小辣椒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很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小时候爸爸经常在晚上出急诊，妈妈在高中每周都要看晚自习，很多时候家里只有常嘉年一个人。他乖乖地留在家里，只是因为他懂事，但他一点也不喜欢。 这几年程展清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常嘉年把程彧哄睡后多是自己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他都是一个人。 那你和程展清聊过吗？ 聊什么。 你告诉他，你不喜欢他现在这样，你会不高兴，会生气，要他想办法解决。 常嘉年眼神躲闪：他工作很忙的，这也没办法。 白铭铭被气笑了：所以，你就一边生程展清的气还不让他知道，最后一声不吭把他踹了？ 你们结婚了！八年！沟通都不会吗？ 常嘉年垂着眼，把杯底的酒一口闷了。结果喝得太急被呛住了，咳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常嘉年勾起背时白铭铭看到了常嘉年裸露在外的光滑的腺体表面，没有标记。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和他说过你做手术的事吗？ 手术？ 常嘉年的脑子今晚显然不太够用，他看着白铭铭指了指腺体的位置，才想起那场手术的事。 那段时间他总觉得腺体发胀，浑身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后才发现是连接腺体的神经上长了肿瘤。结果出来还好是良性的，但需要手术切除。 当时程展清的公司来了个大单子，常嘉年怕耽误他时间，便叫了白铭铭来陪他做手术。切口在腋窝下，是个微创手术，手术完常嘉年也只是吊了几瓶点滴就被放出院了，甚至不用在医院过夜。 可白铭铭还是心疼：你说说，幸好是良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回去也和程展清说声吧，让他请几天假在家照顾你，手术虽然小，但还是伤元气的。 常嘉年白着嘴唇点点头，白铭铭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常嘉年。 可他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起床一切照旧。 他没告诉程展清，一来他觉得手术都做完了而且效果也很好，二来他也很心疼每天超负荷工作的程展清。 你果真没说！常嘉年，你这张嘴只是用来吃饭的吗？ 常嘉年皱皱眉：咋咋呼呼的，别把小彧吵醒了。 一提到干儿子白铭铭立马降低音量，但还是闭不上嘴。 活该。 明明说谈几句或者吵一架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闹到离婚的地步！白铭铭想想就火大，尤其是程展清竟然还答应了，他真是不懂两个人的脑回路。 可他以前不这样的呀。常嘉年觉得委屈。 那时候的程展清把常嘉年看得比谁都重，呵护着，关心着，爱着。哪怕挤在几十平的出租屋，哪怕生活艰难。 可是早已回不去了。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展清变了，但他独自等待程展清归家的每个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不爱了吧。常嘉年喃喃。 白铭铭一时沉默，他不知道常嘉年对于爱的定义是什么。如果从生理层面讲，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两个人永远不会不爱对方。Omega的信息素可以让Alpha被迫发情，Alpha如果想做Omega是绝无拒绝的可能的。信息素就是一种霸道且不讲理的东西，冰冷的数据，极高的匹配度，甚至可以让两个陌生人陷入疯狂的情欲之中。这也是爱的一种。 如果常嘉年指的是心理层面的爱，那就是一种对Alpha和Omega来说很奢侈甚至不存在的情感了。至少白铭铭没体验过，恋爱也好，一夜情也好，他一直都是以信息素作为衡量标准的。它就像滤镜一样，不断地美化着自己的情人，自己看来对方就是千般万般好。但夜深时白铭铭也想过这种高效却无情的感情判断方式到底是人类的进化还是退步。 你体验过吗？那种与信息素无关的感情。 白铭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常嘉年。 算是吧。还是和程展清，就在他做手术前。 那段时间腺体出了问题，偶尔常嘉年会对信息素特别敏感，相隔甚远他也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偶尔他会失去对信息素的感知度，闻不到任何气味，包括自己的和程展清的。 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变成了一个Beta。 除去生理羁绊后，常嘉年还是会日夜挂念程展清，看到他想要亲亲他抱抱他，依旧对程展清充满了爱与欲望。他突然觉得做Beta也挺好。 自己是真的很爱程展清吧，常嘉年想到，从心理层面来说也是这样的，所以甘愿为他做很多牺牲，梦想，金钱还有自己。 可人类就是这样，一开始对别人的付出都会心存感激，可久而久之当它成为一种习惯后，就再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就连程展清也不能免俗，常嘉年难过地想。 白铭铭轻轻摇晃着酒杯，杯中未融化的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的，这就是人类的通病。 包括常嘉年。 其实就常嘉年来说，他的家庭环境，自身条件都会让他不自觉以自己为中心地思考任何事。所以经常会忽略其他人。还好程展清接受常嘉年的时候一并接受了他的缺点，但这不代表程展清什么都没做。 白铭铭这么了解的原因是程展清经常拜托的对象就是他，希望他能多陪陪常嘉年。本来常嘉年在大学人缘还可以，但自从他大着肚子上了几个月学之后很多人对他的态度就转变了，尤其常嘉年选择留在家里后社交圈也急剧缩小，最后陪在他身边的朋友只有白铭铭一个人。 程展清会买好常嘉年喜欢的电影票、话剧票、展览票然后交给白铭铭希望两人同行。不菲的票价是程展清咬着牙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而常嘉年一直都以为这些是白铭铭的金主爸爸们找他做推广赞助的。 白铭铭想有时间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些告诉常嘉年，虽然木已成舟，但至少不能让两人继续对对方误会下去。 但现在，他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不省人事瘫在沙发上的常嘉年弄回卧室。 第5章 找工作 白铭铭在常嘉年这里过夜，一早就被常嘉年的定时闹铃吵醒，而常嘉年本人却依旧睡得很香。 今天是工作日，程彧还要上学，平时常嘉年这个时间已经要起来做饭了，看来今天只能由白铭铭代劳。 唉，为了干儿子，白铭铭这个夜猫子也只能拖着宿醉未醒的身子起床。 可惜他一个外卖专家根本没下过厨，于是只能迎着晨光去外面的早餐店打包早点。 白铭铭裹紧了外套在小区里穿梭，心里暗骂这小区的规划师脑子有坑。要不是他经常来，真的能在小区里迷路。而且，他快走到小区入口时身边都是小高层，他想，要是他手握着学区房的地皮，恨不得一栋挨一栋盖满小高层，多赚钱。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建联排别墅，还有人买。 程展清真是钱多烧得慌。 不过听说这小区还有独栋大别墅，而且真的有人住。 这脑子比程展清的还不好使。 程展清在睡梦中打了好几个喷嚏。 白铭铭怕早点凉了，直接裹在他那一万出头的夹克里，搞得夹克上全是小笼包味。 回到家他把程彧叫起来，看着他洗漱、吃早饭然后送程彧上学。 小彧，我们今天走路去上学，所以要早点出门。白铭铭蹲下帮程彧整理校服。 程彧牵着白铭铭的手，一路上特别乖。 白叔叔，我小爸不舒服吗？程彧一早上都没见到常嘉年。 他啊，昨晚睡太晚了，今天就没起来，不过下午放学的时候你小爸肯定就来接你了。白铭铭把水瓶递给他，我们小彧最乖，可不要学你小爸晚睡觉哦。 程彧用力点点头：如果小爸很累的话我可以自己走回家，我认路的。 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放学就乖乖在门口等着啊。 程彧嘟着嘴说好：白叔叔再见。 白铭铭笑得很开心，他不是很喜欢孩子，但他很喜欢奶团子小彧。 等他回家发现常嘉年顶着张浮肿的脸坐在餐桌前吃早点，还抱怨说街对面的那家更好吃。 行了啊，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我小彧早迟到了。白铭铭坐下来和常嘉年一起吃。 不是有你在，不然让程彧做你干儿子干什么。常嘉年毫不介意地说。 白铭铭狠狠剜了他一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确实，他当这个程彧奴当得心甘情愿。 不过，小彧小小年纪，心思挺重的。白铭铭回想刚才的对话，我和他说你昨晚睡得晚，他还以为你工作累着了，还和我说放学要自己回来。 我也发现了。常嘉年喝下最后一口豆浆，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我反正不是那种性格。 也不是程展清，要是他的心有这么细，两人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结果。 唉，没事，小彧还小，说不定长大了性格就变了。倒是你，常嘉年叹口气，眼下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有什么想法？ 常嘉年抬抬眼皮：我 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工作吧，想找份工作。 你啊。说到工作，白铭铭也不由得为常嘉年感到惋惜。 大学时常嘉年就不止一次被他的老师夸过设计很有灵性，之后肯定会有一番成就。常嘉年大三的时候就找到一家很著名家具定制公司实习，实习了几个月带他的老师就说毕业后可以直接来这里工作。 常嘉年也以为这就是他以后要走的路了，有些辛苦，但是他喜欢做的事。 可当时为了程彧，常嘉年拒绝了这份工作，开始安心在家照顾他。 这些年常嘉年在带程彧的空闲之余就从陈哥那里接一些排版设计的工作补贴家用，和自己理想职业相去甚远。一开始那一笔一笔的钱确实能让家里紧巴巴的日子好过些，到后来这些工作的作用就是帮助他打发时间。常嘉年觉得更无趣了。 如今常嘉年想再回到职场，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用我帮你找找人吗？我应该有用得上的关系。 常嘉年摇摇头：没事，我觉得我应该还是能找到工作的。我担心的是小彧。 当时就是因为程展清工作太忙他才留在家照顾程彧的，现在家里只有他和程彧，常嘉年想，如果自己再去工作，谁来照顾程彧呢。 程彧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就是不能接受家里请阿姨照顾他，跟在亲戚朋友谁身边都好，但只要是阿姨在他身边他就哭闹不止。不知道怎么来的怪毛病，常嘉年头痛死了。 现在程彧太小，离不开人，到底是拾起自己的梦想，还是照顾好程彧，一向果决的常嘉年也犹豫了很久。 如果是你的话，因该可以两者兼顾。白铭铭笑着看他，不是还有你爸妈和我嘛。 我不工作的时候可以帮你，你爸妈不是也很喜欢带小彧吗？ 我知道，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只是，你知道吗常嘉年顿了下，程展清去T市那天小彧问我爸爸是不是不要他了，我怕 我怕他也这么想我。 就连白铭铭也觉得无奈：这小孩。 年年，你忘了你大学时的演讲了吗？生育繁衍和照顾家庭是Omega的优势，但不是Omega的责任。现在不是你大学毕业那会儿了，程展清不在，但还有我们。小彧现在还小，但他再长大点一定会理解你的。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白铭铭在常嘉年面前很少这么正经，搞得常嘉年鼻腔泛酸。 嘿嘿，我让你很感动吧，所以，搞OO恋吗？ 滚。 第6章 原来我们都忘了 常嘉年把这几天的时间都花在找工作上了，但结果并不理想。不是他的条件不够招聘要求，就是面试的时候自己的身份遭受歧视，面试官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的意思，前几家他忍气吞声就当过去了，但到后来实在气得常嘉年忍不了，直接把那家公司举报了。 但他也明白在社会上生存的艰难了。所以这么多年程展清是不是也挺不容易的，常嘉年盯着电脑出神地想到。 程展清不知道常嘉年在找工作的焦虑之余还默默关心了他一下，但他现在确实被工作困扰着，新的环境新的同事新的工作内容都让他焦头烂额，说是给他一个破格升职的机会，不如说是把一个机制不完善的烂摊子扔在他头上。 但程展清不会抱怨，也无处抱怨。 他想着周末还要回去看孩子，就不断延长着自己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经常凌晨才回单身公寓，最后勉强给自己挤出来个周末。 事实上是他失眠。 以前每个晚上怀里抱着常嘉年入睡时他从来没觉得这是多么宝贵的事情，仿佛两人结婚，常嘉年作为他的爱人，这成为了理所应当。 而现在的程展清一个人躺在床上，伸手只能摸到另一边冰冷的床面，房间内再也没有柠檬草的香气。 常嘉年是他劳累工作一天后最大的慰藉。 程展清回想着以往两人间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发泄一通后他重新洗了个澡，怀着意淫前妻的愧疚睡去。 常嘉年几乎以每天两三家公司的强度去面试，在家还要给小彧做饭，等小彧睡了他就窝在书房做作品集。这几天他听到的拒绝理由花样百出，饶是常嘉年这种泼辣的性格也难免觉得灰心。他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作品集，却是越来越没自信。 翻来覆去也只有他大学时期的作品，这么多年流行风格变了几轮不说，就连常嘉年自己也说不准自己还有没有学生时期的水平。他清楚曾经想让他转正的大公司现在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所以自己对公司的标准也只能一降再降。 所幸，最后有家小公司要了他，而且遇到了很好的上司。 杨姐也是Omega呢，看人家没大我几岁就已经开始带团队了。 电话那头的白铭铭笑他：怎么，那是不是就是你的人生榜样，做一个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Omega？ 我？算了，一点点来吧。常嘉年叹了口气。 虽说是找到了工作，但这么多年的空白期让快三十岁的常嘉年不得不从最初级的助理做起。 一想到这个常嘉年就有点头疼，更让他头疼的是明天程展清就要回来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4)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白铭铭不解，他不就回来陪小彧一天嘛，主角又不是你。 我就觉得见面，挺尴尬的。一向直来直去的常嘉年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尴尬什么，就当陌生人或者普通朋友处呗，实在不行你在房间里多待着不就行了。 那那常嘉年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哎呦，白铭铭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你是不是还爱着你前夫呢。 才没有。常嘉年极速反驳。 但，这么多年感情，也不是说当陌生人就当陌生人的。 总要慢慢来吧。 不管常嘉年出于什么心态有点想躲着程展清，程展清还是准时到了，从外面打包了常嘉年最爱的早餐。 年年，起床了。程展清敲了敲常嘉年的卧室门。 常嘉年从被窝中挣扎着起来，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他穿着睡衣倚在门边，睡眼惺忪地看着程展清：几点了？我怎么觉得还早啊。 程展清看着迷迷糊糊的常嘉年只觉得可爱，想要抱一抱，再亲一亲他柔软的嘴唇。 但他也只是想了一下。 九点了，不早了。 常嘉年点点头：那你去叫小彧吧，一起吃早饭。 程彧这只小猪，不上学的时候没人叫他，上午十一点都醒不过来。 我的小彧怎么这么能睡啊。程展清轻轻捏了捏程彧的脸蛋，起床了，爸爸买了香香的早饭，趁热吃。 程彧在美食的诱惑下终于同意起床。 等程展清看着程彧洗漱完后刚好碰到了要下楼的常嘉年。他看见程展清牵着程彧的那只手上戴着抑制手环，转身回房也拿出了自己的抑制颈环。 他没注意到程展清神色一黯。 常嘉年吃着他最爱的饭团，觉得后颈上有些痒。起床后他快速冲了个澡，水温调得有些高了。Omega生来皮肤娇嫩，常嘉年不用想都知道被颈环压着的地方肯定发红了。程展清看常嘉年不停地摸后颈，想他大概是不舒服了。 你可以把抑制颈环摘了，我戴着手环就好。 常嘉年看着程展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下来。 他从来就不喜欢戴这玩意儿。 多吃点。程展清嘱咐完常嘉年又嘱咐程彧。 小彧，爸爸今天带你去游乐园玩好吗？ 程彧鼓着腮点点头。 我们三个一起吗？ 安心吃饭团的常嘉年突然被点名，慌乱中抬起头时撞上了程展清的视线。 一触即分。 成年人的礼仪让两人选择对刚才的尴尬闭口不言。 那个小爸有点累了，想在家歇一歇，你和爸爸去玩好不好？晚上回来小爸给你做好吃的。 程彧露出难过的表情：我想和爸爸还有小爸一起去游乐园。 和爸爸去中午可以吃汉堡哦，小彧不是很想吃吗？程展清低声哄他。 而程彧还是固执地看着常嘉年，但常嘉年最后也没点头。 气氛尴尬到了顶点。 最后常嘉年提议让程展清陪着程彧搭乐高。 之前程展清给程彧买了好多大型乐高，但以程彧的年龄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正好两个人一起还能促进下父子感情。 进房间前程展清叫住常嘉年：要再睡一会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常嘉年盯着他看了会：我身体一直都挺好的，这几天就是累着了。 关上房门常嘉年重重叹了口气，不禁笑起来，怎么离婚前就没想过问问呢。 还是不关心吧。 如果刨去刚刚在餐桌上发生的那一幕，现在父子二人凑在一起研究图纸的画面还是很温馨的。 但程彧其实有一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程展清。 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在程展清怀里蹭口水的事情，他只记得程展清每天行色匆匆，只有吃早饭的时候能见上一面，话还说不上几句。他不会过问程彧忽上忽下的成绩，也没有时间听他讲学校里的事。 程彧知道这是他生理上的爸爸，但从相处模式上来说更像一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偶然间一次程彧和常嘉年抱怨起这件事，一向对他温柔的常嘉年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他不可以这么想爸爸。 爸爸要赚钱养家，所以很忙。 他很爱你的，你这么说他会伤心。 程彧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他从没有在程展清面前说过这些，但他时常也会思考这也是爱的一种形式吗？ 好特殊啊，但他不喜欢。 一旦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时间总是匆匆溜走。程展清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到了要准备午饭的时候。他出了房间，看见常嘉年已经站在冰箱前查看食材了。 今天我来做饭吧。 常嘉年扭头时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刚想质问他会做饭吗，过往的记忆却涌现在脑海。 自己生产前后的那段时间好像一直都是程彧在给他做饭。 他怎么都忘了。 那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让人送来。 程彧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给你打下手？常嘉年问他。 没事，你去陪小彧玩会吧，他喜欢你陪着他。 再等常嘉年领着程彧下楼，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程彧动了一上午脑子，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迫不及待地夹起红烧牛肉，尝了一块后直呼好吃。 爸爸是点了外卖吗？ 程彧天真的提问逗笑了程展清，他揉揉程彧圆圆的脑袋，说是自己做的。 比小爸做的好吃诶！程彧把三个菜都尝了一遍后认真地点评道。 可我觉得你小爸做饭也很好吃啊，我喜欢吃。 这次轮到常嘉年尴尬了，他揉了揉鼻子，假装没听到刚才的对话。 其实菜一入口，常嘉年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好像一下都被打开了。 怀小彧的时候不顺利，生产前后在医院的病床上一直躺着，他需要营养，却吃不惯医院的饭，程展清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常嘉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十分心疼程展清。等他出院恢复地差不多了，就拦下了做饭以及照顾家庭的活儿。 我可是Omega呢，常嘉年心想，这些都是Omega擅长的事情，不能比不过Alpha吧。 怎么会比不过Alpha啊，常嘉年灰心地想。他自己都记不得程展清吃了他多少次失败的料理，反正他觉得不好吃了就都推给程展清消灭，然后程展清会再给他做好吃的。 本就厨艺进步缓慢的常嘉年在程展清加了无数层滤镜的夸奖下开始止步不前，做饭水平停在了能吃的程度。 于是程展清和程彧就这样吃了这么多年。 以后程彧还吃得下自己做的饭吗？常嘉年头疼。 第7章 A主内 O主外 不过程展清自告奋勇洗碗时还是被洗碗机绊住了，显然，这个家里能驯服洗碗机的只有常嘉年一人。所以常嘉年在程展清的注视下设定好洗碗机，又被程彧拉住手。 小爸，我困了。 于是常嘉年带着程彧回房间哄他睡觉，只留程展清尴尬地站在原地。 常嘉年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程展清正在客厅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无奈地摇了摇头。 空气中飘散着柠檬草的味道，程展清很快察觉到了常嘉年在向自己走来。 他合上笔记本，接过了常嘉年端来的茶。 小彧还是更亲你。程展清面带讨好的笑。 你有给他机会亲近吗？常嘉年回怼。 很奇怪，常嘉年以前总想心平气和地和程展清谈谈两人之间的问题，但离婚前两人是没时间，离婚后是他没办法心平气和。 现在他想一股脑地把心里对程展清的抱怨全部发泄出来，但忽然意识到身份已经不合适了。 于是他正了正嗓子：以后你多关心关心小彧，他自然就亲你了，不用太担心。 正好学校布置的周末作业他还没做，下午他醒了你去辅导辅导吧。这孩子数学挺好，语文忽上忽下，英语完全不行。 程展清点头说好。 这种情况需要给他报辅导班吗？ 两个人聊完孩子的学习话题后突然陷入沉默，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启下一个话题，开启什么话题。 你在T市还适应吗？常嘉年双手捧着玻璃杯。 生活方面还好，工作还是挺忙的。 常嘉年想象了下程展清每晚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后孤身一人的凄惨景象。 哼哼，活该。 你呢？一个人带孩子会不会很累。程展清关心回去。 和以前差不多。常嘉年无视了程展清关切的眼神。 程展清心虚地盯着杯子中漂浮的茶叶梗，突然听见常嘉年说他下周要开始上班了。 你要工作？程展清有点惊讶。 常嘉年点了点头。 程展清沉思几秒，问常嘉年是不是抚养费不够。 不是不是，就是我，不想每天待在家里，想去工作了。 程展清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是要去做设计师吗？ 常嘉年没想到程展清这件事倒是记得挺清楚的，他点点头，说不过只能从助理做起。 注意身体，别太累。除此之外程展清没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常嘉年憋不住：你不问问我工作了怎么照顾小彧吗？ 我知道你肯定都安排好了，无论如何你不会不管小彧的。 常嘉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回答，也不敢看程展清温柔的眼神，匆忙别开了头。 的确，他们这一行多多少少都是要加班的，不过上司知道他有孩子，也不强制他在公司加班。 程展清了解后说那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常嘉年一杯茶见了底，程展清的茶没喝几口。常嘉年起身往楼上走，程展清像是追随着常嘉年的信息素味道一样转头盯着常嘉年的身影。 你要睡午觉了吗？ 闻声常嘉年停下：不睡了，再睡晚上要失眠。我去拿本书看看。 我有点困了。程展清揉揉太阳穴，我能睡会儿吗？ 常嘉年愣在原地：客房没收拾，主卧不能进。 于是程展清盖着自己的外套蜷着腿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常嘉年就坐在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翻着他们公司以前的作品集，熟悉着团队里的人的设计风格。 程展清嗅着常嘉年的信息素，睡得很安稳。 醒来后黑眼圈都减轻不少，程展清伸了个懒腰，看见常嘉年给他留了个便签说出去走走，晚饭前回来。 程展清看完后把便签小心收进了口袋。 他叫醒程彧，感慨小孩子是真的能睡。然后开始了第一次给程彧听写单词的体验。 英语程展清工作上还会接触，能给程彧辅导一下，语文什么的也是他的短板，除了监督程彧背课文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擅长数学，但程彧也擅长。 他摸着程彧圆圆的脑袋：真是像我啊。 父子两人相视而笑，阻隔在两人之间的坚冰好像融化了一点。 常嘉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其实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不想和程展清在一个屋檐下待太久。 否则他不知道怎么才能逃脱回忆的漩涡。 他长长舒了口气，恰巧白铭铭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看新上映的电影，常嘉年挂了电话就在附近的一家商场等他。 两人看完电影出来暮色初降，吹在两人身上的风凉凉的。 诶，白铭铭裹紧他的时尚风衣，天怪凉的，想喝点热的。 我最近探店发现了一家汤挺好喝的餐馆，叫他们出来一起吃饭啊。 常嘉年的手藏在口袋里：你转型美食博主了？ 不是，这不是，要赚钱生存吗，不然怎么养我干儿子。白铭铭笑得惹人嫌。 常嘉年瞥了他一眼：不用了，程展清说他做晚饭，估计这会差不多了，和我回家吃吗？ 什么？你老公会做饭？ 前夫，谢谢。他会做饭。常嘉年纠正他。 Alpha？做饭？能吃吗？白铭铭仍处在震惊中。 刻板印象。常嘉年敲敲他的脑袋，那你怎么不结婚生子呢。 对不起。白铭铭道歉。 还挺好吃，你来不来？ 两人到家时丝丝缕缕的香气钻进他们的鼻腔，口腔里忍不住分泌唾液。 白铭铭对常嘉年说的还挺好吃已经信了一半。 回来了。程展清摘下围裙朝他们走来。 白铭铭愣了下，觉得这个场面哪里怪怪的。 他生出了一种程展清这个Alpha也挺适合做家庭主夫的奇怪念头。 随后又迅速压了下去。差点就疯了，白铭铭心想。 菜炒好了，汤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关火了。程展清和常嘉年交代。 但程展清换鞋穿外套的动作不停。 你不吃了晚饭再走吗？常嘉年问他。 白铭铭自觉瓦数太高，抛下句我去看着点儿火便仓皇逃窜，把玄关留给两口子。 前两口子。 那边有个应酬，推不掉。程展清给常嘉年解释。 常嘉年算算程展清过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回去已经很晚了，周末，又是那么晚的局，肯定不怎么干净。 想到这里脸上便露出嫌弃的神色。 都是不得已，程展清只能装作没看见：下午我看着小彧把作业都做完了。 游乐园的事 我不会和你们去的。常嘉年抱臂说到。 嗯，我和小彧谈好了，下周去，我们两个。 行，那你快去车站吧。常嘉年顿了下，别喝太多。 程展清出了车站就被司机接上了车往约定地点开去。其实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踏足开展灰色产业的地方了，但不得不说在酒精、香软胸脯和甜腻信息素的诱惑下，谈生意的成功率极高。 不得已而为之，他不喜欢，但没办法。 还好来T市之后他不再是那个陪酒赔笑的角色，他只需要坐在那里作为位高权重的吉祥物镇场面就好，剩下的事就由接替自己原本角色的那个人承担就好。 那些酒桌上的敬酒文化、谈判技巧需要自己教教他吗？ 不过多喝几次也就摸得门儿清了。 思考完这些乱七八糟的，程展清打算再眯一会儿。 今晚又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那边白铭铭第一次尝到程展清做的饭便赞不绝口。 这煲的汤不输那家餐馆，太好喝了。 比你做饭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啊，是不是小彧？白铭铭扭头寻求赞同。 常嘉年咬牙，虽然他已经能接受程展清做饭比他强这件事，但并不妨碍他现在有想把白铭铭赶出去的冲动。 你们两当时就应该让程展清留在家里，你出去工作。白铭铭和常嘉年开玩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5) A主内，O主外吗？常嘉年笑了笑，如果是程展清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8章 我想摘除腺体 白铭铭陪着程彧看了两集动画片才走，常嘉年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这一天天总让我觉得小彧是你亲儿子，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要一个呗。 我可不想结婚，天天对着一张脸，无聊死了。白铭铭一脸渣男样，人生苦短还是应该多听多看多尝试嘛。 果不其然挨了常嘉年一个爆栗。 哎呦！白铭铭揉着头。 不是说现在技术先进了，配合着医院的人工信息素Omega一个人也能度过妊娠期吗？ 我知道，但那也得等我找到一个既聪明人又好的高富帅Alpha吧，然后再那个那个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很挑的好吧。 常嘉年劝白铭铭放弃治疗：还是把小彧当你亲儿子吧。 那行，我估摸着我亲儿子要睡了，你快回去哄他睡觉吧。白铭铭在小区门口和常嘉年作别。 常嘉年回到家发现程彧已经洗漱好了，自己换了睡衣钻进了被窝。 我们小彧真乖呀，都不用小爸操心呢。 程彧笑得乖巧。 常嘉年闻到程彧嘴里的草莓味，捏了捏他肉肉的脸，拿来了面霜。 来，最近天冷了，给我们小彧抹香香，不然皮肤要冻皲了。 程彧闭着眼任由常嘉年揉搓自己的脸蛋，抹完面霜后的程彧闻起来像甜甜的牛奶。 常嘉年亲了亲程彧的发顶：今天和爸爸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程彧眼睛亮亮的，上午和爸爸拼完了一架战机！爸爸超厉害！而且爸爸认识好多英语单词啊，我今天的英语作业做得特别快！ 嗯。常嘉年的语调也轻快了许多，他想毕竟血缘关系放在那里，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父子两人的关系就会迅速好起来的。 以后爸爸每周都会来陪你的，你爸爸会的事可多了，之后可以让他陪你打篮球啊。 程彧瞬间兴奋地手舞足蹈。 好了。常嘉年重新帮程彧掖好被子，小爸和小彧说件事。 下周开始小爸就要出去工作了，如果小爸太忙的话外公外婆或者你白叔叔会接你放学好吗？ 程彧攥紧被子，面露不解，嘟着嘴却一言不发。 怎么啦，小彧想说什么吗？不想小爸去工作？ 程彧想了下，小声地问是不是家里缺钱了，他们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花了很多钱。 我，也可以不上篮球班的。尽管程彧特别喜欢打篮球。 你才多大，小脑袋瓜一天天的想什么呢？常嘉年忍不住戳了戳他眉心。 家里不缺钱，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篮球班继续上，而且我和你爸爸商量准备再给你报个英语补习班。 这对程彧来说真是个惊天噩耗，头一歪也不想看他小爸了。 程彧的动作引来了常嘉年的低声轻笑，不过他看着程彧忍不住靠向自己的小动作，心里还是一暖。 那小爸为什么要去工作呢？不是不缺钱吗？程彧提问。 小爸不是为了钱去工作的，是因为这是小爸的理想，就和小彧说将来想当篮球运动员一样。 程彧哦了一声，尾音拖长，表示理解。 理想，这两个字在小彧面前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近三十才重新扬起理想的帆，说出去多少是会招人笑的，所以他和程展清和白铭铭说起来这事时都没有用过这个词，只有在程彧面前。或许程彧就是最理解他，但也最不理解他的那个人。 可我以为Omega都是要留在家里的，我们班很多同学的Omega家长都和小爸一样呢。 小彧，常嘉年语气突然严肃，这种想法是很刻板的你知道吗？ 程彧抿着嘴看着常嘉年等他解释。 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各有自己的优势，我们一生下来就是被确定性别的，比如你和爸爸都是Alpha，在体型和力量上的优势远超其他性别；小爸是Omega，Omega在繁衍后代和照顾家庭方面也有其他性别无可企及的优势。 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在社会上的角色从出生起也是确定的，每个人都可以努力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是用性别的刻板印象去禁锢每个人的可能性。 程彧还小没有分化，对第二性别的认识并不深刻，那些刻板印象也只是他对第二性别的初步认知，常嘉年说的东西对程彧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所以他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明白啦，小爸，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性别去断定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小彧真聪明。常嘉年亲了亲程彧的额头。 那等我以后结婚了，一定不干涉我的Omega做他想做的事。 常嘉年失笑，他的小彧才8岁，怎么就想到结婚了。 小彧啊，Alpha不一定只和Omega结婚的，Alpha也可以喜欢Beta，喜欢Alpha也行，不过可能就是费点劲。 啊？Alpha也可以喜欢Alpha吗？程彧震惊。 当然，不过就是，哎呀，我们小彧还小，等我们小彧有了喜欢的人，可以再聊这件事。 听自己小爸一说，程彧那迷迷糊糊的小脑袋更是觉得云里雾里，于是带着满满一脑袋的疑问沉沉睡去。 新的一周开始，常嘉年作为设计师助理正式上岗。他大学实习期间就是做这个的，所以许多工作上手后那种熟悉感就回来了，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 只是带上助理二字的工作内容都未免有些杂乱，从一开始与客户沟通，实地测量，到画平面图和效果图，选材选料等等工作都能看到常嘉年的身影。绝大部分时候他还是能很好地兼顾工作和程彧的，需要自己爸妈和白铭铭帮忙的时候并不多。 只是令他烦忧的不是工作家庭取舍的问题，而是职场上的事情。 以前在家里时他的交际对象多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和程彧班上的Omega家长，现在他才渐渐体会到这个社会对Omega的恶意，尤其是对在外工作的Omaga的恶意。 好像Omega不老实待在家里反而出来工作就是什么天大的罪一样。 那天常嘉年在门店轮值，接待了一对想要为婚房定制家具的AO夫妇。 Alpha丈夫先是询问了一番他们公司的情况，常嘉年耐心地为他一一解答。后来他又要来公司设计师的作品合集给自己的Omega妻子看，在自己妻子浏览作品集的间隙和常嘉年聊起来。 你是Omega啊。Alpha看着常嘉年颈间的颈环，看着到结婚的年纪了，还没结婚？ 常嘉年懒得解释，反倒激起了那位Alpha的兴趣。 要我说啊，你们Omega工作干什么呢，在家生孩子看孩子就行，Alpha就喜欢这种Omega。而且你们工作多麻烦啊，又是体弱又是发情期什么的，动不动就请假，可没我们Alpha省事。随后Alpha还就社会分工开始长篇大论。 他的Omega妻子尴尬地看了常嘉年一眼，仿佛为自己Alpha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但她毫无打断自己Alpha的意思，只是又重新翻看了一遍作品集。 常嘉年只是面带微笑，当扰人的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心里想的是业绩。 还有不与傻逼论短长。 等那位Alpha终于说得口干舌燥，常嘉年适时地端上一杯茶水，并询问他。 那您需要换一位其他性别的工作人员接待您二位吗？ 不用了。Alpha咕咚咕咚喝完一杯茶水，感觉你还行，听得进去话。 常嘉年笑着点点头，不言语，他怕自己一张口全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挑好了吗？Alpha终于想起了自己的Omega妻子，扭头问她。 Omega把作品集推给Alpha，开口说了到店后的第一句话。 你决定吧。 Alpha挑挑眉，控制欲得到了极大满足。 最后，常嘉年看着Alpha指定的那位设计师，心里狂笑。 他很期待这位Alpha见到他们公司的Omega顶级设计师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工作后其他人对职场上Omega的偏见和歧视以及语言羞辱成了家常便饭，常嘉年从一开始在心里狂踩他们，到对他们的话百毒不侵。但除了语言上的刺激，常嘉年入职以来已经遭受过不止一次的骚扰。 Alpha客户看见他的颈环照样胆大妄为，与常嘉年坐得极近，手马上要搭上常嘉年的大腿。 被常嘉年侧身躲开了。 请您自重。 Alpha看没得手，脸上挂不住，张口就羞辱常嘉年：自己穿这么骚，谁知道你是出来谈业务的还是勾引人的。 常嘉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半高领针织衫和休闲西裤，竟一时无话。 他把这些事告诉白铭铭的时候，白铭铭也和他一样出离的愤怒。 不过白铭铭转而叹了口气：不过幸好你遇到的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Alpha。 总有那么些没下限的，仗着Alpha性别优势，用体力压制Omega。虽然他们没办法解开Omega脖子上的抑制颈环进行标记，但却可以轻易禁锢被他们盯上的猎物。 说着两人背后便冒出一股冷汗。 那我一定会反击自卫的。常嘉年坚定地说。 拿起手边尖锐的物品，按照爸爸教他的知识刺向对方，这种事常嘉年有胆量也有本事做，就和大学时期一样。 只是现在的他有太多顾虑与考量，反而变得畏手畏脚。如果那天他真的选择给对方一个教训，那么他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更久都要被拖进调查取证甚至上法庭的流程。 