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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完-
第11章 、011
◎◎
“冬儿,那是不是三少爷?”沈遥并不太确定,指着不远处的背影问道。
“好像是。”冬儿懵懵懂懂的,也不太确定。
往常这个时候,沈迟应该还在忙公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走。”
沈遥忘了赵逸尘让她在这里等他的话,叫上冬儿,直接跟了上去。
-
两人偷偷跟了一路,前面的那人终于在一处较偏僻的巷子停了下来。
巷子里空无一物,没有可藏身的地方,沈遥和冬儿不敢靠近,只能躲在远处的墙壁后面,小心翼翼探出头,定睛一看,那身影确实是沈迟。
同他一道的,还有两位沈遥从未见过面的男子。
那两人显然是主仆关系,而那白衣男子自然就是主子。
不过沈遥也不在意这些,反正最近新出场的好多人物她都没见过,所以不认识那两位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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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
侍从自觉退到一旁后,沈迟便和那白衣男子倚着墙壁开始聊天。
不知道那两人在聊些什么,不过,沈遥很快便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劲。
——沈迟生气了。
还挺严重。
这个认知让沈遥心下一惊。
沈迟生气了!
虽然她并没有见过沈迟生气是什么样,但是此刻的沈迟和平时的沈迟完全判若两人,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他确实生气了。
然而那白衣男子却置若罔闻,像是并未察觉到沈迟生气一般,脸上仍挂着笑意同沈迟说话。
沈遥很疑惑,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沈迟很生气吗?
好好的一个帅哥,年纪轻轻就瞎了,可惜。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再说下去,这两人可能会打起来。
沈迟能打赢吗?
而且那人还有个帮手,二打一,沈迟指定要输。自己出去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会给沈迟添乱。
“林望晚。”
就在沈遥胡思乱想的期间,便突然听到沈迟大喊了一声,她回过神,立刻探出头去,看到两人还没打起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啪。”
沈遥揉了揉不小心磕在墙壁上的脑袋,“好痛。
“谁?”
听见远处发出的声响,林望晚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而他话音刚落,一枚星形飞镖便直直飞了过来。
沈遥脑子一片空白,怔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暗器。
我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我才十几岁,我还不想死。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去缠着赵慕溪的,至少能多活好几年。
沈遥绝望地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那枚暗器。
“叮当”一声声响,一把白色的折扇突然出现,那件暗器便跌落在了地面上。
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不会吧,难道我已经失去知觉,感觉不到疼痛了吗?可是刚才明明还感受到自己身边吹了一阵风。
“遥遥。”
耳边传来赵逸尘因为担忧而颤抖的声音。
没死吗?
竟然没死吗?
沈遥惊魂未定,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又疲倦地闭上双眼。
不远处的沈迟没想到在这里躲着的人竟会是沈遥,匆匆上前,顾不上给赵逸尘行礼,便径直跑到沈遥旁边,一脸担忧。
“遥遥。”
姗姗来迟的林望晚悠闲地晃着折扇,虚行了个礼,道:“豫王殿下。”
“林望晚,遥遥要是真因为你出了什么问题,我非让我大哥宰了你不可。”
林望晚啧啧两声,语气轻描淡写:“豫王殿下都出手了,遥妹还能有什么问题。”
沈迟咬牙:“最好是。”
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在原地站了片刻,沈遥才回过神。
她睁开双眼,目光还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看清楚后不远处站着的林望晚后,心里还有些后怕,于是下意识推开了赵逸尘,抱住沈迟。
她刚才差点就死了——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林望晚那一枚暗器
“迟哥。”
“没事了。”沈迟轻抚沈遥的脊背,柔声安抚着。
林望晚也屈身半蹲在沈遥面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诚恳地道歉:“抱歉啊,遥妹。我没想到会是你,出手便狠了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我的气了。”温柔的语气和方才的漫不经心判若两人。
沈遥没看林望晚,只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算是不跟他计较了。
林望晚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偏过头便对上沈迟恨恨的眼神,他赶紧辩解道:“小迟,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真不知道在这里的人是遥妹,我要知道,也不至于出手。而且你不是说遥妹和豫王殿下在一起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林望晚突然将矛头转向赵逸尘,“豫王殿下,您既然约遥妹出来,就应该保护好她的安危,怎么能够放任她一个人在大街上随便跑,若今天遇到的是其他坏人,那遥妹可就不是被吓着这么简单了。”
“别强词夺理。”赵逸尘一记眼钉过去,林望晚讪讪一笑,装作没看见,“这可不是强词夺理……”
“林望晚。”沈迟喊了一声,林望晚这才安静下来。
“迟哥,我腿软。”沈遥看着沈迟,委屈巴巴的。
她想回沈府了,可是双腿被吓得现在还在发软,比蛙跳了很多圈还软,完全没法走路。
她发誓,下次再也不做跟踪这种事了,就算要做,也要带一个武功好的人在身边。
“迟哥背你回去。冬儿。”沈迟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冬儿,放弃了让她扶着沈遥的想法,只得劳烦赵逸尘替他扶着沈遥。
“林望晚,在遥遥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你都不要再来找我,我最近不想看到你。”背着沈遥临回去前,沈迟给林望晚放了句狠话。
“知道了。”林望晚笑着道:“明日我定亲自上门给遥妹道歉。”
沈迟哼了声,才背着沈遥离开了巷子。
待几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后,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林望晚却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公子,您……”侍从一脸担忧。
“无碍——”林望晚的话未说完,便口吐鲜血,再抬起头时,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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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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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章 、012
◎◎
几人到沈府门外时,碰巧遇上准备回府的沈逍和沈遇。
“大哥,二哥。”沈遥神情恹恹地同二人打过招呼后便安静地趴在沈迟的背上。
“遥遥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沈遇赶紧上前,担忧地探了探沈遥的额头。
沈迟解释道:“方才被吓坏了,还没缓过神来。”
“被谁吓着了?”沈遇追问。
沈迟叹了口气,没回答,便背着沈遥回府了。
沈遇行了个礼,也紧跟在后面。
“王爷。”沈逍看向同样一脸担忧的赵逸尘,拱手行了个礼。
“是本王疏忽了,不会再有下次。”赵逸尘淡淡回道。
他处理好手上的事,和贺星一道出了酒楼后,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而本该在那里等候着的沈遥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两人问了好几个路人才问到沈遥和冬儿的去向,他们按照路人指的方向找到那里时,呈现在眼前的便是那样一副景象。
来不及思考,赵逸尘便立刻出手。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到一秒,那里将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测的事。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这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想,如若沈遥真有什么不测,那他定要林望晚陪葬。
他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迁怒于林望晚。
在那种情况下,林望晚做出的任何举动都合乎常理。
疑心重是每个上位者的通病,包括他自己。
若当时发现被跟踪的人是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出手。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么轻易原谅林望晚。
“贺星。”
贺星应声,只需赵逸尘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
第二日,林望晚果然如他昨日所承诺的那般,亲自登门谢罪,还带了一堆补品给沈遥补身体,确认沈遥安然无恙后才离开沈府。
林望晚离开没多久,赵逸尘也带着一堆补品去了沈府。
这两人真客气。沈遥想,昨天明明是自己闲得慌,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跟踪人,才引发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故,林望晚和赵逸尘两人却都将问题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二个愧疚得不得了,还送了那么一堆补品。
虽然自己当时确实被吓着了,但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昨天晚上睡了一觉已经好了一大半,能吃能喝,完全不需要担心。
为了沈遥的身体状况考虑,赵逸尘没再约她出去听戏,但他一个王爷也不能整日待在沈府,只得差人给她送了些话本过来。
沈遥白日里便会在院子里看医书,待夜色降临后才回屋里看话本。
如此修养了几日,人恢复了一大半后又开始蹦跶,活蹦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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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
听到沈迟的声音后,沈遥示意冬儿将书收起,才起身叫了声“迟哥”。
“你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之处?”
沈遥冲他笑道:“已经没事了。”
“那便好。”
沈遥给沈迟倒了一杯茶水,试探性地问了句:“迟哥,你同世子殿下,是不是还在……?”
这几日,她对冬儿旁击侧敲,知道了一些零零碎碎信息——关于林望晚的身份。
林望晚,安远候膝下嫡长子,前两年奏明当今圣上,请封了世子。
沈迟一顿,放下茶杯,看向沈遥,问道:“怎会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林望晚又来打扰你了?”
“不是不是,我随便问问而已。”沈遥连连摆手否认,林望晚这几日倒是每日都来找她,但也说算不上打扰,他送了补品过来,同沈遥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遥见沈迟不信,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本不是世子殿下的错,所以迟哥你何必因此和他生气,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而且,若是因此让迟哥你失去了最知心的朋友,那遥遥会很愧疚的。何况世子殿下也来咱们府上请罪了,你就别再为此耿耿于怀了。”
“好。”
言辞如此恳切,沈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那日的事,本就不是林望晚的错。
当时看到沈遥被吓成那样,沈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沈遥真出了任何差错,他定不会放过林望晚。很多话没过脑子便直接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考虑后果,后来冷静下来,再回想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时,确实是冲动了。
诚然,林望晚把他说的那些话记在心里了,这几日果然没来找他,就连来看沈遥,也是挑他不在府上的时候,尽量避开自己。
他也知道,林望晚并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在等他气消后再来道歉。
“等我过几日得空了,便去道歉。”
“不如就明日吧。”沈遥提议道。
“明日?”沈迟不解:“为何?”
“母亲说,明日带我去兰若寺上香,世子殿下碰巧也在,就说到时同我们一起。迟哥你明日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一起出去走走吧,顺道和世子殿下聊聊。”
沈迟虽奇怪林望晚去兰若寺的目的,但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仍然挂着笑,道:“好。”
*
在正厅用过午膳,差下人准备好香油纸钱,叫上沈迟,沈遥才挽着沈母白氏的手臂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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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出了将军府,碰巧遇上刚到沈府门口的林望晚。
“世子殿下。”沈迟敲了敲林望晚的马车。
林望晚掀开帘子,看到沈遥身后愣着脸的沈迟,有些意外。
“世子殿下,我和我母亲乘一辆车,迟哥便同你乘一辆吧。”
“……好,上来吧。”林望晚放下帘子后,立刻起身下了马车。
沈遥和白氏上了沈府的马车,林望晚和沈迟上了安远候府的马车。
兰若寺距离京城约摸一刻钟的路程。
到达兰若寺后,白氏领着沈遥进了大雄宝殿,林望晚和沈迟则去了别处。
“小师父。”白氏环视一圈,都没有看到住持的身影,有些奇怪。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问道:“请问住持去了何处?”
小沙弥抬起右手回了个佛礼,答道:“方才来了位施主,由住持接待,此刻正在后院。”
白氏道过谢,接过另一个小沙弥呈过来的礼香,道:“有劳小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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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3章 、013
◎◎
“王爷?”
在大殿上香结束后,沈遥由小沙弥领着去后院休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赵逸尘。
小沙弥解释道:“方才住持接待的客人便是这位施主。”
沈遥恍然大悟,道过谢,上前行了个礼,问道:“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赵逸尘还未来得及回答,小沙弥又率先抢道:“兰若寺求姻缘一向是最灵验不过的。”
经小沙弥这么一说,沈遥就明白了。
——赵逸尘大概是来求姻缘的。
赵逸尘确实需要求姻缘,不求姻缘的话,就得单身个几十年。虽然求了也没什么用,该是男主的女主,怎么求也不会是他的,但好歹求个心里安慰。
不过这也太积极了,大早上的就过来求姻缘。
想是这么想,沈遥却不敢表现出来,也不忍心打击赵逸尘的积极性,面上陪着笑了几声,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一个转身,竟然遇到了女主。
她方才还纳闷赵逸尘为什么这么积极,这下看到庄雅宁,就全都明白了。
“庄小姐。”
“沈小姐。”
两人相互见礼。
前些日子,沈遥每日都会假借赵逸尘的名义买了礼送到庄雅宁府上。
但庄雅宁不傻,小厮刚把礼盒送到院子,她就知道那是沈遥送过来的。
起初,她以为是沈遥又想了别的法子惹怒她,警觉地差身边的人打开礼盒,想象之中捉弄人的小玩意儿并没有出现,相反,盒子里的确放了一根木簪子。
一连好几日,每日都会送过去。
庄雅宁意外沈遥最近性情大变之余,很快又想明白了。
假借豫王殿下的名义,无非就是那些小心思。
庄雅宁淡笑一笑,便不再同她计较,心想着由她去吧。
这两人难得的同框,勾起了沈遥的八卦心理,准备离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赵逸尘难得和他的白月光庄雅宁单独见一面,自己却在这当电灯泡打扰他们,让他们没法好好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人美心善的女配沈遥挣扎几秒后,还是决定离开这里,给两人腾出独处的空间。
何况这几日赵逸尘送了那么多补品去府上,看在那些补品的份上,自己也该有点眼力见,自觉离开。
*
“迟哥,世子殿下。”
小沙弥领着沈遥过去时,方才消失的沈迟和林望晚二人正坐在那里品茶。
沈遥坐到沈迟旁边,故作神秘:“迟哥,你猜我在来的路上遇见谁了?”
“豫王殿下。”沈迟回答得很自然,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这话有何不妥。
“还有庄小姐哦。”沈遥笑嘻嘻说道:“而且我还听方才的小师父说,在这里求姻缘很灵验,所以,你说王爷和庄小姐是不是过来求姻缘的?”
求姻缘?
豫王殿下的话可能确实需要求姻缘。
可庄家小姐哪里需要求什么姻缘。
她和四殿下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是人尽皆知的事只待庄雅宁及笄,四殿下求一道赐婚圣旨,两人便能喜结良缘,只是遥遥……
沈迟还未回答,便听到旁边的林望晚咳了好几声。
沈遥赶紧关心道:“世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了?”
“无碍,被呛了一下。”林望晚擦干水渍,重新往自己的杯子加了茶水,随口问道:“所以,豫王殿下是过来求姻缘的?”
“我猜的。”沈遥答。
沈迟回神,淡淡瞥了林望晚一眼,道:“议论豫王殿下,你是闲的吗?”
林望晚露齿一笑:“不仅遥妹好奇,我也挺好奇的,毕竟那可是豫王殿下,对吧,遥妹。”
“对啊,”沈遥忙不迭地点头,问道:“难道迟哥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一道温润低沉的男声响起。
闻言,几人起身不远处的向赵逸尘行了个礼。
赵逸尘走到几人旁边,径直坐了下来,看向沈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缓缓启唇:“若是好奇,方才为何不直接问我?”
他本以为,和沈遥相处了这些时日,两人应该也能算得是朋友,虽不至于无话不谈,但偶尔也能一起聊聊天,不曾想,还是这般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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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
大型切死现场——
背后八卦不说,还被主人公听到了。
沈遥哈哈笑了两声,虽然被听到了,但依然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一脸坦诚,而且还顺了赵逸尘的意,直接开口问赵逸尘:“那王爷您是来求姻缘的吗?”
赵逸尘也不掩饰自己此行的目的,爽朗应了声“是。”
求姻缘只是其中一个缘由,并不是全部。
“所以真的很灵验吗?”沈遥问。
“你可以问问沈晨书身旁那位,他经常来这求姻缘,最是了解不过。”赵逸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脸淡然,颇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世子殿下?”
“林望晚?”
沈遥和沈迟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望晚。
林望晚脸上毫无丝毫慌乱的表情,还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悠然打开折扇,否认道:“本世子不是来求姻缘的,豫王殿下可不要乱说。”
“是吗?”赵逸尘垂眸笑笑:“那不知世子所求,可曾灵验过?”
“这是本世子的私事,豫王殿下无需多问。且既然庙里的小师父都说兰若寺求姻缘是最灵验不过的了,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便相信小师父的话就是了。”林望晚轻轻笑了一声:“至于灵不灵验,豫王殿下您也求了,以后不就知道了。”
赵逸尘:“也是。”
沈遥叹了一口气,方才过来的路上,小沙弥一直给她科普兰若寺求姻缘这么灵验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香火依然如此鼎盛,说得有模有样,有理有据,她都有些心动了。
她本来还想求证一下是不是真如方才小沙弥说的那般灵验,若是真的话,那她等下也要去求一卦,结果没有一个当事人现身说法。
虽然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求个心理安慰也不是不行。
而且她也不是很贪心,只是希望不要再嫁给赵慕溪,再不济,有个不错的结局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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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4章 、014
◎◎
在兰若寺用过斋饭后已是晌午,一行人上香礼佛结束,浩浩荡荡打道回府。
来时就沈府和安远候府的两辆马车,回去时却多了豫王府和庄府的马车,好不热闹。
那日过后,赵逸尘见沈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又找了个理由每日去沈府约着她一起听书,和前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说有的话,那便是赵逸尘更加小心和警惕了。
因为上次沈遥差点被伤一事,他产生了心里阴影,担心沈遥再次跑出自己视线范围,发生同样的事,因而两人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十米以内,若是不见沈遥的身影,便会立刻召集暗卫寻人。
沈遥也看出了赵逸尘对自己的过度保护,虽然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上次发生那么危险的事,她小命差点就没了,自己对其他事再怎么心大,遇到关乎性命的事,也是长点记性的,所以她很自觉,压根不敢离赵逸尘太远。若是突然看不到赵逸尘,也会按照原路回去找赵逸尘,不然一不小心,又被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暗器咔嚓了。
*
“沈遥。”赵逸尘忍不住出声叫了声。
“嗯?”沈遥嘴里含着方才送上来的糕点,偏过头看向赵逸尘,使劲将糕点咽下去,又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顺气后才回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对……”赵逸尘还是不想提“赵慕溪”那三个字,尽管那是他的侄子。
他自嘲般笑了笑,淡声说了句“没事”。
“哦。”沈遥回过头,继续听书。
赵逸尘望着沈遥的侧脸,想起了那日住持对他的劝诫,那句话久久萦绕在他脑海里,难以忘怀。
*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许多事不能强求,施主又何苦执着于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赵逸尘冷笑一声,又是这些陈词烂调,他虽早已听腻,但还是将住持的话尽收心底,他倒要看看,兰若寺的姻缘到底还灵不灵验。
今日本来是闲来无聊,才在大殿里抽了一签,不曾想解出来又是相同的结果。
他本不信神佛,可当所求的对象是沈遥时,他便会陷入自我怀疑,会迟疑不定,自己如今所做的所有决定会是正确的吗?
只是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上一世,他就是信了这些谬论,因而选择上天一早就安排好的路,放弃沈遥,让她能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别无他求,只求沈遥一生平安。
但他没想到,沈遥最后竟然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弃,定不会让沈遥重蹈覆辙,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尽管他很清楚,沈遥不爱他。
只是他不明白,他和沈遥相识十余载,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为何却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或许,当年就不该一意孤行,请命同沈远道一道去边关。
当年年少轻狂的他本以为,只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可以将沈遥留在身边,如同他父皇对他母妃那般,哪怕他母妃并不爱他万人之上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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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过半年的光阴,彼时同他两小无猜的沈遥已经全然忘记了他这个竹马。
等他再次回到京城时,入耳的消息皆是沈将军家的小姐沈遥爱慕四皇子赵慕溪。
他错过的那几年,便是一生。
作者有话说:
我堕落了(捂脸jpg.)
大纲没打好越来越短宝子们凑合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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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逸尘喜欢的是原女主,而不是现在穿过来的女主吗?】
-完-
第15章 、015
◎◎
赵逸尘今日放纵了自己一回,彻底忘记了包厢里还有另外一人存在,直直望着沈遥出神,心思全然不在外面的说书先生身上。
只是他眼睛里的浓浓爱意,在不知内情的冬儿看来,却像是跟沈遥有仇一般。
好可怕。冬儿心道,豫王殿下是不是知道小姐之前伤害庄小姐的事,因此一直记恨在心,若是如此,那他会不会因此伤害小姐?
冬儿越想越后怕,等回去提醒一下小姐,让她留心点,明日,不,以后都尽量不要和豫王殿下一起出来了。
沈遥也觉得今日的赵逸尘有些奇怪,叫了她好几次,也不说是什么事,完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几人各怀心事,直到日头西沉,才起身离开戏楼。
气氛有些沉寂。沈遥心想,我要不要找点话题缓解一下尴尬。可是说些什么好呢?她和赵逸尘的共同话题实在太少,勉强能聊的也就一个女主,但显然,跟赵逸尘聊女主这个话题有点虐人。
她这几日虽然每日都借赵逸尘的名义给庄雅宁送了小礼物,可是作用好像不是很明显,不然赵逸尘也不会天天约自己出来打发时间。
啧。
正在沈遥应该讨论什么话题的时候,赵逸尘突然出声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前几日求的姻缘是个什么结果吗?”
好奇?
沈遥想说,有什么可好奇的。她一个看过大结局的人,会不知道庄雅宁最后嫁给谁吗?会不知道赵逸尘思念成疾,最后郁郁而终吗?
只是这些结局她一个人知道就行,没必要说出来,最主要的是说出来也没人信。而且既然赵逸尘都这样问了,她也不好拂了他一个王爷的面子,让人下不来台,于是装作很好奇的模样,问道:“那王爷您前几日求的姻缘,住持是怎么说的呢?”
赵逸尘被沈遥这敷衍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
他心里清楚,其实沈遥并不想知道结果如何,所幸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接了自己的话题。
看来自己这些时日所做的一切并不算白费,至少,他同沈遥的关系并不再像之前那样陌生,沈遥也不再之前那样对他有所防备。
哪怕仅仅如此,赵逸尘也觉得满足了。
何况,他自己也并不太想说。
这几日,他总在犹豫要不要问问沈遥的意见,若是沈遥拒绝,那他便放弃。可最后,他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即使沈遥真的会拒绝,他也要孤注一掷,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尽管如此,他依然想问问沈遥,是否愿意嫁与他为妻,哪怕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
“罢了。”赵逸尘惨然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过几日你及笄礼,可有什么想要的?若是些寻常的物件,倒也没什么问题,若是比较稀奇的珍宝,我得多花费些时间去寻。”
他倒是一早就给沈遥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沈遥会不会喜欢。
“及笄礼?”赵逸尘这么一问,沈遥才猛然记起,过几日便是自己十五岁生辰的及笄礼,而自己,竟然已经穿过来一个月了,真是不可思议。
沈遥没什么想要的,吃喝不愁,她拿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只是赵逸尘主动问了,她也不好拒绝,稍加思忖,说了个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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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6章 、16
◎及笄◎
沈遥及笄那日,用过早膳后便被白氏带回院子梳洗打扮,而沈荣飞则带着沈逍他们布置礼堂。
前些日子,沈荣飞和白氏二人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沈遥今日的及笄礼,邀请了相熟的同僚参礼和观礼,并且由两人亲自登门拜访送帖子。
正宾是当朝的长公主,赞者则是赵长乐。
那日下午分别之时,赵逸尘说他最近公务繁忙,后面的几日都不能再约沈遥出去,并且还叮嘱她若是无聊想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没有信得过的家丁或小厮,也可去他府上让贺星陪着她一起。
冬儿也因此松了一口气,想对沈遥说的话自然也就没说,慢慢的就忘记了。
沈遥也没有很想出去,这几日也就同之前一样,整日里坐在院子看医书,等教导她礼仪的嬷嬷出现之后便开始学习。
*
沈遥回到院子沐浴结束,由身边的婢女伺候,换上采衣采履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沈遥回过头,便看见白氏脸颊上挂着泪珠,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晕花了。
白氏回过神,赶紧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满眼慈爱地将沈遥上下打量一遍又一遍,而后才满意地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夸赞道:“遥遥今日特别好看。”
当年白氏及笄时,沈遥的外祖母也是如此伤怀,而白氏也同今日的沈遥一般,天真烂漫,问了相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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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彼时年幼的她尚且不能理解,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为何要伤心落泪。时至今日,她最宠爱的小女儿也及笄了,她才能明白,当时她的父母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欢笑,也才能完全体会到这个中滋味,虽是欣喜,亦是伤怀。
沈遥上前挽住白氏的手臂,靠着白氏娇俏一笑,道:“娘亲您也好看,每日都特别好看。”
白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就会哄娘亲开心。”
“才不是呢。”沈遥撇撇嘴,道:“哥哥他们和遥遥都是随了娘亲,所以才会这么好看啊。”末了又赶紧补充道:“遥遥并不是说父亲的坏话哦。”
年轻时的沈荣飞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有力,一看就知是习武之人,并不太符合大齐人民的审美。加上他生性不爱笑,那张脸看上去就会显得特别严肃凶悍,一般人见到他都会害怕,更遑论和他成为朋友这种事。
而书香门第出生的白氏,年轻时是一等一的美人,温婉恬静,气质清雅,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柔情,和粗犷沉稳的少年将军站在一起,初见时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但若是习惯这样突兀的画面之后,倒也不会觉得奇怪,反而会越看越合适。
二人膝下四个子女,长相都随了白氏,常年习武,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气质倒是同沈荣飞越来越相近,两种不同的气质如此融合以后,倒也不显得违和,甚至会觉得异常和谐。
“沈遥。”
几日不见,往日风风火火,年少心性的赵长乐沉稳了许多。
“见过郡主。”
赵长乐赶紧扶起白氏,道:“不必多礼。”
见赵长乐出现后,白氏便说先去沈荣飞他们帮忙接待来宾,留下两人说交心话。
白氏刚离开,赵长乐便拉着沈遥的手吐槽:“你二哥是不是和我有仇?总是故意为难本郡主。我昨日明明已经说过,我今日要来你府上,不去校场,他却非得让我把今日的训练完成了再过来,还一早便去校场监督我练完,才肯让我回去。”
“?”
