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宝珠奋斗史》 人心难测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人心难测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人心难测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人心难测 这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刚进了十月,一场意想不到的大雪就铺满了整个京城。十一岁的宝珠活动了一下肿成馒头的双手,俯身将贴好喜字的灯笼一个个摆整齐。 说起来这个活儿本该银蝶来做,她却跑过来求宝珠:“宝珠,你跟我换换吧,让我去会芳园扫雪。你知道上个月我得罪了太太屋里海棠,赖大娘是她亲姑妈,一心正等着挑我的错,我和大家一起做事,众人面前她总得顾忌些,要是我去贴灯笼,活儿就我自己干,她说不好就不好,那我岂不是有冤无处诉?好宝珠,这次你帮了我,回头我给你绣一个汗巾子。” 宝珠当时也不答应:“罢了,银蝶姐,上次我帮你看炉子,你就说许我一方绢帕,事儿都过了两个月了,我可是连一丝儿布都没看到。” 银蝶拽着她的手:“这两个月我事儿太多,就耽搁了。你放心,这次你再帮我一回,不只这两件儿一并给你,再加一个荷包也使得。” 宝珠无奈只得答应了,倒不为贪图银蝶的东西,主要是她不想得罪人。可接过手她才知道,贴字这活儿看着轻省,做起来却不是那一回事,手脚稍一慢浆糊就冻成了冰茬子,灯笼是圆的她得用双腿夹住,字儿又不容易贴展,可费了她不少心神。 摆放完毕宝珠抬眼看一下天色,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刻,宝珠便开始清点灯笼的数目,正查第二遍时忽听有人喊她的名字,宝珠抬目,不远处一个穿着水红色绣花斜襟流苏袄,下配青绫勾云纹挑线棉裙的女孩子正站在雪地里冲着自己笑,正是同屋的文花。 以宝珠的格,见人向来三分笑,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宝珠的心情正不好。半个时辰前茶房的王婆子找到她,悄悄告诉宝珠一个消息:因宁府里小蓉大爷这个月末成亲,太太尤氏和老爷贾珍商议了一下,决定将每年丫头晋升的日子提前一个月,挑出来的除了补尤氏屋里的缺,余者都充到新屋里听使唤,且都升成三等。 王婆子算了一下,和宝珠同批入府的二十几个再加上往年刷下来的这些人中,家生子有脸面的占了七个,凭门路进来的也至少五个,而这次选拔的人数是一定的,共需十五名,那下剩只有三个名额了。 赵婆子忧愁的看着宝珠:“这十二个是雷打不动的,听闻管事那里已经定下了名单,下余三个却要二十几个人去争。我听说,玉翘因被派去打扫迎娶新***院子,赶巧遇上了小蓉大爷,不知怎么得了眼缘,蓉哥儿留下她说了好一阵子话,那她就没跑儿了;而和你临着屋子的银蝶,一手好针线,这是太太都夸的,估计也得留下;至于余下的那个,宝珠,如果我看得没错,不是你就是文花。” 说到这里王婆子忽然停顿了一下:“你做事乖巧、稳妥,这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文花也不差,她针线上虽略次银蝶一等,却也不差多少,且人又生得拔尖儿,言谈举止也爽利,只怕和你有得一拼。” 临走前王婆子看到宝珠青白的脸,得知自己的话无异如刺入宝珠心口里的利剑。她心道,这孩子一心往上巴结,乍闻之下不知得难受成什么样儿,可是该说的话她还得说,不然事到临头更怕她承受不住,说到底宝珠是她牵头典进宁府的,她和宝珠的娘又是幼时的玩伴儿,再说就不论这些,单凭宝珠为了一家子活命自甘典身为奴的行事品格儿,她也不能不这个心。 可她又能怎么样?她不过是一个最低等的茶房婆子。除了提供些小道儿消息,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最终王婆子拍拍宝珠的肩:“你也不必太在意,实在不行就等下次,反正每年都有一次机会。”说完不敢看宝珠的脸,叹一声匆匆走了。 而宝珠,自从听到银蝶、玉翘、文花三人的名字后就没再吭声儿,她能说什么,其实她也知道,论针线自己不如银蝶、论巴结主子讨好管事不如玉翘,论模样儿不如文花,可不能这么比吧,其他方面她们仨还不如自己呢,一瞬间她想起总是愁云满面的母亲,以及为救自己而被惊马踏成重伤的哥哥。 想着这些,宝珠第一次用不加掩饰的目光瞪向文花,只见她笑容满面:“宝珠,蓉哥儿成亲还有半个月呢,干慢些没有什么。你看我,管事的妈妈派我漆后院抄手走廊的栏杆儿,我算了算,一天漆五儿的话,到那天正好漆完,你也算着贴吧,不然干完这个还得派你别的。” 宝珠却压儿没把这话听在耳里,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正是因为对面这个人,自己的晋升才泡了汤。宝珠不由恨恨地笑了一下,她真当自己是傻子啊,就她聪明了,没准儿是特意来炫耀的,原来怎么不见这么好心。 越想越气,但宝珠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道了一句:“没事儿,我不累,文花姐。” 文花倒没看出她眼里的不甘,真当宝珠是个老实头,又侧头打量宝珠几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宝珠,你怎么用绿色的裙子配蓝色的绫袄,这两个颜色顺色,不好看。还有……” 文花还想往下说,宝珠忽然疾声打断她:“就这还是我借万儿的呢!” 文花这时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宝珠从没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她有心问宝珠怎么了,见她一脸倔强的模样又吞了声,收住笑忙问:“用不用我帮你一把?” 宝珠再度摇头,文花虽觉得奇怪,但她并不以为意,谁没有心情不好的时侯,便不再多说,摆摆手先走了。 这里宝珠低头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其实挺傻,事儿摆在那里,发几句牢骚又有什么用,何况文花也不一定听得出来。想着堪忧的前途,宝珠未免有些心灰意冷,一时也没有打算,宝珠匆匆又把灯笼点了一遍,记了个数去找管事婆子。差使还得做,不然连每月二百钱都拿不到!何况自己已典到宁府里了,十年期呢…… 报完数就等于收工了,宝珠焉焉地走回自己的住处,一个不算小的院子,那里住着大约三、四十个女孩子,都是最低等的使丫头,还没有资历分到各房主子处。 宝珠进屋就脱鞋上了床,睡一觉能让她心情变得好一些。好在屋里同住的其他三个人都没在,看时间应该在西边屋子里吃晚饭,宝珠也不觉得饿,心情烦躁地拉起棉被盖在身上。 或许是真困了,不到一会儿宝珠就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宝珠侧耳一听,象是尤氏屋里海棠的声音。 海棠明显在骂人: “打脊小蹄子,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界儿,又是什么时侯儿,新眼看就要进门儿,还逞着子撒野,打量是在自己家,满世界由你们疯呢,惊扰了主子看谁活得成!” 宝珠心中一动,海棠可是尤氏屋里的二等丫头,她怎么跑到这里教训人?宝珠睡意全没了,想了想翻身坐起,穿好鞋轻轻拉开屋门,见没人注意,索出来,悄悄挨到一个小丫头子旁边,也跟着看起了热闹。 人群的中央,正是海棠,而被她指着骂的,宝珠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竟是银蝶和文花!只是文花的手里拿着一件衣裳,宝珠看了几眼,认出是文花绣了一个多月的一件儿裙子,宝珠隐约记得她说过,要等蓉哥儿成亲那天穿,那么是为了这件儿衣裳引发的战争了。 宝珠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圈子中心,被围着的三人神态各异,海棠一脸明显地怒气和鄙夷,银蝶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文花,虽也没言语,但那上挑的眉峰,紧咬的嘴唇,无一不说明一点:她是真委屈,目前只是在尽力忍耐着。 就听海棠继续训话:“进府不是一天两天,规矩礼法现摆着,不要以为长得比别人强,大伙儿就该围着你转了!” 海棠骂完这个就欲走,她大概是从这里经过,听到了什么,就拐进来骂了几句儿,但宝珠却觉得,海棠明着是两个人一起骂,暗处所指,矛头却是文花。 宝珠不由心中一动:银蝶不是说海棠针对她么,看着可不象,海棠字字句句分明说得都是文花,那看来是银蝶说了谎,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宝珠能听出来,文花当然也能,她本就忍着气,盛怒之下不由回嘴:“那也不能由得人欺侮,海棠姐,你凭什么只说我一个,问问大伙儿,看刚才的事怨谁!还有,我的衣裳,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坏了一个口子,总有一个人使坏,不然为何我一问银蝶就冲出来?” 就见海棠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进宁府几年,在主子前甚有面子,文花怎么就敢当面质问她。海棠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怎么,你还有理了,你衣裳的事为什么要我管。不是我说你,也不看看别人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你的。那好,你既不服,今天我就白问一句,看有没有人帮你说话!” 海棠遂用视线扫视四周,忽然用手一指宝珠:“随便找个人你也未必心服,宝珠和你一个屋子,就让她说。” 宝珠万没想到会把自己牵进来,心中深悔不该出来,又见所有人将视线对准了自己,遂咬紧牙关:“海棠姐姐,其实我刚站在这里,不信你问她。”宝珠指指旁边的丫头子。 海棠一怔,象没料到宝珠会这样说。文花一下子瞪园双目,大声道:“宝珠,你敢昧着良心说话,难不成睡痴懵了,你敢说你没有亲眼见过她糟践我的东西?如若今儿的事你不肯做见证,那么前几天,她把我还未绣完的荷包撅断了线,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吧?!” 宝珠的脸一下子变得晴不定,又见其他人面色各异的看着自己,不由躲闪了一下,口里却坚持:“文花姐,你说什么呢,我敢指天发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就见文花的眼睛象要喷出火来,宝珠不暇多让,文花良久点点头;“好,宝珠,你会做人,但做人不是这个做法,你别以为这样谁都不得罪,我原是把你视做姐妹,再说我也未要你说一句假话,你却不该在紧要时刻往悬崖边推我,从今往后我只当不认得你!” 海棠看看宝珠,又反身喝住文花:“如今我也不听你们谁是谁非,反正惹事的就是不对,”海棠厉色环视所有人:“你们虽不归我管,但我既是太太身边的人,就不能由着你们胡闹,我也不滥罚你们,这就去告诉我姑妈,今晚非得让惹事的那个知道后果,就等着关黑屋子顶着瓦片罚跪吧!” 说完一摔袖子,就要走,却还没待转过身去,忽见文花象疯了一般,冲上去向着宝珠一耳光挥过去,口里勿自骂:“没良心的小蹄子,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往死处整我。” 宝珠正站在台阶上,文花抽得大力,动作又快,竟没来得及躲。倒下去的时候宝珠听到一片声音: “啊,糟了,宝珠被文花打晕了!唉呀,这么多血……” 人心难测在线阅读 人心难测 肉文屋 / 人心难测 人心难测 意想不到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意想不到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意想不到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意想不到 宝珠醒过来时,天已到了正午。有两个丫头在隔壁房里用饭,边吃边聊,声音不高,但却不知道避人,就听其中一个:“这才是因祸得福呢,文花是犯了过失被撵到庄子上的,怎么老爷就不管不顾的非要升她做姨娘,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吗?可是我看玉翘也不差,尤其这一两年,玉翘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进出出的不知多少人看呢。” 又一个便笑:“玉翘是蓉大爷相中的,老爷就是看她再好,能跟亲儿子抢人?蓉哥儿到底没当家呢,哪能说收人就收人。要说玉翘也冤,咱们太太因不愿违逆老爷,前天当着很多人倒骂了玉翘一顿,说她没安好心,逮个机会就勾引爷们儿,明眼人谁听不出来,那是给文花整话儿听呢。文花也倔,到底你是个底下人,又刚回来,就伏个软儿,又不肯。她也不想想,就算现时老爷正新鲜着,肯给她撑腰,往后呢,到底太太拿捏着她。” 先前的便笑:“玉翘也心大着呢,就是不知道收敛,你不知道;因她巴上咱们大爷,她连瑞珠姐姐都敢杠上,看她一脸机灵的模样,怎么就不掂量掂量,瑞珠姐姐到底是跟着咱们***,还是她本就是做给看的?” 那一个就笑骂:“小蹄子儿你就胡说,幸得大中午的她们都在别处吃饭,不然让人听到了还不把你拉出去打死!玉翘那是什么东西,她有咱们一个零儿?你没听说啊,把西府里林姑娘、新来的宝姑娘都比下去了呢!” 两个人边吃边说,一会儿说文花,一会儿说玉翘,没一刻又说到今年衣服新兴的样子上去了,宝珠也就没兴趣再听,只习惯地去头的左侧,那里有一个疤,被头发掩住了。 很多人都说她命大,三年前文花推她跌的那一跤摔的太寸,正好磕在台阶的边棱上,其他人都吓坏了,慌乱了许久才想起去报给内宅总管事赖升家的,赖升家的初闻也是一惊,这眼看着要办喜事,猛地出了这等事,贾珍尤氏肯定会大怒,不说丫头子们野难训,只怕更会怪责自己管理不当,再说海棠是自己的亲侄女,她在那里也脱不得干系,想了想大声喝斥来报信的人:“什么大事,不过是丫头子们打架;这里是国公府,别说打伤了,就是出了人命,也就破费几两发送银子的事,这也值得穷嚷嚷,惊了主子,轻则打板子,一个不高兴,看不把你们撵出府去!” 说是这样说,脚下却是一刻不敢耽搁,急匆匆来看宝珠的伤势,就有有经验的找来香炉灰,一把揉到宝珠的发际左侧,那里碰了一个大口子,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人也早失了知觉。赖升家的近前一看,忙指挥跟来的人将宝珠抬回屋里。 海棠青白着嘴唇:“姑妈,是否找位大夫来给她瞧瞧,血出的有点儿多。”一个婆子悄悄道:“姑娘放心,来时赖嫂子已吩咐了人,只怕大夫就要到了。” 赖升家的先不理侄女,一指文花和银蝶,扭头吩咐跟着的人,厉声道:“先将这两个找间空屋子关起来,找两个壮实的婆子看着,等料理清伤的那个,我再和她们算帐!” 又转头环视众人:“还都聚这里做什么,闲得慌就去扫园子里的雪!见不得一个个这样!”众人忙一窝蜂散了。 发付完众人,大夫恰也到了,赖升家的因问:“来时没人看到吧?” 领人的婆子笑回:“从后角门走的,守门的就我侄子一个,我已嘱咐了他,嫂子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赖升家的满意点头,向大夫略说几句,就将其让进宝珠住的屋子。大夫四十几岁,看着就是个爽利的,因是外伤,略一诊脉,皱眉道:“伤口虽不算严重,脉息甚弱,想是平时身子就疏于调理,我这里有外敷内服的药,治理伤口培元固本极为顶用,现时这姑娘掩了香灰,血已止住,明日侯清醒过来用药亦可。”说完告辞,赖升家的付了诊金,又着方才的婆子送了出去,刚要喘一口气儿,海棠偏又拽住她的后衣襟儿:“姑妈,要不要去报老爷太太知道?” 赖升家的不由气狠狠瞪向侄女:“你糊涂,这是什么当口,十日后就是蓉哥儿成亲的日子,把这报上去不是贴堵?你没听外人说过,新人成亲前后百天,最怕的就是宅里不安,何况又见了血,老话说的,红事里除了新娘子见红,其他人见红大不吉,命弱的被新人克死,命硬的克死新人。太太就是个好哄的,你知道新来的什么脾,查出来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说的海棠讪然低了头,小声嘀咕:“可我听说,新娘家并没有什么势力,亲家老爷不过一个小小的营缮郎,往日这样的只怕连咱们府里的门房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家养出的女儿,又能厉害到哪里……” 话不及完赖二家的就喝住她:“我把你这没见识的,这不是满口里胡说,这样的人家又怎样,咱们老爷给出的聘礼,就是聘个郡主、县主也够了,他这样袭爵的体面人还不嫌弃新家世半点儿,你个小丫头就敢满口胡嚼了,你那只知道混吃海喝的老子娘就这么教你的!” 说的海棠头更低的狠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个紧要的事,因道:“姑妈,银蝶和文花怎么处置?” 赖升家的皱了一下眉:“就是她两个让人头疼,银蝶是太太特地点的名儿,起初我真以为就是看她针线好,这样倒易办,后来听茶房的王婆子悄悄告诉我,许着是太太的两个妹子荐来的,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再难为她……,幸好宝珠这丫头也不是她推的,关两天就放出来吧,只嘱她瞒着此事就可。 至于文花,这丫头子子太烈,又是个易招事非的,或卖或撵,原没什么,但得防着银蝶把事儿说出去,到时万一主子问出来,我们也好将她扯出来脱身,我的意思,竟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就完了,也让银蝶有个顾忌头,我觉着文花那衣服十有八九就是她弄坏的。” 赖升家的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下依旧昏厥的宝珠:“还有这个丫头,命大了救得过来是她的造化,她典的是十年契,契书上写明了不能转卖。但声死由不得人,万一有个好歹的她家里也得认。我在府里没三十年也有二十年,从没听说死个把个丫头子反累主人家吃官司的。” 她们两个在这里谈谈说说,谁也没看到,卧床上的宝珠,轻轻抖动了一下眼皮儿。 赖升家的和侄女说毕体己话,就叫过和宝珠同屋的两个丫头,让她们这几天且不用做事,只在这里守着宝珠,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去报她,然后带着海棠,一径出了这个院子。两个丫头岁数和宝珠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并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一个给宝珠掩了掩被子,一个探了探宝珠的额头,然后相顾一眼,挤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宝珠却在她们转身而去的一瞬间,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明——,后来宝珠知道,正因赖升家的算计,从那天起,她结下了两个仇人,一个是文花,一个是银蝶,文花恨她恨到骨子里,而银蝶,虽说宝珠当初帮了她,亦由于赖升家的的原因,恨得自己牙痒痒…… 但宝珠偏偏没让她们如愿,从那天开始,宝珠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等到少主子贾蓉将新秦可卿娶进家门儿,她已经象没事儿人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当初那个满心扑在晋升上的宝珠早已不是一个人,虽说她几乎拥有了这个身体的全部记忆。但她也承担了整个事端的严重后果——就算当初的宝珠以付出命为代价,也难以化解的深重矛盾。 可是宝珠从来没有怕过,也没有怨过,就算,她深吸一口气,就算文花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亮出利刃也不怕。尤其现在她跟着秦可卿,秦可卿为人如何她不知道,但对身边儿的人还是很维护的。 “宝珠,你果然躲在这里!”正眯着眼回想往事,雕花门儿忽然抨地一声被撞开,带来一阵冷风,宝珠忙放下索疤痕的那只手。 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件儿窄袖宝蓝棉裙的十七八岁的少女气势汹汹站在门口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宝珠一看,认出是秦可卿身旁的另一个大丫头绿珠。 “怎么了,绿珠姐,我又做错什么了?”宝珠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接着拉紧棉被不慌不忙地坐起来。 “又做错什么,还用问吗?”绿珠身后小丫头阳怪气地抢话:“虽说是中午,姐姐们还没歇,你倒乐得去躲清闲了,茶炉子的灰掏了么,***衣服去洗衣房拿回来没,还有***玉狮子,你喂它吃东西了吗?” 宝珠奇怪地看着她:“那要你做什么,你不过和我一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责问我?”又冲绿珠笑:“绿珠姐姐,想是你不知道,瑞珠姐姐昨晚肚子疼,我替她值夜,她说,今儿一白天都没我的事儿了。” 绿珠弗然变色:“瑞珠竟让你值夜,她当我和润珠是什么,哪个时侯轮到你们这样的人去屋里了?” 绿珠忽然变得十分生气:“且不说这个,我只问你,昨天你向咱们蓉大爷说什么了,怎么说是我拦着不让你晋升,我有这个闲功夫么,你又有哪些本事劳我跟你动心眼儿,也不想想自己,当年做得那些说不得的丢脸事打量别人不知道? 连自己的姐妹都出卖,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如今你也不必太得意,好让你得知,遭你陷害的文花已被老爷接回来,老爷已和太太过了话儿,下个月就正式升她做姨,你就等着吧,这里有瑞珠护着你,出了这院子看谁倒霉!” 宝珠倒没想到躺着也会挨枪,她敢发誓她没有说过这些,宝珠的脸色便也有些难看:“绿珠姐,你冲进来夹枪夹说了一大通,弄得我挺费解的,三年前我和文花的事已经过去,她要恨我也由得她,反正事情不能挽回。 至于说咱们大爷,我觉得你怨我怨得没道理,晋升谁不想,不为别的总还为多得些银子呢,再说了,就算是大爷叫我过去问,我一个当下人的能不去吗,是他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将近三年,怎么还是个三等的,问我想不想升上去,我也没说什么,只说想是我笨,不会服侍,没有姐姐们做得好,更不敢有怨言,大爷就让我出来了。我并没说什么,姐姐怎么就来质问我?” 宝珠说着说着也有些动气,当她醒来后理顺那些错乱的记忆后,就知道曾经的宝珠确实是有错在先,也怨不得文花生气,原是“自己”说了谎话。可银蝶不该也恨自己啊,宝珠早就知道了,其实自己升不上的原因就是出在银蝶、赖升家里那里,目前银蝶已在尤氏那里升成一等,是同期丫头们升得最快的一个,成了尤氏屋里四个大丫头中最受倚重的那个。 宝珠暗想,其实文花回来,最紧张的应该是银蝶,她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对头呢。自己不过是被绕进去的那个,宝珠十分护短地将当初“自己”的小私心撇开了去。 而绿珠,何必来搅这是非场,宝珠竟升起用拳去敲醒绿珠的念头,只怕她也掂着做贾蓉的小老婆呢! 只是绿珠大概被她说得羞恼了,就见她连额头都暴起了青筋。宝珠以为她又要开骂,便觉得头痛闷,这时,门儿的另一扇又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意想不到在线阅读 意想不到 肉文屋 / 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 谁是好人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谁是好人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谁是好人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谁是好人 此次来的是瑞珠,秦可卿的另一个大丫头,宝珠轻轻舒出一口气。瑞珠先看一眼宝珠,接着向着绿珠笑道:“原来你在这儿呢,害我找了你一圈儿,快去,领人找缎子,半天找不到想要的那一匹,我说这事儿除非绿珠,她心细,记好,就使人到处找你。谁知你竟在这里。” 绿珠的脸晴不定:“你哄我的吧,是怕我难为宝珠?” 瑞珠正色道:“你看我是说瞎话的人吗,真等着你。” 绿珠虽咽不下这口气,到底得给瑞珠几分面子,又怕真是秦可卿叫,便只得一甩袖子,着个脸走了,临走时又大力摔了一下门儿,宝珠沉痛的闭一下目:摔坏了又是事儿!其码大冬天的得受冻吧! 这里瑞珠拍了宝珠的肩一下:“你又惹她!”宝珠也不分辩,笑请瑞珠坐。 瑞珠却不肯,宝珠奇怪地看着她,就见瑞珠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还有几分掩不住的焦灼:“宝珠,我问你一件事。”瑞珠轻声道:“你说这三年来,待你如何?” 宝珠便在心里敲响警铃,面上则不动声色:“这还用说,我跟了一个好主子。” 瑞珠便握住她的手:“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不白让疼了你,”瑞珠的声音有些急:“知道你昨个儿值夜没怎么睡,原不该来找你。可是又不能不来找你,方才……” 宝珠猜瑞珠可能真的碰到急难的事,话都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宝珠不由觉得奇怪,什么事能让一个稳重人慌成这样,忙含笑问:“怎么了,瑞珠姐姐?” 瑞珠白着一张脸:“宝珠,咱们***簪子找不到了。” 宝珠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听倒笑了:“当什么要紧事,你也忒小心了。那样和善人,还怕她扣你银粮不成,还是怕绿珠给你排头吃,姐姐,不是我说你,她是陪嫁来的,你也是陪嫁来的,何必惧她成这样,须知有些人不识敬,不说你忍让她,只以为理该骑在你头上。” 瑞珠却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宝珠,”瑞珠说着话拉开门往外看了看,又啪的把门关紧,然后把声音压低,看着宝珠说出一番话来。 宝珠听毕,脸也跟着变了色。想了想快速拿过放在矮登上的外边衣裳:“姐姐,这样的事儿,并不能怪到你的身上,我只求你一句实话,是谁让你来找我的,是不是?” 看到瑞珠点头,宝珠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她有些暗恨自己大意,当年选到秦氏房里是她失算,她本以为出了那档子事,晋升的名额怎么都轮不到自己,王婆子的话是没错,家生的有脸面的占七个,可还有没有脸面的呢,赖升家的连银蝶都防,怎么会允许自己去主子前露脸。加上赖升家的又添了不少坏话,那可都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说的:“这个宝珠,原来看着还好,人老实,也知进退,可谁知都是装的,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若这样的人得到晋升,其他人会冷了心,还是放她在使丫头里煞煞子,等改好了再放她上来为好。” 尤氏往日虽看宝珠不错,今听赖升家的一番话,便想也未想:“这丫头若真是这样,就不必上来了,我平时最恨奸滑取巧之人,就该把她远远的打发了。” 散了后,宝珠回到自己屋子,也不理周围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她倒真想让尤氏把自己撵出去,说实话自她醒过来,接受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心里就有一个愿望,赶紧的脱离了宁府,她才不要淌这趟浑水,到时沾的满身腥不受打听不说,说不定还会被贾珍追杀,因为红楼里隐约暗示,贾珍扒灰儿媳秦可卿,可能这个宝珠是知情人。她才不要时刻活在惊恐中,就算最后留在铁槛寺保住一条命也不行。 可事情往往难遂人心愿,原先宝珠想晋升时,机会被人夺走;现在她想缩身时,机会却找上门儿了。第二天宝珠正在擦拭会芳园亭子上的石栏,一个看着比她大上两三岁的女孩子走过来:“你是不是叫宝珠,快跟我来,有好事。” 宝珠也不知道她是谁,只听旁边有人上赶着叫‘瑞珠姑娘’,又问:“大好?”女孩子和气的一一应了。宝珠这才知道她就是瑞珠,秦可卿的陪嫁丫头之一。 宝珠自不能违抗新主子的传唤,就由瑞珠领着,去见成亲不到一个月的新。 和想像中的一样,秦氏果然有着一付风流婉约兼具端妍妩媚的相貌,她笑对宝珠道:“我的陪嫁丫头翠珠,身上起了东西,怕过给人,只得打发走了。如今只剩了绿珠、瑞珠、润珠三个,正要补一个上来,凑巧听到你的名字,正好和她们相合,从今天起你就到我房里来吧,以后就跟着瑞珠。”话不多,且说完就让宝珠出去了。 宝珠又能怎么样?依与不依没她说话的余地。只是过后思忖:秦可卿看起来确实是个温和的人,按理不该公然违背尤氏的话呀。 但很多事都是说不清的,宝珠闷闷的来到秦可卿处,也顺理成章晋升为三等丫头,宝珠有怨言便也认了,谁和钱有仇啊。只是她仍旧牢记着一点,瞅机会离了贾府,想法子把身契弄到手。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快。公公染指自己的儿媳,贾珍又是世袭的前程,如果事情败露哪怕一星半点儿,夺爵还是轻的,闹不好一家子都得跟着陪葬,那打的可是朝庭的脸面,大冬天里宝珠的额头渗出一丝汗来! 瑞珠说的明白,秦可卿净衣房更衣,贾珍直闯进去,挣脱之后秦可卿的簪子找不到了。 冷静下来宝珠不由一怔,以她三年来暗地里的观察,秦可卿看着柔弱,内里却是一个再要强不过的人,她会毫无保留的把此事讲给丫头听?还有,一个瑞珠不够,还要扯上一个自己?越想越不对,宝珠不由放缓了穿衣的速度。 旁边瑞珠大概等不及,压低声音催:“不愿惊动太多人,便命我来找妹妹你。还请快些儿个,事情刚发生,我们仔细些,说不定能找到。” 宝珠不由心中一动,忽然问:“瑞珠姐姐,你是否有事瞒着我,绿珠姐姐就算有事要忙,或说是嫌她脾气不好,还有润珠呢,润珠姐没事啊,刚刚我还听到她找一个姐妹借花样子,这么悠闲,放着体己人不用,怎么会选中我?” 就见瑞珠被问地一怔,半晌方沉声道:“妹妹糊涂了,绿珠的心思谁不知道,她现在一心想着当蓉大爷的身边人,对还能有真心?而润珠,那心眼儿太活了,自是要防着她,这事传到太太耳里就完了!” 宝珠心中冷笑:只怕不只如此,只怕秦可卿更不放心我,宝珠肯定,秦可卿肯定没让瑞珠把贾珍调戏她的事说给自己! 但同时也想到,秦可卿瞒着自己是绝对的,但命自己和瑞珠一起去找簪子应该不是假的,瑞珠还没胆大到敢假传命令这个地步。 思想间宝珠已换好衣服,为了行动快速些,宝珠和瑞珠分头找,瑞珠从前厅往净手房方向绕,宝珠则从后面抱厦开始,这两条道恰是秦可卿去时和回程走过的。 宝珠找的也算仔细,就是一片落叶她也会踢开看一看,谁知走了一多半儿,仍是一无所获,宝珠不觉皱起眉头,她忽然记起秦可卿没事儿常爱到会芳园的石亭里坐坐,尤其心情不好时,可按说出了事的人下意识反应是往家走,秦可卿会不会与众不同些? 宝珠决定试一试,却又怕人发现,大中午的去净手房尚说得过去,去石亭怎么看都不合理,但,还得去。宝珠暗自祈求不要让人发现。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冷不丁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就听有人笑着问:“这不是宝珠么,在作什么,大冷天的也不歇一歇?” 宝珠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回头,一个尖脸颌、眼角有些往上吊的丫头打扮的女孩儿正冲着自己笑,宝珠怔了一下:“是你,玉翘?” 宝珠立即想起方才那两个丫头的言谈,组织到一起就是,贾蓉和玉翘有一腿。 一想到这个关系,宝珠心里不由暗生警惕,面上却不露出分毫,忙笑答:“能有什么,我的帕子找不到了。姐姐呢,怎么也不歇个晌?” 玉翘面上明显露出不信,口里却笑:“以为是什么,也值得急成这样,就是银锭子金元宝也不值得这样吧。”她说着这些时眉眼吊得更高了,象一头狡猾的小狐狸。 宝珠更不由加了几分小心,又笑:“东西虽小,却是求着四姑娘给画的;刚开始配不好线,又求咱们给起了针;搭上我也绣了两三天,费了这么些心神,总不能就让它这么丢了去。”见玉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忽然生了一个主意,遂含笑央道:“左右姐姐你没事儿,能不能也帮着找找?得了我定拿件好玩儿的物事谢你。” 便见玉翘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儿:“我倒想帮你,只是今儿该我当值,赖大娘前晌刚说了,不要以为蓉哥儿陪着太太出了门子,就万事不经心了。妹子也知道,这几天咱们府里要来贵客,天香楼就要派上用场了,吃饭时管事便送来了钥匙,我正要着人打扫呢”。说完也不待宝珠答话,脚不沾地径自去了。 宝珠冷笑一声:这时侯知道紧了,方才怎么就有闲功夫问东问西!心中却是遂了意,却也不敢再去石亭,返身又往前走。却见瑞珠急急迎面而来,可见她找的还挺快, 宝珠忙低声问:“得了吗?” 瑞珠眼中的光便暗了一黯,也低声答:“没有……”。瑞珠明显比宝珠更急:“宝珠,找不到可怎么好?!” 见此情形宝珠心中不由一叹:问我我又问谁。 只是相比瑞珠她却更清楚一点,越急越不能慌,不然更得坏事儿。于是不由得将声音放柔:“事儿已出了,急也没有用,依我的主意,也别这么两眼一抹黑的找了,倒落人口舌。”便把方才玉翘拿话试探的事儿轻轻告诉了瑞珠。 一番话瑞珠的面色变的灰白,牙齿也扣扣作响:“要这么宝珠,我们两个只怕活不成了!”言毕仿似撑不住,身子软软的往后就倒。宝珠倒没料到瑞珠是这个反映,心里暗道:是你活不成吧。 只是宝珠有些看不上瑞珠的软弱,按理说瑞珠不是担不起事儿的人,秦可卿身边三个大丫头,平时秦可卿最倚重的就是瑞珠,但事到临头却看出高低来了,事儿出在秦可卿身上,秦可卿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至少做到了表面冷静,没有掉眼泪,没有怨命苦,而是第一时间想法子遮掩,就是使自己和瑞珠来找那支簪,也将真相瞒着远一些的自己。 