兼顾工作与家庭已经够让他忙了，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为自己伸张正义。 太麻烦了。常嘉年忍不住抱怨道，以Omega的身份在职场上生存太麻烦了。 也很危险。白铭铭补充道。 所以我想摘除腺体。 第9章 腺体休眠剂 你知道的吧，只有腺体受到严重损伤或发生器质性病变而引发生命危险的人才可以摘出腺体。白铭铭抱臂看着他。 我知道。常嘉年点点头，所以我只是说说。 还不等白铭铭吐出半口憋闷之气，常嘉年紧接着又给了他一次暴击。 但现在不是有那个腺体休眠剂，我想打那个针。 国家为保证性别平衡特此对可以进行腺体摘除手术的人群条件进行了限制。而腺体休眠剂本是军用研发成果，主要向军队以及因特殊原因外派到其他国家的人员提供。腺体休眠剂可以使AO的腺体长时间处于休眠状态，使其在执行任务时与Beta无异，减少信息素以及其他生理方面的困扰。但随着技术日益成熟以及民众日渐高涨的呼声，腺体休眠剂这项技术终于推广到民间，使得普通AO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到医院接受注射。但由于此类药物对AO的信息素分泌以及其它身体机能方面有一定影响，所以只有体检合格的AO才能接种。 明天下午我不用在店里坐班，你能陪我去体检吗？ 白铭铭看着常嘉年，心想他怎么会对最好的朋友说不呢。 体检后常嘉年和白铭铭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结果。常嘉年面无表情，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忐忑的，自从生下程彧后自己的身体尤其是体内信息素水平一直不稳定，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次体检的最终结果到底如何。 拿到体检单时常嘉年快速扫过，发现很多数值都是擦边但好歹过了体检这关。他长长舒了口气，余光却瞟见白铭铭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 护士交代他们还需要在这里等待片刻，稍后轮到他们会叫号。 等护士离开继续分发体检单时，常嘉年转身侧向白铭铭，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铭铭，你 你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常嘉年垂眼，有些消沉。 没有 其实白铭铭也很难说清自己心中的想法，自从常嘉年告诉他那些职场上遭受的不公与骚扰以及常嘉年是如何解决它们的时候，他就觉得常嘉年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在遭受性骚扰后进行自卫并把对方拖到警局的常嘉年，也不是那个在校园的高台上演讲呼吁更多Omega为自己争取应得权利的常嘉年。尤其是常嘉年和他提出想要接受注射腺体休眠剂后，他觉得常嘉年种种行为更像是 你觉得我在逃避是吗？从校园中为Omega而战的斗士到现在却变成了逃兵。 但其实我一向伶牙俐齿的常嘉年一时之间也有点卡壳，算了，怎么说都像是在找借口，你就当我自私吧。 在学校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需要烦恼的事，你说我是为了自己，或者说为了更多的Omega去争取权益，就是这样，在有余力的时候去做一些有利于我们整个群体的事。可现在，我有更多需要考虑的，比如小彧，比如工作什么的，我没有更多的精力可以花费在那些事上面了。我还是想，多为自己考虑一点，如果你生我的气，或者对我失望了，我只能和你说抱歉。 别这么说。白铭铭抱住无力的常嘉年，我们是朋友，不要这么说。朋友会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常嘉年鼻子一酸，冲他笑了笑。 之前是我太理想主义了，总觉得刚认识的时候你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不会变的。 都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变。常嘉年笑，不过你是真的没怎么变。 一直对常嘉年真心相待，一直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Omega发声所以常嘉年一直把白铭铭这个朋友看得很重。 不等两人感慨完时光是把雕刻刀，他们就被叫进了诊室。 医生拿着报告单，例行问了常嘉年一些问题。 这个休眠剂是这样的，在腺体周围注射，它会附着在你的腺体上从而使其进入休眠状态。通俗来说就是你的腺体睡着了，那么身体里一部分与腺体有关的功能也会暂停，比如就Omega来说不会再分泌信息素同时也不能闻到他人的信息素，自然就不会被信息素影响。而且不会再有发情期，但与此同时你的生殖腔腔口也会处于一直关闭的状态，也就是说在休眠剂的有效期内Omega怀孕的概率极低，而且如果强行用外力迫使生殖腔口打开，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当然，在注射休眠剂后你的身体不会停止对腺体的营养供给，所以当休眠剂失效后你依然会拥有一枚健康且富有活力的腺体。军用针剂是有五年期和十年期，但现在仅向民用开放五年期的腺体休眠剂，休眠剂失效的误差不超过六个月。 接下来和你讲一下休眠剂的副作用。注射半小时后可能可能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腺体处胀痛、身体无力、呕吐、发热等，更多副作用你可以看一下我们的宣传册。医生递给常嘉年一份关于腺体休眠剂的册子，而且，根据你的体检结果以及你的病史，很有可能针剂的副作用在你身上会更剧烈一些，所以我建议你如果坚持要注射的话，注射后最好留院观察一小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6) 更加详细了解后还是决定要注射的话需要签一下这个意向书。 常嘉年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意向书，没由来地想到自己和程展清的离婚协议。 签好字的同时医生也飞快在常嘉年的病例本上写着什么。 从五年有效期到期前的六个月每月都需要来复诊以确定准确的失效时间。针剂失效的同时Omega会经历一次凶猛的发情期，不建议Omega通过抑制剂的方式缓解，如果还有其他情况要及时就医。 两人缴完针剂的费用又上楼到隔壁房间排队打针。常嘉年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从保温箱中取出冒着寒气的针剂，浅蓝色的，似乎比一般针剂要黏稠，真也意味着注射时痛感比一般针剂要强烈。果不其然，针剂的温度比酒精棉球的温度还要低，刚刚推进去一点常嘉年就觉感到了从腺体蔓延至全身的寒意，紧接着就是痛感，特别痛。就连一向坚强隐忍的常嘉年忍不住倒吸气。 白铭铭在一旁看着他皱着眉的表情，立马把手递过去示意常嘉年抓着他。但常嘉年只是紧紧攥着他的裤子，以他手下的力道，他怕把白铭铭的手腕抓得青紫。 打完针后常嘉年被安排在诊室唯一一张病床（其实是诊断床）上，半小时后腺体处一跳一跳的胀痛感变得越来越明显，并且在接下来的十分钟疼痛感来势汹汹。常嘉年在病床上蜷成一团，左手扣在颈后那处被纱布覆盖的地方，但并没有任何减轻作用。腺体处的胀痛仿佛牵扯着神经，常嘉年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的，头疼得仿佛要从里面炸开一样。常嘉年眼前一片白，什么都看不清，太痛了，他想骂人，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白铭铭前一秒还和常嘉年说着话，下一秒再叫他就没回应了。白铭铭看见豆大的汗珠从常嘉年额间滑落，赶忙叫来了护士。 他俯身伸手帮常嘉年揩去，却发现常嘉年脸上以及脖颈间全是汗，冷汗。常嘉年发着颤，不给白铭铭任何回应。 护士急忙赶来，查看了常嘉年的情况后给他打了一针止疼针。 十五分钟后常嘉年逐渐醒过来，腋间被护士夹了根体温计。 他迷迷糊糊问白铭铭自己怎么了。 你疼晕过去了。 常嘉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有点丢人。但他只要一回想，那种痛感仿佛再次缠附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打冷颤。 我都说不上来是生小彧的时候更疼还是刚才更疼。 常嘉年本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想缓解下白铭铭的紧张，没想到白铭铭眼眶一下就红了。 那么痛吗？ 常嘉年生程彧的时候是顺产难产，后来又转成剖腹产，两种苦全受了一遍。一针腺体休眠剂，痛感与常嘉年生产时痛感相当。 白铭铭那一瞬间真的希望常嘉年从来都不是个Omega。 止疼针逐渐发挥作用，常嘉年终于恢复到正常神色，和白铭铭闲聊打发剩下的时间。 这周末程展清回来肯定能发现，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和他说啊。 该怎么说怎么说，我这么做和他又没关系，他现在也管不着我。 当常嘉年一脸轻松地和白铭铭聊着这件事时，他绝对想不到几天后程展清听到这件事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 第10章 银戒 程展清喝到头脑发懵回到公寓里，推开门后迎接他的是双眼无法适应的黑暗。 已经没有人会为他留一盏灯了。 他几步走到沙发前任由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倒在沙发上，如果下一秒睡着了他也可以在这里凑活一夜。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他的胃，突然开始触景生情般地抽疼。 胃药好像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了吧。 他踉踉跄跄回到卧室，坐在地上靠着床，拉开了抽屉。 一整抽屉的药，都是跟着程展清的日常用品一起，从H市寄过来的。 他刨了几下就看到了胃药，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抽屉里的丝绒盒子。 他倒出一片药，没就水生嚼着咽下去的。 苦涩弥漫在整个口腔中时，他拿起了那个有些老旧的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失去光泽的银戒。 是他和常嘉年的婚戒。有些仓促的婚戒。 在程展清简陋的求婚后两人需要回家拿身份证明然后回来办理结婚手续。 程父爸在得知程展清的来意后抄起鸡毛掸子狠狠揍了程展清一顿。 你才多大？他才多大？你就让他怀孕？上着学呢知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老实骗人家来着！ 没有。程展清梗着头说，本来就认定他了，迟早要结婚的。 迟早？迟早你能不能等人家上完学！ 半夜，程展清带着一身青青紫紫的伤趴在床上难以入睡，弟弟就在他对面的床上，不知所措地盯着他，没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 母亲偷偷溜进来，把程展清的身份证明塞到他手里，还有个半个巴掌大的盒子。 老大，妈今天都听到了，知道咱家条件比不上人家，没钱给你们买车买房，是爸妈对不起你。妈没啥拿得出手送人家的，这是个银饰，也算不上什么传家宝，不过人家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重新打个新首饰送人家。 程展清抿着嘴，尝试在黑夜中隐藏自己眼眶中的泪。 他原本也有些窘迫，但没想到常嘉年还挺喜欢用这个银饰打一对儿银戒这个主意的。 因为他的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甚至不想让常嘉年留下这个孩子，所以他想如果戴着有长辈祝福的戒指，两人的婚姻会不会长远一点。 只是银戒这东西，经常佩戴很容易发黄发黑失去光泽，需要经常护理。 但谁让常嘉年每天都在家里呢。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常嘉年都会在程展清晚上回来后拿着一对银戒去卫生间。程展清有时就站在他身后搂着他，看着他用牙刷蘸着牙膏刷戒指。然后常嘉年会再把亮洁如新的银戒还给程展清。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程展清无名指上的银戒也容易被人注意到。有几次他都被暗示或者提醒这样廉价的物品不应该出现在那些应酬上，那东西配不上动辄上千万的生意。 程展清回家后和常嘉年提议要不要重新选一对戒指，毕竟当时一切都十分仓促，而且现在的程展清可以负担得起一枚钻戒，多大的钻都行。 可常嘉年依旧对这对儿银戒情有独钟。 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环内刻着两人名字的，老旧且廉价的物品。 再后来程展清就学会在那些应酬前摘下戒指，在上班前摘下戒指。 将戒指放进盒子然后放到抽屉里。 不再接触空气的银饰会被保存得很好，带着它独有的光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闪闪发光。 常嘉年只需要保养一枚戒指了。 是从那个时候常嘉年就开始对自己失望了吗？回忆到这里的程展清紧紧攥住那个小盒子，脸上全是后悔的神色。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他真想揍自己几拳。 可惜不能，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不能抹去，不能重来。 他打开那个盒子，发现那枚戒指还是受到了空气的侵蚀，光泽黯淡。他回忆着常嘉年之前的做法，站在小小的卫生间里用新拆开的牙刷刷着那枚小小的戒指。 擦干净后他重新戴上，戒指紧紧地箍住他的手指。 原来这小小的首饰这么有存在感吗？程展清猜想戒指的本意是不是就是用来警示人们不要忽视、忘记自己的另一半。他们都戴着戒指，仿佛对方的一部分也溶入了自己的骨血。 但程展清将其取下、封存，然后束之高阁。 程展清觉得常嘉年对自己的不满与失望在此刻具象化，想要让这些认知深深扎根在程展清疼得要炸开的脑子里。 他翻身上床，衣服没换，被子也没有掀开。 他觉得不舒服，但床头柜上没有醒酒汤。他觉得冷，但没有温暖的怀抱。 他想念常嘉年，但这里没有常嘉年。 或许是因为以前他每天都和常嘉年生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他有着常嘉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错误观念，等到真正分开后，程展清才觉得没有常嘉年的生活如此难熬，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但他从没和常嘉年说过。 或许他应该坦白的，告诉常嘉年自己有多离不开他，撒娇、示弱、认错，和他说自己一直有在反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前十分对不起他。 常嘉年会心软可怜他的吧。 或许两人的关系能进一步，先做异地恋人，如果不行的话就进展不那么快也可以，慢慢来。 至少不要用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眼神和语气对他了。 因为他会难过。 不清醒的程展清带着一切都会变好的想法，撇着嘴入睡了。 第11章 失控 在回H市的车上程展清还在脑海中思考措辞，他打开盒子看到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不知为何信心好像又增加了一些。 在他如之前一样提着早餐打开家门时，却没有闻到常嘉年的信息素。 通常它会残留在房间的各处。 程展清放下早餐后躲进一楼卫生间，摘下抑制手环后偷偷放了一点自己的信息素，闻了下发现自己一切正常。 那是常嘉年的信息素出问题了？ 他上了二楼敲门叫醒常嘉年，听到回应后又去叫程彧起床。 当他抱着程彧下楼时，看到了已经坐在餐桌旁的常嘉年。 没有抑制颈环，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现在也不是常嘉年的发情期。 那为什么程展清一点味道都闻不到？常嘉年生病了吗？他自己知道吗？ 种种问题在程展清的脑海中不停浮现，一顿家庭早餐吃得食不甘味。 小彧先上楼自己看书，一会爸爸去给你检查背诵和听写好吗？ 程彧哼着不成调的歌上楼后，一楼只剩下程展清和常嘉年两个人。 年年，你程展清不知道常嘉年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他每个词都说得小心翼翼。 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你最近打了抑制剂吗？还是，你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常嘉年面无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我去打了腺体休眠剂。 这个直白的名字在嘴里过上一遍就基本上能明白这种针剂的作用，但程展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问常嘉年什么是腺体休眠剂。 常嘉年从他的包中翻出那个被折了几折的宣传册抛给了程展清，程展清快速浏览了一遍。 所以你是这周打的吧，我上周六来的时候还能闻到你的信息素。那你现在身体有不舒服吗？ 常嘉年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程展清会问这个问题。 程展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真的哪里不舒服。 我看上面说是打在腺体附近的，打的时候疼不疼，现在还难受吗？ 程展清站在沙发后，俯身想去查看常嘉年腺体的情况。 常嘉年扭身，刚好与程展清四目相对。 我没事的。你想问的只有这些吗？常嘉年声音有些轻。 那你打这个，是因为 听到计划中的问题，常嘉年松了口气，回他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工作？程展清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他原本只是单纯地以为，常嘉年不想一个人过发情期，靠抑制剂或一些情趣用品什么的。 嗯，你也应该了解Omega在职场上遭受歧视这些事情，我就是想安心工作，不想有那么多烦心事。常嘉年避重就轻，只说了遭受歧视这件事。程展清应该了解他，他这么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愿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不如干脆做个Beta。 常嘉年为了逻辑自洽思考了许久才编出这个半真半假的借口，可他忘了程展清工作这么多年，见过的那些所谓的Omega遭受的职场歧视远比常嘉年所经历的要多。 他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所以很快就能明白常嘉年说的歧视背后隐藏的真相。 你被骚扰了？什么时候？谁！是谁干的！有没有伤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股怒火从程展清的内心深处涌出，烧光了他维持在表面的理智。 他靠近常嘉年，想要去看清他的伤势，可是离得太近了。 常嘉年看到程展清暴起的青筋，泛红的眼角。 一个在生气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气息的，不体面的程展清。 常嘉年第一次见。 你冷静点，你的信息素已经要失控了。 程展清的手环无声地闪着红光。 他捶了下沙发，拉开了自己与常嘉年的距离，随后急步走进卫生间。 锁门，打开换气系统，摘下抑制手环。 被压制的信息素在这一刻爆发，空气中满是烟熏威士忌夹杂着清甜可乐的味道。 检测到房间内信息素水平过高，换气系统开始高速运转。 这东西可以将高浓度信息素转化为普通气体排至室外，非常高效且安全，已经成为了家庭标配，但唯一缺点是噪音过大。 整个一楼都不得安宁，常嘉年抬眼看了下程彧的房间，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但不等常嘉年想要上楼看看，他就听见了掺在隆隆机器声中的怒吼。 源自程展清。 愤怒、痛苦、悲伤 一直被压抑的Alpha天性在此刻爆发。 如果他还能闻到信息素，大概早在程展清靠近的那一刻就会瘫软在沙发上不得动弹。常嘉年不得不承认尽管他现在不会受到任何信息素影响，但Omega的本能却一直存在。 比如，他怕极了暴怒的Alpha。 他缩在沙发上，不敢相信在卫生间里发疯的Alpha是他曾经的丈夫。程展清是一个不太善于表达情感但十分温柔的Alpha，他一直持着一份冷静，即使常嘉年红着脸拔高音量想要与他吵上一架，程展清也不会和他发脾气。 害怕之余，常嘉年震惊更甚。 嵌刻在基因里的，终究很难摆脱。 程展清会不会也很难过？ 这个念头在常嘉年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战胜了恐惧，走到了卫生间门边。 你还好吗？常嘉年轻轻敲了敲门。 回应他的是噼里啪啦物品倒地的声音。 常嘉年在心里叹口气，现在的卫生间大概是一片狼藉。 程展清走到与他仅一门之隔的地方。 为什么不告诉我。程展清过度使用的嗓子变得沙哑。 常嘉年没想到程展清依然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眨眨眼，垂下头。 告诉你事情结果也不会改变。你没办法也没有立场帮我，我没有遭到任何实质性伤害不想报警解决，这一针我还是会打，为了我的工作，为了很多别的事。所以你也认为我不该打这一针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失控的，我 可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不能什么事都依靠Alpha解决，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程展清的轻笑淹没在轰鸣声中：是啊，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只要不会伤害你自己。 你去看看小彧吧，刚才可能吓着他了。 常嘉年推开门的时候还看到程彧的小肉手蹭了下眼睛，转过头来程彧的一双眼都是又红又肿的。 常嘉年还以为程彧看到他会跑过来搂着他哭一顿，结果程彧把语文课本塞到常嘉年手里。 小爸，课文我会背了，你可以检查。英语单词听写我盖着单词只看释义已经默写完了，我真的没有偷看单词，你可以检查！就是，就是错得有点多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7) 小爸,小爸程彧努力憋住眼泪。 乖，我们小彧真棒。常嘉年揉了揉程彧的头发，那你给小爸背完课文，小爸再给你听写一遍好不好。 一向不喜欢英语的程彧用力点头。 等常嘉年检查完程展清的作业再下楼后，程展清也收拾好了卫生间。 倒地的放回原位，破损的收进垃圾袋，卫生间中不再有高浓度的信息素 常嘉年闻不到，但他看见换气系统已经停止工作。 那应该是排干净了吧。 如果他现在跑到室外，是不是还能闻到带有程展清信息素味道的气体。 常嘉年有一瞬间失神。 卫生间我收拾好了，抱歉打碎这么多东西。 常嘉年一低头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和程展清布满伤痕的手。 你的手我给你抹点药吧。 程展清躲了一下，牵动着袋子，里面又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常嘉年伸出的手停在半路。 我去社区医院处理下就好，还要再开点别的药顺便，扔个垃圾，再去买些菜中午吃，午饭我来做。程展清说得很急。 你还好吗？ 程展清向外迈的步子忽然停下，肩膀一瞬间垮塌下来。 我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冷静。 程展清出门后扔了垃圾，到社区医院处理伤口，开药，然后到小区外的街边长椅上抽烟。 他已经很多年不依赖尼古丁缓解焦虑了，因为他有了常嘉年。 但现在的他失去了常嘉年。 失控的时候他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应该是得知常嘉年在职场上遭受骚扰这件事触碰到了Alpha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开关，一些生来就伴随着Alpha的劣性。 哪怕常嘉年已经不再属于他。 脑子告诉他这是不对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破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巨大的撕裂感，以及过量的信息素释放，让他脑袋发晕。 好在点第二根烟的时候手不再那么抖了。 这件事无解，他既不能回到过去揪出骚扰常嘉年的人狠狠揍一顿，也不能忽视体内仍旧翻腾的控制欲，他也同时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自己无法为常嘉年做任何事，看起来常嘉年也不需要。 这种想法并不利于程展清稳定情绪，他只能尽量让自己暂时放下这些事，然后去想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情。 他摸到口袋里的盒子，想起了今天本来是想要和常嘉年尝试恢复关系的，但现在，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提。 常嘉年有了喜欢的工作，想要心无旁骛，在五年内小有成就，程展清不会阻拦。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支持常嘉年的任何决定，只要不伤害自己。 小小的丝绒盒子又被藏匿在包的最深处。 常嘉年还在担心程展清的时候，程展清已经站在了门外。他再三确认自己身上的烟味已经散干净后才打开了家门。 那个冷静温柔的程展清又回到常嘉年面前，尽管手上缠着纱布。 常嘉年松了口气。 程展清把菜放到厨房，提着两杯奶茶出来。 小彧，下来喝奶茶！程展清提着气喊了一句，嗓子依然沙哑。 他把另一杯递给常嘉年。 为什么我也是中杯！奶茶爱好者常嘉年感到很不爽。 因为马上要吃午饭了，你喝一大杯还怎么吃饭。程展清开始处理买回来的五花肉。 我可以留一半饭后喝啊。常嘉年跟着追进厨房。 不，你不会的。 第12章 不惹生气 本章名不惹小/爸生气 这也是什么违禁词吗... 离家不远的商业广场最近在广场中间辟了块空地弄了个室外溜冰场，程展清计划着下午带程彧去那里玩。 程展清在程彧的小书包里装好保温杯、纸巾、湿巾等等，又给程彧系围巾、戴手套、戴帽子，然后把他推到常嘉年面前。 给小爸检查一下准备齐全了没有。 常嘉年看着程展清给程彧系的围巾结比自己系的还好看，不禁在心中嘀咕道学得还挺快。 觉得自己好像又少了那么点用处。 出了门程彧肩上的书包就挂到了程展清的臂弯。商业广场不算远，两人走到那里后程彧身子刚热起来。 程展清缴了押金，换回两双溜冰鞋。说实话程展清在这之前只滑过一次，和常嘉年一起。 摔得很惨，但常嘉年摔得更惨。 进入冰场前程展清闭了闭眼，祈祷一会儿在自己儿子面前不要摔得太过难堪。 一开始两个人都是扶着旁边的栏杆慢慢滑，程展清就缀在程彧后面护着他，怕他摔。 不过程彧只是偶尔打滑，差不多绕场两圈后就能松手自己在冰场上滑了，偶尔摔个屁股墩什么的也很快就能站起来。 程展清看看自己黏在栏杆上的手，自愧不如。 他也不知道程彧这发达的运动天赋随谁，反正不是自己，白长这么高，四肢却极不协调。常嘉年还让他陪程彧打篮球，他可能真的打不过。 应该是遗传常嘉年吧，毕竟从小练散打一直到大学都在Omega中孤独求败，有的Alpha也打不过他。 但滑冰天赋至少不是遗传常嘉年。 程展清就站在场边给程彧录像、拍照，还留下了他好心扶别的小朋友站起来的珍贵影像，好一阵忙活。他甚至在想，如果程彧实在不想学习，长大当个运动员也不错。 不过程展清在冰场上站久了，身上穿得再厚也总觉得有凉气往衣服里钻。正好程彧滑过来抱住程展清的腿，和他撒娇说累了。 两人还了鞋子坐在室内的休息室歇脚，程展清给程彧倒了杯保温杯里的热水。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等程彧喝完自己也不要脸地蹭了一杯。 歇了一会程彧说自己腿酸，程展清给他捏了捏。 爸爸背你回家好不好？ 程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程展清蹲在长椅旁，等程彧趴上来。他站起来后颠了颠程彧，托住了他的腿根。 哎哟，我们小彧真是长大了。 他好久都没有背过程彧了，以前程展清单臂就能稳稳抱起程彧，一转眼，他的小彧就长这么大了。 不过回家前咱们还得去趟超市，家里没红糖了，没法给我们小彧煮红糖姜汤喝了。 不想喝姜汤，辣，不好喝。程彧趴在程展清肩上小声抱怨道。 那不行，这么玩一下午不喝姜汤容易感冒。程展清态度坚决，不过一会爸爸可以给你多买点零食，作为小彧乖乖喝姜汤的奖励，好不好？ 程彧勉勉强强答应了。 那爸爸以后也不要和小爸吵架了好不好？程彧模仿着程展清的语气和他商量这件事。 程展清愣了下神：爸爸，没有和小爸吵架的。 我都听见了，你上午声音好大的。 小爸那么不容易，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我都努力表现乖乖的，你也不要惹小爸生气嘛。程彧一板一眼地说道。 程展清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一时没有回话。他想程彧还是偏爱常嘉年的，当然这是应该的，看看他为程彧付出了多少，常嘉年又为程彧付出了多少。 不过，被偏爱的感觉应该很好吧，程展清不禁想到。 程展清跑了下神，没注意路，直冲着玻璃门撞去，程彧伸手替他挡了下。 他回过神赶快检查程彧的手，没撞太狠，就是有点红了。程展清腾不出手，歪着脖子给他吹了吹。 爸爸答应你以后也表现乖乖的，不惹小爸生气。 晚饭想吃什么，小彧来点菜，爸爸来做。 炒土豆丝，芹菜拌花生。再加上中午没吃完的菠萝咕咾肉。 爸爸不知道小彧什么时候喜欢吃芹菜了，之前不是一直不喜欢吗？ 小爸喜欢吃芹菜的。 进了超市程展清推了辆手推车，程彧不得不从他下来拽着他的衣摆逛超市。程展清拿了红糖，又拿了些家里快用完的调料，然后带程展清去买了许多零食。去结账的路上刚巧赶上新一批热乎乎的冒着香气的炸鸡腿出锅，程彧馋得口水都要流成瀑布。 爸爸，想吃。程彧拽着程展清的小指来回摇。 爸爸不想吃。程展清逗他玩，爸爸可以给你买，不过小爸不是觉得这个不健康嘛，得和小爸打个电话，要小爸同意才行。 程彧想说点什么，却被程展清打断了。 不是说好要乖乖表现，不惹小爸生气嘛。 程彧泄了气，站在一旁等程展清打电话，眼神却像是黏在展示柜上移不开。 在超市，小彧想吃炸鸡腿，我给他买个吧。 油新鲜的。 肉也好。 不多买，就一个。 你吃吗？ 好。 程展清挂了电话，要了两个鸡腿装起来。 程彧兴奋地两眼冒光。 你一个小爸一个，多了没有。你小爸说了油炸的还是不健康，要少吃。 回家的路上程展清一手一个购物袋，身上还背着个程彧。 一开门发现白铭铭作为干饭人早已做好准备到达战场，程展清心里的气泄了一半。 他先煮了点姜汤，常嘉年盛出一碗，端着都嫌烫手，晾了半天才端到程彧那里半哄半威胁地让他喝完了。 回厨房的时候那口煮姜汤的锅里面剩的已经是焯芹菜的水了。 姜汤喝过了？ 常嘉年问程展清，程展清说是。 也不嫌烫。常嘉年笑声嘟囔了一句。 晚上的饭好做，没一会儿菜都端上了桌。 四个人，两只鸡腿，场面有些尴尬。 抱歉，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来。程展清开了口。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打招呼跑来的，不用我自己费劲做饭就很感激了。白铭铭不在意这个。 我不是和你说我不吃嘛。常嘉年看着程展清。 你不吃我吃？白铭铭故意拿起筷子。 那我还是尝尝吧，看着还不错。常嘉年比他动作快多了，率先夹住了那只鸡腿。 白铭铭笑了笑，筷子转弯儿去夹了五花肉。 程展清却吃得异常沉默，食量也跟着减少。他不知道自己对白铭铭的那股妒意是哪儿来的，他明明知道白铭铭是常嘉年最好的朋友，也帮过自己许多，可他就是很不想白铭铭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他每周只有这么一天能和常嘉年离得近一些，度过一些属于一家三口的时光。白铭铭就算和常嘉年、和程彧再亲近，终究是外人不是吗。 这种想法在程展清脑海中盘旋，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等其他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程展清便把桌上的剩菜包圆一并解决了。 白铭铭陪着程彧看动画片，常嘉年给白铭铭削苹果，程展清熟练地操作起洗碗机。 正当他试着说服自己不要再产生这种阴暗的想法时，常嘉年进了厨房。 怎么了？程展清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 小彧，今天上午常嘉年和他讲在程彧的房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他明明都知道了，却什么都不问，我担心他 程展清叹了口气，和常嘉年大致复述了两人下午的对话。 小小年纪，想法真不少。程展清总结道。 他心思这么重，再长大点我怕他想到这常嘉年眼眶就倏地红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说他这性格，叫我怎么放心得下，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肯定是他小时候我没带好，这以后可怎么办啊都是我的错。常嘉年捂着脸，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这么说自己。程展清拍了拍常嘉年的肩，最后还是忍不住把他搂进怀里，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要有错肯定我们俩都有错，哪有怪在一个人身上的道理。再说我们都第一次当家长的，哪能做到事事完美，错了就改。等过了年，我们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好吗？ 常嘉年在程展清怀里吸了吸鼻子，点头说好。 第13章 回家过年 比过年更让人头疼的是程彧放寒假了但程展清和常嘉年却都到了工作最忙的时候，两人商量了一下把程彧打包送篮球集训营了。包吃包住还天天运动，比托管班还好用。 直到年廿七程彧才被送回来，重新打包了下行李就跟着请过假的程展清回乡下了。 程彧生在一月，他出生的那年是常嘉年的父母一直在左右照顾，一起过的年；第二年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带着程彧回乡下过的年。刚一岁的程彧在乡下天天扶着墙到处乱走，常嘉年不知道怎么受了寒，整个春节都高烧不退。这让程展清一家人都觉得很愧疚。 后来两人商量着各回各家过年，两人轮流带程彧。 今年程彧该和程展清回家了。 对于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的程彧来说，乡下的一切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新鲜且充满趣味的，尤其是飘着大雪的乡下。 程彧站在院子里想玩雪，程展清就把他留在外面自己进去收拾东西。 爸，妈，弟，我和小彧回来了。 三人从厨房里探头，看见程展清掂着两人的行李和大包小包的年货。 还有其实并不太显眼的抑制手环。 程彧从院子里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侧屋的争吵声，说争吵声有点不太合适，因为他能听清的只有他爷爷中气十足的质问声，中间会暂停一下，大概是在等对方的解释，然后音调会变得更高。 程彧听不到爷爷是在和谁说话，但从爷爷的言词中他能确定那个挨吵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 好好的怎么就离婚了？丢不丢人？ 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你的错？你现在说有什么用，挣几个钱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是谁了？嘉年那种Omega跟你在一起能没受委屈？你就不能 小彧。 刚刚归置完年货的程展清弟弟程展阳朝程彧走过来，打断了他的这次偷听。 小叔。程彧朝后退了两步，远离侧屋。 刚刚在外面玩雪吗？小叔刚才都没看见你。 程展阳半蹲下身，看到了程彧手中开始融化的雪球，滴滴答答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 程彧在外面抟了一个特别特别圆的雪球，本来想拿过来给程展清看呢。 饭还没做好，要不小彧和小叔出去堆雪人吧。程展阳朝侧屋瞟了一眼，压低声音，不然一会儿爷爷的火要点着小彧的屁股啦。 程展清头疼，被他爸那音量震得头疼。可不管他爸再怎么发脾气，离婚是既定事实，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错误在谁，这个结果都无法改变了。 程父那股火发完也渐渐恢复理智，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狠狠剜了程展清一眼，就去厨房帮忙了。 爸爸！ 程彧从外面跑进来，带来一身寒气。他攀住程展清的袖子，程展清顺手捞起他抱着走出门。 看我和小叔堆的雪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8) 程展清扫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片平地。程彧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回头，这才看见窗台上立着的小小雪人。 你看他的头多圆，我刚才弄了好久。程彧眼睛亮亮的，期待着程展清的夸奖。 是啊，程展清揉了揉程彧的脑袋，比我们程彧的小脑袋瓜还圆呢。 程彧听不出来这是程展清和他开玩笑，狠狠在程展清脸上嘬了一口便把头埋进程展清怀里。 程展清两兄弟都被这响亮的一声啵震住了，愣了好几秒才大笑起来，程彧在程展清怀里被颠得上下晃。 行了，外面还是凉，咱进屋。 进了屋子程展清把程彧放下来，捂了捂他冻得通红的小脸：爸爸也爱你。 小彧，奶奶炸了鱼块，快来吃！ 程彧听到来自厨房的召唤，直接抛弃了他爸爸和小叔，向他的炸鱼奔去。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都没有说话。 本来是和乐融融的一顿饭，因为程父的低气压饭桌上也没人敢开口。倒是程彧给所有人都夹了菜，只是筷子用得不熟练，桌上掉得到处都是菜和肉。 谢谢小彧，快坐下来吃饭吧。程展清揉了揉程彧的后脑勺。 程父的脸色缓和下来，局面终于不再那么僵持，程母顺嘴也就说到程展阳的婚事。 和咱村的娇娇吗？时间定下来没？程展清问到。 就开春，爸妈还在找人算吉日。 嗯，咱好好办。程展清扒了几口饭，又问他们以后怎么住。 我让爸妈跟着我们住村边的别墅，他们不去。程展阳趁机告状。 要说在这个家里程父程母还能听得进去谁说的话，恐怕也只有程展清了。 程展清叹了口气：怎么不去住啊，那小楼三层呢，肯定够住也宽敞，环境还好，本来就是让你们养老用的。 那是程展清掏钱、做主买给他爸妈的村间别墅。 我们身体还好着呢，养什么老！程父不高兴地说。 再说等阳阳结了婚搬出去，这边也挺宽敞的，还不用上下楼，多好。程母也附和道。 程展清算是没辙了，就说有时间了把老房子翻新下，这次程父程母倒是没反驳。 饭后都收拾完，程展清和程展阳在房间里聊了会儿天，出来就看见程彧搬着小板凳坐在程父身边说着什么。 程展清没凑太近，断断续续地只听到挣很多钱来看我带我玩 爸爸特别好。 