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主总想和我HE》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书后男主总想和我HE》作者:暮天合儿【完结】 文案: 何矜因救了条狗,被仙汪道人安排穿进她正在看的男频官场文中,成为全书中牌最好,却不断作死,最终死得最惨的头号恶毒女配。 何矜只想破口大骂:这傻狗是来报恩的?这特么是来寻仇的吧? 客服音安慰何矜,穿成何二小姐也不是全无好处,比如作为疯批神经病,不用担心人设崩塌。 比如她只要不再找死招惹和欺辱男主谢幸安,应该很有机会活到最后,收获顶级白富美的幸福一生。 行吧,她下定决心趁一切还不算太糟,努力规避剧情,以免继续作死,让男主赶快把她忘了。 在总是莫名其妙和谢幸安各种撞见,还又走上了被赐婚的原剧情后, 何矜累了,她感到被老天爷耍得团团转,她不想玩了,她准备磕头求男主给她个痛快算了。 她屈下双膝刚要跪,便被对面青云直上的谢幸安含笑着一把扶起:“娘子,这就等不及要和为夫拜堂了?” 何矜:??? . 古早官场文男主谢幸安低开高走,家破人亡后总被何二小姐带头欺负,他表面满脸平静,背地里早拿好小本本一笔一画记仇。 但记着记着,他突然发现那个乖张暴戾的小姑娘似乎中邪了 中邪之后变得又甜又怂,看见他还会脸红着跑路 谢大人被拨弄得春心大动,针对她的反常想破了头,终于得出结论:她爱我?她害臊?她的情意不敢让我知道? 这样啊…… 总害得个小姑娘没日没夜地单恋着,的确不好 谢幸安决心负起责任,娶她、宠她,换他主动来撩 ——小剧场 多年之后,崽崽们听爹爹讲那过去的故事,问起谢幸安当年如何娶到他们的漂亮娘亲时 谢幸安:“当然要归功于一个……男人的担当。” 何矜:“……汝甚骚,和当年一样。” 谢幸安:“骚到了娘子的心上?” *** 世间万千悲与好,我与你,共荣光。 沙雕马屁精X闷骚伪君子 食用指南:①1V1,双c,he。 男主在原书中无CP,是男德标杆;女主真沙雕,非权谋型的吼! ②背景架空空,勿考据 ③放飞自我沙雕文,非宫斗非宅斗、伪朝斗 作者土狗,事业线少,沙雕日常和谈恋爱为主 ④用我的期末成绩保证,日更不坑 内容标签:甜文 穿书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矜,谢幸安┃配角:一堆非正常人类(凝重jpg)┃其它:糖度超高,全员沙雕,傻黄甜 一句话简介:沙雕夫君,在线撩妻 立意:和谐友爱生活,抵制血腥暴力 第一章 ◎这是来寻仇的吧◎ 何矜穿越了。 说得再详细些,就是何矜意外穿进了一本她还没看完的男频古早官场文——《权盛天下》中,成了…… 何矜倒吸一口凉气,把温热的茶盏攥在手里,声音发颤,问身边两个正杵着和木桩子似的丫鬟:“你……你们再说一遍,这是哪?今儿是哪一年?我……我是谁?叫什么?” 高一点的木桩子刚回了话,她用手肘撞了下矮的,矮木桩子不敢抬头,垂着眼怯生生地答:“这里是北辰……今年是……承顺十三年,您……您是寿康侯府的二小姐,叫……何矜。” 她不敢不如实说来,又没那个胆子直呼小姐的名讳,话到最后,几乎就是声如蚊蚋,几不可闻了。 该死的,还真是穿成了她! 何矜攥紧拳头狠狠捶了一把桌子,茶盏只微微震了震,两个丫鬟吓得赶紧磕头求她饶命。 但此时何矜无暇他顾,咬牙切齿地回味着那本《权盛天下》的大致内容。 男主谢幸安本是右都御史谢璧之子,谢家几代在朝为官,也算得上是簪缨世族。 可好巧不巧的,摊上的当今陛下是个不怎么英明的主,年幼即位,偏信宦官,吃喝玩乐样样拿手,被哄得只要和朝政国事无关的东西他都喜欢,除了正事什么都干。 是可忍孰不可忍!心怀天下的谢璧联合几个同僚决心死谏,定要铲除这祸国殃民的大太监。 谢御史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甚至提前为自己准备了棺材。哪知道谢夫人犯了糊涂,她不忍夫君赴死,当晚在他的安神茶里下了药。 谢御史睡过了头,醒来时冲出门去,就见到自己同僚血迹斑斑的尸首。 他羞愧难当,无颜苟活,不出一日就悬梁自尽了。 谢夫人也随之而去。 死了的便也罢了,活着的谢幸安连失父母沦为孤儿,本来值得几分可怜,但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捅出来,原来他亲爹是那次进谏中,一个可耻的、贪生怕死的逃兵。 大太监的手下为了省事,顺便下令也把谢家查封,他家以往的旧友亲朋跑得连影都不剩。谢幸安无家可归,只能带着仅剩的老仆人,住在一处荒废多年的茅草屋。 干正事的时候不见人,说风凉话的时候不缺人,毕竟看热闹又不上税,京城里的高门贵族从来如此。谢幸安瞬间沦为了人人可欺的狗屎,得脸些的家仆都敢对他直接动手,把他的干粮抢过来当场喂狗。 -- 第2页 谢幸安前期实在太惨,活脱脱一个不能再倒霉的可怜小孩,何矜作为共情力极强的三好青年,即使知道这是个烂俗得不能再俗的套路,也一路追了下去,只为看他后期的打脸逆袭。 她清楚地记得文案里有这么一句:“他在污泥和耻辱中长大,受尽了那些煞笔的欺负,终有一日,他将成为权倾天下、翻云覆雨的首辅,让那些煞笔一个个付出应有的代价!” 爽文气质扑面而来。 但何矜这时一点也不觉得爽了,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正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煞笔。 这个和她同名,也叫何矜的原主,是寿康侯府的二小姐,单论长相看,绝对称得上是京城里无出其右的美貌。 大凡美人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她们有的多愁善感、有的琴棋书画六艺俱全,有的温良贤德,何二小姐当然也不能免俗,但她的奇葩则体现在性格上,那是又任性又跋扈,又疯批又恶毒(原著作者评)。 原主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找谢幸安的麻烦,从小到大,每次碰面都得要他好看,什么喷辣椒水、抽鞭子、泼泔水、做靶子、当众辱骂殴打,甚至威胁鞭尸他的爹娘……总之只要能给他留最后一口气,她什么丧良心的事都干得出来。 原主身为反派中的极品作精,找死路上的翘楚,定然是明里暗里树敌颇多,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设计了他两人误服迷情药,她就此失身给了她从没正眼看过的谢幸安。 谢幸安阴差阳错睡到了全书最美也最瞧不起他的女人,借着药力把她在床上折腾得死去活来,这场激情戏足足占了三章,堪称本书一大爽点,作者大大如是说。 原主事后哭天喊地要宰了谢幸安出气,可她毕竟失了贞,闹得京城里人尽皆知,连陛下也惊动了。她那个成天混日子的糊涂老爹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终于劝动她和谢幸安成了亲。 可嫁了男主的她仍旧在作死路上一去不复返,不仅故意流掉谢幸安的孩子,白日宣淫召男宠,还当面嘲笑说谢幸安哪哪都不行,是个十足十的窝囊废。 啧,一个男人骂他什么都行,最忌讳说他窝囊废。果然没过多久,原主的作死路彻底走到了头,最终被活活挖眼断腿,浑身是伤地溺毙在了水池中。 原书里写得隐晦,甚至没正面交代凶手是谁。可只要看见她这种死状,联想起来她曾说看见谢幸安就恶心,还吩咐人当众往死了打他,打断过他两条腿,傻子也能猜得出来。 何矜没看完,只读到这里,甚至还义愤填膺地叹了句:“一个疯批神经病,居然在全书里活到了90%,便宜她了,真是不作不死,死得活该。” 此时她因这一句话紧皱眉头,简直怀疑人生:“所以,就因为我看书时骂了一句何二小姐,她就气不过,就把我弄来了?” “不是的宿主,送您来的,是仙汪道人。” 一阵类似电话客服的回复音在她脑子里头响起来。 “啥玩意?什么道人?名字怎么这么怪,他谁啊?” “咳,宿主,仙汪道人在人间的真身,是只黄底白花的田园犬。” 何矜回忆到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她就是因为过马路时救了只小黄狗,被一辆闯红灯的四轮车撞了才挂掉的。 “宿主您想起来了?” 何矜叹气道:“想起来了,然后呢?” “是这样的宿主,我们道人其实正在准备鼓捣一个新型穿越系统,为了报恩,特意把您选为了第一位用户。” “不是,我不理解,报恩就报恩,为什么让我穿成这么个玩意?” “哦,是这样的!”客服音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因为我们道人说,您上辈子过得实在太穷……” 何矜:??? “所以,所以特意选了这个您刚刚熟悉的,又和您同名同姓,倾国倾城的高门贵女,让您从此过上白富美的巅峰一生。” “我靠,那你们道人既然想报恩,直接送金银珠宝给我,让我一夜暴富不行吗?” “不行的宿主。”客服音越说越像在憋笑,“这么说吧,因为您的本身已经挂了,我们道人不大认识人间的路,七拐八拐地找到您时,您……刚从火化炉出来。” 何矜:…… “宿主您其实不必太过伤心的。”客服音安慰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您看,您现在不也活过来了吗?” “我……这么说,让我穿成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疯批,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客气。”客服音接着跟她交代,“疯批也有疯批的好处啊,比如作为疯批,相信您也熟悉原书,这种神经病的人设很好拿捏,只要不正常,就是最大的正常。比如您从此不再作死找谢幸安的麻烦,还是能安安稳稳地活到最后的。” 行吧,想到自己的魂魄就算回来现代,也只能把那个小盒当成永久的家,何矜也别无他法了,只能选择听天由命。 “您能接受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咳,说的也是。不过另外宿主……”客服音腆着的老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这和您经常看的弱水文学网一样,总是抽风,所以您要先自己玩,下次我再出现也不一定是什么时……”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划过,吵得何矜只觉脑壳痛。 该死的客服音没了。 -- 第3页 “这叫什么事儿!”何矜郁闷得紧,看见两个木桩子还在跪着,忙让她们起来:“算了,哎,不如你们跟我说说!我和男……呸,我这时和谢幸安关系怎么样?”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地望向她。 行吧,她知道的,肯定不怎么样。 原主第一次出现在书中是第二章,她七岁,谢幸安十岁,小姑娘似乎天生有什么大病,头一面就看他不顺眼了,要踩他的手玩。 “那……我换个问法。”何矜颤颤地说着,“目前为止,我都对谢幸安,做过什么?你们,可还记得?” 矮一些的丫头刚想张嘴,被高一些的那个扯了把袖子,欲言又止了。 “无碍,你们但说无妨。”何矜故作轻松道,“就当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一听说能讨小姐欢心,两个丫鬟不傻,谁也不让谁地开了口。 “去年,您说谢幸安多看了您几眼,对您欲行不轨,要往他眼里喷辣椒水。” 何矜瞳孔一震。 “还有几个月前,您说他不知道躲您的车驾,白长两条腿,要打断他的腿。” 何矜双腿一软。 “还有……” “什……什么玩意?”何矜面色苍白,牙齿打颤,“这时候穿来,不是……明摆着让我过来送死的吗?” 什么狗道人,他是来报恩的吗?这是来寻仇的吧? 作者有话说: 仙汪道人:老谢,你要老婆不要?我给你送来? 谢幸安:那你就送来吧。 何矜:……为什么不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悄咪咪放两个预收文,顺便求个收藏嗷 ①《我靠沙雕成了病娇的白月光》 文案:【女主穿书,欢乐沙雕文】 沙雕富二代齐笙穿进官场文后,成了娇纵跋扈的国公府三小姐 爹疼娘爱、生活顺利,她本打算当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可突然冒出个系统告诉齐笙,她此行还有项小任务,就是拯救那个受尽折辱、终将黑化的侯府私生子——薛彧 齐笙大手一挥:那多心累,五百万,你找别人。 系统:…… 在被一通忽悠之后,齐笙还是走上了治愈病娇的道路 于是—— 跟薛彧狭路相逢时,她上前热情打招呼:“小标致长得那么模样,你就该多笑一笑。” 薛彧被赶出家门,蹲在墙角头晕目眩时,她硬是不顾他的挣扎反抗,往他嘴里塞进一颗糖:“哥哥你不会生气吧?我只想心疼哥哥。” 后来不良少年们再想刁难薛彧,轻则屡战屡败,重则全部反弹 少年们被折腾得崩溃大叫:“他令堂的,什么情况?” 齐笙倚墙轻笑:“跟你们学的,仗势欺人喽!” 不料最终薛彧还是染了一身杀意,提着剑朝她步步紧逼 齐笙转身想跑:“……不玩了,这活我干不了,拜拜回见了您嘞。” 谁知随后薛彧“咣当”把剑扔在地上,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可怜兮兮道:“别离开我,求你了。” 齐笙:???!!! *身为一个卑微孱弱、变态偏执的病娇,薛彧觉得打从齐笙出现之后,他注定的黑化道路便异常坎坷 敢阻止自己成为大魔王?他决心把齐笙吓跑 于是薛彧把刚杀过人,还带血的手掌放在她的脖颈上,恶狠狠道:“我只要一用力,它可是会断的哦。” 齐笙:“啧,你受伤了,疼不疼?而且你的手好凉啊,来来来,快干了这碗姜汤。” 薛彧:…… 该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心里。 沙雕富二代女主X阴鸷病娇男主 食用指南: ①1V1,双C,he, 女主只负责沙雕,非有勇有谋事业型的嗷! ②背景架空空,切勿考据。 ③不宫斗不宅斗,伪朝斗沙雕文,一切以感情线为主。 ④开文后日更不坑。 ②《重生后死对头总想和我HE》 男女主双重生,沙雕小甜文(建议看【食用指南】) 女主篇: 魏婉珠很苦恼,因为她说自己重生了,但没人相信 上辈子的她一时眼瞎,下嫁给了个救过她命的狗男人 不料这狗男人竟敢背着她养外室 这还了得?她立刻流掉孩子、回府告状, 狗男人被她父兄带人打得半死,不久后就意外坠马身亡 可怜魏婉珠因小产落下病根,卧病多年后香消玉殒 重生回来后她表示,嫁人好心累 不嫁了,这一世哪怕皇帝老子来求亲也不嫁了 可她突然发现,住在对门、跟她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商廷玉好像不对劲了 他有病?是有病吧?成天盯着自己干什么? 这辈子,休想坑她!!! 男主篇: 商廷玉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重生了 上辈子的他,成天有事没事跟对门的死对头魏婉珠斗嘴吵架 等到他发现自己对她动心后,刚想表白,她却先被别人一纸婚书娶走了 不料魏婉珠所嫁非人,他就出手直接坑死了那狗男人 商廷玉本打算等魏婉珠养好身子,再上门提亲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他自己先被人害死 -- 第4页 重生回来的商廷玉决定, 这次哪怕豁出去这张俊脸不要了,也得把魏婉珠追到手 傲娇任性白富美VS骚到飞起高富帅 【食用指南】 ①男主开篇即暗恋,全程不是在追媳妇,就是在追媳妇的路上。女主团宠,女主爹娘和男主爹娘全都惯着她。1V1高甜,双C,he ②为方便剧情,男女主家住对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私设较多,背景架空,勿考据 ③不宫斗不宅斗,沙雕互怼日常为主(男主表面说嫌弃,内心一直在“我媳妇儿好可爱”) ④开文后日更不坑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呼呼!!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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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安紧握着朱笔,满眼铭心刻骨的仇恨,在纸上用力写下那人的名字——何矜。 血滴落下来,朱笔折断,纸背洇透了。” ——节选自《权盛天下》第一百零六章 何矜浑身发抖,手心里攥出来一把冷汗。 “不过咱们这些事,可能就那谢幸安运气太好,就挺奇怪,都没成。不是辣椒水装错了成了清水,就是打他的棍子临时折断……” 这就是男主的运气啊,羡慕不来。 何矜愉悦地放松,大喜道:“啊没成,没成好啊。那不就证明没仇?啊这不就……” 结果丫鬟又补充道:“不过这回……” 何矜蓦地睁大眼睛,赶紧逼问:“这回?什么这回?” “小姐!”门外有个胖乎乎的丫鬟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小杂种……别管怎么踢,都不肯给您下跪!” “小杂种……”何矜嘀咕了两句,腾地一下站起来,“哪个小杂种?” -- 第5页 她油然生出来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就是那个谢…谢幸安呐!” “我去!”何矜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抬腿就要跑出去,却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三个丫鬟齐声嚷着就过来要扶她。 “我不要紧,他要紧。”何矜喘着粗气拽那个胖丫鬟的衣襟,“你快点出去,让他们住手,谁都不能再动谢幸安。” 何矜匆忙中站立不稳,脚下几次打滑,最后才勉强挣揣着爬起来,一路踉跄地跑到门外。 那个清瘦俊秀的少年,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却一脸坚毅不肯屈服。寿康侯府的家丁团团围成个圈,正将他困在中间。 谢幸安疼得紧蹙眉头,却一声没吭,只仰面睁着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寿康侯府的门匾。 说来惭愧,何矜自认头脑简单四肢也并不发达,800米从没及格过,是个十足的体育废柴,她也属实没想到这该死的侯府居然这么大,这一路从房里跑到门口,简直快累瘫了。 在场的人看见何矜扶着门,不顾形象累得满头大汗的模样,皆都僵住身子瞪大了眼,脸上皆有困惑在。 包括那个倒霉催的受害者,谢幸安。 但何矜这一路虽然赶得急,也并非什么都没干,她从那胖丫鬟的口中,知道了目前的剧情进展。 何二小姐当街放纵自家马车横冲直撞,以此取乐,甚至险些踏死了一个来不及躲避的老婆婆。幸得正义化身的男主挺身而出,逼停了原主的马车。 何二小姐在颠簸中险些撞伤了头,这个神经病因此勃然大怒,指使下人绑来男主,逼他给自己磕头认错。 《权盛天下》中说,谢幸安这次“被踢得膝盖几乎废了,却始终一声不吭,只不时冷眼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何二小姐,暗自握紧拳头”。 何矜略觉尴尬,轻咳了一声,学着原主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府门,负手站在三级台阶上,眼神复杂地打量谢幸安。 这时暮色四合,寿康府门外挂着的灯笼却皆都大亮,定定地照在谢幸安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泛着一团温软的光。 瞧瞧这出尘的气度、这清俊的面貌、甚至身形挺拔的站姿,妥妥的男主范啊! 原主敢那样对他,纯粹是眼瞎外加吃拧了。 何矜撇撇嘴,在心里长吁短叹了两三声。 这时候离谢幸安最近的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吹胡子瞪眼地冲他怒喊:“小杂种,寿康侯府的小姐,也是你能看的?还不快跪下?” 话都没说完,就要抬腿踹他。 “咳,住手……也住脚!”说时迟那时快,何矜趁着那一踹还没落到谢幸安身上,赶快着急忙慌地喊出来。 大汉生得魁梧,何矜这一嗓子让他不得不收住踢出去的那条腿,只略微碰到谢幸安的衣裳,留了一个小小的鞋尖印。 何矜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截止目前,原主已经得罪了谢幸安多少,只愿他记仇的时候能少一脚是一脚。 这边谢幸安并没领情,站在原处屹立不动,他虽没说话,但桃花眼里都是肃穆,脸上简直是大写的不服。 男主不愧是男主,往那一站气质就正直又刚硬。 可只有何矜知道,他这时虽表面一副老老实实软弱可欺的模样,没准在心里早就盘算着怎么报仇,先剔她哪一边的膝盖骨。 何矜直感觉腿弯处一阵发冷,她才刚来,搞清楚情况前不想太崩人设,便努力想象着原文章节,默默练习按照原主的性格,作为一个刁蛮小姐,让他们放了谢幸安时应该怎么说。 可无奈她跟原主的脾气相差实在太大,练习了好几遍原主语录后,仍觉得那些话太脏太侮辱人,她实在说不出口。终于何矜只是清清嗓道,“谁让你们在侯府门前动手的?有辱斯文,让人看见了简直丢我们何家的脸!算了,赶紧放了他,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这就,算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何二小姐今日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居然宽恕起这个她欺凌惯的小杂种了。 果然神经病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还是不明白。 末了,她又努力学着原主的语气,绷住脸补了句:“再说,如你们这般粗暴,一次就把他踢残废了,以后折腾个瘸子,还有甚意思?” 原来如此啊,二小姐可真会玩。 “那还不快放人?!” 寿康侯府的下人被唬得愣愣的,竟然悟出了几分道理,当下做鸟兽状四处散开,给谢幸安留足了离开的空隙。 正巧这时寿康侯刚去给大太监送完礼,本来就心疼得要命,又离得老远听见了自家府前吵闹,嚷得他脑仁疼,太阳穴直突突。 他掀开帷裳,果然看见自己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儿正叉着腰闹事。府里的家丁一个个在那杵着,太不像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赌场里的打手。 他沉沉地叹了一声,又没忍心发作,下了马车后,看着这幅烂摊子,只瞅着何矜问道:“矜儿,出什么事了?” 何矜刚穿来,人都没认全,看着这个锦衣华服、双鬓斑白,眉眼和她也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试探地喊了句:“爹爹?” “嗯。”寿康侯看待何矜的目光十分慈爱,直到绕过她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谢幸安身上,突然变得无比嫌恶起来,“谁把这个小畜生弄这里来的?晦气的东西,仔细站脏了我侯府门前的地。” -- 第6页 “是他,他看见我不说躲得远远的,竟还敢冲出来拦我的马车,我才让人教训他一通的。”说实话,何矜看原书时还挺欣赏谢幸安这个美强惨,即使顶着这身份,也实在张不开嘴骂他,最多只是别别扭扭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走?还想给我找不痛快?” 谢幸安面色依然平静,他多看了何矜几眼,只沉默地站在原处。 只有何矜清楚,他这样就是在记仇,使自己永世不忘今日之辱。 可他被踢得双腿生疼,整个人都在微微晃动。远处奔来个蹒跚摇晃的老人,扶着他的胳膊道:“少爷,您没事吧?” 谢幸安拍拍他的手,轻笑道:“赵伯,莫慌,我没事。” 赵伯?还活着? 也就是此时谢幸安还没怒到极点,用朱笔给她写死亡名单?她还有救? 讲真话这也不能怪何矜,她在读《权盛天下》时因为这本书实在继承了官场文一贯的尿性,足有几千章,长得要命,且由于原主只要出现,必得作妖,何矜觉得厌烦,多处把章节中有何二小姐的地方扫了几眼匆匆而过,这就导致了她虽知道原主在不停作死,可并不能理清事件的先后顺序。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以至于赵伯要来代他家少爷给寿康侯磕头赔罪,寿康侯摆摆手呵斥他们快滚,谢幸安被赵伯扶掖着离开,她都早没有闲心再看。 那便妥了,从此、以后、即刻,她打算再也不作死,老老实实地活着,见到谢幸安能躲就躲,再不行就等他权倾朝野后上赶着去认罪,痛哭流涕说自己当初做的错事是出于年幼无知,兴许这个伟光正的男主还能大慈大悲,留住她一条小命。 这样一来,她连怎么磕头,求谢幸安饶命的说辞都想好了。 “矜儿,想什么呢?”寿康侯难得看见她的正经严肃样,一脸关切地凑到何矜耳边问道,“你若是还不满意,再让人把他抓回来打一顿,给你出气就好了。” “左右是个没人要的竖子,打死了也没人管。” 说得轻巧,作为典型的升级流套路小说,谢幸安在书里也是几次命悬一线,然而仗着有强大的主角光环,他不仅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时化险为夷,还把谁曾坑害过他一笔一笔记在心里,只等着寻个合适的时机,捶死这些煞笔,并让他们绝无反击之力。 要弄死他,几率基本小于发誓后直接遭遇晴天霹雳。 “算了。”何矜耷拉着眼皮,懒懒地开口,“跟他计较什么?让别人知道这样随便打杀性命,影响我们侯府的名声。” 虽然寿康侯府,在京城里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 那就更不能容忍再恶化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Q_Q】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ノ】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 -完- 第三章 ◎简直一在逃神经病发疯日常◎ 寿康侯听闻此话十分感动,没想到自己娇惯得成天不干正经事的女儿,居然怀着极强的家族荣誉感,甚至极为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我的矜儿长大了,真是乖囡囡。” 其实何矜在她原来的世界里父母早早离异,她虽然长得阳光开朗爱笑爱闹,但在单亲家庭里自幼缺失父爱,也是她心里一块小小的阴霾。 现在被这么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摸摸头,她倒觉得这个白得的便宜老爹在穿书这种倒霉事上给她了安慰和舒服,有些乖巧地笑了。 她这一笑实在倾城惊艳,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讨厌。 “哼,二姐何时这么宅心仁厚,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一个长着圆脸杏眼,面庞粉嫩的小姑娘嘟嘴揣着手嘲道,“知道的明白你想留那小杂种一条贱命慢慢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才说那话,是因为你发疯看上了他,想放了他又拉不下脸来呢!” 何矜记性太差,实在想不起来原著里有这么个人,但她既然喊自己“二姐”,大概就是她妹妹了呗。瞧这阴阳怪气的模样也不像是亲的,兴许是个庶妹? 一脸的轻狂炮灰相,宅斗文里指定活不过三章。 “婵儿,不准无礼!”寿康侯明显偏心,站在何矜这一边,吹着胡子对何婵更加严厉,“莫要胡说八道,你二姐何至于和那小畜生有牵扯,平白坏了名声?” “老爷莫气,婵儿还小,不懂事。”有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也不知道哪块地里窜出来的,一身珠光宝气直晃得何矜眼晕,只见她扶着何婵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劝告着,“婵儿,听话,给你二姐赔罪。” -- 第7页 何婵轻嗤了一声,在寿康侯的威严注视下还是领了命,不情不愿地对她躬身行礼:“二姐恕罪,是婵儿一时失言,婵儿知错了。” “你说什么?”何矜知道有人撑腰,也顺势装耳聋摆起来架子,抬着下巴道,“没听清,再说一遍。” 何婵咬咬牙,朗声喊:“婵儿知错了。” “嗯,下去吧。”从小被教导贯彻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平等友善惯了,何矜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有人撑腰,说话都硬气的滋味。 不得不说,确实是超级爽的。 “好了,夫人,婵儿,你们先去用饭吧。”寿康侯并没移过眼,只定定地看着何矜,“矜儿,为父有句话想对你说。 何矜仔细回想着寿康侯这人,虽身居高位,但在整本《权盛天下》里对他着墨不多,每次轮到他出场无非就是给独揽大权的死太监拍个马屁送个礼,或是配合原主给谢幸安使绊子,但即便他翻出大天来也都是小打小闹,算得上十足十的龙套。 有句话怎么说?孩子作妖老不好,多半是惯的。 寿康侯的形象简直就是个熊家长,作用大概就是佐证何二小姐疯批性格来源的工具人。 何矜正埋头一脸冷淡地回忆剧情时,就听见寿康侯叹了口气道:“矜儿,为父知道,你虽从来不说,可每当快到你娘的祭日,你都是会难过的。” 哈?合着方才的贵妇不是她亲娘?难怪她凭直觉就感到看着那妇人从头到脚都不顺眼。 但凡书中出现处处不合人性的死变态,作者们总爱赋予他们和她们一个惨兮兮的身世。何矜在心里大叫不是吧不是吧,难道原主还是个经历过什么深悲剧痛的可怜小孩? 她怎么不记得看过这回事? 何矜不自觉抽动着嘴角,接着听寿康侯唠叨:“矜儿,让你出世就没了娘亲,没能留住她,是爹爹对不住你。只是你放心,爹爹虽续弦再娶,可你和柔儿依然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对于柔儿,爹爹虽心中有愧,可也是有心无力了。但你放心,无论你想做什么要什么,爹爹都依你。” “哦。”虽然并不太明白,何矜也低头看着脚尖轻声应了。 在原本的世界里,也从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其实她心里极为触动的。 要知道她亲爸在她十八岁前也只每月按时打来抚养费而已,她成年以后干脆玩起来人间失踪,多少年了连个影都没有,以至于何矜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没想到寿康侯这个便宜老爹虽只简简单单一席话,倒实在弥补了她这块伤痛和空缺。 “行了,不必胡思乱想,先去用饭吧。”寿康侯生得高大,影子拉得老长,也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英俊风采,否则也生不出何二小姐这么个起码在容貌上无可挑剔的女儿。 何矜再傻,在用饭时也能察觉到,何二小姐这个恶毒女配在侯府的地位实在不一般,从玉箸到青瓷碗在府里都是只这一份的宠爱。何矜就被拉着坐在寿康侯身边,侯府夫人也得退让一二,连那个明显不服的何婵都坐在角落一边,只是敢怒不敢言,大气都没喘。 这样的家庭地位,何矜在饭桌上挠破头都不明白,何二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独自美丽不好吗?怎么会长成这样一个只知道不断作死的疯批? 何矜为了减肥,没吃晚饭的习惯,她也不清楚何二小姐到底喜欢吃甜还是吃辣,实在没敢妄动。当她拿着筷子正在思索是吃麻辣鹌鹑还是荔枝肉时,寿康侯早就关切地布菜,把她的碗填满了。 行吧,何矜不怎么会拒绝人,她也不大挑食,慢吞吞地吃完了。这样一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何矜撑得要命,躺在贵妃榻上揉肚子,两个明显脑子不大好使的丫鬟在一边轻笑道:“看来二小姐今日的胃口真不错呢。” 何矜才想起来今日吃瓜只吃了一半,招招手就跟那两个丫鬟打听何二小姐的亲娘跟何大小姐的事。 两个丫鬟看起来傻傻的,多半不怎么会怀疑,也没那个狗胆怀疑。 个子高点的丫鬟叫春桃,矮点的那个叫夏荷,她们当然没那个勇气实话实说,倒让何矜自己还原了个差不多。 比如她们小心翼翼地说“侯爷对先夫人极为敬重的”,何矜随手剥了颗葡萄,点点头在心里道,哦,原来寿康侯怕老婆。 这样一个时辰后,她总算把来龙去脉理出来了大概。 年轻时的寿康侯一贯惧内,是个十足的妻管严。他和剽悍的原配田氏除去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血泪史,本来也算夫妻和乐的。哪知道田氏诞下长女何柔三年后,在生何矜时难产血崩,这可无药能医,田氏瞬间就到了气息奄奄的弥留之际。 临死前她对寿康侯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何郎,我死以后你大可续弦再娶,我自不会怨你,但若是你欺负柔儿和矜儿没有亲娘在,不能善待我两个女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啧,憋着一口气的遗言竟还是这么句狠话,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寿康侯果然没让田氏失望,他深得北辰男子本性的真传,在她死后不过一年便续弦再娶了。但与此同时他也并未食言,对田氏留下的两个女儿都极尽宠爱,甚至远超了现任郑氏所出的一对龙凤胎,何冕与何婵。 京城里据此还曾有人传言:悍妇不愧为是悍妇,人都没了,连句临终的话都足够震颤寿康侯下半辈子的。 -- 第8页 田氏死得固然可惜,但毕竟随着人入了土,也是过往的事了。而至于她和寿康侯所出的长女、原主的亲姐何柔,就更是个活活躺枪的倒霉蛋了。 据说今上即位时尚且年幼,常被大太监哄得溜出宫去玩,某天就在那乱哄哄的街上他一见倾心,直接注意到了人群中虽然大吵大叫,却长相实在出挑得过分,容貌倾城的何矜。 陛下虽没多问几句,只知道她是何家女,但溜须拍马的大太监早就记在心里,为了献这个殷勤,他当即就传旨给寿康侯,命他把二女儿送进宫里为妃。 原主哭着闹着差点把房子点了,甚至拿着把绳子威胁要吊死,总之就是不肯答应。寿康侯哪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小祖宗的脾气,她若是进宫还了得?说不准哪天就能把后宫的屋顶都掀翻了,这样一来她早晚要完蛋,寿康侯府也要跟着完蛋。 寿康侯急得团团转,一日跑了七八次给大太监送礼,终于让那阉人满意了。这个死太监摸着没毛的下巴,淡淡一笑道:“陛下也没说一定要召她进宫,且陛下只知道那是何家的女儿,又没问清是谁,侯爷的长女,温婉贤淑,且不也是容貌出尘么?” 寿康侯说出他的打算时,何柔略无反抗,就这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事实证明,承顺帝是个不爱江山的主,且他虽也爱美人,但爱的是一群,何柔自请代妹进宫时,他早就搂着新欢取乐子,连把见过何矜这回事都忘了。 果然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何矜悠悠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由得对被自己……呸,被天杀的原主连累,无端中枪的长姐多了几分怜惜。 以至于造成她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了好一会儿,好像是自己做过这些破事似的。 而对于寿康侯续娶的这个郑氏,以及她所出的一子一女,倒没什么好说的。从丫鬟的嘴和她们那不屑的小眼神里,何矜也能知道,何二小姐从没在他们那受到半点委屈。 说的也是,比一个疯批更可怕的,就是一个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疯批,稍微沾点脑子清醒的人也不会能从她那里占便宜。 借着何矜自己看书时的记忆,外加今天从春桃和夏荷那里打听到的细节,她对这个何二小姐的起居生活终于有了一定的了解。 第一,原主贪睡,不到辰时绝对不会起身,据说曾有个无比悲催的丫鬟早喊了她一刻钟,被她几乎活活打聋了一只耳朵。 何矜:……睡懒觉倒是合她的意,打人就大可不必了。 第二,原主喜欢吃甜和辣,但只能有三分。鸡鸭鱼牛羊肉,何二小姐只会吃不过百天的。 何矜:行吧,吃东西挑剔些,她倒无所谓。 第三,何二小姐与京中好几位公子哥的关系都不清不楚,然究竟事实怎样,只有她自己知道。 何矜只想表示,妈的,她不知道。 第四,原主似乎和京城里的高门贵女们关系不错,常在一起品茶、集会、游街,但只是表面现象。 何矜:废话,谁会真的喜欢和这么个疯批玩?谁会真的喜欢和一个比自己好看的疯批玩?何矜和谢幸安中的春.药,八成就是哪个好姐妹为了恶心她故意下的。 第五,原主最讨厌的人,谢幸安,没有理由。且无论从《权盛天下》的作者大大还是丫鬟那里,何矜都没能找到答案。 何矜:绝了,欺负谁不行,偏偏要碰这个能把她炸得粉身碎骨的炮仗,作死真的撞枪口上了。 第六,…… 第七,…… …… 何矜服了,她真的服了,何二小姐的生活,简直是在逃神经病发疯日常。 等把何二小姐的起居与人物关系理清,何矜早把两大张宣纸划拉得像鬼画符。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委屈脸):为什么要讨厌我? 何矜:为了以后跟你有感情线!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凉开水浇花:用凉开水浇花,能使花木叶茂花艳,并能促其早开花。若用来浇幼苗,可使其枝叶横向发展,婚生密生。浇花进度3/10。】 【天啦姐姐好惨哦】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幼苗打卡乌拉鸭,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今天我的苗苗也要快乐地成长嗷!】 【打卡】 【是不是,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肺热?】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撒花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滴滴滴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第9页 【滴滴滴打卡啦!】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啦打卡打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原主长姐也是个疼爱自个妹妹的家伙啊】 【孩子作妖老不好,多半是惯的。好像小葵花妈妈课堂哈哈啊哈哈哈哈】 -完- 第四章 ◎这不是纯属死变态吗◎ 她知道自己十成十是回不去了,何矜在短暂地感到有些日了狗后,终于决心先在此处好好混着过。 所幸原主身娇体软又容貌倾国,权势财富样样不缺,还得亲爹宠爱,只是脑子有病些,比起其余各有难处的穿越前辈不要好得太多。 何矜很能随遇而安,她自认为客服音说得对,只要她不再作死去找谢幸安的麻烦,应该还能活得挺舒坦。 就这么愉快地想着,何矜一夜酣眠。 第二日她刚睁眼,就看见眼前闯入春桃和夏荷两张直怼到眼前的放大的脸:“二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妆打扮吧,等下要出府的。” “嗯?出府?今日是有什么事么?”何矜揉着眼随口一问。 “您忘了?每月逢十日,您都要出门去街上采买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啊。” 何矜一拍脑门,她想起来了,昨天纸上还记着呢,是有这么回事。 何二小姐难得有了这么张脸,生怕它浪费似的,每个月几乎都要出去各种晃荡,没几天消停的,这点与何矜这个资深宅女实在是大不一样。 “奴婢扶您起来更衣。” 何矜从善如流,微微闭着眼睛,懒懒地伸出手。 等到她看见何二小姐的衣裳时,她就仿佛被一个惊雷从头劈到脚,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那件薄薄的朱红色齐胸襦裙,双目圆睁,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我就穿……这个?” 如今可才不过早春啊,兴许还有寒潮袭来,像何二小姐这种身娇体弱的贵女,不该是穿披风斗篷,甚至捂着狐裘、时不时轻咳两声的季节吗? 哦,她又想起来了,那只是正常贵女该有的行为,而“正常”这种词儿,压根与何二小姐不沾边。 她不冷吗?真的不冷吗? “您不喜欢这件?那奴婢去给您换一件。” 得,还是差不多,只换了个颜色。 “算了算了,就这件吧。”想到换来换去,大抵也逃不了这种样式,何矜最终还是点了方才那件朱红色的襦裙。 等襦裙上了身,何矜除了冷,唯一的感觉就是窒息。 也太窒息了。 何矜低头看着她只要动一下就会晃荡起来的巨大沟壑与山峦,再一次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何二小姐的肌肤身材几乎是无可挑剔,何矜在昨晚换寝衣时就曾领略过了。她全身的皮肤,拿肤如凝脂这种词形容,虽然俗套透了但实用,哪怕到一个个精致小巧的脚趾头都是如此。除此之外,她更瘦弱得像吹口气就能倒,纤腰简直不盈一握。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有胸! 胸大腰细简直是最能拉仇恨的地方,何矜这种平板做梦都不敢想。 尽管何矜知道这东西就像水蜜桃一样,当然浑圆柔软,白皙又粉嫩的好看,但也大可不必这么过分,几乎要露出来一点点桃尖啊。 原书里为了凸显何二小姐的妖娆美貌,对这里是做过描写的。大概说她出门在外时,总爱半露着一对儿罪恶之源,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哪怕是在寒冬腊月,冻到红透了的桃儿更加诱人遐想。 何二小姐原本就生得好,又爱做这般装束,引得京城里的男子瞧见就不淡定。有些看呆了的,还有些不自觉喉头滚动,就吞咽着口水的。 可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引人想入非非,也没人真的敢入。原书里说,何二小姐看见那些男人想要活吃了她又没这个胆子的眼神,就觉得畅快不已。 这不是纯属死变态吗这不是? 何矜母胎单身,一直长到快二十岁,对于异性也从没什么过分热情的想法,所以她表示极度不理解。 但不容置喙的是,何二小姐是个能让人疯狂心动的极致美人。连谢幸安这个从不近女色的男主,在和她春风一度里,都快活不已。那次,何二小姐和他亲近时不停地低声抽泣,别别扭扭地刚说过“要”又说“疼,不要”,却死活不撒手,掌心胡乱无力攀着他细汗密布的脖颈。 书里说“若不是记着她身上还背负赵伯的一条命,谢幸安简直想在这一晚里,连命都给了她”。 何矜一阵脑仁疼,她可不敢肖想和谢幸安有半点接触。她当下拼命地把裙头绣着凤尾的下裙往上提了提,直到把整片胸口都盖严实了才作罢。 事实证明,头脑和技术大多人能占一个就已经很不错,好比春桃和夏荷看着愚钝蠢笨,梳妆的手艺却简直了。何矜本来并无多少血色的脸敷过铅粉胭脂,描过螺子黛,上过口脂,又在眉间落了梅花钿,简直是粲然可观、我见犹怜。 何矜觉得她在大街上碰到这样长相的小姐姐,一定不要脸地跟人凑近乎,直到磨来联系方式为止。 -- 第10页 哪怕天天只是刷朋友圈看见这张脸的自拍,她都能觉得赏心悦目到多吃一碗饭。 “奈何美人是疯批啊。”何矜直觉得可惜,摇摇头叹着气。 给了她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又给了她一个疯到极致的脑子,上天何其公平啊。 何二小姐大约总是自言自语不正常,春桃和夏荷短暂惊愕后早见惯不怪,只忙着给她梳发髻。 何矜才被扶着出了自己的院门,迎面就看见昨日她那个张嘴就爱胡说八道的妹妹。何婵嘟着嘴,气得鼓鼓的跟个河豚似的看着她,眼里的忌恨简直就要喷涌而出。 凭什么这个玩意能长这么好的一张脸? 凭什么这个玩意的亲娘都死了多少年还能独得爹爹的疼爱? 何婵不服气! 如果嫉妒是团火,何矜感觉自己能直接进骨灰盒。 何婵叉着腰,看见四处没别人,冷哼道:“我警告你,今时今日爹爹虽宠你,可你别得意太早!你不过是个继女,我娘亲才是侯府的正夫人,我兄长可是爹爹唯一的儿子。” “哦,不用你说,这个我知道。”何矜渐渐入戏,低头看了一圈十指上染得均匀的红蔻丹,乜斜了一眼接着说道,“然后呢?还有什么想说的?” “所以……”何婵嘟着嘴使劲踢了一脚面前的小石头,“终有一日我肯定能要你好看!” “哦,说完了?”何矜本来就懒得搭理她,抬腿就要离开,“那我该走了,让一让,好狗不挡道啊。” “你敢骂我?”何婵绷直身子,更加把她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我偏……” “爹爹?”何矜冲对面甜甜笑着喊了一声。 何婵惊恐得花容失色,赶紧束手束脚地侧立在一边。 何矜不自觉翘着嘴角,大笑一声慢悠悠走出去了,恃宠而骄不讲理的感觉实在不要太好。 如果这是篇宅斗文,玩家体验简直爽翻天。 “你居然还敢骗我?!”何婵并没等到寿康侯的人,只听见何矜的嘲笑,气得直跺脚。 “二小姐,您可莫生气,别跟三小姐计较。”春桃扶着何矜上马车时劝慰。 “想多了,谁稀罕跟她计较。”何矜轻嗔道。 一个在书里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渣渣炮灰,拿什么来跟她这个头号配角比咖位? 春桃并没想多,她并不是担心二小姐受委屈,她担心的是,二小姐来了兴趣,要去把三小姐整个半死。 当她转头看到何矜只半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好像真没有下一步找事的打算时,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二小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虽说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但再没有原来那般动不动就要打要骂的了。 谁让当初何二小姐的性子实在太差,身边……婢女活的死的走了一茬又一茬,寿康侯无法,为她寻摸丫鬟时多给了几倍的工钱,这才落到春桃和夏荷两个急需供养一大家子的小可怜。 二小姐若是一直能像这副样子,她们还是乐意伺候的。 毕竟谁会吃饱了撑得和工钱过不去? 马车本来走得极为平稳,何矜也在软垫上昏昏欲睡,很快便要入梦了。 结果她被一片吵闹声惊醒了。 属实是一片,有人又哭又叫,有人在高声嚷,抑扬顿挫,似乎还有大人有小孩,以至于此起彼伏地交织起来。 她烦得呼出一口气,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掀开帷幄往外看过去。 有个灰头土脸的妇人正抽泣着站在路边,衣服上打着层层补丁,只勉强可以蔽体。她怀中抱着一个同样衣着脏污破烂的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略无动静,紧紧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病了,或是干脆翘辫子了。 在她身后,正站着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角,正苦苦哀求道:“娘亲别卖我,求你别卖我,我去给人当丫鬟、去摆摊子挣工钱都行,我不要去做娼妓啊。” 那妇人看着可怜软弱,此时也狠狠心扭过了头,甚至还推了那小姑娘一把,差点害得她扑倒在地。 何矜的手搭在轩窗上,顿时就攥紧了。 “臭丫头片子别不知好歹,卖身做丫鬟能换几个钱?还没等你赚够银子,你弟弟早去见阎王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旁边还有个打扮花哨形如老鸨的那个并没好气地嚷了句,她满头的珠翠金光闪闪,仿佛那首饰盒子炼成精了。 何矜只觉得过于晃眼了,颇为嫌弃地偏了偏脑袋。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凉开水浇花:用凉开水浇花,能使花木叶茂花艳,并能促其早开花。若用来浇幼苗,可使其枝叶横向发展,婚生密生。浇花进度4/10。】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幼苗打卡乌拉鸭,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今天我的苗苗也要快乐地成长嗷!】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撒花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撒花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 第11页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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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咳了一声,低头对身后小声喊着:“银子呢?” 夏荷赶紧把荷包递到她手上。 呦,还挺沉的。 “银子我也有啊。” 老鸨接下来又陪笑不已,眨着眼睛问了句何矜:“贵人您这是……这是想做什么?” 何矜秀眉一挑:“现在贵人也想买这个小姑娘,你有意见?” 老鸨看见何矜的长相倾国,又听见这么一通没头没脑疯疯癫癫的话,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了。 老鸨知道即便自己有高掌印做后台,侯府的小姐并不是她能得罪的,但她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便宜又是好苗子的雏儿,也不想轻易放弃:“不敢不敢,只是咱做生意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她娘都答应了卖给我,这您又……实在不妥啊。” “那她娘,我出五十两买这小姑娘,你是要卖给她,还是卖给我?” 这接话接顺嘴了,何矜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妇人扭头看看老鸨,又转过脸来望了望何矜,正要说话。 “停,先等会儿,我说错了,不该问你。”何矜直接打住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只管瞧着那可怜兮兮的姑娘家,“自己的命运,理应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说,你是想把自己卖给她,还是卖给我?” “我……我……”小姑娘捏着袖子埋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望着何矜,“我想把我自己卖给您!” “好!”何矜拍掌一笑,睥睨着妇人和老鸨,“你们听见了?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这笔生意才算成了。” “春桃,给银两!” 春桃从荷包里挑挑拣拣,凑够了五十两的散碎银子交给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对她躬身拜了一拜,扭头把银两递到了妇人的手上,话里的底气也比方才足了许多:“给,这是给弟弟治病的银子。” 妇人惊讶到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也会说这么硬气的话,但她此时眼里只有泛着白光的银两,只能讪讪接过:“好,好。” “贵人,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 第12页 何矜噗嗤一笑:“你多大了,会做什么?” 小姑娘答:“我今年十五了,会劈柴生火、洗衣做饭,还会做豆腐,我家原本是开豆腐坊的,我做的豆腐可好吃了。别的,也可以学……除了杀人放火……” 原来这小姑娘竟已及笄,比此时的何矜还要年长,只大概因为营养不良,才长得瘦弱矮小。 “打住打住。”何矜打断道,“怎么还越说越吓人了?不用你了,我们侯府下人多的是,你走吧,就当送你个自由身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何矜对着还在一边发呆的妇人翻了个白眼,“我瞧这情形,儿子得了病,就要把女儿卖进青楼,没少亏待小姑娘吧?你倒挺会做人啊,真是儿儿们的好娘。” “你家几代单传?呦,了不起,真了不起。”何矜面露讥讽,配合话术拍拍手,“传的什么?传来传去传到现在,连个看病的钱都没有?” 妇人吓得慌忙跪下:“贵人饶命……民妇只是情急之下,若非走投无路,民妇心里也不忍卖了亲生女儿的,民妇再也不敢了。” “再?你还想有下次?”何矜只管把眼睛瞧向小姑娘,“你说你家原本有间豆腐坊?那如今呢?” 小姑娘认真道:“爹爹生前欠了好些赌债,豆腐坊被抵债了。” “原来这样啊。”何矜手里玩着那个钱袋子,笑着问她道,“我看你这破家也没什么可待的。那我如果给你赎回来,让你出去自立门户,你能把它开红火吗?” “嗯。”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目光灼灼,“我行的。” “那行,这些银子送你了,去把豆腐坊买回来吧。你别怕,我会暗地里派人护着你的。” 何矜接着似笑非笑地看那妇人:“既然你儿子的病得治了,那你们从今以后,就干脆一拍两散,别再坑人家小姑娘了。我会动不动派人去豆腐坊查看近况,你知道我们做达官贵人的,动不动就爱仗势欺人,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又去缠着她吸她的血,你就完了。” 妇人长久地跪下磕头,连说再也不敢。 小姑娘缓过神来,对已经坐回到马车里的何矜连声夸道:“姐姐你不但人长得好看,心肠还好,和仙女一样。” 何二小姐心肠好?老鸨却觉得见了鬼了。 发了疯还差不多。 何矜礼貌回笑,她清楚记得在原书里天香楼是怎么臭名昭著。 这个大太监手下的开青楼,干得都是些再龌龊肮脏不过的行径。非但时常逼良为娼,还把里头不少的姑娘供给太监们狎弄,就算是再惯混迹于风月场的,只要落到那些没根的东西手里,也基本会被折磨得十死七八。 妇人对内情了解多少,何矜并不清楚,把若真把人送这里边去,还不如直接抹脖子自尽。 后来这个丧尽天良的淫.秽场所还是被朝廷里的扫.黄大队长谢首辅查封的。 何矜虽没谢幸安这么大的本事,但“路见不平一声吼”还是能干的。 京城的街头巷尾里吃饱了撑得的人到处都是,每当出了什么十分新鲜的大事,一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口口相传,比圣旨下来得都快。 “知道吗?今日有个在街上逼良为娼的,遇见个好心的高门小姐,不但把人救了,还给了好多银两呢。要不你们猜猜,这个好心的小姐是谁?” “还能是谁?福宁公主?颖国公家的?武清伯家的?还是随便哪个大人家的?” “不不不,都不是,你们打死都想不到的,是寿康侯家的!” “他家?嗷,也不算太出奇,看来何三小姐只是娇纵了些,本性倒是善良的。” “不是何三,是何二!何二小姐!” “她?怎么可能?你睡傻了?这种行善积德的好事什么时候能跟她扯上关系了?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她有什么好名声吗?谁会脑子有病冒充她?冒充她有什么好处?” “说得也是,那……该不会是那银两上头都有毒吧?啧啧,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好恶毒的女人。” “一定是了,可怜的娘三个,就这么折在她手里了。” …… 谢幸安听见这些话时,并没有驻足,只是忍着腿疼赶路匆匆而过,他听得不清楚,也无暇想太多。 只是他想破头都不明白,怎会何二小姐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家怎能恶毒到如此地步,以及他到底哪里得罪过她,让她这么看自己不顺眼,非得处处折辱了。 “幸安,来了啊?等了有一会了吧?来来来,快进来。”张尚书刚下了轿辇,就看见早在门外等候的谢幸安,随即一片热情地搂了把他的肩膀,赶紧拉他进了府。 谢幸安一身再平常不过的衣裳,但他气质清冷出众,那股子正直傲骨简直是浑然天成。 张尚书长久地望着他,就像看见当年的谢璧似的,心里顿觉不是什么滋味,嘬了口茶长叹一句:“我与你父亲是同年入朝为官,可惜当年那事发生时我在外赴任,尚未回京,所以并没听到多少风声。今年才刚调回来,可没想到你家,竟就这么倒了,只剩下你了,还好剩了你啊。” 谢幸安坐在圈椅上,垂着桃花眼,并没回话。 “幸安呐,我这次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张尚书看这个这么本来前途光明的小孩落魄成了狗屎,估计吃饭穿衣都是问题,就觉得无比叹惋,“或是你若有什么难处,自当对我讲。毕竟我和你父亲还有旧日的情谊在,我能帮自然会帮的。” -- 第13页 “多谢张伯父。”谢幸安拱手施礼,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才开了口,“幸安正打算过几日考春闱。” 北辰明文规定,科考每三年一次,凡年满十五的男子均可凭此提名金榜后,进入仕途,辅佐天子。上一次科考时,谢幸安刚满十四,只能又耽搁了三年。 张尚书的脑子一阵懵,手不自觉晃着,一杯茶差点没拿稳。 这孩子到底,还是想走他父亲的老路啊。 “幸安呐,你……” “张伯父,我只有进了朝中,才能有机会亲手给我父亲,给那些被枉杀的,忠心耿耿的臣子们,洗雪沉冤。”谢幸安虽不见有多激动,也早憋得双眼通红,“张伯父,如今宦官专权,再这么下去,北辰岌岌可危啊。” 张尚书心里也十分清楚朝中情形,简直一片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皇帝甩手不理朝政,清白正直的大臣一个个被驱逐出朝廷,能担任高官的全是靠着给大太监送礼得来的。即便如颖国公、武清伯、寿康侯之流,也多少都和权阉沾点关系。 更不必提他遇见了据说是上次的头名状元时,发现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连“膺”和“赝”都分不清楚。 张尚书简直感觉天降震惊。 作者有话说: 何矜:记仇归记仇,可千万别记我。 谢幸安:那记你一功行吗? 何矜:咳……算了吧我这人不贪功的大可不必啦 ◎最新评论: 【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我又来啦】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滴滴滴打卡】 【这话说的,真跟个疯批似的,但是离真疯批又差那么点怪有意思的】 -完- 第六章 ◎他实在编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举国的确迟早大乱。 但张尚书实实在在地心疼这个清瘦的少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道,“幸安,你可想清楚了,这一路不好走。” “幸安不怕。”他的眼里紧接着闪烁着醒目的光,一字一顿地说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小子,果然像他爹啊。 “好,你这身志气傲骨果然如你爹当年。” 又提到谢璧时,谢幸安的目光直疾速暗淡下去。 “想当初,你父亲当年也是状元出身,谁承想后来竟会出了这档子事。不但你爹身死,你也……哎,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天资聪颖,甚至在你父亲之上,可惜在抄家之后……” 好好的家世和前途,瞬间化成泡影。 “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张尚书扣住谢幸安的手背,满眼都是假一赔百的关怀,“幸安,我知道你如今日子艰难,这里有些银票……” “张伯父,银票就算了,恕幸安不敢受。您放心,能在爹娘亡故后苟活这么多年,谢幸安还不至于活活穷死,需要靠旁人的救济才能度日。” 张尚书知道他和他爹谢璧一个样,从善如流地笑着把尚未撒手的银票放了回去。 “幸安,你若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张尚书算起来和谢幸安差不多十年没见,但只觉得他处处都一如谢璧,跟故人说话就放得开,没再那么讲究了,“你不知道,我那个不争气的逆子,唉,不提也罢。” 谢幸安知道他这时应该保持沉默不说话,但他时常在京城里走动,当然也听说了张尚书之子张迟锦的光辉事迹。 至于这个公子哥才进京不过几天,怎么能让别人知道的?额,当然离不开那个一出现,总得惹出些乱子的活祖宗——何二小姐。 张迟锦没能逃脱大多男子看见美人走不动路的天性,对何二小姐惊鸿一瞥后直接就动了情,冲着她吟些“京中有佳人,初见倾我心”之类狗屁不通的诗文。 何二小姐是谁?她当然不吃这一套,她不仅不吃,还当众破口大骂,甚至打了张迟锦一巴掌。 哪知道张迟锦精虫上脑,他不仅没觉得何二小姐娇纵蛮横,反而越发觉得她的行为作风不似一般的小姐姑娘,不矫饰不做作,有趣得很,是他喜欢的。 纯属没事找抽。 俗话总说龙生龙凤生凤,张尚书也算得上朝中的一股清流,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唯一的儿子,非但不像威风凛凛的老虎,倒像只没个正形,上蹿下跳的老鼠。 这不,今日一大早又跑得没影,只给他爹留下句话,一定想方设法把何二小姐娶进门,让他赶快有个儿媳妇。 -- 第14页 “他……他若是把那个,那个……娶进门……”张尚书细细打听过何二小姐平时的行事作风,惊觉到那不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么,气得他都不稀罕说出口,只不停地跺脚道,“我就让他滚,把他扫地出门。” “咳。”谢幸安想起来何矜,也实在是不自觉地难受起来,但还是维持着他翩翩君子的嘴脸,“其实何二小姐,也不是全无好处,她生得的确倾国倾城,还有,还有……” 抱歉,他实在编不出来第二个理由了。 “女子仅以色侍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幸安呐,我还听说,她从小到大都不断欺辱你,找你的麻烦,你竟还能为她说话,足见你的心胸不凡啊。” 张尚书顿觉谢幸安的形象更为高大伟岸,比他的狗儿子强了不知道有多少。 “她一个没及笄的姑娘家,不过年少无知,娇纵些罢了。”谢幸安表面笑得风轻云淡,但在这与此同时,早把何二小姐对他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个遍了。 他咬牙的声音,张尚书都没听见,还直夸他是个难得的、宽以待人的好小孩。 “叨扰了张伯父许久,幸安也该告辞了。”又跟张尚书扯了些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后,谢幸安起身拜别。 “好,你既已知道我回京,有什么事,尽可以来寻我,我一定倾力相助。” 直等到把谢幸安送走,张尚书想起来接下来要面临的破事,只觉得脑仁疼。 做个吏部尚书就罢了,整什么还让他兼任国子监祭酒? 这算升迁个屁?还不如在地方州郡里当官省心。 他当然在进京城前早打听好了朝中局势,并为了少惹麻烦,没能免俗地给权阉备上了厚礼。 那个大太监对他的无师自通极满意,特意回了他一封信,信中大概是说,知道他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是不多时后春闱的主考官,辛苦了好好干,并附上了一长串需他特别关照的考生名单。 他不是没看过谢幸安的文章,真的拼起实力来,不说是妥妥的状元郎,起码保底也能做个探花。但他十分清楚如今要想活的唯一保命准则,就是对那没根的东西奉承迎合。 谢幸安如果想进官场,科考的确是唯一的途径。 他跟谢璧曾常年互通书信,对方常常夸赞自己这个儿子如何天赋异禀。七岁就能出口成章的谢幸安在旁人看来,长大若中不了个状元,那就是当世《伤仲永》。 再说当年谢家遭难时他也不是半点不知情,只是他当初为了自保,哪敢出手帮忙?至今想起来,确实是心里有愧的。 他即便知道谢幸安的才华出众,但再使劲也只能保证不让谢幸安因太过显眼被挤兑得名落孙山,只能助他身处末流,堪堪榜上有名。至于一甲二甲,早就没指望了。 空有状元才,没有状元命啊。 一念及以后的朝堂,就要成为大太监的亲友团、群魔乱舞的流氓场,张尚书顿时就想辞官还乡不干了。 …… “阿矜,你也在这儿啊!”何矜本想去逛逛胭脂铺子,冷不防被人叫住,转过身去时只看见两个锦衣华服、高门小姐打扮的少女。 粉衣少女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过来拉她的手。蓝衣少女轻嗤了声,扭过脸去都不肯再多看她一眼。 不过是书上寥寥几笔带过的纸片人,何矜实在不知道她们是哪位,但她学聪明了,自己当然不会傻缺地去问,就等着对方交代。 果然粉衣少女接下来干脆就抱住她的胳膊撒娇时,蓝衣少女终于忍不住了,轻叱道:“妙怡,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分寸。” 妙怡……孙妙怡?颖国公的小女儿孙……妙怡? 何矜呆愣着一动不动,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孙妙怡这个人,她是记得的。 因为按理来说,和疯批交好的起码是多半个疯批。但孙妙怡实在是个例外,起码从书中得到的消息来讲,她单纯又善良,人畜无害,实打实一朵盛世小白莲。 这样的人物,怎么能交上何二小姐这种变态玩意的呢?作者大大又没说,她还是表示不知道。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小姑娘……是让何二小姐害死的。 在原书里,何二小姐失身给谢幸安后,一连好几日处于癫狂状态。她疯魔难安,孙妙怡好心跑来安慰她,反而被她怀疑成下药的罪魁祸首,因为那晚,她只喝过孙妙怡端给她的玫瑰露。 后来孙妙怡就失踪了,过了好些天才在枯井里发现她的尸首。脸都看不清了,只能通过衣裳和头上的小钗辨认出。 遥想当初何矜看到这一段时只想拍桌子骂人。 我知道作者大大你是想突出何二小姐是个疯批没人性的死变态,但能不能尊重一下读者?好歹孙妙怡也是个国公爷的女儿啊,居然下线得那么猝不及防,怎会让何二说弄就给弄死了啊摔! 但不论如何,从没干过亏心事的何矜,正在面对这个被她,啊呸,被她占着身体的何二小姐害死过的小白花,她忍不住害怕了。 何矜不自觉抽动着嘴角,任由眼前的孙妙怡抱着她撒娇,还表示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蓝衣女子又一阵冷笑。 不用说,何矜直接能抢答了,从那简直翻上天的白眼里,便能一眼断定她就是何二小姐的死对头,武清伯的女儿——杜雪合了。 -- 第15页 照理来说,疯批的死对头该是正常人了吧。其实也不然,杜雪合此人也不过是个反派,在书里始终也不怎么待见何二小姐,但她们却有一个能保持默契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极为讨厌倒霉催的男主,谢幸安。 与何二小姐的无缘无故不同,杜雪合讨厌谢幸安有足够的正当理由:谢幸安的爹谢璧,曾上书弹劾过她爹武清伯。 罪名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奸宦党羽。 难为杜雪合能一直记得,倒把父债子还落实得明明白白的。 但跟何二小姐不同,杜雪合颇注重自己善良温婉的名声,虽然明里暗里各种挑拨何二小姐去收拾谢幸安,到最终把这些腌臜事倒摘了个干干净净,没一件跟她有关。 不过谢幸安是谁?他是男主,又不是隔壁村的二傻子,没用多少工夫就看透她这些小花招,杜雪合的死期远比何二小姐来得更早。 “小姐,小姐!”杜雪合身后的丫鬟拉着她喊道。 “嚷什么嚷?青天白日的你叫鬼呢?”杜雪合没好气地骂了句,“什么事?” “您看,好像是那个谢……不不不,那个小杂种啊!”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早上好】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七章 ◎何二小姐她……她在救您啊◎ 谢幸安离她们这边还很远,走起路都是慢吞吞地挪动,显然被踢的膝盖还伤得厉害。但他始终咬着牙,没有一步显现出来瘸腿似的、引人嘲笑的窘态。 何矜只敢匆匆瞄了一眼,心里就实在佩服啊,果真不简单,把男主才有的隐忍和那股子风姿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杜雪合不屑地耻笑一声“小畜生”,随之就摩拳擦掌,明显想找事了。 何矜瞅见杜雪合这副作死样时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她现在只想逃,能跑多远是多远,好让谢幸安记账时千万别顺带捎上她。 “阿矜,雪合,妙怡,你们在聊什么呢?”这边何矜还没能编出来个正当理由脱身跑路,却听见茶楼上一声女子含笑的轻喊。 何矜顺势望过去,楼上的这个贵女面庞明艳、坐姿板正端庄。她没先开口,就等到了孙妙怡嘻嘻一笑,跳着冲贵女挥了挥手:“公主!” 福宁公主,皇帝唯一的胞妹。 孙妙怡随之就牵着何矜的手上了楼,爬楼梯时还不忘喘着粗气笑意盈盈地回话:“公主公主,我们就来!” 福宁公主可怜啊,她记得清楚,起码在原书里比惨肯定是能排得上号的,何矜摇头一叹。 其实她不止一次觉得,《权盛天下》的作者大大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起码她也追更了一多半,但仔细回想起来,其中的女性角色,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本破文的简介里有几个小字单列一行,十分显眼——“非种马文”。这可正中何矜的下怀,敢情这是个没有烂桃花一心拼事业的男主嗷,带劲,够味,是她喜欢的。 等她真的陷入正文里才发现,妈的,作者为了让谢幸安真的足够惨,就非要让他像铁树一样开不出一个花来。书里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要么无视、要么讨厌、要么怨恨他。 理由?根本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看他不顺眼,忌恨他长得好看也算。 太惨了,谢幸安简直是何矜看过的最悲催男主,莫说感情线,连个对他能知冷知热的邻家小妹妹都没有。 绝了,虽然低开高走、万丈高楼平地起是一贯套路,但这男主起点哪是平地?简直就是马里亚纳海沟! 太不符合逻辑了,谢幸安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个容貌极佳气质出众的少年,竟然没一个姑娘能看得上他。 姑娘们无论疾病健康,贫穷富贵,基本上对谢幸安的态度就符合那一句“我们很高贵,你一个也不配”。 虽说后来他进入朝堂,青云直上时,不乏一些贵女上赶着巴结想服侍他,但在心里无一不是瞧不起他。 全员有病吗这不是? 也兴许是受尽了嘲弄和不屑,才使得谢幸安终于在沉默中爆发,用残忍手段弄死了成天喊他“窝囊废”的何二小姐。 哎,就这破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读者,说不定活的就只有何矜一个。 要问她为什么能看得下去,一来前期的谢幸安实在太特么惨了,惨得她都想钻进书里,替他捶死那些煞笔;二来她也是怪癖,没弃文的习惯而已。 “公主,想不到您的婚事将近了,本以为要日日忙碌准备着,不想还有空闲在这里饮茶呢。”孙妙怡捧着捏着一块点心塞了满嘴,嘿嘿一笑。 “就因为要嫁人了,以后约摸得琐事缠身,没那么多空闲了,才出来多逛逛,放纵一次的。”福宁公主温婉一笑,伸手给孙妙怡擦掉她嘴边的点心渣。 简直一语成谶啊,她的确没那么多空闲了。 -- 第16页 福宁公主,于承顺十三年初夏,嫁给了她心仪的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大太监的养子,高莅。 何矜不知道福宁公主到底是选择性眼瞎,还是这个姓高的狗男人隐藏太深,总之在她婚后,就不怎么在京中贵女里露面了。 姓高的对外只是说公主忙着料理内宅之类的云云,但稍微有点脑子的想一想就知道,他就那屁大点的内宅,且只有公主一妻,有什么可料理的?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高莅这混蛋在成亲后原形毕露,一开始软禁,后来干脆直接圈禁起来了福宁公主,还毫不避讳地养了几房小妾,任由她们欺辱公主。 可怜福宁就仅有陛下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哥哥,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想起来昨日玩的蛐蛐也想不起来她这个妹妹。等到许久之后再见福宁,高莅只说她因小产伤心过度,才变得疯疯癫癫了。 果然渣男毁一生啊。 何矜觉得实在太过可惜了,默默在心里为她叹了口气。 “阿矜,平日里你都是话最多的,今日怎么不说话了?”福宁公主的手心温热柔软,扣在她腕子上,“不舒服么?” “没事啊,就是昨日没睡好,有点困了。”说着说着,何矜还真是感到了些倦意,捂嘴打了个哈欠。 “咦,好生奇怪。”孙妙怡扶着栏杆往楼下一看,就看到快走过来的谢幸安,“他的腿怎么了?” 孙妙怡身为全书中难得一见的清纯小白花,其实没什么坏心思,不过在她日常接触的圈子里,何二小姐、杜雪合等人都不待见谢幸安,她也就只是冷漠旁观罢了。 “妙怡你不知道?”杜雪合扬起来嘴角一笑,“这小畜生那双腿,可不是让何二小姐命人打的么?啧啧,没想到何二小姐真越来越善心了,居然没打断。” 何矜:我谢谢你,我可没有那个狗胆。 “嗯……”孙妙怡捧着脸又冲着楼下细细瞧了瞧,“可是说真话,我觉得这个谢……挺好看的啊,起码,我长这么大,在世家公子里头,都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 何矜暗道,当然了小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他可是男主啊,怎么可能被别人艳压?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让太监惦记吗?”杜雪合给福宁郡主斟了一杯茶,两人对视着笑道。 妈的,就不能小声一点,生怕谢幸安听不到? 孙妙怡并不知道内情,一脸疑惑地挠头道:“啊?什么意思?” “这个小畜生被抄家后,身上一文钱都不剩,爹娘的尸首都没处安置。他家获了罪,明白人躲都来不及,谁还敢帮忙?后来你猜怎么着?”杜雪合呷了一口茶接着悠悠说,“掌印太监高公公瞧见这小畜生得好看,敞开了门说只要小畜生肯去伺候他,做一晚的娈童,就帮他厚葬了爹娘。” “大概是他伺候得不好,虽然他那死爹娘也算入了土,可从那晚以后,反正高公公就没再传过他。但毕竟是做过娈童的,还是给太监,瞧着就恶心。” 书里的确是有这么一出,当时评论区一片震惊,作者将一个不明不白的回复置顶:“大家放心,男主的形象极为伟光正,绝对不可能做娈童。” 那你特么倒是把话说明白啊,都快大结局了还是没个交代。 “做娈童……这……”孙妙怡脸上也呈现出丝丝厌恶,皱了皱眉头,“真有这种事?” “当然了。”杜雪合坐直了身子嚷道,“这还是何二小姐说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你妈的,能不能闭嘴? 何矜没空搭理她,只是一脸沉痛,紧张地把眼睛转过去看楼下的谢幸安。 照这个距离看,只要他不聋,肯定能听见。 谢幸安略微停顿下脚步,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抬了抬下颌,广袖之下,攥紧了拳头。 “雪姐姐,你小声一些。”孙妙怡劝告着,“不是什么光彩事,让人听见了,怪不好的。” 杜雪合越发不屑了:“左右他一个没人要的竖子,他敢动我?能怎么样?” 他真能怎么样,你会被他拔了舌头的。 何矜简直气得肚子疼,跟这种蠢货真是无话可说。 真的疼啊,肠子都要绞到一起的那种。 她只感觉到身下一股暖流涌出,直接面色苍白,咬着嘴唇趴在了桌上。 原主的这具小身板果然还不如她,来个亲戚就直接痛到想回炉重造。 “阿矜,怎么了这是?”福宁公主赶紧扶在她身后,摸着她的额头,“呀,出了好多汗。” “公主……我来……葵水……疼……回府……”何矜直接被折腾得说话断续,连不成句了。 幸好福宁公主听明白了,赶紧吩咐春桃跟夏荷送她回府歇着。 何二小姐的身子骨不怎么好,葵水也从来不准,丫鬟们也无从准备,一下子着了急,片刻也不敢耽误扶她下楼。 “阿矜好可怜,脸色都变了。”孙妙怡来葵水时从没什么感觉,只有些微的胃口不好,看着何矜这样子就为她担忧,“真让人心疼。” “来个葵水而已,又死不了人。”杜雪合一点都不当回事,吩咐小二道,“小二,再添一壶茶来。” 何矜每走几步路都浑身虚软得厉害,春桃跟夏荷合力扶着,她还是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能眼前一黑,直接痛晕过去。 -- 第17页 春桃松开何矜,嘱咐夏荷千万扶好,就先去叫马车了。 “二小姐,您再忍耐一下,我们这就回府。” 杜雪合默不作声地看着谢幸安走到茶楼下,眼里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怨毒。等到小二过来添茶时,她偏过脸去挑着眉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伸出条腿去。 倒霉的小二被这一绊顿时身子剧烈仄歪,整个人狠狠撞在了栏杆上。他手里的茶壶脱出,直直摔了下去。 他赶紧叫着:“贵人当心!” 何矜感觉自己难受得快死了,她昏昏沉沉,感觉腹中疼得翻江倒海,什么也看不见,这声大喊更让她慌得浑身发抖两腿瘫软,一个趔趄就踩到裙摆,连夏荷都没能反应过来。 何矜跌倒了,她只觉自己仿佛推到了什么人,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再然后,一个重物连带着滚烫的茶水,都砸在了她的背上。 谢幸安僵直着身子,桃花眼里全是不解和惊愕,孩子快吓傻了,他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也想不到其它。只等到赵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扯扯他的袖子附耳道:“少……少爷,何二小姐她……她在救您啊!”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何二小姐在救我? 何矜:你想多了啊真的。 谢幸安:不管,回去就拿纸记下来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凉开水浇花:用凉开水浇花,能使花木叶茂花艳,并能促其早开花。若用来浇幼苗,可使其枝叶横向发展,婚生密生。浇花进度7/10。】 【哈哈】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幼苗打卡乌拉鸭,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今天我的苗苗也要快乐地成长嗷!】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作者大大说出了我的心声,吐槽了我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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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壶砸到何矜背上后早就顺势滚落到一旁摔裂了,春桃和夏荷听见这清脆的声响,在一瞬的惊呆后赶紧把她扶起来。 其实何矜的手也被擦伤,掌心带血沾着灰,她也根本没工夫去管。 谢幸安短暂地愣神后,很想帮忙搀扶何矜一把的。但他将将伸出手忽然又想起来,何二小姐曾嘲讽他肮脏下贱,说他离她三步以内都是对她的侮辱。他左右为难,最终只是掩住吃惊滚动喉头,很有些拘谨地问道:“何二小姐,你……还好吗?” 何矜很想回他一句“你说呢,换你试试”,但为了尊重男主,她还是没什么心思跟谢幸安呛,也实在虚得很,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小人该死,公主饶命!”小二眼见茶壶砸到了何矜,直接怕得要死,只管以头撞地,都磕出血来,还是咚咚不停。 -- 第18页 “行了,别磕了,磕得心烦,下去吧。” 福宁公主又不瞎,她清楚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她命小二退下后,眼神极为凌厉地瞪了杜雪合一眼,也并没多言,直接匆匆带着孙妙怡下楼了。 真是一天不作妖,日子就过不下去似的。 福宁公主一把上手揽着何矜的腰,几乎让她半个人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阿矜,我先扶你上马车。我的车驾宽敞,坐我的马车回府吧。” 不得不吐槽一句,北辰这地方并不怎么样,可破规矩一堆一堆的,连马车的形制大小都有严格规定:福宁公主的,少说也要比何矜这种侯府小姐的宽敞一倍。 福宁公主正吩咐着仆从把马车赶来,何矜就觉得面前忽然跳出来一个人,正嘿嘿一笑糊着张脸对她说道:“小矜儿,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顿好找。” 这谁啊,还小矜儿,叫得这么恶心。 何矜虚脱到只能耷拉着眼皮,根本没有看一看的力气。就只听见福宁公主拦在她面前,冷着声问来人:“你是哪家公子,怎么这样冒冒失失?” 张迟锦是谁,早在他回京之前就花了大价钱买来京中一些贵人的画像,先混个脸熟嘛,以便遇见了也能认得出。因此在他一眼就辨认出了福宁公主后,很顺畅地躬身行礼道:“臣是吏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张甫之子,张迟锦,见过公主。” 何矜只是眼皮子沉重,但耳朵又没聋,哪怕她听得见,也没什么工夫去理会什么张迟锦李迟锦的,左右不过是个炮灰级人物。 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谢幸安一个,咳,别误会她真没想过抱什么大腿,何矜自己都不信何二小姐这个疯批能安什么好心。她只盼着可千万别再得罪他,让他以后算起账来能少一笔是一笔。 相忘于江湖就更好了! 何矜刚才看得并不真切,自己好像是推了谢幸安一把吧?可是天地良心啊,何矜敢对王母娘娘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想来谢幸安不能睚眦必报到推他一把,他还要推回来吧? 要不要这么幼稚小心眼?能不能看在自己已经这么惨的份上,这次饶过她,她保证以后看见谢幸安,能有多远就滚多远,衣裳边都不带碰到的。 福宁公主对待这个单论长相勉强算得上风流倜傥,但分明举止有些轻佻的公子哥并没什么好脸色,只顾着要扶何矜上马车,冷声说:“阿矜受了伤,本公主这就要赶紧送她回府呢。张公子,有何事吗?” “小矜儿受伤了?” 怪不得这回这么沉静寡言,都没开口骂他。 不过病弱的小矜儿又有了一番风味,也足够他中意的! 张迟锦随之就凑到何矜身边细细打量着看,“伤到哪了?伤得重么?怎么伤的?小矜儿我跟你说,我家的伤药可多了,还有些是我爹私藏的,你需用什么,我这就给你偷……呸,拿了送去。” 何矜微微蹙了蹙眉。 哪里来的啊他?他真的烦死了,能不能来个人把他的嘴缝上? “阿矜烫伤了,张公子,不牢费心了,本公主这就送阿矜回府。寿康侯府也是不缺伤药的,还劳烦张公子让一让。”福宁公主把张迟锦斥退到一边,片刻也不耽误地带何矜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福宁公主车驾内的空间,的确是比何矜来时坐的侯府马车大得多,何矜简直就能整个人平趴在软垫上。孙妙怡坐在一边握住她的手掌,福宁郡主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上,用指腹轻轻扫过她的脸颊:“阿矜,再忍忍,就快到侯府了。” 何矜只能略微点点头,感觉上襦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衣裳凉透了,可依然湿漉漉的,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小腹里的痛感也配合着一点都不消停,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张迟锦看着福宁公主雕饰华贵的马车疾驰着走远,自来熟地随手搂着谢幸安的肩膀:“幸安,你一直在京城,你可知道小矜儿喜欢什么吗?” 谢幸安从没见人对他这么热情过,惊诧一问:“张公子认得我?” “那当然。”张迟锦接着随手拍了拍谢幸安不怎么壮实的膀子,“我早听我爹提起过你爹的。再说,京城里有你这种相貌气质,又落魄成……这样的,有第二个人吗?” 行吧,他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错,谢幸安笑得云淡风轻。 “这下你该告诉我,小矜儿喜欢什么了吧?” “说起来,何二小姐的喜好,我并不知的。”谢幸安的脸沉得像个深潭,“我只知道她讨厌什么。” “那她讨厌什么?” “她讨厌我。” 张迟锦:…… 等他反应过来,谢幸安早拨开他那只亲昵的胳膊,默默带着赵伯走远了。 “赵伯,你看清楚了,真是在那茶壶落下时,何二小姐推开了我?”谢幸安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明白,何二小姐又想搞什么鬼。 “少爷,老奴虽老眼昏花,可那方才……可是看得真真的。您没看到,茶壶的确是冲着您砸下去的,但实在事发突然,老奴都没来得及喊您当心,何二小姐就把您推开了。”赵伯也一脸的怀疑人生,“可这何二小姐毕竟是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那小身板,被砸了烫了这么一下,肯定伤得不轻。”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帮了我,赵伯,你去买些烫伤药给她送去吧。”谢幸安垂眼思忖了一下又改口说,“算了,还是我去吧。” -- 第19页 反正寿康侯府前那块地,他俩谁去谁倒霉。 谢幸安回想起来,自从他十岁时爹娘双双离世,阖府被抄,这整整七年里,他身边就仅剩了赵伯这么一个肯真心待他好的。 以前风光的右都御史之子的公子哥生活有多风光,他早就不敢想了,反正也回不去了。但却把他沦为人人口中可欺可辱的“小畜生”“小杂种”后,经历过的各种艰难记了个清清楚楚。 何二小姐以往对他做过的桩桩件件事,他都没敢忘。 他本来觉得何二小姐可能天生就讨厌他,才没完没了地找他麻烦折辱他,但今日这一出实在把他直接整懵了,不知道她究竟要想怎么样。 就算何二小姐要整他,可他又没受到任何伤害,反而她自己被烫得不轻,且瞧那样子,还没工夫搭理他。 是失算了?还是巧合吧?谁能知道呢。 反正何二小姐从不按常理出牌。 但毕竟怎么说,她也是因自己弄成这样的。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这么一烫,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谢幸安可是从来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送去个烫伤药,就当还了这个人情吧。 要是从此何二小姐玩腻了厌烦了,懒得再跟他过不去了,那可真是太求之不得了。 何矜被扶回房里的时候,寿康侯整个人急得跳脚,却只能在院里打转,时不时就冲屋里喊:“我的矜儿,我的矜儿没事吧?” “爹爹,莫嚷,死不了,没事的。”何矜皱着眉头无力地说了句,寿康侯肯定没听见。 没办法,春桃和夏荷只能出房门又重复了一遍。 当两个丫鬟把何矜满是血的亵裤换下来给她擦洗身子后,又脱去她的上衫。 何矜趴在床上一动都不肯动,她的后背已经烫得大片泛红,又起了水泡,结果水泡又被衣裳磨破了,怪道给她脱下上衫时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阿矜你瞧,我派人取来的,玉魄膏。”福宁公主推门进来就拿个小瓷瓶子塞给夏荷,“快给你们小姐敷上,敷上就好了。” 玉魄膏这玩意,何矜是记得的。据说是南齐的贡品,整个北辰也只皇室才能有,治疗各种外伤都有奇效,没伤的拿来擦脸,也能保容颜不老。 得,又是个包治百病的神药。 原主曾经从她倒霉长姐那里得过一瓶,宝贝得和眼珠子似的,都用得只剩个瓶底了,让春桃失手摔碎了还把人打了半死。 先不论疗效,福宁公主能把这玩意送来给她擦背,何矜只能感叹一声公主不愧是公主,出手的确大方啊。 玉魄膏上身后十分清凉,后背的灼热刺痛感渐渐地消下去了。 何矜又服过四物汤后,腹中的巨疼也散了些,整个人都渐渐平稳下来后,将困未困时,只听见院里一声少年的呐喊:“阿姐,阿姐在吗?” 作者有话说: 何矜:我跪求大佬谢幸安不要自轻自贱,我真没胆子讨厌你。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ee97dbc1442a08a251d7d4cf82c3709079807150-1648693231-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地雷在手,偷懒抖三抖,作者大大快去码字!!!(催更版)】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凉开水浇花:用凉开水浇花,能使花木叶茂花艳,并能促其早开花。若用来浇幼苗,可使其枝叶横向发展,婚生密生。浇花进度8/10。】 【公主好A啊】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幼苗打卡乌拉鸭,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今天我的苗苗也要快乐地成长嗷!】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的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的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的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滴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第20页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为什么公主那么姬的感觉】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九章 ◎这是男主和作死女配之间该发生的?◎ 这题不用说,何矜都会抢答了,能这么叫她的少年,只有她那个后娘出的弟弟,何冕。 关于他的一切,还是何矜从春桃夏荷那里打听来的。 “三公子不崇文但尚武”,嗷,得了,她懂。不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么? 但奇怪的是,照常理说何二小姐跟何婵不对付,何冕作为何婵的双生哥哥,怎么说也该更偏向自己的胞妹。可他居然会更亲近何二小姐这个疯批神经病,这家庭关系可也算够离谱的了。 何矜懒懒地趴着,她真的很想答应他一句的,只可惜她实在气若游丝,那一句“我在”说得五步之外,几乎没人能听得见。 何矜摆手示意春桃出去跟何冕说清楚,果然不久后就听见少年更大一声的叫喊:“阿姐受伤了?怎么了?严重吗?谁弄的?我揍他去!” “三少爷莫急,二小姐没事。只是大概需要静养几天。”春桃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何冕。 少年身板挺拔面容英俊,只是脸颊边不自觉沾了些血迹和灰尘,头发上还挂着几片枯树叶子。更让春桃有些窒息的是,少年的右手,抓着只看样子死了没多久的野鸡,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淌血,整个院里都是成片殷红的痕迹。 春桃回来时,何矜就只是闭着眼,随口一问道:“阿弟来有什么事么?” “三少爷这几日和人出去游猎了,说是猎到了一只野鸡,来送给小姐尝尝鲜呢。”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让阿弟自己吃吧。” 打猎了几天就得了一只野鸡,这点倒和何矜很像,真的是又菜又爱玩啊。 不过何矜这时也没什么心思想什么野鸡家鸡,虽然用了药后少了些痛觉,但她现在乏力得很,只想脑子放空地歇一歇。 何矜正半困半醒间,却隐约看见孙妙怡蹲在床边,正睁大眼睛着看自己,猛地吓了一激灵。 顶着一张杀人凶手的脸,看见受害者对自己笑,简直恐怖片标配啊,何矜不信没人能不被吓到。 “阿矜你怎么啦?”孙妙怡瞅见她在瑟瑟发抖,还体贴地帮她拉上去滑落的被褥,“是哪里不舒服吗?” 自己如今的模样她虽没能有幸亲眼见到,那也必然是个苍白无力、惹人怜惜的美人病娇。 她舔了舔半干泛白的嘴唇,略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没……就是看见你趴在床边,想起来鬼话本,有……有点害怕。” “哈?”孙妙怡笑得更灿烂了,活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她揉揉何矜的头,“阿矜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阿矜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呐!那好……那我不在这趴着就是了。” 我谢谢你,小姑奶奶,可别这么趴着了,早晚要吓死人的。 孙妙怡这个人物出场时在原书里也就寥寥几笔带过,作者大大更是直说她清纯无害。结果活的时候戏份没多少,她死的惨状倒是被描绘得极为详细,名曰就是要通过她的凄惨下场,突出何二小姐是个丧心病狂的疯批。 这也难怪何矜一看见孙妙怡时,只能想起来那具刚从枯井里捞出来的尸体。 简直有那味儿了。 不过何矜本人顶多只算有些神经大条,这种害人不利己的事儿,拿刀子架她脖子上她都不会干。 好像在这个地方,只要她不作妖,孙妙怡是能好好活着的。 行吧。 何矜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告诉傻狗道人,她是个假一赔百的好人。 何矜正在努力搜肠刮肚地想书里还有什么人物及剧情,就听到她房内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出来一团尘埃。 闯进来的是她刚穿来时,给她报信的那个胖丫鬟。 一看见她,何矜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小姐,小姐……”胖丫鬟累得气喘不匀,一句话憋了好几口气,“那个,那个谢……小杂种又来了。” “唔,他来干什么?” “他说是来给您……”胖丫鬟又努力顺了顺,这才把话说完了,“给您送烫伤药的!” 何矜感觉天降震惊! 堂堂男主,来给她这个恶毒女配送药? 是她不正常还是谢幸安不正常? 在何矜这里,她对这次的意外并没想太多的弯弯绕绕,她只觉得自己倒霉,一时眼瞎踩了裙摆,又恰好小二一时没站稳把茶壶掉了下去,这才砸到了自己身上。 连遇见的道人是个傻狗、穿书的原主是个毫无人设的神经病这种极小概率的倒霉事她都能摊上,被茶壶砸一下又算得上什么?哪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她还实实在在的,因为推了一把男主惴惴不安过呢! 谢幸安居然给她送药?这是男主和作死女配之间该发生的情节?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何矜索性扶额不管了,接着问道:“哦,那接下来呢?然后呢?” -- 第21页 “他是什么身份?落魄成那样,也配给侯府送东西?把他卖了都买不到什么好药。” 胖丫鬟越说越明显呈现出鄙夷的神色来,“我们经您授意过的,当然不会收啦,当场就给他砸了。” 砸……砸了? 何矜的头也开始疼了。 算了,砸就砸了吧,反正这事本来就不怎么对劲。 谢幸安正站在寿康侯府门外,看着摔成碎片的瓷瓶,无奈地笑了笑。 砸就砸了吧,反正他也不会信何二小姐真的会要他送的东西。 他只不过从来都是有恩必报的,别管二小姐帮他是有意无意的,来送药也不过让自己心里过得去些。她么?爱收不收,爱要不要。 可这好歹也是存善堂里最好的烫伤药,价钱足足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口粮。他小小地表示沉痛一下,不过分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何矜紧接着补了一句,“记得吩咐下去,以后对人客气点,好歹我们是侯府,显得我们仗势欺人似的。” 虽然她早都打定主意躲得谢幸安远远的,他也实在没什么理由再来侯府。 “好嘞。”胖丫鬟领了命,一蹦一跳地走了。 何矜不敢说是巧合还是怎么的,从她来了这儿,两次通报和谢幸安有关的事,都是这胖丫鬟来干的,平时也不见人啊。 邪门得很! 何矜指着胖丫鬟离去的方向,皱眉道:“她,她……” “小姐您莫急,二丫她就是这个脾气,冒冒失失的。”春桃虽然笑里带点娇嗔,却根本不见真的怪罪,“谁让林奶娘死后只留了这一个女儿呢。老爷答应了好好待她,她又是爱吃爱睡莽莽撞撞的,干不了近身伺候您的精细活,只让她随便跑两次腿传个话罢了。” “您要是不喜欢,以后不让她进房门就是了。” “哦,那倒也不必,无碍的。”何矜属于狂吃不胖的瘦猴体质,但她从小就喜欢胖乎乎的小女孩,尤其是这种白白胖胖,还很爱笑,笑成眯眯眼的,心广体胖,让人看着就想亲近。 要是二丫下次传的话别再和谢幸安扯上关系,何矜保证自己还能更喜欢她。 “妙怡。”福宁郡主以袖掩口莞尔一笑道,“你有没有觉得阿矜和从前不一样了?活像变了个人似的。” 当然不一样了亲,要是换了原本的何二小姐,遭此意外早就发起火来,指定把你们烧得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何矜总结过了,《权盛天下》这本书看着长得要命,概括起来不过就三点核心内容: 第一,男主谢幸安很牛逼。(废话,落魄公子问鼎朝堂成为首辅,能不牛逼吗?) 第二,大太监及其党羽很可恨。(书里的描绘不少,但可惜何矜才来这几天,没来得及见识过。) 第三,何二小姐是个疯狂变态的神经病。(真踏马的,何其有幸啊,凭一己之力激发了男主睚眦必报的本性。) 但何矜面上不显露内心的操蛋,只是用手肘撑着床,极为羞赧地笑了笑:“有吗?” “有啊。”孙妙怡看着她时,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拖着腮帮子说,“阿矜更好看了,更招人喜欢了。” 她跑过去搂着何矜的脖子,还不忘理直气壮地补上一句:“公主喜欢阿矜?那可不行,你是要有驸马的啦,可不能跟我再抢阿矜!” 驸马?孙妙怡这一句话,顿时又让何矜想起来高莅这个狗男人了。 说实在的她又不是何二小姐,和福宁公主并不熟,但在看书时可是实实在在为她掬了一把同情泪的,也算是神交了大半个月。 更别提今日,她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福宁公主对她的体贴和照顾,她心里正感动,根本不忍心她再嫁给那个王八蛋,羊入虎口。 何矜又想骂人了,她忆起自己曾经历过的糟心事儿。 无数前辈留下的历史经验都告诉她,哪怕要好到一块洗澡的闺蜜,都有个绝对不能触碰到的禁忌,那就是男人。 她真傻,真的,她脑子里都是泥浆才会在亲眼看到后去劝告傻缺闺蜜,闺蜜的男友是个出轨偷腥的死渣滓。 结果人两个还整天各种秀恩爱,闺蜜还得意洋洋,说她就是个嫉妒心作祟的寡王,羡慕自己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 何矜气得要死,谁会稀罕你那个长得和山顶洞人似的对象啊?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一定记得,未来大佬今天来给你送温暖了。 何矜(委屈脸):我不想要 ◎最新评论: -完- 第十章 ◎阿姐撞见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等到何矜发现闺蜜秀恩爱的朋友圈都屏蔽了她,直到知道真相的闺蜜眼泪掉下来,可也再没有理过她后,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掺和什么都不再掺和别人谈恋爱的破事儿了。 反正怎么着都不会有好下场。 哪知道这时候只是提起来一句高莅,立刻就把福宁公主羞得面色绯红,用两个手掌死死把脸捂住,跺脚道:“啊呀,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公主羞了,公主害羞了!”孙妙怡拍着桌子大叫。 但何矜心里很不是滋味。 福宁公主接下来要面临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被渣男欺骗,也不是何矜搂着肩膀说一句“不哭不哭,下一个更乖”就能安慰好的。 -- 第22页 但凭良心说,让何矜明明拥有上帝视角,却要眼睁睁看着福宁公主嫁给这么个玩意,最终被折磨侮辱得成了个疯子,她真想讲一句,实在做不到啊。 自己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时,又管起了别人的事儿,真是天生的操心命!何矜咬着嘴唇,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儿,才心一横讪讪开了口:“公主,你对驸马他……了解甚多吗?” 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这回还不成,她就再也不掺和别人的破事儿了,爱谁谁爱咋咋地吧。 “阿矜,怎么连你也新鲜起这种事儿来了?怪不好意思说的。”福宁公主比她们年长两岁,二八年纪,刚好适合谈婚论嫁。福宁公主总觉得她们还小,是以并不常常在他们面前提起来准驸马高莅。 “大约前年吧!我素衣去庙里祈福,上山时不小心遗落了一支小珠钗,当时我自己都没留意的,却不想竟被他捡到了。你猜怎么着?”福宁公主自己说着就低头微微一笑,“整整两个时辰,他就站在那里等呢。我回来的路上再经过时,他就拿着那支小钗一比划,说‘这是姑娘掉的钗吧?’,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和姑娘头上的那支是一对儿呢。’” 福宁公主学起来高莅说话时中气十足,何矜听着只觉得肝疼。 她才不信高莅一个大太监的党羽,除了好事什么都干的玩意会闲得蛋疼,有天良心发现去佛寺祈福。哪怕锤爆她的狗头,何矜也更不信高莅会真不知道福宁的真实身份,能把公主当成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也就是福宁公主久居深宫,没怎么见过男子,这么老土的撩妹儿手段,也亏得高莅那个王八蛋好意思用。 然而方法也不在于土不土,管用就行,福宁公主这条傻鱼果然上了钩。 “后来啊,他亲手为我插上珠钗,还用帕子为我擦净额上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香灰。那时他还不知道我是公主的……”福宁公主越说越沉醉,孙妙怡捧着脸越听越沉醉,只有何矜恨铁不成钢地懒懒趴在床上,扭过头去不再看这俩傻缺的目光。 等福宁公主说完,孙妙怡早就乐得不停鼓掌:“哇,那公主,驸马今后一定待您极好的。” 好,是真好得不一般啊。一般人谁能把发妻折磨得疯成那样? “他说他心悦我的。”福宁公主的话音落到最后,就几乎是直接淹没在她的笑里,听不见了。 何矜怏怏不乐,思来想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福宁郡主说。 “公主,你未来夫婿其实是个无恶不作、心思歹毒的混蛋?” 肯定不行!何矜不知道福宁公主是真对高莅当太监的走狗,丧尽天良一无所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听之任之。 “公主,总之,你不能嫁给他!” 妈的,这种话只想一想就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福宁定会以为,何矜要么看上她了,要么看上高莅了。 奇奇怪怪的感情线又增加了。 “公主,其实我是能预知未来的,高莅会负你,你不能嫁给他!” 这么说,确定不会真的被当成个胡说八道的疯子关起来?没准还得背上一个污蔑驸马的罪名,连她跟福宁公主刚刚打造好的友谊小船也要翻。 何矜想来想去,觉得婚期将近,为今之计,只有她尽力引导着福宁公主自己去发现,早日看清自己要嫁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矜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情郎了?”孙妙怡眼睛一转去拍她的肩膀,“你也想嫁人了是不是?” 何矜摇摇头。 她在原本的世界里对于感情其实没什么追求,只觉得遇见合适的她也可以处一处,没有她也懒得去找。直到周围的小姐妹都散发恋爱的酸臭味或干脆养了整个鱼塘了,她都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更别提来到这破地方,又穿到这个死疯批身上,她觉得能避开和谢幸安接触,别得罪他,保住这一条小命,她就谢天谢地了。 “今日我看到不是有个公子哥,还一口一个‘小矜儿’的来着嘛?”孙妙怡捂嘴侧过脸打趣道。 “妙怡,阿矜,我实话实说。”福宁公主瞬间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了,正色道,“这个张迟锦,我瞧着实在轻佻,一点不像张尚书之子,非是良配。” 哎,可也别提了吧,你自己的眼光更不怎么样。 何矜就算脑细胞死光,估计也想不起来何二小姐和张迟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一个疯批女配嘛,任务就是不断作死,让男主更强大,谁会闲得去关注她的情史? 这边寿康侯跟何冕两个大老爷们正因为进不去何矜的闺房,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和二姐伤成什么样急得团团转,把春桃跟夏荷往正厅那一薅就赶紧发问。 “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矜儿是怎么伤到的?谁干的?” “奴婢……奴婢……”春桃跟夏荷两个人面面相觑,磨磨蹭蹭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管把头往地上一磕道,“奴婢不知啊!” “混账玩意!小姐伤了你们都不知道,那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寿康侯奋力往太师椅上一坐,就砸过去个茶盏。 “那茶壶,从天而降,实在太过突然。”到底比起来还是春桃胆子更大一些,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当时她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茶壶是杜雪合故意使绊子砸下来的,毕竟只有她与二小姐不合。可小姐摔这一跤也是没人能预料到的,哪怕差这一步,她们的小姐也挨不了这一下。由此可见,杜雪合故意害二小姐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 -- 第23页 只能说是巧合吧,可谁又能信呢? 毕竟这事发生时公主和国公爷家的小姐都在场,主子们都没说什么,当丫鬟的又能怎么办? 对了,还有一个被她们忽略的在场人物,谢幸安。 “奴婢,奴婢的确不知,可当时那个谢幸安,也……也在场的。” 当一些事乱七八糟没有头绪时,当很多疑问无解时,就十分需要这么一个倒霉催的背锅侠,来扛下所有的罪。 果然寿康侯使劲吹了吹胡子,冷哼道:“又是他!” 寿康侯现在连“小畜生”“小杂种”都懒得骂,仿佛和谢幸安有关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对他的侮辱。 “爹,我就说了,那个小杂种晦气得很,阿姐撞见他,肯定没什么好事!”何冕也学着寿康侯,将腿翘成大人模样。 “把腿放下去给我坐好!”寿康侯怒目叱道,“像什么样子?” “爹,不是我说,你若是把对二姐的疼爱分给我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和矜儿能一样?你是男子,上房揭瓦,皮糙肉厚的,不管不行!” 那自己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呢?还不是没得多少宠爱? 何婵站在正厅门外,抓着手里的瓷罐子,从表情到心里都是不情不愿,一连骂了何矜好几遍。 “婵儿,你别耍脾气,学学你哥,和那个丫头片子交好,不是什么坏事。”吴氏拍拍何婵的掌心时,何婵只觉得她被自己亲娘手腕上的镯子硌得生疼。 镯子能不能只戴一个?非得金的翡翠的珊瑚的堆在一起,都快连成串了,生怕让人不知道她个绣娘出身的,嫁到侯府里,一飞冲天了。 “我知道了!”何婵没好气地看着她娘,富贵了十几年,还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珠宝首饰插了满头,和戏文里的暴发户似的。 何婵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吃穿用度一样,下人们的态度也尽皆相同,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哪哪都比那个何矜矮一头,她使劲压制都咽不下这口气。 还是兄长更聪明,假意跟她交好,打入敌人内部,有朝一日肯定给她致命一击,让她再也不能得意! 何婵只要期待着有朝一日她能处处把何矜踩在脚底下,瞬间想开了,觉得今日送个伤药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终于长舒一口气,说服自己暂且忍着,还没等她跨进门槛,就看见一个什么大耗子似的东西窜进去了。 还没等何婵惊叫出声,她就定睛看到哪是什么大耗子,分明是她侯府的门房来的。 门房那着急忙慌的样子简直和屁股着火似的,只见他直接瘫跪在地上,喘了一口气就赶紧禀告道:“老爷,那个……吏部尚书的公子,张迟锦,求见!” 作者有话说: 张迟锦:我是男二?轮到我上台了? 何矜(冷漠脸JPG):开始你的表演 谢幸安:完了吗?完了赶快滚蛋。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十一章 ◎张迟锦真是来求亲了?◎ 寿康侯真是问了好几遍,才确信自己耳朵是真没出毛病的。 来人真的是新调任回京的吏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张甫之子。 但他与张甫向来没什么交情,说得再直白点,简直不是一路人,八十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自从当朝掌印太监独揽大权起,朝廷上的官员就开始自觉站队,分成两派。 一种是誓死不肯委身屈服于权宦,满脸写着“老子刚直不阿”的,可惜在权势面前,节操屁用都没有,这些正人君子之流几乎都被驱逐出京,被贬到荒凉之地喝西北风。 另一种嘛,当然是自己这种聪明人。这京城里的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当然谁掌权就去攀附谁,当个墙头草没什么不好,起码倒不了。更何况寿康侯留足了后路,哪怕有一日大太监倒了,清算起来,他的手里也还算干净,不像颖国公和武清伯,早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 寿康侯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绝顶的大聪明,无比欣慰地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说到聪明的就少不了要说傻的,谁也傻不过张甫当年的知己好友——谢璧。 好歹也是个从一品的右都御史,看不了脏污就算了,偏偏自己又不清不白的,死得那样窝囊,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连累得独子谢幸安都恐怕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坑爹的见多了,坑儿子的这还是头一个。 本来寿康侯以为张甫作为谢璧的至交好友,应该和谢璧一样,也是那种非得死守着什么清白正直的傻帽,因此就算知道张甫调任回京,他也没放在心上。 还指不定能待几天,屁股都没坐热兴许就被发配边疆。 如今看来,张甫的独子回来没几天就来求见自己,看来还是个不蠢的,还可能要他牵线攀上高掌印这棵大树呢。 寿康侯满足地把茶盏放回原处的时候,就看见张迟锦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这小子笑得十分亲近真诚,走上去躬身就拜:“迟锦见过何伯父。” -- 第24页 寿康侯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能套近乎自来熟的,这么大的人第一次见面,就亲亲热热地喊上“伯父”了。 “张……额,贤侄免礼。”寿康侯这个人很懂得礼尚往来,两句话瞬间把关系拉近了,“贤侄此来,是……” “倒也没什么大事。”张迟锦淡笑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玄色锦盒,“迟锦随着父亲一直在外赴任,早就听闻何伯父在京中德高望重,这次回来终于能得见,特来拜谒。另有这是樊州当地产的千年人参,特意拿来孝敬您的,一点小玩意,京里也或许有,但没这样的新鲜。” 等到张迟锦装模作样地说完这些客套话后,终于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跟京城里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烦,拐弯抹角还文绉绉的,仅这么几句话他就背了半天。 他身边的小厮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比如提出的这个想娶媳妇儿,先巴结好岳父大人,就很可行。 “贤侄客气了。”寿康侯也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谁给他送礼,他都来者不拒地收下去,“回京这一路,想来也是餐风露宿,很是辛苦,难为你还想着。” “不辛苦不辛苦,有幸在入京后遇见小矜儿,觉得疲惫一扫而光,很有趣呢。”张迟锦说起她来,竟不觉有些宠溺一笑。 “切,还小矜儿,我还小杏儿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倡优丫鬟,还好意思拿来说。”何冕虽然自诩也是个纨绔,但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不好色,根本看不惯张迟锦这种把不知道什么人都挂在嘴边的行径。 张迟锦听见有人叽里咕噜地小声说话,这才看见坐在一边角落的何冕:“想必这位就是小舅……额,何兄弟了,幸会幸会!” 寿康侯未接话茬儿,显然也没把他嘴里的“小矜儿”当回事。 “哎,方才在街上遇见小矜儿受了伤,好像说是烫着了,现下怎么样了?可好一些了?”张迟锦根本就不善于也懒得说些寒暄客套的废话,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吧。 寿康侯和何冕:瞳孔地震! 什……什么玩意儿的小矜儿,那不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和阿姐嘛? 亏他喊得出来,他不恶心吗? 连在外头听墙角的何婵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寿康侯使劲止住嘴角抽搐,不自然地干笑一声:“哈,多谢贤侄记挂了,小女已敷过药,正在房里休憩。” “姑娘家家受的伤,还是该上心些的好。”张迟锦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不容拒绝地直接塞给寿康侯,“这是我家祖传的伤药,治疗外伤有奇效,只此一瓶了,我好不容易偷……找到的!还请何伯父转交给小矜儿,有劳,有劳!” “多谢贤侄记挂了。”寿康侯皮笑肉不笑道,“贤侄和小女有交情?” “算……算是吧,算上今日,见过两面。”反正在张迟锦这里,一见钟情,二见定终身,可不算感情深厚么? “小女顽劣,恐让贤侄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小矜儿与众不同,平常女子比不上她。” 切,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不过就是脑子更有病一些吗? 何婵捶墙表示不服。 “其实,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张迟锦故弄玄虚,吞吞吐吐的。 何冕双手环抱在胸前,表面平静如水,直在心里不停怼他,你自己真知道不当讲,那你就别说这句废话嘛! 寿康侯干笑着:“贤侄但说无妨。” 张迟锦直接就不再卖关子了:“那我就直说了,小矜儿可曾婚配?” 寿康侯和何冕:瞳孔又震! 寿康侯好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趁着自己儿子何冕石化之际,早就尴尬地回应:“尚未。” 张迟锦这下彻底放心了,满足一笑:“那就好。” 他原本担心以小矜儿的这种容貌,他想娶肯定有大把的人跟他抢,这一路可能要过关斩将,历尽艰难才能抱得美人归的。 如此甚好,他简直当场就想叩拜岳父大人了。 寿康侯又不傻,他当然看出来张迟锦怀的什么心了,拜见他是假的,送礼也是假的,只有惦记他女儿是真的。但到底也是婚姻大事,他怎么也不能儿戏:“可贤侄啊,不是我说,婚姻嫁娶非同小可,更何况,我们矜儿也尚未及笄,尚不到婚配的年纪。” “我懂,我懂……”张迟锦赶忙接过来话,拍着胸脯保证,“何伯父放心,我此番不是来求亲,更不是想逼婚的,只想问个明白,她没婚配便好。我定有朝一日,等她到了适嫁之时,让小矜儿自愿嫁我。” 何冕开始磨牙,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都觉得张迟锦不像能配得上他二姐的。 唉,寿康侯深沉地叹了口气,从头上又挠下来一把白发。 何矜明年也该及笄,他其实还没考虑过要给她寻个什么样的夫婿。 虽然京城里常有风言风语,他也倒是从没担心过何矜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更好,他自己惯出来的女儿,一辈子养着也无所谓。他怕就怕,照这活祖宗的臭脾气,会不会迟早折磨死他未来女婿? 要不要找个皮糙肉厚抗揍的? 何婵虽然没看见脸,但也一字一句听清楚了,来人就是想求娶何矜的。 她巴不得来人把这个碍眼的明日就娶走,然后让何矜摊上个蛮横不讲理的婆母,喝醉酒就打娘子的丈夫,一辈子都被欺负得抬不起头! -- 第25页 何婵正沉浸在看何矜热闹的幻想里,也不知道张迟锦何时走了出来。她面上乐得正欢,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来得及躲着,就被张迟锦看见了。 这么个英俊风流的公子哥看上何矜,真是便宜她了! 何婵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公子哥就开始对她礼貌发问:“敢问姑娘,你们二小姐,平日可有什么喜好吗?” 何婵刚想回答,瞬间回过味儿来了。 什么叫“你们二小姐”? 他……他居然把她当成丫鬟了! 他是瞎吗? 何婵气得满脸通红,就见寿康侯也从厅里走出来,伸手指着她对张迟锦引见:“这是小女婵儿,来见过张公子。” 何婵冷哼了一声,躬身道:“婵儿见过张公子。” 张迟锦只是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 原来两姐妹的容貌差距,还真能这么大的。 还是小矜儿好。 张迟锦已经出了府门,何婵还是气得直踹墙。 他在笑什么? 他有病吧?和那个疯子真是有病到一家去了。 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年纪轻轻就瞎了,居然能把她堂堂一个千金小姐认成丫鬟。 方才张迟锦还算英俊的一张脸,在何婵心里顿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令堂的。”何矜听完春桃的通报,简直就想骂娘,“张迟锦真是来求亲了?” “倒也不是。”春桃仔仔细细回想着方才看见的一幕,“张公子只是问您是否有婚约在身,说有朝一日,让您自愿嫁他。老爷,并未拒绝。” “那这和求亲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这还是何矜第一次和张迟锦见面,何二小姐之前和他发生过什么,她并不知道。但别的不提,单是他张口闭口那一声“小矜儿”就能时时把她惊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张迟锦,不会就是何二小姐的烂桃花舔狗之一吧? 到第二日,寿康侯才刚回府,轿辇都没下,就见一匹高头大马由远及近地奔过来,直到停在他面前。马上的男子离他仅隔三步,赶紧下来参拜:“侯爷,不好,宫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听说有人趁我没出来时,想跟我抢媳妇?嗯?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睡过她睡的床,喝过她喝的水,吃过她吃剩的东西,看过她清晨醒来素颜的样子,这辈子就当是娶过她吧】 【 【张迟锦好烦啊。听不懂人话一样。之前女主受伤还拦着不让走说些有的没的,傻逼一样。】 -完- 第十二章 ◎真是谁娶她都安生不了◎ “阿姐阿姐,这鸡汤好喝吗?”何冕站在何矜的院里,不停地往屋里张望,隔着窗牗和屏风也想探听到何矜的动静。 何矜虽然体力恢复不少,但其实依旧无甚胃口,小小地舀了一汤匙喝下去,并没品出什么滋味。但为了不伤这个便宜弟弟的心,她还是高声说了句:“好!” “那阿姐……”何冕在二姐这里简直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他惊喜地嚷着,“我下次带二姐一起去打猎吧!” 何矜想到春桃形容的这野鸡的死状,太惨了,身上起码背着五六处箭伤,约摸也是失血过多才被何冕抓到,简直能称得上鸡界惨王。 但她还是道:“好!” “那阿姐,你能不能别嫁给那个张迟锦?” 少年撇撇嘴,说起话来别别扭扭的:“我看他不顺眼,哪哪都不好,他配不上阿姐。” 何矜勾唇,本来就没把这种烂桃花放在心上,她又道:“好!” 何冕这下高兴了,抚掌大笑:“阿姐真好!” 何婵怎么都不明白像何矜这种玩意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她爹爹就算了,连她一母同胞所生的哥哥都和中了蛊似的,她一看见何冕在何矜的院里笑得和朵狗尾巴花似的,就觉得浑身难受。 何婵细步进了院子,手里抓握着瓷瓶,看见何冕勉强笑着喊了声:“哥哥。” “嗯。”何冕轻咳了一句,赶紧收敛了刚才顽猴似的模样,背着手略微正经了一些道,“小妹也来看阿姐?” “嗯,我来给……阿姐送药。”何婵边说边在心里“呸呸呸”了好几声,谁要叫这个玩意阿姐? “难为你还记挂着。”何冕满脸欣赏,“对了,小妹,我猎到的野鸡,炖了鸡汤,还给你留了些。” “多谢哥哥。”何婵表面高兴,背地里早就又暗骂起来了。 谁要喝给了这玩意剩下的鸡汤?你这么喜欢巴结她,自己留着喝好了。 何婵极为不自在地上前去敲门,夏荷随口一问:“谁啊?” 疯批就是疯批,教出来的下人都没一点规矩。 “阿……阿姐,你可好些了?婵儿来给你送……送伤药了。” 何矜悠悠地道:“唔,你进来吧。” 何婵眼看着福宁公主跟孙妙怡又陪着何矜坐在床边,三个人说笑着,根本都懒得看她一眼。她只能咬了牙,硬着头皮走到何矜眼前:“阿姐,你还疼吗?” 何矜正穿着寝衣,趴伏在床上,但还能隐隐看出后背被烫得大片泛红。 瞧着她这时能说能笑的模样,何婵就直想,怎么没烫得她再厉害一点?烫得她直哭有多好! -- 第26页 “还好,没什么大碍。”何矜看着她明明不情不愿又没办法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自觉勾勾嘴唇,又转过头只管听福宁公主说话。 “我说实话,妙怡这丫头从小就吃得多,国公爷又惯着她,才七八岁小脸就肥嘟嘟的,一顿能吃三碗饭。当时我还想,长大她得胖成什么样,能不能嫁得出去。” 福宁公主、何矜和孙妙怡笑成一团,只留何婵在那不尴不尬地站着,没个人理她,最终还是夏荷接过来她手里的那瓶药的。 她根本搞不懂,有什么可笑的?啊?果然疯批身边的人脑子都十分清奇。 她脸色阴沉,道了声“阿姐,那婵儿就先回房,不打扰你养伤了”,赶紧退出去。 依然没有人搭理她。 福宁郡主和孙妙怡知道何矜跟何婵向来不合,何婵来送药八成也是被迫。更何况她们见识多了,打心底里就根本看不起何婵的生母郑氏这种攀附权贵上位的女人。 何婵刚出了何矜的院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使劲拍拍全身的衣裳,又甩了甩袖子,喊着自己的丫鬟赶紧给她备下洗澡水。 真是晦气! 二丫这个传信的今日跑得格外勤快,只不过这一次她进来时不再那么大喊大叫了,反而安静地束手束脚不说话。要不是因为她实在胖,挡住了好大一片光,何矜还真没留意到。 “小……小姐,宫里出事了。” 二丫难得这么闷闷不乐,甚至都要哭出来了,何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赶紧收敛了笑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怎么了?你别哭,慢慢说。” 二丫没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贵妃娘娘她……她小产了。” 何矜眉头紧蹙,孙妙怡花容失色。 福宁公主“腾”地一声站起来,叱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宫里来人只说,贵妃娘娘身子又虚,还伤心得厉害,陛下说要召亲人入宫陪伴呢。” 哦,寿康侯的长女,原主的亲姐姐,当朝贵妃,何柔。 何矜挣揣着坐起来,后背依然疼得厉害:“那还等什么?阿姐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的,定会想家了,我是她唯一的妹妹,理应我去的。” 她虽跟何柔素未谋面,但心里早觉得这个倒霉孩子实在被坑得太惨了,自己如今既然顶着何二小姐的身份,也该为她赎些罪孽。 “阿矜,可你身子这么虚,还带着伤。”福宁公主扶着她的胳膊问道,“你行不行啊?” “没事没事,涂过玉魄膏又歇了一天,早不疼了,我阿姐孩子都没了,指不定有多伤心,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难过,这点小伤算什么?” 福宁公主也不再劝,点点头:“那你坐我的马车,我带你入宫。” 本来她还觉得好多了,等何矜被伺候得换上襦裙后,背上仍然被衣裳磨得有些疼。 是真难受啊。 福宁公主带她离府之前,寿康侯看着何矜,使劲地叹了一大口气:“你长姐没了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宫里没个亲人,又快到了你娘亲的祭日,她也难免伤心,按理说你是该进宫看一看她的,只是,唉……” 寿康侯欲言又止,福宁公主早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 她知道自己那个糊涂皇兄,当初看上的明明是阿矜。 何柔原本是李代桃僵才进宫的。 幸亏他是个见一个爱一个没什么记性的,不然如今阿矜也得在后宫那种破地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时隔几年,此时的阿矜出落得更好看了,她真怕皇兄又起了什么心思。 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但福宁郡主不得不承认,在起码在后宫这种事上,承顺帝真不是什么东西。 罪过罪过,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皇兄不会知道的。 “侯爷放心,我等下让阿矜以纱巾覆面,就说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脸上都是疹。皇兄最不喜女子的脸上有瑕疵了,自然不会再注意到的。” “那老臣就多谢公主了。”寿康侯板板正正地躬身行了个大礼。 一个进去已经够倒霉了,再搭进去一个,恐怕地下的田氏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半夜里就得来找他索命。 福宁公主的马车走在时已近入夜,街上行人渐少,故而速度较白日也快一些。何矜怏怏不乐地靠在软垫上,系着面纱,掀起来帷裳,透过轩窗往外观赏京城里的夜景。 当她不经意看见这里最危险的人,那个她心里的阎王时,简直跟见了鬼一样赶紧把头转了回来。 虽然谢幸安如今只是个狗屁不如的落魄少年,但她被原书里支配的恐惧驱使,只感觉对方多看自己一眼,都是在盘算着怎么报复她,顿时浑身都疼,妈妈呀可太吓人了! 福宁公主马车上悬着的灯笼,照亮了方才那个匆匆而过的少女的面容。 谢幸安没觉得何矜是怕他,只觉得她是看见自己感到恶心厌恶罢了。但他看着马车奔向皇宫的方向时,就忍不住想到,还好当日进了宫是还算温良贤淑的何大小姐,如果换了何二,兴许早就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妖妃,搞得天下大乱了。 真是谁娶她都安生不了。 福宁公主攥着何矜冰凉的手,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皇兄,劝慰道:“阿矜你不必怕,我给你点的红疹子很逼真,皇兄不会看出来的。再说他指不定在那里厮混呢,不一定那么巧,碰得上面呢。” -- 第27页 何矜只想道那个昏君其实没什么可怕的,福宁你根本不懂我伤悲啊。 但这种事实在解释不清,她也只能点了点头。 玉锦宫里柔贵妃仍然在嘤嘤地哭,但好说歹说总算把药喝下去了,鸢尾虽然面上不敢表露,内心早把狗皇帝骂了个千遍万遍了。 贵妃娘娘小产这么大的事,她特意跑去禀告,没想到承顺帝只是不痛不痒地回了句“朕又不会医术,有病去找御医啊,找朕做什么”。 她不肯轻易被打发,再三恳求狗皇帝来看一看,没想到他直接勃然大怒,“那你就去叫来柔贵妃的家里人陪她吧,朕没有那么多空闲”,随后就忙着观赏艳舞,命人把鸢尾拖走了。 这种事连鸢尾自己都火冒三丈,更别提置身其中的柔贵妃了,她回来只敢说是陛下忙着处理政务,稍后就来看娘娘。 柔贵妃哪能不清楚承顺帝是个什么玩意?天塌下来他也得忙着快活到最后一刻,哪能想起来政事这种东西? 她越想就觉得自己命苦,翻身躲在被褥里又一阵抽泣。 当她听见丫鬟们在外头喊着“见过公主,见过二小姐”时,身子猛地震了一阵,胡乱拿帕子擦了把鼻涕眼泪。 “阿姐,阿姐我来了。”何矜一路小跑地就奔到柔贵妃的床边,十分自来熟地抓住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媳妇是怕我吗?那是崇拜我啊!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谁想跟我打电话(现在是我心灵脆弱时期可以乘虚而入很容易可以得到我)】 【突然发现何婵也挺搞笑的,但愿后面她不要太坏】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十三章 ◎谢幸安搓手打了个喷嚏◎ “阿矜。”柔贵妃方才眼里含着泪,看什么都雾蒙蒙的,等她目光清明地反应过来时,何矜一张小脸早就怼到她面前。她想摸摸这个胞妹的手,却摸到一大块粗粝的纱布,心疼得她直皱眉头,“这是怎么,伤着了?” “哈,阿姐说这个?”何矜这才想起来她之前背上小腹都巨疼,根本没顾得上手,垂着眼一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福宁公主挥挥手让侍婢都退出去了,内殿里只留下她们三个人说话。 幸亏何矜现在早就适应了何二小姐的人设,并把她和柔贵妃的事打听了个差不多,表现自然到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冒牌货。 柔贵妃的长相跟何二小姐还是有几分相像的,仍算在人堆里一眼就能捕捉到的那种出挑。由此不难推测,她们早死的剽悍娘亲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可见要当个成功的母老虎,还是少不了颜值加持的。 柔贵妃跟她的名字一样,看起来就病弱柔和,虽说未施脂粉满脸病容,但眼神清澈,说起话来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可她实在瘦得厉害,虽然裹着锦被,却像被筒里根本没这具身子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狗皇帝的后宫里受了磋磨才变成这样的。 不管怎么说,何柔进宫是受了何二小姐的连累,否则在这里半死不活的人估计就换了自己,何矜对她实在有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阿矜你不知道,我是既盼着你来,又不想让你来。”柔贵妃看着何矜面带纱巾,心里也知道她的用意,轻轻一叹道,“毕竟这种地方来了我一个就够了,不能让你再落了进来。” 福宁公主虽然还在一边,但她也知道柔贵妃这话说得委实不错,换了她早拿条白绫吊死了,都不会嫁到这破后宫里来。 她替自己的皇兄说了声造孽,也知道何矜大概不忍心揭柔贵妃的伤疤,但这又不是小事,还得赶快问清楚的:“柔姐姐,这个孩子,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嫔妃间的倾轧陷害,你告诉我,皇兄不管,我就去没完没了地烦他,非得让他来主持公道。” 福宁公主知道皇后八成是指望不上了,这个一国之母早让承顺帝伤透了心,失了个孩子后成天躲在寝宫里不出,就差挂个“天塌了都别来烦老娘”的门牌。 柔贵妃听见这话就垂着眼,分明又想哭,但只是摇摇头哽咽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但凡欲言又止处,总会透着不简单。 阿姐,如果你被威胁就眨眨眼。 福宁公主知道这下是怎么也问不出来了,便也不再坚持,只是说了那么几句让柔贵妃好好养身子、不要太过伤心、孩子还会再有的套话后就离开了,留下她们亲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 第28页 福宁公主才走,柔贵妃就趴在何矜怀里,再也崩不住地失声痛哭。 “我明明已经很小心的,可还是这样,阿矜,为什么会这样……” 说不准这些话、这场哭,她一直憋到现在才爆发。 何矜有些烦闷地一把扯下来面纱,哄小孩似的摸摸柔贵妃的头。 尼玛,这么惨的事,书里为什么没写? 只有亲身经历了,何矜才能越来越觉得,《权盛天下》这本破文,除了烂俗透顶的升级打脸套路,简直一无是处! 作者不会就是那个傻狗道人吧? “恩人您找我?” 死了几天的系统音复活了,但这回不再像电话客服,倒成了个流里流气的男声。 何矜忍住不骂:“你就是那个傻狗……仙汪道人?” 对方瞬间回应:“是的恩人。” “这都是什么玩意?为什么我走的剧情在书里根本没有?你这不是玩我吗?” “哈。”那边笑得更欠,“为了让您有更真实的玩家体验啊,您不用担心,既然为了报恩,在这本佳作中,我当然是才为您千挑万选定下的原主。只要您不得罪谢幸安,别的都是渣渣,对您构不成威胁的。” 这玩意也能叫佳作?不会真是这傻缺自己写的吧? 何矜抽搐着嘴角:“我谢谢你,我没那么大的狗胆,但是现在,那你能不能看在我救过你命的份上,把我长姐的剧情告诉我?我很心塞。” 傻狗的回复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一块响起来,何矜忍着头疼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按照规……是不……但您……恩……柔贵……生太……封后……” 再次突然中断,归于平静。 得,这破玩意又抽风了。 但傻狗说的也并非全是废话,起码何矜仔细把这些东西拼凑到一起,还是能明白个大概的。 柔贵妃会生太子?还会封后? 是这样吧?反正八九不离十。 等何矜回过神来,柔贵妃还在抱着她哭得正欢,抽噎当中,断断续续地说个不停。 柔贵妃的话讲得极为模糊,或许她也根本没打算能让何矜听懂,只是顺便倒倒苦水而已。 但何矜是谁?她刚刚经受了那刺刺拉拉的电流声洗礼,耳朵正支棱呢。 “褚秀女……赵御史……死谏……高掌印以为……” 何矜果然没猜错,既然柔贵妃自认倒霉打算吃这个哑巴亏,就肯定和那个死太监脱不了干系。 她用力搂着柔贵妃的肩膀,附在她耳畔轻声安慰道:“阿姐莫要太难过了,会好起来的,你还会有孩子,这些都会过去的。” 如果何柔的结局能生太子并封后,那她除了嫁给狗皇帝有些亏以外,倒还是极好的。 柔贵妃压根没信何矜安慰她的鬼话,毕竟这种漂亮话谁都会说,又不是发誓,无需负责。 但何矜说出来她就极为受用了,这个从小都被她一路袒护照顾的妹妹不知道何时长大了,怀抱都又香又软的,让柔贵妃舒服得像是再次看到娘亲一样,脸上还挂着泪就睡着了。 何矜怕惊醒了柔贵妃,就让她枕着自己的上臂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何矜跟柔贵妃是被寝殿外尖利的吵闹声惊醒的。 两个人赶紧披衣坐起,柔贵妃召来丫鬟简单地挽了个发髻,趁着梳头时问着:“出什么事了?” 丫鬟浑身发抖,声音也颤颤的:“是高……高掌印来了。” 柔贵妃的手用力按在梳妆台上,指甲折断了。 何矜赶紧摸摸她的手背安抚,柔贵妃只温和一笑道:“没事的,我们出去,把你的面纱戴上。” “柔贵妃娘娘,可起身了?”何矜不得不说,这和电视剧里头嗓音尖利、阴阳怪气的老太监的说话声简直一模一样。 一出寝殿门,何矜就闻到了铺天盖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原来是高掌印,本宫身子不适,有失远迎。”柔贵妃一改昨日的温柔软和,并没什么反应,恨得笑时都脸上发冷,拉着何矜过来,“阿矜,还不快见过高掌印。” 何矜一边骂着死太监,一边学着样,假意躬身一福。 “这是何二小姐?”嘴上无毛,面色白得像死了七天的高善直往何矜脸上逡巡了一遍又一遍,“早听闻何二小姐可是容貌倾城啊,今日这是怎的了?把脸遮起来了?还不舍得给人看?” 柔贵妃正色答道:“阿矜吃坏了东西,脸上起了疹子,怕吓到人,这才遮起来的。” “是吗?”高善走过去,距离何矜只隔三步时又转身走了回去,“那也太可惜了,照那原来的容貌,陛下若是瞧见一眼,宫里就得又多一位娘娘呢。” 柔贵妃指尖掐着掌心顺着说:“着实可惜,是阿矜无福了。” 高善笑得更加放肆猖狂了,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抬进来圈椅,他就地坐下:“柔贵妃前日里不幸小产,恢复得倒是快。看这样子,不日就能重新伺候陛下了。” “高掌印说笑了,本宫身子还弱,且需得将养些时日呢。” “娘娘自己伺候不了,大可以安排别人的。陛下总是醉着,哪能分得清谁是谁?”高善的眼神从院里宫女的身上一个个剜过去,“李代桃僵这种事,娘娘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何矜默默咬着牙,她只想立马冲出去把这个欠收拾的死太监揍个半身不遂。 -- 第29页 眼看着柔贵妃捏住帕子不说话,高善更是哈哈一笑道:“娘娘莫要紧张啊,当年的事说不定陛下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咱家就是随口一提,跟您开玩笑的。” “今日来冒昧叨扰娘娘,是想问一问娘娘,认不认识这个人。”高掌印大手一挥,“把她抬进来。” 何矜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兴许都不能再称作是人了。此人满身通红,但也能依稀看出穿着带有精致刺绣的罗裙,可见是个女子。 女子下裙破烂不堪,中裤裤腿以下空空荡荡,早就被砍去了双脚,袖口处也是并没有手露出来的。她的左耳被剪去大半个,两个眼睛只剩下了血窟窿,她一直没张口,不知道舌头尚在否。 要不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何矜很难相信这是个活人。 虽然书里常常写到死太监如何心狠手辣变态残忍,但何矜这可是头一遭身临其境,看到,听到,甚至闻到。 这玩意的名字居然还好意思叫“善”? 除了被血腥味恶心得想呕吐,何矜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能不能赶紧让唯一能收拾他的男主——谢幸安崛起,快点弄死这个混账东西。 此时的谢幸安搓搓手打了个喷嚏,系紧了搭在身上的外衣,天真是还有些冷呢。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媳妇儿想我了,收到!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男主!快崛起!弄死这个姓高的!】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十四章 ◎变态归变态,但是真痛快◎ 仅仅这个名字在她脑子里浮现,何矜就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何矜啊何矜,你是不是蠢蛋?谢幸安那个阎王爷连想一想都是罪过,要留住一条小命,就该在思想和行为都离他远远的。 更何况她看着眼前这女子的惨状,忽然就想起来书中何二小姐的结局——比她好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惨一些。 谁该心疼谁啊? 何矜沉痛地一拍脑门,回过神来接着围观看戏。 何矜能明显感觉出来柔贵妃其实吓得要命,身体都在微微晃动,她赶紧上去扶了一把,柔贵妃低头含笑拍拍她的手背,接着就对高善回话:“高掌印在逗本宫玩?人都伤成这样了,哪能看得出是谁?” “娘娘说的也是。”高善扯着嗓子尖酸一笑,指着那个像从血海里捞出来的女子,“这是去年才入宫的褚秀女,娘娘不认得?” “哟,去年入宫的……”柔贵妃皱眉念叨了一句,啧啧道,“去年入宫的到如今都没个位分,还是个秀女,可见不是个聪明的。” “娘娘说的正是呢。”高善慢吞吞地从袖中掏出来把半新不旧的短匕,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高善边说边把匕首从鞘子里□□,“的确是蠢,但她还想做更蠢的事……” 高善的眼睛死死盯住柔贵妃,几乎眯成一条缝后显得更加凶狠:“她,竟敢想向陛下告发咱家!” “咱家可一向对陛下,对北辰忠心耿耿啊,娘娘您说是与不是?” 柔贵妃苍白一笑,并没回话。 话可不能乱讲啊,要遭天打雷劈的。 “娘娘知道这贱人的母家是谁吗?”高善扯着嘴角咬了咬牙,无人理会他,他就继续他阴阳怪气的表演,“她是七年前向陛下死谏的赵御史之女!她爹当年便要害死咱家,这贱人如今亦是。娘娘觉得,这种残害忠良的奸臣妖女,该不该处置呢?” 柔贵妃捧着心口,紧蹙眉头:“自然……是该的。” “寿康侯是个明白人,娘娘应该也是。”高善讥笑一声,“可近来有人告诉咱家,这贱人与娘娘交往过甚,不知道娘娘可是听了什么鬼话,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是吗?”柔贵妃作势仔细想了一阵,“褚秀女?哦,本宫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本宫偶尔听说她们这些没得宠的秀女被克扣了吃食用度,便派人去说了几句公道话,她或是记下了,送些自己绣的帕子之类的小玩意。本以为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想还包藏祸心呢。” “哦?竟是如此吗?”高善一脸怀疑,显然不信,“咱家从她的住处也没搜寻到什么东西,不知道她是不是把什么害人的伪证,交给了谁。” -- 第30页 “但咱家相信娘娘不会犯糊涂。” 柔贵妃侧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本宫不知道高掌印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若是掌印有所怀疑,不如进去搜一搜就是。” “娘娘您说笑了,咱家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哪敢搜娘娘的寝宫?” 何矜暗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你哪把自己当奴才了? 但随后这个死阉人又意味深长地添了句:“这次的安胎药只不过是个小小惩戒,并不会伤娘娘的身子。咱家只是劝告娘娘一句,您虽善心,可莫要和什么人都结交上,否则……” 高善话说了一半,猛地站起身来,忽然将那把匕首插进褚秀女的脖颈。鲜血四溅,褚秀女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发声,只是浑身用力地抽搐了一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有几滴温热的血刚好溅到何矜的脸上,她的眼睛也被糊住,睁开时只能看见一片鲜红。 这死太监是有病吧? 柔贵妃以为何矜害怕,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高善还没罢休,阴阳怪气道:“咱家相信,娘娘也不想何二小姐跟寿康侯府出事,落得这样的下场的。” 柔贵妃冷声道:“自然。” “那便好,咱家相信娘娘知道今后该怎么做的。”高善又使劲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小太监把人抬走。 这个老阴阳人死太监挥了挥衣袖,留下来满地的血污。 这么喜欢笑,怎么就没笑死他呢? “阿矜,害怕了?”柔贵妃拿着帕子给何矜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进去说话。来人,把院里清理干净了。” 何矜的衣裳上也沾了不少血,柔贵妃吩咐着婢女给她找出来自己的一套宫装,给她换上。 何矜眼看着昨天当着她的面还涕泪涟涟、哭个不停的长姐,今日就好像忘了失子之痛似的,生怕她憋坏了,安慰道:“阿姐,你还好吗……” “无事了。”柔贵妃无奈笑着,“知道是谁做的又能如何呢?我能怎么办呢?” “阿矜你不知道,宫里失了孩子的嫔妃不少,除了几个高善安排进来的能顺利生产,剩下的,能不能留到最后,全都是命。” “我不该让你进宫来的,看到这些脏东西说不定又得做好几天噩梦,可我在这里孤身一人,没个能说话的,实在想你,想娘亲。”柔贵妃拉着何矜坐到罗汉床上坐下,“昨日哭了那一场,现下好多了,你早些回去吧,别留在这。” 何矜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褚秀……” “罢了,这也只有你我姐妹,告诉你也无妨。你或许都忘了那次死了好些文官的死谏了。” 何矜哪敢忘?那就是谢家没落,谢幸安沦为倒霉小孩的开端啊! “她父亲赵御史因上书求陛下处死高善,被以诬陷忠良的罪名杖杀。如今她带着当年谢御史留下的证据入宫,想着接近陛下后,将证据呈上,却一直没能得幸。” “这丫头也是蠢,我不过帮了她一次,她就以为我是能相托付的,又知道我得宠,便求我将她引见给陛下。” 褚秀女真的是像她爹啊,头脑简单死脑筋,害人害己,还害了长姐肚子里的小娃娃。 “一切都没来得及,她就被高善捉住了。那阉人的眼线到处都是,安胎药的手脚,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动的。”柔贵妃苦笑一声,但隐瞒了褚秀女送她的帕子里,夹了那些证据的事。 她要保护的太多,不能豁出命去把证据交给承顺帝,更何况她也不信皇帝能真的处置高善。 反正那块帕子留着也是祸害,早让她一把火烧净了。 “阿姐。”何矜用脑袋蹭了蹭柔贵妃的脸,满眼坚定,“你一定还会有孩子的,高善这个狗东西,一定没什么好下场的!” 何矜虽然还没能把书读完就穿了进来,但她在评论区里,看见有读者剧透过高太监的最终结局。 据说在谢幸安登上首辅之位后,把高太监整得频频落败,最终他被谢幸安砍去四肢,谢幸安命人从他身上缺了根的地方开始,每日切去一片。谢首辅还若无其事地在他对面用饭,甚至把高太监身上刚片下的肉投进古董羹里,煮熟了再让他自己吃下去。 高太监被折磨了整整三个月才死,谢幸安把他的内脏残骸都烹好了,去喂京城街头的小黑、小白和小黄。 狠归狠,变态归变态,但是真痛快啊。 当时她虽然也跟着骂过剧透的不要脸,但此情此景下,提前知道这死阉人的结局,真是大快人心。 柔贵妃一声慨叹:“就算有那一天,可也不知要到哪年哪月了,还要死多少人。” 何矜不安地扯了扯柔贵妃的袖子。 “阿矜,你不必为我担心的。我们侯府不会倒,我也不会,我信你说的,等着看高善这个阉人的下场。” 承顺帝刚从丽贵人那里看过了艳舞,正喝得醉醺醺地赶着去下一站继续荒唐,经过玉锦宫时,拿鼻子嗅了半天,突然提了一句:“这是哪儿?还挺香。” 一大股血腥味,哪里香了? 但小太监哪有胆子怀疑陛下的鼻子出了问题,只能答道:“回陛下,这是柔贵妃的玉锦宫。” “柔贵妃?”承顺帝揉着眉心,想了半天问道,“就是那个刚刚小产的柔贵妃?” “回陛下,正是。” -- 第31页 “朕进去看看。”承顺帝挥手命人放下轿辇,刚要走进去又嘱咐道,“你去,派人告诉香嫔,今儿朕不去了,让她明日再用玉兰花泡上三个时辰,朕闻着更舒心。” “是,陛下。” 柔贵妃本来念着何矜受了惊吓,想安抚着她再小睡一会儿,在听见外头那声“陛下驾到”后,简直瞬间原地石化。 “阿矜,快,快。”柔贵妃来不及让何矜躲起来,也不容多想,她拽着何矜到梳妆台边,拿起来朱笔描着何矜脸上那些一粒粒明显变淡的红点,“阿矜,你莫怕,别怕,阿姐会保护你的。” 何矜被谢幸安的恐惧支配,觉得除了他也没谁可怕的,但柔贵妃已经吓得嘴唇发白,轻轻打着颤。 承顺帝踏进来寝殿的那一刻,何矜才把面纱戴好。柔贵妃拉着她跪伏在地上:“参见陛下!” 何矜偷偷抬头看了眼这个昏君。 承顺帝喝得大醉,脸颊泛红,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但他生得不错,身材高大,五官俊秀,在书评中曾被认定为仅次于谢幸安,位于top2的美男子。 “平身平身。”承顺帝一把将柔贵妃捞在怀里,抬着她的下巴望了好几眼就要张嘴去吻,两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揉捏着,“还是你生得好看,怎的不会跳艳舞呢?明日就给朕去学!” 白日宣淫这种事,在原书里除了何二小姐,只有这个昏君能干得出来。 “陛下。”柔贵妃不管怎么挣扎着也逃脱不了,索性带着乞求的声音说着,“陛下,臣妾的小妹还在。”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听说,我媳妇觉得我很变态?有吗? 何矜:谁?谁说的?反正我没有,绝对没有! ◎最新评论: -完- 第十五章 ◎有的男人就是贱,皇帝老子也不例外◎ 承顺帝是个如假包换的昏君,这点几乎(划掉)根本就毋庸置疑。 何矜在脑子里回放着原书里有关他的为数不多的介绍和情节。 他坐拥三位数的后宫,子嗣却没几个,简直是遍地播种、收成不行的典型。 和他下半身同样不好用的是他的脑子。这么说吧,谢幸安入仕前他只相信高善那个死太监,谢幸安来了以后他就开始无比依赖谢幸安,对他加官晋爵普通得像送白菜豆腐,且以至于最后把曾经的好伙伴高善都随手赏给了谢幸安玩。 得亏了狗男主不是什么利欲熏心的奸臣啊,不然非得让北辰的江山改姓。 毕竟是升级流的官场文,90%的人物,包括何矜自己都是用来供男主装逼的工具人,承顺帝嘛,老工具人罢了。 此时这个老工具人正身子晃晃荡荡、眼神也飘忽不定地在何矜身边打量,醉醺醺地说道:“小妹?那个,穿红衣的?还挺胖。” “陛下。”承顺帝没脸没皮惯了,但柔贵妃还要脸,她把承顺帝的一双手从自己的胸腹部扒拉下去后,扶着他半躺在贵妃榻上才道,“穿红衣的那是臣妾宫里的顶梁柱。” “哦,是嘛?看来朕是喝多了。”承顺帝又随意拉住柔贵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把玩,指着何矜说道,“你走近一些,朕看不太清楚。” 何矜一身水蓝的宫装曳地,她本来也没打算拿着捏着,不像柔贵妃一样迈着小细步,反倒风风火火地就走过来,隐隐露出鞋袜和中裤,带得灯烛都四下晃动,承顺帝不喜举止无状的女子,看向她的表情就越来越嫌弃和狰狞。 但她的上半张脸还是极美的,柳眉杏眼,光这点就强过了承顺帝才看过的那个蒙面跳舞的西域舞姬。 承顺帝无语凝噎道:“为何要戴面纱?” 柔贵妃温顺回答:“小妹前日吃坏了东西,脸上起了疹子。” “这样啊。”承顺帝掐着柔贵妃的腰,眼睛却盯着何矜,“面纱摘下来,让朕看看。” 柔贵妃不是傻帽,她知道承顺帝的本性,也阻拦不了,便对何矜道:“陛下让你摘下来,就摘吧。” 何矜随之把面纱取了下来。 承顺帝瞥了一眼,只想说天真,实在天真。 依何二小姐的长相,哪怕只留了半张脸都不影响她是个绝世美人,更遑论这么些小小的疹子,还点得这么假! 自己真有这么可怕,让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家都不敢用真面目见他? 等会儿,这张脸,他似乎有印象。 两年前在街上见到的,可不就是她么?承顺帝当时也就只是随口一夸,知道她是寿康侯何家的女儿,心里却并没当回事,他也不知道过了几天高善这个狗奴才,居然还真他娘的会送了个人进宫来。 凭良心说,何柔在长相上的确不如何矜,但也能甩其余的京城小姐一大截,有美人谁不爱?承顺帝从善如流,当然选择把何柔留了下来。 讲真的,何柔除了长相外,其余都不是承顺帝怎么喜欢的,哪里都迟钝呆笨,还不会做媚态,连每次侍寝都得让他教着来,让她叫出来她就是不依,承顺帝觉得心累,就时不时冷落她一阵。 但人的本性大概就是犯贱,何柔根本懒得去争宠,每次都是没过几天,承顺帝自己颠颠地跑回来。 再看见这张脸时,承顺帝早就没了什么反应,连当初心里那一荡都消失得没影了。 他摆摆手,心里想说下次再画真一点,到嘴里就自然变成了“把面纱戴上,吓人”。 -- 第32页 柔贵妃跟何矜不难捕捉到承顺帝眼里的嫌弃,着实在心里松了口气。 承顺帝拽过来柔贵妃就要把她压在身下,柔贵妃慌得要命,抵着他的胸口:“陛下,小妹还在。” 承顺帝没偏过去看何矜一眼,只勾唇道:“那小妹,先退下去吧。” 他哪能跟着柔贵妃喊小妹?但这人本身就荒唐惯了,倒没必要计较。 何矜如逢大赦,赶紧逃命似的跑出去。 承顺帝从来没怎么上过朝,更别说如今的朝廷文武,多半是靠着给高善送礼才上位的土老帽,哪懂什么国家大事,渐渐连这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制度也就荒废了。 因而柔贵妃无法贤惠懂事地劝承顺帝临朝,只是说:“陛下,臣妾才小产过,身子不能伺候您的。” 承顺帝一边吻她的脖颈一边道:“朕知道。” 他身上的酒气熏人,柔贵妃又不敢太多地表现出厌恶,只能偏过脸去等他亲够。接着,她对上了承顺帝一双半醉半醒的眼睛,他问:“孩子怎么没的?” 柔贵妃被戳中了心窝子,想哭又不敢哭:“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承顺帝也没再往下逼问,只淡淡说了句:“行了,朕知道了。” “下次当心些。” 承顺帝即位时年仅九岁,生母又没得早,近身的就这么个成天逢迎谄媚的死太监。在他整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时代里,一直被灌输着“陛下您只管过得舒坦,这些琐事尽可以交给奴才来办”的糖衣炮弹思想。 等到承顺帝一路玩到了二十岁,被祖宗托了个梦,才忽然发觉他幼小的心灵似乎遭受了欺骗,死太监仿佛并没表面的那么懂事听话,他包揽的那些哪是什么狗屁琐事?分明是先辈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江山基业! 但他环顾四周,身边能用的人,早就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他虽然继续装糊涂,但并非明白知道柔贵妃不敢说的真相是什么。 承顺帝抱着柔贵妃,解了她的外衫,只剩下件小衣后命她趴在自己怀里睡。柔贵妃哪能跟他一样这么没心没肺?只能无奈地听着承顺帝的鼾声,默默叹着自己命苦。 何矜坐在院里台阶上玩,实在百无聊赖,就拉着鸢尾聊天:“你说说,狗皇……额,陛下待姐姐,真的很不好吗?” 还是她看错了?可她分明从狗皇帝看柔贵妃的眼里,品出了那么些不一样的东西。 “其实奴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鸢尾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您说娘娘受宠吧,似乎每次陛下走时都不怎么愉悦。若说娘娘不受宠,陛下也似乎没忘,过了一阵又来玉锦宫了。” 连柔贵妃小产这么大的事她去禀报,承顺帝满口不在乎,这不还是来了。 果然昏君的脑回路都清奇。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鸢尾你还是太年轻啊。 这叫什么?有男人就是贱,皇帝老子也不例外。 然而何矜当然不会找死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是拍拍鸢尾的膝盖道:“好好伺候吧,姐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鸢尾听懵了,呆愣地忽闪着眼睛。 二小姐,可真看得开啊。 还没等她们说几句,就看见高善一身玄色麒麟服,腰佩玉带踱了进来,只不似清早那么神气了,极为自然地换成了孙子做派,赔笑着跟何矜问好。 何矜懒得理他,只略微抬了抬眼皮又放下。 高善跪在寝殿前高呼:“陛下,曲嫔娘娘腹中不适,想请陛下过去瞧瞧呢。” 门不久就被“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承顺帝还是一副晃晃荡荡没醒的样子,但由着高善扶上龙辇离开了。 鸢尾一听见“曲嫔”的名,就恨得直咬牙。 不就是个大太监的关系户嘛?有了身孕神气什么? 鸢尾跟何矜介绍道,曲嫔的爹是当朝的锦衣卫千户,这个官是从高善那买来的。曲千户干啥啥不行,拍马屁倒是把好手,不羞不臊的第一面见到高善就跪下喊干爹,也不管对方明明跟他同岁的,还非要让自己的女儿认太监做祖父,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死了他亲爹。 曲嫔有了高善这么个便宜祖父撑腰,在宫里当然过得顺风顺水嚣张跋扈,有了个破身孕后连柔贵妃都不放在眼里,还多次讥讽她太过消瘦,孩子多半生不下来。 鸢尾说着就气得急眼:“谁让她会一手的好媚术呢?我们娘娘的孩子,八成就是她诅咒的!” 曲千户,何矜记得的。 因为他是一个炮灰,一个谢幸安上位后为了打击阉党,先拿来开刀的一个小炮灰。 何矜摸着鸢尾的头安慰道:“鸢尾,放心吧,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 “嗯!他们肯定早晚有恶报的!” 鸢尾觉得,二小姐说话虽然不靠谱,但中听啊! 等把何矜唤回去,柔贵妃早把乱糟糟的衣裳和鬓发整理好了,想着明日就到了她们娘亲的祭日,也不好再留她在宫里了。 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柔贵妃正安排马车送何矜出宫,哪知道福宁公主来得正是时候。福宁因在宫外新建了大婚用的公主府,三天两头就得往那跑,她也是碰巧算了算何矜待得时辰也不短了,正要把她带出去呢。 柔贵妃私下嘱咐何矜,在福宁公主面前不要提大太监的事,毕竟准驸马高莅是高善的养子,福宁公主对真相了解多少、会怎么站队都是未知。 -- 第33页 何矜也不傻,她满口答应下来了。 马车在甬道上缓缓走动,何矜进了一次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憋闷得难受。果然宫斗剧里都是骗人的,这种破地方哪是人能待下去的? 福宁公主听见道旁有一行人叽叽喳喳还步履匆匆,掀开帷裳时,发现是几个神色慌乱的御医,忍不住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为首的那个御医老眼昏花,马车都停稳了才看清是公主殿下,躬了一礼后哆哆嗦嗦地说:“回公主,是曲嫔……曲嫔娘娘小产了。” ◎最新评论: 【不会是扮猪吃虎吧】 【好家伙,这个皇帝有点东西】 【卧槽,皇帝不会洗白吧?然后配给姐姐?】 -完- 第十六章 ◎你看她不光对我笑,她还害臊了呢◎ 福宁公主的手攀在车壁上,猛地划了一下,她随之伸出头去跟那些御医问话。 宫里这种地方邪门得很,有许多东西不能说,还不少是不能挑明的禁忌,听起来叽里咕噜的。何矜听了几句也没能明白,索性就躺回去闭目养神算了。 “那行了,本公主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去吧。”福宁公主坐回来用手肘碰碰何矜的小臂,一脸八卦地说:“阿矜,你想不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想!” 有八卦事,还是敌方的倒霉事,傻子才不听! 在己方遭遇挫折水逆的时候,最能让人感到安慰的,就是敌方也没好过到哪去。 比如这个只闻其声就足够让人炸毛的曲嫔,她小产,那可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啊。 让她再嘚瑟! 福宁公主附到何矜耳边,倒是把话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这个曲嫔一连多日不见皇兄,这天正想借她的肚子搞事,把皇兄喊过去呢。哪知道皇兄这日吃醉了酒,非要跟她亲热,她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病,竟也没拒绝,谁知道当进御到一半时,竟然身子见红,孩子就这么没了,啧啧。” 福宁尚未经历床笫之事,提起来“进御”两个字时明显声音放低,脸上染了吃过酒似的酡色。 何矜越听越觉得耳熟,双眼瞪得老大,恍然大悟后脱口而出道:“这,好熟悉啊……这不就是四大爷和安小鸟的剧情吗?” “大爷?阿矜,你在说什么?寿康侯不是好几代单传吗?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大爷二爷的啊,哪来的四……四大爷是什么……” “行了公主,别想了。该怎么和你说呢,四大爷,不是我们寿康侯家的,而是我听过的一个话本里的人物。” “我也挺喜欢听话本的,你跟我讲讲吧。”福宁公主开始用一只手拽着何矜的食指撒娇,“给我讲讲嘛。”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无非是讲的一个初入宫懵懵懂懂的秀女,一步步走上巅峰,最终成为宫斗冠军……额也就是太后的故事。” 何矜不经意间想起来她的倒霉长姐何柔,没准若干年后,就能称为这地方的钮祜禄·柔。 “哦,那算了。”福宁公主的兴趣却一瞬间就消减了下去,“我从小在宫里长大,对这里女人争风吃醋的事见多了,懒得再听。” “不过阿矜,说实话,我早看那个什么曲嫔不顺眼了,论才能她比不上皇后,论容貌远不如柔姐姐,论性子,随便是个人都比她强。不过怀了个身孕而已,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福宁公主接着慨叹了一句,“高掌印该是个明白人的,怎么送来个这种一无是处的东西。” 何矜随口一问:“公主觉得高善是个好人么?” “算是吧,起码也忠心耿耿。”福宁公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回想起原来的件小事,“记得去年冬天下大雪时,我非要在自己的宫门前堆雪人,还是高掌印亲自给我撑的伞呢。我看他眉发上都结了冰,事后我叫他进殿里烤烤火取暖,他竟一直推脱,不敢坐下,站在那足足两个时辰呢。” 呦,狗东西果然有两幅面孔呢。 “还有还有。”福宁公主想起来这两日才出的事,“我昨日碰见他时,高掌印跟我说了有个姓什么……姓褚的秀女,失足掉到井里死了。他还说这褚秀女是真惨,要跟皇兄请旨厚葬了她,并给些银子抚恤家人呢。” “可见啊他还是个善心人呢。” 何矜想起来那血腥场面一阵胃疼,但她知道照这话来看,福宁被蒙蔽双眼已深,外加她又中了高莅那个死渣男的毒,陷入爱情的女人头脑只会自带滤镜,变得更糊涂。 实在沟通不来,算了算了。 这边被何矜跟福宁公主一阵冷嘲热讽的曲嫔正哭得昏天黑地,听见婢女说小产的孩子是个男胎时,更恨得只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子。 高善这个阉人听说居然出了这种事,在曲嫔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跺着脚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曲嫔就斥责道:“你说说,怎么回事?这叫什么事?” “祖……祖父……”曲嫔觉得这称呼叫着实在烫嘴,可架不住她的大聪明老爹硬是让她忍着恶心,这么喊这个没根的东西,她颤颤巍巍说着,眼里含着一汪热泪,“我就是……想让陛下来看看我……省得被那些贱人嘲笑有孕了都见不到陛下……” “陛下喝醉了,要……要我侍候……我不敢抗拒……本以为胎像稳固了的……就……” -- 第34页 “喝醉了?你也知道陛下喝醉了?”高善气得只想吹胡子,才发现他唇边秃秃,根本没胡子后,更气得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杌子,“男人喝醉了哪会懂什么轻重?蠢啊,你是真蠢啊!” “本来这一胎你能平安诞下,怎么着也该是个妃位的。陛下的膝下尚无子嗣,你若真能生下个皇子,咱家帮你图个后位倒也不是不可,这下好了……” 活生生地自己作没了。 蠢货,愚不可及的大蠢货! 不过承顺帝从来都荒淫惯了,高善倒是并没对他起什么疑心。 承顺帝一会儿不见,转眼又躺在自己的殿里抱着酒坛子痛饮,心里实实在在舒了一口气。 别以为他不知道高善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无非是想把狗爪子伸向自己的子嗣。 幸亏天可怜见,在他幡然醒悟之前只得了三个女儿,死太监分明想害了他的孩儿,安排自己的人先生下皇长子。 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然而承顺帝毕竟荒唐了这么多年,如今幡然醒悟,虽然认为是该有些应对之策,但脑子和计谋这种东西又不是蘑菇,一夜就能长出来的。 喝酒喝得头疼,一动脑子也头疼,承顺帝把酒坛子往旁边一甩,一时哪能琢磨过来这么多,还是先慢慢走着看吧。 虽说昏君比明君实在好做太多了,但承顺帝更害怕碰上下次托梦,祖宗十八代都在斥骂他是个被权宦把持的无能后人。 但他等环顾四周,才发现身边这时候连只鸟都是高善送的,要想重新掌权哪有这么容易? 承顺帝昏昏沉沉中,也似乎想起来先帝驾崩时交代给他朝中能放心用的几个大臣:“吴国公……内阁首辅……右都御史谢璧……” 鬼知道这些人如今都死到哪去了?! 马车一路上都走得十分平稳,尤其走上大街后人声鼎沸,不再像宫里头那么阴沉。 何矜听见这些热闹反而觉得更舒坦,她兴致勃勃地往外看时,正见有只小黄狗和小黑狗在打架,闹得真欢。 她看得正起劲儿,这时候听见耳边似乎有个男子的声音在那喊:“公主!” 福宁公主闻声一脸笑嘻嘻地掀开自己那边的帷裳,跟外边那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男子打招呼:“高莅!” 嗯?那个混蛋准驸马高莅? 何矜凑热闹一般懒懒地望过去,看到那张脸时,更加是厌恶到想吐。 高莅人如其名、长得还算高大,但也就占个高大了,但总体看来相貌平平,也不知道何矜是不是自动带入了他的混蛋形象,总觉得他的身形没个人样,五官乱飞,长得哪哪都不行,活脱脱满脸都写着“混球”。 高莅这时也分明看见了马车内还坐着另外一个贵女,听见福宁介绍道“这是寿康侯府的二小姐”后,还人模狗样地下了马,躬身对她行了一礼。 何矜表面笑嘻嘻,内心里连说“不必”。她直感到胃里不停翻腾,觉得对这种该死的渣男,再多瞧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小矜儿!”张迟锦因为偷药和偷人参一事被张尚书关了几天的禁闭,这时才被放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一眼就穿过茫茫人海,捕捉到了轩窗里探出来的那张脸,挥手嘿嘿一笑嚷道,“小矜儿,我在这儿呢!” “你令堂……”何矜这时候正沉浸在怎么揭穿高莅真面目的麻烦事里,猛地听见张迟锦的声音耳朵更像塞了驴毛一样难受,她循声抬起头刚要骂,迎面就看见了坐在酒楼上的阎王。 她下意识直接哽住,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去,对着阎王探过来,明明平静却让她只感觉后背发冷的一双眼睛,何矜僵硬地礼貌一笑,把头赶紧缩回帷裳后边,使劲扶着车壁才坐好。 何矜怕了,身为恶毒女配没有资格正视男主的眼睛,她唯恐谢幸安一瞧见她,就会不自觉翻起来旧账,要琢磨着怎么报仇。 虽然她也并不觉得,谢幸安真能全然忘了何二小姐这些年里作过的那些死。 张迟锦却乐了,看到何矜这模样他直接原地激动了,他春心荡漾了,拉着谢幸安的手就喋喋不休道:“幸安,幸安你瞧到了吗?看小矜儿……小矜儿冲我笑了呢,她不光对我笑了,她还害臊了呢……” 作者有话说:拉赫 张迟锦:幸安你看,我未来娘子在冲我笑呢。 谢幸安:不,我觉得你不妨换个角度看看,比如她是在冲我笑。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 【还问都死哪儿去了…都投胎了大哥】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皇上故意的吧】 【不错不错,大大加油】 -完- 第十七章 ◎你不会也喜欢我们小矜儿吧◎ 谢幸安并没答张迟锦的这句话,只顾着低头抿了一口酒问道:“张公子,我与你不过才见过两面,你此番邀我来吃酒,到底是为什么?” 他还忙着备考春闱,才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这个浪荡公子哥胡闹。 -- 第35页 “哎呀幸安,你也知道我才来京城,没什么相交的朋友。”张迟锦无比热情地扣住谢幸安的手背,还包在自己掌心里揉了揉,“你可是我在这唯一的兄弟啊。” 谢幸安一阵打颤,就想把手拽出来,拽了两次都没成功,只能放弃了,别别扭扭地说:“张公子,你难道不知我……” 张迟锦随口夹起一粒花生米填到嘴里,问着:“怎么?” 谢幸安接着道:“你可听过京城里那些传言……” “行了行了,不必说了。”张迟锦摆手打断谢幸安的话,“我这人说话做事全凭感觉,从来不会听别人的。你既然都说了是传言,人言就没有都能信的,不管是一百还是一千个人都是如此,万人甚至天下人都众口一词的事,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 张迟锦说完正经话后接着抬了下巴就冷哼一声:“再说,京城里的人还都说我的小矜儿不好呢,我看就很好,他们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小矜儿的美貌。” “啧啧,你看看,他们的人心多肮脏。” 张迟锦瞅着谢幸安皱眉头一副说不出话的模样,伸手拍了一把他的膀子就问:“幸安,你说实话,你不会也喜欢我们小矜儿吧?” 谢幸安听了这话,瞬间感觉自己喝了假酒,有点上头,但还是毫不迟疑地说:“不喜。” 他一不以貌取人,二没受虐倾向,只要他脑子没病,按理说怎么着都不会喜欢这么……与众不同的何二小姐。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张迟锦这就完全对谢幸安放了心,“我可听人说过,只要兄弟两个不去争抢同一个女人,多半是不会闹掰的。” 然而单纯如张迟锦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没多久后,谢幸安把何矜拐回了府,留他一个人在暴风雨中痛哭。他怒骂道:“谢幸安你令堂的,你说话不算数!” 谢幸安还是那副装出来的翩翩君子模样,一本正经道:“迟锦,节哀。但我的确没跟你抢,是我娘子自己要跟了我的。” 咳,扯远了。至少现在,天真无邪的张迟锦还沉浸在有了这么个好兄弟的喜悦里。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张迟锦从怀里一张叠着有些泛黄的纸拍在桌上,“这是你谢家的别庄,我爹买下的,你搬回去住吧。” 谢幸安未看一眼,当然也并没收:“多谢,但不必了。” 张迟锦早就料到了,像他们这种正人君子之流,最讲究什么“君子固穷”、什么气节傲骨。张迟锦却觉得,都是鬼话,要是活活穷死、连命都没了,还要气节有个屁用? “你拿着便好了,买都买了。反正我家房产有几处,怎么都住不完的。” 张迟锦的话,对于此时只有个茅草屋定居的谢幸安来说,简直就像在太监面前炫耀今儿逛青楼又大战了几个姑娘一样。 得亏谢幸安没那么小心眼,他可没往那方面想。 “啊,我爹说,他能入仕做官,还要多亏了你爹……额,令尊的举荐。令尊当年帮我们的,也不止这区区一处房产可抵的。”但张迟锦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话太多,说得多错得更多,“本来我爹想把谢府赎回来的,但你原来的家也太大了,我爹实在买不起。” 谢幸安:…… 张迟锦这孩子可虎啊,他真是张尚书亲生的? 然而当时真实情况却是,张迟锦翘着二郎腿听完他爹说完当年和谢璧的这些往事后,朝堂的东西他没懂多少,毕竟弯弯绕绕的也太多了,他只听出来张尚书对谢璧的虚假兄弟情了,愤愤不平道:“不是我说,爹,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张尚书抬手就是一个爆栗,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东西?你是谁的儿子?啊?我当时如若走错一步,你如今的境况说不定比谢幸安还惨,他还能有望考个科举,你会个屁?” 张迟锦并没因为自己仗义执言反被揍而气馁,反而继续软磨硬泡,最后居然真的磨到他爹出银票买下了谢家的别庄。 “反正言而总之,谢家这个别庄本来就是你家的,以后就归了你住了,除了你也没人进得去,爱要不要。”张迟锦状似无意接着说道,“横竖你也无所谓,你就忍心你爹娘的牌位,就安置在那个破茅房?” 反正他现在怎么也回不去了。 谢幸安明明嘴里没食,还是觉得差点噎住:“你……” 他怎么觉得张迟锦这个玩意,似乎一直在说好话做好事,但不怎么让人好受呢。 张迟锦当然还存着私心,他觉得谢幸安这个好兄弟只有先解决了自己住房的基本问题,才能有剩余精力帮他出谋划策追妻。 何矜感觉自己听见福宁公主跟高莅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觉得浑身刺挠。 福宁公主告别高莅后,回头看着何矜和只蚕似的来回蠕动不停,伸手默默她的脑袋:“怎的了?阿矜的背还疼吗?” 何矜嘟着嘴不满道:“背不疼了,但心疼。” 福宁公主刮着她的鼻尖只顾笑:“你这丫头又胡闹了,从小到大没听过你有心疾的。” 何矜:刚有,急的,气的,烦的。 何矜顺了好一阵子,这才试探着问道:“公主,你要听故事吗?” “故事?好啊!” “就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没边的时候,有一对好姐妹,好得就像……你跟我一样。但有一天,其中的妹妹发现,她姐姐的未婚夫婿,瞒着她姐姐暗地里风流得不行,还是个伤天害理的混球,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姐姐……” -- 第36页 福宁公主捂嘴一笑。 何矜简直满脑子问号。 这很好笑?还是她没讲明白? “哪有这么傻的姐姐,都快成亲了,连未婚夫婿不是个东西都不知道的?”福宁公主接着分析得头头是道,“妹妹若是怕得罪姐姐,大可以隐晦一些告诉她啊。” 何矜:我的好姐姐,够隐晦吗?您能明白吗? 算了算了,所幸的是福宁公主的婚期还有月余,届时再见机行事吧。 像高莅这种杀千刀的死渣男,就该让福宁自己亲眼见到之后,当场直接锤爆他的狗头。 何矜被福宁公主送回府后,为了明日祭奠何二小姐的亲娘田氏,便由着春桃和夏荷两个伺候着沐浴。 这时她的葵水才走,身上的确该好好清洗干净。背上倒是都不疼了,只不过听丫鬟说还留下好大一片红印子,要彻底消除,得过些天呢。 何矜坐在浴桶中,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坦了,只是原来她一直有洗澡听歌的习惯,这时耳边没个动静总觉得别扭,喊着夏荷跟春桃问道:“哎,你俩有什么新鲜事吗?说来听听。” “有倒是有一件,怕您不爱听。”夏荷明显一副“啊呀真是好新奇但是我不敢讲”的欠揍表情,“是关于那个小杂……谢幸安的。” 二小姐嘱咐过对他放尊重些的,幸好没说错。 何矜身子一顿,贴在桶壁上飞溅起来无数水花:“怎么又是他?绕来绕去还躲不过了?” 春桃神神秘秘道:“您不想知道他多倒霉?” 何矜一声冷笑:“我不想,我知道他有多倒霉!” 不光如此,她还知道他有多牛逼,以及有多变态……后边这点大可不必了,毕竟原著里她的下场就是变态的经典表现。 大概是何矜本人脾气太好,丫鬟都渐渐跟她胡闹起来了,春桃只耸肩道:“哈,连那个破茅房都被烧了,能不倒霉吗?” “等……等会儿,好像哪里不对劲。”何矜打住她说话问道,“你说什么玩意?什么……什么烧了?” “谢幸安住的茅草房啊!” “不对啊,原书里也没这一段啊。”何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作为唯一的穿书人,我啥也没干啊,可剧情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乱套了?” “哎呀!”夏荷轻轻拧了一把夏荷的胳膊,“你不知道下边的事,都说了别让你听事只听一半的。” 于是夏荷又问道:“二小姐您就不想知道,谢幸安有多好命?” 何矜拧眉:“他?好命?你确定?” 明明倒霉到头了好嘛! “听说那把火,是张尚书家的公子,张迟锦派人放的。”夏荷说着说着就把话风拐了个急转弯,“不过张公子却早让人把那茅草房的东西都搬进了谢家别庄,连赵伯那个老头都接进去了呢。这才放了一把火,把那茅草房烧了的。” “张……张迟锦?”何矜直接懵了,“因为他,谢幸安的好日子提前来了?” 在原著里,谢幸安明明是此次春闱中了进士,再后来做了吏部验封主事后,好歹是个官了,再住那破地方太寒酸,才勉强租住了京郊处一进一出的小宅院。 所以张迟锦到底是干嘛的? 他既然能让谢幸安早些摆脱窘境,能起这么大的作用,为什么她根本不记得在原书里见过他的名字? “恩人,咳,张迟锦此人,在原著里是被您……额不对,是被何二小姐害死的一个炮灰。” 这回傻狗道人的声音再出现,何矜倒是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就抱着双胸蹲坐到浴桶里问道:“我说狗哥,你下次出来能不能提前吱一声?” 作者有话说: 张迟锦:幸安,我相信,你是我的好兄弟,不会和我抢媳妇的。 谢幸安:我没抢,她自己来的。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完- 第十八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惊不惊喜?◎ “事急从权嘛恩人,相信您也看出来了,系统又不怎么好用,也不知道能说几句话,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 何矜不满道:“你自己也知道不好用吗?那你还不快点抢修?” 那边忽然就静寂下去了,正当何矜以为又掉线了时,突然传出来傻狗深沉又委屈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微微的抽泣:“我也想,但无奈我只是条土狗,我很穷。” 何矜是个很懂得自我反省的人,她直接就开始思考是不是刚才说话太凶,吓着孩子了。 可还没等何矜先服软开口安慰,摸摸狗头,那边又道:“嘤嘤嘤……” 我嘤你个X! 何矜简直无语凝噎,想直接炸毛,但她在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觉得应该尽量保持和气的,“打住,能不能等会再嘤,先讨论剧情?” 那边答应得飞快:“好的恩人。” “你刚才说,张迟锦在原书里,只是被何二小姐害死的一个炮灰?”不大对吧?能在男主落魄得像狗屎时时伸出援手的,日后肯定有大出息,不像是这种咖位啊。 -- 第37页 “是的恩人。”傻狗道人的本来流里流气的声音板板正正,似在念书,“按照原书的情节,张迟锦对何二小姐一见钟情精虫上脑,见她第二眼时,张迟锦再次上去搭讪,结果何二小姐直接把耳珰扔进了湖里,让他为表心意下水去捞。张迟锦水性不好,泡了半天也没捞着,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了半个月后就一命呜呼了。” 牛啊牛,何矜想直呼内行,为了撩妹儿把自己的命整没了,张迟锦也真够可以的。 “但您穿来的时候,张迟锦才只跟何二小姐见过一面,但您可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跟那个疯批可不一样,干不出那种坑死人的事,也算救了张迟锦一命啊。” 何矜听见“救命”两个字,就开始觉得头疼。 下辈子她再也不想当好人了! 这一切的起源,不就是因为她救了这傻狗的命么? 但既然剧情已经开始跑偏,谢幸安这个小孩通过张迟锦送别庄这件事,感受到了人间尚还有真爱在,是不是最终就不会长成那么个手段狠辣的死变态?对那些不小心犯了错的人,尤其是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而何矜随之就把自己这个天真幼稚的想法推翻:何矜啊何矜,说到底谢幸安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张迟锦献他自己的爱,你作你自己的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搭不上边好嘛! 何矜要的并不多,只是能在这地方活着,好不好的其实也没这么重要了,总归这也不是她一个女配能把握的。毕竟她有理由相信,自己作为一个已经揍过欺辱过男主无数次的恶毒女配,只要谢首辅想,有朝一日,他挖地三尺也能把她薅出来收拾。 我的要求并不高,别彻底灰飞烟灭就好。 何矜就这么惆怅地想着,沐浴过后早早入了梦乡。 谢幸安睡不着。 他也正在一脸惆怅地站在张灯结彩的别庄门外,吸着弥漫了整条街的硝烟味,身侧全是刚刚炸得稀碎的炮仗。 “少爷!”赵伯胸前正挂着大红花冲谢幸安招手,喜庆得跟那掌管姻缘的月下老人一样。 谢幸安拧了半天眉,才别别扭扭吐出来几个字:“赵伯你……要成亲?” “不是不是。”赵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样一来简直健步如飞,跑过来就拽住谢幸安的胳膊道,“有喜的不是老奴,是您,是您啊。” 谢幸安的小身板极为剧烈地仄歪了一下,嘴唇打颤结巴道:“我要成……”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少爷,您莫怕,不是成亲,不是成亲。”赵伯习惯性地拍拍他的后背,“是张公子说为庆祝您乔迁之喜,给您一个惊喜的贺礼。” “乔……乔迁之喜……”谢幸安好歹也算寒窗苦读了许多年,平生第一次感觉,不懂这词的意思。 这算个什么玩意的乔迁之喜? 先是莫名其妙地送房契,又突然一把火烧了他的茅屋,还吩咐一群小厮把他掳来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惊,没有喜。 自从他家道中落以来,没有人曾经对他伸出援手相助过,一切自作自受,他也从没指望过有谁能在黑暗中拉他一把的。但是张迟锦来了,他不仅来了,还来得如此惊天动地、卓尔不群。 张迟锦这么野蛮又霸道地对他好,整得谢幸安心里很慌。 “幸安呐,你爹娘的牌位,我都让人请进去了,反正你如今也无家可归了,还非得想让你爹娘的牌位也跟着风餐露宿?啧啧,你看你,何其不孝啊,我若是令尊,早就给气活了。” 谢幸安耳边回荡着这些话时,只感觉太阳穴直抽抽。 他烦闷地伸手一指道:“把这些、这些玩意都撤了……赵伯,把你身上这花也撤了,难看死了。” 等谢幸安一步一停,终于快要跨进门槛后,突然想起来吩咐者:“赵伯,你记着去打听打听,张迟锦买这个别庄花了多少银票,今后双倍奉还给他!” 尽管谢幸安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过多少年才能还得起。 总归绝对不会欠张迟锦的就是了! 其实谢幸安若不是因为张迟锦这番举动,都根本想不起来自家还有这么一处别庄。当年他爹谢璧以清廉正直而闻名,谢府虽大,那也是祖祖辈辈好几代才传下来的。当时先帝感念谢家人世代为国辛苦操劳,就赏赐了这么一处别庄。 谢璧虽时不时派人清理打扫,但从没带谢幸安来过。 等他推门进入时,就看见排成列,齐整得跟白菜一样的小厮跟丫鬟,冲着他喊“公子”,俯身就拜。 谢幸安摆摆手,只觉得吵闹聒噪,冷声道:“你们走吧,去跟张迟锦说,我用不着人伺候。” 为首的一个小厮胆子大一些,讪讪回话说:“可是公子,我们都卖身到此处了啊,都是……走不了的。” 北辰的确有明文规定,凡下人明确到被卖到某一府邸,那便归此处的主人所有,不管是自行离开还是被赶出去,都被会当做不忠。 一整排白菜又跪下苦求,谢幸安千万别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行了,那你们便留下罢,差事一概听赵伯安排。” 谢幸安如今虽然落魄得狗屁都不是,但他的那股子气度简直像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不容人不屈服。 赵伯赶紧道了声“好”,屁颠颠地跟在谢幸安身后:“少爷,晚膳备好了,您去哪儿?” -- 第38页 谢幸安负手走得飞快:“不吃了,你自己用吧。” 可等谢幸安绕着正厅走了半圈,他才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这别庄的路。他不尴不尬地扭过头,点了才回过话的小厮:“那个,你给我带路去祠堂吧。” “好嘞!” 谢幸安这几年淹蹇于穷困是不错,但起码把他爹娘的牌位还是照看得极好的,他这回看见两个牌位都略无磕碰才放了心,日常敬上一炷香后,就被小厮领着回了卧房。 “奴婢给公子宽衣。” 两个丫鬟才将将碰到谢幸安的衣带,他就耳根滚烫,一脸惊悚地后退了好几步,甚至腰撞到了桌角,他都顾不上疼,轻声吩咐着:“不必,用不着,我不习惯。你们……退下吧。” 收到主子的三连拒绝后,眼看谢幸安一脸严肃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丫鬟们也不想刚入府就被拿来开刀,领了命就退出卧房。 遥想当年谢璧还在时,谢幸安的生母姚氏管得极严,谢璧房中根本都没个近身的丫鬟,谢幸安子承父命,也有个被丫鬟一碰就别扭的毛病。 等谢幸安好不容易平定下来,想着这回总能掀被入眠,安生一会儿时,发现被筒里竟还藏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面容妖媚的女子,半裹着锦衾,正含情脉脉……呸,挤眉弄眼地盯着他。 女子半露着香肩,正想把被褥从未着寸缕的身上脱下,哪知道一抬眼,她就看见谢幸安直接推开门,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怎么了这是?屁股着火了?还是把她当刺客了? 女子简直一头雾水,试探地娇声喊着:“公子……您无事吧?奴婢蓉娘,奉张公子之命,前来伺候您歇息的。” 谢幸安声音颤颤道:“我不用,你走吧!” 蓉娘越发委屈道:“可公子,蓉娘已卖身于此,无处可去了啊。” “那也不用!” 蓉娘仍不放弃,接着试探道:“蓉娘已卖身给府里,公子若不用蓉娘伺候,可能给蓉娘另外安排份差事?” “公子?” 蓉娘等了半晌,终于等到站在院里的谢幸安回了一句:“那你就去后院……后厨吧!” 蓉娘:…… 她一个被娇养得细皮嫩肉,就指望着服侍贵人上位的头牌花魁,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就在于此了。 但谢幸安说的话她也不敢不依,只能裹好了身上的被褥,费劲吧啦地下了床,甚至连她差点摔倒在地上,带着嘤嘤哭泣痛呼了一声后,外边的谢幸安都是毫无反应。 直到听见蓉娘出门的动静,谢幸安才突然喊了一声:“等等,站住。” 蓉娘心里暗喜,莫不是要留下她了? 谢幸安依旧没转过身,站得和院里的翠竹一样笔直,他问道:“房里可还有别人?” 蓉娘如实道:“再无人了。” “好,那你便走吧。” 蓉娘一阵发抖,身上的被褥简直都要抓不住。 谢幸安站在卧房门外,探进头仔细扫视了一圈,确认了桌下床下都没人了后,才敢踱了进去。 他刚想把沾着脂粉味的床褥掀翻,迎面就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纸条。 张迟锦其实胸无点墨,大字不认识多少,谢幸安挨个扫过去,拼凑在一起才看清楚写的是什么东西: 春宵一刻值千金,幸安,惊不惊喜? 作者有话说: 张迟锦:春宵一刻值千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谢幸安:滚,我要为我媳妇守身如玉。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击情敌有一手张】 【这个姓张的,好像有那个大病吧,真无语死了,一点都不顾别人的感受,自说自话,活在梦里】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哈哈哈】 【笑死这个张少可真是跳脱2333送房子送的仆人都准备好了不说连□□都准备好了可还行2333】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大大新年快乐】 -完- 第十九章 ◎不要肖想爱情,容易做梦◎ “小姐,小姐快醒醒了,您可不能再睡了。” 何矜正困得要命,但还是被春桃跟夏荷两个丫头晃了个半睡半醒。 她伸出手看了看,天色仍旧昏暗得厉害,压根都瞧不清五根指头,何矜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不满道:“别闹,还不是时候,再睡会儿。” 何二小姐脾气差也并非只有坏处,就好比她说睡到辰时,就没人敢提前一盏茶的工夫去打扰她。 这俩丫头还是……欺软怕硬。 “不是啊小姐,您真的不能再睡了。”春桃直接上手扶着何矜的背把她托起来,着急得大嚷大叫,“今日是先夫人的忌日啊,您要去祭拜的,您忘了?” “唔,有这事?”何矜揉了一把眼睛,这下脑子里满满清醒了,嘟哝道,“好像还真是,那你把我拉起来吧。” 毕竟是祭奠亡母,何二小姐平日里再疯,这一天也是要消停会儿的。 -- 第39页 何矜瞅了好几遍铜镜里素衣淡抹、发髻简单到只插着根木簪的自己,还狠狠地朝脸上抽了几巴掌。 疼,真疼! 这就很好啊,原主属实吃饱了撑得,成天装扮成个妖精样儿。 “小姐,小姐。”二丫又跑进来了,何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总觉得这丫头没两日吃得更胖了,她看着动起来的时候都有重影了。 二丫嘴里还塞着点心就模模糊糊问道:“小姐,老爷问您可都备好了,能启程了吗?” “这就好了,走罢。” 何矜出来时,寿康侯早在前院等她了。或许是她本来世界里的生父实在太混蛋,这个便宜老爹又真足够偏爱她这个冒牌货,故而她现在认起爹来早就脸不红,心不跳了,简直张口就来:“爹爹。” “嗯。”寿康侯伸手拨拉了把何矜有些乱糟糟的鬓发,徐徐一笑道,“我的矜儿,今日十四了。” “你想要什么说就是,爹爹都依你。” 据说正因田氏因生产何二小姐而死,何二小姐的生辰是田氏的忌日,所以从小到大,寿康侯因只顾着悼念亡妻,都没给她庆贺过一次生辰。 也正因何二小姐没庆生过,故而何冕跟何婵的生辰,也就十分顺理成章地被寿康侯遗忘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假若田氏还能健在,简直能把甜宠文剧本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这与何矜也没什么干系就是了。 她在这地方能保得住小命就已经实属不易了,甜甜的爱情,不要肖想得太多,容易做梦。 “阿姐,你怎的今日起这么早?”何冕听见动静后,披衣一出院门就看见何矜衣着齐整地站在那里,开口就问,“要去哪啊?” 何矜温柔一笑:“去祭拜我娘亲啊。” 何冕还没睡醒,说话简直不过脑子:“那我也要去!” 郑氏对这个缺心眼的傻儿子实在无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寿康侯也叱道:“胡闹,你去做什么?” “唔,我去保护阿姐啊,这一路……还怪遥远的。” “你还保护你长姐?先把你骑马射箭的技艺练明白再说吧。”寿康侯显然今日心情差得很,语气比平时更加不耐烦,“行了,矜儿,走罢。” “我骑射的功夫好的很呢。”何冕声音渐渐沉下去,不敢再跟自己的亲爹犟嘴,只迈着小步子挪到何矜身旁,附在她耳边道,“阿姐,我下次带你去打猎吧。” 何矜冲他点点头,却早不见寿康侯的人影,只能赶紧颠颠地跟着这便宜老爹走了。 毫无疑问,何矜一离开后,何冕不出所料地受到了郑氏和何婵的围攻。 郑氏扶了把自己鬓边金光闪闪的凤头钗,单手叉腰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她娘死了,你娘又没死,你去做什么?” 何婵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双手叉腰附和道:“就是就是。” “娘您顺顺气嘛!”何冕看见郑氏是真生气后,赶紧赔笑着过去捏捏她的肩膀,“我不就是一时好奇……再说我不也没去成吗?” 若不是郑氏自己如今也上了年纪,她真想把这个总胳膊肘往外拐的傻儿子逐出家门,自己再生一个算了。 其实按照寿康侯府的家规,郑氏身为继室,的确应该跟着祭奠原配夫人的。只不过当初她才进门时,曾小心翼翼地问过这事,哪知道寿康侯大手一挥,直接表示了拒绝:“不必了,夫人不喜。” 这对已经嫁进来的郑氏而言,“夫人”这两个字听起来,实在刺耳极了。她虽没发作,但这些年来一直把地下那个早就入了土的女人看成死敌。 不去就不去,跟谁稀罕似的,她还觉得晦气呢! 郑氏冷哼一声,扯着嗓子喊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去备早膳,我要吃烧鹌鹑!” “可夫人……”小丫鬟咬着嘴唇,明明不敢又只能壮着胆子小声道,“今日是先夫人的忌日,应该吃素……” 郑氏双目圆睁,仿佛下一刻抬手就要打人了:“她的忌日又不是我的,臭丫头你想听活人还是死人的话?” 何冕一看见自己亲娘这副样子,顿时觉得头疼心烦,早就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里补觉去了。 何矜困意浓重,但她还是尽量支起耳朵听夏荷唠叨关于何二小姐的亲娘田氏的往事。 无非就是田氏与寿康侯自幼青梅竹马,不管田氏怎么刁钻蛮横不讲理,寿康侯都始终娇惯疼宠着她之类的东西。 并且更难得的是,据说田氏生前最爱红梅,寿康侯在她死后就买了一处地,在山头亲手栽满红梅,把田氏就葬在那里。 何矜不禁慨叹道,老头子能有这份心,也实属不易啊。 正为天妒有情人感伤着,何矜就发觉身下的马车不动了,接着传来寿康侯明显带着些凄凉哀恸的声音:“矜儿,到了,下车。” 这时候才处在早春日,刚度过红梅盛放的隆冬,何矜只能看见到处横斜的枝桠,以及地上落了些星点的艳色花瓣,偶尔有风吹过时,发出来簌簌的声响。 何矜一路跟着寿康侯的脚步,七拐八绕才终于到了山头。她喘息未均,就看见那处修缮得极好的坟,以及刻得清清楚楚的一块墓碑,上书: “爱妻何田氏浅浅之墓,夫敬立。” -- 第40页 寿康侯伸手那衣袖拂去墓碑的蒙尘,摆了一地的香烛祭品,喊过来何矜道:“矜儿,给你娘磕几个头。” 何矜很有代入感,赶快乖乖照做了。 寿康侯蹲坐在地上,把冥纸一张一张放进火盆里,火焰舔舐得极快,他很多次都来不及续上,看着那堆灰烬苍凉叹道:“你看,我们矜儿十四了,一转眼,你都走了十四年了。” “浅浅啊,若真有转世来生,你这时候就该筹备着出嫁了吧?” 他的声音极为轻柔,好像戏文里的少年郎在呼唤着邻家的姑娘。 何矜突然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想出声安慰:“爹爹……” “矜儿啊,你才出世你娘亲就没了,你从没见过她,你都不知道,她长得极美的。” 这点何矜早认定了这点不容置喙,毕竟从何二小姐跟柔贵妃的颜值来看,田氏怎么说也该是个倾城绝艳的大美人。 寿康侯苦笑一声,拭了把脸接着道:“你不知道,当初我娶你娘亲时,有的是人取笑我只见色起意,看中了她的容颜,但他们懂什么?我跟你娘从小一起长到大,她的脾性我最清楚,是我愿意受着的。” “说来不怕你气恼,你娘亲身子弱,生了柔儿后一直没养好,是我犯浑不小心,让她又有了你。我本来没想过要你出世的,连不伤她身子的堕胎药我都备好了,但不知怎么竟被她知道了,她疯了一样打我,把药碗砸了,用割腕威胁我,说是伤她腹中孩子,她就死给我看。我没办法……我遍寻了神医想保大小平安,但不想她还是……” 寿康侯渐渐陷入回忆中,说到最后,用广袖捂着脸失声痛哭,哭了半晌重重地咳了几声后,才又能开口说话:“她走以后,我整日失魂落魄坐立不安,不知还能期待什么,该如何了此残生。我偶然遇见郑氏,那一瞬郑氏笑起来很像她,我就把郑氏娶回了家,但郑氏始终不是她,这二人的样貌和脾气分明没有半点相像之处的。我也曾以为我能忘了你娘亲,但我做不到,十多年了都做不到。” “矜儿,你和柔儿性子不同,你虽骄横任性,但更像她,你在就像她在,故而爹爹一直最宠爱你。矜儿,你想不想嫁人、嫁不嫁得出去都好,我的女儿,怎么娇惯都好,爹爹只怕你嫁错了人,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何矜想起来原本世界里那个只知道喝酒打牌,跟她妈吵架的亲爸,只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何二小姐嫁倒是没嫁错人,不过她实在太能作死,活活地把自己整没了。 也不知道原书里这个视女如命的老爹,在得知何二小姐的死讯后,是不是直接就疯了。 不过何矜是下定决心不会走这样的老路的,傻狗道人说得对啊,如若还有机会,过个富家千金、高门贵女独自美丽的一生不香吗? 只要谢幸安这个男主大佬能行行好,饶她一条小命。 何矜肿着两个眼泡儿,难得正经、如立重誓道:“矜儿不嫁人了,就留在府里陪着爹爹。” 寿康侯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却双腿一软,趔趄着差点摔倒,还好被何矜一把扶住了,他拍拍何矜的手背道:“无妨,你跟你娘亲说几句话吧,爹爹再去看看几个老友。” 寿康侯挎着个装满香烛纸钱的竹篮,一个人慢悠悠地朝树林掩映处走过去了。 还没等他走到地方,就听见上方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男子打了个哈欠才说着:“侯爷一大早不在府里歇着,是来拜祭谁啊?”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6131913e0afdbf0001ea18255930e377b731d0fb-1648693246-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小手一挥,地雷一堆。】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我又双叒叕来了!】 -完- 第二十章 ◎扬了你娘的骨灰!会不会说话?◎ 但凡坐在树上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话的,除去那一分装逼的可能性,十有八九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佬。 何矜不想错过凑这个热闹,赶紧双手合十,对着田氏坟墓诚恳祷告了句“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不再作死,会代何二小姐好好活着,我尽力,一定尽力哈”,说完便哒哒地循声赶过去。 这时候并无风吹过,但田氏碑前香烛的火焰却极为明显地来回晃动了一下。 何矜赶到后使劲仰头朝上望过去,只是隔着许多横斜的树枝,根本看不清人,便伸着脖子嚷道:“我说这位仁兄,你能不能下来?这么说话怪费劲的。” -- 第41页 上头的大佬轻笑一声,起身使了个轻功飞下,也折断了不少的红梅枝桠,寿康侯只觉得心疼,但还是撇撇嘴,忍住了没说话。 何矜这才能看清楚大佬的长相,身长八尺,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也算白净端方,再加上一身打扮是长衫配玉簪,在这接近深秋的时节还要不要脸地加了把折扇,简直是翩翩公子的装X标配,之后的谢幸安也总爱这样穿。 但由于书中出现的角色毕竟都是纸片人,并且《权盛天下》的作者大大也从不爱外貌描写,何矜一时也不知道他是谁,她偏过头看看寿康侯,便宜老爹的反应很明显,也是一头雾水。 她并没直接傻缺地去问“你是谁”,而是轻咳了声,学着电视剧里高手见面的场景,灵魂发问::“咳,敢问兄台,是敌是友?” 大佬眉毛一挑,咧嘴笑道:“你猜。” 何矜咽了下口水,试探道:“那是友?” 大佬接着一笑,说:“你再猜。” 何矜:…… 何矜沉痛道;“兄台如此戏弄一个小女子,着实不厚道啊。” “矜儿,不要胡闹!”寿康侯无心玩笑,负手严肃说着,“阁下到底是谁?此山是我买下的,且山下有护卫把守,你是如何进来的?” “护卫?你就说底下那几个只会打瞌睡的玩意儿?”大佬的小眼神极为不屑,随手摇了把折扇,扇得何矜浑身一哆嗦。哪知道他接下来直接乜了眼,指着何矜嘲道,“侯爷信不信,今日我就算掘了先夫人的坟,一把火烧了这里,扬了她娘的骨灰,那几个玩意儿还是毫无对策?” 扬了你娘的骨灰!会不会说话? “放肆!你说清楚,扬了谁的骨灰?”果然寿康侯简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就炸了毛。 “爹,爹爹爹爹,先莫恼。”何矜隐隐觉得对方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赶紧抚了抚寿康侯的外袍给他顺顺毛,“在娘亲面前,您还是不动气的好。” 寿康侯被气得头晕,手指直发颤地咬牙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此处做什么?” 大佬还是不肯回答:“明明我先问的,你都还没回我的话,我为何要回你的?” 寿康侯捂着胸口直跺脚:“你……你闯了我的山,还如此不讲理,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打住,打住。”何矜嘿嘿一笑,做了个喊停的手势,打算当个和事佬,化解这场剑拔弩张,“与其互不相让,不如我们换个公平一些的方式问话?” 大佬眯眯眼,瞬间来了兴趣:“什么方式?” “石头、剪刀、布吧。” “猜拳?”大佬舔舔唇,面露欣赏,“好,的确公平。” 寿康侯才懒得做这些小孩子的事儿,在一旁找了块大石坐下了,看着何矜和那大佬比试。 第一局,何矜胜了。 寿康侯扬起头肃声地问这来人:“你到底是谁?” 大佬愿赌服输,老老实实地答:“高遂。” “谁知道高遂是……”寿康侯刚要质疑,又被他打断了。 “在下的养父,是高掌印。” 提及大太监,寿康侯直接闭上嘴,彻底安静了。 我的妈呀,这就是高遂? 何矜恨不得从头到脚把他当成国宝似的观赏一个遍,原来这……就是书里鼎鼎大名的两面派——高遂啊! 要问他为何是两面派,答案便是他一方面身为大太监的养子,坑人的事是真没少干;另一方面,谢幸安进入朝堂后,他俩也似乎也玩得开心愉快。 就因为这家伙总是亦正亦邪,没读完原书的何矜根本就不知道,他最终是选择了协同男主一起坑爹,还是为虎作伥,被谢幸安连同大太监一块打包收拾了。 但也许他因拥有着大太监养子这层关系,虽然他如今只是个无官职傍身的闲人,身上的王八之气仍是不容忽视的浓烈。 高遂盯着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的寿康侯父女,拍掌道:“没问题了?那就接着来第二局?” 第二局,高遂胜了。 他丝毫不客气地倚着棵树发问:“侯爷跟……何二小姐大清早的不在府里安歇,这是来拜祭谁啊?” 何矜如实道:“我娘啊。” “不对吧?”高遂的眼神从何矜的脸上慢慢转移到寿康侯篮中的香烛纸钱上,“那剩下的这些,侯爷这是要拿去拜祭谁啊?” “还有,后头那些个立着无字碑的坟堆,又是谁的呢?” 寿康侯低着眼没说话,甚至有些局促地摸着膝盖。 何矜见状,伸手表示拒绝回答:“朋友,我觉得这不应该算是一个问题。” “你已经问了好几句。” 高遂猖狂一笑,也并没跟何矜接着犟:“好,那就接着下一局。” 第三局,何矜又输了。 高遂一脸“这可是我凭实力拿到主动权”的嘚瑟样子,看觑着寿康侯问:“侯爷,那些无字碑的坟,埋的到底是谁啊?” 寿康侯别过脸去,懒得跟他玩王八看绿豆:“没什么,几个故人。” “故人?哦。”高遂拧着眉,非得要把那张欠揍的脸伸过去,“哪的故人?朝廷里的故人吧?” 寿康侯毫不迟疑地一口回绝:“不是!” “若侯爷不认,我也无法。毕竟人都死了有……”高遂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了一通,“七年了吧?都成了一堆白骨了,还能认得出谁是谁啊?您说是不是?” -- 第42页 寿康侯默默翻了个白眼道:“不知道你说的是何意。” “无妨无妨。”高遂接下来不顾身份,直接上手拍了拍寿康侯的肩膀,“我毕竟是个小儿,好糊弄一些,我干爹,可就不同了。” “他若是知道,当年为了要他的命死谏的文官,并没被扔到乱葬岗喂狗,反倒被侯爷偷偷安葬在此处了,会怎么样?”高遂低头时又抬眼扫了一下何矜,“您知道,那些文官共十一人,这里的坟,也是十一处。我干爹可一向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呢。” 寿康侯不喜欢被这阴阳怪气的臭小子碰,他别别扭扭地晃动一下身子,正儿八经地问着:“你究竟想怎样?” “没想怎样啊。只是想慨叹一句罢了,一直听闻寿康侯可唯高掌印马首是瞻,三天两头地跑去送礼,巴结得很,没想到竟在背后,藏了这么一手,啧啧,着实令人诧异啊。” 寿康侯知道兜不住,明显说话都底气不足了:“他们好歹也是为国事而死的臣子……你尽可以去查,除此之外,我从未没做过半点有违高掌印意旨的事。” “我明白,我都懂,有违了又能怎样呢?干爹还能直接杀了侯爷不成?毕竟事已经年,为了给侯爷个教训,兴许顶多只是对宫里的贵妃娘娘动手?” 寿康侯攥紧拳头,声音发颤,尽量保持冷静:“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高遂反问:“侯爷觉得呢?” “那你到底想怎样,才能隐瞒下此事?”寿康侯表情上已明显带着些乞求了,“只要别动我的女儿。” 高遂闻言,眼睛从何矜身上逡巡而过,似有深意地哈哈一笑道:“行啊,不动不动。” 寿康侯简直被激得要摔跤,捂着胸口被何矜扶了一把才重又坐好。 “早闻侯爷视女如命,没想到侯爷这么不经吓啊?”高遂露出来微带失望和嫌弃的表情,“侯爷莫怕,千万莫怕,可别被在下吓死了。其实想一想,满朝文武都去做哈巴狗有什么意思呢?在下就欣赏侯爷这种不这么听话的,兴许,我也是呢?” “你……”寿康侯正仔细忖度他话的意思,却只见高遂蹬上了树,留了一地的断枝,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来他残存在风中的余音:“侯爷放心,您和二小姐都很有趣,在下不会忍心让寿康侯府太快倒台的。” 这家伙,是真的有够吓人啊。 “爹爹。”何矜看着寿康侯垂首了半天都没动,赶紧上去劝慰搀扶。 “矜儿。”寿康侯憋了半天,忽然不知怎的,对何矜吐出心里话来,“爹爹虽攀附权宦给他送礼,可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爹爹,从未害过一个人啊。” 何矜点点头,暗道今日才知,原来你是这样的寿康侯。 “爹爹您大可放心,您要相信,高太监总有天会倒台完蛋的,世上总有扫除黑暗,还给天下以清白和正直的人在。” 寿康侯没想到这种话居然能从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嘴里说出来,颇为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的她都懂,只是何矜不免要想着,日后若寿康侯发现那个救世主居然是小杂种谢幸安,会不会震惊得想自戳双眼? 被cue到的谢幸安正在用功苦读。 “幸安,幸安……”张迟锦一路小跑着闯进了别庄,又风驰电掣地来到书房,“我来……打扰你了吗?” 谢幸安手里翻着《中庸》,头也不抬:“无妨。反正也是你出银票买下的别庄。”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和大佬谁好看? 何矜:当然是你,绝对是你!心里只有你!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可恶不够看】 -完- 第二十一章 ◎你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张迟锦显然直接把别庄当成了第二个家里,随手一撑就坐在了书桌上,暧昧不明地笑着拍了拍谢幸安的肩膀:“我说幸安,你身体可以啊,竟还有精力能坐在这儿读书?” 谢幸安把手里的书一卷,仰头面无表情地看他,淡淡道:“说明白点。” “我说的蓉娘啊。你不知道……”张迟锦说着就伸着两只爪子比划起来,“她……她可是天香楼里新选出的头牌,模样跟那什么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我特意给她赎身买来送你的,兄弟够意思吧?” 谢幸安使劲拧着眉头,扒拉下去张迟锦搭在他肩上的手。 但张迟锦并没消停多久,啧啧地叹了两声,就又拍着谢幸安的两个膀子一通乱晃:“不得不说,你小子是真可以啊,看着瘦得跟人干似的,我还以为你起码得大战一夜后三天下不来床呢。了不起,了不起!” 谢幸安懒得跟他再搭这些下流话,一字一顿道:“不要,没碰,你带走吧。” 张迟锦愣了片刻后,瞬间回过味来。 “什……什么?没……没碰?你没……”这下别扭的轮到张迟锦了,他的笑僵滞了,一下子从桌上跳下,两只眼瞪得约摸有鹌鹑蛋那么大,颤颤地手指向门外喊道,“一头牌、脱光了、躺你床上,你没碰?那她……她人呢?去哪了?啊?” -- 第43页 谢幸安接着掀开书中方才看到的那一页,头也不再抬:“在后厨。” “后……后厨?”张迟锦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怀疑人生,他确信自己耳朵听得清,梗着脖子吞咽着口水继续问,“这么说,我花大价钱给你买来个头牌花魁,你让人去了后厨烧锅炉吃灰?” “我他娘的……谢幸安你是不是男人啊?”张迟锦边说边绕到谢幸安身边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个遍,似乎……也不缺什么,接着关切道,“你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多久了?啊?症状持续多久了?现在寻医还治得好吗?兄弟!别不上心,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谢幸安被他直吵得脑仁疼,直接憋出冷声的一句:“无隐疾,我不喜。总归我也没碰,你带走就是。” “我不要。”张迟锦这边更是拒绝得飞快,“我也就年少无知时喝过几次花酒,如今为了能娶小矜儿,早不入这种风月场、痛改前非了。” “可你不一样啊幸安,你也该有十七了吧?过两年也该娶妻了,你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谢幸安的耳朵像塞了驴毛,实在受不了了,他直接扔了书卷,无奈道:“张公子,能不能不说这个?” “行啊。”眼看谢幸安似乎真的恼了,张迟锦赶紧收了话茬,反正吃喝玩乐他样样拿手,换了哪种他都有的掰扯。他随之就用手肘碰碰谢幸安:“幸安,过两日,你同我去春猎吧。” “不成。”谢幸安拒绝得干脆,“两日后便要科考了。” “那等你考完,嗯?” 谢幸安埋头思忖了一阵,想来春猎这种事,听着似乎还较像个正常人的行为,便赶快点头答应下来了。 只求张迟锦千万莫再整出别的幺蛾子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答应了哈,不能反悔的!”张迟锦生怕谢幸安说话不算数负心一样,赶紧趁热拍板,“一月后,一言为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然他又不是君子。 可谢幸安是啊。 果然,谢君子再次点头道:“嗯。” “噫,那就好了!”张迟锦拍手称快后,直接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负手慢悠悠地要踱出去了。 “哎,你去哪儿?”谢幸安脱口而出道,“快用午饭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留这个只会捣乱的活祖宗在这儿用饭做什么? 嘴真是贱啊! “怎的,还舍不得我?”张迟锦迈过门槛前,含笑盈盈地转过来一张狗尾巴花似的脸,“我好几日没见过小矜儿了,怪想的,找她去啊。” 不过说来也是滑稽,张迟锦只觉一看见谢幸安这副不能再正儿八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来今天头回听说的新鲜事,走时还不忘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头牌……花魁……后厨烧火……哈哈哈,幸安真是个妙人……” 把谢幸安说得很苦恼。 主人公蓉娘比他更苦恼。 后厨里的老嬷嬷最看不得她这种细皮嫩肉,一点活儿都干不了的小姑娘,瞧得她心里的邪火直冒,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拧着蓉娘的耳朵就骂道:“死丫头扇火都不会?没人教过你?” 蓉娘使劲咬着牙摇摇头:“没有。” 千古头牌里最丢脸的事,就好巧不巧地发生在她身上。 从来花楼里被精挑细选出的容貌拔尖的姑娘,到底也是伺候男人的,自然床上功夫最重要,再次不过是学些琴棋书画的皮毛,能糊弄人也够了,谁会吃饱了撑得去学烧火劈柴? 脑子有病吧? 蓉娘的一双美眸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幽怨和不甘,这事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那她……势必会被牢牢钉上耻辱柱供后辈嘲笑,那她在花魁界还怎么混? 不过一个还是童子身的谢幸安,蓉娘不信这个邪,她倾尽毕生所学,难道还能拿不下他? 何矜在《权盛天下》这本书里看见一群文官死谏,请求承顺帝处置高太监时,尚没往心里去过。 十一个死脑筋的二傻子,出现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佐证男主一步步仔细谋划、斗倒权阉有多牛逼,但等到真的看见这些连名字都不能刻上墓碑的荒坟时,何矜还是觉得她的心理防线成摆设了。 何矜跟随着寿康侯,依次给这些埋在地下的人敬了杯酒,拱手敬礼慨叹一声:“大人们放心,权阉及其党羽,终有一日,他们没一个会落得好下场的。” 寿康侯觉得何矜这话说得正经又动人心,但望向她的眼里还都是看小孩似的天真。 何矜自己也知道多说无益,但作为起码看了大半本原书的读者,提前知道些人物结局还是好的,起码不会被活活憋屈死或气死。 在阉党成员中,除了剧透中知道的大太监高善被谢幸安下令切片外,颖国公的下场何矜也是知道的,因为他死在原主之前。 这个位极人臣却不干人事的大混蛋知道自己走投无路后,在死牢中曾求见过男主,说他的要求并不高,只想请谢幸安给他留个全尸就好。 谢幸安满口答应,回头就奏请了承顺帝把他五马分尸。据说老头子在行刑前已经被气了半死,大骂谢幸安是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啧啧,虽然何矜并不知道武清伯的结局,但参考他两个同伙,以此为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前寿康侯只敢趁着田氏忌日偷偷拜祭这些文官,而往年的何二小姐从来对这些嗤之以鼻的,毕竟这个疯批只在乎她自己,别人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干系。 -- 第44页 今年寿康侯头次见自己的次女居然懂得了公理正义,俨然是真的长大了,不觉望向何矜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和欣赏在。 由于来时起得早,何矜只顾着补觉,这一番祭拜之后,爬上爬下的她体力消耗得实在厉害,被守在山脚的春桃跟夏荷扶上马车后,她就赶紧叫起饿来。 “小姐,有荷花酥、枣花酥、绿豆酥、芙蓉糕……”春桃打开帕子数着,“您要吃哪个?” “别数了,都拿来吧。”何矜直接拿过帕子往自己的腿上一铺,随手捡起来一块红豆酥,猫儿似的小口小口吃着。 马车并没行多远,何矜就听见了外头有声焦急的呼喊:“贵人救命,求贵人救命啊。” 寿康侯吩咐车夫勒了马,何矜也手里抓着糕点,指挥着夏荷掀了帷裳往外望。 一个明显身怀六甲的女子正脸色苍白,侍婢正扶着她,向寿康侯说明因果缘由:“求大人救命,我们家夫人今日外出,去庙里为腹内胎儿祈福,不想事先雇好的马车被别人出了两倍银子截了去,我们实在身无余钱了,夫人现下又不适,敢问大人是要回京城么?可否容我们夫人搭个马车?” 寿康侯听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两个人,似乎并没什么不对劲,附近也的确有座庙宇。今日又是田氏的忌日,他更不想见死不救了。 只是这女子要想搭坐马车,便只能与何矜同乘,他扭头看着身后,何矜挥手道:“过来吧。” 侍婢把女子扶上了马车,自己迟迟不敢动,本想着走路随行。何矜懒懒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下边那个,还不上来做什么?你走得有护卫快么?难不成还要我们一行人等你?” 侍婢羞愧地连声认错,也赶紧坐了进去。 女子虽然坐在马车上,但也只十分拘谨地和侍婢挤在一个角,虽道了几声谢,可都不敢看半躺的何矜一眼。 何矜见状,故意没好气道:“我吓人吗?挤在那和我欺负你似的。” 女子畏畏缩缩地摇摇头,才敢又往何矜这边挪了挪。 何矜趁机小小地觑了这女子几下,发现她虽非原主那样的绝色,但看着还真是顺眼的,起码粉面朱唇、眉目含情,犹如朵秋风中瑟瑟摇曳的小白花。看得出来年岁不大,却梳着妇人发髻,放在现代估计妥妥的是个失足少女。 如今小白花额上直冒冷汗,双手颤抖着,明显已是头昏眼花。侍婢安抚她:“夫人,再忍一忍,就快到京城了。” 何矜看得出来,女子这是低血糖了。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问就又是当初傻缺到节食减肥的血泪史。 何矜随手把剩下的几块糕点包好了扔过去:“吃吧,原本是做好事的,若在我车上有个好歹,多晦气。”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花魁我打死也不碰,我也没病,我也想为小矜儿守身如玉。 ◎最新评论: 【为啥不能把这个花魁的隐患还给姓张的啊,故意留着心术不正的人太膈应了】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看极了,一开始只是看内什么培育,结果停不下来了】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大大超级给力的!还有挺多没看完的,但这么晚也该休息了。作者大大早睡不熬夜哦】 -完- 第二十二章 ◎她没说是福宁公主啊◎ 何矜嘴上虽没说,但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里在滴血。 在原本的世界里如果不计算热量,她也喜欢吃点心,尤其是长得好看还好吃的点心,非得有多少吃多少,简直是狗窝里藏不住食的代表。 且何矜吃东西还有个怪癖,就是总把最喜欢的留到最后,譬如牛肉面里的大块牛肉、杂烩菜里的荤腥,不一而足。 等到她终于把点心啃得只剩下枣花酥跟荷花酥时,想着这下总能美滋滋地大快朵颐,哪知道这女子半路杀出来了,不仅如此,还当着她的面低血糖了。 何矜虽然随手大方地把点心送出去了,但她面色阴沉,微微嘟着嘴,明显是很不开心。 女子惯会懂得察言观色,但对何矜的反应还是不明所以,哪会想到这个千金小姐会为了两块点心生闷气。她手捧荷花酥只敢小口跟老鼠一样啮着,还私下暗暗地想,约摸这个贵人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罢了。 但女子也知道何矜看觑她的眼神始终不那么友善,她自己心里也不舒坦,畏畏怯怯地护着肚子就讪讪说着:“恩人见谅,说妾身给恩人添乱了,现下妾身的身子好些了,恩人寻个便宜处把妾身放下就是。” 何矜嗤笑一声,闭着眼嘲道:“荒山野岭的,放你下去,连着肚子里的一块喂狼?” 女子胆子小,明显被吓得一哆嗦,她身边的侍婢赶紧安抚着,可也不敢对何矜出言不逊,只能低声道:“贵人莫要吓人,没听说过此处有狼的。” -- 第45页 何矜觉得好玩,接着绷住脸逗她:“你没听说过的事多了,都照你听说的事来,天下也就你家后宅那么大点。” “贵人说的是,是妾身见识短浅了。” 她一直这么谦恭卑微,倒显得自己盛气凌人,何矜渐渐没了脾气,甚至带着想和她交友的意图问道:“上车了这么久,也没听你自报家门。” 女子赶紧垂着眼道:“妾身姓楚,贱名素素,樊州人氏。本是……本是在茶楼上卖唱的。” 何矜“嗯”了一声。 哦,楚素素,倒是标准的清纯小白花闺名。 等……等会儿?楚素素?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何矜默不作声地埋头思索了阵,半晌才一拍脑门。 她想起来了! 那个……那个混蛋高莅,在娶了公主后大肆养的姬妾里,似乎就有一个叫楚素素的。 要问她为什么能记住这么个小人物,原因也很简单,这个书中的楚素素,也是受了高莅的蒙骗,傻乎乎地为他未婚生子,直到被接进来囚禁到公主府里,后来郁郁寡欢,以至于难产而死。 也是够惨的。 但究竟是同名同姓,还是这个楚素素正是高莅瞒着福宁公主养的外室,就暂且不知了。 “原来你不是京城人氏。”何矜过了一会儿才懒懒道,“后来呢?” “后来?” “嗯……你既说了原本,如今怎的来了京城呢?还有,你夫家也总不能让你怀着身孕还出去卖唱的吧?” 听见“夫家”二字,妇人的脸上明显呈现出尴尬之色,纵然他对自己再好,也难掩盖这未婚先孕、暗结珠胎带来的羞耻感。 “不不不,妾身并未再抛头露面,夫……夫君只嘱咐妾身安心养胎。” 虽然事还未成,她这声“夫君”喊起来还底气不足,但他也早答应了会娶自己过门的,这也不能算乱叫了。 何矜并不放弃,接着打探道:“夫君?你千里迢迢来此地是来寻夫的?那你夫君莫不是在朝廷供职的?” “并……并非,夫君,只是个在京城走街串巷做些生意的小商人。”何矜好似问得随便,楚素素却不敢答得也这么随便,毕竟吴公子告诉过她,锦衣卫的差事机密,让她无事就不要外出,更不能跟旁人提起他的官职。 否则京里处处暗藏杀机,没准就会害死他的。 楚素素吓得要命,她时时牢记,不敢跟旁人提起来半句。 此番她也只是听说有处观音庙很灵验,能保孕妇人一举得男,母子平安。她颇为心动了,才趁他不在时偷偷溜出门,也不知道让吴公子发现了,会不会动气。 “只是个小商人?那还真是难得。你身上的衣裳料子,和那块玉佩,都不像是平常人家能买得起的。”何矜直接无视楚素素的不安,继续说,“你可否把玉佩拿给我看看?” 楚素素有一瞬的不舍得,但想来她这种千金小姐也是不会稀罕这些玩意儿的,还是把玉佩从腰间解下来递给何矜了。 何矜只作势要把手伸出去扔了玉佩,楚素素登时就焦急不已,直接脱口而出道:“恩人……这可是吴公子送我的……” “你夫家姓吴?”何矜把玉佩还给楚素素后依然挠头,难不成……搞错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剧情?我本以为能帮闺蜜抓渣男跟小三,结果弄错人了? 何矜又一阵脑壳痛,我一个只想保命的恶毒女配,为什么不能走主线剧情,非要搅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来? 算算日子,谢幸安似乎快要科举了吧,大佬就要崛起了! 何矜下定决心,折腾完福宁公主婚事这茬子,她一定好好待在后院,无事不外出,尽力避免和男主谢幸安及这堆破事碰见。 何矜抬眼看时,发现楚素素嘴唇有些发干,嘱咐夏荷把水囊递了过去,见她畏畏缩缩不敢接,又叫嚷道:“怎么?怕我毒死你?图你的玉佩?” 楚素素连连摇头,接过水囊喝了口,本来干疼的嗓子经此一润,果然好得多了。 她想向何矜道声谢的,又看见她早转过脸似是睡着了,根本不敢打扰。 这位大小姐,似乎除了脾气有些怪之外,别处都是极好的呢。 马车自入了京城,楚素素就自请下车。何矜直接一口拒绝:“你直接说你家住在哪条街,送你过去便是。” “不必不必,这一路已够麻烦恩人了。” 何矜挑眉呛道:“恩人只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有意见?” “妾……妾身不敢。” 寿康侯直接打道回了府,给何矜留下了一半的护卫去送楚素素回家。 等到亲眼看着楚素素进了那扇宅院大门,何矜才招呼过来夏荷跟春桃,神神秘秘地说着:“你们两个,带着人先回府,我在这儿再踩踩点……” “踩……踩点?” “额,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何矜觉得此时三言两语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干脆道,“反正你们俩是不能跟着我的,人太多目标过大,只会碍手碍脚,坏我的正事。” 何矜越想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做生意的小商人,能在京城买这么大的宅子?虽说在外头看着不起眼,但怎么也算是天子脚下的市中心,房价也不像是平民百姓能承担得起的。 有问题,她一看就有问题。楚素素这丫头一看就不会撒谎,说起那些瞎话来脸红心跳的。 -- 第46页 春桃跟夏荷自然是不敢走远,她们眼瞅着何矜躲在拐角处暗中观察,只能商量好了也在不远处偷看。 何矜正蹲点得起劲,忽然感觉背后被人用手指头戳了一下。 她没空别过眼,只吩咐道:“春桃,别闹,你先回去,不然真会坏事的。” 背后的人没放弃,又戳了她一下。 “夏荷,你这丫头……”何矜扭过头去正想发作,忽然看见一张男子的脸。 “是我啊小矜儿。”张迟锦趁她喊出之前抢先一步做出“嘘”的手势,“你在玩什么?躲猫猫?” “谁像你一样那么幼稚。”何矜低声翻了个白眼,“我这可是在干大事。” “哟,小矜儿在干大事!说来听听。” “就是……”何矜刚被张迟锦引诱得想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忽然又回过味儿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讲,你赶紧走开,别给我添乱嗷。” “你不告诉我,我就喊了。” “闭嘴闭嘴,你闭上嘴。”何矜一把捂住张迟锦的嘴,嘟囔道,“算起来我还是你恩人,你怎么这样?做个人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算了,跟你说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绝不告诉第三个人。” 张迟锦正色顿首:“一定,一定。” “我……我有个闺中密友,她……她未婚夫婿似乎瞒着她养了外室。” 张迟锦瞪眼道:“什么?高莅背着福宁公主养了外室?” 何矜:!!! 妈妈呀,她真的没说是福宁公主啊! “小矜儿,不要惊讶。”张迟锦撩了把额发骄傲笑道,“我既然想把你娶回家,自然把你的亲友仇敌都打探得清楚了。” “你到底能不能说些正经话?” “行啊。”张迟锦胸有成竹道,“不过你想捉奸,我看你在这里,是蹲不到的。” 何矜一向尊师重道,虚心请教道:“怎么说?” 张迟锦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我虽才来了京城,但跟我爹在外赴任时也见过不少这种事,谁会瞒着人养外室还大大方方走正门?” “说得也是,那你能找到后门在哪吗?” “跟我来。” 张迟锦直接抓着何矜的袖子在街巷里绕来绕去,饶得何矜直觉得头晕,才在一户小小的木门边停下来:“大概、也许、没错的话,就是这儿了。” 春桃跟夏荷只不过走神了一小会儿,等她们反应过来直面面相觑道:“二小姐呢?二小姐怎么不见了?” 完了,看丢了! 张迟锦带着何矜躲在暗处,听见原处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何矜看见来到此处那个穿着便服的男子高大魁梧的身影时,暗暗搓了搓手。 若真是高莅,该怎么跟公主说? 若不是高莅,又该怎么跟公主证明他是个混蛋玩意,千万别跟他成亲? 张迟锦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压着嗓子喊她:“来了来了,小矜儿,你看,你快看!” 何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了拍板了,什么狗屁吴公子,这他妈……分明就是那个狗东西——高莅啊!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大佬拍桌):谁又趁我忙着考科举撩拨我媳妇?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把爱吃的留到最后!!!我也有这个习惯!不过仅限于吃独食的时候,跟别人一起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二十三章 ◎那姻缘是能随便乱牵的吗?◎ 何矜完全终于确信自己的猜想,是在清楚听见楚素素喊出的那句“吴郎”之后。 “完了完了,这下好了,捉奸成功,可算板上钉钉了。”何矜蹲坐在地上托腮想了又想,“于是新的问题来了,该怎么跟福宁说呢?” “这还不好办?”张迟锦凑到何矜耳边随口道,“你直接告诉她就得了呗。” “你说得轻巧,毕竟是婚姻大事,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皮没脸,没心没肺?” “呦。”张迟锦猛地被何矜呛了这一句,不恼反笑,“没想到才见了这几面,小矜儿就把我的本性摸清了,莫不是……也中意我了?” “别打岔!能不能先说正经事?”何矜叱道。 “能!小矜儿说能就能。” 何矜看见他这副半永久欠揍的模样就气得不行,直接把脸转过去,直接懒得理他。 张迟锦脑子本来就不好用,难得转一转还是出的馊主意:“不然这样,我们这就过去把门锁了,别让他跑了,叫公主来捉奸?” “你的意见很好,但我就两个问题:第一,公主现下在哪?你上哪找去?第二,怎么锁?你会武功?能不惊动高莅把门锁了?”如果何矜没记错,高莅在原书中的武力值是不错的。 张迟锦摊手,答得理直气壮:“不会啊。” “那你信不信,公主没找到,门也还没锁上,你就被高莅削成人棍了?并且高莅不会轻功吗?你能保证困得住他?” -- 第47页 张迟锦摇摇头,没想过为此事搭上小命,彻底闭上嘴了。 何矜撑着下巴无奈叹了口气:“哎,这时候才知道,捉奸时如果能有个相机拍照留证,该有多重要。” “小矜儿说什么呢?” “别问,问就是跟你说不明白,说了你也不懂。” 正当何矜烦闷得不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时,忽然只觉外头灰尘飞扬,呛得她直咳了好几下,随后就听见脚步声匆匆又繁杂,似乎来了千军万马。 “嚯,怎么了这是?” 何矜正探出头去想偷偷望一望,便感觉到有袭湛蓝的身影从她眼前直晃过去,福宁公主来势汹汹地冲到整队护卫最前头,直接踹了一脚后门叉腰怒喊道:“高莅,你给本公主滚出来!” “福……福宁?”何矜惊了,她伸手指了指福宁公主,又指了指张迟锦,结巴道,“她……她她她……你……你报的信?” 张迟锦抹了抹鼻尖上的灰,摇头道:“似乎……不是吧。” 他的确很想在意中人面前刷好感,但也没不要脸到干出这种冒认功勋的事儿来。 唉,乱了乱了全乱了。 何矜扶额继续看热闹,就只见木门缓缓打开,高莅那本就容貌平凡的脸在看见福宁公主后,更是僵硬得像张烙坏的大饼,只颤颤说着:“公……公主。” “你混蛋!”福宁公主接下来的反应简直是揭穿渣男时的教科书,才不听什么狡辩,直接就上了手。她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冲高莅的脸上扇过去,由于她带着护甲,任凭对方有城墙那么厚的脸皮,还是被划得鲜血淋漓。 “公主,公主你听我说……” 何矜把对话听到这儿,简直不能太熟悉了,直接戏精上身,随口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迟锦呆了,他直接惊呆了,小矜儿这是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经历过怎样的过往?居然连这种话都能接得这么顺畅! “不是我想的那样?”福宁公主冷笑一声,美眸中透出凶光,直接瞪着藏在高莅身后,被吓得小脸煞白的楚素素,“你还想怎样?让我把你和她捉奸在床?” “公主,你听我说……” “你给我闭嘴!”福宁公主直接呵斥得高莅住了口,伸出水葱似的食指点了点楚素素,“你,出来!” 楚素素根本不敢动,咬着嘴唇快哭了。 福宁公主懒得跟他们再拖延,随手抽出来为首护卫腰间佩的长剑,把剑尖直冲着楚素素:“我让你出来,你没听见?” 楚素素瞬间泪崩,迈着小步子从高莅身后艰难站出。 “呵。”福宁公主看着楚素素微微隆起的小腹,挑着双眉嗤笑道,“我问你,你腹中的骨肉,是不是他的?” 高莅还想在夹缝中垂死挣扎求生:“公主……” “你闭嘴,我问你了?”福宁公主继续目不斜视地瞪着楚素素,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腹中骨肉,是不是他的?” 楚素素哪见过这种大场面?直接手足无措,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点头认了。 “好,好啊,好得很!高莅,这就是你瞒着我做得好事?”福宁公主咬着牙对高莅三连夸后,仿佛下一秒就要为他鼓鼓掌,“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也便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还想留点脸面,便这就进宫去跟皇兄认罪,自请降职同我解除婚约,算给你留最后一丝颜面。你若不去,此事经我之口说出,便不会轻易算了。你可明白?” “公主我……” “我话说得清楚,你听不明白吗?”福宁公主看着脸上伤口流血的渣男,只觉得他面目狰狞,越瞧越膈应,干脆吩咐身后的护卫道,“去,一路护送,务必亲眼看着他进宫。” 何矜点头赞赏道:“妙,妙啊,没想到福宁公主平日里端庄温和的,撕起来渣男,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那当然了恩人。”何矜的耳边冷不丁又传来那傻狗道人几天不见越发贱兮兮的声音,“福宁公主的父兄都堪称播种机,她从小耳濡目染,最厌恶对感情不忠的男人。” “哦,是吗?”何矜冷漠地抬抬下巴,“你可真是大聪明,要不要给你鼓鼓掌?” 但她瞬间又想起了原书里的内容:“可是不对啊,照今日这情形看,福宁公主这脾气,也不像能被人活活欺负疯的啊。” “恩人您又忘剧情了。”傻狗道人好心提醒,“高莅在成婚当日起,一直在给福宁公主暗中下会伤神智的药。” “是吗?”何矜简直无奈,“一个男频官场文,我哪能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 “对了恩人,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 何矜无情回复:“说话说一半,日后没老伴。” “咳,按照剧情,谢幸安马上要崛起了……您跟他,关系进展如何了?” 何矜黑人疑惑脸:“我和他?你说何二小姐跟谢幸安?恶毒女配和男主?八竿子打不着,各自安好不行吗?能有什么关系进展?没睡醒吧你?” “您别急,您别气……是这样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对不起您……我们这边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傻狗道人欲言又止赔笑道,接着不知对谁吼着,“让你别乱动别乱动的,那红线系统是才搞出来,专管姻缘的,是能随便乱牵的吗?这恩人跟谢……” -- 第48页 “等会儿,你说什么?”何矜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生不得了的事,预感再次不祥,“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唉呀妈呀,忘了关了。” 伴随着一阵手忙脚乱的惊呼声,何矜的脑子里再次归于平静。 “傻狗?阿狗?狗哥?仙汪?汪汪?”何矜试探着一喊再喊,那边却再也没回音了,她服软了,娇怯怯地说,“我……我胆子一点都不大,你别吓我啊。” “小矜儿,小矜儿……”张迟锦轻轻晃了把何矜,调笑道,“不至于吧,虽然,我是很好看,但你也不至于一直发呆吧?” 何矜悟到了,她今后的处境恐怕更加乱糟糟,本就不该有什么指望的她越发没心思闹了,直接回道:“别吵了,你这人如果不这么烦,倒也挺安静的。” “阿矜阿矜,你怎的在这儿躲着?”福宁公主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直接绕到身后拍拍何矜的肩膀,“你怎么啦?” “公主?”何矜现在只感觉有点乱,脑子里怎么着都觉得乱,“等会儿,先等会儿,你……公主你是怎么来了这里?” 福宁公主眨眼道:“不是你派人让我来捉奸的吗?” “我?”何矜把手指向自己,无语凝噎了。 完了完了,乱套了,这下彻底乱套了! 何矜搀扶着福宁公主走出来时,看着楚素素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她便肃声发问:“你可知,你口中的吴公子,本名高莅,乃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公主原定下的夫婿?以后的驸马,而你、做了他的外室?” 楚素素瑟瑟发抖地抽泣道:“不知,妾身真的不知。妾身只是在樊州与吴……与他偶遇私定终身。他给妾身留下玉佩作为定情信物,他说自己是京城人氏,在锦衣卫供职,妾身也是发现怀了身孕后才独自来此寻他的,也是他嘱咐妾身在此安心养胎,无故不许外出。妾身……妾身就是死也不敢和公主抢夫君的。” 她说得十分诚恳,福宁公主依然只冷着脸不肯买账。还是何矜觉得她也是可怜,直接打破尴尬:“行了,公主都已不和你计较了,你这便收拾了行李细软,离开京城吧。孩子在你肚子里,留不留随你,寻个好去处吧,只是别再回樊州了。” 根据何矜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杀人灭口是这种不要脸的反派一贯的骚操作。 “行了,阿矜。”福宁公主冷哼一声,直接搂着何矜的小臂道,“别再理会这种破事了,我气饿了,你陪我去八宝楼用膳吧。” “嗯,好……好啊。”闺蜜失恋,按理来说,是应该作陪,吃饭喝酒买醉。 福宁公主挽着何矜将要离开时,忽然面色阴沉地看了看杵在一边的张迟锦:“我跟你说阿矜,日后千万不能轻信男人。”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和我媳妇锁了?我马上考完科举了,要去抢媳妇了?张迟锦离我媳妇儿远点!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来啦!!!】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二十四章 ◎愣着干什么?快去恭喜他啊!◎ 张迟锦莫名躺枪,他只觉得自己很冤,但面对刚刚婚事告吹的公主还是没那个狗胆反驳,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你这说归说……也不关我事儿吧?更何况当着小矜儿的面……” 说完这话,张迟锦赶紧怂得抱头,明显是怕挨揍。 “公主,别听他胡说八道。”何矜本来因为现在的剧情乱套已经烦透了,这下彻底嫌弃起来张迟锦,直接绕过他挽着公主,大摇大摆地走了。 八宝楼雅阁内。 小二瞧着今日福宁公主的反应尤其不大对劲,外加何矜才偷偷提醒了他少说几句话,他顿时悟到了,笑嘻嘻地只管着上菜:“公主,这是您平日里最爱的翡翠凉糕、青瓜虾仁、雪菜肉丝和绿豆粉丝……” 福宁公主看着一桌的菜肴,咬牙道:“为何都是绿的?” “不是啊公主,这绿豆粉丝……”小二看见何矜正给他使眼色,唯恐自己说错话撞上刀口,但他生怕公主不满,还是声如蚊蚋地垂首解释道,“就不是绿的啊。” 福宁公主猛地把筷子一下摔在桌上,怒骂道:“放肆,实在放肆!” 小二自认是没说错话的,但他哪里有命敢得罪达官贵人,只能硬着头皮下跪请罪:“公主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额,不是说你。”何矜轻咳一声提点道,“行了行了,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何矜安抚地摸摸福宁公主的手:“公主,先喝杯茶水败败火吧。” 小二自诩脑子机灵,瞬间抓住机会,接过了话头:“公主,我们这有新进的雨前龙井,小的这就给您上来。” 福宁公主冷笑着挑了挑眉,面不改色地轻启朱唇:“呵,绿茶?” “唉,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教不会呢?”何矜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指挥着,“去去去,赶紧下去,不叫你就不准再过来。” -- 第49页 小二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从雅阁里逃了出去。 “阿矜。”福宁公主随之就调转了方向,把眼神移过来慢慢对准何矜,“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不怎么对劲,之前你……从来不跟我提驸马……呸,高莅那个混蛋东西的。” 何矜深有感触,她十分清楚刚刚失恋的女人脾气正大,且总爱胡思乱想,越发不敢胡说八道:“其实……也没有,我只不过觉得公主您……生得好看,配那个高莅,实在太亏了。” “的确是亏。”福宁公主完全忘了几日她还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恋爱脑,直接开启了不说不快的吐槽模式,“我方才又仔细瞧瞧他长得那个模样,和话本里的上古人猿似的,也不知当初怎么瞎了眼,居然看上他这么个玩意儿。” 何矜目瞪口呆,她实在没想到福宁公主居然看得这么开,原本她以为接下来的戏码是姐妹抱头痛哭,她再为福宁倾情献唱一首《分手快乐》,安慰她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下一个更乖的。 于是何矜只能僵硬一笑道:“公主您……没事便好,看得开就好。” “是他对不住我在先,我为何要看不开?”福宁顺势把何矜往自己怀里一搂,话里直接带着霸道傲娇的味儿了,“本公主乃是整个北辰最尊贵的女子!我看得上他、他便能做驸马,我看不上他,他便连狗屎都不如。不是我说,他有什么好处,占哪一点了?单单论起相貌来,连那个……那个张迟锦,长得都比他好!” 张迟锦?这也能拿来做比较?其实倒也大可不必。 福宁公主这头婚事一告吹,何矜终于放了心,顾得上埋头思索自己的剧情,不过她实在没听清,傻狗道人说了些什么玩意?她和谢幸安,能有什么关系? 何矜正想不明白,忽然感觉小臂被福宁公主用力扯了一把,对方长辈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告道:“阿矜,你日后找夫君,一定记得擦亮眼,寻我帮你仔细瞧瞧。” 何矜被吓了一跳,刚想说多谢不必了,又屈服给了这该死的公主威严,只能正色道:“好!” 但高莅长这么大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居然让他自己挠破脑袋都想不出缘由。 那后门隐蔽得很,他每次进入时都得再三确认无人跟踪追随,能找到那里的,是他娘的属狗的吧? 还有楚素素那丫头一向听话,是不敢出门的,就算敢背着他溜出去,在京城这地方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就算她敢说,她知道的也只是他姓吴,在锦衣卫供职这种根本无甚用的假消息。 再者,此处谁人不知他的身份手段,就算被谁知道,哪个活腻了的敢乱讲话? 他无意中在外留了这么笔风流账,实在没想过这臭丫头竟有了身孕,还大胆到跑来京城找他。他都计划好了等迎娶公主,届时对楚素素杀母留子的。 结果呢?自己阴沟里翻船,翻上天了。 他搞不懂,他不明白,到底是没算计好哪一环。 且不管心里怎么摸不着头脑想骂娘,此时的高莅只能和只待宰的鸡一样老老实实跪在御书房,等陛下玩够了,来此对他斥骂训话。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响,高莅闻见了酒味和脂粉味掺杂在一起的气息,直接趴在那里以头触地:“罪臣…见过陛下,臣有罪,求陛下降罪。” 柔贵妃费劲巴力地把承顺帝扶上了龙头圈椅,本想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守着,无奈他还是握着她的素手就是不撒开,她只能娇嗔地劝告道:“陛下,这事关公主的婚姻大事,您莫要胡闹!” 承顺帝唯恐柔贵妃真的生气,立刻收敛了笑容,清了清脑子里的浆糊,正色怒斥道:“高莅,想不到,你竟敢做出如此混账事,还未和公主成婚,竟养起了外室!” 承顺帝恼了,用拳头砸在桌面上,疼得他眉毛一颤,到底也没喊出来,只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莅顿首:“陛下,臣……” “咳。”本来守在旁边的高善发话了,他笑嘻嘻地躬身一揖,直接劝告着,“陛下,老奴听闻,高指挥使待公主一向敬重,从不曾有过半分违礼之处,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柔贵妃只默默地等着看他如何狡辩,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定是……定是那妖女勾引蛊惑了高指挥使!”高善早养成习惯编起瞎话来非但不慌不忙,竟还慷慨激昂起来,“陛下定要将那妖女捉拿起来,严刑拷打,除之而后快!” 承顺帝不是三岁小孩,没原来那么好糊弄,他在脂粉堆里打滚了这么多年,起码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懂些的。哦,一个姑娘家非得勾引你,不要名节了怀上身孕,还千里迢迢跑来京城找死要做驸马的外室?那他高莅是什么?被欺骗玩弄的纯情公子? 见他妈的鬼吧! 承顺帝阴沉沉地望了高善一眼,随口道:“可这身孕是他的,外室是他养的,怎就与他无关呢?” 在整个御书房经历短暂的沉默后,承顺帝干脆地下了旨意:“锦衣卫指挥使高莅,不敬公主,私养外室,与福宁公主的婚事就此作废,脊杖八十,革去其一切职务,流放雷州。” 高善是没想到承顺帝果真处置了高莅,他显然不服,还想上诉继续求情:“陛下……” -- 第50页 “高掌印,福宁是朕唯一的胞妹,他做出这等畜生之事,你还指望朕能宽宏大量不成?”承顺帝按捺着怒意,闭着眼挥手道,“朕没治他不敬天子之罪,已经是看了你的面子。行了,把你这狗儿子也带出去,别在这碍眼!” 高善实际上掌权十几年,承顺帝这突然一发威,着实把他吓到,脑子一空地敬了声“老奴告退”就带着高莅灰溜溜地滚了出去。 等到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承顺帝直接把柔贵妃箍在怀里,用指腹来回磨蹭着她的下巴道:“爱妃觉得,高善这狗奴才,是不是管的事太多了?” 柔贵妃对承顺帝此人了解得很,说起话来一阵一阵,是明白还是糊涂或许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但还是本着贤良淑德的宗旨,试着规劝道,“朝中后宫内外遍布高掌印党羽,陛下也是时候,有些自己的人。” “朕倒是也想,只无从下手。” 柔贵妃从没见他如此正经,继续试着说道:“这几日正值春闱擢考,或许是个时机。” “最近在考春闱?”承顺帝的右手扶着圈椅上的龙头摩挲了一阵儿,想了半天只道,“朕自幼就没看过什么书,只顾着玩耍取乐,难怪不知。恩科这种事,朕听着就头疼。” 谢幸安在考完春闱这一日,不巧在大街上刚好遇见了何矜。 何矜正想躲,却冷不防看见了自己脑子里闪现出来的几个大字:“愣着干什么?快去恭喜他啊!” 作者有话说: 悄咪咪放两个预收文,顺便跟感兴趣的小伙伴求个收藏嗷 ①《我靠沙雕成了病娇的白月光》 【女主穿书,欢乐沙雕文】 沙雕富二代齐笙穿进官场文后,成了娇纵跋扈的国公府三小姐 爹疼娘爱、生活顺利,她本打算当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可突然冒出个系统告诉齐笙,她此行还有项小任务,就是拯救那个受尽折辱、终将黑化的侯府私生子——薛彧 齐笙大手一挥:那多心累,五百万,你找别人。 系统:…… 在被一通忽悠之后,齐笙还是走上了治愈病娇的道路 于是—— 跟薛彧狭路相逢时,她上前热情打招呼:“小标致长得那么模样,你就该多笑一笑。” 薛彧被赶出家门,蹲在墙角头晕目眩时,她硬是不顾他的挣扎反抗,往他嘴里塞进一颗糖:“哥哥你不会生气吧?我只想心疼哥哥。” 后来不良少年们再想刁难薛彧,轻则屡战屡败,重则全部反弹 少年们被折腾得崩溃大叫:“他令堂的,什么情况?” 齐笙倚墙轻笑:“跟你们学的,仗势欺人喽!” 不料最终薛彧还是染了一身杀意,提着剑朝她步步紧逼 齐笙转身想跑:“……不玩了,这活我干不了,拜拜回见了您嘞。” 谁知随后薛彧便“咣当”把剑扔在地上,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可怜兮兮道:“别离开我,求你了。” 齐笙:???!!! * 身为一个卑微孱弱、变态偏执的病娇,薛彧觉得打从齐笙出现之后,他注定的黑化道路便异常坎坷 敢阻止自己成为大魔王?他决心把齐笙吓跑 于是薛彧把刚杀过人,还带血的手掌放在她的脖颈上,恶狠狠道:“我只要一用力,它可是会断的哦。” 齐笙:“啧,你受伤了,疼不疼?而且你的手好凉啊,来来来,快干了这碗姜汤。” 薛彧:…… 该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心里。 沙雕富二代女主X阴鸷病娇男主 食用指南: ①1V1,双C,he, 女主只负责沙雕,非有勇有谋事业型的嗷! ②背景架空空,切勿考据。 ③不宫斗不宅斗,伪朝斗沙雕文,一切以感情线为主。 ④开文后日更不坑。 ———————— ②《重生后死对头总想和我HE》 【男女主双重生,沙雕小甜文】 女主篇: 魏婉珠很苦恼,因为她说自己重生了,但没人相信 上辈子的她一时眼瞎,下嫁给了个救过她命的狗男人 不料这狗男人竟敢背着她养外室 这还了得?她立刻流掉孩子、回府告状, 狗男人被她父兄带人打得半死,不久后就意外坠马身亡 可怜魏婉珠因小产落下病根,卧病多年后香消玉殒 重生回来后她表示,嫁人好心累 不嫁了,这一世哪怕皇帝老子来求亲也不嫁了 可她突然发现,住在对门、跟她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商廷玉好像不对劲了 他有病?是有病吧?成天盯着自己干什么? 这辈子,休想坑她!!! 男主篇: 商廷玉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重生了 上辈子的他,成天有事没事跟对门的死对头魏婉珠斗嘴吵架 等到他发现自己对她动心后,刚想表白,她却先被别人一纸婚书娶走了 不料魏婉珠所嫁非人,他就出手直接坑死了那狗男人 商廷玉本打算等魏婉珠养好身子,再上门提亲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他自己先被人害死 重生回来的商廷玉决定, 这次哪怕豁出去这张俊脸不要了,也得把魏婉珠追到手 -- 第51页 傲娇任性白富美VS骚到飞起高富帅 【食用指南】 ①男主开篇即暗恋,全程不是在追媳妇,就是在追媳妇的路上。女主团宠,女主爹娘和男主爹娘全都惯着她。1V1高甜,双C,he ②为方便剧情,男女主家住对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私设较多,背景架空,勿考据 ③不宫斗不宅斗,沙雕互怼日常为主(男主表面说嫌弃,内心一直在“我媳妇儿好可爱”) ④开文后日更不坑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前段时间太忙了,忘记来了】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哇塞!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怂唧唧又懵嘻嘻的女主,太可爱啦啦噜啦~男主也傻傻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哈哈哈哈】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没太看懂?系统混乱是指她没有叫人去让公主捉奸而这件事情却发生了从而产生了BUG还是这件事情是人为(比如那个亦正亦邪书上的男人dbq我忘了他叫啥、他以女主名义去通知公主之类的?)】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大大,加油奥利给】 -完- 第二十五章 ◎“看来是真中邪了,但可爱得很。”◎ 何矜刚想脱口而出反驳,但她又转念一想,其实……貌似这个主意也不错。 毕竟在这破地方,除了她没人拥有上帝视角,也只有何矜清楚,谢幸安将是日后权盛天下的大佬,在他即将雄起时说句好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谢首辅虽有那么些变态……倒也不至于脾气那么差的。 谢幸安这日穿着件鱼肚白的长衫,广袖翩翩,随着半束的墨发在料峭的春风里慢慢地舞,虽并没完全发迹,但也可以明显看出早就不同往日了,站在一群京圈世家子弟中都能死死碾压他们一头。 何矜站在成衣铺门首,看到谢幸安时,那感觉犹如上课迟到碰见班主任、闯红灯偶遇交警叔叔,胆怯得不行。 别怂,上啊,说不定能在大佬那刷点好感值,以后等他算起账来没准可以少受点苦。 何矜尽力压制住脸颊抽搐,对谢幸安温柔一笑道:“听闻谢首……额,谢公子考完了春闱,恭喜啊。” 很多年都没人跟他主动说话了。 但当谢幸安茫然地看看四周,行人匆匆,没一个停住脚步。 少女正对着的就是他。 他有点尴尬,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鬼,只讪讪地僵硬问了句:“何二小姐……是在同我说话?” 眼见此时男主比她更怂,何矜该死的紧张感瞬间消弭了一半,笑眯眯道:“此处除了公子,还有旁人么?还有人考春闱么?” 不得不承认,何二小姐如果没做出过那么多吓人的事,好好的形象让她自己糟蹋了个遍,单看她笑起来的模样还是极赏心悦目的。 谢幸安礼貌回笑:“何二小姐说笑了,春闱不过才考完,还未放榜,喜从何来?” “哎呀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肯定没问题的!” 谢幸安:??? 何矜此人自来熟惯了,熟着熟着就爱胡说八道,一时激动差点忘了这是男主大佬,赶紧收回来那只想要拍人肩膀的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是说,谢公子才华气质卓越,不像久居人下之辈,此番定能雄飞高举,故先恭喜。” 等真放了榜,万一来给他贺喜的人太多,男主哪还能记得住她是哪一个? 谢幸安谦让道:“多谢何二小姐,但即便过了会试,尚有殿试。借二小姐吉言,在下也想能入仕途,为君分忧。” “谢公子如此出众,定能如愿的。”若是何矜没记错,谢幸安本次科考的确名次不济,只得了个三甲第一,但《权盛天下》中也对此做出说明,若真拼起实力来,谢幸安是有状元之才的,只因反派舞弊,从中作梗,不得不被挤兑得屈居人下。 升级流的男主必得历经磨难,命运多舛嘛,她懂的。 但他到底也是位极人臣了,曲线救国也是救,说句漂亮话也没错的。 谢幸安难得朗声一笑,表面上看还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少年郎:“多谢何二小姐。” 谢幸安大致算了算,他的确跟何二小姐有段日子没见了,她也没再故意使绊子找事。回想上一次,还是她及时推开了他,结果自己被烫伤,小姑娘虽然脾气不好,趴在地上时像瘸了腿的猫儿,还是惨兮兮的。 -- 第52页 说实在话,谢幸安很想问一问何矜的伤势如何了,但他转念一想,俩人毕竟不熟,二小姐性子又格外古怪。她伤在背部,姑娘家的隐私哪是能让外人问的。侯府有的是银子,这么个娇惯的女儿家肯定会想方设法让她不留疤,用不着他操闲心。 “还有……”何矜磨蹭了半天,见谢幸安没动静,小声道,“之前……对不起。” “?”谢幸安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二小姐说什……” “阿姐。”何冕从成衣铺里颠颠跑出来,拉着何矜的胳膊就要拽着她往里走,“阿姐,你快来帮我看一看,这件还是上一件骑装更好看?” 何矜岿然不动,表示拒绝:“我不懂,你们男人穿的衣裳,我哪会挑这个?” “你看看嘛,我觉得还是这件好。”何冕说着便讨好似的捶捶何矜的后背,“这件比方才那件贵二十两银子呢。” “你若是真喜欢,都买了就行呗。”何矜从腰间接下来荷包递给何冕,“喏,拿去。” “阿姐到底是阿姐,不愧是我们府里月钱最多的人!等打猎时我多送你几只野鸡。”何冕也不客气,接过荷包来就跑进铺子里。 “这小子,打猎就只猎得到野鸡?能不能有点出息?”何矜嘟囔着,扭头时早不见谢幸安的人影了。 她心有余悸局促不安,自觉这回的表现,可还行吧?没说错什么话吧? 谢幸安一时以为自己眼睛出毛病了,但问过身边的小厮也说是没看错。 所以他表示极度不明白,何二小姐什么时候开始买东西开始给银两了? 他跟何二小姐的接触十成十是不愉快的,且毕竟他身处京城,在平日里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大概是说何二小姐仗着身份欺行霸市惯了,总爱吃白食,不过也是些小玩意,苦主们为了不得罪侯爷,都只忍气吞声,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 谢幸安淡淡喊了身边的小厮一句:“阿默。” “啊?公子您叫我?”阿默挠挠头回应道,自从他跟了谢幸安,被换了这个新名字后,常常会反应不过来。 阿默原本不叫阿默,叫小殊。当天他为谢幸安热情指路后,谢幸安就问了他的名字,“小……” 殊。 叫起来也太像小叔了。 谢幸安不想喊起他的名字来怪怪的,总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一本正经地问:“谁给你取的浑名?” “回公子,是人牙子给小的取的。” 于是谢幸安终于可以放心地胡说八道:“照书里说的来看,这名字实在不好,我再另给你取一个吧。” 小殊这孩子傻愣愣地欢迎着自己的新名字,还一边夸赞他们公子学识渊博,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云云。谢幸安皱着眉嫌他吵,最后在宣纸上写了个大字:“默。” “今后,你便叫阿默吧。” 真是起名小天才谢幸安。 小殊成了阿默,但话并没少一些,可见名字只不过一个代号,这玩意治标不治本的。 “嗯。”谢幸安疑惑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奇闻异事,就是说有个人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性情大变,甚至和原来完全不同?” “有啊。”阿默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通,最终一口咬定道,“那多半是中邪了!” 谢幸安读多了圣贤书,哪懂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接着问道:“中邪?怎么说?” “我小时候……就是家里还没遭难,没被卖掉的时候,听邻村的人讲,有个新嫁娘成亲之日突然行为反常,原本温婉贤淑的一个人,在洞房里自己掀了盖头,冲到院里对着父老乡亲不停地叫骂,那骂声简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绝不像出自一个姑娘家之口。在场的人很想制止,但她力气大得很,几个壮汉才勉强将她按住。后来她用种又粗又哑的声音说自己是什么神仙……后来请过人看了,说哪有什么神仙?是鬼上身了。” 原本谢幸安若是听到这种事,肯定是不以为意一笑置之,但何二小姐的反常实在太明显,不由得他不怀疑。 难道除了他以外,侯府上下那么多人,都没一个有这种困惑? 谢幸安正沉浸其中时,忽然听到有官兵鸣锣开道的高喊声,囚车里押着个还身穿官服的男子辚辚而过,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押送的人乃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高遂。 谢幸安为了让路,又退回到成衣铺左右。 何矜最喜欢凑热闹,她伸长耳朵仔细听身边的人说:“这回这个倒霉的官儿又是谁啊?” “罍州刺史啊。” “又是因为什么?还是得罪了宫里的大太监?” “嘘。我听说……因为刺史大人进京述职,没按照惯例给掌印公公捎带金银珠宝,惹恼了他,掌印公公说他大不敬,要把他押到集市口鞭笞后关起来,以儆效尤呢。” “这也太不要脸了。”何矜想起来高善这个死太监,瞬间义愤填膺,正义感爆棚,嘟囔道,“还好意思要金银珠宝,给他送纸钱要吗?” 谢幸安虽淹在人群里,但正巧被挤得站在何矜身后,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捂嘴“嗤”地一笑。 “还有那个高遂,提起来我就生气……” 若不是这个家伙跟踪了她,正好碰见她去捉奸,逮住了高莅的把柄,还利用春桃跟夏荷给公主报信,把高莅拉下了马,怎么能坐上这个位置? -- 第53页 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就说嘛。”何矜喋喋不休地对何冕吐槽,“他跟高莅都是一种人,‘本是同根生’,什么干爹干儿子的,我看他和那狗男人高莅,还有死太监就是命里的一家子,都整整齐齐地不要脸。” “不看了,越看越生气,走了阿弟,回府歇着去。” 小姑娘并没再看见他,只顾拉着自家弟弟穿过人流朝自家的马车走过去,头上的蝴蝶簪子随着她的蹦蹦跳跳晃动着,一闪一闪,在春日临近正午的阳光里变得陌生而遥远。 谢幸安回味着刚才他偷听到的话,不觉失笑道:“看来真中邪了,鬼上身了。” “不过我看这鬼,却可爱得很呢。”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看你,着实可爱得很呢。 何矜:???什么玩意?我又怎么了?你别……别过来,我害怕。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按爪!】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看的让人轻松愉悦,大大加油鸭~】 -完- 第二十六章 ◎二小姐就这般信不过谢某?◎ 等到殿试这一天,承顺帝难得大清早就从柔贵妃床上爬起来,经她多日苦劝,决定做上一件他人生中的头件正经大事。 柔贵妃把何矜给她留的话都消化受用之后,终于没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尽管她对承顺帝成为明君仍旧没什么信心,可也不想跟他再一起胡闹,凑成对昏君妖妃被钉在耻辱柱上供后世嘲讽。 管他是不是阿斗,且先尽力扶扶吧! 承顺帝的轿辇落在中平殿外时,他还恹恹欲睡地打着哈欠,抓着柔贵妃的袖子死活不撒手:“不如爱妃同朕一起进去吧。” “陛下您又胡闹了。”柔贵妃蹙着眉,一个个轻轻挑开承顺帝的手指头,“殿试是选拔朝中重臣的大事,臣妾身为后宫嫔妃不得干政,怎可进去?” “那行吧,你回宫去给朕做些一口酥,朕殿试完了就去用。” 柔贵妃转笑了,轻点螓首:“臣妾遵旨。” 承顺帝勾着嘴唇着摸了把她的耳垂,大摇大摆地入殿去了。 “陛下驾到——” 随着这一句尖利的喊叫,本来就鸦雀无声的中正殿里,所有人都惊得呼吸一滞。 考生们惊了,高善惊了。 就连谢幸安,也惊了。 承顺帝虽不过年仅二十二岁,可也登基十余载,历经四次恩科,这个连朝都没怎么上过的昏君从没主持过殿试,只随手把这种琐事扔给了他最信任的高太监。 这次是怎的了?吃错药了?还是喝醉走迷路了? 然不管怎么说,承顺帝还是进来了,在龙袍刚刚飘进朱门的那一刻,殿内所有人都不瞎,立马捕捉到这抹金贵的明黄色,齐声跪地叩拜着:“见过陛下。” “平身平身。”承顺帝直接摆手快步走到龙椅旁坐下,换了个半躺的姿势终于舒坦了,看着下首一众局促不安的考生道:“无妨,你们且考你们的,不必过于拘束。” “陛下。”高掌印不愧是当惯了奴才的,立马换上副孙子做派,陪着笑脸道,“您怎的来了?” “怎的?朕来不行?”承顺帝说得极为顺其自然、十分理直气壮,“殿试不一向是天子主持么?” “老奴并非此意。”高善接着学哈巴狗躬身行礼,“只是此等琐事,实不敢劳烦您费心。” “掌印,这些年,的确辛苦你了。”承顺帝握着高善的手轻拍了两下,显得十分真诚,“只是令你如此操劳,朕反而终日无所事事,实在惶恐。” “陛下,老奴……” “行了,你不必说了!”承顺帝一下子打断高善接下来想表忠心的那些话,正色严肃道,“也是时候让朕受累一次了。掌印就早些回房歇着吧。” “不不不……陛下,老奴不累。”高善哪里能真的放心离开,只能腆着脸拼命讨好承顺帝,“老奴就留在这伺候陛下。” 承顺帝半眯着眼道:“那行,你便站在这侍候吧。” 高善领了旨意,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龙椅旁候命。 所幸承顺帝是个不学无术的主,高善尤其清楚这点,这个活祖宗从小到大被哄得书都没看过几眼,哪里懂什么科考题目?或许又是一时兴起,来凑个热闹罢了。 还好高善为了保险起见,早就给他的人提前透露了这次殿试考题,哪怕承顺帝真的能搞出什么花样,他也是毫无畏惧。 承顺帝看着底下的考生守着那一方小桌奋笔疾书的模样,就觉得无趣,只顾挨个从他们的脸上依次扫过去,挥手叫过来高善道:“说实话,朕看这些考生……长得都不怎么样嘛。” 高善眉头一紧,心里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看来承顺帝还是没什么正经样儿:“陛下,朝廷恩科,不比您采选后宫,岂能只看样貌这般儿戏?” “不过……朕瞧着,他长得不错。”承顺帝显然没听进去,只顾着把视线放在谢幸安的左右侧脸上,看了又看,这还不够,他干脆直接半站着,离了龙椅仔仔细细地望了几眼,“好看,长得是很好看的,似乎比朕……还要好看。” -- 第54页 高善只觉得无语凝噎,脑门上直冒青烟,也不知道谁把这个祖宗弄来的。 事实证明,承顺帝对自己干不了正经事并无足够深入的认知,只不过清醒了一个时辰,他就倚在软垫上打起瞌睡来。 “陛下,陛下……” 承顺帝这一睡,被吵醒时只见到高善那张放大的死人脸,不自觉撇撇嘴:“怎的了?” “陛下,殿试结束了。” “唔。”承顺帝起身伸了个懒腰,直冲着站起来的谢幸安再望过去,拍着手随口赞道,“朕没花眼,原来你果真生得这般好看的!” 四处已经有尽量压制的稀稀落落的嘲讽声,恐怕若是承顺帝不在,早就哄笑一堂了。 身为男子来考科举,只被陛下夸赞好看,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谢幸安惶恐拱手道:“草民不敢。” “你抬起头来,给朕再瞧瞧。” 谢幸安更难为情,又无法抗旨不遵,只能略微抬抬下颌。 承顺帝一贯好美色,但却并不喜好男风,正当他对谢幸安的长相一再表示欣赏时,高善适时提醒道:“陛下,该让他们退下了。” “好,那便都退下吧。”承顺帝才懒怠地挥挥手,又指着谢幸安道,“你,朕说的便是你,叫什么名字?” 哪有皇帝在殿试场上直接问考生姓名的?谢幸安抿着嘴死活不肯说话,高善直接在承顺帝身边打转:“陛下,这……这不合规矩啊。” “问个名字而已,还要看什么规矩?行了,不问便不问罢,你们退下吧。” 待考生离场后,高善瞧着满殿方桌上的答卷,对承顺帝只礼貌问道:“陛下可要过目这些答卷?” 高善才不相信,自幼只会吃喝玩乐,看书就头疼的承顺帝,会对这些答卷感兴趣。更何况足有二百余张,又笔迹不一,烦也能把他烦死。 “不看了,朕向来看不下去这些东西。”承顺帝打眼扫了过去就直接觉得厌烦,但又接着随口道,“把那个……就是那个长得极好看的,他的答卷拿给朕瞧瞧。” “是。”高善领了命,随即走向了谢幸安才用过的方桌。 有足够理由相信,高掌印若能未卜先知,了解到自己今后会被谢幸安玩得有多惨,他此时拼了老命也得活吞了这小兔崽子的答卷。 但高掌印毕竟没开天眼,不是神仙,他并不知道,在他把这个没放在眼里,甚至完全没印象的少年的答卷呈上御桌时,已经在地府给自己排队领了号。 承顺帝的确不学无术,但也不是大字不认得一箩筐的文盲,他通篇看下来谢幸安的文章时虽不大懂,可这少年的笔势如走龙蛇锋利遒劲,甚至和他的御书房里为了附庸风雅挂的名家墨宝都不分上下,随口赞叹道:“好!朕看他这是很好的,掌印觉得呢?” 高善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陛下说好,那定然是好的。” 承顺帝拨开封条看了看他的名字,默默念道:“谢幸安。” …… “不是我说,公主,放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科考,拉着我来看什么热闹?”何矜本来只想在自己院里每日晒晒太阳,以防长毛,又被福宁公主连拉带拽地弄了出来。 “快来快来,你就不好奇新科三甲长什么模样?”福宁公主只顾拽着她往前挤一挤。 “我不好奇啊。”管他们几根胳膊几条腿,长什么模样,左右日后都斗不过谢幸安这个才考了三甲第一的大佬。 不得不说,京城里有些世家子弟瞧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比娘们儿都要嘴碎,看见比自己出挑些的就忍不住嘲讽道:“呦,这不是那个小杂……鼎鼎大名的谢御史的公子身边的人么?怎的,他也考科举了?可还真稀奇,也不知能不能榜上有名,能考个第几。” “就是,好不容易有贵人送个别庄,还不好好地在里头躲着,没事就少出来丢人现眼的。我要是他,还考什么科举?哪好意思见人啊?” “一群大男人,嘴怎么比个婆娘家还碎,少瞧不起人了!”何矜平生最讨厌背后议论人的,听了这话只觉得耳朵里直刺挠,“人家无论这次科举是否榜上有名,中了第几,日后怎么也都比你们几个只会嚼舌根的东西有出息!” 说实话金榜揭开时何矜根本就没兴趣看,看来看去也不过是高太监、颖国公、武清伯几个人的亲友名单,但她始终牢记着三甲第一这个位置,男主大佬的专属名次。 因此当她的视线直接三甲开始找起,居然不见谢幸安的名字,何矜懵了。 她短暂地愣了神后还是不肯放弃,依次从那一个个小字上扫过去后,她快瞎了,三甲都看完了还没见谢幸安的名字。 怎么回事?男主他……落榜了? 不是吧?不能吧?那他要怎么进入朝堂,大杀四方啊? 何矜难以置信,继续又从二甲最后一名开始找起,密密麻麻的名单铺在她的眼前,扰得她心烦意乱。 这时候突然一声极有穿透力的叫喊:“公子,您高中探花了!” 是阿默的声音。 何矜并不认得阿默,但她仍鬼使神差地朝一甲名单望过去。 谢、幸、安。 一甲第三名,探花郎,一字不差。 这时候何矜觉得脑子还没转得清醒,耳畔又响起来一句似笑非笑、轻微却毫无感情的质问之声:“何二小姐,就这般信不过谢某么?” -- 第55页 作者有话说: 架空空,科举部分均为乱写胡说八道的,切勿考据哦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芜湖~幸安是探花耶!】 -完- 第二十七章 ◎他也没怎样吧?他冤枉啊◎ 何矜暗暗发誓,这辈子她如果再敢乱说话,尤其在谢幸安这个不能惹的阎王面前,她就自服哑药,干脆废了这张臭嘴算了。 对了,她方才说什么来着? 何矜紧张得只感觉后脑勺疼。 天地良心,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让那些世家子弟别看不起人,可为什么偏偏说了句就算谢幸安名次不济被他抓住了。在还没张榜时说这话,不是明摆着诅咒人吗? 她方才从三甲开始找谢幸安名字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瞧见了多想。 凭借着超强的脑补能力,何矜仿佛顿时就能在眼前浮现出自己被关在阴森黑暗的小屋里,被变态男主报复的样子。大权在握的谢幸安身着麒麟补服居高临下,抬着她的下巴冷冰冰地说:“何二小姐不是自幼,便看不起我吗?你所说的一句句话,我都记得呢。可如今呢?二小姐可还能如原本一样硬气得起来?” 妈呀,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吧! “我……我真不是这意思……”何矜越想越害怕,感觉自己莫说跳进黄河长江,哪怕火锅清汤都洗不干净了,紧闭双眼捂着脸靠在福宁公主的肩膀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大哭了,“我求求了,我真不是这意思啊……” “阿矜,怎么了这是?”福宁公主自从与高莅退婚之后,气质便与原来不同了,除去先前的端庄之外,更别有一番爽利在,她轻轻摸着何矜的头问,“你怎的了?” 没得到答案的福宁公主又随之扭过脸问谢幸安:“谢公子,你怎么吓到我们阿矜了?” 谢幸安:…… 他没怎样吧?他冤枉啊。 谢幸安正想躬身行礼回话时,何矜突然伸出小臂把福宁公主挡住了,苦着张脸道:“公主公主,不关谢公子的事,你别问他。” 但此时小姑娘的表情还是委屈巴巴的,整得谢幸安自己很迷惑,不禁歪着头想问阿默,他到底是真做什么过分吓人的事儿了吗。 福宁公主还是不放心,又低着眼问着:“阿矜,你当真没事吗?” 何矜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谢幸安的皂靴衣袖:“没事……我没事。” 谢幸安实在搞不清楚何二小姐此人,当初疯狂乖张起来寻滋生事没个道理,如今胆怯怕事起来也无甚来由,居然让自己一句玩笑话就吓成了这副怂样。 别管怎么说,始终都不像个正常人就是了,他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反正他二人一辈子也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谢幸安觉得多留在此地也无益,又恭敬作揖道:“公主若无他事,那草民,便告退了。” 他如今都高中探花了,相信不久便能去朝廷里供职,哪还能是什么草民?福宁公主总也不好为了这种小事抓着不放,只点头淡淡道:“也好,那你便退下吧。” 何矜察觉到谢幸安起身离去时,那该死的压迫感瞬间消弭了一半,她由衷感到话还是当场说清楚的好,省得让谢幸安回去就记了账,便又嗫嚅道:“谢公子,我……实在别无他意的,只是想恭喜你高中了。” 谢幸安停顿了下脚步,轻笑一声:“多谢。” 阿默在看见金榜上一甲谢幸安的名字后,瞬间感觉腰背挺得笔直,跟在谢幸安身边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昂首挺胸,步步生风,恨不得逮着谁就跟人家炫耀自己的公子中探花了。 然谢幸安这些年过得实在太苦,那种狗都不如的日子锻造出来的性子,让他想不低调都不行,因而直接喝止住阿默这种没出息的行径:“不过是个探花而已,你莫要张扬。” “什么?幸安你……中了探花?”耳朵灵敏得很的张迟锦这一声喊简直更像个大喇叭,直接嚷得整条街都听见了。 他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谢幸安,谢幸安别扭得直接挣开,也抵挡不了他更热情的叫嚣:“幸安莫要见怪,今日我本来想陪你一起看张榜的,哪知道一觉醒来才发现睡过头了,跑到别庄才发现你不在,一猜就是来了这儿,你小子可以啊。” 被张迟锦一个拳捶到胸口的谢幸安心里觉得别扭,但知道他并无恶意,依旧面无表情。 他这些年长驻京城,除了实在别无去处,更多的就是想多多打探到一些朝中消息,他自然知道入仕只是第一步,即便勉强能谋个官位,他这个小崽子不会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呦,小矜儿也在呢。”刚抱过谢幸安的张迟锦一刻不带消停的,眼神一瞥就冲何矜的所站之处冲过去,“算起来,你我可多日不见了呢。” 阿默站在谢幸安身边,扯扯他的衣角问:“公子,我们还等张公子么?” 谢幸安抬脚就走,头也不回了:“等……等他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福宁公主捉奸时碰巧瞧见了张迟锦,尽管她使劲劝说自己这般不妥,但还是忍不住看到张迟锦就想到狗男人高莅,没来由就觉得不顺眼:“我说呢阿矜前几日都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有些恹恹了呢,原来是因为有你在。” -- 第56页 “公主您这话,还怪伤人的。”张迟锦低头偷偷望了望何矜,“小矜儿见到我定是高兴的,你说是不是?” “哼。”何矜懒得搭理他,但她也知张迟锦这人其实还算不错,只慢慢把目光放在远处,平静说着,“我说张公子……今日是你好兄弟金榜题名的大喜之日,他人都走了,你不说去陪贺,怎么还有闲心在这胡扯有的没的?” “人……人走了?”张迟锦挠头茫然看了看四周,确实不见谢幸安的人了,但他又不想放过半点能跟何矜搭话的机会,“无妨无妨,谢家别庄我熟得很,闭着眼都能找到,晚些我去就是了。” 何矜是真没想到,随便出个门都能遇见倒霉小炮灰和恶毒女龙套。 小倒霉孙妙怡正在不远处蹦跳着跟福宁公主和何矜挥手:“公主,阿矜,你们也在啊。” 杜雪合作为一个恶毒女龙套,简直把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是这一日表现得极为明显,趾高气昂得直让人觉得欠揍。 何矜虽同她并不曾有过实际上的恩怨纠葛,但作为看了原书的人,她表示是极讨厌这个绿茶婊的。 “妙怡,雪合。”看着何矜只对孙妙怡打了招呼,福宁公主不得不上去化解尴尬,“才看到妙怡的兄长高中了状元,雪合的表兄中了榜眼,又想起来孙公子前些时日和雪合定了亲,雪合要做状元夫人了呢,你们二人可都算是有喜事在身。” 孙妙怡和这个长兄关系尤其一般,因为对方是庶出又是独子,她娘亲总爱说些闲话,连带着她都对这个长兄都无甚好感。 但毕竟都是颖国公府的子女,私下关系再不好,孙妙怡还是与有荣焉,礼貌一笑。 而当听见“状元夫人”四个字时,杜雪合特意抬了抬高傲的下巴,做给何矜看的。 杜雪合听见颖国公府的人来提亲时,知道那边唯一的儿子是个庶子,一开始就是不怎么情愿的。 但她后来被透露道,孙平澜已经定下了,十有八九是这次科考的状元郎,又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 状元夫人也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起码何二小姐这种,一辈子都别想。 毕竟能中状元的人,谁会那么肤浅,看得上何矜? 看见杜雪合简直要溢出来的嘚瑟,何矜毫不在意地大大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同于些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小姐,而是早就洞悉了全局的。仅仅在一甲中,除了谢幸安外,状元是颖国公的长子,榜眼是武清伯的侄子,都是妥妥的阉党成员,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真是鬼信了何矜都不信。 只不过天真如这些人哪里知道,无论状元榜眼都仅仅是一时风光,后来都没什么用,最终的结局还不是被谢幸安杀了个连渣都没剩? 眼看着福宁公主失了准驸马也不避讳,对婚事也能随口就谈,杜雪合作为全场最大赢家更是难掩骄傲,翘着嘴角说:“婚期尚有两个月,想必孙郎高中状元之后一入仕途也会事务缠身,可有的忙呢。倒羡慕何二小姐,每日无事可做这么清闲。” 何矜跟张迟锦听见她这么说话就难受,不谋而合地退到一边,揣着手就摆出了冷漠脸。张迟锦套近乎地对何矜附耳道:“小矜儿,你也不喜欢那个杜大小姐?我也不喜欢她,看着人就别扭,听她说话更别扭。” 何矜不禁流露出几分欣赏:“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鉴婊达人。” 张迟锦当然听不懂,但据他猜测,何矜八成是在夸他的,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也就……还行吧,再说状元夫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过三年我也考,等中了也让你做……” “停,打住,打住,少扯废话。”何矜知道就如张迟锦这般的,莫说状元,估计连个红薯都烤不了。 金榜旁的人越聚越多,喜笑颜开的有,哭天抢地的也有,甚至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都有,何矜看着就无奈得直摇头。 《权盛天下》中曾提到,本朝在谢幸安入仕前北辰的科考无异于小孩过家家,实在不公平,只除去个别闹事的之外,那些寒窗苦读十余年,却被人因攀附关系送个礼就被挤兑得名落孙山的书生,是真的惨。 “堂兄!”何矜正和张迟锦面色沉重地感慨人生,就听到杜雪合一声甜到发腻、装模作样的娇喊。 街道正中的男子勒住缰绳,别过眼来平静地朝这边望。 但他只在把视线投放到何矜身上时,陡然透露出几分阴狠,甚至更多的是毫不矫饰的厌恶之感。 何矜:???又来一个有病的?她招他惹他了?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9175ce9007786a6563f729701f7d048fa2c71de5-1648693258-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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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谢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结合语境,这里应该是张】 【看完了大大】 -完- 第二十八章 ◎她真是可爱又好笑◎ “小矜儿。”张迟锦适时地用手肘轻戳了何矜两下,“你瞧,杜钦这家伙在这,约摸你也不想见他,不如我们先撤?” 何矜的确不想见他,一个武清伯的狗腿子,在原书里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给谢幸安找茬添堵,但从来没成功过,跟该死不活的何二小姐一样,只要出现就讨人烦心。 “可不对啊……我,我为何要躲着他?”何矜想起来自己顶着的这层身份,她看书时明明觉得何二小姐和杜钦正好配成一对找死路上奔腾的蠢货,简直绝配好嘛? -- 第57页 怎么还水火不相容上了? 张迟锦一脸惊愕,试探着说:“小矜儿,你……你把这事忘了?” 她又漏掉了什么?怎么张迟锦这个外人都比本尊知道得多? 何矜忍着头晕如实答道:“我似乎、真是忘了。你跟我讲讲呗!”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更不能……更不能不理我!” 怎么还越说越不简单了? 何矜磨着牙:“少废话,快说!” “那行,那我说了啊,但我得提前说一声,不关我事,你可不能生气。”张迟锦慢腾腾地压低了声音凑到何矜耳边说,“据……据说,我也是听人说的,你曾试图……试图、勾引杜钦。” 何矜眼前一黑,她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地乱晃。 她……她一个男人毛都没见过的当代清纯女大学生,为什么会穿到这么个桃色问题无数的死疯批身上? “小矜儿,小矜儿你别气,这事我也听人传是杜钦亲口说的,但……但无人知道真实情况如何。起码、我是不会信的。”张迟锦一把隔着衣袖抓握住何矜的手腕保证着,“小矜儿你莫急,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劳烦何二小姐让一让,你挡着在下看榜了。”杜钦嘴里虽说着客气话,但行动却极为无礼,甚至横出一把未出鞘的剑隔在他与何矜之间。 张迟锦把愣神的何矜往自己身后一藏就嚷道:“杜钦你是有毛病吧?路这么宽,你非得走这边?” “算了算了。”何矜看见杜钦那张平凡得跟高莅一般无二,扔在人堆里都瞧不见的面容,就觉得小小的脑子都盛不下这么大的疑惑。 何二小姐脑子里都是泥浆吧?那么看不起容貌绝世的谢幸安,反倒去勾引这种货色? “我不理解,我表示很不理解。”何矜把杜钦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个遍,始终摇头道,“张迟锦,你可知道,为何会说……我勾引他?” “为何,其实也是他自己说的呗!”尽管张迟锦话里明显有袒护何矜之嫌,但不得不说他的语言能力还是极强,好歹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何二小姐在穿衣打扮上向来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这点她刚来时就曾领略了。 但巧就巧在有次何二小姐过石桥时碰见了杜钦,还又恰好起了一阵妖风,把何二小姐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外衫直接吹得落了地。 这个神经病不说赶紧捡起来衣裳穿好,还毫不避讳甚至含笑着在陌生男子面前袒露香肩和半对桃儿,即使夏荷赶快捡起来掉落的衣裳,她也是慢悠悠用指尖挑着,让那外衫顺着自己的素手、小臂一点点爬上去。 这画面实在太美,何矜瞬间就能想象得出来。 她虽与何二小姐不是一类人,但毕竟在她身上寄居了不短时间,她十分清楚何二小姐此举的动机。纵使在原书里何二小姐与谢幸安成婚后,她也总爱在外头搔首弄姿,为的无非是一观这些男人疯狂想占有她又不敢上手的丑态,然后在心里对他们嗤之以鼻。 虽然这在何矜看来也是种变态心理,但绝无勾引之意。 可能何二小姐自己也没料到,有天会能正好撞上杜钦这种普信男,一口咬定她有意勾引,还把这事传扬了出去。 世人意识蒙昧尚未觉醒之时,一旦处理上男女之事,总会把矛头齐刷刷对准女子,尤其是何二小姐这种美艳至极又爱卖弄姿色的女子。 何二小姐当街勾引杜钦的消息一经传出,只除了福宁公主与孙妙怡等极个别人表示不信,基本是盖棺定论,不容置喙的了。 而这寥寥无几的人之所以不信,原因无他,只因为杜钦长得实在太过平庸。 但这时候绝世美人、狐鬼花妖看上穷酸书生的故事都传得满城皆是,何二小姐勾引杜钦,也无疑是对男子魅力的加持,男人们觉得这种损人又利己的事不干白不干。 何二小姐只是冷笑,反正她也从不在乎这些名声。 何矜无语凝噎,你……你倒是两腿一蹬不知道哪凉快待着去了,可何二姐姐,现在代你受人指指点点可是老实巴交的我啊! “其实我也觉得,你如今这般就很好的。”趁何矜无比哀痛之际,张迟锦又劝慰道,“小姑娘家家,在外穿衣还是矜持端庄些的好。” 何矜忍了没几天,实在受不了,早把何二小姐的衣裳锁起来,整日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个粽子。 “唉,够了,累了,乏了。”何矜捂着眼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打道回府吧。” 福宁公主其实心里并不怎么待见杜钦,但她一言一行中都有着北辰皇室的脸面,不能有所偏袒,尽管这脸面让承顺帝早就败得没剩多少。 但面对这个新科的榜眼,她知道何矜定会不舒坦,也只能礼貌恭贺。 “公主过誉了,臣此番也是尽力欲为君分忧,能得高中,是臣的幸事。” 得亏他也能把这靠拼姑父拼来的名次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清新脱俗。 想起来他日后做出的又菜又作的糟心事,何矜不自觉“呵”地嘲讽一声。 杜雪合与杜钦这个堂兄关系压根不怎么样,但介于他们都反感厌恶何二小姐,有共同的敌人时双方总觉得会更亲近。 “呦。”果不其然,杜雪合瞧着何矜要走,就抓住机会取笑,“何二小姐这是一看见堂兄,觉得害臊了?要回府躲着?” -- 第58页 福宁公主叱道:“雪合,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何矜才踏上马车一只脚,听闻此话,只是不慌不忙地把另一只也踩了上去,坐稳了才开口说话:“是害臊,替你们觉得害臊。模样丑想得美,哪里来的信心,陛下赏的,才觉得人家能瞧得上你?” “殊不知,多瞧见你们一眼,我怕今日整天都吃不下饭。” 何矜的马车都开动了,杜雪合跟杜钦兄妹还没回过神来。 她说谁丑呢?说谁害臊呢?啊? 原本何矜认为,身为男主对女人下手太重很不绅士,但等到真正领略了杜雪合的欠收拾,她又不得不想为谢幸安鼓鼓掌叫好。 原书里的杜雪合仗着自己嫁了状元,对哪怕当了礼部尚书后的谢幸安还是一百个瞧不上,逮着机会就各种明里暗里嘲讽辱骂他,对孙平澜吹枕头风给他使绊子。谢幸安等到把颖国公扳得倒台后终于无需再忍,直接生生拔了这个恶毒女炮灰的舌头。 其实,何矜除了想在谢幸安那为自己求条活路之外,对他其余的报复手段还是颇为赞同的。 何矜一走,张迟锦顿时觉得无甚意思,对在场的人他都不熟,索性告辞朝谢家别庄去了。 张迟锦进去时谢幸安正准备用膳,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对方旁边,无奈道:“不是我说,幸安,金榜题名,今日好歹也是你的大喜日子,也不大摆个筵席?” “你来了?”谢幸安停下筷箸,“那我去让后厨多添两个菜。” 蓉娘整日被埋在柴火堆里灰头土脸,正苦恼得很,她满腔热情无处燃烧,多少天了连个谢幸安的面都见不着。 在听闻谢幸安的书房和卧房里都不肯留丫鬟时,她一时怀疑过他莫不是喜欢男人。 在又得知谢幸安身边常留的不过赵伯和阿默两个,除了老东西就是小兔崽子时,她又感到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这回听见小丫鬟来报张公子留下用饭了,蓉娘直接激动得几乎痛哭流涕。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这时候了,起码求个张公子做主,要么让她近身侍候,和谢公子真正做成好事,要么就让张公子行行好,把她带走吧! 这种烧火劈柴的日子她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等到蓉娘把自己仅剩的首饰都送给安排端菜的小丫鬟后,才终于换来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正厅时她分明拼了命地给张迟锦使眼色,但对方却浑然不见她似的。蓉娘一急,才摆好菜盘就抽噎地哭起来。 张迟锦随口好奇一问:“嗯?怎的了这是?哭什么?” 蓉娘慌忙跪地:“奴婢该死,扰公子烦心了。” 张迟锦挥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且跟我说一说,到底怎的了?” “奴婢自觉愚笨,做活时烫了手,方才又弄疼了,这才忍不住哭的。” 蓉娘说这话时,抬起来一张涕泪涟涟的脸,简直像有满腹的委屈无处诉,直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不知道为何,提起来“委屈”,谢幸安却首先想起今日何矜那副欲哭无泪,委屈巴巴的样子。 本来总是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半捂着脸,害怕得直趴在福宁公主肩上不敢动弹,还又努力壮着胆子怯怯地跟他说话,声音都打着颤。 “我求求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谢公子,我实在别无他意的……只是想恭喜你高中了。” 他有那么吓人吗? 谢幸安忽然觉得她又可爱又好笑,不自觉莞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0-28 23:21:43~2021-10-30 08: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柳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女主这两章有点怂,她忘了自己跋扈的人设吗,怕男主能理解,姓杜那个她根本不用怕吧,第一时间就能骂回去了。还有张迟锦实在太烦了,想到他是主角团的人,要蹦跶到结局的我就心烦。】 -完- 第二十九章 ◎谢幸安有毒吧?◎ 蓉娘清楚知道,像张迟锦这种惯会混迹风月场的浪荡公子,与谢幸安这种死榆木脑子不一样,是最会怜香惜玉的。 她埋头抽泣了两声,冲着前头的两位公子哥摊开烫得通红的手掌,尤其露出来其中两颗晶莹半透的水泡。 若是放在当初,张迟锦早就忍不住,一把拽过来美人的柔荑裹在自己手里吹两口,安慰人家不疼。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为了准备迎娶何矜,当下已下定决心同其他女子都撇清干系。 张迟锦只是坐直了,轻咳了一声,摇着头对谢幸安叹道:“哎呦呦,啧啧,幸安,你瞧见了吗?是挺惨的哈。” “嗯。”谢幸安无情回应,“既然如此,你便去找桂嬷嬷领些伤药,告两天假吧。” 蓉娘:“……” 就这?谢幸安有毒吧?是有毒吧?怎么同他厮混到一起之后,连带着张公子都好像变了个人? 蓉娘心知自己不能错过这难得一遇的助自己脱离苦海的好时机,直接决定放起来大招,不再小声抽噎了,直接委屈痛哭,梨花带雨起来。 “张公子,蓉娘自知手脚粗笨,做不了这样的活计,未能照顾好谢公子,辜负您的嘱咐了。” -- 第59页 蓉娘哭得格外悲痛,尽管痛里有七分假三分真,但她的确也是受苦受难受委屈了,诚恳得不容别人怀疑。 “等……等会儿,你是蓉……蓉娘?”张迟锦这下终于不淡定了,赶紧招呼着她抬起头来,把鼻涕眼泪擦一擦,露出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来。 原本在天香楼里被人一掷千金、好生娇养着的花魁,果真变成了个灰头土脸的粗使厨娘? 他……他娘的,他本来只以为谢幸安是随口开玩笑的。 “不是,幸安,谢幸安。”张迟锦直接无奈到整张脸都挤成一团,扶着腰问道,“你……你知道买花魁多少银子?买丫鬟多少银子?你这不是,叫那个……那什么来着嘛?” 谢幸安老实答道:“焚琴煮鹤,明珠暗投。” “对,就是!”张迟锦一拍脑门,接着又嚷道,“什么又琴又鹤的,什么玩意?谁要跟你玩什么掉书袋子?” “谢幸安你就直说吧,这人该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人一个娇娇弱弱的花魁一辈子留在后厨烧火吧?这是不是人干的事啊?” 谢幸安脸皮薄,被张迟锦这么一指责,瞬间觉得自己的确不道德,连说话声音都顺势有些低下去了:“那……蓉娘,你想如何?” 蓉娘没想到谢幸安竟问起了她的选择,一时间咬着嘴唇,脑子懵了。 张迟锦贴心劝慰:“你莫怕,不妨事,我们可都是讲道理的人。” 凭良心说,若有机会,蓉娘还是更愿意服侍谢幸安的,毕竟他虽出身低微,但此时才高中探花,日后能入阁拜相也未可知,哪怕做个侍妾她都不亏。且谢幸安实在长得太过好看,一个童子身又自持不贪色的俊郎,说她没动春心那是假的。 倘若求了张迟锦带她走呢?兴许只能有个一时安稳,如张迟锦这般的风流浪子,指不定哪天就把她随手抛到脑后了,远不如谢幸安这样的老实人好拿捏。 天香楼她是打死也不会回去的了,长这么大,她还没听过谁家的头牌会被赎了身又送回的,她不能开这个先例,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唯独有一点,她也知道如谢幸安这种在男女之事上迟钝得不行的木头,要想爬上他的床,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这就要依仗她身为花魁的自我修养了。 蓉娘小心翼翼地思索了好一阵,才敢抬头怯怯地偷看了谢幸安好几眼,欲言又止了。 张迟锦直接暗示鼓励道:“无妨,谢公子都问你的心思了,想什么便说呗。” “蓉娘,既已进了谢家别庄的门,那从此,便是谢公子的人了。”蓉娘泪光闪闪地看着谢幸安苦瓜似的一张脸,“蓉娘愿意终身伺候谢公子的!” 谢幸安听到这句话,两个眼珠直接快挣脱眼眶了,拂袖抗拒道:“不必!” 那种伺候,他要不起啊。 “谢公子,蓉娘知您不喜,是万万不敢再存别的心思的。蓉娘只想一辈子为您当牛做马,服侍您穿衣束发。” 谢幸安还是没说话,当天那夜给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几乎把他吓傻。 谢幸安虽还是板着脸,但说出来的话却轻得要命:“不……不必了。” “不必什么?难为她这么忠心对你,谁也不跟就要跟着你,我看就很好。”张迟锦过来人似的勾着谢幸安的肩膀把他按回到座位上,“我说幸安,你毕竟是中了探花的,日后达官贵人定不少见,说不准有的是机会面圣,也该找个能近身服侍你衣着装扮的,才不辱没你生的这张好脸。” 张迟锦接下来更是直言:“再说,人家一个姑娘家,想做个丫鬟都三番两次被你推拒,你自己想想,这像话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实在容不下谢幸安再多说一个“不”字,他只能应下:“那好。只是蓉娘……无我的吩咐,不必进我的卧房。” 蓉娘兴奋得直点头道:“那是自然!” 熬到了,她终于熬到头了! 也是时候让谢幸安这个小崽子见识一下,什么叫花魁姐姐的手段了。 “行了行了,既如此,就退下吧。”张迟锦猛吸一口气后又撇着嘴扇了扇,“咦,什么味儿。” 蓉娘见状,赶紧闻了闻自己身上,福了个礼赶紧跑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啊,做了粗使奴婢,哪还有闲工夫供她沐浴焚香? 但今后定是不同往日了,蓉娘决定她回后厨的第一件事,就是喷那些老嬷嬷们满脸口水。 等她翻身变成主子了,让她们再看不起人! “对了幸安,我爹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张迟锦靠在谢幸安膀子上半醉着晃了晃酒杯,“我爹说,高掌印,颖国公,武清伯三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如无必要,寿康侯也是尽量搞好关系,你才入仕途,千万别学什么书生意气犯糊涂。” 前人之鉴如在眼前,谢幸安呷了口酒道:“好。明里自然是要的。” “明里?那暗里呢?” 谢幸安捏着杯口,一字一顿:“惩、奸、除、恶。” “好,不愧是我兄弟,有志气。”张迟锦又往谢幸安身上蹭了蹭,抱怨着,“不像你……我就没什么大志向,能把小矜儿娶到手就不错了。” “可你说得何年何月才能到手?她怎么就不爱搭理我呢?头一次干这种事,追姑娘可真累啊。” “你说她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男子啊?” -- 第60页 谢幸安此时对何矜的印象多半还是冷淡居多,虽然觉得她阴差阳错地救过她,且中邪之后难得不再那么乖张吓人,甚至仔细琢磨琢磨,甚至还极可爱的。 但谁知道这个可爱鬼能在她身上留多久?事后会不会反弹得更凶狠? 怕了怕了。 他只漠然道:“这我哪能知道?” 张迟锦倒是没再说话,早靠在谢幸安身上睡着了。 谢幸安知道张迟锦说得不错,因此他打算从善如流,特意买了红绫饼想先前去拜访一下颖国公。 这天谢幸安人才从八宝楼出来,就见有顶素净的轿子落在门前,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匆匆跑进去,不多时就嚷道:“没了?红绫饼怎的就没了?我家老爷可就好这一口的。” “实在对不住。这饼饵珍贵且工序繁杂,小店每日仅能卖这一盒,被方才的公子买走了,您看……” 谢幸安闻言,毫不迟疑地直接亲自把手伸向那顶低调得毫不显山露水的轿辇,“大人您若不嫌弃,在下的这一盒,可赠与大人便是。” 隔着靛青的帷裳,里头发出一阵爽利的朗笑:“年轻人,你认错人了,老朽可不是什么大人。” 谢幸安只顾继续道:“哪怕不是大人,也是长辈,就当做晚生给您的一份心意。” 轿里的人笑得更不拘了,他也未再谦让,只道:“好!” 只等到谢幸安把饼饵交到管家手中,里头坐着的人才透过轩窗望了他好几眼。 “大人,听说这次科考尤其胡闹,前三甲尤其荒唐。状元是颖国公家的,榜眼是武清伯家的,更没想到探花郎,居然是因为长得好被陛下钦点的。” 吕首辅只笑不说话。 他本来在朝廷勤勤恳恳,也算个清白正直的好官,哪知道生了个狗儿子,惹上了人命案子。正逢阉党作乱,他心累不已,就直接上书“养子不教父之过”,干脆称病,闭门不出了。 吕首辅发问道:“先等等,你说……这个探花,他姓什么?” 管家躬身:“似乎是姓谢。” “姓谢……瞧他那模样,莫不是、谢璧的儿子?” “这老奴便不知了。” “行了,回府吧,毕竟我还有病在身,被人瞧见了不好。” 吕首辅把那包红绫饼摊开在自己的膝上,捏起一小块尝了尝,拂去掉落到衣裳的碎屑,似笑非笑。 吕首辅虽没看清那个少年的正脸,但他却不知为何,隐约觉得,高善那伙狗东西的好日子,没几年就要到头了。 ◎最新评论: 【讨厌张迟锦这个人,非要给别人强加他自己喜欢干的事儿】 【哈哈哈,能让蓉娘做厨娘的,我觉得男主应该可能会更绝!!!!】 【蓉娘以后不要搞事儿影响男女主的感情】 -完- 第三十章 ◎焚得好,下次不准再焚了◎ “公子,您把这红绫饼都随手送人了……”阿默跟了谢幸安也有些时日了,就从没见他这么大方过,难得特意来买一盒名贵的饼饵还是送人的,他不理解但还是问着,“我们要再去买些别的么?” “不必了,是我一时犯糊涂了。”谢幸安长舒一口气,微微眯着眼道,“或许这就是它最好的用处罢。” 在谢家倒台没多久,谢幸安就听说过吕首辅因受到儿子牵连,向承顺帝自请乞骸骨一事。只是他没留意到,都过了这么些年,吕首辅都只是称病不朝,但他并未告老还乡,地位仍然屹立不倒。 虽说这人早在京城高官里很久没刷过存在感,但提起来首辅,兴许所有人哪怕脑子转半天,也能转到恍然大悟道,竟还是姓吕的! 高太监动天动地都没敢动吕首辅,原因无它,不过因为吕首辅在前朝时便是先帝最信赖敬仰的恩师,承顺帝还在吃奶时,就整日潜移默化地被先帝告诉,吕首辅,是个朝中的顶梁柱,缺不了的股肱。 高善再受宠信,也不过是被当成玩意的太监而已,并没那个本事能跟承顺帝的亲爹叫板。哪怕吕首辅在被儿子牵连后多少年没出来,他胆敢说吕首辅一句坏话,也能被承顺帝骂个半天。 “是了,阉党再权势滔天,这天下终究是不姓高的,能收拾他们的,不过陛下而已。”谢幸安沉思道,“更何况讨一个人的欢心,总要容易多了,你说是不是?” “啊,是啊。”阿默琢磨了半晌总算听出来了,公子这是想跟陛下交好了。虽说不算什么坏事,但京中这几日也有传言说,公子能得这个探花,多半只是因殿试时被陛下瞧见了长得好看。 一个男子好看得成了笑话,总不能算是幸事吧? 承顺帝荒唐得早就人尽皆知,但公子他当真不在乎这些流言纷纷么? 阿默才被卖来京城不久,他哪知道谢幸安的过往? 一个从十岁开始就受尽了嘲讽和欺凌的小可怜,听的话里十有九句半都是难听至极的辱骂,还想跟他讲什么狗屁的人言可畏? 当初他连失父母、举家被抄、两具尸首都无从安葬时,世人笑他是懦夫之子,砸给他的全是臭鸡蛋和烂白菜叶子。高善为了取乐把他弄进府,弄一堆银子扔到狼狗窝里,说他只要能活着出来就赏给他。 等到他几乎没了半条命,浑身是伤地得了安葬爹娘的银两后,谁知道被何二小姐看见从高太监的府里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这个自幼乖张的小姑娘不分青红皂白,随之大肆宣扬他谢幸安有多恶心,居然给太监做了一夜的娈童。 -- 第61页 他谢幸安就这么被冤屈成了别人嘴里的谢家之耻,京城之耻,甚至整个北辰之耻。 世人都是爱听笑话凑热闹的,没一个会听他解释。 跟他讲人言,多可笑啊。这七年里,几乎每日都有人对他说,“小杂种,你怎么不去死,去地下跟你爹娘团聚,你怎么还活着啊?” 那些恶毒至极的言语一刀一刀地划开皮肉,直扎到他的心里。 但他终是活了下来,且再无惧人言。 谢幸安早就暗暗发誓,这辈子或短或长都不妨,他只要无论用什么手段,定会让那些阉党一个个死在他前头,为他爹娘和正义之士们复仇,还世间一个清白忠正。 且他面君之后也隐隐觉得,承顺帝,或许还有救,也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昏聩糊涂。 “对了,阿默,你去知会张公子一声。”谢幸安想起来这些难堪的往事有些滞闷,又念着也快到了跟张迟锦约定的日子,,“我一个月前曾答应过跟他去打猎,问他明日还得不得空。” “他若说话不算数,我就自己去了。” 谁知道张迟锦这个不靠谱的,是不是又厚着脸皮跑到寿康侯府吃闭门羹去了。 何矜近日总觉得何婵不大对劲。 比如总时不时地盯着她的院门口,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何矜只挑着眉,不屑地对夏荷道:“啧,谁知道她在嘟囔什么?总不能是诅咒我吧?我招她惹她了?她脑子有病,别搭理她。” 这边何婵正用力踹了一脚墙,指着何矜对身边的小丫鬟叫嚷道:“你们说,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在自家小姐的盛怒面前,丫鬟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装瞎:“当然……是您更好看的。” 何婵面露怨怼,继续她的死亡发问:“那为何无人对我一见钟情?无人跟我提亲?无人说我是红颜祸水?” 这……这谁能知道? 总不能骗她说天下男人都瞎吧? 小丫鬟们心里都清楚,三小姐这明显是让张迟锦给刺激到了。 自从这位公子哥来过一次,知道了何矜没定夫家之后,就和在他们府门外搭了窝一样,赶都赶不走,别管何矜拒了他多少次,他吃了多少闭门羹,人家过几日又重整旗鼓、灿烂依旧。 何婵对这个瞎得能把她当成丫鬟的狗男人一向无甚好感,因此总爱时不时挖苦他几句,反而被他回怼:“我来找小矜儿的,关你什么事?她见不见我的,又关你什么事?” “有能耐你也让人死皮赖脸地来求娶你啊?” 何婵怒气冲冲地拔下来她院里开得最美得一朵花扔到地上,又喘着粗气狠狠踩了几脚:“嘚瑟,让她再嘚瑟,等没了这张脸就好了,看她还怎么嘚瑟!” “阿姐,阿姐。”何冕直接自动忽略了亲妹妹何婵,只顾兴致勃勃地冲到了何矜院里,穿着一身骑装对她说着,“阿姐,你瞧,这是前几日用你给的银子买的,好看吗?” 何矜半开玩笑道:“我的银子,自然是好看的。” 说实话,因为是双生子,何冕与何婵的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但或许是相由心生,何矜明显觉得何冕要顺眼得多。 这少年虽比不上谢幸安那样的出尘绝世,但他热情又开朗很爱笑,浑身上下都是朝气蓬勃的,放在现代的班级里,也能算得上个团宠的。 “阿姐,我掐指一算,明日是黄道吉日,我带阿姐去打猎吧。” 什么掐指一算啊?你见过用右手的掐指一算?你见过五个指头都掰扯不清的掐指一算? 何矜当然没见过,但为了配合何冕演戏,她狠狠地信了:“阿弟都会占算了,可真厉害!” “那当然。”虽然是继姐,但能得美人夸赞,谁不喜欢,何冕的尾巴直接翘上了天,“那阿姐是答应跟我一起去打猎了?” 何矜当即不假思索道:“去,当然要去。” “好,到时一定让阿姐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何矜虽表面满口答应,实则当晚收拾用物时早偷偷让夏荷多塞进去了两包点心。 “我说实话,真的。”何矜把嘴抿成一条线,摇着头满脸无可奈何道,“我真怕照阿弟这技艺,这次连只野鸡都打不到,到时一块饿肚子。我是无妨,但阿弟还在长身体,可着实不好。” 春桃翻出来件压箱底的衣裳,抖了抖灰时整得何矜都呛了好几口,皱眉问:“嚯,什么玩意这是?” “您明日不是要跟少爷去打猎吗?这是奴婢给您找出来的骑装啊,您不穿吗?” “我也要穿这玩意?”何矜顿时想起来,她似乎忘了打听何二小姐的骑马和射猎功夫怎么样了。 反正她本人是个废柴,和一切运动项目都绝缘,体育老师还是因为实在不想再看见她了,才勉强给个及格的。 “您不穿吗?这还是去岁秋天,您答应跟少爷去打猎时买下的呢,不过因事耽误了,这才压箱底的。” “行吧。”何矜又喃喃道,“那我的马和箭矢……” “二小姐您又忘了。”夏荷提醒道,“您自幼就不会骑射的啊,买件骑装只为了行动便宜。您自己还说,和少爷去只为凑热闹,不会亲自上手,毕竟这种事粗俗又血腥的……” 嗯,何矜放了心,看来何二小姐和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的。 -- 第62页 “这件骑装啊,还是您在成衣铺里看中了,从武清伯家的小姐手里抢来的呢。”明显夏荷根春桃也不喜欢杜雪合,顺势一起嘲讽道,“记得当时有个刚来的伙计还不认人,直夸您的肤色容貌更衬这件骑装,把杜小姐的脸都气绿了呢。” 能让杜雪合吃瘪,她瞬间感到舒坦极了,顿时感到这件朱红的骑装艳丽得恰到好处,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摸了摸领口。 阿默去张尚书府回来后,拿来一封小小的信件递到谢幸安手里:“公子,这是张公子特意交代了,让您亲自打开的。” 谢幸安微带怀疑地仔细拆开,一看完上头的字就忍不住左脚抽搐了几下。 “当然是要陪你去了,我的小安安,明日见。” 他就知道,多问张迟锦这一句就是贱,地上的鸡皮疙瘩都捡不起来了。 “公子明日要外出打猎?”蓉娘听见话头赶紧凑过来,不动声色地把阿默挤到一边,献殷勤道,“那奴婢去给公子收拾用物。” 阿默别扭地白了她一眼。 “嗯?什么味儿这是?”谢幸安脱下外裳交给阿默后,踱到卧房里嗅了好几下又退了出来,“怎么怪怪的?” “公子闻不习惯?”蓉娘迈着细步随即跟了出来,“奴婢见您的卧房太过清冷无味,特意焚的檀香。您不喜欢?” 谢幸安这些年生计艰难,吃穿都是草草了事,哪来的余钱去弄这些东西? “还不错。”他闷着头刚要踏进门槛又撤了出来,道:“就是下次别再焚了。” 蓉娘:“……”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当时那么惨,我还没长成个变态,是不是很厉害? 何矜:请您清醒一点,您的确很变态。 谢幸安咧嘴一笑关上房门,何矜连连后退道:“救……救命啊妈呀有变态!”感谢在2021-10-31 09:23:26~2021-11-01 08: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柳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下次别再焚了可还行】 【香很好下次别焚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还是讨厌张迟锦,戏份也太多了,给男主送青楼花魁,纠缠女主,做的事都没脸没皮,听不懂人话一样。可能因为我现实里就遇到过这种男的,真的挺烦的。】 【哈哈哈,又撤了出来认真的吗哈哈哈】 -完- 第三十一章 ◎您思春啦?◎ 事实证明,环境是足以影响人的,死肥宅也是会变的。 譬如何矜上辈子虽说不爱出门,至少还能网购追剧刷手机,聊天听歌玩游戏,哪知一朝穿越到这种破地方实在无聊,闷在后宅几天就感觉自己几乎要发霉长毛。 何矜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秉烛扒拉着何二小姐的卧房。她发现原主的确是不学无术的,别说什么琴棋书画,整个屋里连个笔墨纸砚都是没有的。 她翻得累了,一下子累瘫在床上,听见床板下有阵响声过后,她翻身下床趴在地上往里看,看见倒了一沓泛黄的书。 何二小姐还能有藏书? 何矜敢对天发誓,在翻开之前她没多想,她真不知道《坞城艳事》、《风月色》、《春光媚》和《南齐野史》等等这些东西是讲什么的。 所以看到扉页的小人画时,何矜只是“咦”地撇撇嘴,小小地滚动喉头吞咽了几下口水。 纵然何矜自认是个十分阳光健康的好青年,但母胎单身的她也曾按捺不住好奇心,找过些带颜色的书籍当做睡前读物的。 没想到何二小姐也有这喜好。 不,应该说,应该说何二小姐私藏了什么书也不奇怪,只没想到她名声还差到极点,居然还留存着清白。 在原书中,何二小姐和谢幸安双双被设计误服迷情药,作者大大明确说过,那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只是真让人惊喜啊,谢幸安身为一个连鸡都抓不住的文臣,在这种事上居然有这么足的体力,或许是带着些报复性,总之直折腾得从来都强硬高傲的何二小姐连连大哭,不停重复着“求求你……”“要”“啊……不要了”,甚至她事后气得半死也根本下不了床。 这段写得实在是棒,绝妙的风光无限好的三章何矜刷了足足六遍,连谢幸安进行到哪步换了什么姿势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作为一本男频文,别的全都稀烂没法看,只有这快乐戏写的是真不错啊,作者为什么不干脆改行算了? 唉,又扯远了,不过随着她穿来,原著里这最精彩的一段,注定是没法上演了。 何矜无奈得直摇头,掀开那本《坞城艳事》的下一页。 “恩人您思春啦?” 何矜听见这句话时,下意识地吓得把书往自己被窝里一塞,反应过来才回复道:“可闭嘴吧你,我思个鬼!” “恩人,或许您可以试试……攻略一下谢幸安。” “我攻略他?”何矜想都不想,直接表示拒绝,“我吃拧了?我不想活了?” “倒也不至于……照目前的剧情进展来看,您在谢幸安那里,好感度还可以。” “我可谢谢你了,那也不用。” “谢幸安有哪里不好?”仙汪道人接着劝告道,“是他长得不好看吗?他不久就青云直上了,他没出息吗?” -- 第63页 “还有,咳,您也是看过原著的人,他那床上功夫,不好吗?” “拉倒,可穿件衣服吧你。”何矜越听越觉得离谱过了头,干脆无情截断,“谢幸安和原主,变态男主和疯批神经病才是绝配好吗?” “但您现在不就是……” 似乎察觉到何矜是真的生了气,仙汪道人的声音一字更比一字低。 “姻缘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 何矜一拳头打在被褥上,磨牙道:“放屁,你再说一句试试?” 仙汪道人没再回话。 经此一吓,何矜也没再有心情看什么破话本了,她仔细地把《坞城艳事》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处折了页,才把这摞书又放回了原地。 这顿折腾下来,何矜又烦又惊,甚至还带着方才看过小册子的躁动温存,很快就沉沉入了梦。 从前何矜是绝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现在她更相信好的不灵坏的灵。 所以当她梦见《权盛天下》的激情三章时,虽然知道主角是何二小姐,但顶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何矜还是不免怕得心尖乱颤。 尤其是梦里那人张口闭口都是“夫君”、“相公”,更把她吓了一跳。 她可以确定,何二小姐与谢幸安为数不多的几次房事描写中,都是没这么唤过谢幸安的。 “阿姐,阿姐,该起身啦。”何矜正沉在睡梦里琢磨不清,就直接被外头何冕的一声喊给惊醒了。 何矜闭着眼嚷道:“臭小子,大清早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快走啦阿姐,就等你了,快点嘛。” 何矜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何冕这种小男生奶里奶气的撒娇,当即打了个哈欠,抬腿把被褥挑起来:“好好好,真怕了你了,让春桃跟夏荷进来服侍我梳妆打扮吧。” 等到何矜跟何冕两姐弟兴致冲冲地要出府时,这才留意到立在门首满脸不悦的郑氏和何婵母女。 郑氏双手环抱在胸,摇头晃脑时鬓发上的珠翠直叮铃:“冕儿,你书都读完了?这是做什么去?” “娘,不是早跟您说过了么?今日我要去三里山打猎的!”何冕说得理直气壮,“再说,爹都说过,从不指望我读书的。” 郑氏接着阴阳怪气发问:“那你怎的不带自己的亲妹妹去?” “就是就是。”何婵眼看着何矜的面容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更好看,尤其是今儿这一身朱红的骑装,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就恨不得把眼神化成锥子,在她脸上戳出几个洞来。 何矜冷哼了声,直接抬着下巴将脸扭到另一边去。 “你就是什么?”何冕一脸认真地低声问着何婵,“我早问过你的,你说了不去的。” “谁愿意跟她待在一块?”何婵嘟囔道,“一个姑娘家整日出去抛头露面的,没个教养。” 何冕有些不悦了:“婵儿,说什么呢?” “我没教养也是我爹爹惯的。”何矜挑了挑右眉,“有能耐你也让你爹爹惯你成这样啊?” 何婵跺脚道:“我爹不就是你爹……” 气死了,她真的快气死了。 何矜都早就扬长而去了,何婵还是不满地抱着郑氏的胳膊直撒娇:“娘,我实在受不了了,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 “我实在等不及咒她所嫁非人,她及笄还有一年呢!你赶紧让人咒她出个什么飞来横祸,最好毁了这张脸,等她不好看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郑氏摸着何婵的头顶,满口答应。 毕竟她也早就受够这个脑子有病的何矜了,还没听说过有谁家的继女整日爬到主母头上作威作福的,真是反了她了! 更何况有何矜好过一天,郑氏就得一直念着自己在寿康侯心里永远比不了那个死了十几年的田氏,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郑氏下定决心银牙一咬:“行,为娘的这就去看看,这臭丫头真是……以为咱们没办法了!” 何冕的马都走出整条街了,一行护卫又跟出来排在他身后,何冕把缰绳一勒问道:“我说我去打个猎,用不着你们保护。” “少爷您误会了。”为首的离他最近的护卫开了口,“老爷临走时吩咐的,我们不是保护您的,是去保护二小姐的。” “老爷说,二小姐跟您在一起……太、太危险了,他不放心……” 何矜噗嗤一声笑了。 “阿姐你还笑!”何冕别扭地把缰绳缠在自己手上,委屈道,“我能保护好你的,你不信?” 何矜是真不信。 但她自以为打个猎也不会出什么事,只能想办法折中道:“自然是信的。这样,爹爹留下的人我们也不好不带着,可这人也太多了,往那一站就把猎物都吓跑了,留下两个跟我们同行就够了。” “到时你打到的猎物一多,他们还能帮着捡捡。” 即使何矜早就做好准备,空手而归了。 何冕自觉得到了鼓励,认为何矜说得极有道理:“好,那就跟着两个吧。” 马车才行到闹市口,何矜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赶紧探出头去看戏:“哟,这不是高指挥使吗?哦不,本公主都差点忘了,你已不是了,怎么,挨得廷杖都好了?皮又痒痒了,还敢来招惹本公主?” 福宁公主正站在高莅三步之外,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 第64页 “福宁,我错了,你听我……” “哎哎哎,做什么?”福宁公主一下子甩掉高莅想搭上她小臂的手,“你都被我皇兄发落流放了,真是晦气。” 高莅面露苦涩,神情倦怠,胡茬爬满下巴,身上也血迹斑斑:“福宁,是我一时糊涂,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感情……” “不必看了,没什么感情了。”福宁公主仍拒绝得飞快,擦擦根本没与高莅接触到的手,这时她也看见了何矜,“阿矜,你去做什么?” “去和阿弟上三里山打猎,公主要一起吗?” 福宁公主根本不在意什么打猎不打猎的,一来她多日没见何矜早念着她了,二来她烦透了高莅这个不要脸的,觉得出去散散心也好,点点头就直接上了何矜的马车。 等到车驾走远了,这时的高遂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的,他整了整身上的官袍,又同情似的拍拍高莅的肩膀:“莅兄婚事差事都没了,呦,都被流放了?着实可怜啊。” 高莅的鹰眼里凶光毕现,怒吼道:“高遂,你个小人,是你,你算计我!” 高遂故作无辜:“怎么,人是你养的,肚子是你搞大的,关我什么事?怎么又成我算计了?” 在他们这群养子中,无人不知高遂是最古怪的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坑,但偏偏他在高善那里最得宠,谁都拿他没办法。 高莅只能且忍着,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何矜来到三里山的脚下时,她才从马车上下来落了地,刚要舒活舒活筋骨,就看见不远处早有一黑一白两个男子的身影。 她预感到不祥,刚想躲回去念叨着千万别被他们看到时,白影张迟锦早转过来嚷道:“小矜儿,没想到在这也能遇见,可真巧啊,你说是不是,幸安。” 谢幸安穿着黑色骑装,把他的身形更衬得清癯颀长,但不知怎的,何矜只敢瞄了一眼,就突然记起来昨晚在梦里,他未着寸缕的模样。 何矜只略微这么想一想,脸就直接烧得通红滚烫,她自己还没怎么察觉,福宁公主就抢先一步问道:“阿矜,怎么了这是,脸红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怎么了?脸红了?做春梦了? 何矜(捂脸JPG):你胡说,我没有! 谢幸安:有我在,还用做什么春梦啊?这就能让你体会活的。 感谢在2021-11-01 08:15:53~2021-11-02 09:0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柳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 【我有一个朋友想知道这三章写的有多好】 【嚯嚯嚯,嘻嘻嘻,斯哈斯哈(我:姨母笑,在床上扭成了一条蛆)】 【这个三章快乐戏,希望作者识相一点放出来让我们也看一看,我很好奇写的有多好。】 【春梦可以的】 -完- 第三十二章 ◎活春宫里的男主近在眼前◎ 咳,何矜当然也能感觉得到她自己的脸正在控制不住地发烫,但这种事哪能跟福宁公主说出实情? 总不能跟福宁公主讲,昨晚她做春梦梦见了场爱情动作片,结果今天一觉醒来,发现活春宫里的男主就近在眼前吧。 这可太刺激了,搁谁谁能顶得住哦。 何矜伸手捂住绯红发烫的脸颊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就是似乎……有些热了。” “热?”福宁公主听何矜这么一讲,顿时觉得好像真是有点,“那阿矜,我们先去找处阴凉地歇着?” “小阿矜,正好我跟幸安也要进这山里打猎,干脆一起算了,还能有个照应!”张迟锦又厚着脸皮凑过来,不光他自己,还把谢幸安也捎带了过来。 何矜吓得连连后退,只觉得谢幸安靠近她一点,自己心里快坚持不住的羞耻感就膨胀一点。 “嗯?”两个护卫横刀挡在何矜身前,声音铿锵有力道,“奉侯爷之命保护二小姐,生人勿近。” “生人?谁是生人?哪有生人?”张迟锦被刀尖逼吓得往撤了两步,接着嬉皮笑脸,“两位大哥误会了这不是?我们和小矜儿熟得很,能不能把这玩意收起来,怪吓人的,万一误伤了多不好。” “再说,我也快是你们侯爷的半个女婿,咱们也算一家人,别这么生分……”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组成的?”福宁公主简直感觉没眼看,一脸的鄙夷,“怎么能做到这么没脸没皮的?京城里何曾有过这种人?可算让我开了眼了。” 但何矜此时并没有闲心跟福宁公主一起吐槽张迟锦,还沉浸在对自我的批判反省里。 何矜啊何矜,人家谢幸安可是当朝探花郎,才入仕途,而且还要挥剑斩桃花,以后做事业型男主,前程一片大好,你跟人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能看见人家就想起来这种……下流东西? 丢不丢脸?害不害臊?赶紧穿件衣服吧你! 在对自己进行过一番深刻的检讨痛骂之后,何矜终于感觉脸上的灼热渐渐消退下去,甚至都不敢稍微偏一偏眼,用余光都努力避开扫到谢幸安的衣裳边。 在这该死的羞耻感驱使下,何矜赶紧转过身,拉着福宁郡主就往山里走。 “哎,小矜儿等等我啊。”张迟锦见状,叫着谢幸安就追过去。 -- 第65页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何冕站在路中间为何矜断后,从上到下都觉得张迟锦不顺眼,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阿姐是怎么都不会嫁给你的。” “我说小舅……”张迟锦被护卫伸过来的刀尖砍断了剩下的半句话,“你阿姐的婚事,当然该由她自己做主,你这插手,不好。” “那你有什么好的?”他虽然知道这事也轮不着自己插手,可谁让张迟锦身边站着个谢幸安,何冕不自觉就把他们对比起来,“别的不说,你长得还不如他呢,更何况人家还能中个探花,你能中个西瓜……” 虽说何冕也不怎么待见谢幸安,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让张迟锦吃瘪,叫他知难而退,再也不敢成天死皮赖脸地惦记阿姐。 张迟锦叉腰不忿:“哎,我说……没想到你个臭小子年纪不大,竟还学会以貌取人了?小弟弟,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好了阿弟,别胡说八道了,快过来。”何矜徐徐笑着开了口,她一袭红衣猎猎,在林中极为光鲜耀眼。何矜虽并没回过头,只挥手喊了喊,但那声音是极为清洌、抑扬有致的跌宕,高束的马尾在她脑袋后头晃啊晃。 谢幸安被晃得有一瞬间失神,他其实很不喜欢自作多情的,但他想了又想,看了又看,貌似何矜方才的脸红,是在望了他几眼之后才开始的。 他愁眉紧锁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自己一个遍,甚至连袖口都没放过,到底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正了正发冠,生怕它歪,可能就是单纯不想在美人面前丢脸。 可是她到底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在脸红什么呢?还真是让人搞不懂的。 张迟锦这时早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膀子上,让谢幸安瞬间回过神来:“我说幸安,发什么呆呢?快牵着马,咱们去跟上小矜儿啊。” “喂喂喂。”何冕转过身来拿马鞭冲他们两个虚晃挥动着一抽,“我告诉你们,跟着可以,离我十步开外,离我阿姐得更远,不然……小爷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 “好好好,好说好说,你先请。”张迟锦满口答应,又压低声音跟谢幸安笑道,“瞧我这准小舅子,脾气还不小。” 谢幸安没说话,只顾着埋头牵马。即便他有预感,张迟锦极有可能一辈子都跟何冕做不成姻亲关系的。 毕竟这么打击的话说出来,还怪伤人的。 何矜边走边跟福宁公主闲聊道:“公主,我听阿弟说,这地方叫三里山,是它很短吗?但也不像啊,这一路走下来,似乎、也挺远的。” “不是,说来你可能不信,你别看这地方如今不怎么起眼,三里山原本不叫三里山,在北辰开国前,可是皇家猎场的。”福宁公主顺势开启了帮何矜灌输知识模式,“前朝皇帝总是昏庸,没几个靠谱的,专门弄些异兽珍禽的到这山上,再特意来此射猎。但谁人不懂,皇帝打猎嘛,莫说是射,就算拿个小石头随手一砸,那也自然有人让他想中什么中什么。” “前朝好几代皇帝总爱成天在此处取乐,荒唐无度,以致亡国。太/祖皇帝攻打过来时,前朝亡国之君慌不择路,跑了不过三里就被起义军捉住,为了侮辱他们,便把他们的快乐老家改名为三里山。” “再然后,这座山便作为了人皆可出入的自由猎场,只不过我北辰开国后更崇文不尚武,因此来的人并不多,只不时有几个猎户为生计来几次,剩下的就是些……如……”福宁公主说着,斜着眼扫了扫身后,“这种的闲散公子哥来玩一玩罢了。” “此处真的有猎物么?”何矜虽从电视上曾见过这种打猎场面,野鸡野兔遍地走,白狐梅花鹿多如狗,但一路走下来,莫说白狐了,她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咳,有,是会有的。”福宁公主的略微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像他们几个这种,能不能打得到,就很难说了。” 更何况,春猎又不比秋猎,猎物会更少些。 反正张迟锦是为了春闱后陪谢幸安放纵一把,何矜也是顺便跟着何冕外出玩一玩,猎物多少本来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至少何矜是没对何冕抱什么期望。 何矜不会骑射,福宁公主就算还真有两下子,但来这里一则也是临时起意,身上的衣裳并不便宜行事,二则她总也不能留下何矜一个人在此,独自去打猎。 两个人只能选了个好地方,等着搭建出了个临时营帐,就坐在里头等着看热闹。 “就看他们几个的本事了,如果都不行,那只能看我的了。”福宁公主的眼睛依次从眼前的三个男子身上扫过去,“何冕的技艺……额,你我是都清楚的,基本可以直接忽略。再就是张迟锦这人,一看就浑身上下都写着不靠谱,估计也不怎么样。只这个谢幸安,看着倒还像个样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银样镴枪头。你说呢,阿矜?” 谢幸安是个文弱书生,哪怕到后来步步高升,变态杀人也是吩咐行事,在原著里从头到尾几乎都没透露过他的武力值。不过何矜觉得,起码有一点是不容怀疑的,那便是他的射术肯定不错。 因为谢幸安这些年一直过得很穷,穷到基本买不起什么荤腥,因此他每餐饭里的肉食都是靠他自己上山打来的。 何矜正儿八经地道出真话:“我也觉得这里头,的确就数他最靠谱了。 -- 第66页 “可好生奇怪啊,阿矜。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还张口闭口地喊他……”福宁公主虽然疑惑,但也不得不承认何二小姐的话的确太过难听,她根本说不出口,“怎么好像如今瞧着,你对他变得极为客气了呢?” 面对未来翻云覆雨、权倾天下的大佬,你要是能预知,你也得客气啊。 但这种话又不足为他人道,何矜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他自幼孤露,一个人苦苦支撑活过了这么些年,到如今得中探花,其实挺不容易也很可怜的。我少时过于任性跋扈,专爱以欺辱他人为乐,以后不会了,唉,只不知做错的事还能不能弥补。” 何矜的话音刚落,就见身边的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低低地舞动着,谢幸安从她身边策马而过,并没看她。 哎,当男主的……都这么神出鬼没吗? 何矜放松地揉揉额角,庆幸自己没说错什么话。 “你能变得安稳一些,当然是很好了。”福宁公主并没把谢幸安当回事,只顾跟何矜说,“毕竟气太大了也会伤自身。”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何矜还没安定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何冕跟张迟锦的吵闹声。 “张迟锦,我先猎到的,你撒手!” “明明是我先射中的,小弟弟,你才该撒手!” 作者有话说: 张迟锦:我给小矜儿打到猎物了! 谢幸安:我媳妇昨晚做了和我的春梦了,现在她还害羞呢。 张迟锦:……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男主也好可爱】 【确实像自我攻略男主,哈哈哈,没有营养液了,等我攒攒】 【自我攻略男主 】 -完- 第三十三章 ◎哦,看男主这该死的装X光环◎ 虽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灰毛野鸡,但毕竟算开堂彩,何冕跟张迟锦争得互不相让,谁都想在何矜那里先得个脸。 张迟锦抢先一步翻身下马,据理力争道:“不是我说,阿冕啊,小弟弟,就算我这人大人有大量,可你也得讲点道理,你那箭矢插在了地上,根本就没射中这只野鸡,顶多擦破了点皮,这种轻伤兴许没走几步它就好了。” “那……”何冕的脸皮也开始自动迅速加厚,尽管他被张迟锦说得有些结巴,目光闪烁,但还想讲些歪理,“那也是我先瞧见了射过去的,没准它要不是被我吓到,你还不能有机会后来射中呢。” “不是,小弟弟,你这是什么逻辑?”张迟锦愤愤不平,在何矜面前的胜负欲激起了他想以大欺小的冲动,“哪怕你是小矜儿的弟弟,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猎物哪有这么算的?那鸡身上的箭,明明就是我的。” “怎么了这是?”何矜隐隐听见两个大男人为了只猎物吵个不停,只觉得丢人还心烦意乱,“你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阿姐,张迟锦他……他欺负我!”何冕抢先一步跑到何矜面前,皱眉挤着水汪汪的眼,简直是真人版的委屈脸,“他吼我,还抢我的野鸡。” “小矜儿,我……”张迟锦就算再习惯不要脸,也不稀罕这种撒娇告状的小姑娘做派,只能舌头打结着拼命解释,“你信我,我没有!你个臭小子,你,你胡说什么……” “呜呜呜,阿姐,你看他!”何冕抱着何矜的小臂蹭了蹭,蒙住眼干嚎了两声,“他方才就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阿姐,他凶我,他还想揍我,这种男人说不定以后就会打媳妇儿的,阿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他!” “不是,谁想揍你了?”一提起来他每日努力促进,但至今也跟何矜八字没一撇的婚事,张迟锦就感觉自己像被一脚踩中要害,整个人差点蹦起来,“你说清楚……谁会打媳妇儿了?你个嘴上没毛的小子你懂什么叫媳妇儿?小矜儿,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 “行了,别吵了,不就为了一只野鸡,两个大男人,也不嫌丢人。”何矜冷叱一声,又垂头微微眯着眼附在何冕耳边低声道,“阿弟,行了……不能装就别装了,是真不像。” “小矜儿你不懂。”张迟锦被吼了一嗓子,还是想争个高下,“到底是开堂彩,还在你面前,谁不想得啊。” 何矜笑问:“你们怎么确定……这个是开堂彩?” 何矜在开口说话前只看到不远处有团黑影闪过后,就听见耳边穿来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动静。谢幸安提着几只沾血的灰兔、野鸡随手扔在地上,淡淡道了声“无聊”,随即又策马走了。 哦,看男主这该死的装X光环,这该死的睥睨众生的优越感! “乖乖,玉皇大帝啊。”张迟锦看着一地的猎物,就差把眼珠瞪出来粘在谢幸安身上了,反正开堂彩也无了,他觉得争只鸡太丢人,愣过片刻神后赶紧翻身上马追过去,“幸安,师父,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射猎,要多少拜师礼你定,别走啊你,等等我!” “这下没人跟你抢了。”张迟锦走后,何矜看了眼那只在争抢中失血过多而死的野鸡,默念了句“太惨了”后对何冕抬抬下巴道,“呐,你就拿着吧。” 何冕看着开堂彩就这么被个他没放在眼里的人抢走了,顿时恹恹的,觉得无趣道:“我不想要了。” 说罢,他又极不服气地补了句:“哼,没想到这个小杂种还真有两下子。” -- 第67页 “阿弟!”何矜顺手拧了拧何冕的耳朵,只没舍得使劲,只是正经训诫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对人客气些,人家可是要入仕的了,日后若做了大官,连爹爹都得避让一头,到时候万一想起来你说过的混话,找你算账去,看你还怎么办!” 何矜虽然不喜欢郑氏跟何婵,但好在她没恨屋及乌地捎带上何冕,还真怕日后谢首辅一个不满,拔了他这个胡说八道的舌头。 “那个小杂……谢幸安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何冕显然没信,但他看着何矜脸色凝重不像在开玩笑,也只能乖乖听话,“好啦阿姐,不生气了,那……那我以后听阿姐的就是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弟弟。”何矜摸摸何冕的额发嘱咐道,“那我先去歇着,你去接着打猎吧。” “幸安,你这骑射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也太厉害了。”张迟锦在又看见谢幸安一箭贯了三只麻雀下来时,忍不住拍掌叫好,“你也教教我,让我在小矜儿面前出出风头。” “没跟谁学。骑马是我爹教的,后来……十岁以后就没再碰过……至于射箭,纯属因为没银子去买荤腥,只能来山上自己打。赵伯做支箭矢也不容易,就尽量一箭多射些猎物带回去。” “还有……” 谢幸安说到这里就停顿了,张迟锦赶紧继续请教:“还有什么?” 谢幸安抬头接着面无表情道:“你太吵了,把猎物都吓跑了。” 张迟锦:“……” “阿矜,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个好事呢。”福宁公主都还没等到何矜发问,自己就没憋住说了,“我听闻后宫里这段时日以来,皇兄一直是独宠柔贵妃的。” “唔。”何矜面无表情,即使的确为何柔高兴,但对这事也并不意外。何柔的颜值跟气质,尽管她没把后宫嫔妃见一个遍,也相信没什么人能比得过,承顺帝只要审美正常,独宠是没什么稀奇的。 “还有个好事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在柔贵妃之后失子的曲嫔?我知道得也不多,只据说从那以后她整日哀嚎不断,吵得皇兄实在嫌烦,干脆打发她去蹲冷宫了。” 该,活该,这下一辈子都没孩子了,气死她丫的! 凭良心说,福宁公主虽依然是坚定立场地认为承顺帝是个昏君,但他这一个复宠一个厌弃的决定做得实在让人解气,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连夸了他好几句。 针对承顺帝这个昏君,荒唐归荒唐,何矜倒也说不上多讨厌,如果单纯站在读者的角度看,尤其他后期无条件地信任谢幸安,倒还挺招人喜欢。 “好事是好事。”何矜一脸幽怨地抬眼看了看日头,“不过公主你有没发现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儿,瞧这时辰,阿弟还没回来,估计这次咱们是没那吃烤肉的口福了,不过幸好我还带了点心,公主还是吃块垫垫肚子吧。” 福宁公主无奈掩袖一笑,反正她们此行也是为了散心,本来也没对何冕报什么希望。 福宁公主从何矜摊开在膝上的油纸包里随意挑了块豌豆黄,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穿着裙装行动不便,不然阿矜也不至于可怜到来此一趟都吃不上野味儿的。” “哎,不妨不妨。”何矜知道福宁郡主在开玩笑,直接摆手说着,“反正在侯府里整天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少一顿也没什么的。野味不野味的,倒没什么区别。” 尽管张迟锦和谢幸安那边打到的猎物实在是诱人,但何矜和福宁公主都是有些骨气在身上的,况且也不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根本没想过去打他们的主意。 何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起码她这个营帐位置选得极好,坐在竹凳上正对着一棵开得极茂盛的杏树,晚春时候落英缤纷,满地都是或深或浅的粉红,还有阵阵风卷起来一堆残花又抛下,裹挟着阵阵余香浮动。 啧啧,这么好的景色,偏偏树底下有堆死了的野鸡野兔,鲜血汩汩流淌着,把整片地都染得殷红。落到这些猎物上的花瓣沾了血迹就不能再飞起,黏在它们身上,像天地赐予的葬礼。 唉,何矜忍不住想起来原书里何二小姐的结局,也和这些鸡兔相差无几,也死得这么凄美,也同样死在谢幸安手里。 何二小姐是在被断腿和折磨之后,活活溺毙在谢府荷塘里的。书中说她的尸首在荷叶掩映间,也不知道身上是被坠了什么东西,只留了一张脸露出被染红的水面。不过美人终究是美人,哪怕死了都比她旁边的荷花还要出色几分,妥妥的“芙蓉如面柳如眉”。 何矜边想着边在心理重重地叹了几口气,沉吟了声,得亏她没再继续作死,省得落个这样的结果。 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总归这条小命都是要魂归大地的,只是被活活地斩断了腿,这又不是剁鸡腿,疼都要把人给疼死了。 何矜鄙夷不屑地摇摇头,默默在心里给何二小姐哀悼三秒钟,点了一盏长明灯,希望她下次投胎时,颜值和智商能稍微平衡。 她又挑了块形状完整又漂亮的枣花酥,刚要往嘴里送,便被不知从哪里射过来的冷箭一下击落,箭镞冰凉,擦着她的手掌而过。 何矜吓了一跳,膝上的点心都被抖落到地上。她瞬间炸了毛,怒道:“妈的,哪个不要脸的谁搞偷袭?玩不起?”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在媳妇儿面前出风头了,开心ing -- 第68页 何矜:……其实我不care的。 何冕张迟锦:冷漠脸JPG感谢在2021-11-03 07:59:35~2021-11-04 19:2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傲雪*寒霜20瓶;江南柳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断在这。。。。。。】 -完- 第三十四章 ◎这孩子怎么还记仇了?◎ “什么人?”两个正在一边杵着、昏昏欲睡的护卫瞧见这支冷箭,总算有了任务可干,拔出刀来就挡在何矜跟福宁公主身前。 “堂兄果然好箭法!”杜雪合从林中走出,站在不远处拍掌笑道,“好!真让人大开眼界了呢。” 何矜虽还并没怎么看清楚人,但她耳朵哪怕塞了一半驴毛,也能分辨出来这欠揍的声音属于谁。 何矜冷笑着把手里残留的点心渣拍在地上,碎屑纷纷随风而下,她当即骂道:“我说杜小姐你要不要脸啊?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呢?” 方才射过来的冷箭往上倾斜时几乎贴着何矜的脸擦过去,虽离福宁公主还要一尺远,也把她吓了一跳。在看清楚不远处张弓搭箭的两个人后,她怒斥着:“雪合,杜公子,你二人也实在太过分了吧!” 但杜雪合跟杜钦两个不要脸的丝毫没在意,反而慢悠悠地攥着弓箭走过来,向福宁公主躬身行礼:“见过公主。” “公主,何二小姐莫怪。”杜雪合的头扬得好像那垂死挣扎的野鸡,说得既嘚瑟又有理,“臣女方才跟堂兄射箭时,打赌以何二小姐手里的点心当靶子,看堂兄能不能射中,不想堂兄文能得中榜眼,箭术也这么高超不凡。公主您说是不是?” 有个当朝状元做未婚夫婿,榜眼是她血亲堂兄,杜雪合简直感觉不经意间就躺赢到了人生巅峰,顿时再也不把那个压她一头的何二小姐放在眼中。 真是“存在即合理”,疯批也有她自己的意义,何矜不免觉得,兴许只有何二小姐这样的神经病,才能治得了这种欠收拾的东西。 福宁公主怒气不减,呵斥道:“雪合,你做得太过了,伤了人怎么是好?还不快向阿矜赔罪?” “公主大可放心,兄长的箭术高超,定然不会误伤。”杜雪合假意关心地扫了两眼何矜,“何二小姐,见谅,忘记告诉你了,该没伤到吧?” “伤没伤到的我不好说,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何矜随手捡起来一把被她扔在旁边闲置的弓箭,并装腔作势地挑了挑弓弦,把箭镞直朝向杜雪合的胸前。 在场人都知道何矜根本不会射箭,但就怕她发起疯来什么都不管,闹出人命的事儿也敢干。杜钦直接把杜雪合挡在自己身后,对何矜说话时也是满满的不屑跟嘲讽:“箭是我射的,何二小姐,我的箭术练了多年,是不会伤到你的,你若是不信,大可再试一试。” “是吗?可把你给能耐坏了不是?”何矜眼里的厌恶更是展现得一览无遗,“怎么试试?拿我自己当靶子再让你射几箭?呵,那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脑子有病?” “小矜儿,怎的了这是?”张迟锦匆匆驾马回来时白衣上还有点点血污,但他看见何矜对面站着的人时瞬间就不淡定了,直接把猎物随手一扔就翻身下马,挡在何矜身前表明立场,“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看见你们实在晦气!”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福宁公主唯恐张迟锦大吵大闹,场面只会更乱糟糟,是以随手指了个护卫,讲清楚事情原委给他听。 谢幸安立在一边面色沉沉,始终没说话。 福宁公主最烦于应对的就是这种小吵小闹的场面,她又不好明摆着偏袒何矜,毕竟另一方也是重臣,还有即将入仕的新贵。幸亏她也十分清楚何矜的脾气不像能吃亏的,犹豫了一通还是决定暂行观望,又坐回到竹凳上。 “不是我说,你俩是不是脑子有病?”张迟锦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何矜一个鼻孔出气,“你说当靶子就当靶子了?小爷还想拿你们俩的脑袋当靶子呢。” 福宁公主缓缓咽下去一口水,微微润湿喉咙后整个人顿觉舒适,不觉看着张迟锦都比平常顺眼得多。 “我说张公子,好歹你父亲也是朝中重臣……”杜钦极有深意地轻蔑望了一眼何矜取笑道,“你还真打算娶这么个……也不怕把张尚书大人给气死。” “千金难买爷高兴,小爷乐意你管得着吗?”张迟锦早就看杜钦哪哪都不顺眼了,瞧见他对何矜不友善的样子更想干脆一脚踹过去,踹死他丫的算了,“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误会我们小矜儿对你有什么狗屁的勾引之意?不是我说,你这榜眼怎么考上的,靠做白日梦吗?你家没镜子你都不小解吗?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什么样?” 这张迟锦说话,还真是……不拘小节、清新脱俗的哈。 何矜简直原地为他鼓掌,眼神里带着如觅知音的欣赏。福宁公主从没见过那个世家公子这么讲话,冷不防被点心噎住了,甜腻腻的碎渣子慢慢顺着喉咙滑落下去。 谢幸安从来自认为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他可说不出来这种话。 “张公子,只话说得这么满有什么意思?谁还没张嘴呢。”杜雪合心知张迟锦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干啥啥不行的废物点心,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堂兄可是当朝榜眼,射术更是出神入化,足称得上文武双全,你们几个,有谁能比得过?” -- 第69页 “谁不服气?比啊,那就比一比呗!”何冕刚好因为有只兔子中了箭,还从他眼皮底下溜走而生闷气,回来还看见杜钦和杜雪合这一对招人烦的堂兄妹,也懒得问清缘由,瞬间就燃起来斗志,“你说吧,怎么比?” 杜雪合等着看好戏似的冷笑道:“既然来打猎,当然是比骑射。” “只是不知你们几个,有谁能和我堂兄一较高下?” “咳。”何矜虽不想在气势占下风,但也十分清楚知道,何冕跟张迟锦在射术上简直就是又笨又菜的小学鸡水平,无奈地在他们两个之间从左看到右,又重新看回来,还是觉得半斤八两,难以抉择。 不然干脆弃权算了,可那又怎么甘心啊!拉赫 何矜很烦恼,她无奈扶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疼。 谢幸安也很烦恼,他就站在不远处,可能明显感觉到何矜眼角的余光都没在他身上扫一扫,他没来由地感觉到心里有些不服气,生怕自己被张迟锦挡住了,还特意往旁边挪了一挪。 谢幸安打量了好几遍,也挪了好几次,直到确信整个人在何矜的视野里都露出来了才停止。 可惜何矜还是没注意到谢幸安,也根本没那个胆子去注意他,她作为一个恶毒女配角,哪里敢吩咐男主做事? 就算是半斤八两,也得掂量着选个稍微靠谱的,哪怕输了也不至于太丢脸,何矜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那就……” 谢幸安挺直腰板,下一刻简直就要站出来。 还没等他沾沾自喜完,就听见何矜接着道:“张公子,你行不行啊?” 谢幸安:“……” 是他站得还不够近吗?他还不够显眼吗?啊? 张迟锦难得被何矜托付一次,简直被爱情冲昏头脑,只觉自己不行也得行,立马心满意足地拍着胸口保证:“小矜儿,我行啊,我当然行了!” “阿姐,你为什么问他?”何冕的哀怨简直要溢出表情了,“你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啊小弟弟,你半天了连个猎物都没打到,让我怎么相信啊? “不是,阿弟你听我解释……”何矜打死都没想到,选个人出去比试,都要被逼着去做这种送命题,登时更烦忧了,“我没有。” “那阿姐为什么选他不选我?阿姐为什么不问我而是先问他?难道在阿姐心里,他一个外人都比我这个亲弟弟值得信赖?但阿姐你明明说过不喜欢他,不会嫁给他的,这又是为什么?” 何矜:“……” 她被绕晕了,只想拍拍何冕的肩膀说你牛,还是你牛,简直当代女友附体,她们的逻辑都没你抓得严密。 谢幸安不自觉轻咳了两声。 何矜实在不想再经受这种灵魂拷问了,只能干脆自暴自弃算了:“行吧,我投降了,不如你俩猜拳算了,谁赢了谁就上。” 杜钦和杜雪合等得花都快掉完了,也弄不清那边的一群菜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或许,我可以一试的。” 谢幸安的声音清洌干净,这话一出,直接让何矜感到有种不可抗拒的坚定,甚至夹杂着那么一丝丝被她忽略掉的,闷闷不乐之情。 何矜噎住:“可……可以的吗?” 谢幸安旧话重提:“二小姐这是,又信不过谢某?” 何矜被他身上的光环和气势逼得连连摆手摇头:“不,不不不,您误会了,没有,绝对没有!” 早就说了这孩子心思太沉不好,怎么连句话都记上仇了呢? 何矜抑制住脸上抽搐,礼貌微笑道:“谢……公子,当真可以的吗?” 谢幸安只顿首淡淡道:“谢某虽不才,但赢区区一个杜钦,也并非难事。” 平心而论,起码就猎物成果来说,谢幸安的确起码能直接把张迟锦和何冕加起来都秒成渣渣。 何矜美眸里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她莞尔道:“好。” 谢幸安略微偏过了头,她好像还真是,挺耀眼的。 谢幸安这人本身都不在他考虑的对手范围之内,杜钦把弓箭在自己手里抓稳了,嗤笑道:“就他?科考时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还瘦不拉几的单薄成这样,他会射箭?” 谢幸安并没被嘲讽得气恼,只是稍稍挑着眉尾,随口一说:“杜公子,大可一试便知。” 哦,瞧他那睥睨众人的眼神,接下来的剧情何矜简直就能预料到,八九不离十又是男主的装X现场。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大佬拍桌):为什么就没注意到我? 何矜(瑟瑟发抖):我错了,我以前不敢,以后都再也不敢了。 ◎最新评论: 【小谢真的笑死了,你就憋着不说话吧你哈哈哈】 【男主的感情变化也太奇怪了,直接跳到动心环节了,要是有人之前那么折磨毒打我…】 【怎么有种很奶,很奶的感觉。。。】 【 【好闷骚啊男主 】 -完- 第三十五章 ◎不好意思,我也忘记告诉你了◎ 新科榜眼和探花要比试箭术,那可是难能一见的好戏。 福宁公主听见这个话头,赶紧坐好小板凳、捧住点心等着开场。 虽说凭良心讲,谢幸安和杜钦这两个人她都无感,但若是硬要选一个,她还是会把赌注押给谢幸安。 -- 第70页 毕竟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更何况除了之前何二小姐在她耳边胡说八道的一面之词,她真没觉得这倒霉孩子有哪里是讨人厌的。 “好啊,比就比。”杜雪合难得有个能把何矜拉下来踩一脚的机会,且又捎带了谢幸安这个碍眼的,她顿时热血与信心齐飞,“等着瞧吧,有我堂兄在,这小杂种肯定输得很惨。” 谢幸安听到那三个字,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气。 “我说杜小姐,这可还不兴带人身攻击的。”何矜尤其反感杜雪合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样子,便随口顶了她一句,“那我还说有我们谢公子在,你们两个还会输得很惨呢。” 福宁公主也看不过去地提醒道:“雪合,慎言。” 谢幸安站在何矜背后三步之处,俯身问道:“我们?” “不是吗?我们?”何矜用手指比划了一圈她和谢幸安、张迟锦和何冕,“我们四个啊,这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谢幸安轻笑一声,点头道:“是啊。” 咦,简直莫名其妙。 “少废话,何二小姐可别只会在嘴上逞强,不如先说好了,怎么比?”杜雪合面对着于自己出风头有利的事,向来脑子转得飞快,“那不如就定在一个时辰之内,谁打到的猎物多就算谁赢?” 反正他们获胜早就板上钉钉,杜雪合只遗憾观众太少,没多少人能亲眼见到何矜出丑。 还得劳烦她回去买通些百姓,街头巷尾地传一传这种好事。 “一个时辰?”何矜过了这些日子,可算把时间捣鼓明白了,谁有那闲工夫陪她玩两个小时,都能赶上看场电影了,等都要把人等烦,“一个时辰这也太长了,累都能把人累坏了。” 何矜本来无心说的一句话,经风传到谢幸安耳中,就成了她不忍心让自己受累了。 一个时辰而已,这么……体贴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身子都不自觉晃了晃,使劲稳住才重又站好。 杜雪合一边在心里骂何矜屁事是真多,但想起来不管怎么样总归会赢,对自己是有益无害的,只能暂且忍着:“那你想怎样?不然就每人射十支箭,看谁的命中得多便胜,如何呢?” 何矜偏过眼去看了看谢幸安的箭囊,只剩下伶仃的一支箭在里头晃荡。她根本不想再看那两个煞笔多蹦跶一秒,便伸出食指在谢幸安面前摇了摇,无声问道:可? 谢幸安礼貌颔首。 男主大佬说行,那就指定能行。 得到准许的何矜直接大手一挥,“还得射十支箭,这也太麻烦了,不如就一箭定胜负吧!” “真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这么上赶着认输的。”杜雪合整个人都是一副“我本来还想让着你是你自己不要”的狗样子,“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说吧,怎么比?” “就那。”何矜望向不远处一棵极大的枯树,上头的树枝凌乱地横斜着,密密麻麻站了许多麻雀,“那就两人同时射一箭,看谁能射中,或射中麻雀多者胜呗。” “好!”福宁公主叫好道,“我看阿矜说的这个方式就最妥当!” 杜钦和谢幸安得了命,双双走到那棵枯树不远处,树上的麻雀丝毫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地嚎叫不停。谢幸安和杜钦各自瞄准,预备张弓搭箭。 这特么……也太不公平了吧。 何矜无意间瞥了眼杜钦的弓箭,瞬间不淡定了。 怎么如此不要脸呢?说好的射一箭呢?谁让他一次搭在弦上三支箭的? 但谢幸安此时正顾着自己瞄准,何矜没敢说出来扰他分心。 何矜只能怨毒地盯着杜雪合,对方正得意地冲她摇头晃脑:“你只说每人射一箭,又没说一次只能射一支箭,谢幸安这小畜生倒是也想搭三支箭,他能拉得开弓吗?” 真是又嘴臭又贱嗖嗖,为什么靶子不是她的舌头? 何矜翻了个白眼的功夫就见四支箭矢“嗖”地朝那棵枯树扑过去,顿时枯枝断裂声四起,大片的灰色阴影铺天盖地,侥幸逃生的麻雀们受了惊,扑棱棱地飞起。 “喏,谁输谁赢,何二小姐不如一同去见个分晓吧?”杜雪合的狗眼清楚地盯着杜钦的三支玄色羽箭,可以极确定是箭无虚发的,她这下更得意地乜着何矜,嘴角都快咧上太阳穴了,“何二小姐不会不敢吧?” “谁不敢了?”何矜的声音虽比杜雪合更高,但她说实话,方才满目是杜钦一把射出去的三支玄羽箭,她的确是没注意到谢幸安那支几乎被淹没的细细的白羽箭。 真他妈的不要脸啊。 跪求男主光环别失效。 眼见比试结果马上就能见分晓,福宁公主、张迟锦和何冕也赶紧跑过来凑热闹。 杜雪合跑到树底下去捡那三支箭,不一会儿就攥着跑了过来,炫耀战绩似的往地上一扔,“喏,兄长的三支箭,都中了。” 杜钦的三支箭矢,其中两支各贯着一只麻雀,另一支直接一箭双雀,三箭共中了四只。 “哈哈哈哈哈哈。”杜雪合猖狂大笑着,笑得她几乎快岔气了,她捂着小腹弓身都不忘对何矜挑衅着,“我说二小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呵。 “那可……不一定。”何矜虽嘴上不认输,但心里着实没底。毕竟谢幸安的箭矢比起杜钦的来又细又短,恐怕串糖葫芦都串不了几只麻雀。 -- 第71页 “杜公子的射术的确高超。”福宁公主客气地礼貌一笑,不想夸也得硬夸。 尽管她心里清楚,三支对一支,实在是不要脸。 可谢幸安毕竟代表的是何矜这一边,福宁公主蹙眉想宽慰他:“谢公子,你这……” “杜公子的箭术是不错。”谢幸安佯装恭敬地拱手祝贺,“幸安佩服。” 张迟锦心里不爽,晃着脚尖鄙夷道:“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能耐三支都一箭双雕啊!” 何冕作为一个百发百不中的菜鸟,他虽嘴上没说,但心里是的确服气了。 偏偏何矜不信邪,她飞跑过去,非得要从地上一堆枯枝里找到谢幸安的白羽箭。 谢幸安只是说了佩服,但他可没说认输啊。 谢幸安半眯着眼,茫然看着不远处一道朱红色的身影瘦瘦小小,认认真真蹲在地上扒拉着,跟只在刨坑的赤狐狸似的。 他慢慢踱步过去想跟她一起找,还没等走到地方,那只毛茸茸的赤狐狸就伸出一只小爪子,抓着半支他那从中间断掉的箭矢,兴奋喊道:“看,三只,这半支箭上就有三只了!” 无奈他那支箭实在短,三只麻雀串在一起就占了多半。 福宁公主还真没想到,望向谢幸安的眼神里不自觉多了几分欣赏。 张迟锦歪着头嘚瑟道:“我就说了,你比不过我们幸安。”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杜雪合只是一愣,但依然坚持表示着她的不服,“都说了射中多的获胜,三比四,堂兄还是要赢的。” 说的也是,福宁公主再清除这不公平,但比试前规则已定,她也不少插手。 何矜转过来,对着杜雪合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她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的谢幸安,带着些可惜又鼓励的语气道:“谢公子,你别气馁,你比杜钦强多了,是他们不要脸!” 谢幸安一瞬间想笑,实在憋不住就真的笑了出来:“嗯,二小姐也说了,它只有半支箭。” 何矜明白了。 她闷声继续扒拉了一阵,不仅又捡到了只被射穿后因箭承受不了重量而折断、掉落在外的麻雀,还有剩下的小半支断箭。 那上头竟还有一只麻雀,细流的血液把箭羽都染成通红的颜色。 何矜也不嫌弃脏,随手就把这两半支箭提起,连带另外那只已经死了的麻雀,都随她的动作晃来晃去:“看,加起来,赢了,谢公子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猖狂发笑的人换成了何矜,她眼瞅着杜雪合的脸瞬间黑得赶上锅底,笑过一阵后何矜学着杜雪合方才的样子捂着小腹挑衅着,“我说杜小姐,你现下不认输也来不及了。” 杜雪合:“……” 果然了,男主光环就是全场最牛的。 “我说杜小姐,你记住了。”何矜的柳眉忍不住挑了又挑,“打败你的,就是你的天真,还有你不得不服的光环。” 杜雪合气得不停磨牙,只想磨尖了一口把何矜的喉咙咬断。 “好,好,好。”杜钦阴沉沉地连说了三个好,站在谢幸安身边低声说道,“谢公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当真是小瞧了你。不过等入了仕,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时候一较高下。” 他说罢,绷直身子恶狠狠地藏住杀气,拱着手却并不想认输:“谢公子射术出神入化,在下佩服。” “公主,臣女和堂兄便先告辞了。” 话说得太满,杜雪合觉得自己现在被啪啪打脸,双颊都疼得厉害,向福宁公主躬身行礼后,便匆匆想离开了。 福宁公主这才拿着帕子润湿了,为何矜擦擦她那双脏兮兮的小手,除了沾上的麻雀的血污,竟还见到了几条细小的伤口:“阿矜,你怎么伤到的?” 何矜能让杜雪合吃瘪,觉得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碍事,根本想不起来了:“唔,可能方才翻找那支箭的时候,被树枝划到的吧,不要紧。” 嗯?伤着了? 谢幸安微微皱了皱眉,一边提着弓,还伸手跟张迟锦借了支箭,默默对准了杜雪合头上的珠钗。 “啊!”冷箭贴着杜雪合的脸擦过去,珠钗带着一缕头发掉落,在她侧脸上只留下一条浅淡的红痕又瞬间消弭,她扭过头捂着脸大嚷道,“谢幸安个小畜生你疯了?你敢射我?” 谢幸安并不为她的叫骂所动,只平静说了句:“实在不好意思,方才选了杜小姐头上的珠钗当靶子,我也忘记告诉你了。”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动我媳妇儿者,以牙还牙,以箭还箭。 何矜:我可真谢……不对,谁是你媳妇儿了?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男主好护妻啊!!!!!!爱了爱了】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打败你的是你的天真】 【哇哦!】 【嚯嚯嚯,好解气啊,护妻狂魔!!】 【想多了哈哈】 -完- 第三十六章 ◎谢幸安属狗的吧?谁说他下毒了?◎ “你……”杜雪合一边的发髻散乱,她大吼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让何矜看来和那愤怒的小鸟似的。 “哈哈哈……”何矜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是说不出的舒坦,一点没带掩饰地笑出声来,“活该,让你再喜欢搞偷袭,小垃圾,没实力!” -- 第72页 杜钦看着自己妹妹捂着脸气呼呼的囧样,冲过来怒道:“谢幸安,你也太过分了!” 两个护卫见状,不辱使命地赶紧站出来,挡在何矜身前,顺便遮住了何矜后头的谢幸安。 “哎哎哎,做什么?咋的还恼羞成怒了?就许你们搞偷袭?”何矜回头看着在场说话最有分量的福宁公主,“公主,别看戏了,您给评评理。” 杜雪合炸毛了,她奔过来哭得和奔丧似的:“公主,他……他他他险些伤了臣女的脸,臣女不日就要嫁人了,可怎么得了?定要重重罚他,您说是不是?” 福宁公主点头回道:“是啊是啊。” “公主!”何矜也不甘落下风,蹭到福宁公主身边软乎乎地说道,“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先放冷箭的,谢公子以箭还箭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她的脸根本没伤到,不能罚,您说是不是?” 福宁公主又点头回道:“是啊是啊。” “公主……”杜雪合使尽吃奶的劲憋着,终于让她憋出了一场大哭,“求您为臣女做主。” “这个,雪合啊。”福宁公主自觉她又不是承顺帝,才不像皇兄那么昏聩糊涂,只干咳两声道,“本公主觉得,还是阿矜说得有道理,此事的确是你不对在先,更何况你也没伤到,就先回府用些补品,压压惊算了。” “就是就是。”何矜叉着腰仰起头,还冲她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杜雪合要气炸了,满眼怨恨地望着何矜和谢幸安一黑一红的身影,只想把他俩打包了一块弄死算了。 “走吧雪合。”杜钦觉得耻辱,实在不想再望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对杜雪合道,“来日方长,以后我有的是机会收拾那个谢幸安,连带何矜那个臭丫头都不会放过。” “可是,谢公子,你和杜钦那个混蛋日后还得同朝为官。”何矜的短暂痛快渐渐冷却下去之后,不禁开始为谢幸安担忧,“但你这就把他给得罪了。” “其实,也不妨事。”谢幸安承认自己或许冲冠一怒为红颜,方才有点脑子发热,但这时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二小姐大可放心,就算没这档事,谢某也必然是武清伯杜家的眼中钉。” “说得也是。”何矜极力表示赞同。作为十分记仇的武清伯杜家,一旦有了谢幸安的亲爹谢璧上书弹劾他们是奸宦党羽这事,他们就能把这仇恨写在族谱上一代代传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被谢幸安搞垮了,族谱也只到杜雪合这一代就直接断了。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还是多谢了!”何矜极为真诚地对谢幸安行了个拱手里表示谢意,之后便感觉他二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告辞后直接转过身,哒哒地朝福宁公主跑过去。 毕竟男主又不是什么清纯可怜小白花,得罪人这种事,似乎还犯不上她去替谢幸安操心。 “何二小姐,且等一等,我有句话想问你。”谢幸安把何矜叫住,只等磨蹭了半天才说出来,“你说,打败杜小姐的,是什么……光环?” 这什么光环?看见谢幸安这孩子求知若渴的样子,总不能告诉人这就叫男主光环吧?这怎么解释得明白? 还不如直接拍马屁算了! 何矜并没转身,只扭过来半张脸,对着谢幸安徐徐一笑:“哈,就是说……谢公子好看得在发光。” “啊这……”谢幸安确实常被人说皮相好,但他们的目的无一不是只在取笑,他还从没听过这种毫不吝惜没有恶意的夸奖,瞬间耳根子通红,脖颈处也有些发痒。 他低头用指尖挠了挠,再抬眼时,何矜早跑没影了。 何二小姐的确是中邪了吧?那能不能就这么中着?挺好的。 他又转念一想,那万一这人再也恢复不了正常呢?虽说何二小姐本尊实在吓人,谢幸安顿时又觉得自己过分恶毒了。 他摇摇头,走回去准备跟张迟锦收拾猎物,搭架子就地烤肉。 何冕果然不负众望一无所获,他和何矜、福宁公主三个人闻见不远处烤鸡烤兔的香味,回过头再看自己这边,只剩干巴巴的点心,连根麻雀毛都没落着。 “不是我说,何小公子。”福宁公主只觉夸也不是,损也不是,简直进退两难,只能无奈一笑,“你这箭术,可是自学成才?能完美避开所有猎物,一个不中,也算个本事。” 何冕自觉被人戳了脸皮,面朝着何矜干笑一声:“额,这个,早些年家父是给请过师父的,不过我太顽劣,活活把人气走了,自那以后,京城里凡是教授射术的师父,看见我都绕着走。” “你要是真想学还不好办?”何矜闻着烤兔肉的香味,更感觉嘴里的点心味同嚼蜡,闷闷着说,“你大可去找谢公子请教啊。” 如若何矜没记错,在原书中除了原主之外,寿康侯府上下倒是和谢幸安并没多大的矛盾和冲突,照谢幸安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性子来,或许下场也不至于太惨。 但以后的朝堂毕竟要开始风起云涌、频频变天,何矜认为,这时若是让何冕拜了谢幸安为师,在他还没发迹时先傍上这个大佬,往后寿康侯府的日子或许能安稳一些。 哪知道何冕想也没想,直接手动拒绝:“我不,我不要,以往爹爹给我找的师父起码也是个副将的,他一个出身……” -- 第73页 何冕知道,他阿姐如今十分不满他对谢幸安轻视鄙夷,及时刹住了嘴,“他一个做文官的,兴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呗。” 哎算了还是,何矜再次有被自己的天真无邪愚蠢到,以何冕对谢幸安的态度,让他去拜师,还不知道是能拉近关系还是加速恶化,提前在男主的报复名单上挂个号。 “得,随你吧。”何矜也感到再多说也无益了,不得不放弃,“也亏了你不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否则一家老小早晚让你给饿死。” “小矜儿,公主!”张迟锦举了举手里的一只烤野鸡,对这边喊着,“来啊,一起来吃些吧,好香的!” 当然,他不是忘记,而是自动忽略了那个和他争抢开堂彩,强词夺理的何冕。 他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不吃。”何矜干脆把头一扭,十分有骨气道,“贫者还不受嗟来之食呢,既然阿弟没打到,那我们就不吃。” 福宁公主只在一边淡淡嘲道:“也不知道这些猎物都是你自己打到的吗?你请人倒是大方。” “公主。”张迟锦一脸看走了眼的惋惜,“我进京之前打听过,都说福宁公主是最温和端庄的,怎么有时候说话也比小矜儿还不饶人呢?” “对你这种没脸没皮的,有什么可温和的?”福宁公主来了劲头,接着开启了嘴炮,“你看人家谢公子,猎物都是人家打的吧?人家都没你吃得多。” 趁着张迟锦跟福宁公主争吵不休时,谢幸安找挑了烧烤架上烤得最好的两只鸡和两只兔子,外加几串麻雀走过去,往何矜面前一递:“二小姐,要不要吃些?” “啊?”何矜仰起头,眨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忽闪地望着他。该死的,变态男主身上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他又直身站在坐在小板凳上的她面前,足称得上居高临下,压得何矜不自觉结巴,“不……” 但这时,因为点心太甜腻,她只吃了没几块,何矜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谢幸安显然听到了,嘴角不自觉扬了扬,“何二小姐既然饿了,或许可以拿着,我吃过了,没毒的。” 何矜:!!! 谢幸安属狗的吧?谁说他下毒了? 她觉得太囧,被谢幸安周身的王霸之气逼得面色绯红,磨磨蹭蹭地说:“不……不想吃白食。” “可……我没,没带银子。” “这样啊。”谢幸安嘴唇勾起的幅度更大了,哄小孩儿似的瞅着何矜,又指指不远处的几棵杏树,“谢某刚好想采些杏花回去酿酒,不如就请二小姐代劳,这些算作工钱,可好?” “啊,好。”何矜是定然不敢拒绝男主的请托,莫说是代劳这种客气话,就算谢幸安直接吩咐支使她,她也能麻溜地赶紧滚过去,拿自己的身子撞树也得凑够让大佬满意的杏花。 在这还要不得不夸一句,谢幸安烤肉的技术比他的射箭技术更让人吃惊不已,何矜开始只敢小口咬着外头的酥皮,后来越吃越开心,连何冕都在啃完一只烤麻雀后忍不住啧啧称赞道:“阿姐,不如我们把他请回府里做厨子吧?” “你说得轻巧。”何矜只觉何冕简直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白甜,“人家一探花郎,前途无量,会去屈尊给你做厨子?做梦吧你!” 不光何矜认为,郑氏和何婵也觉得,何冕的脑子在他们母子三人中,完全是个例外。 作者有话说: 何矜(马屁脸):你好看,真的好看,好看得在发光呢。 谢幸安(痴汉脸):嘻嘻嘻,哈哈哈,媳妇儿在夸我呢。 何矜:???懂了,学到了,男主大佬喜欢被人拍马屁。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4f299786a93080215bd5f9aff3e2f692ceac234e-1648693270-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店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点】 -完- 第三十七章 ◎这位小姐,你没宅斗过吧?◎ “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郑氏站在处林间小屋外,没了侯夫人的包袱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你哥怎么就乐意成天跟着那么个疯疯癫癫的玩意?可这都多少回了也没能坑过她一把?” “我也纳闷了,娘。”何婵恨恨地揣着手疑惑道,“我哥他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别是搞错了吧?” “搞错?搞什么错?你爹又没纳妾,府里的夫人只我一个,又无甚争风吃醋、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我亲眼看见你俩一块出来的,怎会搞错?”郑氏想了半晌,最终才认定了,“兴许你哥他是随你爹,别看他什么都不如你爹爹,只有亲近那个臭丫头这点最像他。” 可凭什么父兄两个人都偏向她啊? 何婵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推开木门进了屋,房内的巫女听见“吱呀”一声响后赶紧把翘在桌上的腿收回来,对着两个人微微眯着眼说道:“坐吧。” 或许是因为隐没在林中,屋里阴森森的只点着一盏如豆的青灯,黑得可怖,郑氏跟何冕看着满墙悬挂的蛇虫和兽皮,使劲抚了抚胸口才稍稍冷静。 但还没等她们发话,看不清模样的巫女就懒懒开了口:“唔,来这里,想害人的?” “你……你胡说什么?”何婵只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人戳中了肺管子,慌得当即否认,“谁害人了?” 巫女只顾着哈哈一笑,长到尖利的指甲在木桌上敲了敲,划出来刺耳的声响。她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只有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逼问道:“不害人?正经人谁会来求巫术?” -- 第74页 “你才不是正经人!”何婵嘴硬得很,选择死不承认,“明明就是她太过跋扈,处处欺负我,我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才……” “哦,懂了懂了。”巫女打断何婵的话接道,“是没有办法才来寻巫术害人的。” 何婵:“……” 若不是听人引荐这巫女的法术了得,郑氏才懒得听她说这一通废话。她好不容易寻了个寿康侯不在府里的时机办偷事,可无暇跟这张嘴就怼人的巫女胡扯,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就嚷道:“少废话,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巫女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这时何婵才看见有只通体漆黑的猫吓了一激灵,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巫女摸了摸它的脊背安抚,不满道:“呦,急什么?凶什么凶?把我的小黑都吓醒了。” 巫女手里随便挑过来几块银子把玩着:“说吧,你们想对谁施厌胜之术?后果要轻微还是严重?” 何婵闻所未闻,惊诧发问:“这东西也分轻重?” “当然。”巫女一看便知何婵的水平实在太低,忍不住开始了讲述,“轻则体虚、风寒头痛,不过几日或数月,最多到半年便可痊愈。” 何婵皱眉:“这也太便宜她了,不成。” 巫女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重则致面色青黑,逐渐掏空内里,百病缠身,不出两年便会暴毙而亡。” 何婵大惊失色,双手颤颤:“会……会死人?” “能不能,能不能……”何婵虽没吃过猪肉,但猪跑还是见过不少,话本里说了这厌胜之术便是扎小人,“能不能把针都扎到脸上,我……我就是想让她毁容……” 巫女:“……” 她简直无语凝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嗤笑一声后问道:“我说这位小姐,你没宅斗过吧?” 还没等何婵回话,她就接着又打开上下两片嘴唇叭叭:“想让人毁容还不简单?你直接下药不就得了?” 何婵倒是想啊,但怎奈何矜院门外的守卫整日十二个时辰从不离岗,何矜出入又一直有丫鬟跟随,让她怎么寻得到时机下手啊? 哪里来的破巫女,不明白其中缘由就别乱说话嘛! “今早还来了笔生意,她连让被咒者两年之后暴毙都忍不得,想让人立即入土为安,那直接买通杀手不就得了呗。”巫女抚着黑猫的小肚子讥讽道,“你们京城中人可真有意思,着急的着急,如你这般的还要又嫌宽容又嫌凶狠,整得好像背地里使这些阴招,手里没沾血,旁人的性命杀伤就跟你们无关一样,真是虚伪!” “你胡……胡说些什么?谁虚伪了?”何婵浑身不舒服,她觉得这巫女虽句句没骂人,又在字字指向她,她登时慌了,“你就没……没,没个让她别太快死……又好过不了的法子?” “有。”巫女斜着眼道,“把那人的生辰八字拿来。” 何婵畏畏缩缩的递过去一张窄窄的写满字的纸条。 在巫女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之后,何婵面前扔过来只被贴了何矜的生辰八字,扎好针的巴掌大的丑人偶。巫女懒懒抬着眼道:“把它回去埋在院里,每日念一遍咒语,可逐渐让那人虚弱疯癫,伤不了寿数,但也终身不愈。这下可满意了?” “好。”何婵只觉得这个听着还像个样子,想伸手去碰那个桐木人偶又觉得晦气,发抖着害怕地躲到郑氏身后,“娘亲,娘亲我害怕,我不敢碰……” “瞧你那点出息!”郑氏一把将人偶提起来,随手就扔到了袖子里。 郑氏母女两人觉得这地方阴森,即刻起身,打开了门走出去,带进来的风吹得桌上的油灯抖了又抖,巫女撇着嘴直摇头:“就这胆子,还学人家害人?” “你说是不是,小黑?” 那只懒得要命的黑猫“嗷呜”地低低叫了声,枕在巫女的臂弯里闭上眼入了梦。 “娘亲,这,这……”何婵心慌得不行,本来想去拉郑氏的左臂,但想到其中藏着个罪恶人偶,顿时怕得只敢去挽她的右边小臂,“这能行吗?我也只是说说的……我从没,从没害过人啊,被人发现怎么办?被爹爹知道怎么办,我好怕呜呜呜……” “你没害过,我就害过了?还不是你整天说何矜那个死丫头处处压你一头?”郑氏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生了对儿女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回去赶紧屏退下人,我赶紧跟你一起,把人偶埋在你院里。” “呜呜呜……”何婵还是抖个不停,“为什么要埋在我院里?” “混账!”郑氏叱着轻拍了一下何婵的肩膀,“不埋在你院里,还能埋在我院里?你爹爹每日都在,那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呜呜呜……”何婵接着干嚎,“为什么不能埋在哥哥的院里?” “你个蠢货。”郑氏用手指戳了戳何婵的脑壳,“你离你哥哥的院那么远,说咒语能管用吗?” 何婵这下和只鸵鸟一样埋着头,彻底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就算孩子再没出息,也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郑氏也只能妥协道,“等下回府进了后院,你让丫鬟都退下,为娘的同你一起埋这人偶,一了百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呜呜呜,好。”何婵这才终于苦着脸点了点头。 及至回到寿康侯府,下马车后何婵还是攥着郑氏的袖子不撒手,郑氏被她扯得心烦,无奈问了声:“婵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府里的小厮丫鬟都盯着你看?” -- 第75页 何婵这下真快哭出来了,颤颤地说:“我害怕……娘亲你别吓我。” “我说真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婵闭着眼,恐惧地摇摇头。 “因为你一看就偷偷摸摸的,哪有个三小姐的样子?”郑氏冷喝道,“直起腰来!” 何婵“啊”地惊叫了一小声,好像硬生生把脊背掰直了。 郑氏这些年在侯府的日子实在太舒服,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简直堪称废物养成,仅仅在何婵院里挖了个浅浅的坑,就直接累得她喘气不停。 “婵儿。”郑氏一手扶着锄头,另一只手撑着腰吩咐道,“把人偶放到坑里去。” 何婵的手再次控制不住地发抖,只敢颤颤的伸出来两根手指头,捏着那个丑了吧唧的人偶,“啊”地一把甩进坑里。 郑氏:“……你就不能放好?” 郑氏她实在无法,只能扶着老腰把人偶摆放齐整,接下来便开始埋土。 “婵儿。”郑氏又死亡发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咒语?” 何婵嘴唇直打哆嗦:“或……或许记得吧。” “什么叫或许?”郑氏的眉头一紧,“这就说来听听!” 何婵攥着袖子,开口时只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 何矜自认从小到大都极有骨气,一朝穿书,这还是头一次做狗腿子,屈从于了变态男主的威力。 谢幸安让她帮采些杏花不过是随便一提而已,他哪指望着吩咐这个娇生惯养的二小姐做事?只没想到她竟然当了真,老老实实地蹲在那边树下小半个时辰。 稍稍沾了血和有污渍破损的都被何矜挑了出去,她又拿起来一朵仔细瞧了瞧,觉得不够好看,摇摇头也扔到了一边。 跟只采果子时挑挑拣拣的小红狐狸一样,怎么还能这么老实巴交的?怎么还能这么可爱的? 谢幸安失笑道:“二小姐,多谢,这便够了。” “不够不够。”何矜晃着脑袋,把地上的挑拣完了又开始去采树上的。她有些够不着,一跳一跳地伸着手跟他回话,“您放心,定能采够抵了这顿烤肉的。” 谢幸安咂摸着回味了句:“您?” 倒还挺……客气。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琢磨中ing):她为什么说“您”? 阿默:因为你在心上啊。 谢幸安(痴笑脸JPG):我媳妇儿可真会啊。 何矜:???我又会啥了???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都不知道您还能这么解读】 【这俩反派真是够闲的,天天咸鱼还不够爽吗(扶额)】 【所以这两个弄成了吗?我还是第一次担心这反派没成事的】 -完- 第三十八章 ◎这酒……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何矜本来长得纤瘦矮小,在杏树下一蹦一蹦地才能勉强够得到花枝子,她伸手一夹,又几乎把好不容易够到的几朵杏花扯坏了,一粒粒花瓣纷纷飘散而下。 谢幸安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后,把那一条开满花的枝子用力压下来递给她:“二小姐,再采完这些,确是够了。” “唔……哦。”何矜把捧了一手的杏花往地下的包袱里抖落,连指缝里的都没放过,直等退了几步离谢幸安远了些才低着头道,“好,那谢……谢公子便拿着吧。” 其实何矜从没酿过酒,她觉得似乎是不怎么大够的,但男主大佬亲自来说够,那就肯定是够了! 毕竟在这块地,谢幸安说的话就是定理,毋庸置疑。 这时候正值夕阳西沉,从天边渐次晕染过来一笔绚烂的橙红色,晃得谢幸安有点眼晕。 是他看错了?怎么感觉何二小姐有些想躲着他? 他也不吓人吧?就算她中了邪,可她不是才夸了他好看,叫那什么……好看得发光来着? 谢幸安从上到下把自己细细打量了一遍,还是表示不理解。作为熟读圣贤书的新科探花,他不明所以求知若渴:“咳,何二小姐……” “阿姐!”何冕挥手冲何矜这边喊道,生怕她看不见,还尽量蹦得老高,“阿姐,天色晚了,该回府了,走不走啊?” 还没等何矜回话,何冕看见谢幸安也在那边,又继续站稳了揣着手叭叭:“我说谢公子,我阿姐平日里可是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没干过的,这不过吃了你顿烤肉,就专为你采了半晌的花,这也太亏了。” “臭小子,你少胡说八道。”何矜说着就佯装生气地冲何冕走过去,“说得好像你没吃似的,你吃得比我还多。” 谢幸安半笑着喊道:“何小公子说得是,等杏花酒酿好了,谢某定会亲自封几坛送到贵府上。” 咳,谢谢你了但不必,亲自送更大可不必,你还是自己留着喝好了,最好别再跟整个何家有什么干系了。 何矜虽这么想,也没敢这么说,她即便觉得今日还算过得愉快,但也始终有些提心吊胆,只摆摆手表示拒绝:“哎,谢公子,多谢您了,可阿弟还小,这酒……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 她并没回过头,长发齐腰来回摇晃,后脑勺上仅伶仃一支檀木簪。 谢幸安茫然地蹙眉挠挠头。 他方才似乎没说,这酒是要送给何冕的吧? 何矜回到营帐旁时,福宁公主跟张迟锦还在隔空吵架。尤其是福宁,吵得嗓子都哑了,赶紧饮了一大口水不服气地接着嚷嚷:“我的骑术可是我父皇教的,我骑马比皇兄还厉害,你指定比不过我!” -- 第76页 张迟锦也不服输:“我说公主,就算你是公主,也不兴说大话的,我又没瞧见过,可不是随便你怎么说就能信的。哪怕你连马都上不去,谁敢活腻了质疑一句,那不也得被当场问罪?” 福宁公主拍桌:“谁说大话了?你当谁都像你一样?你还说你的箭术高超呢?你怎么不敢跟杜钦去比?你今日怎的连根鸡毛都没猎得到?” “谁……谁连根鸡毛都没猎到了?”张迟锦直瞪眼,“我明明猎到了,是你没看见罢了。至于那比试,换了我约摸也是能赢的……不过,不过觉得幸安少了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呦,是吗?那人家谢公子可得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全家!”福宁公主瞅见何矜回来,顺势挽住她的胳膊,“阿矜你看到了吗?男人总是这样子,要么说大话,要么说话不算话。别的不说,这个张迟锦和高莅那混蛋都是一样的,你可看好了,千万别嫁给他!” 何矜转过脸别扭道:“公主你胡说什么呢?” 张迟锦惊诧于女人的思维跳跃实在大,他搞不懂玉树临风的自己和那个混账出天际的高莅能扯上什么干系:“不是我说公主,你可不兴在小矜儿面前胡说八道,怎么什么人都能跟我做比较?” “更何况打死我也不会养外室的。” 福宁公主:“……” 张迟锦也太虎了吧?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何矜被吵得头疼,遮住脸看天,“我说张大公子,会不会说话?公主,能不能别吵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走!”福宁公主一把扯住何矜的胳膊站起来,幽怨地盯着对面,“有马吗?我要骑马回去,让那有眼无珠的见识见识我的骑术。” “那不行。”张迟锦虽然不服但也一口回绝,“公主您今日穿的衣裳不便,我胜之不武。” “还没比,凭什么先说你会赢?” 经过何矜横在中间一番苦口婆心的调解,两个人终于约定好择日好好比试一番,谁先认输谁是狗。 “这自从我穿来,就从没这么累过。”何矜躺在马车里,任由春桃跟夏荷给她捏肩捶腿,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虽说男主没那么吓人,可是采这些破花,真累人啊。” 她的声音低沉,谁都没听清楚,说着说着何矜自己就犯了困。 谢幸安记得,这段时日何矜似乎变得尤其爱从马车窗里探出头来往外看,被他瞧见好几次了。谁知这回一路上都没见伸出来个小脑袋,眼看他们就快分道扬镳了,他趁着有阵风识趣地吹过,鬼使神差地往那掀起的帷裳内偷偷瞥了眼。 竟然是睡着了。 穿着朱红骑装的小姑娘躺在马车里,随便伸展着身子没个人样,一只小皮靴直接蹬在车壁上。这在世家小姐里必然是不合规矩和礼法的,但谁又敢责骂她一句? 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睡着还吧唧了几下嘴,风吹过后帷裳渐渐落了,谢幸安怕被发现赶快转过头,没能看到她唇角流出的口水。 何矜是直到了府门外,被春桃和夏荷喊醒才发现自己的囧样的。她一向没什么睡相,两个人虽没多说什么,但能看出为她擦涎水时也在强行憋笑。 这也不能怪她,怪就怪……谢幸安烤的肉也太好吃了。 但跟口腹之欲比起来,她还是清楚明显小命重要得多。以后还是跟谢幸安少点关系少些见面,他的烤肉也只能就此沦为梦中情肉了。 真可惜啊,就算他日后不当首辅,估计开个烤肉铺子也能富甲一方发大财。 何矜想着想着,又觉得照谢幸安的志向,可不像她这么没出息,因而为痛失了个商机烦闷地摇了摇头。 “小姐。”夏荷见她摇头,直接就凑过去接上了话,“您也觉得三小姐不对劲?” “她不对劲?”何矜对于何婵这种低段位的炮灰并没想太多,“哎,她不是一向不对劲?她哪天正常了才是奇了怪了。” “可小姐……我总觉得这次不一样。”夏荷继续她的神神叨叨,“方才三小姐见您进了后院的门,撒腿就跑,简直和……和见了鬼一样。不光如此,她还……还在自己院门后躲着,偷偷看您,嘴里不知道在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念的比前几日更勤快了。” “唔,不能是真在诅咒我吧?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何矜接着打了两个哈欠就进了卧房,伸手等着宽衣,“我现在困得很,没空搭理她,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说吧。” “公子回来了。”阿默一声喊,直接把蓉娘的魂拉了回来。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无法陪在谢幸安左右外出打猎。想来想去又庆幸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这辈子也上不了位,只能当个和阿默一样跟在谢幸安后头的下等仆人。 蓉娘自从调到谢幸安身边伺候,成天闲得很,别的没练出来,就练出了听见他的风声就跑得快的腿脚功夫。谢幸安还没进门,她就直接冲过去,把阿默挤到一边,殷勤笑道:“公子回来了?” 阿默皱眉不满地嘀咕道:“搞什么?这也要抢?” “嗯。”谢幸安随手把个包袱递过去,并没看身边的人是谁,“给。” 蓉娘以为谢幸安并没把自己当普通丫鬟使唤,这次或许感念她近日都勤勤恳恳用心伺候,良心发现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直到把包袱略微打开个小口,才结巴道:“这是杏……杏花?” -- 第77页 倒也……没什么不妥,她在天香楼里也见过有贵客送花讨姑娘欢心的,只是没听说过有送杏花,还一送一包袱,足有三五斤的。 是挺出人意料,别出心裁的哈。 谢幸安丝毫没注意到蓉娘脸上跃动的小心思和羞赧,面无表情道:“这些花,洗干净了,找几个空坛子,拿来酿酒的。” 蓉娘噎了一声,笑得很有些勉强抽搐:“好。” “公子,您今日受累了!小的去给您打些热水沐浴吧。” 谢幸安只顾埋头往里走:“好。” “哎哎哎,我去我去。”蓉娘一把将包袱塞到阿默怀里,“这种事不必劳烦阿默了,还是我去吧。” 阿默:??? 做什么?前几日让她帮忙抬几个盆栽,她还说自己没力气的,这又是怎么着要抢着打水?偷偷吃了大力丸了? 蓉娘胡乱一塞,阿默没接好,杏花从包袱口的缝隙里飞出了几朵,吹到前头被谢幸安看到。谢幸安默不作声地俯身把那几朵花捡了起来,又小心塞进包袱里扎好:“当心些,莫要掉出来,暴殄天物了。” 不光蓉娘,阿默发现他连公子都摸不透了。 只是掉了几……几朵杏花而已,怎么就能成暴殄天物了? 咦,他们都不知道,小狐狸在树底下蹲了半天,又一跳一跳地伸手够了半天,能采这些花实在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说: 阿默:我不理解。 蓉娘:我也不理解。 谢幸安:以后你们不理解的事更多。 ◎最新评论: 【我觉得像欢喜冤家家】 【写错了清忽略】 【福宁张迟景是CP?】 【福宁张迟景足CP?】 -完- 第三十九章 ◎你只能等下辈子再吸取教训了◎ 等蓉娘把浴桶放够热水之后,早就累得满头香汗,外加热气熏人,她更是双脸绯红,撩了一把热水后微微娇.喘地对谢幸安低声说着:“公子,水温试好了,现下可沐浴了。” 谢幸安即使清楚蓉娘的出身,但听见她这么矫揉造作的声音还是难受得直皱眉:“知道了,你出去吧。” 蓉娘不甘心地殷勤凑上去:“想必公子今日打猎乏了,就由奴婢伺候公子宽……” 那个“衣”字还没说出口,谢幸安早把手伸到身后,逼停了蓉娘想凑过来的脚步:“哎,站住,不用,退下去吧。” “哦。”蓉娘正闷闷地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忽在走过浴桶时踩到一滩水,脚下一滑惊叫着摔倒了。 谢幸安听到那一阵动静,先是吓得把刚要解开的衣带赶快重又系好了,后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对倒在地上疼出眼泪的蓉娘说:“你怎的了?” 要命了,你先扶人一把会死吗? 蓉娘冲谢幸安伸出来一只素手,哭得更加凄凄惨惨梨花带雨,声音也是略带抽泣的呻.吟:“奴婢方才摔倒了,约摸是脚崴了……公子……痛,好疼。” 天香楼的老妈妈教过,冲他示弱,跟他求助,引他怜香惜玉,堪称拿下男人的无上法宝,除非对方是个铁石心肠。 看样子摔得不轻,是挺惨的哈。 “唔。”谢幸安眼神里难得见到一丝怜悯,但并没接过蓉娘伸出来的那只手,只淡淡问了句,“那你还……起得来吗?” 你说呢?啊? 蓉娘仰面用双满目委屈、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摇摇头。 谢幸安没再说话,眼神似乎不再那么漠然了。 大概这个缺心眼的终于快开窍了。 但蓉娘还没激动地等到谢幸安接过她的手,就听见缺心眼接着说:“那我便让阿默叫人把你扶回房里歇着罢。” 蓉娘:“……” 算了,毁灭吧,彻底没救了。 她气得头晕,眼前漆黑一片时就听见谢幸安对外头喊着:“阿默,叫几个丫鬟过来。” “好嘞。” 不消片刻丫鬟们便推门进来,把还瘫在地上屁股都坐热,但早已心冷麻木的蓉娘扶起来。谢幸安轻声道:“去找个郎中看看,取些伤药上了,这几日你先告假养好身子去,不必来伺候了。” 他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挺体贴的啊? 蓉娘几乎任由自己被人搀着,脚下生疼,五脏中也气得肝疼,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公子。” “阿默。”蓉娘虽已经出了门,但还是一脸哀怨地盯着面前的人,“你说,是我不好看吗?” 阿默被问住了,颤颤地说:“好……好看啊。” 应该说凭良心讲,蓉娘长得的确美艳动人,但一想起来她的出身,阿默都不得不怀疑张公子留她在这里,根本就是动机不纯。 但猜疑自己上一任东家这种事似乎不太道德,阿默适可而止,没稀罕做。 但阿默又不怕死地补了句:“可今日那个和公子在一块的小姐更好看啊,我长这么大,从家乡到京城,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谁啊?”蓉娘没好气地问,她就不信谢幸安这种似乎在男女之事上缺心眼的玩意,会主动跟哪家小姐凑一块去。 “好像是……是……寿康侯府家的二小姐。” “你说她?”蓉娘捂着头,觉得脑壳更疼了。 谢公子会跟何二小姐和平相处?他不是……一直受她欺辱吗?难不成谢……他有什么受虐倾向?还是他癖好独特,喜欢疯子? -- 第78页 那这事可不太好办了啊。 等到谢幸安沐浴时,桶内的水只是微温了,他也没嫌弃,毕竟这些年里他连冬日泡冷水的滋味都受过,哪里会去计较这些? 他虽身为男子,可生得实在太好,肤色又白净如骨瓷,惹得京里来的戏班子都曾想把他收做优伶,供人狎弄。 谢幸安并不喜自己的容貌,他只低头默然看着自己胸口留存下来的狼狗齿痕,是在高太监的府邸里为了那笔丧葬的银两拼命才换来的,他伸手含笑着抚了抚,疤痕淡了许多,经年之后只有些微的凹凸。 他埋头又看向自己的腿弯处,想起来前段时日何二小姐将他绑到府门前羞辱殴打,他犹记得当初伤得不像样,又红又肿淤血淤青,这时候再瞧,竟然也瞧不出痕迹了。 对了,何二小姐似乎就是从那一日开始不对劲,像是中了邪的。 谢幸安难得大度一次,他忽然觉得那既然冤有头债有主,中邪的何二小姐不再像当初那样,那这笔账似乎也不该算在她身上。 否则,好不公平啊。 次日清晨,谢幸安还在用早膳,就见府门外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跑到前厅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子,宫里……来旨了。” 谢幸安目光一沉,又咬了口手里的包子,这才走出来准备接旨。 好在他这些年过得很惨,学足了忍辱含垢的王八本事,在看到着一身猩红蟒袍的高善时仍能不动声色地跪下接旨。 “恭喜谢公子。”高善仍挂着他那万年不动的死人脸假笑,“此番可谓双喜临门啊。” 谢幸安回笑得又乖巧又恭敬,眼里不见一丝丝的仇恨和怨毒:“多谢掌印,只幸安愚钝,不知何为双喜。” 这种懂事又好看的小孩向来最招长辈喜欢,连高善这种丧尽天良的反派都不例外,他耐心说道:“这一来,谢公子高中探花,即日便要入职翰林院。二来,陛下听福宁公主说,谢公子箭术不凡,正要召您入宫面圣呢。” 谢幸安的心稳了,看来在公主面前显摆本事果然是有用的,随即就为他争得了个面见承顺帝的时机。 这些实在都在谢幸安的意料之中,但他的确太会演,表面又惊又喜,简直就和那后宫里等了多年终于爬上龙床的嫔妃一样道:“多谢掌印,掌印辛苦。” 说罢他还懂事地奉上一沓银票。 高善见惯了金银珠宝,自然眼里看不上谢幸安数额不大的银票。但好看的小孩总会让人不忍心拒绝,更何况谢幸安还是亲自双手奉上呢。 他微微一笑,命身边的小太监收下了。 “谢公子,说来本朝历来有这三甲游街的传统。若不是先帝在时出了那档子事……” 谢幸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说起来还跟他家有干系。 谢幸安的亲爹谢璧,是先帝在时永平十五年的状元郎,据说他高中时才不过二十岁,玉树临风举世无双,引得满城的女子竞相观看,不停地往他身上砸帕子扔花,就为了吸引他望一眼。 哪知道后来为了拦他的马,争夺他的目光,几个姑娘家互不相让,抢来抢去就吵起来,吵来吵去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人就越聚越多,场面越发混乱,连谢璧自己劝都劝不住,最终导致死伤数十人。 这场乱子,史官们称之为“由状元游街引发的血案”。 从那以后,三甲游街被明令废止。 直到这一次,承顺帝无意在扒拉史书时听说了这事,正琢磨着重拾祖宗传统,不能总这么因噎废食。 可状元孙平澜跟榜眼杜钦听说此事都不情愿。 他们随即跟狼狈为奸的死太监高善传达了不满:“谁愿意跟那个小畜生一块游街?那些个围观的人最浅薄,只会看脸皮,风头不得都被他抢了?况且他比他那个死了的爹长得还好看,再出了乱子怎么办?” 高善随即向承顺帝进言,只简单一句话:“陛下您忘了,谢幸安您也是见过的,他长得……实在太好看,比当年的谢璧还好看。” 承顺帝一拍脑门,瞬间记起来这个容貌无出其右的美少年,遗憾道:“啧啧,简直开了眼。竟不知,男子过于貌美,也会引来祸事。” 高善有意提起来谢璧,见谢幸安也无甚反应,继续试探着随口说了句:“若谢御史能得见公子高中,也该觉得十分宽慰。” 谢幸安没说话,只跪地拜了一拜。 高善装作吃惊退了一步:“这是为何?” 谢幸安老实道:“家父曾失礼冒犯过掌印,幸安代他赔罪。” 高善继续装大度:“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幸安更真诚了:“掌印放心,幸安定会尽力弥补家父之过。” 弥补,家父未能手刃奸宦之过。 “谢公子,此言差矣。”兴许他实在太乖,乖得高莅都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相信当年之事,谢御史也是受人蒙蔽一时糊涂。那些谋害忠良的奸臣里分明没他的,约摸下头的人看我受了冤屈一时气急,竟错把谢御史也当成奸佞抄了家,你说说,倒让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幸安……”谢幸安这些年从没有笑得这么长久过,他凝视高善,轻轻说着,“不苦。” 可那眼神,分明像在瞄准猎物。 “更何况,幸安无钱安葬父母时,还是掌印赏的银子。还要多谢掌印呢。” -- 第79页 高善斜着眼瞅他,想起来当时给银子的方式,这话若从平常人嘴里说出来,一定让人觉得阴阳怪气。但谢幸安不一样,他从语气到表情再到态度都是十分真诚的感激,以至于高善都做好了他真会磕几个响头的准备。 等到出了谢家别庄,小太监还是忍不住问高善道:“掌印,真的不用做了他?他真不会报仇?” “怎么做?他是陛下指名要见的人,这时还敢动手,你不想活了?”高善冷冷一笑道,“他找我报什么仇?他爹娘都是自杀而死的,关我屁事?但凡谢璧也身处那次的死谏里,咱家早让他活不到今日了。” 更何况谢幸安的乖巧表现实在让他意外,听话好看的小孩总是能让人心神愉快,比那些没用的干儿子都令他舒坦。 更何况如今朝中大权依旧掌控在他的手里,日后谢幸安不听话了,他照样有的是机会敲打收拾。 但高善打死都没想到,正因跪了他一次,这个表面人畜无害的好小孩日后对他施的第一个刑,就是剔了他的膝盖骨。 这个他起初并没放在眼里的少年渐渐长出来獠牙羽翼之后,把他撕咬拍打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直到在临死之前,高善才骤然领悟了一个道理: 妈的,有时候越好看的东西,就越危险啊。 但为时已晚,谢首辅轻轻附在只剩一口气的高善耳边说着:“悟得很好。但实在可惜了,高掌印,你只能等下辈子再吸取教训了。” 作者有话说: 高善:我可真谢谢他了,他……真不要脸! 孙平澜杜钦:+1,他真不要脸! 谢幸安:娘子,他们都说我不要脸。 何矜(敷衍ing):他们瞎说的,你要脸,他们都嫉妒你长得好看。 谢幸安:娘子贴贴。 蓉娘:……你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迷人的危险啊~越迷人越危险】 【好双标啊】 -完- 第四十章 ◎宅斗本注定玩不起来◎ 何矜自从穿来北辰,就从来没睡过这么沉。 虽说她的脾气比何二小姐好太多是不错,但无故打扰人睡觉这事属实不道德,春桃跟夏荷即便担心,但也只敢扒拉着门偷偷看着。 春桃抬眼望了望日头:“可这都快午时了,还没醒,小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时一夜几乎没动的何矜翻了个身,春桃跟夏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傻狗道人的声音突然又在何矜的耳朵里尖利地响着:“恩人,恩人别睡了!您难道没听说过,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吗?您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在坟底躺平呢?” 何矜被惊醒,拧眉憋着一口气,“可我的坟墓不是被窝,是男主。你去试试跟谢幸安待一天,采个破花采到脚麻脖子酸是什么滋味,就知道我有多累。” “所以乖狗儿,你先去自己玩,让姐姐再睡会儿,回见哈。” “恩人,我说真的,没跟您开玩笑。”傻狗道人的声音充满的是亲妈一样的关切,“您就没感觉体虚,头疼的吗?” “你别闹,我穿来之前,我妈也常这么问,说是玩手机玩的。”何矜仍然没睁眼,赌气道,“拜你所赐,自从你把我整来这里,连个手机毛都摸不着,都快闲出病了。” “嘿嘿嘿嘿。”傻狗道人赶紧陪笑着聊天,“我看您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尤其是谢幸安送您的那个烤肉,一看就是又酥又嫩……” 趁着他在说些废话,何矜又翻身睡了过去。 “咳,不对,又扯远了。”傻狗道人在另一边直打滚翻腾,“不是,恩人,您真不能再睡了,您……您被人施了巫蛊啦!” “什么玩意儿!”何矜两眼一睁瞬间清醒了,“什么巫蛊?扎……扎小人?” 就是她在电视剧里见过的那种邪门歪道的扎小人? 傻狗道人的声音正经得像官方客服:“是的呢,恩人。” “不是,我招谁惹谁了?谁给我扎小人?”何矜猛地坐起来,挠挠头使劲想着,“谢幸安?” “不是吧?他这人虽说记仇又变态,但好歹报复人用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何至于学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再说,我这些天老实得很,我没得罪他吧?” 何矜把一团头发揉乱了纳闷道:“那难不成是杜雪合?” “不是的恩人。”傻狗道人把声音压低,整得还真挺像告密,“是您的继妹,何婵。” “我去,她看着成天畏畏缩缩和个小老鼠似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搞巫术。”何矜寻思了一通,跟傻狗道人顺势唠嗑道,“难不成,你瞧见我的日子太无聊,又给我开了宅斗本?” “害,宅斗啥啊,我这不都告诉您了?”傻狗道人商业吹捧道,“再说您是谁啊?” “您是全书中除了男主之外,最有存在感的恶毒女配啊!” 何矜眉毛一挑:“怎么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光荣的?” “您放心,大可放心,全书里除了男主之外,其余人对您来说都是渣渣,他们若想对您使坏,只要没抽风,我都会告诉您的。” 傻狗道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竭尽所能让您穿得舒心,穿得满意!” -- 第80页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他这么殷勤,倒让何矜觉得有些难张开嘴抱怨,只能客气道:“那这还真……谢谢你了啊。” 她才刚伸了懒腰下床,鞋还没来得及穿呢,春桃跟夏荷就赶紧跑进来伺候她更衣:“小姐您可醒了,这都要午时了。” “您还从没睡过那么久的!” 午时?何矜心道就还好吧,上辈子她没课的时候常常睡到下午两点的。 哎,不得不说,突然睡多了就是有些头疼。 何矜扶额揉着太阳穴,夏荷在一边关切问着:“小姐,您不舒服?” “倒也……没什么不舒服。”何矜边回话边想着傻狗道人对她说的事儿。 虽说她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相信巫蛊这种东西确实是封建迷信,但只要想着,对方院里埋了个贴着自己生辰八字的木偶,倒还挺吓人的。 更何况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宁可信其有”的,何矜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还真觉得有点腰酸背痛、头昏眼花。 管这是不是因为睡多了的缘故呢,被人诅咒总是不好的,万一真应验了呢? “何婵啊何婵,你一心想开宅斗本,没想到吧?我居然是个有外挂的。”何矜一脸同情地摇摇头,“啧啧,你注定是玩不起来了。” “春桃,夏荷。”何矜刚被梳好个桃心髻,自己端详着铜镜看过好几遍,确认是无懈可击,这才盈盈一笑道,“你俩拿上锄头,我们挖宝去!” “挖宝?”两个丫鬟齐齐歪头疑惑道,“好啊,去哪挖?” 二小姐的喜好越来越奇怪了,但听着还挺有趣的。 何矜故意说得神神秘秘慢吞吞:“去……何婵的院里。” “三小姐?”这下两个丫鬟不惊喜了,甚至都不淡定了,她们揉捏着何矜的肩膀劝道,“小姐,您向来跟三小姐不和是不错,但这些天三小姐她除了有些奇怪,似乎没做过什么招惹您的事儿,您这么贸然前去找事,是不是……不太好?” “谁说我要去找事了?”何矜重复道,“我都说了,是去挖宝的!” “小姐!” “你们去不去?”何矜被劝不住,直接自己就要冲出房门,“你们不去,我拿上锄头自己去。” 春桃跟夏荷相互扯扯袖子使眼色,不情不愿地跟在何矜后头,慢腾腾地走着。 就知道好话不能说太早,昨日她们还私下谈过二小姐比从前简直好转太多,哪知道今天就又不知道发哪门子疯了。 即便知道二小姐说阖府最受宠的,就算她把三小姐的院子拆了估计侯爷也不会忍心责罚过重,但倒霉事可都要落到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身上了。 “三小姐,三小姐出事了。”何婵身边的丫鬟冒冒失失地推门闯进来。 “做什么?天塌下来了?怎么学得和那疯子身边的人一个样?”何婵没好气地呵斥了句,端起杯盏饮了口压惊茶,“出什么事了?那个疯子病了是不是?” “不是啊三小姐,二小姐她,她带人闯进来了!” 何婵把压惊茶吐了这丫鬟一身:“她……她又犯什么病了?” “哎,这不是我说,真要论起待遇,爹爹还是更偏心我。”何矜撇撇嘴摸了一把何婵院门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踱步进来,随意地跟春桃和夏荷指指点点,“瞧瞧,你们瞧瞧,不光这门小,院子也小,这些花还都半死不活的,修葺得也不怎么样……” 她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何婵,笑道,“哎呀,你说说,在这地方住着,可真是委屈了三妹啊!” 何婵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浑身刺挠,大叫道:“谁准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三妹,别着急,别动气,我这次来找你,可是有件天大的好事啊。” 何婵揣着手,恨恨地疑惑她怎么比平时还要活蹦乱跳的,强压怒气道:“好事?你会有好事?” “那当然。”何矜环顾了何婵的院里一圈,“不瞒你说,我昨晚被祖宗托梦,他们说你这院里,有宝藏!” 何婵如今最忌讳别人提她的院,尤其是从何矜这个被诅咒的受害者嘴里说出来,直让她舌头打结:“你……你胡说,哪有宝藏?我怎么不知道?” “三妹你糊涂!”何矜嘻嘻笑道,把胳膊搭上她的肩膀,“这既然是宝藏,哪能随随便便让人都能知道?你说是不是?” 何婵被何矜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手脚冰凉,她冷哼着甩开何矜的小臂:“你少胡说八道,你快走,滚出我的院子!” 什么情况啊这是?巫女也没说这扎小人会让人发疯啊。 “有没有宝藏,你说了可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祖宗说了算啊。”何矜回头指挥着春桃跟夏荷,“有没有的,挖了不就知道了?” 两个丫鬟拿着锄头,慢悠悠地跟过来。 何婵吓得脸色发白,嘴唇不自觉发颤,她怒吼道:“你们给我住手,不准挖!” “我的院子是能随随便便给你挖坑的吗?何矜你别太过分了,你仗着爹爹宠你,把我当什么了?” “哎,三妹你别动气啊。”何矜伸手想给何婵顺顺炸了的毛,被她一巴掌挥落了。她也不恼,接着劝道,“你放心三妹,我挖一个坑,一定给你填一个坑,填得完好如初,狗眼都看不出,放心哈。” 何婵只想一下子把何矜薅死,她跺脚道:“你住手,我不准!” -- 第81页 “阿姐,小妹。”何冕被这一阵动静吸引过来,但他自觉守礼地没进院,只倚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弟!”何矜首先挥挥手开了口,“昨晚祖宗给我托梦说三妹这院里有宝藏,我正想挖,可三妹怕留坑,不准呢。” “有宝藏为什么不挖?”何冕说着就顺便走了进来,“用不用我帮忙?小妹也别太小气,我帮你填坑就是了。” 何婵:“……” 何冕说着还十分殷勤地接过夏荷手里的锄头,认真地找了块地,就埋头挖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何婵:???我难道拿的不是宅斗本吗? 何矜:不,你不是,我是有些外挂在身上的。 何冕:我这辈子都想当阿姐的狗腿子。 郑氏: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逆子! ◎最新评论: -完- 第四十一章 ◎这小人扎得可够丑的◎ 何婵心虚地看着何冕像地鼠打洞一样在她院里挖起来一个个小土坑,就气得头晕,昏昏沉沉中只恨没给何矜下最毒的蛊。 她实在是受够这个疯批神经病了,不应一时心软,就该赶紧弄死她丫的算了。 “阿姐,这没有。”何冕顺手把坑填了填,还跳上去踩了两脚,踩平了才对何婵拍着胸脯自卖自夸道,“小妹,你看,坑是不是填得很好,都看不出来的?” 何婵只能笑得无奈又勉强:“啊,是啊。” 瞎子的确看不出来。 何矜在旁边抱手任意指挥着春桃、夏荷跟何冕到处挖一挖,还时不时抬眼看好戏似的望望心虚又气恼的何婵,只感觉被泄密躺赢的体验还真是爽翻天。 何矜只管信步在院里随便走,何婵怕得要命,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我说三妹啊。”何矜扭头一笑,“你这院子就这么大,怎么,还怕我会迷路?你还真体贴呢,可让我感动极了。” 但这时候何矜的眼睛,早就偷偷瞄到墙根底下那一小片新翻的土了。 “你……”何婵自我安慰,分明何矜私闯她的院子,何矜不占理,但她分明又觉得心虚肝颤得很,一句想怼人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讲不下去了。 “闹什么呢?”郑氏活像个市井泼妇,站在院门外叉腰高喊道,“这么大动静吵死了,能不能安生一天?” 她话里虽没明说,但那恶狠狠的小眼神分明连弯都没拐一个,就直接定在了何矜身上。 “还有你,冕儿。”郑氏并不怎么敢直接责骂何矜,干脆直接把心里的邪火直接烧上了自己生的逆子身上,“你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要名节了?你怎么好进她的院里?你给我出来!” 何矜只斜着眼挑眉看郑氏。 是哦,何婵要顾惜名节,言下之意,她让何冕去自己院里玩,就是她不要脸了呗? 其实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是何二小姐还是她,都从没把郑氏放在眼里。 何冕显然深知他亲娘郑氏这个母老虎的威力,他不情不愿地扔下了锄头,一步步朝院门口挪动,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何矜。 何矜温和一笑,满脸都写着“你放心”,就点点头挥挥手,招呼着他回自己房里待着了。 “这……我说这二小姐……”郑氏的话说得极为客气,就是客气得让人不怎么舒服,甚至还隐隐觉得阴阳怪气,“婵儿素来对你十分恭敬,你再在老爷那里受宠,也不至于这么胡闹,把婵儿的院子弄成这模样吧?”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何矜吩咐着春桃给她搬来个藤椅,她并不废话,直接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何婵的院里,微微歪着头笑道:“我说,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胡闹了呢?” 据她所知,何二小姐本人就从没喊过这个继母一声,整得何矜也不知道该对她有什么称呼。 “这么跟您说吧。”趁着郑氏张嘴正想开口,何矜赶紧截了胡,“我昨晚做个梦,极好的梦,祖宗说咱家有宝藏,就在三妹的院儿里!您说是不是好事?” 何矜并没理会郑氏的反应,只含笑地点着头巡视了一周,故作吃惊:“哎呦呦,你说说,我记性不大好,忘了那宝藏在哪了,没想到居然把三妹的院子挖成了这样。” 何婵不停地在心里骂道,她可真能装啊,刚才她不是一直都在吗? 郑氏咬着牙依然强压着怒火:“那既然二小姐没挖到,就证明你这梦本就是假的,也没有什么狗屁宝藏,你这下满意了?能收手了吗?” “不,不不不。”何矜把小臂撑在扶手上,轻轻摇了摇食指,“不是收手,是我想起来那宝藏埋在哪儿了!” 何矜顺势就把食指转移到朝向她看好的墙脚:“就在那儿,夏荷,去那挖!” “好嘞,小姐!” “你放肆!”郑氏再也忍不住,她狂怒一声,狠狠跺着脚,双眼圆睁,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狮子,她气急败坏地指向何矜,声嘶力竭地喊道,“反了反了,我看你真是反了!我今日若是再容忍你在这里撒野,我就跟你姓!” 何矜生怕郑氏的口水喷到自己这边,随手拿帕子遮住脸。 “不对啊……”在场的人都被郑氏从未有过的发怒吓得身子一顿,只有何矜还能依旧嬉皮笑脸,“您现在不就是何郑氏?您早就跟我姓啦!” “你,你,你你你……”郑氏顿时捂着胸口,气得直头晕,结巴得说不出话,她被何婵扶着,眼前发黑还不忘吩咐着,“来人……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给我轰出去!” -- 第82页 家丁来了一群,却只敢站在院门口不敢进去。何矜就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顾翘着脚尖坐以待毙,甚至还抬抬眼徐徐笑道:“来吧,你们有胆的话来抓我啊。” 家丁们大眼瞪小眼,一个个石雕似的杵在原地,最终还是有个胆子最大的那个哆哆嗦嗦喊了句“二……二小姐莫怪,小的不敢”后,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其余人等跟在后头,眨眼间就连根人毛都看不见了。 郑氏:“……” “看来,您是不大想让我挖啊。”何矜拍拍手站起身来,“那没关系,先算了。” 正当郑氏跟何婵母女二人才送了一口气时,就听见何矜又悠悠说道:“我让人告诉爹爹去,让他亲自来挖!” 何婵几乎直接被吓尿了,她带着哭腔,再也受不了地大喊道:“我不准你去,你不准告诉爹爹!” “婵儿。”郑氏无话可说地搂着这个没出息的女儿,拍拍她的后背,“你慌什么?” 何婵钻进她怀里小声抽泣着:“娘亲,她要告诉爹爹怎么办?爹爹知道了怎么办?我好怕呜呜呜……” 寿康侯府从祖上开始便最忌讳巫蛊,据说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妾室曾扎小人诅咒正妻被发现,让当时的侯爷直接把她砍了双手双脚,扔到圈里吃了三年猪食,伤病而死。 “我不想被砍手脚,我不想吃猪食,我不想死啊娘,救救我,呜呜呜。” “怎么样?”何矜瞧见何婵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也懒得和她们演下去了,又坐回到藤椅上,“我说,你们埋在那的东西,确定要让爹爹来挖?” 何婵几乎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被郑氏狠狠打了一把脑袋。 郑氏忍住不抖,安慰自己心不慌,目光闪烁:“你……到底什么意思?” 何矜使了个眼色,指挥春桃把锄头直接递到郑氏手上,接着道:“春桃她们挖累了,就别麻烦了,您自己埋的好东西,就自己挖出来呗。” “你胡说!什么东西?我没埋!” “我胡说?”何矜从夏荷手里接过另一把锄头,“行吧,正好我今日睡多了,正愁没地方活动活动呢,我来挖吧,你看看我是不是胡说。” 何矜莲步轻移,绣花鞋和水绿色的裙摆沾了不少的泥,她也毫不留意,只顾朝着那块地方走去,然后站定了:“咦,大概就在这里。” 她拿起锄头,开始挖坑。 一下,两下,三下…… 郑氏跟何婵几乎恐惧得抱在一起,何矜挖得哪里是坑?分明像是有百爪在挠她们的心啊! 终于,那一声娇滴滴的“挖到了”,几乎把那母女二人吓晕过去。 何矜看着那个只露出来个头的桐木偶人,想伸手去拿又觉得脏兮兮,只拍掌把锄头立在墙上喊:“春桃,夏荷,来来来,把这小东西弄出来给我看看。” 何矜活动了两下手脚,又坐到藤椅上等着瞧好戏,还偷偷望着郑氏母女自觉大祸临头的凄惨模样。 把桐木人偶整个挖出来后,春桃跟夏荷两个丫鬟都吓得大惊失色:“小姐,这……这是……” “无妨无妨。”何矜半偏着头道,“拿来给我看看。” 春桃把人偶小心翼翼地托出,仔细擦了擦上头的泥土,还是觉得极不干净,用帕子包好了递给何矜,不觉心疼道:“小姐,您千万当心,这上头好多针。” 何矜把那木偶人拿在手里,看着上边的纸条一字字依次念着:“戊寅、丙辰、丁酉、庚子,怎么,还挺熟的?” 夏荷配合着讶然道:“小姐,这是……是您的生辰八字啊!” “是吗?”何矜白了一眼郑氏母女,慢悠悠道,“还真难为你们记得,真是多谢了。” 多谢?她没毛病吧? 正当郑氏跟何婵面面相觑,只觉怀疑人生之际,何矜早撕掉那张纸条,皱了皱眉。 半晌才道:“啧啧,不是我说,这个小人扎得,可够丑的啊。” 郑氏母女觉得脚底着火,几乎都要烧得她们站不稳时,何矜又隔着帕子,笑嘻嘻地拔下来人偶头上的一根针,虚心请教着问:“哎,这根针是管什么的,你们可知道么?” 疯子啊,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侯爷回来了!” 忽闻外头这一声喊炸出来,更是把郑氏跟何婵吓得直打哆嗦。何矜只是努努嘴佯装不满道:“你们确定不告诉我?那我就拿着这玩意去问爹爹!” “你不准去!”这对脑子不好使的母女终于被逼得精神崩溃,她们冲上去一左一右扯着何矜的手,还不忘捂住何矜的嘴,顺便把那只人偶也抢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郑氏:疯子啊,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何婵:娘亲,疯子好可怕。 谢幸安:我娘子可真可爱啊。 郑氏何婵:??? ◎最新评论: -完- 第四十二章 ◎她肯定是看上他了吧◎ “小姐,夫人跟三小姐想做什么?”春桃跟夏荷毕竟也毫不示弱,冲上去就挡在何矜身前,把郑氏跟何婵扒拉开,大吼一声,“你二人诅咒我们小姐还不算,居然还动手?” 说实在这两个丫头被二小姐吓惯了,在整个侯府里除何矜之外,还没有她们惧怕的。 何矜听见她们一声喊,只感觉耳膜都快震破了,两边手臂上也是火辣辣的疼,肯定伤着了。 -- 第83页 这时候已近晚春初夏,衣裳本就单薄,她低头看时,发现两边小臂上的一层纱衣皆破了,撩开后发现一边鼓鼓的红痕像是被指甲划出的,另一边更惨,直接被针划破了,还沾着些泥渍,血珠子从白净滑腻的肌肤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 “嘶——”何矜捂着胳膊皱眉喘粗气,这点小伤对上辈子的她兴许不算什么,但原主的身子何其娇气,她也习惯如此了,登时就快哭出来,“疼,我去告诉爹爹,我要去找爹爹。”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去告诉爹爹。”何婵几乎要双腿瘫软要给何矜跪了,她哭得比何矜还厉害,断断续续道,“别去,你不能去……” 这事要让爹爹知道,她就彻底完了。 何矜被惊呆,她还是头次亲眼见嫌疑人比受害者哭得还惨,但过了这么久她心性也算磨炼出来了,只是略微冷笑一声:“你诅咒我死,还弄伤我,你有什么道理?你哭什么?” “没有没有,我真没咒你死!”何婵边哭边摇头,身子还直直往下降,正当何矜以为她要给自己跪了时,她却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巫女说了,这个小人只会让你一辈子病痛,不……不会伤你寿数的!” 郑氏站在一边局促不安,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听到这些话,现在只想先把何婵的嘴给堵上。 是不是蠢?为什么要不打自招啊? “哦,是吗?不会伤寿数啊?”何矜低头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的何婵,坦诚说道,“那还真谢谢你了啊,等下我会如实告诉爹爹的。” 何婵差点被她的话绕了进去,反应过来才明白她还是想告密,慌乱之中跪爬过来,也不管地上还有没填好的坑,膝盖上沾了多少泥,抱着何矜的小腿就只管哭:“阿姐,阿姐我求求你了,别告诉爹爹,爹爹要是知道了,我……我就死定了。” “阿姐?”何矜微微眯着眼看她道,“你在喊我?何婵啊何婵,你没听说过,自己做的事,后果要自己承担吗?哦,也是,照你娘这样子,兴许还真没教过……” “不过你放心,今日你只要吸取了教训,我会跟爹爹求情,让他从轻发落的。” “争取让你不用断手了,把腿砍了就行,你瞧,这么听起来是不是很好?” 好?好个鬼! 何婵只管求饶,何矜相信只要她提出要求,何婵甚至会不停地给她磕头,磕到她满意为止。 但她觉得这么做似乎容易折寿,因此只是面无表情地瞧着不远处的郑氏,开口问道:“侯夫人,您说呢?该怎么办?” 郑氏浑身发抖,何二小姐就从没给过她一个称呼,而何矜这一声“侯夫人”也喊得冷冰冰,但她也无心计较,只老实得像只鹌鹑一样:“婵儿,婵儿只是一时糊涂。矜儿,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次吧,以后你有什么吩咐,我都……” “矜儿?您喊我这么亲热,我还真觉得不大习惯。”何矜低头看着说话间,血几乎凝了的右臂,嗤道,“我哪敢对您有什么吩咐?再说你们两个……能干成什么?” 何婵仍不放弃,单薄的双肩一直在晃动:“阿姐,阿姐你有什么要求都行,我什么都能为你做的,哪怕我不会,我也能学的阿姐!” “唔。”何矜闷头仔细想了一阵,“那你就先给我捏腰捶腿外加洗脚、贴身伺候我一个月,别的……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何婵:“……” 还……有别的? 她又小心问道:“那这个木偶……” “春桃,夏荷!”何矜用食指点了一下那个丑巴巴的桐木偶人,“把它包好了,放到我房里去吧。” 疯子就是疯子啊,一点都不带忌讳的。 “行了,先这样吧。”何矜懒得再跟她们计较,看着自己沾了不少泥土的衣裙,又活动了下有些发疼的胳膊,“夏荷,你扶我回去更衣上点药吧,疼死了。春桃,你去告诉爹爹……” 何婵在她身后焦急喊着:“你说过不告诉……” 何矜狡黠地扭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慌什么?我是说,让春桃告诉爹爹,我饿了,问问什么时候能用晚饭。” 郑氏跟何婵扪心自问,也是对何矜的厌恶丝毫不减,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刀锋就悬在她们的头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被何矜抓住这么大一个把柄,她们也只能认栽,在以后的日子里暂时用力卖乖。 寿康侯这些天一直很忙。 新科进士入仕,还有好些不怕死的文官冒犯了高掌印被贬职,这一进一出需要应酬,还得交接差事,弄得他整天焦头烂额。 高官厚禄有什么好的?脑袋成日悬在裤腰上,还不如做个富商员外郎。 寿康侯在朝廷上经受的种种忧愁和烦恼,在看到何矜的那刻一扫而光。 脾气差怎么了?名声不好又怎么了?他的女儿生得那么美,美到是个女子见了都嫉恨,是个男子见了都心动,他乐意娇惯宠爱,别人管得着吗? “矜儿,来,这是你最爱的烧乳鸽,来,尝尝。”寿康侯笑眯眯满脸慈祥地夹了满满一筷子鸽子肉,放到何矜碗里,“这几日没留意,你又瘦了些。” “是,是啊,阿姐,该多吃些。”何婵顺着寿康侯的话说着,把一根鸽子腿夹给了何矜。 郑氏紧接着把另一根鸽子腿也夹给了何矜。 -- 第84页 寿康侯:??? 什么情况这是?这不过几天忙得头晕,怎么感觉场面和谐得就像进错了家门? 但凡事谁不愿往好处想的?寿康侯欣慰笑道:“夫人、婵儿,你们能与矜儿这样和平相处,我也就安心了。” 何婵又给何矜夹了一筷子鱼肉,假笑道:“阿姐长得这样好看,尤其今日穿这一身衣裳简直像天仙一样,婵儿也喜欢阿姐的。” “是啊是啊。”郑氏附和道,“矜儿不仅长得好,性子也好,我看了也喜欢,和我亲生的一样。” 何冕看了看自己的亲娘,又看了看亲妹妹,感觉一口汤还没喝下去就被噎住了,他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胳膊,嘶,还真疼,睡醒了,没在做梦。 何矜瞬间像是掉进了夸夸群,整个人都要原地飞升。 “咳。”何矜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为了不听郑氏母女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话,她索性跟扭头寿康侯闲聊,“爹爹,近日您这样忙,朝堂上可有什么新鲜事的吗?” “你怎的忽然关心起这个了?”寿康侯心平气和道,“要说新鲜事还真有,三甲入职翰林院算不算?要说孙公子和杜公子也在意料之中,相比起来,那个谢幸安,倒更是不一般了。” 寿康侯尽管依旧不怎么喜谢幸安,但看这目前情形,也不敢太看轻他:“他今日才入职,就被陛下点名宣召,让他办完公事后即刻去面圣,约摸这时候已经到了内廷。” “莫说新科的状元和榜眼,这个主儿登基十几年,何曾召见过什么大臣?没想到这谢幸安仅凭着长了一张好脸,就已先声夺人。” “爹爹,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何矜没听出这话里有多少褒贬,只觉得男子被人夸要靠脸总说不好的,既然便宜老爹要和未来大佬同朝为官,劝说他去搞好关系也理所当然,“谢公子不但长得好,还能考中探花,必然文采不凡,且他的射术女儿也是见识过的,足以称得上文武双全。” “我看,他日后定会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的,爹爹还是千万莫要小看了他。” 寿康侯听见何矜这番话明显一愣,但又觉她说得似乎也没错,毕竟能得承顺帝青眼的,从他登基之后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个,又没前车之鉴,谁也不知道他谢幸安能有出息到何种地步。 郑氏跟何婵两个人成天窝在内宅,她们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但要说起来何矜对谢幸安的态度由欺负羞辱突然变成称赞不停,除了她发疯,只有一种可能性。 还能是什么? 那大概、也许、八成、肯定是……因为看上他了吧! 两个人对视着点点头,极有默契地悟到了何矜爱慕谢幸安这件了不得的事。 谢幸安头一天入职,翰林院门外就早已排满了给他道喜的同僚们。这些大人打听八卦的本事实在是个谜,知道谢幸安独得陛下看重后,也别管平日里是否曾欺负辱骂过他,此时见了谢幸安都比自己的儿子还亲,恨不得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夸他真有出息。 谢幸安整个人一脑子懵,他还没来得及干差事,就被个眼生的大人拍拍肩膀道:“我说幸安呐,这翰林院的差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听说你被陛下宣召了?好事啊,自然陛下的事要紧,赶紧去,这里的琐事便交给我们罢!” 简直莫名其妙。 谢幸安没头没脑地被小太监带到内廷,只觉得更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何婵郑氏:懂了,原来何矜喜欢谢幸安啊。 那还等什么?赶紧撮合!想方设法撮合! 让她赶紧嫁出去吧,别留在府里吓人了。 谢幸安:哈哈哈那还真是……多谢。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哈哈哈哈助攻上线了】 【就放过她们啦?好不合理】 -完- 第四十三章 ◎有能耐她们也长成这样啊◎ 大概因为承顺帝本尊就是和正经丝毫不沾边的荒唐人,连带着整个内廷都上梁不正下梁歪,跟谢幸安偶遇的两个小宫女刚给他行了礼,人还没走远就开始没避讳地窃窃私语。 “你看见了吗?他……他,世上真会有男子长成这般模样吗?” “你说呢?据说在殿试时让陛下只瞧了一眼,就被钦点了探花郎,能不好看吗?” “那你知道他爹是谁吗?他爹就是那个先帝在时堪称蓝颜祸水的‘状元郎’——谢璧啊,怪不得能长成这样!” “是长得极好看。”宫女害怕别人听见,只压低了声音附在同伴的耳边,“瞧着比陛下还好看呢,也不知定亲了没。” “大概没有吧,没听说过啊。不过……”另一个宫女捂脸羞赧道,“他方才对我笑了呢。” “瞎说什么?人家谢大人方才在看的是我,明明是冲我笑的!” 两个宫女说着说着就佯装要发怒打闹,打着打着她们就望着谢幸安的身影在傍晚灿烂的霞光里渐渐隐去,消失不见了,未免又觉得心下空落落的,十分怅然。 她们在宫里这么多年,连这么风流荒唐的承顺帝的龙床都没能爬得了,更遑论能搭上这么一个光风霁月、前途大好的探花郎,只能是过过嘴瘾、聊以安慰罢了。 承顺帝下定决心做个名垂青史、才貌俱佳的君王。 -- 第85页 但吟诗论赋这种高雅事对他这种从小沾书就头疼的实在困难,于是他打算先从作画开始。 承顺帝作画极像个样子,系发挽袖还命高善在旁边铺纸研磨的,简直如同胸有成图,但等到他刚下笔时就忽然觉得满脑子空白,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得随手胡乱一涂,把笔一扔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画得啥玩意。 “陛下这幅画,画得实在是妙啊。”高善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只要人脸皮厚,就没有拍不成的马屁,他脸几乎都贴在画上仔细端详,“墨竹,是墨竹!陛下实在好意趣,好笔力啊。” 承顺帝自知被递了这么一根竿子,傻子才不顺势往上爬。他极为欣慰地含笑点点头表示欣赏:“嗯,想不到你也是个识货的,那这幅画便赏你了。” “谢陛下!”高善喜不自胜,简直像埋在地下的亲爹又活过来了,他双手捧着画如获至宝,“老奴回去就裱上了挂在床头……不不不,挂在正厅,日日膜拜瞻仰。” 承顺帝没再回话,就见有个小太监跑进来跟他禀告:“陛下,翰林院谢大人到了。” “他来了?好,那正好。”承顺帝随手一挥袖,正好把没干透墨的宣纸扫到高善的脸上,他也没在意,只坐端正了,兴致冲冲地如等待观赏奇珍一样道,“快,快喊进来!” 承顺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看着穿青色官袍的谢幸安从启开的两扇门间渐渐走入,带着大片耀眼余晖,整个人都被镀着层金边。他像是从天上才降落,周身熠熠闪烁,眼神明亮清澈,一张脸俊美白净得没沾分毫粗陋和污浊。 谢幸安走上去,站稳了跪下拱手跪拜施礼,“微臣见过陛下。” “哎,免礼免礼。”承顺帝直接挥手,又看觑了他好几眼才拍桌子道,“你生得真好看,这穿了官袍的果然不一样,朕瞧着比殿试那一日还好看。” 谢幸安只徐徐一笑道:“陛下谬赞了。” 谢幸安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好看,这总会让他只觉自己像件器物一样能拿来取笑赏玩。 但似乎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毫无吝惜地夸他的皮相,让他不难受和反感。 其中之一肯定要有承顺帝,因为谢幸安再借三个胆子也不敢。 至于另外一个,大概就是打猎时见到的那只穿着骑装的小红狐狸了。 “哎,朕向来实话实说,从不夸大,你上来吧,站到朕的身边来。”