沈遥方才还在奇怪,今日早膳为什么没有看到沈遇,原来是去校场了。
赵长乐继续说道:“本来我早就该过来了,都是因为你二哥耽误了我。”
沈遥哈哈笑道,替沈遇解释:“我二哥他就是这样,你多习惯一段时日便好了。”
显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赵长乐这段话的重点。
为什么沈遇让赵长乐去校场她就乖乖去了?她是郡主,是君,沈遇是臣,就算她真的不去,沈遇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
及笄的内容和仪程都比较繁琐,将近一个时辰才全部完成。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沈遥对沈荣飞和白氏行拜礼,聆训结束后,分别向在场所有的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如此便算是礼成。
沈遥站立在沈荣飞和白氏的身旁。
沈荣飞面向所有参礼者宣布:“小女沈遥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赏脸,不胜感激。”三人再次向在场的来宾行作揖礼表示感谢,“憋人在前厅备下薄宴,请各位移步前厅。”
闻言,来宾皆由小厮和侍女领着去了前厅,其余的小厮则留下打扫礼堂。
至此,笄礼结束。
“父亲,母亲。”沈遥向沈荣飞和白氏福了福。
“冬儿。”白氏唤了旁边立着的冬儿,道:“扶小姐回屋休息。”
“是,夫人。”冬儿上前,扶着沈遥准备回院子,却听前厅传来一阵嘈杂声。
“逍儿,去看看何事?”沈荣飞吩咐道。
“是。”
“老爷,是圣旨。”
沈遥还未出去,便有一个小厮前来通报。
“圣旨?”
几人来不及思考,便立刻动身去了前厅。
过去时,前厅一群人乌泱泱地垂着头跪在地板上,而他们不远处,站着个太监模样的人。
沈家一家子也赶紧上前跪在太监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说:
及笄仪程来自百度百科
宝子们明天不更了(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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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那里打错了几遍“郡主”,写的都是“群主”?我以为这啥】
-完-
第17章 、017
◎赐婚◎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身边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刘培。
刘培摊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平西大将军沈荣飞之女沈遥品行端庄,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豫亲王人品贵重,秉正纯孝,文武并重,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沈遥待字闺中,与豫亲王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赐婚于豫亲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和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豫王妃?
闻言,沈府上下一片哗然,在场的人纷纷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当今圣旨不是最忌惮豫王府和沈家吗,为何会赐婚,让两家联姻。
纵使沈荣飞半生戎马,风风雨雨,见过不少世面,也未曾料到这道圣旨竟是给沈遥赐婚的圣旨,赐婚的对象不是某个器重的皇子,也不是哪家的少年公子,而是年少成名、深受忌惮的豫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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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到底是何用意?
“沈将军,接旨吧。”刘培合上圣旨,双手奉上。
“谢主隆恩,臣,接旨。”沈荣飞来不及细想,反应过来后立即将双手举于头顶之上,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后才站起身,“有劳公公了。”
“沈将军。”太监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咱家这厢先恭喜沈将军,恭喜令嫒,以后就是豫王妃了。”
“同喜同喜。”沈荣飞道:“公公何不在寒舍用过午膳再回宫。”
“多谢将军款待。”刘培无奈推脱:“只是咱家这边还要去豫王殿下府上宣旨,不好再耽搁。”
沈荣飞道:“既如此,沈某也就不留公公了,公公慢走。”
“将军请留步。”圣旨安全送到沈荣飞手里,刘培算是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地赶往豫王府宣旨,好回宫交差。
待刘培一行人离开后,方才落针可闻的前厅一下又热闹了起来,个个都上前作揖恭贺。
“沈将军,恭喜恭喜啊。”
“恭喜沈将军,恭喜令嫒了。”
……
“同喜同喜。”沈荣飞一一回复,拱了拱手,略带歉意道:“各位慢用。”
沈荣飞身旁的白氏沈逍几人也陪着笑回道:“同喜同喜。”
*
“逍儿。”沈荣飞问道:“你可知,皇上这是何意?”
沈荣飞只愿是自己多虑,但愿皇上赐婚是只因二人般配而已,无他。
沈逍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教导。”
四个子女,他最中意的便是长子沈逍,若是沈逍也不明白其中深意,沈遇和沈迟大抵也不明白。
沈荣飞叹口气,道:“也罢,何必揣摩圣意。”
“老爷。”白氏一脸愁容,挽着尚在震惊之中未回过神来的沈遥,问道:“老爷,真要将遥遥……”
“夫人。”沈荣飞轻拍着白氏的背部,安抚道:“夫人不必忧愁,万事都有转圜的余地。”
白氏深深望了沈荣飞一眼,点点头。
“遥遥。”
沈遥沉浸在震惊之中,尚未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发展?为什么会是赵逸尘?
她确实不想嫁给赵慕溪,可是也不想嫁给赵逸尘。
而且赵逸尘对庄雅宁情根深种,一生未娶。
她同赵逸尘这门婚事,是谁也不可能是赵逸尘,是谁也不可能是自己。
从方才听到赐婚的消息到现在,沈遥便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而她的沉默落在几人眼里,便是万般的不情愿和不欢喜。
“遥遥。”沈荣飞一连唤了几声。
旁边的冬儿见沈遥还在走神,赶紧戳了戳,小声提醒道:“小姐,老爷叫您。”
沈遥回过神,立刻应声:“父亲。”
沈荣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道:“越发长得像你娘亲了。”
沈遥抬眸,便从沈荣飞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舍与无奈。
沈荣飞叹了口气,继续道:“为父曾想为你觅一良婿,愿你二人一生琴瑟和谐,白头偕老。为父也知你爱慕四殿下,虽四殿下不是你的良配,但既是你心之所属,为父也只得妥协,便一切都顺着你的心意来罢。只是不曾想,造化弄人,皇上这圣旨来得突然,为父来不及从中周旋……”
语气里满满的自责之意。
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明明早已心有所属,只待及笄礼后,她的意中人上门提亲,不曾想,竟晚了一步。
“父亲。”沈遥挽住沈荣飞的手臂,安慰道:“您不必为此自责,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
她虽不想,也只能在心里不想,并不敢真的拒绝。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知道,如果她说句不愿意,沈家人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如了她的愿。可她也知道,抗旨是什么下场,沈家人会因为她的任性走上一条什么道路。
所以,别说是赵逸尘,就算今天皇上下旨让她嫁给赵慕溪,她也别无选择,只能遵从旨意。
嫁给谁都是嫁,不过,嫁给赵逸尘应该会比赵慕溪好点。
两人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都挺和谐的,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所以,嫁过去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独守空房”。
不过未来的豫王妃表示自己无所谓,她很喜欢“独守空房”的感觉。虽然在外人看来,豫王妃不受豫王殿下宠爱很可怜。但未来的豫王妃再一次表示,就算没有豫王殿下的宠爱,凭借沈家的势力,豫王府应该也没人敢为难她。
她衷心希望,两人可以和平相处。
沈荣飞道:“如此这般,委屈你了。”
难言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沈家,世代为将,保卫大齐人民,却不曾想,最后竟还需要委屈自己的女儿,才能保得一家人的安宁。
沈遥笑着摇头:“父亲,孩儿并未觉得委屈。豫王殿下待孩儿不错。况且,他同大哥在一个军营,大哥最清楚豫王殿下的为人不过了,对吧,大哥。”说罢朝沈逍使了个眼色。
沈逍立刻明白过来,接过沈遥的话茬:“父亲不必担忧,遥遥这么讨人喜欢,想必豫王殿下定会喜欢,好好爱护她。”
哈?
沈遥不解地看向沈遥,这算哪门子的安慰?
不愧是亲大哥,看你亲妹妹得多少层滤镜,才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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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也是。”沈荣飞顺着沈逍的话道:“遥遥虽娇纵了些,但好在性格讨人喜欢,如此看来,是为父多虑了。”思及此,他便宽心了许多。
沈遥再一次呆住。
亲爹。
真的亲爹啊。
沈逍这么说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这么说。
你一点也没多虑。
你女儿这么娇纵,任性妄为,嫁过去肯定会过得很艰辛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心大。
“遥遥你先回屋去休息吧。”沈荣飞道。
“是。”沈遥福了福身子:“女儿告退。”
*
沈遥回到自己的院子,椅在贵妃榻上思考赐婚的事。
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圣旨上面的名字就是赵逸尘没错,可为什么是赵逸尘,她还是想不明白。
还有,这婚是皇上主动赐的,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考虑才赐的。
赵逸尘手握重兵,皇上不可能这么放心让他和沈家联姻。
当今圣上在位时便已忌惮赵逸尘几分,更遑论他去世后,他的那些个皇子,降得住赵逸尘,能让他甘愿俯首称臣吗?
显然不能。
赵慕溪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显然,主动赐婚的可能性不大,但其他的原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沈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索性不想了,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赵逸尘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直接押着宣旨的太监直接进宫找皇上理论,然后退婚。
光是想想都觉得场面一定很震撼。
这会儿,赐婚圣旨应该已经到了豫王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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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表白◎
此时的豫王府。
想象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赵逸尘也没有一点暴怒的征兆。
相反,赵逸尘长身玉立,一脸淡然接过圣旨,笑着道了谢。
“有劳公公走一趟。”
“奴才分内之事,王爷您不必客气。”
“贺星。”
赵逸尘给身后的贺星使了个眼色,贺星立刻明白,从袖口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口袋放到刘培手里,“请公公喝茶。”
刘培受宠若惊,微颤着双手接过口袋放进自己的袖口里,“多谢王爷,奴才先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赵逸尘挥挥手,吩咐道:“贺星,送送刘公公。”
“是。”
刚出豫王府没多久,刘培便赶紧擦了擦自己额头上虚汗。
刘培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各种大场面,却从未像今天这般忐忑不安过。
来豫王府这一趟,比他初入宫时还要紧张。
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却琢磨不透豫王殿下的一言一行,连句恭喜的话都不敢多说,就连这道圣旨,也是心惊胆战地宣读完。
一个时辰前,豫王殿下去了宫里求见当今圣上。
刘培在御书房外守了大半个时辰,当今圣上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命他备驾,同豫王殿下两人去了太后的寝宫。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豫王殿下才离开皇宫。
豫王殿下离开没多久,当今圣上便命刘培备好笔墨纸砚,强忍怒气,洋洋洒洒写了这两道赐婚圣旨。
当今圣上这一出,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这两道赐婚圣旨,于情于理都是不应该的。
刘培虽满腹狐疑,却也不敢发问。
他们身为奴才的,如何敢揣测主子心,只得提着一颗脑袋尽心侍奉而已。
“贺星,备车。”
待传旨的刘培离开后,赵逸尘立刻让人备了马车。
*
“遥遥。”沈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小姐,是三公子。”冬儿出声提醒。
沈遥还是没有想明白,叹了口气才慢吞吞地起身,抬手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出了屋子。
“迟哥,你怎么过来了。”
沈迟见到沈遥,便立刻跑到她身旁。
“遥遥。”
沈迟大概是饮了些酒,甫一凑近沈遥,一股浓烈的酒味便扑鼻而来。
“迟哥,你喝酒了?”
“喝了点。”沈迟如实答道,除了面色有些潮红,和往常倒也没什么区别。
“冬儿,去给三少爷准备醒酒汤。”
冬儿得了令,立刻起身去了后厨。
“遥遥,迟哥没醉。”沈迟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问道:“遥遥,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愿与豫王殿下成婚。”
沈迟年纪稍小些,少年心性,意气用事,比不得沈逍和沈遇那般稳重成熟。
适才在正厅里,他被沈遇拦着,没能插得上话。
沈遇怕他闹事,又推着他去了前厅,见沈迟一个人低着头喝闷酒,没有去找沈遥的想法,才放心下来,不曾想,刚转头和旁边的人聊了几句,回过头来发现沈迟已经不见了。
沈迟私以为,沈遥方才不过是出于无奈,为了宽慰沈荣飞,让他安心,才说的那些话。
“你若是不愿,我现在就带你去求父亲,去求大哥,只要你说你不愿,父亲他们一定不会逼迫你的。”沈迟拉住沈遥的手腕往外走:“若是他们逼迫你,迟哥就带着你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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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沈遥挣脱不开,皱着眉叫了一声。
沈迟平日里最疼沈遥,沈遥也知道沈迟肯定会闹,却没想到是这般闹法。
一点儿也不清醒,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遥遥。”沈迟现下醉得厉害,思维和行动都有些迟钝,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手劲太大,只当是沈遥觉得为难,赶紧劝道:“你不必感到为难,迟哥一定会求父亲母亲他们想法子的,你只需告诉他们你不愿嫁与豫王殿下……”
“迟哥,我愿意嫁与豫王殿下为妃,并不全是因为圣旨。”
沈遥一句话便把沈迟钉在原地不动,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遥,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半响,并未从沈遥脸上看到任何说笑的表情,才微微牵动嘴角,问道:那四殿下呢?”
四殿下?
有他什么事,她才不想嫁给赵慕溪。
沈遥没想到沈迟会问这么天真的问题,这厢正在思考如何回答,便听到沈逍冷冷的声音传来:“送三公子回房休息。”
“是。”旁边两个小厮得了令,立刻上前架住沈迟,强行把他送回他自己的院子。
“遥遥。”沈逍安抚道:“你迟哥方才说的那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遥乖巧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大哥。”
“委屈你了。”沈逍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遥遥,大哥知道你爱慕四殿下,但诚如父亲所说,四殿下终究不是你的良配,豫王殿下虽……”
“我知道。”沈遥打断沈逍的话:“我知道,父亲和你的顾虑遥遥都明白,虽说是迫于皇上的赐婚,但父亲和你定然是为了遥遥以后的幸福考虑,才愿意让遥遥和豫王殿下成婚。遥遥也知道,若是遥遥真的不愿,你们也定然不会勉强我。遥遥既然是沈家的一份子,也该为沈家出一份力,但是遥遥愿意嫁给豫王殿下,并不只是因为圣旨,所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只是为了宽慰你们,所以,你和父亲不必因此自责。”
“遥遥……”沈逍重重叹了口气,沈遥如此懂事,反倒让他羞愧难当,不知该如何自处,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
*
刚回京的第一晚,赵逸尘便约了他出去赏月。
“沈远道,你可知,本王心中早有意中人。”
上一秒,他们还在谈天论地,下一秒,赵逸尘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闻言,沈逍愣了一下才忍不住嗤笑一声:“庄府的小姐,全京城都知道。”
之前在那之前,他是这样认为的。
“是吗?”赵逸尘抬眸瞥了一眼沈逍,唇角微微勾动。他修长的手指轻捻起酒杯,一饮而尽,轻轻把玩着,缓缓道:“本王——”不知停顿了多久,才继续道:“想娶你——”
不待赵逸尘说完,沈逍立刻一掌打碎了他的酒杯,沉着脸站起身理了理衣衫,正色道:“殿下请不要说笑。诚然,你我自幼相识,情谊自然不是一般好友可相比,但沈某并非断袖,且心中早有意中人,今日之事,沈某权当没发生过,也请殿下日后不要再提。”
“呵。”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的赵逸尘一脸木然,还莫名其妙挨了一掌,听了沈逍这一段话后选择了原谅他。
他抬手拿了个杯子,重新给自己斟满酒,揶揄道:“沈远道,本王从未发觉你,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本王也不是断袖,也不想娶你,是想娶——”
赵逸尘再一次被打断:“娶我弟弟也不行,沈某那两个弟弟……”
赵逸尘很是无奈,在这之前,他很难把战场上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沈远道和总是傻笑的沈遥联想在一起,原因无他,实在是沈遥确实不怎么聪明。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两人确实是亲兄妹无疑,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很相像,只是,赵逸尘想不明白,沈远道那意中人看上他哪点。
“也不是你弟弟。”
沈逍把他自己和他两个弟弟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有想到他那个妹妹——沈遥。
“——是沈遥。”
沈逍呆滞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你想娶我妹妹沈遥?”
我把你当王爷,你竟然想当我妹婿。
“是。本王想娶你妹妹——沈遥。”
夜色下,沈逍看清了赵逸尘的神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豫王殿下。
会犹豫不决,会怀疑自己,会不自信。
或许,他今日下午就该察觉的,又或许,他早就该有所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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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接受◎
白氏听到沈迟在沈遥院子里胡闹的消息后,便匆忙赶了过来。
“娘亲。”
“母亲。”
见到白氏,二人立马迎了上去。
“逍儿,你去小迟房里看看他,母亲有些话想和遥遥说。”
“是。”
沈逍离开后,白氏领着沈遥进了里屋,屏退了其他下人。
“娘亲。”
“遥遥。”白氏精致的脸上满是担忧,她握紧沈遥的手腕,颤声道:“你对娘亲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愿同豫王殿下成婚?若是不愿……”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沈遥有些头疼,同一个问题,三个人每人来都要问一遍,等下沈遇和沈荣飞是不是也要过来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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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怕她受委屈,但就算她真的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抗旨不遵吗?
给当今圣上找个合适的理由,一点一点瓦解沈家,最后连根拔起,为下一任皇帝铺路。
这些道理,她应该明白的。
“娘亲。”沈遥望着白氏的双眼,认真道:“女儿愿意。”
“遥遥,娘亲对不住你。”白氏猛然抱住沈遥,泣不成声:“沈家竟有这一日,需要牺牲自己儿女的幸福来保全。”
四个儿女中,她一直以来最操心的便是小女儿沈遥。
还是她最为疼爱的小女儿,那么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白氏与沈荣飞成婚后,先后诞下三个儿子,最后一胎,才有了沈遥。
好不容易得了个闺女,一家人都把她当宝贝似的宠着。
白氏自己和沈遥的三个兄长自然不用说,走哪都恨不得把沈遥带身边,逢人便炫耀他们粉嘟嘟的妹妹。
一向不苟言笑的沈荣飞也难得笑了一次,还因此给沈逍兄弟三人放了几天假。
三人沾了这个妹妹的光,更喜欢她了。
什么事都依着她,虽不至于溺爱,但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沈遥,性格娇纵了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还是女儿家时倒没什么打紧,耍点小性子也无伤大雅,左右在自己家,有父母疼,有兄长疼,自己的孩子自己宠着就是。
等沈遥稍微年长一点后,她才恍然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无条件宠着沈遥的,那时,她便开始担忧沈遥以后的婚姻生活。
她知道,沈遥这样的性子,若是日后成了婚,在夫家定然是会受委屈的。
若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和普通人家还好,那她身后的沈家定能护她周全,可保她在夫家一世安宁,断然不会平白让她受了委屈。
可偏偏,这孩子的意中人不是一般人,而是个皇室子弟。
她日日担心,沈遥若是与那四殿下成了婚,届时沈家如何能护她,那样,她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憋在心里。
每每思及此,她便觉得心口难受。
可今日这道赐婚圣旨下来,她更难受。
沈遥不管在四皇子那受了多大的委屈,那终归都是她自己选的,是她心爱之人。
然而这道赐婚圣旨,却断了沈遥所有的后路。
她别无选择——除了与豫王殿下成婚。
沈逍也劝她,豫王殿下人品贵重,历练有成,断不会同其他纨绔子弟一般,让沈遥委屈,让她放宽心,不必为沈遥操心
可她如何能不操心。
她上面有个姐姐,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夫君,本以为就算不爱,也该是相敬如宾,携手度过一生,却不曾想两年后突然传来噩耗。
所以她不愿,她的遥遥也走上那样的路。
*
沈迟下午酒醒后,想起自己说的那些糊涂话,做的那些糊涂事,顿时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沈遇不如他的意,为了让他印象更深刻些,时不时在他耳边提起。
沈迟被沈遇烦得无法,梳洗一番便去了沈遥院子。
过去时,沈遥正坐在院子看话本,还哼着新学的小曲儿,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看样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这门婚事。
沈遥本人心情确实很不错,经过一下午的思考,她本人确实已经很好地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豫王妃这个事实。
而且和白氏好好谈过后,沈荣飞和沈遇果然没再来问她同样的问题,她自然落得轻松。
“遥遥。”
“二哥,迟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见到沈遇和沈迟,沈遥赶紧将自己的话本藏起来。
“藏什么呢?”沈遇调笑道:“今日你生辰,二哥就装作没看到。”
沈遥嘻嘻笑道:“好。”
几人坐着聊了没多久,沈逍便过来叫他们过去用晚膳。
“大哥。”沈遇拉住沈逍。
“何事?”
两人故意落后沈遥他们一小段距离,待前面的人走远后,沈遇才小声开玩笑道:“大哥,你说,等遥遥同豫王殿下成婚了,那豫王殿下是不是得跟着遥遥,也叫咱们哥哥?”
“你想得美。”沈逍笑着打趣道:“就赵逸尘那只老狐狸,你想让他跟着遥遥叫你哥哥,梦里来得快些。”
沈遇悻悻地摸摸鼻尖,哈哈笑了两声:“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哪敢真的让豫王殿下叫我哥哥啊。”
*
第二日,宫里派人来传了话:
“下月初七,是个黄道吉日,豫亲王和沈小姐的婚事便定在那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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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0章 、20
◎下聘◎
“小姐,豫王殿下过来了,此时在前厅,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
“我这就过去。”
沈遥让冬儿帮自己随便整理一下妆容,才起身出了院子。
“冬儿。”沈遥问道:“你说,豫王殿下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会不会是来退婚的。
当然后面这句她没说。
“突然吗?”冬儿忍不住问出声,最近豫王殿下不是经常过来吗,怎么会突然?
经冬儿这么一问,沈遥才恍然明白过来,确实不怎么突然,而且冬儿好像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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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到正厅门口,还没见到人,就率先注意到院子里摆放了满满一堆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放着各式各样的宝物,惊得两人愣在原地忘了挪动脚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天地良心,活了二十几年,这个场面她还真没见过,别说现实生活,电视剧里都没看到这么多金银珠宝摆在眼前,没惊掉下巴已经算控制得好的了。
“遥遥。”
正厅里的沈迟一连叫了几声,见沈遥依然没反应,不得已跑到她身边。
“父亲让你过去。”
“啊?哦。”沈遥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失礼,双颊立刻窘迫得微微发烫。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才跟着沈迟进了正厅,看到厅里端然坐着的人,福了福身子:“父亲,母亲,豫王殿下。”
沈荣飞微微颔首,便让两人先在两旁等着。
“迟哥。”沈遥捏了捏沈迟的衣袖,小声问道:“这些箱子是谁送过来的?”
“豫王殿下的聘礼。”沈迟在她旁边解释道:“贺星方才把礼单给了父亲,现在由张叔正在清点。”
“聘礼?”
赵逸尘没来退婚就算了,竟然还来下聘。
他不是应该挣扎反抗的吗?不是应该据理力争的吗?怎么过来下聘了,这不符合人设啊。
“给你的聘礼,足足一百二十八抬。”沈迟又开玩笑道:“等你成了婚,加上嫁妆,届时你就是我们家最富有的人了。”
一百二十八抬?
给我的?
沈遥再次发出没有见过世面的声音,同时也忍不住怀疑,赵逸尘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被迫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就算了,竟然还要出这么多聘礼,这起码得掏空一半家底啊。
这他竟然都能忍?
换我……沈遥当即怂了,既然赵逸尘能忍,那我也将就忍忍吧,反正不用她出钱,忍忍就过去了。
“迟哥,当着豫王殿下的面清点礼单,会不会有点……”
不给人面子。
“无碍。”沈迟答道:“这是豫王殿下主动要求的。”
“主动要求?”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咳咳……”
沈荣飞故意咳了两声,余光朝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两人被吓的立刻噤了声,一直到张叔清点完清单,才终于可以说话。
“将军,已经清点完毕。”
沈荣飞微微颔首。
赵逸尘见已清点完毕,饮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既如此,后面的事劳烦沈将军费心了。”
沈荣飞拱拱手,道:“王爷客气了。”
到聘礼清点结束,沈遥都只是在一旁干坐着,一句话也插不上,所以,让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地看他们清点聘礼而已?
还是说,既然是给她的聘礼,那她也该心里有个数。
“这两日,宫里的人会过来将军府上量婚服的尺寸,”赵逸尘抬眸望了一眼一旁的沈遥,淡淡道:“恐要劳烦沈小姐待在自己院子里。”
被点到名的沈遥立马起身应道:“臣女明白。”
*
“小姐,豫王殿下过来了。”
不是上午才来过吗,怎么又过来了?