程展清垂着头，吸了吸鼻子，又回到房间里去了。 他看还不到饭点儿，就给常嘉年去了个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程展清内心情绪翻涌却找不到出口，可是等他听到常嘉年的声音，一切情绪都消失了，程展清复归平静，想要这一刻延长再无限延长。 怎么了？ 没事，打个电话看看你那边怎么样。 我们都挺好的。常嘉年攥了下手机，但我还没和爸妈说离婚的事。 程展清很快明白常嘉年话里的意思：嗯，那我除夕再给他们打电话拜年。 麻烦你了。 没事。 嗯你公司送来的东西我们也都收到了，挺多的。 是吗？比去年多？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好吃就行。 程展清的公司每到春节都会给员工的家里面送些礼品，蔬果生鲜一类的。东西不好往远了送，所以一直留的都是常嘉年爸妈家的地址。 今天，小彧他程展清长舒了口气，大致和常嘉年讲了下今天发生的事。 电话对面的常嘉年也忍不住叹气。 想太多，操心太多，八九岁的小孩哪该做这些。 我托人联系到了一位咨询师，小彧寒假结束前我们一起去见见吧。 常嘉年说了好，便听见了电话对面的敲门声。 小彧，要和小爸讲电话吗？ 程展清坐在程彧身边，把手机交给他。 和谁打电话呢，这么久？常母见他刚从阳台出来，顺嘴问了一句。 小彧。 在那边待着还行吧？ 嗯，他挺喜欢在那玩的。常嘉年往卧室走，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小彧初十回来，我还得上班，开学前我让他住你们这吧。 你说说你这班上的，孩子都不管了。常母最快说了句。 我怎么不管了，饿着他了还是冷着他了。我就是想出去工作，想做我喜欢的事，因为上班这事你跟我爸叨叨一整天了，至于吗？ 常嘉年打了腺体休眠剂的事瞒不住，常嘉年还是那套说辞，为了工作方便，结果他爸妈一听他开始工作了反应更大。 问是不是程展清要破产了所以强迫他出门赚钱。 常嘉年惊讶得半天没说话。 你们觉得程展清是那种人吗？觉得让我过上好日子还支持我做想做的事情的人会去强迫我做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他，但也不用这么想人家吧。这么多年节假日的他是少往家里送东西了还是你们托他办的事都没办成？ 别人帮你们办点事是不是好歹要请人家吃一次饭呢，你们怎么对程展清的。你们欠的人情最后都落在他身上，最后不还是要他去还？ 常父常母也被常嘉年的高音调吓住了，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眶一下就红了，还快速揩掉了眼角的一滴泪。 常嘉年想，和程展清离婚挺好的，至少他不用再听到这些了。以前过年的时候，程展清总会抽出一下午陪常嘉年回这边看看，那时候程展清在他身边，常父常母待他也就不冷不热，偶尔说几句带刺的话，都被程展清几句话圆过去了。今天是常嘉年第一次直面父母对程展清的不满，他没想到这么痛，痛到为程展清流泪。 这么多年，程展清所遭受的，还远不止这些。 他想，他终于有点理解程展清为什么那么想赚钱，想成功，想让他过上好日子了。 他想要常父常母对自己有所改观，可人的偏见哪有那么容易消除，程展清没钱的时候嫌他穷，有钱了嫌他不关心常嘉年。这道题在他父母这里永远无解。 常嘉年为此心烦了一整天，但和程展清通电话时没有讲半句，他希望程展清这个年能过得松快点。 第14章 好哥哥 程展清过了初五就回去上班了，程彧留在家里由他爸妈和弟弟照看着。没程展清看着程彧玩得更疯了，直到回家前一天被程展清一个电话提醒发现他作业还没写完。 小彧，你没有完成任务的话小爸可是会生我的气的。 程展清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程展阳坐在一旁偷笑。 程彧一听立马乖乖地坐在桌子前补作业。 不要应付作业，不会做的等你回来爸爸和你讲。 手机又被交到程展阳手里，程展清让他看着点程彧。 但也别太晚，明天你们一早还要赶车，别迟了。 夜深了，程展阳劝程彧去睡觉，程彧则表示一定要完成小爸给他布置的作业任务，不能让小爸生爸爸的气。 于是两个人都睡晚了，第二天的大巴到是赶上了，就是两人一上车纷纷昏睡了过去。还好是直达，不然两人百分百会误事。 程展清在车站接上他们，打了辆车去常嘉年那里。 车上程展清揉揉程彧睡眼惺忪的脸，问他昨晚是不是很晚才睡。 程彧红着脸点点头：但我作业都做完了！ 真棒！程展清和他击了个掌，不过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每天都按时完成任务就不用像昨天一样疯狂赶作业了。 程彧和程展清拉了勾。 程展阳差点笑出声，他估计再让程彧在雪里滚一圈这承诺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兄弟二人把程彧送到常嘉年那里之后程展清说要带他弟弟去吃饭，吃完再给爸妈买点东西带回去。 常嘉年皱皱眉：那个商场还挺远的，开车去吧。 他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抛给了台阶下的程展清，程展清一抬手就接住了。曾经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常嘉年低头带着程彧进了屋，程展清驱车带着程展阳去了离家远的大商场。 两人去了家烤鱼店，等上菜的时候程展阳问他以后该怎么称呼常嘉年。 我刚才都没叫人，是不是不礼貌啊。程展阳挠挠头。 还叫他哥就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也是，程展阳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没见你们俩把对方当敌人似的。 谁说离婚了就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你和爸妈少看点狗血电视剧。程展清无奈。 那你们也没闹到那种地步，还能再和好不？ 程展清摇摇头：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啊？程展阳追问。 状态不对吧。程展清对着端上来的烤鱼动了筷子，快吃饭。 程展阳听不懂程展清的状态不对指的是什么，他就是觉得他哥怂了。 聊到这个后程展清就有点心不在焉了，这大半年的事，与常嘉年有关的事，就一遍一遍再脑海中轮放。 两个人都在不停地适应新身份，寻找着作为朋友，或者说作为前夫妻的界线。两人之间习惯的小动作以及对对方的依赖还是会时不时地表现出来，但作为两个成熟的成年人，都只能假装忽略这明显存在的事实。 要程展清说不想和常嘉年复婚是假的，他很需要常嘉年，特别特别需要，但短时间内这是不可能的事。常嘉年开始工作，程展清在外地上班，以两人现在的状态复婚，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不会有任何好转，甚至更糟糕。他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是错的，他得修正过来。 但他找不到，或者说还没有想明白。好笨啊，程展清骂自己。 哥？哥？程展阳摆手在程展清面前晃了晃，吃完了咱走吗？ 程展清这才回过神来，叫服务员来结账。 程展阳扫了眼账单，用夸张的语气和他哥说：这也太贵了吧，我都没吃过这么贵的饭。 要在家我给你下河捞条鱼，生火一烤香得很，还一分钱不花。 程展清笑得很开心，揽过程展阳的肩膀：行，下次我回去的时候你得烤给我吃。城里没这个条件，委屈你了。 程展阳羞愤地给了他哥一拳。 两人在商场里给爸妈买了不少东西，服饰、保健品那些价格让程展阳震惊到张大嘴的东西程展清付款的时候眼眨都不眨。 程展阳以前对程展清的有钱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他们家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用愁，家庭条件在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他哥倒是经常往家里送东西，只是他也对牌子没什么概念，不知道程展清买回去的每件东西单价都这么贵。 哥，我有你这个哥可太有底气了。程展阳不禁说道。 程展清笑着拍拍他的肩：嗯，有事找哥。你和娇娇结婚还缺什么吗？我来买。 不用不用。程展阳摇摇头，什么都不缺了，我结婚的时候你回来就行。 那肯定的。程展清想了想，买辆车给你们开回去？ 我的天！程展阳被吓了一跳，真别，哥，买车干啥。咱那儿那么小，车真不至于。 那你要带娇娇进城玩呢。 坐大巴啊，去镇上来城里大巴多方便，那山路，你让我自己开车我还不敢呢。 程展清想了想老家那边路况，自己开车确实提心吊胆的：行，那你们看之后缺什么再和我说。 带你买衣服去。 走到一半，程展阳盯着橱窗里的一条裙子走不动了。 娇娇穿上肯定好看。程展阳喃喃道。 可价格对程展阳来说也确实美丽，他咬咬牙付了钱：娇娇肯定喜欢。 和几年前的程展清一个样。 给娇娇买完裙子两个人去了男装店，之前程展阳夸过程展清一件大衣好看，这次程展清带程展阳来看看还有没有货，恰好他今天也穿了这一件。 您说这件，还有的，这是我们家的经典款，卖得很好。它的面料和板型都是很高级的，多少年都不过时，性价比很高。 程展阳看了眼吊牌上令人咋舌的价格，把他哥推到一边。 啥啊，就一个冬天的外套，三万多至于吗？走吧哥。 来了就试试。程展清又给他推回去。 确实帅呢，程展阳站在镜子前偷偷想。 导购看两人长得有七分像，嘴也甜起来：您看您弟弟，穿上这款后和您一样有气质呢，你们兄弟俩穿上这款大衣，我们家的广告费都要少花很多钱呢。 程展清今天本就有意要给程展阳买，趁着程展阳被夸得晕晕乎乎，就直接让导购帮忙装起来了。 哥，真太贵了。 你穿着帅呢，这钱花得值。 那是我长得好，衣架子，穿啥都帅。程展阳在他哥面前膨胀起来。 真不是他过度自信，他们兄弟俩长相、身高相似，那条件在他们村里确实出众，都说妈妈会生，而且由于程展阳长年干农活，一身结实的肌肉，身材比常年坐办公室的程展清要好，这件大衣也能比程展清更能撑起来。 但程展清还是笑了：那是，我弟穿件30块的T恤人家也觉得你穿的是潮牌。 不过哥愿意给你花这个钱。从我出去上大学后回家就少了，大事小事家里全是靠你照应着，我才能安心在外面打拼。我在外面打拼，家里肯定得留人照顾，咱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有个小病小灾的还得你忙前忙后，我有时候回不去，以后就是你和娇娇一起照顾两家老人了。 这几年我都没好好给爸妈尽孝，辛苦你了。程展清叹了口气，拍了拍程展阳的肩。 哥，别这么说。程展阳的语调也少有地沉了下来。 我学习没你好，考不出去，但也不想出去。我恋家啊哥你不知道吗？我就喜欢待在爸妈身边，所以正好你在外面忙工作，我就留在家里照顾爸妈。 而且你不常回村子里都不知道，村里人都夸你呢，说你经常往家里添置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咱们家呢，都说咱爸妈有福气，说有两个孝顺孩子。两个啊哥，说咱俩呢。咱爸妈也知道你忙，都不敢随便和你联系，怕耽误你工作。其实他们可喜欢你给他们买的东西了，咱爸一躺上你买的按摩椅就笑得眼都没了，和妈说你多好多孝顺，他们俩可开心了。真没人觉得你哪儿做得不好，你也没对不起任何人。 程展阳对上程展清的视线，两个人眼眶都有点泛红。 程展阳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哥想给他买车和买衣服是什么意思了。 哥，这衣服要是代表哥哥对弟弟好，送我个新年礼物，我就收下了；要是你觉得这几年对不起我有亏欠，当赔礼给我，我就真不能要了。程展阳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要真这样，今天你花的钱，我对半还你。以前的钱，咱俩一笔一笔算。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9) 行了，还学会凶你哥了。算送你的礼物，看我弟穿实在是太帅了，这衣服你不穿谁穿。 程展阳收起那副装凶的样子，傻乎乎地笑起来。 就喜欢听这个。程展清摇着头，但也笑起来。 程展阳提着衣服问程展清要不要换换。 你拿走新的，我把你旧的穿回去。回去我怕这金贵衣服不经造。 程展清拒绝了：我这件是嘉年送的，不能和你换。 程展阳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挠挠头就憋出一句：你俩这，到底算啥事儿啊。 第15章 聚餐 第二天是程彧的生日，还是如以往程彧的每个生日一样，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程展清和常嘉年坐在程彧身边给他唱生日歌，房间里关了灯，只有烛光在他眼前跳动。这一刻程彧觉得这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吃完这顿饭，爸爸会坐上回T市的火车，小爸明天继续上班，而自己要在外公外婆家度过开学前的这段日子。 所以他想，还好自己刚才许的愿是希望爸爸和小爸和好。 之后几年程彧的生日愿望没有变过，直到程展清和常嘉年复婚。 给程彧找心理咨询师的事被耽搁了，一是两人没有时间，二是程彧他们小学被评为教育示范基地，所以多了很多素质拓展活动以及节目排演。一部分节目用于校庆，一部分则要参加全市的六一儿童节汇演。 程彧被安排到在话剧里演一棵树。 一棵树啊。常嘉年听到后有些想笑。 程彧还很自豪地点点头。 台词不多的树即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要和所有小演员一起参加排练，常嘉年才适应了又要上班又要送程彧上下学的生活节奏，就被这出话剧彻底打乱了。 他觉得头疼、烦躁，嘴角还起了泡。 常嘉年也是这时候才认识乐乐的家长的。 乐乐是程彧在班上的同桌，也是程彧唯一一个用朋友形容的人。这次话剧和程彧一样，演一颗没什么戏份的石头。 即使是这样两个小孩子依旧很兴奋，对待排练也很认真，坚持每场排练都不缺席。 下了班去接程彧的常嘉年遇到了同样来看乐乐排练的家长。 乐乐的爸爸叫向北，是个Alpha。和他聊了几句常嘉年才知道，乐乐的另一个爸爸，也是Alpha。 乐乐是他们领养的孩子，因为左手缺了小拇指，被他的亲生父母留在了福利院门口。 常嘉年一时有些语塞，只说了句辛苦，既是说两个Alpha的爱情之路艰难，也是说他们养孩子的不易。 但看起来向北身上并没有那么沉重的压力，他说话的语调永远轻快上扬，仿佛没有把世人的不解与偏见看在眼里。 他们把乐乐养得也很好。排练结束后乐乐飞奔着跑下台扑进向北的怀里，笑个不停，常嘉年想这名字起得真好。 程彧看见常嘉年也加快了脚步跑过来，一身汗还没落就到常嘉年面前求抱。 常嘉年蹲下抱了抱他，没有像向北那样把乐乐抱起来。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他的小彧长大了，他抱不动了。 往回走时两位家长才发现他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 真是有缘啊。向北感慨道。 虽然说他们住的是学区房，但更多的是家有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回租住，像他们这种从小学就住在这里的倒不是很多。 这样的话我们一个人就可以接两家孩子，如果轮换着来的话我们都可以轻松些是不是。 家长们都要上班，向北提出的解决办法无异于就常嘉年于水火，心里的担子不那么重了，他也终于能松口气。 向北是隔壁中学的老师，下午没课的时候接孩子的任务就交到他身上，向北牵着乐乐，乐乐牵着程彧，一路上都是两个小孩子的笑声。 本来说好轮换着来，但常嘉年上班时间还是很难抽出空，这让他特别过意不去。 方便的话可以让乐乐在你们家吃晚饭吗？我听小彧说你做饭很好吃。向北笑着说道。 这次是常嘉年一脸惊讶，没想到小萝卜头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他刚想谦虚几句，就听到程彧打断两人对话。 不是的，是我爸爸做饭好吃，我小爸做饭就一般。 这次向北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来，常嘉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抱歉，我们两个Alpha爸爸对这些称呼不太敏感。不过你肯定比我们好太多了，我们两个在厨艺上真是没有一点天赋。 那你们平常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我们两家单位的食堂打包，或者点外卖。 常嘉年对乐乐多了一丝怜悯，就吃这些长到现在吗？ 吃我们俩做的可能都活不到现在。向北开了句玩笑。 常嘉年对乐乐留下来吃饭的事情自然没意义，而且家里多个人陪他吃饭，他也更有做饭的动力。 常嘉年一般的厨艺水平对乐乐来说已经是美味佳肴了，回到家他和向北形容说是上天堂了。 向北也趁着他爱人，罗度，加班的时候，去蹭了顿饭，之后就开始隔三差五地来蹭饭了。 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常嘉年想到。如果不是在他生完小彧后一直坚持避孕，现在他们应该会有第二个孩子了，一切会变好呢，还是变得更糟？ 程展清来H市找他师兄谈工作上的事，听说程彧最近都在学校排练话剧，他也好奇，忙完工作上的事就直奔程彧学校。 今天向北也在，看见面生的程展清进来，怕是什么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便上去问了句。 我是程彧的爸爸。 向北心道好巧，自我介绍后两人聊了几句。 程展清的出现对程彧来说是个惊喜，一声爸爸喊得特别响亮，问他怎么今天来了。 今天来工作，看看你就走了。程展清一手把程彧抱起来，另一手提着他的书包。 那你，周末还来吗？程彧小心翼翼地问。 来，当然来。 程彧高兴地在程展清怀里扭来扭去：向叔叔，我爸爸做饭超级超级好吃，周末你们和乐乐来我们家吃晚饭吧。 很有小主人的气势嘛。向北打趣道，之后他又看向程展清问方不方便。 程展清倒是听常嘉年和程彧说起过这一家的情况，他笑了笑：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还得问问嘉年有没有时间。毕竟那个家现在不是他做主。 当然当然。向北从常嘉年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是离异的，但也就这么多了，很多事不方便说，他也就不问。至少这两个人他相处下来都是很舒服的，没什么问题。 两人回去后和常嘉年说起这件事，常嘉年当然没意见，和程展清确定时间后就和向北发了消息。 程展清看着程彧兴奋的样子没说什么，但在他心里，他更希望这一周中唯一的一天只属于他们三个人。 很自私的想法，不应该有。程展清在心里告诫自己。只要常嘉年和程彧开心，他怎样都好。 到了周末，程展清从T市带回了最新发售的游戏卡带，等给程彧辅导完作业就和他打了会儿游戏。 午休后程展清开始准备六个人的晚饭，家里还缺点材料，常嘉年就带着程彧去超市买东西了。 向北罗度还有乐乐来的时候带了些水果：我看电影里演的这种聚餐都带道菜或者甜点来，我们俩实在没那个水平，就给你们买了点水果。 常嘉年看着他们那一大兜进口水果哭笑不得：没那么多规矩，你们来吃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就行了。 程彧带着乐乐参观他的玩具和游戏，在家里跑上跑下的，大人们在客厅里聊天，厨房里只有程展清一个人在忙活。 向北中间溜过来，把门推开一些，问程展清方不方便让他进来观摩。程展清觉得这人说话实在有意思，笑了两声便把他叫进来。 别听小彧说得天花乱坠，我就会几道家常菜，今天试了几个新菜谱，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向北在厨房左看看右看看，没想到香味顺着没有关紧的门飘得满屋都是，于是大人们的聊天室移到了厨房，两个小孩趴在门边流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程展清。 程展清觉得自己身后站着五个监工。 端上桌的六菜一汤，还有刚泡好的果茶，是向北他们买的水果。 向北吃了几口就长叹一口气：这也太好吃了，感觉洗刷了我的食堂胃。 他看向乐乐，觉得乐乐大有想在这里住下的趋势。 唉，都是Alpha，怎么做饭水平差距这么大。向北忍不住瞥了罗度一眼。 罗度也不气，笑着看他：怎么，你不是Alpha。 你尝尝这个。向北给罗度夹了块鸭肉，人家第一次做就能成功，说明这就不是勤学苦练的事，是天赋，天赋。咱俩都没有，你也不要让我在苦海中挣扎了。 桌上的人都笑起来，罗度牵着向北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向北也老实地不再闹了。 等到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程展清端上了他做的甜点。 烤好的面包外焦里嫩，外面刷着一层枫糖看起来亮亮的，小碟里是他备好的酸奶，炼乳，奶油还有冰淇淋，里面都加了向北他们带来的水果。 算是灵机一动就地取材，大家尝尝看效果怎么样。 大家都拿起餐刀开始挑选心仪的搭配了，常嘉年一时还有些犹豫，都是他喜欢吃的啊。 配冰淇淋最好吃，快，不然一会儿要被小彧吃光了。程展清侧过身来小声提醒他，恨不得抢过餐刀去帮他。 哪有跟自己孩子抢东西吃的人，常嘉年无奈，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来。 甜点吃完两个孩子都打了饱嗝，在客厅闹了会儿就准备一起打游戏。程展清看小孩离了桌，便把厨房里两盆小龙虾端了上来。 一盆是麻辣的，一盆是十三香的。他还贴心地把手套拿过来。 我的天哪展清，你这一顿饭不仅有惊喜，这惊喜还分层次啊。向北迫不及待戴上手套，顿了下还不太好意思地问要不要他再去买打啤酒。 不用了。常嘉年从冰箱里拿出几听啤酒，我说他让我买这么多啤酒做什么，我想着做菜也用不到这么多啊。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订了小龙虾。 常嘉年坐下来时白了他一眼。 程展清嘿嘿笑了两声，午休的时候他订的新鲜小龙虾就送过来了，处理好之后他就放在冰箱里，常嘉年也没发现。 你们不是说乐乐海鲜过敏嘛，那就咱们几个吃吧。之前的菜也没敢做太多，怕这个吃不完就不新鲜了。 我还想说之前的菜可能不够我们吃呢，结果小龙虾在这等着我呢。 四个人拉开啤酒碰了杯，便迫不及待地享用起了美味。 向北的嘴停不下来，不是在说就是在吃，手上动作笨拙，把虾肉剥得支离破碎。 后来就是罗度给他剥，他只负责吃。 常嘉年的动作也不太熟练，他剥一只的时间都够别人剥好几只了。程展清看得心急，但他也不敢把自己剥好的虾肉放在常嘉年碗里。 不被世俗认可和接受的AA恋人右手戴着抑制手环，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一个人把剥好的虾肉喂到另一个人嘴里，试图堵住他爱人喋喋不休的嘴。 被认为最符合人伦常理的AO恋人最终败于人类本身的情感二字，这么做不合适，那么做也不合适，保持沉默最合适。 程展清觉得讽刺。 话题转回他们个人身上，向北和罗度这才知道常嘉年是Omega，只是打了腺体休眠剂。 提到腺体休眠剂这两个人的了解就比常人多一点，向北说因为他之前想试试来着。 但是罗度说他想说罗度认为这东西副作用太多，不想让他打，但他觉得这话在常嘉年面前说不合适。于是他转了个话题，问常嘉年怎么想到去打这个。 罗度注意到常嘉年为难的神色，只是叫了声向北的名字，把剥好的虾肉放在他碗里。 向北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罗度为了缓解尴尬便吐槽起工作，金融从业者在这方面从来不输内容，大家都笑起来气氛才稍有缓和。 他们都觉得常嘉年又带孩子又工作很厉害，也因为种种误以为这是常嘉年买的房子。常嘉年想辩驳，却看到程展清把剥好的虾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他哪里还说得出话。 向北看到他们的动作也是语气一顿，之后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聊天了。 等到把他们一家三口送走，天也不早了，程展清便打算收拾收拾回T市。 却被常嘉年拦住。 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解释。 和他们不到聊这些的程度，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我从来没想过否认你对这个家的贡献，从来没有。 嗯，我知道。程展清看常嘉年的眼中有笑意。 没有你这么多年拼命的努力，这个家走不远，我知道的。你对这个家的付出远比我要多，你做了很多。 不是的，年年，不是这样的。程展清想说是常嘉年做出了更多牺牲，是他支撑这个家走到现在。 但程展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看见了常嘉年眼窝中蓄着的泪。 但是，但就是但就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你有错，我也有错，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常嘉年难过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程展清轻轻捏了捏常嘉年的胳膊以示安慰。 我知道，我做错了。 对不起。 第16章 嫉妒与玫瑰 程展清再来的时候给程彧带了部新手机，程彧抱着盒子一路小跑回房间，开始研究他的新手机。 再给他买电子产品更不专心学习了。常嘉年埋怨程展清。 没事。程展清摆摆手，这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还有定位，是专门为儿童生产的产品。 我就想着有什么事的话程彧方便联系我们。你下这个APP，可以随时查看定位。 没一会儿他们就看见屏幕上亮起了小点点，并逐渐向两人靠近。 程彧撇着嘴走过来：一个游戏都不能下载。 本来就不是买来给你玩游戏的。程展清摇了摇程彧的小脑袋，有事情的话给我们打电话，要是想爸爸了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其实程展清没想到程彧会那么黏他，他说程彧要是想他了就可以给他打电话，结果演变成程展清每天下班后都会陪程彧聊一会儿。 这天常嘉年手里的一个大项目交了定稿，终于不用每天回家后继续加班的他打算主动去程彧房间看看程彧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听写之类的作业。 结果站在房门外常嘉年就能听见程彧咯咯咯的笑声。他推门而入，发现程彧正在和程展清打视频电话，和程展清介绍着今天手工课上他做的万花筒。 写了一半的作业摊在书桌上。 常嘉年憋了一肚子火，面色不豫。 程彧，你看看几点了？作业还没做完，你准备几点睡觉。 程彧一听小爸叫自己大名，就知道小爸发火了，他匆忙和程展清说了句爸爸拜拜就挂断了电话，坐回书桌前。 今天有检查背诵或者听写的作业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0) 程彧狠狠摇了摇头。 常嘉年抬头看了眼表：我半小时后过来检查你作业写没写完。 他回房间时顺手带上了程彧房间的门，一时力度没控制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程彧要被吓哭了吧，他想。 回房间后他就坐在床边发呆，回想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程展清和程彧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他还在气头上，发消息和程展清说以后不要那么没原则地惯着程彧。 知道了，以后我会先问他有没有做完作业，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监督他做作业的。 程展清很快回过来，态度诚恳。 常嘉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手机锁屏后扔在一边，向后栽在床上。 隔了几分钟一通电话进来，是程展清打来的。 常嘉年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说的还是和程彧有关。 他之前都是做完作业才和我打电话的，今天他手工课得到表扬了，估计是比较兴奋，所以作业没做完就先和我打电话了。我下次会说他的。 哦，和程彧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常嘉年都不知道程彧今天手工课的任务是做一只万花筒，而几百公里之外的程展清已经知道手工课老师是如何夸奖程彧心灵手巧的了。 原来是这样。常嘉年回道。 有时他和我视频的时候就在做作业，我在这边加班，他在书桌前做作业这样，我还帮他检查过几次背诵和听写，他真的有在好好学习，你不要太担心。 常嘉年甚至能想象出程彧举着书，为了能对上焦让程展清看清书上的字而满头大汗；听写时手扶着书，胳膊肘压着纸，好让程展清念单词给他听写。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只是走几步路敲敲门的事，不是更简单吗？ 他看你忙，不想打扰你，怕你太累了。 是吗？常嘉年晃着小腿，脚跟轻轻磕在床脚。我知道了。 常嘉年知道了，如果他照顾程彧就没办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他投入工作程彧就会和他疏远。他没有办法像程展清那样，既事业有成，又能与孩子亲近。 原来他生程展清和程彧的气，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他可真是一个失败的家长。那种恐惧重新席卷而来。 周末我想带小彧去科技馆，那里新开了儿童乐园，有很多亲子项目，你要一起来吗？我买了三张票。程展清问他。 常嘉年捏了捏眉心：不了，你问问向北他们乐乐要不要去吧，不能总是白白接受人家的好意。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说好。 常嘉年挂了电话，缓了几分钟才把心头翻滚着的阴暗的想法压下去，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程彧的房间。 对上程彧的眼睛，果真红红的，常嘉年刚才的态度真的把程彧吓哭了。 程彧作业已经做完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主动拿出字帖练字。 常嘉年把他的作业检查了一遍，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小彧真棒。 而后他蹲下来，视线与程彧平齐。 刚刚小爸态度不好，不该冲你甩门的，小爸和你道歉。 但你今天真的让小爸很生气。你想想平常你做完作业后小爸有限制你干什么吗？想看电视、打游戏、去找同学玩，小爸是不是都没管过，但前提是你要先做完作业。如果你很晚才做完作业是不是会睡不够一天都很困？如果你作业做不完，第二天是不是会挨老师批评？小彧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是不是？ 程彧抠着手指和常嘉年道歉：小爸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先写完作业再做别的事。 常嘉年抱了抱程彧，用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听爸爸说你今天做的万花筒得到老师表扬了，小彧能给小爸演示下万花筒怎么玩的吗？小爸特别好奇。 程彧咧着嘴角把他做的万花筒拿过来，常嘉年很认真地听他讲解，又陪他玩了一会儿。 程彧睡觉时常嘉年也坐在他床边，抚了抚他头发：小爸特别喜欢听小彧分享每天的事，好的坏的小爸都愿意听，你在我心里永远最重要。 他亲了亲程彧的额头，祝程彧好梦。 周末的时候程展清领着程彧，敲响了向北家的门。 罗度和向北站在门口，把背着小书包的乐乐推到程展清身边：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孩子们在一块玩才能更尽兴，乐乐这么乖，我带着也省心。 谢谢你给我们创造了二人世界的机会。向北压低音量冲程展清眨眨眼。 程展清笑得有些无奈，向他们告别。罗度等他们一转身，就把向北拉回屋里关上了大门。 常嘉年正躺在床上犯懒，蓝牙音箱里放着他喜欢的歌，被窝里暖烘烘的，他半睡不睡，享受着这一刻的清闲。 铃声响起，电话来自白铭铭。 爱卿何事？ 市植物园去吗？ 不去。常嘉年闭着眼翻白眼，心里骂白铭铭和他没有一点默契，不知道配合。 哎，怎么不去啊，你不知道咱们是植物园有皇家植物园的美称，从植物种植到馆造都别出心裁，而且玫瑰季到了，去了还能见到稀有品种 你背宣传册呢？常嘉年坐起来。 他当然知道植物园的玫瑰季，这可是他们市的特色，这段时间全是有关植物园铺天盖地的宣传。 一张票都炒出天价了，再说你临时兴起这会儿还能买到票？ 嘿嘿，这不是，有人送票嘛。 常嘉年脑子转了圈：可以啊铭铭，都和官方勾搭上了，你飞黄腾达怎么不带着我呢。 什么勾搭，这叫合作，而且宣传出去有助于咱们市创收好吧，我这是为咱们市经济发展做贡献呢。 剩下那张票怎么不找个摄影师陪你去？给你拍好点。 你去，不一样嘛。你技术也不比专业的差好吧。 常嘉年怒挂白铭铭电话，感情是找免费劳动力来了。 植物园这么大，为什么没有观光车，走路累死了。常嘉年趁机器关机的时候抱怨道。 大哥，这是植物园，绿色，自然，环保，走路是碳排放量最小的交通方式好吧。 两人拍完玫瑰田后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休息，白铭铭盯着那些稀有品种出神。 怎么了，想到新点子要重拍吗？常嘉年好奇地问他。 白铭铭回过神，猛地甩了甩头。 我刚才在想大学那场那次服装设计比赛，如果当时我能搞到这个稀有品种，我的设计会不会更完美。 太可怕了。白铭铭转过头看着常嘉年，我都不接触服装设计多少年了，可是一旦看到相关的东西，那些知识就嗡地一下回到了我的脑海。 你这什么表情？不会连我当年的神作都忘了吧？ 常嘉年摇摇头，他怎么会忘呢，那可是他和程展清爱情的开端。 第17章 心动 白铭铭大二的时候，学院不知道抽什么风，把属于他们院的服装设计大赛的报名范围放宽到了全校，并定下了玫瑰这个主题。 常嘉年站在白铭铭他们的教室，看他拿着一块布在人台上比来比去，时不时做个记号什么的。 这题目也太俗了。常嘉年吐槽道，说把玫瑰花编起来，然后找个Alpha，什么也别穿，头上缠两圈，跨上缠两圈，决赛时T台上一走，肯定票高。 嗯，比赛那天你就能在业余组看到缠着不同玫瑰品种的Alpha裸男了。 常嘉年白眼一翻，问白铭铭找他来做什么。 给我当模特儿呗。 不等常嘉年拒绝，白铭铭就拿着平板给他看设计图，讲设计理念。他没打算用大量的鲜切花来完成这次比赛，更多的是用一些概念来表现出这个主题。 不愧是专业的，想法我喜欢。常嘉年给他比了大拇指，往下翻到了白铭铭选的玫瑰。 蜜桃雪山？ 嗯，找了一圈感觉还是这个品种符合我的设计。就是咱们这里买不到这个品种，要花大价钱空运呢。 常嘉年没想到白铭铭这么重视这次比赛，一时踌躇：我觉得我不是很符合你这个设计的气质，要不你换个模特儿？别让我给你毁了。 白铭铭拍拍他的肩：你是我认为最合适的，这免费的好事你跑不掉。 哥哥哥，帮我，帮我一次行吗？真有急事。 程展清一头雾水地被他室友拉到服装设计大赛的比赛现场，比赛还未开始，观赛的好位置却早已被抢占一空。 我小爸来搞突袭了，我得去车站接他，这活儿你帮我顶上行不行？ 邱石指了指他手中的相机，又指了指台上。 程展清无奈：你们部门没人了？ 能来的全在现场了。我们是真缺人手，主要是今天礼堂还有个活动，真叫不过来人了。 邱石在校宣传部，主要负责摄影。今天他被分来负责比赛现场照片的拍摄，结果半个小时前他小爸给他来了个电话说已经坐上车要来看他了。他在群里问了圈确定没人有空闲，只能把自己室友拉来顶上了。 关键我也不会用这个啊，再给你们弄坏了，耽误你们出稿子怎么办。 没事，你来，三分钟包你学会。 程展清生无可恋，整个学习的过程就是邱石把他领到负责的机位，把相机架上去，告诉他快门键是哪个。 看见台子上红色胶带贴的叉了吗？到时候模特儿会站在那里摆pose，他们摆一个你拍一张，就这样。 正好有工作人员站在那里，邱石看着程展清拍了几张。 哥，你真是太有天赋了！就按这个水平拍完全没问题！ 全程只是在按快门的程展清锤了他一拳。 但程展清挺庆幸自己那天没拒绝邱石的，不然他和常嘉年也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 程展清怕拍不好照片，每次要按快门时都会弯下腰去看取景器。他也不是很懂服装设计，一个个模特走过去，他不喜欢的多，能欣赏的少，还有几次被一些奇装异服吓了一跳。 专业组的比赛在业余组后面，常嘉年又是专业组中间出场的，现场评委、观众包括他们这群工作人员都已经进入到疲倦期，而常嘉年的出场引起了一波小高潮。 白色西装的翻领上绣着含苞待放的玫瑰，两侧不对称地缀上了宝石，常嘉年上身真空，胸口抹着金粉，在灯光下闪耀。抑制颈环被换成透明色，上面缠绕着玫瑰花的枝蔓，恼人的刺在Omega细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常嘉年站在定点处，取下身上唯一一朵鲜切玫瑰它原本被别在胸口处侧身摆出了凝望花朵的pose。 程展清差点忘了拍照，他慌忙低下身，没想到动作太大脚下的台子在音乐声中发出了不和谐的声响，许多人回头看他。 他赶忙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取景器前，他与常嘉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甜美多汁又孤傲骄矜，不曾轻易交付的心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冷却，而最后，这位年轻的王子在失望中依旧怀揣着一点渴望奇迹降临的心思。 脆弱且易碎。 程展清的指尖搭在快门上，完成了一组连拍。 后来白铭铭知道程展清对他设计的评价后便说程展清是最懂他设计的人，程展清觉得常嘉年的气质与服装品味相称，白铭铭则觉得常嘉年就是他寻找的小王子本人。 而常嘉年却在最后转身时嘴角挂了一抹笑，孤高的气场一扫而空。因为他看到头顶流转的灯光扫过台下，照亮了一张让他心动的脸庞。 你搞什么？最后笑什么呢？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白铭铭刚刚一直盯着监视器，等常嘉年一下来他便忍不住上去诘问。模特儿没能按照设计师的需求展示服装是他们的大忌。 啊，我笑了？我没觉得啊 白铭铭拉着他看手机拍下来的回放，常嘉年这才承认。 抱歉，好像是刚刚犯花痴了，没忍住 当然这一点点小插曲并不影响白铭铭的作品获得了全场最高的评价。比赛结束后常嘉年本想下台去找那个人，但他还要作为白铭铭的模特儿被拉着满场转，接受各方飞来的赞赏。蹲在台边的工作人员翻身上台给获奖选手和评委拍大合照，常嘉年听到有人在台下吆喝着收设备。 3号机位，相机还一下。 正对舞台的人把手里的相机还给宣传部的人，就直接离开了。 哎面上还保持着高冷神色的常嘉年心里却急得不能行。 学校里很多部门都出了今晚服设大赛的稿子，但正对舞台的机位却是校宣传部专属的。常嘉年回到寝室后妆都没来得及卸，就是一遍一遍地刷着校园动态，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校宣传部。 多亏当时程展清连拍了一组常嘉年的照片，才有了独属于校宣传部的绝美头图。高冷气质的Omega嘴角却又一抹温柔的笑，乐观而又充满希望，像正在被暖意融化的坚冰，也更符合小王子的设定。 常嘉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讨论他，也不知道他在今晚的论坛掀起了多大的风浪，他只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动的Alpha的名字。 邱石。 第18章 能不能追 常嘉年在社团时间找到校宣传部，敲敲门后问邱石学长在不在。 刚好当天邱石当值，在和学弟学妹们讲以后活动摄影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我，你 你？ 邱石认出了站在门口的就是那个在学校论坛热度居高不下的暴力Omega，也是近日引发全校讨论的小王子。 当然常嘉年也认出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当他让他匆匆一瞥就心动的Alpha。 