承顺帝望着自己的右手边,忽觉得高善有些碍眼,“高掌印,你让让,人都过不来了。算了,你还是退下吧,让幸安在这陪朕就好了。” 高善震悚道:“这怎么行?老奴一直随身伺候陛下,谢大人……谢大人毕竟是做文官的,哪能做得了奴才的事?” “怎么不行?朕又不用人伺候,瞧着你杵在这半天,也没干成什么事。”承顺帝刚抱怨一句,又指着高善脸上和圆领袍上的墨渍,“你自己看看,脏成什么样了?还不快下去换洗?” 谢幸安这时还不忘回给高善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小孩专属微笑,就差直接在脸上贴个“有我在,您放心”的纸条。 打发走了高善,承顺帝把谢幸安越拉越近,几乎就把他拽上龙椅,大概承顺帝自己也觉得不妥,及时止住了。 承顺帝摆好笔墨纸砚,一见如故地问着谢幸安:“幸安,你可会作画吗?” “陛下,不必这样叫微臣的。”谢幸安低头老实道,“幼时跟家父练过几日,只可惜学艺不精,后来家中遭了变故,便没再动笔了。” “唔,说起来你姓谢,前几日朕听说父皇在时,有个什么好看得惹出乱子的状元郎也姓谢,好像是叫什么……谢璧的。” 谢幸安答:“回陛下,谢璧,正是家父名讳。” “真的?”听到谢幸安的亲爹是自己父皇提过可信赖的忠正之臣,承顺帝更加十分自来熟地拉着谢幸安的袖口,“那你爹……额,令尊如今在哪?” 谢幸安简直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但他瞧着承顺帝的疑惑认真,不像在作伪,大概是真不知道当初死谏之事,只能老实答道:“家父早些年便横遭变故,作古了。” “是吗?”承顺帝叹了口气,只觉得实在可惜,又小声嘀咕着,“既然是谢璧的儿子,又长得这么好看,没准也是个可信的。” 谢幸安显然没听清承顺帝这种以貌取人的幼稚话,但他虽初入官场,也十分清楚为人臣子的本分。 皇帝老爷想让你听见的话自然会让你知道,他若不想让你听见,只要装聋子就好。 “咳,你大可不必谦虚的。”承顺帝耐心点着他,“你们这种文人总讲究什么低调谦逊,当年你爹中了状元还处处说自己诗文不通呢。今后在朕这,有什么本事,便实话实说。” “听福宁说你的箭术极好,就是可惜了,今日天色晚了,再去校场也来不及,改日你得让朕亲自见识一番。” 谢幸安恭敬点头:“微臣遵旨。” “射箭的事以后再说,你先给朕作幅画瞧瞧,就画……哦,墨竹罢。” 谢幸安毫不推拒,即使被承顺帝拉扯着也没那胆子靠近龙椅,只能站在一边提笔。 承顺帝只觉得谢幸安作画跟他别无二致,都是拿着支破笔随意挥洒,但或许因为谢幸安长得实在太过分,笔墨在手中游走时也像个仙人,承顺帝都看得直愣神。 -- 第86页 好像哪里一样,好像又哪里不完全一样。 承顺帝在端详过这幅形神兼备的墨竹图后,他彻底服了。 “啧啧,幸安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谢幸安继续淡笑着装正经:“是微臣献丑了。” “你这可不是……” 承顺帝话还没说完,高善这边就笑得屁颠颠跑进来,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事啊。” “柔贵妃娘娘有喜了。” “哦?”说实话承顺帝即使内心狂喜,面上却没怎么表露,甚至只觉高善来得不是时候。 他还想把谢幸安留下来彻夜长谈的。 谢幸安也凑热闹拱手:“微臣恭喜陛下。” “哎哎哎,那可真不巧了幸安。”承顺帝遗憾地挥挥手,“朕原本还要留你的,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那微臣便告退了。”谢幸安拱手向后退着走出时,还不忘看顾一把高善,对他表示友好。 和美男子待过半晌之后总能让人神清气爽,承顺帝乐呵呵地把高善喊过来,显摆谢幸安的那副墨竹图给他看:“你瞧,幸安画的和朕相比,谁的更好?” 高善拍惯了马屁,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陛下画得更好。” 承顺帝略微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悠悠道:“朕早说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高善:“……” 高太监此时还没弄明白,承顺帝的确喜欢听人拍马屁,但自从他对谢幸安惊鸿一瞥后,实在喜欢这个美少年,如今的承顺帝更愿意听人夸他眼光好。 高善连声说“是”,尴尬得一脸黑,承顺帝接着问:“幸安此时官居几品?” “回陛下,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才七品?是不是太小了?”承顺帝翘着腿道,“能不能升一升?” “陛下,谢大人才入职,又无功绩,若是贸然升迁,不合祖制。” “哎!祖制,又是祖制。”承顺帝懒懒地站起来,“那你就看着赏吧,别亏待了他,显得朕小气。” 高善满口答应。 其实这个死太监并不喜柔贵妃,她自从小产后反而圣眷日隆,极得承顺帝爱护,这没多久又怀上了,即使陪着承顺帝去了玉锦宫还是不甘心劝道:“陛下,最近前廷后宫多有微词,说您……过于专宠柔贵妃,您看这……” “嘶——”承顺帝听到这种话就烦得直挤眉,“那些个大臣,自家争风吃醋的事儿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来顾得上朕?朕爱宠谁临幸谁,他们管得着吗?” “还有后宫的这些,她们倒是不满朕专宠柔贵妃,有能耐她们也长成这样啊。若是能比柔贵妃还好看,朕也去专宠她们。” 承顺帝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从来没任何抵抗力,比如谢幸安,又比如何矜,他想起来那个小丫头片子,就觉得她要是长得稍微丑点,点疹子骗他那事,早就被治罪欺君了! 他踏进玉锦宫前状似无意抬头看天:“若是满朝文武都能长得像谢卿,朕何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想上朝啊。” 高善松了口气在心里道,幸亏只有这一个,那您还是别上了。 作者有话说: 孙平澜杜钦:为什么身为状元和榜眼的我们没这种待遇? 承顺帝:别问,问就是有能耐你们也长成谢幸安这样。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b134ec428fe8065cf7be1cfc64605d78f58e57a7-1648693280-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地雷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热爱】 【 -完- 第四十四章 ◎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北辰自从眼看着要入夏,天气就一日比一日热,根本就不用看日子的。 何矜在房里坐不住,干脆就吩咐春桃跟夏荷搬了藤椅在小院的树荫底下乘凉,她正打盹中,昏昏沉沉地刚想睡着,就听见院门外有声音亲亲热热地喊:“阿姐。” 嗯?何冕? 不对,这声音听着可不像个男子的。 何矜懒懒抬着耷拉的眼皮,看见何婵就站在不远处时直接吓了一跳,她舒了口气,抚着胸口平复后才问道:“是你啊,有事么?” 何婵笑得客气,客气中还包裹着巴结:“今日是初十,我记得每月逢十日阿姐你都要去街上采买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 “但婵儿一想今日天热,阿姐约摸是不愿出门的,所以特意来问一问,阿姐可有什么需用的,婵儿正要出门,自可以替阿姐捎回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矜刚这么念叨着,忽然想起来那该死的桐木人偶还在自己房里放着,被她抓住这么一个把柄,何婵倒也不算无事:“这种小事就不必劳烦你了,等下让春桃去看看缺什么,出去采买就是了。” “不劳烦不劳烦的。”何婵心道只要何矜不交出桐木人偶,给她买一辈子胭脂首饰都行。 虽说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时,何婵都感觉自己实在贱得慌,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何矜哄高兴了,她才能小命得保。 眼见何矜没再理她,何婵接着硬着头皮说:“丫鬟们大概都是不识货的……当然我并没说春桃跟夏荷她们不好的意思,她们跟着阿姐,定然是远比我房里的那些蠢货好得多。我只是想说,婵儿自幼就没送过阿姐什么,这时候想起来,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过是买区区一些首饰,就当婵儿的一份心意,阿姐你千万可别拒绝啊。” -- 第87页 瞧瞧,这该死的求生欲! 看见此时的何婵,何矜就仿佛见到了在谢幸安面前的自己。 何矜饶有兴趣,她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这个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使劲压制住了才没笑出来:“那……那好吧,夏荷,去我房里看看有什么缺少的需用吗?列个单子,拿给三小姐。” “好,多谢二姐。” 谢?何矜勾唇暗笑道,何婵给她捎东西,干嘛还要谢她? “三小姐,就这些了。” 当夏荷把列满三张纸的清单交到何婵手上时,何矜能明显看到她粉嘟嘟的脸在轻轻抖动。 “劳烦三妹了。”何矜本来就没打算让何婵破费,摇着团扇吩咐道,“春桃,把银票拿给三小姐。” “不必不必。”何婵虽明显感到自己的心里在滴血,但想到殷勤一定要献到底,依然坚持着表示了拒绝,“婵儿方才说了,是给阿姐的心意,怎能拿阿姐的银票呢?” “你确定?”何矜挑眉问道,“这些可得花费不少啊。” 何婵当然不确定,但何矜这个人她巴结定了,因此接着颤颤说:“是……是啊,阿姐,我们姐妹一场,不必如此把银钱算得这么清的。” “阿姐可不要嫌弃婵儿啊。” “好,那就多谢了。”何矜礼貌回笑,随后打了个哈欠,倚在藤椅上偏过头,似乎要睡着。 她虽还没向寿康侯告发何婵扎人偶咒她一事,但她实在对这种会暗地里使阴招的小孩无甚好感,暂时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娘,你看!”何婵人都站在了如意斋里还是很不服气,把何矜清单上的东西都一件件挑好摆在郑氏的眼前,忿忿不平道,“你说爹爹平日偏心,得给了她多少月钱?她一个月还要出门采买三次,这……这些,都足够我好几个月的用度了。” “等哪天我们侯府穷了,就准是被她把家底都败光了!” “呸,快说呸呸呸!”郑氏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何婵的脑门上,“你是不是蠢?我们侯府若穷了,你就连这些月钱都没了!晦气,快闭嘴!” “再说,人又没跟你要,还不是你非得主动献殷勤,要送她什么一份心意的?” “那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么多啊。”何婵不舍地望着那几张被掌柜夺走的银票,不情不愿地吩咐丫鬟把东西拿好,“可那能怎么办?把柄在她手上,我们如今除了讨好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郑氏觉得这事也实在棘手,若放在个正常人身上也就罢了,谈判清楚也好说,偏偏何二小姐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一说炸就炸的炮仗。她目光深沉地琢磨了半晌,开口道:“与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把她……” 何婵顺势接话:“嫁了吧!” 郑氏:??? “对啊,她就快及笄了,也该定下亲事了,我们去跟爹爹说,把她嫁出去,快点嫁出去,省得成天留在府里,还怪吓人的。”何婵眺望了一小会儿,指着不远处的谢幸安嚷道,“娘亲,你看你看,这不就是谢幸安吗?不就是那个疯子看上的人吗?” 能不能让他娶走,马上娶走,别再把这个疯子留在府里了? 不过这人长得实在太好看,嫁给他可也算便宜何矜了。 何婵冷哼着噘嘴,在谢幸安走过如意斋门首时热情招手跟他打招呼:“谢大人,你好啊。” 谢幸安自从入仕又得陛下宣召后,这消息立刻就像炸开一样传遍京城,哪怕他走在路上也有不少官员问他可曾婚配,更有些大家闺秀跟官家小姐直接和他搭讪。 但说实在的,他这人脸盲,若非长得太过出挑,他是记不住的。 谢幸安只略略一愣,看着眼前粉粉嫩嫩的圆脸小姑娘,就只当她也是搭讪大队的其中之一,客气地拱手回礼:“这位小姐好。” 眼见谢幸安抬脚就要走,何婵赶紧说道:“谢大人,你不认得我是谁?我是寿康侯府的三小姐。” 不等谢幸安接话,何婵继续又说:“谢大人不认得我,我可认得谢大人,我二姐可喜欢你呢。” 谢幸安:??? 这这这,他没听错? 谢幸安用力喘了两口气,呼吸均匀了还是忍不住觉得恍如在梦里,他睁大眼认真问道,“三小姐……说什么?何……何二小姐,喜……喜欢我?” “嗯,对啊!”何婵的嘴一张,直接就开始煞有介事地说话,“我亲耳听到的,二姐不但说你长得好看,还夸你文武双全,那个词叫什么?对了,举世无双,世所罕见!” “啊这个……”谢幸安不经意间就想起来那日何矜穿着骑装,夸他好看得发光的模样,直接低头偷偷笑出声,扶额道,“她……真这么说的?” “嗯,对啊,对啊!”何婵觉得这些该还不够,得再继续添油加醋,“不光如此,她还对你日思夜想,情根深种。听丫鬟说有时想你想得整夜睡不着觉,说梦话也在喊你的名字,都快得相思病了。” “这……”谢幸安觉得这爱意来得真是太突然,突然到让他整个人有点发懵,“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还说过非你不嫁的。”何婵词穷之后感觉实在编不下去了,于是直接切入了正题,“所以……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把她娶回去?” “啊?”谢幸安茫然地摸了摸后脖颈,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就开始胡说八道,“幸安此时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二小姐也还未及笄,这亲事或许要再……” -- 第88页 等会儿! 他被绕昏头了,他什么时候答应跟何二小姐提亲了? “咳。”谢幸安清清嗓,又略微晃了晃头使自己苏醒过来才道,“这婚姻之事不可儿戏,还是该从长计议。” 何婵着急地直跺脚,简直义愤填膺:“那你就忍心让我二姐一个女儿家家的这么单相思下去?谢大人真是好狠的心!” 谢幸安:“……” “我……”谢幸安从来脸皮薄,被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自己就是个没良心的害人精,结巴道,“三……三小姐且容我回去细想此事,再给何……二小姐一个交代吧。” “那你可要赶快了。”何婵眼见此事有门,继续添了把火,“别看我二姐在人前一副装作无事的模样,可你不知她多少次在夜里苦苦思念你,直抱着枕头哭呢。” 这么……严重的吗? “好!”谢幸安只感觉他不赶紧表个态,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便如立重誓道,“幸安定会尽快给二小姐一个准信。” “阿嚏!”正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对街上事一无所知的何矜冷不防打了个寒战,摸摸有些发凉的额头,“行了行了,春桃夏荷别扇了,没想到都要入夏了,居然还能感冒。” “走吧,去房里睡个回笼觉了。” “谢大人慢走,可千万别忘了此事啊。”谢幸安都快走远了,何婵还不忘挥手喊道,“我二姐可还在府里日日等着你呢。” 谢幸安的身子狠狠一顿,险些就把脚崴了。 “三小姐大可放心。” 这边才送走谢幸安,何婵正回味着是不是把话说明白了,这事到底有几分把握,能不能成时,就感觉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她脸都没转过去就开始嚷嚷道:“谁啊,长眼了吗?这么宽的路,非得往这边挤?”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听说二小姐对我情根深种,日思夜想? 何矜:我去,哪个不要脸的说的?我没有啊!我不敢啊。 谢幸安:看来二小姐的确喜欢在人前装作无事,背地里抱着枕头想我想得直哭。 何矜:???什么情况这是?我没有! 谢幸安:嗯,二小姐果然还是改不掉嘴硬的毛病。 ◎最新评论: 【好家伙,原来最佳助攻在这里】 【 【哈哈哈,神助攻】 -完- 第四十五章 ◎何二小姐喜欢他?◎ 那边的人被何婵吼了这么一嗓子,却并没恼,反而更加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三小姐,幸会啊,武清伯嫡女,杜雪合。” “是你啊。”何婵听她自报家门后,深谙这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看着这个跟何矜心不和面也开始不和的人,脸色显然有些缓和,“你有事吗?” 自从上次射猎在何矜和谢幸安那里吃了瘪,杜雪合感觉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整个人都要气炸,但此时她也只能勉强笑着跟何婵搭话:“倒也无甚大事,不过看到何三小姐方才买了个紫檀银丝盒的上好胭脂,我刚好需用,问掌柜的才知,如意斋只此一盒了,进货还需半月。” “本来并不想夺人所好,但无奈我的婚期就在这几日了,便冒昧想问三小姐能不能暂且割爱?价钱随便三小姐开,哪怕五倍十倍都不打紧的。” “本来呢,我这人还是极好说话的。”何婵略带同情地撇撇嘴,“可这次你赶得实在不巧,这盒胭脂是我二姐要的,我今日买的都是我二姐要的,她是什么人,你该是清楚的吧……” “是吗?”杜雪合讶然一惊,那慷慨激昂的样子简直像就地在为何婵打抱不平,“二小姐怎能娇纵如此,吩咐三小姐去干这种下人做的采买之事呢?” “属实不太像话啊。” 眼见何婵顿时黑了脸,杜雪合接着把目光扫向郑氏说道:“这……按理来讲,三小姐也是嫡出,该和二小姐平起平坐的,侯府夫人还是二小姐的生母,怎么也不能被她压住了。三小姐和夫人为人也太过良善,换了别家,她一个继女,哪里敢娇纵至此啊?” 郑氏叹了口气:“你说得倒轻巧,她这人就是个敢翻上天的疯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哪是那么好管的?” 杜雪合看郑氏话里不善,继续对她的循循诱导:“夫人说的是,对付不正常的人,自然要用特别一些的手段。” 何婵顺势激.情发问:“什么手段?” 杜雪合凑到她耳边,眼神凌厉,压低声音:“三小姐该清楚,不管什么法子,最好的就是——要她的命。” “只要她死了,就无人欺压你,也再没人跟你抢侯爷的疼爱了。” “只需你动些小小的手脚,你我都会手不沾血,便能让她凄惨身亡,且不会有人查到你我头上。” 杜雪合越说越热烈,就差直接在何婵耳边回放“杀吧,杀吧,让她死吧……” 何婵手搅着帕子,直吓得一哆嗦:“这,你容我……容我先考虑考虑。” “好,三小姐,但你要记得,夜长梦多。”杜雪合面色放缓,把脸稍微偏到一边,“前头清逸居是我杜家名下的茶楼,你若想清楚了,愿同我合作,就去点壶怀州的金针毛尖,下人自会通报与我知道。” 何婵默默在心里重复着,又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这个茶是雍州的。” -- 第89页 何婵:“……” “娘亲,这事儿,您怎么看?”何婵坐在马车上想了半晌还是觉得左右为难,“杜雪合说的靠谱吗?能信吗?” “如果何矜真能死透了,当然比嫁出去更让人放心。”郑氏说着略略叹了一口气,“可问题是,你难道不觉得这臭丫头越来越邪门?” “是……是啊。”经郑氏这么一说,何婵也忍不住眼神闪烁、脊背发凉,“那找巫女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去,木偶也是我们两个挖坑埋的,哪……哪有第三个人见到过?再说,再说那天她不是去三里山打猎了吗?她……不在府里啊。” 何婵越说越害怕,抱着郑氏的胳膊就嘤嘤着:“那她……她怎么知道的?” “娘亲,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吧。把她嫁出去就行了,万一这次事又不成,她跟爹爹把人偶的事也抖落出来,那我们……我们真的都要完了……娘亲……我好怕啊。” “你说的也对,何矜那死丫头的确难弄得很。”想到何矜看着她们就像盯跳梁小丑一样的眼神,尽管郑氏很不愿承认,但也难免地怕事了,“还是赶快把她嫁出去的好,赶紧让她去吓别人。” “我想也是。娘亲,何矜她不是喜欢那个谢幸安吗?那我们就帮她促成好事,没准……没准她还能感激我们,就不计较人偶的事了呢。” 于是乎,何婵被杜雪合煽动得勉强生出的那点搞死何矜的想法,都没劳烦别人动一根手指头,就被她自己的怂打败了。 “嗯,这事我知道了,多谢狗哥了。”何矜半躺在贵妃榻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您客气了恩人,她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咖位,还想弄死您?”傻狗道人说着说着还真给何矜捧上了,“在这块地盘上,除了男主谢幸安,谁能弄得死您?” “停,别说他。”何矜手动拒绝,“你可千万别在我这里提他了。” “好的恩人。”傻狗道人极为自觉地隐瞒了何婵忽悠谢幸安跟何矜提亲一事,就只顾着跟她说,“那杜雪合呢?您想拿她怎么办?” “她?我当了一辈子好人,报复人的事可还没做过,我暂时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告诉我。”何矜捏着下颌沉思道,“可她不是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吗?啧,让人家先办完喜事再说吧,要不然还真是,挺遗憾的哈。” “恩人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啊。”傻狗道人接着吹何矜的彩虹屁,后来转成了窃窃低语,“不过您的喜事也快了哈哈哈,到时候再让您夫君收拾她也来得及哈哈哈,毕竟谢幸安报复人的手段比您可强太多了哈哈哈。” “狗哥,你又嘟囔什么呢?一个字都听不清。”何矜正在纳闷,就听见有人在扣门,“谁啊?” “阿姐,是我,婵儿。” “唔。”何矜翻身又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进来吧。” 何婵进来何矜的闺房时仍然畏畏缩缩、蹑手蹑脚的,明明是给何矜送东西,硬生生整得像来踩点行窃的。她吩咐着丫鬟把清单上的物品一样样递给春桃,自己扭过头陪笑着跟贵妃榻上的人说话:“阿姐,你要的东西……我,买齐了。” “嗯,多谢你了。” 何婵看着何矜这张让她嫉妒得发狂的脸,如今却只剩下满心的畏惧在:“亲……姐妹之间,不必见外的。” “好。”何矜朱唇轻启,明明语气温柔,却让人只觉夹杂一丝寒意,“说起来,我倒还忘了让三妹买一件东西。” 何婵心里想骂,但面上仍然不表,还是归于老实了:“什么?阿姐……说便是,婵儿明日再去一趟也无妨。” 何矜懒散地坐起身来,凤尾裙的下摆曳地,她将广袖随意搭在榻上,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明亮处只露出鼻尖和朱唇。她淡淡道:“清逸居,怀州的,金针毛尖。” “啊!”何矜话音还没落,何婵便惊叫出声,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后退几步,整个人撞在桌角,后腰生疼,痛得她直接就趴在了地上,哭着对何矜道,“阿姐,阿姐,是杜雪合想害你的,她想害死你的,我没答应啊,我真没答应,你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何矜莞尔一笑道:“你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 何婵还是扒着地不肯起来,只在原地打颤:“我没有,阿姐,我真没有啊。” “我没说你有啊。”何矜说着还真走上去几步,把何婵从地上捞起来,“快站起来,虽然入夏了,地上也凉。” “阿姐……” “行了,我知道了。”何矜亲热地把何婵的鬓发别到耳后,“既然你是不想害我,那不如就帮我喽。” “阿姐,你想……怎样?” “没什么。”何矜随手摸着胭脂盒子上的雕花一笑,“我想知道,杜雪合想搞什么把戏。” “好不好玩。” 好玩?这世上,还有人觉得害死自己的事会好玩吗? 何婵觉得何矜的闺房里令人窒息,只不停喘着粗气:“好,好,那我就去见她,把她想做什么都如实告诉阿姐。” “那就多谢了,三妹。” ****** 谢幸安自打这一日从翰林院回来,已经足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个时辰,还是没能弄明白。 何二小姐喜欢他? 首先排除他自作多情,再排除掉何二小姐中邪,似乎也只有这么个说法能解释得通。 -- 第90页 可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事情从那日她蛮不讲理地吩咐家丁踢废了他的腿,又莫名其妙地出来让人住手,何二小姐的眼神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那这应该叫什么?对他揍着揍着,揍出来感情了? 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 谢幸安一阵脑壳痛,回想着从那以后何矜每一次见到他时的种种反应: 推开他自己反而被砸、对他笑、考春闱前恭喜他、为他仗义执言、被他一句吓得委屈巴巴、见到他还羞得脸红、找他的白羽箭、为他采了一包袱杏花…… 这就是……爱意吗? 谢幸安显然不知道。 但他作为新科探花、又供职于翰林院,最大的长处便是不懂的事就去虚心求教。 所以…… 此时此刻阿默正蒙着面溜进书房,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递给谢幸安:“大人,这些都是京城里新兴的言情话本,我都给您买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虽然别的我也都不懂,但我就想问一句,什么叫“首先排除他自作多情”?为什么要排除?他怎么做到排除的啊? ◎最新评论: 【宅斗剧最菜对手,这母女俩还怪可爱的】 【陷入了自我攻略不可自拔】 -完- 第四十六章 ◎他……似乎也是喜欢何二小姐的◎ “好。”谢幸安小半辈子光明正大,此时瞧那个灰蓝包袱的眼神却简直像新手强盗在分赃,“没被人看到吧?” “不会,大人,我捂得严实得很,一定看不出是您身边的人。就算被认出来了,我就说是我自己要看的。”阿默顺势撑在桌上,凑在谢幸安的耳边,学着书商的原话说道,“大家都是男人嘛,都懂,都懂。” 你懂个锤子? “咳咳。”谢幸安尴尬得几乎呛了一口茶水,努力维持翩翩君子的形象,正色说道,“你出去守着门,别让人看见。”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默挤眉弄眼地笑着冲谢幸安点点头,满脸还是都写着“明白,我明白,大人您放心,慢慢看”。 唉,算了,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谢幸安深呼吸一口,气沉丹田后,确定墙角床下房梁上都没人后,才偷偷摸摸地伸出手,解开那个吸引他求知若渴的包袱。 你……你哪有什么坏心思?你……你只不过是在求知,想弄明白何二小姐跟你之间究竟有无男女之情罢了。 你这可是在做正经事的! 就这么安慰着自己,谢幸安咬咬牙,狠狠心,解开了包袱上系的死结。 什么玩意儿这都是? 谢幸安从头扒拉到尾,依次看过这些本子封面的书名: 《巧姻缘》、《多情公子俏小姐》、《满城姑娘钟爱我》、《旖旎厢房》、《春宵短》、《我与妻妾解衣裳》…… 谢幸安闷声往下翻,越翻那对剑眉就拧得越紧,直到他的视线定格到最后一本—— 《风流探花郎》。 漂亮! 谢幸安嘴角抽搐,操起来一把给它砸到地上。 谁啊?谁写的这是? 北辰京城的言情话本产业链极为发达,据说这是因本朝科举委实过于黑暗,许多出身寒门、苦读十几年的文人千里迢迢来赴考,盘缠都花个精光,却连个进士都中不了。 于是这些抓不住鸡的读书人群情激愤地聚集到一起,本想闹事要公平,却被官府一排亮闪闪的大刀蛮横逼得害怕后收了手。倒霉催的书生们被众客栈的小二每日跟在屁股后面追债,后来也不知是谁想到办法,振臂一呼:兄弟们,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谋生! 动了半辈子笔了?还能怎么办?那就接着写吧。 写什么?当然是写话本最能赚钱! 一代代落榜文人用事实证明,风流艳事最受京城中人欢迎,以至于言情本虽后来居上,但也干倒了公案本、侠义本、鬼怪本,到如今一枝独秀。 谢幸安闷头在书堆里挑挑拣拣半天,选了那本名字看起来最正经的《巧姻缘》就从头开始翻。 不过谢幸安自己的眼光还真没得说,这本的男女主人公正是落魄书生和刁蛮小姐,跟他与何二小姐的情况……还挺像的。 谢幸安从来读的都是圣人之书,哪里接触过这种写情情爱爱的东西?他耐着性子读到第三回 “定情”时,便是那小姐看到书生“眼神顾盼,羞红了脸”…… 他喉头一滚,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日在三里山,何二小姐的面色,似乎就像这般。 真就……定情了? 谢幸安紧张地翻动书页,继续往下看,然后他出乎意料地看到了…… 咳,单纯如谢幸安并不知道,言情本子之所以相较其他销量极好,极大一个原因在于男女主人公都有携云握雨、共赴巫山的情节在。且在房.事上写得越多越细,定价便越高,卖得也就越好。 谢幸安贴在书页上认认真真看了半天,又翻到了插图才反应过来这是写得什么东西时,直接耳根通红,下腹硬胀,整个人顿时难受得厉害。 他面色痛苦地寻找水源,干脆提着茶壶灌了好几大口,才稍稍缓解了内里控制不住的燥热。 等谢幸安心里的小火苗势头弱了些,他就接着往下看,看了没几页就继续灌水,灌完了又接着忍不住去摸书。 -- 第91页 “阿默,添壶水来!” “阿默,再填一壶来!” “阿默,拿水来!” “阿默,水!” “阿默——” …… 书房内外来回跑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阿默只觉得十分搞不明白,今日的大人怎么会这么能喝? 就算茶水不醉人,也不能这么没命地喝啊,那不成水牛了吗? 他在心里“呸呸呸”了三声,轻轻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光。 大人那么好看,水牛它能比得上吗? 等谢幸安除了那本《风流探花郎》,把别的言情本子都看完,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严重的、证据确凿的问题。 何二小姐……的确是爱慕他的。 只是她一直装作无事,用话本里的话来说,就叫那什么——“难以启齿”。 除此之外,他又意识到了件更严重的、他不得不承认的问题: 他……似乎也是喜欢何二小姐的。 原来他靠近她、故意说话招惹吓唬她、想在她面前显摆箭术、为她射落杜雪合的珠钗、偷偷望着她、见到别家小姐搭讪都一概表示抗拒,不经意拿她来做比……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 谢幸安想到这里,直接提起来整壶水,一口气喝完了。 谢幸安的确不懂这些男女之情,这实在也不能怪他,家道中落时他还不过是个孩子,这些年只活着维持生存他已经拼尽全力,后来在破茅草屋里苦读直到至今中了探花,更是极不容易,他根本没想过这辈子还要娶妻。 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了,他爱她。 而她,咳,很显然,也是爱他的。 原本这是件两情相悦的好事,但谢幸安只觉得心里发紧。 因为他想起了张迟锦。 “幸安,你说实话,你不会也喜欢我们小矜儿吧?” “我可听人说过,只要兄弟两个不去争抢同一个女人,多半是不会闹掰的。” 谢幸安:“……” 他的确嘴上从没喊过张迟锦什么好兄弟,但恩怨分明的他知道,这是个把他从黑暗阴冷里拖起来,给他温暖和光明的人。 即使何矜对张迟锦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情意。 但他也…… 谢幸安正在犹豫不决地考虑,忽然听见书房外阿默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说小黑啊,你看看你这怂样,你明明喜欢小白,人家小白这不是正好也喜欢你,这不就正好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什么?你在担心小黄?你的好兄弟小黄也喜欢小白?” “不是我说,小黑啊,就算小黄喜欢小白,那也是它的事,小白说过喜欢小黄吗?没有吧?你难道不知道,小白都不怎么搭理小黄?” “再说了,小黄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说不定没了这一个,伤心几天就去找别的了,人家用得着你担心吗?” “小黑啊小黑,你别看人家小白虽然嘴上没说,可哪里不明摆着是喜欢你的?你难道还指望人家一个姑娘家先跟你表白?” “小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主动出击,非得让小白等得着急、伤透了心?小黑啊,你说,这么做你还是个男人吗?” 谢幸安再也忍不住了,他“腾”地一声站起来,打开书房门就冲出去,别扭道:“小黑怎的不是男人了?” “大人?您怎么了?”阿默从小黑狗手里刚想抢过去骨头,哪知道没成功,被它摇摇尾巴叼走了。他拍拍手从台阶上站起来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谢幸安眼前发晕,他紧张得心慌,看着地上的小黄狗、小黑狗和小白狗,滚动喉头问道:“你说的,是这三只狗?” “嗯,对啊,大人,不然呢?它们三个在街上游荡,我碰巧喂过几次,还算熟,知道它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这回它们一起来扒咱们的后院门,正好有些剩下的骨头,就让它们进来吃了。” “没……没什么。”谢幸安憋红的脸被风一吹,燥热渐渐减退,“给我去打水沐浴吧,放凉些。” “最近的天也……太热了。” 热?阿默抬头看了看,一片阴沉沉的,就还好吧。 “好嘞。”阿默虽然心里疑惑,但嘴上还是赶快答应下来,转过身时看见把骨头让给小白的小黑狗,拍手夸道,“这就对了,小黑,你不去表露心意,怎么能抱得美人归?额,美狗也一样。” “哎,看来小黑还挺上道的,真不错。”阿默边走还不忘感慨着一句,“是比有些人可强得多了。” 谢幸安觉得自己被阿默骂了,但又没完全骂。 自从谢幸安琢磨出来何矜与他两情相悦这件了不得的事后,就每天白日在翰林院勤勤恳恳地忙完差事,夜里冥思苦想地整晚睡不着,念叨个没完,要怎样给她一个交待才好。 何矜却自打抓住了何婵的把柄,连这个不老实的继妹都乖得和只猫儿一样后,整座侯府里就再没跟她作对的人,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何矜心满意足,抓着根糖葫芦美滋滋地张嘴咬了一小口:“趁这日天气凉快,赶紧上街转转,不然等夏至更热,身上一犯懒,还不知道得等多久再出来。” “小姐,您明日也能出府啊。”春桃提醒道,“您忘了,武清伯家的小姐,明日不就要和颖国公家的公子,成亲了吗?您也要去喜宴的。” -- 第92页 “他们?”何矜瞬间耷拉下脸,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答应了福宁跟妙怡,谁稀罕去看杜雪合成亲找不痛快?” 但何矜这个大大的白眼还没翻完,就在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了谢幸安。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所以,目前的剧情是,我爱她,她也爱我? 何矜:妈妈呀,难道不是我怕他,他阴魂不散吗?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开启自我攻略模式】 【45章竟然看不了】 【哈哈哈哈哈,小黑小白小黄……】 【一个话本直接拉满自我攻略进度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这不赶巧碰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四十七章 ◎他到底想怎样啊?◎ 何矜稍稍愣了片刻,赶紧把那个进行到一半的白眼刹住,顺势对他展颜笑开道:“谢大人,你好啊哈哈哈。” 又忍不住小声哔哔:“这也能碰上,可真巧。” 她紧张地把话说完,这才有功夫抬头去看看谢幸安。 他不过一身末流小官才穿的青袍,在这片随便站在楼上抛物都能砸中达官显贵的京城里,本来该是不显眼的,但因为袍子上长了这么张脸,简直像可移动的活招牌,又无法让人觉得不显眼。 事实上,谢幸安连这身青袍都没能穿多久,承顺帝对他的偏爱和信任一点点升温,简直令满朝文武侧目和嫉妒。后来加官进爵这种事,对谢幸安来讲,就只好像晚饭多了盘菜一样平常。 以至于《权盛天下》的评论区中常有读者激烈争议,承顺帝和谢幸安的关系是否不大正常。但他二人又分明都不好男风,且在床笫之事上均极有所成。 只能说是麦芒掉进针眼里,顶级颜控遇见绝世美男,凑巧了吗这不就? 谢幸安暂时没回话,何矜恍恍惚惚中,似乎就看见了他一身猩红麒麟袍,位极人臣、大杀四方的模样。 她极为礼貌地装关切:“谢大人,这个时辰,是刚办完翰林院的差事?要回府?” 明明三天两头都有姑娘小姐跟他这么打招呼,谢幸安早习惯了,甚至总结出来个全国通用、老少皆宜的回复。 但此时说这话的人可是何矜啊,不远处的她面容璀璨,柔情绵绵,分明让他觉得有些难言的暧昧在。 他又靠近过去一点,停在她三步之外,回了个温柔笑脸:“正要回府用午饭,二小姐这是……上街来转转?” 何矜如实道:“嗯,在府里总一个人待着太过憋闷,无聊得只能出来透透气。” 谢幸安这人向来很会抓关键词: 一个人、憋闷、无聊。 好家伙,谢幸安不自觉想起来…… 何婵说“我二姐在人前装作无事,在夜里苦苦思念你,直抱着枕头哭呢!” 《巧姻缘》里说“这小姐夜里痛骂那书生是个不堪托付的负心人,白日却分毫不表,甚至后来相思成疾、郁结于心。” 咳,要是真为他憋闷坏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谢幸安思忖了半晌,发问道:“那二小姐,近来身子可还好?可有不适?” “啊?”谢幸安无缘无故地关心她的身体,弄得何矜一瞬间很慌,但她来不及思考,还是答得老实巴交,“很好的,吃饭、睡觉都很好的。” 谢幸安点点头,他并不擅长搭话,所以他本来打算直说让何矜放心,必定不辜负她的一片情意,但又想到当街戳破姑娘家的心事似乎不怎么妥当,便低头说了句:“那便好。” 然后,他用像要给人一个交待的语气说道:“我……我定会勤恳奋进,争取早日在朝堂上立足。” 不然如他一个七品小官,怎么好意思开口求娶侯爷的女儿? “哈?”何矜不知道谢幸安怎么会对她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但她的脑子一见谢幸安就短路,也没什么工夫去瞎想,只能顺势鼓励、外加拍拍马屁,“谢大人你才能出众,定能位极人臣、出人头地。” 管谢幸安什么意思呢,她就只顾挑好听的说算了,等过几年谢幸安自然会明白她没在胡说八道。 她又在不吝地夸了。 位极人臣? 她竟对自己……信任至此。 谢幸安失笑回道:“那我定会勤勉努力。” 何矜:??? 这话听着为什么像,像刚入职场的菜鸟新人跟上司保证“老板我一定好好干”的? 谢幸安这是咋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真是要了老命了,好不容易挑中个凉快些的日子出来透气,偏偏碰见变态男主,瞧这样子,他还发病了。 唉,何矜沉痛地闭上眼,用素手扶着额头,想静一静思考人生。 谢幸安关切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小姐这是……身子不适吗?” 炸了吧,何矜的脑子真是快炸了。 明明可以打个招呼就各回各家分道扬镳的,他怎么还缠上了? 有完没完?他到底想怎样啊? 何矜扶着夏荷,装腔作势地揉揉眼,顺带打了个呵欠,老老实实对谢幸安回笑道:“没什么,就是出来久了,有些累了。” “想回府歇着。” 谢幸安的话里突然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宠溺:“好,那记得养好身子。” -- 第93页 谢幸安的桃花眼低垂,正含情半笑地看着她,何矜只觉得见鬼,从头到尾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看了个遍,确认并没什么不妥,连半点丑陋的褶皱都没见。 看完了自己身上,她又把目光转向自己右手上的糖葫芦,难道……谢幸安盯的是这个?他也想吃? 但已经被她咬了小半串了,这不好吧? 何矜扭头又锁眉看着春桃跟夏荷,她们也几乎两手空空,只夏荷的手里有……何矜便立马嘱咐她把刚买的点心递给谢幸安:“这盒点心,如不嫌弃,便送给谢大人了。” 求求了,别看了,她真没别的能送的东西了。 谢幸安并没爽快接下:“怎么好生受何二小姐的礼?” “礼?”何矜就纳闷,一盒点心而已,怎么还能称得上礼?算了只要谢幸安高兴,说它是一盒金子都行。 “不过一盒点心而已,谢大人能喜欢最好。” 喜欢,只要是她送的,他能不喜欢吗? “我自是喜欢的。”谢幸安喊过来身后的人道,“阿默,接过来吧。” “谢大人……喜欢就好。”他要是喜欢,何矜保证这辈子日日一天三顿地给他送,只要他别再整这么吓人的一出。 “只是何二小姐的点心,谢某并不好白拿。”谢幸安越说越放飞心情,顺便放飞自我,“定要给二小姐回礼的。” “不……不用了吧。”何矜拒绝得飞快,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不太礼貌,大方道,“一盒点心罢了,不必这么客气。” 谢幸安只是桃花眼弯弯地轻笑一声,表意不明。 何矜却只感觉窒息,自己在侯府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王霸之气,在谢幸安这里转眼就变成了王八。 她实在忍不得这种挫败感了,只能推说太困,同谢幸安告别后逃命一样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何矜的马车还没走远,谢幸安就急不可待地吩咐阿默把点心盒打开,他捏着正方的糕点,当街就咬了一口。 细腻软糯,还是红豆馅儿,甜的。 谢幸安越品越觉得有味儿,简直停不下来,几乎干完了一半儿,边吃边随口问道:“那句诗怎么说的?” 阿默前些年没摸过书,简直算个文盲,自从跟了谢幸安,肚子里也算有些墨水了,他试探说道:“‘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谢幸安这下满意了,他拍拍阿默的肩膀,赏给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目光。 “谢大人,原来您在这儿啊。”谢幸安猛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太监喊,高善从马车走下颠颠跑过来,“可叫咱家好找。” 谢幸安收敛笑容,先嘱咐阿默把点心藏起来,才礼貌对高善回礼:“高掌印,是有何事吗?” “恭喜谢大人,当然是有好事的。”高善装模作样地一拱手,“只是这街上,可不是宣旨的地方。” “那便只能请高掌印同回寒舍一叙了。” “岂敢岂敢。” 谢幸安回头默默看了眼由小太监抬着的几个箱笼,便只顾着跟高善走在最前头。 “谢大人,恭喜了。”刚走进谢家别庄,高善又老老实实地补给谢幸安一个大礼,“前几日您入宫伴驾,陛下龙颜大悦,特意赏您黄金两百锭,三箱珍宝玉器,一箱名人字画……” “还有这……”高善把一张泛黄的纸页摊开,展露在谢幸安眼前,“是当年谢府的房契。” “您如今也是天子近臣,若只屈居于这么处别庄,实在委屈了您啊。” “您放心,这几日咱家已命人把谢府重修完善,一应用具和仆婢嬷嬷俱全,您即日便可搬回。” 承顺帝分明不晓得当年是怎么回事,可见这些赏赐是高善自己做主。但谢幸安最不缺的本事就是看透不说透,他感激涕零道:“微臣多谢陛下。” “这箱金子,便当做辛苦掌印舟车劳顿的谢礼了。还望掌印不嫌弃。” 看样子这小子不但挺上道,出手也大方。 高善笑着眯眼道:“谢大人客气了。” 这太监把眼逡巡了一周,便看到了阿默手里被拆过的点心盒子:“谢大人这是……” 谢幸安只怕他抢,赶紧道:“路遇时饿了,随手买的点心而已,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在这只会碍掌印的眼。”谢幸安摆手吩咐着阿默,“还不快拿下去?” 还不快藏起来? 高善笑得眼窝更深了,死白的脸也更吓人:“谢大人仅以点心果腹,当真两袖清风,清廉正直,实乃我北辰之幸啊。” 要说做奴才的就是不一样,一盒点心而已,马屁这就直接拍上天了。 作者有话说: 1:出自王维《相思》,阿默没文化,背不了全诗QAQ 何矜:毁灭吧,我就说做人不能想太多。 谢幸安(捂口袋):谁也不能抢我媳妇给的爱的点心。 高善:我也来助攻,豪华谢府,拎包入住,这不就有婚房了吗? ◎最新评论: 【男主全靠自我攻略可笑死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狗头)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哈哈哈,美丽的误会】 -- 第94页 【加油】 【觉得男主现在憨憨的(^^)^_^】 -完- 第四十八章 ◎兄弟,这也太惨(好)了◎ 何矜自己不觉得,但春桃跟夏荷两个丫鬟却明显感到她对谢幸安不再讨厌,甚至关系还有那么些……不一般。 “小姐。”眼看何矜回府的路上始终神情郁郁,倚着车壁一言不发的,春桃赶紧逗她说话,“您有没有觉得,谢大人……方才看您的眼神,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也察觉到了,就好像……”夏荷拍手接话道,“就好像那东街卖炒豆子的王六看他媳妇的眼神!” 这一对儿小生意人在京城里极为出名,但不要误会,他们卖的豆子的确不怎么样,但他们本人却是家喻户晓的恩爱夫妻。 尤其是王六,时时处处不停献殷勤,简直将宠媳妇儿贯彻落实到底。 无奈京城里的贵人多数都有大男子主义,对他这种行为常常嗤之以鼻,但也有不少为讨夫人欢心,偷摸来跟他请教一二的。 何矜心里觉得他根本不用卖什么豆子,反正也不怎么好吃,直接在脖子上挂个招牌,便能就地开个夫德培训班。 “停,打住,打住,闭嘴,你们可扯远了。”何矜在王六这里琢磨了半天商机,才反应过来这俩丫头被她惯得无法无天,居然大胆到在嗑她跟谢幸安的CP,顿时觉得她们疯了,喃喃自语道,“像王六那种男人,放在现代都难寻。至于谢幸安这个变态,谁嫁给他谁倒霉,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媳妇挖眼断腿活活弄死?” 春桃跟夏荷自然没听见何矜这一番沾着血泪的肺腑之言,两人用眼神交流,只觉得方才二小姐跟谢大人站在一起时,恍如天地间熠熠生光、精雕细琢的一对璧人,实在是好不般配! 何矜打着哈欠刚想进院,迎面就看见何婵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吓得她直后退了好几步,幸亏被夏荷扶住。何矜抚着胸口嗔怪道:“我说,你下次能不能出来前先吱一声?” “阿……阿姐。”何婵本身就不情愿,这声喊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心有余悸地说,“我能……进去说吗?” 何矜知道何婵胆小如鼠,被她吓得不轻,多半没敢再有什么坏心眼,就先抬脚迈步进了院:“好,那你跟过来吧。” “坐吧。”何矜半躺在贵妃榻上时,抬眼就看到何婵站在那里和个鹌鹑一样,简直比丫鬟还缩手缩脚,“怎么像我欺负你一样?” “阿姐,没有……”何婵这才勉勉强强坐在好像长了刺的木椅上,略微觑了眼夏荷跟春桃,“阿姐,我有要紧事跟你说,能不能让她们先……” “不必,都是自己人,信得过。”何矜直接一口回绝,打趣她道,“再说,把她们都支走了,要是你趁我不备,在这房里把我勒死,不是也没人看见吗?” 何婵吓得面色惨白,直接一下子站起来:“阿姐,我没有,我不……不敢啊。” 这人怎么成天把“死”挂在嘴边,也没个忌讳的吗? “你坐下,我又没说你要杀我。”何矜摸了摸发痒的鼻尖,微微一笑,“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就是那个……那个杜……杜雪合的事……”何婵犹豫断续了好几次才捏着拳头,鼓起勇气开口,“阿姐你不是说让我去见她,要看她搞什么名堂吗?我前几日便去了清逸居,直到她今早差人来请我过去,让我找机会……对你下手。” 何矜嗤笑道:“不是我说,她明天不就要成亲了?这时候还能惦记着害我,可真是难为她了。” “杜雪合说,她说……”何婵紧张地攥紧了衣袖,说得很小声,“她说正因为她就要成亲,才赶在此时把这东西给我,让我从明日起……每天伺机给你下一点,算她双喜临门了。” 何矜:“……” 神他妈的双喜临门! “他妈的,有病吧她?什么意思这是?”何矜在贵妃榻上用力挣踹了一脚,忍不住口吐芬芳,“我说我招她惹她了?我活着是分她空气,耽误她呼吸了吗?怎么就非得弄死我不可?” “二姐,二姐你莫气。”何婵劝慰道,“我这都告诉你了啊,你不会……再有事了。” 接着何婵从袖里掏出一个净白的小瓷瓶:“还有这个东西……” 何矜接过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将瓶塞拔出,里头的灰色粉末也被倒了出来:“嚯,这什么东西啊?” 何婵答道:“说是……金刚石微粉。” 接下来何婵还顺带给何矜做起了科普:“她说这个东西,让我每日伺机放一些混在阿姐的饮食里,让阿姐服下,阿姐发现不了,难以提防,日积月累,便会致死……” “咦。”何矜嫌弃得撇撇嘴,只觉得晦气地把掌心里的粉末甩下去,又用帕子边擦手边说着,“不是我说,她神神秘秘地折腾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她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弄了半天,不是下毒就是下药,太老土了,一点创意都没有。” 说好的无声无息、手不沾血、凄惨身亡呢? 何矜吐槽完了杜雪合后,还不忘扭头看一眼何婵,极为正经地说道:“其实我真的觉得扎小人也挺老土没创意的。” 何婵:“……” “阿姐!”何婵瞬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身子剧烈发抖,两股战战,差点跪下求何矜赶紧忘了这事,“我错了阿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 第95页 “行了,我就是随口一提。”何矜顺便安慰道,“没事了哈,你先回去歇着吧。” “小姐,那这瓶毒……”春桃跟夏荷虽说已待在侯府多年,但何二小姐就算脾气再差,折磨人都是明着来,从没使过这种阴招手段,她们畏惧地问何矜,“这个……我们要怎么办啊?” “唔,也难为杜雪合能找到这种下作东西,就先留着吧。”何矜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说不准还有让她能亲自尝一尝,自食恶果的时候呢。” 何矜本来很不想掺和到这些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里的,可无奈她这人一向很讲究礼尚往来,既然对方都出招了,那她也非得仔细想想,要怎么回报杜雪合才好。 “但那我也从没害过人啊。到底该整什么跟她玩玩?要不就找人揍她一顿得了?”何矜烦闷地捶了捶头,“对了,狗哥,狗哥你在吗?” 何矜试探地喊了一句,支着耳朵半天也没听到回复。 行吧,这破玩意又抽风了。 反正何矜这时候困意再起,她随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躺在贵妃榻上沉沉睡过去。 春桃也不知道二小姐这么贪睡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严重的,她跟夏荷扭头放小瓷瓶的功夫,何矜就早去见周公了。 她们只能拿了条褥子给何矜仔细盖好,默默道,倒也行,睡觉怎么也比原来醒着找事好。 谢幸安站在谢府门外愣了愣。 他早就阔别这地方多年,即便他落魄时也常常回来偷偷望几眼,却只能看见厚厚的朱门上贴着两道交错的封条。后来在门前檐下都生了许多杂草和蛛网,连匾上那个“谢”字都盖住后,他就知道这地方不再是他的家、恐怕他也再回不来了。 “谢大人,快请。”高善派人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进了新漆好的朱门,里头的摆设花木都一如当年,还站着整溜儿的嬷嬷仆婢,人数之多根本一眼望不到边。 看来高善这死太监还真是下了血本。 但谢幸安知道再怎么像,这也不是他的家。谢璧在时一贯清廉,可没高善这么奢靡。 “咳,谢大人你看这……可还满意?”高善手底下的小太监当奴才惯了,即便跟谢幸安不熟也能陪笑着张嘴就来,“额,只忘了给您找些近身伺候暖床的美人,您也知道我们做这个的都……没这需求,一时不周到也是有的。” “您喜欢抚琴的还是善舞的?吟诗的还是作画的?您若是懒得挑,要不就一样来一个?” 谢幸安皱眉道:“不必了,用不着。” 小太监其实也早有耳闻,这个谢大人虽说看着老实,正儿八经人模人样的,但在住的别庄里早养了个天香楼的头牌贴身伺候。之所以拒绝得这么爽快,大概这谢大人是因早就吞吃到了顶级的,便早不再把这些次等的俗物放在眼里了。 他懂,他都懂,即使他从来没那机会吃过猪肉。 “幸安。”张迟锦站在外头招招手,直接没用人请,自己走了进来,“我说呢,还以为谁这么大手笔,能买得下来谢府,原来是你搬回来住了,恭喜恭喜。” 张迟锦虽然说话走路还是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但明显神情有些憔悴,谢幸安想起来他跟何矜的事,一时间也有些心虚:“迟锦,你……你怎的了?” “说起来,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张迟锦苦笑了句,“就是我跟小矜儿之间,恐怕要彻底没戏了。” “是吗?怎么回事?”谢幸安剑眉微挑,简直差点就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这也太……” 但他清楚知道,“太好了”这种幸灾乐祸的话只能跟自己讲,说出来恐怕会挨揍跟绝交。 于是谢幸安趁对方此时还没注意,尽量控制住欢乐的情绪,极为同情地拍拍张迟锦的肩膀叹道:“兄弟,这也太惨了。” 作者有话说: 不久后,张迟锦破口大骂:谢幸安你大爷的,你自己说的不喜欢小矜儿的。 谢幸安(认真脸):我说的不错,但是我娘子先对我动心的。 何矜:???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男主开始自我攻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员助攻,快成亲吧】 【太搞笑了】 -完- 第四十九章 ◎刚好用温热的嘴唇,触碰到她的额头◎ “是啊,幸安,我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张迟锦三步一叹气,扯着谢幸安的袖子就把他整个人拽到前厅里。这人也不见外,直接盘腿坐上了太师椅,“我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哎,幸安,你怎么还在那站着?”张迟锦痛心地扶额了半天,抬眼时就见谢幸安立在他三步之外,赶紧招呼着,“快坐快坐,别客气。” 谢幸安茫然地拿桃花眼巡视了一圈,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他家吧? 算了,好兄弟正处在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应该得到关心跟呵护。 谢幸安老母亲般亲切发问道:“迟锦,别急着伤心,你饿不饿?用不用我去让人给你备些吃的?” “我都这样……”张迟锦有声无泪地抽噎着,又转了话头,“那你们这有什么吃的?” “我记不得,似乎后厨里八大菜系的厨子都有,还有做点心和面食的。你想吃什么?” -- 第96页 “可我如今也没什么胃口。”张迟锦叹气着又觉得头次来谢府,这顿饭不吃白不吃,“那就随便来点个冰糖肘子、东坡肉、鸳鸯炙、蒸鲈鱼、脆皮鸭、红烧羊腿、还有八只蟹就够了吧。” 谢幸安:“……” 张迟锦这可一点不像难受啊,倒更像在开席庆祝。 但谢幸安毕竟对张迟锦有愧,赶紧招呼阿默道:“快吩咐下去准备吧。” “幸安,你说……小矜儿怎么就有喜欢的人了呢?”张迟锦呷了一口酒,又给谢幸安也斟满了,“她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呢?” 谢幸安轻咳一声,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我前几日去见小矜儿,问她愿不愿乞巧节跟我去游湖。虽说她早说了不喜欢我,但‘烈女怕缠郎’嘛,我还是打算最后一次跟她表露心意的。谁知道……”张迟锦闷头把杯里的酒饮尽了,“被她看出来了,她说什么……让我断了对她的这种心思吧,她早就有意中人了。” “你说,她的意中人还能是谁?”张迟锦摊手掰扯着疑惑道,“玉树临风、还文武双全,又光风霁月、举世无双的,哪有这样的人?” 谢幸安一一把这些溢美之言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不就是何婵说过,何矜用来夸他的词儿吗? “你说说,论起来玉树临风、文武双全,京城里除了我,也只有你能配得上这种夸赞。”张迟锦回头用醉眼望了下谢幸安,皱眉道,“可你又不喜欢小矜儿。” “迟锦,其实我……” “兄弟,你也不用劝我,我没什么大事,不过就伤心难过这么几天罢了。”张迟锦越喝话就越多,“我是最通情达理的,又不会强迫小矜儿嫁我,更不能提着刀去宰了那混小子,那小矜儿不就守寡了吗?” 张迟锦埋头又一连闷了几口,终于被放倒,整个人趴在桌上醉醺醺地说道,“但愿这个混小子能好好待小矜儿,否则叫我知道了,我让他断子绝孙……” 张迟锦话没说完就睡过去了,谢幸安尝试了几次,都没喊醒,只能跟他保证道:“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何矜打死都没料到,她随便编出来忽悠张迟锦的一个假想对象,居然使得谢幸安对号入座后整夜没睡,甚至自我高潮。 第二日颖国公府的喜宴,何矜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不能让杜雪合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影响她跟福宁和孙妙怡交流感情,于是她来了。 “阿矜,阿矜,我们在这儿。”何矜才入后院,福宁公主早一眼看见了她,指着自己跟孙妙怡中间位置的案桌,“来,快坐这儿!” 京城里的高门小姐大多都看不惯何矜,觉得她生性放荡、品行低劣、不学无术,长相再出挑也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但碍于有福宁公主在,她们再不满也只能在心里骂,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何矜又不瞎,她挑挑眉,用凌厉目光无声地把这些只敢偷偷生气、气死自己不偿命的怂货一一回怼,只管跟福宁公主和孙妙怡说话。 “阿矜,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呢,怎的连个人影都不见?” 何矜嬉笑道:“天热了,懒得动弹,整日在府里歇着。” “公主你还说阿矜呢,你不也好些天没露面了?”孙妙怡嘟嘴道,“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把我忘了呢。” “哎,你说我啊,别提了。”福宁摊开两个手掌,一左一右递给孙妙怡跟何矜观赏,“我这些天都在皇宫校场里苦练骑术呢,你看这手被缰绳磨的,快不成样了。” 何矜为她吹了口气揉一揉:“公主,你还真把跟张迟锦打赌的当回事了?” “当然了,说到做到。”提起张迟锦,福宁就捏着凤梨酥咬了一口问道,“阿矜,那家伙这些日子有没有还缠着你?” “倒没有了。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张迟锦这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就只好骗他说我有心上人了,我看他那样子,是受伤了,估计今后不会再缠着我了。” “啊,阿矜。那这样……”孙妙怡担忧道,“可毕竟没这个人,到时不就穿帮了吗?” “管他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何矜饱饮了杯果酒后,认真说,“张迟锦是个好人,但我实在对他没男女情意,长痛不如短痛,别耽误了人家。” 何矜默然抬眼望着黄昏被布置得一片喜庆刺目的场景,灯笼高悬晚霞低垂,后院的女眷们为证明家风严谨,一个个皆沉默寡言,偶尔说话都轻声细语,不及前头男子们的聒噪吵闹。 承顺帝坐在谢幸安身侧的一片阴影里,占着个末等文官位次,几乎没什么人看见他,更无人稀罕跟他搭话。 由于他常年不上朝,许多朝廷大臣根本不认得他,他倒觉得这样正好,还吩咐着颖国公等几个熟悉的近臣少胡说八道,别泄露了他的身份。 “要是让他们都见过,认识了朕,那朕以后还怎么放心溜出宫去上街玩?”承顺帝斜着身子靠在谢幸安耳边道,“你说是不是,幸安?” “咳,陛下说的是。” 谢幸安偏过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边,给张迟锦留的案桌一直虚空,看来他昨日是真喝多了,到这时候也没能爬起来。 新郎敬酒时,孙平澜在依次敬过在朝廷居于高位的大人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谢幸安那一头。 他本来没想搭理,但又无法不去注意到谢幸安身边的承顺帝。既不能不敬,还不能暴露皇帝老子的身份。 -- 第97页 孙平澜别扭了半天,持着酒杯冲着谢幸安的位置稍稍偏向了左边,躬身一拜。 “稀罕,状元郎居然拜起了探花,可真稀罕!” 承顺帝听见旁边有人嚷嚷,轻笑一声对谢幸安道:“人家敬你,不接过来?” 谢幸安知道孙平澜不怎么待见他,二人虽同处翰林院,但出于种种原因,明显谢幸安更招人喜欢。 谢幸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回礼道:“恭祝孙兄新婚之喜。” 谁用你假惺惺的? 孙平澜很想骂眼前的小白脸,但注意到不远处有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正盯着他看,便只能客气道:“多谢。” 承顺帝又跟谢幸安私语:“他就是今科状元郎?敷粉了吧?怎的敷粉了还没你好看呢?” 谢幸安要脸,生怕被人听到,赶快去劝:“陛下,莫要胡说了。” 孙平澜又不聋,他再次默默地鄙视了一把谢幸安。 等到天色已晚,宴席里也渐渐要散了。何矜吃饱喝足后刚要起身,孙妙怡又问她:“阿矜,我要和公主去找雪姐姐闹洞房,你要去吗?” “不去了。”真是晦气。 孙妙怡跟福宁公主只知道她二人一向关系冷淡,但她们却不知道,杜雪合居然会使这种暗中下毒害人的手段。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证据,何矜暂时并没打算把这种腌臜事抖落出来。 等到何矜独身刚踏出颖国公府的门,等着自家的马车赶过来时,突然过来个喝得醉醺醺的大汉,摇摇晃晃地伸出手要摸她的脸,嘿嘿笑道,“有美人,这有美人儿。” 何矜后退了几步冷淡道:“这位大人,喝多了吧?” 岂止喝多了,这周身的气质,一看就是从高善那里买官入仕的混子。 大汉并没放弃,接着迈步过去相逼:“美人想知道我喝多没喝多,让我亲一口不就得了。” 旁边已经有混子团伙开始起哄了。 “这不是赫赫有名的美人儿,寿康侯府的何二小姐吗?” “那就不打紧了,听说何二小姐玩得很开啊。” 倘若是个正儿八经的内阁大员,还有那么可忌惮一二的。但大汉这时听见何矜出身于有名无实的勋贵,在这个高掌印越发当权,皇帝毫不作为的朝廷里,侯爷就算个屁。 哪怕碰了她都不打紧。 大汉更加放肆地凑过去。 何矜皱眉环顾一周,无论男女都是对她嗤之以鼻甚至看好戏的神情。她想跑进去找还没出来的寿康侯,但早被人堵住去路。 “美人玩得开,那不是正好吗?” 何矜才想瞄准那人的要害一脚踹过去算了,却不知道被哪里窜出来的个人挡在身前。谢幸安淡淡说:“冯大人,还是赶快回府喝醒酒汤吧。” 他又低声回头说:“别怕,我在。” 何矜刚吃了不少酒,面色绯红地点点头。 “哪里来的小白脸?想英雄救美?”大汉想接着骂,身边的人飞快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他是谢幸安,陛下极看重的”后瞬间改了口,“你……你,好小子……这次就让给你了吧。” 谢幸安:“……” 等大汉嘟嘟囔囔地走远后,谢幸安才要回头安慰何矜,但他没顾虑到二人直接的距离,提前也忘了打招呼,此时猛地一转身,刚好用温热的嘴唇,触碰到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北辰晚报: 今日,谢大人抱着寿康侯府的二小姐,当街就亲。感谢在2021-11-19 08:28:43~2021-11-19 23:4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你的小宝贝呀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话晚报太可爱了吧?!】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ohhhhhhh!!!亲到了!!!】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e5bdf40017a6a98bdf19542db544f22d5f12c749-1648693288-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承顺帝坐在谢幸安身侧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在49.1%处,前后有点矛盾啊应该两个人的名字换换才对的】 【哈哈哈,好家伙,自我攻略那么快啊】 -完- 第五十章 ◎甚好,那便给你们赐婚吧!◎ 事实证明,在昏沉状态中遭遇意外,人总能瞬间清醒过来。 比如何矜在此时此刻发现自己被人亲了。 虽说只是亲了个额头。 晚风带着丝凉意钻进何矜的衣领,让她整个身子都微微发抖,只剩下被吻住的那方寸之处被双唇间的温热气息萦绕,像火折子吹出的小火苗,越发炽烫,熊熊燃烧。 前世今生加起来,何矜也算活了有二十年,还从没跟异性有过这样的亲昵举动。因此她几乎尖叫失声,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男子是谁,慌乱之中只顾得上伸手去推。 没……没能推动。 何矜:“……” 但何矜的柔荑按在男子宽阔坚实的胸口时,还感受到了他喘气时略微的起伏。 这下她本人羞得老脸更红,直接被吓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浆糊,酒意越发上头,以至于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踩住了自己的裙摆。 当谢幸安看见何矜的身体向后坠落时,根本无暇他顾,上去就大跨一步,大手稳稳揽着她的腰,将她推到了自己怀中。 -- 第98页 他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哄道:“你别怕,是我。” 别怕你奶奶个腿儿哦,你谁啊? 何矜在满腔愤懑之中不停喘粗气,在急促的呼吸中呛进了面前男子身上的笔墨味和酒气。但这两种气息混在一起并不熏人,还微带着些难以言喻的香味,何矜闻过几口后稍稍安定下来,这才回味起他说话的声音…… 似乎……听起来的确是有那么些许的……耳熟。 意识到自己的猜想后,何矜顿时杏眼圆睁,她着急忙慌地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仰头、定睛、又晃晃脑袋,这么使劲来回反复盯着他看了好几次。 直到对上那双漂亮得该死也吓人得要命的桃花眼。 谢、幸、安。 何矜:…… 杀了我吧,就现在。 谢幸安被她推开后并没半点气恼,甚至还低眉含笑地凝视着何矜当场石化又不可置信的傻样,以及那张红透的绝美脸庞,轻声一笑道:“怎的,害羞了?” 谁……谁害羞了?她的脸这样……明明就是喝酒喝的。 咳,又扯远了,重点应该是脸红的问题吗? 难道不应该是谢幸安怎么就亲了她、抱了她的问题吗? 还被这么多人看见,这在古代……算当众失节吧? 何矜怎么都想不通,她只感觉一切都错乱了,整个人似在不停旋转,脑壳疼得几乎都快要被掀开天灵盖。 假的,都是假的!说好的独自美丽呢?说好的不招惹谢幸安就能一切太平呢? 大骗子!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她想回家找妈妈。 当何矜这个当事人正痛心不已,还沉浸在搞不懂剧情发展的谜团时,一边围观群众却在经历片刻寂静后,早就炸开锅了。 “实在没想到何二小姐的品性作风,还是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不拘小节啊!” “是啊,竟能做出与男子当众搂抱亲吻之事,闻所未闻……实在让人开了眼了。” “原来不知的,今日才见识到,寿康侯府的家风……竟就是如此吗?” “何二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众都能毫不避讳地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谁知道背地里,跟多少男人做过什么肮脏事呢。” “哈哈哈,杜钦兄说的是啊。” …… 反正世家小姐里嫉妒痛恨何矜的太多,达官贵人中惦记她很久都得不到的也不少,说闲话又不犯法,谁都想趁机过过嘴瘾,把这朵高岭之花齐心协力地踩进烂泥里,说不定日后就能有机会随意攀折了呢。 “诸位。”谢幸安在百官之中不高,算得上人微言轻,他好几次喊停也无人肯听。他也别无办法,只能用一双盛满凛冽的桃花眼从说话嬉笑的人脸上一个个游移过去,咬牙切齿地记在心里,一字一顿道,“是谢某无心冒犯了何二小姐,何二小姐并非放荡之人,也并未失节,还请诸位言语中有辱何二小姐清誉的,同她,道歉赔罪。” “就是就是。”在旁边始终看好戏,一言不发的锦衣卫指挥使高遂这时突然开了口附和道,“我听着有些腌臜话还是出自姑娘之口,啧啧,不知是怎么教养出来的,也不害臊。” “何二小姐不过是一时没站稳,谢大人顺势扶了一把,怎么就成了搂搂抱抱了?”高遂接着又依次看了看何矜和谢幸安,“至于亲吻,这亲个额头的事儿,能算亲吗?” 谢幸安:“……” 谢谢,但不会说话真的可以选择不说的。 承顺帝这边正和颖国公共同踏出门槛时,颖国公习惯性地弓腰以示恭敬,承顺帝一把拿折扇打在他后背上:“直起腰来,像什么样子?都说了不准泄露朕的身份。” “呦,怎么了这是?” 承顺帝眼瞅着谢幸安独身一人带着何矜,对峙着不远处整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没有一丝顾虑,抬脚就走向了谢幸安那边,还不忘打探了眼何矜,低声笑道:“小妹,这次没点疹子?倒的确是个惊世绝艳的美人。” 何矜看见承顺帝,乱成浆糊的思绪也不得不暂时收起,对他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幸安啊,怎么了这是?”承顺帝说着就随手把胳膊搭在谢幸安肩膀上指着何矜道,“你欺负人家姑娘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何矜:“……” 她这明明就是喝……算了,解释不清了。 谢幸安回得倒是十分清楚明了:“臣与何二小姐早便两情相悦,方才何二小姐又因我损了清誉,臣想请陛下……” “哦?是吗?”承顺帝本来就膨胀的好奇心瞬间爆炸,“怎么回事?” 谢幸安老实说着:“亲了,也抱了。” “真的?”承顺帝除了惊讶,脸上分明更多的是吃到大瓜的狂喜,他直接冲谢幸安比出一个大拇指夸道,“那自然甚好,还有什么可说的?便给你们赐婚吧。” 不是,谁跟他两情相悦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赐……赐婚?折腾了半天,那不就又回到原剧情了吗? 何矜很想解释,想张嘴拒绝。 可原主的身子骨太差,她气得要死,胸口也憋闷到生疼,但觉眼前顿时发黑,绷着根弦的神经骤然崩溃。 她那一声“我不想嫁”如同唇语,说得没有任何人听见,便晕厥了过去。 谢幸安见状焦急不已,只想把她护在怀里。 -- 第99页 承顺帝问道:“小妹怎么了?她想说什么?” 春桃躬身答道:“回陛下,小姐说,她极想嫁。” 很好,春桃,你已经被驱逐出府了。 寿康侯此时正因内急耽误了片刻,这才在最后姗姗来迟地出门,抬头就看见承顺帝站在何矜不远处,顿时暗忖不好,心慌得要命,脱口而出惊叫道:“陛下,小女……” 陛下?哪有陛下?陛下在哪呢?! 整群看热闹的人听见寿康侯这一声喊,齐齐跟随他把视线抛向谢幸安身边的年轻男子,这帮不久前还趾高气昂的混账顿时都吓得两股战战,魂不附体,赶紧下跪参拜,呼声震天。 “哎,我早就说过不让你们暴露朕的身份。”承顺帝无奈抬手道,“行了,都起来吧。” “爱卿,你来得正好。”承顺帝笑容满面,对着寿康侯挤眉弄眼,“朕这可是给你寻摸到了个好女婿啊。” 寿康侯心里油然生出来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完犊子了,陛下嘴里说的女婿,不会就是他自己吧? 这下那不彻底坏菜了?田氏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寿康侯心里实在怕得要死,他本想拼了老命也要劝说承顺帝放过何矜,给他留下个女儿的,但还没等他下跪,就听见承顺帝接着慢悠悠说道:“幸安,还不快去拜见岳父大人?” 寿康侯的脑子瞬间疾速转了过来,这么说女婿不是承顺帝?那……那就好吧。 等会儿,那陛下说的人是谁?谢……谢幸安? 眼看寿康侯投向自己的目光明显不大友善,谢幸安也不想张口就没脸没皮地喊“岳父”,赶着上去挨骂,只老老实实地站在远处拱手施礼道:“见过侯爷。” “陛下,可这成亲……毕竟是小女的终身大事。”寿康侯表面未露,但打心眼里对于谢幸安并无太多好感,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于是想借故推辞,“还要看小女的意愿。”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承顺帝轻摇折扇,坐在小厮搬来的太师椅上悠悠道,“幸安和令爱早就两情相悦,不然今日怎会有那么多人瞧见他们又亲又抱的?再说小妹一听能嫁给幸安,高兴得直接晕过去了。” 寿康侯虽说平日里一味娇惯何矜,但他颇重视女子名节,眼看何矜当众和谢幸安举止亲昵,不管事实如何,已经略微松了口。 但他还不死心,接着说:“可陛下……” 承顺帝截断道:“幸安是新科探花郎。” 寿康侯:“并非是……” 承顺帝:“他生得举世无双,为人正直,是朕最信赖珍爱的臣子。” 寿康侯:“臣也不是说……” 承顺帝:“他如今官阶是不高,等朕回宫就把他升成正五品。” “爱卿,是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吗?” 作者有话说: 北辰小报记者:请问何二小姐,您对今天的头版头条“寿康侯嫡女被赐婚,高兴到当场晕厥”有什么想说的? 何矜:希望大家明白,我晕倒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我又怕又气。 谢幸安:这段掐了,不许放,我要跟我娘子再商量商量。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清醒以后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员助攻】 【ohhhhhhhh!!!赐婚!!!】 【ohhhhhhhhh!!!赐婚!!!】 【ohhhhhhhhh!!!赐婚!!!】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71e599bcbccc52d034e430d03e197a071bc1779f-1648693289-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好看唉,原来还有这样的宝藏作者我没发现。请用强大的更新向我开炮,投一颗地雷!】 【谢狗:阿矜只有两种死法,一种是死在我的床上,一种是和我白头偕老。】 【哈哈,坑爹的丫鬟】 【哈哈哈哈哈哈她想嫁笑死!!】 -完- 第五十一章 ◎算了,那就两只手都废了吧◎ 承顺帝说到最后,表情和语气都开始变得明显有些不耐烦。 此时此刻的谢幸安仿佛就像是田里长势最好的那个瓜,被承顺帝这个王婆摘下,白给了寿康侯这只猹,边给还边说:“保熟保甜,送你了,你还想怎样?啊?” 寿康侯虽说是老臣,可压根就没见过承顺帝几面,更遑论看到他龙颜愠怒的样子,现下早就吓得瑟瑟发抖,顺便自我反省。 他的确不该因为一己私欲,不喜欢谢幸安,就去棒打鸳鸯,搞得这臭小子和娇娇女儿无法终成眷属。 他更不该因为想把何矜在自己身边多留几年,就意欲去公然违抗陛下的赐婚旨意,否则阖府上下估计都要玩完。 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去阻拦两个小辈之间炽热真诚的爱! 寿康侯默然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跪下领旨:“臣替小女,多谢陛下赐婚。” “起来吧,早这样不就成了?”承顺帝眯着眼睛悠悠道,“磨磨蹭蹭的,还让朕白费了这许多唇舌。” “只是陛下,臣还有一事……”寿康侯仍旧保持跪地的姿势,试探说道,“小女尚未及笄,并不到婚配的年纪,您看这……能否先定下日子,等小女年满十五后,再行嫁娶?” “唔。”承顺帝把折扇一下子收起来,在掌心里敲了敲,扭头问道,“幸安,你说呢?可有异议?” -- 第100页 谢幸安躬身笑道:“一切听侯爷的便是,微臣并无异议。” 废话,从小当成心尖肉一样宝贝的女儿白给了你,你当然不该有异议,你凭什么有异议? 寿康侯郁闷得鼻子在不停地哼气,必须承认他此时看谢幸安依然觉得不顺眼,可这混小子已当定他的女婿,也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行了,既如此,那亲事先定下,就等挑个黄道吉日完婚了。”承顺帝站起来来,临走时还不忘给谢幸安操心,“幸安呐,朕这就回宫,你也去吧,把你未过门的娘子送回府去,找郎中看看要不要紧。” 说完他又仰头对着夜空感叹道:“啧,听见能嫁你便高兴到晕厥,可见二小姐对你用情至深啊。” 既然谢幸安是奉命行事,又有了婚约在身,寿康侯再不情愿,也还是满脸哀怨地容他骑马跟在了何矜的车舆后头。 寿康侯愁眉紧锁地盯了谢幸安一路,终于从对他的那万千个不满意中挑出了那么一丁点好处。 首先,这小子是探花及第,又颇得陛下看重,说不准日后还真能有走了狗屎运平步青云的时候。 其次,谢幸安的爹娘早死,何矜嫁过去,也不会有公父婆母刁难欺负。 再次,即使寿康侯很不愿意,他也必须承认,谢幸安这张脸左看右看都的确是无可挑剔,就这模样才能勉强配得上他的娇娇女。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看着斯斯文文谁都不得罪,居然会在众人的非议面前一腔孤勇地庇护何矜,极有担当,全力维护她的名誉。 是个真汉子啊,简直跟自己有的一拼! 寿康侯越想越觉得在理,以至于他虽夜视不清,仅能见到前面高头大马上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也能倍感亲切。 要说那人是谁?不就是他称心中意的好女婿嘛? 谢幸安把马勒住停在寿康侯府门前后,转身就去接被丫鬟扶出来,依然没清醒的何矜。 他刚想伸出手去,又似乎觉得这么做不大妥当,便迅速脱下外袍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这才又去横抱起来何矜,一路稳当地把她送进了院门里。 不得不说,寿康侯的自我陶醉极为成功,以至于他都没计较凭什么谢幸安能进何矜的闺房,反而觉得这小子极有风度,实在可堪托付。 何矜这时候虽昏迷未醒,但她似乎能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还抱得极为温柔舒服,哼哼着几声后就拿毛茸茸脑袋蹭了蹭谢幸安的胸口。 他低头偷笑,还真是,从里到外都痒痒的。 临到子夜,谢幸安都一直守在何矜床旁,听郎中说她没大碍了之后还不肯走,被寿康侯一赶再赶着才回府。 何矜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了。 “嘶,头疼,简直快炸了。”何矜龇牙咧嘴地揉揉要几乎爆开的太阳穴,嘀咕道,“要命了,我这又是梦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恩人,恩人。”多天没出现的傻狗道人再次发出来贱上一层楼的声音,对此时还晕晕乎乎的何矜高喊道,“恭喜恭喜啊,您有喜了。” “你说什么?我有……我有什么?”何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望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质问道,“你再说一遍?我有什么了?” “错了错了,真是不好意思说错了,掉了一个字。”道人赔罪道,“是您有喜事了。” “我说呢,吓死了,早晚得被你吓死。”何矜长舒一口气,安抚疯狂跳动的小心脏,“什么喜事?” “当然是您的终身大事啊,您要成亲了,您被承顺帝赐婚给谢幸安了。” 您要成亲了…… 被承顺帝赐婚给谢幸安了…… 赐婚给谢幸安了…… 赐婚……谢幸安…… 道人的这句话不绝如缕,如同索命女鬼的喃喃低语,在何矜耳边仿佛吃了炫迈似的一遍遍循环回放,疯狂激起头脑风暴,一次更比一次强。 彻底要玩完了。 何矜平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极度绝望。 她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事了,她彻底躺平了,神情悒郁地倚靠在床柱上,就是忘记垫软枕,有点废头。 哎,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何矜历经两世,心灰意冷地回顾自己这短促得可怜,可怜得要命的二十年。 上辈子,她身为一所省属重点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从来没干过什么半点坏事,却在离二十岁生日还有一个月时,因为好心救了条流浪狗,被车撞得当场身亡。 这辈子更惨,转生到个神经病身上不足一年,她是勤勤恳恳努力活着,该躲的尽量躲了,违心的话她也都说了,好好一姑娘因为谢幸安快活成马屁精了。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你,原剧情。 “恩人,恩人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又抽风了?”伴随着一阵汹涌的电流声,傻狗道人鼓捣了一阵后又纳闷道,“我这边没问题啊,难道是恩人您掉线了?” “掉线倒没有。”何矜心灰意冷地苦笑一声,“快掉命了。” “狗哥,算了,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跟我客气什么啊?您说,您说。” “帮我选一个不大痛苦的死法。”何矜欲哭无泪,埋头沉痛道,“只要别像上辈子一样,被车撞死,太特么疼了。” -- 第101页 道人赶紧说着:“别啊,恩人,想开一些,这世界多美好,您别寻短见啊。” “你以为我想吗?”何矜几乎连骂也骂不出来了,冷漠发问道,“我千躲万躲,为什么还是要按原剧情嫁给谢幸安?那以此类推,是不是我不管怎么做,都会被他残忍弄死?” “哎,算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①。”何矜的眼神空洞,重重叹息吐字道,“等死,自杀可乎?” “您别这么想啊。”傻狗道人继续劝解她,“情况不一样了啊。就算还是要嫁给谢幸安,但您会白日宣淫召男宠吗?您不会。您会当面流了谢幸安的孩子吗?您不会。您会不停骂谢幸安‘窝囊废’吗?您更不会。这样一来,谢幸安为什么要弄死您?” “可你明明说过,我只要不招惹谢幸安就能独自美丽的。”何矜悲从中来,声嘶力竭目眦欲裂,这架势简直像在怒吼负心汉,“你骗我!” “您别……别急,别激动。”傻狗道人赶紧轻声细语地劝告她道,“您跟谢幸安是陛下赐婚,您不能死,死了就是抗旨,整个侯府都会大祸临头。您信我……谢幸安他看上您了真的,您就试着跟他处一处,事情真不像您想的那样了。” 傻狗道人明显感受到何矜这边强大的电流,哔哔完这一通,就逃命似的着急挂了。 嚯,女人发火还真是可怕啊。 谢幸安屏退旁人,关了书房的门,满面冷静地捏住茶杯呷了一口,淡淡道:“你去吩咐几个可靠的,办点事。” “这谢府里都是高善的人,我信不过,还是用之前在别庄里,我暗中豢养的打手去做。” 阿默点头道:“好,您要让他们做什么?小的这就去传话。” 谢幸安摊开一张字条,指着上面整整齐齐的几个大字“工部员外郎冯诤”对阿默说道:“这个人,找个机会,废了他的一只手。” 这家伙在颖国公府门外借着酒醉对何矜出言不逊,还要伸手去碰她,是可忍孰不可忍,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他敢对她伸出哪只手,那就废掉他哪只手好了。 “好,大人。”阿默领命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继续细问道,“那大人,您想废他哪只手?” 谢幸安闷声把杯里的水喝光了,这才认真地凝视着阿默说道:“我忘了。” “算了,那就两只手都废了吧。”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西汉.司马迁《史记》第四十八篇《陈涉世家》 谢幸安:谢谢大家,我要成亲了,好开心,想跟娘子要贴贴。 何矜:谢谢大家,我要成亲了,只想要块风水好的坟地。 ◎最新评论: 【看到这我感觉总体还不错,不过男主情感上的转变略微生硬了一些,就是,太快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欺辱,哪怕他觉得女主变了个人,对现在的女主有点好感,这几章一下就喜欢上了,转变过来有点快,可以再设置一些情节,其实男女之间的感情,最令人心动就是朦朦胧胧有点暧昧这段时间。】 【天凉了,那就破产吧!!!!!】 -完- 第五十二章 ◎古有范进中举,今有何矜定亲◎ 何矜僵直着身子,戚戚然抬眸望着薄如蝉翼的天青色床帐子,平生第一次想干脆放弃挣扎,就这么躺在这里等死。 可惜了,老天爷早就把她玩得团团转,还是不肯让她如愿。随着一阵“吱呀”的开门声短暂响过后,春桃跟夏荷两个丫鬟赶紧迈着小碎步奔过来,立在了她的床边。 两个人头上戴着的绒花彼此交缠,说话也是异口同声笑嘻嘻的:“小姐您醒了?” 何矜没说话,还是一脸哀痛地盯着床架子上的木雕花。 “小姐,您怎么了?还不舒服?”夏荷不愧是个小机灵,瞧见了何矜一动不动,上去就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边晃还边嘀咕道,“您还有哪里不适?不应该啊,郎中明明说了,您不过是欣喜过度以致一时晕厥,且已服过药了,只要醒来就无大碍了啊。” 何矜再心烦意乱毕竟也只是失智,又没失聪,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夏荷说的每一个字,并咬牙切齿地抬手扯着这丫头的衣襟,极为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欣、喜、过、度?” 以、致、晕、厥? 神他妈的欣喜过度,哪里找的庸医? 古有范进中举,今有何矜定亲。 干得漂亮! “小……小姐,是啊。”春桃生怕何矜再次因太过激动又晕了过去,因此一时没敢告诉她婚期定下的好消息,只是赶紧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您放心好了,您与谢大人两情相悦,又这般深爱彼此,定能终成眷属,白头到老的!” 春桃只觉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爱情啊,比以往那些戏文里唱的都感人肺腑多了。 她,本是娇纵任性的侯府小姐,向来蛮横霸道,却一见钟情,爱上了个敢与她处处作对的落魄公子。 “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本小姐的注意。” 霸道小姐勾唇一笑,眸子里闪烁出一半冷傲和一半漫不经心。她无比气恼,三番两次仗势欺人、找他麻烦,喊他“小杂种”、“小畜生”,没完没了地折腾他,就只为能与他多些交集。 哪知她既已对他情根深种,终究于心不忍,在他快被折磨惨后又几度出手相救。 -- 第102页 “可恶,你还要我怎样?” 霸道小姐在心里直骂这公子傻瓜,从来对其余男子嗤之以鼻的她,偏偏只对他一人甜言蜜语撒娇拍马。 这公子也在经历许多事后终于明白她的深情厚谊,被撩拨到动了春心,便毫不犹豫地热切回应,吻她抱她,当众袒护于她,甚至不顾这小姐的坏名声,直接向陛下请求赐婚,愿一生宠爱她。 而她,在得知将能与他成亲的那一刻,终觉苦尽甘来,泪流满面,欣喜若狂,以致晕厥。 这公子宠溺地喊了句“小傻瓜”,再没迟疑地把她抱回了家,二人从此恩恩爱爱,白头不相离。 以上,便是京城里专写话本的书生们在短短两天里憋出的《奇情记:霸道小姐与纯情公子》的大致情节,由于人设新颖之与故事设定前所未有,一经上市便直冲上销量榜首。 但作为这话本女主角原型的何矜显然并不知情,只是听见春桃这么真挚浓烈的祝福,嗯,有些耳鸣。 谢谢你哦,希望这种福气你也能有。 虽说寿康侯府这地方的伙食实在不错,以至于何矜来了这么久,几乎一顿都没落下过。但此时在这物是人非的晚膳桌上,何矜难受到食不知味,郑氏跟何婵却早恨不得就地弹冠相庆。 也不枉费她们有的没的说了编了这么多话,可算把这吓人的玩意给嫁出去了。 要她们说,还用得着挑日子定什么婚期吗?这两个人不是情深似海、非卿不可吗?直接让谢幸安找来花轿抬了何矜弄走,让他们从此长相厮守、黏黏糊糊不就得了? 都是些繁文缛节! “矜儿,怎的了?胃口不好?”寿康侯关切地给何矜夹了一筷子菜,郑氏和何婵也不示弱地跟上来,把她的碗填满,“你刚情醒过来,是该多吃些补补身子。” “爹爹,我……”何矜低头想了半晌,实在是很不甘心,尝试开口道,“其实我……” “好了,爹爹知道你想说什么。”寿康侯的表情里也在慈爱中透露着“我懂”,但分明让何矜觉得不大对劲。果然他悠悠说道,“陛下命钦天监算过了,明年三月初九,你及笄后的过两日,是个宜出阁的黄道吉日。” 何矜嘴里没食,但还是觉得被噎了一口,她颤颤问道:“真……真的没能再商量一下的余地了吗?” 尽管她知道这一句几乎等同于废话。 傻狗道人的声音言犹在耳,“您如果抗旨,整个寿康侯府都要完蛋”。 郑氏跟何婵她是无所谓了,她们的死活又跟她无关。但寿康侯跟何冕…… 抗旨是挺严重,但万一因拒婚惹恼男主这个神经病,谢幸安很生气了,后果就更严重。 算了,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但很显然,寿康侯再一次曲解了何矜的意思,他笑着摸摸她的头,打趣道:“怎么矜儿,嫌日子太晚,这就等不及要嫁人了?” “可这是陛下特意为你二人选的,已定下了。再说……爹爹还想等你及笄那日,去告诉你娘,再送你出阁呢。” “爹!”只有何冕此时把手里的筷子一甩,也是满脸的不情愿,“您为什么让阿姐嫁人?怎而且么就非得嫁给他?那个谢幸安……他配得上阿姐吗?” “你少胡说!”寿康侯直接一声呵斥,对他吹胡子瞪眼道,“幸安他长得好,又才华出众,为人正直端方,你二姐喜欢着呢。” 幸……幸安? 何矜用一脸怀疑他吃错了药的眼神望向寿康侯。 什么情况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能从不久之前的“小杂种”直接一跃变成“幸安”了? 她想让寿康侯和谢幸安搞好关系是不错,但没想让他们处成老丈人和好女婿啊! 但此时她自身难保,也没什么心思想这么多了,就认命吧。 何矜正悠悠叹气,默不作声埋头干饭时,就看见从外头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个小厮,脸上笑得放肆,像刚办了喜事:“侯爷,二小姐,谢大人差人来送信了。” 寿康侯问道:“说什么?” “谢大人说,说……”那小厮的长相圆脸眯眯眼,白净面皮,确实很喜庆,外加这极有魔性的嘿嘿一笑更加画龙点睛,“谢大人说,明日是乞巧节,想请二小姐一同去泛舟赏灯。” 北辰在这方面管得宽松,男女只要有婚约在身,也是能多多挑时候独处的,美其名曰:成亲前交流感情。 “我不……”何矜听见谢幸安的名号小腿就直打哆嗦,颤颤地站起来想要拒绝。 但她又骤然想起来,嫁给这个死变态既已是不可更改,未免惹他不快,还不如能少得罪他一点是一点,便当即改了口:“好,那你告诉谢大人,我不会失约的。” 而在这短短两日里,那些曾在颖国公府外对何矜出言不逊、说过风凉话的人,不出意外地,一个个都多少遇见了点意外。 或是遭人掳掠恐吓,或在小巷子里被直接套了麻袋暴揍一顿,或是被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剪了头发……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这些家伙平时也都算得上是多行不义,即便是挨了打也一时想不起来仇人是谁,只能闷头吃哑巴亏。 其中状况最惨的,当属那个工部侍郎冯诤,不但因举止无状被弹劾得免了官,还被不知是谁打了闷棍,醒来后直接被废了两只手,并伤到了关键部位,余生都不能人道。 -- 第103页 谢幸安听见这个禀告,几乎捂嘴狂笑,直接拍桌对阿默说道:“真想不到那些呆头呆脑的打手居然还如此……孺子可教。” 举二反三,都懂得超额完成任务了。 “可是大人。”阿默也觉得纳闷,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据他们所说的,确实只毁了他两只手,没说把他弄得不能人道。” 与此同时,寿康侯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听到下属一头雾水的回禀:“侯爷,我们的人的确废了他的子孙根是没错,可也没弄残那冯诤的两只手啊。” 由此便不难还原出当时的场景:谢幸安和寿康侯派出的两波打手在窄巷里狭路相逢,同行相惜,齐齐指着被打晕的冯诤各自交流:“兄弟,我是来收拾那个人的。” “那可不就巧了吗?我们也是。” “我家主子,要废掉他两只手。” “我家主子,要他的子孙根……不不不,是要废他的子孙根。” “既不冲突,也能防止抢功,那便各干各的吧。” 翌日,何矜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出了府门,迎头就看见了骑在匹白马上耐心等她的谢幸安。 她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谁让她年少时瞎许愿,想有个白马王子来接自己的? 谢幸安看见何矜,顿时觉得四肢百骸的热情和冲动都奔涌了起来,微微眯了眯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翻身下马,就要扶她上后头的车舆。 何矜微微颤抖地伸出来光洁细腻的素手,干脆习惯假笑地凭君处置:“多谢大人。” 谢幸安觉得依他们此时的关系,该换个称谓了。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和媳妇约会,幸福~ 何矜:跟阎王见面,怕怕。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们俩都不在一个频道里^_^】 -完- 第五十三章 ◎娘子,这就等不及要跟为夫拜堂了?◎ 谢幸安仔细思索了半晌,把缰绳绕在手指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直到灰黑瞳仁里盛着的眼波熠熠闪着光,喉头密密地发痒,他才开口喊:“矜儿。” 何矜在寿康侯府里天天都和混日子一样过得闲适又懒散,幸而原主这个神经病本就从不管什么规矩礼数,也省了她费工夫去学许多繁文缛节。 但她在谢幸安的马车里,依然没来由地坐立不安。 尽管这里头铺满了软垫,帷幄还是用精细的水红色贡缎所制,甚至坠了不少的流苏穗子,不远处的小桌上还放着各式零食。 左看右看都不像能让人压抑的。 其实何矜只是看着文静,可从小就不怎么老实,上幼儿园连个坐姿都没能学会,以至于差点被老师当成多动症的小朋友做出特殊处置。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坐得标准安生至此,脊背挺得倍直,双腿并拢,两手自然下垂放在膝上,眼睛圆睁着平视前方。 这姿势,不得一朵小红花很难收场。 她恍恍惚惚中似乎听见谢幸安在外头说话,但也好像没说明白是什么事,只一句“今儿”就戛然而止了。 本着不让大佬尴尬的原则,何矜礼貌着小心发问道:“大人您说,我在听的。今儿,怎么了?” “不是那个今儿。”谢幸安垂着眸,睫毛微微向下覆盖着眼瞳,映出来带有小圆圈光晕的阴翳,“矜儿,是我……在喊你啊。” 何矜本来就神经紧绷,这下子更加不淡定,从倍直的脊背到两臂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强笑道:“哈,大人您不必这么喊我的,怪不习惯的。” 更是还怪吓人的。 “我……我早听别人说过,夫妻之间虽没成婚……”谢幸安的耳根处通红发烫得直痒痒,他也忍住了没伸手去挠,耐心引导,“也不必那么见外,比如你也可试着唤我亲近些,试试的。” “比如……什么郎。” 何矜都快哭了,她哑着嗓子轻声喊一句“谢……谢郎”。 谢幸安很满意,顿时昂首挺胸,腰不酸了,连腿踏在马镫上都觉得更有劲了。 既然成婚这事已定,何矜沉痛之余,也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书中原主嫁给谢幸安之后的剧情。 何二小姐本就是服了春.药,遭人暗算失身给了谢幸安后才不得不嫁给他的。她对这门亲事极不满意,对谢幸安也万分厌恶,成天颐指气使,时或缠着谢幸安求欢,事后还到处宣扬他床笫无能,行为举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精神分裂之作死型。 谢幸安虽备受她羞辱,表面却也极是淡定,一直尊称她为“何二小姐”,只在她故意流产,还在府中养了男宠,大谈谢幸安有多无能后,才终于使他忍无可忍,彻底发怒。 书中,谢幸安在囚禁并绑缚住原主之后,看着她头次眼底要溢出来的恐惧已经毫不动容,还能摸摸她煞白的脸微微笑,前所未有地亲昵喊道:“矜儿,我也无法,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原主这时候才明白,这和她成亲经年的男人并非一条任打任骂的哈巴狗,而是匹不可招惹的狼王。她惊吓至极,平生第一次磕头求饶道:“谢郎,幸安,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我……” 此后的描写一片隐晦,但读者都清楚,何二小姐的盒饭终于热好,且再不想也得吃光。 -- 第104页 所以对何矜而言,“矜儿”、“谢郎”这种肉麻的称呼一经出现,全然不是在走甜宠剧情的模样,反而像正对她发出死亡预警信号。 谢幸安择机偏过头,偷偷忘了眼正襟危坐,苦着脸冥想的何矜,出口劝道:“你大可不用这么拘谨的。” “我平日只骑马,这车舆本就是专为你备下的,你有哪处不满意的,都照你说的改。” 何矜挠挠头,郁郁不乐地答道:“哦,好。” 谢幸安毫无实战经验,并不怎么擅长跟女子搭话。即便作为他偷偷看过的言情话本里的案例,都要么是些才子佳人吟诗作对,要么便是市井流氓满口荤话的。 何矜不学无术他知道,估计非要舞文弄墨那也是大型寂静现场。至于那些……还是算了,不是他这种翩翩君子的嘴里能说出来的。 倒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还没到那跟她彻底放飞的时候。 “到了,矜儿。”等到马车的四个轱辘都稳稳停止转动,谢幸安才直直走过去,掀开帷幄把手伸给她,“来吧,下来。” 临近入夜时本来该天色昏黑,但或许因为赶上过节,到处都灯烛大亮,照得谢幸安一张脸清楚明晰地显出来,包括他勾起嘴唇挂着的温柔微笑。 何矜:“……” 矜儿配微笑,死亡两件套。 何矜不想的,但她控制不住,双脚在不自觉地发抖,连带整个小腿都轻轻晃动,她将手谨慎搭在谢幸安臂上,一步一惧怕。 等到她纵身而下,踩到地面时,还是觉得惶恐到面色发白,膝盖微曲。 有那么一个瞬间,何矜就想顺势直接给谢幸安跪了,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得了! 求求了,她真的受不了这种让人把玩得团团转,还不知道下一步被安排到哪里的日子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错,但屈总比伸容易得多,何矜这个怂包说干就干,弯着膝盖整个人平稳下移,突然就……移不动了…… 谢幸安的手拖住她弯曲的胳膊肘,一点一点用力把她扶起,甚至还略有打趣之意地附在她耳边说道:“怎么,娘子,这就等不及要跟为夫拜堂了?” 何矜:“???……” 别这样,我害怕,求你了。 “好了,不吓你了。”谢幸安明显看不出何矜此时的沉默是出于欲哭无泪,还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怕羞,“走吧,我带你去前头看看。” 老实说,她若不知道谢幸安的本质是个变态,这样还真有点……可爱。 但何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争气地颤抖,以至于她不得不想着,嫁给谢幸安以后,她迟早会抽成羊癫疯。 何矜抚着胸口用力深呼吸了几次,尽力不去看前头半挽着她手的男子,只把目光遥遥地投向夜景。 仔细想来,这是她穿来后过的第一个七夕,也算得上北辰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尽管出于某些不可抗的因素,今晚注定过得没那么……满意。 每逢此时北辰京郊的护城河边都人声鼎沸极为热闹,能十分清楚地听见叫卖声和不知是谁一阵阵发出的高嚷。 在这种成簇的聒噪里,姑娘们就显得越发安静了。只时不时有女子笑上一笑,犹如沉闷僵滞里发出来银铃似的脆响。河上岸边,到处都有男男女女合着情歌对唱,调子都轻柔婉转,空灵悠扬。 这时候不似白昼,却四处都有人提着灯笼夜行。何矜放眼望去,极远的河对岸缥缥缈缈地看不清人影,只能望见整片缩成一个点的灯笼,像是另一个璀璨丛生的星空。 天上地下皆为星空,是最美丽不过的幻景,还有无数无数的脂粉香和酒香、点心香,都在河边微微润湿的空气里荡漾,远处还有高低不平的男男女女斑驳成双。 何矜想起她既来到这个世界里,却又始终无法融入这地方的人群中,连个姻缘婚事都被安排得稀烂,就觉得头疼。 她仰头望着在天际炸开的异色烟花,好像是风吹来绽放的树,开到荼靡之后又转瞬即逝,消弭于无形。 何矜忍不住伤春悲秋起来,等她在这里也香消玉殒后,她又能魂归何处呢? 世上便再查无此人了。 嘶,就不该思考这么沉重的问题,整得人很压抑。 何矜垂着脑袋恹恹地叹了口气,才发现有人在扯她的袖子。 她慢慢转过身去,又一朵烟花刚好在谢幸安身后绽开,映出来他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河上粼粼泛着的破碎波光都成了背景板,只衬得他更加惊世绝艳。 哎,要是能有瞬间的失神不去想这男人究竟有多狠,他倒真是好看得狠,极有实力做蓝颜祸水。 他伸手把个牛皮纸袋递在她眼前,道:“给,吃巧果。” 这条路上卖巧果的小摊格外多,谢幸安懒得选,就挑了个花样最齐全、形态各异的,这一袋里小兔子、莲花、甚至喜鹊的形状均有。 何矜难以拒绝,伸出手随便捏了一个出来,望了望这个小兔形状,她并不习惯先咬头,就啃了口尾巴,蹙眉道:“好甜。” “是吗?”谢幸安显然好奇,毕竟他这些年都穷得买不起,顿时也想尝尝味道。 但他没从纸包里挑拣,而是直接握着何矜的手腕,使她递过来才咬了的那块,啮了口道,“的确很甜呢。” 谢幸安这么明晃晃地撩拨,整得何矜又羞又慌,她的脸烧红了没回话时,又听谢幸安悠悠说道:“其实你知道么?七夕并不止你们女儿家会过,书生也会去拜魁星,祈求考运亨通,科举高中。别的不说,我去年也是拜了的。” -- 第105页 “哦。”何矜呆呆应了句,“那很好。” 谢幸安蓦然发笑道:“你怎的不问我应验了没?” 何矜:“……” 大哥,这天如果真聊不下去了,就别硬撑了。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世上最痛苦的事,是尬聊。 世上最最痛苦的事,是陪大佬尬聊。感谢在2021-11-23 07:30:36~2021-11-24 00: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傲雪*寒霜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真的,和大佬尬聊才是最可怕的,人家在大气层,而我在地心QAQ】 【看到这突然觉得原来的女配人设才带感啊,又疯又狗,不舔狗,最后也是因为被折磨才怂死的,绝顶,穿过来的女主脑子和原来的也差不多,也不咋聪明,自己立不起来,看到后面还有点憋屈平淡,女主自己本来也是没啥本事,和原来的女配不分上下,这文最大看点也是穿书之前作者说的男主和原女配的床戏了】 【女主就要一直怂到婚后吗,我觉得怂到极致也就不怂了怎么也得爆发一下吧。如果是我,系统都说男主看上我了,那这么好看的男人不睡白不睡啊,只要我不干流产养男宠那些事,那我岂不是可以咸鱼到死,既然摔在这个坑里了,那就在坑底躺平吧。】 【 -完- 第五十四章 ◎人性扭曲乎?道德沦丧乎?◎ 谢幸安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搭话,何矜也只一直在等着接话回答,因此造成的后果是两个人干愣着谁也没开口,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大概是他俩的长相实在出挑得过分,来来往往的公子姑娘们挤过去想仔细看脸的无数。谢幸安生怕像他爹一样引起来踩踏事故,因而只吝啬到带着何矜面朝河水,只留给世人一对傲娇高贵的背影。 “幸安,小矜儿,我没看错,真是你们。”张迟锦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只字缝里都恹恹的,明显语气没再上扬。 望着两个似乎都别别扭扭的人,他也是面露同情,眼神复杂地捻着宫绦:“你俩的亲事,我也听说了。说实话,这也太……惨了。” 谢幸安和何矜:??? 京里最近实在没什么新鲜事,故而他俩被承顺帝赐婚理所应当地成了那些吃饱了撑得的贵人们的饭后谈资。但鉴于人与人之间传话极易出现偏差,各自的立场和偏向都有所不同,导致了几种版本的风靡盛行。 虽说谢幸安跟何二小姐本身的名声都不甚好,可无奈这谢公子自从中了探花又得陛下青睐后,京里人像从没认识过他一样,对他的夸赞也跟着水涨船高。 那转变速度,比起来当年范进中举后,他老丈人喊他的称呼从“现世宝”变成“贤婿老爷”的情形是难分伯仲。 是以,除去那些指望着靠言情话本卖银子的书生笔下那种“霸道小姐爱上我”似的浪漫桥段,大多数人没有一丝顾虑,选择把流言的矛头直接指向了何矜。 意思大概是说这声名恶臭的二小姐本性难移,一时兴起发了疯,看上了这个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当众对谢大人是又亲又抱没脸没皮,害得人家毁了清誉,使这么纯情的公子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跟她成亲。 ——对这一版本的说法,张迟锦当即义愤填膺,拍桌怒骂道一派胡言,绝不可能。 于是他又打听到了另一种说法,还顺便牵扯到了那个行事极为荒唐无度的承顺帝。 据说这个皇帝老爷在喜宴上喝多了酒,醉眼迷蒙中望见男貌女貌的何二小姐跟谢大人,登时拍手叫道“好一对金童玉女”,随后就当场乱点鸳鸯谱,非得把他们凑成一双两好的恩爱夫妻。 ——如果真是这样,君命不可违,被强行牵红线,他的好兄弟和小矜儿也实在太惨了。 谢幸安跟何矜显然并没听过这两个离谱到没边的版本,反正他们本来名声就臭,根本不在乎什么流言纷纷。于是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大眼瞪大眼,好像在问对方道:“知道他在说啥吗?” 尤其是谢幸安,他尚未来得及解释,还以为这个好兄弟因被他横刀夺爱而伤心过度,直接疯魔,开始胡说八道了。 “迟锦,其实,你听我说……” 谢幸安支支吾吾地想说,却找不到话头,又感觉似乎没什么可说。 “幸安,你不必说了。”张迟锦托孤似的长叹一声,重重拍了拍谢幸安的肩膀,正色里头又带着点难以压制的哭腔,“既如此,小矜儿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咳,你放心,我自会好好待她的。” 何矜略微偏过眼去看谢幸安,只能望见他极小一部分的侧脸,可是他眼神清明,声音坚定,表情严肃,全然不像是在随口应付。 何矜三省吾身,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没心肝的小垃圾,从来把他看成个绝情泯爱的纸片人,还暗戳戳地没少说过他变态。 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何矜正想着,张迟锦接着又转过去面向她喊了声:“小矜儿。” “嗯?”何矜轻轻应了声,她惊艳绝伦的脸在这昏暗不明的夜幕里,越发像颗莹白发亮的明珠,飘飘荡荡地悬到天边去,“张公子,多谢。祝你也能早日觅得佳人,同她‘白头不相离’啊。” -- 第106页 白头,不相离。 谢幸安低头沉吟了一声,舌尖划过上颚,微微的痒意扫荡喉头。 “好。”张迟锦的眼里隐隐含着光,即使他也骂过好几句承顺帝荒唐,抢了他的小矜儿,但他心里也明明知道,他跟何矜那事连八字的一撇也根本没画上,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即使何矜嘴上没说拒绝,谢幸安也没好意思赶他走,张迟锦也知道,他怎么看都是多余。 他应该在府里,不应该在这里,看见他和她多甜蜜。 “行吧,那你们继续,我就……先走了。”张迟锦抑郁难解地捏着袖口,使劲了两下,又缓缓放开,一个人把脚步返折了回去,痛下决心伸手拒绝道,“让我自己走就行!你们不用送了。” 两个人嘴上客气,却极有默契地腹诽,本来……也没想送的。 谢幸安这下知道张迟锦彻底撒了手,他只觉整个人无比放松,心里顿时没了包袱。 待他刚想开口意欲问何矜饿不饿,就听见她的肚子抢先一步发声抗议了。 何矜愤恨地一把捂住小腹。 兄弟,第二次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谢幸安看破不说破,只稍稍扬了扬嘴角道,“走吧,我包了画舫,上头还让人布置了各色菜肴,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何矜垂眼道:“好。” 谢幸安首先跨出一步走在前方,望着不远处的行人如织,生怕他俩在拥挤中不小心被分散了,就随便向后伸出手,想牵着她的衣袖:“走吧。” “哦。”何矜闷头盯着他伸出来的那只大手看了看,眼珠转了又转,最终思忖了片刻之后,终于将自己的一只柔荑,慢慢放进了他的手里。 嗯?谢幸安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掌心里的这个小东西,虽说的确和她身上穿的锦缎一样滑腻,但是又温暖又软和,指尖还似乎在他手中一动一动的。 谢幸安心里似有一窝蚂蚁窸窸窣窣地爬行,骚动得有点要命。但他只向后偏着眼偷偷望了望,就拿大拇指依次按住她的几根手指头。 等到何矜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谢幸安离了岸,进了条不大不小的画舫后被带到一方案桌前,谢幸安才磨磨蹭蹭地撒开她的手,自顾自走到对面道:“何二……矜……还是算了,你坐吧。” “谢……大人要是觉得别扭,实在没必要非得这么叫的。”何矜低头饮了口酒,微微颔首道,“其实我听着也觉得别扭。” 酒壮怂人胆,当然何矜坚定地认为自己不算怂。几口琼浆玉液下了肚,她感觉到腹中暖热,不由得就开始琢磨起来傻狗道人和谢幸安的话。 “您信我,谢幸安他看上您了真的,事情真的不像您想象的那样了。” “你放心,我自会好好待她的。” …… 何矜想着想着,再度饮了好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假酒,有点上头。她慢慢眨眨眼睛,晕晕乎乎地看着谢幸安道:“谢大人,我想……” 谢幸安同时开口:“二小姐,其实……” “咳,还是你先说吧。” “好。”谢幸安没再谦让,慢慢开口道,“其实,你的心思大可直说的,否则,我一贯在感情之事上迟钝愚昧,大概是想不通的。” 何矜一拍脑门,清醒了三秒,眯眼道:“我……我的心思?” 嘶,傻狗道人明明说的是谢幸安看上了她,怎么他的话里,倒像自己先对他动了情的? 人性扭曲乎?道德沦丧乎? 何矜迷迷糊糊中继续听他絮叨道:“咳,其实我平日都不懂什么言情话本的,但这个不一样,就是我想说……你听没听说过最近时兴的那个《奇情记——霸道小姐与纯情公子》?” 何矜本来就神智不怎么清醒,被他绕来绕去更晕了,只道:“没有。” 等等,好像有哪不对劲。 她听到了什么? 好狗血的形容词!好熟悉的配方! 何矜一脸懵逼地脱口而出道:“霸道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 谢幸安:??? 谢幸安显然没听明白何矜所说的“总裁”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一次发挥了自己的能力,精准捕捉到一个“爱”字,看着眼前的何矜面色潮红微醺,然后开口道:“话本里的那个小姐若是对公子有情,大可以直说,是不必那样弯弯绕绕的。若不是因为三小姐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了我,能做到此种地步。” “何婵?”怎么她也掺和进来了?何矜顿时觉得更加混乱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苦苦想念我,相思成灾,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还总在夜里抱着枕头,想我想得直哭。” “他妈的,杀人诛心啊,这不比扎小人狠毒多了?”何矜这下彻底炸了,她“腾”地站起来,身形晃晃荡荡,把手里的酒杯一下子砸到地上,大怒道,“鬼知道这么肉麻的话,何婵是怎么编出来的!” “你……你听话,别信她哈。” 虽说他没怎么听清楚何矜说的话,但谢幸安惊了啊。 她,她发起火来的样子,竟如此……清新脱俗。 与此同时,埋伏在画舫下水里已经很久的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他恶狠狠地眯着鹰眼,骂人的话在心底过了好几遍。 搞什么?整这么大动静? -- 第107页 作者有话说: 谢狗:我媳妇喝多了发怒起来的样子 何矜:举刀JPG 谢狗:啊,可真好看啊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小张同学有官配吗?人人都有,显得他有点可怜了呢?小张同学和公主的赌约,我很是期待呢】 【现在在男主心里女主怎么样都是太喜欢他了】 【埋伏在画舫底下干什么?把船弄翻让两人落水?】 -完- 第五十五章 ◎的确是……嗯,不大聪明◎ 画舫内。 何矜自认酒量不小,这次她也并没喝多少,但似乎是因她对谢幸安的认知有了那么些许的转变,总觉得这次的酒力厉害得邪门,醉意始终不停翻涌,让她整个人格外愤慨地激昂道:“破案了,我……我本来以为到这里之后,是老天爷一直在玩我,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有故意在一边整事儿的。” 谢幸安显然又没能听明白,只是一把扶住踉踉跄跄的何矜,把她稳稳放回到凳杌上:“二小姐,你先坐,慢慢说,气大伤身,稍安勿躁。” “唔。”何矜越喝越渴,越渴又越想喝,闷头又干了一杯,缓缓抬眼看着面前已经有重影的人儿,随口就问了声“谢大人,你怎么不喝?” 谢幸安还没答话,何矜就已经边说边极度热情地提起来那只金灿灿的镶着宝石,绚烂得晃眼的酒壶,想给他斟一杯。 但她这时已视物不清,沿着杯壁将大部分的酒都倒在了外头,顺着案桌脚直往下淌,流到地上。 于是,在她纳闷谢幸安的酒杯怎么都倒不满,还慷慨大方地把酒壶几乎倾得底朝天后,留在谢幸安杯中的仅有那么少得可怜,仅仅能盖过杯底的一小口。 谢幸安看懵了,但还是礼貌笑道:“多谢二小姐了。” “不必不必,唉,不管怎么样,反正你我也都快成亲了,还客气什么?”何矜摆摆手,脑子里几乎一团浆糊,随口而出,“不过谢大人,我有句话,可能不当讲,但我总觉得这时候再不说,心里总是闷得慌。所以……” 谢幸安拿起块糕点咬了口,望着她微醺酡红的脸认真道:“既然如此,那二小姐直说便好了。” “就是在前些年里,我对你……我对你做过许多不好的事。”何矜闷闷地垂下头,眼睛半闭,睫毛都一颤一颤的,“我从小欺负你的那些事,实在太过分,不论我们之后的关系如何,但我……我是欠你句道歉的。” 她与谢幸安此时的关系虽还没成夫妇,也毕竟极为暧昧和特殊,就算她穿来后没有做过打死赵伯、要鞭尸他的爹娘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可何二小姐之前的所作所为放在现代妥妥称得上是校园霸凌,极易给谢幸安这种可怜小孩留下童年阴影。 何矜努力清醒着。 谢幸安睚眦必报她又不是不知道,因而这个破烂摊子,她必须得赶在婚前替何二小姐说开收拾好了,省得给以后的日子留下麻烦。 “嗯?好好的,怎么说起来这个?”谢幸安一愣,半笑着朝她看过去时,就只见何矜目光坚定神色凝重,浑然不像已经喝得晕晕乎乎,才知道她是来真的,诚心要跟他赔罪的。 谢幸安默不作声地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你不过是娇纵任性,年幼无知罢了。”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说和没说差不多。 何矜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句话没讲完时很难揣摩清楚说话人的真正意图。 这句话就相当于面对熊孩子捣蛋时,人们常常会说“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但下一句到底是“跟她计较什么”抑或“千万别放过她”,那就很难说了。 好啊谢幸安,还搁这玩起来文字游戏了,可真有你的。 这时候就算科举高中、进入仕途,但谢幸安的好日子毕竟过了没多久,还根本不到足够让他忆苦思甜的时候。 可他毕竟不是现世菩萨,尽管他了解到何矜对他用情至深,自己也对转变后的她颇有几分好感,且在当众失节后愿意与之成婚,但他最多只能做到尽量不去想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但毕竟是经年的欺辱,若说他真的完全释怀,心里彻底没了疙瘩,那真是连鬼都不信。 阿默常常对他什么话都敢说,曾经兴致勃勃跟谢幸安谈起那个话本子里的故事时,激愤得不行:“霸道小姐为了掩盖爱上落魄公子的事实,不断地欺负他,找他麻烦,就为引起他的注意,这感情是何等的……浓烈真挚!” 咳,你确定这是爱情? 谢幸安的一双剑眉都快挤得连成一条线了,还是没弄清楚阿默的这种病态心理,只悠悠道:“巴掌没打到你脸上,你是不知道疼的。” 但何矜跟他道歉,他是属实没想到的。 错了就是错了,她认。 她认错得简单又直白,甚至都没拿年少无知做挡箭牌,倒叫谢幸安不得不有些刮目相看,甚至在这一瞬间,开始没好意思多加责怪。 谢幸安思索了一阵,抬头时正对上何矜一双雾蒙蒙的醉眼,目不转睛地像在乖乖等待他的宣判,谢幸安长舒着气,略微抿了一口酒,大方说道:“无妨,我们日后既然要做夫妻,实在没必要纠缠于过去的那些不愉快。” -- 第108页 “这么说,你是不怪我了?”何矜又端起来酒杯嘿嘿一笑道,“你真不怪我啦?那我们以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啦!” 咳,意思好像是这么个意思,但谢幸安总觉得何矜这话说得……粗鄙了些。 在他们都没注意到时,画舫底下又渐渐聚了几个黑衣人,他们无法在水中开口说话,只能借助打手势彼此交流。 一个后来的对那为首鹰眼的比划了半天,意思大概是在说:老大,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倒? 那个鹰眼的甩着手飞快回道:我怎么知道?老子在水下都等了半天了,你下了多少?那药到底管不管用? 后来的又回道:菜里酒里都下了,酒里倒多了。您放心,这药是才弄来的,不能失效了吧。 鹰眼的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脚,由于在水下,落在身上时减轻了些许的力道:最好是这样,不然你就完了! 何矜趁着此时酒醉人胆大,一片恍惚中,偷偷摸摸产生了许多从前没敢有过的想法。 比如她此时已经嫁定谢幸安,也算是骑虎难下了。谢幸安既已说了不计较何二小姐从前作过的死,她也不会自寻绝路地去做豢养男宠、流产和侮辱谢幸安的事,那他们两人这样处着,婚后是不是还能过得较为相安无事? 就算谢幸安口是心非,还在记恨,可这不是她做的事她也认了,歉也道了,还能怎样? 不能怎样了,那就这样吧。 裹挟着丝丝凉意的晚风从画舫上镂空的小窗里吹入,渗到何矜的衣领里,冻得她打了个激灵,也让她有了瞬间的清醒。 她……她刚才的想法似乎有点危险,但仔细思量一下又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二小姐,冷了?”谢幸安看见她打冷战,当即走过去把外袍脱下来,裹到她身上。 谢幸安比她高出不少,袍子宽大,披在她娇小的身子后,衣摆直接曳地拖着。何矜整个人一暖和,又继续她的胡思乱想了。 傻狗道人既已说了谢幸安看上了她,且瞧那样子,谢幸安阴差阳错也以为自己对他有意,这感情之事哪能解释得清楚,恐怕只能是越描越黑。 更何况照目前的状况,即便能说得清楚,也对她没什么好处。 她脑子里好像回荡起来傻狗道人和做推销似的,诱导性提问。 “谢幸安有哪里不好?” “是他长得不好看吗?他不久后就青云直上了,他没出息吗?” “还有您是看过原书的,他那床上功夫,不好吗?” 何矜想到最后,轻轻咳了一声,咽喉开始明显一紧,有些憋闷。 她在尴尬中,头脑更加昏沉,几乎要晕过去。她自认为想了些不该有的,葱白泛着些粉红的手指再次伸向了酒杯。谢幸安清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二小姐,别喝了,喝得够多了。” “嗯?我没喝多。”何矜并不肯听话,把酒杯攥在手里,伸出去就要碰不远处谢幸安的那一杯,“谢大人,来,我敬你一杯,干!” 她用这么甜腻柔软的嗓音说豪气干云的话,谢幸安觉得看起来的确是……嗯,不大聪明。 他轻笑了声把杯里剩得可怜的那丁点琼浆一饮而尽,细流落进喉咙,几乎没到腹中就被吞噬殆尽。 但何矜困极了,她连手里的那杯酒都没能来得及喝下去,就再也睁不开眼了,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凳杌上呼吸均匀地睡着,酒杯从她手里滑下,骨碌碌滚到地上。 不过须臾之后,埋伏在画舫底下的黑衣人听见又一阵碎碟破碗砸在地上的响声后,就再没了任何动静。 鹰眼的头目直接激动到不行,等来等去,等到他花儿都谢完了,这俩该死的终于晕过去了。 他指挥着两个人比划道:快快快,你们,上去看看。 画舫里一片狼藉,整桌菜肴并没动几口,都被扫到了地上,酒壶酒杯也是到处乱滚,何矜跟谢幸安两个人各据案桌的一边,坐在彼此对面睡着。 “这下事成了,动手吧!” 临近深夜的护城河边没再有任何人,只有水上泛着粼粼波光,漂浮着的无数颜色各异的莲花灯摇摇晃晃地挤着朝向远处顺流而去,很多也早就灌进了水,坠进河里,各自熄灭了。 河面上仅剩的那一条伶仃的画舫在经历几下剧烈的晃动之后,正在一点一点地无声下沉…… ◎最新评论: 【哈哈哈都是脑补害的】 【毛不是。原罪。】 -完- 第五十六章 ◎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那些黑衣人就算是平日训练有素的,也在水里藏到半夜,一个个都被憋得直接快疯了,爬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用力呼吸,且恨不得像恶狗扑食一样互相争抢着,生怕耽误了自己喘气。 鹰眼头目快恨死了。 他一边迅速解着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裳,还不忘一边恶狠狠望着那座半沉的画舫,忍不住抽搐嘴角不停骂道:“他娘的,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到底在搞些什么?酒里菜里下了这么多迷药,他们居然还磨磨蹭蹭的这么久才晕倒,到底能不能行?” “阿嚏——该死的,好死不死的,还害得老子伤风!若不是主子吩咐,这事要务必做得不留痕迹,我今日非得拿把剑在他们身上戳几个窟窿才解气!” 鹰眼头目身边一个的黑衣人显然是他的狗腿,自己都还湿漉漉的,就颠颠拿出事先备好的袍子先给鹰眼披上,为了安抚还边给他捶背边道:“老大,您莫气啊。您看您只是有些伤风,他们可是没了性命啊!您还跟他们两个死人计较什么?” -- 第109页 另一个手下也凑过来殷勤问道:“老大,那我们……还在这等船沉吗?” “等什么等?等船沉了然后呢,你去捞尸?这都什么时辰了?丑时了瞧见了吗?要等你在这等!”鹰眼没好气地又翻着白眼望了望那条画舫,伸手在自己头上比划道,“你看见了吗?那船沉了快一半了,早把人淹没了,他俩都被下了药正昏迷着,在水里被淹不到一刻钟就死了,根本没什么机会活着。” “笨蛋,等什么等?还不趁现在没人瞧见赶紧走?” “要真想等,你就在这等,我去找主子复命。” 京城某处府邸的书房里,男子负手背过身望向墙上挂着的那幅山水画,冷冷开口问道:“你这事做得可干净吗?你确定不会有任何差错?” “您放心,大可放心,小的出手,还从没有干不成的事。”鹰眼头目接着就是一个包您放心、包您满意的笑容,继续给对方喂了颗定心丸,“您就等着明日一觉醒来,听见谢大人和何二小姐醉酒后沉船,双双意外溺水身亡的消息吧。” “若真是那样,自然最好。”男子这下满意了,挥手道,“你这事干得实在不错,下去领赏吧。记得,闭好你的嘴,务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嘞,这点您尽管放心,大可放心,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 “行了,够了。”男子明显不想再多话,皱眉喝止道,“夜已深,你退出去吧。” 鹰眼头目领命走了后,一女子就不顾夜深推门进来,款步凑到男子身边,放下手里的安神汤媚笑道,“夫君怎的,这么晚还不睡呢?” 孙平澜并没推开她,只任由杜雪合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又将双手一路游移向前,摸到他的胸口,才痒意缠身,十分不适地厉声问道:“你不在房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杜雪合继续讨好,伸手去端那碗安神汤,就要拿汤匙喂给他:“妾身见夫君办事辛苦,当然不能自己睡着,特意给夫君熬了安神汤,夫君尝尝。” “我自己喝,你放下,回房去。”孙平澜被杜雪合的两只在他身上游移的手撩拨得越来越痒,直接无情把她推到一边,连人快撞到墙上他都懒得看一眼。 “夫君你今晚……” “我今晚睡书房,你回去吧。” 杜雪合眼里骤然暗淡了许多:“好。” 其实许多事只表面看着风光,外人不清楚,杜雪合嫁过来时也丝毫不知道。 比如孙平澜看似是个温和恭谨、老实巴交的庶子,实则极为善妒,对自己的管束也达到了极为严苛、甚至变态的程度。 别的不说,仅仅是杜雪合跟他洞房的当晚,两个人宽衣解带后准备做些愉快的事,可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孙平澜就已翻身坐起来,一个人整好衣裳去沐浴。杜雪合并没尽兴,愣愣地询问孙平澜是否有什么不适,他就只淡淡吐了句:“女色适可而止。” 杜雪合:“……” 连新婚之夜她都过得这么糟心,今后的日子或许更是可想而知了。 果然,杜雪合又听见了仅在床笫之事中,孙平澜对她的一系列要求:譬如每个月行房不得超过三次;每次行房不会多于一刻钟;在此过程中,孙平澜不喜欢听她叫出声,她就得死死忍住。 杜雪合人傻了。 但孙平澜的意思十分清楚,她若是忍受不了,大可以和离出府。 可杜雪合顶着“状元夫人”的名头显摆了那么多天,绝不能容忍让自己沦为他人的笑柄,所以她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一肚子怨气无处发。 孙平澜眼看她迟迟不肯挪窝,继续冷漠问着:“你还有事吗?” “今晚……今晚的事。真的不会有差错吗?” “谢幸安爹娘早没了,无人在意他的死活。至于何矜,只是她自己倒霉。寿康侯今夜被召进宫议事,最快也要明早才回得去,她的继母继妹巴不得她死在外头,是不会理她夜不归宿的。” “所以这事,出不了错,也绝不能出错。”孙平澜转身再次望向方才的山水图,笃定道,“我本来只要谢幸安的命,何矜的命,权当赏给你了。” 这幅山水图,是孙平澜不久前,弱冠那日亲手画的。本是幅极普通的水墨画,乍看并没什么不对,烟雾缭绕,山峰林立,水汽氤氲。但只有仔细看时,才能看出峰林之中有座极为醒目,一枝独秀、高耸入云。 孙平澜身为庶子本来就不易,明里暗里用尽了手段,才让自己成为颖国公府唯一的指望。他甫一参加科考,就把目光投向了一甲头名的位置,即使凭借家世、来路不正又如何?那他也是被载入史册的,承顺十三年,唯一的状元郎。 他绝对不允许谢幸安区区一个探花抢尽了他的风头,比他更被人讨好,比他的官位升得更快更高。 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那就让他死,立刻就死! 孙平澜恨不得就站在护城河里,目击着谢幸安的性命被一点点吞噬。 最好再顺便踹他几脚,送他面目全非地回老家。 …… 这边谢幸安是被呛了一大口水,之后才睁开眼猛地醒过来的。 此时正处在深夜,谢幸安身处在茫茫河水中,即便用力睁开眼睛也只能见到四处一片漆黑,根本不能视物。外加不知是不是酒菜里的药力过猛,他的头尚还昏沉得要命。 -- 第110页 但谢幸安这时根本无暇他顾,赶快掐了几把自己的大腿,强制清明后憋足了气,就只想赶快去找何矜。 可由于什么都看不见,谢幸安只能选择顺着画舫的残骸尸体,像个瞎子似的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生怕遗漏了哪个角落,每处都不敢轻易放过。 谢幸安并没问过,也不知道何矜的水性到底如何,但仅仅那一壶酒何矜就比他喝得更多,此时此刻肯定是醒不来的。 而在昏迷中被淹溺着的后果,可想而知。 谢幸安心里一阵慌乱,他根本没法再分心去想别的,只能尽量相信何矜肯定还活着,拼劲全力地去搜寻。 原本制作精细的画舫几乎散架,在木头断裂之处露出的锋利极多,谢幸安在无边的黑暗中闪躲不及,被扎穿了小腿,又几次被刺伤,以至于他闻见水里弥漫着的,都是源自于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可谢幸安怎样都摸不到何矜,哪怕只是一只鞋子或一片衣角都碰不着。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快要疯魔了,只能一点点顺着或逆着河水来回不停地寻找。谢幸安本来已经快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他却像是在惧怕和慌忙之中,突然莫名有了一股用之不竭的气力。 谢幸安越发快速地翻找,整个人被扎伤的几率越来越高。 时间拖得越久,谢幸安的心里就越感到窒息和发怵。但他仍旧没选择放弃,在漆黑江水里,在画舫残骸里片刻不歇地寻着。 命悬一线的时刻,半点儿都耽误不得。 突然之中,埋头苦找的谢幸安发觉了在水面之上,投进来一缕细细的光亮。 他怔怔地仰头一望,莲花灯! 那盏小小的灯亮度并不甚强,只能让他看清眼前咫尺的地方,但有这样一点也能让他稍稍感到燃起希望,也是实属不易了。 后来,在这一处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莲花灯,它们被露出水面的画舫残骸遮挡住了去路,漂浮不动,在这个地方堆积成簇。 莲花灯聚集起来的光,照亮了水下的一大片地方。 谢幸安流了不少的血,把这一整片水域几乎都染成了浅浅的粉红色。 但令他大喜过望的是,他终于看见何矜了! 那个娇娇小小的身子正还严实地裹着他的外袍,被压在一块船底板下,没了鞋袜,露出来两只光秃的脚丫。 谢幸安直接欣喜若狂,过去卯足了力气掀开了那块木板,他伸出手臂死死箍住她的腰,使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随后,谢幸安就带着她迅速游向岸边,在终于摸到地面时,首先用足了力,托住她将人给送了上去。 谢幸安的小腿插进了根断木,上岸时就几乎快抽筋,像条被刺中后,伤重将死的鱼。 但他单膝跪在何矜身边时还来不及喘上口气,就去赶紧探她的脉搏和鼻息。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何矜(嫌弃脸JPG):你好笨,好多伤…… ◎最新评论: 【这个孙平澜该不会是不行吧,找这么多借口】 【我也觉得男主太菜了,居然受那么多伤。苦肉计嘛】 -完- 第五十七章 ◎您不心动吗?◎ 谢幸安眼看他的外袍还搭在纹丝不动、生死未卜的何矜身上,既松松垮垮又碍手碍脚,直接情急之下一把掀开了,扔到一边去…… 咳,开始迅速检查她的脉搏和呼吸。 七月流火,北辰这时候的河水虽说并不算冰凉,但毕竟也在其中泡了那么久,谢幸安又不是个体格健壮的汉子,尽管他已经在极为努力地平复,还是冷得指尖在不自觉颤抖。 他一把捉住何矜的手腕尽量平稳地验看,只觉得脉搏似有若无。 他来不及多想,匆忙中又去探她的鼻息,也只是时断时续。 胸口亦是几乎再无起伏。 何矜所有的生命体征都显然表明,她此时此刻就站在了地府门口,就差那么一步便能跨进去找阎王爷继续喝酒。 谢幸安心都快跳出来了,再没工夫去细看。 他跪坐在何矜身边,匆忙拿左手抬起她的下颌,右手小心捏住她的琼鼻,使她微微张开已经流失粉色、因濒死而明显发紫的嘴唇,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嘴裹住她的双唇,开始尽量有节律地给她渡气。 一口,又一口。 谢幸安的眉睫近到能在何矜脸上一扫一扫,二人上下两片柔软的唇瓣几乎紧紧地贴在一起,这种场面放在谁眼里都是……香艳又暧昧至极。 但谢幸安此时此刻根本来不及分心考虑这种风月问题,即便是在渡气停歇的间隙,他也只是身子略微前倾,用两条手臂交错起来,在何矜胸前找准了位置,按了下去。 “双手按据胸上,数据之。”① 这两种救人之术谢幸安只在小时候闲得没事干翻看医书时恰好看见过,从没动手施行,算是妥妥的纸上谈兵。但此刻面前的人已经半死不活,谢幸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能把这两种救术不停地交替进行,仅在深深吸气时的空隙中,紧张观望着何矜的动静。 何矜这时候衣衫早就不整,还略微透露出来小半丰腴的的胸脯,但在生死攸关的情形中,礼数这种东西跟性命比起来,屁用都没有。 此时护城河中央微弱的荷花灯光映过来,照亮了何矜身上的小衫。她穿着的衫裙本来就单薄,溺水之后更是紧紧贴着她的身子,胸脯前小衣上绣着的牡丹随着心脏跳动渐渐有力地恢复,开始上下起伏。 -- 第111页 谢幸安生怕自己眼花,凑近些定睛瞧了瞧,惊喜得瞬间粗喘着失笑。 的确是有心跳了! “阿姐,阿姐!”这时候何冕带着几个小厮从远处匆匆忙忙地边喊边跑过来,“阿姐别怕,我来救你了。” 正巧赶上他今晚半夜睡不着,闲逛的时候发现何矜院里的灯都还亮着,他不问不知道,打听后才发现原来何矜去跟谢幸安出去了一趟,半夜都还没回来。 非人哉,这还没成亲呢就哄得姑娘家夜不归宿,他就知道谢幸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冕手里提着灯笼,身后的人一个个都拿着棍棒,他边跑边照见了谢幸安正跪在地上,身侧还躺了个姑娘。 这还了得?他……他他他,他这分明在对何矜欲行不轨! 何冕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下流,无耻,混账,臭不要脸! “你……你在做什么?谢幸安,你快放开我阿姐!” 谢幸安在听见何冕的声音后,默不作声偏偏头,操起来方才扔到一边的外袍,赶紧严严实实地裹到何矜身上。 谢幸安愣在原地没动弹,微微闭上眼,已经快累瘫。他接下来就听见何冕的怒气值爆表的骂声悠悠回荡在自己的头顶:“谢幸安……你,你对我阿姐做什么了?我阿姐怎么就昏过去了?你……你给我阿姐下了药?你……你欺负、侮辱了她?你,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眼前的情形确有发挥的余地,何冕的构思能力极强,直接在心里凭空上演了一场色胆包天的恶棍欺凌良家少女的大戏。 “你这个畜生!你给我站住别动,我要告诉爹爹去,让他立刻派人来打死你……这种人面兽心的……” 何冕又气又急,骂人的话张嘴就来,和连珠箭似的停不住。 谢幸安知道解释不清,也根本等不及解释,只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何小公子,二小姐溺了水,我虽施了救,但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别的伤处,她此刻仍危在旦夕,你若是信我,就赶紧去找郎中救命……” “溺……溺水?”何冕一听更加不淡定了,急得瞬间跳脚,“那我阿姐好好地跟你在一起,怎会溺水的?” “是我对不起二小姐,可来不及说这么多了。”谢幸安身上血迹斑斑,衣裳也有很多处被划开。他在不停地施救中劳累得脸色发红,嘴唇却极为苍白,一双桃花眼水盈盈地又带着不容人怀疑的坚定,“何小公子,你若听我的,就尽快去寻郎中,她真的,不大好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何冕虽说极为看不惯谢幸安,可到底最牵挂的也还是何矜的性命,他低头看着何矜真的闭着眼一动不动,直接也是慌到不行,“我……我这就去找郎中,但是谢幸安你给我记着,要是我阿姐有什么闪失,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小公子放心,二小姐若真有三长两短,谢某定会直接把命赔给她的。” “你的命哪能和我阿姐的一样?” 何冕不屑地嘲了声,转身就朝着来时自己骑的小红马飞快跑过去。 谢幸安手臂发力,把何矜横抱起来跟在何冕后头。他右腿上的伤其实极为严重,但一直没能顾上,此刻还有鲜血顺着刺进去的断木往外流。 但他一步步走得格外稳当,甚至都没落后何冕多少。待他要抱着何矜上马车,就被一个小厮喝到:“站住,你上去干什么?” “混账,别吓到阿姐,让他上去!”何冕转过身从头到脚地望了谢幸安一眼,警告道,“我跟你说,你最好老实些,别想趁机占我阿姐的便宜!” 谢幸安把她抱进马车之后,心疼地发觉她身上有许多细小的皮外伤,才又取了条干燥清爽的毯子替换湿透的外袍,给何矜仔细裹好。她在行车的颠簸之中,吐了好几口水,巧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无一例外地吐到了谢幸安身上。 此时的何矜只觉得到整个人形魂分离,好像马上就能完成原地飞升。 该死的,这次又是哪个不要脸的下的药?还弄沉了画舫? 防不胜防,原书里也没这回事啊。 不过再纠结凶手是谁,好像也跟她再没什么关系了。 嘿,一朝意外穿书之后,她,终于要成功地被玩死了。 其实淹死的感觉也不并好受,像被人拿手狠狠地扼住喉咙,用力,再用力地收紧,直到再也不能自由呼吸。 一片恍惚之中,何矜似乎瞧见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原主。 她亲切热情地打招呼道:“二小姐,你看,穿成你之后,咱俩的死法还是一样,你是溺毙,我也是!” “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 但何二小姐根本没理会她热情的套近乎,自顾自地朝黑暗的那头走远了。 既然大家都是做了鬼的,何矜觉得自己似乎也该跟上去。 但她并没能走两步,就感觉自己被有人用一双无形的手奋力地往回拖,拖离了潮湿阴暗的灰黑交界,拖到了一片暖和光亮处。 那个人像在吻她,且吻得十分用力,嘴唇都给她啃肿了。 何矜整个人一懵。 大兄弟,够狠啊。 直到胸腔也被按着,按得生疼之后,她才明白过来,是有人在救她,想要把她再次带回到这坑人的穿书世界去。 何矜的魂魄渐渐回到了身体里,只是药力作用下,她不能动,口不能言也睁不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她能感受到自己被谁抱在怀里,那人身上湿漉漉的,可没来由地让她觉得安稳舒服。 -- 第112页 等到发觉自己被搁置在了床榻上后,她就更加踏实地继续睡过去了。 何矜自从穿书之后,就悟到了一些道理。 有时叫醒你的不一定是梦想,也不是闹钟,而是……傻狗。 “恩人,恩人您好了吗?清醒过来了吗?” 傻狗道人的话虽关心,但急得像夺命来电,听起来只觉得欠揍。 何矜根本没想理,哼了一声赌气背过身去。 “您别生气啊,您看……您这不是又又又活过来了吗?” “我可真谢谢你,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穿书系统啊。”何矜直接坐起来骂骂咧咧,“你这就是把我弄来陪你玩儿穿书版的《电锯惊魂》啊,绝境逃亡是吧?” “说好的除了谢幸安,别人都是渣渣呢?” “说好的我有危险,你会提前告知的呢?” “我说狗哥你成天口口声声喊着恩人,报恩的事你是一件没干啊。恩人的处境你考虑过吗?你在乎过吗?” “你没有,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被何矜连怼的傻狗道人自觉理亏,等她说累了才敢耐心解释道:“可您和谢幸安在一起,他有男主光环,您放心,主角光环分分钟秒杀全场,跟他在一块,您不会有事的。” “再说,您俩这小夫妻交流感情的事,不挺好吗?” “谢幸安自己腿都快废了也顾不上,不要命地给您人工呼吸,还心肺复苏,那场面,啧啧,看得人真……面红耳赤。” “您不心动吗?” 何矜不自觉脸颊烧烫,心跳声咚咚的,像直直撞向胸腔,她按都按不住,却让手掌也感受到了那种急促。 作者有话说: ①:选自张仲景《金匮要略》 注:这一章里涉及到的有关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点,偶尽量还原正确示范,但为了剧情有所省略哈,所以只能看着玩,偷跑ing(来自一个从医学系转到文学系的废柴作者,嘿嘿)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医学系?以前是医学系的吗?】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哇哦~大大是文学系的嘛,我以后也想读诶】 -完- 第五十八章 ◎谁想见他了?◎ “恩人您猜……”傻狗道人见何矜低头捂着心口闷声半天没说话,赶快热情跟她聊起来,想要打破尴尬,“这次画舫的事,是谁做的手脚?” 何矜并不想理他,本来只想呛一句“你猜我猜不猜”的,但她渐渐平定下来后还是忍不住回道:“何婵大概是没这个胆子了,何二小姐有别的仇家我也不知道啊,那……还是杜雪合?” “额,其实也不能算全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矜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也不能算全是?” “这个……因为这次幕后黑手的目标不是您,而是男主。”傻狗道人欲言又止,但还是顶着锅盖坦白说了,“至于您的命,只是杜雪合捎带顺便要了的。” 何矜:“……” “顺便?她是有病吧?什么叫顺便?”何矜伸腿踢了脚床柱子,却一点痛觉也无,但她显然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只道,“她前两天还要下毒害我呢,我正想着找人揍她一顿。可我这两天被这破婚事搅得头晕,打手还没挑好,她怎么又急着搞事了?” “咳,其实这次先挑事的,不是她……是她的夫君,孙平澜。” “您能想起来吗?” “孙、平、澜,好像有点印象,让我想想……”何矜一字一顿地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思考道,“害,不就是原书里那个在内阁明里暗里常给谢幸安使绊子,被严重警告好几次还死不悔改,在他爹被分尸之前就让谢幸安派人杀了的那个傻缺吗?是不是他?” “啧,好像整个人脑袋都给开瓢了是不?” 傻狗道人的脑子并不怎么好使,被何矜一大通话绕来绕去也没回过神,直到最终把死法给对上了,才接话道:“唉,您可真聪明,就是他!” “他……”何矜更加纳闷了,“可他不是后来在内阁朝斗的时候才开始的作妖嘛?谢幸安如今一个翰林院的小官,手里连屁大点实权都没有,孙平澜杀他干什么?” “这您就不清楚了。”傻狗道人长叹一声,似乎极有经验,“如果说后宫,是女人的战场。那么朝堂,就是男人的战场。” “男人也是有嫉妒心的啊。”傻狗道人说着就分析起来,“您看,原书中谢幸安是仅仅作为三甲第一出身的,当然得磕磕绊绊,在后来内阁共事的时候才跟他有冲突的。可如今不同了,谢幸安高中探花,人气长相样样比他好,成天在他面前晃荡,几日前还比他更快地升了官。” “打个比方,这就像小黑想方设法拼爹走后门才拿了全国大赛冠军,结果并没什么人关注和搭理,事后的风头还都被季军小黄抢了去,他能不恨吗?” 狗界的名字的确出戏,但为了让何矜能更明白,傻狗道人仔细给她分析了原书并没提及到的孙平澜的性格及人物设定,把他扒得连条底裤都不剩,连他和杜雪合不怎么和谐的私事都被囊括其中。 “哈哈哈哈……”何矜直接忍不住拍床大笑,伸出一根手指幸灾乐祸道,“一刻钟都不到,行不行啊?认真的吗?哈哈哈哈,杜雪合被喂不饱,还不得气死了?” -- 第113页 “哈,他那床上功夫,跟谢幸安比起来,的确不行。” “咳。”何矜不自觉双脸微烧,喉间发痒,她尴尬道,“你怎么回事……又扯远了。” “总之,恩人,您这下知道了,这家伙被激起了胜负欲,估计要提前作死了。”傻狗道人接着说,“外挂是您的,您自己决定,要不要提醒谢幸安小心些。” “其实也无所谓的,反正他有男主光环,怎么都死不了。这次这么凶险的溺水,他为了救您,也只是快废了一条腿而已。” “你怎么说话的你?”何矜正义感直冲脑门,狠狠地打抱不平道,“他只是失去了一条腿,可他还是有男主光环的?但人家一个天之骄子男主角,要是为了救我白白失去一条腿……” “那个我……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刚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不大对味,何矜赶快平静下来,和个好小孩一样正经说道,“但我既然有外挂、知道内情,就算知道谢幸安死不了,也不能袖手旁观让他白白被坑啊。如你所说,孙平澜这人一直很能装,他把目标找错人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去告诉他。” “恩人您这是……主动想见谢幸安啦?” “我没有啊,我……”何矜正要穿鞋的动作骤然一顿,理直气壮地讲道,“这再怎么说,他也算救了我狗命,我都不去探望一下,那不就太没良心了吗?我……我这人可是有恩必报的!” “那不巧了吗?我也是。” 何矜:“……” 你好意思接这个话吗?臭傻狗! 但何矜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站起身要走出门时,但见春桃跟夏荷只是哭肿了两个核桃眼望着床榻,寿康侯也神色凝重地走进来擦身而过,全然像根本看不见她。 何矜懵懵地回头看了看,却见自己的身子还在那地方直挺挺地躺着,紧闭眼睛,一动不动。 “她,她她她……这什么情况?” “恩人您别急,莫怕啊。”傻狗道人继续道,“其实您这次伤得还挺严重,哪能这么快就见好?您也确实差点就挂了,而且伤了头,此刻还昏迷不醒,估计还要多躺些天。我就是见您实在闷得慌,才进您的梦里来找您说会儿话的。” “何二小姐的院门前有驱邪之物,您的魂魄是根本出不去的,所以您哪怕再想,也只能先忍着……别去见谢幸安了。” “我哪有……”何矜垂眼小声哔哔道,“谁想见他了?” 既然根本出不了门,何矜觉得自己这么魂魄飘荡的样子极为恐怖,最终只能选择躺了回去,继续她的昏迷。 “侯爷,二小姐这伤势……唉,只能说被人施救及时,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郎中一直吞吞吐吐,后来才在寿康侯的逼问下壮着胆子开口,“可毕竟溺水太久,撞伤了头,虽没淤血也算是受了惊,兴许要多昏睡些日子……” 这话虽不严重,但可不好说,毕竟日子可长可短,又不是他能定的。 寿康侯本就是匆匆赶回,此刻衣裳上还沾着晨露,听见这话后一个趔趄,差点就地栽倒。 何冕一把扶住:“爹,当心。” “爹,我就说了定是怪那个谢幸安,不然我阿姐怎么好好的,一跟他定亲就出事了?”何冕看见寿康侯沉吟着不说话,直接像告密似的凑在他耳边道,“我还看见谢幸安趁阿姐昏迷,把她按在地上亲。” 寿康侯:“……” 要你多读书,你非要去做猪。 “行了,少胡说八道。当务之急,是快把你阿姐救回来,以及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 寿康侯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是谢幸安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但一瞬间就被他自己给反驳掉了。这孩子那么诚恳老实,怎会干得出这种阴险事?且他身上血迹斑斑,衣裳破烂,腿上还有截断木在,这要是苦肉计,也实在太下老本了。 最重要的是,谢幸安根本就毫无理由这么做的,害何矜又救她,他图什么呢? 且这小子对何矜的情意不像作伪,甚至极力恳求留下等何矜清醒过来。结果还是寿康侯嫌腻歪,连说带劝他留府有伤何矜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保证她一醒就派人告诉,这才连拖带拽地命人把他拖回去治伤。 “矜儿不能嫁个瘸子。” 何矜是作为和事佬的寿康侯全身上下唯一的逆鳞,无论最终查出背后主使是谁,他都得想办法把人整死。 翌日白天,一个“谢大人与何二小姐游船,双双溺水”的消息果然在京城里炸开,街头巷尾都传了个遍。 杜雪合夜里因某些不和谐的因素睡不着,白日里正困得很,听见这话立马支棱起来,有了精神。 她无比激动地听了好几遍,但发现似乎少了两个最重要的字——身亡。 不是吧?这都没死? 她在纳闷中听见孙妙怡院外的动静,小姑娘正叹气道:“阿矜这次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 “我去找公主,我们一块去瞧瞧阿矜。” 杜雪合“腾”地打开房门冲出去,对着孙妙怡激动道:“我也想去看看。” 看看到底死了没有,还差多少,能不能再添一脚,把她彻底埋了。 孙妙怡“啊”了一声,大大的眼睛盛不下那么多疑惑:“雪姐姐,你不是……” “我其实也想去看看……阿矜。”杜雪合干嚎了声,装模作样地抹泪道,“她虽说脾气差些,一贯与我不合,但遭此横祸,我也是心疼的。” -- 第114页 孙妙怡这个单纯少女并没多想:“哦,好,雪姐姐,你能跟阿矜和好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啦!” 春桃跟夏荷正在何矜床前难受得抱团痛哭,二丫就推开门来报信道:“公主,孙小姐和杜小姐来看二小姐了。” 别的暂且不说,只要听见杜雪合的名号,两个丫鬟顿时就恨得牙痒痒。 夏荷把春桃拽到一边恨恨说:“姓杜的来做什么?准没安什么好心!” “她前几天还要毒死小姐的!” “阿矜,我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 何矜:我其实……是有那么点想见他的。 傻狗道人:哦,懂了,恩人您快想死谢幸安了。 谢幸安:什么?我媳妇想我想得快死了? ◎最新评论: -完- 第五十九章 ◎是谢某先倾心的二小姐◎ 何矜惊了,是拜杜雪合所赐的。 这玩意虽说干啥啥不行,去比嗓门和百米冲刺肯定能得第一名。 杜雪合站在门外嚎的一嗓子简直震天响,整得何矜耳膜生疼。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身侧起了阵冷风,杜雪合早扑到床边抓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情真意切”地念叨着:“阿矜,怎会如此啊,你还这样年纪轻轻……” 何矜:“……” 虽说她本人的魂魄此时正清醒着,杜雪合本来握的也是何二小姐的手,但她还是莫名地觉得自己脏了。 春桃跟夏荷实在看不下去她的演技,很有些难受地贴心提醒杜雪合:“劳您费心了,我们小姐只是还没清醒,并无性命之忧的。” 她们还真是信了她的邪! 要知道在何矜柜中的匣子里,还放着瓶拜杜雪合想用来害她的那瓶毒药。 别演了,真不像。 福宁公主也听见这话,赶紧面露欣喜,对着春桃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阿矜她……真的不会伤到性命?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杜雪合本来就是探听消息的,她虽此刻趴在何矜床边貌似伤心欲绝,可也支起来耳朵一直在听着。 “这个……奴婢也不知。”春桃低头思索了片刻,就老实答道,“郎中说小姐溺水了太久,撞到了头还受了惊,至于这什么时候能醒,醒了能否恢复如常,实在是……” 她痛惜着摇了摇头:“尚未可知了。” 没有弄死?只弄了个半死?说不定还会醒过来,变成个不正常的傻子? 杜雪合还真是觉得……有点遗憾呢。 福宁公主这时却也过来了,她摸摸何矜微温的额头,眼看杜雪合还在紧紧抓着何矜的手,顿时感觉无比欣慰:“雪合,看到你能和阿矜冰释前嫌,这样关心她,我也就算放心多了。” 杜雪合目光沉沉地望着何矜面无血色的脸,酝酿了几分情绪,居然还真让她憋出了点抽泣声来:“我与阿矜都是自家姐妹,哪会有隔夜仇的?阿矜比我年少,脾气不过娇纵了些,见她这样我实在心疼,后悔起以往……实在不该跟她动不动就过不去的。只要她能醒,我以后必然会处处让着她,迁就她的。” 杜雪合说到最后,哽咽着用袖子拭了把眼睛,竟实打实留下两处黄豆大小的水渍。 好家伙,连何矜自己听了都直呼内行。 此情此景,好像《感动北辰》和《京城演技大赏》节目强强联合,倾两方之力搭建了个年度大舞台,就为了捧杜雪合登场。 啥也别说了,这届的最佳女主角没你,我不看。 “对了,这次的事故可报给京兆尹派人查过了?”福宁公主仔细瞧了瞧何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本来好好的画舫,怎会说沉就沉了?” 福宁公主常年居于深宫,显然还活在北辰一片太平的虚幻里,天真以为这些身为阉党狗腿子的京官,是能干成什么正事的。 “已经……查过了,只说是底下的人偷工减料,木料以次充好,还用了些虫蛀的,碎木用胶粘了充整的,这才……”夏荷就觉得离谱,但还是把得来的结果报与福宁公主听,“正巧谢大人和小姐都喝多了,船出事时并没能发觉,就随之溺了水,差点丧了命……” “这个谢幸安也真是的,怎的就能带阿矜喝多了醉在外头,还差点就把人给害死了。”福宁公主面露嫌弃,把本来对谢幸安难得的好感又抹得几乎殆尽,“那都闯了这么大祸,他不会自己跑了吧?他人呢?” “没有没有……谢大人,为了救小姐,伤得不轻,一条腿差点废了,侯爷为让小姐静养,就先让他回府去了。” “他不过是伤了一条腿,阿矜可是快连命都没了!“福宁公主面色渐渐缓和,嘴上的骂这才少了些:“再说……阿矜也是被他连累,他怎么也合该救的!” 三个人接下来围坐在何矜床边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过去的琐事,由于何矜并不是原主,又没亲身经历,只听得无聊发困,倒还真迷迷糊糊地歇过去了。 等到她听见三人起身的声音后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外头天都暗了。 杜雪合还在无懈可击地装着,甚至在出门前又扭过头,在虚假的泪光掩映下深深地望了何矜一眼。 “雪姐姐,你也别太难过了。”孙妙怡甜丝丝的声音喊着,她并不喜欢孙平澜,一直没肯改口喊杜雪合“嫂嫂”,孙妙怡一步步扶着几乎伤心过度、站立不稳的她,劝道,“她们都说了,阿矜没性命之忧的,我们就平时多来跟她说说话,她都能听到,早晚会醒的。” -- 第115页 杜雪合听到这里,十分配合地用力眨眨眼睛,终于把睫毛上仅剩的一滴泪给扇下去了。 福宁公主见状,十分欣慰地扬了扬嘴角。 这……这世上竟还有,在你活蹦乱跳时处处作对,在你半死不活时伤心欲绝的好姐妹。 什么感天动地手帕交! 何婵虽没露面,但正扒着门把外头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视力也算是很不错,能精准捕捉到她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直接拍拍手,为杜雪合鼓起掌来。 她,她也真是太能装了! 谢府里。 谢幸安在同样听见这么离谱到没边的调查结果后,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看腿上的夹板,轻轻“呵”地嗤笑一声。 他就知道报了这案子也不会有用,结果也是不用当真的,但他就想亲耳听到,到底能编得有多离谱。 果然让他失望了,编得可一点也不好,有点脑子的一听就知道。 “谢大人,别的伤倒都是皮肉之苦,只是您这腿可还得要静养,两个月之内,尽量卧床静养,不得下床走动。” 谢幸安根本没听进去郎中苦口婆心的劝告,只是随便应付了句:“好。” 两个月不能下床,不能去见她,知她近况,那不得活活憋闷死了? 他得去,他现在就得去! “阿默,我们的人这时要是还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先别打草惊蛇了。”谢幸安略微抬了抬腿,这才感到确实有点疼,忍着挣扎起身,“不管是谁,既然能使出来这种阴招,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暂且先……” “这外头是什么动静?吵死了,你正好扶着我出去看看吧。” 自从谢幸安高中探花后,他才貌双绝的名头就越传越响,且久到离谱,官家贵族的小姐只要听见他的任何消息就极为不淡定,甚至有人派出丫鬟,就为打探他的踪迹言行。 直接干倒了他爹当年的风头,堪称北辰顶流。 等到听说谢幸安被那个疯子何二逼婚后,这些小姐们的热情直接被浇灭了一半。 等到听说何二溺水,马上就会死透之后,她们的热情又再度涌了上来,且更甚从前。 “谢大人怎么样了啊?伤得重不重?” “听说一条腿都快废了,啊呀,可真让人心疼。” “怎的原来好好的,一跟何二小姐定亲就……” …… 她们虽话都没说出来,但早就在心里有了默契,谢大人之所以这么惨,那肯定是被何二小姐克的。 谢幸安这些年的凄苦岁月,理所当然地被遗忘了,仿佛他从小到大都这么光芒万丈,值得她们痴,她们狂,她们哐哐撞南墙。 京城里的贵人们嘛,大多记性都不怎么样,也可以理解。 但守着谢府门口的小厮很痛苦。 不赶吧,这一堆官家小姐聚在门外叽叽喳喳的,比村头的长舌妇还烦,实在打扰他们家大人养伤。 真赶吧,都是些贵人,磕了摔了的他们又赔不起,姑娘家家的,碰一下也说不清。 两个倒霉小厮互相对视一眼,只能各自叹气,垂下头装雕像。 随着朱门缓缓打开,从正中的门缝里露出来一张苍白俊俏的脸。谢幸安黑发高束,睁着极好看的桃花眼,目光如流水潺潺,身上随意搭了件鸦青色外袍,停下脚步,站立如松。 围观人群里已经隐隐有尖叫声。 该死,这男人每一处都完美得过分,只除了……隐隐露出来的腿上夹板。 有个最不避讳的小姐立马就冲上去,俯身就要给他验伤:“谢大人,我是兵部尚书之女邢烟烟,我祖父曾做过太医令,我得了他的真传,医术颇精,你就让我看看,一定能治好你的腿。” 那小姐话都没说完,就要伸手去碰谢幸安的腿。 “不必了。”谢幸安一口回绝,但他行动不便,一个闪身躲过去,被阿默挡在了后头。 “谢某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还望这位小姐,适可而止。” 邢烟烟不服气道:“可那个疯……何二小姐不是快咽气了吗?你本来就是被逼婚的,还要为她守节不成吗?” 这话听着就不对味,谢幸安的眉头拧紧了。 邢烟烟继续喊着:“何二会逼你,可我又不会逼你从了我……” 谢幸安:“……” 造谣果然一张嘴,都不用询问当事人实情的。 谢幸安厉声正经道:“谢某从不曾说过是被二小姐逼婚,倘若说逼,应该是谢某先倾心二小姐,向陛下求了赐婚的。还望诸位,不可再以讹传讹,坏了我……未过门的,爱妻的清誉。”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这个称呼,你喜欢吗? 何矜:额,你喊得早了,挺着急? 谢幸安(幽怨看向作者君):所以,为什么还不能成亲!嗯? 作者君(抱头鼠窜):就快了就快了,马上让你俩成! ◎最新评论: -完- 第六十章 ◎他可真是……太体贴了!◎ 谢幸安自以为,何矜先钟情于他这种事,本来就属于他们小夫妻间无需宣之于口、合该自己消化细品的甜蜜隐私,哪是能让外人知道这些的? 反正不管谁问起来,他都一口咬定,先看上何二小姐的是他,为她茶饭不思的是他,为她豁出老脸不要求陛下赐婚的也是他,就够了。 -- 第116页 他也可真是……太体贴了! “爱……爱妻?”在场的官家小姐一个个地听见谢幸安对何矜这么毫不避讳的称呼,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全都嘴唇发颤,彼此间面面相觑,眨着眼睛重复了一遍。 人还没过门呢,他是怎么好意思喊的? “谢大人,你……你当真看上了那个疯……”邢烟烟气得直跺脚,就差指着谢幸安的鼻子骂上一句“睁眼瞎”,那架势简直像在痛斥负心汉,“我原本以为谢大人与其他男子不同,并非好色之徒,呵,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她除了长得好些,有哪一点算得上正常?” “这位小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在谢某看来,吾妻哪里都好。还请你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谢幸安略微活动了那条好腿,接着抬起眼认真道,“至少,谢某不爱听有人说她一句不好。” 谢幸安知道,哪怕把时间倒退回几个月前,他没高中探花,也只有何矜一个人会搭理他。 这些人,整得好像跟他多熟一样,倒大可不必。 “谢兄,我真要去瞧你呢,怎的出来了?” 谢幸安这边被阿默扶着刚要上马车,迎面就见到孙平澜骑着马过来,他装得飞快,顺势就摆出来个人皆通用的温和笑脸,拱手敬了句:“孙兄。” “呦,瞧瞧,你伤势这么重,怎么不卧床修养呢?”孙平澜下了马,赶紧把脊背挺得倍直,意欲过去搀扶谢幸安。 当他靠过去暗暗一比较,发现因伤了腿而略微有点躬身的谢幸安还要比他高些的事实时,他更气了。 这玩意多少年了穷得跟什么一样,没准连荤腥都吃不起,本来合该营养不良黝黑瘦小的,谁知道谢幸安是不是拜访了仙人、偷偷服了什么灵药,模样居然能长得那么……非但如此,竟比他小两岁,还比他要高! 谢幸安显然不知道孙平澜心中所想,只温润笑道:“我放不下矜儿,去瞧瞧她。” 看看,居然还是个没出息的情种! 在孙平澜心里,女人算什么东西? 哪怕是明媒正娶的杜雪合,在他看来也只不过用来泄火的工具,且适可而止,自己痛快就够了,谁去管她们的欲求? 女人只会影响他升官的速度! 孙平澜只在心里不停嘲笑谢幸安没什么觉悟,脸上却装得和真的一样夸赞道,“谢兄,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听说谢兄不幸溺了水,我实在担忧得很,还好谢兄性命无忧啊。”孙平澜边说边觑了眼谢幸安的右腿,“只是我看这伤……” 谢幸安赶紧回道:“并没什么大碍,养上些时日就好了。” 孙平澜很失望,但还是继续装模作样道:“哎,谢兄,你瞧我,忘了你腿脚不便,还耽误你站着跟我讲了这些话。快快快,快上马车,我扶着你。” 谢幸安表面礼貌拒绝:“那怎么担得起?” 但他还是任由孙平澜一脸热情地把他扶上了马车。 直到有了帷裳遮挡后,本来就是表面客气的两个人,谁也不装了。 谢幸安吩咐车夫道:“走吧,去寿康侯府。” 孙平澜默默站在原处,看着谢幸安远走的这条路,面前的一切背景都渐渐虚化,模糊不清,只有那辆马车扎在他的眼里,像根刺一样,拔得越晚就会越不舒服。 以邢烟烟为首的那群官家小姐看到谢幸安走了,集体开始垂头丧气道:“哎,谢大人都走了,那这里还有什么好看的?算了算了,各回各家,回府打叶子牌吧。” 随后,她们一个个从孙平澜身边绕过去,莫说搭话了,就没有个扭头多看他一眼的。 孙平澜:“……” 他不喜欢女人是不错,但他也是绝不能容忍自己竟被明目张胆地无视的。 都怪这个姓谢的! 让谢幸安死!谢幸安必须得死! 要不是他年少在挖野菜时曾经目击过,谢幸安还真信了这个邪,以为孙平澜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受气包庶子。 这家伙十二岁就知道在山上打猎的时候装受伤,吸引嫡兄过去给他查看伤势,然后伺机一把将人推到猎户设的陷阱里活活摔死。 在此之前,他的两个嫡兄弟都已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 这样一个拿装出来的温和当挡箭牌的坏种,长大后能变成好人? 谢幸安觉得那就见鬼了,狗改了食性那他也不能。 但无奈孙平澜出身颖国公府,背后有阉党撑腰,哪怕是得个状元都轻松如探囊取物。与他相比,谢幸安如今在官场力量太弱,又无所依怙,暗里有往来的只张迟锦的亲爹张甫,以及那个许久称病不出的吕首辅。 即便他再看不惯孙平澜这种人,在没有明面上彻底撕破脸前,也暂无法与对方抗衡,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不得罪。 但他实在没料到孙平澜早已经把刀子捅过来了,理由还是那么的……离谱。 “大人,到了。” “呦,咱准姑爷来了。”阿默搀扶着谢幸安刚下马车,寿康侯府门外的家丁就一窝蜂地拥上来,简直快抢着把谢幸安抬起来。 被挤到一边的阿默皱眉道:“搞什么,我们大人怎么被女人抢了又被男人抢?” “多谢。”谢幸安被几个人合力搀扶着,往周围看了一圈后似乎无意地问了句身边那个膀大腰圆的魁梧汉子,“钱管家,呦,你这头……怎的了这是?” -- 第117页 “您说这个?”钱总管嘿嘿一笑,捂着头上的那个包,回复道,“劳您费心了,吃醉了酒,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是吗?那真是,摔得挺惨啊。”谢幸安满脸同情,认真地拍拍他的肩膀关心道,“啊呀,那以后可要小心点。” “劳您关心了,一定,一定!” 钱总管当然不会说出来,那是他前几天,被人忽然蒙住头给揍了一顿才留的伤。 谢幸安当然也不会说出来,因为那就是他找人揍的。 谁让他见到钱管家,一拍脑门猛地想起来,这家伙曾经踹过他呢? 谢幸安刚被一群人拥簇着来到后院,就听见何矜院门前有人叫喊:“我就是来看看小矜儿怎么样了的,我又不进她闺房,哎呀你们在这盯着,就让我隔着窗户远远望她一眼,都不行吗?” 不用说,会这么叫何矜的,就张迟锦一个。 谢幸安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着,喊了句:“迟锦。” 张迟锦插着腰,听见这一声后直接扭头转过去,恨铁不成钢似的就劈头盖脸地开始骂:“谢幸安,我说你……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小矜儿怎么才和你在一起定了亲,就出事了?” 谢幸安自觉无法解释,只顾点头默认:“的确是我没能照看好她。” “我说你……”张迟锦使劲酝酿着想骂,又低头看见了谢幸安的腿,发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伤。” “姑爷,您来啦?”春桃跟夏荷瞧见寿康侯对谢幸安的态度变得不一般,便极有默契地改了口,“您来看小姐的?” “嗯。”谢幸安应声,“矜……她,怎样了?” 可恶,人后张嘴就来,当面怎么就喊不出了呢? “小姐还好,您去看看吗?” 北辰虽说重规矩礼教,但对婚前男女并不设大方,甚至有还未成亲就整夜共处一室的,虽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但又没那个法律条文规定过不允许。 这未婚夫婿身负重伤,还在没过门的娘子昏迷时前去探望,不知道引得多少姑娘羡慕嫉恨呢。 谢幸安点点头,准备抬脚进门前又望了望张迟锦:“迟锦,那我先……” 进去了? 张迟锦快气死了。 谢幸安连进何矜的闺房都合情合理又合法,偏偏他是个外人,连望上一眼都不能被应允。 若换了别人他早就恨上了,可偏偏谢幸安……也是被逼迫赐婚的。 他好气,但他的火不知道该对谁发。 小厮们都是不得进小姐的后院的,谢幸安又不肯让丫鬟碰他,只能一个人艰难挪步前行。 “恩人,恩人,谢幸安来看您了,您瞧见了吗?” 何矜闷着头答道:“我不瞎,看得见。” “可看得见又怎么样?还不是醒不来?我说狗哥……我到底得昏迷到什么时候去?这一天天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哈,您说这个?”傻狗道人语气极为真诚,话却没一句正经,“谢幸安有男主光环,没准……他亲您一口,您就醒了哈哈哈。” 何矜:“……” “怎么你这还跟《睡美人》梦幻联动了?”何矜气急反笑,“简直堪称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啊,狗哥。” 春桃与夏荷跟在谢幸安身后,在何矜床边给他摆好杌凳。 但好巧不巧的是,谢幸安才坐好,床底就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正落到他脚边。 谢幸安捡起来认真看了眼。 嗯,《坞城艳事》。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媳妇居然瞒着我看小黄书。 何矜:不不不,你听我说,这不是……好吧我确实看了。 谢幸安:那你想不想,更加深入地了解一点? ◎最新评论: 【新章写了啥?锁了】 【哈哈哈】 -完- 第六十一章 ◎你这个年纪该看的东西◎ 倒真不是他吹的,就《坞城艳事》这么明晃晃、赤.裸裸地带着诱惑性的书名,对不久前刚刚自学成才的谢幸安而言,只要望上一眼,就能猜到故事走向和大致内容。 只要何矜想,他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地换着花样讲给她听。 但谢幸安此时望着床榻上帷帐后头还在昏迷不醒的何矜,顿时觉得手里的书实实在在成了无趣之物,只顾得上去询问她的病情:“矜……二小姐她可还有大碍吗?还要多久才能醒?” 夏荷极为殷勤,赶紧笑嘻嘻地对他回道:“回姑爷的话,郎中才又来看过,说小姐已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才昏迷,约摸歇过这几天就能清醒了。” “嗯,那便好。” 谢幸安轻咳一声,面无表情捏着书脊,准备再给何矜塞回到床底下去。 但更加凑巧的是,不知从哪里来了股该死的邪风,肆虐着从窗户缝里侵入,此时竟吹得书在谢幸安手上自己就开始胡乱翻动,最终定到了一处。 恰好被掀到的那处书页脚上还有个小小的折痕,是何矜上次留作记号的…… 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何矜沉痛地闭上眼睛,顺便也想给谢幸安捂住。 但谢幸安敢对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看见的。 何二小姐几乎算是目不识丁,连看话本子都不会找有什么太多文字的书,这本《坞城艳事》虽说也是灰蓝的书皮,表面好似和正常的四书五经、武林秘籍什么的混在一起都别无二致。 -- 第118页 但对看过了具体内容的何矜而言,她当然知道里头其实大有玄机在。单就插画遍地的其中形象来说,她更倾向于称它为《坞城一百零八式图解》,并且每一种都极具博人眼球的冲击和杀伤力。 谢幸安只不过快速地扫了眼,就惊诧得剑眉上挑、星目圆睁。他“啪”地一下子把书合起来,从脖子到耳根都通红滚烫成整片。他重重咳了一声,心口剧烈起伏,喉结滚动,咽中的痒意奔涌不停。 春桃不明原因,还以为他这是溺水后遗留了什么伤风症状,赶忙关切问道:“姑爷,您……您没事吧?” “没……没事。”谢幸安抓着书,表面安定下来得极快,像是格外随便平静地问道,“你们小姐,平日里就看这个么?” 春桃显然并没文化,也不怎么会说话,更加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书。但她自认为总得让未来姑爷留点好感,知道她家小姐并非是像传言中那样彻底的不学无术,这看书的事,一听就是极为风雅的,她便笑着使劲点点头认了:“嗯,小姐每日睡前都要看上几页呢,看得可认真了。” 何矜简直了,她这就想暴起,指着春桃的鼻子怒骂。 春桃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天天看,每晚睡前都看,还可认真看了? 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外捅的?这张嘴要实在留着只会坏事,可以拿去捐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了! “这……这还很好的。”谢幸安愣了愣后,嘴唇直接扬得飞起,几乎就要“嗤”地笑出声了,桃花眼里也熠熠地闪着光,像被洗过的星星一样。但他也并没说出来别的话,终于只是微微吞咽了下口水,十分认真道,“的确是她这个时候该看的东西。” 何矜:“……” 累了,原地毁灭吧,她不想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笑死了……”傻狗道人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拍桌起哄道,“感天动地,谢幸安好会说,这就是您这个年纪该看的东西,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他大概也许,以为您在……进行婚前启蒙。” 何矜面红耳赤,大声呵斥道:“启个屁蒙!闭嘴,你快给我闭嘴吧!” 行吧,从此,就又多了件怎么也解释不清的事儿了。 谢幸安把目光投过去,眼看着何矜的容颜近在咫尺,谢幸安却隐隐约约地只看不清。这种咫尺间的朦胧最挠人心,引得他只越发急切地想见她的真容,就索性直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缓缓掀开妃红色的床帐,直到把她的整个人都清晰地装进眼瞳。 谢幸安平素不爱熏香,俯身弯腰下来时,何矜只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以及他身上浓重的,泛着少年气的味道。 可她前后加起来当了二十年寡王,从哪能知道少年气是什么味道的呢? 但毋庸置疑的是,谢幸安身上,的确散着一股极为好闻,好闻到让人上头的气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味儿”? 谢幸安的头颅渐渐低下来,距离何矜只有三寸不到,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间呼吸的气流。气氛都渲染到这儿了,她大概是信了那个《睡美人》的邪,居然还真老老实实地闭眼凝神,时刻准备着。 但下一秒,谢幸安双唇甚至都些有翕动的轻响声,可还是遗憾地在距她不远处停住。 随后,谢幸安慢腾腾地……伸出手,随即扒拉开她额前脸上几根细微到简直能忽略不计的乱发,又将脸移走,起身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但就只配让人说句离谱! 这这这……这也行? 何矜正感到略有所失,挠头表示叹息时,耳边又传过来傻狗道人更加找揍的声音:“哈哈哈哈,hello,看我,你在……期待什么?” 何矜彻底被激怒了,她拳头直接硬了。 “傻狗,你丫的给我出来,躲着不露面算什么?有本事单挑啊!” 傻狗道人只敢嘴上犯贱,可胆子实在挺小,干脆假装又抽风出了故障、信号不好,迅速道了个别后直接选择了撒腿就跑。 …… 每月恰逢初一十五,谢幸安都习惯性地去往京郊的长生庙里祭拜他的爹娘。 关于谢璧夫妇的死,尽管如今碍于谢幸安的身份,没人再敢在明面上提及,但这鉴于他们死得实在……不怎么光彩,还曾沦为京城里流传一时的笑柄。 谢幸安作为唯一活着的人,从小落魄时就听尽了街头巷尾对他爹娘的嘲弄和耻笑,以至于他在心底对让外人来随行祭拜极为抗拒,生怕两人的亡魂被再次惊扰,就只带了个阿默,留他在门口守着。 谢幸安在潜心祭拜完毕之后环顾四周,确认了附近连只鸟都没有,这才起身去打开右侧墙上的一道小暗门,进了密室。 “呦,小友,你来啦?” 谢幸安尽量站得板板正正,对穿着青色道袍的老者拱手道:“晚辈见过吕首辅。” “哎,不必不必,老朽也算戴罪之身,用不着这么见外。” 吕首辅常年称病不出,是以打探消息总比别人要慢那么一拍,他亲热地拽过来谢幸安,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小友,我听说你跟何琏家那二丫头,定亲啦?” 谢幸安并没听过别人直呼寿康侯的大名,反应了一下才回道:“咳,是。” -- 第119页 “何琏在这群阉党里,还不算太丧良心,且那二丫头乃是他的命根子,你用娶她的办法接近何琏,打入他们内部,也不失为个好计策。” “只不过吧……”吕首辅满面愁容,像对待自家小辈一样,颇为同情地拍了拍谢幸安的手,“那丫头我也曾见过几面,单论长相的确是倾国倾城,只不过这个脾性实在……,哎,你嫁……额,这个娶过来之后,恐怕要不少受她的气啊。” 作者有话说: 额,关于春宫图,谢狗看了,小阿矜也看了, 但作者本人确确实实是没看过的!!! ◎最新评论: 【举一反三?想听想听想听!!!】 【举一反三换花样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听!】 【小谢很快就会用起来的。】 【 -完- 第六十二章 ◎你为这朝廷付出了太多◎ 但凡换了别人,听见对方当面说何矜的不好,谢幸安早就一句话呛过去了,可毕竟眼前的人是他自幼尊崇的吕首辅,且出发点也是为他着想,并无恶意,谢幸安便只能勉强憋出来个好孩子标准的礼貌笑容,等对方说完了才忍不住要解释道:“其实矜儿她,品行也并不似传言中那样的……” 吕首辅并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就横插过去一声长叹:“哎,难为你能看得这么开,看得开就好啊!” 谢幸安:“……” 吕首辅的叹息声越来越沉重,本来严肃沉稳的小眼神在瞧向谢幸安时也是变得愈发心疼,以至于这老人家说到最后竟再难开口,只是颤巍巍地拍着他的手背道:“只是苦了你啊,真是苦了你,竟要让你……” 不料有一日,北辰居然国危至此,以至于要施行美男计,牺牲这样一个纯良无辜少年的清白,让他不得不委身于个毁天灭地的女疯子,还不知要受尽多少折磨才能打入阉党内部,再徐徐图之,步步筹谋才能够惩奸除恶,得报大仇。 谢幸安觉得兴许吕首辅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清明,说的话才让他一句比一句听不懂,刚想乖巧回复句“幸安不苦”的,谁知下一刻这老首辅居然眼泛泪光地摸摸他的头,继续慷慨淋漓地感叹道:“老夫心里都清楚,你为这个朝廷付出了太多,幸安,黎民百姓定会铭记你此番的牺牲与付出的。” 谢幸安:??? 谢幸安此刻心里的问号,约摸比他的脑仁还要大。 可吕首辅自认为,他的担忧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他这些年因为养了个不成器的狗儿子,一方面还要避着阉党的祸事,故而总是闭门不出,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这么日复一日,莫说是书页纸张,就连竹简都让他给翻成破烂了,整个人简直能闲出鸟来。 手底下的人为了给他解闷,就开始搜肠刮肚,连蒙带编地跟他扯些乱七八糟的稀罕事: “据说在与北辰毗邻的众小国中,有一名曰凤岐的,听这名儿您就觉得稀罕是不?哎,对,正如您所想,既然顶着个“凤”字挂着国名,那足以证明了此处以凤为尊,是女子当家的。传闻中啊说那凤岐的女皇极变态,且行为疯癫,疯癫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就和……对了,和本朝寿康侯府家的二小姐差不多……您就说吧,那可不要人命了吗?” “不光变态,凤岐女皇还爱搜寻各色美男,且只要被她盯上了,无论婚配与否,当晚就会被抓进寝殿里折腾,似乎有不少没能坚持到下她的凤床就活活累死的。您都没瞧见,那凤岐国里但凡长得好些的良家少男,一个个都成天蒙头掩面地不敢出门,恨不得整日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身上长满恶疮,只求别被那个女皇给看上。啧啧,真是天可怜见的……” 吕首辅初次听见时,只觉得是件轶事罢了,但他这时忽地又想起来,北辰的何二小姐一向行事也是那样放荡不羁、任性胡来……不就正是凤岐女皇的北辰分皇吗? 那……那谢幸安一旦娶了她,那还得了? 吕首辅不愧是学富五车的,脑补能力极强,瞬间就极自地然想象出来谢幸安被打得浑身是伤,口中还吐着血就被何矜一脚踹下床的模样。 这可也真是……太残暴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幸安一娶妻兮不复还。 谢幸安这个小孩虽说并不单纯,但也丝毫没意识到吕首辅的思绪早已经飞到了爪哇国之外,只浅淡一笑,正经立誓道:“幸安本就该为国事尽忠、惩奸除恶,死而后已的。” “哎,可就是说,你这孩子也太命苦了些。”吕首辅悲从中来,恨不得在谢幸安还完好无缺时多看上他几眼,结果……就碰巧发现了他的右腿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吕首辅当即拍桌,瞪眼瞄了好几次,还试探着伸手碰了碰他腿上夹板,不可置信道:“这这这……难不成,何琏那二丫头才同你定了亲,就把你的腿活活打断了吗?太不像话了!” 谢幸安:??? 哪跟哪啊这是。 谢幸安慌得当即矢口否认:“不不不,此事,与我娘子并无关系的。” “幸安啊,你莫怕,实话实说便好,何琏这教女无方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吕大人,非是幸安惧怕,可这事……确确实实与我那未过门的娘子无关的。” 关于他与何矜沉船溺水这事,京兆尹那群吃干饭的早已结了案,而他手底下的人尚未查出来个结果,本不值得在吕首辅面前提起的。 -- 第120页 但眼看这盆脏水竟无缘无故泼向何矜,这可就不能忍了! 谢幸安实不擅长编瞎话,对方又逼问得紧,他便只能随之仔仔细细地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吕首辅听。 “居然会有……先下药,再把船弄沉的这种事儿。”吕首辅义愤填膺,青筋暴起地吼道,“这般阴险,属实是太不要脸!” “幸安,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谢幸安摇摇头,老实说道:“并未,幸安派人在河边仔细查验过,并没留下丝毫有用的实证。这种事的确不像阉党的行事作风,我至今尚无实权在手,与同僚也无过节,实不知谁会无缘无故害我。” “说的也是。”吕首辅赞同地点点头,似乎转念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你说那日你和那二丫头在一起,若是幕后之人想害的不是你,而是她呢?你没得罪人,可她……” “其实我那未过门的娘子,也常常与人为善的。” 谢幸安嘴上解释,心里早就想过,若幕后黑手的目标是何矜。 那人可真是吃拧了、活腻了。 “官场里明枪暗箭极多,得时时刻刻提防。遥想当年我在内阁时,总也不少跟那些佞臣和阉党打交道,如今我年纪大了,是没力气再斗了,可你早晚也要进去的,这条路极难走,说不准就是条……不归路。” 别的不说,单谢幸安那倒霉的亲爹谢璧,就是个极好的例证。 “幸安,你也知道,陛下性子跳脱,我们这帮迂腐死板的老臣是不为他喜的。”吕首辅满面苦笑,望着在一层薄光镀染下谢幸安那张越发好看的脸道,“可你长成这样,是多少年了唯一为陛下喜欢的臣子,实属不易。你若是能常常接近陛下,私下多加劝他疏远阉党小人,便再好不过了。” “颖国公和武清伯这两个不必多说,他们连带着自家小辈都不是省油的灯,除去还有几个正在戍边,说不准这些时日就要回的……”吕首辅说着说着,像想起来什么,靠近了谢幸安在他耳边叮嘱道,“你要格外小心,颖国公家的那个庶子,好像还是新科状元,叫……孙平澜的。” “虽说他一直好似软弱可欺,可我总觉得他有哪不对劲。这人啊,老实过头了,就让人瞧着害怕了。” “别的不说,单就当年他那个嫡兄打猎时出意外摔死的事,他坚称孙平峦是为了救他才出的事,一直认错,去过府里祭拜的都讲,看见他在灵堂里不停磕头,谁叫也不起来,磕得满脑袋上都是血,那样子,实在吓人啊。” 谢幸安表示英雄所见略同,反正他也从没觉得孙平澜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你一切小心,有事尽可来此报与我知道。” 在和吕首辅又进行过一番寒暄客套的交流之后,谢幸安眼看时辰到了,恐被人察觉,这才打开暗门走出,准备带着阿默回府。 他前脚刚踏出寺庙,就听见不远处的树杈上传来阵懒洋洋甚至夹杂着哈欠的声音:“我说谢大人,你怎的和你的岳父大人,还有没过门的漂亮媳妇儿一样,总爱偷偷摸摸地做事呢?” 作者有话说: 吕首辅:太多了,幸安,为这个朝廷付出太多了。 谢幸安:我是真心想娶何二小姐的。 吕首辅:好,总之这事已不可更改,你能如此安慰自己,也是极好的。 谢幸安:……唉,说不明白了。 ◎最新评论: 【啊这吕首辅脑补能力超刚的,又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还有他俩真的极具有夫妻俩的默契啊真不愧是夫妻!】 【这谁。想不出来。】 -完- 第六十三章 ◎我的媳妇儿,自己能护得好◎ 虽说还没见到人,但就只听这阴阳怪气还贱兮兮的声音,谢幸安也能立马猜出来对方是谁。 但他此刻根本没工夫理会高遂的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只又一次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事,精准捕捉到了那几个轻飘飘的字眼——“漂亮媳妇儿”。 谢幸安脸色一黑,脑子里顿时闪现出来个斗大发亮的红字:危。 他心里已经明显开始不悦了,可面上也丝毫不表,只是仰头看着树上枝丫遮掩处露出来的那块小小的衣角道:“原来是高指挥使,我说,何不下来说话?” 谢幸安自己并没觉得,但在一边的阿默认为,这话听起来就十分有种“来啊,来干仗”的气场。 但他家大人好像不怎么会打架,要不然就……他俩一起上? 可作为年轻人,二对一,算不算不讲武德? 所幸的是,他主仆两个并没等多久,不过片刻之后,伴随着阵树枝折断的清脆响声,高遂便一个翻身而下,他奋力挥挥衣袖,没有带来云彩,只携着成堆的落叶,和不知道从哪辈子攒下来的尘土。 “咳咳……”没有一丝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谢幸安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 “大人,没事吧?”阿默一边挡在谢幸安身前,一边使劲挥动着手,给他把尘埃给赶紧打散。 高遂却轻蔑一笑,只管揣着手在一边说风凉话:“我早说过你们这些做文官的,就是不像样,身子骨弱得很呐……啧啧,我还听说,谢大人前些日子落水,还把腿弄断了?啧啧,这么……的,你还不久后就要娶亲了,这么着的话,你媳妇儿长得这么漂亮,你怎么护得好?” -- 第121页 这话越说越不像样,且谢幸安最忍不了有人拿何矜来激他,顿时就直接硬了。 拳头硬了。 他只觉得脑子里的那个“危”字此时变得更加清楚膨胀,且通红发亮,一个更比六个强。 谢幸安轻咬着后槽牙说道:“这不劳高指挥使费心了,我自己的……媳妇儿,自己能护得好。” 粗鄙,简直粗鄙之语! 谢幸安虽说这些年落魄得和狗屎一样是不错,但追根溯源,到底也是出身于一品文官之家的后人,即使平日说话算不上多咬文嚼字,好歹也要有作为一个正经文人,身份包袱上的操守和讲究。 在谢幸安家族谱里祖宗十八辈的语录中,就从没听过有哪个喊自己的妻子为“媳妇儿”的,是以他这一声也叫得极为生疏。 “哈哈哈哈……”高遂笑得更狂傲不羁,愈发放肆地嘲道,“没想到堂堂谢大人,这狠话说了一半就给卡住了,竟是因为连个‘媳妇儿’都喊不出口?” 谢幸安:“……” 眼看面前的人默不作声,但身形在微微晃动,似乎是真的恼了,高遂也尽量收敛了点,伸手想去以示友好地拍拍谢幸安的肩膀,却被他更快退了一步躲过了。 高遂倒也没生气,还是嬉皮笑脸慢悠悠地说道:“不是我说,你那还没过门的媳妇儿确实长得极好看,也极有趣,是容易招人惦记……” “不过你放心,我就是随口一说,对你那媳妇儿是没什么下流心思的。”高遂接着貌似无意道,“就算日后有人跟你抢,那人也定不会是我的。” 谢幸安暗暗腹诽着。 你倒是想。 何矜早对他一人情根深种了,没有能容别人插缝的地方。 谢幸安被一堆废话绕得没头没脑,懒得再跟高善多讲,索性说道:“高指挥使,你还有事吗?无事的话,谢某就要先行回府了。” “呦,说了这么些,谢大人若不提醒,我还真是忘了说正事。”高遂清清嗓,从袖中掏出来一把折扇打开,在这秋日里为了装X和营造气氛还用力扇了扇,“不知谢大人如此轻车简从,是来做什么了?” “来拜祭我爹娘。” “是吗?”高遂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不满意,摇摇头微微笑地继续盯着谢幸安道,“要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你和你那漂亮媳妇儿一样,都爱撒谎。” “我并未撒谎,指挥使若不信,谢某可带你进去看一看的。”谢幸安说罢,阴沉地望了望高遂的腰间,“只是如要进门,里头有我爹娘的亡灵在,还请指挥使先摘了佩剑。” “我不去。”高遂似有小脾气地揣着手,头也摇得像拨浪鼓,“干我们这事的,哪敢进寺庙?夜里也不怕被恶鬼缠上?” “不像谢大人你,初一十五的都敢进,想必平生是没做过亏心事的。” 谢幸安彻底被这阴阳腔调烦透了:“高指挥使,再不说正事,谢某可真的要走了。” “哎哎哎,别啊别啊。”高善“啪”地把折扇合起来,握在手里把玩着转了转,“好些年没见过……吕首辅了,还怪想的,想请谢大人下次替我问个好啊。” 谢幸安盯着高善,眼珠一动不动了,很有些骇然:“你!” “别担心啊谢大人,我只是路过而已,并非被我干爹派来跟踪监视你的。” 路过山上的寺庙?糊弄鬼呢? 高遂知道谢幸安不信,也没打算让他信,走过去两步拍拍他的肩膀,附在他耳畔悠悠道:“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谢大人,你努力,这条路上傻帽很多,但不知为何,我倒是挺看好你的。” 谢幸安这一瞬没缓过神时,高遂早就拂衣大笑着走开了。他望着对方的背影叫了声:“高指挥使!” 高遂的脚步顿住了,但并没转过身,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哎,叫指挥使就行了,不用带个姓氏。” “这个姓,我很不喜欢。” …… 何矜终于清醒过来了。 她这一刻的感觉,就好像笔芯入了壳,刀剑进了鞘,派大星遇见了海绵宝宝…… 总之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而在听见何矜闺房里传来“咚咚”的动静时,春桃跟夏荷还以为遭了贼人,便各自挑了根粗棍子,才敢颤颤巍巍地靠近房门。 夏荷比划了个“嘘”的手势,低声说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块进去!” 春桃点头:“好!” “那一……” 夏荷这第一声的话音还没落,春桃就直接一下子将门顶开,闷头扛着棍子就冲进房里嚷道:“谁?快放开我们家小姐!” 夏荷:“……” 她怎么长这么大的? 夏荷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冲。 然后,她们看见了…… 昏迷了多日的何矜,正穿着身素色寝衣坐在床榻上,本来该大病初愈似的没力气,如今却攥着拳头把床板捶得震天响,边捶还边情绪无比激动地嚷道:“真疼!噫,好了,我醒了,我终于能醒了。” 乖乖,这是在……自残? 虽然撞了头,可郎中并没说过伤了脑子吧?难不成是落水后遗症?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了一瞬,来不及多想就赶紧飞跑过去按住何矜:“小姐,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 第122页 “干什么你们?”何矜同时被四只大手一把按进被褥里,差点闷死过去,“撒手,快撒手,喘不过气了都!” 接下来,春桃跟夏荷极为详尽地为何矜讲述了她昏迷这些天发生过的一切,内容主要集中在谢幸安待她如何关心体贴,杜雪合跟郑氏、何婵有多会演戏之类的。 鉴于这些事何矜在意识清醒时多半也是知道的,她倒也没什么深感,心平气和地听完了后就直接吩咐道:“你俩帮我办两件事:第一,等下我写完,你们去给谢幸安送个信;第二,我有点想…收拾杜雪合。” 作者有话说: 高遂:喊不顺嘴儿?回去天天练八百遍媳妇儿! 谢幸安: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 何矜:……够了,烦了。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zh作者很会玩】 -完- 第六十四章 ◎天真,他老丈人可太天真了!◎ 何矜满心忐忑地准备给谢幸安写个小纸条。 讲真的,她虽说在这么多天的半睡半醒间对谢幸安的认识很有改观,但过分直白主动的事也羞于去干,传口信又极容易表意不全,于是干脆打算采用这么个间接些的方式给他传递信息—— 我已经醒了啊喂! 关于纸条的具体内容,咳,从她还没睁眼的时候就已经酝酿好了。无非就是听说他这些天带着伤还常来看望挺辛苦,告诉他自己彻底没事啦,顺带提醒他一句千万保重身体、千万要小心之类的。 至于谢幸安收到之后是做何反应,她还真猜不出来,只能权当拭目以待。 何矜对这些内容很满意,对组织好的语言也很满意,但当她坐到桌边时,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出师不利。 何二小姐不学无术,她这闺房里……它压根就没有纸笔! 何矜:“……” 巧妇难为无笔之信。 “小姐。”夏荷不愧是机灵的,看她在桌上寻摸一圈并无所获后当即反应过来,“您是要找纸笔吗?” 何矜使劲点点头。 “我们院里是没有的,但老爷书房有,奴婢去前院给您要。”夏荷说着才想起来,“啊呀,老爷今日休沐,正在前厅,还不知道您醒了。” 若是寿康侯没休沐,谢幸安这时早颠颠跑过来了。 “那你就去说吧。”何矜用手肘撑着脑袋道,“顺便给我把纸笔拿来。” 倘若说何矜那晚喝多连带着溺水时脑子都不怎么清醒,但在这么多天无聊的躺尸中,她也终于得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譬如照目前的事态发展,谢幸安的确对她极好,可鉴于原书中他是没任何感情线的,堪称沙漠孤狼,何矜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真动情爱一个人,这好里带着几分真。 先别管其中有无做戏的成分在吧,至少表面还是很像那回事的。 而她对于谢幸安,现在扯爱不爱的这种字眼属实有些远。可单就他的这些所作所为而论,她又不是石头人,说没动心肯定是假的。 凭良心讲,无论上辈子看书还是这辈子穿书,若不是顶着个恶毒女配的身份,她都认为能嫁给这么个光芒万丈的美强惨,那真是祖宗十八辈坟头一块冒青烟了。 如今婚事也赐了,相当于坑已经挖好,她非跳不可了,不如就老老实实躺平了,跟谢幸安尽量处好关系,当条咸鱼算了。 至于在何矜没看过的那最后一小部分原书里,也不知道谢幸安有无像隔壁众多男频文主角一样开后宫,可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再说,此后变数一多,她也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总而言之一句话—— 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离……这御赐的婚,也不是这么好离的。 更何况……能睡到谢幸安这种长相绝佳、器大活好的男人,她……咳,这辈子倒也不算亏。 “矜儿!” “阿姐!” 何矜都还没来得及多想点,就浑身一颤,思绪被闺房外头的扯着嗓子的两声喊给打断了。 她长舒一口气披衣起身,走出房门后望着寿康侯跟何冕叫了声:“爹爹,阿弟。” “我的矜儿,醒了就好……”寿康侯颤颤地伸手摸摸何矜的头,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你醒了就好啊!” 随后他又恶狠狠地叫嚣道:“乖女莫怕,查出来这事是谁干的,爹爹非弄死他不可!” 别了吧,您因为心眼不够坏已经被阉党挤兑出了势力中心之外,眼下自保重要,此等报仇的事,还是交待给谢幸安办靠谱点。 何矜心里劝告的话一套一套,但这事实也太伤人了,她最终只是安安分分地回复道:“女儿没事,爹爹别气坏了身子就好。” “好,好,好。”寿康侯越看自己的女儿越喜欢,笑着用掌心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但下一刻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拉拉着脸道,“找人给那臭小子送个信去,说小姐醒了。” “不用了,不用了,爹。”何矜扯扯寿康侯的袖子,“女儿自己给他写封信告知就好了。” “写信?”寿康侯只觉离谱,“矜儿什么时候会写字了?” -- 第123页 何矜挠头笑道:“啊这,刚学的。” 寿康侯的脸拉得更长了:“刚学会,爹爹都没见呢,就给那臭小子写?” “嘿嘿。”何矜只管拉着寿康侯的袖子傻笑,“我回头就给爹爹写一百张字!” “可别可别,你这大病初愈,爹爹心疼,怕累着你。”寿康侯瞧着风凉,赶紧嘱咐道,“行了,你先回房去吧,别冻着,让春桃去前头取纸笔。” 便宜爹边走还边小声嘟囔:“还写信,找人报个口信不就得了?哪有那么多话说?” “不是我说,姐,不就今儿赶上爹爹休沐,谢幸安没敢来吗?”何冕也在一边没好气道,“他明日就得颠颠过来看你了,还用你亲自写信?” “怎么,今日是因为爹爹在府里,所以他没来?”何矜倒是不知道这个,只以为他有事耽搁了,就跟何冕打听道,“他和爹爹,怎的了?” “也没怎样。”何冕揣着手,提起谢幸安就一万个不满意,“就是爹爹嫌他天天往咱府里跑,一点不带个腿断了的样子,把侯府当他家了,还没成亲就要跟咱爹爹抢女儿了之类的,把他骂得爹爹只要休沐,他就不敢来了。” 何矜惊了。 原来谢幸安隔三差五地来,竟是因为如此啊。 谢幸安因腿伤被承顺帝亲自下旨安抚,赏赐了许多金银不说,还慷慨给他休了长假,命他好好养伤。 是以谢幸安回府也是闲着,刚打算去看看何矜,又忽地想起来今日是他准老丈人休沐的日子。 阿默试探问道:“那大人您……还去吗?” 谢幸安扭头进了朱门:“不去了。” 怕了怕了。 寿康侯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盯抢自己闺女的恶贼,整得谢幸安虽知道自己这婚事是光明正大的,也不好去强行解释,生怕得罪了老丈人。 他前些日子去时,寿康侯每次都在他背后嚷道:“春桃,夏荷,去盯着他,别让他对小姐做什么越礼之事!” 谢幸安只想笑。 天真,他老丈人可太天真了! 这亲都亲了,抱也抱了,还能再越礼到哪去? 谢幸安正在书房里闲坐,无聊中饮了一口水,就见阿默举着一封信闯进来,对着他高高地晃了晃:“大人,大人,二小姐醒了,这是她给您的信!” “她醒了?”谢幸安一时激动,直接把茶水喷了阿默满身,“当……当真?” 只不过她什么时候,竟学会写字了? 与此同时,何矜正躺在贵妃榻上翘着腿,手里把玩着一颗枣,遥想谢幸安收到信后的反应,就见夏荷匆匆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却很有几分欣喜地说道:“小姐,杜小姐……出事了!” 何矜一骨碌爬起来,直接把枣扔到一边不要了,高兴得直拍手掌:“当真吗?”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媳妇儿真棒,居然还会写小纸条了,让我康康…… 咦~(嫌弃脸JPG) 就不应该抱太大希望的…… 后面的章节就要快速步入婚姻殿堂啦,谢大人要彻底丢了节操没羞没臊了吼! ◎最新评论: 【我就想看看怎么个好法,能不能大眼仔上展开讲一讲。】 【大大,加油,晚安】 -完- 第六十五章 ◎沉默,不是代表她的错◎ 普天同庆,鞭炮齐鸣,谢幸安在接过来这封平平无奇的信时,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似乎有种“万万没想到”的奇异冲动在奔涌。 早知道何矜是个文盲的他好似做梦,再次对阿默证实道:“你确定……这信是何二小姐亲笔写的?” “咳,大人,来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好嘛,这下直接给谢幸安整心神激荡了! 谁说何二小姐不学无术的? 谁说何二小姐大字不识的? 原来她只是……不稀罕显摆罢了。 真是好单纯好不做作,跟外边那些附庸风雅的世家小姐一点都不一样呢。 谢幸安徒手拆信时,忍不住出声一笑,嘴角扬上天了都。 小阿矜,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可当看见信纸背面几乎洇透了个鸽子蛋大小的墨迹时,他顿时觉得……自己似乎笑早了。 然单纯的谢幸安小朋友显然不知道,惊喜,往往藏在不言中,且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在谢幸安聚精凝神,气沉丹田把信纸展开的一刹那,他不过瞥了一眼,就“啪”地给它直接拍到桌上,忍着震惊护犊子似的用广袖把那信笺给盖严实了,这才冷着脸,对站在一边很有些碍事的阿默没好气地问道:“你还在这做什么?” “哦哦哦,我懂,我懂,不在这不在这儿,小的这就走,就走!”阿默当即反应过来,一边拱手对谢幸安满脸堆笑,一边步步朝门口那头后退着,“大人您慢慢看,慢慢看,我都懂。” 你又懂个锤子了? 哪知这倒霉孩子前脚刚把门合上,后脚就又在门缝里伸进来个脑袋冲谢幸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大人您放心,我肯定给您把门看好,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您……” 看情笺。 谢幸安随手操起一方砚台砸到墙上:“快滚!” 等到环顾四周,确定再无别的眼睛后,谢幸安才偷偷摸摸移开袖子,一点点将那皱巴巴的信纸展开。 -- 第124页 展开的那一瞬间,他同时也想开了。 沉默,不是代表她的错。 咳,老实来说,摆在眼前的这封信,上头的字不但有大有小,整个就一春蚓秋蛇的群魔乱舞之象,还各行其道,歪歪扭扭地都不在一条线上,且也不知道她中间是写错了个什么,直接拿墨给涂成了整团黑色。 这字体,既不像隶书,也不像楷书,更不像草书…… 它压根就不像任何书! 总之,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谢幸安哪里知道,作为一个除了吃饭睡觉打豆豆,没有任何特长傍身的当代女大学生,何矜与毛笔字的结缘仅在九年义务教育时的一个兴趣课程,得了个“优”。那门课的名字叫 ——《零基础学写毛笔字》,还是青少年版的。 给他写信,已经花光了她在书法方面所有的造诣。 谢幸安耐心地每个字都仔细依次扒拉着研读完毕,眼睛都快盯瞎了,拼凑成句后,可算让他看明白何矜写的是什么玩意了。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在他磕磕绊绊地念过第一遍之后,凭借记忆再次念时,便觉得顺畅多了。 第三次念时,谢幸安一字一字地品,根本都不舍得读完,甚至每读一个字都顿一下,还在心里默默数着。 总共九十九个字。 还真的是……写了这么多,没少费劲吧? * 寿康侯府。 秋阳缓缓地在层层云朵中穿行,凉风带来一阵阵无比快乐的笑声,何矜坐在那矮矮的贵妃榻上,听夏荷讲那刚刚过去的事情。 “然后呢?然后呢?我们派出的人跟踪了杜雪合一路,刚想过去下手的,结果……就亲眼见到她在一片小树林里,被几个黑衣人蒙住头打晕,抢先一步掳走了?”在紧张的气氛中,何矜只觉天降震惊,抱着块瓜咬了一大口,凭借多年看《道德与法治》的经验,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花季少女被蒙面大汉掳去阴森小树林,那接下来莫不是……”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啧啧,这样的话还真值得……默哀三秒。 “接下来,我们的人跟过去后,发现那几个黑衣人把她,把她……” 到了关键点,何矜赶快坐好,支着耳朵仔细听。 “把她胳膊给生生弄断了,让她痛醒又痛晕之后——被扔进了个大坑里,然后他们就……就往坑里倒进了一麻袋的蛇虫鼠蚁。” 何矜:??? “怎么事情……还能这样吗?这这这……什么情况这是?”何矜彻底惊了,挠头不解道,“她……她这是还得罪了哪路仁兄,居然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奴婢也不知道,我们的人一直躲在暗处,等那些人走了才出来,然后发现……发现……老鼠在坑底窜来窜去,虫子一通乱飞,在她身上还欢快地爬着好几条小青蛇……哎呀,那画面实在是……您能想象出来吗?” “太残暴了!” “我想……”何矜尽量在脑海里浮现出那种场景,顿时浑身打了个冷战,“我去,谁干的啊这是……” 她隐隐觉得,这种行事作风,十分像一个人…… “小姐,小姐,准姑爷给您回信了。” 居然还给……回信了? 何矜头次亲眼见到谢幸安的墨宝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人类之间水平的参差,连在字迹上都能表露无遗。 跟她狗爬一样的笔迹相比,谢幸安果然不愧是被承顺帝看了眼文章就被钦点为探花的男人! 何矜仔细把信读完之后,顿觉方才的疑惑解开了。 果然……还真是他派人干啊! 何矜把信拍在桌上,问春桃道:“这这这……怎么回事?你们把杜雪合的事,跟谢幸安说了?” 春桃站得倍直,点头道:“奴婢看准姑爷是自己人了,就是……一时说漏了嘴,告诉了他……那个姓杜的原想下毒害您来着。准姑爷说,他会想办法给您出了这口恶气……” 何矜:“……” 这男人在原书中变态的本性,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不过倒是挺解气的! 接下来的日子中,由于赶上寿康侯休了长假,谢幸安恐怕老丈人见了他不顺眼,明知道何矜醒了也不怎么敢上门,碍于腿伤始终不大好,又被高遂那句“怎么保护你漂亮媳妇儿”刺激到了,成天躲在府里整了些兵器要健身习武,只通过这种传书信的方式跟何矜互通有无。 何矜觉得,若不见面的话,单就传纸条这事,虽说很小学鸡,倒也真不失为个交流感情的好方式。反正落水之后她身子一直还虚,天又渐渐凉了,寿康侯心疼她,总嘱咐她别出房门。 于是后来,在寿康侯府和谢府之间,人们常常能见到每日都有小厮来回跑十次八次,就那种遛狗能把狗累死的勤快程度,就为给谢大人和何二小姐传小纸条。 “二小姐昨日睡得还好吗?” “还好哈哈哈,我跟你讲,我昨晚做了个梦……” “二小姐可用饭了吗?” …… 凡此种种,总是废话居多。 又一日,何矜正坐在院里闲得没事,等谢幸安回信,就见孙妙怡吵吵嚷嚷地跑进来:“阿矜阿矜,公主和张公子,他俩一块……坠马了!”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我想抱媳妇想疯了…… -- 第125页 狗暮作者君:女婿乖,再等等,这两天就把我女儿送你床上去! ◎最新评论: 【感觉公主和张能成?】 【大大加油(???_??)?】 【大大,加油更,奥力给】 -完- 第六十六章 ◎何必这么想不开?◎ “等会儿等会儿,你别急,先让我缓缓……”何矜把谢幸安的小纸条往旁边一扔,伸手歪着头细品着刚才听见的那句话,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刚刚说,福宁公主和张迟锦两个人一块……” “坠、马、了?” “是啊是啊。”孙妙怡使劲点点头,都还没等何矜发问就开始忍不住自行解释,“这不就就前两天,据说福宁公主和张公子约好在校场赛马,非要一较高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匹马都发了疯,同时狂奔起来,谁都制不住,然后他们俩就一起……坠马了。” 何矜听得一愣一愣,紧张得随手攀上石桌,用指甲划出来引人发抖的利响:“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就摔到了一起,他们就在地上滚啊滚啊滚啊滚……” “好了妙怡,我已经知道了能不能先别滚了,说重点?” “据说,后来在场的人都看见……张迟锦和福宁公主抱在了一起……”孙妙怡接着小声神神秘秘地附在何矜耳边说道,“张公子的手,还放在了福宁公主的胸上。” 何矜:呆若木鸡。 “这这这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这不,这不就……这不就那啥了吗?” “对啊阿矜,听说陛下都知道了,当即就要下旨赐婚,可这两个人一个不愿意娶,一个不愿意嫁,正闹脾气呢。”孙妙怡用手肘撑着桌子唉声叹气道,“最近都没见公主,不知道她可还好吗?” “好啊,好得很。”福宁公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紧接着何矜和孙妙怡就四目相对,同时朝院门望去,便看见个正红骑装的身影正缓步踱进来。 福宁公主使劲把个大油纸包往桌上一扔,边就坐边随口道:“正好你们两个都在啊,呐,现烤的,趁热吃吧。” 何矜顿觉不祥,颤颤问道:“这是……什么?” 福宁公主笑着咬牙说:“呵,马肉。” 何矜:“……” 孙妙怡:“……” 何矜轻咳一声:“额,公主,冷静。” “冷静,我冷静得很啊!”福宁随手就一掌拍在石桌上,幸好她武功不高,并没出现四分五裂一片稀碎的景象,但桌子配合着怒气值,还是整个都剧烈地晃了晃,“阿矜,你看我这样子,我不冷静吗?” “额,这个……公主啊,气大伤身,你先莫急,莫急,先坐,先坐。”何矜热情帮福宁公主顺了顺气,一把迎她就坐,“这个,你和……张迟锦的事,我们都……” “混账!又是那个混账!他什么人啊他!”福宁公主听见这个名字,直接气得炸了毛,“腾”地弹出似的站起来,不停地跺脚,“他这个王八蛋,连本公主的便宜都敢占,属实活腻了。我真恨不得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满门抄斩……” “咳,公主,这个……满门抄斩有点过了哈。” “阿矜你是没看到,他敢抱我,还敢摸我,摸我那……”福宁公主回味着当时惨状,攥紧拳头嚷道,“占了便宜不说,还整出来一副他不是故意的,他有礼的样子,做给谁看啊?他算什么东西啊?” “阿矜,妙怡,你说,张迟锦他是不是……就是个无耻小人,败类,乌龟王八蛋?” 何矜实不必说,就连孙妙怡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都没听过福宁公主说这么多粗鄙话,两个人面面相觑,顿时呆了。 福宁公主更着急了,催促道:“快说啊你们。” 女人在气头上,是不能招惹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定理。 听从、顺从、盲从,就对了。 何矜跟孙妙怡极有默契地重重点点头:“是啊是啊。” “你看,不光我,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何矜和孙妙怡:“……” “不光如此,我还发现,张迟锦这人一身的毛病,数都数不完,你听我一个个跟你们说啊……” “第一……” 福宁公主的声音渐渐膨胀而变得模糊不清,何矜屏了一口气,冲孙妙怡挤了挤眉,用眼神示意道: 啥也不说了,姐妹,今晚你怕是走不了了。 孙妙怡点头回应道: 我觉得也是。 在寿康侯府里,福宁公主的单人吐槽大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时,类似的场景也在谢府的书房里上演着。 “幸安,幸安啊……” 张迟锦进门后,小跑了一路,就鬼哭狼嚎了一路,等不及人去通报就直接奔向了谢幸安的书房。 “哎哎哎。”谢幸安正乐得不行,欣赏着何矜写的小纸条,闻声就赶紧给它往锦盒里一塞,招手道,“在这儿呢,还活着呢,别哭。” “你说……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张迟锦悲痛中带着沧桑,那模样简直仿佛发现辛苦养大的儿子长得更像隔壁老王,“我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会碰上、碰上这种事!” “咳,迟锦,你先冷静,你和……福宁公主的事,我刚听人说了。” “啊!刁妇,福宁公主她,真乃刁妇!什么人啊她!”张迟锦大叫一声,痛心疾首地一把捶在谢幸安的书桌上,“我救了她,她却二话不说,直接拿鞭子就抽我,你看看这……还有这儿……我这么好的一张脸,差点被她给抽破相了! -- 第126页 “如此刁蛮恶毒,活该她一辈子也没人娶!” “咳,迟锦,你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 “你说,我看见她坠马了,我不过就想拉她一把,怕她摔着才抱住的啊……至于那,那……”张迟锦吞吞吐吐,双手在胸口不受控制地胡乱比划,“她那……我也不是故意摸的,我……” “她要是不乐意,摸回来就行了啊,我又不小气,随便她摸,她干嘛……干嘛说非要砍死我?” …… 总而言之,在这个夜里,在侯府后院与谢府书房里,叫骂之声,拍桌之声,中间跺脚之声,哭嚎之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其中动静热闹之多,持续时间之长,让何矜简直想高歌一曲穿书版的《难忘今宵》。 谢府的朱门外却趁夜迎进来两个丫鬟,两个因高善怂恿,而被承顺帝派来给谢幸安试婚的丫鬟。 阿默不敢不接,把人请进了府里,这时不远处又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 “啊,幸安,我心里苦啊!” 阿默尴尬道:“咳,两位姑娘,看这情况,今夜……大人恐无暇分身见你们了,你们便去后院住下吧。” 两个丫鬟初来乍到,当着阿默的面都畏手畏脚,只在进了自己的房门后,才放心畅谈道: “拣枝,听说谢大人长得极好看呢。” “是啊栖寒,听说还是个不近女色的,也不知道咱们谁有这个福气,先有机会爬上……” 她们越聊越开怀,以至于旁若无人地笑起来。 紧接着,她们邻近房间的门被人嘭地一脚踹开。 “吵死了。” 院里随之传来声沧桑凄厉的叫喊:“何必这么想不开?做个厨娘,一个月五两银子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出自《口技》 蓉娘:作为过来人,我话就说这么多,你们……耗子尾汁吧。 感谢在2021-12-06 15:55:55~2021-12-07 20:2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柳堤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觉得公主那对是欢喜冤家,比较一见面就吵也是没谁了】 【哈哈哈哈初中的明有奇巧人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 【应该说坠马啦,掉马这个说法怪怪的。】 -完- 第六十七章 ◎传下去,谢大人不行!◎ 有……有鬼? 拣枝跟栖寒虽说初来乍到,但也甚至后宅这种地方阴气甚重,不出意外的话,多多少少是都出过点意外的。 她们面面相觑,同时发出一声尖叫,随即钻进被筒里蒙住头,还不忘缩进去脚脚。 然而随着“吱呀”的开门轻响,脚步声还是越来越逼近了。 一下,又一下…… 两个丫鬟拧麻花似的死死抱在一起,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听见屋里的人在桌边坐下,顾自倒了杯茶后问道:“你们又是哪里来的?” 倒霉孩子。 两个人听见这话并无恶意,才壮着胆子把头一点点探出来,首先望了望地面,发现屋里的这个人有影子后,便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鬼哈,那就还好。 她们掀被下了床,走过去客气地福了福:“见过姐姐,姐姐好。” “我们是……是来给……给谢大人……试婚的丫鬟。” 蓉娘如同死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似是反应迟钝,轻轻敲着桌子,喃喃重复道:“试婚……丫鬟……哈哈哈哈……” 她笑了,笑得好大声。 