沈遥以为又是让自己去前厅,想也不想便起身准备过去。
“见过王爷。”
还未到院子门口,就遇到正向自己院子走过来的赵逸尘。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赵逸尘走到沈遥身旁扶起她,并从袖口里拿了卷书出来,“你说的礼物前几日已经找到了,本来打算昨日给你送过来的,但昨日突然有事,耽误了便没送过来。今日上午过来得急,便忘了给你带过来,碰巧下午没事,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多谢王爷。”
沈遥有些意外,赵逸尘过来就为了给自己送这本书。
还有心情给自己送礼物,看来赐婚这件事对他影响并不大。
“不必如此生疏。”
一道赐婚圣旨,似乎又让他们二人的关系回到了原点。
“礼不可废。”
沈遥忍不住好奇,赵逸尘不会是为了给我送礼物,所以特意跑了一趟吧。
也是,赵逸尘好像一直挺闲的。
这么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灵光乍现。
沈遥好像猛然明白了赵逸尘为何不反对这门婚事的原因。
——要长乐说,十七叔您和遥遥就很配,为何非庄家那位不可……
赵长乐那日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沈遥的脑海里。
沈遥爱慕赵慕溪。
赵逸尘爱慕庄雅宁。
庄雅宁和赵慕溪两情相悦。
显然,这四人并没有形成闭环,单相思只有沈遥和赵逸尘两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本该同仇敌忾,致力于拆散赵慕溪和庄雅宁,各自上位的。
但赵逸尘和沈遥并不是同一种人。
赵逸尘可以为了庄雅宁终身不娶,沈遥却不行。
所以为了白月光的幸福,赵逸尘剑走偏锋,用魔法打败魔法。
难怪赵逸尘这段时间总是约自己出去,原来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打扰赵慕溪和庄雅宁独处。
等时机成熟,主动请皇上赐婚,让沈遥别无选择。
而碰巧这时,皇上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给两人赐了婚,赵逸尘顺水推舟,淡然接受了皇上的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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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真是太聪明了。
沈遥被自己这套完美的逻辑说服了,没有被赵逸尘利用的失落和难过,甚至还有点心疼他:不愧是痴情男二人设,为了意中人幸福,连娶意中人的情敌这种委屈都能承受。当男二当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容易啊。
太感人了。
这波啊,就叫男二的内卷。
沈遥真想给他颁发一个最佳男配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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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退婚◎
“回京。让贺景速速去请太医,带去沈府。”
赵逸尘吩咐完,立刻抱着沈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怀里的沈遥双目紧闭,来时一身茶白色的衣衫此时已然沾染了不少灰尘,许多地方也鲜血被染得鲜红,和一袭红衣的赵逸尘倒是有几分相配。
冬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停地流泪,又怕惹赵逸尘生气,只能压低声音:“小姐,小姐……”
她就知道,小姐跟着豫王殿下出来,一准会出事,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
三个时辰前。
“小姐,豫王殿下过来了。”
沈遥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自从赐婚后,赵逸尘来沈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一日比一日勤,少则一两次,多则三五次。
刚开始那两日,因为宫里的人要来量尺寸回去赶制婚服,沈遥不能出府,赵逸尘说怕她无聊,连着几日都过来沈府,还带了话本、糕点过来一起打发时间。
量完尺寸后,赵逸尘又开始约她出去游玩,有时就在京城逛,有时也会去郊外踏青。
因为两人已经婚配,赵逸尘做的这一切都很合情合理,旁人没有说闲话的理由,就连沈遥有时候想拒绝都不好意思说。
赵逸尘今日过来也不知道是要约她去哪?
“何事闷闷不乐?”
听到赵逸尘的声音,沈遥赶紧起身行礼,答道:“并没有,只是在想,豫王殿下今日要带臣女去哪。”
赵逸尘轻晃折扇,笑着道:“等下便知。”
在外面的酒楼用过午膳后,赵逸尘便带她去踏青。
走了一段路,几人便找了个亭子歇脚,不曾想刚坐下没多久,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
“贺星,保护冬儿。”赵逸尘看出来者不善,当即心生警惕,也顾不得所谓的男女有别,立即将沈遥抱入怀里,沉声道:“等下乖一点,别乱动。”
沈遥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果然乖乖地待在赵逸尘怀里不再乱动。
沈遥一直知道赵逸尘武功挺高的,但没想到这么高,抱着自己竟然都还能和那几人打得有来有回。
只是这群黑衣人出现得突然,个个身手都挺不错,又占了人数上的便宜,将近十来个,且似乎全都是冲着沈遥而来的。
而沈遥他们这边只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不会功夫的“拖油瓶”。
赵逸尘为了保护沈遥,贺星为了保护冬儿,限制了两人真实的水平,难以充分施展开来,很快落了下风。
“嘶。”
赵逸尘的右臂被刺伤了。
“王爷。”
“不用管本王。”赵逸尘强咬着牙,用力将沈遥抱得更紧。
“王爷,要不您放开我吧?!”
沈遥焦急万分,知道赵逸尘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她以为那帮人是冲着赵逸尘而来的,只能让他先不要管自己,这样对付那帮黑衣人才会比较轻松一点。
“笨。”
赵逸尘当下顾不得留活口,找准时机夺过其中一人的剑,迅速刺了过去。
“闭上眼,别看。”
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沈遥看到眼前那个黑衣人倒下去的那瞬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贺星,一个不留。”
“是。”
*
赵逸尘抱着沈遥下了马车,急匆匆地往她的院子赶。
才将人轻轻放在外间的贵妃椅上没多久,贺景便带着太医出现了。
“微臣见过豫王殿下。”
赵逸尘挥挥手,示意他免礼,赶紧给沈遥检查。
胡太医自医药箱中取出一块锦帕覆在沈遥手腕上,一手搭在锦帕上把脉,一手摸着花白的胡子,沉思了片刻,才起身拱了拱手,答道:“沈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待微臣开几副安神的方子,连服几日,如此便可。”
“怎会无碍?”赵逸尘强忍怒气,问道:“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胡太医停笔,看了一眼赵逸尘身上的红衣,又继续写剩下需要用到的几味中药,淡声提醒道:“王爷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在打斗过程中,匪徒的血溅到沈小姐的衣衫上,又或许是王爷受了伤,不小心沾染到了沈小姐的衣衫。”
赵逸尘确实受了点皮外伤,但不至于这么严重,想来也许是那几个匪徒的,如此,他才放心了许多。
胡太医将方子交给冬儿,再次嘱咐了一遍:“每日三次,如此连服三日即可。”
冬儿赶紧擦干眼泪,接过药方,连连道谢:“多谢太医。”
“贺星,送胡太医回宫。”
胡太医背上自己的医药箱,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沈遥受伤这么严重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沈府上下。
沈荣飞和白氏赶过来时,碰巧遇到准备回去的胡太医,两人询问过沈遥的伤势后,才稍微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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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
“王爷。”
沈逍他们三人也很快得到消息,当即放下手里的事务赶了回来。
赵逸尘会意,跟着沈逍出了屋子。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遥遥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其他大碍,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说是连服几日便可。”
“查到行刺的人了吗?”
“还未,已经让贺景在查了,不出两日,应该便可查到是何人。”
“王爷,请饶微臣直言。”沈逍突然问道:“微臣能相信您吗?”
“沈远道。”赵逸尘怒极反笑:“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胡话,本王你都不能信吗。”
“并非如此。”沈逍直接明了地挑明其中利害关系:“王爷您心里很清楚,遥遥此次遇刺的原因,同她是未来的豫王妃身份脱不了干系。您的那些皇侄有多防备您,有多忌惮您,想必不需要微臣多言。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您这个共同的皇叔,所以,他们自然不会轻易让您如愿。虽说上次实属是意外,可上次王爷您若不及时赶到,那里会发生什么,您比微臣更清楚。今日,王爷您一直陪在她身边,她都能受伤。况且王爷您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她身旁,若是您哪日不在,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沈逍停顿片刻,见赵逸尘沉默不语,又继续道:“王爷,要不,您去向皇上请求退婚。您那日求圣旨的事,微臣也曾听闻了些,让您去退婚实在是强人所难,可若是长此以往,微臣不放心,想必王爷您也不放心。”
“沈远道。”赵逸尘强忍怒气:“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件事,本王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你。本王既说过能保证沈遥的安全,就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沈逍对上赵逸尘的目光,丝毫不避让:“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王爷,微臣信任您,可是微臣没法信任您那些皇侄。”
赵逸尘神情一寒,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意:“本王会处理好的。”
沈逍微微躬身:“有劳王爷。待您同遥遥完婚后,微臣便要前往边关,届时还要王爷多费心遥遥的安危。”
“本王去看看遥遥。”赵逸尘说完,便转身拂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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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2章 、22
◎阿肆◎
“母亲,您先回去休息吧,遥遥这里我们守着就可以了。”
沈荣飞也跟着劝道:“夫人你先回房休息,等遥遥醒了再过来也不迟,再者,遥遥这里也需要安静。”
白氏站起身,不舍地回头望了好几眼,还在犹豫。
“夫人您先回去吧,沈遥这边本王会安排人照顾好的。”赵逸尘补充道:“况且,夫人您一直守在这里,若是沈遥得知了,定会自责不已,想必夫人您也舍不得。”
白氏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福了福身跟着沈荣飞出去了。
“你们二人,”待沈荣飞和白氏离开后,赵逸尘将目光转向正襟危坐不准备离开的两人,明知故问:“你们二人打算一直在这里守着?”
“遥遥今日——”沈迟的话未说完,便被沈逍出言打断:“沈遇,沈迟,你们俩也各自回房。”
“大哥。”沈迟不满出声:“遥遥——”
“回去。”
“是。”沈遇应声,拉着沈迟迅速离开。他有很强烈的预感,再多待一秒,就会多两个人躺在这里。
“豫王殿下也请回吧。”沈逍对着赵逸尘做了个“请”的手势,“遥遥这里微臣会安排好的。”
“呵,安排?”赵逸尘冷笑一声,语气夹杂着一丝不屑,仿佛觉得沈逍这段话很可笑,嘲讽道:“沈远道,你为何总是如此自信。”
“……”
沈逍神情微滞,瞬间明白了赵逸尘话里的意思,但他找不到话反驳,甚至还觉得挺有道理。
如此看来,他可能需要娶亲了。
不待他说什么,赵逸尘便直接抱着贵妃椅上的沈遥进了里间,将人放在床榻上,吩咐婢女替沈遥换上干净的衣衫,便立刻出来了。
“本王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殿下慢走。”
*
“贺星,查到是谁的人了吗?”
书桌前的贺星垂着头,不敢直视赵逸尘。
那场刺杀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他和贺景却仍然一头雾水,什么也没查出来。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罢了,多加些人手,尽快查出背后指使之人。”赵逸尘抬手,示意贺星先下去。
“是。”
贺星行过礼,刚准备离开,又被赵逸尘叫住。
“王妃那边,你再多选些人手过去,若是发现其他异样,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这次刺杀不成功,就一定会有下次。
虽说那背后之人知道此次已经惊动了赵逸尘和沈逍,短期内不会再出手,但以防万一,还是多派些人手过去。
“是。”贺星走到门边,犹豫了几秒,回过头看向赵逸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爷,您今晚还去王妃府上吗?”
“嗯?”赵逸尘抬眸,冷冷地望向贺星,随即微眯双眼,一抹危险的光芒从眼底流露出来,沉声道:“贺星,是不是本王最近这几日太好说话了,以至于让你产生了本王向来如此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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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属下——”
可不是嘛。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逸尘最近和以往相比,不知道好说话了多少倍。
当然只是在心上想想而已,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贺星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说话的声音也不利索:“属下、就随便问问。”说完便同手同脚出了书房。
“哥。”
谁料刚关上书房的门,尚在慌乱中还没反应过来的贺星又被从突然屋檐下冒出来的贺景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贺景不答反问:“王爷怎么说?”
贺星猛地一拍贺景的头,吓唬道:“王爷说,你明日若是还查不出凶手,让你自己收拾包袱走人,别再待在府上了,自己出去重新找个谋生的活。”
“哥你又骗我。”贺景一脸不信,撇撇嘴,得意地哼了声,说道:“我明明听到你问王爷今晚还要不要去王妃府上。”
“贺星,贺景。”
听到赵逸尘冷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二人立马怂了。
“属下在。”
“你们对本王的事如此感兴趣吗?要不要进来本王说给你们听?”
两人蔫着脑袋,答道:“属下不敢。”
其实倒也不是他们俩喜欢八卦赵逸尘的事,主要是,如果赵逸尘过去沈府的话,他们俩就不用过去,可以偷懒待在屋里睡觉。
“知道便好。”赵逸尘话锋一转:“既然你们如此空闲,想来今晚也不必休息了,那便继续去查。”
“是。”
刚走几步,贺星越想越气不过,又一掌拍在贺景的头上,恨铁不成钢:“猪脑袋。”
贺景委屈地揉了揉脑袋,控诉道:“明明是哥你先骗我的,现在还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还不离开?”
赵逸尘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再次从书房传来,两人瞬间噤声,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
赵逸尘在书房里端坐了半个时辰,计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才起身熄灭烛火,出了书房,很快出现在沈遥的院子里。
翻窗这件事,和他王爷的身份很不相符,然而他似乎却做得很得心应手。
也确实很得心应手,他几乎每晚都会过来一趟。
当然,往日里过来都只是在窗台上远远地望着,除了回京的第一晚。
那晚,是他第一次逾矩进入了沈遥的闺房。
在沈遥榻前守着的冬儿昏昏欲睡,后面索性直接趴在榻上。
赵逸尘隔空点了睡穴,待人熟睡后,才走到榻前,坐在沈遥身旁,轻握住她的手。
“遥遥。”
他轻唤了一声,语气里满满的自责与愧疚:“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疏忽了,才会让你受到惊吓。”
赵逸尘还欲说什么,却瞧见沈遥嘴唇微动,似是在说些什么。他弯下腰凑近后,才听到断断续续地传来几个字:
“阿肆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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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
一直到寅时,赵逸尘才起身离开,准备回府换朝服。
“王爷。”
赵逸尘循着声源望过去,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便恢复如常。
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贺星。
不远处的贺星,恭敬地立在豫王府的马车旁,手里还托着他今日上朝要穿的朝服,仿佛生怕旁人不知他家王爷昨夜没在府上过夜。
赵逸尘走到马车旁,接过朝服,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他前些时日过来,平日里一般都会待到卯时末,或者辰时再离开。若是第二日要上早朝,便会计算好时间,赶在早朝之前回府换朝服,不用特意吩咐贺星送过来。
昨夜他原本也是打算到丑时末便回府的,然而心里却如何也放心不下沈遥,挣扎一番后,便又在沈府多待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这一待,差点错过了早朝时间。
贺星答道:“见王爷您一直没回府,属下还以为您忘了今日要上早朝,便擅作主张给您送了过来。”
赵逸尘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即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由贺星扶着上了马车,吩咐道:“走吧。”
沈府离皇宫也不过就几条街的距离,他在马车上换上官服,来不及休息,便又立即下马车去上早朝。
下早朝回王府用完早膳后,才回房小憩片刻。
一夜未眠,赵逸尘很快便有了睡意。
然而刚躺下没多久,他便听到屋外传来贺星着急忙慌的声音。
“王爷,方才安排在王妃府上的暗卫来报,说王妃高热不退……”
“高热不退?”赵逸尘瞬间清醒过来,下了榻来不及穿上鞋子便径直过去打开房门,问道:“现在情况如何?可曾好些了?传太医了吗?”
“属下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贺星进了屋里,边伺候赵逸尘更衣洗漱,边答道:“至于严不严重,属下也不得而知,得等王爷您过去了才知道。”
*
“沈远道。”
赵逸尘赶到沈府时,沈遥往日里安静的院子此刻却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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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人来人往,所有的婢女都不得空,端着水盆不断地进进出出,见到来人也只是简单地见个礼后便迅速离开,不敢多停留片刻。
赵逸尘本想直接冲进里间看看沈遥的病情,然而顾及此刻有许多人在场,硬生生忍了下来。
“怎会突然高热不退?”
临去上朝前他还特意试了试沈遥额头的温度,明明和往常一般,为何才两个时辰不见,却突然一下子严重了许多。
沈逍也很无奈。
下朝回来刚用完早膳,冬儿便突然急冲冲地跑过去说沈遥不舒服,等他过来,仔细一试,才发现沈遥全身都烫得厉害,便立即去请了大夫。
“大夫开了药,此刻还在降温,还不知道如何。”
在院子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有个小丫头出来传话:“小姐已经不发热了。”
闻言,在场的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豫王殿下先请回府吧,等遥遥醒了,微臣一定差人过去给您传消息。”沈逍说道。
赵逸尘起身,摆摆手,道:“本王便在你府上歇歇吧,等会儿沈遥醒了本王也早些知道。”
沈逍吩咐道:“沈迟,带王爷去客房休息。”
“是。”沈迟虽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起身带着赵逸尘去了客房。
*
“王爷,王妃已经苏醒过来了。”
听到贺星的声音时,赵逸尘在沈家的客房里睡得正熟。
他艰难地想要睁开双眼,却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长叹了一口气,终于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人。怔愣片刻,瞬间反应过来,确认道:“王妃苏醒了?”
“是。”贺星垂着头,不敢直视赵逸尘的双眼。
其实沈遥一个时辰前就已经醒了,然而沈家那三人却拦着他,不让他来叫醒赵逸尘,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肯放手让他过来。
*
“沈遥。”
赵逸尘过去时,沈遥披着件淡绿色的披风,未施粉黛,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正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听见他的声音,便准备起身行礼。
然而她刚苏醒没多久,加上一天未进食,全身无力,说句完整的话都有些费力,更别提行礼这种事。
“免礼。”赵逸尘赶紧走到她身旁,扶着她坐下,关切问道:“此刻感觉如何?可曾好些了?”
沈遥点点头:“已经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如此便好。”话音刚落,赵逸尘便立即伸手试了试沈遥额头的温度,确认不再发热,放心之余却又心疼无比。
沈遥整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和平日相比,憔悴了许多,显得更加娇弱可依。
“可曾进食了?”
沈遥再点点头。
一旁的冬儿替她答道:“回王爷,小姐方才已经用了些白粥。”
“替你家小姐准备些——罢了,”赵逸尘改变了主意,觉得直接让贺星去街上的店铺买已经做好的来得比较快,不然等后厨准备好,恐怕沈遥已经没胃口了。
他一一说了沈遥喜欢的糕点和零嘴,还吩咐贺星速度快点。
六月末的夕阳依然无限美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偶尔刮过的晚风也很清爽怡人,只是对于生病的沈遥来说,却是有些冰冷刺骨。
赵逸尘感受到身旁的沈遥颤抖了一下,压制住想要将人拥入怀里的想法,吩咐冬儿进屋再拿了件厚实的披风出来,亲自给身边的人披上。
“可还感觉冷?”
沈遥遥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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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期待更新】
-完-
第24章 、24
◎◎
“用力握住剑柄,保持平衡。”
沈遥苦着脸应声,使出全身的力,将手里的剑握得更紧。
原来的沈遥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还不错,此次生病不出两三日便已恢复得差不多,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全然看不出前两日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沈逍看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今日用完早膳便叫住准备回院子的沈遥。
“遥遥,你今日便同我一起去校场吧。”
沈逍私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对沈遥实在是太放纵了,才让她被那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到高热不退。便想着将人带到校场,让她多加练习,以防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以至于没有自保能力,甚至还被吓晕过去。
“……?”
听到这话,并不知沈逍内心的真实想法的沈遥猛然停住脚步,怔在原地不敢回头看身后那群人的神色。
难道沈逍已经开始怀疑我不是他以前那个妹妹了,所以才会故意这样说,想试探我会不会武功。
白氏见她如此,以为她不想去,便赶紧出声阻止:“遥遥她这才刚恢复,身娇体弱的,你就让她去校场,她如何能受得了。”
“母亲。”沈逍无奈地叫了一声,劝道:“遥遥她从小就跟着孩儿一起习武,身体没有那么娇弱。”
白氏道:“遥遥如何能同你们相比。”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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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夫人。”一旁的沈荣飞安抚性地拍了拍白氏的背部,白氏便瞬间改了主意:“注意保护遥遥的安危。”
“是。”
沈逍起身,朝着沈荣飞和白氏行了个礼,朝愣在原地的沈遥喊道:“大哥在门外等你,你速去换一身轻便的衣衫。”
沈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应声后听话地小跑着回自己的院子换衣衫,高高兴兴地跟着沈逍来到这里。
她的快乐短暂地持续了两秒钟的时间。
“今日,大哥教你些常用简单的剑法,以备不时之需。”
沈遥当场懵了,紧接着,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然后保持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直到现在,也没能再笑出来。
她保持握剑的姿势已经保持了一上午,口干舌燥,双臂酸胀无力不说,更让人崩溃的是,还顶着烈日。
“大哥。”
这种苦,沈遥真的吃不了,犹豫了漫长的一秒钟,终于忍不住开口,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歇一会儿,可以吗?我真的撑不住了。”
闻言,沈逍停下笔,抬眸看向沈遥。
听到沈遥已经微微颤抖的声音,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对沈遥是不是太狠了。
“大哥,可以吗?”
沈逍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下属来报:“将军,豫王殿下过来了。”
赵逸尘?
听到赵逸尘过来的消息,沈遥瞬间打起精神,觉得希望已经不远了。
原因无他,在她的潜意识里,赵逸尘已经成了“好人”的代名词。
沈逍无奈地扶额,光是听到“豫王殿下”几个字就觉得头疼。
赵逸尘为什么过来他心里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怕他的遥遥受苦。但为了沈遥好,也是硬生生等了一早上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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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5章 、25
◎◎
“遥遥,你先休息会儿,等用过午膳再练。”
“是。”
沈遥立即将剑递给身边的下属,走向那张自己已经盯了许久的椅子,心满意足地仰靠在上面休息。
沈逍还未让属下去请豫王殿下过来,豫王殿下赵逸尘便轻晃着折扇出现了。
沈逍起身,走到赵逸尘身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豫王殿下。”
上一秒刚坐下休息的沈遥,椅子都还没捂热,听到沈逍的声音,不得不跟着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赵逸尘身前,微微福了福身子,有气无力地说道:“臣女见过豫王殿下。”
待赵逸尘说了“免礼”后,沈遥又慢吞吞地挪到方才的椅子上坐着休息。
“不知豫王殿下过来所为何事。”沈逍道。
明知故问。
赵逸尘也不在意,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收起折扇,缓缓走向沈遥旁边的椅子,自然而然坐在她旁边。
“本王——”
自是来见一见本王将来的王妃。
他望了沈遥一眼,见人无精打采的,将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抬手给人倒了杯茶水,淡声道:“闲来无事,过来散散心。”
呵。好一个“不学无术”的逍遥王爷。
沈逍在心里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道:“殿下好雅致,散心散到军营来了,也不知下面的人知道了会如何想。”
“能怎么想。”赵逸尘撑开折扇,脸上一派云淡风轻,道:“下面的人如何想,又岂是本王能决定的本王,本王不过是散散心罢了。”
此刻的沈遥饿得筋疲力尽,全然听不进去在场的两人说了什么,抬起茶水一饮而尽后便闭着双目养神。
又累又饿,好想吃东西。
赵逸尘看人兴致缺缺,也不再和沈逍逞一时口舌之快,立刻抬手,示意贺星将方才过来时买的糕点拿过来。
贺星会意,走到两人前面,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恭敬地叫了声“沈小姐”。
闻声,沈遥睁开双眼,看到桌子上的糕点,瞬间眼前一亮。
“来时路过,顺便带了些,你尝尝如何。”赵逸尘道。
“多谢王爷。”沈遥道过谢,拿了块糕点刚准备放嘴里,又立刻想到要问问沈逍的意见,但因为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甜食,只得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看向沈逍,委屈巴巴地询问道:“大哥,我可以吃一点吗?”
沈逍无声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大哥,你要不要也吃。”沈遥又问道。
“不必,再过半个时辰便可用午膳了。”
赵逸尘带来的糕点不多不少,刚好够沈遥一个人垫垫肚子。
看到桌上空无一物的油纸,沈逍算是明白了,感情豫王殿下就没带他的份,只给沈遥一人带了。若是自己方才吃了一块,豫王殿下心里指不定又记恨上了。
吃完糕点,沈遥坐着歇了一会儿,才看向主座上的沈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今日还要再练习吗?”
沈逍头也不抬地答道:“今日上午不用再练了,下午用过午膳再过来。”
还要过来?!