思至此宝珠缓缓说了一句话:“也未必,我倒觉得,只要好好的,我们就不会有事,何况就真如姐姐说的那样,急又有何用?倒不如设法将此事料理干净了。”宝珠看得十分明白,眼前相依着过了难关才是首要任务。 几句话瑞珠作声不得,她不是个糊涂人,深知宝珠话里的道理。但她到底年长两岁,点头的时候未免生些疑惑:什么时候,这个遇事儿能躲就躲的小丫头变样儿了,平时见她,总是一付懒懒笨笨的模样儿,更别提什么主见了。 宝珠却丝毫不理会她的疑虑,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到石亭里呢,便向西一指:“这里说话不便,咱们去那里。”宝珠边说边引瑞珠来到亭内,口内犹道:“这儿地势高,有个人来人往的,咱们一眼就能看得到。” 瑞珠一看倒也是。心中的疑惑却也跟着重了几分,主要是对宝珠的转变,平时的宝珠,有些小聪明不假,可从没有这么细心过。她哪知道宝珠最怕的就是秦可卿的信任,怎么敢表现的那么好! 宝珠却忽然问了一句:“姐姐先给我说实话,咱们大……老爷得手过没有?”倒问的瑞珠一愣怔,她实在想不到宝珠会将话问的这么直接,脸便腾的一下子红了:“啐,这也是你一个女孩儿家问的?”却听宝珠淡淡笑道:“这是急要紧的,现如今我们两个是一条藤儿上的,闲着没事儿问这些,难不成我嫌命太长了?” 谁是好人在线阅读 谁是好人 肉文屋 / 谁是好人 谁是好人 秦氏可卿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氏可卿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氏可卿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氏可卿 瑞珠初时以为宝珠暗指自己拉她下水之事,后一思索,宝珠不是这样的人,便知她有别的打算,忸怩片刻后终是含羞道:“没有。” 宝珠心中便似放下了一块大石:“这便好。那就是说,大只是丢了一簪子而已。”宝珠的意思,反正事情还没到不能挽救的地步,那不如静观其变,表面上只当事儿没有发生过好了。 瑞珠却是误会了:“你将此事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这话哄旁人是行的,我们自己怎么能自欺欺人?今日的事儿你想,平时太太出门儿,哪次蓉大爷跟着去过?偏今儿个太太要回尤家了,咱们老爷就有这个吩咐了。 开头我还纳闷儿呢,现时想,可不是在打咱们大***主意?我却不知,高门大户、公府之家,怎么能行得出这等没人伦的事儿来……” 又看一眼宝珠:“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说于你,今儿个大更衣,原是润珠跟着的,临去时她偏推有事,我便跟去了,你也知道,大净手我们只在远处等着,今日是我犯混,跟近了些,谁知竟出了事,当时老爷正捉着大***的肩呢,嘴直往她脸上凑,我一下子就吓呆了,想躲脚却动不了,又见挣扎的苦,一时头热,捡个什么就扔过去了,大算是挣脱了,我的命可……老爷看到我了。”说完滚下两行泪来。 宝珠一时间又是恨又是同情,合着润珠设计了你,你就要拉我下水,什么想法啊,可又觉得瑞珠也是难得的,换了自己也许还不如她呢,但自己绝对不会拉无辜者下水。 宝珠只好细细的劝慰瑞珠,说起来在偌大一个宁府,也就瑞珠待自己有几分真心。宝珠道:“姐姐,掉眼泪是没有半点儿用处的,你以为我是西府里宝二爷啊,你也不是林姑娘啊。”倒把瑞珠逗笑了,宝珠便羞她:“又哭又笑的,你哪象当姐姐的呢。” 逗趣几句宝珠又转回正题,低声道:“说这么多我其实不过是让你设想一下,大***簪子若不是丢在更衣房,那会丢在哪里?总不会是被猫叼去了,或是被风吹跑了吧?”说着这个时两人互看着,同时想起一个可能,宝珠、瑞珠的脸同时变了一下,尤其是瑞珠,脸白的象一张纸。宝珠想:莫不是真被贾珍拿去,以作为来□秦可卿就/范的工具了? 宝珠不敢想下去,又见瑞珠方才好不容易积下的那丝镇定再次看不到了,便也觉得头大起来,但她到底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想了想拿手去推瑞珠:“这样,瑞珠姐姐,那簪子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其实咱们完全可以先嚷出来,就真是大丢了又怎样。 宁府的家底,别说今儿丢这一支,就是丢十支百支也不值什么,只是咱们自来心思重,蓉大爷就是不敢违背老爷,遇这事也不知怎么样,至少那里不那么好过了,说到底还是会牵连到你我。 再说那簪,蓉大爷才拿回来几天?若真是无意间丢了也罢了,又不是。这事儿便不妙,如今的法子,只有咱们偷偷出去,照原样买了来,这样就算……”宝珠停了一下:“就算真是在老爷手里,也不怕了。咱们以后只要警醒些,跟紧也就是了。姐姐以为如何呢?” 瑞珠初时不知宝珠说这些的用意,听到最后却是明白过来,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这倒是好法子,难为你想的起来,只是,”瑞珠迟疑的看着宝珠:“这簪我虽知道是哪里的手艺,但并不是说,拿钱就能得了的,大爷拿给时就听他说了,完全是仿着内庭做的,除了颜色上的差别,连下面缀的珠子都是五采玉磨成的。就算给做了,等的时间怕也得三、五天。蓉大爷问起来可怎么说?” 宝珠抿唇一笑:“姐姐虑的虽是,但却忘了,她那么一个有心思的人,只怕连三言五语都用不了就遮掩过去了;再者说了,咱们府里不是要来贵客了么,老爷就是再存了那无耻的心,他也总得顾眼前,东宁王府的人是好慢待的?况我曾听跟太太的银蝶模模糊糊的说过,蓉大爷并不是买了一枚,还有两枚是买给咱们太太两个妹子的,就瞒着太太一个罢了。俗语说‘无商不’,那韵月堂的铺老板见销路好,能放着钱不赚?只怕现成的也是有的。” 瑞珠听了,倒也觉得在理儿,便又问:“就算如此,那使谁去买呢,你还是我?” 宝珠假装想了一想:“到底姐姐跟着***时间长,一时也离不得你。再有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并不是这里的家生子,一个月前我妈不是进府求过太太,想接我回去住几天吗,太太说冬至节事儿多,让我再等等,我正好就着这个缘由回去,别人也疑不了什么,姐姐以为如何呢?” 瑞珠细想也是,便不由拉住宝珠的手:“横竖这事咱俩摊上了,我就指着妹妹了,现在趁着老爷正臊着脸,你我赶快去见,现今太太不在,出府的事还得由她发话才行。” 宝珠也明白这个理儿,往回走时却细细嘱咐瑞珠:“那里,还以为我不知情,你可别说漏了,咱们也只能装糊涂,只说是为她分忧罢。”瑞珠点点头。 怀着忧心,宝珠随瑞珠一起来至秦可卿所居正房,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宝珠一眼看到秦可卿。 今日秦氏的打扮和昨个儿完全不同,净瓷般的脸庞半点儿脂粉未施,上身穿一件儿粉蓝色饰着流苏的净面袄儿,袄儿外面又罩一件银狐裘半肩短披风,下配着细杭绢曳地棉裙儿,趁着低挽的一头乌油油的发,上着一枝凤嘴扭纹的步摇,面目恬静,淡扫蛾眉,怎么看怎么一付我见尤怜让人疼惜的模样儿。 宝珠忙上前见礼,秦可卿笑道:“我早说过了,非年非节的,平时的礼就免了罢。别个都听了,唯宝珠你自始至终谨守着,以后大不必如此。” 宝珠忙道:“这是规矩,不能偏废。”宝珠答完向瑞珠丢一个眼色,紧跟着起身拿起桌上茶盏:“我去给煮盏新茶。”这原是她们商量好的,宝珠避开,让瑞珠将事情禀于秦可卿。 宝珠就端着那套茶盏去了院子西南边隅的茶水房,故意走的慢些个,反正茶房有专门儿的人守着,热水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偏在茶水房碰到润珠,想起瑞珠怀疑润珠的话,宝珠便多加了几分小心,润珠倒先向她打招呼:“昨晚你值夜,怎么不多歇一会儿?看你的脸,一看就没睡好。” 宝珠便笑:“不赖熬夜,本就是天生的。”宝珠答话时看着润珠身上簇新的茜红色衣裙,花色既新又别致。宝珠心道:近来润珠似乎很舍得在衣饰上下本钱。只是不知怎么的,宝珠看那料子很是眼熟。 沏好茶,宝珠估着瑞珠的话应该讲完了,便端着茶回去。待将茶递给秦可卿,便站在瑞珠身旁。 谁知秦可卿只一下一下地拿茶碗盖撇着茶叶,绕是宝珠两世为人也不免有些急躁时,才听她稳稳开口:“瑞珠已向我说了——难为你们两个想出这个法子来,簪子虽贵重,但也有限,我只怕你们大爷心里不痛快,你们也晓得,他的格总是有些孩子气,谁让老爷太太膝下就他一个哥儿。”沉吟一下又缓声对宝珠道:“就依这个主意吧,先让人把你送到你家,你设个法儿让跟的人回来,过几天我再命人去接你,你看可好?” 宝珠忙低头应了,待要退出去时秦氏却又叫住她:“你到底是我的人,出门不能让人笑话,”因命瑞珠:“上个月我生日不是做了两身衣服吗?那身鹅黄织锦云纹的拿出来给宝珠,再有那件儿秋香色窄袖云衫,并那幅百褶手绣鸢尾裙也一并给她。” 宝珠忙谢过了,瑞珠使眼色让她换了给秦氏瞧,待秦氏将手中一盏茶喝了半盏,宝珠已换好衣服站在她跟前。宝珠就见秦氏的眼睛缓缓凝住,两只妩媚的眼珠怔怔的盯着自己瞧,宝珠便知自己现时的形象应该是不错的。 就见秦可卿慢慢绽出一个笑容:“我倒是才发现,你生得很好看呢。看来老话甚有道理,三分长相还要七分妆扮。现时你的模样儿,只怕等闲人家的姑娘也没有你的气势。只是,” 秦可卿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碗往身旁的琉璃几上一放,轻轻站起:“你生的白细,配艳一些的首饰更好些。”遂伸手从头上摘下那支步摇,走过来亲手至宝珠左边发上:“这样就好多了,刚才脸色有些寡淡,倒也不难看,就是少些喜气。”秦可卿话语透着柔和,一字一句甚是清晰。宝珠看她一眼,脸上斟酌着做出适度受宠若惊的神情。 秦可卿又含笑道:“你上次回家,是刚派到我房里不久,我也没怎么理论。前些天你妈来看你,又说跟我磕头,我身子正不好,便也没见她,听说是和你嫂子有些合气?其实一家子人,又有哪些过不去的坎儿,你办好那件事,便在家里多留些天也使得。” 宝珠纳罕她的细心,也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总之一切以她的事为重,口里便低低应了。恰外面小丫头来报:车子备好了,秦可卿就此住口,暗示宝珠尽快出府。宝珠遂回房收拾包袱:贾府的规矩,凡在府里近身服侍主子的,出门在外哪怕是回自己家,也不能用外头的东西,嫌不干净。 打包时瑞珠打外面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描金锦匣:“又收拾了这个给你,里面有些散碎银子,还有些玩儿的戴的,你也一年多没回家了,免不了去亲戚家走动走动,让你看着送人,有自己喜欢的便留下。”又从袖里拿出一个香包:“这里面是一百两银票,十两一个票额,你用来买那簪子。” 宝珠只好再度打开包袱,因笑:“都说行事稳重、办事得体,果不其然,只是依我看,心思未免过重了,只怕并不是好事。” 瑞珠叹道:“可不是,就为着得个好名声,连身子也不顾,人看她时常一付温柔平和的模样儿,家里老少上下都喜欢,又怎知她背地里使了多少心,又偏偏贪着这起子事儿。”宝珠深有同感,与瑞珠相顾一眼,同时闭住嘴。 匆匆收好东西,二人相跟着出去时瑞珠指指秦可卿的屋子:“让你直接走。”宝珠也是这个心思,她私底下的想法,相比留在宁府提心吊胆,能避得一时是一时。瑞珠却又叫住她:“妹妹,要早些回来才好,外面虽自由些,咱们的身契还在上头压着呢。还有,过半个月又到晋升的日子了,说,等这事办好,就是赖大娘那里出手拦着,她也会把你升上去。” 秦氏可卿在线阅读 秦氏可卿 肉文屋 / 秦氏可卿 秦氏可卿 宝珠出府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出府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出府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出府 听瑞珠讲完,宝珠心中募地一冷,瑞珠的话再怎么听,归结底就一个意思,你想撂挑子不尽力是不行的,你的身家在主子手里捏着呢。 宝珠冷笑一声,她敢发誓,她有私心不假,但还真没生了不认真或跑路的心思。她也并不怪瑞珠拿这话敲打她,自己是什么,不过一个死不足惜的小丫头,而秦可卿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呢,认清这个事实,宝珠讽刺般回首一笑:“姐姐放心。”瑞珠的脸腾地红了。 也是巧合,回转间宝珠的眼角不巧瞥到秦可卿的身影,她站在窗前,左手揭起厚重的棉皮帘,右手放在左肩上,看似闲适,视线却毫不掩饰地透过薄雾般的软烟罗看着自己。这次宝珠也不理什么礼数了,毫不犹豫回视了秦可卿几眼。四目相对时,宝珠再次觉得这个如画中人般的女子不简单:换作其他人,受到自己公公的骚扰,早吓得六神无主了吧,她却能冷静的将这些掩盖的几乎没有痕迹。 若按常例,哪怕是丫头们,出府也要尽量的隆重。就如俗语说的,有金要贴到脸面上,宁府别的上面做的如何宝珠不好说,也不愿说,这方面却是很够瞧,宝珠虽说是个三等的,秦可卿待她一直还不错,按理说跟的人便不能太寒酸,一般也要配上两个婆子、一二个丫头的,秦可卿却只唤来两个刚留头的丫头子,又特意放了话,让宝珠从后角门悄悄离开。守门儿的虽有些惊疑,但他们都是混了的,秦可卿的身份,怎么说呢,就是惊疑他们也只能放在心里。只有一个打头的打着哈哈问:“宝珠姑娘,怎么这时侯回家,这天眼看就尽申时了,回家不怕陈大娘没备你的饭?” 宝珠也体谅他的职责所在,便抿唇笑了一下:“这话虽极是,我却有我自己的道理,通共给了我五天假,赶明儿走原也没什么,吃吃饭、备备车,再各房里辞一圈儿,我到家不天黑也得过晌了,那岂不是太不划算?这时走,虽有些晚,但终是回自己家,打茶做饭的事儿,还难不倒我,我不在爷娘身边,就想着好好服侍他们一顿呢。”说的那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这倒是,姑娘慢些个。”宝珠便轻轻巧巧的上了车,随行的两个丫头只当她真的回自己家,也不以为意。 一路上宝珠未免想些心事,她是接受了这个身子原主人的记忆的,她不只清楚地知道自己姓陈,家住在京城东郊一个叫紫檀堡的村子,还能忆起她典进宁府的原因,四年前宝珠十岁,家里穷得那叫一个叮当响,宝珠娘因青年丧偶,全靠给人浆补衣裳供养一儿一女,好在儿女都听话,没让她费什么心。 后来熬到宝珠哥哥长到十五岁,就求邻居荐了一家木材店去上工,本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正打算张罗着给儿子说亲呢,一个噩耗如晴天霹雳打在他们一家头上,宝珠哥哥宝成被马撞了…… 宝珠靠在车厢,故事实在没有新意,为了给儿子治伤,忍痛卖掉亲女,真是老掉牙。 哦,娘和哥哥她倒见过,四年间宝珠回过两次家,一次是两年前哥哥成亲,秦可卿给了五天假,近一次就是一个月前冬至的那一面儿,尤氏虽没准她回家,却传话派了一顿饭,她娘和她在里面用,她哥是不能来内宅的,便在二门外。 她娘在席间向她说了许多话,她有些记住了,有些听听就过去,因为她娘的话反来复去就一个意思,她嫂子不是东西。 正想着忽觉车速慢了下来,宝珠欠身掀开棉帘:“就到了?”赶车的六儿还没答话,一旁的丫头轻声道:“已进了紫檀堡,路窄,得缓速。”宝珠嗯了一声,心中有些好笑:幸好秦可卿为人仔细,她怕自己记不得路,连赶车的都是派的上次那个,恰对了自己的事。 六儿却有些犹疑地接口:“倒不是为这,陈姑娘,进了紫檀堡,去你家的路是往左还是往右?成天在府里被支的团团转,实在记不清了。” 宝珠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又去问谁,你还能找到紫檀堡,我就如睁眼的瞎子般。口内却不能不答:“应该是往右,唉呀,我十岁离开老子娘,自到咱们府里,老爷太太就算是宽恩的,也不容我见天儿回家,我家又穷,小时也没出过门儿,问我真是白问了,”宝珠为难地一笑:“咱们往右走走看吧。” 宝珠的话倒也合情合理,六儿不再说什么,催马往右走,只是半盏茶功夫六儿又靳住缰绳:“不对劲儿,紫檀堡总共才多大,我记得转弯儿不久就会看到一个牌坊,前面只有一个破亭子。”宝珠这下也急了,当即顾不得什么,把半截儿身子探出车外:“那换左边的路试试?”又想了想:“算了,还是找人问问吧,再错了可不笑死人,好让人说我进了公府院门,只是一个丫头,就连自己的家都不认得了。好在整个紫檀堡,只我一家姓陈,你只打听陈天贵家的就成。” 六儿点头:“那就问问。”因指前面:“那边好一座宅子,象是个殷实之家,门口正蹲着一个人,就去找他问。”便打马往前,不消片刻来到尽前,六儿连个千儿也不打,拿手中马鞭只往前一指,向那人道:“你来,向你打问一下,紫檀堡一家姓陈的,可在此厢不在?” 宝珠里面听的真切,深感六儿无礼,这样问路,人家会搭理你才怪,可见贾府所谓的‘缨簪礼之族,钟鸣鼎食之家’不过假话罢了。 果见那人站了起来,不答反问:“陈家?你打听陈家作什么?” 六儿一听就要发火,宝珠愣了一下,这声音实在耳熟,略一思想猛地打开车帘,向那人惊呼:“哥哥,怎么是你?” 六儿也不意此人是宝珠亲哥哥,不免有些尴尬:“陈姑娘,前年虽也是我送的你,却只见过陈大娘。 宝珠无心答他,只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之人,这个名唤宝成的兄长,上次见面就认真记了他的模样,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宝珠凭推断就知道面前宅子不是自家的,陈家过得好,当年也不会卖女儿了,可哥哥怎么站在别人宅子前。 又想起上次她娘的话:“你嫂子自打有了你侄儿后,不知受了谁的教唆,常在家和你哥置气,嫌他不会赚钱,怎么别人家老婆能穿金戴银,自己连个银簪子都买不起;别人家成天肥鹅大鸭子,在陈家连过节也难吃顿好的;一步紧似一步的逼着你哥。又和我使赌气,怨我只吃白饭不做工,说不是我扯你哥后腿儿,家里也不会过得这么差。 我略说她两句,她就一蹦三尺高,直问到我脸上去,又装病,自己扯乱头发,端饭给她她也不吃,说我整治她,你哥问缘由,她疯子般添了好多油醋,只把我说的不似个人般。你哥虽不信,却也不曾拿出男子汉的威风,如今家里四个人,他们三口儿还好,我一出自己屋门儿,就必拿话数落我。现时我哪还是个老的,本是人家的眼中钉!” 宝珠不由皱眉打量宝成,这样一个怕老婆的男人,竟是自己哥哥!但还是耐着子问:“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陈宝成也是惊讶的,上次他拖不过陪老娘去了一趟宁府,回来被媳妇子指着脸数说了小半宿,他媳妇的话:“你也知道你娘这个人,左不过是找你妹子数说我的不好,也没见过她这样儿的,成天着拿个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给这个,说给那个,也不嫌人烦;不是我说她,隔壁张婶儿还没你娘年龄大,自己情愿去陈大户家帮佣,她倒好,钱一个赚不来,每月倒要倒贴许多钱财拿药吃;去找自己姑娘,去啊,有本事留在那里别回来,我倒落得心净,倒省我的粮食。” 自己略反驳两句,她两天不让进房。好在回了一次娘家,回来时罕见的笑容满面:“在你家过了几年倒霉日子,今日终于要转运,我爹给咱介绍了一份差事,不只你,连我和良儿都能过去,算两个人的工钱,活儿也不重,你主要是看家护院,我呢,就在房子里打扫打扫。每个人一吊钱,每季还给两身儿衣裳。” 他也知道不妥,陈老娘的身子很不好,十日里倒有五日要歇在炕上,自己三口儿一走,她连吃饭都成问题。媳妇儿却冷笑:“你想的未免太多,咱们走几日,你看她能吃饭不能,没见过你这个人,什么本事没有,别人巴结差使给你还推拒。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偏找了你这样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窝囊废。”。 是陈老娘听不过,推着他们一家出去:“你们都走,离得我远远儿的,也让我省省心。”今见妹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有些措手不及,脸面上也未免下不来,半晌方期期艾艾开口:“妹子,你怎么回来了?” 宝珠不吭声,只拿眼瞅着他。 宝珠出府在线阅读 宝珠出府 肉文屋 / 宝珠出府 宝珠出府 善有善报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善有善报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善有善报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善有善报 陈宝成到底有些心虚,半晌方小声道:“我在这户人家帮佣呢,不只我,你嫂子和你侄儿也在。” 宝珠疑心自己听错:“良儿不过才两岁,谁家这么好心,连孩子都替别人养。” 陈宝成刚要答话,背后吱哑一声,朱门儿被推开,就见他媳妇陈李氏从里面拖着一个孩子出来,一眼瞅见宝珠,瞬间也呆了一呆,不过很快堆下笑来:“我道是谁,哪阵儿风把妹子刮来了,是娘告诉你的地方儿?我给你说啊,这可真是个好差使,我们两个不过看一个空宅子,月钱虽不多,胜在主家常不在,” 又扭头看宝珠坐在车里,两个小丫头挤在她身边儿朝着自己看,眼珠儿便转了转:“妹妹可比上次回来有体面,那次只得一个赶车的,现在都有人跟着了。” 宝珠也不便不理她:“这都是蓉大***恩典,不过面上看着好看罢了。”宝珠先头还想着下车多说几句,可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烦,遂回身自包袱里抽出一块儿遍地洒金五彩锻儿,又自匣子里拣出一玲珑簪,又加上一块儿重约七钱的梅花锞子,一并从车里递至陈李氏手里:“这块料子,送给嫂子做件裙子穿,这块儿锞子,送给侄儿做个见面礼儿。” 陈李氏本还恼宝珠不知礼,一见东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满脸更是笑成一朵花儿,忙推良儿:“还不谢谢姑姑。” 宝珠不欲久呆,向她哥哥问了路,原来这里距陈家十分近,走小路的话半盏茶功夫就能到,也是,本就是一个村里。 很快到了陈家门首,宝珠的娘听到车响,疑惑的打屋里出来,见到宝珠又惊又喜,先握着宝珠的手掉眼泪,说瘦了,又说,长高了。宝珠由着她娘索,毕了招呼驾车的六儿和两个丫头进院子,将六儿让进东厢房,宝珠引着两个丫头往正屋里去。 见有外人在,宝珠的娘忙着去烧水,宝珠沉吟一下,复从包袱里拿出那个红木描金锦匣,从里面拣出两付耳坠子,一付是鎏金点翠的,一付是镶金绿宝石的,分别递给两个丫头:“我回家一趟,倒劳累了两位妹妹,一点小东西,胡乱戴着玩儿吧。” 又叫来六儿,将一个银锞子给了他:“一点心意,拿去打酒喝。”三人见宝珠出手大方,均是喜出望外,略推辞几句便都受了。 宝珠娘倒上茶来,喝茶的功夫宝珠向六儿等三人笑道:“上次回家时我还小,也没想那么多,现时疼我,又让几位跟着来,虽说是为了全咱们府上的脸面,我却受不起,上次银蝶姐姐也请过假,跟的人当时就回去了。她跟太太尚是如此,我伺侯,更不敢越矩。” 宝珠说这话时眼睛只瞅着六儿,她只道那两个丫头小,六儿在外面跟爷们儿,自是较两个常窝在深宅大院的丫头有眼色,况看那两个的脸盘儿,穿青素绫比甲的绣春至多十二、三岁,而穿蓝断袖、杏黄裙子的锦屏似乎更小些。 不想六儿只忙着吹茶沫子,倒是最小的锦屏笑微微地:“既如此,我们也不敢多作停留,姐姐不比我们,虽一样伺候主子,却是老子娘都在府里,就算我娘只在二门上做些使,哪一天也得见个三五回。姐姐好不容易从那里讨了假,就安心的在家多盘桓几日,趁这个时侯多陪陪大娘吧,我们就不多叼扰了。”说毕起身告辞,六儿和绣春便也跟着起了身。 宝珠也没多作挽留,和她娘一起把三人送至门首。六儿套好车,绣春打头里进了车厢,又招手叫锦屏快些个,锦屏口里答着:“就来”,脚下却忽然一顿,嘴里哎呀一声:“方才走的疾,把荷包卸在屋里忘拿了。” 绣春瞪她一眼:“出来的挺麻溜,还不是一样拖后腿儿。”锦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忙小跑着去拿。 宝珠想起方才她的言辞,心中一动,遂跟了上去,果见锦屏在影壁后面等着自己,宝珠平静地问:“你有话对我说吗?” 锦屏便微微的低了低头,宝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锦屏低声道:“时间紧,我就长话短说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给姐姐说,只是不得空。就是大前天,绿珠姐姐不是打发我去给小蓉大爷送槟榔包么,走到书房门口,就见新派在会芳园看屋子的玉翘在和蓉大爷说话呢,我怕她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回,就在门口站了回子,不成想听她说起屋里姐姐们的名字,姐姐们一向待我们好,那个玉翘又是难缠的,我就留了心,就听大大小小的事她说了七八桩,蓉大爷随口的应着,并不怎么为意,我刚松口气,又听她说起另一桩,她说屋里的人很是拿大,连主子也不好生伺候,几次了,在一个地方,姐姐们在另一个地方,小蓉大爷听了,不知怎么脸就青了。我当时就觉得怪,前面的几件,哪一件也比这个重上几分,小蓉大爷也没事儿啊,便觉得有些怕,便又绕回来,在外面转悠了一回子才又去。” 锦屏静静地说着,声音并不高,宝珠的心却恍若被丢入一块巨石,扑通扑通跳地剧烈,半晌她定了定神:“嘴长在别人身上,她要这么说,我也管不了,更没时间生这个气。只是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却没有得罪过她,许着是她生来就爱无事生非吧,不踩踏旁人怎么取阅于主子,她也就这本事。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前两日吃太太的耳光,从二等降成三等,敢情还没打掉她爱背后说小话挑事儿的毛病儿,总得再折个大跟头才知道怎么作人呢!” 宝珠话说得很平静,神色却有意带出几分不屑,又转目看锦屏,温语道:“这话你既给我说了,就不必给你瑞珠姐姐再说一遍,她不比我,气大。” 又笑问:“你可是二门上许妈妈的女儿,往常日我们里头缺什么东西要去外面买,都是求许妈妈给牵头,难得她不只好心,人还实在,先时也曾让别个妈妈跑过腿儿,东西送过来的晚不说,总会少些许。瑞珠曾多次和我商议,哪天请许妈妈一请,她总不得空。” 锦屏微带着些羞态:“姐姐何须客气,想是忘了,头里因太太屋里柴窑梅瓶的事儿,我妈被人污陷,老爷听信小人诽谤,让赖大娘将她关在空屋子里,我哭着求知情的人,谁知往常千好百好,关键时刻都躲的远远的,若不是姐姐仗义执言,我妈的命都怕得去半条,我和我爹也在府里呆不下去了。我常想着姐姐的恩德,对姐姐也许一句话的事儿,对我们全家却是救命的恩人。眼下听到这些,虽不知玉翘什么心思,只望着不要对姐姐不利才好。” 原来是为了这,宝珠微微的笑了,看来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过这丫头不知内情,自己站出来一多半儿是为了自保,那又是另一件案子。宝珠便笑:“多谢你的提醒,难为你了,我会当心。”便亲自陪着她进了屋子,锦屏从方才坐的椅子上拿了荷包儿。 宝珠看她一眼,这丫头不只知恩图报,还是个有心的,落下荷包本就是想算好的。宝珠便又自匣子里拽出一方帕子:“上个月刚绣的,手艺不好,你别嫌弃。” 那丫头脸上羞意更盛:“姐姐,我不是为了这个。”又道:“我走了。”遂小跑着出了门儿,到院里却又站住:“有别的事儿我再跟姐姐说。” 宝珠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暖意,忙跟在她后面出来,到门口锦屏已上了车,就听绣春问:“你方才和宝珠姐姐说什么呢?” “我问一下她用什么药粉能治好脸上的癣。”锦屏低声道。 宝珠心中暗罕她的机灵,便上前叮嘱六儿:“路上慢些个。”六儿答应,遂抖动马缰,车离开,宝珠和她娘站在门口,看着车拐了弯儿才进去。 宝珠此时才有机会打量整个院子,规模实在算不上大,但胜在整洁,窗户上糊着麻纸,窗下是一堆柴禾。宝珠因问:“对了妈妈,我来时碰到哥哥嫂子,哥哥是在谁家干活?怎么嫂子和良儿一起去了?” 话落宝珠娘眼圈儿就红了,和方才落泪不同,那时是欢喜的多,这次却是十成十的难过了,宝珠便知还是和嫂子那些事儿,有心劝两句,又知婆婆媳妇的本来就容易起矛盾,便缓声道: “妈这又是何苦,原来是愁哥找不到媳妇儿,如今不只娶了嫂子,连孙子都有了。她虽不好,到底于我们陈家有功,再说哥哥就算是听嫂子的话,和其他人比也算好的了,我虽年龄小,日常里也听过闹得不象话的,甚至于为了一言不合闹得老子不象老子,儿子不象和子的,没得让人笑话,我劝妈宽些心,就不看儿媳妇儿,单看孙子,妈就别和她计较了。” 宝珠耐着心劝自己母亲,也并不指望一朝一夕就能劝成功,宝珠娘也觉得女儿好容易回趟家哭眼抹泪的实在不好看,也就收了泪,慢慢答道:“你哥哥做事那家的主人姓蒋,并不是咱们这个村儿的,只买的张大户的宅基地,不上半年大宅子就盖起来了。我倒见过他一面儿,好俊的哥儿。” 姓蒋?宝珠猛地抬起头来。 善有善报在线阅读 善有善报 肉文屋 / 善有善报 善有善报 公子哪位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公子哪位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公子哪位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公子哪位 听到哥哥做活儿的主人家姓蒋,宝珠忽然生起一种违和感,红楼世界,姓蒋,人长得俊,宝珠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一个名字:蒋玉涵。 说起来前世她读过红楼不假,可,怎么说呢,对于主要人物,比如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她读书时相对读的比较仔细,而对于蒋玉涵,她只停留在宝玉挨打和花袭人丈夫的层面上。因为袭人的判词其中有一句就是:堪羡优伶有福。至于蒋玉涵偷偷背着主家忠顺王府在哪里置地置房子,抱歉,她还真没注意。 那么,若这个姓蒋的真的是蒋玉涵的话,结局应该是不错的,花袭人心眼儿多是多,持家能力绝对一流,再说心眼儿多总比心眼儿少强,虽说宝珠是真的不喜欢花袭人这个人。 只是,宝珠暗自皱了一下眉,蒋玉涵结局不错不假,挣扎出来的过程艰难于否可不好说,宝珠努力回想了一下,曹公笔下清秀如女孩儿的宝二爷在父亲的威吓和忠顺府长史官的明欺暗压下,终是出卖了这个相与甚厚的“好朋友”。 以忠顺王府的手段,蒋玉涵被带回去后有没有受什么罪,宝珠看了看母亲,这几乎不用想的,你把人家王府当成什么! 宝珠不觉有些担心自己的哥哥,蒋玉涵最后能挣得好命,自己一家未必不会受其牵连,那必须得在事发之前劝着哥哥一家脱离那里才行,当然,前提是那家主人确实是蒋玉涵。 宝珠打定主意弄来簪子后就去落实哥哥之事。宝珠娘却不知道女儿的心思,笑着站起身道:“你好容易回来了,快去歇歇儿,妈去割半斤,今晚咱们吃饺子。” 宝珠忙跟着起身:“妈,若说割吃,自然使得,若是单为我回来买,完全不必,我在宁府的吃穿用度只怕比等闲有钱人家还要讲究,我每顿的份例饭菜,都是荤素搭配,还可以点菜呢。” 宝珠娘便只得罢了,她也真信宝珠的话,其实她从宝珠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一般人家的女孩儿,哪有宝珠的一半儿水灵。 但饭总要做,宝珠娘一心想让女儿吃顿希罕的,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宝珠,你小时最爱吃瓜丝卷儿,瓜是现成的,就在屋子后面地窑里藏着呢,拿上来来就行,我先去打些水。” 宝珠忙道:“哪能让妈去,我常年不在妈身边儿,正该我做些事。”宝珠忙上前拦,她看出来了,她娘的身子,走路都有些勉强,别为做顿饭累着了,那就是罪过了,宝珠发现自己对这个娘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她娘满心里高兴:“成,那就你去,我在家里剁瓜陷儿。”宝珠便笑着去换衣裳,她来时穿的就是给秦可卿看的那一身儿,好看是好看,干活儿并不方便。 宝珠娘却道:“就这样去吧,当年没了你爹,咱家光景差成那样,那起子坏人们不只不帮忙,背地里还等着看咱们笑话;你哥被马踏了,我哭着求他们借些钱应急,他们倒说,救急不救穷,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王婶子把你领走了。现时你回来,正该打扮的体体面面的,也让那些眼窝子浅的瞧瞧,咱们陈家是不是真就得受穷一辈子!” 宝珠没想到自己的娘还有这等心思,想了想也能体谅,在这个社会,这个环境,一个没了男人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确实不易,现在她认为自己出息了,显摆显摆也在情理之中,遂笑着点头:“好,那就不换。” 宝珠的娘给宝珠指了水井的位置:“原来咱们常去的那口,去年村东头张贵的女孩儿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主人家撵回来了,在自家门里呆了两天,错眼不见,跑到井边儿一头扎了下去,她娘哭的什么似的,村里人嫌腌臜,商量着把那井填了,如今咱都到远一些的地方打水吃,你能看到不,顺着西边这条路往前走,走到尽头往南拐,看到一棵大槐树就是了。” 宝珠点头:“放心,我总是在这村里长大的。”宝珠淡定地说着假话,又听她娘略带得意地道:“当年张贵可是得瑟着的呢,他是里正,家里又不缺钱,硬是让亲女儿去别人家当奴才,王府又怎样,最后连女儿的命都葬送了。” 宝珠也不知道张贵是谁,倒是知道里正这个词,应该是村长之类的人物,按说这样的人家绝不用卖女儿,那看来就是为了攀龙附凤了,宝珠不怎么看起这样的人。因不感兴趣,也没怎么接话。 宝珠就拎着桶,按她娘指的方向找到那口井,站在井边时,可能因天擦了黑,宝珠总觉得身边凉嗖嗖的,耳边也隐隐约约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象在耳边,又象离得还远;又加上她娘说了张家闺女的事儿,从不信鬼神的宝珠也有些毛毛的,有点儿不敢往井里看;只是,她哪打过水啊,在宁府,各院里使水是有专人专管的。宝珠硬着头皮将桶往井里扔了四、五次,摇起辘轳时,水桶不是空的就是浅浅的只有一底儿,宝珠汗颜了。 就在此时,忽听:“请问——”,一个声音乍然在宝珠身后响起,宝珠一哆嗦,好费劲打起的半桶水哗地一声又还给水井了。 水桶和水一起倾进井里,带着辘轳也飞速的旋转,差点儿把宝珠闪一个大跟头,宝珠的前襟顿时湿了好大一片。