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小婿真的没敢望答应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没敢忘】
【大夫们:这是什么家庭啊!?】
-完-
第一四三章
◎“你就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世所罕见,普天……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同庆,承顺帝终于恢复了本朝荒废已久的早朝制度。
大臣们一个个赶紧翻出来压箱底的朝服和笏板,命丫鬟洗干净了除掉味儿准备好,并叮嘱自己的夫人千万记得喊他们起床,以免第一天就迟到。
谢幸安当然不会对何矜有什么指望,他爬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抱着被褥睡得正香。
等到他自己穿戴好皂靴、麒麟袍和革带之后,刚想在临走之前偷亲何矜一口,结果就看到她已经睁开的,那双圆溜黑亮的眼睛。
谢幸安实在忍不住痒痒,又走过去揉揉她的头:“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何矜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抱住谢幸安的大手:“不是不是,谢幸安,你以后上早朝,就得日日跟我爹爹见面了,害怕吗?”
“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谢幸安没装下去,一秒变怂,“这个,还真是有点怕的,你想想昨晚,咱俩差点就被棒打鸳鸯了,我能不后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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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其实我爹爹就是看起来吓人,你在他面前乖一点,多说好话,让他认定你了,就没事儿的嗷。”
“嗯,我知道,说到底岳父大人也是为了你好,给咱们操心。”谢幸安低头,迅速覆在何矜脖颈的吻痕上又亲了一口,“咱们两个好好过得了。”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们……的时候,你怎么避.孕的?”何矜一直觉得很神奇,磨着他的胳膊问道,“或者你不方便,就只告诉我一句实话,不会伤你自己的身吧?”
“当然不会,你想哪去了?只是找了个老郎中特制的秘药,你要是想吃,也可以尝尝,就是挺苦的。”
“那我不要!”何矜把谢幸安的小臂一甩,认真道,“不过谢幸安,嫁给你确实也挺好的。”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这件不能再明显的事儿。”谢幸安直接两只手上去挼何矜的脸,“再夸一句,一定要是真心实意的,夸得我高兴,就该走了。”
“还夸?真心的?”何矜被他玩.弄得只能嘟着嘴,说不清楚话,思考了半晌后终于忸怩道,“你……你昨晚真的好厉害哦!”
“哈哈哈哈哈好,这个我喜欢,我信了。”谢幸安甚是满意,大笑着一把将何矜给撒开,“但你不大行啊小阿矜,郎中都说你体格太差了,我陪你买的剑和石锁都吃灰了吧?嗯?”
“啊这……应该没……没有吧?”
“没有?我不信。”谢幸安又磨蹭着坐在床边,把手伸进何矜的被窝里直接就摸,“瞧你这胳膊,这腿,不还是柴火棍吗?这样,石锁不需举了,我给你改成提的,等我走了以后,让春桃她们看着你,要提起来五十次,否则不准你出府。”
“五……五十次?”何矜咽咽口水睁大眼,试图撒娇商量道,“这不大好吧?太残暴了……谢幸安、相公、夫君……”
“呵,嫌多?那就六十次,做不完不准出门,我回来亲自监督你!”谢幸安难得扛住了她耍赖一次,“夫人再说一句,就再加十次!”
“哼,做就做,等我睡醒了再说!”何矜趁着谢幸安往房门外走时,操起来他的枕头砸过去,“你个小王八蛋,只会欺负我罢了!”
紧接着,她就听见院里传来谢幸安的声音,响亮得像唯恐她听不见似的:“夏荷,等会儿到了辰时就把夫人给喊起来,用过早饭你们就看着她练石锁,练不完六十个不准她出门,她要是闹就由着她去,等我回来再哄。”
何矜恼得一把用被褥蒙住头。
烦死了,他真的烦死了!
恢复早朝的第一天,承顺帝果然不负众望,除了他自己,文武百官没任何人迟到。
满朝大臣们:“……”
根本就不该信了他的邪!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睡过头了吧?”
“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难道咱们还得一直在这儿等?”
“就站在这儿?那多累人,照我看,各自散了回府得了。”
“……”
一群靠着买官进来的低素质文盲已经在叽叽喳喳地叫嚣,如谢幸安这种正儿八经做官的只能在心里对他们暗暗鄙视,并继续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苦等。
“哎,诸位爱卿都到了啊,来得好早!”承顺帝在一个时辰之后才被高善扶着姗姗来迟,可刚沾到龙椅就坐没坐相地打哈欠,对着叩拜的文武百官道,“哦,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高善默默松了口气。
承顺帝的表现越不靠谱,他就觉得暖暖的很放心。
“陛下,臣有本奏。”说这话的人,正是张迟锦的亲爹,本朝吏部尚书张甫,“古语有云……”
“停,停停停,等会儿!”承顺帝直接抬手,无情打断,“少拐弯抹角的,直接说正事儿。”
“咳,是,陛下,臣要上奏的是鄢江蝗灾,和樊州水患,还有断月山流匪……”
“啧,掌印啊。”承顺帝淡淡地扭过头去看高善,“既然有这么多天灾人祸的,怎么也不见你跟朕提起过呢?”
“回陛下,老奴是觉得……”高善躬身恭敬道,“觉得此事交给老奴解决便可,不必使陛下忧心的。”
“哦。”承顺帝答得随意,却又紧接着一句话扎心,“可你这不是也没解决吗?”
高善:“……是是是,老奴无能。”
“那还等什么?赶紧上报户部,拨银子,赈灾啊。”
“陛下,臣也有本奏……”
后来据史官记载,承顺帝在这头次短短不足两个时辰的的早朝中,睡过去三次、发呆四次、搞小动作五次,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幸安,刚刚他又讲到哪儿了”?
得亏没在摸鱼的谢幸安:“……”
以至于亲眼见识过的臣子和太监都在传:“户部谢侍郎因容貌出众,时不时便被偏爱美色的陛下揪出来问句话,可怜谢大人,竟成了文武百官中唯一上朝不能走神的存在。”
何其惨烈啊!
而谢幸安在好不容易下了朝,去到户部入职时,发现情况也并不怎么如意。
所幸这地方被阉党的荼毒并不算深,经谢幸安调查过,他的顶头上司姚尚书虽说官职也是买来的,却只是因为有银子任性、单纯想给自己镶个金,在这里养老而已,倒没什么坏心眼。
谢幸安还没等进门,就被几个同僚连拉带拽地拖进去:“小谢大人是吗?来来来,幸安啊,户部欢迎你,虽没搞什么大阵仗迎接,可东西都备齐了,喝普洱还是龙井,状元红还是竹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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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页
谢幸安:“……”
“诸位大人,朝廷有令,供职期间,不得饮酒。”
“不喝啊?”姚尚书摇了摇骰盅,“那这个应该会吧?咱哥俩来一局?”
谢幸安:“……”
怎么和他自己想的明争暗斗、暗流汹涌不一样?
就……还挺突然的。
谢幸安努力保持正经,拱手恭敬道:“尚书大人,幸安还是想,先去做事了。”
“
啧,让你清闲些你还不领情,那你就去吧去吧。”姚尚书嘴里嚼着花生米,抬手递给谢幸安一串钥匙,“你拿着这个,去打开内室的门吧,看看有什么可干的,随便你做什么,反正我们这儿的人基本不做事的。”
“嘶,幸安啊。”另一位大他十几岁的侍郎捋着胡子,语重心长道,“你今后就是我们户部的希望了,好好干,让咱们这儿别在年底考核的时候又在六部里垫底就成。”
谢幸安脑子发懵,愣愣地点点头:“……哦,好。”
他抬步走了进去,那一刻,同僚们似乎见谢幸安身上烟雾缭绕、红光四起,仿佛是天要给这里派来的、唯一有指望的正经人。
这边谢幸安还在全员摸鱼的户部里埋头苦干时,孙平澜和杜钦各自进了兵部和工部,混够了时辰刚刚出来,就正巧看到一群叽叽喳喳的京城小姐。
“怎么了怎么了?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又把我拉出来看什么?”
“今日恢复早朝啊,当然是来看谢郎!”
“嘶,哪天不能看?你们干嘛非得都挤到今日来看?”
“这你就不知道了,谢郎入朝了啊,刚任户部侍郎,换了身官服,像这种好看的男人穿不同的衣裳气质就不同,更何况是官服?肯定衬得他更容颜如玉了,谁不想趁热乎瞧个新鲜?再说这可是谢郎啊,他怎样我都好喜欢。”
“嘶,你这叫喜欢吗?丝毫没有内涵,你不过是馋他的身子罢了,你下贱!”
“下贱就下贱,得不到还不能馋馋吗?”
孙平澜、杜钦:“……”
孙平澜低声骂着:“一群疯女人!”
“岂止,不仅疯还瞎!”杜钦附和一声,顺带拍了拍孙平澜的马屁,“照我说,就谢幸安那小畜生有什么好看的?一张脸生得别别扭扭,根本比不上孙兄的一半!”
突然——
有个粉衣姑娘指着孙平澜的方向,捂住脸惊叫道:“看见了吗?你们都看见了吗?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与众不同的男子,太诱人了太迷人了太醉人了!”
“看到了看到了,青衣少年郎,他真的好……啊我要死了!”
孙平澜被说得脸上一红,低头暗喜道:“呵,可见京城女子中,还是不乏些有眼光的。”
孙平澜挺直腰板,正要迎接那群小姐们像狂蜂浪蝶似的朝他扑过来,却在感受到一阵凉嗖嗖的冷风后,亲眼着目睹她们,越过了自己,奔向了他……
身后。
“这谁啊这是?挡得我们差点没看见谢郎!”
“谁知道呢,不用管他!”
“谢郎今日入职可劳累啊?事务繁忙么?”
“谢郎,你出来啦!”
“谢郎,我先来的……”
谢幸安礼貌地退后一步,同她们保持距离:“多谢诸位小姐关心,还是烦请叫在下谢侍郎,较为妥当。”
“好啊谢郎!”
谢幸安:“……”
孙平澜、杜钦:“……”
“真就是一群疯子,毫无眼光的疯子!”
作者有话说:
孙平澜、杜钦、云棠眼里的谢幸安:丑八怪!(丑在又高又瘦,胸肌腹肌、肤色太白、眉毛太浓、眼睛太大、鼻梁太挺、嘴唇太薄……)
求求了哪里有这种丑八怪,我真的很需要一个来毒害自己的眼,给我吧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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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古代追星哈哈哈哈】
-完-
第一四四章
◎“你们不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
“幸安,幸安啊,你先别着急走!”姚尚书又捧着把花生米匆匆赶了出来,拽住谢幸安的衣角道,“这怎么一眨眼没看到,你就散值走了呢?”
“姚大人,是有什么事吗?”谢幸安蹙眉,十分紧张,“下官该是时辰回府了,若是晚了,怕我娘子会动气的。”
不会吧不会吧,他都已经是户部唯一能做正经做事的人了,不会还有别的任务要安排给他吧?
谢幸安自认勤勉肯干是不错,但这也不能代表他可以接受被拽回去加班啊。
“幸安啊,来来来。”姚尚书十分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今日好不容易你来了户部,我这不正想着趁机一块设宴喝杯酒吗?”
“不不不,不必了。”谢幸安并没犹豫,拒绝得飞快,“实在对不住,尚书大人,您的好意幸安心领了,只是家妻脾气不大好,又管得严,因而……”
“哦,我懂,我懂,不就惧内吗?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我也怕我娘子!”姚尚书直接就上了手,轻抚着谢幸安的衣袖,“你放心,咱就找个安静去处喝酒,不上天香楼叫姑娘,绝不让你娘子吃味,或是扛着刀过去捉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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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安眼瞅着姚尚书一脸经验丰富的瑟瑟发抖模样,忙又解释道:“姚大人,真不是因为这……”
“唉。”姚尚书见他不肯同意,当即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看来你这年轻人,是心里嫌弃,不愿跟我们几个半老头子坐在一起了。”
“不,不不不,绝非如此,晚辈绝无此意啊!”谢幸安做为极尊老爱幼的小孩,最扛不住这一招,又想着或许能趁机套出来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在思忖片刻后,强撑着应了,“只不过我得先让人回府给我娘子带个信儿,还有今日这一顿,理应是晚辈请的。”
“好说好说,那你便让人回去捎句话吧!至于谁请客就更不用计较了,反正只要咱们户部处得和谐,机会多的是。”姚尚书继续他的自来熟,“好像今日京城有家新开的酒楼,叫什么福运楼的,就去那儿吧。”
福运楼?新开的?谢幸安虽说没听何矜提起过具体名字,大概也猜出了这正是她出银子办的那酒楼,只不过这丫头一早也没提,八成忘了今儿是开业的日子了。
那他就能放心去了。
“好。阿默,你这回记得实话实说,少再给我整出来什么幺蛾子,路上买点夫人平日爱吃的带回去,跟她说……”谢幸安明显有些害臊,但终于又厚着脸皮,不得不讲,“我一定早点回去哄她。”
“好嘞,您放心,这次您去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酒楼,叫福什么……”
谢幸安扶额无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福运楼!”
“哦对对对,您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给夫人!”
*“夫人,算奴婢求您了。”拣枝跟栖寒急得团团转,围在正淡定吃水果的何矜身边,欲哭无泪地想给她跪下求道,“大人临走前吩咐了,让奴婢们看着您练石锁计数的,这大人眼看都到回来的时辰了,您就过去好歹练几下吧,别让奴婢难做了。”
“唔,不急不急,再等等。”何矜只让春桃跟夏荷一个给她捶背,一个给她剥荔枝喂,对这俩来路不正的试婚丫鬟没什么太好的脸色,随口应付道,“他又不在,你们直接跟他说我都练完了不就得了呗。”
两个人齐齐跪下,忙道:“奴婢们不敢欺瞒大人!”
“唉,行了,起来吧,我就知道你们只听谢幸安一个人的。”何矜慢悠悠伸着懒腰,一蹦着就站了起来,伸手让春桃跟夏荷在两边扶着就踱出了门,懒洋洋地对身后的人道,“快点跟上吧,省得少给我记了一个,我也会跟谢幸安告你们的状的。”
拣枝、栖寒:“……”
两人只能匆匆费力地迈着碎步跟过去。
身为大人不搭理,夫人不待见的试婚丫鬟,她们真的好难。
若不是因为留在这儿还要伺机给高掌印办事,她们才不会受这种鸟都不忍的闲气!
“我说,你们都记下来了吗?”何矜重重地喘了口气后,在襦裙之下分开两条纤细的小腿,扭过来微微粉嫩的脸,冷眼瞧着拣枝与栖寒,“我都做完好几个了,你们可要仔仔细细地数好之后告诉谢幸安,一个都别漏掉了。”
拣枝、栖寒:“……”
她们神情复杂地咽了咽口水,苦着张脸望向何矜,左右为难道:“夫人您这,也……能算吗?”
“嘶,你们说,怎么不能算?”何矜秀眉一扬,悠然得意地跟她们指点着解释道,“你们看看,把手是我抓着呢吧?我也把石锁给提起来了吧?怎么不算呢?”
“是啊,可是这……”
眼睁睁看着春桃和夏荷,在左右两边为何矜托起来石锁底的拣枝跟栖寒:“……”
“算,算算算,当然给您算!”拣枝飞快踩了一下栖寒的脚,低声对着她劝道,“差不多得了,夫人脾气不好,不小心得罪她了咱们日子更不好过。”
两个人迅速商量好了打算,就开始给何矜仔仔细细地计数:“您做着,奴婢数……一、三、四、六、九……四十八、五十三……六十!”
秋风徐来,少女身上的薄汗微微浸透衣衫。
“唔,这不就做完六十个了?”何矜示意春桃跟夏荷撒手,她也松开扶手,将石锁稳稳落到地上,活动了筋骨,“还挺快,就是倒真有点累呢。”
八目相对的四个丫鬟:“……”
对对对,您太受累了,您玩得高兴就好啊。
“你们两个今日倒干得还不错,办得漂亮。”何矜难得对拣枝和栖寒露出了些好脸色,以示她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夏荷,记得等会儿给她们点赏赐。”
何矜紧接着拍拍自己裙边和小袄上沾的尘土,一脸傲娇地问她们道:“嗯哼,谢幸安吩咐你们监督的事我做完了?这回没事了吧?我能出门了?”
拣枝跟栖寒赶紧一福,点头恭敬道:“是是是,您请。”
“春桃、夏荷,那还等什么?”何矜招呼着她们两个,跟着自己撒腿就跑,“赶紧的,再晚就吃不上热乎的了。”
“夫人,夫人您……”拣枝在何矜身后不由得担忧喊道,“慢点儿跑啊。”
唉,她们总是被遗忘。
“哎,怎么院儿里就剩下你们两个了?”何矜人早都跑没影了,阿默才在后头提着点心姗姗来迟,“夫人跟那俩丫头人呢?”
拣枝跟栖寒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异口同声道:“跑了……不不是,夫人出府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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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们就好好地在府里看家吧。”阿默把点心盒往桌上随意一放,“夫人要是回来了,你们就说句大人被拉去正经酒楼吃酒去了,等他回来会哄……夫人的。”
说到最后,阿默的嘴角挂着丝仿佛嗑到糖的微笑,忍不住发出了放肆的鹅叫。
拣枝和栖寒只能用她们稀碎的自尊心,勉强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
作为试婚丫鬟哪怕混得再不济,居然沦落到像她们一样不受待见,只能留在府里看门,倒也是没谁了。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春桃跟夏荷落在后头气喘吁吁,怎么也跟不上何矜的脚步,“您说您提石锁没劲,跑得倒挺快的。”
“我就是单纯地不想听谢幸安的话,要跟他对着干而已。”何矜扭头转了个圈,裙摆纷飞间,她笑得十分粲然,挥手道,“快点快点,带你们去新开的酒楼坐一坐。”
“要不是看你俩跟我一起长大,我都不告诉的,就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新开的福运楼,就是我跟苏夫人合伙开的。”何矜走着走着,就开始蹦蹦跳跳,“我出银子,放在现代,可算得上是大股东。”
“夫人您……在做生意赚钱?”
“指望这个赚钱倒不至于,一来主要是帮苏兄他们夫妇有个好些的营生,二来么……”何矜嘴角翘了翘,“是为了借此探听些有用的消息,酒楼迎来送往,客人最多,总能听到第一手的。除去客人不谈,仅仅占的那地段,也会看得见不少东西。”
“除了你们俩和谢幸安,别的无人知道我和酒楼的这层关系。苏夫人做掌柜,她在远嫁京城后常年居于后宅,认识她的不多,不会引人怀疑。酒楼赚的银子我都不要,只要苏夫人给我按时送信就够了。”
何矜隐隐记得,算算日子,或许这快要到了京城该出点乱子的时候了。
福运楼在短短数月内拔地而起,宣传又做得到位,直接吸引了城中不少的官员百姓。
此处朱甍碧瓦、雕梁画栋,高高挑起来的红灯笼照得整座琼楼玉宇都暖意融融,匾额上的金漆字明显比对面的天香楼还要大几圈。
杜雪合跟付婉仪手挽着手骂了何矜一路,正巧到了福运楼外觉得饥饿,便拉着她道:“听说这儿是新开的,有不少私房菜,闻着味儿还不错,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尝尝?”
“什么破福……福运楼……”付婉仪把手里的帕子当成何矜,狠狠拧了一把道,“哪有福运?我最近都要倒霉透了,这不是故意在触我霉头吗?这破酒楼,我就是饿死,也不吃……”
一炷香后,福运楼上。
付婉仪大口嚼着嘴里的鲈鱼,风卷残云地扒拉碗里所剩不多的米饭:“哎呀,真的好香啊。”
杜雪合:“……”
“呦,是谢夫人来了。”伙计听到何矜自报身份后,赶紧躬了个身把她往里迎,“我们掌柜的去厨房盯着菜品去了,不过雅阁都给您留好了,您请。”
“春桃,夏荷,你俩过来。”何矜勾勾手把她们喊到自己耳边,指着混乱人群中的一个背影道,“你们觉不觉得,上头,就前边那穿青衣官袍的男子,很眼熟?”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啧,怎么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玩,老公在,情敌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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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
-完-
第一四五章
◎“你夫君这也太乖了吧!”◎
“嘶,有吗?哪有眼熟?那不是个大胡子吗?”
“你个蠢货!”夏荷斥了声春桃道,“谁说那个矮胖的半老男人了?夫人肯定说的是旁边年轻的那个。”
何矜点点头:“夏荷正解。”
“那好像是咱们……咱们家大人啊!”
“对哦,真的、真的是大人!大……”
“别吵,别吵。”何矜使劲低垂下头,左右手各捂上春桃跟夏荷每个人的嘴,“吵什么?吵吵什么?我好不容易自己跑出来一次,咱就偷偷摸摸的,别让他看见了,省得又得过来缠着我,片刻不带消停的。”
“是啊,夫人。”春桃脑回路总清奇不正常,又想出来些别的东西就开始胡说八道,“听说京城里许多夫人们都暗地里跟踪自家大人,看他们在外是不是那么老实,我们正好也……”
“正好个鬼!”何矜抬手就是一记暴栗,“我这不是来视察和捉奸的,好好的玩一趟,可别给我整变味儿了。”
结果不幸的是,何矜刚想过去,居然发现,苏夫人给她留的雅阁,与谢幸安那伙人的,仅有一墙之隔。
何矜尴尬不已:“咳,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
然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谢幸安此人很守夫德,尤其是福运楼甫一开张,客流汹涌,他被群同僚们围在中间,对旁人,尤其是女子根本就不会放入眼,因而便没注意到身后有三只大耗子一样的东西,“唰”地就窜了过去。
苏夫人特意给何矜留的雅阁位置最好,门内香气缭绕、薄烟缥缈,透过赤色鸳鸯的纱帐往楼下看时,正好还能面对面见到台上弹着胡琴卖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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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页
“倒确实挺不错。”何矜随手把玩起来个架上放着的古旧茶壶,十分满意的逡巡了一周,“没想到这苏夫人倒还真的挺有品味的。”
“那是当然了小阿矜。”苏夫人边爽朗应着边推门而入,见到她手里的东西就拍掌笑道,“连你手里拿着的夜壶,都是我好不容易从古董摊上挑回来的呢!”
“夜夜夜夜夜……”何矜舌头仿佛卡了壳,结巴着将手顺势一抖,差点就把这破玩意给它砸喽,杏目圆睁着无法置信道,“可这这这……这不明明是茶壶来的吗?”
“哦,小阿矜,看来你对我们北辰的史事还不够了解。”
何矜把这茶……夜壶往原处一放,使劲擦了擦手,心下暗道:我了解就见鬼了,就这破地方,上辈子的历史书和地图上它都没有啊。
“据说在北辰之前,就是上一朝的亡国之君在位时期,他是做尽了荒唐事,什么‘篝火戏大臣’、为给他的爱妃吃香蕉耗尽人力,跑死多少马……”
何矜:“……”
她总觉得好像有哪挺熟悉,但又好像有哪不一样。
“于是当时有个极有气节的大臣,为了表现他对皇帝的蔑视,就用御赐的茶壶当了夜壶。”
何矜皱着眉头干笑道:“……是挺有气节的,是挺蔑视的,也是挺有那味儿的,就是……能先拿走吗?我有点怕……我吃不下饭去。”
而在旁边那间里,姚尚书把着折扇往红木桌上敲了敲,就点头不停赞道:“啧,幸安你瞧瞧,原本我听说这里要整成京城最豪横的酒楼是在吹牛,没想到还真是挺不错,果然摆设用具都皆为极品。”
谢幸安礼貌回道:“是,挺不错。”
他娘子搬了半个库房的银子,就为了建这么座玩意,能不好吗?
“等等,小阿矜,你听。”这地方隔音不怎么好,旁边又十分吵闹,苏夫人支起来耳朵听了听,冲着何矜惊喜道,“这不是那谁……你家那小夫君的声音吗?”
何矜冲过去一把捂住苏夫人的嘴,软绵绵地凑在她耳边说:“好姐姐,你别吵,咱们不让他知道。”
“嘶,只可惜。”随后,隔着一堵墙壁,又传来姚尚书极为清晰的叹惋声音,“据说旁边那间漪绿轩才是这里最上等的雅阁,里头可还有前朝的古董,只不知被谁捷足先登了。”
何矜真想操起来那把破夜壶,一刻不耽搁地递到隔壁去,跟这正羡慕的傻子说句:“不用谢,现在它是你们这儿的古董了!”
“嘶,尚书大人,幸安可是咱们整个户部的希望啊,你怎么还让人家站着?来来来,快坐坐坐。”
咳,何矜喝水差点噎了,这不过一晌,自己夫君就好似任务艰巨到,成了全村的希望?
“幸安啊,你有没注意到,楼下那个唱小曲儿的姑娘一直眼瞅着咱们这边呢,进门的时候她唱的《春日早》,看见你以后,就这么一会儿便换成《念郎》了,我说,她生得美貌,弹琴的小手也又白又嫩,你要不要来过来看一眼?”
“你听见了吗小阿矜?”苏夫人碰了碰何矜的小腿,作为过来人对她摇头告诫道,“男人在外头,就这种德行,哪怕没贼胆,贼心贼眼也少不了。”
谢幸安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如古井无波,平静垂着双淡然的桃花眸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并没什么可看的。”
户部诸位同僚:“啧。”
何矜、苏夫人:“啧。”
“咳,我说幸安啊,你这该不是被你夫人给管傻了吧?”姚尚书靠在谢幸安身边抚着他的脑袋,宛如可怜一个没吃过糖的倒霉小孩,“听说谢夫人的脾气极差,跋扈暴躁,我夫人脾气也不好,咱哥俩可以抱团诉苦。男人嘛,回府了自然是得受打受骂地忍着,可这好不容易出来,我说咱又不干别的,看几眼又怎么了?”
“姚大人,我夫人性子很好,贤德温柔、没有极差这么一说。”谢幸安轻轻皱眉低着头,别扭地耐心解释道,“她在府里也待我很好,从不曾打骂过我的,都是幸安自己心甘情愿,除了我娘子,谁都不看的。”
户部同僚:“嘶。”
“嘶。”苏夫人摇着头,无声地给谢幸安鼓了鼓掌,贴到何矜身边道,“我说,你夫君这也太乖了吧?他真的不知道你就在隔壁吗?就算是我家苏图南,我也管不住他偷看别家姑娘的。”
“谢幸安他……他是真不知道,我在这儿的。”何矜想起来今早还踹他、用枕头砸他,喊他“小王八蛋”,不免对那句“从未打骂”有些心虚,摸了摸下巴,目光闪烁道,“好了,咱还是说正事吧。”
大不了今晚回去,对他好一点喽。
谢幸安为了节省时间早些回去陪何矜,也在拼命把跑偏的话题往正事儿上引。
“姚大人,晚辈初来乍到,甫进官场……”谢幸安的声音和语气乖巧安稳,一听就像个老实巴交的正经小孩儿,“若有何做的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指点一二。”
“哎,好说好说,照你的资质和能力发展下去,定会是我们户部最靠谱的顶梁柱!”姚尚书咂咂嘴,呷了一口酒,语重心长道,“不过凡事也别太出头,让我们户部别垫底就成,否则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幸安故意假装疑惑,像个有许多小问号的朋友一样,略略歪头:“这么说,诸位大人如此做事……是为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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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页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懒得干而已!”
谢幸安:“……”
“嗐,咱们的朝局你也斗清楚,陛下虽恢复了早朝,但一时半会儿也是掌控不了实权的。”另个老侍郎憋不住话,再加上喝多了点酒更加像是嘴上开了闸,“高掌印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不能得罪,除他以外,还有那颖国公、武清伯、冯大将军,他们虽说彼此间已经有了嫌隙,可个顶个都是狠人,尤其你知道那冯将军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流寇?”
“对,就是流寇!”苏夫人回忆起来时,似乎觉得有些害怕,拉着何矜的小手给她自己抚了抚胸口,“我就是闲得没事,去三里山上挖个草药,结果看见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流寇。”
“他们虽然个个都打扮得如平常猎人似的,但系的护腕全都像人皮做的,鞋上还全插着匕首,他们身后背的刀,都有这么老长……对了,前胸后背上也都有大片刺青,那个跟瞎眼驴子一样的图腾,就是断月山流寇特有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叫一个危急、危险加危重啊小阿矜!”苏夫人颤颤地扣住何矜的手背,使劲摩挲了两下,“幸好我躲得快,没被人看见,要不然的话虽说我姿色不及你,也足够他们抢去当个压寨夫人的!”
“啧啧。”何矜试了好几次,想把自己的小爪子抽出来,但都以失败告终后便放弃了,“那你可听见,他们都说什么了?”
“叽里咕噜的,他们也不知道说的哪里的方言。”苏夫人掏了掏耳朵之后,使劲拍了拍大腿道,“嗷,但有几个字能听得清楚,他们要来京城闹事、杀人!”
“嘶……”何矜痛得呻.吟一声,表情狰狞地宛如戴上痛苦面具,“苏夫人,虽然……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刚刚好像,拍错腿了……”
“噢噢噢!”苏夫人莞尔一笑,颇有些歉疚地给何矜轻轻揉了揉,“我说怎么我的腿儿,什么时候打上去也不痛,还这么纤细了呢。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我的小阿矜。”
何矜努力保持微笑,上翘着嘴角。
她刚想要谈话继续,可随之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有女子尖利的叫喊吵闹声,甚至盖过了楼下姑娘唱的小曲儿。
“嚯,咋了这是,震耳要聋啊,《北辰好高音》要是没她,我不看。”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今天开学了!!!祝各位小天使们周一开学开班顺利,么啾么啾,贴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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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好乖哦,想rua】
-完-
第一四六章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福运楼,雅阁内。
何矜刚被一阵要命不要钱的拍桌声吓得虎躯一震,她刚想骂出来,结果又听到了女子宛如咆哮帝的惊天高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我的身份?难不成本小姐还能少了你区区一顿饭钱?”
伙计分明在心里已经把对方给鄙视了千万遍,然而面上却只能忍着白眼,继续赔笑道:“小的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吃得也太多还未结账……现下还要再点……”
“呸,区区几两银子的事儿,也值得你这样?雪姐姐,给她!”
“什……什么?我没有带荷包啊,再说这顿不是你要吃的吗?理应你……”
“什么?不是你先说要来这破地方用饭的吗?”
伙计:“……”
何矜、苏夫人:“……”
原本高亢激昂的声音宛如楼下弹到末尾的胡琴,渐渐地快湮没无闻了。
“呵。”何矜边冷笑边摇摇头,吹动嘴边的一盏茶,平静看着荡漾出来的小片碧波,朱唇轻启、声音甜脆,“我猜接下来,她会说,她来这里用饭,是给咱们面子。”
付婉仪憋足了劲儿挺直腰板,没理也气壮地哼道:“呵,本小姐肯来这里用饭,是给你们面子!”
苏夫人:“……”
“我说怎么的?小阿矜,你认识她?”苏夫人歪着脑袋扶住何矜的肩头,爽快地拍拍手,“那既然如此,我就去跟人说,这顿请了她了。”
何矜想也没想地摇摇头:“倒不用,勉强也算认识,但是有仇的那种。”
苏夫人:“……”
“怎么了小阿矜?什么人跟你都能结仇?多大怨啊?”
“倒也没多大怨吧。”何矜眼睫微垂,拿汤匙搅着自己碗里的马蹄羹,慢吞吞说,“就是她想抢我夫君来的。”
“嘶,那还了得?这你都能忍?换我我忍不了。”苏夫人激情奋起,就要跑出门,“我叫人去给她还没呈上的菜里下点巴豆去。”
“不用不用,真不用。”何矜嘴里还嚼着马蹄羹,当即就撇下碗筷奔过去给她拦住,“我夫君又没搭理过她,咱这才开张,没必要为这种人毁了名声。”
“那行吧小阿矜,还是你大度。”
在又一阵叽叽喳喳、噼里啪啦的争吵声之后,何矜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都要被炸裂了,她刚想拍桌,叫人将杜雪合跟付婉仪给叉出去,就听到旁边有个身材肥硕的男子稳步走出来,挥一挥衣袖,就想当个大好人:“哎,两个小姑娘还能吃多少,都记到我这桌得了,银子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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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页
姚尚书人傻钱多,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他都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最前头显摆。
谁让有一种神秘能力,叫钞能力。
“你……”在才听到有人肯为她出银子时,付婉仪心里是激荡的;在她看见这男子是个相貌平平的胖子时,她又难免生出了些出于本能的失落和鄙夷,“你你你……”
付婉仪勉强嘴角和秀眉齐飞,不吝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是这里难得有眼光,办人事的。”
她本来压根就没打算把姚尚书放在眼里,因此只是淡淡地用余光一扫,但就是这么一扫……
让她透过那帘恰好被邪风吹开的帷幔,看见了里头正在不动声色饮茶的谢幸安。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峰回路转?
她就说……怎么会轮到这个死胖子来做好人?那肯定不能!
绝对是谢郎心疼自己,见不得她在此处出丑,于背后指点来的!
付婉仪悟了,她激动了且澎湃了,她不要命似的奔到谢幸安的雅阁之外了。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着上下纷飞,娇羞地望了望压根就没看过她一眼的谢幸安,声音夹得又细又尖,带着一丝窃喜道:“谢郎,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见我……定是你要帮我的是不是?”
沉默,是今晚付婉仪心中的鹊桥。
此情此景,若是有张图能够贴切形容,大概就是一只乌鸦,和它屁.股后的六个黑点。
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别人也懒得替她尴尬。
谢幸安身旁的石侍郎似见她一个姑娘家没人搭理,属实不好,便凑过去试探道:“幸安,她可是在同你说话么?”
谢幸安依然满脸的事不关己:“不知道,不熟,不清楚。”
付婉仪并没听到谢幸安的三连“不”,或是她自个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她越走越近,越近越激荡,春心简直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谢郎我……”
“烦死了!”饶是知道谢幸安定力够强,何矜也再忍不了付婉仪这个傻缺,直接一脚把门踹开,懒懒道,“呦,付二小姐,是你啊,嗓子夹成这样也不怕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厨的鸡跑出来了。”
付婉仪用指甲掐了一把袖子,使劲骂何矜怎么阴魂不散,又恨又羞,气得声音发颤道:“你懂什么?”
“娘娘娘……”谢幸安骤然抬起头来,黑亮澄澈的眼珠里像有许多星星碎屑一样,他猛地站起来,被凳子腿撞着也不管,直接无视着越过付婉仪,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奔到何矜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唠唠叨叨,“娘子,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你饿了吗?吃没吃东西?我陪你再用一些?”
何矜:“……”
她不得不严重怀疑,谢幸安这家伙每天的话都定量,且全都攒着一股脑说给她听了。
“等会儿,你先别打岔,我有正事说。”何矜任由谢幸安摆弄自己的小手,底气十足地问付婉仪道,“付二小姐,我夫君谢幸安,时任户部侍郎,你可以叫他谢大人、或谢侍郎,你莫非记性不好,三个字都记不清楚,非得夹着个嗓子喊谢郎?”
“夫人,你莫气,莫气。”谢幸安实不愧为北辰川剧大师,当即表演了招一秒变脸。他前脚刚殷勤一笑,给何矜顺了顺毛,后脚就拉拉着脸,攥住她的手对付婉仪冷言冷语道,“付二小姐,在下跟你说过多次,你切勿再多做纠缠。”
“不知你如何产生误会,以为我对你有意,但一切可都在今日,到此为止。”谢幸安话里越无情,抓何矜的小手就越紧,“何二小姐若还想保全一丝颜面,就休了对谢某这个有妇之夫不该有的心思罢。”
付婉仪趔趄着后退了一步,蹙眉道:“谢郎你……”
“你与谢某本就毫无关系,实不必如此。至于谢郎这称谓,在下只想听我夫人叫。”
虽说何矜喊他,从来都没那么亲热过。
“付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你若是真看上我夫君,大可以来抢,你夹个什么劲呢?”何矜配合着话术甩了甩衣袖和裙摆,“你自己没看见,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付婉仪拼命磨着牙,只想化身成条五彩巨蟒,一口将何矜的脖子给咬断,她气急反笑地点头道:“好,好,好啊,你定是不知给谢郎施了什么咒术,才让他如此魔怔的!
“施咒术?”何矜挑眉,故作不解道,“这又不是仙侠文,施什么咒术?我说付二小姐,你脑洞可够大的啊。”
付婉仪虽然听不大懂,但她被何矜的这嘚瑟样子已经气得在吭哧吭哧粗喘着咬牙:“呵,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
“不然呢?你不觉得吗?”
“你你你!”付婉仪抚摸胸口憋了半天,实在不知怎么还能比何矜再不要脸,思绪和舌头一起在卡壳,“你可真是……”
她思来想去,只害怕在谢幸安面前被怼得太难看,实在憋得气闷,生怕自己在这里享年十六,便举起拳头狠狠跺了跺脚,挽住杜雪合的手要走,人到门口时,往回望着何矜的眼里还像藏了无数的刀,低声道:“这个死疯子,我,我我我跟她没完!”
等何矜环抱手臂看热闹、把付婉仪送走后,谢幸安这边地宴席已散,小夫妻两个凑成对,共同跟户部的大人们一一告别。
“等会儿,我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何矜掰扯着手指头,紧拧住眉头盯着谢幸安,“刚刚姚尚书说把付婉仪的账算在你们这桌,但这桌是你请的,那岂不是……”
--
第243页
谢幸安神色大惊:“夫人,我没……”
“得了,姚尚书既都答应了,也不能再去镇北侯府要银子。”何矜沉痛之下大方道,“那咱家的银子也不能给她用,算了算了,她这顿就算白食得了。”
“娘子,付婉仪她对你……”谢幸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诛心地问道,“没做什么吧?要不要我……”
“用不着用不着。”何矜话一开口就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我多留意下,她再想搞事,八成又和上回那落水一样,她又没我聪明,这蠢货兴许我没坑着,先把自己玩死了。”
“再说,你还跟镇北侯在合作,别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了。”
“好,娘子可真贤惠。”谢幸安心里一个荡漾,就直接在她面前弯腰蹲下.身道,“累了吗?我背你回去。”
“行啊。”何矜也没拒绝,上前一个抱住,直接趴在谢幸安的后背上,“正好在路上我还能跟你说点正经事儿。”
夜色渐起,谢幸安的皂靴一下下踏在街巷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来“哒哒”的声音,他两手握住何矜的左右小腿,轻轻发问:“你说,苏夫人在三里山上,见到了逃窜至此的流寇?”
“对啊,冯广那家伙不是也出身断月山流寇吗?”何矜把耳朵贴在谢幸安身上,微微闭目着说,“这个恶狗头子披上人皮做了官,就想端了自家的老巢,结果走漏了风声,引来了一群疯狗要报复?”
“哎哎哎,我来了。”仙汪道人的信号难得好这么一回,迅速问何矜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狗?什么疯狗?什么恶狗?”
何矜拿手心在谢幸安腰上蹭了蹭:“不是说你们狗界,你退下啦!”
“就阉党而言,为首的那几个,一个太监高善、一个文臣颖国公、一个武将武清伯、一个大将军冯广还曾是流寇头子,关系必然不会那么和谐,小阿矜,多谢你说的这些……既如此,我大概知……”谢幸安自顾自地还在那说,就听得何矜已经没什么动静,只在她身上匀速轻.喘着,他捏了捏她的小腿,“娘子听话,回去再睡。”
“唔。”何矜一路上都昏昏沉沉,没想到进了房门之后突然清醒了,甚至还能挣扎着起来去净室沐浴。
她刚把身子浸入进去,在浴桶里坐好,结果就瞧见了谢幸安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走进来,伸手就放进水里去撩。
何矜双手护胸,在谢幸安看来却如欲擒故纵一样后退着贴到桶壁上,警觉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不不不,不可以色色。”
谢幸安:“娘子,饿饿,就要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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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哈哈哈,每次看都是那么沙雕】
-完-
第一四七章 (二更)
◎“娘子,饿饿,就要色色!”◎
谢幸安愣愣地站在浴桶边看她,让何矜觉得有点尴尬。
她光洁白皙的肩头在水面浮着,锁骨窝里还贴着几片嫣红的花瓣,何矜眼眸湿润,面容如同施了淡淡的胭脂,被缥缈的热气熏得有些微微变粉。
身子微微颤动时,粒粒露珠从她滑腻的肌肤上纷纷滚落而下。
她这样美得真的好像,被花朵滋养长出的半个仙人。
谢幸安心里念到这句话,抬手就想抽自己一耳光,他这么娇滴滴的娘子,怎么可能会只像半个人?
恐怖如斯。
然而正好浴袍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就在何矜抬头望去的时候大散,她是早见惯了,只懒懒抬着眼皮没反应,谢幸安也很利落地脱下来甩到一边,自己就赤身抬腿踏进浴桶里,坐到何矜面前:“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
“没有,你走吧!”何矜使劲把头给扭到旁边,拒绝得干脆,发誓绝不给他在这里胡作非为的机会,一针见血道,“什么帮不帮忙的?你分明就是想过来占便宜的!”
“唔,占便宜?夫妻之间的事儿,能叫占便宜吗?”反正谢幸安已经打算豁出去了不要脸,直接凑过来环抱住她,“小阿矜,真的不用搓背吗?一个人沐浴真的不害怕吗?真的不会无聊需要人解闷吗?”
滚.热的肌肤贴紧,何矜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推了他一把道:“你来干嘛?你吃光了我这边的空气,我都呼吸不上来了。”
有这种事?这什么歪理邪说?
谢幸安岿然不动,也不信邪,捏着她的上臂没皮没脸地说:“当时命人买这个浴桶就特意点了双人用,这不就预备着让我们两个一起……这不挺宽敞的吗?你透不过气吗?”
“你简直!”何矜的指甲在谢幸安的后背上划过,留下几道极淡的红印子,不疼,还有些密密的痒,何矜装腔作势地放狠话道,“你再乱摸,我可就捏你胯.下了!”
“哦哟?”谢幸安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此刻跟媳妇儿亲热最重要,他看透一切道,“你不舍得。”
“……”何矜伸手去够自己搭在架上的衣裳,只想快点起身,“我我我说不过你,你骚话多,你想沐浴是吧?那你自己洗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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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页
“不许!”
谢幸安说这话时低沉利落、极有霸总味儿,他软软抓住何矜温热的小臂,促使她的手腕一垂,正抓住的衣裳就直接轻飘飘地浸到水里,瞬间就被淹没湿透了。
何矜:!!!
“谢幸安!你个小王八蛋……你干……”
“乖,不生气。”
谢幸安揽住何矜的腰,大手来回抚摸过她的后脑勺,眼看就要压过来。
何矜原本就是佯怒,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被他顺顺毛后一哄就好,但也略感不详,勾着他的脖颈,哄道:“在这里不可以色色的哦。”
“嗯?”谢幸安的瞳孔陡然变大,他在极度兴奋中、桃花眼里蒙着层极清晰透亮的水波,宛如刚出生不久的狗狗,声音又低又慢,晃着她的手掌,略微还带着恳求:“不要……娘子,饿饿,想要色色。”
哪怕不是老色.批,试问谁又能拒绝得了一只小奶狗哼哼唧唧地撒娇呢?
“噗。”何矜摊牌了,她再也绷不住笑出来了,她垂下脑袋、身体诚实得不行,捏着谢幸安的肩膀,声音却故意装得比他还要迟缓和害羞道,“我腿软了起不来,你得先把我抱出去再……”
“好,好好好!娘子说怎样就怎样!”谢幸安毕竟没有隐疾,又血气方刚,自身条件摆在那儿,又跟何矜厮混了这么久,里里外外加起来,很难不饱暖思淫欲。
然而让何矜没想到的是——
“谢幸安你大爷的,你至于吗?从净室到床榻就十几步的路,你连这都一会儿忍不住?”
谢幸安直接带她翻身滚进被褥里:“娘子,我好饿。”
何矜:“……!!!”
但无奈她的行为丝毫不受理智控制,挣扎了半天,还是抱住谢幸安,没好气地嘱咐了一声:“等会儿完事了,记得再把我抱回去洗!”
谢幸安热汗如雨,但仍抽空使劲点头道:“好嘞小阿矜,我一定里里……”
“先闭上嘴,一刻值千金,过来吧你!”
可就他的表现而言,何矜体感谢幸安岂止是“饿”,简直就像上辈子都没吃过饭。
真的结束后,何矜又困又累脑子昏沉,直接一挨枕头就睡了,根本就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忘了说正经事儿。
“谢幸安。”翌日何矜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必要再跟他嘱咐一次,“我大概记得,断月山的流寇因为要报复朝廷剿匪之仇,进京是为专门砍杀穿官服的朝中大臣,抓人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先记得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在原书中,断月山流寇进京作乱还应该在两年之后才出现,何矜虽不知为何时间突然提前,但按照原本剧情,这群流寇作为一群土老帽,只认得官袍、不分品级,砍伤的都不过些末流小官,之后便拔腿就跑。但好巧不巧的,这里头伤势最重的正是倒霉男主谢幸安。
谢幸安虽说之后也连冯家带流寇一锅端报了仇,但在这次乱子中他伤及脏腑,将养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还要承受何二小姐对他的侮辱谩骂,可谓遭受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创伤。
男主光环虽能庇护他不死,但也没少坑他,何矜当然不舍得。
“嗯你放心,我知道的。”谢幸安的指尖扣了扣何矜的后背,冲着她徐徐一笑,桃花眼里有细碎的流光闪耀,“我可不舍得死,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就算改嫁、你再嫁给谁我都是不乐意的。”
“行了,正经不过一刻,骚话以后少说。”何矜假装嫌弃地连人带被褥使劲推了一把他,“你今日不休沐吧?怎的还不走?”
“嘶,原本我看史书的时候,对君王不早朝之事极不理解,可当我娶了你之后,当真是不愿意走了。”谢幸安不挪窝,又凑过来贴在她脸上细细嗅着,“就想跟你日日夜夜都赖在床上。”
“嘶,越说越不像话了,有完没完?再不走,我真的踹你了!”
“走,走走走,就走。”谢幸安抬起胳膊去够衣裳,结果才伸出手又折了回来,不屈不挠地觍着脸,“你再亲我一口,我就走。”
“无赖,麻烦。”
之后的日子里,何矜一天天地在府里因为这事担惊受怕,但谢幸安带给她的消息都是并没搜寻过流寇,仿佛那日苏夫人说自己曾见到的只是眼花看错了。
该说不说,这本破书实在不对劲。
“公主,公主我都说过八百遍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张迟锦边哆哆嗦嗦往谢府里跑,边抽空回头讪讪讨饶道,“公主,您能把鞭子给放下吗?那上头可有许多细刺,怪吓人的。”
“你给我站住,别跑!打的就是你!”
何矜正半躺在摇椅上在前院晒太阳,冷不防就听见了一声鞭子响,眼也没睁开便悠悠道:“公主,我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自选的,您别给抽坏了,我会心疼的。”
“小矜儿,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嘶——”张迟锦嗷嗷叫地往她那边躲,“你怎的也不心疼心疼我?”
“心疼你?凭什么要心疼你?人家阿矜要心疼也是对自己的夫君,你算老几?”
“我说公主,张公子……”何矜惬意地晃了晃摇椅,蹬蹬小腿仰头问道,“你俩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福宁操起鞭子来狠狠抽了下地面,带起来一堆灰尘,趁何矜还在掩袖轻咳时恨恨道:“你问他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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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页
“公主,我真没骗你,我是去喝过几次花酒,这小柳儿她也是想跟我来着,但我没应啊!我跟她早就藕断……不不不,一刀两断了!”张迟锦拱拱手,在福宁公主想要杀人的目光里奋力求生,“您也知道我不学无术读书少,不跟幸安一样,这就是说岔了,说岔了。我敢保证,那天咱俩坠马的时候,我跟你,那肯定是我的初抱!”
“神你娘的初抱,你还敢提这个?”福宁高高扬起鞭子,但无奈张迟锦只躲在何矜椅后,生怕误伤,直接命令道,“你、你给我滚出来!”
张迟锦探出头来犟嘴:“我、我不听,傻子才站出来任人打的!”
“哎咦。”何矜扶了扶发上将落的凤头簪,慨叹道,“我看你俩直接回了陛下接旨,成亲得了。”
福宁公主、张迟锦:“绝无可能!”
“阿矜,我说阿矜,你可千万不能误会。”福宁收起来鞭子系在腰间,坐在杌凳上扶着何矜的膝盖,第一时间否认道,“我这可不是吃醋,就是看他明明追求着本公主,还敢三心二意,气不过罢了。”
何矜挑眉:咦呦。
“追……追求?谁追求你了?”张迟锦也直接站不住了,他急得蹦起来,尽力维持着嬉皮笑脸,“公主你可千万别误会,对你的示好那都是被我爹逼的,那不是我的本意啊!我看这事太危险,搞不好还性命垂危,我再也不干了,你放过我吧!”
“你个混!”
张迟锦跟福宁公主依然吵得没完,何矜脑瓜子嗡嗡,也就根本没注意到阿默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直到在她身边附耳道:“夫人,出事了,大人遇刺了!”
何矜的摇椅忽然狠狠仄歪,她眼里一黑,整个人差点向前扑倒。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设置的是2022年2月22日22:22:22发表的,
希望小天使们都能一直被爱嗷,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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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小谢好涩涩哦】
-完-
第一四八章
◎“他快死了?那你正好改嫁吧!”◎
“阿矜!”
“小矜儿!”
张迟锦原本还想搭把手,跟福宁公主一左一右把何矜给扶住,结果就收到了她的一声无情嘲弄和呵斥:“走开,你个不知检点的男人,离我们阿矜远点儿!”
“我怎的就不知检……”张迟锦刚欲解释,倏忽间又意识到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瞧着福宁公主将何矜给搀扶起来坐好,自己呆愣在原地,一点儿帮不上忙。
“阿矜,没事吧?你……”
“我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没坐稳。”何矜摆摆手,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看不清,只管朝四周喊,“阿默,阿默!”
阿默赶紧转过去,面向着何矜那边:“哎,夫人,我在这儿呢!”
“大人呢?谢幸安呢?他人呢?伤势怎么样?”何矜急得头昏眼花,挣扎着勉强站起来,就要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朱唇颤颤,“算了,问你也没用,我还是不放心,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我亲自去找他!”
“夫人您慢些,也别太……”
“大人回来了!”
“谢幸安……”何矜喃喃着,扭头朝门外飞跑过去,就正见到两个小厮架着一扇门板,将谢幸安给抬了进来。
他面容和唇色都极为惨白,桃花眼、状似昏迷,整张脸都被溅上了斑斑血迹,而最醒目的、还是在他胸口正贯着那把短刀,伤处还在往外慢慢地渗血,把一身浅青官袍都濡染成大片殷红色。血液汇成浅细的汩汩水流,从他身上淌到门板上,再从门板上倾落,一滴一滴急促地洒在地上,以及、何矜的绣鞋上。
“谢幸安……”何矜尝试着轻轻唤了他一声,可他双唇未启、毫无回应,她就交叠着双手,紧紧捂住他的伤口,睁大眼睛似乎很想哭,慌忙中问着身侧的小厮道,“请郎中了吗?快去请!”
“夫人莫慌,已经去请了。”阿默拱拱手,小声安慰她道,“大人在昏迷之前说过,他没事的,让您别太过担忧了。”
“他个混……”何矜低垂下头,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她哽咽地咬清字句吩咐道,“算了,快把他抬回房里吧!”
张迟锦赶紧过去帮忙。
“阿矜。”福宁公主抚着何矜的后背,掏出来帕子给她擦眼泪,但怎么都擦不干,索性就靠过来一把抱住她,“谢幸安会没事的,你也别太难过。”
“我才没有为他难过!”何矜吸了吸鼻子,拿袖口狠狠抹了把泪痕,把眼睛都蹭得通红,咬牙凶巴巴道,“你说他凭什么说他自己没事?回头等他醒了,我非得像这样从前胸到后背地捅他十刀八刀,看他还敢不敢说没事!”
“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福宁公主伸手安慰地揉了揉何矜的头,扶着她一起往后院的房门里走。
“小阿矜,呦呦呦,怎么了这是?”傻狗道人头顶着滋滋的电流声呜呜渣渣地又冒出来了,“难过啊?不哭不哭嗷,乖乖,你狗哥在这儿呢。”
何矜懒得理他,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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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页
傻狗道人:“……”
“你说你穿来这么久,虽说一直挺倒霉,但我还没见你哭过,我也不会安慰小女孩……”傻狗道人无奈了半天,只能讲道理实话实说,“我说你自己也清楚啊,谢幸安他有男主光环,死不了的,别哭了。”
“我知道。”何矜哑着嗓子清醒开口,终于肯跟他说话了,“我就是看见他伤这么重,肯定很疼,还流了好多血,挺心疼。”
“乖乖,谢幸安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脆弱的。男人嘛,受点伤、流点血这不都挺正常?”傻狗道人安慰过头,越说就越开始放飞,“别说他能挺过来,就是他挺不过来了,大不了我再给你安排穿到别处去,让你当霸总甜宠文女主,割腰.子、眼红给命的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要什么破霸总的甜宠,我就要他!”何矜难得发脾气地大喊大叫,“你再这么狗嘴里不说好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要,咱们不要,你别发火,别急,生气容易长小细纹变老的哦。”
何矜没再回话,坐在床边抓着谢幸安发冷的手,等着郎中把脉。
“夫人。”郎中诊了半天,终于起身跟她恭敬回话道,“谢大人伤势虽重,但幸好没损伤心脉,只是失血太多,若能醒过来,性命应无大碍。”
何矜顶着哭成核桃的两个眼泡儿,轻轻点头道:“好。”
“那夫人,不能再耽误,我这就得把大人胸口的刀取出来,需得有个帮手把大人扶好,您能不能……”
何矜咬了咬嘴唇,坚定说:“我可以的。”
她坐在床沿,把谢幸安身上的衣裳剪开,将他人给扶起来,使他的一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郎中握住刀柄时,何矜的手指只碰着谢幸安赤着的身子,略微偏过头,压根不敢往那看。
转瞬之后,她听见耳畔有极为清楚的刀锋破开皮肉和筋骨的声音,谢幸安的身体随之剧烈一颤,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脖颈和侧脸上,或有些沿着他的肌肤顺流而下,淌到她的手上。
双手粘湿,何矜明显地感到自己在发抖,也丝毫不敢放开,反而更紧地环抱住他,等郎中为他上金疮药止血。
“夫人,好了,可以放下了。”
何矜这才松开他,使谢幸安平躺在床榻上,只是依然没舍得彻底撒开,抓握住他的手坐到一边。
郎中把根长针放在烛焰上烧了烧:“夫人,我这就得为大人把伤口缝上,您要不要……”
她要是不忍心看,可以回避。
何矜顿了顿,摇摇头表示拒绝:“要是我在这儿陪着他,他知道的话,会好一些吧?”
何矜虽说没走,但全程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专注看向谢他的面容,或者摸摸他的额头,见他痛出了薄汗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下子心疼得要命。
房里十分安静,她甚至能清楚听到针线穿过皮肉的轻响声。
“夫人,缝好了。”
何矜愣愣坐着没起身,就听郎中继续说道:“我再开些药,只要每日给大人煎服,人醒了就应无大碍的。”
“好。”何矜给他盖好被褥,抓着谢幸安的手越紧,对外头喊话却也就越有气无力,“夏荷,你去跟着取药。春桃,你去打盆热水吧,我给他擦一擦。”
何矜刚转身弯腰浸湿了手巾,想给他擦擦脸,结果才扭过头就发现他竟睁着眼睛,满含苍白的笑意定定地朝她看。
“你你你……”何矜攥着手巾,结巴着不可置信,她生怕自己眼花,使劲闭了闭摇摇头又睁开,见他甚至伸过手来,一下子破涕为笑,“你你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唔,挺疼的,早就醒了,就是你把我抱得太舒服了,我舍不得睁眼。”谢幸安想动,但熬不过胸口巨痛,但还能尽量嬉皮笑脸地取笑何矜,“我甚至都听见你哭了,呦呦呦,妆都花了,小哭包!”
“闭嘴,我才不是!”何矜气得直接想把手巾往他脸上砸,都举起来了但到最后还是没忍心,干脆捂着脸大哭一场,“你醒了你不说,就是这么欺负我的?谢幸安,你混蛋,你没良心!”
谢幸安费力勾着她的衣角哄道:“乖乖乖,不哭,先不哭了。”
何矜呛道:“我就哭,就要哭,哭死我得了,你管我干什么?”
“好好好了。”谢幸安无奈失笑,“也就看着伤得重,可我这不是没什么大碍,还好好活着吗?”
“你还说,你还敢说!”何矜隔着被褥轻轻拍了他一下,“是没伤到心脉,但万一刀上有毒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还笑得出来?”
谢幸安捏捏她柔嫩的手指头,风轻云淡道:“不会有毒的。”
“你!”何矜浑身震悚,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直直望向他,“刺杀你的人,是你派的?”
“嘶,小阿矜,这次你虽说聪明了点儿,但也只是猜对了一半。”谢幸安又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耐心解释道,“人是我派的,但不是来杀我的,表面上要被行刺的人,是颖国公,我不过替他挡刀了而已。”
“你……”
“等会儿估计要有人来,来不及说这么多了。”谢幸安匆忙嘱咐,“这些天你只要对外声称,我性命垂危一直没醒,至于你嘛,不管谁来你都光哭就行了,哭得和我要死了似的。”
--
第247页
“你,谢幸安,可我已经哭不……”
院里传来急急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何矜往那边看过去时,谢幸安早就闭上眼,僵直着身子惨白着脸,一动不动了。
进入状态还挺快,装得也好像那么回事。
何矜这时候实在眼睛干涩哭不出来,干脆伸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地终于挤出了几滴泪。
“嘶。”床上的“死人”发出一点倒吸冷气的声音。
何矜倒没想到推门而入的会是何冕。
“阿姐,阿姐你哭了?”这小子看也不看谢幸安一眼,只没心没肺地朝着何矜嚷嚷道,“阿姐,我听说谢幸安遇刺了、他快死了?那正好,我带你回府改嫁吧!”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没死呢,快被你这句话气死了……
谢幸安:谁都休想动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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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改嫁可还行】
【笑死改嫁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
-完-
第一四九章 (二更)
◎我那人畜无害、物美价廉的好姐夫!◎
改嫁?!
谢幸安听见这话,被褥之下的拳头直接硬了。
他就知道这混小子从来看自己不顺眼,这次所谓的“探望”也不会安什么好心,原来竟只是想等他死了忽悠何矜改嫁,气得差点就要“垂死病中惊坐起”,捶裂何冕的脑壳。
呵,抢他的娘子,想都别想!
“阿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何矜红着眼拽了拽何冕的袖口,蹙眉轻微斥责道,“少扯什么改嫁不改嫁的,你姐夫他又没死,只是受了点伤。”
“什么?阿姐你说,人死了,直接烧?”
何矜:“……”
谢幸安:“……”
何冕他恍然大悟了,乐得直接一拍掌,也没管谢幸安这个当事人怎么想,嘿嘿笑着扭头就要往外走:“这个办法好啊!反正北辰地价越来越贵,也有些百姓没银钱买坟地的直接选火葬,直接烧了,毁尸灭迹,一劳永逸,好主意,好主意啊,我这就找火化工去!”
“烧什么烧?”何矜悄悄瞥了一眼谢幸安,生怕他被气得坐起来,叉着腰直接暴怒道:“何冕你给我站住,你姐夫还没咽气呢,你这话能把活人气死,死人也能给你气活了!你知道吗?”
“还不快给你姐夫道歉?”
何冕慢悠悠踱过去,看着似乎一脸安详的谢幸安,不以为意道:“有这个必要吗?他能听得见?”
何矜:“……”
你是真不知道,你姐夫很记仇的吗?
“你……你试试吧,我估计他八成(肯定)是能听见的。”
“哦,那我尽量。”何冕当即扯着嗓子“嗷”地一声,直接把何矜给吓了个激灵,她在满心震撼中亲眼目睹着这个便宜弟弟扑到床前、单膝跪地,俩手直接拍到谢幸安的身上。
幸好,没拍到伤口。
但是依然好浮夸、好恐怖。
何冕面对着昏迷的谢幸安,酝酿足了情绪,宛如身处现代的遗体告别仪式一般,嚎得开怀,哭得壮烈,还抑扬顿挫一咏三叹:“小弟有口无心……实在对不住啊对不住,我那人畜无害、物美价廉的好姐夫,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我阿姐早日嫁个……”
此情此景,就差当场鸣奏个《葬礼进行曲》,让谢幸安不走也得走。
没必要,属实没必要啊。
“够了阿弟。”何矜发现谢幸安已经控制不住地眼睫微颤,生怕他就这么被活活气死了,赶紧一把拽起来何冕,“你的心意,你姐夫收到了,会明白的,我看得出来他很感动,真的。”
何冕挠着头灵魂发问:“真的吗?怎么感动了?我没瞧出来啊。”
何矜勉强微笑点头道:“是的呢,看得出来,你姐夫气喘得都比方才快些了。”
生生都要被气活了呢。
“矜儿。”寿康侯这才落在后头推门进来,拍拍何矜的肩膀,凝视着她,不过只打眼扫了下谢幸安,“别太难过,这个要是不中用了,爹爹再给你找个新的。”
何矜:“……”
谢幸安:“……”
完了,心里话全让他听光了。
“爹爹,他中用的,谢幸安一定会好起来的。”何矜配合着抽噎了一声,拼命摇头,“我不要找新的,我只喜欢他,我就要他!”