直接给俩姑娘下了一激灵。 “我劝你们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蓉娘如今未施粉黛,成天灰头土脸,但犹可见生得秀色可餐,但此时却毫不拘礼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摔,冷笑道,“我奉劝你们一句话,你们、我们家大人八成是用不上的,你们若是能走,还是趁早走了吧。” “若不然,后厨只缺两个烧火劈柴的了。” 两个丫鬟:??? 虽还没来得及回话,但她们顿时开悟了,她们这是……八成遇见疯子了! 蓉娘眼看两个丫鬟眼里似有不信之色,本着同病相怜的原则,接着声泪俱下地讲述了她来到谢幸安身边之后,经历的种种遭遇。 不幸,太不幸了! 此中包括她一个青楼花魁脱光了衣裳躺在床上,谢大人却像见了鬼似的扭头撒腿就跑。 也包括她不慎摔倒,谢大人就冷淡放任她在地上坐着哭,扶都不带扶一把的,直接让人把她抬走。 还包括谢大人前些日子摔断了腿,她努力献殷勤想去照顾,结果被一句“不用”给扒拉开。她再度凑上前,直接让他身边的小厮一把推下了台阶…… 阿默那死犊子还大声惊叫着:“姑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汝娘婢也!!! 蓉娘再度被抬回去时,后院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那群看热闹的婆子又炸开锅了,异口同声就一句话: “蓉娘,你身上又添了新伤疤了!” 眼看她越说越激动,激动得涕泗横流,拣枝适时提醒道:“姐姐,你衣带开了……” -- 第127页 蓉娘麻木地“哦”了声,伸手去系时还不忘自嘲一句:“开了,是开了啊,我也终是想开了。” “就做个厨娘,也无甚不好的。” 蓉娘一面在嘴里唠叨,一面起身走得晃晃荡荡,好似梦游一般,又回屋去睡下去了。 拣枝跟栖寒呆了,人还愣在原处。 “栖寒,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怪吓人的。” “真的?真的就奇了怪了。”栖寒明显不信,轻嗤一声,“冷宫不也常有这样的疯妇吗?整日说和陛下如何如何,实则连陛下的面儿都没见过,就她说的那些事儿要是真的,那真是……” 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再说……”眼看拣枝这没出息的还真被吓到了,栖寒直接搬出了大招,“我们可是陛下派来的试婚的,谢大人总也不能亏待了我们!” * 寿康侯府后院,何矜闺房。 “还……还有……”福宁公主侧躺在罗汉床上,睡眼惺忪中,还是忍不住掰着手指头继续数,“张迟锦那个王八蛋,我……我说到第几个了?” “不……不知道。”何矜被折腾得一晚没睡,直接感觉能原地飞升,愣愣地慢吞吞眨着眼,扭头问道,“妙怡,你知道吗?” “哎,妙怡睡了。” 福宁公主冲过去晃晃孙妙怡的肩膀,嚷道:“妙怡,妙怡,醒醒,快醒醒。” 孙妙怡“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嗯?该用饭了?” “你们……你们有没有在听啊你们?”福宁公主跺脚气道,“好啊,你们都没在好好听我说是吗?” “不是不是的,公主。”孙妙怡眼看情势不对,赶紧认真地抱住福宁公主的胳膊,心里却编个理由就想撤,“实在是,实在是……对了,天亮了,我该回府去看看,雪姐姐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正好阿矜婚期将近,无甚要事,你俩慢慢说吧,慢慢说哈。” “公主,阿矜,回见啦。”孙妙怡边说边冲出房门,一溜烟就给跑没影了。 这人长得不高,跑得还挺快。 何矜正感叹之际,就听福宁公主顺势接话聊起来杜雪合:“你说,怎么就这么让人想不通呢?雪合好好的,干嘛一个人出去散心,还在林中掉进了陷阱里,把胳膊都摔断了?幸好那坑里虽有蛇却无毒,雪合又被途径的猎户救了出来,不然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可雪合还是好可怜,伤得那么惨,你说是不是,阿矜?” 何矜心里一虚,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道:“是……挺惨的。” 何止是惨?当她装模作样地去看热闹时,见到杜雪合真身,直接被整了个一愣。 快裹成木乃伊了都。 是以当天她在传给谢幸安的纸条里是这么问的: “你这……这不怕被查出吗?她好歹也是颖国公家的少夫人,武清伯的嫡女。” 男主你清醒一点,你如今还不是首辅,你只是个翰林院的小编修! 谢幸安在原书里向来沉得住气,深谙鸡蛋不能碰石头的道理,可不像是能冲动至此的人。 而事实上,谢幸安的回信里口吻也是极为随便的: “无妨,谁让她先意欲毒害你的?二小姐大可放心,她若不想被人查出来去那地方干什么,只能闭嘴认栽,咽下这口气。你不必担忧这些,二小姐只需说,你心里可痛快?” 何矜:“……” 她隐隐觉得,谢幸安作为一个男频官场文主角,奉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沉稳人设…… 崩得稀碎了。 又过了些日子,宫里传出消息,柔贵妃给承顺帝,生了个白胖白胖的皇子。 但这时候不巧,正赶上皇后病危,这一喜一悲整得承顺帝很烦闷,只管在御书房里埋头喝茶水。 恰好他派去给谢幸安试婚的丫鬟也传回来信了,但鉴于是口信,又经过了多人,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滑稽。 譬如: “谢大人,似不爱亲近女色。” “传下去,谢大人有隐疾。” “传下去,谢大人不行。” …… 承顺帝嘴里正含着一口水,就见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还没跪好就开始禀报道: “陛下,不好了!拣枝和栖寒说……她们说,谢大人他……他不能人道!” “噗!” 乖乖,这事可……不大好办了。 作者有话说: 承顺帝:该如何拯救你,我的爱卿? 谢幸安:谁他娘的造的谣? 何矜:这些人是不是有病?他们怎么知道谢幸安行不行的? ◎最新评论: 【 【哈哈哈,神坑】 -完- 第六十八章 ◎出嫁◎ 谢幸安不行。 柔贵妃在从承顺帝那里听说这件了不得事后,直到何矜出嫁当天,心情依然无比沉重。 “朕看幸安瞧着也不像,谁能想到……可这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了。爱妃啊,你就只这一个妹妹,自然该去送嫁的,劝咱小妹想开点,这也不是……治不好的。” 唉。 “阿矜,你……”柔贵妃站在何矜身后,拿着双凤玉梳给她一梳梳到底,终于忍不住发问道,“阿姐处在深宫里,都没来得及问问你,你……是当真愿意嫁那谢幸安吗?” -- 第128页 何矜望着铜镜里,自己被火红嫁衣映出来的面容,略微沉吟了声,才道:“大概是愿意的吧。” 起初她兴许是觉得自己把稳赢剧本玩脱了,被老天爷给坑惨了,才不得不又走上嫁给谢幸安的老路了。 但这时细品起来,心里好像确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似乎有奶猫的小爪子在挠,一下一下的,微微发痒。 柔贵妃点点头,却暗暗道,可他不行。拉赫 她摘下玉梳上掉下来的断发,又继续问道:“那谢幸安可敷衍你的婚事了?” 何矜摇头:“倒没有,三书六礼,十分齐备,阿姐你也知道,他也不算富裕,可送来的聘礼都快把家底都掏空了。” “那他倒还算有心的。”柔贵妃表面宽慰,再度暗暗叹息道,可谢幸安不行啊。 “唉,阿姐,别梳了,再梳……头都要秃了!” 柔贵妃苦笑一声:“那好,阿姐给你盘发、戴首饰。” “你这凤冠委实不错。”柔贵妃素手一点,即使见惯了珠宝首饰的她也忍不住称赞,“做工极为精巧细致,宝石和珠子的成色极佳,连宫里都没这么好的。” “是吗?”何矜嘿嘿一笑,“嫁衣跟头面都是谢幸安派人送来的。” 唉,傻孩子,可他……唉,算了,不想了。 “吉时已到——” 柔贵妃挑起盖头给何矜仔细盖好:“走吧,阿姐扶你上花轿。” 反正被蒙着头什么都看不清,何矜就干脆打着哈欠稍稍微闭了眼。 起得也太早了。 自从田氏去世,寿康侯府多少年了都没大操大办过一件喜事,这回寿康侯可是费劲了心思,差人布置得到处一团喜气,连根墙头草都不肯放过,简直像在块朱红画布里画出来了座府邸。 郑氏跟何婵都很满意,极为配合得把院前的灯笼都挂成糖葫芦串了,心想终于把这活祖宗给送走了! 何婵殷勤嘱咐道:“阿姐,你可千万要与谢大人恩爱到老,白头不离啊!” 总之,千万别让人给休了,别再回来就是了! 何矜应付道:“可真是多谢你了哈。” “阿姐!”只有何冕跑过来,不情不愿地拉着何矜的袖口,“你能以后回府多看看吗?” “哎呀娘,你踹我干什么?” “臭小子少胡说八道!你阿姐既嫁人了,哪还有常常回府的道理?岂不是不合规矩?”郑氏说着还极为亲热地拍拍何矜的手背,“你说是不是,矜儿?” “倒也不能这么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我在谢府待得无聊,想爹爹和阿弟,也想您和三妹了……”何矜淡淡地收回了手,含笑说出那句经典永不过时的台词,“我一定会回来的!” 郑氏、何婵:“……” 起码此刻,一路好走,恕不远送。 按照北辰的惯例,新妇在出嫁前,合该被父辈在府门外当着新郎官的面说些训诫话的,大致内容无非是“要听你相公的话”、“要尽心辅佐你相公”、“争取早生贵子、三年抱俩”之类的。 简直就是三从四德的plus加长版。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寿康侯站在侯府门外,扣了扣何矜的手,指着高头白马上的谢幸安,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矜儿。” 何矜回道:“嗯。” “你今日便要出嫁了,为父有些想对你说的话……” “您说吧,我在听。” “就是……”寿康侯的表情却十分严肃,他目光沉沉,声如洪钟,“你嫁给这小子后,但凡他敢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就回府告诉爹爹,爹爹非弄死他不可!” 在场众人:“……” “爹。”柔贵妃轻轻蹙眉提醒,“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把新郎官都吓到了。” “无妨。”谢幸安一身赤色圆领袍,胸前系着脑袋大的红花,把他的衬得更加面如冠玉、俊逸无双。 他翻身下了马,腰系革带、悬玉佩,时或撞出铃铃脆响,弯身拱手,朗声笑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然不会亏待了二小姐。” 柔贵妃抬眼循声望去,这个少年的确好看得不像凡人,在阳光里周身都熠熠生辉,怎么就会是个……不行的呢? 可见人无完人。 但愿陛下的药是能管用的。 救救孩子吧。 何矜低头中只看见了谢幸安的皂靴和衣摆,就被柔贵妃、福宁公主和孙妙怡三人合力扶上花轿,只等帘子落下来,彻底阻隔了她的视线。 寿康侯府离谢府不远,但为了扩大声势,谢幸安特意选了最曲折的一条路,确定得把京城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个遍才行。 迎亲队前头举着“迎亲”、“囍”和“谢府”的牌子,一路上敲敲打打,鞭炮声噼里啪啦,吵得何矜只觉得脑仁疼。 她使劲打了个哈欠,没正形地半倚着,伸手却触到了个锦盒。 谢幸安怕她无聊还饿,往盒里放满了各色点心,只可惜何矜被颠得胃里翻涌,和上辈子晕车时的感觉有一拼。 她闭目养神中,好像听到了什么玻璃落地的声音。 唔,原来鬼哭狼嚎中,是京城小姐们的芳心摔得稀碎了。 “啊,谢大人居然真的娶了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就瞎了。” “就是啊,那个疯……到底有什么好的?” -- 第129页 “想不到谢大人也是个庸俗肤浅之人,白瞎了我一颗脆弱的少女之心。” 迎亲队伍极长,往往一条街中最前头的都出去了,最后头的还没入,在京城巷道里七拐八绕,像条活动不开的长虫。 进了谢府之后,因谢幸安无父无母,拜堂时上坐着的是承顺帝和寿康侯。 谢幸安以为自己看错了,总觉得陛下今日看他的眼神,格外地……可惜。 英年早婚,不至于这么……遗憾的吧。 在“送入洞房”的喊声之后,承顺帝赶快跑到后院偷偷摸摸地问柔贵妃道:“爱妃,药都给他们下好了吗?” 柔贵妃在宫斗里都没干过这事,别扭道:“好了。只是陛下,当真没问题的吗?” “无碍,都是咱们平日用的,只是加重了点剂量。” 谢幸安还没来得及喝多少酒,就让承顺帝给拽到一边,神神秘秘地从盒中拿出了颗药丸给他:“幸安,来一颗。” “哦。”谢幸安正乐得找不着北,并没怀疑,接过来直接吞了。 他甚至都没能注意到承顺帝从药盒里抽出了张纸条,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 金枪不倒丸。 作者有话说: 承顺帝:爱卿放心,朕的金枪不倒丸,童叟无欺,包你满意。 *出嫁的部分完全胡诌,且写得十分简略,并不重要。 重点在……咳,洞房。 谢狗:终于到我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我要先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感谢晋江审核,感谢我媳妇儿…… 作者君:哎,来,女婿乖,洞房前,给审核君磕个头先……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2723ec9c1a7704b5b4d2b6d86ebf2b704e5221d1-1648693309-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日更日更不是梦,地雷来一发!】 【 【卡在这人干事?话说不吃药都能折腾几天,吃了药女主要完啊。】 -完- 第六十九章 ◎别说了,圆房吧!◎ 谢幸安晃晃荡荡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何矜在喜床上坐没坐相,两只脚胡乱踢蹬着,手还伸进盖头里揉了揉脸,便问道:“二小姐你怎的了?等久了?” “是啊……咳,其实也不能全算是。”何矜束手束脚坐好,但还是抑制不住从里到外的炽烫,用掌心摩挲着膝盖说道,“你能先给我把盖头掀了吗?闷得慌,而且你这里好热啊。” “好。”谢幸安轻笑一声应了,缓步走过去拿着秤杆,将红得发亮的鸳鸯戏水盖头挑起来。 在望见何矜那张脸的时候,谢幸安愣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二小姐……你这是伤风了?我去叫人来给你看看?” “好像不是。”何矜也能感觉到自己双颊滚烫,通红出汗,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症状,“大概就是,喜服太厚了。” 何矜说着就先把碍事又沉得坠人的霞帔也给摘了扔到一边:“谢大人,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的吗?” 谢幸安喉头微动,他虽说早想到了,但也没不要脸到先提洞房,于是随手操起来桌上的半个瓢递过去:“先喝合卺酒吧,大概喝了就没那么热了。” “哦。” 合卺酒既名为合卺,便是整个匏瓜从中剖开,又以线相连,取“合二为一”之意的。因而何矜接过来时,谢幸安正持着另一半,不自觉又向她靠近了一点。 两个人一饮而尽。 后院里。 “做什么呢?大庭广众的男女有别,少拉拉扯扯的!” 阿默并没被夏荷的呵斥声吓退,仍然不屈不挠地拽着她和春桃的衣裳,边拽边小声叨叨:“那你们还在这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撤?” “可我们小姐还……” “快点改口吧,以后二小姐就是我们大人的夫人了。”阿默接着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陛下都吩咐了,今晚……就在今晚,门给锁上,后院里一个能喘气的都不准留,不能打扰了大人和夫人的好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懂不懂啊?你们敢抗旨?不要命了?” 阿默过来人似的轻嗤一声:“再说,我都不担心我们大人,你们有什么可担心,你们家小姐的?” 春桃、夏荷:…… 这能一样吗?人姑娘家嫁来你们这了,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新姑爷看着倒还算正常,就是身边的小厮像是有病的。 春桃呆愣了半天,局促道:“夏荷,那我们……” 夏荷显然明白得更多,沉吟片刻后红了脸,心一横道:“那就走吧!” “哎——这就对了嘛!”阿默这下满意了,露出来老父亲似的欣慰表情,连推带拽地把人给弄出了院,“走走走,没事了哈,你们早回去歇着吧。” 在踏出门时他还特意回头仔细看了看,整个后院里顿时除了花草树木,连根鸟毛都没留。 洞房快乐吧,大人! 谢幸安望着何矜一脸难受得抬不起头的样子,还以为是凤冠太沉了压脖子,便伸手给她取下来,放到梳妆台上,还仔细掂了掂,体贴道:“确实还挺重的,你今日也实在够辛苦。” 何矜根本听不清谢幸安在说什么,只觉得内里有一团火在烧,把浑身灼得炽烫,她把外袍都解开了也丝毫没用,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意识也渐渐飘到了姥姥家,变得异常模糊。 这时她才大概明白了……她这,还是没能逃脱被下春.药的原剧情。 -- 第130页 何矜无力地攀着床柱,但在心里早就开骂了。 这本书里的人是不是有病?成亲当晚也兴给人下药的吗?她又不是被迫嫁的!她又没想过不圆房! 所以到底是谁这么闲得蛋疼,居然干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无聊事情? 何矜咬咬牙,抬眼就看见红衣玉带的谢幸安从房门口走过来,她眼神朦胧,但似乎也瞧见了对方的脸是和她一样的酡红。 谢幸安也没好到哪去,他浑身又热又胀,勉强站在床边,扶着何矜的肩,问她道:“二小姐,我刚才看过,门被锁了,我们……该是被下药了,你还好吗?” 何矜摇摇头,轻启朱唇:“好热,好渴啊……” “那你等下,我去给你倒杯水。”谢幸安艰难抬脚迈步,重重拍了两下自己的头,过去仔细查验了一遍香炉、水壶和盛过合卺酒的瓢,却发现……都他妈的,被下药了。 谢幸安提着茶壶一把将香炉浇灭了,也同样剧烈喘息着问何矜:“水里被下药了,你还喝吗?” 何矜:“……” 那还喝个鬼啊! 何矜悲愤不已,就算她气息都难以平复了还是忍不住捶床骂道:“谁下的啊?有病吧?” 谢幸安站立不稳,身形有些摇晃,却突然想起来他吃的丸药:“八成是……陛下。” 何矜顿时感觉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还来回不停地蹦蹦跳。 她悲愤不已,却再没力气开口,只能在心里叫骂着。 承顺帝,汝娘也!你非人哉! 谢幸安看着何矜似乎快要栽倒在地,赶紧快步跑过去坐在床边,把她搂在怀里。在隔着几层衣裳亲密接触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难以言喻的舒坦。 谢幸安揉揉何矜的脑袋,把鼻尖贴在何矜的颈间,大口闻着她身上的少女馨香,暂时压制了点腹下的发胀。何矜也不遑多让,她把头埋在谢幸安胸前疾速地喘着,伸出小手扯着他的玉带,弄得环佩齐倾,叮铃作响。 没过多久,他们互相听着彼此粗重的喘.息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气流。情况越来越暧昧,两个人慢慢被对方拉扯得衣衫不整,露出来大片变得粉红的肌肤。 “二小姐……”谢幸安满头大汗,一颗颗地掉进他的领口,划过胸脯,他实在快忍不了了,哑着声音问何矜,“你还难受吗?要不我们……” 何矜在房里待的时间更长,吸进去的帐中香更多,她满脸的香汗,粒粒滚落在了颈窝和谢幸安的鼻尖。她拽着谢幸安的玉带不撒手,把他的衣裳抓得一团皱,微带哭泣的声音道:“还是好难受啊谢幸安,别说了,圆房吧!” 何矜再也装不下去了,头次直呼谢幸安的名字,但他听来却无丝毫的疏远,分明有种难言的撒娇和暧昧在。 谢幸安比何矜还想圆,只不过他明显感觉到自己那处实在胀得厉害,唯恐把她弄得太疼,便没先开口。 可如今看来,也别无他法了。 “好。”谢幸安哑着嗓子答应了,随后伸手掀了最上头的那层床褥,枣子、栗子、莲子、花生顿时滚了一地。他用掌心护着何矜的后脑勺,直接把人给仰面按在了床榻上。 他模模糊糊中说了句:“我尽量轻些,头次做这事,可能做不大好。” 何矜简直欲哭无泪:“你也太谦虚了。” 谢幸安显然没听明白,只用憋得血红的眼望着何矜微张的,如樱桃似的唇瓣,发疯似的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谢狗:我不是不行,我就是心疼媳妇儿,怕把媳妇弄太疼…… 小阿矜:我知道了,你行,你很行,我早知道了。 ◎最新评论: 【宝子们,实在不好意思啦,第七十章被锁了一天,改了十几遍还是没能放出来,偶还在继续努力删改,会尽快让它重见天日的!www(T_T)】 【怎么下一章还锁着呜呜呜】 【大大你是对2333这个数字有什么执念嘛?】 【锁了?】 【 【这皇帝真的狗】 【?居然分两章】 【后面呢!后面呢!大大!!!】 -完- 第七十章 ◎你继续吧◎ 谢幸安极力亲得轻柔,何矜也尽量回应着,二人唇瓣贴近,连额头和鼻尖都触碰到了一起。 仿佛周遭一切感觉都渐渐流失殆尽了,他们只能嗅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听到耳畔水声四起。 何矜的满头青丝松散地铺在床上,衬出来一张红得仿佛熟透的脸颊。谢幸安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下护着,还用拇指抚了抚她冒着热汗的额角,另一只手则托住她的脊背,把整个娇小的人儿带进怀里。 何矜思绪纷乱,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团乱麻在,她慢腾腾地仰起头,用一双蒙着些许雾气,像小鹿似的眼睛,茫茫然望向谢幸安。 这晚的夜色尤其昏暗,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只一轮孤零零的圆月高悬。惨兮兮的白光从门和窗棂缝隙里投入,单薄如蝉翼,铺盖在地面上森森发冷。 时间渐渐过去,空气随着红帐里传出的那些难以言喻的声音变得凝滞,几乎流淌不动。 堂前还有两根小儿手臂那么粗的红烛正打算彻夜熊熊地燃着,烛泪堆积,靠近了茂盛的火焰,噼里啪啦声仔细听来如闻叹息。 -- 第131页 谢幸安尝过了像吃樱桃一样的甜,得了好处后更加大胆起来,辗转厮磨在她的额头、锁骨或者鼻尖。 他的指腹拭过何矜泛着绯红的脖颈,以及颈上密布的汗珠。 恍惚之中,谢幸安觉得何矜在推他。 他愣愣地停下,找回来仅存的一丝清醒。 确定了她真的在推他。 谢幸安虽正亲得十分上瘾,但不得不停下来,睁着桃花眼定定望着仿佛浸过晨露,更加美艳欲滴的娇妻,耐心问道:“你……怎么了?难受吗?” 何矜摇摇头,把手从他的衣裳上摘下,用指尖挑了挑说着:“你能不能……先把这玩意给解了啊,好硌人的。” 谢幸安反应本来就很有些迟钝,但等到思考了没出片刻,只等稍稍清明的时候,立即回过神来,点头答应。 吉服大袍连同那条玉带,都被谢幸安给一块扔了出来,激起地上许多细小到根本看不见的尘埃。 何矜就任由谢幸安继续按头缓缓地亲着,他慢慢来回抚过她的脸颊和额首,她用掌心半抵在他的胸口。 谢幸安其实本来不过是个缺乏锻炼、成日坐在书房里阴谋阳谋的文官,武力值也并不怎么样,原著里虽说极写他的容貌,也没对他的身量做太多描述,只草草几句说过极白皙,极修长。 嗯,看来这一点,属于男主几乎完美的人设中,难得的短板。 但此时何矜却分明感到了有哪里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练过,从剧烈起伏的胸膛能看出,他不怎么壮硕的身上竟开始隐隐有了肌肉,但尚不太显,还带着涔涔的薄汗。 何矜的难受渐渐消弭于无形,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像是置身于温泉暖流,通体软得仿佛被抽出了所有骨头,只有脚尖稍稍紧绷。 但何矜知道无论是对自己还是谢幸安,这都远远不够,甚至能对他压制的冲动感同身受。 但谢幸安却突然停了。 他像一头明明饿到极致的野兽,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鲜活的猎物,却又忍着没把它一口吞入,实在是……太辛苦。 何矜无奈了,只能又问他:“你……怎么了啊?” 谢幸安虽说意识朦胧,但尽量沉着吐字,把话说得清楚:“待会儿……你要是不好受,就跟我说,我停下。” 何矜皱眉:“这能说停就停吗?” “我尽量。”谢幸安低头,把鼻尖都贴到了她的脸上,一本正经地说道,“毕竟这本该两个人都欢乐的事,要是让你一个人难受,也无甚意思。” 何矜眨眼道:“好!” “我…我今后会好好待你!” “你放心,我必不会负了你的!” “嗯,好。” 何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就上辈子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经验而言,她十分明白,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是最不能信的。 尤其这时的谢幸安还……,说不准让他喊声祖宗他都肯叫。 所幸何矜也并不在乎这些口头上的东西,她只知道在谢幸安起身的这一瞬间,体内稍稍冷却的热意又翻涌了上来,钻心难解得驱使她迫切地想与他更拉进一些距离。 谢幸安没让何矜等多久,瞬间就埋下头来,用手抚过她单薄的双肩,可见她此时的衣裳还有好几层,简直太影响他接下来的进程,便问道:“你这喜服……碍事,可一件件地脱太麻烦,我能就直接撕了吗?” 何矜嫌他问题太多,直接轻叹一口气说:“那你就撕呗,反正也是你送的。” 下一刻,伴随着阵阵衣裳碎裂的声音,何矜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在重重打了寒战后,就觉得自己被谢幸安掌心温热的触感来回抚摸过,不禁哼出声来。 谢幸安此刻满脑子都是他看过的那些话本字句,以及他在何矜房中窥见的那幅小小的图画,依次挤入脑海,他只觉烧得更厉害,轻舔着嘴唇,再难按捺出于本能的渴.望。 谢幸安又一次试探道:“那我们现在就只能……” “行吧,总也没别的办法了。”何矜整个人满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使命感,或许还夹杂着些别的,但也说不清了,“没什么的,我们……你继续吧。” 廊檐下还悬挂着整片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此刻都在晚风中摇摇欲坠,伶仃飘摇地仿佛在江河之中,又皆被夜露沾湿,水珠攒集着,从头滑到底,滴落在地。 红烛上燃烧的火焰伴随着从缝隙中渗入的冷风剧烈晃了晃,天空中越发白得透亮的月牙像是在熟睡中被什么动静惊扰到,有些恼怒地摇了摇,察觉到声响的来源之后又抑制不住好奇心,把光线投射进去,窥视了几眼,瞬间就被染红了脸。 临近深夜时,露水越积越多,连累得院里头彻夜悬挂的喜字灯笼渐渐整个都被“沾衣欲湿”了。 半个时辰后。 谢幸安这时候还有些断片儿,导致整个人行动很有些迟缓,但他还是艰难地翻了个身,侧躺着过去,抚摸她满是泪痕的脸颊询问:“你怎的不早说?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何矜的双腿还是颤颤的,她回顾起来觉得有些难堪,用力地摇摇头,声线都有些发抖:“没……没事。” “哦。”谢幸安的指腹移下他的脸,又捏捏她的耳垂,用没出声的唇语沉默问她,刚刚好受了吗。 -- 第132页 何矜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像极了鸵鸟把头埋在沙堆里,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她眼前似乎还是才经历的那些虽视物不清但心知肚明的画面,甚至还能听见那些足以绕梁三日、久久不绝的余音。 她缩手缩脚了半天,但察觉到谢幸安也像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显然在等答复,便愣了愣,才点点头说:“嗯,不过……” “哦。”谢幸安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乱发,笑得更加狡黠了,但语气却装得十分老实巴交,“其实我平日也……,等你下次再试试,就不这样了。” “啊,你说什么呢你!”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你这就开始想下次了? 谢狗:我没说明天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小阿矜:……救命啊他原书里没这么骚啊! ◎最新评论: 【原书里不是更过分吗?】 -完- 第七十一章 ◎还真是难为你了啊◎ 下,下次…… 这次还……怎么就能直接扯到下次了? 何矜实在被这么句没皮没脸的话刺激到了,顿时就拳头硬了,她攥紧着抡圆了,一下子就朝谢幸安的胸口砸过去。 胸口……碎大拳…… 但委实无奈,何矜此刻已实在虚脱不已,浑身店铺搜罗起来也没有一丝力气,是以打得他半点都不疼,以至于谢幸安还在对面懒洋洋地撑着胳膊,饶有兴趣地戳戳她的小臂,半挑逗着说:“喂,小阿矜,你怎么啦?再来,打啊,使劲啊,怎么和挠痒痒一样?用不用给你打气?” 何矜:“……” 炸了,她头快炸了。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一觉醒来,就让她面对着这个仿佛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的谢幸安。 她沉默中揉了揉眼,朝对面仔细看了看,就这……这贱兮兮的玩意真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幸安?《权盛天下》中在内阁朝堂里翻云覆雨、谁也不认的男主大佬谢幸安? 除了长得像,好像其余的一点都不像。 她此时此刻只想暴起,指着这人的鼻子对他真情实意地大喊一句—— 你神经病啊! 但何矜今日起得太早,才又被折腾了半夜,只略微地动一下脑子就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极了。 她犯困的时候脾气差得要命,根本懒得跟他喋喋不休地讲些没营养的废话,就干脆翻了个身背过脸,抬起手臂把他的指头甩开,钻进被筒里,没好气地嫌弃道:“烦死了,去去去,一边去,你的皮太厚了,打不动,我先睡了。” “别别别,你先别睡,别睡啊。” 谢幸安才嬉皮笑脸地又凑过来,把唇贴近她的颈窝,这才发现她果真瞬间入梦,颤着长长的羽睫,呼吸均匀地闭上眼了,才又接着唠唠叨叨劝说道,“真的,我说真的,矜儿,小阿矜、娘子……你这么睡身上黏黏糊糊的会难受,你先起来,去沐浴吧,回来再睡。” “听话,乖,快起来,我把你拽起来了哈。” 人总是有些苦恼难全的事情,譬如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但怎么也无法关上耳朵。 谢幸安的话一字字地挤入何矜的耳朵,遁入脑海,一石激起千层浪,长江后浪推前浪。 “啊,你唐僧附身吗?烦死了,怎么跟我妈一样?” 何矜眼皮子上像坠了两个秤砣一样沉,脑袋也像被谁打过一样发晕,她这时听见这么紧箍咒似的声音,直接烦得踹了一脚被褥,使劲压制住怒气,挺着身子直直伸出来两条光洁滑腻的藕臂,把眉间挤出了小山丘,十分大方地说,“呐,你想要,那就给你吧!” 分明不想妥协,又气急败坏,不得不妥协的模样。 谢幸安一下子没忍住,直接被她整得笑出声了。 他桃花眼里熠熠生辉,顺势就把还困着的何矜拽起来揽在怀里,但在肌肤贴近时他才发觉自己体内的本来如星星之火的燥热……春风吹又生了。 金枪不倒丸真是,诚不欺我! 他只觉喉头剧烈滚动,在做人和做禽兽之间徘徊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捡起来仅存的良知,也只饿狗盯骨头似的巴巴望望眼底下的娇妻,长吁短叹地咽了咽口水,便伸手挑起来衣架上的大袍,把何矜整个人裹住,抱着她跨步走进了净室。 * 等到何矜在第二天,日上三竿后终于醒过来时,还没睁眼的感受就是腰酥腿软,浑身都像被揉成一团又展开似的,酸疼得厉害。 又到她捶捶脑袋,终于捡起来那么点清醒,紧蹙眉头睁开眼睛时,首先撞入视野的就是谢幸安靠得极近,半含笑意的一张俊逸近妖的脸。 她突然就回想起来昨晚一直持续到半夜的圆房,还不知道自己在断片之后又说了做了什么,顿时有点尴尬,轻咳着转过脸去,结结巴巴地:“你……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啊,看你好看,虽说平日也好看,但这时是和往常不一样的好看。”谢幸安也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废话巨多,只顿了顿,就十分愉悦地扬扬嘴唇继续说,“我说娘子,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脸上泛着红晕的样子,像被滋养浇灌出的艳色牡丹成精了,是会勾男子魂的。” 何矜脑壳裂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这种没皮没脸的话有天能从谢幸安的嘴里说出来,居然还能从昨夜保持到今早,可谓长时间续航。 -- 第133页 在满心嫌弃中摸不着头脑地扶额后,何矜长叹了口气,别别扭扭地低着眼避开他的视线,却不觉露出了肩头,在被微凉的风吹得有些瑟瑟发抖后,她忽地在无意中,看见自己蔓延满身的痕迹—— 她,此刻居然还是没穿衣裳的! 何矜觉得仿佛自己还没睡醒,又像不好使的机械一般缓缓扭了扭头,又望见了满面慵懒的谢幸安,居然他,也是还没穿衣裳的。 何矜惶恐地睁大了眼,一下子把身体缩进被筒里,只露出来个圆溜溜的脑袋,叫道:“啊你……我……你都醒了,怎么还不穿衣裳的?” 她或许是真累了、困了、断片了,才忘记穿了,可他……他精神看着这么好,这又是在作甚? “你说我?我啊,哈,说起来大概和你昨天的感受一样……”谢幸安慢吞吞地,用盛满了笑意、几乎溢出来的桃花眼望向她,悠悠道,“穿上就会觉得好热,很难受的。” “所以只能脱了,才好受那么一些。” “你还没!”何矜激动之中动作大了,几乎把身上的被褥掀开,察觉到后又赶紧平复住,再次把自己紧紧裹起来,这才又抬眼认真问道,“谢幸安,你这时候还没解吗?那你昨晚怎么不……不和我说……” “其实我跟你情况不大一样,除了那些,另外还吃了……咳,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但那时你既然都说受不了了,我总不能只为了自己、再去折腾你,否则……那也太不是人了。” 谢幸安语气更加云淡风轻,把脸都贴过来了继续说道,“其实你大可不用担心,我这时候也没事了。因为我后来发现,用手解决了也是一样的。” 何矜:“……” 她埋头中,听见自己涩涩干枯的声音说道:“那,还真是,挺难为你了啊。” “嗐,倒也没什么的。” 接下来的气氛有过片刻的平静,何矜偷摸着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动着裹得和蚕蛹似的身子,带着被褥一起想艰难爬起:“那你就先歇着,我去净室里洗一洗。” “哎,不用了。”谢幸安伸手制止了还没起来的何矜,没动几根手指头就把她又推倒了下去,“你不用洗了,里里外外我都给你洗过了,有些什么的地方,药也都给你上了。” 何矜又一头栽倒在床上,但还来不及躺好,就用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喃喃重复道:“里里外外……还里里?” “是啊。”谢幸安难得好心,生怕她没听懂,直接就又贴过来靠在她耳边,老脸不红地详细说着,“听不明白?里里就是……” 何矜越听脸色就越差劲,直接把只手从被筒里伸了出来,推了一把谢幸安,羞愤道:“说什么呢?谁要你解释了啊?!” 她无奈中嘀咕了一声:“到底你是个特例,还是你们男频文的主角,没病就当不了?” 毕竟在正儿八经的原书剧情中,自从家道中落、赵伯也被何二小姐命人打死之后,谢幸安彻底成了个绝情泯爱的孤家寡人。 或许在后来多年,朝堂经历的风风雨雨中,他还算得上清白正直,手段干净,但给人的感受更像睥睨一切的雄鹰,说话和表情总是极为严肃漠然,身影绝尘,连稀有的笑声都发冷。 权盛天下后,不免被俗世红尘抛弃,只剩他孤单寥寥地登上高处。 何矜当时还狠狠地心疼了一把,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的一面。 真天降震惊。 虽说孩子阳光一点是挺好,可这,他和原书里的人设相差也实在太大了,真能指望这么个玩意去做首辅? 男主你还知道自己的任务吗?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开始担心我夫君这状态当不成首辅了…… 谢狗:放心媳妇儿,我只在你面前这样。 小阿矜:真的吗? 谢狗:真的,再亲亲,嘤嘤嘤…… ◎最新评论: 【笑死了】 【上一张那种程度也锁,所以还不如放个大的,大眼仔上就挺好。】 【 【大大,我怀疑你是故意控字数~】 【然而上一章还是没放出来……屑jj】 -完- 第七十二章 ◎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众所周知,古往今来,似乎在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本着“世人皆醉我独醒”、“闲来没事瞎操心”的准则,总在各个角落里,惴惴不安地担忧一些跟自己没半文钱关系的事情。 而他们表现在北辰的京城里,就正好对应着知道“谢幸安不行”这个小秘密,并身处在传话线上的人。 在谢幸安本人都过得十分愉快的洞房花烛夜里,他们却因担忧而整晚没睡,虽说他们早已被承顺帝下旨,胆敢透露出去半个字,就砍了他们脖子上头的圆瘤子。 但他们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古道热肠,极有默契地在各个角落和地方,同时双手合十地好心为谢幸安祷告: 希望谢大人今晚一定能行啊! 否则好好的洞房花烛夜,白瞎了这么姿容绝色的美娇娘。 虽说为了维护谢幸安的自尊心,他已经给知情人都下了旨意,但其中最放不下心的,还要当属承顺帝。 柔贵妃正因在谢府的喜宴里喝多了酒,又被承顺帝拉着说了大半夜的话,现下都还在酣睡中,却冷不防地,让打在脊背上的一巴掌给生生拍醒了。 -- 第134页 柔贵妃很生气,但鉴于这个拍巴掌人的身份,后果却并不严重,她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睡意朦胧地抬头,耐心地轻声问道:“陛下,您是怎的了?” “爱妃!”承顺帝一瞬间弹坐起身来,来回摸着下颌,仔细想了又想才说:“朕还是觉得,给幸安的那个丸药,似乎少了点。” “你说,照这些人的话来讲,以他这么严重的情况,只吃一颗,大概是不管用的吧?” “要是给他直接吃三颗就好了。” 柔贵妃:“……” 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新婚夜这都过完了,你管呢? 实在闲得慌,就去上个朝,看看奏折吧! 好想骂人,但在陛下面前,依然要保持温柔。 柔贵妃把不敢说的话在心里过了遍,在整片寝殿昏昏暗暗的光线里扯出来个十分虚假的笑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陛下,臣妾觉得,您也莫要太过担心了,这种事……实在不可操之过急,且也有得治,日后再慢慢来也不迟,毕竟谢大人他还年轻呢。” “行吧,你说的也是。”承顺帝觉得有道理,拿手撑着床榻,就要躺下来。 但他在之前,又把脑袋蹭到了柔贵妃那边:“可是爱妃……” 这下子,反正无论是真睡还是假睡,柔贵妃都彻底没动静了。 承顺帝讨了个没趣,他也不恼,自己躺了回去,揣着手又嘟囔道:“还是有点可惜了,你这倒霉的小妹,毕竟身为北辰第一美人呢,居然能摊上这种离谱到没边的事儿,命也实在太不好了。” “这幸安也真是的,他都不行……干甚还求娶人家?怎么好意思的?” 承顺帝只顾说他自己的,柔贵妃就在平稳均匀的呼吸里,闭着眼,微微皱了皱眉。 * 此时此刻,被一群人担心不行的谢幸安,正被自己很行的实践证明,以及何矜一连串夸他很行的话乐得找不着北。 “我说真的,谢幸安……”何矜心里只羞愧啊,但还是用十分正经严肃地提及这样没羞没臊的话,“你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谢幸安挑眉,仔细听着。 “就是不能亲身体验,你的床笫功夫,有多好。” 谢幸安手足无措,越发兴奋地卷了卷被褥,在惊喜中接话道:“啊这,无妨,不遗憾,一点都不遗憾!我只要看见你,就知道了便好。” 何矜实没料到,他这人还能这么骚话连篇,从自己醒来到现在,接话的流畅程度仿佛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她实在没法豁出脸去夸,还是夸这种东西了,只能无奈道:“你怎么会是……成亲前还挺正经的,也没见你这样。” 谢幸安笑得眼尾都快飞起来了,悠悠道:“不过是有的话,你没嫁我之前,我不好说的。成亲之后就……” 他还真以为自己在夸他了啊? 何矜心里难受,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了,冷漠无情地想把他没说出口的话打断:“这时辰也不早了,今儿没别的事了?我们不该起了吗?” 她听见谢幸安头顶上传来没怀好意的声音:“的确该起了,可问题是……你起得来么?” 何矜羞涩得满脸霞光,她想卯足力气试一试,但屡战屡败,发觉还真是……有那么些困难,便干脆躺平了说:“嗯,行吧,你赢了,起不来。” “照北辰的习俗,今日的确是新妇该去给公婆奉茶的。”谢幸安在正儿八经的解释之中,又缓缓浮现出来一丝带着苦笑的自我嘲弄,“可我早就没爹娘了,所以你就也不用去了。没什么事了。” 他虽语气轻飘飘。但何矜也能听出来这话里难以掩饰的凄凉,顿时心里也不禁有些泛酸,偏过脸去带着些怜悯地去看谢幸安:“你也别……” 大概是真把她当成了至亲之人,谢幸安再提起这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时,表情也没带任何苦色,只是讲着:“没事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过就想告诉你,你既嫁给了我,谢府中只剩下了我们两个,那么你我二人……或者干脆说你一个人的习惯,就是咱们的规矩,以后你自由点就是,什么也约束不了你。” 谢幸安的有生之年一半风光一半落魄,他对自己爹娘的虽然记忆不多,但他也是能依稀想起来之前谢璧和许氏相处时,就算感情甚笃,他娘亲作为人妇,也得处处小心服侍着,时时低夫君一头。 这就是所谓的规矩和体统。 但谢幸安不在乎,他甚至觉得何矜居然能在他晦暗无光的日子里,鼓励他、为他仗义执言,甚至做出那些事,义无反顾地爱慕这么落魄的他,已经是祖宗坟上集体冒青烟了。 他能有幸娶到何矜回来,好好待她,让她自由无拘就行,反正作为不肖子孙也没那个心思和资格再去发扬家风。 “哦。”何矜掩饰不住窃喜,没想到自己嫁了纸片里的古人,还能听到这种话,还能活得恣意顿时乐开花了。 那不如就趁他位极人臣、三妻四妾之前,好好享受这些快乐时光吧! 趁着何矜愣神之际,谢幸安早就披衣坐起,下了床转身问她:“那你是想再睡会儿,还是起来用早膳?” 很不幸,何矜的肚子又抢在她嘴前回了话。 谢幸安轻轻笑了一声。 “那你先……先出去吧。”何矜把半张脸藏进被筒里,别扭道,“我这就穿衣裳。” -- 第135页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谢幸安随口一说中,直接就抬脚走向了不远处两个一模一样的朱红箱笼,“反正我全都看过了,这就去给你找衣裳,你若想,帮你穿都行。” 两个单看外表根本分不出来的箱笼里,一个装着的是何矜正儿八经的衣裳,而至于另一个,咳……是承顺帝派人给好心送来的新婚贺礼。 作者有话说: 承顺帝:爱卿,幸安,惊喜还没结束…… 小阿矜:怎么回事,这不是官场文吗?我走错剧本了? 谢狗:作者都说了,你拿的是甜宠剧本,所以就……嘿嘿…… ◎最新评论: 【三颗……这是真要死在床上。】 【 【 -完- 第七十三章 ◎你……真想知道?◎ 鉴于谢幸安虽然从没在明面上提起,但他其实也十分清楚承顺帝的性子脾气,那肯定是送不来什么正经东西。 可他尽管有千万个难为情,也无法拒收,还要装得像获取了什么珍宝一样感激涕零,只能干脆演完了戏就让人抬进来房里,丢到一边去。 至于何矜的衣裳箱笼和这个长得完全一样,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虽说他跟何矜此时已经做成夫妻,但要是一步走错,让谢幸安当面打开了承顺帝送的东西,这还属实不知道……藏着多少惊喜。 毕竟这皇帝老子刚刚连哄带骗,忽悠他吃了那种药丸,导致他差点要完。 何矜侧过脸偷偷看时,但见谢幸安十分局促不安,和猜盲盒似的手指在两大个箱笼上点了又点,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气沉丹田—— 然而,谢幸安小朋友,你还是太天真了。 作为男频官场文的主角,在步步升级打脸之前都有个通用的基本特征,叫诸事不顺。 没想到吧,左猜右猜,还是猜错了! 谢幸安在打开箱笼盖子的一瞬间,有过片刻的沉寂,他的脸上像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线,脑子一片空白,随后“刷”地变了脸,嘴角抽搐着伴随“咣”的一声巨响,立马给它合上了。 接着,因这剧烈的震动,从箱笼里传出来什么东西碎裂的清脆声音。 啧啧,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何矜直接好奇宝宝附身,把她的脑袋都探了出来,尽管被谢幸安几乎挡住全部视线,还是忍不住翘首蹬着脚丫问道:“是什么啊?什么东西碎掉了?” 谢幸安没回头,微微喘着气说道:“这是……你……你真想知道?” “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么?” “没什么,是一根……”谢幸安转过身,望着何矜布满红痕的肩膀,喉头又滚了滚才说,“玉器。” 他觉得有些尴尬,声音压得极低,方才那一瞬间仿佛自己被人侮辱了,看到何矜一脸茫然的反应就紧接重复了一遍,加重了声音说:“咳,没错,就是一根玉器。” 何矜忍不住“哈”地笑出声了,脱口而出道:“玉器哪有论根……” 可话还没说完,她的脑子就抢先一步反应过来了。 什么破玉器?那不就是玉……势吗? 谢幸安显然没想到已经被她猜出来,但何矜看见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是没忍住,继续问道:“所以那箱东西都是玉……器吗?” 都是玉.势? 谢幸安轻咳了一声,顿了半晌,像在组织措辞,后来才终于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些……小锁链、小铃铛、小衣、小瓷器、小人画……之类的。” 所有东西前面只要加个“小”字,似乎都能变得没那么有杀伤力。 且何矜能明显看得出来谢幸安的确已经十分尽力,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被他说得既形象又没那么羞耻。至于有些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都被他自行省略了。 让他怎么能说得出口?总不能叫小托子、小药丸吧? 然而作为上辈子经历过网络冲浪,内心已并不怎么单纯的少女,何矜还是瞬间反应过来了,承顺帝送来的那一个个对应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三岁小孩都知道的荒淫昏君,不愧是你。 谢幸安瞅见何矜发愣,天真地以为她在苦思冥想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便极好心地给她撒了个善意的谎:“你也知道陛下贪玩,就送些小玩意给你解闷儿的,也没什么新鲜的。但御赐之物,损坏了也不好。回头我就让阿默锁在库房里,你想要什么玩,我再给你银子买就是。” 何矜长长地“哦”了一声。 语气明显透着三分天真、三分似懂非懂和四分的不正经。 随后,谢幸安又盯着半露香肩的娇妻看了看,甚至不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直到把人给吓得整个缩回了被筒里,才收住笑意:“行了,你也饿了,我去给你找身衣裳穿上,让人送早饭来吧。” 何矜依然没钻出来,只在里头发出来句怯怯的声音:“那我要自己穿。” 谢幸安轻“嗤”了一声:“嗯,行。” 等到他又走到那两个箱笼附近时,对方才打开的那个深恶痛绝,像在躲避火药包一样,又忍不住踹了脚,这才耐心蹲下身,给何矜翻找起来衣裳。 没过多久,何矜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扔在了床榻上。 然后是谢幸安继续无边无止的没羞没臊:“那你穿吧,衣裳都给你找好了,从里到外……都找好了。” -- 第136页 何矜还是羞愤得不说话,只在听见房门轻响一声的动静后,才把脑袋伸出来半个,露出来圆溜溜的眼睛。 唔,这祖宗可终于走了。 何矜不想等会儿还光着身子用早饭,因此虽说此时还没恢复多少力气,依然挣扎着坐起来,扒拉过几件衣裳,废了两头牛的力气给它逐一穿好。 这边春桃跟夏荷就端着木案进来了,看见何矜满头乱发,神情疲惫的模样,心疼道:“小……夫人,您还好吗?” 不过一晚而已,怎么就把人折腾成这样了? “没事儿。”何矜望见接着推门而入的谢幸安,有些难言地移过脸,“他对我,很好的。” 谢幸安招手道:“你们出去吧,这里不必留人伺候了。” “有我照顾我夫人就够了。” 何矜总觉得这称呼别扭,但也没什么不妥。 所幸她还不知道谢幸安背地里,早就喊过她“媳妇儿”了呢。 等把人打发走了,谢幸安就端起一碗热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偏过眼去看何矜,似笑非笑地问:“还……下得来床吗?” 即使羞得要死,何矜也只能使劲摇头。 谢幸安更得意得像只花毛公鸡了,他把木案端到床边,在一众吃食中让何矜挑挑想吃哪个,准备给她喂饭。 何矜就算饿得不行,但因为全身酸痛,并没什么胃口,只是瞧了瞧那碗虾仁粥。 谢幸安心领神会,直接拿汤匙舀着,吹得温热后送到她嘴边去。 鬓发半堕的娇媚少女趴在床榻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只才出生不久的奶猫,眼里的光晶亮晶亮。 “我前些日子因为断腿歇了好些天,耽搁了些差事,婚假不长,或许过两天就要回翰林院。”谢幸安喂完之后给她擦了擦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 “那不如就去……” 想起来上次游湖出的意外,何矜直接委顿住了:“没有,不……不去了吧。” 谢幸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指尖还慢慢地扣了扣,像在跟她做担保一样,“你想去哪都行,我跟你保证,上次的事是我的确是我大意了,一时疏忽,但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何矜看见他那般胸有成竹,好像是洞悉了什么似的,试探问道:“那你……你查出来是谁做的手脚了?” 何矜知道哪怕他有光环在手,如今的力量也难与孙平澜抗衡,并没完全先行透露。 而谢幸安点点头,摊开她的手,慢慢写了一个“孙”字。 在掌心密密麻麻的痒意过后,何矜才惊觉他果真知道了,问道:“你……怎么查出来的?” 谢幸安悠悠然地咬了口包子,抹了抹唇,说得极为随意:“只要让人来回多几遍,查得仔细了,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再按照得来的线索去寻人,用上点特殊手段,逼问就行了呗。” 何矜极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因此看着谢幸安说话点到为止后露出的笑容,默默同情了三秒钟落到他手里的仁兄。 **** 与此同时,京城某角落卧房内。 鹰眼头目自从被抓走了又放回来,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好几天,仍然被吓得噩梦连连,总在半夜里惊坐而起,还常心有余悸地骂骂咧咧道: “妈的,有病吧?是有病吧?长这么大,见过有扎人子孙.根刑讯逼供的吗?真天良丧尽!无耻之徒!衣冠禽兽!” 简直有辱斯文,丝毫职业道德也没有! 好似他自己,倒成了什么无辜遭难的老实人。 作者有话说: 谢狗:媳妇儿,又有人骂我变态了!(委屈JPG) 小阿矜:没事没事,这次是他们该,他们活该! ◎最新评论: 【我看文案就觉得这个男主应该很沙雕,没想到真的沙雕,为鹅子和女儿的首辅之路担忧哈哈】 【 -完- 第七十四章 ◎心动了吧?◎ 谢幸安接下来顺势绘声绘色讲述了他少时曾看见孙平澜活活坑死了自己嫡兄的全过程,事无巨细到堪比茶楼上敲檀板的说书先生。 那架势,直唬得何矜一愣一愣,甚至只顾着听故事,都没注意到自己又被人揽进了怀里,还被他掐着腰揉了揉。 “所以,其实我一早就知,孙平澜……不是什么好东西。”谢幸安的指尖在何矜眉间轻轻点了点,然后顺势滑下来,停在她高挺的精致鼻尖,“只是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非得……除了我不可。” “这你就不懂了。”何矜还埋在这些话里,尚未察觉到自己身上毛毛虫爬行似的痒意,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着,“男人也是有嫉妒心的啊。如果说后宫,是女人的战场,那么朝堂,就是你们男人的战场。” 谢幸安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就只管“哦”地拉长声音回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用眼波潋滟的桃花眼看着她,还竖起来耳朵仔细听。 被人捧场的感觉总是好,何矜沉浸式地为谢幸安慢慢讲。 “你想啊,孙平澜这人极善妒,不然也不至于坑死他那些亲弟兄。这次虽说靠着他爹,搞些邪门歪道的得了个状元,可这有什么用呢?他又没你长得好看,还没你升官快,以后……” 接下来的东西就涉及到剧透了,何矜想起来自己答应过傻狗道人,适时刹住。 -- 第137页 “这些,还不够他嫉妒死的吗?” 说到这里,不知怎的,何矜仿佛听到耳畔传进来一阵插话凑热闹的声音。 既像她自己的,却又像傻狗道人的。 “还有还有,孙平澜连一刻钟都不行……” “谢幸安,一个时辰,还是被迫停下,还能有力气再战!” “孙平澜知道了不得气死?气疯他丫的了吧哈哈哈……” 哪跟哪啊这都是? 何矜觉得有些发晕,使劲晃了晃有些乱七八糟的脑子。 “当然不够,还有……”谢幸安把她整个人制住,慢腾腾地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何矜的,他眉眼弯弯,连唇齿间都是含笑的,“还有,他的娘子,比不上我的。” “杜雪合当然比不上我啦!不对,我为什么要跟她比?” 就那个因欲求不满去私会情郎的女人,怕被发现还出了另外的价钱,把人弄去小树林。跟她放在一起,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何矜骄傲又不屑地抬抬下巴,这才看见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掌,当即拍了拍,嗔道,“你快放开,好痒。” “我也想啊,可……”谢幸安继续慢吞吞、神秘秘地又跟她咬着耳朵,“自从昨晚我尝过你的味道之后,就上瘾了……你太甜了、太软了、太香了,怎会连锁骨都是软的?让人啃了还想啃,根本不舍得放开。” 他的声音十分滚烫,犹如一锅烧到煮沸的水,泛着大个大个的泡泡,热气熏得人醉如微醺,几乎难以呼吸。 何矜就被蒸得又出了层薄汗,脸颊几乎成了虾红色,她微微喘着推了推谢幸安,却对上男子泛着炽热滚烫的桃花眼:“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我透不过气,快憋死了。” 谢幸安这下果真撒了手,任由何矜从他怀里脱出,又忍不住捻着她的指腹道:“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找你问个明白的。” 何矜只觉他现在话是真的多,但毕竟没别的可做,便也并未推脱,只说:“那你问呗。” 谢幸安慢慢转过眼来,还贴心地把她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我总觉得,你和之前,很早的之前,不一样了,像两个人一样。” 何矜把手藏进被褥里,局促地搓了搓。 “我原以为你是中邪了的,但我想搞清楚,究竟哪个时候的你,是中邪了呢?”谢幸安慢慢地把目光和思绪一起拉远,远至好几年前,“是你原来过去,年幼无知,有些……跋扈的时候中了邪,还是这样,让人……爱不释手的时候才是中邪?若是后者,真的还会再变回去吗?有什么办法,一辈子,就像这样啊?挺好的。” 何矜听见他说出“一辈子”这个词时,只觉得自己的耳廓微微灼热,但只胡乱地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转圜的可能了,便就破罐破摔道:“嗯,是原来嚣张跋扈,做那些欺负人的糊涂事的时候中邪了,但现在治好了,变不回去了,这辈子那估计也就像这样了。” “哈,如此甚好,甚好。”谢幸安难得极大度地想,既然她那时脑子不清醒,何必再纠结计较? 原来那个样子太可怕,谢幸安本以为照那种事态发展下去,他俩早晚要你死我活的。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彻底没包袱了,甚至极放心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其实我真没想过,你竟会那般……爱慕我的。” 提起来这话,何矜就不得不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应付道:“唉,承让承让,我自己也没想到的啊。” 谢幸安显然没听见,只沉浸在自己的愉快回忆里:“想来你的中邪是那日,从府里跑出来,救我时好的吧?” “那时候我落魄如斯,可你身为侯府小姐,只有你一个会对我笑,还在考春闱时先恭祝我,在张榜时为我仗义执言,见了我脸红,还为我捡箭伤了手,给我采杏花,还有……可我太迟钝,若非你那三妹提醒,竟不知你已对我,情、根、深、种。” 最后四个字简直像“一下八十搞定”的大锤,直砸得何矜眼冒金星。 她不是很懂谢幸安的脑回路,只很想对他说一句——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可毕竟木已成舟,做成夫妻,再说这些只是有害无益,何矜只能点点头,默认了,挠后脑勺时还真透出了点娇羞:“啊是,没想到,居然被你给看出来了。” 谢幸安支棱起来了,他得意地笑道:“我后来才知道……我自己的心意的。” “小阿矜……” 何矜觉得听见这个称呼之后,浑身就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只能继续礼貌听讲:“为夫今时今日人微言轻,官位俸禄都是下品,故伤你害你的人,如杜钦和孙平澜夫妇,我不能不顾全大局,先借机予以小惩,留他们一命。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再动你半分,且有一日,我终将把这账都讨回来,然后以血肉和性命,护你在我的臂膀羽翼之下,保你一世欢好无忧。” 这些话声声入耳,何矜闷声还没回答,就听见有人叩门的轻响,春桃在外头喊道:“夫人,公主来了,正急匆匆地要见您呢!” “那你先去吧,我到书房写个折子。” 谢幸安用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心满意足地出了房门,放春桃跟夏荷进来给她梳妆。 何矜觉得自己懵懵的,她不经意回想起和谢幸安相处的点点滴滴,整个人像是埋在了棉花里,始终没回过神,心跳声简直都传到了嗓子眼,都不用施胭脂,就得了张霞色纷飞的脸。 -- 第138页 恍惚之中,她又听见了傻狗道人的贱笑声: “呦,恩人,是心跳吗?不不不,这么狂热,该是心动了吧?” 作者有话说: 傻狗道人:承认吧恩人,你就是动心了,承认吧承认吧快承认吧…… 阿矜:别打岔,别说话,你让我静一静 谢狗:娘子来啊,娘子,来陪我贴贴! ◎最新评论: 【我还挺喜欢谢骚骚的,怪可爱的,哈哈哈哈】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哇!!!婚后生活竟是如此的~~~春天~~~(皇帝怎么这么会玩儿啊~柔贵妃知道吗?)】 【 -完- 第七十五章 ◎“爱慕”两个字,她都说倦了!◎ 何矜虽说好歹也活了两辈子,但鉴于前世十九年来都是个寡王,可谓对谈恋爱这种事算得上毫无经验。 这倒并不是因为她没人追。 恰恰相反,何矜属于女娲造人的优秀作品,天生就长得白皙漂亮,走到哪都有人偷拍几张,堪称学校表白墙的常驻嘉宾,被星探搭话也是常事,单就外表而言,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非但如此,还时不时常有男生在宿舍楼下被胆大的举着牌子扯着公鸭嗓,嗷嗷地搁那叫“何矜何矜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就……有被土到。 咳,而之所以让她混成母胎单身贵族的原因,何矜曾沉痛总结过如下两点: 一来,大概是有生父出轨还抛妻弃子、爸妈在她从小就离异的经历,导致她对择偶极度缺乏安全感,生怕老母亲的历史在自己身上重演; 二来,这还要归功于她偶然在餐厅听见才跟她表白过、她也稍有好感的男生,大言不惭地逢人就胡说八道:“你们说就那个文院的?叫什么,小矜矜吧?名儿挺怪,但长得是还行,就是没胸,和个平板似的,配我也就勉勉强强吧哈哈哈哈。” 何矜直接笑意盈盈,掏出一听可乐从背后浇在他的杀马特发型上,一字一顿地说了句“臭、傻、逼”,随即转身走掉。 结果这事之后没两天,她就不幸逝世,穿来了这破地方。 何矜卯足了劲儿,憋红了脸呛了傻狗道人一句:“我……反正我都嫁给谢幸安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真心动的话,自己会有发展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明显是很没底气。 “啃你的骨头去吧,傻狗!哼!” 那边也并不恼,只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哦”了一声。 语气里带有三分凉薄、三分讥诮和四分的漫不经心。 谢幸安给何矜找的衣裳明显不行。 她只知道他昨晚亲得卖力,但没想到这么卖力。 何矜虽觉得脖子酸,却一直未能亲眼所见,只在梳妆时照了铜镜才知,在她裸露出来的整个白皙柔颈上,泛着成片成片的红印,吻痕密集程度堪比在背上拔罐,着实称得上人形.草莓地。 何矜瞅着春桃跟夏荷有些尴尬难言的眼神,极为害臊地用两个手掌把脸捂上,跺着脚,很有些羞愤道:“你俩够了啊,快点,快别看了,你们俩快去把这件给我解下来,再找件立领衫给我换上!” 真是……羞死人了! 然而等到换了之后,何矜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痕迹的分布位置,即使穿上高高的立领,在下颌附近也能有清晰可见的好几处。 春桃跟夏荷在偷笑,但何矜觉得自己的心在闹。 思来想去之后,何矜只会觉得这个季节再加个围脖只会显得更此地无银,就干脆放弃这个念头,直接在坐到福宁公主对面时装作极自然地挠挠脖子,边挠还边作浑身发痒状:“这个,昨晚的蚊子实在……太多了,咬得人好痒啊,公主,你没被咬吗?难道不觉得吗?” 福宁公主虽说还没嫁人,但也是差一步就跟高莅那王八蛋成了亲,早从嬷嬷那里把这种婚事前后的一应流程仪式,弄了个格外清楚。 她像洞悉一切似的啜了口茶,轻笑一声,接着就对何矜道:“行啦,这儿就你我两个人,不用再装着了。你那儿是人啃的,还是蚊虫咬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被无情揭穿之后,何矜悲愤又羞耻地抚了抚额头,便听福宁公主继续说道:“其实,阿矜,本来我是不该在成婚第二日就找你的,毕竟也不清楚你能不能起得来……” “公主,公主!”何矜使劲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抱着福宁公主的小臂,简直就要开口求饶了,“算我求求你了,可别……别再提这个了。” “好,不提,不提。”福宁公主像看撒娇的小辈一样收敛了笑容,声音也变得有种带着些许严肃的温柔,“其实我是早该想到,你是爱慕谢幸安的,毕竟仔细想一想,这些事日以来,你待他……嗯,的确是很不一样。” “那是因为,因为……”何矜想要辩解,那是因为他的身份是男主大佬啊。但这种话既像蛇精病,让人无从开口,且她现在真的说来也十分心虚,好像这个理由也并不纯粹,或许确实掺杂了别的因素。 为难之后,何矜只能叹了口气,放弃挣扎默认了,“啊对了,你说的是啊,确实是因为我……爱慕他,爱慕得很。” 表情一贯破罐破摔、视死如归,甚至有些心平气和了。 好了,够了,“爱慕”两个字,她都说倦了! -- 第139页 何矜闷声低着眼,把指甲在自己掌心里戳了几下,略微压制了沾着痒意的悸动。 “行了,不逗你了,兴许你自己都没察觉到,说起来你那新婚的夫君谢幸安,把你给羞臊得吧,脸红得跟什么一样。” 这边何矜还在半低着头,念叨着谢幸安的忸怩中时,就见福宁公主从桌上的大布袋中倒出来许些画轴,数量之多到堆积成山后还滚落了些到地上。 何矜忙俯身给捡着,把画轴一个个给抱在怀里,累得边喘气边惊愕问道:“这……这么多,公主你这莫不是,去做好人好事,把谁的书画摊子给包下来了?” “不,不,不……”福宁公主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默默给自己揾了一把辛酸泪,颇有些沉痛道,“嗐,别提了,说多了都是苦,这……就是我今日来找你要说的正经事。” 福宁公主长舒一口气,把这些画轴扔着玩了一个遍,又给依次排了排,一脸不屑地回话道,“皇兄不是最近心血来潮,非得要做这个月老,想把我赐婚给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张迟锦吗?但我才不乐意嫁他呢! “这些,你帮我看看,这是我专门找人弄来的,据说是京城里所有适龄未婚的世家公子画像。你就帮我一起挑一挑、选一选,看看哪个最好,和我般配的,本公主立刻就找上门去,跟他提亲去!” “只要我自己先定了亲事,皇兄就拿我没办法了,我就不用嫁那个王八蛋了!你说是不是?” “啊?可是,公主你这……实在不合适吧?”何矜挎着福宁公主的胳膊,虽说表情上并不显,但在心里却为全京城的良家少男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何矜不得不仗义执言,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陪着笑脸劝着:“我说公主,您想啊,单看画像看不出来什么的,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貌岸然之徒多了去了,您选驸马能那么随意吗?那指定是不能啊!” “还有,再退一万步讲,就这些个公子,虽说有可能品貌兼备,也并未婚配,可人家也不一定就没个心仪之人。您这样一来倒好,相中了人直接就上门提亲,对方自然是屈服皇家威仪,不敢不从,也许只能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分开,您岂不是算棒打鸳鸯了?” 这一长串的话说到最后,何矜几乎快把自己给饶了进去,累得大喘气,最终收尾时抱头小声嘀咕了句:“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干这种无良事,是要……折寿的。” “那又如何?”福宁公主坐直身子,只冷着脸哼了声,“只要是本公主看中的人,他敢不……” 何矜叹道:“唉,劳燕分飞啊!” 福宁公主不服:“我管不了这么……” 何矜再叹:“唉,鸾孤凤寡啊!” 福宁公主仍然不服:“那我也……” 何矜摇头扼腕,面色极度悲怆:“唉,生离死别,人间惨剧啊!” 福宁公主这下弯着腰趴在桌上,拧巴着脸,终于屈服了:“行吧行吧,可毕竟这些画像都买回来了,那……那我,我就先看看,先看几眼,有哪个看上眼的,就找人把一切都打听好了再去,总行了吧?” “不过阿矜……”福宁公主回过神来,半笑着对何矜打趣道,“我看……你这倒真不愧是嫁了探花的,这些词儿成串似的都张口就来,我都愣了。我记得以往……莫说这些,就那些最简单不过的,你也定是一个也憋不出来的。” 提到这里,何矜不得不骄傲一把,虽说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好歹她上辈子也是文学院的女人,这点专业素养还是有的。 但她心里也知道这种事情又是没法解释,最终也只能微微点头,对福宁公主的话表示极度认同。 啊对,就是因为她嫁了谢幸安,可满意了? 福宁公主会心笑了笑,便顾自随便打开那些画轴,没想到出师不利,只开了第一幅就惊诧得双目圆睁,狠狠拍了把桌子,惊叫出声:“咦!阿矜你快过来,啊,这这这……” 何矜对凑热闹这种事向来很感兴趣,直接就把眼神探了过去:“怎么了公主?很丑吗?不是说好的是美男画像吗?”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唉,懒得解释。别再问我了,我一切的转变,都是源于喜欢谢幸安,嫁给了谢幸安,你们这下可都满意了?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脖子别乱啃,有危险】 【 -完- 第七十六章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不,不丑,倒不是丑男。”福宁公主直接一个三连否认,脑子却像卡了壳,她把眼睛贴到画像上,微微眯了会儿,顿了一下又接着慢悠悠地说,“甚至……还有那么些好看。” “确实。”何矜不过瞄了那么一眼,便极为正经地点点头,表示极度赞同,可仿佛发现了有哪不对劲,随即转了话风,“就是我总觉得,这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福宁公主像一把被人拔出来心里的茅草,顿时附和道:“是吧,没错,我也觉得。” 何矜“嗯”地拉了个长音,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用一只广袖盖住画像中男子身上那件丑巴巴的墨蓝长衫,另一只袖子则去掩了他头上的峨冠博带,堪堪只露出一张脸。 -- 第140页 何矜的眉间都挤出了个小山丘,她偏着头又仔细觑了眼,还是觉得不怎么对劲儿,干脆又用手掌把他的髭须也给挡住,在终于恍然大悟后,满脸无奈地摆给福宁公主看:“公主公主,你这样再仔细瞧瞧,能看出来了吗?” 画像上的男子,虽说被遮挡到只剩了一颗伶仃诡异的人头,但并不恐怖,清晰可见的只是面色如玉,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端得还真像个陌上公子,人畜无害。 可不就是谢幸安? 小样儿,以为换件衣裳,画个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 “这他令堂的、不就是……”福宁公主她险些口吐芬芳,但好在及时刹住了车,可还是踩在石凳上激动到拍桌,语无伦次道,“这不就是……你家那口子吗?” “虽然,但是……”显然,何矜并没注意到“你家那口子”这么随便的词儿,只顾双手扯开画像,对着光看得更清楚后,直接小嘴一张,就开启了不吐不快的打假模式,“公主,你看啊,他这把人给画老了就算了,还又给人添了胡子,非但如此,谢幸安他何曾有过一身这么丑的衣裳?” 然而,福宁公主的关注点也并不在于维护谢幸安的肖像权,作为华生的北辰分生,她十分精确地发现了盲点,立刻拍手笑道,“咦,怎么,你连谢幸安穿过什么衣裳,都一清二楚的吗?” 这里福宁公主在耳边,那里傻狗道人在脑边也开始凑乱乎道:“嗷嗷嗷嗷嗷对啊对啊,我就说福宁公主这孩子,打小看着就机灵。这对CP我都嗑到了,你自己还嘴硬不承认呢恩人。” “啧,我……我没有,真没有!”何矜使劲地晃了晃头,闪烁其词地把那张画像随手往桌上一扔,支支吾吾地又打开了下一幅,“就这种小事,我才没有注意过呢。明明是那衣裳又老又丑得太明显,跟他半点都不相配。” 福宁公主心领神会,看透一切似的“哦”了一声。 傻狗道人依旧贱兮兮地问着:“是吗?小阿矜,没有就没有嘛,你慌啥呢?” “你——给我闭嘴!” 何矜的心跳幅度剧烈得简直就要冲破胸腔,她努力喘了一大口气想去平复,还是给它控制不住。 实在是没办法,何矜只能疾速地眨眨眼睛,手抖着开了下一幅图,然后—— 漂亮!真是漂亮! 何矜直接给自己气笑,当即就把这幅烫手的所谓美男图一扔,抖着嘴角跟福宁公主说道:“我说公主,你从哪整的这图?谁给的?也太不靠谱了!” “要不你还是把那人给杀了吧?” “怎,怎么了?说归说,要打要杀的还怪吓人的,也别给我把图给扔地上啊。”福宁公主也并不恼,只有些嗔怪地俯身去捡,“刚才都掉了一次了,别再给我摔破……这这这,怎么还是——谢幸安?” 何矜无奈摊手:你这问题问得挺好,我也想知道。 所以没错,第二幅图非但又是谢幸安,而且还是模样十分风流孟浪的谢幸安。 这张画像里的他,浑身只披了层红绡纱,几乎赤膊,且神色慵懒地半躺在贵妃榻上,壮硕的胸膛若隐若现着。 此番情景,如果对应上话本内容,大概能取名为《邪魅教主太风骚》。 估计这位仁兄自己都没想到,他平生最放荡的样子,他本尊真身都没来得及做出来,就早被人凭空想象后,搞进了美男图里。 “这这这,大概是个意外。”福宁公主瞥见何矜有些阴沉的眼神,甚至隐隐透着些杀气,自觉有些理亏地结巴道,“这或……或许是,那卖画的瞧见我要的多,随手送了两张图给我。阿矜你是不知道,你夫君的画像有多值钱,在外头的摊子上,起价都炒到了二十两银子一张……” “这要是加钱,还能画更……” 福宁公主自觉说漏了嘴,还偏离了正题,心想何矜的脸色肯定越来越不好看了,直接拍板道,“总之,阿矜你信我,你相信我,这肯定是个意外。” 福宁公主神情痛苦地回忆着前不久看了一出戏,大概是“两姐妹为争一夫而反目成仇”的内容,生怕悲剧成真,着急忙慌地解释道:“阿矜,我真没看上你夫君,故意拿这种画像来找你挑衅。” 她边说边为了证明清白,念叨着“佛祖保佑”,接着又开了一幅,在终于确认之后,指着上面的丑陋人头对何矜喊道:“阿矜你看,你快看,这个不是,这就不是谢幸安了。” 福宁公主极为委屈巴巴,用水润润的声音嘀咕道:“真的是意外。” “嗯,意外。”何矜毫无感情地机械回复着,然后她眉头又凝住了,连带着拳头也硬了,因为她在谢幸安的两幅画像下方,瞄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印文—— 上书一个“赠”字。 傻狗道人又开始叫嚣了:“噫,居然是赠品?岂有此理,好个无良商家啊,侵犯谢幸安的肖像权,给人弄些乱七八糟的画就算了,居然还拿来当赠品?我都忍不了了!恩人,这你还能忍?” 那指定是不能啊! 何矜终于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往别的画上看,只拽了拽福宁公主的袖子,冷哼一声,气得咬牙切齿:“公主!” 福宁公主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望着像河豚一样腮帮子鼓鼓的何矜,把她的小手一挽,答得飞快:“哎哎哎,在呢在呢,怎的了?” -- 第141页 何矜似笑非笑道:“你这画像,从哪里弄的?” “啊这,风韵斋。” 何矜幽幽地翻了个白眼:“名儿听着就不正经,果然。” 福宁公主只觉心生不祥:“阿矜你这是要……” 何矜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呵,去、砸、场、子!” “咳,要去,明儿再去,今日跟我看画像先。” “啊啊啊啊,恩人霸气,恩人威武,这叫什么?女中豪杰,为夫出头!”傻狗道人嚎得仿佛死忠粉终于见到了本命爱豆,吹捧道,“瞧瞧,您瞧瞧,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何矜嫌他太吵,直接在心里怒斥道:“闭上嘴吧你,这要换了你,就比如在现代,你正儿八经的对象只因为长得好,一不留神就被恶意P图,让人拿去当了十八.禁小电影的封面,你能不觉得过分?” “可不得把牌子都给他掀喽!” “我懂,我懂。”傻狗道人顺势激动到拍桌,几乎给唱了出来,“这就叫——路见不平一声吼,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这些个丫鬟怎么搞的,装美男图,怎的还混进去了一张旧图?”福宁公主纳闷中,从一堆白色卷轴中扒拉出个发黄的慢慢展开,似乎因为隔了许多年,纸张已经变得僵硬,一点点摊平时很有些窸窣的响声,“阿矜你看,这不是许多年前的宫宴图吗?” 何矜循声望过去时,第一反应就是原主的容貌实在不必多说,即使不过作为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还半低着头,在群像图中也是能让人最先注意到的主角。 小丫头正梳着双丫髻,对面是个比她高半头的男孩,两人似乎关系不错,正踢着蹴鞠玩。 “不过阿矜,你对面的这小子,我看着倒挺眼熟,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倒有些跟你青梅竹马的样子。” 何矜毕竟没原主的记忆,她又大略地望了眼,只会默默在心底感叹一句,不愧是宫廷画师的手笔,莫说发丝和衣褶了,连这男孩挽起的胳膊上那处小小的红色蝴蝶印记,都画得十分清晰。 蝴蝶印。 等会儿,蝴蝶印! 这个蝴蝶印,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我这就要为我夫君讨回公道! 傻狗道人:恩人威武,恩人也太酷了,这就是爱情吧? 谢狗:我娘子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相骗啊!公主!稍微给点银子我也可以被画得美若天仙的】 【大大不会是男二吧!!!!!!】 【 -完- 第七十七章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生得好看◎ 而至于在哪见过、具体是在书里抑或穿过来之后的这两点,何矜捶了捶有点生锈的脑袋,只觉得大概暂时是想不起来。 何矜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很有一些茫然。 她知道靠自己八成是白瞎了,干脆就直接寄希望于福宁公主,扶着额头装成半失忆状,指着画上的小人引导性地试探发问道:“公主,就这……这人,你再仔细瞧瞧这个人,我怎么好像挺眼熟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是不是叫那个什么来着对不对?!” 何矜其实根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还是配合着话术张了张嘴,仿佛上辈子在课堂回答问题时装会。 “嗯对,好像是……”福宁公主只用视线在何矜手指的地方轻飘飘地点了点,随口道,“叫什么……” 何矜很有些激动地催促着:“是吧,叫什么?” “叫什么……”福宁公主吊着嘀咕不已,但最终却像只菜鸟为了上天奋力搏击,结果最终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一跟头栽进了海里,“我忘了。” “忘了?!” “嗯。”福宁公主显然没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当回事,并意欲劝告何矜也别往心里去,“既然他能在宫宴上出现,兴许就是哪个大臣家的子孙后代呗。但你也知道京官能做得安稳的不多,贬谪、调任、外派的都是常事,前些年不太平的时候,满门抄斩的也不是没有。” “你和这小子兴许不过儿时踢过一脚球的交情,‘青梅竹马’我也就随口一说,如今他人都不知道在哪块茄子地里,你就甭再惦记了哈。” 何矜烦闷得拽下来自己的一把头发,默默在心底沉痛道:问题不在这儿啊公主,我作为唯一的穿书人,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再说,他一看就没谢幸安相貌好啊。”福宁公主眼瞅着何矜还在眉头紧皱,生恐甫一成亲他俩人就有了情感危机,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谢幸安,顺带指给她看,“呐,这不就你夫君吗?‘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话可真不错,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而且一看就老实巴交的。” 唉,公主啊公主,你非要说谢幸安是个老实人,那咱这天可就快聊不下去了。 何矜苦着脸瞥了眼画像上的谢幸安,那时候他尚未落魄成狗屎,还是左都御史之子,倒算得上风光适意,但原书中为了衬托他像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美强惨”时也曾说过,自幼就没什么小朋友跟他玩,这时他依旧不讨喜。 原因无他,就出在谢幸安长得太好看了。 -- 第142页 “阿矜,其实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我生得好看。” 因相貌过于出众而被排挤、孤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想当初何矜也是怀疑人生地嘴角一抽,但只等听过了谢幸安的经历有多惨,她就发现这么欠揍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还真不是凡尔赛。 打小开始,男娃娃们就不带他玩,笑他长得唇红齿白的,活像个姑娘家,磕着碰着可能就会哭鼻子的哈哈哈哈。 他自然也不去跟女娃娃们玩,但她们依旧嘲着哪有人能天生长成这样,他定是偷偷敷粉了,实在不要脸。 就连半男不女的小太监们都觉得,谢幸安的长相才是做他们这一行的料,偏偏投胎在官宦人家,比他们多了个把儿,何其不公平啊。 这样一来,导致谢幸安原本个好端端的漂亮小孩,在同龄小朋友中简直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讨人嫌,哪怕是最热闹不过的宫宴,也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蹲在池塘边。 就这样的生存环境,到他长大之后居然并没有造成心里极度扭曲,只是初级的阴鸷变态而已,何矜深觉谢幸安也实在算得上,很不容易。 何矜自认上辈子的虐心文、苦情戏都没少看,但谢幸安的倒霉程度,以及原因之离谱,分分钟挑战和刷新了她的极限。 她就是莫名觉得很难受,心脏像拧巴了一样,无尽泛酸。 阳光密密斜斜地透过亭顶的花格罅隙投射下来,将少女长长的羽睫阴影映在泛着霞色的脸颊上,随着她眨眼的幅度一晃一晃,像蝴蝶微微扇动翅膀。 “哎,不提了,来了这都半天了,都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福宁公主终于想起来她此行的正题了,直接把三幅画往何矜怀里一塞,“你夫君的那两幅,还有这幅旧图,都送你了,这下能跟我一起看世家子弟的画像了不?” 何矜端端正正地坐好:“行,那看就看呗。” “公主,您看好了哈,这一幅。”何矜一面摊开了给福宁公主,自己就去念右下角的小注,“骠骑将军的幼子。” 福宁公主摇头:“不好,长得凶神恶煞的,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还蓄着胡子,看着就像以后会打娘子的!” “我看看——确实是。”何矜随手一扔,撇嘴道,“这个的确不大行,那看下一幅吧。” “这个是——户部尚书的幼弟!” 福宁公主再摇头:“不好。他祖籍哪的?祖上是挖煤的吧?就算穿着件玄色衣裳也一点不显白,夜里点着灯恐怕都找不见。” “咦,还真是。”何矜不屑地咧咧嘴,又给它直接扔到一边,“不行不行,再来。” “这个是——” “阿矜,这个你不用看我也知道。”福宁公主微微一笑,带着些不可言说道,“肯定是光禄寺卿家的。” “对啊对啊。”何矜仔细看过了小注,颇感神奇地不停点头,“公主,你怎么知道的?” “哈,他这身形,都能顶得上三个我了,可不就是吃出来的么?” 何矜:“……” “哎,公主说得是,那也不行,再来再来!” “这一个呢?” “太矮了,我前几天看了本《列国志》,他这个头,都比不上里边某个地方的大葱。” “这一个?” “也太丑了,阿矜,我那宫里,不缺辟邪之物。” …… 想象中群英荟萃,现实里丑男开会。 何矜虽嘴上没说,但早在心里吐槽开了。她自认对外貌也不算过分挑剔之人,但这堆画像的程度之离谱,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纸上审丑大会,那叫一个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瞎子看了会奋起,自行冲到药店去买眼药水。 “啊,气死了,气死我了,这都是什么玩意儿?”福宁公主看着扔了一地的画像,桌上却几乎已经空空,她狠狠跺脚骂道,“什么狗屁的世家公子图?本以为是美得各具风韵,谁知道是丑得千奇百怪!” “公主,别气馁嘛,这不是还剩下了最后两幅?”何矜面部已经有微微抽搐,但还是又拿起了个画轴,“要不要再看看?” “不看,不看了。”福宁公主摆摆手表示拒绝,心累地扭过头,“还不知道是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何矜抱着本来也没多少的希望,试着打开了其中一幅,随即居然有些惊喜地喊着福宁:“公主,你看这,这幅不一样了,倒能看得过去。” “是——首席御医的长孙!” “我看看。”福宁公主半信半疑地偏过眼去,只不消片刻就冷笑道,“这个我知道,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据说比高门小姐还要柔弱不能自理,没几天就得抽晕过去一次。” 果真医者,有时不能自医。 “咳,那还是算了。”何矜拿起最后一幅图时,手已经抖得像羊癫疯,不知道还有怎样的惊喜在前方等候。 福宁公主却已经表现得极为淡定:“算了算了,我看开了,你打开吧。” 何矜一边打开画轴,一边把头扭了过去,面露悲怆痛苦,直到完全展开才慢悠悠转了过来,把紧闭的左眼打开一条缝,似乎觉察到了还行,便又把右眼打开一条缝,意外发现更行了。 她双眼圆睁着,满脸惊喜地去喊福宁公主:“公主公主,你来看,这个好看的,真好看的!” -- 第143页 福宁公主不信邪了,她“呵”地冷笑一声,把脑袋像是计算好了角度,一点点偏过来,又瞄了几眼,顿了顿道:“也就……还行吧。” 何矜颔首一笑,这已是福宁今日的最高评价,来得也实属不易,然而她又接话道:“就是……有点眼熟。” 福宁公主点头随声附和:“是吧?我也觉得有点眼熟。” 何矜扒拉过去,看着画底下的小注,一字字念道:“吏部尚书之子张……” “张迟锦。” 福宁公主:“……他令堂也!” 与此同时,在谢府门外爆出来一声带着哭腔、拖着长音的的悲痛大喊:“幸——安——呐!” 作者有话说: 某日,谢幸安发帖网上求助:友友们、家人们、老铁们,因长得太好看总被人排挤欺负怎么办? 友友们:你有病? 家人们:你有病? 老铁们:你有病? ◎最新评论: 【 -完- 第七十八章 ◎他并不痛苦,他快乐死了!◎ 张迟锦这声爆吼简直石破天惊,几乎能震动方圆十里的气流,外加那极为哀怨的腔调,简直能分分钟登台亮相。 就这功力,何矜觉得他如果生在现代,绝对称得上新一任咆哮帝。 何矜扶着额头,极为尴尬地咳了一声:“他、他怎么也来了?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 “阿矜。”福宁公主拉拉着脸,伸手把张迟锦的画像极为残暴地揉成一团,嘴边噙着抹极度猖狂的冷笑,“你嘀咕什么呢?” 何矜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我说,这、这也太不巧了。” “呵。”伴着又一阵不屑讥讽之声,何矜只觉自己身边阴风四起,福宁公主直接更为肆虐地把张迟锦的画像从脑门处劈开,一分为二,“阿矜,我有绝对理由怀疑,这个风韵斋的掌柜,是张迟锦的什么人。” “否则,怎会把旁人都画得千奇百怪,唯独将他一个夸张得这般好看?” “公主,话也不能说……”何矜解释得小心翼翼,但看见福宁公主杀气腾腾的眼神,还是把声音越压越低,“他长得其实本来也就挺……”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又压过来一阵叫魂似的呐喊:“幸安,幸安,幸安啊!” “吵死了!” 福宁公主用力磨着牙,望了眼身边的何矜,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难以置信地歪头问着,“我说阿矜,你夫君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时运不济,被这么个玩意缠上了?” “你可得好好盯着了,莫要让谢幸安跟他学坏了。” 何矜稍稍一愣,答应得十分敷衍又勉强:“哦,好。” 虽说在她心里,谢幸安也绝对算不上什么正常人,跟张迟锦顶多半斤八两。 但这话只能自己想想,可不兴讲。 “嘶,坐太久,脚麻了。”福宁公主揉揉眼眶,边捶腿边晃晃悠悠地起身,“行了阿矜,今儿我也来了有些时辰,就先不给你添乱了,我回去了。”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唉,但我估计那讨人嫌的家伙来了,你和谢幸安两个人也消停不了。” 何矜点头:“额,是。” 自己的看法能被好姐妹认同总能让人愉悦高兴,福宁公主听闻此话后,脸上的愠怒顿时少了些,抬抬下巴笑出了声。 这时候接近薄暮,天边仿佛缺了个大口,艳艳残阳在慢吞吞地下坠,裹挟着连亘的绚烂霞光一点点沉沦。 在满目金灿灿的余晖中,福宁公主紧接着就提脚迈步,她挥一挥衣袖,当然带不走云彩,可留下了满地堆积的画轴。 何矜自不去理会满地狼藉,只管抱起来没有惨遭撕扯扔砸,尚还算尸身完好的那三幅,准备回后院搁到自己房里去。 结果她就听见了张迟锦边跑边随着脚步而颤抖的大喊:“幸安,你在哪呢?你都不知道那个公——” 声音戛然而止。 看这情形,除去张迟锦意外喊破音失声了,只剩下一种可能—— 何矜停下脚步,躲在路边的大棵盆栽后头,仔细看动静。 果然,那边紧接着就传来福宁公主尖锐凌厉的无情质问之声:“怎么,张公子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你想说什么?接着说啊?” 三连发问,最为致命。 何矜默默在心底给张迟锦点了支白蜡烛。 张迟锦状如雕塑,心跳直接漏了一拍,整个人在断电几秒之后干脆装失忆地摸摸头:“啊?公主,你也在这儿,可真巧啊。我没说什么啊,我说了吗?” 何矜眯着眼睛,瞧了个一清二楚。 咱就是说,迟锦兄,这招我才用过,你演得还不如我。 “你们,你们都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吧?”张迟锦理不直气也壮,直接拿手绕着圈指了一周,转得仿佛直升机的螺旋桨,在没人搭理后他反而硬气多了,“公主你看,他们都说没有,你听……错了。” “是吗?”福宁公主挑着眉,皮笑肉不笑地从侍女手中要过来小皮鞭,“啪啪”两下子抽着地面,溅了些灰扑扑的尘土在张迟锦的皂靴上,“用不用本公主给你提个醒?你说那个公……公什么?” 张迟锦仿佛变身人形复读机,顺势重复着:“公什么……” 福宁公主又举起鞭子,对准了张迟锦的脑袋,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大喝一声逼问着:“少废话,我问你呢?公什么?” -- 第144页 何矜心道,如果有一出戏能配得上这个气场,那大概可以是《福宁公主倒拔垂杨柳》。 张迟锦显然也被吓得一哆嗦,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双手举过头顶,尽量保持嬉皮笑脸:“公主,咱有话好好说,整这……怪吓人的还,要是伤着人可就不好了。” 福宁公主面色和眼神一样阴沉,懒得再跟他多言半句:“说,公什么?” “公什么……那个公,嗐,你说这个啊!”张迟锦爽快地拍拍手,作为明眼人,何矜知道他总算把理由给编出来了,“这不前几天,我跟幸安去畋猎,猎到了不少野味,有公山鸡和母山鸡,幸安他非说母的比公的好吃……” “我这不是就来告诉他,那个公的比较好吃,对,就这么个事儿哈哈哈哈,对不对啊幸安?”张迟锦干笑几声,显然对自己编出来的瞎话十分满意,甚至一把拉扯过姗姗来迟的谢幸安,对他喃喃低语,“兄弟,快啊,救我一命!” 可怜谢幸安这傻孩子丝毫不知来龙去脉,就被强行按头承认:“嗯,对,是啊,迟锦说得对。” “哼。”福宁公主虚晃一抽,吓得张迟锦直接躲到谢幸安身后,结果她直接收了鞭子,继续嘲道,“你贵庚了?人家谢幸安可比你小吧?还躲人家身后,你也就这点出息。” “谢大人,劳你转告阿矜,等日后没人烦扰的时候,我再来找她、商议正事。” 谢幸安屈身拱手道:“好。” 张迟锦不停地探头探脑,只等到福宁公主出了谢府的门,伸长脖子都看不见个人影了,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吓死了,差点说漏嘴,你说她堂堂一公主,出门怎么都不乘车驾的?这谁能想到她在这儿?” 何矜眼瞅着没热闹可看了,才要起身,冷不防被后头的一声“夫人”喊得猛打了个哆嗦,连怀里的画都脱了出来,在地上徐徐自行展开。 “夫人,小的吓到您了?”阿默赔了个礼,极不好意思地颠颠跑上去,打算帮忙给何矜捡画。 何矜心神稍定,这才低着头说了句“不用”。 于是,何矜与阿默,正正好的两双眼睛,都同时看向地面上那张—— 披着红纱,几乎半裸的、谢幸安的美男图!! 阿默惊了:“夫人,这您您您……” 何矜也傻了:“我我我……” 她的脑子和声带还在迟钝卡壳,阿默早提前一步拍拍手,拖着尾音长嚎了个“嗷”。 他又懂了、顿悟了。 “原来,夫人您,藏着大人的画像……”在一片尴尬难言的气氛之中,何矜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听他悠悠说道,“定是因为,大人不日就要回翰林院供职,您一人在府中寂寞,借画像来排解相思之苦的吧?” 阿默说着说着,就不自觉鼓起掌来:“早听闻夫人和大人,叫什么……鹣鲽情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啊对!”何矜并不怎么懂谢幸安身边人的脑回路,但懒得解释,自觉这个说法似乎没太大毛病,便顺势僵硬一笑地点点头,“没想到你们大人身边的人都这般聪慧,这居然都被你给看出来了。”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啊。 阿默挠挠后脑勺,直接顺杆子就往上爬:“主要是,大人教得好。” 是哈,你们主仆两个,确实有够像。 阿默边给何矜捡画边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很有种磕到本命CP的狂笑:“您放心,翰林院的差事并不太忙,大人每日都会得空陪您的。” 张迟锦站在前厅,脚底着火一样转个不停,把旁人都屏退之后就忍不住抱怨道:“你说咱们陛下,怎么就正事不干……偏喜欢给人做媒赐婚呢?” 他似乎觉得这样说服力不够,干脆就举出活生生的例子证明:“你看,就拿你来说,就因为陛下乱点鸳鸯谱,随便赐婚,坑了你和小矜儿还不够吗?” “幸安你看,你的脸色相当不好,像是疲累得很,实在痛苦啊。” 谢幸安原本面无表情,听闻此话之后干脆蹙眉,叹气后缓了缓神,真的戴上了痛苦面具:“确有些疲累。” 但张迟锦在讲什么?居然以为他痛苦? 他不啊! 这个亲成得,他简直都要快.活死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就譬如此刻,深陷在苦闷假想之中的张迟锦根本体会不到,谢幸安有多快乐。 作者有话说: 张迟锦:兄弟,别提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难过。 谢幸安:其实并没有,我好快乐,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快乐哈哈哈哈。 好喜欢沙雕啊哈哈哈,但发现谢狗不能老赖在家里和老婆谈恋爱,要有一丢丢事业线啦,但作者脑子不好使,还会是沙雕日常为主嘤(^ω^)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大大新年快乐~加油呀~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七十九章 ◎咱们的酒,我就想跟你一起喝◎ 张迟锦简直快哭了。 他真傻,真的。 他慢吞吞地抬起来那张状如死灰的面容,在捶胸顿足中鬼哭狼嚎地叫道:“我单以为这世上只有大姑娘家会被逼婚,强迫上花轿成亲,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有。幸安啊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爹知道陛下想把我和福宁公主赐婚后,成天就把我锁在房里,不准我踏出去一步,非得让我上赶着去向公主献殷勤,若她不愿,就天天去求,求她嫁过来为止。” -- 第145页 “本来他的话我句句都不听的,但没想到他居然还真请家法,我长这么大他都没打过我……” 张迟锦越说越悲愤,甚至带着些许呜咽的声音:“你说咱们兄弟俩怎么都这么倒霉,逃不了被胡乱赐婚的命呢?” 谢幸安本来都一直左耳进右耳出,在“嗯嗯啊啊”地随口应付,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就于低头啜那一口茶的过程中,在心底默默反驳了句“我一点都不倒霉,我觉得快乐死了”,然后疯狂压制即将溢出口的狂笑,把它化作假模假样的薄叹道:“唉,或许这就是我俩的命中注定吧。” “迟锦啊。”谢幸安虽说并不知道关于他跟何矜的亲事,张迟锦打探到的版本有多离谱,但好在他俩并未因此事而闹掰,也就本着兄弟情半装不装地劝了劝,“你,节哀吧。” “虽说这婚事是有点……,公主如今对你也的确……,但……总还是要活下去的。”谢幸安讪讪开口,看着张迟锦渐渐变得抽搐铁青的脸,极为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这个我的意思是……我不大会安慰人。” 张迟锦:“……” 不用说,他也看出来了。 他本来没想死的,但经谢幸安一劝,他反倒不怎么想活了。 随后,在满厅充斥的沉寂和尴尬中,张迟锦和谢幸安同时忽觉嗅到些极为浅淡、却像猫爪子一样挠在心上的撩人芳香,于是不约而同地抬眸去望—— 赫然是穿着湘妃色立领衫、荼白下裙的何矜,她脚踩缀着铃铛一路碎响的绣花鞋,笑颊粲然地走进来:“呀,张公子来了啊。” 张迟锦眼里闪着泪光。 谢幸安却更早注意到的是——何矜颈上那条极不合时宜的围脖,瞬间扬着桃花眼尾,得意到出声地轻轻一笑。 还不忘在广袖之下探出手,冲她比个大拇指—— 不错,倒真遮得挺严实! 何矜瞥了他一眼,无语了那么一瞬间后赶紧正经下来,对张迟锦举着拳头道:“张公子,别这样,人生还有希望,振作起来啊!” 语气高昂振奋得仿佛短视频里的鸡汤广告。 “小矜儿——”张迟锦他哀嚎得更响了,嘟嘟囔囔地把自己的悲惨事迹再度宣扬,甚至像是下一刻就会伸出手去跟何矜要抱抱。 何矜越听越觉得同情,甚至不时配合地点点头,真.被迫当舔狗的人生,确实有够惨。 谢幸安却一直盯着,整个人只半坐在太师椅上,随时准备作战,把自个儿的娘子拉到身边来。 但好在张迟锦虽说没怎么靠谱过,好歹还不是个人渣,他十分清楚何矜又并非什么小桃红、小杏儿的,终于只是惨兮兮地看着她,吐完了苦水后,又茫然地把视线定格到她的脖颈上:“小矜儿,你脖子——怎的了?” 这种天系围脖,虽然的确……挺奇怪。 何矜根本没想到他还真会问出来,就用指腹随便扫了扫围脖上的白色软毛,思考了三秒钟后敷衍道:“也没什么,就落枕了,脖子痛。” “哦。”张迟锦的脑子不大好用,也并没去探究这事的可信度和真实性,只是老父亲似的,用慈祥的语气望着谢幸安说道,“幸安,你可要多多关心,好好待小矜儿。” 这话自从他知道这俩人被赐婚开始,见到谢幸安一次就说一次,把人听得几乎都要耳朵起茧子。 谢幸安礼貌回笑,然后用种无需宣之于口的眼神点了点何矜,好像就在说: “那等今晚回房了,我再给你揉一揉。” 何矜一眼就看出来他心中所想,这男人自打成亲以来,日子虽短,可总会表露出来些让她始料不及的骚。 她就觉得张迟锦也实在够倒霉,但一时也想不出来适合的话安慰,干脆就直接说:“张公子,你要是实在难受,要不就去喝一杯?” “俗话说得好嘛,一杯酒不能解决的事,那就两杯!” 张迟锦眼神依然木木的,但在愣了愣后迟钝地点点头:“那……也好,那今晚就打扰你们了啊。” 何矜:“……” 她觉得,张迟锦大概是理解错了她话中的含义。 毕竟她好像并没说……要让他留在这里。 但谢幸安虽没忍心再把张迟锦给强行送客,可直到被安排上了酒桌,还是感觉一点都不欢乐。 他这些年都住在郊区里的破草房,虽说没出北辰的京城,但也算平民聚集地,经常有些壮硕的汉子蓄着大胡子在家门坐着,说话是都格外粗俗的:“世上最快活的事是什么?等夜里小凉风一吹,小酒一喝,小媳妇儿一搂,小嘴一亲,啧啧,那滋味……小兔崽子你看什么看?” 谢幸安当时只觉得这些话格外孟浪,但他就是不知不觉地想要跟何矜……共同也来这么花前月下的一出。 然理想很丰富,现实很残酷。 风有了,酒有了,媳妇儿也有了,但搂不成了,亲也不行了。 谢幸安想在心里道个歉,但对不起,他是真的觉得,今晚的张迟锦,尤其碍眼。 然而硬道理就是祸不单行。 等到谢幸安还沉在失落中,在闷声望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后,就没好气地直接大喊了一声:“阿默,你、你给我过来!” “来啦,大人。”估计这几日办喜事吃得油水多,阿默的脸直接又吃大了一圈,看起来就白白胖胖的很好捏,他嘿嘿笑道,“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 第146页 谢幸安很气,但还是保持翩翩君子的嘴脸,平静地说道:“就这酒,从哪拿的?啊?” 阿默的脑子像是天生缺点啥,有时根本分不出好赖话,更加高兴地说:“从酒窖最里头拿出来的,小的瞧着就属这个坛子最好看,就……” 谢幸安脸色更黑得沉,但他终于并没发作,只十分阴鸷地假笑着:“好,你办得很好,下去吧,没事了。” 何矜还没留意谢幸安的表情变化,他就自己先靠了过来,贴在她的耳畔,居然别别扭扭地,还带着些委屈说道:“这是咱们的杏花酒,用你采的那些杏花酿的,一共只有两坛,我专用最好的坛子盛着的。” “昨晚陛下来,都已经喝空一坛了,迟锦比陛下还能喝,我有点……不舍得。本来想打算,就咱们两个喝的。” 这人居然还……挺小气的。 “嗷嗷嗷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翻云覆雨的小安安还有这一面!”傻狗道人又开始活泛起来了,吵得何矜眼前晕成茫茫的通红一片,“原来,他只想跟你一起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地喝酒酒啊小阿矜,会不会还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闭嘴,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何矜只觉得被嚷到脑仁疼,直接把傻狗道人一句话斥退后,她局促地摸了摸自己额头。 虽说那耳根处尚发红,被热气吹拂过后还留有余温,可也渐渐平复冷却,不再像谢幸安靠过来时那么炽热了。 张迟锦只沉溺在自己的悲伤河流里,并没注意到谢幸安跟何矜的亲昵小动作,提着酒坛子自斟自饮:“哎,幸安,你怎么不喝?” “喝,这就喝。”谢幸安看着张迟锦爽朗豪迈地倒酒,甚至还洒在桌上许多,心疼到脸上直抽搐得肉疼,声音都是涩涩的,“迟锦你慢点喝,也少……少喝点。” 张迟锦摆摆手,他满不在乎,慷慨激昂地又饮了一大口:“兄弟,多谢,我就知道你是担心我的。” 作者有话说: 张迟锦:我知道喝酒伤身,兄弟你在担心我。 谢幸安:我关心的不是你,是我的酒,我和我媳妇儿的酒啊!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啊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洒洒水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啊啊啊撒撒撒撒撒撒洒洒水】 【噜啦啦噜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噜啦嘞噜啦啦噜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噜啦嘞噜啦啦噜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噜啦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 -完- 第八十章 ◎他特么是何二小姐豢养的男宠啊!◎ 何矜愣愣地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景象,心里有句“你们清醒一点啊”,她现在就非常想讲。 张迟锦很不爽,于是他决定借酒浇愁,抱着那酒坛子死活不撒手,还擦着并不存在的大把鼻涕眼泪,一声声将“我好命苦啊”的哭嚎,嗷嗷喊得震天响。 谢幸安也很不爽,于是他亦决定借酒浇愁,把胳膊伸过去就仿佛要把张迟锦搂在怀里,结果张迟锦这边人都歪过来了,他却只是无情扒拉着搂在酒坛子上的那只爪子,用手边掰还边装模作样地叨叨着说“迟锦,这酒烈得很,喝多了伤身,还是……” 还是该让他独自来占有这种、痛苦。 你快撒开,他一人承受得来。 就这种情形,仿佛在低龄班才能见到的,为争抢小红花而互不相让的两个小学鸡。 何矜知道在这种他们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心的时候不应该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她的笑声极为动听,宛如清脆婉转的银铃,在厅上幽幽地回荡着,不消一刻,直接就把两个人的四只眼睛给拽过来了。 谢幸安这时候已经稍显醉色,桃花眼里的眸色浅淡了一些,身形似都在晃动,胸口处微微起伏。他丝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大手,一下子端起来何矜面前那个小得可怜人的酒盅,在仰头的瞬间就给她喝光了,还嘿嘿一笑地对她附耳说:“哎,我突然想起来,你葵水是不是还有半个月就快来了?那你可就不准喝了——” 然后招呼着丫鬟,把一碗满满的红糖糯米丸子呈到何矜面前:“来,你吃这个!” 何矜:“……” 还差半个月那也能叫快来了吗? 她就不是很理解。 算了算了,他想喝就喝吧。 何矜仔细想想,自从来到这里后,一共也只跟谢幸安喝过两次酒,还全他老母亲的被下药了,何矜就只会觉得离谱,心里也多少对这玩意有了点成年阴影。 何矜闷头舀了一汤匙的糯米丸子,温热的触感刚碰到舌尖,她知道谢幸安肯定暗暗地做了不少功课。糯米的黏度、红糖的甜度都调得极合她的胃口,甚至颜色都调得极为鲜亮诱人。小丸子入嘴时混着些芝麻香,甜丝丝、糯叽叽的味道整个儿地溢满口腔,一股暖甜淌过咽喉,像是要直接汩汩流入心脏。 这边何矜还在闷头有些愉悦地吃着,那边阿默就吵吵嚷嚷地高举着一封描金的红底请柬跑进来,直接塞给了谢幸安:“大人,方才门外来了个人,说是好像叫镇北侯什么的……想请您择日过府一叙呢。” -- 第147页 谢幸安接过来后尚还没发话,张迟锦早就噗嗤一笑抢先说道:“什么啊?怎么没听说过?镇北侯是什么东……” 随后没出片刻,他回过味来,就像个直接诈了的僵尸,直挺挺地站起来,连酒都直接清醒了一半,高声一喊:“什么?镇北侯回京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幸安好心提醒:“应该才是今天的事儿。迟锦,你这些日子都被关着,不知道也正常。” 张迟锦随即像根被烫过的豆芽一样,坐没坐相地弯腰瘫在凳子上:“是哈,你……说得也是。” “镇北侯……”何矜一边咬着汤匙,边皱眉嘟囔着回想着这号人物。 怎么好像,她压根都不记得书里有? 正如傻狗道人所讲,按照原剧情,谢幸安作为命途多舛的代表性人物,因为名次不济,科举后会做三年的庶吉士,再经历一番考核,合格之后才能留任翰林。作者很良心地没有水字数,于是这三年里与他这男主无关的朝中事务,全部被一笔带过了。 但事实上谢幸安却成功一跃成为探花郎,甚至势必会青云直上,更早进入官场,不免有许多地方将发生极大变动。 而至于这个镇北侯,何矜觉得听着名号牛逼哄哄,估计也只是个炮灰人物,否则也不会在几千章又臭又长的篇幅里,让她连个名儿都记不住。 谢幸安偷看见了何矜在埋头沉思中,估计她是对“镇北侯”感兴趣,干脆十分热情地给她解疑答惑:“小阿矜,你不知道了吧?这个镇北侯,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从他父亲于先帝在时战死后袭爵,多年来都镇守北疆,从未吃过败仗,可谓战功赫赫的。” “近年来,宫里虽一直在传皇后身子不好,但始终没什么准话,这次连他都被召回来了,约摸是真的不大好了。” 给人、尤其是给漂亮小姑娘讲她不知道的事总能使人快乐,张迟锦当即接过来谢幸安的正经话,抢答一样着急忙慌地说:“还有还有,说点你们都不熟悉的!我还听说镇北侯他这个人不爱女色,年过而立也不娶妻,有些龙阳之好在身上,是个断袖的!且他养了个随身的幕僚,一直掩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据说叫什么……什么云棠公子的,据说就是他豢养的男宠哎!还有还有……镇北侯有个妹妹……” 谢幸安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正经人,当然并不关心这种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只是趁张迟锦说得兴高采烈时,一下子把坛子里的酒给倒空在了自己的碗里,饮了个大口,生怕何矜听见这种话被带坏,才慢悠悠说道:“其实我倒觉得……人的情感倘若真的源自发于内心的喜欢,是男是女倒都无妨的。” 何矜这边都还没捋清楚“镇北侯”是哪号人物,听到张迟锦说起来“龙阳之好”还来不及对谢幸安的回答面露欣赏,而在听见下一个名字,“云棠公子”后,她直接像被掀了头盖骨,脑仁一阵发冷后,瞬间整个人—— 都、不、好、了。 心肌梗塞、心跳骤停是什么感觉?她总算又知道了。 一汤匙的小丸子卡在她的口中和喉间,何矜咽不下也吐不出来,只觉得耳闻的这事既离谱又操蛋,甚至忍不住出声含糊不清地颤颤说着:“这不……不会……这么巧的吧?” 排除重名的可能,《权盛天下》里的人物千千万,可她除了谢幸安外,忘记谁也不会忘了这该死的云棠公子,因为他—— 他的确是男宠啊! 而且他特么就是……何二小姐跟谢幸安成婚后,在府里不知死活地豢养的那个男宠啊! 虽说原主在人前也不知是觉得他下贱抑或别的原因,从没暴露过他的身份和姓氏。但只在跟他白日宣淫,甚至交.好正欢时常常攀着他的身躯,于娇.喘的间隙时一声声地重复喊叫着他的名字——“云棠”。 原主倒是把私通给玩痛快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却留何矜一个人,此刻只觉得心里直发毛。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我求求了,我不会还跟这男宠扯上关系吧? 云棠:恭喜你,小阿矜,你又猜错了~ 微沙雕助攻快上线了! ◎最新评论: 【 【看这个作话,云棠难道也被穿了】 -完- 第八十一章 ◎你能不能不要想别的男人◎ 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又带着快被何矜忘干净的原书剧情走来了。 作为在书中除了谢幸安之外,和原主唯一有过密切接触,且为艺术献身、提供过几场香.艳床戏的男人,云棠的名字一经提起,何矜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被“谢幸安是个变态”这几个大字不停刷屏。 毕竟按照原剧情,云棠作为个真正的勇士,一个敢公然给男主戴绿帽,和何二小姐到处宣淫,甚至公然野.战,还出言不逊挑衅谢幸安的作死达人,等待他的下场,那必然是短暂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至于怎么个惨法,咳,鉴于在追这一章的连载期间何矜来得比2002年的第一场雪更晚了一些,等她进入弱水文学网、点开更新时就已看到“因涉及血腥暴力,已根据相关规定予以屏蔽”的几个大字,只剩当时评论区里的一片哗然。 “男主真的绝了!怎么那样啊这个人?够变态,我喜欢!!!” “就是,对啊,如果这样不犯法,我也想这么玩,不管男女,愿天堂再无小三。” -- 第148页 “虽然我想说……但是好变态,好刺激啊哈哈哈。” “坐等接下来何二小姐的下场,也这样还是会那样?让变态来得更猛烈些吧!” 何矜:“……” 作为一个资深的好奇宝宝,她边在激动的心中念叨着“什么啊,什么啊”,边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把评论区几乎从头扒拉到尾,只是看见些“这样那样”的套话,没一句有营养。 等到删减版的重见天日后,云棠的死法已经成了个“佛曰,不可说”的禁区,作者大大只是通过些旁敲侧击的描写,证明他确实已经挂了。 比如,何二小姐被谢幸安五花大绑后蒙着眼,被用缺了口的碗强灌下几大口不明液体。她的嘴唇被划破,但觉得入喉是更加浓郁的腥甜黏腻。直到一碗见底的那时候,谢幸安才告诉她,那是云棠的心头血,趁还活着时取的,还笑着问她不是喜欢他么?好不好喝? ——云棠的结局,就被交代在了这一碗血里,但想来死状一定是更加的……嗯,激动人心。 何矜回忆到这些剧情,忽然就由于生理本能,莫名觉得喉咙不舒服,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低头时就看见那些吃剩的颜色鲜丽的,黏腻到粘在碗壁上的——红糖小丸子。 何矜:…… 就、遇见凡事不要慌,先冷静下来想一想。 她肯定是不会玩婚内出轨这一出的,更做不出来宣淫野.战那么刺激到顶峰的事儿,所以,云棠应该即便来了京城,那大概也是赶巧,八成会跟她没什么关系…… 的吧? 即使她心里已经有种隐隐不详的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玄学,但也总不能保证百发百中的! 求求了,真爱无罪,还是保佑云棠跟镇北侯长长久久吧! “小阿矜。”谢幸安这边扣住何矜的手,直接拽过来搁在了自己的膝上,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你想得这么出神,想什么呢?” 何矜思绪显然还飞在半路上,嘴巴比脑子慢了半拍,已经老老实实回话着:“我在想,那个云棠公子他到底……” 夜里渐渐起了风,吹得人酒醒了几分后也有些发冷,谢幸安不大高兴,面无表情地把外袍脱下来披到何矜身上后,十分别扭地倚着靠背,仰头看厅前的雕梁画栋。 不远处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少爷,少爷,可找到你了。”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如同见了亲娘,赶紧一左一右驾起来喝得烂醉的张迟锦,嚎道,“快醒醒吧少爷,赶紧走了,您怎么又翻墙跑出来了?就一炷香的时间,回去晚了您又要被请家法了!老爷都说了,为防您再逃跑,要把您的院墙再垒高一尺呢!” “垒就垒,老头子实在欺人太甚!他把院墙顶上天了,小爷我也要插上翅膀飞出来。”张迟锦自己破罐子破摔,但还是被扶着强行站好,揉揉醉眼指着谢幸安喊了声,“你说是不是?小矜儿。” 何矜出声提醒:“你喊错啦!” “哦。”张迟锦偏偏脑袋,又指着何矜喊了声,“是不是?幸安。” 何矜:…… 哎,算了,随他吧。 他在被拽出谢府门时仍然爆出了一声高喊:“下次再,再一块喝啊,我——我请你们!” 惊起了屋檐上的鸟,和四面八方游荡的风。 等到这个世界终于清净后,何矜刚想活动手脚,站起来透透气的,就冷不防被旁边一言不发了很久的谢幸安直接拦腰抱起来,扛在了肩上。 小姑娘几乎没什么重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力气足,谢幸安总觉得,还没自己从前猎到的那只白狐狸重呢。 他喝多了,醉汉走路很有些摇晃,何矜生怕自己跟小鸡仔一样被随手扔了,可又不敢动作太大,省得摔下来不死也是个脑震荡,于是只一下下挠痒痒似的捶在他的肩膀上,急促喊着:“谢幸安,放我下来!你喝多了,干什么你?” 谢幸安也不理她,直接把人一路扛回了院,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后,抬脚踹开了房门,就把何矜给扔到了床榻上。 他似乎就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这时候还能记得把她落在软软的被褥上。 何矜只觉得眼晕,用手肘撑着才有了点力气,不至于彻底躺平了。她心里烦躁得很,还没等眼神清明就出声嚷道:“谢幸安,你是不是有……” 谢幸安的确站得不怎么稳,他堪堪把一只脚踩在地上,用另一条腿单膝跪在床边,但剧烈倾斜着,整个上身几乎都覆盖了过来。 他愣了愣,半眯着眼睛,居然似微醺还带着些许委屈地开了口:“小阿矜,你能不能,不要去想别的男人?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莫名其妙地有点难受。” 别的男人?他莫不是说的……云棠? “还有,听到迟锦喊你小矜儿,我也觉得难受,就是说不上来,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的那种难受。”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虽说我在原书里是大狼狗,但我只想做阿矜的小奶狗。 小阿矜:……乖,咱不当狗,做个人吧。感谢在2021-12-21 20:21:03~2021-12-22 20:1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 -- 第149页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女主别怕!来了的都是助攻!(就是这么有自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叫这是沙雕文呢)】 -完- 第八十二章 ◎你应该屁股疼◎ 何矜一直赌气没说话。 被谢幸安当麻袋扛了一路,在床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她很生气。 让他不带一点消停,又用整堆没完没了的口水话轮番轰炸,她更生气。 然而很可惜,谢幸安显然没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反而像深夜电台的情感栏目,把自我陶醉一整,越说越带劲。 说到开心的时候他居然还上了手,蹭蹭何矜的脸蛋继续唠叨:“小阿矜,你别不高兴,也别不理我,我就是看你听见迟锦提到‘云棠公子’之后一直在走神,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就是不大好受,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也说不上来,但就想告诉你。” “我也知道我喝太多了,可我平时真是千杯不醉的……但我只要想起来那天你蹲在树下采杏花,采了半天,我看你脚都麻了,这酒我就不舍得让人喝了。能醉我的根本就不是酒,而是……” “我今晚似乎话特别多,但都不吐不快,就……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 他语气绵软拧巴得仿佛个没人要的可怜小孩,一边孤零零地蹲在路边委屈得想哭,一边还使劲憋着大声说“没关系,我顶得住”。 唉,何矜最受不了这一出,直接呼吸和心跳飙到一样狂乱。 她明明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人间惨剧,从小就被排挤欺凌惯了,是以才会对这份他以为的真情尤其珍惜,充满渴望和害怕失去。 何矜一拳头砸在被褥上,仰天长叹了声,终于对谢幸安正经回话了:“我真不是想他,怎么跟你说呢?不是你说的那种想,反正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那种!” “我就是,对他跟镇北侯的事儿,觉得有点新鲜,就像你听过什么稀罕事儿,走神了而已!” 谢幸安面色稍稍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缓和,但依然黏黏腻腻地接着问道:“是没有非分之想、男女之情的那种?那跟你对我不一样?” 何矜对谢幸安关于“云棠公子”的纠结表示不怎么理解,这句话倒是真把她问住了。 这本身就是道送命题。 但她唯恐这么下去今晚谁也别想睡了,只能点头认下:“啊对,跟我对你是绝对不一样的。” 谢幸安定睛地望着她,暂时没再说话,好像真的没在她的眼神里探寻出别的什么之后,才独自喃喃道:“那就好了。” “咦,你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呢?”何矜把撑着的手肘放下,正打算躺平,见他还在嘀咕,直接冷脸了,“你还能不能睡了?” 谢幸安也不回话,只是低低一笑,眼看就弯腰朝她倾覆了过来。何矜正被他搞得心烦,直接说时迟那时快,翻身躲了过去,对着他就抬脚轻轻一踹,想让他躺到另一边。 她还极为贴心地为他避开了关键部位。 没想到她并不知道,谢幸安本身就没爬上去,这时候力气都用在朝她压过去,经何矜这么一踹,他直接就剧烈仄歪,如同断了翅膀的大鸟,以飞快的速度,给摔下了床。 随后,“轰”的一声,玉山倾倒。 “谢幸安!”何矜被声响惊动,眼看着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一个翻身坐起来,对在地上愣神的男人关切喊了句,“你没事吧?” 谢幸安身量很高,腿也极长,只能弯着蹬在床柱上,他坐在地上后被摔得有那么点清醒了,茫然地抬头望着何矜说,颇有些惊讶地道:“小阿矜,你,你怎么突然长这么高了?” 你就说神不神奇? 何矜并没心情开玩笑:“……,并不是,你摔倒了,快起来吧。” “哦,好像是摔倒了。”谢幸安好像反应极为迟钝地望了望自己四周的地面,这才后知后觉地颔首道,“还真是,我说怎么头有点疼。” “不,不不不,你说错了。”这不科学,何矜实在看不过去了,出于礼貌,对他好心提醒道,“你刚刚摔下去时是屁股着地的,不应该头疼,你应该屁股疼。” 谢幸安:“……” 最后这事以何矜把谢幸安扶起来,又给他灌了碗醒酒汤而告终。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临近深夜,何矜整个人都晕得昏沉,她想起来明日还得去风韵斋砸场子,也不管谢幸安还在桌边清醒着,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自己就先朝床榻那边走过去。 但还没等何矜自己先脱鞋爬上床,就忽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力稳稳托住她,伴随着阵窸窸窣窣的衣裳厮磨之声,她整个人就被谢幸安给半压半揽在了怀里。 他伸手先去解了她围脖的暗扣后,用指腹来回在那仿佛沾了露水的粉嫩脖颈上抚摸过,直到被她嫌弃打掉后还依依不舍地问着:“都出了这么多汗,你怎么也不把它摘了?” 何矜本来依然不想理他,但她实在被惹恼了,吵得根本睡不着。干脆就扭过头想呵斥他一句,让他消停些。 但没想到谢幸安离她这么近,才一转身,就没有一点点防备,跟他先是鼻尖,再是唇瓣,都触碰到了一起。 大好的机会,不亲白不亲。 谢幸安极为轻易地,还顺势把舌探了进去。 -- 第150页 何矜虽早就盥漱过了,嘴里却似乎还留有红糖糯米的丝丝甜腻,他不停地翻卷着舌尖,品味着,一点都不想错过。 何矜明明觉得自己是想抗拒的,可该死的,她竟在愉悦中丝毫抵挡不住,没有半点想抽身离开的冲动,且他一亲就软,甚至还难以抑制地发出些破碎呻.吟声。 “谢幸安,停下,不行,今晚我不舒服,真的不大行。”何矜等到察觉谢幸安真的想翻身压过来后才用力抵着他,皱着眉头喊了句,“你别再继续了。” “我本来也没想继续的。”谢幸安十分老实地交待,“我就想抱抱你,什么都不做。我昨晚给你上药的时候知道,伤到你了。你别害怕,我不是急色之人,不会再让你疼让你难受,今后你要是不愿意,这种事我也是不会强迫你的。” “虽然你的确是让人很……” 何矜:“……” “啊啊啊啊哦哦哦,这样不行啊小阿矜。”何矜于半梦半醒中,脑子里又闪现出来一阵傻狗道人贱兮兮的声音,“难道以后你们每次行.房,还都得让你先主动提出来吗?死直男,对一个女孩子,这也太尴尬了吧?” “你够了啊,傻狗,你懂什么?” 何矜微微愣了一小会儿,这才对谢幸安答道:“哦,好。那我就先睡了。” 谢幸安把自己的手臂搁在何矜枕下,给她垫着调整出一个极为舒适的角度。直到听见她的呼吸声平稳地绵长起伏,他才放心地用指腹扫过她的额角,将唇瓣贴在她的颈窝之上,梦呓一样道:“你不要离开我。” ◎最新评论: -完- 第八十三章 ◎《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 何矜本以为谢幸安清醒之后,听说了昨晚他干的好事会觉得尴尬,然而并没有。 他不过活动了一下子有些僵麻的胳膊,用手掌在她的额上覆过,慢悠悠地说:“我明明很清楚地记得,喝得并不算多,但没想到还是醉了,可能这就叫酒不醉人人……嗯?” 谢幸安虽说作为个舞文弄墨的书生,但那双手并不算养尊处优,甚至可以说,因为他多年的自力更生和饱受欺凌,整个就一各种奇怪伤口和疤痕的聚集处。 他笑得云淡风轻,但被粗粝凹凸甚至带着老茧的手掌抚摸时,何矜并不觉得有丝毫轻松,只是给谢幸安摘下来,对着光细细望过,问道:“你疼不疼啊?”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倒有点耳熟?”谢幸安微微弯了弯手掌,似乎不想再让她看,却没抽回来,“好像那晚,是我问过你的吧?” “没什么事,相比较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比较疼。” 何矜就说,谢幸安绝对算是个合格的话题终结者。 总能让人成功地没法往下接。 她把他的手随便一扔,自己掀开被褥一骨碌爬起来,看见谢幸安躺得直挺挺地不动弹,歪头问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回翰林院当值的吗?怎么还不起来?” 他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边,表情也渐渐变得嬉皮笑脸:“你亲我一口,我就能起来了。” 即使他长得是很好看,何矜也并没把他惯成睡美人的打算,直接给撇下一句“爱起不起”,就趿着木屐去箱笼找里衣。 所幸谢幸安本来就没指望何矜跟别人家的娘子一样,伺候他起身更衣,十分懂事地选择了自食其力。 等到他们被伺候梳洗完毕,便一前一后出了房门,迎面何矜就瞧见了两个丫鬟。 其实也不能称作是丫鬟,毕竟都面容清丽,姿态端庄得体,连露出来一双手都如削葱根般纤细白皙。 她们怯生生地对何矜施礼,结果只换来句她没什么感情的发问:“你们是什么人?” 栖寒毕竟大胆那么一点点,压低了声音老实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们是……陛下赐给谢大人的,试婚……丫鬟。” “哈,是不错。”何矜一声假笑,对她们淡淡地扫了两眼,就加快了步伐走出院门去,“试呗,接着试吧。” 还陛下赐的,背景这么硬,爱试不试,关她什么事? 何矜走得越来越快,顺便把颗正在路中间碍事的小石子抬脚给咕噜噜踢到一边去。 看得拣枝跟栖寒心里很忐忑。 虽说她们知道,京城的贵妇人都不怎么待见试婚丫鬟,这位新夫人的脾气还不怎么好,但挡不住谢大人实在太香,只要她们亮出来背后的靠山,夫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应该也不会敢随便打杀…… 的吧? 说不准还能徐徐图之,有机会跟谢大人…… 傻狗道人自从何矜跟谢幸安成亲后,一直就很活跃。 他不仅又来了,说话还十分阴阳怪气的:“呦,小阿矜,怎么了?我今早用来吃饺子蘸的醋,都没你的酸。” 何矜根本就不理他。 谢幸安追上来了,他终于追上来,隔着层薄薄的衣料握着何矜的纤纤皓腕,直接对她解释道:“没试,我真的没试。” 他本来也想把人远远地随便打发算了的,只是被阿默给清醒劝阻了:“大人,三思,您可要三思啊,陛下派来的人,您可不能把人再弄到后厨生火做饭。” “这不合适啊。” 既如此,那便稍稍调.教后,留给何矜贴身伺候得了。 眼看何矜还是沉默不语,谢幸安一紧张,说得更加着急忙慌:“我真没骗你,她们我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跟你圆房时,那也是我第一次。” -- 第151页 “谁要听你光天化日的说这种事?”何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分明消了气,但还轻嗔道,“行了,我闷得慌,想去上街逛逛。” “那,也挺好。”谢幸安看出来她仿佛不气了,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极为慷慨道,“但我没岳父大人的侯府富裕,俸禄不高,身上没多少银两给你。这样,陛下赏的那些我都没动,全在库房锁着,你让春桃她们拿钥匙去取,想要多少拿多少,不用给我省着。” “反正,别委屈了你就行。” 何矜眼神悦动闪烁,轻颤着嘴唇说:“哦,知道啦!” 谢幸安也不骑马,偏要跟她挤同一辆车,这也罢了,他还不怎么老实,幸而只是戳戳胳膊这种小动作,何矜一个眼神杀过去,他就老实三秒钟,换个地方继续戳。 分明就跟个小孩似的,随他吧。 等到了风韵斋门首,何矜被扶下了马车,还不忘跟谢幸安招手,几乎下意识地说道:“你要记得,一切小心。” 他此刻春风得意到太容易招人眼红,且至少已知了孙平澜和杜钦,都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好东西。 “娘子放心,为夫心中有数。”这边马车都发动后,谢幸安还不忘探出头,冲她挥挥手,“等我回来的时候接你。” “好。” 何矜站在台阶之下遮着面,悠悠看着风韵斋的漆金红木门匾。 这地方瞧着就让人感觉不对劲,但好像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抬脚正要进去。 “呦,客官,您来了?”门口的伙计把条白汗巾往胳膊上一搭,直接就迎上来,“进去瞧瞧?” 何矜定睛一看,才确定了这是间书画肆,而并非客栈。 按常理说,平常的书坊都是男客居多,但这里不同,也有不少的女客,且一来就往最里头钻,何矜眼看着人太多挤不进去,就先在外边逛了逛。 入目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些四书五经,名人字画之类的一看就做得极假,店家明显很有自知之明,直接立了个“赝品”的牌子特以说明。 何矜觉得无聊,自觉找茬也没寻到个由头,巡睃之中忽然就在一处书柜中间最显眼处看到一块带字的木牌子——“本书附赠本朝谢翰林亲笔墨宝”。 居然还利用谢幸安打广告? 她的表情秒变成地铁老人看手机,直接嫌弃又狰狞地将牌子一掀,抽出来后头那本厚如新华大词典的古书,一点点扫视过灰蓝封面上,十个漆黑板正的大字写就的书名—— 《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平安夜快乐嗷!别忘了吃个256g的苹果2333 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考研的,加油鸭,你钟硕! 有期末考、各种考的小宝贝们也必过!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太太过年好呀,问一下什么时候入v呀】 -完- 第八十四章 ◎云棠:“我乐意,你管我?”◎ “这位夫人,您想见我们掌柜的?” 风韵斋的这个小伙计年岁不大,穿着利落的粗布短衫,接过来银两往自己怀里一塞,笑着给何矜搬了把竹凳便赶忙伺候她就坐。 “掌柜的才出去溜达了,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喊回来。” 何矜温润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她绝对有足够理由相信,能够整出来科举版的“五三”,碰瓷二十一世纪全民,包括何矜自己少年阴影的,除非是个纯属巧合的真正神人,要么他绝对、八成就是个穿书人。 何矜激动得拿掌心蹭蹭膝盖,准备迎接这个不知道来自哪里,但此刻绝对算得上是老乡的同志。 说不准对方还是个隐藏在京城里的高人,能够跟她一块回忆探讨一下如今在自己这已经乱套稀碎的剧情。 结果没多久,何矜于期待与欢乐中,被身旁炸出的大喊直接吓了个一激灵。 有个书生打扮、峨冠博带的年轻男子沉痛地跺了脚地面后,嚷道:“《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呢?怎么就没了?为什么这就没了?” 何矜觉得他眼神可能不大好,便抬头望那处一扫,并指点着说道:“这不就在……” 然而,没了,真没了。 就这么短短一个她愣神的功夫,这所谓的科举系列丛书,被抢购一空。 店里伙计显然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答得也极其流畅自然:“不好意思了公子,我们这套书每三个月刊印一次,一次只一百零八套,欲购从速,您请等下次。” 伙计眼看何矜似感兴趣地往他这边看,极为热心地解释道:“我们掌柜的说了,这叫饥饿营销。” 何矜了然一笑,穿越过来的同学们,向来很喜欢玩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糊弄古人。 她理解。 何矜笑起来极为好看,虽说蒙着面,可也是青丝如瀑,眉目弯弯,眼波像是温润的溪流清泉,直接能把人看呆。 伙计直接一个腿软,恨不得多在何矜面前说几句稀罕的讨她喜欢:“您还不知道吧,我们风韵斋这套镇店之宝,《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那可是精品中的极品,不但汇编了本朝科举必备的四书五经和策论,还附带有新科探花郎谢翰林亲笔所书范文。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我们掌柜的说这就叫什么……有版权的!” -- 第152页 版权你个毛线! 这年头穿越都快被玩烂了,还说得这么大言不惭,真当没人能看出来? 何矜虽带着半分笑意,但只冷哼过后就不说话了。春桃这个有很多问号的小朋友又附在她耳畔低语道:“可夫人,为什么要用姑爷的?明明不是还有状……” “你这都不明白?”何矜点了点春桃的脑瓜,看透一切似的悠悠说道,“孙平澜本身就是国公爷之子,他中状元,就相当于孔雀变凤凰,无甚稀奇。可谢幸安这种出身,能中个探花,就譬如那山鸡变凤凰、一飞冲天了,你说对于这些苦读多年的寒门士子来说,哪一个,更容易让他们动心?” 这就和她上辈子年少时,更喜欢看“灰姑娘”系列的童话,是一个道理。 虽说把谢幸安说成山鸡就不大合适。 有幸抢到《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的书生们在店里盘桓着,久久不去,甚至对着那些抢空的就是一顿嘚瑟之音:“这样一来,就能有望沾点谢翰林的喜气,科举高中、天子宠幸、还能娶到整个北辰最貌美的女子,考场、官场、情场全都得意,啧啧,何其快意啊。” 何矜面上不显,只在心里哂笑一声,不好意思,男主的命,可不是人人都有。 何矜巡视过一周,感觉这间风韵斋也无甚稀奇的,其实并没太多现代因素。她觉得无聊,探出头朝门外望,想看看“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掌柜同志到底是什么样儿。 结果眼睛没盼到,耳朵倒先等来一阵尖利刺耳、显然是出自姑娘家的争吵。 是从依旧拥挤不通的里头传出来的。 “谢郎的最后一幅画像,是我先看到的,你还不松手?” “谁管你先看见?钱货两清,我先付了银子的,你松手!” “你松手!” “你松……邢烟烟,你竟敢拽我的面纱?我跟你没完!” “赵绵绵,都是隐藏身份出来的,你还直呼我名讳呢,我也跟你没完!” 何矜:“……” 疯了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书里的人物,男男女女的都变得如此有病。 谢幸安知不知道自己男女通吃,这么受欢迎? *与此同时,天香楼。 这时候临近正午,日影斑斓,微风裹挟着阵阵叫卖之声从大开的红木窗棂里闯入。 早春的太阳还并不算毒烈,只温吞缓慢地照在男子的银色面具之上,闪耀出大片白光,衬得他整个人都飘飘渺渺的,仿佛置身云雾中。 虽不见真容,但依稀能观望出他的唇红齿白,绝非俗物。 “咳。”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覆在面具上稍稍活动了一把,但最终也并没把它取下,只是跟身边的小厮吩咐道,“这面具不舒服,压鼻梁,回去记得跟侯爷说,给我换一个。” “得嘞。您还有什么吩咐?” 男子长久地没说话,只用堪堪露出来的薄唇啜了一小口茶,后来才问道:“哎,如今是哪一年了?” “云公子,这话您从路上就问,问了都有上百遍了,今年是承顺十五年了。” “不对劲,这不对劲啊。”云棠觉得这事实在出乎意料,怎么都想不通。想来想去他微微歪着头,用力压了一下额首,面具瞬间歪了歪,裂开个大口,他又赶紧一把拍在脸上,忍着脸疼扶好道,“这一年她不该成亲的啊,何二小姐她……” “云公子。”小厮见他向来不太正常,总是口误,受镇北侯的吩咐,生怕他在京城这种地方胡说八道没了命,觉得有必要适当提醒,“人已经嫁了,您该改口叫谢夫人了。” “哦。”云棠略略勾唇,幽幽转过脸来,拿那张面具冲着他,呼出口热气,微微眯了眼,似笑非笑道,“我不知道?用你提醒我?我就乐意这么叫,你管得着吗?” 作者有话说: 云棠:她就是何二小姐,我就喜欢叫,别人管得着吗?有意见? 谢幸安:有。怎么着?想练练? ◎最新评论: 【所以云公子也是穿越的?】 【 -完- 第八十五章 ◎这不合理,他不明白(修)◎ “没有,当然没有!”小厮拉着长音嘻嘻陪笑道,“自然是您想怎样叫,就怎样叫。” 只要别让人家的夫君听到,觉得您轻佻孟浪就好。 想起来何矜,云棠的手指就很有些局促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自从重生之后,他就更喜欢去制造些声响,并在实打实的触碰中清晰地知道,自己果真还活着。 有时他根本分不出来那到底算前世还是梦境。若说是个怪梦吧,其中的一幕幕又毫不隐约,极为清楚,甚至在他惊醒之时还能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巨疼。 若说是上辈子的事吧,又分明荒唐得要命,话本先生都不敢这么写。他仿佛亲眼看到镇北侯府倒了,他沦为面首后,莫名其妙地见到了幼时青梅竹马的玩伴,已经嫁人了的,寿康侯府的二小姐。 她早不记得他了,他为了避祸也没再提起过自己的本名,便只在接近她后,像个真正的男宠一样跟她处处宣淫、寻欢作乐,把绿帽子给那姓谢的小子焊得死死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谢幸安看着老实巴交,居然还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让他来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 第153页 随着满目的殷红色炸开,尘埃落定之后,他堂堂风流倜傥的一面首,仅剩了碗心头血。 汝娘也,都没让他看明白自己是怎么没的,姓谢的也实在欺人太甚! 然而他作为一个不明不白的游魂,又亲眼见了谢幸安是如何把何二小姐挖眼、断腿,折磨得浑身是伤之后,将她活活溺毙在水池中的。 行吧,变态这种事,跟谢幸安比起来,他认怂。 但云棠作为一个重新活过的人,怎会任由自己和何二小姐再重蹈覆辙? 那绝对不能! 他虽说脑子不算很好使,但起码还记得镇北侯前世是死于遭人暗算的。这次因为他的献策,镇北侯并未倒在战场上,而是带他平安无事地回了京。 但何二小姐怎会又嫁了谢幸安?非但如此,还比上辈子的承顺十七年早了两年? 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这不合理,他不明白。 云棠面具之下的剑眉都快拧成麻花了,他还是想不通,清清嗓又继续不放弃地问道:“你打听到的,何二小姐可是因失节嫁给谢幸安的?” 中春.药这种事,还是得隐晦点说。 小厮耳朵快听出茧子来了,应付着点头道:“嗯,是啊。” 当众又亲又抱,可不就算失节了吗? 云棠又问:“那可是被陛下赐婚的?” 小厮又回道:“嗯,对啊对啊。” 云棠烦得从后脑勺上薅下来一把头发道:“失节对上了,赐婚也对上了,可怎会突然提前了两年?总不能是我记错了吧?” 搞什么? * 当何矜看见那个身穿草绿长衫,还裹着狐裘的男子走进来时,才燃起来的泪眼汪汪见老乡的热情,被浇灭得连半点火星都不剩。 “这位……夫人,您找在下?” 来人身形挺拔颀长,虽说也能看出样貌不错,面上却已经瘦脱了相,哪怕含着笑,周身也仿佛泛着一层死气沉沉的污浊。 非但如此,自打进门之后,他一举一动都十分稳重守礼,拱手行得比谢幸安这个原著居民还要规矩。 若说他是穿来的,那他这身段气质,也未免……太好了些。 何矜干笑道:“掌柜的,不必拘礼了。” “就是有些小事想问问,关于《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这书……” “许多人都说过这书名极有趣,是家妻的点子。”还没等何矜说出来编好的借口,掌柜的就抢先一步自己交代出来,“的确,多少人科举半生,最后落得一场大梦。” 这么说,大概他娘子是穿来的? 可这掌柜说话的腔调语气都太正经,何矜也不好直接去打听,只能先附和着点头:“的确是有趣。” 掌柜似乎很久没听到何矜这么真心又耐心的聆听,一下欣喜得打开了话匣子:“她还教我些我从没听说过的东西,比如什么版权、什么饥饿营销的,还有明星周边,什么‘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何矜从没听过有人用这么正经的口吻说儿歌,似乎是有点好笑的,但她就是莫名地觉得悲从中来。 她怀着有点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见见尊夫人,不知可否方便?” 掌柜侧过眼朝向窗外,把视线遥遥放远。 何矜迟疑地配合道:“哈,你夫人在外头?” 掌柜摇摇头,面上浮现出来憔悴,仿佛有无数细小裂缝的花瓶,差一步就会彻底成为碎瓷:“她于去岁冬末,难产去世了。” “她走之前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什么二十一世纪、什么社会主义接班人、什么穿越、什么另一个世界的,我虽都记得,但皆听不明白,也不敢说,生怕别人以为我疯魔了。”掌柜的抬头望了眼何矜,觉得有些失礼后又把视线迅速移开,“但是这位夫人,不知为何,我觉得能对你说。从我进门时看见你,就发觉你身上,似有同我亡妻相似的东西。” 何矜直接蚌埠住了。 她虽没见过这位柳夫人,可在这么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好不容易知晓还有个老乡,亲切感都要拉满了却只收到对方已经不在的消息。 就……挺难过的。 傻狗道人到底在搞什么?穿就穿吧,怎的就把人给整没了? 她极度憋闷,喉间窒息不已,被春桃跟夏荷合力搀扶,缓了很久的神,才捂着心口微笑道:“我知道尊夫人说的,我和她是一个地方来的。她说得对,她还能回老家,回到另一个世界去啦,在那里她就会把你给忘了,再嫁人生子的。 “你放心,我们那的大夫都很高明,下辈子她不会再难产的。” “这样啊。”掌柜在一瞬间眼神疾速暗淡,后回过神来,又笑得十分灿烂,“那很好。” “多谢。”他沉吟片刻,眼睛倏忽变得亮晶晶的,躬身又对何矜行了个端正的大礼,“风韵斋,柳尚卿。” 她对他挥手道:“我叫何矜。” “家夫,是当朝谢翰林。” 何矜偷觑到柳尚卿闻言后顿时尴尬得脚趾抓地,体谅到他的确不易,毕竟谢幸安的周边文化也是她亡妻的手笔,干脆大方道:“既如此,你打着我夫君的噱头卖书卖画我就不追究了。” “就是能不能别弄坦胸赤膊的了?难看死了。” 柳尚卿轻笑一声,应了句:“好。” -- 第154页 “掌柜的,您要不要去看看?”几个伙计脸上都挂了彩,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里头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云棠: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什么?这不对劲啊。 小阿矜:别着急,你以后觉得不对劲的,多着呢。 ◎最新评论: -完- 第八十六章 ◎别以为你生得好些,谢郎就能看上◎ “邢小姐,你以为你戴个面纱,我就不知道打我的是你了?” “赵小姐,即使你戴着斗笠,姑奶奶照样知道踹我的是你!” “李小姐,你也别在那装老实了,趁乱薅我头发的就是你,我都看到了!” …… 不是说好的即使认出来也不揭穿彼此身份的吗?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一群出身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为免被人认出来还都特意掩着面,结果就在这风韵斋的里间,为了争抢谢幸安附赠墨宝的美男图,直接上手打起来了。 就这事若非亲眼目睹,搁谁谁不说一句,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柳尚卿也是从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直接变成瞳孔地震的状态,居然好大一会儿都是愣愣地在原地杵着,仿佛一只反应迟钝的呆头鹅。 “我说,柳掌柜啊。” 虽说何矜亦站在旁边抱着手看好戏,但也忍不住针对这种乱象适当出声提醒一番:“你当真要搞这么个我夫君的周边画像?要不你就别整什么饥饿营销这种花样,否则你确定你这地方不会被这些官家小姐们给拆了?讲真的……你再考虑考虑?” 柳尚卿即使一直都严肃正经,此刻也忍不住面部抽搐,他知道何矜说得实在不无道理,但可惜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好巧不巧的,被飞出来的个卷轴直接砸到了头。 他捂着脑袋退了出来,表情痛苦,还不忘对何矜感叹道:“不瞒您说,在下实没想到,尊夫的画像居然如此抢手。” “哎,承蒙盛赞。” 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还好谢幸安没生在女尊王朝,否则非要引得几个国家为争他而干仗,成为“蓝颜祸水”,被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废话少说,我出十倍银子,谢郎的画像,归我!” “十倍?蒋大小姐,你还真敢出,也不知道你爹爹区区一个七品小官,哪来这么多的俸禄供你挥霍?” “许小姐,你也少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爹那户部侍郎做的,又能干净多少?我爹爹都说了,他贪……” 话说到一半,那小姐才发现不对味了,及时刹住。 真是一帮蠢货,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吐。 何矜实在不免替她们的爹娘长叹掩涕一句,生女如此,实乃家门不幸。 正当这边乱哄哄如菜市场,依旧吵得僵持不下之际,门外突然响起来一阵极大的响动,仿佛来了千军万马,激起漫天飞扬的尘土。 有个穿绀色骑装,身上配饰叮当作响的年轻女子率先走入,她后面跟着成队腰佩长刀的兵,直接给柳尚卿把风韵斋给团团围住了。 柳尚卿作为一个正经生意人,见到这种场面明显很头疼,但还是忍着上去陪笑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 女子面庞明艳,她转转圆溜溜的眼睛,将下巴直接扬上天了都:“少废话,听闻你这里有个极好看的男人……” 一边的丫鬟拉拉女子的袖子,提醒道:“的画像。” “哦,的画像。”女子丝毫没管何矜想要落座,直接上去一步就抢了她的椅子,翘着腿吩咐道,“画像呢?那还不快拿给我看看?” 即便柳尚卿又赶紧搬来把竹椅,何矜依然面色有些阴沉地白了那女子一眼。 柳尚卿再怎么木讷,也能反应过来这是个不好得罪的主儿,便干脆亲自把画展开呈到女子眼前:“是,就在这儿,您瞧。” “是不错。”女子灿烂的面容上一直荡漾着笑,她拿指尖把画像里的谢幸安从头到脚依次点过之后,挑挑眉看了看底下的小注,“不愧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谢郎。” “难怪她们都来抢这画像。”女子说罢,如看萝卜白菜似的淡淡扫了扫那些安静如鸡的世家小姐们,“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她环顾一周,见何矜独身坐在一边,似不合群,又颇不客气地问道,“你呢?怎么不去抢?” 何矜面无表情:“不过画像而已,有什么可抢的?” “这么说,你还想抢人?”女子轻启朱唇,对何矜瞬间感了兴趣,毫不掩饰地边看过去边发出阵阵嘲笑,“你也不看你自己长……” 与此同时,何矜的素色面纱正好巧不巧的,被轻飘飘吹落到地上,那张倾城绝艳的脸,毫无遮挡地赫然呈现出来。 女子只打眼扫过她刚暴露出来的的面容,就不自觉缺失底气地讪讪改了口,“你、你别以为你生得好看些,谢郎就能瞧得上你!” 该死的,兄长明明说过,以自己的姿色,只要回了京,绝对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人能长成这样?这还让她怎么吹……哦不,说得出口?! 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可这位小姐……”何矜看见她实在过于目中无人,觉得有必要杀一杀她的嘚瑟,便继续冷声道,“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 第155页 “谢郎他……已成亲了。” “哦?是吗?人夫?倒也挺有意思的。”女子丝毫不觉得羞,居然还接着大言不惭,“就算成婚了又能怎么样?不能和离吗?就算不和离,有句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他夫人能看得住?” 何矜:“……” 你丫的,比脸皮,这让她怎么比? 何矜有些被气笑到,她只轻“呵”了声,点点头表示认同:“你说得很对,那你大可以去试一试。” 但我不看好你哦。 女子转过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何矜的面容,她越看越嫉妒,只想把这张脸皮撕下来安在自己身上。 但她也知道这并不可行,于是打算亮一亮自己的身份,非得找些优越感压何矜一头。 她便又高昂着脑袋,边等好戏似的着看何矜的反应边不无骄傲地说道:“当朝皇后是我长姐,镇北侯是我二哥,我乃付家嫡出二小姐,付婉仪。” 怕了吧?略略略,吓死你! “哦。”听见她的来头,里间的贵女们瞬间大气都不敢出,只何矜一人故作迟钝,甚至懒得装出来“好厉害,我好怕怕”的神情,只微微颔首。 哦?! 这人莫不是耳朵不大行?没听清楚? 付婉仪觉得有必要再解释得详细一些的,比如她家虽然叫的是侯爵,但若论起功劳来,封为异姓王也是未尝不可。 反正就是超超超厉害的! 但何矜压根没管她此刻的面部表情有多丰富,只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也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道:“家夫,姓谢。” 作者有话说: 付婉仪:该死的,气死了,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抢谢幸安,抢得赢吗? 云棠: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联手…… 谢幸安:很好,凑一对二百五。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八十七章 ◎她被谢幸安折磨吐血了?◎ “姓谢……”付婉仪把何矜的半句话喃喃重复了一遍,心里已经有种不安的预感,但她还是努力把腰板挺得倍直,偏偏不信邪地冷哼道,“姓谢怎么了?京城里姓谢的多了,谁知道你嫁的是哪一个?” “哈,你说得也是。”何矜嘴角弯弯,浅浅地盛着笑,明明看得出来付婉仪肉眼可见对她容貌的嫉恨,她还是非要把脸转过来,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说道,“那就说详细点儿,家夫,新科探花郎,当朝翰林,谢幸安。 “哦,也就是付小姐口中的,谢郎。” 话音落时,付婉仪发上的金叶子正在日影下一晃一晃地跃动着光,映着她明显有些阴沉僵硬的脸庞,以及紧蹙的眉头和颤抖的睫毛。 在旁边乖得像鹌鹑的高门贵女们也暂时忘了刚才的夺画之仇,兴奋得攥着彼此的手,就等着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付婉仪如何出丑。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也心悦人家谢郎,姑娘家来买画像至少也该蒙个面吧?就算你不蒙面,也不应该这么猖狂吧?就算你猖狂到要抢画,那也不至于大放厥词要抢人一有妇之夫吧?就算你说了…… 哈,瞧瞧,怎么样?被人家的娘子当场抓个正着吧? 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就是! 凡是在场的人无不替付婉仪觉得尴尬,连她自己也是局促地拿食指指腹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酝酿了许久,终于发出一声轻哼。 认怂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认怂的。 “那又能怎么样?就如我方才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算你生得……” 付婉仪又瞪了一眼何矜,想从容貌上挑出她的半分缺点,却望见她虽坐没坐相,但姿态偏偏婀娜得只会让人感觉娇俏,连她脸上浅淡的绒毛都极为纤纤可爱,无瑕的轮廓像被镀染上一层粲然的金边。 付婉仪快气死了,世上怎会有女子能长成这样? 但她绝不认输,只是咬着后槽牙努力说道:“哪有男人不偷腥的?如谢郎这样的人中龙凤,今后必会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三妻四妾也是少不了的,你能管得过来?” “管不过来啊。付小姐,还要多谢你恭祝我夫君能有所作为呢。”何矜一点都不气,甚至晃晃脑袋,故意把“我夫君”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咬清楚,“先不说我们夫妇新婚燕尔,情意正浓,夫君并无任何纳妾的念头。哪怕来日我们感情淡了,真有他变了心,三妻四妾的时候,只要我母家不倒,我一日不死,那我也是唯一的、原配大夫人。” 何矜每说一句,下巴就抬得更高一点,话到最后,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还得意地挑挑眉,给付婉仪看。 那语气,便好比有个全民男神偶像,少女们见了都要激动得嗷嗷叫,结果她只面无表情地来了句“就还行吧,毕竟我跟他天天在一起,老夫老妻了”。 哎,就问你气不气?恨不恨? 何矜看得出来付婉仪很气,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对自己动手,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没惦记别人相公还能振振有词的道理。 -- 第156页 付婉仪气急反笑,她“腾”地站起来,把竹椅给顺便一脚用力踢翻,指着何矜就连声说道:“好,好,好,我记住你了,你最好能把你夫君给看得好,千万别弄丢了!” “来日方长呢!” 付婉仪磨着牙,连离开的步伐都走得怒气冲冲,扔下她的丫鬟拿着谢幸安的画像匆匆忙忙地跟在后头:“小姐,这画您还要不要了……” “呵,区区画像有什么好抢的?”她接着回过头又睨了何矜一眼,指桑骂槐道,“瞧你那点出息!” 何矜见把付婉仪给气走了,那些贵女们还岿然不动地在里间杵着,便继续往椅背上一靠,满含笑意地对她们道:“我说诸位,里头不挤吗?不出来透透气?” 邢烟烟率先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是是是,何二……不不不,谢夫人说的是,我突然想起来今日的女红还没做完,先走了,告辞。” “我也……要抄的《女诫》也没抄完呢,谢夫人,告辞!” “我突然有些身子不适,也先走了。” …… 仿佛幼稚园放学时,小孩们挨个走出校门,还去跟老师挥手说再见。 只没出一炷香的时辰,里间就彻底地空了下来。 那些小姐们边跑得飞快边在心里感叹,果真只有疯子,才能治得住疯子! 以后可有热闹瞧了。 “我说,柳掌柜啊。”何矜半笑道,“要不我这夫君的画像,你就先别卖了呗,你瞧,多容易惹事。” “是是是,您说得对。”柳尚卿拱手说着,又试探发问,“谢夫人您看,这《五十年科举,三十年模拟》,能留吗?” “哎,随你吧。” 何矜都出了风韵斋的门,咂摸起来这些事儿,觉得今日实在出师不利,既没能痛快地砸成场子,还又遇见了这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付婉仪,心里总惴惴不安的感到不太平。 她烦闷得长叹一口气,拿着支冰糖葫芦边吃边闷头沿着街走。 等到把这条街走完,何矜也差不多要将一串糖葫芦吃光了,她把最后一颗晶亮裹着糖衣的山楂咬下来,边嚼着边将签子递给春桃。 “夫人你看,前头那是大人的车驾呢。” 何矜抬起头来,望着在明媚的正午阳光里那辆雕饰华贵的车舆由远及近地驶过来,旁边的一切都失色地坠落下去,成了不足以入目的背景板,只有谢幸安的马车愈发清晰,像穿过浓浓的时光雾霭,将赶至她面前。 “唔,我看……”何矜莫名感到心里无比激动,还没把食儿咽下去就忙着回话,随后猝不及防,不幸地被一下子呛到。 直接给她憋出眼泪来了。 “咳,咳。”她顿时按着喉咙,难受得剧烈咳起来,夏荷紧张帮她抚着后背,春桃赶忙拿出来帕子递到何矜嘴边。 不多时后,何矜终于把那口已经嚼碎的山楂吐了出来,在帕子上成了红艳艳的一小片。 云棠正百无聊赖,懒散地靠在窗边,结果一低头入目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何矜被丫鬟扶着咳了半天,咳到帕子上……一口血?! 乖乖,那是血吧? 他透过面具,眯着眼又定睛一看,这这……红成这样,不是血还是什么? 这不过才成亲两日,她就被谢幸安折磨吐血了? 作者有话说: 云棠:不行,小阿矜,我绝不能容忍你再被谢幸安折磨成这样。 小阿矜:我就说了你这人,不但脑子不好使,眼神也不好使。 谢幸安:我们夫妻俩的事,你少管! ◎最新评论: 【睡过,骚话太多,我不是很喜欢。骄傲.jpg】 【又一个脑补王者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完- 第八十八章 ◎谢幸安衣冠禽兽,无耻小人!◎ 虽说云棠从悲惨的上辈子已知谢幸安的手段变态,可这……成亲两日就把新婚妻子到折磨吐血,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谢幸安这个衣冠禽兽,简直欺人太甚!” 纵使云棠被遮住了整副面容,依然忍不住骂骂咧咧,将手死死握成拳头,整个人就一大写的义愤填膺。 “哎,公子,您莫气,冷静,冷静。”小厮心里只想说,人夫妻两个的事儿,关您甚事?但这种话只能腹诽,道破肯定是不行的,便只能尝试劝道,“兴许您看错了?就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吐血呢?” 云棠的面具都没动,他只是翻了个白眼,死亡发问道:“哦,是吗?你怀疑我的眼神?那你说,那帕子上红成那样,不是血,是什么?” 春桃眼见谢幸安着急,赶快回话道:“大人,您不必担心,夫人就是吃糖葫芦呛住了,刚刚吐出来,这会儿没大碍了。” 谢幸安在马车还没停稳时,看见何矜在咳的一瞬间,就飞身从上头跳下来,直接用手掌轻拍她的脊背,取过茶水递给她,还凑到她耳边问道,“还难受吗?走,我带你去前头看大夫。” “不……我没……”何矜被谢幸安呼出的热气吹得耳根发痒,她摆摆手,但依然被呛得实在说不出来话,终于忍不住忽闪着眼睛把泪珠儿挤出来,在脸上连成一条线,簌簌滚下落进她的衣襟里。 “我看着你这样难受,还是去瞧瞧吧。”谢幸安耐心抚着何矜的头,哄小孩似的又柔声劝道。 -- 第157页 虽说他自幼别的没吃过,单单吃过各式各样的苦,被呛一下对他来讲不过是和挠痒痒似的小事。 但只要何矜一哭,眼泪在谢幸安心上一砸一个坑,他就忽觉这事实在不得了,非要好好医治才好。 “不,不去。” 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何矜都对医院和医馆这种地方有种由衷的恐惧,单单闻一下消毒水或中药味都足以让她感到窒息。 何矜使劲顿了顿,努努力后这下子总算能说出话来了。她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往前挪了挪正好撞进谢幸安怀里,小脑袋抵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用细细又压得很低的声音道,“我没事了,我不去,就要回府,好不好啊?” 被这么个娇软又磨人的娘子当街撒娇,搁谁谁能顶得住? 谢幸安自诩是个正常男人,他又没隐疾,当然顶不住,顿时就感到有股热流在四肢百骸奔涌,且找不到出口,越撞越凶。 即便他再吃足了苦头,也没有一处重伤让他像这样,根本一点儿扛不住。 “好,听你的。” 谢幸安边胡乱答应边呼出一口粗气,伸长了胳膊揽上何矜的肩膀,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人横抱起,塞进了车厢里,落座后边叩着她的膝盖边笑意盈盈地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是会活活弄死人的? “咳。”天香楼上,云棠身侧的小厮眼睁睁看着谢府的马车走远,渐渐变成视线里的看不见的盲点,忍不住回味着点头叹着,“这谢大人和谢夫人的感情实在甚笃,啧啧,好一对恩爱夫妻啊,这真是……” “你给我闭嘴!”若非掩着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此刻云棠的脸黑得几乎都能挤出墨汁来。他死死攥着手里的茶盏,咬着后槽牙一字字用力道,“谢幸安卑鄙小人,伪君子,果然还是改不了在人前装出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小厮:??? 人家抱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啊,倒也大可不必骂这么凶吧? 小厮显然不知云棠重生前与谢幸安之间不可说的那些糟心恩怨往事,只隐隐觉得公子……似乎极不待见这个素未谋面的谢大人。 可没见过哪能结什么仇?难不成仅仅是因为…… 人家生得太好看? 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啊。 云棠的不屑和忿然一直就没停,攥着茶盏的手也越发用力,甚至都似乎现出了青筋。 看得小厮只觉胆战心惊。 他也算读过些话本子,那里头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大侠在愠怒之下,就能徒手将酒杯茶碗捏成废铁和碎瓷。 小厮刚想出声安慰:那谢大人不过就是生得好些罢了,除了顺眼一点,没什么了不起的,您莫着急别生气,捏破了杯子划伤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云棠猛一发力,茶盏就从那只素手中狠狠擦过之后,在令人窒息的目光中来了个极漂亮的翻转,整个直接滑脱下去,将温热的茶水倾在桌上,又流了一地。 小厮:“……” 看来他还真是高估……哦不,多虑了。 “无趣!” 云棠仍不放弃,抬手把那个还在桌上骨碌碌滚着的茶盏一把给扫在地上,非得眼睁睁看见它摔得粉身碎骨后,才心满意足地拂袖离去。 谢幸安知道何矜此刻喉间不适,便也只是给她喂了水后把人半揽着,一句话也没说。 但傻狗道人又出来了,还在耳边跟她的意识对话。 何矜不自觉就问起了柳尚卿夫人的事儿。 “哎呀,穿越有风险,选择需谨慎嘛!”傻狗道人说得云淡风轻后一口否认,“你问的那个柳夫人,虽说只是个小人物,还因为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达标而难产死的,但绝对不是我弄进来的。” “你也知道最近这几年穿越系统遍地生芽,总有几个没有职业道德的坑货。” “一个不留神,穿到战场上,穿到金銮殿上,甚至穿到刑场的都有,有的从落地到回老家统共超不过三秒。像我这种认真负责的实在是……太少。” 何矜不禁摇头嗤笑道:“可别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小阿矜,虽说剧透违规,但我觉得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傻狗道人思索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很有些歉意地安慰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我看云棠跟付婉仪这两个人不大对劲,你嫁给男主当咸鱼躺赢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这还用你说?”何矜娇嗔道,“原剧情早就乱成糊糊,我早打算靠自己了。” “嗯,很好,那你加油啦,我看照目前的发展,谢幸安堪称北辰顶流,估计想跟你抢男人的可不少。小阿矜,你可长点心吧!” 作者有话说: 别人家的男配女配一出场, 别家男女主:无论使什么手段,都休想拆散我们! 云棠和付婉仪一出场, 谢幸安小阿矜(看戏JPG):我咋瞅着他俩不大正常? ◎最新评论: -完- 第八十九章 ◎“我是抢不走的。”◎ “点心,什么点心?” 何矜才装傻充愣地回了一这么句,又觉得实在无趣,忍不住目光黯然地叹了口气:“这是我长不长点心能决定的吗?” 她倒霉得都没能来得及读完原著,就被整进了傻狗道人这一出自以为是的穿书。 -- 第158页 虽说如今的剧情早就崩盘得连原书亲妈都不认识,但何矜总不由得去猜测,在原主死后那10%的进度条里,谢幸安最终到底有没有娶妻纳妾、甚至广开后宫? 而照目前的情形,谢幸安绝对算得上是男频种马文的主角典型,作为全民少女的梦中情郎,甚至做到了让付婉仪只见了画像就要抢他人的程度。就这么个遍地开桃花法,哪怕谢幸安八成不舍得再杀自己,也当真能做到为了她放弃整片大森林? 何矜只觉这事的困难程度实在难以衡量,只能半含苦涩地说道:“谢幸安在原书里又不曾对谁动过心,没有过感情戏,就算如你所说,我也感觉得到他看上我了,但这种喜欢是不是一时新鲜,又能维持多久,其实都不好说。我知道他这人无论品行和前途绝对能靠得住,但作为男频文主角,事业线和感情线不一向是青云直上和遍地生花的吗?” “主角无论走到哪,都会有一堆女人饿狼似的扑过来,除了他谁都不要,他照单全收了都不算渣。人格魅力的事,能算渣吗?他只是想给所有女孩子一个家啊!” 何矜略微惆怅地顿了顿,又继续道:“狗哥,我说实话,尽管我穿来这破地方也有两年了,但我骨子里毕竟是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性,那些‘我一日不死,就永远是大夫人’这种话都是跟宫斗剧里学来怼人用的。哪怕知道他有出息、是能当首辅的,我还是绝对不能容下,我的丈夫他,除我之外还有三妻四妾的。” “我喜欢谢幸安是不错,不挣扎了我承认,我想留在他身边,但并不代表我就一定离不开他。我也不想去使什么手段防备,这事有什么可防的?上辈子我妈天天盯着我爸,他不还是照样出轨找小三、抛妻弃子了?成天只围着个男人转,累也累死了。” 何矜顺势发出一声苦笑:“我这人懒,绝不会为了争风吃醋成天困在后院里玩宅斗。谢幸安一日真心待我,我就安心当条咸鱼,用自个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原剧情看看能否帮他一二,跟他好好过着。若有哪一日他真的负了我、要纳妾,我非得把他胖揍一顿,和离之后回我的侯府去,正如你一开始所说的,独自美丽嘛,想想也挺不错!” 傻狗道人感觉这次的话题聊着聊着就变得沉重了,不禁感慨:“哎,您能这么想,也很好。” “唉,你说我不这么想又能怎样?我上辈子就活了十九岁,穿到这里,多活一天就赚一天呐!”何矜语气渐渐轻快,甚至在表情上露出些许玩味来,“所以就不去考虑这些复杂的事啦!讲真的我母胎单身,还没体会过谈恋爱的滋味,这才好不容易跟谢幸安找到了那么些感觉,先好好处呗,没到那份上就不去费心思琢磨那么多了,万一他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呢?不然就等他真变心了再说吧。” 傻狗道人也“哈”地一声应道:“那小阿矜,你保护好你机机,不过谢幸安也能保护好你哈哈哈哈。” 何矜觉得听着别扭,正色纠正道:“不是机机,是自己!” 傻狗道人:“机机!” “不对,是——自、己!” “机——机!” “唉,算了!”何矜眼看声调越起越高,把自己给憋得老脸通红,也还是没一点用,只能放弃了,“你高兴就好!” 等马车行到府门口,谢幸安明显看出何矜有些疲惫,小爪子都懒懒在他臂弯处耷拉着,他很上道地也不问,直接给她抱起来,一路送回了卧房里。 何矜始终跟只猫儿一样贴在他怀里,后来到稳稳落在床上,也只是随便翻了个身,沾枕头就睡着了。 谢幸安默不作声地给她掖好被角,随之就把春桃跟夏荷叫到书房。 他低着桃花眼,去看有许多没写完折子的桌面,分明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试探性地问着:“她今日去了哪?出什么事儿了吗?我瞧着她的神情……好像不是太高兴。” 春桃、夏荷:!!! 怎么,夫人上车后几乎一直闭着眼,这您都能看出来? 鉴于何二小姐自幼就是个惹事精,因而春桃跟夏荷打从跟了她之后,每逢出门就被迫牢记她的一言一行,为的就是万一不小心跟人起了争执,还能扒拉着一点点找找看有无能钻的空子,以免让人觉得何二小姐并非完全不讲道理。 虽说情况基本上是找了半天,好不容易讲出来的还都是歪理。 像什么“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接班人”“核心价值观”、“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等等之类的,春桃跟夏荷都不懂,但她们很自然地把原因归结为自己读书少,但谢大人可是中了探花的,那指定跟她们不一样! 但其实只要她们稍微抬头看看拧着眉的谢幸安,就能毫不费力地发现,明显他也是一点都不懂的。 “难产?”在谢幸安怀疑这些年都读了假书后,终于听到点他能明白的字眼。他喃喃重复了遍,眼神里有丝难以掩饰的不安,“还有呢?” 尽管最终结果是让那付婉仪吃了瘪,我方轻易取得了胜利,但两个人还是将后来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一点不漏地讲给了谢幸安。 “呵,还想抢我?”他薄唇一抿,眼尾随着剑眉共同上挑,直接轻笑出声来。 啊,莫非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的? 可恶,虽然……但是怎么居然让他有些……难言的得意。 -- 第159页 据府里可靠的目击者称,那日谢幸安冲进后院时撒欢的样子,简直比多年没出门遛过的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矜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睁着眼睛躺着,懒得动,一点点数着百子千孙床帐上那些姿态各异的小孩玩。 她清楚地听见背后床榻传来一声“吱呀”的轻响,后脖颈接着就被什么东西给慢慢碰上,还微带着水蒙蒙的热气,浅浅翕张。 是谢幸安的唇瓣。 他靠在她耳边,将手环抱在她的胸前,开口就是暖融融的,语速缓慢:“我是抢不走的。”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来吧,我就看看你们还想怎么来抢? 众女配:他令堂的,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这得怎么玩? ◎最新评论: 【哈哈哈可以的】 -完- 第九十章 ◎“这次是你先撩拨我的!”◎ 在这么个傍晚不晚的时辰里,红纱帐中的气氛都多少沾了些难言的暧昧和热意。 何矜朱唇微启,慢慢喘出一口气,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身后的人,还想把他不老实的大手也给扒拉开:“痒,你吹得我脖子好痒。” 她本来也没怎么用劲儿,谢幸安当然更不打算撒手,他直接把两条臂膀箍住面前的人,还没等何矜反应过来,她自己就被翻了个面儿,成了在他怀里,同他脸对脸的姿态。 虽说何矜自从跟他成亲的那一夜、洞房过后就不再是黄花大姑娘,但谢幸安的手指头总在她颈上乱扣,还是弄得她十分赧然和紧张:“你……你能不能先老实一会儿?” “不能。”谢幸安飞快拒绝,慢悠悠地笑着,“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什么?” 何矜抬眸望着他的眼睛,老实交代:“没有。” “我说,我是抢不走的。小阿矜说得不错,画像有什么可抢的?就算她们抢着都买了,堆成山,那也是死物。”谢幸安看了看她,指腹从她的嘴角扫过,“我人只有这么一个,就在这儿,谁都抢不走的。” “你……” “不然就这样吧,我给你发个誓怎么样?”谢幸安的身子虽然还躺着,却高举着手,极为正经地赌咒,“如果我负了你,就让我……” 谢幸安十分努力地想着最恶毒的话,最凄惨的下场。 嗯?家破人亡? 抱歉,这个目标……他早就成功实现了。 身败名裂? 他的声誉本来就……唉,算了算了。 思来想去,谢幸安无奈又悲哀地发现,他仅有这么一条烂命是能勉强用来做赌注的了。 “如果我负了你,就让我身受锦衣卫诏狱的十八道酷刑,死于非命,永世不得轮回。” “谁让你发毒誓了?”何矜略微红了脸,“你要是敢,我就把你休了回我的侯府,重新选个夫婿去。” 她又小声嘟哝了句:“留着你这条命,以后还得做首辅呢。” 男主的命,他倒是敢给,她可不敢要。 “首辅?”谢幸安重复了一遍,但也并没多想,只以为她在故意勉励自己,随口答应道,“行,那我一定好好努力。” “那就再好不过了!”何矜仰头望着他,嘻嘻一笑,眉眼弯弯,甚至隐约有贝齿露出来。 谢幸安看见她这种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内里在熊熊燃烧。 该死的,他明明已经努力压制了。 谁知道下一刻,何矜居然用小手直接捏了捏他上臂的肌肉,边捏边真诚问着:“你这是什么时候练的?原来可是没有的。” 谢幸安并没留意到这句话的重点其实在于,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原来没有的,但他被揉捏得实在浮躁,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就……腿伤的那些天,怕日后保护不好你,就在府里找了些兵器练了练。” “哦,这样啊。”何矜略略点点头,没想到随着这幅度,恰好又用脑袋在谢幸安的胸口处蹭了蹭。 嘶,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会惹火的? 谢幸安忍不住喘了好几口粗气,按捺住呼之欲出的燥热感,哑着嗓子问她道:“你……你想吃些什么?我去叫人传晚饭。” “不想吃了。”何矜皱着眉揉了揉小腹,“不饿的。你想吃什么?” “我……”谢幸安目不转睛地望着何矜白皙的脖颈,以及视线向下,扫到她随着呼吸说话而微微起伏的胸脯,意味深长地说了声,“我想吃的,恐怕跟你的不一样。” “唔。”何矜使使劲,抻了抻胳膊就要撑着坐起来。 谢幸安察觉到自己的怀里空下来,顿时有些慌乱,想直接抬手再把她给按回去。 但还没等他先采取行动,何矜早抢先一步扶上他的肩膀,慢慢贴近了些,眼睛往上看到他不停滚动的喉结,出于好奇心,飞快地啄了一口:“那你现在就去吃……” 居然还用舌尖扫了扫! “这次是你先撩拨我的!” 谢幸安实在忍不了了,他紧紧箍住何矜,直接将人按倒拖进被褥里。 他只觉浑身又酥又痒,好不容易让他自己压下去的火星子直接就爆裂着烧起来,瞬间就能燎原。 被谢幸安正狂乱吻着的何矜满脸懵逼,她……她真的只是一时好奇。 她也没想到那地方跟炮仗一样,居然一点就着。 眼看何矜并无任何不悦和反抗,甚至还极为投入地发出了几声娇.吟,谢幸安也不再客气,半覆在她身上越吻越卖力,甚至直接就去解她的下裙。 -- 第160页 “哎,别。”何矜抓住他滚烫的手腕,琢磨了半天,略微难堪地说着,“还没到晚上,外头……有人怎么办?” 落日西沉,带着飘散漫天的余晖从窗棂缝隙里侵入,霞光满床,映照着少女羞涩绯红的脸庞。 “外头没人了,我进院时就把她们支走了。”谢幸安撩起她一缕被汗液浸湿的鬓发,“这事也不是只能晚上做,但……你愿意吗?” “我……我愿意的。就是,你能不能,别像上次一样,亲脖子?明……明日要回门去侯府……” “好,那我就亲衣裳能遮得住的地方。” “你……那行吧。” 临近入夜时忽然起了一阵风,后院外路两旁的树都被吹得落英缤纷,斑斓地散了一地。春桃跟夏荷无心顾得上,只去管何矜亲手栽下的、那盆娇贵脆嫩的昙花。 它枝叶纤弱得直在风中不停摇荡,等被移到廊下,又被浇灌一番,濡湿之后沾着点点水珠,便越发荣曜,流淌着阵阵华光。 谢幸安低头望着何矜,用炽热的掌心拂去她两颊的香汗,吻着她的耳垂,骤然问着:“这次舒服吗?” “挺……挺舒服的。”何矜依然酥.软得有些说不出话,但还是尽力细细回味之后告诉了他,居然还举一反二,“其实圆房那次也不怎么疼,也很……舒.服的。” “哦。”谢幸安瞬间就懂了,他舔舔嘴唇,明显带了些难言的骄傲,用指尖缓缓扣在她的颈窝里,出声笑了笑。 谁知道他接下来又低着头,带着一丝丝迷惑,真像是虚心请教一样道,“那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何矜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被练得够厚了,不怎么会再难堪,干脆大方道,“行,你问呗。” 他嗓音里沾了些湿润,黏糊糊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气,如梦呓般轻轻说道:“就……什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啊啊啊啊!!!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问题好突然啊】 【 【 【哈哈哈】 【 【这……换个性别瞬间萎了。】 -完- 第九十一章 ◎“你是我这两辈子唯一的夫君。”◎ 什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何矜依次在脑子中把这些字一个个闪过之后,嘴角直接抽成羊癫疯,她还是觉得很有些蒙圈,像是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了一板砖,连谢幸安那张无与伦比的俊脸都像在眼前来回跳跃着,不断靠近又拉远。 二十四字真言,时时刻刻牢记心田。 但要她在此种情景下说出来,她……何矜满脸沧桑,觉得实在愧对老师的教导。 “这你让我……怎么说?” 被一个架空时代的封建官僚要求解释社会主义,这种事也能被她给摊上,就很是无语。 何矜定了定神,但见此时谢幸安还目光灼灼、眼眸清澈地朝她望过去,全然出于本能的求知欲,老老实实地在等着。 看来,碰到个自己的知识盲点就非得去刨根问底,乃古今学霸的通病。 “这个,你别打岔,先让我想想怎么说。”瞧见他一脸真诚的样子,何矜实在不忍心去随口应付,否则只会徒增她欺骗小孩的罪恶感。 她努力思考着尽量靠谱的答案,脸上的表情逐渐崩成假笑男孩,“咳,就是那个,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唠到这个话题,谢幸安顿时来了兴趣,翻身下去躺到一边,还不忘把她给捞进怀里:“原本是不信的,但只要你说得够真,我就信。” “就是……我跟柳掌柜的夫人,前世都是一个老家来的,你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我们老家那儿人人都知道的。在北辰这便是我们的接头暗号啊,只能跟同样穿……额,来到这儿的老乡讲,不能告诉别人的!” “哦。”谢幸安很识趣,懂得不窥探别人的小秘密,他微微一笑,指尖慢慢拂过她的锁骨,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你们的老家,好吗?” “超级超级好的!”话都说到这里,何矜的眼睛中立刻闪烁着许多晶亮的小星星,她十分自然挽着谢幸安的胳膊,开始同他神采飞扬地唠唠叨叨说了很多。 那是个他在《地图志》上和别人嘴里从没见过、听过的地方。 那里地大物博、丰饶广袤、人民友好,没有战争,没有屠戮,更没有宦官专权,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一句进言就被杖杀,没有经年累月的人祸和天灾。即便是偶有灾患,大家也会倾举国之力,共克时艰。 他被这世道折磨得奄奄一息了,理应觉得这样的仙境如同虚幻,但等他微微侧过脸看看何矜,才发现她越讲笑得越灿烂,整个人都好像披着一层薄光。 他瞬间就恍然信了,因为似乎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把她锻造得这么明艳又美好。 谢幸安等何矜说完后,随便捡起她的一把头发,在手中把玩着问道:“你老家那里可真好啊,下辈子……你能带我去吗?” 那他就也是和她一样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人啦! 但这一句话直戳中何矜的肺管子。 她揣着手,悠悠叹了口气,很有些伤心摇头道:“可我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怎会呢?你既知道怎么来的,也必然知道怎么回去。” -- 第161页 唉,提到这儿,何矜就不由得为自己揾一把辛酸泪。 大兄弟,这还用你说,要能走我不早就走了?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怎么来的,偏就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回去了。 谢幸安根本不懂何矜的伤悲,他只知道在自己轻轻触碰上她肌肤的这一刹那,她的娇.躯微微发颤着,浑身起了些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谢幸安带着她人往被褥里塞了塞,望向她的眼神复杂不明,他双唇开合了几次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何矜很想求他别再问了,但根本没等她回复行不行,谢幸安就急切地继续道:“你在那个老家,有夫君吗?他……也会来这里吗?” 谢幸安暗下决心,那个人要是敢来,他这就去下床找了那些兵器,非得跟对方好好练练。 “嗯?”谢幸安的问题越发奇奇怪怪,提起来她的家乡何矜只会觉得好心酸,她干脆一股脑给他交待完了,“我上辈子,十九岁就死去了,莫说有夫君了,我连喜欢的人都没有的。” “你是我这两辈子,唯一的夫君啊。” “啊这……”谢幸安受宠若惊,没有料到会收到这样的答案,更不想她前世也过得这么短命而悲惨,他并没心思再嘚瑟,只顾怜惜着说,“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下下……下下下辈子都会的!” “行了,我信。”何矜笑得花枝乱颤,露出来带着白皙单薄的双肩,“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嗯?” “你累了吗?还要……继续吗?” 得,又给绕到这现在进行时了。 不过,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动,她又没累着。 何矜脸泛红晕,小声地实话实说:“还行,不怎么累的,也可……” 在谢幸安又压下来的那一刻,何矜终于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原本以为刚刚就已经结束,但万万没想到这对谢幸安来说不过是中场休息,他紧接着就像安了电动马达,玩了好一出梅开二度。 等到夜阑更深的时候,何矜才又被谢幸安洗净擦干后从净室里抱出,他折腾到现在,竟还有兴趣凑过来问她:“这下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倒还行。”她直接一动都懒得动了,却依然发自内心地冲他真诚说着,“反正一直都是你在动,你是该饿了,还是你吃吧。” “那不行,你这么不吃东西,明日回门,岳父大人看见你又饿瘦了,会怪罪我。” “才一顿而已啊,能看得出什……” 事实证明,别管话说得再硬气,动弹不了的依然拗不过活蹦乱跳的,何矜最终还是被谢幸安拽起来,强行喂了半碗小云吞。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在谢幸安搂着何矜舒坦地呼呼大睡的时候,杜雪合正拉着付婉仪的手嗷嗷哭。 “雪合,咳,你冷静一些。”付婉仪没好意思嫌弃她蹭在自己袖子上的鼻涕眼泪,使劲把人给按了回去,“你伤才刚好,别着急,慢慢哭……呸,慢慢说。” 杜雪合用帕子使劲揉了下眼睛,再次发挥了她堪称北辰影后的演技,抽噎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这幅样子都是被她害的,她……她简直不是人啊!” 作者有话说: 杜雪合:我必须得拉个同伙一块对付共同的敌人。 付婉仪:这都不用你说,我已经看上她相公了。 感谢在2021-12-30 23:37:55~2022-01-01 07:3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柳堤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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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合在躺尸养伤之中编排了一肚子苦水,只可惜全然没人肯去搭理。 她那腹黑的夫君孙平澜就是个浑身带着毒刺的木头人,只会觉得她如今的模样丑陋可怖,直接把卧具搬到了书房去。武清伯府的娘家人,都把这盆水泼了出去,也没有多少闲心去管这个女儿伤势如何。 而至于福宁公主和孙妙怡,一个折腾到现在,自己的亲事都搞不明白;一个蠢得头脑简单,跟她说话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杜雪合等来等去,总算等到一个长期留守北疆、对京城的破事毫不知情的,她的幼时玩伴——付婉仪。 她可能放任别人在自己之前先入为主,跟付婉仪搭上话吗? 那指定是不能的! 杜雪合充分发挥了自己完全能登台比惨大会的演技,本着“此时不装,更待何时”的原则,将每个表情动作都仔细拿捏,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见者伤心。 “她……她性子是一贯跋扈的,我已经时时处处忍让着……”杜雪合边抽泣着边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块被蛇咬得不成样的伤,这下是真的更悲戚了,“她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杜雪合从太阳落山嚎到月亮高悬,一直没点破,只不停地在兜圈,就等着付婉仪自己发问了。 等到对方问起来,她就能小心翼翼地道出,我实在不敢说何二小姐的大名,是你逼我的嘤嘤嘤。 但是你怎么回事啊你个蠢货、臭丫头,我都演……呸,哭了这么半天叫惨,你一点都不好奇害我的人是谁吗? 这你让我还怎么接着往下挑拨?! 杜雪合难过苦闷得快要窒息,捂着胸口深深地喘了好几下粗气,又重重咳起来。 “雪合,来,先喝口茶水,你莫急。”付婉仪顺手把个茶盏递过去时,连带着视线随便一瞥时才发现,杜雪合露出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被啮齿咬过的痕迹。 原本听过杜雪合伤了脸,平生最爱美貌的付婉仪一直有意偏过眼去不看,但这时她再慢慢把视线移上面前女子的双颊上,直接就惊得心头一颤。 什么叫不忍直视?什么叫惨绝人寰? 即使将养了许多时日,杜雪合的伤势不再像刚被救出来时那样吓人,可原本白皙清丽的面容上平白多出来许些深浅不一的齿痕,尽管结了痂,也依然落了疤,在脸上杂乱地分布着凹凸不平,没有哪一块完整。 “这这这……谁干的?”付婉仪怒了,她当即义愤填膺,“她是谁?谁把你害成这幅样子的?” 杜雪合瞬间激动不已,她泫然欲泣。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最严重的问题! 她好激动,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平静,双手抱膝,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我……我不敢说,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啊?你夫家是当朝颖国公,你母家是当朝武清伯,这等身份,你有什么不敢的?谁会敢欺负你?”付婉仪越说嗓门就越高,“瞧你那没出息的,说,说出来,我替你报仇。” “我……我纵然知道是谁,可苦于没有证据。我那日就是好好地去附近的山头散心,哪知道莫名被人打晕后,扔进了全是蛇鼠的大坑里……” 杜雪合的瞎话说得极其自然,她又不是傻帽,才不会承认去那地方原本是为了私会情郎。 “我不敢跟旁人讲,只说自己是失足掉落……”杜雪合缓慢忧郁地扇着挂着泪珠的睫毛,“我向来与人为善,只她一人生性跋扈,不知为何,总跟我过不去。” “得,说了这么多,她到底是谁啊?” “寿康侯府家的,二小姐。”杜雪合伸出手,屈辱又难堪地攥了攥被褥,“算了吧婉仪,她长姐是贵妃,颇得盛宠,才添了皇长子,她夫君又是陛下近臣。我脾气一向温和的,不过跟她发生过几次口角,还是因看不过去她实在嚣张,就落得如此下场。你听我的,多忍着吧,不要得罪她。” “你这叫什么话?!”付婉仪嚷得口干舌燥,直接饮尽了一杯绿茶,“我二姐是当今国母,贵妃算什么东西?生了皇子又怎样?我兄长还是镇北侯,她夫君又算什么玩意?” 杜雪合小心翼翼,声音低不可闻:“她夫君是……新科探花,当朝翰林,谢……谢幸安。” “什么?是她?!”付婉仪闻言之后,眼睛直接瞪得像铜铃,奋力站起身来朝地上狠狠踹了一脚,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长得……长得十分……狐媚子的?” 要想让自己开口承认何矜美貌,呵,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嗯,是啊,你与她也……”杜雪合眼看付婉仪的怒气也全写在脸上,似乎也与何矜有了恩怨,忍不住心里狂喜,试探发问着,“你才回京,就与她……” “哼,我与她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 第163页 “唉,她这人的确是……”杜雪合话只说到一半,便又化作了沉沉慨叹,“想来我与她先后出嫁,她或是嫉恨嫁得不如我,没能做状元夫人的吧。” 这倒可真不一定。 付婉仪虽嘴上没说,心里直接来了个当即否定。且不说在世人眼中,状元和探花同为三甲,差别并不大,而单就相貌上看,这个谢幸安长得实在,比孙平澜好太多了。 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何矜嫁得亏。 付婉仪想起来何矜在风韵斋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只觉全身都在憋气,恶狠狠道:“呵,就她这种女人,她嫁给谢郎……咳,谢幸安都是白白糟蹋了人家!” “年纪轻轻又模样好好的,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个祸害!” 杜雪合仔细观察了几眼,见一提到谢幸安,付婉仪眉间就似有异色在,她知道这人自小就好美男,便暂时放下对谢幸安的厌恶,将他当成突破口:“唉,你还不知道吧?这谢大人,是被她逼婚的。”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九十三章 ◎“不把他/她抢过来,我誓不为人!”◎ 在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杜雪合几乎是翻着白眼,还将“呸呸呸”于心底重复了好多遍。 谁要喊谢幸安“大人”啊,他个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你说什么?!”此刻的付婉仪双眼一瞪,明显是比杜雪合更加激动,掰扯着手指头,“等会儿,你让我先捋一捋。” 她瞳孔震惊,贝齿打着颤,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出话来:“你说谢郎……是被她……逼、婚、的?” 谢……谢郎? 杜雪合略有耳闻,因那小杂种生得实在太好看,许多被美色迷昏了头的世家贵女们私下的确爱这么叫他,但付婉仪不是才在京城落了脚吗?兴许连他的面都还没见过,是怎么张开嘴喊出来的? 付婉仪才不会顾及这么多,她眼看自己随便来找找杜雪合聊两句嗑,居然还给打听到了意外收获,当即就是既震撼又激越,支棱起耳朵仔细听着:“逼婚?怎么逼的?快跟我说说。” 她就是说,如谢幸安这样品貌身姿都譬如谪仙、旁人无出其右的男子怎会娶了这么个蛮不讲理,和市井泼妇一样的玩意做娘子,果然是另有隐情的! 杜雪合面带同情,喟然长叹一声,浓重的忧愁堆在眉间,挤出来个极为板正的“川”字形。 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在嘴上不再给何二小姐留半点情面了! 杜雪合美目一凛,素手轻轻抚上脸侧来得莫名其妙的伤痕,外加她不知亦不能去查幕后真凶是谁,各种郁闷堆叠到一块,急需个出气筒,疯狂加重了她对何矜的怨恨。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杜雪合对初来乍到的付婉仪拼命传播灌输了北辰年度最大谣言—— 何矜逼婚了谢幸安。 当然,酌量的添油加醋也是必须的嘛。 就这种离谱到没边的谣言,从何矜与谢幸安被承顺帝赐婚的那一晚就开始广为流传,尽管谢幸安明里暗里辟谣、警告了许多次,也依然难堵众人悠悠之口。 说你是被逼的,你就是被逼的,你来澄清,那你就是又被何二小姐逼了。 谢幸安:“……” 最终实在没办法,何矜只能劝慰着随他们去吧,总不能每个人的嘴都缝上,反正京中的新鲜事多的是,有了下一件,这件理所当然地就被人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已经几乎被淡忘干净的这茬子事,让杜雪合为了挑拨离间,逮着机会又给扒拉了出来,且为达到更好的效果,她又自由发挥,添枝加叶了许多。 连她前两日翻看的那则,色胆包天的恶霸强抢民女的话本子,都让她直接给换了性别,弄成了何矜罄竹难书的一大罪责。 钟鸣漏尽时早已经夜深人静,偌大的颖国公府里只杜雪合的房内还点着一盏孤灯,此刻的气氛本该是冷冷清清,但因付婉仪愈演愈烈的怒意,油然生出了许多热意,并不断升腾。 “所以,事情就是这……” “她也太过分了!” 杜雪合好不容易凭空捏造出来个、何矜如何穷凶极恶的形象,结语都还没说完,就被付婉仪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打了个寒战。 “婉仪,冷静,冷静。” 付婉仪气得头顶简直要冒烟,额饰上的流苏都沾了一层薄汗,贴在她因愤怒而憋得薄红的脸上,她深深地喘着粗气,朱唇大幅翕张。 “我就说呢。”付婉仪恨极反笑,使不完的正义直接溢满了胸腔,她微微眯着杏眼,一边的嘴角使劲上翘,“谢郎怎会自己瞧得上她?” 你见过哪个堂堂探花郎能看中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你见过哪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会喜欢个娇纵蛮横的疯子? 你见过哪个翰林院大人的娘子会在街上坐没坐相,言行无状? 付婉仪的确没见过,所以她信了,信得真诚,信得毫不犹豫。 好一出侯府恶霸小姐强抢良家美少年的大戏! “原来竟是她自己当街对谢郎又亲又抱,坏了人家的名声,还仗势欺人强逼他娶?!”付婉仪咬着后槽牙,东施效颦地学着何矜说话,“还‘我夫君,谢幸安’,呸呸呸,强扭的瓜,亏她好意思说得出来?心虚不虚?” -- 第164页 杜雪合叹气道:“她这所作所为,实在是……” 付婉仪顺势接话:“毫无人性!” 杜雪合借着引导:“还有……” 付婉仪跺脚:“天良丧尽,令人发指!” 漂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杜雪合心满意足,眼看这火终于点得是时候了,又为自己添了盏绿茶,努力保持平静,“这话只你我说一说,还是算了,婉仪你初来乍到,即便知道这不平事,恐也无法与她……” “呵,这可不一定。”原本何矜的容貌就已经足够让人嫉恨,又让付婉仪知道了这狐媚子竟如此恶毒,这不就现成的跟她一较高下,顺便抢过来谢郎的好由头吗? 凭什么要算了? “我非得跟她过不去,还要从她的手中救出来谢郎。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杜雪合:“……” 她死、你活,有区别吗? 不过何矜要真能死透了,杜雪合简直敢携八辈祖宗好好谢谢付婉仪。 “只不过……婉仪,你想好了,你真要那个小杂……谢大人?他可是成过亲的,不干净了。像何矜这种疯子最变态,说不准就喜欢玩鞭子蜡烛之类的东西,谢幸安,恐怕被她折磨得不轻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付婉仪抚了一把眉间坠着的流苏,闷声思索了片刻,摆手道,“哎,他生得那么好看,就算不做正经夫君,当个男宠倒也不错的,那云棠,不就是我哥的男宠吗?” 她的视线逐渐收拢,聚集着移上床边燃得正欢的红烛:“不把他从何矜手里救出来,我誓不为人!” * 刚被付婉仪提起的云棠正又从噩梦中惊醒,骂骂咧咧地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珠:“谢幸安,这个伪君子,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我绝不许小阿矜再留在他身边,落得前世那样的下场。” “不把她从谢幸安手里救出来,我就不姓云!” 话刚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他娘的,说顺准了,他本来就不姓云! 这誓发得一点都不真诚,那能表决心吗? 重来! “不把她从谢幸安手中救出来,我誓不为人!” 作者有话说: 云棠付婉仪:我一定要把她(他)从他(她)手里救出来! 何矜谢幸安:不用了,多谢! ◎最新评论: 【添了盏绿茶,细节很到位】 -完- 第九十四章 ◎绝不做重生界的耻辱!◎ 云棠很郁闷。 他本以为自己重新活过来,回到一切还没开始变糟之前,就能凭借上辈子以血肉(真·心头血)和小命换取的经验,动动手指就能把何矜抢回来,顺便让谢幸安这个狗屁不是的变态东西彻底玩完。 可当他凭借前世记忆救了镇北侯一命,逐渐靠近并进入了京城才知道,那个本该是无名小卒的谢幸安,此刻居然高中了探花,还成了炙手可热的天子宠臣,最最要命的是……这家伙已经娶了何矜! 计划很完美,现实却让他极度颓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时或怀疑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重生,只是脑子有病。 但每当此时,镇北侯对他的夸赞都言犹在耳,什么未卜先知,神机妙算,居然早就识破了敌军的包围圈,反将了他们一军,实在是高。 承让承让,若非凭借前世仅有的记忆,预判了他们的预判,云棠相信以自己的脑子,根本就干不出来。 在回京的一路上,云棠除去隐瞒了自己重生的秘密,始终都在想方设法地给镇北侯耳边吹风,为的就是让他相信,谢幸安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让他帮着自己共同对付这狗东西。 谢幸安,卑贱下流、肮脏无耻,考科举都要靠容貌才能得个探花,还骗婚人家单纯无辜的侯府小姐,实乃猪狗中的败类,畜生中的极品。 岂料镇北侯听过他一阵怒骂之后,只是轻摇折扇,出声笑了笑道:“小棠棠,我早听说他极为貌美,你说这些,莫不是因嫉恨人家长得比你好看?” 云棠:“……” 不是,他这费劲口舌挑拨了半天,侯爷居然只记住了一个谢幸安好看? 他好累,他还年纪轻轻的,为何要承受这些? 可他在诸多话本中也曾听过许多人拥有前世记忆,今生大杀四方的事例,他也绝不认输,不能做重生界的耻辱! 何矜和谢幸安的小命,他非得全都弄到手。 云棠惆怅了半天,卷起衣袖看着小臂上那块可怖的烙印,恍惚中记起来曾经那块蝴蝶形的胎记,以及他与何矜年少时的回忆。 终于再度难过得呼呼大睡了过去。 *天刚露白,谢府后宅。 寝衣大敞的谢幸安正半跪在床榻之上,神色慵懒,唇边噙着笑,伸出大手去就给何矜揉腰。 “这边,这边这边……不对,再往下一点,往左,就我手指的这里……” “不是那里,那是这里?” “你别闹,你手别乱摸,那里哪还是腰?!疼疼疼,轻点儿……”何矜又羞又恼,把脑袋给埋进枕头里,哼着气娇嗔道,“还不是都怪你昨夜……也不知道是怎么能折腾这么久的?” “小阿矜,总把过错推给别人这种行为,实在不好!”谢幸安手还在不停地揉,嘴上却也没认输,“昨夜是谁抱着我不撒手的,嗯?是谁说再来一次也行的,嗯?是谁嘴上说不要了身子却很……嗯?” -- 第165页 “别说了别说了,我这不是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嘛,哪知道它那么香,就一时贪吃了……”何矜面红颈赤,越来越小声地嘟囔,“也不知道都是你一直在动,你怎么也不累的,还能这么活蹦乱跳?” “小阿矜。”谢幸安勾着贱兮兮的笑意,把脸伸过来贴到她耳畔,“你要是这么想知道我累不累,下次可以换你动,我在下边,怎样?” “我不要!”何矜扭过头去不看他,拿手推了一把,却正好按在他滚烫的胸口上。 刹那间,仿佛两个火球贴在了一起熊熊燃烧。 何矜羞愤地缩回来小爪子,顺便把光洁细腻的脊背也躲进被窝里,“别揉了!这都到时辰了,我想起身,你去下床给我找衣裳,行不行?” “夫人都吩咐了,那当然是行的。”明明何矜的语气很生硬,并没带着什么恳求,谢幸安还是觉得骨头都酥了。 他随即跳下床,开始了窸窸窣窣的翻找,“那个,亵衣你想穿哪件?” 何矜的尴尬瞬间拉满:“你……随便吧。” “嗯,好像的确是不用太讲究。”谢幸安慢吞吞道,“反正也只有你我,两个人能看得见。” 何矜:“……” 虽然话是这个理,但她还是有被贱到。 谢幸安选了半天,最终两手各抓了一件,终于拍板道:“那还是这件赤色的吧,颜色喜庆。你穿上的样子,红梅映雪,就像幅活的美景。” 何矜笑得牵强:“多谢你的夸奖啦,但我就偏不。” 她随即趁谢幸安不备,狡黠如狐狸一般跳下床,抢了那件青色的过来。 这边何矜都穿好了,谢幸安却又大笑一声躺回床上,且寝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来她昨夜咬的斑斑红痕。 何矜扬眉催促道:“你还不起来?” 谢幸安打了个滚:“哎,我倒是也想,没衣裳穿。” 何矜冷哼着直接随手从衣架上把他的衣裳取下来,一窝蜂全砸到他身上:“给你给你都给你,够了吧?” “够了够了,你别往那砸啊,嘶,我看看……哎呦呦还好没事,不然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前后又折腾了两个时辰,何矜跟谢幸安才坐上前往侯府的马车。 “我说夫人。”谢幸安半靠在软垫上,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去这么晚,岳父大人不会觉得你同我成婚后,越来越懒怠了吧?” “不会。”何矜忙着透过轩窗往外看热闹,答得十分敷衍,“我爹爹只会以为,我是被你给带坏了。” 谢府和寿康侯府离得不远,并没走多少车程,何矜老远就看到了府里的家丁正排好,和一排白菜似的门外等候。 “小姐,姑爷,您回来了?” 管家笑脸迎上前,但见车凳还都没放下,何矜就让谢幸安给抱了下来。 “嗯,怎不见我爹爹?”何矜觉得不对劲,甚至跨门进入时,一路上的下人都噤若寒蝉,前厅只有个缩手缩脚站着的何冕,便随口问道,“阿弟,你怎的在这傻站着?爹爹呢?” “阿姐,你来了。”何冕愣愣地抬头,他被吓傻了,反应本来就不怎么快,这下更慢,“你问爹爹啊?在……在祠堂。” “他发了好大的火,你还是别……”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云棠:我立志不做重生界的耻辱。 何矜:我还立志不做穿书界的耻辱呢。 接下来云棠就要开始他屡战屡败的搞事啦,谢狗也要开始他事业线了吼! 云棠:我终究还是做了重生界的耻辱呜呜呜……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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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日更日更不是梦,地雷来一发!】 -完- 第九十五章 ◎“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 “那也就是说,我爹爹之所以气成这样,就是因为郑氏跟何婵在背地里说我跟田……我跟我娘的坏话?” 何矜边急匆匆地往祠堂赶,边对丫鬟问话,一脸的了然:“我说呢,我爹爹平日脾气不差,但能把他弄得很生气,后果严重成这样的,除非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原本宅斗文里嘴碎的女人闲得没事干,是都少不了背后嚼舌根的,尤其是田氏跟何矜两个当事人,一个早就埋到地下化作春泥,一个也已出嫁,按理说怎么着也不该被发现。 坏就坏在郑氏母女才无故责罚了个下人,哪知那下人觉得受了委屈,心里不服气,扭头就跟寿康侯把这事给捅了过去。 啧啧,就这种难得一遇的运气,何矜真不知道该对郑氏母女说句倒霉还是恭喜。 何矜才摇摇头顿住脚步长叹了声,忽地一拍脑门,想起来正在后头闷声跟着的谢幸安,扬眉试探着问道:“额,你也要跟过去?不是有句俗话说,‘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吗?毕竟自己家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当然,我的意思并非说你是猪,但你就不怕我爹爹会把火顺便烧到你头上?” “不怕啊。”谢幸安喜形于色,直接朝她贴过来,衣裳都窸窸窣窣地摩擦到了一起,“有你在,你肯定会保护我的。” 何矜脸上瞬间崩裂了块:“你离我远点……以后这种话在家关起房门来说,就行了。” “我说着玩的,哪有夫君躲在娘子身后……” -- 第166页 “混账!”两个人不知不觉说着话就走到祠堂前,寿康侯正又一声怒吼,抬着腿似乎想要踹,但不知为何,终究那一脚还是没落下来。 他憋得更急,随手操起个茶盏,狠狠砸在门柱上,顿时碎裂的瓷片四下飞溅。 “当心!”谢幸安首先反应过来,也根本等不及看清楚碎瓷片飞到了哪一边,直接就往前跨了个大步,转过身去张开双臂,把何矜给严严实实挡住。 “我的乖女!”寿康侯听见动静,眼看差点误伤了何矜,当即什么不管了,颠颠地就朝这边跑过来。 他果真是动了气,从脸到脖子都通红一片,声音也吼得有些嘶哑,但态度转换堪比川剧变脸,瞬间就满眼慈爱地把何矜给望了一圈:“没事吧?没伤到吧?来,让爹爹好好看看。” 何矜摇摇头,抬眼问着谢幸安:“刚刚是不是有些都砸你身上了,你没事吧?” “你放心,没事。” 何矜跟在寿康侯后头进了祠堂,就见何婵和郑氏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虽然鬓发散乱看不清真容,可每人脸上都有份的手掌印子却格外清楚。 何矜从没见过寿康侯打人的。 尤其是何婵,被吓得颤动着单薄的肩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连气都不敢喘,只在瞧见何矜来了寿康侯脸色稍霁后,可怜巴巴地望向她:“阿姐,你来救……” 何矜嘻嘻一笑地打断道:“你可千万别多想啊,我不是来救你的,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 何婵:“……” 她的嘴角狠狠抽搐着,爬过来就要恳请何矜为她求情:“阿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就看在我…我…” “嗯?看在你什么?不急,你慢慢说。” 何婵搜肠刮肚地结巴了半天,愣是没能想得出来她对何矜有什么情分,一时着急,哭嚎得更加厉害。 郑氏被烦得头疼,她此时狼狈至极,身上再无任何珠光宝气,迫不得已只放下脸面也来求何矜:“矜儿,婵儿毕竟是你妹妹啊,她不过年幼无知说错了话,你就不能在你爹爹面前求两句情吗?” 何矜眨着眼睛道:“不好意思,不能啊。” 听闻此话,郑氏攥着帕子的手猛地一抖。 谢幸安嘴角上扬,身形因憋笑也有些微微晃动。 “自己做的事,就该承担后果。”何矜压低了声音在她们耳畔轻轻道,“要是再逼我,我可是会翻旧账的哦。” 被迫想起上次的巫蛊后,郑氏母女彻底瘫成了两团烂泥。 若说这次还能侥幸留下条小命,再加上巫蛊事件,那不就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 虽说何矜是个坚信无神论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但那个小人留着毕竟晦气,早让她成婚前一把火烧干净了。 可这俩人又不知道,提及此事依然被恐慌得不行,如秋后寒蝉,彻底噤了声。 “够了,矜儿,你到爹爹身边来。”寿康侯摸摸她的头,瞧见何矜后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欢喜,实在不愿再在这种破事上动气,干脆直接下了令,“来人,去请家法,何婵,口出恶言,杖二十,禁闭三个月,抄一百遍《女诫》和《女训》,抄不完不准她出房门!” “郑氏,教女无方,助纣为虐,杖三十,禁闭半年!” “下次再犯,休怪本侯不留情面,直接将你们逐出家门!” 他直接拿爵位来压人,可见愤怒值已经燃到了极点。 “矜儿,你先去前厅歇着。幸安,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话听你说。” 谢幸安离去之前,还不忘拍着何矜的手背说:“你放心,我相信,岳父大人讲道理,不会随便拿我撒气的。” “嗯。” 书房里日光正亮,寿康侯板正严肃的脸却一半隐没在了暗影中,正因看不分明,所以才阴沉得格外可怖。 田氏因难产离世,本身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谁知道何婵与郑氏竟会出言不逊,说田氏的死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还玩笑说没准何矜过两年也会重蹈覆辙。 真是放肆! 饶是寿康侯平日里再没怎么发过火,听闻这些话后也忍不住直接就动了手。 伤及他平生挚爱,他都敢六亲不认,哪还顾得上去做什么只动口的狗屁君子? 谢幸安并没多问话,装得格外殷勤老实地递上一盏茶:“岳父大人,消消气,您先请用茶。” “放肆,畜生、混账,实在畜生不如!”寿康侯的横眉依旧没怎么舒展,连髭须都被他吹得一动一动,他骂个不停,伸出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又冷眼慢慢转头看向谢幸安,正色问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求娶矜儿时,答应我的事吗?” 谢幸安垂下桃花眼眸,拱手作揖:“幸安,并不敢忘。” 作者有话说: 寿康侯:我的心偏到了太平洋~ ◎最新评论: 【加油,小可爱】 -完- 第九十六章 ◎老实人,是你对他最大的误解。◎ 在寿康侯此时此刻的印象里,谢幸安绝对算是个如假包换的老实人。 根据寿康侯的一番考察和打探,和他爹跟炮仗似的暴脾气完全不同,谢幸安这小子温良恭谨,待任何人都和和气气,最重要的是,对何矜也是百依百顺,这不在刚才,在察觉到危险时,还以肉身为她做盾牌。 -- 第167页 老实人好啊。 虽说这孩子看着也并没什么大出息,但谢幸安能容忍他开出的条件和何矜的臭脾气,已经算是祖坟上冒青烟、求也求不来的好事了。 寿康侯略微眯了眯眼,眸中的火星子渐渐熄灭,平复下来呼吸后,他没来由地欣赏起这个倒霉女婿,随手指着旁边的圈椅:“别站着了,你也先坐吧。” “我记得跟你说过,矜儿的娘亲,是难产没了的。”寿康侯记起来往事,心就疼得直抽抽,但还是要用力憋住了把道理讲给谢幸安听,“矜儿生下来时,她刚好咽最后一口气,连自己用命换来的女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他退回到满目疮痍的回忆里,眉眼间浸透沧桑:“矜儿生来体弱,为了留住她,给她喂奶的乳娘整日都得喝几碗苦药,她身子骨比她娘还弱。我虽知道她性子差,但从来都不忍心责罚。幸安啊,你要知道,不让她生养,我也是为了她好,我实在怕她跟她娘亲一样……” “幸安明白。”谢幸安话接得十分讯速和严肃,“小婿既在婚前答应了岳父大人,就一定做得到,不让她受生养之苦,亦绝不纳妾,用我这辈子,庇护、宠爱她一生。” 寿康侯心里极清楚,他这个条件一说出口,再多提亲的人估计都会跑得毛也不剩。毕竟婚姻大事,即便是市井里的蓬门小户亦都要指着女人传宗接代,但没想到谢幸安却几乎是毫不犹豫,直接给答应了下来。 那一瞬间,寿康侯以为谢幸安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这就意味着,到你这里将断子绝孙,谢家先人的棺材板集体要崩裂,祖宗十八代估计都会在地底下日日夜夜地骂你。 听没听明白啊傻崽儿? 但谢幸安的回答依然不变,还更高声正经地重复了一次。 寿康侯原本不怎么喜欢他,但也就是从那刻起,直接认定了他是自己给钱也不换的好女婿。 谢幸安本身就是烂命一条,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能娶上何矜,这辈子能有个陪他左右的人,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至于子孙后代这种事,完全没在他的考虑之内。 非但如此,谢幸安还能无师自通,进一步知道寿康侯仅剩的顾虑。 寿康侯嗫嚅:“还有这……” “岳父大人大可放心,即便在避孕一事上,我绝不做有伤矜儿身子的事。” 关于生不生孩子这事,谢幸安其实自认为他无权替何矜决定,但他也怕日子一长被她察觉出来,目前都只在暗中为她调养身子,留待过些年再说。 但别管从前还是以后,哪怕这辈子的行.房,不要子嗣,一切避孕措施,他都打算好了只用在自己身上。 毕竟男人嘛,对自己下手就是要狠一点。 寿康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明知自己这事干得不太厚道,面对谢幸安骤然变得无比高大伟岸的身影,重重地点了点头。 让人断子绝孙就算了,还让他一个大男人去自伤,寿康侯毕竟脸皮薄,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想换个方式补偿:“你的仕途上,我会尽力帮忙。” 分明是客气话,谢幸安也只是礼貌道:“多谢岳父大人。” 他知道本来寿康侯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据谢幸安所知,最近这群阉党的坏事越做越过火,寿康侯已经快忍无可忍,马上要跟这帮混蛋撕破脸,只不过如今皇后病势沉重,唯一诞下皇子的柔贵妃是最最有可能的继任。前朝后宫,无数的眼睛都盯死了他们父女,此刻都自顾不暇了,寿康侯哪还能有余力提携他? “对了,我听说,镇北侯明日要请你过府一叙?”寿康侯磨了阵扶手,扭头问谢幸安,“你同他有交情?” “并无。” “镇北侯这人,常年不在京城,表面上他这人胸无城府,谁知实际呢。和他打交道,你当心些吧。” 谢幸安应道:“是。” 寿康侯又长叹了口气:“陛下宠你,照着形势,你早晚要入阁的,但那里的明枪暗箭更多,如今朝堂上下都已经乱套了,你千万记得保全自己。” “是,多谢岳父大人。” 寿康侯很满意,随后拂袖站起身来:“行了,走吧,矜儿还在外头,别让她久等了。” 何矜刚刚出嫁,本来就没离家两天,跟寿康侯在饭桌上也并无多少新鲜话聊,只还是那些小时候的往事,再平常的寒暄。 但这样寿康侯就已经极为开心。 谢幸安也没插话,只顾着闷头干饭,偶尔听见何矜的糗事时配合着哈哈笑两声。 何矜佯装生气,去抢他的饭碗:“你别吃了,笑什么笑?!” “矜儿。”寿康侯故作正经严肃,板着脸跟她说道,“你那脾气收一收,毕竟是你夫君,别看着幸安老实,就总欺负人家。” 