这可是大冬天的,宝珠猛地被冷水一浇,方才的恐惧奇迹般消失,只是把她的怒气也跟着搅上来了: “是谁这么不长眼?”宝珠怒气冲冲地回头,就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骑在马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宝珠大声道:“大晚上的你弄什么鬼?看弄我这一身!” 小厮开始可能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好歹宝珠是一长的不错的小姑娘。可是宝珠一竖眉,小厮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眼前女子虽说穿戴得不错,气派也有,可既要自己动手打水,肯定就不是有背景的人家,这样的人有什么能耐冲自己喊,她不知道很多做官儿的有时还要求着自己呢。 按小厮的意思必定是要给宝珠的脸色看的,可是又一想:不行,主子在后面呢。小厮无奈吞了声,耐着子道:“姑娘莫急,原是我急躁了,没看见你正打水。”小厮忍气吞声道:“其实我们就是想向你问一下路,知不知道这个村子一家姓蒋的在哪住?” 小厮不情不愿的道歉,宝珠如何听不出来,其实以宝珠平时的脾气,也不会不依不饶,可一来宝珠正为打水头痛,二来见那小厮也实在无礼,问路可以,你在马上戳着算怎么回事儿。 宝珠本待不理,可,对方问的是姓蒋的,那岂不是哥哥帮工的那户人家?宝珠这时已发现小厮身后的另一匹马,上面也端坐着一个人,因那人离的较远,天又黑,身后又是那棵大槐树,宝珠也没看清他的脸。 宝珠沉吟了一下,不答反问:“你们打听那家做什么?据我所知,那里除了看门的和打扫的,主人是常不在的。” 小厮便嗤地笑了一声:“姑娘只管告诉我们路怎么走就是了,至于他在不在,是我们的事。” 宝珠刚平复的气便又有些冒头,不过,宝珠抿了一下唇,终是往西一指:“顺着这条道,一直往西,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就是了。” 宝珠虽是女孩儿,辨别方向的能力却是不弱,方才六儿一路行来,她也记了个仔细。她真怕下次来再找不到路,那就不是以少不更事能解释的通的了。 宝珠答完,便不再看他们,又去摆弄水桶,只是,当听到马蹄声响起时,宝珠忽然抬头:“你们找蒋相公,怎么不去戏班子或忠顺王府?” 宝珠说完这句话,左手手指便攥紧,这是她一贯的动作,一紧张就会如此,她的想法,也许这样一试就能确定哥哥帮佣人家的身份儿了呢。虽说她清楚地知道,这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蒋玉涵应该是私自出逃忠顺王府的,而显然,是他朋友的话会替他紧紧瞒着。 果见跑在前面的马一下子勒住,然后一提马缰,马生生在原地转了个圈儿,此时马上人向着宝珠看了过来,宝珠毫不犹豫地回望过去,看清后宝珠不由一惊,却不是惊吓的惊,而是惊讶的惊: 望着自己的,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生得比贾蔷、宝玉还要好。 他是谁,宝珠的第一个想法,蒋玉涵虽是戏子,喜欢他的人却是不少,其中不乏王孙公子,比如贾宝玉,比如冯紫英,甚至呆霸王薛蟠。眼前人是否恰是其中一个?宝珠眼光频闪,却不敢胡猜半点儿。 因为,眼前人给她的压力实在有些大,看不到怒气,看不到慌乱,只有平静,可是他的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宝珠。宝珠一瞬间想避开,却忍住没有动。 但宝珠还是觑空打量了少年几眼:对方的穿戴应该说并不奢华,但却绝不容人小瞧半点儿,一件月白色织锦箭袖,外罩着沉香色绸及靴胡服,玄色腰封,上饰美玉,又披一件雀金呢狸狐里儿的鹤氅,单看或许并不突出,组合在一起却让人移不开眼睛。还有那些不注意就不会觉察的细节,不管是结住头发的青玉,还是脚下靴子顶端缀着的明珠,宝珠一估量,只怕件件价值不菲。 宝珠心中一个想法:公子哪位? 公子哪位在线阅读 公子哪位 肉文屋 / 公子哪位 公子哪位 信是有缘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信是有缘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信是有缘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信是有缘 其实少年打马回来,宝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蒋玉函果是在紫檀堡置的房子地;或是说,这姓蒋的果真是蒋玉函。 宝珠的心便怦怦地跳动起来,她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万一眼前人是来寻仇的呢,或者更确切些,本就是忠顺王府派来断掉蒋玉函后路的,那自己是不是把蒋玉函给坑了? 宝珠从来不圣母,但并不是说她就是那种为了自己不顾别人安危的小人。可刚才,宝珠用力握住辘轳的遥手,蒋玉函一个在时下社会身份卑贱的优伶,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心力,打点了多少关系,才躲过忠顺王府的眼线谋划好了一条后路,却被自己这么轻易的说出了口,宝珠怎么都觉得自己做的有些那个,说白了,光想着自个儿了。 宝珠看着少年在心里思量着,却忘了其实已经把自己折进来了。就见那少年定定看着她,忽然开口:“姑娘怎么知道忠顺王府,又怎么知道蒋玉函和忠顺王府的关系,你听到过什么,是听别人说的还是蒋玉函告诉你的?” 少年声音并不高,但语气一声紧似一声,一时倒把宝珠问住了。 宝珠这时才想道:蒋玉函其人,怎么说呢,就是宝玉目前和他也应该是不相识的,至于自己,无论是宁国府的丫头,还是紫檀堡的村姑,就更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一时间宝珠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但宝珠也不想装哑巴,于是冷笑一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宝珠心道,就算你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也不行。 为了掩饰紧张,宝珠冷着脸将水桶再次扔进井里,她用肢体语言告诉对方:对不起,我很忙,没空理你。 好在这次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宝珠把水打上来了,看着满满一桶水,宝珠简直欣喜若狂,当下顾不得看少年的反应,一使劲儿将水桶提出井口。 真费劲,宝珠用手背擦一把额上的汗(不容易啊,可是大冬天):下次绝不逞强,自己应该在家里剁瓜馅儿。 宝珠便当作没事儿人一样,拎起水桶就要走,少年却也没拦着,还把马往旁边带了带。只是等宝珠走了几步,少年却在身后淡淡道:“算了,我也不管你怎么知道他的,但劝你一句,有些话还是少说,不然惹祸上身后悔就迟了。”又道: “你将他的行踪乱说,他倒了霉,打量就是认得你也会恨你,你莫看他脾气温良,真惹恼了他,只怕也会施手段对付你。”说完回马,只听马蹄得得,离宝珠是越来越远。 宝珠倒是把话听到了耳里,她倒不怕蒋玉函报复自己,这样说并不是宝珠看轻蒋玉函,一个戏子,知道在最鼎盛之时抽身而退,又能在当朝权势最盛的忠顺王府混得如鱼得水,至少让那忠顺亲王离不得他,宝珠不信他是个省事的。 可宝珠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她现在只是后悔自己的太过轻率,但也情知眼下再想也是于事无补,又听着那少年虽然是威胁的口吻,话里话外却是向着蒋玉函,便估着不会对蒋玉函不利,遂松一口气。 到得家中,宝珠娘正要出去寻她,宝珠半真半假道:“遇到一个问路的,多说了几句话。”忙和娘一起烧火的烧火、和面的和面,不过半个时辰,一篦子瓜丝卷儿就出笼了。 闻着喷香的瓜丝卷儿,宝珠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她娘犹豫道:“宝珠,你好容易回来,是否给你哥哥三口送些过去,也好和良儿亲近亲近,你嫂子虽不好,良儿却是你亲侄子。” 宝珠一听,这可不行,万一那主仆两个没有走呢,这就要害死哥哥了。忙拦住她娘:“妈,他们岂不知亲妹子回来,当哥哥的还不主动过来,倒要我去就他们,不看我还有妈呢。再说,现时天也不早了,良儿睡了也未为可知,不如等明日。” 宝珠娘一听,也是啊,闺女说的有道理,因本来就对宝珠嫂子有意见,宝珠娘便不再提了。宝珠却在心里祷告着,再不要碰见那主仆俩,同时宝珠提醒自己:赶紧着劝哥哥离了蒋家。 一宿无话,翌日宝珠早早起来,不管怎么她不能忘了正事,秦可卿和瑞珠还在宁府等着呢! 宝珠原来的意思,是要哥哥陪自己去一遭韵月轩,这个时代女子出门儿不太方便,就算不是千金小姐道道也很多,宝珠不想被人当异类看。可要是用不上哥哥,宝珠也打算豁出去,就自己雇辆车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还真能全以这个社会的准则来?那自己不是和玉翘她们一样了? 只是正吃着早饭呢,宝珠哥哥陈宝成却是来了,看得出来宝珠娘很是高兴,但话说得却不是那么好听:“你还记得你娘啊,我还以我死在这里你才再登这门儿呢”。宝珠连忙拉住她:“说什么呢,昨日妈怎么尽念着哥呢!”忙把陈宝成让进来,又问:“可吃过饭没有,再用些个吧。” 话未落宝珠娘已另捧了饭菜出来,唤儿子:“来了就来了,到底是自己家,还让你妹妹让,也不怕人笑。”硬将儿子按到桌前,非让他吃。 陈宝成面上便讪讪地,他其实早想来看他娘了,只是媳妇盯着象盯贼似的,说什么刚到主人家干活儿,让人以为是偷懒耍滑得好看吗,就不怕扫丈人的面子,说四说四硬压着不让来。今儿一早却主动打发他回家,宝成自是喜出望外。 只是他哪知道他媳妇的心思,宝珠嫂子为人虽十分刁钻,但想到宝珠现在跟了宁府少,便觉得小姑子日后或许有混成通房丫头的可能,即使不能面子上也很够瞧,至少月例银多了好几倍,象她给自己的料子,一看就是市面上拿钱也难以买到的上等货。因而自己虽不好过来,却是打发丈夫过来看妹子了。 而宝成,说实话他和自己娘能有什么,不过是怕老婆,心里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因此虽说在蒋家已吃了饭,却是不敢说,又强自吃了些。宝珠冷眼看着,却是看出来了,因也嫌他两口做得过份,乐得看他吃憋。 但宝珠既认定这一家人是自己的亲人,说话便比较随便,饭后便直接道:“哥哥现时能否腾出些时间,陪我去一遭韵月轩?” 她哥哥虽怕老婆,对妹子却有一份兄妹之情,又想是媳妇打发过来的,略一犹豫便应了,只是奇怪宝珠去那里的用意,这可是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京城里太太小姐们常去的地方。宝珠看出他的疑问,笑着说是去为秦可卿买些东西。 她哥哥也没想里面的不妥之处,接了宝珠的几百钱便去街上雇车,等待的时间宝珠另改了一个发型,将原来的双环鬓拆开,模仿着荣府的表小姐黛玉的发式梳了个随云髻,所不同的是,黛玉常在两鬓处各留上一绺乌发,后面的是结上去的,宝珠除了两鬓各留一绺外,后面的发就那么散着。又将发上别着的两银钗拿下,独余来时秦可卿给的那支凤嘴扭纹的步摇,只是把它换了个地方,随云髻偏左,步摇换到了右侧,这时宝珠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虽说和昨日同样的衣裳,俨然一个秀美的世家闺秀了。 行走时,因是亲兄妹,二人也不必避嫌,宝成便也坐在车内,宝珠有心问问哥哥昨日那小公子有没有去蒋家,去的话说了些什么,但一想,只怕哥哥不知道事情缘由,别再多想了,遂也罢了。 宝珠便问些家里的生计情形,宝成也着实地说了,宝珠听了,虽觉得苦,可一比呆在宁府受秦可卿的牵连,还是家里好。再说穷不怕,只要肯干,多动些脑子,还能穷死?宝珠更坚定了一个信念:离开贾府。那么当前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将秦可卿的事料理好。 就这样宝珠和哥哥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说话,主要是宝珠问,她想对这个社会多做一些了解,很快韵月轩到了。 果不期然,铺里有和秦可卿一样的,只是下面的垂珠的颜色有些差异,紫色的虽然也好看,但秦可卿的是宝蓝色的。 等待伙计换珠子的期间,宝珠坐在店里面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忽然帘子一挑,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宝珠还不待细看,陈宝成却唰地站了起来。 宝珠的眼一跳:真是冤家路窄,走在左面的可不就是昨天那个少年?店主忙着上去招呼。但显然店主也和少年不熟,只称呼右边的那个为柳公子。宝珠扫了一眼,柳公子也端的一付好相貌,若论,应和少年不相上下,只是二人风格明显不同,少年举手投足尽显贵气,有着不合年龄的沉静,柳公子却更带几分洒脱。宝珠描了一眼,他的腰间不象平常的王孙公子般挂着玉佩,却是一儿通体碧绿的玉箫横斜在腰间。而且两人的年龄,柳公子明显比少年要大上三四岁。 大约觉察到宝珠的视线,两人也向宝珠望过来,宝珠情知躲不过,心一横索向他们笑了笑,那个少年便不由一怔,柳公子却在一愕后轻轻皱了下眉,大概他没有接触过如此胆大的女子,乍然之间也忘了避嫌,说起来宝珠虽知自己和昨日的区别,却并不知道此时别人眼中自己的模样。 柳公子就见眼前女子:乌发黛眉,清亮灵动的双眸如点漆一般,白净的瓜子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却不见轻浮,凭他阅人无数,竟一时之间拿不准宝珠的身份,不象一般的宦家千金,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至于丫头,他本没往那边想。 那个少年却在一怔后露出诧异,又忽然扫到旁边诚惶诚恐的陈宝成,恰是留在蒋宅看家护院的那一个。 信是有缘在线阅读 信是有缘 肉文屋 / 信是有缘 信是有缘 宝珠援银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援银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援银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援银 作者有话要说:</br>此章略改,将宝珠主动赠银改成她哥哥的要求。<hr size=1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宝珠其实很信命。 见少年对哥哥起疑,宝珠心下虽连叫不好,面上却益发淡定,那少年又不是傻的,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哥哥和自己的关系。 至于以后,宝珠心道:你那么闲就问吧! 宝珠遂催伙计手脚快当些,那少年的目光在看过她后就变得平静无波,速度之快堪比绝技变脸,弄得宝珠既郁闷又觉得怪怪的,古时侯的小孩子城府都这么深吗! 就见店主的脸笑成一朵花儿:“两位爷有什么需要?” 柳公子此时已收回看向宝珠的目光,回首笑问少年:“这里的首饰样式是最全的,东西也实诚,咱们去挑几个好的。” 就有伙计殷勤捧来几个匣子,大约是镇店之宝了,连匣子的做工都堪称完美,首饰也用锦袱包着,打开后宝珠暗暗看了几眼,觉得其中一付四龙戏珠纯金双鞘镯十分不错,就是有些硬气,如果这二位是拿来送给娇滴滴的大姑娘的,只怕有些不合适,只是宝珠是真喜欢。 少年大概觉得也行,拿出来看了几眼,轻轻点头。旁边柳公子又拿出另一件来,却是一个做工十分巧的项圈儿,宝珠旁边看着,觉得还是那付镯子更上眼。但怎么说呢,有人喜欢茄子,就有人喜欢北瓜,如果喜欢样式繁复的这个倒属上乘, 不过宝珠对它的美奢华还是相当感叹的,不说别的,单说项圈上面的珍珠,个个都有莲子大小,中间还嵌有数枚金丝球,金丝球上又镶有深蓝色宝石,这还不算,宝珠此时佩服自己的视力,项圈两侧还各有一个嵌着青金石的方形金饰,宝珠甚至能看到金饰上的花纹,最奇妙的是下端还悬挂着几串卵形透明无色的垂珠,质地却看不出来是什么。宝珠暗赞一声古人的手艺,就是拿到世博会上也绝对吸引眼球。 两人商议一下,大约意见不一致了,最后决定两个都要。店主喜得什么似的,毕恭毕敬的报价:“二位爷,这两件,镯子是五十四两,项圈三百二十两,二位是给现银还是银票?” 这句话显然将两个问住了,就见少爷双眉微微一皱:“二哥,我家里的事你也知道,我只是出来避几日,银子虽有,却是跟我的人带着呢,你说嫌烦,我便让他留在蒋宅,如今我身上只有二百两的银票,你身上呢?” 柳公子也变色道:“你这样的身家尚是如此,我更不如你了,只有一百两。”二人面面相觑,好象为难到极点。 恰店伙计已将宝珠要的簪子配好垂珠,宝珠心一沉,那两件儿如此贵重,不知这个要多少银子呢,别也不够了,心里未免忐忑。店伙计却笑着道:“姑娘,这枚垂珠簪六两整。” 宝珠大吃一惊:“多少,你说多少?”宝珠没想到和人家那两个的差距那么大,心里不免有些落差。 伙计却误会嫌贵,忙陪笑:“姑娘,我们韵月轩从不欺客,这簪子的手艺没得挑,原是往里走的式样,连用的材料也半点儿不掺假,实在不贵了。” 宝珠便低头盘算一下,据她所知,瑞珠绿珠,算是秦可卿的大丫头,按宁府一等的月例领工钱,每月一两,放在这个社会绝对是高工资;而自己,一个三等丫头,月例银只得五百钱,只是瑞珠的四分之一,而现时一个三口之家,五两银子足够花销三、五个月,换算一下,便也不少了,又想自己一个大活人,典身钱就十两银子,那看来六两银子并不算少。 再想到贾蓉每月的月例银也只有五两,簪子除了买给秦可卿,又买给尤二姐、尤三姐姐妹两个,谁知有没有偷偷买给玉翘?宝珠暗想,贾蓉就算有钱,贾珍只怕也不容他无所顾忌地乱花,这便是了,那其实六两也算大手笔了,只是和那两人的没法比。 既想通,宝珠便要拿银子,秦可卿给宝珠的一百两银票,宝珠出门儿时放荷包里了,起初她也想学其他人往袖子里放,但又觉得不稳妥。宝珠便低头将一百两全掏出来,这倒不是说宝珠有意露财,出门儿匆忙,宝珠将十张银票卷成了一卷儿。 付完帐,宝珠便和哥哥拿着簪子离开,只是就要上车了,陈宝成忽然动作慢了许多,还不时回头,宝珠眼尖发现了,便问什么事, 陈宝成支支吾吾道:“妹子,那个小公子我认识,是蒋相公的朋友,昨晚就住在蒋宅,我是知道的,他银子确实带的不少,单碎银子就几十两,昨晚我给他准备屋子,他随手就赏给我一块儿,你嫂子称了一下,足足有五两。” 宝珠皱了一下眉:“哥哥和我说这个做什么,他钱多是他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宝珠眼波缓缓流转:“哥哥莫不是有别的打算?” 陈宝成脸便红了一下,低声道:“也没什么,妹子,我就直说了,我看你还有多余的银子,能不能先借他们应急,到时赏钱肯定少不了。我倒不是贪图他们的钱,主要是娘,她老人家身子一直不好,你嫂子……她又那样。” 陈宝成在说妻子时头就更低了,宝珠却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又想当孝子,又怕老婆,就是手里没钱。这次是把主意打在这位小公子身上了。 对于哥哥的行为宝珠也实在不好评判什么,但他的提议宝珠却是沉吟一下:那两人应该是大家子出身,钱不够就算是意外,难得看不到半点儿窘迫,就好象在谈论一道菜好不好吃一样,更没有露出半点儿要砍价的意思。 宝珠想着这些时心里其实已活动了,她的思量,两人既然非富即贵,那么便不可能欠自己的银子,自己也只是伸一把援手的事。 可是这一帮,对他们却是人情,以后有什么事了,说不定能求他们帮忙啥的,这可以说是宝珠的小算计。宝珠觉得,不管什么社会,有势利有背景的那绝对是特权阶级,陈家若能因此巴上他们,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想罢宝珠缓缓对哥哥道:“也不是不行,但这银子是我们***,哥哥觉得没有风险的话,就先借他们也没什么。” 陈宝成忙道:“绝对没事儿,跟他的小子还在蒋家呢!” 宝珠便不再说什么,低头查了七张银票,又把方才店主找给自己的四两银锞子一并给了哥哥,陈宝成便拿了欢天喜地的复跑入韵月轩。 这里宝珠哑然失笑,想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这个角度正好能透过帘子缝儿看到里面,宝珠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那二位对陈宝成的殷勤应该是大出意外,可是表情却——,那个少年的脸色还好,柳公子却有几分嫌弃。 宝珠皱了一下眉,他们要么就是被人上赶着巴结惯了,要么以为陈宝成另有所图,可到底还是接过去了。 ——有本事拒绝啊,还求着你们接受不成,世上哪有这么本末倒置的事! 宝珠不由猜测他们非要买这两件首饰的原因,只怕是急着要使,不然蒋宅离这里才多远,来回一个时辰的事。 很快陈宝成出来,满脸兴奋地低声道:“云公子说了,回去就还银子,还要重谢咱们!” 宝珠不置可否,只笑着道:“我倒也不奢望别的,把银子足数还我就成,”又问:“怎么那小公子姓云?” 陈宝成点头:“嗯,说是蒋相公的朋友,京城人士,是因为家里有人出痘避出来的。”陈宝成边说掀起车帘,先让宝珠上车,然后跟着上去,坐好后吩咐车上路。 行了一段儿宝珠忽然想起一件事:“哥哥,你也知道我做事的贾府,那可是曾出过两个国公府的人家,京城排号也是排在前面的,和他们结交的无不是王公贵族、体面人家,现今我们老爷还袭着三品的爵位呢,我知道些事情,正要和你说,只是不得便,又怕你不信,现时凑巧,我就问你一句话。” 宝珠因问陈宝成:“妹子问你,你可知道你供事的蒋相公是何须人?” 陈宝成摇摇头:“你嫂子说,是她娘家门儿上邻居给介绍的,虽不是本地人,可人挺好的,待人十分和气,工钱不只先给,我还试探过他的口风,就是将娘带去也没有什么。” 宝珠便笑:“我没说蒋相公人不好,可你想过没有,一个单身人,没家没口的,什么出身、什么来历,有没有和人结过怨,又为什么雇了人自己却不在这里住,哥哥就不觉得奇怪?” 陈宝成倒也愣了一下,但嘴里却答:“管他这呢,妹子,只要不欠我工钱就行,他还管吃管住,我问了好几处用人的,都不如他家一半儿好。” 宝珠叹气:“哥哥,你不能只顾眼前,我再问你,那位云公子的话你就信了?谁家出痘儿会让一个半大孩子躲出来,怎么也该是隔离病人吧,再说他找蒋相公为了何事,你可打问了?” 陈宝成再次摇头:“到底我和你嫂子都是做下人的,怎么能对着主子的朋友问东问西,再说云公子那举止做派,又哪有半点儿坏人的模样儿。” 宝珠无语了,心道只怕你们是被银子堵住了嘴,想了想索编一个谎话:“实给你说,这位蒋相公是得罪了人的,哥哥你要是听我劝,就和嫂子离了那里,免得到时有事连累咱家,哥哥也差不多二十岁了,以我的意思,可以自己做些小生意,如果缺本钱,这两三年我也积攒了些东西,就是都拿出来给哥哥也没什么,你和嫂子商量一下。” 说着话,车子先到蒋家,宝珠想了想,跟着陈宝成下车,打发了赶车后一起进来。宝珠嫂子倒是欢天喜地,拉着宝珠的手亲热地连喊妹子,直让宝珠到厢房里坐,宝珠亦不客气,只是四处看了看,并不见昨日小厮的影子,刚想问,陈宝成却是急急开了口:“那个跟云公子的小子呢”? 宝珠嫂子奇怪地看自己男人一眼:“走了,你找他做什么?你走后半个时辰,他忽然看到他家公子把自小带的寄名锁丢在客房了,那是不能离身的,遂骑马赶了去,我听说是他家公子什么亲戚来了,正在旧宅子里住着,究竟什么事,我也听不懂。” 陈宝成更慌了:“那他们主仆还回来么?” 宝珠嫂子摇摇头:“可还回来做什么,说必定是在亲戚家住了。” 这一下宝珠也急了。 宝珠援银在线阅读 宝珠援银 肉文屋 / 宝珠援银 宝珠援银 回府风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回府风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回府风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回府风波 看着陈宝成坐立不安、连脑袋顶儿上也冒汗的狼狈样儿,宝珠实在不好表现的太过,想了想只好自我安慰,云公子小孩儿家家的,看着可不象坏人,兴许晚上就送回来了。 但宝珠还是给哥哥使了个眼色,趁嫂子不注意悄声告诉陈宝成:“哥哥,这事儿我们做得有些莽撞了,你先别给嫂子说,省得她跟着着急。” 其实宝珠是怕她嫂子翻脸不认人,宝珠早看出来了,自家嫂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把婆婆骂成那样的女人,为啥对小姑子笑脸相迎,还不是看在自己出手尚算大方的份儿上,也是掂记着以后能沾光儿。现在要是听到自己和哥哥给陌生人垫了银子,还不一蹦三尺高,说不定立马就要划清界限,硬逼着哥哥把事情全推到自己头上。 而这并不是宝珠愿意看到的,嫂子对娘是挺差的,但至少对哥哥没别的外心,那这样闹起来只会让彼此感情更糟,实在是得不偿失。 陈宝成自是知道老婆是啥人儿,忙应了,又感激地看宝珠。宝珠也知道在这里等不是办法,遂起身告辞。陈宝成往外送的时候抹汗道:“妹子这事儿都怪我,但事情未必就到我们想的那个地步,云公子到底是蒋相公的朋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宝珠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哥哥,若云公子派人送还银子,一定要赶紧给自己送过来。虽如此说,宝珠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世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提议的是哥哥,掌舵的却是自己,当时谁知怎么被猪油蒙了心,说到底本不该轻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宝珠只有在家里等,谁知一连四天,除了陈宝成过来一趟送了些豆油外,云公子就象断线的风筝,飞得没了影儿。宝珠这才真急了——回去怎么跟秦可卿交待呢! 可是再着急,宝珠回宁府的时间却是转眼到了,刚吃过晌午饭,宝珠正刷碗呢,六儿和锦屏就到了,这次绣春没有来。 一来六儿就催她走:“陈姑娘,咱们府里正忙,得赶紧走。” 宝珠很是奇怪:“再忙差这点儿时间,给我的是五天假,到今天晚上才到呢。”宝珠答话时下意识看了一眼锦屏,锦屏眼里似乎有着淡淡的焦急,但也只是说:“前几天老爷太太不是说,府里要来贵客了么,本定的是这月中旬,谁知提前了,现在不只咱们府,连西府一样忙乱,我听瑞珠姐姐说,原本只东安郡王一个来,现今连王妃也一并过来。” 宝珠便不再多问,她原也没带什么东西,只两身秦可卿给的衣裳和那个锦匣,宝珠想了想,返身进自己屋,她得收拾东西。 很快宝珠就把衣裳包好了,宝珠又把藏在柜子顶的垂珠簪和银票拿下来,往匣子里放时却犹豫了一下,匣子里东西其实并不多,除了几件不大值钱的首饰和碎银子就没别的了。但宝珠还是从里面拿出大部分来,秦可卿的银子估计是泡了汤,可并不表示就不能孝敬自己亲妈了。 然后宝珠出来,先将包袱和匣子放在桌子上,又当着六儿和锦屏的面将碎银子给了她娘:“妈,这是我这几年攒的月例钱,在府里也花不着,您拿着量盐买米用吧。” 宝珠娘也知道留不得女儿,接过银子眼里就含了泪,六儿只作看不见,又一迭连声催宝珠动身,宝珠却突然道:“妈,我这次走,下次回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那天我吃的酸豆角,觉得很合口儿,府里姐妹们一向待我好,我拿去让她们尝尝鲜。” 宝珠娘忙道:“这有什么,还有两罐子呢,我这就去给你拿。” 宝珠却笑;“没得我在这里,倒让老的动的道理,妈你在这里陪客,我自己弄就成。”遂起身往灶间里走。说是灶间,其实是一间很小的屋子,灶台盘在西墙,腌豆角就放在窗台上,宝珠进去就把门儿关严了。 外面六儿、锦屏等了一会儿,见宝珠有一回子没出来,六儿就有些坐立不安:“这陈姑娘,平时做事蛮利索,这次有些慢了。” 宝珠娘便陪笑:“劳您担待着些。”正说着宝珠匆匆打里面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瓦制的罐子。 六儿就站起身:“可算出来了。”此时宝珠娘虽舍不得女儿,也只好含泪把女儿送出门去。分手时宝珠未免说些请娘保重的话语,接着依依不舍的告别。 一路上六儿将马打得飞快,宝珠皱眉道:“难不成去赶着领银子,颠得我都坐不住了。”六儿只作没听到。 倒是锦屏掀开车帘儿往外看了看,缩回身时凑近宝珠小声道:“姐姐,您得小心了,其实是大爷让六儿接的您!” 宝珠不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听错,不禁拿目紧紧盯住锦屏,锦屏向着她微微点头,又听她压低声音道:“昨晚上我听蓉大爷和说起你,蓉大爷问为什么你突然就回家了,府里这么忙,怨不该放你走,又问为什么姐姐在屋里三年了,没犯什么过失,怎么还是个三等的,绿珠姐姐听到后就很生气,一晚上骂了好几个人,大家都怕的什么似的。偏玉翘来找她,两人说了一阵子话后绿珠姐姐又没事儿了。今儿起来大爷就要六儿来接你,是给托到了现在。” 宝珠直觉里觉出不好,面上却避重就轻地皱眉道:“怎么玉翘还是这么不安份,绿珠也是,见天儿发疯。” 锦屏便低了一下头:“绿珠姐姐经常这样了,倒是说了一句‘你要看宝珠好,不然我给太太说一声’?” 宝珠就觉得头更痛了起来,向锦屏摆摆手,小丫头倒机灵,立即不作声了。很快到了宁府,车子照例从后门儿过,只是刚一进去宝珠忽然让六儿停下:“是我糊涂了,我忘了一件事,咱们府里的规矩,不兴从外面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我拿的腌豆角可怎么办?” 锦屏也觉得挺为难,宝珠便陪笑看向六儿:“能不能先留到这车上,等天黑下来我再拿?” 六儿一付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这可不成,万一连累到我呢,”又道:“不是我不肯帮忙,万一主子又派别人用这车呢,让人看到东西没了事儿小,罚板子可有罪受了。” 宝珠便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呢,早知道不拿了。” 六儿就有些不耐烦:“这有什么难的,你把它扔在守门的婆子处就行,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姑娘还怕别人拿了不给不成?!” 宝珠便笑:“这倒是,我怎么临到事就傻了。” 锦屏忽然口:“那不如放在我家,保管看得好好的。”宝珠忙称谢:“如此麻烦你了。” 锦屏道:“这有什么呢,姐姐太客气了。”说着话锦屏就在此下了车,原来府里下人们,凡是成了家的,主子一般都会赏个住处,当然只是让住着,其实不只房屋,连入了奴籍的下人本身都是主子的。 这里六儿又打车往前,又走了一段儿方停了车子,宝珠就拿了包袱和锦匣,不紧不慢地往秦可卿的院子而去。 只是刚进了门儿,宝珠还不待喘一口气,忽然被一人从前面拦住,宝珠定睛一看,正是常跟在绿珠身后当跟屁虫儿的那个丫头,宝珠不由笑了:“真是希奇了,往日你最看我不顺眼,今儿怎么好心来这里迎我?” 那丫头冷笑一声:“你别牙尖嘴利,跟我来,绿珠姐姐在这里等着你呢!” 宝珠便收了笑:“绿珠姐姐,她等我做什么?我刚回来,应该先去见吧!” 丫头刚要回嘴驳斥,旁边帘子一挑,就听一阵脚步响,有人打里面出来,宝珠扭头一看,还真是绿珠,身后跟着七八个丫头,其中就有玉翘。 宝珠一眼看出她含着怒气,宝珠也不以为意,只微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绿珠沉着脸:“跟我进来!” 宝珠眉往上一挑,有心不听她的,但想了想,那也太对不起人家这么大的阵仗了,只是实在猜不透她为何要给自己来这样一个下马威,宝珠遂跟着进来。 绿珠往椅子上一坐,扭头冷声叫那丫头:“你过来,检查一下她的包袱和匣子!” 宝珠心里一紧,下意识将东西护住:“凭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绿珠厉色道:“不让就是有鬼!”回头就喊另一个丫头:“你去,去议事厅叫赖大娘来,就说我们这里出了内贼,让她来管一管,免得有人说我拿大!” 宝珠就觉心里跳得厉害,但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慌,好在面上理儿是在自己这边的,便据理力争道:“绿珠姐,这话可让我担不起,我倒不知道了,我因家里有事,特求了回去,如今刚一进门儿,你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要搜我的东西,凭什么我就是贼,这事别说叫赖大娘来,就是老爷太太跟前,我也不怕和你理论。” 登时气得绿珠脸皮紫涨,偏想不起反驳的话来,旁边一直不吭声的玉翘忽然笑着出声:“何必呢,都是在一起的姐妹,宝珠,你就让绿珠姐姐看一下,你不知道,就在你走后,蓉大爷回来,发现他屋里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能进他屋的也就有限几个,大家都查了,就差你一个,你就让绿珠姐姐看一下,不为别的,只为去疑。” 宝珠冷着脸:“我今天就偏不让了,你们能怎么着吧!” 玉翘不吭声了,绿珠气得直打哆嗦:“宝珠,你别想着有人护着你,你出去弄什么鬼儿了,别打量别人不知道!” 回府风波在线阅读 回府风波 肉文屋 / 回府风波 回府风波 捉贼拿赃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捉贼拿赃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捉贼拿赃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捉贼拿赃 宝珠也挺生气:“绿珠姐,你别含血喷人,什么叫我出去弄鬼儿,我不就回了一趟家么,怎么,莫不是你眼红了,那也得怨你自个儿,这里姐妹但凭家在外面的,哪一年家里人不来看几回,绿珠姐不能因为自己老子娘不待见自己,就拿其他人说事儿,有本事你让你爹别卖你,这能怨谁,怨只能怨你家姑娘多,你要是个儿子,卖的就是你后娘生的妹妹了。你可别怨我说话难听,是你招的我,请别欺人太甚了!” 宝珠这里劈里啪啦一顿话砸过去,满屋里人都变了脸色,绿珠的脸尤其扭曲,她的身世一直是戳在她心上的刺,从没有比她资历浅地敢这么当面儿说她,背后说也不行,她听到就要上去抽人的,而她现在恨不得掐死宝珠。 只是她还没有动,忽听外面一声:“银蝶姐姐。”接着帘子一挑,另一个声音:“这是做什么呢,大老远就听到这里吵成一片了,幸亏是我来,换成另一人,你们还想活不想活。” 