她不想过来了。
“大哥。”
沈逍装作没听见,继续处理手中的事务。
沈遥悻悻缩回脖子,垂下头叹气。
赵逸尘看沈遥如此模样,于心不忍,却不能做什么,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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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
“将军,可以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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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
“知道了。”
待来通报的下属离开后,沈逍才起身,从主座上下来走到两人身前,“走吧。”
“哦。”
走了一段路程,一直没到用午膳的地儿,沈遥才发觉不对劲。
这明明是来时的路。
“出去吃。”沈逍道。
沈遥本以为赵逸尘会替自己说上一两句话,谁料一顿饭吃完了,赵逸尘全程和沈逍互怼,完全不提自己的事;中途也没有叫沈逍出去,更遑论私下里讨论这件事。
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好人”有些失望了。
一顿饭吃得闷闷不乐,毫无食欲可言。
在酒楼用过午膳后,一脸生无可恋地跟在沈逍身后,准备回军营。
再痛苦个十几天,嫁给赵逸尘后应该就没有这么累了。
赵逸尘自然没想到沈遥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不到两个时辰,自己在沈遥心里的地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倒不是不想让沈遥休息,而是担心,沈遥若是知道自己以身份压沈逍的事,可能会生气也不一定。
而沈逍也是满腹心事。
他本以为赵逸尘是过来带沈遥离开的,便想着等豫王殿下主动开口,卖他一个人情,也让沈遥因此对他多生几分好感。却不知豫王殿下今日是怎么了,闭口不提自己此行的目的,让沈逍很为难,想让沈遥离开都不好开口。
几人各怀心事,走到军营门口,沈逍却突然停住脚步。
沈遥正在疑惑沈逍为何突然停下来之时,却听见沈逍说道:“遥遥,你今日便不必再练习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赫拉
沈遥抬起头,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沈逍说错了。
“回去后要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过来。”沈逍重复了一遍。
沈遥很意外,所以,在赵逸尘没有开口提这件事的情况下,沈逍还是主动开口让自己回去了。
“嗯。”沈遥回过神,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乖巧地点点头,回道:“那遥遥先回去了。”
“注意安全。”沈逍看向身旁的赵逸尘,躬身行礼,故意说道:“有劳殿下送幼妹回府。”
赵逸尘面上微楞,又极快地恢复了笑意,撑开折扇笑道:“本王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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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
“要直接回府还是去散散心?”赵逸尘问道。
“嗯?”沈遥被赵逸尘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内心有点矛盾,既想回府休息,又想出去逛逛,散散心。
她这几天,每天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身体,哪里也不能去,都快闷死了,很想出沈府四处走走。
可是今天累了一早上,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了,而且一想到最近这几天都要过来,顿时没了兴致。
好烦。
沈遥懒得纠结,索性重新将问题抛给了赵逸尘:“王爷,您呢?”
赵逸尘自然是想同沈遥待在一起,但他看出了沈遥的犹豫,想到她今日练了一上午的功,大抵累到不太想走动,放下改变心意,决定将人送回沈府。
“想必你今日也累了,若是不想,那我便送你回府休息。”
“多谢殿下。”
沈遥突然又不太想回府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和赵逸尘一起出去散散心并不是一件费体力的事,因为他们俩每次都只是找个地坐着看戏听书,和累一点边都不沾。不过赵逸尘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乖乖回府休息。
赵逸尘依言将沈遥送回沈府,看人进府后才转身离开。
“王爷。”
“回府。”
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怎么休息好。
白日里要去沈府陪沈遥聊天解闷,夜晚了也要守在沈遥身边,直到卯时才起身回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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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赵逸尘又带着贺星去了校场。
临用午膳前,沈逍却突然说有事,让沈遥同赵逸尘先去用午膳,不必等他了。
“沈遥,你这几日何时有空,我母妃说,她想见你一面。”
“母妃?”
沈遥并不是有意冒犯,她只是没想到,赵逸尘的母妃竟然还活着。
她一直以为,这种美强惨男二的设定就是孤家寡人,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你若是不愿意,那便不去,也不必因此为难,届时我自会同我母妃解释清楚。”
赵逸尘垂眸给自己加了茶水,不再说话。
他心里一早就该清楚答案的,只是不愿意相信。
沈遥干笑了两声以缓解尴尬,赶紧解释道:“臣女并非不愿意,只是有些突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按理说,她确实应该,主动去见见她未来的婆婆。
但是,她和赵逸尘现在还没有成婚,应该不至于到见家长的地步吧,再怎么说,也应该等婚后吧。
而且,赵逸尘的母妃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见见自己这个未来的儿媳,难道说,她对自己也不满意,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
沈遥越想越离谱。
她以前一直以为,赵逸尘没爹没娘,孤身一人,嫁过去了应该不会像其他小说里那样存在什么婆媳矛盾,也不会有什么宅斗,可是现在看来,一切和自己想象的好像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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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页
赵逸尘很意外,显然没想到沈遥竟然同意了。
他放下茶杯,抬眸看向神色略微凝重的沈遥,只当她是在紧张,便柔声安抚道:“我母妃她待人很温和,你不必紧张。”
赵逸尘本想尊重沈遥的选择,想等成婚后再带沈遥去见一见他母妃,却不想他母妃主动开口说想见沈遥一面。
那日赐婚圣旨下来后,赵逸尘让人备车,去见了他母妃一面。
“母妃。”
一身素衣的舒妃淡然坐在院子里,十几年如一日,依旧那般温和从容。
自从先皇驾崩后,赵逸尘极少来这里,一是他母妃不愿有人来打扰她的清净,二是赵逸尘常年征战在外,很少回京,两人一年都很难见上一面。
“母妃。”
“太妃,王爷过来了。”舒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提醒道。
“你先下去吧。”
“是。”宫女应声,带着贺星一起去了后院。
“逸儿。”
“孩儿见过母妃。”
舒妃扶起行礼的赵逸尘,仔细端详片刻,才扶着人过去坐在椅子上,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水。
“今日怎会突然过来了?”
“母妃。”赵逸尘将手里的圣旨交给舒妃,“孩儿,得偿所愿了。”
舒妃打开圣旨,一脸平静地看完后才收起来还给赵逸尘,沉默半响,淡淡开口:
“若是那孩子愿意,你带她来见见母妃,母妃想见与那孩子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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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
半个时辰的路程,让沈遥忍不住开始怀疑,赵逸尘是不是带她来错地方了,还是说,贺星其实是个隐藏的路痴,实际上他并不认路。
要不然,为什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还在路上。
“王爷,到了。”
就在沈遥胡思乱想之际,马车骤然停住,从车厢外传来贺星的声音。
“到了。”赵逸尘出声提醒,说完便率先一步下了马车,而后才牵着沈遥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沈遥跳下马车,左右环视了一圈,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来错了地方,因为这空荡荡的四周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过了头,甚至于还有点诡异。
这么一处偌大的空地,放眼望去,只看得到一间极其简陋的房屋,怎么看怎么不像能住人的地,更何况里面住的还是一个王爷的母妃。
再怎么说,他赵逸尘也是个权倾朝野的王爷,名下应该不少房产,给他母妃随便安排个住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怎么会忍心让他母妃住在这深山老林的。
又偏僻,又诡异。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和他母妃感情不好,他母妃不愿住在他的王府里,那也该住在皇宫附近啊,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这里。
更何况看这情况,赵逸尘和他母妃也不像母子不睦那种情况。
而且,他就不担心,他母妃住在这里会出什么事吗。
赵逸尘发现沈遥没有跟上自己,不得已停住脚步,回过头便看到人正在四处张望,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才假装轻咳了一声以提醒沈遥。
听到赵逸尘的声音,沈遥立即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赶紧小跑上前,笑着跟在赵逸尘身旁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陈设更是简陋,简陋得不像一个太妃住的地方。
只简单摆放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除此之外,便看不到其他多余的物件。
而院子里,除了桌子旁边侯着的宫女,和椅子上的那道清瘦身影,也再看不到旁人的身影。
“母妃。”赵逸尘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王爷。”舒太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微微福身见礼。
沈遥呆住,坐着的人竟然是赵逸尘的母妃,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个王爷的母妃,怎么会穿得这样朴素,和她太妃的身份也太不搭了。
她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出家了。
听到赵逸尘的声音,舒太妃缓缓回过头,一脸笑意地看向两人。
沈遥再一次惊呆了。
椅子上的人,未施粉黛,衣色素淡,然而却依然难掩她靓丽的面容,不难看出,那人曾是个绝色美人,当然,现在也是。
难怪赵逸尘会这么帅,原来真是家族遗传。
“沈遥,这是我母妃。”赵逸尘先给沈遥介绍了舒太妃,接着又给舒太妃介绍道:“母妃,这是沈荣飞——沈将军之女,沈遥。”
沈遥赶紧回过神,朝着椅子上坐着的人福了福身,有样学样,脱口而出:“儿臣见过母妃。”
闻言,赵逸尘和舒太妃都一脸错愕。
沈遥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一脸尴尬,心里恨不得自己当场消失。
过来时,她就一直在纠结应该怎么称呼赵逸尘的母妃。
书里对舒太妃着墨少之又少,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才是正确的,是跟着赵逸尘叫母妃,还是叫太妃什么的。
纠结一路,也没想到合适的。
然而刚才听到赵逸尘称呼母妃,她竟然莫名其妙记在了心上,然后还下意识跟着称呼母妃。
虽说两人成婚是早晚的事,跟着赵逸尘叫一声母妃也无可厚非,但现在也太早了点。
“臣女并非无意冒犯,还请太妃恕罪。”
“无妨。”舒太妃起身扶起沈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同逸儿即将成婚,你叫我一声母妃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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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页
沈遥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妃。”
“逸儿,你先下去,母妃有几句话想对沈小姐说。”
“是。”
沈遥望着赵逸尘的背影,很想出声让他留下来,然而事实告诉她不能。她收回视线,使劲捏着自己的衣角以缓解紧张,局促不安地站在舒太妃面前。
“沈小姐不必拘谨,”舒太妃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吧。”
“是。”沈遥机械地坐在舒太妃旁边。
舒太妃抬手给沈遥倒了杯茶水:“沈小姐请用茶。”
“多谢太妃。”沈遥又机械地抬起茶杯,一饮而尽,却依然紧张得要死。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拘谨,如平常一般即可。”
“是。”
沈遥虽这样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就是因为只有我们俩我才觉得拘谨。
“沈小姐今年几岁了?”
“前几日刚过了十五岁的生辰。”
“十五了啊,真快啊。”舒太妃感叹道:“我还记得,初见你时,正值你周岁,牙牙学语,没想到一转眼,竟已到了出阁的年纪。”
沈遥竟然还见过舒太妃。
沈遥心里一惊,面上依然挂着笑。
“我以前还抱过你。”舒太妃又回忆道:“你那时,可爱得紧,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见过你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呵呵,太妃您谬赞了。”沈遥尴尬地笑了几声,果然从古至今,所有家长都是这样和小辈聊天的,连后宫嫔妃也不能幸免。
舒太妃感慨万千,语气里不无惋惜:“若是早知你同逸儿会有这一日,或许那时便该给你们定了亲。”
“呵呵……”沈遥脸上依然陪着笑。
“你同逸儿的婚期定在何时?”舒太妃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失言,自觉转移了话题。
“回太妃,下月初七,就在这几日。”
“下月初七。”舒太妃重复了一遍,略微思忖片刻,而后才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拉过沈遥的手,放进她的手心里,“这是当年我出嫁之时,逸儿的外祖母留给我的,愿你同逸儿,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沈遥望着自己手心里的玉佩,一脸为难。
虽说我和你儿子确实过几日就要结婚了,但是,很显然,我和你儿子都是迫于圣旨才成婚的,要不你还是收起来,留给你儿子以后的意中人?
“可是不喜?”
“不是。”沈遥赶紧摇头否认:“臣女很喜欢,只是——”
“也对。”沈遥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便听见舒太妃突然笑了:“或许是我唐突了,那我便先收着,等日后时机合适,你愿意接受了,再给你也不迟。”
“多谢太妃。”
舒太妃又说道:“你们大婚之日,我恐不能亲自过去观礼,届时,还望你不要介怀。”
沈遥虽不太明白为什么亲儿子结婚都不露面,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今日何时回去,若是不忙,不若陪我聊聊天,在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
“臣女都行,就是不知王爷他可否得空。”
“既如此,那便用了晚膳再回去。”
舒太妃会心一笑,她的逸儿她最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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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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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其实很好奇,舒太妃为什么既不住在赵逸尘府上,也不住皇宫里。
但她很怂,不敢问,只得按捺着自己一肚子的好奇心,和舒太妃聊家常。
舒太妃看沈遥一副好奇,却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顿觉有些好笑,柔声问道:“你是否想问,我为何不在逸儿身边陪伴他。”
沈遥连忙点头,然而一想到自己这个问题或许有些不合乎规矩,又赶紧摇了摇头。
“这是我可以问的吗?是您愿意说的吗?”
“无妨。”舒太妃往两人杯子里重新加了茶水,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才缓缓说起了以前:
“我十五岁便入了宫,自进宫后便盛宠不断,先皇爱我,敬我。然而后宫里的人勾心斗角,笑里藏刀,先帝并不能保我在后宫一世安宁。我原先也不大在意这些,心想着过一日,便算一日,却不想意外有了逸儿。有了逸儿后,我便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也要为了逸儿考虑,因此,我不得不选择同她们虚与委蛇。我那时本想着,等先帝驾崩,逸儿封王开府,我便可脱离那尔虞我诈的深宫,却不曾想,万事都有意外。逸儿八岁那年,先帝驾崩,逸儿封王开府,一切都如我所希望的那般,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舒太妃苦涩地笑了笑,虽是在笑,在沈遥看来,那笑容却是无比寂寥和落寞。
“日子突然没有了盼头,也没有了选择,那时我便在想,我当初若是没有进宫,该有多好。先帝葬丧期结束后,我不想再继续以前的日子,静下心思考了许久,便选择了带发修行。”
舒太妃这段话让沈遥唏嘘不已,她为舒太妃惋惜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走到进宫那一步。
*
沈遥和赵逸尘在舒太妃这里用过晚膳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行前,舒太妃又拉住沈遥的手,殷切叮嘱道:“遥遥,你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心事不方便同逸儿说的,可以来这里找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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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太妃。”沈遥也不知舒太妃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但依然应承下了,回道:“太妃您多保重身体,臣女日后过来看望您时,还望太妃您不要嫌弃。”
舒太妃点了点沈遥的额头,嗔怪道:“你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几人走到屋外,看到贺星已驾着马车在那里等候多时。
“母妃,孩儿同沈遥便先回去了。”赵逸尘道。
“好。”舒太妃依依不舍地松开沈遥的手,看着人上了马车,还是不放心,又赶紧上前,再次叮嘱道:“注意安全。”
“太妃您保重。”
“贺星,走吧。”赵逸尘吩咐道。
话音刚落,贺星吆喝了一声,便驱使着马车离开了。
没走多久,沈遥又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便听见车厢外传来贺星的声音:“王爷,是苏大人。”
“苏大人?哪位苏大人?”
赵逸尘正纳闷之际,车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喑哑的男声。
“王爷。”
“苏枕河!”
赵逸尘心中一惊,他早该想到的,除了这位苏大人,再没别的苏大人敢来这里,也没别的苏大人想来这里。
他当即心生警惕,把沈遥护在自己身后才掀开帘子,探出头,道:“苏大人。”
沈遥虽然奇怪,但还是乖乖坐在赵逸尘身后,不敢发出声响。
这位苏枕河大人的名字她倒是有些印象,和赵逸尘似乎有些过节,然而两人私下虽不和,但不至于严重到如此地步。
窗外的男人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玄色衣衫,约摸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见赵逸尘探出头后,握着马绳,较为敷衍地拱了拱手,问道:“不知王爷车上是何人?”
“无可奉告。”赵逸尘此刻也顾不得计较他的无礼和怠慢,不悦地皱了下眉头,沉声问道:“不知苏大人来这里所谓何事?”
苏枕河朗声笑了两声,道:“无事,老臣在这随便逛逛。”
“逛逛?”赵逸尘冷哼一声:“苏大人好兴致。本王奉劝苏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还是早些回去,若是在这出了问题,本王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多谢王爷关心。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臣又何必白费心思,不过既然豫王殿下如此担心老臣,那老臣便先回去了。”苏枕河一脸的无所谓,似乎早已看淡了生死。
“苏大人慢走。”待苏枕河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赵逸尘便立刻吩咐贺星再次折返回舒太妃修行之地。
“是。”
沈遥更好奇了,赵逸尘为什么这么紧张舒太妃?
他和那位苏枕河大人虽私交不好,但两人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何况舒太妃是先帝的宠妃,且已经出宫修行十几年,苏枕河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品吧,以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嫔来威胁赵逸尘。
“母妃。”
“逸儿?!”舒太妃刚吩咐伺候的宫女给她拿了经书,准备诵读,却看到方才离开的赵逸尘一脸担忧地出现在小院里。
“你为何又回来了?”
“孩儿回去时遇到了苏大人,放心不下,特地过来查看一番。”赵逸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这才放心下来。
“苏大人?”舒太妃也疑惑道:“他怎会过来这里?”
“孩儿也不知。既然母妃无恙,孩儿便先回去了。”
“好。”
赵逸尘回到马车上,依然不放心,出于谨慎起见,又吩咐贺星再去仔细检查一遍,看看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人物。
“王爷,属下并未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贺星说道。
赵逸尘一直端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直到听到贺星的声音,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眼底划过一丝疲倦,抬手捏了捏眉心,说道:“那便回去吧。”
“是。”
“王爷,您要不要休息一下?等到京城了我再叫醒您。”沈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逸尘的脸色,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逸尘望向身旁的沈遥,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沈遥有些瘆得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我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想把我丢在这?
……
越想越害怕。
半响,才看到赵逸尘摇了摇头,淡笑道:“不必。”
沈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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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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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这几日过得实属有些无聊。
当然上午并不至于闲得无聊,因为她依然要像前几日那样,跟着沈逍去军营里训练。
适应了几日后,虽说不上乐在其中,但也不觉得这是件让人想着就害怕的事。
待到午时,沈逍便把她送回沈府。
回到府上的沈遥,无事可做,无趣的生活这才算刚刚开始。
自从那日去见过舒太妃之后,赵逸尘就再也没来过沈府找她。
沈遥有些惆怅,撑着头想了片刻,暗暗猜测赵逸尘是不是觉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所以也就不想在自己身上多浪费时间了。
又或许,是在忙着筹备成婚事宜,才没有时间来约自己出去,毕竟那么大个王府,连个能主事的长辈都没有,大小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能把一切准备好就已经足够耗费心血和时间了,哪里还能腾出多余的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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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这几日,沈府上上下下也都在忙着准备她的婚事,大到嫁妆彩礼,小到胭脂水粉,无一不需要费心。
个个都忙得晕头转向,只有她,闲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么一想,沈遥心里顿时就舒坦了许多,便又把之前看的医书古籍重新翻了出来,以打发时间。
“小姐,将军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宫里派人已经将您成婚那日穿的喜服送过来了。”
过来传话的小丫头垂着头,规规矩矩地立在大门旁。
沈遥看书正看得入迷,完全没有听到小丫头的声音。
“小姐,小姐。”
旁边的冬儿见人迟迟没有回应,不得已俯身在她耳边小声提醒,一连唤了好几声,沈遥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
冬儿又重复了一遍:“将军和夫人请您过去,说是宫里将您成婚当日要穿的喜服送过来了。”
“喜服?”沈遥大脑短路了半秒,这才猛然想起来,下聘那日,有宫里的人来过府上量尺寸,说是绣制大婚喜服需要。
大半个月过去了,久到她差点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传话说礼服已经完工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们速度真快。
毕竟两套喜服,也算得上是大工程了。
按照以往时日的速度,起码得花上个三五个月才能完成两套喜服,然而这次,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完成了。
大概是因为此次赐婚赐得突然,成婚吉日也很赶,宫里的绣娘大概只能夜以继日地赶工,才能勉强赶在大婚的前几日送过来。
不仅要绣工精细,速度还要够快,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你先下去吧,我等下就过去。”沈遥打发了小丫头先回去,自己带着冬儿随后很快赶了过去。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遥遥。”白氏拉着她的手,在前厅看了一圈,说道:“这是宫里派人送来的喜服,你且回房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是。”
前厅里总共站了二十个人左右,每个人手里无一都托着东西,左右不过是鞋子、珠钗等成婚那日用的东西。
端着喜服的人跟在沈遥身后,进了她的院子,将喜服放在外间,又由院子里的其他婢女领着出去。
看着眼前的大红喜服,沈遥顿觉恍惚,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而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一年的人,竟然在下个月月初就要结婚了,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若不是亲身经历过,说出去她自己都不相信。
白氏也很快出现在沈遥的院子里,吩咐婢女们小心伺候沈遥换上喜服。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沈遥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之前因为心里总想着,小说里的人物,即使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总归也是个小家碧玉,惹人怜爱的小美人,所以,从来没仔细看过“沈遥”这张脸,也从来没想过,“沈遥”这张脸,竟然意外的——很好看。
平日里,她总喜欢穿一些淡色的衣服,因为嫌麻烦,也不怎么擦脂抹粉,走的算是青春靓丽少女路线,所以整个人便一直和出色惊艳扯不上关系。
沈遥也一直以为她自己很适合这种淡雅的装扮,直至今日,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甚至有些离谱。
铜镜里的少女,五官秀气,唇红齿白,眸光清澈明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更加衬得她灵动又艳丽,明媚动人。
原来自己这么适合这种张扬又明艳的色彩。
也不知道穿在赵逸尘身上是什么样?
沈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赵逸尘平时也是一身红,这身穿在他身上想必也很合适吧。
*
“王爷,宫里的人已经将喜服送过来了,请您过去。”过来传话的小厮禀告道。
赵逸尘坐在书桌后,正在处理手上的事务,听到小厮的声音后,头也不抬地说道:“让他们先放着吧,本王一会儿再过去。”
小厮似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说要请王爷您先过去试试看是否合身。”
“是否合身?”赵逸尘不禁冷笑一声,抬眸望向站在门口的小厮,冷声道:“现在才送过来,合不合身的,还重要吗?难不成,若是不合身,本王这亲就不成了吗?让他们放着就回宫去复命,说一切合身。”
别说喜服不合身,就是没有喜服,他也一定要和沈遥成婚。
过来的小厮被吓得不再敢说话,立刻哆嗦着向前厅跑去。
赵逸尘收起卷宗,放在一边,问旁边的贺星:“王妃那边,喜服送过去了吗?”
“属下还没问贺景。”
“去问问贺景,看看王妃的喜服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赵逸尘忽然顿住,片刻后,才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去问问送过去没有即可。”
“是。”
贺星离开书房没多久,门外又传来一道沧桑沙哑的嗓音:“王爷,老奴已经让人将喜服送到王妃的院子里去了。”
赵逸尘抬眸,瞧见王府里管事的俞总管背着双手,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外。他微微颔首,道:“有劳了。”
“那老奴便不打扰王爷了。”
俞总管离开没多久,赵逸尘也起身离开书房,去了俞总管口中所提到的——王妃的院子,那是他和沈遥成婚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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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自他回京那日便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前几日才算完全布置妥当。
推开院子大门,入眼所见,便是满院子高高挂起的琉璃大红灯笼,院子里的树枝上也挂满了大红丝带,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赵逸尘走到屋檐下,推开房门,在门外停留了片刻才进屋。
果然如俞总管所言那般,他将赵逸尘的喜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从玉冠到鞋子。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眼前这套大红喜服,眉眼低垂,方才还凛冽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柔和了许多,眼角眉梢也皆是笑意。
*
贺星回来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书房,并没有看到赵逸尘的身影,他立刻转身出去,叫住不远处的俞总管:“俞叔,你可曾看到王爷。”
“王爷在新房。”俞总管答道。
贺星道过谢,飞奔去了新房。
赵逸尘刚换下身上的大红喜服,便听到屋外传来贺星的声音。
“王爷。”
“送过去了吗?”赵逸尘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淡声问道。
“已经送过去了。”
“那便好,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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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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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星方才过去沈府时,正好遇到从前厅回来的沈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个个手上都托着一个盘子,而那盘子里放着不是沈遥的喜服,还能是什么。
看到喜服已经安然送到沈府,贺星也不准备再待在那里,想也不想,当即打算回来复命,却被贺景拉住手腕。
贺景指着屋子的方向,神秘兮兮地问道:“哥,难道你不好奇王妃穿上喜服什么样吗?”