啊~还是他的小阿矜最好了!
听到这句话后,谢幸安觉得被二度伤害的幼小心灵得到抚慰,他呼吸顺畅、心满意足了,再也不那么憋屈。
“不是说能醒过来才行吗?”寿康侯皱着眉头劝道,“那他要是醒不来了呢?”
“那我也等他……”何矜略微低着眸,嗫嚅道,“一辈子。”
啊~他的小阿矜!谢幸安发誓,等到夜深人静只剩他俩的时候,他一定要多动动嘴,把何矜给亲秃噜皮。
“夫人。”夏荷在外头敲门告诉道,“国公府的人来了。”
何矜点点头,狠了狠心又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呜”地一下哭出来后才慢慢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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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页
寿康侯慨叹道:“哎,这孩子,好重情啊。”
“阿矜,没事儿吧?”孙妙怡赶紧掏出来自己的帕子给何矜擦眼泪,攥着她的手安抚,“没事儿的,谢大人福大命大……”
何矜难过得行动迟缓、微微颔首,又对着旁边的颖国公福了一福:“见过国公爷。”
孙平澜跟杜雪合就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反正他们一个巴不得谢幸安彻底挂了,一个满心盼着何矜守寡。
“谢夫人,不必多礼。”颖国公神色威严,说起话来几乎面无表情,“谢侍郎伤势如何?他毕竟是为老夫挡刀受伤的,可有何需用的,尽管开口。”
何矜瞬间装得无比悲戚,泫然欲泣:“家夫伤得不轻,尚未清醒,小女子别无所求,眼下只想快些找到凶手。”
“这个你放心,老夫已经着人去查。”颖国公捋着胡子,眼露凶光地咬了咬牙,“不论幕后黑手是谁,我都绝不会放过他!”
“既如此,小女子便在此多谢国公爷了。”
“哎,好说好说。”颖国公大手一挥,“我去看看谢侍郎。来人,把带来的补品和伤药都交给谢夫人。”
“爹,我觉得此时不大对劲。”孙平澜观察了半天,还是在回府的路上对颖国公进言道,“您有没有想过,这次的那些刺客,就是谢幸安自己派的?”
“他派的?我跟他无亲无故、无冤无仇,他派人杀我、又不要命地救我,图什么?”
孙平澜被猛地一噎,还是接着锲而不舍道:“他心思深沉,谁知道救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澜儿,我记得遇刺时,你比谢幸安离为父更近吧?但当刀刺过来时,你先自己躲开了?”颖国公冷眼瞥了瞥孙平澜,嗤笑一声,“他要是有目的,那你这个好儿子呢?”
“还有,那把刀一下贯胸,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直接见阎王,他一个文官能把握好分寸至此?什么目的能让他把命搭上?”
随着颖国公的逼问,这个“狗儿子”孙平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索性进了国公府后直接拂袖而去,不再搭理这对闹心的儿子跟儿媳。
虽说他也觉得谢幸安这么舍命救他不大对劲,但也比不过孙平澜这个好儿子在生死时刻只管自己,来得让颖国公感到扎心。
孙平澜跟杜雪合到如今也是一整个“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夫妻两个也各回各屋、分道扬镳。
“幸安,幸安啊,幸安没事吧?没事儿吧?”
送走一波,又来一波。
在听到镇北侯咋咋呼呼地跑进后院儿时,何矜为自己默哀三秒钟,又狠下心来掐了一把大.腿,抽泣着就要走出门。
“谢幸安,你非得记得今晚给我揉腿。”
谢幸安身体没动,但分明可见地点了点头。
可出乎意料的是,不光镇北侯来了,连云棠跟付婉仪,全都来了。
何矜:“……”
镇北侯是真傻还是假傻,当真不知道他们几个之间的事儿吗?
镇北侯勉强保持礼貌一笑,对何矜道:“谢夫人……”
何矜还没回礼,就听见付婉仪呜呜喳喳地张嘴,对何矜出言不逊:“谢郎怎会遇刺的?伤势怎样了?我就说他娶了你就没好下场,肯定就是你克的!”
何矜忙到这时候已经满脸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地回道:“我说付二小姐……”
“二小姐,照你这么说,北辰这么大,凡是成婚的出了事,都是被自家夫君或娘子克的?”云棠环抱着手臂状似无意道,“那你最好盼着你以后的相公长命百岁别出一点事,否则全都赖你克的!”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镇北侯觉得耳朵边直嗡嗡,指着不懂事的两个人,恐吓道,“谁再多说一句,直接叉出去!”
“谢夫人,那我先进去见见谢大人了?”
何矜点点头:“侯爷请。”
付婉仪和云棠也跟过去,站在房门口。
“谢郎伤得这么重……”付婉仪望了望床边的半盆子殷红血水,从袖子里掏出来瓶药,“这可是我在北疆治伤的宝贝,给谢郎用,他一定能好!”
“我说姐姐,你清醒一点吧!”云棠手舞足蹈地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他这可是刀伤,还是从前胸贯到后背的那种,不是你那平时的跌打损伤,也不一定能有救。”
云棠扭头,拿眼去觑着何矜:“小阿矜,他要是有个万一,那……”
云棠苦着一张脸,他好伤心,伤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何矜:“……”
求求你真的别作死了,谢幸安都能听见的!
她交叉着双手,一脸沉痛地打断:“云公子,多谢关心,我夫君会没事儿的。”
“哎,幸安命苦,伤得真是不轻。”镇北侯摇摇头,扼腕叹息道,“可惜我交了兵权卸了官职,如今是闲人一个,帮不上什么忙,不然……”
真的不用帮忙了,您只要把自家的这两位管好,别添乱就够了。
何矜一整天疲于应付各种人,甚至包括谢幸安那一帮仿佛得了多语症的户部同僚。
她保持伤心,好不容易送走他们后,不料还要接旨,领承顺帝这个昏君御赐的伤药和慰问。
到了入夜时,何矜已经完全宛如一只被惹恼的炸毛猫,再没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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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页
“谢幸安,你个混蛋。”何矜边骂边脱外衫,扔到他腿上,“你倒是装晕装得舒服,同僚也不理,圣旨都不用接了,把我一个人推出来。”
“呦呦呦,可怜见的,咳咳。”谢幸安也无奈,一抬手就牵动伤口,他只能老实躺好,只嘴欠道,“娘子,你快把裙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腿还好么?就我偷偷见到的,你也得掐了有七八次,可心疼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王八蛋,装病真好,下次我也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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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第150章已经申请在解锁了,但因为还没通过、剧情不连贯了,所以明天再发第二更,所以明天有三更,抱歉了宝子们,么啾】
-完-
第一五零章
◎“你个臭流氓。”◎
“你就别动了,老实会儿吧!”何矜嘴里嘟嘟囔囔地解开下裙系带,赫然能见到那条纤细白皙且光洁的大腿上,有块极醒目的紫色淤青,十分吓人恐怖,显得与她整个娇生惯养的身子格格不入。
“小阿矜,嘶。”谢幸安急得差点坐起来,结果还没进行到一半,就被何矜给无情地一把弹按回去,他还是忍不住地唠唠叨叨道,“你看看你……疼不疼啊?你怎的对你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赶快,夫君这回是不大中用了,你快让春桃她们给你冷敷一下,再上点药去!”
“我也没办法,掐不疼我哭不出来,可要是掐一次就换个地方,满腿淤青更不好看,我就只可这一处使劲……”何矜垂着头,嘟嘟囔囔道,“而且神奇的是,只要狠狠掐过两次,剩下的时候便不用使劲、轻轻一碰就能疼哭了。”
谢幸安:“……”
这有什么可神奇的?
“怪我怪我,都怪我,我该早知道就跟你说的,实在哭不出来,那咱就不哭了,也不许你这么伤自己了。”
何矜望过去谢幸安身上的伤口,摇摇头,慢吞吞地温声道:“没事的,你都能往自己身上插刀,我就是掐了几下腿而已,又没断……”
“你跟我怎么能比?我是男子啊,为了大业拼命流血都是应该的,可你是我娘子……”谢幸安虽然躺着,但气势一点不输,说得格外正经,认认真真地盯着她道,“我娘子那么娇嫩柔弱,就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开开心心地等我宠着,磕了碰了那都是不好的。”
“我……那你就先别说了,接着装晕,我要把春桃喊进来给我擦药了。”
“夫人,怎的磕碰得这么严重?”
何矜言辞闪烁地结巴道:“这个确实……没看见,失误的次数比较多。”
在被上药的过程中,何矜已经极力忍住,最多只是微微皱眉、或者咬着嘴唇发出一声轻哼,但都被谢幸安给看在眼里,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她腿上的淤青,似乎比他胸口的刀伤让谢幸安更觉得疼。
“还疼吗?”
“不疼了!”
“骗人!”谢幸安一口拆穿,“我都看到了,你明明疼得都快哭了。”
何矜娇嗔不忿道:“都知道了你还问!”
“小阿矜。”何矜朝这边慢腾腾地一点点挪动时,谢幸安艰难地伸手触碰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勾着嘴唇,还笑吟吟地满面春光,“你今日跟岳父大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何矜理直气壮地挺着腰:“嗷,又没说你坏话,那你就听见呗!”
“你说你只喜欢我,除了我谁都不要。”谢幸安重复着时只觉得浑身舒畅,唇齿含香,“啧啧,可是你好像从来都没亲口对我说过,你喜欢我呢。再说一次呗?”
“没有吗?我都不记得了。哎咦,老夫老妻的,别搞这些肉麻的话了,头疼。”
何矜低头刚刚查看了一番谢幸安的伤口,就想给他换寝衣,好早点入眠,又猛地记得他有睡前小解的习惯,直接问道,“你还……吗?我把夜壶拿来?”
谢幸安觉得自己宛如个废人,十分别扭,很难为情:“我如今连动都动不了,这样太辛苦你了,娘子。”
“嗐,没事,我就给你在这儿扶着,你先小解吧。”
毕竟也跟它打过挺多次交道了,何矜本来没什么可羞的,可她才腾出手把夜壶放下,结果回头时就发现谢幸安的某处已经……有了反应。
何矜:“……”
她皱着眉头嘟囔着嫌弃道:“咦咦咦,你个臭流氓!”
“那……这也不能怪我,我自己又不能控制……它见到你,这不都习惯了……”谢幸安勉强解释,面对羞红脸的何矜,又还是没能忍得住,噙着笑出言调戏,“毕竟我只是伤到了胸口,别的地方都不碍事。”
“啊?真的吗?你真的有还想要色色吗?”何矜迟疑了片刻,嗫嚅着觉得他伤重得可怜。
何矜飞快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得仿佛一头林间小鹿,她当即脱了鞋就要直接趴着覆过来,往谢幸安身上爬,“那这回你就不要动了,别扯到伤口,放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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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页
“哎哎哎,小阿矜,别啊别这样,我刚刚都是跟你闹着玩呢,别别别!”谢幸安眼看她居然还真的来了,顿时仿佛要被轻薄的良家妇女,不停婉拒,一个使劲、忍痛抬手抓着何矜的上臂,把她的进程给制止住,“咱们原来从未试过这种,你要这样的话得疼,真不用了。”
他的面容清俊,并未因为受伤而染上丝毫的憔悴,尤其是眼睛里,灼灼地闪烁不停,
“小阿矜,我其实又不是贪色之徒,能忍得住。平时像这种事,我都是想带着你,咱们一起快乐。否则,像这样的话,你独自辛苦,它也是毫无意义的!你知道吗?”
谢幸安嘴上正儿八经地说着不用,心里一直在忍不住地重复窃喜,他的娘子小阿矜,可真是好贤惠、好体贴,好想抱一抱的!
“嗯?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没到重点?那你这里怎么办?”何矜压根都没听进去,疑惑低眸,颤颤伸出小爪子指了指,脑子里骤然亮起来个大灯泡,惊喜道,“啊,那我就给你用这个吧?那么这回就不辛苦了,对不对?”
“啧,不用了吧,真的不用。”谢幸安面对眼前的这个小机灵鬼儿,奋力地触了触何矜的胳膊肘,“你把它晾着放在一边不用管,它等会儿自己就好了。”
“哦,那好吧。”在何矜貌似终于妥协,转过身去换寝衣时,谢幸安可算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何矜却突然去而复返,并且动作灵活到没给他反应的时机,直接狡黠一笑道:“我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今日事今日毕,比较好!”
谢幸安:“……”
救命,他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是真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会有经历这样的时候!
“娘……娘子……”此次只有谢幸安一个人说话断续、结巴地望了望净手后已经换好寝衣的何矜,“我我我……”
“不不不必!”何矜伸出食指晃了晃,闭着眼摇摇头大方道,“感激的话不必多说,夫君,你在想什么……我心里都懂得!我手酸了也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下次还能行的。”
谢幸安:“……”
可……可恶,话都被她给说完了。
“娘子,你好贤惠。”谢幸安实在有心无力,真诚夸赞之后干咳一声,偏过头移着手掌拍了拍身侧的被褥,微微笑道,“嗯,娘子今日实在辛苦了,快睡吧。”
他非得快点把伤势养好,下次绝对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
何矜“唔”了一声,跟谢幸安头挨着胸口,乖乖侧在他的身侧,伸着细小的胳膊搭在他的腰窝:“那就睡了,夫君。”
她从早到晚被支配得一刻不停,快累死了。
谢幸安等何矜迅速沉沉入梦之后,便伸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喃喃低语:“忘了说,我也只喜欢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小阿矜。”
*国公府的人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外加上一队的羽林军沿着线索一路搜寻,很快就在京郊破庙里,找到了那几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流寇。
据说这些倒霉催的匪徒拒不承认、自己是刺杀颖国公结果误伤了谢幸安的凶手,直到羽林军首领摊开几张画像问他们:“自己瞧瞧,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你们?”
几个小脑发育不良的愣头青,居然还真照着画像上的人蒙了面,比对着衣裳点点头:“好……好像是。”
“那就没问题了,这就是据当时刺杀时的目击者描述画的。”
流寇们:“……”
“大人,冤……”
“嘶,你们还想喊冤是不是?”首领命人接着找,结果当场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已经血迹干涸的短刀,便又冲他们问道,“那这又是什么?这叫凶器,刺杀国公爷,伤了谢侍郎的凶器!”
“不……不不不,怎么就成了凶器了?”几个流寇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群蠢货!不是说不准单独行动的吗?谁干的?你?你?还是你?”
“我没有啊!”
“我没有。”
“俺也没有。”
“……”
“那怎么回事?”流寇嘀嘀咕咕地挠头不解,“我们确实打算搞刺杀,可怎么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就真的成了?”
“睡一觉在梦里刺杀?你在逗我?”羽林军首领嗤笑着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头问道,“这是什么?”
流寇们不敢不答:“您的脑袋。”
“是吧?它这里头不是空的,有脑子!”首领一下子收敛笑容,挥手高喊道,“就在这儿,刺客找到了,都带走!”
“你们几个混蛋,到底是谁去杀的人赶紧承认,休想连累我掉脑袋!”
“就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别他娘的敢做不敢认!”
“……”
“吵什么?吵什么?”羽林军首领边押人边那剑柄顶着他们呵斥道,“你们几个都有份,全都带走,下大狱里再对口供去吧。”
“嘶。”在临街的一处阁楼上,有个少年正兴致盎然地盘腿坐在窗边,看押嫌疑犯的热闹,时不时还回头望望火盆里被烧干净的几件和流寇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侧脸熠熠地闪着金光,天真无邪地笑道,“虽然我捅兄弟、放迷香还嫁祸人,但我是个好男孩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在肝了在肝了,朝斗和事业线就是闹着玩,不要认真不要认真QAQ,咱就当看沙雕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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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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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要涩涩,捂脸】
-完-
第一五一章
◎“等我养好,非得跟这小子单挑!”◎
“鱼和熊掌当然是不可兼得的,但有些东西可以,比如蠢和莽。”
谢幸安倚在靠背上,慢悠悠地边笑边吞咽着何矜递给他的半碗粥,时不时抬手挑逗她一下:“举个例子,断月山的流寇。”
何矜和只奶猫儿似的小口小口吃着点心,一点点捋着头绪:“所以,开始根本就是你诱使的孙平澜,要派兵去断月山剿灭流寇的?”
“是啊。他不是心气高吗?不是非得和我一较高下吗?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呗。”谢幸安又润了一口嗓子道,“反正阉党他们早都不团结了,冯广这个根本起于流寇的所谓将军,是最拖后腿容易解决的。”
“所以我便提前让人去断月山放出消息,啧,居然还真有几个不带脑子的流寇仗着自己有撑腰的,闯进京搞刺杀、要报仇,殊不知,冯广早想跟他们划清关系,彻底洗白了,巴不得他们全都赶紧死干净。”
“所以,你正好借这个机会挑事?”
谢幸安点点头,爱不释手地揉捏着何矜的肩膀:“我要伤得重些,让颖国公看到要不是我挡着,这刀就得捅到他身上,但也不能真豁出命去,万一有个半点差错没掌握好,让你守寡了怎么办?”
何矜害怕他牵动伤口,一动不动地愣愣道:“所……所以呢?”
“所以,接下来的事儿,我交代了一半给阿行。”谢幸安自顾自“哦”了一声,兴趣盎然地给何矜继续解释道,“阿行他是贺御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贺御史你可能不记得,他也是许多年前、在那场死谏之中被杀的。”
“哦吼。”何矜没下嘴咬,只是乖乖地看了眼点心上的牙印,双眼放光、望着谢幸安道,“所以,他也是立志、要来跟你一起报仇的?”
“那倒没有。他对自己的亲爹没什么感情,于报仇这种事也不感兴趣,只想施展他自己的抱负而已。”
何矜:“……”
她知道这本书里的人,可能大部分都多多少少沾点毛病,眨着眼睛问谢幸安道:“什……什么抱负?”
“第一,他想试试自己的剑术准不准,我就让他顺便拿我练练手,捅一刀试试,要看起来严重,但不伤性命。”
何矜:“……”
真的有……有够狠的。
“你也不怕他玩脱了?”
谢幸安撇撇嘴,有些尴尬道:“原本还是挺担心的,但他为了证明自己,直接当着我的面摆出来个稻草人,让我指哪就用剑刺哪,结果全都不偏不倚,连我为了刁难他,随便点的剑刺深度,一分一寸都不差毫厘,这我才放心。”
“他好厉害!”何矜兴奋得直跺脚,拍拍手伸出个大拇指夸赞道,“下次有机会,我也要看他表演!”
“这很厉害吗?就还好吧。”谢幸安心里不得劲,满嘴醋味儿,别别扭扭地难受道,“回头我就去跟他学,你不许看他,看我得了。”
何矜:“……”
“好了,看你看你只看你,啵唧,继续说吧。”
谢幸安这才满意地跟她相视一笑,接着道:“这几个乔装打扮的流寇一进京就被我们盯上了,他在戏班子里待过,找几个身形像的人模仿还是可以的。”
“还有第三,他兴趣杂得很,几天一变,这回不知怎的突然迷起来制毒了,就造了些迷香给那些流寇用,阿行说他们吸入后就会整个意识昏沉,也记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去刺杀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谢幸安觉得这一点颇有些难以启齿,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道,“他仗着自己长得好,想做蓝颜祸水,多勾引人家的……老婆,所以,他就顺便下手了,杜雪合。”
何矜毫不顾忌地幸灾乐祸道:“啊哈,所以杜雪合压根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情夫,其实是我们一伙的人喽,真的是好刺激!”
“但是!”谢幸安憋足了全身的劲儿,桃花眼极力认真地圆睁,着重跟何矜强调道,“我虽说跟他偶尔在一块,可没染上贺行那小子的这个坏毛病,小阿矜,我发誓自己清清白白,对你绝对是一心一意的!”
“我知道知道,你莫急,莫要激动。”何矜伸手抵住谢幸安没伤着的那边胸口,让他人又一次重新躺平,“你这都属于是业界代表,男德标杆了。”
谢幸安虽说有时听不大明白何矜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透过她的语气和表情也能看出,她是在夸自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嘚瑟的笑意:“多谢娘子,为夫一定更加努力!”
何矜跟谢幸安温情蜜意上来,刚想趁着的这时候打情骂俏一把,可当她微微偏过头时,却突然见到外头似乎有道匆匆闪过的人影,顿时双双噤了声。
谢幸安赶紧躺下装晕,何矜也迅速夺过来瓷碗放到旁边。
她刚想站起来转身,却不料居然意外踩到了裙摆,随后一个俯身,就朝着床上的人压过去。
不,这不科学!
何矜已经十分尽力地拿手臂撑着床板,没压到谢幸安的伤口,但她上半身往下落时,依然狗血地宛如无数偶像剧的情形,跟谢幸安的嘴唇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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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开门后就望见自家阿姐正跟那个半死姐夫激.吻着的何冕:“……”
“咳咳,哼。”何冕惊恐地睁大眼睛,这位半大小孩儿自己尽力不尴尬,快跑过去颤颤地伸着手指咋咋呼呼道,“阿姐,你这是,这是在……做什么?做什么呢这是?他人都没醒,你这这……跟他亲……实在是……你也太!”
刺激了。
“阿弟,你胡说什么呢?”何矜站直身体,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并不怎么存在的残渣,不忿地解释道,“我这只是在给他喂粥喝呢,你想到哪儿去了?”
当然,谢幸安刚刚的确是趁机,缠她的舌头来着。
“喂粥……”何冕的神色稍微平复,但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叨叨,“喂什么粥?他都这么半死不活了,至于吗?还用得着喝粥?”
“浪、费、粮、食。”
简直扎人心肺、掷地有声。
谢幸安:“……”
等他好了,非得好好问问何冕,自个是不是上辈子刨过这小舅子的祖坟。
“阿弟,够了,别再胡说八道!”何矜舔舔嘴唇,微微训斥道,“这话让你姐夫听见了,他醒来要是想打你,我可不拦着。”
“他?”何冕探探脑袋,用不屑的小眼神乜了谢幸安一眼,“半死不活的也能听到,有那么神奇?”
何矜仿佛听到谢幸安的拳头在格格作响,忍不住对何冕致以诚挚默哀,苦口婆心道:“阿弟,我真心奉劝你一句,哪怕你再不学无术,也赶紧去拜师学学话术吧,否则,是很容易被暗杀的。”
“啧,暗杀?有那么吓人吗?”何冕不以为意地瞥着谢幸安,“我又不是他……”
他说到这儿,脑门子一拍,猛地想起来:“哎呀,差点忘了我今儿来有正事儿说呢!阿姐,刺杀他的凶手,找到了,是几个断月山的流寇!”
何冕观察到何矜平静无波的反应,奇怪道:“阿姐,凶手抓到了,你不激动吗?”
何矜顺势捂住心口,满面悲痛,如同便秘一样秀眉紧蹙:“是啊,我怎么能不激动呢?可你看你姐夫如今这样子,凶手抓不抓到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他能醒过来才最要紧呢。”
何矜的演技越来越可以,谢幸安甚至觉得,他要是个外人,单就听何矜这么悲戚沉痛的语气,恐怕真得以为她嘴里说的这个人要完。
“可是他们全不承认,说想不起来自己捅过人。”
“啧,这不是挺正常?”何矜根据以往见过的经验道,“杀人犯也不承认自己杀人,否则那不就直接推断头台、完犊子了?”
“你说的也是吼,阿姐。”何冕认真寻思了下,又挠头道,“但好像他们一直在说自己上头有人,你说,他们上头应该是什么人啊?”
“这我哪能知道?”何矜随口应付过去,又眯着眼睛,对他严肃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这两天还来得这么勤快?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不是……这不是爹爹事忙不便,才让我来代他传个话的嘛。”何冕慢腾腾地挠了挠后脑勺,磕磕绊绊地小声道,“当然,我也是有私心在的……”
还没长成的男孩子微微垂着头,嘴角咧开偷笑:“我有一个朋友,说爱慕你的美貌,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守寡、能改嫁,让我帮他看看。他人很好的,就是朱雀街那个……”
这时,床边的瓷碗忽然“咣”地一声砸到地上,摔碎了。
何矜:“……”
“啊,怎么回事儿这是?居然自己掉了?”何冕歪头瞧了瞧那边地上四分五裂的碗,和依然直挺挺躺着,一动都没动过的谢幸安。
“嘶,这个……”何矜心虚地攥了攥拳头,努力绷住表情,“我刚刚没放稳,它自己滑下来了。”
“哦,这样啊……”
“是啊,阿弟,多谢你了,慢走不送,闲话不要再聊了,我得照顾你姐夫。你要是再探听到什么消息,记得再来告诉我。”
被何矜直接推搡出房的何冕边敲门边嚎:“那阿姐,你也记得把他的情况告诉我,就再考虑一下呗,我那个朋友很好的……”
“你闭嘴,不用了!”何矜凶巴巴地干脆道,“把你这朋友就留给你的好妹妹何婵得了!”
等到何矜耳朵贴在门上,终于听见何冕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才抚着气堵了的胸口转身,结果就看见了偏过来头恶狠狠地睁大双目,眼神怨毒的谢幸安。
很显然,砸了个碗并不足以让他解气,他嘶吼得低沉,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拧着被褥道:“等我养好,我非得跟这小子单挑!”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夫君,淡定、淡定。
谢幸安:气死了,上回还是探一探,这回都找好人了?
摊牌了,大不了我不装了,没准下回老婆直接要被绑走了!
◎最新评论:
【天天担心老婆被娘家拐跑的小谢,哈哈哈】
-完-
第一五二章 (二更)
◎“只有你娘子能让你惊坐而起。”◎
“好好好,单挑,到时候你说单挑就单挑。”何矜靠过去顺了顺谢幸安头顶上炸了的毛,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儿一样,“夫君、幸安安听话,不气不气,动怒对养伤无益。我不改嫁,只要嫁给你。好不?”
“矮油~小阿矜可真会啊!”傻狗道人被这话给引了出来,自顾自地抱着胳膊沉醉,“谢幸安这小兔崽子,赶紧说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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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矜懒得理他。
而这边谢幸安眼里的怨怼却只稍稍平复了那么一点,但鼻子还是动了动,依然在哼气:“他要是把你敲晕了,装在麻袋里扛走怎么办?那我就说什么也不忍了,摊牌了,我不装了,豁出命也得惊坐而起,把你给抢回来!”
“行了,莫激动,少胡思乱想,你躺好,别扯到伤口。”何矜上手捏捏谢幸安的脸,把被褥给他往上拉了拉,“阿弟他就是说着玩玩,我爹爹肯定不准他真来胡闹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把我嫁给你啊。”
“嗯啊,好吧。”谢幸安傲娇又磨人的视线一直在何矜面孔上扫来扫去,手在尽量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奋力乱晃,眼巴巴地对着她,像讨糖吃的小孩一样装可怜道,“但是娘子,刚刚亲得太短了,没够,想要再补一口大大的。”
他像是生怕何矜拒绝,还特意把食指直直伸出来,软乎乎补充地商量:“这次真的,只要一个亲亲就好了。”
“行行行,呐,给你亲。”何矜坐在床边,顾虑谢幸安的伤口,上身只虚虚地往下压过来,慢吞吞地去吻他微微发粉的唇瓣。
谁知道才刚刚触碰到,谢幸安就直接一个奋力抬头,反客为主,迅速吞噬、搅弄着她的唇齿间。
本来这样的姿势,何矜应该是更辛苦的,但谢幸安尽力伸手扶着她的腰,承担了一部分的重量,慢慢地就亲出来不绝于耳的水声轻响。
反正谢幸安这时候想再干点别的都有心无力,索性就只在嘴上用劲。
既然说好了一个亲亲,只要他不放手,那就都算是一个。
等到何矜终于被他恋恋不舍地撒开,她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大汗淋漓、身体瘫.软。
“唔,谢幸安你个色……”何矜拿帕子胡乱抹了把额角细细的热汗,喘得都快透不过气了,一下子拨开他依然不老实的手,“你都亲了那么久,还想乱摸,全身上下就这么点能活动的地方,穿件衣服吧你!惹急了我就把你从头到脚都缠起来,让你一点不能再动弹的!”
“嘶,怪吓人!”谢幸安装腔作势,摆出了个“我好怕怕哦”的表情,却在与此同时又骤然找到了话茬子,“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好像你曾经跟我讲过的,那个木姨奶!”
何矜:“…………”
木、姨、奶?神他X的木姨奶?
要不是外伤很明显地都在面上摆着,何矜真的很难不怀疑、谢幸安是被刺到了脑袋。
她眼前一黑,但还是尽力勉强保持着冷静的微笑:“你是不是想说……木乃伊?”
“是吗?那都差不多吧,反正你不……”
“夫人,夫人……”谢幸安还没说完,这时候突然从外头传来夏荷匆匆的脚步声及拍门声,“夫人,那个邵大人,又来了。”
“邵大人?妈呀,承顺帝!”何矜惊了个激灵,“腾”地坐起来,把谢幸安刚刚搭到胸口的被褥往上用力一掀,就赶快拍了把自己的大腿,边擦眼泪边低下头走过去,准备迎驾。
让被褥一下子蒙住脸,喘不上来气的谢幸安:“……”
承顺帝推门而入时,何矜为了表示恭敬,微微屈膝:“陛……”
“陛什么陛?”承顺帝踏进来,大方地摆摆手,阖上房门,“我此刻在外的身份,只是谢大人的同僚,邵奇。”
何矜:“……”
承顺帝本叫齐劭,这个假名起得实在是,毫无诚意。
她表面客气道:“邵大人,多谢挂念,我夫君……”
“哎,小妹,罢了罢了,我都让外头的人退下了!这边没别人,说话不用拘谨。”承顺帝的行动比言语更快,直接几步飞快走过去敲谢幸安的床板,“幸安,醒醒,别装了!”
谢幸安还是坚持忍着窒息,晕得逼真。
何矜小声解释道:“陛……邵大人,我夫君还在昏迷着。”
“哎,休想骗我!”承顺帝接着再敲,“幸安,起来,这是圣旨。”
谢幸安依然表现得稳如老狗。
“好啊,好啊你,你非得逼朕出大招是不是?”承顺帝往旁边斜挎一大步,装作要去扯何矜的衣袖,“你再不起来,朕就让人把你娘子绑进宫里当贵妃,今晚就礼成。”
谢幸安这下跟诈尸似的,突然身子一挺,两个眼睛瞪得鹌鹑蛋似的滚圆。
何矜赶紧:“……你先别动。”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拿什么激你都没用,只有个你娘子能让你‘垂死病中惊坐起’。”
“陛下……”谢幸安压根不理会承顺帝的打趣,费劲巴力地动了动,咬牙道,“不能绑我娘子,不行……”
承顺帝望着谢幸安胸口渗出的一片血迹,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伤得那么重,“啧啧”叹气后赶紧道:“你别起来了,快躺下吧,不抢不抢,谁能没个娘子了?还非得抢你的?”
谢幸安这才松了口气,求知的眼神急急望向承顺帝:“陛下是早就知道,臣在装晕?”
“哦?原来你竟真的是装晕!”承顺帝恍然大悟,扬起没打开的折扇,拍了下自己的手板,“朕一早并不知道啊,只不过是在《北辰异闻》上看到过个怪事,叫‘丈夫沉睡多年,得知妻子偷情后突然清醒、健步如飞’。正好幸安不也昏迷着,就干脆用你娘子说来试试,也来刺激刺激你,看看是不是也有这种奇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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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矜:“……”
谢幸安:“……”
草……草率了,居然轻易着了承顺帝的道。
“哎,其实朕一早就知道你会武了,且功力还不弱。”承顺帝背着手摇头晃脑,“你作为个连抓鸡都费劲的文官,该没人能想到,你会功夫吧?”
“陛下你……你……”谢幸安直接一个吃惊,被整噎住了,“你……”
“其实倒也没那么难以置信。”承顺帝得意一笑道,“反正只要不是干什么朝廷正事儿,朕的眼神向来很好。”
谢幸安、何矜:“……”
他为什么居然能做到,说这话的语气还挺骄傲?
承顺帝毫不在乎,直接坐上了谢幸安身边的木凳:“不过有一说一,这次要不是出宫亲眼所见,朕还不知道,爱卿这么得人心?”
承顺帝虽然没亲眼所见,可是坐在轿里,听得十分清楚明白。
“你们都听说了吗?近日有个大人遇刺了!”
“哦豁,遇刺了?谁啊?谁干的?刺的谁啊?”
“据说是什么什么地方的流寇来着,刺杀的是颖国公大人。”
“哦哦哦,颖国公啊……那没事儿了。”
“什么?让你以后别听话听一半,本来是要刺杀颖国公的不错,但那刀被户部侍郎谢大人挡了,颖国公是没事,伤的是谢侍郎。”
“什么?谢侍郎?不会吧?没事吧?啊?谢大人伤得严重吗?有人知道吗?”
“听说还躺着昏迷不醒呢,嘶,不说了,我这就得去庙里为谢大人烧香祈福去了。”
“我也去,这就收摊,明天再摆。”
承顺帝:“……”
身为平民百姓,对待朝廷官员,居然还搞双标?
但或许因为谢幸安受伤之事闹得挺大,可谓满城风雨。承顺帝一路上都听到了百姓的纷纷议论,以及对他的评价。
像什么调和夫妻矛盾、送迷路的小孩回家、救出拐卖人口、甚至给被偷了钱袋的老大娘送银子……这些事谢幸安都没少干,虽说件件全只有芝麻粒那么大,但累积到一块足以证明,谢幸安是个有口皆碑的好官儿。
“刺杀你的那几个家伙落网后拒不肯自爆身份,但通过图腾就能认出来,他们根本就是断月山的流匪,不容狡辩。”承顺帝烦得拍了拍脑门,“他们如此疯狂行事,还坚称自己上头有人,什么人?你说是什么人?”
谢幸安颤颤地伸手,从枕下掏出来一张纸条,交给承顺帝:“陛下可派心腹去查查名单上的这些人,都是臣认为十分可疑的。”
承顺帝拧着眉从头看到尾:“这么多,都是武官?”
“非但都是武官,而且皆起于流匪。”谢幸安说话断续,面色苍白地捂住胸口,“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在边境跟南齐打的那场仗?”
“哦,好像~”承顺帝顺着谢幸安的话讲下去,伸手拍了拍膝盖,点头道,“不记得。”
谢幸安:“……”
“不记得也无碍的。”谢幸安又能怎么办,只好宛如个端碗的,继续一点点给承顺帝这个主子喂饭,“那时,所授任的将军不过是个无能的纸上谈兵之人,我军连连败退,仅剩下的残兵在乌月山准备背水一战时,遇见了整帮的土匪。”
“在商量之后,他们兵匪两方干脆达成合作,土匪帮官军打南齐,条件是事成之后,将几个流寇头头编入军队,等到回京上报时,给他们虚报军功以授官。”
作者有话说:
我尽力肝,三更生出来的时候估计也得挺晚了,宝子们晚安勿等,可以明天再看,么啾!
感谢在2022-02-25 10:17:46~2022-02-25 19: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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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的文章进程再加快点吧】
-完-
第一五三章
◎“他敢碰你个衣角,我就想弑君了。”◎
“竟是如此,属实不像话!”
承顺帝低低骂了一句,抡起大拳就要朝谢幸安头顶的床柱上砸,被何矜礼貌一笑地制止道:“陛陛陛下,您淡定,您消消气,那床柱可太硬了,别伤着龙体,您要不还是往枕头上砸吧!”
话说得倒好听,明明就是怕自己一个用力,误伤到了她夫君嘛。对吧,对吧,对吧?
承顺帝黑着脸低下头,望了望满眼无辜、身负重伤的谢幸安,把手缩回广袖里,一把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干脆道:“不砸了,什么枕头?没木头的砸着过瘾!”
“怪不得,怪不得民间故事里都说,我北辰兵匪一家,原来真的根本就是群土匪、流寇,实在禽兽、无耻、令人发指、好生不要脸!”
被唾沫星子差点溅到的何矜、谢幸安:“……”
何矜拿着帕子轻轻护住谢幸安的脸,小心告诉道:“陛下,以后您想斥责谁,可以找好当事人面对面骂的,就误伤这种行为吧,有损您的英明(反正本来也没有)。”
“唉,好吧。”承顺帝扫了眼密密麻麻的调查名单,很有些烦闷地揉揉太阳穴,低头时茫然无措地望望谢幸安,“爱卿,你什么时候能好?你快回来,朕一人承受不来。”
“咳,陛下,臣也想早日恢复,为陛下分忧……可、咳……”谢幸安越咳越重,还不敢咳得太声,尤其像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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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的伤口,又渗血了,哎呀,你伤重得都咳不出来血了吗?快快快,快躺下快躺下!”
何矜将掌心一歪,故意将血迹偏过来展示给承顺帝看,随后把谢幸安给按好,捂着胸口悲痛道,“陛下,我夫君受此重创,实在是有口……不,有心无力啊。臣妇相信,您如此圣明仁厚,定不忍我夫君带伤受累的,对吗?”
承顺帝:“……”
他打死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让人道德绑架的一天。
“啊对对对。”承顺帝迅速点着头,为表慰问,还碰了碰谢幸安的小手,却被他一下子闪避开,“爱卿啊,你先就专门养好身子,至于为朕办事儿,先不急,不急。朕先让人去查这些狗东西。”
做君主难,做明君更难,做一个立志成为明君的昏君,难上加难。
承顺帝头晕目眩地自己颤颤站起来,脚步往外走时沉重地揉了揉眉心,突然触到了袖中的一个小木盒,便起了兴趣回头,探问着谢幸安:“幸安,朕赠你的金枪不倒丸,你可都吃完了么?朕这还有……”
承顺帝沉浸式地叨叨完,刚想把小木盒摸出来,就恍然大悟地举目四望,然后看见一脸尴尬的何矜,以及老实巴交地躺在床上,显然已经暂时报废了的谢幸安。
“哦,朕差点忘了,如你这种情形,八成想用也用不上。”
何矜、谢幸安:“……”
“陛下,不知您从何处听到的谣言……”毕竟涉及到男人的尊严,谢幸安哪能忍,梗着脖子拼命解释,“可是臣的确,是并无……隐.疾的!”
他不逛青楼,他不纳小妾养外室,他在外目不斜视、对别的姑娘都没兴趣,,那只因为他是个模范夫君。
但若就由于这个误以为他有隐疾,纯粹就属于侮辱人了。
“夫君,稳住,咱不激动。”何矜趁着把他给按回去的时候,附在谢幸安耳畔轻轻道,“我知道你很行就够了,不冲动。”
谢幸安极度委屈地对着何矜点点头,随后变了变脸,对承顺帝维持着仅存的正经:“陛下,臣还有几句话,这就得讲。”
“照如今的情形,臣会尽量一点一点帮陛下挖出、并剪除阉党,在此之前,陛下只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把高善逼急的时候,他尚不敢轻举妄动。”
承顺帝点点头,心道他其实压根就用不着装糊涂,只是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谢幸安:“高善真的罪大恶极了么?彻底没机会了?他陪着朕一起长大,朕小时淘气,有次被父皇关禁闭,不料那天正赶上东宫走水,还是他冲进去火场,把朕背出来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然他只是个太监。”承顺帝深重地长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居然会……”
“陛下重情,自然是无可指责,错的是高善罢了。”谢幸安轻启苍白的嘴唇,语重心长道,“他不该仗着陛下的宠信卖官鬻爵、鱼肉百姓、欺压朝臣,还妄图一手遮天,是他自己要走死路。”
“哎,他……”
承顺帝才刚想低低地发出声感叹,幸好谢幸安自从习武之后,听觉便格外灵敏,就在那一瞬间,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略微偏过眼来看着旁边的两人,指了指窗外,对出口型:“偷听。”
承顺帝的身体反应速度比脑子转动更快,他当即哈哈一笑,晃晃荡荡地就想去抓身边的何矜,挤眉弄眼地放肆嚷嚷道:“小姨,谢卿到这时候都昏迷不醒,也说不准人还能不能行,你就从了朕吧,等到他人一咽气,朕当即就把你接进宫里封妃,不,跟你姐姐一样,直接封贵妃!”
现场目击的何矜、谢幸安:“……”
他入戏真的好快。
在外头偷听的拣枝、栖寒:“……”
禽、兽!
既然已经演到这份上了,何矜哪能不去接戏?她便捂住胸口步步后退,声音惊恐:“陛下,不,臣妇已嫁于人,万万不能行此荒唐之事……”
承顺帝一点点紧逼过去,笑得更加得意:“嫁人怎么了?你生得如此美貌,朕必然不会嫌弃你是二嫁之身。你夫君这样子,朕就是亲几口,摸两下又怎么了?”
哪怕谢幸安知道这明明是演的,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拳头硬了。
真的……好欠揍。
拣枝和栖寒一个兴奋,趴在外头接着偷听,结果不久后,房内就传来阵格外清晰的“刺啦”衣裳撕碎的声音,以及何矜挣扎断续的哭喊:“不,不要,放开我。”
“小姨,你今日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来救你的,就跟朕快.活一次,又怎么了?”
两个人应声倒地。
拣枝跟栖寒料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都不忍心再听,边离开边慨叹道:“这这这……这可真是好刺激……不,好残忍,好没人性。”
“谁说不是呢?大人如今生死未卜,竟就在自己房里被戴了绿帽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陛下也太荒……”
激情发声还没完,两个人突然想起来自己该站的立场,互相对视一眼后,赶紧默契地把嘴闭上。
“竟是如此吗?”高善听完两个丫头的报告,有点恍然大悟地扯了扯唇角,“哦,怪不得陛下进去时谁也不许跟着,还屏退了全部下人,果然是在……”
昏君就是昏君,正经不了三天,还是改不了荒唐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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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善甩甩拂尘,长舒一口气,状似忠心耿耿道:“知道了,那咱家就在这儿等陛下玩够了出来,你们先退下吧。”
承顺帝抓握着从何矜衣角上扯下的布条,想扶她一把、却想起来了视娘子如命的谢幸安,终究没敢把手伸出来,眼睁睁看着何矜自己费力扶着床边,尴尬道:“咳,小妹,当心。”
何矜刚刚摔疼了,红着小脸拧了拧眉头:“没事,陛下的演技可真好,跟您飙戏,臣妇很过瘾。”
“咳!”谢幸安重重发了一声,面色阴沉地表示不满,“差不多得了。”
“爱卿,幸安啊。”承顺帝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事还得小心翼翼、费劲巴力地解释,“这个,朕刚刚真没碰到你娘子半分,只是撕到了个衣角而已,小妹她也知道的,对吧?”
何矜的眼睛定定地只望着谢幸安,真诚点点头:“夫君,没有的。”
“嘶——”
满室寂静,承顺帝不经意间对上谢幸安平淡无波的目光,却依然没来由地感到后背莫名发冷,仿佛被利刃抵住。
他生怕自己享年二十五,声音颤颤道:“咳,那个是时候了,朕该回去了,爱卿你好好养伤,朕先走了,走了。”
何矜眼睁睁地看见承顺帝匆匆逃跑,抱头鼠窜。
就……真的挺像抱头鼠窜。
“陛下,别撞到门!”
“嘶,陛下,您慢点跑!”
谢幸安伸手也不知道低声嘟囔了句什么,直接把何矜给拽到自己身边,极不悦道:“过来,小阿矜,你是我娘子,只许关心我。”
“我就是随口一提,你这会不会也太……”何矜被一屋子醋味熏得不行,再次耐心给他解释道,“啊呀,刚刚你不都看到了?陛下真的一点都没碰到我。”
“我知道。”谢幸安当然不放心,一直在拿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人,冷哼道,“但凡陛下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可能就要有弑君的念头了。”
何矜:“……”
承顺帝边跑还边不忘在路上扯扯自己的衣裳,等到出了谢府大门,就正好显得极像那么一回事儿。
高善谄笑着迎上去:“陛下,您出来了?”
“唔,出来了。”承顺帝还十分自然地提了提裤腰带,痛快道,“爱卿没醒,朕就跟谢夫人好好谈了谈。”
“嘿嘿。”高善早就看透一切,适当地提出建议道,“陛下若是喜欢,大可把谢夫人召进宫里伴驾的。”
“不不不。”承顺帝恐惧得摆手,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这样子貌似有些怂,清清嗓道,“这、既然爱卿没醒,朕以后多来几次就得了。”
“召进宫多无趣,你不觉得偷.情很刺激吗?”承顺帝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补刀扎心道,“哦,朕忘了,你好像是没那个机会觉得。”
高善:“……”
作者有话说:
高善:禁止拿别人的身体缺陷开玩笑,好不好?QAQ……
晚九点应该有二更QAQ
◎最新评论:
【哈哈哈,拳头硬了】
-完-
第一五四章 (二更)
◎“太过分了,娘子,你好委屈!”◎
谢幸安被绿了。
这事除了他自己,整个谢府的卧底全都知道,并聚在一起讨论,只当看热闹。
“嘶,怪不得陛下往这里越跑越勤快,待的时辰还越来越长,居然是在跟夫人做这种伤风败俗……”
“不过有一说一,大人好可怜,到如今生死未卜昏迷不醒,惊,自己的娘子竟就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谢大人生得这样好看,又对夫人言听计从那样好,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舍得跟别人通奸!”
“对对对,这要是换了我……”
“拣枝、栖寒,咳,你俩要注意素质和立场!像我们这种被掌印派来当奸细的,至于对受害人抱有同情心,属实没必要,反正我们早晚都是为了要坑他的。”
拣枝、栖寒:“……”
她们只是小小的,感慨一下而已啦。
可不得不说,伪装成何矜跟承顺帝有一腿的方法极为有用,非但承顺帝往谢府来得更勤快也没人再偷听,且每次见他每次大汗淋漓地扯着裤腰带出府、没干正事儿的样子,连高善也露出了极满意的笑容。
只有谢幸安依旧阴沉着脸,整颗头黑得像在墨水里泡过,紧紧攥着何矜的小手,别别扭扭:“陛下,我娘子做出如此牺牲,为了顾全大局被毁清誉,还望您届时别忘了,一定为我娘子正名。”
“哎哎哎,好说好说。”承顺帝潇洒爽快地摆摆手,“怎么的总归也只是在奸细圈丢人,那在几个反派奸细里丢人,也能叫丢人吗?”
“……”谢幸安被那么一噎,差点给他自己带到沟里,反应了下才又坚定道,“那也得在临死前,让他们一个个知道我们小阿矜是个清清白白、坚贞不屈的好姑娘。”
“好,好好好,让他们知道,带到地下去让他们祖宗十八辈都知道。”承顺帝随口应付过去之后,赶紧接着说正经事儿,“朕照着名单调查过,抓了几个频频贪污受贿、欺行霸市、罪状无数的下狱,和那几个流寇关在一起,看那样子,他们之间还真认识,关系不简单啊。”
“朕又吩咐人故意放松戒备,果然闯进去了不要命的刺客,妄想杀人灭口。”承顺帝回忆起来自己听到描述的现场惨状,“据说几个死士都服了毒,只有一个自杀时赶上手抖、结果药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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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页
何矜、谢幸安:“……”
就离谱,这还死士、什么业务水平?
“他就被抓起来了,但尤其嘴硬,怎么都不开口,难弄得很,连锦衣卫指挥使高遂都搞不定。”承顺帝烦得头疼,虚心向谢幸安请教道,“所以朕想来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倒也好办。”谢幸安已经能开始半躺着,倚靠枕头对何矜道,“还得劳烦娘子,去书桌那取本为夫撰写的灰蓝皮的小册子。”
何矜点点头,按照谢幸安的指示翻找,然后看到了书皮上那几个清清楚楚的大字——
《逼供手册》。
何矜:“……”
在别家文官都忙着写词撰赋时,谢幸安竟只感兴趣去编这种东西!
人才,谢幸安绝对不愧为个人才!
“哈哈哈哈,幸安,妙啊,你真是妙啊。”承顺帝匆匆翻了两页之后,就忍不住指着谢幸安捶床大笑,“等着……朕下一次,就把你升成刑部尚书。”
“咳,那便多谢陛下了。”
承顺帝总算能解决件大事,可当怀里揣着书春光满面地出门时,他的这种“形容猥琐”的状态早就被卧底们看在眼里,一个个地在心里感慨道:
啧啧啧,救命啊,陛下又跑来和臣妻通奸了!
“通奸,嘶,这……”谢幸安伤势终于养得刚刚好了点,就忍不住难受地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恨恨为她抱屈道,“太过分了,好过分,娘子,小阿矜,你好委屈。”
“想哭吗?想哭就到我怀里哭。”
何矜:“……”
“唉,没事没事。”她大方一笑,尽量没往心里去,“只有那几个奸细认为,他们又不敢对外讲,这样一来挺省事。只要你知道真相就行。再说了,反正我的名声本来也……无所谓啦。”
“你先别乱动,不抱抱,我让春桃去吩咐后厨做些饭食送进来。”
由于谢幸安如今在别人眼里还是个重伤昏迷的状态,何矜不敢露馅,照旧只让后厨给他做了一碗碎粥,又怕他不够吃,就谎称自己最近饭量大,多要了两个包子。
眼睁睁看着春桃用竹案端着满满几大盘食物、送进房里的拣枝和栖寒:“……”
拣枝跺着脚,放弃了一个卧底的修养,只顾着鸣不平道:“大人如今还昏迷不醒,你说说夫人不伤心也就罢了,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好意思吃得下这么多的?”
栖寒冷哼一声,嗤笑道:“这不是才会完奸夫,正劳累着,可不得多吃点补补吗?”
“来,我看你胳膊也都能动了,自己吃吧。”何矜把竹案架在床上,都留给谢幸安,自己只拿了碗稀粥慢慢喝着。
“小阿矜,还是你多吃点吧。”谢幸安抬手捏捏她的脸,皱皱眉头,“嘶,又瘦了,这回连脸上都没肉了。”
“没事,我没胃口,还是你多吃点,赶紧把身子养好……”何矜嚼着饭粒,时不时抬头阴沉地往他一眼,凶巴巴说着,“我这辈子可再也不想照顾你,给你擦身子了!”
“好,我一定抓紧养好,等到我好起来,天天照顾你,给你擦身子!”
“谢幸安!再嘴里没一句正经的,我就把这碗粥扣你头上了,也不管你,让你一个人发烂发臭!”
*谢幸安遇刺之事的确闹得满城风雨、动静不小。
他官阶不高,但大抵是由于生得太好,几乎可以称为京城小姐们共同的梦中情郎,这回街头巷尾都能听见女子痛彻心扉的鬼哭狼嚎,日夜不断,极度扰民。
再加上他平时帮过的大多是挺能唠嗑中年大娘,搞得谢幸安遇刺这件事,几乎成了人们每日的必备话题。
“天凉了,行刺谢大人的幕后真凶找到了吗?”
“今天谢郎醒来了吗?还没有,好心痛呜呜呜。”
甚至还有人专门为了这、跑去京兆尹和大理寺卿府外闹事,承顺帝也往下整日施压,搞得两位大人成天心神不宁、只想骂娘,头发都白了好几大把。
由是可知,官位高不高重要吗?不重要。在哪做事重要吗?也不重要。但若是得了民心又得圣心,那就太可怕了,他们的半条老命都得搭给这个小小的户部侍郎。
正好此时阉党内部渐渐相处得不太愉快,还有崩裂之势,尤其是像冯广这种起于流寇,没有素质和能力的反派,已经譬如弃子、不再有什么人愿意跟他玩,连高善这个死太监都恨不得让他原地暴毙,或是赶紧被抓起来,整死他丫的得了。
“散伙就散伙,我怕他们吗?”冯广背着手,急匆匆地在府里来回踱步,边走边唾骂,“剿匪的事儿是颖国公家那小子孙平澜提的,行啊这不明摆着要揭我老底、要决裂吗?反派就是反派,再翻跟头也正不了!大家都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烦闷之中又砸了个瓷碗,没好气地喊过来身边的心腹道:“我眼皮总是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过来、给我看一看。”
心腹眼瞅着自家主子最近几天尤其急躁,连滚带爬地凑过来,就会只捡好听的说:“左眼跳财,恭喜大人,您这是福运要到了啊!”
“放屁,你个混账!”冯广气得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心腹的肩膀上,“又瞎又笨,你左右都不分吗?再仔细看看!”
除了左,那不就是右?右眼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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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页
心腹来不及管自己的身上疼痛,赶紧跪着磕头,求冯广可千万别多想:“大人,这不过是民间迷信说法,信不得的!您福大命大……”
冯广:“……”
“你个王八孙子,刚刚讲‘左眼跳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
冯广还在着急忙慌、自我安慰地等消息,结果就在前厅里,居然清楚听到府门外头似乎到了千军万马的声音,乱糟糟的,整得他一颗心都要炸了。
高遂这时候也没再客气,直接上去用脚把门踹开,见了冯广也不再恭敬,把佩刀往地上一插,笑意盎然道:“冯大人,你派去诏狱里灭口的刺客都招了,还有,谢大人也是你让那几个流寇刺杀的吧?当街杀害朝廷命官,如此放肆,您做得实在是,太过了。”
“哪怕你搞个暗杀,是吧?”
“你胡说,谢幸安不是我派人杀的,分明就是他们几个被孙平澜逼急了,才……”冯广气得直吭哧,“都到了这地步,那摊牌得了,我是出身流寇不错,但我怎么当上这个官的你干爹最清楚,你以为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你急了你急了!”
高遂丝毫不当回事,还有心情跟他调侃道:“冯大人,可不兴狗急跳墙的,你还想派人杀我干爹?幸而他早有准备,哦对,差点忘了,这几个刺客也落网了,按照《逼供手册》对付几次,也已经把你给供出来了。”
《逼供手册》?什么阴间书籍?从没听过!
冯广气得牙痒痒,面露出属于亡命之徒的凶光,高遂直接挥手吩咐,把他按住。
“你事儿做到这份上,觉得还有什么机会拉别人下水么?不过或许我可以给你破例一次,选个喜欢的死法吧,冯大人。”
“唔,除了可不兴选老死。”
冯广:“……”
作者有话说:
别人家的文官写书:《XX诗集》《XX小传》《XX札记》
幸安安写书:《逼供手册》《新兴酷刑五十则》《让敌人求死不能的一百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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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五五章
◎“你再呜一下试试?!”◎
冯大将军磨磨蹭蹭哭唧唧、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自己选个死法,当天夜晚人就凉在了诏狱里。
“据说后来的人才知道,冯广他花生过敏,八成是有人在饭食里给他做手脚,而至于他是不是自己没察觉,啧,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反正想让他死的人不少,就连陛下都不希望传出来所谓的大将军居然是个流寇头子,就由着他们去了,本来倒也没什么指望就这一次能把高善也给扯上。”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反正人死又不能辩解,在冯广这个所谓的“幕后主使”嗝屁之后,谢幸安终于醒了。
这叫什么?果然是公理正义的力量,简直创造了北辰医学上、将被载入史册的奇迹啊!
“姐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姐夫!”何冕的情绪比当事人更加激动,他摸了把脸,做出了个眼泪哗哗的表情,使劲攥着谢幸安的手嗷嗷叫,“这可真是太遗憾……哦不,太感人了姐夫,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我阿姐有多伤心难过。”
“咳,咳咳咳。”谢幸安被他甩得胳膊生疼,但他早就看透一切,慢悠悠地眨着眼睛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道,“是哈,要是再不醒,恐怕你阿姐就要被人从我身边抢走了!”
“啧,嘶吼,居然有这种事儿吗?哪个王八蛋干的?太不像话了!”何冕心里被吓得一咯噔,猛地拍了把自己的大腿,表情痛苦却坚定道,“姐夫你放心,不管我谁来,我一定把我阿姐守好,绝对不会叫别人给抢走了!”
何矜:“……”
这话他自己说着,难道不觉得心虚肝颤的吗?
谢幸安哪怕再喜欢记仇,倒也不至于跟这么个半大小子计较,他只是抬手使劲拍了两下何冕的肩膀,挑着眉、非得刨根问底道:“那你可还觉得,你阿姐嫁给我,是亏了么?”
“谢幸安,你……”何矜的满眼都是“差不多得了”的意思,别别扭扭地嘟囔道,“嫁都嫁给你这么久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哎,问,当然要问,必须得问!”何冕笑得大力,笑得眼角抽搐,笑得整张脸面目狰狞,亲亲热热地对谢幸安拍马屁道,“你看我姐夫,如此面目英俊、年轻有为、人品出众,玉树……当然不是说现在,这得等姐夫你养好伤站起来,才算玉树临风。”
“总之姐夫,我阿姐嫁给你,我代表我爹爹,代表我全家……”何冕黑亮的眼珠一直盯着谢幸安,边说边重重点头,情真意切地正色道,“嗯,很放心!”
何矜:“……”
弟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你成天跑过来看他死没死、要给我张罗改嫁的时候,他都是能听见的。
“嘶,谢幸安你这至于吗?”何矜等到何冕走人后,轻轻给谢幸安擦拭净手时抱怨着,“他又没真的把我弄走改嫁。”
“至于,当然至于。我这人可是恩怨分明很记仇,小舅子也不能例外。”谢幸安慢悠悠地把刚擦完的手搭在何矜的腰上揉了揉,“我非得让他亲口说出来我有多好多好,哪怕他是违心的,只要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夸我了,我也觉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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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页
“小孩儿心性。”
“不过娘子,我头一天醒,按照以往我出事时那些消息的流传速度,恐怕还得有不少人会来,要辛苦你了,小阿矜。反正我手能动了,等到夜里就给你捏腰揉肩,好好补偿补偿你行不行?”
“别了吧,你这伤一刀贯胸,可得好好养养,你就先老实会儿吧。”
“夫人。”夏荷在外头来报道,“国公爷大人来了。”
“喏,果然说曹、曹到。快请进来吧!”
何矜给谢幸安掖好被角,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道,“我终于能抽身出去了,夫君,接下来就是考验你演技的时候了,好好努力吧!”
“哈,你放心,我水平很高的,肯定能表现得天……”
何矜直接落下来个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嗔道:“你作为个昏迷多日才醒过来的虚弱病患,少嬉皮笑脸的!”
谢幸安顿时眉头微蹙,哼哼道:“呜呜……”
“你再呜一下试试?!”
“谢夫人。”颖国公被迎进来,看到此种情景,忍不住黑着脸严肃道,“谢大人才刚醒,实不该待他如此之凶。”
何矜:“……”
“国公大人。”谢幸安进入状态极快,他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喊着,发白的嘴唇颤颤,“无碍,夫人只是同在下闹着玩。”
“娘子,为夫和国公大人要单独说几句话,你便先暂且回避一下吧。”
何矜点点头,给颖国公见了个礼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结果她人刚到院里,还没坐稳,便被好几阵“劈里啪啦”的爆裂声吓得虎躯一震,差点跌倒在地。
“夫人,您小心。”春桃跟夏荷一左一右地把她扶好,坐在放置了软垫的石凳上。
“嚯,怎么啦这是,今儿什么日子?”
何矜仰头看了看正在空中炸开,青天白日里并不明显的烟花,掐指一算,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啧,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嘶,夫人。”夏荷碰了碰何矜的胳膊肘,实话实说道,“今儿可是大人第一天清醒过来的日子!街上的百姓都在为此庆贺呢。”
何矜:“……”
这这这……就这?
不是,谢幸安只是睁个眼,百姓们就自发这么明目张胆地搞得比万寿节还热闹,真的没问题吗?
何矜无奈拍桌:“阿默,阿默!”
“夫人,来了,我来了!”阿默飞快地呲溜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快快快,你去跟外头的百姓说,他们的好意谢大人心领了,只是这烟花爆竹实不必再放了,此等劳民伤财的事儿,谢大人不忍心看见。”
“好嘞。”阿默接下命令,撒腿就往外跑,“瞧好吧您嘞。”
半柱香后,一阵更加嘹亮刺耳、犹如二踢脚上天的声音在何矜耳边炸开,还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和滚滚的黑烟。
“咳咳咳。”何矜被呛得不轻,小心肝也吓得乱颤,她不禁捂着胸口嘟囔,“待不下去了,真快待不下去了,阿默能不能行了?”