你不是给服装设计大赛拍照的唔唔 邱石连忙去捂常嘉年的嘴，但怕给自己招来血光之灾，只好把他推出部门办公室。然后把当日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那这样的话可以麻烦学长把程展清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要联系方式？你喜欢他啊。 邱石凑近他，忍不住逗逗这个传说中的学弟，却没想到学弟的脸突然红了。 就是想认识一下学长。常嘉年说得格外矜持，虽然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名字专业我告诉你没问题，但你想要联系方式我得问问他愿不愿意给。邱石看了眼时间，这样，我今晚回寝室问他，12点之前回你消息。 常嘉年道过谢后风一般地逃走了，邱石看来只觉得好笑。 等他回了寝室，程展清还没下晚课，他便和其他室友聊起来常嘉年的事。程展清回去的时候寝室里正笑得开心。 在聊什么这么好玩？程展清加入话题。 在说星座运势，这个网站真的挺准的，上面说你这周有桃花运，没想到真的来桃花了。一个沉迷研究星座的室友解释。 我？程展清还不敢相信。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1) 是你，但我觉得不是桃花运而是桃花劫。 邱石又给他讲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后拍拍他的肩，笑声里还夹着同情。 如果和能随时撂翻你的Omega在一起，那每天的生活得有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Omega是王，Omega是天，大概要抱着这样的心态才能在常嘉年这样的Omega身边活下去。 程展清皱皱眉：没必要这么说，我们都还不了解这个人。 行行，就你最正派，你当他们的夜聊话题多纯洁似的，讨论的肯定也是Alpha和Beta。 关于这点邱石倒没说错，此时常嘉年的室友正围在他身边，讨论今晚能要到学长联系方式的概率是多少。常嘉年听得有些心烦，手里一直攥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常嘉年冥冥中觉得这就是程展清打来的，瞬间激动起来。 他突破室友的包围，走到阳台上接起了电话，打招呼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室友有默契地集体静音，等待着常嘉年这通电话的结果。 常嘉年从阳台回来：他说十五分钟后来宿舍楼前找我。 啊？直接见面流程推进这么快的吗？ 大晚上会不会不安全啊，会不会不怀好心什么的。 怕什么，年年这么能打，再说在宿舍楼前他还敢干什么。 白铭铭一把拉住还在发呆的睡衣常嘉年：还不快收拾下自己。 程展清听到常嘉年想要自己联系方式的时候才重新想起这位学弟是谁，他这几天实在是被上课和作业压得喘不过气，根本没这些旖旎心思。就连那天比赛程展清也只是觉得常嘉年很适合那套衣服，但好像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和常嘉年面对面聊天之前他确实没什么谈恋爱的想法。 白铭铭集全寝室之力在十五分钟内给常嘉年搭了套短袖衬衫加五分裤，还有条自己珍藏的腰带。常嘉年还喷了点和自己信息素味道相同的香水，希望程展清会喜欢这个味道。 程展清见到常嘉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因为他本人是在和台上的那个人气质太不一样了。生活中的常嘉年是活泼阳光的，像一颗小火箭一样永远有一往无前的气势。程展清看他打扮过自己的样子，心里偷笑了下，想着还好自己是穿着上课时的衣服，还不算太随意。 两人打过招呼后程展清说：抱歉这么晚把你叫出来，我不太喜欢隔着屏幕聊天，总觉得当面聊的话意思表达得会比较清楚。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资深网民顺着程展清的话说下去，想要学长联系方式就是想和学长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两人加上好友后常嘉年问程展清能不能发他这学期的课表。 周五上午我们一个时间下课诶，可以一起吃饭吗？ 程展清面露难色：抱歉，应该不太行，我这周还有个小组作业要和同学一起，这几天不在食堂吃饭。 啊，这样。常嘉年面上不显，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绞在一起。他本想着先从吃饭开始，再一起图书馆自习，一起走的路上聊聊天什么的，程展清的一句话把常嘉年的计划全打乱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程展清看常嘉年久久没有下文，自己嘴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吃饭的事可以下周再约。 这话在常嘉年听来更像委婉的拒绝，但他也只能点点头说好。 程展清看着常嘉年进宿舍楼后才离开，常嘉年刚到寝室又立马被室友包围了。 怎么样怎么样，讲讲。 有人拉起他的手腕，，摸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这什么东西？ 防蚊贴。小花园里蚊虫多，程展清把一片还没拆封的防蚊贴贴在了常嘉年手腕上。 进展不错啊，你感觉怎么样。 常嘉年瘫坐在椅子上：见一面后更喜欢了，但他拒绝我了，吃饭都不肯，可能还是不喜欢我吧。 自己暴揍Alpha的视频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被重新谈起，Alpha想要不记住他的武力值恐怕都难，谁会喜欢这样的Omega啊。常嘉年看程展清温温柔柔的样子，猜他喜欢的估计也是那种小小只的又乖又软爱撒娇的。 可他真的好喜欢程学长啊。 可是最后程展清话说得那么委婉，常嘉年也不是会厚脸皮死缠烂打的人，更何况他的室友也碰到过程展清行色匆匆在教学楼和机房间穿梭的样子，常嘉年就更不敢去打扰他了。 周五上午最后一小节课的课间，常嘉年蔫蔫地趴在桌上，听同学讨论中午吃什么。 手机屏亮了下，是来自程展清的消息。 程展清给他发消息了！ 中午一起吃饭吗？ 常嘉年立马坐得直直的，眼里的光能把整个教室照亮。 程展清早了几分钟下课，就先去食堂占了位子，常嘉年根据程展清描述的方位和照片里的书包找到了坐的地方。 常嘉年最爱吃二食堂的面，但一想到这是第一次和程展清一起吃饭，还是点了份盖浇饭。 排队的人有点多，常嘉年回到座位上时程展清的饭已经打好了，除了一个餐盘外还单独打了一个菜，但程展清并不在座位上。 不过程展清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冰镇酸奶。 这个挺好喝的，你尝尝喜欢吗？程展清把其中一瓶递给他。 瓶子是冰凉的，常嘉年的心是火热的。 一顿在食堂吃的饭常嘉年都吃得异常开心，两人吐槽吐槽自己的课业，关系瞬间就亲近起来。程展清单独打给他的菜他只吃了一小半，毕竟Omega的食量就那么大。最后程展清看他不吃了，毫不介意地清扫了战场。常嘉年嘬着酸奶吸管，由着程展清送他回寝室，心里乐开了花。 是有希望能继续追的意思吧。 第19章 爬山 程展清课业很重，所以常嘉年去找程展清时两人多是约在图书馆，除此之外就是一起吃饭，但两人课表能对上的时间也很少。 常嘉年惆怅。 周末的程展清选择补觉、写作业以及和室友打游戏，活脱脱一个宅男；而常嘉年更喜欢和他的室友去探寻一切新奇事物，逛逛艺术展什么的。 完全不一样的爱好。 除了打游戏，你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吗？常嘉年托着腮坐在程展清对面问他。 程展清想了许久：爬山算吗？如果登山社的项目合适我会和他们去爬山。 常嘉年在心里流泪，他宁愿在拳馆打上几小时拳都不愿意去爬小土坡，但，谁让他正在追爱呢，肯定还是要做出小小的牺牲的。 是嘛，我也挺喜欢的，你下次去能带上我吗？、 程展清的室友就是登山社现在的负责人，他问了句最近有没有活动，室友就给他发了下周末的计划线路。 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爬一爬鸣山的，鸣山的枫叶这个时候最好看。 程展清把登山社的安排告诉常嘉年，常嘉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倒是程展清显得有些为难。 鸣山是他们那里最高的山，尽管文旅方面开发得很好，上下山道路都修建得很完善，但鸣山的高度对很多人来说仍是巨大的挑战。 怎么？觉得我是Omega就爬不上去吗？我可是常年锻炼的人，不会太差劲的。 你是不是看不起Omega？ 程展清连忙摆手，他可不想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于是和室友说他会再带一个人去。 鸣山可不简单，你带的人你可要看好，有问题随时联系。室友上山前这样对程展清说，说完他就走到队伍最前方带队了。 常嘉年调整了下身上的背包，东西都是按照程展清给的单子买的，他觉得也没多重，但他不知道程展清的大登山包里很多东西都是双人份的。 一开始常嘉年还觉得十分轻松，一路上和程展清有说有笑的，程展清觉得常嘉年就像颗小太阳，比天上的那个还耀眼。 但过了会儿常嘉年就笑不出来了，他们爬得越高，两人在队伍中的位置就越来越靠后，从中游慢慢落到了队伍的尾巴。 爬了一小半，整个队伍停下做休整，大家吃吃饭，上个厕所，坐在石凳上休息了一会儿。因为现在海拔还不算太高，休息处还开了几家小吃摊，程展清每年都来，自然知道什么最好吃。他给常嘉年买了个卷饼，但常嘉年累得手都不想抬。 但他早已在程展清面前夸下海口，可不想被打脸打得太狠。于是他提着气又跟着队伍走了段路，最后还是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常嘉年只顾低头赶路，一抬头发现除了程展清在身边，山路前后都已看不见人影。 我们不会迷路吧。常嘉年有点担心。 没事的，我认路，跟我走就行。 常嘉年环视一圈，最终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我真的爬不动了。 再往上几百个台阶有一片露营地，我们今晚在那里扎营好吗？ 常嘉年一听能休息，马上点了头。程展清和他室友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挂了电话之后便朝常嘉年伸出手。 常嘉年紧紧握住他的手往露营地去，身体顿时感觉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们在露营地门口看到了程展清的室友，常嘉年想让程展清松开手，但程展清好像完全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 室友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眼皮一跳，说好一起四年打卡鸣山，结果程展清抛弃他把纪念仪式搞成了恋爱事件。而且他怎么也没想到视频里那个一拳一个Alpha的Omega会是现在红着脸软乎乎的模样。 但他还是个领队，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他和程展清交换了下物资后就要离开了。 帐篷真的匀不出来了，如果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山顶露营地的话他能和两个Beta睡一个帐篷。 山顶常嘉年是真的去不了了，但这也意味着他今晚要和程展清睡一个帐篷，他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得知这个消息的情绪，有些复杂 我的抑制手环是新换的。程展清给常嘉年展示手环的剩余能量，和信息素有关的问题你不必担心。 程展清一个人就搭好了帐篷，他把坐在石头上看夕阳的常嘉年叫起来。 去帐篷里坐着看吧，你坐那里太潮了。 太阳渐渐西沉，枫叶在晚风中发出飒飒的响声，食物的香气也飘了过来。 常嘉年从帐篷中探出脑袋，发现程展清架着小锅在煮面。 好香啊。常嘉年坐到程展清身边，闻着味道直想流口水。 程展清把筷子给他，常嘉年累了一天实在饿狠了，一锅面他吃了一大半，很不优雅地打了个嗝。 坐在他对面的程展清只是轻轻笑了笑，继续啃着手里的压缩饼干。 你不吃面吗？你煮得很好吃，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煮方便面。 吃饱了？程展清看常嘉年点点头，便接过了他手里的锅，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 没有带太多，怕你不够吃。 程展清只是很平淡地回答常嘉年的问题，但却有一股暖流淌过常嘉年心间。 山里的星星也好看，但坐在程展清身边的常嘉年还是有点担忧一会儿要和程展清睡一顶帐篷的事。耗费了大量体力的一天，两人都早早进了帐篷休息，可是山里天气多变，谁都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降温。 常嘉年裹着睡袋，身上还盖了两人的冲锋衣，可还是冻得睡不着。 程展清移到常嘉年身边，从睡袋中伸出胳膊：我抱着你吧，暖和一点。 常嘉年默许了程展清的动作，任由程展清贴近自己，一股股热源从身旁传来。 你冷吗？常嘉年看向环着他的胳膊。 还好，不太冷。 我想着我们在半山腰应该用不到暖炉的，没想到突然降温了，抱歉。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的。常嘉年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和他们在山顶，物资充足，也有暖炉，就不会被冻到了。 我都去过山顶两次了，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你带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程展清的声音在常嘉年耳边听起来特别温柔。 我还骗了你，我我不喜欢爬山的。我就是，想多些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 我，我喜欢你，想追你，你能感受到吧。 这一天都在麻烦你，拖累你，你会生我的气吗？你会不会讨厌我？我还能继续追你吗？ 常嘉年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倾诉出来，但一直没得到程展清的回应，心也被悬到了高处。 别，别了吧。 常嘉年心里憋闷，本是背对着程展清的他忍不住转过身来在黑暗中盯着身边的人，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我也，喜欢你的话，就不用追了吧。 常嘉年主动亲上程展清带着凉意的唇。 哎哎，傻笑什么呢？ 白铭铭在常嘉年眼前晃晃手，于是常嘉年的回忆被迫终止在这里，不得不再次回到现实：扛着摄像用具送白铭铭回去然后回家见前夫，那个表白时会紧张的程展清。 回忆太美好，就会衬得现实尤其残酷。 第20章 不会让你失望的 情景剧排了几个月后终于在市礼堂上演，程彧希望程展清也能来看，于是他请了假回来，和常嘉年还有乐乐的两个爸爸坐在一起看完了两个孩子的演出。 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小脸被涂上了各种颜色，在台边站着一动不动 算了，孩子开心就好。 演出结束，罗度提议两家一起吃个饭，他们找了家还不错的饭店，正值六一儿童节，小彧和乐乐一人得到了一个免费的冰激凌。 两个小朋友现在是很好的朋友，吃饱后就把椅子贴在一起凑近说小话；大人们也对彼此更加熟悉，东聊一句西扯一句的，笑声不断，桌上空酒瓶也是越堆越多。 唯一清醒的只有常嘉年了，他不会喝，也不贪杯，喝了一杯就停了，倒是程展清今天一直在喝。 常嘉年想着打车把这一群大大小小的送回家，但向北说这里离家不远，提议散步回去顺便醒醒酒。 六月的晚风拂在脸上，令人感到愉悦。 两个小孩精力旺盛在最前面跑跑跳跳，罗度紧紧牵着向北的手慢慢走着，时不时喊一句让两个小孩注意安全。 程展清和常嘉年走在最后，与前面的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实际上程展清还要错后常嘉年一步，因为程展清没有理由去牵常嘉年的手，而这样走在他身边会让程展清难以控制自己的四肢。 或许是喝太多了吧。 喝多的程展清会变得黏人，比如像现在这样贴在常嘉年耳边说话。 年年，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嗯。常嘉年随口应道。程展清的气息打在他耳廓上，很痒，但他并没有躲开。 我在准备考研。 常嘉年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扭过头对上程展清的眼睛，才确定他没有在说胡话。 怎么突然想读研？ 你。 你？我？我什么？常嘉年不理解。 因为你。 程展清想要继续学业这件事是受到了常嘉年开始工作的启发，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趁现在还不算太晚。而且自从他搬到T市，除了工作之外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宁愿在公司加班也不想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公寓，太寂寞，太无聊，那样的他会格外思念常嘉年。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2) 哦，那你打算学什么，市场营销？经济学？还是读个MBA？ 都不是，还是想继续学和计算机相关的。 是吗？我以为你会学一些对你工作有帮助的东西。 程展清脚下一顿，想和常嘉年开口解释，但常嘉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师兄没说什么吗？ 我没和别人说，我只告诉了你。程展清垂着眼跟在常嘉年身后，像一只等待被主人领回家的大狗。 是吗。常嘉年莫名有些高兴，那你工作怎么办？ 我会一边工作一边读书的，我研究过了，他们的课都是晚课，周末我也有时间回来陪小彧的，都不耽误。程展清说得很急，生怕常嘉年误会什么。 我肯定会努力工作挣钱的。他保证道。 常嘉年无奈：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这次有把握吗？你上次 上次程展清喃喃，努力回忆着什么。 在程展清遇到常嘉年之前他一直成绩平平，不是他没有野心，他是从小村落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也就是大家统称的小镇做题家，心里没点傲气是不可能的。只是等他开始大学生活后才发现这里的学习模式是与乡镇高中完全不同的，他不适应，再努力学习成绩在专业排名里也只是中游，和他整日参加学校活动不怎么学习的室友一个水平，这样一年后便有些认命的意思。但常嘉年很优秀，在很多方面，因此程展清希望自己不要太差，他自身条件本就有些配不上常嘉年，所以程展清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得更好。 只可惜醒悟得有些晚，最后的成绩只差0.5分，程展清与推免名额失之交臂。 他打算考本校的研究生，这是和常嘉年商议后的结果，常嘉年的家就在本市，两人也打算以后在这里生活定居。 程展清的努力没有白费，初试第一名，常嘉年提前向他说一句恭喜都不过分，身边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四月初是常嘉年的生日，那时他的朋友很多，于是他干脆租了个别墅邀大家一起轰趴，顺便也给程展清这个准研究生庆祝一下。 酒精麻痹意识，接吻刺激着多巴胺分泌，楼下是朋友的欢笑声，楼上的某间房间里却充斥着程展清和常嘉年浓郁的信息素。他们被威士忌和柠檬草的味道包裹着，在信息素的驱使下更多是凭借本能行事。 最先醒来的是程展清。 上午刺眼的阳光穿过米色的窗帘，程展清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发烫。 坐起来后他摸到发肿结痂的嘴角，看到赤裸的身体上满是抓痕，躺在他身边的常嘉年也没好到哪去，身上青青紫紫，以及后颈依旧红肿的腺体。 他扫了眼垃圾桶，里面有打好结的安全套，但常嘉年的穴口附近也有干涸的残留精斑。程展清记不清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常嘉年的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两个人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常嘉年测出自己怀孕那天。 程展清那晚射进了他的生殖腔，射得太深，紧急避孕药也发挥不了效用。 21岁的常嘉年怀孕了，22岁的程展清问他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常嘉年点点头，程展清说好。 那我们结婚吧。 研究生录取名单公示那天常嘉年刷新了好几次网页揉了很多次眼，确保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名单上根本没有程展清的名字。 他去问程展清怎么回事。 复试那天我状态很差，笔试和面试都发挥得不好，分数太低了，初试都救不回来。程展清笑着揉揉常嘉年的头，不过我师兄来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创业，我想着反正也没考上，干脆工作好了，还能赚钱养你和孩子，是不是也挺好的。 我是说，你上次都一只脚踏进研究生大门了，这次可不要再掉以轻心，要努力。常嘉年顿了下，我相信你。 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程展清在常嘉年身后轻轻说道。 第21章 以及，他现在喜欢常嘉年叫他哥哥多过叫他老公了。 程彧小学三年级顺利毕业，开始了一个漫长又令程展清和常嘉年头疼的暑假。 谁来照顾？ 不过在解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之前他们还有一个积压已久的事情需要解决。 爸爸，小爸，我们今天去哪儿啊。常嘉年和程展清一左一右牵着程彧的手，程彧抬头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个暑假的开端幸福无比。 小爸和爸爸今天送你去一位阿姨那里，小爸和爸爸还有点别的事，过一会儿我们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吃好吃的好不好。程展清俯身和程彧交流。 程彧本以为他们俩是带自己出来玩的，听完程展清的话心里稍稍有些失落，但还是很乖地点点头说好。 两人看着程彧走进心理咨询的房间后就在外面坐下了，哪里都没有去。 咨询室外的走廊墙壁上贴着色彩明亮的墙纸与充满童趣的图案，常嘉年的心却是沉甸甸的。 他十分不安，这几天晚上甚至会做噩梦梦到医生说程彧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然后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程展清看出了他的紧张，轻轻握住了常嘉年攥在一起的双手，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的。 最近小彧都挺好的不是吗，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我怕，我怕他知道我们担心他，然后装出很好的样子给我们看。常嘉年紧皱眉头，眼中满是担心。 程展清清笑：他就是个小孩子，哪会做这么复杂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他知道，常嘉年就是这样，一旦碰到与小彧有关的事，就会丢失一部分理智，变得六神无主。以前以前他没能陪在常嘉年身边度过这些困难时刻，现在的他只能以另一种身份面对。 想到这里程展清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两人的沉默无疑拉长了这段等待的时间，常嘉年的思绪飘散着，让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日子。 那是对他来说很痛苦的一段时日，他不愿回想，可往事还是一件件重现在他的脑海。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负责程彧的那位咨询师走了出来。她先吩咐助理去拿一盒橙汁和一盒巧克力奶，然后才和他们两个聊起程彧的情况。 他很好，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咨询师先给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答案。 程展清一直牵着常嘉年的手，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常嘉年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松了口气。 你们二位的离婚还是对他有一些影响。当然，家庭中婚姻关系的破裂都会对下一代的身心产生影响，这很难避免。在你们刚离婚的时候，他的确是产生过一些负面情绪，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他性格原因所致。但根据他的讲述，参与集体活动、结交新朋友让这一情况得到了很好的缓解。他自己就找到了方法，很聪明的孩子。 至于你们之前和我沟通过的，他性格方面的问题。小彧善于观察、倾听，有同理心，这些是很好的特质。所有性格都是有两面性的，相对的你们提到的敏感，正是因为他的共情能力所带来的影响。关于这点，我的建议是家长以后不必将眼睛时时刻刻都安在他身上，而是给他一些成长空间，去犯错、去冒险，给予适当的关注即可。不然你们太过关注他，他反过来也会时时关注着你们。举个例子，像咱们工作一天如果碰到什么不如意心里肯定憋着气的，如果你用这种状态去面对孩子，他们都是能感知到的，同时他们的心情就会受到大人情绪的影响从而产生变化，尤其是像小彧这种性格。 常嘉年垂着头，握紧了程展清的手，程展清扭头看了身边人一眼。 咨询师还在继续说着：当然小彧这种性格的形成肯定是有原因的，今天时间不够了，如果需要可以再预约一次。而且 咨询师快速打量了一下两人：生活中各方面的压力都会影响人们的心理健康，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会产生影响，如果二位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这里，我们会有很优秀的咨询师为你们服务。婚姻咨询服务我们也有，它可以帮你们找出存在的问题然后解决，在未来能有更健康的婚姻关系。 程展清能感觉到咨询师每说一句，常嘉年的身体都会僵硬一分。当着咨询师的面程展清不好做什么，等咨询师拿着两盒饮料进屋，程展清才转过身，看到常嘉年双手掩面，坐在长椅上快要缩成一团。 都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常嘉年带着哭腔小声说道。 在程彧一岁到一岁半的时候，常嘉年精神状态很差。 本该是小孩子开口说话的年纪，程彧仍然只会发出些咿咿啊啊的无意义词，常嘉年偷偷带着他去医院做检测，医生说程彧没有任何问题，小孩说话有早有晚，现在的年龄还处于正常阶段。 可程彧一天不会说话，常嘉年就会一直焦虑下去，严重到除了围着孩子转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那个时候他们的经济状况还不是很好，三口人挤在市郊不到五十平米的租来的房子中，程展清会把他的薪水划成五份，一份给家里寄去，一份留作己用，存一份储蓄应急，一份交水电煤气和房租，还有一份是全家生活费。那时常嘉年父母不待见程展清，正与他们赌气，可逢年过节程展清还是会自掏腰包给他们买些节礼。 常嘉年不知道程展清是不是等量划分，但那份生活费就算他再勤俭持家也是不够三个人花的。多亏他找到份比较稳定的兼职，带孩子的空隙在家也能赚点小钱。两份钱贴补在一起才够家用，不过常嘉年一直都没和程展清说过这件事，他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但那段时间的常嘉年不得不暂停这份兼职，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会经常忘记事情，也不想与其他人交谈，包括白铭铭。那半年白铭铭没有一次能成功把常嘉年约出家门，常嘉年也没有主动找他聊过一次天。 当然家庭经济也受到很大影响，常嘉年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拿出之前每个月剩余的一点零钱，东拼西凑，还是撑不到程展清这个月发工资。 怎么办？常嘉年先想到的是借钱，可他爸妈明确说过要和程展清在一起他们就一分钱不会给，自己的很多朋友在得知他大学就未婚先孕还挺着肚子来上学后就渐渐疏远他了，只剩下一个白铭铭。可那时白铭铭也在创业阶段，经济收入很不稳定，而且问他借钱，他一定会嘘寒问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又该怎么说。 最后只能向程展清伸手要钱。常嘉年做出决定后就窝在沙发上啃着指甲等着程展清回家。 他不想走到这步，这比程彧不会说话还让他焦虑。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在职场叱咤风云的Omega，钱要靠自己双手一点一点挣来。有了程彧后他在家当全职奶爸，自己也是能通过兼职小赚一点的，这还让他感觉没那么糟。 但让他向自己的Alpha伸手要钱，靠Alpha养活自己？常嘉年情不自禁联想到那些小说、电视剧甚至论坛上的帖子，因为没有经济来源所以身份就直接比他们的Alpha低了一等，低声下气、讨好、甚至任Alpha羞辱贱骂、拳脚相向 常嘉年知道程展清不是那样的人，但他还是害怕，从心底里，Omega对Alpha的生理恐惧。 程展清不会那样对他吧 门锁响了一声，常嘉年心都跟着颤了下。程展清风风火火进门，和常嘉年亲了亲。 老婆，晚饭有剩吗？ 啊？程展清问了两遍常嘉年才回过神，他抬头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我我忘记做饭了。常嘉年抠着自己啃坏的指甲。 程展清皱了皱眉，打开冰箱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食材，凑合着做了两个人的晚饭。常嘉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程展清就把桌上剩的都消灭了。 我来洗碗吧。常嘉年站到程展清身边，试图拿过他手里的洗洁精。 我来就好，老婆在家照顾孩子很辛苦的。程展清亲了亲常嘉年的侧脸。 常嘉年本想躲开的，但他现在反应有些慢。 我没做什么的常嘉年喃喃，那我回卧室等你。 程展清大概是想多了，笑得特别开心地说好。 等他收拾完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卧室，可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怎么不开灯？小彧睡着了吗？程展清压低嗓子问道。 常嘉年的回答声几不可闻。 程展清正想抱住常嘉年，却被一声程展清定在了原地。 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你能再给我一点，一些钱吗老公。 常嘉年在黑暗中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展清，他还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开口叫了在床上才会对程展清说出的称呼。 程展清没有料想到这件事，于是愣了一两秒。 对常嘉年来说仿佛是凌迟他心脏的酷刑。 好，好，我找给你。 程展清旋开了床头昏暗的台灯，翻出自己的皮夹，除了交通费和餐费他把里面所有的钱都给了常嘉年，零零整整，常嘉年握了一大把。 我再给你转点儿，这样够吗？ 常嘉年手机叮的一声，一笔钱又转到他的账户上。 以后都按这个数转给你好吗？ 常嘉年不知道程展清是从哪里抠出的这笔钱，他想说这个数足够了，甚至有些多了，但今晚的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他点头说好，然后环住了程展清的腰。 那一晚他们没做。 程展清洗澡回来后说有些累了，只是上床搂着常嘉年打算睡觉。他发现他的Omega这段时间不太好，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他怨自己没本事。 程展清一边释放着安抚信息素一边亲亲缩在自己怀里的常嘉年的额头：我会更努力赚钱的。 以及，他现在喜欢常嘉年叫他哥哥多过叫他老公了。 这件事解决后不久程彧也会开口说话了，虽然只能发出爸爸这种简单音节，但至少一切正常了。常嘉年慢慢从那种不好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以后都会好好的，直到两人决定省下程彧上幼儿园的钱来攒学区房的首付。 教导小彧的责任落在他身上，新的压力袭来，他怕自己不够格，怕自己教不好而无法让小彧受到应有的教育。小彧上小学，他怕小彧没去过幼儿园无法融入班级，怕他没有过渡好而让小彧跟不上学习进度 一轮又一轮，常嘉年没有再经历过那么坏的状态了，但他紧绷的弦好像从未松懈下来。 自己一定是在这种状态中对小彧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都是他的错。常嘉年忍不住颤抖起来。 别这么想。程展清抚着他的背，你要这么说那其实是我能力不够没能让他读幼儿园。 两人再这么争来争去就要说到不该结婚不该认识对方了，于是两人默契地闭了嘴。 都过去了，现在都好了，不要再想了。 是啊，生活水平提高不用再为一顿饭钱发愁，小彧交了新朋友变得开朗，一切都在想好的方向发展，除了程展清和常嘉年的关系。 爸爸！小爸！程彧飞奔到两人面前，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奶好好喝哦！ 是吗？程展清摸摸他的头，那回去在家里给你放几箱。 走，咱们去吃小彧最爱的汉堡！常嘉年也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着看程彧。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3) 程彧高兴地喊了声耶，朝门口一溜烟跑去。 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常嘉年已经不需要程展清再牵着他的手。 第22章 意外 程彧长达两个月的暑假开始了，程展清和常嘉年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让自己父母各带一个月孩子。不过这次程彧先去了常嘉年爸妈那里，好监督着他多写点作业。常嘉年几乎每天下班都往他爸妈那里跑，也算是住了小一个月，虽然交流寥寥，时不时陷入沉默，但总算不再吵架。 不过程彧住在那里后程展清周末就不回去了，不过打电话倒是勤了些，有时两人甚至挂着视频一起学习。 爸爸在看什么书？ 爸爸在看英语和数学。 程彧听了之后撇撇嘴，心想这不是和我学的东西差不多嘛。 长大后还要学英语和数学吗？程彧想想就很绝望，不想学习 程展清笑了笑：先做作业才能长大，写作业吧。 家有一老师，如有一老师。程彧在常母的监督下按时完成作业，背上书包坐上大巴开启了为期一个月的野性放飞时间。程展阳的妻子娇娇怀孕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光辉，也不用麻烦程家二老了，程彧就在他小叔家的新婚别墅住了快一个月，小夫妻把他照顾得好好的。程展阳把程彧从乡下送回来时他已经变得又黑又壮，搞得常嘉年哭笑不得。 这两个月常嘉年和程展清也不是给自己放假，常嘉年转正后接了好几个大单子，完工后客户都很满意，他的晋升速度也是飞快，小有名气后指定他做设计师的单子越来越多，这两个月他再接再厉，也没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程展清不比常嘉年轻松，手下管着一整个分区的好几个公司，前一段时间公司发展才全部走上正轨，总部派来支援的人一撤，这几个月又少不了他忙的。加之考研的事情还悬在他头上，工作之余的时间几乎都被他用来复习了。 所以两人和程彧说好这周末带他去郊区山间野营，为此程彧期待了整整一个暑假。 晚上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帐篷了！程彧想到这里就兴奋得难以入睡，在床上折腾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这就导致他起晚了。 等他睁眼看表，发现已经不早了，按理说爸爸或者小爸要拍他屁股叫他起床了，可是 他穿着睡衣跑出房门，发现常嘉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彧扑进常嘉年怀里：小爸，爸爸还没来吗？ 常嘉年脸上的笑容很淡：没有爸爸应该不来了。 啊，为什么？不是早就说好今天去野营吗？ 爸爸可能有临时的工作，没办法过来。常嘉年黑鸦鸦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程彧期待了一整个暑假的活动眼看就要泡汤，忍不住发起脾气来，自然也没注意到常嘉年用了很多表示不确定的词，但此刻他就是很生程展清的气。 怎么能不遵守承诺呢，程彧这么想着，心里着实难过。 好了不闹了，早饭做好了，你先去吃早饭吧。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都心不在焉，常嘉年把手机放在桌边，不停地重拨着程展清的号码。 无法接通，一直无法接通。 自从常嘉年发现程展清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出现后就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无人回应，一直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就像很多个之前的夜晚一样。 常嘉年也在期待这一次的野营，不只是放松，还有很多与此相关的美好回忆都让他无比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但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失望二字形容。 常嘉年以为离婚后程展清在慢慢改变了，现在看来 不该痴心妄想的。 常嘉年翻出包里的名片，上次那个咨询师给他的，扔进了垃圾桶。 小彧，小爸订了今晚博物馆奇妙夜的票，我们今晚夜游博物馆好不好？晚上睡觉前也有哥哥姐姐给你们讲故事哦。 程展清不在，常嘉年只好临时改了行程，总算没让程彧的暑假结束得太过失落。 程展清早上是被热醒的，尽管房间内的空调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冷气。那是身体内部腾起的热，烧得他心情烦闷，做事也跟着急躁起来。他直接冲了个冷水澡，想尽快平息体内的火气，毕竟今天算是个大日子，一家三口要出去野营了。 他收拾好行李急匆匆赶往车站，在路上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冒汗，对附近人群的信息素更加敏感，尤其是Omega的信息素。 这确实是Alpha易感期的症状，可他一个月前已经打过一针抑制剂了。 因为两周前他也出现了易感期的症状，而在这之前，他连续做了好几晚有关常嘉年的春梦。 除了羞愧，他也知道这是因为长时间未得到Omega信息素的结果。离婚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别的Omega了，现在的他急需Omega的抚慰，或者一针备在家里的抑制剂。 打完抑制剂后，内心翻滚的欲火终于平息下来，他松了口气，以为易感期就这样解决了。 