贺星翻了个白眼,使劲挣脱贺景,没好气道:“不好奇。”
“可是王爷想看。”
贺景松开他,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说完也不再看贺星。
闻言,贺星当场愣住,下一秒,果然同贺景一般,安静地守在那里,等着沈遥从屋子里出来。
贺星和贺景两人在外面等了半响,终于看到沈遥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出来了。
两人被震惊得同时瞪大双眼。
沈遥短暂地在院子里停留了几秒,便又提着裙摆进了屋里。
“回去复命吧。”贺景率先回过神,拍了拍贺星的背部。
贺星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自己抓紧时间赶回王府,说不定能看到赵逸尘身穿喜服的情景,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回来时赵逸尘已然换下了喜服。
虽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情景,但贺星能想象得出赵逸尘穿红衣是什么模样。
赵逸尘平日里就喜红色,所以穿上大抵也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他也能大概想象出两人站在一起会是一副怎样养眼的景象。
所以,他有句话很想对赵逸尘说,从看到沈遥身穿大红喜服出现的那一瞬间,就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府。
“王妃今日一身红衣,和王爷您特别相配。”
但是看到赵逸尘似乎没有想听自己说废话的兴趣,只得撇撇嘴,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转身离开了院子。
反正王爷过几日也能看到,又何必急在一时,再说了,留点神秘感也挺好。
赵逸尘转身进了屋里,目光重新落到了那套喜服上。
上一世,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然而,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
“夫妻对拜。”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转身相对,躬身一拜。
“礼成。”
而后,由一旁的喜婆将新人搀扶着回了新房。
不远处的赵逸尘,一身红衣,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这一幕。
拜堂结束后,赵慕溪转身去了外面迎接来宾。
“恭喜恭喜。”
“恭喜四殿下喜结良缘。”
“愿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
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个个都拱手道贺恭喜,然而那一句句“恭喜”却并不是对他说的。
“十七皇叔。”赵慕溪见状,带着笑意上前,朝着赵逸尘拱了拱手,而后吩咐身边的小厮将人带去前厅。
小厮将赵逸尘领到主桌,便又转身离开了。
“十七弟。”一位面善的王爷看到赵逸尘上桌后,立即给他斟满酒,连连劝道:“今日是慕溪的大喜之日,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今日定要喝喝痛快。”
“七皇兄请。”赵逸尘心如刀割,却无处发泄,便想着借酒一醉方休。
宴席一直到亥时才结束,赵逸尘却丝毫不显醉意,脑子依然清醒得很。
“殿下,属下来接我家王爷回府。”迟迟不见人回府的贺星,不得已擅自来了这里。
赵慕溪指了指主桌的方向,贺星道过谢,便赶紧上前。
“王爷。”
“贺星。”赵逸尘起身,抚了抚衣衫上的褶皱,道:“回府。”
喝醉了的七王爷却拉着赵逸尘的衣衫,嘴里念叨着不让他离开。
“慕溪,差人把你七皇叔送回他府上,本王先回府了。”
“是。”赵慕溪躬身行礼:“七皇叔慢走。”而后便吩咐小厮将七王爷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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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你先下去吧,”赵逸尘挥挥手,道:“本王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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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页
“是。”贺星得了令,心里却放心不下,不敢走远,出了大门后便一直在大门口徘徊。
“嘎吱。”
大门被骤然打开。
四目相对。
“王爷,夜深了,您可是要出去?”
“不出去。”赵逸尘走出来,带上门,径直往前走去,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本王随便看看,你不必跟着,先回去歇息吧。”
贺星立在原地不敢动,只能看着赵逸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他知道赵逸尘所去的方向,那个方向——
“嘎吱。”
赵逸尘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陈设布景和王府其他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分别,依然冷清得要死,只有推开门进了屋子,才能看出异样。
屋子的四周摆满了红烛,一切成婚的物品也都一有尽有。
合卺酒,香袋,罗纱帐……
一切都是依照沈遥的喜好,精心准备了这间新房。
然而那榻上却是空无一人,本该在那里安静坐着,等着他过去掀起大红盖头的人却不在。
赵逸尘惨然一笑,慢步走到榻前,轻轻坐在上面,脑海里又浮现今日发生的一幕幕。
两人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了洞房。
他不知,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又是以什么样的面容,静静看完这一切。
两月前,他请命,提前回了京,只因沈遥的及笄礼将近。
他知道,沈遥的意中人不是他,所以他从不敢奢望,他和沈遥会有结果。他也知道,沈遥终有一日要嫁与她的意中人,但是当听到圣上给沈遥和赵慕溪赐婚的消息时,他却依然心痛得无以复加,他甚至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要强撑着,给沈遥准备贺礼,贺喜她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心爱之人。
赵逸尘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入愁肠,苦涩难当。
罗帐青垂,暖香萦绕。
赵慕溪府上一晚都是灯火通明。
而赵逸尘捻着酒杯,独自一人,一直到天光大亮。
再次见到沈遥时,她依偎在赵慕溪身旁,跟慕溪一样,唤他十七皇叔。
十七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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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表小姐。”贺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表小姐?”赵逸尘心下疑惑,立即收敛情绪,转身出了屋里。
贺星躬身立在院子里,再次回禀道:“方才来了位自称是表小姐的女子,说要见您。”
赵逸尘微微皱眉,抬腿就走,边走边问道:“哪位表小姐?你可有印象?”
贺星答道:“属下也未曾见过那位表小姐,但是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骗人的。”
他自幼便跟在赵逸尘身边,自然不会不认识赵逸尘的表亲。
可那女子底气十足,完全不像说谎的模样,让他心里也没了底,再者,想必也没人敢跑到豫王府来认亲。
赵逸尘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过去时,果然看见一位蓝衣女子正在门外走来走去。
蓝衣女子瞧见赵逸尘和贺星一起出现,瞬间便猜到红衣的赵逸尘是主子。立刻激动地跑上前,亲昵地挽住赵逸尘的手臂,笑意盈盈地唤了声“表哥”,完全不顾及君臣礼仪,也不在意这里还有其他外人在场。
赵逸尘不露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微微挑眉,垂眸打量着眼前的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也丝毫不在意赵逸尘投来的打量目光,相反,甚至还一脸坦诚地望着眼前的身份尊贵的男子。
即使两人四目相对,她也并不怯场。
对视半响,赵逸尘仍然还是没有任何印象,无论如何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眼前这名蓝衣女子。
“本王派人送过去的请柬。”
赐婚圣旨下来当日,赵逸尘便备好请柬,差人送往远在江南的外祖父家。按照最慢的路程来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到达京城。
赵逸尘外祖父家并非京城人士。
*
舒太妃原姓谢,闺名清凝,出生江南的名门望族。父亲谢浦和是江南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膝下两子一女。
当年,年仅十五岁的舒太妃谢清凝随父母上京探亲,和彼时微服私访的先帝有过一面之缘。
两人相谈甚欢过后,谢清凝只当是场美丽的邂逅,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曾想第二日,却在驿站接到了招她入宫的圣旨。
她当即才反应过来,原来昨日遇到的并不是一般人,而是当今圣上。
昨日分别后,先帝当即派了心腹打探到谢清凝当时所落脚的驿站,回宫后再三思索,终究还是写了道圣旨。
一众大臣听闻这个消息后,联合起来,一起进宫面圣,一个个都冒死进谏,更有甚者以死相逼。
然而先帝却置若罔闻,坚持自己的想法,执意将赵逸尘生母舒太妃——谢清凝纳进了后宫。
自此,舒妃娘娘盛宠不断,在之后的十三年,更是独获先帝专宠。
谢家一家老小也因此留在京城安家落户。
谢清凝两个兄长,也是颇得先帝的信任和重用,因为对谢清凝的宠爱,先帝一再提拔两人,再加上两人清廉正直,一心为民,因而官职变动相当频繁。
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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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慢慢地,谢家在京城的一众达官显贵里逐渐有了一席之地,声望也越来越显赫。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然而自先帝驾崩,舒太妃出宫修行后,谢清凝两个兄长却不知为何,突然主动请辞。
没有了外界带来的荣耀加持,谢家一家也就渐渐退出了京城的达官显贵圈子,甚至慢慢开始在京城销声匿迹,再后来,谢浦和更是带着谢家一家老小,举家迁回江南,不再过问京城大小事务。
而赵逸尘八岁自封王开府后,除了外祖父母和两个舅舅,便再也没见过谢家其他的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更是没有印象。
更遑论,他这些年也并不怎么在京城,即使回京,也只是待上几日便又要启程,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江南看望外祖父母。
*
“祖父他老人家说他不记得将请柬放在何处了,所以,”蓝衣女子停顿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特意扬到赵逸尘眼前,说道:“这是祖母让我带过来的,说是给未来表嫂的贺礼。”
赵逸尘接过玉佩,不过只瞧了一眼,便想起他母妃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光凭一枚玉佩,也证明不了什么。
谢浦和一生最是仔细得紧,即使年老了,也不可能会忘记将请柬放在何处,即便是真忘了,他那两个舅舅也不可能会忘。
再者,这女子,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完全不像是谢家教育出来的。
“你父亲他们为何没过来?为何就你一个人?”赵逸尘又问道。
蓝衣女子撇撇嘴,控诉道:“父亲他们最近在忙啊,所以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过来。”
赵逸尘还准备问,却突然听到一道老妇人的声音传来。
“王爷。”
赵逸尘回头,便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正在往大门这边走来。
“嬷嬷。”
老妇人服了福身,道:“王爷,这位女子名叫谢晚云,确实是表小姐没错,她父亲正是谢将军。”
“二舅舅?”赵逸尘淡笑一声,他本不愿相信眼前这蓝衣女子的话,但,既然明嬷嬷说了,这是他表妹,那便是吧。
只要她最近这几日都乖乖待在府上,别添乱,
“既如此,来人,带表小姐去客房休息。”
“是。”
“谢谢表哥。”谢晚云甜甜一笑,跟着俞总管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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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接不上】
-完-
第31章 、31
◎大婚◎
赵逸尘怎么还不过来?
拜堂结束后,喜婆将沈遥搀扶着回了新房,而赵逸尘则留在前厅接待来宾。
一个时辰过去了,却还是没有听到赵逸尘过来的动静。
而沈遥则穿着大红喜服,端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等了一个时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坏了某些她不知道的规矩。
吃个席而已啊,随便吃吃就可以了,怎么吃个两三个小时也不见结束。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古人结个婚真的好痛苦。
*
“小姐,小姐。”
“遥遥,遥遥,醒醒。”
……
沈遥感觉自己才闭上眼没多久,就听到白氏和冬儿的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响个不停。
“怎么了?”她不满地嘟囔,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遥遥,该起来梳妆了,别误了吉时。”
“误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嘴比脑子快,沈遥说完才猛然想起来,她今天要结婚。
-
沈遥一脸生无可恋,坐在铜镜前,任由一旁的婢女替她梳妆打扮。
一旁的白氏见状,不禁又开始为沈遥日后的处境担忧。
“遥遥。”
白氏一开口,沈遥就知道她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了。
这几日,白氏每日都会过来一次,每次来都念叨她一遍,而念叨的内容无非就是嫁到王府后要怎样怎样,譬如侍奉公婆,体贴丈夫,抚育儿女之类的。
然而沈遥并不放在心上,通常都是转个头,睡一觉就忘了。
一是因为豫王府里没有什么公婆需要她侍奉,二是因为她和赵逸尘也不会有什么儿女需要抚育。
至于丈夫嘛,应该也不会需要她体贴。
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心里很清楚,她和赵逸尘没有任何可能,所以她嫁过去后,只需要做好自己名义上的豫王妃就行,其他的事,应该都不需要她多费心。
昨晚临睡前,白氏还是放心不下,又特意过来叮嘱了一遍。
白氏接过婢女手里的木梳,轻柔地替沈遥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
肚子发出的轻微声响,打断了沈遥的思绪,让她顾不得伤感。
她今日在梳妆时吃了点东西后,就再没有进食过,一直撑到现在。
好饿,好想吃东西。
好无聊,好想说话。
“哎……”
沈遥刚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位年长的嬷嬷便立刻出声询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无事。”
一旁侯着的嬷嬷和婢女也很紧张,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她心里猜测自己会不会饿晕过去时,终于有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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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一群人应声,屏声敛气退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沈遥和赵逸尘两人。
赵逸尘抬手理了理身上的大红喜服,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深吸一口气,走到桌前,拿了桌子上贴了红花和喜字的玉如意,慢步走到床榻前,望着眼前的人出神。
床榻上安然坐着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是他日思夜想,活了两世,依然想娶的沈遥,此刻,正等着他过去,挑起她头上的红盖头。
而沈遥这厢,见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一直没被掀开,很是疑惑不解,赵逸尘明明已经进来了,怎么半天了还是没个动静。
他不会是想让我这么一直坐着吧?!
这样的话,那到明天早上,我不得饿死了?
就在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半夜偷偷跑出去觅食时,头上的红盖头却被突然挑起——
赵逸尘手持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挑起自己的红盖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逸尘,然后再是满室的大红烛火。
沈遥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失神。
一身大红喜服,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眼若星辰,眉毛如画,整个人宛如画里走出来一般。
好帅。
幸好她看帅哥不会流口水,不然身上的喜服定然要被濡湿。
然而,赵逸尘的脸上平静淡然,毫无涟漪,全然没有大婚的喜悦之情。
也是,若不是为了他的白月光庄雅宁,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想到这,沈遥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沈遥,你在妄想些什么,好好做你的豫王妃,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沈遥瞬间收敛的笑容,让赵逸尘的心一下跌到谷底,但不过一瞬的功夫,他便想通了。
自己此生所求不过她平安而已,又怎能再贪心强求她的爱。
赵逸尘取下沈遥头上的盖头,和玉如意一起放在一旁,才径直坐在沈遥旁边,从袖子里摸了一堆零嘴出来,递给沈遥,关切问道:“饿坏了吧?”
看到赵逸尘变魔法一般变出来的零嘴,沈遥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想不到赵逸尘这么贴心,给自己准备了一大堆吃的。
“嗯。”她使劲点了点头,接过赵逸尘手里的零嘴,有了吃的,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考虑情情爱爱的事。
“委屈你了。”赵逸尘看着沈遥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忍不住笑出声,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递给沈遥,道:“不必如此着急,小心噎着。”
说什么来什么。
话音刚落,沈遥就被呛到了。
赵逸尘赶紧起身,给她倒了杯茶水。
沈遥一连饮了几杯,才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面又吃了许多,终于有了饱腹感。
“可还想吃?”
沈遥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杯茶水,摇了摇头:“不了。”说完还配合地打了个呵欠。
吃饱喝足,有点困了,想睡觉。
“可是想休息了?”赵逸尘问道。
“嗯。”沈遥眨了眨眼,问道:“那王爷,可以休息了吗?”
“可以。”
沈遥诚然忘了还要饮合卺酒这件事,刚靠在旁边准备休息一下,就看见赵逸尘起身斟了两杯酒。
交杯酒?!
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她一下清醒了许多,抬眸望向赵逸尘,试探性地问道:“王爷,可以不饮合卺酒吗?”
赵逸尘微微失神,不消片刻的功夫,又回过神来。
他本就没有饮合卺酒的想法,只是这句话从沈遥嘴里说出来,他却还是忍不住失落不已。
“可。”话虽是这样说,他仍然还是将手里的另一个酒杯递给沈遥,道:“这并非合卺酒,而是交杯酒,不可不饮。”
交杯酒和合卺酒原来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好吧。”沈遥虽然不太懂,但还是接过杯子,和赵逸尘的手臂相交。
赵逸尘低头,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死就死吧。
沈遥不好再推辞,紧闭双眼,低下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然而口腔里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苦辣味,而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
她忍不住咂咂嘴,好甜。
“这是果酒。”赵逸尘道。
沈遥将杯子递给赵逸尘,问道:“王爷,可以休息了吗?”
显然,来时白氏交代的话,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稍等片刻。”赵逸尘也不恼,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一旁的剪子,重新坐回沈遥身旁,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又剪下沈遥的一绺头发,然后将这两缕长发相互绾结,缠绕在一起。
遥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虽是他痴心妄想,但既成了婚,已是夫妻,想来也并非不可。
沈遥看得一愣一愣的,她觉得赵逸尘着实讲究过了头,但这好像也并不无任何不妥之处,只得随着他来。
赵逸尘用锦帕将两人的结发妥善地收起来,小心地放到锦盒里。
“休息吧。”
这是不打算走了?
沈遥见赵逸尘已经上手开始解衣服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王爷,您今晚要宿在这里吗?”
赵逸尘解衣服的手骤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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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今夜问的许多问题,都让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他也早该想到的。
“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赵逸尘继续宽衣解带,神色淡淡道:“我怎可去别的房间就寝。”
“也是哈。”沈遥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虽说赵逸尘不喜欢自己,但做戏的话,也确实要做足。
她立刻站起身,抱了一床床铺丢在地上,“那王爷您睡榻,臣女睡地上。”
赵逸尘看着她这一举动,心又沉了几分,再次提醒一遍:“沈遥,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
沈遥不喜他,防备他,他心里都清楚,却不曾想,竟到了如此地步。
“我知道。”沈遥一下失了气势,垂着头低声道:“只是男女有别……”
沈遥这般,顿时让赵逸尘心生愧疚。
自己不该如此心急的,方才定是吓着她了。
“沈遥。”赵逸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到榻上睡,本王保证,晚上一定不碰你。”说完便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被子。
沈遥诚惶诚恐地坐在榻上,脱下鞋子刚准备休息,又顿时想起来时白氏叮嘱的话。
赵逸尘作为王爷,平时定是别人伺候他就寝,而自己作为他的妻子,体贴丈夫是必须的,所以应该承担起这项任务。
于是,沈遥又穿上鞋子,挪到赵逸尘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我……臣妾替您更衣。”
“不必。”赵逸尘脱下外衣,只剩下一身白色里衣,看着沈遥身上的大红喜服欲言又止,垂眸道:“休息吧。”
她还是如此提防自己。
也罢。
赵逸尘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看到沈遥露出那样的表情时,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痛。
“哦。”沈遥再次挪到榻边,脱了鞋子后便立刻乖乖地滚到榻的里侧,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上,闭上眼假寐。
先假装睡一会儿,等赵逸尘睡着了再作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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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感觉馿唇不对马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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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
沈遥盯着赵逸尘的脸,大脑放空了几秒,然后回忆,这一幕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她记得——
昨晚,好像是准备等赵逸尘睡着了再爬起来的,然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自己就先撑不住了,结果就是赵逸尘还没睡着,她反倒把自己熬睡着了。
所以,昨晚,新婚之夜,她虽然很紧张,但还没有紧张到难以入眠的程度,甚至还睡得很香。
“……”
她给自己找了个还不错的理由,昨天起得太早了,还累了一天,人在这种高度疲劳的情况下,入睡快,且睡得沉是很正常的。
只是——
沈遥再一次盯着赵逸尘的脸,两人挨得这么近,还是这么一个奇怪的睡姿,多少有点不正常了。
她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总喜欢随便滚,但是滚到赵逸尘怀里这件事,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而且,也不太真实。
见鬼了。
还有,自己和赵逸尘离得确实有些近了。
近到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赵逸尘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还能看清他脸上的细微毛孔,近到只要她稍微埋头,就能听到,赵逸尘此刻略微慌乱的心跳声,再稍微近一点的话,甚至都能——
不行,沈遥在心里批判自己,太不健康了,怎么能想这么不健康的东西呢。
然而尽管刚才的想法确实很不健康,可她还是忍不住想感叹一句,赵逸尘真的好帅。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赵逸尘,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倾尽她毕生所学,用她贫瘠的词汇量来夸赞眼前的男子。
五官真绝,皮肤真好
不对。沈遥反应过来,现在显然不是犯花痴的最佳时机。
她无奈地扶额,自己关注的重点怎么又跑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赵逸尘的怀抱,然而甫一动身,便感觉到,好像有只手搭在自己腰间——是赵逸尘的手。
嘶。
这一发现,让沈遥当即屏息敛声,不敢再乱动,生怕自己不小心吵醒了赵逸尘,只能任由他揽着,等他自己抽出手。
她的高度紧张,短暂地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重复了昨晚相同的情况,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时,身旁躺着的赵逸尘已经不见了,偌大的房间里也空无一人。
睡了个回笼觉,沈遥的脑袋还不太清醒,缓了片刻,她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自己竟然又睡着了。
睡着也就算了,而且好像还睡过头了。
睡过头也就算了,还是在大婚的第二日。
之前在沈府,因为每日都要去前厅请安,所以每到辰时,冬儿都会准时来叫她起床,梳妆打扮,请安,顺便在前厅用完早膳,才能回自己的院子。
刚开始时,沈遥并不适应,因为每天都要早起,而且还没有闹钟,后来适应后,倒也不觉得累,只需要躺着,等冬儿来叫醒自己就行。
习惯成自然,她今日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决定等着冬儿来叫自己再起床。
所以,迟迟没有听到冬儿的声音,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睡到自然醒,结果没想到,竟然睡过了头。
所以,在大婚的第二天,她因为没人叫,而睡过了头。
可是,冬儿今天怎么没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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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心里纳闷,但还是迅速翻身下榻,没来得及穿鞋子便朝屋外大喊道:“冬儿——”
她刚喊了一声,房间的大门便从外面被推开。
但来人并不是冬儿,而是她的新婚夫君——豫王赵逸尘,手里还抬着一盆水。
“你醒了。”赵逸尘关上房门,抬着水径直走到洗漱台旁,对沈遥招了招手,柔声道:“穿上鞋子,过来洗漱。”
沈遥被赵逸尘这一举动和出奇温柔的语气吓得一愣一愣的,呆呆愣在原地,半响也没有回应他。
作为赵逸尘的王妃,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王妃该尽的责任也就罢了,反而让尊贵的豫王殿下,屈尊降贵给自己端洗脸水。
好大的脸啊,沈遥。
“过来洗漱。”赵逸尘放低语气哄道,沈遥却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般,挪不动脚步。
沈遥悻悻地望着不远处的赵逸尘,生平第一次生出自己心大的想法。
她从前从不觉得自己这种性格有什么不妥,因为影响并不大,直至今日,她才算是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然而,她这副深思的表情,落在赵逸尘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不到卯时,赵逸尘便已经苏醒了,只是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儿,才一直躺着没起身。
昨晚临睡前,他并没有碰沈遥的想法。
两人和衣而卧,沈遥在里头,他在外头,完全挨不到一起,陌生到不像一对新婚燕尔。
直到午夜时分,赵逸尘听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起身,借着月色,才看到沈遥额头上全是汗,双手也不老实,正胡乱地解身上喜服的衣带,全无章法,解了半响,也没有解开。
赵逸尘无奈,只得出声叫醒她。然而,一连叫了几声,也没有听到沈遥的应答,他不得已,才上手替她脱了身上碍事的喜服,并拉了薄被给她盖上。
不曾想没了喜服的束缚后,沈遥觉得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如脱缰的野马,在榻上肆意翻滚,上一秒还在他的怀里,下一秒却不知道又滚到了何处。
如此反反复复,扰乱他的心绪,让他难以入眠。
就抱一次罢。
赵逸尘心想,等明日一早便松开她。
因而,在沈遥下一次滚进他怀里时,他长臂一伸,毫不犹疑地抱住了她。
软香在怀,一夜好眠。
今早苏醒后,赵逸尘并没有如昨晚所想那般,松开怀中的人,甚至贪心地想,再抱半个时辰罢。
半个时辰后,熟睡的沈遥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他又贪心地想,再抱半个时辰罢。
不知过了几个半个时辰,沈遥终于醒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抽出自己的手,便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
他没想到,沈遥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挣脱自己的怀抱。
因而沈遥此时的表情,不难让赵逸尘产生误会,她定是嫌自己说话不作数,心生嫌隙,不再信任自己。
也是,自己或许不该贪心的。
日后有的是时间,又何必要急于一时,若是现在因此让沈遥不再信任自己,甚至防备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赵逸尘不禁苦笑一声,慢慢来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僵持片刻,赵逸尘先败下阵来。
他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几秒后,冬儿和一众婢女嬷嬷出现在房间里。
“小姐,奴婢替您洗漱。”
直到冬儿出现,沈遥才松了一口气,她穿上鞋子,走到洗漱台前,由婢女伺候着洗漱。
她擦了擦脸,才走到梳妆台前,疲倦地挥了挥手,冬儿便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指了指其中几个婢女,吩咐道:“你们几人留下给王妃梳妆即可,其他人先出去侯着。”
“是。”
昨晚顶着新娘妆容睡了一晚,沈遥到现在竟也没觉得难受。
看来古人的化妆品还挺不错的嘛。
“见过王妃。”
听见声音,沈遥缓缓睁开眼,看向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两个嬷嬷,不明所以,小声问道:“冬儿,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答话的人是沈遥的陪嫁嬷嬷,也是她的乳娘,姓林,自幼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林嬷嬷俯身附在沈遥耳边,低声答道:“这两位嬷嬷,她们奉命过来取落红喜帕。”
沈遥惊得瞪大双眼,她显然忘了古人还有这一出。
昨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说,临睡前也是提心吊胆的,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这些。
她和赵逸尘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哪里来的落红喜帕?