“夫人,夫人,好了,这下好了!”阿默飞跑回来,正儿八经地复命,“您瞧,这回是不是好了?”
“等会儿,你先别打岔,让我试试。”何矜略略歪着头,伸出手指认真倒数,“五、四、三、二、一……”
安静无声。
“真的好了。”何矜兴奋地长舒一口气,“你虽说平日里做什么都不靠谱,但这事干得还不错。怎么做到的?”
“……”阿默挠挠头,大聪明似的给何矜做着科普,“夫人,咱就是说,您讲的劳民伤财那套管用吗?不管用。百姓们只会不在乎,说为了谢大人,压箱底的钱都能用来买爆竹庆祝。”
“所以小的只跟他们说,大人刚醒,虚得很,受不了刺激,他们再放,会把咱家文文弱弱的大人吓到。他们便不放了。”
何矜:“……”
“行吧,只是这种话,可不兴当着你们大人的面讲。”
谢幸安那肯定不能接受,被说自己又虚又弱,很容易被吓到。
好在谢幸安虽说这次施了个苦肉计,狠心给自己捅了一刀,但也算有些成效,起码冯家要完了,那些出身流寇,阉党最底层的小喽啰也能顺带解决一些,谢幸安也能趁着养伤多告假两个月,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这也只是冰山一角,离革命获得成功的时间,还要很长。
何矜正暂时松了一口气,把茶水饮尽嘴里,就听见春桃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说着:“夫人,奴婢总觉得拣枝她们两个吧,看您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奴婢也不好说,但就是,似乎透露着那么些……额,鄙视之意。”
“……”何矜当即被呛得不轻,“她们,咳,咳咳咳。”
哈,当然,她们误以为自己通奸出轨,跟承顺帝有一腿,能不鄙视吗?
但作为当卧底的,连自己的情绪都隐藏不好,还表露得这么明显,何矜同样也鄙视她们。
“不用管,她们脑内有疾病,且又不是跟你们一样贴身伺候的,谁管她们怎么想?”
何矜歇到将近正午,在房门终于开动之后,颖国公神采奕奕地举步走出。
她福了一福,让人送一送颖国公到府门口,就只管回去瞧谢幸安。
见他笑得十分灿烂,跟朵狗尾巴花似的,何矜随便坐在床边,淡淡问着:“夫君看样子,演得挺过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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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页
“那当然,只遗憾你没亲眼看到。”谢幸安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就要把她往自己怀里这边揽过来,“跟夫君贴贴,我给你仔细讲讲……”
但还没等到谢幸安的手掌跟何矜的肌肤碰上,他们就同时听到门边传来一声轻响,随后,身量不高的男子一个趔趄、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男子仰面大叫:“谢幸安啊,你说你房里的门槛,怎么这么高?”
谢幸安“啧啧”了两声,笑得贱嗖嗖且云淡风轻:“阿行,头次见你嫂嫂,倒也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谢幸安,你放屁。”贺行摔得鼻青脸肿,挣扎地爬起来,丝毫不认输,“虽说咱俩生日同一天,但我当时明明比你先生出来,只不过我头太大卡住了,我才是哥哥!”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头太大卡住了这个梗儿取自蠢作者身边的真实事件,具体是谁我不说我不说,我不知道,表问我QAQ
午安,晚上九点应该有二更,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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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一五六章 (小修)
◎“离我娘子远一点!”◎
“啧,你看你这不自己都说出来了么?”谢幸安悠然自得地活动下手臂,把胳膊肘杵在枕头上,挑眉半眯着眼道,“还不是我整个人先落地了?你生到一半卡住了,像这生了一半的人,也算人吗?”
“嘶,吼,你小子行啊。”贺行龇牙咧嘴地捂了捂膝盖,不良于行却步步紧逼,丧尸一般、姿态扭曲地朝谢幸安走过来,丝毫没留情面,指着他的脑门、满脸便秘似的沉痛样儿,“我记得你原来不还是挺正儿八经一小孩儿吗?怎的会长得越来越贱了?”
关于这一点,何矜亦深有体会,毕竟在婚前,包括在上辈子的书中,她都曾以为谢幸安为人十分理性至上、严肃正经。
“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让我好心疼啊。不用说,肯定是让弟妹给惯的。”贺行说罢,苦口婆心地面向何矜,“夫君这样不管不行啊,弟妹……”
谢幸安面无表情地冷漠打断:“叫嫂嫂。”
贺行非要犟:“弟妹。”
谢幸安二度强调:“叫嫂嫂!”
贺行非不认输:“弟妹!”
“叫弟妹!”
“嫂嫂。”
谢幸安眼看可算把他绕进去了,狡黠一笑,轻轻拍掌道:“漂亮!”
“娘子,你听到了吧?”
何矜:“……”
“你!行了谢幸安,你脸也不容易长这么好看,你可要着点吧。”贺行踉踉跄跄地走到谢幸安床边,虚晃地抬起手来,“反正你嘴上再占便宜也不痛不痒,我趁这时候再插你一刀,你也起不来,又没法拿我怎么样。”
贺行咧着嘴露出来虎牙,朝何矜笑道:“你说对不对,弟妹?”
贺,行。
原书里并没提到过这么个人,依谢幸安跟何二小姐的关系,肯定也不会主动跟她讲起。兴许他本来只作为个幕后的隐藏助攻,在大结局时才会出现和揭露。
“额,这个,贺兄弟啊。”
何矜知道自己使使劲还是能看出,这个立志要当“蓝颜祸水”的贺行也算容貌出众,但他此时鼻青脸肿,张嘴说话时牙缝还“呲呲”地冒血沫,确实是有够吓人。
她十分小心维护着孩子的自尊,试着建议道:“要不我叫人给你上点药吧,摔成这样挺吓……呸,挺可怜的。”
贺行直接飞来个媚眼儿,嘿嘿痴笑:“啧,还是弟妹知道心疼人儿啊。”
“小阿矜,你别理他。”谢幸安凶巴巴地拽着被褥,翻了个白眼,“他这根本不是在咱府里摔的,指不定没皮没脸又得罪了谁,让人家给揍成这样的。”
“是啊小阿矜。”贺行并不避讳地直接挑眉,对她温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不算什么,小安安都被捅了一刀都没说什么呢。是吧,小阿矜?”
“你给我住口!”谢幸安“轰”地重重捶了声床板,对着贺行狠狠咬牙道,“少在那‘小阿矜、小阿矜’的,我跟你讲,我娘子只能我自己这么叫,要勾搭你去找别人,离我娘子远点!”
“嘶,不至于吧幸安安。”贺行再度对何矜笑意盈盈地大大眨了眨眼,吊儿郎当道,“虽说你娘子是生得极好看,我也是立志当蓝颜祸水祸害人的,可也不至于染指我弟妹、你娘子啊,那不就成了衣冠禽兽吗?”
“再说就算真抢,我也不一定能抢得过你,放眼整个北辰,只有你的容貌长相配让我避其锋芒。”
何矜:“……”
真……真不知道夸他句谦虚还是骄傲。
“够了,少胡扯。”谢幸安只觉得贺行在这里太过碍手碍脚,还耽误他跟何矜的亲热独处,越来越没什么好气地催道,“你这时候又来干什么?有事么?”
毕竟是兄弟,谢幸安转了转头,才发现他还是伤得够重,便撇撇嘴,添了句假意关心:“嚯,还有你这到底是干什么缺了大德的事儿了?被揍得挺惨啊。”
“嘶。”贺行呲牙摸了摸自己青了一大块的颧骨,他天性风流,更有兴趣面对着何矜讲述他的悲惨事迹,苦巴巴道,“别提了你,想起来这事我就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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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页
“这不今早我刚出门,结果在街上瞧见有个老婆婆摔在地上没人扶,我这人你也知道,一贯热心嘛。”
谢幸安“呵”了声,不置可否、看笑话似的道:“然后呢?”
“然后我……”贺行极为迅速且无辜地眨动着眼睛,结巴道,“我就去帮忙嘛,但不知怎的,那老婆婆突然抓住我的袖子,硬说我把她推倒的,要我赔银子。”
谢幸安:“噗,哈哈哈哈哈哈。”
何矜:“……”
碰瓷风俗,果然历史悠久。
“这我哪能依?结果就来了些人追我,说我不干人事,要打我。”
“所……所以?”谢幸安顺势接话,怀疑道,“你这是让人家给揍了?”
贺行摇头否认:“那倒不是。”
谢幸安总算松了口气:“哦,那就……”
谁知道贺行接着补充道:“我是在躲人的时候撞树上了。”
谢幸安:“……”
何矜:“……”
“瞧那样子,还是百年老树,又硬又实,撞得挺疼。”贺行难受得痛呼一声,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不过还好我的小宝贝没事。”
在贺行的手掌上,赫然正趴着只灰白相间,拖着条大尾巴的松鼠,它个头还挺小,模样也像刚睡醒,不大爱动,只一下下慢慢眨动着黑亮溜圆的眼睛。
何矜突然惊叫一声:“啊!”
“娘子,哎呦怎么了?被吓到了?”谢幸安赶紧伸出胳膊,把何矜往自己怀里搂,并用手掌把她的眼睛捂住,严厉冷哼道,“贺行,快把你这什么小宝贝收起来,瞧把我娘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是啊,哎呀你别管!”何矜一下子扒拉开谢幸安的手,并没搭理他,只冲过去认真挑逗那只小宝贝儿,兴奋道,“拜托,养只小松鼠当宠物,超酷的好吗?”
谢幸安:???
“它好可爱嗷,我能摸摸它吗?”何矜招了招手,贺行便极爽快地把小松鼠给放到了桌上。
何矜生怕吓到它,只微微躬着身子,探在桌面上半个脑袋,伸出食指意欲轻轻戳一戳它软乎乎的肚肚,结果就被小仓鼠用两只前爪抱住手指,小家伙似乎十分喜欢她,快活地不停“吱吱”叫,甚至还顺势慢慢爬到她的手腕上,小脚踩得她一下下发痒。
“哈,这不挺好。”贺行乐得拍掌,“我看它喜欢弟妹,弟妹也挺喜欢它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子跟别人在旁边逗鼠的谢幸安:“……”
欺负他……起不来是吗?!
啊!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了!
谢幸安捂住胸口,直接憋足力气,就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他重重地咳了两声,断续道:“贺行,咳……你小子,这我娘子……”
离我娘子远一点!
“哈,幸安你好了?”贺行居然厚着脸皮惊喜道,“啧啧,这不是居然都能坐起来了?”
“你……”
你也好意思说,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啊?”何矜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抚抚松鼠的毛,要把它放回桌上。小家伙不肯,抓着何矜的袖口不撒手,她就干脆将它整个儿抓着后背,四脚腾空地搁下,飞快奔到床边,查验谢幸安的伤。
他气得脸色发红,鼻子在不停哼气。
“嘶,怎么回事?贺兄弟,你少说风凉话了,我夫君扯到伤口,又渗血了。”何矜大概意识到就是这个醋坛子又翻了,赶紧顺顺他的后背扶谢幸安躺下,抚慰道,“你听话别再动了,等会儿我给你换换纱布,再上些药。”
谢幸安点点头,但依然好不服气,直接当面搂了把何矜,状似宣告。
他只想催促贺行快滚蛋,厉声道:“说正事儿,我累了得养伤,说完你就走。”
“颖国公来过了,他似是没什么怀疑了,兴许不管再怎么查,这事的起因都是孙平澜贸然想剿匪,结果走漏了风声,才引来流寇报复刺杀他。”
贺行悲叹道:“这不就活活的坑爹吗?”
“他在阉党中是个难得正正经经的文官,最重声誉。我方才跟他说,大概是因他与我父亲同年科考,我看着亲切,且他又德高望重,我视他如自家长辈,才以身相救……呵,忽悠了半天,这种沽名钓誉之徒,果然信了。”
“再加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贺行接着补充道,“刺杀的事儿是他狗儿子孙平澜引的,但孙平澜在生死关头却不管不顾他这个亲爹,这不就越发显着你了,幸安安。”
“是,但孙平澜心狠手辣,歹毒至极,我怕他会再有所行动,只能加倍当心。”
“你告密承顺帝冯广等人均起于流寇,他们之所以敢杀朝廷命官,是因为有冯家在暗中勾结、做他们的后台。”
谢幸安悠悠到:“若是他们好好干,成个清官,或许还能留下个朝廷招安的美谈。可他们偏偏作死,贪污受贿、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爆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只能越发留个朝廷瞎着眼用人的丑闻。反正冯广的罪名多的是,只有必须想除,随便几个都够他一死,连带他那些小喽啰,不就都完蛋了?”
“所以幸安安,你既都豁出去挨一刀解决了一个,便先暂且歇着吧,不急,一个个来。”贺行拿眼热情地觑了何矜下,“你说是不是,弟妹?”
“贺行,你再把这些臭毛病带过来,挑逗我娘子。”谢幸安操起来枕头,朝着飞速逃跑的贺行身上砸,“我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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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页
“幸安安,哎,你打不着我,你又没打着!”
贺行刚得意洋洋地抛下一句话,激.情冲出房门,结果院里接着便传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怎么又撞墙上了?”
谢幸安幸灾乐祸,仰面躺好、心情舒畅:“哈,自作自受。娘子,来个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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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贱的小谢成就达成√】
-完-
第一五七章
◎“抬不起手来,但还想吃蜜枣。”◎
“嘶,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别乱动别乱动。”何矜解开谢幸安已经浸出来一小块血迹的中衣,一巴掌拍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胸口上,生气又心疼道,“下回再这样,我真不管你了,让你活活失血、还有痛苦而死!”
“啧,我不信。”谢幸安恃宠而骄、极为嚣张地咧着嘴角,抬起手轻轻点了点何矜的后脑勺,“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疼流点血又怕什么,只要不让我吃醋,我都忍得住。”
“你过头了谢幸安,你太过头了!”何矜拿着剪刀,边给他剪开纱布边烦得嘟嘟囔囔,“我刚刚就只是玩了玩人家贺行兄弟的松鼠,你至于就这……就这……就整成这样吗?”
“烦死了,你真的好烦人。”何矜擦着他新渗血的伤口,给他上药包扎时力道都极尽轻柔,嘴里的话却依然说得很重,“简直就是个麻烦堆,谁摊上谁倒霉!”
“至于,当然至于了。”谢幸安伸手想捏捏她气鼓的小脸,结果却被何矜一个转头避开了。
“走开,你不要碰我!”
“呦,呦呦呦,这回是真气着了,小阿矜?”谢幸安够不着她的脸,又去拉她搁置在被褥上的小爪子,别别扭扭地真心实意道,“我我我……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我就是不喜欢见你跟别的男子说笑,他还喊你‘小阿矜’,一见到我就浑身上下都觉得好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放……”何矜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不信邪道,“什么屁话?我只是在逗小松鼠,哪有跟他说笑了?”
谢幸安小声嘀咕道:“可我躺这动不了,他离你、比我近好多。”
“你动不了,你委屈啊!”何矜恨恨地捶捶胸脯,“那你也给我往这来一刀,让我也躺在床上动不了,或者直接把我绑了扔在床上,除了你谁都碰不着我,这下你就满意了吧?”
“那我可不舍得。”谢幸安的上身剥去衣裳后赤.裸滚热,他把何矜拽下来躺到胸口,又按了按她的头,确信紧紧贴住,才嬉皮笑脸地惭愧道,“那都是为夫错了,为夫不好,但你也不了解贺行那小子,他生性风流,跟我一样年纪也不想娶亲,平生还专爱勾引有夫之妇。”
“纵观全京城、不,全北辰的有夫之妇,可还有比我娘子更好看的吗?你说你跟他站一起,我能不着急上火吗?”
何矜气已经消了大半,甚至还脱鞋上床老老实实躺着,任由谢幸安抚摸,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一说这个……那杜雪合的情郎就是……”
谢幸安点头:“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啊。”
何矜只觉得震撼,难以置信地颤颤嘴唇:“那他这为了大业,跟这种人在一起……也实在太……委屈了吧。”
“这事其实说来也巧,他原本自告奋勇要去勾引杜雪合,来证明他的确魅力不小,我好说歹说觉得牺牲色相不妥,劝他考虑考虑,结果没几天,他告诉我事儿成了,而且是在一次偶然邂逅之后,杜雪合主动来撩拨的他。”
何矜:“……”
“他觉得是天赐的机会,便自然而然地逢场作戏了。”谢幸安说到这里,觉得很有必要加以强调,“但这点我们不一样,小阿矜,我怎么样都只要你!”
谢幸安眼看何矜听得入迷,直接趁机在她额上猛亲了一口,继续道:“他说,等到事成之后,只让我答应他一件事,就是开个比天香楼名声更大的青楼,让他这个男人咳……当花魁,他最想尝尝被一掷千金、做蓝颜祸水的滋味!”
何矜:“……”
“这个愿望好像是挺变态……哦不,挺伟大的。男子当花魁倒也无可厚非……”何矜在谢幸安身上轻轻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只是像杜雪合此种恶毒女人,你还是尽量叮嘱他一下,相处之中千万记得当心,毕竟自己的性命为重。”
“哈,这点你大可放心,他说他会用迷香,杜雪合也被他忽悠得团团转,不会出什么岔子。”谢幸安清清嗓,又补充道,“其实除了做花魁,他还跟我打听过,陛下是不是断袖,或许……祸乱后宫也行。”
“他想法还挺多,想得也挺美,还祸乱后宫,可惜陛下才没给他这个机会!”
“嗯,所以他已经放弃了,不会跟咱们阿姐抢男人。”谢幸安给何矜定了定心道,“前几天陛下传信过来,说要封柔贵妃娘娘为后了,容妃在冯家倒了之后失去倚靠,陛下就直接以她当时嫁祸贵妃、毒害皇后的罪名将其打入冷宫了。”
谢幸安微微笑着,手指一圈一圈在缠何矜的头发:“宫里人的手段更多,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没多久便会暴毙了。谁让她还敢设计你,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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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页
冯广还曾出言辱她,就这么死,谢幸安也觉得自己实在手下留情了。
何矜点点头,忍不住莞尔着伸出手,为谢幸安比了个大拇指。
“唔,这么说下来,到底还是你夫君我比较好,对不对?”谢幸安得意一笑,分明想听好话道,“谁也比不上我对不对?包括贺行那小子?”
你是男主,在这里你就是电,就是光,就是唯一的神话,当然没人能比得过你啊!
“你怎么又来了?跟贺行又有什么关系?!”何矜嘟着嘴,不满地低声道,“就虽然他的那只小松鼠……确实是挺可爱的。”
“可爱吗?我又不是没见过,就那样吧。”谢幸安不屑地嘀咕了一通,“我小时候上山看见过的,比那只可爱一千倍一万倍,等我好了,我去给你抓来满屋子,不,满院子的松鼠,看你还觉不觉得他那只可爱。”
“咱就是说,你别跟只松鼠也能较上劲了行不行?”何矜端过来温热的药碗,被熏出痛苦面具,她捏着鼻子扭头,催促他道,“你的药……快,快点喝。”
谢幸安没接,嘚嘚瑟瑟地一脸傲娇:“我不自己喝,为了安抚我受了伤的弱小心灵,我要你喂我,用嘴。”
就他还什么弱小心灵……
“呵,你爱喝不喝!”何矜端着药碗的手被膈应得微微发抖,凶巴巴道,“你喝不喝?你不喝我马上端不稳,就直接扣你头上了!”
谢幸安知道何矜怕苦,倒也没真打算让她喂,只是想犯个贱撒个娇惹她发威,他就暗戳戳地觉得很有趣。
他娘子实在可爱死了啊。
谢幸安随即爽快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迅速吃嚼几个蜜枣,中和消散了嘴里的苦味之后,装模作样地动了动手,哼哼唧唧道:“娘子,手酸了,抬不起来,还想吃蜜枣,喂我,用嘴。”
“你事真多。”何矜看穿了这男人的把戏,她抱怨后又懒得拆穿,只觉大概也是时候该满足他想亲热的诉求,便干脆地往口中含了一颗蜜枣,俯身下来往他嘴里送。
她本身就跪坐在床上,做这么个动作时正好一点一点跟他蔓延着相贴,何矜的衣衫轻薄,跟他几乎肌肤紧触时,她只觉温暖得正好,舒服得专心地下压着。
后来,谢幸安约摸是嫌何矜的动作太慢,直接用上臂去箍她。她猛地一痒,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趴,双唇直接就被他张嘴含住了。
谢幸安迟迟不肯接过那颗蜜枣,只顾伸着舌头在她嘴里乱搅,搅来搅去让两个人略无缝隙,紧紧相贴的口中都是细碎的枣粒,和那甜腻腻的味道。
“唔,嗯……”
何矜实在招架不住,只能趴着任由他仰头随便亲,直到亲得她呼吸急促,口脂都被吃光了才肯罢休。
“小阿矜。”谢幸安笑容满面地拂去何矜额前被汗液浸湿的长发,深喘了喘,声音极具暧昧道,“等我养好了,最先做的肯定是跟你找些乐子,肯定。”
何矜:“……”
“别再骚了,先把你的衣裳穿上吧!”
在又养了段时日之后,谢幸安终于能下床。
“你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伤成这样还没恢复好,在府里走两步不就得了?非要来什么山上?”何矜忍着白眼唠唠叨叨道,“都是把你惯的,什么毛病?”
谢幸安但笑不语,靠在她身上,抱着何矜的胳膊摇了摇:“就是娘子惯的我啊,可你这不还是来了吗?”
“夫人,大人,到了。”
何矜跟阿默便一左一右地把谢幸安从马车上扶下来。
谢幸安扶住阿默,步履蹒跚着慢腾腾地把他给拽到旁边,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挑眉看一看何矜,还躲着她,不让她人听见。
何矜踢了颗路边的小石子,不满地嘀咕:“搞什么,还和办什么真事一样。”
“小阿矜,想知道?”谢幸安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笑得很有欠揍的模样,“我就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就懂了。”
何矜没推开他,瞪眼道:“……谁想知道?你别压我,省得长不高了!”
“大人,大人,抓到了!”阿默远远地抓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边跑边高喊,“您真是高,布的陷阱果然抓到了!”
阿默跑时晃来晃去,晃得何矜眼晕,等到他到了自己眼前,何矜才得以看清楚,他手里抓着的,是一只黄棕色的小松鼠,正抱着颗花生死嗑。
何矜:“???”
“这一只可爱吗?”谢幸安贴在她耳边,带着有酸醋味儿探问着,“跟贺行的那一只比,哪个可爱?”
何矜:“……”
她轻轻额,怀疑起自己两辈子的人生:“不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在想着那只松鼠的事儿?”
谢幸安却没当回事,只抓着松鼠在手里,从头到脚地打探之后认真道:“这只好像是不大可爱,放了吧,再去弄点来!”
“谢幸安,你真够了!”何矜烦得直哼气,“我不要了!”
“那不行,非得找到一只比他那好看可爱的才行。”谢幸安当即回绝、仰头坚定道,“要上天知道,我不认输。”
何矜:“………………”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一生要强的,我的夫君。
◎最新评论:
【我的三观碎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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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页
-完-
第一五八章 (二更)
◎娘子撒娇一时,夫君失智一世。◎
谢幸安虚弱(小声说)得不轻,尚还支撑不了多久,何矜也没心思跟他犟嘴,只扶着他一步步慢悠悠地走,尽量耐心嘱咐:“你还行吗?要是累了就吱一声,停下歇会儿。”
谢幸安偏过头来,拿眼睛偷偷觑她,抖抖肩膀靠过来,轻启薄唇:“我行不行的,你不……”
“停,我知道了,闭嘴,你不必再说。”何矜料想到他接下来估计又要没皮没脸地扯淡,赶紧止住他呼之欲出的危险发言,用食指竖着轻轻碰碰他的唇瓣,摆出个贤良淑德的微笑,“夫君,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呢,收敛一点好不好?”
“啊,小阿矜!”谢幸安兴奋得长舒一口气,“你这声‘夫君’喊得可跟平时的‘谢幸安’不一样,好听多了。”
发嗲加卖萌,双料加倍毒,当然不一样了,你个笨蛋!
“媳妇儿。”谢幸安冲着何矜的后脖颈微微吹了口气,晃着她的手,磨人道,“你再喊一次呗,就像……刚刚那样……嘿嘿嘿……”
“闭上嘴!”何矜无情抽出来自己的手,指着谢幸安的鼻尖,绷住脸凶巴巴地警告道,“我跟你说谢幸安,你再给我在外头整这些腻腻歪歪、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让你……让你,让你今晚,呸,不止今晚,都不能上我的床,听明白了吗?”
谢幸安宛如刚被何矜塞了一颗糖,又让她给抠了出去,整个人尚有些发懵,但出于本能地无辜眨着眼睛,颤颤道:“听……听明白了。”
“嗯。”何矜的脸色顿时舒缓下来,“这才听话。”
何矜挽着谢幸安的胳膊,继续一点点缓步挪动,随后略微咂摸了下,啧,刚刚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
哦,他喊自己什么来着?
媳……媳妇儿?
谢家往上数,好几辈子都是看惯了圣贤书、正儿八经、端方儒雅的文官,那么问题来了,这家伙到底是跟谁学的这样、随口叫出只在北辰百姓的大汉中才盛行的称呼?
“嘶!”树杈上正坐着监视的男子冷不防被叮了口脖子,他痒得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啪”地拍了一把,捏着在指尖扁成块薄饼,血糊糊的小东西,淡淡低声笑道,“没想到北辰入秋,还能见到蚊蝇。哎,反常啊反常。”
谢幸安突然顿住脚步,只微微偏一偏头,耳朵朝向自己身后的树,仔细听了听。
何矜也跟随他的脚步一块停住,关切问着:“谢幸安,怎么了?累了吗?”
“没什么。”谢幸安拍拍她的手,朝向前方轻轻眯了眯眼睛,微微笑道,“娘子,咱们继续走吧。”
“大人,夫人,您要的松鼠,小的都给您搞到手了!”
“搞到手了!”
“到手了!”
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飘荡在树林深处回声缭绕的高喊,阿默怀抱个足有磨盘大的竹筐子,晃晃悠悠地朝谢幸安跟何矜奔跑着冲过来,而与他这疯狂动作相称的,则是他脸上那一抹狰狞又诡异的笑容。
而于浅浅的竹筐之内,是各色杂样,毛茸茸的松鼠,密密麻麻地一只挨着一只,数量大概上百,且活泛得在“吱吱吱吱”地不停乱叫,好像个移动着的天然音响。
何矜的松鼠恐惧症活活地被逼出来了。
好吓人,不至于,这不至于吧!
约摸因为阿默在奔跑中凌乱的发型和极度变形的表情,还有即将涌出的松鼠,任谁看了恐都不会以为他是在捉这些小东西当宠物,更像是作为凶器,要拿竹筐子砸人,用这堆鼠鼠咬人。
简直是妥妥的《松鼠惊魂》!
谢幸安嘴角一抽,把真的被吓丢了半个魂的何矜挡在身后,对着眼前的小子大喝道:“你给我站住!干什么呢这是?没看见把夫人都吓到了?”
阿默抱紧竹筐,朝何矜躬身笑了笑,表示抱歉道:“夫人,您不是要松鼠吗?大人小的把整座山头的这玩意都给您逮到了,您看看,喜不喜欢?”
何矜表情痛苦地长吸一口气,被叫声吵得头疼,扭脸丑拒道:“不用,不必,我不喜欢。”
“你小子办事真是……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谢幸安咬牙指了指阿默,从松鼠堆里托起一只个头不大而通体灰色的,递到何矜面前,小心翼翼地哄道,“娘子别怕,你就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只,好不好看?可不可爱?”
何矜只打眼一看,扫过去,摇头道:“不要不要!”
于是谢幸安便把这只小灰放回去,又换了只背上带几道黄色条纹的:“这只呢?好不好看?”
何矜还是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你放回……”
谢幸安又扭过头去,嘟嘟囔囔道:“啊,娘子,这还有只雪白的,比贺行那小子的好看多了,你看……”
何矜咬着嘴唇,勉力抗拒着:“我不要,你把它们都放生……”
“呦,这不是谢大人和谢夫人吗?”镇北侯缓步踱过来,摇摇手中折扇,不料力度大了些,将他自己给冻了个激灵后,赶紧一把收起来,凑过去点着竹筐,感兴趣道,“怎么的,谢大人这是想给谢夫人,大锅炖松鼠?”
谢幸安、何矜:“……”
什么你X的大锅炖松鼠?谁要吃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
小东西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在竹筐里急得来回打转,乱得连阿默几乎都快端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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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页
“哎,侯爷,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旁边的云棠凑过来,挑着眉对何矜偷偷一笑,悠悠道,“是不是?松鼠多可爱。”
何矜阴沉的神色稍稍平复,这才像句人话嘛!
熟料云棠又接着晃晃悠悠地伸手,在松鼠们的后背上依次摸了一通,补充道:“既可爱又可口,当然是烤着吃最香了!来人烧火,我来!”
谢幸安、何矜:“…………”
云棠果真没让人失望,这家伙的思维根本就不正常!
“哥,云棠,你们好过分!”付婉仪看在眼里,使尽洪荒之力对着谢幸安暗送秋波,捏着嗓子带点哭腔,可怜兮兮道,“鼠鼠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鼠鼠?”
何矜跟谢幸安难受得相望一眼,差点对呕起来。
本以为云棠已经够不正常,谁知付婉仪这样才该站在舞台中央。
何矜急得踩了下身边人的脚,对他低声道:“你快点解决,我要受不了了。”
“侯爷,云公子,付小姐。”谢幸安忍着脚疼,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尽量正色说道,“这些松鼠并非捉来吃的,原本是要给我夫人带回府里养着,解闷的。”
“啊,好残忍!”付婉仪依然苦着一张小脸,拿帕子轻轻掩口,惊骇道,“捉这么多老鼠……呸,小松鼠回府,只为了自己解闷,要是我,肯定不忍心呢!”
这哪来的绿茶味神经病?能不能叉出去啦?
“付小姐。”谢幸安明显被茶味熏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我夫人并没有这么讲……”
“夫君。”何矜贴在谢幸安身边动了动,抱着他的手臂,声音娇俏地劝道,“我好不忍心,你把它们都放了吧。再把咱们马车上带的花生、核桃和松果都撒给它们吧,好不好?”
娘子撒娇一时,夫君失智一世。
谢幸安扣扣她的手,当即满口答应:“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阿默,快点把这些松鼠都放了吧,轻一些,别伤到它们,夫人不忍心。还有那些果子,都给了它们吧。”
云棠的目光总时不时朝何矜那边望,谢幸安就直直立在她身前遮挡,结果挡来挡去,付婉仪的视线又开始密密地往他身上扫。
谢幸安:“……”
摊牌了,不装了,他不理了,拉起何矜的手就走了。
“谢大人,谢夫人,别跑啊你们。”镇北侯从旁边紧紧跟随,“既都有缘在此处碰上了,不如就凑一起热闹热闹?不吃松鼠肉,咱们趁这时候猎点别的也行啊。野兔肉吃不吃?”
“呵。”付婉仪跟在后头,恨不得往何矜身上戳几个窟窿,翻着白眼嘲笑道,“她这条红黄间色裙好丑,腰间都有绣花还加珠链,又多余,真难看!”
“啧!实在找不到人的毛病,就开始往衣裳上使劲了?”云棠鼓着掌怼道,“她就是穿什么都好看,怎么着?你急了你急了!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你!”
云棠没理会付婉仪的张牙舞爪,自顾自挠头不解道:“可怎么连她的口味也变了呢?真的像变了?”
*与此同时,京郊的某处府邸内。
“主子,谢大人今日带着他夫人出门,去三里山上了。”
“哦?是吗?他伤势重成这样还乱跑,果然有不可告人之事。”男子负手冷笑一声,暗道终于逮到了这小子的把柄,满怀期待地吩咐道,“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谢大人他让人,捉了一竹筐的松鼠,然后又让人全放了!”
“呵。”男子一脸凶相,低声重复道,“唔……捉了一筐子松鼠……什么?他带伤去山上只是去捉松鼠,还全都放了?!是他脑子有病还是你瞎了?”
男子扬起手,奋力地把桌上一摞的书挥落在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主人,您息怒,息怒。小的看得真真的,谢大人是在捉松鼠没错,只不过后来,后来镇北侯也去了!”
“什么?既如此,你不在那好好盯着,看他们有何不可告人的,回来作甚?”
男子飞起一脚,扭头正要踹过去,就见这黑衣手下早已领了命跑出去。
“您放心,那还有人盯着……小的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作者有话说:
男子:“放屁!怎会如此?他们肯定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手下:“咳,小的从头看到尾,他们真的没干什么正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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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来人烧火我来!莫名戳中我的笑点哈哈哈哈哈】
【不正经的人做不正经的事儿】
-完-
第一五九章
◎“我这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应该说,何矜跟原主何二小姐除了身形容貌完全相同之外,其余哪哪都不一样。
何矜天生心软,尤其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自幼总把猫猫狗狗们抱在怀里玩。她犹记得上辈子有一次,她缠着亲妈买了好几只染了色、红红绿绿的小鸡,给它们买粮食、搭房子,半夜里还得偷偷起来看几次。
但后来小鸡还是都死了,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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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页
何矜伤心得哗哗掉眼泪,怎么都哄不住,她四五岁时身体还极差,直接就因此哭得背过气去。
班上的小孩们本来还以为她就是偷懒、找借口逃学,纷纷表示鄙视。直到被老师组织去医院探望她,他们才知道何矜小朋友真的为了几只鸡难过到生病。
往事随风不可追,就这还是妈妈告诉她的。
但何矜长大后的本性依然没变,她在等红灯时,偶然碰见那只街头游荡着的流浪狗,怕它被车撞到,才好心过去把它引到安全地带,结果她自己竟被一辆违章驾驶的四轮车直接撞死。
这辈子她依旧没变,成天吩咐丫鬟去给街上的小流浪们喂饭,即便也被不少人暗戳戳地骂伪善,她也不在乎。
她乐意,她喜欢。
而跟何矜截然不同,原主何二小姐自视甚高,天生冷血冷情,在原书里哪怕谢幸安一再忍让,都没能让她有半点触动。
何二小姐因长得尤其美貌,便认自己为天之骄女,众生全是蝼蚁。而除人之外的任何生物,在她看来,要么仅有能吃这一个用途,除此之外、屁用没得。
云棠自然而然提出要烤松鼠,本以为能戳中何二小姐的兴奋点,谁知让何矜直接冷脸,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云棠好委屈,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和死路理应没错,却被刀得清清楚楚,又莫名其妙。
可小阿矜明明上次在宫里还担心他,让他当心谢幸安这个变态来着,这不明明还是有情意在的嘛。
鉴于考虑到这三口之中,只有镇北侯一个正常人,何矜同谢幸安对他的印象也并不差,便也没有刻意回避,只跟他不亲不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夫君,你饿了吗?”何矜把谢幸安扶到一块扁平的大石上坐下,“我去让人给你取点吃的?”
谢幸安“嗯”了声,明目张胆地靠在何矜肩膀上,跟自己的娘子耳鬓厮磨。
这本该在外人眼里是足够脸红心跳的场面,但被云棠跟付婉仪这两个关注点清奇的看去了,那就能成为另一番争执的导火线。
云棠淡定地抬起脚,用鞋尖挑起来地上几乎已经全部入了土,毫不碍事的一颗小石子,眼神像长出片片锋利的刀,“唰唰”割在谢幸安的脊背上:“嘚瑟,接着嘚瑟,炫耀他有娘子扶,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啊对对对!”付婉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挑起脚尖,把骨碌碌滚到她那边的小石子给云棠又踢回去,歪头怼道,“谢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整个北辰最好看的男人罢了,不过是年纪轻轻高中探花罢了,不过是天子宠臣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哪有您堂堂男宠……有本事,是不是?”
呵呵。
云棠发誓,他只是想在何矜面前挽回一些破碎的尊严,才没选择在此时,锤爆付婉仪的脑袋。
“哎,谢夫人,拿吃食大可不必吧?这不都有现成的?”镇北侯伸手阻挠,凑乱乎道,“如今正是时候,猎物满街跑,随便打几只就地生火,烤了吃点热乎的不更好吗?”
“是,可是我们……”她扭头慢慢地看了谢幸安一眼,“我们又没带弓箭,还有我夫君……”
后边这句才是重点,她不想让谢幸安在身负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再张弓搭箭。
谢幸安却正好亦有话要说。
他自打习武之后,早不是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身子恢复得也可以,此番带何矜上山,除了捉松鼠,还顺便在车里藏了弓箭、准备给她打猎烤肉吃,美其名曰:重温婚前的美好回忆。
咳,如果让何矜知道了也能赞同一句,那算美好的话。
谁能想到变故陡生,在这破地方竟还有人跟踪监视他。而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那文文弱弱、只能以身为颖国公挡剑的书生人设,绝不可崩掉。
谢幸安今日最恨死探子,耽误他跟娘子回忆温情。
不过倒没有关系,他亦有别的方式,可以继续。
“嘶,吼……”谢幸安装作疼得捂住胸口,侧着贴在何矜的肩上,眉头紧蹙,声线明显在细细地抖,“娘子,为夫的伤口好痛,这次怕是不中用了,没法为你打到猎物享用,你别怪为夫,好不好嘛?”
镇北侯:“……”
树上在暗中观察的两波黑衣人、身子齐齐猛地一颤。
他们做错了什么?风儿又做错了什么?居然传送过来个大男人恬不知耻的撒娇声。
汝娘也,这让他们回去跟主子怎么学?
云棠:呕。
这真的是恶心他妈夸自己的儿子,好恶心。
他好像是有那什么大病吧?一处伤养来养去、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俩月还这样?就算是挖了心、再填上也该长好了吧?
既都自己承认不中用了,还要什么娘子?别站着茅坑……呸,小阿矜啊,怎么可能是茅坑呢?
何矜只想拧谢幸安的大腿,告诉他光天化日的少演戏装矫情,但围观的人过多,她也担心他是真的扯到伤处,只能抽搐着嘴角,温和一笑:“怎会呢?我都懂,当然是夫君的身子最重要,打猎的事,不着急的。”
云棠抚了抚胸口,忍住想哕的冲动,在镇北侯面前终究收敛了点,踱过去拱手道:“在下的箭术还不错,小……谢夫人想吃野鸡野兔什么的话,愿为效劳的。”
“不必了,我不饿。”
“不必了,我夫人只喜欢吃我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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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小夫妻俩明显拒绝的理由没对好,镇北侯也不戳穿,朗声一笑道,“那小棠棠,我正好带了两张弓,不如你便趁此机会、和我比一比?打来猎物大家分着吃?”
“哈,侯爷,我可是曾被人称作‘神箭手’的,你输了可不能怪我!”
云棠遂爽快地提着弓和箭囊,飞身上马、往树林更深处走。
吃人家的嘴软,何矜跟谢幸安当然没指望着坐享其成,只吩咐阿默取过来包袱和水囊,准备吃他们自带的点心和馅饼。
何矜挑出来两个红绫饼、一块胡饼递给谢幸安:“给,吃吧。”
谢幸安也不接,他精绝的脸庞被枝叶遮出大片的阴翳,眼睛却依旧闪光得透亮,将下颌垫在何矜的臂上,巴巴地看向她,哼哼着微微晃动身子、软声道:“娘子,我手好酸,抬不起来,我不要自己吃,我要你喂我嘛!”
树上的黑衣人听闻此话、差点脚底打滑。
如果他们有罪,请大可用《北辰律例》来惩罚制裁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当监视打探了这么半天,结果一点有用的没整到,还被按头看了这么出膈应人的戏码。
他们的隔夜饭啊。
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不外如是。
你妹的,别逼我抽你!
何矜这暴脾气,差点握着拳头,就脱口骂出。
付婉仪也在几步之远处被惊得发愣,恐惧地睁大眼睛:“谢郎,这这这,你这是……在作甚?”
谢幸安全当没看见她,只用双手抱着何矜纤细柔软的手臂,继续哼哼唧唧:“娘子,为夫饿饿了,你喂我嘛,喂我嘛!”
何矜偏过头,冲他假笑道:“好,那你等一下下哦。”
她还十分自然地摸了摸谢幸安的后脑勺,且不忘对付婉仪回道:“真不好意思,付小姐,我这夫君、柔弱不能自理,让你见笑了。”
付婉仪只觉天旋地转,她再也忍受不下去,捂着胸口边想呕、边撒丫子地往空气流通处跑,满脑子都是对何矜的诅咒谩骂声。
谁能告诉她,那个光风霁月、丰神俊朗的谢郎在何方?这个犹如缺点东西、小脑发育不全的智障又是从哪儿来的?
“来,夫君,我喂你,慢点儿吃。”何矜手中抓着胡饼,轻轻撕下来一小口,递到谢幸安嘴边。她表情带笑,眼神中却有显而易见的冰冷,平静道,“夫君,慢点吃,别噎着。”
“不会啊,娘子掰得正合适,怎么可能噎到?”谢幸安嚼着胡饼,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还不忘跟她贴贴,嘿嘿笑着,“我娘子最好了,娘子喂的饼也最好吃了!”
黑衣人们:“…………”
没听说谢大人这一刀捅到脑子吧?脑袋有个大窟窿应该挺明显的吧?难道这伤处……会转移,好家伙、上……上头了?
“娘子,你也吃啊,要不要我也喂……”
何矜摇头,直接选择冷淡丑拒:“用不着,我尚能自理。”
没过多久,伴随着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和说话声,镇北侯跟云棠骑着马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战况很明显,云棠的“神箭手”的名号就是在吹牛!
“可是这也不对劲啊……”云棠盯着自己手中和马上的寥寥几只猎物,数了又数,挠头不解道,“那咋箭还射丢了五支,找不到了呢?”
在远处一棵蓊郁茂盛,亭亭如盖的大树上,有个黑衣人望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几只箭矢,茫然地陷入沉思。
他好痛,但没法说。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被派来监视这么群不正常的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白天上课来晚啦,我尽量在12点前肝出来二更,宝子们早点睡哦,可以明早再看,么啾!
感谢在2022-02-28 20:28:56~2022-03-01 19: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善儿20瓶;星辰之色、宿虎党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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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我的天我脚趾抠地了,男主竟然在外人面前这样撒娇娇,我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T▽T*)/】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莫名觉得云棠跟付婉仪可以凑一块去哈哈哈哈】
-完-
第一六零章 (二更)
◎“好不好?娘子,求你了。”◎
“不就几支箭,没了就没了呗,指不定你射歪,到哪棵树上了!”镇北侯显摆的小心思作祟提着满手的猎物,马背上满满当当地挂不住,还在一个个“咚咚”往下掉,他惊叫道,“哎呦哎呦,我的宝贝们,啧啧,肯定是太多了,小棠棠,愣着干什么?帮我捡一捡啊。”
“你要不要帮忙?等会儿、我也帮你捡!”
手中只提着一只野鸡和两只野兔、三只麻雀的云棠:“……”
“哦,看样子也用不着哈。”镇北侯就只差明说,眼角眉梢都是嘚瑟,对何矜跟谢幸安邀请道,“谢大人、谢夫人,你们稍等,我这就生了火、烤点肉,一块吃些吧。”
“不必了。”何矜礼貌拒绝,““我和夫君方才都已经吃过了。更何况夫君身上还有伤,出来久了,他也累了,该回府了。”
镇北侯嘴角抽搐,微微一笑,警觉地望向旁边靠着何矜的谢幸安,生怕他又说句“娘子,累累”之类的东西,再度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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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好这家伙像是真累了,只随着何矜的话,淡笑、点头,虽然如此,他八尺的个子压在那么何矜小小的一只上,依然足够给人造成视觉冲击,极不和谐。
何矜虽没明说,但也能感受到谢幸安不过虚虚压在她身上,半点都没用力,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也就由着他去。
“哎,正是因为身上带伤,才该多吃点好的补补。”镇北侯显然不知,刚刚俩小夫妻偷吃的饼饵比这些猎物的肉要贵重得多,只热情地招呼着,“北疆带回来的酱料,你们这在京城长大的,可都没见过。”
“真的不必了。”何矜再度婉拒,想要把谢幸安搀起来,“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她身上虚虚弱弱的男子终于神情恹恹地说道:“侯爷,实在对不住,娘子,我伤口好痛……”
“是吗?夫君?你怎么样?”何矜趁他喊出“好痛痛”之前一口拦住,扶着他焦急道,“是不是出来这次过于劳累,又扯到伤处了?快快快,走,上车去,赶紧回府、我给你看看。”
谢幸安乖巧委屈地点点头。
云棠不禁在心里暗骂。
劳累?他劳个屁的累!
就谢幸安走这两步路,瘫痪多年的下床试试,没准都能成,其余这贱东西就全压在瘦瘦弱弱的小阿矜身上,居然还有脸说劳累?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既如此,那本侯便不强求了。谢大人、谢夫人请。”镇北侯没再强留,摆出个“请”的手势,准备礼貌目送他们离去。
“侯爷,失礼了,告辞。”谢幸安强撑着拱了拱手,扶住何矜的小臂,一步步地朝前走。
付婉仪看得心里恨死了。
这该死的何矜、定是不知道给谢幸安下了什么蛊,施了什么咒,才害得他如此虚弱,把脑子都被连带着不大好了。
着实可恶至极!
在谢幸安踏上马车之后,黑衣人们似觉得目标不在,没有再蹲守的必要,或是伤了身子、或是污了眼睛和耳朵的他们便一个个痛苦地四散而去,准备给主子复命。
只有高遂一个人还藏在枝叶茂盛的树冠掩映中,手里捏着只不知名的小绿虫,轻呵出声:“这谢大人,果然有意思。没进戏班子,好屈才。”
何矜就觉得谢幸安今日委实不大对劲,但也没想太多,只当他是伤口愈合时又疼又痒太难受了,还体贴地进车舆后让他靠着自己:“谢幸安,你再忍一忍,咱们回去,我就给你……”
谁知道谢幸安忽地不装了,他脑袋一抬,瞬间支棱起来,两级反转后,骤然增高的他将何矜推到自己怀里,像是就要下嘴亲。
何矜暂时没能反应过来,手护着他的伤处,缓缓眨动眼睛,仰面定定看向他的唇,脑子一懵,说:“你有伤,而且在车上,不可以……色色的。”
“哦?我还真没想过试试在车上呢,娘子居然就想到了!”谢幸安邪魅一笑,慢慢地往下压,马上就要亲到她的鼻尖以下,“小阿矜,我可以了,你想不想试试在车上?肯定会很……的。”
谢幸安的呼吸紊乱,灼热得撩人。
“这么说你……你刚刚,全是装的?”何矜推了把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坐好,哼了声,“枉费我一片情意,还那么担心你。”
“又‘饿饿’又‘累累’又喂你的,你烦死了。”
“嗯,刚刚有探子在监视,我只能做做样子。”谢幸安十分沉醉地回味了一通,顺带揉揉何矜的腰,慨叹道,“其实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这辈子要是都能这么着,好舒坦。”
“你还舒坦。”何矜挽起袖子,露出来一段光滑白皙的藕臂,发问道,“这是什么?”
谢幸安伸手就细细摸了把,还凑过去闻了闻:“是娘子的小臂,嗯,又香又软。”
“少打岔!”何矜把袖子放下来,将谢幸安的猪蹄子拍开,“去你的!你没看见上头有一层鸡皮疙瘩吗?”
“看不见,娘子的人,美到让为夫能忽视一切瑕疵,不,小阿矜怎么会有瑕疵?”
他的求生欲倒还挺强。
何矜静静靠在他怀里,老实得像只鹌鹑。
直到感觉谢幸安在一下一下,戳她的腰窝。
她仰头叫道:“你又想干什么?”
谢幸安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爬上她的肩膀,触出来密密麻麻的痒,他又贴近了些,暧昧挑逗着:“小阿矜,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了,等到回去,今晚我们能不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何矜表情淡淡,一口回绝,“不能,再扯到伤口,想都别想!”
“啧。”谢幸安作为一生要强的男人,哪肯轻易认输,“可我们都两个多月没……你不想吗?真不想吗?我的伤已经没事儿了,我能感觉到的!”
“拉倒,哪有两个多月?我中间不是还用手给你……”何矜脸色发红,轻咳一声,“等等再说吧。”
“娘子,我求……”
“夫人、大人,到了。”
“一边去,别找打!”何矜毫不留情地起身,淡淡扫了眼谢幸安,“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接着装,让我扶下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谢幸安当即抓住她的手,灿烂一笑:“我要娘子扶。”
何矜忍着窃喜,低低娇嗔了声:“真麻烦。”
结果进房门后,谢幸安人都躺到了床上,依然没老实,抱着何矜死活不撒手,还来回在她身上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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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都两个多月了,我要色色!想要色色嘛,好不好?求你了。我饿……”
他好像小孩饿哭了要奶吃。
“饿就去吃东西!”何矜被摸得痒痒,恶狠狠嚷着,“嘶,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踹下床了!听见没有?”
谢幸安靠在她耳边,还试图商量着:“明……明天行吗?”
何矜再度确认:“你的伤真没大碍了?”
“嗯嗯,真的,娘子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好饿,我都估计你今儿累了,那就明日,行不行?好不好?”
“不好!”何矜越听越想笑,却依然奋力进行着表情管理,摇头推拒。
谢幸安眼见有门,心里绷紧了一根弦,继续试探着:“那……什么时候可以?”
“干脆就今晚吧!”
何矜说罢,丝毫没留给谢幸安反应的时机,直接爬过去,从喉.结开始吻起,一路往上,探进他微张的唇瓣里。
谢幸安象征克制的弦像是蓦地被她一下给吻断了,他伸出胳膊箍住何矜,翻身之后,两个人完全调转过来。
何矜定定神,用最后的理智提醒他:“你身上还有伤,时间别……别太长……”
就这么句话的时候,她才发觉,两个人都让他脱光了衣裳。
何矜感觉不妙。
照谢幸安的劲头,可不像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谢幸安用舌卷进何矜鼻尖上的香汗:“好。”
他也就只是答应这么下,反正何矜已经进她的嘴,逃不了了。
谢幸安沉重地亲下来。
随后颠鸾倒凤,颠凤倒鸾……
何矜真的有……有在自持,但还是一不小心,玩过头了。
“给,小阿矜,张嘴。”谢幸安抽身下床,倒了杯茶后给她递到唇边,“刚刚到最后,我听着你嗓子都哑了,快润润吧。”
“你……”何矜好想骂,想抬腿踹他,却声音喑哑、动弹不得,只能努努力,饮了一大口水,“我之前都告诉过你别太……的。”
“倒也没有吧,就正常发挥。”谢幸安说得云淡风轻,把何矜拦腰抱起来,朝净室走去,“可能时间太久,你都忘了,没事。多再熟悉熟悉,你就习惯了。”
何矜:“……”
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在山上被箭射中、各自负伤的黑衣人简单包扎后,赶紧去找主子复命。
“怎么回事?让你们看个人,居然都能伤成这样?一群废物!”男子低声骂了句,继续问道,“说吧,谢幸安在山上都干了些什么?”
黑衣人之一捂着自己淌血的手臂,颤颤严肃道:“主子、这个情况,实在过于震撼,不……不好形容。”
男子愤怒地粗喘一口气:“既如此,那你们就原原本本地把他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演给我看!”
“这……您确定?”
“再废话!”
于是,在男子震撼到几乎要迸出眶的眼球中,赫然映出了两个黑衣人在他面前,紧紧靠着,其中之一还清清嗓,捂着胸口,好不做作地对另一彪形大汉撒娇道:“娘子,饿饿,我要你喂我!”
男子:“………………”
惊呆他一万年,这是什么表演?
这群探子……为何都如此有病?
作者有话说:
耶耶耶耶耶,今日二更达成,碎觉去啦,明天还有课,得下午六点之后更吧,么啾!感谢在2022-03-01 19:50:15~2022-03-01 23:3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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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笑死
作者大大,人家想要多看看点点嘛~】
-完-
第一六一章
◎“小阿矜,不是第一次梦见我了吧?”◎
“小阿矜,这回够了吗?够了吗?不够的话、可以接着试试咱们原来没玩过的,我还行的,你不用担心,嗯?”
“小阿矜,你听没听着……嗯?”
谢幸安这人真绝了。
“谢幸安,你闭嘴!我跟你讲……嘶……”何矜蓦地睁开眼睛,痛呼了声,一拳头软软砸在被褥上,重重喘着气咬牙道,“我要是下次再心软,由着你胡来……我,我就跟你姓!”
“那你身子还酸吗?”谢幸安两只大手都覆在何矜的腰上,来回轻轻地揉捏,“这里疼吗?还是这里?还有这里?”
“啊,往上,往左,再左一点。”何矜欲哭无泪,尽量平心静气地指点着,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你大爷的,我之前都提醒你了别太过分的!嘶……说话不算数,算什么君子?狗男人!”
“也没有太过分吧,我力道很轻的。”谢幸安才狡辩了句,又心虚地小声补充,“就是可能时间长了一点点,而已。”
何矜拧眉冷笑,重复道:“一点点?你确定?你自己说,这多久了都?”
谢幸安咽了咽口水:“大半……半夜。”
他又好不服气地嗫嚅道:“可我不是看你挺舒服的,你一直抱着我亲我,也没喊停嘛。”
“口是心非,可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你还敢说!”何矜羞愤得面目狰狞,只恨她自己此时抬不起来胳膊,没有丝毫力气动手,只能凶巴巴道,“你讨厌死了!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我要睡了,不准再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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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刚这么……你扭头就嫌弃上了?啧,行吧。”谢幸安翻身搂住,拍拍她的后背道,“睡吧,那你就在我怀里睡。”
“离我远点!”何矜反抗不得,干脆就张嘴“嗷呜”地在他手臂上啮了一口,“撒开,睡着的时候可不想再让你乱摸了。”
“我不乱摸,绝对老实。你不信的话……”谢幸安偏过头,伸手掀动被褥,去够床边被他随便扔在架上的宫绦,递给何矜时,流苏穗子还在她脸上蹭了蹭。
“痒死了!谢幸安,我真要揍你了!”
“给。”谢幸安摊开何矜的小爪子,把宫绦轻轻放在她的掌心上,演示着把两只手腕束着贴在一块,“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用这个,把我捆绑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呢你?”何矜此时尚还全身瘫软,她嘟嘟囔囔地踢了谢幸安一脚,涨红着面颊,“谢幸安你臭不要脸,谁要跟你玩这个?”
她又哼唧了两句,把宫绦往谢幸安那边一砸,抱着被褥背过身去,硬气道:“我要睡了,不理你了,你不许再乱动我!”
谢幸安无缘无故被骂,他坐在何矜身边,捡起来被揉乱的宫绦,心里十分茫然。
不是,玩什么?他怎么就又不要脸了?
他不理解。
小阿矜,貌似有些时候,比他懂的更多。
倒好像还……挺很有意思。
谢幸安偷偷勾了勾唇,侧躺下来后慢慢靠过去,把背对着他的何矜轻轻搂在怀里。
“唔哝……”何矜颤颤肩膀,闭着眼低声嘟囔了句,但终究还是没把他给推开。
谢幸安的手在她后背上轻轻点了点,几不可闻地低声道:“小阿矜,睡着的时候这不还挺老实的吗?少成天要打要揍的,怪吓人,你心里又不舍得。”
“哦。”何矜像在回他话,却又像只是在恍惚中呢喃梦呓。
何矜睡醒后,却不料到谢幸安一张眼角眉梢都含着笑的俊脸居然放大了,直接怼到她眼前。
他未着寸缕,何矜扭头不看,满口嫌弃:“你又怎么了?成天正经事不干,还想怎么样?”
“小阿矜。”谢幸安脸皮厚得天不怕地不怕,他回顾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贴贴过去就开始饶有兴趣地缠着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何矜直接被整得底气不足,把裸露的肩膀往被桶里一缩,结巴道:“才没……没梦到什么。”
“唔,让我猜一猜。”谢幸安稍稍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犹然可见他身上剧烈起伏的胸肌,他懒懒地把手往脑袋底下一垫,学着街上的瞎子算命,看透一切般胸有成竹道,“是梦到我和你了吧?”
“你怎么知……”何矜惊奇地睁大双目,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套了话,当即摇头道,“才没有呢!”
“小阿矜,你才不到十六岁、就学会撒谎了?这样可不好。”谢幸安根本没理会她的否认,继续笑得神采飞扬,“让我接着猜一猜,哈,是不是梦见,我跟你在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儿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怎……”何矜心里一哆嗦,暗戳戳道自己肯定在睡着时暴露了,但仍旧抵死不认,“没有没有,你少胡说,撒开,我要穿衣裳起身了。”
“呦呦呦,这是被猜中了,害臊了吧?”谢幸安捏着她的胳膊肘,继续探寻道,“小阿矜,不是第一次做春梦了吧?老实说,之前是不是还做过?也是跟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什么?烦死了。
“啊哈哈哈你猜得没错啊幸安安,小阿矜确实也思春过,确实也是跟你!”傻狗道人骤然猖狂地拍桌大笑,可惜即便他吵翻天、谢幸安也一点都听不到,他只能对何矜苦劝道,“嘶,小阿矜,幸安安说得对啊,小孩不能撒谎,你就认了吧,就你俩这关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还幸安安,人家认识你么?
何矜板着脸斥道:“没事你出来乱晃悠干什么?回去!”
唉,生活不易,小阿矜叹气。
她料想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谢幸安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干脆道:“对啊,昨晚做春梦了,怎么样?不是第一次做了又怎么样?上一次也是跟你,怎么样,怎么样?”
苍天大地啊,他只是随便提一句套一套,谁知道居然真的还有意外收获!
“哦吼。”谢幸安怎肯放过这次机会,没完没了地挠着何矜逼问,“还真的有上一次啊?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娘子,小阿矜,你就跟我仔细说说呗!”
何矜:“……”
完蛋,怎么还是失……失算了?
“你先别乱动我,我……我就告诉你。”
等到谢幸安的手真的只是搭在她的小腹上,老实不动了,何矜才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口,“其实……上次我做春梦、就……就是上次……”
“什么上次就是上次?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嘛!”何矜努努嘴,终于坦白从宽、缴械投降,“就是上次,跟我阿弟去三里山打猎,遇见你的,前……前一晚。”
她就说这破山头邪门得很,去一次白搭一次。
“三里山打猎?遇见我?”谢幸安扶着脑袋陷入回忆,低低重复一声,当即对着何矜、瞳孔震惊,“嘶,怎么早在那个时候,你便对我心怀不轨了吗?我说呢,不过如今仔细想想,那天你看我的眼神,确实不大对劲。原来是……馋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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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心怀不轨?什么叫馋你的身子?会不会说话?”何矜拍拍谢幸安的手背,烦闷得直嘟囔,“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实在搞不懂情况,就别乱讲!”
“好好好,听你的,不乱讲。”
在谢幸安的认知中,就少女怀春这种事情十分正常,姑娘家家的、也本都不愿把自己的心事为外人道,他连哄带骗的让何矜自己都承认了,已经实属不易,怎么还好意思再继续刨根问底啊,哈哈哈哈哈。
难道还指望着小阿矜给他表白说情话?那也太不要脸了吧,当然是见好就收啦。
“我错了,是我说错了娘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重新说。”谢幸安抚住他,往自己怀里推了推,嗓音稳重、低沉清洌,“是我对你心怀不轨,是我先馋你的身子,是我先、看上你的。”
“哼。”何矜说累了,吭哧吭哧地喘气,把侧脸贴在谢幸安的肩膀上,话里满是傲娇,“这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谢幸安身上的伤势、在又养了些天后基本可以算大好,承顺帝又屡屡派人来送信,说实在无趣、催他赶紧回朝堂,磨叽了半天,他终于不情不愿地丢下何矜、独自穿衣早起。
“谢幸安你个王八蛋,谁让你又偷亲的?你糊了我一脸口水,你太烦人了,快点给我滚去上早朝,晚点再回来!”
“哈,那你留着等我回来,再给你亲干净。”
“he~tui,恶不恶心,你滚蛋!”何矜随手抱起来谢幸安的枕头,往他背上扔,但距离实在太远,中间又有障碍物隔断,离他还有几步时,重重落了地。
谢幸安打开房门,还没忘回过头去跟她嬉皮笑脸:“娘子,你又没打着!”
“今日接着练石锁,六十个,练不完,不许出门!”
“你!”
谢幸安就装作没听见何矜接下来的口吐芬芳,阖上房门转过身时瞬间换了张正经严肃的脸,捂着伤口、步履蹒跚,痛苦得□□连连。
“大人,您还好吗?”拣枝跟栖寒看到他虚弱成这样,赶紧一左一右地要去搀扶,“慢些走。”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谢幸安摆摆手拒绝,独自往前艰难迈步,嘴唇发白,但眼神凝重,声音依旧严肃干净,“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咳咳,纵然我此时有伤在身,可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也该去做好差事的。”
拣枝、栖寒:!!!