没想到今天易感期卷土重来。 他就近找了家药店，当场注射了抑制剂，又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来不及了。车站前的红绿灯路口人山人海，大家挤来挤去，轻微外泄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熏得程展清头晕。红灯开始倒计时，站在人群后方的人们开始躁动起来，程展清被站在身后的陌生人推了一下，本该踉跄后站稳的程展清却没能站稳，而红灯还没有真正结束。 程展清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左手小臂被打了石膏，头疼腿疼，摸了摸都裹着纱布。 护士来帮他换点滴时发现他醒了，就和他简单说了下情况。出了车祸被撞昏迷，左前臂尺桡骨裂纹骨折，轻微脑震荡，右侧小腿有擦伤和淤血，以及体内信息素水平紊乱。 你的东西急救人员都给你带过来了，我们想和你的家属联系，但你的手机被摔坏了，没办法开机。我们通过你的公民卡联系了你的父母，他们会过来的。 程展清道了谢，拿起屏幕破碎的手机，发现已经彻底坏了，再一看病房的表，早已过了和常嘉年约定的时间。 出神的功夫程母和程展阳就到病房了，程母看着程展清打着石膏蔫蔫地躺在病床上，泪水就抑制不住地往外流，程展清看着自己母亲半白的发，想着自己又让母亲担心了。 妈，我没事的，小伤很快就好了。 同时医生和警察也都进来了，还有小轿车车主。程展清复述了事情的经过，承认是自己被推了一下后没站稳摔出去的。 在那之前我打了针抑制剂，到路口时就觉得各种信息素气味混在一起，让我头晕眼花，甚至有点恶心，腿使不上力，根本站不稳。 但你的医疗记录上没有显示你有抑制剂过敏的病史。医生问他，你近期还有没有服用过调节或者影响信息素的药物？ 程展清摇摇头，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缓慢开口：我两周前还打过一针抑制剂。 医生皱眉，声音听着都严厉些许：短时间内注射大量抑制剂会破坏你体内的信息素平衡，你这两针的间隔太短了，这就是原因。 可是我是因为易感期到了，今天和两周前都出现了易感期的症状。 两次症状完全相同吗？ 医生一问，程展清却愣住了。 两周前，只是连续几晚都在做梦，今天就 今天是很明显的易感期症状。 两周前的情况只是易感期的前兆，你在那个时候打抑制剂并不会真正的结束易感期，而是造成易感期的推迟，造成你今天易感期的爆发。 了解清楚情况后程展清觉得现在躺在病床上基本就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不仅和常嘉年还有程彧失约，还让自己家人担心，够倒霉的。他本想接程展阳的手机给常嘉年报个平安，但又怕他和程彧得知消息后担心他再跑来跑去的，便让程展阳去他家里拿住院的东西，换洗衣物、日常用品，备用手机还有餐桌上的书。 等程展阳跑回家再跑回医院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程展清把电话卡换进备用机重启后消息记录都消失了，但明晃晃的几十个未接来电还在屏幕上显示着。 程展清不知道常嘉年给他打这么多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时是什么心情，他心虚得要命。两周前的旖旎春梦对象是他，今天早上疯狂渴求着柠檬草味的信息素。 但这个电话总是要打回去的。 对面倒是接得快，只是接通后一言不发，等着程展清作出解释。 程展清清了清嗓子，说公司有突发事故，一早就被叫去公司了。 那可以发消息和我说一声，小彧也不用眼巴巴等你那么久。 开了机密会议，没带手机，现在才结束，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常嘉年听着对面声音不同以往，便听出他在撒谎，顿时心情更差。 你要是还在乎你儿子就现在过来，他一直在等你。 程展清呼吸一滞，强撑着说：抱歉，接下来几天都会很忙，我没办法过去了。 常嘉年挂了他的电话，程展清耳边只剩忙音。 第23章 家？ 程展清在医院住了一周，腿伤差不多好了，也没有再出现脑震荡的后遗症，于是他弟弟先回了老家照看家里，妈妈则留下来回到程展清的公寓照顾他。 他说要回H市看程彧和常嘉年，他妈妈不太同意，说他还伤着不方便，但程展清执意要回去。 看他胳膊上打着石膏，一路遇到的人都很帮助他，他顺顺利利回到H市，到熟悉的早餐摊买了早点，想着一会儿见到常嘉年要怎么解释胳膊受伤这件事。只是连按几遍指纹电子锁都在报错，他无奈输入密码，发现也无法打开家门。太多次的错误终于触发了门锁的报警器。 小区里每户人家的电子锁报警器都连着保安室。执勤的保安看到报警器闪着红灯，便立即朝着报警住户跑去。 常嘉年也被报警器吵醒，吓了一大跳，打开监控才发现是程展清站在门口。 打开门时两位保安也赶到了，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常嘉年看向程展清，此刻的他双眼无神，脸色难看到极点，一只胳膊还不知道为什么打着石膏，看起来着实可怜，像是被抛弃的狗狗。 不好意思啊，他去买早餐手上沾上油了，指纹识别不出来。我们没什么事，麻烦两位跑一趟了。 其实是很蹩脚的理由，在场的人都知道，但既然业主都说没什么事，他们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常嘉年连忙让开一个身位让程展清进门，顺便想接过他手中的早餐。程展清没给，径直走到餐厅放在了餐桌上。 怎么回事你的胳膊？常嘉年追在他身后问道。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程展清看了看楼上，我去叫小彧。 我去吧。常嘉年拦下他往二楼走，只是他楼梯走一半忽然停下来，严重吗？ 程展清摇摇头。 等常嘉年进了程彧房间，程展清才开始脱外面的大衣。他站在沙发的靠背处，微微侧腰，抖了抖肩让搭在左半边身子的大衣滑落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再慢慢脱掉右手袖子，最后捞起来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左手的衬衫袖子被卷到肘部，鼓鼓囊囊的，程展清 觉得不太好看。 常嘉年带着程彧下来时正好看见程展清正努力地用一只手把买回来的早餐装盘。 放着我来就好，你先去坐吧。 程展清也不多逞能，说了句好就坐到程彧旁边了。 程彧本来还生着程展清的气，但看到他爸爸左手打着石膏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那些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爸爸你怎么了？程彧想碰碰石膏，却怕弄疼了程展清。 没事，出了点小意外，不用担心。程展清用右手捏了捏他的脸。 是不是特别疼啊。在程彧的认知里打石膏就等于骨头折了，他想想就觉得疼得要死。 一开始有一点，现在已经不疼了。 什么时候受伤的呀，还要这样多久呢？ 程展清在开口前有一瞬犹豫，抬眼时正好撞到常嘉年投过来的探究的眼神，只好叹口气如实道来。 那不就是之前说好要去野营那天吗？程彧问程展清。 程展清点点头：抱歉小彧，我没能实现我们之间的约定，是爸爸不好。 程彧抿着嘴，他当时以及在看到程展清之前他都很生气，可是，没能去野营并不是程展清的错。 爸爸身体健康、平安最重要。 听到这话程展清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常嘉年却皱紧了眉头，原来那天程展清一直在骗他。 吃完饭后程彧拿了客厅的马克笔在程展清的石膏上写了祝爸爸早日康复！我爱你！，让程展清端详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挺美的。 常嘉年收拾好餐厅和厨房，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程展清走来。 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车祸，被撞了一下。 常嘉年心都揪起来，好在程展清现在还全须全尾坐在自己面前，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消息。 车祸是什么情况？对方闯红灯还是酒驾？交警那边判定了吗？ 因为我头晕摔倒了。 为什么头晕？ 因为我在短期内打了两只抑制剂。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发情期到了但只想要你的信息素，只想要你，但我不能这么做。 是我的问题，走路着急闯了红灯，被撞了。 常嘉年要骂司机的一口气憋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最后严声道：有什么好着急的，红灯都敢闯。 程展清不再说话只是接受批评。 所以出了车祸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常嘉年尽量保持心平气和，但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地带些埋怨。 怕你和小彧担心，再急着买票过来什么的。那时候小彧不是快开学了，想让他最好放松一下好好玩，我也不是很严重。 你觉得你不在小彧会玩得开心吗？我们俩一整天都在担心你。我也没能力一个人带他去野营，晚上在博物馆的活动他也闷闷不乐的，那可称不上放松。 抱歉。程展清很真诚。 但常嘉年并没有觉得心情好一点。程展清只是为了因为自己毁掉程彧的周末而道歉，而常嘉年真正生气的原因是程展清的隐瞒与欺骗。 常嘉年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之前白铭铭说我们姻缘一场，只做到了共苦，却没能同甘，我想着觉得好笑但也贴切，可现在我再仔细想想，怕是共苦你都担了九分，只留给一分。你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吗？但这只是的Alpha思想作祟，这是不对的！ 程展清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常嘉年说的是对的。 两人还在学校时程展清是会而且愿意向常嘉年示弱的，因为这样可以满足仍然有些中二的常嘉年的英雄情结以及能让常嘉年更多关注自己。但自从得知常嘉年怀孕后他就不再这么做了。 两人在决定结婚后常嘉年带他回家见父母，表明自己的结婚意愿以及怀孕的情况后这桩婚事遭到了父母的强烈抵制。常嘉年的父母看不起程展清的出身，也不看好这个有些木讷的Alpha，如果常嘉年只是和他谈着玩玩儿，他们并不会说什么，但既然谈到婚姻以及抚养后代的事，他们就不得不认真。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4) 你要是和他结婚，你们不会得到我们的祝福，也不会得到我们的一分钱，孩子出生了想要谁带都可以，但别找我们，不然就赶快和这个Alpha断掉！ 程展清那个时候被常嘉年紧紧攥着手，他咬着牙，告诫自己一会儿常嘉年放弃自己的时候表情不要太难看。 但他没想到，身边的常嘉年将自己的手攥得更紧：你们说的话我记住了，但这是我们决定好的事，接下来的路我会和他一起走的。 程展清没有想到常嘉年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亲情，因为对程展清来说他是那种把亲情排在爱情前面的人，但因为常嘉年这么做了，所以他心中早已被甜蜜挤满，肩上也背负了更沉重的负担。 那个晚上他没能入睡，他想到常嘉年将那些话说出口时的坚决，便愈发觉得心口疼，离开父母的庇护，在这个年纪就怀着孩子和他说路多难我们都一起走，如果自己不能让常嘉年过得好，他怎么对得起他。 也是那个晚上，程展清重新规划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天亮后他就会找学院的老师签署放弃研究生考试成绩的申请书，然后再和师兄联系同意加入他们的创业公司，从事一份和本专业没有太多关联的工作。 他努力工作，只报喜不报忧，哪怕是他搞砸了一单生意，哪怕是公司的资金一时出了问题，他一句累都不抱怨，反倒是回家后对常嘉年嘘寒问暖，定期给常嘉年补充信息素，常嘉年有一点不舒服他都内疚得不能行。 只有他喝酒后会表现出几分的脆弱以及对常嘉年的依赖，但常嘉年不喜欢程展清喝多，所以他很少会注意到这一点。 其实常嘉年说得没错，生活的苦十分他自己担了有九分，常嘉年担的那一分是因为与他在一起而不得不承受的。 而常嘉年不该尝这份苦的，他的家庭环境就注定他这一生不会困苦，如果当时常嘉年听了他爸妈的话，也不会和他挤在这小小的出租屋里，对每一分钱都斤斤计较。 所以程展清要负起责任，对常嘉年，对他的亲人，对这个家。一夜之间他从懵懂大学生跑出象牙塔摇身一变成为独当一面的业界精英，成长太过迅速，无可避免地伴随着剧烈的生长痛，但这份痛他只讲给自己听。 现在常嘉年和他说这么做是不对的，但这种意识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了，遇到问题他第一时间是隐瞒，不行就编个理由宽慰常嘉年好不让他太过担心。但这样的程展清会让常嘉年觉得他在这段婚姻中没什么用处，这种感觉在程彧上小学后更甚。进而恐慌、怀疑就跟着一起来了，多年不曾维护的婚姻关系在此之后更加摇摇欲坠。 常嘉年生气了，程展清会道歉，就同以前一样。 这一天两人都没有太多的交流，直到临走时常嘉年帮程展清穿上大衣，又帮他系好扣子。程展清犹豫了许久，还是把憋了一天的话问出来了。 门锁的指纹，还有密码，是因为这件事吗？ 常嘉年点头，因为上周六程展清放他鸽子，不接电话，最后还用工作当挡箭牌，他就一气之下删了程展清的指纹，换了原本是结婚纪念日的密码。 密码换成小彧的学号了，指纹你也可以再录一次。 不用了，下次来我会按门铃的。 其实从离婚后这座房子从名义上来说就不属于他了，常嘉年换密码也无可厚非，只是常嘉年一直保留着原密码让他产生了他还属于这里的错觉，事实上并不是，这不再是他的家了。 早上他还在为这件事难过、愤怒，现在却已经能平静地接受了。 因为这才是现实。 不要不要，我周末想多睡一会儿，你自己开门。 谁也没预料到常嘉年突如其来的撒娇。 第24章 还会有比程展清对他更好的人吗？那时候的常嘉年想他一定会爱程展清一辈子的。 今年过年程彧跟着常嘉年留在本地过年，二老许久不见程彧，也是想得紧，一到家就被围住，什么都想关心关心。 寒假还去小程那边吗？常母问道。 不去了，节后给他报了个英语强化班，就在学校附近。常嘉年摘下围巾挂在衣架上。 常母觉得挺满意，这样一来程彧还能在这里多住几天，她退了休没什么事要忙，也能盯着程彧学习。 其实当年他们两人对常嘉年说出结婚以后就不要再回来这种话后心中也满是悔恨，本就是一时气话，奈何常嘉年也是个脾气大的，真就一次也不回来，两个长辈也抹不开面子主动低头。直到常嘉年生了孩子，这种僵持的情况才有转机。 到底是自己孩子，这种人生的重大时刻他们怎么可能不在场。本来常嘉年没想着通知他们，还是程展清主动打了电话。两人匆匆赶到医院，却被吓了一大跳。 常嘉年难产大出血陷入昏迷，血要止孩子也不能憋久了，医生出来告知家属情况，说会尽力，但万一没办法只能保一边，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常父常母自然是心疼自己骨肉，想也不想肯定是保大人的。 只是程展清比他们反应还快。 保大人，医生，求求您，一定要让他活着，我不能失去他。 二老站在一旁沉默，将程展清那副焦急无助的样子看在眼里，心想这哪有Alpha的气度风范，却是一句难听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大人平安无事，孩子也保住了，算是个圆满结局。二老坐在病床边等着常嘉年从麻药中醒来，结果常嘉年醒来第一句话也不问他们为什么来，也不问孩子怎么样，张口就是：程展清呢？ 他们只当常嘉年当初结婚时被灌了迷魂汤非要程展清，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相爱，比他们想得感情要深得多。 小程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了，拿药缴费什么的，还没回来。 常嘉年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现在浑身不舒服，下面隐隐作痛，心想着再也不要给生孩子了，这鬼门关走一遭太受罪了。然后又仔细想想，这几年先保持这种态度，之后的事之后再想好了。 看着常嘉年躺在病床上放空，对他们俩和孩子也不闻不问，二老面面相觑，觉得气氛异常尴尬。 程展清一回来常嘉年立马就不一样了，眼里亮着光，叫程展清过来。程展清在病床边附身吻了吻常嘉年的额头，和他说辛苦了，和他说我爱你。 手续都办好了，钱也交了，你安心住几天院养养身体，孩子也很好，是个男孩，刚刚检查过很健康，一会儿他们就把他送来了。 我回家给你拿些换洗衣物，爸妈在这里陪你待会儿行吗？ 常嘉年撇了撇嘴：我想你陪我，有点疼。 程展清一听很紧张：哪里疼？疼的厉害吗？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你陪陪我。常嘉年牵着程展清的手，你陪陪我就不疼了。 程展清看看常父常母，到底是觉得在长辈面前两人这么亲密挺不好意思的，最后只是亲了亲常嘉年还有些浮肿的手。 我收拾好东西就回来了，很快的，我保证好不好？ 他不确定常父常母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他怕再坐一会儿常嘉年身边没人照顾着他可怎么办，毕竟以现在他和常父常母的关系也不好意思要求长辈为他们做什么。 辛苦爸妈了，我一会儿就回来。程展清朝他们鞠了一躬，语气也是十分诚恳。 常父对他依旧没好气，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心里不满程展清说的话，常嘉年本就是他们孩子，照顾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说得好像程展清和常嘉年是一家人而他们和常嘉年多生分似的。 程展清没走一会儿护士就推着小婴儿床把孩子送来了，程彧的出现让他们说话时火药味也不那么重了，二老对着程彧爱不释手，常嘉年也跟着逗了一会儿，只是他体力不支，很快又睡着了。 到了晚上程展清就在常嘉年床边守着他，累了一天终于放松下来，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倒是常嘉年，白天睡了太久，这会儿还没有困意。程展清在睡梦中也紧紧牵着常嘉年的手，常见年忍不住翘起嘴角，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程展清的头发。他这一天很糟糕，程展清肯定也不好过，他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时程展清肯定也担心得要死，在医院里跑上跑下还要应对自己难搞的父母，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还会有比程展清对他更好的人吗？那时候的常嘉年想他一定会爱程展清一辈子的。 门铃被按响，常嘉年打开门发现是快递，送的是程展清公司发的福利。 常父常母已经习惯，签好字后就找了把裁纸刀打开了箱子将各种年货分门别类存好。 有鸡柳？小彧，一会儿外婆给你炸鸡柳吃不吃？ 程彧兴奋地点点头。 好像二老收到年货才想起程展清这号人似的，随口问起他的情况。 他还在T市工作呢？ 嗯。 也没说什么时候调回来？ 还没说，近期应该不会回来。 那你们就一直异地？ 他周末回来。常嘉年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吃，心想这也不算撒谎。 那你还挺放心他一个人在那边的，不怕他不老实？ 常嘉年压着火气回道他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爸在外地工作那几年你也这么想的？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一个劲儿胳膊肘往外拐。 到现在也没从你们嘴里听过几句程展清的好话，我们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你是我妈也是一家人，我胳膊肘还能拐到哪个外边去。 常嘉年一边吃着酸不溜的橘子一边想现在他们离婚了，还向着程展清说话就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吧。但是就常母说的这个话他也没什么往里拐的必要。 心里到底是存口气，吃完橘子常嘉年就回房间里歇着了，躺着给程展清去了个电话。 大过年的，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到底是要问候下对方父母的。 程展清接得很快，两人闲聊了几句，程展阳家里添了个女儿，一家人正围一起逗小孩玩，常嘉年问了程父程母好，给程展阳和他妻子打了招呼，之后又说了说小彧假期的安排。 你爸妈还缺什么吗？我买点特产给你爸妈寄过去吧。 没事，我回来的时候有带，不麻烦你。 常嘉年咬咬唇：你们公司年年发东西都给我爸妈了，我总要买点什么回礼吧。 程展清在电话那头轻笑：不是去年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嘛。之前逢年过节也不怎么往你爸妈那里去，这年货也是讨巧，我也没花钱，只能算个借花献佛，你自然不用回的。心意到就好，我爸妈听到你声音挺高兴的。 当然催促复婚的事再另说。 常嘉年叹口气，心想不是这样的。当年他是不会像程展清那样每个月给家里打钱，但不管大节小节程展清总会备好礼，牵着不情愿的常嘉年回家看看，一点礼数没少过。倒是因为程展清老家远些，路途不便，两人很少回去，常嘉年看望程父程母的机会也不多。 说到底这点是他做得不好。 只是程展清从未提过。 常嘉年还想说些什么，程彧却推开门进了屋。听到小爸在和爸爸聊天，程彧激动地把手机要了过去，还打开了摄像头。 常嘉年坐在镜头外，看着程彧和程展清聊得正欢，手机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便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忍不住往屏幕上看去，结果是显示的是程彧肉乎乎的脸。 等手机还到常嘉年手里，常母已经在外面喊着吃饭了，两人不好再多说什么。 初试成绩出来记得和我说一声。 程展清听完眉眼都带着喜色：好，成绩出来第一个告诉你。 第25章 如果回到过去 程展清再一次以第一名的成绩拿下了初试，并且带着一点骄傲和炫耀的心理告诉了常嘉年，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常嘉年祝贺了他，但那句好好准备复试的叮嘱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等最终结果出来，常嘉年还是不放心地打开公示名单寻找着程展清的名字，看到他确实在上面而且排名很靠前时，终于狠狠松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考生。 他一直为当年程展清落榜的事而感到遗憾，他冥冥中总觉得程展清的学术之路不止于此，他应该继续向上走。虽然常嘉年也不知道程展清的终点在哪里，但至少不应到此为止。 虽然T市哪所大学的排名不如两人母校，但程展清可以继续读书了，为此他很高兴，常嘉年就跟着他一起开心，毕竟他觉得程展清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发自肺腑地笑了。 但其实直到现在，常嘉年才知道这才是程展清一直想做的。 程彧和乐乐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平日里两家也多有联系，工作日罗度向北一家对程彧多有照顾，到周末经常是程展清领着两个小萝卜头一起出去玩。夏末的山间野营程彧还想和乐乐一起，只是他们一家三口早就做了安排所以最后没能同行。不过好消息是今年没再发生什么意外打得一家人措手不及，野营的约定最终在一个有些凉意的周末被履行。 相较于鸣山，这座山高度适中，登山难度也小了许多，而且这山头像是被一刀削去了似的，山顶是一片地势平坦的缓坡，十分适合观星与野营。山顶也有家店专门负责租赁野营用具的， 但总归是自己买的东西用着习惯些。 三人做好装扮，一人身上一个登山包，程展清的包超出了他的头顶，程彧的包就是意思下，上面还挂了个小恐龙吊坠。常嘉年这些年疏于锻炼，爬山时总担心着当年之事重演，生怕自己又歇在半路了，但又要面子，于是很淡定地与程展清一前一后将程彧夹在中间看护。 倒是程展清一直不住回头，观察两人情况。 好在这山真的没什么难度，就连程彧都没喊累三人就顺利到达了山顶。他们到得还算早，山坡上零零散散落着几座帐篷。 搭帐篷的重任落在程展清头上，程彧想帮忙，奈何站在旁边左戳戳右看看更像是在帮倒忙，最后被程展清哄走跑着去认识新的小朋友了。常嘉年很自然地做起了辅助工作。他本以为那么多年过去很多记忆都会变淡的，可有些事，比如搭帐篷，他一触碰到那些长杆，记忆便一下涌回了他的脑海。两个人，没有人开口，只是沉默着，便默契地完成了这项工作。 黄昏时分，夕阳在山坡上撒了一层碎金，常嘉年坐在防潮垫上昏昏欲睡。程展清领着程彧去店里租炊具和气炉自己做，但程彧倒是在下午提前侦查好地形，对旁边卖汉堡的快餐店垂涎已久。程彧跟在程展清身后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大汉堡。 常嘉年看到皱了下眉：怎么又让他吃不健康的东西。 程彧捏着汉堡也不敢下口了，倒是程展清撸了把程彧头毛笑起来。 我们吃得也健康不到哪里去。 常嘉年听完果真没再管程彧。 其实两人没商量过今天吃什么，常嘉年也不知道程展清带了什么吃的来，直到程展清这么说，他才知道两人早已把野营和煮方便面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野营时不吃煮方便面还能吃什么呢？程展清和常嘉年都没有答案。 还如同以前一样，程展清煮着，常嘉年就坐在一旁看。 这次面带的够吗？常嘉年抱着膝，坐在顺风的一侧，贪婪地吸着香气。 够的。不仅带了足够的面，程展清还揣了三个鸡蛋上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5) 程展清煮好后让出位置让常嘉年先吃，常嘉年看了看锅里：都煮出来了的话就一起吃吧，不然一会儿面就不好吃了。 得了常嘉年同意程展清才坐在他身边。两人埋头吃面，也没太多交流，偶尔筷子会碰到一起，但很快又分开。 下一秒他们分别夹起了面条的两端。 常嘉年最先放开手，不知怎么程展清下意识地也跟着松了筷子。份量不小的一筷子面啪唧掉回锅里，差点把汤汁溅到两人衣服上。 我吃饱了，我去看看小彧又跑哪里去了。 帐前只留程展清一人，他飞速扒完了剩下的面，发现还藏着个荷包蛋。常嘉年最爱吃各种做法的鸡蛋，但还是把最后一个荷包蛋留给了程展清。 常嘉年看着归还炊具后的程展清向他们走来，他想程展清煮得方便面还和记忆里一样美味。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天完全黑下来，程彧跑了一下午筋疲力尽，又不愿意回帐篷休息，于是闭着眼枕在常嘉年腿上。程展清见状把程彧叫过来枕着他的腿小睡一会儿，常嘉年趁机锤了锤自己被枕麻的腿。 程彧在惯性稳定性最好的时机醒来，三个人玩闹了一会儿后程彧撑不住回到了帐篷里睡觉，程展清买来两罐冰啤酒，问常嘉年喝不喝。常嘉年接过去，清脆的开罐声接连响起，两人碰了个杯。 然后统统愣在原地。 又是一些无用却改不掉的小默契。 你马上也要开学了。常嘉年没话找话。 嗯。程展清喝下一大口啤酒。 还会很期待吗？重新开始校园生活。 程展清苦笑，他既没有宿舍住，还要每天下班后去上课，他对这样的校园生活确实没有太多期待，但他很怀念从前，和常嘉年一起度过的校园生活。 想起我们上次登山野营，一晃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次条件没上次那么艰苦。 常嘉年摩挲着手腕上的防蚊贴，心想是啊，可他喜欢那个夜晚，他宁愿永远停留在那个时间点，那一刻他们互诉情意，那一刻他们接吻，那一刻满是甜蜜。 而不是像现在，那些最为甜蜜的时刻反倒成了伤他最重的利器。 常嘉年不愿再多想，几口就把剩下的啤酒喝了个干净，随手捏扁了易拉罐。 当初拉着人站在家门口大喊这一辈子就程展清的人是他，提出离婚的还是他，常嘉年问程展清有没有恨过他。 程展清不会恨常嘉年。 如果，如果现在让你回到过去，你还会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你后悔吗？当初和我在一起。 如果这个问题问的是大学时期的程展清，他一定说不后悔，他会说我爱你，而且愿意与每一个竞争者一较高下。尽管他不是各方面完美的、最优秀的Alpha，他仍然有着这样坚强的、炙热的心。他愿意为常嘉年做任何事。 但如果问现在的程展清，陪他走过这么多年的程展清，他会说后悔，后悔死了，他想要是从来都不认识常嘉年就好了。两个人会按着原本的道路继续前进，平行线的人生，不应出现交集。这样常嘉年就不用跟着他经历艰难困苦，不必躺在手术台上命都去了半条，不必和家人闹翻后又被最爱的人的忽视而伤害。他的父母一定会为他寻得一家门当户对的良配，同样出身高知家庭，结婚时会在中档小区里拥有一套房子和一辆车，一切家务由阿姨操劳，常嘉年工作也好，留在家里做全职奶爸也好，只要是他自己的意愿，逢年过节看望双方家长，常嘉年一定很讨长辈喜欢，他知道的。 过了许久，程展清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给出磕磕绊绊的回答：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程展清后悔了，常嘉年这样想。 那你可能不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 第26章 喜欢和爸爸在一起 上次野营之后程展清和常嘉年之间又变得别别扭扭了，那一晚说的话两人都没忘记，但没人再提起了，因为两个人三十几岁的人在那里讨论如果回到过去怎么怎么样就像是在讨论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时光机和后悔药一样令人觉得幼稚且异想天开，谈论的话题与他们的年龄、社会阅历完全不符。 就是那一罐啤酒喝上头了，两个人这样想。 程展清几乎每晚都要上课，之前觉得下班后时间太多总是东想西想，现在的他只觉得一天时间太短，打工人和学生的双重身份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好在假期很快到来，给了他一个缓冲期。 但不是那种能躺在床上闷头睡大觉的缓冲期，常嘉年把程彧送过来，并在T市坐上了飞往热带海岛的飞机。 他要和白铭铭去度假，程展清负责带孩子。 程展清之前订了个假期计划表，劳逸结合，既能带程彧逛一逛T市著名景点，也能保证他按时完成作业。两人白天出去玩，晚上吃点T市特色美食，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面对面坐下学习。 程彧咬着笔头苦恼怎么补全这篇英语对话，忍不住往程展清看的专业书上瞥了一眼，中文、英文、数字、符号全都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还是好好写他的英语对话吧。 上了班还要学这么难的东西，你好惨。程彧感叹道。 程展清刮刮他的鼻头，忍不住笑了笑，现在他要是和程彧说能够一直读书学习是件很幸福的事，程彧肯定觉得绝望，然后和他诉苦自己一点也不想学习。 这个道理，可能只有等程彧自己工作以后才能理解，现在还是 操心你自己的作业吧。 程彧拿着笔敲敲脑袋，好像突然来了思路，三两下就完成了英语对话填空。完成今日份的作业，程彧就双手托着脑袋，嘴里哼着时下的流行歌，腿搭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喜欢和爸爸在一起，比和小爸一起过好。 程展清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这么说小爸会很伤心的。 你是觉得我好多事都不管你，你自由得不行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吧。 程彧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心虚地笑笑。 你小爸之前一直在家一心一意地照顾你，在很多方面自然比我细心，再说你小爸管着你也没错，要是从小照顾你的人是我，我说不定要比小爸还严厉呢。 程彧撇撇嘴：可我就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小爸对我有很多期望，很多事我怕做不好会惹小爸不高兴，搞得我压力好大。 真是人小鬼大。程展清捏捏他的脸，期望、压力大这种词都用上了，哪有那么严重。 你小爸现在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你很辛苦的，我们小彧长大了，也要学着体谅小爸好不好。有事就学着和小爸沟通，小爸一直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我知道的。程彧被说红了脸，我很爱小爸，也爱你。 程展清夸他乖，揉了揉他的头督促着他洗漱睡觉了，自己则继续挑灯夜战啃着专业书。 两人的完美计划被程展清公司的紧急情况打乱，程展清不得不去公司处理事情，但他又不放心把程彧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给程彧收拾好书包后带着他一起去了公司。 到公司后程展清把孩子交给助理，自己去开会了。程彧也乖，不吵不闹的坐在程展清的办公桌前写起了作业，助理给他倒了杯果汁，程彧用甜甜的声音说谢谢。 只是没想到常嘉年打来了电话。他打给程展清想问问孩子的情况，程展清开着会手机静音没听到，他只好又打给了程彧。 一听程展清把程彧带到公司他就来气，程展清整天就是工作工作，说好带孩子度假，结果给带到公司去了。 程彧连忙替程展清解释：爸爸说今天公司有急事才来的，之前我们已经玩了好几天啦！T市好好玩！我也有认真写作业，每天晚上我都和爸爸一起学习的。 常嘉年这才稍稍消气，正准备嘱咐几句，没想到白铭铭也凑了过来。 哟，和谁打电话呢？原来是我干儿子啊。 程彧听到对面突然加入的声音乖乖打了招呼：白叔叔好，海岛好玩吗？你和小爸玩得开心吗？ 还挺好玩的，不过下次放假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海岛好不好？ 程彧应了下来，常嘉年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 行了，喊你出来玩是放松的，我看你那心都拴到小彧身上了，累不累？白铭铭嘬了一大口海边特饮，程展清那么大一人，还能照顾不好小彧，别操那么多心了，咱俩好好玩。 T市那边进入了秋天，而海岛上吹过的风依然是热的，两人穿着T恤短裤在沙滩上晒太阳，四条大长腿在外面露着，白得晃人眼。 这几天两人几乎把海岛上的项目都体验了个遍，潜水、冲浪、快艇、海钓玩得挺疯也很尽兴。这次白铭铭不是为了工作来这里，头上的压力小了不少，但因为做自媒体习惯了，所以无论走到哪里还是喜欢用相机记录下生活。 我说晒太阳有什么好拍的？常嘉年不解。 嘘我这是在找帅哥，配合我一下。 常嘉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但没想到真叫白铭铭找到了。 诶诶，你来，来看，看这两个！不对，这是不是朝我们走过来了？ 常嘉年刚凑过去，就看见屏幕上的两个人离他们越来越近 白铭铭激动地一把抓住常嘉年手腕。 左边那个好高好帅哦，我腿都要软了，你说他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的？ 常嘉年无语，常嘉年不想回答。 谁知道人家Alpha真的和白铭铭看对眼了，两人聊了几句，就约好了晚上的活动。 另一个男生站在不远处没有走近，只是用口型冲常嘉年打了个招呼，常嘉年只好点头回应。 走之前常嘉年还看到白铭铭给人家抛媚眼了，他宁愿现在就用海水洗眼。 怎么，出来玩就该及时行乐是不是？我看他旁边那个男生也不错，你怎么不主动点？ 常嘉年差点被一口饮料呛死：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有关系就有关系了。你都离婚了，怎么还不能发展发展新感情啊，不愿意走心走走肾也没什么吧。 常嘉年摇摇头，他和白铭铭是好朋友不代表他赞同白铭铭的恋爱观，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活法，所以他也不做过多评价，只不过他拒绝将这套理论用在自己的身上。 行了，赶快走，我得回房间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你那件米色衬衫借我呗 今晚海滩上有摇滚音乐节，不是常嘉年喜欢的类型，所以两人在露天酒吧分开。大帅哥Alpha来找白铭铭，下午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再一次出现，这次他戴了眼镜。 眼镜小哥也没有去音乐节，而是坐在了常嘉年旁边的吧台椅上。 你戴了眼镜。常嘉年寒暄。 是的，下午没怎么看清你，所以想着如果晚上再见面的话，希望可以仔细看看你。 眼镜小哥的话虽得体，但不难听出隐藏含义。 抱歉，我常嘉年面露难色，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他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合适。 没关系，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小哥适时接上他的话。 朋友可以，再多的就不行了，如果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抱歉。 我很愿意交这个朋友。小哥推推眼镜，并没有离开座位。 常嘉年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脑海中警报解除，原本直挺挺的脊背也恢复到正常坐姿。 无论白铭铭再怎么劝说他都确实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找一个人谈恋爱，腺体休眠剂抑制了他的性欲可能连他的感情也一起抑制了，要怪就怪腺体休眠剂吧，反正肯定不是他自身的原因。 两人的酒调好了，对方看着常嘉年的鸡尾酒里放着香茅，笑着说他口味很独特。常嘉年懒得解释说他是个Omega而不是Beta，也懒得说这就是他信息素的味道，他觉得没有必要。 眼镜小哥是个去过很多地方旅游的人，并且十分擅长讲故事，明明是一段平平无奇的旅游经历他都能讲得惊天动地而且不会让人反感。 常嘉年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觉得自己面前的人说不上来哪里有些像程展清，不是五官也不是身材，可能是那种抽象的难以形容的气质？但小哥一开口就不像了，程展清没有他这么健谈，平日里程展清很少会和他说这么大段大段的话，程展清在他面前一向话少。可程展清是做销售出身的，他和客户交流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吗？会面带微笑、很自信地和对方谈条件吗？常嘉年不知道，常嘉年对他的工作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很忙，忙完后会带着支撑一家生活的钱回家 是我讲的故事太无趣了吗？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个故事。 眼镜小哥的话把常嘉年的思绪拉回现实，常嘉年坐在人家对面听人家说话还跑神，这让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对方并不计较。 常嘉年早早和他告别，独自一人回房，房间里没有开灯，他躺在床上，海浪声卷着昏暗的月光朝他袭来，20多岁的程展清入了30多岁的常嘉年梦，早上醒来时常嘉年觉得身上不舒服，掀开被子一看 一句国骂脱口而出。 第27章 识破 之后几天白铭铭白天和常嘉年玩儿，晚上去和帅哥Alpha约会，眼镜小哥也经常晚上过来找常嘉年。虽说明面上是以朋友名义交谈，但离开海岛的前一晚常嘉年还是收到了眼镜小哥的告白。 