众人忙抬头,绿珠满脸的恼怒就僵在那里,她再生气,也不会撒给自己惹不起的人看,于是强自镇着怒气道:“银蝶,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让你看我们院里笑话了。” 总是狗腿绿珠的那个丫头则一指宝珠:“都是她,向来不服姐姐们管教,今天愿发蹬鼻子上脸了,当着许多人的面就和绿珠姐姐顶嘴。” 银蝶的眼睛就瞟宝珠一眼,宝珠心里咯噔一下——银蝶一脸的笑在看到自己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勉强道:“你们也太不象话了,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怎么就闹到赖大娘那里去了,她正在向太太回事儿,老爷、蓉哥儿、大都在,太太一听就急了,说最怕的就是府里人手脚不干净,就要让二门上婆子来带人,倒是蓉哥儿说不太好,说若事儿实倒也罢了,就怕是为了小事绊嘴,倒不值了,太太方平了一口气,如今说不得各位姐妹跟我走这一遭。” 绿珠一听大喜:“果然太太这么说了,这才好呢,往常我只道太太行事过于慈悲心肠,没得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鬼儿横冲直撞地,我就说呢,府里再没王法了,一味宽恩,弄得一些不要脸的骚蹄子连大小高低也不识,如今正该祛祛这邪气才是!” 遂冲宝珠咬牙:“有本事你到太太面前也这么杠着,那我才佩服你呢!” 宝珠反倒笑了:“如果占理儿,天王老子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就见银蝶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倒劝绿珠:“事儿没弄清之前,不能乱说,宝珠和我同时进府,是我要好的姐妹,她的人品我知道;你是大跟前得力的,也常和我打交道,二位就不要在我面前不依不饶了。” 闻言绿珠笑地嘲讽,拖长声音道:“是啊,她的人品,我们也知道!”一甩袖子绷起脸随着银蝶就往外走,宝珠想了想抱着东西也跟上,宝珠这时佩服银蝶,这出戏里且不说银蝶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可比绿珠高明多了,尤其那句‘她的人品我知道’,一句看着回护的话,却将自己推入深渊,三年前文花银蝶的纠纷,赖大娘是想瞒着贾珍尤氏,却没管住下面一众小丫头的嘴,但宝珠再没想到众夫所指的成了自己,宝珠叹一口气,当年的宝珠也确实怀有私心,弄得同时进府的一批人都对自己侧目而视。传来传去自己成了陷害姐妹的小人。 但宝珠向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丫头们的碎嘴,她是有所领教的,再怎么乱传,最后被选上来的还是自己,宝珠其实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宝珠感到纳闷,锦屏路上说的清楚,接自己回来是贾蓉的授意,那么绿珠到底是受了玉翘的调唆呢,还是本就是贾蓉的意思,若是前一个倒不怕,横竖有秦可卿在后面呢,若是后一个,秦可卿到底心虚,再说也不可能明着为一个丫头反和自己男人翻脸的;只是若是贾蓉,他犯了哪种愣要栽赃自己? 宝珠心里盘算着,尤氏的院子却是到了,宝珠忙打叠起神来。 进去后发现果如银蝶所说,一众主子全在呢,宝珠随着众人一起磕了头,然后站起身,贾珍让尤氏询问。尤氏看着她们眼里冒火:“疯魔了你们,青天白日的就在府里大呼小叫,还有半点体统没有,依我的意思,就该打一顿全撵出去,今儿且问你们,什么贼不贼的话是怎么回事儿,我见不得好好的府里,尽被你们一帮没有品形的人闹得乌烟瘴气的!” 绿珠遂跪下来回:“太太,我们并不敢,几日前原是蓉大爷屋里丢了东西,大爷着落在我身上令我查访,谁知我们整个院子大小丫头的箱笼都查了,并不见半点儿失物的踪影,今儿见宝珠回来,便一样的查她,回太太,我并没有半点偏私的意思,大家原是一样的,若只查别人不查她,别人心里怎么想,谁知宝珠硬拒查,我才让小丫头回了赖大娘。太太,实实就这点儿事,”说着往上磕头。 尤氏一听,扭头便看宝珠:“又是你!我早听说了,你因生得比别人分外伶俐些,常不服管教,这些事暂且不论,我只问你,绿珠并没有单查你一个,为什么你就敢不听!” 因命旁边站着的两个婆子:“将她手里的东西夺过来,我倒要亲眼看看,有什么宝贝物儿非要掩着藏着!” 宝珠脸顿时变色,竟至婆子来拿她手中东西时她勿自紧紧抱着,婆子下狠力夺过来,其中一个道:“当着老爷太太面儿你还这么不识抬举!”宝珠下意识去看上面贾蓉秦可卿,贾蓉没有什么表情,只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秦可卿的面上不同寻常地白,愿发趁得她唇上的胭脂红得鲜艳,就象当年文花推自己溅落在雪地上的鲜血。 宝珠不由自主地将头扭过一边——,这里的人,不管谁都一样,若将垂珠簪查出来,这场热闹才有得看,而秦可卿,是会护着自己,还是反打一扒,干脆顺着绿珠的意思指认自己是贼呢?宝珠忽然什么都不想想。 这时绿珠已从地上起来,宝珠见她抢着上前,接过匣子豁啷一下子打开,兜底儿往下一倒,宝珠就见自己剩得不多的碎银子,混着两三件不怎么样的小首饰争先恐后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时宝珠闭了一下目,绿珠——,今朝你做了别人的棋子,就没想过怎么收场吗? 宝珠是不怕地,离开紫檀堡前她终究没有把剩下的二十两银票和垂珠簪放到匣子里,锦屏的神色有问题!于是她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油布拿出来,将银票和簪子卷将进去;又借口去拿腌豆角,到了灶间用腊封住油布,便将之放到豆角里了。 宝珠这里静静看着绿珠的动作,她见匣子里没有自己要的东西就有些慌神,又疯了似地一把扯开宝珠的包袱,当着众人的面儿使劲儿抖落。 ——当然,什么也找不到!绿珠象僵了般不会动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静得鸦雀无声,尤氏就沉默着看一眼绿珠,刚要开口,绿珠忽然尖叫地指着宝珠:“太太,东西就是她拿了去,匣子里和包袱里没有,必定在她身上藏着呢,请太太派人搜她的身子!” 尤氏大怒:“还不嫌丢人,若再搜不出你怎么说?!” 绿珠颤抖着身子:“任凭太太处罚!” 宝珠也不示弱:“如此说我更不能拒,不然我怎么出这个门儿呢。”遂看向银蝶:“若别人搜只怕这里有人不服,银蝶姐姐是最公正的,就请她一看究竟。” 尤氏想了一想,却命一个心腹婆子:“你去。”不久婆子领着宝珠出来,因回尤氏:“太太,已经仔细搜过,并没有任何东西。” 宝珠就看一眼周围,接着往地上一跪:“老爷,太太,如今已经查了,可能证明了宝珠的清白?” 半天尤氏才道:“绿珠,你有什么话说?”又看着宝珠:“就算不是你,疑你也是你素日的表现不好。” 宝珠直起身子:“太太,往日如何宝珠愿意听训,但今日之事还请太太做主,俗话说‘捉贼拿赃’,其实宝珠不是拒查。请太太想,如果真是我拿了大爷的东西,我会傻到再拿回来吗,我干嘛不留给我家里人。绿珠姐姐不是傻的,她能想不到这些?不是宝珠说她,若是我在绿珠姐姐的位置,丢了要紧的东西,哪还会等着贼自己回来,追也会追到她家里去。宝珠就算愚钝,也知这样的做法只会笑话百出,是而才坚持着不让别人动我的东西——,今儿请太太问一下绿珠姐姐,究竟看我哪里不好了,要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和我过不去。” 捉贼拿赃在线阅读 捉贼拿赃 肉文屋 / 捉贼拿赃 捉贼拿赃 再渡陈仓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再渡陈仓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再渡陈仓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再渡陈仓 宝珠色荏具厉地说出此番话,竟震得屋内一干人等半天全无言语,坐在旁边的贾蓉甚至露出赞赏的神情,一连看了宝珠好几眼。尤氏却梗着脖子、瞪着眼一付恼怒模样,她觉得,就算宝珠占了理儿,也不该这么一句紧似一句地得理不饶人,这分明是强逼着要自己表态。尤氏心道:死丫头,也不看这里谁是主子! 宝珠此时全不管这些,既说了她就不怕,倒也不是她心狠,她实在不敢做东郭先生,若自己心软放过绿珠,且不说她以后如何对付自己、只怕旁人会先当自己是软柿子,她在这里三年整,看的最多的就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之事,自己若是落到弱者地步,只怕连最笨的丫头都要笑话自己,何况绿珠也不是个好的。 一时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和绿珠,尤氏瞪宝珠一眼,回头问秦可卿:“这都是你屋里的人,你看怎么处置?” 秦可卿在确定宝珠稳占上风后就恢复常态,不只这样,还能据剧情调整表情,此时她看绿珠,满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银,却又带几分不忍,见问便回道:“太太要问我么,我只能说但愿今日的事都是假的,再有这个丫头,她虽是我贴身的,却是我临嫁时才买来的,也不是我偏私,到底瑞珠是打小跟着我的,脾气格都知道,今日发生此等事,我虽不忍,没得让其他人受她排喧的道理,我也不好说别的,只求太太秉公而断。”说完将头微微扭到一旁。 宝珠倒没料到秦可卿说的如此直接,她的言语,分明句句明指绿珠,更无半点回护意思。当然秦可卿这样说更显高明,如今坏人由尤氏做,勾结他人、吃里扒外的害群之马又被揪了出来,还不妨害她温柔公正的好形象,真是什么便宜都被她捡着了。 尤氏却极满意:“你也不必难过,等处置了她,再给你挑好的使。”遂回头恶狠狠地盯住绿珠:“方才的话你都说尽了,既如此就别怨我不留情面!” 绿珠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她虽恨宝珠恨到牙痒痒,玉翘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她才肯出手,今儿见事情一败涂地,心早慌成一团了,闻听此言更是掌不住,膝盖一软不由扑通一声跪下,却是向着秦可卿呜咽哀告:“,请看在我扶侍你三年多并无大的差错上,饶我这一遭……”说完俯地痛哭。 秦可卿却不为所动,缓声道:“绿珠,如果因你是我的人,我偏袒你,以后只怕再难管别人。”因站起身:“太太,这丫头就交给您了,或打或卖,全凭太太作主,只是,到底我和她一场主仆,实在不忍心看。” 尤氏刚要答话,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贾珍忽然开口:“如此,快回去歇着吧,什么大事,不过就几个丫头磨牙搅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撵出去,万不可为这等小事忧心费神。”说着话贾珍忽然瞥见儿子贾蓉隔着尤氏看了自己几眼,便有些不自在,便假装‘咳咳’地咳嗽了几声,又伸手去桌上的茶。 尤氏因问:“怎么了,老爷?”贾珍滋溜喝一口茶:“没事没事。” 尤氏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又转向秦可卿:“你这孩子也忒心软了,那就去吧。”秦可卿方低低答应了一声“是”。却又看宝珠:“事情既查清没有她的事,我就让她回去,她年岁儿虽小,收拾东西却在行,天香楼后天要用,瑞珠在那里盯着人收拾,让她也去帮些忙。” 秦氏点头,但又想起方才宝珠的眼神,遂喝宝珠:“还有你,不要以为这次不干你事,就以为自己是没事人了,好好想想为什么你屋里几十人,旁人偏跟你过不去,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象瑞珠一样,谁还攀扯你!今遭先不理你,还不赶快下去!” 宝珠没想到撇清了还会被数落,略一思想便明白,往日下面的人都称尤氏是锯了嘴儿的葫芦,这话原是王熙凤编排她的,下头人就都记住了,肯定是尤氏听到了,她原不是多有气魄的人,便只好拿下人们煞子。 宝珠遂跟着秦可卿离开,以宝珠的意思,赶紧着把簪子的事告诉秦可卿,然后再从锦屏那里拿回来,以免夜长梦多,谁知玉翘却在尤氏的院子外等着呢,见了秦可卿忙迎上来:“,方才来旺媳妇拿着后天宴席的菜单子要请您过目,我看她等的急,便来这里迎迎您,现时她在议事厅呢。” 秦可卿便看一眼宝珠:“也罢,那宝珠,你既刚从你家回来,又碰上这等事,就回屋歇着吧。” 宝珠忙应一声‘是’,遂等她二人先走。 看着玉翘的背影,宝珠忽然生了一个感觉,如果晚上再去锦屏那儿,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呢。但如果现在去呢?宝珠心一横,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最危险的时候是不是最安全的时候,不如试试看。 走起来宝珠才知宁府实在不小,锦屏的家离后门儿不远,宝珠几乎没有打听就找到了。锦屏娘恰好在家。 拿起罐子时宝珠非要给锦屏家留一些,锦屏妈虽是个使婆子,说话做事却是个利落的:“可不能,陈姑娘,比起上次你帮我那一遭,让锦屏做这点子事值什么,我再打秋风儿,可成什么人了,没得让人家看不起我。” 宝珠笑道:“我是诚心让妈妈尝一尝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不要就是看不起我了。”说得锦屏妈不得主意,被宝珠推着去灶间找碗,只是她一转身宝珠就飞快的打开了罐子盖儿,宝珠也不怕油腻,用两儿手指就把埋在里面的油布包拿了出来,等锦屏妈拿了碗出来时宝珠已把东西塞进了荷包里。 “跟您分一半儿吧,让锦屏也尝尝。”宝珠边说边去接锦屏妈手中的空碗,不想袖子一带,放在桌边儿的罐子啪地一声滚到了地上,瓦制的不经摔,和地面一磕就四分五裂了。 宝珠啊了一声,腌豆角特有的酸味儿呛的她打了个喷嚏。宝珠不好意思的连声向锦屏妈道歉:“许妈妈,你看这,我太不小心了,把你的屋子都弄腌臜了。” 宝珠边说边紧走到门边儿掀起门帘子:“快跑跑味儿,不然可怎么占人。”又转着圈儿找簸箕笤帚:“都赖我,早知全给你留下了。” 锦屏妈忙拦住她:“宝珠姑娘,谁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屋子不用管,我来扫就成,倒是你,腌豆角的汁水弄了你一身,把好好的一身儿衣服都毁了。我给你找锦屏的一件儿先换换吧,不然可怎么出去呢。” 宝珠一脸地晦气:“不用了,我里面衣服都沾上了,没必要再糟践一身。”说着话和锦屏家一个院儿的万儿妈听到动静打屋里出来,一见宝珠的样子就握住嘴儿笑:“宝珠,你身上衣裳的花样儿可真新鲜!”万儿因是尤氏屋里的三等丫头,万儿妈常觉比宝珠要高一等,于是半点儿不加掩饰地笑弯了腰。宝珠抬起目:“嫂子,你可别笑我,上次万儿来我们这里传太太的话,不留神摔到雨水里,还是穿得我的衣裳呢!” 大家说了几句玩笑话,宝珠方告辞。路上宝珠专门儿捡人多的地方走,这样就碰上不少人,遇到相熟地调侃,宝珠也跟着笑几声。 来回大约用了半个时辰,宝珠方到了自己屋子,她盘算玉翘应该已经回来了,便多加了几分小心。 果然还没进门儿一个人就迎出来:“宝珠,你去哪儿了,和大爷都回来了,说你平白无故受了屈,要赏你东西为你压惊呢。” 宝珠一看是润珠,真巧,还穿着那身儿茜红色的衣裳,宝珠心里不由转了个弯儿:按理该是玉翘来,怎么是她! 宝珠便抖着自己染脏的衣裳的给她看:“给我压惊,润珠姐说笑话了,领罪是真的,到底是我和绿珠给咱们院里抹了黑。再说,我这样子去见他们,就凭咱们大爷和那个干净劲儿,还不把我哄出去,就请你上去再回一声,说宝珠不敢当,等换好衣裳再去给主子磕头。” 润珠便聚着眼珠看了宝珠一会儿,突然噗地一笑:“宝珠,你这模样儿,把吉庆班儿搭台的都比下去了。” 宝珠只作没听到,恰见一个小丫头打外面过,忙叫住:“瑞珠姐姐呢,烦你叫她来一下,我走时把箱子的钥匙给她拿着呢。”小丫头答应着去了。 润珠咂着嘴儿笑:“就算你和瑞珠好,也不用这么着吧,我也和你一起在这院里呆了三年了,怎么半点儿不见你烦我。还有瑞珠,我和她才是自小儿一起长大的呢,偏也跟你好!” 说着话瑞珠进来,见了宝珠也吓一跳,忙将钥匙替宝珠开了箱子,又对润珠笑:“让你传句话儿,都半个时辰了,传没传到你也上去回一声儿,大爷刚往天香楼去了,可还等着呢。”润珠这才走了。 这里宝珠忙把整个荷包一起给了瑞珠:“阿弥陀佛,可算把它安稳交给你了,忙去给,不然只怕还得有事儿。”遂简略说了如何将之带进府的经过。 瑞珠紧紧把东西攥在手里:“我虽没在,已听说了个大概,心里吓得要死,只以为没有买到,谁知竟是这么回事儿,真真活生生一出‘暗渡陈仓’的戏码,难为你了宝珠。”便要忙着给秦可卿送去。 宝珠又叫住她:“绿珠的事,只怕不是这么简单,我怎么瞅着都是照着这枚簪子来的,不过耍了一个花枪,让小心点儿吧。” 瑞珠点点头:“你放心,自咱们大爷立逼着六儿去接你,就觉得不好了,只是大爷盯得紧,也分不出心来知会你,也是你脑子灵,绿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宝珠便笑了一下,摇头道:“她,只怕是受人指使,或许是我多心,前后的事对应一下,我对一个人甚觉怀疑。” 瑞珠也慢慢凝起眉头,迟疑道:“莫不是玉翘?” 宝珠点点头:“咱们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我估计咱们也觉察到了。”宝珠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总之咱们都点儿心,别最后倒被耗子咬一口。 至于咱们给的银子,买东西只花了六两整,下余的……我只带回了二十两,瑞珠姐,你先给送过去吧,如果有人,就悄悄的放她枕头下也行,回头我再给解释银子的事。” 瑞珠点点头,要走时又嘱咐:“这一仗你打得也够累的,反正蓉大爷也出去了,你就再歇半天也是没事的。” 宝珠眉一皱:“本来给的就是五天假!”瑞珠笑着去了。 这里宝珠慢慢冷下脸来:你们倒会说,什么没办法知会,若不是我多了些心眼儿,只怕如今已被当贼打个半死,谁又对谁真的好呢! 宝珠这里换好衣服,累劲儿还真上来了,心道反正秦可卿也说了,索真脱鞋上床去睡。只是还不待合上眼,忽然外面一片喊声:“宝珠姐姐,在屋里呢么,咱们大爷叫你呢。” 宝珠心情顿时恶劣起来,贾蓉不是出去了么?可又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另换了外面衣裳出去。 刚走到前面院子抄手游廊处,恰见贾蓉一脸笑意地从那头儿转过来:“宝珠,快跟我来,我要到西府里去借东西,你来了这里也三、四年了,那边儿只怕还没去过,走,你跟着我,就当去看看那边景致儿也是好的。” 宝珠不由皱眉:这唱的是哪出戏? 再渡陈仓在线阅读 再渡陈仓 肉文屋 / 再渡陈仓 再渡陈仓 多面贾蓉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多面贾蓉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多面贾蓉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多面贾蓉 宝珠遂悄眼打量贾蓉,想从他的面目神情上瞧出些端倪来,当然脚下也不能闲着,就是走的慢了些,就见贾蓉身上穿戴还和方才在尤氏屋里一样,只是肩上多了一件貂裘,宝珠对贾蓉自然熟识,心知他最爱的就是锦衣华服,大冬天的即使在家里,也会穿得整整齐齐,加上他相貌确实生得好,不了解的人真挺容易有好感的,宝珠承认就是现在自己也没有多讨厌他。 宝珠边向贾蓉走近边端详他,只是可惜,什么都瞧不出来。宝珠遂就着方才的话笑答:“好的,爷,还真让您说着了,我早想去那边儿看看了,只是以前轮不到我。” 贾蓉便向着她挑着眉笑:“这也不能怪你,平时她去西府,丫头再多,不能都带上吧,这原不算出门子,带得人多显咱们府里的体面;这原还是咱们家,你又不爱往前跑,那些姐姐们可不抢着去了。 ” 宝珠又能说什么,只好作出一付欢天喜地的模样随着贾蓉往前走,心里倒也惊异于他的体察入微,他原是宁府的头号主子,说实在的和贾宝玉比也毫不逊色,贾宝玉是荣府的凤凰,贾蓉那也是啊,贾宝玉其码还有堂兄亲弟,宁府可只有贾蓉一个嫡子,就是在整个贾府,他也算是长房长孙了;再有以后的前程,贾政为什么打着骂着要宝玉读书上进,除了面子好看外,贾宝玉是没资格袭爵的,那是贾琏的事儿,可贾蓉不一样,如果宁国府不犯错误,贾蓉的前程那真是一片锦绣,整个宁府包括爵位以后全是他的。 宝珠边思忖着边注意着和贾蓉的距离,既不能太近,省得他套问自己的话,宝珠虽知这是早晚的事,心里却还是抱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的想法;也不能太远,贾蓉一没掉到茅厕里,二又不是虎狼蝎豹,他又不傻,越躲着越说明有鬼。那这个距离就要把握好,宝珠正在心里算计着,眼角儿忽然瞥到四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在二门上侯着呢,宝珠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贾蓉不是不想问自己,而是采用了另一种方式,这个名字叫怀柔! 宝珠立即就轻松起来了,贾蓉至少今天不会问什么。心轻步子也快,宝珠小跑着跟到贾蓉身边,她才不要跟在四个小厮后面,那样活像一个苦兮兮的受气包。 贾蓉回头瞥她一眼,眼中带笑到:“怎么,舍得跟上来了?”宝珠刚要回话,贾蓉却又话锋一转:“西府那边规矩大,宝珠,在咱们的院子有我和你们护着,西府是半点儿不能胡来的。” 宝珠便又气闷,自己谨小慎微三年整,怎么在贾蓉眼里就这德行——胡闹?心思一转立即明白过来,那是警告!想了想宝珠将嘴一噘:“爷,这是什么话,您是指方才我和绿珠吵架的事吗,冤死我了,绿珠是姐姐,我向来只有听命的事儿,要不是这次她诬我是贼,打死我也不敢和她叫板啊!” “行了,”却听贾蓉笑着阻道:“你也够可以了,其实并没多大事,让你一说倒上纲上常了,绿珠这次算是完了,你带你走后,太太其实有心放她一马的,只让拉下去打板子,老爷却爆了子,不只让重重的打,还——” 宝珠忽然心里颤了一下,口里却硬道:“还怎么?不就是撵出去么,这也是她自作自受吧,一大家子人,如果没有些儿王法,都由着人互相践踏的,那象什么话。” 宝珠和贾蓉说话一向没在秦可卿面前有规矩,贾蓉怎么说呢,要宝珠说他这个人有不轻的神分裂症,在贾珍面前是孙子;在尤氏面前是知礼的儿子;在秦可卿面前是相敬如冰的丈夫。 是的,宝珠没说错,她是贾蓉成亲一个月后到得秦可卿身边儿的,说起来秦可卿那样一付连神仙都会动心的模样儿,小夫妻两个却从没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候,倒也不吵架,却全没贾蓉和大小丫头胡闹的半点儿融洽; 而在姬妾丫头们面前,贾蓉就是一付赖皮急色鬼的模样,丫头略平头正脸的,他都要想尽方法搞到手,也亏着他生得一张小白脸儿,就算没节,那些丫头子们也如投火的飞蛾,说白了就是自甘堕落。 但有一点儿,贾蓉诓是诓,骗是骗,对真正正经没心思的,他也从来没用下作的方法威逼什么的,比如瑞珠,再比如尤氏身边的大小丫头,贾蓉连心思都不动。至于自己,宝珠冷笑一下,你就是有想法我也不会上赶着找死。 就又听贾蓉叹了一口气,宝珠竖起耳朵,贾蓉忽然向着她回过头来,宝珠就觉两道视线象冷光,瞅着就让人心悸,贾蓉缓声道:“打了四十板子后,又给她配了一门亲事,焦大的孙子你见过吧,混名就叫焦二傻子那个,老爷把绿珠配给他了。” 宝珠就觉头哄地一下,登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盘恒:老爷把绿珠配给焦二傻子了! 宝珠就觉一口气提不上来,显些跌在地上,焦二傻子,人如其名,本就是一傻到彻底的人,瘸着一条腿,整天流着哈喇子,话也说不清,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听说如果他妈不给他穿衣服,他能光一整天!宝珠就亲眼见过他蹲在水池子里捞脏东西吃。宝珠终于明白贾蓉为什么说绿珠完了——以绿珠的脾气,能活下去宝珠跟她姓! 宝珠忽然觉得想吐,冷风这时刮在她脸上,尖辣辣的象刀子,只是也没有心里那一抽一抽的感觉来得真切,宝珠就想蹲下身子,这时忽然一只手在她左肩上一拍,贾蓉平静得有些骇人的脸在眼前放大:“宝珠,你没事吧?” 宝珠这才回过神来,艰难地道:“没事,就是吓了一大跳,爷,”宝珠忽然一把扯住贾蓉的袖子:“爷,绿珠不好,再打她一顿,或把她撵出去,哪怕卖给别人家呢,也不能这么作践她,你让她以后可怎么活?这还不如挖个坑把她直接埋了呢,爷,您跟老爷求求情吧!” 贾蓉忽然笑了起来:“宝珠,你说什么玩笑话呢,这怎么叫作践她,焦二傻子怎么了,不就是岁数大些,脑子有些不清楚么,可是焦家在咱们东府里那是什么位置,焦大连我爹都敢骂,那可是我祖爷爷的救命恩人!绿珠是上辈子积了德才有这好事呢,宝珠,你也帮了她。” 贾蓉说着,推开宝珠:“咱们得走快些个,老爷的脾气是谁也吃不准的,回晚了我都得挨鞭子。” 宝珠这时方明白贾蓉的用意,贾蓉要让自己良心不安。宝珠想,他应该是做到了。于是西府就算景致再好,宝珠也没心情再看了。 直到:“你们都留在这里,宝珠跟我进来。”听到这句话时,宝珠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影壁前面,贾蓉虽由着荣府二门上的小厮陪着来,也由他们往里报了,却本没有等他们回话,就听一路靴子响,贾蓉已一刻不歇地往里走了,宝珠定定神,忙低头跟在他后面进去。 就听:“,东府里小蓉大爷来了。”一个穿红挂绿面貌甚是齐整的丫头向贾蓉行了礼后,忙又进去报了一声,就听里面:“忙让蓉儿进来。”宝珠心里一凛,这才明白贾蓉是到王熙凤院儿里来了。 荣府里的人,宝珠见凤姐的次数最多,她人又有特色,下人面前最爱摆谱儿,又是个真正心狠手辣、明里暗里都会行事儿的人,心里不由更加了几分小心。 其实话没传进来时,贾蓉已笑容满面往一间屋子里迈脚了,就见方才的丫头带笑打起撒花软布门帘儿,宝珠踩着脚下的凿花青石水磨地板跟着贾蓉进去。 一眼看去屋里人不少,两三个看着就伶俐得丫头在旁边脚地上站着,炕边儿却是一个穿着绫罗绸缎花容月貌的青年女子,头上已起了髻儿,斜着四五金银簪子,神情清雅,正是凤姐的心腹通房大丫头平儿;她的对面儿,是四十多岁穿着亦算不俗的周瑞家的,这两人宝珠都是常见的,并不希奇,奇的是凤姐儿身旁不远处紧挨着左边儿炕沿上的一个老妇,满脸虽是皱褶,坐姿也带扭捏,只是那眼中的神情,却不带半点儿畏怯,双手还揽着一个两手都是拿着果子的五、六岁小男孩儿,宝珠其实进来时已有三分疑惑,现时她只想到一个场景,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看罢这些,宝珠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是这时她可不敢分心,她又不是真来这里看景致的,何况再看一眼炕上的凤姐,宝珠此时不能不承认王熙凤本身的魅力,屋里摆设不管多么奢华,也遮掩不了她的气势,只见她全身上下正如平时所见般妆扮华丽,1家常带着紫貂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1(注,凤姐穿着引用原著),正粉面含春不错眼珠的向着贾蓉笑的亲热:“怎么这时节来我这里,你府里应该忙翻天,你倒有时间来我这里串门子。” 贾蓉就上前一步走到凤姐的炕前,边请安边笑回:“婶子,串门儿是玩笑话,给婶子请安才是要紧的,顺便办一件事,父亲打发我来向婶娘借样儿东西,去年老舅太太给婶子的玻璃炕屏,还请借我们摆上几天。” 凤姐那里抿嘴一笑:“你来的不是时候,昨儿借给别人家了!”宝珠一怔,似乎没按剧本儿来啊,倒不知贾蓉如何回答。 便见贾蓉笑嘻嘻往前凑了一凑,忽然在炕沿上下了个半跪:“婶子又逛侄儿,别的给人还罢了,这件东西婶子断不会,好婶子,我办不成事儿,父亲又会好一顿打,婶子只当心疼我!” 凤姐便哧儿的一声笑了出来, “难不成我们王家的东西就是金贵,你们那里一般也有好东西,怎么就惦记着我的!” 贾蓉忙直起身子,顺手将平儿手里一直端着的填漆茶盘儿里的青花瓷茶盏端了来,双手往凤姐面前一送:“婶娘就赏个面子罢!以后蓉儿得了好东西,婶娘要一百件儿也使得。” 便见凤姐松了口:“蓉儿,你少甜嘴蜜舌的在这里混搅缠,不看你平时里孝顺,接待东平王又是大事,那东西就是看也不让你看一眼,你可谨慎着,碰坏一点儿,仔细你的皮!” 因回头:“平儿,忙拿了库房钥匙,给你蓉大爷把东西找出来!” 贾蓉忙道:“婶子,我带着人呢,都是最稳当的,侄儿亲自领他们去拿!”说着方笑嘻嘻退后半步,又向凤姐做了一揖,回头却对宝珠道:“你和我一起去。”宝珠忙跟贾蓉出来。 谁知刚出屋门口儿,忽听凤姐又叫:“蓉儿回来!”宝珠下意识站住,谁知贾蓉却似没听到,往前走的更急,就有一个小丫头跑出来:“蓉大爷且慢!请您回去呢。” 贾蓉这才站住,一刹那宝珠看到他的脸,竟含着莫名的笑,看起来倒有几分嘲讽,宝珠有心再看,笑容又变成和方才一样的玩世不恭了,却又低声对宝珠道:“跟着我!” 宝珠只好随他再进去,就见凤姐正喝着方才贾蓉递给他的茶,一口一口的甚是专心,倒不看贾蓉;而贾蓉反笑着看她,宝珠那个郁闷啊——,这到底卖的是哪葫芦的药! 宝珠下意识看周围,平儿拿着钥匙站在脚地上,还和方才一样笑着,周瑞家的在瞅旁边的自鸣钟,好象那钟能开出一朵花儿!刘姥姥那边儿,板儿一直拽着她要桌上的水果吃,刘姥姥正在低声吓唬他。 便听贾蓉:“婶子?” 凤姐半日方抬起头来,忽然又是一笑:“算了,你且办你的事去,晚饭后你来我再细细的告诉你。”贾蓉答应个是,方又要走,凤姐忽然一指宝珠:“让她留一下。” 多面贾蓉在线阅读 多面贾蓉 肉文屋 / 多面贾蓉 多面贾蓉 再踏是非场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再踏是非场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再踏是非场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再踏是非场 宝珠一怔,贾蓉也是一怔,凤姐就笑:“怎么,不愿意,我就算是个利害的,能吃了她?” 贾蓉忙笑:“婶子这话说得,既留她肯定是有事儿,我不过是白带她来,又不要她扛东西,婶子有什么差遣,只管使唤她。”遂回头吩咐宝珠:“婶子既有话问你,你就留在这里,事毕了自己回去吧。” 贾蓉平平的说着,方才的笑容好象收了些,宝珠不由朝着他看,但可惜看不出任何暗示,宝珠只好点点头。 贾蓉说完再度告了退,经过宝珠时连眼风也没扫一下儿。宝珠想了想,虽不清楚凤姐留自己有什么事,但记忆中从没得罪过她一星半点儿,想来不至难为自己,又看她一屋子的人,便心想着去走廊上等。 谁知凤姐一摆手:“大可不必。”宝珠只好站住。 就见凤姐对着炕沿儿上那老妇笑道:“1老老,你的来意我已知道,论起亲戚来,原也该不等上门儿就照应到的,只是我年轻,这些亲戚们并不大知道,再者我家看着大,须知大有大的难处,也不过外人看着轰轰烈烈罢了。不过你既大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遭儿和我开口,怎么好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作衣裳的二十两银子还没动,你不嫌少,先拿了去用罢。1”(注,凤姐的话由原著改编而成。) 凤姐说着已站起身来:“本该再陪陪的,争奈我这一院子都是事儿,一时照顾不到就没法运转,天又晚了,我也就不虚留了,周姐姐,替我送送客吧。” 那姥姥倒也有眼色,眉开眼笑拉起小孙子,又说了好些道谢的话方随着周瑞家的走了。这里凤姐一摆手,一屋子的丫头也跟着退了出去。 凤姐方笑着看向宝珠,宝珠忙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问:“有话问我?” 凤姐嗯了一声,坐定后仔细打量宝珠,半晌笑道:“怪不得你说你是个于众不同的,就凭这胆色,也比其他几个强。你也不必猜我留你的用意,不过就是问一下你***病情,再让你给她捎些东西回去。” 宝珠心中一动,问病、捎东西?方才贾蓉才更合适吧! 口里却半点儿不敢迟疑,笑着答道:“我们***身子倒是老样子,神头虽看着比原先时倦了些,府里的事还是照常料理着,大夫我们老爷也换了好几个,左不过是开些补药之类的,近几日却是好了许多,这次接待东安王爷的准备事宜,内里的事就是我们在办。” 凤姐点点头:“也罢了,我们家原就是这样,主事的人,只要能强撑着挣扎起来,事儿头上却是不好推诿的,正好——” 凤姐说着话一扭身子,宝珠就见她一手拿开旁边的锁子锦靠背,另一只手往炕上竖着的板壁里一掏,宝珠这才知道它是中空的,就见凤姐从里面拿出一个画着百年好合图案的花梨木盒子来,凤姐亲自打开盖儿,用手指夹出两个小小的纸包。 跟着宝珠就嗅到一股独特的香味儿,隐约有些熟悉感,就听凤姐又道:“你把这药捎给你家,记得,要在没人时给,你放心,这药她是用过的,和上次一样,红色纸包的是让她自己吃的,白色纸包的你给了她她就知道了,横竖这都是她用过的,效用她也知道。” 凤姐随口说着把东西往前一递,眼睛却凛凛地盯紧宝珠:“你替我再叮嘱你一次,东西是好东西,却也得合计着用量,不用多,一指甲盖儿足已,用多了会出大事,用少了事儿办不利落,没得闹心,你可记清了?” 宝珠心中更觉疑惑,这药太古怪!大宅里人心扭曲,谁知道这是治病的良药还是要人命的砒霜?但宝珠又不能拒接,王熙凤那是什么人,心眼儿多又爱猜疑人,尤氏是东府的当家太太,她当着人面儿就敢给她排头吃,何况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 接过来正思量着收到哪里,凤姐却忽然笑了起来:“你要拿好,不能丢,也不能让人看到,你看着就是个聪明孩子,是你说的,万事都可找你和瑞珠,你可不要让她失望。”王熙凤说着一抬下巴:“你这就去吧,你是跟蓉儿来的,他也是个仔细人,什么事瞒他并不容易,路上想好怎么说。” 宝珠只得应了句是,当着凤姐的面儿将它放到荷包里,然后又向凤姐磕了头,方起来转身离开。 一路上宝珠心思恍惚,她总觉得这事不是好事,又觉得凤姐并没有瞒自己的意思,不然她何必将话说得那么明白,那么就是秦可卿真将自己当成了心腹,于是就告诉了和她关系最好的凤姐? 也不能怪宝珠多心,说实在的她跟了秦可卿三年,直到如今依旧看不清她的格,好象对所有人都好,可那好又总象隔着一层,处理事也是毫不心软,比如对绿珠,她半句好话可都没添——也是个狠心肠的人呢,宝珠想到绿珠心情又沉重起来。 也是该有事,宝珠刚转上通往宁府的南北甬道,因那里是个拐角,宝珠又有些心不在焉,竟一下子和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宝珠被撞倒,那人手里抱着一堆账簿等物也被撞翻,因是冬天,风刮得也急,那账簿便散了,眼看着前面几张被吹得飞了出去,宝珠心里咯噔一下,只怕是闯祸了! 