毕竟玩坏了这一个,再找个这么好欺负又听话的,就难上加难了。 “他?谢幸安…老……老实?”何矜的脸上肌肉忍不住狠狠一抽,嘴角发颤,望着他那张仿佛人畜无害的脸,忍着崩裂感,违心地点头假笑道,“啊,是,是挺老实。” 什么叫离离原上谱?这就是离了个大谱! 就这个给他送个仇敌,他能变着法把人做成八大菜系的凶残变态玩意,你居然说他老实? 啥也不说了,便宜爹啊,不是我说,老实人,大概就是你对谢幸安,最大的误解。 -- 第168页 有一种饿,叫爹爹觉得你饿。 何矜在回府的马车上行了还没几步,就被颠得胃里的食快吐出来了。 她扯扯谢幸安的袖子:“你还好吗?还行吗?” 谢幸安摇头:“不大行了。” 何矜瞪眼:“那你刚刚还一直在那吃?!” “哎,那要不就……下来走走?” 作者有话说: 其余所有人:幸安是个老实人啊。 何矜:啊哈哈哈是,你们说得对,但愿你们有朝一日落到他手里时,依然能面带微笑地说出来这种话。 感谢在2022-01-05 20:27:17~2022-01-06 20:1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柳堤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女主:啊对对对对真的是老实人】 -完- 第九十七章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商量了没两句之后,何矜倚着软垫,十分迅速地答应了谢幸安还是下车去走走。 谢幸安随即吩咐车夫停下,还不忘伸出手摸摸她有点发鼓的小腹。 又香又软,亲起来口感也是很不错。 何矜撇着嘴一把捂住:“你干嘛?这里头又没小娃娃!” 谢幸安一时没说话,只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你要不要……下车前先亲一个?” 何矜摇头拒绝:“快下去吧你!” 她只是装腔作势,推谢幸安时压根没用力,他长腿一伸出去,半个人就直接先稳稳落了地。 何矜还没露出头来,就先听见街上不远处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又柔又酥,仿佛山路十八弯般蕴含了多种情绪,反正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声的娇喊:“谢——” 显然,这叫……啊不是,这喊声的主人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在明显看见谢幸安又从马车里牵出一只素手时,及时刹住,以正常人的腔调重新喊了句:“谢大人。” “哼哼,别以为没叫出来我就不知道,明明她想喊的就是谢郎。”何矜贴在谢幸安身边黑着脸嘟嘟囔囔,“那么热情,这架势,就跟围堵爱豆的私生饭一样。” “爱豆?爱?”谢幸安听不懂这么多,略微重复了一遍后,嘴角笑到快裂开。 管它什么意思呢,何矜只要对他说爱,谢幸安就喜欢。 “那你也能喊个‘谢郎’试试啊,别成天谢大人谢幸安的,一点都不亲……” “太肉麻了,喊不出来。” 谢幸安跟何矜只顾着两个人说话,丝毫也都没注意到镇北侯兄妹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哥,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谢大人,全京城,不,全北辰最好看的男子。”付婉仪蹦跳地拽着个看样子二十出头的男子,边走边指着谢幸安,摇头晃脑地还偏偏眼左看右看,“是很好,真人比画像上更好看。” 付婉仪明明瞧见了何矜,和她目光无形中相撞后擦出火花,极有默契地没搭理彼此。 谢幸安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好看,尤其再配上这种拿他当玩意儿一样观赏评价的行径,可以说是极不礼貌。何矜虽嘴上没说话,但默默翻着白眼,早已经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 谢幸安的脸色很有些阴沉,但他并没流露出多少不悦,只是徐徐一笑地礼貌拱手道:“见过镇北侯,付三小姐。” “你认得我?”付婉仪一时被美色冲昏头脑,选择自动忽略了谢幸安刚刚先喊的是镇北侯,欣喜得仿佛来到了快乐星球,“莫非你也听说过我……” 莫非他也听说过自己“北疆狂花”的美名? 谢幸安一脸淡定,面不改色地实话实说道:“并未,没见过,只是随口猜的。” 付婉仪:“……” 镇北侯却直接毫无架子地哈哈一笑,直接搭上了谢幸安的肩膀:“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是镇北侯。” 何矜对着镇北侯福了一礼后就默默地站在旁边,冲他们看觑了眼。 这兄妹两个好像都不怎么正常。 宫里皇后的病情都严重到快药石无灵的地步了,就算关系不好,哪怕是装,他们也不该还这么嘻嘻哈哈和没事儿人一样。 上次这么自来熟的人还是张迟锦,但谢幸安似乎觉得镇北侯没那么单纯,并未把他的手给扒拉下去,只忍着难受绷住脸冷静说道:“侯爷找幸安,是有何事要说吗?” 镇北侯用力拍了拍谢幸安,眼看着他猝不及防身子有些发颤,笑意直接在古铜色的脸上盛满:“我不是给你递过请柬,让你过府一叙的吗?” 谢幸安略微顿了顿,抬眼迎上去:“侯爷请柬上说的,是明日。” 镇北侯回得更加顺嘴,那叫一个心安理得:“明日?明日不如撞日,就这会儿,不正好赶上你休沐,我也无事,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不如你就同我回府,随便聊几句,如何?” 见过难缠的,还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想当初张迟锦和谢幸安初见时,起码还有父辈的交情在,镇北侯可跟他是毫无关系,甚至能说化成灰都撒不到一块地里,这又是为哪般? 仅仅因为他生得好看? 该死的,谢幸安越发恨起自己这张俊逸无双的脸皮来。 他思索了片刻,终于对镇北侯回话说:“那还请容许幸安,先与我夫人告知一声。” -- 第169页 “好。”镇北侯扬着眉望了望一旁的何矜,“尊夫人果如传言一般,甚是美貌。” 看来他没让付婉仪吹嘘自己是第一美人做得对,只要眼不瞎的对比一下何矜,都会觉得啪啪打脸。 谢幸安只陪笑着微微点头。 若换个旁人说出这种话来,谢幸安心里的戒备就直接拉满,但镇北侯这人就差把“断袖”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他实在放心。 或许,他真该担忧的是自己。 何矜把谢幸安拽到车尾后,满脸幽怨地跟他说着:“你真要跟他去吗?镇北侯他是个断袖,付婉仪她……” “我知道,她想和你抢我……” “那你还……”何矜话说半句后顿住了,镇北侯毕竟无恶意,以谢幸安目前的小破官位,之前又答应过,的确是不好拒绝,只嘱咐道,“万一有不对劲的就跑。你不是练武了吗?招式学得怎么样?” 谢幸安摇摇头:“娶了你以后,太快乐,没再练过,都忘了。” 何矜:“……” “骗你的,如有什么不对,我会想办法脱身。” “那我等你回来。”何矜伸手抚平了谢幸安胸前长衫上的褶皱,“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放心,今晚亥时之前,我一定赶回去陪你。” 何矜扭头捂住眼睛,对他不舍地摆摆手:“那你走吧,走吧。” 谢幸安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递给她:“那你就去逛一逛,看看有什么看中的,都买了,不用给我省银子。” 在正午明晃晃的日光中,身着月白长衫的谢幸安,被镇北侯兄妹挤在中间,活像块惨兮兮的夹心饼干。 付婉仪贴过来,他觉得十分别扭,就躲到镇北侯左边…… 镇北侯又把手伸过来…… 太可怕了! 谢幸安只能推脱自己身子弱、不认路、走得慢,慢悠悠落在了后头。 行到半路,镇北侯才一拍脑门,环顾了四周,纳闷道:“哎,小棠棠人呢?”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为我夫君担心他清白受损。 谢幸安: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担心起我自己被惦记。 ◎最新评论: 【北疆狂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撒个花】 -完- 第九十八章 ◎没有姑娘,能抗拒拔刀相助的英雄◎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傻狗道人一阵猛嚎,吵得何矜难受得捂住耳朵之后,又唠唠叨叨地说道,“这样不行啊小阿矜!你怎么能让你相公跟镇北侯兄妹走呢?” “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俩兄妹都不正常,一个好男色,另一个还是好男色,那镇北侯长得人高马大的,谢幸安那小身板落到他们手里,还不得被活活玩……” 何矜本来一直拧着眉头没说话,听到这里实在受不了了,跺着脚狠狠怼道:“说什么呢你?傻狗,注意你的言辞!” “啊,骚凹瑞,我说小阿矜,你不要生气,我也是为你着急。”傻狗道人按捺住激动,尽量把语气回归平复,“我的意思是,谢幸安就这么落他们手里了,你就不担心吗?” “我……我能不担心吗?但那又能怎么样?”何矜觉得很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那能有什么办法?镇北侯跟谢幸安又没恩怨过节,他一个侯爷热情开口邀约,谢幸安作为个翰林院小编修,且他早就收过请柬了,没理由拒绝。” “至于那付婉仪么……”何矜抬抬下巴道,“她肯定是抢不过我。” 傻狗道人继续问:“那万一呢,万一有个万一……” “万一,谢幸安要是亥时还没回去,我就带着府里上下的所有护卫,去镇北侯府要人。” “啧啧,不容易,你是真的不容易啊小阿矜。”傻狗道人明明在叹气,但是那开口的腔调越听越像在围观看好戏,“谢幸安要是不能为你守住清白之身,那可太真是对不起你了。” “行了,你够了啊。”何矜被烦得要命,拿素手扶着额头,“你什么都不知道,剧情现在又乱七八糟,我跟谢幸安也只能靠自己了呗,帮不上忙你还说风凉话。” 她越说越觉得憋屈:“我说傻狗,你每次一出来就只知道看戏,你这也叫穿越系统吗?你这不直接把我弄来玩我呢吗?知道的以为你要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多大的仇,把你祖坟刨了,让你这么耍我呢。” “啊,这实在是不……” “你听我一句劝啊,你这玩意要是还没正式上市,就赶紧收手改行干点别的,坑我一个就够了啊,不然即便客户满意率达99.99%,你整出些虚假的好评,也没什么意思。” 傻狗道人听懵了:“好……好评?” “可不是。”何矜正色点头,“被你整得一个个都有来无回的,想给你差评也没机会啊。” 傻狗道人:“……” 何矜气笑道:“你说说,狗啊狗,你可真是好狗啊。” 那边顿时来了精神:“哎,多谢您夸奖!” “???”何矜十分不解,思索了一阵才明白,大概在傻狗道人那里,他以为“你真是好狗”和人类的“你真是个好人”一样,都是褒扬的话吧。 算了,随他去吧。 何矜哀怨地摩挲了阵谢幸安留给她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愣了愣,揣进了怀里,又从自己腰间掏出来另一个,秀眉瞬间拧成麻花。 -- 第170页 不是她说,这也……太丑了点。 她前世手残得连十字绣都搞不明白,在缝了半天的梅花枝被闺蜜嘲笑像蜈蚣后,就发誓一辈子也不再碰针线。 结果,兜兜转转又来到了这一世……好么,下次发誓,她一定记得说生生世世。 何矜也是在无意中听春桃说起来,在北辰,新婚妻子都要给丈夫绣个荷包系在腰带上的,美其名曰“时时刻刻把娘子放在心上”。 她本来满脸不屑:“这是放在心上吗?这不是时时刻刻挂在腰上吗?” 但当她看到谢幸安只能用买来的荷包时,她后悔了,她动摇了,准备给他绣个最简单的“福”字了。 可这也绣得实在…… 何矜不死心,把荷包在自己掌心摊开,对着太阳光仔仔细细又看了看:在通红的暗纹绸布上,金线缝成个瘦骨嶙峋、歪歪扭扭的、横不平竖不直的“福”,比她写的还要丑,实在是三百六十度全死角的难看。 何矜在惆怅叹息,云棠躲在个暗处吩咐人小心行事。 云棠躬身说道:“看到街上那个长相极美的女子了吗?等会你就去劫她!” “好!”小厮点点头,顺势继续问着,“是劫财,还是劫色?” “废话,当然是劫财!”云棠伸手一巴掌拍在那小厮的脑门上,“敢对她劫色,你就完了!” 云棠的真容被遮掩在泛着银光的面具之下,无人能望见他脸上的神情,但在他露出来一双微眯的凤眼中,笑意已十分浓重。 上辈子他被迫只能以男宠的身份接近何矜,别管他有多么真心真意,在世人看来无非是对狗男女。 但这次不一样了! 他定要在何矜还不认得他之前,小心翼翼地接近她,跟她慢慢培养出来真爱,再想方设法把谢幸安那混蛋给弄死,最终救她出魔爪,与她双宿双飞,成为好一对神仙眷侣。 云棠接近她的第一步,就是找人抢了她的荷包,而他,则仗义出手,帮她夺回,完璧归赵。 试问世上,哪个姑娘能抗拒得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呢? 包括何矜,都不可能的! 云棠越想越开怀,几乎直接能在眼前浮现出何矜一脚踹了谢幸安那个王八蛋,被自己拥抱入怀的情景来。 早一刻也算好,晚一刻都是熬。 云棠眼看着何矜如今正无防备,她身侧也并没人,赶紧踢了下小厮的屁股:“快去,赶紧的!” 何矜郁闷了半晌,觉得实在拿不出手,刚想把这个绣废了的荷包给找个地方扔掉,就忽然觉得后头起了一阵疾风,同时闪过个模糊的黑影,在那瞬间,她手中的荷包随之脱出。 “拿来吧你!” 滑腻的丝绸略过掌心,仿佛游走一尾表皮粘稠的活鱼。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畔紧接着传来一声极富正义之气的大喊:“姑娘莫急,荷包我定替你夺回来。” “不是,你谁……”何矜愣愣地转过身去,只能看见不远处有道一闪而过,如同幻影的人形,迅速消失在了街口。 何矜摸了摸自己并不发热的额首,疑惑挠头。 不是,她想说,一个绣废了的空荷包,抢什么抢? 作者有话说: 小棠棠开始犯病了…… 咳咳,再说明一下下哈,云棠是重生,小阿矜是穿越 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底细,所以都以为对方不认识自己 这俩人全自以为这次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沙雕剧情写得好快乐啊,想写一辈子沙雕文 另,我在遛狗的时候又想到了个hin沙雕的脑洞,明天交上作业之后可能会整个预收,让我康康有没有看上的小天使们~ ◎最新评论: 【不怕有沙雕,就怕有一窝沙雕……】 -完- 第九十九章 ◎这荷包给狗用,狗都嫌◎ 何矜虽没能看清楚那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长什么样,但能十分确定一点—— 那便是,他们的脑子都不大正常。 一个撒丫子就跑,一个没头脑地追。 不过就是个绣得又丑又废的空荷包啊喂,你们是吃错了什么药?至于这么拼了命地跟百里冲刺一样抢? 嗐,丢就丢了,本来那荷包她也不打算要啦。 “啧啧。”何矜满头问号,她摇摇脑袋不明所以,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掏出来谢幸安留给她的那个装满银子的荷包,“哈,还好那俩傻缺抢的不是这一个。” 云棠追着小厮一直到了个再没别人的死胡同,这才喘着粗气恶狠狠斥道:“我说你跑就跑,还跑那么快作甚?” “不是您说让我跑……”小厮话说到一半,伸手把蒙着的面纱也给扯下来,累得脸色潮红,直接瘫跪在地上,再没那力气继续犟。 “少废话,荷包给我。” 云棠靛青色的长袍随风飘飘荡荡,他抬腿把脚蹬在墙边的大石上,伸手把那个荷包接过,可只是粗略地扫过那么一眼,面具之下他那张俊逸的脸就忍不住狠狠抽搐了番:“谢幸安个混蛋,平日就给她用这种破玩意儿?” 倒不是他说,布料什么的他虽然不懂,但单就绣成这副模样,真是给狗用,狗都嫌。 何矜她作为一个名门贵女,自己肯定不会用这种东西,那就肯定是谢幸安这个做夫君的给她的。 -- 第171页 但谢幸安给何矜用这个,岂非明摆着就是在侮辱人的么? 小厮明显不明白,但他看得出来云棠此刻气得不轻,讪讪问道:“淡定,您淡定,公子,您……说什么?” 云棠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哼,你管我说什么呢?” “公……” “住口,你烦死了。”云棠毫不留情地说着,“你要是还想跟在我旁边,就把嘴闭上,要不然你就自己回府。侯爷看到你把我跟没了,肯定打你板子!” 小厮:“……那小的一定把嘴给闭好。” 云棠白了他一眼,等到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这才慢悠悠地把那个荷包打开,当即忍不住瞳孔震惊道:“居然是空……空的?” 他并没死心,略微眯了眯眼,仔细又看了一遍,还将荷包的口大大地打开,又朝向地面倒了倒。 一文钱都没倒出来,还真是空的! “谢幸安这个王八蛋,简直是无耻至极,不仅给她用这么丑的荷包,还在里头一文钱都不给放。”云棠把后槽牙狠狠一咬,义愤填膺道,“有这么对待自己娘子的?啊?这是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儿?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她怎么都能忍得下去?可他忍不下去了! 什么叫狼心狗肺?什么叫丧尽良心?谢幸安这不就是? 云棠捶胸顿足后,自以为此刻再多骂谢幸安也是白白浪费唇舌,还不如赶紧回去送荷包,顺便跟何矜趁机交流交流感情。 “你在此处站着不要动,我去跟人说几句话。” 云棠刚走出去两步,又扭过头来指着小厮的鼻尖,赶在他开口之前抢先说道:“把嘴闭好,不然我回去就告诉侯爷你忤逆我,让他命人抽你几十鞭子,明白?” 小厮抱紧自己的皮,懵懂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里的‘碧桃红’卖完了,那我还是下次再来看吧。我这人,在胭脂水粉的用物上是极为挑剔的,我看了一圈,你这店里剩下那些实在没我中意的。” “实在不好意思了,谢夫人。”玉容轩的掌柜跟她陪笑着,躬身将何矜给送出门,“我昨日刚好不在店里,问了伙计才知,剩下的‘碧桃红’胭脂,恰好都卖给了镇北侯府付家的三小姐,实在对不住您了。” 但事实上,伙计告诉的原话却是,付婉仪昨天在整条街上逛游,挨个地找到铺子就问,哪些是何矜平日里常用的东西,她全都要。 可这毕竟是京城贵女们之间的争端,掌柜为了保住她家的小店,实在没敢直言。 一百盒胭脂,也得亏她能用得完。 何矜并没在意,只是微微出声一笑:“不碍事,等哪天有了,你就差人送到我府上去,车马费都给算上,也是一样的。” “是是是,好嘞,您慢走。” 云棠再回到刚才何矜被抢荷包的地方时,正好望见她两手空空地从胭脂铺子里缓步踱出。 古语有言,没有一个女人能从胭脂和首饰铺子里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的,如果有,除非她没有银子。 瞧瞧,谢幸安多不是人,竟虐待何矜至此,她一个堂堂侯爷的女儿,嫁了他之后,居然连买盒胭脂水粉的钱都出不起。 何矜慢慢抬起秋水似的眼眸,在春日明媚的阳光里,一下子就望见了街对面那个极为刺目的、银白色的面具。 这面具她是知道的,因为在书里曾不下十遍地描述过,地位大概类似于红太狼的平底锅,是云棠专属的极有标志性的东西。 此次算是何矜跟云棠真正意义上的初见,两个人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在。 嘶,原主的奸夫,怎么好巧不巧的,让她在这碰上了? “咳”,何矜迅速地偏过头,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想起来脑子里仅剩的那些香艳剧情时,觉得全身都不大自在。反正按照时间算,她如今跟云棠也并不认识,便打算直接无视了越过他,登上自家的马车回去。 何矜才走到半路时,云棠就已经笑意盈盈地凑到她面前:“姑娘。” “你你你……”何矜按捺不住地有些紧张,“你做什么?” “姑娘的荷包,刚刚被人抢了。”云棠理所当然地以为何矜是怕羞,靠得更近了些,“我帮姑娘夺回来了。” “呐,这个……是不是你丢的荷包?” 皱巴巴的一个丑荷包,正躺在云棠的掌心上,诱她去取。 何矜定了定神,“哦,多谢”地微笑着说了一声,伸手去拿时,就听见云棠继续满含笑意,话里有话地说道:“想来这荷包不是姑娘自己的吧?啊,那是心上人送的?可奇怪,你的心上人怎么好意思把这么丑的荷包送出手呢?” 作者有话说: 云棠:你看她感动了吗? 小厮:并没有,好像听见您说荷包丑,她还有点想杀人。 * 谢狗去开他的事业线了,下章就开始事业加感情一起开啦,但还是会感情线多一点QAQ ◎最新评论: 【加油呀大大啥节奏都行不行写的长一点呗】 【加油,大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哎,别在这些男配女配上头纠结了,事业都没搞。】 -完- 第一百章 ◎她是不是被我撩拨得害羞了?◎ 云棠丝毫没注意,这话一经说出口,何矜的脸色已经如同烧糊的锅底一般阴沉,小爪子也硬了,在衣袖之下紧握成拳,他还又不死心地继续诱导着:“姑娘不看看,荷包里的银钱物件有无损失么?” -- 第172页 “我……”何矜很有些崩溃,但正眼看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想到此刻陌生的云棠亦毫无恶意,她也无从发作,只能悻悻说着,“不……不用了,荷包里是空的,没……没银子。” “哦——”云棠懒散地拖着长音,微微点了点头,随之语调上扬,打抱不平,“那你的心上人怎么这样,连个银两都不给你留?”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肯为你花银子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肯为你花银子的男人,一定不爱你。姑娘,你想要胭脂水粉吗?我把整条街都给你包了好不好?” 何矜:“……” 好个人间油物,有被腻到。 可怎么回事?云棠不是应该不认得她吗? 还是他们干男宠这一行的,都这么自来熟吗? 何矜尴尬到重重地咳了声,把张巴掌小脸给憋得通红。 虽说他二人目前确实没什么关系,也确定一点以及肯定不会产生什么关系,但她毕竟带着个原主的身体,还是无法控制、难受到脚趾抠地。 “多谢你的好意哦,不必了。但这位……公子。我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何矜看着自己掌心里躺着的丑荷包,正色凝神道,“第一,我不叫姑娘,我嫁人了,下次你可以记得叫我……谢夫人。” 不过最好别再有下次了啦。 “第二,我夫君对我很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总之,少胡说八道啦,具体的才不要跟他一个外人解释那么多。 何矜撂下这两句话后,就匆匆闪身跑进了自家的马车。 任她挠破头都想不明白,原主怎么会放着实打实的伟光正、美强惨的谢幸安不喜欢,偏偏看上这么个脑子少点儿什么的死缺心眼。 等到何矜的车影都在他视线里消失不见了,云棠还揣着手,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处招呼着小厮过来,“哎,你瞧,她这是不是被我撩拨得害羞了?才跑了?” 小厮疑惑地暗自道,您确定人家不是被你气跑、外加吓跑的? 你自己听听这叫撩拨吗? 要不然是给侯爷做男宠的呢,有这么跟姑娘家搭讪的么? 但他嘴上只嗫嚅说:“额,或许不……” “嗯?” “大概……是吧,呵呵。” 云棠心神荡漾,双眼微眯,显然对方才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与此同时,在那不是人待的镇北侯府里,虽然在名义上是作为座上宾,但谢幸安还是被这对神经病兄妹惊得脸色阴沉。 “在北疆,一切事都靠拳头说了算!”付婉仪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一巴掌给拍在桌子上。 谢幸安偏着眼瞧了瞧,还好,并不大厚实的桌面连条裂缝都没有,看来付婉仪的武艺也并不怎么样。 付婉仪扬了扬下巴,又摇晃着酒杯,豪气干云地说道:“在北疆那块地方,只要是看上了哪家的男男女女,哪怕他(她)是别人的相公或娘子,都可以去跟原配单挑,只要打得过,人就是能抢过来的。” 谢幸安面无表情地开口回怼:“在京城,只要是明媒正娶、合乎律法规定的婚姻,都是不容人随意破坏的。” “嗐,明媒正娶算个屁!”付婉仪把手里的酒杯一砸,也不管它骨碌碌地滚到了门边去,就想直接上手拍拍谢幸安的肩膀,在冷不防落了空后还又接着嘟囔道,“反正你又不是愿意娶……”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醉醺醺地流出来口涎。 “来人,快把小姐给扶下去歇着。”镇北侯真恨铁不成钢,举着金樽跟谢幸安陪笑道,“你也莫见怪,我这小妹任性,平时就这样,听说尊夫人的性子也很……” 谢幸安礼貌地扬扬嘴角,并没回话。 他的小阿矜明明是极可爱的,哪个要跟你们相提并论了? 付婉仪被俩丫鬟搀扶着正要出门,没料到抬脚就正好踩上了她方才扔了的酒杯,顿时整个身子都直直地后坠,眼看就要朝谢幸安砸过来…… 他迅速起身,闪躲到了一边。 幸亏丫鬟身手敏捷拽住了她,才没让付婉仪的后脑勺磕上桌角。 “哎,喝成这样,快快快,把小姐扶下去歇着。” 付婉仪一走,整个厅里只剩下谢幸安和镇北侯,空气也突然安静。 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镇北侯突然仰天长叹一声,搭上了谢幸安的小臂,古铜色的面容在夜幕中隐隐地看不怎么分明,但他轻飘飘地嘴角上扬说出句:“幸安你,想不想报仇?” 掷地有声。 何矜在房里来来回回背着手转悠了很多遍,还是总觉得心神不定,又扭头问了春桃一句:“这都什么时辰了?” “夫人,您刚刚问过了,还差两刻钟就到亥时了。” “两刻钟,那不是就差半小时了么?”何矜撇着嘴揉了揉额头,“不会这镇北侯真的会对谢幸安……” “不行不行不行,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这就得去正门口等。”何矜一步也坐不住了,随手取下衣架上搭的斗篷穿好,就疾步如飞地跑了出去。 她才在朱门外站定,就觉得脚下地面在微微颤动,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于大红灯笼的照耀之下,有个少年身影的人正在朦胧夜色中,策马朝她狂奔过来。 “我说亥时,就一定能在亥时之前回来。”谢幸安边说边翻身下马,少有地面色严肃着为她暖手,“没让你久等吧?” -- 第173页 何矜摇摇头:“没……没有。” “嗯,我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了。”谢幸安吞吞吐吐道,“宫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翰林院。” “好。”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想归想啊,但你要不想说,我就算问了你也不说实话的。” 谢幸安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皇后服的汤药里,被人下了毒,经过一番搜证拷问,幕后指使是……” 何矜接话迅速:“我长姐?” “你怎么知……” 拜托,十年前宫斗剧的老套路了好不好,能不能整点新花样? 作者有话说: 皇后:我堂堂一国之母,为何一出场就要嗝屁?作者你不当人啊。 作者君:咳,看开点,起码应该能挺过一章的戏份。 皇后:…… ◎最新评论: 【 -完- 第一零一章 ◎您敢发誓吗?◎ 何矜闷闷地蹙着眉头,很有一些怀疑人生。 皇后病重被人投毒,幕后真凶竟是在继任选手中最有竞争力的柔贵妃。 好老土的宫斗手段,好套路的剧情。 但她转念想想,这种一石二鸟的办法倒不在于新旧,管用就行,尤其其中的关键人物皇帝,还是在原书中智商从没占领过高地的承顺帝。 哎,何矜苦心孤诣把上辈子看剧时总结的历届宫斗冠军的经验,写成了送柔贵妃的那本《宫斗指南》,也不知道这个作为小白莲的倒霉长姐有没有看。 谢幸安也知道何矜跟柔贵妃关系甚好,看她这副样子赶紧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你也先别太着急,我这就回翰林院打探下具体情形,会想办法写了折子呈交给陛下。陛下跟贵妃娘娘感情甚笃,必也不会随意冤屈了她。” 何矜面色有点僵硬,勉强笑了笑:“那好,我信你。” 谢幸安稍稍有些难为情:“咳,不过……刚刚新婚就让你独守空房,为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何矜倒没怎么太在意:“没关系啦,你奔忙着的也是我何家的事。” 谢幸安:“嗯,今晚欠你的,下次加倍补上。” 何矜:“……” 这倒不……不用了吧? 谢幸安难得露出来一脸邪魅狂狷的表情,挑眉把她拽过来,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那在我走之前,先亲一个好不好?” 何矜极为尴尬地跟他附耳:“你清醒一点,这是在大门外,有人……” “人,哪有人?” 何矜讪讪地移开眼,往四下里看了看,谢府的家丁丫鬟们早就跑进了门里,连个人毛都没留在外面。 不远处高悬的大红灯笼随着夜里起的冷风轻轻晃了晃,但光芒依然密集明亮,如同把一层霞色的薄纱罩在两个人的身上。 何矜本来想拒绝,但实在没能张得开嘴,最终成了口不嫌体更直,鬼使神差般就攀上谢幸安的后背,颤颤地踮着小脚,仰头吻在他的唇瓣上。 由于有身高差在,谢幸安极清楚地感觉到何矜这个头抬得辛苦,干脆直接伸手护在她的后脑勺上,整条手臂抵着她的脊背,承担了大部分重量,跟她紧紧地贴上,还把舌探进去搅了搅。 “唔……”没出片刻何矜就呼吸紊乱、缴械投降了,她身子瘫软,红着脸使劲把谢幸安给推开,“不行了,够了吧?你快走吧。” 何矜已经没眼看他,谢幸安还非得用指背去蹭蹭她的脸颊,满意地勾着嘴唇道:“好,你放心,我惹出来的火,等我回来就给你……好好灭。” “你说什……” 何矜羞愤得抬头,谢幸安却早就又换了副正经样子,严肃平淡地抚着肩膀跟她嘱咐道:“你要是怕一个人睡,就叫春桃跟夏荷陪你,这府里还有些人,我尚没查清楚是陛下还是高善派的,尤其拣枝跟栖寒那两个丫鬟,别让她们近你的身。” “嗯,好。” “小阿矜,那我就走了。” 谢幸安还是没忍住,在她额上又嘬了一口,为避免再浪费工夫,也没打招呼,直接上马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约摸因为跟男主关系不大,这也是原著中并没交代过的剧情,且高太监整这一出,无非是为了打压柔贵妃和寿康侯。 但为了保住何柔,她还是得想点有用的法子。 “夏荷,我在出嫁前,划拉过的那些纸呢?”何矜急得整个人在房里不停地到处翻找,“你们有看到吗?” “啊?”春桃跟夏荷茫然地看了看对方,“没……没有啊。” “行吧,那我自己再找找。”何矜环顾四周,烦闷地掐着腰,“奇怪了,去哪了?” “夫人,您到底在找什么?” “这个……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何矜摆摆手,“算了,都退下吧。” 起初,何矜以为自己穿来以后的日子,就真如傻狗道人说的一样,只要不得罪谢幸安,混吃等死就够了。 但当她又没能避免地被赐婚给谢幸安后,何矜觉得有些不妙,便赶紧找了纸笔,把原书里她还能勉强记住的剧情给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用。 值得一提的是,这破书虽然人气不咋高,作者还十分别出心裁地在每卷的最后附了个大事年表。 毕竟是只看过一遍热闹的书,还没来得及读到大结局,何矜的记忆力有限,且根据人类逃不过的遗忘曲线,她写下来的东西虽不多,可如今存在脑子里的就更少。 -- 第174页 所以还是得找。 等到忙活了大半夜,何矜把箱笼里的衣裳一件件扒拉出来,才看到底部的那些被压得皱皱巴巴的纸张。 她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隐在阴影里,笑得妖媚,把它们攥在手里发出猖狂的声音:“小宝贝儿,看你还往哪跑?” *中平殿里的气氛极为凝重。 但承顺帝还是满脸倦态地靠在龙椅上,边打哈欠边问道:“皇后怎样了?” 高善如实答道:“不大好,御医们还在施救。” 承顺帝把手里的折子往御桌上随便一砸,砸落了更多的奏折纷纷掉下,制止道:“不用捡了,看着就烦。” 下毒一事才出了没多久,百官几乎一边倒地指责柔贵妃心狠手辣、务必要对其严惩的奏折就雪花似的飞过来。 估计他们爹娘死了,去奔丧都没那么勤快。 承顺帝冷笑一声,就听见外头小太监通报,说贵妃带到。他缓缓地坐直身子道:“把人请进来吧。” 柔贵妃依然面不改色,温婉从容地跪下:“臣妾见过陛下。” “平……咳,贵妃啊,掌印有话要问你,你莫怕,如实答便好。” 柔贵妃点头:“是。” 高善阴阳怪气地一笑:“皇后娘娘被下毒一事,可与贵妃娘娘有关?” 柔贵妃坚定道:“无关。” “当真无关?” “当真无关。” 高善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地讥讽道:“是吗?” 柔贵妃忍着没揍他:“此等坑人害人之事,本宫从不屑于做。” “哦?贵妃娘娘可敢发誓吗?”高善咄咄逼人,“贵妃娘娘当真一身清白,从未坑害过任何人?” 柔贵妃本来理直气壮,却似想起来什么,抬眼望了望承顺帝,咬着嘴唇没说话。 她她她……她的确不敢。 因为她给自己的亲妹妹和妹夫,下过春.药的啊。 那这到底……算不算坑过人了? 作者有话说: 柔贵妃:你娘的,这让我怎么解释?怎么接? ◎最新评论: 【 -完- 第一零二章 ◎草,是一种植物◎ 柔贵妃:草。 在何矜时不时派人给她送来取乐的小册子里,写了很多柔贵妃闻所未闻的新鲜东西。 譬如:草是一种植物,但在某些状况之下,也可作为表达自己内心愤懑和抑郁难平的感叹词。 就非常符合她目前的处境。 高善发白的死人脸上依然泛着奸笑,他认定了柔贵妃心虚,扬着头更加得意洋洋地问道:“据鸾凤殿的宫女所说,皇后娘娘服用的汤药,在御药房煎好后送去的途中,只只碰上过娘娘宫里的露浓。” 死太监,明明是自己使的阴招还装什么?本宫早晚让翠嘴打烂你的果! 柔贵妃根据《宫斗指南》里的内容在心里狠狠叫骂着,但她直身长跪,即便当着承顺帝的面依然不动声色:“掌印既然说了,是在送药的途中遇见了露浓,那又如何能确定,这药在御药房里没被别人经手?” 高善脸色青黑,刚想犟嘴:“这……” 此时外头正有一个小太监叩了叩门进来,举着封奏折跪在御桌前:“禀报陛下,又有折子呈上来。” “又有?”承顺帝直接被烦得闭上眼揉着眉头,满脸嫌弃地催促着,“拿走拿走,朕不想看。” 真不是他说,朝中的这些文官,一个个的仗着自己喝过些墨水,说起话来是拐弯抹角绕来绕去,又不是吟诗作对,写封奏折也东扯西扯,时不时还有错别字,整得他看一句就得问一下高善是什么意思。 “陛下,这是化用了前朝皇贵妃祸乱后宫的典故。” 化用你个O,欺负他读书少是不是?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这样往往洋洋洒洒的一篇下来,只在最终的“臣以为柔贵妃戕害中宫,德不配位,当处死罪”说到重点,看得承顺帝对于这些破奏折子极为反感。 但小太监刚道了声“是”,正想走出时,承顺帝无意间抬头睨了下,似是觉得有些合眼缘,随口问道:“等等,谁送上来的折子?” 小太监答:“是……翰林院,谢大人。” “那你怎的不早说?快拿过来。”承顺帝一拍桌子坐直了,伸手就接过来谢幸安亲笔写的奏折。 在承顺帝看来,谢幸安于这群文官中,那绝对算是出淤泥而纤尘不染的清流。 谢幸安不但人长得好看,字也是赏心悦目,且写文章和奏折中从不说废话,又顾及自己不爱读书,从不掉书袋子,每每措词都极为有趣又通俗,让承顺帝这个看见字就头疼的,都喜欢到恨不得把他的墨宝都搜罗起来裱了挂满墙。 最最重要的是,谢幸安为人忠厚正派,最懂他的心思,从不跟他对着干,就算是进谏直言也不招人讨厌。 就这么个好孩子,谁不喜欢?他不做天子宠臣,谁能做? 高善在一边眼瞅着承顺帝在看谢幸安的奏折时,活生生地从无精打采变成喜笑颜开,心里就开始不舒服。 怎么就一时失算,让这小子趁深夜碰巧把折子给递了上来? “高善,高善?” 高善回过神来,躬身道:“陛下,老奴在。” “朕早说你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承顺帝俊逸的脸上浮着丝轻笑,“你可问完话了?” -- 第175页 高善回道:“问完了。” 承顺帝:“那可有何收获吗?” 高善笑得牵强:“尚未……” 承顺帝把奏折合起来,放到一边:“朕也有些问题要请教你。” 高善赶紧站好施礼:“老奴不敢,您请问便是。” 承顺帝刚开口,似乎才注意到还跪着的柔贵妃,淡淡说道:“疑罪从无,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柔贵妃给他对上个彼此默契的眼神:“谢陛下。” “高善,你说,在柔贵妃的宫中,发现了和皇后汤药中被下的,一模一样的鹤顶红?” 高善坚定不移道:“回陛下,正是。” “哦。”承顺帝手里把玩着奏折,继续说道,“鹤顶红明明见血封喉,真要下毒,为何下一半还非要留在宫里一半?怎么不一次全下了,或是直接销毁了?那不是留下证据等人查么?” 高善神色稍崩:“这这这……” 这是正常皇帝能问出来的问题? 承顺帝的丹凤眼微微上扬:“还有,你说这露浓招了,是被柔贵妃指使,给皇后下毒的?如何招的?” 高善不解其意,老实答道:“把人送到司刑房,她一看见刑具,略施了拶刑,又加以警告,就怕得都招了。” “哦——”承顺帝状似无意地纳闷道,“敢做下毒这种事,这么容易招的吗?谁会脑子不好到用这种人,做如此重要的事?” 高善:“……” 承顺帝自己想通了还不算,还非要拉着高善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掌印?嗯?” 他觉得,他无言以对。 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高善眼神闪烁,脸上肌肉不停抽搐着:“是,陛下说的是。” 怎么回事……承顺帝怎么突然变得……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说不上来,虽仍不太正经,但不大对劲。 “可陛下……”高善仍想要垂死挣扎,“如今证据证人件件都指向柔贵妃,恐怕不先禁足贵妃娘娘,这事不好……” “那就查呗。”承顺帝拂袖站起身,“好好查是谁干的。在水落石出之前,贵妃宫里的吃食用度一概由你负责,出了差错,朕就唯你是问。嗯?” 高善嘴角一颤,从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是,老奴遵命。” “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等到旁人都退出去后,承顺帝才抚了把柔贵妃的素手:“你安心,朕虽说是昏君,但还没这么糊涂。” 柔贵妃惊异道:“陛下您……” “你宫里那个朱红书皮的小册子挺好看,朕偷偷翻阅过几页,不就说的是这些宫斗手段?哈,哪来的?可还有?” “那是……”柔贵妃慢吞吞道,“臣妾的小妹写来给臣妾,解闷的。” “小妹?”承顺帝的视线变得绵长起来,眼前浮现出来何矜那张足以勾魂夺魄的脸,他笑道,“她的确是很有趣。” “跟幸安,极为般配。” 柔贵妃颔首称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那……” 承顺帝面无表情地应付:“罢了,朕就去看看她。” 作者有话说: 高善:这都是碳基生物能问出来的问题?怎么脑回路跟别的宫斗剧里的皇帝不一样? 承顺帝:我是昏君我乐意,我骄傲~(超大声JPG) 谢狗小阿矜: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些反派往死里添堵! ◎最新评论: -完- 第一零三章 ◎咽不下这口气的,不止我岳父一个◎ 承顺帝跟皇后关系不睦,这是整个后宫里连只鸟都知道的事情。 但值得注意的是,既都说了不睦,那就证明了问题并不只出在一个人身上。 换句话说,承顺帝不喜欢皇后,皇后也不爱搭理承顺帝。 据说付皇后是年幼时就养在宫里,赐婚给承顺帝的。 按照承顺帝这种叛逆贪玩的性子,本来就不会对包办婚姻服气,又加上付皇后这人容貌称不上出挑,又极为暴烈严肃,导致莫说是丈夫,就连亲生的弟弟妹妹都跟她混不熟。 付皇后和承顺帝真正的梁子,是在有一次为督促他读书时,直接溺死了他笼子里的百余只蛐蛐和兔子开始的。 后来尽管这桩婚姻是由亲爹做主,容不得承顺帝自己反悔,但他已经十分厌恶这个手段凶残的女人,连带也不喜她所出的公主,以至于公主由于胎里不足,没能出周岁就早夭了,也没见承顺帝有丝毫伤心。 但付皇后大概是得了产后抑郁,又因为公主的死难过不已,从那以后就把自己锁在鸾凤殿里闭门不出,后宫的事儿她依然照样办,只是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来承顺帝。 她的身子就这么一日日地不好下去,直到这回被算计投毒,当了害人的枪使。 承顺帝自从跟皇后彻底闹掰后,走到鸾凤殿外都直接掉头,他对这地方不怎么熟,以至于到了门口,只听见恍如从梦境中传来的嘤嘤哭声。 “皇后娘娘不好了——” 掌事宫女边哭边喊地往外走,迎面撞上一脸茫然的承顺帝,她刚想跪,就见承顺帝顾自朝殿内走去了。 承顺帝七拐八绕地才找到凤榻在哪个方向,他喝止住哭成片的宫人,自己慢悠悠地走过去撩开床帐。 皇后僵硬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笼着一片死气,眼里露出来单薄的目光。她偏了偏头,明明看到了承顺帝,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像在梦里瞧见了幻影,她顿了顿,平静地开口问:“你喜欢柔贵妃,是也不是?” -- 第176页 承顺帝不懂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如实点头道:“嗯。” 她本来脾气极暴,在这么个弥留之际时声音却温柔了不少,陷入了回忆里悠悠道:“我这些年都闭门不出,只有柔贵妃每日都早起来问安,哪怕不让她进门她也来。她知道我身子不好,就翻遍医术找方子,还给我亲手熬药,我给她砸了,伸手打她她都不计较,见了面还冲我笑,你说在后宫里,怎会有这样的人呢?” “兴许等我死了,只有她会为我难过,每年都记得给我上香吧。” 承顺帝愣了愣,并没接话。 皇后忽然狠狠抽搐了下,又吐出一大口乌血,红液沿着嘴角在侧脸上慢慢地滑,她略微苦笑了笑,叹道:“柔贵妃……她是个好姑娘。” 承顺帝站不太稳,答道:“是,她是很好。” 哪知道下一刻,皇后忽然从眼里迸发出些许凶光,恶狠狠地伸出手,颤颤指向承顺帝,一字一顿地厉声道:“可是你呢?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承顺帝:“……” 都这时候了,就不能给个面子吗? “她摊上你这样的丈夫,算她命苦,真白瞎这个人了。” “什么天子?你根本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祖宗的江山迟早毁在你手里!” “……” 承顺帝被皇后说得狗屁不是,但瞧见她不时呕血的样子,总觉得心里发涩,平生头一次没还口,只束手束脚站在原处垂头挨骂,听了半晌后才说:“那个你要不要,歇一歇?喝些水,等会儿……再骂?我……我听着。” “用不着!” “等等,你在可怜我?”皇后冷冷的目光扫过来,软刀一样定格在承顺帝流露出似有些许泪光的丹凤眼上,她哼了一声,继续强硬道,“你凭什么可怜我?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皇后我早就不想干了,整日还要处理那些后宫破事,烦都烦死了。” “反正我自幼身子就不好,本来也活不长,我实在恨不得早点死去投胎,下辈子赶紧嫁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男人。” 承顺帝屈膝蹲在她的榻边,低眼轻笑道:“好,你……你能想得开,就很好。” “希望你如愿以偿。” 谢幸安从翰林院出来后,夤夜纵马疾行在京城空旷无人的长街上。 正躺在屋顶上睡觉的高遂被马蹄声吵醒,有些不满,但当他眯着眼睛看清楚谢幸安奔走的朝向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拍手笑道:“对,办得好,就该这样,这破朝廷早就该你死我活地斗起来,再不是能粉饰太平的时候了。” 他躺平后翘着二郎腿,枕着手继续爹味发言道:“谢幸安,我可都跟人打好赌了,你可得争气些,千万别让我输钱失望啊。” 吕府后院。 “这事你知我知,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谁干的,可惜没有证据。”吕首辅风轻云淡道,“摆明了就是冲着柔贵妃、皇长子,甚至何琏来的。本来谁让他得罪了人? “幸安,你可知道你老丈人跟人打起来的事儿?” 谢幸安点头:“晚辈知道。” “这虎贲将军冯广虽说起于流寇,但好歹是阉党新起的中坚人物,他女儿容妃也算在后宫中得宠。结果在他纳妾的喜宴上,就因为他言语中对何家那二丫头冒犯了些,何琏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给揍了。如此冲动,这不就将人得罪了?”吕首辅摇头笑着叹道,“你瞧,你老丈人这个官都做了大半辈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怎能不惹来报复?” 然而就事实而言,岂止是冲撞冒犯? 何矜作为京中首屈一指的美人,历来都是世人常常不舍得离口的话题,对她容貌的盛赞不胜枚举。 但冯广那老东西好色成性,年近六十娶了九房小妾,嘴里又一贯下流,这次趁自己喝多了酒,竟然对何矜出言不逊、难听到近乎侮辱,这才招惹得寿康侯勃然大怒,直接跟他动了拳头。 “吕大人,庇护妻女是身为男子最基本的人性,这事我岳父并没错。”谢幸安的手指在茶杯上骤然收紧,他强压着怒意道,“其实咽不下这口气的,不止我岳父大人一个。”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吕大人啊,我的手段你不了解,我还没出手,肯定不会只把人揍一顿这么简单。 ◎最新评论: -完- 第一零四章 ◎你不知道夫妻一体的吗?◎ 听完谢幸安这句话,吕首辅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其实在吕首辅一步步经历从乡野书生到金榜题名,再到入阁拜相的同时,他的人生中也一样不少地印证着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三件“乐事”。 吕夫人去得早,只给他留下个不争气的儿子,直到后来这混账惹出来人命案子,吕首辅多年都是独自过活着听朝堂的新鲜事,对于妻女无甚概念,也没法产生共情。 但方才谢幸安虽然语气平缓,吕首辅却蓦然看见了他的目光中,十分有种想挑事的街头混混的架势,便猛地一紧张。语重心长地劝道:“幸安,方才确是我一时失言了,只不过如今正处在风口上,不要多生事端。” “嗯。”谢幸安应付道,“我这人从不多生事端……” “只生该生的事端。” 吕首辅:“……” 他平心静气,像在耐心教导一个不服管的小孩:“幸安,你也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第177页 “哈。”谢幸安嘴上说笑,但表情上却宛如结了一层薄冰,语气冷冷道,“君子报仇,是十年不晚,但幸安有事不喜欢当君子,尤其该快意恩仇的,幸安也不喜欢憋在心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报复是不可能的,当然还是要报复的啦。 只不过谢幸安仅能保证他为了顾全大局暂时做得不会太过分,留谭广一条小命。 毕竟何矜是他绝不能容任何人触碰的底线。 吕首辅干笑着点点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差点就呛到喉咙。他默默在心里庆幸了把,幸亏自己不是这小子的敌人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后,把这点和正经事无关的不愉快迅速就翻了篇,谢幸安依旧是那一副格外恭敬谦和的姿态。 吕首辅开始进入正题,他拿手一下下叩着桌面,继续沉声问道:“幸安,柔贵妃的事,你打算如何?此事难办,她和皇长子,你是要弃,还是要保?抑或是……弃母留子?” 然而谢幸安不假思索,坚定地一字一顿道:“必须都要保。” “能都保得住自然好,可你我虽都知道真正黑手是谁,无非是高善和容妃,但如今已人证物证俱全,大臣们要请旨处死柔贵妃的奏折也不断。”吕首辅郁闷得边叹气边摇头,“恐没那么好办啊。” “晚辈也清楚这一点,但这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更何况,若柔贵妃倒了,容妃被那群佞臣推成了继后,前朝后宫将都是阉党的天下,岂非更糟?”谢幸安说到这里,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且最重要的是,晚辈知道,陛下其实是真心想保柔贵妃的。” 吕首辅整日蜗居在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府邸里,哪能知道后宫里这么细致的事,更遑论涉及男女感情这种缥缈至极的东西。他疑惑探问道:“哦?当真吗?” “当真。且正就因为这事不好办,是陛下心头忧患,我若是做成了,也好让陛下相信,我才是懂他心思、值得他信任的人。” 谢幸安的嘴角扬起,挤出一抹嘲弄的笑意,“眼看着皇后快不行了,高善这也是太想抓住这个机会,狗急了顾不上那么多了。” “高善跟在陛下身边时,陛下不过六岁,他日夜陪在陛下身边,毕竟十几年的相处,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在他彻底露出真面目之前,陛下恐不是那么能轻易割舍的。”吕首辅老态浑浊的眼中泛出丝丝光亮来,“若真能把柔贵妃送上后位,于我们有利而无害,也能暂且牵制他一二,留待日后再等待时机,徐徐图之。” 谢幸安乖巧笑道:“吕大人说的是。” “那这次如何把柔贵妃捞起来的事,你可有打算了吗?” “大概有了……” “哈哈哈哈,幸安啊,你若有哪里用得上老夫的,尽管开口就是。在老夫心里,你就是我的好子侄。” 谢幸安心道:不必,这倒也大可不必,毕竟儿子容易认,我却不大习惯认人当爹。 谢幸安一直没合眼也没用饭,奔忙完毕之后赶回府里时,已经是翌日傍晚。 他身披七彩霞光,脚下生风一样进了门就颠颠朝着后院跑。 结果就看见一群丫鬟默不作声,跟堆白菜似的杵在门外。 呦,怎么着了这是?得罪了小阿矜,在集体罚站? 他本来狂热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招手喊过来春桃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 “大人,您回来了。”春桃福了一福,开始老实说道,“自从您昨夜走了以后,夫人就在房里不停地翻找东西,至于翻什么……奴婢不知道。后来夫人说,贵妃娘娘出了事,侯爷恐会难过,又去了一趟侯府,回来后就在房里念念叨叨,边念边写。” 别是听见什么不好的话,受刺激了吧? 谢幸安赶紧问着:“那她都念什么了?” 春桃使劲皱着眉,挠头道:“不知道。其实奴婢也听不明白,好像夫人一直在说什么‘承顺十五年’、‘承顺十七年’‘承顺二十年’之类的,可我们都没记错的话,今年不是才……承顺十五年吗?奴婢还想仔细问,夫人就恼了,说自己在做生死攸关的大事,叮嘱我们都在院门口守着,让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去烦她。” “所以我们只好都……站在这儿。” “是吗?这丫头又搞什么古怪呢?”越这么说,谢幸安越想探寻她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笑着就往院里闯,“我进去看看。” “大人,不行的,不行的。”春桃煞有介事地认真摆摆手,“夫人说了,绝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的,您不……” 您不是人? 谢幸安越想进去,越被这死心眼的丫头再三拦住,只能平心静气地假笑道:“春桃,你几岁了?可曾读过书么?你不知道夫妻一体的么?我不算别人的。” 春桃低着头嗫嚅:“是……是吗?” 趁她考虑的空当,谢幸安早就夺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不过他并没直接往里闯,而是悄无声息地弓着身子,开了一条门缝往里看。 丫鬟们从没想过“猥琐”这词有天能用在谢幸安身上。 大人您这样偷窥好吗?真的很像采花大盗! 作者有话说: 分享一件伤心的事儿, 今天我买的璎珞到了,结果我脑袋太大了套不下,卡得我脑壳疼,比卡文还疼~好难过了三分钟 -- 第178页 ◎最新评论: 【大大,有的璎珞是可以拆的,你康康啊(被作者有话笑吐了)】 -完- 第一零五章 ◎她希望他福寿双全◎ 何矜她很困,非常困。 谢幸安扒开门缝往里望过去时,她正在拿胳膊肘杵在桌上撑着下巴,右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写写画画,努力想睁眼,却只能够把上下眼皮维持半开的状态。 何矜似乎一直想写什么,但毛笔在她手中渐渐悬空她都没发觉,还小声自言自语着:“该数到承顺……多少年了?嘶,忘了。” 谢幸安见状,只怕笑出声来,极力捂嘴憋着。 这时候何矜困极了,渐渐流失了所有意识一样,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下巴从她的手里滑出来,头也缓慢下垂,如小鸡啄米,眼看着整张脸就要磕到桌上。 “不行的小阿矜,你醒醒,这里可有砚台!” 谢幸安趁机赶紧推门闯进去,趁她的脸还没碰到乌黑的墨汁时,提着何矜的衣领就把她的头给托起来。 “嗯?”何矜听见了来人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贴在他身前,软乎乎地喊了声,“谢幸安。” “嗯,是我。” 她嘿嘿一笑,抱住他接着蹭了蹭,眯着眼说:“谢幸安,我回来啦!” 谢幸安认真纠正道:“错了错了,应该说,你回来了。” “哦。”何矜把他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哼了一声娇嗔道,“还不快把你的腰带给解了?” “啊?”谢幸安生怕自己听错了,内心一狂热,既惊喜又诧异,受宠若惊道,“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这么热……” 热情的吗? 何矜全没理他,只顾嘟嘟囔囔自说自话:“你腰带太硌人了,抱着不舒服,快解了。” “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谢幸安迅速解了革带,随手扔到一边,他刚想问她要不要再脱一件时,冷不防就把目光投到桌面那些被划拉得如同鬼画符的宣纸上。 何矜字写得极不堪入目他知道,毕竟他书房里还仔细收留着婚前她亲笔的那些小纸条,但这些宣纸上字迹的惨烈程度更甚当初,简直能贴在门上避鬼驱邪,并可以看出她写时绝对是半睡半醒。 谢幸安不免更好奇,究竟什么东西,能让她写得如此卖力。 “我说小阿矜,你写了些什么?给我看看。” “不行,你不准看。”何矜即使已经困得天昏地暗,也不忘伸手去阻拦谢幸安,“这是我的秘密,机密!” 但没想到,她堪堪伸出来的一只小爪子打歪了,并没能护住那一沓宣纸,而是不偏不倚地,“啪”地清脆一声响,拍在谢幸安的手背上。 “呜呜呜,痛。”何矜被硌了一下,边装委屈扮哭腔,边扯着谢幸安的衣裳恶人先告状,“你欺负人,我脑袋疼,你还打我的手。” 谢幸安并不跟她计较这个,只关切道:“磕到头了?脑袋怎么会疼的?” 何矜干脆闭上眼睛,实话实说:“没磕,是我自己捶的。” 谢幸安讶然一惊:“你捶你自己的脑袋干什么?” 何矜接着皱眉:“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不捶想不起来,捶了还能想出来一点点。” “你要想起来什么?” “原剧情啊,好几千章,我要是早知道要穿进来,肯定把它都背熟了。你不知道,傻狗太不靠谱了,我只能指望这些助你一臂之力了。” 谢幸安:??? 她明明一番肺腑之言,却听得他十分云里雾里,在谢幸安以为她把自己活活捶傻了的时候,突然间何矜攥着拳头高高举起,慷慨激昂道:“I can,I try!” 谢幸安箍住她的腰让她老实些,继续问着:“你要踹谁?我帮你。” 何矜想了想:“你?不不不……你try不了。” 谢幸安不服:“我怎么就踹不了了?有谁我踹不了?” 何矜迷迷糊糊,小手指刚好勾着他半开的衣带不满道:“凭什么就你一直在问我问题?我还没问你我阿姐的事儿呢。” “贵妃娘娘的事儿,你大可放……” 谢幸安话才刚说了一半儿,就见何矜已经呼吸绵长,小手渐渐从他衣裳上滑落,显然已经睡着。 他轻笑出声,直接把眼前的娇妻给打横抱起来,去到床边褪了她的鞋袜和外衫后,谢幸安忽觉自己的疲惫和困意也翻涌上来,干脆就搂着何矜一块睡了。 何矜连在梦里都想把傻狗道人千刀万剐。 别的不提,就在昨晚听见柔贵妃出事,她脑子乱成一锅粥时,他还要跑出来说风凉话:“啊哦,小阿矜,呦,这么晚不睡觉你还在做什么呢?” 何矜恨恨气恼道:“你不是说阿姐能顺顺利利做皇后的吗?你又骗我!” “哎呀,这这这……此一时彼一时的嘛。”傻狗嬉皮笑脸,说得理所当然,“你也知道,毕竟剧情都已经稀碎了,人物命运当然有可能随之发生改变。” “俗话说,生死相通嘛,原本死的有可能活,活的也有可能死,不光是她,没准谢幸安也不一定……你懂得嘛!” 何矜忍不住骂:“你丫……” 可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何矜整理了些乱糟糟的思绪,决定按照年份再仔细排列一遍大事的次序。 但毕竟是几千章的大长篇,她想得极为费劲,痛苦程度堪比做数学题。在她实在想不出来的时侯就捶两下自己的头,就能稍稍见效,粗暴得仿佛在对付个人工智障。 -- 第179页 毕竟谢幸安在原书中九死一生,什么都没有,支撑他苦苦走下来的只有那条千疮百孔的烂命,但现如今何矜早不舍得他再经历那些伤痛。 她希望能助他一世顺利,福寿双全,稳做龙傲天。 等到谢幸安睡醒,他就只见入目昏黑,分不清此刻是什么时辰,屋内两根红烛却燃得格外卖力,满室灯影融融,如在梦中。 又过了一会儿,何矜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她迷糊中问道:“我阿姐的事,怎么样了?” “你大可放心。”谢幸安似乎胸有成竹,偏偏要卖关子,“待会儿有的是工夫慢慢跟你细说。” “不过此情此景,你不觉得更适合做些别的什么吗?比如,给你灭火?” 作者有话说: 逛了一圈弱智吧,好像找到了快乐老家 嘤~呜~ 晚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零六章 ◎闺房之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何矜听见这话也根本没多想,只是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把足尖踢在他的膝盖上,随口接话道:“哈?灭火?我哪有什……” 她被自己给哽了一下。 谢幸安瞧见何矜这状态,猜到她记起来了,赶紧贴过去趁热打铁,撩开她遮脸的乱发说:“嗯?怎么,想起来了?还用不用我再重复一遍?” “我走之前说,我惹出来的火,回来一定给你好好灭。昨夜欠你的,今晚就给你加倍补上。” 何矜:“……” 他他他……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这么不害臊的话,居然还能又一字不差地又重复出来的? 不光他不对劲,何矜越想越觉得自己也不对劲,她……又是怎么知道谢幸安重复得一字不差的? “你好不要脸!”何矜娇嗔一声,瞬间满脸飞霞,面色仿佛一只熟透的虾,慢吞吞地就要蠕动着往被窝里钻。 “哎哎哎,别走啊你。” 谢幸安看得出来何矜只是在开玩笑,并没真的气恼,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子,死缠烂打地将人拽出来,退了一步接着试探道:“不那什么的话,就只再亲亲行吗?” “那当然更不好了!”何矜觉得这属实品德沦丧,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能把人给亲软了,就不管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哦——”谢幸安拖着长音,一副“我懂了,我都懂”的表情,他奸计得逞,带着了然的笑意呼气道,“原来被我一亲,你就会软啊。” “那干脆以后就直接做足全套呗,我保证不会让你软了就扔下不管的,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何矜:“……” 不怎么样! 可恶啊可恶,她怎么就一时说漏嘴了,以及他干嘛要笑得那么龌龊猖狂的? 何矜羞得再也憋不出来话反驳,只是平躺在他身边,微微愠怒地抱怨着:“你这人怎么……唔……” 没想到下一刻,谢幸安直接扑过来,用双唇把她的嘴给堵上了,不许她再说。 正当何矜以为这个吻热烈又冗长,准备闭眼接受时,他却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就迅速移开了,还好奇地贴在她耳边问道:“小阿矜,这样还会软吗?嗯?” “谢、幸、安!”何矜难堪得咬牙切齿,只想拿拳头狠捶他胸口,但还没等砸下时,她的手就被谢幸安给接着,并稳稳包握住。 “乖,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不拿这个逗你了。”谢幸安弓下来身子,尚未等何矜反应过来,就又轻轻拿牙齿咬着她的耳垂玩。 后来的事儿,何矜非常清醒地记得自己是想一把将谢幸安给扒拉开的,可不知道怎么着,脑子和手居然各有各的想法,导致最后她居然不受控制地死死抱住了他。 意外,这肯定是个意外啦! 但别管是怎么开始的,谢幸安可以肯定,从何矜口齿间的声音和反应他就能看得出,她十分舒服。 第一轮下来以后,谢幸安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吻了吻她额头的细汗,桃花眼里春水汪汪,像只没吃饱要讨食的狗子一样问道:“还加倍吗?” “加倍?”何矜拧了拧眉头,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什么加倍不加倍的,你还以为你在斗……” 地主吗? 谢幸安想了想,也没看出来她是真的还是在装糊涂,干脆直白一点:“还要吗?” “啊……”何矜仰着头看他,眼神清澈得像头刚穿过薄蔼的小鹿,此时此刻却颤颤地,轻轻收了收肩膀。 何矜磨叽了一小会儿,她只觉自己可能是被谢幸安带得脸皮已经够厚,便微微喘.息着,哼哼两声后坚定道:“要!” 谢幸安顿时心满意足、心神荡漾,眼角直接快扬上天了都,他戳戳她的脸道:“哈,闺房之乐嘛,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小阿矜,你以后日日夜夜跟我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何矜羞愤看向谢幸安,心虚得舌尖打颤:“谁想日日都跟你要了?” “也是,不能每日。”谢幸安瞬间改口,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差点忘记除去你来葵水的那几天了。” 何矜:“……” 真当自己永动机了你? “嗐,这时候说这些,委实有些浪费了,毕竟一刻千金呢,来吧。”谢幸安抱住何矜,瞬间又再度俯身压、入了去。 -- 第180页 “其实……下次我自己洗也行的。”何矜裹着浴袍,被谢幸安抱出来净室后贴在他怀里,结巴道,“这不……第三次了都。” “没事,我惹出来的,应该我善后,让我给你洗一辈子都行。”谢幸安把鼻尖凑在她颈间,“你不是没力气吗?再说,你也没经验啊。” 何矜咽了咽口水:“这也要经验?可你也才第三次啊。” 谢幸安嬉笑:“那也比你一次都没有要强啊。” 何矜:“……” 行吧,她又输了。 “你饿了吗?”谢幸安把何矜放到床沿上,又给她披了件外袍,“这时辰太晚了,后厨那些人大概都睡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然后我们边吃,我边跟你说说贵妃娘娘的事?” 何矜喃喃:“你做……” “哈,别小看我,自从我家……我十岁就能自己做饭了,不然早就饿死了。”谢幸安笑得十分轻松,“那时候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我只能去山上采野菜,起初没锅只能生吃,后来终于有了,可还是连盐巴都没有,只能用白水煮。” 何矜嘴里发涩,暗道怪不得看他第一面时,就感觉像营养不良的。 “但你别害怕,我肯定不会给你弄这个吃的。后来我学会打猎了,还想过拿猎物去卖,可惜根本……” 根本没有谁会买他的。 那些人只会砸他的摊子,还痛骂他杂种。 何矜不希望他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搞得气氛悲伤,抱着他的臂弯就往自己的小腹上放:“行啦好啦,你摸摸,它都饿扁了,快去啊,快去给我做吃的啦!” “行,那你等着。”谢幸安揉了揉她才被擦干的头发,嘱咐道,“清醒了?可不许再捶自己的脑袋了!” 花季少女一反常态对自己下毒手,何其恐怖。 何矜笑着重重点头:“嗯,不捶啦!” “喜欢捶,下次捶我的。” 作者有话说: 小夫妻日常,一写写一章…… 晚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零七章 ◎不愧是中过探花的男人◎ 何矜对谢幸安的厨艺并没抱多大期望。 毕竟就他自己方才的讲述而言,谢幸安好像根本没接触过除了盐以外的任何调料,连上次那个三里山上极美味的烤肉,恐怕也是沾了她自带酱汁的光。 但没想到的是,谢幸安仅仅出去了一刻钟,就端回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鳝丝面,勾得何矜闻着香味儿就走到桌边了,他递给她筷子还嘱咐道:“小心烫。” 可能……只是有色有香罢了。 何矜挑起来几根面就往自己嘴里塞,但刚一咀嚼就直觉得鳝鱼肉质鲜嫩甘甜,面也十分筋道,又浸过汤汁之后,入口简直是言语不能尽述的咸鲜。 谢幸安见她没说话,问道:“好吃吗?” 何矜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疯狂点头:“好吃,好吃的,你……你跟人学过?” “倒没有。”谢幸安边吃边说,“去年觉得厨子做得好吃,就看了一遍。” 何矜不敢置信:“就……去年看了一遍你就会了?” 不愧是中过探花的男人,牛啊牛。 何矜惆怅道:“我要是有你这种过目不忘的脑子就好了,就能多想起来一点。” “其实并没有过目不忘。”谢幸安十分谦虚道,“也有的是会翻看第二遍的。” 何矜:“……” 你走开啦。 “你要是喜欢吃我做的,我还可以做别的,只要看过一遍我就能学会的。” 何矜嘟囔着:“怎么做饭在你说来这么简单?” 谢幸安茫然反问道:“不然呢?会很难吗?” 作为做饭界的耻辱,厨艺圈的废柴,何矜只想说一句,谢谢,有被侮辱到。 她上辈子对食材就是逮啥克啥,哪怕严格按照教学视频的步骤来也能状况百出,焖饭变煮饭,土豆丝变咸菜丝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她有次兴致冲冲地拿不粘锅煎了个蛋,拍给闺蜜看时,对方只回了一句: “嗯,锅我看见了,挺好的,蛋呢?” 只是糊了一点点而已啦! 不过她的厨艺生涯倒实实在在地印证了那句话:“忙碌了两个小时,何师傅准备点外卖。” “咳。”何矜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正色问道,“我阿姐的事……” 谢幸安拨弄了两下她的头发道:“那我就跟你仔细讲讲。” “两日前,皇后身边的宫女在从御药房取完药的途中,遇见了贵妃娘娘宫中的露浓,露浓让她搭把手抬一下玉锦宫外的盆景,那汤药就被放下了。” “再然后,就是皇后娘娘喝了药反而吐血,召了太医来看,便知是被人投毒了。”谢幸安见何矜听的认真,从自己碗里夹了些面喂给她,她也来者不拒地吃了。 “御医一查,鹤顶红原本见血封喉的,但皇后娘娘近日病得严重,药喝了就吐,这次刚一入口就几乎全吐了出来,才没至于中毒太深,但毕竟服进了些许,再加上她的病情,恐怕华佗在世也只能保她不当场殒命,恐大限……就在这两日了。” 何矜接话道:“然后皇后中毒,盘问起来宫女,她就说只遇见过我阿姐宫里的露浓,搜玉锦宫时就发现了一模一样的鹤顶红,露浓也招了,说是受到阿姐指使的。” -- 第181页 谢幸安扬扬唇角:“小阿矜,你猜得一点不错。” “承让承让。” 宫斗剧的老套路了。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想一想,既然要投毒了,干嘛还要留下证据等人来搜?干嘛还要动用自己身边、尤其是口风还不严的下人办这种事? 可就这么好懂的问题,摊上些弱智点或是懒得动脑子的皇帝,那就都是现成的、赤裸裸的证据。 很显然,做这种事儿的人约摸对承顺帝的智商很放心。 “这事虽漏洞百出,但难的是人证物证都指向贵妃娘娘,并不好洗清。”谢幸安勾着她的手指头道,“前朝那些阉党又不停地上折子,逼迫陛下处死贵妃。” “承顺帝也是挺倒霉。”何矜叹息道,“他想庇护阿姐都不好做。” “所以,这看似是一个为查清给皇后投毒的真凶,而实际上……”谢幸安叹息道,“是阉党和我们在争继后的位置,毕竟贵妃和容妃,是最有力的两个人选。” 何矜骤然苦笑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这事里,皇后何其倒霉啊,被利用下了毒,这时候还没咽气呢,就没人关心她的死活了,只盯着她身下的宝座。” “的确,可对方既然先发难,我们也总要迎战。” “那要照这么说的话,证据他们造出来了,人证大概也是那死太监的人,在他手里紧紧攥着,恐怕不好翻供,阉党又逼得紧……”何矜每说一句眉头就紧一分,“还真挺像死局,要真想把我阿姐捞起来,恐怕不能硬来。” “的确是不能硬来。”谢幸安扭头望望她,胸有成竹道,“所以,他们既然能在朝堂上制造舆论,我们也可以,且要造得声势更大,更加不容不信。毕竟人说话还要有凭有据,神仙就不需要,鬼神的话是不能质疑、也无从质疑的。” “嗷,这个方法我知道!”何矜兴奋地拍桌接话道,“这就像我原来看过的故事里,为了起义搞什么鱼腹藏书*,天降刻字的巨石一样。俗话说的嘛,只要舆论搞得好,村里的王二麻子都能造反当皇上。” “哈,不错。”谢幸安觉得这个比方又通俗且恰当,十分欣慰地笑道,“小阿矜懂的还真不少。” 惭愧惭愧,在她老家那,这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必备,初中生都知道的课文。 “可这终究也是假的,毕竟还是有风险在。”何矜难得一脸正经地看着谢幸安道,“能保证靠谱吗?” “我会尽量办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谢幸安无奈笑道,“毕竟我也不是真的神仙。” “神仙?你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来,有个东西你可能用得上,跟我来。”何矜面也不吃了,直接牵着谢幸安的手把他拽到书桌边,扒拉开一沓宣纸中最上面的那张指给他看。 笔迹实在丑得没眼瞧,但谢幸安眼都快瞪掉了,依然忍着一字字看下来: “承顺十五年四月初八午时,雷震太庙、御书房。” 作者有话说: *化用《史记·陈涉世家》 还是谈恋爱为主,会有一点点朝斗的成分啦,但还是延续之前的沙雕风格,不会太正经~ 但这种要动脑子的东西太难写啦,好怕会有宝子边看边想: “一看作者智商就不高”(可恶,居然被发现了) 晚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零八章 ◎你若连这都看不出来,就彻底没救了◎ 作为一本洋洋洒洒有几千大章的男频官场文,要说《权盛天下》的作者大大没有注水,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尤其是为了提升X格和档次,使它看起来像真的一样,作者还别出心裁地整了个“大事年表”。 当然,在原书中,自承顺十五年到十八年间,谢幸安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庶吉士,连这三年的剧情基本都一笔带过,所谓的“大事”必定跟谢幸安也没什么瓜葛。 但作者依然没放过这么个水文的机会,把年表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何矜记得想当初自己只是随便扫了眼,还顺便吐槽了一句:“哈,雷震太庙、御书房?作者可真有你的,这跟男主又没啥关系?一震还震俩地方,为了添几个字可谓煞费苦心。” 不光如此,她难得连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只因为四月初八正好,是她上辈子的生日。 何矜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凑字数的东西,她居然能用得上。 谢幸安看到以后,表情极为迷茫,不可置信地把视线移到何矜身上:“四月初八?可夫人,今日不是才四月初二?还是我记错了吗……” “咳,没有,你没记错。”事到如今,何矜也没打算再掩饰,想到日后涉及剧情时恐怕早晚要解释,干脆就直接跟他摊牌了,“谢幸安,我不开玩笑,你把我当成会未卜先知的邪术也行,当成天上下凡的仙姑也行,只要你信我,别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就行。” “我信,我当然信了。”谢幸安眼看何矜满面沉重,直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以免让她心里有任何包袱,“你大可放心,我不用想别的,只因你是我的发妻,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句话的威力简直所向披靡,何矜感觉自己瞬间被击打的头脑昏沉,根本找不着北,差点忘了自己是在说正经事儿。 何矜一下子涨红了脸,赧然道:“你……你先别闹,我说真的呢。” -- 第182页 谢幸安眉眼带笑,但语气格外坚定:“巧了,我也在说真的。别管你是仙姑还是会邪术,哪怕你是妖是鬼,我皆不在意,反正你都是我的娘子。” 何矜不服地哼道:“我才不是妖鬼呢!” 眼看着谢幸安为了佐证决心,就要指天发誓,何矜抢先一步开口道:“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在经历的,只是一个故事,你不过……活在话本里而已?” 谢幸安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痛苦和麻木,被何矜给捕捉到之后,她暗暗叹道:截止目前,这孩子肯定以为自己拿的不是爽文而是苦情本。 毕竟他前期实在太惨了。 “嗯,或许吧。”谢幸安低声开口,“毕竟有些事,的确是很不真实。” 比如爹娘自杀,比如他家破人亡。 “谢幸安……”何矜知道他这身世一出,简直能登上北辰比惨大会的最高领奖台,努力试着安慰道,“夫君,你信我,你会位极人臣,权盛天下,阉党都会毁于你手,你在故事里的结局,是能做首辅,很有出息的。” “所以你不用难过,这些都是一时的,更何况你还有我呢,嗯?” “我没难过,你不总是念叨着我能平步青云的吗?”谢幸安徐徐一笑,把何矜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继续跟她对视问道,“那你呢?当了首辅夫人,是不是很威风很高兴?” “我没有,其实这次我还不知道,但在原有的故事里,我……”何矜抱着他的脖颈,居然说得十分云淡风轻,“死了,被你杀了。” 谢幸安瞬间炸了,拍桌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先别急,别急。”何矜看他满脸认真,伸手给他顺了顺毛,忍着笑继续道,“我跟你说着玩呢,我没死,跟你过得好好的,做首辅夫人了。” “不管故事还是现实,哪怕什么都是假的,我对你,一定是真的。” 宫里这边,正当所有人以为皇后马上就要见阎王的时候,她却只是在鬼门关外转了个圈,一口气生生撑了下来。 更离谱的是,皇后之所以能暂时挣扎着活下来,原因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她骂承顺帝骂得上瘾,骂得起劲,骂得她越来越有了精神。 她从承顺帝幼时不爱读书、骂到他登基后不肯上朝,直言他就是个废物和混账。 皇后:“你是非不分,忠奸不明,你糊涂!” 承顺帝心虚:“咳,是。” 皇后:“你罔顾国家大事,整日四处取乐,你昏庸!” 承顺帝肝颤:“你……你说得对。” “你把科举当成儿戏,竟然只看容貌选定探花,你荒唐!” “皇后,这个我得说……”承顺帝觉得有些冤,刚要辩白,冷不防看见皇后一个眼刀飞过来,瞬间蔫儿着改了口,“咳,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我错了。” 前来请脉的御医们看到这一幕时都惊了,他们活了那么久,有的历经三朝,何曾见过这种皇后痛骂陛下的怪象? 他们愣了愣,最终擦擦自己满额头的汗,在心里道:约摸是……回光返照吧,返得照得强了那么一点,强得皇后精神错乱。 但也足以称之为北辰医史上的奇迹了。 “你骂…累了吗?”承顺帝慢慢挪动过去几步,小心伸出手递给皇后一盏茶,“要不先润润嗓子,歇会儿…再骂吧。” “呵,齐劭,你少趁着我快死了献殷勤了。”皇后这几日总直呼承顺帝的大名,喊得那叫一个顺口,“你莫不是觉得对我有愧,怕我死后变成厉鬼缠着你?” “你放心,我做人都懒得理你,做鬼?” 她用力冷笑一声,身体随之狠狠发颤,胸口中的痛意难耐,不可抑制地呕出一大滩鲜血,糊住了眼睛,大半张苍白的脸都被濡染成鬼魅的红艳。 “你先别说话了。”承顺帝攥着帕子胡乱给她擦了擦,但怎么也擦不干净,“你打…算了,我直接认错,都是我的错,你先歇一歇。” 皇后并不理他,继续人间清醒:“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中毒一事,是有人故意要嫁祸给柔贵妃的!” 她旋即对承顺帝露出三分讥笑:“齐劭,以你的脑子,你若连这都看不出来,就彻底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小采访: 史官们:请陛下说一下皇后薨逝前,您在鸾凤殿里那么久都做了什么。 承顺帝:呜呜呜说来你们都不信,她好凶,她骂朕,一直在骂朕,父皇母后都没这么骂过朕。 史官们:???汝娘也,这让我们怎么写? 晚安~ ◎最新评论: 【皇后姐姐我好爱,希望有一个皇后姐姐下辈子的温暖番外啊】 -完- 第一零九章 ◎“你指的哪里?”◎ 承顺帝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脑子又没问题,当然能看出来这是别人故意陷害贵妃而设的局,事实上,他起初之所以来鸾凤殿,一半的原因就是想来找有用的证据。 然而皇后虽口还能言,且对柔贵妃并无恶意,但看见她这种濒死极度虚弱的精神状态,承顺帝也不能厚着脸皮开得了口,让她给自己的爱妃作证。 他是有点无能,又不是无耻。 承顺帝安静如鸡,愣愣地望着皇后长叹一口气:“我……我能看得出来。” -- 第183页 “你……咳咳咳。”皇后话没说完,身体一抽,骤然开始剧烈吐血,大滩大滩的红液把她胸前的寝衣和被褥都瞬间浸透了。 “来人,快传御医去。”承顺帝紧张之下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多年没跟皇后亲近过,此刻却十分生疏地坐到床边,把她给拥揽入怀。 皇后并不领情,依然斥责得毫不客气:“齐劭,我告诉你,你若再这么昏聩下去,我才真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承顺帝恍惚点头:“是。” 皇后又不满地像教训小孩一样:“就这么大点声音,你没吃饭?” 承顺帝老实点头:“是,自从进来这儿以后,的确没用过膳。” 皇后:“……” “你!” 承顺帝这才意识到顺着她的话接顺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你别着急,我记住了,记住了。等着,御医就快来了。” “御什么医?我早就知道我不行了。”皇后的嘴角和下颌上满满的都是血迹,此刻却随着她的表情抽出来几分癫狂的笑意,“但是无所谓,我没关系,嘻嘻嘻哈哈哈,这下好了,我终于能死了,不用再做这破皇后了。” “哈哈哈这破后位谁爱抢谁抢,老娘只想赶快投胎转世,嫁个好男人。” 皇后自己高兴还不够,扫了眼承顺帝凶巴巴道:“还不恭喜我快死了?” 承顺帝蒙圈了:“恭…恭喜。” 恐怖如斯。 承顺帝明显感到皇后的身体只剩微温,连带他自己也觉得后背瑟瑟发冷,颤颤道:“婉倪你放心,我会请高僧帮你超度,助你如愿的。” 皇后透过她微微阖上的眼眸,似乎在一片橘红的灿烂光辉中,看见了自己初见承顺帝的时候。 他还是太子,格外顽劣,坐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捋着没毛的下巴学先帝对老镇北侯说话:“咳,不如,朕便封你为镇北王吧。” 正常人听起来没觉得有什么,但他把最后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还带着丝丝嘲弄。 “你才是镇北王八!”她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二话不说,解下来自己腰上缠的小皮鞭,卷着他就把人给丢进了河里。 也不知道先帝是抽了哪门子疯,经此一事后不但没怪罪,居然还觉得这小姑娘非同凡响,说不准能管住自己溺爱得没人样的好儿子,便直接大手一挥,不封王了,改将付大小姐赐婚给太子算了。 圣旨颁下来的那一天,太子迈着小短腿在整个皇宫里边跑边喊:“呜呜呜呜,我不要她当我媳妇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父皇啊,父皇,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御医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的时候,皇后人都已经凉透了。 承顺帝把她轻放下,可能他也是被骂傻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十分淡定地走出了殿门,一步一步踱回到御书房撰写圣旨。 皇后薨逝,按照北辰的礼制,行国丧,禁宴乐婚嫁二十八日。 死者已矣,却给活人留下一堆烂摊子。 比如前朝阉党们没消停两天就又卷土重来,非得让承顺帝赐死柔贵妃,以告慰皇后的在天之灵。 承顺帝看着把桌面都密密覆盖住的奏折,气得直骂娘:“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都是商量好的。” 没想到这群不要脸的大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啊对对对,就是商量好的,这事总得有个交代,您还能怎么着吧? 嘶,他这暴脾气! 要不是谢幸安一早递了密信劝自己稍安勿躁,承顺帝真想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昏君。 “谢幸安,我还是担心我阿姐。”何矜一大早就被心事坠得睡不着,趴在谢幸安身上别扭道,“阿姐还在禁足,我们又都无诏进不了宫,死太监的人肯定一直在逼陛下……” “有为夫在呢,不担心。”谢幸安扒着何矜的后背,直接把她人往上提了提,让她的头顶抵在自己的下颌上,才胸有成竹道,“我都安排好了,给陛下递过信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两日,会一切顺利。” 何矜仰起脸来认真道:“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谢幸安:“……” 真不是何矜硬要抬杠,主要是她在穿书以后经历了太多被意外支配的恐惧,由不得她不多做考虑。 得亏谢幸安脸上只闪过一丝僵硬,旋即恢复了过来:“有你有我,只要咱们在,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一个天生男主光环、一个附带穿书外挂,两人合力,妥妥地能分分钟证实那句“无敌是多么寂寞”。 谢幸安在她腰窝处揉了揉:“你起身么?我今日休沐,能带你出去转转,顺便听听热闹,省得在府里憋坏了。” 何矜闭着眼,重重打了个哈欠,像在说梦话一样道:“出府,不起,再睡会儿,困。” “行,那你就睡吧,趴我身上睡。” 何矜嘟囔:“那你可不能动。” “不动,绝对不动。” 何矜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巳时,还是让谢幸安的肌肉给硌醒的。 她揉着眼睛,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都怪你,怎么越来越硬了?” 谢幸安挑眉:“嗯?你指的哪里?” 何矜闻言,一骨碌爬起来,鞋都没穿就赶紧逃下床了。 谢幸安放声大笑。 趁着她在梳妆的空当,谢幸安正好喊过去刚回府的阿默,询问情况。 -- 第184页 “大人。”阿默挤眉弄眼,嘿嘿一笑地朝谢幸安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作者有话说: 谢狗邪魅一笑:我就只是问问你指的哪里,你跑什么? 小阿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谢狗:我还没说出口你怎么知道? 小阿矜: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不是正经事。 午安~ ◎最新评论: 【 -完- 第一一零章 ◎“这不上赶着找打吗?”◎ 谢幸安依然绷着张脸,只面无表情抬了抬眼皮,算作鄙视之意,淡淡道:“你说呢?” “哈,大人我这……”阿默跟着谢幸安够久了,知道他不怎么发火,尤其刚从夫人房里出来的时候,乐得和什么似的,便只顾嬉皮笑脸道,“先说坏消息吧,这样比较爽快一些……” 谢幸安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讲!” “是是是,坏消息就是……”阿默扭头往四处望了望,确认再没别人后,凑到谢幸安的耳边说道,“您猜的不错,在我们放出传言的同时,的确总有人捣乱。” “这个我早就猜到了,毕竟这都是宁可信其有的东西,且有的是人想置柔贵妃于死地。”谢幸安剑眉一挑,轻飘飘地嘲讽道,“就这?这也算坏消息?那好的呢?” “好消息就是……”阿默凑得更近,也乐得越发放肆,“他们说的没人信、没人买账啊,您说好笑不好笑?” 谢幸安额头上阴沉一片,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无奈道:“看来你这总爱拐弯抹角说废话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嘿嘿。”阿默憨笑着挠挠头,“不是小的不想改,是夫人说了,小的这样挺好,跟别的下人不一样,有趣。” 谢幸安闻言,眉头直接拧成狰狞的一团。 有趣?她都没说过自己有趣! “够了,那夫人说怎么好,你就怎么着吧。”谢幸安开始不自觉语气严厉了许多,夹枪带棒的,“知道谁跟我们做对吗?谭广那老东西?” 毕竟他是要扶自己的女儿容妃坐上后位的。 阿默瞬间摇头:“不不不,应该不是,您还不知道,自从那晚他吃完花酒,您让人弄断他的腿后……” 谢幸安冷哼一声:“嗯?你再说一遍,我什么时候让人弄断他的腿了?” “嗷嗷嗷,对对对。”阿默瞬间反应过来,“是,就是,他的腿,明明就是他自己喝晕了、下楼不小心踩空摔断的,跟您哪有关系?” 谢幸安接着瞥了他一眼,提醒道:“这老东西对夫人出言不逊的事,你把嘴闭好,不准跟她说,省得给夫人添堵。” 毕竟有他跟岳父大人,每人出一次手教训一通,没必要再影响何矜的心情。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懂,都懂。” “谢幸安,我收拾好了。”何矜踏出院门的时候,才注意到阿默也在,她打心眼里喜欢这傻里傻气的小孩,随手把个金葫芦递给他,“是阿默啊,呐,你平日替大人办事辛苦,赏你了。” “多谢夫人!”阿默冲她殷勤一拱手,赶紧把金葫芦捂进袖子里。 “好了娘子,走吧。”谢幸安随手搭在何矜的脊背上,半拥半推着她往外走,“去听热闹了!” 何矜的确这几日一直懒得动弹,总在府里窝着,一下马车才知道,关于皇后之死和柔贵妃的传言早流窜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哎,你们说,世人谁不知道,柔贵妃一向温良贤淑,没出阁时就常常施粥行善,要说她是毒害皇后娘娘的凶手,谁信?你信?我不信。” “谁说不是呢,我看就是别人瞧着柔贵妃娘娘生了皇长子,又宠冠六宫,设计陷害她的呗。” 一群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我看倒不一定。”突然间炸出来个有异议的声音,“嫔妃在后宫争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看着皇后的病总拖着,想当继后想疯了,等不及了。” “没错,女人心,海底针。” 何矜默不作声地朝这一桌人望过去,见他们打扮得破烂朴素,一看就是没什么出息的街头混混,不知道被谁收买了,在这里抬杠。 “我看什么柔贵妃,这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也不知陛下留着她干什么,不杀此女,不足以平民愤啊。” “平民愤?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民?”何矜当即拍桌暴起,就要过去跟那人理论。 “娘子,稍安勿躁。”谢幸安握着她的手,推过碗来一把将她给安抚住,“先听着,还没完呢。把你的这碗素馄饨吃了,等会儿才有力气跟人吵。” “哼。”何矜直接飞过去一个眼刀,狠狠地咬了口汤匙里的馄饨,继续听热闹。 “我跟你讲,这话不能乱说。”很快刚才那人的话就引起来一众反驳,“最近出了不少怪事,可不是人间有冤案吗?比如前两日好端端的,飘了半天雪……” “下雪有什么稀奇的,北辰入春飘雪的时候还少么?” “可不止这个。听说满城的鹦鹉八哥,凡是会说话的鸟,一夕之间都在喊‘贵妃冤枉’,院墙上石头上到处是这四个字,天上的鸟,水里的虾、地上的虫都在摆“冤”,可渗人了,这事儿谁不知道?” -- 第185页 “不光如此,还有人在山上打猎时,从野鸡腹中剖出了张残卷,写的就是前朝的事儿。” “前朝有个贵妃也是受了冤屈,她日日喊冤可无人肯信,最终被一杯毒酒赐死,她死之前发下毒咒,说要让天神震怒,举国给她陪葬,结果你猜怎么着?” “没几天,就直接降了个惊雷,还正好震了太庙,这可不就是祖宗发怒了?可惜那昏君依然不信邪,即便查出来了真相也不为贵妃平反,还要鞭她的尸,结果没多久,举国四处闹天灾,旱涝瘟疫,山崩地裂的,没几年就亡国了。” “对对对,此事传得极广,可吓人了。再细看当今柔贵妃,不就和前朝那事如出一辙吗?” “哪有这么巧?都是假的。”有人坚持不屑道,“不过一些下作的小手段,哪会有什么天雷示警?只能骗骗你们这些蠢货。” “我们是蠢货,你聪明,你了不起,看你知不知道我的拳头落在哪里。” “妈的,怎么还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 “活该被揍。”何矜嚼着自己的馄饨口齿不清地感叹道,“你跟古人讲神明是假的,就好比跟男孩子说世上没有奥特曼一样,这不上赶着找打吗?” 作者有话说: 某天夜里,小阿矜在睡梦中被谢狗摇醒。 谢狗:老婆,你为什么说阿默有趣,都没说过我有趣? 小阿矜:……??? 谢狗:老婆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 小阿矜:你有趣,你最有趣,你就是世界的奇迹。 谢狗:哼,这还差不多,老婆又夸我了。 小阿矜:还能不能睡了?不能睡打晕! 早安~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或许你相信光吗】 -完- 第一一一章 ◎“再光天化日,你也是我娘子。”◎ “不过谢幸安,说到这里,我还是得插嘴问一句……”何矜又咬了一小口馄饨,有些爆汁,使她说话的口吻都变得湿润,“如果没有我告诉你有雷震太庙和御书房,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哈,这个啊……”谢幸安缓缓看向她,底气十足道,“那我只能跟陛下串通起来,造假。” “比如陛下接连几天都做了噩梦,祖宗托梦示警,说这事蹊跷,疑点重重,搞得陛下神思恍惚,再造个伪证。” 何矜万万没想到,只觉无比震惊:“陛下居然肯为了我阿姐造假和装疯?” “咳,小阿矜,说话注意一点,哪有装疯?”谢幸安轻轻拍了拍何矜的脑袋,“随便说几句话的事,能叫装疯吗?” “陛下是性情中人。”谢幸安拿汤匙在碗里搅了搅,感叹道,“我一直在试探陛下,陛下也在试探我。我能看得出来,陛下重情重义,也不至于昏庸到问‘何不食肉糜*’,只不过他被高善骗了太久,身边基本被架空,没有可信之人,要重新掌权,得慎之又慎。” “可陛下唯独亲近信任你啊。”何矜轻启朱唇,露出细白的贝齿骄傲笑道,“足见我夫君就是好厉害的。” 谢幸安根本禁不住她这么夸,瞬间缴械投降,谦虚道:“啊,或许是陛下私下调查过,觉得我为人正……” 何矜:“……”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承顺帝作为颜控,只单纯感觉你长得好看而已? 何矜趁着春光正浓,偷偷抬眼去看觑,近观看见谢幸安的左边侧脸上溅了点汤汁,她想给他擦可够不到,只能好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提醒道:“喂,谢幸安,你这儿,你……” 她话又没说完,谢幸安飞来就是个极度热情的吻,直接亲在她的脸上。 “你,你你你……”何矜结巴得不行,脑子发晕,她本来就坐在路边小摊,环顾四周后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微微愠怒道,“光天化日的,你干什么呢你?” 谢幸安并不当回事,反而贴过来又抱抱她的腰,继续放肆道:“嗯?再光天化日,你也是我娘子啊。” 何矜低着头,滚烫着一张脸,把自己面前的馄饨碗推到他那边:“我吃不下了,你吃吧,顺便还能把你的嘴给堵上。” 谢幸安一边吃着馄饨,还不忘在桌下搞小动作蹭蹭她的腿:“你说的也是,现在不堵,待会儿,我可能就不止想亲脸了。” “我看在外头你还是收敛一点。”何矜娇嗔着剜了他一眼,“你先吃着,我去前头驻颜庄先看看胭脂水粉。” 谢幸安把腰间荷包解下来递给她:“去吧,别给我省银子就行。” “我说三小姐,皇后刚刚薨逝,您就算装也得装个伤心的样子不是?”云棠跟在付婉仪身边阴阳怪气道,“您这么开心,我还真不知道该说句节哀还是恭喜。” “这种装模作样的事儿,有我哥在府里待着做就够了,我跟这个好姐姐从小都没在一起,和她不熟。”付婉仪哼着北疆的小曲儿不满道,“我说云公子,我哥让你跟着我,是不放心我,不是让你来张嘴叭叭个不停的。” “不过回京城倒也挺好,至少让我遇见了个心上人。” 云棠顺势接话笑道:“这不巧了吗这不是?我也遇见了个心上人。” 付婉仪瞪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 云棠点头附和道:“的确是很可惜。” -- 第186页 紧接着,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付婉仪:“他是个有妇之夫!” 云棠:“她是个有夫之妇!” 付婉仪、云棠:“……” “呵,云公子,你还真是品味独特,装男宠没装上瘾,居然又看上了别人的媳妇儿。” “承让承让,你不也相中了有娘子的男人么?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休妻再娶,或者让你做平妻。”云棠从面具缝隙中透出来的目光里掺杂着丝丝笑意,“以您的身份,要是做妾,可不是太亏了吗?” “我凭什么要做妾?”付婉仪冷哼着磨了磨后槽牙,“我迟早得要了那个小贱人的命,让他非得娶我一个才行!” “哈!”云棠继续语调极为轻快地说道,“我也正好,想要她夫君那个小贱男人的命呢。” 付婉仪:“……” 还小贱男人。 她原本对云棠此人极为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总莫名觉得他十分邪门,尤其是这种似笑非笑的状态下,总好像隐藏着极为浓重、铭心刻骨的仇恨。 怕了怕了,还是少招惹为妙。 最终付婉仪只是对着云棠勉强一笑道:“那我先恭贺你得偿所愿了。” 云棠随口应付:“同喜同喜,也预祝你嫁得心上人。” 他与此同时暗自道:也不知道哪家倒霉男人被她给看上了。 付婉仪慢悠悠走到一处门首停下来,扭头假客气地说道:“到驻颜庄了,我得去看看胭脂水粉什么的,云公子要不就在外头等等?” “三小姐请便。” 付婉仪刚闪身进了驻颜庄的大门,云棠就仿佛从不远处,于缥缈隐约中一眼望见了那个,他宿命中的敌人。 眼瞅着谢幸安孤身一人在街上走动,京城里的小姐们恨不得拉帮结派过来看,甚至隐隐发出了如同土拨鼠一样的尖叫声。 “谢郎!” “是谢郎啊!” “姐妹们,真的是谢郎,他可太好看了。” 有些大胆的甚至直接往谢幸安身上砸帕子,丝绢轻飘飘落在他的脚边,他只装看不见,也没去帮人捡,绕了两步就接着走他的路。 云棠站在个阴凉处,极为不屑地对他评头论足:“一看这些京中小姐们就没见过世面,他也算好看?眉毛太浓、眼睛太大、鼻子太挺、嘴唇太薄,肤色太白,丑得要命。” “你看,他一个大男人还站在胭脂铺外头,要不要脸?” “倒也不能这么说。”小厮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尝试道,“您说有没有可能,他在等自己的夫人?” 作者有话说: *《晋书·惠帝纪》 过了不久后, 云棠:娘的,你口中的小贱人居然是我的小阿矜? 付婉仪:你娘的,你口中的小贱男人还是我的谢郎呢! 云棠:反正我不准你动她一下。 付婉仪:我还不许你伤他一根头发呢! 路过的小阿矜:夫君,他俩吵什么呢? 谢狗:不知道,管他呢,娘子,咱回府贴贴去。 早安~ ◎最新评论: 【啊,鼻子太挺了,好怕戳到自己(嘿嘿嘿)】 【打卡打卡】 -完- 第一一二章 ◎“你若喜欢我夫君,大可以去勾引。”◎ 云棠想打人。 他不由得怀疑,这小厮就是镇北侯派来气他玩的,便狠狠地磨了磨牙:“你觉不觉得,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很适合捐给哑巴?” 混蛋,你他娘的是我的人啊,盲从就对了,搞什么每次都帮那个贱男人说话? 小厮眼看自己明明实话实说,结果又成功地把云棠给惹毛了,只能不停地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缩手缩脚地闭嘴站好。 “这些,还有……再拿一斛螺子黛。”何矜在整个驻颜庄里溜达了一个遍,才终于挑选完毕,“算算多少银子,然后让人送到谢府上去吧。” “这些我也要!” 何矜在又听见这么个熟悉跋扈的声音时,忍不住揉揉耳朵,烦得闭着眼睛微微蹙眉:“嘶,真是天不凑巧,冤家路窄。” “那个那个,我也要!”付婉仪指着何矜手中那个镶着宝石的漂亮盒子道,“就那个,我也要一斛……一斛骡子!” “噗,哈哈哈哈。” 哪怕付婉仪做事嚣张,在场的人因知道她的身份,只敢默默替她觉得尴尬,仅有何矜嘲笑得洒脱,嘲笑得放肆,嘲笑得毫无顾忌:“付小姐,你想买骡子,估计走错了,得到北市卖牲口的地方去,哈哈哈哈。” 付婉仪:!!! 她扫视了一圈整屋里人的表情,才知道她说错话、糗大了。 该死的,她从小在北疆长大,哪知道京城贵女平日用的脂粉有那么多花样?一时分不清、记不明白有什么奇怪的? 她说错怎么了?她说错怎么了?何矜这辈子就没说错过话吗? “哼。”付婉仪叉着腰仍不认输,对掌柜嚷嚷道,“我说我也要盒她手里的东西,你没听见吗?” “实在不好意思了付小姐。”掌柜弯腰给付婉仪致歉道,“螺子黛只剩这一斛,现下已被谢夫人买了。” 别的暂且不提,只要听见“谢夫人”三个字,付婉仪就觉得自己的怒火就直冲天灵盖,咬牙切齿地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不管,我出双倍,我就是要她手里的那盒!” -- 第187页 何矜轻启朱唇,声音不急不慌:“你想要,我还不给呢。” 不服打我啊。 掌柜的视线一直在何矜和付婉仪的脸上游移,在京城这块地界做生意是赚钱,可更得擦亮眼睛,以免得罪自己惹不起的人。 平心而论,这两个贵女,一个是侯爷家的,另一个也是侯爷家的,他无疑都惹不起。 再细想一下,付三小姐是已故前皇后的妹妹,且镇北侯已交了兵权,爵位有名无实,只算明日黄花。而何二小姐不一样,她亲姐八成能做继后,夫君又是天子宠臣,必然是后起之秀。 就算是吃饱了撑得,他也不敢为了那么点银两,去得罪何矜。 更何况人家本来就占理。 “付小姐,这属实不是银两的问题,螺子黛本身就是谢夫人先看上的,这做买卖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何矜拍手点头道:“不错,是分先来后到,掌柜的你还算明理。” “那你就是说我不讲理了?”付婉仪气急地拿手颤颤指着何矜,“你你你,你别以为你买这一堆脂粉,整日打扮得花里胡哨,就能留得住谢郎。” 掌柜的闻言,呼吸一滞。 乖乖,咋还牵扯到了情感纠纷? 何矜:“……” “这跟我夫君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全天下的女子梳妆打扮,都只是为了取悦男人么?”何矜嗤笑道,“你若真那么喜欢我夫君,大可以去勾引。” 付婉仪:“……” 在场众人:“……” 何矜无聊的时候常跟阿默聊天,毕竟他是贴身伺候谢幸安的,也得亏这小子藏不住话,什么都敢往外吐,基本把她不知道的,谢幸安的底裤都扒了个干净。 其中就包括有不少世家小姐想方设法地意欲接近、诱惑谢幸安,但全部都被他的冷漠无情和正直所打败,那叫一个绿茶见了会沉默,白莲花听了会流泪,在何矜生平所见所闻中,只有柳下惠再世能与之相提并论。 付婉仪瞳孔震惊,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疯了,居然能说得出如此、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我厚颜无耻?”何矜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满脸怀疑人生,“付小姐,不是你自己说喜欢我夫君吗?我说你可以尝试去勾引,看我夫君会不会休我娶你,有错吗?难不成我还欢迎你加入这个家么?”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夫君这个人,很危险的,勾引需谨慎。” “呵。”付婉仪翻着白眼冷笑道,“谢郎危险?他明明温文儒雅,谦逊有礼,是你恬不知耻地逼婚人家,还给人家泼脏水,你可真是好意思啊。” 哎,就说你不了解他吧。 “我逼婚他?我……”何矜简直哭笑不得,只觉她与付婉仪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既然在对方看来她就是十恶不赦,也无甚好解释的,“我懒得跟你说,先走了,回府了。” 何矜慢悠悠踱出来后,迎面就看见了站在门首等她的谢幸安,她扬着唇角,极为贴心地为他擦了擦额上薄汗:“夫君辛苦,等久了吗?” 谢幸安摇摇头,搂着她喜形于色地往前走,附耳道:“里头那么多胭脂水粉,夫人才挑得辛苦。” “啊,你这也太会说话了。”何矜仰头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还贴在他身上环着腰抱了抱,“不愧是我喜欢的!” “嗯?再说一遍,你喜欢什么?” “我说云公……公子,我就再插话一句。”小厮站在街对过看见这一幕时,又忍不住道,“我看这谢夫人,和谢大人感情极好啊,一点也不像被迫嫁的嘛。” “你懂什么?”云棠目光一凛,毫不留情地跳脚斥责道,“强颜欢笑,强颜欢笑你懂吗?她定是被迫,或有什么把柄握在那个贱男人手上,反正是绝不会喜欢他的!” 小厮再度挠头。 好家伙,这京城里连强颜欢笑,都这么像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你真喜欢我夫君的话,跟我吵吵有什么用,赶快去勾引他啊,就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他这个人……啧啧,很不好惹的。 付婉仪:我不信,你少胡说八道了,明明恶毒凶狠残暴的是你,你无耻,不仅逼婚你还污蔑谢郎。 小阿矜:啊对对对,我逼婚我无耻下流,我污蔑他,他弱小可怜又无助,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2000 years later, 谢幸安(三分讥笑JPG):付小姐,我娘子都说了,我很危险,可是你自己不信的。 早安~一觉醒来发现下大雪了耶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一三章 ◎“像我们这种要拆散别人婚姻的……”◎ 付婉仪被气成河豚后,在驻颜庄里经过几个官家小姐褒她贬何矜的违心开导,在出门时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 “她这人就这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邢烟烟极自来熟地挽着付婉仪唠叨道,“您不用理她的,她不过仗着自己长得好些又嫁了谢郎,成天嘚嘚瑟瑟张扬跋扈,我们京城里的官家小姐都不乐意跟她交好的。” 付婉仪即便知道何矜的人缘奇差,在听到这些理由时也依然觉得发懵。 你们这……确定不是因为嫉妒吗? “付小姐您天生丽质,不过因为长在北疆,才没能接触京城里这么多样的脂粉,有什么可丢人的?”邢烟烟瞧见付婉仪面色稍霁,继续拣好听的拍马屁,“您只要回去用上这些,细细化个时兴的妆容,第一美人的名头、哪还能轮得到她?” -- 第188页 这话谁听了不迷糊?付婉仪也不例外,她当即嘻嘻一笑认同道:“你说得有道理,邢烟烟是吧?本小姐记住你了,就交你这个朋友,你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在场众人:“……” 原来好人就等于与何矜为敌、外加会拍马屁? 那这标准可真够低。 这时候虽说何矜跟谢幸安早走得没影了,但云棠还是颇为不忿,他越想越愤懑,一拳头砸在墙上。 墙皮纹丝不动,但把他自己的手剐蹭得一大片发红。 付婉仪眯着眼,阴阳怪气道:“呦,云公子这是怎的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把您给气成这样?” 云棠只淡淡道:“没什么,看见那个小贱男人了。” 付婉仪冷哼:“真巧,我也遇到那个小贱人了。” 云棠继续不忿道:“你说人家又不是自愿跟他成亲的……” 付婉仪居然再次接上了:“就是,怎么好意思嘚瑟成那样?” “要不然怎么叫贱人呢!” 两人一拍即合,异口同声道:“对,贱人!” “不行,我实在忍不了了。”付婉仪把指甲狠狠嵌进掌心里,“我这就回去找人,赶紧把那小贱人给弄死。” “我说付三小姐,你干事能不能过一过脑子?”云棠毫不留情地指摘道,“你手中又没人,况且以我们的处境,侯爷会同意派手下给你去杀人?” “就算你要另外雇凶,京城里的杀手组织你熟吗?行业规模和职业道德你都了解吗?哪家的办事效率高、嘴又严,一旦败露不会把你给供出来,你清楚吗?” “……”付婉仪被怼得一时哑口无言,“那……那你说怎么办?” “我跟你说,像我们这种要拆散别人婚姻的,当然要从接近你的心上人开始。”云棠开始激情灌输他毫无实战证明的经验,“先勾引、接近你的心上人,让他们夫妻离心、家宅不宁,早晚要和离,叫那贱人被反感和厌弃,最后来个暗箭难防,要了那贱人的命,不是更爽快吗?” 他说得和真的一样,付婉仪听得半懵不懂,但依然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在付皇后头七的那天,躲了好几天没见人的承顺帝终于把大臣和证人都召到御书房里,准备趁这个时候,最终审问和判定如何处置柔贵妃的事宜。 头不头七的其实倒也并不重要,主要这一天,是谢幸安给承顺帝的密信中提及,会有雷震太庙和御书房的日子。 由于柔贵妃还在禁足中,承顺帝被高善左拦右拦也不好去探望,独自抱着被褥哼哼了半夜,迷迷糊糊睡到辰时才醒,结果刚踏出殿门,就让一轮老大的太阳刺得只眼晕。 “嚯。”承顺帝一边喊来小太监赶紧取来华盖遮阳,一边又不免忧心如焚道,“这么大太阳,会有天雷?幸安能行吗?这靠谱吗?” 直到他将要迈进御书房门槛的那刻,终于心一横眼一闭:“算了,都拖到这时候了,也只能死雷当活雷用了,再不行只能执行第二个计划,朕牺牲一把了。” 承顺帝头疼得还没清醒,就听见众人齐齐跪地的叩拜之声,他斜倚在龙椅上坐没坐相道:“呦,大伙都来啦,那就一个个上吧,谁想说什么都说吧。” 众大臣:“……”拉赫 承顺帝此人不靠谱他们都清楚,甚至有不少人都是头一次面圣,但还是觉得这随意、实在超乎了想象。 想保住柔贵妃的和想坑死柔贵妃的都沉默了。 “咳,愣着干什么?说啊。” 两方官员分别站队,中间跪着个证人,那叫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了幸安不能来。”承顺帝暗自嘟囔道,“没一个好看得能养眼的。” 终于还是寿康侯最先跪下来,铿锵有力道:“禀陛下,老臣,为女申冤。” 在承顺帝压力山大地着手处理所谓的“柔贵妃毒杀皇后”一事时,谢幸安依然老实巴交地坐在翰林院里编史。 谢幸安很淡定,但其余的翰林官员却等得很蛋疼。 柔贵妃到底做凶手还是做继后,必然关系到身为她妹夫谢幸安是连坐还是晋升,而谢幸安究竟落到哪块茄子地里,又关系到这些翰林是该巴结还是嘲讽。 他们这堆墙头草到底该往哪边倒,赶紧吹来阵风好让人知道嘛。 谢幸安感受到许多目光和拉丝一样粘在自己身上,虽然不明原因,也难免心里有些慌。他强装镇定地只顾埋头看书,直到刚过午时,听见外头“轰”地炸出几声巨响。 “怎么回事?地动了?” “不知,钦天监也没说过啊。” “八成是,快逃命去吧。” 只有谢幸安想到何矜,执笔笑道:“居然还真是有天雷。” 夫人诚不欺我。 那些抱头鼠窜的翰林官员冲出去后,才被告知不是地动,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天雷声,他们整好衣冠尴尬返回时,但见仅有谢幸安仍然坐在原处抄书,笔迹都没一丝抖动。 就挺……丢人的哈。 他们羞愧的劲头还没缓过来,就看到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道:“陛下有旨,宣翰林院谢大人入宫面圣。” 作者有话说: 明明白白云小棠:我们就是来破坏别人婚姻的啊。 拒不承认付婉仪:我明明就是来拯救谢郎于水火的! -- 第189页 谢狗(冷漠脸JPG):丑拒,不必。 早安~ ◎最新评论: 【 -完- 第一一四章 ◎“娘子,我升官了,户部侍郎。”◎ 在听完承顺帝要召见谢幸安的口谕之后,除了他本尊以外,翰林院的大人们心情都十分激动。 这些文官努力地想使出察言观色那一套,通过传旨太监的表情分析谢幸安此去是福还是祸,好让他们能决定到底是临行前踹这小子一脚,还是抱他大腿多关心两句,顺便嘱咐句日后别忘了提携兄弟。 但无奈这狗阉人好像个面瘫,一张苍白的死人脸上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表情,等到他都要把人给带出门了,才有个年轻翰林冲出去对谢幸安说:“谢大人,多保重。” 这是个比谢幸安早一届中举,各方面不出挑的进士,以至于谢幸安愣了愣,第一时间都没想起来他的名字,过了片刻才拱手笑道:“苏兄,保重。” 等到谢幸安都走得没影了,其余官员便开始围攻这位弱小可怜的年轻翰林,一个个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他此去也不知是福是祸,图南啊,你这殷勤献得未免太早了些。” “就是就是,真有个好歹,万一因说了句话被连累了怎么办?” “苏图南,我就是昨日跟你一块吃了酒,和你半点都不熟,到时候谢幸安万一出了事,你可别把我拉下水!” “……”苏图南茫然地眨了眨眼,憨厚道,“可我觉得谢大人是好人啊。” 孙平澜、杜钦:“呵。” “他要是看人这么准,能在这里留好几年都升不了官?”孙平澜还在那边装,这里杜钦就已经忍不住直言道,“以后你说谁是好人,我们就离谁远点,省得沾上霉运,这辈子都入不了阁,没什么大出息。” 谢幸安刚踏进御书房时,承顺帝正半躺在龙椅上犯困,此处仍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血腥气,不过已经被打扫干净,没剩半点痕迹。 承顺帝抬手示意谢幸安平身,又指着桌上几个纸团子,边打哈欠边说:“来了?快,选一个吧,先选了再说别的。” 抓阄? 谢幸安下意识地菊.花……哦不,眉头一紧。 原因就在于昨晚何矜心血来潮,非得给他讲睡前醒脑小故事,内容就是死神硬要逼迫几个倒霉蛋抓阄,在众多回老家的方式中,随意抽取一种。 虽说承顺帝要杀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谢幸安还是不禁无奈苦笑道:“我娘子这也太……邪门了吧。” “唔,幸安,你怎的还不选?”承顺帝挣扎着伸了个懒腰坐好,“你再不选的话,只能朕帮你做决定了。” “……”谢幸安只能听令拈起来一个纸团子,递给承顺帝,“臣选好了。” “朕瞧瞧。”承顺帝身子一歪,直接又半躺下去,打开纸团后噙着笑道,“哈,户部侍郎,这个官儿是不错,今后,你便是户部侍郎了。” 谢幸安:“……” 承顺帝看得出他很无语,耐心为他解释道:“你一直做得不错,这次又帮了朕大忙,朕想让你入朝,又不知道给你什么官职,干脆就让人草拟了几个合适的,看你能抽到哪个就做什么吧。你觉得怎样?” 谢幸安觉得……他没话说。 拜托啊陛下,就算京城街头常有人玩抓阄摇奖,那也是有许多空签的好嘛。 但这似乎不是重点,重点是您拿朝中官职当儿戏,真的没问题吗? “朕召大学士问过,你的才能绝对足够做这个官。更何况……”承顺帝满腹心酸,想起来皇后生前骂他的话,委屈巴巴道,“朕想等大丧之后便开早朝,可朕一瞧那些文武百官长得,远看挺丑的,近看更丑,没你在养养眼,朕觉得实在无味。” 啊这理由,简直无语他娘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不做这个官,陛下就没心情早朝,陛下没心情早朝,就更无甚机会知晓真相和惩治阉党。 他再不做这个官,就是北辰的千古罪人,得被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谢幸安沉吟片刻,也不再装模作样推脱,下跪谢恩道:“臣,领旨。” “这就对了,起来吧。朕也是时候,在朝中有个自己人了。” 接下来,承顺帝绘声绘色地对谢幸安讲述了今日天雷降世的事。 “大臣说什么无所谓,反正他们背后都有人指使,来来回回就那一套,朕算准了时辰,快午时就审问那个丫鬟。” “结果,她每说一句谎,外头就响一声惊雷,此情此景,谁能不懵?朕就干脆跟她说,‘不如你就去外头发誓,只要你没被天打雷劈而死,朕就信你说的是真的’。然后在雷声惊吓之下,她没多久就全招了。” 谢幸安确认道:“全招了?” “也不能算全招,她只说是被人指使污蔑柔贵妃,然后被高掌印在义愤之下踹了一脚,正好摔在地上扭断脖子死了。”承顺帝继续笑得意味深长,“接着就有雷震太庙起火,像祖宗示警了,再加上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前朝亡国的传闻,这些文武大臣,不过一会儿,就全都改口了,说柔贵妃定是有冤屈。” 承顺帝越笑越开心:“哈哈哈哈,不瞒你说,长这么大,朕还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戏。” 谢幸安:“……” 太庙再怎么说,也是供奉您祖宗牌位的地方啊,被雷震起火您还能乐成这样,真的好吗? -- 第190页 “可是陛下,此事如此处置,依然过于潦草。”谢幸安忍着无奈继续进言道,“必须要有个幕后真凶,才能彻底止住悠悠之口。” “你说得对。” 承顺帝在谢幸安离宫后,仔细思考了他留下的建议。 紧接着,就派人去抓来了冷宫的曲嫔,审问之下得知,是她因心怀怨怼,买通丫鬟毒害皇后、诬陷贵妃,当即被赐了自尽。 承顺帝长这么大,干事从没这么麻利。 谢幸安回房时,何矜正看话本看得带劲,他倏忽将她从背后一下子拖进怀里,吻着她的耳垂:“娘子,我升官了,户部侍郎。” 虽然这方式,的确很离谱。 “哈,恭喜你啊。”何矜被他抱得窒息,脑子短路地脱口道,“升官发财死老婆,你已经完……” 作者有话说: 承顺帝:嗯哼,就说这个官你当不当吧?你不当朝中就没个能看顺眼的,朕就没心情上朝…… 谢狗:摊牌了,我不装了,当当当,我当。 沙雕文,真的沙雕,图个乐子,不要带脑子,嘤\(>0<)/ ◎最新评论: 【 -完- 第一一五章 ◎“洞房时我表白的话,你全都忘了?”◎ 谢幸安轻轻拍了把何矜的后脑勺,面色阴沉地斥道:“不许胡说八道!” 何矜讪讪道:“我就是一时说漏……不,说顺嘴了。世界美妙,你别暴躁。” 他加大力度把她往怀里一箍:“升官发财无所谓,老婆不能死!” 要问这话她听了感动吗?还真是不敢动。 何矜扑腾着拍了拍他的手背,面色涨得通红,憋足了气叫道:“可是你再不松开,老婆这都要让你给憋死了!” 谢幸安狗眼圆睁,意识过来后赶紧撒了手。 她被都放出来了还不罢休,捶着他的胳膊,噘着嘴嘟囔道:“哼哼,幸安安,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你的用心啊。嗯哼,是不是想故意先勒死大老婆,然后去娶你的小老婆?” 这本来是个十分严肃的话题,但何矜一向没什么正经样,此时也不例外,撒娇装生气的时候反而是宜喜宜嗔,显得更可爱,可爱得他想…… 谢幸安轻轻掰着她的下颌,上来就使劲亲了一口才道:“嗯?咱俩洞房前我不是跟你讲过很多表白的话吗?我说我不娶妾不纳小,这辈子都不会负你的。 “还有我说过我非但不纳妾,和离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哪日变心,翻脸无情想休我,我也非得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不可。怎么,这才没几天你就不记得了?夫人的记性不大好啊,嗯?” “有这回事?”何矜咬着下唇想了一阵,“我好像、全都忘了。” 谢幸安狗躯一震,磨着后槽牙质问:“真忘了?那我当时跟你掏心掏肺地说了这……” “可你也知道我那晚中了药嘛,我哪能记得这些?” 何矜恍恍惚惚忆起,谢幸安似乎是唠叨了很多话,但她当时太难受了只想催他办正事,随口一应付就被她当成耳边风吹走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挺过分。 “谢幸安,夫君,相公……”何矜娇哼着就贴了过去在他胸口蹭了蹭,嘿嘿笑道,“你别怪我啊。” 谢幸安表情复杂地望着怀里的小娇妻,本想黑脸,最终却只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算了。” “我就知道夫君最大度……” “嗯哼,不过这还没完呢,你就算忘光了也不要紧,为夫有的是办法。”谢幸安低着一双含着春水的眸子,把何矜从腰腹摸到膝盖,最后落在她小腿肚上拍了拍,“你难道不知道,向来有个说法,就是当人失忆忘了什么时,让她再重复感受一遍当初亲身经历的事情,便能想起来了吗?” “嗯?有吗?” 什么歪理邪说? “有,所以由此可知,只要我们……”谢幸安说着就搂住腰作势把她给抱起来,“只要我们趁现在再行一次房,找找当时的感受,保证夫人即刻就能想起来。如果一次不行的话,那就来两次,多试几次总能想起来的,嗯?” 何矜:“……” 好家伙,合着在这儿等她呢。 “你别闹,不跟你开玩笑。我饿了,咱们还是用饭吧。”何矜扶住桌子,努力把悬空的双脚踩在地上,抱着他的胳膊认真道,“顺便你先跟我仔细说说今日阿姐的事,还有你是怎么升上这个官的。嗯?” “那也行。”谢幸安抓过来她的小手就捧着搁在自己的腿上,“娘子既然想听,为夫就跟你好好讲讲。” 谢幸安虽说过耳不忘,但毕竟上午的事并没能在御书房里亲眼目睹,只能把承顺帝的话一字不漏地讲给何矜听,且对方说得有多离谱他就传得有多离谱,直接把何矜给唬得一愣一愣。 “虽说没能亲眼所见,但我大受震撼。”何矜嚼着一小口鱼丸,惊诧地点点头,“看来这天雷一出,确实是挺好用的哈,那我阿姐呢?她还好吗?” “陛下当即就撤了贵妃娘娘的禁足,且听陛下话里的意思,如果我没猜错,大概贵妃娘娘是要被晋为继后了。不过付皇后才薨逝,晋位估计要再等上些时日。” “嗯,这都暂且不急的,人没事就好。不过还有你……”何矜捏住谢幸安那只不怎么老实的手,抚着上头终于浅淡了点的疤痕,“你,阿姐,还有爹爹,都是我在这里最在意的人,你升官、阿姐当皇后我都很高兴,但就北辰的破情形,越高处就越危险,你要小心。” -- 第191页 “嗯,我知道。”谢幸安顺势就一把揽过来何矜,抢她吃剩的半匙肉丸,“翰林院我得再留几天处理事宜,入朝之后,恐怕事一杂人也多,敌友处处都是,处境会更危险。” 确实挺危险的。 别的不说,在何矜所能够记起来的原剧情里,谢幸安至少有十几次经历过生死大关,然而主角毕竟有光环傍身,哪怕被刀剑刺中胸口,那也得是要么离要害偏了一点,要么就浅了半寸。 总之,书中的谢幸安,简直可以说在阎王爷头上疯狂蹦迪,潜台词来来回回就像在说“哈哈,没想到吧,爷又没死,气不气?” 可现在就算知道人死不了,但隔几天就被捅一刀坑一次这种事,搁谁谁能受得了? 何矜这回没扒拉开谢幸安,还任由他抱着厮磨,慢慢移上去视线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细碎的星光闪烁:“不过你放心,哪怕再危险,你也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谢幸安拧着眉头思摸了片刻:“话倒是好话,就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何矜点点头:“是吧……我也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但还没等何矜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就让谢幸安给放倒剥光了。 满室灯影融融,床帐里被翻红浪。 “小阿矜,娘子,夫人,这回想起来了吗?” 何矜慢腾腾地抬起来头:“我,我我我……” 谢幸安长叹一口气,给她无情打断:“够了,不必多言,我知道了!” 又半个时辰…… “这回呢?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了!” “嗯?重复一遍,给我听听!错一个字,我也不依。” 何矜:“……” “谢幸安,你杀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早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一六章 ◎“毕竟你好,我也好。”◎ 何矜边嚎边往被褥里逃,还抬腿一脚踢在谢幸安身上。 她力气极小,但谢幸安还是猛地一抖,弓了弓腰:“娘子,闹归闹,别胡乱踹好不好?嘶,万一你踹对……额,踹错了地方,咱俩、尤其是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哦——”何矜又努力往下钻了钻,只露出来鼻子以上的半张脸,既别扭又不满,“可谁让你先欺负我的?” “不是我说,娘子,你的体格也太差了,真的。”谢幸安随手捏了捏她细得和柴火棍一样的小臂,啧啧道,“这太瘦了,比成亲前还瘦!我单手就能把你提起来,碰你都不敢稍微一用力,生怕你散架了。” “下次见了岳父大人,他恐怕得以为我怎么欺负虐待你了。” 何矜抬着眼眸看他,面无表情道:“这还不算欺负吗?” “哈,刚刚要算欺负的话……”谢幸安慢悠悠地说着,随后就乖乖躺平了,“那你来吧,来欺负我,使劲欺负回来,不管你把我欺负成什么样,我都绝不会反抗的。” 何矜:“……” “论不要脸我比不过你,我不说了!”何矜哼哼了好几声,抱着被褥扭过头不肯再理他。 “但娘子,我刚刚的话真不是在开玩笑。”谢幸安仍不放弃,也转过来,指尖扣在她的锁骨窝上道,“你这身子骨的确太弱了,看得为夫怪心疼的。” “我……我自己也知道……”何矜忸怩道,“那你说怎么办?” “不然这样?我明日就吩咐厨房,今后给你三餐再多做些肉食补补,然后带你去东市买点称手的家伙,每天练一练。” 何矜蹭着被褥,使劲摇摇头:“我懒得动,我不要自己练,你也是个文弱书生,你得陪着我一起练!”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都听你的。”谢幸安趁机又凑过去,一只手抱住她的腰,“我当然也得练好些,毕竟我好了,你也好。” 何矜:“……” 神他X的你好,我也好。 “不聊了,一文钱的也不聊了,睡觉!” “嗯,好。”谢幸安压下来,把唇瓣贴在她的耳后道,“夫人,晚安。” * 柔贵妃却觉得今夜她想晚安,大概很难。 她因为前些天被冤枉禁足,气得昼夜寝食不安,这时候终于被还了清白,困意加倍,本想总算能睡个好觉,然而…… “爱妃,爱妃,爱妃!”在一团漆黑的夜色里,承顺帝突然直挺挺地一骨碌坐起来,不停轻拍她的后背喊,“爱妃,爱妃爱妃爱妃,爱妃你睡了吗?爱妃?” 柔贵妃:“……” 草。 但还是要保持温柔和微笑。 柔贵妃转过身来,满脸疲惫,却仍尽量平心静气地问承顺帝:“陛下,丑时了,您还不睡吗?” “朕睡不着,爱妃,你不也没睡着吗?” 柔贵妃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没崩,想叹出来的气也让她给憋了回去:“啊,是,您说的对。” 忍着,这是陛下,还是刚把自己捞出来的救命恩人。 “正好,再陪朕聊聊吧。” 柔贵妃嘴角一抽,僵硬地嘴角向下,假笑道:“好,您想……聊什么?” “你觉得……你妹婿,幸安这人,怎么样?” “啊?”柔贵妃慢腾腾地转了转脑子,这才意识到承顺帝说得是谁,直接掐了把自己的手腕,顿时不困了,“陛下说的原来是,小妹的夫婿,幸安?” -- 第192页 既是妹夫,又将入朝为官,傻子也知道要帮一家人,柔贵妃清清嗓,小心翼翼地说好话道:“他么,容貌气质自不必说,是绝佳的好,臣妾并没见过他几面,可也觉得这孩子老实正直,做事也靠谱,陛下觉得呢?” 承顺帝“唔”了一声,悠悠开口:“你们都以为,朕之所以亲近他,是因为他生得好看?” 嗯? 柔贵妃嘴上不敢说,但心里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难不成另有隐情? “其实……”承顺帝正儿八经地开了口,柔贵妃竖起来耳朵听,“还真是因为这个。” 柔贵妃:“……” 但接着,承顺帝又补了句:“可也不能说全是。” 他继续唠唠叨叨地开口,语气却变得十分委屈:“你不知道吗?这些日子,皇后临去之前痛骂朕,十八代祖宗也常在一起托梦指责朕,昼夜说朕昏庸荒唐,识人不明,是不肖子孙,早晚要做亡国之君!” “唉,朕这个年纪,承受了太多。” “但不知为何,只要朕召见过幸安,当晚朕做的梦里,祖宗们都会对朕和气很多,他们也不骂了,反而夸朕终于不那么瞎了。”承顺帝带着畏惧,仿佛做错事欲痛改前非的失足少年,“你说,他这不就是祖宗给朕选定的股肱之臣吗?” 这实在邪门,但柔贵妃也不好直说“对啊对”的偏袒自己人,只是踢皮球道:“陛下觉得呢?” “等他入朝,朕再尽量看看吧,八成大概,就决定是他了!” “还有,爱妃……”承顺帝攥紧拳头下定决心,“朕打算恢复早朝,大概是……几时啊?” “陛下,北辰早朝,都自卯时始。” “卯、卯时也太早……爱妃你觉得,朕改到巳时怎样?” 柔贵妃:“……” 她尽量忍着无奈:“陛下您说呢?” “那……那,卯时就卯时,下月初一,朕再开始。” * 谢幸安准备下床时,何矜正好翻了个身,闭着眼嘟哝道:“你起那么早……” “嗯,我该走了,你接着睡吧。”谢幸安把她给拿被褥裹好,又趁机偷亲一口,“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好。”何矜仍然没睁眼,但还是把手高高伸了出来,挥了挥,“我走吧,再见!” “哈,又说错了,应该是,你走吧。” 可谢幸安才一脚踏进翰林院的门,就觉得今日的气氛似乎十分不对劲。 同僚们见了他皆躲得飞快,哪怕撞墙都得离他三尺远,他刚想问一句,人就全跑得没影了。 最终还是个看不下去的小翰林好心提醒道:“谢大人,您摊上事儿了,您摊上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他俩练好体格子对后续剧情是有帮助的,真不是水文嘤~ 尤其是被人当做“连鸡都提不起来”的文弱书生谢狗,其实能单手抱着媳妇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早安~ ◎最新评论: 【 -完- 第一一七章 ◎“你去把车夫打晕,将谢郎带走。”◎ 同僚们为何行色匆匆举止怪异,一向身为翰林院顶流的谢幸安为何无人搭理?这到底是人性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咳,谢幸安他摊上事了,除了他自己,别人好像都知道。 在馆阁内,所有人都极反常态、没干正事儿,而是全部神态各异地凑着挤在一块,如果把他们挨个临摹下来,简直能做出个北辰通用的表情包合集模板。 谢幸安虽说一头雾水,但并没什么忐忑不安,反正他也身正不怕影子歪,只管步伐坚定地径直上前。 然后他就看见了杜钦举着几页宣纸,张牙舞爪地站在人群中间,梗着脖子依然欠揍地仰天大喊:“谢幸安来了吗?啊?你们说,他这不就是活腻了嫌命长?这下看他来了怎么解释!” 在杜钦身边,是总默不作声,实际上表面装老实绷人设,内心恨不得火上浇油的孙平澜。 紧接着还有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极轻蔑的语气嘲讽道:“这下别说侍郎,我看恐怕得砍头,扔到山里头去喂狼!” “就是,这么大的事,他再怎么仗着跟陛下亲近,也没法洗清罪名!” 嗯?搞什么? 谢幸安呼吸平稳,皱着眉头踱进去。 结果,好家伙…… 诸位同僚面上一愣,就仿佛被同时拔了舌头,齐刷刷地安静如鸡、落地无声。 最后还是又轮到了杜钦,这个自以为抓住谢幸安小辫子的刺头,恶狠狠地把那些宣纸往他身上一砸,任由它们纷纷而下:“谢大人,你自己看,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谢幸安才不会任由自己被侮辱,躬身去捡这些破烂玩意,他只是乜了杜钦一眼,轻飘飘道:“杜大人,谢某又并未对不起你,为何要给你解释?” “你!”在杜钦并不出众的脸上,更加狰狞的是他的表情,“呵,谢大人,但愿你等会儿,也有这种嘴硬的兴致。” “谢大人,谢大人……”苏图南在人堆里冒了个头,涨红了面皮,着急忙慌地道,“谢大人,我……” “你什么你?”由于苏图南被当成了谢幸安的狗腿子,杜钦登时就对着他呵斥一声,抓着他的头把他给按了回去,“住口,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 -- 第193页 谢幸安实在懒得搭理杜钦,微微眯着眼淡淡道:“杜大人,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先去忙了。” “哎哎哎……”杜钦挤眉弄眼地冷笑道,“你犯了死罪,你可知道?” 哈哈,没想到吧,你个贱种,总算落到我手里了! 然而谢幸安依旧很淡定:“不知道。” “呵,好,我就让你……”杜钦看着飞了满地的宣纸,有些后悔刚才为了装X全撒了出去,结果还得让他自己一张张捡回来,怼到谢幸安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 “谢大人,太.祖实录是你在编吧?你怎能如此大胆,将太.祖皇帝当年、当年……的事写进去?” 他根本不敢说出口,生怕一句话讲错就会搭上小命。 传闻在太.祖皇帝建国之前,日子过得十分穷,穷得将要去讨饭了。但太.祖皇帝终究没能拉下来这个脸拿破碗,所以他为了能有口吃的,选择暂时出家当了和尚。 只是暂时啦! 然彼时天下大乱,他作为一个行脚僧,也不能保证每顿饭都能混上,反正他对向佛本来就不虔诚,便常常趁着云游在外偷吃荤腥,甚至眠花宿柳,十分风流。 后来北辰建立,他极力想抹去自己曾经当过和尚的经历,甚至兴起来一场极大的文字狱,凡在诗文奏折里看见“光”“秃”“僧”“和尚”这种字眼,便自觉戳到了痛点,就把这些官员不问缘由,全部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此事已很多年没人敢提,包括修史的翰林,谁也不敢作死把这一段写进去。 毕竟什么叫历史?文官记录在册,流传下去的才叫,你不写,谁能知道堂堂太.祖皇帝当过和尚? 谢幸安拈起来几张纸淡淡扫了眼,笃定道:“这不是我写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死囚犯砍头前还喊冤呢!”杜钦坚持不懈地怼道,“我看谢大人八成是觉得自己受陛下器重,得意忘形了吧?什么都敢往上写,怎么,觉得陛下不忍心杀你,没你不可?” “这笔迹不是我的。”谢幸安极度无语,仍耐心解释道,“杜大人不信的话,可以睁大眼睛,仔细去比一比。” “呵,笑话,《太.祖实录》不一直都是你在修吗?在你的案桌上找到的,除了你,还能是谁写的?” “我……”这时候突然从人群中传出来一句声如蚊蚋的低喊,“我……” 然后,苏图南扒拉开前头的围观群众,努力把自个儿给挤出来:“我,还有我……” “怎么又是你?”杜钦看见苏图南,就自然把他当成谢幸安的狗腿子,没来由地泛起来一阵厌烦恶心,“谢幸安救过你的命?让你连死罪都争着抢,这么维护他?” “不是啊。”苏图南老实憨厚地直言道,“刚刚我就一直想说,是你总是让我闭嘴的。” 杜钦:“……” 与此同时,翰林院外。 付婉仪没想到自己任意一溜达都能找到这里来,更没想到她随便一看,居然见到了那辆写着“谢”字的朱红马车。 车壁雕镂得繁复,又用漆纱做帷裳,还挂了那么多流苏坠子和銮铃,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 “一看就是那小贱人干的!”付婉仪沉浸式地打抱不平,“你看还有哪家男人的马车,弄成这样花里胡哨的?不让人笑话吗?” 她分明就是在□□□□、垄断摧残! 付婉仪骂了一阵后,正巧望到戴着斗笠的车夫跳下来,走去茅厕。 她扭头瞅瞅身边的小厮:“你不觉得你和他身量很像吗?” 小厮:“……” 他不觉得,他知道十成准没好事。 果然,付婉仪吩咐道:“你跟上去,把他打晕,换上他的衣服,戴好斗笠,到时将谢郎带去……谢郎是文弱书生,不会武的。” 作者有话说: 付婉仪:你自己说的让我随便勾引你夫君的,人我今日就要截走! 小阿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对对,但对不住,知道这事后续的我还是决定先笑为敬。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一八章 ◎“你坐我的马车吧。”◎ 苏图南哪都平平无奇,没想到他向来闷声不吭,这回语出惊人之后,居然和谢幸安凑到了一块儿,被群起而攻。 “苏兄。”这孩子太实诚,实诚到谢幸安觉得十分脑瓜子疼,压低声音劝他道,“苏兄,若非万不得已,其实你可以选择不要当众说出来,对你并无好处。” “可是……可是确实是掌院吩咐我帮你编这一卷史的啊。”苏图南年纪比谢幸安大几岁,个子却比他矮半头,只能仰着脸认真道,“但我可绝对没有写那些不该有的东西,绝对没有!” 谢幸安有些发愁,无奈地苦笑着对他点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哎,他总算知道为何苏图南迟迟升不了官了。 可大兄弟,这次是要有人跟你玩命的啊。 “行了,够了,有完没完?”杜钦拍着桌子催促,表情轻蔑犹如歪嘴战神,“你俩还搁这给我们演起来双簧了?实在不行,直接去上报掌院,看谁还想糊弄,蒙混过关。” “吵什么?吵什么?”伴随着一声震慑力极强的怒喝,须发半白的男子朝本场闹剧的中心点走过来,“这是翰林院,你们是饱读圣贤书的文官……” -- 第194页 咳,大概是联想到科举黑幕,“饱读圣贤书”此话说来委实心虚,掌院的声线明显有些发颤,但他还是接着道:“这不是村妇撒泼,乱喊乱叫的菜市口!” 掌院脑瓜子嗡嗡,他拧眉瞪眼环顾四周,终于点了个看着最顺眼的说:“幸安,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谢幸安上前躬身道:“是,此事……” 杜钦直接挤过去插话道:“回掌院,事情是这样的!” 谢幸安:汝娘的。 怎么还带戗行的? “掌院,您看……”杜钦满心欢喜,脑子里全是“这下终于能弄死谢幸安他丫的”,把那些要人命的宣纸直接往掌院的脸上一怼,“谢幸安竟敢藐视太.祖皇帝,当论死罪!” 啊哈,这下子就算陛下再怎么偏袒他,也不可能不顾自己太太太太太爷爷的面子吧! 然而出乎意料,掌院只是冷冷扫了眼,面色顿时黑得骇人,他又深深望着谢幸安,无奈一叹:“幸安,你有何话说。” 谢幸安淡定重复道:“这不是晚辈写的。” 他吃拧了也不会这么自寻死路。 掌院稍微点点头,又看看苏图南道:“图南,我记得,□□登基前的那几卷,是我交代给你帮幸安修的?” 苏图南拱手:“正是。” 怎么居然还真是? 杜钦瞳孔一震,觉得真是日了狗了:“掌院,编史这分明是谢幸安的差事,您怎能随意……” “幸安受陛下器重!”掌院很想抡一拐杖直接打飞杜钦的狗头,“他常被陛下召进宫中,编史繁重,我派人帮他有何不可?难道还需跟你知会一声?” 你不服?那你也找陛下去呗,只要陛下愿意跟你玩,你的差事也可以不用干。 杜钦:“……” 他仍不死心:“可这也不能证明,此事跟谢幸安无关,万一是他居心叵测,故意陷害苏图南呢?” 谢幸安:我真谢谢你,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要脸。 “你说的是,从幸安案桌上取些写过的纸张,先对比一下字迹再说吧。” 杜钦仍想抬杠:“本朝编史所用的字体就‘馆阁体’这一种,能看出什……” “即便如此,笔迹也不会完全相同。”掌院几乎要被逼急了,爆出一声怒吼,“你还有何异议?” 掌院极少发怒,他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声喊直接把所有人给吓懵。在旁人愣神之际,他就只顾迈步过去,仔细对比两张纸上的笔迹,才从字缝里扒拉出不同来,笃定道:“这不是幸安写的。” “幸安的字,藏锋更有力,起笔收笔时更稳,这个虚浮得多。”掌院自己认为还不够,非得死死拽过来离他最近的一个翰林,“你来看看,是不是?” 翰林被吓得不轻,哪敢仔细看,只埋头道:“是是是。” “你呢?你再看!” “是是是。” “你再来!” 掌院一个个地把人喊过来质问,这群书生毕竟是胆小怕事的文官,没见过这种场面。别管是否真能看出笔迹不同,但掌院既认定了是不同,那就绝对是不同的! “怎么会?”杜钦死不承认,扒拉着把眼快看瞎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啧,你瞎呗。 “够了!”要不是碍于身份,掌院很想抽死这个刺头,“兹事体大,来人,把这两份文书封好了,呈给陛下,请圣上裁决。” 可谁不知道承顺帝只会认蛐蛐,哪懂辨字迹? 当圣旨传下来后,果然判定谢幸安无辜,而就字迹来看,苏图南难以洗清嫌疑,本来该论死罪的,念在正处于皇后丧期,只杖四十,罢官黜职。 这和掌院偷偷夹的纸条上,建议承顺帝的处置方式,一模一样。 苏图南十分努力地想解释,可面对圣旨,说话无力得气若游丝:“可不是我,真不是我写的,我……” 翰林院里的风向又变了。 “苏兄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居然……” “啧啧,他眼红人家谢幸安了吧!”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 铺天盖地的唾骂声,遥遥响彻在了翰林院的上空。 苏图南直接被人剥去官服,拖出去打板子,为了防止他喊出来影响不好,嘴里还被塞了一把布条。 谢幸安转身跪了,他努力想解释:“掌院,此时绝不是……” “幸安。”掌院摇摇头,略有深意地望他一眼,“你不可再掺和进来。” “可——” “够了!” 行刑结束之后,谢幸安才被放出去,望着满身大汗,疼得一直在抽搐的苏图南。 他腰部以下的衣裳都被鲜血浸湿,紧紧贴在身躯上,就着粗布中衣,勾出剧烈颤动的红色曲线。 “苏兄。”谢幸安有些站不动,缓缓蹲坐下来,念及苏图南家里穷,连辆车都没有,便道,“我背你,坐我的马车,我带你去就医。” “让人把他送去你车上吧。”掌院的手掌搭在谢幸安肩膀上,“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讲。” 作者有话说: 苏图南:不要靠近幸安的马车,会变得不幸,呜呜呜~ 早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一九章 ◎“把他揍一顿,一定要打脸。”◎ 谢幸安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苏图南。 -- 第195页 “抱歉,苏兄,我……”他扶上苏图南的手臂,整个人被日头晃得眼晕,他好像并没做错什么,但就是全身都被铺天盖地的负罪感紧紧包裹。 此祸明明是冲他来的,应被杖责和罢黜的人也本该是他,而苏图南,不过是陛下和掌院为了保住他,推出去挡箭的倒霉蛋。 但毕竟事已至此,谢幸安也无从更改,他跟苏图南不太熟,只知道这人很穷,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荷包递过去,连带把何矜给的银票都放到苏图南掌心里:“苏兄,拿着,好好去治伤,将养身体……我,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苏图南本来糊涂,但这顿廷杖仿佛打在脑袋上,让他彻底悟了,他慢慢凝视着谢幸安,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多谢,谢大人,保重。” 谢幸安作为最受器重的天子宠臣,掌院就算睁眼说瞎话也得帮他洗脱罪名,而这事也不能真查,查来查去估计就得落到杜钦等人身上,朕他们背后,是武清伯、是颖国公、是只手遮天的阉党,闹大起来势必会拉得整个翰林院陪葬。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快点找个人顶罪,而毫无背景又可有可无的苏图南,无疑是最合适的。 谢幸安颤颤吩咐道:“把苏大……苏兄扶到我的马车上,让车夫送他去回春堂治伤,用最好的药,银两不够就去谢府取,我娘子人很好,会给的。” “多谢了,谢大人。”苏图南趴在担架上痛苦哼哼了两声,然后认真道,“就是我骑驴来的,你能帮忙把我驴骑回去吗?我家就这一头……” 谢幸安朗声答了句:“好!” 苏图南闷声被人抬出去半路,才突然想到:“坏了,忘记跟谢大人说我家在哪了。” “幸安,坐吧。”掌院一个眼神瞟过去,“先喝口茶压压惊。” 谢幸安不坐也不喝,依然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处:“多谢掌院,幸安心里实在难安。” “唉。”掌院也没再勉强,笑着拨了拨茶杯盖,“幸安,你多大了?” “再过几个月,便满十九了。” “十九?”掌院遥想旧事,“十九做户部侍郎,不错,我记得当年,我和你父亲同届恩科,他也是十九岁,中了状元,我不过是一甲第八。” 谢幸安对别人提起他爹娘极为敏感,难受得皱眉:“我不如我父亲。”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是个好孩子。”掌院越看谢幸安越喜欢,“一般人,恐只会怨恨,有这样的双亲。” 毕竟谢璧夫妇再难堪,都随自尽身亡一了百了,可承受铺天盖地的“懦夫”“畜生”“杂种”,这些侮辱、谩骂甚至殴打的,是独活下来,当年仅十岁的谢幸安。 “我爹娘……没错,错的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是阉党他们。”谢幸安极少见地轻嘲一声,“盖不过因为他们都身居高位,无人敢逼视和开口罢了,所以世人只能欺负我已死的双亲,欺负当时年幼孤露的我,不过是为把他们自己抬高,寻一个按在低处被任由侮辱的对象。” “幸安,你要明白,我们身为文官,有时杀人不用刀剑,只需出自唇舌和纸笔的文字与语言。” 谢幸安僵硬杵着:“今日幸安已懂了。” “唉,当年之事,我因为惧怕,未能参与死谏,也没能帮你一把,今日就当我赎罪了。”掌院顿了顿道,“你能当天子宠臣,属实不易,我不能让你在这种事上搭进去。” “幸安明白。”谢幸安的桃花眼微微一颤,眸子瞬间变得混沌起来,“可总觉得,我这个官位,是踩着苏兄的鲜血爬上去的。” “我嘱咐过行刑的,虽说四十杖有定数,可轻重是能把握的,苏图南伤得不会太重……何况他本来,就不适合做官的,走了更好,不像我们,想走走不了。” 掌院望着谢幸安的视线渐渐模糊,记忆开始翻涌。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谢府被抄的那一天,有个小小的人趴在两个草席卷着的尸首上,不管谁怎么打他,他都不动弹,反正一定要护好自己的爹娘。 后来小孩浑身是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银两,给他爹娘置了两口薄棺,他没钱雇车,就在自己肩上勒着两根麻绳拖,直到勒出来血痕也不停,一点点把他爹娘的尸首,运到京郊的荒山。 这些掌院全看在眼里,只从始至终都没帮过忙。 可这些时日,他仿佛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希望,心底里一点残存的火星被点亮:“孩子,你去吧,我只能帮你到这。” 我做不到的事,交给你来吧。 * 云棠正闲逛着琢磨怎么勾引何矜,顺便搞搞事情。 结果他猛地抬头一望,蓦地看见了谢府的马车踏着响声从这边驶过。 “不对,这不是回谢府的路。”云棠眯眯眼猜测道,“这个方向,难不成这贱人瞒着小阿矜,去小树林偷人?” 小厮挠头心道,有说男子偷人的吗? “喂,你来。”云棠把小厮招呼过来,“你赶紧去找些打手跟上,若马车里有个男子,就看那贱人想做什么。有机会就一不做、二不休……” 他就在这里躲着,事态不对就跑。 反正他此时和谢幸安无冤无仇,估计人死了也查不到他身上。 小厮吓了一跳,嘴秃噜道:“您要杀人?不行侯爷肯定不许的再说谢大人跟您又没……您为什么非要和上辈子有仇似的?” -- 第196页 “哎,你猜对了,就是上辈子有仇。”云棠冷哼一声,“不过你说得有道理,直接杀人是不好。” 小厮疯狂点头:“是是是” 云棠:“太便宜他了。” 小厮:“……” “他不会武,你跟打手说,先把他套上麻袋打一顿吧,别的无所谓,一定要打脸。没了脸,我看这贱人还怎么迷惑小阿矜,还有那儿,也打了。” 小厮问:“哪儿?” 云棠一脚踹向他两腿之间:“你说哪儿?” 让谢幸安爱犯贱,就叫他做太监! 作者有话说: 苏兄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倒霉罢了…… 早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二零章 ◎“谢郎,你先忍一忍,等我救你。”◎ “好嘞,瞧好吧您嘞。”小厮答应得飞快,但还没走出去几步路又捂着裤裆退了回来,继续问云棠道,“等会儿,您刚才说马车里如果是个男人……那万一里头是个女人呢?” “女人?不会——”云棠想也没想,就跟护犊子似的否认道,“小阿矜怎么可能来小树林里偷……” 可,咳,他猛地想起来,上辈子是怎么跟何二小姐偷情的,顿时感觉脸被自己打得啪啪疼,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 那……”云棠长吸一口气,眼露精光有了主意,“若是个女人,就让他们假装打劫的,然后来个人知会我一声,爷去英雄救美,明白?” “还有,打劫归打劫,吓唬吓唬就行了,不准动她一根手指头?明白?” “不明白!”打手头头听见这一大串要求后,人直接炸了,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合着我们受雇去揍人,需要看人下菜碟不说,没准还得配合着演戏?” 物尽其用可算让他给整明白了不是? *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在经历了无数次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盼去盼不尽之后,付婉仪终于等到机会,和“谢幸安”独处。 虽然是在一片阴森小树林。 而且人还算是被她掳来的。 但至少,谢郎能在这里跟她畅所欲言,不必再屈服于何矜那个母老虎的淫威,这就是难得的胜利。 “你——”付婉仪刚想直接开口套近乎,冷不防望见了还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厮,直接冷着脸吩咐道,“退下,我要跟郎君单独相处,你碍事了。” 她喊什么?郎……郎君? 苏图南在马车里被颠簸了一路,本来疼得他嘴唇苍白打颤,脑子迷糊,结果被这么一称呼,直接吓了个激灵。 他伸手揉了揉脑门,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否欠了桃花债,做过对不起自家夫人的事。 但当苏图南还没思考出个结果时,他又听到外头传来柔柔酥酥的一声娇喊:“谢郎……” 嗐,原来是找幸安的啊,那没事了。 他沉吟道:姑娘你这认错人了啊…… 可苏图南这边还没来得及露脸解释,就听见外头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凶狠:“谢郎你放心,你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何矜那个小贱人,不不不,弄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你报仇雪恨!” 杀……杀人? 苏图南吓得虎躯一震,即将搭上帷裳的手兀自坠落下来,没敢继续去撩开。 付婉仪站着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啥。 按照一般话本的套路,此情此景之下,她应该扑上去按倒他、玩.弄他、占有他,然后轻飘飘地承诺一句,绝不会负了他。 付婉仪忍不住跃跃欲试,因为有一说一,她确实很馋谢幸安的身子。 但她都抬起来一只脚了才顿悟到,这样强占民男,和何矜那个逼婚的小贱人有何区别? 谢郎本来就过得够憋屈,再来这么一出摧残,他还能不能有脸活得下去? 她得矜持、稳住,说好了要用温柔感化和拯救他,把他的心先得到手的。 于是付婉仪强撑着没去掀车帘,只憋得清清嗓:“谢郎,你别怕,我把你弄来,就是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不是大姐,你方才开口就要杀要报仇的,他能不怕吗? 苏图南生怕过会儿更解释不清了,十分努力想开口,但只是被呛了一声:“咳……” “谢郎,你且听我讲,不必先说。” 行吧,反正苏图南痛到快晕过去了,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郎,我全知道……你如今这样,都是被何矜那小贱人所赐,她逼婚你、欺压你、强迫你,害得你只能挥泪斩桃花,根本不敢直视我一眼,是不是?” 苏图南喉间腥甜,只艰难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啊大姐,成了亲的男人没多看你一眼不正常吗?更何况谢夫人生得那么花容月貌。 付婉仪沉于幻想,脸颊飞红:“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的,否则那晚在侯府,你也不会一直在偷看我。” 苏图南心道:你没看他怎么知道他在偷看你啊,再说你怎么能确定人偷看的是你? “谢郎,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你对我的情意,我都知道,你再忍忍,我终有一日会把何矜那小贱人弄死,将你从她手中救出来的,嗯?谢郎?” 苏图南:“……” 啥跟啥啊这都是?他只能汗颜一句“贵人圈真乱”。 付婉仪迟迟没等到回复,又试探道:“谢郎?” -- 第197页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苏图南颤颤举着手,可再无力气,嗓子嘶哑,只能张嘴做个“别别别”的口型。 “小姐,不好了。”小厮连滚带爬地跑到付婉仪身边道,“前头来了好多人呢,气势汹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肯定是……是那小贱人派人来抓谢郎了!”付婉仪大概一望,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干脆撒腿就往小路上跑。 她临走前还不忘冲车里道:“谢郎,我先走了,你先忍一忍,等着我日后救你!” 苏图南:“……” * “阿矜,自从你成了婚,可越来越懒了。”孙妙怡陪着何矜坐在谢府门外,边吃零嘴边道,“我看你只要你夫君,有了他,都不记得我了。” “倒也没有啦。”何矜拈起一根山楂条,嚼着笑道,“不过他确实是极好的。” “不用你说我都看出来啦。”孙妙怡心直口快道,“不过都是夫妻,我总觉得你俩的感情比我兄嫂要好。” 哈,孙平澜跟杜雪合那对塑料夫妻,拿什么跟他们比? “他这就叫……你给我讲过的,是你的白马王子对不?” “那当……”何矜笑得自然,笑得花枝乱颤,眼波流转间,她无意偏过脸,朝巷子那头看了看。 来人是谢幸安她当然熟得很,绝不会认错,只不过在他身下,那头黑不溜秋的坐骑…… 何矜又定睛瞧了瞧,有些尴尬道:“其实妙怡,我还漏了一句,白马王子,也有可能是骑驴的!” 孙妙怡:“……” 作者有话说: 付婉仪:那谢郎,咱们可就算说好了啊。 谢幸安:不是我,我没有,谁答应的你找谁去。 苏图南:…… 早安~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ec0e60569cf4ba8eb3a0c237a7cf6153c0e1a682-1648693360-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完- 第一二一章 ◎“你得罪的人都有病啊!”◎ 这条街上没人不认识谢幸安。 即使他这时候骑着驴,神色也十分黯然,但依然阻挡不了别人变着法地夸赞。 “果然,好看的人骑驴都好看。” “咱就是说,这年头骑马多俗气!” “而且这驴一看就不一般,瞧那充满智慧的眼神,莫不是传说中的仙驴么?” 何矜:“……” 其实大可不必啊,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谢幸安身下,就是头有点脏还瘦巴巴、和营养不良似的普通黑驴吗? 谢幸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从小被欺负惯了,孩子大概有了童年阴影,又患有轻度社恐,听到这些言语后他只是眼眸沉沉,迅速朝何矜走过去,在府门外停住后,十分淡定地翻身下驴。 何矜觉得他今天不怎么对劲:“谢幸安,你怎……” 就让他给箍住腰,拽进了怀里。 何矜贴着他的胸口,老脸一红:“先别这样,妙怡还在呢。” 谢幸安语气平平:“刚刚是还在,看见我抱你,撒腿就跑了。” 何矜:“……” 谢幸安摸了把她的脊背问:“娘子,今日有人来过府上吗?” “嗯?今日?”何矜埋头想了想,确认道,“没有,今日我一直在府上,没见人来,怎……怎么了?” 谢幸安更头疼了:“回春堂和他府上也没有,苏兄他……不见了。” 谢幸安对苏图南实在觉得愧疚,连负责起来他下半辈子的吃穿用度都打算好了,但万万没想到……人居然找不着了。 要是因为自己惨遭毒手的话…… “没事,小阿矜,我得去找个人,找不到他我过意不去。”谢幸安大拇指划过何矜的下颌线,轻抚她的双肩,“你乖乖在家等我。”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想陪……” “夫人,夫人……”浑身就剩下中衣中裤的车夫正捂着后脑勺朝这里跑,边跑边嚎道,“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何矜跟谢幸安齐齐转身:“出什么事了?” 车夫看了看何矜身边的男人,不可置信地使劲揉揉眼,道:“大人,真是您啊,那没事了。” “有事。”谢幸安板着脸,“到底怎么了?” “有人把小的从背后打晕,还脱了小的衣裳,把咱府里的马车劫走了,小的还以为您被……” 谢幸安阴沉着脸:“他们劫错人了。这样,你们即刻按照画像,派出阖府家丁去寻人,一定要找到苏大人。” “给我备马,我也去找。” 最终谢幸安还是带上了何矜,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去找人。 家丁们徒步在街头巷尾的犄角旮旯搜寻,他们就直接把范围扩展去了城外,毕竟那边才是一切事故的高发地点。 “我陪着你。”何矜小心翼翼道,“我们好好找,苏大人会没事的。” 谢幸安点点头,勉强咧咧嘴。 何矜:“……笑不出来可以不笑的,真的好像假笑男孩哦。” 何矜虽说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她能瞧出来谢幸安很心神不安,又怕惊扰到他,只默默抓着他的小臂,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路上都在努力寻摸线索。 忽然—— “谢幸安,谢幸安,你看那儿!”何矜指着地面上的一处金色亮点,兴奋地拍着他的手,“那好像是我们马车上的銮铃!” -- 第198页 谢幸安赶紧下去查看。 的确是他家马车上的铃铛,不过被叶子盖住了大半,没那么显眼,只露出来极小的一个金边。 “谢幸安,我们这就去前头的小树林里看看,说不准就在那儿呢!” 谢幸安朝密林的方向眯着眼望了望,又走上前查验草地上留下来的痕迹,确实有人和车曾在不久前进去,还有散落的流苏穗子。 谢幸安回头看何矜,别扭道:“我不该带你出来的,万一里头有危险……” 何矜灵魂发问:“那你是要把我自己留外边?万一外头也有危险呢?” 谢幸安:“我……” “好了别想了,你把我抱下来,我跟你一块。”何矜张开双臂催促他,“我跟着你,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嗯?” 在谢幸安带何矜进小树林前,已经在脑子里把他练过的那些招式过了好几遍。 然而很遗憾,他们此行意外地顺利,顺利到一路畅行无阻,直接找着了沾有血迹的马车,何矜刚想走上去,又被谢幸安一把扯到了身后:“当心,危险,你躲到我后面。” 何矜抓着谢幸安的衣角,跟着他小步小步挪上前,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他们在草丛中,发现了一颗猪头。 不对,应该说是个被揍得像猪头,浑身是血的人,正在一点点地艰难挪动。 谢幸安瞧了会儿,才试探道:“苏……苏兄?” “猪头”猛地转过来,朝他们这边望着,苏图南定睛看到了谢幸安,当即激动得热泪盈眶:“呜呜呜,幸安啊是你啊,你终于来了。” 谢幸安蹲下来时,苏图南直接扑到他怀里大哭。 何矜:“……” 她不由得想到,得亏找到苏兄的是谢幸安,否则拿着画像对比看着他这样,搁谁谁能认得出来? “苏兄,没事了。”谢幸安皱着眉把苏图南扒拉开,将他背起来,“我带你回去治伤。” 苏图南满脸委屈地痛苦嚎叫:“幸安啊幸安,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他们都……有病啊!” “都是我的错,苏兄,不哭了,我带你走,先治伤要紧,回去慢慢讲,我会给你报仇。” 谢幸安又是一阵抚慰,才从车厢里钻出来,跟何矜坐在外头驾车。 苏图南知道这下可算安全了,才终于沉痛地闭上眼,开始回忆自己方才遭受的伤害。 那个说话疯癫的小姐刚走,他就被几个黑衣人从车上拖下来,对方叫道:“干,是个男的!” 苏图南:这很难看出来? “我不……” 他刚想解释一句,谁料那一堆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围着他挥拳头,还哪里都不打,只打脸。 打脸就算了,边打还边说:“长成这样还需要找人毁他的容貌?雇主可真够不自信的。” 你X的,好过分。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祝大家阖家欢乐,诸事顺遂,虎年大吉大利! 么么啾~ ◎最新评论: 【哈哈哈,太惨了】 【新年快乐!!抱住贴贴】 -完- 第一二二章 ◎“按照日子,你该来葵水了。”◎ 苏图南的伤势看着挺严重,然而实际上…… 还真是挺严重。 “身上的伤只在皮肉,虽说恢复慢也好说一点,只不是俗话都说,打人不打脸吗?”老郎中边往苏图南头上缠绷带边叹气道,“这么一来,不就直接把人整破相了吗?” 苏图南本就觉得自己很倒霉,这么一下就仿佛被戳到肺管子,不禁悲从中来,抽抽搭搭地就又想痛哭。 苏夫人见状,赶紧眉头一紧,握住他的手道:“夫君,无事,反正咱本来的模样就……” 苏图南更难过了:“呜呜呜呜。” 谢幸安、何矜:“……” 苏夫人也挺会安慰人的哈。 “我不是这个意思,郎君,我就是想说,容貌没那么重要的。” 苏图南当然还是无法接受:“呜呜呜呜。” “苏图南!”苏夫人终于受不了了,她把纱布一扔,咬着牙大喊得石破天惊,仿佛下一刻就要撸起袖子揍人,直接下了死命令,“你的脸刚上了药,不准再哭,听见没有?” 苏图南的身子猛地抖了抖,他被迫停止哭泣,用力吸吸鼻子:“听……听见了。” 就苏夫人嚎的一嗓子,连谢幸安跟何矜都被吓得愣了半天的神。 “小阿矜……”谢幸安贴过去蹭蹭何矜的胳膊,极小声地跟她咬耳朵,“我才觉得,比起来你对我实在太温柔了。” 何矜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嗯,多谢,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嗯,你说得对……等回去了我再把你给亲秃噜皮。” 何矜:“……” “幸安啊。”苏图南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看着面前打情骂俏的小夫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讲。” “那我们就先回避一下吧。”苏夫人走过来扯扯何矜的袖口,“正好我也想跟谢夫人聊聊。” “幸安啊,你……”苏图南此时的表情该说是极为无奈,只因为有着纱布遮盖,并没人能看得见。 他支着耳朵仔细听,直等到何矜和苏夫人的脚步声远去,又伸着脖子看了看,才豁出去问道:“幸安,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瞒着你娘子在外头有人了?” -- 第199页 谢幸安浑身一震,手里的药碗“咣当”掉在地上。 苏图南继续别别扭扭地讲道:“我拿你当好兄弟,你要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作风问题,跟旁人没法讲,可要跟我实话实说,不然我这顿打,都算白挨了。” “苏兄,此话可绝不能乱说!”谢幸安下意识地望了望门外,生怕何矜听见什么话头,下一刻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拿着大刀冲进来,“我可从没做过半点对不起我娘子的事啊!” “咳,你不用紧张,大家都是男人,也能理解。你夫人毕竟是侯府千金,你不敢在明面上做,但你要跟我说实话,我懂的……” 谢幸安:“……” 你懂个毛线啊,兄弟? 这话乱说真的是会死人的! 谢幸安揉揉额头,好不容易站稳,才正儿八经地清楚道:“苏兄,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我娘子的事,之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否则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嘶,那就怪了,今日把我劫走那小姐分明说的是,你和她情投意合,但迫于你娘子的淫威才……” “她放……”谢幸安听闻此话,差点激动得口吐芬芳,又忽然想起来一个文官的修养,及时刹住了,“简直一派胡言!那女子是谁?是谁!苏兄你可看见了?” “她……一开口就对你娘子要打要杀的,我……没敢去看。”苏图南忍着恐惧回想着,“不过,听她的口音,不像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谢幸安点点头,顿悟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苏兄,你脸上的伤是被她……打的?” “不是,哎。”苏图南沉痛道,“那群打手来的时候,她似乎以为是谢夫人来捉奸的,扔下我自己跑了。” 谢幸安:“……” “苏兄,‘捉奸’这词,可千万不能乱用啊!”谢幸安十分尴尬道,“再说我娘子信我,绝不会背后玩阴的!” “那……那你要不要想想,还有谁嫉恨你的容貌?要不然正经□□的,谁会冲脸去?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谢幸安觉得这似乎还真不好想,大概嫌疑人会很多。 他再度确认道:“苏兄,那些打手真的只是打脸吗?” “其实也,也不是。”苏图南忸怩半天,垂着头目光扫视过自己的下半身,“他们还想废我子孙.根来着。” 谢幸安当即激动不已,伸手想碰又不好意思:“那苏兄,你这可还好?方才怎么没说?可不要隐瞒,这是一辈子的……” “没事,真没事。”苏图南摆摆手,“我刚挨了廷杖,身上本来就都是血,见大事不妙,就赶紧捂□□,骗他们说我子孙.根已经伤了,他们大概觉得再动那里实在不讲武德,我就侥幸逃过了一劫。” 谢幸安:“……” 简直离了个大谱,这也可以的吗? 苏图南提供的线索实在有限,谢幸安觉得自己得在另外派人去现场查看,便道:“苏兄放心,此事交给我,我一定查出幕后黑手,为你讨个公道。”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两柱香过后,何矜边掀帘而入边同苏夫人说笑,“等我回去就派人到你府上送银子。” “好。”苏夫人朗声一笑,因她比何矜高半个头,直接把胳膊肘搭在何矜的肩上,“那我们今后就是合作伙伴了,小阿矜。” “小阿矜,你跟苏夫人到底谈了什么?我很好奇,能不能告诉我?” “嗯?好奇啊?”何矜掐了一把他的腰,狡黠一笑,“那我偏不说。” “不说就不说吧。”谢幸安知道她早晚憋不住,便也不再逼问,黏黏糊糊地把何矜推到床边,将人按在被褥上刚想下嘴,突然顿住问道,“娘子,你肚子疼不疼啊?” 何矜点点头:“好像是有点儿。” “嗯,按照日子,你该来葵水了。” 何矜:“……” 作者有话说: 新年好呀, 祝小天使们虎年大吉,诸事顺利~ ◎最新评论: 【打卡打卡打卡,初二快乐(* ̄3 ̄)╭??小花花砸你】 【新年快乐!】 -完- 第一二三章 ◎“我早知道你不是何二小姐。”◎ 何矜闷着头喟然长叹一下,小声嘟哝:“我上辈子的大姨妈从来就没准时过,哪会记得生理期这种东西?” 她想着想着就觉得头跟肚子一起疼,干脆左右手各捂一个,偏过眼对谢幸安灵魂发问着:“不是,你从哪知道的?你又记这玩意干什么?” “嗯?想知道?让我想想。”谢幸安把何矜给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剑眉一挑,咧嘴轻笑,桃花眸清澈透亮,充满智慧的眼神里跃动着一点一点的银色光芒,“那我就告……” “不不不,你还是别说了。”何矜毕竟跟谢幸安处了这么久,也学到了那么点聪明,比如在他的样子都这么吊儿郎当时,说出来的话只会更不正经,她使劲拨浪着头,捂住他的嘴,“我又不想知道了。” “那不行。”谢幸安抓握住何矜的小手,就给她扒拉开,还极为沉浸式地吻了一下掌心,“我话都到嘴边了,我现在就要讲。” 谢幸安的大手蜿蜒着爬上何矜的小腹,给她轻轻揉了揉,嘴唇直接对着她耳朵,生怕她听不清楚:“你想啊,你一来葵水,咱们没法行房,我可不得记着在亲热的时候掌握好分寸,省得点起来火了又没法灭,当然我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可你就……” -- 第200页 “淦,你走开!”何矜就知道没什么好话,她扶着腰想站起来,捶着谢幸安的肩膀,嗔怪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这些东西,是不是人啊你?” “你先别生气,我开玩笑的。”谢幸安轻笑地一把将何矜又给按了回去,抱着她整个人坐在床边晃了晃,“当然是知道你来葵水会腹痛,记下来日子好照顾你啊。” “来人啊。”谢幸安拍着手朝门外喊道,“夫人来葵水了。” “你……”要不是何矜现在没什么力气,简直想暴起狠狠踩几下谢幸安的脚,她瞪着他凶巴巴道,“闭嘴,这事你嚷什么?嚷什么啊你?” 何矜话还没说完,就见春桃、夏荷、栖寒、拣枝四个丫鬟分别端着个托盘走进房门,在她面前排排站好:“见过大人,夫人。” 谢幸安“腾”地一下跳起来,极为兴奋地过去一件件指着为何矜介绍道:“夫人你看,月事带、汤婆子、红糖姜茶、止疼药……” 夏荷礼貌且小心地适时提醒道:“大人,红糖姜茶和止疼药,您指反了。” 何矜:“……” “哦,是吗?”谢幸安凑过去对着那碗乌黑的药汁扇了扇,问到味道后瞬间表情狰狞地戴上痛苦面具,“够难闻,好像还真是指反了。” 他继续激情澎湃地问何矜道:“娘子你看看,这些可都全了?可还有什么别的需用的东西么?” “没有!”何矜答得飞快,往那边乜了一眼,只觉得自己的肝疼,“够了,你快点让她们都退下吧。” 这架势,知道的都明白何矜是来了月事,不知道的见到了,没准会以为她练了什么神功,直接把孩子造出来了,正坐月子呢。 “真是要了老命了,单看原书里的内容,一点都看不出来谢幸安居然能干出来这种事。”何矜冲他颤颤伸出手,“行了,你快点把月事带给我拿过来吧。” “好啊娘子。”谢幸安伸手挑起来月事带上几根细细的系带,慢悠悠地走过来就要解何矜的腰带,“要不你躺着,我给你穿戴好?” “用不着!”何矜当即冷着脸手动丑拒道,“我自己还能动弹。” “小阿矜,你羞什么?”何矜将月事带抢过去自己穿时,谢幸安的表情依然是嬉皮笑脸,“你那里我又不是没碰过,洗我都洗过好几次了。” “哼。”何矜把刚刚沾着丁点血迹的亵裤一下子踹下床,抱着汤婆子冷漠扭过头去,嘟着嘴,“不想跟你说话了。” 此时不上手,更待何时? 谢幸安才不会被何矜佯装的嗔怒吓退,直接也爬上床,从背后轻轻抱着她为她揉肚子,看着何矜小脸有些发白,嘴唇轻颤,赶紧问道:“怎么了娘子?开始疼了?喝点止疼药吧?” 何矜抓着他的手腕子,摇摇头:“不喝,太苦了。” “那就喝些红糖姜茶。”谢幸安端过来青瓷碗,吹了几下后递到何矜唇边,“不烫了,听话,喝点。” 何矜勉强张开嘴,喝了两口入肚,就又躺下了,在谢幸安怀里动了动:“唔,好受一些了。” “那我再给你揉一揉,这个力度还好吗?” “还好,挺舒服的,就这样吧。” “小阿矜,不是我说,你们做女子的还真挺不容易的。”谢幸安趁其不备,又偷亲了一口何矜的耳垂,“来葵水也会疼,还有初夜,洞房的时候,你都疼哭了。” “嗯?我那晚疼哭了?”何矜因为断片儿,对那夜的记忆除了热就是痒,其余似乎都变成了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正好,总归就那么一次,以后都是快活的。”谢幸安又把她拽着往自己怀里贴了贴,“那葵水呢?每月来一次,都要这么疼的吗?”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何矜只当在给他做科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怀孕了就暂时不会来了。” 谢幸安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裂缝,极小声地嘀咕道:“那……那还是来着吧。” “嗯?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说,娘子实在辛苦了,我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啧,难得你能这么想。”何矜极为欣赏地摸着谢幸安的脸夸奖了一声,又十分怜悯地仰头朝他看了看,忍不住嗟叹,“就像你这种觉悟又长这么好看的,我在二十一世纪都得当成宝,在这破书里居然被各种嫌弃没人要,也不知道何二小姐那群人怎么想的,果然有病。” 她的音量压得十分小,谢幸安基本什么都听不到,但他还是突然跟何矜对视着,认真道:“娘子,我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嗯?”毕竟谢幸安总时不时语出惊人,何矜到如今已经毫无波动,甚至彻底麻了,干脆鼓励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其实我……早知道你不是何二小姐。” 作者有话说: 谢狗:你不是何二小姐,你只是我老婆。 感谢在2022-02-01 06:18:35~2022-02-02 11:1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530772、逃之夭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音波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为什么我发不了评论培育了呢】 【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201页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大大如果排版再改善一下就更完美了。内容很nice,加油,祝你早日倒v!】 【卡在这个地方,我想看下去啊啊啊啊!】 【诶,卡在这里合适吗,不合适】 【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打卡】 -完- 第一二四章 ◎她就是在玩火,怎么着吧?◎ “我我我,你你你……”何矜的杏眼整得溜圆,她哽了一下,结结巴巴地一会儿指自己,一会儿指谢幸安。 她指自己的时候很近,指谢幸安的时候很远。 怎么的,合着不管她忽悠谢幸安说自己中了邪,还是骗他自己学了什么未卜先知的法术,他都压根不带信过的。 原来这家伙早就看透一切,只是始终在看她怎么蹦跶着表演罢了。 何矜心里一慌,问得干脆,问得直截了当:“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让我想想,唔……”谢幸安扬着唇角,表情里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三分吊儿郎当。 剩下那一分没给,完全是怕他骄傲。 “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具体不记得了,毕竟这很明显好嘛。” 那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分不出来、何二小姐和小阿矜其实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何矜:“……” 要是早知道谢幸安的接受能力那么强,她还何至于拐弯抹角地各种编瞎话? “其实谢幸安,我说实话……”何矜仰起脸来,慢慢颤动着睫毛,认真道,“这……八成除了你,还真没人看得出来我跟何二小姐是两个人。” “嗯?”谢幸安瞬间接过来话茬,“大概因为你和她,只有在对我的态度上很不一样?” “我看得出来她很讨厌我,而你啊,分明是喜……”谢幸安笑嘻嘻地说了一半停下了,用指背来回拂过何矜的脸颊,“中邪这种东西太过怪力乱神,我不信,前世今生么,你也编得也太牵强太假了,我心里很想信,但脑子不允许。” 何矜自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我我我……呜呜呜哇哇哇哇。” “至于那书什么书的,听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谢幸安又继续认认真真地隔着中衣给她揉肚子,“总之从一开始,我看出来你不是何二小姐之后,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也从没打算把那些仇怨算在你身上,否则……” “咳,我又知道了,你真的不用再说。”何矜极为尴尬地打量着谢幸安的眼神,长舒一口气,小声庆幸道,“否则照你这阴鸷变态的性子,我现在早就死得很惨了。” 毕竟几句张口就来的道歉要是有用的话,他还记那么多年的仇干嘛? “其实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你根本用不着解释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因为世上本来无从解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谢幸安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何矜的上臂,仔细听着她口中的轻哼。 “至少我确确实实娶你了是真的,我在这世上原本就孤身一人,你来到这也是无亲无故的,做了夫妻后咱们就都只有彼此,不是很好吗?” “你少想得美了!”何矜板着脸瞪了瞪他,毫不服输地反驳道,“我、我在这儿对爹爹和阿姐的感情,都是真的,才不是只有你呢!” “嗯。”谢幸安出乎意料地没再跟何矜争执这个,只十分正色地接着说,“我不用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什么狐鬼花妖、魑魅魍魉都无所谓,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也不是它们。” “我就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谢幸安的脸贴近过去,近到望着何矜脸上纤细浅淡的绒毛道,“你要是……终有一天会离开这儿的话,能不能……等我死了你再走?” “别丢下我一个人。” “或者……你要是嫌弃我实在累赘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死的。” “别,别别别,什么提前死的,越说越吓人了,你这男主命的,你自己敢给,我可不敢要!”何矜微微侧了侧身子,还是感觉瘆得慌,“我真的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你要是死了,我就只能在这里,给你当一辈子小寡妇了,好可怜的。” “哈,那我一定会努力长命百岁的!”谢幸安听见何矜要许他一辈子,简直要乐得蹦到三尺高,边摸她的腰边道,“谢谢你啊,娘子,小阿矜。” “哎,不用谢。”何矜一脸沉痛,“都是我罪有应得。” 谢幸安低着桃花眸,眉目含春地在何矜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等会儿,我账还都没跟你算完呢。”何矜哼哼了几声,等到肚子没那么疼了,渐渐有力气之后就开始往谢幸安身上爬。 边爬边连声质问道:“早就看出来了是吧?嗯?看我表演是吧?嗯?其实一直在心里笑话我是吧?嗯?” “你真是太过分……”等到何矜终于爬到和谢幸安的肩膀齐平后,她直接就上来一口,亲到他的嘴唇上,根本没给他留半点反应的机会,就顺势将小舌探进去搅了搅。 谢幸安愣过一瞬间之后,刚想回吻,何矜就毫不留情地撤了出来。 她再亲,他又想回,她继续战略性后退。 谢幸安气得拿拳头捶床板,直接想抱着她的脑袋就往自己嘴里按。 “你等会儿。”何矜适时把谢幸安还没来得及出手的动作喊停,然后,她目光狡黠地盯着他来回滚动的喉.结,一下子吻了过去,舌尖也在不停地扫动着。 -- 第202页 与此同时,她身子也没闲着,来回蹭着谢幸安,并使劲剧烈扭动,直到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开始有了什么异样的反应。 谢幸安被折腾撩.拨得浑身酥.痒,喘着粗气把何矜给箍住,不许她再乱动,声音嘶哑无奈道:“你,你明显是故意的。” 何矜也不掩饰:“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在玩火,怎么着吧? 谢幸安实在受不了,才翻过来把何矜按住时,她又眨着水气氤氲的眼睛,无辜提醒道:“你可别忘了,我来葵水了呢,不行的。” 谢幸安感觉要命了,几乎下一刻就要开始口吐芬芳。 随后,何矜眼瞅着他鞋都没穿,就以极快的速度朝净室那边飞跑过去。 在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过后, “唉——”那边终于传来谢幸安悠长的叹息。 何矜没忍住,捶着床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谢幸安面色阴沉、衣衫不整地爬回来,便在何矜耳边如同怨妇似的愤恨道:“再笑,下次就用你的手解决!”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初三快乐,午安~ 感谢在2022-02-02 11:14:49~2022-02-03 07: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解颐、Omi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解颐20瓶;蕭湘10瓶;起名字好难7瓶;зима2瓶;Omiu、凉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打卡】 【这就是在晋江看车的快乐吗,激动?】 【打卡】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9394c4fa40737e4f29031c6a837ab5dbb5cfc3c0-1648693363-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大大这算开车吗】 【嗷呜,摩多摩多】 【打卡打卡,就喜欢鹅子被女鹅拿捏住】 -完- 第一二五章 ◎他们夫妻,是真的没一个正常人◎ 谢幸安这人尤其擅长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相当诚实。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好不容易头一次憋了句狠话,结果都没进何矜的耳朵,他就巴巴地伸过去手臂勾她的后脖颈,在心里边哼边说:“过来,躺我胳膊上睡吧,肚子还疼不疼?我再给你揉揉?” 何矜抱住被褥,闭着眼憋笑,半天没动静。 “嗯?这么快就睡着了?”谢幸安随便拈着她的一缕青丝嘀咕,“不能吧?” 何矜慢慢点了点头:“嗯,睡着了。” “又胡说八道!”谢幸安直接贴过去,搂着她的双肩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怎么不会答话?” 何矜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装无辜地“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怪我,亲亲?” “不亲。”谢幸安刚刚受到伤害,面对小娇妻的殷勤,尚且还能保持冷静地选择丑拒,“你亲人也太要命了,一点分寸都没有,会死人的。要亲也是我来。” “这回就当你欠我一次,等你葵水走了,我非得好好折腾你。” “哦。”何矜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还有好几天呢,你随便呗。” 反正到时只要她撒个娇,谢幸安指定得缴械投降。 “娘子,以后咱府里库房钥匙就交给你吧。”谢幸安像是无意提及道,“你想用银子的时候就自己随便拿,想取多少取多少,不用告诉给我知道。” “真的?真的随便拿吗?”何矜受宠若惊,眯着眼睛拍手笑道,“那我就可以跟苏夫人合伙开个更大一些的酒楼……” 瞧瞧,这话不就直接套出来了吗? 何矜几乎都全吐干净了才后知后觉,她小声结巴道:“我……我我我是不是又,说漏嘴了?” “你说呢?嗯?”谢幸安眼尾微微上挑,“原来你要和苏夫人合伙开酒楼?” “嗯,是啊。”何矜眼看瞒不住,干脆就老实交代得了,“咱们毕竟对不起苏兄,我给苏夫人银子她又不肯要,她说苏兄在翰林院早晚是要背黑锅的,这次能保住命全身而退就很不错了。” “苏夫人出嫁前也是商户,苏兄过于清贫,成亲后他们的日子越来越穷。我们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我投些银子帮他们夫妇开酒楼,等到赚钱了就得些分红,这样苏夫人才肯接受。” “嗯,这不是挺好吗?那你怎么不肯告诉我?” “你哪懂这些?”何矜娇嗔着拍了一把谢幸安正给她揉肚子的手,“你想想,有一天我跟你走在街上,突然指着一座雕梁画栋的酒楼说,这是你夫人打下的江山,你不惊喜?你不意外?你不开心?” 她计划破败,不禁神情恹恹:“可现在你都知道了,没意思了。” “有意思的,你想要我表现出什么样?我都能装。”谢幸安又靠近了点,开始他的表演,“‘啊,居然是娘子的酒楼,小阿矜好厉害!’要不要再给你鼓鼓掌?” 何矜黑着脸,阴沉沉的乜了他一眼:“……你演技也太浮夸了,得,还是睡觉吧。” * 某日晌午,何矜正偷偷摸摸地从书房前经过。 “啊,夫人!”在门外守着的阿默瞧见她就惊喜大叫,“您起来了啊?我这就告诉大……” “别去,你不准去,给我闭嘴,闭嘴!”何矜飞跑过去就直接把阿默拽住,顺带把嘴给捂着,也没注意到踩了他的脚,凶巴巴道,“要不是这是去后厨的必经之路,我才不会冒险从这过,你不许告诉谢幸安,知不知道?” -- 第203页 阿默疼得龇牙咧嘴地点点头,被松开之后才问着:“夫人您要去后厨?您亲自去这种地方干什么?您想吃什么,吩咐人做不就好了?” 何矜烦闷地叹了口气:“白天不懂夜的黑,你根本不懂我伤悲。” “怎么着?整个府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何矜佯装严肃,“难不成谢幸安在那里有什么秘密?” 阿默摇摇头:“没有。” “那是他在后厨藏娇了?” 阿默猛地一抖,飞快答道:“大人对您忠贞不二,绝对没有!” “那不就得了?”何矜抬腿就要走,扭头对阿默再度警告道,“不许说看见我了,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要赏赐!” 阿默捂着口袋里的金瓜子,使劲颔首。 在成功从书房外悄悄经过之后,何矜剩下的路程可以说是畅行无阻。 要不是实在被逼无奈,她也不想跨越大半个府邸,亲自跑去后厨。 还不都是怪谢幸安! 来葵水之前的七天,他吩咐“夫人快来葵水了,吩咐后厨做得清淡一点”;正来葵水的这几天,他吩咐“夫人来葵水了,吩咐后厨做得再清淡一点”;葵水刚走后的七天,他吩咐“夫人葵水才刚刚没有,吩咐后厨继续做得清淡一点。” 淡淡淡,淡你个O,嘴里简直都要淡出鸟来,何矜咬牙忍到今日,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知道讲道理肯定拗不过谢幸安,干脆就自己跑到后厨偷吃。 何矜来得凑巧,厨房里头并没什么人,只有个穿着藏蓝衣裳,长发在脑后用桃木簪简单挽了个髻的女子,正坐在炉边烧火,还落了一肩的灰。 “额,这位……”虽说何矜身为府邸的女主子,可她毕竟是偷跑来的,还要拜托别人不要跟谢幸安告密,便在女子的背后,十分客气地跟她打招呼,“嬷嬷。” 嬷,嬷。 蓉娘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后,手里的烧火棍直接“啪嗒”掉在地上。 她本以为……本以为自从来到谢府,被谢幸安用一系列正常男人都不会做出的行为对待之后,她便能水泥封心,在后厨里安安分分地了此余生。 结果这一声“嬷嬷”,好像晴天霹雳,炸得她头疼。 老娘芳龄不过二十,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喊我“嬷嬷”? 蓉娘委屈得不行,她气到双眼通红,恨恨地站起身转过来,正对上何矜一张笑颊粲然的脸。 居然是她,他们夫妻,是真的没一个正常人啊。 恰好在看清蓉娘的面容后,何矜也觉得很抱歉。 原来她头发是因为落了尘土才显得灰白,原来她的腰背是因为烧火才佝偻着,原来她的面容,如此俊秀好看…… 怎么能叫人“嬷嬷”呢,哪个姑娘被这么一喊,不都得被气死了么? “哈。”何矜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她局促地摸了摸后脑勺,礼貌道,“原来今日嬷嬷不在啊,只有这个漂亮的厨娘姐姐。” 漂亮的、厨娘姐姐。 蓉娘的手猛地一抖,她更想哭了。 作者有话说: 蓉娘:你走开,你走开啦,你和你夫君都有病! 感谢在2022-02-03 07:59:06~2022-02-04 10:2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屋及乌2个;sep.y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59瓶;34779623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浅浅打个卡】 【打卡呀】 【哎呀发现打到回覆了,打卡打卡】 【哈哈哈哈哈哈蓉娘好惨啊】 【滴滴滴打卡啦】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滴滴滴打卡】 【哈哈哈,女鹅这个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我来了!!!】 【撒花花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 -完- 第一二六章 ◎可是她叫我漂亮姐姐哎◎ 蓉娘贝齿轻颤不可置信,在心里重复着喃喃低语:漂亮的、厨娘姐姐。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这么简陋、直白的称呼给弄激动。 遥想当年她在天香楼做花魁的时候,见多了恩客们为博姑娘们一笑,什么瞎话不瞎话的都敢张嘴就往外吐,像“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之类的,蓉娘早听出来茧子,压根不会往耳朵里进。 但万万没想到,她命居然这么苦,原本好好地被赎了身后,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谢幸安也就看着皮相优越,其实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竟瞎了眼打发她来做厨娘。 而在这后厨里,娇生惯养、笨手笨脚的蓉娘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那群中年婆娘嘲笑和打压的对象,她们叫她“狐狸精”,给她派最累最脏的活计,变着法地欺负她,没完没了。 而男人们—— 想起来她就一阵反胃。 好歹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死都会不去勾引这些光着膀子、粗鄙不堪、胸腹肌加起来总共就一块的、臭厨子。 不料在这座不是正常人待的谢府里,头一个夸她漂亮,还亲切喊她姐姐的人,居然会是何矜—— -- 第204页 谢幸安的正牌娘子,此处真正的女主人。 直接给蓉娘整不会了。 蓉娘:我……我也不想对她好声好气说话,可是她叫我漂亮姐姐哎。 她很有些心虚又发愣地盯着何矜,在局促中吞了吞口水,结巴道:“夫人你来这里,有……有事吗?” 何矜虽说地位尊贵,但也才不过十五岁,又矮小,蓉娘跟她说话都得微微低眸。 “姐姐你鼻尖上沾了灰哦。”何矜继续嘴甜地递过来条帕子,笑得眉眼弯弯,“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找点吃的。” 蓉娘闻言点点头,热心为她指了指:“吃的,那都有……” 何矜顺着蓉娘所说的方向望过去,眼里的亮光瞬间暗下来,甚至还极度嫌弃地蹙了蹙眉:“清蒸鸡腿、清蒸鱼、白灼虾、燕窝粥……要了命了,全都清汤寡水。就没有……够味一点的?” 蓉娘:??? 何矜又闷着头,目光殷切地逡巡了一周,终于惊喜发现了窗边有罐红艳艳的酱料,她双眼一直,激动不已地拉着袖子问蓉娘:“那个,就那个,是不是辣酱?” 蓉娘老实答道:“啊,是,可那是……” 他们这些下人今天刚刚做好,准备平时蘸干粮吃的哎。 蓉娘话还没说完,就在瞳孔地震中看见何矜提起根鸡腿,冲过去十分快乐地拧开了罐子,直接把它蘸满辣酱填进嘴里,整个动作迅猛如虎,一气呵成。 “啊——好好吃,好满足。”何矜飞快啃完了鸡腿,边嚼边心情愉悦地感叹着,长舒一口气。 “怎……怎么夫人……”蓉娘很纳闷,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您……没吃饱饭吗?” 何矜舔了舔沾在手上的辣酱,实话实说:“谢幸安不让我吃这个。” 不让她吃? 小姑娘都干巴清瘦成什么样了?还不让她吃? 看来谢幸安,不但呆,他还臭不要脸。 蓉娘一时间被正义冲昏头脑,拉着何矜的手慷慨道:“那你放心吃,我再给你拿一个吃,吃最大的!” “我我我,还是先不吃了。”何矜支支吾吾着摆摆手,不敢接受蓉娘的热情。 这要让谢幸安知道了,一定又得没完没了地说她,他这人话多起来可太烦了。 蓉娘虽搞不懂何矜在想些什么,可她那纠结又委屈的神情可不像作伪的。 瞧瞧,自从嫁给了他,原本娇纵跋扈的小姑娘,都被欺负成了什么样? 此时此刻,蓉娘全然忘了她是曾想过勾引人家夫君的,几声“姐姐”喊得她晕头转向,全身上下每根汗毛都在为何矜打抱不平,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 “那你以后再想吃,就来找我,我……”冲动发言后,蓉娘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要是当初她勾引谢幸安成功,现在或许得跟何矜共侍一夫,不免有点尴尬地哽住,“我……” “多谢你啦,姐姐。”何矜极为友好地搭了下蓉娘的手腕,灵魂拷问道,“可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在这做厨娘?” 听见这话后,蓉娘已经冰封沉寂的脸上,骤然崩开一条裂缝。 还不都是因为你夫君那个死呆子啊,笨蛋! “我知道了姐姐!”蓉娘尚未开口,何矜就自行脑补到了答案,拍手笑道,“你这肯定是在继承家族的衣钵!你家中的长辈都是厨子吧?” 你丫才全家都是厨子。 蓉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何矜一计较起来她会死得更惨,只能咬牙认了:“啊对,夫人真是冰雪聪明。” “哈,对了姐姐,我这里有盒手脂,你拿着用吧。”何矜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个雕刻精致的木盒,“只要你别告发我来这里偷吃了便好。” 何矜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要是碰见厨子就给银两,厨娘就送手脂,只为堵住他们的嘴。 要是在两年前,蓉娘还真看不上这种小东西,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竟真和没见过世面一样,把这玩意儿当宝贝给藏进了袖子里。 “还有姐姐,你戴的簪子也旧了。”何矜在自己的发髻上摸索了一阵,最终选定了根最崭新的蝴蝶簪子,拔下来塞到蓉娘手里,“这支就先送给你了。不过我得快点回房,不能被他发现,回头再见吧。” 等到何矜都已经跑得没影了,蓉娘才发觉自己有些眼晕,她垂眸看了看簪子泛起的银白亮点,流苏轻垂,在日头照耀下,她的目光也跟随这跃动晃了晃。 可恶……她一个曾想爬床勾引人夫君的妖艳贱货,方才都和正经夫人干了些什么? 这事算离谱吗?搁谁谁不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大人,查到了。”阿默推开书房门绕到谢幸安身边,对他刚想正色附耳,就被谢幸安无情打断。 “等会儿,我先吩咐你件头等重要的事儿。”谢幸安见阿默支棱起耳朵,便开始仔细吩咐着,“前几日郎中给夫人诊脉,说她肠胃不好,得先吃些清淡的养养。我怕她忍不住嘴里太淡,又得闹,你赶紧去让后厨做些稍稍有味道的,给她解解馋吧。” “好嘞!” “嗯。”谢幸安这下觉得再没太要紧的事了,才说,“讲你查到的吧。” “是,大人。”阿默环顾左右之后,神神秘秘地低声道道,“我们派出去的人,通过苏大人的描述和在现场发现的痕迹看,又一通经过仔细辨认甄别之后认定,打苏大人的,应该是京城最靠谱的打手组织派的人。” -- 第205页 “嗯?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幸安捏捏眉头,桃花眸里满满地写着“怀疑人生”,“就这也能叫京城最靠谱的打手组织?” “不是的,大人。”阿默耐心解释道,“这和业务能力无关,是这个打手组织的名儿,就叫‘京城最靠谱的’。” 谢幸安:“……” “咳,知道了。还有呢?继续说。” 作者有话说: 蓉娘:我也不想的,可是她叫我漂亮姐姐哎。 *出自王昌龄《西宫秋怨》 **出自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 ◎最新评论: 【果然漂亮姐姐是永远有用的】 【《京城最靠谱》】 【《可是她叫我漂亮姐姐哎》】 【蓉娘真的是倒霉又可爱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吧太好笑了】 -完- 第一二七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主使呢?”谢幸安伸手拨弄了一把架子上的狼毫笔,薄唇轻启,“幕后主使是谁?可查到了么?” “大人,这倒没问出来,对方搞得很神秘,好像就只是个小厮前去交涉的,这小厮还蒙着面不露模样,要逐一排查可能还要过些日子。”阿默挨个陈说着理由,坚称自己绝对不是在为办事效率低找借口,“您也知道,京城这种地方,小厮比地里的萝卜都多。” “不过大人您放心。”阿默嬉皮笑脸地冲谢幸安抛出个“包您满意”的眼神,“据小的所知,这个打手组织不怎么讲职业道德,只要给够银子,他们就会出卖雇主,协助咱们找出来幕后主使的。” 谢幸安:“……” 果然,京城最靠谱的,不愧是你。 “派这么多打手,还不伤性命,只要打脸……”谢幸安边低语边翻动文书边沉思着,“可不像那群阉党的作风。若是只因嫉恨我的容貌,恐怕人会很多,可对方还要伤我的子孙……咳,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大人,大人,小的有个大胆的猜测!”阿默脑瓜子略微转了转,凑到谢幸安身边后,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眼里也一下子迸发出精光来。 “讲!” “您说有没有可能,对方是和夫人有仇的?”阿默分析得头头是道,眼神还配合着思绪在谢幸安的下半身纷飞打量,“您想啊,您要是伤了这子孙……那夫人可不就……” 谢幸安勾勾唇角,咬牙切齿地悠悠道:“呵,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哈,小的这都是跟您……” “闭嘴,滚出去!”谢幸安打死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被个男人盯过下半身,气得随手操起来砚台就擦着阿默的脑袋砸过去,“你知道的也太多了!” “再去查,立刻消失!” 阿默被砚台碎裂声被吓了一跳,瞧见谢幸安似乎动了气,生怕他会亲自动手杀人,赶紧拱着手迅速往后退:“好嘞,小的这就去!” 谢幸安已经提笔落字,还不忘在心里一直犯嘀咕:“不知什么时候又在暗处树了敌,此事必须弄清楚,凶手,到底是谁?” “我!” “你给我滚回来,我跟你讲!”镇北侯府后门外,云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把扯住小厮的衣领子,实在恨铁不成钢,“我让你找人收拾谢幸安,你呢,你自己看看,揍的那是什么玩意?” 小厮分明不敢犟嘴,可又觉得委屈,讪讪道:“不是您……您自己说的,马车里只要是个男的就……” “我要揍的是谢幸安,谢幸安懂吗?那谁?长成这模样用得着毁容吗?”云棠说着说着回过味来,轻咳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谢幸安长得也不怎么样。” “可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本人,就算没看清脸,谢幸安他身量又瘦又高……”云棠戳戳小厮的脑袋,简直想骂娘,“你让人揍的这个呢?谢幸安缩水了?浮肿了?能矮胖成这样?” “幸好我又去现场多看了眼,不然要是以为事成了,直接去找小阿矜,又落到姓谢的这变态手里,不就重蹈覆……” 云棠忍不住在心里发怵,抬起一脚踹在小厮屁股上,“我不管,这事你不准告诉侯爷,要是被谢幸安查到你头上,你就说是你自己看他不顺眼,才找人教训的,与我无关。反正他这时候也不认得我,听见没有?” 小厮被又打又踹得头疼屁股也痛,只能一手捂一处,姿势诡异得如同耍猴,颤颤道:“听……听见了。” 嘶,敢做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嗷,他只是个男宠而已,算什么男人? “大人,大人。”阿默才刚出了书房没一会儿,又似有正事地匆匆跑进来,为避免挨打,还特意站在谢幸安的十步以外,“方才门子说,外头有个自称您的同僚,说是姓邵,叫邵大人的,想求见您。” “姓邵?”谢幸安把手里的文书扔到一旁,只略微想了想就干脆道,“我不认识姓邵的大人。” “好嘞,那小的这就去把他赶走!” “等会儿!站住!”谢幸安的桃花眸一沉,瞬间回过味儿来,只见“腾”地从凳子上站起,就要亲自冲出去,“大概也许,你要是把他赶走,我就快完了。” 搞不好,可能影响仕途啊。 承顺帝,名齐劭。 末了,谢幸安还不忘回过头,极为语重心长道:“他来,不能用‘求见’,要用‘召见’。懂?” -- 第206页 阿默并不是很懂,但也配合着应了声:“小的明白。”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快去找找夫人在哪,我去门外探探情况,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让她暂时憋在房里,别先出来。” 谢幸安知道承顺帝曾看上过何矜、极度盛赞过她的美貌,虽说这婚事是他给赐的,但昏君的心思谁能猜得着? 万一他心血来潮…… 更何况在北辰史书中曾记载,先前有过好几个皇帝荒唐无耻,癖好独特,尤其喜欢抢夺臣妻。 老实来讲,谢幸安对承顺帝,确实不大放心。 “陛、陛下……”在自家朱门外看到承顺帝时,谢幸安演得很逼真,仿佛真的受到惊吓,“臣,臣拜见……” “哎,这是在外头,可不用多礼。”承顺帝甩了甩墨绿广袖,拍拍谢幸安的胳膊肘,“朕特意微服出行,你就暂时把朕当同僚,当朋友,当兄弟。” 谢幸安也不再客气,点点头望向承顺帝身后:“陛下,您没带随从?” 承顺帝一脸骄傲地抬抬下颌:“没有啊,朕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谢幸安:“……” 这祖宗又想玩点什么? 谢幸安忍着头疼,耐心套话道:“陛下,那您此次出宫是想……” 谁能知道,他表面上温驯沉默不动声色,内心其实一直在不停重复着: 求陛下别进我家门,离我娘子远一些;别进我家门,离我娘子远一些;别进,远些…… “咳,其实朕不过是在宫里憋闷久了,想出来逛逛,倒真没什么打算。那要不就……” 此时此刻,恰好在谢府门前的路上响起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成群的百姓边跑边喊道:“听说了吗?又有个地方官进京被抓了,好像还是因为得罪了掌印公公,正要被押到城门口行刑呢!” “嗐,倒霉的官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走,赶紧去,没准还能抢占前排瞧热闹。” 承顺帝慢吞吞地转过身,迎着日头微微眯了眯眼睛,负手笑道:“居然还有这种事?幸安,你也陪朕去看看吧。” 哈,真的吗?真的不用进他家门了吗? 谢幸安很满意,暂时松了口气,大喜道:“这可真是太好……啊不,臣遵旨。” 承顺帝也很满意,他心道谢幸安,过人不愧是祖宗托梦、外加自己亲自选中的忠义之臣,瞧见他好不容易想干件正事,居然高兴成这样。 “阿默,你来。”承顺帝正乐得不行,丝毫没注意谢幸安已经慌张地跑到一边跟小厮嘱咐,“你在门口守着,等会儿若是这位邵大人跟我一起回府,就赶紧告诉夫人,让她装病。” “啊?大人,为……” “别问,问就是夫人比你聪明,她自然能懂。” 只要何矜装病,哪怕承顺帝真的进了府,她也能以此为借口,隔着屏风遥遥见礼,这样没有露面,就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吧? 果然,娶到个漂亮媳妇儿,在享受极致快乐的同时,还得处处防范着娘子遭人觊觎的危机。 作者有话说: 谢狗:小阿矜是我老婆,不许看我老婆,谁也不能抢我老婆,抢我老婆我就鲨了你,我鲨了你,我要鲨了你,鲨了你(T_T) 蠢作者(拍桌JPG):儿子醒醒,你防错情敌了啊喂! 谢狗假想中的情敌:看似不靠谱的承顺帝 谢狗实际上的情敌:他素未谋面的云棠棠 感谢在2022-02-04 22:13:57~2022-02-06 10:3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488875 100瓶;自觉的xx 5瓶;蕭湘、清阳晚照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啊啊啊,赶紧让狗儿子跟云棠棠见面!!!】 【打卡打卡打卡】 【好沙雕啊,哈哈哈哈哈】 【打卡打卡】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又更新了!!】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滴滴滴!】 -完- 第一二八章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啊?◎ 京城里的闲人一向很多,尤其是像观刑这种既刺激又不花银子的热闹,可谓不看白不看。 等到承顺帝拉着谢幸安赶到的时候,前排早就人满为患,他们哪怕把头削成锥子都挤不进去。 承顺帝站在边上眯着眼朝前望了望,扯扯谢幸安的袖子道:“幸安,依朕看,咱们不往前挤也罢,省得太显眼,倒也不好。” 谢幸安深表赞同,点头道:“是,臣毕竟是在朝为官的,确实会有些人认得。” “倒不是因为这个。”承顺帝先指指自己,又指指谢幸安,“其实主要还是咱们两个、当然主要还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一走进人堆里,就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骚乱。” 谢幸安:“……” 他自认脸皮薄,哪好意思接这种话茬,只能先尽量以身挡护承顺帝,退到人群边上听热闹。 谢幸安的一向眼光不错,他选定的地方隐蔽,旁边还有两个男子在交谈,那话里一听就是有点东西的。 其中一个青衣男子问:“哎,这次的倒霉地方官又是谁啊?又犯了什么事被抓了?” 灰袍男子答:“嗐,这不是没几天就要到万寿节了吗?地方官照例都得进京来给陛下进贡贺礼,陛下不见人,他们就只管送东西。这不,樊州离京城遥远,他们那的知府先来的。可经过查验,说是他们献的贺礼有瑕疵,是残次品,这不明摆着藐视君上吗?当场就把人给抓了。” -- 第207页 青衣男子一惊:“嚯,残次品?一个小小知府他敢给陛下送残次品,他活够了?嫌命长?” “啧,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往外传。”灰袍男子扭头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接着说,“什么残次品?呸,我听说啊,分明就是这位知府大人没给掌印公公也备一份厚礼,才被故意污蔑报复的。” “据说这掌印公公把话都挑明了,还指点过他,无非是想要点孝敬。但这位知府大人可跟别的不一样,那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直言他此行就是来给陛下贺寿的,旁人再要,莫说是银钱,纸钱都没有!” “这话一般人哪敢说?这不,随即就被发现了送的贺礼有瑕疵,被判杖责一百。这一百杖落下去,呵,估计打不完,人就得没气了。” “哎哟。”提问的青衣男子“啧啧”摇着头感叹,“世道都乱成这样了,一个阉人都能对朝廷命官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的,万岁爷也不管管?” “嗐,你说咱上头那位啊,有什么指望?他自打登基就没上过朝,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招猫遛狗睡大觉呢。”灰袍男子继续侃侃而谈,“还有,你说满朝的京官有几个靠谱的?也就除了那翰林院刚提拔上来的谢大人,虽说年纪轻轻,但常常上书规劝、还献策赈灾,倒还算是为国为民……” “不过就这么个小崽子,摊上昏君和群魔乱舞的朝廷,谁知道他能不能清白自持,又能不能撑住不被害死啊。” “哈,只要天塌不下来,他们且玩他们的,朝廷里再乱也不关我们小老百姓的事儿。”青衣男子仰头一笑,“反正也挤不进去了,不如咱哥俩就去喝一杯得了。” “那走吧,吴兄请。” “陛……陛下……”旁边的两个大喇叭离开后,谢幸安眼瞅着承顺帝低垂下头,似不太高兴,试图宽慰道,“其实他们说得……” 也没什么不对。 其实他倒是真想陛下能听进去。 “幸安。”承顺帝阴沉着一张脸,别别扭扭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凝着一双漆黑的眼眸问道,“他们刚刚是不是骂朕了?” 谢幸安:“……” 关注点是在这儿吗? “啊这……”谢幸安稍稍支吾了一下,诚恳回复着,“好像也不能算骂……最多算有点想骂,但没完全骂……” “掌印,掌印您先别急,慢点儿走。”跟着高善的小太监明显很吃力,但为了保命还是紧跟他的脚步,边喘边说,“您的身体要紧啊。” “要紧要紧,要紧个屁!”高善冷着一张死人脸,扭头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小太监的帽檐上,“陛下怎么就出宫了?什么时候出宫的?去哪儿了?你是真一问三不知啊,你说要你还有什么用?连个活人你都看不住!” “要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偏偏今日……” 偏偏今日高善正好想收拾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樊州知府,给自己再树立起一波威信的。 可哪知道这个祖宗居然跑出来了,这么大的阵仗,承顺帝很难会不知道,万一他再混迹在人群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高善的心吊得都快吐出来了,他紧张得直喘粗气,朝四处张望着喊了喊:“遂儿,遂儿!” 高遂即刻翻身下马,拱手上前:“干爹,我在。” “还没看到陛下的人吗?” “回干爹的话,尚未。” “快找,继续找,一定得把陛下快点给我找到!” 承顺帝贪玩是不假,但高善陪他从小到大,每次他憋不住想寻摸什么新鲜玩意儿,这死太监总能掌握第一手消息,并赶紧呈上去把他给糊弄住,以至于承顺帝十几年都没怎么出过宫,几乎被断绝了一切言路。 可这次小祖宗一声不吭就跑了…… 高善平生头回感觉自己的全身血液在倒流,手指头颤颤地发冷。 他已有感觉自己在渐渐失宠,万一承顺帝真听见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高善很清楚以承顺帝的脑子、暂时成不了什么事,可这事必须先得赶紧蒙混过去,于是他干脆心一横、眼一闭—— 姓江的,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别再落我手里!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啊? 与此同时,在台上正爆出来嘹亮的高喊:“时辰到了,行——” 那边话还没说完,从人群最远处又忽然冲出一声尖细却穿透力极强的大喝:“住手,不能行刑!” 有些好奇的百姓循声望过去就见高善一路小跑、步履艰难地往行刑台的方向赶,他走路带风,脸上厚厚的粉被吹掉了散在空中,呛得整条路上的人都咳了几声,简直想低调都不行。 临近上台时高善越跑越快,慌乱得连外袍的盘扣都开了,露出里边的中衣,他也丝毫顾不上,只边扑过去边扯着嗓子哭嚎:“江大人,江大人哎,是咱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围观群众:??? 承顺帝、谢幸安:??? 即将被行刑的江知府:???淦,真晦气! 死阉人早早去了势,这么一叫唤之后,就凄厉阴森如同鬼叫,在场的人许多都直接受不了,干脆选择把耳朵给堵上。 但在这种情形下,脸面能值几个钱?高善继续着他的表演,在所有人的震惊注目中,亲力亲为地解开了樊州知府身上的绳索,将人也一把扶起来。 -- 第208页 樊州知府:他是谁?他咋了?他要干什么? 高善咧着嘴角,极为诡异地陪笑道:“江大人,实在对不住,都是误会,一场误会。” 误会你令堂! 高善刚想表示友好地搭一把对方的手,就被江知府给无情抽走,他脸上略过一丝尴尬,但并没恼,只自顾自声情并茂地继续说道: “这不前两年万寿节时,呈给陛下的贺礼中有个残次品,底下人一时不查,被陛下瞧见了瑕疵,惹得龙颜大怒。此事牵连甚广,杀伤不少。” “咱家也是想为陛下分忧,才对一切进贡之物尤其上心,可这回居然一时老眼昏花,看走眼了,才误以为您送的贺礼有瑕疵,差点酿成大错,咱家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两年前的万寿节,有这回事?”承顺帝迷惑挠头,“可能吧,朕记性不太好,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高善:我要建立威信! 小阿矜:噫,就你,居然还想建立微信? 感谢在2022-02-06 10:37:21~2022-02-07 14:3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自深深、Serein、腊八粥不辣、冬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645f0a3d0885050a46b380819b27df2b31c03edd-1648693367-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万圣节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万寿节 古人也trick or treat嘛【狗头】 【欢乐源泉】 【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等着更新,太好看啦】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更新了,啦啦啦~~~】 -完- 第一二九章 ◎“你陪朕去天香楼逛一逛!”◎ “江大人,是咱家不好,一时只顾着为陛下分忧,差点害了您。”高善继续躬身行礼特意把“为陛下分忧”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不如今日请您去咱家府中饮宴,以表歉意?” 什么破饮宴?这不是明摆着黄鼠狼请鸡入洞吗? 樊州知府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要被打,又无缘无故被释放这事,本身就离谱且荒唐,他虽说还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通过观察高善那极诡异、且不情愿的面部表情而言,起码有两点是能确定的: 第一,他八成、大概暂时不用死了; 第二,关于死太监肯咬牙装孙子的原因,若排除他吃错药这种可能性,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在台下,正有让他不得不演戏的人。 樊州知府觉得他此时就算脑子进水了,也不会跟高善回府,让这死太监能逮着机会对自己下手。 京城的事他尽量少掺和,所以三十六计,他还是赶紧跑吧! 樊州知府这人长得威武雄壮,说起话来更是声如洪钟,他故意清清嗓子,高喊道:“掌印这次可瞧好了?下官呈给陛下的那柄嵌了五十一颗夜明珠的樊州白玉如意,确实没有问题?” 死东西,搞什么?叫那么大声,要都跟他一样把东西说那么详细清楚,自己到时候还怎么克扣? 高善心里早就骂开了,但表面一直在陪笑,点头哈腰道:“是,并无问题。” “哦,既然是一场误会,掌印也是为陛下着想,下官就放心了,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的。不过掌印,年纪大了是该好好进补,否则下次再老眼昏花看错了,误杀了谁,这人死可不能复生的。” 高善赶忙回复:“是,江大人所言极是。” 樊州知府继续盯着高善,似笑非笑道,“至于下官被掌印扣压的车马……” “这就能归还,来人,把江大人的车马仆从都带出来。”高善扭头吩咐后,又坚持不懈地继续道,“那这饮宴……” “掌印盛情,本不应该推辞。只不过……”知府皱皱眉头,配合着话术捂了捂肚子,“在下生在樊州、长在樊州,一进京城总会水土不服,吃不惯京城的食物,随身带的干粮也只能支撑匆匆来回的路程,您看……” 高善礼貌微笑道:“那既然如此,咱家也不便勉强。” 简直臭不要脸! 还进了京城水土不服,他怎么不说在这里喘不上来气儿呢? 憋不死他! 樊州知府这下心满意足了,在他大摇大摆地钻进车厢前,还不忘回头问高善道:“掌印,忘了请教一句,京城这块地界儿可闹乱子吗?下官来时一路通畅无阻,不知道回时是否也如此,不会有什么刺客、土匪、流盗什么的,会杀人吧?” 高善整张脸挤巴成一团,咬着后槽牙道:“自是不会有的。” “那下官就放心了。”樊州知府略表客气地拱拱手,生怕谁听不见似的扯着嗓子道,“有掌印这句担保,相信下官定能平安回到故土。樊州知府江均,告辞。” 直到樊州知府的马车走远,甚至在他恶狠狠的目光中渐渐消失,成了个看不见的盲点,高善还是使劲捏着拳头攥了攥。 