沈遥苦着一张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正在她为难之时,方才出去的赵逸尘再一次推门而入。
“见过王爷。”
“免礼。”赵逸尘径直走到榻前,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喜帕递给那两位嬷嬷。
两位嬷嬷接过喜帕,福了福身,便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还好。沈遥长舒一口气,想不到赵逸尘想得还挺周到的。
几位婢女按照冬儿的要求,替沈遥化了个极淡的妆容,头上的发髻也很简单。
“冬儿,记得以后每天准备叫我起床。”沈遥再次叮嘱道,不然害怕哪天又像今天这样睡过了头。
“是。”
虽说王府里并没有其他的长辈需要晨昏定省,但她既然要做一个合格的豫王妃,那么早起肯定是必要的,毕竟,没有哪家的王妃是睡到这个时间点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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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爷说,若是您这边已经好了,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用早膳。”
早膳?
沈遥很意外,这个时间点了,竟然还没用早膳吗?
“冬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冬儿答道:“巳时了。”
“这么晚了吗?”沈遥本来还想问冬儿,今天为什么不叫醒她,但想到冬儿可能是怕打扰到赵逸尘,才没有进来叫醒自己,也就把问题憋了回去。
“走吧。”沈遥理了理衣衫,由来传话的婢女领着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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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3章 、33
◎◎
沈遥过去膳厅时,看到赵逸尘旁边坐着的谢晚云,不禁愣了一下,怎么又出现个炮灰?
她没想到,豫王府里除了赵逸尘,竟然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但随即就回过神来,自己没见过的人多了,何必在意这些。这人总不归是赵逸尘的红颜知己什么的。
谢晚云看见来人,起身走到她身旁,行了个礼,“晚云见过表嫂。”
表嫂?
赵逸尘见沈遥一脸不解,解释道:“二舅父家的谢晚云。
表妹啊。
不会是定了娃娃亲的表妹吧。
沈遥“哈哈”笑了两声,寒暄道:“晚云表妹好。”
“过来用早膳罢。”赵逸尘指了指自己身旁空着的椅子,声音温柔却不容置喙:“过来。”
沈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刚把赵逸尘惹生气,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再惹他生气了,立刻很上道地走到他身旁坐下。
用完早膳,沈遥行过礼,离开膳厅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妃。”
沈遥听到有人叫自己,疑惑地回过头,只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中年妇人,衣着华丽,由一名年轻的婢女搀扶着,身后还跟着几名婢女,显然并不像是普通的嬷嬷。
“老奴见过王妃。”
沈遥赶紧戳了戳她身边的林嬷嬷,小声问道:“嬷嬷,这是谁?”
林嬷嬷小声答道:“小姐,这位想必是豫王殿下的乳母,明嬷嬷。”
沈遥恍然明白,“哦”了一声,对着明嬷嬷笑了笑,回道:“嬷嬷好。”
明嬷嬷冷哼了一声,回道:“老奴一切都好,有劳王妃挂心。只是不知,王妃今日起这么晚,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哈?
沈遥不太明白,明嬷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承认,自己今天确实是起得晚了点,但这应该没有影响到明嬷嬷吧。
难道说,这是在怪自己今早没有过去请安?可是,她只是赵逸尘的乳母,虽说确实也算是个长辈,但是,好像并不需要她这个王妃过去请安吧。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并不是明嬷嬷亲口说的,而且来人是赵逸尘的乳母,她也不好直接甩手离去,只得耐着性子回道:“本宫很好,并无不适,只是贪睡,便多休息了一两个时辰,不劳明嬷嬷挂心。不知明嬷嬷有何指教,若是没有,本宫便不奉陪了。”
“嬷嬷。”
明嬷嬷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赵逸尘冷冷的声音传来。
在场的几人循声望去,看到赵逸尘带着贺星一同出现。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赵逸尘径直走向沈遥,在经过明嬷嬷身旁时,淡淡瞥了一眼,道:“嬷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便先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
明嬷嬷闻言,被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赵逸尘的背影。
她在赵逸尘身边伺候了将近二十一年。
二一十年如一日,这二十一年来,她每一日都是兢兢业业,待赵逸尘比任何人、任何事都上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甚至把赵逸尘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赵逸尘本人对她也是极为尊敬。
自舒太妃出宫修行,赵逸尘在外封王开府后,她来到这座府邸已经将近十三年了。
这些年来,王府里的大小事,赵逸尘都会问过她的意见,凡事都会优先考虑她的想法。赵逸尘不在王府时,府里上下的大小事也都需要问过她,这让她产生了,自己也是豫王府主人的错觉,甚至以后也是。
即使这几日,王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准备豫王和豫王妃的婚礼,她也不会因此心有不安。
然而昨日,当王府真正的主人被迎进了王府时,她瞬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上下一片祥和的氛围时刻提醒着她,她并不是王府的主人。
她因此积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今日一早,又迟迟不见赵逸尘和沈遥的身影,更是气得不行。
因而在赵逸尘派人请她过去用早膳时,她故意找了借口没过去,只想看看沈遥是什么反应,却没想到,沈遥竟连王府里有自己这个人都不知。
她从前就知道,赵逸尘心爱之人并不是沈府的沈遥,而是庄府的庄雅宁,所以才敢来这里找沈遥的茬。
然而,即使在赵逸尘身边伺候了二十一年,她也从未见过赵逸尘露出今日这般的神情。赵逸尘冷得如此骇人的模样,让她心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老奴告退。”
赵逸尘在场,沈遥不好说什么,只得陪着笑了笑,道:“嬷嬷慢走。”
赵逸尘和沈遥刚到院子坐下没多久,俞总管就出现了,手里还抱着一摞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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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页
“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
俞总管将账本放到桌子上,答道:“王爷,这是王府这些年的开销,请您过目。”
赵逸尘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便翻了一遍,又重新放回去,淡笑着看向一脸紧张的沈遥,说道:“按理说,你现在既然是豫王府的王妃,那王府的一切大小事都需要你做主,大小账目也都需要你过目——”
赵逸尘有意逗她,并未一次性将话说完。
“啊?”沈遥拿起方才赵逸尘翻过的账本,大致又翻阅了一遍,上面的各种数目都看得她头疼。她犹豫了半天,才抬眸看向赵逸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爷,可以、可以不管吗?”
“可以。”
沈遥没指望赵逸尘会答应,问完那句话后就失落地垂下头,小声说道:“我……臣妾会尽快学的。”这句话刚说完,她就听到赵逸尘的答案,重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逸尘。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赵逸尘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尚且年幼,玩心尚在,自己都还是孩子,定管不了王府这一大家子,这些事便暂时由俞总管处理,你安心做豫王妃即可。但你若是想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赵逸尘掩唇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可以来问我。”
“谢谢王爷。”沈遥自动忽略了赵逸尘后面的话,除非她疯了,否则说什么她也不可能主动去学那些费脑伤神的东西。
赵逸尘吩咐俞总管将账簿重新搬回账房,“你可还有其他的要求,若是没有,我便先去忙了。”
“王爷。”沈遥下意识拉住赵逸尘的手腕,大着胆子提要求:“我……臣妾早上能不能多睡一会儿?”
赵逸尘身子倏地僵在原地,垂眸看向拉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小巧白皙,才将将能圈住自己的手腕。
“可以。”
他本不愿意答应的,但看到沈遥充满希冀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别的同僚成婚后,上早朝时都会抱怨他们夫人还不到时辰便叫醒自己,还有人会抱怨自己夫人整理的官服不合心。
赵逸尘每每听到此,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只是他的王妃尚且是个小孩子,作息和那些大人的夫人全然不同,自然没法早起给他整理官服。
他和他的遥遥,何时能有那一天?
罢了,由着她来罢!
“谢谢王爷。”
“还有,你在我面前,自称“我”便可,无需讲那些虚礼。”
“好。”
之前他们俩勉强算是朋友时,赵逸尘说,她在他面前无需自称“臣女”,可直说“我”,她也一直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但是嫁过来前,白氏千叮咛万嘱咐,沈遥又不得不改了口,却因为自己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又适应不了。
赵逸尘离开院子没多久,冬儿便忍不住吐槽:“小姐,那明嬷嬷分明是故意来刁难您的……”
林嬷嬷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刻拍了拍冬儿的背部,提醒道:“这是豫王府,不是将军府,说话不可全由着自己的想法来。”
“是。”经林嬷嬷提醒,冬儿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能给小姐惹麻烦,也不能让小姐为难。
“小姐。”林嬷嬷附在沈遥耳旁,道:“您别怪老奴多嘴,明嬷嬷她算是半个长辈,若不到万不得已,您切记不可与她发生正面冲突。”
“我知道,嬷嬷。”沈遥当然明白明嬷嬷过来的意思,不过是怕自己抢了她主人的地位,所以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只是,她显然打错了主意。
沈遥对豫王府一点兴趣都没有,最好是什么都不用管,每天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过小日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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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4章 、34
◎◎
“嫂嫂。”
用过午膳,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谢晚云就突然出现在门外,探出头问道:“嫂嫂,我能进来吗?”
沈遥无力地挥挥手,冬儿便过去将人请了进来。
“表小姐请用茶。”
谢晚云嘻嘻一笑,道了声谢。
沈遥有些困,想睡觉了,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开口问道:“不知表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谢晚云塞了一嘴的糕点,含糊不清道:“表哥说,怕嫂嫂你无聊,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怕我无聊?
沈遥觉得有些好笑,赵逸尘这么会体贴人吗,竟然给自己找了个陪聊。
她确实有些无聊,但并不是现在,因为她现在只想午睡。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难不成直接说:
“我想睡觉了,所以表小姐你等我下午醒了,再过来陪我聊天。”
这样会被打死吧。
谢晚云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见沈遥不说话,也不在意,而是从怀里摸出前几日的那枚玉佩,递到沈遥面前,说道:“这是祖母他们送给嫂嫂你的贺礼。”
沈遥看到眼前的玉佩,想起了前几日舒太妃想送给自己的那枚,这不是没什么差别吗?
难道说,赵逸尘他们家除了遗传穿红衣这一习惯外,还盛产这种玉佩。
在她犹豫接不接时,谢晚云已经直接将玉佩塞到了她手里。
“嫂嫂你在犹豫什么?祖母他们给的贺礼,我也不可能再带回江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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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页
江南的?
难怪赵逸尘母妃那么好看,只是江南的,怎么会跑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
沈遥勉为其难收了玉佩,打算等下再找个匣子给它好好保存着。
两人没聊多久,谢晚云看出沈遥兴致不高,也就起身告退了。
沈遥睡了个午觉,下午醒来,去膳厅用过晚膳,一天也就结束了。
她今天没怎么见到赵逸尘,就连晚膳的时候也没看到,问过俞总管,她才知道,原来赵逸尘这么忙,那前些日子,怎么腾出那么多时间“陪”自己鬼混的。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
初秋的夜,已然有了丝丝凉意。
沈遥在院子里坐至戌时末,不禁打了个喷嚏,经冬儿出声提醒,才起身回屋洗漱。
她在沈府的话本没有带过来,暂时也就没有可打发时间的东西,只能回屋休息。
洗漱完,也没有听到赵逸尘回府的消息,她也就不再等,便让人把烛火灭了。
赵逸尘回来得并不算晚,但是他出现在沈遥的院子外时,才看到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只留下几盏照明。
他望着安静的小院,怔愣片刻,显然没想到沈遥今日这么早就熄灯休息。
之前在沈府,沈遥的院子每日都是将近亥时末,亦或是子时了才熄灯。
赵逸尘无奈地笑了一声,自己今日竟忘了替她准备打发时间的话本。
“爷,您还进去吗?”身后的贺星问道。
“先回去。”
赵逸尘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后才起身去沈遥的院子。
沈遥依旧睡得不安分,已经滚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脱了鞋子,上榻轻轻给沈遥换了个方向,就着相拥的姿势入眠。
沈遥果然安分了许多,还往他怀里蹭了蹭,嘟囔着叫了声“阿肆哥哥”。
第二日,沈遥早上醒来看到身旁的赵逸尘时,再一次呆住了。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赫拉
她这个问题着实问得有些傻。
两人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赵逸尘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豫王府的主人,来她院子休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赵逸尘显然也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逗笑了。
笑了几声,缓过来后,仍然见她一脸茫然不解,才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解释道:“你我才刚成婚,自然不可分房睡。”
说是这样说,他内心却觉得憋屈得很。
两人明明已经成婚,而他来自己王妃房里睡觉却还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沈遥感情不好。
沈遥觉得赵逸尘说得很有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当晚,当赵逸尘再次出现在她院子里时,她很快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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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
-完-
第35章 、35
◎◎
成婚第三日,回沈府省亲。
赵逸尘一早就让人备了礼,在豫王府用过早膳后,才和沈遥一起出了门。
豫王府到沈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片刻的功夫,豫王府的马车便已驶到沈府门外。
沈遥和赵逸尘两人刚下马车,一眼便看到在沈府门外等候着的沈荣飞和沈府上上下下的家眷,看情况,似乎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微臣见过殿下。”
“臣妇见过殿下。”
沈遥赶紧上前,扶起行礼的几人,又一一行了礼。
白氏忍着眼泪,伸手抱住沈遥:“遥遥。”
“先进屋吧。”沈荣飞说道。
“嗯。”
*
白氏细细打量着坐在一旁饮茶的沈遥,觉得沈遥似乎又清瘦了些,望着望着,眼眶竟又湿润了。
明明才两三日不见,她却觉得,仿佛隔了几年之久。
“娘亲。”
沈遥甫一开口,白氏的眼泪便如何也止不住,不停地涌出眼眶。
白氏这一哭,沈遥也慌了,赶紧起身上前,掏出锦帕提白氏擦了眼泪,柔声细语地安抚道:“娘亲您别难过。您若是难过,遥遥会更难过的。”
白氏也知道自己失态,赶紧擦了擦眼泪,连声应道:“娘亲这是高兴。”
“遥遥知道。”沈遥应声,蹲下身去,像以前那般,跪靠在白氏的膝上,娇声道:“娘亲是在为遥遥高兴,因为遥遥嫁了个好夫婿。”
这话虽是为了安慰白氏,但也并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因为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有一说一,抛开别的不谈,赵逸尘对她确实挺好,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要什么给什么,也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总而言之,是一个很理想的夫婿。
不过也只是这几天的美好时光,再过几天,赵逸尘和沈逍就要离开京城了,老实说,她内心深处还挺舍不得的。
因为赵逸尘离开后,可能就没人带她出去玩了。
一想到这,她还挺伤感的。
白氏保养得当的手抚上沈遥的小脸:“遥遥在王府过得可好?可有受委屈?可有人欺负你?若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娘亲,娘亲替你做主”
“娘亲,遥遥在王府很好,没有受委屈,也没有人欺负遥遥,王爷他对女儿也很好。”
白氏给沈遥身边的林嬷嬷使眼色,见林嬷嬷点头后才放下心,道:“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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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母女俩在这里互诉思念之情,其他五人则在书房商讨离京事宜。
“父亲,遥遥的婚事已经完成,孩儿即日便要启程离京。”沈逍说道。
坐在主位上的沈荣飞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赵逸尘,拱手问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赵逸尘拱了拱手,道:“小婿同遥遥新婚燕尔不久,并不愿现在同她分离,因而,近几月都准备留在京城,等过一段时日,问过遥遥的意见再做其他打算。”
赵逸尘这段话说得可谓是情深意切,句句肺腑之言,不知情的人听了,谁真心实意不夸赞一句,两人当真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只是落在在场这几位耳里,却是变了一个意思
在场的几位,有谁不知道您豫王殿下觊觎皇位已久。
说得倒是好听,不过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留在京城行事罢了。
沈荣飞不去猜测赵逸尘话外之音,只客套回道:“小女被老夫和内子及她三个兄长宠坏了,生性难免娇纵了些,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有劳殿下,多多包涵。”
赵逸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微勾唇一笑,道:“遥遥活泼可爱,又怎会冒犯本王呢。”
闻言,除了沈逍,几人都面面相觑,个个脸上皆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豫王殿下说这话不会脸红吗?一套一套的。
沈遥是沈府最小的,他们为父为兄,对沈遥带有滤镜,自然觉得她惹人爱,自然情有可原,可是,您豫王殿下对她能有什么滤镜,怎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沈遥八岁以前,确实活泼可爱,软软糯糯的,任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可这是八岁以前的事。
八岁以后,却不知为何,性情大变,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大抵是到了“猫嫌狗不理”的年龄,越来越顽皮,加上她自幼习武,会些拳脚功夫,更是顽劣不堪,惹得京城一众的世家千金都不愿同她玩耍,全然没有小女生的可爱。
她自己本人也不愿同那些世家千金玩耍,自然从不在意这些,也没有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沈遇和沈迟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她别和外人起争执,即使起了争执,也要先保护好自己。
沈迟和沈遇两人“哈哈”笑了两声,虚伪地夸赞道:“不愧是豫王殿下,真是好眼光。”
*
在沈府用过午膳,赵逸尘和沈遥两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沈家一大家子又将两人送到沈府大门口,依依惜别。
刚回到王府,便听到贺星来禀报:“王妃,沈将军过来了,此刻和王爷在前厅,让属下来请您过去。”
“大哥?”沈遥立刻起身跑到贺星身旁,问道:“他怎么过来了?”
“属下不知。”
沈遥随贺星去了前厅。
“大哥。”
沈遥刚看见沈逍,立刻弯起眼睛笑了,也没顾上给赵逸尘行礼,便径直跑到沈逍身旁,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逍似乎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大哥来看看遥遥。”
沈遥忍不住小声嘀咕:“方才不是才见过吗?”话是这么说,她却很高兴能在王府看到沈逍。
“遥遥。”沈逍看着沈遥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终究还是犹豫了。
在来的路上,他便打了许多腹稿,想着怎样说才能让沈遥欣然接受,然而此刻见到沈遥,那些话却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不忍说出口。
犹豫了半响,还是迫不得已开了口:“大哥,明日便要启程离京了,所以特意来向你告别。”
“离京?”沈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看向沈逍,圆圆的杏眼里已然噙满了泪水,小巧的脸庞上也写着不可置信:“你明日就要离京了?”
她知道沈逍这些日子就会离开京城,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是。”沈逍心中不忍,但还是继续艰难地开口答道:“大哥回京已经两月有余,边关已经来信催了许多次,按理说早就该回去,但为了你的婚事,便一直再拖,拖到你和豫王殿下完婚,看到你一切都好,大哥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且最近一段时日,边境很是动荡不安,总有来历不明的人寻衅挑事,弄得周边的人心惶惶。大哥身为大齐的将军,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自然一切要以大齐子民为重。”
沈遥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回答:“遥遥知道了,遥遥会听话的。”
沈遥越是表现得乖巧懂事,沈逍就越是于心不忍,心里不免有些欣慰,沈遥这几个月真的懂事了许多。
欣慰之余,却又更加愧疚难安。
前几年,他每年回京,沈遥都要气上几天才愿意和他说话,离京前也总是要大哭大闹几天,才肯罢休。
虽然她的大哭大闹并没有什么用,该离开的人依然要离开,但看到她能发泄出来,沈逍心里也会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本以为,沈遥今年指定也要大哭大闹一场,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如今的沈遥乖巧懂事,不哭不闹,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虽然心里并不好受,但该交代的话还是要交代清楚:“大哥离京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出门在外,一定要让豫王殿下知道,若是殿下不在,也要带几个人在身边。若是受了委屈,也一定要告诉王爷,王爷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若是王爷不在,便回沈府告诉父亲母亲他们,你二哥他们也断然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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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心里全是沈逍明天就要离京的事,心不在焉的,全然没听进去沈逍后面说了什么,只是敷衍地应着声。
“再过几个月,大哥便回来了,你若是有想要的,便写信告诉大哥,大哥一定会给你带回来。”
“知道了。”
沈逍抬手,柔软却带有薄茧的指腹贴在沈遥脸上,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大哥,你明天何时走,我想去送你。”沈遥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大概卯时前便出发。”
沈逍并非故意将出发的时间说得这么早,而是明日确实在卯时前便要出发。
“哦,”沈遥吸了吸鼻子,说道:“那我明早去送你,你一定要等我。”
“好。”沈逍知道沈遥的作息规律,因而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还是答应了她。
用完晚膳,沈遥一脸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连看话本的心情都没有,在院子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屋沐浴了。
她刚躺下没多久,赵逸尘随后也进来了。
“王爷。”沈遥对赵逸尘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刚想起身行礼,就被赵逸尘出声制止了:“躺下了就不必起来了。”
“哦。”沈遥应了声,又乖乖躺下。
赵逸尘走到榻前,脱了鞋子躺在沈遥身旁,柔声问道:“怎么了?还因为你大哥的事难受吗?”
沈遥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
好像是,好像也不全是。
沈逍明天离京的话,那也就意味着,赵逸尘明天也要离开。
虽说没嫁来豫王府前,她就知道,也希望赵逸尘离开京城,这样王府里就只剩她一个人,没有人管她,不受约束,无忧无虑地“守活寡”。但现在,等赵逸尘真的要离开了,她又有点不舍得了,因为赵逸尘对她真的很好,好得简直没话说。
“王爷,能麻烦您明日叫我起床吗?”
明天送沈逍,将就一起送送赵逸尘吧,不然这一别,将近就是半年,她还挺舍不得的。
赵逸尘心里以为沈遥是想去送送沈逍,点点头,假装答应了。
沈逍离开王府前,还是放心不下,因而特意拜托赵逸尘明日不要让沈遥过去,不然等沈遥过去哭上一通,他就更不舍得离开了。
卯时前,赵逸尘心里计算着叫沈遥起床的时间。
虽说沈逍说的是卯时前,但一般都是丑时末,亦或者是寅时初便出发了,那明早晚一些再叫她。
赵逸尘望着身旁已然熟睡,却仍然蹙着眉头的沈遥,兀自叹了口气,沈远道,临走前还不忘给本王设个套。
他侧躺着,将人拥入自己怀里,轻轻亲了亲她的耳垂,才抬手以掌风熄灭了烛火。
沈遥今天这一哭,哭得他心都乱了,真想遂了她心意,让沈远道就留在京城,哪也不去。
第二日,到了寅时五刻,赵逸尘才出声叫醒沈遥。
赶到沈府时,果然没看到沈逍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沈府其他人的身影。
沈遥以为是自己过来得太早了,这里才会这么冷清,然而问过门外的侍卫,她才知道沈逍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
沈遥没想到沈逍会骗自己,只当是自己过来得太晚了,懊悔不已,然而这事又不能怪赵逸尘,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沈遥。”赵逸尘看沈遥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见了她。
沈遥应了声,停下脚步,回过头望向赵逸尘,怔愣片刻,才察觉到事态的不对劲。
沈逍半个时辰就离开京城了,而赵逸尘为何还在这里。
不会是睡过头了,没赶上沈逍离京的马车。
沈遥惊呼一声,小跑到赵逸尘身前,问道:“王爷您怎么还在这里?您难道没和我大哥一起出发吗?”
赵逸尘瞬间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最近这几月都要留在京城。”
沈遥“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
现在这个皇帝好像快要驾崩了,所以赵逸尘选择留在京城,应该是要开始准备夺权了。
*
在王府过得比将军府还要逍遥快活这件事,是沈遥嫁过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每天晚上可以熬到很晚再睡觉,第二天也可以睡到自然醒才起。
晚睡晚起。
不仅如此,赵逸尘怕她熬夜太无聊,还张罗着给她找了一堆话本以打发时间。
沈遥看书的速度极快,一本话本通常用不了几日就看完了,每次看完后给赵逸尘说一声,赵逸尘便会立刻差人给她带来新出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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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冬儿一脸慌张地从后院跑出来,看到他都没顾得上行礼。
赵逸尘心下一沉,立刻出声叫住冬儿。
“何事如此慌张?王妃呢?”