果听那人叫了一声:“糟了!”也顾不得和宝珠理论,就开始满世界追着那被吹散得几页纸跑,等宝珠爬起来,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个头约莫比自己高半头,穿着石青色棉袍子,扎着宽宽的腰封,上面还悬着一个木刻得葫芦状东西,宝珠从背后就能看出他的急切来,因为对方跑得实在有些不顾一切,好在几张纸转瞬就被他抢在了手里,宝珠刚松一口气,谁知一扭脸,恰看到其中一张飘入了沁芳桥下,被水卷走! 宝珠呆了一呆,也顾不得自己磕青的手腕儿,一声不吭把地上虽摔散还连在一起的帐簿拿起来,那人只怕是急晕了,别到时再把这些吹跑了。 宝珠刚要喊他一声,那人已气冲冲回过头来:“都是你!”他恨恨地冲着宝珠道:“你知道这些帐册花了我多少时候,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拿上去交差?你走路怎么就不长眼睛!” 宝珠倒也未曾想到他的怒气这么盛,有心辩解几句,不想正触到他的眼睛,宝珠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眼睛,若说怒气占三分的话,悲哀和无奈倒要占七分,而且,宝珠早就看出那人身材的单薄,但还是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小,似乎和宝玉的年龄差不多,原来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宝珠便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再扫一眼他手中那几张明显被刮得破喇喇的纸张,宝珠头一次感到了内疚,便不由结结巴巴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那孩子大踏步走过来,声音又快又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又怎样,你知不知道就因你这一撞,会误多少事,会给我带来什么!你为什么不小心一些!” 见对方来势汹汹,宝珠以为他想打自己一下,慌忙间想避,因为怎么说呢,他在自己眼里是孩子不假,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体最多比他大一、二岁,他又是男孩子,那谁吃亏都不用想的了。 也是凑巧,因这一躲,宝珠忽然看到周瑞家的正躲在桥墩儿侧面往这里瞧,宝珠便知是她送刘姥姥回来了,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鬼鬼祟祟的动作。 见宝珠发现自己,周瑞家的噌地就跳出来,双眼一竖指着那孩子:“好啊,彩明,正等着你拿帐本子看呢,你倒好,和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胡闹,瞧我不告诉,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那孩子便一呆:“周大娘,我并没有,是不小心和人撞了,帐薄掉到地上弄脏了几张,你先别告诉,我马上另誊一份儿干净的来。” 周瑞家的却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替你瞒着,前几天太太派我男人去采买东西,不过略打坏两件儿,他让你把价钱略往高处提提,再少记两件儿瓷器,本是大家都好的事,我也告诉了,也是点了头的,你为什么就如数记了上去?这时你犯到我手里,我做什么饶你?!” 那孩子听了这话倒冷静下来:“周大娘,我不肯那么做,是因为旺儿和周大爷不对付,他提前把帐单子已交给琏二爷了,我还能作的假么?” 周瑞家的哪听得进去:“混小子,你少胡说,琏二爷怎么样,琏二爷还不是听二***,我不听你胡嚼,反正你就等着!” 说完抽身就走,那孩子脸就白了,趁得一张秀气的小脸儿让人一看就心有不忍,宝珠此时已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原来他就是凤姐的书童,而凤姐那个厉害劲儿,跟她的人很少有不挨打的。 说起来宝珠前世读红楼时曾怀疑过彩明的别,一度以为她是个丫头,不过因识字得凤姐儿的重用,谁知到底是自己料错了,如今正主儿正在自己跟前站着呢,又从周瑞的话里听出其中的内情,原来里面还掺杂着个人的私怨。心里便不禁替彩明担心,又实因这事确实是自己连累了他,心中更不忍。 宝珠忽然生了个主意,跟着周瑞家的去,大不了自己将事担下来,凤姐好赖得看贾蓉秦可卿的面子,她还能真打自己一顿? 宝珠果然没猜错,凤姐听了周瑞家的告诉,本要喝斥彩明,宝珠这一说,凤姐就明白事情的经过了,遂把脸一沉:“周姐姐,你做事是做老了的,先前的事我是允了,可不能因为这个跟二爷生气吧,周瑞算什么,我不过看他是太太的陪房,你又是我们王家的人,便想着能撕摅了大家都好,既不能也就算了,不过几两银子的事,事情本就是他做错的,你倒扯连着彩明,这不是明看他孩子家的好欺侮吗?你不怕这事闹出去让太太和我脸上无光,还不出去!” 又命彩明:“你也别尽站着了,另抄一份儿来我看。” 却也不看宝珠,又去发付别的事了,宝珠心想正好,想也不想跟着彩明就出来了。 不想刚到走廊一个小丫头悄悄扯住自己:“姐姐,平儿姐姐让我告诉你,这一阵子别到这边儿来了,周大娘是个爱记仇的,到时闹出事来都不好看。” 宝珠笑着道了声谢,心想这个世界可真复杂,果然人多的地方事儿也多,抬头再寻彩明,他早走远了。 宝珠便怏怏回到宁府,这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先不说贾蓉如何盘问自己,单秦可卿那七十多两的银子,自己如何向她交待? 再踏是非场在线阅读 再踏是非场 肉文屋 / 再踏是非场 再踏是非场 宝珠请罪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请罪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请罪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宝珠请罪 回去其实有些晚了,晚饭开始已有一会儿时间,宝珠想了想还是走进院子西头的大屋子,这儿是本院专门儿划分出供三等以下仆妇们吃饭的地方,但并不强求必须在这里吃,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领了饭菜就回自己屋里了。 和宝珠同一个屋子的还有三个人,宝珠和其中两个的关系还过得去,另一个就有些互看不顺眼,起初宝珠并弄不清她为何处处针对自己,过了许久才知她是绿珠那一边儿的人,因瑞珠还算照拂自己,便被她列为了头号敌人。。 宝珠对被无缘无故卷入派系斗争很无奈,但别人既认定她是瑞珠派来盯梢的,她也不辩解,因为很多时候都是越描越黑,她没这个耐心也懒得去解释。 宝珠从实际情况出发,便知没人给自己留什么饭菜,那么她来晚了,只能吃的稍差一些,每个人的饭菜虽有定例,但来得晚较受欢迎的菜肯定吃不上,宝珠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对一点儿甚是奇怪,除了自己同屋的三个不在外,在门口儿听到里面甚是热闹,怎么自己一进来就突然鸦雀无声了? 虽说疑惑宝珠还是若无其事的和几个相熟的打了声招呼,接着绕过横七竖八的桌椅板登走到前面台子跟前,负责配菜的婆子扫了她一眼,硬邦邦道:“你来晚了,汤就剩些疙瘩汤和烂面头儿,菜就剩窝瓜炒和烩白菜,只怕不合姑娘的口味儿!” 宝珠只当她嫌自己晚了,倒笑:“不拘什么吧,能填饱肚子就行,我也没想着来晚了还能吃好的,世上哪有这便宜事儿。” 婆子也不答话,拿起勺子啪地往宝珠放在台上的盘子里丢了两勺儿烩白菜,宝珠一愣,又听一旁负责舀汤的那个咕咕笑着,阳怪气儿道:“可不是姑娘你说的,依你说你也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可有了好事儿能不削尖脑袋往里钻?姑娘也就再吃几天这儿的饭了,自然能说大方话,要我只怕说得更好听!” 宝珠立即觉出不对劲儿,自己没招她们没惹她们的,凭什么这么冷嘲热讽的,还当着这么多人!脸一沉刚说回几句儿,忽见锦屏从旁边桌子绕过来,先看那俩婆子一眼,接着一拉宝珠的袖子:“姐姐,瑞珠姐姐方才过来,知道你去做事没回来,特意留了一份儿好的饭菜给你,其中一盘炸鸽还是赏的,就在里间用泥炉子隔水热着,我去给你端了来。” 宝珠闻言便笑了,故意挑着眼睛看那俩婆子一眼,伸手便把盘子里的烩白菜哗啦一声倒至旁边的空桶里:“那就如二位妈妈所愿吧,有好的,谁还耐烦吃这些!”又扭头笑吟吟向锦屏道: “有劳了。”便走到一处亮堂的桌子坐下来。倒把那俩婆子气得直哆嗦,周围人也一门劲儿的的看。 宝珠也不理她们,心内只纳闷儿因何会有这么一出儿,往常那些婆子是老爱板着脸,可从没象今天这样针对过自己,不定受了谁的挑唆呢! 稍顷锦屏端了一个雕花木托盘儿过来,上面的饭菜另用一个稍小些的填漆茶盘儿盖着,锦屏轻轻将木托盘儿放在桌上:“姐姐趁热吃吧。” 宝珠又笑着道了声谢,因真饿了,便也没心情再顾忌别的,更没多想,先伸手将填漆盘儿揭开,只是刚揭到一半儿,宝珠砰地一声又盖上,锦屏怔了一下,小声问:“姐姐,怎么了?” 宝珠的眼神变幻几下,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没事,我想回自己屋里吃。”宝珠边说边端着饭菜站起身来,她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看到那一幕:炒鸽确是炒鸽,但是上面撒了十几儿鸽子毛,有些上面还带着血迹,看着直让人反胃,还有馒头,更是被戳成了蜂窝。 是谁要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宝珠慢慢的扫视屋里众人,这和刚才婆子的怪话儿又是另一回事儿,那个最多算口角,这个报到上面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宝珠的脑子飞快转动着:或许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也或许是玉翘或润珠,再或者是她们指使别人做的,宝珠一言不发端着东西出去,她想找出事主将这些东西扣到她的头上! 但迎面被冷风一吹,宝珠又冷静下来,若自己这么冲动白对不起方才的想法,宝珠并不是因为彩明的事耽误了吃饭的时间,方才从凤姐儿屋里出来,宝珠不巧碰到在贾府官中专管配药的贾菖,宝珠认得他倒也凑巧,宁府里他隔几日就要来一趟,总是送一些希奇古怪的药物给贾珍。这次也不知道是因了什么,他正呲着牙和一个人说笑: “芹哥儿、芹四弟,你在这里比我有面子,你娘和二太太能说得上话,还怕一个丫头子翻过天去,她肚里有了又怎样,我给你一包药,让她混在饭里或茶水里吃了,包管替你去了这后患……”,余下宝珠也没有细听,干冷的天她出了一身汗:她想起来为什么凤姐给的药包自己闻着熟悉了,她曾亲眼见过瑞珠藏着一包儿。 宝珠忽然明白为何贾蓉通房丫头也有两、三个,却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的缘故了,原来竟是秦可卿在背后施的手脚! 宝珠的心跳得有些厉害,她不允许别人欺侮自己,可也不愿意助纣为虐,若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罢了,知道了再将这药给秦可卿,那就超过了自己做人的底线,宝珠站在沁芳桥上,灌了冷风想了一盏茶功夫,终是下定了决心,连荷包一起揪下来扔进了水里。 如今药的事还没给秦可卿交待,再弄出这饭菜的事,还有前面绿珠的事,再加上那七十多两银子的事,宝珠紧紧将左手握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的话,有理儿也会变成没理儿,自己如何在宁府里立足,只怕口水也能把自己淹死,到时秦可卿不护着自己,下面人又忌恨自己,只怕寻个由头就将自己打入最底层了,那时还不是生不如死?! 宝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她端着那盖着盖儿的饭菜来到瑞珠屋里,就算事儿不往大处闹,让她吃这哑巴亏也不肯! 好在瑞珠是一等的,自己住一个屋,宝珠进去就掩住门儿,瑞珠一看忙站起来:“宝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宝珠沉着脸将盘子放下,直接道:“瑞珠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还是怪我没把银子拿回来,故意给我弄这么个难看?” 瑞珠显然有些糊涂:“胡说什么呢,刚我下来时蓉哥儿还和咱们说呢,说你年纪虽小难得做事中肯,商量着这一次晋升不管怎么着都要把你提上来,说早该这么着了,因听说琏二留你做事,怕你回来晚凉汤冷菜的,特意捡出一盘儿炸鸽给你,你怎么还要这么说,岂不辜负了***这片心,若让爷和听到怎么想?” 宝珠冷笑一声:“用这个来嘉奖我?”宝珠慢慢将上面的填漆盘儿拿开,把饭菜往瑞珠跟前一推:“倒让我怎么想?!” 瑞珠只看一眼便啊的一声拿帕子捂住嘴,接着一把抓住宝珠的手:“宝珠,这是有人使的呢,太大胆了,竟连主子赏的东西都敢拿来作践,还有王法没有,走,拿着这些东西,咱们让爷和给作主,这院里不整顿不行了!” 宝珠冷眼看着瑞珠,看她象是真生气,倒慢慢缓下脸色:“姐姐,若是这样我还用把这事来告诉你,我又不是没生嘴巴子,你觉得这样好吗?”宝珠紧盯着瑞珠的脸:“后天就是贵客临门儿,多少事不能往后压——,我给你说只是想让你悄悄的知会,咱们院里有人不安份,但也须慢着些儿,其码得等东安王爷的事过去吧,你就能肯定一查就能查出来,没得闹得人心惶惶的,倒就显得咱们院里事儿多了!” 瑞珠方静下来,慢慢想了想:“也罢了,是我莽撞了,宝珠,就依你的吧。”瑞珠说着就喊旁边屋里小丫头:“去茶水房,就说我说的,要一盘儿羊珍珠饺,再要一盘儿火腿炖肘子,并一碗酸笋**皮汤,收拾得干干净净送到我这里来!” 丫头答应一声就去了,宝珠这里停了一停:“怪不得人都为晋升打破头,原等级高些骄贵许多,连吃得也和主子没二样儿,倒让我看着也眼热了。” 瑞珠便笑了:“放心,这次的名额你没跑儿。” 宝珠挑挑眉:“但愿。” 两人又说些闲话,一时小丫头将饭菜送了来,宝珠不紧不慢吃了一回,瑞珠因问:“咱们爷去西府里借东西,怎么琏二有事吩咐,当下里不说,倒又让跑第二趟,这不是遛人吗?” 宝珠将筷子放下:“可不是呢,许有要紧事吧,当时她屋里有客,想是说话不便。”便将刘姥姥打秋风一事略略说了几句。 瑞珠的手指缓缓绞着手帕:“我倒不知道,她那么样的人,倒在乎这个了,那怎么不在乎大晚上叫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离儿的侄儿见面好不好。” 宝珠不由看她两眼,说实在的,她早对王熙凤、贾蓉、秦可卿的关系感到好奇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宝珠忙问:“咱们爷已住西府里去了?” 瑞珠点点头:“可不是,倒像那里有万两黄金似的,还有咱们,偏和琏二好的象一个人,我就更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儿了。” 宝珠心道:估计就他们三个当事人才最清楚吧。因站起身:“那正好,我正有事要回。”便笑着挽住瑞珠:“姐姐陪我走一遭儿吧。” 瑞珠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点头,二人结伴儿走到秦可卿的上房,瑞珠却没进去:“你必定有要紧的话说于,我在这里看着人,记得让把屋里的人肃静。” 宝珠暗赞她的细心,这原正是宝珠所想。进去见了秦可卿,待屋里人退净,宝珠便往地上一跪:“,宝珠做了错事,请责罚!” 宝珠请罪在线阅读 宝珠请罪 肉文屋 / 宝珠请罪 宝珠请罪 试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试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试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试探 其实宝珠面对秦可卿真有些抬不起头,原先她想的,若只是银子的话,就干脆的扯个谎,就说银票给掉了,或是被偷了,当然她没有赖秦可卿钱不还的半点意思,那个云小公子到底有蒋玉函的线索在那里撑着,也不怕真打水漂。但现在又加上王熙凤药粉的事,那原先想好的理由就不能用了。 好在宝珠向来心眼儿活泛,既是躲不过去的那么就要认,还有,宝珠从绿珠那一闹已生了一个心思,当初自己不是从锦屏的神情看出些端倪,断不会做万一的准备,那只怕如今关黑屋子嫁傻子的就成了自己。 宝珠后怕之余便不能不做些打算,当即确定不能再让秦可卿在暗处牵着自己做这做那,若是份内的事也罢了,一说不好就要命的事还是不沾的好,那么是不是可以就这两件事向她暗示些什么? 宝珠便先做出一付做错事的难受样子,心里却笃定秦可卿就算心里不高兴表面上也不会说什么,至少在这个刚用完自己的节骨眼儿上她不能怎么着,不然那就不是秦可卿了。 果然秦可卿忙让她起来:“快起来,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宝珠便顺势站起来,不待秦可卿问,自己就苦着脸说道:“,先说一百两银票买簪子的事,本来应该剩下九十四两,谁知不巧让我嫂子看到了,我嫂子是个多心的,问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是我瞎了心,怕她乱问就随口说是这些年攒的、还有咱们府上爷和***赏赐,她听了也没说什么,不想我出去帮我妈干些活儿,回头银票就不见了,我慌了找她问,才知她悄没声地给了我哥,” 宝珠说着小心翼翼看一眼秦可卿:“您别急,她只是先让我哥拿去进了些年货卖,回头儿就能把钱收回来。您——” 正说着秦可卿就笑了:“宝珠,不必说了。” 秦可卿向着宝珠摆摆手:“其实这事我反要奖赏你,就算歪打正着吧,若不是那银票被你嫂子拿去,绿珠闹事儿的当口抖落出来,事儿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秦可卿说话时神态平和,完全一付不在意的模样,宝珠心里却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自己能平安稳妥地把二十两拿回来,另外的怎么就不能?可见秦可卿也是在瞎口说白话,本以为是自己有心扣留着。 但宝珠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不这样怎么让秦可卿讨厌自己呢。 见秦可卿连半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宝珠又一鼓作气说出药粉的事:“,还有后晌,爷命我跟着去西府借炕屏,琏二让我给您捎些东西,我看着象些香料什么的,随手就放荷包里了,谁知往回走时碰到那边二太太的陪房周妈妈和一个小厮掐架,我便劝了两句,不想他们推搡之间,竟把我的荷包撞飞到沁芳桥下了。” 宝珠说着咬住下唇:“,我是不是太不经心了?或者,是我的运气不好,这些天老是碰到这样那样不顺心的事……” 宝珠努力地说着,就在连自己都要说不下去的当口,秦可卿如愿给她解围:“子不语怪力乱神,宝珠,小小年纪,你怎么能信这个?又说回来,人在世间,有些意外很平常,世间哪有尽是一帆风顺的事,这不能怪你,你也别多心,更别再提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话。” 秦可卿这里反安慰宝珠,宝珠面带感激地看着她,只是让她惊奇地是:自己已睁大眼睛,秦可卿的神情却不见半点儿恼怒。 宝珠不由有些起疑,莫不是自己错怪了她,就算见瑞珠收着堕胎的药粉,三年来倒也没听说过哪个丫头出过事儿,或许她只是做些准备,还没付诸行动?那怎么王熙凤又给? 瞬间宝珠生起数种想法,一时半刻也分不清秦可卿的笑容是真是假,但让人很舒服却是真的。接着宝珠也没时间再想了,秦可卿又笑着问了她些别个,甚至连她妈和她嫂子的矛盾都问了,宝珠欲加纳闷,只能一一答了。秦可卿笑着听毕,又说了几句话方让宝珠回去歇息。 宝珠满腹心事地出去,瑞珠还尽责地在门口站着,宝珠轻轻喊了她一声,瑞珠扭头笑道:“都说清楚了?” 宝珠猛地抬起头,瑞珠这话问得有问题,什么叫‘都说清楚了’?宝珠盯了瑞珠几眼,不动声色点点头。 瑞珠倒没在意宝珠的神色:“瞧你的头发,有些散了。”遂上前帮她往耳后掩了掩,宝珠任由她动作着。 毕了两人分别,宝珠低头慢慢走着:其实某些方面瑞珠和秦可卿有些相似,两人都是背后做事的人。又思虑秦可卿方才的言行,确实滴水不漏。虽如此宝珠却半点儿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她后面给自己个狠的呢,宝珠一霎那间觉得有点儿冷,也是,就要进腊月了。 秦可卿屋子,宝珠走后,瑞珠轻手轻脚的进来,秦可卿一反方才对宝珠的笑容可掬,面色沉静地往铺着金线闪坐褥的贵妃榻上一坐,又随手拿起一个锁子锦寿字纹儿的引枕抱在怀里,沉吟着道:“瑞珠,以后我的事儿,还是你亲自打理吧。” 瑞珠一惊:“,宝珠惹您不高兴了?” 秦可卿笑了一下:“哦,这倒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她到底还小呢,做事未免慌张了些。——或者,是她有意让我这么以为的。” 瑞珠一怔:“,她有这么多心眼儿么?那是不是以后将她抛开,就当她普通丫头使唤就是了?” 秦可卿的手缓缓抚着引枕的缨络,沉思片刻又道:“还是算了,你权当我没说过这些话,还象以前那样待她就是了,小事儿也可以让她去做,总比绿珠强。” 瑞珠又怔了一下,这个府里只有她是从小跟着秦可卿的,其他的不管绿珠还是润珠,包括原来以身上起了东西被打发走的翠珠,都是秦可卿临嫁前新买来的,可是就这自己也无法琢磨透秦可卿心里的弯弯绕绕,秦可卿疑心太重,只是不知道为何对宝珠这么例外,是因为她于众不同的聪明么?瑞珠狐疑地思道。 转眼儿后天到了,宝珠和一众丫头早早起来,换上准备好的簇新衣衫,一个个悄没声息地站在前厅里听赖升家的安排,其实这也是早演练好的,因东安王爷还带了王妃过来,那女宾自然要在内院接待,便挑了好些个长相标致的,宝珠虽说长得不错,却因为前几天回家错过了排练,便没她什么事,瑞珠笑着让她留在家里看房子。 宝珠倒是无可不无可,在哪里不是听差,其他被留下的丫头却多多少少有些酸溜溜的,其中一个丫头甲侧目道:“生得好有什么,还不一样当奴才,就算下来有赏吧,万一出了错不定怎么狠狠的罚呢!” 另一个丫头乙就接口:“就是,大前年春天咱们接待南安太妃,不是有一个姐妹太紧张,端茶时手颤了些,泼出了些茶,太太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太妃前脚走,后脚就让人拿了她,当着众人的面扯到了二门上,二十板子下去,不止见了红,后来到底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如今还不知怎么着呢。要这样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在下面。” 又有一个丫头丙也凑上来:“这次更了不得,南安郡王府是和咱们常来常往的,太妃人也宽厚,东安王爷可不一样,虽和咱们府上是世交,到底不是驻京的,未免更严了些,这还不算,东安王妃的出身也了不得呢,原是正经的郡主,就是忠顺亲王的亲妹子,因东安王爷和忠顺亲王政见有些个不同,近年少来往,如今回京述职,听说宁肯住驿站,也不肯到他大舅哥家里去,对咱们府上倒是不错,第一家去的是南安郡王府,第二家去的是北静郡王府,第三家就是咱们府里了。因此咱们两府都紧张起来,你说这样的事若有个一差半错的,老爷太太能依?只怕要罚得更狠些。” 宝珠便在后面暗笑: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罢咧,便也话:“虽说不用我们上去,谁知有什么变故,或是来的人再多些个,也说不定会选几个上去,总之不要掉以轻心就是了。” 前一个说话的丫头甲就笑撇过来一眼:“罢了宝珠,你还没升上去呢,就开始摆谱儿了,别让我们笑了,事不落实就是作不得准的,你犯着教训我们吗!” 宝珠便笑骂:“我好心提醒你倒不领情,莫不要真有事赶不上,那时看谁后悔。”宝珠边说边走到茶水房,秦可卿虽说极有可能一白天都不回房,茶水什么的却不能不预备。见状别人也不好再闲着,有的扫地,有的整理屋子,也有几个躲在自己屋里躲清闲。 磨磨蹭蹭的过了一个时辰,忽然锦屏打外面跑进来:“宝珠姐姐,瑞珠姐姐让你找几个人,赶快到待月阁去,东安郡王一行已经到了,谁知不只东安王妃一起来,还领了一位郡主,并有忠顺王府的小世子也一并来了,这样人手就不够了,让咱们上去几个伺侯呢。” 宝珠心想如何,果被我猜对了吧,忙站出来,笑道:“怎么让我挑人,说不得惹人嫌了,姐妹们有没有想去的?若有只管站出来,真没人儿了我再点。” 话刚落丫头甲第一个跳出来:“我去我去。”宝珠便点头:“好,那就你,还有谁想去?” 丫头乙、丫头丙也不甘示弱,两个人手挽手往前一站,满脸兴奋道:“我们也要去!” 宝珠又点头:“还有谁?” 其他人却不作声了,宝珠倒没想到方才大喊着不去的人这么积极,心想果然大多数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又看其中几个也有跃跃欲试的苗头,索也指了,大家一窝蜂先去换衣服。 宝珠想了想也进屋,她倒对去不去上面露脸不甚在意,那么多人谁会注意一个丫头,自己又没生得一张西施脸,可是思想着刚有把柄落到秦可卿手里,别在其他上再落个不好,宝珠便捡了一件儿稍亮颜色的衣裳换了,又浅浅地在唇上点了些胭脂膏子,又将头发略整了整,往发上了一枝嵌海棠的玉簪子,便推门儿出去。 等了些时候其他几个才出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晃的宝珠眼睛都花了。锦屏和她走在后面:“姐姐,你打扮起来怪好看的,虽不及,也不差多少。” 宝珠侧首看她一眼:“锦屏,方才是谁说的,好看有什么,她或许是说反话,我却是真心这样想的,咱们这个身份儿,倒是生得普通了才是福。” 锦屏亦步亦趋跟着她:“姐姐就不想象玉翘那样,听说大爷……,对你也挺好的。” 宝珠不由脚下一滞:“这是谁满嘴里胡说,我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和玉翘那样的比,她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别说她的事不一定能成,成了就好吗,命在别人手里握着,连个自主权都没有,天天看人脸色,做个旁边人就是好?” 锦屏一怔:“可她们都觉得那样好,连我妈也这样说。” 宝珠一皱眉,刚要说些自己的想法,从身前侧面甬道过来一个人,宝珠一眼认出是前天见到的彩明,他正匆匆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宝珠不由紧走几步赶上他:“你怎么在这里?” 试探在线阅读 试探 肉文屋 / 试探 试探 花袭人与风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花袭人与风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花袭人与风波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花袭人与风波 宝珠再没想到,彩明连头也没回,往旁边一拐抬脚就走了,宝珠那个囧啊,有一句话叫什么,热脸贴了冷屁股,好心打声招呼,他竟然当着别人的面让自己下不了台!宝珠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忙看周围,果有几个人在偷笑,宝珠就觉得脸麻得厉害,锦屏忙过来解围:“姐姐,别理那个人,他是西府里一个最下等的奴才,原就不值得人抬举,理他作什么。” 宝珠怔了一下,最下等的奴才,不象啊,刚要问锦屏原委,瑞珠忽然从另一头儿出现:“宝珠、锦屏,你们两个快过来。” 宝珠也顾不得脸上臊了,心里暗骂了彩明几声,忙迎着瑞珠过去,瑞珠就往旁边的一间抱厦一指:“你们两个去那里帮忙吧,是咱们料事不足了,只想着招呼好王爷王妃,多了一个郡主一位世子就有些忙乱了,更有那些跟的人也需要招呼,如今连西府里得力的姐妹也被调了许多过来,你们到了那里,眼欢一点儿,说话也要活络些,更要记得全咱们府里的脸面。” 宝珠二人忙应一声,加快脚步过去,宝珠听瑞珠的口气似乎不是去招呼那些贵人,竟是他们的跟班儿,宝珠自嘲:果然门第更高连下人们也了不得吗,他们就不顾忌主子的脸面? 但嘴里可不敢乱说,进去后先找管事的听凭吩咐,一个小丫头跑过来:“这里托了西府宝二爷屋里的花姑娘在这里照应,先去找她。” 宝珠就微微地一怔:花袭人吗,竟派了她来这里?微微转念间锦屏已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就见一个细挑身子的女子正弯着腰在一个桌子旁忙碌,小丫头向前喊道:“花姐姐,又打发了两个人过来帮忙了。” 那女子就停了手里的事儿,抬目向宝珠锦屏看过来,宝珠一看,不是花袭人是谁,说起来宝珠见过花袭人一面,半个月前会芳园梅花盛开,尤氏特挑了一天请贾母王夫人等过来赏玩儿,宝玉凑热闹也跟了来,当时就是袭人和另两个丫头跟在身旁服侍的,宝珠因想起后世人对袭人的争议,下意识就留了心。 但可惜宝珠怎么看,都只能看到袭人的温柔和尽心,不说别的,单说宝玉晌午用过饭后打磕睡,秦氏因领宝玉去自己屋里歇息,当时就看出来袭人其实对秦可卿的做法有些疑问(后世觉得秦可卿想勾引宝玉),但妙就妙在她什么也没说,等到秦可卿离开,宝珠听命在外面走廊里守着,袭人也尽心地在屋里没有离开半步儿,宝玉的其他两个丫头跑得可快,宝玉一歇下就去别处玩儿了,袭人也没说什么。 只在转身要走时袭人叫住她们,笑着往后面一指:“从这边走,免得让主子们看到,那时反不好了,也别玩儿太长时间,约莫着半个时辰就回来,二爷差不多那时候醒。”两个丫头自是高兴,应了一声就跑没了影儿。 在这过程中,宝珠几次借故进去,有两次见到袭人给宝玉掖被子,那动作小心地啊,就象宝玉玻璃做得,让宝珠看了真是自叹弗如。许是宝珠看的久了些,袭人向她一笑,轻轻拉着宝珠的手走到外间:“走廊里冷,妹妹在外间屋里守着就是了。” 宝珠完全没想过要做个如她一般的贤良人,那样多累啊,便辞也没辞就进来了,袭人便也出来,小声和宝珠在外面说笑,可是半点儿不见迂腐,只是明显小心着里面宝玉的动静,哪怕宝玉翻个身,她也过去看一看。 眼下袭人显然也认出宝珠,忙笑着招手,宝珠便也笑着过去,袭人小声道:“妹妹是打哪里过来的,倒没想到会忙成这样。” 宝珠看她原来是在沏茶,便笑道:“怎么姐姐亲手做这些?” 袭人便皱一下眉:“主子们在里面待客,没得我们就要些心,别人也罢了,那些跟的人原也是分等的,来这里便是客,除了在他们主子前伺候的,余者只有咱们尽心了,谁知余阳郡主贴身的一个,在下台阶时不小心崴了脚,便忙乱了一阵儿。许是她疼的狠,便有些不耐烦,我瞧着余阳郡主很在意她,自要尽全力地要她满意。” 正说着呢,又一个女孩儿过来,宝珠一眼看出她满脸都是不高兴,便下意识往旁站了站。就这还是没躲过她的轰炸,就见她竖着眼睛,劈头盖脸就数落自己和锦屏:“你们倒在这里躲清闲,原是你们府里的事儿,我们过来倒是全心地帮忙,你们反成了甩手掌柜,姐姐怎么也不说她们?”最后一句却是向袭人说的了。 袭人便忙道:“是我喊她们来这里的,茶刚沏好,稍凉一些让她们端过去。”那女孩儿方稍缓了一下脸色,宝珠便顺势打量她一眼,见她上身穿着水红色窄袖儿的洋缎对襟袄儿,露着里面的白绫巾子,身下是长过脚腕儿的挑线裙子,鹅黄色很是夺人眼目。然后宝珠的视线定格到她的脸上,宝珠不由微微地吃了一惊,按说袭人的长相也算不差了,可是和眼前女子一比,却明显不是矮了一点儿半点儿,而且她的眉眼儿,宝珠瞧着竟有几分面熟,一时也想不起来像谁,只觉她青春气息迫人,又带几分恣意和张扬。 正打量着又听那女子小声嘟囔:“小蓉那样能干的人儿,东府里却整治不过来,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盘散沙,在咱们西府,琏二早一顿板子打消停了,瞧她们一个个的那些懒散样儿,偏尤大不肯放权。” 宝珠心里不由替她担心,就算她说的在理,这里可是东府,不定多少耳报神竖着耳朵听着呢,果见袭人悄没声息地瞅了她一眼,笑道:“劳累晴雯妹妹了,你也跑腾了半天,干脆去那头儿瞧着别人准备茶点,王府里的人可不好怠慢。” 宝珠方猛省过来:原来她是晴雯!怪不得瞅着有些面熟,那眉眼儿还真有几分黛玉的模样儿。 晴雯便往那边走,口里勿自说着:“王府又怎样,还不都是奴才,谁比谁尊贵多少!倒要咱们服侍她们,赶明儿我得了机会出门子,到了别人家也这样摆摆谱儿!”说是说,脚步却不停,一转眼儿就没了影儿。 这时袭人端起一个白瓷茶壶,并一个烧成莲花样的茶盏放在一个描金边儿的红木托盘上,挂起满面的笑:“就烦妹妹往里面送一趟吧,怕其他人不经心。”又停了停:“如果妹妹没别的事儿,就在那里陪一回子,显得咱们也好客。” 宝珠只得端过来,心下倒有些赞同晴雯的话:就算王府门子也是七品官儿,可你在别人家里,也得悠着点儿吧。 腹诽是腹诽,宝珠也不敢怠慢,问清方向把茶端了进去,绕过一处穿堂,穿过院子来到西边厢房,就见那屋门口儿三四个丫头在外面站着,宝珠认得是东府里自家人,其中一个见宝珠忙迎上来:“姐姐,屋里那位姑娘,好大的脾气。” 宝珠稍慢了些儿:“大概是脚疼吧。” 那个丫头撇撇嘴:“崴脚的文纤姑娘倒没说什么,刚来一个叫翎音的很难伺候。” 宝珠一笑:“咱们以礼相待,怕她怎的。”遂往前走,有人掀起帘子,宝珠端着茶进去,就听里面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这地方也能占人,凳子硬成这样,火炉子一看就是新生上的,也不知道烧点儿好炭,呛的人能呆吗,咱们郡主就是怕你什么也不说,方打发我过来,姐姐怎么也不说她们,要我是一刻在这里也不留的,咱们让她们另换地方!” 又听一个声音:“好妹妹,哪像你说的那么差,崴了脚是我不小心,宁府里又是请大夫,又是让人照顾的,还能怎么着啊,再说出门在外,可不是不顺心的时候多,为了郡主和咱们王府的面子,你我总得忍耐些须,妹妹你给郡主说一声,就说这里很好。” 先的声音就又叫起来:“很好,这算很好?”宝珠便觑着这个节骨眼儿进来:“姑娘,送茶来了。” 那两个声音便戛然而止,宝珠进来先打量四周,见中间有两个长得甚是标致的对面儿坐着,穿金戴银,头上的戴的甚是惹眼,看打扮倒象两个有钱家的小姐,她们边上分别站着两个小丫头。 宝珠便笑着把托盘儿旁边桌子上一放:“怠慢两位姑娘了,请用茶。” 左边那个穿豆沙绿撒花金比甲的姑娘便一欠身:“劳累你了。”