该死的,你最好下次别再落我手里,不然肯定要你好看! 江知府刚刚捡回来一条命,躺在马车里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不忘嘱咐下人:“等会儿为了以防万一、换条路走,多绕几圈,算了,干脆连马车也卖了,换一辆走罢。” 那边人刚走,高善收买的一众狗腿子就赶紧趁现在,开始激情感叹。 -- 第209页 “掌印果然是忠心耿耿,为陛下的万寿节操碎了心啊。” “就是,一个个亲自查验贺礼,看到有不对后赶紧抓人,发现抓错人又亲自赶来放人,这就叫什么?知错能改,雷厉风行啊,对不对?” “就是,咱们就是说,有此掌印,实乃国之大幸啊,对不对?” 在一众附和声中,偶尔也出现了不同的看法:“就算如此,他这样杖打朝廷命官,不上报陛下,难道不算滥用私刑吗?” “怎么说话呢?你若是陛下,收到了有瑕疵的贺礼你会不发怒?掌印明明实在为陛下考虑,这为陛下分忧的事,能叫滥用私刑吗?” “就是,更何况发现这事搞错了以后,掌印都亲自来放人了,你还想怎样?你不满意?那你报官吧!” “你行你上啊!” 不和谐的声音随之就被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反驳淹没,这样一来,漫天飞着的都成了歌颂高善的彩虹屁。 高善对此很满意,他赶紧眼观八方,又喊过来高遂匆忙问道:“陛下呢,这次看见陛下了吗?” 然而高遂还是恭恭敬敬地低头答道:“回干爹的话,并未。” “嘶——”高善一脸无奈地咽了咽唾沫,继续沉声地命令着,“再找,一定要快些把陛下给我找到!” “是!” 但就在高善烦得眼冒金星,被两个小太监架着回府去歇着之后,根本无人注意到,高遂朝谢幸安和承顺帝离去的方向,沉默地望了望。 紧接着,轻“呵”一声,勾了勾唇角。 “小棠棠,你看到了吗?”镇北侯持一把折扇挡了挡日头,扭头问着,“你说陛下,会信这死太监吗?” 云棠愣了愣,他才不关心这个,最终只是冲着谢幸安的背影,十分怨毒地唾了一声:“这个贱人!” “嘶,如此暴躁,你又骂谁呢?” 承顺帝一直没说话,谢幸安生怕他沉浸在“居然有人骂朕”的心理阴影里,忍不住出声道:“陛下,方才这事……” “嗯?方才有事?什么事?”承顺帝直接一个三连问抛出来,“嗐,你说贺礼那事?高善不过是为朕分忧,操之过急了,也不能全怪他。既然他都和那什么州知府的讲清楚了,不过是一场误会,朕也不好说什么,你觉得呢?” 谢幸安觉得,承顺帝要真那么认为,他也无话可说。 高善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总有天会都被抖落出来,但在那之前,苦于证据不全,谢幸安自然也不会仗着自己得了点宠,就能在承顺帝面前,告发他十几年的玩伴。 此事来日方长,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朕大概算了算,过了万寿节,朕就满二十五了。”承顺帝走路晃晃荡荡没个正经样儿,面上却一脸严肃,“再这样混着也无甚意思,不如开早朝罢。你觉得呢,幸安?” 谢幸安点头赞同:“嗯。” “你也快到户部任职了吧?准备得可还顺利?” 谢幸安再点头:“嗯。” “哈,既这样,不如先趁这时候无事,你陪朕去天香楼逛一逛吧!” “嗯……”谢幸安刚想答应,这次的头出于惯性刚点了半个,他就瞬间回过味儿来,感觉不对劲了,几乎就吓得心脏骤停,连连摆手,坚定拒绝,“天……天香楼,不可,不可,绝不可!” 作者有话说: 谢狗:我要守男德,逛青楼这种事,不可,不可,绝对不可能! 承顺帝:爱卿?过来吧你,这回不逛也得逛! 放心,儿子是男德学院优秀代表哒,不然作为亲妈,我抽不死他! 感谢在2022-02-07 14:37:09~2022-02-08 11:1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同学18瓶;孚2瓶;冬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男德班班长,学渣陛下什么也拿个男德班优秀奖】 【撒花?】 【撒花?】 【儿子当场心跳停止并石化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一三零章 ◎“姑娘们,这位公子说他等不及了。”◎ 承顺帝此人向来不怎么靠谱,谢幸安很清楚。 但他打死都想不到,这祖宗居然能离谱到要带他去逛青楼。 若不是还身处在大街上,谢幸安简直快给承顺帝跪了,他桃花眸里水波潋滟,膝盖微屈,满脸的可怜兮兮:“陛下,求您饶了臣吧。您今日就是杀了臣,臣也不能做半点对不起我娘子的事啊。” “哎,爱卿,你这是做什么?”承顺帝说得轻巧,说得毫不在意,含笑扶着谢幸安的胳膊肘把他给使劲搀起,“反正又没别人在,这事只要朕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不,不不不,不可,不可。”谢幸安自认没承顺帝那么厚的脸皮,把他对何矜有的没的承诺全都给调了出来,“臣曾对娘子发誓,绝不辜负她,绝不蒙骗她,此身只会许给我娘子一人。否则……” “停,够了,行了,张口闭口就是你娘子,有完没完?”承顺帝扫兴地瞥了谢幸安一眼,若换了别人,他肯定觉得对方太没出息,但想到谢幸安的娘子是何矜,倒也并不难理解,终于只能略觉无奈地慨叹道,“守妇德的见多了,守夫德的,在朕见过的人里,还真就数着你了。” -- 第210页 “干脆这样,你就陪朕进去听听小曲儿,喝喝小酒儿什么的,绝对不干别的对不起你娘子的事,怎么样?可还行?” 谢幸安依然诚惶诚恐地板着脸,不可置信地声音发颤:“可……进了那种地方,男子还能……保住清白吗?” 承顺帝:“……” 有没有搞错?你是去那当大爷花银子的哎,怎么好像被拐了卖过去的良家妇女一样? 但承顺帝突然转念一想,谢幸安的确是算被他忽悠过去的,也就适时闭上了嘴。 “约摸到时只要你拼命反抗,保住清白嘛,也是可以的。”承顺帝只能坦言,“其实朕也没去过,只是在话本上见过,和听人提起来过罢了。” 谢幸安:“……” “所以朕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这就更得抓住机会,赶紧去长长见识了,你一身长八尺的大老爷们儿,还能怕群姑娘家?走走走!”承顺帝拽着谢幸安的袖口就要往前冲,但无论怎么扯,他人就还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好好好,不逼你,朕不逼你了。”承顺帝心里想问候谢幸安老母,但在嘴上只能妥协,选择把谢幸安被攥得皱皱巴巴的袖口撒开,撇下他一个人独自前行,边走边悠悠道,“朕不逼你,反正朕这次独自出宫没带随从,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无人在身边护驾……” “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啊,就是国丧呗。” 谢幸安:“……” 这叫不逼?这也能叫不逼? 谢幸安犹犹豫豫后,十分别扭地哑着嗓子开了口:“在那个地方,若见势不好,臣能不能跑?” 承顺帝眼看总算拿住了,便停下脚步:“好,到时朕跟你一起跑。” 谢幸安再度开口:“可我答应过我娘子,绝不会夜不归宿。” 承顺帝随即应了:“不留宿不过夜,玩玩就走。” 谢幸安三度开口:“我……我还得先回府告知我娘子一声。” 承顺帝扶额闭眼,建议道:“时辰不早了,你就在府门外,找个小厮给你娘子带句话就好。” “可……” 汝娘也,逛个窑子,哪那么多废话? 承顺帝扭过头来,满脸阴沉地磨着后槽牙,将目光冷冷移到谢幸安的脸上,皮笑肉不笑道:“爱卿,你还有事吗?” 谢幸安生怕龙颜大怒,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只能拘谨道:“没……没了。” 两柱香后,谢府后院。 “咱就是说嘛,什么叫有味道的?什么叫解馋?多放盐就叫有滋味了吗?差点没把我齁死。”何矜忍不住娇.哼,对着空气抱怨一通后,拿着只剥好的虾就蘸到辣酱罐子里,等它通体浸得火红,还一滴一滴地落油时便赶紧塞进嘴里,辣意在唇齿间蔓延,她顿时满足道,“啊,这才像话!” 何矜正偷吃得高兴,却冷不防听到从外头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停止咀嚼,吓得差点噎住,瞬间慌得舔舔手指头,把辣酱罐子赶紧藏在桌子底下,以大袖遮掩住,才瞧见来的人是阿默。 何矜继续嚼着嘴里的虾,抬眼心虚问道:“阿默你来……是谢幸安回府了吗?” 阿默拱手摇头:“回夫人,并没有。” “唔,那没事了。”何矜松了一口气,把虾放心地咽下去后,又回过神来看看日头,“不对啊,太阳都快落山了,他还没回来,去哪了?” 阿默努力结巴着:“这个,额,据传话的说,大人和邵大人一起,去了天……茶楼!” “天茶楼?”何矜歪头想了想,疑惑道,“京城有这个地方吗?” “咳,这……它是新开的!” “哦,这样啊。”何矜也没再过多猜测,“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谢幸安和承顺帝去茶楼,那她也能正好趁机会多偷吃几口。 阿默在放心离开前又仔细观察了下何矜的表情,并无任何异常,似乎她真的没有多想,这才终于为大人狠狠捏了一把汗。 他家大人也太老实过了头,连逛青楼这种事都敢真往外吐,还特意强调的那一句“只进去坐坐,不嫖.娼”,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女人一旦知道男人去了青楼,才不会听什么多余的解释,到时府里指定要翻天乱套。 还好他机灵,选择给瞒下来了。 * 天香楼雕栏玉砌、飞阁流丹,甫一入夜就在门外高高吊起了许多灯笼,映照得整条街都红光满地、人影幢幢。 在看到承顺帝被揽客的姑娘包围后,如同老手的表现时,谢幸安彻底慌了。 他真傻,真的。 他单以为兄弟俩都是头一次逛青楼,表现应该皆如同乡巴佬刚刚进京城,拘谨到不行。 可承顺帝惯会风流,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寻欢作乐,根本没什么大碍。 被耍了骗了的,不过无比纯情的谢幸安一个。 小丑原是他自己! “公子,来啊,您生得那么好看,怎么还害羞了呢?” “不,不不不……”谢幸安被又一群姑娘围住,当即吓得面如土色,使劲扒拉开她们甩在他身上的帕子,生无可恋地朝承顺帝大喊,“陛……邵兄,要不您进去玩吧,我就在外头等着。” 承顺帝这边刚被姑娘们喊得腰酥腿软,正要踏进那一扇朱门时,有阵铺天盖地的奏乐和嬉笑声传来,导致他根本听不清谢幸安的话,只能随便一蒙,“什么?幸安你说,你就要等不及了?姑娘们,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位谢公子也请进来?” -- 第211页 “不!” 救命!!! 作者有话说: emm,下一章大概是个万字章,讲儿子如何再度凭借一己之力成功逼疯花魁的 谢狗和陛下逛青楼前, 姑娘们:两位公子可生得真好看啊,实在想和公子共度良宵。 谢狗和陛下逛青楼后, 姑娘们:滚啊,你们俩臭傻子,这辈子也别再来了! 与此同时,今日北辰日报 记者:我想请问谢夫人,您夫君被陛下拉去逛青楼,您就不担心吗? 小阿矜(偷吃ing):逛呗,他爱逛就逛,反正想勾引谢幸安的女子,没一个有好下场。 记者:……那您自己…… 小阿矜:我没勾引过他哈,都是他主动勾引我的。 记者:……好吧,那他要是被套住,夜不归宿呢? 小阿矜(拍桌ing):呵,夜不归……夜不归宿?!!他敢?我砍死他! 记者(汗JPG):当事人情绪突然不稳定,采访被迫终止。 感谢在2022-02-08 11:13:00~2022-02-09 07:4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罂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蕭湘20瓶;sep.ya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不口口是什么呀】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早上好】 -完- 第一三一章 (一更半) ◎这就是“看似扭捏,实则拿捏”么?◎ 谢幸安好想逃,却逃不掉。 事实上,他此时此刻早已无法丢下承顺帝自己跑路,影响仕途是小,可万一这祖宗于此处闹出来什么乱子,总得要有个人跟在后头擦屁股收拾。 反正他绝不会对不起何矜,只陪陛下进去坐坐就走,等会儿还要顺便买块搓衣板带回府。 谢幸安在心里念叨了一通,打算好了之后就背过手去,满脸沉痛地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看面前这些穿红戴绿的青楼姑娘,只挣扎着、启唇颤颤地视死如归道:“非礼勿动,烦请诸位自重,我有腿,自己能走。” 这么一番雄赳赳也气昂昂的话下来后,谢幸安再没停留,在人群间寻了个能通过的缝隙,就直接往里冲。 愣在原地的姑娘们:??? “不是我说,什么情况?你们有认字的吗?瞧瞧咱们这牌子上面的字写着什么?” “是‘天、香、楼’哈,不是断头台?那谢公子刚刚这幅模样,又是在闹哪一出?” 谢幸安天真如斯,他哪里知道人生常态就是翻过了一座山,必然还会有下一道湾,所以在他逃离外头揽客的姑娘群、挤进朱门里,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再度被人给围了上来。 天香楼内,四处纱幔轻垂,珠帘随着晃动相撞,发出细碎的“丁零”响动,台上鸾歌凤舞、管弦齐奏,四处还飘散着嬉笑取乐的人声。 里头悬挂的灯笼不多,但昏沉得恰如其分,簇簇的暖黄色如萤火,仿佛给整个琼楼玉宇都罩上层极为暧昧的薄雾。 刚好能让谢幸安看清楚围过来的一张张狰狞的女子面容,和她们故意袒露出来的冰肌玉骨。 谢幸安被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找承顺帝,只能赶紧闭着眼、欲哭无泪地退到个角落里。 “公子,公子,你可是第一次来这里么?奴家还从没见过公子这般好看的人物呢?” “公子为何紧闭双眼,不愿意看看奴家呢?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保证你……” “公子,我刚涂了手脂,公子要不要来摸一摸,滑不滑?” “……” 谢幸安:“你们都走开!” 救命!!!不玩了!!! 谢幸安作为北辰当下知名度高且极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出门被异性包围早就是他见惯不怪的事情。然而在他以往的经历中,凑上来的基本都是尚可算作教养有方的小姐,往他脚边丢帕子已经算是够出格的了。 但此时此刻在他眼前的这些姑娘们,荤话真敢说,衣裳真敢脱,手也真敢上,脸也是真不要啊。 彻底把谢幸安快给弄懵了,整不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脸不红吗?好生可爱啊……” 作为天香楼的姑娘,她们自认为领略过各种大场面,可男子纯情的瞧多了,好看的也不少见到,像谢幸安这种既纯情又好看到人神共愤的,当真是闻所未闻呢。 因而谢幸安表现得越是拘谨无措,想往他身边凑的姑娘就越多,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想冲过去,想挑逗他几句。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一个个的都有病吧她们?搞什……”离得远的几个美人恰逢轮休,显然不明原因,正嗤笑地翘着腿凑在桌边嗑瓜子,可就在那极为随便的惊鸿一瞥中,她们看到了,于众多女子堆中高擎出来的,那颗俊逸绝伦的,精致人头。 手里的瓜子顿时就不香了。 “这位公子,我可以的!” “别跟我抢,公子,等我,我也来了!” 闲着没事干的围过去凑乱乎倒也不算什么,毕竟休息着还去冲业绩,尚能表现出她们极强的觉悟能力。 最过分且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姑娘直接扔下了自己陪酒到一半的恩客,也就这么跑了。 -- 第212页 “孙公子,今晚您先自己喝,明日再来我先自罚三杯,当给您赔罪了。话不多说我就先走了,否则挤不到前头,您请,您先自己请吧!” 孙公子:“……” 真的是好不讲职业道德! 已有脾气不好的恩客开始恼怒着拍桌大叫:“王妈妈,你到底还管不管你的这些好女儿们了?” 老鸨才没心思管这些,正忙着揣手在一旁看热闹,还拿了把折扇时不时摇晃两下,边摇还边噙着笑道:“好小子,自打他进了这门,虽说什么都没做,可竟然有这种本事,能让姑娘们都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扑……” “好家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似扭捏,实则拿捏’?” “公子公子,作陪选我,我笑起来超甜的!” “公子公子,小女子宁可分文不取,只愿与公子共度这良辰吉时,选我吧!” “公子公子,我会唱小曲儿和跳舞,一口气连着转十圈都没问题的,公子你想不想看?” “……” “烦请诸位让一……” 他不敢动,生怕稍稍抬抬手,就会和离得近的姑娘们来个肢体接触,尽量心平气和的声音也在瞬间就如投石入河,被无情淹没。 谢幸安虽说谨记非礼勿视,全程只把一双沉如寒潭的眼往柱子上看,但他也清楚此时此刻,围堵过来的姑娘们越来越多,他实在无法了,偏着头极为痛苦地爆发出了一声轻喝:“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但说到一半……可恶,好熟悉的台词! 如此场景,让他不由得记起来话本中常有的,恶霸欺凌良家少女的剧情。 可他令堂的,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成了受害者? 谢幸安心里恨啊。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信了承顺帝的邪,踏进这种鬼地方来。 于极度愤恨和懊悔之中,谢幸安积蕴出了一声真正的薄怒,憋足了劲头大喝一声:“放肆,你们也太过放肆了,走开,谁也不许再靠近我!” 眼看他真的生气了,凑过去的姑娘们都识趣地停在他三步之外,顿时都不再做声,但也根本不舍得就此离开,只面面相觑着,如要看猴似的,围成一个十分规整的圆圈。 谢幸安:“……” “邵公子,奴家剥的葡萄可好吃吗?”在承顺帝左手边,一绿衣姑娘扭动着束素纤腰,边说边往他嘴里又喂了颗葡萄,就要贴在他怀里撒娇。 承顺帝阅人无数,对这种自己往上扑的早就无感,只将她往一边拽了拽,微微点头笑道:“还不错。” “邵公子!”这下承顺帝右手边的蓝衣姑娘不乐意了,嗔怪着跺了跺脚,噘嘴道,“公子你只吃她的,不吃我的,好偏心啊!” 承顺帝挑了挑眉,狡黠笑道:“那你的也吃,来,喂给我。” 蓝衣女子这下高兴了,她得意地耸耸肩膀,顺带靠过去把领口往下拉了拉,便于承顺帝观赏。 但大概是因为这女子长得实在不尽如人意,承顺帝并不把她的小心思放在眼里,这会儿吃葡萄时,还在刚要入口的刹那,一拍脑门,猛地喊了停:“等会儿!” 蓝衣女子吓了一跳,两指间的葡萄都快拈不住了,颤颤道:“怎……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承顺帝挠挠头,眯着眼睛环顾四周,这才终于想起来,“坏了,我只顾着自己玩,怎么把他给忘了!幸安呢?他人呢?” 得亏谢幸安身量很高,此时面皮被吓得更加苍白,在女人堆里极为突兀,承顺帝只遥遥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诡异人头。 哎,这傻孩子。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卿? 承顺帝摇头慨叹之后,直接把折扇一收,慢悠悠踱到老鸨面前,十分驾轻就熟地解释道:“王妈妈,我兄弟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更喜欢矜持一点的女子,且是头次来这种地方,受不了这么热情的场面。姑娘们这样,可会把他吓坏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身还以为……您该早说啊,我们这儿也有精通文墨、端庄矜持的姑娘的。”老鸨一点就通,指着人群里一个身着绛紫衫裙的女子吩咐道,“知书,那便由你来伺候这位谢公子,旁的就都先散了吧,千万别把人给吓到。” “哈。”被点中的女子原本在后排挤不进去,此时一跃成为天选之子,不禁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她趾高气昂地扒拉开挡住她的人,终于昂首挺胸地走在了最前头。 瞧瞧,这一群傻帽,终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都没资格陪自己看上眼的公子共度良宵。 知书心里在自由奔放,表面却装得很像样,她先是站在谢幸安不远处,冲他躬身福了福:“见过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可算来了个衣着得体,没露出大肩膀头子的姑娘。谢幸安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只扫过一眼,就冷淡道:“姑娘不必多礼。” “谢公子生得,可真貌若潘安,就如仙人一般。”知书既然都吹出去了自己颇通文墨的牛,当然也绝不会放弃这个跟谢幸安套近乎的机会,盈盈一笑就开始拍马屁道,“小女子忽然想起来,昨日读到的书,公子很像那首曲词中所说的白石郎,‘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哦,多谢。”谢幸安并不为所动,答得利落又敷衍,依旧面无表情,但他还是选择了礼尚往来、予以回复,“姑娘也很像我前几日看过的一个书中人物。” -- 第213页 知书闻言大喜,眼看自己真的跟他搭上了话,顺势既羞涩又急切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公子说的是什么?是哪个人物?” 谢幸安冷漠淡定地开了口:“《东北游记》,大钻风。” 大、钻、风。 知书脸上的笑容离全部崩裂,仅仅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还得靠她自己努力缝合了,勉强维持在表面。 在入行的这三五年里,她因生得好看又读过几本书,跟许多文人都打过交道,当然也少不了听些对她容貌的不吝夸赞,将她比作各种各样绝世美人、百花仙子的俯拾皆是,可从未有谁这样暗戳戳地羞辱她,像一个妖怪,一个神魔话本里秃头的红毛紫衣妖怪。 她尴尬地保持着僵硬的上翘嘴角,顺便环顾一圈,好在姐妹们几乎都目不识丁,没有别人能听得懂。 没有关系啦,谢公子肯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哈哈哈。 所以嘻嘻嘻,她此番脱颖而出搭上了话,还是足够有资格在这些臭文盲面前,乐得出来的。 “姑娘。”谢幸安自己这么认为还不够,还一定得拉着知书这个当事人也承认,他继续不留情面地反问道,“难道姑娘自己不觉得很像吗?” “啊这确实不……”被说成像个秃头妖怪,知书当然很想否认,但又生怕他不高兴,才不愿放过这个能跟谢幸安相处的机会,只好哭丧着脸,咬牙应了,“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像的。” 她自我安慰道,比如说衣裳。 只有衣裳! 谢幸安点点头,毫不留恋地穿过四散的人群缝隙走出,上前去跟承顺帝打招呼道:“邵兄,我看要不我还是先出去等着,你……你要是有事再叫我。” “别啊幸安,既然来都来了,哪能这么着急走?”承顺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还颇有些责怪地觑了老鸨一眼,“啧,我说孙妈妈,你自己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兄弟果然都要被吓跑了吧?” “老身的错,都是老身的错,谢公子见谅。”老鸨凑到跟前对谢幸安不停赔罪道歉,“公子要实在不喜热闹,不若这就去到三楼雅阁?那里清静得多,老身就让知书和另一个文静些的姑娘一同过去伺候着?” 谢幸安依然奋力抗拒:“我不用……” “好,就这么办!”承顺帝再度抢先开口,直接把这事给拍了板,“就让这个什么知书姑娘陪着吧,至于另一个嘛,既然都有个知书达理的了,文静不文静倒无所谓,主要我这兄弟长相过于出众,自然要配最好看的姑娘,你就再把花魁给叫过来陪着吧。” 谢幸安垂死挣扎:“邵兄,这不可……” “幸安,人家姑娘都是主动想跟你相处的,大庭广众之下,你再三拒绝,让人的面子往哪放?这可不是君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再说你又不干别的,只让她们随侍着倒倒酒,嫌烦随时叫人退下嘛。”承顺帝一番劝告之后,又继续装作惊讶地激将道,“不是吧不是吧?幸安,你不会觉得,仅仅两个姑娘就能吃了你吧?” 谢幸安脸色一黑,被噎得终是认了命,面无表情地跟着左拥右抱的承顺帝抬脚上了楼,还没忘了偏过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俩姑娘嘱咐:“你们离得远些,别跟着我太近了。” 俩姑娘愣了愣,就听话地站在原处,没再跟着他往上走。 谢幸安还不满意:“再远一点。” 她们只能在楼梯上向下退了一阶。 “再远一点。” 她们就继续向下退着。 “再远……” “公子……”知书旁边的花魁带着哭腔,望着他无情的背影,可怜兮兮道,“奴家们已经落到平地,后头是顶梁柱,实在退无可退了。” “哦。”谢幸安淡淡应了声,在心里松了口气后,赶紧趁机跑上楼。 花魁:“……” “幸安,来来来,你过来看。我选的这地方怎么样?”承顺帝扯着惊魂未定的谢幸安,站在绮户大开的一处雅阁外,“你瞧瞧,这里不仅宽敞,位置也好,出了门就正对着楼下看台的正中央。” “熏香也是极好的,不光如此,还有床帐和被褥……”承顺帝说着说着秃噜了嘴,眼看谢幸安想再跑,赶紧刹住了,“当然,床帐和被褥肯定是用不上的。” “至于具体总共要花多少银子……我出来得急,没带钱袋,等你结账的时候就知道了哈。” 谢幸安:“……” 他觉得这次陪承顺帝逛青楼,自己就是个妥妥的大冤种。 也不知道把银子全都造完了,还怎么跟何矜解释用到了哪儿。 谢幸安觉得,回府的时候有必要再多买一块搓衣板。 如果他还能有余钱的话。 “幸安,愣着干嘛?你的姑娘们都上来了,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儿子:谢谢,你长得好像小钻风哦。 知书:……肯定在跟我开玩笑啦! 知书生命值-1,花魁目前情况良好,接下来会持续受伤 *郭茂倩《白石郎曲》 暂时没写完,这4700多字算一更半啦,剩下的4000多晚上发,加起来三更啦 感谢在2022-02-09 07:49:16~2022-02-10 08:2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530772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214页 ◎最新评论: 【我想锤爆城舜帝的狗头】 【儿子太乖了,值得表扬】 【《看似扭捏实则拿捏》】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哈哈,谢大人真是太可爱了】 -完- 第一三二章 ◎这俩臭傻子狗男人,都不干人事!◎ 花魁在目送着谢幸安被承顺帝连拖带拽地弄进雅阁后,眼神轻佻,朱唇边凝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 她叫岚娘,于倒霉催的蓉娘之后,有幸成了这里新生的门面和台柱子。 王妈妈在之前曾对她这样教导:“蓉娘命好,被尚书大人家的公子赎身走了,你虽长相比她稍差一些,但只要勤勉努力、踏实肯学,一定能在花魁界名垂青史的!” 事实上,岚娘的手段确实高超,打从这个名号挂在头上,跟她打过交道的男子,没有哪个不拜服,且全部欲罢不能。 在方才第一眼看到谢幸安的时候,她就打定决心要拿下他,并且瞧见旁人都跟不要命似的只管往上扑时,对着她们发出声嘲弄的嗤笑。 真是群大蠢货! 岚娘很会看人下菜碟,且眼光何其独到,她随便一瞧就知道这人满脸正气,绝不是装出来的道貌岸然的色鬼,与其没脑子地往上凑,还不如先拉好衣领,掩住袒露的大肩膀头子和胸口。 留下个“我和她们这群妖艳贱货”不一样的初印象。 这本来是岚娘的第一步,可惜—— 失败了。 因为谢幸安压根从始至终,就没往她身上扫一眼。 但是没有关系嘻嘻嘻,她还是又等来了跟他共处的时机,且以她的能力,肯定能干倒知书那个臭丫头,跟谢公子孤男寡女、整夜独处。 想想真是美妙极了。 岚娘心里那叫一个激荡,面上却丝毫不表,只是矜持地迈着细步想悄悄踱到谢幸安身旁。 结果在她和知书刚刚进门的一刹那,就被谢幸安脸色阴沉地给喝止住了:“你们等等!” 岚娘、知书:??? 关系尚未开始进展,还不到她发嗲作态的时候,岚娘只能小心翼翼地咬着嘴唇,轻轻发问:“谢公子,怎……怎么了?” 谢幸安头也没抬,只管低眸瞧着桌面上的雕镂的纹路说道:“我答应过我娘子,不让旁的女子在十步之内近我身。” “噗。”承顺帝把嘴里的茶水喷了身侧的绿衣姑娘一脸。 你、娘、子。 岚娘当然依旧选择言听计从,淡定地嫣然一笑。 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反正我们青楼女子的步伐小,可是没有办法的呢。 “哦。”岚娘点点头,随即便答应着往后退了,只不过她的所谓“一步”就如同蚂蚁爬行,根本没抬起脚来,以至于十步都走完了,才大概相当于退后二尺远,“公子,好了。” 发现两个姑娘只是从翘头桌的一端挪到另一端的谢幸安:“……” “你们——” “好了,幸安。”承顺帝在被坐在自己腿上的美人喂了一口酒后,很有些怜香惜玉地劝道,“别太为难人家姑娘,你就当留这里做端茶倒水的丫鬟,别影响人家的业绩,到时不好交差。” 瞧瞧,这才像句有心有肺的正常男人该说的话嘛! 岚娘和知书都极为感动又真诚地望了承顺帝一眼。 谢幸安也没再说话,只扭过头把目光投向另一边,不知道是又在张望些什么。 反正不管他看啥,都极其坚定地就是不肯看她们俩。 岚娘、知书见状十分不服:难道我很丑吗?那我走? 承顺帝自己这边还正忙,在对面见到这种情况后,仍然没控制住地轻咳一声,用眼神上下对俩姑娘示意,好像在说:“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他不主动,你们还装矜持,怎么可能会有故事? 岚娘并无心思默哀自己头一回被人忽视的挫败感,再次凑上前,拎起来茶壶给谢幸安添了半杯水:“谢公子,您请喝茶。” 谢幸安当场拒绝:“不必,我不饿。” 知书听见这话,赶紧用指尖拈起来桌上的一块枣花酥,想喂他又够不着嘴,只能怼着后脑勺说道:“谢公子,那不如您先请吃口点心?” 谢幸安再次无情推却:“用不着,我不渴。” 岚娘、知书:“……” 然而她们两人尚在十分尴尬地僵着脸时,不料谢幸安又添了一句:“多谢花魁姑娘、钻风姑娘。” 岚娘、知书:“…………” 对于岚娘而言,情况倒还不算太糟,起码谢幸安虽没记她的名字,还知道个她花魁的名号,可对于知书来讲…… 钻、风、姑、娘。 她此生所受的最大羞辱尚未平复,就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涌。 真客气,您大可不用谢的。 您这根本就不叫有礼貌,分明是在补刀。 知书小心翼翼地同他解释道:“谢公子,奴家叫钻……不,奴家的名字,叫知书的。” “哦。”谢幸安此时终于把头给转了过来,但也只是十分平静地觑了她一眼,正色着真诚致歉道,“大概是说起来太像了,我给记错了,实在对不住了,钻风姑娘。” 话音落下,谢幸安都没感觉有丝毫不对的,只管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用薄唇轻轻抿着。 -- 第215页 知书真的很想保持微笑,但实在笑不出来了,只能极度勉强地扯扯唇角。 好吧,你X的,就让着他这一夜,不就是“钻风姑娘”吗?她认了。 岚娘在一旁看得很不忿,因为在她掰扯着手指头数下来后,居然发现谢幸安跟知书,竟比跟她多说了一句话。 她倒是可以忍,但作为花魁的胜负欲在心底疯狂作祟,岚娘怎能让知书这个小贱人,先她一步勾搭上谢幸安? 岚娘左顾右盼,最终选择慢慢把视线移到案桌边镶满宝石的夜光酒壶上,杏眼微眯,于无声之中,嘴角疯狂翘了翘。 酒,那可向来都是个极好的东西。 等会儿她只需要先提过来酒壶,把壶口对准了谢幸安,然后诱使他干一碗琼浆玉液……男人喝了酒,指定会变禽兽。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谢幸安不喝,也别管他肯不肯让自己倒酒,她都能在接近时假意一摔…… 顺利的话,便能直接跌入他怀,进度瞬间拉满;哪怕计算有误,她也可以趁乱把酒浇倒谢幸安的胸口,再匆忙拿帕子给他擦…… 没准还有机会扒开谢幸安的衣服,见到他赤.裸滚烫,有着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的上半身。 计划很完美! 然而天真无知如岚娘并不知道,在她之前,上一届的花魁蓉娘曾在谢幸安面前真摔,他都不肯伸手去扶一把,更遑论她这如此该死的、矫揉造作的假摔? 咳,但在目前,打定主意之后,岚娘就要即刻开始采取行动。 记住,在谢幸安这种男人面前,首先要矜持。 岚娘笑得温良无害,望着不远处的酒壶试着钓道:“不知谢公子,可曾听闻过我们天香楼独步天下的美酒吗?” “哦?独步天下?有这么夸张?”谢幸安这条呆头鹅似乎依旧没什么反应,还在自顾自地发愣,承顺帝便又抢占了个话头,接茬道,“那不如你就说说,是怎么个独步天下法?” 岚娘发现了,谢公子似乎很顺着这为邵公子的话走,比如他此时也停止了发呆,在微微抬眸,似乎等着听。 “此酒名唤‘万骨酥’。”岚娘莲步轻移,走过去窗边,打开了酒壶盖子,随后得意昂扬地为他们介绍道,“喝前香飘十里、酒气扑鼻,甫一入口就只觉丰满醇厚,再吃下肚后更是回味悠长,让人只想痛饮千杯,全部喝光。” 承顺帝身边的蓝衣姑娘为了证明真实性,赶紧接话道:“邵公子你可别不信,我们主子都说了,这酒,就连今上喝了都赞不绝口呢!” “今上?”承顺帝有些微醉,脸上明显晕了一层薄红,他摩挲着捏了捏蓝衣姑娘的小手,极像是昏沉中的随口一问,“你们主子?谁啊?” 大概是承顺帝从进门开始,浑身上下都带着浪荡样儿,且整个人虽说俊逸挺拔,但在气质方面跟勋贵百官毫不沾边,只被当成个富贵闲人来对待。 蓝衣女子见他喝醉了,必然不会记这种小事,她又嘴快,直接毫无顾忌地跟他畅所欲言:“邵公子,我……我只告诉你,你不能跟别人说哦,我们天香楼的主子,可就是整个北辰真正的主子,你说厉害不厉害?” 谢幸安闻言,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地往那边看了看。 “蓝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岚娘轻斥一声,“让妈妈知道了,又得关你三天。” “哎哎哎,不碍事不碍事,邵公子有些喝多了不记事,而且他也不是外人,不会往外说的,你说,对不对?” 承顺帝微微颔首。 “我们主子,就是人称‘一万零一岁’的高掌印……” 谢幸安广袖之下的手不由得使劲攥了攥。 “是吗?一万零一岁?陛下称‘万岁’,他敢自称一万零一岁,可真有他的。”承顺帝忍不住吐槽了声道,“他怎的不叫万年的王八,那多顺嘴!” “公子,再万年的王八也只是一万年而已啊。” 岚娘眼睁睁看着谢幸安的目光都聚集在对面,直接热情地提起酒壶,朝谢幸安走来:“谢公子,经过奴家方才那一通讲述,您可要尝一尝?” 行动开始。 小样儿,等着吧,你逃不掉的! 不料岚娘走到半路,就直接被谢幸安给喝止住,他忽然问道:“等一下,姑娘你说,这酒当真香飘十里,余味久散不去?” 岚娘不明原因,但觉得这实在是好事,还是选择了吹牛道:“正是呢。” “哦,那你快些把盖子给扣好,离我远一些吧!”谢幸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大地退了好几步,直接跟岚娘把距离拉远,瞬间形成了个对角线,“你方才拿了它许久,此刻大概已经熏入味儿了,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就站在那吧,省得把酒气沾上我,我娘子可最怕闻酒味儿了!” 岚娘知道这要求很离谱,但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还真照着谢幸安的指示照做了,只不过她被勒令停在这么个风口,吹得她十分头疼。 你X的,怎会如此?怎么又是你娘子? 随着天色愈晚,凉风渐渐肆虐地从窗棂缝隙里侵入,吹动着岚娘身上的淡黄色衫裙,带得她一头长发也飘逸蓬松起来。 岚娘被扔在那儿半晌,直到感觉自己的全身被吹得透心凉,脸上也生疼得像被划过了冰刀,才可怜兮兮地抱住瘦小的自己,甚至有些梨花带雨,对谢幸安鸣咽道:“公子我……身上的味儿散得差不多了,不会熏到你娘子的,这儿正在风口上,好冷,我能回去了吗?” -- 第216页 你娘子。 一提起何矜,谢幸安就有种说不出的兴奋,觉得这话头亲切不已,忍不住朝岚娘多扫了那么几眼,突然有些欣喜道:“啊,我娘子似也有一件这样的衣裳。 岚娘:呵。 臭小子,你果然还有弱点,一见到美人儿哭,这不瞬间就把持不住了么? 什么你娘子也有件这样的衣裳,全是借口,话里话外,不就是在将自己跟他比作一夜的露水夫妻吗? 当真是个文人,说话尤其喜欢拐弯抹角。 人模狗样的伪君子! 岚娘不禁心里一喜,开始快步朝着谢幸安走过去:“谢....” 然而她就在半路上,再度听见谢幸安的一句温柔如水的补刀:”但我从没见我娘子穿过,啊,这种衣裳穿在我娘子身上,一定是最好看的!” 我娘子、是最好看的。 你令堂的,什么意思? 撞衫不可怕,她丑她尴尬? 岚娘突然就感到双腿如同灌铅,彻底走不动道了。 你妹的,怎么来来回回全是你娘子? 除了娘子,你还知道什么? 岚娘没料到自己身为这片儿艳压群芳的花魁,谢幸安却只注意到了她的衣裳,还恬不知耻地说她没自己的娘子好看。 她觉得被一刀伤到脆弱的少女自尊了,难受,且想哭。 承顺帝在那边把酒杯轻轻一放,又出声试着劝道:“啧,幸安,你怎么说话呢?” 岚娘旋即又满眼激动和感恩地朝承顺帝望了望,简直想给他拱手作揖,问他下半辈子的过年好。 啥也不说了,邵公子你,可比谢公子会说话和做人太多了。 岂料承顺帝又继续拧着眉头讲道理:”就算你娘子是比花魁好看,事实的确如此,你知道就行 了,也不该讲出来啊!” 岚娘:“……”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接二连三的补刀? 哈哈哈,他们两个狗男人、臭傻子,可真不愧是对好兄弟啊,全都不说人话、不干人事。 岚娘颓丧不已,她有点累了,也暂时没兴致再往谢幸安那边去了。 她苦笑不已,将衣袂一甩,努力转了个洒脱又决绝的半圈,就想要先去静静,抽身离开。 承顺帝又道:“停,等一等!“ 岚娘被迫定在原地。 狗男人,你又想搞什么? “好!转得好!”承顺帝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顿时鼓掌惊喜道,“真不愧是花魁,这圈圈转得可极是漂亮!” “那不如就去台上,再多转几圈瞧瞧吧!” 他顺势环顾左右,对着一左一右两个姑娘开心地命令道,蓝衣,绿衣,你们不也都说自己一口气转十圈不费劲吗?来来来,上去一块转转,正好,让我好好看看,谁的技艺更高超!” 作者有话说: 岚娘:生命值-2-2-2-2 四个姑娘即将全面崩溃/ 谢狗儿子下一章就要回去亲亲抱抱老婆小阿矜啦! 感谢在2022-02-10 08:28:42~2022-02-10 22:3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绯妍10瓶;嫀詩妤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比赛转圈?真有你的】 【姑娘们:我不要面子哒】 【加油加油】 【都是铁憨憨】 【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心疼岚娘】 【哈哈哈哈哈哈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完- 第一三三章 ◎滚啊,狗男人,别再来青楼了!◎ 蓝衣和绿衣姑娘闻言,唇边都挂着一丝灿烂到抽搐的笑。 虽说“一口气转十圈不费劲”的确没错,但这也是仅仅作为加持,让恩客觉得她们多才多艺的。邵公子若想看,为他单人展示,顺带撩.拨一下倒也好…… 可—— 谁要上台去跟花魁比试转圈圈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而且几个人同时上去转真的会好看吗?真的有意思吗? 你这臭男人,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亏她们还觉得跟对面比起来,邵公子算是个难得的正常人。 “啧,蓝衣、绿衣,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上去啊!”承顺帝眼看她们两个忸怩半天,就是不肯挪窝,干脆左右手各持一个酒杯,晃晃荡荡、没皮没脸地诱惑道,“谁转得好,我就先喝谁的哦!” 可恶……这该死的胜负欲! 此招数果然有效,两个人还真就求胜心切、一前一后争抢着走上了矮台。 “嗯,不错,果然不错!”承顺帝看着三个台上的姑娘,嘴上很满意,但他秉承着“一个也不能落下”的原则,又对知书招手说着,“钻风姑娘,你也上去试一试?” “邵公子,我叫知……”算了,心好累,知书自行哽住,觉得跟他们两个,实在没必要再解释了。 看在这两个臭傻子都长得好看的份上,她且忍着,以后谁再敢这么喊,她就直接锤爆他们的狗头! 知书盈盈一笑,欲婉言谢绝道:“邵公子,实在对不住,奴家并不擅长……” “什么?不会吧?”承顺帝望过来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十分惊讶道,“不会吧不会吧?钻风姑娘,你不会要说,你作为一个天香楼名妓,又生得那么好看,连转圈圈都不会吧?” -- 第217页 天香楼名妓、生得好看! 你娘的,这还让我怎么能拒绝? 她直接被这句话成功洗脑,咬牙道:“邵公子,好,我转!” 于是接下来,天香楼里再度出现了打从开门迎客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诡异一幕:一黄一紫一绿一蓝,四个姑娘在台上衣袖纷飞、裙袂翩跹,她们旋转、她们跳跃,她们闭着眼,她们不停歇。 直到两柱香后,知书终于先撑不住了,欲要停下来,求饶道:“邵公子,我实在是不——” 救救我,放过我。 “哎哎哎,怎么这就不行了呢?钻风姑娘,你瞧人花魁姑娘转得多好!你就这么认输了?别停啊,继续啊!” “还有这绿衣,你转得太慢了,蓝衣都超过你了,快快快,加快速度,定要赢过她!” 鬼使神差的四个姑娘:“……” 直到事后,她们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会脑子一抽,居然去拼了命地比试这种毫无意义和用处的东西? 这狗男人,属实不要脸! “哎哎哎,转得好,转得好,漂亮,别停!”承顺帝拍手大笑,摇着手里的酒杯,吊儿郎当地走到谢幸安身旁,惊奇地邀他共赏,“怎么样?幸安,好看吗?” “你看这不用抽就能自己转的人形陀螺,可多有趣啊!” “嗯。”谢幸安依旧是目光淡淡地粗略扫过去一眼,接着承顺帝的话来,“突然想起来我娘子说过的,可以形容此种场景的一句话。” 台上的姑娘们依旧转着,但都几乎要激动得热泪盈眶,盼来盼去,终于盼到这块死木头要说句夸人的好话了! 就连承顺帝都极为好奇:“哦,是吗?什么话?” 谢幸安满脸陶醉地学着何矜的语气:“好像那大风车,在吱呀吱悠悠地转啊!” 他并不知道,他自己有多无情。 承顺帝:“……” 四个姑娘们齐齐地把脚一崴,满脸痛苦地摔了下来。 好,好,好啊,这场仗,她们终究全都输了。 可你丫才是大风车,你全家都是大风车! 她们总算看出来了,谢公子这个臭傻子,尤其擅长用最一本正经地语气,说最戳人心窝子的话。 邵公子就更不用说了,洗脑又激将,折腾起人来真的有够被要命到。 她们一个个腰酸腿软,脚疼地累得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心去多看他俩一眼,更不愿去想风月之事了。 谁爱伺候谁来吧,老娘受够了! 谢幸安淡淡地抬眼望了望窗口,但见此时漆黑到浓重的天幕,试图跟承顺帝商量道:“邵兄,是时候了,我娘子害怕一个人睡的,我得赶回去陪她。” 嘻嘻嘻,哈哈哈,又是你娘子是吧?嫁给你这个狗,真不知道她算有福还是不幸。 承顺帝也玩累了,点头道:“好,那便走吧。” 走?走了好,快点走吧,四个姑娘猛地抬起头,从彼此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希望和新生。 她们从没这么期盼过送客,简直要忍不住开始弹冠相庆了。 于是在谢幸安和承顺帝双双举步离开雅阁时,她们并无一人起身,只极为平静地送上了个注目礼。 滚啊,你们都有病,两个臭傻子,这辈子再也别来逛青楼了! 谢幸安走出来天香楼的大门后,虽说银子几乎花光,可他全身而退保住了清白,不免暗自庆幸着。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环顾四周早就打烊的商铺,喃喃可惜道:“天太晚了,没有卖搓衣板的了。” 算了,那他就自己去后院找两块,给何矜跪下认错得了。 “幸安。”难得有一次谢幸安在想媳妇儿,承顺帝却琢磨着正经事儿,“你说高善这老东西,当真表面听话,实际上瞒着朕,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儿吗?” 话题突变严肃,谢幸安忍不住讶然一惊:“陛下,这事臣……” “你可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朕方才可在蓝衣、绿衣那里套出来不少朕之前、从没听说过的事。” 谢幸安怔怔地瞪大眼睛,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陛下,您此去天香楼,原来是为打探消息?” 从什么时候起,陛下居然开始有了这种心思? “哦,那倒没有。”谁知承顺帝紧接着泼来一盆凉水,把他刚刚燃起来的热情浇灭了,“朕真的是跑出宫来玩玩,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的!” 谢幸安:“……” “呵。八千岁听过,九千岁也听过,高善居然还给整出了个‘一万零一岁’,是要跟朕比命长么?”承顺帝不禁哂了声,“他莫非也想天下人只知有高掌印,不知有皇帝么?” “陛下,兹事体大,在臣未查清楚全部事实之前,不敢妄下断言。”谢幸安望着承顺帝的表情,觉得该适当提醒,“不过依臣所查,高掌印的确不如您想的那般顺从无害。” “嗯。”承顺帝点点头,突然又问了句,“朕只知道你父母双亡,还从来没问过,幸安,你爹娘都是怎么死的?” 谢幸安努力站稳,膝盖微曲:“臣的爹娘,都于九年前,死于自杀。” “哦,九年前。”承顺帝没再往下追问,只是想着这个日子,“朕记得九年前,有段日子,死了挺多的文官?” “朕那时候只顾着玩,高善告诉朕有些文官在外头闹事,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朕就随手交代给他去处置了……” -- 第218页 他们哪是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分别是去死谏,求承顺帝赐死高善,结果这祖宗就知道玩,导致他们被这死阉人挡在了外面。 承顺帝挠挠头,似乎觉得有些抱歉:“朕还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知道那些人,后来都死了,现在想想,也很不对劲。他们可还都有家人在吗?” 谢幸安摇摇头:“臣当时不足十岁,也记不太清,只知道有不少府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至于他们是不是有活下来的家人,臣不知。” 其实不是谢幸安不知,只是他这时还不敢暴露。 他仅知的两个人,一个是贺御史的私生子,主动来找过他之后,直言想报仇,便去勾引了杜雪合,意图破坏她和孙平澜的感情,进而挑拨武清伯和颖国公的关系。 至于另一个,是当时翰林院大学士的独子,如果他没猜错,这臂上有个蝴蝶印的小孩,也正是此时镇北侯身边的男宠,云棠。 可这家伙整天吊儿郎当,似乎没有一点想复仇的心思,再加上他和何二小姐幼时还被赞过“青梅竹马”,为了防止他接近何矜,谢幸安根本也懒得理他。 “说起来,朕记得上次出宫的时候,还是头次见你娘子。朕就随口说了句她生得好看,哪知道高善扭头就把人给朕弄进了宫来。” 承顺帝瞥了谢幸安一眼,看出来他有点局促,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朕虽说昏庸,但没那么昏庸,干不出来强占臣妻这么不要脸的事,何况你娘子还是朕小姨,朕不会惦记她的。” 谢幸安脸上一烧,忽然觉得之前对承顺帝有些小人之心了,忍不住道:“谢陛下。” 这么句话下来,谢幸安只觉对承顺帝的好感度蹭蹭上涨,直接表忠心道,“陛下,阉党实在太多,需要一个个慢慢挖,小心行事。此事交给臣来办,您如今还是先装作糊涂,才更安全。” “嗯,好。”承顺帝挑眉笑道,“朕需要装糊涂吗?朕说什么了吗?没有吧?” 朝斗也太累心了,他巴不得能躲就躲,吃喝玩乐不香吗? “只要你帮朕,真正成为北辰的主人。” “臣定不辱命!” 两个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踱到了谢府门外,谢幸安正想表客气,请承顺帝今晚暂时在这里歇下的,就看到阿默从府里匆匆跑出来,看见他就赶紧说着:“大人,您可回来了,夫人病了。” 谢幸安记起他为了防承顺帝,嘱咐何矜装病,顿时有点心虚,提醒着:“这个,其实可以没病了。” “不是啊大人!”阿默再度解释道,“夫人是真病了!” 谢幸安、承顺帝:“……” “娘子!我的小阿矜!” 作者有话说: 谢狗儿子:这个,夫人可以没病了…… 阿默:这个,夫人是真病了! 感谢在2022-02-10 22:33:01~2022-02-11 10:3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p.yang 3瓶;罐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最后这句话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完- 第一三四章 ◎“都是为夫不好,不哭,我回来了!”◎ 谢幸安本该没有一丝顾虑,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飞跑到卧房里头去找何矜。 但仅存的那点理智提醒他,此时此刻,貌似还有一个他不能够去忽视的人——承顺帝。 谢幸安尴尬地转过身,略带歉意地朝承顺帝颔首道:“陛下,此时天色已晚了,不如臣这就命人打扫客房,您就在寒舍住下?” 承顺帝真的是好感动。 他的爱卿本可以一走了之,只顾着找娘子的,居然还能够想得起来他。 而且你的身体分明很诚实,两条腿早就已经迈进门槛去了,对不对小东西? 不就是个娘子吗?这年头,谁还没有啊? 承顺帝轻哼着,在心底里吐槽了一通,摆摆手说道:“哎哎哎,不用这么麻烦,你就派几个人手,护送朕回宫门口就得了。” 谁要孤身一人留在这里,看你们小夫妻你侬我侬? 你急着回房抱娘子是吧?那朕也回宫抱自己的娘子去! 谢幸安求之不得,面上却没敢露出来太多喜悦,随即应了:“臣遵旨。” 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你个小东西! 承顺帝眯着眼睛转过身,吊儿郎当地边走边跟谢幸安说:“行了,在外头张口闭口就是你娘子,这都到家门口了,就别憋着了,快去陪你娘子吧,顺便替朕看看小姨的病要不要紧!” “好嘞!” 回头看见谢幸安已经跑得没影的承顺帝:“……” 以后北辰要是出了《夫德》这本书,里头若没有谢幸安,他肯定下旨把举国的书肆全给砸喽! “哼哼哼哼,疼疼疼疼……”何矜正痛得不停发出呻吟声,她趴在床上扭动身子,抱着被褥,伸出去一条腿在外头乱蹬,云袜即将被甩掉,露出来截莹白的脚踝。 “夫人,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春桃跟夏荷急得直打转,“还是赶紧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不许去,谁都不许去。”何矜龇牙咧嘴地偏过头斥道,“谁敢请郎中,月钱全都扣光!” -- 第219页 何矜上辈子从小就怕疼怕苦,中药每次喝了必吐,她闻见味儿就头晕。更何况这次她清楚、自己只不过是辣酱吃多了而已,缓一缓就能挺过去。 可她压根就不知道,春桃跟夏荷此时面面相觑,并没把她的话往耳朵里进。 扣月钱?我们无所谓! 您扣呗,反正月钱也不归您管,扣了大人也会给我们赏赐,补回来的。 要是真放任夫人疼着,被大人怪罪,那才是真的要完。 夏荷对春桃说着唇语:阿默靠谱吗?请个郎中那么慢的? “疼,疼疼疼……”何矜边嚎着边在被褥里头翻腾,滚来滚去她就似乎听见了外头传来极清晰的、一下一下的沉重脚步声。 何矜青丝散乱,她猛地抬起头,盯着春桃跟夏荷,严厉质问道:“你们瞒着我去请郎中了?” “快快快,让人走,快把他给赶走!” “吱呀”一声响后,谢幸安把门给推开,大步疾速走到床前:“娘子,小阿矜,我回来了。” “你……”何矜慢吞吞地仰起脸,此时她长发乱蓬蓬地搭在眼前,几乎遮挡住大半的视线,但她还是通过熟悉的声音和身量认出了这个人,忽然张开双臂一下子哭了出来,“呜呜呜,谢幸安……” “嗯,是我,我来了,回来了。”谢幸安坐在床边,直接把她给往怀里一揽,轻抚着后背温声道,“都是为夫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府里的。” “不哭,我回来了。” 何矜“哇”地哭得更厉害了,虽说这是她自己作的,但在谢幸安面前,她就是莫名觉得委屈、难受。 “不怕不怕,夫君在这儿,没事了啊。”谢幸安吻了吻她的耳垂,试图商量,“等会儿请个郎中来看看,喝些药就好了,好不好?” “不好。”何矜别别扭扭地把手从他腰间拿开,使劲摇头,“苦,我不要喝药。” “娘子,你听话。”谢幸安拿指腹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肚子痛?” 何矜转了转眼珠,一时心虚没说话。 她可不敢告诉谢幸安,是因为偷吃辣酱吃多了。 他唠叨自己一顿事小,就怕他关心则乱,连带怪罪起后厨无辜的漂亮姐姐来。 谢幸安阴沉着脸,严肃问道:“你别怕,老实说,是不是有人给你下毒?” “应……应该不是……”何矜疼得小脸苍白打颤,结结巴巴地否认,“要真是有人下毒,应该还没等你回来,我人就不行了。” 谢幸安:“……” “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人不行了?你也不嫌不吉利!”谢幸安虽说冷了下脸,但也只是轻轻揉揉她的脑袋,“不许胡说八道,快呸呸呸。” 何矜贴过去搂着他:“唔,呸呸呸。” 谢幸安连哄带求地忽悠何矜了半天,终于拖到了郎中来。她嘴上还是极度不情愿,但耐不住他不停地说,在郎中进门的那一刹那,终于躲进了床帐子,将素手给伸了出来。 老郎中捋了捋胡子,边把脉边问何矜道:“夫人除了腹痛,可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何矜捂着胸口痛苦道:“恶心,想吐。” “妈呀!”在一边的春桃最先开始不淡定了,她拍着夏荷的手腕脱口道,“夫人该不会是怀……” “怀什么怀?”谢幸安阴沉着脸,一个眼神杀过来,“退出去!” 何矜本就体弱不易受孕,他明里暗里又做了那么多措施避孕,要真还是弄出了孩子,恐怕明早寿康侯就得抡着棍子揍过来了。 老郎中慢吞吞地一个个字儿往外蹦:“这个夫人有身孕……” 何矜和谢幸安直接都被吓傻了。 这身子骨还不足十六岁,她又天生怕疼,本以为不易怀上正好,还想再跟谢幸安多浪几年再要孩子的。 随后老郎中继续补了句:“是可以先排除的。” 何矜、谢幸安:“……”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会吓死人的! 老郎中磨磨蹭蹭地把了半天脉,终于跟谢幸安回话道:“谢大人,据医书上说……” “打住,打住。”谢幸安生怕这老郎中不知道扯到什么时候,赶快制止了他掉书袋子,“说重点,您就直说我夫人怎样了,赶紧开药方,她挺难受的。” 老郎中难得利落了一次:“哦,夫人无大碍,就是吃错东西了,喝副药便好了。” 谢幸安赶紧吩咐人去跟着抓药、煎药。 他又坐在床边哄了半天,然后端着盛满乌黑药汁的瓷碗,递到何矜面前:“听话,赶紧喝了。” 何矜拧着眉头撇撇嘴:“谢幸安,我不能喝,我喝了会吐的!” 她抱着他的手臂可怜巴巴地摇着:“谢幸安,夫君,求求你了,不喝好不好?很苦的,而且我看见你就已经好了,我肚子不痛了。” 为了证明,她还伸手在小腹上拍了拍。 “撒谎!不喝药怎么能好?”谢幸安又对着药碗吹了两口气,哄道,“这里头多加了甘草,我还给你备了蜜水,不苦的。” 何矜低着眼嘟囔:“再有蜜水,药也是苦的!” “真的不苦,你看着,看好了哈。”谢幸安吸引着何矜的注意,趁她望过来时端着药碗先喝了一口,表情没有任何痛苦,反而笑着愉悦地舔舔嘴唇,欣喜望向她,“好甜的!” -- 第220页 “真的吗?那么难闻,怎么可能会是……”何矜半信半疑地凑过去,谢幸安找准了时机制住她,就把药往她嘴里灌。 等到一碗药见底了,他才把她撒开。 何矜被苦哭了,伸手就去打他:“谢幸安,你大爷的,你骗我,你说好甜的!” “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来来来,喝点蜜水。”谢幸安就由着她打,递过来蜜水,趁着何矜大口往下灌的时候,老实巴交地说,“我没骗你啊,我刚刚那句‘好甜的’,是说的你。” 随后他就趁着何矜没反应过来,看准她的唇瓣,低头就吻了下去。 又香又软。 她唇舌间弥漫着的都是蜜水的甜腻,只剩一丝极少的,几乎能被忽略不计的药汁清苦味。 何矜被亲得瘫软成一片,她粗喘着气,跟他的舌搅在一起,紧紧扯着谢幸安的衣襟,贴近着跟他的距离。 总之也不知道亲了有多久,何矜在感觉自己被谢幸安放倒时,突然有点慌:“那个,我今日……不大舒服。” “你想哪去了?”谢幸安在何矜身侧躺好,探进寝衣里摸着她的小腹,“你先睡吧,我就想给你揉揉、暖暖肚子。” 何矜靠过去,羞涩忸怩地点点头:“嗯。” 等到何矜一觉醒来,只感到神清气爽,腰不酸了、肚子也不疼了,她伸了个懒腰刚翻过身,就看到在床前,站着个正背对她的,长身玉立的人。 何矜吓了一跳:“谢幸安,你干什么呢?” 谢幸安缓缓地转过来,何矜盯着他看,就望见在他左右手上,各拿了一块—— 搓衣板。 何矜:??? 谢幸安苦着一张脸,别扭地在何矜的惊诧目光中开口:“娘子,我对不起你,有两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第一,就是我昨日跟陛下去天香楼……” “等会儿!”何矜抬手喝止,瞳孔一震道,“天香楼?阿默传的话明明是天……茶楼啊!” 谢幸安听罢,当即愤然转身,就要冲出房门。 “哎,你去哪儿啊?” “我答应过不会骗你的,我不能让这小子破了誓,我找他对质去!” 何矜:“……” 作者有话说: 阿默:想不通我把大人逛青楼的事儿瞒下来,怎么还是我的错了?怪我咯? 感谢在2022-02-11 10:37:28~2022-02-11 22: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99485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哎,不是,您看,要不先跪下再说?】 【《谢幸安之男德天花板》】 -完- 第一三五章 ◎“你……想不想要孩子?”◎ 某日上午,谢府。 阿默觉得今儿他家大人有点不太对劲。 比如刚过有个小厮招呼他“阿默兄弟,大人说请您过去一趟呢”。 阿默赶紧屁颠颠儿地赶过来,就见谢幸安微微勾着嘴角坐在桌边,于是嬉皮笑脸道:“大人您说,您有啥事儿直接吩咐就得了呗,还请什么?整那么客气的……” 谢幸安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淡然开了口:“不碍事,你先坐吧。” “哎——”阿默刚被谢幸安的热情冲昏头脑,才要屈膝就坐,便被冰凉的石凳贴到了屁股,瞬间清醒了,站得笔直颤颤道,“小的还是不……不坐了。” “呵。”谢幸安微微眯眯眼睛,悠悠叹了一声,望着悄悄走到阿默身后的何矜,开始正经发问,“你……昨日的事儿,你是怎么跟夫人传的话?” “嗐,您说这个啊。”阿默眼看谢幸安冲他微笑挑眉,自觉做了好事,骄傲道,“不是我说,大人,我这可干得漂亮!” 谢幸安又对着何矜点点头,继续套话:“那你说说呗,怎么干得漂亮法?让我也领教领教。” “大人,不是我说您……”阿默上前一步,凑近了到谢幸安的耳边,“您就算什么都不瞒着夫人,也不该老实到把去逛青楼都跟夫人说啊!” 谢幸安偷偷觑了眼何矜阴沉的脸,毫不心虚地继续正经着说:“咳,我那不是还捎带着一句,说我什么都不会干的吗?” 阿默当即清醒上脑:“这干不干的,重要吗?根本不重要啊!” 谢幸安出离愤怒地咬着牙:“怎么不重要?” “啧啧,大人,要不怎么说,您不了解女人呢?”阿默仿佛过来人似的对谢幸安拍了拍手,“女人在这种事上都是不讲道理的,您说您什么都没干,夫人也不会信啊,夫人只要知道您进那扇门了,就会跟您闹的。” 谢幸安望着何矜冷笑的脸,正色道:“你胡说,我夫人是最讲道理的,她信我!” “哎呦,我的大人!”阿默沉痛地跺跺脚,直接有恨铁不成钢那味儿了,“那您也不该什么都吐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为防止咱府里出大乱子,这事儿还是该烂在您自己肚子里。” 谢幸安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所以你就骗夫人,说我昨日去了茶楼?” “嗯,对啊,这您也知道?多亏了我机灵。”阿默挠挠头,晃了晃脑袋嘚瑟,忽然扫到身后还站着个女子,也没来得及定睛,只当是个丫鬟,就直接对她脱口而出,“哈,你说呢?我说的对不对?” -- 第221页 何矜捧场着赞同:“嗯,很对。” “那当然,我——”阿默扭过头,还要接着跟这小丫鬟吹牛,忽然想起来似乎哪里不大对劲了,他又回眸望了望,看清来人后直接吓得一蹦,“妈呀,夫人啊!” 何矜嫣然一笑,为阿默鼓了鼓掌:“既不听你家大人的,还敢自作主张骗我,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不不不,我不机灵,夫人,我就是头猪!”阿默使劲辩解道,“我是蠢猪、花猪、笨猪、呆猪、钝猪……” “娘子,你看,我都说了嘛,都是这小子的问题!”谢幸安凑过去给何矜捏捏肩膀,“我最老实了,什么都不会瞒你,绝不会对你撒谎的。” “哼,算你听话。”何矜神色稍霁,白了一眼正在瑟瑟发抖的阿默,“至于你小子……” “臭小子,不教训是不行!”谢幸安冲着阿默暗示地招了招手,“还不快自己照着家规领罚去?” 阿默也不傻,意识到谢幸安在帮他,赶紧边拱手边后退地冲何矜赔笑:“那大人,夫人,小的就先退下,不打扰您二位了哈!” “你这臭小子,跑什——”何矜也懒得过去撵他,只对凑过来搂自己的谢幸安道,“不过有一说一,你逛青楼还敢实话实说,真的有够头铁!” “当然因为我清清白白啊!”谢幸安的大手越发不安分,鼻尖使劲嗅着何矜的颈窝,“除了你我谁都不看,我的人我的心都是小阿矜的,绝不会做对不起娘子的事。”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四个被折腾到生无可恋的青楼姑娘若能看到谢幸安这幅模样,还会不会觉得他是个不解风情的臭傻子。 咳,谢幸安就趁这个机会,一边偷偷拉小手,一边得意洋洋地给何矜细细讲述昨晚在天香楼发生的事儿。 “哎呀,太惨了,太残暴了!”何矜越听秀眉就拧得越紧,摇头啧啧叹道,“有幸遇见你们两个,真是花光了她们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哈。”谢幸安深以为何矜在夸他,开心到直凑在她身边打转,“我可是很守夫德,不会出格的……娘子,你肚子还疼吗?” 何矜淡淡道:“不疼了。” 谢幸安:“那你昨晚答应我的事……” 小东西,一眼就看出来你的心思了。 何矜轻轻点着头:“嗯。” “好!”谢幸安快乐的模样像极了个二傻子,直接拦腰把何矜给抱起来。 “唔。”等完毕以后,何矜懒懒地躺在谢幸安的身侧,虽说气息仍然未平,但也没忘了趁机问他个正经事儿,“谢幸安,你跟我说句实话,不要骗我。” 谢幸安停下:“嗯?我对你一直都只有实话。” 何矜慢吞吞地开口:“就是你……你想不想要孩子?” 她不由得想起来昨晚听见自己没怀孕时,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可当时谢幸安又在想什么呢?他会觉得有些失落吗? 谢幸安躺在何矜身侧,揉了揉她发酸的腰窝:“嗯……我就说真的,小阿矜,生孩子这种事受苦的是你,这话你不该问我啊,我知道你怕疼,不想生正好。” 他偏过头来,用一双清澈湿润的桃花眼看向她:“娘子,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孤身一人的,没想到还能娶你,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孩子对我来说,有没有根本就不重要的。” “肚子长在你身上,一旦要孩子,十月怀胎和生产,那些痛苦和风险我都没办法替你忍受和承担,而我在这事上,不就是废了点床上功夫么?实在不痛不痒、又无关紧要的。所以,我们的付出差距悬殊,你就大可以自私着,根本不用管我。” 何矜没想到他会这么讲,有一瞬间愣了愣。 “我不希望你纠结,你大可以任性着,就跟你平时和我说话一样‘谢幸安,我就是不想给你生孩子,怎么着吧?’” 何矜噗嗤一笑,娇嗔道:“你学我说话不像,我语气才没那么矫情和难听呢!” “嗯,那我就会回复你句,‘挺好,咱们就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一个碍事的也不多。’” 谢幸安又亲亲她的脑袋,“我本以为圆房的时候只有你疼,已经足够不公平了,却忘了生孩子这事。可柳掌柜的夫人还有……你娘亲,都是死于难产,你还小,身子骨本来就弱,我私心也不想让你生,万一……我不愿意为了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让你去冒这个险,你明白吗?” “行。”何矜抱着他的脖颈,故涌着爬上去狠狠亲了一大口,“谢幸安,你可真好。” “哎哎哎,先别急着夸我!”谢幸安揉揉她被汗液沾湿的乱发,挑了挑眼尾,“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 “我让你好好用饭,每日必须吃够我让你吃的那些肉食,你吃了吗?嗯?” 何矜:“这……我……” “别想跑!还有呢,我让你每日练练力气,怎么那石锁还像从没动过?嗯?” 何矜:“……” “你逃不掉的,小阿矜。”谢幸安把被褥掀开,直接将何矜整个人给裹了进来,继续新一轮翻滚。 *万寿节当天,镇北侯府后院。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本小姐定不能输给她!”付婉仪甩出来个卷轴,狠狠在梳妆台上摊开何矜的画像,指给她的丫鬟看,“你来给我梳妆,记住,一定得比这个贱人好看,听到了吗?” -- 第222页 “听……”丫鬟被吓了一跳,只敢堪堪朝画上瞄过去眼,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这长相也不是能画出来的啊,除非换脸,硬要涂脂抹粉,那不明摆着自取其辱吗?” 付婉仪拍桌怒喝:“臭丫头嘟囔什么?怎么还愣着?还不快给我上妆?” 等到眉黛脂粉都敷得够厚,付婉仪便自以为足够貌美,正嘚嘚瑟瑟地出了院门,迎面就望见了刚要出门的云棠。 他虽说整日戴着面具,说起话来却也一点不带客气:“呦呦呦,付二小姐,这是怎的了?脸让开水烫了?” 付婉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不过你这妆容,可以直接登台,给陛下唱出大戏,就当做寿礼了哈哈哈。”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自己很好吗?”付婉仪冷眼瞥着云棠身上的赤色窄袖圆领袍,又扫了扫他头上的紫金冠,嗤道,“这身打扮稚嫩,你今年几岁?” 作者有话说: 要到皇宫副本了,搓手手 付婉仪要见到她的谢郎和情敌小阿矜了 云棠棠也要见小阿矜和他口中贱人谢幸安了 又是一轮持续暴击~biubiubiu 感谢在2022-02-11 22:07:10~2022-02-13 08:1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01023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满九10瓶;解颐5瓶;吴老邪、沫沫云兮、56994857、sep.ya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我又来了!!!!】 【哈哈哈,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云棠棠哈哈哈】 【哈哈,脸让开水烫了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武林外传里佟湘玉抹胭脂的时候】 【好期待皇宫副本啊】 -完- 第一三六章 ◎等会儿,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呵,像你这种无心的女人,怎么可能懂这些?”云棠面具下的表情一脸沉醉,仿佛小媳妇马上见到心上人,他高举着袖口,端详着上头的云纹,“我这么穿,当然有我自己的用意,可不是你画得和鬼一样能比的!” “你!你这混蛋!”付婉仪刚想破口大骂,才记起兄长嘱咐过对这家伙客气点,最终也是转换成了淡淡的讥诮,“哦,我想起来了,打扮成这样,是要趁这次万寿节,见你看上的那个有夫之妇了吧?” “不过我可警告你,你的身份可还是我兄长的男宠,休想当众给他戴绿帽子!” “侯爷都说了,只要我有了心仪的人,他到时自然会放我走,让我二人双宿双栖的。”云棠悠悠地晃了晃腿,很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嘚瑟,“可你呢付二小姐?若我没记错,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吧?您看您弄成这副尊荣,谁悦你啊?指望那个你看上的杀千刀的有妇之夫?” 付婉仪脸上的脂粉被风吹得直往下飘落,她咬着后槽牙说:“若我没记错,还有句话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哦哦哦哦,我是狗,你是耗子对吧?”云棠接着怼道,“狗就狗吧,狗也比耗子强!” 付婉仪让他给气笑了:“我还真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云棠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无耻不无耻的倒无所谓,反正能抱得美人归就行。你可不一样啊付二小姐,勾引人家有妇之夫,小心被正主夫人看见了,把你打晕了沉湖!” “少胡说八道!”付婉仪使劲解释着,“谢郎就是让那贱人逼婚的,他都答应过我了,正等着弄死那贱人,解救他出来,好跟我终成眷属呢!” “谢郎?姓谢?还挺巧的。”云棠嘟囔了一声,“谢郎我不清楚,姓谢的贱人我倒知道一个。” 谢幸安。 “不准你侮辱谢郎的姓氏!” 付婉仪不得不承认,虽然没能亲眼得见,但她常常会燃起一股子冲动,想活活撕了云棠面具下那张贱嗖嗖的脸。 即便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可他生得长身玉立,肉眼可见的皮肤白皙,甚至能隐隐透过面具观察到他一的双丹凤眼和高挺的鼻。 付婉仪觉得长成这样还不外露,云棠的脑子指定沾点什么毛病。 她再没什么心情搭理他,只顾着花枝招展地走去前厅,等着进宫。 “娘子,怎么了你?”谢幸安半躺在马车上,抚了把何矜的脊背,“你平时趴在我这儿都睡得挺安稳,今儿怎么不大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莫名地感觉心神不宁。”何矜往谢幸安身上蹭了蹭,“可能是因为皇宫是宫斗和各种事故的高发地吧,谁知道呢?” 外加上次进宫她亲眼目睹了高善那个死太监杀人,要说这就能忘干净了,显然是不大可能。 “有我在呢,我在这里,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别的事是不会有的,就只怕……”谢幸安顿了下,拂着她掉到耳后的一缕乱发,“就怕别人看见我娘子好看,想抢走你呢。我就恨不得把你给藏起来,谁也不让他们看见!” “可别,可别。”何矜手动拒绝,“被金屋藏娇的没什么好下场,我可不想当金丝雀。” 谢幸安又把她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何矜闲得没事,就把贴在谢幸安胸前,偏着头撩开帷幄看外头的街景。 -- 第223页 按理来讲,万寿节这种日子放在古代,哪怕不是普天同庆,最起码也得张灯结彩,好显示出来百姓对天子的尊崇。 但就据何矜看到的北辰这种情况,人们早让陛下伤透了心,全都照旧各干各的,对于承顺帝生辰这种事儿丝毫没在意,就差直接说出来那句不怕死的“他过他的生辰,关我们屁事”。 当皇帝能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何矜无奈叹了口气。 宫门内。 镇北侯由于要先行去给承顺帝进献贺礼,他深知云棠和付婉仪不怎么靠谱,便特意嘱咐他们等在墙边,少说话别乱动,活动范围不准超过方圆三尺远。 那阵仗,简直比之当初孙悟空给师父画结界的情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付婉仪和云棠本就相看两相厌,这会儿觉得有些燥热,正打算离彼此远点,井水不犯河水地扇风。 总之肯定不会让对方沾到出于自己的半点凉风。 结果在他们无意间抬眸一瞥,看到了悬挂整串銮铃,叮当作响的谢府马车后,两个人同时不淡定了。 谢幸安先下了车。 他身量颀长,穿了件竹青色大袖圆领袍,衣裳下摆直垂到地上,皂靴踩着草地,发出来窸窣的声响。 云棠和付婉仪没忍住,居然同时开了口。 云棠咬牙切齿:“这个贱人!” 付婉仪面露春光:“是谢郎啊!” 等会儿! 两个人慢腾腾地机械般转过头,互相对视一眼。 云棠:“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付婉仪:“我也觉得是!” “娘子,慢点儿。”那边谢幸安正在伸手往马车里递,随后扶出、抱下来了何矜。 她风鬟雾鬓,面若桃花,穿着月牙白的织金长袄,配了条秋香绿色的马面裙,绣鞋口还缀了一圈珍珠,衬着双精致的小脚。 云棠和付婉仪再次一起开了口。 云棠面露春光:“是小阿矜啊!” 付婉仪咬牙切齿:“这个小贱人!” 好了,这下破案了! 他们同时撸起袖子,怒目直视着对方。 云棠:“你说清楚,你一直念叨的小贱人是谁?” 付婉仪:“我还想问你呢?你凭什么骂我的谢郎是贱人?” 云棠:“他本来就是贱人,设计小阿矜嫁给他,厚颜无耻!” 付婉仪:“何矜才是小贱人,她逼迫谢郎与她成亲,她臭不要脸!” 云棠直接炸了,他挺直腰板,激动得面具都快要挂不住了:“不要脸的是谢幸安!” 付婉仪虽说长得矮,但架不住她嗓门高,梗着脖子嚷道:“不要脸的是何矜!” “是谢幸安!” “是何矜!” “你放屁!” “你才是放屁!” “哎哎哎,二位,嚷什么呢你们?”在一旁守着的大内侍卫被吵得头疼,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提醒道,“皇宫重地,禁止喧哗,您不知道吗?” 云棠和付婉仪这才冷哼着,双双不服气噤了声。 大内侍卫又仔细瞧了瞧,见他们是镇北侯府的人后,便假意恭敬地拱拱手,捂着耳朵退下了。 然而这边大内侍卫刚走,云棠并没消停片刻,便又冲付婉仪蹦跶叫嚣道:“我不管,反正你敢动我小阿矜的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没完!” 付婉仪也毫不认输,一叉腰就指着云棠的鼻子吼:“我也不管,反正你敢算计害我的谢郎,我就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那个贱人迟早要完蛋!” “那小贱人才是早晚都没好下场!” 何矜跟谢幸安从唾沫横飞、吵得要死的两个人身边路过时,都忍不住侧目而视,抛出对“他们吃错药了吗”的眼神。 谢幸安尤其防备云棠,又怕被误伤,便自己以身把何矜给挡在了外头。 “我去向陛下献贺礼。”谢幸安拿着封信,拉拉何矜的小手,“你去找柔贵妃娘娘坐一会儿?” “嗯。”何矜勾勾谢幸安的手指头,蹙眉看着他手举的信,“你真就送这个?会不会……太寒碜了?咱家很有钱的,夫君。” “放心,陛下不缺金银珠宝,这比什么都贵重,他定会笑纳的。” “那好吧,你先去吧,开宴的时候又能见面了。”何矜难舍地磨蹭了一会儿,撒开谢幸安,往前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看,“那我去找阿姐啦!” “奴婢给夫人带路。”有个面皮白净的小太监走上来冲何矜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走在她前头,“您这边请。” “多谢。”何矜随手赏给他几个金葫芦。 何矜闲得无聊,边踱步边四处闲看,想着自己上次来这儿的时候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仔细观赏,在路过有鱼池时,她兴致冲冲地问道:“听阿姐说,这有条通体粉色的鱼,世所罕见,我还没瞧过,在哪里?” 小太监“哦”了一声,耐心跟她解释道:“您说粉粉啊,在这群鱼里,它游得可快了,有时候还躲在角落,这么大的池子,可不好找。” 他瞧见何矜似乎有些失落,又赶快补充了句:“不过粉粉最爱吃,一投鱼食它就会冒出头来抢。贵人您想看,小的这就拿些鱼食来,很近的。” 何矜眨眼瞧着池水中往来翕忽的千百条鱼,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 第224页 然而何矜并不知道,在小太监前脚刚离开后,便有人后脚悄然来到了她身后。 一步,又一步…… 付婉仪无声地逼近着,何矜丝毫未察觉,眼看就有一双手要搭上她的后肩。 忽然—— “小阿矜!” 有人喊她。 “哎!谁啊?”何矜答应着往旁边退了一步,顺势转了个圈,恰好躲开,她冲空荡荡的四周问道,“谁啊,谁在叫我?” 付婉仪刚刚为了把何矜准确推到水池里,可以说是蓄满了力气,却不料这小贱人竟偏离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反而付婉仪自己因为惯性狠狠向前倾,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怎么使劲都没来得及刹住,就直接一头翻过栏杆,扎进了水里。 你妹的,怎会如此? 作者有话说: 付婉仪生命值-2, 这么精准的角度,怎么会失算了? 小阿矜:真准啊,真是太准了,准得你自己直接扑腾进去了 感谢在2022-02-13 08:10:33~2022-02-14 08:2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浊酒倾觞10瓶;sep.yang 3瓶;花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干脆这两人凑一起算啦】 【哈哈哈哈哈哈这俩人太逗了】 -完- 第一三七章 ◎你不知道男人每月都有那么几天吗?◎ “救——”付婉仪话还没说完,就又淹溺了进去,她用尽力气扑腾了两下,才终于把头又伸了出来,继续道,“命啊——” “奇怪了。”何矜绕着有鱼池来回望了好几圈,都没看见人,难以置信地咬咬唇,“难道是我幻听了?” “小阿矜!”这时候从不远处又传来极清晰一声喊。 这次她听清楚了,喊她的是谢幸安。 “哎哎哎。”何矜连声答应着,赶紧把头扭过去,就看见匆匆跑来的人,“你怎么……” 何矜简直一脸懵,还没来得及反应究竟是什么情况,就被谢幸安抓住手腕,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你,生怕你出事,就赶快过来了,你没事就好。” 何矜拍拍谢幸安的手背,对着他徐徐一笑:“你看,我没事啊。” 还在水里扑腾的付婉仪:“……” 你们两个白痴! 她没事,这里有人有事啊! 付婉仪拼命挣扎,用力搞出些动静来,拍打起无数大大的水花,使劲朝着谢幸安喊道:“谢郎,谢郎救我!” 哪知谢幸安只是稍稍挑了眉,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反应,倒是何矜闻声,拉着谢幸安的手,踱步到池边看热闹,还对着水里的付婉仪不慌不忙地惊诧道:“呦,呦呦呦,让我瞧瞧,这是谁啊?妆花得和鬼一样,哦,原来是付二小姐啊,失敬失敬!” 何矜装作浑然不知付婉仪在求救,只慢悠悠蹲下身子,隔着栏杆陪她唠嗑:“付二小姐这是在弄哪一出?莫非是想亲力亲为,下池捞鱼吃?啧,不是我说啊,付小姐,这些鱼都名贵得很,你要是偷来吃,可会被问罪的!” 付婉仪懒得搭理何矜,只顾冲着谢幸安解释:“谢郎,我不是,我没有偷鱼!” “哦,不是偷鱼啊!”何矜站起身来,背着手望向付婉仪,那食指蹭蹭唇瓣,来回走了两趟,装作才明白过来道,“那你莫非本来是想推我下水,自己却不小心掉进去了?” 听闻此话后,谢幸安的脸色明显变得极为阴沉。 “我没有,我没想推你!”付婉仪卖力对着谢幸安摇摇头,脸上挂满水珠,她顺势装模作样要哭,指着何矜告状,“谢郎,是她,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这下何矜被整笑了,简直无语凝噎,摇摇头无奈地退后。反倒是谢幸安一步步紧逼上前,冰冷的目光如同池水,将要把付婉仪贯穿,他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付婉仪被吓了一跳,直接狠狠打了个寒颤,她来不及思考为何谢幸安会这么袒护何矜,只能示弱着大哭,以激起来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怜香惜玉之情:“我错了,我记错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谢郎,好冷啊,我水性不好,撑不了多久的,求求你了,救救我!” 然而令付婉仪失望的是,谢幸安压根就不是个正常男人,即便看到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依旧不为所动:“你水性不好,与我何干?” 他把视线粘在何矜身上,只顾着跟她亲昵,顺从地问道:“夫人,你怎么看?” 何矜秀眉一扬,开始飙戏,歪着头变身好奇宝宝,小小的脑袋里盛着大大的疑惑发问:“嗯?夫君,你会水吗?我怎么不记得?好像是不会的吧?” 谢幸安装作正经地点点头:“对啊,我是不会水的!” “何矜,你别装了!”付婉仪几乎临近崩溃地大叫道,“谁不知道那次七夕,你们的画舫沉水,是谢郎把你给救上来的!你在这装模作样又说又演的,不过就是不想让谢郎救我!” “哎呀,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那真不好意思!”何矜似乎讶然一惊,满心歉意地朝她拱拱手,“不过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让我夫君救你啊!怎么样?你打我啊。” -- 第225页 “谢郎你……”付婉仪气得抽筋,剩下那半句“看她多恶毒”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又一次被何矜无情打断。 “不过……我这都是为了我夫君好啊。”何矜瞬间表情苦闷,怜惜地抚上谢幸安的侧脸,十分贤惠地轻声道,“付小姐,你还未成亲,不知道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不能下水的吧?” “咳。”谢幸安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仰头摔倒。 “哎,也是不巧,刚好赶上我夫君这几天,下不了水,受不得凉。”她小手牵着谢幸安的大手,对水里的付婉仪悠悠开了口,“付二小姐,你喊我夫君左一个谢郎、右一个谢郎的,肯定不忍让他受凉伤身的,对吗?” 对吗?对吗?对吗? 她怎么还玩起来道德绑架了? 付婉仪觉得自己还没死,脑袋就快要炸了! 何矜有病吧?这贱人指定是有什么毛病吧? 神他娘的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付婉仪的力气都要流失殆尽了,她感觉自己再怎么费劲也翻腾不了多少水花了,许许多多的鱼在她身边游来游去,她感到那种冰凉是黏滑,吓得要死,生怕被它们分食了自己的尸体,只顾大哭道:“谢郎你帮帮我,谢郎你救救我,谢郎,咱们可是有过约定的!” 初时谢幸安依旧保持岿然不动,直到她喊出来最后一句话时,赶紧着急忙慌地对何矜解释:“她胡说八道,娘子,我没有!” 何矜放心地点点头,此时又听见了由远及近的人声,拿鱼食的小太监终于赶回来,瞧见池中有个人,吓了一愣,结巴道:“这这这……” “哦,也没什么大事。”何矜风轻云淡道,“就是付二小姐不小心落水了而已。” 小太监:“……” 付婉仪骂都没力气骂了,只能朝着小太监有气无力地吐字:“快……救……我……” “哦,哦哦哦。”小太监脑子一懵地冲上去,临到跟前才刹住了脚步,反应过来致歉,“可实在对不住,奴婢也不会水啊。” 付婉仪:“……” 小太监说完之后,朝付婉仪鞠了个宛如现代遗体告别似的腰,扭头便跑:“您等着,奴婢回去给您叫人来!” 付婉仪清楚听到自己的牙在格格作响:“这个混蛋,王八蛋!” 付婉仪最终让人给捞上来的时候,并没呛进去多少水,气倒是还剩了好几口,就是被冻得不轻。 “何矜这个贱……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付婉仪歇在鸾凤殿偏殿,裹一床被褥抱着碗姜汤不停地叫骂,“我杀了她,我非得杀了她。” “她非但见死不救,还在一个劲儿地说风凉话,逼得谢郎也不敢帮我。看见有人来,她还装模作样要扶我一把,什么东西?” 就付婉仪这种慷慨激昂的语气,让不知道内情的听了去,恐怕还得以为她是什么柔弱无辜的受害者,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她这人一贯如此,你别往心里去。”杜雪合自从把伤势养好,有了共同的敌人之后,就越发觉得付婉仪十分顺眼,甚至还极为怜悯地抚着她的脸蛋,“她风头正盛,咱们暂且也只能这么忍气吞声。” “哼。”付婉仪憋屈得鼻孔在不停往外冒气,她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关切地觑了杜雪合一眼,“雪合姐姐,你的伤势,可都养好了?你还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被扔进蛇窝里折腾一通,养了这么长时间,脸能救回来就不错了,至于身上……” 杜雪合做梦都想弄清楚害她的是谁,但又无法在明面上查,恐怕被孙平澜知道自己在外头有人,到时她会死得更惨,干脆直接在心里就给何矜定了罪。 只有是她,只能是她,只会是她! “不妨,反正除了我们,还不乏别人想好好整她的。” 搞事蠢货二人组各捂着各的伤口,彼此相视一笑。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关系要想铁,要么一起扛过枪,要么一起嫖过娼。 何矜觉得这说得委实不错,比如此时,谢幸安和承顺帝哪怕在天香楼里什么都没干成,他们夫妻二人的席位也几乎被安排在了最前头,排面给得十分充足。 她本来正忙着在案桌下偷偷跟谢幸安蹭小脚拉小手,冷不防听见脑子里冒出一股滋滋的电流声,仙汪道人兴奋得依旧如同老狗:“小阿矜,好久不见啦,你还好吗?” 何矜淡定回复:“挺好的,就是挺长时间没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你那倒闭了。” “唉,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忙啊。”仙汪道人如觅知音一样跟何矜吐槽道,“有商业大亨偷税漏税的,还有当官的搞外遇作风不良的,还要查没有身份证和暂住证的黑户,最要紧的是前几天搞选秀节目,要弄些什么小狼狗、小奶狗、小疯狗的出道……” “结果你猜怎么着,一群二哈非要比拆家,把好几条街都给掀翻了,居民们正投诉呢!” “嚯,你们狗圈挺乱啊。”何矜一想那画面就觉得震撼,忍不住啧啧慨叹,“你这么忙还记得出来问候我,还挺够意思的,狗哥。” “那当然,咱俩谁跟谁啊,你这……”仙汪道人愉快地接着话,刚要跟何矜扯闲篇,突然脑门子一拍,想起了正经事儿来,“不对,我这次出来,是要提醒你一句,这边监测到,有人想害你!” -- 第226页 作者有话说: 狗界晚报,今日头条: 据报道,在本届全狗偶像选拔赛中,二哈组表现突出 在比试拆家时造成严重混乱,具体赔偿金额由界主仙汪道人代表节目组,还在与居民方洽谈中…… 感谢在2022-02-14 08:22:20~2022-02-15 08: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185478 2瓶;48530772、56994857、sep.yang、空心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呜呜呜要准备中考了以后都不能经常看小说了】 【总有人想入非非】 -完- 第一三八章 ◎《风流王爷俏尼姑》◎ “有人要害我?”何矜蓦地心里一沉,她好无辜地眨着眼睛,筷子上夹的莲花肉饼随着手的颤抖“啪”地掉回盘子里,声音尖利,“谁……谁要害我?付婉仪?杜雪合?这可是在皇宫大内,她们跟谁借的狗胆子?” “想怎么害,下毒吗?” “这个……小阿矜……”仙汪道人说的话时断时续,他支吾着仿佛很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又卡了……你问的还在查……暂时都不清楚呢。” “我也是费了大力气,才顶着这点信号冒出来……提醒你要小心的。” 何矜:“……” 谢谢,真的谢谢,何矜发誓,她尴尬的笑脸上荡漾着的,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好在她被傻狗道人的一系列骚操作锻炼,已有相当强的容忍度了。 “行吧,不闹,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何矜扭过头来,很有些担忧地看着谢幸安,但见他被承顺帝劝得已有好几杯酒下肚,不禁心尖发颤,“这事是单冲着我一个人来的?还是也捎带着谢幸安?” “哦,这个您大可以放心,根据我的观察和猜测,谢幸安的酒菜是肯定没问题的。”仙汪道人的语调越说越在愉悦轻快地上扬着,“不然你现在,恐怕就该守……” 那个“寡”字还没说出来,就直接被何矜趁机给一下子截断了。 “闭嘴吧你,积点德,赶紧处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狗界破事去吧。”何矜怒斥着傻狗道人,把筷子一摔,终于回过神来。 她兀自淡定下来,伴随西域胡琴的悠扬乐声,茫然地赏着鸾歌凤舞,望了望前头那些身姿摇曳的美人,不禁想饮酒一杯,却又尴尬想起来若是有毒……只能无奈放下,歪头瞧着谢幸安:“夫君,你怎的不观舞,只低头看你的菜?” 谢幸安闷头别扭道:“不看,没什么好看的。” 何矜瞬间就懂了,她哪能不了解谢幸安的小心思? 这些舞姬上半身都只穿了件极精致的小衣,遮挡不了多少,微微露着酥.胸。小衣下缘是极稀疏的一圈流苏,清晰可见她们雪白纤细的腰肢,以及镶着宝石的肚脐。 谢幸安根本就看不下去,像个犯错的小朋友一样,把头垂得要多低有多低,手指头轻轻剐蹭着何矜的掌心:“非礼勿视。不过你若在房里穿成这样勾引我,我可是会仔细瞧个遍的。” 何矜“嗤”地拍了把他的手背:“做梦!害不害臊?谁要穿成这样勾引你了?不过你瞧见了吗?对面可有人一直盯着你看呢。那个付婉仪,还有……” 谢幸安的语气骤变,直接硬气道:“她们看不看的,与我何干?” 也得亏谢幸安没抬起头,所以他并没发现,云棠也在对面,一直盯着他的娘子看。 但谢幸安长得极高,在一众看直了眼的文武百官里实在过于突兀,很快就被承顺帝注意到了:“谢爱卿,怎的,你不喜这舞吗?怎的也不看一眼?” 谢幸安小声嘀咕了句“我哪这该死的舞能跳这么久”,但只有何矜能听得清楚。 他顺势拱手行礼,回话道:“禀陛下,并非不喜,臣是落枕了,头……抬不起来。” “是吗?要不要宣个御医来给你瞧瞧?” 谢幸安恭敬回绝:“谢陛下,臣这是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不必劳烦御医的。” 承顺帝“哦”了句,他在这种非正经事儿上最清楚,尤其上次跟谢幸安逛过青楼后,他一眼就反应过来原因,嘴角挂着丝“看破不说破”的邪魅微笑,斜靠在龙椅上等到曲毕舞罢人退下,又急忙关心地问谢幸安道:“爱卿,这下可好了吗?” 谢幸安微微抬眸,顺着台阶就下:“是,托陛下的福,已经好了。” 承顺帝“哈”地乐出了声,神情愉悦地擎起酒盅:“那朕就趁此吉日,敬在座的一杯。” 满座文武百官极其家眷便齐声高喊着祝词,举杯相庆。 只有何矜无奈看着自己眼前金樽中的薄酒,觉得很是头疼。 傻狗话又没说明白,但何矜此时尤其惜命,为以防万一,这酒喝是不可能喝的了。然而在搞清楚之前,她又不敢贸然质疑皇家宴会的酒菜有毒。 她如临大敌,烦闷地端起来仿佛有千斤重的酒杯,以袖掩面,在装作仰头痛饮的时候,把酒全都趁机倒进了琵琶袖里。 “阿矜,阿矜!” 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循声望过去时,正好见到福宁公主和孙妙怡在冲她打招呼。 何矜粲然一笑,也同样对她们两个挥了挥手。 结果福宁公主和孙妙怡冲何矜轻轻咧了咧嘴角,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她,又点了点一边的谢幸安,两人咬着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不久后都脸飞霞光,红成一片。 -- 第227页 谢幸安正在底下偷偷摸她的大.腿玩。 “去!”何矜被摸得发痒,把他的手给拨弄掉,娇嗔的底气都不足,“别摸了,回房再摸,真是自从嫁了你,离她们都越来越远了,她们说悄悄话都不带我。” 谢幸安又顺便捏了捏她的腰:“不妨,你也可以常把公主和孙小姐,叫到咱家去的。” 何矜一时没再理他,她目光阴沉地从对面略过,专心在想是谁要害她。 杜雪合与孙平澜虽说勉强算得上同席,但两个人却根本不怎么亲热,各据案桌一侧,明显是面和心不和。 啧,何矜心道,杜雪合原本姿色就不怎么样,如今还让谢幸安这个变态扔到蛇窝里,脸和脖颈处依旧有脂粉掩不住的伤,换做她是孙平澜,也无法让良心昧着眼睛说喜欢。 可她应该查不出来是谢幸安干的吧?难道就直接给自己定了个无证之罪,好了伤疤忘了疼,意欲报复吗? 谢幸安眼瞅着何矜瞥了眼杜雪合,压低音量对她小声说:“上次只是略施小惩,暂时让她活着还有用,否则,就她胆敢让人给你下毒,我早就杀……” 他的语调虽十分温柔,但话里却没半点温度。 何矜闷闷应了声“嗯”。 或许也有可能是付婉仪? 那样的话,也真难为她了,这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疼,剩下一口气都得去努力作死,本着永不服输的精神,亲身将找事大业给贯彻落实。 谢幸安仿佛又懂了,贴过来捏着她的腰摩挲道:“是这付二小姐想先推你下水的吧?你放心,她要是再敢动你一下,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何矜把掌心扣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点点头。 貌似细数下来,她也只跟这两人在明面上有仇有怨的吧? 可是天地良心啊,何矜敢保证这俩梁子结的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且都绝非她先动的手。 那难道她还在浑不自知的情况下,得罪过别的什么人吗? 何矜茫然地挠挠头,她可老实得很啊,应该不会有了吧? 然出乎意料的是,何矜自己也没想到,她真的还得罪过别人,便是此刻正坐在她上首,承顺帝左侧的,容妃。 容妃心里觉得很不服气。 明明她和柔贵妃正正好地,一左一右坐在承顺帝两边,可承顺帝全程只顾跟柔贵妃说话,连身子都在使劲往那斜。 她气到牙痒痒,在心里不停咒骂着,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何矜送来的破话本子!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前段时间承顺帝忽然脑子一抽,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迷上了听话本子。 花重金打探到这个热乎消息后,嫔妃们便纷纷开始采取行动,把自己用来垫桌角的、压箱底的话本全都找了出来,一个个争着抢着要讲给承顺帝听。 然而—— “《东北游记》?朕早就听完了,实在无趣!” “《十六国演义》?十几遍了,朕耳朵都听出来茧子了!” “《银缸梅》?朕倒着都会背了,就没点新鲜的?” “……” 承顺帝把一个个扑过来的嫔妃斥退,难得万花丛中过,片叶没沾身。 他意兴阑珊地闷头散步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玉锦宫门口,柔贵妃半躺在榻上,晒着太阳,也在看书。 承顺帝虽说对大多数后宫女子都没什么真正的好脸,但架不住柔贵妃美貌,他就实实在在地将她划成了例外,十分兴致盎然地凑过去,笑问:“爱妃在看什么呢?” 柔贵妃合上书本,老实道:“小妹写的,让人送进宫来给臣妾解闷的话本子。” “是吗?让朕瞧瞧,《风流王爷俏尼姑》,看着挺有趣,你就给朕讲讲呗。” 于是从那开始,承顺帝一秒上头,跟有了瘾似的,成天往柔贵妃那跑,且每晚听完一回话本子,就留宿在玉锦宫。 高善想劝他句雨露均沾,就被怼道:“朕去听个书你也管?柔贵妃讲得好听不行吗?你有那闲工夫管朕,还不如劝劝这些嫔妃,早点搞出来更有意思的话本,那朕也去每晚找她们!” 高善:“……” 身为后妃代表的容妃因为找不到更吸引人的话本,气得直在殿里不停摔砸东西:“什么破《风流王爷俏尼姑》,还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全京城的书商都闻所未闻,怎会如此邪门?!” 她飞起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肩头上:“滚,滚出去继续找,找不到更新鲜好看的,提着头回来见本宫!” 什么狗屁话本子! 依容妃看来,何矜一定动机不纯,她就是想借此来暗示和勾引承顺帝,以达到她们姐妹两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尤其是何矜,嫁了人还如此不知廉耻,实在放肆! 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 “阿嚏——” 何矜在容妃满含咒骂的怨毒目光里,重重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我就说嘛,这容妃娘娘,想得太多。 感谢在2022-02-15 08:11:46~2022-02-16 08:1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汐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 【快快更啊!作者大大!】 -- 第228页 【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完- 第一三九章 ◎“就决定是你了,过来吧你!”◎ “怎么了娘子?冷吗?”谢幸安见状,赶紧下意识地就想脱衣给她披上,但当手放在盘扣上,他才发现自己就穿了件圆领袍,并无外裳,“咳,要不让人去马车上把斗篷取过来?” “不用,不是冷。”何矜摇摇头,神情恹恹地望着眼前无法下口的饭食,觉得天灵盖疼,“唉,别担心我,你吃你的吧。” “那你怎么不吃呢?嗯?”谢幸安夹起来自己这边的一块蟹肉,把筷子伸过去,“要不要吃我的?张嘴,我喂你。” 何矜拧着眉,使劲表示拒绝:“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远处的付婉仪和云棠看到这种情景,各自捣着盘里的菜,有各自的感想。 付婉仪:这小贱人让谢郎当众伺候她,岂不是把一个男人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云棠:谢幸安这个贱人,光天化日的又装什么献殷勤?他可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两人闷头同时饮尽杯中残酒,异口同声地忿忿道了句:“简直岂有此理!” “小妹啊。”何矜和谢幸安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都被承顺帝看在眼里,他嘴角含着一丝“嗑到了”的笑,偏过来身子斜靠在龙椅上问道,“爱卿说的是,你怎的不吃呢?不合口味?” 何矜微微欠身:“回陛下,臣妇只是不大有胃口罢了。” “哈,没胃口?”承顺帝闻言,却极为兴奋地拍了把龙椅的扶手,把他身边的两位爱妃都吓了一激灵,他使劲靠过去,对着柔贵妃附耳道,“听到了吗,爱妃?咱小妹没胃口,朕记得你怀轩儿的时候也这样,金枪不倒丸果然有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柔贵妃掩口一笑:“讨厌,陛下,在此时说这个不好。” 什么?啥啊?陛下到底在说什么? 一直想加入但搭不上话的容妃:“……???” “爱卿啊,等会儿叫御医来请脉,依朕看,你夫人八成是有了。” 谢幸安差点没被自己嘴里的一口菜噎死。 陛下您不懂医术可千万别乱说啊,会出大事的! 谢幸安心里头发虚,第一反应就是偷偷去看对面的寿康侯,果然见到了他老丈人阴沉到不行的面色,他强装镇定,宛如幼儿园里紧张的小朋友,努力解释道:“回陛下,臣……臣的夫人,前几日刚请过脉,并无身孕的,真……真的。” 岳父大人,小婿真没让小阿矜怀孕,您千万不要棒打鸳鸯,把她从我身边打包带回府啊! 他话已说完,根本不敢微微抬眸去看老丈人的脸。 何矜也随声附和着谢幸安说:“陛下,夫君说的是,臣妇真的只是胃口不好。” 这小贱蹄子,在陛下面前又装模作样! 容妃在心里鄙视了一通何矜,赶紧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道:“翠香,既如此,那你便去给谢夫人添杯山楂茶开胃解腻吧。” 何矜刚要推说不用,翠香早拎着茶壶两步走到她面前,只不知怎的,忽然一个没抓稳,把小半壶的茶水都浇在了何矜身上。 “奴……奴婢该死!”翠香跪下来,赶紧拿帕子给何矜擦湿衣,“奴婢给夫人擦擦。” “怎么回事?”谢幸安一下子把何矜往自己身边拽,将翠香扒拉开,边给她擦衣上水渍边关切发问,“娘子,烫着了吗?” 翠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壶里的茶水都是温热的,烫不到的。” “哦。”谢幸安没好气地回了声,旋即变了脸对何矜耐心说道,“娘子,可有凉到?” “你这丫鬟,笨手笨脚的,简直蠢钝如猪!”容妃在上头一拍桌子呵斥道,“还不快磕头赔罪,再好好把谢夫人扶到我宫里去换身衣裳?” “是是是,谢夫人,奴婢给您磕头赔罪。”翠香赶快跪了一通,而后伸手就要去扶她。 “不必了吧。”柔贵妃也喊过来自己身边的人,“鸢尾,还是不劳烦容妃了,把小妹扶到我宫里去换一身吧。” “呦,贵妃姐姐,你在怕什么呢?”容妃小嘴一张,当即嘲道,“我的月华宫又不吃人,且可比姐姐的玉锦宫离得近多了,姐姐难道想让自己的亲妹妹穿着湿衣跑大半个后宫吗?受了凉算谁的?” “再说,错是本宫的人犯下的,也该给她个补救的机会不是?” 不会吧不会吧?柔贵妃不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吗?不会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人吧? 柔贵妃无言反驳,只能求助地拉了拉承顺帝的衣角:“陛下……” “哎哎哎,朕觉得这次,容妃说得有道理!”承顺帝话虽这么讲,眼睛却依旧没往容妃那边瞧,只拉着柔贵妃的玉手劝着,“小妹身子骨弱,就别让她走远了,去月华宫换吧。” 何矜虽说没跟容妃打过交道,但知晓她是阉党的人,便隐隐觉得来者不善了。 “翠香,还不快带谢夫人去更衣?” 何矜被强行搀着走时,谢幸安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肘,附耳说了句:“我身为前朝大臣,不能跟着你去后宫,但你别怕,她不敢怎么样的。两柱香之内你若是回不来,我一定去找你。” 何矜瞬间定下神来,冲他点了点头。 -- 第229页 外面的天色渐渐已有些发暗,晚风吹着何矜湿透的半边上袄,凉意直往她肌骨里钻。 她蓦地打了个寒颤,靠在步辇上揉了揉太阳穴。 翠香像是随口一问地说道:“夫人怎么了?莫不是有些,不胜酒力?” 这丫头套话也太直白没诚意了,何矜顺势装模作样地皱皱眉:“是,有些头晕。” 晕?晕就对了! 翠香继续诱她:“那夫人可以在月华宫小憩一会儿的。” 小憩?不敢不敢,只怕我一躺下,人都得搭在那儿了。 何矜心里明白,面上继续闭着眼装迷糊:“唔,好。” 等这一路被抬到月华宫门口,翠香赶紧对另一个守在那儿的小宫女招招手:“翠萍,来搭把手,快把谢夫人扶到偏殿去。” 何矜似乎站都站不稳了,只能任由自己被两个丫鬟往偏殿那边拖。 但门甫一打开,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嚯,好呛,这味儿,好熟悉。 和她跟谢幸安成婚那晚,洞房里被下的帐中香的味道,一模一样。 何矜赶紧屏住呼吸,忍着没咳。 她在心里忍不住嘲笑着,怪不得本朝后宫的宫斗开不起来,连催.情香料都用的是同款,承顺帝鼻孔里又没塞驴毛,她们一个个的,能成功才怪。 两个丫鬟七手八脚地给何矜迅速脱了上袄和下裙,刚要把人扶上榻,可原本意识涣散的她却突然开了口:“怎么,不更衣了吗?” “更,更更更,这就给您更。”翠香满口答应着,“翠萍,快把衣裳取来。” 在又被折腾着换好衣裳后,何矜这下子仿佛彻底被抽掉骨头,瘫软不动了。 “夫人?夫人?奴婢扶您上去睡会儿吧。”翠香试探着喊了两声,见她没有任何回应,就直接把人给搀上了床榻,对门口的翠萍喊话,“来了吗?” 云棠迷迷糊糊地走在后宫里。 就在刚才,他想趁这个难得蹲到的,何矜离开谢幸安的时机,单独跟她说几句话的,所以他悄无声息地跟了出来。 在半路上,他本着满心的古道热肠,顺便一闷棍打晕了个鬼鬼祟祟、头戴面具的男人后,居然发现自己跟丢了。 他绕开绕去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挠挠头十分着急,也不知该怎么才能找到何矜。 结果就看到在一处门外,有个小宫女探出来个脑袋,冲着里头回话:“人来了!” 宫女冲着他快速招招手,催促着:“还傻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我?”云棠指了指自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你想干……干什么?” 翠萍疑惑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下:“对啊,是个头戴面具的男子没错,今日在宴会上出场的戏子来的。奇了怪了,不是说人长得又矮又胖又丑的吗?这也不像啊!” “来不及了,就决定是你了,过来吧你!” 云棠一个踉跄,就被不由分说地拽进了偏殿里。 “你干什……”他刚想解释自己是良家少男忠贞不屈,就冷不防见到了榻上躺着个意识全无、睡得昏沉的女子。 云棠仔细定睛一看—— 妈呀,小阿矜! 他正在瞳孔震惊中,翠香和翠屏赶紧忙着熄了香去开窗户通风:“大概半个时辰味道就能散得差不多了,绝不能让人闻出来。” “放心吧,谢夫人酒里虽没下药,但我们给她换的酒极烈,任谁喝了都一杯倒,再加上这满殿催.情的香,保证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差错的。” 何矜暗暗骂道,你老母的,酒果然有问题! 翠香和翠屏两个又对愣神的云棠吩咐着:“你该知道做什么吧?反正随便你怎么施为吧,半个时辰后,娘娘会带人来捉奸的。这事完了之后,娘娘会派人送你回老……呸,回家的!” 娘的,差点说漏嘴了。 她们继续感叹道:“谢夫人本来就作风豪放,娘娘好心收留谢夫人在偏殿小憩,不料她竟趁着酒醉在皇宫大内做出通奸的丑事被发现。这么一来,柔贵妃哪还能有脸当皇后?而这谢夫人,必然也被谢大人休弃,看她还有何颜面勾引陛下?” 自己勾引过承顺帝?她怎么不知道? 何矜闭着眼睛,就听见一个男人闷闷答应道:“哦。” “如此,我们就先退下吧,别打扰他们干好事,时辰到了再喊着娘娘过来。” 随着门一开一合的响动过后,殿里似乎骤然安静,何矜终于能放心地稍稍掩袖重重地喘口气。 这俩蠢货再不走,她真的快憋死了。 察觉到有男子稳健沉重的脚步声踏过来时,何矜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支金簪,睁开眼睛就要朝来人刺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云棠:???这后宫,咋还带给我和小阿矜助攻的呢? 谢幸安:挖心警告!!!离我娘子远一点! 感谢在2022-02-16 08:14:14~2022-02-17 08:2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灼10瓶;吴老邪8瓶;空心的6瓶;48530772 2瓶;七山月、不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没错没错,就是我】 【希望这个云棠和原来的何二小姐有个美满的来世,】 -- 第230页 -完- 第一四零章 (二更) ◎“你居然骂我夫君是贱人?”◎ “别别别——是我。”云棠隔着衣袖一把抓住何矜的小臂,苦口婆心道,“小阿矜,这么暴躁不好。” 何矜定睛仔细一瞧,在望见那张在原文中被多次描述过的面具时,舌尖打颤:“你,你你你……” 云棠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同样结巴道:“啊,我我我……” 何矜稍稍松了口气,闻到还有帐中香的余味,赶紧甩开他顾自起身:“来不及多说了,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小阿矜,等等我,我也走!” 何矜慢慢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来眼睛看看,发现外头似乎无人。她依旧不能完全放心,又把脑袋伸了出去,见这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正殿那边走动。 趁他们没注意到这里,何矜赶紧开门跑了出去,躲在对面的一座假山后头。 她定定神,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却在猛一回头时,脑袋撞到了旁边那个人的身上。 “嘶——”云棠揉揉胸口,痛得微微呻.吟一声,“小阿矜,撞疼我了呢,你得负责啊。” “去!”何矜面无表情地斥了他一句,在观察到外头的两个小太监进了殿内后,她正要悄悄走出去。 就被云棠一把拽住袖口:“小阿矜,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何矜依旧无情地挥一挥衣袖,只赏给他十分利落的一扒拉,便赶紧趁机跑出去:“不记得!” “你……你再看看。”云棠心里很受伤,但他依旧跟在何矜身后穷追不舍,“我今日这一身,可是特意为了你穿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两个被人赞是青梅竹马,还入过画?” 何矜淡淡回过头,借着皎白发亮的月光,配合着敷衍扫了一圈,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青梅竹马和倒霉的破画,直接脱口道:“你都说了是小时候,这颜色娇嫩,你今年几岁?” 云棠垂头“哦”了声,心情明显低落下来:“小阿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今后都不穿了。” “哎,你穿不穿的与我何……”何矜话还没说完,就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扭头看看他,惊诧道,“你说你……跟何二小姐儿时就认识,还是青梅竹马?那……那幅画上有个臂上带蝴蝶印的小孩……” “是我。”云棠爽快地承认了,居然还欣喜得有些忸怩,“你终于想起来了!我本想慢慢接近你再透露些之前的事儿的,可谢幸安那个贱人实在……” 何矜原本尚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上两句,结果在听到他喊谢幸安的称呼时直接炸了,虽依旧小声但十分无情地质问道:“你居然骂我夫君是贱人?你凭什么骂我夫君是贱人?” “小阿矜。”云棠的语气微带撒娇,还想去拉何矜的衣角,就被她后退着躲开了。 “我说云公子,说归说,别上手行吗?” “那我就直说了,小阿矜。”云棠憋了一大口气,难得正儿八经地对何矜劝告道,“你相信我,我得救你,你必须离开那个贱人,你再留在谢幸安身边,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才不会有好……”何矜刚刚出口反驳,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她心头一震,圆睁着眼睛问云棠道,“这是原剧情啊,你怎么知道的?” “莫非你……也是穿来的?” 云棠蹙眉,大大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疑惑:“你说什么?” 何矜凝视着他,深吸一口气:“这样啊,我说上联,你说下联。” 云棠愣愣点点头:“好。” 何矜:“宫廷玉液酒?” 云棠:??? 何矜挠头:“这个,这个似乎不够大众……那我换一个。学好数理化?” 云棠:??? 何矜:“那……好像这个也不是所有人都听过哈,那我再换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红灯停?” 云棠:??? “得,破案了,那你肯定不是同志!”既不是穿来的,何矜自觉也跟他没太多可说的,又算算谢幸安说的时间快到了,便赶紧抽身欲走,最后叮嘱着他,“来不及了,我就再说两点哈。” “第一,我不是你要找的何二小姐,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不会对不起我夫君的;第二,别跟我夫君为敌,他这人很变态的,你还是趁还没犯错,珍惜你这条命,好好活着吧,云棠棠。” “我不要,小阿矜。”云棠固执地追上去,“明明咱俩才是一对儿,那个贱人才是第三者!” “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贱人?”何矜刚扭头呵斥了声,又担心他这么缠着甩不掉了,只能欲哭无泪地指点道,“我求求你了大哥,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夫君就快找来了,他这人超爱吃醋的,你这话被他听了去,他八成不一定会杀我,可真会弄死你的!” “你说你在原著里除了通奸也没干什么坏事,死了怪可惜。别再找我了,好好活着不行吗?乖嗷。” 云棠却出乎意料地没答话,何矜正纳闷地回过头去时,却借着月光见他面色绯红,额上有一大粒一大粒的汗珠涔涔落下。 云棠伸手就想扑过去抱她。 “哎哎哎,别别别,别过来!”何矜边退,云棠边一步步紧逼上前,她只恐这么你追我赶下去,被人看见了解释不清,只能停下脚步,伸出根手指头对他喊话道,“定,站住!” -- 第231页 云棠听话地立在原地,果然没再往前。 何矜松了口气,根据自己的经验问云棠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热、很渴,内里像有团火在烧着,像要炸开一样?” 云棠愣愣点着头,话语满含羞涩:“小阿矜,我想亲……” 你想得美! 何矜只想快点挣脱,就应付着哄他道:“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云棠果然依言做了。 这小子实在,乖巧得都让她有些不忍心骗了。 可还是对不住了兄弟,我不是何二小姐,我不会通奸,我只喜欢谢幸安。 何矜默念了两句话,上前一步走,悄悄绕到他身后,对准了云棠的屁股,一脚将人给踹进了湖里。 本在等着被亲亲的云棠:“……???” 何矜生怕云棠再缠着他,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吐话道:“这个,我知道在原著里你水性不错的,正好你中了催.情香,先在里头泡着清醒一下吧,我真得回去了,拜拜,好好活着吧你!” 何矜放下来这一长串话后,直接拔腿就跑。 自从何矜离开他身边,谢幸安就一直很不安。 他知道自己身为前朝大臣,没到万不得已绝不可闯后宫,可他依然控制不住地一直在默数时辰,频频望向门口,就等着数完两柱香之内,能看得到何矜姗姗归来。 容妃同样在等时辰。 她就只待偏殿里的帐中香散去,翠香来报何矜不胜酒力歇在了那里,她就顺势佯装关切的带着柔贵妃去探望,结果把她和个戏子捉奸在床。 哦豁,容妃只要稍稍想起来那种皇宫丑闻的画面,便仿佛看见了柔贵妃铁青的脸,她就兴奋得直搓手手,简直忍不住已经乐出声来。 “容妃。”承顺帝难得偏过头来看她一眼,却是张嘴就问,“你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容妃大概是裹小脚的时候顺带裹了小脑,直接脱口而出道:“啊,臣妾在笑谢夫人……” “是吗?容妃娘娘在笑我什么?”何矜柔声且无情地质问着,她着一身织金红袄,面容璀璨地从殿门外走进来,坐在谢幸安身边,“不说给我这当事人听听?” 谢幸安觉得不大对劲,抚着何矜的手臂,给她顺顺毛就问道:“怎么了娘子,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管,等会儿回府的路上我再告诉你哈。” “咳,咳咳咳,你……”容妃虽说没被人掩住口鼻,但依然觉得呼吸不畅,憋得不行,她惶恐地指了指何矜,舌头仿佛在口中僵硬地卡住。 “容妃娘娘,您还没回臣妇的话呢,臣妇也想知道,您刚刚在笑什么?” 笑什么?笑什么呢?你到底在笑什么呢? “本……本宫刚刚在笑……”明明何矜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十分逾矩,可架不住跟她一起发声的还有个承顺帝,整得容妃极为心虚,结巴了半天才编出来,“本宫笑……谢夫人……和谢大人,郎才女貌,好生般配。” “呵。”何矜极不礼貌地回笑一声,望着容妃有些怯怯的眼睛,贴在谢幸安身上找他顺毛。 “娘娘,娘娘。”这边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翠香正匆匆跑到容妃身边,兴致冲冲道,“咱们是时候该去捉奸了!” “捉你个头!”容妃正在为计划落空而担惊受怕得要命,这下更是被这白痴气得牙痒痒,“你好好看看,谢幸安身边坐着的是谁?” “啊她她她,娘哎!”翠香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后仰摔了屁股蹲,她更加惧怕道,“怎……怎会如此?奴婢明明看见她晕倒在榻上,根本起不来的!” “你个蠢货,成事不足的东西!”容妃连骂都懒得骂了,伸手拧了把翠香的胳膊,低声吩咐着,“还不快回去让不该留的都彻底消失了?那该死的戏子也给我杀了,快去!” 香没了,人也没了,人证物证都不在,看何矜还能怎么办! 反正这种事情说得空口无凭,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发疯。 “小阿矜,小阿矜……”傻狗道人来了,他来了,带着熟悉的电流声又走来了,“这边已经查到了,想害你的是容妃!” “哈,谢谢你狗哥,真是太感谢了。”何矜客气的笑里带着十分浓重的骂意,“你说得真是太及时了,读者和观众已经全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读者、观众:啊对对对,我们真的早就知道了啊。 感谢在2022-02-17 08:28:22~2022-02-17 20:1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彤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唱首义勇军进行曲来听听】 【哈哈,狗子没用】 -完- 第一四一章 ◎“你说你没有身孕?我不信!”◎ “咳,是吗?”仙汪道人尴尬一笑,想挽回些面子,讲点何矜不知道的,便引诱道,“那您想不想知道她为何要害你?” “这我哪能知道?”何矜拧着眉头,轻嗤一声,“我又没招她没惹她的,她脑子有病?想没事找事?” “哈,这倒也不是,还是听我慢慢跟你讲吧,小阿矜,嗯哼?” 仙汪道人终于支棱起来,发挥出他作为一个系统外挂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把何矜在不知不觉中与容妃结的怨,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 -- 第232页 “所……所以,她是以为我送给阿姐那个《风流王爷俏尼姑》的话本,是想暗示和勾引承顺帝?”何矜越发不淡定了,她只觉自己的人格和智商都受到了严重侮辱,忍不住骂道,“她有毛病吧?我原本是送给阿姐解闷的话本子,谁要给承顺帝看了?” “再说……”何矜察觉到自己的掌心经由谢幸安抚摸的温热,颇为不忿道,“我夫君谢幸安,长得比承顺帝好,又纯情还专一,我吃拧了放着他不要,去勾引那个昏君?” “咱就是说嘛,也就她自己觉得,她自家的O都是香的,别人都跟她抢。” “咳,狗哥,说话注意影响。”何矜不自觉地撇撇嘴,“怎么说阿姐也是要做他皇后的,倒也别贬得太过分了。” “嘿嘿嘿嘿好嘞,你可真善良啊。”傻狗道人顺势感叹,“女鹅好体贴,真乖!” “一边去,谁是你女鹅?”何矜当即反驳道,“消失吧,你休想占我便宜!” “好……哎哎哎!”傻狗道人这边刚想挂断,忽然又似乎想起来什么东西一样,极为好心地笑着提醒道,“小阿矜,我就再多说一句,菜里没毒哈哈哈哈,你放心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哈哈哈哈哈。” “你少胡说八道,才没有叫!”何矜娇嗔一声,捂着自己干瘪的小腹,涨红着脸,恼怒地回过神来。 然而何矜并不知道,她这么一个下意识捂肚子的动作,被对面脸色不善的寿康侯尽收眼底。 “小阿矜,等会儿,我又又回来叨叨最后一句。”傻狗道人忽然去而复返,腔调依旧十分不正经,“你爹在看你呢。” 何矜眼看就要恼了,咬着牙说:“闭嘴,你个傻狗,再胡说八道……” “我这回没开玩笑,不骗你,真的,你往对面看看,你爹真在看你呢!” 何矜这才愣愣地抬着眼睛,但见寿康侯一张严肃到近乎呆板的面容,她虽不明白便宜老爹阴沉得想吃人的原因,也没管满脑子的小问号,只礼貌回以乖巧一笑。 她这么一笑,笑得寿康侯好心焦。 这这这……他的娇娇女,才出嫁了多久,真的就怀上身孕了么?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什么来着?男人,当然除了他自己,都是不可信的。 那个小王八蛋,混账东西求亲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转眼说话和放屁一样,又不作数了。 寿康侯沉痛地闭上眼睛,早在心里把谢幸安给骂了千遍万遍,满脑子都是自己强行让何矜打了胎,把她绑回侯府,顺便将谢幸安这个狗东西放进锅里,先清蒸再红烧的场景。 何矜缓了缓神,这才得以放心地开始动筷夹菜,且每一口都是保持着极淑女的细嚼慢咽。 只要她吃得够矜持,就不会有人看出来其实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了吧? “娘子。”谢幸安凑过来给她夹自己的菜,将唇瓣贴在她耳边,“慢慢吃,不够还有,为夫这儿的,都给你留着。” 何矜懒懒地抬抬眼:“哦……” “哎呦我的小棠棠,你咋的了?”何矜正在闷头干饭,没多久后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镇北侯一声惊叫,“怎么了?湿成这样,被人踹到湖里了?怎么你跟小妹,今儿都跟水犯冲了?” 何矜更低地垂下头,心虚着迅速眨眨眼睛,既没好意思往那边瞧,又怕谢幸安这个醋缸子多想,干脆就更投入地只顾着去吃。 谢幸安眼看着何矜对云棠那边漠不关心,毫无反应,满意得不行,直接把自己这边的菜碟堆在一块往何矜那边推,十分真诚地宠溺道:“娘子,来,接着吃,多吃点儿。” “没——阿嚏……”云棠心疼地抱住单薄瘦弱的自己,往何矜的方向瞄了一眼,随即颤颤发抖地无奈道,“我就是喝酒喝多了,刚刚内急找茅厕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自己掉湖里了。” “好吧小棠棠,幸亏你还识水性。”镇北侯说着把随身携带的大氅给他披上,边披边摇头啧啧感叹道,“否则没人发现的话,你只能下辈子再注意了。” “陛下,陛下……”容妃实在闲得无聊,只全程把目光看向承顺帝,见他已经懒懒靠在椅背上打瞌睡,赶紧伸手去摇了摇,轻声喊道,“陛下,天色太晚了,臣妾扶您回宫歇着吧。” “嗯?”承顺帝大手揉着额头悠悠转醒,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大殿,还有他亲爱(划掉)的满朝文武,长伸个懒腰道,“不急,让他们再热闹会儿,朕看他们还没尽兴。” 已经很困并想各回各家的大臣们:“……” 是是是,您说的对。 然而他们还是没忍住,用可怜且真诚的眼神无声地跟柔贵妃求助。 “咳。”柔贵妃收到消息之后,深知任务艰巨,她微微颔首,尝试着凑过去劝告承顺帝道,“陛下,您忘了?您说的等过了万寿节要开早朝的,君无戏言。天色晚了啊,您还是快歇下吧。” 容妃狠狠斜乜了柔贵妃眼,腹诽道:这时候装什么贤德?也不知平日都是谁自己一个人霸占着陛下的!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承顺帝醉眼微眯,摸了把柔贵妃粉面桃花的脸,大手一挥道,“既如此,爱卿们便都退下吧。” 满殿的大臣、命妇及官家公子和小姐赶紧齐声跪地高呼万岁,然后只等着承顺帝一走,他们就能飞快撤退。 -- 第233页 “走吧爱妃,去你宫里歇着。”承顺帝整个人都几乎半歪在柔贵妃身上,晃晃荡荡宛如玉山倾倒,带着她就走下高台,一路出了殿门。 被独自扔在原地的容妃:“……” 好像刚刚,明明是她先把陛下喊醒的啊喂! 凭什么又被柔贵妃这个贱……截胡了? 容妃好恨啊! 她正气得牙痒痒,谁知何矜这时候又不慌不忙地走到她身旁,似笑非笑道:“多谢容妃娘娘这一身衣裳了,臣妇回府后一定赶紧换下,让人洗净了,给娘娘送回来。” 容妃僵硬道:“谢夫人也太客气了,一件衣裳罢了,不必……” “使不得,可使不得。”何矜蹙着秀眉,佯装害怕,“我与娘娘无冤无仇,娘娘都这么设计我,要真欠了您些什么,您还不得把臣妇给活吃了?” “本宫何曾设……” “娘娘嘴上承不承认重要吗?不重要。”何矜自问自答道,嘴角漾起一丝诡异的笑,“重要的是您想干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臣妇心里更清楚……” 趁着她愣神之际,何矜赶紧一蹦一跳地朝外边奔过去,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朝容妃继续莞尔道:“呦,还得再跟您添一句,别欺负我阿姐哦,否则,多行不义,不会有好下场的呢。” 用最甜的声音,说最瘆人的话。 容妃就是莫名感觉后背发凉,忍不住打颤,她实在怕得厉害。 瞧何矜那清醒的样子,恐怕连那杯酒都没沾一口,那她是早……早就知道有问题了? 嘶,这臭丫头,怎会比她姐姐还邪门? 然而何矜人都走了才骤然意识到,等会儿谢幸安知道了容妃的所作所为之后,以他的尿性,一定会把整个冯家灭了陪葬的。 那么容妃再做好事还是坏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蠢货已经死定了嘻嘻嘻。 “小子,你今儿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寿康侯实在忍无可忍,一路快步出了宫门,就开始直截了当地质问谢幸安,“我的矜儿,到底有无身孕?” 谢幸安一个站不稳,暗道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承顺帝估计也没想到,他随便说的句玩笑话,差点害得自己的爱卿没了媳妇儿。 谢幸安站立如松,定下心来拱拱手,对寿康侯恭敬道:“回岳父大人的话,我娘子,的确并无身孕的。” “好,好,好。”寿康侯吹着胡子,语气格外平静道,“你说没身孕是吧?我不信!” 谢幸安:“……” 这老丈人,咋还说不明白了呢? “爹爹,夫君……”何矜正跟孙妙怡和福宁公主说说笑笑地往这儿走,隐隐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她告别了俩姐妹,凑过去疑惑发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寿康侯安抚着自己别生气,把双带着疲惫的眼睛望向何矜:“矜儿,为父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 何矜茫然点头:“嗯,好,爹爹您问吧。” “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啊?我这……”何矜对谢幸安和寿康侯的约定一无所知,她下意识地望了望他,实话实说,“我没有怀孕啊。” “矜儿,爹爹问你话呢,你看他做什么?”寿康侯的口吻越发有些不耐烦,又严厉又急切道,“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我没有啊,真没有啊。”何矜迈着碎步一点点退到谢幸安身边,扯扯他的衣袖偷偷道,“到底怎么了嘛?” “好,好啊你。”寿康侯看到何矜往谢幸安那边站,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去跟这小子凑一块是吗?那你说的话我也不信,走,跟爹爹到回春堂诊脉去!” 谢幸安:“……” 何矜:??? 作者有话说: 寿康侯:每日一问,我矜儿怀孕了吗?谢幸安这个混蛋要是敢让她怀孕,立马带了麻袋去谢府里绑人。 谢幸安:我我我我我真不敢,求求了,别把我媳妇儿带走! 感谢在2022-02-17 20:18:16~2022-02-18 11:1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呦,好饿9瓶;空心的、星辰之色、485307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老父亲操不完的心啊】 -完- 第一四二章 (二更) ◎“不,不要拆散我和小阿矜!”◎ 寿康侯朝前头自己的马车扯着嗓子喊道:“冕儿,过来,把你阿姐扶上咱们府的马车去!” “不是,爹爹,阿弟,到底这什么情况?”何矜被寿康侯和何冕两个人连拉带拽地往侯府的马车里塞,她急得只能往外伸手,焦急跺脚到,“夫君,谢幸安你过来……” “岳父大人,我娘子真的没身孕。”谢幸安也想往何矜跟前凑,却被寿康侯一下子挡住,他只能指天立誓道,“岳父大人,小婿真的没敢忘答应您的事,我娘子她确实……没有身孕的。” “哼,你如今再说这些都没用。”在灯笼的红光照耀下,寿康侯的脸色依旧铁青,“一切先去回春堂把过脉再说。你若真食言了,我这就把矜儿带回府里,让她打了孩子,与你和离。” “说话不做数,你还算什么男人?” “不是,怎么还又打孩子又和离的,还怪吓人的,岳父大人您听我……”谢幸安苦笑着殷勤追上去,寿康侯早一头钻进前边那辆侯府马车里扬长而去,再不搭理他了。 -- 第234页 “谢幸安,你快过来啊,怎么回事儿?我害怕,你赶紧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何矜被吓得不轻,可也委实做不到在街上大喊大叫,只可怜巴巴地留下来这么句话后,便被马车给带走了。 “娘子,你别怕,我这就赶过去,不会有事儿的啊。” 谢幸安柔声安抚过何矜之后,即刻转身钻进马车,一脚踢在仍看着热闹没回过神的车夫身上,怒喝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看到夫人都被带走了吗?还不快跟上前头那辆侯府的马车?我若是没了娘子,唯你是问!” 车夫见状,赶紧把手里还没来得及嗑的瓜子一扔,就赶紧拽起来缰绳,欲奋力扬鞭:“您放心吧大人,小的一定抓紧冲,赶上侯府的马车,帮您把夫人追回来!” 谢幸安坐在车厢内,一张脸沉静如水,只有嘴里发出来极为无情且不耐烦的声音:“你再只废话不动弹,信不信我这就把你给踹下去?” “是,是是是,您莫气,气大伤身。小的这就追,这就追!” 何矜轻叹一声,老实巴交地安稳坐回车厢里。 她虽说前一秒还在跟谢幸安哭唧唧地撒娇,但起码极为清楚寿康侯跟何冕又不会害她,因此进来之后,倒变得十分冷静。 反倒是郑氏跟何婵母女明显极为拘束,好似受了欺负一样,抱团缩在个小角落里,都不敢动。过了半晌,何婵才怯怯道:“阿姐,你吃点心吗?” 何矜自觉没什么跟她好说的,只靠在软垫上半眯着杏目,睡眼惺忪:“不用了,我不渴。” 何婵又一次小心翼翼道:“那阿姐……你喝茶吗?” “唔,我不饿。” 何婵、郑氏:“……” 何矜原本想把表情绷住的,但她只要瞅见郑氏母女怂得掉渣的模样,就没忍住,朱唇轻启问道:“怎么,你们吓成这样,是我长得很吓人吗?” 郑氏跟何婵闻言愣了愣,随即对视了片刻,极不自然点干笑一声:“不会,此话怎讲啊?矜儿,你怎么可能会吓人呢?” “就是,阿姐这般第一美人的容貌要是也算吓人,那我就是鬼,白日里都不敢出门见人的那种。” “嘶。”何婵这话虽然说得卑微,但何矜总不由得想起来她们母女俩的骚操作,实在给不了什么好脸色,“行了,大半夜的提鬼,吓唬谁呢?” “就是就是,我就是说,若惊到了你阿姐可怎么是好?”郑氏一巴掌拍向何婵的脑门,对何矜福身赔礼,“矜儿,你可千万别跟你妹妹一般见识。” “阿姐,我们到了。”等到马车逐渐停稳之后,何冕就站在外头把帷幄一掀,就要把何矜给扶出来,“阿姐,慢点儿啊。” “回春堂?”何矜迷惑着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门匾,“爹爹,来这儿做什么?我又没病啊。” “别问那么多,你就只要知道爹爹不会害你就够了!”寿康侯话说得严肃,但语气缓和得多,“先进来,找个郎中请平安脉吧。” “哦。”在踏进门之前,何矜又不自觉往身后的街上望了望。 “别看了,只要我不答应,今日那臭小子休想把你带走!” 何矜只能无奈地低头往里走。 回春堂的郎中们见寿康侯来者不善,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匆忙安排着资历最深的来给何矜请脉:“侯爷,依这脉象来看,谢夫……不,二小姐体质孱弱,脾胃虚寒,但已有好转的迹象,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寿康侯依然无情问着:“那可有身孕吗?” “啊?这……”老郎中又仔细把了把,才敢确定道,“喜脉,却是没有的。” 何矜闻到中药味就觉得头晕,捂着鼻子便要往门外走:“没有身孕,爹爹,我能走了吗?” “等会儿,不准走。”寿康侯又拉住何矜的衣角把她给拽回来,“一个人把的或许会有差错,再换个人来。” 何矜:“……” “侯爷,二小姐的确是并无身孕的。” “嗯,下一个,你再来!” “二小姐无喜脉。” “好,你呢?你再来!” “小的也认为,二小姐并没怀孕的。” “……” 寿康侯就这么拽着何矜,让回春堂里的所有人挨个把了一遍脉,连捣药的医女都没放过。 何矜也无心去拆穿那小丫头手放的位置都不对,只盲从着学几个前辈说话的事儿,因为她听到谢幸安来了,被何冕给挡在了外头。 “阿弟,我娘子在里头,你为何不让我进去?” “谁谁谁是你阿弟?我爹爹都说了,你对我阿姐不好,要让你们两个和离,把我阿姐接回家去!” “阿弟,你少胡说八道!”何矜急急跑过来,望向谢幸安因慌乱而略略发红的脸道,“我才不要和离。” “侯爷,您都听见了吧,我们这儿所有人都给二小姐把过脉了,二小姐,确实是没有身孕的!” 没有身孕! 寿康侯这才神色微霁,有些开心:“好,好,那便好。” 谢幸安虽说被挡在外头,也已经乐得快蹦起来了,伸手就要去拉何矜:“没有身孕,谢天谢地,娘子,你慢点儿,来,我扶着你。” 寿康侯仰天大笑着出门去,吩咐道:“来人,赏,回春堂的每个人都有赏!” -- 第235页 回春堂的郎中们:??? 他们搞不懂,这不合理。 他们面面相觑,各自问道:方才说的是何二小姐无身孕,对吧?没错吧? 那怎的侯爷和谢大人都乐成这样?和别人家有喜了反应的一样? 是他们不正常还是这两位不正常? 谢幸安跟何矜的小手刚牵上,就被寿康侯给勒令着撒开,他望着眼前这个从贤婿变成狗婿,此时终于瞧出来点人样的女婿,只觉得心累,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揣进袖子带回府里:“既如此,那矜儿,先跟为父回府吧。” “哎,不,不不不……”谢幸安耳边像是炸开了一个雷,他内心极度惶恐,面上依然乖巧平静,“岳父大人,怎的没有身孕……还要把我娘子带走?” “阿姐要回府?”何冕直接乐得拍掌,一蹦三尺高,“好啊,那咱们这就……哎呦娘你怎么又踩我脚?” “怎么说话呢你?”郑氏生怕何矜再回去,可巴不得这对小夫妻千万要和和美美别出岔子,便尽力劝道,“老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幸安这孩子看着多老实,对矜儿也好,您何苦拆散他们呢?” “就是就是。”只要何矜别再回府,何婵也能出来昧着良心拍马屁,“谢大人的品貌和才学都是一流,和阿姐最般配了,阿姐也喜欢谢大人,离开了他,阿姐定会很伤心的。” 何矜挑着眉来回瞧了瞧郑氏母女。 这不也是会说句人话的吗? “岳父大人,把我娘子还给我吧,小婿必定誓死都会护着她的。” “爹爹,我不管,反正今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回府。”何矜鬓发散乱地挣脱过去,就挡在孤零零的谢幸安身前,“我都嫁给他了,我就要跟他在一起。” 郑氏赶紧拿着帕子擦眼睛:“瞧瞧,多可怜,这俩孩子实在,太招人疼了。” 何婵也拿手捂着脸,嚎道:“天啊,简直比我前几日去戏院看的那出《化扑棱蛾》还动人,爹爹,您当真要棒打鸳鸯,拆散这对有情人吗?” 何矜:“……” 你俩这戏演得也太过了,比我和谢幸安可差远了喂! 就这水平要是登台,演到吐血也拿不了个晋级牌。 寿康侯:“……” 他也不理解,为何情况突变,两级反转,自己倒成个无人赞同、残忍无情的冷血老丈人了? 寿康侯扶了扶额首,觉得天灵盖疼。 算啦,既然没怀孕,证明谢幸安这小子尚还有心,反正他这就要入朝了,整日里都能见到,有的是机会慢慢敲打。 寿康侯烦闷得揉揉眉心,扭过头去,满脸沉痛地对何矜跟谢幸安挥挥手:“罢了罢了,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 “好嘞,多谢岳父大人!”谢幸安一把将何矜抱了起来,以冲刺的速度就直接往自家车厢里钻,“快走快走,回府喽!” 扭过头想再望一眼女儿,结果连马车毛都没看到的寿康侯:“……” 好像何矜临走之前,都没顾得上跟他道别。 全是被谢幸安那臭小子带的! 更深露重,在缥缈得不见人的夜色中,何矜跟谢幸安紧紧依偎在一块,讲述容妃要对她做下的事情。 “好,我都清楚了,剩下的交给我,你没事就行。”谢幸安抚摸着何矜的上臂,语气极为宠溺轻柔。 但何矜依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浓烈的杀意。 容妃身后的冯家,显然已经很幸运地进了他的灭门名单,早晚要聚在一块整整齐齐、开开心心地吃断头饭。 作者有话说: 谢幸安:冯家,灭门警告!!! 感谢在2022-02-18 11:10:31~2022-02-18 20: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宿虎党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之色9瓶;湖光鱼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确定这不是沙雕文学吗】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e47d966cb208d5772b70558fe5f59cd52d88c92a-1648693387-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小婿真的没敢望答应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没敢忘】 【大夫们:这是什么家庭啊!?】 -完- 第一四三章 ◎“你就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世所罕见,普天……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同庆,承顺帝终于恢复了本朝荒废已久的早朝制度。 大臣们一个个赶紧翻出来压箱底的朝服和笏板,命丫鬟洗干净了除掉味儿准备好,并叮嘱自己的夫人千万记得喊他们起床,以免第一天就迟到。 谢幸安当然不会对何矜有什么指望,他爬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抱着被褥睡得正香。 等到他自己穿戴好皂靴、麒麟袍和革带之后,刚想在临走之前偷亲何矜一口,结果就看到她已经睁开的,那双圆溜黑亮的眼睛。 谢幸安实在忍不住痒痒,又走过去揉揉她的头:“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何矜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抱住谢幸安的大手:“不是不是,谢幸安,你以后上早朝,就得日日跟我爹爹见面了,害怕吗?” “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谢幸安没装下去,一秒变怂,“这个,还真是有点怕的,你想想昨晚,咱俩差点就被棒打鸳鸯了,我能不后怕吗?” -- 第236页 “唔,其实我爹爹就是看起来吓人,你在他面前乖一点,多说好话,让他认定你了,就没事儿的嗷。” “嗯,我知道,说到底岳父大人也是为了你好,给咱们操心。”谢幸安低头,迅速覆在何矜脖颈的吻痕上又亲了一口,“咱们两个好好过得了。”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们……的时候,你怎么避.孕的?”何矜一直觉得很神奇,磨着他的胳膊问道,“或者你不方便,就只告诉我一句实话,不会伤你自己的身吧?” “当然不会,你想哪去了?只是找了个老郎中特制的秘药,你要是想吃,也可以尝尝,就是挺苦的。” “那我不要!”何矜把谢幸安的小臂一甩,认真道,“不过谢幸安,嫁给你确实也挺好的。”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这件不能再明显的事儿。”谢幸安直接两只手上去挼何矜的脸,“再夸一句,一定要是真心实意的,夸得我高兴,就该走了。” “还夸?真心的?”何矜被他玩.弄得只能嘟着嘴,说不清楚话,思考了半晌后终于忸怩道,“你……你昨晚真的好厉害哦!” “哈哈哈哈哈好,这个我喜欢,我信了。”谢幸安甚是满意,大笑着一把将何矜给撒开,“但你不大行啊小阿矜,郎中都说你体格太差了,我陪你买的剑和石锁都吃灰了吧?嗯?” “啊这……应该没……没有吧?” “没有?我不信。”谢幸安又磨蹭着坐在床边,把手伸进何矜的被窝里直接就摸,“瞧你这胳膊,这腿,不还是柴火棍吗?这样,石锁不需举了,我给你改成提的,等我走了以后,让春桃她们看着你,要提起来五十次,否则不准你出府。” “五……五十次?”何矜咽咽口水睁大眼,试图撒娇商量道,“这不大好吧?太残暴了……谢幸安、相公、夫君……” “呵,嫌多?那就六十次,做不完不准出门,我回来亲自监督你!”谢幸安难得扛住了她耍赖一次,“夫人再说一句,就再加十次!” “哼,做就做,等我睡醒了再说!”何矜趁着谢幸安往房门外走时,操起来他的枕头砸过去,“你个小王八蛋,只会欺负我罢了!” 紧接着,她就听见院里传来谢幸安的声音,响亮得像唯恐她听不见似的:“夏荷,等会儿到了辰时就把夫人给喊起来,用过早饭你们就看着她练石锁,练不完六十个不准她出门,她要是闹就由着她去,等我回来再哄。” 何矜恼得一把用被褥蒙住头。 烦死了,他真的烦死了! 恢复早朝的第一天,承顺帝果然不负众望,除了他自己,文武百官没任何人迟到。 满朝大臣们:“……” 根本就不该信了他的邪!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睡过头了吧?” “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难道咱们还得一直在这儿等?” “就站在这儿?那多累人,照我看,各自散了回府得了。” “……” 一群靠着买官进来的低素质文盲已经在叽叽喳喳地叫嚣,如谢幸安这种正儿八经做官的只能在心里对他们暗暗鄙视,并继续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苦等。 “哎,诸位爱卿都到了啊,来得好早!”承顺帝在一个时辰之后才被高善扶着姗姗来迟,可刚沾到龙椅就坐没坐相地打哈欠,对着叩拜的文武百官道,“哦,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高善默默松了口气。 承顺帝的表现越不靠谱,他就觉得暖暖的很放心。 “陛下,臣有本奏。”说这话的人,正是张迟锦的亲爹,本朝吏部尚书张甫,“古语有云……” “停,停停停,等会儿!”承顺帝直接抬手,无情打断,“少拐弯抹角的,直接说正事儿。” “咳,是,陛下,臣要上奏的是鄢江蝗灾,和樊州水患,还有断月山流匪……” “啧,掌印啊。”承顺帝淡淡地扭过头去看高善,“既然有这么多天灾人祸的,怎么也不见你跟朕提起过呢?” “回陛下,老奴是觉得……”高善躬身恭敬道,“觉得此事交给老奴解决便可,不必使陛下忧心的。” “哦。”承顺帝答得随意,却又紧接着一句话扎心,“可你这不是也没解决吗?” 高善:“……是是是,老奴无能。” “那还等什么?赶紧上报户部,拨银子,赈灾啊。” “陛下,臣也有本奏……” 后来据史官记载,承顺帝在这头次短短不足两个时辰的的早朝中,睡过去三次、发呆四次、搞小动作五次,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幸安,刚刚他又讲到哪儿了”? 得亏没在摸鱼的谢幸安:“……” 以至于亲眼见识过的臣子和太监都在传:“户部谢侍郎因容貌出众,时不时便被偏爱美色的陛下揪出来问句话,可怜谢大人,竟成了文武百官中唯一上朝不能走神的存在。” 何其惨烈啊! 而谢幸安在好不容易下了朝,去到户部入职时,发现情况也并不怎么如意。 所幸这地方被阉党的荼毒并不算深,经谢幸安调查过,他的顶头上司姚尚书虽说官职也是买来的,却只是因为有银子任性、单纯想给自己镶个金,在这里养老而已,倒没什么坏心眼。 谢幸安还没等进门,就被几个同僚连拉带拽地拖进去:“小谢大人是吗?来来来,幸安啊,户部欢迎你,虽没搞什么大阵仗迎接,可东西都备齐了,喝普洱还是龙井,状元红还是竹叶青?” -- 第237页 谢幸安:“……” “诸位大人,朝廷有令,供职期间,不得饮酒。” “不喝啊?”姚尚书摇了摇骰盅,“那这个应该会吧?咱哥俩来一局?” 谢幸安:“……” 怎么和他自己想的明争暗斗、暗流汹涌不一样? 就……还挺突然的。 谢幸安努力保持正经,拱手恭敬道:“尚书大人,幸安还是想,先去做事了。” “ 啧,让你清闲些你还不领情,那你就去吧去吧。”姚尚书嘴里嚼着花生米,抬手递给谢幸安一串钥匙,“你拿着这个,去打开内室的门吧,看看有什么可干的,随便你做什么,反正我们这儿的人基本不做事的。” “嘶,幸安啊。”另一位大他十几岁的侍郎捋着胡子,语重心长道,“你今后就是我们户部的希望了,好好干,让咱们这儿别在年底考核的时候又在六部里垫底就成。” 谢幸安脑子发懵,愣愣地点点头:“……哦,好。” 他抬步走了进去,那一刻,同僚们似乎见谢幸安身上烟雾缭绕、红光四起,仿佛是天要给这里派来的、唯一有指望的正经人。 这边谢幸安还在全员摸鱼的户部里埋头苦干时,孙平澜和杜钦各自进了兵部和工部,混够了时辰刚刚出来,就正巧看到一群叽叽喳喳的京城小姐。 “怎么了怎么了?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又把我拉出来看什么?” “今日恢复早朝啊,当然是来看谢郎!” “嘶,哪天不能看?你们干嘛非得都挤到今日来看?” “这你就不知道了,谢郎入朝了啊,刚任户部侍郎,换了身官服,像这种好看的男人穿不同的衣裳气质就不同,更何况是官服?肯定衬得他更容颜如玉了,谁不想趁热乎瞧个新鲜?再说这可是谢郎啊,他怎样我都好喜欢。” “嘶,你这叫喜欢吗?丝毫没有内涵,你不过是馋他的身子罢了,你下贱!” “下贱就下贱,得不到还不能馋馋吗?” 孙平澜、杜钦:“……” 孙平澜低声骂着:“一群疯女人!” “岂止,不仅疯还瞎!”杜钦附和一声,顺带拍了拍孙平澜的马屁,“照我说,就谢幸安那小畜生有什么好看的?一张脸生得别别扭扭,根本比不上孙兄的一半!” 突然—— 有个粉衣姑娘指着孙平澜的方向,捂住脸惊叫道:“看见了吗?你们都看见了吗?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与众不同的男子,太诱人了太迷人了太醉人了!” “看到了看到了,青衣少年郎,他真的好……啊我要死了!” 孙平澜被说得脸上一红,低头暗喜道:“呵,可见京城女子中,还是不乏些有眼光的。” 孙平澜挺直腰板,正要迎接那群小姐们像狂蜂浪蝶似的朝他扑过来,却在感受到一阵凉嗖嗖的冷风后,亲眼着目睹她们,越过了自己,奔向了他…… 身后。 “这谁啊这是?挡得我们差点没看见谢郎!” “谁知道呢,不用管他!” “谢郎今日入职可劳累啊?事务繁忙么?” “谢郎,你出来啦!” “谢郎,我先来的……” 谢幸安礼貌地退后一步,同她们保持距离:“多谢诸位小姐关心,还是烦请叫在下谢侍郎,较为妥当。” “好啊谢郎!” 谢幸安:“……” 孙平澜、杜钦:“……” “真就是一群疯子,毫无眼光的疯子!” 作者有话说: 孙平澜、杜钦、云棠眼里的谢幸安:丑八怪!(丑在又高又瘦,胸肌腹肌、肤色太白、眉毛太浓、眼睛太大、鼻梁太挺、嘴唇太薄……) 求求了哪里有这种丑八怪,我真的很需要一个来毒害自己的眼,给我吧给我吧! 感谢在2022-02-18 20:34:25~2022-02-19 10:4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坠入丞丞爱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古代追星哈哈哈哈】 -完- 第一四四章 ◎“你们不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 “幸安,幸安啊,你先别着急走!”姚尚书又捧着把花生米匆匆赶了出来,拽住谢幸安的衣角道,“这怎么一眨眼没看到,你就散值走了呢?” “姚大人,是有什么事吗?”谢幸安蹙眉,十分紧张,“下官该是时辰回府了,若是晚了,怕我娘子会动气的。” 不会吧不会吧,他都已经是户部唯一能做正经做事的人了,不会还有别的任务要安排给他吧? 谢幸安自认勤勉肯干是不错,但这也不能代表他可以接受被拽回去加班啊。 “幸安啊,来来来。”姚尚书十分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今日好不容易你来了户部,我这不正想着趁机一块设宴喝杯酒吗?” “不不不,不必了。”谢幸安并没犹豫,拒绝得飞快,“实在对不住,尚书大人,您的好意幸安心领了,只是家妻脾气不大好,又管得严,因而……” “哦,我懂,我懂,不就惧内吗?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我也怕我娘子!”姚尚书直接就上了手,轻抚着谢幸安的衣袖,“你放心,咱就找个安静去处喝酒,不上天香楼叫姑娘,绝不让你娘子吃味,或是扛着刀过去捉奸的!” -- 第238页 谢幸安眼瞅着姚尚书一脸经验丰富的瑟瑟发抖模样,忙又解释道:“姚大人,真不是因为这……” “唉。”姚尚书见他不肯同意,当即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看来你这年轻人,是心里嫌弃,不愿跟我们几个半老头子坐在一起了。” “不,不不不,绝非如此,晚辈绝无此意啊!”谢幸安做为极尊老爱幼的小孩,最扛不住这一招,又想着或许能趁机套出来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在思忖片刻后,强撑着应了,“只不过我得先让人回府给我娘子带个信儿,还有今日这一顿,理应是晚辈请的。” “好说好说,那你便让人回去捎句话吧!至于谁请客就更不用计较了,反正只要咱们户部处得和谐,机会多的是。”姚尚书继续他的自来熟,“好像今日京城有家新开的酒楼,叫什么福运楼的,就去那儿吧。” 福运楼?新开的?谢幸安虽说没听何矜提起过具体名字,大概也猜出了这正是她出银子办的那酒楼,只不过这丫头一早也没提,八成忘了今儿是开业的日子了。 那他就能放心去了。 “好。阿默,你这回记得实话实说,少再给我整出来什么幺蛾子,路上买点夫人平日爱吃的带回去,跟她说……”谢幸安明显有些害臊,但终于又厚着脸皮,不得不讲,“我一定早点回去哄她。” “好嘞,您放心,这次您去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酒楼,叫福什么……” 谢幸安扶额无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福运楼!” “哦对对对,您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给夫人!” *“夫人,算奴婢求您了。”拣枝跟栖寒急得团团转,围在正淡定吃水果的何矜身边,欲哭无泪地想给她跪下求道,“大人临走前吩咐了,让奴婢们看着您练石锁计数的,这大人眼看都到回来的时辰了,您就过去好歹练几下吧,别让奴婢难做了。” “唔,不急不急,再等等。”何矜只让春桃跟夏荷一个给她捶背,一个给她剥荔枝喂,对这俩来路不正的试婚丫鬟没什么太好的脸色,随口应付道,“他又不在,你们直接跟他说我都练完了不就得了呗。” 两个人齐齐跪下,忙道:“奴婢们不敢欺瞒大人!” “唉,行了,起来吧,我就知道你们只听谢幸安一个人的。”何矜慢悠悠伸着懒腰,一蹦着就站了起来,伸手让春桃跟夏荷在两边扶着就踱出了门,懒洋洋地对身后的人道,“快点跟上吧,省得少给我记了一个,我也会跟谢幸安告你们的状的。” 拣枝、栖寒:“……” 两人只能匆匆费力地迈着碎步跟过去。 身为大人不搭理,夫人不待见的试婚丫鬟,她们真的好难。 若不是因为留在这儿还要伺机给高掌印办事,她们才不会受这种鸟都不忍的闲气! “我说,你们都记下来了吗?”何矜重重地喘了口气后,在襦裙之下分开两条纤细的小腿,扭过来微微粉嫩的脸,冷眼瞧着拣枝与栖寒,“我都做完好几个了,你们可要仔仔细细地数好之后告诉谢幸安,一个都别漏掉了。” 拣枝、栖寒:“……” 她们神情复杂地咽了咽口水,苦着张脸望向何矜,左右为难道:“夫人您这,也……能算吗?” “嘶,你们说,怎么不能算?”何矜秀眉一扬,悠然得意地跟她们指点着解释道,“你们看看,把手是我抓着呢吧?我也把石锁给提起来了吧?怎么不算呢?” “是啊,可是这……” 眼睁睁看着春桃和夏荷,在左右两边为何矜托起来石锁底的拣枝跟栖寒:“……” “算,算算算,当然给您算!”拣枝飞快踩了一下栖寒的脚,低声对着她劝道,“差不多得了,夫人脾气不好,不小心得罪她了咱们日子更不好过。” 两个人迅速商量好了打算,就开始给何矜仔仔细细地计数:“您做着,奴婢数……一、三、四、六、九……四十八、五十三……六十!” 秋风徐来,少女身上的薄汗微微浸透衣衫。 “唔,这不就做完六十个了?”何矜示意春桃跟夏荷撒手,她也松开扶手,将石锁稳稳落到地上,活动了筋骨,“还挺快,就是倒真有点累呢。” 八目相对的四个丫鬟:“……” 对对对,您太受累了,您玩得高兴就好啊。 “你们两个今日倒干得还不错,办得漂亮。”何矜难得对拣枝和栖寒露出了些好脸色,以示她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夏荷,记得等会儿给她们点赏赐。” 何矜紧接着拍拍自己裙边和小袄上沾的尘土,一脸傲娇地问她们道:“嗯哼,谢幸安吩咐你们监督的事我做完了?这回没事了吧?我能出门了?” 拣枝跟栖寒赶紧一福,点头恭敬道:“是是是,您请。” “春桃、夏荷,那还等什么?”何矜招呼着她们两个,跟着自己撒腿就跑,“赶紧的,再晚就吃不上热乎的了。” “夫人,夫人您……”拣枝在何矜身后不由得担忧喊道,“慢点儿跑啊。” 唉,她们总是被遗忘。 “哎,怎么院儿里就剩下你们两个了?”何矜人早都跑没影了,阿默才在后头提着点心姗姗来迟,“夫人跟那俩丫头人呢?” 拣枝跟栖寒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异口同声道:“跑了……不不是,夫人出府去玩了。” -- 第239页 “哦,那你们就好好地在府里看家吧。”阿默把点心盒往桌上随意一放,“夫人要是回来了,你们就说句大人被拉去正经酒楼吃酒去了,等他回来会哄……夫人的。” 说到最后,阿默的嘴角挂着丝仿佛嗑到糖的微笑,忍不住发出了放肆的鹅叫。 拣枝和栖寒只能用她们稀碎的自尊心,勉强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 作为试婚丫鬟哪怕混得再不济,居然沦落到像她们一样不受待见,只能留在府里看门,倒也是没谁了。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春桃跟夏荷落在后头气喘吁吁,怎么也跟不上何矜的脚步,“您说您提石锁没劲,跑得倒挺快的。” “我就是单纯地不想听谢幸安的话,要跟他对着干而已。”何矜扭头转了个圈,裙摆纷飞间,她笑得十分粲然,挥手道,“快点快点,带你们去新开的酒楼坐一坐。” “要不是看你俩跟我一起长大,我都不告诉的,就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新开的福运楼,就是我跟苏夫人合伙开的。”何矜走着走着,就开始蹦蹦跳跳,“我出银子,放在现代,可算得上是大股东。” “夫人您……在做生意赚钱?” “指望这个赚钱倒不至于,一来主要是帮苏兄他们夫妇有个好些的营生,二来么……”何矜嘴角翘了翘,“是为了借此探听些有用的消息,酒楼迎来送往,客人最多,总能听到第一手的。除去客人不谈,仅仅占的那地段,也会看得见不少东西。” “除了你们俩和谢幸安,别的无人知道我和酒楼的这层关系。苏夫人做掌柜,她在远嫁京城后常年居于后宅,认识她的不多,不会引人怀疑。酒楼赚的银子我都不要,只要苏夫人给我按时送信就够了。” 何矜隐隐记得,算算日子,或许这快要到了京城该出点乱子的时候了。 福运楼在短短数月内拔地而起,宣传又做得到位,直接吸引了城中不少的官员百姓。 此处朱甍碧瓦、雕梁画栋,高高挑起来的红灯笼照得整座琼楼玉宇都暖意融融,匾额上的金漆字明显比对面的天香楼还要大几圈。 杜雪合跟付婉仪手挽着手骂了何矜一路,正巧到了福运楼外觉得饥饿,便拉着她道:“听说这儿是新开的,有不少私房菜,闻着味儿还不错,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尝尝?” “什么破福……福运楼……”付婉仪把手里的帕子当成何矜,狠狠拧了一把道,“哪有福运?我最近都要倒霉透了,这不是故意在触我霉头吗?这破酒楼,我就是饿死,也不吃……” 一炷香后,福运楼上。 付婉仪大口嚼着嘴里的鲈鱼,风卷残云地扒拉碗里所剩不多的米饭:“哎呀,真的好香啊。” 杜雪合:“……” “呦,是谢夫人来了。”伙计听到何矜自报身份后,赶紧躬了个身把她往里迎,“我们掌柜的去厨房盯着菜品去了,不过雅阁都给您留好了,您请。” “春桃,夏荷,你俩过来。”何矜勾勾手把她们喊到自己耳边,指着混乱人群中的一个背影道,“你们觉不觉得,上头,就前边那穿青衣官袍的男子,很眼熟?”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啧,怎么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玩,老公在,情敌也在? 感谢在2022-02-19 10:45:55~2022-02-20 10: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宿虎党3瓶;Star.、485307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修罗场】 -完- 第一四五章 ◎“你夫君这也太乖了吧!”◎ “嘶,有吗?哪有眼熟?那不是个大胡子吗?” “你个蠢货!”夏荷斥了声春桃道,“谁说那个矮胖的半老男人了?夫人肯定说的是旁边年轻的那个。” 何矜点点头:“夏荷正解。” “那好像是咱们……咱们家大人啊!” “对哦,真的、真的是大人!大……” “别吵,别吵。”何矜使劲低垂下头,左右手各捂上春桃跟夏荷每个人的嘴,“吵什么?吵吵什么?我好不容易自己跑出来一次,咱就偷偷摸摸的,别让他看见了,省得又得过来缠着我,片刻不带消停的。” “是啊,夫人。”春桃脑回路总清奇不正常,又想出来些别的东西就开始胡说八道,“听说京城里许多夫人们都暗地里跟踪自家大人,看他们在外是不是那么老实,我们正好也……” “正好个鬼!”何矜抬手就是一记暴栗,“我这不是来视察和捉奸的,好好的玩一趟,可别给我整变味儿了。” 结果不幸的是,何矜刚想过去,居然发现,苏夫人给她留的雅阁,与谢幸安那伙人的,仅有一墙之隔。 何矜尴尬不已:“咳,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 然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谢幸安此人很守夫德,尤其是福运楼甫一开张,客流汹涌,他被群同僚们围在中间,对旁人,尤其是女子根本就不会放入眼,因而便没注意到身后有三只大耗子一样的东西,“唰”地就窜了过去。 苏夫人特意给何矜留的雅阁位置最好,门内香气缭绕、薄烟缥缈,透过赤色鸳鸯的纱帐往楼下看时,正好还能面对面见到台上弹着胡琴卖唱的姑娘。 -- 第240页 “倒确实挺不错。”何矜随手把玩起来个架上放着的古旧茶壶,十分满意的逡巡了一周,“没想到这苏夫人倒还真的挺有品味的。” “那是当然了小阿矜。”苏夫人边爽朗应着边推门而入,见到她手里的东西就拍掌笑道,“连你手里拿着的夜壶,都是我好不容易从古董摊上挑回来的呢!” “夜夜夜夜夜……”何矜舌头仿佛卡了壳,结巴着将手顺势一抖,差点就把这破玩意给它砸喽,杏目圆睁着无法置信道,“可这这这……这不明明是茶壶来的吗?” “哦,小阿矜,看来你对我们北辰的史事还不够了解。” 何矜把这茶……夜壶往原处一放,使劲擦了擦手,心下暗道:我了解就见鬼了,就这破地方,上辈子的历史书和地图上它都没有啊。 “据说在北辰之前,就是上一朝的亡国之君在位时期,他是做尽了荒唐事,什么‘篝火戏大臣’、为给他的爱妃吃香蕉耗尽人力,跑死多少马……” 何矜:“……” 她总觉得好像有哪挺熟悉,但又好像有哪不一样。 “于是当时有个极有气节的大臣,为了表现他对皇帝的蔑视,就用御赐的茶壶当了夜壶。” 何矜皱着眉头干笑道:“……是挺有气节的,是挺蔑视的,也是挺有那味儿的,就是……能先拿走吗?我有点怕……我吃不下饭去。” 而在旁边那间里,姚尚书把着折扇往红木桌上敲了敲,就点头不停赞道:“啧,幸安你瞧瞧,原本我听说这里要整成京城最豪横的酒楼是在吹牛,没想到还真是挺不错,果然摆设用具都皆为极品。” 谢幸安礼貌回道:“是,挺不错。” 他娘子搬了半个库房的银子,就为了建这么座玩意,能不好吗? “等等,小阿矜,你听。”这地方隔音不怎么好,旁边又十分吵闹,苏夫人支起来耳朵听了听,冲着何矜惊喜道,“这不是那谁……你家那小夫君的声音吗?” 何矜冲过去一把捂住苏夫人的嘴,软绵绵地凑在她耳边说:“好姐姐,你别吵,咱们不让他知道。” “嘶,只可惜。”随后,隔着一堵墙壁,又传来姚尚书极为清晰的叹惋声音,“据说旁边那间漪绿轩才是这里最上等的雅阁,里头可还有前朝的古董,只不知被谁捷足先登了。” 何矜真想操起来那把破夜壶,一刻不耽搁地递到隔壁去,跟这正羡慕的傻子说句:“不用谢,现在它是你们这儿的古董了!” “嘶,尚书大人,幸安可是咱们整个户部的希望啊,你怎么还让人家站着?来来来,快坐坐坐。” 咳,何矜喝水差点噎了,这不过一晌,自己夫君就好似任务艰巨到,成了全村的希望? “幸安啊,你有没注意到,楼下那个唱小曲儿的姑娘一直眼瞅着咱们这边呢,进门的时候她唱的《春日早》,看见你以后,就这么一会儿便换成《念郎》了,我说,她生得美貌,弹琴的小手也又白又嫩,你要不要来过来看一眼?” “你听见了吗小阿矜?”苏夫人碰了碰何矜的小腿,作为过来人对她摇头告诫道,“男人在外头,就这种德行,哪怕没贼胆,贼心贼眼也少不了。” 谢幸安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如古井无波,平静垂着双淡然的桃花眸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并没什么可看的。” 户部诸位同僚:“啧。” 何矜、苏夫人:“啧。” “咳,我说幸安啊,你这该不是被你夫人给管傻了吧?”姚尚书靠在谢幸安身边抚着他的脑袋,宛如可怜一个没吃过糖的倒霉小孩,“听说谢夫人的脾气极差,跋扈暴躁,我夫人脾气也不好,咱哥俩可以抱团诉苦。男人嘛,回府了自然是得受打受骂地忍着,可这好不容易出来,我说咱又不干别的,看几眼又怎么了?” “姚大人,我夫人性子很好,贤德温柔、没有极差这么一说。”谢幸安轻轻皱眉低着头,别扭地耐心解释道,“她在府里也待我很好,从不曾打骂过我的,都是幸安自己心甘情愿,除了我娘子,谁都不看的。” 户部同僚:“嘶。” “嘶。”苏夫人摇着头,无声地给谢幸安鼓了鼓掌,贴到何矜身边道,“我说,你夫君这也太乖了吧?他真的不知道你就在隔壁吗?就算是我家苏图南,我也管不住他偷看别家姑娘的。” “谢幸安他……他是真不知道,我在这儿的。”何矜想起来今早还踹他、用枕头砸他,喊他“小王八蛋”,不免对那句“从未打骂”有些心虚,摸了摸下巴,目光闪烁道,“好了,咱还是说正事吧。” 大不了今晚回去,对他好一点喽。 谢幸安为了节省时间早些回去陪何矜,也在拼命把跑偏的话题往正事儿上引。 “姚大人,晚辈初来乍到,甫进官场……”谢幸安的声音和语气乖巧安稳,一听就像个老实巴交的正经小孩儿,“若有何做的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指点一二。” “哎,好说好说,照你的资质和能力发展下去,定会是我们户部最靠谱的顶梁柱!”姚尚书咂咂嘴,呷了一口酒,语重心长道,“不过凡事也别太出头,让我们户部别垫底就成,否则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幸安故意假装疑惑,像个有许多小问号的朋友一样,略略歪头:“这么说,诸位大人如此做事……是为避祸?” -- 第241页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懒得干而已!” 谢幸安:“……” “嗐,咱们的朝局你也斗清楚,陛下虽恢复了早朝,但一时半会儿也是掌控不了实权的。”另个老侍郎憋不住话,再加上喝多了点酒更加像是嘴上开了闸,“高掌印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不能得罪,除他以外,还有那颖国公、武清伯、冯大将军,他们虽说彼此间已经有了嫌隙,可个顶个都是狠人,尤其你知道那冯将军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流寇?” “对,就是流寇!”苏夫人回忆起来时,似乎觉得有些害怕,拉着何矜的小手给她自己抚了抚胸口,“我就是闲得没事,去三里山上挖个草药,结果看见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流寇。” “他们虽然个个都打扮得如平常猎人似的,但系的护腕全都像人皮做的,鞋上还全插着匕首,他们身后背的刀,都有这么老长……对了,前胸后背上也都有大片刺青,那个跟瞎眼驴子一样的图腾,就是断月山流寇特有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叫一个危急、危险加危重啊小阿矜!”苏夫人颤颤地扣住何矜的手背,使劲摩挲了两下,“幸好我躲得快,没被人看见,要不然的话虽说我姿色不及你,也足够他们抢去当个压寨夫人的!” “啧啧。”何矜试了好几次,想把自己的小爪子抽出来,但都以失败告终后便放弃了,“那你可听见,他们都说什么了?” “叽里咕噜的,他们也不知道说的哪里的方言。”苏夫人掏了掏耳朵之后,使劲拍了拍大腿道,“嗷,但有几个字能听得清楚,他们要来京城闹事、杀人!” “嘶……”何矜痛得呻.吟一声,表情狰狞地宛如戴上痛苦面具,“苏夫人,虽然……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刚刚好像,拍错腿了……” “噢噢噢!”苏夫人莞尔一笑,颇有些歉疚地给何矜轻轻揉了揉,“我说怎么我的腿儿,什么时候打上去也不痛,还这么纤细了呢。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我的小阿矜。” 何矜努力保持微笑,上翘着嘴角。 她刚想要谈话继续,可随之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有女子尖利的叫喊吵闹声,甚至盖过了楼下姑娘唱的小曲儿。 “嚯,咋了这是,震耳要聋啊,《北辰好高音》要是没她,我不看。”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今天开学了!!!祝各位小天使们周一开学开班顺利,么啾么啾,贴贴贴! 感谢在2022-02-20 10:44:46~2022-02-20 20:3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1797365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小谢好乖哦,想rua】 -完- 第一四六章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福运楼,雅阁内。 何矜刚被一阵要命不要钱的拍桌声吓得虎躯一震,她刚想骂出来,结果又听到了女子宛如咆哮帝的惊天高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我的身份?难不成本小姐还能少了你区区一顿饭钱?” 伙计分明在心里已经把对方给鄙视了千万遍,然而面上却只能忍着白眼,继续赔笑道:“小的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吃得也太多还未结账……现下还要再点……” “呸,区区几两银子的事儿,也值得你这样?雪姐姐,给她!” “什……什么?我没有带荷包啊,再说这顿不是你要吃的吗?理应你……” “什么?不是你先说要来这破地方用饭的吗?” 伙计:“……” 何矜、苏夫人:“……” 原本高亢激昂的声音宛如楼下弹到末尾的胡琴,渐渐地快湮没无闻了。 “呵。”何矜边冷笑边摇摇头,吹动嘴边的一盏茶,平静看着荡漾出来的小片碧波,朱唇轻启、声音甜脆,“我猜接下来,她会说,她来这里用饭,是给咱们面子。” 付婉仪憋足了劲儿挺直腰板,没理也气壮地哼道:“呵,本小姐肯来这里用饭,是给你们面子!” 苏夫人:“……” “我说怎么的?小阿矜,你认识她?”苏夫人歪着脑袋扶住何矜的肩头,爽快地拍拍手,“那既然如此,我就去跟人说,这顿请了她了。” 何矜想也没想地摇摇头:“倒不用,勉强也算认识,但是有仇的那种。” 苏夫人:“……” “怎么了小阿矜?什么人跟你都能结仇?多大怨啊?” “倒也没多大怨吧。”何矜眼睫微垂,拿汤匙搅着自己碗里的马蹄羹,慢吞吞说,“就是她想抢我夫君来的。” “嘶,那还了得?这你都能忍?换我我忍不了。”苏夫人激情奋起,就要跑出门,“我叫人去给她还没呈上的菜里下点巴豆去。” “不用不用,真不用。”何矜嘴里还嚼着马蹄羹,当即就撇下碗筷奔过去给她拦住,“我夫君又没搭理过她,咱这才开张,没必要为这种人毁了名声。” “那行吧小阿矜,还是你大度。” 在又一阵叽叽喳喳、噼里啪啦的争吵声之后,何矜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都要被炸裂了,她刚想拍桌,叫人将杜雪合跟付婉仪给叉出去,就听到旁边有个身材肥硕的男子稳步走出来,挥一挥衣袖,就想当个大好人:“哎,两个小姑娘还能吃多少,都记到我这桌得了,银子我给。” -- 第242页 姚尚书人傻钱多,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他都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最前头显摆。 谁让有一种神秘能力,叫钞能力。 “你……”在才听到有人肯为她出银子时,付婉仪心里是激荡的;在她看见这男子是个相貌平平的胖子时,她又难免生出了些出于本能的失落和鄙夷,“你你你……” 付婉仪勉强嘴角和秀眉齐飞,不吝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是这里难得有眼光,办人事的。” 她本来压根就没打算把姚尚书放在眼里,因此只是淡淡地用余光一扫,但就是这么一扫…… 让她透过那帘恰好被邪风吹开的帷幔,看见了里头正在不动声色饮茶的谢幸安。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峰回路转? 她就说……怎么会轮到这个死胖子来做好人?那肯定不能! 绝对是谢郎心疼自己,见不得她在此处出丑,于背后指点来的! 付婉仪悟了,她激动了且澎湃了,她不要命似的奔到谢幸安的雅阁之外了。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着上下纷飞,娇羞地望了望压根就没看过她一眼的谢幸安,声音夹得又细又尖,带着一丝窃喜道:“谢郎,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见我……定是你要帮我的是不是?” 沉默,是今晚付婉仪心中的鹊桥。 此情此景,若是有张图能够贴切形容,大概就是一只乌鸦,和它屁.股后的六个黑点。 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别人也懒得替她尴尬。 谢幸安身旁的石侍郎似见她一个姑娘家没人搭理,属实不好,便凑过去试探道:“幸安,她可是在同你说话么?” 谢幸安依然满脸的事不关己:“不知道,不熟,不清楚。” 付婉仪并没听到谢幸安的三连“不”,或是她自个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她越走越近,越近越激荡,春心简直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谢郎我……” “烦死了!”饶是知道谢幸安定力够强,何矜也再忍不了付婉仪这个傻缺,直接一脚把门踹开,懒懒道,“呦,付二小姐,是你啊,嗓子夹成这样也不怕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厨的鸡跑出来了。” 付婉仪用指甲掐了一把袖子,使劲骂何矜怎么阴魂不散,又恨又羞,气得声音发颤道:“你懂什么?” “娘娘娘……”谢幸安骤然抬起头来,黑亮澄澈的眼珠里像有许多星星碎屑一样,他猛地站起来,被凳子腿撞着也不管,直接无视着越过付婉仪,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奔到何矜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唠唠叨叨,“娘子,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你饿了吗?吃没吃东西?我陪你再用一些?” 何矜:“……” 她不得不严重怀疑,谢幸安这家伙每天的话都定量,且全都攒着一股脑说给她听了。 “等会儿,你先别打岔,我有正事说。”何矜任由谢幸安摆弄自己的小手,底气十足地问付婉仪道,“付二小姐,我夫君谢幸安,时任户部侍郎,你可以叫他谢大人、或谢侍郎,你莫非记性不好,三个字都记不清楚,非得夹着个嗓子喊谢郎?” “夫人,你莫气,莫气。”谢幸安实不愧为北辰川剧大师,当即表演了招一秒变脸。他前脚刚殷勤一笑,给何矜顺了顺毛,后脚就拉拉着脸,攥住她的手对付婉仪冷言冷语道,“付二小姐,在下跟你说过多次,你切勿再多做纠缠。” “不知你如何产生误会,以为我对你有意,但一切可都在今日,到此为止。”谢幸安话里越无情,抓何矜的小手就越紧,“何二小姐若还想保全一丝颜面,就休了对谢某这个有妇之夫不该有的心思罢。” 付婉仪趔趄着后退了一步,蹙眉道:“谢郎你……” “你与谢某本就毫无关系,实不必如此。至于谢郎这称谓,在下只想听我夫人叫。” 虽说何矜喊他,从来都没那么亲热过。 “付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你若是真看上我夫君,大可以来抢,你夹个什么劲呢?”何矜配合着话术甩了甩衣袖和裙摆,“你自己没看见,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付婉仪拼命磨着牙,只想化身成条五彩巨蟒,一口将何矜的脖子给咬断,她气急反笑地点头道:“好,好,好啊,你定是不知给谢郎施了什么咒术,才让他如此魔怔的! “施咒术?”何矜挑眉,故作不解道,“这又不是仙侠文,施什么咒术?我说付二小姐,你脑洞可够大的啊。” 付婉仪虽然听不大懂,但她被何矜的这嘚瑟样子已经气得在吭哧吭哧粗喘着咬牙:“呵,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 “不然呢?你不觉得吗?” “你你你!”付婉仪抚摸胸口憋了半天,实在不知怎么还能比何矜再不要脸,思绪和舌头一起在卡壳,“你可真是……” 她思来想去,只害怕在谢幸安面前被怼得太难看,实在憋得气闷,生怕自己在这里享年十六,便举起拳头狠狠跺了跺脚,挽住杜雪合的手要走,人到门口时,往回望着何矜的眼里还像藏了无数的刀,低声道:“这个死疯子,我,我我我跟她没完!” 等何矜环抱手臂看热闹、把付婉仪送走后,谢幸安这边地宴席已散,小夫妻两个凑成对,共同跟户部的大人们一一告别。 “等会儿,我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何矜掰扯着手指头,紧拧住眉头盯着谢幸安,“刚刚姚尚书说把付婉仪的账算在你们这桌,但这桌是你请的,那岂不是……” -- 第243页 谢幸安神色大惊:“夫人,我没……” “得了,姚尚书既都答应了,也不能再去镇北侯府要银子。”何矜沉痛之下大方道,“那咱家的银子也不能给她用,算了算了,她这顿就算白食得了。” “娘子,付婉仪她对你……”谢幸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诛心地问道,“没做什么吧?要不要我……” “用不着用不着。”何矜话一开口就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我多留意下,她再想搞事,八成又和上回那落水一样,她又没我聪明,这蠢货兴许我没坑着,先把自己玩死了。” “再说,你还跟镇北侯在合作,别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了。” “好,娘子可真贤惠。”谢幸安心里一个荡漾,就直接在她面前弯腰蹲下.身道,“累了吗?我背你回去。” “行啊。”何矜也没拒绝,上前一个抱住,直接趴在谢幸安的后背上,“正好在路上我还能跟你说点正经事儿。” 夜色渐起,谢幸安的皂靴一下下踏在街巷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来“哒哒”的声音,他两手握住何矜的左右小腿,轻轻发问:“你说,苏夫人在三里山上,见到了逃窜至此的流寇?” “对啊,冯广那家伙不是也出身断月山流寇吗?”何矜把耳朵贴在谢幸安身上,微微闭目着说,“这个恶狗头子披上人皮做了官,就想端了自家的老巢,结果走漏了风声,引来了一群疯狗要报复?” “哎哎哎,我来了。”仙汪道人的信号难得好这么一回,迅速问何矜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狗?什么疯狗?什么恶狗?” 何矜拿手心在谢幸安腰上蹭了蹭:“不是说你们狗界,你退下啦!” “就阉党而言,为首的那几个,一个太监高善、一个文臣颖国公、一个武将武清伯、一个大将军冯广还曾是流寇头子,关系必然不会那么和谐,小阿矜,多谢你说的这些……既如此,我大概知……”谢幸安自顾自地还在那说,就听得何矜已经没什么动静,只在她身上匀速轻.喘着,他捏了捏她的小腿,“娘子听话,回去再睡。” “唔。”何矜一路上都昏昏沉沉,没想到进了房门之后突然清醒了,甚至还能挣扎着起来去净室沐浴。 她刚把身子浸入进去,在浴桶里坐好,结果就瞧见了谢幸安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走进来,伸手就放进水里去撩。 何矜双手护胸,在谢幸安看来却如欲擒故纵一样后退着贴到桶壁上,警觉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不不不,不可以色色。” 谢幸安:“娘子,饿饿,就要色色。” 感谢在2022-02-20 20:32:35~2022-02-22 06: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488875 80瓶;小葵花烨烨、蕭湘10瓶;宿虎党、485307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哈哈哈,每次看都是那么沙雕】 -完- 第一四七章 (二更) ◎“娘子,饿饿,就要色色!”◎ 谢幸安愣愣地站在浴桶边看她,让何矜觉得有点尴尬。 她光洁白皙的肩头在水面浮着,锁骨窝里还贴着几片嫣红的花瓣,何矜眼眸湿润,面容如同施了淡淡的胭脂,被缥缈的热气熏得有些微微变粉。 身子微微颤动时,粒粒露珠从她滑腻的肌肤上纷纷滚落而下。 她这样美得真的好像,被花朵滋养长出的半个仙人。 谢幸安心里念到这句话,抬手就想抽自己一耳光,他这么娇滴滴的娘子,怎么可能会只像半个人? 恐怖如斯。 然而正好浴袍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就在何矜抬头望去的时候大散,她是早见惯了,只懒懒抬着眼皮没反应,谢幸安也很利落地脱下来甩到一边,自己就赤身抬腿踏进浴桶里,坐到何矜面前:“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 “没有,你走吧!”何矜使劲把头给扭到旁边,拒绝得干脆,发誓绝不给他在这里胡作非为的机会,一针见血道,“什么帮不帮忙的?你分明就是想过来占便宜的!” “唔,占便宜?夫妻之间的事儿,能叫占便宜吗?”反正谢幸安已经打算豁出去了不要脸,直接凑过来环抱住她,“小阿矜,真的不用搓背吗?一个人沐浴真的不害怕吗?真的不会无聊需要人解闷吗?” 滚.热的肌肤贴紧,何矜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推了他一把道:“你来干嘛?你吃光了我这边的空气,我都呼吸不上来了。” 有这种事?这什么歪理邪说? 谢幸安岿然不动,也不信邪,捏着她的上臂没皮没脸地说:“当时命人买这个浴桶就特意点了双人用,这不就预备着让我们两个一起……这不挺宽敞的吗?你透不过气吗?” “你简直!”何矜的指甲在谢幸安的后背上划过,留下几道极淡的红印子,不疼,还有些密密的痒,何矜装腔作势地放狠话道,“你再乱摸,我可就捏你胯.下了!” “哦哟?”谢幸安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此刻跟媳妇儿亲热最重要,他看透一切道,“你不舍得。” “……”何矜伸手去够自己搭在架上的衣裳,只想快点起身,“我我我说不过你,你骚话多,你想沐浴是吧?那你自己洗吧,我先走了!” -- 第244页 “不许!” 谢幸安说这话时低沉利落、极有霸总味儿,他软软抓住何矜温热的小臂,促使她的手腕一垂,正抓住的衣裳就直接轻飘飘地浸到水里,瞬间就被淹没湿透了。 何矜:!!! “谢幸安!你个小王八蛋……你干……” “乖,不生气。” 谢幸安揽住何矜的腰,大手来回抚摸过她的后脑勺,眼看就要压过来。 何矜原本就是佯怒,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被他顺顺毛后一哄就好,但也略感不详,勾着他的脖颈,哄道:“在这里不可以色色的哦。” “嗯?”谢幸安的瞳孔陡然变大,他在极度兴奋中、桃花眼里蒙着层极清晰透亮的水波,宛如刚出生不久的狗狗,声音又低又慢,晃着她的手掌,略微还带着恳求:“不要……娘子,饿饿,想要色色。” 哪怕不是老色.批,试问谁又能拒绝得了一只小奶狗哼哼唧唧地撒娇呢? “噗。”何矜摊牌了,她再也绷不住笑出来了,她垂下脑袋、身体诚实得不行,捏着谢幸安的肩膀,声音却故意装得比他还要迟缓和害羞道,“我腿软了起不来,你得先把我抱出去再……” “好,好好好!娘子说怎样就怎样!”谢幸安毕竟没有隐疾,又血气方刚,自身条件摆在那儿,又跟何矜厮混了这么久,里里外外加起来,很难不饱暖思淫欲。 然而让何矜没想到的是—— “谢幸安你大爷的,你至于吗?从净室到床榻就十几步的路,你连这都一会儿忍不住?” 谢幸安直接带她翻身滚进被褥里:“娘子,我好饿。” 何矜:“……!!!” 但无奈她的行为丝毫不受理智控制,挣扎了半天,还是抱住谢幸安,没好气地嘱咐了一声:“等会儿完事了,记得再把我抱回去洗!” 谢幸安热汗如雨,但仍抽空使劲点头道:“好嘞小阿矜,我一定里里……” “先闭上嘴,一刻值千金,过来吧你!” 可就他的表现而言,何矜体感谢幸安岂止是“饿”,简直就像上辈子都没吃过饭。 真的结束后,何矜又困又累脑子昏沉,直接一挨枕头就睡了,根本就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忘了说正经事儿。 “谢幸安。”翌日何矜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必要再跟他嘱咐一次,“我大概记得,断月山的流寇因为要报复朝廷剿匪之仇,进京是为专门砍杀穿官服的朝中大臣,抓人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先记得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在原书中,断月山流寇进京作乱还应该在两年之后才出现,何矜虽不知为何时间突然提前,但按照原本剧情,这群流寇作为一群土老帽,只认得官袍、不分品级,砍伤的都不过些末流小官,之后便拔腿就跑。但好巧不巧的,这里头伤势最重的正是倒霉男主谢幸安。 谢幸安虽说之后也连冯家带流寇一锅端报了仇,但在这次乱子中他伤及脏腑,将养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还要承受何二小姐对他的侮辱谩骂,可谓遭受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创伤。 男主光环虽能庇护他不死,但也没少坑他,何矜当然不舍得。 “嗯你放心,我知道的。”谢幸安的指尖扣了扣何矜的后背,冲着她徐徐一笑,桃花眼里有细碎的流光闪耀,“我可不舍得死,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就算改嫁、你再嫁给谁我都是不乐意的。” “行了,正经不过一刻,骚话以后少说。”何矜假装嫌弃地连人带被褥使劲推了一把他,“你今日不休沐吧?怎的还不走?” “嘶,原本我看史书的时候,对君王不早朝之事极不理解,可当我娶了你之后,当真是不愿意走了。”谢幸安不挪窝,又凑过来贴在她脸上细细嗅着,“就想跟你日日夜夜都赖在床上。” “嘶,越说越不像话了,有完没完?再不走,我真的踹你了!” “走,走走走,就走。”谢幸安抬起胳膊去够衣裳,结果才伸出手又折了回来,不屈不挠地觍着脸,“你再亲我一口,我就走。” “无赖,麻烦。” 之后的日子里,何矜一天天地在府里因为这事担惊受怕,但谢幸安带给她的消息都是并没搜寻过流寇,仿佛那日苏夫人说自己曾见到的只是眼花看错了。 该说不说,这本破书实在不对劲。 “公主,公主我都说过八百遍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张迟锦边哆哆嗦嗦往谢府里跑,边抽空回头讪讪讨饶道,“公主,您能把鞭子给放下吗?那上头可有许多细刺,怪吓人的。” “你给我站住,别跑!打的就是你!” 何矜正半躺在摇椅上在前院晒太阳,冷不防就听见了一声鞭子响,眼也没睁开便悠悠道:“公主,我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自选的,您别给抽坏了,我会心疼的。” “小矜儿,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嘶——”张迟锦嗷嗷叫地往她那边躲,“你怎的也不心疼心疼我?” “心疼你?凭什么要心疼你?人家阿矜要心疼也是对自己的夫君,你算老几?” “我说公主,张公子……”何矜惬意地晃了晃摇椅,蹬蹬小腿仰头问道,“你俩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福宁操起鞭子来狠狠抽了下地面,带起来一堆灰尘,趁何矜还在掩袖轻咳时恨恨道:“你问他这个混蛋!” -- 第245页 “公主,我真没骗你,我是去喝过几次花酒,这小柳儿她也是想跟我来着,但我没应啊!我跟她早就藕断……不不不,一刀两断了!”张迟锦拱拱手,在福宁公主想要杀人的目光里奋力求生,“您也知道我不学无术读书少,不跟幸安一样,这就是说岔了,说岔了。我敢保证,那天咱俩坠马的时候,我跟你,那肯定是我的初抱!” “神你娘的初抱,你还敢提这个?”福宁高高扬起鞭子,但无奈张迟锦只躲在何矜椅后,生怕误伤,直接命令道,“你、你给我滚出来!” 张迟锦探出头来犟嘴:“我、我不听,傻子才站出来任人打的!” “哎咦。”何矜扶了扶发上将落的凤头簪,慨叹道,“我看你俩直接回了陛下接旨,成亲得了。” 福宁公主、张迟锦:“绝无可能!” “阿矜,我说阿矜,你可千万不能误会。”福宁收起来鞭子系在腰间,坐在杌凳上扶着何矜的膝盖,第一时间否认道,“我这可不是吃醋,就是看他明明追求着本公主,还敢三心二意,气不过罢了。” 何矜挑眉:咦呦。 “追……追求?谁追求你了?”张迟锦也直接站不住了,他急得蹦起来,尽力维持着嬉皮笑脸,“公主你可千万别误会,对你的示好那都是被我爹逼的,那不是我的本意啊!我看这事太危险,搞不好还性命垂危,我再也不干了,你放过我吧!” “你个混!” 张迟锦跟福宁公主依然吵得没完,何矜脑瓜子嗡嗡,也就根本没注意到阿默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直到在她身边附耳道:“夫人,出事了,大人遇刺了!” 何矜的摇椅忽然狠狠仄歪,她眼里一黑,整个人差点向前扑倒。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设置的是2022年2月22日22:22:22发表的, 希望小天使们都能一直被爱嗷,啾咪! 感谢在2022-02-22 06:53:13~2022-02-22 21: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善儿80瓶;48530772 16瓶;宿虎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喵喵喵,小谢好涩涩哦】 -完- 第一四八章 ◎“他快死了?那你正好改嫁吧!”◎ “阿矜!” “小矜儿!” 张迟锦原本还想搭把手,跟福宁公主一左一右把何矜给扶住,结果就收到了她的一声无情嘲弄和呵斥:“走开,你个不知检点的男人,离我们阿矜远点儿!” “我怎的就不知检……”张迟锦刚欲解释,倏忽间又意识到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瞧着福宁公主将何矜给搀扶起来坐好,自己呆愣在原地,一点儿帮不上忙。 “阿矜,没事吧?你……” “我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没坐稳。”何矜摆摆手,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看不清,只管朝四周喊,“阿默,阿默!” 阿默赶紧转过去,面向着何矜那边:“哎,夫人,我在这儿呢!” “大人呢?谢幸安呢?他人呢?伤势怎么样?”何矜急得头昏眼花,挣扎着勉强站起来,就要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朱唇颤颤,“算了,问你也没用,我还是不放心,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我亲自去找他!” “夫人您慢些,也别太……” “大人回来了!” “谢幸安……”何矜喃喃着,扭头朝门外飞跑过去,就正见到两个小厮架着一扇门板,将谢幸安给抬了进来。 他面容和唇色都极为惨白,桃花眼、状似昏迷,整张脸都被溅上了斑斑血迹,而最醒目的、还是在他胸口正贯着那把短刀,伤处还在往外慢慢地渗血,把一身浅青官袍都濡染成大片殷红色。血液汇成浅细的汩汩水流,从他身上淌到门板上,再从门板上倾落,一滴一滴急促地洒在地上,以及、何矜的绣鞋上。 “谢幸安……”何矜尝试着轻轻唤了他一声,可他双唇未启、毫无回应,她就交叠着双手,紧紧捂住他的伤口,睁大眼睛似乎很想哭,慌忙中问着身侧的小厮道,“请郎中了吗?快去请!” “夫人莫慌,已经去请了。”阿默拱拱手,小声安慰她道,“大人在昏迷之前说过,他没事的,让您别太过担忧了。” “他个混……”何矜低垂下头,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她哽咽地咬清字句吩咐道,“算了,快把他抬回房里吧!” 张迟锦赶紧过去帮忙。 “阿矜。”福宁公主抚着何矜的后背,掏出来帕子给她擦眼泪,但怎么都擦不干,索性就靠过来一把抱住她,“谢幸安会没事的,你也别太难过。” “我才没有为他难过!”何矜吸了吸鼻子,拿袖口狠狠抹了把泪痕,把眼睛都蹭得通红,咬牙凶巴巴道,“你说他凭什么说他自己没事?回头等他醒了,我非得像这样从前胸到后背地捅他十刀八刀,看他还敢不敢说没事!” “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福宁公主伸手安慰地揉了揉何矜的头,扶着她一起往后院的房门里走。 “小阿矜,呦呦呦,怎么了这是?”傻狗道人头顶着滋滋的电流声呜呜渣渣地又冒出来了,“难过啊?不哭不哭嗷,乖乖,你狗哥在这儿呢。” 何矜懒得理他,哭得更凶了。 -- 第246页 傻狗道人:“……” “你说你穿来这么久,虽说一直挺倒霉,但我还没见你哭过,我也不会安慰小女孩……”傻狗道人无奈了半天,只能讲道理实话实说,“我说你自己也清楚啊,谢幸安他有男主光环,死不了的,别哭了。” “我知道。”何矜哑着嗓子清醒开口,终于肯跟他说话了,“我就是看见他伤这么重,肯定很疼,还流了好多血,挺心疼。” “乖乖,谢幸安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脆弱的。男人嘛,受点伤、流点血这不都挺正常?”傻狗道人安慰过头,越说就越开始放飞,“别说他能挺过来,就是他挺不过来了,大不了我再给你安排穿到别处去,让你当霸总甜宠文女主,割腰.子、眼红给命的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要什么破霸总的甜宠,我就要他!”何矜难得发脾气地大喊大叫,“你再这么狗嘴里不说好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要,咱们不要,你别发火,别急,生气容易长小细纹变老的哦。” 何矜没再回话,坐在床边抓着谢幸安发冷的手,等着郎中把脉。 “夫人。”郎中诊了半天,终于起身跟她恭敬回话道,“谢大人伤势虽重,但幸好没损伤心脉,只是失血太多,若能醒过来,性命应无大碍。” 何矜顶着哭成核桃的两个眼泡儿,轻轻点头道:“好。” “那夫人,不能再耽误,我这就得把大人胸口的刀取出来,需得有个帮手把大人扶好,您能不能……” 何矜咬了咬嘴唇,坚定说:“我可以的。” 她坐在床沿,把谢幸安身上的衣裳剪开,将他人给扶起来,使他的一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郎中握住刀柄时,何矜的手指只碰着谢幸安赤着的身子,略微偏过头,压根不敢往那看。 转瞬之后,她听见耳畔有极为清楚的刀锋破开皮肉和筋骨的声音,谢幸安的身体随之剧烈一颤,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脖颈和侧脸上,或有些沿着他的肌肤顺流而下,淌到她的手上。 双手粘湿,何矜明显地感到自己在发抖,也丝毫不敢放开,反而更紧地环抱住他,等郎中为他上金疮药止血。 “夫人,好了,可以放下了。” 何矜这才松开他,使谢幸安平躺在床榻上,只是依然没舍得彻底撒开,抓握住他的手坐到一边。 郎中把根长针放在烛焰上烧了烧:“夫人,我这就得为大人把伤口缝上,您要不要……” 她要是不忍心看,可以回避。 何矜顿了顿,摇摇头表示拒绝:“要是我在这儿陪着他,他知道的话,会好一些吧?” 何矜虽说没走,但全程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专注看向谢他的面容,或者摸摸他的额头,见他痛出了薄汗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下子心疼得要命。 房里十分安静,她甚至能清楚听到针线穿过皮肉的轻响声。 “夫人,缝好了。” 何矜愣愣坐着没起身,就听郎中继续说道:“我再开些药,只要每日给大人煎服,人醒了就应无大碍的。” “好。”何矜给他盖好被褥,抓着谢幸安的手越紧,对外头喊话却也就越有气无力,“夏荷,你去跟着取药。春桃,你去打盆热水吧,我给他擦一擦。” 何矜刚转身弯腰浸湿了手巾,想给他擦擦脸,结果才扭过头就发现他竟睁着眼睛,满含苍白的笑意定定地朝她看。 “你你你……”何矜攥着手巾,结巴着不可置信,她生怕自己眼花,使劲闭了闭摇摇头又睁开,见他甚至伸过手来,一下子破涕为笑,“你你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唔,挺疼的,早就醒了,就是你把我抱得太舒服了,我舍不得睁眼。”谢幸安想动,但熬不过胸口巨痛,但还能尽量嬉皮笑脸地取笑何矜,“我甚至都听见你哭了,呦呦呦,妆都花了,小哭包!” “闭嘴,我才不是!”何矜气得直接想把手巾往他脸上砸,都举起来了但到最后还是没忍心,干脆捂着脸大哭一场,“你醒了你不说,就是这么欺负我的?谢幸安,你混蛋,你没良心!” 谢幸安费力勾着她的衣角哄道:“乖乖乖,不哭,先不哭了。” 何矜呛道:“我就哭,就要哭,哭死我得了,你管我干什么?” “好好好了。”谢幸安无奈失笑,“也就看着伤得重,可我这不是没什么大碍,还好好活着吗?” “你还说,你还敢说!”何矜隔着被褥轻轻拍了他一下,“是没伤到心脉,但万一刀上有毒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还笑得出来?” 谢幸安捏捏她柔嫩的手指头,风轻云淡道:“不会有毒的。” “你!”何矜浑身震悚,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直直望向他,“刺杀你的人,是你派的?” “嘶,小阿矜,这次你虽说聪明了点儿,但也只是猜对了一半。”谢幸安又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耐心解释道,“人是我派的,但不是来杀我的,表面上要被行刺的人,是颖国公,我不过替他挡刀了而已。” “你……” “等会儿估计要有人来,来不及说这么多了。”谢幸安匆忙嘱咐,“这些天你只要对外声称,我性命垂危一直没醒,至于你嘛,不管谁来你都光哭就行了,哭得和我要死了似的。” -- 第247页 “你,谢幸安,可我已经哭不……” 院里传来急急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何矜往那边看过去时,谢幸安早就闭上眼,僵直着身子惨白着脸,一动不动了。 进入状态还挺快,装得也好像那么回事。 何矜这时候实在眼睛干涩哭不出来,干脆伸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地终于挤出了几滴泪。 “嘶。”床上的“死人”发出一点倒吸冷气的声音。 何矜倒没想到推门而入的会是何冕。 “阿姐,阿姐你哭了?”这小子看也不看谢幸安一眼,只没心没肺地朝着何矜嚷嚷道,“阿姐,我听说谢幸安遇刺了、他快死了?那正好,我带你回府改嫁吧!”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没死呢,快被你这句话气死了…… 谢幸安:谁都休想动我老婆! 感谢在2022-02-22 21:50:12~2022-02-23 10: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永远喜欢李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改嫁可还行】 【笑死改嫁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 -完- 第一四九章 (二更) ◎我那人畜无害、物美价廉的好姐夫!◎ 改嫁?! 谢幸安听见这话,被褥之下的拳头直接硬了。 他就知道这混小子从来看自己不顺眼,这次所谓的“探望”也不会安什么好心,原来竟只是想等他死了忽悠何矜改嫁,气得差点就要“垂死病中惊坐起”,捶裂何冕的脑壳。 呵,抢他的娘子,想都别想! “阿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何矜红着眼拽了拽何冕的袖口,蹙眉轻微斥责道,“少扯什么改嫁不改嫁的,你姐夫他又没死,只是受了点伤。” “什么?阿姐你说,人死了,直接烧?” 何矜:“……” 谢幸安:“……” 何冕他恍然大悟了,乐得直接一拍掌,也没管谢幸安这个当事人怎么想,嘿嘿笑着扭头就要往外走:“这个办法好啊!反正北辰地价越来越贵,也有些百姓没银钱买坟地的直接选火葬,直接烧了,毁尸灭迹,一劳永逸,好主意,好主意啊,我这就找火化工去!” “烧什么烧?”何矜悄悄瞥了一眼谢幸安,生怕他被气得坐起来,叉着腰直接暴怒道:“何冕你给我站住,你姐夫还没咽气呢,你这话能把活人气死,死人也能给你气活了!你知道吗?” “还不快给你姐夫道歉?” 何冕慢悠悠踱过去,看着似乎一脸安详的谢幸安,不以为意道:“有这个必要吗?他能听得见?” 何矜:“……” 你是真不知道,你姐夫很记仇的吗? “你……你试试吧,我估计他八成(肯定)是能听见的。” “哦,那我尽量。”何冕当即扯着嗓子“嗷”地一声,直接把何矜给吓了个激灵,她在满心震撼中亲眼目睹着这个便宜弟弟扑到床前、单膝跪地,俩手直接拍到谢幸安的身上。 幸好,没拍到伤口。 但是依然好浮夸、好恐怖。 何冕面对着昏迷的谢幸安,酝酿足了情绪,宛如身处现代的遗体告别仪式一般,嚎得开怀,哭得壮烈,还抑扬顿挫一咏三叹:“小弟有口无心……实在对不住啊对不住,我那人畜无害、物美价廉的好姐夫,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我阿姐早日嫁个……” 此情此景,就差当场鸣奏个《葬礼进行曲》,让谢幸安不走也得走。 没必要,属实没必要啊。 “够了阿弟。”何矜发现谢幸安已经控制不住地眼睫微颤,生怕他就这么被活活气死了,赶紧一把拽起来何冕,“你的心意,你姐夫收到了,会明白的,我看得出来他很感动,真的。” 何冕挠着头灵魂发问:“真的吗?怎么感动了?我没瞧出来啊。” 何矜勉强微笑点头道:“是的呢,看得出来,你姐夫气喘得都比方才快些了。” 生生都要被气活了呢。 “矜儿。”寿康侯这才落在后头推门进来,拍拍何矜的肩膀,凝视着她,不过只打眼扫了下谢幸安,“别太难过,这个要是不中用了,爹爹再给你找个新的。” 何矜:“……” 谢幸安:“……” 完了,心里话全让他听光了。 “爹爹,他中用的,谢幸安一定会好起来的。”何矜配合着抽噎了一声,拼命摇头,“我不要找新的,我只喜欢他,我就要他!” 啊~还是他的小阿矜最好了! 听到这句话后,谢幸安觉得被二度伤害的幼小心灵得到抚慰,他呼吸顺畅、心满意足了,再也不那么憋屈。 “不是说能醒过来才行吗?”寿康侯皱着眉头劝道,“那他要是醒不来了呢?” “那我也等他……”何矜略微低着眸,嗫嚅道,“一辈子。” 啊~他的小阿矜!谢幸安发誓,等到夜深人静只剩他俩的时候,他一定要多动动嘴,把何矜给亲秃噜皮。 “夫人。”夏荷在外头敲门告诉道,“国公府的人来了。” 何矜点点头,狠了狠心又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呜”地一下哭出来后才慢慢走出。 -- 第248页 寿康侯慨叹道:“哎,这孩子,好重情啊。” “阿矜,没事儿吧?”孙妙怡赶紧掏出来自己的帕子给何矜擦眼泪,攥着她的手安抚,“没事儿的,谢大人福大命大……” 何矜难过得行动迟缓、微微颔首,又对着旁边的颖国公福了一福:“见过国公爷。” 孙平澜跟杜雪合就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反正他们一个巴不得谢幸安彻底挂了,一个满心盼着何矜守寡。 “谢夫人,不必多礼。”颖国公神色威严,说起话来几乎面无表情,“谢侍郎伤势如何?他毕竟是为老夫挡刀受伤的,可有何需用的,尽管开口。” 何矜瞬间装得无比悲戚,泫然欲泣:“家夫伤得不轻,尚未清醒,小女子别无所求,眼下只想快些找到凶手。” “这个你放心,老夫已经着人去查。”颖国公捋着胡子,眼露凶光地咬了咬牙,“不论幕后黑手是谁,我都绝不会放过他!” “既如此,小女子便在此多谢国公爷了。” “哎,好说好说。”颖国公大手一挥,“我去看看谢侍郎。来人,把带来的补品和伤药都交给谢夫人。” “爹,我觉得此时不大对劲。”孙平澜观察了半天,还是在回府的路上对颖国公进言道,“您有没有想过,这次的那些刺客,就是谢幸安自己派的?” “他派的?我跟他无亲无故、无冤无仇,他派人杀我、又不要命地救我,图什么?” 孙平澜被猛地一噎,还是接着锲而不舍道:“他心思深沉,谁知道救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澜儿,我记得遇刺时,你比谢幸安离为父更近吧?但当刀刺过来时,你先自己躲开了?”颖国公冷眼瞥了瞥孙平澜,嗤笑一声,“他要是有目的,那你这个好儿子呢?” “还有,那把刀一下贯胸,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直接见阎王,他一个文官能把握好分寸至此?什么目的能让他把命搭上?” 随着颖国公的逼问,这个“狗儿子”孙平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索性进了国公府后直接拂袖而去,不再搭理这对闹心的儿子跟儿媳。 虽说他也觉得谢幸安这么舍命救他不大对劲,但也比不过孙平澜这个好儿子在生死时刻只管自己,来得让颖国公感到扎心。 孙平澜跟杜雪合到如今也是一整个“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夫妻两个也各回各屋、分道扬镳。 “幸安,幸安啊,幸安没事吧?没事儿吧?” 送走一波,又来一波。 在听到镇北侯咋咋呼呼地跑进后院儿时,何矜为自己默哀三秒钟,又狠下心来掐了一把大.腿,抽泣着就要走出门。 “谢幸安,你非得记得今晚给我揉腿。” 谢幸安身体没动,但分明可见地点了点头。 可出乎意料的是,不光镇北侯来了,连云棠跟付婉仪,全都来了。 何矜:“……” 镇北侯是真傻还是假傻,当真不知道他们几个之间的事儿吗? 镇北侯勉强保持礼貌一笑,对何矜道:“谢夫人……” 何矜还没回礼,就听见付婉仪呜呜喳喳地张嘴,对何矜出言不逊:“谢郎怎会遇刺的?伤势怎样了?我就说他娶了你就没好下场,肯定就是你克的!” 何矜忙到这时候已经满脸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地回道:“我说付二小姐……” “二小姐,照你这么说,北辰这么大,凡是成婚的出了事,都是被自家夫君或娘子克的?”云棠环抱着手臂状似无意道,“那你最好盼着你以后的相公长命百岁别出一点事,否则全都赖你克的!”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镇北侯觉得耳朵边直嗡嗡,指着不懂事的两个人,恐吓道,“谁再多说一句,直接叉出去!” “谢夫人,那我先进去见见谢大人了?” 何矜点点头:“侯爷请。” 付婉仪和云棠也跟过去,站在房门口。 “谢郎伤得这么重……”付婉仪望了望床边的半盆子殷红血水,从袖子里掏出来瓶药,“这可是我在北疆治伤的宝贝,给谢郎用,他一定能好!” “我说姐姐,你清醒一点吧!”云棠手舞足蹈地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他这可是刀伤,还是从前胸贯到后背的那种,不是你那平时的跌打损伤,也不一定能有救。” 云棠扭头,拿眼去觑着何矜:“小阿矜,他要是有个万一,那……” 云棠苦着一张脸,他好伤心,伤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何矜:“……” 求求你真的别作死了,谢幸安都能听见的! 她交叉着双手,一脸沉痛地打断:“云公子,多谢关心,我夫君会没事儿的。” “哎,幸安命苦,伤得真是不轻。”镇北侯摇摇头,扼腕叹息道,“可惜我交了兵权卸了官职,如今是闲人一个,帮不上什么忙,不然……” 真的不用帮忙了,您只要把自家的这两位管好,别添乱就够了。 何矜一整天疲于应付各种人,甚至包括谢幸安那一帮仿佛得了多语症的户部同僚。 她保持伤心,好不容易送走他们后,不料还要接旨,领承顺帝这个昏君御赐的伤药和慰问。 到了入夜时,何矜已经完全宛如一只被惹恼的炸毛猫,再没个人样。 -- 第249页 “谢幸安,你个混蛋。”何矜边骂边脱外衫,扔到他腿上,“你倒是装晕装得舒服,同僚也不理,圣旨都不用接了,把我一个人推出来。” “呦呦呦,可怜见的,咳咳。”谢幸安也无奈,一抬手就牵动伤口,他只能老实躺好,只嘴欠道,“娘子,你快把裙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腿还好么?就我偷偷见到的,你也得掐了有七八次,可心疼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王八蛋,装病真好,下次我也想装! 感谢在2022-02-23 10:53:05~2022-02-23 21:4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挽歌20瓶;大宝玉5瓶;宿虎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这就是我每天的欢乐源泉啦】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tyle=display:none> //<![CDATA[ window.__mirage2 = {petok:1172ffac10fed62b725c26989f353b70445664c2-1648693397-43200}; //]]> </script>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s://ajax.cloudflare.com/cdn-cgi/scripts/04b3eb47/cloudflare-static/mirage2.min.js></script> <img data-cfsrc=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第150章已经申请在解锁了,但因为还没通过、剧情不连贯了,所以明天再发第二更,所以明天有三更,抱歉了宝子们,么啾】 -完- 第一五零章 ◎“你个臭流氓。”◎ “你就别动了,老实会儿吧!”何矜嘴里嘟嘟囔囔地解开下裙系带,赫然能见到那条纤细白皙且光洁的大腿上,有块极醒目的紫色淤青,十分吓人恐怖,显得与她整个娇生惯养的身子格格不入。 “小阿矜,嘶。”谢幸安急得差点坐起来,结果还没进行到一半,就被何矜给无情地一把弹按回去,他还是忍不住地唠唠叨叨道,“你看看你……疼不疼啊?你怎的对你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赶快,夫君这回是不大中用了,你快让春桃她们给你冷敷一下,再上点药去!” “我也没办法,掐不疼我哭不出来,可要是掐一次就换个地方,满腿淤青更不好看,我就只可这一处使劲……”何矜垂着头,嘟嘟囔囔道,“而且神奇的是,只要狠狠掐过两次,剩下的时候便不用使劲、轻轻一碰就能疼哭了。” 谢幸安:“……” 这有什么可神奇的? “怪我怪我,都怪我,我该早知道就跟你说的,实在哭不出来,那咱就不哭了,也不许你这么伤自己了。” 何矜望过去谢幸安身上的伤口,摇摇头,慢吞吞地温声道:“没事的,你都能往自己身上插刀,我就是掐了几下腿而已,又没断……” “你跟我怎么能比?我是男子啊,为了大业拼命流血都是应该的,可你是我娘子……”谢幸安虽然躺着,但气势一点不输,说得格外正经,认认真真地盯着她道,“我娘子那么娇嫩柔弱,就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开开心心地等我宠着,磕了碰了那都是不好的。” “我……那你就先别说了,接着装晕,我要把春桃喊进来给我擦药了。” “夫人,怎的磕碰得这么严重?” 何矜言辞闪烁地结巴道:“这个确实……没看见,失误的次数比较多。” 在被上药的过程中,何矜已经极力忍住,最多只是微微皱眉、或者咬着嘴唇发出一声轻哼,但都被谢幸安给看在眼里,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她腿上的淤青,似乎比他胸口的刀伤让谢幸安更觉得疼。 “还疼吗?” “不疼了!” “骗人!”谢幸安一口拆穿,“我都看到了,你明明疼得都快哭了。” 何矜娇嗔不忿道:“都知道了你还问!” “小阿矜。”何矜朝这边慢腾腾地一点点挪动时,谢幸安艰难地伸手触碰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勾着嘴唇,还笑吟吟地满面春光,“你今日跟岳父大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何矜理直气壮地挺着腰:“嗷,又没说你坏话,那你就听见呗!” “你说你只喜欢我,除了我谁都不要。”谢幸安重复着时只觉得浑身舒畅,唇齿含香,“啧啧,可是你好像从来都没亲口对我说过,你喜欢我呢。再说一次呗?” “没有吗?我都不记得了。哎咦,老夫老妻的,别搞这些肉麻的话了,头疼。” 何矜低头刚刚查看了一番谢幸安的伤口,就想给他换寝衣,好早点入眠,又猛地记得他有睡前小解的习惯,直接问道,“你还……吗?我把夜壶拿来?” 谢幸安觉得自己宛如个废人,十分别扭,很难为情:“我如今连动都动不了,这样太辛苦你了,娘子。” “嗐,没事,我就给你在这儿扶着,你先小解吧。” 毕竟也跟它打过挺多次交道了,何矜本来没什么可羞的,可她才腾出手把夜壶放下,结果回头时就发现谢幸安的某处已经……有了反应。 何矜:“……” 她皱着眉头嘟囔着嫌弃道:“咦咦咦,你个臭流氓!” “那……这也不能怪我,我自己又不能控制……它见到你,这不都习惯了……”谢幸安勉强解释,面对羞红脸的何矜,又还是没能忍得住,噙着笑出言调戏,“毕竟我只是伤到了胸口,别的地方都不碍事。” “啊?真的吗?你真的有还想要色色吗?”何矜迟疑了片刻,嗫嚅着觉得他伤重得可怜。 何矜飞快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得仿佛一头林间小鹿,她当即脱了鞋就要直接趴着覆过来,往谢幸安身上爬,“那这回你就不要动了,别扯到伤口,放着我来。” -- 第250页 “哎哎哎,小阿矜,别啊别这样,我刚刚都是跟你闹着玩呢,别别别!”谢幸安眼看她居然还真的来了,顿时仿佛要被轻薄的良家妇女,不停婉拒,一个使劲、忍痛抬手抓着何矜的上臂,把她的进程给制止住,“咱们原来从未试过这种,你要这样的话得疼,真不用了。” 他的面容清俊,并未因为受伤而染上丝毫的憔悴,尤其是眼睛里,灼灼地闪烁不停, “小阿矜,我其实又不是贪色之徒,能忍得住。平时像这种事,我都是想带着你,咱们一起快乐。否则,像这样的话,你独自辛苦,它也是毫无意义的!你知道吗?” 谢幸安嘴上正儿八经地说着不用,心里一直在忍不住地重复窃喜,他的娘子小阿矜,可真是好贤惠、好体贴,好想抱一抱的! “嗯?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没到重点?那你这里怎么办?”何矜压根都没听进去,疑惑低眸,颤颤伸出小爪子指了指,脑子里骤然亮起来个大灯泡,惊喜道,“啊,那我就给你用这个吧?那么这回就不辛苦了,对不对?” “啧,不用了吧,真的不用。”谢幸安面对眼前的这个小机灵鬼儿,奋力地触了触何矜的胳膊肘,“你把它晾着放在一边不用管,它等会儿自己就好了。” “哦,那好吧。”在何矜貌似终于妥协,转过身去换寝衣时,谢幸安可算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何矜却突然去而复返,并且动作灵活到没给他反应的时机,直接狡黠一笑道:“我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今日事今日毕,比较好!” 