除去立场不谈,谢大人真的是好尽职,好坚强,好感人肺腑。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定都要记得注意防护嗷,人在青岛,要封校了。
去哪里都要戴好口罩!啾咪啾咪!
晚上十二点之前,我尽量赶出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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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六二章 (二更)
◎还是谢幸安最靠谱了◎
谢幸安真是个好人,除了命不怎么样。
拣枝跟栖寒即便作为奸细卧底,也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除去谢幸安那京城人都知道的悲惨过去,还有这为人挡刀结果直接被捅了个对穿、伤势未愈又坚持上朝。
这都不算什么,最为凄凉、凄惨又凄切的是,在他昏迷未醒之时,娘子竟与他人苟合,对方还是让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只能默默吞咽眼泪当王八的陛下!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这种命途多舛的人生经历,简直男子听了会沉默,女子听了会流泪,哪怕是作为反派卧底的拣枝和栖寒也不得不承认,这凄惨程度在她们平生所知中,怕是只有戏文里的“小青菜”能与之相提并论。
倘若北辰有朝一日办“比惨大会”……
谢大人必然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魁首啊!
虽说轮到她们出手时,该坑还是得坑,但起码在此刻,拣枝和栖寒还是真心实意地为谢幸安打转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大人,您慢点。”得亏谢幸安不排斥男人,阿默还能近身扶着他往外一步一步地挪动,并趁此机会跟他搭话,“大人,我总觉得,拣枝她们两个丫鬟,看您的眼神不大对劲,好像……怎么说呢?有点……可怜?”
谢幸安除了有时问起春桃跟夏荷关于何矜的情况,从来就不搭理丫鬟,更遑论这两个居心不良的,因此他只淡淡道:“没事,不必管她们。”
“大人大人,她们好像……好像都哭了!”阿默偷偷回头觑了眼,瞬间明白过来,对着谢幸安兴奋道,“小的知道了,她们定是感动了,见大人一心为国去上早朝、如此身残志坚,实乃国之……”
谢幸安:“……”
神他X的身残志坚,自己明明从头到脚哪哪都没缺一块儿!
谢幸安尽量平心静气道:“阿默,你最近都读书了么?可还按时吃药?”
“这……书嘛,嘿嘿,倒是有段日子没碰过了。”言过一半,阿默忽然受宠若惊、深情款款地望向谢幸安,“大人,您怎知小的在吃药?小的都耳朵疼痛好几天了。”
“嗯。”谢幸安点点头,“多吃些,连带也治治脑子。”
“唔,怪不得多少天了都不见好,竟是和脑子有关吗?”阿默只觉骇人听闻,但他当即顿悟了,边拍马屁边对着谢幸安拱拱手,感恩戴德,“多谢大人,大人真不愧为学富五车,居然连医术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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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安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他的后脖颈,灿烂一笑。
谢幸安带伤回去上朝一事虽不算多大,但在文武百官眼中,绝对算得上是头等重要、比爆竹还能爆的炸裂级新闻。
仅剩的忠臣们很高兴:国之大幸,谢侍郎一回来,陛下起码能在早朝时听进去些有用的话,兴许还能顺便解决几件正事,再不会只歪在龙椅上打瞌睡、发呆了。
在数量上占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奸佞很心慌: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谢侍郎一回来,陛下怕是就不再那么容易糊弄,他们亦无法愉快地站在那儿装木头桩子,顺顺利利地混到散朝了。
就连承顺帝本人也表示很激动:天佑他的眼睛,幸安一回来,他便有美色可看,再也不用对着满殿没个周正,丑得千奇百怪、从头到脚全死角的大臣,实在听不进半句话去,只能无助地打瞌睡,还得苦巴巴地被骂昏君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在旁人心思各异的目光注视里,谢幸安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慢悠悠步伐稳重地走来了,且面容苍白,只展露出一种状态:他如今很虚弱,尤其虚弱,是全靠意志强撑着来的。
谢幸安在文武百官堆里一同对陛下行跪拜大礼,起身之后承顺帝单独关切着问他:“幸安啊,来了?身子恢复得如何?”
于是谢幸安开始装模作样,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修长单薄的身子微微颤动,启唇轻声道:“多谢陛下关切,微臣……咳咳……并无大碍……咳咳……”
孙平澜跟杜钦看在眼里,骂在心里。
什么玩意?他做出这种样子,装他老母呢?养了这么久,断了条腿的都能健步如飞了!至于么?
“爱卿,这也叫无大碍啊?”承顺帝对美人的抵抗力为零,对病弱美人的抵抗力为负,他啧啧担忧道,“哎呀,你该再多养养再回朝的。唉,既都来了便罢,来人,来人,搬把凳杌来,给谢侍郎看座。”
“陛下,不可,绝对不可。”谢幸安酝酿了一把情绪,护着胸口屈膝躬身,“微臣身为臣子,岂可与天子并坐在大殿之上,请陛下收回成……咳咳……”
“可这……”承顺帝紧紧皱着眉,“可你伤成这样,朕实在……不妨,你坐吧。”
“万万不可。”谢幸安把官袍一撩,就庄重地开始想要下跪,“若因臣使陛下破此先例,微臣罪该万死,宁可长跪不起。”
啧,演得倒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他差点就信了。
“咳,既如此,那朕便收回成命,你快快起来吧。小印子,快把谢侍郎扶起来。”承顺帝眼瞅着他实在起身艰难,十分自然地把目光转向颖国公,“朕说、孙爱卿啊,虽说真凶已伏法。但谢侍郎是为救你,才落得如此的,你可不能忘了他的救命之恩啊。”
颖国公赶紧点头称是。
“行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言一出,最先发声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御史,讲的是岭南湘河决口一事。
“陛下,臣有应对之策。”在百官安静如鸡的沉默中,谢幸安首先走出一步,他身形挺拔,即便负伤依然没能削减他的半分气度,模样病弱但声音却铿锵有力得不行。
瞧瞧,什么叫国之栋梁?什么叫才貌双全?这不就是?
承顺帝看谢幸安,越看越顺眼。
“臣有所耳闻,亦清楚此时湘河的水势,私以为有三个对策可行:其一……设置水闸;其二……开辟支河;其三……疏浚运河……”
谢幸安为了维持人设,说一句就得顿一下,但他讲得条理分明,字字清楚,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不停。
承顺帝宛如垫底差生在听高考状元进行学术报告,呆愣愣的,情不自禁地重重点头,只会脱口而出一句:“好……”
虽然他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眼瞅着风头就这么多,几乎全落到谢幸安手里,作为工部侍郎,杜钦站不住了,使劲抬杠道:“陛下,臣以为,漕运水道淤浅,阻碍漕船,应尽快堵住决口。”
承顺帝:“……”
虽说他连这句话也听不大明白,但私心就是觉得,谢幸安说的是对的。
作为一生要强的男人,谢幸安当然不肯放弃,依旧坚持道:“陛下,岭南的河道浅,本身就是如此,并非因为湘河的决口没能堵住,杜侍郎只知堵塞决口是要务,殊不知此时秋冬虽堵住了,来年开春必然再度决口,徒劳无益,实不该图近功。”
承顺帝:“……???”
虽然承顺帝依旧听得一头雾水,但谢幸安说的明显字多,理应是他更有道理。
果不其然,通过观察殿上其余百官的面部表情和反应,他可以轻易断定,谢幸安胜。
“甚好,谢爱卿所言极是。”承顺帝只知甭管听不听得懂,一顿夸肯定没错,直接拍板道,“既如此,便由谢爱卿拟定具体对策,再加施行吧。”
百官齐齐叩拜:“陛下圣明。”
啊,圣明!
承顺帝感觉全身上下好舒坦、好通畅。
虽百官从不敢摆在明面直说,承顺帝也早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在背后骂自己昏庸、无能的,此刻听见他们发自内心地在说什么?
嘶,夸他圣明哎!
倘若北辰此时能记录声音,承顺帝非得把这激动一刻留存下来,每晚放在自己耳边听着,日后带到地下也给祖宗十八辈都挨个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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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顺帝就说嘛,还是谢幸安最靠谱了!
只要有了他,自己还愁日后做不了明君吗?
承顺帝越想越开怀,越想越嘚瑟,在龙椅上侧躺着一歪,几乎快乐出声了。
“陛下。”谢幸安见状,耐心劝谏道,“君子肃衣危坐,还请陛下……”
大臣们:???
谢幸安疯了吧?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知死活的东西,连这祖宗要躺着还是坐着,他都敢说。
甚至都有朝臣想要直接怼他一句:陛下的事,你少管。
谁知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承顺帝软趴趴的身子里像是忽地撑起来个支架,他“腾”地一声,在底下齐刷刷震撼的目光中,直接由侧躺的软趴豆芽变成了屹立的傲然松柏,坐得不可谓不十分端正。
“就好,就好,谢卿说的是,上朝却是不该躺着,朕改,这就改。”
大臣们:???
惊呆了同僚,这是什么表演,从来没见过,实在让他们开了眼。*
谢幸安首日回朝,但接下来却表现得像无所不知,不论蝗灾、旱灾或者地动、惩治贪腐,他早就一一有了应对之策,且只要提出,就没人会有异议。
承顺帝便借着这时机一一答应,快乐得听了整个早晨的“陛下圣明”。
承顺帝很满意,忠臣们很满意,奸佞们很头疼。
散朝之后,谢幸安刚刚志得意满地踏出殿门,冷不防肩膀就被扣住。
他愣愣转身回头一看,礼貌道:“岳……岳父大人。”
作者有话说:
决口这个取自史书
*改自《惊呆了》
这一章主要是给幸安安装X用的,证明他不是只会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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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六三章
◎被岳父大人吓得心肝乱颤◎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幸安光风霁月、玉树临风、文采斐然,只是没有官员和百姓们看见,在昏君那里靠刷脸都能蹭蹭涨好感度的天子宠臣,此时竟被自己的岳父吓得心肝乱颤。
动不动就要把小阿矜从他身边带走,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谢幸安捂住胸口拱了拱手,依然把个虚弱苍白、但乖巧的微笑,勉强地挂在自己嘴角:“见过岳……岳父大人。”
“呵,哼。”
女婿虽脑子强但体力弱,这让寿康侯心里十分不满。他眼瞅着谢幸安病殃殃的模样,就觉得烦,只恨当初没能给何矜选个粗鄙汉子,最起码威武雄壮。
瞧见小老头的表情跟眼神都不太友好,谢幸安也根本没敢出气和动弹,直到他躬身到脚底发麻时,才听见头顶之上传来一声严肃的应答:“嗯,你身子还没好,不用多礼。”
“是。”谢幸安才敢喘口气,直起腰板。
寿康侯背着手,面对他仔细看了又看,慢悠悠地说:“瞧着你方才在早朝时无所不知,看来休养的这段时日,确实也没少在差事上下功夫吧?”
谢幸安不明原因,只能实话实说道:“是,小婿身为人臣,本应该时时勤勉,并不敢懈怠。”
“啧。”寿康侯挑着眉,并无表情地又淡淡扫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有伤在身,就该多歇着,先把身体养好才最要紧,知道么?”
这……
作为很多年来都是没人要的小可怜,未曾享受过父母长辈关怀的谢幸安,在听到寿康侯一句问候之后,便心潮澎湃,差点沦陷。
他暗暗窃喜,咧咧唇瓣,用力地点头道:“多谢岳父大人关……”
“哎,听说你不喜让丫鬟近身伺候,自持受礼是很不错,但……”寿康侯无情而不自知,补充道,“你伤得怎么样倒实在无所谓,只不过你若是迟迟不好,可苦了矜儿、还得受累照顾你,我心疼。”
谢幸安:“……”
心潮瞬间死了。
他那喷薄欲出的冲动,终究是错付了。
“是,这段时日,娘子确实辛苦。”经历了短暂的失落之后,谢幸安倒也很有自知之明,懂得寿康侯更在意的当然是父女情,坚强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如今已经……咳咳,并无大碍……咳,定不会再让我娘子受累照顾。”
“行了行了,你这幅模样,天儿又冷,就别站在风口说话了。”
冻着了还得劳累他的乖女儿照顾,真麻烦!
寿康侯听见谢幸安咳一声,就觉得自己的脑壳也开始疼,对他摆摆手道:“你还回户部做事吗?”
“暂时不必,尚书大人体恤,特许小婿可把差事带回府中做去。”
“嗯,既如此,那你便早点回去吧,别留矜儿自己在府里,多无聊孤苦。”寿康侯淡淡撇下来最后一句话后,便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向路边卖笔的小摊,没几步又突然折返了回来,嘱咐道,“你记得告诉矜儿,得闲时回府看看老夫,别一嫁出去,就真连个影儿都没了!”
谢幸安赶紧点头:“是,小婿过几天便带娘子回侯府,探望岳父大人。”
他可绝不能放心何矜自己进娘家,省得一不留神、去的时候好好的,结果人被扣在哪儿,回不来了。
寿康侯早就看透这家伙的小心思,对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跟他斗,呵。
反正女儿怎么着都是他家的,娘子却不一定永远是谢幸安的。
这么想了想,寿康侯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快活地奔向了那个他盯住很久的小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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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页
用现代的话来说,寿康侯是个名副其实的笔控。
然而,寿康侯的字其实写得并不怎么样,谢幸安也见过他的墨宝,即便有着翁婿这么一层关系,亦无法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给自己的老丈人贴金。
但这也依然挡不住寿康侯人菜瘾大,他美滋滋地买了各种各样一屋子的笔,全堆放在他的书房里,除了何矜,谁动跟谁急。
谢幸安倒也很想趁这个机会献殷勤,送老丈人一支中意的笔,自觉肯定能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可当谢幸安兴致勃勃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凑过去时,眼瞅着老丈人手里拿着的那支白玉套青玉,并细细刻着龙纹的狼毫笔时……
他居然忍着咳嗽,又撤回来了,撤回来了!
眼睁睁目睹一切的阿默:???
“大人,大人,怎么了?别怂,上啊!”阿默贴心地靠过去,热情似火地给谢幸安加油打气,“侯爷一向不大喜欢您,您可不能放过这个……”
在谢幸安马上就能化成利刃杀人的冰冷目光中,阿默讪讪捂住口鼻,闭了嘴。
妈呀,怎么他一个不留神,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废话,我该不知道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吗?”谢幸安似笑非笑,对着阿默字字逼问、甚至有些狼狈道,“可那你觉得,是干脆不去抓住这个机会丢人,还是等凑过去之后,给钱时发现银子不够更丢人?嗯?”
谢幸安也想啊呜呜呜,可他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荷包里的那点儿碎银子,根本就买不起这么支价值不菲的笔。
等他回去的首件大事,就是一定要去求何矜,再多给他身上留点儿银子。
毕竟苦谁不能苦丈人。
阿默:“……”
他同样尴尬,忍不住结巴道:“那那那……那咱要不还是别过去……丢人了吧。”
唉。
“咳咳咳。”这次谢幸安倒真没有装,兴许是实在被气憋的,连声着咳起来。
而这一幕,全被对面拐角处的云棠看在眼里,他不屑地嗤笑着,当即口吐出那句无数人心中排名前十的经典语录:“贱人就是矫情!”
“哎,你说。”
他扭过头想喊身边那个熟悉的小厮,却忽然想起来,这倒霉催的才被“京城最靠谱的”打手组织卖了,正让谢幸安派人给断了两条腿后,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哼气。
哎,如不中用,那便安息吧。
*谢府内。
“四十,四十三,四十五……”
“等会儿,等会儿。”何矜握住石锁提手,倾她与春桃、夏荷三人之力,好不容易混到这个数,她还不满意,喊停之后气喘吁吁地坐到凳上,把拣枝跟栖寒喊过来,“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么计数的法子,不大可行。”
两个倒霉丫鬟欲哭无泪地面面相觑:都已经这样水了……还不行?
“夫……夫人,有何吩咐?”
“过来过来。”何矜把二郎腿一翘,招呼道,“我教你们一个,四舍五入法。听没听过?”
丫鬟老实摇头:“没,没有。”
“咳,也就是说,一个数的尾数若是比四小,或正好是四,便把它舍掉。”何矜在石桌上比划着解释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五入,那就是说,一个数的尾数比五大或等于五,就把它往前一位进一……”
何矜上辈子的数学成绩一直发挥很稳定,满分150的卷子基本得个一半,撑死也上不去三位数,讲来讲去她觉得自己也迷糊,干脆直接选择举例子算了。
“这就好比,我现在已经做了四十五个,尾数是五嘛,你把它往前一位进,就成了五十个,五十个又可以再次四舍五入,那就是一百个,所以等大人回来,你们就说我做了一百个!”
何矜说得神采飞扬,忍不住为自己鼓掌叫好:“漂亮!对,就这个道理,你们懂了吗?”
拣枝、栖寒:“……”
她们小声颤颤道:“不……不是很懂。”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又好像没有,更好像仅有的那点道理,也像歪理。
“笨死了。”何矜嘟着嘴,不屑拍板道,“反正只要大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我做了一百个,就好了!这不算撒谎,发誓都没事,不会天打雷劈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舍五入,可真有你的。”傻狗道人“呲溜”一声,也不知道正在吃些什么,边嚼边说,“你可真是逻辑鬼才啊,小阿矜。”
“哼,就还好吧。”何矜满脸傲娇,“反正肯定比你是强多了!”
“哦呦呦呦,小阿矜……”傻狗道人又埋头干了一口,忽然显摆道,“你再聪明,可你在北辰也没有螺蛳粉可以吃。”
“我有哈哈哈。”
螺、蛳、粉。
何矜低头,望着自己杯中寡淡的红枣茶,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够了,禁止杀人诛心。”何矜拉拉着脸,恨恨地不忿道,“你说你一狗子,吃得还挺讲究。”
“狗子怎么了?狗子吃螺蛳粉怎么了?嫉妒,你这就是明显的嫉妒!”傻狗道人“嘎吱嘎吱”地咬着酸笋,满足地呼了口气,贱嗖嗖地问道,“小阿矜,不如我考你一考,螺蛳粉的历史,有多久?”
何矜敷衍回答:“美味持久,久到离谱?”
“哈哈哈哈哈……”
那边傻狗道人还没笑完,就忽地响起来一阵“轰隆隆”的防空警报声,循环往复,吵得何矜也直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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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你那边又怎么了?”
傻狗道人应了声似乎又开始鼓捣线路。
“怎么了怎么了?吵吵把火的,饭都不让人吃好,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嗷~有毒啊,嗐,还以为什么大事,有就有……”傻狗道人本来应付着没好气,话说了过半,忽然转过弯,“腾”地一声站起来,大叫道,“什么?有毒?笔有毒?”
作者有话说:
有亿点点卡,今天可能没有二更了
但我作为一生要强的女人,肯定在睡前憋出来
明天一定、会、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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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64章 、
◎“他不是炮灰,他是我亲爹!”◎
“什么玩意的笔有毒?”何矜听不大清楚,但她心里直接就是一个“咯噔”,直接拍案而起,小腿打颤着没站稳,说话也不觉软了些,“狗……狗哥你还在吗?别……别吓我啊,你就说明白点儿行吗?”
何矜生怕傻狗道人吊着她,小心翼翼地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着:“我这人就是有时候说话比较贱、没脸没皮的,但胆子特别小,一点都不禁吓,你就告诉我行不行?好狗哥,你……”
“小阿矜,这回不闹了,你可能真的要摊上大事了。”仙汪道人大概是人生……咳,狗生头一次没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话,连他本人都觉得很不习惯,“啊但是我觉得这也不算特别大的事,谢幸安没事,有事的是……你那便宜爹。”
“这也不能怪我,你仔细想想,寿康侯他在原书里就是个炮灰,是死是活的都没什么大碍,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这不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
“够了,狗哥,你要是不会正经、可以不装的,就是咱能别再说废话了吗?”何矜的脑子顿时要炸、拳头也硬了,“我爹爹到底怎么了?在哪?出什么事儿了?除了这些,别的都别扯!”
“好,好好好,你等我捋一捋。”
“!!!”何矜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三秒钟,三、二……”
傻狗道人憋足气不带喘的、情急之下一连串道:“你爹爹下朝后去小摊上买笔但他不知道那笔被人浸了孔雀血要害他有剧毒会死人的!”
“我我我……说明白了吗?”
寿康侯,是大名鼎鼎的笔控,何矜很清楚。
尤其是像如今天冷时,笔尖容易冻结和僵硬,他一向有含笔尖于口的习惯的。
他人傻钱又多,除了他,基本不会有第二个人斥巨资买支破笔。
如果被人看准了他这个癖好,在笔上下毒……
“下朝,那就是宫门口……春桃,快去给我牵匹马来,算了我自己跑着去!”
何矜再没工夫没搭理傻狗道人,飞奔着几乎透不过气,但还是重复地跟他确认道:“你确定我爹爹是在宫门口,刚下朝吗?”
“我不……不确定,你知道我这一向都不怎么好使,又卡又崩又抽风,该有的毛病全都有……”
“够了,闭嘴吧!”
何矜一路飞快跑到马厩,根本来不及思考,避开那头她此时初学骑的、矮小笨拙的小红马,而是直接奔向了谢幸安带她体验过的、最矫健敏捷的高头黑马。
“夫人,夫人您去哪儿啊?”夏荷捂着肚子跟过来,苦口婆心地劝,“您都还没学会骑呢,这马性子烈,小心摔下来,不行的。”
何矜本能地脚下一软,但她还是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扶住马鞍,使使劲坐了上去,黑马不安地动了动,她顿时头昏眼花,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使劲夹紧马腹,对夏荷怒喊道:“你别管,让开!”
“夫人夫人……”春桃也抱着斗篷颠颠地追过来,“夫人,外头太冷了,您披上再……”
她颤抖着手,把马鞭往空中一甩:“不要,都让开!”
黑马随即将蹄子一扬,疾驰而去。
留下春桃跟夏荷再风中凌乱,面面相觑。
“咱们夫人,似乎很久,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吧?”
“小阿矜,你得冷静知道吗?”傻狗道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冲动是魔鬼啊你晓得吗?”
何矜攥紧缰绳,回答得面无表情:“那我今天就要当魔鬼!”
傻狗道人:“……”
鉴于流落人间时差点成为丧生车祸的亡魂,傻狗道人对于交通规则十分看重,在另一边凌乱,扯着嗓子不停干嚎:“小阿矜,你慢点啊你,不是我说,你这开得……不不不,骑得也太快了吧?万一撞到人怎么办?万一你摔下来怎么办?”
何矜直接急红了眼,对着街上的百姓不停大喊:“让开,都让开!”
很多人都认识何矜,清楚她脾气不怎么好,又见这家伙此时面目狰狞,纷纷闪避开。
何矜直接一路畅行无阻。
傻狗道人:“……”
“这个……就算没撞到人,你这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小阿矜……”傻狗道人继续逼逼叨叨,低声关切,“这么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这个寿康侯,在书里不就是个炮灰……”
何矜十分想哭,但她唯恐视线朦胧、看不清路,只能拼命睁大眼睛,死死抓着缰绳时磨破了手,她一字一顿道:“他、不、是、炮、灰!”
“他是我爹啊!”
从她倒霉地意外穿进书里开始,没多久就见到了寿康侯。
这个白给的便宜老爹是个墙头草、又菜又庸俗,甚至在原剧情中没提过几次,压根也算不上什么正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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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待自己,却那样好。
虽说寿康侯娶了继室,何矜也有继弟继妹,但在整座侯府里,只有她一个人能跋扈嚣张、横行霸道,便宜爹也明目张胆地偏心于她:“我们矜儿脾气再差又怎么了?不嫁人就不嫁,爹爹还怕你受委屈,大不了一辈子留在侯府里,爹爹养着你、宠着你。”
后来她嫁给谢幸安,出阁的那天,她偷偷掀起盖头,看见小老头默默背过身去擦眼泪,跟自己瞧不上的女婿说:“谢幸安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对矜儿不好试试?但凡你敢让我的女儿受半点委屈,我非弄死你不可!”
前些天她为配合谢幸安装晕,整个人搞得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寿康侯三天两头让人弄了补品、亲自给她送来,还好自责道:“都怪爹爹,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嫁给他,这才没多久,你就给熬成这种样子。实在不行你跟他和离,爹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去!”
何矜对着他摇摇头,咬着嘴唇说:“我不要,我就只喜欢谢幸安,我不要离开他。”
直接小老头气得捶胸顿足,说她犯傻、但终究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何矜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寿康侯全部的疼爱,本来根本都不属于她。
她并非寿康侯的女儿,何二小姐才是,她不过霸占了别人的父亲,享受着这份宠溺。
她真的好羡慕何二小姐这一点。
上辈子何矜那个杀千刀的亲爸,出轨后又离婚,每个月扔给她们娘俩就一丁点生活费和抚养费。她打死都没想到在穿进书后、这陌生的破地方,还能有人这么疼她宠她,给她从没有幸体会过的父爱尝一尝。
寿康侯不是炮灰,就算他没什么重要戏份,死活于大局也无益,但在何矜看来,他就是自己的亲爹,哪怕她豁出命去不要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出事的亲爹。
“好,好好好,亲爹,亲爹,他就是你亲爹,小阿矜,你慢……当心!”
何矜刚刚只顾着嘴上喊“让开”,并且握紧缰绳疾驰赶路,丝毫没注意到旁边屋檐下有一站着的小屁孩,淘气地往路中间扔了个香蕉皮,划出个十分完美的抛物线。
蹄子踏在香蕉皮上的那一瞬间,黑马的身子狠狠歪了歪,直接把何矜给甩下去。
何矜摔得不轻,脑子都有点发懵。
前世今生,她都恨有人乱丢垃圾,好不文明!
“啊,小阿矜,你没事吧?这盛世如我所愿……不是,我想说,我对此深表遗憾!”
何矜这一下的动静不小,许多人都亲眼看到或听到了,包括谢幸安和云棠。
谢幸安直接跳下马车,冲她跑过来:“娘子!”
云棠也不甘示弱,想挺身而出:“小阿矜!”
何矜一个都没理,她痛得要死,却只咬着牙勉强站起来,想扶住马鞍重新爬上去。
被谢幸安给一把抱住。
怀里的人衣裳单薄,全身颤抖、沾了不少泥土,她嘴唇发紫,双手被又磨又冻得出血而冰冷,谢幸安给她用掌心裹住,怜惜问道:“娘子,不怕,怎么了?”
“谢幸安……”何矜边奋力往上爬边问他,“我爹爹呢?我爹爹呢?”
“???”谢幸安如实奉告,“似乎已经……回侯府了吧。”
“那他刚刚有没买笔?”何矜边大哭边抽泣,“有没有买笔?”
谢幸安被吓得不轻:“刚刚下朝时,在路上确实买了一支。”
何矜急得双眼通红,被摔伤腿几乎踩不上脚蹬,喃喃道:“我要去侯府,我要去侯府!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好!去去去!你别急,这就去!”谢幸安没再多问,只是迅速把何矜裹进自己身披的狐裘里,抱她上马,换他拽好缰绳,疾驰而去。
根本没来得及露面的云棠:“……”
怎么紧赶慢赶,还是赶晚了?
“二小姐,您回……”
何矜来不及多说废话,只问管家道:“我爹爹人呢?”
管家眼瞅着何矜一脸狼狈,愣了愣,赶快回话:“在……在书房。”
何矜便片刻不耽误地往里冲,直到她发现自己双脚腾空,原来已经被谢幸安抱在怀中跑。
他不明原因,但十分清楚何矜很焦急,因此一言不发,只跑得极为迅速,眨眼就到了书房外头。
何矜让谢幸安一脚踹开门,在看见里头地上星星点点的红液,和趴伏在桌上,半边脸都是血的寿康侯时,再也绷不住地上前大哭:“爹,爹爹!”
作者有话说:
爹爹是不会有事的哈哈哈哈……
晚上有二更,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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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二更)
◎爹爹死了?爹爹装的。◎
“爹爹,爹爹……”
何矜本来为了要坚持赶路,忍着没掉泪,可都到了这时候很难再绷住,她双眼模糊,望见寿康侯侧脸的半边血红,直接控制不住地扑过去嗷嗷哭:“爹爹,爹爹啊……”
谢幸安虽说抱着她往前,但本人脸上并没什么反应,反而还抚着何矜的背,轻轻劝道:“娘子,你别先哭,要不要再看看,冷静冷静?”
谢幸安料想何矜要是脾气再爆点,此时肯定会一个巴掌扇过去,大骂他几句:“谢幸安,合着出事的又不是你爹,你没有心!”
谢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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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的确确没有禽兽到不近人情,因为这房里的“血”看似不少,但却并没丝毫的血腥气。
要不是怕何矜揍他,他真想直接伸手过去,探一探老丈人的鼻息。
“谢幸安……”何矜一时情绪激动、哭得抽搐,她踉跄着从谢幸安怀里挣脱下来,咬牙撑在桌上勉强伸出去手,又没敢碰寿康侯的头,对他软声求道,“谢幸安,我爹爹还有救的,你去找郎中好不好?你快去找郎中好不好?”
“娘子,不如你再好好……”
“嗯?找郎中?什么郎中?”而在此时,宛如“死去”的寿康侯却忽然表演了个挺直腰板,惊坐而起,抹了把脸上的红液,扭头嘻嘻笑着看向何矜,“呦,矜儿,你怎的来了?啧,怎么哭成这样?谢幸安,是不是你又欺负我的乖女了?”
谢幸安:“……”
他好无辜的啊。
嗯?爹爹死了?爹爹装的?
“爹,爹爹……”何矜微微一愣,随即就变得又哭又笑,直接扑到寿康侯怀中,抽泣着喃喃道,“爹爹你没事?爹爹你真的没事?没事就好呜呜呜。”
“当然没事了,你看、爹爹这不还是好好的吗?”乖女儿往自己怀里扑,这让寿康侯十分受用,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连瞧向谢幸安的眼里都格外多了几分显摆,“我的矜儿,只有你嫁人了不要爹爹,爹爹会永远都在这儿,守着你的。不哭了,乖啊。”
寿康侯前一刻跟何矜说话还是慈爱又温柔的,但在触到她的后背时,发现她衣裳单薄,身子冷得厉害,他又低头细细一看,但见何矜的鬓发散乱,上袄跟下裙都被蹭破了好几块,手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淋漓的,瞬间拉拉着脸,拍桌大怒道:“谢幸安,都是你干的好事,给我跪下!”
谢幸安:“……”
何矜都直接吓了一哆嗦。
寿康侯再度如川剧变脸一样,抽空扭头对她温声道:“矜儿不怕。”
“谢幸安,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从小到大都没人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你就让她伤成这幅样子?”半大老头直接化身愤怒的小鸟,气得脸色通红,指着狗女婿的鼻子咬牙说,“我今日不砍死你,我……哎,我剑呢?我剑呢?”
“爹,爹爹爹爹,不怪我夫君,你别骂他,更别砍他……”何矜一着急,赶紧伸手去拽寿康侯,结果袖子又磨蹭到她掌心伤口,痛得她直哼哼,“唔、疼,呜呜呜……”
寿康侯当即连谢幸安也不骂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剑也直接扔到一边不要了,扭头想碰她的手又不敢碰,铺了软垫后哄着她赶紧坐下,心疼得要命:“乖矜儿,你等着,爹爹去让人找郎中来给你看看,就来。”
“爹爹,不急,等会儿,上点金创药就好。”何矜的心神这时候才算刚刚安定下来,仍有余悸地问话说,“爹爹,你刚刚怎么回事?我进来时见满屋是血,快吓死了……”
“血?哈,你说这?”寿康侯抹了一把脸,把染红的手掌摊开给她看,“小傻子,这不是血,是朱砂,虽说看起来确实挺像。咳,兴许我刚刚太困了,睡着时把盛着朱砂水的砚台打翻了,喏,这不就是?”
何矜顺着寿康侯手指的方向往桌下一瞅,果然见到个倒扣着的砚台,四处还有飞溅的鲜艳红水点。
何矜:“……”
她被整笑了。
真是好大一个乌龙,却把她的小心肝都要直接吓裂了。
“等等,还没完呢。”何矜刚想稍稍放松、抚把胸口,才脑门子一紧,忽然想起来正经事儿,紧张地大喘气问,“爹爹,你今日是不是买了支笔,在哪儿?”
“是啊,你怎的知道?猜的吗?你好机灵!”寿康侯乐滋滋地拉开抽屉,取出来一支青白玉相间的龙纹狼毫笔,跟何矜炫耀道,“我跟你说,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你瞧、小阿矜,是不是很好看?”
“爹爹,我说了……你可别太激动。”何矜紧张着吞咽口水,慢慢地把手移过去,谨慎指认道,“它……被人淬了毒。”
“什么?有毒?”寿康侯大惊失色,被吓得几乎直接蹦起来,随手就把他上一刻当成宝贝的玩意儿给甩了出去。
这破笔在空中划出条完美的抛物线,做出好几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然后直接一路骨碌碌地滚到谢幸安的脚边。
谢幸安:“……”
他躬身捡起笔,从头到尾细细瞧了瞧,然后严肃正色道:“岳父大人,可以明显看出——它……”
“并不值五百两银子。”
何矜,寿康侯:“……”
“夫君,重点不在这儿,它的笔尖,是真的被淬了毒的。”何矜旋即拧着眉头,焦急喊道,“你若不信,可以这就当场验一验的!”
竟是如此吗?怪不得她方才这么不要命地策马狂奔。
谢幸安冲着何矜挑了挑剑眉,宠溺道:“你别急,小阿矜,我并非不信你,不过兹事体大,要慎重些而已。”
谢幸安当即便将那只笔蘸了少许的水,待黄棕的笔尖稍稍浸润开,便将根银针插入了进去,转了几下,又过了片刻之后,将其拔出来。
银针被插入的那部分骤然变黑。
何矜又害怕又激动地喊:“爹爹,你快看啊!”
“这,这这这……这是?”寿康侯瞳孔震惊,只觉得嘴里的冷气都在往心底倒流,“王八蛋!谁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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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今日他没睡着,而是跟平日一样,习惯以口润笔的话……
“这时候再去找那该死的摊贩,怕是早就来不及了。”谢幸安觉得晦气,把那支笔给甩到一边后,使劲擦了擦手,耐心问道,“岳父大人,您可还记得,那小贩的模样,或是口音、长相有何特殊?”
“等会儿,让我想想。”寿康侯跟何矜不愧是父女,亦捶捶自己的脑门,挠头闷声使劲想了阵,忽然睁眼道,“那人面色白净,声音尖细,虽说他已经极力掩饰,但想想确实不大对劲,好像……是个太监?”
“您可确定?”
“嗯,确定!”寿康侯从鬼门关溜达了圈,平生第一次脑子转得这么快,他肯定地拍手道,“我那时把心思都放在笔上,并没太留意此处,如今回想起来,确实不大对劲。”
“嘶,岳父大人。”谢幸安觉得极头疼,疑惑道,“您最近得罪高善了?”
“好像、八成、或许,没有吧?”寿康侯老实巴交地怀疑起来自己近四十年的人生,不久之后,抬起眼皮讪讪道,“只除了前几日有个小御史弹劾武清伯冒功进官、收受贿赂时,我实在良心痛,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
寿康侯“腾”地站起来,眼神慢慢变得凶狠,咬着牙骂娘道:“好啊,他娘的,如此、竟便要与这太监狼狈为奸、直接置我于死地!”
“他们竟已敢如此行事……”谢幸安一时手贱,又用两指把那只毒笔夹起来,眯着眼看了看,目光凌厉地冷哼道,“既如此,岳父大人,不能再等了。阉狗们一日不死,朝廷就一日不得清净!”
寿康侯频频颔首,攥着拳头、简直不能再认同:“好,你想怎么做,可来跟我商议。”
他把话说完之后,愣愣地瞧着自己这个印象中老实而沉默的狗女婿,但见谢幸安眼神坚定又冰冷,带着残忍却正义的杀意,周身像蒙着一层飘渺的薄雾。
寿康侯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这样的谢幸安,没缘由地让他觉得惧怕,忍不住腿肚打颤。
苍天啊,那……他刚刚还让女婿下跪来着,也不知道谢幸安记不记仇。
不对,最重要的他那娇娇女,跟这么个男人同床共枕,她怕不怕啊?被吓到了怎么办?
寿康侯扭头望着何矜,见她盯着狗女婿的眼神满含笑意,一脸沉醉。
寿康侯:“……”
他就不理解如今的小姑娘家家,居然喜欢这种东……呸,谢幸安才不是东西。
“不对啊,矜儿,笔有毒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寿康侯又绕了好几圈,才总算回过味来,小小的脑袋里都盛不下这么大的疑惑,“你这……”
“啊这……”何矜也不知该怎么说,目光闪烁,应付道,“我方才午睡时做了个梦,爹爹的笔里有毒,实在惴惴不安,很担心,就赶过来看一看,啊就是这样的。”
谢幸安看透不说透,也帮她打圆场:“是啊,岳父大人,小阿矜是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这回大概是父女连心,她想来求个安心。”
结果一不小心,见证了笔尖被淬毒的奇迹。
寿康侯虽未十分明白,只觉得好神奇,但面对自己的乖女儿和亲女婿,没再多做怀疑。
谢幸安偷偷望过去。
他见何矜总算放松下来后,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胳膊肘,便小心翼翼地从寿康侯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地挪过去,伸手去搂何矜的后脖颈,乖巧问道:“岳父大人,小婿能否抱我娘子回房,给她更衣上药?”
作者有话说:
寿康侯(颤颤jpg):抱……那你就抱着去呗,别客气~
女王节开抢了,宝子们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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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六六章
◎“疼就咬我。”◎
寿康侯极不情愿地发出了一声轻哼,身体也随之轻轻抖了抖。
他如今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早应该擦亮眼睛,看清楚谢幸安这个狗女婿压根不是老实巴交的软柿子,结果还引狼入室,把自己娇女儿,小白兔一样的乖乖给亲手喂进了狼嘴里,眼睁睁看她被吞吃入腹。
哎,闹挺。
“你这……”寿康侯眼瞅着谢幸安的手臂已经整个搂住何矜的后背,暗暗骂了句禽兽,又不能说出口,只烦得不行,干脆喋喋不休道,“你会上药吗?别弄疼了我女儿!矜儿要是有哪里伤到筋骨的你会治吗?”
谢幸安这下倒是一点都不慌,直接就把何矜给抱起来,十分自信地保证道:“岳父大人,小阿矜交给我,您大可以放心。”
放心个鬼!
可何矜贴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红着脸咧了咧嘴角。
寿康侯:“……”
你被他骗了啊、我苦命的乖女,别被谢幸安的美色和温柔蒙蔽,爹爹已经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寿康侯急得抓耳挠腮,跟着他们一块走出书房门,让人取了瓶金疮药来。
“走了娘子,为夫给你回去上药!”
寿康侯就这么亲眼目睹着谢幸安攥着药瓶,把何矜抱进后院,又抱进她出阁前的闺房里,紧闭上门。
--
第279页
寿康侯自己只能止步于院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谢幸安跟何矜到底也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可寿康侯依旧觉得,这家伙进何矜闺房的动作,十分透着那么些……咳,猥琐之意。
还有那眼神和笑容,嘚瑟得让他想揍人。
烦死了,狗女婿!
寿康侯于心底轮番问候了好几遍、谢幸安那正在地下喝孟婆汤的倒霉爹娘后,终于恨恨跺了跺脚,暂时离开,准备亲自吩咐后厨、给何矜备饭去。
何矜本以为她出嫁大半年,照如今北辰的气候,正处在晚秋早冬的时节,自己的闺房会很冷。
然而并没有。
房内的火盆中依旧“劈里啪啦”地燃着银炭,四处被擦拭得极干净,瓶里还插着每日新摘的花,一如她出嫁之前,满屋的暖意融融。
“小姐,您看是不是都挺眼熟,跟您出嫁前一样?”二丫兴致冲冲地跟何矜显摆介绍道,“侯爷吩咐要日日打扫,给您备好了,以备您想家了、或是跟姑爷吵架了、再或是要和离……啊不是……”
哎呀,越说越带劲,怎么一个不留神,把实话给吐出来了?
提到“想家”谢幸安倒是还可以接受,扯到“吵架”时他已经明显有些不悦了,及至连“和离”都出来以后,他脸色阴沉得十分吓人。
这还了得?
二丫惶恐地捂了捂嘴,在谢幸安杀意浓重的目光里、一点点挪动着往后退,到了门口时,还坚持用圆润的身体费劲地给他行了个大礼。
“啊哈哈哈,姑爷,小姐您先忙着,房里备着茶水点心,奴婢先下去了,您有事吩咐,奴婢就来。”
房门“咣”地关上之后,二丫就开始撒腿吭哧吭哧跑路。
谢幸安:“……”
“娘子,我觉得不对劲。”谢幸安弯腰把何矜往床上一放,抿着嘴委屈巴巴道,“怎么整个侯府的人,好像个个都盼着咱们和离?”
“哈,有吗?没有吧!”何矜歪着小脑袋,对他应付地嘿嘿笑道,“这个……你想多了,他们就是说说玩玩的。”
“是吗?有成天拿这个说着玩的?”谢幸安别别扭扭,蹲在地上给何矜脱绣鞋,满脸的坚定道,“谁盼着和离都没用,我偏不跟你和离,这辈子、不,多少辈子都别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何矜被整笑了,没忍住脱口而出:“呦,小东西还挺叛逆!”
“嗯?你刚刚说什么?”
“啊这……我说……”何矜急转了个弯,认真道,“我说我只喜欢你。”
“哼,这还差不多。”谢幸安一脸骄傲,给她脱去鞋袜之后将她扶上床,便直接瞅见了她肿得老高,还明显发红的右脚,小心地碰了碰道,“疼吗?”
何矜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掉,重重点头:“嗯嗯,好疼的!你别再碰了,好不好?”
“崴到了,我得先给你看看骨头有没有事,你乖一点,我力道很轻的。”
谢幸安明显摸到她脚骨错位之后,并没直说,只抓住个话头转移她的注意力,挑着眉冷哼道,“小阿矜,你胆子挺大啊,那匹黑马可难训得很,我都被摔过好几次,你不是一向都很怕它,总怕它踢到你、离得远远的吗?嗯?这回夫君都不在,怎么居然敢一个人爬上去了?嗯?”
“小阿矜,你真的是好厉害啊!”
没人不喜欢被夸奖,何矜亦不例外,她在彩虹屁中得意地把下巴一抬,觉得脚上的痛感都淡了,顺势道:“那当然啦,我这人可是……啊,你干什么?疼死了呜呜呜!”
谢幸安直接趁机,握住她的小脚,把骨头给她掰正,复位了回去。
“好疼,好疼,谢幸安你个王八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是王八蛋。”谢幸安抱住她的肩膀,任由何矜嗷嗷大哭,湿了他一大片衣裳,柔声细语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哄道,“但你脚崴成这样,必须得掰回来,知道吗?你再仔细感受感受,是不是疼过那一下之后,就没那么痛了?”
何矜把自己的脚趾头轻轻动了动,咬着牙含泪点点头:“嗯。”
谢幸安又伸手去够她的左脚:“让我看看,那个也崴到了吗?”
何矜当即想变成乌龟,缩回壳里,矢口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谢幸安唯恐她因为怕疼而撒谎,再次套路道,“除非……你动一动,让我看看,没伤到骨头,那才行。”
“好!”何矜哼哼着,咬住嘴唇,勉力微微抬起来自己的左脚,动了一下,“你看好。”
谢幸安直接又趁机给她捉到手,摸了摸,亲自确认之后才道:“嗯,这只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肿,等会儿我给你上点药就好。”
“我都告诉过你了……”何矜嘟嘴不满道,“谁让你自己不信我。”
可谢幸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阿矜,你胳膊是不是也很疼,抬不起来?”谢幸安抬头凝视着何矜,字字都说得很有道理,“不然,我刚刚给你正骨的时候,你痛成那样,早就揍我了!”
“恐怕是脱臼了吧?”
“你……你还想干什么?”何矜吓得不轻,面色苍白,但她的胳膊的确是疼到抬不起来,只能无助颤颤地哭求,“谢幸安,别……别动了好不好?我会疼死的,疼死我你就没娘子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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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页
“不行,不正回来,你会变小残废的。”谢幸安轻抚她的后背,用过的办法不能故技重施,就干脆哄小孩儿似的让她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方才一样,疼一下下就过去了哈,你牙没事吧?疼就咬我,好不好?”
“不好,不行,谢幸安你听我说……啊!”
“啊啊啊你这混蛋……”
何矜痛到猛一抽搐,哭得稀里哗啦、连着哀嚎了几声,谢幸安却已经用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和右臂,“嘎嘣”响过之后,又紧接着要碰她的左臂。
她赶紧喊着:“谢幸安不不不,你别动那个,那只胳膊没事的,你别掰,给我掰折了我咬死你!”
“哈哈哈哈哈,咬死我,你来啊。”
谢幸安还是仔细摸了摸,确定没什么大碍后,这才终于作罢,箍住何矜整个人,跟她调笑道:“好了好了,我娘子这都能忍过来,好厉害!而且小阿矜骂人都这么好听,还骂吗?继续,我好好听着。”
何矜是真的很想捶他,但胳膊实在抬不起来,张嘴欲咬他一大口,结果“嗷呜”下去牙了又舍不得使劲,只能松开,抽抽噎噎道:“我不骂了,我好疼,没那心思了。”
“那你歇着,我再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伤处,赶紧上点药。”
刚刚在掰正何矜的右脚和右臂时,谢幸安只是给她脱了比甲、小袄和马面裙,但若要全身伤药,中衣中裤也需得都脱掉。
谢幸安毕竟已经干过很多次,早就轻车熟路,直接解开她的衣带,给何矜几乎脱光之后,扶她平躺下去。
他眼睁睁看着她身上到处一块又一块青的、紫的、还有被擦破还在渗血的伤痕,手里拿着金疮药,心疼但嘴硬:“都这样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逞能!”
谢幸安为了方便,也直接脱掉皂靴上床,跪坐在何矜身边给她擦药,时不时就挽起袖子,把小臂伸过去放到她嘴边,笑吟吟道:“疼吗?疼就咬我。”
“嘶。”何矜呲牙咧嘴地拧拧眉,但还是不屑道,“不咬,你都多久没沐浴过了?下不去口!”
谢幸安边从小腿到大.腿,给她细细地擦过,还没羞没臊地回话:“不是昨晚刚洗的吗?还是咱俩的鸳鸯.浴呢,啧,你这就忘了?”
“你好不要脸呐,连这也好意思说!”
“不是你先问我多久没沐浴了吗?我实话实说啊!”
何矜:“……”
何矜依旧直挺挺地僵硬躺着,任由谢幸安的手在她全身随上药肆意游走,仿佛感觉自己在被他玩弄,双脸忍不住慢慢染红,呼吸随着炭火燃烧得越来越旺,变得分外急促。
直到最后,何矜忽然感觉到谢幸安把药,敷在了她的胸口上。
何矜:!!!
“谢幸安!”何矜咬牙切齿地气急道,“你干什么呢?”
旁边的男人还在一脸正经地埋头继续,用指腹又抹了抹,无辜眨着桃花眼道:“啊?上药啊!”
“你你你……你指定是故意的!”何矜怒极,瞪着他支支吾吾地吼道,“那是伤处吗?那里分明是……你昨晚行……房时亲的!”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谢幸安:啊对对对,娘子真聪明,我就是故意的!
晚上不出意外,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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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六七章 (二更)
◎“我可能……怀孕了!”◎
“哦吼,真的吗?这是吻痕啊?”谢幸安拿手巾把何矜胸口的金疮药擦掉,还又仔细瞧了瞧,“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好大一口,可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亲出来的哈哈哈。”
何矜:“……”
“你!”
何矜本来想吐槽他一句脸皮好厚,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眼睁睁地看着谢幸安俯身低下头,朝着那处吻痕所在的位置,再度覆在上头、重新亲了过去。
“谢、幸、安!”
“哎哎哎,在呢在呢。”谢幸安嘬了两口之后,迅速抬头,对着她被怒气充盈的眼睛,“娘子,怎的了?再亲不了个一模一样的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谢幸安,你不是吧,你……”何矜不禁想以手护胸,可她实在疼得要命,动一动都痛,还没抬起来的胳膊直接又被谢幸安给按回去了,她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望向他,蹙眉道,“你不会是这时候,还想跟我……色……色吧?别……别啊,我都这样了,好痛的,你禽兽吗?”
虽说何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这种衣不蔽体、呼之欲出的模样,确实极为……诱人。
“啧,你想哪儿去了?”谢幸安把手伸过去,就揉了揉何矜脑袋顶上的软发,眼神似在飙车似的挑眉道,“唔,说实话,当然想跟你在哪里都色色,但我又不是畜生,趁着你疼得动不了的时候干这种事?那肯定不能够啊。”
“把你夫君我……当什么人了?嗯?”
“小姐,姑爷。”二丫站在房门外头扯着嗓子叫道,“饭备好了,侯爷让奴婢请您二位过去呢。”
谢幸安扭头应着:“知道了,就来!”
“娘子,等下,我去给你找衣裳穿。”
谢幸安给何矜盖好被褥后站起来,走到箱笼边扒拉了一大通后,从里到外都给她找齐全了。
“疼,疼疼疼,再轻点儿。”何矜压根动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谢幸安扶着靠在他胸膛,一件件地穿衣,最后套上绣着紫藤花的上袄和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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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页
何矜不满地嘟囔:“穿太多了,好厚。”
谢幸安老父亲似的严肃道:“就该多穿一些,你听话,刚刚你连斗篷没披,衣裳那么单薄就骑马出来,一不留神会伤风的。”
“哈,我哪有那么……阿嚏!”
“你看看,我说怎么样?”谢幸安又吓唬了她一把,“等会儿出去喝碗姜汤,不然伤风了我还得灌你喝苦药,知道了吗?”
何矜嘟着嘴答应:“哦。”
谢幸安便又小心翼翼地拿着两条坚实的手臂环住何矜,用唇轻轻碰她的耳朵,声音温润得要命:“你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何矜:?
他接着自说自话,一字字都是坚定而真诚的:“谁敢让你受伤,敢动岳父大人,我定会,全都、杀了他们!”
何矜微微颔首:“好,我信你。”
“天哪天呐,安安你气场好强!”傻狗道人在那一边“咣咣”地拍桌大叫,“我要为安安痴为安安狂为安安哐哐、撞大墙。”
“咦。”何矜撇撇嘴,“还安安,你喊得好恶心。”
“安安的光环又强大了呢,小阿矜。他真是无所不能,光芒万丈有信仰,就像那个,阿拉丁神丁?”
“你错了。”何矜纠正着,“是阿拉丁神灯。”
傻狗道人又叫:“阿拉灯神灯!”
何矜耐心道:“是阿拉丁神灯!”
傻狗道人再叫:“拉拉丁神灯!”
何矜叹气:“是……哎算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等到谢幸安把何矜一路给抱到前厅的时候,便就剩下他俩没到了。
他把何矜给放在寿康侯右手边的位置上,自己坐到她旁边,给她灌了碗姜汤后道:“想吃什么跟我说,你手别再动了。”
寿康侯板着脸问:“矜儿,伤得很严重?”
“回岳父大人的话,确实挺严重。崴了一只脚,脱臼了只胳膊,小婿已经给娘子已经复位了,还有些摔伤,都上了药。”
“嘶,矜儿,你还没伤成这样过,都怪爹爹。”寿康侯扫了眼谢幸安,又迅速低头问何矜道,“这小子可靠吗?爹爹还是再让人给你找个郎中去吧?或干脆,这就进宫请御医来吧。”
“不用了爹爹,谢幸安已经给我掰过来又上好药了,没那么疼了。”何矜又谨慎补充道,“他真的很可靠的。”
谢幸安从小到大为了饱腹,总是到山上去找吃的,摔个胳膊断条腿都是经常的,而每次他都是咬着牙自己接好,再若无其事地走下山。
才十岁出头就活成这样,何矜听得时候都忍不住啧啧叹道,果然,升级流的男频文主角,还真不是谁都能当。
寿康侯眼瞅着何矜处处偏向谢幸安,直接就是一大个不满意,肉眼可见地黑了整张脸。
何矜赶紧添了句:“爹爹,当然,你比谢幸安还可靠,你才是矜儿心里最可靠的人!”
“哼,就你这丫头会说话!”寿康侯直起腰杆,“行了,用饭吧。”
只要何矜在,郑氏跟何婵一如既往地安静如鸡,不大敢讲话。
“阿姐,你摔着了,吃这个!”何冕把跟鸭腿夹过去放到何矜碗里,“多吃点补一补。”
“好,多谢阿弟!”
还没等何矜用眼神示意,谢幸安就直接用筷子去挑那只鸭腿,一点点撕下来小块之后,再给何矜喂进嘴里。
吃了没几口,何矜就撇嘴道:“不要了。”
“好,那就不吃了。还想吃什么?”
何矜抬眼看满桌子的菜,也不用等她开口,谢幸安便直很有默契地接给她夹过来,再吹好了一点点喂给她。
发现谢幸安像寻思着什么、在憋笑后,何矜直接娇哼一声,靠在他耳边轻轻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幸安就用只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回道:“嗯?那娘子就说说,为夫在想什么?”
“你肯定在想,等到回府了,就肯定要用嘴喂我,是不是?小样儿,我早就看穿一切。”
“娘子果然懂我,猜的一点儿不错!”
“去你的。”何矜清了清嗓,随后正经道,“我吃饱了,不吃了,你别只顾着我,自己吃吧。”
“好。”谢幸安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菜渣,然后……端过来何矜吃剩的鸭腿和半碗饭,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何冕:咦。
哼,阿姐吃剩的,那都是便宜他了!
郑氏、何婵:咦。
谢幸安怎么说也是个堂堂的朝廷命官,给何矜喂饭,还吃她剩下的东西,这是娶娘子还是供祖宗?
她们就不理解。
只有寿康侯居然面带笑容地看着这小子,眼里都多了点欣赏之意。
想当年,他也喜欢吃原配田氏剩下的饭菜,并极为坚定地认为,自己夫人用剩的,吃起来总是更香一些。
但愿谢幸安这小子,对矜儿是真的这么用心,别仅仅为了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而已。
用完饭后,寿康侯把谢幸安给喊到书房里议事,何矜还是留在前厅,吃丫鬟喂给她的时新果子。
“阿姐,给你,吃这个。”何矜手不能动,何婵就极为殷勤地剥了颗荔枝递到她嘴边,还笑着在掌心摊开条帕子,给她接果核,“你吐在这儿就好的,阿姐。”
“那行。”何矜来者不拒,微微笑道,“只不过,你怎的突然待我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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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页
何婵赶紧趁热打铁,陪笑着:“没有没有,阿姐,在婵儿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姐啊。”
何矜礼貌回复:“多谢,你也是我的好妹妹。”
何婵受宠若惊,秀眉扬得飞起,大喜道:“真的?”
何矜面无表情:“当然不是,骗你玩的。”
何婵:“……”
何矜继续坦然接受者何婵的热心,等到谢幸安过了没多久便匆匆赶过来,上去就赶紧把她给抱在了怀里。
寿康侯紧随其后,对何矜道:“矜儿,不如你先留在这儿住几天,让谢幸安自己先回去吧。”
谢幸安虽说不敢明着反驳,但在听见这句话后,已经很明显地垮下脸,指尖在何矜身上微微用力地动了动,神情委屈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不必了,爹爹。”何矜靠着用侧脸贴贴谢幸安的胸口,笑着回绝,“我认床,用惯了谢府的,在这儿会睡不着的。”
“有这回事吗?”寿康侯小声嘟囔,“要认也该认这里的。你才嫁人多久,侯府的床、你都睡了十几年了。”
“岳父大人,小婿先带着我娘子告辞了,回头得空了,定会多多回来见您!”
眼睁睁看着谢幸安抱起何矜、撒腿就跑的寿康侯:“……”
“臭小子,你慢点儿,别摔到我的矜儿!”
“怎么着,娘子?”一口气跑到侯府外头后,谢幸安装腔作势要把她再搁到黑马上,“咱们还骑着回去吗?”
“不要!”何矜苦着张小脸,“好高,好吓人。”
“害怕,那你自己还往上爬?嗯?”谢幸安顺势把人又往回一搂,带她坐进了马车,“以后再不许了。”
*
何矜后来就只能无聊地整天躺在床上养伤,谢幸安没回来时,便由春桃跟夏荷守在她旁边,随时听吩咐伺候。
直到房门在某日,忽然让福宁公主给一脚踹开。
她来得着急忙慌,直接把俩丫鬟给推到旁边,接过来她们手里的果盘,催促道道:“你们赶紧先下去,我有要紧事和阿矜说,这有我照顾就行了。”
何矜稍稍抬了抬下巴:“那你们便出去吧。”
屋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还吃吗?”
福宁公主火烧屁股似的急匆匆插起块甜瓜喂到何矜嘴里,还没等对方问,自己却先兜不住了。
“我,我我我……”她吞吞吐吐地酝酿了半天,终于眼一闭心一横、破罐破摔似的干脆跟何矜直说,“阿矜我,我,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咳,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福宁公主有了谁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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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张迟锦的!】
【太劲爆,我以为她要说她喜欢上了张姓男子】
-完-
第一六八章
◎“你算什么男人?”◎
“哎呀阿矜你这……好些了吗?”福宁公主赶紧站起来,给何矜轻轻拍着后背,无可奈何地叹气道,“淡定,你怎的比我还激动?”
“你……咳咳咳……你怀……咳……”何矜被呛得小脸通红,还是忍不住指着福宁公主叨叨,“你……让我怎么……咳咳……淡定……”
等到一直咳了半天,何矜简直觉得她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这才终于吐出来那一小块卡在她喉咙里的甜瓜,大喘着粗气饮了口水道:“这到底……怎……怎么回事?”
福宁尚未出阁,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公主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福宁公主“嗯”地低头想了一阵,然后结结巴巴地对何矜吐出来言简意赅的四个大字:“酒……酒后乱……性。”
何矜:“……”
“不是吧?你……公主你……好、好吧,就算你一时糊涂……”何矜实在懒得搞出来“恨铁不成钢”的做派,自己顺了顺气确认道,“公主你找御医把过脉了吗?确定是真的有了?”
“没有,我哪敢找御医?怕皇兄知道了,会砍死我的。”福宁公主局促不安地拿手心蹭了蹭膝盖,随后仰起脸骄傲道,“呵,阿矜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毕竟是差点就嫁了人的,这种事儿上我可是懂的不少。
“我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来,还老爱吃酸的,而且还总想……”
何矜警惕道:“总想什么?”
“总想……呕……”
何矜:“……”
完了,这不完犊子了?
“那你快快快,快坐稳了,别摔着。”何矜手不能动,只好动嘴招呼,这时候才猛地想起来,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扭头阴沉沉地问,“等会,说这么半天,还都没来得及问,那个天杀的孩子他爹,是谁?”
福宁公主又开始结巴着:“我……我我我……”
“公主你不是吧?”何矜本想礼貌问一句她是否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但觉得大概也不至于,便小心猜测道,“他身份低微?长相丑陋?还是……有了家室……”
“倒……都不是。”福宁公主否认得飞快,但表情依然十分别扭,吞吞吐吐半天才终于面朝何矜,不情不愿地倒出来姓名,“他是……是张……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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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何矜整一个激动,几乎从床榻上直接弹坐起来,不料蹭到伤口后,疼得她直哼哼,“嘶……吼……”
“哎呀,我都说了让你淡定来,你怎的这么激动?”福宁公主扶何矜再度躺平,“躺好了,还吃瓜吗?”
“吃!”何矜脱口而出之后,看见福宁公主递过来的甜瓜,才反应过来此吃瓜非彼吃瓜,只跟拨浪鼓似的摇摇小脑袋,“不吃这个了,公主,还是接着讲你的瓜……呸,你的事儿吧?”
“怎么回事?张迟锦他自己知道吗?他提亲了吗?不会就想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吧?”
“他……”福宁公主悲愤地跺了跺脚,随即使劲揉着额头,抓耳挠腮道,“他……算了,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起吧。”
“就一个多月前,大概你家谢幸安还昏迷着的时候,我独自跑到郊外那边去狩猎,回京的路上口渴,便进了间小酒肆,就在那里遇见的张迟锦……结果他看见我,居然取笑我不能喝,这个贱人,他敢小看我?”
“那我上次跟他赛马时搞成那样,这回能服输吗?那肯定是不能啊!”福宁公主说得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然后我就跟他比谁能喝,一碗又一碗的……后来谁知,那破酒肆居然是家黑店,酒里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福宁公主说着垂下头,捂了捂变得粉嫩的脸:“然后我觉得不对劲,但已经起不来了,张迟锦就带着我跑……跑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吧,反正后头已经没人追上来,药劲也上来了,我跟他就在一处小树林里……”
何矜:“……”
“这这这……”何矜毕竟也曾亲身经历过,除了瞳孔都在震惊之外,倒也感觉没什么另外可以说的,只认认真真地探问道,“那他做了这事之后,就没跟公主你提亲?”