常嘉年委婉地拒绝了，但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直到坐上回H市的飞机他还在想这件事。 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他也就是试一试，你当答应他这段恋情就能成了？白铭铭戴着眼罩闭目养神，昨晚和帅哥Alpha打分手炮，闹到太晚，现在缺觉缺得厉害。 我不是那个意思。常嘉年急忙打断他，我才没想着和他谈，就觉得这个人挺聊得来的，也没做什么让我反感的事，还陪我玩了好几天，我这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你没事吧？白铭铭听到他的话掀开眼罩瞪着常嘉年，结婚久了都忘了这是Alpha求爱的日常操作了？撩你不成等下一批游客到了他立马换个目标。 白铭铭拍拍常嘉年的肩：把它当成一段不完整的艳遇吧，没几天这事就抛之脑后了，学学我，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都想不起那个Alpha长什么样了。 不至于吧这几个晚上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嗯嗯是啊，所以我还记得他又大又持久，好爽啊，够我回味一段时间了，我和你说 常嘉年带上耳塞不想理他了。 白铭铭说得对，常嘉年休假回来后面临的是蜂拥而至的工作，他现在不仅要做项目，还要带实习生，家里还有个小彧要照顾，忙得团团转，那个眼镜小哥很快消失在他的记忆里。常嘉年好像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力，工作的时候他觉得日子过得好慢，程展清来看程彧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快。现在他的时间以程展清为计量单位，见到程展清一次、两次十次 又是新的一年。 他和程展清分开多久了？腺体休眠剂的有效时长还剩多久？ 大过年的常嘉年并不想思考这些令人伤心的问题。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6) 今年小彧跟着程展清回乡下，常嘉年也算落得清净。他和父母的关系不知不觉中也逐渐修复，在父母面前孩子无论多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现在常嘉年就瘫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常母给他削好的苹果看手机。 正巧白铭铭找他聊天，他单手打字不方便，便和白铭铭发语音。常父坐在一旁看报纸，随口问了常嘉年几句近况。常嘉年回回白铭铭的消息，再应付他爸两句，没一会儿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我家附近开了家按摩馆，收了假回来我请你啊。 行啊，天天画图我肩背难受死了。 你工作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 让我看看评价，要不办张卡？ 小彧去那里带厚衣服了吗？乡下冷。 先去按一次再说办不办卡吧，着什么急。 我给他装行李箱里了，有厚衣服冻不着。 你和小程怎么样？ 啊，他们家还可以蒸桑拿！一起试试？ 啊？什么？不是早离了。 试试 啪 常母手里的漂亮果盘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 你再说一遍？常父不禁攥紧报纸，纸张摩擦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常嘉年也懵了一瞬，可这撒的谎一旦被捅破，就再难圆回来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出实情，把常父气得血压飙升。 这有什么好瞒着的，还瞒了我们这么久？我们是你的父母啊！常母揩掉眼角的泪。 常嘉年叹口气，他想就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才瞒着，和别人说自己离婚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就是怕自己父母知道。 怕什么呢？ 这段本就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在经过两人努力后还是没能走到最后，他爸爸妈妈一定会说你看我们当初就说过吧，你还不听，现在是什么样子都说你们俩不般配了，你还任性，和我们闹我当初就不看好小程那个人，你们不是一路人 事实证明，无论父母什么时候得知他离婚的消息，都会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离婚的三年后。 常母像念经一般细数着两人不般配的地方，又一条条列出她认为与常嘉年相配的伴侣应该达到哪些条件，还安慰着常嘉年一定再给他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常嘉年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只觉得累，想长长睡一觉把这一切都忘记的那种累。 他嗯嗯点头将常母敷衍过去，回到房间一头栽到床上。程展清的春节问候电话照例打来，可常嘉年已经没有接听的力气了，就连和白铭铭都只聊到一半就消失了。 程展清打了两次，常嘉年就任由铃声响着，盯着屏幕亮起又暗下。 程展清不再打了，几分钟后一条短信发过来。 【在忙吗？还是累了在休息？只是想和你说我这边一切都好，小彧每天都跑出去和小伙伴玩，但作业也在按时做，我有监督。你那边都还好吧，祝你和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常嘉年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始终不忍按下删除键。他气得捶了几下枕头，随后整个人脱力趴在床上。 我该怎样忘记你啊，常嘉年绝望地想到，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的名字而心却不再泛起波澜呢。 第28章 愿意包容常嘉年坏脾气的，只有他的父母和程展清 开春后程展清周六去看程彧，吃早饭前就把家里的紫砂锅翻出来了。当初想的是有时间就给他们炖汤喝，没想到一推再推，搬新家时买的锅两人离婚后才发挥用途。程展清把原料洗净，再放上各种配料，盖上盖子就等着晚饭喝了。 吃完早饭常嘉年把他过年时说漏嘴的事告诉了程展清，程展清想了想说是不是你没接我电话那天。常嘉年顿了下点点头，心想程展清把这小事记得还挺清。 程展清带程彧出去玩，吃了午饭才回来。到家后问常嘉年晚上想吃什么，菜都炒出来两个了常嘉年又被常母一通电话叫走了。程展清一时没回神，热油溅到手上烫出个泡。 嘶，感觉没什么好事啊。 常嘉年风风火火赶到常母发给他的地点，发现在场的除了他妈妈外还坐着一个陌生的男性Omega。 妈。常嘉年喊了他一声，又和那个人说了叔叔好。 年年来，常母一把拽过他，这是学校学生处的陈主任，陈主任，这是我们家年年。 常嘉年眼皮一跳，这别是拉他相亲来了吧。 他虽恼火，但当着长辈的面还是保持着一脸笑意，总不好当场发飙抹了他们面子。 寒暄完坐下后，陈主任说他儿子陈盛还在学校开会，可能稍迟一些到。这个话头一旦挑起就停不下来了，常母把陈盛的基本情况背得烂熟，一时间常嘉年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她真正的儿子。 说话间这顿晚饭的另一位主人公到场了，四人落座后饭还没吃几口，常母就已经把自己家孩子吹得天花乱坠了，陈盛也跟着附和几句，算不上过分热情，倒也能讨得常母欢心。对比之下，就显得常嘉年有些寡言木讷了。后来常嘉年才知道，这场安排好的相亲被瞒着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常嘉年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不能说心心念念程展清做的饭有一周之久，但他觉得这家餐厅手艺确实不如程展清。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常嘉年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容易想起程展清。陈盛看常嘉年时不时跑神，吃得也不多，想着这里大概不合他胃口，便在饭桌上提议带常嘉年出去走走吃点夜宵。 两位长辈当然笑眯眯放行，常嘉年咬着牙想陈博士果然聪明，现在拒绝他只能显得自己既没教养又没礼貌，只好与他一同离开餐厅。 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陈盛与那里的老板是朋友。常嘉年忽然明白今晚的计划恐怕都是陈盛一人亲自安排，考虑好了所有情况，没给常嘉年一点逃跑的可能。 趁着陈盛和茶馆老板闲聊时，常嘉年打开手机，先看到常母刚和他发的消息，说陈盛各方面条件都好，让他把握机会。然后是程展清十分钟前的消息： 【汤煲好了，小彧很喜欢喝，你回来后也尝尝吧。】 我点了常喝的茶还有一些茶点，马上就拿过来了，我看你刚才吃得不多，一会儿可以再吃些点心。 陈盛和他说话，常嘉年只好关掉手机抬起头回应。 对面坐着的人在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读完了本硕博，发表的论文数不胜数，还做过国家扶持的项目，现在回到本市的大学当老师。近一米九的Alpha，有车有房，学校给他分了套家属院的房子，足够两个人住。除了年龄比常嘉年大六岁外，是个条件十分优秀的Alpha。 如果要常嘉年自己说，对方这样的条件是自己配不上的，但通过对方父母以及陈盛本人的态度来说，好像对他还挺满意的？ 你条件这么优秀，其实可以找个条件更好的。 你不必担心这点，我和我的家人都对你非常满意。陈盛呷了口茶。 虽然是在夸他，但常嘉年仍觉得不舒服，这话听起来让他觉得自己是摆在货架上的商品。 你知道我有个在上小学的孩子吧，我之前也结过婚。 嗯，阿姨和我说过的，我不介意这些。如果你的孩子需要什么辅导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我有工作，而且在事业上升期，我不会有太多的精力放在这方面。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我也不着急。38岁的陈盛说道。随着平均寿命的增长，作为三性中体质最好的Alpha，38岁的确是一个可以称为年轻的年龄。 常嘉年哭笑不得，陈盛仿佛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拒绝之意。 想问问您看上我哪点了？ 陈盛略抬眼皮：各方面。作为结婚对象，你的各方面都很合适。之前我向阿姨要来了你的信息素编号，送到医院检测后得知已经达到适合结婚的标准，所以可以说是，各方面。 常嘉年感到无力，他一方面认为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东西，编号轻易被人得知让他不爽，但另一方面他又知道相亲的话长辈是一定会互通信息素编号的。 他烦躁地用指甲敲敲茶杯，常嘉年并不在乎陈盛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反正他现在也闻不到，而且如果达到标准，那他一定不会反感陈盛的信息素。 但陈盛告诉他就是现在他们喝的茶的味道。 常嘉年装作淡定地放下了茶杯，他们想到陈盛表面看上去十分老实，背地里全是骚操作。 以你的条件应该很好找，但我听我妈说你没谈过恋爱？ 是的。陈盛把装着茶点的盘子推给常嘉年，要做的事很多，上学时一直在学习、写论文、参与项目。工作后重心也是讲课带学生，做了几个大项目的领头人，所以一直比较忙。现在名、利都已经达到了我预定的标准，所以才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 常嘉年乖巧点头，实际心里慌死了。因为常母的缘故，他本就对老师这个职业抱着一丝敬畏甚至可以说是惧怕。再一听对面是个自律到极致的人，而他本身在生活中就有些懒散，于是更觉得对方压自己一头，气势上不禁弱了几分。 常嘉年一熄火，陈盛就很自如地掌握了主动权，几个问题就把常嘉年的基本情况摸清楚了，包括关于腺体休眠剂这件事。他在心里盘算着还有两年常嘉年就能恢复正常，到时再要个孩子也不迟。 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说到了程展清身上。 你和你前夫分开的原因是什么呢？ 常嘉年本就不想再聊了，一听对方提到程展清更是冷脸，只说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近到聊这件事的地步。 陈盛擅长察言观色，看常嘉年面色不佳也就不再追问，贴心地结束了这次见面，开车把他送到了小区附近。 回来了。 程展清正在和程彧用体感游戏机打虚拟网球，他看到常嘉年回来便停下了和程彧的游戏，问他晚饭吃得怎么样，要不要再喝些汤。 刚才常嘉年还在感叹这么些年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没有不耐烦地对陈盛甩脸就走，可到了程展清这里，那些没发泄出来的坏脾气一股脑儿全撒出来了。 他被灌了一肚子的苦茶水，嘴里苦心里也苦，也着实憋得不行，程展清倒好，还要给他灌。 不喝了，撑死了。常嘉年说完就想往楼上走。 程展清往他身边靠近了几步，还想再推销下自己煲了十几个小时的汤，却闻到常嘉年身上淡淡的陌生的Alpha气息。 和别的Alpha去吃饭了？程展清再稍微一联想最近的事，就大概猜到常嘉年是去相亲了。 他压下心里不快，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和常嘉年说这可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不尝尝可惜了。 先放冰箱吧，我明天热热再喝。他着急上厕所。 这样就不好喝了。程展清勉强提着嘴角。 那就倒了吧，我今晚就是不想喝，你逼我做什么！ 常嘉年声音大到程彧都回头看他。他几步回房间，甩上了门。 小爸怎么了？程彧跑过来搂着程展清。 爸爸也不知道，小彧去看看小爸吧，抱抱他，他肯定心情就变好了，小爸最喜欢小彧了。 程彧去常嘉年房间抱住坐在床边掩面的他，和他轻声说小爸不要再难过了。 程展清在楼下焦躁不安，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直到程彧从房间出来在楼上给他比个OK的手势他才放下心来。 常嘉年心力交瘁，衣服也没换就躺在了床上，手机屏幕亮了亮。 程展清给他发了消息。 【我把汤换到另一个电饭锅里开了保温模式，明天应该还是热的，可以喝。刚才没有逼你喝汤的意思，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心情不好就早点休息睡一觉吧，或者发泄出来，怎样都好，事情总会解决的，不要太烦心。如果我帮不上忙，就找合适的人帮你，不要一个人承担。 你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所以我就先离开了。小彧也已经上床睡觉了，你不用担心他。 晚安好梦。】 常嘉年的心被疯狂拉扯，撕得生疼。 第29章 圈套 那晚过后，常嘉年认真思考了一下，目前自己确实没有再婚的打算，尽管和陈盛说了有时间再一起吃饭，但那只是常嘉年的客套话，身为成年人陈盛应该懂得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陈盛就在他的联系列表里躺尸了。 倒是程展清之后再也没有闻到过陈盛红茶味的信息素，还在心里偷偷批评自己过度紧张，小题大做，看这个情况常嘉年的相亲并没有成功嘛。 常嘉年也以为这件事过去了，直到某个工作日的下午。 他拜托了常母去接程彧，因为他们公司有个会要开，他来不及，但在会议接近尾声时陈盛给他打来了电话。 常嘉年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表情，挂了电话后告知对方自己在开会，稍后联系。等常嘉年打回去时却听到陈盛说他接到了小彧，问他送回他们自己家还是送到常父常母那里。常嘉年足足愣了三秒才回他说既然这样一起吃顿晚饭吧。 地点是程彧学校旁的一家夫妻饭店，家常菜手艺一绝。 他根本没问为什么最后去接程彧的是陈盛，反正电话里三两句话肯定是说不清楚的，到时候陈盛肯定也会给他一个解释的。 两人见面后先是寒暄了几句，在点好菜后陈盛才说了事情的缘由。 阿姨说她们合唱团有活动，叔叔去邻市探望朋友了，所以拜托我来接小彧。 他的防范意识还挺强。陈盛笑了笑，我和他解释他不信，看了我和阿姨的聊天记录不够，还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给我发了消息后他才相信跟我走了。 我们平常一直和他强调不要单独和陌生人相处，他一直记着呢。常嘉年欣慰地拍拍程彧的肩。 不止呢，他还拿着他的小手机拍了我的照片，问我的名字和电话，真是个小聪明。 程彧不好意思地挠头，平日里英雄电影看多的他本以为今天终于有机会和坏人斗智斗勇，没想到搞了半天这是小爸认识的人。 还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饭菜上来后程彧只好埋头吃饭，展露出他平日里不轻易给外人看的绝技肚子变皮球。 一旁的常嘉年想着他妈妈肯定是故意的，如果他妈妈早点和他说今天不能接小彧，他肯定就喊白铭铭来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和陈盛尴尬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段时间很忙吗？ 常嘉年点点头，心想是挺忙的，忙得都快忘了还有你这号人物了。 陈盛了然：Omega有工作经济独立是好事，但也要考虑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同时不能忽视对孩子的照顾。 常嘉年说是，但这话他听着总觉得别扭：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 饭吃完常嘉年开着车把陈盛捎回学校的家属院，说有机会再好好谢谢他，但心里却没太当回事。陈盛意图明确，常嘉年知道这根本不是朋友间的帮忙。 这种事发生一次他就当日常生活中的小插曲了，但没想到常母会重复使用这招，且屡试不爽。可常嘉年确实没时间接程彧，白铭铭也不是每次都有空，况且他最近还开始谈恋爱了。 就算常嘉年脸皮再厚，他也不能每次等陈盛接完孩子三个人就去吃顿家常菜，最终还是要他自己正式地请陈盛吃一顿饭。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7) 陈盛一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大学离程彧的学校不算太远，他下午傍晚那会儿又不排课，所以接程彧的时候他全当散步了，顺便和程彧打好关系，多见见常嘉年也能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 真的不算什么，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的课表也可以根据小彧的时间来安排，这都好说。 常嘉年夹着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终究没对这句话发表意见。 冒昧问下，你没有和前夫复合的打算吧。陈盛一脸认真。 常嘉年延迟了几秒才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盛算是松了口气：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追了。 常嘉年抬头看着他，平日牙尖嘴利的他遇到陈盛像是得了失语症。他一点都不知道怎么接陈盛的话。 陈盛确实如他自己之前说的那样，慢慢来，常嘉年繁忙的工作暂告一段落，也不用陈盛接程彧了，他就十天半个月地约常嘉年出来一次，吃个饭，听听音乐会或者看场电影。不见面的日子偶尔会送束花或者给程彧买点零食。他不能日日夜夜都在常嘉年身边，但常嘉年一直觉得他有很强的存在感。甚至，他不知道怎么拒绝陈盛，许是有常父常母助力，告诉了陈盛不少自己的信息，现在陈盛对他的喜恶掌握得很清楚。 经过陈盛不懈的努力，他现在有进出常嘉年家门的权利了当他看见陈盛也套上围裙拿起锅铲的时候不禁感叹：你也会做饭啊？ 一个也字让陈盛不快地挑挑眉，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常嘉年的前夫。 但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一个人住久了就练出来了。 要常嘉年评价的话就是水平比自己高，但远没到程展清的水平，不过对一个Alpha来说不错了，这好像又多了一个让常嘉年无法拒绝他的理由。 陈盛和他相处时从不提情情爱爱，也很少讨论和结婚以及婚后生活相关的话题，更多的是讲日常生活的琐事，比如学校里的八卦，市场的菜价久而久之会麻痹常嘉年，让他产生这就是两人婚后生活的错觉。 常嘉年觉得这种相处方式不太对，却一直迷迷糊糊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常嘉年困惑的样子都被陈盛看在眼里，心想和叔叔阿姨描述的果然一样，直来直去的人，没什么心眼。 这个年纪了还这么单纯，是挺好骗的。 第30章 修罗场 我先顶锅跑了... 程展清对这一切不是没有察觉：家里多出的不属于他们三个人的物品、程彧与他逐渐降低的童话频率、似有若无的的信息素但表面上似乎一切正常，常嘉年从没有提过这个人，程彧也不会和他说什么。 但他总要问清的，因为一无所知的感觉很不好。 他不能直接去问常嘉年，只能在程彧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旁敲侧击套几句话。他知道了这个Alpha的姓名、年龄、职业等等，却有一句话他始终没敢问出口。 他想知道，程彧喜不喜欢陈盛。 接送他，给他做饭，辅导作业，一起玩游戏，哄着睡觉 陈盛会不会比他更担得起爸爸这两个字。 但这些他只是想想，不安的、混乱的思绪最后都留给他一个人承担。 周六下午，程展清刚检查完程彧的作业，说带着他去公园玩，但秋老虎劲头正盛，程彧嫌外面又晒又热，不愿出门。 程展清没让程彧吃雪糕，给他做了碗水果捞，程彧负责更新游戏，一会儿两个人要大战一场。 程彧哪里玩得过程展清，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展清玩心大起，连着胜了程彧好几局，直到程彧嘴角都要垂到地上了，程展清才放水让程彧赢了回来。 常嘉年在楼上看书，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正玩得上头，门铃声突兀地响起，程展清站起去开门，程彧趁机赢了这一局。 程展清听过陈盛的许多事，但独独没见过他本人，所以他还礼貌地问了句对方是谁。陈盛也没见过程展清，但那和程彧相似的眉眼还是挺好认的。 你好，我是陈盛。他伸出手的同时也不客气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程展清一米八的个子与陈盛对视还要稍稍抬起下巴，他不耐烦地眯着眼，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一面摆出和善的样子，一面用信息素向他示威。 你怎么来了？ 常嘉年站在楼上，看见的就是程展清满脸愠色拒绝去握微笑着的陈盛的手。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以至于老天要让他看到这个场面。 前夫和相亲对象两个人堵在门口，明明常嘉年也没做错什么，但他只觉得现在要窒息了。 常嘉年快步走下来，又问了遍陈盛怎么这时候来，转而看向程展清。 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程展清看到了常嘉年眼神中的无助和慌乱，好像在问他现在要怎么办，该怎么做。 常嘉年第一反应还是会向他求助。 程展清断了用信息素与陈盛对峙的念头。尽管常嘉年和程彧现在都不受信息素影响，但如果两个Alpha被彼此的信息素刺激着，很大概率会失控。 他不能让常嘉年遭受平白无故的伤害，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程展清向后退了一步。 陈盛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家门：我刚刚去看了我爸，他让我带些柿子给你，这是他们老家的特产，我还带了些菜说过来给你们做饭。 程展清身形一僵。 常嘉年说了谢谢，但还没想好说辞请他今晚先离开，陈盛就像回到自己家一般，打开鞋柜拿出了一双比较新的拖鞋。 程展清的视线垂得更低了。 陈盛要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厨房，走到半路就听到程展清对常嘉年说公司有事他还要回去处理。 我就不多留了。程展清开始穿大衣。 程展清常嘉年哪里不知道他在说谎，自从离婚后程展清不管压力多大，他都一定会空出一整天的时间赶来这里陪程彧，再急的事也要等他陪完孩子再说。 今天该离开的人不是程展清。 程彧也不想他走，再来一局，程彧就要追上程展清的积分了，再说程展清说好今天做冷面给他们吃，程彧馋好久了。 抱歉，小彧，但爸爸不得不回T市，真的有很急的事要处理，下次补给你好吗？ 程彧只好放手。 程展清离开时没多问一句，常嘉年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很伤心。 你为什么突然来了？也没有提前和我打个电话？常嘉年跑去厨房质问陈盛。 陈盛不喜欢Omega来挑战他的权威，但看在他心情不错的份上，就没有多计较。 抱歉，这些柿子已经烘好了，我怕不及时拿过来给你它们会坏。我不知道今天你前夫在这里，我应该提前打电话的。 常嘉年被这天衣无缝的理由和诚恳的道歉堵得火都没处发，只好声音闷闷地说以后每周今天不要来，其他时候来要和常嘉年提前说，陈盛也一一应下，并再三道歉。 虽然向常嘉年示了弱，但陈盛觉得今天真是走了绝好的一步棋。 他听常父常母讲过两人现在关系，被他品出了一丝藕断丝连的味道，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在告诉程展清他的存在，以及向他宣示常嘉年的主权归属。 本以为今天有得一拼了，没想到程展清那么怂，都不敢放出信息素和他对峙，真是太弱了。弱到他都后悔把这么一个人放在眼里还将他视为对手。 也不知道常嘉年以前什么眼光，会看中那种人。 常嘉年得到陈盛的保证后回卧室给程展清打了个电话，两人离婚后他从未因为程彧以外的事主动和程展清打过电话，打这一通电话他还急出了一手的汗。 年年。 程展清低沉的嗓音一开口，常嘉年整个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你现在回去吗？有票吗？ 嗯，改签了。 程展清揉开紧皱的眉，他现在坐在小区人工湖边长椅上，还没离开。 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要来。 没事的年年，不用和我道歉。 我和他说过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今天的时间是属于你和小彧的。 程展清轻轻嗯了一声，心想今天的时间应该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 常嘉年又扯了几句没话找话，好歹没有让这通电话显得太过短小。 程展清也都一一附和了，但在挂电话之前，譬如他对你好不好，你喜不喜欢他这种问题，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算了，这种让人作难的问题，还是只烦扰他一个人就好了。 第30章 喝酒 程彧到常父常母家小住几天，常嘉年本觉着一个人乐得清静，没想到这种日子过了一两天，回家后面对空荡荡的房子让他倍感无聊。 这时候白铭铭适时地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坐坐。两人去了常去的清吧，一人点了杯酒。 感觉你好久没找我了，怎么，忙着谈恋爱？ 白铭铭认真地点了点头。 谁啊？我认识吗？有照片吗？ 你之前见过，年前你们团建那晚来接我的那个Beta。 啊？常嘉年不敢相信，这都多长时间了？我第一次见你谈这么久的恋爱。 嗯。白铭铭抿了口酒，也不过多解释，只是他泛红的耳廓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认真的？打算结婚吗？ 白铭铭与常嘉年同岁，常嘉年已经结过有离了，白铭铭却依然潇洒得与很多人谈恋爱。 他以为这次白铭铭能稳定下来，没想到白铭铭摇了摇头。 不考虑。他只是想认认真真地谈这段恋爱。 为什么啊常嘉年还觉得可惜，他见过那个Beta一次，看起来是个温厚老实的人，对白铭铭也照顾有加，他觉得两人还挺配。 不聊他了，反正最后不会有结果的。倒是你，我听阿姨说你最近有新情况？白铭铭将话题转向常嘉年，这才是他今晚约常嘉年出来的目的。 他们给介绍了个人让我去相亲，我们最近在见面。不同于白铭铭，常嘉年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连同内心都十分平静。 那个人怎么样？什么条件？白铭铭十分好奇，常嘉年就把陈盛的基本情况都告诉他了。 白铭铭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唔听着条件还不错，和你各方面情况也很搭，你什么想法？ 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常嘉年的评价很客观，白铭铭从中咂摸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问你呢？你的想法，你想和他结婚吗？ 常嘉年闭嘴不言。 他性格怎么样？对你和小彧好吗？ 性格还好，对小彧很好，对我也不错。常嘉年回答道。 不过陈盛大约是做老师久了，语气中总是夹杂着一丝说教和命令的感觉，对小彧可以解释为一位严厉的父亲，可让常嘉年听起来就不那么舒服了，虽然陈盛说得总是对的，但常嘉年总觉得在他面前30多岁的自己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常嘉年能告诉白铭铭的只有还不错。 提到结婚白铭铭不禁想起另一位相关人士。 程展清呢？他知道这事吗？ 常嘉年说两人见过一次面。 不过不是很愉快。 那你考虑过复婚没？ 一直都没有考虑过。常嘉年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又叫了一杯。 为什么啊，我觉得程展清挺好的。白铭铭也叫了第二杯酒。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常嘉年酒量一直不行，但此刻在灌下一杯调制酒后的他头脑却异常清醒。 你想要什么？ 爱情，和家庭。 白铭铭笑他：你还挺贪心的。 那陈盛爱你吗？ 常嘉年摇摇头。 你爱他吗？ 常嘉年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他对陈盛的定位一直是合适的结婚对象，而不是最好的爱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对此陈盛发表过他的看法：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总会有点情感的，更何况等你的腺体休眠剂失效，我们还有契合的信息素，凭着信息素我们也会相看两不厌。 陈盛的话总是理性而正确，常嘉年想陈盛说得很对，因为他觉得程展清即使不爱他了，也没有讨厌他。 那你为什么要和陈盛结婚？ 常嘉年想和陈盛结婚有很多好处，比如有一个优秀的Alpha伴侣让他很有面子，比如家里的很多活儿不用他一个人承担，比如小彧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和陪伴，比如能彻底断了与程展清有关的念想。 常嘉年摩挲着酒杯：我知道我很贪心，所以我只取其一。 那和程展清在一起你可以得到爱情啊。 得不到的，他早就不爱我了。 常嘉年觉得一孕傻三年这句话是对的，他回忆起刚生完孩子的那几年，除了生活的苦就是爱情的甜，或许那时候两人之间还没什么问题，或许那时候问题就出现了但常嘉年觉察不出来。完成最终标记的AO需要定期进行信息素交换，但自从他们搬家，程展清在家的时间一日短过一日，沉默也是一日较一日更甚。虽然如此，常嘉年却从来没有缺少过Alpha信息素的滋养，程展清会定期给他补充Alpha信息素，在夜深人静常嘉年熟睡的时刻。AO间交换信息素的方法有很多，接吻、抚摸、做爱但常嘉年很少能清醒着等到程展清回来。 他一开始觉得程展清还是爱自己、关心自己的，只是太忙了而已，后来一些不好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想程展清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确保自己不会Alpha信息素缺失，能乖乖的、不黏人、不给他惹麻烦，从而让他少去很多烦忧。 有一段时间程展清的冷淡也让常嘉年变得多疑起来，他会借着洗衣服的机会去闻程展清的外套上有没有陌生Omega的味道，会偷偷查程展清的聊天记录和银行账户但什么都查不到。 常嘉年不知道是程展清本就清白还是太过聪明，只是有一次，他趁程展清洗澡去翻他的手机，还没有查完程展清就洗好了。 我以为他会生气然后和我大吵一架，说我不信任他什么的。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让我用完他的手机后给他拿到书房，他说工作还要用。 我也不知道他是没往那方面想还是在帮我掩饰尴尬，但我当时只希望他笨一点，和我吵上几句，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只想和他多说说话。 那句一会儿用完后拿到书房吧，我还要工作一会儿，要用到。是常嘉年近期听到程展清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走了，回来了，吃饭了吗，我饿了，有工作，有应酬，早点睡一些伴侣引以为豪的默契对常嘉年来说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得他心脏漏风。 我也反思过自己的。 他怕岁月侵蚀容颜，于是改变发型、穿衣风格甚至去学护肤和身材管理，但程展清没有发现他的改变。 他怕两人缺少日常谈资，便报了许多兴趣班，程展清说挺好、不错，常嘉年给他讲上课时的趣事，程展清也会附和，但等常嘉年下次提起同一人时，程展清会问这是谁？。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8) 他还怕自己对程展清缺少吸引力，红着脸下单了不少情趣内衣。但常嘉年每晚都等他等得好困，这招好像奏效了一两次，两人闹到很晚才睡，常嘉年第二天根本起不来。之后的程展清再见他这么穿，只会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下，再换上睡衣。廉价的用于撕裂的一次性情趣内衣被程展清小心叠好，放进了衣柜深处。 常嘉年觉得自己能改的都改了，可他与程展清的关系依旧不温不火，所以他开始观察程展清。 他发现程展清从来不向他展示任何负面情绪，表面上的他努力工作，然后一切都越来越好，如此看来是一帆风顺的生活。 后来我无聊时就在网络上搜索他们公司的信息，也想看看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公司遭遇过两次重大危机。他在家时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我作为他的另一半，这种事竟然要通过过时的新闻报道才能知道。 程展清很忙，一直很忙，常嘉年怎么可能不心疼。他想帮帮程展清，却也明白隔行如隔山，或者有什么核心机密不方便他过多参与，可是倒杯茶陪陪他常嘉年总是能做到的。只是程展清屡屡谢绝他的好意，让他去休息，去做自己的事，去早点睡。 程展清不需要他，累的时候不需要，有负面情绪的时候不需要，有欲望的时候也不需要。他们是信息素适配的Alpha和Omega，他们是缔结婚姻关系的爱侣，他们是相伴多年的程展清与常嘉年。 但是程展清不需要常嘉年。 又或者，常嘉年想，是自己达不到程展清的需求，是自己配不上。 一向骄傲的常嘉年却在程展清面前开始自卑。 第31章 喝酒后续 他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但仍旧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死局。 等他离局，作为旁观者，才看清了更多事。 不自觉地，他也学着程展清隐藏自己的焦虑与伤痛。程展清忙，也累，不该再分心为自己弹头。常嘉年是骄傲又坚强的，不像那些Omega，程展清也一定是喜欢他这一点才与他在一起，所以他要永远骄傲、坚强。 所以提离婚时程展清都红了眼眶他也没掉一滴泪，展现在程展清面前的一直是坚强的常嘉年。 白铭铭重重叹口气，所以才说要相处才能更了解一个人吧。如果不听常嘉年讲这些，他永远不知道程展清还有这样的一面。 其实，你离婚的时候我就想说，只是怕你情绪不稳定，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有没有觉得，程展清一直都是爱你的，只是他以前，可能 白铭铭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定义才恰当。 常嘉年不清楚程展清是不是还爱自己，但离婚后他确实很享受程展清对他的关注与照顾，他想程展清还是关心他的，只是这种隐秘的享乐和卑劣的想法他从未讲与人听。他们每周见面的时间很短很集中，在那样一段时间里他占据了程展清的一部分心思。所以他也和程彧一样，每周都期盼着程展清的到来。 这比结婚时好多了，常嘉年想，他贪婪地许愿，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地久一些，再久一些，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直到陈盛的出现，像是当头一棒，砸飞了常嘉年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己的父母催着他再婚，那程展清的父母也是不是一样的心情？他们那个优秀、令人自豪的儿子却被前任和孩子绊着拦着，迟迟无法开启新生活。他以责任之名，困住了程展清。 想通这点时常嘉年惊出一身冷汗，他竟然对所爱之人做出这种事，真是卑鄙又无耻。 是的，常嘉年提出与程展清离婚，但常嘉年从未说过他不爱程展清了。他一直爱着，所以才对程展清失望至极。 白铭铭却笑了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叫余情未了。 几杯酒下肚，常嘉年反应都变慢了，白铭铭逗他，问如果程展清和陈盛一样，不再天天加班应酬，能顾家，能做饭，天天在家等着常嘉年回来，他愿不愿意选择程展清。 可他不爱我！常嘉年一声吼，引起旁边人频频侧目。 白铭铭连忙安抚他，又忍不住偷笑：你不是爱情家庭择其一，怎么就向程展清要那么多？ 就要！常嘉年耍小孩子脾气，白铭铭就只能拍拍他后背应和。 可是常嘉年又眨眨眼，嘴角向下，表情委屈得很：一定是我太贪心，所以老天才什么都不给我。 白铭铭看着趴在桌上昏睡的常嘉年无奈，不能喝还要一杯接一杯，就是看自己在才放心借酒浇愁，自己可没少给他当老妈子。 你也太双标了吧，程展清怎么摊上你个小恶魔？白铭铭戳戳他的额头，引起了常嘉年的不满，哼哼了几声。 他也不知道要是程展清知晓了常嘉年这高标准严要求的双标，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他将杯中最后一点酒喝完，忽然计上心头，给程展清打了个电话。 常嘉年喝多了，你来不来接他？ 程展清暂停了下属的汇报：我在T市过不去，你不记得了？你也喝多了？还有别人和你们一起吗？ 没有，我和你开玩笑的。白铭铭不逗他了，我一会儿叫辆车送他回去，今晚我和他住。 程展清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我们刚才聊到陈盛了，你知道这个人吧。 程展清又想起了那次不愉快的碰面，低声说知道。 那你知道他们在考虑结婚的事吗？ 电话对面果真沉默了几秒，说不知道。 