“奴婢见过王爷。”冬儿福了福身,犹豫片刻,才不得已指了指茅厕的方向:“王妃——”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逸尘来不及思考,便立刻抬腿,大步流星向茅厕的方向走去。
一定不可以出事。
沈遥的院子是王府里最安全的地方。
回京以来发生的那两次刺杀,每次都让他胆战心惊,因而沈遥嫁过来后,除了必要的任务,他把剩下的暗卫都安排在沈遥的院子外,随时守候。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沈遥还会出事,那他这一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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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京城里,能通过院子外的守卫,悄无声息进入王府里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个人。
如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和那人发生正面冲突。
“遥遥,遥遥。”赵逸尘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听到沈遥的应答,他急切地跑到茅厕前,不顾一切地推开茅厕的门。
——沈遥正蹲在地上,听到推门的声音后,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赵逸尘。
看到沈逍无事,赵逸尘一颗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他蹲下去将沈遥扶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才微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何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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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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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的时间太久,沈遥的腿有点麻。
缓了片刻,才从方才的茫然中回过神来,低着头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赵逸尘的问题。
然而纠结了半天,却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显得比较合理,那几个字就好像会烫嘴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赵逸尘见沈遥沉默着迟迟不开口回答,心里误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也不再在意她方才为何没有回应自己,立刻将人拥入怀里,柔声说道:“你无碍便好。”
沈遥再一次懵了。
她仰起头,偷偷看向此时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的赵逸尘,心里并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刚才唤自己的声音也全是惊慌和无措。
“小姐。”
冬儿拿着月事带出现时,两人仍然没有分开。
听到声音,赵逸尘才不舍地松开沈遥,看向不远处一脸不知所措的冬儿。
沈遥“哈哈”笑了两声,尴尬地别过头,摸了摸鼻尖,结巴着解释道:“我、我……我月事来了。”
她这两个月过得太舒坦了,然而就是因为太舒坦了,所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方才在院子里,腹部突然一阵绞痛,她以为自己又吃坏肚子了,然而来到茅厕,才恍然明白,自己这两个月为什么能过得这么舒坦。
这月事来得突然,沈遥一点准备也没有,在茅厕里沉思半响,才不得已出声叫冬儿过来,让她回屋给自己找月事带。然而没想到,冬儿才刚离开没多久,赵逸尘就出现了,还一个劲地叫自己的名字。
她不太好意思回答,只好闭口不言,等他自行离开,谁知赵逸尘不按套路出牌,没听到自己回答,反而推开了茅厕的门。
赵逸尘也很尴尬,窘迫地别过头,面上却一派淡然,叮嘱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冬儿。”沈遥接过冬儿手里的月事带,凑过去悄声问道:“王爷方才怎么了?”
冬儿也不知道,茫然地摇了摇头,答道:“奴婢也不知。”
当晚晚膳,沈遥看着桌子上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膳食时,顿时没了胃口,然而碍于赵逸尘在场,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吃了一碗,扒拉完碗里的米饭,放下碗筷,起身行了个礼,道:“王爷您慢用,我先回院子了。”
赵逸尘见她这么快就用好了,心里大抵也能猜到缘由,心有不忍,却也不能万事都随着她的心意,便只得叮嘱道:“回去早些休息。”
沈遥回到院子没多久,赵逸尘也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一碟糕点。他见沈遥穿得单薄,却并不进屋里,而是在院子里吹凉风,便立刻吩咐冬儿回屋给她找件披风。
他坐到沈遥身旁,将糕点放到沈遥面前,问道:“方才为何只吃了那么点?可是不合你胃口?”
沈遥点了点头,拿了块糕点塞嘴里,有些委屈:“王爷,明日的膳食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清淡?”
赵逸尘心里也知自己委屈了沈遥,只是沈遥这么一撒娇,他觉得更委屈沈遥了。
然而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却只得狠下心。他笑着摸了摸沈遥的头发,说道:“你现在,比较特殊,忌食辛辣,宜清淡,等过了这几日,我再吩咐膳房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
“好吧。”沈遥心想,再忍个几日就好了。
“夜间风大,这几日你勿在院子里待太久,早些进屋,当心着凉。”
“嗯。”
待沈遥吃得心满意足后,赵逸尘又吩咐婢女给沈遥准备好汤婆子暖身子,才起身离开,离开前想到沈遥或许会看话本,便又再次叮嘱道:“早些休息,不可熬夜看话本。”
“嗯。”沈遥反应过来,问道:“王爷您今晚不在这里就寝了吗?”
“我过几日再过来,你夜间若是有何不适,立刻差人来找我。”
“好。”
沈遥躺在榻上看话本,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望着空荡荡的床榻,瞬间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之前在榻上看话本,看没多久就会想钻到被子里,赵逸尘看见后,为了她的眼睛着想,便将人拥入怀里,充当她的人形靠枕。
一开始沈遥还会觉得别扭,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和赵逸尘讨论。
哎。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沈遥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心思再看话本,把话本随便丢在一旁,让人灭了烛火,闭眼睡觉。
月事持续了五日,沈遥吃了五日的清淡膳食,也连续着五个晚上没有看话本。
第五日晚上,赵逸尘终于没有回他自己的院子,而是留在了沈遥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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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页
沈遥拿了话本,靠在赵逸尘怀里,细细翻阅着。
赵逸尘眼尖,一眼就发现问题,沈遥看的不仅是前几日的话本,就连内容也是前几日的内容。
他心里意外沈遥为何这么听话之余,又有点欣喜。
“过几日,是太后五十岁大寿,皇上宴请了百官进宫同乐。”
“我们也要去吗?”沈遥问。
“你是豫王妃,自然要去。”赵逸尘替她翻了页,接着说道:“进宫后,你要紧跟我在身边,不可随意走动,若要去别处,记得同我说,我陪同你一起。”
他并不是怕沈遥去别处坏了宫里的规矩,而是怕沈遥会遇到她的意中人——赵慕溪。
这些日子,两人相处得很好,仿佛并没有赵慕溪这个人的存在,可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假象。他不敢确定,沈遥若是遇到赵慕溪,他同沈遥,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
“是。”
沈遥并不知赵逸尘心中所想,依然专心致志地阅读着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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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
寿宴当日。
“见过王爷。”
赵逸尘过去时,沈遥身边的婢女正在替她整理身上的吉服,而沈遥本人,则一脸生无可恋,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听到婢女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慢吞吞地扭头望向出现在门外的赵逸尘。
然而看到同样穿着吉服的赵逸尘时,沈遥又霎时陷入了失神。
她每日都起得晚,还从来没见过赵逸尘穿上朝服后的模样,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赵逸尘穿其他颜色的外衣。
白衣衬得他清冷,红衣衬得他邪魅,这身紫色的官服则尽显他皇族高贵冷艳的气质,亦正亦邪,让人难以移开眼。
门外的赵逸尘,长身玉立,衣袂飘飘,带着淡淡的笑意,正缓步向她走来。
“王妃这边是否都已经妥当了?”
一个婢女答道:“回王爷的话,一切都已妥当。”
“既如此,那便出发吧。”
赵逸尘将沈遥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提醒她该出发了。
沈遥跟在赵逸尘身旁,偷偷看了看他身上的朝服,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
到了宫门口,下马车接受盘查。
两人刚过了宫门口,就遇到了沈迟和林望晚二人。
两人见到沈遥和赵逸尘,上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沈迟:“微臣见过王爷、王妃。”
林望晚:“见过王爷、王妃。”
“见过——”沈遥也下意识地想行礼,却被一旁的赵逸尘及时扶住手臂,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豫王妃,不需要给林望晚这个世子行礼。
当林望晚抬起头时,沈遥不禁吓了一跳,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那张脸依旧俊朗非凡,剑眉星目,然而此刻却面无血色,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宛如经年累月不见阳光的病秧子。
和第一次见面的林望晚相比,仿佛是两个人。
沈遥心下诧异,怎么短短几日不见,林望晚就病成这个模样。
几人聊了几句,沈遥才想起还没见到沈遇,忍不住问了出来:“二哥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二哥在那边。”沈迟答道。
沈遥顺着沈迟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沈遇,而他旁边那位女子,毫无疑问,便是赵长乐。
两人似乎是在打闹,她望过去,只看到赵长乐满脸的笑意。
沈遥的心情有些复杂。
等以后沈遇和赵长乐成了婚,她和赵长乐就得各论各的。
我管你叫二嫂,你管我叫皇婶。
光是想到就觉得搞笑。
而沈遇似乎察觉到沈遥投过去的目光,顿时望了过来,看到这里的四人,缓步走过来打招呼,而赵长乐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
沈遇:“微臣见过王爷、王妃,世子殿下。”
“长乐见过十七皇叔,以及——”赵长乐故意拖长了声音:“十七皇婶。”
赵逸尘和沈遥两人都无奈地笑了笑。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快到了,便各自离开,去寻自己的位置,等待宴席的开始。
“王爷,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听迟哥说起过。”沈遥忍不住出声问道:“我记得之前见到他时,并不是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怎么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他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赵逸尘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垂眸望向一脸担忧的沈遥,似是对林望晚的病因真的一无所知。
“他身子一向不好,自幼时起便是这般模样,寻常日子倒也没什么大碍,同寻常人无异,只是一到秋季,日子转凉后,便发作得厉害。”
“这么严重吗?”沈遥还真看不出来林望晚像是从小身体就不好的样子,因为上一次那一枚飞镖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她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
大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沈遥坐在赵逸尘身旁,竖起耳朵,专心地听四面八方的八卦,所谓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便是如她此刻这般。
只是大殿始终是大殿,并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八卦,而且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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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寿宴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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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
奏乐琴声响起,殿内顿时安静一片。
“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原本高声说笑的文武百官,听见总管太监刘培的尖细声音后,便即刻起身出了席位,纷纷跪拜迎接,高声呼着千岁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伴随着众人高昂的千岁万岁,便见到皇上携太后和皇后一起缓步走了进来。
嘉元帝扶着太后入了主位,他和皇后则分别陪坐在两旁。
“母后。”
太后娘娘会意,道:“都起来吧。”
众人并未起身,将就着跪拜的姿势,如同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祝贺道:“祝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沈遥全程打酱油,完全跟不上这群人的节奏,只敷衍地跟着动了动嘴唇。
太后娘娘面上含笑,抬了抬手,再次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退到各自的席位坐好。
“今日是哀家寿宴,尔等只当是寻常家宴便可,不必如此拘谨。”太后娘娘笑得温柔慈祥,俨然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众大臣再次应声:“是。”
刘培站在正中,高声宣告着今晚宴席的事宜。
先是专门的歌舞表演,而后便是由皇室子弟以及朝中大臣献上贺礼,总时长共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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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瑟齐鸣,场上的舞姬曼妙身姿,长袖起舞,很快便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沈遥也不例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叫不出名来的炮灰,内心隐隐有些激动,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然而沈遥的好奇只是短暂地停留了片刻。
片刻后,她便开始觉得有些无聊,无心再观赏歌舞,只是这种异常隆重的场合自然不能随心所欲,她只得规规矩矩地端坐着。
内心纠结了半响,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抿着嘴唇,偷偷抬眼看向上座。
主位上的太后娘娘雍容华贵,虽一脸慈祥,但眉宇间自有太后的威仪。
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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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表演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
最后一场歌舞表演结束,献舞的舞姬都在有序退场,待所有的舞姬都退场后,那领舞的舞姬却没有跟着退场,而是依然停留在场上。
众人心下诧异,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各自交头接耳,小声地讨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那名舞姬却施施然一跪,道:“臣女祝贺太后娘娘福寿绵长,松鹤延年。”
“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太后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名舞姬慢慢地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向主座上的太后,毫无畏惧地对上她打量的目光。
太后仔细端详了半响,认出下面跪着的舞姬是谁后,脸上瞬间露出欢喜的笑容。她对下面的舞姬招了招手,温和道:“到哀家身边来。”
舞姬得了令,起身走到太后身旁。
看到舞姬的真实面容后,众大臣微微惊讶,唏嘘不已,随即便恢复神色,神色自若地望着皇太后的方向。
沈遥离得远,并不能看清那人是谁,心里正纳闷之际,便看到那舞姬走到太后身旁,露出了她精致的面容。
——庄雅宁。
难怪从下马车进皇宫,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庄雅宁,原来是准备了舞蹈给太后娘娘贺寿。
主座上的太后握住庄雅宁的手,轻轻拍了拍,道:“难为你肯这么花心思讨哀家欢心。”
庄雅宁答道:“臣女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能让太后娘娘您开心,是臣女的福气。”
太后娘娘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道:“庄大人。”
被点到名的庄雅宁父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出了自己的席位,躬身作揖行礼:“微臣在。”
太后开口问道:“庄爱卿,哀家记得,雅宁这孩子前段时日才过了及笄礼。”
庄大人答道:“回太后的话,正是如此。”
太后又问:“那可曾许配了人家?”
庄大人又答道:“回太后的话,小女还未许配人家。”
太后娘娘挥挥手,示意庄大人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庄大人得令,微弯着身子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太后娘娘侧头望向一旁坐着的皇上,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问道:“皇帝啊,哀家记得,慕溪那孩子似乎还未娶妃。”
皇上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配合道:“回母后的话,慕溪那孩子确实还未娶妃。”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故意道:“那孩子已经及冠,该娶妃成家了,皇帝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上扶额,一脸为难,思忖片刻,回道:“回母后的话,儿臣这里也并无合适的人选。”
正在太后娘娘为难之际,她身旁的皇后娘娘却突然开口,提醒道:“母后,儿臣觉得,雅宁这孩子和慕溪那孩子,两人很是相配。”
经皇后这么一提醒,太后娘娘和皇上顿时恍然大悟。
太后娘娘微笑道:“哎呀,还是皇后你想得周到,哀家怎么就没想到雅宁这孩子。”随即望向同样明白过来的皇上,问道:“皇帝,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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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会意,大手一挥,爽朗一笑,道:“四皇子赵慕溪及庄和里之女庄雅宁听旨。”
太后娘娘松开庄雅宁的手,以微笑示意她。
庄雅宁微曲着身子拜过太后,而后才缓步走了下去,同从一旁走出来的赵慕溪一起跪拜在地。
赵慕溪:“儿臣在。”
庄雅宁:“臣女在。”
刘培走到皇上旁边,弯下身子听他的圣旨,而后往前走了几步,朗声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闻侍郎庄和里之女庄雅宁,兰心蕙质、仪态万方、谨谢不敏、德才兼备,皇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当为皇家媳。朕奉皇太后慈谕,特赐婚与朕之皇四子赵慕溪,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和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赵慕溪:“儿臣接旨,谢父皇及皇祖母隆恩。”
庄雅宁:“臣女接旨,谢皇上及太后娘娘隆恩。”
太后娘娘露出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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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听到这道圣旨,震了个大惊,忧心忡忡地看向一旁的赵逸尘,担心他因此受到刺激,从而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然而,赵逸尘却依旧一脸淡然,淡笑看着皇上的方向。
真惨。
沈遥心想,白月光赐婚了,而赐婚的对象并不是他,他却还要强忍着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赵逸尘心里也同样担心着沈遥,担心沈遥因为赵慕溪赐婚的事伤心难过,并因此生出不好的念头来。
他并不知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若是提前得知,那他如何也不会带着沈遥过来,让她受如此委屈,定会告病,说身体不适,留在府上陪沈遥。
赵逸尘垂下眼帘,望向此刻正在发呆的沈遥,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给庄雅宁和赵逸尘赐完婚后,上座的那几人聊了片刻,又突然转移了话题。
太后娘娘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沈遥身上:“哀家记得,豫王殿下同沈将军之女沈遥前几日成了婚。说来惭愧,两人成婚至如今,哀家还未见过豫王殿下这个豫王妃。”
突然被点到名的沈遥很懵,刚才才积攒一点的好感顿时没了。
这太后娘娘说话怎么茶里茶气的,似乎在怪自己没有进宫来给她请安,而且自古以来,似乎没有王妃需要给太后晨昏定省这项规定吧。
而且赵逸尘也没说,需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既然太后娘娘都开口了,她怎么可能将错怪到她身上,甚至还要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然而她不太会说这种场面话,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但仍然要硬着头皮站起身,准备出去行个礼就行。
然而她刚起身,赵逸尘也突然跟着起身。
沈遥不解地看向赵逸尘。
赵逸尘挽着她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两人这才出了席位。
沈遥顿时安心了许多,不再担心自己等下会说错话。等下她只需行个礼,然后闭上嘴不再说话就行,其他的事交给赵逸尘,万事他都会处理好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04 20:55:02~2021-12-05 16:4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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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9章 、39
◎◎
沈遥当即又要跪,身旁的赵逸尘又再一次手疾眼快地扶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必跪,低声道:“一般礼仪即可。”
“哦。”
沈遥学着赵逸尘微微躬身,作揖行礼。赫拉
大殿内当即沸腾了起来。
下座方才还无聊至极的林望晚,见此情形,一下来了兴趣,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因为激动,连带着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他抬手给自己斟满酒,抬起酒杯在掌心里把玩,微微扭头看向身旁的沈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小迟,有热闹看了。”
沈迟并不想搭理他,一脸担忧地望着场中的两人,连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想分给身旁的人。
林望晚显然已经习惯沈迟的态度,并不和他一般计较,将酒杯里的一饮而尽后,又再次斟了满满一杯。
赵逸尘垂眸敛眸,态度似是极为恭谨:“是微臣思虑不周,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赵逸尘虽是在请罪,可语气却丝毫听不出任何悔意。
主座上的太后娘娘一看到赵逸尘就头疼得厉害,心里后悔不已,自己果然不该当着众大臣的面让沈遥难堪。只是她身为皇太后,自然不能因此生气,甚至还要竭力维持自己身为皇太后的大度与风度。
她面上依然一片祥和,装作无事发生,笑着道:“哀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方才见着雅宁同慕溪那俩孩子喜结良缘,这才想起,你新娶了王妃,哀家却还未曾见过,有些可惜而已。”
赵逸尘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不改色答道:“沈遥她生性文静,温柔善良,并不怎么会和别人相处,因而,微臣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进宫。然而这段时日,微臣事务繁忙,实在腾不出空。本打算,等这些时日忙完,再进宫来拜见太后娘娘您,不曾想,反而因此让太后娘娘您生了嫌隙,如此看来,确实是微臣思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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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瞪圆杏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赵逸尘这话说得也挺茶的,让上面的那位发作不得。
在场的各位大臣,听完赵逸尘这席话,心中都忍不住腹诽。
在全京城,沈遥是出了名的娇纵无比,顽劣不堪,为何到了豫王殿下这里,却是生性文静,温柔善良。
林望晚看热闹不嫌事大,此次直接光明正大地看向沈迟,抚掌称赞,笑眯眯说道:“小迟,豫王殿下可真是什么违心的话都敢说出口啊。”
自从上次在沈家的书房,听到赵逸尘那么“贴切”地形容他的妹妹沈遥后,沈迟已经见怪不怪了,仍然还是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分给林望晚。
主座上的那几位脸色异常难看,沉默片刻,还是皇后娘娘出来打了圆场:“早就听闻,豫王殿下和豫王妃两人恩爱无比,琴瑟和谐,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那般,让人艳羡。”
赵逸尘但笑不语,静静看着这几人要如何将这场闹剧收场。
他今日只是打算来参加一场寿宴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然而主座上的那位,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氛围突然变得焦灼起来。
饶是沈遥再没有眼力见儿,也察觉到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突然噤了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这里,还有主座那里。
赵逸尘不会是准备今晚反了吧?!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之前一点前兆也没有,而且上面那位还没驾崩呢,他这谋反是不是太早了点。
就在沈遥越想越远时,龙椅上的皇上突然出了声。
“十七啊。”皇上说道:“母后她老人家说笑而已,又何必当真。”
赵逸尘作揖行礼,说道:“既然太后娘娘说笑,那微臣自然不会当真。”
日后进宫拜见的事也就免谈。
既然皇上给了台阶,他顺着下就行。
皇上疲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俩先回自己的席位。
赵逸尘再次躬身作揖行礼,领着沈遥回了席位。
林望晚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遗憾:“没热闹看了。”
沈迟这次终于不再忽视他,而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回到席位的沈遥还有些不敢相信,赵逸尘没准备今晚谋反,那他刚才那么认真干嘛,害得她担心得要死。
赵逸尘安抚性地握住沈遥的右手,柔声安慰道:“不必担心,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
沈遥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自己,所以刚才才那么认真的啊。
她心中暗喜,嘴角也不自觉带了笑意。
寿宴还在继续。
虽然寿宴的气氛依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有大胆的皇室子弟并不在意,仍然继续献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心意和祝辞。
到后面,现场越发热闹起来,人们也就慢慢淡忘了刚才的插曲,继续高声说笑,吃喝玩乐。
寿宴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终于结束。
虽然中间有些没有预料到的波折,但这场寿宴也还算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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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了,男主一直以为女主喜欢四皇子,时不时就自嘲一笑,女主又一直觉得男主喜欢女配,到了现在我都没有感受到一点甜的气氛,就连一点点暧昧都没有,一点都没有!书里看得特别难受的就是,大家礼仪都太好了,虽然说古代确实应该礼仪森严一点,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所有人都像是陌生人一样相处……】
【
-完-
第40章 、40
◎◎
寿宴结束,赵逸尘和沈遥起身,跟着人潮离开。刚出大殿,便遇到在殿外等候着的沈荣飞、白氏、沈遇、沈迟、林望晚及赵长乐几人。
见到两人出来,沈荣飞和白氏赶紧迎了上去,微微行了个礼。
沈遥也微微福身,轻声道:“父亲,母亲。”
白氏抓住沈遥的手臂,上下打量一圈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确认沈遥没事后,沈荣飞又躬身作揖行了个礼,道:“微臣先行告退。”
“苏将军慢走。”赵逸尘答道。
沈荣飞带着白氏他们先出了宫门,赵逸尘他们才跟在后面缓步向宫门走去。
出了宫门,赵长乐上了他们王府的马车,也先行离开了。
“你为何还不离开?”赵逸尘望向旁边脸色苍白的林望晚。
林望晚望了望空旷的四周,只能看得到豫王府的马车,正合他意。他掩唇咳了几声,才虚弱地回答道:“方才府上有事,父亲先行回去了。”
赵逸尘挑了挑眉:“所以——”
林望晚躬身作了个揖,面不改色道:“所以,有劳豫王殿下顺路送微臣一程。”
“本王若是不同意呢?”赵逸尘微眯双眼,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好心”补充道:“顺便提醒一下世子,安远候府同豫王府并不顺路。”
“是吗?”林望晚微微叹了口气,伤心不已,语气里也充满了遗憾:“微臣还以为,豫王殿下能看在微臣身子不适的份上,即便是不顺路,也能送微臣一程,不曾想——”
话未说完,便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他咳嗽得厉害,沈遥于心不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赵逸尘的衣袖,祈求道:“王爷,世子殿下病得这么严重,我们还是送他一程吧。”
按照林望晚这种咳法,没病的也要咳出病来,更何况他还本来就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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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页
赵逸尘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就知道,林望晚吃准了沈遥会心软,才故意在两人面前装得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余光瞥见赵逸尘点头答应后,林望晚果然立即停止了咳嗽,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才扶着腰站直身体,唇角也流露出几分散漫的笑意,笑眯眯道:“果然还是遥妹心疼我。”
看到林望晚恢复的速度这么快,沈遥心里也有点后悔了,她开始怀疑,林望晚到底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林望晚,请注意你的言辞。”赵逸尘沉声提醒道。
林望晚哈哈笑了两声,并不在意赵逸尘的“提醒”,赵逸尘这个反应,反而让他越来越确定自己的猜测。
几人走到马车旁,刚准备上马车,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
“老臣见过豫王殿下,豫王妃及世子殿下。”
沈遥停住动作,疑惑地回过头,只看到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也是身着紫色官服。
她心里正纳闷又是哪个炮灰之际,便听到赵逸尘唤了声“苏大人”。
苏大人?
耳熟的声音,和耳熟的姓氏。
灵光一闪,沈遥顿时想起,那天去见舒太妃,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个大人——苏枕河。
苏枕河负手而立,微微笑着说道:“豫王殿下同豫王妃当真是恩爱至极啊,真真是让旁人羡煞不已。”
赵逸尘还未说什么,林望晚便率先回答道:“苏大人真会说笑,您若是羡慕得紧,不若自己也娶一个,届时,只有旁人羡慕苏大人的份。”
“世子殿下真会说笑。”苏枕河也不恼,长叹一声,说道:“只是看到豫王殿下同豫王妃如此恩爱,心中感触颇深。”
赵逸尘无心听苏枕河的感触,也不想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直言道:“苏大人若无其他事,也请回吧,本王不想同苏大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苏枕河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问道:“不知王爷,心里是否会不安,毕竟——”
“苏大人慎言。”赵逸尘厉声道:“本王是否心里不安,那是本王的事,同苏大人无关。”
“呵。”苏枕河敛起脸上的笑,突然换了个话题:“老臣有一侄女,对王爷仰慕已久,王爷若是不嫌弃——”
“嫌弃,本王嫌弃。希望苏大人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进豫王府的门。”
赵逸尘不知苏枕河今日发的什么疯。
往日里,两人虽不对付,但彼此之间都有互不打扰、视而不见的默契,并不至于处处针锋相对。今日着实脑子坏掉了,苏枕河才会跑到自己跟前,说这种话,问这种问题。
他无意再跟苏枕河周旋,扶着沈遥准备上马车。
“不知豫王妃意下如何?”苏枕河并不在意赵逸尘的答案,直接开口问一直沉默着的沈遥:“老臣相信,王妃您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定然也不会不同意吧。再者,老臣的侄女,尚且懵懂年幼,若是因此受了打击,从此对生活无望,想必豫王妃您心里也不会好受,也会因此寝食难安吧。”
“王爷。”
沈遥不知道这个苏大人发什么疯,问人家王妃这种问题。
按理说,若不是为了子嗣问题,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同意给自己丈夫纳妾,更何况她和赵逸尘还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而且这顶“通情达理”的帽子戴得老高,还道德绑架,让她更不知所措,害怕自己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真让人家一个花季少女从此一蹶不振。于是她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向赵逸尘,求助他,让他替自己回答。
然而不待赵逸尘回答,苏枕河又自作主张道:“既然王妃不说话,那老臣便当王妃您同意了。过几日,老臣便差人将侄女送到豫王府。”
赵逸尘也头大,苏枕河的顾虑没他多,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全然不顾忌旁人,如此下去,也不知他还会说出什么更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林望晚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上车。”赵逸尘不再理苏枕河,直接扶着沈遥进了马车,待林望晚也上马车后,立刻吩咐贺星驾车回府。
“老臣恭送王爷王妃。”苏枕河负手立在原地,目送豫王府的马车离开,冷笑一声。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赵逸尘将林望晚送到安远候府。
“遥妹,出来一下,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哦。”沈遥傻乎乎地跟着林望晚下了马车,赵逸尘不放心,也跟着下了马车。
“王爷,您为何跟着?”林望晚明知故问,说道:“微臣不过是有几句话想同遥妹说,您何必如此紧张。”
赵逸尘道:“你说你的,本王不会打扰你们。”
“也行。”林望晚又带着沈遥走了几米,见和赵逸尘离得足够远了,这才放心。他附在沈遥耳旁,悄声说了一句话,沈遥的脸色立刻变了。
赵逸尘在远处并看得不真切,也不知林望晚究竟说了什么,但沈遥回来后,明显安静了许多。
*
沈遥想了几天,依然还是觉得那位苏大人有病的同时,又觉得,他的提议好像还不错,或许,是该给赵逸尘纳个妾。
然而那位苏枕河大人说话不算数,并没有真的把他的侄女送过来。
沈遥心里骂了一句,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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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小姐,您要出去吗?”冬儿问道。
“嗯。”沈遥答道:“出去走走。”
顺便做点好事。
“你等一下,奴婢去叫贺星。”冬儿说完就风一般跑了出去。
“冬儿。”沈遥出声叫住她,问道:“你叫贺星来做什么?”