“提……倒是也提来着……”福宁公主说到这里,轻哼一声,满脸的嫌弃,“就是他哪点能配得上本公主?我跟他说了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再敢纠缠我、肖想当驸马,我就活活砍死他!”
何矜:“……”
“可我实在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次,都能搞出来孩子啊。”福宁公主眼瞥着何矜身上都遮不住的吻痕,“那你跟谢幸安成婚这么久了,不都没……”
“……怎么还扯到我这里了?”何矜有些尴尬地捂捂脖子,苦劝道,“公主,我们不一样,每个人有不同的境遇。”
“嗯,所以……”福宁公主的表情十分像个苦瓜,满脸写着欲哭无泪,“我这下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矜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要不我……我干脆回去跟皇兄坦白,让他找人给我堕了胎,再把我这个败坏皇家名声的不肖女、活活打死算了!”
嘶,好可怜,好吓人。
“哎哎哎,使不得,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个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性命开玩笑啊。”何矜挣扎着试图把福宁公主可怕的念头给拽回来,“那你……到底想不想嫁给张迟锦?”
“说实话!公主,这可不是能闹着玩耍脾气的时候了!”
“我,我,我……哎呀,烦死了!”福宁公主又羞又恼,恨恨地捶了把床柱道,“可我都说了他再敢纠缠我,就砍死他的。从那以后,他只要见了我就跑,总不能让我堂堂金枝玉叶,拉下脸去主动求他娶我吧?”
“那还不如让皇兄把我打死算了!”
“不不不,别别别啊。公主你莫急,坐下,先坐下。”何矜难受地蹬了蹬腿,“照我看来,做出这种事后,只要还有点人性,也不至于不负责任,否则你砍死他也不冤,我还得再给他点一首《算什么男人》。”
“你等再见了张迟锦,不如就先别要打要杀的,省得把人吓跑了,先给他个机会说话试试,看他到底什么想法。”
“可是我……”
福宁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门外头传出来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大喊:“幸安,幸安你帮我出出主意啊幸安,你先别走,你说这可咋整,我到底该怎么办?”
“此事,你且我想想,容后再说。”谢幸安面无表情,脚步匆匆地只想赶快进后院,在门外停住,“迟锦,我得先去房里看看我娘子,你便在前厅稍候片刻吧。”
“大人您回来了。”春桃跟夏荷见到谢幸安,赶紧上去迎接。
“嗯。”谢幸安一刻不停地往里走,“你们怎么没伺候着夫人?”
“公主在里头跟夫人说话呢,让奴婢们回避。”
“什么,公主?”张迟锦一个没站稳,双眼圆瞪地颤颤指着屋里,“她她她……她怎么也来了?”
缘分啊,造孽啊,怎的每次来谢府都能跟她碰上?
“我怎的不能来了?”福宁公主早把何矜的劝告给忘个精光,怒气冲冲地一脚将门踹开,“谢府是你家建的,就许你来,别人不能来了?”
何矜虚弱无助地躺在床上,小声喊道:“公主,当心孩子啊,哎。”
“好你个张迟锦啊张迟锦,真有你的!”福宁公主咬牙切齿,拿手指向张迟锦的鼻子,扶着腰步步紧逼,“你让你的好兄弟给你出什么主意?你想怎么办?”
“你把咱俩的事到处说,你要不要脸?”
张迟锦面色一白,惊恐道:“咱俩的事,什么咱俩的事?”
“你还装糊涂是不是?我,我……”福宁公主气得眼冒金星,只觉得肚子绞痛,伸手就去拔腰间佩着的柳叶刀,“我,我今日我就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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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迟锦:“……”
“亲娘哎,杀人了,幸安,救命啊!”
谢幸安:???
“咳,公主,臣想,您大概误会了。”谢幸安虽说搞不清具体情况,但见张迟锦和福宁公主的反应就猜出了个八九,挡在他好兄弟面前、实话实说道,“迟锦刚刚说的,是他父亲被弹劾一事。”
福宁公主握着刚拔出鞘的短刀,手僵在了半空中:“什……什么?”
满院沉默。
“王八蛋,你令堂的,气煞我也!”福宁公主跺了跺脚,狠狠地问候了几句张迟锦过世的娘亲,“别让我再看到你!”
随后,她飞跑而去。
“嘶,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谢幸安作为过来人,对着惊魂未定,正在发呆的张迟锦严肃提醒道,“这时候还不快去,你算什么男人?”
张迟锦:“……”
“好,我这就去!”张迟锦很受用,重重点点头后,猛地开始脚下发力,整个人当即就如离弓的箭一样,“嗖”地蹿了出去。
被飞扬的尘土呛到猛咳的谢幸安:“……”
他只听见何矜在房里扯着嗓子大喊:“谢幸安,谢幸安你快过来!”
“哎哎哎,娘子,来了,我就来。”
即使此时不能自己下床,也依然挡不住她一颗想去第一线围观吃瓜、看热闹的心。
“快快快,把我抱起来,跟上去!”何矜招呼催促着,“赶紧的夫君,等会儿就赶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小·吃瓜群众·情感顾问·阿矜
晚上有二更!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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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六九章 (二更)
◎“福宁,你嫁给我吧!”◎
谢府外头。
谢幸安着急忙慌地将何矜抱出来时,单那偷偷摸摸的神情、就把门子给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的,恐怕还得以为大人怀里的媳妇儿是他偷来的。
短暂愣神之后,两个门子反应过来、互掐了对方一把,赶紧对谢幸安行礼:“大……”
“大什么大?”何矜虽说手脚都不中用了,但架不住她嘴皮子利索,张口就给他们打断了,“没你们的事儿了,进去待着吧。”
大人发话若是管用,夫人发话那就是管用中的管用。
两个门子极有默契,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对何矜陪笑着弯腰点头:“是是是,夫人,我们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谁知道紧接着,便传来“哐”的一声巨响。
这俩不靠谱的家伙居然又撞门上了。
何矜:“……”
“哎,真完蛋玩意儿!”
这边谢幸安自己正藏着身子探出头,把热闹看得正带劲时,何矜在他怀里也使劲伸出脖子,却还是没能瞧清楚,皱着眉动弹了两下,气呼呼地不满道:“谢幸安,就你自己能看见,不行,我也要看!”
“好,好好好,给你看。”谢幸安又抱好何矜,让她的脑袋也往外多伸出一点,在红墙之后露出来额首,和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来,“这下能看到了吧?”
“能了,嘘,不要说话。”
张迟锦在后头伸出手,捂着肚子边追边喊:“公主,公主您慢点。”
福宁公主偏偏就不,加快脚步、扭头对着他呵斥道:“我就不!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为何要听你的?”
“好好好,那你千万快点跑,别停下。”
“哎,我就要停下!”福宁公主便真不走了,转过身来双手抱胸,才意识到被套路了,“你!无耻!”
张迟锦正好也实在撵不动了,干脆也停住、大声叫道:“公主,公主我有话跟你说!”
福宁公主叉腰:“你还敢吼我?你吼什么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我的事儿?”
“我没吼你啊。”张迟锦礼貌一笑,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好声好气道,“公主,你先听我说,行不行?”
“你干什么?别离我这么近!”福宁公主指着张迟锦的鼻子嚷道,“贱人与狗,皆不准靠近本公主十步之内,你想想你自己算什么!”
“好好好,我不靠近,不靠近。”张迟锦看着他和福宁公主之间的距离,还真十分谨慎地数了数,往后退了一小步,“就只说句话行吗?”
“好啊,那你说吧。”福宁公主想起来何矜的忠告,不自觉把语气放软了点,“我看看你还能说破什么大天出来!”
眼瞅着福宁公主对他一向刁蛮,这次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张迟锦难免有点意外,不自觉吞吞吐吐道:“公主我……那个我其实,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世界如此美妙,福宁也很暴躁,她爽快地伸出来几根手指头,“有什么话你赶紧放,我就数到三,再不说你这辈子就都别说了!”
“三、二……”
张迟锦焦急之中,来不及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那个福宁,你嫁给我吧!”
“谁准你喊本公主的名字?大胆,我看你是又想找揍!”福宁公主怒气滔天地挽起来两只袖子,硬着拳头就冲了过去,却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在抡到张迟锦的脸上前最后一刻时刹住,“等会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迟锦纹丝不动,本来就在等着挨揍,被这么一问却突然有点害怕了,他努力站稳打颤的双腿,闭上眼睛引颈受戮:“福宁,你嫁给我吧,我……我会对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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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页
“呵。”福宁公主咬着后槽牙冷笑道,“就你还想做驸马?你、做、梦!”
“不是,我没有。”张迟锦站得端端正正,一句一句,认认真真、诚心正意地告诉她道,“我不是想做驸马,我只是想……娶你罢了。”
“嘶……可以啊谢幸安。”何矜抬头看着他的脸,失笑道,“真不愧是你的好兄弟,可跟你有一拼。”
“嗯哼,就这年头,脸皮不厚一些,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就像我跟你一样?”
“你……你说什么?”福宁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打得一脸懵、满地找头,但还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傲娇道,“我告诉你,你若是为了那事,觉得占了我的便宜,才想娶我做补偿,大可不必!”
“本公主金枝玉叶,哪怕再嫁之身都不会愁没人娶,更何况、我就算不嫁人,也大可在府里养一堆面首玩,个个都身怀绝技,还都比你好看!”
福宁说到最后,忍不住用食指狠狠戳着张迟锦的胸口,一字一顿道:“听、见、了、没?”
“公主你看,这就有些说大话了吧?”张迟锦捂住胸口,接着嬉皮笑脸道,“你说身怀绝技我信,但比我好看……整个北辰除了幸安和陛下,我还真不信能有别人。”
何矜、谢幸安:“……”
他可真是个要强又严谨的男人。
“你可真是,脸就那么一张,可你一张都不要!”福宁公主瞬间被气笑了,歪着头道,“我皇兄便罢了,你好意思跟谢幸安比吗?人家多正经又专情,你呢?”
谢幸安骤然被夸,高兴得挠了挠何矜的小爪。
何矜“啧啧”地摇了摇头。
专情她倒承认,谢幸安?正经???
离离原上谱。
“我也正经啊。福宁我……”
“你别过来,十步!”
“好好好。”张迟锦赶紧答应着、战术性后退,继续坦白从宽,“公主,我承认我是跟人喝过几次,不、就两次花酒,但我早就已经痛改前非了,真的。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信我,你嫁给我之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我发誓,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听,绝对不看别的女子一眼,否则,我……”张迟锦说着,比出来两根手指头,朝向自己的眼睛,“我就自戳双目!”
“以后我张迟锦任凭山崩地裂,黄泉碧落,也只有你一个。”
“你……”福宁公主已经微微有些动摇,但依然咬紧牙关,灵魂拷问道,“假如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你干嘛要见了我就跑?躲着我?”
“我……我不是躲着你,我知道你一见到我就生气,我怕惹你不开心。”张迟锦重重叹了口气,难得正经道,“后来是因为我爹出了点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为了救我爹,才要利用你娶你的。我没想过对你不负责,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
“谁信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真的,我能拿我的人格和名声起誓……”
“呵。”福宁公主不屑道,“你有人格吗?有好名声吗?”
张迟锦:“……”
“福宁,我真的……”
“用不着你说这些真的假的,你要是敢负我,我直接一刀把你给了结了,这才是实打实的!”福宁公主吓唬完张迟锦一通后,板着脸转身要走,“你等着,我再进宫求皇兄赐婚去!”
张迟锦赶紧厚着脸皮凑过去,双手轻轻抓握住福宁公主的上臂,乐得咧嘴大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嫁给我了?”
“你轻点儿。”福宁伸手,下意识护住小腹,“别伤到孩子。”
“孩……孩子?”张迟锦的视线一路向下,停在福宁公主的肚子上,惊喜得睁大眼睛,“你说你有……有了?”
福宁公主抬着下颌,娇哼一声:“嗯,有了?怎么着?想赖账?”
“哈,当然不会,怎么可能?”张迟锦的手慢慢伸过去,覆到福宁公主的小腹上,讪皮讪脸道,“这娶个媳妇儿还带着孩子,多好的事儿!”
“你等着,福宁,我这就回去备聘礼去!”
“那我也找我皇兄去!”
福宁公主接着跟张迟锦腻腻歪歪地厮磨了一阵,准备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福宁突然又把他给喊住了:“等会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张迟锦经历了大风大浪后,已经极淡定地回复道:“你……你说。”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你说这个啊……”张迟锦偷偷地后退几步,极老实巴交但又小声逼逼道,“我就觉得你……你骂我和生气发怒的时候,特别可爱。”
“张迟锦!”福宁公主直接拔出来短刀,一把朝他扔过去,“你放屁呢你!”
“啧,啧啧,啧啧啧啧。”何矜躲在暗处偷偷看着,情不自禁地露出姨母笑,抬头望了望谢幸安道,“你嗑到了吗?我先嗑为敬了!”
“嗯?娘子,你知道吗?”谢幸安微微低头,在何矜脸上猛亲了一大口,“其实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谢幸安你个王八蛋,你臭不要脸。”何矜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折腾动弹,气喘吁吁着叫骂道,“你亲就算了你还舔,舔就算了你还拿牙咬,哇呀呀呀,你放我下来,我要跟你单挑!”
“哈哈哈哈哈,不放,回房上床再单挑。”谢幸安乐滋滋地抱着娘子推门进府,还趁机摸了摸她的腿弯,“对,就这个样子,可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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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页
玉锦宫内。
承顺帝好不容易清净下来,正准备左手一个爱妃,右手一个儿子,怀里还抱着本小人书、享受天伦之乐。
谁料宫门竟被狠狠踹开。
把他给直接惊了一哆嗦。
他愣愣抬头,不悦道:“哎,福宁?怎的了你,吓朕一跳。”
“没事吧,陛下?”柔贵妃赶紧贴心地给承顺帝抚了抚胸口,递过去一盏茶,“先喝口水压压惊吧。”
“皇兄,我有正经事跟你说。”福宁公主快步跑过去,立在承顺帝不远处,挺直身子道,“你再给我跟张迟锦赐婚吧!”
“噗!”
茶水喷了福宁公主一身。
作者有话说:
叮,副CP成就即将达成!
蠢作者半夜要被薅去做全校核酸啦QAQ,宝贝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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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完-
第一七零章
◎“不如就对谢幸安的夫人下手吧!”◎
“啊呀,怎么,被烫到了吗?要紧吗?”柔贵妃赶紧绕过案桌,拿着帕子去给福宁公主擦,但见她月白色的袄子上迅速晕开一大片的发黄茶渍,擦也擦不掉,干脆道,“皇妹,你跟我去后头,我再给你找件衣裳换了吧。”
“爱妃,你不用管她!”承顺帝还没缓过神来,气得直“啪啪”拍桌,“你让她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前几日还死活不嫁,好不容易遂了她的意,又闹什么呢?”
“皇妹,你别害怕,你皇兄就是看着厉害,有什么话好好说,没事的。”柔贵妃这边刚安抚完了福宁公主,赶快又迈步回去摸摸太子的头、温声劝着承顺帝,“陛下,息怒,别吓到孩子。”
福宁公主亦捂住小腹,点点头:“就是,别吓到孩子。”
“你,你啊你!”承顺帝烦得要命,拿手狠狠指着福宁公主,尽量心平气和道,“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宁公主理直气壮,昂首挺胸道:“我……我有他的孩子了!”
“你说什么?”承顺帝脚蹬地面,直接“腾”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福宁公主又大声重复道:“我,肚子里有他的种了!皇兄,听明白了吗?”
柔贵妃大惊失色,承顺帝干脆操.起来刚刚合了水的茶盏,就要砸过去,骂道:“混账,你堂堂金枝玉叶,你怎能……怎能做出这种……这种,你干的好事!”
“哎哎哎,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柔贵妃见状,赶紧去夺承顺帝手里的茶盏,“万一砸出个好歹呢,陛下,你可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承顺帝再度捶了捶案桌,气得哼哧:“就是只这么一个妹妹,还教成这种样子,才不像话,她还没出阁,怎么就……知不知羞?气死朕了,气死了!”
福宁公主嘟嘟囔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这有什么的?”
“你说什么呢?”承顺帝刚被按回座椅上,直接又要暴起,“你再说一遍试试?!”
“陛下,陛下莫气,您莫气。”柔贵妃极力苦劝道,“先让福宁好好说清楚。”
柔贵妃深深叹了口气,耐心问着福宁公主道:“皇妹,你先坐吧,这……你有身孕一事,当真吗?可诊过脉了?”
福宁公主亲近又喜欢柔贵妃,对她态度大好,轻轻摇摇头:“并未,我就是葵水没来、总爱吃酸、还想……呕……”
她每输出一条信息,承顺帝的脸色就阴沉一点,直到最后他干脆道:“去宣御医来,诊过脉再说吧!”
御医自从进来后发现宫内无人伺候,就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他领命耐心地给福宁公主诊了好几遍,报给承顺帝,果然是喜脉。
“够了,滚出去吧,胆敢泄露半个字,当心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受到死亡威胁的御医赶紧答应,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你干的好事,你说你,你让我!”承顺帝龙颜大怒,奔过去指着福宁公主的鼻子骂,扬起巴掌就要打,“你放肆,让朕说你什么好?”
“陛下,陛下,打不得,可打不得啊。”柔贵妃直接冲过去,上手扯住承顺帝的衣袖,“陛下,你可就这么个亲妹妹,还有,你的亲侄儿。”
福宁公主也破罐破摔:“你打吧!要是你忍心的话。”
“你,你你你……气死朕了!”承顺帝往回走一步、就忍不住踹一步,咬牙妥协道,“好,朕拗不过,朕不动你,朕去叫人把那姓张的小子打死!敢玷污公主,他活得不耐烦了!”
“他没玷污我,我是被黑店下药了。”福宁公主挺直腰板,“无所谓,你去吧,你去打死他,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吊死,去地下陪他!”
“下药?”柔贵妃低头,附在承顺帝耳边悄悄道,“不对劲啊陛下,怎么又是下药?”
承顺帝瞬间心虚,仍有余悸地回忆道:“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是老天爷在报复朕,给小妹和幸安下药之事?”
柔贵妃眼见有门,赶紧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叫你不要乱作妖的,天道好轮回、报复在自己妹妹身上了吧?
正好承顺帝处在个要立志当明君的节骨眼上,难免三省吾身,对他以往做出的荒唐事做些总结反思。
“咳,够了。”承顺帝拍了拍脑门,无奈望着福宁公主,态度顿时两级反转,“唉,罢了罢了,既如此,朕便再给你们赐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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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页
柔贵妃偷偷往前一瞄,跟福宁公主微笑着用眼神示意道:成了。
“还有,皇兄,日子要定得早一些,不能等我肚子大起来了。”
“知道了,朕等会儿就宣钦天监来定日子!”承顺帝抬眼白了福宁公主一下,嘟囔道,“好不容易安生会儿,真麻烦。”
“有了身孕就赶紧坐下,等会儿,朕让人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去照顾你衣食起居,好好待着,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好!”福宁公主抚掌而笑,乐滋滋地凑过去对承顺帝撒娇道,“我就知道皇兄待我最好了!”
“可别,可别。”承顺帝记仇着撇撇嘴,“谁是你皇兄?朕啊,不过是你那歪了的上梁。”
承顺帝这辈子难得靠谱一次,翌日就选定好日子,责令礼部,把公主出嫁、柔贵妃封后两件事在三个月之内给一前一后办成。
礼部尚书被逼无奈,早朝时几乎欲哭无泪道:“陛下,此事实在过于急迫……”
“不急迫还用得着一再嘱咐你吗?”承顺帝拿指尖来回“哒哒”敲了敲扶手,“你们礼部所有人即刻起便只去忙这两件事,成天少混些日子,不就没那么急迫了么?再办不好,那便是你们偷懒了呗。”
礼部官员:“……”
感觉被内涵到的户部大人们:“……”
礼部尚书擦了擦冷汗,认命道:“臣遵旨。”
“陛下,那关于吏部尚书张甫该如何处置……”
其实张迟锦的亲爹张甫倒真并没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不过是前几日查出的个已被问斩的犯官跟他本属同乡,又是经他主持科考后入朝的,就有阉党抓住这种两人十几年毫无来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弹劾张甫心怀不轨,逼得承顺帝暂时将其下了大狱。
怎一个“冤”字了得?地底下的窦娥听了,估计都要流下同情的泪水。
阉党用实际行动顽强证明,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坑不到。
“张迟锦毕竟是将要做驸马的,此事也关乎皇家颜面。”承顺帝拿眼神定定瞧着底下的谢幸安,“至今又没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有罪,既如此,便先罢黜了一切官职,准他赋闲在家吧。”
反正北辰的驸马,向来都并无实权,张迟锦他爹的官职,早晚得一点一点地扒下来。
谢幸安思来想去,娶公主也基本是唯一能保住张甫的万全之法了。
“伯父,您慢些。”谢幸安小心翼翼地把张甫给从诏狱里扶出来,之后干脆蹲下来身子,背着他一路踏过长长的甬道,“您受苦了。”
“唉,不过皮外伤,能从诏狱里捡出来一条命,老夫已经知足了。”张甫伏在谢幸安背上,心情复杂道,“幸安,多谢。其实……当年没能帮你父亲一把,我心里始终有愧。”
“人人都求自保,当年的情形,您就算站出来也无益,不过多添条地底下的亡魂罢了。”
“唉,幸安,那你接下来是想……”
谢幸安沉默地走了几步路,在灿烂的日头底下、看见站到马车边等着他们的张迟锦和福宁公主时,突然发声:“再这么下去,朝中便无人了。不能再等,该大刀阔斧地办事了。”
何矜后来觉得谢幸安说的这话不大对。
他这哪叫大刀,简直是四十米长的屠龙刀!
谢幸安正好时任户部侍郎,借着职务之便,开始清算严查从承顺帝登基之初起,至今足有十五年的烂账。
整得朝中一众贪官蠹虫都很慌,忙不迭地成天在谢府外头蹲点,准备给谢幸安送些金银美人,求他放自己一马。
“庸俗,又没用又庸俗。”何矜叉腰骂道,“这也叫美人?我们谢幸安是有点傻,可又不瞎!”
“嗯?娘子。”谢幸安在她瘦骨嶙峋的脊背上用掌心蹭了一把,嬉笑道,“你这可不大像好话啊。”
谁料谢幸安前脚刚收了礼,答应得好好的,后脚便将金银财宝等全部封箱,并附了字条,一笔一笔写清楚了具体明细,且提了量刑建议,呈交给了承顺帝。
至于美人,咳,考虑到陛下长期存在的作风问题,谢幸安干脆把她们打发走了,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去。
贪官们:“……”
他们心里恨啊,恨得要命,恨不得谢幸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出个意外,赶紧暴毙而死。
于是在谢幸安每日出府的路上,基本处处都有人蹲守,想了解他的性命。
结果这家伙不动声色,却每日都在自己的马车旁添几个武艺出众的护卫,把车厢围城铁桶,嘚嘚瑟瑟地成天来去自如,丝毫没给贼人留半点害他的机会。
傻了吧?爷就是这么任性!
“混账东西,混账,他老母的!”高善不停地在府里转了一圈圈,砸瓷器踹桌角、问候谢幸安的爹娘,“你说当初怎么就一时眼瞎,把他认成个乖巧听话好拿捏的了?朝中咱家的人,一个个地都快栽在这小畜生的手里了,气煞我也!”
“干爹,莫急啊。”高遂坐在凳上翘着二郎腿,懒懒地捏死了只自己指尖的蚂蚁,慢悠悠道,“谢幸安这小子邪门得很,毕竟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办事是狠得无所顾忌,我们安插谢府的人不好明着动他……”
“但他毕竟是娶了妻的,且与他夫人感情甚笃,那不如就……对他的夫人下手吧。”高遂渐渐地在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冷笑,“让他丢了侯府女婿,皇后妹婿这层身份,再招来怨怼,那不就成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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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页
高善闷声想了半晌,咬咬牙,惨白的死人脸上渐渐浮现出阴毒之色:“好,那你便去传信,让他们即日下手,但未免被察觉,不可操之过急了。”
“好。”高遂痛快地站起来,领了命令恭敬拱手道,“儿子这便去。”
等到转过身去,高遂瞬间变身川剧大师,眼角眉梢透出丝癫狂残忍的笑意。
哦,刚刚故意忘了跟干爹提醒,谢幸安的夫人,可比他本人还要邪门呢。
作者有话说:
高遂:哦,干爹,我也忘了说,动他夫人,你会死得更快哦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高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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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一章 (二更)
◎“夫人,大人被关进诏狱了!”◎
何矜的饮食里被人下药了,而她……
不好意思,已经知道了。
“这死太监,终于坐不住了哈。”何矜轻笑一声,拿汤匙重重捣着碗里的碧粳粥,“亏他也好意思,算计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哦……他本来就不是男人,狗东西!”
“咳,小阿矜,你这可就涉嫌辱狗了哈。”仙汪道人不满地嘟嘟囔囔,“我们狗,可不干这种暗地里坑人、死不要脸的事儿。”
“抱歉,sorry,对不起。”何矜当即纠正反思道,“狗哥,像你这么宽容大度、德高望重的人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吗?”
“哼,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怎么着?”仙汪道人继续嘱咐道,“不过这边不知道,这里头下的是什么玩意儿,该是慢性的什么毒,不过谢幸安的没什么问题,只冲着你来的。你可以让他找个可靠的人验一验,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多谢。”何矜抬手,就把盛粥的碗推到一边,嘟嘴道,“真心累,我不吃了,我的这个被下药了。”
“下药?”谢幸安端过来碧粳粥仔细瞧了瞧,顿时严肃道,“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派人盯着,他们居然真敢对你动手。那你先吃我的,等会儿我找贺行来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我不用吃你的,我吃饱了。”何矜揉揉眼睛刚要起身,“我好困,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得睡个回笼觉去。”
谢幸安直接张开深渊巨口,三两下自己干完了,贴过去道:“那我陪着你一起。”
“你不是吧你?都是因为你昨晚折腾那么久,我才困成这样的。”何矜翻身上床,推了他一把,“你白天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不行,大不了我不动你,不色色啊。我给你垫着脑袋,你好好睡吧。”
当眼睁睁看着春桃收拾出来的碗碟中,何矜的粥碗被吃得空空时,拣枝跟栖寒不禁露出了反派必备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嘶,其实这玩意儿,要说它毒吧,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重的毒。”贺行用丝毫没变化的银针在粥里头搅了又搅,“你要说它不毒,日积月累下去,肯定也会伤身,但你们看,银针都没变黑,约摸也知道你们会有警惕,以防被验出来。”
“至于这干什么的,啧……”贺行把鼻子贴上去,仔细闻了闻,还是没什么发现后干脆放在嘴唇上点了一粒,然后吐出来,“呸,破案了,这是专给弟妹下的,用上一两年,会伤内里,致不孕。”
何矜跟谢幸安各自低头骂了句国粹。
要不要孩子他们自有打算,谁用这些反派操闲心?
“伤害性不大,就是难防性极强。”贺行微带怜悯地瞥了何矜一眼,“弟妹啊,恐怕以后,单独你吃的东西都得好好小心。”
“还有幸安,你这事办得……怎么说,也太利落不留情面了,虽说百姓们一个个喊你‘谢青天’什么玩意的,但这都是虚名而已。”贺行掏出来个小瓷罐子,递给谢幸安,“想暗杀你的人可太多了,哥哥给你留了瓶毒粉,你留着防身。”
谢幸安不悦地接过来:“我才是哥哥。”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说,就是那个……杜雪合她……怀孕了……”
何矜、谢幸安:“……”
孙平澜不行这件事,作为他们三个之中众所周知的秘密,孩子当然肯定不会是那玩意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何矜跟谢幸安夫妻极有默契,齐刷刷地直勾勾望向贺行,静待他接下来的坦白。
贺行:“……”
谢幸安在何矜面前,一如既往地极有正义感:“不是我说,贺行你这事做得可有些、太过分了啊,怎么连孩子都给弄……”
“呸呸呸,你们想哪儿去了?”贺行本来坐在个小杌子上啃苹果,听到这话后自觉收到了侮辱,直接“蹭”地站起来,手里苹果也扔在一边不要了,“我就是顺便提一句,我跟杜雪合从没做过……那种事,怎么可能有孩子?”
“我平时也就是套套她的话,给你传个信儿罢了。她跟孙平澜早就闹掰、各玩各的了,只不过她这回太过火,怀孕不就在践踏孙平澜那点男人的尊严吗?嘶,恐怕两家得彻底要撕破脸了。”
谢幸安也点头接话道:“颖国公出身文官,他早就渐渐看不上武清伯这个武将出来的,还有高善那个太监。这三个早晚都得一个个解决,就看是先解决哪个。”
“咳,这种事我搞不懂,懒得掺和,就是谢幸安,你玩归玩,可得悠着点儿。”贺行长叹了口气,老父亲般拍拍谢幸安的肩膀,“毕竟命就只有一条,你把脑袋给玩掉了,我也不能再给你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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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页
谢幸安:“……”
“贺行你够了啊,说这些干什么?再吓到我夫人。”
何矜只能随他表演、装作很配合,往谢幸安怀里一躲。
但何矜其实想说,作为上辈子小学看《午夜凶铃》入睡,中学看《山村老尸》调味,大学每天一部,刷完了全系列《电锯惊魂》的少女……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感叹一句:就这?
*颖国公府后院。
杜雪合正闲得无聊,拨弄贺行送她的九连环,冷不防却忽然听到在背后,房门正被人一脚踹开。
孙平澜在冲进来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掐住杜雪合的脖颈,气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贱人,你自己说,带回府里的是谁的野种?”
“哈,夫君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合适吧?”杜雪合命悬一线,却蓦然发笑,笑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你我又不是没行过房,怎么就张嘴说是野种呢?”
“莫非夫君也知道,你自己不行,让我怀不上吗?那真是……遗憾啊。”
孙平澜被戳到痛处,直接恼羞成怒,一巴掌挥到杜雪合的脸上,恶狠狠道:“住口,你个贱人,住口!”
“我说错了吗,夫君?”杜雪合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捂住被扇出手掌印的那半边脸,挑着眉狠狠嘲道,“你气成这样,怕是在朝堂上,又输给谢幸安那个贱种了吧?你连那小畜生都比不过,心里恨得不行,还要装君子,挺辛苦吧?啊?”
“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夫君以身作则,我还真不知、道貌岸然这几个字,该怎么写!”
杜雪合再也不想忍这个神经病了,一字一句全朝着他心上扎:“你床笫无能,就说不近美色;你自己贪生怕死,都不敢替亲爹挡刀,就说谢幸安别有用心……你处处装君子,可结果呢?状元又怎么样?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得来的!你有哪一点,赢过谢幸安了?你屡屡派人杀他,却次次失手,哈哈哈,你的人生失败得,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还有你的亲兄弟们,一个个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清楚楚,甚至有个还是襁褓婴儿,你都不放……”
“你住口,住口,闭嘴,不准再说!”孙平澜被逼至癫狂,生怕被挖出他皮肉之下的内里,那些最肮脏龌龊的心思,抬腿就往杜雪合的小腹上踢,一脚又一脚,“你给我住口!闭嘴!我没有!”
孙妙怡听到孙平澜院里传来吵闹声,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个日常吵闹,习惯性地过去准备劝架。
结果孙妙怡刚踏进半开的房门,便见到杜雪合摔倒在地,孙平澜双眼血红、骂骂咧咧着一脚脚踹到她的小腹上,她身下血流如注,赤色的红液大滩大滩,蔓延过桌腿,直到流进孙妙怡的绣鞋边。
“哥,你做什么呢?住手!住手啊!”孙妙怡踏着血路跑过去,奋力推开孙平澜,把已经半死不活的杜雪合扶起来,“雪姐姐,你等等,我这就叫人,来人,快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杜雪合有出气没进气,满头冷汗,颤颤地伸出手去指着孙平澜,嘴唇发白:“孙平澜,我要……跟你和离,受够了……这该死的状元夫人……谁爱当……谁当……”
*何矜跟谢幸安难得吵架,因为中午在饭里偷偷加了勺辣酱,却被他吼了半天。
她懒得动弹,一个人抱着被褥面朝墙壁,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不下来。
直到谢幸安偷偷把门抠开一条缝,探着头笑呵呵地问着:“小阿矜在吗?睡了么?”
何矜把身子扭得像条毛毛虫,哼哧道:“不在,睡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还骗人呢?”谢幸安干脆推门进来,长腿迈着大步走到床边,拽了拽何矜的被褥,主动从背后掏出来搓衣板,爽快地跪下,赔罪道歉,“我错了娘子,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何矜娇哼着,开始阴阳怪气:“谢大人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惯了,在府里都大吼大叫的,谁敢生你的气?”
“哈,怎么的,还学会阴阳人了呢?”谢幸安直接一脚踩上床,翻了个身就抱住何矜道,“我刚看到门外头有只小猫,偷吃不该吃的、会肚子痛的东西被训斥了,小猫还蹲在墙角生闷气,主人就拿来了更好吃的猫食……”
何矜抖抖肩膀:“走开,我才不是小猫!”
“那你要不要起来吃些猫食……不,点心?嗯?”谢幸安抬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何矜的咯吱窝,“我刚刚把后厨有几个心怀不轨的,发落出府了。”
“嗯?”何矜瞬间被挑起来兴趣,翻过身来问询,“不是说不好打草惊蛇吗?”
“有他们,但并非是那事的缘故,只是因为偷盗被当场抓包了,我见这是个机会,不用白不用,便随手处置了。”谢幸安慢慢把唇贴近何矜的耳垂,“只是委屈娘子,为免打草惊蛇,要接着吃为夫给你在小厨房亲手做的饭食了。”
“哎,吃就吃呗,你做的也不难吃。”
“对了,我还有事想跟你说的。”眼瞅着何矜贴他越来越近,谢幸安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探进她的中衣里,“杜雪合被孙平澜踢得小产,几乎要没命了,他们正闹和离。这两家快因此彻底掰了。”
“啊这个……”何矜只觉得身上发痒,愣愣地哼了声才道,“小产呗,和离呗,不过孩子有些无辜,可这俩人都没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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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不是重点……”谢幸安低头,鼻尖靠在她脖颈上嗅了嗅,“重点是我不久后可能会出点事,但你做好准备,别太着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哦。”
谢幸安天天都在被人放在暗杀名单里,何矜每日亲眼见他逢凶化吉惯了,也就慢慢地习以为常。
知道有一日——
阿默匆匆来报:“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人被关进诏狱了!”
何矜手里的帕子蓦地一紧,她紧张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想起来谢幸安之前的嘱咐,努力淡定。
“哦,知道了。”声音冷静得没有半分波动。
阿默:“……”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杜雪合: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纯甜就是纯甜啦,作者是亲妈,只会继续沙雕,小阿矜和小幸安一点点都不会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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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二章
◎“没吃苦,就是很想你。”◎
何矜刚随口回了一句之后,用余光环顾四周,在旁人惊诧的眼神中似乎反应过来……
她方才的表现,好像……实在太过淡定。
死谢幸安,都怪他成天说说说,老是嘱咐个什么劲的!
何矜当即呆愣愣地站在原处,表演了个瞳孔地震,仿佛在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恍恍惚惚地回头看看阿默:“你……你说什么?”
就这么先发呆又伤心,还带点脑子没转过弯、反射弧够长、不可置信的眼神,何矜足够相信,她一系列的表现足以在北辰演技大赏中封神。
在场众人:“……”。
嗐,合着夫人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夫……夫人……”阿默他心里好怕,唯恐夫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赶紧用眼神示意,让春桃跟夏荷做好准备,扶住何矜,“大人,大人他……被关进诏狱了!”
“不,谢幸……呸,夫君……”何矜直接一个踉跄,倒在夏荷和春桃两人张开的怀抱里,连她那努力睁大的两只杏眼都已经酝酿到位,挤出来两滴晶莹的泪水,伴随身体的抽搐啜泣道,“夫君……夫君,怎会如此?夫君……”
此情此景,估计谢幸安本人见了都得愣一愣。
何矜挣扎着推开众人,就要冲出门:“夫君,我夫君在哪儿?我这就要去找我夫君,夫君!”
“夫……夫人您别太着急,就……”阿默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个比皇帝还急的太监,张牙舞爪地很想上去搭把手,但非礼勿动,他连何矜的衣裳边儿都不敢碰,只能心一横、极力苦劝道,“大人暂时还活着呢夫人,您还有机会见到的!”
何矜:“……”
“暂时还活着”、真的给她整不会了。
这要是让谢幸安听见,还真得好好夸阿默一句,他好会劝。
何矜实在觉得头疼且不安,在一堆人的合力搀扶之下终于定了定神,恢复过来后平静道:“夏荷、春桃,你们去备点金疮吃和药的,衣裳还有,我要去诏狱里头看看他。”
春桃跟夏荷面面相觑,掰扯着终于理清了顺序。
看吧,大人入狱,夫人难过得,这都语无伦次了。
虽说并没亲身体会过,但北辰诏狱的变态盛名向来在外,且规矩多得一批,那叫个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原本是不准旁人随意出入的,但我们指挥使吩咐,您是谢侍郎的夫人,可以进来探望。”大概见她实在美貌,狱卒边给何矜引路边不停叨叨,“您放心吧,有指挥使特意关照,谢侍郎所在的牢房,是此处最豪华上等的单人间,包他住得舒心、住得满意。”
何矜干干净净的绣鞋从遍布污泥和血水的路上走过,里头密不透风、湿气极重,老鼠和蟑螂抱团组成好朋友。
她闻着铺天盖地的恶臭味,几欲作呕,捂住鼻子坚强回话道:“是,你这地方冬凉夏暖,休想采光,夜里还有小宠物作伴,是挺好、该满意。”
狱卒:“……”
他仿佛觉得、谢夫人说的这些都不像好话,但他没有证据。
可谁管这些呢?美人就算打个嗝,那都像百灵鸟在唱歌。
“谢夫人,到了。”何矜跟着狱卒的指引七拐八拐,直到见他停在最里间的一处牢房前,“您去吧,我们指挥使吩咐,可以给您宽裕些时辰,留待与谢大人相聚,不会有人打扰的。”
狱卒诚不欺她,何矜举目望去,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此处见过的最豪华的牢房,单独划出,清净远人,十分宽敞,且这边的潮湿和恶臭明显淡了许多,一看就是被特意打扫过。
然而呸,再特意打扫,它也是个不能待人的牢房。
谢幸安正低头闭着眼睛,并没往何矜这边看。何矜站在外头,亲眼瞧着谢幸安。
他头发散乱地倚坐在墙边,赤着双脚,此时已经让人给剥去官服,只剩下里头的中衣中裤,还已经被鞭打得破破烂烂,一块又一块地绽着殷红,光线晦暗,但也依然能看出伤口还在慢慢往外渗血。
谢幸安听见牢门被人推开时,依旧没什么反应,直到何矜渐渐走近,轻轻喊了他一声:“谢幸安。”
“嗯?”谢幸安蓦地睁大眼睛,看见她是有过瞬间的震惊,习惯性地朝她伸出双手,“娘子,你怎的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吗?”
何矜听话地提着个大篮子,朝他走过去:“还没事儿,这不是怕你伤口没处理,熬不到出去,连累我守寡吗?你怎么回事,还真把自己给玩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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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事其实跟你说不……”在何矜凶巴巴的眼神里,谢幸安不得不开始交代,“你不一定能明白。长话短说就是阉党们闹掰了,颖国公列举了些罪证,弹劾武清伯跟高善,我也附议了,结果失败了,颖国公和我反而因为捏造罪证、诬陷他人被下狱了呗。”
何矜:“……”
好嘛,她果然不明白。
“算了,我也懒得问,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何矜跪坐在谢幸安旁边,触了触他身上伤口,见还在涌血,没忍住、翻找金疮药的时候就簌簌留下眼泪来,“还疼吗?你在这里吃苦了。”
“别哭啊,疼倒不是很疼,吃苦倒也还行,就是很想你。”谢幸安抬手给何矜擦眼泪,结果沾着血污给她越擦越脏,忍不住道,“唯一最不好的就是,睡觉不能搂着你,也不能跟你……怪空虚寂寞的。”
“你可省着点骚吧!快点把衣裳脱了。”何矜扒拉出来条干净的毯子给他铺到地上,“你在这儿坐好,我给你上药。”
谢幸安直接把衣裳扒掉了,道:“那能不能先亲一个?”
“哦。”何矜慢慢地靠过去,微微抬起头,张嘴开始轻轻啄着他的唇瓣,一点又一点,如蚊虫叮咬,搞得人内心都渐渐发痒。
谢幸安不大能跪得住,刚让何矜亲了两下,就感觉小火苗“蹭”地被擦亮了,瞬间便反转过来,由他凶猛进攻,来势汹汹地直接把她给放倒在毯子上。
俯身,意犹未尽地接着啃食。
从嘴唇到额首,从眼角又往下至锁骨。再也亲不着时,谢幸安直接伸手去解她上袄的子母扣,解一粒就蔓延着亲一寸。
又香又软,一口入魂,越来越让人上瘾。
何矜双手攀住他的脖颈,仰头呻.吟。
“夫人,在诏狱里头,你还是这么香软,让人想……”
谢幸安越亲越卖力,双手控制不住的一路往下,直到去掀她的裙子时,才猛地把车刹住。
何矜眨眼疑惑:“怎……怎么了?亲完了,不接着来吗?这次不饿?”
“饿死了,但没意思。”谢幸安清醒过来,开始给她系衣带,“虽然我很想……可在这里要你,都没劲透了,这破地方配不上你。”
“其实跟你在哪里都……”
“那也不行,这地方又脏又臭的,简直是对咱俩的侮辱……不过我应该没多久就能出去了,别太闺房寂寞难耐,你等等我,到时候我们白天夜里哪哪都能……”
“谢幸安,你放屁!”何矜推了把他没伤的肩膀骂道,“你才会闺房寂寞难耐,你全家都闺房寂寞难耐!”
“嗯。”谢幸安挑挑眉,不服输道,“我全家也包括你,那不还是你……”
“你,你……”何矜被气得直哼哼,她这才知道了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将要站起来道,“你太不要脸了,自己上药吧,我走了!”
“不许!”谢幸安伸手,再度把何矜给一下子按回去躺平,他则覆下来再度探进她湿漉漉的口腔,搅住她的小舌勾出阵阵的水声轻响。
“谢幸安,你……唔……”她闭上眼睛,像是过了很久,谢幸安退出又抱住她时,何矜依旧瘫软得气息不平,只能瞪着她,“你……”
“乖,等我出去以后,一定让你快.活个够!”谢幸安揉着她的长发,话风忽然变得正经,“娘子,不这几日我不在府里,你干脆先回侯府住吧,等我出去了,再接你回来……”
“不过我有必要说一句,你可得告诉岳父大人,我肯定能出来的,叫他千万别张罗着让你改嫁!别进来几天,出去之后娘子变成别人的了,那谁能受得了?”
“行,知道了!”何矜勉强起来,伸手去够旁边的小瓷瓶,“你等着,我给你先把药擦上。”
少女柔嫩滑腻的指尖在谢幸安身上的每一处游走,一点一点,随着伤药渗入肌肤,在心底里挠出密密麻麻的痒。
谢幸安一阵轻哼。
“怎么了?疼吗?”
“嗯嗯疼,得要娘子亲亲才行。”
“滚!”
此时此刻,从不远处传来十分稳健的脚步声,有人停在他们看不见的拐角后头,轻声问道:“谢大人,谢夫人,在下可方便过去吗?”
谢幸安应道:“高指挥使,请吧。”
彼时谢幸安刚被擦好药,自己穿上何矜带来的鞋和衣裳,她正给他梳着头发。
“呦,谢大人,谢夫人……”高遂打眼一望,看着地上乱糟糟的情况,笑得暧昧不明道,“您二位还真是,我还从没见过谁能在我的诏狱里,还这么……浓情蜜意。啧啧,羡煞旁人啊。”
“承让承让。”谢幸安搂着嘚瑟道,“高指挥使年轻有为,日后也不愁讨不到娘子。”
“谢夫人……”高遂又扭了扭脸跟何矜说话,“放心,在下对谢大人极其照顾呢,这不,牢房十分清净,谢夫人随时可过来,不会有人打扰。”
“一日三餐,都不会苛待,且不会施以重刑,就连进诏狱必须挨的顿鞭子,在下都特意嘱咐,给谢大人打轻一点呢。”
“哦,是吗?那真是谢谢你哦。”何矜懒懒应付道,“谢谢你全家!”
高遂随口接道:“哈,不必客气,我全家只我一个,谢我便是谢我全家。”
何矜:“……”
毕竟来了个外人,何矜只能收敛了些。她把带的东西一件件交给谢幸安道:“这有酒、有烤鸭和糕点,夜里冷,给你带了件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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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安捏住她的手腕子:“好,娘子辛苦,拿这么多东西,累不累?真让夫君心疼。”
高遂:“……”
这么明目张胆地显摆,当他不存在?
“咳,谢夫人,你大可常来的。”高遂眼尾一扬,提醒道,“毕竟在下和谢大人算是有几面之缘,能特意网开一面。”
“大可不必。”何矜嘀咕道,“谁要常来这种地方?”
“好了娘子。”谢幸安趁机又摸了她一把,“这地方阴冷,你身子弱,先回去吧。”
何矜提起来空篮子:“好,那你多保重。”
“谢夫人请。”高遂立在何矜身前几步,“这地方七拐八绕不好走,我给你带带路。”
何矜一路沉默,只等到出了诏狱的门,突然抬眼发声:“高指挥使,能否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捋了捋大纲,这个月就会完结啦!
还会有好玩的番外,
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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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三章 (二更)
◎“谢大人娶了她,真白瞎了这个人!”◎
“谢夫人没说错?”高遂震撼的表情活像吃了一条鲸,手指着自己,眯了眯眼,试探道,“你要跟我谈话?你不怕我?”
“嗯?你有什么可怕的?”何矜淡定反问道,“这不三庭五眼,相貌周正的?啊呀,你这不也有影子?符合人的特征你全都有。”
高遂竟无从反驳:“哈,谢夫人果真是美貌又有趣。”
“承让承让,哪里哪里?”何矜礼貌着谦虚,“我也只是一不小心,就集齐了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而已。”
“只不过谢夫人,在下倒是无所谓……”高遂欲言又止,低头松了松护腕,笑得意味深长,“谢夫人单独同别的男子说话,不怕谢大人知道了,吃味吗?万一他记恨在下……”
“啧。”何矜略觉尴尬,“他是个醋坛子,外头全知道了?”
“倒也没有……不过在下做这一行的,知道的东西多些罢了。”
何矜:“……哦。”
“你不用管他,反正这家伙还在里头蹲着呢,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我要跟你说的,都是正经东西。”
“正经东西?”高遂整张桀骜的脸上几乎全写满了“真的吗,我不信”,抬着下巴道,“谢夫人一个侯门小姐,会有能跟在下说的正经东西?”
“咦,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拖拖拉拉地听不进去话呢?你不信是不是?”何矜掰扯着爪子,掐指一算,“你们锦衣卫能探到别人的秘辛,但我掐指一算,就能猜到你的秘密。比如我知道,你其实姓……‘赵钱孙李’后边是什么来着?”
“……”高遂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居然还真接起了这小姑娘的话,“周吴……”
“哎停,停停停,就这,就是这。”何矜微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要第一个,你姓,周。”
高遂:“……”
好家伙,他……他虽说早就隐隐觉得这丫头邪门,但他属实没想到,何矜居然能如此邪门。
就在刚刚,她看似歪打正着,哪怕她猜到自己本姓不是高,可怎么就能在百家姓里精准无误地一击即中呢?
刚刚他还装模作样地想吓唬这丫头,没想到她吊儿郎当的几句话、就能使情况瞬间发生两级反转,换他自己觉得有丝凉意渗出来。
她……怎么好像早就看透一切的?
“哈哈哈哈哈小阿矜。”仙汪道人惊声尖笑道,“高遂遂怕是把你不当人了吧。”
“你才不当人。还高遂遂,你好恶心心。既然你都说了他是个现成的隐藏盟友,那不用白不用呗,能省许多事。”何矜歪头乖巧道,“怎么样,高……呸,叫顺嘴了,周指挥使,有兴趣吗?”
“好,你随我归来吧。”
高遂一路七拐八拐,把何矜引到处极隐蔽的暗室门外,在即将转动开关时,回头确认道:“谢夫人确定要跟我进小黑屋,不害怕?”
“尤其你这般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都爱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么?你就担心里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说,我一个不留神,对你起了杀意或淫心?”
“真的吗?你养了食人魔吗?正好让我瞧瞧长得什么样!”何矜抚掌而笑,“但凡我对你的人品有一点不放心,那我也不能豁出来找你。”
等到何矜打着哈欠终于进门之后,立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她要先回侯府静待结果,除了春桃和夏荷,谁也不带回去。
拣枝跟栖寒还又凑过去,殷切地想要毛遂自荐:“夫人,奴婢们也……可以跟在身边伺候您的。”
何矜难得能回去几天图个清净,除非吃拧了,当然不会带俩炮仗在自己身边,立刻回绝道:“不必了,反正你们不熟悉侯府,外加你们本来只是看个院子,有人没人都一样,便在这儿待着吧。”
“春桃、夏荷,随我进来,收拾东西去。”
“夫人。”夏荷边收拾衣物边忍不住问何矜道,“咱们就这么走了,那大人到底是怎么个情……”
“嗐,他人在诏狱,能不能出来还得另说,万一出来了恐怕也得缺胳膊少腿的。”何矜学着谢幸安说话,嗤笑一声道,“我还留在这儿,自找难耐深闺寂寞干什么?还是先回到侯府,等等消息再说吧。要是他真不中用了,便让我爹爹命人拟了和离书,赶紧改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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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的到时候他万一人没了,我变成小寡妇,还不好听。”
“啊这……”春桃跟夏荷互相对望一眼,心里感叹着好无情,嘴上也只能认同道,“您说的……有道理。”
何矜默不作声,冷眼瞧了瞧在窗外若没留意,几乎很难发现的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
“你听见了吧?拣枝你听见了吗?”栖寒暂时放弃了作为反派的修养,正义得直拍手跺脚,“她啥人啊?她说的那是人话吗?”
“谢大人娶了她,白瞎了这个人!”
“她刚刚讲的那些就该一字字记下来,到时讲给谢大人亲耳听到的!”
“什么叫难耐深闺寂寞?什么叫又不中用又缺胳膊少腿,还那么急着改嫁,生怕变了寡妇……大人待她那样好,她竟如此无情无义!”
“咳,栖寒,说话注意立场。”拣枝适当提醒道,“你方才也太激动了。依我们的身份,应该更盼着谢大人干脆死在诏狱里,才对。”
栖寒:“……好吧。”
“春桃、夏荷,你们记着,等会儿回了侯府……”何矜在马车上就开始嘱咐道,“给我找几身最素最素的衣裳,无论谁去找我,都说我不方便见人。”
春桃不解道:“夫人,您是想……”
“你个笨蛋。”夏荷早就看穿一切,“夫人当然是想办法赶紧帮忙救大人!”
“啊?那夫人您刚刚说……改嫁?”
“骗人的,我才不改嫁。”何矜嘀嘀咕咕道,“我要是真改嫁,等他出来非得掐死我不可。”
“对了,我院里有个直通外头的狗洞,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春桃疯狂点头,“您出嫁之前,我就给堵上了。”
何矜随即吩咐:“回去再凿开吧,这几天我得常用。”
春桃、夏荷:“……”
颖国公和武清伯自从开始彻底闹掰,便通过互相弹劾展开朝堂上的撕逼大战,但无奈终究武清伯跟高善关系更近一些,这死太监便借着他救过承顺帝的命,疯狂不停地打感情牌,反将一军,以“蔑视皇权,欺君罔上”之死罪把颖国公和他的盟友谢幸安搞进了诏狱。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现象。
其实颖国公上书弹劾武清伯所用的罪证,大多数都是谢幸安提供的,在引他入套而已。
但何矜依然需要去搞点事情,把谢幸安给摘出来。
承顺帝被逼得不行,阉党们每日成堆成堆地上书,请求他严惩颖国公和谢幸安。
他也只能表面答应,并在早算定好日子的这一天,假装要下处置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贬颖国公孙度,以权谋私、专权跋扈,诬蔑朝臣,罪犯欺君,念其昔日功勋,免去死罪,罢其爵位,贬为长宁参知政事,永世不得入京……户部侍郎谢……”
说到此处,金銮殿上,此时却爆出一阵巨响。
宣旨太监:“……”
没关系,小场面,他练的就是淡定,还能接着读的。
“户部侍郎谢幸……”
接连又发出三声巨响,比方才要炸得更严重,整得百官们人人头皮发麻、震耳欲聋。
宣旨太监依然不信邪,继续道:“户部侍郎谢幸安……”
“轰”地一声,金銮殿的房顶,却直接被崩裂了一块,瓦片砸下来,正巧落到宣旨太监的脚边。
“来人,护驾,快护驾!”
百官顿时乱成一团,谁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这此情此景,不和当初皇后娘娘受冤屈时极其相似么?”
“难不成……难不成老天又震怒了?”
“岂止啊,比那日的情况还要严重,瓦片都震下来了。”
“……”
“陛下,陛下出事了!”御林军统领匆匆跑进金銮殿来报,“陛下,宫门外出事了。”
承顺帝当然早就清楚了是什么事,但依然还是要装个无知小孩道:“嗯?怎么了?”
“启禀陛下,城中百姓纷纷聚到宫门口闹事,跪地请愿,要求放了谢……谢侍郎。百姓们还说,说……”
承顺帝懒懒道:“嗯?说什么?”
“百姓们还说,若不放了谢侍郎,使他蒙受不白之冤,必会天神大怒,雷震金銮殿,举……举国大乱……”
眼睁睁看着屋顶刚刚又被崩掉一块的大臣们:“……”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他们先天发育不良的脑瓜子一个接一个、开始飞速运转着。
反正本来闹不和、非得要你死我活的只是颖国公和武清伯,朝斗上得事情许多都是莫须有,很难说清。谢侍郎颇得民心,且他不过区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官,他能懂什么?他定是被拉下水,被逼迫的啊!
大臣们,尤其是文官的脑补能力极强,当即就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谢幸安,想象出来一场冤比窦娥的大戏。
总归朝堂上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没有人愿意吃拧了跟天意和民心作对。
寿康侯伺机而动,首先带头跪下来:“陛下,臣以为,谢侍郎有冤,求陛下明查!”
户部尚书也不甘落后:“陛下,臣也以为如此!”
“陛下,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
望见四处都是为谢幸安请命的同僚,一些出于嫉妒想弄死他的大臣也已经开始两股战战,生怕自己成了遭雷劈的目标,也慢慢不情不愿地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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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侍郎一心为国为民,臣也认为他冤枉。”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让朕真是,好难办啊。”
承顺帝看似捂着额头左右为难,其实被广袖掩盖住的表情,一直是在偷笑的。
幸安,这朝堂……终究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天选之子,谢幸安!
接下来还主要走感情流和沙雕日常哈,朝堂线都挺闹着玩来推进剧情的,
我是土狗,就喜欢女儿女婿撩骚和色色!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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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只要是你身上的味儿,我都喜欢。”◎
何矜不得不承认,何冕撺掇她改嫁的决心,比唐僧取经还要坚定。
“阿姐,你不喜欢鼻梁塌的,不喜欢蓄胡子的,那你看看这个嘛。”何冕拍着窗户大叫,“这里还有许多张,应有尽有,包你满意呢!”
“我不改嫁!烦死了,你是真不担心,你姐夫出来了暗杀你啊!”何矜为谢幸安到处奔忙,聚集百姓造势,已经累得要死,拿被褥蒙头大叫道,“春桃、夏荷,把公子给我叉出去!”
何矜翻了个身,把另一条锦被卷成桶,放得高出自己一个头,假装它是谢幸安,抱着沉沉入梦。
“阿矜,阿矜……”
何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喊她,便敷衍着开口应付道:“嗯?谁啊?”
福宁公主挺着个凸起的小腹,脚步却一点儿也没放慢,急匆匆地就跑到何矜的床边,撩开帷帐大力拽着她的胳膊,大声道:“阿矜,你家谢幸安……”
“嗯?”何矜闭着眼拍了拍怀里的锦被,“谢幸安?不是就在这儿吗?”
福宁公主:“……”
“你好吓人,摸摸宝宝,别害怕。”福宁公主抽空又轻抚了小腹,这才继续扯着何矜的寝衣袖子,“什么,哪跟哪儿啊?我是说真的、活的谢幸安,被放出来了!”
“哦。”何矜口齿不清地重复着,“活的谢幸安被放……嗯?”
她反应片刻后,突然“腾”地一下弹坐起来,累到睁不开的眼皮也蓦地瞪得老大,掀了被褥道:“这这这……这么快?”
“嗯,一则民怨沸腾,必须尽快平复;二则皇兄也催促重审此事,文官的东西嘛,说黑说白,有时候也就一句话的事儿,清楚之后,就把人给放了。”福宁公主勾着何矜的脖颈,嘻嘻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惊喜,意外,我开……心死了。”何矜嘟囔着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烦闷道,“唉。你哥平时什么正事都不干……怎么这回靠谱得也太过头了,我这都熏入味儿了、还没散完呢。”
毕竟谢幸安被关起来的这段日子里,她不管怎么大吃大喝都没人管束,全身充斥着果酒味儿、臭豆腐味儿和辣酱味儿。
这些她平时吃了上瘾、但八成会腹痛的东西,要是让谢幸安给闻见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往全身都涂满一层香膏,绝对不能让他闻出来,省得又没完没了地唠叨。”何矜赤脚下床,趿拉着绣鞋往梳妆台那边飞跑,“春桃……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一点儿地方都不能放过。”
一顿操作猛如虎后。
“公主,来不及了,你来闻一闻,我身上香不香,好不好?”
“好像是挺……阿嚏……香的。”福宁公主伸过去鼻子,稍稍嗅了嗅道,“就是阿嚏……涂了全身……不知道谢幸安……阿嚏……会不会以为……阿嚏,你在搞情.趣……阿嚏……”
何矜:“……”
亲娘啊,她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照谢幸安那生.猛得不行的程度,在诏狱里憋了这么些天,万一把这当成了她的某种示意,还不得像饿急眼的狼狗,把她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咳,算了,以为就以为吧,啃就啃吧,总归有没有香膏,差不也不大。”反正也难两全,何矜干脆权衡利弊取其轻,“那也比他唠叨半天,烦死人好。”
何矜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嘻嘻地斜着眼去瞅福宁公主,啧啧道:“行啊小福宁,婚后果然懂得好多啊,还情.趣……真不一般!”
“谁不一般了?我……唔,也就是随口一提,倒也没有懂得很多……”
“嗯哼。”何矜开始随手扒拉出来,就胡乱地穿衣裳,“张迟锦对你还好吧?”
福宁公主昂首挺胸:“他敢不好?!直接乱棍打死!”
“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妙,当了驸马之后,张迟锦成天无事可干,只会围着我转,一会儿看不见就……”
正说着,何矜的院门外头便传来张迟锦坚持不懈的呼唤:“福宁,公主啊,你怎的又跑那么快,当心孩子啊。”
福宁公主挑眉抱怨道:“听见没?就像这样。”
“就连我蹲个茅厕他都得在外头叨叨,说当心孩子。怎么的,孩子还能掉到坑里?”
何矜觉得这话的味道有些许浓重,以帕子掩鼻道:“咳,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说话得注意素质。”
“哦不过,这小家伙真的好好玩。”福宁公主抓着何矜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惊喜道,“你摸,还会动的!”