谢幸安:“……” 救命,他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是真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会有经历这样的时候! “娘……娘子……”此次只有谢幸安一个人说话断续、结巴地望了望净手后已经换好寝衣的何矜,“我我我……” “不不不必!”何矜伸出食指晃了晃,闭着眼摇摇头大方道,“感激的话不必多说,夫君,你在想什么……我心里都懂得!我手酸了也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下次还能行的。” 谢幸安:“……” 可……可恶,话都被她给说完了。 “娘子,你好贤惠。”谢幸安实在有心无力,真诚夸赞之后干咳一声,偏过头移着手掌拍了拍身侧的被褥,微微笑道,“嗯,娘子今日实在辛苦了,快睡吧。” 他非得快点把伤势养好,下次绝对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 何矜“唔”了一声,跟谢幸安头挨着胸口,乖乖侧在他的身侧,伸着细小的胳膊搭在他的腰窝:“那就睡了,夫君。” 她从早到晚被支配得一刻不停,快累死了。 谢幸安等何矜迅速沉沉入梦之后,便伸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喃喃低语:“忘了说,我也只喜欢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小阿矜。” *国公府的人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外加上一队的羽林军沿着线索一路搜寻,很快就在京郊破庙里,找到了那几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流寇。 据说这些倒霉催的匪徒拒不承认、自己是刺杀颖国公结果误伤了谢幸安的凶手,直到羽林军首领摊开几张画像问他们:“自己瞧瞧,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你们?” 几个小脑发育不良的愣头青,居然还真照着画像上的人蒙了面,比对着衣裳点点头:“好……好像是。” “那就没问题了,这就是据当时刺杀时的目击者描述画的。” 流寇们:“……” “大人,冤……” “嘶,你们还想喊冤是不是?”首领命人接着找,结果当场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已经血迹干涸的短刀,便又冲他们问道,“那这又是什么?这叫凶器,刺杀国公爷,伤了谢侍郎的凶器!” “不……不不不,怎么就成了凶器了?”几个流寇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群蠢货!不是说不准单独行动的吗?谁干的?你?你?还是你?” “我没有啊!” “我没有。” “俺也没有。” “……” “那怎么回事?”流寇嘀嘀咕咕地挠头不解,“我们确实打算搞刺杀,可怎么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就真的成了?” “睡一觉在梦里刺杀?你在逗我?”羽林军首领嗤笑着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头问道,“这是什么?” 流寇们不敢不答:“您的脑袋。” “是吧?它这里头不是空的,有脑子!”首领一下子收敛笑容,挥手高喊道,“就在这儿,刺客找到了,都带走!” “你们几个混蛋,到底是谁去杀的人赶紧承认,休想连累我掉脑袋!” “就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别他娘的敢做不敢认!” “……” “吵什么?吵什么?”羽林军首领边押人边那剑柄顶着他们呵斥道,“你们几个都有份,全都带走,下大狱里再对口供去吧。” “嘶。”在临街的一处阁楼上,有个少年正兴致盎然地盘腿坐在窗边,看押嫌疑犯的热闹,时不时还回头望望火盆里被烧干净的几件和流寇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侧脸熠熠地闪着金光,天真无邪地笑道,“虽然我捅兄弟、放迷香还嫁祸人,但我是个好男孩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在肝了在肝了,朝斗和事业线就是闹着玩,不要认真不要认真QAQ,咱就当看沙雕的热闹…… -- 第251页 感谢在2022-02-23 21:48:10~2022-02-24 19:4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角大王15瓶;思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每天都要涩涩,捂脸】 -完- 第一五一章 ◎“等我养好,非得跟这小子单挑!”◎ “鱼和熊掌当然是不可兼得的,但有些东西可以,比如蠢和莽。” 谢幸安倚在靠背上,慢悠悠地边笑边吞咽着何矜递给他的半碗粥,时不时抬手挑逗她一下:“举个例子,断月山的流寇。” 何矜和只奶猫儿似的小口小口吃着点心,一点点捋着头绪:“所以,开始根本就是你诱使的孙平澜,要派兵去断月山剿灭流寇的?” “是啊。他不是心气高吗?不是非得和我一较高下吗?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呗。”谢幸安又润了一口嗓子道,“反正阉党他们早都不团结了,冯广这个根本起于流寇的所谓将军,是最拖后腿容易解决的。” “所以我便提前让人去断月山放出消息,啧,居然还真有几个不带脑子的流寇仗着自己有撑腰的,闯进京搞刺杀、要报仇,殊不知,冯广早想跟他们划清关系,彻底洗白了,巴不得他们全都赶紧死干净。” “所以,你正好借这个机会挑事?” 谢幸安点点头,爱不释手地揉捏着何矜的肩膀:“我要伤得重些,让颖国公看到要不是我挡着,这刀就得捅到他身上,但也不能真豁出命去,万一有个半点差错没掌握好,让你守寡了怎么办?” 何矜害怕他牵动伤口,一动不动地愣愣道:“所……所以呢?” “所以,接下来的事儿,我交代了一半给阿行。”谢幸安自顾自“哦”了一声,兴趣盎然地给何矜继续解释道,“阿行他是贺御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贺御史你可能不记得,他也是许多年前、在那场死谏之中被杀的。” “哦吼。”何矜没下嘴咬,只是乖乖地看了眼点心上的牙印,双眼放光、望着谢幸安道,“所以,他也是立志、要来跟你一起报仇的?” “那倒没有。他对自己的亲爹没什么感情,于报仇这种事也不感兴趣,只想施展他自己的抱负而已。” 何矜:“……” 她知道这本书里的人,可能大部分都多多少少沾点毛病,眨着眼睛问谢幸安道:“什……什么抱负?” “第一,他想试试自己的剑术准不准,我就让他顺便拿我练练手,捅一刀试试,要看起来严重,但不伤性命。” 何矜:“……” 真的有……有够狠的。 “你也不怕他玩脱了?” 谢幸安撇撇嘴,有些尴尬道:“原本还是挺担心的,但他为了证明自己,直接当着我的面摆出来个稻草人,让我指哪就用剑刺哪,结果全都不偏不倚,连我为了刁难他,随便点的剑刺深度,一分一寸都不差毫厘,这我才放心。” “他好厉害!”何矜兴奋得直跺脚,拍拍手伸出个大拇指夸赞道,“下次有机会,我也要看他表演!” “这很厉害吗?就还好吧。”谢幸安心里不得劲,满嘴醋味儿,别别扭扭地难受道,“回头我就去跟他学,你不许看他,看我得了。” 何矜:“……” “好了,看你看你只看你,啵唧,继续说吧。” 谢幸安这才满意地跟她相视一笑,接着道:“这几个乔装打扮的流寇一进京就被我们盯上了,他在戏班子里待过,找几个身形像的人模仿还是可以的。” “还有第三,他兴趣杂得很,几天一变,这回不知怎的突然迷起来制毒了,就造了些迷香给那些流寇用,阿行说他们吸入后就会整个意识昏沉,也记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去刺杀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谢幸安觉得这一点颇有些难以启齿,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道,“他仗着自己长得好,想做蓝颜祸水,多勾引人家的……老婆,所以,他就顺便下手了,杜雪合。” 何矜毫不顾忌地幸灾乐祸道:“啊哈,所以杜雪合压根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情夫,其实是我们一伙的人喽,真的是好刺激!” “但是!”谢幸安憋足了全身的劲儿,桃花眼极力认真地圆睁,着重跟何矜强调道,“我虽说跟他偶尔在一块,可没染上贺行那小子的这个坏毛病,小阿矜,我发誓自己清清白白,对你绝对是一心一意的!” “我知道知道,你莫急,莫要激动。”何矜伸手抵住谢幸安没伤着的那边胸口,让他人又一次重新躺平,“你这都属于是业界代表,男德标杆了。” 谢幸安虽说有时听不大明白何矜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透过她的语气和表情也能看出,她是在夸自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嘚瑟的笑意:“多谢娘子,为夫一定更加努力!” 何矜跟谢幸安温情蜜意上来,刚想趁着的这时候打情骂俏一把,可当她微微偏过头时,却突然见到外头似乎有道匆匆闪过的人影,顿时双双噤了声。 谢幸安赶紧躺下装晕,何矜也迅速夺过来瓷碗放到旁边。 她刚想站起来转身,却不料居然意外踩到了裙摆,随后一个俯身,就朝着床上的人压过去。 不,这不科学! 何矜已经十分尽力地拿手臂撑着床板,没压到谢幸安的伤口,但她上半身往下落时,依然狗血地宛如无数偶像剧的情形,跟谢幸安的嘴唇相碰。 -- 第252页 结果就是,开门后就望见自家阿姐正跟那个半死姐夫激.吻着的何冕:“……” “咳咳,哼。”何冕惊恐地睁大眼睛,这位半大小孩儿自己尽力不尴尬,快跑过去颤颤地伸着手指咋咋呼呼道,“阿姐,你这是,这是在……做什么?做什么呢这是?他人都没醒,你这这……跟他亲……实在是……你也太!” 刺激了。 “阿弟,你胡说什么呢?”何矜站直身体,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并不怎么存在的残渣,不忿地解释道,“我这只是在给他喂粥喝呢,你想到哪儿去了?” 当然,谢幸安刚刚的确是趁机,缠她的舌头来着。 “喂粥……”何冕的神色稍微平复,但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叨叨,“喂什么粥?他都这么半死不活了,至于吗?还用得着喝粥?” “浪、费、粮、食。” 简直扎人心肺、掷地有声。 谢幸安:“……” 等他好了,非得好好问问何冕,自个是不是上辈子刨过这小舅子的祖坟。 “阿弟,够了,别再胡说八道!”何矜舔舔嘴唇,微微训斥道,“这话让你姐夫听见了,他醒来要是想打你,我可不拦着。” “他?”何冕探探脑袋,用不屑的小眼神乜了谢幸安一眼,“半死不活的也能听到,有那么神奇?” 何矜仿佛听到谢幸安的拳头在格格作响,忍不住对何冕致以诚挚默哀,苦口婆心道:“阿弟,我真心奉劝你一句,哪怕你再不学无术,也赶紧去拜师学学话术吧,否则,是很容易被暗杀的。” “啧,暗杀?有那么吓人吗?”何冕不以为意地瞥着谢幸安,“我又不是他……” 他说到这儿,脑门子一拍,猛地想起来:“哎呀,差点忘了我今儿来有正事儿说呢!阿姐,刺杀他的凶手,找到了,是几个断月山的流寇!” 何冕观察到何矜平静无波的反应,奇怪道:“阿姐,凶手抓到了,你不激动吗?” 何矜顺势捂住心口,满面悲痛,如同便秘一样秀眉紧蹙:“是啊,我怎么能不激动呢?可你看你姐夫如今这样子,凶手抓不抓到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他能醒过来才最要紧呢。” 何矜的演技越来越可以,谢幸安甚至觉得,他要是个外人,单就听何矜这么悲戚沉痛的语气,恐怕真得以为她嘴里说的这个人要完。 “可是他们全不承认,说想不起来自己捅过人。” “啧,这不是挺正常?”何矜根据以往见过的经验道,“杀人犯也不承认自己杀人,否则那不就直接推断头台、完犊子了?” “你说的也是吼,阿姐。”何冕认真寻思了下,又挠头道,“但好像他们一直在说自己上头有人,你说,他们上头应该是什么人啊?” “这我哪能知道?”何矜随口应付过去,又眯着眼睛,对他严肃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这两天还来得这么勤快?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不是……这不是爹爹事忙不便,才让我来代他传个话的嘛。”何冕慢腾腾地挠了挠后脑勺,磕磕绊绊地小声道,“当然,我也是有私心在的……” 还没长成的男孩子微微垂着头,嘴角咧开偷笑:“我有一个朋友,说爱慕你的美貌,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守寡、能改嫁,让我帮他看看。他人很好的,就是朱雀街那个……” 这时,床边的瓷碗忽然“咣”地一声砸到地上,摔碎了。 何矜:“……” “啊,怎么回事儿这是?居然自己掉了?”何冕歪头瞧了瞧那边地上四分五裂的碗,和依然直挺挺躺着,一动都没动过的谢幸安。 “嘶,这个……”何矜心虚地攥了攥拳头,努力绷住表情,“我刚刚没放稳,它自己滑下来了。” “哦,这样啊……” “是啊,阿弟,多谢你了,慢走不送,闲话不要再聊了,我得照顾你姐夫。你要是再探听到什么消息,记得再来告诉我。” 被何矜直接推搡出房的何冕边敲门边嚎:“那阿姐,你也记得把他的情况告诉我,就再考虑一下呗,我那个朋友很好的……” “你闭嘴,不用了!”何矜凶巴巴地干脆道,“把你这朋友就留给你的好妹妹何婵得了!” 等到何矜耳朵贴在门上,终于听见何冕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才抚着气堵了的胸口转身,结果就看见了偏过来头恶狠狠地睁大双目,眼神怨毒的谢幸安。 很显然,砸了个碗并不足以让他解气,他嘶吼得低沉,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拧着被褥道:“等我养好,我非得跟这小子单挑!”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夫君,淡定、淡定。 谢幸安:气死了,上回还是探一探,这回都找好人了? 摊牌了,大不了我不装了,没准下回老婆直接要被绑走了! ◎最新评论: 【天天担心老婆被娘家拐跑的小谢,哈哈哈】 -完- 第一五二章 (二更) ◎“只有你娘子能让你惊坐而起。”◎ “好好好,单挑,到时候你说单挑就单挑。”何矜靠过去顺了顺谢幸安头顶上炸了的毛,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儿一样,“夫君、幸安安听话,不气不气,动怒对养伤无益。我不改嫁,只要嫁给你。好不?” “矮油~小阿矜可真会啊!”傻狗道人被这话给引了出来,自顾自地抱着胳膊沉醉,“谢幸安这小兔崽子,赶紧说好,好啊!” -- 第253页 何矜懒得理他。 而这边谢幸安眼里的怨怼却只稍稍平复了那么一点,但鼻子还是动了动,依然在哼气:“他要是把你敲晕了,装在麻袋里扛走怎么办?那我就说什么也不忍了,摊牌了,我不装了,豁出命也得惊坐而起,把你给抢回来!” “行了,莫激动,少胡思乱想,你躺好,别扯到伤口。”何矜上手捏捏谢幸安的脸,把被褥给他往上拉了拉,“阿弟他就是说着玩玩,我爹爹肯定不准他真来胡闹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把我嫁给你啊。” “嗯啊,好吧。”谢幸安傲娇又磨人的视线一直在何矜面孔上扫来扫去,手在尽量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奋力乱晃,眼巴巴地对着她,像讨糖吃的小孩一样装可怜道,“但是娘子,刚刚亲得太短了,没够,想要再补一口大大的。” 他像是生怕何矜拒绝,还特意把食指直直伸出来,软乎乎补充地商量:“这次真的,只要一个亲亲就好了。” “行行行,呐,给你亲。”何矜坐在床边,顾虑谢幸安的伤口,上身只虚虚地往下压过来,慢吞吞地去吻他微微发粉的唇瓣。 谁知道才刚刚触碰到,谢幸安就直接一个奋力抬头,反客为主,迅速吞噬、搅弄着她的唇齿间。 本来这样的姿势,何矜应该是更辛苦的,但谢幸安尽力伸手扶着她的腰,承担了一部分的重量,慢慢地就亲出来不绝于耳的水声轻响。 反正谢幸安这时候想再干点别的都有心无力,索性就只在嘴上用劲。 既然说好了一个亲亲,只要他不放手,那就都算是一个。 等到何矜终于被他恋恋不舍地撒开,她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大汗淋漓、身体瘫.软。 “唔,谢幸安你个色……”何矜拿帕子胡乱抹了把额角细细的热汗,喘得都快透不过气了,一下子拨开他依然不老实的手,“你都亲了那么久,还想乱摸,全身上下就这么点能活动的地方,穿件衣服吧你!惹急了我就把你从头到脚都缠起来,让你一点不能再动弹的!” “嘶,怪吓人!”谢幸安装腔作势,摆出了个“我好怕怕哦”的表情,却在与此同时又骤然找到了话茬子,“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好像你曾经跟我讲过的,那个木姨奶!” 何矜:“…………” 木、姨、奶?神他X的木姨奶? 要不是外伤很明显地都在面上摆着,何矜真的很难不怀疑、谢幸安是被刺到了脑袋。 她眼前一黑,但还是尽力勉强保持着冷静的微笑:“你是不是想说……木乃伊?” “是吗?那都差不多吧,反正你不……” “夫人,夫人……”谢幸安还没说完,这时候突然从外头传来夏荷匆匆的脚步声及拍门声,“夫人,那个邵大人,又来了。” “邵大人?妈呀,承顺帝!”何矜惊了个激灵,“腾”地坐起来,把谢幸安刚刚搭到胸口的被褥往上用力一掀,就赶快拍了把自己的大腿,边擦眼泪边低下头走过去,准备迎驾。 让被褥一下子蒙住脸,喘不上来气的谢幸安:“……” 承顺帝推门而入时,何矜为了表示恭敬,微微屈膝:“陛……” “陛什么陛?”承顺帝踏进来,大方地摆摆手,阖上房门,“我此刻在外的身份,只是谢大人的同僚,邵奇。” 何矜:“……” 承顺帝本叫齐劭,这个假名起得实在是,毫无诚意。 她表面客气道:“邵大人,多谢挂念,我夫君……” “哎,小妹,罢了罢了,我都让外头的人退下了!这边没别人,说话不用拘谨。”承顺帝的行动比言语更快,直接几步飞快走过去敲谢幸安的床板,“幸安,醒醒,别装了!” 谢幸安还是坚持忍着窒息,晕得逼真。 何矜小声解释道:“陛……邵大人,我夫君还在昏迷着。” “哎,休想骗我!”承顺帝接着再敲,“幸安,起来,这是圣旨。” 谢幸安依然表现得稳如老狗。 “好啊,好啊你,你非得逼朕出大招是不是?”承顺帝往旁边斜挎一大步,装作要去扯何矜的衣袖,“你再不起来,朕就让人把你娘子绑进宫里当贵妃,今晚就礼成。” 谢幸安这下跟诈尸似的,突然身子一挺,两个眼睛瞪得鹌鹑蛋似的滚圆。 何矜赶紧:“……你先别动。”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拿什么激你都没用,只有个你娘子能让你‘垂死病中惊坐起’。” “陛下……”谢幸安压根不理会承顺帝的打趣,费劲巴力地动了动,咬牙道,“不能绑我娘子,不行……” 承顺帝望着谢幸安胸口渗出的一片血迹,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伤得那么重,“啧啧”叹气后赶紧道:“你别起来了,快躺下吧,不抢不抢,谁能没个娘子了?还非得抢你的?” 谢幸安这才松了口气,求知的眼神急急望向承顺帝:“陛下是早就知道,臣在装晕?” “哦?原来你竟真的是装晕!”承顺帝恍然大悟,扬起没打开的折扇,拍了下自己的手板,“朕一早并不知道啊,只不过是在《北辰异闻》上看到过个怪事,叫‘丈夫沉睡多年,得知妻子偷情后突然清醒、健步如飞’。正好幸安不也昏迷着,就干脆用你娘子说来试试,也来刺激刺激你,看看是不是也有这种奇效罢了。” -- 第254页 何矜:“……” 谢幸安:“……” 草……草率了,居然轻易着了承顺帝的道。 “哎,其实朕一早就知道你会武了,且功力还不弱。”承顺帝背着手摇头晃脑,“你作为个连抓鸡都费劲的文官,该没人能想到,你会功夫吧?” “陛下你……你……”谢幸安直接一个吃惊,被整噎住了,“你……” “其实倒也没那么难以置信。”承顺帝得意一笑道,“反正只要不是干什么朝廷正事儿,朕的眼神向来很好。” 谢幸安、何矜:“……” 他为什么居然能做到,说这话的语气还挺骄傲? 承顺帝毫不在乎,直接坐上了谢幸安身边的木凳:“不过有一说一,这次要不是出宫亲眼所见,朕还不知道,爱卿这么得人心?” 承顺帝虽然没亲眼所见,可是坐在轿里,听得十分清楚明白。 “你们都听说了吗?近日有个大人遇刺了!” “哦豁,遇刺了?谁啊?谁干的?刺的谁啊?” “据说是什么什么地方的流寇来着,刺杀的是颖国公大人。” “哦哦哦,颖国公啊……那没事儿了。” “什么?让你以后别听话听一半,本来是要刺杀颖国公的不错,但那刀被户部侍郎谢大人挡了,颖国公是没事,伤的是谢侍郎。” “什么?谢侍郎?不会吧?没事吧?啊?谢大人伤得严重吗?有人知道吗?” “听说还躺着昏迷不醒呢,嘶,不说了,我这就得去庙里为谢大人烧香祈福去了。” “我也去,这就收摊,明天再摆。” 承顺帝:“……” 身为平民百姓,对待朝廷官员,居然还搞双标? 但或许因为谢幸安受伤之事闹得挺大,可谓满城风雨。承顺帝一路上都听到了百姓的纷纷议论,以及对他的评价。 像什么调和夫妻矛盾、送迷路的小孩回家、救出拐卖人口、甚至给被偷了钱袋的老大娘送银子……这些事谢幸安都没少干,虽说件件全只有芝麻粒那么大,但累积到一块足以证明,谢幸安是个有口皆碑的好官儿。 “刺杀你的那几个家伙落网后拒不肯自爆身份,但通过图腾就能认出来,他们根本就是断月山的流匪,不容狡辩。”承顺帝烦得拍了拍脑门,“他们如此疯狂行事,还坚称自己上头有人,什么人?你说是什么人?” 谢幸安颤颤地伸手,从枕下掏出来一张纸条,交给承顺帝:“陛下可派心腹去查查名单上的这些人,都是臣认为十分可疑的。” 承顺帝拧着眉从头看到尾:“这么多,都是武官?” “非但都是武官,而且皆起于流匪。”谢幸安说话断续,面色苍白地捂住胸口,“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在边境跟南齐打的那场仗?” “哦,好像~”承顺帝顺着谢幸安的话讲下去,伸手拍了拍膝盖,点头道,“不记得。” 谢幸安:“……” “不记得也无碍的。”谢幸安又能怎么办,只好宛如个端碗的,继续一点点给承顺帝这个主子喂饭,“那时,所授任的将军不过是个无能的纸上谈兵之人,我军连连败退,仅剩下的残兵在乌月山准备背水一战时,遇见了整帮的土匪。” “在商量之后,他们兵匪两方干脆达成合作,土匪帮官军打南齐,条件是事成之后,将几个流寇头头编入军队,等到回京上报时,给他们虚报军功以授官。” 作者有话说: 我尽力肝,三更生出来的时候估计也得挺晚了,宝子们晚安勿等,可以明天再看,么啾! 感谢在2022-02-25 10:17:46~2022-02-25 19: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自深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太太的文章进程再加快点吧】 -完- 第一五三章 ◎“他敢碰你个衣角,我就想弑君了。”◎ “竟是如此,属实不像话!” 承顺帝低低骂了一句,抡起大拳就要朝谢幸安头顶的床柱上砸,被何矜礼貌一笑地制止道:“陛陛陛下,您淡定,您消消气,那床柱可太硬了,别伤着龙体,您要不还是往枕头上砸吧!” 话说得倒好听,明明就是怕自己一个用力,误伤到了她夫君嘛。对吧,对吧,对吧? 承顺帝黑着脸低下头,望了望满眼无辜、身负重伤的谢幸安,把手缩回广袖里,一把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干脆道:“不砸了,什么枕头?没木头的砸着过瘾!” “怪不得,怪不得民间故事里都说,我北辰兵匪一家,原来真的根本就是群土匪、流寇,实在禽兽、无耻、令人发指、好生不要脸!” 被唾沫星子差点溅到的何矜、谢幸安:“……” 何矜拿着帕子轻轻护住谢幸安的脸,小心告诉道:“陛下,以后您想斥责谁,可以找好当事人面对面骂的,就误伤这种行为吧,有损您的英明(反正本来也没有)。” “唉,好吧。”承顺帝扫了眼密密麻麻的调查名单,很有些烦闷地揉揉太阳穴,低头时茫然无措地望望谢幸安,“爱卿,你什么时候能好?你快回来,朕一人承受不来。” “咳,陛下,臣也想早日恢复,为陛下分忧……可、咳……”谢幸安越咳越重,还不敢咳得太声,尤其像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 第255页 “夫君,你的伤口,又渗血了,哎呀,你伤重得都咳不出来血了吗?快快快,快躺下快躺下!” 何矜将掌心一歪,故意将血迹偏过来展示给承顺帝看,随后把谢幸安给按好,捂着胸口悲痛道,“陛下,我夫君受此重创,实在是有口……不,有心无力啊。臣妇相信,您如此圣明仁厚,定不忍我夫君带伤受累的,对吗?” 承顺帝:“……” 他打死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让人道德绑架的一天。 “啊对对对。”承顺帝迅速点着头,为表慰问,还碰了碰谢幸安的小手,却被他一下子闪避开,“爱卿啊,你先就专门养好身子,至于为朕办事儿,先不急,不急。朕先让人去查这些狗东西。” 做君主难,做明君更难,做一个立志成为明君的昏君,难上加难。 承顺帝头晕目眩地自己颤颤站起来,脚步往外走时沉重地揉了揉眉心,突然触到了袖中的一个小木盒,便起了兴趣回头,探问着谢幸安:“幸安,朕赠你的金枪不倒丸,你可都吃完了么?朕这还有……” 承顺帝沉浸式地叨叨完,刚想把小木盒摸出来,就恍然大悟地举目四望,然后看见一脸尴尬的何矜,以及老实巴交地躺在床上,显然已经暂时报废了的谢幸安。 “哦,朕差点忘了,如你这种情形,八成想用也用不上。” 何矜、谢幸安:“……” “陛下,不知您从何处听到的谣言……”毕竟涉及到男人的尊严,谢幸安哪能忍,梗着脖子拼命解释,“可是臣的确,是并无……隐.疾的!” 他不逛青楼,他不纳小妾养外室,他在外目不斜视、对别的姑娘都没兴趣,,那只因为他是个模范夫君。 但若就由于这个误以为他有隐疾,纯粹就属于侮辱人了。 “夫君,稳住,咱不激动。”何矜趁着把他给按回去的时候,附在谢幸安耳畔轻轻道,“我知道你很行就够了,不冲动。” 谢幸安极度委屈地对着何矜点点头,随后变了变脸,对承顺帝维持着仅存的正经:“陛下,臣还有几句话,这就得讲。” “照如今的情形,臣会尽量一点一点帮陛下挖出、并剪除阉党,在此之前,陛下只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把高善逼急的时候,他尚不敢轻举妄动。” 承顺帝点点头,心道他其实压根就用不着装糊涂,只是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谢幸安:“高善真的罪大恶极了么?彻底没机会了?他陪着朕一起长大,朕小时淘气,有次被父皇关禁闭,不料那天正赶上东宫走水,还是他冲进去火场,把朕背出来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然他只是个太监。”承顺帝深重地长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居然会……” “陛下重情,自然是无可指责,错的是高善罢了。”谢幸安轻启苍白的嘴唇,语重心长道,“他不该仗着陛下的宠信卖官鬻爵、鱼肉百姓、欺压朝臣,还妄图一手遮天,是他自己要走死路。” “哎,他……” 承顺帝才刚想低低地发出声感叹,幸好谢幸安自从习武之后,听觉便格外灵敏,就在那一瞬间,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略微偏过眼来看着旁边的两人,指了指窗外,对出口型:“偷听。” 承顺帝的身体反应速度比脑子转动更快,他当即哈哈一笑,晃晃荡荡地就想去抓身边的何矜,挤眉弄眼地放肆嚷嚷道:“小姨,谢卿到这时候都昏迷不醒,也说不准人还能不能行,你就从了朕吧,等到他人一咽气,朕当即就把你接进宫里封妃,不,跟你姐姐一样,直接封贵妃!” 现场目击的何矜、谢幸安:“……” 他入戏真的好快。 在外头偷听的拣枝、栖寒:“……” 禽、兽! 既然已经演到这份上了,何矜哪能不去接戏?她便捂住胸口步步后退,声音惊恐:“陛下,不,臣妇已嫁于人,万万不能行此荒唐之事……” 承顺帝一点点紧逼过去,笑得更加得意:“嫁人怎么了?你生得如此美貌,朕必然不会嫌弃你是二嫁之身。你夫君这样子,朕就是亲几口,摸两下又怎么了?” 哪怕谢幸安知道这明明是演的,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拳头硬了。 真的……好欠揍。 拣枝和栖寒一个兴奋,趴在外头接着偷听,结果不久后,房内就传来阵格外清晰的“刺啦”衣裳撕碎的声音,以及何矜挣扎断续的哭喊:“不,不要,放开我。” “小姨,你今日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来救你的,就跟朕快.活一次,又怎么了?” 两个人应声倒地。 拣枝跟栖寒料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都不忍心再听,边离开边慨叹道:“这这这……这可真是好刺激……不,好残忍,好没人性。” “谁说不是呢?大人如今生死未卜,竟就在自己房里被戴了绿帽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陛下也太荒……” 激情发声还没完,两个人突然想起来自己该站的立场,互相对视一眼后,赶紧默契地把嘴闭上。 “竟是如此吗?”高善听完两个丫头的报告,有点恍然大悟地扯了扯唇角,“哦,怪不得陛下进去时谁也不许跟着,还屏退了全部下人,果然是在……” 昏君就是昏君,正经不了三天,还是改不了荒唐的本性。 -- 第256页 高善甩甩拂尘,长舒一口气,状似忠心耿耿道:“知道了,那咱家就在这儿等陛下玩够了出来,你们先退下吧。” 承顺帝抓握着从何矜衣角上扯下的布条,想扶她一把、却想起来了视娘子如命的谢幸安,终究没敢把手伸出来,眼睁睁看着何矜自己费力扶着床边,尴尬道:“咳,小妹,当心。” 何矜刚刚摔疼了,红着小脸拧了拧眉头:“没事,陛下的演技可真好,跟您飙戏,臣妇很过瘾。” “咳!”谢幸安重重发了一声,面色阴沉地表示不满,“差不多得了。” “爱卿,幸安啊。”承顺帝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事还得小心翼翼、费劲巴力地解释,“这个,朕刚刚真没碰到你娘子半分,只是撕到了个衣角而已,小妹她也知道的,对吧?” 何矜的眼睛定定地只望着谢幸安,真诚点点头:“夫君,没有的。” “嘶——” 满室寂静,承顺帝不经意间对上谢幸安平淡无波的目光,却依然没来由地感到后背莫名发冷,仿佛被利刃抵住。 他生怕自己享年二十五,声音颤颤道:“咳,那个是时候了,朕该回去了,爱卿你好好养伤,朕先走了,走了。” 何矜眼睁睁地看见承顺帝匆匆逃跑,抱头鼠窜。 就……真的挺像抱头鼠窜。 “陛下,别撞到门!” “嘶,陛下,您慢点跑!” 谢幸安伸手也不知道低声嘟囔了句什么,直接把何矜给拽到自己身边,极不悦道:“过来,小阿矜,你是我娘子,只许关心我。” “我就是随口一提,你这会不会也太……”何矜被一屋子醋味熏得不行,再次耐心给他解释道,“啊呀,刚刚你不都看到了?陛下真的一点都没碰到我。” “我知道。”谢幸安当然不放心,一直在拿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人,冷哼道,“但凡陛下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可能就要有弑君的念头了。” 何矜:“……” 承顺帝边跑还边不忘在路上扯扯自己的衣裳,等到出了谢府大门,就正好显得极像那么一回事儿。 高善谄笑着迎上去:“陛下,您出来了?” “唔,出来了。”承顺帝还十分自然地提了提裤腰带,痛快道,“爱卿没醒,朕就跟谢夫人好好谈了谈。” “嘿嘿。”高善早就看透一切,适当地提出建议道,“陛下若是喜欢,大可把谢夫人召进宫里伴驾的。” “不不不。”承顺帝恐惧得摆手,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这样子貌似有些怂,清清嗓道,“这、既然爱卿没醒,朕以后多来几次就得了。” “召进宫多无趣,你不觉得偷.情很刺激吗?”承顺帝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补刀扎心道,“哦,朕忘了,你好像是没那个机会觉得。” 高善:“……” 作者有话说: 高善:禁止拿别人的身体缺陷开玩笑,好不好?QAQ…… 晚九点应该有二更QAQ ◎最新评论: 【哈哈哈,拳头硬了】 -完- 第一五四章 (二更) ◎“太过分了,娘子,你好委屈!”◎ 谢幸安被绿了。 这事除了他自己,整个谢府的卧底全都知道,并聚在一起讨论,只当看热闹。 “嘶,怪不得陛下往这里越跑越勤快,待的时辰还越来越长,居然是在跟夫人做这种伤风败俗……” “不过有一说一,大人好可怜,到如今生死未卜昏迷不醒,惊,自己的娘子竟就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谢大人生得这样好看,又对夫人言听计从那样好,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舍得跟别人通奸!” “对对对,这要是换了我……” “拣枝、栖寒,咳,你俩要注意素质和立场!像我们这种被掌印派来当奸细的,至于对受害人抱有同情心,属实没必要,反正我们早晚都是为了要坑他的。” 拣枝、栖寒:“……” 她们只是小小的,感慨一下而已啦。 可不得不说,伪装成何矜跟承顺帝有一腿的方法极为有用,非但承顺帝往谢府来得更勤快也没人再偷听,且每次见他每次大汗淋漓地扯着裤腰带出府、没干正事儿的样子,连高善也露出了极满意的笑容。 只有谢幸安依旧阴沉着脸,整颗头黑得像在墨水里泡过,紧紧攥着何矜的小手,别别扭扭:“陛下,我娘子做出如此牺牲,为了顾全大局被毁清誉,还望您届时别忘了,一定为我娘子正名。” “哎哎哎,好说好说。”承顺帝潇洒爽快地摆摆手,“怎么的总归也只是在奸细圈丢人,那在几个反派奸细里丢人,也能叫丢人吗?” “……”谢幸安被那么一噎,差点给他自己带到沟里,反应了下才又坚定道,“那也得在临死前,让他们一个个知道我们小阿矜是个清清白白、坚贞不屈的好姑娘。” “好,好好好,让他们知道,带到地下去让他们祖宗十八辈都知道。”承顺帝随口应付过去之后,赶紧接着说正经事儿,“朕照着名单调查过,抓了几个频频贪污受贿、欺行霸市、罪状无数的下狱,和那几个流寇关在一起,看那样子,他们之间还真认识,关系不简单啊。” “朕又吩咐人故意放松戒备,果然闯进去了不要命的刺客,妄想杀人灭口。”承顺帝回忆起来自己听到描述的现场惨状,“据说几个死士都服了毒,只有一个自杀时赶上手抖、结果药给掉了……” -- 第257页 何矜、谢幸安:“……” 就离谱,这还死士、什么业务水平? “他就被抓起来了,但尤其嘴硬,怎么都不开口,难弄得很,连锦衣卫指挥使高遂都搞不定。”承顺帝烦得头疼,虚心向谢幸安请教道,“所以朕想来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倒也好办。”谢幸安已经能开始半躺着,倚靠枕头对何矜道,“还得劳烦娘子,去书桌那取本为夫撰写的灰蓝皮的小册子。” 何矜点点头,按照谢幸安的指示翻找,然后看到了书皮上那几个清清楚楚的大字—— 《逼供手册》。 何矜:“……” 在别家文官都忙着写词撰赋时,谢幸安竟只感兴趣去编这种东西! 人才,谢幸安绝对不愧为个人才! “哈哈哈哈,幸安,妙啊,你真是妙啊。”承顺帝匆匆翻了两页之后,就忍不住指着谢幸安捶床大笑,“等着……朕下一次,就把你升成刑部尚书。” “咳,那便多谢陛下了。” 承顺帝总算能解决件大事,可当怀里揣着书春光满面地出门时,他的这种“形容猥琐”的状态早就被卧底们看在眼里,一个个地在心里感慨道: 啧啧啧,救命啊,陛下又跑来和臣妻通奸了! “通奸,嘶,这……”谢幸安伤势终于养得刚刚好了点,就忍不住难受地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恨恨为她抱屈道,“太过分了,好过分,娘子,小阿矜,你好委屈。” “想哭吗?想哭就到我怀里哭。” 何矜:“……” “唉,没事没事。”她大方一笑,尽量没往心里去,“只有那几个奸细认为,他们又不敢对外讲,这样一来挺省事。只要你知道真相就行。再说了,反正我的名声本来也……无所谓啦。” “你先别乱动,不抱抱,我让春桃去吩咐后厨做些饭食送进来。” 由于谢幸安如今在别人眼里还是个重伤昏迷的状态,何矜不敢露馅,照旧只让后厨给他做了一碗碎粥,又怕他不够吃,就谎称自己最近饭量大,多要了两个包子。 眼睁睁看着春桃用竹案端着满满几大盘食物、送进房里的拣枝和栖寒:“……” 拣枝跺着脚,放弃了一个卧底的修养,只顾着鸣不平道:“大人如今还昏迷不醒,你说说夫人不伤心也就罢了,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好意思吃得下这么多的?” 栖寒冷哼一声,嗤笑道:“这不是才会完奸夫,正劳累着,可不得多吃点补补吗?” “来,我看你胳膊也都能动了,自己吃吧。”何矜把竹案架在床上,都留给谢幸安,自己只拿了碗稀粥慢慢喝着。 “小阿矜,还是你多吃点吧。”谢幸安抬手捏捏她的脸,皱皱眉头,“嘶,又瘦了,这回连脸上都没肉了。” “没事,我没胃口,还是你多吃点,赶紧把身子养好……”何矜嚼着饭粒,时不时抬头阴沉地往他一眼,凶巴巴说着,“我这辈子可再也不想照顾你,给你擦身子了!” “好,我一定抓紧养好,等到我好起来,天天照顾你,给你擦身子!” “谢幸安!再嘴里没一句正经的,我就把这碗粥扣你头上了,也不管你,让你一个人发烂发臭!” *谢幸安遇刺之事的确闹得满城风雨、动静不小。 他官阶不高,但大抵是由于生得太好,几乎可以称为京城小姐们共同的梦中情郎,这回街头巷尾都能听见女子痛彻心扉的鬼哭狼嚎,日夜不断,极度扰民。 再加上他平时帮过的大多是挺能唠嗑中年大娘,搞得谢幸安遇刺这件事,几乎成了人们每日的必备话题。 “天凉了,行刺谢大人的幕后真凶找到了吗?” “今天谢郎醒来了吗?还没有,好心痛呜呜呜。” 甚至还有人专门为了这、跑去京兆尹和大理寺卿府外闹事,承顺帝也往下整日施压,搞得两位大人成天心神不宁、只想骂娘,头发都白了好几大把。 由是可知,官位高不高重要吗?不重要。在哪做事重要吗?也不重要。但若是得了民心又得圣心,那就太可怕了,他们的半条老命都得搭给这个小小的户部侍郎。 正好此时阉党内部渐渐相处得不太愉快,还有崩裂之势,尤其是像冯广这种起于流寇,没有素质和能力的反派,已经譬如弃子、不再有什么人愿意跟他玩,连高善这个死太监都恨不得让他原地暴毙,或是赶紧被抓起来,整死他丫的得了。 “散伙就散伙,我怕他们吗?”冯广背着手,急匆匆地在府里来回踱步,边走边唾骂,“剿匪的事儿是颖国公家那小子孙平澜提的,行啊这不明摆着要揭我老底、要决裂吗?反派就是反派,再翻跟头也正不了!大家都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烦闷之中又砸了个瓷碗,没好气地喊过来身边的心腹道:“我眼皮总是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过来、给我看一看。” 心腹眼瞅着自家主子最近几天尤其急躁,连滚带爬地凑过来,就会只捡好听的说:“左眼跳财,恭喜大人,您这是福运要到了啊!” “放屁,你个混账!”冯广气得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心腹的肩膀上,“又瞎又笨,你左右都不分吗?再仔细看看!” 除了左,那不就是右?右眼跳…… -- 第258页 心腹来不及管自己的身上疼痛,赶紧跪着磕头,求冯广可千万别多想:“大人,这不过是民间迷信说法,信不得的!您福大命大……” 冯广:“……” “你个王八孙子,刚刚讲‘左眼跳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 冯广还在着急忙慌、自我安慰地等消息,结果就在前厅里,居然清楚听到府门外头似乎到了千军万马的声音,乱糟糟的,整得他一颗心都要炸了。 高遂这时候也没再客气,直接上去用脚把门踹开,见了冯广也不再恭敬,把佩刀往地上一插,笑意盎然道:“冯大人,你派去诏狱里灭口的刺客都招了,还有,谢大人也是你让那几个流寇刺杀的吧?当街杀害朝廷命官,如此放肆,您做得实在是,太过了。” “哪怕你搞个暗杀,是吧?” “你胡说,谢幸安不是我派人杀的,分明就是他们几个被孙平澜逼急了,才……”冯广气得直吭哧,“都到了这地步,那摊牌得了,我是出身流寇不错,但我怎么当上这个官的你干爹最清楚,你以为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你急了你急了!” 高遂丝毫不当回事,还有心情跟他调侃道:“冯大人,可不兴狗急跳墙的,你还想派人杀我干爹?幸而他早有准备,哦对,差点忘了,这几个刺客也落网了,按照《逼供手册》对付几次,也已经把你给供出来了。” 《逼供手册》?什么阴间书籍?从没听过! 冯广气得牙痒痒,面露出属于亡命之徒的凶光,高遂直接挥手吩咐,把他按住。 “你事儿做到这份上,觉得还有什么机会拉别人下水么?不过或许我可以给你破例一次,选个喜欢的死法吧,冯大人。” “唔,除了可不兴选老死。” 冯广:“……” 作者有话说: 别人家的文官写书:《XX诗集》《XX小传》《XX札记》 幸安安写书:《逼供手册》《新兴酷刑五十则》《让敌人求死不能的一百种方法》 感谢在2022-02-26 11:12:11~2022-02-26 20:1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梦花影8瓶;自深深、宿虎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被迫营业哈哈哈哈】 -完- 第一五五章 ◎“你再呜一下试试?!”◎ 冯大将军磨磨蹭蹭哭唧唧、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自己选个死法,当天夜晚人就凉在了诏狱里。 “据说后来的人才知道,冯广他花生过敏,八成是有人在饭食里给他做手脚,而至于他是不是自己没察觉,啧,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反正想让他死的人不少,就连陛下都不希望传出来所谓的大将军居然是个流寇头子,就由着他们去了,本来倒也没什么指望就这一次能把高善也给扯上。”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反正人死又不能辩解,在冯广这个所谓的“幕后主使”嗝屁之后,谢幸安终于醒了。 这叫什么?果然是公理正义的力量,简直创造了北辰医学上、将被载入史册的奇迹啊! “姐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姐夫!”何冕的情绪比当事人更加激动,他摸了把脸,做出了个眼泪哗哗的表情,使劲攥着谢幸安的手嗷嗷叫,“这可真是太遗憾……哦不,太感人了姐夫,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我阿姐有多伤心难过。” “咳,咳咳咳。”谢幸安被他甩得胳膊生疼,但他早就看透一切,慢悠悠地眨着眼睛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道,“是哈,要是再不醒,恐怕你阿姐就要被人从我身边抢走了!” “啧,嘶吼,居然有这种事儿吗?哪个王八蛋干的?太不像话了!”何冕心里被吓得一咯噔,猛地拍了把自己的大腿,表情痛苦却坚定道,“姐夫你放心,不管我谁来,我一定把我阿姐守好,绝对不会叫别人给抢走了!” 何矜:“……” 这话他自己说着,难道不觉得心虚肝颤的吗? 谢幸安哪怕再喜欢记仇,倒也不至于跟这么个半大小子计较,他只是抬手使劲拍了两下何冕的肩膀,挑着眉、非得刨根问底道:“那你可还觉得,你阿姐嫁给我,是亏了么?” “谢幸安,你……”何矜的满眼都是“差不多得了”的意思,别别扭扭地嘟囔道,“嫁都嫁给你这么久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哎,问,当然要问,必须得问!”何冕笑得大力,笑得眼角抽搐,笑得整张脸面目狰狞,亲亲热热地对谢幸安拍马屁道,“你看我姐夫,如此面目英俊、年轻有为、人品出众,玉树……当然不是说现在,这得等姐夫你养好伤站起来,才算玉树临风。” “总之姐夫,我阿姐嫁给你,我代表我爹爹,代表我全家……”何冕黑亮的眼珠一直盯着谢幸安,边说边重重点头,情真意切地正色道,“嗯,很放心!” 何矜:“……” 弟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你成天跑过来看他死没死、要给我张罗改嫁的时候,他都是能听见的。 “嘶,谢幸安你这至于吗?”何矜等到何冕走人后,轻轻给谢幸安擦拭净手时抱怨着,“他又没真的把我弄走改嫁。” “至于,当然至于。我这人可是恩怨分明很记仇,小舅子也不能例外。”谢幸安慢悠悠地把刚擦完的手搭在何矜的腰上揉了揉,“我非得让他亲口说出来我有多好多好,哪怕他是违心的,只要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夸我了,我也觉得舒坦。” -- 第259页 “小孩儿心性。” “不过娘子,我头一天醒,按照以往我出事时那些消息的流传速度,恐怕还得有不少人会来,要辛苦你了,小阿矜。反正我手能动了,等到夜里就给你捏腰揉肩,好好补偿补偿你行不行?” “别了吧,你这伤一刀贯胸,可得好好养养,你就先老实会儿吧。” “夫人。”夏荷在外头来报道,“国公爷大人来了。” “喏,果然说曹、曹到。快请进来吧!” 何矜给谢幸安掖好被角,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道,“我终于能抽身出去了,夫君,接下来就是考验你演技的时候了,好好努力吧!” “哈,你放心,我水平很高的,肯定能表现得天……” 何矜直接落下来个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嗔道:“你作为个昏迷多日才醒过来的虚弱病患,少嬉皮笑脸的!” 谢幸安顿时眉头微蹙,哼哼道:“呜呜……” “你再呜一下试试?!” “谢夫人。”颖国公被迎进来,看到此种情景,忍不住黑着脸严肃道,“谢大人才刚醒,实不该待他如此之凶。” 何矜:“……” “国公大人。”谢幸安进入状态极快,他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喊着,发白的嘴唇颤颤,“无碍,夫人只是同在下闹着玩。” “娘子,为夫和国公大人要单独说几句话,你便先暂且回避一下吧。” 何矜点点头,给颖国公见了个礼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结果她人刚到院里,还没坐稳,便被好几阵“劈里啪啦”的爆裂声吓得虎躯一震,差点跌倒在地。 “夫人,您小心。”春桃跟夏荷一左一右地把她扶好,坐在放置了软垫的石凳上。 “嚯,怎么啦这是,今儿什么日子?” 何矜仰头看了看正在空中炸开,青天白日里并不明显的烟花,掐指一算,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啧,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嘶,夫人。”夏荷碰了碰何矜的胳膊肘,实话实说道,“今儿可是大人第一天清醒过来的日子!街上的百姓都在为此庆贺呢。” 何矜:“……” 这这这……就这? 不是,谢幸安只是睁个眼,百姓们就自发这么明目张胆地搞得比万寿节还热闹,真的没问题吗? 何矜无奈拍桌:“阿默,阿默!” “夫人,来了,我来了!”阿默飞快地呲溜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快快快,你去跟外头的百姓说,他们的好意谢大人心领了,只是这烟花爆竹实不必再放了,此等劳民伤财的事儿,谢大人不忍心看见。” “好嘞。”阿默接下命令,撒腿就往外跑,“瞧好吧您嘞。” 半柱香后,一阵更加嘹亮刺耳、犹如二踢脚上天的声音在何矜耳边炸开,还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和滚滚的黑烟。 “咳咳咳。”何矜被呛得不轻,小心肝也吓得乱颤,她不禁捂着胸口嘟囔,“待不下去了,真快待不下去了,阿默能不能行了?” “夫人,夫人,好了,这下好了!”阿默飞跑回来,正儿八经地复命,“您瞧,这回是不是好了?” “等会儿,你先别打岔,让我试试。”何矜略略歪着头,伸出手指认真倒数,“五、四、三、二、一……” 安静无声。 “真的好了。”何矜兴奋地长舒一口气,“你虽说平日里做什么都不靠谱,但这事干得还不错。怎么做到的?” “……”阿默挠挠头,大聪明似的给何矜做着科普,“夫人,咱就是说,您讲的劳民伤财那套管用吗?不管用。百姓们只会不在乎,说为了谢大人,压箱底的钱都能用来买爆竹庆祝。” “所以小的只跟他们说,大人刚醒,虚得很,受不了刺激,他们再放,会把咱家文文弱弱的大人吓到。他们便不放了。” 何矜:“……” “行吧,只是这种话,可不兴当着你们大人的面讲。” 谢幸安那肯定不能接受,被说自己又虚又弱,很容易被吓到。 好在谢幸安虽说这次施了个苦肉计,狠心给自己捅了一刀,但也算有些成效,起码冯家要完了,那些出身流寇,阉党最底层的小喽啰也能顺带解决一些,谢幸安也能趁着养伤多告假两个月,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这也只是冰山一角,离革命获得成功的时间,还要很长。 何矜正暂时松了一口气,把茶水饮尽嘴里,就听见春桃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说着:“夫人,奴婢总觉得拣枝她们两个吧,看您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奴婢也不好说,但就是,似乎透露着那么些……额,鄙视之意。” “……”何矜当即被呛得不轻,“她们,咳,咳咳咳。” 哈,当然,她们误以为自己通奸出轨,跟承顺帝有一腿,能不鄙视吗? 但作为当卧底的,连自己的情绪都隐藏不好,还表露得这么明显,何矜同样也鄙视她们。 “不用管,她们脑内有疾病,且又不是跟你们一样贴身伺候的,谁管她们怎么想?” 何矜歇到将近正午,在房门终于开动之后,颖国公神采奕奕地举步走出。 她福了一福,让人送一送颖国公到府门口,就只管回去瞧谢幸安。 见他笑得十分灿烂,跟朵狗尾巴花似的,何矜随便坐在床边,淡淡问着:“夫君看样子,演得挺过瘾啊。” -- 第260页 “那当然,只遗憾你没亲眼看到。”谢幸安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就要把她往自己怀里这边揽过来,“跟夫君贴贴,我给你仔细讲讲……” 但还没等到谢幸安的手掌跟何矜的肌肤碰上,他们就同时听到门边传来一声轻响,随后,身量不高的男子一个趔趄、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男子仰面大叫:“谢幸安啊,你说你房里的门槛,怎么这么高?” 谢幸安“啧啧”了两声,笑得贱嗖嗖且云淡风轻:“阿行,头次见你嫂嫂,倒也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谢幸安,你放屁。”贺行摔得鼻青脸肿,挣扎地爬起来,丝毫不认输,“虽说咱俩生日同一天,但我当时明明比你先生出来,只不过我头太大卡住了,我才是哥哥!”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头太大卡住了这个梗儿取自蠢作者身边的真实事件,具体是谁我不说我不说,我不知道,表问我QAQ 午安,晚上九点应该有二更,啾咪! 感谢在2022-02-26 20:19:00~2022-02-27 11:2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971802 10瓶;空心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一五六章 (小修) ◎“离我娘子远一点!”◎ “啧,你看你这不自己都说出来了么?”谢幸安悠然自得地活动下手臂,把胳膊肘杵在枕头上,挑眉半眯着眼道,“还不是我整个人先落地了?你生到一半卡住了,像这生了一半的人,也算人吗?” “嘶,吼,你小子行啊。”贺行龇牙咧嘴地捂了捂膝盖,不良于行却步步紧逼,丧尸一般、姿态扭曲地朝谢幸安走过来,丝毫没留情面,指着他的脑门、满脸便秘似的沉痛样儿,“我记得你原来不还是挺正儿八经一小孩儿吗?怎的会长得越来越贱了?” 关于这一点,何矜亦深有体会,毕竟在婚前,包括在上辈子的书中,她都曾以为谢幸安为人十分理性至上、严肃正经。 “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让我好心疼啊。不用说,肯定是让弟妹给惯的。”贺行说罢,苦口婆心地面向何矜,“夫君这样不管不行啊,弟妹……” 谢幸安面无表情地冷漠打断:“叫嫂嫂。” 贺行非要犟:“弟妹。” 谢幸安二度强调:“叫嫂嫂!” 贺行非不认输:“弟妹!” “叫弟妹!” “嫂嫂。” 谢幸安眼看可算把他绕进去了,狡黠一笑,轻轻拍掌道:“漂亮!” “娘子,你听到了吧?” 何矜:“……” “你!行了谢幸安,你脸也不容易长这么好看,你可要着点吧。”贺行踉踉跄跄地走到谢幸安床边,虚晃地抬起手来,“反正你嘴上再占便宜也不痛不痒,我趁这时候再插你一刀,你也起不来,又没法拿我怎么样。” 贺行咧着嘴露出来虎牙,朝何矜笑道:“你说对不对,弟妹?” 贺,行。 原书里并没提到过这么个人,依谢幸安跟何二小姐的关系,肯定也不会主动跟她讲起。兴许他本来只作为个幕后的隐藏助攻,在大结局时才会出现和揭露。 “额,这个,贺兄弟啊。” 何矜知道自己使使劲还是能看出,这个立志要当“蓝颜祸水”的贺行也算容貌出众,但他此时鼻青脸肿,张嘴说话时牙缝还“呲呲”地冒血沫,确实是有够吓人。 她十分小心维护着孩子的自尊,试着建议道:“要不我叫人给你上点药吧,摔成这样挺吓……呸,挺可怜的。” 贺行直接飞来个媚眼儿,嘿嘿痴笑:“啧,还是弟妹知道心疼人儿啊。” “小阿矜,你别理他。”谢幸安凶巴巴地拽着被褥,翻了个白眼,“他这根本不是在咱府里摔的,指不定没皮没脸又得罪了谁,让人家给揍成这样的。” “是啊小阿矜。”贺行并不避讳地直接挑眉,对她温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不算什么,小安安都被捅了一刀都没说什么呢。是吧,小阿矜?” “你给我住口!”谢幸安“轰”地重重捶了声床板,对着贺行狠狠咬牙道,“少在那‘小阿矜、小阿矜’的,我跟你讲,我娘子只能我自己这么叫,要勾搭你去找别人,离我娘子远点!” “嘶,不至于吧幸安安。”贺行再度对何矜笑意盈盈地大大眨了眨眼,吊儿郎当道,“虽说你娘子是生得极好看,我也是立志当蓝颜祸水祸害人的,可也不至于染指我弟妹、你娘子啊,那不就成了衣冠禽兽吗?” “再说就算真抢,我也不一定能抢得过你,放眼整个北辰,只有你的容貌长相配让我避其锋芒。” 何矜:“……” 真……真不知道夸他句谦虚还是骄傲。 “够了,少胡扯。”谢幸安只觉得贺行在这里太过碍手碍脚,还耽误他跟何矜的亲热独处,越来越没什么好气地催道,“你这时候又来干什么?有事么?” 毕竟是兄弟,谢幸安转了转头,才发现他还是伤得够重,便撇撇嘴,添了句假意关心:“嚯,还有你这到底是干什么缺了大德的事儿了?被揍得挺惨啊。” “嘶。”贺行呲牙摸了摸自己青了一大块的颧骨,他天性风流,更有兴趣面对着何矜讲述他的悲惨事迹,苦巴巴道,“别提了你,想起来这事我就觉得委屈。” -- 第261页 “这不今早我刚出门,结果在街上瞧见有个老婆婆摔在地上没人扶,我这人你也知道,一贯热心嘛。” 谢幸安“呵”了声,不置可否、看笑话似的道:“然后呢?” “然后我……”贺行极为迅速且无辜地眨动着眼睛,结巴道,“我就去帮忙嘛,但不知怎的,那老婆婆突然抓住我的袖子,硬说我把她推倒的,要我赔银子。” 谢幸安:“噗,哈哈哈哈哈哈。” 何矜:“……” 碰瓷风俗,果然历史悠久。 “这我哪能依?结果就来了些人追我,说我不干人事,要打我。” “所……所以?”谢幸安顺势接话,怀疑道,“你这是让人家给揍了?” 贺行摇头否认:“那倒不是。” 谢幸安总算松了口气:“哦,那就……” 谁知道贺行接着补充道:“我是在躲人的时候撞树上了。” 谢幸安:“……” 何矜:“……” “瞧那样子,还是百年老树,又硬又实,撞得挺疼。”贺行难受得痛呼一声,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不过还好我的小宝贝没事。” 在贺行的手掌上,赫然正趴着只灰白相间,拖着条大尾巴的松鼠,它个头还挺小,模样也像刚睡醒,不大爱动,只一下下慢慢眨动着黑亮溜圆的眼睛。 何矜突然惊叫一声:“啊!” “娘子,哎呦怎么了?被吓到了?”谢幸安赶紧伸出胳膊,把何矜往自己怀里搂,并用手掌把她的眼睛捂住,严厉冷哼道,“贺行,快把你这什么小宝贝收起来,瞧把我娘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是啊,哎呀你别管!”何矜一下子扒拉开谢幸安的手,并没搭理他,只冲过去认真挑逗那只小宝贝儿,兴奋道,“拜托,养只小松鼠当宠物,超酷的好吗?” 谢幸安:??? “它好可爱嗷,我能摸摸它吗?”何矜招了招手,贺行便极爽快地把小松鼠给放到了桌上。 何矜生怕吓到它,只微微躬着身子,探在桌面上半个脑袋,伸出食指意欲轻轻戳一戳它软乎乎的肚肚,结果就被小仓鼠用两只前爪抱住手指,小家伙似乎十分喜欢她,快活地不停“吱吱”叫,甚至还顺势慢慢爬到她的手腕上,小脚踩得她一下下发痒。 “哈,这不挺好。”贺行乐得拍掌,“我看它喜欢弟妹,弟妹也挺喜欢它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子跟别人在旁边逗鼠的谢幸安:“……” 欺负他……起不来是吗?! 啊!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了! 谢幸安捂住胸口,直接憋足力气,就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他重重地咳了两声,断续道:“贺行,咳……你小子,这我娘子……” 离我娘子远一点! “哈,幸安你好了?”贺行居然厚着脸皮惊喜道,“啧啧,这不是居然都能坐起来了?” “你……” 你也好意思说,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啊?”何矜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抚抚松鼠的毛,要把它放回桌上。小家伙不肯,抓着何矜的袖口不撒手,她就干脆将它整个儿抓着后背,四脚腾空地搁下,飞快奔到床边,查验谢幸安的伤。 他气得脸色发红,鼻子在不停哼气。 “嘶,怎么回事?贺兄弟,你少说风凉话了,我夫君扯到伤口,又渗血了。”何矜大概意识到就是这个醋坛子又翻了,赶紧顺顺他的后背扶谢幸安躺下,抚慰道,“你听话别再动了,等会儿我给你换换纱布,再上些药。” 谢幸安点点头,但依然好不服气,直接当面搂了把何矜,状似宣告。 他只想催促贺行快滚蛋,厉声道:“说正事儿,我累了得养伤,说完你就走。” “颖国公来过了,他似是没什么怀疑了,兴许不管再怎么查,这事的起因都是孙平澜贸然想剿匪,结果走漏了风声,才引来流寇报复刺杀他。” 贺行悲叹道:“这不就活活的坑爹吗?” “他在阉党中是个难得正正经经的文官,最重声誉。我方才跟他说,大概是因他与我父亲同年科考,我看着亲切,且他又德高望重,我视他如自家长辈,才以身相救……呵,忽悠了半天,这种沽名钓誉之徒,果然信了。” “再加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贺行接着补充道,“刺杀的事儿是他狗儿子孙平澜引的,但孙平澜在生死关头却不管不顾他这个亲爹,这不就越发显着你了,幸安安。” “是,但孙平澜心狠手辣,歹毒至极,我怕他会再有所行动,只能加倍当心。” “你告密承顺帝冯广等人均起于流寇,他们之所以敢杀朝廷命官,是因为有冯家在暗中勾结、做他们的后台。” 谢幸安悠悠到:“若是他们好好干,成个清官,或许还能留下个朝廷招安的美谈。可他们偏偏作死,贪污受贿、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爆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只能越发留个朝廷瞎着眼用人的丑闻。反正冯广的罪名多的是,只有必须想除,随便几个都够他一死,连带他那些小喽啰,不就都完蛋了?” “所以幸安安,你既都豁出去挨一刀解决了一个,便先暂且歇着吧,不急,一个个来。”贺行拿眼热情地觑了何矜下,“你说是不是,弟妹?” “贺行,你再把这些臭毛病带过来,挑逗我娘子。”谢幸安操起来枕头,朝着飞速逃跑的贺行身上砸,“我跟你绝交!” -- 第262页 “幸安安,哎,你打不着我,你又没打着!” 贺行刚得意洋洋地抛下一句话,激.情冲出房门,结果院里接着便传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怎么又撞墙上了?” 谢幸安幸灾乐祸,仰面躺好、心情舒畅:“哈,自作自受。娘子,来个抱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7 11:22:14~2022-02-27 20:3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之色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贱贱的小谢成就达成√】 -完- 第一五七章 ◎“抬不起手来,但还想吃蜜枣。”◎ “嘶,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别乱动别乱动。”何矜解开谢幸安已经浸出来一小块血迹的中衣,一巴掌拍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胸口上,生气又心疼道,“下回再这样,我真不管你了,让你活活失血、还有痛苦而死!” “啧,我不信。”谢幸安恃宠而骄、极为嚣张地咧着嘴角,抬起手轻轻点了点何矜的后脑勺,“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疼流点血又怕什么,只要不让我吃醋,我都忍得住。” “你过头了谢幸安,你太过头了!”何矜拿着剪刀,边给他剪开纱布边烦得嘟嘟囔囔,“我刚刚就只是玩了玩人家贺行兄弟的松鼠,你至于就这……就这……就整成这样吗?” “烦死了,你真的好烦人。”何矜擦着他新渗血的伤口,给他上药包扎时力道都极尽轻柔,嘴里的话却依然说得很重,“简直就是个麻烦堆,谁摊上谁倒霉!” “至于,当然至于了。”谢幸安伸手想捏捏她气鼓的小脸,结果却被何矜一个转头避开了。 “走开,你不要碰我!” “呦,呦呦呦,这回是真气着了,小阿矜?”谢幸安够不着她的脸,又去拉她搁置在被褥上的小爪子,别别扭扭地真心实意道,“我我我……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我就是不喜欢见你跟别的男子说笑,他还喊你‘小阿矜’,一见到我就浑身上下都觉得好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放……”何矜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不信邪道,“什么屁话?我只是在逗小松鼠,哪有跟他说笑了?” 谢幸安小声嘀咕道:“可我躺这动不了,他离你、比我近好多。” “你动不了,你委屈啊!”何矜恨恨地捶捶胸脯,“那你也给我往这来一刀,让我也躺在床上动不了,或者直接把我绑了扔在床上,除了你谁都碰不着我,这下你就满意了吧?” “那我可不舍得。”谢幸安的上身剥去衣裳后赤.裸滚热,他把何矜拽下来躺到胸口,又按了按她的头,确信紧紧贴住,才嬉皮笑脸地惭愧道,“那都是为夫错了,为夫不好,但你也不了解贺行那小子,他生性风流,跟我一样年纪也不想娶亲,平生还专爱勾引有夫之妇。” “纵观全京城、不,全北辰的有夫之妇,可还有比我娘子更好看的吗?你说你跟他站一起,我能不着急上火吗?” 何矜气已经消了大半,甚至还脱鞋上床老老实实躺着,任由谢幸安抚摸,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一说这个……那杜雪合的情郎就是……” 谢幸安点头:“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啊。” 何矜只觉得震撼,难以置信地颤颤嘴唇:“那他这为了大业,跟这种人在一起……也实在太……委屈了吧。” “这事其实说来也巧,他原本自告奋勇要去勾引杜雪合,来证明他的确魅力不小,我好说歹说觉得牺牲色相不妥,劝他考虑考虑,结果没几天,他告诉我事儿成了,而且是在一次偶然邂逅之后,杜雪合主动来撩拨的他。” 何矜:“……” “他觉得是天赐的机会,便自然而然地逢场作戏了。”谢幸安说到这里,觉得很有必要加以强调,“但这点我们不一样,小阿矜,我怎么样都只要你!” 谢幸安眼看何矜听得入迷,直接趁机在她额上猛亲了一口,继续道:“他说,等到事成之后,只让我答应他一件事,就是开个比天香楼名声更大的青楼,让他这个男人咳……当花魁,他最想尝尝被一掷千金、做蓝颜祸水的滋味!” 何矜:“……” “这个愿望好像是挺变态……哦不,挺伟大的。男子当花魁倒也无可厚非……”何矜在谢幸安身上轻轻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只是像杜雪合此种恶毒女人,你还是尽量叮嘱他一下,相处之中千万记得当心,毕竟自己的性命为重。” “哈,这点你大可放心,他说他会用迷香,杜雪合也被他忽悠得团团转,不会出什么岔子。”谢幸安清清嗓,又补充道,“其实除了做花魁,他还跟我打听过,陛下是不是断袖,或许……祸乱后宫也行。” “他想法还挺多,想得也挺美,还祸乱后宫,可惜陛下才没给他这个机会!” “嗯,所以他已经放弃了,不会跟咱们阿姐抢男人。”谢幸安给何矜定了定心道,“前几天陛下传信过来,说要封柔贵妃娘娘为后了,容妃在冯家倒了之后失去倚靠,陛下就直接以她当时嫁祸贵妃、毒害皇后的罪名将其打入冷宫了。” 谢幸安微微笑着,手指一圈一圈在缠何矜的头发:“宫里人的手段更多,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没多久便会暴毙了。谁让她还敢设计你,罪有应得。” -- 第263页 冯广还曾出言辱她,就这么死,谢幸安也觉得自己实在手下留情了。 何矜点点头,忍不住莞尔着伸出手,为谢幸安比了个大拇指。 “唔,这么说下来,到底还是你夫君我比较好,对不对?”谢幸安得意一笑,分明想听好话道,“谁也比不上我对不对?包括贺行那小子?” 你是男主,在这里你就是电,就是光,就是唯一的神话,当然没人能比得过你啊! “你怎么又来了?跟贺行又有什么关系?!”何矜嘟着嘴,不满地低声道,“就虽然他的那只小松鼠……确实是挺可爱的。” “可爱吗?我又不是没见过,就那样吧。”谢幸安不屑地嘀咕了一通,“我小时候上山看见过的,比那只可爱一千倍一万倍,等我好了,我去给你抓来满屋子,不,满院子的松鼠,看你还觉不觉得他那只可爱。” “咱就是说,你别跟只松鼠也能较上劲了行不行?”何矜端过来温热的药碗,被熏出痛苦面具,她捏着鼻子扭头,催促他道,“你的药……快,快点喝。” 谢幸安没接,嘚嘚瑟瑟地一脸傲娇:“我不自己喝,为了安抚我受了伤的弱小心灵,我要你喂我,用嘴。” 就他还什么弱小心灵…… “呵,你爱喝不喝!”何矜端着药碗的手被膈应得微微发抖,凶巴巴道,“你喝不喝?你不喝我马上端不稳,就直接扣你头上了!” 谢幸安知道何矜怕苦,倒也没真打算让她喂,只是想犯个贱撒个娇惹她发威,他就暗戳戳地觉得很有趣。 他娘子实在可爱死了啊。 谢幸安随即爽快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迅速吃嚼几个蜜枣,中和消散了嘴里的苦味之后,装模作样地动了动手,哼哼唧唧道:“娘子,手酸了,抬不起来,还想吃蜜枣,喂我,用嘴。” “你事真多。”何矜看穿了这男人的把戏,她抱怨后又懒得拆穿,只觉大概也是时候该满足他想亲热的诉求,便干脆地往口中含了一颗蜜枣,俯身下来往他嘴里送。 她本身就跪坐在床上,做这么个动作时正好一点一点跟他蔓延着相贴,何矜的衣衫轻薄,跟他几乎肌肤紧触时,她只觉温暖得正好,舒服得专心地下压着。 后来,谢幸安约摸是嫌何矜的动作太慢,直接用上臂去箍她。她猛地一痒,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趴,双唇直接就被他张嘴含住了。 谢幸安迟迟不肯接过那颗蜜枣,只顾伸着舌头在她嘴里乱搅,搅来搅去让两个人略无缝隙,紧紧相贴的口中都是细碎的枣粒,和那甜腻腻的味道。 “唔,嗯……” 何矜实在招架不住,只能趴着任由他仰头随便亲,直到亲得她呼吸急促,口脂都被吃光了才肯罢休。 “小阿矜。”谢幸安笑容满面地拂去何矜额前被汗液浸湿的长发,深喘了喘,声音极具暧昧道,“等我养好了,最先做的肯定是跟你找些乐子,肯定。” 何矜:“……” “别再骚了,先把你的衣裳穿上吧!” 在又养了段时日之后,谢幸安终于能下床。 “你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伤成这样还没恢复好,在府里走两步不就得了?非要来什么山上?”何矜忍着白眼唠唠叨叨道,“都是把你惯的,什么毛病?” 谢幸安但笑不语,靠在她身上,抱着何矜的胳膊摇了摇:“就是娘子惯的我啊,可你这不还是来了吗?” “夫人,大人,到了。” 何矜跟阿默便一左一右地把谢幸安从马车上扶下来。 谢幸安扶住阿默,步履蹒跚着慢腾腾地把他给拽到旁边,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挑眉看一看何矜,还躲着她,不让她人听见。 何矜踢了颗路边的小石子,不满地嘀咕:“搞什么,还和办什么真事一样。” “小阿矜,想知道?”谢幸安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笑得很有欠揍的模样,“我就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就懂了。” 何矜没推开他,瞪眼道:“……谁想知道?你别压我,省得长不高了!” “大人,大人,抓到了!”阿默远远地抓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边跑边高喊,“您真是高,布的陷阱果然抓到了!” 阿默跑时晃来晃去,晃得何矜眼晕,等到他到了自己眼前,何矜才得以看清楚,他手里抓着的,是一只黄棕色的小松鼠,正抱着颗花生死嗑。 何矜:“???” “这一只可爱吗?”谢幸安贴在她耳边,带着有酸醋味儿探问着,“跟贺行的那一只比,哪个可爱?” 何矜:“……” 她轻轻额,怀疑起自己两辈子的人生:“不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在想着那只松鼠的事儿?” 谢幸安却没当回事,只抓着松鼠在手里,从头到脚地打探之后认真道:“这只好像是不大可爱,放了吧,再去弄点来!” “谢幸安,你真够了!”何矜烦得直哼气,“我不要了!” “那不行,非得找到一只比他那好看可爱的才行。”谢幸安当即回绝、仰头坚定道,“要上天知道,我不认输。” 何矜:“………………”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一生要强的,我的夫君。 ◎最新评论: 【我的三观碎了啊啊啊啊啊】 -- 第264页 -完- 第一五八章 (二更) ◎娘子撒娇一时,夫君失智一世。◎ 谢幸安虚弱(小声说)得不轻,尚还支撑不了多久,何矜也没心思跟他犟嘴,只扶着他一步步慢悠悠地走,尽量耐心嘱咐:“你还行吗?要是累了就吱一声,停下歇会儿。” 谢幸安偏过头来,拿眼睛偷偷觑她,抖抖肩膀靠过来,轻启薄唇:“我行不行的,你不……” “停,我知道了,闭嘴,你不必再说。”何矜料想到他接下来估计又要没皮没脸地扯淡,赶紧止住他呼之欲出的危险发言,用食指竖着轻轻碰碰他的唇瓣,摆出个贤良淑德的微笑,“夫君,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呢,收敛一点好不好?” “啊,小阿矜!”谢幸安兴奋得长舒一口气,“你这声‘夫君’喊得可跟平时的‘谢幸安’不一样,好听多了。” 发嗲加卖萌,双料加倍毒,当然不一样了,你个笨蛋! “媳妇儿。”谢幸安冲着何矜的后脖颈微微吹了口气,晃着她的手,磨人道,“你再喊一次呗,就像……刚刚那样……嘿嘿嘿……” “闭上嘴!”何矜无情抽出来自己的手,指着谢幸安的鼻尖,绷住脸凶巴巴地警告道,“我跟你说谢幸安,你再给我在外头整这些腻腻歪歪、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让你……让你,让你今晚,呸,不止今晚,都不能上我的床,听明白了吗?” 谢幸安宛如刚被何矜塞了一颗糖,又让她给抠了出去,整个人尚有些发懵,但出于本能地无辜眨着眼睛,颤颤道:“听……听明白了。” “嗯。”何矜的脸色顿时舒缓下来,“这才听话。” 何矜挽着谢幸安的胳膊,继续一点点缓步挪动,随后略微咂摸了下,啧,刚刚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 哦,他喊自己什么来着? 媳……媳妇儿? 谢家往上数,好几辈子都是看惯了圣贤书、正儿八经、端方儒雅的文官,那么问题来了,这家伙到底是跟谁学的这样、随口叫出只在北辰百姓的大汉中才盛行的称呼? “嘶!”树杈上正坐着监视的男子冷不防被叮了口脖子,他痒得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啪”地拍了一把,捏着在指尖扁成块薄饼,血糊糊的小东西,淡淡低声笑道,“没想到北辰入秋,还能见到蚊蝇。哎,反常啊反常。” 谢幸安突然顿住脚步,只微微偏一偏头,耳朵朝向自己身后的树,仔细听了听。 何矜也跟随他的脚步一块停住,关切问着:“谢幸安,怎么了?累了吗?” “没什么。”谢幸安拍拍她的手,朝向前方轻轻眯了眯眼睛,微微笑道,“娘子,咱们继续走吧。” “大人,夫人,您要的松鼠,小的都给您搞到手了!” “搞到手了!” “到手了!” 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飘荡在树林深处回声缭绕的高喊,阿默怀抱个足有磨盘大的竹筐子,晃晃悠悠地朝谢幸安跟何矜奔跑着冲过来,而与他这疯狂动作相称的,则是他脸上那一抹狰狞又诡异的笑容。 而于浅浅的竹筐之内,是各色杂样,毛茸茸的松鼠,密密麻麻地一只挨着一只,数量大概上百,且活泛得在“吱吱吱吱”地不停乱叫,好像个移动着的天然音响。 何矜的松鼠恐惧症活活地被逼出来了。 好吓人,不至于,这不至于吧! 约摸因为阿默在奔跑中凌乱的发型和极度变形的表情,还有即将涌出的松鼠,任谁看了恐都不会以为他是在捉这些小东西当宠物,更像是作为凶器,要拿竹筐子砸人,用这堆鼠鼠咬人。 简直是妥妥的《松鼠惊魂》! 谢幸安嘴角一抽,把真的被吓丢了半个魂的何矜挡在身后,对着眼前的小子大喝道:“你给我站住!干什么呢这是?没看见把夫人都吓到了?” 阿默抱紧竹筐,朝何矜躬身笑了笑,表示抱歉道:“夫人,您不是要松鼠吗?大人小的把整座山头的这玩意都给您逮到了,您看看,喜不喜欢?” 何矜表情痛苦地长吸一口气,被叫声吵得头疼,扭脸丑拒道:“不用,不必,我不喜欢。” “你小子办事真是……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谢幸安咬牙指了指阿默,从松鼠堆里托起一只个头不大而通体灰色的,递到何矜面前,小心翼翼地哄道,“娘子别怕,你就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只,好不好看?可不可爱?” 何矜只打眼一看,扫过去,摇头道:“不要不要!” 于是谢幸安便把这只小灰放回去,又换了只背上带几道黄色条纹的:“这只呢?好不好看?” 何矜还是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你放回……” 谢幸安又扭过头去,嘟嘟囔囔道:“啊,娘子,这还有只雪白的,比贺行那小子的好看多了,你看……” 何矜咬着嘴唇,勉力抗拒着:“我不要,你把它们都放生……” “呦,这不是谢大人和谢夫人吗?”镇北侯缓步踱过来,摇摇手中折扇,不料力度大了些,将他自己给冻了个激灵后,赶紧一把收起来,凑过去点着竹筐,感兴趣道,“怎么的,谢大人这是想给谢夫人,大锅炖松鼠?” 谢幸安、何矜:“……” 什么你X的大锅炖松鼠?谁要吃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 小东西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在竹筐里急得来回打转,乱得连阿默几乎都快端不住了。 -- 第265页 “哎,侯爷,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旁边的云棠凑过来,挑着眉对何矜偷偷一笑,悠悠道,“是不是?松鼠多可爱。” 何矜阴沉的神色稍稍平复,这才像句人话嘛! 熟料云棠又接着晃晃悠悠地伸手,在松鼠们的后背上依次摸了一通,补充道:“既可爱又可口,当然是烤着吃最香了!来人烧火,我来!” 谢幸安、何矜:“…………” 云棠果真没让人失望,这家伙的思维根本就不正常! “哥,云棠,你们好过分!”付婉仪看在眼里,使尽洪荒之力对着谢幸安暗送秋波,捏着嗓子带点哭腔,可怜兮兮道,“鼠鼠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鼠鼠?” 何矜跟谢幸安难受得相望一眼,差点对呕起来。 本以为云棠已经够不正常,谁知付婉仪这样才该站在舞台中央。 何矜急得踩了下身边人的脚,对他低声道:“你快点解决,我要受不了了。” “侯爷,云公子,付小姐。”谢幸安忍着脚疼,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尽量正色说道,“这些松鼠并非捉来吃的,原本是要给我夫人带回府里养着,解闷的。” “啊,好残忍!”付婉仪依然苦着一张小脸,拿帕子轻轻掩口,惊骇道,“捉这么多老鼠……呸,小松鼠回府,只为了自己解闷,要是我,肯定不忍心呢!” 这哪来的绿茶味神经病?能不能叉出去啦? “付小姐。”谢幸安明显被茶味熏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我夫人并没有这么讲……” “夫君。”何矜贴在谢幸安身边动了动,抱着他的手臂,声音娇俏地劝道,“我好不忍心,你把它们都放了吧。再把咱们马车上带的花生、核桃和松果都撒给它们吧,好不好?” 娘子撒娇一时,夫君失智一世。 谢幸安扣扣她的手,当即满口答应:“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阿默,快点把这些松鼠都放了吧,轻一些,别伤到它们,夫人不忍心。还有那些果子,都给了它们吧。” 云棠的目光总时不时朝何矜那边望,谢幸安就直直立在她身前遮挡,结果挡来挡去,付婉仪的视线又开始密密地往他身上扫。 谢幸安:“……” 摊牌了,不装了,他不理了,拉起何矜的手就走了。 “谢大人,谢夫人,别跑啊你们。”镇北侯从旁边紧紧跟随,“既都有缘在此处碰上了,不如就凑一起热闹热闹?不吃松鼠肉,咱们趁这时候猎点别的也行啊。野兔肉吃不吃?” “呵。”付婉仪跟在后头,恨不得往何矜身上戳几个窟窿,翻着白眼嘲笑道,“她这条红黄间色裙好丑,腰间都有绣花还加珠链,又多余,真难看!” “啧!实在找不到人的毛病,就开始往衣裳上使劲了?”云棠鼓着掌怼道,“她就是穿什么都好看,怎么着?你急了你急了!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你!” 云棠没理会付婉仪的张牙舞爪,自顾自挠头不解道:“可怎么连她的口味也变了呢?真的像变了?” *与此同时,京郊的某处府邸内。 “主子,谢大人今日带着他夫人出门,去三里山上了。” “哦?是吗?他伤势重成这样还乱跑,果然有不可告人之事。”男子负手冷笑一声,暗道终于逮到了这小子的把柄,满怀期待地吩咐道,“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谢大人他让人,捉了一竹筐的松鼠,然后又让人全放了!” “呵。”男子一脸凶相,低声重复道,“唔……捉了一筐子松鼠……什么?他带伤去山上只是去捉松鼠,还全都放了?!是他脑子有病还是你瞎了?” 男子扬起手,奋力地把桌上一摞的书挥落在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主人,您息怒,息怒。小的看得真真的,谢大人是在捉松鼠没错,只不过后来,后来镇北侯也去了!” “什么?既如此,你不在那好好盯着,看他们有何不可告人的,回来作甚?” 男子飞起一脚,扭头正要踹过去,就见这黑衣手下早已领了命跑出去。 “您放心,那还有人盯着……小的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作者有话说: 男子:“放屁!怎会如此?他们肯定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手下:“咳,小的从头看到尾,他们真的没干什么正经事儿。” 感谢在2022-02-28 11:16:55~2022-02-28 20:2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29203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来人烧火我来!莫名戳中我的笑点哈哈哈哈哈】 【不正经的人做不正经的事儿】 -完- 第一五九章 ◎“我这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应该说,何矜跟原主何二小姐除了身形容貌完全相同之外,其余哪哪都不一样。 何矜天生心软,尤其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自幼总把猫猫狗狗们抱在怀里玩。她犹记得上辈子有一次,她缠着亲妈买了好几只染了色、红红绿绿的小鸡,给它们买粮食、搭房子,半夜里还得偷偷起来看几次。 但后来小鸡还是都死了,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 第266页 何矜伤心得哗哗掉眼泪,怎么都哄不住,她四五岁时身体还极差,直接就因此哭得背过气去。 班上的小孩们本来还以为她就是偷懒、找借口逃学,纷纷表示鄙视。直到被老师组织去医院探望她,他们才知道何矜小朋友真的为了几只鸡难过到生病。 往事随风不可追,就这还是妈妈告诉她的。 但何矜长大后的本性依然没变,她在等红灯时,偶然碰见那只街头游荡着的流浪狗,怕它被车撞到,才好心过去把它引到安全地带,结果她自己竟被一辆违章驾驶的四轮车直接撞死。 这辈子她依旧没变,成天吩咐丫鬟去给街上的小流浪们喂饭,即便也被不少人暗戳戳地骂伪善,她也不在乎。 她乐意,她喜欢。 而跟何矜截然不同,原主何二小姐自视甚高,天生冷血冷情,在原书里哪怕谢幸安一再忍让,都没能让她有半点触动。 何二小姐因长得尤其美貌,便认自己为天之骄女,众生全是蝼蚁。而除人之外的任何生物,在她看来,要么仅有能吃这一个用途,除此之外、屁用没得。 云棠自然而然提出要烤松鼠,本以为能戳中何二小姐的兴奋点,谁知让何矜直接冷脸,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云棠好委屈,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和死路理应没错,却被刀得清清楚楚,又莫名其妙。 可小阿矜明明上次在宫里还担心他,让他当心谢幸安这个变态来着,这不明明还是有情意在的嘛。 鉴于考虑到这三口之中,只有镇北侯一个正常人,何矜同谢幸安对他的印象也并不差,便也没有刻意回避,只跟他不亲不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夫君,你饿了吗?”何矜把谢幸安扶到一块扁平的大石上坐下,“我去让人给你取点吃的?” 谢幸安“嗯”了声,明目张胆地靠在何矜肩膀上,跟自己的娘子耳鬓厮磨。 这本该在外人眼里是足够脸红心跳的场面,但被云棠跟付婉仪这两个关注点清奇的看去了,那就能成为另一番争执的导火线。 云棠淡定地抬起脚,用鞋尖挑起来地上几乎已经全部入了土,毫不碍事的一颗小石子,眼神像长出片片锋利的刀,“唰唰”割在谢幸安的脊背上:“嘚瑟,接着嘚瑟,炫耀他有娘子扶,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啊对对对!”付婉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挑起脚尖,把骨碌碌滚到她那边的小石子给云棠又踢回去,歪头怼道,“谢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整个北辰最好看的男人罢了,不过是年纪轻轻高中探花罢了,不过是天子宠臣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哪有您堂堂男宠……有本事,是不是?” 呵呵。 云棠发誓,他只是想在何矜面前挽回一些破碎的尊严,才没选择在此时,锤爆付婉仪的脑袋。 “哎,谢夫人,拿吃食大可不必吧?这不都有现成的?”镇北侯伸手阻挠,凑乱乎道,“如今正是时候,猎物满街跑,随便打几只就地生火,烤了吃点热乎的不更好吗?” “是,可是我们……”她扭头慢慢地看了谢幸安一眼,“我们又没带弓箭,还有我夫君……” 后边这句才是重点,她不想让谢幸安在身负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再张弓搭箭。 谢幸安却正好亦有话要说。 他自打习武之后,早不是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身子恢复得也可以,此番带何矜上山,除了捉松鼠,还顺便在车里藏了弓箭、准备给她打猎烤肉吃,美其名曰:重温婚前的美好回忆。 咳,如果让何矜知道了也能赞同一句,那算美好的话。 谁能想到变故陡生,在这破地方竟还有人跟踪监视他。而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那文文弱弱、只能以身为颖国公挡剑的书生人设,绝不可崩掉。 谢幸安今日最恨死探子,耽误他跟娘子回忆温情。 不过倒没有关系,他亦有别的方式,可以继续。 “嘶,吼……”谢幸安装作疼得捂住胸口,侧着贴在何矜的肩上,眉头紧蹙,声线明显在细细地抖,“娘子,为夫的伤口好痛,这次怕是不中用了,没法为你打到猎物享用,你别怪为夫,好不好嘛?” 镇北侯:“……” 树上在暗中观察的两波黑衣人、身子齐齐猛地一颤。 他们做错了什么?风儿又做错了什么?居然传送过来个大男人恬不知耻的撒娇声。 汝娘也,这让他们回去跟主子怎么学? 云棠:呕。 这真的是恶心他妈夸自己的儿子,好恶心。 他好像是有那什么大病吧?一处伤养来养去、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俩月还这样?就算是挖了心、再填上也该长好了吧? 既都自己承认不中用了,还要什么娘子?别站着茅坑……呸,小阿矜啊,怎么可能是茅坑呢? 何矜只想拧谢幸安的大腿,告诉他光天化日的少演戏装矫情,但围观的人过多,她也担心他是真的扯到伤处,只能抽搐着嘴角,温和一笑:“怎会呢?我都懂,当然是夫君的身子最重要,打猎的事,不着急的。” 云棠抚了抚胸口,忍住想哕的冲动,在镇北侯面前终究收敛了点,踱过去拱手道:“在下的箭术还不错,小……谢夫人想吃野鸡野兔什么的话,愿为效劳的。” “不必了,我不饿。” “不必了,我夫人只喜欢吃我烤的。” -- 第267页 “……”眼看小夫妻俩明显拒绝的理由没对好,镇北侯也不戳穿,朗声一笑道,“那小棠棠,我正好带了两张弓,不如你便趁此机会、和我比一比?打来猎物大家分着吃?” “哈,侯爷,我可是曾被人称作‘神箭手’的,你输了可不能怪我!” 云棠遂爽快地提着弓和箭囊,飞身上马、往树林更深处走。 吃人家的嘴软,何矜跟谢幸安当然没指望着坐享其成,只吩咐阿默取过来包袱和水囊,准备吃他们自带的点心和馅饼。 何矜挑出来两个红绫饼、一块胡饼递给谢幸安:“给,吃吧。” 谢幸安也不接,他精绝的脸庞被枝叶遮出大片的阴翳,眼睛却依旧闪光得透亮,将下颌垫在何矜的臂上,巴巴地看向她,哼哼着微微晃动身子、软声道:“娘子,我手好酸,抬不起来,我不要自己吃,我要你喂我嘛!” 树上的黑衣人听闻此话、差点脚底打滑。 如果他们有罪,请大可用《北辰律例》来惩罚制裁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当监视打探了这么半天,结果一点有用的没整到,还被按头看了这么出膈应人的戏码。 他们的隔夜饭啊。 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不外如是。 你妹的,别逼我抽你! 何矜这暴脾气,差点握着拳头,就脱口骂出。 付婉仪也在几步之远处被惊得发愣,恐惧地睁大眼睛:“谢郎,这这这,你这是……在作甚?” 谢幸安全当没看见她,只用双手抱着何矜纤细柔软的手臂,继续哼哼唧唧:“娘子,为夫饿饿了,你喂我嘛,喂我嘛!” 何矜偏过头,冲他假笑道:“好,那你等一下下哦。” 她还十分自然地摸了摸谢幸安的后脑勺,且不忘对付婉仪回道:“真不好意思,付小姐,我这夫君、柔弱不能自理,让你见笑了。” 付婉仪只觉天旋地转,她再也忍受不下去,捂着胸口边想呕、边撒丫子地往空气流通处跑,满脑子都是对何矜的诅咒谩骂声。 谁能告诉她,那个光风霁月、丰神俊朗的谢郎在何方?这个犹如缺点东西、小脑发育不全的智障又是从哪儿来的? “来,夫君,我喂你,慢点儿吃。”何矜手中抓着胡饼,轻轻撕下来一小口,递到谢幸安嘴边。她表情带笑,眼神中却有显而易见的冰冷,平静道,“夫君,慢点吃,别噎着。” “不会啊,娘子掰得正合适,怎么可能噎到?”谢幸安嚼着胡饼,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还不忘跟她贴贴,嘿嘿笑着,“我娘子最好了,娘子喂的饼也最好吃了!” 黑衣人们:“…………” 没听说谢大人这一刀捅到脑子吧?脑袋有个大窟窿应该挺明显的吧?难道这伤处……会转移,好家伙、上……上头了? “娘子,你也吃啊,要不要我也喂……” 何矜摇头,直接选择冷淡丑拒:“用不着,我尚能自理。” 没过多久,伴随着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和说话声,镇北侯跟云棠骑着马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战况很明显,云棠的“神箭手”的名号就是在吹牛! “可是这也不对劲啊……”云棠盯着自己手中和马上的寥寥几只猎物,数了又数,挠头不解道,“那咋箭还射丢了五支,找不到了呢?” 在远处一棵蓊郁茂盛,亭亭如盖的大树上,有个黑衣人望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几只箭矢,茫然地陷入沉思。 他好痛,但没法说。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被派来监视这么群不正常的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白天上课来晚啦,我尽量在12点前肝出来二更,宝子们早点睡哦,可以明早再看,么啾! 感谢在2022-02-28 20:28:56~2022-03-01 19: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善儿20瓶;星辰之色、宿虎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我的天我脚趾抠地了,男主竟然在外人面前这样撒娇娇,我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T▽T*)/】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莫名觉得云棠跟付婉仪可以凑一块去哈哈哈哈】 -完- 第一六零章 (二更) ◎“好不好?娘子,求你了。”◎ “不就几支箭,没了就没了呗,指不定你射歪,到哪棵树上了!”镇北侯显摆的小心思作祟提着满手的猎物,马背上满满当当地挂不住,还在一个个“咚咚”往下掉,他惊叫道,“哎呦哎呦,我的宝贝们,啧啧,肯定是太多了,小棠棠,愣着干什么?帮我捡一捡啊。” “你要不要帮忙?等会儿、我也帮你捡!” 手中只提着一只野鸡和两只野兔、三只麻雀的云棠:“……” “哦,看样子也用不着哈。”镇北侯就只差明说,眼角眉梢都是嘚瑟,对何矜跟谢幸安邀请道,“谢大人、谢夫人,你们稍等,我这就生了火、烤点肉,一块吃些吧。” “不必了。”何矜礼貌拒绝,““我和夫君方才都已经吃过了。更何况夫君身上还有伤,出来久了,他也累了,该回府了。” 镇北侯嘴角抽搐,微微一笑,警觉地望向旁边靠着何矜的谢幸安,生怕他又说句“娘子,累累”之类的东西,再度语出惊人。 -- 第268页 但幸好这家伙像是真累了,只随着何矜的话,淡笑、点头,虽然如此,他八尺的个子压在那么何矜小小的一只上,依然足够给人造成视觉冲击,极不和谐。 何矜虽没明说,但也能感受到谢幸安不过虚虚压在她身上,半点都没用力,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也就由着他去。 “哎,正是因为身上带伤,才该多吃点好的补补。”镇北侯显然不知,刚刚俩小夫妻偷吃的饼饵比这些猎物的肉要贵重得多,只热情地招呼着,“北疆带回来的酱料,你们这在京城长大的,可都没见过。” “真的不必了。”何矜再度婉拒,想要把谢幸安搀起来,“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她身上虚虚弱弱的男子终于神情恹恹地说道:“侯爷,实在对不住,娘子,我伤口好痛……” “是吗?夫君?你怎么样?”何矜趁他喊出“好痛痛”之前一口拦住,扶着他焦急道,“是不是出来这次过于劳累,又扯到伤处了?快快快,走,上车去,赶紧回府、我给你看看。” 谢幸安乖巧委屈地点点头。 云棠不禁在心里暗骂。 劳累?他劳个屁的累! 就谢幸安走这两步路,瘫痪多年的下床试试,没准都能成,其余这贱东西就全压在瘦瘦弱弱的小阿矜身上,居然还有脸说劳累?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既如此,那本侯便不强求了。谢大人、谢夫人请。”镇北侯没再强留,摆出个“请”的手势,准备礼貌目送他们离去。 “侯爷,失礼了,告辞。”谢幸安强撑着拱了拱手,扶住何矜的小臂,一步步地朝前走。 付婉仪看得心里恨死了。 这该死的何矜、定是不知道给谢幸安下了什么蛊,施了什么咒,才害得他如此虚弱,把脑子都被连带着不大好了。 着实可恶至极! 在谢幸安踏上马车之后,黑衣人们似觉得目标不在,没有再蹲守的必要,或是伤了身子、或是污了眼睛和耳朵的他们便一个个痛苦地四散而去,准备给主子复命。 只有高遂一个人还藏在枝叶茂盛的树冠掩映中,手里捏着只不知名的小绿虫,轻呵出声:“这谢大人,果然有意思。没进戏班子,好屈才。” 何矜就觉得谢幸安今日委实不大对劲,但也没想太多,只当他是伤口愈合时又疼又痒太难受了,还体贴地进车舆后让他靠着自己:“谢幸安,你再忍一忍,咱们回去,我就给你……” 谁知道谢幸安忽地不装了,他脑袋一抬,瞬间支棱起来,两级反转后,骤然增高的他将何矜推到自己怀里,像是就要下嘴亲。 何矜暂时没能反应过来,手护着他的伤处,缓缓眨动眼睛,仰面定定看向他的唇,脑子一懵,说:“你有伤,而且在车上,不可以……色色的。” “哦?我还真没想过试试在车上呢,娘子居然就想到了!”谢幸安邪魅一笑,慢慢地往下压,马上就要亲到她的鼻尖以下,“小阿矜,我可以了,你想不想试试在车上?肯定会很……的。” 谢幸安的呼吸紊乱,灼热得撩人。 “这么说你……你刚刚,全是装的?”何矜推了把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坐好,哼了声,“枉费我一片情意,还那么担心你。” “又‘饿饿’又‘累累’又喂你的,你烦死了。” “嗯,刚刚有探子在监视,我只能做做样子。”谢幸安十分沉醉地回味了一通,顺带揉揉何矜的腰,慨叹道,“其实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这辈子要是都能这么着,好舒坦。” “你还舒坦。”何矜挽起袖子,露出来一段光滑白皙的藕臂,发问道,“这是什么?” 谢幸安伸手就细细摸了把,还凑过去闻了闻:“是娘子的小臂,嗯,又香又软。” “少打岔!”何矜把袖子放下来,将谢幸安的猪蹄子拍开,“去你的!你没看见上头有一层鸡皮疙瘩吗?” “看不见,娘子的人,美到让为夫能忽视一切瑕疵,不,小阿矜怎么会有瑕疵?” 他的求生欲倒还挺强。 何矜静静靠在他怀里,老实得像只鹌鹑。 直到感觉谢幸安在一下一下,戳她的腰窝。 她仰头叫道:“你又想干什么?” 谢幸安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爬上她的肩膀,触出来密密麻麻的痒,他又贴近了些,暧昧挑逗着:“小阿矜,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了,等到回去,今晚我们能不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何矜表情淡淡,一口回绝,“不能,再扯到伤口,想都别想!” “啧。”谢幸安作为一生要强的男人,哪肯轻易认输,“可我们都两个多月没……你不想吗?真不想吗?我的伤已经没事儿了,我能感觉到的!” “拉倒,哪有两个多月?我中间不是还用手给你……”何矜脸色发红,轻咳一声,“等等再说吧。” “娘子,我求……” “夫人、大人,到了。” “一边去,别找打!”何矜毫不留情地起身,淡淡扫了眼谢幸安,“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接着装,让我扶下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谢幸安当即抓住她的手,灿烂一笑:“我要娘子扶。” 何矜忍着窃喜,低低娇嗔了声:“真麻烦。” 结果进房门后,谢幸安人都躺到了床上,依然没老实,抱着何矜死活不撒手,还来回在她身上乱动。 -- 第269页 “娘子,都两个多月了,我要色色!想要色色嘛,好不好?求你了。我饿……” 他好像小孩饿哭了要奶吃。 “饿就去吃东西!”何矜被摸得痒痒,恶狠狠嚷着,“嘶,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踹下床了!听见没有?” 谢幸安靠在她耳边,还试图商量着:“明……明天行吗?” 何矜再度确认:“你的伤真没大碍了?” “嗯嗯,真的,娘子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好饿,我都估计你今儿累了,那就明日,行不行?好不好?” “不好!”何矜越听越想笑,却依然奋力进行着表情管理,摇头推拒。 谢幸安眼见有门,心里绷紧了一根弦,继续试探着:“那……什么时候可以?” “干脆就今晚吧!” 何矜说罢,丝毫没留给谢幸安反应的时机,直接爬过去,从喉.结开始吻起,一路往上,探进他微张的唇瓣里。 谢幸安象征克制的弦像是蓦地被她一下给吻断了,他伸出胳膊箍住何矜,翻身之后,两个人完全调转过来。 何矜定定神,用最后的理智提醒他:“你身上还有伤,时间别……别太长……” 就这么句话的时候,她才发觉,两个人都让他脱光了衣裳。 何矜感觉不妙。 照谢幸安的劲头,可不像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谢幸安用舌卷进何矜鼻尖上的香汗:“好。” 他也就只是答应这么下,反正何矜已经进她的嘴,逃不了了。 谢幸安沉重地亲下来。 随后颠鸾倒凤,颠凤倒鸾…… 何矜真的有……有在自持,但还是一不小心,玩过头了。 “给,小阿矜,张嘴。”谢幸安抽身下床,倒了杯茶后给她递到唇边,“刚刚到最后,我听着你嗓子都哑了,快润润吧。” “你……”何矜好想骂,想抬腿踹他,却声音喑哑、动弹不得,只能努努力,饮了一大口水,“我之前都告诉过你别太……的。” “倒也没有吧,就正常发挥。”谢幸安说得云淡风轻,把何矜拦腰抱起来,朝净室走去,“可能时间太久,你都忘了,没事。多再熟悉熟悉,你就习惯了。” 何矜:“……” 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在山上被箭射中、各自负伤的黑衣人简单包扎后,赶紧去找主子复命。 “怎么回事?让你们看个人,居然都能伤成这样?一群废物!”男子低声骂了句,继续问道,“说吧,谢幸安在山上都干了些什么?” 黑衣人之一捂着自己淌血的手臂,颤颤严肃道:“主子、这个情况,实在过于震撼,不……不好形容。” 男子愤怒地粗喘一口气:“既如此,那你们就原原本本地把他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演给我看!” “这……您确定?” “再废话!” 于是,在男子震撼到几乎要迸出眶的眼球中,赫然映出了两个黑衣人在他面前,紧紧靠着,其中之一还清清嗓,捂着胸口,好不做作地对另一彪形大汉撒娇道:“娘子,饿饿,我要你喂我!” 男子:“………………” 惊呆他一万年,这是什么表演? 这群探子……为何都如此有病? 作者有话说: 耶耶耶耶耶,今日二更达成,碎觉去啦,明天还有课,得下午六点之后更吧,么啾!感谢在2022-03-01 19:50:15~2022-03-01 23:3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善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笑死 作者大大,人家想要多看看点点嘛~】 -完- 第一六一章 ◎“小阿矜,不是第一次梦见我了吧?”◎ “小阿矜,这回够了吗?够了吗?不够的话、可以接着试试咱们原来没玩过的,我还行的,你不用担心,嗯?” “小阿矜,你听没听着……嗯?” 谢幸安这人真绝了。 “谢幸安,你闭嘴!我跟你讲……嘶……”何矜蓦地睁开眼睛,痛呼了声,一拳头软软砸在被褥上,重重喘着气咬牙道,“我要是下次再心软,由着你胡来……我,我就跟你姓!” “那你身子还酸吗?”谢幸安两只大手都覆在何矜的腰上,来回轻轻地揉捏,“这里疼吗?还是这里?还有这里?” “啊,往上,往左,再左一点。”何矜欲哭无泪,尽量平心静气地指点着,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你大爷的,我之前都提醒你了别太过分的!嘶……说话不算数,算什么君子?狗男人!” “也没有太过分吧,我力道很轻的。”谢幸安才狡辩了句,又心虚地小声补充,“就是可能时间长了一点点,而已。” 何矜拧眉冷笑,重复道:“一点点?你确定?你自己说,这多久了都?” 谢幸安咽了咽口水:“大半……半夜。” 他又好不服气地嗫嚅道:“可我不是看你挺舒服的,你一直抱着我亲我,也没喊停嘛。” “口是心非,可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你还敢说!”何矜羞愤得面目狰狞,只恨她自己此时抬不起来胳膊,没有丝毫力气动手,只能凶巴巴道,“你讨厌死了!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我要睡了,不准再碰我!” -- 第270页 “咱们刚这么……你扭头就嫌弃上了?啧,行吧。”谢幸安翻身搂住,拍拍她的后背道,“睡吧,那你就在我怀里睡。” “离我远点!”何矜反抗不得,干脆就张嘴“嗷呜”地在他手臂上啮了一口,“撒开,睡着的时候可不想再让你乱摸了。” “我不乱摸,绝对老实。你不信的话……”谢幸安偏过头,伸手掀动被褥,去够床边被他随便扔在架上的宫绦,递给何矜时,流苏穗子还在她脸上蹭了蹭。 “痒死了!谢幸安,我真要揍你了!” “给。”谢幸安摊开何矜的小爪子,把宫绦轻轻放在她的掌心上,演示着把两只手腕束着贴在一块,“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用这个,把我捆绑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呢你?”何矜此时尚还全身瘫软,她嘟嘟囔囔地踢了谢幸安一脚,涨红着面颊,“谢幸安你臭不要脸,谁要跟你玩这个?” 她又哼唧了两句,把宫绦往谢幸安那边一砸,抱着被褥背过身去,硬气道:“我要睡了,不理你了,你不许再乱动我!” 谢幸安无缘无故被骂,他坐在何矜身边,捡起来被揉乱的宫绦,心里十分茫然。 不是,玩什么?他怎么就又不要脸了? 他不理解。 小阿矜,貌似有些时候,比他懂的更多。 倒好像还……挺很有意思。 谢幸安偷偷勾了勾唇,侧躺下来后慢慢靠过去,把背对着他的何矜轻轻搂在怀里。 “唔哝……”何矜颤颤肩膀,闭着眼低声嘟囔了句,但终究还是没把他给推开。 谢幸安的手在她后背上轻轻点了点,几不可闻地低声道:“小阿矜,睡着的时候这不还挺老实的吗?少成天要打要揍的,怪吓人,你心里又不舍得。” “哦。”何矜像在回他话,却又像只是在恍惚中呢喃梦呓。 何矜睡醒后,却不料到谢幸安一张眼角眉梢都含着笑的俊脸居然放大了,直接怼到她眼前。 他未着寸缕,何矜扭头不看,满口嫌弃:“你又怎么了?成天正经事不干,还想怎么样?” “小阿矜。”谢幸安脸皮厚得天不怕地不怕,他回顾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贴贴过去就开始饶有兴趣地缠着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何矜直接被整得底气不足,把裸露的肩膀往被桶里一缩,结巴道:“才没……没梦到什么。” “唔,让我猜一猜。”谢幸安稍稍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犹然可见他身上剧烈起伏的胸肌,他懒懒地把手往脑袋底下一垫,学着街上的瞎子算命,看透一切般胸有成竹道,“是梦到我和你了吧?” “你怎么知……”何矜惊奇地睁大双目,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套了话,当即摇头道,“才没有呢!” “小阿矜,你才不到十六岁、就学会撒谎了?这样可不好。”谢幸安根本没理会她的否认,继续笑得神采飞扬,“让我接着猜一猜,哈,是不是梦见,我跟你在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儿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怎……”何矜心里一哆嗦,暗戳戳道自己肯定在睡着时暴露了,但仍旧抵死不认,“没有没有,你少胡说,撒开,我要穿衣裳起身了。” “呦呦呦,这是被猜中了,害臊了吧?”谢幸安捏着她的胳膊肘,继续探寻道,“小阿矜,不是第一次做春梦了吧?老实说,之前是不是还做过?也是跟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什么?烦死了。 “啊哈哈哈你猜得没错啊幸安安,小阿矜确实也思春过,确实也是跟你!”傻狗道人骤然猖狂地拍桌大笑,可惜即便他吵翻天、谢幸安也一点都听不到,他只能对何矜苦劝道,“嘶,小阿矜,幸安安说得对啊,小孩不能撒谎,你就认了吧,就你俩这关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还幸安安,人家认识你么? 何矜板着脸斥道:“没事你出来乱晃悠干什么?回去!” 唉,生活不易,小阿矜叹气。 她料想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谢幸安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干脆道:“对啊,昨晚做春梦了,怎么样?不是第一次做了又怎么样?上一次也是跟你,怎么样,怎么样?” 苍天大地啊,他只是随便提一句套一套,谁知道居然真的还有意外收获! “哦吼。”谢幸安怎肯放过这次机会,没完没了地挠着何矜逼问,“还真的有上一次啊?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娘子,小阿矜,你就跟我仔细说说呗!” 何矜:“……” 完蛋,怎么还是失……失算了? “你先别乱动我,我……我就告诉你。” 等到谢幸安的手真的只是搭在她的小腹上,老实不动了,何矜才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口,“其实……上次我做春梦、就……就是上次……” “什么上次就是上次?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嘛!”何矜努努嘴,终于坦白从宽、缴械投降,“就是上次,跟我阿弟去三里山打猎,遇见你的,前……前一晚。” 她就说这破山头邪门得很,去一次白搭一次。 “三里山打猎?遇见我?”谢幸安扶着脑袋陷入回忆,低低重复一声,当即对着何矜、瞳孔震惊,“嘶,怎么早在那个时候,你便对我心怀不轨了吗?我说呢,不过如今仔细想想,那天你看我的眼神,确实不大对劲。原来是……馋我的身子!” -- 第271页 “什么叫心怀不轨?什么叫馋你的身子?会不会说话?”何矜拍拍谢幸安的手背,烦闷得直嘟囔,“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实在搞不懂情况,就别乱讲!” “好好好,听你的,不乱讲。” 在谢幸安的认知中,就少女怀春这种事情十分正常,姑娘家家的、也本都不愿把自己的心事为外人道,他连哄带骗的让何矜自己都承认了,已经实属不易,怎么还好意思再继续刨根问底啊,哈哈哈哈哈。 难道还指望着小阿矜给他表白说情话?那也太不要脸了吧,当然是见好就收啦。 “我错了,是我说错了娘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重新说。”谢幸安抚住他,往自己怀里推了推,嗓音稳重、低沉清洌,“是我对你心怀不轨,是我先馋你的身子,是我先、看上你的。” “哼。”何矜说累了,吭哧吭哧地喘气,把侧脸贴在谢幸安的肩膀上,话里满是傲娇,“这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谢幸安身上的伤势、在又养了些天后基本可以算大好,承顺帝又屡屡派人来送信,说实在无趣、催他赶紧回朝堂,磨叽了半天,他终于不情不愿地丢下何矜、独自穿衣早起。 “谢幸安你个王八蛋,谁让你又偷亲的?你糊了我一脸口水,你太烦人了,快点给我滚去上早朝,晚点再回来!” “哈,那你留着等我回来,再给你亲干净。” “he~tui,恶不恶心,你滚蛋!”何矜随手抱起来谢幸安的枕头,往他背上扔,但距离实在太远,中间又有障碍物隔断,离他还有几步时,重重落了地。 谢幸安打开房门,还没忘回过头去跟她嬉皮笑脸:“娘子,你又没打着!” “今日接着练石锁,六十个,练不完,不许出门!” “你!” 谢幸安就装作没听见何矜接下来的口吐芬芳,阖上房门转过身时瞬间换了张正经严肃的脸,捂着伤口、步履蹒跚,痛苦得□□连连。 “大人,您还好吗?”拣枝跟栖寒看到他虚弱成这样,赶紧一左一右地要去搀扶,“慢些走。”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谢幸安摆摆手拒绝,独自往前艰难迈步,嘴唇发白,但眼神凝重,声音依旧严肃干净,“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咳咳,纵然我此时有伤在身,可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也该去做好差事的。” 拣枝、栖寒:!!! 除去立场不谈,谢大人真的是好尽职,好坚强,好感人肺腑。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定都要记得注意防护嗷,人在青岛,要封校了。 去哪里都要戴好口罩!啾咪啾咪! 晚上十二点之前,我尽量赶出来二更…… 感谢在2022-03-01 23:31:48~2022-03-02 19:1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04564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二章 (二更) ◎还是谢幸安最靠谱了◎ 谢幸安真是个好人,除了命不怎么样。 拣枝跟栖寒即便作为奸细卧底,也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除去谢幸安那京城人都知道的悲惨过去,还有这为人挡刀结果直接被捅了个对穿、伤势未愈又坚持上朝。 这都不算什么,最为凄凉、凄惨又凄切的是,在他昏迷未醒之时,娘子竟与他人苟合,对方还是让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只能默默吞咽眼泪当王八的陛下!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这种命途多舛的人生经历,简直男子听了会沉默,女子听了会流泪,哪怕是作为反派卧底的拣枝和栖寒也不得不承认,这凄惨程度在她们平生所知中,怕是只有戏文里的“小青菜”能与之相提并论。 倘若北辰有朝一日办“比惨大会”…… 谢大人必然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魁首啊! 虽说轮到她们出手时,该坑还是得坑,但起码在此刻,拣枝和栖寒还是真心实意地为谢幸安打转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大人,您慢点。”得亏谢幸安不排斥男人,阿默还能近身扶着他往外一步一步地挪动,并趁此机会跟他搭话,“大人,我总觉得,拣枝她们两个丫鬟,看您的眼神不大对劲,好像……怎么说呢?有点……可怜?” 谢幸安除了有时问起春桃跟夏荷关于何矜的情况,从来就不搭理丫鬟,更遑论这两个居心不良的,因此他只淡淡道:“没事,不必管她们。” “大人大人,她们好像……好像都哭了!”阿默偷偷回头觑了眼,瞬间明白过来,对着谢幸安兴奋道,“小的知道了,她们定是感动了,见大人一心为国去上早朝、如此身残志坚,实乃国之……” 谢幸安:“……” 神他X的身残志坚,自己明明从头到脚哪哪都没缺一块儿! 谢幸安尽量平心静气道:“阿默,你最近都读书了么?可还按时吃药?” “这……书嘛,嘿嘿,倒是有段日子没碰过了。”言过一半,阿默忽然受宠若惊、深情款款地望向谢幸安,“大人,您怎知小的在吃药?小的都耳朵疼痛好几天了。” “嗯。”谢幸安点点头,“多吃些,连带也治治脑子。” “唔,怪不得多少天了都不见好,竟是和脑子有关吗?”阿默只觉骇人听闻,但他当即顿悟了,边拍马屁边对着谢幸安拱拱手,感恩戴德,“多谢大人,大人真不愧为学富五车,居然连医术都懂。” -- 第272页 谢幸安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他的后脖颈,灿烂一笑。 谢幸安带伤回去上朝一事虽不算多大,但在文武百官眼中,绝对算得上是头等重要、比爆竹还能爆的炸裂级新闻。 仅剩的忠臣们很高兴:国之大幸,谢侍郎一回来,陛下起码能在早朝时听进去些有用的话,兴许还能顺便解决几件正事,再不会只歪在龙椅上打瞌睡、发呆了。 在数量上占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奸佞很心慌: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谢侍郎一回来,陛下怕是就不再那么容易糊弄,他们亦无法愉快地站在那儿装木头桩子,顺顺利利地混到散朝了。 就连承顺帝本人也表示很激动:天佑他的眼睛,幸安一回来,他便有美色可看,再也不用对着满殿没个周正,丑得千奇百怪、从头到脚全死角的大臣,实在听不进半句话去,只能无助地打瞌睡,还得苦巴巴地被骂昏君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在旁人心思各异的目光注视里,谢幸安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慢悠悠步伐稳重地走来了,且面容苍白,只展露出一种状态:他如今很虚弱,尤其虚弱,是全靠意志强撑着来的。 谢幸安在文武百官堆里一同对陛下行跪拜大礼,起身之后承顺帝单独关切着问他:“幸安啊,来了?身子恢复得如何?” 于是谢幸安开始装模作样,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修长单薄的身子微微颤动,启唇轻声道:“多谢陛下关切,微臣……咳咳……并无大碍……咳咳……” 孙平澜跟杜钦看在眼里,骂在心里。 什么玩意?他做出这种样子,装他老母呢?养了这么久,断了条腿的都能健步如飞了!至于么? “爱卿,这也叫无大碍啊?”承顺帝对美人的抵抗力为零,对病弱美人的抵抗力为负,他啧啧担忧道,“哎呀,你该再多养养再回朝的。唉,既都来了便罢,来人,来人,搬把凳杌来,给谢侍郎看座。” “陛下,不可,绝对不可。”谢幸安酝酿了一把情绪,护着胸口屈膝躬身,“微臣身为臣子,岂可与天子并坐在大殿之上,请陛下收回成……咳咳……” “可这……”承顺帝紧紧皱着眉,“可你伤成这样,朕实在……不妨,你坐吧。” “万万不可。”谢幸安把官袍一撩,就庄重地开始想要下跪,“若因臣使陛下破此先例,微臣罪该万死,宁可长跪不起。” 啧,演得倒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他差点就信了。 “咳,既如此,那朕便收回成命,你快快起来吧。小印子,快把谢侍郎扶起来。”承顺帝眼瞅着他实在起身艰难,十分自然地把目光转向颖国公,“朕说、孙爱卿啊,虽说真凶已伏法。但谢侍郎是为救你,才落得如此的,你可不能忘了他的救命之恩啊。” 颖国公赶紧点头称是。 “行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言一出,最先发声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御史,讲的是岭南湘河决口一事。 “陛下,臣有应对之策。”在百官安静如鸡的沉默中,谢幸安首先走出一步,他身形挺拔,即便负伤依然没能削减他的半分气度,模样病弱但声音却铿锵有力得不行。 瞧瞧,什么叫国之栋梁?什么叫才貌双全?这不就是? 承顺帝看谢幸安,越看越顺眼。 “臣有所耳闻,亦清楚此时湘河的水势,私以为有三个对策可行:其一……设置水闸;其二……开辟支河;其三……疏浚运河……” 谢幸安为了维持人设,说一句就得顿一下,但他讲得条理分明,字字清楚,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不停。 承顺帝宛如垫底差生在听高考状元进行学术报告,呆愣愣的,情不自禁地重重点头,只会脱口而出一句:“好……” 虽然他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眼瞅着风头就这么多,几乎全落到谢幸安手里,作为工部侍郎,杜钦站不住了,使劲抬杠道:“陛下,臣以为,漕运水道淤浅,阻碍漕船,应尽快堵住决口。” 承顺帝:“……” 虽说他连这句话也听不大明白,但私心就是觉得,谢幸安说的是对的。 作为一生要强的男人,谢幸安当然不肯放弃,依旧坚持道:“陛下,岭南的河道浅,本身就是如此,并非因为湘河的决口没能堵住,杜侍郎只知堵塞决口是要务,殊不知此时秋冬虽堵住了,来年开春必然再度决口,徒劳无益,实不该图近功。” 承顺帝:“……???” 虽然承顺帝依旧听得一头雾水,但谢幸安说的明显字多,理应是他更有道理。 果不其然,通过观察殿上其余百官的面部表情和反应,他可以轻易断定,谢幸安胜。 “甚好,谢爱卿所言极是。”承顺帝只知甭管听不听得懂,一顿夸肯定没错,直接拍板道,“既如此,便由谢爱卿拟定具体对策,再加施行吧。” 百官齐齐叩拜:“陛下圣明。” 啊,圣明! 承顺帝感觉全身上下好舒坦、好通畅。 虽百官从不敢摆在明面直说,承顺帝也早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在背后骂自己昏庸、无能的,此刻听见他们发自内心地在说什么? 嘶,夸他圣明哎! 倘若北辰此时能记录声音,承顺帝非得把这激动一刻留存下来,每晚放在自己耳边听着,日后带到地下也给祖宗十八辈都挨个听清楚了。 -- 第273页 承顺帝就说嘛,还是谢幸安最靠谱了! 只要有了他,自己还愁日后做不了明君吗? 承顺帝越想越开怀,越想越嘚瑟,在龙椅上侧躺着一歪,几乎快乐出声了。 “陛下。”谢幸安见状,耐心劝谏道,“君子肃衣危坐,还请陛下……” 大臣们:??? 谢幸安疯了吧?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知死活的东西,连这祖宗要躺着还是坐着,他都敢说。 甚至都有朝臣想要直接怼他一句:陛下的事,你少管。 谁知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承顺帝软趴趴的身子里像是忽地撑起来个支架,他“腾”地一声,在底下齐刷刷震撼的目光中,直接由侧躺的软趴豆芽变成了屹立的傲然松柏,坐得不可谓不十分端正。 “就好,就好,谢卿说的是,上朝却是不该躺着,朕改,这就改。” 大臣们:??? 惊呆了同僚,这是什么表演,从来没见过,实在让他们开了眼。* 谢幸安首日回朝,但接下来却表现得像无所不知,不论蝗灾、旱灾或者地动、惩治贪腐,他早就一一有了应对之策,且只要提出,就没人会有异议。 承顺帝便借着这时机一一答应,快乐得听了整个早晨的“陛下圣明”。 承顺帝很满意,忠臣们很满意,奸佞们很头疼。 散朝之后,谢幸安刚刚志得意满地踏出殿门,冷不防肩膀就被扣住。 他愣愣转身回头一看,礼貌道:“岳……岳父大人。” 作者有话说: 决口这个取自史书 *改自《惊呆了》 这一章主要是给幸安安装X用的,证明他不是只会谈恋爱……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三章 ◎被岳父大人吓得心肝乱颤◎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幸安光风霁月、玉树临风、文采斐然,只是没有官员和百姓们看见,在昏君那里靠刷脸都能蹭蹭涨好感度的天子宠臣,此时竟被自己的岳父吓得心肝乱颤。 动不动就要把小阿矜从他身边带走,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谢幸安捂住胸口拱了拱手,依然把个虚弱苍白、但乖巧的微笑,勉强地挂在自己嘴角:“见过岳……岳父大人。” “呵,哼。” 女婿虽脑子强但体力弱,这让寿康侯心里十分不满。他眼瞅着谢幸安病殃殃的模样,就觉得烦,只恨当初没能给何矜选个粗鄙汉子,最起码威武雄壮。 瞧见小老头的表情跟眼神都不太友好,谢幸安也根本没敢出气和动弹,直到他躬身到脚底发麻时,才听见头顶之上传来一声严肃的应答:“嗯,你身子还没好,不用多礼。” “是。”谢幸安才敢喘口气,直起腰板。 寿康侯背着手,面对他仔细看了又看,慢悠悠地说:“瞧着你方才在早朝时无所不知,看来休养的这段时日,确实也没少在差事上下功夫吧?” 谢幸安不明原因,只能实话实说道:“是,小婿身为人臣,本应该时时勤勉,并不敢懈怠。” “啧。”寿康侯挑着眉,并无表情地又淡淡扫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有伤在身,就该多歇着,先把身体养好才最要紧,知道么?” 这…… 作为很多年来都是没人要的小可怜,未曾享受过父母长辈关怀的谢幸安,在听到寿康侯一句问候之后,便心潮澎湃,差点沦陷。 他暗暗窃喜,咧咧唇瓣,用力地点头道:“多谢岳父大人关……” “哎,听说你不喜让丫鬟近身伺候,自持受礼是很不错,但……”寿康侯无情而不自知,补充道,“你伤得怎么样倒实在无所谓,只不过你若是迟迟不好,可苦了矜儿、还得受累照顾你,我心疼。” 谢幸安:“……” 心潮瞬间死了。 他那喷薄欲出的冲动,终究是错付了。 “是,这段时日,娘子确实辛苦。”经历了短暂的失落之后,谢幸安倒也很有自知之明,懂得寿康侯更在意的当然是父女情,坚强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如今已经……咳咳,并无大碍……咳,定不会再让我娘子受累照顾。” “行了行了,你这幅模样,天儿又冷,就别站在风口说话了。” 冻着了还得劳累他的乖女儿照顾,真麻烦! 寿康侯听见谢幸安咳一声,就觉得自己的脑壳也开始疼,对他摆摆手道:“你还回户部做事吗?” “暂时不必,尚书大人体恤,特许小婿可把差事带回府中做去。” “嗯,既如此,那你便早点回去吧,别留矜儿自己在府里,多无聊孤苦。”寿康侯淡淡撇下来最后一句话后,便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向路边卖笔的小摊,没几步又突然折返了回来,嘱咐道,“你记得告诉矜儿,得闲时回府看看老夫,别一嫁出去,就真连个影儿都没了!” 谢幸安赶紧点头:“是,小婿过几天便带娘子回侯府,探望岳父大人。” 他可绝不能放心何矜自己进娘家,省得一不留神、去的时候好好的,结果人被扣在哪儿,回不来了。 寿康侯早就看透这家伙的小心思,对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跟他斗,呵。 反正女儿怎么着都是他家的,娘子却不一定永远是谢幸安的。 这么想了想,寿康侯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快活地奔向了那个他盯住很久的小摊。 -- 第274页 用现代的话来说,寿康侯是个名副其实的笔控。 然而,寿康侯的字其实写得并不怎么样,谢幸安也见过他的墨宝,即便有着翁婿这么一层关系,亦无法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给自己的老丈人贴金。 但这也依然挡不住寿康侯人菜瘾大,他美滋滋地买了各种各样一屋子的笔,全堆放在他的书房里,除了何矜,谁动跟谁急。 谢幸安倒也很想趁这个机会献殷勤,送老丈人一支中意的笔,自觉肯定能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可当谢幸安兴致勃勃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凑过去时,眼瞅着老丈人手里拿着的那支白玉套青玉,并细细刻着龙纹的狼毫笔时…… 他居然忍着咳嗽,又撤回来了,撤回来了! 眼睁睁目睹一切的阿默:??? “大人,大人,怎么了?别怂,上啊!”阿默贴心地靠过去,热情似火地给谢幸安加油打气,“侯爷一向不大喜欢您,您可不能放过这个……” 在谢幸安马上就能化成利刃杀人的冰冷目光中,阿默讪讪捂住口鼻,闭了嘴。 妈呀,怎么他一个不留神,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废话,我该不知道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吗?”谢幸安似笑非笑,对着阿默字字逼问、甚至有些狼狈道,“可那你觉得,是干脆不去抓住这个机会丢人,还是等凑过去之后,给钱时发现银子不够更丢人?嗯?” 谢幸安也想啊呜呜呜,可他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荷包里的那点儿碎银子,根本就买不起这么支价值不菲的笔。 等他回去的首件大事,就是一定要去求何矜,再多给他身上留点儿银子。 毕竟苦谁不能苦丈人。 阿默:“……” 他同样尴尬,忍不住结巴道:“那那那……那咱要不还是别过去……丢人了吧。” 唉。 “咳咳咳。”这次谢幸安倒真没有装,兴许是实在被气憋的,连声着咳起来。 而这一幕,全被对面拐角处的云棠看在眼里,他不屑地嗤笑着,当即口吐出那句无数人心中排名前十的经典语录:“贱人就是矫情!” “哎,你说。” 他扭过头想喊身边那个熟悉的小厮,却忽然想起来,这倒霉催的才被“京城最靠谱的”打手组织卖了,正让谢幸安派人给断了两条腿后,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哼气。 哎,如不中用,那便安息吧。 *谢府内。 “四十,四十三,四十五……” “等会儿,等会儿。”何矜握住石锁提手,倾她与春桃、夏荷三人之力,好不容易混到这个数,她还不满意,喊停之后气喘吁吁地坐到凳上,把拣枝跟栖寒喊过来,“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么计数的法子,不大可行。” 两个倒霉丫鬟欲哭无泪地面面相觑:都已经这样水了……还不行? “夫……夫人,有何吩咐?” “过来过来。”何矜把二郎腿一翘,招呼道,“我教你们一个,四舍五入法。听没听过?” 丫鬟老实摇头:“没,没有。” “咳,也就是说,一个数的尾数若是比四小,或正好是四,便把它舍掉。”何矜在石桌上比划着解释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五入,那就是说,一个数的尾数比五大或等于五,就把它往前一位进一……” 何矜上辈子的数学成绩一直发挥很稳定,满分150的卷子基本得个一半,撑死也上不去三位数,讲来讲去她觉得自己也迷糊,干脆直接选择举例子算了。 “这就好比,我现在已经做了四十五个,尾数是五嘛,你把它往前一位进,就成了五十个,五十个又可以再次四舍五入,那就是一百个,所以等大人回来,你们就说我做了一百个!” 何矜说得神采飞扬,忍不住为自己鼓掌叫好:“漂亮!对,就这个道理,你们懂了吗?” 拣枝、栖寒:“……” 她们小声颤颤道:“不……不是很懂。”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又好像没有,更好像仅有的那点道理,也像歪理。 “笨死了。”何矜嘟着嘴,不屑拍板道,“反正只要大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我做了一百个,就好了!这不算撒谎,发誓都没事,不会天打雷劈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舍五入,可真有你的。”傻狗道人“呲溜”一声,也不知道正在吃些什么,边嚼边说,“你可真是逻辑鬼才啊,小阿矜。” “哼,就还好吧。”何矜满脸傲娇,“反正肯定比你是强多了!” “哦呦呦呦,小阿矜……”傻狗道人又埋头干了一口,忽然显摆道,“你再聪明,可你在北辰也没有螺蛳粉可以吃。” “我有哈哈哈。” 螺、蛳、粉。 何矜低头,望着自己杯中寡淡的红枣茶,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够了,禁止杀人诛心。”何矜拉拉着脸,恨恨地不忿道,“你说你一狗子,吃得还挺讲究。” “狗子怎么了?狗子吃螺蛳粉怎么了?嫉妒,你这就是明显的嫉妒!”傻狗道人“嘎吱嘎吱”地咬着酸笋,满足地呼了口气,贱嗖嗖地问道,“小阿矜,不如我考你一考,螺蛳粉的历史,有多久?” 何矜敷衍回答:“美味持久,久到离谱?” “哈哈哈哈哈……” 那边傻狗道人还没笑完,就忽地响起来一阵“轰隆隆”的防空警报声,循环往复,吵得何矜也直脑仁疼。 -- 第275页 “嘶,你那边又怎么了?” 傻狗道人应了声似乎又开始鼓捣线路。 “怎么了怎么了?吵吵把火的,饭都不让人吃好,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嗷~有毒啊,嗐,还以为什么大事,有就有……”傻狗道人本来应付着没好气,话说了过半,忽然转过弯,“腾”地一声站起来,大叫道,“什么?有毒?笔有毒?” 作者有话说: 有亿点点卡,今天可能没有二更了 但我作为一生要强的女人,肯定在睡前憋出来 明天一定、会、双更的! ◎最新评论: -完- 第164章 、 ◎“他不是炮灰,他是我亲爹!”◎ “什么玩意的笔有毒?”何矜听不大清楚,但她心里直接就是一个“咯噔”,直接拍案而起,小腿打颤着没站稳,说话也不觉软了些,“狗……狗哥你还在吗?别……别吓我啊,你就说明白点儿行吗?” 何矜生怕傻狗道人吊着她,小心翼翼地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着:“我这人就是有时候说话比较贱、没脸没皮的,但胆子特别小,一点都不禁吓,你就告诉我行不行?好狗哥,你……” “小阿矜,这回不闹了,你可能真的要摊上大事了。”仙汪道人大概是人生……咳,狗生头一次没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话,连他本人都觉得很不习惯,“啊但是我觉得这也不算特别大的事,谢幸安没事,有事的是……你那便宜爹。” “这也不能怪我,你仔细想想,寿康侯他在原书里就是个炮灰,是死是活的都没什么大碍,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这不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 “够了,狗哥,你要是不会正经、可以不装的,就是咱能别再说废话了吗?”何矜的脑子顿时要炸、拳头也硬了,“我爹爹到底怎么了?在哪?出什么事儿了?除了这些,别的都别扯!” “好,好好好,你等我捋一捋。” “!!!”何矜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三秒钟,三、二……” 傻狗道人憋足气不带喘的、情急之下一连串道:“你爹爹下朝后去小摊上买笔但他不知道那笔被人浸了孔雀血要害他有剧毒会死人的!” “我我我……说明白了吗?” 寿康侯,是大名鼎鼎的笔控,何矜很清楚。 尤其是像如今天冷时,笔尖容易冻结和僵硬,他一向有含笔尖于口的习惯的。 他人傻钱又多,除了他,基本不会有第二个人斥巨资买支破笔。 如果被人看准了他这个癖好,在笔上下毒…… “下朝,那就是宫门口……春桃,快去给我牵匹马来,算了我自己跑着去!” 何矜再没工夫没搭理傻狗道人,飞奔着几乎透不过气,但还是重复地跟他确认道:“你确定我爹爹是在宫门口,刚下朝吗?” “我不……不确定,你知道我这一向都不怎么好使,又卡又崩又抽风,该有的毛病全都有……” “够了,闭嘴吧!” 何矜一路飞快跑到马厩,根本来不及思考,避开那头她此时初学骑的、矮小笨拙的小红马,而是直接奔向了谢幸安带她体验过的、最矫健敏捷的高头黑马。 “夫人,夫人您去哪儿啊?”夏荷捂着肚子跟过来,苦口婆心地劝,“您都还没学会骑呢,这马性子烈,小心摔下来,不行的。” 何矜本能地脚下一软,但她还是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扶住马鞍,使使劲坐了上去,黑马不安地动了动,她顿时头昏眼花,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使劲夹紧马腹,对夏荷怒喊道:“你别管,让开!” “夫人夫人……”春桃也抱着斗篷颠颠地追过来,“夫人,外头太冷了,您披上再……” 她颤抖着手,把马鞭往空中一甩:“不要,都让开!” 黑马随即将蹄子一扬,疾驰而去。 留下春桃跟夏荷再风中凌乱,面面相觑。 “咱们夫人,似乎很久,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吧?” “小阿矜,你得冷静知道吗?”傻狗道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冲动是魔鬼啊你晓得吗?” 何矜攥紧缰绳,回答得面无表情:“那我今天就要当魔鬼!” 傻狗道人:“……” 鉴于流落人间时差点成为丧生车祸的亡魂,傻狗道人对于交通规则十分看重,在另一边凌乱,扯着嗓子不停干嚎:“小阿矜,你慢点啊你,不是我说,你这开得……不不不,骑得也太快了吧?万一撞到人怎么办?万一你摔下来怎么办?” 何矜直接急红了眼,对着街上的百姓不停大喊:“让开,都让开!” 很多人都认识何矜,清楚她脾气不怎么好,又见这家伙此时面目狰狞,纷纷闪避开。 何矜直接一路畅行无阻。 傻狗道人:“……” “这个……就算没撞到人,你这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小阿矜……”傻狗道人继续逼逼叨叨,低声关切,“这么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这个寿康侯,在书里不就是个炮灰……” 何矜十分想哭,但她唯恐视线朦胧、看不清路,只能拼命睁大眼睛,死死抓着缰绳时磨破了手,她一字一顿道:“他、不、是、炮、灰!” “他是我爹啊!” 从她倒霉地意外穿进书里开始,没多久就见到了寿康侯。 这个白给的便宜老爹是个墙头草、又菜又庸俗,甚至在原剧情中没提过几次,压根也算不上什么正面人物。 -- 第276页 可是他待自己,却那样好。 虽说寿康侯娶了继室,何矜也有继弟继妹,但在整座侯府里,只有她一个人能跋扈嚣张、横行霸道,便宜爹也明目张胆地偏心于她:“我们矜儿脾气再差又怎么了?不嫁人就不嫁,爹爹还怕你受委屈,大不了一辈子留在侯府里,爹爹养着你、宠着你。” 后来她嫁给谢幸安,出阁的那天,她偷偷掀起盖头,看见小老头默默背过身去擦眼泪,跟自己瞧不上的女婿说:“谢幸安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对矜儿不好试试?但凡你敢让我的女儿受半点委屈,我非弄死你不可!” 前些天她为配合谢幸安装晕,整个人搞得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寿康侯三天两头让人弄了补品、亲自给她送来,还好自责道:“都怪爹爹,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嫁给他,这才没多久,你就给熬成这种样子。实在不行你跟他和离,爹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去!” 何矜对着他摇摇头,咬着嘴唇说:“我不要,我就只喜欢谢幸安,我不要离开他。” 直接小老头气得捶胸顿足,说她犯傻、但终究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何矜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寿康侯全部的疼爱,本来根本都不属于她。 她并非寿康侯的女儿,何二小姐才是,她不过霸占了别人的父亲,享受着这份宠溺。 她真的好羡慕何二小姐这一点。 上辈子何矜那个杀千刀的亲爸,出轨后又离婚,每个月扔给她们娘俩就一丁点生活费和抚养费。她打死都没想到在穿进书后、这陌生的破地方,还能有人这么疼她宠她,给她从没有幸体会过的父爱尝一尝。 寿康侯不是炮灰,就算他没什么重要戏份,死活于大局也无益,但在何矜看来,他就是自己的亲爹,哪怕她豁出命去不要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出事的亲爹。 “好,好好好,亲爹,亲爹,他就是你亲爹,小阿矜,你慢……当心!” 何矜刚刚只顾着嘴上喊“让开”,并且握紧缰绳疾驰赶路,丝毫没注意到旁边屋檐下有一站着的小屁孩,淘气地往路中间扔了个香蕉皮,划出个十分完美的抛物线。 蹄子踏在香蕉皮上的那一瞬间,黑马的身子狠狠歪了歪,直接把何矜给甩下去。 何矜摔得不轻,脑子都有点发懵。 前世今生,她都恨有人乱丢垃圾,好不文明! “啊,小阿矜,你没事吧?这盛世如我所愿……不是,我想说,我对此深表遗憾!” 何矜这一下的动静不小,许多人都亲眼看到或听到了,包括谢幸安和云棠。 谢幸安直接跳下马车,冲她跑过来:“娘子!” 云棠也不甘示弱,想挺身而出:“小阿矜!” 何矜一个都没理,她痛得要死,却只咬着牙勉强站起来,想扶住马鞍重新爬上去。 被谢幸安给一把抱住。 怀里的人衣裳单薄,全身颤抖、沾了不少泥土,她嘴唇发紫,双手被又磨又冻得出血而冰冷,谢幸安给她用掌心裹住,怜惜问道:“娘子,不怕,怎么了?” “谢幸安……”何矜边奋力往上爬边问他,“我爹爹呢?我爹爹呢?” “???”谢幸安如实奉告,“似乎已经……回侯府了吧。” “那他刚刚有没买笔?”何矜边大哭边抽泣,“有没有买笔?” 谢幸安被吓得不轻:“刚刚下朝时,在路上确实买了一支。” 何矜急得双眼通红,被摔伤腿几乎踩不上脚蹬,喃喃道:“我要去侯府,我要去侯府!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好!去去去!你别急,这就去!”谢幸安没再多问,只是迅速把何矜裹进自己身披的狐裘里,抱她上马,换他拽好缰绳,疾驰而去。 根本没来得及露面的云棠:“……” 怎么紧赶慢赶,还是赶晚了? “二小姐,您回……” 何矜来不及多说废话,只问管家道:“我爹爹人呢?” 管家眼瞅着何矜一脸狼狈,愣了愣,赶快回话:“在……在书房。” 何矜便片刻不耽误地往里冲,直到她发现自己双脚腾空,原来已经被谢幸安抱在怀中跑。 他不明原因,但十分清楚何矜很焦急,因此一言不发,只跑得极为迅速,眨眼就到了书房外头。 何矜让谢幸安一脚踹开门,在看见里头地上星星点点的红液,和趴伏在桌上,半边脸都是血的寿康侯时,再也绷不住地上前大哭:“爹,爹爹!” 作者有话说: 爹爹是不会有事的哈哈哈哈…… 晚上有二更,么啾!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五章 (二更) ◎爹爹死了?爹爹装的。◎ “爹爹,爹爹……” 何矜本来为了要坚持赶路,忍着没掉泪,可都到了这时候很难再绷住,她双眼模糊,望见寿康侯侧脸的半边血红,直接控制不住地扑过去嗷嗷哭:“爹爹,爹爹啊……” 谢幸安虽说抱着她往前,但本人脸上并没什么反应,反而还抚着何矜的背,轻轻劝道:“娘子,你别先哭,要不要再看看,冷静冷静?” 谢幸安料想何矜要是脾气再爆点,此时肯定会一个巴掌扇过去,大骂他几句:“谢幸安,合着出事的又不是你爹,你没有心!” 谢幸安:“……” -- 第277页 可他的的确确没有禽兽到不近人情,因为这房里的“血”看似不少,但却并没丝毫的血腥气。 要不是怕何矜揍他,他真想直接伸手过去,探一探老丈人的鼻息。 “谢幸安……”何矜一时情绪激动、哭得抽搐,她踉跄着从谢幸安怀里挣脱下来,咬牙撑在桌上勉强伸出去手,又没敢碰寿康侯的头,对他软声求道,“谢幸安,我爹爹还有救的,你去找郎中好不好?你快去找郎中好不好?” “娘子,不如你再好好……” “嗯?找郎中?什么郎中?”而在此时,宛如“死去”的寿康侯却忽然表演了个挺直腰板,惊坐而起,抹了把脸上的红液,扭头嘻嘻笑着看向何矜,“呦,矜儿,你怎的来了?啧,怎么哭成这样?谢幸安,是不是你又欺负我的乖女了?” 谢幸安:“……” 他好无辜的啊。 嗯?爹爹死了?爹爹装的? “爹,爹爹……”何矜微微一愣,随即就变得又哭又笑,直接扑到寿康侯怀中,抽泣着喃喃道,“爹爹你没事?爹爹你真的没事?没事就好呜呜呜。” “当然没事了,你看、爹爹这不还是好好的吗?”乖女儿往自己怀里扑,这让寿康侯十分受用,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连瞧向谢幸安的眼里都格外多了几分显摆,“我的矜儿,只有你嫁人了不要爹爹,爹爹会永远都在这儿,守着你的。不哭了,乖啊。” 寿康侯前一刻跟何矜说话还是慈爱又温柔的,但在触到她的后背时,发现她衣裳单薄,身子冷得厉害,他又低头细细一看,但见何矜的鬓发散乱,上袄跟下裙都被蹭破了好几块,手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淋漓的,瞬间拉拉着脸,拍桌大怒道:“谢幸安,都是你干的好事,给我跪下!” 谢幸安:“……” 何矜都直接吓了一哆嗦。 寿康侯再度如川剧变脸一样,抽空扭头对她温声道:“矜儿不怕。” “谢幸安,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从小到大都没人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你就让她伤成这幅样子?”半大老头直接化身愤怒的小鸟,气得脸色通红,指着狗女婿的鼻子咬牙说,“我今日不砍死你,我……哎,我剑呢?我剑呢?” “爹,爹爹爹爹,不怪我夫君,你别骂他,更别砍他……”何矜一着急,赶紧伸手去拽寿康侯,结果袖子又磨蹭到她掌心伤口,痛得她直哼哼,“唔、疼,呜呜呜……” 寿康侯当即连谢幸安也不骂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剑也直接扔到一边不要了,扭头想碰她的手又不敢碰,铺了软垫后哄着她赶紧坐下,心疼得要命:“乖矜儿,你等着,爹爹去让人找郎中来给你看看,就来。” “爹爹,不急,等会儿,上点金创药就好。”何矜的心神这时候才算刚刚安定下来,仍有余悸地问话说,“爹爹,你刚刚怎么回事?我进来时见满屋是血,快吓死了……” “血?哈,你说这?”寿康侯抹了一把脸,把染红的手掌摊开给她看,“小傻子,这不是血,是朱砂,虽说看起来确实挺像。咳,兴许我刚刚太困了,睡着时把盛着朱砂水的砚台打翻了,喏,这不就是?” 何矜顺着寿康侯手指的方向往桌下一瞅,果然见到个倒扣着的砚台,四处还有飞溅的鲜艳红水点。 何矜:“……” 她被整笑了。 真是好大一个乌龙,却把她的小心肝都要直接吓裂了。 “等等,还没完呢。”何矜刚想稍稍放松、抚把胸口,才脑门子一紧,忽然想起来正经事儿,紧张地大喘气问,“爹爹,你今日是不是买了支笔,在哪儿?” “是啊,你怎的知道?猜的吗?你好机灵!”寿康侯乐滋滋地拉开抽屉,取出来一支青白玉相间的龙纹狼毫笔,跟何矜炫耀道,“我跟你说,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你瞧、小阿矜,是不是很好看?” “爹爹,我说了……你可别太激动。”何矜紧张着吞咽口水,慢慢地把手移过去,谨慎指认道,“它……被人淬了毒。” “什么?有毒?”寿康侯大惊失色,被吓得几乎直接蹦起来,随手就把他上一刻当成宝贝的玩意儿给甩了出去。 这破笔在空中划出条完美的抛物线,做出好几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然后直接一路骨碌碌地滚到谢幸安的脚边。 谢幸安:“……” 他躬身捡起笔,从头到尾细细瞧了瞧,然后严肃正色道:“岳父大人,可以明显看出——它……” “并不值五百两银子。” 何矜,寿康侯:“……” “夫君,重点不在这儿,它的笔尖,是真的被淬了毒的。”何矜旋即拧着眉头,焦急喊道,“你若不信,可以这就当场验一验的!” 竟是如此吗?怪不得她方才这么不要命地策马狂奔。 谢幸安冲着何矜挑了挑剑眉,宠溺道:“你别急,小阿矜,我并非不信你,不过兹事体大,要慎重些而已。” 谢幸安当即便将那只笔蘸了少许的水,待黄棕的笔尖稍稍浸润开,便将根银针插入了进去,转了几下,又过了片刻之后,将其拔出来。 银针被插入的那部分骤然变黑。 何矜又害怕又激动地喊:“爹爹,你快看啊!” “这,这这这……这是?”寿康侯瞳孔震惊,只觉得嘴里的冷气都在往心底倒流,“王八蛋!谁要害我?” -- 第278页 倘若今日他没睡着,而是跟平日一样,习惯以口润笔的话…… “这时候再去找那该死的摊贩,怕是早就来不及了。”谢幸安觉得晦气,把那支笔给甩到一边后,使劲擦了擦手,耐心问道,“岳父大人,您可还记得,那小贩的模样,或是口音、长相有何特殊?” “等会儿,让我想想。”寿康侯跟何矜不愧是父女,亦捶捶自己的脑门,挠头闷声使劲想了阵,忽然睁眼道,“那人面色白净,声音尖细,虽说他已经极力掩饰,但想想确实不大对劲,好像……是个太监?” “您可确定?” “嗯,确定!”寿康侯从鬼门关溜达了圈,平生第一次脑子转得这么快,他肯定地拍手道,“我那时把心思都放在笔上,并没太留意此处,如今回想起来,确实不大对劲。” “嘶,岳父大人。”谢幸安觉得极头疼,疑惑道,“您最近得罪高善了?” “好像、八成、或许,没有吧?”寿康侯老实巴交地怀疑起来自己近四十年的人生,不久之后,抬起眼皮讪讪道,“只除了前几日有个小御史弹劾武清伯冒功进官、收受贿赂时,我实在良心痛,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 寿康侯“腾”地站起来,眼神慢慢变得凶狠,咬着牙骂娘道:“好啊,他娘的,如此、竟便要与这太监狼狈为奸、直接置我于死地!” “他们竟已敢如此行事……”谢幸安一时手贱,又用两指把那只毒笔夹起来,眯着眼看了看,目光凌厉地冷哼道,“既如此,岳父大人,不能再等了。阉狗们一日不死,朝廷就一日不得清净!” 寿康侯频频颔首,攥着拳头、简直不能再认同:“好,你想怎么做,可来跟我商议。” 他把话说完之后,愣愣地瞧着自己这个印象中老实而沉默的狗女婿,但见谢幸安眼神坚定又冰冷,带着残忍却正义的杀意,周身像蒙着一层飘渺的薄雾。 寿康侯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这样的谢幸安,没缘由地让他觉得惧怕,忍不住腿肚打颤。 苍天啊,那……他刚刚还让女婿下跪来着,也不知道谢幸安记不记仇。 不对,最重要的他那娇娇女,跟这么个男人同床共枕,她怕不怕啊?被吓到了怎么办? 寿康侯扭头望着何矜,见她盯着狗女婿的眼神满含笑意,一脸沉醉。 寿康侯:“……” 他就不理解如今的小姑娘家家,居然喜欢这种东……呸,谢幸安才不是东西。 “不对啊,矜儿,笔有毒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寿康侯又绕了好几圈,才总算回过味来,小小的脑袋里都盛不下这么大的疑惑,“你这……” “啊这……”何矜也不知该怎么说,目光闪烁,应付道,“我方才午睡时做了个梦,爹爹的笔里有毒,实在惴惴不安,很担心,就赶过来看一看,啊就是这样的。” 谢幸安看透不说透,也帮她打圆场:“是啊,岳父大人,小阿矜是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这回大概是父女连心,她想来求个安心。” 结果一不小心,见证了笔尖被淬毒的奇迹。 寿康侯虽未十分明白,只觉得好神奇,但面对自己的乖女儿和亲女婿,没再多做怀疑。 谢幸安偷偷望过去。 他见何矜总算放松下来后,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胳膊肘,便小心翼翼地从寿康侯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地挪过去,伸手去搂何矜的后脖颈,乖巧问道:“岳父大人,小婿能否抱我娘子回房,给她更衣上药?” 作者有话说: 寿康侯(颤颤jpg):抱……那你就抱着去呗,别客气~ 女王节开抢了,宝子们冲鸭!!! 感谢在2022-03-04 10:58:23~2022-03-04 20:2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六章 ◎“疼就咬我。”◎ 寿康侯极不情愿地发出了一声轻哼,身体也随之轻轻抖了抖。 他如今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早应该擦亮眼睛,看清楚谢幸安这个狗女婿压根不是老实巴交的软柿子,结果还引狼入室,把自己娇女儿,小白兔一样的乖乖给亲手喂进了狼嘴里,眼睁睁看她被吞吃入腹。 哎,闹挺。 “你这……”寿康侯眼瞅着谢幸安的手臂已经整个搂住何矜的后背,暗暗骂了句禽兽,又不能说出口,只烦得不行,干脆喋喋不休道,“你会上药吗?别弄疼了我女儿!矜儿要是有哪里伤到筋骨的你会治吗?” 谢幸安这下倒是一点都不慌,直接就把何矜给抱起来,十分自信地保证道:“岳父大人,小阿矜交给我,您大可以放心。” 放心个鬼! 可何矜贴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红着脸咧了咧嘴角。 寿康侯:“……” 你被他骗了啊、我苦命的乖女,别被谢幸安的美色和温柔蒙蔽,爹爹已经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寿康侯急得抓耳挠腮,跟着他们一块走出书房门,让人取了瓶金疮药来。 “走了娘子,为夫给你回去上药!” 寿康侯就这么亲眼目睹着谢幸安攥着药瓶,把何矜抱进后院,又抱进她出阁前的闺房里,紧闭上门。 -- 第279页 寿康侯自己只能止步于院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谢幸安跟何矜到底也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可寿康侯依旧觉得,这家伙进何矜闺房的动作,十分透着那么些……咳,猥琐之意。 还有那眼神和笑容,嘚瑟得让他想揍人。 烦死了,狗女婿! 寿康侯于心底轮番问候了好几遍、谢幸安那正在地下喝孟婆汤的倒霉爹娘后,终于恨恨跺了跺脚,暂时离开,准备亲自吩咐后厨、给何矜备饭去。 何矜本以为她出嫁大半年,照如今北辰的气候,正处在晚秋早冬的时节,自己的闺房会很冷。 然而并没有。 房内的火盆中依旧“劈里啪啦”地燃着银炭,四处被擦拭得极干净,瓶里还插着每日新摘的花,一如她出嫁之前,满屋的暖意融融。 “小姐,您看是不是都挺眼熟,跟您出嫁前一样?”二丫兴致冲冲地跟何矜显摆介绍道,“侯爷吩咐要日日打扫,给您备好了,以备您想家了、或是跟姑爷吵架了、再或是要和离……啊不是……” 哎呀,越说越带劲,怎么一个不留神,把实话给吐出来了? 提到“想家”谢幸安倒是还可以接受,扯到“吵架”时他已经明显有些不悦了,及至连“和离”都出来以后,他脸色阴沉得十分吓人。 这还了得? 二丫惶恐地捂了捂嘴,在谢幸安杀意浓重的目光里、一点点挪动着往后退,到了门口时,还坚持用圆润的身体费劲地给他行了个大礼。 “啊哈哈哈,姑爷,小姐您先忙着,房里备着茶水点心,奴婢先下去了,您有事吩咐,奴婢就来。” 房门“咣”地关上之后,二丫就开始撒腿吭哧吭哧跑路。 谢幸安:“……” “娘子,我觉得不对劲。”谢幸安弯腰把何矜往床上一放,抿着嘴委屈巴巴道,“怎么整个侯府的人,好像个个都盼着咱们和离?” “哈,有吗?没有吧!”何矜歪着小脑袋,对他应付地嘿嘿笑道,“这个……你想多了,他们就是说说玩玩的。” “是吗?有成天拿这个说着玩的?”谢幸安别别扭扭,蹲在地上给何矜脱绣鞋,满脸的坚定道,“谁盼着和离都没用,我偏不跟你和离,这辈子、不,多少辈子都别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何矜被整笑了,没忍住脱口而出:“呦,小东西还挺叛逆!” “嗯?你刚刚说什么?” “啊这……我说……”何矜急转了个弯,认真道,“我说我只喜欢你。” “哼,这还差不多。”谢幸安一脸骄傲,给她脱去鞋袜之后将她扶上床,便直接瞅见了她肿得老高,还明显发红的右脚,小心地碰了碰道,“疼吗?” 何矜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掉,重重点头:“嗯嗯,好疼的!你别再碰了,好不好?” “崴到了,我得先给你看看骨头有没有事,你乖一点,我力道很轻的。” 谢幸安明显摸到她脚骨错位之后,并没直说,只抓住个话头转移她的注意力,挑着眉冷哼道,“小阿矜,你胆子挺大啊,那匹黑马可难训得很,我都被摔过好几次,你不是一向都很怕它,总怕它踢到你、离得远远的吗?嗯?这回夫君都不在,怎么居然敢一个人爬上去了?嗯?” “小阿矜,你真的是好厉害啊!” 没人不喜欢被夸奖,何矜亦不例外,她在彩虹屁中得意地把下巴一抬,觉得脚上的痛感都淡了,顺势道:“那当然啦,我这人可是……啊,你干什么?疼死了呜呜呜!” 谢幸安直接趁机,握住她的小脚,把骨头给她掰正,复位了回去。 “好疼,好疼,谢幸安你个王八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是王八蛋。”谢幸安抱住她的肩膀,任由何矜嗷嗷大哭,湿了他一大片衣裳,柔声细语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哄道,“但你脚崴成这样,必须得掰回来,知道吗?你再仔细感受感受,是不是疼过那一下之后,就没那么痛了?” 何矜把自己的脚趾头轻轻动了动,咬着牙含泪点点头:“嗯。” 谢幸安又伸手去够她的左脚:“让我看看,那个也崴到了吗?” 何矜当即想变成乌龟,缩回壳里,矢口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谢幸安唯恐她因为怕疼而撒谎,再次套路道,“除非……你动一动,让我看看,没伤到骨头,那才行。” “好!”何矜哼哼着,咬住嘴唇,勉力微微抬起来自己的左脚,动了一下,“你看好。” 谢幸安直接又趁机给她捉到手,摸了摸,亲自确认之后才道:“嗯,这只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肿,等会儿我给你上点药就好。” “我都告诉过你了……”何矜嘟嘴不满道,“谁让你自己不信我。” 可谢幸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阿矜,你胳膊是不是也很疼,抬不起来?”谢幸安抬头凝视着何矜,字字都说得很有道理,“不然,我刚刚给你正骨的时候,你痛成那样,早就揍我了!” “恐怕是脱臼了吧?” “你……你还想干什么?”何矜吓得不轻,面色苍白,但她的胳膊的确是疼到抬不起来,只能无助颤颤地哭求,“谢幸安,别……别动了好不好?我会疼死的,疼死我你就没娘子了呜呜呜……” -- 第280页 “不行,不正回来,你会变小残废的。”谢幸安轻抚她的后背,用过的办法不能故技重施,就干脆哄小孩儿似的让她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方才一样,疼一下下就过去了哈,你牙没事吧?疼就咬我,好不好?” “不好,不行,谢幸安你听我说……啊!” “啊啊啊你这混蛋……” 何矜痛到猛一抽搐,哭得稀里哗啦、连着哀嚎了几声,谢幸安却已经用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和右臂,“嘎嘣”响过之后,又紧接着要碰她的左臂。 她赶紧喊着:“谢幸安不不不,你别动那个,那只胳膊没事的,你别掰,给我掰折了我咬死你!” “哈哈哈哈哈,咬死我,你来啊。” 谢幸安还是仔细摸了摸,确定没什么大碍后,这才终于作罢,箍住何矜整个人,跟她调笑道:“好了好了,我娘子这都能忍过来,好厉害!而且小阿矜骂人都这么好听,还骂吗?继续,我好好听着。” 何矜是真的很想捶他,但胳膊实在抬不起来,张嘴欲咬他一大口,结果“嗷呜”下去牙了又舍不得使劲,只能松开,抽抽噎噎道:“我不骂了,我好疼,没那心思了。” “那你歇着,我再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伤处,赶紧上点药。” 刚刚在掰正何矜的右脚和右臂时,谢幸安只是给她脱了比甲、小袄和马面裙,但若要全身伤药,中衣中裤也需得都脱掉。 谢幸安毕竟已经干过很多次,早就轻车熟路,直接解开她的衣带,给何矜几乎脱光之后,扶她平躺下去。 他眼睁睁看着她身上到处一块又一块青的、紫的、还有被擦破还在渗血的伤痕,手里拿着金疮药,心疼但嘴硬:“都这样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逞能!” 谢幸安为了方便,也直接脱掉皂靴上床,跪坐在何矜身边给她擦药,时不时就挽起袖子,把小臂伸过去放到她嘴边,笑吟吟道:“疼吗?疼就咬我。” “嘶。”何矜呲牙咧嘴地拧拧眉,但还是不屑道,“不咬,你都多久没沐浴过了?下不去口!” 谢幸安边从小腿到大.腿,给她细细地擦过,还没羞没臊地回话:“不是昨晚刚洗的吗?还是咱俩的鸳鸯.浴呢,啧,你这就忘了?” “你好不要脸呐,连这也好意思说!” “不是你先问我多久没沐浴了吗?我实话实说啊!” 何矜:“……” 何矜依旧直挺挺地僵硬躺着,任由谢幸安的手在她全身随上药肆意游走,仿佛感觉自己在被他玩弄,双脸忍不住慢慢染红,呼吸随着炭火燃烧得越来越旺,变得分外急促。 直到最后,何矜忽然感觉到谢幸安把药,敷在了她的胸口上。 何矜:!!! “谢幸安!”何矜咬牙切齿地气急道,“你干什么呢?” 旁边的男人还在一脸正经地埋头继续,用指腹又抹了抹,无辜眨着桃花眼道:“啊?上药啊!” “你你你……你指定是故意的!”何矜怒极,瞪着他支支吾吾地吼道,“那是伤处吗?那里分明是……你昨晚行……房时亲的!”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谢幸安:啊对对对,娘子真聪明,我就是故意的! 晚上不出意外,有二更~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七章 (二更) ◎“我可能……怀孕了!”◎ “哦吼,真的吗?这是吻痕啊?”谢幸安拿手巾把何矜胸口的金疮药擦掉,还又仔细瞧了瞧,“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好大一口,可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亲出来的哈哈哈。” 何矜:“……” “你!” 何矜本来想吐槽他一句脸皮好厚,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眼睁睁地看着谢幸安俯身低下头,朝着那处吻痕所在的位置,再度覆在上头、重新亲了过去。 “谢、幸、安!” “哎哎哎,在呢在呢。”谢幸安嘬了两口之后,迅速抬头,对着她被怒气充盈的眼睛,“娘子,怎的了?再亲不了个一模一样的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谢幸安,你不是吧,你……”何矜不禁想以手护胸,可她实在疼得要命,动一动都痛,还没抬起来的胳膊直接又被谢幸安给按回去了,她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望向他,蹙眉道,“你不会是这时候,还想跟我……色……色吧?别……别啊,我都这样了,好痛的,你禽兽吗?” 虽说何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这种衣不蔽体、呼之欲出的模样,确实极为……诱人。 “啧,你想哪儿去了?”谢幸安把手伸过去,就揉了揉何矜脑袋顶上的软发,眼神似在飙车似的挑眉道,“唔,说实话,当然想跟你在哪里都色色,但我又不是畜生,趁着你疼得动不了的时候干这种事?那肯定不能够啊。” “把你夫君我……当什么人了?嗯?” “小姐,姑爷。”二丫站在房门外头扯着嗓子叫道,“饭备好了,侯爷让奴婢请您二位过去呢。” 谢幸安扭头应着:“知道了,就来!” “娘子,等下,我去给你找衣裳穿。” 谢幸安给何矜盖好被褥后站起来,走到箱笼边扒拉了一大通后,从里到外都给她找齐全了。 “疼,疼疼疼,再轻点儿。”何矜压根动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谢幸安扶着靠在他胸膛,一件件地穿衣,最后套上绣着紫藤花的上袄和下裳。 -- 第281页 何矜不满地嘟囔:“穿太多了,好厚。” 谢幸安老父亲似的严肃道:“就该多穿一些,你听话,刚刚你连斗篷没披,衣裳那么单薄就骑马出来,一不留神会伤风的。” “哈,我哪有那么……阿嚏!” “你看看,我说怎么样?”谢幸安又吓唬了她一把,“等会儿出去喝碗姜汤,不然伤风了我还得灌你喝苦药,知道了吗?” 何矜嘟着嘴答应:“哦。” 谢幸安便又小心翼翼地拿着两条坚实的手臂环住何矜,用唇轻轻碰她的耳朵,声音温润得要命:“你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何矜:? 他接着自说自话,一字字都是坚定而真诚的:“谁敢让你受伤,敢动岳父大人,我定会,全都、杀了他们!” 何矜微微颔首:“好,我信你。” “天哪天呐,安安你气场好强!”傻狗道人在那一边“咣咣”地拍桌大叫,“我要为安安痴为安安狂为安安哐哐、撞大墙。” “咦。”何矜撇撇嘴,“还安安,你喊得好恶心。” “安安的光环又强大了呢,小阿矜。他真是无所不能,光芒万丈有信仰,就像那个,阿拉丁神丁?” “你错了。”何矜纠正着,“是阿拉丁神灯。” 傻狗道人又叫:“阿拉灯神灯!” 何矜耐心道:“是阿拉丁神灯!” 傻狗道人再叫:“拉拉丁神灯!” 何矜叹气:“是……哎算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等到谢幸安把何矜一路给抱到前厅的时候,便就剩下他俩没到了。 他把何矜给放在寿康侯右手边的位置上,自己坐到她旁边,给她灌了碗姜汤后道:“想吃什么跟我说,你手别再动了。” 寿康侯板着脸问:“矜儿,伤得很严重?” “回岳父大人的话,确实挺严重。崴了一只脚,脱臼了只胳膊,小婿已经给娘子已经复位了,还有些摔伤,都上了药。” “嘶,矜儿,你还没伤成这样过,都怪爹爹。”寿康侯扫了眼谢幸安,又迅速低头问何矜道,“这小子可靠吗?爹爹还是再让人给你找个郎中去吧?或干脆,这就进宫请御医来吧。” “不用了爹爹,谢幸安已经给我掰过来又上好药了,没那么疼了。”何矜又谨慎补充道,“他真的很可靠的。” 谢幸安从小到大为了饱腹,总是到山上去找吃的,摔个胳膊断条腿都是经常的,而每次他都是咬着牙自己接好,再若无其事地走下山。 才十岁出头就活成这样,何矜听得时候都忍不住啧啧叹道,果然,升级流的男频文主角,还真不是谁都能当。 寿康侯眼瞅着何矜处处偏向谢幸安,直接就是一大个不满意,肉眼可见地黑了整张脸。 何矜赶紧添了句:“爹爹,当然,你比谢幸安还可靠,你才是矜儿心里最可靠的人!” “哼,就你这丫头会说话!”寿康侯直起腰杆,“行了,用饭吧。” 只要何矜在,郑氏跟何婵一如既往地安静如鸡,不大敢讲话。 “阿姐,你摔着了,吃这个!”何冕把跟鸭腿夹过去放到何矜碗里,“多吃点补一补。” “好,多谢阿弟!” 还没等何矜用眼神示意,谢幸安就直接用筷子去挑那只鸭腿,一点点撕下来小块之后,再给何矜喂进嘴里。 吃了没几口,何矜就撇嘴道:“不要了。” “好,那就不吃了。还想吃什么?” 何矜抬眼看满桌子的菜,也不用等她开口,谢幸安便直很有默契地接给她夹过来,再吹好了一点点喂给她。 发现谢幸安像寻思着什么、在憋笑后,何矜直接娇哼一声,靠在他耳边轻轻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幸安就用只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回道:“嗯?那娘子就说说,为夫在想什么?” “你肯定在想,等到回府了,就肯定要用嘴喂我,是不是?小样儿,我早就看穿一切。” “娘子果然懂我,猜的一点儿不错!” “去你的。”何矜清了清嗓,随后正经道,“我吃饱了,不吃了,你别只顾着我,自己吃吧。” “好。”谢幸安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菜渣,然后……端过来何矜吃剩的鸭腿和半碗饭,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何冕:咦。 哼,阿姐吃剩的,那都是便宜他了! 郑氏、何婵:咦。 谢幸安怎么说也是个堂堂的朝廷命官,给何矜喂饭,还吃她剩下的东西,这是娶娘子还是供祖宗? 她们就不理解。 只有寿康侯居然面带笑容地看着这小子,眼里都多了点欣赏之意。 想当年,他也喜欢吃原配田氏剩下的饭菜,并极为坚定地认为,自己夫人用剩的,吃起来总是更香一些。 但愿谢幸安这小子,对矜儿是真的这么用心,别仅仅为了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而已。 用完饭后,寿康侯把谢幸安给喊到书房里议事,何矜还是留在前厅,吃丫鬟喂给她的时新果子。 “阿姐,给你,吃这个。”何矜手不能动,何婵就极为殷勤地剥了颗荔枝递到她嘴边,还笑着在掌心摊开条帕子,给她接果核,“你吐在这儿就好的,阿姐。” “那行。”何矜来者不拒,微微笑道,“只不过,你怎的突然待我这么好了?” -- 第282页 何婵赶紧趁热打铁,陪笑着:“没有没有,阿姐,在婵儿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姐啊。” 何矜礼貌回复:“多谢,你也是我的好妹妹。” 何婵受宠若惊,秀眉扬得飞起,大喜道:“真的?” 何矜面无表情:“当然不是,骗你玩的。” 何婵:“……” 何矜继续坦然接受者何婵的热心,等到谢幸安过了没多久便匆匆赶过来,上去就赶紧把她给抱在了怀里。 寿康侯紧随其后,对何矜道:“矜儿,不如你先留在这儿住几天,让谢幸安自己先回去吧。” 谢幸安虽说不敢明着反驳,但在听见这句话后,已经很明显地垮下脸,指尖在何矜身上微微用力地动了动,神情委屈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不必了,爹爹。”何矜靠着用侧脸贴贴谢幸安的胸口,笑着回绝,“我认床,用惯了谢府的,在这儿会睡不着的。” “有这回事吗?”寿康侯小声嘟囔,“要认也该认这里的。你才嫁人多久,侯府的床、你都睡了十几年了。” “岳父大人,小婿先带着我娘子告辞了,回头得空了,定会多多回来见您!” 眼睁睁看着谢幸安抱起何矜、撒腿就跑的寿康侯:“……” “臭小子,你慢点儿,别摔到我的矜儿!” “怎么着,娘子?”一口气跑到侯府外头后,谢幸安装腔作势要把她再搁到黑马上,“咱们还骑着回去吗?” “不要!”何矜苦着张小脸,“好高,好吓人。” “害怕,那你自己还往上爬?嗯?”谢幸安顺势把人又往回一搂,带她坐进了马车,“以后再不许了。” * 何矜后来就只能无聊地整天躺在床上养伤,谢幸安没回来时,便由春桃跟夏荷守在她旁边,随时听吩咐伺候。 直到房门在某日,忽然让福宁公主给一脚踹开。 她来得着急忙慌,直接把俩丫鬟给推到旁边,接过来她们手里的果盘,催促道道:“你们赶紧先下去,我有要紧事和阿矜说,这有我照顾就行了。” 何矜稍稍抬了抬下巴:“那你们便出去吧。” 屋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还吃吗?” 福宁公主火烧屁股似的急匆匆插起块甜瓜喂到何矜嘴里,还没等对方问,自己却先兜不住了。 “我,我我我……”她吞吞吐吐地酝酿了半天,终于眼一闭心一横、破罐破摔似的干脆跟何矜直说,“阿矜我,我,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咳,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福宁公主有了谁的崽崽?! 感谢在2022-03-05 10:56:16~2022-03-05 20:3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茶22瓶;解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张迟锦的!】 【太劲爆,我以为她要说她喜欢上了张姓男子】 -完- 第一六八章 ◎“你算什么男人?”◎ “哎呀阿矜你这……好些了吗?”福宁公主赶紧站起来,给何矜轻轻拍着后背,无可奈何地叹气道,“淡定,你怎的比我还激动?” “你……咳咳咳……你怀……咳……”何矜被呛得小脸通红,还是忍不住指着福宁公主叨叨,“你……让我怎么……咳咳……淡定……” 等到一直咳了半天,何矜简直觉得她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这才终于吐出来那一小块卡在她喉咙里的甜瓜,大喘着粗气饮了口水道:“这到底……怎……怎么回事?” 福宁尚未出阁,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公主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福宁公主“嗯”地低头想了一阵,然后结结巴巴地对何矜吐出来言简意赅的四个大字:“酒……酒后乱……性。” 何矜:“……” “不是吧?你……公主你……好、好吧,就算你一时糊涂……”何矜实在懒得搞出来“恨铁不成钢”的做派,自己顺了顺气确认道,“公主你找御医把过脉了吗?确定是真的有了?” “没有,我哪敢找御医?怕皇兄知道了,会砍死我的。”福宁公主局促不安地拿手心蹭了蹭膝盖,随后仰起脸骄傲道,“呵,阿矜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毕竟是差点就嫁了人的,这种事儿上我可是懂的不少。 “我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来,还老爱吃酸的,而且还总想……” 何矜警惕道:“总想什么?” “总想……呕……” 何矜:“……” 完了,这不完犊子了? “那你快快快,快坐稳了,别摔着。”何矜手不能动,只好动嘴招呼,这时候才猛地想起来,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扭头阴沉沉地问,“等会,说这么半天,还都没来得及问,那个天杀的孩子他爹,是谁?” 福宁公主又开始结巴着:“我……我我我……” “公主你不是吧?”何矜本想礼貌问一句她是否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但觉得大概也不至于,便小心猜测道,“他身份低微?长相丑陋?还是……有了家室……” “倒……都不是。”福宁公主否认得飞快,但表情依然十分别扭,吞吞吐吐半天才终于面朝何矜,不情不愿地倒出来姓名,“他是……是张……迟锦!” -- 第283页 “什么?!”何矜整一个激动,几乎从床榻上直接弹坐起来,不料蹭到伤口后,疼得她直哼哼,“嘶……吼……” “哎呀,我都说了让你淡定来,你怎的这么激动?”福宁公主扶何矜再度躺平,“躺好了,还吃瓜吗?” “吃!”何矜脱口而出之后,看见福宁公主递过来的甜瓜,才反应过来此吃瓜非彼吃瓜,只跟拨浪鼓似的摇摇小脑袋,“不吃这个了,公主,还是接着讲你的瓜……呸,你的事儿吧?” “怎么回事?张迟锦他自己知道吗?他提亲了吗?不会就想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吧?” “他……”福宁公主悲愤地跺了跺脚,随即使劲揉着额头,抓耳挠腮道,“他……算了,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起吧。” “就一个多月前,大概你家谢幸安还昏迷着的时候,我独自跑到郊外那边去狩猎,回京的路上口渴,便进了间小酒肆,就在那里遇见的张迟锦……结果他看见我,居然取笑我不能喝,这个贱人,他敢小看我?” “那我上次跟他赛马时搞成那样,这回能服输吗?那肯定是不能啊!”福宁公主说得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然后我就跟他比谁能喝,一碗又一碗的……后来谁知,那破酒肆居然是家黑店,酒里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福宁公主说着垂下头,捂了捂变得粉嫩的脸:“然后我觉得不对劲,但已经起不来了,张迟锦就带着我跑……跑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吧,反正后头已经没人追上来,药劲也上来了,我跟他就在一处小树林里……” 何矜:“……” “这这这……”何矜毕竟也曾亲身经历过,除了瞳孔都在震惊之外,倒也感觉没什么另外可以说的,只认认真真地探问道,“那他做了这事之后,就没跟公主你提亲?” “提……倒是也提来着……”福宁公主说到这里,轻哼一声,满脸的嫌弃,“就是他哪点能配得上本公主?我跟他说了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再敢纠缠我、肖想当驸马,我就活活砍死他!” 何矜:“……” “可我实在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次,都能搞出来孩子啊。”福宁公主眼瞥着何矜身上都遮不住的吻痕,“那你跟谢幸安成婚这么久了,不都没……” “……怎么还扯到我这里了?”何矜有些尴尬地捂捂脖子,苦劝道,“公主,我们不一样,每个人有不同的境遇。” “嗯,所以……”福宁公主的表情十分像个苦瓜,满脸写着欲哭无泪,“我这下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矜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要不我……我干脆回去跟皇兄坦白,让他找人给我堕了胎,再把我这个败坏皇家名声的不肖女、活活打死算了!” 嘶,好可怜,好吓人。 “哎哎哎,使不得,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个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性命开玩笑啊。”何矜挣扎着试图把福宁公主可怕的念头给拽回来,“那你……到底想不想嫁给张迟锦?” “说实话!公主,这可不是能闹着玩耍脾气的时候了!” “我,我,我……哎呀,烦死了!”福宁公主又羞又恼,恨恨地捶了把床柱道,“可我都说了他再敢纠缠我,就砍死他的。从那以后,他只要见了我就跑,总不能让我堂堂金枝玉叶,拉下脸去主动求他娶我吧?” “那还不如让皇兄把我打死算了!” “不不不,别别别啊。公主你莫急,坐下,先坐下。”何矜难受地蹬了蹬腿,“照我看来,做出这种事后,只要还有点人性,也不至于不负责任,否则你砍死他也不冤,我还得再给他点一首《算什么男人》。” “你等再见了张迟锦,不如就先别要打要杀的,省得把人吓跑了,先给他个机会说话试试,看他到底什么想法。” “可是我……” 福宁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门外头传出来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大喊:“幸安,幸安你帮我出出主意啊幸安,你先别走,你说这可咋整,我到底该怎么办?” “此事,你且我想想,容后再说。”谢幸安面无表情,脚步匆匆地只想赶快进后院,在门外停住,“迟锦,我得先去房里看看我娘子,你便在前厅稍候片刻吧。” “大人您回来了。”春桃跟夏荷见到谢幸安,赶紧上去迎接。 “嗯。”谢幸安一刻不停地往里走,“你们怎么没伺候着夫人?” “公主在里头跟夫人说话呢,让奴婢们回避。” “什么,公主?”张迟锦一个没站稳,双眼圆瞪地颤颤指着屋里,“她她她……她怎么也来了?” 缘分啊,造孽啊,怎的每次来谢府都能跟她碰上? “我怎的不能来了?”福宁公主早把何矜的劝告给忘个精光,怒气冲冲地一脚将门踹开,“谢府是你家建的,就许你来,别人不能来了?” 何矜虚弱无助地躺在床上,小声喊道:“公主,当心孩子啊,哎。” “好你个张迟锦啊张迟锦,真有你的!”福宁公主咬牙切齿,拿手指向张迟锦的鼻子,扶着腰步步紧逼,“你让你的好兄弟给你出什么主意?你想怎么办?” “你把咱俩的事到处说,你要不要脸?” 张迟锦面色一白,惊恐道:“咱俩的事,什么咱俩的事?” “你还装糊涂是不是?我,我……”福宁公主气得眼冒金星,只觉得肚子绞痛,伸手就去拔腰间佩着的柳叶刀,“我,我今日我就砍死你!” -- 第284页 张迟锦:“……” “亲娘哎,杀人了,幸安,救命啊!” 谢幸安:??? “咳,公主,臣想,您大概误会了。”谢幸安虽说搞不清具体情况,但见张迟锦和福宁公主的反应就猜出了个八九,挡在他好兄弟面前、实话实说道,“迟锦刚刚说的,是他父亲被弹劾一事。” 福宁公主握着刚拔出鞘的短刀,手僵在了半空中:“什……什么?” 满院沉默。 “王八蛋,你令堂的,气煞我也!”福宁公主跺了跺脚,狠狠地问候了几句张迟锦过世的娘亲,“别让我再看到你!” 随后,她飞跑而去。 “嘶,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谢幸安作为过来人,对着惊魂未定,正在发呆的张迟锦严肃提醒道,“这时候还不快去,你算什么男人?” 张迟锦:“……” “好,我这就去!”张迟锦很受用,重重点点头后,猛地开始脚下发力,整个人当即就如离弓的箭一样,“嗖”地蹿了出去。 被飞扬的尘土呛到猛咳的谢幸安:“……” 他只听见何矜在房里扯着嗓子大喊:“谢幸安,谢幸安你快过来!” “哎哎哎,娘子,来了,我就来。” 即使此时不能自己下床,也依然挡不住她一颗想去第一线围观吃瓜、看热闹的心。 “快快快,把我抱起来,跟上去!”何矜招呼催促着,“赶紧的夫君,等会儿就赶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小·吃瓜群众·情感顾问·阿矜 晚上有二更!么啾!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九章 (二更) ◎“福宁,你嫁给我吧!”◎ 谢府外头。 谢幸安着急忙慌地将何矜抱出来时,单那偷偷摸摸的神情、就把门子给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的,恐怕还得以为大人怀里的媳妇儿是他偷来的。 短暂愣神之后,两个门子反应过来、互掐了对方一把,赶紧对谢幸安行礼:“大……” “大什么大?”何矜虽说手脚都不中用了,但架不住她嘴皮子利索,张口就给他们打断了,“没你们的事儿了,进去待着吧。” 大人发话若是管用,夫人发话那就是管用中的管用。 两个门子极有默契,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对何矜陪笑着弯腰点头:“是是是,夫人,我们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谁知道紧接着,便传来“哐”的一声巨响。 这俩不靠谱的家伙居然又撞门上了。 何矜:“……” “哎,真完蛋玩意儿!” 这边谢幸安自己正藏着身子探出头,把热闹看得正带劲时,何矜在他怀里也使劲伸出脖子,却还是没能瞧清楚,皱着眉动弹了两下,气呼呼地不满道:“谢幸安,就你自己能看见,不行,我也要看!” “好,好好好,给你看。”谢幸安又抱好何矜,让她的脑袋也往外多伸出一点,在红墙之后露出来额首,和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来,“这下能看到了吧?” “能了,嘘,不要说话。” 张迟锦在后头伸出手,捂着肚子边追边喊:“公主,公主您慢点。” 福宁公主偏偏就不,加快脚步、扭头对着他呵斥道:“我就不!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为何要听你的?” “好好好,那你千万快点跑,别停下。” “哎,我就要停下!”福宁公主便真不走了,转过身来双手抱胸,才意识到被套路了,“你!无耻!” 张迟锦正好也实在撵不动了,干脆也停住、大声叫道:“公主,公主我有话跟你说!” 福宁公主叉腰:“你还敢吼我?你吼什么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我的事儿?” “我没吼你啊。”张迟锦礼貌一笑,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好声好气道,“公主,你先听我说,行不行?” “你干什么?别离我这么近!”福宁公主指着张迟锦的鼻子嚷道,“贱人与狗,皆不准靠近本公主十步之内,你想想你自己算什么!” “好好好,我不靠近,不靠近。”张迟锦看着他和福宁公主之间的距离,还真十分谨慎地数了数,往后退了一小步,“就只说句话行吗?” “好啊,那你说吧。”福宁公主想起来何矜的忠告,不自觉把语气放软了点,“我看看你还能说破什么大天出来!” 眼瞅着福宁公主对他一向刁蛮,这次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张迟锦难免有点意外,不自觉吞吞吐吐道:“公主我……那个我其实,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世界如此美妙,福宁也很暴躁,她爽快地伸出来几根手指头,“有什么话你赶紧放,我就数到三,再不说你这辈子就都别说了!” “三、二……” 张迟锦焦急之中,来不及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那个福宁,你嫁给我吧!” “谁准你喊本公主的名字?大胆,我看你是又想找揍!”福宁公主怒气滔天地挽起来两只袖子,硬着拳头就冲了过去,却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在抡到张迟锦的脸上前最后一刻时刹住,“等会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迟锦纹丝不动,本来就在等着挨揍,被这么一问却突然有点害怕了,他努力站稳打颤的双腿,闭上眼睛引颈受戮:“福宁,你嫁给我吧,我……我会对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 第285页 “呵。”福宁公主咬着后槽牙冷笑道,“就你还想做驸马?你、做、梦!” “不是,我没有。”张迟锦站得端端正正,一句一句,认认真真、诚心正意地告诉她道,“我不是想做驸马,我只是想……娶你罢了。” “嘶……可以啊谢幸安。”何矜抬头看着他的脸,失笑道,“真不愧是你的好兄弟,可跟你有一拼。” “嗯哼,就这年头,脸皮不厚一些,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就像我跟你一样?” “你……你说什么?”福宁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打得一脸懵、满地找头,但还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傲娇道,“我告诉你,你若是为了那事,觉得占了我的便宜,才想娶我做补偿,大可不必!” “本公主金枝玉叶,哪怕再嫁之身都不会愁没人娶,更何况、我就算不嫁人,也大可在府里养一堆面首玩,个个都身怀绝技,还都比你好看!” 福宁说到最后,忍不住用食指狠狠戳着张迟锦的胸口,一字一顿道:“听、见、了、没?” “公主你看,这就有些说大话了吧?”张迟锦捂住胸口,接着嬉皮笑脸道,“你说身怀绝技我信,但比我好看……整个北辰除了幸安和陛下,我还真不信能有别人。” 何矜、谢幸安:“……” 他可真是个要强又严谨的男人。 “你可真是,脸就那么一张,可你一张都不要!”福宁公主瞬间被气笑了,歪着头道,“我皇兄便罢了,你好意思跟谢幸安比吗?人家多正经又专情,你呢?” 谢幸安骤然被夸,高兴得挠了挠何矜的小爪。 何矜“啧啧”地摇了摇头。 专情她倒承认,谢幸安?正经??? 离离原上谱。 “我也正经啊。福宁我……” “你别过来,十步!” “好好好。”张迟锦赶紧答应着、战术性后退,继续坦白从宽,“公主,我承认我是跟人喝过几次,不、就两次花酒,但我早就已经痛改前非了,真的。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信我,你嫁给我之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我发誓,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听,绝对不看别的女子一眼,否则,我……”张迟锦说着,比出来两根手指头,朝向自己的眼睛,“我就自戳双目!” “以后我张迟锦任凭山崩地裂,黄泉碧落,也只有你一个。” “你……”福宁公主已经微微有些动摇,但依然咬紧牙关,灵魂拷问道,“假如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你干嘛要见了我就跑?躲着我?” “我……我不是躲着你,我知道你一见到我就生气,我怕惹你不开心。”张迟锦重重叹了口气,难得正经道,“后来是因为我爹出了点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为了救我爹,才要利用你娶你的。我没想过对你不负责,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 “谁信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真的,我能拿我的人格和名声起誓……” “呵。”福宁公主不屑道,“你有人格吗?有好名声吗?” 张迟锦:“……” “福宁,我真的……” “用不着你说这些真的假的,你要是敢负我,我直接一刀把你给了结了,这才是实打实的!”福宁公主吓唬完张迟锦一通后,板着脸转身要走,“你等着,我再进宫求皇兄赐婚去!” 张迟锦赶紧厚着脸皮凑过去,双手轻轻抓握住福宁公主的上臂,乐得咧嘴大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嫁给我了?” “你轻点儿。”福宁伸手,下意识护住小腹,“别伤到孩子。” “孩……孩子?”张迟锦的视线一路向下,停在福宁公主的肚子上,惊喜得睁大眼睛,“你说你有……有了?” 福宁公主抬着下颌,娇哼一声:“嗯,有了?怎么着?想赖账?” “哈,当然不会,怎么可能?”张迟锦的手慢慢伸过去,覆到福宁公主的小腹上,讪皮讪脸道,“这娶个媳妇儿还带着孩子,多好的事儿!” “你等着,福宁,我这就回去备聘礼去!” “那我也找我皇兄去!” 福宁公主接着跟张迟锦腻腻歪歪地厮磨了一阵,准备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福宁突然又把他给喊住了:“等会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张迟锦经历了大风大浪后,已经极淡定地回复道:“你……你说。”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你说这个啊……”张迟锦偷偷地后退几步,极老实巴交但又小声逼逼道,“我就觉得你……你骂我和生气发怒的时候,特别可爱。” “张迟锦!”福宁公主直接拔出来短刀,一把朝他扔过去,“你放屁呢你!” “啧,啧啧,啧啧啧啧。”何矜躲在暗处偷偷看着,情不自禁地露出姨母笑,抬头望了望谢幸安道,“你嗑到了吗?我先嗑为敬了!” “嗯?娘子,你知道吗?”谢幸安微微低头,在何矜脸上猛亲了一大口,“其实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谢幸安你个王八蛋,你臭不要脸。”何矜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折腾动弹,气喘吁吁着叫骂道,“你亲就算了你还舔,舔就算了你还拿牙咬,哇呀呀呀,你放我下来,我要跟你单挑!” “哈哈哈哈哈,不放,回房上床再单挑。”谢幸安乐滋滋地抱着娘子推门进府,还趁机摸了摸她的腿弯,“对,就这个样子,可爱死了!” -- 第286页 玉锦宫内。 承顺帝好不容易清净下来,正准备左手一个爱妃,右手一个儿子,怀里还抱着本小人书、享受天伦之乐。 谁料宫门竟被狠狠踹开。 把他给直接惊了一哆嗦。 他愣愣抬头,不悦道:“哎,福宁?怎的了你,吓朕一跳。” “没事吧,陛下?”柔贵妃赶紧贴心地给承顺帝抚了抚胸口,递过去一盏茶,“先喝口水压压惊吧。” “皇兄,我有正经事跟你说。”福宁公主快步跑过去,立在承顺帝不远处,挺直身子道,“你再给我跟张迟锦赐婚吧!” “噗!” 茶水喷了福宁公主一身。 作者有话说: 叮,副CP成就即将达成! 蠢作者半夜要被薅去做全校核酸啦QAQ,宝贝们晚安! ◎最新评论: 【撒花】 -完- 第一七零章 ◎“不如就对谢幸安的夫人下手吧!”◎ “啊呀,怎么,被烫到了吗?要紧吗?”柔贵妃赶紧绕过案桌,拿着帕子去给福宁公主擦,但见她月白色的袄子上迅速晕开一大片的发黄茶渍,擦也擦不掉,干脆道,“皇妹,你跟我去后头,我再给你找件衣裳换了吧。” “爱妃,你不用管她!”承顺帝还没缓过神来,气得直“啪啪”拍桌,“你让她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前几日还死活不嫁,好不容易遂了她的意,又闹什么呢?” “皇妹,你别害怕,你皇兄就是看着厉害,有什么话好好说,没事的。”柔贵妃这边刚安抚完了福宁公主,赶快又迈步回去摸摸太子的头、温声劝着承顺帝,“陛下,息怒,别吓到孩子。” 福宁公主亦捂住小腹,点点头:“就是,别吓到孩子。” “你,你啊你!”承顺帝烦得要命,拿手狠狠指着福宁公主,尽量心平气和道,“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宁公主理直气壮,昂首挺胸道:“我……我有他的孩子了!” “你说什么?”承顺帝脚蹬地面,直接“腾”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福宁公主又大声重复道:“我,肚子里有他的种了!皇兄,听明白了吗?” 柔贵妃大惊失色,承顺帝干脆操.起来刚刚合了水的茶盏,就要砸过去,骂道:“混账,你堂堂金枝玉叶,你怎能……怎能做出这种……这种,你干的好事!” “哎哎哎,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柔贵妃见状,赶紧去夺承顺帝手里的茶盏,“万一砸出个好歹呢,陛下,你可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承顺帝再度捶了捶案桌,气得哼哧:“就是只这么一个妹妹,还教成这种样子,才不像话,她还没出阁,怎么就……知不知羞?气死朕了,气死了!” 福宁公主嘟嘟囔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这有什么的?” “你说什么呢?”承顺帝刚被按回座椅上,直接又要暴起,“你再说一遍试试?!” “陛下,陛下莫气,您莫气。”柔贵妃极力苦劝道,“先让福宁好好说清楚。” 柔贵妃深深叹了口气,耐心问着福宁公主道:“皇妹,你先坐吧,这……你有身孕一事,当真吗?可诊过脉了?” 福宁公主亲近又喜欢柔贵妃,对她态度大好,轻轻摇摇头:“并未,我就是葵水没来、总爱吃酸、还想……呕……” 她每输出一条信息,承顺帝的脸色就阴沉一点,直到最后他干脆道:“去宣御医来,诊过脉再说吧!” 御医自从进来后发现宫内无人伺候,就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他领命耐心地给福宁公主诊了好几遍,报给承顺帝,果然是喜脉。 “够了,滚出去吧,胆敢泄露半个字,当心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受到死亡威胁的御医赶紧答应,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你干的好事,你说你,你让我!”承顺帝龙颜大怒,奔过去指着福宁公主的鼻子骂,扬起巴掌就要打,“你放肆,让朕说你什么好?” “陛下,陛下,打不得,可打不得啊。”柔贵妃直接冲过去,上手扯住承顺帝的衣袖,“陛下,你可就这么个亲妹妹,还有,你的亲侄儿。” 福宁公主也破罐破摔:“你打吧!要是你忍心的话。” “你,你你你……气死朕了!”承顺帝往回走一步、就忍不住踹一步,咬牙妥协道,“好,朕拗不过,朕不动你,朕去叫人把那姓张的小子打死!敢玷污公主,他活得不耐烦了!” “他没玷污我,我是被黑店下药了。”福宁公主挺直腰板,“无所谓,你去吧,你去打死他,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吊死,去地下陪他!” “下药?”柔贵妃低头,附在承顺帝耳边悄悄道,“不对劲啊陛下,怎么又是下药?” 承顺帝瞬间心虚,仍有余悸地回忆道:“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是老天爷在报复朕,给小妹和幸安下药之事?” 柔贵妃眼见有门,赶紧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叫你不要乱作妖的,天道好轮回、报复在自己妹妹身上了吧? 正好承顺帝处在个要立志当明君的节骨眼上,难免三省吾身,对他以往做出的荒唐事做些总结反思。 “咳,够了。”承顺帝拍了拍脑门,无奈望着福宁公主,态度顿时两级反转,“唉,罢了罢了,既如此,朕便再给你们赐婚算了。” -- 第287页 柔贵妃偷偷往前一瞄,跟福宁公主微笑着用眼神示意道:成了。 “还有,皇兄,日子要定得早一些,不能等我肚子大起来了。” “知道了,朕等会儿就宣钦天监来定日子!”承顺帝抬眼白了福宁公主一下,嘟囔道,“好不容易安生会儿,真麻烦。” “有了身孕就赶紧坐下,等会儿,朕让人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去照顾你衣食起居,好好待着,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好!”福宁公主抚掌而笑,乐滋滋地凑过去对承顺帝撒娇道,“我就知道皇兄待我最好了!” “可别,可别。”承顺帝记仇着撇撇嘴,“谁是你皇兄?朕啊,不过是你那歪了的上梁。” 承顺帝这辈子难得靠谱一次,翌日就选定好日子,责令礼部,把公主出嫁、柔贵妃封后两件事在三个月之内给一前一后办成。 礼部尚书被逼无奈,早朝时几乎欲哭无泪道:“陛下,此事实在过于急迫……” “不急迫还用得着一再嘱咐你吗?”承顺帝拿指尖来回“哒哒”敲了敲扶手,“你们礼部所有人即刻起便只去忙这两件事,成天少混些日子,不就没那么急迫了么?再办不好,那便是你们偷懒了呗。” 礼部官员:“……” 感觉被内涵到的户部大人们:“……” 礼部尚书擦了擦冷汗,认命道:“臣遵旨。” “陛下,那关于吏部尚书张甫该如何处置……” 其实张迟锦的亲爹张甫倒真并没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不过是前几日查出的个已被问斩的犯官跟他本属同乡,又是经他主持科考后入朝的,就有阉党抓住这种两人十几年毫无来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弹劾张甫心怀不轨,逼得承顺帝暂时将其下了大狱。 怎一个“冤”字了得?地底下的窦娥听了,估计都要流下同情的泪水。 阉党用实际行动顽强证明,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坑不到。 “张迟锦毕竟是将要做驸马的,此事也关乎皇家颜面。”承顺帝拿眼神定定瞧着底下的谢幸安,“至今又没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有罪,既如此,便先罢黜了一切官职,准他赋闲在家吧。” 反正北辰的驸马,向来都并无实权,张迟锦他爹的官职,早晚得一点一点地扒下来。 谢幸安思来想去,娶公主也基本是唯一能保住张甫的万全之法了。 “伯父,您慢些。”谢幸安小心翼翼地把张甫给从诏狱里扶出来,之后干脆蹲下来身子,背着他一路踏过长长的甬道,“您受苦了。” “唉,不过皮外伤,能从诏狱里捡出来一条命,老夫已经知足了。”张甫伏在谢幸安背上,心情复杂道,“幸安,多谢。其实……当年没能帮你父亲一把,我心里始终有愧。” “人人都求自保,当年的情形,您就算站出来也无益,不过多添条地底下的亡魂罢了。” “唉,幸安,那你接下来是想……” 谢幸安沉默地走了几步路,在灿烂的日头底下、看见站到马车边等着他们的张迟锦和福宁公主时,突然发声:“再这么下去,朝中便无人了。不能再等,该大刀阔斧地办事了。” 何矜后来觉得谢幸安说的这话不大对。 他这哪叫大刀,简直是四十米长的屠龙刀! 谢幸安正好时任户部侍郎,借着职务之便,开始清算严查从承顺帝登基之初起,至今足有十五年的烂账。 整得朝中一众贪官蠹虫都很慌,忙不迭地成天在谢府外头蹲点,准备给谢幸安送些金银美人,求他放自己一马。 “庸俗,又没用又庸俗。”何矜叉腰骂道,“这也叫美人?我们谢幸安是有点傻,可又不瞎!” “嗯?娘子。”谢幸安在她瘦骨嶙峋的脊背上用掌心蹭了一把,嬉笑道,“你这可不大像好话啊。” 谁料谢幸安前脚刚收了礼,答应得好好的,后脚便将金银财宝等全部封箱,并附了字条,一笔一笔写清楚了具体明细,且提了量刑建议,呈交给了承顺帝。 至于美人,咳,考虑到陛下长期存在的作风问题,谢幸安干脆把她们打发走了,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去。 贪官们:“……” 他们心里恨啊,恨得要命,恨不得谢幸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出个意外,赶紧暴毙而死。 于是在谢幸安每日出府的路上,基本处处都有人蹲守,想了解他的性命。 结果这家伙不动声色,却每日都在自己的马车旁添几个武艺出众的护卫,把车厢围城铁桶,嘚嘚瑟瑟地成天来去自如,丝毫没给贼人留半点害他的机会。 傻了吧?爷就是这么任性! “混账东西,混账,他老母的!”高善不停地在府里转了一圈圈,砸瓷器踹桌角、问候谢幸安的爹娘,“你说当初怎么就一时眼瞎,把他认成个乖巧听话好拿捏的了?朝中咱家的人,一个个地都快栽在这小畜生的手里了,气煞我也!” “干爹,莫急啊。”高遂坐在凳上翘着二郎腿,懒懒地捏死了只自己指尖的蚂蚁,慢悠悠道,“谢幸安这小子邪门得很,毕竟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办事是狠得无所顾忌,我们安插谢府的人不好明着动他……” “但他毕竟是娶了妻的,且与他夫人感情甚笃,那不如就……对他的夫人下手吧。”高遂渐渐地在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冷笑,“让他丢了侯府女婿,皇后妹婿这层身份,再招来怨怼,那不就成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吗?” -- 第288页 高善闷声想了半晌,咬咬牙,惨白的死人脸上渐渐浮现出阴毒之色:“好,那你便去传信,让他们即日下手,但未免被察觉,不可操之过急了。” “好。”高遂痛快地站起来,领了命令恭敬拱手道,“儿子这便去。” 等到转过身去,高遂瞬间变身川剧大师,眼角眉梢透出丝癫狂残忍的笑意。 哦,刚刚故意忘了跟干爹提醒,谢幸安的夫人,可比他本人还要邪门呢。 作者有话说: 高遂:哦,干爹,我也忘了说,动他夫人,你会死得更快哦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高善:“……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一章 (二更) ◎“夫人,大人被关进诏狱了!”◎ 何矜的饮食里被人下药了,而她…… 不好意思,已经知道了。 “这死太监,终于坐不住了哈。”何矜轻笑一声,拿汤匙重重捣着碗里的碧粳粥,“亏他也好意思,算计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哦……他本来就不是男人,狗东西!” “咳,小阿矜,你这可就涉嫌辱狗了哈。”仙汪道人不满地嘟嘟囔囔,“我们狗,可不干这种暗地里坑人、死不要脸的事儿。” “抱歉,sorry,对不起。”何矜当即纠正反思道,“狗哥,像你这么宽容大度、德高望重的人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吗?” “哼,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怎么着?”仙汪道人继续嘱咐道,“不过这边不知道,这里头下的是什么玩意儿,该是慢性的什么毒,不过谢幸安的没什么问题,只冲着你来的。你可以让他找个可靠的人验一验,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多谢。”何矜抬手,就把盛粥的碗推到一边,嘟嘴道,“真心累,我不吃了,我的这个被下药了。” “下药?”谢幸安端过来碧粳粥仔细瞧了瞧,顿时严肃道,“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派人盯着,他们居然真敢对你动手。那你先吃我的,等会儿我找贺行来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我不用吃你的,我吃饱了。”何矜揉揉眼睛刚要起身,“我好困,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得睡个回笼觉去。” 谢幸安直接张开深渊巨口,三两下自己干完了,贴过去道:“那我陪着你一起。” “你不是吧你?都是因为你昨晚折腾那么久,我才困成这样的。”何矜翻身上床,推了他一把,“你白天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不行,大不了我不动你,不色色啊。我给你垫着脑袋,你好好睡吧。” 当眼睁睁看着春桃收拾出来的碗碟中,何矜的粥碗被吃得空空时,拣枝跟栖寒不禁露出了反派必备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嘶,其实这玩意儿,要说它毒吧,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重的毒。”贺行用丝毫没变化的银针在粥里头搅了又搅,“你要说它不毒,日积月累下去,肯定也会伤身,但你们看,银针都没变黑,约摸也知道你们会有警惕,以防被验出来。” “至于这干什么的,啧……”贺行把鼻子贴上去,仔细闻了闻,还是没什么发现后干脆放在嘴唇上点了一粒,然后吐出来,“呸,破案了,这是专给弟妹下的,用上一两年,会伤内里,致不孕。” 何矜跟谢幸安各自低头骂了句国粹。 要不要孩子他们自有打算,谁用这些反派操闲心? “伤害性不大,就是难防性极强。”贺行微带怜悯地瞥了何矜一眼,“弟妹啊,恐怕以后,单独你吃的东西都得好好小心。” “还有幸安,你这事办得……怎么说,也太利落不留情面了,虽说百姓们一个个喊你‘谢青天’什么玩意的,但这都是虚名而已。”贺行掏出来个小瓷罐子,递给谢幸安,“想暗杀你的人可太多了,哥哥给你留了瓶毒粉,你留着防身。” 谢幸安不悦地接过来:“我才是哥哥。”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说,就是那个……杜雪合她……怀孕了……” 何矜、谢幸安:“……” 孙平澜不行这件事,作为他们三个之中众所周知的秘密,孩子当然肯定不会是那玩意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何矜跟谢幸安夫妻极有默契,齐刷刷地直勾勾望向贺行,静待他接下来的坦白。 贺行:“……” 谢幸安在何矜面前,一如既往地极有正义感:“不是我说,贺行你这事做得可有些、太过分了啊,怎么连孩子都给弄……” “呸呸呸,你们想哪儿去了?”贺行本来坐在个小杌子上啃苹果,听到这话后自觉收到了侮辱,直接“蹭”地站起来,手里苹果也扔在一边不要了,“我就是顺便提一句,我跟杜雪合从没做过……那种事,怎么可能有孩子?” “我平时也就是套套她的话,给你传个信儿罢了。她跟孙平澜早就闹掰、各玩各的了,只不过她这回太过火,怀孕不就在践踏孙平澜那点男人的尊严吗?嘶,恐怕两家得彻底要撕破脸了。” 谢幸安也点头接话道:“颖国公出身文官,他早就渐渐看不上武清伯这个武将出来的,还有高善那个太监。这三个早晚都得一个个解决,就看是先解决哪个。” “咳,这种事我搞不懂,懒得掺和,就是谢幸安,你玩归玩,可得悠着点儿。”贺行长叹了口气,老父亲般拍拍谢幸安的肩膀,“毕竟命就只有一条,你把脑袋给玩掉了,我也不能再给你缝上。” -- 第289页 谢幸安:“……” “贺行你够了啊,说这些干什么?再吓到我夫人。” 何矜只能随他表演、装作很配合,往谢幸安怀里一躲。 但何矜其实想说,作为上辈子小学看《午夜凶铃》入睡,中学看《山村老尸》调味,大学每天一部,刷完了全系列《电锯惊魂》的少女……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感叹一句:就这? *颖国公府后院。 杜雪合正闲得无聊,拨弄贺行送她的九连环,冷不防却忽然听到在背后,房门正被人一脚踹开。 孙平澜在冲进来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掐住杜雪合的脖颈,气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贱人,你自己说,带回府里的是谁的野种?” “哈,夫君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合适吧?”杜雪合命悬一线,却蓦然发笑,笑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你我又不是没行过房,怎么就张嘴说是野种呢?” “莫非夫君也知道,你自己不行,让我怀不上吗?那真是……遗憾啊。” 孙平澜被戳到痛处,直接恼羞成怒,一巴掌挥到杜雪合的脸上,恶狠狠道:“住口,你个贱人,住口!” “我说错了吗,夫君?”杜雪合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捂住被扇出手掌印的那半边脸,挑着眉狠狠嘲道,“你气成这样,怕是在朝堂上,又输给谢幸安那个贱种了吧?你连那小畜生都比不过,心里恨得不行,还要装君子,挺辛苦吧?啊?” “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夫君以身作则,我还真不知、道貌岸然这几个字,该怎么写!” 杜雪合再也不想忍这个神经病了,一字一句全朝着他心上扎:“你床笫无能,就说不近美色;你自己贪生怕死,都不敢替亲爹挡刀,就说谢幸安别有用心……你处处装君子,可结果呢?状元又怎么样?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得来的!你有哪一点,赢过谢幸安了?你屡屡派人杀他,却次次失手,哈哈哈,你的人生失败得,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还有你的亲兄弟们,一个个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清楚楚,甚至有个还是襁褓婴儿,你都不放……” “你住口,住口,闭嘴,不准再说!”孙平澜被逼至癫狂,生怕被挖出他皮肉之下的内里,那些最肮脏龌龊的心思,抬腿就往杜雪合的小腹上踢,一脚又一脚,“你给我住口!闭嘴!我没有!” 孙妙怡听到孙平澜院里传来吵闹声,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个日常吵闹,习惯性地过去准备劝架。 结果孙妙怡刚踏进半开的房门,便见到杜雪合摔倒在地,孙平澜双眼血红、骂骂咧咧着一脚脚踹到她的小腹上,她身下血流如注,赤色的红液大滩大滩,蔓延过桌腿,直到流进孙妙怡的绣鞋边。 “哥,你做什么呢?住手!住手啊!”孙妙怡踏着血路跑过去,奋力推开孙平澜,把已经半死不活的杜雪合扶起来,“雪姐姐,你等等,我这就叫人,来人,快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杜雪合有出气没进气,满头冷汗,颤颤地伸出手去指着孙平澜,嘴唇发白:“孙平澜,我要……跟你和离,受够了……这该死的状元夫人……谁爱当……谁当……” *何矜跟谢幸安难得吵架,因为中午在饭里偷偷加了勺辣酱,却被他吼了半天。 她懒得动弹,一个人抱着被褥面朝墙壁,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不下来。 直到谢幸安偷偷把门抠开一条缝,探着头笑呵呵地问着:“小阿矜在吗?睡了么?” 何矜把身子扭得像条毛毛虫,哼哧道:“不在,睡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还骗人呢?”谢幸安干脆推门进来,长腿迈着大步走到床边,拽了拽何矜的被褥,主动从背后掏出来搓衣板,爽快地跪下,赔罪道歉,“我错了娘子,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何矜娇哼着,开始阴阳怪气:“谢大人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惯了,在府里都大吼大叫的,谁敢生你的气?” “哈,怎么的,还学会阴阳人了呢?”谢幸安直接一脚踩上床,翻了个身就抱住何矜道,“我刚看到门外头有只小猫,偷吃不该吃的、会肚子痛的东西被训斥了,小猫还蹲在墙角生闷气,主人就拿来了更好吃的猫食……” 何矜抖抖肩膀:“走开,我才不是小猫!” “那你要不要起来吃些猫食……不,点心?嗯?”谢幸安抬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何矜的咯吱窝,“我刚刚把后厨有几个心怀不轨的,发落出府了。” “嗯?”何矜瞬间被挑起来兴趣,翻过身来问询,“不是说不好打草惊蛇吗?” “有他们,但并非是那事的缘故,只是因为偷盗被当场抓包了,我见这是个机会,不用白不用,便随手处置了。”谢幸安慢慢把唇贴近何矜的耳垂,“只是委屈娘子,为免打草惊蛇,要接着吃为夫给你在小厨房亲手做的饭食了。” “哎,吃就吃呗,你做的也不难吃。” “对了,我还有事想跟你说的。”眼瞅着何矜贴他越来越近,谢幸安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探进她的中衣里,“杜雪合被孙平澜踢得小产,几乎要没命了,他们正闹和离。这两家快因此彻底掰了。” “啊这个……”何矜只觉得身上发痒,愣愣地哼了声才道,“小产呗,和离呗,不过孩子有些无辜,可这俩人都没什么好东西。” -- 第290页 “其实这不是重点……”谢幸安低头,鼻尖靠在她脖颈上嗅了嗅,“重点是我不久后可能会出点事,但你做好准备,别太着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哦。” 谢幸安天天都在被人放在暗杀名单里,何矜每日亲眼见他逢凶化吉惯了,也就慢慢地习以为常。 知道有一日—— 阿默匆匆来报:“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人被关进诏狱了!” 何矜手里的帕子蓦地一紧,她紧张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想起来谢幸安之前的嘱咐,努力淡定。 “哦,知道了。”声音冷静得没有半分波动。 阿默:“……”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杜雪合: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纯甜就是纯甜啦,作者是亲妈,只会继续沙雕,小阿矜和小幸安一点点都不会虐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二章 ◎“没吃苦,就是很想你。”◎ 何矜刚随口回了一句之后,用余光环顾四周,在旁人惊诧的眼神中似乎反应过来…… 她方才的表现,好像……实在太过淡定。 死谢幸安,都怪他成天说说说,老是嘱咐个什么劲的! 何矜当即呆愣愣地站在原处,表演了个瞳孔地震,仿佛在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恍恍惚惚地回头看看阿默:“你……你说什么?” 就这么先发呆又伤心,还带点脑子没转过弯、反射弧够长、不可置信的眼神,何矜足够相信,她一系列的表现足以在北辰演技大赏中封神。 在场众人:“……”。 嗐,合着夫人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夫……夫人……”阿默他心里好怕,唯恐夫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赶紧用眼神示意,让春桃跟夏荷做好准备,扶住何矜,“大人,大人他……被关进诏狱了!” “不,谢幸……呸,夫君……”何矜直接一个踉跄,倒在夏荷和春桃两人张开的怀抱里,连她那努力睁大的两只杏眼都已经酝酿到位,挤出来两滴晶莹的泪水,伴随身体的抽搐啜泣道,“夫君……夫君,怎会如此?夫君……” 此情此景,估计谢幸安本人见了都得愣一愣。 何矜挣扎着推开众人,就要冲出门:“夫君,我夫君在哪儿?我这就要去找我夫君,夫君!” “夫……夫人您别太着急,就……”阿默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个比皇帝还急的太监,张牙舞爪地很想上去搭把手,但非礼勿动,他连何矜的衣裳边儿都不敢碰,只能心一横、极力苦劝道,“大人暂时还活着呢夫人,您还有机会见到的!” 何矜:“……” “暂时还活着”、真的给她整不会了。 这要是让谢幸安听见,还真得好好夸阿默一句,他好会劝。 何矜实在觉得头疼且不安,在一堆人的合力搀扶之下终于定了定神,恢复过来后平静道:“夏荷、春桃,你们去备点金疮吃和药的,衣裳还有,我要去诏狱里头看看他。” 春桃跟夏荷面面相觑,掰扯着终于理清了顺序。 看吧,大人入狱,夫人难过得,这都语无伦次了。 虽说并没亲身体会过,但北辰诏狱的变态盛名向来在外,且规矩多得一批,那叫个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原本是不准旁人随意出入的,但我们指挥使吩咐,您是谢侍郎的夫人,可以进来探望。”大概见她实在美貌,狱卒边给何矜引路边不停叨叨,“您放心吧,有指挥使特意关照,谢侍郎所在的牢房,是此处最豪华上等的单人间,包他住得舒心、住得满意。” 何矜干干净净的绣鞋从遍布污泥和血水的路上走过,里头密不透风、湿气极重,老鼠和蟑螂抱团组成好朋友。 她闻着铺天盖地的恶臭味,几欲作呕,捂住鼻子坚强回话道:“是,你这地方冬凉夏暖,休想采光,夜里还有小宠物作伴,是挺好、该满意。” 狱卒:“……” 他仿佛觉得、谢夫人说的这些都不像好话,但他没有证据。 可谁管这些呢?美人就算打个嗝,那都像百灵鸟在唱歌。 “谢夫人,到了。”何矜跟着狱卒的指引七拐八拐,直到见他停在最里间的一处牢房前,“您去吧,我们指挥使吩咐,可以给您宽裕些时辰,留待与谢大人相聚,不会有人打扰的。” 狱卒诚不欺她,何矜举目望去,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此处见过的最豪华的牢房,单独划出,清净远人,十分宽敞,且这边的潮湿和恶臭明显淡了许多,一看就是被特意打扫过。 然而呸,再特意打扫,它也是个不能待人的牢房。 谢幸安正低头闭着眼睛,并没往何矜这边看。何矜站在外头,亲眼瞧着谢幸安。 他头发散乱地倚坐在墙边,赤着双脚,此时已经让人给剥去官服,只剩下里头的中衣中裤,还已经被鞭打得破破烂烂,一块又一块地绽着殷红,光线晦暗,但也依然能看出伤口还在慢慢往外渗血。 谢幸安听见牢门被人推开时,依旧没什么反应,直到何矜渐渐走近,轻轻喊了他一声:“谢幸安。” “嗯?”