定下时间了吗？程展清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 只是在考虑，还没定下来。 对面又不说话了。 你什么想法？甘心吗？ 不甘心。 那还不行动？ 可他们在交往程展清很纠结。 那我问，你爱他吗？ 爱的，当然爱。 可嘉年觉得你不爱他。 没有！我我爱他的，之前，是我做错了 打住。白铭铭急忙叫停了他的忏悔，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把嘉年追回来和他解释啊。 可是，我不应该插足他们的感情。 白铭铭气得都要笑出来。感情？哪里有感情？插足？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插足的。 到底是你那该死的高到天上的道德感重要还是常嘉年重要？ 程展清在这个问题上不用犹豫。 加油吧，我看好你，我可不觉得那个陈盛是什么好人。 我也觉得。程展清觉得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接了句。 白铭铭挂了电话，心想当初自己为了两人的相遇做了不少贡献，没想到这对儿笨蛋情侣却缠上了他，到头来还要他挥着鞭子赶着两人往正确地方跑。 他就是当代男菩萨吧。 第32章 游乐园 程展清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白铭铭的话，一边受着对常嘉年思念的煎熬，一边被自己的高道德感折磨着。 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程彧的生日愿望拖到现在，程展清一直没有时间去兑现，他总想着时间还早、业绩还没达成、结课论文还没写就这么拖着拖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半年。 他想，不如趁这次机会，再探探常嘉年的心意。 听白铭铭扯天扯地一百句都不如常嘉年一个点头来得实在。 程展清问好两人的时间，订好了游乐园的家庭套票。 常嘉年不常和程展清一起带着小彧出去玩，但如果是程彧的生日愿望，或者程彧问他可不可以一起时，他总是不能拒绝的。 程彧被两人牵着手走进游乐园，兴奋得有些过头。 但他哪想到是自己的亲爸爸会把他当成工具人。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总是精力旺盛，他带着两个大人在整个园区里跑来跑去，对下一个项目永远迫不及待。 累吗？程展清问常嘉年。 常嘉年因为时不时的跑动脸颊粉扑扑的，哪怕是秋天，身体散发出的热气依旧在他的额角蒸出汗意，程展清想喊程彧停下来歇一会儿，常嘉年却摆摆手说没事。 常嘉年没意识到他比他自己想象得更宠小彧。 程展清手里提着程彧甩给他的小书包，身上还背着一个装满游园必需品的背包。常嘉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走在后方的程展清时，总是会想起他们的大学时光。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到这个游乐园。 那年常嘉年只是随口说了句生日想去游乐园玩，程展清便记在了心里。可惜高昂的票价不是程展清这个学生掏得起的。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从大二起程展清的学费生活费就都是自己解决的了，靠着助学金、勤工俭学、兼职和实习。维持日常校园生活已是不易，与常嘉年恋爱后开销也逐渐增大，要再挤出两张门票钱更是难上加难。 但常嘉年想要的，他都想给。 托师兄联系的，一份时间紧、任务重的短期兼职，带来的回报刚好承担两人去一次游乐园的开销。 常嘉年生日的那天早上程展清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我们去游乐园吧。 他不记得那天的天气、温度，也不记得两人具体都玩了什么项目，去了哪几个园区。但他清楚地记得两人顶着大太阳钻进餐厅，程展清看到价目表时的惊讶和难堪的表情。 程展清原本计划在这里和他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日，没成想这里一小块蛋糕的价格足够在学校附近买一个四人份的大蛋糕，这里一道菜顶他们在学校附近的一餐饭。 临近月底，程展清已经拿不出这么多钱了。他捏着钱包，有些不知所措。 常嘉年自然知晓这里的物价，虽然在这里吃一顿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肉疼，但一年他也不来几次，所以如果程展清开口，他也是负担得起的。 但问题在于程展清不会开口让他掏这个钱，他知道的，他很了解程展清。 为了不伤害程展清的自尊心，常嘉年掏出两份三明治套餐，邀他一起坐在外面的大遮阳伞下共进午餐。 他早就在两人等公交时附近的便利店买好了，程展清最爱的三明治口味。 吃这个吧，中午好热都没什么胃口。 程展清接过，小声地说：我本来想给你买蛋糕来着。 没事。常嘉年不在意，晚上的派对他们肯定准备了蛋糕，这东西吃多了也腻。 程展清垂着头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下午继续游玩，常嘉年无数次与缓慢行驶的冰淇淋车擦肩而过。他瞥到五颜六色的冰淇淋满满地堆在冰柜里，咽了口口水，偷偷擦了擦脖颈间的汗，牵着程展清的手在日落前离开了游乐园。 现在他们同样坐在餐厅里，常嘉年看着崭新的价格表觉得物价涨得离谱，但程展清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穷学生了，他和小彧说想吃什么都可以，于是三人吃了一顿贵到离谱的午饭。 常嘉年却觉得还不如当初的三明治好吃。 又玩了几个项目后程彧也跑累了，于是三个人逛起了商店。程彧对一切都感到新奇，逛了许久也不想离开。程展清就当满足他生日愿望，让他看上什么就拿。 常嘉年缀在程展清身后拽了拽他袖子，把声音压得很低：不用这么惯着他吧。 没事，反正也不贵。 他又气又无奈。赚了钱真是了不起，常嘉年忿忿地想。 三个人垫着大包小包地离开商店，主要是程彧想要的，常嘉年什么都没买，但程展清买了支玩偶。 是常嘉年以前很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程展清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好意思把他送出去。 冰淇淋车恰好停在路边，沿着花圃排起长长的队，程展清主动提出去给他们买，程彧说要巧克力味的。 你要蜜瓜味是吗？ 常嘉年点了点头，却开始发愣。 程展清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最开始就是小时候在这里吃到的蜜瓜味冰淇淋球，后来他尝遍市面上所有蜜瓜味雪糕都觉得没有这里的好吃，遇到程展清之后他更是没有买过一支蜜瓜味雪糕。 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或许是他提到过但不记得了，但程展清是把关于他的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的。 常嘉年揉揉鼻子，心里泛酸。 他领着程彧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一抬头便看见有人围着程展清，拿着手机，像是在要联系方式。 程展清摆摆手说抱歉不能给，对方却依然在纠缠。 常嘉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他想，自己对程展清太过苛刻了，几年来只会盯着他的一些小缺点、小错误不放，却忘了他是一个多优秀的人。 以前他也觉得综合来看程展清的情况是逊于自己的，他的爸妈在乎，但他不在乎。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是自己配不上程展清了，程展清的沉默、冷淡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原因。 程展清一直在飞快地大步向前跑，常嘉年却始终停留在原地。绑在两人身上的线越扯越紧，最终不得不由常嘉年亲自剪断。他想，程展清会在前进的路上遇到更适合他的人吧，自己，自己好像 造型完美的绿色冰淇淋球出现在常嘉年的视野里，打断了他飘散的思绪，他一抬头，程展清的笑便撞入他的眼睛。 程展清就那样笑着，眼中满是温柔和愉悦，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常嘉年的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 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程展清在确认常嘉年不是身体不舒服后就没再多说什么，几口吃完了冰淇淋。其实他刚刚也想买只蜜瓜味的冰淇淋尝尝的，因为他很好奇常嘉年喜欢的冰淇淋味道就是如何，只是不好意思买罢了。 现在尝到，他也没觉得多惊艳，不过常嘉年喜欢的，他都觉得挺好。 程展清坐在常嘉年和程彧两人中间，拿了张湿巾给程彧擦手。 我刚刚看到有人找你要联系方式。 我没给。程展清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向常嘉年。 这几年也没听你有新情况。 程展清不禁想到陈盛，垂下了头：没有。 那你怎么不多去认识一些人？常嘉年停顿许久，没想到本该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的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却如此沉重。 因为我不想。程展清站起来，他感到愤怒至极，你想开始什么新生活随你，不必可怜我。就算你觉得愧疚，也没必要这样随便定义我的感情！ 常嘉年不得不仰头看着程展清，他第一次看到程展清生气，也第一次发现程展清生气时这么凶，面对Alpha的绝对压迫，出于Omega的本能，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含着胸快要缩成一团。 我，我没有常嘉年想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可就连说话牙齿也打着颤。 程彧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心想原来生气的爸爸要比生气的小爸可怕得多。 融化的冰淇淋滴滴答答又一次弄脏了他的手。 旁人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就连保安都向这边走了几步想看清是不是Alpha欺凌Omega事件。 程展清双眼通红，抓着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没有这样失态过，从来没有，可他一想到陈盛，想到未来常嘉年和陈盛同进同出，Alpha体内的占有欲和好斗因子根本压制不住。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19) 明明应该去和陈盛对峙的，和陈盛一决高下，而他却在这里对着常嘉年发脾气。 他吓到他的Omega了，又一次，没有足够的爱，经受的却是惊吓。 他算什么Alpha。 程展清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心灰意冷。白铭铭和他说常嘉年还念及旧情，可这是念及旧情的方式吗？把他推开？ 或许，白铭铭那晚也喝多了，说的都是没缘由的胡话。 他好像，真的抓不住常嘉年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程展清滑向绝望的心情，常嘉年也抬头看向几步外的程展清。 只见他眉头紧锁，连说几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常嘉年心里不舒服地咯噔了一下，像是什么厄运的预兆。 程展清跑过来，神色焦急：我妈出事了。 第33章 医院 两人没再为刚才的插曲闹别扭，带着小彧匆匆离开游乐园往医院赶。 常嘉年一边盯着路况，一边听程展清讲刚刚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我妈前几天肚子疼得厉害，去县里医院没查出来，今天情况更差了，疼痛一直没缓解，脸色也不好，小阳在村里借了车陪我妈来市医院看看。 好，我们也往医院开，你用我手机给我爸打个电话。 电话打通后常嘉年简单描述了下程母的情况，问他爸爸怎么办。 常父沉默的几秒钟程展清双手交握，紧紧地攥在一起。 我去问问今天普外谁在值班，一会儿回你电话。 等待电话的过程车上一片沉默，程彧就坐在后排，听到奶奶生病也很难过，但看着爸爸和小爸凝重的表情也只好保持安静。 电话铃响，常嘉年打开免提。 直接去三楼普外的办公室找你王夕姐就行，我和她说过了。 谢谢叔叔。程展清很感谢常父，帮他免去了很多手续也节省了很多时间。 常父听到程展清的声音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两拨人在医院汇合，一起去找王医生。 王医生是常父朋友的孩子，比常嘉年年长几岁，两人打小就认识，常嘉年一直叫她姐。她今天不坐诊，刚做完一台手术，看时间还早便留在医院研究病例。 见面后他们没多客套，王医生给程母做了基础检查并开了几张化验单，标了加急，紧赶慢赶在化验科下班前拿到了结果。 在此期间程展清去给妈妈办了住院手续，要不是常父提前打了招呼，普外的病床早就一张不剩了。 眼看天色渐暗，常嘉年打算先送小彧回家。 车钥匙给你，有车也方便些。 程展清没有推辞，接过了车钥匙。 晚上叔叔和小阳住哪里，没地方要不要住家里？ 刚给他们订好了医院附近的酒店，晚上住那里就行。 那你呢？明天还回不回T市？ 我晚上在医院陪床，明天先不走，等诊断结果出来我再看要不要请假。 常嘉年点点头：好，那我们先走，明天我再来看阿姨。有了结果记得和我打个电话。 程展清说好。 没往外走几步，常嘉年又忍不住走回来，拍拍他的肩说不会有事的。 常嘉年在家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程展清的电话，他想着可能是程展清忙着照顾阿姨忙忘了，于是主动给他打了一个，但是没人接。 他的心无法平静下来，一块大石压在心口让他喘不上气，想来想去他又给他爸打电话问什么情况。 虽说常父不喜欢程展清，但毕竟家人生病，人命关天的事，身为医者，同样也承担着儿子和父亲的角色，他无法不担心程母的情况。他早就打过电话问了病情，心里沉重地说不出话，但没想到程展清没把结果告诉常嘉年，到现在常嘉年都还不知道程母怎么了。 是胰腺癌，已经到了晚期，，没法做手术根除，只能保守治疗。 常嘉年握着电话的手满是汗，他爸爸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名词，但就他看来，无疑是在宣判程母的死刑。 常父说，不做手术能活一年都是奇迹了。 常嘉年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已经如此难过，那么程家呢？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常嘉年一夜辗转反侧也没睡好，一早就起床买好早餐往医院赶。 程母休息了一晚，又用过药，看着比昨天刚到医院时好些了，也有精神和他说几句话，相比之下，倒是程展清的状态不太好。 我和年年说会儿话，你去把你爸叫来陪着我，你回去歇歇吧。 程展清说好，离开前又看了眼常嘉年。 好孩子快坐。程母招呼着常嘉年坐下，昨天见你的时候我正难受呢，看见你也没和你说上几句。我都听老大说了，替我谢谢你爸爸，帮了我们这么大忙。 没事的阿姨，这都是应该帮的，还有什么能帮的我都尽量。 真是个好孩子。程母握住常嘉年的手，笑中带泪，阿姨特别喜欢你，虽然现在我们不是一家人了，但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孩子来对待的。 我也是，阿姨，我特别喜欢您。 常嘉年记得当初用程母陪嫁的金首饰打的一对儿婚戒，也记得第一次去乡下程母做了一桌子都放不下的菜招待他，受凉发了烧也是程母一直陪在身边虽然很少见面，但这些美好的记忆常嘉年一直留存在心里，时不时回味。 相比于自己严厉的父母，常嘉年那段时间一直贪恋程母的温柔并十分羡慕程展清。 阿姨，您一生病我们都很担心您，现在咱们有最好的医生，只要您积极治疗，一定能尽快出院的！常嘉年给程母打气。 程母释然地笑了笑：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 虽然你们都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小病，但我身体不舒服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以前一直都忍着没和他们说过，不过好像忍着忍着就成大病了，我猜，我应该是得了什么癌症吧，到了晚期。 常嘉年只是震惊了一秒便恢复了平常神色，但程母还是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我总觉得什么事都是忍忍就过去了，有时候忍过去了就是柳暗花明，年轻时我和孩子爸是相亲认识的，他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也不坏，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那时候年轻嘛，总是对爱情还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他爸那张嘴，两片儿一合严得像个保险箱，甜言蜜语一句也不会说，把我气个半死。那时候又不敢轻易离婚，要不然村里十户有九户吃饭的时候都要评判评判这种事，我可受不住这个。我还开导自己说算了，都是自己矫情，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这么想着这日子也过下去了，但有一次我去田里帮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他爸吓坏了，背着我就想往县里医院跑，我骂他傻，让他回家骑三轮车，真是腰也疼肝也疼。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程母忍不住笑出来：其实他也不是不爱我，就是不爱表达。当时我下不了床，他连活儿也不干了就在床边守着我，我还偷偷想幸好当时没和他离婚。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忍。程母的表情里参杂着一丝苦涩，现在我和老头子都不年轻了，他心脏也不太好，我总怕我一和他说我身体不舒服，他就紧张得睡不着觉。苦了半辈子的人了，小伤小病也没说的必要。老早前我夜里就被疼醒过，但老头子总是睡不好，我也不想吵醒他，就忍过去了。早知道那时候就该晃醒他让他带我去看病不是，要是这样说不定我还能多活几天。 阿姨您别这么说。常嘉年眼角泛红，您配合治疗肯定能长命百岁的，我还等着吃您做的饭，比我爸妈做得好吃多了。 程母高兴地拍拍常嘉年的手：好，好，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我肯定好好治疗，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两个那么好的儿子，我还没享够福呢。 常嘉年又陪着程母说了会儿话，程母有些累了，常嘉年就把床摇平，看着程母睡了。 等程母睡熟，常嘉年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了坐在门口长椅上的程展清。 我妈还好吗？ 常嘉年在他身边坐下：嗯，吃了饭，和我说了说话，现在睡了。 叔叔呢？还是小阳来替你？ 我爸昨晚没休息好，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我让小阳买点儿在医院要用的东西，一会儿就来了。 行，拿过来的早饭吃了吧？你也多休息休息，你脸色看起来太差了，你倒下了你们家人更得慌。 程展清扯了扯嘴角。 我妈她 阿姨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觉得不接我电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们是离婚了，可那不也是你的妈妈小彧的奶奶吗？你想让我置身事外想让我安心可你真的觉得我会心这么大吗？ 程展清想说不是，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少一个人担心不是更好吗？可他的头晕晕沉沉，眼前有白光闪过，身体不再受他控制。 常嘉年看着倒在自己怀中面色惨白的程展清，喊道：来人，有人晕倒了！ 第34章 无可取代 程展清醒来时有一瞬的恍惚，他以为时间回到了出车祸的那会儿，常嘉年跑到T市来看他，满是焦急神色。 你醒了？ 程展清点点头，看到了扎在手上的针，顺着往上看是快见底的输液瓶，再一看四周陈设才反应过来，自己在H市，他母亲还躺在另一间病房里的床上，等着自己去看护。 我怎么了？他问常嘉年。 没什么大事，说你情绪激动，加之睡眠不足。算是半昏半睡。 程展清又看了眼表，时间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看起来常嘉年一直守在他身边。 常嘉年也看到了输液瓶，按铃叫护士来拔针。 程展清这就想去看他妈妈，被常嘉年又按回了床上。 医生让你多休息。 我得去看看我妈。 我打电话问过你弟弟了，他和叔叔都在，阿姨有人照顾，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可是 可是什么？常嘉年瞪着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吗？不用睡觉全年无休？照顾阿姨的活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干。 常嘉年的话成为打破程展清外壳的最后一击，程展清的肩猛然塌下，眼光黯淡，神色颓然。 你说得对。程展清此时此刻一点也不想看到常嘉年追着他不放的眼光，因为常嘉年看透了他的内心。 我妈住院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甚至还要托你爸爸的关系我一直想向他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有能力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本事。 这是常嘉年第一次听程展清用负面的词语形容自己，他一直知道程展清倔强、自尊心强，却不知他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脆弱的心。 我从来没想过没本事这三个字和你会有什么关系，程展清，你一直做得很好，可没有人是全能的，你帮过我爸妈不少忙，帮阿姨找医生这事也不算麻烦，我爸打几个电话的事，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你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程展清声音很轻，他盯着外面打着旋儿飘散的落叶，昨天带着程彧去玩的天气还可以用秋高气爽来形容，到了今天他觉得外面的景都萧瑟了许多。 如果我做得好，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吧。 常嘉年的手攥着床沿，不知该怎么回答程展清的话。 程展清扭回来的头又转回去看向窗外。 如果我真的做得好，我妈也不会瞒着她生病的事瞒到现在，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身体不舒服？她觉得我帮不了她吗？我可以带她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我不在乎要花多少时间多少钱，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可我的妈妈不信任我，我是个失败的儿子。 你怎么能这么想阿姨！常嘉年气急，她一直说你是她的骄傲！她有多爱你，你竟然这么想她。她是怕给你添麻烦，怕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你也为人父了，怎么就不能体会一下做家长的心。 那还是我不够好。程展清喃喃。 程彧说陈盛叔叔对他很好，妈妈说老大很好可是只报喜不报忧，他是个失败的父亲、儿子，可就连他引以为豪的、取得小小成就的工作，他请假卸了一半的职责，副手也能有条不紊地接过来继续推进。 他不是无可取代的，无论身处什么领域、扮演什么角色，如果他谢幕辞演，总有合适的演员会接替他的位置，一切都会继续，他根本没那么重要，对谁来说都是如此。 可地球离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这条真理适用于每个人。曾经白铭铭说常嘉年贪婪，可程展清想要的更多，贪婪比他更甚。程展清一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独行，不曾告诉任何人内心的诉求，也从不向任何人抱怨他的苦累，直到今日，常嘉年才有幸抓住了程展清露出的裂缝，窥见了他的一点真心。 惊讶、懊悔、心疼、遗憾、不知所措太多情绪交织，让常嘉年停止思考，无法开口。 他是应该安慰程展清的，可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顺应他那颗骄傲又自卑的心，程展清向他展示自己的脆弱，他却因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程展清而不知如何应对。 你再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替你看看阿姨。 常嘉年落荒而逃。 程展清留在H市，工作负担轻了一半，剩下的远程办公也基本能搞定，实在不行就去一趟T市当天往返，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程母，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常年不在家照顾妈妈的事实。 常嘉年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或者下午接了程彧放学带来看程母。小孩子的元气给沉闷的病房里带来不少欢乐，每次程彧来的时候程母精神就特别好。 常嘉年这段时间其实也推了不少工作，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程母，就连程展阳的妻子，娇娇，处理好家里的事务后也抱着孩子匆匆赶来，一家人从没聚得这么齐过。可是程母的病情却不断恶化，阖家的欢声笑语抵不过病痛，医护人员的努力挡不住死神的脚步。 程母在一个冬日的黎明离开了。 天气很干，风很冷，没有下雪。 第35章 露肚皮的小狗 常嘉年身着黑色正装，出席了程母的葬礼。 县城里的殡仪馆又小又破，赶来参加葬礼的村民也都只是按照习俗穿深色衣服前来吊唁，只有常嘉年穿得那么正式，像程展清一家人一样。 但他们不是一家人。 程父几次因为悲伤过度而昏厥，娇娇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搀扶着故作坚强的程父，程展清兄弟二人负责招呼前来吊唁的人。 常嘉年只能站在旁看着，担心程展清的玻璃外壳还能支撑多久，何时会被打碎。 葬礼的流程太过冗长，程彧哭累到睡了过去，被程父和娇娇带回家休息了。 现场只剩兄弟二人处理最终事宜，还有常嘉年。 程展清知道常嘉年一直在，但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可以分给常嘉年了，葬礼、宾客、年事已高的父亲，还有自己不知何时会倒下的身体。 但常嘉年在这里，他就能安心一点。 又是几夜没休息好，忙了一天也没吃太多东西，程展清低血糖又犯了。程展阳情况和他差不多，但他身体更好，一点事儿没有，还扶着程展清去了休息室。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20) 常嘉年给他买了面包和饮料。 嫂子，不是年哥？你在这照顾我哥吗？ 常嘉年点点头。 那我，我得先回去了，回家看看我爸他们。程展阳顿了下，年哥，一会儿回来休息吧，家里还有房间。 休息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程展清啃了半个面包喝了几口饮料面色才有所缓和，只是还有些脱力，不想走也不能走。 常嘉年问他怎么样了，他只说没事。 没事没事，问什么都没事，你看看你现在是没事的样子吗？ 常嘉年声音很轻，与其说在抱怨程展清，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程展清听得到。 他用没事二字麻痹自己，仿佛一切事情都能因为这两个字迎刃而解。他从没事二字中汲取力量，仿佛他亲口说出这个词，自己就永远不会倒下。 程展清一向如此。 可此刻的他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常嘉年挑开了附在程展清身上的薄膜，程展清便一下泄了气。 他悲伤难过也累极，此时只想抛去一切，好好睡一觉。 我好累。程展清嗓音轻颤。 常嘉年看着他，看着一个有些陌生却更加真实的程展清，轻轻问他，那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下。 程展清此刻像是个执行指令的机器人，乖顺的蜷着腿躺在沙发上。 沙发不长，程展清尽力蜷缩了自己的身体，但头顶还是抵着常嘉年的大腿。 常嘉年第一反应是想逃的，他们现在不应该这么亲近。 但他怀念熟悉的触感，贪恋他的体温，仿佛冬日雪地里的一簇篝火。 太累了，如果能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孩子，不会长大就好了。 隔着休息室的玻璃窗，程展清看向还没来得及取下的母亲的遗照。 那是丰收后父母带着两个孩子进城游玩时在照相馆留下的照片。其实他们拍了一整套，有全家福，有夫妻的双人照，还有他们两兄弟的照片。之后父亲又咬咬牙请摄影师帮母亲单独拍了张照片，却没想到会用在今天这种场合。 那时候他们一家很穷，但村里的人都那么穷，所以程展清从来不觉得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和鞋，每日娱乐活动只有上树下水的童年生活是多么乏味贫瘠。如果让他说，最快乐的时光一定是和小伙伴带着弟弟上山抓兔子烤野味分着吃。 那是不必为任何事烦恼的年龄，身上脏了就跳进河里洗洗干净，衣服脏了母亲也会把它们洗得香香的，虽然代价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责骂，或是落在屁股上的几个巴掌。 后来长大成人，离开家乡，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才意识到自己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都说只要父母还在，无论孩子长到多大永远都是孩子。可程展清却觉得当自己离开家的那一刻，他就与孩子的身份告别了。他是家里的老大，是村民口中那个将来一定有出息的程家老大。 孩提时代一群小屁孩聚在一起人人都争着抢着要当老大，仿佛做个小头领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但长大后的程展清几乎要被这个小时候人人争夺的名号压垮了。不知什么时候父母看他的视线变成了仰视，眼神中对他满是信赖与期望，刚刚成年的他就要开始为家人，为整个家考虑，资深强烈的道德感与使命感要他为这个家做出与他身份相符的贡献。 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多了一份甜蜜，也多了一份责任。所担负的压力与日俱增，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的感知变得麻木、迟钝，他要集中精力维持着苟延残喘的身体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人需要他，他不能停下步伐。 程展清和常嘉年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第一次，声音轻柔而迟缓。常嘉年总觉得程展清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但程展清讲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仿佛常嘉年陪他走过了整个童年。 他不知道程展清有没有和别人讲过这些带着孩童傻气的往事，毕竟他在谁面前都是一副成熟大人模样，在曾经的常嘉年面前亦是如此。 常嘉年的心得到抚慰，并感到奇异的满足。 休息室没有开灯，月光穿透背后的窗户，带着几分清冷。程展清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常嘉年给他盖上了毯子。 睡一会儿吧。 那你会在这里吗？陪着我？ 常嘉年思考了下：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需要，我想你在这里陪陪我。 程展清终于愿意给常嘉年展示内心深处的所想所需，就像原本满是警戒心的小狗向你露出肚皮。展露信任的小狗是应该得到奖励的，所以常嘉年没太犹豫，说了好。 程展清睡了很踏实的一觉，直到天光大亮。他睁眼看到常嘉年撑着沙发扶手还在熟睡，便把身上的毯子搭在他胸前。 至此离婚后的一千多个日夜，第一次程展清醒来身边有常嘉年在。 第36章 谈心 即使程展清表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才重回正轨。他也想休息、放空一段时间，但工作学业和生活上都有他亟待解决的事，他被推着不停向前。 因此他格外留恋周末时光，仿佛只要和常嘉年共处一室，他就有所依靠。曾经他以为的处处需要照顾的娇气Omega，现在早就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程展清意识到，他好像太过低估眼前人了。 白铭铭按时到访，带来了一堆器材和他的Beta男友。常嘉年与他交换了个眼神，仿佛在笑他怎么还没换男友，白铭铭回他的小眼神中傲娇又带了点甜蜜。 白铭铭今天有个推广的广告要拍，是一个奢侈品牌出的麻将，现在正值年底，推广一波迎合年节气氛。至于为什么选择在常嘉年家拍摄。 你们这儿可比我那小公寓气派多了，再说这不是还要请程展清帮忙。 为了白铭铭的拍摄，四个人一起动工，调整了一些家具的摆设，重新进行布景，而程展清则在厨房忙碌，按照白铭铭的要求做一些看起来很高端的饮料和摆盘。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坐定。 不着急，咱们先打几圈我拍点素材，就当摄像头不存在，和平常一样玩啊。 常嘉年是新手，临上桌前恶补了一下相关知识，坐在那里还默念着口诀，程展清瞥了他一眼偷偷笑他，结果遭到了常嘉年的一记眼刀。 常嘉年坐在程展清的下位，白铭铭坐在他男朋友的下位，这个顺序愣是把好好的个人战打出了团队战的感觉。程展清吃白铭铭的牌然后算着给常嘉年喂牌，好几局常嘉年都觉得自己赢得稀里糊涂的，还觉得程展清看着挺厉害，实际上打得挺烂。等顺序变换，他成为程展清的上家时才明白自己错怪了程展清，他一直在给自己喂牌，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程展清和那个Beta算力相当，可常嘉年与白铭铭这个老玩家一比就落了下风，就算程展清力挽狂澜，最后也是常嘉年最先落败，输光了手里作为筹码的扑克牌。 常嘉年不服输，还想再来，白铭铭却笑眯眯地说素材够了，改日再玩，气得常嘉年不行。 程展清悄悄拍拍他的肩，说以后有时间可以教他。 常嘉年把这句话当安慰。 接下来白铭铭还要录制别的素材，他的男友兼业余摄影师负责照看所有机器，常嘉年则坐在一旁看他工作，程展清依然回到他的专属房间厨房。 做好了准备，程展清发现还缺了点食材，他便往阳台走去。客厅里他们已经结束了拍摄工作，白铭铭和常嘉年在聊天，一去一回他只隐约听到常嘉年和陈盛分开了。但就连程展清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他手上做着菜，心却静不下来。 你好。 程展清的纷乱思绪被那个Beta打断。 我听铭铭说你做饭很厉害，我也很想学习一下，介意我留在这里给你帮忙吗？顺便观摩一下。 程展清表示完全没问题，他很耐心地和对方讲述每一个步骤，暂时抛却了刚刚听到的事情。 所以真的分开了，彻彻底底不来往了，不再以任何形式有联系了？白铭铭急切地问。 常嘉年对他的表述方式不满意：是，但我有那么过分吗？你说得我听起来像个渣男。 白铭铭狠狠点头，遭到了常嘉年抱枕攻击。 为什么？回心转意了？ 常嘉年垂着眼，睫毛颤了颤：都有吧，而且表面上你看着陈盛思想开放通情达理，但不尊重我。 白铭铭知道常嘉年不愿再提那些糟心事，于是好奇地凑近：那你着重给我讲讲回心转意的那部分呗。 常嘉年抿了抿嘴，还没开口脸就红了，活脱脱像青春期初恋。 你可能听起来会觉着奇怪，我觉得我们有可能重新在一起的念头出现时，是他和我讲述他的自卑和苦累的时候。那时我才觉得他不再冷冰冰，会说苦会说痛，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会需要有人依靠。那时我突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大学，他会偷偷和那些我的追求者做比较，有时会骄傲，有时会自卑，偶尔也和我撒娇说他最爱我不想离开我。 我就是很怪，在被他需要的时候，我最爱他。 对常嘉年来说，理想中的婚姻是相互依偎相互扶持，一开始他们确实如此，但程展清跑得太快了，以至于他忽视了常嘉年的想法，按照他以为的，将常嘉年护在羽翼之下带他一起大步前进，却忘了问问常嘉年想要怎么做。 白铭铭沉默许久，问他是否打算和程展清开诚布公地聊聊，解决完问题后复合。 常嘉年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不止这一个。 白铭铭问他还有什么，常嘉年却不愿意再说了，刚才聊的那些他都觉得自己自己太过矫情，其他的问题算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你还是应该和程展清聊一聊。白铭铭坚持道。 程展清做得晚饭水准依旧在线，几个人吃得宾主尽欢。晚饭后白铭铭和他男朋友就离开了，而本该一起离开的程展清硬是陪程彧洗漱哄着他上床睡觉后还赖着不走。 我们要不要聊聊？自从程母葬礼后，两人就没仔说过那么多的话了，程展清不得不承认，有人可以分享心情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而常嘉年以为白铭铭嘱咐过程展清，说不定还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搞得他十分紧张。 聊什么？ 这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开头，程展清花了几秒组织语言，问了一个有些尴尬的问题。 我刚才听到你说和陈盛分开了是吗？程展清为了极力证明自己不是有意偷听，做了很多解释，我真的只是路过听见一句。 而常嘉年却松了口气，点点头。 程展清也问了原因，常嘉年下意识想开口，但又突然想到这件事与程展清有关，便没有明说，也只是用句不太尊重我敷衍过去。 倒是程展清显得很气愤：太没素质了！ 还要聊什么？常嘉年闭眼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 那我是不是还有可能复婚？ 常嘉年一下睁眼醒过来，眼神里带着震惊。 也，也可以不用那么快，我可以重新追求你。程展清连忙退一步。 常嘉年却是无奈地笑笑：我们和复婚之间，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 那就去解决，好不好。程展清的手指轻轻碰碰常嘉年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没有得到回应，便乖巧地收回去。 