何矜隔着厚重的冬衣,其实根本什么也摸不出来,只能勉强道:“啊是,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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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阿矜,我记得没出阁时,你就被诊脉说身子虚不易受孕,怎么,调养到现在还是没改观吗?”福宁公主摇头表示遗憾道,“真这样的话,你跟谢幸安都长这么好看,这美貌没个孩子延续,实在太可惜了。”
何矜只能含糊其辞:“这都不急,留着日后,慢慢再说吧。”
应该说,谢幸安在避孕这事儿上,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不让她一不留神怀上孩子,谢幸安用尽各种手段,自己服药,事后给她清洗干净,就连行.房的姿.势,他都是在保证舒适的前提下,选的最不易受孕的。
尽管如此,就他俩在床上的放纵程度而言,居然至今一次都没中奖过,何矜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谢幸安真的是创造了北辰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何矜被扶着从马车上踏下来时,正巧望见谢幸安这个“奇迹”也从诏狱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一袭文人书生的灰蓝广袖袍,头发都被梳洗得一丝不苟,意气风发得半点不像是刚刚坐过牢,只透着微微疲惫的面容上在看到她时,眼里也蓦地多了一束光。
“谢幸安……”何矜看似激动傻了,站在原地,低声喃喃。
实际上她真的半点儿都没动弹,因为只在忙着闻自己身上的味儿。
“娘子,小阿矜。”谢幸安一瞧见她,激动得无以复加,顿时感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身上的那些伤都在瞬间仿佛结痂愈合了,他冲过去使劲搂住何矜,哼哼道,“娘子,呜呜呜我来了。”
何矜被抱得有些窒息,只能十分尴尬地提醒着:“你呜个鬼,光天化日的丢不丢人?”
原本自发来庆贺谢幸安出狱,结果目睹他当街撒娇的百姓们:“……”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夫妻,本该如胶似漆,猝不及防小别了一场,激动了些也是可以理解。
“谢大人,恭喜了。”
“谢大人,回府时可要记得跨火盆,除去身上的晦气!”
“谢大人,经此一事,日后定能仕途顺利。”
“……”
“多谢诸位,在下铭感五内。”谢幸安携着何矜,一一给热心的父老乡亲见礼。
然谢幸安的本性向来都是,在外头勉强算得上人模狗样,但只要有了任何遮挡,哪怕只是进个车厢,瞬间就褪去了人模,只剩下狗样儿。
“闻什么?闻什么呢你啊?”何矜抬手扒拉了一把谢幸安的头,娇嗔道,“别用你的鼻子贴我的脸。”
“不是啊娘子。”谢幸安懒懒坐着,还是比何矜高出整整一个脑袋,便干脆把下巴卡在她的头顶上,又使劲嗅了嗅,“你身上真的好香。”
“唔,是吧?我特意为你涂的香膏哦。”何矜扭了扭腰,舔唇道,“你喜欢吗?”
“香膏?全身?小阿矜,你竟为了庆贺我出狱……做到如此吗?”谢幸安心里一惊喜,咧着薄唇,这下子更加爱不释手了,“娘子,你好热情啊!”
“走开,走开啦你,这还是在车上,你别乱摸!我真生气了谢幸安,回房再玩!”何矜虽还是被强制箍住坐在他的大腿上,但已经奋力用手抵住谢幸安的胸膛,撇嘴道,“你不是最不喜香料味儿嘛?”
“此一时彼一时嘛,只要是你身上的味儿,我都喜欢。”
何矜不信邪,试探道:“哪怕我在臭豆腐水里泡过,你也喜欢?”
“啊对,哪怕你在臭……”谢幸安原本不假思索地点头,突然像又回过味儿来,“什么臭豆腐水?粗俗!那我就给你仔细洗干净了,再喜欢。”
“娘子,你可知分开的这些天,为夫在诏狱里都在干什么?”谢幸安尤其坚信“小别胜新婚”,土味情话张口就来,“当然是,想你、想你,还有想你。”
何矜:“……”
口区。
大可不必。
她笑眯眯地接话:“那你想不想听实话,我都在干什么?”
谢幸安疯狂点头,活像一条卖力讨要骨头的傻狗。
“嗯……那你就听我跟你掰扯掰扯。”何矜数着手指头认真说,“在侯府吃喝玩乐,还有听琴看戏,溜出府去玩,还去风韵斋弄来了一堆美男图。”
“美男图?”谢幸安心里一咯噔,“什么美男图?”
何矜理直气壮,故作镇定:“就……就你想的那样呗。”
谢幸安脸色阴沉,当即一下子拽紧她的手腕子,宛如霸道总裁附身般:“下车,回房!”
“干什么?喂喂喂,你腿长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啊。干什么你?撒开!”
谢幸安吭哧地转过身,单手拦腰把何矜给抱起,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下颌,嘴角上翘,透露出半分凉薄、半分讥诮,还有九十九分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骄傲,邪魅着冷冷一笑:“干什么?当然是让你回房去看活的、春.宫、美男图。”
“让我见识见识,娘子是不是还能这么热情。深闺寂寞难耐,只能看美男图,那怎么够?”
“不,不不不,我嘴贱,刚刚全都说着玩的,没有美男图,谢幸安,我啥也没看。”
“嗯,我知道,要是你没整日忙前忙后地出力,我也没那么快被放出来。”谢幸安说着便笑得猖狂又邪恶,“这下……我更想让你看了!”
何矜:“……救,救命!”
蓉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求见何矜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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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每日一说,女婿真的好骚啊好骚~
是谁让他这么能骚的?
哦,是我!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五章 (二更)
◎“娘子,别哭,再给我一次机会!”◎
“娘子,多日不见,你果然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又香又软。”谢幸安边亲,边赤着身子嗅何矜,把她贴过来,捏了又捏,往自己的怀里带,然后蹙眉道,“就是我总闻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等会儿,让我再仔细闻闻,好像……”
何矜:“……”
废话,你个笨蛋,香膏味掺上臭豆腐味儿、还有辣酱味儿和一点酒味儿,当然怎么闻都不对劲!
但谁让她是他娘子呢?
只要她生气得足够快,谢幸安就反应不过来,那错的便成了他。
何矜伸手就轻拍了下谢幸安的后脑勺,扭过脸来瞪着他,冷冷不悦道:“你属狗的?老是闻个什么闻?我专为你涂个香膏、热情一些,怪我咯?”
谢幸安被训得一脸懵,才要张口解释:“我没有说怪你啊,小阿矜,我就是问问……”
“问什么问?闻什么闻?你是狗,把我当骨头吗?这不明摆着侮辱我吗?”何矜越说越生气,沉重直接拔地而起,给他上升到了人格问题,“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不该对你热情又用心,你爱亲亲、爱要要,不要滚!”
谢幸安:“……”
不是,他怎么了?他干什么了吗?他又哪里说错了吗?
智慧如他,依然不能理解。
怎么他就蹲个诏狱的工夫,她这脾气还见长了呢?
“娘子,娘子,你别气啊娘子,我错了。”反正娘子永远是对的,谢幸安认错得很倒也很干脆利落,“虽说我也不知道哪里错了,但惹到娘子,那肯定都是为夫不对,我……”
“你什么你?”何矜轻斥一声,顺势把藕臂缠上谢幸安的脖颈,直言道,“废话少说,你到底还来不来了?不要就放我起来,我要穿衣裳!”
“你个无耻之徒!”
谢幸安:“……”
他怎么的,就又无耻了?这还什么也没干啊?
“我要,小阿矜别气,你别急。”谢幸安此刻就宛如个有冤无处诉的小媳妇儿,但依然只能选择忍住委屈,埋头便亲,“我这就要,娘子,就来。”
谁知道谢幸安刚出师,何矜就捏着他的手臂,嚷道:“嗯……好疼啊,你蹲了个牢狱,这都忘干净、不会了?那就算了吧,那你起来吧!”
“没有吧,我……”谢幸安努力反思,无辜地眨着眼睛道,“以往不都是和这个一样吗?你不是一直很喜欢?”
“到底我说的准还是你说的准?那你在说我装模作样是不是?”何矜抽噎了两下鼻子,眼看就要哭,“合着难受的不是你,你当然幸灾乐祸无所谓!”
“我没,我没,我真没啊!”谢幸安焦急得满头大汗,轻轻吻着何矜的脸蛋抚慰道,“娘子别哭,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漂亮!可算把他给绕进去了!
眼瞅着谢幸安正专心行事,再没工夫去纠结考虑她身上是什么味儿,何矜当即见好就收,抱着他的手掌,轻轻摇了摇道:“嗯,行吧,那你就继续吧。”
于是谢幸安开始低头就亲,后来索性就直接把人给抱进被褥里。
“唔,谢幸安,你伤口还疼吗?”何矜半笑不笑,“你这可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模样啊?”
“嗐,承让承让。”谢幸安仰面长长地叹了一声,“毕竟娘子那么热情,为夫也理应不遑多让啊。”
“……”何矜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呵呵,哈哈,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谢幸安直接拿过来帕子替她擦,还不忘问道:“娘子!那你觉得我可够热情吗?”
“热情,你热情死了!”何矜应付完后,一把推开他,当即把个枕头横在他俩中间挡住,“我好累啊,这下你看不见我了吧?那就别再折腾了,我困了,要睡觉。”
何矜累急了以后,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但只等到给她慢腾腾地梳妆打扮完,春桃才道出来:“夫人,外头有个厨娘,想见您。”
“厨娘?”何矜挠头不解,嘟囔道,“厨娘求见我干什么?哪个厨娘?”
春桃不忿地想骂人,眼神轻蔑:“就是那个,长得很像狐狸精的。”
啧,她这么一说,何矜顿时就有印象了。
后厨的婆子们,全部都油光满面、膀大腰圆的,能够配得上被叫狐狸精的,可不就那么一个?
“嘶,你这话说得可不厚道啊,春桃……”何矜耐心给她纠正道,“怎么能一见到漂亮小姑娘,张口就叫人狐狸精呢?”
“什么啊夫人,您这样的才叫漂亮,她根本就是狐狸精!”
连老实的夏荷也补充道:“夫人,或许您不知,夫人,那个蓉娘,原是青楼花魁,被张……驸马买了送给大人的,据说她一直存着勾引的心思,才被大人打发去做厨娘的。夫人,还是小心些吧。”
“有这回事?我说呢,她长成这样,待在这种小破地方,可够委屈的。”何矜抿了口山楂茶,“没事,你们故意拖拖拉拉让人等了这么久,她要是还没走,就让她进来吧。”
蓉娘进门之后,畏畏怯怯地扫了眼何矜,就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夫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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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跪了,怪麻烦。”何矜做出来个当家主母的架势,并不像原来亲热地喊她“漂亮姐姐”,“有什么话直说吧。”
“夫人,我,我……”蓉娘结结巴巴,绞着帕子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直言道,“我看见,有人像是在往您的吃食里下药!”
“哦?”何矜脸上依旧并没什么表情,只些许露出疑窦,“你怎么看见的?今日才发现的吗?”
“有次夜起见后厨亮着灯,无意中偷看到,有厨娘往您的砂锅里,涂抹浸泡什么东西。”蓉娘坦白道,“见了有段日子了,只是今日才下定决心,让您……小心。”
“唔。”何矜懒懒翘着二郎腿,“不过你就这么来,也不怕让人知道了,她们针对你?”
蓉娘往下拽了拽袖口,掩盖住伤痕累累的手臂:“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就是怕,夫人知道我原来的事,不信我说的话。”
“不会不信的,我早就知道了。”何矜揉了揉额头,“至于你原来……想勾引谢幸安的事儿吗?算了,你这不是也没成功吗?”
蓉娘:“……”
原来她这么通……通情达理的吗?看来谣言害人啊。
“夫人,我当初是对大人有过……那种心思,但大人始终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早就……放弃了。”蓉娘提醒道,“可是您得当心拣枝和栖寒,她们毕竟是御赐的人……我听说,她们两个,近日也想……”
“嗯,但用不着小心。”何矜淡淡道,“她们也成功不了的。”
蓉娘:“……”
“哦。”
“其实这也本来不关你事吧?你冒这个险,来告诉我,为什么呢?”
蓉娘被问住了,她其实也并没想太多,呆愣了半晌,美眸含光,定定望着何矜道:“大概是因为,再没人像您对我这么亲热,这么好了吧。”
哦,何矜回忆起来,她是很多次为了去后厨偷吃,臭不要脸地喊蓉娘“漂亮姐姐”,还送她些首饰来的。
“咳,不用客气。”何矜偷偷瞄着蓉娘额角和手腕处的伤痕,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竟从没注意到,她轻轻问着,“或许你想走吗?离开这儿?”
蓉娘惶恐地睁大眼睛:“可是家奴……”
“谁要拿你当家奴了?为什么还要当家奴?卖身契还给你,你不就不用再受奴役苦了?”
何矜说着说着,就没忍住哼了起来:“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蓉娘:“……”
“嗯没错,就是这样!”何矜拍手道,“你在这儿也怪委屈,干脆就领了卖身契走吧,想去哪去哪,你这模样年纪也不算大,还能找个好人家。”
蓉娘嗫嚅道:“夫人,我不……”
“不什么不?你走吧,省得被人发现了,再针对你。”何矜站起身,在抽屉里翻来翻去折腾了半天,“哎,我银票呢?谢幸安又偷我银票了???哦,在这儿呢。”
“你拿着这些银票,还有包散碎银子,走吧。”何矜不顾蓉娘的推拒,一把给她拍在手里,“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多好。”
当天,谢府就传出来流言,夫人因嫉恨一个厨娘的美貌,便冤枉她偷了自己的耳珰,把人直接给直接赶出府了,让她自生自灭。
连谢大人知道了都不敢吱声。
“无所谓了。”何矜耸肩道,“反正他们都了解我嚣张跋扈,不是好人。”
“谁敢说不是?怎的不是?”谢幸安把她拖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动手动脚道,“我夫人最好了。”
“对了,忘了说,最近还出了点事儿。”谢幸安嚼着蜜饯,无意中说道,“颖国公……孙度在被贬谪赴任的路上,暴毙了。”
“你看我干什么?这可真不是我干的。虽说陛下早就不满他暗地里勾结皇商,大行敛财,还窥伺皇家秘辛,但还是想留他一命的,我只暗中派人跟踪罢了。”
“结果意外发现杀他的人,竟然有三拨。”谢幸安掰着手指头数道,“一拨高善,一拨武清伯,还有一拨,你敢想?居然是他的亲儿子,孙平澜派的。”
谢幸安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孙平澜本该连坐的,但他为了自保、留在京师,居然大义灭亲,毫不留情地供出亲爹,而后又痛下杀手弑父,真是……”
“这个我会!”何矜淡定接话,“无耻他娘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谢幸安:“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不过……”何矜在稍稍窃喜完暂时的胜利后,瞬间又转而蹙眉道,“就是不知,妙怡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开始走一些外人看着虐,但其实女儿女婿又在合伙演戏,甜得一批的剧情啦
嗯?我虐了?哎,我装的!
虐是不可能虐的,这辈子不可能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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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六章
◎“在下的夫人,想我了。”◎
“您要见我们小姐?”孙妙怡院里的丫鬟见了何矜,甩了甩手里的帕子,明显眼神不善,但也没敢露出来半点怠慢,只管匆匆往里走着说,“那谢夫人,那您等我先去告知一声小姐一声吧。”
谢幸安知道何矜要来探望孙妙怡之后,老妈子似的千叮咛万嘱咐,见她无所谓,可千万别多做逗留,省得再碰上孙平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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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家伙丧心病狂到连亲爹都敢下手,已经彻底疯了。
“啊?阿矜来了?”福宁公主隔着窗户探了探头,对着何矜招手道,“外边冷,别傻站着了,你快进来坐吧。”
何矜这才叹了口气,慢慢用薄薄的鞋底踏着冰凉坚硬的地面,迈着细步、一点点掀帘走进去。
孙妙怡病了,躺在床上一直未起,可见病得还不轻。
据说她是在那一天,亲眼看到孙平澜把杜雪合踹到小产,给活活吓成这样的。
咦,真的是好残暴哦。
何矜曾试着脑补那种场面,连她自己都不敢细想,更遑论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孙妙怡。
福宁公主虽然担心,但也并没坐得离床边太近,恐怕沾上病气,过给肚子里的孩子。
何矜毕竟身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倒并不怕什么邪里邪乎的病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站在几步之外问道:“妙怡,你身子……还好吗?”
她只是怕孙妙怡多想,毕竟被抓进诏狱里的是颖国公和谢幸安,但最终却只有她夫君一个平安无事,被放了出来。
感情用事之下,很难保证孙妙怡不胡思乱想,思维毫无逻辑。
比如猜测这其中,谢幸安做了手脚,或者说他搞出了什么猫腻?
虽然的确,是真的有吧。
果然,孙妙怡形销骨立、面无血色,咧开惨白的嘴唇,接下来便道:“阿矜,你来了啊。我听说,你夫君,同我爹,是一块被抓进去了,他可还好吗?没事吗?”
何矜:“……”
她这该死的乌鸦嘴……呸,乌鸦脑子。
虽说谢幸安的确是暗中使了手脚,但毕竟为了公理和大义,何矜也答得理直气壮:“嗯,他没事。”
“哎,真好啊。”孙妙怡淡淡一笑,眼角眉梢都浮着丝带有死气的苍凉和绝望,但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又娇俏,张口发问,“难道真的是他为人清白正直,为官一心为民的福报吗?”
可也不等何矜回话,她就接着苦笑,自问自答着:“咳,那肯定是吧。”
何矜:“……”
生而为人,她很抱歉。
但她只能深表遗憾,哪怕再重来一次,她还是得跟谢幸安这么干。
作恶多端的反派,就必须要送他们领盒饭。
“其实阿矜,我虽说成天傻里傻气地混日子,但也并非是像张没沾过墨迹的宣纸,什么都不懂的。”孙妙怡颤颤伸出手,发白的指尖紧紧攥着锦被,“就比如说,我生来便是高门小姐,自幼大富大贵、享受着最优渥的日子,可在那背后,却堆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骨,这些我都清楚。
“我爹爹做下的那些事,迟早都会遭到报应,所以他被贬也是在我意料之中……”
何矜微微一愣,想到孙妙怡肯定不知道颖国公已经被杀的事,更不必说有三分之一种可能是死在她的亲哥哥之手。
这孩子好命苦。
“我,没什么事的。趁着这几天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种下场。哪怕抄家也无所谓,反正我前十几年都享受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知道真相也没说过一句话,现在报应到了,还回去了也正好。”
孙妙怡呆呆望着粉嫩的帐子顶,继续长叹一声:“我家若倒了,可能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问斩了吧?无所谓吧,反正我家造的孽,也太多,还有雪姐姐的孩子……”
天真少女一夕之间变得无比忧郁,何矜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杜雪合的孩子跟你又没什么关系,造孽也是你那混蛋……抱歉我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哥哥的孽。冤有头债有主,你先好好养着吧,你没做错,就不用怕什么。”
安抚了一通孙妙怡后,整得何矜的内心也很压抑,她刚踏出府门,想轻哼个小曲儿放松放松,福宁公主忽然在旁边问着:“阿矜,这次妙怡父亲的事儿,是你和谢幸安,一手安排的吧?”
何矜的表情和反应依旧吊儿郎当:“嗯?那公主觉得呢?”
“阿矜,其实我觉得不必……”
“公主,你既然都这么问了,心里就该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何矜虽笑着,但语气强硬,“我不会劝我夫君收手或者放过谁的,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阿矜,很多事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他原本大可安安稳稳地走完仕途的,再让谢幸安以身犯险,值得吗?”
“但不管过了多久,事情还是没解决,不是吗?”
何矜很不愿意跟人讲大道理,只觉得十分头疼,“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始终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您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什么都不做,但那些被冤枉被害死的人,他们凄凄惨惨、日日夜夜都在冰凉的地下等一个公道,我们活着的人、谁都没资格替他们说句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夫君是能够选择和别人一样袖手旁观,做个缩头乌龟、甚至跟那些奸佞狼狈为奸,只图平安。但他没有,他知道另一条路很难走,还可能九死一生,但他依然走得义无反顾。”
何矜想象着谢幸安要是听见这些话,肯定能抱着她直接嘚瑟地乐疯,“有时候天不行道,就需要有人替天去行,我夫君他打定主意要为那些惨死的人主持公道,叫那些混蛋血债血偿,本就该如此的。”
“公主你应该清楚,这事儿依然还没完。”何矜淡淡一笑,补充道,“或许,孙平澜和杜雪合几次三番要害死我和我夫君,且我的饭食里每日都有人下药,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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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公主瞳孔震惊,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我不……”
“哎,要不是我俩命好,早就去跟阎王爷喝茶了。我和我夫君又不是圣母,当然不会选择原谅他们啊。”何矜轻轻一嘲,“仇我们是肯定要报的,说什么都要报的。反正公主已经知道了,大可以去告诉和提醒他们。”
福宁公主重重摇了摇头,匆忙拉住何矜的双手:“不,阿矜,我不会的……”
“不过公主,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多说一句。”何矜瞬间恢复原形,傲傲娇娇道,“但颖国公并不是我夫君派人杀的,我们谢幸安,虽说绝不错杀也不放过,可也从来都不屑于干这种背地里耍阴招的事儿。”
“……”福宁公主僵硬了下,礼貌一笑,“哦,呵呵呵呵……”
她低下头,隔空安慰着肚子里的小孩儿:“崽崽别怕,这次纯属意外,你干娘平时,都没这么吓人的。”
“哼,我才没有嘞。”何矜傲然地抬抬下巴,将掌心覆在福宁公主凸起明显的小腹上,心平气和道,“我这叫讲道理,可不叫吓人。”
此时此刻,远在户部的谢幸安搓搓手,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哟,幸安,怎么着了这是?”户部尚书赶紧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殷勤关心,“冻着了?要不要再加些炭火。”
“不必了,尚书大人。”谢幸安偷笑道,“这定是在下的夫人,想我了。”
姚尚书:“……”
这也可以?
老尚书见他要走,开始当面就哼哼唧唧,恨不得把谢幸安困住了,上演个《禁忌之恋》,一辈子给他困在这户部里:“幸安啊,你此去这一调任刑部尚书,咱们户部,真的没有希望了,唉。”
“姚大人。”虽说已经算是平起平坐,谢幸安仍以下属的身份见了个礼,“幸安已经把以往的烂账全部理清楚,户部年终考核已不至于垫底的,但您毕竟身为朝廷命官,还望您日后,还是少混些日子吧。”
“啧,刑部尚书啊。”何矜难得有一次觉得承顺帝居然如此英明,赞同地鼓掌,直点头道,“挺好,是很适合像你这种变(态)……”
“嗯?”谢幸安虽然没听清楚后边,但也大概猜到了她不说好话,贴过去逼问道,“娘子,你说的什么?再说一次?”
“啊哈。”何矜挑挑眉,故作正经,认真脸道,“我说……挺适合你这种在哪里都能变化得宜、做得出类拔萃的,夸你呢。”
“夫君,努力,刑部是真的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福宁公主生孩子的这一天,何矜一大早就找不见人了,去了公主府陪产。
等谢幸安也迅速办完差事赶过去时,恰好在府门外瞧见了同样才从马车上下来的承顺帝和皇后。
承顺帝负手直身玉立,张扬一笑:“哈,幸安啊,朕来探望自己的妹妹,怎的,你是特意来恭贺你的好兄弟张迟锦、得子之喜的么?”
“其实,倒也并非。”谢幸安老实巴交,直接实话实说道,“因为臣的娘子从没见过生产的场面,臣怕过于血腥,会吓到她了,才尽快赶过来。”
承顺帝、皇后:“……”
北辰夫德优秀标杆,真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对我夫君,当面我是真敢损,背后我是真敢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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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七章 (二更)
◎“要不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这一日,公主府里的情景,属实有点不大对劲。
福宁公主在房里紧张生产,而谢幸安、承顺帝、张迟锦三个大男人并排站在后院门外,焦急得转来转去,还时不时面面相觑。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娘子,另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也是为了自己的娘子。
……
这谁看见了,不得说句离谱?
谢幸安抬头望了望旁边的两个人,再加上他自己,极为顺理成章地想到了个词儿——“三缺一”。
嗯?可这词儿是哪里来的?挺熟悉,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八成又是何矜平时总爱跟他胡说八道时,瞎扯到的。
唉,想到他的小娇妻,谢幸安不由得又开始担心,没他陪在身边,她自己搁那里头,还不知道害怕成什么样子。
皇后毕竟算是有经验,在产房中正挑着大梁忙前忙后,时不时还伸手去摸摸何矜的头,关切问道:“小妹,你真的不怕吗?”
亲娘田氏因为生原主而死,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何矜该对此有阴影。
但她只是茫然地摇摇头:“不怕啊,阿姐,没什么可怕的。”
何矜觉得,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就算田氏是因生原主死的,但她咽气时,原主还未落地,有可能眼都没来得及睁,根本屁事不懂,哪里会有什么婴儿阴影?
相比之下,亲眼目睹且那时已经记事的皇后,留下幼年阴影的可能更大才对。
何矜虽说在里头除了见到几盆血水端进端出、有些紧张外,其实压根一点都不怕。但她亦没帮得上什么大忙,不过抓着福宁公主的手,想了想曾在古装剧里听过的此时该说的话,可没想起来,最终只能跟着稳婆,她们说一句,她就跟一句。
稳婆:“公主,用力。”
何矜:“公主,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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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公主,就看见头了!”
何矜:“福宁,这就看见头了。”
福宁公主:“……”
“阿矜,我不聋,你不用再重复一遍的。”福宁公主扯着被褥,满头热汗,疼到呲牙咧嘴,但还是抽空理了理何矜,“那你要不就帮个忙,给我唱个小曲儿听吧。”
“唱……唱小曲儿?”何矜的音色虽说十分清脆好听,但无奈她从小就五音不全,结结巴巴道,“你确定?这不是在为难我胖虎吗?”
“阿矜,你快一些!”福宁公主攥着拳头咬紧牙关,“你干儿子告诉我的,他想听他干娘唱曲儿!”
何矜:“……”
这也可以?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好,好好好,我想想,想想。”何矜抓耳挠腮,费劲吧啦地搜刮了半天,什么儿歌不用找调子。最后终于记起来个上辈子在街头巷尾播放率的神曲,当即清清嗓,哼道: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救命,这是什么一堆她们没人听过的称呼?为什么好神奇,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居然还整出了各种不同的组合?
还有何矜的嗓音,好独特,真的会有人用……这种宛如念大悲咒的调子唱歌?
此曲一出,福宁公主当即不喊疼了,稳婆惊了一跳,没敢说话,连皇后都扭过头,全员跟盯傻子一样看向她。
何矜:“……”
她不明原因地心虚道:“怎……怎么我,唱得真的……很难听吗?”
“没有,不会,当然不是!”皇后无法违心乱说,稳婆为了不让何矜太尴尬,只能谄媚地三连否认,“谢夫人唱得……很特别……”
像她们老家的驴叫一样。
当然,这句话不能说出来,会挨揍的。
连福宁公主都骤然有了力气,重重捶床道:“好!”
好?
一大颗汗珠,从福宁公主的左侧额首,慢慢划过她的鼻尖和嘴角,直到顺势掉进她右侧的颈窝处。
“好……真的是好难听,好吓人,好恐怖……啊!”
福宁公主喃喃感叹,在又一阵声嘶力竭的痛喊之后,居然瞬间把孩子给落了出来。
在场众人:“……”
“生了生了,公主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公子呢!”
然而在她们刚遭受毒曲攻击的心中,分明想发自内心说出口的,是另一番言语——
救命,小公子在听过谢夫人唱的小曲儿后,被活活地给吓出来了!
张迟锦听见这话,首先冲进来,也没管他刚被洗干净的亲儿子,先冲到福宁公主床边,温声道:“福宁,折腾这么久,你辛苦了。”
福宁公主曾听人说过,女子生产时,第一个想着看娘子的才是好男人,不禁窃喜着笑了笑,羞赧道:“还好啦,刚刚是难产了挺久的,多亏了阿矜,把咱们儿子给吓……不,唤出来了。”
“哈,真的吗?有这回事?想不到小矜……”张迟锦刚回过头,看着何矜就想脱口而出,又意识到不妥,及时刹住车,“这……幸安比我小些,以后我便叫你弟妹吧。”
何矜:“……”
就是说,他们一个个人人处处,都管谢幸安这个大佬叫弟弟,他同意了吗?
何矜点头礼貌道:“好。”
何矜跟张迟锦留在产房陪福宁,稳婆把小孩儿给抱到外头一处暖房,给承顺帝抱了、又给谢幸安又抱。
“幸安啊,你可记得,这小子毕竟是要认你做干儿子,不是……他以后得当你干爹……咳,朕的意思相信你懂得。”承顺帝说不明白就干脆放弃,乐得颠颠、摸了摸小孩的脸蛋,“你以后好好带他,毕竟他亲爹不怎么靠谱,只能靠你这个干爹……”
“朕还想让你带带太子来着……不过一想,你早晚得有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把他们都托付给你,那多累得慌。”
“不妨的。”谢幸安的脸色阴沉下来,“臣带得过来。”
可他大概不会有自己的儿子了。
谢幸安表情严肃,满脸似乎都写满了“我不喜欢小孩”,,但这依然没法掩盖他身体的诚实,抱着福宁的儿子舍不得撒开,生怕被人看出来,但还是眼角含笑地勾了勾小家伙的肉手。
哼,就看在你长得又香又软,又白又奶的份上……浅浅地借你一根手指头算了。
这一幕刚刚好巧不巧的,让出来凑乱乎,想抱那小子回去给福宁瞧一瞧的何矜看见了。
“小妹啊,你来了。”承顺帝背着手,站在一边笑吟吟地凑乱乎,“朕瞧着幸安挺喜欢小孩子,不如你早日……也给他生一个得了!朕记得你们成婚,也挺久了。”
还有他给的金枪不倒丸,这都没动静……不应该啊。
您这管得也太多了。
皇后扯扯承顺帝的袖子,适当提醒道:“陛下,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啊。”
谢幸安脸色大变,直接一把将襁褓给塞到何矜怀里,匆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娘子,我最不喜欢小孩子!不喜欢的!”
何矜:“……”
哦哟,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眼神闪烁、说话重复的吗?
“这小子虽说刚生下来,倒还挺有眼光。”承顺帝接着又插话道,“谁抱着他都不看,只有幸安和小妹抱他时,他把眼睛睁得溜圆,啧啧,这就学会以貌取人,知道谁最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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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页
谢幸安歪着头,偷偷在后头瞥了一眼,似乎……确实还挺好玩的。
那就再多看一眼,也没关系的吧?
“啧啧,皇后,你瞧瞧,这小子在看着小妹偷笑呢!”
真……真的吗?
谢幸安不喜欢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偷看何矜,更别提白看后还偷笑了。
但这小家伙……算了,就念在他年纪小,给他开个特例得了。
“陛下,别一口一个‘这小子’,‘那小子’的,您不都给他赐名了吗?”
“哦,差点忘了。驸马,你过来。”承顺帝招呼着张迟锦,在他手心上慢慢写出来两个大字,“怀瑜,张怀瑜。”
可惜谢幸安很快就意识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张怀瑜认他跟何矜当干爹干娘,如果不当这便宜爹娘,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过成……
“娘子,我想要个抱抱。”
“抱什么抱?我刚去公主府抱完怀瑜,身上还一股子奶香味儿,我要多闻闻,你别靠太近,省得熏没了。”
谢幸安:“……”
神他X的熏没了。
“娘子,我刚沐浴了,身上很香的。”
“那也不要,我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又或是——
“娘子,要贴贴!”
“不贴,我起晚了,得赶紧去街上买些小玩意儿,说好的巳时要去跟福宁一块儿逗怀瑜。我先走了,你休沐吗?那你自己慢慢玩吧。”
谢幸安:“……”
若不是他知道真相,以及绝对相信她的人品和自己的魅力,就何矜这么个敷衍法,恐怕他早就怀疑她在外头有人了。
谢幸安渐渐觉得他一个风华正茂,如狼似虎的少年,几户快把日子过成了空虚难耐、亟待抚慰的深闺少妇。
既然忍无可忍,那好……他就无需再忍,直接抬手便把何矜给扑倒了。
她却也全程出乎意料地十分配合,只在将完未完的时候,凑在他耳畔,轻轻说着:“谢幸安,我……我想,要不……先别避孕了,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
幸安安(垮着批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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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八章
◎“要孩子,不可能,想都别想!”甜◎
“什么?你说什么?”
谢幸安虽说嘴上这么问着,但何矜从他那肉眼可见垮起的批脸里、明显能看出,这家伙肯定是听见了的。
不仅听见了,还自打她讲出“孩子”二字以后,飞速地制止,停下动作抽身坐起,愣在床边。
这个形象十分好笑,跟何矜在电视剧里见过的无奈男人比起来,就只差嘴里叼根烟。
谢幸安很努力地装硬气,一口回绝道:“要孩子?不可能,想都别想!”
“你……”谢幸安突然头一回半路刹车,何矜本来也不大高兴,但鉴于这事还得和他商量,她只能翻了个身,用锦被裹住遍布的红痕,伸手给他递过去寝衣,“光着身子冷,你先穿上吧。”
谢幸安冷哼了一声,轻飘飘从她手里拽过来寝衣,麻利地穿好。
何矜很怕谢幸安给她来“我不听我不听”这一套,开口讲正事之前首先道:“那个……我想好好跟你说说,只要你别一生气就跑,把我一个人撇在床上,好不好?”
“你说吧,我不走。”谢幸安满口答应了,但依然选择坚持用无情无义的后脑勺背对着她,大声嘀咕、生怕她听不到,“反正这事没得商量,你怎么说都没用。”
何矜:“……”
谢幸安连平生最喜欢的色色都舍得半途而废,可见这回他是真的很生气,后果也很严重了。
但这也没关系啦。
勇敢阿矜,不怕困难!
何矜首先尝试,伸出食指碰碰谢幸安硬了的拳头,被他一把给攥进掌心里,才认真开口:“那个……你原来不是跟我讲过……我想不想生孩子,都依我,都由我自己决定,你都听我的吗?又不算数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谢幸安乌黑晶亮的桃花眼里开始染上委屈和心思复杂的悲愤,他别扭地解释道,“你本来就不想要孩子,正好一拍即合,给彼此个台阶。”
“哦,可是又突然想要了啊,那怎么办?”何矜亦委屈道,“你都说过的,身子是我自己的,你尊重我的选择。”
“我说过吗?”谢幸安直接想赖账,“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跟我装记性不好是不是?”何矜偏偏不买他这个样儿,干脆道,“就在第一百三十五章里,你亲口说的,要不要翻回去看看?”
谢幸安:“……”
“咳,扯远了,这根本不是重点。”何矜难得尤其一本正经,跟谢幸安好声好气道,“我知道,我身子骨不好,不容易生养,你都是担心我的身子,害怕我要是执意生孩子,下场会和……我娘一样。”
“不会一样的。”谢幸安冷声冷语,执拗地给她一口打断,“要是你有个好歹,我要么疯、要么死,我们只会比岳父岳母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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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页
何矜:“……”
哦豁,好吓人啊。
“倒不至于吧,其实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何矜直接拿两只手抱住谢幸安的小臂,“其实,福宁有身孕时,我常去找她,她吩咐御医常常顺便……也给我诊过脉……”
谢幸安回头冷眼看她,气得直咬牙:“这么说,你有这个念头,不是一两天了?”
“我……我我我……”何矜明明觉得她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但让谢幸安这么一盯,居然便自然觉得心虚理亏了,“对不起嘛。”
“可耐不住小孩子实在是太香了!我找福宁摸她肚子,摸得我心里直痒痒。”何矜的话里整个都充满了“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语气,“御医说我的身子骨养得还可以,再喝些补药调一下,是能生……”
“等会儿!”谢幸安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回头直接脸色一黑,抓着她的手便开始质问道,“你还背着我偷喝补药了?你怎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疼,疼疼疼,你弄疼我了。”何矜扭着皓腕,不停挣扎道,“我喝补药是因为我自己的身子不行,又没人会怀疑是你不行……”
“重点在这儿吗?重点是在这儿吗?”谢幸安双眼憋得血红,忍不住道,“补药苦吗?你咽得下去?”
“确实挺……挺苦的,每次喝完我都得吃蜜饯……”何矜回味起来,难受地撇撇嘴,“但管用啊,谢幸安,你不知道,我喝到现在身子已经调养得极好了,可以生了……”
“我不知道,确是我不知道。”谢幸安扶着额头,只觉得眼冒金星,“我不知道你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还真的又这么做了!我若是早知道,就把你锁房里,哪都不许去!”
“关小黑屋,囚禁?咦,你说的真的好吓人……”何矜主动贴过去,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怕,让我爹知道了,会逼迫咱俩和离?”
“不会的,我爹最疼我了,反正前三个月不会显怀,我都打算好了,到时候我大着肚子再跟你去见我爹,孩子那时都会动了,我再求求他,他肯定不舍得伤他外孙的。”
谢幸安一个激动,“腾”地弹起来:“谁要让你大着肚子了?”
何矜闷着头,小声逼逼道:“可……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谢幸安大声反驳:“谁说的?我才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讨厌死了,别提有多讨厌!”
何矜看透一切,直接来了招“扎铁了、老心”:“可是你不知道吗?你一撒谎的时候,真的很明显。”
“那我就从今日开始,此时此刻起,再也不喜欢小孩子了!”
何矜:“……”
“你那么凶干什么?很恐怖的!”何矜一生要强,哪会服输,又试着苦心劝道,“你每次抱张怀瑜的时候,笑意都藏不住,眼神是那么柔,难道就没有一刻想过,怀里要是你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
“没有,我从没想过,都是你想多了。”
何矜:“……”
“谢幸安……”何矜直接挪动过去,跪坐在床沿,从背后环抱住他,主动亲吻道,“我身子真的没事了,我好想要孩子,你就从今日起,别再服你那个避孕的药了,我们试一试,行不行?”
“你说过这事我可以自己做主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何矜很清楚,谢幸安只要被她一亲,瞬间就能缴械投降,把持不住,更何况是这时候的又贴贴又热吻。
他当即就不大行了。
谢幸安从来都以为,这辈子跟何矜行夫妻之礼,都只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快活和享受,用不着考虑别的,但他此时却似乎觉得,她明明在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接触他,每亲一下都像在说一句“求求你,给我个孩子吧”。
太不像话了,像什么样子?
“你就……”谢幸安喘着粗气,被她撩拨得几乎坐都坐不稳,但还是咬着牙严防死守,“你喜欢小孩子?那我从明日开始,就带着你上街,到处去看别人家的小孩子,叫你每日都看,看个不停,看你还喜不喜欢!”
“你怎么……”何矜噗嗤一笑,“哈哈哈,你听听自己这话,真的好幼稚啊。”
“就比如我喜欢你啊,每日都看,但还是很喜欢。你不是吗?”何矜灵魂拷问,“你天天都对着我啊,难道你看多了,就不喜欢了吗?”
“我喜……喜欢。”谢幸安总觉得她在偷换概念,差点就被绕进去了,赶紧冷静下来制止道,“少来这套,这根本就不一样,生孩子多痛,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何矜苦着脸,咬咬嘴唇:“是挺……痛的。”
“嗯。”谢幸安眼看终于得逞,这下满意了,“那就不……”
“可是痛过之后,生出来就好了,有你在我身边陪着啊,你哄哄我,我就不痛了,你难道不会一直陪着我吗?嗯?”
“我……我会。”
“行了,够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幸安绝对不能再容忍被她带着绕来绕去,干脆凶巴巴道,“反正,生孩子这事过于危险,我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他嘟嘟囔囔一通,何矜听得只觉得头疼:完犊子了,这回他该不会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吧?
果然,谢幸安最后拍板道:“所以,你干脆就死了这条心吧!”
何矜:“……”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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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页
反正承顺帝在他们大婚时,赐下来的那些东西里,还有有烈性的春药,再加上金枪不倒丸,她就该找个机会,灌得他不省人事之后,把药下了,把他给上了,一了百了!
就是听起来不大对劲……这好像是……只有恶毒女配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可她本来的身份,不就是个恶毒女配吗?
而今何矜也只能努力解释:“给福宁接生的那几个稳婆技术都很好,这辈子从未有过一次失手,都能保母子平安的!”
“那也不行,没得商量,除非……哼哼哼哼哼……我才答应你!”
“哼哼哼哼哼……”何矜重复道,“是……什么啊?”
谢幸安板着脸:“我死了!”
何矜伸手去抱他:“不行啊,夫君。”
谢幸安神色稍霁。
“你死了,就没法用了,那也怀不上啊。”
谢幸安:“……”
两个人就这件事吵了整整一夜,直到后来,都口干舌燥之后,干脆一人抱着个茶壶,气呼呼地瞪着对方,吵一句就喝一口,喝完了再继续说。
“我就想要!”
“我不要!”
“谢幸安,你……咳咳咳……”
“怎么,你那壶里没水了吧?我再给你添点儿,你喝了再接着说……”
“……”
“够了,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冷静冷静吧!”
到最后,谢幸安终于气成个河豚,吭哧吭哧抬腿跨步地冲出门,对外头大叫道:“来人,来人,看好夫人,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房……”
他觉得似乎这样也太残暴,瞬间改口了:“出院门!她想闹就让她闹,谁敢放,我就把谁发落出去!”
何矜“咣”地把茶壶,谢幸安的枕头被褥都砸到地上,对着外头大骂道:“谢幸安,你个王八蛋,你蛮不讲理,你无耻,你禽兽,臭不要脸……”
谢幸安嘴角一抽,瞧着满院围观的下人们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凶残地踢了踢脚边石头,怒道:“都看什么?还不都快去做事?”
作者有话说:
幸安安:我跟我媳妇吵架了,哎,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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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九章 (二更)
◎大人居然扇了夫人一巴掌?◎
谢大人跟夫人吵架了。
且他俩不吵则已,一吵便吵得惊天动地,阖府的下人都围过来劝架(并没有),外加看热闹。
“谢幸安!”何矜又抱起个她自己的茶壶,用力朝着窗边砸,几乎都能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看见四下飞溅的碎裂瓷片,她怒吼道,“谢幸安你给我回来!”
“哎哎哎,就……”谢幸安习惯性地就答应着转身朝里走,但还没迈出两步,就被他自己用意念愤而停住,叉腰硬气道,“你让我回我就回?我偏不听!”
下人们:“……”
阿默摇着头努了努嘴,暗暗道:大人,你不守夫德,你不对劲。
谢幸安在无数下人探寻的目光中,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炷香,跳着脚又朝房里补充一句道:“何……矜……你给我听着,孩子的事儿不解决,我我我……我跟你没完!”
“你喊我什么?谢幸安,你再喊一声试试?!”何矜撸起袖子仿佛接下来就要冲出门,结果在最后一刻时发现自己还穿着寝衣,只能隔空继续叫骂着,“你凭什么怪我?我还跟你没完呢!我告诉你,这事一日解决不好,你就别想进我的门,上我的床!”
谢幸安一时没忍住:“咳咳。”
不能上床这也……太过分了吧?
“凭……凭什么?这是我的府邸,我爱去哪就去哪……”
“凭什么?你不服是不是?谢幸安!”何矜怒而咆哮道,“那你就把我放出来,我立马回侯府去,我再也不回来了!”
“我偏不放,你想都别想!”谢幸安挺直身子,便于伸长脖子喊话,“你就在里头,好好反省反省再说吧,到底是谁的错!”
何矜个子小,但架不住她气场强大,声音更高:“我没错!我反省你妹!”
“你反省我妹?”谢幸安不服气地怼道,“我没有妹妹,呵,傻了吧?你就老实待着吧!”
下人们:“……”
大人,您可是个读书人啊,这么说话,真的好吗?
里头的何矜真像是被气到无语凝噎了:“谢幸安,你,你……”
“你什么你?”谢幸安极利落地乘胜追击,“实在没话说,就歇着吧你!”
等到谢幸安嘚嘚瑟瑟地转过身时,目光直接淡淡扫过春桃跟夏荷,最终却落到旁边的拣枝跟栖寒身上,吩咐道:“你们两个,好好看住夫人的陪嫁丫鬟,别让她们给侯府通风报信,听见了没?”
谢幸安平时根本就没搭理过她们,拣枝跟栖寒微微一愣,受宠若惊地点头道:“奴婢听见了!”
“还看什么?看什么看?”谢幸安环顾一周,对下人们威严怒斥道,“热闹瞧够了吗?手上的活计都做完了?还不都散了?”
下人们:哦哟,大人刚刚不行,这会儿对着我们倒支棱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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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页
他们行了个礼后,便匆匆四下散开。
“不对啊。”春桃凑过去,拿手指头戳戳夏荷的胳膊肘,低声担忧道,“咱们夫人,怎么没动静了?”
谢幸安听见了,悠悠看过去道:“茶壶都被她砸了,她该是刚刚喊得嗓子哑,说不出话了,你们进去看看,把碎瓷片都收拾了,伺候好她。”
春桃跟夏荷偷偷扫了眼对方,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一时没敢说话。
“做什么?还不快去?”谢幸安边哼哧着生气边往外走,“我只是说不让你们跟侯府报信,又没让你们不管她。”
离开之前,他又忍不住嘟囔道:“真是不光她人蠢,带的丫头也蠢。”
春桃、夏荷:“……”
哦哟,这话、估计大人也只敢背着夫人说罢了。
“夏荷,真的没问题吗?”春桃又忍不住凑过来,小声确认道,“真的不用告诉侯爷吗?”
“其实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夏荷不愧拥有个更好使的脑瓜,当即分析得头头是道,“就比如刚刚吵架时,咱们夫人明显,更有气势多了,大人都不怎么敢还口的。”
“嗯,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春桃点点头,“走,我们回房,陪夫人去!”
“大人,不是我说……小的能插句话吗?”阿默实在憋不住,直接就开口了,“刚刚您真的跟夫人在吵架吗?怎么小的听着觉得,像夫人在单方面地训斥您?”
“阿默,你知道我为何要给你改名,叫阿默吗?”谢幸安阴沉地扭过了脸,使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就算这辈子再也不说话,也没人会认为你是个哑巴。”
“……”阿默真诚鞠躬,“大人,我错了。”
下次还敢。
过不久后,谢府里的卧底也暗中就此召开了秘密谈话。
卧底甲:“怎么回事?谢大人跟谢夫人,怎会好好的,突然就吵起来了?还吵得如此……激烈?”
卧底乙:“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阿默或者春桃夏荷,这我哪能知道那么多?”
卧底丙:“可咱们不知道,拣枝跟栖寒肯定知道吧?她们可也算是近身伺候夫人的。”
“有道理。”
于是无数人开始同时把头扭过来,将目光聚集到拣枝跟栖寒的身上。
拣枝、栖寒:“……”
别问她们,问就是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作为最易获取可靠消息的人,拣枝哪能轻易认输,便干脆猜测到:“大……大概是因为,夫人迟迟没有身孕的事儿吧。”
“正解!我刚刚也听着,似乎提到了什么孩子。”
“难不成我们给谢夫人下的避孕药物,起了作用?这么快吗?”
“也不算快了吧。谢大人跟谢夫人成亲都已经许久了,谢大人又没纳妾过,这要换个别的男人,到这时候都还没怀上孩子,谁不着急?”
“只是谢大人近日行事越发不当人,据说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抓了不少官员下狱,还是得小心为上,再多观察些日子吧。”
“等时机成熟,就留给拣枝跟栖寒上吧。”
*“谢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武清伯在朝堂上死死抓着手里的笏板,气得直吹胡子,只想拿它一下子把谢幸安给拍死,“你是说,此次和南齐一役,老夫为了抢占功勋,故意唆使部下隐瞒败绩,才导致贻误战机?”
谢幸安淡定道:“下官没这么讲,但伯爷这不自己都把实话说出来了?”
“你!”
“谢幸安,你莫要太过分了!”杜钦随后冲出来,张口就骂,“你一个文官书生懂什么?打仗的事儿,可有你说话的份儿?再说此仗,不都已经赢了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谢幸安嘴角挂着丝冷笑,“打仗是没有在下说话的份儿,但在几日前,这次参战的沈副将曾在福运楼上喝酒,醉酒后说出了此番有上百人冒功进官,在下便顺势将人带进狱中拷问,果真属实,不知伯爷和杜侍郎,有何可说的?”
“你竟敢当街抓捕朝廷命官入狱?还屈打成招?谁给你的胆子?谢幸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真欺朝中无人了吗?”
“在下是刑部尚书,职责所在。是否屈打成招,日后必有公断。”谢幸安挑着眉,天不怕地不怕似的跟承顺帝回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有的查。”
“咳。”承顺帝冷眼扫了扫武清伯,“既如此,你便去查吧。”
孙平澜在与杜雪合和离后,现下已经跟武清伯家彻底闹掰,又加上他向来嫉妒死了谢幸安,只站在后头冷眼注视一切,恨不得这双方赶紧搞个两败俱伤,全死光得了。
某日,何矜正抱着被褥假装它是谢幸安,睡得昏昏沉沉,冷不防门却被一下子推开,冻得她哆嗦了阵,从枕头下掏出匕首,警觉道:“谁?亮个相吧!”
“嘘。”谢幸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走过去,“娘子,是我。”
何矜放下匕首,抱怨着:“你怎么现在走路都没声儿的?”
“为了好找你,练轻功了。”
何矜:“……”
“行了,别瞎扯了。”她微微起身,露出来光洁滑腻的肩膀,仰头看他道,“你大半夜的跑来干什么?”
“嗯哼。”谢幸安极自觉地开始脱衣裳,瞧着她的宛如凝脂的肌肤,舔唇道,“娘子,你好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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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页
“所……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在上头多添些吻痕,会更好看!”谢幸安一脚踏上床,抱起何矜就滚到里头去,“来吧娘子,时间紧急,早色色完了我还得再回去,毕竟咱们这时候还在吵架。”
何矜伸手抵住他的脖颈:“那我说的事儿呢?”
“依你,都听你的。”谢幸安边亲边说,“只一点,到时得让贺行给你好好把把脉看一看,他说确定万无一失了,我才放心让你怀孕。”
“成交。”何矜躺平道,“那你来吧!”
谢幸安开始下嘴,在他如玉的脸上,渐渐荡漾起奸计得逞了的邪恶微笑。
而在谢府的所有人的眼里,大人和夫人却持续冷战了许多天,直到有一日——
咳,房内转变成了两人嗷嗷大叫的热战。
何矜大叫道:“谢幸安,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怪我是不是?没有孩子你全怪我是不是?怪我是不是?”
“我好不容易进来看你一次,你吼什么?吼什么?”谢幸安也不认输,“你嫁我至今,迟迟没有身孕……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呵,也算罪犯七出了吧?谁知道你是生不出,还是……只不想跟我生?”
“我生不出?谢幸安!”何矜咬着牙,拍桌嚷道,“你脑子有毛病?怎的不想想、是不是你自己不行?”
谢幸安顺势冷声:“我只娶了你一个,又无妾室,你说不行、就不行?”
“你……”何矜实在憋得不行,只想疯狂大笑,但还是拼命忍住,冲过去只管用小拳拳捶他胸口,“谢幸安,你想要妾室了是吧?觉得只有我一个亏了是吧?好啊,那你这就去纳妾啊,你去啊,你去外头找女人给你生孩子啊!”
“你生,生多点儿,生一窝!”
“你发什么疯呢?”只见何矜犹如泼妇一般毫无章法、打得胡乱,没多久就把谢幸安给彻底惹急眼了,他一下狠狠攥着何矜的两个手腕,怒道,“你够了!”
何矜低头就要上嘴咬:“不够,你放开,你说出心里话了是不是?要纳妾是不是?今日我就是跟你没完!我咬死你!”
“嘶,你疯了?”
外头的人隔着窗户和屏风,但还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谢幸安对着何矜,高高地举起来手掌。
然后“啪”的一声,传出来声耳光挥落的清脆利响。
在场的人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这这这,大人居然扇了夫人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打是绝不可能也不敢的,不讲男德幸安安是不配当我女婿的~
哈哈哈哈,浅猜一下,有可能幸安安这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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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零章
◎“夫人说,就是不想给您生孩子!”◎
完犊子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俩不过闹着玩,可大人居然敢扇夫人的耳光,这事可就闹大了。
“谢幸安,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何矜捂脸抽泣,当即极顺口地念出了她上辈子看电视剧时、常常听过的经典台词,“从小到大我爹爹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好家伙,就这感情饱满,声泪俱下的腔调,不去逐梦演艺圈,何矜觉得真是白瞎了她这样的人才。
谢幸安无声地笑了笑,从广袖底下伸出手,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头。
好厉害!
但何矜演得正带劲,哪有工夫理他?只管继续嗷嗷哭着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起来,你让开,我要跟你和离!我要回侯府找我爹爹去呜呜呜……”
“娘子你这……”谢幸安拉住他,瞪眼小声逼逼道,“和离可不兴乱说啊,过分了。”
何矜一把甩开谢幸安,接着就要呜呜呜抽噎地冲过去开房门,结果还是让他给扯着袖子拦住了,吼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爹爹!”
“不准去!”谢幸安也不过轻轻一挡,谁知道何矜居然上瘾了,直接给坐到了地上,他只能撇撇嘴,配合着凶道,“你就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哪都不许去!”
“好,真够狠,够渣啊你,真让人想抽你。”何矜摇头感叹了声,继续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你居然还敢推我?谢幸安,你个王八……”
“够了!”谢幸安猛地用力,狠狠打开门,偏了偏头后看向她,厉声道,“你给我闭嘴!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好好冷静冷静吧!”
古早霸道总裁味儿浓重。
真的好狠,好渣,好欠抽。
“哈哈哈哈哈好绝!”仙汪道人乐得不行,“真精彩,我仿佛看到了官场文美强惨和傻缺霸道总裁的双拼联动!”
何矜嘴角忍不住抽搐。
这一切要是真的,她估计早都拔下来自己头上的簪子,直接捅死算他了。
透过大开的门缝,正守在院里的拣枝跟栖寒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何矜捂着小脸、瘫坐在地上,似乎被打得不轻,正抽抽搭搭地哭,嘴里的骂骂咧咧一刻不停。
而谢大人,显然是恼怒极了,也气得面色赤红,直接就视若无睹、对身后痛哭的小娇妻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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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
啧,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说翻脸便翻脸了。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疼不疼?不哭,地上凉,快起来吧。”春桃赶紧跑过去安抚何矜,给她边擦眼泪边将她搀起,实在气不过、居然直接对着谢幸安喊话道,“大人,我们夫人养在侯府十余年,侯爷莫说动她一下,连吼都没吼过一声,您竟对她挥手就打,实在是太过分了!”
竟还记得用“您”,这已经是春桃留给谢幸安,最后的温柔了。
夏荷同样气不过,但她明显比春桃要更清醒一些,对着谢幸安行了个礼后,恭恭敬敬地求道:“大人,给夫人找个郎中看看吧,夫人向来娇弱,也不知挨这一下,要不要紧的。”
“嘶,不就是挨个巴掌吗?有什么可看的!”谢幸安冷笑着回头淡淡瞥了眼,欠揍道,“打都打了,看她这模样还能哭,死不了。”
在场众人:“……”
何矜:“……”
谢谢,真的有被贱到。
她甚至觉得就谢幸安这幅做派,绝对足够出演古早虐文的变态死渣滓男主,什么割腰子送监狱打胎的事儿全都能干出来。
谢幸安挑挑眉,以眼神对何矜示意道:那我就先撤了?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看你。
何矜哭得肿着两个眼泡儿对上:走吧,再晚一点,我拳头就想抡到你脸上了。
“拣枝,栖寒。”谢幸安嘚嘚瑟瑟地转身背着手道,“你们俩看好夫人,和春桃夏荷,即日起,她们三个,谁也不准出院门一步。”
拣枝、栖寒:“……”
好想问候大人一句,您做人吗?
打了人还不准人出去,就为了防止她们跟侯爷告状?
真不要脸呐!
“不出就不出,欺人太甚!”春桃实在忍不了了,抬腿踹了两脚房门,把它“咣”地给合上,“夫人,您放心,嫁错人了不要紧,奴婢护着您,来日奴婢一定找机会告诉侯爷,准您和离!”
和……和离?!
谢幸安听见这个词儿,直接身子一抖,吓了个激灵,强撑道:“呵,想和离?没门儿!你至今无所出,只有我休了你的份儿!”
还敢休她?!
何矜隔着门嗷嗷喊话:“谢幸安,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谢幸安愤怒之下,拂袖而去。
“大人,不是我说……您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阿默依然没忍住,小心观察着谢幸安发红的脸,苦口婆心地叨叨,“这身为男人……怎么能对女人动手呢?啧,您居然对夫人动手,这不,自己也给气成了这样?”
“你在教我做事?”谢幸安眸子一沉,面露威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少管!”
他的脸好疼,谁能懂?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何矜脸红是憋笑憋的,外人听见的那一个巴掌声,是他扇在了自己的脸上,所以他的脸才会变得这样红的。
无所谓了。
男人嘛,就该对自己狠一点的。
“夫人,来,咱们歇歇,不哭。”春桃跟夏荷一左一右把何矜给扶到榻上歇着,小声安慰道,“您别太难过,奴婢们一定找机会告诉侯爷,让他知道您受的委屈,绝不会放过敢对您动手的人!”
谢幸安在这儿,已经不配拥有姓名了。
“您的脸被打得红成这样,要不要紧?奴婢给您上点药吧?”
“不用了。”何矜摇着头抽泣,满脸的生无可恋道,“没事儿,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何矜只怕再有别人在旁边,她真的快要忍不住笑场了哈哈哈哈。
憋笑真的很辛苦的,她脸都红得不像样儿了。
谁能想到,谢幸安嘴上说得那么硬气,背地里居然抡起巴掌扇自己,还得强忍着脸疼装渣男呢哈哈哈哈。
春桃跟夏荷对视了一眼,摇头叹息,暗暗道:看吧,夫人原本那么闲不住的人,别折磨得,居然忧郁安生成这样了。
全都怪那个不配拥有姓名的狗男人!
等她们找到机会,一定得去跟侯爷告状。
*
谢幸安身为刑部尚书,毕竟开始掌管刑狱,又经过承顺帝授意,朝中上下只要他见到有什么可疑之人,当天就会直接给抓进牢里,一点儿都不带含糊。
于是便有人借此事弹劾谢幸安嚣张跋扈,大兴冤狱,他却只是悠悠一笑,答得既淡定又坦然:“是不是冤狱,审过便知。这位大人,不瞒您说,在下瞧着您,也很不对劲。”
于是没两天,质疑谢幸安的官员也被直接抓起来,下了牢狱。
满朝大臣:“……”
谢幸安如此行事,整得武清伯跟高善心里都很慌。
毕竟这家伙已经一点一点,几乎把他们的羽翼给慢慢拔完,将他们给整成了秃毛。
但无奈谢幸安的警戒心实在太强,他似乎知道自己玩过火了,只要出府门便有整队护卫随从,且吃喝用的东西都得验毒,连个搞刺杀的机会都没给留。
且他在皇宫之内还能大大方方地出入,屏退众人,跟承顺帝独处。
“幸安啊,朕交代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承顺帝微微呼了一口气,“啧,一切可还都顺利吗?”
“陛下放心,都在臣的掌握之中。”谢幸安淡定略微朝门外觑了一眼,“相信过不久后,陛下便能得到您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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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页
“好,甚好。”承顺帝鼓鼓掌,仰头放声一笑,“你此事办得委实不错,等到成了之后,朕必有重赏。”
高善本来就觉得很头疼,听到偷窥后的小太监的来报之后,他觉得头更疼了。
“混蛋,什么这事那事的?”他随手抓起个茶盏砸到小太监的脑门上,“到底什么事,就不能说清楚?”
小太监忍着疼,也不敢哭:“可……掌印,陛下跟谢尚书,的确没说清楚……”
“混账,一群废物,你赶紧出去传信,让谢府里我们的人,快些行动!”
在高善看来,谢幸安无父无母,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完全仰仗着寿康侯这个好老丈人的帮扶。
但此时谢幸安打了何矜,两个人已经闹僵,按照寿康侯嗜女如命的性子,肯定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趁这时候搅和搅和,让他后院起火自顾不暇,没准能煽动得寿康侯一时气急,直接宰了他,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就更好了。
高遂就懒懒坐在旁边,时不时抬眼,用衣袖掩盖住自己挂着一丝冷笑的脸。
这死太监大概没想到,他几十年对谁都想杀就杀,想害就害,哪知到老了要收拾个二十岁的小兔崽子,还能这么拐弯抹角、绞尽脑汁。
但很明显,他的脑子并不怎么好使,被人玩了也不自知。
高遂满心想着,此时要不要念在多年情分上,抽空给他这个好干爹定做个值钱点的棺材。
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他给自己给一票否决了。
啧,这老东西,还不一定能留得下全尸啊,买了棺材用不上、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而谢幸安在表面上已经彻底跟何矜闹掰,并把他自己的一切用物和被褥给搬到了书房里,独身住了很多天。
只除了会时不时喊过去拣枝跟栖寒询问情况。
“咳,她最近可还老实吗?”
谢幸安提及何矜时面无表情,连个“夫人”、“娘子”的都不再喊了。
其实老不老实的,他心里最清楚,毕竟昨晚他半夜还溜进去跟人色色了一通。
“回大人,夫人还是又哭又骂,骂过了一通之后,就也老实了,就是……”栖寒故意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有句话,奴婢不敢,也不知道该不该讲,或许,夫人说的是气话而已。”
他要是不让讲,那不就白瞎人家这么一通费劲吧啦的表演了么?