宝珠一眼看到她的一只脚用白手巾裹着,散发出淡淡的药味儿,便知是崴了脚的文纤。宝珠又往旁边看一眼另一个,见她眼里尽是挑衅的神色,便故作为难道:“不知还有一位姑娘,只得一个茶盏。” 那个叫翎音的鼻子里便哼了一声,虽是满脸的不满却没说什么,宝珠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她慢条斯理道:“我方才听说了,刚才茶倒是有,只是难喝成那样,让我姐姐怎么咽得下去?” 宝珠也不动气:“大约是口味儿问题,因是冬日,方才上的是熟了的普洱,想是喝不惯,特换了上好的碧螺春。” 这时外面早有丫头新送了茶盏过来,宝珠也不知道方才翎音说了什么,让她们怕成这样,宝珠便不动声色的倒了两盏茶,先送一盏给文纤,第二盏方给翎音。 文纤笑着接了,一口一口的慢慢浅尝,宝珠便站在旁边看。 忽见旁边翎音往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用力一顿:“新换的还是这样,刚才的也不知难喝成什么样,我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宝珠本想不理,争奈心里也是一股气,不由说道:“哦?难喝,可是我过来时,已听外面的姐姐说了,特意换的贡茶,那可是皇上赏下来的,姑娘还喝不得?” 花袭人与风波在线阅读 花袭人与风波 肉文屋 / 花袭人与风波 花袭人与风波 还我钱来(一)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还我钱来(一)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还我钱来(一)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还我钱来(一) 宝珠说完,挑着一边儿眉毛看着翎音。心里说:该,让你尖刺儿,看你还说,再说你就是大不敬,闹出去只怕你主子也不敢护着你! 但宝珠显然低估了翎音的能耐,就见她一张好看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贡茶自是没问题,再好的东西让蠢笨的人一作弄,也喝起来象毒药!” 这下宝珠无语了,倒不是没话驳回去,一霎那她想起来丫环乙的话,这时自己图个嘴上过瘾,事后让贾珍拽出去打个半死太不划算了。 宝珠便硬生生咽回了已到嘴边儿的话,深吸一口气往旁边一站,心里默念着小学时就写在笔记本儿上的‘气是杀人刀,装进没法掏;人在世上飘,哪能不挨刀’,最后决定,还是省一句话免得吃眼前亏吧。 幸得文纤是个识大体的,先一拽翎音的袖子,再向宝珠浅浅笑道:“多谢你的茶,也多谢贵府的照应,我这里不用人了,姑娘有事儿只管去忙。” 宝珠巴不得有这句话,嗯了一声马上就出去了,忍一口气可以,再让她奴颜婢膝说些讨好人的话,打死她都不干! 来到前面恰见袭人正急匆匆地要往里走,见了她上上下下一阵打量,宝珠正纳闷儿,袭人忽然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听别人说了,你怎么就跟人明刀明枪的拌起嘴来了,她不好,你只作听不到装聋作哑就是了,何苦和她丁是丁卯是卯的互掐,要让珍大爷知道——”袭人话里满是责怪,顿了一下又道:“算了,这里你别呆了,省得她出来看到你又生事。” 袭人说着往宝珠手里塞了一件东西:“正好宝二爷的寄名锁忘家里没带出来,小丫头糊涂,竟送到这里来了,如今就烦你往前厅跑一趟,一为避开二为省我的事儿,毕了也不用再到这里,留在前面或是回你们院儿都不打紧。” 宝珠倒也愿意,看袭人一眼握紧手中寄名锁往外就走,反正在哪里都是做事,那不如避开这个让人闹心的地方。偏在门口又碰到晴雯,她倒笑嘻嘻地: “挨说了吧,别理袭人,她就是这样,碰到厉害的人,打她左脸她能伸过去右脸,这样的确能将大事化小,但这样的事我做不来,我也不屑做!”说毕竟伸手拍拍宝珠的肩,一脸笑地进里面去了。这里宝珠眨眨眼:晴雯竟这样看待袭人?那怪不得以后吃亏玩儿完呢。 别过晴雯,宝珠不紧不慢地来到前厅,这里是宁府接待男宾的地方,宝玉年龄虽小,哪次待客却也少不了他,在家里别人都当他是凤凰,贾母也由着他和姑娘们一起厮混,但面对贾府之外的人,宝玉却也得和贾琏等站到一起待客,贾政在这方面从来不纵容他。 还没到前厅宝珠就碰到一个小厮,宝珠认出是贾珍身边儿的禄春,他的妹子就是跟惜春的入画,兄妹俩无论哪个都很得主子的宠,禄春平时也常和宝珠玩笑,因相熟宝珠就叫住他:“宝二爷在里面吧,烦你把这个拿进去给他。”宝珠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寄名锁。 不想禄春却双手一起摇:“好姐姐,别的时候使唤我一百件也不会辞,今天真没一点空闲,珍大爷让我带人去拿珍藏在会芳园梅树下的那两坛老酒,我可一点儿功夫不敢耽误。” 禄春说话时脚步不停:“姐姐自己去呗,往常你可不是扭捏的人,再说好容易来个贵客,你就不想进去瞧瞧,反正咱们都是伺侯人的,不比姑娘们循着规矩不敢见人,你可没见,东安王爷带着忠顺王府的小世子一起过来,谁知忠顺王爷长得那样,小世子却生得一表人材,不是我打自家人的脸面儿,宝二爷的长相可不是一般的好,谁知一比衬,长相高低立见,以我瞧着,只怕咱们蔷二爷也得矮一肩。” 宝珠本嫌他不给面子,便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怎么觉得这话如此耳熟,因道:“骗谁呢,这贵客既是王爷,谁还敢上前,让老爷看到,只怕当时就敢关到马棚子里去,何况人家就不带人防护,我又不是苍蝇,能长了翅膀飞进去?不愿意帮忙就明说,用这来打马虎眼,你以后可别指着我给你帮半点儿忙!” 禄春倒不意宝珠着恼,走过去后又扭头,满脸堆着笑:“骗别人还有那一说,骗姐姐让我天打五雷轰,原是这位东安王爷子豪放,不拘小节,看到咱们府里的人站的太多,亲口劝咱们老爷散了的,说既是拜访,不待繁文缛节的惹人烦。如今里面虽是内紧外松,出入传个东西的还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说着向宝珠做个歉意的脸色,又匆匆往前走了。 倒勾动宝珠的心肠,心里也觉得奇怪,真有这么特立独行的权贵?又想禄春口里的忠顺世子,贾府门第不低,结交的也全是王公贵族,不说别的,四大郡王和贾府交情都好,就是一样儿,唯全朝唯一封了亲王的忠顺王和贾府素无来往,倒也没听说过有大的隔膜,但真没有半点儿交情,连过年婚丧大事也是不走动的,至于原因,却不是宝珠感兴趣的。 今儿一听倒真好奇了,方知原来丫头丙的话竟全是真的。这就让人费思量了,这个小世子为啥不和他老爹站一个立场? 宝珠想归想,脚下却没停,反正是打着送东西的名义,去看看贵客和帅哥儿那是名正言顺的。再说宝珠也真不怕什么东郡王爷,宁府可不是没接待过郡王一级的,每年西府贾母过生日,北静郡王、南安郡王这两位在京的年轻王爷都是必过府的,更有永昌驸马、乐善郡王一干皇亲也来捧场,很是给面子,且每次接待都是宁府,荣府只接待堂客。 熟门熟路,宝珠很快来到前厅,正好看到跟宝玉的茗烟在垂花帘外侍立,脸上神情认真又略带紧张,宝珠便也不敢掉以轻心,遂轻手轻脚的上前轻声唤他,并将寄名锁递过去,茗烟忙接过来,轻声笑道:“多谢姐姐啦。” 宝珠也笑着摇摇头,因悄声问:“我能不能瞧一眼东安王爷和什么世子,也是来一遭。” 茗烟也小声笑道:“有什么不能,姐姐站到这个位置,隔着帘子就能看到。”遂往旁边让了一让。 宝珠就站在茗烟方才位置,略倾了上身往里看去,——宝珠便知禄春说的不尽对,是不似往年接待其他王爷般隆重,但也不似他说的那般松懈,只见一班儿丫头小厮穿着同款同颜色的衣式分立两旁,再往里看,一张很是宽大的胡桃色琉璃面儿的长方几后,坐着一位五十上下的王爷服色男子,应是东安王爷。 他的左首起依次贾赦、贾政、贾珍;右首——,宝珠忽然睁圆双目,那是谁?!那位东安王爷右首边第一位的俨然坐着一位十四五岁面目清俊的少年。 宝珠一眼看去,只觉分外眼熟,疑心看错,忙抬左手揉眼,再看,宝珠瞪大眼,竟是他!? 宝珠就觉一阵血涌到头顶,拿我银子不还的骗子,你竟敢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宝珠怀疑自己要喊出来时,茗烟在身后扯了她一把,在她耳边道:“姐姐,看够了没,可别让主子瞧到,那样反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句话将宝珠打入现实,方才好险,如果真喊出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宝珠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儿:“茗烟,你告诉我,那个挨着琏二爷坐的男子是谁,你可别说他就是忠顺世子啊。” 茗烟疑惑地看宝珠一眼:“当然就是他,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就见宝珠脸色大变,半晌挤出几个字:“没什么,没想到竟然这么……”宝珠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想说的是:没想到这么狗血。 茗烟以为宝珠被吓到了,倒好心劝她:“虽说这位王爷子随和,但人家身份儿在那里摆着呢,姐姐,咱们就不在这里说话了。”示意宝珠紧走。 宝珠也知在这里绝对无法可使,可让她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宝珠慢慢的退出来,边退脑子边急剧转动着——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宝珠猛地停下脚步:禄春去拿酒了吧,现在里面也正在吃茶谈话吧,那有一件事儿是人就拖不过——,宝珠想到了一个地方,净手房。 那个该千刀杀的什么鬼世子,你总不能不上厕所吧! 宝珠灵机一动叫住一个二等服色的丫头:“这位姐姐,净手房怎么走,哦,是爷们儿常用的。” 那丫头觉得宝珠象神经病,眼睛一翻:“你问这个做什么?” 宝珠忙陪笑:“我是小蓉那里的人,瑞珠姐姐打发我过来,她说,这几天一直忙大事,只怕小事什么的疏忽了,让我去里面看一看,看里面缺不缺东西。” 这话倒真把那丫头骗住了,看了几眼往东边儿小径一指:“从这里过去,然后过一条石子儿路,到那儿就看到了。” 宝珠忙谢了一声,反身就走,身后尚听那丫头轻声嘀咕:“瑞珠也太小心了,管得这么宽,净衣房是有专人专管的,就算没有客来,谁敢不尽心,好意思叫一个丫头来!” 还我钱来(一)在线阅读 还我钱来(一) 肉文屋 / 还我钱来(一) 还我钱来(一) 还我钱来(二)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还我钱来(二)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还我钱来(二)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还我钱来(二) 宝珠一路上走得飞快,这时天有些,灰濛濛似要下雪的样子,她身上穿得单薄,更觉得风象刀子,可她也不敢回去加衣服,这个机会稍纵即逝,逮不到人只怕自己就当定了冤大头。 但是到了那里却有些犯难,堵在净手房门口儿绝对不合适,那样万一来的是东安王爷或是贾珍怎么办,再或是贾府其他主子又如何解释,宝珠早看透了,贾府这些爷们儿,从上往下数,真没几个好的,万一人家以为自己有啥想法儿,趁机占自己便宜可就倒了血霉了;再或者碰到贾政,只怕连贾珍也少不了挨顿骂,最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宝珠便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先是打算躲到一棵松树后面,但又觉得树身不够,万一来人走得偏了些,说不定就看到自己了。 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净手房左侧的石雕老虎上,说起来这个石虎也颇有几分来历,贾珍一年前生日,当晚不知怎么梦到一只野狼,蹲在净手房入口处恶狠狠盯着他,贾珍一惊而醒,未免心惊跳,翌日便寻人解梦,一个江湖术士让他弄只石虎镇镇,贾珍就真信了,花了三百两银子,弄了个特大个儿的石虎蹲在这里方才安心。大到什么地步,以宝珠看能和王熙凤院子前的影壁墙有得一拼,藏三、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宝珠看左右没人,便小步快跑过去,她打算去石虎的两条腿儿中间的凹槽处藏着,既避人又挡风。 不想刚绕到石虎尾巴处,背面噌地站起来一个人,宝珠吓的啊了一声,差点儿一跤,定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彩明! 宝珠又惊又疑,下意识就问:“是你,彩明?你怎么在这里?”宝珠顿时警觉起来,半个时辰前,他不是在会芳园吗,怎么一眨眼儿就到了这里? 彩明却低着头象没听到,宝珠一皱眉,敢情又想装哑巴啊,便冷笑一声:“躲躲藏藏的,肯定没有好事,你不说我就嚷了!” 想起方才他当着别人的面儿让自己下不来台,宝珠有心吓吓他,心里却并不打算真怎么样。 彩明却信以为真,矢口喊道:“别!”宝珠一挑眉。 彩明的一张脸霎白,低声道:“好姐姐,你千万别喊,我来这里……,是寻一样东西的。” 见他话里带着乞求,宝珠的心顿时一软,同时觉得好笑,这时知道喊姐姐了,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你这个抱法,又笑他的托词,既缺少新意又太稚嫩,一听就象假的,谁找东西会到这儿来,当别人和你一样傻吗! 除非——,宝珠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帮秦可卿寻簪子,可不也是用的这个蹩脚的借口,只是当时自己确有不可告人之处,莫非彩明也是?又顺带想起绿珠玉翘,此时宝珠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两人为难自己了,这个谎话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但宝珠也不揭穿,谁没有个背人的事,又觉得彩明笨,怎么让人一堵就没话说了,连个三翻六转都不会。 最终宝珠打算放他一马,至于理由,宝珠想,关自己何事,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何苦得罪人。 于是宝珠虎起脸:“那这里没有了,怎么还不离开?” 彩明的眼睛忽闪几下:“我……,这就走。”说是说,脚步却没有移动半点儿。 宝珠心中一动,低声厉斥:“莫不是你方才的话都是假的,躲在这里,其实是想等什么人?!” 宝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诈他,油然而生的焦躁却骗不了自己,此时的彩明,眼光躲闪,神色飘忽,竟象极了一个人…… 是谁,是谁?离自己似远又近,曾经咫尺天涯,当时本来已快把他抓在手里,却在最关键时擦肩而过了,宝珠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痛。 良久,宝珠定了定神,算了,问这些做什么,让他走就是了,别误了自己的正事。 宝珠刚要逼他离开,一直半低着着头的彩明忽然腾地抬起头来,“嘘,别吭声。”一转眼彩明象变了一个人,方才的忐忑和不安象飞到了爪哇国,同时拉了一下宝珠的袖子:“有人来了!”边说边飞快地往石虎凹槽处避了避。 宝珠一怔,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真是太好了,来人不是‘云公子’又是哪个!连身后跟着的人都没换,正是在井边弄自己一身水的那个小厮。 宝珠这时也顾不得彩明了,又一看引路的人是贾珍身旁的寿儿,心里连其他顾虑也半点儿不剩了,若其他人自己还得动番脑筋,寿儿没事。 当机立断,宝珠扭头叮嘱彩明:“呆在这儿,别出声,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话落宝珠就冲了出去,收脚时正好站在云公子面前, 而对方三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以不同神色盯住宝珠。 宝珠才不理会寿儿和那小厮,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向这位世子要了钱,从此后当谁都不认识谁,额,其实,本来就是不认识的。 宝珠遂抿了一下唇,视线飞快地扫过对方一身的锦衣华服,话语力持平静:“云公子,别来无恙,你还认得我吧?” 云公子没说话,宝珠心中一紧,难不成要赖帐? 旁边寿儿却慌了,噌地蹿过来拽住宝珠:“姐姐,你疯了?!”话出口就想抽自己,应该问:你想做什么才对吧。刚想把宝珠推走,云公子忽然开口:“是你。”很平静,平静地就象宝珠的出现是理所当然,就象两人是约好的一样。寿儿忽然觉得很诡异。 宝珠的一颗心顿时落回肚里,想了想将声音放低:“这就好,云公子,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等你吧,那些钱不是我的,还请公子赐还。”宝珠紧紧盯住对方说道。 云公子便低了一下头,眼中有微妙一闪而过。 宝珠又一紧,她不知道为什么连对方微小的神情都看在了眼内,果然债主才是老大吗? 好在他很快抬起了头,却先制止了旁边小厮的躁动:“姑娘,是多少,我忘记了。” 宝珠这个生气啊,狠狠瞪他一眼:“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也该长个教训,以后帮人可得看清楚,七十四两,公子记起来了吧。” 云公子深深看宝珠一眼,遂扭头招呼右侧小厮:“听到了吗,拿银票给这位姑娘。” 那小厮却早象忍不住,闻言立即跳出来:“世子,钱咱们已还了,怎能付双份儿!” 啊!宝珠不由一怔:“你说什么?” 云公子看她一眼,又对小厮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么。” “世子,”小厮明显一呆,但仍是不服气地道:“银子是我亲手给的陈宝成,现在他妹子又来要,这明显是敲诈!”又转头瞪着宝珠:“我说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心,原来是想好的圈套,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仙人跳竟跳到忠顺王府了,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家老爷?” 宝珠忽然觉得事情偏离了自己的想像,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难道……,一瞬间宝珠眼前闪过陈宝成夫妇的脸。 是外人撒谎还是哥嫂不是人?!宝珠忽然觉得心乱如麻。等回过神来时一张票额一百两的银票已伸到自己跟前,云公子平静地看着她。 接,还是不接,宝珠微愣了一会儿,最终往后退了两步:“虽说我不知道内情,但我想以公子你的身份,断不会说谎。一定是我哥哥刚接了钱,没时间送过来,也许……,也许明天他就来了。”宝珠没把握地道。 云公子却笑了一声:“你还是收着的好,至于你哥哥那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厮:“以他的脾气,断不会吃亏的,那又何必让你哥哥再跑一趟,让他捎个信儿便可。” 说着话他的手一松,银票象长了眼落到宝珠的袖子上,然后一转身,竟往回走了。 宝珠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她知道十有八九哥哥收下了银子,那他在明知钱是秦可卿的情况下,却没有送过来,那这个哥哥是什么人就不用明说了。 宝珠一跺脚就要追上去,谁知二人走的挺快,就剩寿儿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己。但宝珠还是觉得有必要将事情做个了结。 只是,宝珠一侧头,松树后面露出衣衫的一角儿吸引住视线,宝珠心中咯噔一声,脚步一转缓缓过去。 一人满面笑容地出来:“宝珠,你总是让我刮目相看。” 宝珠看着宝带轻裘的贾蓉:“大爷,不用陪客了?” 贾蓉笑着拍手:“贾府既是诗礼簪缨之族,怎能怠慢贵客,所以老爷让我跟着来的,我倒看了一出好戏。” 还我钱来(二)在线阅读 还我钱来(二) 肉文屋 / 还我钱来(二) 还我钱来(二) 是劫躲不过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是劫躲不过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是劫躲不过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是劫躲不过 宝珠便低下头去。有些事叫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贾蓉这样说,肯定就是从头到尾看了个全套,那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好在,宝珠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向那位世子要钱是真的,幸喜没有提秦可卿和韵月轩的半个字,那就是说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说谎什么的自己最拿手了。 心思电转间宝珠忙抬头:“爷,你的话我不懂,什么看戏不看戏,东安王爷驾临咱们府,是大事,但只一天,老爷也就没请人搭台子,又何来看戏一说。 若是指我和刚才那位公子谈论之事,又是另一桩了,本是我兄嫂和他有些渊源,做为妹子,我只是替哥嫂分忧。”宝珠定定的说着,心想能混过去当然好,混不过去贾蓉又能怎样,难道还拉自己去找那世子对质不成?只怕一开口就得被贾珍饱揍一顿,贾珍又不是没这么做过,这么想宝珠真不觉有什么了。 好在贾蓉一直在旁听着,闻言难得点头,貌似恍然般拖长声音:“哦,原来如此呀。” 宝珠便也点头,心刚略一放松贾蓉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宝珠,你口中的那位公子给你的可是一百两,你知道一百两的价值是多少?” 宝珠的心就又提了起来,更不敢耽搁:“我一个丫头家,不安家不置业的,在家靠的是父母兄长,在这里靠着主子,懂不懂这些又值什么。” 贾蓉却半笑不笑:“算你能说。只是你不觉得你撇得太清了些,你来这里也有三、四年了,咱们的大管家赖升的侄子赖尚荣你应该见过,他本是咱们家恩准方脱的奴籍,二十岁上由西府二老爷铺路给他捐了前程,大前年又给他谋了外任,虽说只做一个七品的县令,说起来也是一方父母官,大小管着十几万人,可朝庭给他的年俸银也不过才四十五两,外加禄米四十五斛,全年折合不过白银六十两。宝珠,你们家也不知有什么生财的本领,这一百两银子竟轻轻巧巧的借给了外人,还是忠顺王府的小世子,” 贾蓉说着冲宝珠微微一笑:“这个事情,若说出去,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就算我不管、你大不管,有人捅到老爷太太那里,宝珠,你还会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 贾蓉声音不高,宝珠手心却一丝一丝冒出汗来,她承认自己方才的话的确经不住推敲,可贾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自己?可威胁自己对他有啥好处,最大可能还是秦可卿,贾蓉不是傻的,那天锦屏说的清楚,是贾蓉命六儿接的自己,回来绿珠就来了那么一出,好险没把自己的命折进去,宝珠不由怔怔盯住贾蓉。 贾蓉反迎着她的视线,笑容也比方才更开一些,宝珠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如何应对。 晃神之间贾蓉忽然往前一凑,压低声音柔声道:“宝珠,话我说到这里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事儿,不管别人怎么样,爷我会护着你。”贾蓉说着话手指往宝珠肩上轻轻一捻,面上带出三分风流来。 宝珠立即大惊,回过神来飞快后退:“大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有数没数的,我只知道尽自己的本份,其他什么都不理,您没事儿愿在这儿呆着就呆着,还等我有事呢!” 宝珠说完转身就跑,她再没想到贾蓉如此胆大,又怪自己掉以轻心,贾蓉是什么东西,看了三年还不长记?!经他手的媳妇丫头多了去了,除了秦可卿,过明路收房的就有两个,玉翘不用说了,绿珠指定也是不清不楚,自己怎么还会觉得他可怜?! 宝珠一闷劲儿的跑到自己屋里,因心情恶劣也没注意门儿是虚掩着的,推门而入时恰和一人四目相对,正是和自己住同一间屋不对劲儿的那一个,宝珠一眼发现她正在翻自己的东西,箱笼的盖儿都被她打开了!此时她正慌得想转圈儿。 宝珠一时间噌地火就上来了,想也不想几步走上来,伸手将她猛地一推,那丫头唉呀一声便跌倒在地,宝珠冲着她喊:“你做什么,为什么翻我的箱子,是你的手放错地方了,还是瞧上我什么东西了,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今天才知道你竟是个贼!” 宝珠气冲冲向她喊着,也不管她煞白的脸色,说起来两人断不了磨嘴吵架,宝珠早烦她烦得受不了,只是后来宝珠吵疲了,一般也就不搭理她,宝珠的想法,到底是在一处住着呢,睁只眼闭只眼能过去就算了,闹太僵了实在是不好看。 谁知今天让自己看到这个场面,宝珠一来心情正恶劣,二来觉得她实在太过份,便直接嚷了出来,那丫头一反往日的牙尖嘴利,半天说不上一句反驳的话。宝珠恨恨想,要不是抓住她的手,她铁定能跟自己锣对锣、鼓对鼓的干起来。一时觉得很解气,便也不理她,上前啪地将箱子盖儿扣上。 那丫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最终一声不吭爬起来开门儿出去了,这里宝珠也无心查自己的箱子,那里面除了四季的服饰和收着几块儿尺头外,实在没有别的了,倒是秦可卿给自己的描金锦匣,宝珠想了想紧着从枕头下出来,打开一看,肯定也动过了,但也确实什么都没丢。 那看来不是为财,宝珠不知怎么又想起贾蓉。 贾蓉不要脸绝对没假,但对自己和瑞珠一向视若无睹,怎么这几日突然象变了一个人,尤其今日,他对着自己发情发的实在不靠谱儿,宝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看看箱子,又看看外面的天,宝珠忽地警醒过来,这一切所指,应该还是秦可卿的簪子!宝珠缓缓的靠在床柱子上,觉得头更疼了。 以宝珠的猜度,东安王一行最多呆到下午酉时,说不定会更早,毕竟他的目的就是联络和权贵间的感情,一直呆下去能有多少话说。果然申时末那些被派在会芳园和天香楼的丫头们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此时宝珠已在茶水房为秦可卿煮好茶,单等她一来就送过去,并顺便把方才的事告诉她。谁知左等右等,瑞珠都回来了,秦可卿还是踪影全无,宝珠想她或许是留在尤氏那儿,只得先来找瑞珠。 瑞珠看来是忙坏了,一脸的疲累,不过见了宝珠还是笑吟吟的,只是有些疑惑地问:“宝珠,我听润珠说,你和余阳郡主的丫头起了些摩擦,这不是真的吧?” 宝珠一怔:“这是谁告诉你的?润珠又怎么知道的,还巴巴的去告诉你?” 瑞珠皱了一下眉,缓缓道:“是袭人告诉她的,恰好我在旁边。” 宝珠便默不作声,半晌冷笑一声:“怎么是她,那么一个贤良人,竟也会背后嚼舌头!不过她也没说假话,这件事是真的。” 宝珠说完这句话一顿,目前她还不想为这些事费脑子,说出方才的事才是至关重要的,没道理扯自己下水的秦可卿和瑞珠没事,倒让自己在旋涡里挣扎,遂抬目瞄一眼瑞珠:“你还不知道,我还碰到其他窝火的事儿呢。” 宝珠遂把方才那丫头翻自己箱笼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瑞珠听,末了淡淡道:“我倒不怕她翻出什么浪花儿来,反正我就是一个丫头,但前后左右怎么看都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就是奇怪了,若就是绿珠搞怪,她都关起来了,还有谁在后面兴风作浪,我倒替担心呢。” 瑞珠果然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外面脚步响,一个小丫头进来:“回来了。” 瑞珠便一拉宝珠的手:“走,咱们一起过去。”宝珠想了想:“不了,你自己去吧,我还是去我屋里,现在这个时候不盯着,我还真不放心。” 宝珠口里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愿意再搅入这件事中,更兼不愿看到贾蓉,谁知他夫妻两个是不是一起回来的。至于那一百两银子,宝珠皱了一下眉,刚才已趁没人把它藏好了,她现在只犹豫着要不要还给秦可卿。 宝珠心中未免生个想法,这里每一个人都不正常,那不如拿着这银子把自己赎出去,宝珠想,只要一个良机就好。 谁知瑞珠这一去半天没有回来,宝珠本来还想等她下来再探探口风呢,不想等到初更了,瑞珠竟还留在秦可卿房里,宝珠便先睡了,而那个翻她东西的丫头,竟也没有回来,宝珠也不理会。 第二天,宝珠醒得很早,洗漱完毕拿了扫帚去扫院子,扫到瑞珠门口时特意看了一眼,瑞珠应该是一夜未归,宝珠狐疑地想:应该不是她值夜吧? 这时一个丫头匆匆过来,拿着钥题去开瑞珠的房门儿,宝珠试探着问:“瑞珠姐姐不在么?” 那丫头头也不抬:“昨晚病又犯了,她在屋里服侍呢。”说完进去,拿了些衣物又匆匆走了。 宝珠心中一动: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只是病到什么程度,瑞珠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是劫躲不过在线阅读 是劫躲不过 肉文屋 / 是劫躲不过 是劫躲不过 初见薛宝钗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初见薛宝钗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初见薛宝钗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初见薛宝钗 今年的冬天似乎分外漫长,接待完东宁郡王一波人,秦可卿就给‘累’病了。而荣府里也传来消息,客居在荣府梨香院的薛宝钗薛大姑娘也染了病,竟一连数天未到贾母王夫人处问安,因她一向是个最讲究表面礼节的,很多人便都知道了。亦惊动了卧病在床的秦可卿,她自觉不可怠慢,因命人去瞧,宝珠遂接了这个差使。 说起来宝珠还没见过这位传闻中以大度随和而著称的宝姑娘,只知道她是今年一入冬才来的,并且背负着一个颇为神圣的使命,待选。 宝珠对这个倒没多少兴趣,以她的认知,进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宝钗不是为了竞选妃嫔,做公主郡主的入学陪侍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象元春,宝珠到这里三年多了,听说她还只是内庭一个毫无建树的女史,虽说她发迹是肯定的,但在里孤身一人苦熬的艰难,宝珠也可以想像,宁府一个国公府规矩礼法已经让人感到不耐,何况禁?但人各有志,宝钗也许是个能忍辱负重的。 刚至梨香院门前,就见王夫人的贴身大丫头金钏儿和一个才留头的女孩儿站在台阶儿上玩呢,看见宝珠进来,那个女孩儿就站起来,但似乎有些害羞,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宝珠觉得挺有意思,便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对方的眉眼儿竟和秦可卿有几分相像, 宝珠心中便一动:莫不就是香菱?原著中的话,香菱颇有几分秦可卿的品格儿,料想便是她。刚想让她进去说一声金钏儿先开了口:“你是东府小蓉大身边儿的,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宝珠便笑:“我们听说宝姑娘身上不好,使我来问安。”金钏儿便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那我劝你稍等回儿,我们太太和周妈妈都在里面呢。” 宝珠怔了一下,不由小心端详金钏儿,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皮白净,中等个儿,一头乌油油的黑发,上面穿着银红绣金菊的偏襟小袄,虽不及旁边女孩子,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天然妩媚来,尤其一双眼睛,顾盼间颇有神采,见自己看她,竟顽皮地向自己眨了几下。 宝珠不由笑了,看来平儿的话不假,周瑞家的果然记仇,这才几天,连金钏儿也知道那天沁芳桥上发生的事了。 又疑周瑞家的向王夫人搬弄了是非,这才是宝珠最关心的,自己能赎出身来还好,不然让王夫人这个拥有实权的女人厌恶可是不得了的事,宝珠突然想起金钏儿的命运,若按红楼原书走向的话,也许过个一年半载金钏儿就会因宝玉被王夫人撵出去,然后跳井自尽。 大冷的天宝珠不由心中更寒,但她可不想白来一趟,遂抿唇一笑:“没事的,我们打发我来看的是宝姑娘。” 宝珠说着话往里就走,也是巧,周瑞家的恰捧着一个匣子从里面出来,见了宝珠眼中似冒出火来,宝珠抬起下巴将头扭到一边儿:所谓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事儿已经过去,她不信周瑞家的会傻到当着别人的面找茬儿。 但她显然高估了周瑞家的脑子,就在两个人一左一右擦肩而过时,行在左侧的周瑞家的忽然往右边一扛,竟咬牙切齿向宝珠撞来,亏得宝珠身子灵活,急切间忙一错身,周瑞家的右肩便撞到门道儿的墙上,顿时把她疼的呲牙裂嘴,好悬手中的匣子没掉到地上。 宝珠便故作惊讶地道:“周大娘,你没事儿吧,怎么好好的走到墙上去了。”说完笑嘻嘻地从一旁绕过去,把周瑞家的气得直哼哼,但她一向在王夫人面前得宠,在贾府一干下人面前简直是横着走,如何肯吃这哑巴亏? 周瑞家的想也不想单手一把抓住宝珠的胳膊:“该打杀的小蹄子,撞了人不吭声就想溜啊,那么宽的走道儿,你偏往我身上走,撞了我就算不和你计较,撞坏我手中的东西你用什么来赔!” 周瑞家的声音不低,几乎是嚷的,而且那握着宝珠的手就象铁箍儿,也不知她用了多少力,倒有些出乎宝珠的意料。 宝珠心道,这么咋咋呼呼的一个人,她就不怕把屋里的主子招出来?