谢幸安蓦地睁大眼睛,看见她是有过瞬间的震惊,习惯性地朝她伸出双手,“娘子,你怎的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吗?” 何矜听话地提着个大篮子,朝他走过去:“还没事儿,这不是怕你伤口没处理,熬不到出去,连累我守寡吗?你怎么回事,还真把自己给玩进来了?” -- 第291页 “咳,这事其实跟你说不……”在何矜凶巴巴的眼神里,谢幸安不得不开始交代,“你不一定能明白。长话短说就是阉党们闹掰了,颖国公列举了些罪证,弹劾武清伯跟高善,我也附议了,结果失败了,颖国公和我反而因为捏造罪证、诬陷他人被下狱了呗。” 何矜:“……” 好嘛,她果然不明白。 “算了,我也懒得问,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何矜跪坐在谢幸安旁边,触了触他身上伤口,见还在涌血,没忍住、翻找金疮药的时候就簌簌留下眼泪来,“还疼吗?你在这里吃苦了。” “别哭啊,疼倒不是很疼,吃苦倒也还行,就是很想你。”谢幸安抬手给何矜擦眼泪,结果沾着血污给她越擦越脏,忍不住道,“唯一最不好的就是,睡觉不能搂着你,也不能跟你……怪空虚寂寞的。” “你可省着点骚吧!快点把衣裳脱了。”何矜扒拉出来条干净的毯子给他铺到地上,“你在这儿坐好,我给你上药。” 谢幸安直接把衣裳扒掉了,道:“那能不能先亲一个?” “哦。”何矜慢慢地靠过去,微微抬起头,张嘴开始轻轻啄着他的唇瓣,一点又一点,如蚊虫叮咬,搞得人内心都渐渐发痒。 谢幸安不大能跪得住,刚让何矜亲了两下,就感觉小火苗“蹭”地被擦亮了,瞬间便反转过来,由他凶猛进攻,来势汹汹地直接把她给放倒在毯子上。 俯身,意犹未尽地接着啃食。 从嘴唇到额首,从眼角又往下至锁骨。再也亲不着时,谢幸安直接伸手去解她上袄的子母扣,解一粒就蔓延着亲一寸。 又香又软,一口入魂,越来越让人上瘾。 何矜双手攀住他的脖颈,仰头呻.吟。 “夫人,在诏狱里头,你还是这么香软,让人想……” 谢幸安越亲越卖力,双手控制不住的一路往下,直到去掀她的裙子时,才猛地把车刹住。 何矜眨眼疑惑:“怎……怎么了?亲完了,不接着来吗?这次不饿?” “饿死了,但没意思。”谢幸安清醒过来,开始给她系衣带,“虽然我很想……可在这里要你,都没劲透了,这破地方配不上你。” “其实跟你在哪里都……” “那也不行,这地方又脏又臭的,简直是对咱俩的侮辱……不过我应该没多久就能出去了,别太闺房寂寞难耐,你等等我,到时候我们白天夜里哪哪都能……” “谢幸安,你放屁!”何矜推了把他没伤的肩膀骂道,“你才会闺房寂寞难耐,你全家都闺房寂寞难耐!” “嗯。”谢幸安挑挑眉,不服输道,“我全家也包括你,那不还是你……” “你,你……”何矜被气得直哼哼,她这才知道了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将要站起来道,“你太不要脸了,自己上药吧,我走了!” “不许!”谢幸安伸手,再度把何矜给一下子按回去躺平,他则覆下来再度探进她湿漉漉的口腔,搅住她的小舌勾出阵阵的水声轻响。 “谢幸安,你……唔……”她闭上眼睛,像是过了很久,谢幸安退出又抱住她时,何矜依旧瘫软得气息不平,只能瞪着她,“你……” “乖,等我出去以后,一定让你快.活个够!”谢幸安揉着她的长发,话风忽然变得正经,“娘子,不这几日我不在府里,你干脆先回侯府住吧,等我出去了,再接你回来……” “不过我有必要说一句,你可得告诉岳父大人,我肯定能出来的,叫他千万别张罗着让你改嫁!别进来几天,出去之后娘子变成别人的了,那谁能受得了?” “行,知道了!”何矜勉强起来,伸手去够旁边的小瓷瓶,“你等着,我给你先把药擦上。” 少女柔嫩滑腻的指尖在谢幸安身上的每一处游走,一点一点,随着伤药渗入肌肤,在心底里挠出密密麻麻的痒。 谢幸安一阵轻哼。 “怎么了?疼吗?” “嗯嗯疼,得要娘子亲亲才行。” “滚!” 此时此刻,从不远处传来十分稳健的脚步声,有人停在他们看不见的拐角后头,轻声问道:“谢大人,谢夫人,在下可方便过去吗?” 谢幸安应道:“高指挥使,请吧。” 彼时谢幸安刚被擦好药,自己穿上何矜带来的鞋和衣裳,她正给他梳着头发。 “呦,谢大人,谢夫人……”高遂打眼一望,看着地上乱糟糟的情况,笑得暧昧不明道,“您二位还真是,我还从没见过谁能在我的诏狱里,还这么……浓情蜜意。啧啧,羡煞旁人啊。” “承让承让。”谢幸安搂着嘚瑟道,“高指挥使年轻有为,日后也不愁讨不到娘子。” “谢夫人……”高遂又扭了扭脸跟何矜说话,“放心,在下对谢大人极其照顾呢,这不,牢房十分清净,谢夫人随时可过来,不会有人打扰。” “一日三餐,都不会苛待,且不会施以重刑,就连进诏狱必须挨的顿鞭子,在下都特意嘱咐,给谢大人打轻一点呢。” “哦,是吗?那真是谢谢你哦。”何矜懒懒应付道,“谢谢你全家!” 高遂随口接道:“哈,不必客气,我全家只我一个,谢我便是谢我全家。” 何矜:“……” 毕竟来了个外人,何矜只能收敛了些。她把带的东西一件件交给谢幸安道:“这有酒、有烤鸭和糕点,夜里冷,给你带了件披风……” -- 第292页 谢幸安捏住她的手腕子:“好,娘子辛苦,拿这么多东西,累不累?真让夫君心疼。” 高遂:“……” 这么明目张胆地显摆,当他不存在? “咳,谢夫人,你大可常来的。”高遂眼尾一扬,提醒道,“毕竟在下和谢大人算是有几面之缘,能特意网开一面。” “大可不必。”何矜嘀咕道,“谁要常来这种地方?” “好了娘子。”谢幸安趁机又摸了她一把,“这地方阴冷,你身子弱,先回去吧。” 何矜提起来空篮子:“好,那你多保重。” “谢夫人请。”高遂立在何矜身前几步,“这地方七拐八绕不好走,我给你带带路。” 何矜一路沉默,只等到出了诏狱的门,突然抬眼发声:“高指挥使,能否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捋了捋大纲,这个月就会完结啦! 还会有好玩的番外, 么么么!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三章 (二更) ◎“谢大人娶了她,真白瞎了这个人!”◎ “谢夫人没说错?”高遂震撼的表情活像吃了一条鲸,手指着自己,眯了眯眼,试探道,“你要跟我谈话?你不怕我?” “嗯?你有什么可怕的?”何矜淡定反问道,“这不三庭五眼,相貌周正的?啊呀,你这不也有影子?符合人的特征你全都有。” 高遂竟无从反驳:“哈,谢夫人果真是美貌又有趣。” “承让承让,哪里哪里?”何矜礼貌着谦虚,“我也只是一不小心,就集齐了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而已。” “只不过谢夫人,在下倒是无所谓……”高遂欲言又止,低头松了松护腕,笑得意味深长,“谢夫人单独同别的男子说话,不怕谢大人知道了,吃味吗?万一他记恨在下……” “啧。”何矜略觉尴尬,“他是个醋坛子,外头全知道了?” “倒也没有……不过在下做这一行的,知道的东西多些罢了。” 何矜:“……哦。” “你不用管他,反正这家伙还在里头蹲着呢,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我要跟你说的,都是正经东西。” “正经东西?”高遂整张桀骜的脸上几乎全写满了“真的吗,我不信”,抬着下巴道,“谢夫人一个侯门小姐,会有能跟在下说的正经东西?” “咦,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拖拖拉拉地听不进去话呢?你不信是不是?”何矜掰扯着爪子,掐指一算,“你们锦衣卫能探到别人的秘辛,但我掐指一算,就能猜到你的秘密。比如我知道,你其实姓……‘赵钱孙李’后边是什么来着?” “……”高遂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居然还真接起了这小姑娘的话,“周吴……” “哎停,停停停,就这,就是这。”何矜微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要第一个,你姓,周。” 高遂:“……” 好家伙,他……他虽说早就隐隐觉得这丫头邪门,但他属实没想到,何矜居然能如此邪门。 就在刚刚,她看似歪打正着,哪怕她猜到自己本姓不是高,可怎么就能在百家姓里精准无误地一击即中呢? 刚刚他还装模作样地想吓唬这丫头,没想到她吊儿郎当的几句话、就能使情况瞬间发生两级反转,换他自己觉得有丝凉意渗出来。 她……怎么好像早就看透一切的? “哈哈哈哈哈小阿矜。”仙汪道人惊声尖笑道,“高遂遂怕是把你不当人了吧。” “你才不当人。还高遂遂,你好恶心心。既然你都说了他是个现成的隐藏盟友,那不用白不用呗,能省许多事。”何矜歪头乖巧道,“怎么样,高……呸,叫顺嘴了,周指挥使,有兴趣吗?” “好,你随我归来吧。” 高遂一路七拐八拐,把何矜引到处极隐蔽的暗室门外,在即将转动开关时,回头确认道:“谢夫人确定要跟我进小黑屋,不害怕?” “尤其你这般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都爱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么?你就担心里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说,我一个不留神,对你起了杀意或淫心?” “真的吗?你养了食人魔吗?正好让我瞧瞧长得什么样!”何矜抚掌而笑,“但凡我对你的人品有一点不放心,那我也不能豁出来找你。” 等到何矜打着哈欠终于进门之后,立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她要先回侯府静待结果,除了春桃和夏荷,谁也不带回去。 拣枝跟栖寒还又凑过去,殷切地想要毛遂自荐:“夫人,奴婢们也……可以跟在身边伺候您的。” 何矜难得能回去几天图个清净,除非吃拧了,当然不会带俩炮仗在自己身边,立刻回绝道:“不必了,反正你们不熟悉侯府,外加你们本来只是看个院子,有人没人都一样,便在这儿待着吧。” “春桃、夏荷,随我进来,收拾东西去。” “夫人。”夏荷边收拾衣物边忍不住问何矜道,“咱们就这么走了,那大人到底是怎么个情……” “嗐,他人在诏狱,能不能出来还得另说,万一出来了恐怕也得缺胳膊少腿的。”何矜学着谢幸安说话,嗤笑一声道,“我还留在这儿,自找难耐深闺寂寞干什么?还是先回到侯府,等等消息再说吧。要是他真不中用了,便让我爹爹命人拟了和离书,赶紧改嫁算了。” -- 第293页 “省的到时候他万一人没了,我变成小寡妇,还不好听。” “啊这……”春桃跟夏荷互相对望一眼,心里感叹着好无情,嘴上也只能认同道,“您说的……有道理。” 何矜默不作声,冷眼瞧了瞧在窗外若没留意,几乎很难发现的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 “你听见了吧?拣枝你听见了吗?”栖寒暂时放弃了作为反派的修养,正义得直拍手跺脚,“她啥人啊?她说的那是人话吗?” “谢大人娶了她,白瞎了这个人!” “她刚刚讲的那些就该一字字记下来,到时讲给谢大人亲耳听到的!” “什么叫难耐深闺寂寞?什么叫又不中用又缺胳膊少腿,还那么急着改嫁,生怕变了寡妇……大人待她那样好,她竟如此无情无义!” “咳,栖寒,说话注意立场。”拣枝适当提醒道,“你方才也太激动了。依我们的身份,应该更盼着谢大人干脆死在诏狱里,才对。” 栖寒:“……好吧。” “春桃、夏荷,你们记着,等会儿回了侯府……”何矜在马车上就开始嘱咐道,“给我找几身最素最素的衣裳,无论谁去找我,都说我不方便见人。” 春桃不解道:“夫人,您是想……” “你个笨蛋。”夏荷早就看穿一切,“夫人当然是想办法赶紧帮忙救大人!” “啊?那夫人您刚刚说……改嫁?” “骗人的,我才不改嫁。”何矜嘀嘀咕咕道,“我要是真改嫁,等他出来非得掐死我不可。” “对了,我院里有个直通外头的狗洞,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春桃疯狂点头,“您出嫁之前,我就给堵上了。” 何矜随即吩咐:“回去再凿开吧,这几天我得常用。” 春桃、夏荷:“……” 颖国公和武清伯自从开始彻底闹掰,便通过互相弹劾展开朝堂上的撕逼大战,但无奈终究武清伯跟高善关系更近一些,这死太监便借着他救过承顺帝的命,疯狂不停地打感情牌,反将一军,以“蔑视皇权,欺君罔上”之死罪把颖国公和他的盟友谢幸安搞进了诏狱。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现象。 其实颖国公上书弹劾武清伯所用的罪证,大多数都是谢幸安提供的,在引他入套而已。 但何矜依然需要去搞点事情,把谢幸安给摘出来。 承顺帝被逼得不行,阉党们每日成堆成堆地上书,请求他严惩颖国公和谢幸安。 他也只能表面答应,并在早算定好日子的这一天,假装要下处置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贬颖国公孙度,以权谋私、专权跋扈,诬蔑朝臣,罪犯欺君,念其昔日功勋,免去死罪,罢其爵位,贬为长宁参知政事,永世不得入京……户部侍郎谢……” 说到此处,金銮殿上,此时却爆出一阵巨响。 宣旨太监:“……” 没关系,小场面,他练的就是淡定,还能接着读的。 “户部侍郎谢幸……” 接连又发出三声巨响,比方才要炸得更严重,整得百官们人人头皮发麻、震耳欲聋。 宣旨太监依然不信邪,继续道:“户部侍郎谢幸安……” “轰”地一声,金銮殿的房顶,却直接被崩裂了一块,瓦片砸下来,正巧落到宣旨太监的脚边。 “来人,护驾,快护驾!” 百官顿时乱成一团,谁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这此情此景,不和当初皇后娘娘受冤屈时极其相似么?” “难不成……难不成老天又震怒了?” “岂止啊,比那日的情况还要严重,瓦片都震下来了。” “……” “陛下,陛下出事了!”御林军统领匆匆跑进金銮殿来报,“陛下,宫门外出事了。” 承顺帝当然早就清楚了是什么事,但依然还是要装个无知小孩道:“嗯?怎么了?” “启禀陛下,城中百姓纷纷聚到宫门口闹事,跪地请愿,要求放了谢……谢侍郎。百姓们还说,说……” 承顺帝懒懒道:“嗯?说什么?” “百姓们还说,若不放了谢侍郎,使他蒙受不白之冤,必会天神大怒,雷震金銮殿,举……举国大乱……” 眼睁睁看着屋顶刚刚又被崩掉一块的大臣们:“……”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他们先天发育不良的脑瓜子一个接一个、开始飞速运转着。 反正本来闹不和、非得要你死我活的只是颖国公和武清伯,朝斗上得事情许多都是莫须有,很难说清。谢侍郎颇得民心,且他不过区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官,他能懂什么?他定是被拉下水,被逼迫的啊! 大臣们,尤其是文官的脑补能力极强,当即就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谢幸安,想象出来一场冤比窦娥的大戏。 总归朝堂上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没有人愿意吃拧了跟天意和民心作对。 寿康侯伺机而动,首先带头跪下来:“陛下,臣以为,谢侍郎有冤,求陛下明查!” 户部尚书也不甘落后:“陛下,臣也以为如此!” “陛下,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 望见四处都是为谢幸安请命的同僚,一些出于嫉妒想弄死他的大臣也已经开始两股战战,生怕自己成了遭雷劈的目标,也慢慢不情不愿地跪下来。 -- 第294页 “谢侍郎一心为国为民,臣也认为他冤枉。”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让朕真是,好难办啊。” 承顺帝看似捂着额头左右为难,其实被广袖掩盖住的表情,一直是在偷笑的。 幸安,这朝堂……终究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天选之子,谢幸安! 接下来还主要走感情流和沙雕日常哈,朝堂线都挺闹着玩来推进剧情的, 我是土狗,就喜欢女儿女婿撩骚和色色!QAQ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四章 ◎“只要是你身上的味儿,我都喜欢。”◎ 何矜不得不承认,何冕撺掇她改嫁的决心,比唐僧取经还要坚定。 “阿姐,你不喜欢鼻梁塌的,不喜欢蓄胡子的,那你看看这个嘛。”何冕拍着窗户大叫,“这里还有许多张,应有尽有,包你满意呢!” “我不改嫁!烦死了,你是真不担心,你姐夫出来了暗杀你啊!”何矜为谢幸安到处奔忙,聚集百姓造势,已经累得要死,拿被褥蒙头大叫道,“春桃、夏荷,把公子给我叉出去!” 何矜翻了个身,把另一条锦被卷成桶,放得高出自己一个头,假装它是谢幸安,抱着沉沉入梦。 “阿矜,阿矜……” 何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喊她,便敷衍着开口应付道:“嗯?谁啊?” 福宁公主挺着个凸起的小腹,脚步却一点儿也没放慢,急匆匆地就跑到何矜的床边,撩开帷帐大力拽着她的胳膊,大声道:“阿矜,你家谢幸安……” “嗯?”何矜闭着眼拍了拍怀里的锦被,“谢幸安?不是就在这儿吗?” 福宁公主:“……” “你好吓人,摸摸宝宝,别害怕。”福宁公主抽空又轻抚了小腹,这才继续扯着何矜的寝衣袖子,“什么,哪跟哪儿啊?我是说真的、活的谢幸安,被放出来了!” “哦。”何矜口齿不清地重复着,“活的谢幸安被放……嗯?” 她反应片刻后,突然“腾”地一下弹坐起来,累到睁不开的眼皮也蓦地瞪得老大,掀了被褥道:“这这这……这么快?” “嗯,一则民怨沸腾,必须尽快平复;二则皇兄也催促重审此事,文官的东西嘛,说黑说白,有时候也就一句话的事儿,清楚之后,就把人给放了。”福宁公主勾着何矜的脖颈,嘻嘻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惊喜,意外,我开……心死了。”何矜嘟囔着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烦闷道,“唉。你哥平时什么正事都不干……怎么这回靠谱得也太过头了,我这都熏入味儿了、还没散完呢。” 毕竟谢幸安被关起来的这段日子里,她不管怎么大吃大喝都没人管束,全身充斥着果酒味儿、臭豆腐味儿和辣酱味儿。 这些她平时吃了上瘾、但八成会腹痛的东西,要是让谢幸安给闻见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往全身都涂满一层香膏,绝对不能让他闻出来,省得又没完没了地唠叨。”何矜赤脚下床,趿拉着绣鞋往梳妆台那边飞跑,“春桃……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一点儿地方都不能放过。” 一顿操作猛如虎后。 “公主,来不及了,你来闻一闻,我身上香不香,好不好?” “好像是挺……阿嚏……香的。”福宁公主伸过去鼻子,稍稍嗅了嗅道,“就是阿嚏……涂了全身……不知道谢幸安……阿嚏……会不会以为……阿嚏,你在搞情.趣……阿嚏……” 何矜:“……” 亲娘啊,她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照谢幸安那生.猛得不行的程度,在诏狱里憋了这么些天,万一把这当成了她的某种示意,还不得像饿急眼的狼狗,把她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咳,算了,以为就以为吧,啃就啃吧,总归有没有香膏,差不也不大。”反正也难两全,何矜干脆权衡利弊取其轻,“那也比他唠叨半天,烦死人好。” 何矜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嘻嘻地斜着眼去瞅福宁公主,啧啧道:“行啊小福宁,婚后果然懂得好多啊,还情.趣……真不一般!” “谁不一般了?我……唔,也就是随口一提,倒也没有懂得很多……” “嗯哼。”何矜开始随手扒拉出来,就胡乱地穿衣裳,“张迟锦对你还好吧?” 福宁公主昂首挺胸:“他敢不好?!直接乱棍打死!” “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妙,当了驸马之后,张迟锦成天无事可干,只会围着我转,一会儿看不见就……” 正说着,何矜的院门外头便传来张迟锦坚持不懈的呼唤:“福宁,公主啊,你怎的又跑那么快,当心孩子啊。” 福宁公主挑眉抱怨道:“听见没?就像这样。” “就连我蹲个茅厕他都得在外头叨叨,说当心孩子。怎么的,孩子还能掉到坑里?” 何矜觉得这话的味道有些许浓重,以帕子掩鼻道:“咳,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说话得注意素质。” “哦不过,这小家伙真的好好玩。”福宁公主抓着何矜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惊喜道,“你摸,还会动的!” 何矜隔着厚重的冬衣,其实根本什么也摸不出来,只能勉强道:“啊是,挺好玩的。” -- 第295页 “只不过阿矜,我记得没出阁时,你就被诊脉说身子虚不易受孕,怎么,调养到现在还是没改观吗?”福宁公主摇头表示遗憾道,“真这样的话,你跟谢幸安都长这么好看,这美貌没个孩子延续,实在太可惜了。” 何矜只能含糊其辞:“这都不急,留着日后,慢慢再说吧。” 应该说,谢幸安在避孕这事儿上,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不让她一不留神怀上孩子,谢幸安用尽各种手段,自己服药,事后给她清洗干净,就连行.房的姿.势,他都是在保证舒适的前提下,选的最不易受孕的。 尽管如此,就他俩在床上的放纵程度而言,居然至今一次都没中奖过,何矜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谢幸安真的是创造了北辰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何矜被扶着从马车上踏下来时,正巧望见谢幸安这个“奇迹”也从诏狱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一袭文人书生的灰蓝广袖袍,头发都被梳洗得一丝不苟,意气风发得半点不像是刚刚坐过牢,只透着微微疲惫的面容上在看到她时,眼里也蓦地多了一束光。 “谢幸安……”何矜看似激动傻了,站在原地,低声喃喃。 实际上她真的半点儿都没动弹,因为只在忙着闻自己身上的味儿。 “娘子,小阿矜。”谢幸安一瞧见她,激动得无以复加,顿时感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身上的那些伤都在瞬间仿佛结痂愈合了,他冲过去使劲搂住何矜,哼哼道,“娘子,呜呜呜我来了。” 何矜被抱得有些窒息,只能十分尴尬地提醒着:“你呜个鬼,光天化日的丢不丢人?” 原本自发来庆贺谢幸安出狱,结果目睹他当街撒娇的百姓们:“……”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夫妻,本该如胶似漆,猝不及防小别了一场,激动了些也是可以理解。 “谢大人,恭喜了。” “谢大人,回府时可要记得跨火盆,除去身上的晦气!” “谢大人,经此一事,日后定能仕途顺利。” “……” “多谢诸位,在下铭感五内。”谢幸安携着何矜,一一给热心的父老乡亲见礼。 然谢幸安的本性向来都是,在外头勉强算得上人模狗样,但只要有了任何遮挡,哪怕只是进个车厢,瞬间就褪去了人模,只剩下狗样儿。 “闻什么?闻什么呢你啊?”何矜抬手扒拉了一把谢幸安的头,娇嗔道,“别用你的鼻子贴我的脸。” “不是啊娘子。”谢幸安懒懒坐着,还是比何矜高出整整一个脑袋,便干脆把下巴卡在她的头顶上,又使劲嗅了嗅,“你身上真的好香。” “唔,是吧?我特意为你涂的香膏哦。”何矜扭了扭腰,舔唇道,“你喜欢吗?” “香膏?全身?小阿矜,你竟为了庆贺我出狱……做到如此吗?”谢幸安心里一惊喜,咧着薄唇,这下子更加爱不释手了,“娘子,你好热情啊!” “走开,走开啦你,这还是在车上,你别乱摸!我真生气了谢幸安,回房再玩!”何矜虽还是被强制箍住坐在他的大腿上,但已经奋力用手抵住谢幸安的胸膛,撇嘴道,“你不是最不喜香料味儿嘛?” “此一时彼一时嘛,只要是你身上的味儿,我都喜欢。” 何矜不信邪,试探道:“哪怕我在臭豆腐水里泡过,你也喜欢?” “啊对,哪怕你在臭……”谢幸安原本不假思索地点头,突然像又回过味儿来,“什么臭豆腐水?粗俗!那我就给你仔细洗干净了,再喜欢。” “娘子,你可知分开的这些天,为夫在诏狱里都在干什么?”谢幸安尤其坚信“小别胜新婚”,土味情话张口就来,“当然是,想你、想你,还有想你。” 何矜:“……” 口区。 大可不必。 她笑眯眯地接话:“那你想不想听实话,我都在干什么?” 谢幸安疯狂点头,活像一条卖力讨要骨头的傻狗。 “嗯……那你就听我跟你掰扯掰扯。”何矜数着手指头认真说,“在侯府吃喝玩乐,还有听琴看戏,溜出府去玩,还去风韵斋弄来了一堆美男图。” “美男图?”谢幸安心里一咯噔,“什么美男图?” 何矜理直气壮,故作镇定:“就……就你想的那样呗。” 谢幸安脸色阴沉,当即一下子拽紧她的手腕子,宛如霸道总裁附身般:“下车,回房!” “干什么?喂喂喂,你腿长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啊。干什么你?撒开!” 谢幸安吭哧地转过身,单手拦腰把何矜给抱起,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下颌,嘴角上翘,透露出半分凉薄、半分讥诮,还有九十九分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骄傲,邪魅着冷冷一笑:“干什么?当然是让你回房去看活的、春.宫、美男图。” “让我见识见识,娘子是不是还能这么热情。深闺寂寞难耐,只能看美男图,那怎么够?” “不,不不不,我嘴贱,刚刚全都说着玩的,没有美男图,谢幸安,我啥也没看。” “嗯,我知道,要是你没整日忙前忙后地出力,我也没那么快被放出来。”谢幸安说着便笑得猖狂又邪恶,“这下……我更想让你看了!” 何矜:“……救,救命!” 蓉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求见何矜一面。 -- 第296页 作者有话说: 每日一说,女婿真的好骚啊好骚~ 是谁让他这么能骚的? 哦,是我!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五章 (二更) ◎“娘子,别哭,再给我一次机会!”◎ “娘子,多日不见,你果然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又香又软。”谢幸安边亲,边赤着身子嗅何矜,把她贴过来,捏了又捏,往自己的怀里带,然后蹙眉道,“就是我总闻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等会儿,让我再仔细闻闻,好像……” 何矜:“……” 废话,你个笨蛋,香膏味掺上臭豆腐味儿、还有辣酱味儿和一点酒味儿,当然怎么闻都不对劲! 但谁让她是他娘子呢? 只要她生气得足够快,谢幸安就反应不过来,那错的便成了他。 何矜伸手就轻拍了下谢幸安的后脑勺,扭过脸来瞪着他,冷冷不悦道:“你属狗的?老是闻个什么闻?我专为你涂个香膏、热情一些,怪我咯?” 谢幸安被训得一脸懵,才要张口解释:“我没有说怪你啊,小阿矜,我就是问问……” “问什么问?闻什么闻?你是狗,把我当骨头吗?这不明摆着侮辱我吗?”何矜越说越生气,沉重直接拔地而起,给他上升到了人格问题,“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不该对你热情又用心,你爱亲亲、爱要要,不要滚!” 谢幸安:“……” 不是,他怎么了?他干什么了吗?他又哪里说错了吗? 智慧如他,依然不能理解。 怎么他就蹲个诏狱的工夫,她这脾气还见长了呢? “娘子,娘子,你别气啊娘子,我错了。”反正娘子永远是对的,谢幸安认错得很倒也很干脆利落,“虽说我也不知道哪里错了,但惹到娘子,那肯定都是为夫不对,我……” “你什么你?”何矜轻斥一声,顺势把藕臂缠上谢幸安的脖颈,直言道,“废话少说,你到底还来不来了?不要就放我起来,我要穿衣裳!” “你个无耻之徒!” 谢幸安:“……” 他怎么的,就又无耻了?这还什么也没干啊? “我要,小阿矜别气,你别急。”谢幸安此刻就宛如个有冤无处诉的小媳妇儿,但依然只能选择忍住委屈,埋头便亲,“我这就要,娘子,就来。” 谁知道谢幸安刚出师,何矜就捏着他的手臂,嚷道:“嗯……好疼啊,你蹲了个牢狱,这都忘干净、不会了?那就算了吧,那你起来吧!” “没有吧,我……”谢幸安努力反思,无辜地眨着眼睛道,“以往不都是和这个一样吗?你不是一直很喜欢?” “到底我说的准还是你说的准?那你在说我装模作样是不是?”何矜抽噎了两下鼻子,眼看就要哭,“合着难受的不是你,你当然幸灾乐祸无所谓!” “我没,我没,我真没啊!”谢幸安焦急得满头大汗,轻轻吻着何矜的脸蛋抚慰道,“娘子别哭,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漂亮!可算把他给绕进去了! 眼瞅着谢幸安正专心行事,再没工夫去纠结考虑她身上是什么味儿,何矜当即见好就收,抱着他的手掌,轻轻摇了摇道:“嗯,行吧,那你就继续吧。” 于是谢幸安开始低头就亲,后来索性就直接把人给抱进被褥里。 “唔,谢幸安,你伤口还疼吗?”何矜半笑不笑,“你这可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模样啊?” “嗐,承让承让。”谢幸安仰面长长地叹了一声,“毕竟娘子那么热情,为夫也理应不遑多让啊。” “……”何矜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呵呵,哈哈,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谢幸安直接拿过来帕子替她擦,还不忘问道:“娘子!那你觉得我可够热情吗?” “热情,你热情死了!”何矜应付完后,一把推开他,当即把个枕头横在他俩中间挡住,“我好累啊,这下你看不见我了吧?那就别再折腾了,我困了,要睡觉。” 何矜累急了以后,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但只等到给她慢腾腾地梳妆打扮完,春桃才道出来:“夫人,外头有个厨娘,想见您。” “厨娘?”何矜挠头不解,嘟囔道,“厨娘求见我干什么?哪个厨娘?” 春桃不忿地想骂人,眼神轻蔑:“就是那个,长得很像狐狸精的。” 啧,她这么一说,何矜顿时就有印象了。 后厨的婆子们,全部都油光满面、膀大腰圆的,能够配得上被叫狐狸精的,可不就那么一个? “嘶,你这话说得可不厚道啊,春桃……”何矜耐心给她纠正道,“怎么能一见到漂亮小姑娘,张口就叫人狐狸精呢?” “什么啊夫人,您这样的才叫漂亮,她根本就是狐狸精!” 连老实的夏荷也补充道:“夫人,或许您不知,夫人,那个蓉娘,原是青楼花魁,被张……驸马买了送给大人的,据说她一直存着勾引的心思,才被大人打发去做厨娘的。夫人,还是小心些吧。” “有这回事?我说呢,她长成这样,待在这种小破地方,可够委屈的。”何矜抿了口山楂茶,“没事,你们故意拖拖拉拉让人等了这么久,她要是还没走,就让她进来吧。” 蓉娘进门之后,畏畏怯怯地扫了眼何矜,就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夫人,奴……” -- 第297页 “行了别跪了,怪麻烦。”何矜做出来个当家主母的架势,并不像原来亲热地喊她“漂亮姐姐”,“有什么话直说吧。” “夫人,我,我……”蓉娘结结巴巴,绞着帕子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直言道,“我看见,有人像是在往您的吃食里下药!” “哦?”何矜脸上依旧并没什么表情,只些许露出疑窦,“你怎么看见的?今日才发现的吗?” “有次夜起见后厨亮着灯,无意中偷看到,有厨娘往您的砂锅里,涂抹浸泡什么东西。”蓉娘坦白道,“见了有段日子了,只是今日才下定决心,让您……小心。” “唔。”何矜懒懒翘着二郎腿,“不过你就这么来,也不怕让人知道了,她们针对你?” 蓉娘往下拽了拽袖口,掩盖住伤痕累累的手臂:“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就是怕,夫人知道我原来的事,不信我说的话。” “不会不信的,我早就知道了。”何矜揉了揉额头,“至于你原来……想勾引谢幸安的事儿吗?算了,你这不是也没成功吗?” 蓉娘:“……” 原来她这么通……通情达理的吗?看来谣言害人啊。 “夫人,我当初是对大人有过……那种心思,但大人始终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早就……放弃了。”蓉娘提醒道,“可是您得当心拣枝和栖寒,她们毕竟是御赐的人……我听说,她们两个,近日也想……” “嗯,但用不着小心。”何矜淡淡道,“她们也成功不了的。” 蓉娘:“……” “哦。” “其实这也本来不关你事吧?你冒这个险,来告诉我,为什么呢?” 蓉娘被问住了,她其实也并没想太多,呆愣了半晌,美眸含光,定定望着何矜道:“大概是因为,再没人像您对我这么亲热,这么好了吧。” 哦,何矜回忆起来,她是很多次为了去后厨偷吃,臭不要脸地喊蓉娘“漂亮姐姐”,还送她些首饰来的。 “咳,不用客气。”何矜偷偷瞄着蓉娘额角和手腕处的伤痕,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竟从没注意到,她轻轻问着,“或许你想走吗?离开这儿?” 蓉娘惶恐地睁大眼睛:“可是家奴……” “谁要拿你当家奴了?为什么还要当家奴?卖身契还给你,你不就不用再受奴役苦了?” 何矜说着说着,就没忍住哼了起来:“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蓉娘:“……” “嗯没错,就是这样!”何矜拍手道,“你在这儿也怪委屈,干脆就领了卖身契走吧,想去哪去哪,你这模样年纪也不算大,还能找个好人家。” 蓉娘嗫嚅道:“夫人,我不……” “不什么不?你走吧,省得被人发现了,再针对你。”何矜站起身,在抽屉里翻来翻去折腾了半天,“哎,我银票呢?谢幸安又偷我银票了???哦,在这儿呢。” “你拿着这些银票,还有包散碎银子,走吧。”何矜不顾蓉娘的推拒,一把给她拍在手里,“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多好。” 当天,谢府就传出来流言,夫人因嫉恨一个厨娘的美貌,便冤枉她偷了自己的耳珰,把人直接给直接赶出府了,让她自生自灭。 连谢大人知道了都不敢吱声。 “无所谓了。”何矜耸肩道,“反正他们都了解我嚣张跋扈,不是好人。” “谁敢说不是?怎的不是?”谢幸安把她拖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动手动脚道,“我夫人最好了。” “对了,忘了说,最近还出了点事儿。”谢幸安嚼着蜜饯,无意中说道,“颖国公……孙度在被贬谪赴任的路上,暴毙了。” “你看我干什么?这可真不是我干的。虽说陛下早就不满他暗地里勾结皇商,大行敛财,还窥伺皇家秘辛,但还是想留他一命的,我只暗中派人跟踪罢了。” “结果意外发现杀他的人,竟然有三拨。”谢幸安掰着手指头数道,“一拨高善,一拨武清伯,还有一拨,你敢想?居然是他的亲儿子,孙平澜派的。” 谢幸安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孙平澜本该连坐的,但他为了自保、留在京师,居然大义灭亲,毫不留情地供出亲爹,而后又痛下杀手弑父,真是……” “这个我会!”何矜淡定接话,“无耻他娘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谢幸安:“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不过……”何矜在稍稍窃喜完暂时的胜利后,瞬间又转而蹙眉道,“就是不知,妙怡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开始走一些外人看着虐,但其实女儿女婿又在合伙演戏,甜得一批的剧情啦 嗯?我虐了?哎,我装的! 虐是不可能虐的,这辈子不可能虐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六章 ◎“在下的夫人,想我了。”◎ “您要见我们小姐?”孙妙怡院里的丫鬟见了何矜,甩了甩手里的帕子,明显眼神不善,但也没敢露出来半点怠慢,只管匆匆往里走着说,“那谢夫人,那您等我先去告知一声小姐一声吧。” 谢幸安知道何矜要来探望孙妙怡之后,老妈子似的千叮咛万嘱咐,见她无所谓,可千万别多做逗留,省得再碰上孙平澜。 -- 第298页 毕竟这家伙丧心病狂到连亲爹都敢下手,已经彻底疯了。 “啊?阿矜来了?”福宁公主隔着窗户探了探头,对着何矜招手道,“外边冷,别傻站着了,你快进来坐吧。” 何矜这才叹了口气,慢慢用薄薄的鞋底踏着冰凉坚硬的地面,迈着细步、一点点掀帘走进去。 孙妙怡病了,躺在床上一直未起,可见病得还不轻。 据说她是在那一天,亲眼看到孙平澜把杜雪合踹到小产,给活活吓成这样的。 咦,真的是好残暴哦。 何矜曾试着脑补那种场面,连她自己都不敢细想,更遑论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孙妙怡。 福宁公主虽然担心,但也并没坐得离床边太近,恐怕沾上病气,过给肚子里的孩子。 何矜毕竟身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倒并不怕什么邪里邪乎的病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站在几步之外问道:“妙怡,你身子……还好吗?” 她只是怕孙妙怡多想,毕竟被抓进诏狱里的是颖国公和谢幸安,但最终却只有她夫君一个平安无事,被放了出来。 感情用事之下,很难保证孙妙怡不胡思乱想,思维毫无逻辑。 比如猜测这其中,谢幸安做了手脚,或者说他搞出了什么猫腻? 虽然的确,是真的有吧。 果然,孙妙怡形销骨立、面无血色,咧开惨白的嘴唇,接下来便道:“阿矜,你来了啊。我听说,你夫君,同我爹,是一块被抓进去了,他可还好吗?没事吗?” 何矜:“……” 她这该死的乌鸦嘴……呸,乌鸦脑子。 虽说谢幸安的确是暗中使了手脚,但毕竟为了公理和大义,何矜也答得理直气壮:“嗯,他没事。” “哎,真好啊。”孙妙怡淡淡一笑,眼角眉梢都浮着丝带有死气的苍凉和绝望,但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又娇俏,张口发问,“难道真的是他为人清白正直,为官一心为民的福报吗?” 可也不等何矜回话,她就接着苦笑,自问自答着:“咳,那肯定是吧。” 何矜:“……” 生而为人,她很抱歉。 但她只能深表遗憾,哪怕再重来一次,她还是得跟谢幸安这么干。 作恶多端的反派,就必须要送他们领盒饭。 “其实阿矜,我虽说成天傻里傻气地混日子,但也并非是像张没沾过墨迹的宣纸,什么都不懂的。”孙妙怡颤颤伸出手,发白的指尖紧紧攥着锦被,“就比如说,我生来便是高门小姐,自幼大富大贵、享受着最优渥的日子,可在那背后,却堆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骨,这些我都清楚。 “我爹爹做下的那些事,迟早都会遭到报应,所以他被贬也是在我意料之中……” 何矜微微一愣,想到孙妙怡肯定不知道颖国公已经被杀的事,更不必说有三分之一种可能是死在她的亲哥哥之手。 这孩子好命苦。 “我,没什么事的。趁着这几天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种下场。哪怕抄家也无所谓,反正我前十几年都享受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知道真相也没说过一句话,现在报应到了,还回去了也正好。” 孙妙怡呆呆望着粉嫩的帐子顶,继续长叹一声:“我家若倒了,可能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问斩了吧?无所谓吧,反正我家造的孽,也太多,还有雪姐姐的孩子……” 天真少女一夕之间变得无比忧郁,何矜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杜雪合的孩子跟你又没什么关系,造孽也是你那混蛋……抱歉我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哥哥的孽。冤有头债有主,你先好好养着吧,你没做错,就不用怕什么。” 安抚了一通孙妙怡后,整得何矜的内心也很压抑,她刚踏出府门,想轻哼个小曲儿放松放松,福宁公主忽然在旁边问着:“阿矜,这次妙怡父亲的事儿,是你和谢幸安,一手安排的吧?” 何矜的表情和反应依旧吊儿郎当:“嗯?那公主觉得呢?” “阿矜,其实我觉得不必……” “公主,你既然都这么问了,心里就该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何矜虽笑着,但语气强硬,“我不会劝我夫君收手或者放过谁的,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阿矜,很多事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他原本大可安安稳稳地走完仕途的,再让谢幸安以身犯险,值得吗?” “但不管过了多久,事情还是没解决,不是吗?” 何矜很不愿意跟人讲大道理,只觉得十分头疼,“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始终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您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什么都不做,但那些被冤枉被害死的人,他们凄凄惨惨、日日夜夜都在冰凉的地下等一个公道,我们活着的人、谁都没资格替他们说句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夫君是能够选择和别人一样袖手旁观,做个缩头乌龟、甚至跟那些奸佞狼狈为奸,只图平安。但他没有,他知道另一条路很难走,还可能九死一生,但他依然走得义无反顾。” 何矜想象着谢幸安要是听见这些话,肯定能抱着她直接嘚瑟地乐疯,“有时候天不行道,就需要有人替天去行,我夫君他打定主意要为那些惨死的人主持公道,叫那些混蛋血债血偿,本就该如此的。” “公主你应该清楚,这事儿依然还没完。”何矜淡淡一笑,补充道,“或许,孙平澜和杜雪合几次三番要害死我和我夫君,且我的饭食里每日都有人下药,你知道吗?” -- 第299页 福宁公主瞳孔震惊,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我不……” “哎,要不是我俩命好,早就去跟阎王爷喝茶了。我和我夫君又不是圣母,当然不会选择原谅他们啊。”何矜轻轻一嘲,“仇我们是肯定要报的,说什么都要报的。反正公主已经知道了,大可以去告诉和提醒他们。” 福宁公主重重摇了摇头,匆忙拉住何矜的双手:“不,阿矜,我不会的……” “不过公主,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多说一句。”何矜瞬间恢复原形,傲傲娇娇道,“但颖国公并不是我夫君派人杀的,我们谢幸安,虽说绝不错杀也不放过,可也从来都不屑于干这种背地里耍阴招的事儿。” “……”福宁公主僵硬了下,礼貌一笑,“哦,呵呵呵呵……” 她低下头,隔空安慰着肚子里的小孩儿:“崽崽别怕,这次纯属意外,你干娘平时,都没这么吓人的。” “哼,我才没有嘞。”何矜傲然地抬抬下巴,将掌心覆在福宁公主凸起明显的小腹上,心平气和道,“我这叫讲道理,可不叫吓人。” 此时此刻,远在户部的谢幸安搓搓手,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哟,幸安,怎么着了这是?”户部尚书赶紧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殷勤关心,“冻着了?要不要再加些炭火。” “不必了,尚书大人。”谢幸安偷笑道,“这定是在下的夫人,想我了。” 姚尚书:“……” 这也可以? 老尚书见他要走,开始当面就哼哼唧唧,恨不得把谢幸安困住了,上演个《禁忌之恋》,一辈子给他困在这户部里:“幸安啊,你此去这一调任刑部尚书,咱们户部,真的没有希望了,唉。” “姚大人。”虽说已经算是平起平坐,谢幸安仍以下属的身份见了个礼,“幸安已经把以往的烂账全部理清楚,户部年终考核已不至于垫底的,但您毕竟身为朝廷命官,还望您日后,还是少混些日子吧。” “啧,刑部尚书啊。”何矜难得有一次觉得承顺帝居然如此英明,赞同地鼓掌,直点头道,“挺好,是很适合像你这种变(态)……” “嗯?”谢幸安虽然没听清楚后边,但也大概猜到了她不说好话,贴过去逼问道,“娘子,你说的什么?再说一次?” “啊哈。”何矜挑挑眉,故作正经,认真脸道,“我说……挺适合你这种在哪里都能变化得宜、做得出类拔萃的,夸你呢。” “夫君,努力,刑部是真的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福宁公主生孩子的这一天,何矜一大早就找不见人了,去了公主府陪产。 等谢幸安也迅速办完差事赶过去时,恰好在府门外瞧见了同样才从马车上下来的承顺帝和皇后。 承顺帝负手直身玉立,张扬一笑:“哈,幸安啊,朕来探望自己的妹妹,怎的,你是特意来恭贺你的好兄弟张迟锦、得子之喜的么?” “其实,倒也并非。”谢幸安老实巴交,直接实话实说道,“因为臣的娘子从没见过生产的场面,臣怕过于血腥,会吓到她了,才尽快赶过来。” 承顺帝、皇后:“……” 北辰夫德优秀标杆,真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对我夫君,当面我是真敢损,背后我是真敢夸啊。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七章 (二更) ◎“要不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这一日,公主府里的情景,属实有点不大对劲。 福宁公主在房里紧张生产,而谢幸安、承顺帝、张迟锦三个大男人并排站在后院门外,焦急得转来转去,还时不时面面相觑。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娘子,另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也是为了自己的娘子。 …… 这谁看见了,不得说句离谱? 谢幸安抬头望了望旁边的两个人,再加上他自己,极为顺理成章地想到了个词儿——“三缺一”。 嗯?可这词儿是哪里来的?挺熟悉,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八成又是何矜平时总爱跟他胡说八道时,瞎扯到的。 唉,想到他的小娇妻,谢幸安不由得又开始担心,没他陪在身边,她自己搁那里头,还不知道害怕成什么样子。 皇后毕竟算是有经验,在产房中正挑着大梁忙前忙后,时不时还伸手去摸摸何矜的头,关切问道:“小妹,你真的不怕吗?” 亲娘田氏因为生原主而死,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何矜该对此有阴影。 但她只是茫然地摇摇头:“不怕啊,阿姐,没什么可怕的。” 何矜觉得,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就算田氏是因生原主死的,但她咽气时,原主还未落地,有可能眼都没来得及睁,根本屁事不懂,哪里会有什么婴儿阴影? 相比之下,亲眼目睹且那时已经记事的皇后,留下幼年阴影的可能更大才对。 何矜虽说在里头除了见到几盆血水端进端出、有些紧张外,其实压根一点都不怕。但她亦没帮得上什么大忙,不过抓着福宁公主的手,想了想曾在古装剧里听过的此时该说的话,可没想起来,最终只能跟着稳婆,她们说一句,她就跟一句。 稳婆:“公主,用力。” 何矜:“公主,用力啊。” -- 第300页 稳婆:“公主,就看见头了!” 何矜:“福宁,这就看见头了。” 福宁公主:“……” “阿矜,我不聋,你不用再重复一遍的。”福宁公主扯着被褥,满头热汗,疼到呲牙咧嘴,但还是抽空理了理何矜,“那你要不就帮个忙,给我唱个小曲儿听吧。” “唱……唱小曲儿?”何矜的音色虽说十分清脆好听,但无奈她从小就五音不全,结结巴巴道,“你确定?这不是在为难我胖虎吗?” “阿矜,你快一些!”福宁公主攥着拳头咬紧牙关,“你干儿子告诉我的,他想听他干娘唱曲儿!” 何矜:“……” 这也可以?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好,好好好,我想想,想想。”何矜抓耳挠腮,费劲吧啦地搜刮了半天,什么儿歌不用找调子。最后终于记起来个上辈子在街头巷尾播放率的神曲,当即清清嗓,哼道: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救命,这是什么一堆她们没人听过的称呼?为什么好神奇,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居然还整出了各种不同的组合? 还有何矜的嗓音,好独特,真的会有人用……这种宛如念大悲咒的调子唱歌? 此曲一出,福宁公主当即不喊疼了,稳婆惊了一跳,没敢说话,连皇后都扭过头,全员跟盯傻子一样看向她。 何矜:“……” 她不明原因地心虚道:“怎……怎么我,唱得真的……很难听吗?” “没有,不会,当然不是!”皇后无法违心乱说,稳婆为了不让何矜太尴尬,只能谄媚地三连否认,“谢夫人唱得……很特别……” 像她们老家的驴叫一样。 当然,这句话不能说出来,会挨揍的。 连福宁公主都骤然有了力气,重重捶床道:“好!” 好? 一大颗汗珠,从福宁公主的左侧额首,慢慢划过她的鼻尖和嘴角,直到顺势掉进她右侧的颈窝处。 “好……真的是好难听,好吓人,好恐怖……啊!” 福宁公主喃喃感叹,在又一阵声嘶力竭的痛喊之后,居然瞬间把孩子给落了出来。 在场众人:“……” “生了生了,公主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公子呢!” 然而在她们刚遭受毒曲攻击的心中,分明想发自内心说出口的,是另一番言语—— 救命,小公子在听过谢夫人唱的小曲儿后,被活活地给吓出来了! 张迟锦听见这话,首先冲进来,也没管他刚被洗干净的亲儿子,先冲到福宁公主床边,温声道:“福宁,折腾这么久,你辛苦了。” 福宁公主曾听人说过,女子生产时,第一个想着看娘子的才是好男人,不禁窃喜着笑了笑,羞赧道:“还好啦,刚刚是难产了挺久的,多亏了阿矜,把咱们儿子给吓……不,唤出来了。” “哈,真的吗?有这回事?想不到小矜……”张迟锦刚回过头,看着何矜就想脱口而出,又意识到不妥,及时刹住车,“这……幸安比我小些,以后我便叫你弟妹吧。” 何矜:“……” 就是说,他们一个个人人处处,都管谢幸安这个大佬叫弟弟,他同意了吗? 何矜点头礼貌道:“好。” 何矜跟张迟锦留在产房陪福宁,稳婆把小孩儿给抱到外头一处暖房,给承顺帝抱了、又给谢幸安又抱。 “幸安啊,你可记得,这小子毕竟是要认你做干儿子,不是……他以后得当你干爹……咳,朕的意思相信你懂得。”承顺帝说不明白就干脆放弃,乐得颠颠、摸了摸小孩的脸蛋,“你以后好好带他,毕竟他亲爹不怎么靠谱,只能靠你这个干爹……” “朕还想让你带带太子来着……不过一想,你早晚得有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把他们都托付给你,那多累得慌。” “不妨的。”谢幸安的脸色阴沉下来,“臣带得过来。” 可他大概不会有自己的儿子了。 谢幸安表情严肃,满脸似乎都写满了“我不喜欢小孩”,,但这依然没法掩盖他身体的诚实,抱着福宁的儿子舍不得撒开,生怕被人看出来,但还是眼角含笑地勾了勾小家伙的肉手。 哼,就看在你长得又香又软,又白又奶的份上……浅浅地借你一根手指头算了。 这一幕刚刚好巧不巧的,让出来凑乱乎,想抱那小子回去给福宁瞧一瞧的何矜看见了。 “小妹啊,你来了。”承顺帝背着手,站在一边笑吟吟地凑乱乎,“朕瞧着幸安挺喜欢小孩子,不如你早日……也给他生一个得了!朕记得你们成婚,也挺久了。” 还有他给的金枪不倒丸,这都没动静……不应该啊。 您这管得也太多了。 皇后扯扯承顺帝的袖子,适当提醒道:“陛下,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啊。” 谢幸安脸色大变,直接一把将襁褓给塞到何矜怀里,匆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娘子,我最不喜欢小孩子!不喜欢的!” 何矜:“……” 哦哟,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眼神闪烁、说话重复的吗? “这小子虽说刚生下来,倒还挺有眼光。”承顺帝接着又插话道,“谁抱着他都不看,只有幸安和小妹抱他时,他把眼睛睁得溜圆,啧啧,这就学会以貌取人,知道谁最好看了。” -- 第301页 谢幸安歪着头,偷偷在后头瞥了一眼,似乎……确实还挺好玩的。 那就再多看一眼,也没关系的吧? “啧啧,皇后,你瞧瞧,这小子在看着小妹偷笑呢!” 真……真的吗? 谢幸安不喜欢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偷看何矜,更别提白看后还偷笑了。 但这小家伙……算了,就念在他年纪小,给他开个特例得了。 “陛下,别一口一个‘这小子’,‘那小子’的,您不都给他赐名了吗?” “哦,差点忘了。驸马,你过来。”承顺帝招呼着张迟锦,在他手心上慢慢写出来两个大字,“怀瑜,张怀瑜。” 可惜谢幸安很快就意识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张怀瑜认他跟何矜当干爹干娘,如果不当这便宜爹娘,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过成…… “娘子,我想要个抱抱。” “抱什么抱?我刚去公主府抱完怀瑜,身上还一股子奶香味儿,我要多闻闻,你别靠太近,省得熏没了。” 谢幸安:“……” 神他X的熏没了。 “娘子,我刚沐浴了,身上很香的。” “那也不要,我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又或是—— “娘子,要贴贴!” “不贴,我起晚了,得赶紧去街上买些小玩意儿,说好的巳时要去跟福宁一块儿逗怀瑜。我先走了,你休沐吗?那你自己慢慢玩吧。” 谢幸安:“……” 若不是他知道真相,以及绝对相信她的人品和自己的魅力,就何矜这么个敷衍法,恐怕他早就怀疑她在外头有人了。 谢幸安渐渐觉得他一个风华正茂,如狼似虎的少年,几户快把日子过成了空虚难耐、亟待抚慰的深闺少妇。 既然忍无可忍,那好……他就无需再忍,直接抬手便把何矜给扑倒了。 她却也全程出乎意料地十分配合,只在将完未完的时候,凑在他耳畔,轻轻说着:“谢幸安,我……我想,要不……先别避孕了,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 幸安安(垮着批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感谢在2022-03-10 11:07:10~2022-03-10 19:0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月晚城21瓶;和熙10瓶;46594062 5瓶;流浪的闲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八章 ◎“要孩子,不可能,想都别想!”甜◎ “什么?你说什么?” 谢幸安虽说嘴上这么问着,但何矜从他那肉眼可见垮起的批脸里、明显能看出,这家伙肯定是听见了的。 不仅听见了,还自打她讲出“孩子”二字以后,飞速地制止,停下动作抽身坐起,愣在床边。 这个形象十分好笑,跟何矜在电视剧里见过的无奈男人比起来,就只差嘴里叼根烟。 谢幸安很努力地装硬气,一口回绝道:“要孩子?不可能,想都别想!” “你……”谢幸安突然头一回半路刹车,何矜本来也不大高兴,但鉴于这事还得和他商量,她只能翻了个身,用锦被裹住遍布的红痕,伸手给他递过去寝衣,“光着身子冷,你先穿上吧。” 谢幸安冷哼了一声,轻飘飘从她手里拽过来寝衣,麻利地穿好。 何矜很怕谢幸安给她来“我不听我不听”这一套,开口讲正事之前首先道:“那个……我想好好跟你说说,只要你别一生气就跑,把我一个人撇在床上,好不好?” “你说吧,我不走。”谢幸安满口答应了,但依然选择坚持用无情无义的后脑勺背对着她,大声嘀咕、生怕她听不到,“反正这事没得商量,你怎么说都没用。” 何矜:“……” 谢幸安连平生最喜欢的色色都舍得半途而废,可见这回他是真的很生气,后果也很严重了。 但这也没关系啦。 勇敢阿矜,不怕困难! 何矜首先尝试,伸出食指碰碰谢幸安硬了的拳头,被他一把给攥进掌心里,才认真开口:“那个……你原来不是跟我讲过……我想不想生孩子,都依我,都由我自己决定,你都听我的吗?又不算数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谢幸安乌黑晶亮的桃花眼里开始染上委屈和心思复杂的悲愤,他别扭地解释道,“你本来就不想要孩子,正好一拍即合,给彼此个台阶。” “哦,可是又突然想要了啊,那怎么办?”何矜亦委屈道,“你都说过的,身子是我自己的,你尊重我的选择。” “我说过吗?”谢幸安直接想赖账,“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跟我装记性不好是不是?”何矜偏偏不买他这个样儿,干脆道,“就在第一百三十五章里,你亲口说的,要不要翻回去看看?” 谢幸安:“……” “咳,扯远了,这根本不是重点。”何矜难得尤其一本正经,跟谢幸安好声好气道,“我知道,我身子骨不好,不容易生养,你都是担心我的身子,害怕我要是执意生孩子,下场会和……我娘一样。” “不会一样的。”谢幸安冷声冷语,执拗地给她一口打断,“要是你有个好歹,我要么疯、要么死,我们只会比岳父岳母更惨。” -- 第302页 何矜:“……” 哦豁,好吓人啊。 “倒不至于吧,其实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何矜直接拿两只手抱住谢幸安的小臂,“其实,福宁有身孕时,我常去找她,她吩咐御医常常顺便……也给我诊过脉……” 谢幸安回头冷眼看她,气得直咬牙:“这么说,你有这个念头,不是一两天了?” “我……我我我……”何矜明明觉得她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但让谢幸安这么一盯,居然便自然觉得心虚理亏了,“对不起嘛。” “可耐不住小孩子实在是太香了!我找福宁摸她肚子,摸得我心里直痒痒。”何矜的话里整个都充满了“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语气,“御医说我的身子骨养得还可以,再喝些补药调一下,是能生……” “等会儿!”谢幸安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回头直接脸色一黑,抓着她的手便开始质问道,“你还背着我偷喝补药了?你怎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疼,疼疼疼,你弄疼我了。”何矜扭着皓腕,不停挣扎道,“我喝补药是因为我自己的身子不行,又没人会怀疑是你不行……” “重点在这儿吗?重点是在这儿吗?”谢幸安双眼憋得血红,忍不住道,“补药苦吗?你咽得下去?” “确实挺……挺苦的,每次喝完我都得吃蜜饯……”何矜回味起来,难受地撇撇嘴,“但管用啊,谢幸安,你不知道,我喝到现在身子已经调养得极好了,可以生了……” “我不知道,确是我不知道。”谢幸安扶着额头,只觉得眼冒金星,“我不知道你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还真的又这么做了!我若是早知道,就把你锁房里,哪都不许去!” “关小黑屋,囚禁?咦,你说的真的好吓人……”何矜主动贴过去,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怕,让我爹知道了,会逼迫咱俩和离?” “不会的,我爹最疼我了,反正前三个月不会显怀,我都打算好了,到时候我大着肚子再跟你去见我爹,孩子那时都会动了,我再求求他,他肯定不舍得伤他外孙的。” 谢幸安一个激动,“腾”地弹起来:“谁要让你大着肚子了?” 何矜闷着头,小声逼逼道:“可……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谢幸安大声反驳:“谁说的?我才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讨厌死了,别提有多讨厌!” 何矜看透一切,直接来了招“扎铁了、老心”:“可是你不知道吗?你一撒谎的时候,真的很明显。” “那我就从今日开始,此时此刻起,再也不喜欢小孩子了!” 何矜:“……” “你那么凶干什么?很恐怖的!”何矜一生要强,哪会服输,又试着苦心劝道,“你每次抱张怀瑜的时候,笑意都藏不住,眼神是那么柔,难道就没有一刻想过,怀里要是你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 “没有,我从没想过,都是你想多了。” 何矜:“……” “谢幸安……”何矜直接挪动过去,跪坐在床沿,从背后环抱住他,主动亲吻道,“我身子真的没事了,我好想要孩子,你就从今日起,别再服你那个避孕的药了,我们试一试,行不行?” “你说过这事我可以自己做主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何矜很清楚,谢幸安只要被她一亲,瞬间就能缴械投降,把持不住,更何况是这时候的又贴贴又热吻。 他当即就不大行了。 谢幸安从来都以为,这辈子跟何矜行夫妻之礼,都只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快活和享受,用不着考虑别的,但他此时却似乎觉得,她明明在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接触他,每亲一下都像在说一句“求求你,给我个孩子吧”。 太不像话了,像什么样子? “你就……”谢幸安喘着粗气,被她撩拨得几乎坐都坐不稳,但还是咬着牙严防死守,“你喜欢小孩子?那我从明日开始,就带着你上街,到处去看别人家的小孩子,叫你每日都看,看个不停,看你还喜不喜欢!” “你怎么……”何矜噗嗤一笑,“哈哈哈,你听听自己这话,真的好幼稚啊。” “就比如我喜欢你啊,每日都看,但还是很喜欢。你不是吗?”何矜灵魂拷问,“你天天都对着我啊,难道你看多了,就不喜欢了吗?” “我喜……喜欢。”谢幸安总觉得她在偷换概念,差点就被绕进去了,赶紧冷静下来制止道,“少来这套,这根本就不一样,生孩子多痛,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何矜苦着脸,咬咬嘴唇:“是挺……痛的。” “嗯。”谢幸安眼看终于得逞,这下满意了,“那就不……” “可是痛过之后,生出来就好了,有你在我身边陪着啊,你哄哄我,我就不痛了,你难道不会一直陪着我吗?嗯?” “我……我会。” “行了,够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幸安绝对不能再容忍被她带着绕来绕去,干脆凶巴巴道,“反正,生孩子这事过于危险,我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他嘟嘟囔囔一通,何矜听得只觉得头疼:完犊子了,这回他该不会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吧? 果然,谢幸安最后拍板道:“所以,你干脆就死了这条心吧!” 何矜:“……”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说出来的。 -- 第303页 反正承顺帝在他们大婚时,赐下来的那些东西里,还有有烈性的春药,再加上金枪不倒丸,她就该找个机会,灌得他不省人事之后,把药下了,把他给上了,一了百了! 就是听起来不大对劲……这好像是……只有恶毒女配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可她本来的身份,不就是个恶毒女配吗? 而今何矜也只能努力解释:“给福宁接生的那几个稳婆技术都很好,这辈子从未有过一次失手,都能保母子平安的!” “那也不行,没得商量,除非……哼哼哼哼哼……我才答应你!” “哼哼哼哼哼……”何矜重复道,“是……什么啊?” 谢幸安板着脸:“我死了!” 何矜伸手去抱他:“不行啊,夫君。” 谢幸安神色稍霁。 “你死了,就没法用了,那也怀不上啊。” 谢幸安:“……” 两个人就这件事吵了整整一夜,直到后来,都口干舌燥之后,干脆一人抱着个茶壶,气呼呼地瞪着对方,吵一句就喝一口,喝完了再继续说。 “我就想要!” “我不要!” “谢幸安,你……咳咳咳……” “怎么,你那壶里没水了吧?我再给你添点儿,你喝了再接着说……” “……” “够了,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冷静冷静吧!” 到最后,谢幸安终于气成个河豚,吭哧吭哧抬腿跨步地冲出门,对外头大叫道:“来人,来人,看好夫人,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房……” 他觉得似乎这样也太残暴,瞬间改口了:“出院门!她想闹就让她闹,谁敢放,我就把谁发落出去!” 何矜“咣”地把茶壶,谢幸安的枕头被褥都砸到地上,对着外头大骂道:“谢幸安,你个王八蛋,你蛮不讲理,你无耻,你禽兽,臭不要脸……” 谢幸安嘴角一抽,瞧着满院围观的下人们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凶残地踢了踢脚边石头,怒道:“都看什么?还不都快去做事?” 作者有话说: 幸安安:我跟我媳妇吵架了,哎,我装的…… 感谢在2022-03-10 19:09:41~2022-03-11 10:5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nve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七九章 (二更) ◎大人居然扇了夫人一巴掌?◎ 谢大人跟夫人吵架了。 且他俩不吵则已,一吵便吵得惊天动地,阖府的下人都围过来劝架(并没有),外加看热闹。 “谢幸安!”何矜又抱起个她自己的茶壶,用力朝着窗边砸,几乎都能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看见四下飞溅的碎裂瓷片,她怒吼道,“谢幸安你给我回来!” “哎哎哎,就……”谢幸安习惯性地就答应着转身朝里走,但还没迈出两步,就被他自己用意念愤而停住,叉腰硬气道,“你让我回我就回?我偏不听!” 下人们:“……” 阿默摇着头努了努嘴,暗暗道:大人,你不守夫德,你不对劲。 谢幸安在无数下人探寻的目光中,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炷香,跳着脚又朝房里补充一句道:“何……矜……你给我听着,孩子的事儿不解决,我我我……我跟你没完!” “你喊我什么?谢幸安,你再喊一声试试?!”何矜撸起袖子仿佛接下来就要冲出门,结果在最后一刻时发现自己还穿着寝衣,只能隔空继续叫骂着,“你凭什么怪我?我还跟你没完呢!我告诉你,这事一日解决不好,你就别想进我的门,上我的床!” 谢幸安一时没忍住:“咳咳。” 不能上床这也……太过分了吧? “凭……凭什么?这是我的府邸,我爱去哪就去哪……” “凭什么?你不服是不是?谢幸安!”何矜怒而咆哮道,“那你就把我放出来,我立马回侯府去,我再也不回来了!” “我偏不放,你想都别想!”谢幸安挺直身子,便于伸长脖子喊话,“你就在里头,好好反省反省再说吧,到底是谁的错!” 何矜个子小,但架不住她气场强大,声音更高:“我没错!我反省你妹!” “你反省我妹?”谢幸安不服气地怼道,“我没有妹妹,呵,傻了吧?你就老实待着吧!” 下人们:“……” 大人,您可是个读书人啊,这么说话,真的好吗? 里头的何矜真像是被气到无语凝噎了:“谢幸安,你,你……” “你什么你?”谢幸安极利落地乘胜追击,“实在没话说,就歇着吧你!” 等到谢幸安嘚嘚瑟瑟地转过身时,目光直接淡淡扫过春桃跟夏荷,最终却落到旁边的拣枝跟栖寒身上,吩咐道:“你们两个,好好看住夫人的陪嫁丫鬟,别让她们给侯府通风报信,听见了没?” 谢幸安平时根本就没搭理过她们,拣枝跟栖寒微微一愣,受宠若惊地点头道:“奴婢听见了!” “还看什么?看什么看?”谢幸安环顾一周,对下人们威严怒斥道,“热闹瞧够了吗?手上的活计都做完了?还不都散了?” 下人们:哦哟,大人刚刚不行,这会儿对着我们倒支棱起来了呢。 -- 第304页 他们行了个礼后,便匆匆四下散开。 “不对啊。”春桃凑过去,拿手指头戳戳夏荷的胳膊肘,低声担忧道,“咱们夫人,怎么没动静了?” 谢幸安听见了,悠悠看过去道:“茶壶都被她砸了,她该是刚刚喊得嗓子哑,说不出话了,你们进去看看,把碎瓷片都收拾了,伺候好她。” 春桃跟夏荷偷偷扫了眼对方,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一时没敢说话。 “做什么?还不快去?”谢幸安边哼哧着生气边往外走,“我只是说不让你们跟侯府报信,又没让你们不管她。” 离开之前,他又忍不住嘟囔道:“真是不光她人蠢,带的丫头也蠢。” 春桃、夏荷:“……” 哦哟,这话、估计大人也只敢背着夫人说罢了。 “夏荷,真的没问题吗?”春桃又忍不住凑过来,小声确认道,“真的不用告诉侯爷吗?” “其实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夏荷不愧拥有个更好使的脑瓜,当即分析得头头是道,“就比如刚刚吵架时,咱们夫人明显,更有气势多了,大人都不怎么敢还口的。” “嗯,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春桃点点头,“走,我们回房,陪夫人去!” “大人,不是我说……小的能插句话吗?”阿默实在憋不住,直接就开口了,“刚刚您真的跟夫人在吵架吗?怎么小的听着觉得,像夫人在单方面地训斥您?” “阿默,你知道我为何要给你改名,叫阿默吗?”谢幸安阴沉地扭过了脸,使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就算这辈子再也不说话,也没人会认为你是个哑巴。” “……”阿默真诚鞠躬,“大人,我错了。” 下次还敢。 过不久后,谢府里的卧底也暗中就此召开了秘密谈话。 卧底甲:“怎么回事?谢大人跟谢夫人,怎会好好的,突然就吵起来了?还吵得如此……激烈?” 卧底乙:“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阿默或者春桃夏荷,这我哪能知道那么多?” 卧底丙:“可咱们不知道,拣枝跟栖寒肯定知道吧?她们可也算是近身伺候夫人的。” “有道理。” 于是无数人开始同时把头扭过来,将目光聚集到拣枝跟栖寒的身上。 拣枝、栖寒:“……” 别问她们,问就是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作为最易获取可靠消息的人,拣枝哪能轻易认输,便干脆猜测到:“大……大概是因为,夫人迟迟没有身孕的事儿吧。” “正解!我刚刚也听着,似乎提到了什么孩子。” “难不成我们给谢夫人下的避孕药物,起了作用?这么快吗?” “也不算快了吧。谢大人跟谢夫人成亲都已经许久了,谢大人又没纳妾过,这要换个别的男人,到这时候都还没怀上孩子,谁不着急?” “只是谢大人近日行事越发不当人,据说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抓了不少官员下狱,还是得小心为上,再多观察些日子吧。” “等时机成熟,就留给拣枝跟栖寒上吧。” *“谢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武清伯在朝堂上死死抓着手里的笏板,气得直吹胡子,只想拿它一下子把谢幸安给拍死,“你是说,此次和南齐一役,老夫为了抢占功勋,故意唆使部下隐瞒败绩,才导致贻误战机?” 谢幸安淡定道:“下官没这么讲,但伯爷这不自己都把实话说出来了?” “你!” “谢幸安,你莫要太过分了!”杜钦随后冲出来,张口就骂,“你一个文官书生懂什么?打仗的事儿,可有你说话的份儿?再说此仗,不都已经赢了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谢幸安嘴角挂着丝冷笑,“打仗是没有在下说话的份儿,但在几日前,这次参战的沈副将曾在福运楼上喝酒,醉酒后说出了此番有上百人冒功进官,在下便顺势将人带进狱中拷问,果真属实,不知伯爷和杜侍郎,有何可说的?” “你竟敢当街抓捕朝廷命官入狱?还屈打成招?谁给你的胆子?谢幸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真欺朝中无人了吗?” “在下是刑部尚书,职责所在。是否屈打成招,日后必有公断。”谢幸安挑着眉,天不怕地不怕似的跟承顺帝回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有的查。” “咳。”承顺帝冷眼扫了扫武清伯,“既如此,你便去查吧。” 孙平澜在与杜雪合和离后,现下已经跟武清伯家彻底闹掰,又加上他向来嫉妒死了谢幸安,只站在后头冷眼注视一切,恨不得这双方赶紧搞个两败俱伤,全死光得了。 某日,何矜正抱着被褥假装它是谢幸安,睡得昏昏沉沉,冷不防门却被一下子推开,冻得她哆嗦了阵,从枕头下掏出匕首,警觉道:“谁?亮个相吧!” “嘘。”谢幸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走过去,“娘子,是我。” 何矜放下匕首,抱怨着:“你怎么现在走路都没声儿的?” “为了好找你,练轻功了。” 何矜:“……” “行了,别瞎扯了。”她微微起身,露出来光洁滑腻的肩膀,仰头看他道,“你大半夜的跑来干什么?” “嗯哼。”谢幸安极自觉地开始脱衣裳,瞧着她的宛如凝脂的肌肤,舔唇道,“娘子,你好白、好看。” -- 第305页 “所……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在上头多添些吻痕,会更好看!”谢幸安一脚踏上床,抱起何矜就滚到里头去,“来吧娘子,时间紧急,早色色完了我还得再回去,毕竟咱们这时候还在吵架。” 何矜伸手抵住他的脖颈:“那我说的事儿呢?” “依你,都听你的。”谢幸安边亲边说,“只一点,到时得让贺行给你好好把把脉看一看,他说确定万无一失了,我才放心让你怀孕。” “成交。”何矜躺平道,“那你来吧!” 谢幸安开始下嘴,在他如玉的脸上,渐渐荡漾起奸计得逞了的邪恶微笑。 而在谢府的所有人的眼里,大人和夫人却持续冷战了许多天,直到有一日—— 咳,房内转变成了两人嗷嗷大叫的热战。 何矜大叫道:“谢幸安,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怪我是不是?没有孩子你全怪我是不是?怪我是不是?” “我好不容易进来看你一次,你吼什么?吼什么?”谢幸安也不认输,“你嫁我至今,迟迟没有身孕……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呵,也算罪犯七出了吧?谁知道你是生不出,还是……只不想跟我生?” “我生不出?谢幸安!”何矜咬着牙,拍桌嚷道,“你脑子有毛病?怎的不想想、是不是你自己不行?” 谢幸安顺势冷声:“我只娶了你一个,又无妾室,你说不行、就不行?” “你……”何矜实在憋得不行,只想疯狂大笑,但还是拼命忍住,冲过去只管用小拳拳捶他胸口,“谢幸安,你想要妾室了是吧?觉得只有我一个亏了是吧?好啊,那你这就去纳妾啊,你去啊,你去外头找女人给你生孩子啊!” “你生,生多点儿,生一窝!” “你发什么疯呢?”只见何矜犹如泼妇一般毫无章法、打得胡乱,没多久就把谢幸安给彻底惹急眼了,他一下狠狠攥着何矜的两个手腕,怒道,“你够了!” 何矜低头就要上嘴咬:“不够,你放开,你说出心里话了是不是?要纳妾是不是?今日我就是跟你没完!我咬死你!” “嘶,你疯了?” 外头的人隔着窗户和屏风,但还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谢幸安对着何矜,高高地举起来手掌。 然后“啪”的一声,传出来声耳光挥落的清脆利响。 在场的人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这这这,大人居然扇了夫人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打是绝不可能也不敢的,不讲男德幸安安是不配当我女婿的~ 哈哈哈哈,浅猜一下,有可能幸安安这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感谢在2022-03-11 10:58:04~2022-03-11 20: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飘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灼19瓶;580253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零章 ◎“夫人说,就是不想给您生孩子!”◎ 完犊子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俩不过闹着玩,可大人居然敢扇夫人的耳光,这事可就闹大了。 “谢幸安,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何矜捂脸抽泣,当即极顺口地念出了她上辈子看电视剧时、常常听过的经典台词,“从小到大我爹爹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好家伙,就这感情饱满,声泪俱下的腔调,不去逐梦演艺圈,何矜觉得真是白瞎了她这样的人才。 谢幸安无声地笑了笑,从广袖底下伸出手,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头。 好厉害! 但何矜演得正带劲,哪有工夫理他?只管继续嗷嗷哭着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起来,你让开,我要跟你和离!我要回侯府找我爹爹去呜呜呜……” “娘子你这……”谢幸安拉住他,瞪眼小声逼逼道,“和离可不兴乱说啊,过分了。” 何矜一把甩开谢幸安,接着就要呜呜呜抽噎地冲过去开房门,结果还是让他给扯着袖子拦住了,吼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爹爹!” “不准去!”谢幸安也不过轻轻一挡,谁知道何矜居然上瘾了,直接给坐到了地上,他只能撇撇嘴,配合着凶道,“你就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哪都不许去!” “好,真够狠,够渣啊你,真让人想抽你。”何矜摇头感叹了声,继续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你居然还敢推我?谢幸安,你个王八……” “够了!”谢幸安猛地用力,狠狠打开门,偏了偏头后看向她,厉声道,“你给我闭嘴!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好好冷静冷静吧!” 古早霸道总裁味儿浓重。 真的好狠,好渣,好欠抽。 “哈哈哈哈哈好绝!”仙汪道人乐得不行,“真精彩,我仿佛看到了官场文美强惨和傻缺霸道总裁的双拼联动!” 何矜嘴角忍不住抽搐。 这一切要是真的,她估计早都拔下来自己头上的簪子,直接捅死算他了。 透过大开的门缝,正守在院里的拣枝跟栖寒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何矜捂着小脸、瘫坐在地上,似乎被打得不轻,正抽抽搭搭地哭,嘴里的骂骂咧咧一刻不停。 而谢大人,显然是恼怒极了,也气得面色赤红,直接就视若无睹、对身后痛哭的小娇妻不管不顾。 -- 第306页 禽兽! 啧,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说翻脸便翻脸了。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疼不疼?不哭,地上凉,快起来吧。”春桃赶紧跑过去安抚何矜,给她边擦眼泪边将她搀起,实在气不过、居然直接对着谢幸安喊话道,“大人,我们夫人养在侯府十余年,侯爷莫说动她一下,连吼都没吼过一声,您竟对她挥手就打,实在是太过分了!” 竟还记得用“您”,这已经是春桃留给谢幸安,最后的温柔了。 夏荷同样气不过,但她明显比春桃要更清醒一些,对着谢幸安行了个礼后,恭恭敬敬地求道:“大人,给夫人找个郎中看看吧,夫人向来娇弱,也不知挨这一下,要不要紧的。” “嘶,不就是挨个巴掌吗?有什么可看的!”谢幸安冷笑着回头淡淡瞥了眼,欠揍道,“打都打了,看她这模样还能哭,死不了。” 在场众人:“……” 何矜:“……” 谢谢,真的有被贱到。 她甚至觉得就谢幸安这幅做派,绝对足够出演古早虐文的变态死渣滓男主,什么割腰子送监狱打胎的事儿全都能干出来。 谢幸安挑挑眉,以眼神对何矜示意道:那我就先撤了?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看你。 何矜哭得肿着两个眼泡儿对上:走吧,再晚一点,我拳头就想抡到你脸上了。 “拣枝,栖寒。”谢幸安嘚嘚瑟瑟地转身背着手道,“你们俩看好夫人,和春桃夏荷,即日起,她们三个,谁也不准出院门一步。” 拣枝、栖寒:“……” 好想问候大人一句,您做人吗? 打了人还不准人出去,就为了防止她们跟侯爷告状? 真不要脸呐! “不出就不出,欺人太甚!”春桃实在忍不了了,抬腿踹了两脚房门,把它“咣”地给合上,“夫人,您放心,嫁错人了不要紧,奴婢护着您,来日奴婢一定找机会告诉侯爷,准您和离!” 和……和离?! 谢幸安听见这个词儿,直接身子一抖,吓了个激灵,强撑道:“呵,想和离?没门儿!你至今无所出,只有我休了你的份儿!” 还敢休她?! 何矜隔着门嗷嗷喊话:“谢幸安,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谢幸安愤怒之下,拂袖而去。 “大人,不是我说……您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阿默依然没忍住,小心观察着谢幸安发红的脸,苦口婆心地叨叨,“这身为男人……怎么能对女人动手呢?啧,您居然对夫人动手,这不,自己也给气成了这样?” “你在教我做事?”谢幸安眸子一沉,面露威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少管!” 他的脸好疼,谁能懂?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何矜脸红是憋笑憋的,外人听见的那一个巴掌声,是他扇在了自己的脸上,所以他的脸才会变得这样红的。 无所谓了。 男人嘛,就该对自己狠一点的。 “夫人,来,咱们歇歇,不哭。”春桃跟夏荷一左一右把何矜给扶到榻上歇着,小声安慰道,“您别太难过,奴婢们一定找机会告诉侯爷,让他知道您受的委屈,绝不会放过敢对您动手的人!” 谢幸安在这儿,已经不配拥有姓名了。 “您的脸被打得红成这样,要不要紧?奴婢给您上点药吧?” “不用了。”何矜摇着头抽泣,满脸的生无可恋道,“没事儿,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何矜只怕再有别人在旁边,她真的快要忍不住笑场了哈哈哈哈。 憋笑真的很辛苦的,她脸都红得不像样儿了。 谁能想到,谢幸安嘴上说得那么硬气,背地里居然抡起巴掌扇自己,还得强忍着脸疼装渣男呢哈哈哈哈。 春桃跟夏荷对视了一眼,摇头叹息,暗暗道:看吧,夫人原本那么闲不住的人,别折磨得,居然忧郁安生成这样了。 全都怪那个不配拥有姓名的狗男人! 等她们找到机会,一定得去跟侯爷告状。 * 谢幸安身为刑部尚书,毕竟开始掌管刑狱,又经过承顺帝授意,朝中上下只要他见到有什么可疑之人,当天就会直接给抓进牢里,一点儿都不带含糊。 于是便有人借此事弹劾谢幸安嚣张跋扈,大兴冤狱,他却只是悠悠一笑,答得既淡定又坦然:“是不是冤狱,审过便知。这位大人,不瞒您说,在下瞧着您,也很不对劲。” 于是没两天,质疑谢幸安的官员也被直接抓起来,下了牢狱。 满朝大臣:“……” 谢幸安如此行事,整得武清伯跟高善心里都很慌。 毕竟这家伙已经一点一点,几乎把他们的羽翼给慢慢拔完,将他们给整成了秃毛。 但无奈谢幸安的警戒心实在太强,他似乎知道自己玩过火了,只要出府门便有整队护卫随从,且吃喝用的东西都得验毒,连个搞刺杀的机会都没给留。 且他在皇宫之内还能大大方方地出入,屏退众人,跟承顺帝独处。 “幸安啊,朕交代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承顺帝微微呼了一口气,“啧,一切可还都顺利吗?” “陛下放心,都在臣的掌握之中。”谢幸安淡定略微朝门外觑了一眼,“相信过不久后,陛下便能得到您想要的。” -- 第307页 “好,甚好。”承顺帝鼓鼓掌,仰头放声一笑,“你此事办得委实不错,等到成了之后,朕必有重赏。” 高善本来就觉得很头疼,听到偷窥后的小太监的来报之后,他觉得头更疼了。 “混蛋,什么这事那事的?”他随手抓起个茶盏砸到小太监的脑门上,“到底什么事,就不能说清楚?” 小太监忍着疼,也不敢哭:“可……掌印,陛下跟谢尚书,的确没说清楚……” “混账,一群废物,你赶紧出去传信,让谢府里我们的人,快些行动!” 在高善看来,谢幸安无父无母,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完全仰仗着寿康侯这个好老丈人的帮扶。 但此时谢幸安打了何矜,两个人已经闹僵,按照寿康侯嗜女如命的性子,肯定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趁这时候搅和搅和,让他后院起火自顾不暇,没准能煽动得寿康侯一时气急,直接宰了他,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就更好了。 高遂就懒懒坐在旁边,时不时抬眼,用衣袖掩盖住自己挂着一丝冷笑的脸。 这死太监大概没想到,他几十年对谁都想杀就杀,想害就害,哪知到老了要收拾个二十岁的小兔崽子,还能这么拐弯抹角、绞尽脑汁。 但很明显,他的脑子并不怎么好使,被人玩了也不自知。 高遂满心想着,此时要不要念在多年情分上,抽空给他这个好干爹定做个值钱点的棺材。 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他给自己给一票否决了。 啧,这老东西,还不一定能留得下全尸啊,买了棺材用不上、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而谢幸安在表面上已经彻底跟何矜闹掰,并把他自己的一切用物和被褥给搬到了书房里,独身住了很多天。 只除了会时不时喊过去拣枝跟栖寒询问情况。 “咳,她最近可还老实吗?” 谢幸安提及何矜时面无表情,连个“夫人”、“娘子”的都不再喊了。 其实老不老实的,他心里最清楚,毕竟昨晚他半夜还溜进去跟人色色了一通。 “回大人,夫人还是又哭又骂,骂过了一通之后,就也老实了,就是……”栖寒故意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有句话,奴婢不敢,也不知道该不该讲,或许,夫人说的是气话而已。” 他要是不让讲,那不就白瞎人家这么一通费劲吧啦的表演了么? 谢幸安把手里乱涂乱画的笔一扔,等着看热闹似的笑道:“没事,你说吧。” “夫人说……她就是不想给您生孩子。”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还是走俩人的日常为主,插点事业线啦。 emm,想凑个整数,全文可能定200章完结。 接下来就整点儿番外,在考虑要不要弄点儿俩人穿越回现代的故事,手里有“霸道总裁和小娇妻”、“骚气校草撩拨清纯校花”两个方案,小天使如果有想看的也阔以留言,我尽量都满足,鞠躬感谢! 感谢在2022-03-11 20:30:43~2022-03-12 11:1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p.yang 6瓶;温伏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两个方案都上啊】 -完- 第一八一章 (二更) ◎我们来挑拨离间,谁要听你秀恩爱?◎ “但是其实……大人您也莫要怪夫人……”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卧底,即便是挑事儿、当然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栖寒随即补充道,“夫人也许……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一时气话,什么叫一时气话?”谢幸安“腾”地从太师椅上弹坐起来,“咣当”便把桌上的一堆笔墨纸砚挥到地上,还使尽踹了踹桌角,眼神变得阴鸷又癫狂,“她这些时日都待我冷冷淡淡,早不像当初那么热情了,恐怕这说的就是心里话吧!” “她只不想和我生孩子罢了,也不知是否心有所属,想跟哪个野男人生?嗯?” 谢幸安气得精血上脑,冷冷地瞥过去,瞧着拣枝跟栖寒,极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只是在给她们递个话头而已——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不抓住机会,继续挑个事儿? “其,其实奴婢有话,不知道当讲不……” “少废话!”谢幸安麻利地喝断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是……这个,其,其实……在您重伤昏迷之时,奴婢曾在无意中听见,听见……”拣枝十分应景地抖抖双肩,把声音越压越低,直到最后几不可闻、但又能确保谢幸安能听得清楚,“奴婢不敢欺瞒,可夫人和陛……陛下、似有奸情……” 她说着便以额触地,唯恐谢幸安不信:“陛下那些天、常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出来,梅娘、丁二、赵三他们都曾看到了。” 远在宫里躺枪的承顺帝突然从睡梦中惊起:“谁,谁在骂朕?” 朕谢谢你。 梅娘、丁二、赵三……呵,不全是跟她们一伙的卧底吗? 这俩丫鬟真把他给当傻子一样忽悠了。 但世上没有男人会甘心当王八,尤其是这么憋屈的闷头王八,谢幸安当即就硬了。 拳头硬得能砸核桃了。 “够了,别说了!怪不得为跟她提起陛下时,她的反应都不对劲。”谢幸安恨恨磨着牙,憋得桃花眼通红,额上的青筋条条暴起,“你们继续回去盯着,看她们那边有何动静,此时绝不能对外泄露半句!把嘴给闭好了,听见了吗?” -- 第308页 拣枝跟栖寒看着谢幸安在强装平静,仿佛要憋大招,生怕自己成了被拿来撒气的冤种,当即叩头道:“奴婢遵命!” “行了,下去吧!” 谢幸安气得颀长的身形都在狠狠歪斜,勉力撑住了才刚刚能坐下来。 “哎,该说不说,谢大人真的是好可怜呐。”拣枝诚心实意地感慨道,“被绿得头顶都能长出一片草原了,但奸夫却是……只能忍着,再忍着。” “你可少装模作样了吧。”栖寒一针见血,指出她这鳄鱼的眼泪,“刚刚你挑拨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谢夫人跟陛下有一腿,这不就是咱们都知道的真相吗?这说出来真相的事儿,也能叫挑拨吗?” “我,和承顺帝,有一腿?”何矜躺在谢幸安胸口,怀疑人生地指了指自己,“啧,好嘛,她们果然够敢说,快把你当成忍者神龟了吧?” “嗯,你都不知道……”谢幸安往她脸上蹭了蹭,抱怨着,“要演出来那种怒不可遏,欲杀之而后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有多难。” “啵唧。”何矜毫不吝惜地对着他的脸便亲了一口,狂吹彩虹屁,“你最好了,承顺帝当然不如你好,别说一腿,跟你都有多少腿了。” “嗯,娘子,这话真好听。”谢幸安嘚嘚瑟瑟地拿手在她的后颈上摸来摸去,“只是这话还得咱们关起门来说就够了,可别让外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嘿。” 何矜:“……” “你该干的事都干完了,还不走?”何矜大大地翻了个身,“我该睡了。” “好,你再辛苦辛苦,自己睡几天,我在努力,等到把他们骗过去,一解决,咱们就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了。” “怎么……”谢幸安抬手拨弄了把架上的几支毛笔,似笑非笑道,“你们可又有什么发现?” 拣枝故意欲言又止:“大人……可知夫人一直在偷偷服药?” 谢幸安轻启薄唇,答得利落:“不知。” “奴婢们在院里,无意中发现了些药渣,大人请看。” 栖寒从袖中掏出来个纱布包,里头是一团黑糊糊,上面还沾着些黏湿的泥土。 “嚯,什么东西这是?”谢幸安只把鼻子凑过去一嗅,直接就被熏出来痛苦面具,“好难闻。” “这个……奴婢不敢乱说……”栖寒适当留了点余地,建议道,“大人还是找人验一验吧。” “好,阿默,进来!”谢幸安似乎觉得晦气,当即把药包和扔垃圾似的一甩,“去,找人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在拣枝跟栖寒看来,谢幸安自上次争吵之后,对何矜的厌恶已深,每日除了吩咐把她盯紧了不让出院门,问也不问,甚至走过她门前时,脚步丝毫没停,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这种情况之下,他难免会一时不查,耳根子软,只要火上浇点油,此事儿就会变得很简单。 殊不知,昨晚谢幸安才抱着何矜翻腾了半天,事后一块还暗暗嘲笑、她们是不是裹小脚的同时顺便裹了小脑。 “避子汤?” “是的大人,确实是,避子汤。” “好了,够了,累了。”谢幸安闭上眼,摆手道,“阿默,你退下吧。” 眼看谢幸安低着头沉默地拨弄药渣时,拣枝跟栖寒再度补刀:“大人,其实奴婢们在院里,还找见了许多这种药渣,或许深挖还有,您若不信,大可派人去……” “行了,我知道了。这么说,她每次跟我欢好之后,都偷偷喝这玩意儿?怪不得至今都没能怀上孩子!”谢幸安好心累,扶着额头再次凑过去闻了闻,突然问,“这东西喝着苦吗?” 拣枝闻言一懵,满头问号,但还是如实道:“这,奴婢也并没喝过,但既是药,必然会是苦的吧。” “哈,可她这人平日最怕苦了。”谢幸安眯了眯眼,忽然嘴角一勾,相识想起来什么极度美妙的东西一般道,“你们都不知道,上次她受风寒时,我为了让她喝药,哄了得快有半个时辰,她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慢慢小口小口……” 拣枝、栖寒:“……” 谢大人在干什么?他在说什么呢? 她们俩明明是来挑拨离间搞事情的,谁要听他没皮没脸地秀恩爱啊? “正因如此……”谢幸安突然拉拉下脸,狠狠地拍拍桌面,把拣枝跟栖寒直接吓了一跳,他却自顾自沉浸式严肃道,“她竟为了避孕,瞒着我喝这么多苦药,实在可恶,不能原谅!” 拣枝、栖寒:“……” 这一反转再反转,好……好吓人啊。 有病吧?这是有病吧? 果然谢大人跟谢夫人处得久了,也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谢幸安二话不说,当即就下了命令,让人去何矜的院里四处挖坑,逼得她直接冲出来房门叫骂:“谢幸安,你想干什么?一个坑又一个坑的,你是种萝卜,还是打地鼠呢?” “大人!”几个小厮纷纷来报,“果然还找到了许多避子汤的药渣。” “你!”春桃跟夏荷怕她再被打,将她死死护在身后,谢幸安当面气得要死,拿手狠狠指向何矜,“看到物证了吗?你在瞒着我偷偷喝避子汤是不是?这你怎么解释?” 何矜板着脸,懒得搭理也不承认:“我没喝,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黑糊糊的,难闻死了,狗都不喝。” -- 第309页 仙汪道人赶紧应道:“小阿矜,狗界风评再度被害,嗷嗷啊。” “你觉得不承认就够了?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谢幸安借助身高优势,直接就将春桃跟夏荷两个小萝卜头给扒拉到旁边,冲过去一把抓住何矜的手腕,“你给我过来!” 随后踹开门,将人给拖了进去。 咳,不出意外的话,夫人是又要出点意外的。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谢幸安搂着何矜滚到床上,捂着肚子道,,“小阿矜,以后吵架能不能认真一些,别那么好笑,我真的会笑死,种萝卜、打地鼠哈哈哈。” “笑点好低哦。你别笑了,别让人给看出来!”何矜拿胳膊肘杵了杵谢幸安的胸口,“你又把我拽进来干什么?” “我有正经事儿要说。”谢幸安翻身把何矜一箍,用唇瓣贴贴她的耳廓,“我有点怀疑,她们俩想勾引我。” “拣枝跟栖寒虽说是高善派的卧底,但表面却是御赐的试婚丫鬟,她们既没犯错,我也不能任意发落。”谢幸安当场举手立誓道,“她们若真存了这个心思,这几天我可能不大容易过来。但你放心小阿矜,我绝对一点儿都不碰她们,她们要是拿此事来刺激你,你可千万别信。” “好。”何矜点头道,“反正勾引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咳,除了我。你放心,我不信,指定不信。” “那这回为了骗过她们,咱俩还得再演一演。”谢幸安上次对自己下手太狠,实在不想再扇脸,干脆往下扒拉了衣领,露出来截滚动着喉头的精致脖颈,“你往这挠吧,挠重点,要见血。” “啊我这,下不去手。” “没事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事成了……”谢幸安抬手捏了捏何矜的下颌,诱惑道,“你多用几次色色弥补我,就好了。” “你脑子里就不能多有几句正经话?”何矜当即抬手,对着谢幸安的后颈就挠,边挠边大叫,“谢幸安你个混蛋,你有病吧?你不是人!” “嘶,你还挠我了?你属猫的?”谢幸安叫嚣着捂住自己渗出血的脖颈,大疯狗似的就踹开门往外冲,扭头叫道,“好啊,你既不想给我生孩子,那你便在这儿好好待着,待到葵绝吧!” 他也不遑多让嘛,绝经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夫人。”春桃跟夏荷赶紧拥过去,检查何矜身上并无伤痕,而可见谢幸安脖子被抓伤,这才放心,赞道,“夫人,干得漂亮!” 谢幸安扭头冷冷一望:“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准给我出去!” 但他猜得实在没错,拣枝跟栖寒总在跃跃欲试,终于在某日夜里,将要采取行动了。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哦哟,你们想刺激我,要不就试试谁更气人得了,我气不死你们!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2-03-12 11:15:41~2022-03-12 19:5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奇丝妙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二章 ◎“大人昨夜是跟我俩一起过的哦。”◎ 何矜觉得这一日,拣枝跟栖寒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不是不对劲,是相当不对劲。”何矜淡定瞧着端在桌上的饭菜,毫不客气,“既然都送到了,你们可以出去了。你们难道不知,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们?” “贱人与……不,只有贱人,不得入内。”何矜呷了一小口水,淡定直言道,“尤其是你们这么嘚嘚瑟瑟的样子,我看了反胃。” 拣枝跟栖寒显而易见地支棱起来,有意露出脖颈上的红痕给何矜看,张扬中又带着点微微的嘲笑:“夫人,这些日子,都在独守空闺吧。” 何矜随手拿起汤匙,在眼前的虾仁粥里搅了搅,大大地对她们翻了个白眼道:“我有没独守空闺你不知道?你们每日在院里守着,是像它一样……虾(瞎)吗?” “你!”拣枝认为,像何矜这种明明本该空虚寂寞、却依然这么光彩照人的样子很值得鄙视,便半透露地对她显摆道,“可夫人,奴婢和栖寒昨夜可不是独守空闺的呢。” “哦,是吗?”何矜又从食案上拿起来个包子,把玩了一通后又放了回去,徐徐一笑,“知道了,所以呢?这跟我有关系吗?” “夫人就不想知道,我们两个昨夜,是跟谁一起过的吗?”拣枝跟栖寒生怕何矜再开口就怼,上来便惹人难堪,干脆憋不住地交代,“是跟谢大人呢。” “哦,是吗?”何矜把胳膊肘淡定地杵在桌上,用两个掌心托住下巴,眨眨眼睛好奇道,“他昨夜跟你们两个在一起干什么?给你们讲诗文,还是讲又断了什么案子?大概是讲案子吧,照你们的水平,诗文也听不懂。” 拣枝、栖寒:“……” “夫人,事已至此,再这么抵死不承认,还有什么意思呢?”两个人均再也受不了何矜这么刀枪不入、装傻充愣的模样,干脆往下拉了拉衣领,骄傲地露出来整段红痕遍布的脖颈后,昂首挺胸道,“夫人瞧见了吗?” 两个人批脸一红,对视而笑,低头羞涩道:“大人昨夜对我们,可是很温柔呢。” “唔,温柔?”何矜只略略扫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温柔的。” -- 第310页 “谢幸安平日在床上对我,都是很生.猛的。”何矜歪了歪头,满脸陶醉地回味道,“而且他越生.猛,我就越喜欢的。” 拣枝、栖寒:“……” 这女人疯了吧?是疯了吧?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脑子有病。 这都能忍? 她是怎么做到的风雨不动安如山,被这么刺激还能如此淡定的? 虽说此时的情况跟拣枝和栖寒想象的全然不一样,她们出师不利、被打击得满脑子嗡嗡发蒙,但又一时想不出别的有用的应对之策,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原计划继续下去。 “夫人您实在也不必太伤心难过的。”拣枝整一副“别装了,早看透你了”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反正我和栖寒原本便是陛下赐给大人、伺候的丫头,您再不愿看见,也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的。更何况就算您生得美貌无人能及,但男人都朝三暮四,难免会想找新鲜的。” “哦,你们说得,很有道理。”何矜点点头,却突然一脸鄙夷地观察了下她们,极像是在真诚请教,“那你们觉得,就自己那样、也算新鲜的吗?” 拣枝、栖寒:“……” 你妹的,好像有那大病吧?懂不懂什么叫杀人诛心? 她们被怼得无语凝噎,忽觉自己哪哪都上不了台面,只能眼神不服地重复:“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舌头卡壳了?还有伤心?难过?你们说我?”何矜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咧开粉嫩的嘴角一笑,“你们看我像伤心难过的样子吗?我开心死了,哈哈哈。” 拣枝、栖寒:“……” “烦死了,想好好吃个饭都不行,一股子茶味儿,好恶心。”何矜将自己筷子上的小笼包狠狠扔进盛满粥瓷碗里,“不吃了,你们端走吧,顺便人也出去,不许再进来。” 拣枝跟栖寒各自被溅了半身黏糊糊的粥,惊恐着瞪大眼睛:“夫人,你如此善妒,毫无容人之量,就不怕大人实在忍受不了,休了你么?” “他休我?谁给他的胆子?我是堂堂侯……不好意思,我忘记我爹爹已经被册封魏国公了,重新说……”何矜始终笑意不减,丝毫没受任何影响,“我是堂堂魏国公嫡女,当朝皇后的亲妹,本就是谢幸安高攀了我,要休也是我休他!” “你……你在胡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更何况谢大人如此年轻有为的呢?你嫁人至今都未有身孕,按照北辰规矩,已犯七出,纵然身份尊贵又如何?谢大人若是借此想休了你,连陛下都说不得什么。” “规矩?什么规矩?规矩就是我是正房夫人,你们倒是想生,就去给他生一窝,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何矜歪着头,没忍住嗤笑一声,“更何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不正常,规矩对我来说有用吗?” “就比如现在,你们是御赐之人又怎么样?惹着我了,我管你是谁呢!”何矜拍拍手,吩咐道,“春桃、夏荷,把她俩,给我叉出去!” “你……你们干什么你们?我俩如今已经是谢大人的人了,你们这样……”拣枝跟栖寒被步步紧逼,不得已退到了门槛边,结果又被春桃和夏荷两人直接用力一推,直直摔了出去,“啊,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春桃拍拍手上刚碰过她们的晦气,翻了个白眼:“到底谁谁欺人太甚?有毛病!” “不过夫人,您如今倒沉稳挺多了,她们这样气您,您都没动气。”夏荷实在没法,只能硬夸,好让何矜心里舒坦些,“就该这样,她们是故意来刺激您的,咱们偏不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何矜随便从案上挑了双木筷,左右手各执一端,咬着牙低声道,“谢幸安要真敢做出这种事,他就完了。” 说罢,木筷被她“嘎吱”一声,齐齐折成两半。 春桃、夏荷:“……” “走开,离远点,你别碰我!”何矜阴沉着脸,往谢幸安的胸口用力戳,“好啊你,很好,十分温柔是吗?她们二人整夜伺候你一个是吧?走走走,我越闻、越觉得你身上有股子茶味儿和骚气味儿,走远点!” “啧,夫人,我怎么可能干出来这么不要脸的无耻之事?”谢幸安被戳也丝毫不动,伸出胳膊圈住何矜抱好,“小阿矜,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我不会的,让你别气着。” “那她们身上的吻痕……”何矜赌气地拍了拍他的手,“算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你说那些吻痕啊?假的。”谢幸安挑挑眉,“我的意思是说,可不是我弄的,或者说,应该是她们两个彼此、给对方弄的。” “嗐,干脆我直说得了。前几日我故意在外头喝得大醉,回来让她们给我拿酒,我装得不省人事,其实我早知道他们给我的酒里,下了催情之药,根本没喝。”谢幸安趁机又动手动脚,得意道,“相反,她们却中了我给她们下的致幻香,她们所说的跟我的春风一度,都是出于她们自己的想象,实际上,我在那里根本不存在,始终只是她们两个,在互相云雨着。” 说到这儿,他又求生欲极强地补充了一句:“但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只是大概想的结果,约摸是这样。” “咦,啧啧啧。”何矜撇撇嘴叹息着,摇头道,“真亏了她们还敢这么显摆嘚瑟,原来只是她们的凭空意淫罢了,好恶心心哦。” -- 第311页 “咳,这回该相信我为你守身如玉,清清白白了吧?”谢幸安低头,将下颌搁在何矜的肩膀上,侧了侧脸慢慢吻着她,想撩拨出个小火苗,“娘子,那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下,这回跟我好好地翻云覆雨一夜?嗯?” “多行一会儿倒无所谓,还一夜……”何矜回味儿时,才发觉谢幸安已经趁机把她给抱到了床榻上开始乱亲,干脆大方道,“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挺不容易,你来吧,你开心就好。” “嗯,娘子,我现下已把这里发生的事儿,都找人故意泄露给了岳父大人……”谢幸安手里的动作不停,嘴上也半点没闲着,“你先回娘家待几天,好制造出来咱们已经闹掰的假象,然后和岳父大人……” “嗯……你……等会儿,你说什么?”何矜满身香汗,被谢幸安热情似火的动作搞得反应迟钝,渐渐才回味过来,蓦地睁大眼睛,“你把咱们之间闹出的这些矛盾,都让人告诉我爹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说没说真相?” “就刚刚没多久……”谢幸安边吻边说,“为了效果更可信逼真些,我没……没说真相……” “那你不就完了吗?你个傻叉……你就不怕,就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儿,我爹爹会拿着三十米长的大刀直接来砍你?” 果然,何矜话音刚落,就听见府邸上空爆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喊—— “谢幸安呢?让谢幸安,给我滚出来!” 春桃赶紧来匆匆拍门:“夫人,夫人您听到了吗?老爷和少爷来了,定是知道您受委屈了,来接您了。” “我知道了,你先跟夏荷去迎着,我就来!”何矜才答应着,赶快推了推,催促着在自己身上动作的谢幸安,“你快点出去,别做了,赶紧起来穿衣裳,省得露馅!” “好。”谢幸安登时就不情不愿地退了出来,又突然没大高兴地喃喃道,“怎么搞得,和偷情被抓一样?” 他刚刚人模狗样地穿戴好,赶过去满面笑意地迎接魏国公跟何冕:“岳父大人安,这么晚了,怎么……” “谢幸安,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非但敢动手打我女儿,还把她关起来,跟侍婢有染,你个畜生,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何矜刚行过一次夫妻之礼,难免腿软,被春桃夏荷扶着匆匆来到时,正见她的便宜老爹,正扛着兵器库里最大的一把长刀,刀锋在夜色里阴森地发着惨淡的银光,就要朝谢幸安劈头砍下来…… “爹爹!” 作者有话说: 拣枝、栖寒:本想炫耀一下,结果被怼得气个半死…… 气人小天才小阿矜!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三章 (二更) ◎“他舍得打你?真的吗?我不信。”◎ 虽说并不足三十米,但就这么锋利锃亮的一刀砍下去,也绝对足够给谢幸安脑袋开个瓢儿的。 “爹爹,别这样,会出人命的!”何矜直接就三步并作一步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谢幸安身前,“您可别照着他头砍啊!” “好,好,乖女儿,矜儿,你先让开!”魏国公依然举着大刀不撒手,恶狠狠地瞪了瞪谢幸安,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捅出些窟窿来,“好,不照着头砍,省得一刀砍死他,太便宜他,我今日就先断他一根胳膊,明日再断他一条腿,慢慢折磨他,让他一点点失血痛苦……” “爹爹,你说的好恐怖啊,吓到我了,不要!”何矜边脸色苍白地使劲挡着,边趁机赶紧偏过头问身后的谢幸安,“你的护卫呢?他们人呢?再不出来,你真就要凉了!” “娘子,这我也不知……” “阿姐,你又跟这狗男人说什么呢?事到如今,你跟他还有什么可讲的?”何冕夜视极佳,眼瞅着何矜这时候还在跟谢幸安聊悄悄话,瞬间就绷不住了,怒道,“谢幸安你个禽兽,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再藏在我阿姐的后头躲着,你还要不要脸?” “阿弟,你干嘛?骂你姐夫什么呢?”何矜不悦地拧了拧眉,轻斥道,“快闭上嘴,别再说了!” “冕儿说得没错,矜儿,你护着他干什么?”魏国公把大刀往地上狠狠一放,震得地面发颤,他狂怒地喊道,“你过来,离那个畜生远点儿,到爹爹这里来。” “爹爹你这……”何矜小声叨叨,“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畜生……” “岳父大人。”谢幸安在此时却突然发声,他低头拱拱手,认错认得十分坦然真诚,“都是小婿一时冲动,才犯下大错,求岳父大人……再给小婿一次机会……” “够了,给什么给?你住口吧你!”何冕愤愤插话道,“你个不守夫德的男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谢幸安:“……” “阿弟你说什……” “冕儿说得正是!”魏国公冲何矜招招手,难得对她厉声命令道,“你过来,别再跟他站在一起,你说,他用哪只手打的你,我就先剁他一条胳膊,带你回府,回去爹爹就让人拟好文书,叫你跟这畜生和离!” “爹爹不用,我都已经打回来了,您看不清,他脸都让我扇肿了……我不,就不要和离。” “有吗?”何冕不屑地睥睨道,“我怎么看不出来,还是个小白脸儿!” 何矜端端正正地站着,在脑子里酝酿了一通之后,终于厚着脸皮,慢吞吞地说出来那句、狗血虐文女主标配的傻缺台词:“虽然谢幸安他打我,把我关起来,还跟别的女子有染,但我,就是喜欢他啊。” -- 第312页 总之,渣男虐我千百遍,我待渣男如初恋。 魏国公、何冕:“……” 谢幸安:“……” 娘子,不至于,这倒真的不至于吧? “这,这这这……”何冕瞳孔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阿姐你这也太贱……不不不,你这话也太贱了吧?” “矜儿,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什么样子?” “那我,我……”何矜欲哭无泪,紧张得站立不稳,低着头对谢幸安咬耳朵道,“你的护卫怎么回事,都吃干饭的?怎么还没到?我只能拖到这儿,实在快编不下去了啊……” “不然你先撤吧,回娘家去,我有武功在身,躲得过这把大刀应该……”谢幸安偷偷瞥了瞥那道寒光,继续小心道,“不成问……题吧?” “你说的轻巧,我爹爹气成这样,万一今晚砍不掉你一根胳膊,决不罢休呢?你怎么办?” “矜儿,你又跟那小子嘟嘟囔囔说什么呢?赶紧到爹爹这儿来,我今日非砍了他不可!” “爹爹,我没……” “娘子,我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谢幸安大步追过去,一把抓住何矜的手腕,对着魏国公信誓旦旦道,“岳父大人,小婿保证,我今后……” “你保证个锤子,你保证。”何冕本来就从没看得上过谢幸安,这下子瞅着他更感觉哪哪都不顺眼,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留,当即怼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然,我还没成亲,还不算男人,也除了爹爹,爹爹也不会骗人。” “爹爹,您千万别信这小子的鬼话,干脆直接把阿姐绑过来,剁下他一根胳膊算了!” “何冕,你喊谁‘这小子’呢?没大没小的。”何矜挣扎着步步后退,“你别拽我啊,你别过来!” “大人!”正当何矜将要被何冕抓住小臂拖走,魏国公的大刀也要朝谢幸安落下去时,集体拉肚子的整队护卫才姗姗来迟,当即把他给团团围在中间,“小的护您来迟了。” 何矜、谢幸安:“……” 确实有够迟,两个人被吓得加起来,还勉强剩下有一口气在。 护卫队头头拔出长剑,死死挡在谢幸安身前,跟魏国公正面对峙道:“国公爷,小的们奉陛下之命,保护谢大人的安全,若您执意如此,只能得罪……” 魏国公扛着刀往前冲,执意不肯听:“让开!我今日非得砍死他!” “爹爹,爹爹……”何矜赶紧挣开何冕,飞跑过去,拽住魏国公的袖子小声劝道,“爹爹您可莫要一时冲动,他们是陛下派来的人,您可不能在这时候硬来跟他们作对,否则再有人说爹爹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甚至有不臣之心,那该怎么办?” “嗯?”魏国公扭头深深望了望何矜,脑子随之转了转,手中的大刀也渐渐地下落,他“咣”地砍到地上,等它冒出了“滋滋”的火星后,才又恶狠狠地瞪了谢幸安一眼,嚷道,“小子,你给我等着,我改日再来,一定找机会砍死你!冕儿,把你阿姐扶上马车,咱们回府!” 何矜、谢幸安:“……” 她在踏上马车时,回头默默地望了谢幸安一眼,才从他那炽热焦灼的目光中瞧出几个大字来,上头满满地都在写着:“不要和离。” 何矜合上眼,对他重重点了点头。 然后谢幸安就被他老丈人给挡住了:“混蛋,谁准许你偷看我的矜儿?” “阿姐,来,让我好好瞧瞧。”何冕在马车里借着灯,照着何矜的面容左看右看,“那不要脸的家伙打你哪儿了?还疼吗?敷药了吗?” 何矜捂住脸摇摇头:“没事,都多少天了,早都好了。” “他这王八蛋,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药,竟都把你给虐待欺负成这样了!以往谁惹到你,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次居然……”何冕很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望着她,立誓道,“不过阿姐,我已经长大了!你等着,我一定天天都盯着他,只要有机会就不会让他好过的。” “行了吧阿弟。”何矜无奈地扶额,靠在车壁上长吁一口气,“你还找他的事儿,就你拿点三拳两脚的功夫,他一只手,不,两根手指头就能制得住你,你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哥,你说这大半夜,街上无人的,也就只有咱们几个吃撑了在街上溜达。”付婉仪边走边用脚踢着地上根本看不清的小石头,摸着肚子抱怨道,“你看整条路上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嗯?怎的没有?”镇北侯听见“哒哒”的马蹄声从背后传进耳朵时,悠悠转了个身,眼睁睁瞧着它越过自己渐行渐远,又望望马车上悬着的红灯笼,以及被照亮的纹饰,拍手道,“喏,这不就是,魏国公府的马车?” “魏国公府?”听到何矜的母家,云棠的心里一个激动,没忍住直接问道,“这怎的大半夜的,还出来了?” “唔,我看看,瞧着那方向,应该是从谢府过来的。”镇北侯一把收起来手里摇动的折扇,意味深长道,“哦,对了,听说谢大人和谢夫人闹了有些日子了,可能要和离呢。” “也不知是不是谣言。” “真的?”付婉仪尖叫一声,乐得抓住镇北侯的小臂,惊喜道,“和离?当真吗?” 云棠亦没忍住大笑道:“和离?哈哈哈哈,这真是太好了。” -- 第313页 两人疯狂窃喜的样子,就只差高歌一句“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 镇北侯:“……” “啥人啊你们,人家都要散了,你俩还这么幸灾乐祸。” “春桃、夏荷,你们去给小姐收拾收拾闺房,冕儿、回你自己院里呆着去!”魏国公自从进了府门始终板着一张脸,对何矜严肃厉声道,“矜儿,你随为父过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讲。” “爹爹。”何矜小心翼翼地跟进去,轻轻喊了一声,微微低下头,“谢幸安他……” “你又提那个混小子!”魏国公拍着案桌大叫,随后吭哧地倚坐到太师椅靠背上,俶尔又变了脸,饮了一大口茶水,恢复平静后悠悠道,“说说吧,给你个机会,跟爹爹交待一切。” “交待?”何矜慢慢眨着眼睛,“什……什么交待啊?” “还装傻?”魏国公无奈地盯住何矜,早都看透一切似的道,“你以为爹爹老糊涂了?跟谢幸安演这出戏,我会看不出来?” “你觉得……爹爹年轻时扛过十几年大刀,我若是真想砍死他,你能拦得住?” “还有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跟当年我看你娘一模一样,要说他舍得打你?”魏国公轻嗤一声,“真的吗?我不信。恐怕你把他欺负急眼了,他狂扇自己的巴掌,都舍不得动你一下吧?” “爹爹,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欺负他!”何矜撒娇着跺了跺脚,抬头抿嘴笑道,“那爹爹,阿弟刚刚也是跟您一块在演戏吗?” “倒没有。”魏国公坦白道,“他是真的很想砍死谢幸安。” 何矜:“……” 作者有话说: 爹爹:其实,要不是因为报信的,我也有很想砍死谢幸安的! 感谢在2022-03-13 08:12:09~2022-03-13 20: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之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四章 ◎“养面首?你看,我怎么样?”◎ “你跟谢幸安玩归玩,闹归闹,别把爹爹当傻子一样。嘶,别站着了,累不累?坐吧。”魏国公淡淡望了眼何矜,发出老父亲专属的悠长叹息,“还有,你跟他要真是闹起来,被他关在房里出不来,用得着找两拨人来给爹爹报信?” “第一次来人报信时,我当场就回去库房找刀,打算砍死谢幸安了,结果等我才出来,又有人来报,谢幸安身边的小厮又来了,说的还是同样的事儿,这不就明摆着有问题吗?” “除非谢幸安脑子不正常,想二度刺激我,嫌他自己死得慢。但就这小子的表现看,他可没有那么蠢。所以我才赶来看看,直到仔细观察过他的表情和反应才确信。打你?呵,爹爹求陛下赏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 “两拨人?好啊。”何矜低头骂道,“谢幸安这个王八蛋,明明自己算计好了,又耍我。害得我为了救他,白白演了一通虐文恋爱脑你女主,也太不要脸了!” “不过你也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些都叫什么话?啧啧。”魏国公怀疑人生,挠了挠有些秃然的头,第一次对何矜表露嫌弃,“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他打你、关你,你就喜欢他……你自己说的时候羞不羞?” “是,挺羞的。”何矜难以否认地点点头,“当时都想扇自己几个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魏国公:“……” “这倒……也不至于。你伤到了半点儿,爹爹也是会心疼的。”魏国公烦得揉揉额首,抱怨道,“不料爹爹都一把年纪了,还得陪着你们两个小辈胡闹演戏,烦死了。” “可爹爹虽嘴上说着嫌弃,却一直都很配合嘛!”何矜手撑着脑袋杵在桌上,就对魏国公拿出看家本事拍马屁,“还是爹爹最厉害了,连女儿都当成真的了。” 但她却又不经意想起。要是谢幸安在这儿听见了,恐怕又得在心里哀怨:不是刚说过我最厉害了吗? 略略略,可都这时候了,谁还顾得上管他? “行了,你就掐准了爹爹的命脉,记着我就吃这一套是不是?”魏国公长长一叹,表情是既宠溺又无奈,“我还以为你嫁了谢幸安之后,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他一个,连爹爹都给忘光了。” 何矜乖巧又无辜地扇动眼睫,莞尔道:“怎会呢?不可能的。” 旁人都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魏国公只怕女儿嫁了夫君忘了爹。 “好了,别说这些敷衍话了,天色不早了,你长话短说,说完赶紧去歇着,好让爹爹知道接下来该配合你们怎么做。” “嗯,好。”何矜困意袭来,轻轻地捂嘴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道,“相信爹爹您也看得出来了,谢幸安在朝中如此大刀阔斧地行事,目标肯定不在于那些个小喽啰……” “嗯。”魏国公接话道,“爹爹不傻也不瞎,谁都能看出来,他唯独不动武清伯和高善,肯定在想怎么收拾他们。” “这两个王八犊子……”何矜说顺嘴了,话一出口就见魏国公皱着眉头去看她,意识到后赶紧一把捂住道,“咳,他们在谢府里有卧底,他们知道我是您的心尖尖,就想挑拨我和谢幸安的关系,并在我的饮食里下药,让您也……” “什么?他们敢对你下药?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找御医看看?”魏国公许久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呈现出一丝杀意,磨牙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第314页 “我没事的,谢幸安把我照顾得很好,一有问题就发现了。”何矜紧接着又慢慢道,“他们想借此让谢幸安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甚至借您之手杀了他。” “嗯。”魏国公点头道,“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哪怕一点差错,我确实会杀了他。” 何矜:“……” “咳,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预判了他们的预判,根本没有上钩,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所以爹爹……”何矜略微掰着手指头捋了捋,“他们知道您对谢幸安恨得牙痒痒、欲杀之而后快,很有可能拉您入伙,来对付谢幸安,您就只需要表面跟他们玩儿,然后背地里,通风那个咳……报信……” “嗯?”魏国公不服气地哼哼,翻了个白眼,“就朝中此种情况,谢幸安几乎已经跟他们搞正面对抗,还想拉我入伙……难道爹爹是个平庸糊涂、是非不分之人吗?” “理论上是……啊不不……”何矜在魏国公幽怨的小眼神里匆忙改了口,“他们两个混蛋轻视了您,您就算没捋清楚,那明明也只是关心则乱。糊涂?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嘛!” 魏国公:哼。 “爹爹,尤其是高善,他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谢幸安这么行事有他自己的道理。如果不把高善逼急了放大招,一下子置之于死地,一般的罪名、恐怕要不了这死太监的命,这阉人只要活一天,就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一定得一招毙命。” “爹爹您只要表面装出来对谢幸安厌恶,痛恨……”何矜酝酿饱满,声情并茂道,“还有对他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好,这个我懂。”魏国公倚着靠背懒懒道,“除了我,还有你阿弟呢,他在谢府已经嘟囔了一路,要怎么收拾谢幸安,肯定本色出演,表现得足够像,绝对不让你失望,就是咳……” “谢幸安恐怕得时不时受点皮肉之苦了……”魏国公眼里聚集了些星星点点的光,憋笑失败道,“但这为了大计都是应该的嘛,哈哈哈哈哈……” 何矜:“……” 爹爹您好幸灾乐祸哦,要说您没想借机报复,真是连鬼都不信。 这话谢幸安听见都感动哭了,绝对想好好谢谢您。 何矜再回闺房时,没有谢幸安暖床和抱着她,只觉得很不习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连她最常用的招数——即把被褥卷得高出她一个头,假装那是谢幸安都不再管用。 她烦得要死,狠狠把枕头抱到自己膝上,攥着拳用力砸了砸,指着它又拧了几把,闷头哀怨道:“我警告你谢幸安,你务必给我快点把事情整完,赶紧接我回去,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谢幸安独自在书房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于梦中“蹭”地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后茫然应道:“娘子,我,我听见了。” 鉴于何矜在明面上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回的娘家,因此她只表现得神情恹恹,仿佛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来。 当然也包括吃食。 “阿姐,阿姐,要不要吃根烤鸽子腿儿?”何冕热情招呼道,“你尝尝,焦酥焦酥,又香又脆的。” “不要。”何矜拿筷子杵了杵碗里的饭,“看着就没胃口。” “那你要不要来块东坡肉?”何冕再次热心地布菜,“这个最好就饭的。” “不要不要。”何矜拧拧眉,本来就没睡好,无精打采的,被肉味儿这么一熏,直接上头,捂着嘴就想干呕,“咳。” 郑氏见状,脱口而出惊喜道:“这这这……矜儿这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好啊,有了她就能借机多劝一劝,既然孩子都有了,也无甚可折腾的,为了孩子,还是从长计议,让国公爷快点把何矜送回去,还是交给谢幸安最好。 “什么有了?有什么有了?”魏国公直接把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摔,怒道,“我警告你,少胡说八道!” 何矜被吓得一愣,实在不敢去细想,只在心里庆幸,得亏没把想跟谢幸安要个孩子的事儿给透露出去半句。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郑氏眼见情况不妙,赶紧转了风向,“看矜儿的样子也不像,定不会是有孩子了。” “矜儿啊,听说你很久都没出过府门了,怕会心里郁结,对身子不好。”郑氏咧开嘴唇,做出一个后娘标配的招牌敷衍式微笑,“等会儿用过饭,让你妹妹带你去街上逛一逛,买些中意的首饰,还有好吃的好玩的……” 何婵一时着急,直接在桌底踢了踢郑氏的腿,对她小声逼逼道:“娘啊,为什么让我去?让我跟她在一……你这不是明摆着坑女儿吗?” “你懂什么你懂?就该你去,好好跟她多说说,套套话,看到底什么个情况,她还能不能走了。” 何婵这才不情不愿,对着何矜莞尔得像个假笑男孩:“对啊阿姐,我带你去吧,你都不知道,这没过几天……街上又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何矜黑亮的眼珠微微一转,瞧了瞧郑氏,又望望何婵,嘴里嚼着根青菜道:“好。” “真不好意思啊。”何矜嘴上客气,但整个过程一点儿都没手软,该要的不该要的挑拣了一堆,对着何婵淡淡道,“我平时花银子大手大脚惯了,实在没忍住,让你破费了。” 何婵忍着肉疼,心里礼貌地问候何矜死去的娘,面上也假模假样:“没关系的,阿姐你开心就好。” -- 第315页 眼瞅着何矜扭头就走,再没搭理她,何婵赶紧匆匆跑过去,无意中忍不住套话:“阿姐,我想问一问,你和姐夫的事儿,你还回……谢府吗?还是打算和离,留在……娘家?” 在道出第二种猜想时,何婵一直忍不住在心里连连道:求求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啊! “这我也说不准,就看心情吧。”何矜从路边摊上拿起一个色彩斑斓的布老虎,放在手里把玩了通,抚摸着它黝黑圆滚的眼睛,故意唬人道,“也有可能我就不回去了,省得生气,在府里养一堆面首玩,倒也未尝不可。” “养面首?”她身侧当即传来个男子悠然清洌,又饶有兴趣的声音,“你看,我适合吗?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QAQ,小天使们对不起,第一本没有把握好节奏,一不小心写长了,但又不想匆匆完结烂尾,但一定尽力200章以内搞完的,等完结了这一本,四月初开《我靠沙雕成了病娇的白月光》时,肯定吸取教训,写得更沙雕更搞笑,并尽量稍微短小,鞠躬,感谢!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五章 (二更) ◎咱俩正闹和离呢,你憋住了。◎ “什么怎么样?”何矜扭头面无表情地瞪了瞪云棠,“你适合什么?” “面首啊,小阿矜,我觉得,我可以的,毕竟我长得……”云棠毛遂自荐之后,自信满满地想显摆自己的面容,结果抬手只触到了微微温热的银制金属,“哈,算了,我这张脸你要是想看,咱就找个无人之处,只给你一个人看。” “我保证,绝对给你惊喜,比谢幸安那个贱人……不,不跟他比,那贱人实在太丑了。” 何矜:“……” 她都不好意思打击云棠,虽说她始终没能亲眼见过,在原书里也并没多少对他的样貌描写,但却有作者大大那么清清楚楚的介绍—— “云棠的脸,长得当然是比不上谢幸安的。” 一句扎心。 “咳,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何矜冷静瞄着她和云棠之间的距离,淡定地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伸出手指摇了摇,拒绝道,“我觉得做面首,你不大行。” “小阿矜,我我我……其实我……”云棠又往前逼近一大步,说话顺溜得仿佛吃多了炫迈,神采飞扬地笑道,“小阿矜,听说你要跟那个贱人和离了?真的啊?啥时候能办完?要改嫁吗?改嫁的话要不要考虑考虑……” “你,你你你……”何婵讶然一惊,盯着云棠,诧异得瞠目结舌,“你你你,你是……” 跟一个尚且还是有夫之妇的说这些,真的礼貌吗? “其实你倒也用不着这样啦。”何矜淡定地瞥了眼何婵,盈盈一笑道,“他只不过是想等我和离改嫁……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 何婵:“……” 你们真乱。 “那个云公子啊,真不是我说,你这扯得也太远,讲得也太多了。”何矜对云棠给谢幸安的称呼十分不悦,“我这不过吵个架、也没说要和离,毕竟连文书都没拟,再说和离了也不一定改嫁,不嫁也不一定养面首,养面首也不一定找你啊……” “总之!”何矜趁着云棠被绕进去,一声不吭、闷闷不乐时敲定道,“谢幸安还是我夫君的时候,我不喜欢别人喊他贱人。毕竟,你骂他的同时,也连带侮辱了我……” “咳,小阿矜,我真没想侮辱你的。”云棠能屈能伸,当即认错道,“毕竟我是喜……” “等会儿,停,你先别洗……”何矜瞥了瞥云棠和自己,特意又拉开了些距离,顺势往旁边嗅了嗅,拍手道,“咦,好香哎,是臭豆腐!” “但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何矜淡淡扭过头,直直地盯着何婵,悠悠道,“你不觉得很香吗?你就没有很想吃吗?” 何婵:“……” 谢谢,没有,她不想。 并且她挠破头都搞不明白,怎会有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在大街上毫无避讳地吃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何婵好想拒绝,她怕去买这一通的时候自己就给熏入味儿了,到时何矜是再嫁之身无所谓,可别连累得她都不好嫁人。 然而—— 何矜突然微微眯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顿时波光盈盈,她装模作样、楚楚可怜地期待道:“你既然叫我声阿姐,见我如此憔悴,只有个吃臭豆腐的愿望,不会都不满足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能如此狠心吗? 何婵:“!!!” “当然不会的,阿姐。”何婵咬牙忍了,礼貌点头,使劲咧开嘴角微笑道,“好,阿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小阿矜,你不对劲啊。”云棠双手抱胸,半倚在墙上,摇头晃脑,“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味道怪怪的东西了吗?尤其是臭豆腐这种,你说扔到地上,狗都不吃。” “嘶,你说话咋这样难听呢?”何矜登时激愤,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喂,其实我上次在皇宫里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不是何二小姐,你真不必再打我的心思了,你……” “烦死了,其实情况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就跟那个意思差不多。没听说过也没关系,反正就是我跟何二小姐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种人,我跟你是不会有可能的……” -- 第316页 何矜说到最终,蓦然觉得云棠也挺可怜,没忍住去时不时瞄他一眼,想瞧他的表情又看不见脸,只能低头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你说你本来也不算个坏人,就是别再执着于我了,你就自己去好好生活,成吗?” 云棠用鞋底蹭着墙根,半晌都低着脑袋,等她说完话彻底没声之后,才懵懵地抬起头,茫然道:“啊?你刚刚,说什么呢?是在关心我吗?” 何矜:“……” 果然,云棠跟谢幸安这个中过探花的男人比起来,理解能力终究有一定差距。 “算了,不说了,我的心好累。”何矜接过来两串何婵递给她的臭豆腐,想起来刚刚云棠说的“狗都不吃”,特意避开,离得他远远的,才开始蹲着边张嘴吞咽边嘟囔,“什么嘛,明明很好吃的。” 然而并没等她吃下去几口,就见旁边有几个零星散着的人突然聚到一起,举目望着驶过来的马车道:“看到了,是谢大人来了!” 谢幸安? 何矜心里忽然发虚,一个没拿稳,手里没吃多少的臭豆腐,“啪嗒”坠了地。 “啧,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谢幸安就谢幸安呗,你们不是常常见?他又不是什么外星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何矜顺理成章地把那几个百姓,当成是对谢幸安的夹道欢迎,直到他们从篮子里掏出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开始往谢幸安的马车上砸。 何矜:“……” “什么情况?”护卫头头反应过来,惊声高喊,“大人,保护大人!” 保护你个溜溜球,他在里头待得好好的。 “怎么回事……”谢幸安伸手撩起帷裳,刚想探出头看一看,差点被臭鸡蛋糊脸,只能颤颤地又缩回来,“嘶,险些破相,好危险。” 随后,何冕也不知道从哪块地方给忽然现身,兴致勃勃地拍着手掌,指挥道:“砸,砸的好,继续砸,让他欺负我阿姐,砸死他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整条街上开始冒出来更多更多的人,都受雇于何冕,搞得到处臭鸡蛋和烂菜叶齐飞,赶上命不大好的百姓,躲避不及,也会中点招儿。 长街之上,顿时一片哀嚎。 “何冕,你太过分了!”何矜想起来上一次看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还是在上一次……不,上辈子在电视剧里见死刑犯游街,她实在忍不住,把个老婆婆挡在自己身后,大吼道,“给我住手!你干什么呢?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谢幸安听到何矜的声音后,当即控制不住,用手指将帷裳微微挑开条缝,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在人群中精准捕捉到她后,直直地盯住。 何矜也在看他,才知道他在瞧着自己,于是挑眉示意。 别看了,还闹着矛盾呢。 “不能住手,阿姐,大不了我让人再砸准一点儿呗,避免误伤。”何冕接着挥手道,“谢幸安这个王八蛋欺负自己的娘子,还装缩头乌龟不出来,你还要不要脸?是个男人你就出来,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大家:“……” 勿cue,已被砸,就是你没理。 “谢幸安为什么会听你的?你让出来他就能出来?”何矜气得过去一把揪住何冕的耳朵,“还不赶紧让你找来的这堆乌合之众停手,都散了?” “阿姐,阿姐别揪别揪,要掉了!”何冕偏着眼看了看,颤颤巍巍地求饶道,“快了快了,就还有几个臭鸡蛋就砸完了,阿姐你再等等,都砸完了好结算银子!” “砸完结算个屁,闹市寻衅滋事,等会儿连你也得一块被抓进去!” “谢郎!” 这边的热闹还没完,何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娇俏尖利的呼喊,付婉仪招招手,正急匆匆朝这边飞跑过来。 但何矜觉得大概是付婉仪的眼神不怎么好,她在疾驰而来的过程中,只瞧见了谢幸安的马车,并没注意到就站在旁边的何矜。 这倒也罢,毕竟人多了些,一时漏看了也可以理解,但她非但如此,居然还忽略了四下乱飞着的臭鸡蛋。 “谢郎,听闻你要和离了是吗?什么时候下文书?要不我……” 付婉仪正说得起兴,丝毫没注意到有个小小的白色圆影,冲着她的面门就砸过来。 何矜十分惋惜地为她默哀:sorry,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付婉仪一瞬间被砸得头昏眼花,还没来得及缓过神,突然又脚下一滑,朝前跌倒,脸先着地。 何矜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啧,生而为人,你很抱歉。 什么眼神儿呢? “啊,啊这都是什么东西?好臭,好臭!”付婉仪尖叫着抹了把自己被臭鸡蛋黏液糊住的脸,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狼狈不堪,仇恨的眼神却一下子对准了何矜,“是你,就是你,就是你使的阴招,害我的!你个小贱人!” “拜托你啊付小姐,你可搞搞清楚吧。”何矜同样被熏得不行,捂着口鼻后退了两步,“呕,我刚刚一直在这站着,我手里没有臭鸡蛋,又不是我砸的你。你干嘛怪我害你?” 付婉仪癫狂道:“那定是你绊倒我的!” “我……我绊倒?”何矜伸了伸腿,指指她们二人间足有三米长的距离,“嗯?”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反正全怪你,都是你的错!” -- 第317页 何矜哼哼地接上:“轻……轻易爱上我?” 谢幸安在帷裳后头,捂着嘴疯狂偷笑:“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太不要脸了!”付婉仪被气得小腹痛,臭鸡蛋液从她身上慢慢地滑下,然后慢慢滴落,冲过去道,“我跟你拼了!” “付二小姐,你……”谢幸安表情严肃,正要下车制止,“你话说得太过了。” 乱子搞得太大,直接都把一队羽林军给招了来,何矜干脆大意灭亲,把何冕给推了出去:“就他……他寻衅滋事,把他给抓走吧!” 羽林军首领一惊:“魏……魏国公家的公子!” “嗯。”何矜知道他们不会拿何冕怎样,更加大方了,“对就是他,呐,给你们,带走吧。” 羽林军:“……” “还有付小姐,家弟顽劣,误伤到你,对不住了。”何矜真诚道歉,跟何婵要了包银子递到付婉仪面前,“拿着,去买件新衣裳,看看伤吧,真不好意思。” 付婉仪“啪”地打了把何矜的手,将荷包挥落下去,“谁要你的破银子?” 谢幸安刚要忍不住下车,直接让何矜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咱俩正闹着和离呢,来干嘛?憋住了! “不用管他,这臭小子,被惯坏了。”魏国公气得踹了下书桌桌脚,咬牙切齿道,“关关也好!” “爹爹不用太担忧。”何矜瞧出来魏国公不放心,当即给他定了定神,“我已经让人拿银子去领人了。街上被妨害和误伤的百姓,我都一一亲自去致歉,给过银子了,那些破烂、也都让人清扫干净了。” “阿弟回来,定得让他罚跪一天祠堂,好好长长教训,太不像话了!” “哎。”魏国公烦得直跺脚,拧着眉头欲言又止,“高善他们,似乎想……造反。” 何矜并不怎么意外,冷静问道:“所以他们想拉爹爹入伙?” “可也不对劲啊,爹爹您虽德高望重,但已经身为国丈,荣宠甚高,他们就算造反成功,也给您不了多少荣光,至多也是和此时同样,爹爹何至于去冒这个风险?还能开什么好条件?” “其实……”魏国公顿了顿,沉默片刻后又道:“他们给我开的条件,是谢幸安的命。” 何矜:“……” 作者有话说: 魏国公:造反,我不干! 高善、武清伯:成功了,谢幸安的命给你,他不是欺负你宝贝女儿吗? 魏国公:好吧,那我想想。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六章 ◎“为夫怎舍得让你深闺寂寞呢?”◎ “谢幸安的命?这不就很……”何矜一时竟觉得无言反驳,反应过来后点头道,“其实,倒还真不怎么离谱。” “嗯。”魏国公深表认同,重重点点头,“爹爹身居高位至今,什么都不缺,他们说的扶持太子上位,让我掌权之事,我也实在无甚兴趣。也只有你……” “若不造反,就谢幸安如今的荣宠,又身为天子近臣,当然是动不了他的。”魏国公话说多了,脑子转得也疼,提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水,“要是谢幸安确实对你做出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儿,爹爹没准真的会答应,只要能要了他的命。” “不是啊爹爹,好吓人,您这想法也太危险,总不能厚此薄彼。”何矜眨着眼睛咽了咽口水,“陛下再不靠谱,他也是阿姐的夫君、太子的父皇,您怎么能就不为她考虑了呢?” “如今想想,你说得对。就是若真在气头上,恐怕也只念叨着杀了他给你报仇泄愤,顾不得那么多了。” “嘶。”谢幸安正在书房埋头写着文书,突然一声轻哼,蹙着眉摸了摸后颈。 “大人,您怎么了?”阿默伸手摸上去,就要给他揉一揉,“是脖子疼吗?” “倒也不是。”谢幸安回味了一把,坦白道,“就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脖子好冷。” “……”何矜难免在心里为谢幸安默默给点上半柱香,“那爹爹,您已经假意答应他们了?” “对,不让他们自己掉进沟里,安个死罪,怎么有让陛下不得不杀他们的理由?”魏国公持着茶盏,淡定道,“只不过他们似乎尚不能完全信我,话说得不太明白,暂时别太打草惊蛇。” “那这时候,是不是该找人,去给谢幸安报个信儿?”何矜惊喜地拍拍手,毛遂自荐道,“不如就我去吧!我去,我就偷偷从后门溜着进去,半夜去,绝对悄无声息!” “消停会儿吧你,这才几天……不,差点忘了,你今日在街上,肯定也见过他了。”魏国公轻轻地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想那小子?” “没有,倒也没有。”何矜涨红了脸否认,“我才没想他,那您自己派人去告知他吧。” “爹爹,天色太晚了,我闲得无聊,先去睡了。” “啧,你这孩子,扭头就走,越来越不像话。”魏国公在后头敲着桌子无奈道,“都是让那小子给带的,我看省得你被带坏,干脆真和离了得了。” “我不要,就不要,不要和离!”何矜摇头不停丑拒,跑出了段路还是觉得很气,干脆又返回来,扒着墙露出个小脑袋,“您要是逼我,我就找他私奔去!” 魏国公:“……” 得,原本好好的一个听话乖女儿,这下子彻底管不了了。 -- 第318页 “谢幸安……”何矜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凉,冻得她双肩颤抖。她抬起胳膊,捶在身侧假装成谢幸安的被褥上,喃喃道,“谢幸安,我好冷啊……” “啧,你又踢被子,能不冷吗?”何矜明显感到被头让人给往上拽了拽,又紧紧掖好,“这样呢?还冷吗?” “哦,不冷……”她下意识地在答话,却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着头嘀咕道,“不对劲啊,被筒怎么会说话?” “谢……谢幸安?嗯?被筒怎么还会变成人了?”何矜努力睁大又死死闭上眼睛,来回几次还不怎么清醒,干脆用拳头又捶捶自己的头,“我我我……我肯定又做梦中梦了。” “哎哎哎,干嘛呢?”谢幸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悦道,“咱们不是说过,以后不许捶自己的脑袋了吗?喜欢捶,捶我的!” “谢幸安!”何矜侧躺在旁边,定定望着他,惊喜地眨了眨眼,“真的是你啊。” “还不信?真要是还怀疑的话……”谢幸安抓着她的手,就要往他自己的腿.根处放,“反正你熟得很,要不要亲自检查检查?那就知道了?嗯?” “不,不用了。”何矜在隔着层衣料轻轻触碰到的一瞬间,直接滚烫了整张脸,“说话这么贱,没皮没脸的,肯定是你。” “你这时候来干什么?也不怕监视你的人发现了?” “太想你,就来了。不见还好,白天只能偷偷望,望得我心里痒痒,像长了根软细的羽毛,实在忍不了了,就来了。为夫怎舍得让你深闺寂寞呢?”谢幸安开始摸着她的脸,张嘴含住她的唇,“放心,大半夜的狗都睡了,不会有人看见,而且我飞得毫无动静。” “哇,你的轻功都练得这么好了吗?”何矜只管请教,丝毫不计较他的手在自己尾椎骨那块儿乱摸,“改天一定记得带我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行,好,成交,你说怎样就怎样。”谢幸安的手滑过何矜的整个脊背,去解她压在身下的衣带,“小阿矜,没有我陪着你,你可还好吗?” “倒还挺好的啊,你也知道在娘家,没有人敢惹我的。就是有一点不好,时不时就……挺想你的。”应付过一句土味情话之后,何矜开始礼尚往来,“你呢,还好吗?” “我么?不大好。”谢幸安摇头晃脑,可怜兮兮地抱怨道,“岳父大人这些天在朝堂上处处跟我作对抬杠,甚至破口大骂,举着笏板就打我……” 何矜只觉得心里一堵:“啊?我爹爹打你了?” “嗯,打了,打了好多下,我头上到这会儿还有包呢,不信的话你摸摸。”谢幸安简直有满腹委屈,“你都没看到,当时许多大人在拉架,岳父大人才停手。” “虽说是演戏,但我怀疑这小老头根本就是在借机报复,下手也太狠了,我又不能还手,只好任由着自己被欺负。”谢幸安趁着何矜在摸他的头,赶紧迅速在她心口蹭了蹭,“娘子,岳父大人好凶残,我好可怜。” “哈哈哈哈哈,我只见过儿媳妇状告恶婆婆的,可还是头回听说女婿告岳父的呢。” “别笑了娘子。”谢幸安心累地扶扶额,低下头照着她的嘴就连嘬了好几口,“小阿矜,你就不打算,好好安慰安慰我?” “哼。”何矜想起来白天付婉仪的事儿,就傲娇地噘噘嘴,把头给扭到一边,“一听说你跟我闹矛盾、要和离,不得有许多小姐们上赶着要嫁给你么?用得着我安慰?” “其实,不瞒你说,的确还挺多。”谢幸安也没打算欺瞒她,用手背来回抚摸她的脸就坦白道,“我这几日每天出门都有小姐们围堵,和你说过的叫什么,哦,“私生饭”一样,躲得我好辛苦。” “那你走啊,和离呗,去娶别人啊!”何矜赌气地别过脸,照着他的胸口就推,抱怨道,“大半夜的、来找我干什么?还影响我睡觉。” 谢幸安悠悠一笑:“我要是不来,哪知道你会卷着个被筒,还给它取名‘谢幸安’?” 何矜剜了他一眼:“天底下就你自己叫谢幸安?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好,好好好,管不着,你把它卷得和我一样,正好比你高出一个头,我也管不着……” “你!你还是走吧,别留着了,烦死了!” “我偏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我可正眼看过谁吗?”谢幸安贴着她也侧躺过去,将一双小手包进掌心,“和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就老老实实,当我的娘子吧!” 谢幸安言罢,就开始更加上瘾地去吻她。 开始如蜻蜓点水,又像是滴墨进池,慢慢越发不可收拾。 但不久后,谢幸安突然停下来问她:“还要不要继续啊?你愿不愿意?” “嗯?”何矜茫然地睁大眼睛,瞧瞧满面春色的谢幸安,又视线纷飞,瞄了下自己身上裹着的被褥,羞愤道,“你说呢?你这……都还用得着问我?” “烦死了,要是不行你就赶紧走,哪来那么多……唔……” 谢幸安张嘴含住她的朱唇,为自己正名:“我行不行的,你不是最清楚?要是忘了,我这就好好让你回忆一下。” “谢幸安!”何矜伸手抵住他炽热出汗的皮肤,提醒道,“记得不能太久,你还得赶回去呢!” -- 第319页 “嗯,我知道,你放心,能把握好。随便你提,哪怕一炷香一盏茶,我都能控制得住。” 何矜:“……” “不过娘子,我说真的……”谢幸安动作着还不忘说道,“你这绣床也太窄了,没有咱府里的宽敞,真担心等会儿就给它弄塌了。” “这我未出阁时在闺房里睡的单人床,跟谢府里的当然不一样,榻了也不至于吧,啊……嘶,就是你再轻一点儿!” 谢幸安完事以后,经过何矜指路,才抱着她曲曲折折地进了房中净室,找到了浴桶。 就是可惜浴桶也小得可怜,她紧紧贴在他怀里,两个人才能勉强坐下去。 谢幸安作为老手,没几下就给她轻车熟路地洗干净,抱她回去裹好以后,自己站在床边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裳。 “谢幸安。”何矜身子动不了,只能略微偏了偏眼,讲讲正事儿,“高善他们想造反的事,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谢幸安边答话,边又凑过去俯身亲她,“就是不能操之过急,他们还没什么行动之前,不好逼得太紧。” “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把你给接回去,省得搞得像这般,跟偷情一样。” “好。” 谢幸安伸出咸猪手,又依依不舍地探进被筒里多摸了两把,占够了便宜之后,干脆坐在床沿轻轻拍着她,哄道:“等你睡着我再走吧,省得你抱着个假的谢幸安,怪可怜。” “……”何矜疲累地闭上眼,“哦。” 并没过几天后,外头就传来消息,刚刚升任兵部尚书的杜钦,在去荔洲办事完回来的路上,才进京城的门,就让谢幸安给扣住,投进了大狱。 作者有话说: 骚里骚气的女婿X并不纯洁的女儿,嘿嘿嘿, 果然单纯的只有我(叉腰jpg)!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七章 (二更) ◎“爹爹,您太欺负谢幸安了!”◎ 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触及到何矜没看到的原剧情,实打实算得上是知识盲区。 傻狗道人依旧一如既往地不靠谱,前几天闲得没事3还不时出来嗷嗷叫,这会儿玩起来失踪,动作比渣男都干脆熟练。 “管他呢,爱出不出,反正本来也没多大用。”何矜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晃了晃悬空的小腿道,“反正谢幸安的光环足够强大,还有我暗中找福运楼的人送去的情报,接下来就是送这些弱鸡反派一个个去领盒饭了吧?” “啧,当条咸鱼可真好啊,还有太阳可以晒,哈!”察觉到阳光仿佛被什么遮住,头上有一块浓重的阴影,何矜这才懵懵地睁开眼睛,“嗯?福宁?你怎的把张怀瑜也给抱来了?” “我掐指一算,张怀瑜想你了,就把他给抱来找你玩玩。”福宁公主直接带着小孩坐在何矜旁边,微微启唇轻笑,“这么多天没见,本来以为你跟谢幸安闹不和回娘家,肯定天天烦得叫骂,结果一看才知道,纯属我多想了。” “你挺自在嘛。”福宁抓着张怀瑜的小肉胳膊朝何矜指了指:“乖儿子,你说,你干娘是不是就跟寻常人不一样?” 张怀瑜尚不会说话,但完美继承了男人瞧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天性,直勾勾地盯着何矜,瞬间就开始拉丝黏糊地流口水。 “哎呀我的好儿,你身为公主的孩子,怎能这么没见过世面?这可是你干娘啊!”福宁公主拿帕子给张怀瑜擦帕子的同时,就开始胡说八道,反正他也听不懂,“不过你干娘就快跟干爹和离了,你要是喜欢,为娘的也不是不能帮你争取争取,就是不知道,你干娘能不能接受比我矮一辈哈哈哈哈哈。” “贵圈真乱,福宁你又瞎说什么呢?少带坏小孩儿了。”何矜伸手把张怀瑜接过来,揽住了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捏他的小脸道,“怀瑜,不听你娘的,她越来越不正经了。” “哎,那你要这么说,阿矜,咱就唠点儿正儿八经的。你这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何矜抬头不解:“啊?什么怎么回事?” “啧,还装糊涂,你跟谢幸安的事儿啊。”在福宁公主看透一切的眼神中,俨然泄露出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大聪明,“他敢动手打你?我跟张迟锦听说的时候都惊了!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吗?当晚就分析了整夜,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绝、不、可、能!” 何矜面上整一个尴尬:“你俩整晚分析我们?啊这……咳……” “远的不提,就说近的。就我们张怀瑜百日宴的时候,公主府来了那么多人,尤其还有一堆堆长相妖媚、衣着大胆的歌姬,连张迟锦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当然、咳这不是重点……” “谢幸安的眼睛却只长在你身上,除了你就是你,根本就容不下去别人。那些世家小姐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要不然就是偷偷摸摸勾着你的手在那笑,要么喊‘娘子’要么叫‘小阿矜’……啧啧啧,真当我们都瞧不见、听不着?” 何矜捂住烧得滚烫的脸,窃喜道:“啊这……你们都看见了?” 让他在外边收敛一点的,偏不听! “嗯呢,这点张迟锦倒说得对,我们跟你俩这么熟,就谢幸安这成天恨不得把你揣怀里,走哪儿带哪儿的样子,别说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就算我皇兄下令,逼他扇你一巴掌,他都敢抗旨不遵。” -- 第320页 福宁公主嗑得不行,满脸的姨母笑,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除非一种情况,我信他敢下手……” “啊?”何矜顺势而为,疑惑道,“什……什么情况?” “除非你脑子抽了威胁他,不打你巴掌就跟他和离哈哈哈哈哈。”福宁公主等着看热闹、乐得拍掌,“那样他才顶多会用手掌心轻轻碰你脸一下吧?啧,如果那也能叫打的话。” “谁脑子抽了?谁威胁他了?”何矜小声嘟嘟囔囔,顺带往上拽拽被张怀瑜有点扯乱的衣领,悄悄遮住颈间的吻痕,“算了,好好的,不想再提他了。” “啧,我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你这不就算招了吗?”福宁公主伸手摸了两下张怀瑜的头,“虽说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但你爹爹演归演,对谢幸安也是真狠啊,打他是真打。” “呐,张迟锦跟我说的,你爹爹上朝就时不时拿笏板偷袭他两下,出了宫门都还追着打,要不是谢幸安有护卫,非得活活被老丈人打废了不可。” 何矜低着眼,不悦地拧拧眉头:居然有那么严重得吗? 真难为了谢幸安,受这么多委屈,还能嬉皮笑脸、轻飘飘地说没事儿。 “爹爹,真不是我说,您这做得也太过了,您太欺负谢幸安了!”何矜没过多久,便忍不住冲进书房替自己的夫君打抱不平,“就算戏要演得逼真,您打两下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何至于那么狠?” “据说都快把谢幸安人给打废了。” “我一猜你这么没规矩地闯进来,肯定就又是为了那小子!”魏国公脸色发黑,尤其不悦地哼哧道,“打他几下怎么了?我不多打他几下,怎么演出来那种怒不可遏,想把他剥皮拆骨又没办法的恨意?”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为了你挨些揍怎么了?这点痛这点儿伤都受不了,用什么来表现对你的真心?”魏国公越想就越觉得亏,当即拍桌后悔道,“当初实在太容易把他嫁给你了,连点考验都没有,还不趁这机会补上?” 何矜:“……” 她十分怀疑便宜老爹就是在故意为难、欺负谢幸安,并且这些话就是证据。 “那您也不能……”何矜抬眸望了魏国公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来,“不能拿人当沙袋使啊。” *当夜,中正殿。 “幸安啊,来来来,快坐坐。”承顺帝伸手招呼道,“因为你娘子的事儿,被你岳父成天撵着打,揍得可是不轻啊,还好没伤着脸。” “……”谢幸安拱手致谢,随后十分听话地坐下来,往殿门外望了一下,叹口气道,“臣也没想到,因为冲动之下的一个耳光,竟能闹得如此。娘子已经赌气不见臣了,若不是有陛下的护卫,恐怕臣此时已经被岳父大人,活活打死了。” “咳,要不你再去坚持求一求,看还有无挽回的余地吧?毕竟你能攀上魏国公这个老丈人,实属不易,总不至于真的和离。” “魏国公爱女心切,但毕竟是家务事,朕也不好插手,算了,还是谈正事吧。”承顺帝半躺着,把手里的骰子随便一扔,懒懒道,“兵部尚书杜钦的事儿,你想如何处置?” 谢幸安答得敷衍:“陛下,此事律法写得清清楚楚,您看着办吧,用不着问臣的。” 承顺帝:“……” “杜钦依仗权势,纵容其亲眷抢占民田,并杀伤了人命压下此事不许上诉,还私自聚集数百流民擅自越关开垦民田,此事有据可查,北辰律法亦言明了处置办法。” “至于他是否有别的什么违法不轨之处,臣尚在查证。” 承顺帝轻轻颔首:“好,那你便……” “陛下!”外头突然来报道,“武清伯求见。” 承顺帝先是扭头看了看谢幸安,随后才招手道:“唔,那便让人进来吧。” “陛下,陛下……”武清伯从没进门之前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大叫,后来干脆跪着一路膝行向前,嗷嗷道,“陛下,臣侄儿的事儿,臣有话……” 被武清伯忽视掉、正坐在一边的谢幸安忽然起身,行了个礼:“见过伯爷。” 武清伯:“……” 该死,居然一时不查,刚刚自己狼狈窘迫的样子,竟被这臭小子给看到了。 然而保命重要,武清伯现下也来不及思考多少,继续连滚带爬地往前冲:“陛下,陛下求您明查!” “咳,这个……爱卿啊,你这又滚又爬的,莫不是想起来年轻时打仗,表演个匍匐前进吗?”承顺帝制止道,“但你这样好像头异形怪兽,额,大可不必,站起来,好好走路。” “……”武清伯只能费劲巴力地站起来,刚想开口,“陛下,臣的侄儿……” “不必说了,刚刚谢爱卿都已跟朕交待了个清楚。”承顺帝困乏地揉揉眼,“既然人证物证都在,便按律法办吧。” “陛下!可……” “你还想说什么,朕也知道。”承顺帝再度逼他闭上嘴,耐心抚慰道,“杜钦是你的侄儿,可又不是你的儿子,且他那些犯事的亲眷均出自他的表亲,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朕如今功过分明,不会牵累于你。”承顺帝望着低头不敢语的武清伯时,又抽空瞄了眼谢幸安,“非但不会怪罪,还要好好奖赏你!” “你早年为朝廷处处争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只是个伯爷,实不像话,即日,便晋你为武清侯吧。” -- 第321页 武清伯本来等着惩处,被吓得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只觉受宠若惊,就开始痛哭流涕地匆忙谢恩:“多,多谢陛下。” 这么一来,他倒不再好意思开口,替他的倒霉侄儿求情,否则只会显得他不知好歹。 “这回没事儿了?没事儿的话,就退下去吧。”承顺帝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你年纪不小了,爬这么几步也挺累得慌,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谢陛下,臣告退。” “来人,扶着武清侯,坐轿辇出宫。” 在殿门大开,武清伯的身影颤颤巍巍地从橘黄色的阳光里慢慢远走时,他自己却不知,谢幸安和承顺帝同时用冰冷的目光对准他佝偻的脊背,宛如在看一个步步踏进坟墓里的死人。 不好意思哦,忘了提一句,男人的话不能信。 这时候的赏是真赏,打算以后的要你命也是真要。 “啧,幸安,都怪你。”承顺帝轻轻一叹,“把朕带的,再也不是个实诚人了。” 谢幸安:“……” “是陛下天赋异禀。” 作者有话说: 武清侯:完了,芭比q了。 有点搞不懂改成上网课之后,为什么我的效率还是跟之前一样……QAQ 这就是传说中的废物点心吧? ◎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八八章 ◎“少废话,让你脱你就脱!”◎ 谢幸安照旧半夜里推门来找何矜时,发现她居然难得的没睡。 房里昏昏暗暗地只留了一盏灯,隐隐照着坐在床沿的少女面容。 何矜正大大地睁着眼睛,身上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粉色寝衣,露着大片的脖颈跟锁骨,亵裤高挽到膝盖,露出来整段纤细莹白的小腿和脚丫,正慢慢地悬空晃动着。 她穿得单薄,但并不冷,火盆就被放置在离床榻的不远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谢幸安当然也不觉得冷,甚至看见她这副样子,没来由地有点冲动和燥热。 他慢慢靠近过去,笑嘻嘻道:“娘子,你怎的这么晚还没……” “停,等会儿!”何矜伸出一根藕臂喊住他,“就站在那儿,不许动!” “你这……又想玩点儿什么?”谢幸安虽说一脸懵逼,但依旧极为配合,真的就当那木头人似的不动了,“做完了。然后呢,娘子?” 何矜不容抗拒,用最娇俏的语气喊出最霸道的言语:“马上脱衣裳,这就脱,我看着你脱!” 谢幸安捂住胸口,低眼一笑,羞涩道:“啊这,娘子,你对我这种良家妇男提这种要求,不太好吧?” “少废话!让你脱你就脱!”何矜凶巴巴道,“再多说一句,就把你给叉出去!” “好,行行行,都听你的,听你的,你说脱就脱。”谢幸安极为干脆地开始解掉外层的披风,眼瞅着何矜没有叫停的意思,便又把道袍也扒掉了,又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他终于完成任务,拍着胸脯道,“娘子,都脱了。” “嗯?是吗?让我看看。”他们两个毕竟算半夜私会,不敢整得太明显,唯恐被人发现,何矜只在手里提了盏小灯,照着让她仔细瞧一瞧,瞬间不满地嘟囔道,“让你都脱了,怎的还有中衣中裤?继续脱啊,别停!” “不是娘子你这……咱不都一向直接上床的吗?这是在闹哪样?”谢幸安紧张得捏住衣领,“你不会是今日不想亵玩,改成远观了吧?” “别啊娘子,咱再商量商量,其实我更喜欢亵玩的,远观有什么意思?随便你怎么玩弄,我……” 别管谢幸安嘴上怎么说,何矜始终拧拧秀眉不放松,依然严肃又正经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脱你就脱啊,谁又不是没见过!” “行,我脱,我脱。”谢幸安知道在何矜这里,他的挣扎反抗向来没什么用,越拖拉她只会越生气,索性放弃了,把自己仅剩的贴身衣物也扒了个精光,“这……这样,你满意你见到的了吗,娘子?” 谢幸安从来都没这样过,局促地吞咽着口水,十分手足无措,猜测道:“你接下来……不会让我娇……娇.喘吧?” “你脑子里都是……你胡说八道什么?”何矜伸出小灯照了照,可惜看得并不清楚,便继续命令道,“往前来点,走到我身边。” 毕竟人生无常,总有那么一些事,容易让自己感到猝不及防。 比如对于谢幸安来说,是赤.裸着身子慢慢朝他的娘子走过去。 看似没什么不对劲,实际上哪哪都不对劲。 “娘子,你想让我……”谢幸安努力保持微笑,“来这里给你做点什么吗?” “少废话,你别乱动,让我好好看看。”何矜把努力举着小灯,但谢幸安长得实在太高,她依然照不清楚,只能道,“你弯下来身子,放低一点,转几圈。” “哦,好。”谢幸安有话就听,乖得好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我转。” “停,别转了,过来。”何矜仔细照着看时,果然见谢幸安后背上有大大小小,一块一块又青又紫还带着血丝的淤痕,显然他是被便宜老爹揍得不轻,顿时拧紧了眉头,略微用指腹碰了碰,“啧,疼不疼啊?” “你来的时候每次都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光顾着色色了……”他半蹲着身子,何矜站起来正好够得到,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原来只说打过你,头上有包,可没提有那么严重啊。” -- 第322页 “嗐,原来你是说这个啊,吓我一跳,没事儿。”谢幸安摘下来何矜的小爪子,微微包握在掌心里,“一个大男人,要是连这点疼都受不了,还能干成什么事儿!” “我跟你说挨打了就是想跟你撒撒娇,让你安慰安慰我的,可不是要告状。我要是连这么点苦都受不了,怎么跟岳父大人表露出来要把你接回去的决心?” “啧,你跟我爹爹说的话怎么都一样?”何矜嘟嘴别扭道,“可他是施暴者,你是受虐的啊。上药了吗?我再给你擦点药?” “比起让岳父大人把你扣在这里不放了,那我倒宁可让他给我打废了呢,只要能放人。” “别胡说!”何矜娇嗔一声,“把你打废了,我怎么办?” 谢幸安舒坦地大笑一声,重新搂过来何矜,又按住她的腰揉了揉,趁机不动声色地把她手里的金疮药夺过去放下,“娘子,那点伤没事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是为了上药耽误时辰,我才真的是会心痛,治都治不好的。” “瞧你那点德性!”何矜哼了声,张开双臂抱住谢幸安的窄腰,伸出脚丫蹭蹭在他的小腿肚上,随即便点着了火遭遇反攻,直接让谢幸安给撬开唇瓣、压倒在床上。 谢幸安跟何矜好好放纵了一把之后,全身上下正舒坦得不行,刚要趁夜深人静后,脚步轻快地飞下去、进自己的府邸,冷不防就在屋顶上方,遇见个正懒懒躺着,明显已等候多时的身影。 “呦,谢大人舍得回来了?”高遂拿手肘撑着脑袋,眯眯眼睛,朗声一笑,“看这方向,谢大人该是才去找自己的媳妇儿,好好温存了一把吧?” 谢幸安感到被窥探隐私,瞬间拉拉个脸:“这不关高指挥使的事儿!” “好好好,这是不关高某的事儿,再说点别的就是了,谢大人别气啊。”高善挺身坐起来,从善如流,瞬间换了个话头,“谢大人一介书生,府中还有这么多眼线,居然还能表面装文弱,实际上已经把武功给练了出来,属实不易啊。” “多谢夸奖。”谢幸安扭头就要走,“既然高指挥使明知道府中有眼线,谢某也不好和您在此多费唇舌,先告辞了。” “哎哎哎,谢大人,别着急啊。”高遂慢慢站起来跟上,冲着谢幸安的背影叫道,“我有重要的事儿要透露给你,想不想听?” 谢幸安依然走得急促,面无表情:“爱说不说。” “我干爹……高善他快被你逼急了,要造反!” 谢幸安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加快速度:“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打算何时行动吗?”高遂穷追不舍,“下月二十八号,我撺掇他找术士,测算的黄道吉日。” 谢幸安果然不走了,但头都没扭:“但我凭什么要信你?” 高遂茫然地眨眨眼睛,莫名地有些委屈:“为什么不信呢?难道谢大人也觉得,正邪不两立吗?” “啧,那你装文弱骗人,把颖国公给算计下去的事儿,也不是正人君子能用的手段嘛。”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您夫人,我才不……” 谢幸安脸色一黑,像蛇被踩到七寸,顿时转过身,冷声道:“什么我夫人?” “啧,果然只有你媳妇儿,能惊得动谢大人。”高遂邪魅地挑挑眉,淡淡勾着唇角,“至于具体和谢夫人谈的什么,在下不方便多透露,谢大人只要知道,起码在这事儿上,我不会坑你。” 谢幸安灵魂发问:“嗯,所以你就选择坑爹?” 高遂:“……” “谢大人,怎的在一起过日子久了,您连说话都和谢夫人越来越像了?”高遂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更何况,高善他也只是我干爹。” 谢幸安虽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日子,但也无法全然尽信。 “哦,还有,谢大人。我在这儿必须澄清一句……”高遂唯恐谢幸安报复,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个保障,“虽说我私下跟您媳妇儿说过几句话,但讲的都是正事儿,绝无私情,你可千万别吃醋、把我放进暗杀名单啊。” “你倒是想得美。”谢幸安心里嘚瑟,但表面上并不明显,只轻轻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娘子心里只有我。” 高遂:“……” 行,你秀,接着秀。 自从杜钦被谢幸安抓进牢里等着被查清罪名,依律惩处,武清伯反而被擢升为侯后,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始终在担忧是否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然而—— 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无事发生。 第许多天,依然无事发生。 武清伯被他的天真打败,理所当然地认为承顺帝果然单纯,便彻底放心下来。 然而杜雪合对这些都漠不关心,她小产之后身子虚,闲得没事就坐在院里玩,只听得丫鬟喊道:“小姐,您看,去年枯死的那棵红梅,这回又开花了呢?一定是个好兆头。” “破烂东西,妖冶得很。”杜雪合冷淡地瞥了眼,低低骂着,“一个孙平澜,一个何矜,我非得杀了他们,否则,誓不为人。” 孙平澜凭什么这么轻易毁了她的身子,害得她再不能生育? 何矜又凭什么时时处处压她一头,连嫁个没出息的探花,都过得比她幸运? 杜雪合眼中杀意毕现,怨怒的情绪直冲向天灵盖,甚至席卷过她整个的脑子。 -- 第323页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what?你要杀孙平澜我可以理解,但我招你惹你了?关我什么事? ◎最新评论: -完- 第189章 、正文即将完结 ◎“娘子,你好厉害!”◎ “接着奏乐,接着舞!” 承顺帝大手一挥,扫了眼底下舞姬们纤细纷飞的脚本肚皮,然后借着乐声遮掩,依依不舍地扭过头跟谢幸安说正经事儿:“那个刚刚,咱们讲到哪了?” 谢幸安:“……” 作为个超脱世俗,眼里只有娘子的正经男人,谢幸安知道,也不能勉强承顺帝这种风流浪子守夫德,所以他忍了。 “陛下,依臣所见,武清侯自从被擢升之后,并没收敛,反而大行修建府邸,公然违制,富丽程度堪比王府。僭越至此,合该重惩。” “嗯嗯。”承顺帝虽嘴上这么说,但一直在偷偷地拿眼睛偷瞄美人,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陛下……” “哎,你说的……高善要造反的事儿,到底是真的吗?”承顺帝忽然就垮起批脸,问了这么一句,“他真的要杀朕?” 谢幸安:“……” 得,合着他俩,又不怎么在一个频道上。 “陛下,臣得到的消息,下月二十八的日子并不一定准确,但高善的确是……” “幸安,你不知道。”承顺帝微微蹙着眉头,表情痛苦,“朕父皇子嗣单薄,朕自幼时,他就对朕予以厚望,朕从生下来就是太子的命,没经历过什么兄弟相残抢皇位的事情,已经够无聊了……” 谢幸安严重怀疑承顺帝是在显摆,可是他没有证据。 “就因为如此,父皇母后虽宠着朕,但也常常逼朕读书做功课,那时候朕身边陪着玩的,替朕抄书的,就只有高善一个。”承顺帝微微闭上眼睛,陷进回忆里,目光失色,自嘲道,“可能你觉得他开始就居心不良,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哪懂这些?我就知道他替我做功课,当大马让我骑着玩,说话最好听,最会哄朕高兴了……” “然后就是东宫意外走水,是他先冲进火场把朕背出来的,但他的腿也被横梁砸中,好多天都下不了床。”承顺帝只觉得遗憾,扼腕叹息道,“有些事朕的确糊涂,但有些东西,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朕……欠他一条命。” “陛下。”谢幸安对高善只有仇,根本做不到和承顺帝共情,冷静道,“可陛下不该因一己的恩怨放过他,那样只会有更多的人遭难。” “嗯,你……你说的对。”承顺帝慢慢地咽下口中被暖热的小酒,“等朕亲眼见他真的坐实谋反之罪,朕便不会再留他了。” “到时候,就赏给你玩得了。” 谢幸安:“……” 玩这个词,就很别扭。 谁要玩一个还缺点部位的老阉人? “阿默,你跟我进来书房,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默便直接屁颠颠地跟着谢幸安进了门:“哎,您直说就行了呗。” 虽说自从夫人走了之后,他对大人的品行很表示怀疑,但身为当小厮的,还是要听话,这点他忘不得。 “你是我从别庄带过来,难得信得过的人,这些日子我可能常常夜里不在……”谢幸安把自己的道袍、官服和寝衣指给阿默看,“我离开时,就由你穿上我的衣裳,扮做我,可以搞出些动静让别人知道我还在府里,但别露正脸。” 谢幸安当然信不过高遂传给他的消息,因此一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得早做打算。 “记得,别让人看出来。” “哦,好。”阿默虽说并不怎么懂,但看着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谨慎地点点头,“小的懂了。” * 月黑风高夜,弑君造反时。 谢幸安备好一切,察觉到异动之后,发现此日正是高遂跟他告密的腊月二十八号,不禁微微扬了扬唇角。 有意思。 高遂这人能处,有爹他是真敢坑啊。 谢幸安人躲在朝房,丝毫没敢闭上眼睛,从外头传来几不可闻的兵器相撞声中,他猜到了是武清侯拽着魏国公在带兵进宫,已准备和高善里应外合,弑君篡位了。 谢幸安忍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那叫一个高兴啊。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盼到这群瘪犊子自掘坟墓,只要过了今晚,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把小阿矜给抱回家,亲亲抱抱再色色,想做多久做多久了。 想想真是美妙极了! 谢幸安当即从后门钻进中正殿,喊醒睡得跟死猪似的承顺帝:“陛下,陛下,他们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外头的喊杀声震天,四处似乎已经乱成一片。 承顺帝配合着像是惊坐而起,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啊,外头怎会有兵戈相撞之声?什么情况?” “小阿矜,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来这种地方呢?”在某处不为人注意的高墙边,仙汪道人苦口婆心地劝道,“是不是?血流成河、胳膊腿乱飞的,多危险呐!” 何矜坚持使使劲,一个用力就咬牙爬了上去:“我爹,我夫君都在这儿,我心里总惴惴不安的,待不下去,得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啧,你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别到时候让谢幸安□□救你,反而坏事。” -- 第324页 “你才是弱智,少瞎说!”何矜为自己正名道,“我不是那种没脑子乱闯的白莲花废柴女主角,既然我敢来,就肯定有本事的,我还会使短刀和长剑,谢幸安教过我的。” “呦呦呦,那你也……” “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进去帮忙了。” “陛下,陛下这是怎的了?”高善匆匆赶去承顺帝的龙床边,假模假样地安慰道,“陛下,您大概是魇着了,哪有兵器声?您听错了。” “少胡说八道,你年纪大了,你聋还差不多。” 高善:“……” 这怎么死到临头,还带侮辱人的呢? “不行,朕得出去看看。” 承顺帝刚要奔过去开门,却一个不留意,自己眼中闪过银光之后,冰凉锃亮的匕首就被架在他的脖子上。 高善露出真面目,敷着厚重□□的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凶恶:“陛下,老奴觉得,还是留在殿内老实些,比较合适。” “你……你觉得?”承顺帝心里一个失望,面上却依然嬉皮笑脸道,“不用你觉得,朕觉得就行了。太监不急,急死皇帝。” “哈,陛下果然更加沉稳了。”高善简直想给承顺帝鼓鼓掌,“快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死到临头?掌印,你确定?”谢幸安慢悠悠地从后头缓步踱出,满脸嘲笑,“还不知道是谁死到临头了吧?” “你,你,你怎会在这儿?”高善蓦地瞪大眼睛,抓稳手里颤抖的匕首,挟持着承顺帝步步后退,“你别……别过来!” “谢尚书,站住!” 谢幸安依然紧逼不舍。 “谢尚书,我让你站住!”高善大叫道,“你没听见吗?” “哦。”谢幸安答得理所应当又懒洋洋,“你喊的是谢尚书,跟我谢幸安又有什么关系?” 高善:“……” 好小子,居然跟他玩这一出! “你你你……” 趁着高善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时,谢幸安找准时机,一下子甩出手中的飞刀,精准扎在高善的小臂上。 承顺帝趁机飞快逃出,叫出来躲在暗处的影卫:“来人,快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陛下!”高善被压制住,还在吭哧吭哧地冷笑,只想一口咬断谢幸安的喉咙,“武清侯手中有京城大半的将帅官兵,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陛下,都是因为你偏信这个小兔崽子,斥逐罢黜对您忠心耿耿的臣子,才惹来今日之乱……” “我呸,你可拉倒吧。”谢幸安揣着手,当场反驳道,“你也好意思提忠心耿耿?真够让人哄堂大笑了。” “谢幸安,你少得意!”高善被他怼得脸部直抽搐,□□簌簌地往下落,咬牙切齿道,“还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哦,是吗?多谢掌印提醒,正好我也想练练手。”谢幸安听见厮杀声越来越迫近,跟影卫随便借了把剑便要冲出门,喃喃道,“再不亮亮身手,就快大结局了,没机会了。” “谢幸安!”武清侯在跟宫内禁卫拼杀时,盯住了冲出门的人,高喊道,“奸贼就在那儿,抓住他,快抓住他,他是个文官,不会……” 武清侯话都没说完,就被吓了呆愣,只见谢幸安手中的寒光一闪,靠近他的整圈叛军脖颈上便多了条粗深的红线,随后前仆后继地倒下来。 而在他的剑尖,依然有血流顺着倾斜慢慢滑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妖冶盛开。 武清侯一惊! 谢幸安他……他,他娘的居然会武功,竟还如此高强! 那他在平日里成天装文质彬彬、装弱不禁风的模样,他糊弄鬼呢? 武清侯气得连骂都骂不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冤鬼。 居然信了这小子的邪! 他身为敢于造反的叛臣,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即就扛了刀,冲开人群朝谢幸安砍过去。 武清侯武功高强且来势汹汹,谢幸安也不敢轻敌,他捏紧手中长剑,双脸和窄袖袍上被溅的血迹星星点点,甚至划出了点皮肉伤。他也只能步步接招,慢慢扛住,再伺机找机会欲刺武清侯致命一剑。 无奈谢幸安在刚刚的缠斗中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大刀砍过来时又凶又猛,他扛得费劲,很难找出机会反击。 而在谢幸安没长眼睛的后背,叛兵正把支冷箭正对准了他,过不多久,离弦发出。 “夫君小心!”何矜一声高喝,又怕谢幸安在武清伯手里分心受伤,干脆直接从手里扔出一把短刀,把那支射向谢幸安的羽箭用力打偏。 然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一团混乱的扭打中,那支本该射向谢幸安的箭,被这么一打偏,居然换了瞄准目标,直直地插在了……武清侯的胸口上。 谢幸安:“……” 他扭头抽空回眸一望,惊骇道:“娘子,你,你好厉害……” 何矜无辜地眨着眼睛,茫然又真诚道:“这个居然歪打正着了……夫君,是意外吧?是意外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更完结章(上、下)啦, 然后会有些番外掉落,大概是谢首辅养娃宠妻 还有帝后的、公主驸马、云棠的,还有小天使留言说过被冤死的付皇后的 再就是想写点幸安安和小阿矜穿越到现代的, -- 第325页 超骚气校草×不纯洁校花,纯情霸总×蛮横娇妻 总之会给他们都有完美结局! 感谢在2022-03-16 11:21:22~2022-03-16 20: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971802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完- 第190章 、完结章(上)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武清侯一脸骇然,他惊恐地死死睁大双眼,低头望了望插入自己胸口的羽箭。 何矜不自觉尴尬地咽了咽口水,顺势猜测道:他是不是会感觉就……挺秃然的? 武清侯此时此刻还没来得及说出台词,但热心如何矜,很想给他写就一篇悲惨故事,内容大概就如: 《关于我的手下想搞偷袭,结果中箭的人变成我这件事……》 离谱,但干得漂亮! 然而武清伯毕竟身经百战,虽说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作为不服输的男人,在短暂的怀疑人生之后,意识到自己在做造反这件大事,又怎肯轻易言败? 他大喝一声,继续冲过去扛着刀,跟谢幸安血战。 “矜儿。”刚刚这一出,何矜整得实在过于优秀,直接就被魏国公给注意到了,他扬手指挥着亲兵去跟叛军作战,然后飞快地朝她冲过来,“这里刀剑无眼,你快躲到一边去。” “爹爹。”何矜瞅见了有个叛军在魏国公身后搞小动作,当即二话不说,便举起来手里仅剩的长剑刺过去,十分利落地一剑穿喉。 何矜歪歪头,笑得极坦然又真诚:“唉,这回可并非歪打正着,凭实力说话的哦。” 叛军在临死之前,不能瞑目地盯着何矜美艳绝伦的容颜,恐怕接下来也能含笑九泉。 可眼睁睁看到乖女在自己面前杀人的魏国公:“……” 他是谁?他在哪?这是在干什么? “爹爹,你干什么呢?”何矜跺脚催促道,“你快点让你的人拿下叛军,保护陛下,诛杀奸贼啊!” 魏国公目睹过方才那幕,思绪便被一下子扯远,远到离开人间。 尤其在何矜利落杀人,又发出那声吼叫后,他便仿佛在无形中,望见了同她一般无二的、自己早逝的亡妻,极为听话地点点头:“好,好,我这就……来人,保护陛下,诛杀奸贼!” “何琏你个王八蛋,你敢背叛我?”武清侯用力把大刀往谢幸安的脖子上架,目眦欲裂,疯狂嘶吼道,“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就你,也想杀我岳父大人?”谢幸安眼神蔑视,轻嗤了声,将长剑往他肩膀上又压进去一点,“恐怕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这边武清侯还在和谢幸安势必要你死我活地缠斗,何矜却已经悄悄地潜了过来,刚见到她,两个人都开始用力大喊。 “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娘子,别过来,此处危险!” 何矜谁也没理,默不作声地溜到他们中间,丝毫不怕距她仅在咫尺的大刀和长剑,只是狡黠一笑,伸手就去用力拔出了武清侯胸口插着的羽箭。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何矜被飞溅出来的温热鲜血糊了满脸。 武清侯气急,挥动着大刀,就要朝何矜脑袋上砍。 谢幸安抓住机会,将长剑指向武清侯的肩膀,一下刺穿,在踹他倒地时,赶紧指挥着禁卫军,以长枪将他叉住制服。 武清侯气得都快死了。 他崩溃道:“谢幸安,你……年轻人,毫不讲武德!” “你都不讲道德……”何矜蹲下来冲他扮了个鬼脸,“我们凭什么要跟你讲武德?” 正义之师明显占了上风,皇宫大内的一片乱象也渐渐得以平复。但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扮成官军的孙平澜正从袖中掏出毒镖,瞄准了谢幸安,蓄势待发。 但是很可惜,他属实点背,在他注定失败的人生里,压根都没有能搞偷袭的机会。 从孙平澜后心正扎入一柄短剑,利落地直接贯胸。 他惊恐地低头看了看穿透身体,沾满血迹的剑尖,用尽全力抓住手里的毒镖,转身伸直胳膊,来不及看清,就朝刺杀自己的人划过去。 乔装的杜雪合只是被划伤了小臂。 她后退几步,贴在墙角,微微一笑,乐得声音克制、但表情癫狂,望着身体剧烈颤抖,将要倒下的孙平澜道:“哈哈哈哈,都是你害得我如此,你去死吧。” “快去死吧!” 一字一句,都像是浸满了心底的怨恨后,从牙缝里挤出。 杜雪合趁乱转身走了。 孙平澜难以置信地倒下去,死不瞑目。 “小阿矜。”谢幸安伸手拿帕子给何矜擦脸上的血迹,一把搂住脊背将人推进怀里,“听话,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冒险了。” “其实也没有啦。”何矜抬手,贴心地同样给谢幸安撩起乱发道,“还是很刺激的。” 武清侯被钳制在地,依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兔崽子,臭丫头,太不要脸了!” 就连刚被影卫羁押出来的高闪,看见此情此景,都不由得再多唾骂一句:“好啊,没想到我活了几十年,居然被两个小辈耍得团团转,何琏,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竟也会配合着演戏!” -- 第326页 他们那一片真诚的奸邪之心,终究是错付了。 “我没演。”魏国公表情严肃,老实答道,“如你所见,我每次揍谢幸安,都是真的。” 高善:“……” 何矜、谢幸安:“……” 其实……这倒也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报!”禁卫军匆匆忙忙地来禀道,“报告陛下,小的奉谢尚书命令,抄查高掌印、武清侯、杜尚书府邸,分别找到了龙袍和亲王蟒袍,以及违制的步辇和寝床等等。” “只是在抄家时发现,武清侯之女杜雪合,锦衣卫指挥使高遂,不知所踪。” “好,朕知道了。”承顺帝半夜被吵醒,这时候已经困得有些头疼,深沉地扶额道,“把他们先押进牢里,幸安,交给你了,依律从重处刑吧。” 高善望着承顺帝的背影,突然苍凉又低沉地喊了声:“陛下!” 承顺帝顿住脚步,但终究没再回头。 “唉,你太让朕失望了!朕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自己非得要找死,朕也没办法。” “阿矜。”皇后在睡梦中听见外头的大乱之声,思索了片刻,实在不放心,便匆匆赶到中正殿前,直接越过承顺帝,朝向身上血迹斑斑的何矜那边跑过去,“没事吧你?你怎的也来了?” 承顺帝:“……” 何矜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裳,莞尔着摇摇头:“没事儿阿姐,虽然沾的血多了点儿,但都不是我的。” 皇后还是不放心:“那你……” 结果趁她不备,承顺帝一下子就将人给拦腰抱起。 “陛下!”皇后花容失色,惶恐惊叫道,“有人在呢。” 何止有人,连亲爹都在呢。 “不管。”承顺帝傲娇地撇撇嘴,“上半夜朕都是自己睡的,下半夜可不想再这么着了,你陪朕歇着去!走了。” 魏国公:“……” “娘子。”有承顺帝开了个好头,谢幸安当然也不能认输,他当即小心翼翼,把一根、又一根手指慢慢搭到何矜的肩膀上去,跟她脸贴着脸,“那我们是不是也该……” “起开,你等会儿!”何矜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他一下,小步迈过去,抬头望望魏国公,忸怩道,“爹爹,我和谢幸安……” 魏国公使劲白了谢幸安一眼,十分想揍他,但又转而无奈,盯着自己心已经绑在别人身上的女儿,长长一叹,扭头摆手道:“唉,算了。走吧,你们走吧,回去歇着吧!” “哎,多谢岳父大人!”谢幸安也学着承顺帝,旁若无人地将何矜给打横抱起,欣喜欲狂,跟魏国公叨叨着,“岳父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婿铭感五内,来日一定多带我娘子回去探望您……” “够了!”魏国公虚晃伸手要打,被谢幸安敏捷地迅速闪开,凶道,“臭小子,快滚吧!” “好嘞!”谢幸安直接低头,在何矜脸上大大地嘬了一口,“走,娘子,回家喽。” 武清侯、高善:“……” 为什么人一个个都走了,却没谁来搭理他们? 唾骂呢?质问呢?对质呢?居然什么都没有。 还能不能给他们这种终极大反派、一点应有的尊重了? “幸安,今日为了帮你,我可是把我能调动的所有亲卫都搭上了。”镇北侯擦拭着手中沾满血的长剑,悠悠笑道,“你可得上书陛下讲清楚,非得给我请个功劳不行。” 谢幸安把何矜给抱至马上,立刻点头答应:“哈,侯爷大可放心。” “谢幸安。”何矜手指了指,欲言又止,“镇北侯他是……” “你说他?”谢幸安稳稳坐到何矜身后,趁机摸了把她的大.腿,才开始正经道,“当年老镇北侯遭高善等人谗害,几乎下狱时,是我爹和一众文臣上书以命进谏、才最终得以保全,侯爷也记下来这份恩情,所以才要帮我报仇,而且还收留了陈翰林的独子,为怕被怀疑,只对外声称他是自己的男宠,叫……云棠。” 何矜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有些略微的激动:“谢幸安你……” “嗯?没事。他么,他要的是何二小姐,但你又不是,你只是我的……小阿矜。”谢幸安将唇瓣贴在何矜的后颈上,使劲吻了吻,“否则,我早就暗杀他了。” 何矜:“……” 那他真该好好谢谢你哦。 “不是我说,弟妹。”贺行跟谢幸安齐头并驾,对着何矜就比出个大拇指,“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我刚在房顶上观望,瞧见有人偷袭,才想出手帮忙,你就先一刀飞过去了,高,实在是高。” “不敢当,不敢当。”何矜抿唇谦虚道,“我也只是一不小心,才在武学上那么精进的。” “贺行,你少扯闲篇,还有我娘子正问你的正事儿呢。”谢幸安忍不住插嘴,没礼貌地一下打断,“到底我娘子的身子骨怎么样了?能不能要孩子?小阿矜可,很着急呢。” “哈,你说这个啊……”贺行仰头大笑,刚想回答,却接着月光,突然发现在前头街边高楼的窗外,架出来一支冷箭。 正对着何矜的胸口。 “弟妹当心!” “娘子!” 何矜尚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谢幸安一下子用手按倒,整个人趴在马上。他则当机立断,射出一支袖箭,把冷箭打偏,随后又连发两支,直直飞向冷箭冲出的方向。 -- 第327页 贺行也不遑多让,他随手操起手里的弓,抽出马上箭囊里的一支箭,利落地朝向目标,也发了出去。 居然全中。 须臾之后,杜雪合低眸,愣愣望着自己插着三支箭矢,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身体猛地一抖,狠狠仄歪后,从楼上直接坠下。 “没事了。”贺行跟谢幸安只远远见刺客身下一大滩血,知道她活不了,又环顾四处,确定再没旁人后,根本懒得搭理这是谁,直接驾马离开。 而杜雪合在临死之前,她恍惚看见,那个跟她意外邂逅,笑容灿烂、相貌清俊,且总会送给她些新奇小玩意儿的少年,居然跟她宿命中的仇敌待在一起,还毫不留情地对她下了死手。 贺,行。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啊。 在满目纷飞的白色碎片中,杜雪合握紧拳头,把袖中藏着的小木雕骨碌碌甩出很远后,她终于满心怨恨地,闭上了眼睛。 “嘶。”贺行发出一声感叹,他明明知道刚刚射死的是谁,但依然没留情面,只嘻嘻一笑,继续跟谢幸安对话道,“弟妹的脉象,确实调养得不错,是能怀孩子的了,你们,赶紧努力吧。” 谢幸安当场就轻笑一声,用手在何矜柔软的小腹上揉了揉。 “咦,谢幸安,你的样子好猥琐,这里可还有别人呢。” “去!”谢幸安指着前头一处小楼,毫不客气道,“呐,你的住处这就到了,赶紧走吧!别再打扰我和我娘子,碍事!” “啧,知道,我知道。”贺行拍拍手大笑,“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这就急着赶走我,和你娘子回去造小娃娃呗。” “贺行!”谢幸安把脸通红滚烫的何矜藏进怀里,对着贺行的马屁股就踢了一脚,“再胡说八道,我真会踹你!” “不说了,不说了,天儿怪冷的,你们回去,快点回去,赶紧好好温存温存吧。” “大人。”阿默站在门外,等着看见谢幸安骑马慢悠悠地走来时,赶紧冲他兴奋招招手,“大人,小的照您的吩咐,把府里的奸细都给揪出来了。” “嗯,好。” 随后,何矜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从谢幸安的斗篷里探出来。 阿默惊声尖叫:“夫人,啊,您回来了!” “咋呼什么呢?”谢幸安无情怒斥,“和鸡打鸣一样,你都吓到夫人了,知不知道?” “哦,哦,夫人,对不住,对不住。”阿默低低喃喃自语,“能把夫人哄回来,那大人还是好男人。” “娘子,我让人都备好热水了。”谢幸安蹲在床边,轻手轻脚地给何矜脱去鞋袜,“咱们要不先去沐浴一把吧?” “嗯,行。”何矜懒懒地朝他伸出手,谢幸安当场就懂了,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她贴在他的胸口,困倦地嘟哝,“我要你……抱着我去。” “行,我抱你去,顺便咱们还能趁机看看……” “嗯?”他话故意说得不清不楚,何矜顺势问道,“看看……什么?” 跟谢幸安一块赤身坐在浴桶里,见他拿出来几页小人书的何矜:“……” “娘子,你来瞧瞧。”谢幸安将一幅幅图耐心地指给何矜看,“这些都是色色时,最容易受孕的姿.势,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要不要选选,想用哪个?” 谢幸安舔舔嘴唇,捏捏她柔软的上臂道:“为夫都会依你的。” “我……那我也不知道啊。”何矜低头,整张脸被热气熏得如同带着晨露的灿烂春花,下巴几乎都触到温热的水面,顿了顿,思索片刻道,“反正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怀上,那你就挨个……试试呗。” “好。”过不多久,谢幸安就把何矜给从水里捞出来,用浴袍给她整个身子都裹好,搁置在榻上,弯腰挑眉道,“那为夫……便不客气了。” “少废话,过来吧你!” 当夜,满室旖旎。 “娘子,若按一刻千金算的话,那我们这整晚,怎么着也值几万金了吧?你说是不是?” “闲话少说,接着来啊。”何矜歪着头娇嗔激将道,“夫君,你不会不行了吧?” “啧,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质疑我这个!怎么可能?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写生崽崽,番外有谢首辅养娃沙雕日常…… ◎最新评论: -完- 第191章 、完结章(下) ◎正文完,即将持续掉落超沙雕番外◎ “啧,弟妹的这个脉象吧……”贺行闭上眼,神神叨叨地隔着帕子把了一通,很抱歉地什么都没看得出来,干脆准备换一只手重新试试,“等会儿,可能刚刚我有点儿……” “有点什么,你有点儿!还好意思自称神医呢,就没听说过神医连脉都把不出来,需要换手的。”谢幸安急了,他一把撩开那条破帕子,拉着何矜的手就要带她走,失望道,“贺行啊贺行,亏我还那么信你,你也太离谱了。” “别,别啊,等等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有别的办法!”贺行赶紧撵了上去,拦住他俩不让出门,热情招呼着何矜问道,“弟妹啊,这个月的葵水来了吗?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何矜懵然地眨眨眼睛,刚想交待:“我……我是……” “娘子,不用理他,咱们走,找回春堂的老郎中去!”谢幸安冲破贺行的抵挡,俊脸一垮,桃花眼翻白后不屑道,“若是事事都用你说,那还要他干什么?” -- 第328页 “你懂不懂什么叫‘望闻问切‘啊?你个死书呆子谢幸安!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贬低我的能力!”贺行跟着他们俩出了门,在谢幸安的马车后头疯狂叮嘱,“你的车别太快了,我估计弟妹八成应该是有了,你大概要当爹爹了。” 谢幸安淡定地撩开帷幕,扎心道:“什么时候你能把‘估计’、‘八成’、‘应该’、‘大概’这种词儿去了,再跟人谈能力。” “来,娘子,回春堂到了。”谢幸安利索地跳下去,伸手接着,“慢点儿,我抱你。” 回春堂的郎中老眼昏花,把脉时手指发颤,看起来比贺行也好不了多少,开口就问:“谢夫人,这月的葵水可来了?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谢幸安、何矜:“……” 怎么跟贺行那小子问的不能说是毫不相干,简直一毛一样? 何矜轻飘飘地瞪了谢幸安一眼,努力憋笑。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何矜靠近谢幸安,小声哔哔,“夫君,你什么是‘望闻问切’吗?哈哈哈。” 谢幸安脸色一黑:“正看病呢娘子,你就不能严肃点儿?” “嗯,能行。”何矜擦擦笑出的眼泪,清清嗓,开始老实巴交地回话:“嗯我这个月的葵水是没来,睡得……确实比往日多些,喜吃酸和辣,还总想、总想……呕……”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谢幸安见何矜弯腰干呕,赶快轻抚她的后背,递过去帕子接住,“难受吗?要不要紧?” 何矜捂着胸口摆手:“没事,不要紧。” “唔,这个照脉象来看,谢夫人的确是有了接近两个月的身孕……且这个……极有可能,是双生子。”老郎中笑得像个年画上的寿星,拱手作揖道,“恭喜谢大人、谢夫人了。” “双、双生子?” 小夫妻闻言一愣,各自有各自的反应。 何矜惊喜地用掌心摩挲小腹:“真的吗?那么好?双倍快乐哎!” “谁想要两个了?”谢幸安闷头不高兴道,“那岂不是比怀一个辛苦双倍?” 老郎中不敢欺瞒,认真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只谢夫人身子纤瘦,月份又小,尚不显怀,再过些时日,会隆起得较单胎更厉害。” 谢幸安听得头疼,别扭道:“就……不能拿掉一个?” 何矜、老郎中:“……” “当然不能了,谢幸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何矜人都从回春堂里出来,坐上了马车,依然忍不住骂骂咧咧,“谢幸安我警告你,你敢打我孩儿的主意,我跟你没完!” “你敢动他们任何一个,我就,我就……我就带着他们跑路,让你老婆孩子都留不住,听见了没?” “哦,听见了。”谢幸安倚着车壁,伸手护住何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认真反思道,“或许,是不是因为我们色色的时候,中间换了次姿势?这要只是一种,就不会怀两……” “谢幸安!”何矜直接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不是脑子缺点什么?还是有什么大病?跟这有半文钱关系吗?” “没有,没有,是……我知道没有。”谢幸安越想越生气,越气心里就越别扭,认真道,“娘子,你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你等着,我就去跟陛下告假,今后每日在身边陪你,直到生产。” “你……你要天天都跟着我?”何矜蓦地睁大眼睛,连连拒绝道,“这不……不用了吧?” 救命,那她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偷吃不了了吗? “用的,肯定用的!”承顺帝乐得拍掌,好像怀的是他自家孩子一样,“这样,幸安,你再办完最后一件小事,高善他们是你扳倒的,那就你亲自监斩,完事后回去陪娘子吧。” 死牢里。 “喂,喂喂喂,你们三个。”狱卒极为嫌弃地把饭菜往地上一堆,毫不客气道,“快吃吧,吃了这碗断头饭,明日就该受刑了。” 武清侯跟杜钦已经毫无反应,只有高善抬起来不屈的头颅,依然忍不住讨价还价道:“呵,你敢糊弄咱家?虽说这牢里昏天黑地,但咱家还都数得明明白白,离原定的处刑日子,仍有半月的期限!” “尔等小人,休想戏弄咱家!” “切,谁想戏弄你了?闲得没事?”狱卒毫不客气地对他嘲讽道,“早死晚死有区别吗?干嘛要计较那么多?” “实话告诉你们吧,谢大人的夫人有了身孕,谢大人正等着把你们处决了,好告假回去陪夫人呢。” 高善、武清侯、杜钦:“……” 这也可以? 他们不禁齐声问候了把,谢幸安那已经埋在地下、化作春泥的双亲。 “没让你去,太血腥,怕你看见了恶心。”谢幸安让何矜枕在他的胸口,缓缓抚摸着她的小腹,“游街时百姓们群情激愤,不停往他们身上扔菜叶子和臭鸡蛋,我劝说道太浪费,然后她们就改从地上随手抠起泥巴和小石头,再接着扔。” 何矜:“……” “武清侯和杜钦被杀时,倒没什么多大动静,无非就是头身分离,血流成河。但高善被判凌迟,底下的围观百姓常年遭受他欺压,恨他入骨,有的是人想分得他的一片肉,因而动静大了些,每割下一片,都有来哄抢的。” “刽子手为了人人有份,特意多切了些……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了,还有整个断头台上的血,都留给街头的小黄,小白……” -- 第329页 “呕!”何矜听得胃里翻涌,捂住谢幸安的嘴抗拒道,“够了,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你自己回味就够了,用不着分享。” “哦,娘子你还难受吗?”谢幸安捏起一块山楂糕,喂到何矜嘴里,“吃点压一压吧。” “不瞒你说,我在监刑时还瞧见了故人呢。是高指挥使。” “我照你答应他的,跟陛下请了命,准他辞官还乡,还给了许多银票……啧,他极满意,做个富贵闲人挺好。” “高遂。”何矜慢悠悠地说道,“他其实本姓周,父亲是个偏远地方的县令,因为进京给高善的见礼没让这太监满意,被直接从楼上扔下摔死……” “他么,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故意在高善面前跟恶狗争食,得到这死太监的欣赏和注意,被收为养子,一心复仇。” “呦,小阿矜,居然你了解得这么清楚么?”谢幸安给她鼓鼓掌,贴过去道,“那我呢?你也都清楚?” “我用不着清楚你的生平。”何矜摇头晃脑道,“我每晚睡在你旁边,我就在你的生平里。” “啧,娘子。”谢幸安护着她的肚子,低头往下去,“我是不是今日还没亲你呢?要不这就补上?” “亲……亲什么亲啊,你先起来,商量点正事。”何矜掐掐他的腰,严肃道,“过不多久,我爹爹就要过寿了。” “我这肚子涨得太快,到时遮都遮不住的……”何矜为难道,“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若实在……没有办法,那就……”谢幸安眼闭心横,“我就跪下求岳父大人,哪怕让他活活打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娘仨儿,出一点事。” “可……我爹爹真打死你怎么办?”何矜将下颌垫在谢幸安的手臂上蹭蹭,“我不舍得,要不……还是我说吧。我爹爹总不能忍心让我……一尸三命吧?” “咦,小阿矜,说什么呢?快点呸呸呸,好不吉利的。” 魏国公过寿这一日,谢幸安跟何矜来得格外早,小老头本来高兴到不行,窃喜他这没良心的女儿总算记起来自己这个爹了。 但当他看见谢幸安抱着小腹微凸的何矜下马车时,老头子后退几步,只觉气血直涌天灵盖,恨不得把生辰改成祭日算了。 “老爷,老爷没事儿吧?” “爹爹。” 郑氏跟何冕赶紧扶人,何矜也让谢幸安赶快把她搀过去帮忙。 “你……”魏国公盯着何矜的小腹,又狠狠指了指她的脸,“你这肚子……” “爹爹,女儿不孝。” “岳父大人,不怪我娘子。”谢幸安挺身,为何矜给挡住奔涌而来的怒气,“这都是小婿的错。” “对对对,都是你的错,肯定全是你的错!”何冕看明白一切,忍不住火上浇油道,“你身为我阿姐夫君,居然让自己的娘子怀孕,你算什么男人?” 谢幸安:“……” 魏国公、郑氏:“……” “够了阿弟!”何矜急了,“这都哪跟哪?什么乱七八糟的?少胡说八道!” “娘子,你有身子,可莫要动气啊。” “行了。”魏国公仍然气得吭哧,但口吻明显放软,“你俩跟我来书房,省得等会儿让外人看见。” “不是爹爹……”何矜任由谢幸安扶着,脾气被逼上来,也毫不认输,“外人看见怎么了?我跟谢幸安是明媒正娶的真夫妻,有孩子那不是天经地义?” “你住口!”魏国公自己坐到案桌后头,指挥谢幸安扶何矜坐好,对他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于是谢幸安老实跪好。 “谢幸安,你行啊你,当初你求娶矜儿时说的什么?绝不让她受生养之苦,护她一世周全,如今呢?你的承诺呢?都被你忘到狗肚子里了?”魏国公气得面部不停抽搐,拍桌大吼道,“你以为你如今身为天子宠臣,我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好,好,既然你不顾我矜儿的死活,哄骗她给你冒险生孩子,我今日就杀了你,再把你留在我矜儿腹中的孽种打掉!”魏国公扭头拔剑,就要朝他冲过去,“谢幸安,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 谢幸安挺直腰杆:“小婿没想躲。” 何矜费劲巴力地站起来,扶着腰挡在谢幸安身前,阻止道:“爹爹,不怪他,是我自己想要孩子的。” 魏国公急疯了:“你还帮他说话!”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何矜昂首挺胸,直视着魏国公的眼睛,“这孩子就是我自己一心想要,我强迫了谢幸安才有的!” “您要杀就杀我吧!” “荒唐!”魏国公拳头都硬了,他憋得双目血红,恨不得骂醒何矜,“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像什么样子?如此……如此不知羞耻!” “爹爹,我怎的不知羞耻了?”何矜硬要跟他杠,吼来吼去,吼得她自己先不由得啜泣了,“我就是喜欢谢幸安,想跟他有孩子而已,哪里就不知羞耻了?我有什么错?” 谢幸安直接站起来护住她何矜,拿袖子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娘子不哭。” “谢幸安为了能娶我,你跟他谈条件逼他,他什么都答应了。但你知不知道我跟他都喜欢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娘亲是我娘亲,我是我?你为什么、凭什么替我做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要孩子喝了多少药,才把身子调养到好,终于跟他怀个孩子?” -- 第330页 何矜说到最后,难受得直喘粗气:“安胎药我日日在喝,稳婆也都安排好了,公主每天让御医来请脉,阿姐到时也会不时去府里照顾我,那么多人为我,和我的孩子操劳奔波,我一定会好好的,你说我有什么错?” “你要是气,你杀了我吧,杀了你那未出世的两个外孙吧!” “行了娘子,咱不哭。”谢幸安扶住何矜,对魏国公立誓保证道,“岳父大人,小婿已向陛下告假,日日陪娘子在府中,我必然不会让她出半点事的,否则用命来赔。” “那矜儿你……” “爹爹,你死了这条心吧。”何矜面无表情道,“我肚子里是双生子,月份不小了,打不掉,你要是非得一意孤行,我就死给你看。” “好,好,好。”魏国公心里明明满肚子气,但一瞅到何矜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痛苦□□,当然最终只能捂着额头选择妥协,“哎,矜儿,算了,你当心身子,想生就生吧。” 何矜抹了把脸,趁机靠在谢幸安耳边轻轻道:“夫君,我刚刚演得像不像?” 谢幸安:“……” 何矜生产当日。 “谢幸安,谢幸安你在哪呢?”虽说何矜平时喜欢豪言壮语,但等到真生产的时候还是怕得不行,一直喊着,“你在哪儿谢幸安?” “娘子,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呢。”谢幸安跪坐在床边,死死抓住何矜浸出一层薄汗的手,“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小阿矜,你别怕,我哪儿都不去。” “好疼啊,好疼……” “那你咬我!咬我行不行?”谢幸安把手递到何矜嘴边,“我跟你一块疼……” “我不要,你拿开,你给我唱小曲儿,听吧好不好?” “可是娘子,我唱小曲儿实在太难听了啊。”谢幸安局促道,“我给你学鸟叫行不行?” “叽,叽叽叽,叽……” 何矜:“……” 皇后、福宁公主:“……” 她们做错了什么,居然听了两次这俩夫妻轮番上阵的听觉攻击? “太……太难听了,什么破玩意啊!”何矜猛一发力,喊道,“孩子们记住,你们爹爹他平时,不这样的啊……啊!” 随后在被浓重血腥气包绕的产房里,忽地多出两阵声音。 一阵是婴儿啼哭,另一阵,也是婴儿啼哭。 稳婆大喜道:“大人,夫人生了,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恭喜大人!” “知道了!”谢幸安面无表情,“吵死了,把他们先抱出去,别扰到我娘子休息。” 于是稳婆只能尴尬地把两个孩子抱出去,给在外头等着的魏国公。 “国公爷,谢夫人生了,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母子三人都平安无事。” 魏国公嫌小孩哭得烦,直接推拒道:“把他们给放一边去,我等会儿要去看看矜儿。” 稳婆:“……” 俩孩子:“……” 出生第一天,这就惨遭嫌弃了吗? “娘子,你好厉害。”谢幸安亲亲何矜的脸,眼里不自觉蓄满泪水,“你真的,特别特别厉害。” “但是还疼。”何矜微微抬手,“你上来抱抱我。” “好,我抱抱你。” “嗯,你做爹爹了,开不开心?” “那你做娘亲开不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何矜平时调养得好,生孩子没吃多少苦,但之后依然无法避免地下不来床。 谢幸安成天闷在房里给她擦身子、讲笑话,只有十分无聊的时候偶尔才会想起来,哦,他们居然还多了两个孩子。 “妙怡在信上说,她在到处看山看水,等心结打开就回来。”何矜从信封里继续倒出来两枚小小的金锁,“这是她送给咱们孩子的。” “啧,娘子,你说……贱名好养活对不对?”谢幸安一手抱一个,商量道,“要不要给他们兄妹叫铁柱和翠花得了?” “你敢!谢幸安!你自己怎么不改个贱名,叫谢水牛?”何矜抬手把他招过来,亲亲自己女儿跟儿子的脸,“我爹爹说了,名字他给取。” 谢幸安伸过脸去:“娘子,我也要亲亲。” 何矜只能应付着大大地亲了一口:“就叫谢昉、谢蕴。” “岳父大人还是嘴硬心软。”谢幸安满足地嘚瑟道,“到底心疼这俩小崽子,三天两头派人送来挺多玩意儿。” “嗯,所以,等我养好,带着他俩去看看我爹吧。” “娘子,他俩都交给我抱吧。” “不用,我生的,我愿意抱。” “可谢昉这小子也太重了,娘子,你抱蕴儿吧。” “啧,谢幸安,就你这么个称呼法,就太偏心了吧?” 云棠默默地藏在墙后,眼瞅着何矜跟谢幸安一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还得抽空手挽着手,夫妻双双进了魏国公府门,十分难受、想哭。 “我不是何二小姐,我只喜欢谢幸安。”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可你自己要好好活着过日子啊。” 他的指甲掐进墙缝里,既然她不是她了,那么他多出来的这一世,回来这里又能干什么呢? “哎云棠棠,婉仪,你俩还瞅呢?瞅啥?”镇北侯嗑得入迷,提醒道,“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的,天崩地裂了他们都分不了。” 然后,空中就“轰”地响起了阵惊雷声。 -- 第331页 付婉仪尴尬道:“咳,哥,我看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 魏国公最擅长的就是嘴上说嫌弃,身体却很实诚。 比如,他吩咐谢幸安跟何矜,每月都得带谢昉跟谢蕴去探望他一趟,搂着俩小孩坐在他膝上。 但可惜情况却总和设想的不一样,甚至持续了好几年—— 魏国公冷静挑眉发问:“矜儿,谢幸安,啧,你俩干什么来了?” 何矜赶紧凑过去:“我们带着谢昉跟谢蕴来看爹爹啊。” 可突然—— 谢幸安跟何矜同时浑身一抖,面面相觑道:“啊,谢昉呢?谢蕴呢?你又把他们给忘了?” 这时候谢昉才牵着妹妹,从魏国公身后慢慢钻出来:“我早告诉外祖父了,爹爹只要娘亲,根本就想不起来我和妹妹,便让阿默先把我们给送来了。” 谢幸安阴沉着脸就要伸过手去:“你个臭小子,在你外祖父面前胡说什么?” “救命啊,谢大人又想打他亲儿子了。”谢昉哪都不去,迈着小短腿颤颤地就往何矜身后躲,提醒道,“爹爹,你不能过来,当心娘亲生气,你自己又得回去跪搓衣板!” 谢幸安更想炸了:“你个臭小子,没皮没脸、没大没小的,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何矜嘱咐谢昉藏好,挺直身子一挡:“谢幸安,不准碰我儿子!” 谢幸安只好把刚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来,低头道:“不……不碰就不碰呗。” “妹妹,看到了吧?这招最有用了。”谢昉抱住何矜的大腿,在她身后探出脑袋,冲谢幸安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爹爹打不着我。”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还有超沙雕番外,相信我,真的很沙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