谢幸安把手里乱涂乱画的笔一扔,等着看热闹似的笑道:“没事,你说吧。”
“夫人说……她就是不想给您生孩子。”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还是走俩人的日常为主,插点事业线啦。
emm,想凑个整数,全文可能定200章完结。
接下来就整点儿番外,在考虑要不要弄点儿俩人穿越回现代的故事,手里有“霸道总裁和小娇妻”、“骚气校草撩拨清纯校花”两个方案,小天使如果有想看的也阔以留言,我尽量都满足,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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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两个方案都上啊】
-完-
第一八一章 (二更)
◎我们来挑拨离间,谁要听你秀恩爱?◎
“但是其实……大人您也莫要怪夫人……”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卧底,即便是挑事儿、当然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栖寒随即补充道,“夫人也许……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一时气话,什么叫一时气话?”谢幸安“腾”地从太师椅上弹坐起来,“咣当”便把桌上的一堆笔墨纸砚挥到地上,还使尽踹了踹桌角,眼神变得阴鸷又癫狂,“她这些时日都待我冷冷淡淡,早不像当初那么热情了,恐怕这说的就是心里话吧!”
“她只不想和我生孩子罢了,也不知是否心有所属,想跟哪个野男人生?嗯?”
谢幸安气得精血上脑,冷冷地瞥过去,瞧着拣枝跟栖寒,极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只是在给她们递个话头而已——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不抓住机会,继续挑个事儿?
“其,其实奴婢有话,不知道当讲不……”
“少废话!”谢幸安麻利地喝断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是……这个,其,其实……在您重伤昏迷之时,奴婢曾在无意中听见,听见……”拣枝十分应景地抖抖双肩,把声音越压越低,直到最后几不可闻、但又能确保谢幸安能听得清楚,“奴婢不敢欺瞒,可夫人和陛……陛下、似有奸情……”
她说着便以额触地,唯恐谢幸安不信:“陛下那些天、常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出来,梅娘、丁二、赵三他们都曾看到了。”
远在宫里躺枪的承顺帝突然从睡梦中惊起:“谁,谁在骂朕?”
朕谢谢你。
梅娘、丁二、赵三……呵,不全是跟她们一伙的卧底吗?
这俩丫鬟真把他给当傻子一样忽悠了。
但世上没有男人会甘心当王八,尤其是这么憋屈的闷头王八,谢幸安当即就硬了。
拳头硬得能砸核桃了。
“够了,别说了!怪不得为跟她提起陛下时,她的反应都不对劲。”谢幸安恨恨磨着牙,憋得桃花眼通红,额上的青筋条条暴起,“你们继续回去盯着,看她们那边有何动静,此时绝不能对外泄露半句!把嘴给闭好了,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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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枝跟栖寒看着谢幸安在强装平静,仿佛要憋大招,生怕自己成了被拿来撒气的冤种,当即叩头道:“奴婢遵命!”
“行了,下去吧!”
谢幸安气得颀长的身形都在狠狠歪斜,勉力撑住了才刚刚能坐下来。
“哎,该说不说,谢大人真的是好可怜呐。”拣枝诚心实意地感慨道,“被绿得头顶都能长出一片草原了,但奸夫却是……只能忍着,再忍着。”
“你可少装模作样了吧。”栖寒一针见血,指出她这鳄鱼的眼泪,“刚刚你挑拨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谢夫人跟陛下有一腿,这不就是咱们都知道的真相吗?这说出来真相的事儿,也能叫挑拨吗?”
“我,和承顺帝,有一腿?”何矜躺在谢幸安胸口,怀疑人生地指了指自己,“啧,好嘛,她们果然够敢说,快把你当成忍者神龟了吧?”
“嗯,你都不知道……”谢幸安往她脸上蹭了蹭,抱怨着,“要演出来那种怒不可遏,欲杀之而后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有多难。”
“啵唧。”何矜毫不吝惜地对着他的脸便亲了一口,狂吹彩虹屁,“你最好了,承顺帝当然不如你好,别说一腿,跟你都有多少腿了。”
“嗯,娘子,这话真好听。”谢幸安嘚嘚瑟瑟地拿手在她的后颈上摸来摸去,“只是这话还得咱们关起门来说就够了,可别让外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嘿。”
何矜:“……”
“你该干的事都干完了,还不走?”何矜大大地翻了个身,“我该睡了。”
“好,你再辛苦辛苦,自己睡几天,我在努力,等到把他们骗过去,一解决,咱们就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了。”
“怎么……”谢幸安抬手拨弄了把架上的几支毛笔,似笑非笑道,“你们可又有什么发现?”
拣枝故意欲言又止:“大人……可知夫人一直在偷偷服药?”
谢幸安轻启薄唇,答得利落:“不知。”
“奴婢们在院里,无意中发现了些药渣,大人请看。”
栖寒从袖中掏出来个纱布包,里头是一团黑糊糊,上面还沾着些黏湿的泥土。
“嚯,什么东西这是?”谢幸安只把鼻子凑过去一嗅,直接就被熏出来痛苦面具,“好难闻。”
“这个……奴婢不敢乱说……”栖寒适当留了点余地,建议道,“大人还是找人验一验吧。”
“好,阿默,进来!”谢幸安似乎觉得晦气,当即把药包和扔垃圾似的一甩,“去,找人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在拣枝跟栖寒看来,谢幸安自上次争吵之后,对何矜的厌恶已深,每日除了吩咐把她盯紧了不让出院门,问也不问,甚至走过她门前时,脚步丝毫没停,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这种情况之下,他难免会一时不查,耳根子软,只要火上浇点油,此事儿就会变得很简单。
殊不知,昨晚谢幸安才抱着何矜翻腾了半天,事后一块还暗暗嘲笑、她们是不是裹小脚的同时顺便裹了小脑。
“避子汤?”
“是的大人,确实是,避子汤。”
“好了,够了,累了。”谢幸安闭上眼,摆手道,“阿默,你退下吧。”
眼看谢幸安低着头沉默地拨弄药渣时,拣枝跟栖寒再度补刀:“大人,其实奴婢们在院里,还找见了许多这种药渣,或许深挖还有,您若不信,大可派人去……”
“行了,我知道了。这么说,她每次跟我欢好之后,都偷偷喝这玩意儿?怪不得至今都没能怀上孩子!”谢幸安好心累,扶着额头再次凑过去闻了闻,突然问,“这东西喝着苦吗?”
拣枝闻言一懵,满头问号,但还是如实道:“这,奴婢也并没喝过,但既是药,必然会是苦的吧。”
“哈,可她这人平日最怕苦了。”谢幸安眯了眯眼,忽然嘴角一勾,相识想起来什么极度美妙的东西一般道,“你们都不知道,上次她受风寒时,我为了让她喝药,哄了得快有半个时辰,她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慢慢小口小口……”
拣枝、栖寒:“……”
谢大人在干什么?他在说什么呢?
她们俩明明是来挑拨离间搞事情的,谁要听他没皮没脸地秀恩爱啊?
“正因如此……”谢幸安突然拉拉下脸,狠狠地拍拍桌面,把拣枝跟栖寒直接吓了一跳,他却自顾自沉浸式严肃道,“她竟为了避孕,瞒着我喝这么多苦药,实在可恶,不能原谅!”
拣枝、栖寒:“……”
这一反转再反转,好……好吓人啊。
有病吧?这是有病吧?
果然谢大人跟谢夫人处得久了,也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谢幸安二话不说,当即就下了命令,让人去何矜的院里四处挖坑,逼得她直接冲出来房门叫骂:“谢幸安,你想干什么?一个坑又一个坑的,你是种萝卜,还是打地鼠呢?”
“大人!”几个小厮纷纷来报,“果然还找到了许多避子汤的药渣。”
“你!”春桃跟夏荷怕她再被打,将她死死护在身后,谢幸安当面气得要死,拿手狠狠指向何矜,“看到物证了吗?你在瞒着我偷偷喝避子汤是不是?这你怎么解释?”
何矜板着脸,懒得搭理也不承认:“我没喝,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黑糊糊的,难闻死了,狗都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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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页
仙汪道人赶紧应道:“小阿矜,狗界风评再度被害,嗷嗷啊。”
“你觉得不承认就够了?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谢幸安借助身高优势,直接就将春桃跟夏荷两个小萝卜头给扒拉到旁边,冲过去一把抓住何矜的手腕,“你给我过来!”
随后踹开门,将人给拖了进去。
咳,不出意外的话,夫人是又要出点意外的。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谢幸安搂着何矜滚到床上,捂着肚子道,,“小阿矜,以后吵架能不能认真一些,别那么好笑,我真的会笑死,种萝卜、打地鼠哈哈哈。”
“笑点好低哦。你别笑了,别让人给看出来!”何矜拿胳膊肘杵了杵谢幸安的胸口,“你又把我拽进来干什么?”
“我有正经事儿要说。”谢幸安翻身把何矜一箍,用唇瓣贴贴她的耳廓,“我有点怀疑,她们俩想勾引我。”
“拣枝跟栖寒虽说是高善派的卧底,但表面却是御赐的试婚丫鬟,她们既没犯错,我也不能任意发落。”谢幸安当场举手立誓道,“她们若真存了这个心思,这几天我可能不大容易过来。但你放心小阿矜,我绝对一点儿都不碰她们,她们要是拿此事来刺激你,你可千万别信。”
“好。”何矜点头道,“反正勾引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咳,除了我。你放心,我不信,指定不信。”
“那这回为了骗过她们,咱俩还得再演一演。”谢幸安上次对自己下手太狠,实在不想再扇脸,干脆往下扒拉了衣领,露出来截滚动着喉头的精致脖颈,“你往这挠吧,挠重点,要见血。”
“啊我这,下不去手。”
“没事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事成了……”谢幸安抬手捏了捏何矜的下颌,诱惑道,“你多用几次色色弥补我,就好了。”
“你脑子里就不能多有几句正经话?”何矜当即抬手,对着谢幸安的后颈就挠,边挠边大叫,“谢幸安你个混蛋,你有病吧?你不是人!”
“嘶,你还挠我了?你属猫的?”谢幸安叫嚣着捂住自己渗出血的脖颈,大疯狗似的就踹开门往外冲,扭头叫道,“好啊,你既不想给我生孩子,那你便在这儿好好待着,待到葵绝吧!”
他也不遑多让嘛,绝经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夫人。”春桃跟夏荷赶紧拥过去,检查何矜身上并无伤痕,而可见谢幸安脖子被抓伤,这才放心,赞道,“夫人,干得漂亮!”
谢幸安扭头冷冷一望:“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准给我出去!”
但他猜得实在没错,拣枝跟栖寒总在跃跃欲试,终于在某日夜里,将要采取行动了。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哦哟,你们想刺激我,要不就试试谁更气人得了,我气不死你们!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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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二章
◎“大人昨夜是跟我俩一起过的哦。”◎
何矜觉得这一日,拣枝跟栖寒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不是不对劲,是相当不对劲。”何矜淡定瞧着端在桌上的饭菜,毫不客气,“既然都送到了,你们可以出去了。你们难道不知,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们?”
“贱人与……不,只有贱人,不得入内。”何矜呷了一小口水,淡定直言道,“尤其是你们这么嘚嘚瑟瑟的样子,我看了反胃。”
拣枝跟栖寒显而易见地支棱起来,有意露出脖颈上的红痕给何矜看,张扬中又带着点微微的嘲笑:“夫人,这些日子,都在独守空闺吧。”
何矜随手拿起汤匙,在眼前的虾仁粥里搅了搅,大大地对她们翻了个白眼道:“我有没独守空闺你不知道?你们每日在院里守着,是像它一样……虾(瞎)吗?”
“你!”拣枝认为,像何矜这种明明本该空虚寂寞、却依然这么光彩照人的样子很值得鄙视,便半透露地对她显摆道,“可夫人,奴婢和栖寒昨夜可不是独守空闺的呢。”
“哦,是吗?”何矜又从食案上拿起来个包子,把玩了一通后又放了回去,徐徐一笑,“知道了,所以呢?这跟我有关系吗?”
“夫人就不想知道,我们两个昨夜,是跟谁一起过的吗?”拣枝跟栖寒生怕何矜再开口就怼,上来便惹人难堪,干脆憋不住地交代,“是跟谢大人呢。”
“哦,是吗?”何矜把胳膊肘淡定地杵在桌上,用两个掌心托住下巴,眨眨眼睛好奇道,“他昨夜跟你们两个在一起干什么?给你们讲诗文,还是讲又断了什么案子?大概是讲案子吧,照你们的水平,诗文也听不懂。”
拣枝、栖寒:“……”
“夫人,事已至此,再这么抵死不承认,还有什么意思呢?”两个人均再也受不了何矜这么刀枪不入、装傻充愣的模样,干脆往下拉了拉衣领,骄傲地露出来整段红痕遍布的脖颈后,昂首挺胸道,“夫人瞧见了吗?”
两个人批脸一红,对视而笑,低头羞涩道:“大人昨夜对我们,可是很温柔呢。”
“唔,温柔?”何矜只略略扫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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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安平日在床上对我,都是很生.猛的。”何矜歪了歪头,满脸陶醉地回味道,“而且他越生.猛,我就越喜欢的。”
拣枝、栖寒:“……”
这女人疯了吧?是疯了吧?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脑子有病。
这都能忍?
她是怎么做到的风雨不动安如山,被这么刺激还能如此淡定的?
虽说此时的情况跟拣枝和栖寒想象的全然不一样,她们出师不利、被打击得满脑子嗡嗡发蒙,但又一时想不出别的有用的应对之策,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原计划继续下去。
“夫人您实在也不必太伤心难过的。”拣枝整一副“别装了,早看透你了”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反正我和栖寒原本便是陛下赐给大人、伺候的丫头,您再不愿看见,也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的。更何况就算您生得美貌无人能及,但男人都朝三暮四,难免会想找新鲜的。”
“哦,你们说得,很有道理。”何矜点点头,却突然一脸鄙夷地观察了下她们,极像是在真诚请教,“那你们觉得,就自己那样、也算新鲜的吗?”
拣枝、栖寒:“……”
你妹的,好像有那大病吧?懂不懂什么叫杀人诛心?
她们被怼得无语凝噎,忽觉自己哪哪都上不了台面,只能眼神不服地重复:“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舌头卡壳了?还有伤心?难过?你们说我?”何矜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咧开粉嫩的嘴角一笑,“你们看我像伤心难过的样子吗?我开心死了,哈哈哈。”
拣枝、栖寒:“……”
“烦死了,想好好吃个饭都不行,一股子茶味儿,好恶心。”何矜将自己筷子上的小笼包狠狠扔进盛满粥瓷碗里,“不吃了,你们端走吧,顺便人也出去,不许再进来。”
拣枝跟栖寒各自被溅了半身黏糊糊的粥,惊恐着瞪大眼睛:“夫人,你如此善妒,毫无容人之量,就不怕大人实在忍受不了,休了你么?”
“他休我?谁给他的胆子?我是堂堂侯……不好意思,我忘记我爹爹已经被册封魏国公了,重新说……”何矜始终笑意不减,丝毫没受任何影响,“我是堂堂魏国公嫡女,当朝皇后的亲妹,本就是谢幸安高攀了我,要休也是我休他!”
“你……你在胡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更何况谢大人如此年轻有为的呢?你嫁人至今都未有身孕,按照北辰规矩,已犯七出,纵然身份尊贵又如何?谢大人若是借此想休了你,连陛下都说不得什么。”
“规矩?什么规矩?规矩就是我是正房夫人,你们倒是想生,就去给他生一窝,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何矜歪着头,没忍住嗤笑一声,“更何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不正常,规矩对我来说有用吗?”
“就比如现在,你们是御赐之人又怎么样?惹着我了,我管你是谁呢!”何矜拍拍手,吩咐道,“春桃、夏荷,把她俩,给我叉出去!”
“你……你们干什么你们?我俩如今已经是谢大人的人了,你们这样……”拣枝跟栖寒被步步紧逼,不得已退到了门槛边,结果又被春桃和夏荷两人直接用力一推,直直摔了出去,“啊,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春桃拍拍手上刚碰过她们的晦气,翻了个白眼:“到底谁谁欺人太甚?有毛病!”
“不过夫人,您如今倒沉稳挺多了,她们这样气您,您都没动气。”夏荷实在没法,只能硬夸,好让何矜心里舒坦些,“就该这样,她们是故意来刺激您的,咱们偏不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何矜随便从案上挑了双木筷,左右手各执一端,咬着牙低声道,“谢幸安要真敢做出这种事,他就完了。”
说罢,木筷被她“嘎吱”一声,齐齐折成两半。
春桃、夏荷:“……”
“走开,离远点,你别碰我!”何矜阴沉着脸,往谢幸安的胸口用力戳,“好啊你,很好,十分温柔是吗?她们二人整夜伺候你一个是吧?走走走,我越闻、越觉得你身上有股子茶味儿和骚气味儿,走远点!”
“啧,夫人,我怎么可能干出来这么不要脸的无耻之事?”谢幸安被戳也丝毫不动,伸出胳膊圈住何矜抱好,“小阿矜,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我不会的,让你别气着。”
“那她们身上的吻痕……”何矜赌气地拍了拍他的手,“算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你说那些吻痕啊?假的。”谢幸安挑挑眉,“我的意思是说,可不是我弄的,或者说,应该是她们两个彼此、给对方弄的。”
“嗐,干脆我直说得了。前几日我故意在外头喝得大醉,回来让她们给我拿酒,我装得不省人事,其实我早知道他们给我的酒里,下了催情之药,根本没喝。”谢幸安趁机又动手动脚,得意道,“相反,她们却中了我给她们下的致幻香,她们所说的跟我的春风一度,都是出于她们自己的想象,实际上,我在那里根本不存在,始终只是她们两个,在互相云雨着。”
说到这儿,他又求生欲极强地补充了一句:“但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只是大概想的结果,约摸是这样。”
“咦,啧啧啧。”何矜撇撇嘴叹息着,摇头道,“真亏了她们还敢这么显摆嘚瑟,原来只是她们的凭空意淫罢了,好恶心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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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回该相信我为你守身如玉,清清白白了吧?”谢幸安低头,将下颌搁在何矜的肩膀上,侧了侧脸慢慢吻着她,想撩拨出个小火苗,“娘子,那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下,这回跟我好好地翻云覆雨一夜?嗯?”
“多行一会儿倒无所谓,还一夜……”何矜回味儿时,才发觉谢幸安已经趁机把她给抱到了床榻上开始乱亲,干脆大方道,“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挺不容易,你来吧,你开心就好。”
“嗯,娘子,我现下已把这里发生的事儿,都找人故意泄露给了岳父大人……”谢幸安手里的动作不停,嘴上也半点没闲着,“你先回娘家待几天,好制造出来咱们已经闹掰的假象,然后和岳父大人……”
“嗯……你……等会儿,你说什么?”何矜满身香汗,被谢幸安热情似火的动作搞得反应迟钝,渐渐才回味过来,蓦地睁大眼睛,“你把咱们之间闹出的这些矛盾,都让人告诉我爹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说没说真相?”
“就刚刚没多久……”谢幸安边吻边说,“为了效果更可信逼真些,我没……没说真相……”
“那你不就完了吗?你个傻叉……你就不怕,就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儿,我爹爹会拿着三十米长的大刀直接来砍你?”
果然,何矜话音刚落,就听见府邸上空爆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喊——
“谢幸安呢?让谢幸安,给我滚出来!”
春桃赶紧来匆匆拍门:“夫人,夫人您听到了吗?老爷和少爷来了,定是知道您受委屈了,来接您了。”
“我知道了,你先跟夏荷去迎着,我就来!”何矜才答应着,赶快推了推,催促着在自己身上动作的谢幸安,“你快点出去,别做了,赶紧起来穿衣裳,省得露馅!”
“好。”谢幸安登时就不情不愿地退了出来,又突然没大高兴地喃喃道,“怎么搞得,和偷情被抓一样?”
他刚刚人模狗样地穿戴好,赶过去满面笑意地迎接魏国公跟何冕:“岳父大人安,这么晚了,怎么……”
“谢幸安,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非但敢动手打我女儿,还把她关起来,跟侍婢有染,你个畜生,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何矜刚行过一次夫妻之礼,难免腿软,被春桃夏荷扶着匆匆来到时,正见她的便宜老爹,正扛着兵器库里最大的一把长刀,刀锋在夜色里阴森地发着惨淡的银光,就要朝谢幸安劈头砍下来……
“爹爹!”
作者有话说:
拣枝、栖寒:本想炫耀一下,结果被怼得气个半死……
气人小天才小阿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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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三章 (二更)
◎“他舍得打你?真的吗?我不信。”◎
虽说并不足三十米,但就这么锋利锃亮的一刀砍下去,也绝对足够给谢幸安脑袋开个瓢儿的。
“爹爹,别这样,会出人命的!”何矜直接就三步并作一步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谢幸安身前,“您可别照着他头砍啊!”
“好,好,乖女儿,矜儿,你先让开!”魏国公依然举着大刀不撒手,恶狠狠地瞪了瞪谢幸安,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捅出些窟窿来,“好,不照着头砍,省得一刀砍死他,太便宜他,我今日就先断他一根胳膊,明日再断他一条腿,慢慢折磨他,让他一点点失血痛苦……”
“爹爹,你说的好恐怖啊,吓到我了,不要!”何矜边脸色苍白地使劲挡着,边趁机赶紧偏过头问身后的谢幸安,“你的护卫呢?他们人呢?再不出来,你真就要凉了!”
“娘子,这我也不知……”
“阿姐,你又跟这狗男人说什么呢?事到如今,你跟他还有什么可讲的?”何冕夜视极佳,眼瞅着何矜这时候还在跟谢幸安聊悄悄话,瞬间就绷不住了,怒道,“谢幸安你个禽兽,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再藏在我阿姐的后头躲着,你还要不要脸?”
“阿弟,你干嘛?骂你姐夫什么呢?”何矜不悦地拧了拧眉,轻斥道,“快闭上嘴,别再说了!”
“冕儿说得没错,矜儿,你护着他干什么?”魏国公把大刀往地上狠狠一放,震得地面发颤,他狂怒地喊道,“你过来,离那个畜生远点儿,到爹爹这里来。”
“爹爹你这……”何矜小声叨叨,“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畜生……”
“岳父大人。”谢幸安在此时却突然发声,他低头拱拱手,认错认得十分坦然真诚,“都是小婿一时冲动,才犯下大错,求岳父大人……再给小婿一次机会……”
“够了,给什么给?你住口吧你!”何冕愤愤插话道,“你个不守夫德的男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谢幸安:“……”
“阿弟你说什……”
“冕儿说得正是!”魏国公冲何矜招招手,难得对她厉声命令道,“你过来,别再跟他站在一起,你说,他用哪只手打的你,我就先剁他一条胳膊,带你回府,回去爹爹就让人拟好文书,叫你跟这畜生和离!”
“爹爹不用,我都已经打回来了,您看不清,他脸都让我扇肿了……我不,就不要和离。”
“有吗?”何冕不屑地睥睨道,“我怎么看不出来,还是个小白脸儿!”
何矜端端正正地站着,在脑子里酝酿了一通之后,终于厚着脸皮,慢吞吞地说出来那句、狗血虐文女主标配的傻缺台词:“虽然谢幸安他打我,把我关起来,还跟别的女子有染,但我,就是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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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页
总之,渣男虐我千百遍,我待渣男如初恋。
魏国公、何冕:“……”
谢幸安:“……”
娘子,不至于,这倒真的不至于吧?
“这,这这这……”何冕瞳孔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阿姐你这也太贱……不不不,你这话也太贱了吧?”
“矜儿,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什么样子?”
“那我,我……”何矜欲哭无泪,紧张得站立不稳,低着头对谢幸安咬耳朵道,“你的护卫怎么回事,都吃干饭的?怎么还没到?我只能拖到这儿,实在快编不下去了啊……”
“不然你先撤吧,回娘家去,我有武功在身,躲得过这把大刀应该……”谢幸安偷偷瞥了瞥那道寒光,继续小心道,“不成问……题吧?”
“你说的轻巧,我爹爹气成这样,万一今晚砍不掉你一根胳膊,决不罢休呢?你怎么办?”
“矜儿,你又跟那小子嘟嘟囔囔说什么呢?赶紧到爹爹这儿来,我今日非砍了他不可!”
“爹爹,我没……”
“娘子,我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谢幸安大步追过去,一把抓住何矜的手腕,对着魏国公信誓旦旦道,“岳父大人,小婿保证,我今后……”
“你保证个锤子,你保证。”何冕本来就从没看得上过谢幸安,这下子瞅着他更感觉哪哪都不顺眼,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留,当即怼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然,我还没成亲,还不算男人,也除了爹爹,爹爹也不会骗人。”
“爹爹,您千万别信这小子的鬼话,干脆直接把阿姐绑过来,剁下他一根胳膊算了!”
“何冕,你喊谁‘这小子’呢?没大没小的。”何矜挣扎着步步后退,“你别拽我啊,你别过来!”
“大人!”正当何矜将要被何冕抓住小臂拖走,魏国公的大刀也要朝谢幸安落下去时,集体拉肚子的整队护卫才姗姗来迟,当即把他给团团围在中间,“小的护您来迟了。”
何矜、谢幸安:“……”
确实有够迟,两个人被吓得加起来,还勉强剩下有一口气在。
护卫队头头拔出长剑,死死挡在谢幸安身前,跟魏国公正面对峙道:“国公爷,小的们奉陛下之命,保护谢大人的安全,若您执意如此,只能得罪……”
魏国公扛着刀往前冲,执意不肯听:“让开!我今日非得砍死他!”
“爹爹,爹爹……”何矜赶紧挣开何冕,飞跑过去,拽住魏国公的袖子小声劝道,“爹爹您可莫要一时冲动,他们是陛下派来的人,您可不能在这时候硬来跟他们作对,否则再有人说爹爹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甚至有不臣之心,那该怎么办?”
“嗯?”魏国公扭头深深望了望何矜,脑子随之转了转,手中的大刀也渐渐地下落,他“咣”地砍到地上,等它冒出了“滋滋”的火星后,才又恶狠狠地瞪了谢幸安一眼,嚷道,“小子,你给我等着,我改日再来,一定找机会砍死你!冕儿,把你阿姐扶上马车,咱们回府!”
何矜、谢幸安:“……”
她在踏上马车时,回头默默地望了谢幸安一眼,才从他那炽热焦灼的目光中瞧出几个大字来,上头满满地都在写着:“不要和离。”
何矜合上眼,对他重重点了点头。
然后谢幸安就被他老丈人给挡住了:“混蛋,谁准许你偷看我的矜儿?”
“阿姐,来,让我好好瞧瞧。”何冕在马车里借着灯,照着何矜的面容左看右看,“那不要脸的家伙打你哪儿了?还疼吗?敷药了吗?”
何矜捂住脸摇摇头:“没事,都多少天了,早都好了。”
“他这王八蛋,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药,竟都把你给虐待欺负成这样了!以往谁惹到你,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次居然……”何冕很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望着她,立誓道,“不过阿姐,我已经长大了!你等着,我一定天天都盯着他,只要有机会就不会让他好过的。”
“行了吧阿弟。”何矜无奈地扶额,靠在车壁上长吁一口气,“你还找他的事儿,就你拿点三拳两脚的功夫,他一只手,不,两根手指头就能制得住你,你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哥,你说这大半夜,街上无人的,也就只有咱们几个吃撑了在街上溜达。”付婉仪边走边用脚踢着地上根本看不清的小石头,摸着肚子抱怨道,“你看整条路上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嗯?怎的没有?”镇北侯听见“哒哒”的马蹄声从背后传进耳朵时,悠悠转了个身,眼睁睁瞧着它越过自己渐行渐远,又望望马车上悬着的红灯笼,以及被照亮的纹饰,拍手道,“喏,这不就是,魏国公府的马车?”
“魏国公府?”听到何矜的母家,云棠的心里一个激动,没忍住直接问道,“这怎的大半夜的,还出来了?”
“唔,我看看,瞧着那方向,应该是从谢府过来的。”镇北侯一把收起来手里摇动的折扇,意味深长道,“哦,对了,听说谢大人和谢夫人闹了有些日子了,可能要和离呢。”
“也不知是不是谣言。”
“真的?”付婉仪尖叫一声,乐得抓住镇北侯的小臂,惊喜道,“和离?当真吗?”
云棠亦没忍住大笑道:“和离?哈哈哈哈,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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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页
两人疯狂窃喜的样子,就只差高歌一句“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
镇北侯:“……”
“啥人啊你们,人家都要散了,你俩还这么幸灾乐祸。”
“春桃、夏荷,你们去给小姐收拾收拾闺房,冕儿、回你自己院里呆着去!”魏国公自从进了府门始终板着一张脸,对何矜严肃厉声道,“矜儿,你随为父过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讲。”
“爹爹。”何矜小心翼翼地跟进去,轻轻喊了一声,微微低下头,“谢幸安他……”
“你又提那个混小子!”魏国公拍着案桌大叫,随后吭哧地倚坐到太师椅靠背上,俶尔又变了脸,饮了一大口茶水,恢复平静后悠悠道,“说说吧,给你个机会,跟爹爹交待一切。”
“交待?”何矜慢慢眨着眼睛,“什……什么交待啊?”
“还装傻?”魏国公无奈地盯住何矜,早都看透一切似的道,“你以为爹爹老糊涂了?跟谢幸安演这出戏,我会看不出来?”
“你觉得……爹爹年轻时扛过十几年大刀,我若是真想砍死他,你能拦得住?”
“还有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跟当年我看你娘一模一样,要说他舍得打你?”魏国公轻嗤一声,“真的吗?我不信。恐怕你把他欺负急眼了,他狂扇自己的巴掌,都舍不得动你一下吧?”
“爹爹,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欺负他!”何矜撒娇着跺了跺脚,抬头抿嘴笑道,“那爹爹,阿弟刚刚也是跟您一块在演戏吗?”
“倒没有。”魏国公坦白道,“他是真的很想砍死谢幸安。”
何矜:“……”
作者有话说:
爹爹:其实,要不是因为报信的,我也有很想砍死谢幸安的!
感谢在2022-03-13 08:12:09~2022-03-13 20: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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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四章
◎“养面首?你看,我怎么样?”◎
“你跟谢幸安玩归玩,闹归闹,别把爹爹当傻子一样。嘶,别站着了,累不累?坐吧。”魏国公淡淡望了眼何矜,发出老父亲专属的悠长叹息,“还有,你跟他要真是闹起来,被他关在房里出不来,用得着找两拨人来给爹爹报信?”
“第一次来人报信时,我当场就回去库房找刀,打算砍死谢幸安了,结果等我才出来,又有人来报,谢幸安身边的小厮又来了,说的还是同样的事儿,这不就明摆着有问题吗?”
“除非谢幸安脑子不正常,想二度刺激我,嫌他自己死得慢。但就这小子的表现看,他可没有那么蠢。所以我才赶来看看,直到仔细观察过他的表情和反应才确信。打你?呵,爹爹求陛下赏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
“两拨人?好啊。”何矜低头骂道,“谢幸安这个王八蛋,明明自己算计好了,又耍我。害得我为了救他,白白演了一通虐文恋爱脑你女主,也太不要脸了!”
“不过你也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些都叫什么话?啧啧。”魏国公怀疑人生,挠了挠有些秃然的头,第一次对何矜表露嫌弃,“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他打你、关你,你就喜欢他……你自己说的时候羞不羞?”
“是,挺羞的。”何矜难以否认地点点头,“当时都想扇自己几个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魏国公:“……”
“这倒……也不至于。你伤到了半点儿,爹爹也是会心疼的。”魏国公烦得揉揉额首,抱怨道,“不料爹爹都一把年纪了,还得陪着你们两个小辈胡闹演戏,烦死了。”
“可爹爹虽嘴上说着嫌弃,却一直都很配合嘛!”何矜手撑着脑袋杵在桌上,就对魏国公拿出看家本事拍马屁,“还是爹爹最厉害了,连女儿都当成真的了。”
但她却又不经意想起。要是谢幸安在这儿听见了,恐怕又得在心里哀怨:不是刚说过我最厉害了吗?
略略略,可都这时候了,谁还顾得上管他?
“行了,你就掐准了爹爹的命脉,记着我就吃这一套是不是?”魏国公长长一叹,表情是既宠溺又无奈,“我还以为你嫁了谢幸安之后,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他一个,连爹爹都给忘光了。”
何矜乖巧又无辜地扇动眼睫,莞尔道:“怎会呢?不可能的。”
旁人都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魏国公只怕女儿嫁了夫君忘了爹。
“好了,别说这些敷衍话了,天色不早了,你长话短说,说完赶紧去歇着,好让爹爹知道接下来该配合你们怎么做。”
“嗯,好。”何矜困意袭来,轻轻地捂嘴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道,“相信爹爹您也看得出来了,谢幸安在朝中如此大刀阔斧地行事,目标肯定不在于那些个小喽啰……”
“嗯。”魏国公接话道,“爹爹不傻也不瞎,谁都能看出来,他唯独不动武清伯和高善,肯定在想怎么收拾他们。”
“这两个王八犊子……”何矜说顺嘴了,话一出口就见魏国公皱着眉头去看她,意识到后赶紧一把捂住道,“咳,他们在谢府里有卧底,他们知道我是您的心尖尖,就想挑拨我和谢幸安的关系,并在我的饮食里下药,让您也……”
“什么?他们敢对你下药?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找御医看看?”魏国公许久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呈现出一丝杀意,磨牙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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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页
“我没事的,谢幸安把我照顾得很好,一有问题就发现了。”何矜紧接着又慢慢道,“他们想借此让谢幸安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甚至借您之手杀了他。”
“嗯。”魏国公点头道,“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哪怕一点差错,我确实会杀了他。”
何矜:“……”
“咳,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预判了他们的预判,根本没有上钩,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所以爹爹……”何矜略微掰着手指头捋了捋,“他们知道您对谢幸安恨得牙痒痒、欲杀之而后快,很有可能拉您入伙,来对付谢幸安,您就只需要表面跟他们玩儿,然后背地里,通风那个咳……报信……”
“嗯?”魏国公不服气地哼哼,翻了个白眼,“就朝中此种情况,谢幸安几乎已经跟他们搞正面对抗,还想拉我入伙……难道爹爹是个平庸糊涂、是非不分之人吗?”
“理论上是……啊不不……”何矜在魏国公幽怨的小眼神里匆忙改了口,“他们两个混蛋轻视了您,您就算没捋清楚,那明明也只是关心则乱。糊涂?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嘛!”
魏国公:哼。
“爹爹,尤其是高善,他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谢幸安这么行事有他自己的道理。如果不把高善逼急了放大招,一下子置之于死地,一般的罪名、恐怕要不了这死太监的命,这阉人只要活一天,就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一定得一招毙命。”
“爹爹您只要表面装出来对谢幸安厌恶,痛恨……”何矜酝酿饱满,声情并茂道,“还有对他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好,这个我懂。”魏国公倚着靠背懒懒道,“除了我,还有你阿弟呢,他在谢府已经嘟囔了一路,要怎么收拾谢幸安,肯定本色出演,表现得足够像,绝对不让你失望,就是咳……”
“谢幸安恐怕得时不时受点皮肉之苦了……”魏国公眼里聚集了些星星点点的光,憋笑失败道,“但这为了大计都是应该的嘛,哈哈哈哈哈……”
何矜:“……”
爹爹您好幸灾乐祸哦,要说您没想借机报复,真是连鬼都不信。
这话谢幸安听见都感动哭了,绝对想好好谢谢您。
何矜再回闺房时,没有谢幸安暖床和抱着她,只觉得很不习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连她最常用的招数——即把被褥卷得高出她一个头,假装那是谢幸安都不再管用。
她烦得要死,狠狠把枕头抱到自己膝上,攥着拳用力砸了砸,指着它又拧了几把,闷头哀怨道:“我警告你谢幸安,你务必给我快点把事情整完,赶紧接我回去,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谢幸安独自在书房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于梦中“蹭”地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后茫然应道:“娘子,我,我听见了。”
鉴于何矜在明面上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回的娘家,因此她只表现得神情恹恹,仿佛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来。
当然也包括吃食。
“阿姐,阿姐,要不要吃根烤鸽子腿儿?”何冕热情招呼道,“你尝尝,焦酥焦酥,又香又脆的。”
“不要。”何矜拿筷子杵了杵碗里的饭,“看着就没胃口。”
“那你要不要来块东坡肉?”何冕再次热心地布菜,“这个最好就饭的。”
“不要不要。”何矜拧拧眉,本来就没睡好,无精打采的,被肉味儿这么一熏,直接上头,捂着嘴就想干呕,“咳。”
郑氏见状,脱口而出惊喜道:“这这这……矜儿这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好啊,有了她就能借机多劝一劝,既然孩子都有了,也无甚可折腾的,为了孩子,还是从长计议,让国公爷快点把何矜送回去,还是交给谢幸安最好。
“什么有了?有什么有了?”魏国公直接把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摔,怒道,“我警告你,少胡说八道!”
何矜被吓得一愣,实在不敢去细想,只在心里庆幸,得亏没把想跟谢幸安要个孩子的事儿给透露出去半句。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郑氏眼见情况不妙,赶紧转了风向,“看矜儿的样子也不像,定不会是有孩子了。”
“矜儿啊,听说你很久都没出过府门了,怕会心里郁结,对身子不好。”郑氏咧开嘴唇,做出一个后娘标配的招牌敷衍式微笑,“等会儿用过饭,让你妹妹带你去街上逛一逛,买些中意的首饰,还有好吃的好玩的……”
何婵一时着急,直接在桌底踢了踢郑氏的腿,对她小声逼逼道:“娘啊,为什么让我去?让我跟她在一……你这不是明摆着坑女儿吗?”
“你懂什么你懂?就该你去,好好跟她多说说,套套话,看到底什么个情况,她还能不能走了。”
何婵这才不情不愿,对着何矜莞尔得像个假笑男孩:“对啊阿姐,我带你去吧,你都不知道,这没过几天……街上又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何矜黑亮的眼珠微微一转,瞧了瞧郑氏,又望望何婵,嘴里嚼着根青菜道:“好。”
“真不好意思啊。”何矜嘴上客气,但整个过程一点儿都没手软,该要的不该要的挑拣了一堆,对着何婵淡淡道,“我平时花银子大手大脚惯了,实在没忍住,让你破费了。”
何婵忍着肉疼,心里礼貌地问候何矜死去的娘,面上也假模假样:“没关系的,阿姐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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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页
眼瞅着何矜扭头就走,再没搭理她,何婵赶紧匆匆跑过去,无意中忍不住套话:“阿姐,我想问一问,你和姐夫的事儿,你还回……谢府吗?还是打算和离,留在……娘家?”
在道出第二种猜想时,何婵一直忍不住在心里连连道:求求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啊!
“这我也说不准,就看心情吧。”何矜从路边摊上拿起一个色彩斑斓的布老虎,放在手里把玩了通,抚摸着它黝黑圆滚的眼睛,故意唬人道,“也有可能我就不回去了,省得生气,在府里养一堆面首玩,倒也未尝不可。”
“养面首?”她身侧当即传来个男子悠然清洌,又饶有兴趣的声音,“你看,我适合吗?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QAQ,小天使们对不起,第一本没有把握好节奏,一不小心写长了,但又不想匆匆完结烂尾,但一定尽力200章以内搞完的,等完结了这一本,四月初开《我靠沙雕成了病娇的白月光》时,肯定吸取教训,写得更沙雕更搞笑,并尽量稍微短小,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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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二更)
◎咱俩正闹和离呢,你憋住了。◎
“什么怎么样?”何矜扭头面无表情地瞪了瞪云棠,“你适合什么?”
“面首啊,小阿矜,我觉得,我可以的,毕竟我长得……”云棠毛遂自荐之后,自信满满地想显摆自己的面容,结果抬手只触到了微微温热的银制金属,“哈,算了,我这张脸你要是想看,咱就找个无人之处,只给你一个人看。”
“我保证,绝对给你惊喜,比谢幸安那个贱人……不,不跟他比,那贱人实在太丑了。”
何矜:“……”
她都不好意思打击云棠,虽说她始终没能亲眼见过,在原书里也并没多少对他的样貌描写,但却有作者大大那么清清楚楚的介绍——
“云棠的脸,长得当然是比不上谢幸安的。”
一句扎心。
“咳,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何矜冷静瞄着她和云棠之间的距离,淡定地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伸出手指摇了摇,拒绝道,“我觉得做面首,你不大行。”
“小阿矜,我我我……其实我……”云棠又往前逼近一大步,说话顺溜得仿佛吃多了炫迈,神采飞扬地笑道,“小阿矜,听说你要跟那个贱人和离了?真的啊?啥时候能办完?要改嫁吗?改嫁的话要不要考虑考虑……”
“你,你你你……”何婵讶然一惊,盯着云棠,诧异得瞠目结舌,“你你你,你是……”
跟一个尚且还是有夫之妇的说这些,真的礼貌吗?
“其实你倒也用不着这样啦。”何矜淡定地瞥了眼何婵,盈盈一笑道,“他只不过是想等我和离改嫁……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
何婵:“……”
你们真乱。
“那个云公子啊,真不是我说,你这扯得也太远,讲得也太多了。”何矜对云棠给谢幸安的称呼十分不悦,“我这不过吵个架、也没说要和离,毕竟连文书都没拟,再说和离了也不一定改嫁,不嫁也不一定养面首,养面首也不一定找你啊……”
“总之!”何矜趁着云棠被绕进去,一声不吭、闷闷不乐时敲定道,“谢幸安还是我夫君的时候,我不喜欢别人喊他贱人。毕竟,你骂他的同时,也连带侮辱了我……”
“咳,小阿矜,我真没想侮辱你的。”云棠能屈能伸,当即认错道,“毕竟我是喜……”
“等会儿,停,你先别洗……”何矜瞥了瞥云棠和自己,特意又拉开了些距离,顺势往旁边嗅了嗅,拍手道,“咦,好香哎,是臭豆腐!”
“但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何矜淡淡扭过头,直直地盯着何婵,悠悠道,“你不觉得很香吗?你就没有很想吃吗?”
何婵:“……”
谢谢,没有,她不想。
并且她挠破头都搞不明白,怎会有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在大街上毫无避讳地吃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何婵好想拒绝,她怕去买这一通的时候自己就给熏入味儿了,到时何矜是再嫁之身无所谓,可别连累得她都不好嫁人。
然而——
何矜突然微微眯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顿时波光盈盈,她装模作样、楚楚可怜地期待道:“你既然叫我声阿姐,见我如此憔悴,只有个吃臭豆腐的愿望,不会都不满足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能如此狠心吗?
何婵:“!!!”
“当然不会的,阿姐。”何婵咬牙忍了,礼貌点头,使劲咧开嘴角微笑道,“好,阿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小阿矜,你不对劲啊。”云棠双手抱胸,半倚在墙上,摇头晃脑,“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味道怪怪的东西了吗?尤其是臭豆腐这种,你说扔到地上,狗都不吃。”
“嘶,你说话咋这样难听呢?”何矜登时激愤,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喂,其实我上次在皇宫里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不是何二小姐,你真不必再打我的心思了,你……”
“烦死了,其实情况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就跟那个意思差不多。没听说过也没关系,反正就是我跟何二小姐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种人,我跟你是不会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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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矜说到最终,蓦然觉得云棠也挺可怜,没忍住去时不时瞄他一眼,想瞧他的表情又看不见脸,只能低头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你说你本来也不算个坏人,就是别再执着于我了,你就自己去好好生活,成吗?”
云棠用鞋底蹭着墙根,半晌都低着脑袋,等她说完话彻底没声之后,才懵懵地抬起头,茫然道:“啊?你刚刚,说什么呢?是在关心我吗?”
何矜:“……”
果然,云棠跟谢幸安这个中过探花的男人比起来,理解能力终究有一定差距。
“算了,不说了,我的心好累。”何矜接过来两串何婵递给她的臭豆腐,想起来刚刚云棠说的“狗都不吃”,特意避开,离得他远远的,才开始蹲着边张嘴吞咽边嘟囔,“什么嘛,明明很好吃的。”
然而并没等她吃下去几口,就见旁边有几个零星散着的人突然聚到一起,举目望着驶过来的马车道:“看到了,是谢大人来了!”
谢幸安?
何矜心里忽然发虚,一个没拿稳,手里没吃多少的臭豆腐,“啪嗒”坠了地。
“啧,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谢幸安就谢幸安呗,你们不是常常见?他又不是什么外星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何矜顺理成章地把那几个百姓,当成是对谢幸安的夹道欢迎,直到他们从篮子里掏出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开始往谢幸安的马车上砸。
何矜:“……”
“什么情况?”护卫头头反应过来,惊声高喊,“大人,保护大人!”
保护你个溜溜球,他在里头待得好好的。
“怎么回事……”谢幸安伸手撩起帷裳,刚想探出头看一看,差点被臭鸡蛋糊脸,只能颤颤地又缩回来,“嘶,险些破相,好危险。”
随后,何冕也不知道从哪块地方给忽然现身,兴致勃勃地拍着手掌,指挥道:“砸,砸的好,继续砸,让他欺负我阿姐,砸死他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整条街上开始冒出来更多更多的人,都受雇于何冕,搞得到处臭鸡蛋和烂菜叶齐飞,赶上命不大好的百姓,躲避不及,也会中点招儿。
长街之上,顿时一片哀嚎。
“何冕,你太过分了!”何矜想起来上一次看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还是在上一次……不,上辈子在电视剧里见死刑犯游街,她实在忍不住,把个老婆婆挡在自己身后,大吼道,“给我住手!你干什么呢?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谢幸安听到何矜的声音后,当即控制不住,用手指将帷裳微微挑开条缝,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在人群中精准捕捉到她后,直直地盯住。
何矜也在看他,才知道他在瞧着自己,于是挑眉示意。
别看了,还闹着矛盾呢。
“不能住手,阿姐,大不了我让人再砸准一点儿呗,避免误伤。”何冕接着挥手道,“谢幸安这个王八蛋欺负自己的娘子,还装缩头乌龟不出来,你还要不要脸?是个男人你就出来,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大家:“……”
勿cue,已被砸,就是你没理。
“谢幸安为什么会听你的?你让出来他就能出来?”何矜气得过去一把揪住何冕的耳朵,“还不赶紧让你找来的这堆乌合之众停手,都散了?”
“阿姐,阿姐别揪别揪,要掉了!”何冕偏着眼看了看,颤颤巍巍地求饶道,“快了快了,就还有几个臭鸡蛋就砸完了,阿姐你再等等,都砸完了好结算银子!”
“砸完结算个屁,闹市寻衅滋事,等会儿连你也得一块被抓进去!”
“谢郎!”
这边的热闹还没完,何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娇俏尖利的呼喊,付婉仪招招手,正急匆匆朝这边飞跑过来。
但何矜觉得大概是付婉仪的眼神不怎么好,她在疾驰而来的过程中,只瞧见了谢幸安的马车,并没注意到就站在旁边的何矜。
这倒也罢,毕竟人多了些,一时漏看了也可以理解,但她非但如此,居然还忽略了四下乱飞着的臭鸡蛋。
“谢郎,听闻你要和离了是吗?什么时候下文书?要不我……”
付婉仪正说得起兴,丝毫没注意到有个小小的白色圆影,冲着她的面门就砸过来。
何矜十分惋惜地为她默哀:sorry,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付婉仪一瞬间被砸得头昏眼花,还没来得及缓过神,突然又脚下一滑,朝前跌倒,脸先着地。
何矜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啧,生而为人,你很抱歉。
什么眼神儿呢?
“啊,啊这都是什么东西?好臭,好臭!”付婉仪尖叫着抹了把自己被臭鸡蛋黏液糊住的脸,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狼狈不堪,仇恨的眼神却一下子对准了何矜,“是你,就是你,就是你使的阴招,害我的!你个小贱人!”
“拜托你啊付小姐,你可搞搞清楚吧。”何矜同样被熏得不行,捂着口鼻后退了两步,“呕,我刚刚一直在这站着,我手里没有臭鸡蛋,又不是我砸的你。你干嘛怪我害你?”
付婉仪癫狂道:“那定是你绊倒我的!”
“我……我绊倒?”何矜伸了伸腿,指指她们二人间足有三米长的距离,“嗯?”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反正全怪你,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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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矜哼哼地接上:“轻……轻易爱上我?”
谢幸安在帷裳后头,捂着嘴疯狂偷笑:“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太不要脸了!”付婉仪被气得小腹痛,臭鸡蛋液从她身上慢慢地滑下,然后慢慢滴落,冲过去道,“我跟你拼了!”
“付二小姐,你……”谢幸安表情严肃,正要下车制止,“你话说得太过了。”
乱子搞得太大,直接都把一队羽林军给招了来,何矜干脆大意灭亲,把何冕给推了出去:“就他……他寻衅滋事,把他给抓走吧!”
羽林军首领一惊:“魏……魏国公家的公子!”
“嗯。”何矜知道他们不会拿何冕怎样,更加大方了,“对就是他,呐,给你们,带走吧。”
羽林军:“……”
“还有付小姐,家弟顽劣,误伤到你,对不住了。”何矜真诚道歉,跟何婵要了包银子递到付婉仪面前,“拿着,去买件新衣裳,看看伤吧,真不好意思。”
付婉仪“啪”地打了把何矜的手,将荷包挥落下去,“谁要你的破银子?”
谢幸安刚要忍不住下车,直接让何矜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咱俩正闹着和离呢,来干嘛?憋住了!
“不用管他,这臭小子,被惯坏了。”魏国公气得踹了下书桌桌脚,咬牙切齿道,“关关也好!”
“爹爹不用太担忧。”何矜瞧出来魏国公不放心,当即给他定了定神,“我已经让人拿银子去领人了。街上被妨害和误伤的百姓,我都一一亲自去致歉,给过银子了,那些破烂、也都让人清扫干净了。”
“阿弟回来,定得让他罚跪一天祠堂,好好长长教训,太不像话了!”
“哎。”魏国公烦得直跺脚,拧着眉头欲言又止,“高善他们,似乎想……造反。”
何矜并不怎么意外,冷静问道:“所以他们想拉爹爹入伙?”
“可也不对劲啊,爹爹您虽德高望重,但已经身为国丈,荣宠甚高,他们就算造反成功,也给您不了多少荣光,至多也是和此时同样,爹爹何至于去冒这个风险?还能开什么好条件?”
“其实……”魏国公顿了顿,沉默片刻后又道:“他们给我开的条件,是谢幸安的命。”
何矜:“……”
作者有话说:
魏国公:造反,我不干!
高善、武清伯:成功了,谢幸安的命给你,他不是欺负你宝贝女儿吗?
魏国公:好吧,那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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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六章
◎“为夫怎舍得让你深闺寂寞呢?”◎
“谢幸安的命?这不就很……”何矜一时竟觉得无言反驳,反应过来后点头道,“其实,倒还真不怎么离谱。”
“嗯。”魏国公深表认同,重重点点头,“爹爹身居高位至今,什么都不缺,他们说的扶持太子上位,让我掌权之事,我也实在无甚兴趣。也只有你……”
“若不造反,就谢幸安如今的荣宠,又身为天子近臣,当然是动不了他的。”魏国公话说多了,脑子转得也疼,提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水,“要是谢幸安确实对你做出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儿,爹爹没准真的会答应,只要能要了他的命。”
“不是啊爹爹,好吓人,您这想法也太危险,总不能厚此薄彼。”何矜眨着眼睛咽了咽口水,“陛下再不靠谱,他也是阿姐的夫君、太子的父皇,您怎么能就不为她考虑了呢?”
“如今想想,你说得对。就是若真在气头上,恐怕也只念叨着杀了他给你报仇泄愤,顾不得那么多了。”
“嘶。”谢幸安正在书房埋头写着文书,突然一声轻哼,蹙着眉摸了摸后颈。
“大人,您怎么了?”阿默伸手摸上去,就要给他揉一揉,“是脖子疼吗?”
“倒也不是。”谢幸安回味了一把,坦白道,“就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脖子好冷。”
“……”何矜难免在心里为谢幸安默默给点上半柱香,“那爹爹,您已经假意答应他们了?”
“对,不让他们自己掉进沟里,安个死罪,怎么有让陛下不得不杀他们的理由?”魏国公持着茶盏,淡定道,“只不过他们似乎尚不能完全信我,话说得不太明白,暂时别太打草惊蛇。”
“那这时候,是不是该找人,去给谢幸安报个信儿?”何矜惊喜地拍拍手,毛遂自荐道,“不如就我去吧!我去,我就偷偷从后门溜着进去,半夜去,绝对悄无声息!”
“消停会儿吧你,这才几天……不,差点忘了,你今日在街上,肯定也见过他了。”魏国公轻轻地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想那小子?”
“没有,倒也没有。”何矜涨红了脸否认,“我才没想他,那您自己派人去告知他吧。”
“爹爹,天色太晚了,我闲得无聊,先去睡了。”
“啧,你这孩子,扭头就走,越来越不像话。”魏国公在后头敲着桌子无奈道,“都是让那小子给带的,我看省得你被带坏,干脆真和离了得了。”
“我不要,就不要,不要和离!”何矜摇头不停丑拒,跑出了段路还是觉得很气,干脆又返回来,扒着墙露出个小脑袋,“您要是逼我,我就找他私奔去!”
魏国公:“……”
得,原本好好的一个听话乖女儿,这下子彻底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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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安……”何矜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凉,冻得她双肩颤抖。她抬起胳膊,捶在身侧假装成谢幸安的被褥上,喃喃道,“谢幸安,我好冷啊……”
“啧,你又踢被子,能不冷吗?”何矜明显感到被头让人给往上拽了拽,又紧紧掖好,“这样呢?还冷吗?”
“哦,不冷……”她下意识地在答话,却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着头嘀咕道,“不对劲啊,被筒怎么会说话?”
“谢……谢幸安?嗯?被筒怎么还会变成人了?”何矜努力睁大又死死闭上眼睛,来回几次还不怎么清醒,干脆用拳头又捶捶自己的头,“我我我……我肯定又做梦中梦了。”
“哎哎哎,干嘛呢?”谢幸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悦道,“咱们不是说过,以后不许捶自己的脑袋了吗?喜欢捶,捶我的!”
“谢幸安!”何矜侧躺在旁边,定定望着他,惊喜地眨了眨眼,“真的是你啊。”
“还不信?真要是还怀疑的话……”谢幸安抓着她的手,就要往他自己的腿.根处放,“反正你熟得很,要不要亲自检查检查?那就知道了?嗯?”
“不,不用了。”何矜在隔着层衣料轻轻触碰到的一瞬间,直接滚烫了整张脸,“说话这么贱,没皮没脸的,肯定是你。”
“你这时候来干什么?也不怕监视你的人发现了?”
“太想你,就来了。不见还好,白天只能偷偷望,望得我心里痒痒,像长了根软细的羽毛,实在忍不了了,就来了。为夫怎舍得让你深闺寂寞呢?”谢幸安开始摸着她的脸,张嘴含住她的唇,“放心,大半夜的狗都睡了,不会有人看见,而且我飞得毫无动静。”
“哇,你的轻功都练得这么好了吗?”何矜只管请教,丝毫不计较他的手在自己尾椎骨那块儿乱摸,“改天一定记得带我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行,好,成交,你说怎样就怎样。”谢幸安的手滑过何矜的整个脊背,去解她压在身下的衣带,“小阿矜,没有我陪着你,你可还好吗?”
“倒还挺好的啊,你也知道在娘家,没有人敢惹我的。就是有一点不好,时不时就……挺想你的。”应付过一句土味情话之后,何矜开始礼尚往来,“你呢,还好吗?”
“我么?不大好。”谢幸安摇头晃脑,可怜兮兮地抱怨道,“岳父大人这些天在朝堂上处处跟我作对抬杠,甚至破口大骂,举着笏板就打我……”
何矜只觉得心里一堵:“啊?我爹爹打你了?”
“嗯,打了,打了好多下,我头上到这会儿还有包呢,不信的话你摸摸。”谢幸安简直有满腹委屈,“你都没看到,当时许多大人在拉架,岳父大人才停手。”
“虽说是演戏,但我怀疑这小老头根本就是在借机报复,下手也太狠了,我又不能还手,只好任由着自己被欺负。”谢幸安趁着何矜在摸他的头,赶紧迅速在她心口蹭了蹭,“娘子,岳父大人好凶残,我好可怜。”
“哈哈哈哈哈,我只见过儿媳妇状告恶婆婆的,可还是头回听说女婿告岳父的呢。”
“别笑了娘子。”谢幸安心累地扶扶额,低下头照着她的嘴就连嘬了好几口,“小阿矜,你就不打算,好好安慰安慰我?”
“哼。”何矜想起来白天付婉仪的事儿,就傲娇地噘噘嘴,把头给扭到一边,“一听说你跟我闹矛盾、要和离,不得有许多小姐们上赶着要嫁给你么?用得着我安慰?”
“其实,不瞒你说,的确还挺多。”谢幸安也没打算欺瞒她,用手背来回抚摸她的脸就坦白道,“我这几日每天出门都有小姐们围堵,和你说过的叫什么,哦,“私生饭”一样,躲得我好辛苦。”
“那你走啊,和离呗,去娶别人啊!”何矜赌气地别过脸,照着他的胸口就推,抱怨道,“大半夜的、来找我干什么?还影响我睡觉。”
谢幸安悠悠一笑:“我要是不来,哪知道你会卷着个被筒,还给它取名‘谢幸安’?”
何矜剜了他一眼:“天底下就你自己叫谢幸安?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好,好好好,管不着,你把它卷得和我一样,正好比你高出一个头,我也管不着……”
“你!你还是走吧,别留着了,烦死了!”
“我偏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我可正眼看过谁吗?”谢幸安贴着她也侧躺过去,将一双小手包进掌心,“和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就老老实实,当我的娘子吧!”
谢幸安言罢,就开始更加上瘾地去吻她。
开始如蜻蜓点水,又像是滴墨进池,慢慢越发不可收拾。
但不久后,谢幸安突然停下来问她:“还要不要继续啊?你愿不愿意?”
“嗯?”何矜茫然地睁大眼睛,瞧瞧满面春色的谢幸安,又视线纷飞,瞄了下自己身上裹着的被褥,羞愤道,“你说呢?你这……都还用得着问我?”
“烦死了,要是不行你就赶紧走,哪来那么多……唔……”
谢幸安张嘴含住她的朱唇,为自己正名:“我行不行的,你不是最清楚?要是忘了,我这就好好让你回忆一下。”
“谢幸安!”何矜伸手抵住他炽热出汗的皮肤,提醒道,“记得不能太久,你还得赶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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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你放心,能把握好。随便你提,哪怕一炷香一盏茶,我都能控制得住。”
何矜:“……”
“不过娘子,我说真的……”谢幸安动作着还不忘说道,“你这绣床也太窄了,没有咱府里的宽敞,真担心等会儿就给它弄塌了。”
“这我未出阁时在闺房里睡的单人床,跟谢府里的当然不一样,榻了也不至于吧,啊……嘶,就是你再轻一点儿!”
谢幸安完事以后,经过何矜指路,才抱着她曲曲折折地进了房中净室,找到了浴桶。
就是可惜浴桶也小得可怜,她紧紧贴在他怀里,两个人才能勉强坐下去。
谢幸安作为老手,没几下就给她轻车熟路地洗干净,抱她回去裹好以后,自己站在床边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裳。
“谢幸安。”何矜身子动不了,只能略微偏了偏眼,讲讲正事儿,“高善他们想造反的事,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谢幸安边答话,边又凑过去俯身亲她,“就是不能操之过急,他们还没什么行动之前,不好逼得太紧。”
“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把你给接回去,省得搞得像这般,跟偷情一样。”
“好。”
谢幸安伸出咸猪手,又依依不舍地探进被筒里多摸了两把,占够了便宜之后,干脆坐在床沿轻轻拍着她,哄道:“等你睡着我再走吧,省得你抱着个假的谢幸安,怪可怜。”
“……”何矜疲累地闭上眼,“哦。”
并没过几天后,外头就传来消息,刚刚升任兵部尚书的杜钦,在去荔洲办事完回来的路上,才进京城的门,就让谢幸安给扣住,投进了大狱。
作者有话说:
骚里骚气的女婿X并不纯洁的女儿,嘿嘿嘿,
果然单纯的只有我(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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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七章 (二更)
◎“爹爹,您太欺负谢幸安了!”◎
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触及到何矜没看到的原剧情,实打实算得上是知识盲区。
傻狗道人依旧一如既往地不靠谱,前几天闲得没事3还不时出来嗷嗷叫,这会儿玩起来失踪,动作比渣男都干脆熟练。
“管他呢,爱出不出,反正本来也没多大用。”何矜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晃了晃悬空的小腿道,“反正谢幸安的光环足够强大,还有我暗中找福运楼的人送去的情报,接下来就是送这些弱鸡反派一个个去领盒饭了吧?”