宝珠虽知有理不在声高,但在这个情况下也不得不想对方的用意,不然别人真以为是自己故意的呢,遂出声反驳:“周大娘这话说的,你靠那边儿走,我靠这边儿走,究竟是谁撞的谁,亏这里不是你我两个人,不然还真让人误会我眼睛长歪了呢。还有啊,你作什么使劲儿揪着我的手腕儿,都快被你拧断了!”宝珠边说边使劲儿把胳膊一甩,到底她年轻,周瑞家的一个趔趄,又差点儿摔一大跤。 这时金钏儿和香菱忙跑过来,金钏儿先上前扶住周瑞家的,口里笑劝:“妈妈何必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就算是撞了,想必也是不小心,又没真磕着碰着什么的,妈妈就别生气了。”边说边向宝珠使眼色。 那边儿香菱站在宝珠身旁,小声问:“你没事儿吧?”宝珠揉着被掐红的手腕儿摇摇头。 周瑞家的还要嚷,这时一个穿着秋香色小袄儿,系着一条遍地洒花石榴裙的俏丫头从里面出来,压低声音问:“妈妈姐姐们吵什么呢,里面姨太太和太太正在说话,亏姑娘听到动静,使我来问一问,不知怎么就闹起来了?” 话落金钏儿、周瑞家的还没怎么样,香菱先吓白了一张脸,宝珠瞅着不知怎么挺同情的,忙道:“也没怎么样,就是周妈妈走路时不小心撞到墙了,疼得厉害些就叫起来,我和金钏儿姐姐便扶住了她。”宝珠边说边瞟了一眼周瑞家的,反正方才金钏儿已表明了立场,不信周瑞家的在孤掌难鸣的情况下还要蹦跶。 果被她猜对,周瑞家的气的骨突着嘴,瞧一眼金钏儿,又瞧一眼香菱,最后恨恨瞪一眼宝珠,啥话也没说! 宝珠心里那个乐啊,就见出来的那俏丫头点了点头,笑道:“没事儿就好,谁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又上下打量几眼宝珠:“你是?” 宝珠便将来意说了一下,那丫头便笑;“原来是东府蓉大那里的,快请跟我进来,我们姑娘见了一准儿高兴。” 宝珠便跟着进去,先听到正屋里的说话声,正是王夫人和薛姨妈在拉家常。那俏丫头一指旁边的厢房:“姑娘在里面呢。”说完打头进去。 宝珠便掀开半旧的红毡软帘儿,还没进去就看到迎面炕上端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白净美人儿正在翻看着一本儿册子,但见她上身穿一件儿淡青色窄袖细绢棉袄,外罩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下面一条浅黄色绫棉挑线裙儿,一色半新不旧,但做工都极致,听到响动微微抬起头来,恰那俏丫头向她说道:“姑娘,这是东府里小蓉打发过来问姑娘安的。” 宝珠便知此女正是宝钗,以丰年好大雪而称著的四大家族中的薛家女孩儿。就见她笑盈盈将手中册子放到炕桌儿上:“哦?这可不敢当,倒让你们惦着了,也听说她身上不好来着,妈妈倒打发人去问过,也曾着人送去我们铺子里的药材,不为别的,原比外面的真一些,只是怕她烦,也不敢去病人跟前叨扰。”一面说着,一面让方才那丫头挪了一个脚踏放在炕跟前,定让宝珠坐下.又命:“莺儿,倒茶来。”先那丫头就掀帘子出去,片刻用小茶盅端了一盏热茶进来,却独给宝珠,宝珠忙道不敢。 这里宝钗又问起秦可卿的病,宝珠其实也不大知情,这次瑞珠不知怎么一反常态,秦可卿屋里几乎就她一个人支应着,宝珠也大略猜到一些,只怕……,不只是病那么简单,但秦可卿既有意瞒着自己,倒对了宝珠的事儿,她总觉得这次秦可卿也许就好不了了。 便含糊的应对了宝钗。好在宝钗很懂查颜观色,几句话后转移话题,笑让宝珠没事儿只管来这里玩儿,宝珠含笑应着,却在转目间看到这位宝姑娘先前看的册子,竟是一本帐薄,旁边还放着好几本儿,上面写着某绸缎坊、某当铺、某商号字样,宝珠不由看了一眼宝钗,只知她的学问好,竟在经营上也极有一套。 宝钗大约觉察到宝珠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拿一块儿帕子盖了上去,宝珠忙把视线错开,刚说告辞偏巧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原来是王夫人要走了,薛姨妈正往外送。 这里宝钗也听到了,不等人来告诉就急忙下了炕,莺儿挑起帘子,宝钗快步走了出去,宝珠想了想也跟上。 就见宝钗亲自扶王夫人下了台阶儿,口里笑道:“姨妈很该用了饭再走。” 王夫人满面笑容:“我倒是想,只是你不知道一大家子的事儿,只凭着你凤姐姐哪能忙得过来,还有老太太那里,我总得照应到。” 边说边让宝钗进去:“原是来看你,你再因送我而着了风,让病加重倒不好了。”边说边扶了金钏儿的肩,又和薛姨妈说了几句方往东边小径去了。 宝珠因思:果然是自己娘家亲戚,看那劲儿头比对三姑娘探春还要好上三分,更别提那位林姑娘了。 接着宝珠又给薛姨妈问了安,薛姨妈倒没有宝钗一半儿的亲和,宝珠也不以为意。刚说了几句,忽见一个小丫头进来,悄悄的对一旁的莺儿道:“京西首饰铺子和十里街绸缎坊派人来了,说是姑娘有话要问。” 莺儿也悄声道:“让他们略等一会儿。” 宝珠便知有事,略说几句便向薛家母女告辞,宝钗遂命莺儿用一方旧帕子兜了五、六百钱拿给宝珠:“拿去买茶喝。” 宝珠更不推辞,接了由莺儿送出门去,不想门口站着几个年龄打扮不一的男子,其中一个见了宝珠吃惊的瞪大双眼。 宝珠凭第六感也看过去,只见其中一人很是面熟,见宝珠看自己慌忙低下头去。宝珠便一皱眉:此人是哪个? 宝珠边走边想,穿过角门儿时猛然想起:糟了,这不是那个韵月堂的伙计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初见薛宝钗在线阅读 初见薛宝钗 肉文屋 / 初见薛宝钗 初见薛宝钗 秦可卿之死(一)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一)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一)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一) 怀着心事,宝珠缓缓回到宁府,先走到自己屋里把宝钗给的钱儿收好,然后犹豫一下,又往秦可卿所住的正房走,她得去复命。刚走到台阶儿处,迎头碰上瑞珠端着药碗从秦可卿屋里出来,宝珠随口问:“好些儿了?” 不想瑞珠立即红了眼圈儿:“还是那样,这不大爷正领着新请的大夫瞧呢,也不知道怎么样,我现在是没心情听了。也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本事,前几位还是太医老爷呢,按说医理医术该十分通才是,谁知一位说是喜,一位说是病,一位说不相干,一位又说怕冬至,总没有个准话儿.闹得我的心一直这么提着。” 宝珠听了心里也难受,但现在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依红楼原文,秦可卿熬不过冬天就死了,那要是事儿成了真,瑞珠会不会也跟着死,自己呢?她的想法,除非万不得已,才不要跟贾府有什么瓜葛呢! 刚要安慰瑞珠几句,一个婆子从外头进来:“秦哥儿来看大了。”瑞珠便皱了一下眉:“里面正瞧病,请秦哥儿书房里坐吧。” 宝珠便知是秦可卿的兄弟秦钟来了,说起来秦钟和秦可卿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秦可卿本是秦钟父亲秦业从育婴堂抱回来的养女,因了一些因缘和贾府结了亲,宝珠也曾暗暗猜测其中的因由,这几年也算看出来了,宁府里结亲还真是于众不同,贾珍人虽荒诞放纵,并不很看重门第高低,象尤氏,就算是填房,家里其实连个小康都算不上,这些年更是全靠贾珍扶持着,要问理由,宝珠觉得说出来都替他难为情,贾珍本就是打着两个小姨子的主意! 如今这个秦钟就因了自己姐姐的关系,加上又得了宝玉的眼缘,正在贾府的家塾里上学,也算是给宝玉做个伴儿,于是便常到秦可卿这里来。 谁知他人虽生得和秦可卿一般风流惹眼,行事差了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要让宝珠说,怪不得和宝玉交好呢,那情,两个人都够让人无语的,读书不上进不说,胡闹起来没一个省事儿的。这不就在前天,秦钟在学堂里和人打架,可能受了些话头,便找到秦可卿好一阵诉苦,秦可卿本就是有病的身子,听到兄弟被人欺侮,又是急又是气,又觉丢脸,竟连饭也吃不下一口,瑞珠怎能不气? 但好歹秦钟是位爷,瑞珠又是打小儿就在秦家的,身为底下人,便也说不出什么,又不能不让他来,为防着再气到秦可卿,干脆把他打发到了书房里,又央宝珠跟着去。 宝珠左右没事,又不愿意见到贾蓉,再说也是怪,秦钟只要到秦可卿这里来,他每次都要宝珠服侍,倒把秦家出身的瑞珠往后置了。 宝珠乐得躲清闲,便就手端了杯茶过去,掀帘儿进去时秦钟正在低头思索着什么,宝珠只看到他漆黑柔软的发髻和在上面的簪子,倒趁得他人比原先时更要文静了,宝珠不由顿了一下,含笑将茶放在桌子上。 秦钟听到响动,慢慢抬起头来:“是你,宝珠姐姐,不知我姐姐的病好些了没有?” 宝珠敏感的听出他的话语很有些低沉,想了想缓声道:“大夫说,好歹今冬是不相干的,其他的要看医缘。” 宝珠说着这句话时仔细盯着秦钟的反应,她并不想骗秦钟。 怎么说呢,宝珠的看法,瑞珠嫌秦钟说话不看头势,但细思量秦钟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又不比宝玉,是在大家族这个是非缸里浸染大的,自是见识短浅不少。再者说了,秦钟也未必说得是假话,先不说学里为何欺侮他,单在这个院里,秦可卿也算掌家了,待人又温和公正,就这还有人敢给秦钟脸子瞧,不说丫头婆子暗地里笑话他穷,前天单尤氏就直接说了,让秦钟到荣府找宝玉去,别在这里扰着病人不安,这就等于直接拿话撵,秦钟当时脸就红了,宝珠就不信秦可卿听不到。 秦钟听了就又低了头:“这么说我姐姐是好不了的了。其实我自前天见她,我就猜到了——,我姐夫就差没拿绳子把她勒死了。” 闻言宝珠吓了一跳,忙看他:“秦哥儿,这叫什么话,为了给大请大夫,府里就差翻过天了,这话你连想都不该想。” 秦钟猛地抬起头:“姐姐,这事儿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你们都当我小,就什么都不懂吗,我姐姐好好的人嫁过来,不到三年被作弄成这样子,是为了什么。不错,宁府是没打骂过她一句,更没让她劈柴做饭烧火,可软刀子杀人才可怕呢。 不说别的,去年姐姐生日,你们大爷送姐姐的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武则天镜室中设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的木瓜.’那都是些什么,他们真当我是傻的了,还是以为姐姐看不出来?依我看,这里又有谁聪明过她呢。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三个女人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个□□,全是和丈夫外其他男人有过□的,他们怎么能这么侮辱姐姐……” 秦钟这些话大约很憋了一段时日,话说得就象连珠,偏宝珠被他说住了,她从不知秦可卿房中的摆设竟是这等意思,前世可是被某位‘红学大师’给误导了,他非要说秦可卿是什么皇家血脉,不然怎么屋里摆设如何如何,今儿听秦钟一番言语,方恍然大悟,竟是贾蓉听得了风声,拿来羞辱自己妻子的,刹那间的认知让宝珠一时也忘记阻拦秦钟。 等意识到此话的凶险后宝珠方惊醒过来,又看秦钟说的一付咬牙切齿、极是投入的模样,下意识便拿手去掩,谁知秦钟一下子挣开,呛声道:“我现在就去看姐姐,我们家就算穷,但也没有下作到任人欺侮的份儿上,大不了我把她接回秦家,免得她就这么死在这里!” 宝珠这才真急了,她倒没想到这事儿反让秦钟一个局外人看出端倪了,倒是这里所有人都小看了他,但她可不能由着秦钟这么冲动的跑出去,那样事儿才真没法收拾了呢。估计到时撞柱子的就不只瑞珠一个了。 急切间她瞄了一眼茶托盘儿,劈手端起那盏茶,冲着秦钟唰的一声就泼了下去,茶水落到秦钟脸上时,秦钟愣住了,宝珠也愣住了,秦钟嘴唇颤抖了几下,声音又急又气:“你……” 宝珠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当啷掷下茶盏,对着秦钟声低声厉斥:“我看想勒死***是你才对!” 宝珠咬牙看着秦钟:“先不说你这话将置于何地,就凭你对***了解,她是个什么心儿你该知道,若事是真,她那样个要强人既半句不吭,自是有她的打算;若事是假,你就这样什么也不顾的直嚷出去,没有也成了有,这可是关系到她名声闺誉的事,可让她怎么活?有些事是虚的还被人吹嘘的天般大,你这个当兄弟的怎么不为她想想?你觉得是没主意的人吗,要你来为她出头?你这不是往死里逼她?再说了这里是什么人家,真也好假也好,能由得你乱说——,你怎么就不想想后果!” 说着话宝珠飞快的掀起门帘儿往外看,幸喜因大夫过来,那些丫头们都避到房中去了,书房又在里头,宝珠遂微微放心。方又转身回来,从袖里掏出帕子,递给呆怔在地的秦钟,柔声道:“是我刚才太急了,哥儿您别生气。” 秦钟怔怔将视线转到宝珠脸上,半晌缓缓闭了一下眼,很快睁开,目光竟清明了很多,宝珠强将帕子塞到他手里,半晌秦钟缓缓握住,一点儿一点儿将脸上的茶渍擦净。 此时二人相对无言,静下来宝珠觉出了尴尬,刚要以再去倒茶缓解一下,秦钟忽然开口:“其实你说错了,我也不知我姐姐是什么人。但我却知道一件事对她很不利,宝珠姐姐,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她的,如今告诉你吧,” 秦钟淡淡的看宝珠一眼;“姐姐,你去过韵月轩吧?” 宝珠的心咯噔一下,飞快反驳:“那是什么地方?我没去过。” 秦钟一笑,自顾自说道:“姐姐话说得何必这么展,你一定认为我这个人很没用,软弱,没有主见,连朋友也少,只是就算如此,除了宝二爷,我还有一个好朋友,他姓柳,柳湘莲这个名字姐姐听说过没有?” 宝珠心里砰砰跳得厉害,心里道:我听说过你信不信,嘴里却镇定道:“这是什么人,是哥儿在学堂上认识的吗,我没有听说过。只这和方才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秦钟又看宝珠一眼,仍旧延续方才的话:“此人原是世家子弟,可算是至今为止我见过的最聪明之人,不只人生得俊美非常,更兼文里武里都来得,吹笛弹筝一般乐器,亦是样样通。只是他为人生豁达,又过于聪明,未免有些形迹狂放,自小尤喜串戏,生旦都成。况且子最为豪爽,最爱交朋友,唯惜父母早丧,读书不成。他和我们秦家并没有半点儿交情,只是一次我在别处儿听戏,他串了旦角儿,下来时喝得大醉,却不肯留在主人家,挣扎着出去,不想醉卧在路上。那时爹爹出门访友,原说是三天后才回,我便放心将他带了回去,细心照料他半日,蒙他不弃,从此后结为契友。” 秦钟说的时候声音很低,宝珠偏一字字听到耳内,只不知他说这些到底关秦可卿何事,又听他道:“他交友遍天下,各行当朋友都有,王孙公子也罢、贩夫走卒也好,凡和他结交者莫不倾心以待,他其中一个好友就是——” 宝珠以为秦钟说的是宝玉,心想这些我都知道,秦钟却慢慢说出剩下半句话:“其中一个来头颇大,忠顺王府姐姐听说过吧,他是亲王府的小世子。” 宝珠的心便跳得更厉害,秦钟后面想说什么,她大概已经猜出来了,但宝珠还是力持镇定,此时已悔上来,当初韵月轩很不该出手援银,只是:那小世子怎么这么八卦,难道他恨自己让他损失了双倍的银子? 宝珠此时已想不起在净手房处寿儿有没有喊出自己的名字,但心里知道若那世子有心,这些很容易查出来。 也不是他多事,实是自己知道他的事也不少,私会蒋玉函,那等于和自己老爹作对了,再加上他私访宁府,是的,宝珠隐约知道,贾府京城权贵连络者极多,忠顺王府却从无往来,自古深宅大户嫌隙最多,谁知他父母兄弟间有没有芥蒂;再退一步,若自己只是紫檀保一个村姑也罢了,偏又狭路相逢在宁府,自古权高位重者疑心最重,很难说他这样作的缘由不是因为自保。 那么将这话费尽心机的让秦钟传进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用来要胁宁府,或是他有意和他家里唱反调?宝珠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连孩子的心机都这样重。 正想着呢,忽听外面传来声音,贾蓉正和大夫往外走,宝珠挑起帘子看了看,贾蓉面色实在没有半点儿不郁,但也在装模作样的问着秦可卿的病情。接着贾蓉便往上房里去了,贾珍对秦可卿的病情实在关心到有些离谱儿,贾蓉必定要去回话的。 这里宝珠只作听不懂秦钟的话,倒笑:“我真没去过韵月轩,什么忠顺世子、柳湘莲的更没听说过。正好大夫诊完病了,这些话哥儿还是留着给说吧。”说完挑帘子引秦钟出来。 秦钟倒没想到宝珠完全不当回事儿,也愣了一愣,见宝珠已经出去,也不便再说什么,心中却纠结柳湘莲昨日特意跑过来说的用意,又看宝珠,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几步远了,便再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吞到肚子里了。 秦钟那里千转百回,前头宝珠心里也是起伏不定,她觉得一切都更乱了,替秦可卿做事无非是为了获得她的信任,或是有幸的话能让她免于一死,也好使自己有朝一日轻轻松松摆脱宁府,谁知眼看着倒把自身拖到了悬崖边儿,那是不是得不偿失了? 宝珠这里想着心事,快走到秦可卿屋子时,偏又看到一人,凤姐的书童彩明正从外面进来,宝珠便请秦钟自往秦可卿屋子里去,自己反迎住彩明:“是你,有什么事吗?” 秦可卿之死(一)在线阅读 秦可卿之死(一) 肉文屋 / 秦可卿之死(一) 秦可卿之死(一) 秦可卿之死(二)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二)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二)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二) 彩明是来送花的,不多,共两枝,绢制堆纱,样式很别致,宝珠再一次惊叹古人手艺的湛,现代社会有各种各样的机械,这样一看做工致又地道的东西却是第一次见,只听彩明道:“这是薛姨太太送给琏二四枝,平姐姐从中拿出两枝打发我送过来的。” 宝珠看一眼接过,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头:“恐怕不对吧,既是薛姨太太给的琏二,平姐姐哪有权送别人,又不是送给她的。” 彩明就垂了一下眼睑,低声道:“是我说错了,是平姐姐接了拿给琏二,琏二又让她拿出来,然后平姐姐让我送过来的。” 听他说的低沉,不知怎么的,宝珠忽然有些心软,下意识看一下彩明,他的神情……,宝珠恍惚了一下,那天在宁府净手房的那种感觉又突然出现了。 但宝珠还是笑道:“我说呢,可你怎么传话的,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话也说不清,平姐姐再厉害,她能随便处置主子的东西?” 说到这里宝珠又看了看彩明,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那天在沁芳桥上撞坏他的帐簿,当时就惊叹那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他不过和宝玉一般大小,那他既识字,又能记帐,怎么想也应该是个明白人,不然凤姐那样诸事都要求完美的人能用他,按说这样的错不该犯。宝珠暗思:除非他是故意的? 那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莫不是嫌凤姐和平儿待他不好?也是,凤姐院里那么多人,哪个人不好使唤,偏就让他这么一个有知识有内涵的人做跑腿的事儿? 想到这里宝珠还真犯了疑,彩明这个人确实够神秘的,又忽然想起锦屏的话‘他本是荣府最下等的贱奴,’锦屏不是刻薄的人,为何这么说他? 正想着呢就听彩明说了声:“那我走了。”边说边走了出去。 宝珠这时猛然想起正事,自己还有别的话呢!这比起两朵花要紧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便忙追出去,彩明回头怔怔的回望她。 宝珠看左右无人,小声道:“我忘了问你,东安郡王过府那天,我和蓉哥儿说话,你躲在石虎后面肯定听得很热闹吧?”宝珠盯着彩明问道。 就见彩明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却是一脸茫然:“姐姐说的是什么,快过年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帐房里誊抄帐册,哪有时间去宁府逛?” 闻言换成宝珠怔了,随即心里暗赞他的聪明,这分明既摆明了立场,又将自己置身事外,也等于知会宝珠,我没见过你,你自也不会见过我,深一层的意思等于暗示宝珠也不要追问他为何躲在宁府石虎后的事了。 宝珠不由迟疑地点头:“那就好。”刚要问他些别的事,秦可卿屋里一阵哭声忽然传了出来,是秦钟:“姐姐,你醒醒,是我说错话了……”。 然后就听到瑞珠急切的声音:“,!” 宝珠一下子有些懵,此时顾不得彩明,以最快的速度跑进秦可卿的屋子,就见秦可卿面如白纸,象死了般一动不动躺在榻上,嘴角宛然一丝血痕。一旁的秦钟已是吓慌了,身子都有些抖;瑞珠满面泪痕,也吓得只知道叫。 急切间宝珠顾不得什么,先将手中花扔到旁边几上,接着一把将两人推开,左手扶住秦可卿的头部,右手直接向秦可卿的人中按去,同时叫瑞珠:“快让人去告诉老爷太太,再请大夫来!” 瑞珠这时已清醒过来,忙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跑,秦可卿却在短暂晕厥中醒了过来:“别,”就听秦可卿气若游丝的制止:“慌什么,没有事的,更不要去告诉人。”遂挣扎着起身,宝珠忙将她往起搀。 就见秦可卿先看定秦钟,半晌闭了一下目,却唤瑞珠:“我弟弟还没吃饭呢,你领他去外面吃些东西。”然后又吩咐宝珠:“别尽扶着我,这样你累我也累,拿个引枕垫在我身后。” 瑞珠、秦钟哪一个也不是傻的,一看这架势就知秦可卿有话对宝珠说,瑞珠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和秦钟一起出去了。 秦可卿就看着宝珠:“没旁人儿,你坐我身边吧。”秦可卿的话语有气无力,说话时带着轻轻的喘,但宝珠觉得不一定是身子弱的事儿,只怕心情的原因更多些。便忙起身走到屋角的小泥炉旁,从炉上一直温着的铜壶里倒了一盏热茶过来:“,先喝口水润润。”宝珠扶侍着她喝完,又拿一条干净的布巾子擦了擦她的嘴角,那一抹血痕便不见了,宝珠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秦可卿靠着喘了一会儿:“宝珠,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你买簪子时到底碰到过谁,为何瞒着我?” 宝珠倒没想到秦钟还真给秦可卿说了,她能瞒住秦钟,秦可卿她可不觉得能瞒得住,想了想忙低了头,小声捡能说的说了,只说无意间碰到两位公子,谁知其中一个竟是忠顺世子,只绝口不提借银子给他们的事,宝珠很有把握柳湘莲不会将这事说给秦钟,此时宝珠暗怪老天作弄,那天是听得那人姓柳,谁知偏是柳湘莲,而秦钟偏又跟他是好友! 讲完宝珠作出不解模样:“,其实不过一枚簪子,您是为怕大爷不高兴才让我出去买的,就真让大爷知道了,他知在乎他给的东西,心里也只会高兴,您就别担心这些了”。 宝珠这里口不应心地说着,只当自己完全不知道秦可卿和贾珍的丑事,秦可卿却一言不发看着她,当然秦可卿也是真没劲儿了,半晌她笑了一下:“宝珠,你是个聪明孩子,这里这些人,都不如你。” 秦可卿边说边喘着:“你也不必担心,那个柳湘莲不是多话的,至于那个忠顺世子,说是世子,那不过是京城里的人的称呼,真正的世子是要经过册封的,他虽也算身份儿尊贵,奈何是个庶子,就算几年前忠顺王爷的嫡长子没了,忠顺王妃却更不喜欢他了,说是眼中钉也不为过,能不能顺利册封还是未知数儿,他哪有心情管闲事。你也不必防着我——我就算该万死,那也是我的事,你只要记得你该做什么就是了,其他隐患,就算我死,我也不会留下话柄让人乱嚼。” 秦可卿说着这些时眼神渐渐迷离,宝珠却是吓了一跳,秦可卿的话里含的意思太多,什么叫其他隐患,自己是不是,瑞珠是不是? 刹那间宝珠身子发冷,如果瑞珠真要磕柱子,难道是秦可卿逼的?她正为这个想法受不了时,外面又有人来了,却是人未至声先至:“蓉哥儿,怎么回事儿,刚才我听彩明说,你媳妇儿不好了,我听说,心里慌得什么似的,那时我正在太太屋里,也顾不得,丢下一屋子的人我就出来了。” 又有一个声音:“凤姐姐,咱们快进去看看。”却是宝玉。 接着方是贾蓉:“方才还好,谁知一会儿功夫就这么不好了。” 接着就听帘子响,一阵脚步匆匆,来人眼看就要走到里间,宝珠这里忙站起身,先一指几上花:“刚才忙,没时间说,那是琏二送给***。”接着抢步走到隔断处,双手打起里面软帘儿,凤姐一阵风般进来,贾蓉、宝玉和瑞珠跟在后面。 凤姐一进来就红着眼圈儿抓住秦可卿外侧的手:“我的!才几日不见,就瘦成这等模样了!”边说边坐在秦氏榻边儿沿上,跟着宝玉也问了好,贾蓉请他坐在对面椅子上,自己坐到宝玉下首。 说起来宝珠这是自净手房之事后第一次见贾蓉,见他一付完全不看自己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又不好就退出去,便走到旁边炉上为几人倒茶。 1就见秦氏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1 (引用原文)说完垂泪。 凤姐儿和宝玉也难受,凤姐当即红了眼圈儿,宝玉干脆抹起了眼泪,宝珠却下意识看贾蓉,不知他听到秦可卿这等话,心里作何想。 不想贾蓉趁别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秦可卿身上,他却猛的抬起头,视线直盯盯看着宝珠。宝珠心里一慌,忙不动声色退到一旁。宝珠心里道:这夫妻两个,貌合神离,不只互相折磨,若论演技,都是天王级的。 接着几人又说了几句秦可卿的病情,不久秦可卿话语一转,却是说到宁、荣二府的事务经营上了,宝珠那里本呆站着,此时也不由被秦氏的言语吸引,而宝珠看她的神情,就如回光返照般,神竟好了许多,直劝凤姐:今时今日我们家富贵尊荣,若能长久更好,怕只怕时间久了后应了俗语“登高必跌重”,不如趁有的时候筹画一二,以备将来衰败时的事业,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常保永全了。 当然秦氏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宝珠总结起来却是这个意思,宝珠不由深深地看了秦可卿一眼:这样一个擅风情、秉月貌的女子,又有着极深的远见和绝世的聪明,本是世间极少见之人,惜乎坏在品行贞上了。 忽然又觉有人盯着自己瞧,抬头看又是贾蓉,此次却是瑞珠看到了,狐疑地看着自己,宝珠便装不知道,心里不知怎么又盘旋起秦可卿的话:其他隐患,就算我死,我也不会留下话柄让人乱嚼。秦氏之言,到底指的什么? 秦可卿之死(二)在线阅读 秦可卿之死(二) 肉文屋 / 秦可卿之死(二) 秦可卿之死(二) 秦可卿之死(三)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三)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三)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秦可卿之死(三) 很快宝珠就知秦可卿指的是什么了,宝珠实在搞不清,到底是秦可卿早就谋划好的,还是她临时起意——就在和凤姐说话说告一段落时,秦可卿的目光落在宝珠放在琉璃几上的两朵花上,弱弱地向凤姐笑道:“婶娘总是惦着我,只是这东西我怕没带的时候了。” 凤姐便马上截住:“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说这等话,是有心让我难受的吧,这花也就你配带。现在先让人收起来,等你好了带给我瞧。” 因话说到这里,瑞珠就走过来收这花,只是在她打开秦可卿的首饰匣时,忽然咦了一声,宝珠下意识看过来,就见瑞珠脸色变了一变,猝然开口:“***首饰怎么少了一件儿,大爷送给***垂珠簪不在里头了!” 便见秦可卿震了一下,以手扶住身后的引枕:“胡说什么,前儿还在,必定是你乱放,找不到就混说。” 瑞珠脸上露出委屈:“,别的东西也罢了,爷给的东西,宝贝的什么似的,我从不敢不经心。”边说边放下匣子,也不顾一屋子里大半儿都是主子,就胡乱四下找了起来,谁知遍寻不获,秦可卿的脸就慢慢有些变色,咳声也更厉害了些。 见状凤姐霍地站起来:“怎么你这里也有了这等让人窝火的事?前儿刚刚宝玉那里一个叫良儿的小娼妇偷玉,我使了多少手段才把她揪出来,现在想起来还恨得我牙痒痒,你这屋里保不成也是有了内贼!” 便扭头对贾蓉道:“蓉儿,你也别怪我多事,我成日家就说你们太软弱了,纵的底下人一个一个成了,往日我碰不到也罢了,今日却要好好替你们整治整治!” 说完便叫瑞珠:“你是你们贴身的,有罪的第一个就是你,其码该惩治你一个监管不利的罪名。今天也不理你这个,你先去外头叫几个能扛住事的婆子,再合上跟我的人,把这两天在这个屋子出入的人先盘查搜检一番!” 瑞珠便看秦可卿,秦可卿咳了几声欲拦,凤姐儿挑眉肃着脸:“你别作好人,并不单为一个簪子,为的是要震慑这些眼里没主子的奴才!” 见状瑞珠不敢怠慢,急急掀帘子出去。宝珠心中一动,刚要跟着走,又觉得屋中没一个下人太不象话,便不动声色站住,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渐渐浮上一个想法:这事太蹊跷了,却不知王熙凤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只怕有人要倒霉。宝珠偷看一眼贾蓉,他的面色不意外变得有些沉,宝珠紧着将头偏往一边:若没猜错,玉翘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最多一盏茶功夫,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哭声,紧跟着脚步纷杂,软帘掀起处,三四个壮实婆子扭搡着玉翘一窝蜂般停到外屋,因王熙凤在这里,她们没一个敢进里间来。 随后瑞珠进来,将手中一物呈给凤姐,王熙凤冷笑一声:“还真被我猜对了!” 再看往日总是一付胜券在握欠揍模样的玉翘,这次象斗败的公**,满面都是惊惶失措,满口里直喊:“我冤枉,并不知这支簪怎么在我那里”。 后面的事就很好说了,不理会玉翘的哭哭啼啼,凤姐怒容满面的问她一句话:“你说你冤枉,那你***东西怎么从你包袱里搜出来了,我最恨抓尖讨巧出卖主子的人!什么也不必说,我也不听,瑞珠,你现在把她送给你们太太,该打该罚,让珍大嫂子按家法来!” 一番话玉翘瘫软在地,尤氏比起凤姐儿贾珍那绝对是个软脚虾,但这可不是说她心慈,她是没那能耐。可就是因为这样,尤氏为了维护所谓的主母尊严待下人就很苛厉,她又早看玉翘不顺眼,那有什么结果就不难想了。 宝珠有些复杂地看着被拖出去的玉翘,心里觉得她并不冤,若没有猜错,这枚簪子才真正是秦可卿的,当然并不是自己偷跑出去在韵月轩买的那个,而是先前秦可卿丢掉的那枚,它应该是被玉翘捡到了,所以那时绿珠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而她们的矛头所指,就是秦可卿。 那这样就不能怪秦可卿心狠了。秦可卿拿到宝珠买的那枚后,原先的那个就等同于一枚定时炸弱,若秦可卿愿意,真是够玉翘死几回的。比如现在,很可能就是秦可卿将那个毁掉了,然后又将事儿栽到玉翘头上。也是玉翘笨,当发现秦可卿又有了新的后,你把那个扔掉卖钱也行啊,也不至于现在被人抓住手,可不是你死定了。 宝珠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在玉翘被拖出去后,秦可卿的神情更不好了,并不是单指面色的变化,而是她的神,一下子露出了少见的疲态,但比方才要平和了许多,仿佛什么都不被她看在眼里了。 宝珠总觉得她把所有一切都放下了,虽然说这样很是讽刺。 接下来几天就更忙乱了,秦可卿的神更不济,太医简直就要常驻宁府了,可她的病仍是一天沉似一天,整个院子的人都觉得乌云压境般沉闷,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不好。宝珠尤甚,这几天她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想法:秦可卿如果死了,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和原著里一样,或是更惨一些,和瑞珠一样保不住命? 因了这个想法,宝珠做事未免有些心神不定,也不是不想偷偷逃出宁府,可一来贾府门户向来把得严,二来就算真能出去,握有自己卖身契的贾珍完全可以用更恶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宝珠特意留心过,这个时代家奴私逃就象现代社会的通缉犯,被抓住听说最轻是徒刑,那这条儿宝珠直接pass。 于是宝珠很忧愁,别人不知道,只以为她替秦可卿担心,倒没露出马脚来,反有人背后里嘀咕:“怪不得偏疼她,原也是她有良心。”宝珠听到,唯有苦笑而已。 这天晚上,宝珠从秦可卿屋里下来,今夜又是瑞珠值夜,宝珠觉得有必要好好睡一晚,就算都不睡,秦可卿就能好了? 只是躺在床上足有一个更次了,宝珠的心依旧安定不下来,辗转半日好费劲上来睡意,谁知就在这时,恍惚只见秦可卿站在自己床前,盛妆且笑容满面:“宝珠,我就要回去了,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宝珠啊的一声惊叫醒了过来。就见同屋另一个不该轮值的怒气冲冲看着自己:“还让不让人好生睡,这几天大***病闹得,谁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好容易轮到歇歇儿了,你又装鬼儿!” 宝珠也不答语,一下自己心口,心跳得十分剧烈,刚说下来找口水喝压一压,忽听外面脚步乱响,接着有哭声响成一片,就听有人乱道:“大过去了。”宝珠猛吃一惊,险些从床上栽下来,秦可卿果真——死了? 这里宝珠屋里二人面面相觑,此时只恨爹娘少生了手脚,一个比一个快的穿好衣服。好在宝珠一向做事有条理,抢先她就跑了出去。就见十数个婆子丫头跪在屋外台阶儿上哭,贾蓉也不知从哪个妾的屋里刚爬起来,散着头发匆匆而至,到了跟前一脚将一个碍着路的婆子踹倒,接着脚不点地的进去,此时他倒是真急了。 宝珠这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她对秦可卿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秦可卿也不十分看重自己,只是那个梦太荒唐了,难不成她想让自己陪她一起走那黄泉路?