常嘉年犹豫了下才对着程展清说出了他对白铭铭说得那番话，他越讲越艰难，觉得自己连语气都矫情过了头。 程展清久久不能回神，如果说在医院晕倒后是他第一次向常嘉年倾吐心声，那么常嘉年的第一次倾诉比他还要晚上许多，如果今天常嘉年没有开口，程展清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我以为，你会觉得成熟有担当的Alpha比较可靠程展清自嘲地笑笑，又是我以为，结果都忘了问你的意见，都是我太自己为是。 我从来都没有不爱你，只是用错了方式。程展清向他解释，我那时压力大，我和你讲过的，所以就但这不应该成为我对你冷淡的理由，但是 程展清只觉得解释无力，但他又不知道除了解释外还能做什么。 是我的错。程展清叹了口气。 常嘉年是程展清耐心呵护的玫瑰，他为土地施肥，为枝叶除虫，遮风挡雨，搭建温室，给他放好听的歌，也陪他一起看星星。他努力为常嘉年营造最舒适的环境，却忘记了抚摸着花瓣，告诉他的玫瑰，你好美，我永远爱你。 但是常嘉年又何尝没有错，可等他工作后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也做得不够，辛苦工作一天后回到家里，最想有人给他递上一杯温水，帮他捏一捏酸痛的肩，问问今天累不累这种无效问题，给情绪打开一个宣泄的缺口。他想起之前的日子，程展清几乎每个晚上都有应酬，他为了表示自己对程展清的信任，从不会在应酬中间查岗，却忘了在应酬开始前，他也可以给程展清打个电话，让他吃些东西再喝酒，这样是不是每天就能多和他说几句话。 如果自己再多一些关心，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回应。 常嘉年很早也想到过复婚这件事，他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程展清会提着他最爱的早餐站在门口时，或许是他支持常嘉年回归职场时，或许忘了什么时候产生这个想法，但一旦产生这个想法，常嘉年就会时常想到这件事。 可是，他怕。 如果我们复婚，你还会和每周末一样关心我，对我好吗？ 这种一周里集中一天，程展清的心神几乎都在常嘉年和程彧身上，常嘉年感到无比愉悦，于是他每周都是在周五期待，在周六高兴，在周日惆怅。如果两人复婚，他们要一周7天，每天24小时地待在一起，到时候程展清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给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我会的，年年，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在努力改了，你也看在眼里了，是不是？程展清放轻了声音哄他。 可是如果有，再一次呢？对我冷漠，零交流，不闻不问程展清，我真的受不住第二次，我会崩溃的。我宁愿得不到，也不想得到后再失去，你知道吗？ 是选择心如死灰，还是继续因为程展清而疼痛地跳动着？常嘉年的心一直被反复拉扯。程展清这才明白，常嘉年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而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怕被自己的冷漠与忽视伤害，于是干脆朝自己张牙舞爪地示威一番，然后躲起来，像小动物舔舐伤口那样默默承担苦楚。离婚前常嘉年对他说得那些重话，实际是无法直言的求救。就连与陈盛交往，都不过是他想逃离艰难抉择的尝试。 程展清都清楚了，骄傲也自卑的常嘉年，要强也需要依靠的常嘉年，坏脾气也心软软的常嘉年，别扭有容易看透的常嘉年，一直在爱他。 程展清此刻就想用温暖地怀抱禁锢住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和他说那一天一定不会到来，我会永远关心你爱着你，可常嘉年不会信的。 他只是牵住常嘉年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意传递到常嘉年的身体：年年，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等你觉得时机合适，我们再复婚，好吗？ 第37章 辞职 一切看起来都进展得不错，四下无人时两人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勾连着的暧昧。程展清想尽一切办法哄常嘉年高兴，常嘉年也不再装矜持，时常主动联系程展清，成年人之间的短信来往，总是夹杂着几分挑逗与暗示。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21) 春节的到来使得两人没能见面，越是体会到分离的滋味，两人的心愈是按耐不住。可惜，春节收假后常嘉年见的第一个人不是程展清，而是当年带领程展清创业的那个师兄，现在也是程展清的上司。 其实他与师兄并没有多熟，也就是互相从程展清的嘴里听到过对方的名字而已。不过对方以这样的关系前来拜访，必定是无事不登门的那种类型。 常嘉年笑意盈盈地把他迎进门，讲了几句年节时的吉祥话，真是好一阵寒暄。常嘉年给对方削了个苹果，师兄接过后略微沉吟，才开了口。 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想来想去能让弟弟听话的只有你了。 常嘉年心下一紧，生出什么不好的预感。 师兄看似急也不急，掏出手帕擦擦汗，明明只比程展清长了一岁，却是头也秃了肚子也大了。常嘉年暗忖还好程展清没把他师兄的这方面也学了去。 就放假前，放假前的下午，他来我办公室递辞呈！临过年了给我添堵，我过个年都安不下来心，愁得我吃不好也睡不好的，一有空闲马上过来找你了，我知道他听你的话，你可得帮我好好劝劝他。 常嘉年看着对方焦急的眼神不似作假，他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想着程展清所做的决定都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您也知道，我们离婚了，现在也不在一起。常嘉年婉拒。 可他听你的话呀。师兄一句话就把常嘉年堵住了。 他这样做确实不太好，我回来和他说让他做好交接找好接班人再离开好吧，直接撂摊子不管肯定是不行的，您说是不是。 师兄咧了咧嘴：你这话说的和弟弟还真是一样，可这不是重点啊！ 我想让你劝他留下来，想加薪，想调回来都随他，我是真的不想让他离开公司啊。大家一起干了这么多年，我是拿他当亲弟弟对待的。 常嘉年想不愧人家师兄是当领导的，一张嘴太能忽悠了，讲了不少他们之前艰苦创业的故事，给常嘉年都听感动了。 那程展清到底为什么要辞职？ 他，他给我说他要读博，还全职！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要走，也等录取结果出来了再说吧是不是，年都没过，辞呈往我桌上一甩，他还对自己挺有信心。而且我和你说真心话，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早就离开校园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能靠学生的单纯心态过活，都上有老下有小地照顾家庭，理想和现实总要平衡一下不是？我不反对他想继续深造啊，关键他读了个计算机的硕没完，现在还要考计算机的博，这我就不理解了啊，在公司销售干得好好的，怎么总是学些不相关的，你评评理，我说得对不对？ 常嘉年听到读博的时候脑子就放空了，他只看着师兄的嘴一张一合，话里的意思却一点没听进去。 要读博吗？我都还不知道呢，难道不该第一个告诉我吗？常嘉年压着心里那点小不满，和师兄说我尊重他的选择。 一个两个都劝不动，师兄无功而返，常嘉年在家里等着程展清回来。 两人如往常一样待了一天，到了晚上常嘉年见程展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才主动提起师兄的事来。 你师兄来找我了。 提及师兄程展清果然神色紧张，问他来有什么事。 他为了什么来你还不清楚吗？还能是为了我来不成。常嘉年抱臂倚着门框。 是说辞职的事吗？程展清试探着问。 常嘉年点点头。 那个，我我都考虑清楚了，你也不用担心，辞职后生活费抚养费我都给得起的，而且我也有别的赚钱途径，真的 我看起来是担心钱的事吗？你不挣钱了不还有我嘛，没你挣得多但维持家用足够了。我想问的是，你要读博的事，你都没告诉我。 常嘉年语气里还带着委屈。 程展清一听就放松了许多，还特意凑近常嘉年，揉了揉他的肩：我这不是还不确定能不能读嘛，结果还没出，我想等结果出了再告诉你。 嗯，你要是考上了我们当然都高兴，那你要没考上，工作也没了，打算怎么和我说？常嘉年没有被程展清的讨好迷晕了头，依旧保持理智。 那我就有更多时间追你了。程展清慢慢站直，我会找借口赖在家里，一边备考一边靠近你。 我想离婚这件事是对我人生的一个警醒，走得太远，偏离了轨道，忘记了初心。现在我才明白，一生很短，应该做喜欢的事，去爱我爱的人。当然，现在的我也具备了这么做的底气。 所以如果当年我们不要小彧，你会一路读到博士是吗？常嘉年的脑子转得很快。 程展清犹豫片刻，说了是：现在这份工作，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份工作。 常嘉年捻着衣角：那当初，你也考上了咱们学校的硕士对吧，笔试第一还不被录取的概率太小了。 程展清沉默了，他想谎言终究是谎言，只要透出一点点破绽，都会被抽丝剥茧，层层看透。 对不起，让你牺牲这么多。常嘉年说到。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也一样。程展清安慰他，所幸我们现在都回到了正轨，开始新生活了。 小剧场： 日后的某一天程展清重返校园，重新当起了学生，常嘉年回到他最初实习的公司，做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工作。 再某一天常嘉年不小心看到了程展清的账户余额。 你搞投资真能赚这么多？ 当然。程展清在常嘉年面前好一通显摆，不能说每回都成功，但账户上的余额是一直在涨的。 程展清乖乖等老婆夸奖。 好啊，给自己挣了不少私房钱还和我哭穷，以后吃喝自理，别来找我！ 不要不要，要老婆给零花钱要老婆养好不好。 第38章 一起过易感期 年后程展清未能成功辞职，他的师兄让他找到接班人才能走，所以程展清只能再带他的副手一段时间，同时一点点地交接工作。他催人事那边也催得紧，恨不能在走之前多找几个得力助手。师兄于他有恩，即使他要离开公司了，也会希望公司发展得更好。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空闲时间倒是多了不少，有时候常嘉年下班回家就能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和在客厅等他回家的程展清。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程展清接过常嘉年脱下的大衣：今天在公司忙完了，看时间还早就过来了。 常嘉年看了眼坐在饭桌旁埋头苦吃的小彧：那今晚你还回去吗？ 程展清犹豫了下：不想回去了？ 常嘉年笑他：我问你问题呢，你用疑问句回答几个意思？ 程展清不说话，就是看着常嘉年，不知道的以为多委屈似的。 不想回去了就在这睡一晚。 好！程展清立马答应。 反正也不缺你一个房间。常嘉年状似安慰地拍拍程展清的肩，去吃饭了。 程展清无力望天，算了，慢慢来。 2月底，程展清在学校官网的博士拟录取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师兄是不想放人也要放人了。程展清兴奋地回H市找常嘉年，并商量着何时搬回H市。 那我到时候就直接把东西寄家里了啊。程展清试探着问常嘉年。 不然还要寄哪里？常嘉年还在回复邮件，程展清就贴着他坐。 还不是怕你不同意，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的表现有没有让你更满意一点点？ 听到这话常嘉年转头去看他，程展清把背挺得笔直，像是等待老师宣布成绩的小学生。 你这几天怎么这么黏人？常嘉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抬起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有些发热，不会是你易感期吧。 可，可能是。只是皮肤相除，程展清就觉得喉咙干渴。 你这带抑制剂了吗？ 程展清点头说带了。 两天后的早晨，程展清被热醒，不是因为房间温度，而是那股，自体内升腾起的燥热。 他的易感期到了。 他翻身下床，皱着眉在包里找抑制剂。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程展清回头撞上了常嘉年的视线。 常嘉年睡得不安稳，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后被惊醒，因为一直惦记着程展清，睡不着了便下来看看。 我帮你打。常嘉年接过抑制剂，确认无误后给程展清注射。 难受吗？ 程展清摇摇头。为了避免易感期的Alpha变得暴力狂躁做出危险举动，抑制剂能帮助他们迅速冷静，更准确地说法是抑制一切情绪波动。 常嘉年就坐在程展清面前，但程展清发现自己对常嘉年没有任何感觉，他觉得这是不对的，心里一阵恐慌。 生理与心理的对抗使得他频频蹙眉，常嘉年以为他不舒服，想去厨房给他倒杯水。 程展清拉住他的手腕，略一使力让常嘉年重新跌坐在床上。 心里本能地不想让常嘉年离开，但他却不知怎么开口。 常嘉年看向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我陪你一会儿。然后他想了想，把手搭在程展清的手背上。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程展清从未觉得十分钟如此漫长。以往他易感期的时候，常嘉年不在他身边，这十分钟他放空自己，发一发呆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常嘉年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牵着他的手 副作用一过，程展清未经常嘉年允许就狠狠抱住了他。 年年怀里的人温热且真实，程展清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放松下来。 而常嘉年却被程展清这一声叫得心都要揪起来。 他也回抱住了程展清。 早饭是常嘉年做的，程展清又补了个觉。等程彧上学后，程展清起床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常嘉年身边。 还要上班吗？程展清就站在常嘉年身后，苦兮兮地问他。 他还是没能适应向常嘉年直接表达他的需求，比如他这句话的背后意思是：留在家里陪我好不好？ 常嘉年看着像是被他缠得烦了，便和公司打了个申请说今天在家办公，从此刻之后，程展清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坠在常嘉年身后，时时刻刻都要贴着他。 我现在又没有信息素，你离我这么近有什么用？ 心里安慰，和你在一起我特别踏实。 常嘉年哼了一声：那你以往怎么办？ 没有常嘉年在身边的时候，程展清会疯狂寻找一切有柠檬草味道的物品，借此缓解对常嘉年的思念。 常嘉年没有推开程展清搂过来的手，但语气还是很凶：这是看在你易感期的面子上哦。 两人从餐厅移到书房，从书房移到卧室，又从卧室转移到客厅。 程彧放学回来看到的一幕就是程展清搂着常嘉年的一只胳膊，头紧紧靠在常嘉年的肩膀上。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程彧捂着脸试图快速跑上二楼。 常嘉年见状试图把程展清推开，但程展清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根本推不开。 情急下他一掌拍上了程展清的背，程展清这才撇撇嘴坐直，叫住了欲上楼的程彧。 小彧，过来。程展清掰开他的手，揉了揉他通红的小耳朵，今天和乐乐一起回来的？ 程彧点点头：爸爸你没走啊，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走了？ 程展清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常嘉年，意思是一切让他来决定。 常嘉年脸也红了，说是，程展清补充道近期可能还要去几次T市，之后就一直住下了。 耶！太好了！又可以和爸爸小爸一起生活了！程彧扑进两个人怀里扭来扭去，高兴地一直嘿嘿笑。 行了。程展清拍拍他屁股，爸爸给你做晚饭。 程彧大声说好，蹦蹦跳跳回了房间。 程展清站起来，看常嘉年还在看电脑。 我要去做饭了。 你去呗常嘉年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无奈地站起身。 程展清从背后搂住他，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一步一步挪去厨房。 常嘉年看着肆无忌惮的程展清暗暗捏紧拳头，易感期，他还在易感期。 第39章 承诺 天气转暖，枝桠生出点点新意。 常嘉年还是一如既往忙工作，而程展清被导师布置了作业，整日窝在书房里啃大部头。他还戴上了之前上学时常戴的黑框眼镜，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 常嘉年一进家门就看到程展清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书，身后的餐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饭菜。听到家门的声响，程展清从书中抬头。 回来了。 常嘉年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职业装，脑中不由冒出Omega包养Alpha大学生的邪恶想法。 程展清走过来帮他整理衣服。 诶，我好像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 常嘉年一愣，也努力地感知了一下。 我怎么没闻到啊，什么都闻不出来。 程展清又凑近了一点，常嘉年身上只剩下春风的丝丝气息。他尴尬地摸摸鼻子，说自己大概是有幻觉了。 这件小事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后来程展清说闻到常嘉年信息素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常嘉年还想是不是程展清出问题了，直到有一次他也闻到了自己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信息素。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腺体休眠剂要失效了吗？ 常嘉年摇摇头，算起来失效也要小半年以后了，绝对不是现在。他想腺体可能在缓慢恢复了，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程展清看他很确信的样子也就没再多劝说什么，可常嘉年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从前天开始，常嘉年便觉得身体疲累，勉强上了半天班之后就告了假，下午睡了长长一觉后不但没有好转，反倒隐隐发起低烧来，还浑身酸痛。程展清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我的腺体，好疼啊常嘉年觉得腺体突突地跳着，一下一下的钝痛扰地得他心神不宁，他摸了摸后颈，觉得应该是肿了。 你看看肿了没有。 常嘉年侧过身，将后颈暴露在程展清眼前。 虽然这想法不合时宜，但程展清还是难以抗拒Alpha的本能，口中干渴，不断吞咽口水。 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常嘉年看不到程展清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雄狮盯着脚边肥美且毫无防备的猎物，不知程展清使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维持住自己的正常。 那你再摸摸？我摸着是肿了。 程展清收到了邀请，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轻轻抚过了常嘉年的后颈。 啊程展清的触摸换来常嘉年一声轻喘，意味不明。 程展清做贼般地收回手，而指尖的触感却久久不能消散。 Omega后颈那里怎么能那么柔软呢，此刻程展清像个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Omega，却已经在脑内完成了最终标记。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22) 年年程展清叫着他，我摸着没什么异常，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常嘉年轻轻点头。程展清去给他拿衣服，努力想要坐起来的常嘉年却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重新倒在床上。 浓郁的柠檬草味道在屋中爆开，常嘉年面色潮红，体内一阵阵热浪涌过，身后那处也不断分泌着黏液。 腺体休眠剂就此失效，常嘉年发情了。 有Alpha在身边的Omega发情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程展清不敢轻举妄动，这不是普通的Omega发情，腺体休眠剂压制下的发情期来势汹汹，程展清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他想问常嘉年当初医生是怎么嘱咐他的，但现在常嘉年已经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了。 他的双手绞着身下的床单，眼眸含泪，望着程展清。 难受 除非叫救护车否则现在程展清没有办法送他去医院，抑制剂也不敢轻易打，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不知道两人是谁主动的，程展清觉得是他自己，只要常嘉年向他敞开一点点心门，他就抵挡不住诱惑想要挤进去。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和常嘉年黏在一起，永不分离。 再也，再也不想分开了。 等第一波情潮退去，程展清给常嘉年穿好衣服，带他去了医院，结果医生反问他们来医院干什么。 我当时嘱咐过你腺体休眠剂失效后的发情期不要用抑制剂，最好是有Alpha的帮助，就算你没记住，翻翻病历本，医嘱里都写着呢。 程展清看了看手里皱巴巴的病历本，这还是他翻了两个床头柜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证件下翻到的病历本残存。 常嘉年的脸也红了，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发情期过了再做检查，现在你们回家时间还够吗？ 程展清摇摇头，他们来的路上花了不少时间，按以往的情况来看，他们来不及赶回家了。 嗯，那办下住院，顶楼的特殊病房，办好手续就去吧。 两人来到特殊病房，发现里面真是应有尽有，空气净化器，防止信息素逸散到门外的门条，就连安全套、润滑剂和各种情趣玩具都品种丰富。 所以，这真的是医院吗？ 不容两人多想，程展清打电话刚安排完了程彧今晚的住处，躺在病床上的常嘉年再次呼吸急促。 一场情事过后，常嘉年靠在床头喝补充能量的营养冲剂，程展清打了盆水给常嘉年擦身体。 一不小心又要擦枪走火，程展清忍不住去吻常嘉年，却被常嘉年偏头躲开了。 常嘉年得逞地笑着：还没到下一波发情期呢，你干什么。 程展清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得到了常嘉年主动献上的吻。 不在发情期也可以做。常嘉年趴在程展清耳边说道。 两人接了一个很长的湿吻，常嘉年靠在他肩头喘息，程展清没有进行下一步。 常嘉年问他怎么不做，程展清要他保存体力。 先做着嘛，反正一会儿也要来的。 程展清被他逗的无奈又想笑，但反正是两边快乐的事，他也没再推拒，这一次两人从日落做到满天繁星。 常嘉年躺在程展清怀里有些犯困，程展清搂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复婚好不好。程展清主动提出。 那你会一直爱我吗？一直很爱我，会吗？常嘉年并没有直接回答程展清的问题。 会的，我会一直爱你，并且让你能感受到，我会每天拥抱你，亲吻你，告诉你我爱你。 真的吗？常嘉年有点不安，一只手与程展清十指交扣，另一只手掰着他的手指头玩。 真的，我向你保证，不会，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年年，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常嘉年仰头，轻轻碰了碰程展清的嘴唇，说好。 我也会一直爱着你，直到我失去生命。 正文完 第40章 番外一 意外 可以确认已经怀孕6周了。医生放下报告单，对前来就诊的程展清和常嘉年说到。 常嘉年露出惊讶的表情，转头看向程展清。 程展清有些急切，他向前倾身，很确定地和医生说：当时我们做了避孕措施的。 现有避孕措施的避孕率并不能达到百分之百，而且使用过程中如果出现失误也会出现避孕失败的情况。医生给两人解释道。 常嘉年握紧了程展清的手：医生，那现在孩子的情况怎么样，健康吗？ 胚胎发育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常嘉年松了口气，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觉得乏，胃口也不太好，程展清带他来医院检查才发现是怀孕了，在做了避孕措施的情况下。不过好在孩子还算健康，这对两人来说称得上是一个意外了。两人看完门诊后离开医院，驱车回家。 年年，这个孩子，你什么想法？ 程展清目视前方，声音平稳，可他那扶着方向盘绷得笔直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这就是缘分吧。常嘉年低头抚了抚并未隆起的腹部，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现在我们经济条件也好了，也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孩子，我想把它生下来。我打算再过几个月就辞职在家安心养胎，等生完孩子再去大一点的公司投简历试试。你觉得呢？ 程展清揩了下额头上的汗，将车驶入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熄了火。 他看向常嘉年：我不想你再受一次苦，怀孕很辛苦，生孩子带孩子都很辛苦，你身体一直不是太好，我怕你遭罪。 常嘉年撇了撇嘴，他想程展清说的都是对的，但他肚子里可是他和程展清的孩子啊，一个挡都挡不住的孩子，他怎么舍得打掉。那些苦也不是不能忍受，不是吗？ 还有小彧，小彧现在也不小了，如果家里要添新成员，我们也要问问小彧的意见的。 那要是小彧也同意就可以？ 常嘉年反应很快，堵得程展清无话可说。 先问问再说。 等程彧放学，两人和小彧提及此事，小彧双眼放光，轻轻摸了摸常嘉年的肚子。 我要有妹妹了吗？ 小彧想要妹妹呀。常嘉年笑他，但程彧很认真地点点头。 两个人笑着，只有程展清的脸色很难看。 我还是不想你生这个孩子。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程展清说道，我看不得你难受。 常嘉年想程展清听起来还挺委屈的，他摸了摸程展清的头表示安慰。 没事的，这次都有经验了，我会好好对待我自己的，你们俩也会把我照顾的很好，十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说是不是？哥哥，对我有点信心，对你自己也有点信心好吗？ 他捧着程展清的脸，两人碰了碰嘴唇。 程展清叹了口气，说好。 高兴点嘛，我怀孕了诶，我们两个的第二个孩子，你这表情是不喜欢它吗？常嘉年故作生气捏了捏程展清的脸。 程展清把常嘉年的手拢在胸口，和他说我爱你。 常嘉年满足地入睡，而程展清却彻夜难眠。 常嘉年请了假，睡得饱饱的才起床，一起床就发现家里有许多变化：防滑的拖鞋，不少坚硬的角落都被加了一层海绵垫，饭桌上的吃食也是孕期Omega的特制食谱。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程展清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除了学校里的事，剩下的时间他都一心扑在常嘉年身上。他看了很多资料，还把自认为很重要的内容发给常嘉年看，常嘉年都气笑了，说他又不是第一次怀孕。程展清还帮常嘉年报了训练班，每周固定几次去上课，做一些强身健体、有益于分娩的运动。 第八周的时候他们去医院做了产检，胎儿的情况一切良好，只是常嘉年体内的信息素水平依旧紊乱。 打腺体休眠剂的确会产生这种副作用，加之你之前也有这个病症，短时间内很难调整到正常水平，你现在处于妊娠期，用药也有限制，我建议你生完孩子再好好调一调。 那这个病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 一般不会，只是你可能会辛苦一些，以及Alpha最好能多陪伴，保证Omega的信息素需求。有什么情况及时就诊。 我会的。程展清牵住常嘉年的手。 一路上程展清都板着张脸，常嘉年兴致也不高，但他看见程展清面无表情，心里立马窜起一股无名火。 你冷着张脸给我看吗？医生让你多陪我是不是嫌我麻烦了？ 怎么会。程展清停了车抱住常嘉年拍拍他的背，我喜欢陪着你的，我想一直和你一起。刚刚我在想事情，没冷脸。 孕期Omega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常嘉年消了气却在心里自责起来。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心情不好就冲最亲近的人发火，程展清进来压力也大，还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情绪，哄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太混蛋了，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让程展清又是一顿安慰。 等程展清躺在床上他才觉得这一天让他精疲力尽。 常嘉年被推进产房，程展清只能在外面等待着。双方的家长都因为有事情没能赶来，走廊上空荡荡的，尽头的窗户半开着，呼呼的冷风全都灌进来。程展清十分焦虑，在走廊上来回踱步，除了风声，鞋跟磕在瓷砖上的声音，只剩下常嘉年撕心裂肺的叫声。 程展清双目通红，手掌中全是自己掐出的印迹，他变得狂躁不安，有失控的趋势。脑中突然嗡的医生，他眼前白光一现，脚下踉跄一步，正好到产房门前。大门打开，医生请他进去。 怀中的孩子浑身是血，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而常嘉年却没有力气来哄孩子了。他只是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嘴唇毫无血色，灯光打在他脸上，犹如鬼魅，腹部那道疤，因为剖腹产留下的疤再次被打开，下身则沾满了血，顺着床沿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落在程展清心里。他麻木地接受着这一切，程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程展清身边，看看手术台上上停止呼吸的小爸，又看看爸爸臂弯里的婴儿。 他问程展清，小爸是不是因为妹妹死的。他说我讨厌妹妹，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一个人，两次怀孕，两次难产大出血的概率是多少，活下来的机会又是多少，程展清已经无心探究了。 常嘉年！程展清喊着身边人的名字从梦中惊醒。 常嘉年也被吓到了，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坐起来搭上程展清的肩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里没开灯，程展清看不清常嘉年的脸，他顺着常嘉年搭过来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停地喊他名字。常嘉年跟着应了几声，但没想到程展清越攥越紧，他不得已喊了声疼。 程展清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了常嘉年，坐在床边大声痛哭起来。 常嘉年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怎么了？你还好吧，是不是做噩梦了，醒了啊没事了。 可没想到常嘉年越是安慰，程展清哭得越厉害，他喊了好几声，像是要把心中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常嘉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甚至就连程母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成这样。 他下床打开了房间的大灯，又回来紧紧抱住程展清，企图释放一些信息素安抚他。只是他现在的信息素味道很稀薄，而且释放过信息素后腺体周围会发痛，可是程展清这副快要失控的样子，必须由他来安抚。 好了好了，快醒过来，我在这呢，我在呢。常嘉年在程展清耳边轻声呢喃，程展清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他一回头就是常嘉年，鲜活的，温热的常嘉年，抱着他，和他说着话，他才意识到刚才是个梦。 他也紧紧回抱住常嘉年，埋在他肩窝，仍旧一抽一抽的。他把所有对常嘉年的昵称统统叫了个遍，常嘉年也很耐心地一一回应。 你还活着。程展清抬起头看着常嘉年。 常嘉年也没脾气了：当然。 我刚才做梦了。程展清情绪低落。 我想也是，吓死我了。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梦见我死 常嘉年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展清捂了嘴，程展清皱着眉，不让他说这个字。 程展清向他描述这个梦时略过了那些血腥的场面，再一次问他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梦都是反的，再说哪有一个人两次都是难产大出血啊，别胡思乱想了。常嘉年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可他看到程展清的脸色，还是松了口，我再考虑考虑。 直到天亮，两个人都没再能入睡。程展清是心有余悸不敢闭眼，而常嘉年则是思考了很多。他想平常程展清总是事事以他为先，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程展清十有八九都不会拒绝，他被程展清放在第一位。日子久了，他也会忘记多站在程展清的角度考虑下，程展清担心他，重视他，在乎他，害怕天有不测发生在他身上，可程展清还是因为自己独自承受这份痛苦，还顺着他的意愿一直细心地照顾他。这对程展清不公平，常嘉年想到，或许，他也应该多考虑下程展清的感受，不应该再让程展清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了。 常嘉年在天亮前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没能拥有属于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再无可能拥有。 程展清做了结扎。 几年后的一个冬天，常嘉年在他们的车底捡到一只黑白花的奶牛猫，从此成为了家庭里的第四名成员，姓程名玦，是常嘉年原本为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起的名字。 第41章 番外二 以后 黎明时分，天色微亮，程展清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洗漱完后他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少了点人气儿。应该有很多小玩意儿摆出来才对，程展清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那些东西都在哪里呢？程展清却记不起来了，但他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零碎物件。他拿起一个摆件，努力想了好久也记不得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了，但他想，反正买都买了，还是摆出来好了。 只是房间越摆越满，他的心情并没有随之好起来。那些物件似乎背负着很多他难以承受的情绪。 翻遍屋中最后一个抽屉时，程展清找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他翻了几页，却因为老花眼看不清字只能去客厅找眼镜。他在客厅找到眼镜，然后坐在沙发上，翻开了笔记本。 我的老婆是常嘉年。 黑色的水笔画了个箭头指向贴在本子上的双人合照中的一人。那是他们的金婚纪念照。 程展清小心翼翼地抚过照片上的人，心想这个人真是好看。 他的乳名叫年年，我也这么叫他，但我更喜欢叫他老婆。 我们相识于，那天 他喜欢，不喜欢 几页纸上，记录的都是程展清与常嘉年的故事。程展清读得很慢，但还是翻到了最后一页。 要每天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我爱你，不然常嘉年会不高兴。 程展清茫然抬头，仿佛在寻找常嘉年的身影。 开门声适时响起，程展清伸长了脖子，却发现来人他并不认识。 你是谁？程展清虽不认识他，但既然对方有钥匙能打开自己家门，应该不是坏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NINEZZZZ(23) 可对方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 来人坐在他旁边程展清才看清对方也是顶着一头花白发。 爸，我是你儿子，程彧。程彧叹了口气，但表情也没有太难看，仿佛已经习惯了。 他像是知道程展清即使听完他说话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似的，无比熟练地打开手机找到一张合照，程展清和常嘉年，还有他。 程展清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我老婆呢？我找不到他了。程展清向程彧求助。 程彧拍拍程展清的手：小爸已经走了，您又忘了。 程展清忽略了后半句，只问常嘉年走去了哪里。 今天我们没有和他说我爱你。程展清略显焦急，是不是？ 程彧垂着头嗓子发紧：爸，小爸已经走了两年了。 怎么会？程展清一把拽住程彧的手腕，他为什么要走？ 是不是我又惹他生气了所以他才离开我？程展清喃喃。 爸，爸，你忘了，小爸已经死了，我上个月还带你去陵园看他了。 死了？ 程展清的音量陡然提高，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彧。然后他那挺直的背又慢慢弯了，嘴里念叨着怎么死了这几个字。 程彧揉了揉发红的眼角，站起来去给程展清做饭了。他顺走了程展清手里的笔记本放在兜里，想着下一次给他爸放在哪里才不容易被翻到。 那些摆件也要收起来，程彧想，今天上午应该有挺多事要做的。 他又看向程展清，程展清的眼神很散，不知在盯着空气中的什么，发呆。 程彧简单做了点早饭，大声喊程展清过来吃饭。 程展清听到声音回过头去，一脸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