“啧,当条咸鱼可真好啊,还有太阳可以晒,哈!”察觉到阳光仿佛被什么遮住,头上有一块浓重的阴影,何矜这才懵懵地睁开眼睛,“嗯?福宁?你怎的把张怀瑜也给抱来了?”
“我掐指一算,张怀瑜想你了,就把他给抱来找你玩玩。”福宁公主直接带着小孩坐在何矜旁边,微微启唇轻笑,“这么多天没见,本来以为你跟谢幸安闹不和回娘家,肯定天天烦得叫骂,结果一看才知道,纯属我多想了。”
“你挺自在嘛。”福宁抓着张怀瑜的小肉胳膊朝何矜指了指:“乖儿子,你说,你干娘是不是就跟寻常人不一样?”
张怀瑜尚不会说话,但完美继承了男人瞧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天性,直勾勾地盯着何矜,瞬间就开始拉丝黏糊地流口水。
“哎呀我的好儿,你身为公主的孩子,怎能这么没见过世面?这可是你干娘啊!”福宁公主拿帕子给张怀瑜擦帕子的同时,就开始胡说八道,反正他也听不懂,“不过你干娘就快跟干爹和离了,你要是喜欢,为娘的也不是不能帮你争取争取,就是不知道,你干娘能不能接受比我矮一辈哈哈哈哈哈。”
“贵圈真乱,福宁你又瞎说什么呢?少带坏小孩儿了。”何矜伸手把张怀瑜接过来,揽住了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捏他的小脸道,“怀瑜,不听你娘的,她越来越不正经了。”
“哎,那你要这么说,阿矜,咱就唠点儿正儿八经的。你这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何矜抬头不解:“啊?什么怎么回事?”
“啧,还装糊涂,你跟谢幸安的事儿啊。”在福宁公主看透一切的眼神中,俨然泄露出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大聪明,“他敢动手打你?我跟张迟锦听说的时候都惊了!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吗?当晚就分析了整夜,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绝、不、可、能!”
何矜面上整一个尴尬:“你俩整晚分析我们?啊这……咳……”
“远的不提,就说近的。就我们张怀瑜百日宴的时候,公主府来了那么多人,尤其还有一堆堆长相妖媚、衣着大胆的歌姬,连张迟锦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当然、咳这不是重点……”
“谢幸安的眼睛却只长在你身上,除了你就是你,根本就容不下去别人。那些世家小姐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要不然就是偷偷摸摸勾着你的手在那笑,要么喊‘娘子’要么叫‘小阿矜’……啧啧啧,真当我们都瞧不见、听不着?”
何矜捂住烧得滚烫的脸,窃喜道:“啊这……你们都看见了?”
让他在外边收敛一点的,偏不听!
“嗯呢,这点张迟锦倒说得对,我们跟你俩这么熟,就谢幸安这成天恨不得把你揣怀里,走哪儿带哪儿的样子,别说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就算我皇兄下令,逼他扇你一巴掌,他都敢抗旨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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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公主嗑得不行,满脸的姨母笑,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除非一种情况,我信他敢下手……”
“啊?”何矜顺势而为,疑惑道,“什……什么情况?”
“除非你脑子抽了威胁他,不打你巴掌就跟他和离哈哈哈哈哈。”福宁公主等着看热闹、乐得拍掌,“那样他才顶多会用手掌心轻轻碰你脸一下吧?啧,如果那也能叫打的话。”
“谁脑子抽了?谁威胁他了?”何矜小声嘟嘟囔囔,顺带往上拽拽被张怀瑜有点扯乱的衣领,悄悄遮住颈间的吻痕,“算了,好好的,不想再提他了。”
“啧,我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你这不就算招了吗?”福宁公主伸手摸了两下张怀瑜的头,“虽说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但你爹爹演归演,对谢幸安也是真狠啊,打他是真打。”
“呐,张迟锦跟我说的,你爹爹上朝就时不时拿笏板偷袭他两下,出了宫门都还追着打,要不是谢幸安有护卫,非得活活被老丈人打废了不可。”
何矜低着眼,不悦地拧拧眉头:居然有那么严重得吗?
真难为了谢幸安,受这么多委屈,还能嬉皮笑脸、轻飘飘地说没事儿。
“爹爹,真不是我说,您这做得也太过了,您太欺负谢幸安了!”何矜没过多久,便忍不住冲进书房替自己的夫君打抱不平,“就算戏要演得逼真,您打两下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何至于那么狠?”
“据说都快把谢幸安人给打废了。”
“我一猜你这么没规矩地闯进来,肯定就又是为了那小子!”魏国公脸色发黑,尤其不悦地哼哧道,“打他几下怎么了?我不多打他几下,怎么演出来那种怒不可遏,想把他剥皮拆骨又没办法的恨意?”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为了你挨些揍怎么了?这点痛这点儿伤都受不了,用什么来表现对你的真心?”魏国公越想就越觉得亏,当即拍桌后悔道,“当初实在太容易把他嫁给你了,连点考验都没有,还不趁这机会补上?”
何矜:“……”
她十分怀疑便宜老爹就是在故意为难、欺负谢幸安,并且这些话就是证据。
“那您也不能……”何矜抬眸望了魏国公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来,“不能拿人当沙袋使啊。”
*当夜,中正殿。
“幸安啊,来来来,快坐坐。”承顺帝伸手招呼道,“因为你娘子的事儿,被你岳父成天撵着打,揍得可是不轻啊,还好没伤着脸。”
“……”谢幸安拱手致谢,随后十分听话地坐下来,往殿门外望了一下,叹口气道,“臣也没想到,因为冲动之下的一个耳光,竟能闹得如此。娘子已经赌气不见臣了,若不是有陛下的护卫,恐怕臣此时已经被岳父大人,活活打死了。”
“咳,要不你再去坚持求一求,看还有无挽回的余地吧?毕竟你能攀上魏国公这个老丈人,实属不易,总不至于真的和离。”
“魏国公爱女心切,但毕竟是家务事,朕也不好插手,算了,还是谈正事吧。”承顺帝半躺着,把手里的骰子随便一扔,懒懒道,“兵部尚书杜钦的事儿,你想如何处置?”
谢幸安答得敷衍:“陛下,此事律法写得清清楚楚,您看着办吧,用不着问臣的。”
承顺帝:“……”
“杜钦依仗权势,纵容其亲眷抢占民田,并杀伤了人命压下此事不许上诉,还私自聚集数百流民擅自越关开垦民田,此事有据可查,北辰律法亦言明了处置办法。”
“至于他是否有别的什么违法不轨之处,臣尚在查证。”
承顺帝轻轻颔首:“好,那你便……”
“陛下!”外头突然来报道,“武清伯求见。”
承顺帝先是扭头看了看谢幸安,随后才招手道:“唔,那便让人进来吧。”
“陛下,陛下……”武清伯从没进门之前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大叫,后来干脆跪着一路膝行向前,嗷嗷道,“陛下,臣侄儿的事儿,臣有话……”
被武清伯忽视掉、正坐在一边的谢幸安忽然起身,行了个礼:“见过伯爷。”
武清伯:“……”
该死,居然一时不查,刚刚自己狼狈窘迫的样子,竟被这臭小子给看到了。
然而保命重要,武清伯现下也来不及思考多少,继续连滚带爬地往前冲:“陛下,陛下求您明查!”
“咳,这个……爱卿啊,你这又滚又爬的,莫不是想起来年轻时打仗,表演个匍匐前进吗?”承顺帝制止道,“但你这样好像头异形怪兽,额,大可不必,站起来,好好走路。”
“……”武清伯只能费劲巴力地站起来,刚想开口,“陛下,臣的侄儿……”
“不必说了,刚刚谢爱卿都已跟朕交待了个清楚。”承顺帝困乏地揉揉眼,“既然人证物证都在,便按律法办吧。”
“陛下!可……”
“你还想说什么,朕也知道。”承顺帝再度逼他闭上嘴,耐心抚慰道,“杜钦是你的侄儿,可又不是你的儿子,且他那些犯事的亲眷均出自他的表亲,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朕如今功过分明,不会牵累于你。”承顺帝望着低头不敢语的武清伯时,又抽空瞄了眼谢幸安,“非但不会怪罪,还要好好奖赏你!”
“你早年为朝廷处处争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只是个伯爷,实不像话,即日,便晋你为武清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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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伯本来等着惩处,被吓得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只觉受宠若惊,就开始痛哭流涕地匆忙谢恩:“多,多谢陛下。”
这么一来,他倒不再好意思开口,替他的倒霉侄儿求情,否则只会显得他不知好歹。
“这回没事儿了?没事儿的话,就退下去吧。”承顺帝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你年纪不小了,爬这么几步也挺累得慌,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谢陛下,臣告退。”
“来人,扶着武清侯,坐轿辇出宫。”
在殿门大开,武清伯的身影颤颤巍巍地从橘黄色的阳光里慢慢远走时,他自己却不知,谢幸安和承顺帝同时用冰冷的目光对准他佝偻的脊背,宛如在看一个步步踏进坟墓里的死人。
不好意思哦,忘了提一句,男人的话不能信。
这时候的赏是真赏,打算以后的要你命也是真要。
“啧,幸安,都怪你。”承顺帝轻轻一叹,“把朕带的,再也不是个实诚人了。”
谢幸安:“……”
“是陛下天赋异禀。”
作者有话说:
武清侯:完了,芭比q了。
有点搞不懂改成上网课之后,为什么我的效率还是跟之前一样……QAQ
这就是传说中的废物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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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八章
◎“少废话,让你脱你就脱!”◎
谢幸安照旧半夜里推门来找何矜时,发现她居然难得的没睡。
房里昏昏暗暗地只留了一盏灯,隐隐照着坐在床沿的少女面容。
何矜正大大地睁着眼睛,身上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粉色寝衣,露着大片的脖颈跟锁骨,亵裤高挽到膝盖,露出来整段纤细莹白的小腿和脚丫,正慢慢地悬空晃动着。
她穿得单薄,但并不冷,火盆就被放置在离床榻的不远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谢幸安当然也不觉得冷,甚至看见她这副样子,没来由地有点冲动和燥热。
他慢慢靠近过去,笑嘻嘻道:“娘子,你怎的这么晚还没……”
“停,等会儿!”何矜伸出一根藕臂喊住他,“就站在那儿,不许动!”
“你这……又想玩点儿什么?”谢幸安虽说一脸懵逼,但依旧极为配合,真的就当那木头人似的不动了,“做完了。然后呢,娘子?”
何矜不容抗拒,用最娇俏的语气喊出最霸道的言语:“马上脱衣裳,这就脱,我看着你脱!”
谢幸安捂住胸口,低眼一笑,羞涩道:“啊这,娘子,你对我这种良家妇男提这种要求,不太好吧?”
“少废话!让你脱你就脱!”何矜凶巴巴道,“再多说一句,就把你给叉出去!”
“好,行行行,都听你的,听你的,你说脱就脱。”谢幸安极为干脆地开始解掉外层的披风,眼瞅着何矜没有叫停的意思,便又把道袍也扒掉了,又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他终于完成任务,拍着胸脯道,“娘子,都脱了。”
“嗯?是吗?让我看看。”他们两个毕竟算半夜私会,不敢整得太明显,唯恐被人发现,何矜只在手里提了盏小灯,照着让她仔细瞧一瞧,瞬间不满地嘟囔道,“让你都脱了,怎的还有中衣中裤?继续脱啊,别停!”
“不是娘子你这……咱不都一向直接上床的吗?这是在闹哪样?”谢幸安紧张得捏住衣领,“你不会是今日不想亵玩,改成远观了吧?”
“别啊娘子,咱再商量商量,其实我更喜欢亵玩的,远观有什么意思?随便你怎么玩弄,我……”
别管谢幸安嘴上怎么说,何矜始终拧拧秀眉不放松,依然严肃又正经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脱你就脱啊,谁又不是没见过!”
“行,我脱,我脱。”谢幸安知道在何矜这里,他的挣扎反抗向来没什么用,越拖拉她只会越生气,索性放弃了,把自己仅剩的贴身衣物也扒了个精光,“这……这样,你满意你见到的了吗,娘子?”
谢幸安从来都没这样过,局促地吞咽着口水,十分手足无措,猜测道:“你接下来……不会让我娇……娇.喘吧?”
“你脑子里都是……你胡说八道什么?”何矜伸出小灯照了照,可惜看得并不清楚,便继续命令道,“往前来点,走到我身边。”
毕竟人生无常,总有那么一些事,容易让自己感到猝不及防。
比如对于谢幸安来说,是赤.裸着身子慢慢朝他的娘子走过去。
看似没什么不对劲,实际上哪哪都不对劲。
“娘子,你想让我……”谢幸安努力保持微笑,“来这里给你做点什么吗?”
“少废话,你别乱动,让我好好看看。”何矜把努力举着小灯,但谢幸安长得实在太高,她依然照不清楚,只能道,“你弯下来身子,放低一点,转几圈。”
“哦,好。”谢幸安有话就听,乖得好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我转。”
“停,别转了,过来。”何矜仔细照着看时,果然见谢幸安后背上有大大小小,一块一块又青又紫还带着血丝的淤痕,显然他是被便宜老爹揍得不轻,顿时拧紧了眉头,略微用指腹碰了碰,“啧,疼不疼啊?”
“你来的时候每次都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光顾着色色了……”他半蹲着身子,何矜站起来正好够得到,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原来只说打过你,头上有包,可没提有那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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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原来你是说这个啊,吓我一跳,没事儿。”谢幸安摘下来何矜的小爪子,微微包握在掌心里,“一个大男人,要是连这点疼都受不了,还能干成什么事儿!”
“我跟你说挨打了就是想跟你撒撒娇,让你安慰安慰我的,可不是要告状。我要是连这么点苦都受不了,怎么跟岳父大人表露出来要把你接回去的决心?”
“啧,你跟我爹爹说的话怎么都一样?”何矜嘟嘴别扭道,“可他是施暴者,你是受虐的啊。上药了吗?我再给你擦点药?”
“比起让岳父大人把你扣在这里不放了,那我倒宁可让他给我打废了呢,只要能放人。”
“别胡说!”何矜娇嗔一声,“把你打废了,我怎么办?”
谢幸安舒坦地大笑一声,重新搂过来何矜,又按住她的腰揉了揉,趁机不动声色地把她手里的金疮药夺过去放下,“娘子,那点伤没事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是为了上药耽误时辰,我才真的是会心痛,治都治不好的。”
“瞧你那点德性!”何矜哼了声,张开双臂抱住谢幸安的窄腰,伸出脚丫蹭蹭在他的小腿肚上,随即便点着了火遭遇反攻,直接让谢幸安给撬开唇瓣、压倒在床上。
谢幸安跟何矜好好放纵了一把之后,全身上下正舒坦得不行,刚要趁夜深人静后,脚步轻快地飞下去、进自己的府邸,冷不防就在屋顶上方,遇见个正懒懒躺着,明显已等候多时的身影。
“呦,谢大人舍得回来了?”高遂拿手肘撑着脑袋,眯眯眼睛,朗声一笑,“看这方向,谢大人该是才去找自己的媳妇儿,好好温存了一把吧?”
谢幸安感到被窥探隐私,瞬间拉拉个脸:“这不关高指挥使的事儿!”
“好好好,这是不关高某的事儿,再说点别的就是了,谢大人别气啊。”高善挺身坐起来,从善如流,瞬间换了个话头,“谢大人一介书生,府中还有这么多眼线,居然还能表面装文弱,实际上已经把武功给练了出来,属实不易啊。”
“多谢夸奖。”谢幸安扭头就要走,“既然高指挥使明知道府中有眼线,谢某也不好和您在此多费唇舌,先告辞了。”
“哎哎哎,谢大人,别着急啊。”高遂慢慢站起来跟上,冲着谢幸安的背影叫道,“我有重要的事儿要透露给你,想不想听?”
谢幸安依然走得急促,面无表情:“爱说不说。”
“我干爹……高善他快被你逼急了,要造反!”
谢幸安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加快速度:“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打算何时行动吗?”高遂穷追不舍,“下月二十八号,我撺掇他找术士,测算的黄道吉日。”
谢幸安果然不走了,但头都没扭:“但我凭什么要信你?”
高遂茫然地眨眨眼睛,莫名地有些委屈:“为什么不信呢?难道谢大人也觉得,正邪不两立吗?”
“啧,那你装文弱骗人,把颖国公给算计下去的事儿,也不是正人君子能用的手段嘛。”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您夫人,我才不……”
谢幸安脸色一黑,像蛇被踩到七寸,顿时转过身,冷声道:“什么我夫人?”
“啧,果然只有你媳妇儿,能惊得动谢大人。”高遂邪魅地挑挑眉,淡淡勾着唇角,“至于具体和谢夫人谈的什么,在下不方便多透露,谢大人只要知道,起码在这事儿上,我不会坑你。”
谢幸安灵魂发问:“嗯,所以你就选择坑爹?”
高遂:“……”
“谢大人,怎的在一起过日子久了,您连说话都和谢夫人越来越像了?”高遂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更何况,高善他也只是我干爹。”
谢幸安虽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日子,但也无法全然尽信。
“哦,还有,谢大人。我在这儿必须澄清一句……”高遂唯恐谢幸安报复,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个保障,“虽说我私下跟您媳妇儿说过几句话,但讲的都是正事儿,绝无私情,你可千万别吃醋、把我放进暗杀名单啊。”
“你倒是想得美。”谢幸安心里嘚瑟,但表面上并不明显,只轻轻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娘子心里只有我。”
高遂:“……”
行,你秀,接着秀。
自从杜钦被谢幸安抓进牢里等着被查清罪名,依律惩处,武清伯反而被擢升为侯后,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始终在担忧是否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然而——
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无事发生。
第许多天,依然无事发生。
武清伯被他的天真打败,理所当然地认为承顺帝果然单纯,便彻底放心下来。
然而杜雪合对这些都漠不关心,她小产之后身子虚,闲得没事就坐在院里玩,只听得丫鬟喊道:“小姐,您看,去年枯死的那棵红梅,这回又开花了呢?一定是个好兆头。”
“破烂东西,妖冶得很。”杜雪合冷淡地瞥了眼,低低骂着,“一个孙平澜,一个何矜,我非得杀了他们,否则,誓不为人。”
孙平澜凭什么这么轻易毁了她的身子,害得她再不能生育?
何矜又凭什么时时处处压她一头,连嫁个没出息的探花,都过得比她幸运?
杜雪合眼中杀意毕现,怨怒的情绪直冲向天灵盖,甚至席卷过她整个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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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what?你要杀孙平澜我可以理解,但我招你惹你了?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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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89章 、正文即将完结
◎“娘子,你好厉害!”◎
“接着奏乐,接着舞!”
承顺帝大手一挥,扫了眼底下舞姬们纤细纷飞的脚本肚皮,然后借着乐声遮掩,依依不舍地扭过头跟谢幸安说正经事儿:“那个刚刚,咱们讲到哪了?”
谢幸安:“……”
作为个超脱世俗,眼里只有娘子的正经男人,谢幸安知道,也不能勉强承顺帝这种风流浪子守夫德,所以他忍了。
“陛下,依臣所见,武清侯自从被擢升之后,并没收敛,反而大行修建府邸,公然违制,富丽程度堪比王府。僭越至此,合该重惩。”
“嗯嗯。”承顺帝虽嘴上这么说,但一直在偷偷地拿眼睛偷瞄美人,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陛下……”
“哎,你说的……高善要造反的事儿,到底是真的吗?”承顺帝忽然就垮起批脸,问了这么一句,“他真的要杀朕?”
谢幸安:“……”
得,合着他俩,又不怎么在一个频道上。
“陛下,臣得到的消息,下月二十八的日子并不一定准确,但高善的确是……”
“幸安,你不知道。”承顺帝微微蹙着眉头,表情痛苦,“朕父皇子嗣单薄,朕自幼时,他就对朕予以厚望,朕从生下来就是太子的命,没经历过什么兄弟相残抢皇位的事情,已经够无聊了……”
谢幸安严重怀疑承顺帝是在显摆,可是他没有证据。
“就因为如此,父皇母后虽宠着朕,但也常常逼朕读书做功课,那时候朕身边陪着玩的,替朕抄书的,就只有高善一个。”承顺帝微微闭上眼睛,陷进回忆里,目光失色,自嘲道,“可能你觉得他开始就居心不良,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哪懂这些?我就知道他替我做功课,当大马让我骑着玩,说话最好听,最会哄朕高兴了……”
“然后就是东宫意外走水,是他先冲进火场把朕背出来的,但他的腿也被横梁砸中,好多天都下不了床。”承顺帝只觉得遗憾,扼腕叹息道,“有些事朕的确糊涂,但有些东西,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朕……欠他一条命。”
“陛下。”谢幸安对高善只有仇,根本做不到和承顺帝共情,冷静道,“可陛下不该因一己的恩怨放过他,那样只会有更多的人遭难。”
“嗯,你……你说的对。”承顺帝慢慢地咽下口中被暖热的小酒,“等朕亲眼见他真的坐实谋反之罪,朕便不会再留他了。”
“到时候,就赏给你玩得了。”
谢幸安:“……”
玩这个词,就很别扭。
谁要玩一个还缺点部位的老阉人?
“阿默,你跟我进来书房,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默便直接屁颠颠地跟着谢幸安进了门:“哎,您直说就行了呗。”
虽说自从夫人走了之后,他对大人的品行很表示怀疑,但身为当小厮的,还是要听话,这点他忘不得。
“你是我从别庄带过来,难得信得过的人,这些日子我可能常常夜里不在……”谢幸安把自己的道袍、官服和寝衣指给阿默看,“我离开时,就由你穿上我的衣裳,扮做我,可以搞出些动静让别人知道我还在府里,但别露正脸。”
谢幸安当然信不过高遂传给他的消息,因此一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得早做打算。
“记得,别让人看出来。”
“哦,好。”阿默虽说并不怎么懂,但看着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谨慎地点点头,“小的懂了。”
*
月黑风高夜,弑君造反时。
谢幸安备好一切,察觉到异动之后,发现此日正是高遂跟他告密的腊月二十八号,不禁微微扬了扬唇角。
有意思。
高遂这人能处,有爹他是真敢坑啊。
谢幸安人躲在朝房,丝毫没敢闭上眼睛,从外头传来几不可闻的兵器相撞声中,他猜到了是武清侯拽着魏国公在带兵进宫,已准备和高善里应外合,弑君篡位了。
谢幸安忍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那叫一个高兴啊。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盼到这群瘪犊子自掘坟墓,只要过了今晚,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把小阿矜给抱回家,亲亲抱抱再色色,想做多久做多久了。
想想真是美妙极了!
谢幸安当即从后门钻进中正殿,喊醒睡得跟死猪似的承顺帝:“陛下,陛下,他们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外头的喊杀声震天,四处似乎已经乱成一片。
承顺帝配合着像是惊坐而起,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啊,外头怎会有兵戈相撞之声?什么情况?”
“小阿矜,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来这种地方呢?”在某处不为人注意的高墙边,仙汪道人苦口婆心地劝道,“是不是?血流成河、胳膊腿乱飞的,多危险呐!”
何矜坚持使使劲,一个用力就咬牙爬了上去:“我爹,我夫君都在这儿,我心里总惴惴不安的,待不下去,得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啧,你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别到时候让谢幸安□□救你,反而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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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弱智,少瞎说!”何矜为自己正名道,“我不是那种没脑子乱闯的白莲花废柴女主角,既然我敢来,就肯定有本事的,我还会使短刀和长剑,谢幸安教过我的。”
“呦呦呦,那你也……”
“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进去帮忙了。”
“陛下,陛下这是怎的了?”高善匆匆赶去承顺帝的龙床边,假模假样地安慰道,“陛下,您大概是魇着了,哪有兵器声?您听错了。”
“少胡说八道,你年纪大了,你聋还差不多。”
高善:“……”
这怎么死到临头,还带侮辱人的呢?
“不行,朕得出去看看。”
承顺帝刚要奔过去开门,却一个不留意,自己眼中闪过银光之后,冰凉锃亮的匕首就被架在他的脖子上。
高善露出真面目,敷着厚重□□的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凶恶:“陛下,老奴觉得,还是留在殿内老实些,比较合适。”
“你……你觉得?”承顺帝心里一个失望,面上却依然嬉皮笑脸道,“不用你觉得,朕觉得就行了。太监不急,急死皇帝。”
“哈,陛下果然更加沉稳了。”高善简直想给承顺帝鼓鼓掌,“快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死到临头?掌印,你确定?”谢幸安慢悠悠地从后头缓步踱出,满脸嘲笑,“还不知道是谁死到临头了吧?”
“你,你,你怎会在这儿?”高善蓦地瞪大眼睛,抓稳手里颤抖的匕首,挟持着承顺帝步步后退,“你别……别过来!”
“谢尚书,站住!”
谢幸安依然紧逼不舍。
“谢尚书,我让你站住!”高善大叫道,“你没听见吗?”
“哦。”谢幸安答得理所应当又懒洋洋,“你喊的是谢尚书,跟我谢幸安又有什么关系?”
高善:“……”
好小子,居然跟他玩这一出!
“你你你……”
趁着高善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时,谢幸安找准时机,一下子甩出手中的飞刀,精准扎在高善的小臂上。
承顺帝趁机飞快逃出,叫出来躲在暗处的影卫:“来人,快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陛下!”高善被压制住,还在吭哧吭哧地冷笑,只想一口咬断谢幸安的喉咙,“武清侯手中有京城大半的将帅官兵,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陛下,都是因为你偏信这个小兔崽子,斥逐罢黜对您忠心耿耿的臣子,才惹来今日之乱……”
“我呸,你可拉倒吧。”谢幸安揣着手,当场反驳道,“你也好意思提忠心耿耿?真够让人哄堂大笑了。”
“谢幸安,你少得意!”高善被他怼得脸部直抽搐,□□簌簌地往下落,咬牙切齿道,“还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哦,是吗?多谢掌印提醒,正好我也想练练手。”谢幸安听见厮杀声越来越迫近,跟影卫随便借了把剑便要冲出门,喃喃道,“再不亮亮身手,就快大结局了,没机会了。”
“谢幸安!”武清侯在跟宫内禁卫拼杀时,盯住了冲出门的人,高喊道,“奸贼就在那儿,抓住他,快抓住他,他是个文官,不会……”
武清侯话都没说完,就被吓了呆愣,只见谢幸安手中的寒光一闪,靠近他的整圈叛军脖颈上便多了条粗深的红线,随后前仆后继地倒下来。
而在他的剑尖,依然有血流顺着倾斜慢慢滑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妖冶盛开。
武清侯一惊!
谢幸安他……他,他娘的居然会武功,竟还如此高强!
那他在平日里成天装文质彬彬、装弱不禁风的模样,他糊弄鬼呢?
武清侯气得连骂都骂不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冤鬼。
居然信了这小子的邪!
他身为敢于造反的叛臣,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即就扛了刀,冲开人群朝谢幸安砍过去。
武清侯武功高强且来势汹汹,谢幸安也不敢轻敌,他捏紧手中长剑,双脸和窄袖袍上被溅的血迹星星点点,甚至划出了点皮肉伤。他也只能步步接招,慢慢扛住,再伺机找机会欲刺武清侯致命一剑。
无奈谢幸安在刚刚的缠斗中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大刀砍过来时又凶又猛,他扛得费劲,很难找出机会反击。
而在谢幸安没长眼睛的后背,叛兵正把支冷箭正对准了他,过不多久,离弦发出。
“夫君小心!”何矜一声高喝,又怕谢幸安在武清伯手里分心受伤,干脆直接从手里扔出一把短刀,把那支射向谢幸安的羽箭用力打偏。
然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一团混乱的扭打中,那支本该射向谢幸安的箭,被这么一打偏,居然换了瞄准目标,直直地插在了……武清侯的胸口上。
谢幸安:“……”
他扭头抽空回眸一望,惊骇道:“娘子,你,你好厉害……”
何矜无辜地眨着眼睛,茫然又真诚道:“这个居然歪打正着了……夫君,是意外吧?是意外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更完结章(上、下)啦,
然后会有些番外掉落,大概是谢首辅养娃宠妻
还有帝后的、公主驸马、云棠的,还有小天使留言说过被冤死的付皇后的
再就是想写点幸安安和小阿矜穿越到现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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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页
超骚气校草×不纯洁校花,纯情霸总×蛮横娇妻
总之会给他们都有完美结局!
感谢在2022-03-16 11:21:22~2022-03-16 20: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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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90章 、完结章(上)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武清侯一脸骇然,他惊恐地死死睁大双眼,低头望了望插入自己胸口的羽箭。
何矜不自觉尴尬地咽了咽口水,顺势猜测道:他是不是会感觉就……挺秃然的?
武清侯此时此刻还没来得及说出台词,但热心如何矜,很想给他写就一篇悲惨故事,内容大概就如:
《关于我的手下想搞偷袭,结果中箭的人变成我这件事……》
离谱,但干得漂亮!
然而武清伯毕竟身经百战,虽说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作为不服输的男人,在短暂的怀疑人生之后,意识到自己在做造反这件大事,又怎肯轻易言败?
他大喝一声,继续冲过去扛着刀,跟谢幸安血战。
“矜儿。”刚刚这一出,何矜整得实在过于优秀,直接就被魏国公给注意到了,他扬手指挥着亲兵去跟叛军作战,然后飞快地朝她冲过来,“这里刀剑无眼,你快躲到一边去。”
“爹爹。”何矜瞅见了有个叛军在魏国公身后搞小动作,当即二话不说,便举起来手里仅剩的长剑刺过去,十分利落地一剑穿喉。
何矜歪歪头,笑得极坦然又真诚:“唉,这回可并非歪打正着,凭实力说话的哦。”
叛军在临死之前,不能瞑目地盯着何矜美艳绝伦的容颜,恐怕接下来也能含笑九泉。
可眼睁睁看到乖女在自己面前杀人的魏国公:“……”
他是谁?他在哪?这是在干什么?
“爹爹,你干什么呢?”何矜跺脚催促道,“你快点让你的人拿下叛军,保护陛下,诛杀奸贼啊!”
魏国公目睹过方才那幕,思绪便被一下子扯远,远到离开人间。
尤其在何矜利落杀人,又发出那声吼叫后,他便仿佛在无形中,望见了同她一般无二的、自己早逝的亡妻,极为听话地点点头:“好,好,我这就……来人,保护陛下,诛杀奸贼!”
“何琏你个王八蛋,你敢背叛我?”武清侯用力把大刀往谢幸安的脖子上架,目眦欲裂,疯狂嘶吼道,“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就你,也想杀我岳父大人?”谢幸安眼神蔑视,轻嗤了声,将长剑往他肩膀上又压进去一点,“恐怕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这边武清侯还在和谢幸安势必要你死我活地缠斗,何矜却已经悄悄地潜了过来,刚见到她,两个人都开始用力大喊。
“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娘子,别过来,此处危险!”
何矜谁也没理,默不作声地溜到他们中间,丝毫不怕距她仅在咫尺的大刀和长剑,只是狡黠一笑,伸手就去用力拔出了武清侯胸口插着的羽箭。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何矜被飞溅出来的温热鲜血糊了满脸。
武清侯气急,挥动着大刀,就要朝何矜脑袋上砍。
谢幸安抓住机会,将长剑指向武清侯的肩膀,一下刺穿,在踹他倒地时,赶紧指挥着禁卫军,以长枪将他叉住制服。
武清侯气得都快死了。
他崩溃道:“谢幸安,你……年轻人,毫不讲武德!”
“你都不讲道德……”何矜蹲下来冲他扮了个鬼脸,“我们凭什么要跟你讲武德?”
正义之师明显占了上风,皇宫大内的一片乱象也渐渐得以平复。但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扮成官军的孙平澜正从袖中掏出毒镖,瞄准了谢幸安,蓄势待发。
但是很可惜,他属实点背,在他注定失败的人生里,压根都没有能搞偷袭的机会。
从孙平澜后心正扎入一柄短剑,利落地直接贯胸。
他惊恐地低头看了看穿透身体,沾满血迹的剑尖,用尽全力抓住手里的毒镖,转身伸直胳膊,来不及看清,就朝刺杀自己的人划过去。
乔装的杜雪合只是被划伤了小臂。
她后退几步,贴在墙角,微微一笑,乐得声音克制、但表情癫狂,望着身体剧烈颤抖,将要倒下的孙平澜道:“哈哈哈哈,都是你害得我如此,你去死吧。”
“快去死吧!”
一字一句,都像是浸满了心底的怨恨后,从牙缝里挤出。
杜雪合趁乱转身走了。
孙平澜难以置信地倒下去,死不瞑目。
“小阿矜。”谢幸安伸手拿帕子给何矜擦脸上的血迹,一把搂住脊背将人推进怀里,“听话,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冒险了。”
“其实也没有啦。”何矜抬手,贴心地同样给谢幸安撩起乱发道,“还是很刺激的。”
武清侯被钳制在地,依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兔崽子,臭丫头,太不要脸了!”
就连刚被影卫羁押出来的高闪,看见此情此景,都不由得再多唾骂一句:“好啊,没想到我活了几十年,居然被两个小辈耍得团团转,何琏,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竟也会配合着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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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一片真诚的奸邪之心,终究是错付了。
“我没演。”魏国公表情严肃,老实答道,“如你所见,我每次揍谢幸安,都是真的。”
高善:“……”
何矜、谢幸安:“……”
其实……这倒也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报!”禁卫军匆匆忙忙地来禀道,“报告陛下,小的奉谢尚书命令,抄查高掌印、武清侯、杜尚书府邸,分别找到了龙袍和亲王蟒袍,以及违制的步辇和寝床等等。”
“只是在抄家时发现,武清侯之女杜雪合,锦衣卫指挥使高遂,不知所踪。”
“好,朕知道了。”承顺帝半夜被吵醒,这时候已经困得有些头疼,深沉地扶额道,“把他们先押进牢里,幸安,交给你了,依律从重处刑吧。”
高善望着承顺帝的背影,突然苍凉又低沉地喊了声:“陛下!”
承顺帝顿住脚步,但终究没再回头。
“唉,你太让朕失望了!朕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自己非得要找死,朕也没办法。”
“阿矜。”皇后在睡梦中听见外头的大乱之声,思索了片刻,实在不放心,便匆匆赶到中正殿前,直接越过承顺帝,朝向身上血迹斑斑的何矜那边跑过去,“没事吧你?你怎的也来了?”
承顺帝:“……”
何矜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裳,莞尔着摇摇头:“没事儿阿姐,虽然沾的血多了点儿,但都不是我的。”
皇后还是不放心:“那你……”
结果趁她不备,承顺帝一下子就将人给拦腰抱起。
“陛下!”皇后花容失色,惶恐惊叫道,“有人在呢。”
何止有人,连亲爹都在呢。
“不管。”承顺帝傲娇地撇撇嘴,“上半夜朕都是自己睡的,下半夜可不想再这么着了,你陪朕歇着去!走了。”
魏国公:“……”
“娘子。”有承顺帝开了个好头,谢幸安当然也不能认输,他当即小心翼翼,把一根、又一根手指慢慢搭到何矜的肩膀上去,跟她脸贴着脸,“那我们是不是也该……”
“起开,你等会儿!”何矜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他一下,小步迈过去,抬头望望魏国公,忸怩道,“爹爹,我和谢幸安……”
魏国公使劲白了谢幸安一眼,十分想揍他,但又转而无奈,盯着自己心已经绑在别人身上的女儿,长长一叹,扭头摆手道:“唉,算了。走吧,你们走吧,回去歇着吧!”
“哎,多谢岳父大人!”谢幸安也学着承顺帝,旁若无人地将何矜给打横抱起,欣喜欲狂,跟魏国公叨叨着,“岳父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婿铭感五内,来日一定多带我娘子回去探望您……”
“够了!”魏国公虚晃伸手要打,被谢幸安敏捷地迅速闪开,凶道,“臭小子,快滚吧!”
“好嘞!”谢幸安直接低头,在何矜脸上大大地嘬了一口,“走,娘子,回家喽。”
武清侯、高善:“……”
为什么人一个个都走了,却没谁来搭理他们?
唾骂呢?质问呢?对质呢?居然什么都没有。
还能不能给他们这种终极大反派、一点应有的尊重了?
“幸安,今日为了帮你,我可是把我能调动的所有亲卫都搭上了。”镇北侯擦拭着手中沾满血的长剑,悠悠笑道,“你可得上书陛下讲清楚,非得给我请个功劳不行。”
谢幸安把何矜给抱至马上,立刻点头答应:“哈,侯爷大可放心。”
“谢幸安。”何矜手指了指,欲言又止,“镇北侯他是……”
“你说他?”谢幸安稳稳坐到何矜身后,趁机摸了把她的大.腿,才开始正经道,“当年老镇北侯遭高善等人谗害,几乎下狱时,是我爹和一众文臣上书以命进谏、才最终得以保全,侯爷也记下来这份恩情,所以才要帮我报仇,而且还收留了陈翰林的独子,为怕被怀疑,只对外声称他是自己的男宠,叫……云棠。”
何矜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有些略微的激动:“谢幸安你……”
“嗯?没事。他么,他要的是何二小姐,但你又不是,你只是我的……小阿矜。”谢幸安将唇瓣贴在何矜的后颈上,使劲吻了吻,“否则,我早就暗杀他了。”
何矜:“……”
那他真该好好谢谢你哦。
“不是我说,弟妹。”贺行跟谢幸安齐头并驾,对着何矜就比出个大拇指,“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我刚在房顶上观望,瞧见有人偷袭,才想出手帮忙,你就先一刀飞过去了,高,实在是高。”
“不敢当,不敢当。”何矜抿唇谦虚道,“我也只是一不小心,才在武学上那么精进的。”
“贺行,你少扯闲篇,还有我娘子正问你的正事儿呢。”谢幸安忍不住插嘴,没礼貌地一下打断,“到底我娘子的身子骨怎么样了?能不能要孩子?小阿矜可,很着急呢。”
“哈,你说这个啊……”贺行仰头大笑,刚想回答,却接着月光,突然发现在前头街边高楼的窗外,架出来一支冷箭。
正对着何矜的胸口。
“弟妹当心!”
“娘子!”
何矜尚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谢幸安一下子用手按倒,整个人趴在马上。他则当机立断,射出一支袖箭,把冷箭打偏,随后又连发两支,直直飞向冷箭冲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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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也不遑多让,他随手操起手里的弓,抽出马上箭囊里的一支箭,利落地朝向目标,也发了出去。
居然全中。
须臾之后,杜雪合低眸,愣愣望着自己插着三支箭矢,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身体猛地一抖,狠狠仄歪后,从楼上直接坠下。
“没事了。”贺行跟谢幸安只远远见刺客身下一大滩血,知道她活不了,又环顾四处,确定再没旁人后,根本懒得搭理这是谁,直接驾马离开。
而杜雪合在临死之前,她恍惚看见,那个跟她意外邂逅,笑容灿烂、相貌清俊,且总会送给她些新奇小玩意儿的少年,居然跟她宿命中的仇敌待在一起,还毫不留情地对她下了死手。
贺,行。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啊。
在满目纷飞的白色碎片中,杜雪合握紧拳头,把袖中藏着的小木雕骨碌碌甩出很远后,她终于满心怨恨地,闭上了眼睛。
“嘶。”贺行发出一声感叹,他明明知道刚刚射死的是谁,但依然没留情面,只嘻嘻一笑,继续跟谢幸安对话道,“弟妹的脉象,确实调养得不错,是能怀孩子的了,你们,赶紧努力吧。”
谢幸安当场就轻笑一声,用手在何矜柔软的小腹上揉了揉。
“咦,谢幸安,你的样子好猥琐,这里可还有别人呢。”
“去!”谢幸安指着前头一处小楼,毫不客气道,“呐,你的住处这就到了,赶紧走吧!别再打扰我和我娘子,碍事!”
“啧,知道,我知道。”贺行拍拍手大笑,“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这就急着赶走我,和你娘子回去造小娃娃呗。”
“贺行!”谢幸安把脸通红滚烫的何矜藏进怀里,对着贺行的马屁股就踢了一脚,“再胡说八道,我真会踹你!”
“不说了,不说了,天儿怪冷的,你们回去,快点回去,赶紧好好温存温存吧。”
“大人。”阿默站在门外,等着看见谢幸安骑马慢悠悠地走来时,赶紧冲他兴奋招招手,“大人,小的照您的吩咐,把府里的奸细都给揪出来了。”
“嗯,好。”
随后,何矜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从谢幸安的斗篷里探出来。
阿默惊声尖叫:“夫人,啊,您回来了!”
“咋呼什么呢?”谢幸安无情怒斥,“和鸡打鸣一样,你都吓到夫人了,知不知道?”
“哦,哦,夫人,对不住,对不住。”阿默低低喃喃自语,“能把夫人哄回来,那大人还是好男人。”
“娘子,我让人都备好热水了。”谢幸安蹲在床边,轻手轻脚地给何矜脱去鞋袜,“咱们要不先去沐浴一把吧?”
“嗯,行。”何矜懒懒地朝他伸出手,谢幸安当场就懂了,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她贴在他的胸口,困倦地嘟哝,“我要你……抱着我去。”
“行,我抱你去,顺便咱们还能趁机看看……”
“嗯?”他话故意说得不清不楚,何矜顺势问道,“看看……什么?”
跟谢幸安一块赤身坐在浴桶里,见他拿出来几页小人书的何矜:“……”
“娘子,你来瞧瞧。”谢幸安将一幅幅图耐心地指给何矜看,“这些都是色色时,最容易受孕的姿.势,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要不要选选,想用哪个?”
谢幸安舔舔嘴唇,捏捏她柔软的上臂道:“为夫都会依你的。”
“我……那我也不知道啊。”何矜低头,整张脸被热气熏得如同带着晨露的灿烂春花,下巴几乎都触到温热的水面,顿了顿,思索片刻道,“反正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怀上,那你就挨个……试试呗。”
“好。”过不多久,谢幸安就把何矜给从水里捞出来,用浴袍给她整个身子都裹好,搁置在榻上,弯腰挑眉道,“那为夫……便不客气了。”
“少废话,过来吧你!”
当夜,满室旖旎。
“娘子,若按一刻千金算的话,那我们这整晚,怎么着也值几万金了吧?你说是不是?”
“闲话少说,接着来啊。”何矜歪着头娇嗔激将道,“夫君,你不会不行了吧?”
“啧,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质疑我这个!怎么可能?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写生崽崽,番外有谢首辅养娃沙雕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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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91章 、完结章(下)
◎正文完,即将持续掉落超沙雕番外◎
“啧,弟妹的这个脉象吧……”贺行闭上眼,神神叨叨地隔着帕子把了一通,很抱歉地什么都没看得出来,干脆准备换一只手重新试试,“等会儿,可能刚刚我有点儿……”
“有点什么,你有点儿!还好意思自称神医呢,就没听说过神医连脉都把不出来,需要换手的。”谢幸安急了,他一把撩开那条破帕子,拉着何矜的手就要带她走,失望道,“贺行啊贺行,亏我还那么信你,你也太离谱了。”
“别,别啊,等等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有别的办法!”贺行赶紧撵了上去,拦住他俩不让出门,热情招呼着何矜问道,“弟妹啊,这个月的葵水来了吗?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何矜懵然地眨眨眼睛,刚想交待:“我……我是……”
“娘子,不用理他,咱们走,找回春堂的老郎中去!”谢幸安冲破贺行的抵挡,俊脸一垮,桃花眼翻白后不屑道,“若是事事都用你说,那还要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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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不懂什么叫‘望闻问切‘啊?你个死书呆子谢幸安!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贬低我的能力!”贺行跟着他们俩出了门,在谢幸安的马车后头疯狂叮嘱,“你的车别太快了,我估计弟妹八成应该是有了,你大概要当爹爹了。”
谢幸安淡定地撩开帷幕,扎心道:“什么时候你能把‘估计’、‘八成’、‘应该’、‘大概’这种词儿去了,再跟人谈能力。”
“来,娘子,回春堂到了。”谢幸安利索地跳下去,伸手接着,“慢点儿,我抱你。”
回春堂的郎中老眼昏花,把脉时手指发颤,看起来比贺行也好不了多少,开口就问:“谢夫人,这月的葵水可来了?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谢幸安、何矜:“……”
怎么跟贺行那小子问的不能说是毫不相干,简直一毛一样?
何矜轻飘飘地瞪了谢幸安一眼,努力憋笑。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何矜靠近谢幸安,小声哔哔,“夫君,你什么是‘望闻问切’吗?哈哈哈。”
谢幸安脸色一黑:“正看病呢娘子,你就不能严肃点儿?”
“嗯,能行。”何矜擦擦笑出的眼泪,清清嗓,开始老实巴交地回话:“嗯我这个月的葵水是没来,睡得……确实比往日多些,喜吃酸和辣,还总想、总想……呕……”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谢幸安见何矜弯腰干呕,赶快轻抚她的后背,递过去帕子接住,“难受吗?要不要紧?”
何矜捂着胸口摆手:“没事,不要紧。”
“唔,这个照脉象来看,谢夫人的确是有了接近两个月的身孕……且这个……极有可能,是双生子。”老郎中笑得像个年画上的寿星,拱手作揖道,“恭喜谢大人、谢夫人了。”
“双、双生子?”
小夫妻闻言一愣,各自有各自的反应。
何矜惊喜地用掌心摩挲小腹:“真的吗?那么好?双倍快乐哎!”
“谁想要两个了?”谢幸安闷头不高兴道,“那岂不是比怀一个辛苦双倍?”
老郎中不敢欺瞒,认真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只谢夫人身子纤瘦,月份又小,尚不显怀,再过些时日,会隆起得较单胎更厉害。”
谢幸安听得头疼,别扭道:“就……不能拿掉一个?”
何矜、老郎中:“……”
“当然不能了,谢幸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何矜人都从回春堂里出来,坐上了马车,依然忍不住骂骂咧咧,“谢幸安我警告你,你敢打我孩儿的主意,我跟你没完!”
“你敢动他们任何一个,我就,我就……我就带着他们跑路,让你老婆孩子都留不住,听见了没?”
“哦,听见了。”谢幸安倚着车壁,伸手护住何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认真反思道,“或许,是不是因为我们色色的时候,中间换了次姿势?这要只是一种,就不会怀两……”
“谢幸安!”何矜直接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不是脑子缺点什么?还是有什么大病?跟这有半文钱关系吗?”
“没有,没有,是……我知道没有。”谢幸安越想越生气,越气心里就越别扭,认真道,“娘子,你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你等着,我就去跟陛下告假,今后每日在身边陪你,直到生产。”
“你……你要天天都跟着我?”何矜蓦地睁大眼睛,连连拒绝道,“这不……不用了吧?”
救命,那她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偷吃不了了吗?
“用的,肯定用的!”承顺帝乐得拍掌,好像怀的是他自家孩子一样,“这样,幸安,你再办完最后一件小事,高善他们是你扳倒的,那就你亲自监斩,完事后回去陪娘子吧。”
死牢里。
“喂,喂喂喂,你们三个。”狱卒极为嫌弃地把饭菜往地上一堆,毫不客气道,“快吃吧,吃了这碗断头饭,明日就该受刑了。”
武清侯跟杜钦已经毫无反应,只有高善抬起来不屈的头颅,依然忍不住讨价还价道:“呵,你敢糊弄咱家?虽说这牢里昏天黑地,但咱家还都数得明明白白,离原定的处刑日子,仍有半月的期限!”
“尔等小人,休想戏弄咱家!”
“切,谁想戏弄你了?闲得没事?”狱卒毫不客气地对他嘲讽道,“早死晚死有区别吗?干嘛要计较那么多?”
“实话告诉你们吧,谢大人的夫人有了身孕,谢大人正等着把你们处决了,好告假回去陪夫人呢。”
高善、武清侯、杜钦:“……”
这也可以?
他们不禁齐声问候了把,谢幸安那已经埋在地下、化作春泥的双亲。
“没让你去,太血腥,怕你看见了恶心。”谢幸安让何矜枕在他的胸口,缓缓抚摸着她的小腹,“游街时百姓们群情激愤,不停往他们身上扔菜叶子和臭鸡蛋,我劝说道太浪费,然后她们就改从地上随手抠起泥巴和小石头,再接着扔。”
何矜:“……”
“武清侯和杜钦被杀时,倒没什么多大动静,无非就是头身分离,血流成河。但高善被判凌迟,底下的围观百姓常年遭受他欺压,恨他入骨,有的是人想分得他的一片肉,因而动静大了些,每割下一片,都有来哄抢的。”
“刽子手为了人人有份,特意多切了些……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了,还有整个断头台上的血,都留给街头的小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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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何矜听得胃里翻涌,捂住谢幸安的嘴抗拒道,“够了,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你自己回味就够了,用不着分享。”
“哦,娘子你还难受吗?”谢幸安捏起一块山楂糕,喂到何矜嘴里,“吃点压一压吧。”
“不瞒你说,我在监刑时还瞧见了故人呢。是高指挥使。”
“我照你答应他的,跟陛下请了命,准他辞官还乡,还给了许多银票……啧,他极满意,做个富贵闲人挺好。”
“高遂。”何矜慢悠悠地说道,“他其实本姓周,父亲是个偏远地方的县令,因为进京给高善的见礼没让这太监满意,被直接从楼上扔下摔死……”
“他么,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故意在高善面前跟恶狗争食,得到这死太监的欣赏和注意,被收为养子,一心复仇。”
“呦,小阿矜,居然你了解得这么清楚么?”谢幸安给她鼓鼓掌,贴过去道,“那我呢?你也都清楚?”
“我用不着清楚你的生平。”何矜摇头晃脑道,“我每晚睡在你旁边,我就在你的生平里。”
“啧,娘子。”谢幸安护着她的肚子,低头往下去,“我是不是今日还没亲你呢?要不这就补上?”
“亲……亲什么亲啊,你先起来,商量点正事。”何矜掐掐他的腰,严肃道,“过不多久,我爹爹就要过寿了。”
“我这肚子涨得太快,到时遮都遮不住的……”何矜为难道,“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若实在……没有办法,那就……”谢幸安眼闭心横,“我就跪下求岳父大人,哪怕让他活活打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娘仨儿,出一点事。”
“可……我爹爹真打死你怎么办?”何矜将下颌垫在谢幸安的手臂上蹭蹭,“我不舍得,要不……还是我说吧。我爹爹总不能忍心让我……一尸三命吧?”
“咦,小阿矜,说什么呢?快点呸呸呸,好不吉利的。”
魏国公过寿这一日,谢幸安跟何矜来得格外早,小老头本来高兴到不行,窃喜他这没良心的女儿总算记起来自己这个爹了。
但当他看见谢幸安抱着小腹微凸的何矜下马车时,老头子后退几步,只觉气血直涌天灵盖,恨不得把生辰改成祭日算了。
“老爷,老爷没事儿吧?”
“爹爹。”
郑氏跟何冕赶紧扶人,何矜也让谢幸安赶快把她搀过去帮忙。
“你……”魏国公盯着何矜的小腹,又狠狠指了指她的脸,“你这肚子……”
“爹爹,女儿不孝。”
“岳父大人,不怪我娘子。”谢幸安挺身,为何矜给挡住奔涌而来的怒气,“这都是小婿的错。”
“对对对,都是你的错,肯定全是你的错!”何冕看明白一切,忍不住火上浇油道,“你身为我阿姐夫君,居然让自己的娘子怀孕,你算什么男人?”
谢幸安:“……”
魏国公、郑氏:“……”
“够了阿弟!”何矜急了,“这都哪跟哪?什么乱七八糟的?少胡说八道!”
“娘子,你有身子,可莫要动气啊。”
“行了。”魏国公仍然气得吭哧,但口吻明显放软,“你俩跟我来书房,省得等会儿让外人看见。”
“不是爹爹……”何矜任由谢幸安扶着,脾气被逼上来,也毫不认输,“外人看见怎么了?我跟谢幸安是明媒正娶的真夫妻,有孩子那不是天经地义?”
“你住口!”魏国公自己坐到案桌后头,指挥谢幸安扶何矜坐好,对他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于是谢幸安老实跪好。
“谢幸安,你行啊你,当初你求娶矜儿时说的什么?绝不让她受生养之苦,护她一世周全,如今呢?你的承诺呢?都被你忘到狗肚子里了?”魏国公气得面部不停抽搐,拍桌大吼道,“你以为你如今身为天子宠臣,我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好,好,既然你不顾我矜儿的死活,哄骗她给你冒险生孩子,我今日就杀了你,再把你留在我矜儿腹中的孽种打掉!”魏国公扭头拔剑,就要朝他冲过去,“谢幸安,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
谢幸安挺直腰杆:“小婿没想躲。”
何矜费劲巴力地站起来,扶着腰挡在谢幸安身前,阻止道:“爹爹,不怪他,是我自己想要孩子的。”
魏国公急疯了:“你还帮他说话!”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何矜昂首挺胸,直视着魏国公的眼睛,“这孩子就是我自己一心想要,我强迫了谢幸安才有的!”
“您要杀就杀我吧!”
“荒唐!”魏国公拳头都硬了,他憋得双目血红,恨不得骂醒何矜,“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像什么样子?如此……如此不知羞耻!”
“爹爹,我怎的不知羞耻了?”何矜硬要跟他杠,吼来吼去,吼得她自己先不由得啜泣了,“我就是喜欢谢幸安,想跟他有孩子而已,哪里就不知羞耻了?我有什么错?”
谢幸安直接站起来护住她何矜,拿袖子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娘子不哭。”
“谢幸安为了能娶我,你跟他谈条件逼他,他什么都答应了。但你知不知道我跟他都喜欢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娘亲是我娘亲,我是我?你为什么、凭什么替我做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要孩子喝了多少药,才把身子调养到好,终于跟他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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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矜说到最后,难受得直喘粗气:“安胎药我日日在喝,稳婆也都安排好了,公主每天让御医来请脉,阿姐到时也会不时去府里照顾我,那么多人为我,和我的孩子操劳奔波,我一定会好好的,你说我有什么错?”
“你要是气,你杀了我吧,杀了你那未出世的两个外孙吧!”
“行了娘子,咱不哭。”谢幸安扶住何矜,对魏国公立誓保证道,“岳父大人,小婿已向陛下告假,日日陪娘子在府中,我必然不会让她出半点事的,否则用命来赔。”
“那矜儿你……”
“爹爹,你死了这条心吧。”何矜面无表情道,“我肚子里是双生子,月份不小了,打不掉,你要是非得一意孤行,我就死给你看。”
“好,好,好。”魏国公心里明明满肚子气,但一瞅到何矜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痛苦□□,当然最终只能捂着额头选择妥协,“哎,矜儿,算了,你当心身子,想生就生吧。”
何矜抹了把脸,趁机靠在谢幸安耳边轻轻道:“夫君,我刚刚演得像不像?”
谢幸安:“……”
何矜生产当日。
“谢幸安,谢幸安你在哪呢?”虽说何矜平时喜欢豪言壮语,但等到真生产的时候还是怕得不行,一直喊着,“你在哪儿谢幸安?”
“娘子,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呢。”谢幸安跪坐在床边,死死抓住何矜浸出一层薄汗的手,“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小阿矜,你别怕,我哪儿都不去。”
“好疼啊,好疼……”
“那你咬我!咬我行不行?”谢幸安把手递到何矜嘴边,“我跟你一块疼……”
“我不要,你拿开,你给我唱小曲儿,听吧好不好?”
“可是娘子,我唱小曲儿实在太难听了啊。”谢幸安局促道,“我给你学鸟叫行不行?”
“叽,叽叽叽,叽……”
何矜:“……”
皇后、福宁公主:“……”
她们做错了什么,居然听了两次这俩夫妻轮番上阵的听觉攻击?
“太……太难听了,什么破玩意啊!”何矜猛一发力,喊道,“孩子们记住,你们爹爹他平时,不这样的啊……啊!”
随后在被浓重血腥气包绕的产房里,忽地多出两阵声音。
一阵是婴儿啼哭,另一阵,也是婴儿啼哭。
稳婆大喜道:“大人,夫人生了,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恭喜大人!”
“知道了!”谢幸安面无表情,“吵死了,把他们先抱出去,别扰到我娘子休息。”
于是稳婆只能尴尬地把两个孩子抱出去,给在外头等着的魏国公。
“国公爷,谢夫人生了,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母子三人都平安无事。”
魏国公嫌小孩哭得烦,直接推拒道:“把他们给放一边去,我等会儿要去看看矜儿。”
稳婆:“……”
俩孩子:“……”
出生第一天,这就惨遭嫌弃了吗?
“娘子,你好厉害。”谢幸安亲亲何矜的脸,眼里不自觉蓄满泪水,“你真的,特别特别厉害。”
“但是还疼。”何矜微微抬手,“你上来抱抱我。”
“好,我抱抱你。”
“嗯,你做爹爹了,开不开心?”
“那你做娘亲开不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何矜平时调养得好,生孩子没吃多少苦,但之后依然无法避免地下不来床。
谢幸安成天闷在房里给她擦身子、讲笑话,只有十分无聊的时候偶尔才会想起来,哦,他们居然还多了两个孩子。
“妙怡在信上说,她在到处看山看水,等心结打开就回来。”何矜从信封里继续倒出来两枚小小的金锁,“这是她送给咱们孩子的。”
“啧,娘子,你说……贱名好养活对不对?”谢幸安一手抱一个,商量道,“要不要给他们兄妹叫铁柱和翠花得了?”
“你敢!谢幸安!你自己怎么不改个贱名,叫谢水牛?”何矜抬手把他招过来,亲亲自己女儿跟儿子的脸,“我爹爹说了,名字他给取。”
谢幸安伸过脸去:“娘子,我也要亲亲。”
何矜只能应付着大大地亲了一口:“就叫谢昉、谢蕴。”
“岳父大人还是嘴硬心软。”谢幸安满足地嘚瑟道,“到底心疼这俩小崽子,三天两头派人送来挺多玩意儿。”
“嗯,所以,等我养好,带着他俩去看看我爹吧。”
“娘子,他俩都交给我抱吧。”
“不用,我生的,我愿意抱。”
“可谢昉这小子也太重了,娘子,你抱蕴儿吧。”
“啧,谢幸安,就你这么个称呼法,就太偏心了吧?”
云棠默默地藏在墙后,眼瞅着何矜跟谢幸安一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还得抽空手挽着手,夫妻双双进了魏国公府门,十分难受、想哭。
“我不是何二小姐,我只喜欢谢幸安。”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可你自己要好好活着过日子啊。”
他的指甲掐进墙缝里,既然她不是她了,那么他多出来的这一世,回来这里又能干什么呢?
“哎云棠棠,婉仪,你俩还瞅呢?瞅啥?”镇北侯嗑得入迷,提醒道,“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的,天崩地裂了他们都分不了。”
然后,空中就“轰”地响起了阵惊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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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婉仪尴尬道:“咳,哥,我看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
魏国公最擅长的就是嘴上说嫌弃,身体却很实诚。
比如,他吩咐谢幸安跟何矜,每月都得带谢昉跟谢蕴去探望他一趟,搂着俩小孩坐在他膝上。
但可惜情况却总和设想的不一样,甚至持续了好几年——
魏国公冷静挑眉发问:“矜儿,谢幸安,啧,你俩干什么来了?”
何矜赶紧凑过去:“我们带着谢昉跟谢蕴来看爹爹啊。”
可突然——
谢幸安跟何矜同时浑身一抖,面面相觑道:“啊,谢昉呢?谢蕴呢?你又把他们给忘了?”
这时候谢昉才牵着妹妹,从魏国公身后慢慢钻出来:“我早告诉外祖父了,爹爹只要娘亲,根本就想不起来我和妹妹,便让阿默先把我们给送来了。”
谢幸安阴沉着脸就要伸过手去:“你个臭小子,在你外祖父面前胡说什么?”
“救命啊,谢大人又想打他亲儿子了。”谢昉哪都不去,迈着小短腿颤颤地就往何矜身后躲,提醒道,“爹爹,你不能过来,当心娘亲生气,你自己又得回去跪搓衣板!”
谢幸安更想炸了:“你个臭小子,没皮没脸、没大没小的,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何矜嘱咐谢昉藏好,挺直身子一挡:“谢幸安,不准碰我儿子!”
谢幸安只好把刚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来,低头道:“不……不碰就不碰呗。”
“妹妹,看到了吧?这招最有用了。”谢昉抱住何矜的大腿,在她身后探出脑袋,冲谢幸安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爹爹打不着我。”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还有超沙雕番外,相信我,真的很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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