宝珠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忙收住脚,心里打定主意,尽可量的不去秦可卿的灵前。 接下来宝珠也顾不得想了,传事云板已经敲响,不久就又有许多人一拥而入,许多灯笼把这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无数个贾氏族人先后来到,已至于人太多,有些人只好立到院子外。 接着秦可卿屋前的人被赶开,秦可卿的卧室就暂做了停灵之室。很快贾珍也来了,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他的哭声,那哭的痛劲儿好比他死了老子娘,宝珠只觉得心里想呕,一个公公哭儿媳,你也要点儿脸! 心里正诧异该到的尤氏不见踪影,贾珍已向匆匆而至的贾府众人哭道:1“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说着又哭起来.众人忙劝:“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1(此处引用原文) 宝珠想吐的感觉更重,心里更加断定贾珍扒灰的真实。可这时她顾不得看贾珍的丑态,秦可卿一死,眼下最该急乱的应是自己和瑞珠——,可是瑞珠肯定在里面呢,自己自顾不暇,哪有心情管别人,再说以自己的眼光来看,瑞珠可比绿珠等有心眼儿多了。 这时宝珠忽然有了个想法:此时应该是全府最松懈的时候吧,不如……,先逃出去再说?刚一动脚步又反悔,除非自己不介意被追杀。 思想正斗争着正忽听身后两个人轻言:“这么多人,还有内眷,如何咱们太太不来?” 就有一个声音冷峭如雪,却是讽刺意味儿十足的拖长声音:“能怎么,她说啊,她的心疼病犯了!” 宝珠下意识回头,恰好那人也抬起头来,二人视线一对,宝珠只觉其间火花乱溅,那人一付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模样,却是文花。 说起来宝珠三年来是第一次见她,文花长得比原来更好了,但眉眼儿却仿佛多了一些绝烈之色,趁着满院子明晃晃的灯火,更添颜色,把一旁贾珍另一个妾比得暗淡了好些。 宝珠下意识退了几步,要说,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对方,当日的‘宝珠’为何说谎已无可考证,留下的祸患却是为自己树起一个强大的敌人,不管尤氏私下里怎么咬碎牙,文花过了年就要抬成姨娘了,成了半个主子,身份儿比佩凤、偕鸾两个只能算通房的高了许多。 看到她宝珠忽然想起什么,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文花就是一个例子。那么还有一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那是不是自己应该守在秦可卿那个死人身旁?! 秦可卿之死(三)在线阅读 秦可卿之死(三) 肉文屋 / 秦可卿之死(三) 秦可卿之死(三)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九月末,霜降,天渐寒。 荣国府贾老封君的大丫头之一琥珀带着几名仆妇小厮赶至铁槛寺时,宝珠正一身素服、斜靠在一间屋里懒洋洋的眯着双目,而她的身前身后,两个小丫头正撅着屁股擦地上的水。 方才宝珠给秦可卿的灵位上了香,回来要水洗手时半天没人应声,责任到人时两个还互相推。宝珠当时没答理她们,晚就晚点儿吧,弄来也就得了。谁知两人到了跟前还在吵,宝珠耐着子试了试水,发现是冷的。宝珠也不动声色,洗完手就一脚把盆儿给踹翻了,然后指着:“拿抹布,一点一点给我擦干净,不然晌午别吃饭。” 两个丫头张了张嘴,想分辩什么,宝珠本不想听:“不擦也行,现在我就找来住持,让他派人把你们送回府去,也省得跟我在这里受罪了。”那俩丫头方害了怕,一声不吭的各自拿了布来清地上的水。 因刚办了一件让自己顺心的事,乍听到贾府又有人来时,宝珠还愣了一下,贾珍是不是闲得太过无聊,这是第六次、还是第七次让人来接自己了? 宝珠的眉轻轻皱起:按说这个月已经来过人了,自己照例坚辞,怎么又派人来?宝珠正疑惑着,报信的绣春小声凑过来:“小姑娘,这次是西府老太太派来的人,跟咱们老爷不相干,如今已经在殿前下车了。” 这话让宝珠再次皱眉,先说小姑娘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就是贾珍亲口吩咐的,自己已经听了将近十个月,还是不能习惯。 但大部分还是纠结绣春的说辞,她的话一听就经不起推敲,不干贾珍事,那又干贾母何事,她可是宁、荣二府当之无愧的最高统治者,她的才干还有她的明,别说贾府了,就是全京城也是数的着的,她不过在秦可卿葬礼上多看了自己几眼,怎么会在十个月后忽然记起了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的自己?! 但目前明显已没有时间多想,宝珠施施然站起身,不慌不忙整整身上的衣裳:“既是老太太跟前的人,不可怠慢,快请。” 话未落一个圆圆脸儿、穿着一件儿小立领绣花斜襟夹袄的十五、六岁女孩子从外面挑帘子进来,宝珠刚要开口,女孩子已笑着向宝珠欠下身去。 宝珠便知必是琥珀,忙以手相搀:“不敢当,姐姐是老太太跟前得力的人,不敢受姐姐的礼。”忙让绣春搬张椅子请对方坐下,又命上茶。 琥珀倒是半点儿也不忸怩,笑嘻嘻坐定后,开始打量宝珠,见她一身淡雅的素服,脸上半点儿脂粉未施,正合了在此守孝的礼数,心里赞同之余便不免有些复杂。原先这个宝珠也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丫头,或者说还不如,不管怎样自己是一等的,在贾府一干丫头中拿着最高的月例。谁知东府里小蓉一死,一等的大丫头瑞珠倒是碰柱子死了,这个做着使活儿的三等丫头宝珠倒是因祸得福,竟当着众人的面儿自请为秦氏义女,誓愿以未嫁女之名,来全秦可卿身后无人的仪式。 如今不管别人心里怎么看,面儿上谁不称她一声小姑娘,就算自己也不能例外。因笑:“怪道老太太自东府见到姑娘后,这些日子一直记在心里。前儿又听珍大爷说,派人接了几次,姑娘为了孝道执意守在此处,老太太听了越发欢喜,便特特打发我来接,今儿见了才知,小姑娘原是她最喜欢的那类人。” 宝珠不由一怔,还真被自己猜对了,贾珍的脸皮该多厚,他扒灰的丑闻连焦大都能骂出来,就不信贾母没听到过。只是,怎么说呢,宝珠一直对贾母的印象很好,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贾母都是一个很爱护女孩子的人,更和耳聋眼花心里昏聩的老太婆形象不搭,那按说不该由着贾珍的子来啊。 宝珠故作不解,其实心里也确实不清楚,因笑:“姐姐此话怎讲,我是什么身份儿,老太太又怎会惦着我?” 琥珀便掩唇笑道:“小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当日灵前认娘,现时满京城都在流传着姑娘的美名儿呢。都说姑娘得了小蓉***真传,也就咱们府上这样人家才能出得你这样的人。 再说了,就不提这些,谁不知道老太太喜欢标致伶俐说话爽利的女孩儿,象琏二、林姑娘、史大姑娘,还有我们府里的三姑娘。我虽是第一次见小姑娘的面儿,一眼就能看出姑娘和她们的相同之处来。小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扭扭捏捏、小里小气的人。” 这话听得宝珠心里五味杂陈,什么叫得了秦可卿的真传,这不是骂人是什么,口里勉强谦道:“承姐姐谬赞了,宝珠实不敢当。”说话间宝珠垂下眼睑,不觉生些悔意,当初为躲避贾珍毒手,不得已当众请命为秦可卿义女,目的只为了活命。可要说为了这个就要在铁槛寺陪着死人过一辈子,那还真不符合自己的格。只不知这次贾母是否是自己的另一救命稻草。 宝珠不由仔细看了几眼琥珀,想从她的神情来判断一二,琥珀继续笑着道: “姑娘还考虑什么呢,老太太前几天就对尤大说过了,要将小姑娘接到西府里和四姑娘做伴儿,屋子都收拾出来了。老太太说,四姑娘到底年纪小呢,只怕婆子丫头一时照顾不到,便想请小姑娘代为照顾一二,尤大倒也同意,只是担心姑娘念着小蓉不肯回来。老太太就又说了,若小姑娘不肯回来,把这话说出来,姑娘必不能辞。” 不能不说琥珀的话极具煽动,宝珠知道自己确实心动了:若贾母真是这个主意的话,那应该是使得的,再说当时自己是用了心的,十个月前秦可卿灵前,多少公侯夫人、王公命妇都亲自来祭,甚至东安王妃也带着一帮子人来了,这些贵妇无不拼命盯着自己瞧,她们自是觉得稀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着会钻营,宝珠知道很多人都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以为自己是图谋宁府小姐的名声地位。 自己便也将计就计,着意的在她们面前表现,这样会让许多人记住自己,也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那么这事一砸实,关系到贾府脸面,贾珍就不会那么无所顾忌的灭掉自己。想到此处遂笑:“老太太这话真是让我万不能辞了。” 琥珀早在贾母跟前混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一流的,见状忙冲外面喊了一声:“小姑娘已答应回去了,你们快把老太太拿给姑娘的衣裳首饰拿进来。” 就又听帘子一响,两个穿戴甚是整齐的小丫头各捧着一个包袱进来,宝珠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却是熟人,不由脱口而出:“锦屏!” 那个小丫头便冲着宝珠羞涩一笑:“是,小姑娘,太太说了,西府老太太要我呢,我去了,老太太就吩咐我随琥珀姐姐来这里,说让我以后就服侍姑娘。” 琥珀就一推她,笑道:“这时侯就别说这些话了,倒快去服侍姑娘换掉身上的素服是正经,反正回去日子长着呢,你愿意揪着姑娘说几日就几日。只是现在真没时候儿了,来时天就不早,现时再耽搁一回子,只怕进城就得傍黑了,若误了晚膳就不好了。” 锦屏听后就低了头,宝珠旁边明白,琥珀哪是说锦屏呢,分明是在点自己,在她的眼里,自己到底不是正经主子,所以觉得说话随便点儿也没什么,这倒不是说她有意折自己的面子,只怕本就是她心境的真实再现。 恰方才那两个擦地的小丫头见来了人,都直起腰来站在一旁,手中只拿着抹布,却是不干活儿了。宝珠遂将脸往下一沉:“谁让你们停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水要全擦净,还不赶紧着继续!” 因命绣春:“看着她们,至少让她们再擦一遍才能停。”又转头笑看琥珀:“那就让绣春陪你在这里坐坐,让锦屏陪我去换衣裳。” 琥珀倒也没多想,贾府里向来等级森严,别说宝珠现在的身份儿,就是自己,打骂小丫头们也是家常便饭,只是心里更佩服贾母了,临来时老太太就说了:“看那丫头应该是个掌得住事儿的,如果人机灵呢,我就多疼她些,如果人一般呢,就当多了一口人吃饭,月钱呢也随着各位哥儿姐儿的例来,家里不缺这些个,只是我觉得她不至让我看走眼。” 如今看来,可不是老太太说对了,宝珠应该是值得那一个月二两的月钱的。只是,琥珀隐隐觉得,贾母忽然要接宝珠回来,绝不是看她人样儿生得还行;也不是明里说的‘人都死了,哪有一个女孩儿家成日的守灵的道理,我活了这么些年,虽也听说过一两桩这样的痴人痴事,心里并不赞同这些陈腐旧规,人得知变通才是’;更不是怕宁府的丑事张扬出去,那事情虽瞒着西府里的姑娘们,可宁府私底下早传烂了,只是当事人秦可卿已死,唯一能做见证的瑞珠也已撞死,凭谁红口白牙的滥说,贾珍完全可明目张胆的将人打个半死。 那贾母接宝珠去荣府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在线阅读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肉文屋 /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贾母的心思很难猜 遇香菱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遇香菱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遇香菱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遇香菱 琥珀这里凝神想着,宝珠已换好衣裳出来,果不其然,她选了那件儿雨过天青色绣海棠的流苏小袄儿,下面配了淡秋香色的挑线裙子,整体颜色不至过浓,不象一个正守孝的不知礼的人,也不至过淡,既接你回去,就是让你告别铁槛寺的一切,你也不要给别人添堵,宝珠选的恰恰好。 看毕琥珀一笑:“那姑娘,我们起程吧。”宝珠在里面也收拾了细软衣服,反正东西不多,就都让锦屏、绣春提着,几人一起去寺外上车。 车行得也算快,宝珠记得十个月前自己以秦可卿女儿的身份摔丧驾灵时,那时是跟着灵车边哭边被人扶着走的,出城后才乘了车,又要照顾坐轿的某些亲眷,一路下来用了整整一天。 如今轻车简从,真是快了几倍不止,宝珠约莫着不到两个时辰,就觉得车慢慢停下,宝珠认得正是荣国府大门儿。 宝珠却没下车,迟疑着问赶上来的琥珀:“我用不用先去宁府走一走?” 琥珀想也没想:“接姑娘的是老太太,姑娘自是先到这边儿来,等安顿好明日再去也不迟。”这话其实正对了宝珠的心思,她巴不得不去才好,只是怕尤氏挑理儿,如今琥珀说了,那就等于是老太太的话了,宝珠便再没有顾忌。 从角门儿换了轿子,不久宝珠到了贾母的院子,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很是尴尬,说是主子吧出身在那里摆着呢,说是丫头吧又算是过了明路认了亲的。那这形势就有些微妙了,好在宝珠向来不是个怯场的,她情知给人的第一印象最重要,也就是说,自己表现的象主子那就是主子,表现的畏畏缩缩就别怪人看不起你。 就见几个盛妆丽服的丫头正在廊前站着,见了宝珠其中一个半笑不笑打起帘子:“小姑娘来了。”宝珠怎么听这话怎么牙疼,但她从不对模棱两可或是暗藏机锋的话多加注意,不为别的,对方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小丫头,说实话只配打帘子。 宝珠轻轻进去,一眼望到贾母正在炕上大褥子上坐着吃茶呢,旁边儿一溜站着几个小丫头,其中一个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给贾母捶着腿,除此外再无旁人。宝珠忙紧走几步磕下头去:“宝珠请老太太安。” 贾母就将手里杯子递给身旁一个小丫头,看着宝珠笑道:“快紧起来,我这里不兴没事儿磕头的,都把我磕老了。” 宝珠便抿唇一笑,扶着琥珀的肩站了起来,跟着贾母招手:“到我跟前来,那时见你,你正给蓉儿媳妇哭灵呢,今儿可得好好看看你。” 宝珠忙走过去,贾母就势拉住她的手:“好孩子,难为你了,那时人多事乱,我那时心里虽难受,但冷眼看着,小小的年纪,就是大人也未必做得象你那样妥贴,你倒是个聪明孩子。” 宝珠低头含羞笑道:“是嬷嬷们教的好,我哪懂什么规矩,也没见过世面,嬷嬷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贾母点头:“这才是灵气儿呢,能把旁人说的记住,又做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就是本事。”贾母这里细细问宝珠的家世,原本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过得好不好,家里人一年来看几次,可想不想家,宝珠笑着都答了。 正说着又有人进来,宝珠识得是鸳鸯,贾母便笑指宝珠给她瞧:“这个孩子,虽说比过去的蓉儿媳妇略次些,我瞧着和迎春姐妹也不差什么。看来只是她托生错了人家,如今是借着我们家为她正一正名。” 鸳鸯便过来瞧了瞧,又给宝珠见礼,口里说着恭喜,宝珠忙道不敢,笑道:“我倒羡慕鸳鸯姐姐,能跟着老太太学些眉高眼低,姐姐的举止作派,更让人羡慕呢。” 招的贾母笑的更畅快了,高兴之余让鸳鸯打开里间的橱子,拿出一件儿玉色云缎狐狸里儿饰有卷云纹的大毛缂丝披风来给宝珠:“这是几年前我娘家侄媳妇给我的寿礼,我嫌颜色嫩,一直没有穿,东西正经是好的,你拿去穿。” 宝珠更不推辞,笑吟吟受了,又陪着贾母说了一回子话,贾母因命鸳鸯:“你送她去几位姑娘那里吧,别人去我不放心,顺便说给四姑娘,论理儿呢,她是长辈,但论年龄做事,她到底小呢,以后遇事不妨两人商量着来,那样我才高兴。” 鸳鸯笑着应了,要走时脚步却略迟了迟,宝珠眼里看得真切,心中一动笑道:“我刚到这里,难得老太太疼我,也无以为敬,容我借花献佛给老太太倒盏茶吧。” 贾母面上露出满意,口中夸:“真是个有心的孩子。”宝珠遂看了屋里其他小丫头几眼,幸得她们伶俐,一个个跟着宝珠出来。 其实贾母所待的暖阁外间儿就烧着一个雕花的小泥炉,宝珠看了看,假说这水不新鲜,小丫头就领她到耳房里去,那里只炉子就有仨,都是供贾母一个人用的。宝珠进去后,先舀水净了手,再拎起炉上铜壶,徐徐往茶碗儿里注入茶水,倒满后宝珠也不急着走,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其他丫头们玩儿闹。 贾母屋里,鸳鸯瞅着宝珠领人出去,会心的笑了笑:“她倒是个机灵的。” 贾母点头:“嗯,比我想的还要好。”又问:“事儿打听得怎样?” 鸳鸯迟疑了一下:“老太太料得虽不是全对,但也不差多少,果是那些刁奴们。我看林姑娘平时也没苛待过谁,怎么她们就那样歪派人,我气不过便查了由头,再想不到竟是周瑞家的这样的老人儿,她也四十多了,怎么这么小肚**肠,就因为她送花时林姑娘小孩子脾气说了几句气话,她就记在心里了,如今越发胆大包天,竟敢造谣生事,二太太也不管管。” 贾母倒不象鸳鸯般气愤,淡淡道:“什么都不是,是有人怨我偏疼了林丫头。周瑞家的再不好,敢明目张胆的说主子,她有几条命?这明着是有人背后给她仗腰子,也是我的疏忽,我只想着,林丫头命虽不好,到底我和她两个舅舅都在呢,我们三个都疼她,谁敢明着给她半点儿气受。谁知她们用这个来生事。只是如今我年岁大了,也不怨和她们红眉毛绿眼睛的置气,到底她再有歪心思,比她嫂子又强了些,又为我们家生了宝玉和元春、珠儿三个好的,我便能少一事是一事,谁知她们偏用这样损的招式,我就说了,薛家姑娘虽好,林丫头可也不差半点儿,怎么她一来许多人都开始踩踏林丫头了。那丫头又是个敏感多疑的子,身上又不好,我这个当外祖母的不疼她谁疼她,只如今看吧,林丫头年底回来,她们再这么着,我万不能依。如今我且不管,先养好自己是正经,我多活一天多给林丫头一天的支撑。” 鸳鸯便缓缓吐出一口气:“正是呢,老太太这样想就是了,反正外面大老爷袭着世职,二老爷当着家,内里琏二虽是王家人,我看她心里倒向着老太太呢,她的身份又特殊,虽是二太太的内侄女更是大太太的儿媳妇儿,有她这样的人接管了家中事务的一半儿,也不至其他人掀起大的风浪来,就是大太太和二太太暗处有些不对付,表面上却是厮抬厮敬,比别人家又好许多了。老太太就放宽心,等林姑娘回来,老太太再做一番安置吧。” 贾母遂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不久听到外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贾母会心一笑:“茶倒好了,这么久的功夫,定是好的,我可要认真尝尝。” 宝珠便掀帘子进来:“好不好我不敢说,只是心意却是真的。”贾母便笑指宝珠:“这丫头好一张甜嘴儿。” 鸳鸯笑着将茶端过,轻放在贾母面前炕桌上:“老太太,茶您慢慢尝,我先送小姑娘去三位姑娘住的抱厦。”因唤宝珠:“小姑娘请跟我来。” 两人遂辞了贾母出来,宝珠这才知道,其实惜春是和迎春探春住在一起的,那贾母说的和惜春做伴儿一事就有问题了,宝珠也不揭穿,疑问只收在心里。 边走边说,宝珠看出来了,鸳鸯是个热心的人,且没有半点儿傲气,要知道她可是荣国府里轮得着的人物,宝珠敢说,等闲主子和她认真起来,贾母不定向着哪个。 一路走来,宝珠觉得碰到许多人,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便不由有些奇怪,过一两天就进十月,荣府有什么事忙成这样,鸳鸯看出她的心事,因笑:“小姑娘敢是不知道,三月间内庭里降了旨,咱们家大姑娘晋封为凤藻尚书,加封贤德妃。如今圣眷正隆,我们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二老爷和老太太商议后,便请了旨,圣意恩准我们家建省亲别墅,待建成贵妃娘娘就能回来省亲了。如今这些人都是来往干活儿的,已建好十之八九,下个月就能全部竣工了。” 宝珠便不由一顿,这么说贾府的中兴之期就要到来,只不知这短暂的繁华能拖延多久,够不够自己的身契到期。 正想着忽见鸳鸯一顿:“小姑娘,那边好象有个人,这里是内院儿最靠里的地方,修省亲别墅的人也不能到这里来,您站一站,等我去看看,莫不是有人被欺侮了,在这里哭呢。” 宝珠往前一看,果然一处墙边的一块儿石头后面,有一个人在那里蹲着抽泣呢,看身形是一个女孩子,宝珠遂道:“我和你一起去。” 鸳鸯点点头:“也好,天黑了,有些儿害怕呢。”两人也不顾身份,同时将手一伸彼此握住,近到跟前鸳鸯伸手在那人肩上一拍,就见她又是惊恐又是悲泣的扭过头来,宝珠定睛一看:“是你,香菱?!” 遇香菱在线阅读 遇香菱 肉文屋 / 遇香菱 遇香菱 贾母的算计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贾母的算计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贾母的算计 红楼宝珠奋斗史 作者:辛甜 贾母的算计 看清是香菱,又见她满面泪痕,宝珠第一个想法,谁欺侮她了,莫不是薛大傻子?香菱最后的结局,其实是被薛蟠夫妻两个共同折磨死的,下场惨的很。那现在薛蟠尚未娶亲,除了这个草包,宝珠还真想不到别人。 刚想问,旁边鸳鸯开了口:“香菱,你怎么在这里哭,是薛大爷逼你还是薛姨太太?” 宝珠便看鸳鸯一眼,这话问得有意思,鸳鸯是贾母最宠爱的大丫头,说话做事应该很有分寸才是,薛姨妈又是王夫人的正经妹子,那她这么问,除非是薛家真的做了让人看不过眼的事了。 香菱大概没想到会碰到人,先看看鸳鸯,再看看宝珠,眼泪当即就收住了,只是大概不惯于说谎,呆怔了片刻方语伦次的答道:“不,不是,没人……,是我自己……,不,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边说边慌乱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低声道:“鸳鸯姐姐,让你见笑了。” 鸳鸯便一皱眉:“迷了眼,得多难受才能哭成这样。再说了,哪有风,你看这里的树,连树叶儿都没一些儿动的,这沙子莫不是自己长了眼?” 宝珠也看出香菱在撒谎,沙子迷眼,这假话也太没技术含量了,而且看她的神情,伤心是作不得假的,若不是早知道她打小被人拐卖,还以为她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呢,何况她的眼睛都哭肿了。遂也跟着打趣:“就是呢,香菱,况且这里,清扫得极是干净,沙子……,应该不容易进这地方吧。” 宝珠口里说着话,眼睛却不时瞄一眼不远处,那边有一个人,方才就在冲着这边儿探头探脑,宝珠心中动了一下,忽然将声音微微提高:“或者,是另有别人欺侮了你,我猜,是不是那个丫头,她一直在盯着你呢!” 香菱顿时一怔,下意识扭头。宝珠脸上便带了笑,因为远处那个人已从暗处跑了上来,还没到跟前就小声嚷道:“不关我的事,我是不放心香菱姐姐,才跟在她后面的。” 香菱便有些迟疑:“臻儿?” 那个叫臻儿的跑到跟前,忙不迭地向宝珠解释:“是香菱姐姐听到我们姑娘和太太说的话后,伤心难过跑到这里哭的,她却不知道,不只我,其他几个也都听到了,我怕她出事儿,就偷偷跟着。” “宝姑娘和薛姨太太说了什么,能让香菱哭成这样,”鸳鸯忽然问:“莫不是还是因为薛大爷?我怎么听旁人说,姨太太说香菱还小呢,又嫌薛大爷不争气,意思就让香菱跟了宝姑娘,难不成事情有变?” 宝珠本来还胡涂着,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薛蟠终于忍不住要向香菱出手了,怎么薛姨妈还有这好心?刚想问就见香菱惨白了脸:“鸳鸯姐姐,你别问了,什么都是我的命。”就要拉着臻儿走。 鸳鸯却不依,一迭连声的问:“到底宝姑娘说了什么?” 宝珠便诧异地看了鸳鸯一眼,她怎么口口声声这样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薛大姑娘有过节呢。不过想想应该不可能,宝钗不管怎么都是正经姑娘,鸳鸯再有脸面也就一个丫头,除非……, 若搁别人宝珠可能就冷眼看着了,可事关到香菱,宝珠却另有一种心结——,十个月前秦可卿的丧事,贾家一族的内眷几乎全到了,薛姨妈虽是外人,但因寄居贾府,她本身又明,便也连着几日呆在东府,倒也不是说真帮什么大忙,也就是陪陪其他来吊的眷属们,看谁哭丧时劝几句、拉两把、说些客套话什么的,那时就是香菱跟在她身旁。 可巧当时锦屏被王熙凤派去看管香烛物品,宝珠虽名份上被人称做‘小姑娘’,宁府里的下人们本没一个把她当主子的,不只如此,甚至连一口水都不记得给宝珠送。宝珠身为孝女,灵室里又一直人来人往,又不好自己爬起来找水喝,倒不是说不能,那不是找着让人笑,宝珠心里清楚,不只下人们不把自己当回事,那些主子们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然王熙凤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天天弄了细的饮食给贾珍、尤氏、贾蓉送来,自己怎么连味儿都闻不到。因而当时嗓子就算眼看要冒烟了,宝珠还是选择了硬挺着。 就在最难熬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香菱忽然背着人送来了一碗粥和几块儿细点心,宝珠才好了许多。以后那些天,只要香菱在,总是悄没声儿的端些茶水之类的送过来。宝珠打心眼里感激她。 那么今日,宝珠便不打算白看着,想了想将脸一沉,目视香菱和臻儿:“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最好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出来,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带到姨太太面前,就说你们两个,没事儿无缘无故的在这里弄鬼儿。或是我们家有人胆大包天,故意的欺侮亲戚的人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这都不算小事儿,你们想想要不要告诉我。” 一番话二人都被吓住了,就连鸳鸯都有些惊疑地看向宝珠:这话挺狠的,尤其后面几句,薛家不管怎么都是住着贾府的地方,那他们家的人在贾府的地盘儿上哭,又不说出个所以然,的确是好说不好听,往大里想这事儿很有可能挑起两家的矛盾。鸳鸯本想口,宝珠忙向她使了个眼色,鸳鸯便将话咽回了肚内。 宝珠冷冷瞅着香菱和臻儿:“说啊!” 到底臻儿掌不住,害怕的看一眼宝珠:“也没什么,香菱的事,本来我们太太刚开始的意思,因为她大爷才吃了官司,便说她是个祸胎子,太太也不怎么喜欢她。谁知时间长了,倒说香菱是个好样的。但到底想让大爷长些记,便怎么都不肯把香菱给大爷,大爷为了这个都闹了好几出,尤其这些天,有几个晚上饭都不肯吃,铺子什么的也没心思打理。 谁知这次,大爷要去苏州进货了,是宗大买卖,听说做成了,我们家的生意至少会好上三分,大爷在外面不知受了谁的教唆,拿着这个由头又闹,太太气得了不得,说我们大爷‘生意是薛家不假,除了你还有蝌儿,你要做就做,不想做就滚回来’,大爷听了就呆了,气也泄了三分。不想姑娘这时走出来,说……” 臻儿犹豫的看一下香菱,对方的脸已呈一片死灰,臻儿便轻轻低了头:“姑娘给我们太太说,我们大爷的为人,原是缺个牵绊,就好比一口烈马,少个笼头。那这次若他好好的做事,不再和人胡闹了,就将香菱给了他。” 宝珠、鸳鸯一听,便下意识互看了一眼,宝珠心里便有些讨厌宝钗,薛姨妈都觉得薛蟠不象话,她却狠着心把香菱往火坑里推,当然宝珠这话不好说出来,在这个社会,一个丫头在主子们的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但她也不该将香菱当成筹码吧。哦,你哥哥收心做事,就让香菱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去服侍这个霸王,你怎么就不替她想一点儿,香菱明显不情愿。 但宝珠到底是穿过来的,她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奴才的定位,主家是否能一手遮天决定她们的婚事。红楼小说里倒是经常说,丫头们大了,由主家做主配个小厮什么的,可是也记得有一回,旺儿的小子看上了王夫人屋里的彩霞,凤姐儿也只能说一说,做主什么的还得女家父母同意,那香菱是不是也有反抗的权利? 正想着忽听鸳鸯磨牙道:“怎么宝姑娘一个姑娘家管这些事,我原是听过的,薛姨太太和我们老太太、二太太都说过,香菱说不定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也不知怎么被人拐了,原就够命苦的,人又生得懂事,很有心保全。怎么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事儿就到这个地步了,可见你们素日说你家姑娘待人多么好的话,都是骗人的。” 宝珠便又看鸳鸯一眼,看原著时就知鸳鸯颇有几分侠义之心,虽得贾母疼爱,从没借着这个由头倚势欺人,但要说她肯当着别人的面指责上头的人,却没有半点儿印象。当然那次邢夫人向她提给贾赦做小老婆的事儿除外,那时鸳鸯一是气极了,二是真当平儿、袭人是知心姐妹,便和她们一起暗地里骂了贾赦两口子。 可这次,香菱、臻儿也罢了,因为她们两个说出方才的话,便相当于在背后说了主子的是非,把柄等于被鸳鸯捏住了,但鸳鸯就半点儿不顾忌自己吗?宝珠心里不由一动。 又见香菱虽又想掉泪,但依旧口口声声维护宝钗:“不关我们姑娘事,她原是好心,一心想让我们大爷求好,再说……,底下的姐姐妈妈们都劝我,这样的事,是我前世修来的,多少人求还求不来。” 宝珠便有些不耐烦:“既如此你还哭什么,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香菱便呆了一呆:“我不一样,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原是被冯公子先买的了,他待我极好,几天里看了我五六回,只是他循着旧礼,原不肯把我先领回去,因而方有机会让那拐子将我二次卖了……,冯公子,是被我们大爷当着我的面儿打死的。”说完又哭。 宝珠惊了一惊,香菱才几岁,看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少,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却经了这等残酷的事,那她不能说不坚强。遂低头想了想,一时之间却不得主意。 旁边鸳鸯大约也觉得事有些搅缠,在旁边凉凉道:“我倒劝你看开了些,你若真不愿意,他们就是强按头也不成。主意么,也不是没有,就看你自己,或是肯舍了红尘绞了发,或是立了誓一辈子不嫁人,为了这薛家就能拿棍子把你打死?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 鸳鸯说罢也不看香菱,转头却向宝珠道:“小姑娘,这事儿到底是薛家的事,就是我们老太太,最多也只能劝一劝。我们先将这事搁下,先将您送到四姑娘那里为是。” 宝珠便再诧异看鸳鸯一眼,总觉得她的态度前后迥异,又一想她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香菱……,宝珠真有些替她不值,末了也只能劝她:“事儿既到了这个地步,哭是最没用的了。再说你们大爷不是要出远门儿,总得一、两个月才得回来吧,俗话说万事皆有变数,也许到时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说毕连同鸳鸯离了此处,只是走了十来步后到底不忍心,不由自主回头又看。鸳鸯却在旁边一笑:“却不知姑娘如此好心,难道姑娘想帮她?” 宝珠默默走着:“倒也不是就是死局,只是什么事还得看自己,受人以鱼不如受人以渔,一个人总要学会自救才是。”说的鸳鸯倒增了几分好奇,瞪大眼睛看着宝珠。宝珠低头笑了笑:“我不只是说香菱,也是说我自己。” 说着话两人来到迎春姐妹三个的住处,竟是王夫人院子后面的一所抱厦,鸳鸯打头先进去,笑着给那姐儿仨说明来意。闻言迎春向着宝珠笑了笑,惜春却只冷冷瞥了宝珠一眼,眸子里竟隐含三分恨意,宝珠心中不觉一凛。独三姑娘探春笑着站了起来,过来拉住宝珠的手:“如此更好了,我最不怕的就是热闹。” 边说边引宝珠在西边椅子坐了,又命丫头倒茶给宝珠和鸳鸯。鸳鸯笑辞:“可不能了,方才路上有事耽搁了时间,得紧着回去。” 探春笑着点头,却命下面站的丫头们:“别净在这里站着,也去外面看一看,小姑娘领来几个人,也好领她们先去歇一歇。” 宝珠这才想起,锦屏、绣春自进了贾母院子,就再没见着她们,刚要开口,已走到门口的鸳鸯回头笑道:“可是了,她们还在老太太院儿里呢,也忘了叫她们。小姑娘不用管,回去就让她们过来。” 宝珠便不再说什么。这里鸳鸯匆匆回到贾母屋里,仔仔细细将路上所遇之事说了一遍,贾母听后倒笑了:“受人以鱼不如受人以渔,这个丫头倒是个有计量的人,看来我也没看错人,说不定她会有一番作为。” 因叫:“琥珀,你来,从今天起你跟了宝珠那丫头吧,好好服侍她,以后有什么事都替她想着些。” 琥珀大惊,一下子跪在贾母面前:“老太太,我打小儿就服侍你,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贾母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要做错事我还容你在这里站着?正是因为你明事理,我才将你给了她,你也不必疑心跟了她不好。她既被你们珍大爷认可成孙女,这一辈子就不会变了。你只管好好跟着她,说不得后面自有你的好处,只能比跟着我这个老太婆强。” 鸳鸯旁边也笑,顺手扶起琥珀:“傻丫头,老太太看人从没看走眼的,当时那么疼林姑娘,都没舍得让你跟了去。老太太的意思……”,鸳鸯轻轻在琥珀耳边说出一番话。 琥珀听毕身子一震,忙向贾母屈身:“一切都听老太太的。” 贾母的算计在线阅读 贾母的算计 肉文屋 / 贾母的算计 贾母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