冬儿停住脚步,回过头答道:“王爷吩咐过,说您要出去时,若他不在府上,便去找贺星。”
沈遥无奈地扶额:“若王爷不在府上,那贺星自然也不在。”
“对哦。”小丫头惭愧地低下头,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贺景。”沈遥喊了一声,贺景果然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属下见过王妃。”
沈遥抬了抬手,说道:“你先去换身衣裳,我在这等你。”
“是。”
贺景离开院子后,沈遥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回去看自己的书。
虽然她并不太愿意让人跟着自己出去,但结合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有个人在身边的话,确实会保险一点。
等贺景换好衣裳,沈遥这才起身出门,谁知刚出院子,又遇到了她不太想见到的人。
她本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离开,谁知明嬷嬷竟然直接出声叫住她。
“王妃。”
沈遥没办法,只得停下脚步,强撑着笑,回过头,敷衍地叫了声“明嬷嬷”。
她本来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但是看到明嬷嬷身旁的人时,当场惊掉了下巴。
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姐。”经身边的冬儿提醒,沈遥才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道:“嬷嬷,这位是?”
见沈遥如此反应,明嬷嬷很是满意。她特意挽住身边女子的手臂,骄傲地抬起下巴,答道:“这位是老奴一个远房的外甥女。”
沈遥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取消了出门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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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苏大人,仿佛被下了降头一样,直接就硬塞给男主自己的侄女,还道德绑架】
【???给我整懵了???女主觉得男主喜欢女配,所以和男主结婚都不圆房,整得个比相敬如宾还相敬如宾的关系一样,然后现在被那个苏大人神神经经地一说,又觉得应该给男主纳妾???】
-完-
第41章 、41
◎◎
“小姐,您这样做,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他可能会生气的吧。”
明嬷嬷远房侄女的事,让冬儿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因为她如何也没有想到,沈遥竟然会主动给豫王殿下纳妾。
“他为什么要生气?”
沈遥很纳闷,到时候赵逸尘感谢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生气。
她并不明白冬儿为何要这么问,也找不到赵逸尘生气的点,她甚至,很满意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
太后寿宴那日,在大殿内发生的事,沈遥回来想了整整一上午,才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赵逸尘之所以会那么勇,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白月光庄雅宁。
太后寿宴,百官同乐,其乐融融,本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而皇太后却当着众大臣的面,突然给庄雅宁和赵慕溪赐了婚。
沈遥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到那道赐婚圣旨时,心里都一阵阵的难受,更别提当事人赵逸尘了。
即使,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心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件事突然发生的时候,失落与心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免的。
爱而不得,心中积攒的情绪无处发泄。
恰巧此时,皇太后突然提到了沈遥的名字。
明眼人都能听出,皇太后想让沈遥难堪,更遑论豫王殿下。
而沈遥是豫王殿下新娶的王妃,若她在大殿上出了丑,豫王殿下的面子也会挂不住,那他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再加上给白月光赐婚,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赵逸尘自然也就不会考虑这是皇太后的寿宴,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当然,白月光才是重点,而自己只是顺带的。
沈遥被自己这套完美的解释折服了,当场便接受了林望晚给的建议。
那晚送林望晚回府后,林望晚也建议沈遥,让她给赵逸尘纳个妾。
本来沈遥还觉得林望晚的建议很不可思议,但想通以后,竟然觉得很合理。
她在府上等了几日,没等到苏枕河大人的侄女,便想着去外面走走,而这个时候,明嬷嬷的远房外甥女——明淑云出现了。
看到明淑云的那一瞬间,沈遥整个人都震惊了,仿佛看到了庄雅宁。
但回过神来后,细看之下,又觉得明淑云和庄雅宁并不是很相像,只是在乍一看之下,才会觉得她和庄雅宁相像,多乍几下,就不怎么像了。
沈遥本意是想多了解了解明淑云,谁知明嬷嬷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看到明嬷嬷露出得意的神情时,她心里瞬间明白,明嬷嬷为何突然带了那么个远房侄女在身边,原来主意是打在这里。
而她碰巧也有这个打算,索性便如了明嬷嬷的意,省得日后,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沈遥大致了解了明淑云的情况后,便吩咐婢女去外面给她重新买了几身新衣服,伺候人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之后,即使细看之下,也会觉得和庄雅宁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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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她敢肯定,赵逸尘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沈遥摸着下巴看了几秒,满意地笑了笑,便差人将明淑云送到了赵逸尘的院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赵逸尘的院子,就是为了给他安排个侍妾。
她都忍不住想夸自己几句,这么好的王妃去哪找。
*
沈遥还在忙着给明淑云梳妆打扮时,贺景心里觉得王妃不太对劲,他交代好其他暗卫,便立刻起身去找赵逸尘。
“王爷,王妃做主给您纳了个妾,已经在府上了。”
听到消息,赵逸尘当即也顾不上手里的事务,立刻驾车回王府。回到府上,一切果然如贺景所言那般,他在自己院子的寝卧里,看到了一个面熟的女子。
——那是他新娶的王妃给他新纳的侍妾。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出现在本王房里。”
“是……是王妃。”
明淑云没想到赵逸尘是这么个反应,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现在,马上从本王的视线中消失,本王可以饶你一次,既往不咎。”
“王爷。”明淑云反应过来,便立刻跪直了身子,柔柔弱弱地望了赵逸尘一眼。
赵逸尘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次。”
“王爷。”
明淑云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姑母明嬷嬷说过,豫王殿下待人最是温和有礼,即使是他不爱的豫王妃,也都能以礼相待,夜夜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而她自认,和豫王殿下的意中人庄雅宁长得有几分相像,虽身份低微,比不上大将军之女,但凭借着这一点,豫王殿下也定会多看自己几眼,如此,不出一段时日,自己定能成为豫王殿下最宠爱的侍妾,届时,所有人都不敢再瞧不起她。
因而,即使出浑身解数,她也要在留在赵逸尘身边,哪怕只是个侍妾。
赵逸尘正在气头上,不想多言。
他不曾想过,自己如此待沈遥,沈遥心里依然还是在想着离开自己,甚至,还打算给自己纳妾。
不是打算,是已经付诸了行动。
这些时日的所有美好,难道全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吗?
他从未见过,哪家的夫人,这么心甘情愿地给自己的夫君纳妾,甚至主动将人送到了自己夫君的床上。
整个大齐,大抵除了她沈遥,便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做得出这种事。
“贺星。”赵逸尘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吩咐贺星将人送走,从哪里来,便送回哪里去。
贺星进到屋子,见明淑云不肯跟自己走,便抬手打晕了她,这才扛着人出了寝卧,临走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贺景,摇了摇头,丢下一句:“你傻吗。这种事你自己处理好便可,为何还要过去告诉王爷,让王爷知道了对你我有何好处。”
贺景有点委屈,他也是为了王爷好啊。
就在沈遥美滋滋地想象着赵逸尘会如何感谢她时,院子的大门却从外面突然被大力推开。
沈遥当即被吓了一跳,嘴里抱怨着是谁这么没有礼貌,然而一抬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时,更是被吓得不清。
本该临近晚膳才出现的赵逸尘提前出现了,还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熟人也勿扰”的气息。
隔着那么远的一段距离,沈遥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不会真让冬儿说中了吧。
赵逸尘沉着脸,大步走到沈遥面前,冷声道:“沈遥,你何苦这样作贱本王!”
沈遥被问懵了。
明明是责怪自己的话,为何她却从中听到了些许哀伤和心痛。
赵逸尘见沈遥发懵的模样,误以为自己又吓到了她,心中后悔不已。然而此时的情景,加上沈遥之前做的事,让他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犹豫片刻,无奈转身出了沈遥的院子。
待赵逸尘离开后,沈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赵逸尘之前从来不再她面前自称“本王”的,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沈遥想了想,觉得自己给他找了个白月光替身这件事,并算不上作贱他,而且,他还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替身?
沈遥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赵逸尘生自己的气,并不是因为作贱他,而是因为作贱他的白月光庄雅宁。
所以他生气的点,是不愿意看到,其他人顶着与自己白月光相似的脸,做出不符合白月光人设的事。
赵逸尘这人应该是有感情洁癖的,爱的是庄雅宁那个人,而不是庄雅宁的容貌,或者其他,所以即使有许多人和庄雅宁相似,他也不会将其他人错认为庄雅宁。
庄雅宁就是庄雅宁,是独一无二,无人可取代的。
如此看来,赵逸尘生气的原因顿时就合理了许多。
看来,自己不该自作聪明的。
可是,自己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是出于好心,给赵逸尘找了个白月光替身,虽然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也不是不能去道歉,但并不是现在。
要是现在就让她主动给赵逸尘道歉,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因为她心里还有完全把这件事消化好,所以一时半会儿并不太愿意去道歉。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作贱你白月光的,只是心疼你,舍不得你那么难过,所以才给你找了个替代品,你若是不喜欢,那打发走了便是,为什么要对着我发火,还发那么大的火。作贱的也不是你白月光本人,只是一个相似的人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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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越想越委屈,心里想怪赵逸尘,又不敢怪,只得自己憋着。
*
赵逸尘在自己的院子里冷静了片刻,气已经消了大半,听到门外的小厮来传晚膳,便起身去了膳厅。然而看到空无一人的膳厅时,他刚消的气又蹭蹭地往上冒。
“王妃呢?”
小厮哆嗦着回答:“已经去……去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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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战战兢兢出现在沈遥门口,请她过去用晚膳。
“王爷呢?”沈遥问道。
“王爷在膳厅等您。”
小厮来王府好几年了,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生气。
五米以内,不,十米以内,都能感受到王爷的怒气。
沈遥去了膳厅,发觉膳厅里安静得诡异。
平日里立在旁边伺候的婢女和小厮,个个低眉顺目,敛声屏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又惹王爷生气。
就连一旁的明嬷嬷,也是紧张得低着头,全然没有了往日里得意洋洋的神情。
就在方才,贺景扛着她已经晕过去的远房外甥女,出现在她的院子里,丢下一句“王爷不喜欢”便离开了。
明嬷嬷当即被吓得打消了自己不该有的念头。
*
她之前,确实是打算让她这个所谓的远房外甥女进豫王府的门,哪怕在豫王府只是个侍妾,那也比外面的好,甚至不知好了多少倍。
赵逸尘尚未娶王妃时,明嬷嬷觉得明淑云能进豫王府的可能性并不大,也就没抱什么希望。然而自从沈遥进了豫王府后,她想让远房外甥女进豫王府的想法越发的强烈。
豫王殿下平时待人温和,即使对不爱的沈遥,也能做到如此地方,更何况是她的远房外甥女。
她那侄女原先仗着有几分像庄雅宁,心里难免有几分傲气,并不是只想做个侍妾。
但能做豫王殿下的侍妾已是她的福分,哪里还敢祈求其他的。
明嬷嬷将人带在身边,本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顺口”提起纳妾这件事。
谁知这豫王妃不是一般人,看到明淑云时并没有生气,反而还主动同自己商量,问明淑云是否愿意留在豫王殿下身边,若是不愿意,也会不勉强。
沈遥的反应和做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这是豫王妃故意套自己的话,但是看到豫王妃一脸真诚时,她便点头同意了。
谁知,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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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见状不对,走到赵逸尘身旁,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落了座。
赵逸尘果然还在生气。
一顿饭吃得并不怎么愉快。
沈遥慢吞吞的,看到赵逸尘快用完了,也赶紧扒完自己碗里的米饭,看到赵逸尘起身准备离座,也立刻跟着起身,福了福身,道:“臣妾恭送王爷,王爷慢走。”
赵逸尘看沈遥一脸无辜的神情,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并不在意,心里又开始有些急躁,一拂衣袖,转身离开了。
沈遥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院子坐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赵逸尘出现。
“小姐,王爷好像真的生气了。”
“是啊,真的生气了。”沈遥托着下巴叹气,冷静了一段时间,她越发觉得自己所做的事确实有些过分。
要不还是去道个歉吧。
虽然自己并不是有意作贱他白月光的,但,我这么明事理的王妃,去道个歉,缓和一下两人尴尬的气氛,也不是不可以。
沈遥纠结了许久,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一切借口,她站起身,准备去赵逸尘的院子,登门谢罪。
要不要背点荆棘什么的,这样显得有诚意一点。
“王爷?”
她刚打开院子大门,便看到一身红衣的赵逸尘。
“对不起。”沈遥低下头,不敢看赵逸尘的脸,低声道歉:“王爷,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可不可以别再生我的气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而且,我也不是故意那啥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赵逸尘一把抱住沈遥,自责道:“今日,是我过于急躁了,许是吓到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既然自己心甘情愿惯着沈遥,那便不能同她一般计较,也不能因为小事就生她的气。
沈遥一脸茫然,明明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赵逸尘还反过来给自己道歉,虽然不解,但还是胡乱应了声。
“你日后,”赵逸尘本想说,王府里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你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既然沈遥喜欢给自己纳妾,那便让她纳吧,总归,这也算是她喜欢的事,自己不接受便是了,又何必因此,为不值得的人和她生气。等她何时觉得无趣了,自然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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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傻逼啊女主】
【我感觉两个人都蠢蠢的】
【女主蠢唧唧的,重活一世还是没活明白啊】
【
-完-
第42章 、42
◎◎
沈遥惯会顺杆往上爬。
临睡前,脑子里骤然想起赵逸尘说的那句话,于是收起话本,从赵逸尘怀里钻出来,坐直身子,望向略微茫然的豫王殿下,极为认真地问道:“王爷,您方才说的那句话还作数吗?”
赵逸尘来了兴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挑眉问道:“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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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您说,我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沈遥立刻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看赵逸尘的眼睛。
明明是自己自作主张,做错了事,到最后,道歉和退步的却是豫王殿下,而自己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向豫王殿下提要求。
赵逸尘温柔地摸了摸沈遥的头发,柔声道:“自然作数。”
“那,”沈遥抬起头,圆圆的杏眼笑得弯弯的,问道:“我能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一个小厨房?”
沈遥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和赵逸尘,两人大概是要一起过完这一辈子的。
她也仔细算过。
赵逸尘能活到三十岁,而他今年二十一,那也就意味着,两人会在一起生活九年。
而人在一起生活,日子久了,摩擦和不愉快总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感情很好的两个人也不能免俗,更何况,她和赵逸尘并没有感情基础可言,只是奉旨过日子而已,想来,矛盾和争吵只会多,不会少,这不,今天就发生了。
所以,为了避免日后再出现今日这样的尴尬情况,她得早日做好准备,不然等哪天,两人又吵架,她都不太好意思去膳厅,和赵逸尘面对面地用膳。
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赵逸尘没胃口。
只是她的担忧于赵逸尘而言,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旧事重提,闻言,赵逸尘脸上瞬间没了笑容。
*
两人大婚没几日,沈遥便提出要在她的院子里设一个小厨房。
“王爷。”沈遥放下勺子,一脸期待地望向赵逸尘,问道:“我、我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一个小厨房吗?”
“为何?”赵逸尘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偏过头,好奇地看向沈遥,问道:“可是膳房做的东西不合你的胃口?”
沈遥有些害怕赵逸尘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还问了那么个致命的问题,立刻紧张地低下头,不停地绞着双手以缓解自己的不安。
王府里的膳食并没有不合她的胃口,相反,每道菜都是她喜欢的,很合她的胃口。她只是,单纯地想在自己院子里有个小厨房,方便自己,仅此而已。
沈遥不回答,赵逸尘大抵也能猜到理由,不过是不想和自己一桌用膳罢了。
所谓的不合胃口,只是他找来欺骗自己的理由罢了,这些菜全都是按照沈遥的口味做的,又怎会不合胃口。
费尽心思,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如了沈遥的愿,既然沈遥不回答,那便当做不合胃口处理。他抬手,同不远处的贺星招了招手,淡淡吩咐道:“那便换批厨子吧。”
赵逸尘清楚沈遥并不愿看到那批厨子因为自己受无妄之灾的性格,所以同贺星做戏骗了她一次,让她不再提设小厨房的事。
“是。”贺星应道。
沈遥:“……”
这是什么逻辑?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啊。
如果因为自己的话,那批厨子就无缘无故失去了工作,那她会寝食难安的。
“王爷。”沈遥抬起头,耷拉着眼皮,可怜巴巴地望向赵逸尘,问道:“可以不换掉那批厨子吗?”
显然,沈遥把赵逸尘的话当真了。
看到沈遥露出如此神情,赵逸尘顿时心软了。
他扭过头不看沈遥,垂下眼眸,明知故问:“为何?既然不合你的胃口,那换了便是,若还不合适,那便再换,换到你觉得合适为止。”
“不、不必了,我……我觉得很合胃口。”沈遥被赵逸尘这一番话吓得不轻,却无计可施。
谁叫他是王爷呢?
“那便不换了吧,贺星,不必换了。”赵逸尘掩唇咳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暗喜。
无赖是无赖了点,但胜在好用。
沈遥不敢再提设小厨房的事,同赵逸尘行过礼,便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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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提笔许久,仍然不知该如何下笔。
他深知这件事是自己大题小做了,甚至害怕因为这件事,让沈遥和自己生了嫌隙,不利于两人以后的感情发展。
“贺星。”
赵逸尘放下笔,唤了声门边侯着的贺星,贺星便立刻进了屋。
“王爷,有何吩咐。”
“你说,”赵逸尘思忖片刻,斟酌合适的用词:“此事,本王是否做得过了点?对王妃而言,可是不公?”
“王爷您要听真话吗?”
赵逸尘一个冷眼扫过去,贺星瞬间老实,不再逞口头上的功夫,垂着头连忙答道:“是,是。”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对王妃本来就不公平。因为您自己的原因,便随便找了个厨房的膳食不合胃口的理由,想打发了那批厨子。王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您一个人就把话全说完了,完了还让王妃替您背锅。
这搁谁身上都不公平啊。
赵逸尘沉默良久,方才自己说的话,许是有些过分了,心想,自己要不还是遂了沈遥的意吧。
重生以来,两人一直都相处得不错,一直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坏了大局。
若她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用膳,自己也过去陪她便是,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去王妃院子。”
贺星憋笑跟在赵逸尘身后,心道王爷真够别扭的。
沈遥回到自己的院子,准备躺一会儿再起来看医书,谁料刚躺下,便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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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到。”
她有些无语了,这才刚用完早膳,不过片刻的功夫不见,赵逸尘怎么又过来了。
因为刚才的事,沈遥现在一肚子气,不太想理赵逸尘,索性闭着双眼假寐,等他自己觉得无趣了再离开。
冬儿看沈遥没有睁眼的打算,瞧见赵逸尘出现,她便立刻上去行了个礼。
“回王爷,王妃刚躺下。”
赵逸尘走到贵妃椅旁,见沈遥的上眼皮一直在轻微颤动,便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想见自己,所以才假寐。
他唇角一勾,轻手轻脚拉了张椅子坐在一旁,打算等沈遥睁开眼再告诉她小厨房的事。
他倒要看看,沈遥能装到何时。
沈遥本想等着赵逸尘离开了再睁眼,谁料赵逸尘今日这么有闲情雅致,一直守在自己身旁,寸步不离。
她顿时没了脾气,又不敢立刻睁眼,只得继续假寐,谁料这一睡,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赵逸尘已经不在身旁了。
她问过冬儿,才知道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沈遥的气来得快,也消得快,睡了一觉,她便忘了自己要设小厨房的事。
在膳厅,赵逸尘一连暗示了几次,见沈遥都无动于衷,便知她已然忘记了早上的事,也就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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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逸尘敛了笑容,沈遥便知自己这次的请求又泡汤了。她掩唇假装打了个呵欠,将手里的话本递给赵逸尘,一脸困意,连带着声音都低了许多:“王爷,您帮我放一下话本,我想睡觉了。”
赵逸尘接过沈遥的话本,放在枕头底下抬手以掌风灭了烛火。
“明日,我让俞叔找一批厨子,你选合自己口味的留下便可。”
黑暗中,传来赵逸尘低沉的嗓音。
“您同意了?”
“休息吧。”
第二日,俞总管果然带着一批厨子出现在沈遥的院子里。
“王妃。”
沈遥没选,让俞总管带着离开了,并告诉他不用再找了。
俞总管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带着那一批厨子离开了沈遥的院子,也没有再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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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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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已然做好了以后都“赖”在沈遥院子里用膳的打算。
所以午时从外面回来时并没有去前厅,而是径直去了沈遥的院子,然而当他到了沈遥的院子之后,并没有看到沈遥的身影。
“王妃呢?”
赵逸尘问过婢女,才知道沈遥并没有留下厨子,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小厨房里瞎捣鼓,这一捣鼓便是一上午。
后来他每日回来,都能看到沈遥在小厨房里瞎捣鼓,有好几次,赵逸尘想带她出去玩,都被她拒绝了。
沈遥一连捣鼓了几日,又拜托俞总管帮忙买了许多东西,终于在某天下午捣鼓出了满意的东西。
赵逸尘回去时,沈遥正坐在院子里欣赏她新鲜出炉的“作品”。
“王爷,您回来了。”见到赵逸尘出现,沈遥立刻给他递了一块自己新捣鼓出来的糕点。
赵逸尘接过沈遥递过来的糕点,一连看了好几眼,一脸怀疑,心想沈遥是不是递错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手里这糕点能吃。
“王爷,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快尝尝。”沈遥双手拖着下巴,眨巴着圆圆的杏眼,一脸期待地看着赵逸尘。
方才她问过院子里所有婢女和小厮的意见,得到的回答都是“味道不错”,亦或者“王妃厨艺真好”这类的恭维话,就连一向最为正直不阿的贺景也跟着他们“说谎”。
这让沈遥很难不怀疑,他们是迫于自己王妃的身份,不敢说真话,才不得已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思来想去后,她觉得自己还是问问豫王殿下比较稳妥,毕竟豫王殿下不需要在意她的想法,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他的意见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好。”赵逸尘轻咬了一口手里的饼,细细品尝。
沈遥给赵逸尘倒了杯茶水,连忙问道:“王爷,怎么样,怎么样?”
赵逸尘抬起茶水一饮而尽,才较为“公正”地点评道:“还行。”
虽然卖相确实不怎么样,但味道还行,特别是对于沈遥而言。
“真的吗?”
“嗯。”赵逸尘又咬了一口。
听到赵逸尘如此回答,沈遥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你何时学的这些?”赵逸尘忽然开口问道。
“啊?”
沈遥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赵逸尘接过锦帕擦了擦手,柔声道:“不想回答便不答。”
沈遥趁机转移了话题:“王爷,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届时,我们是不是需要进宫去过中秋?”
赵逸尘听出沈遥的话外之音:“你可是不愿去?”
沈遥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说不上想去,但也说不上不想去。
上次太后娘娘寿宴发生的事,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而且上次有豫王殿下替她作主,但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关于上次的事,她大概也知道原因。
可是这是皇上赐的婚,又不是她愿意,主动上赶着想嫁给豫王殿下的,为什么要迁怒于她,有本事,给这位豫王殿下使脸色啊,给我使脸色算个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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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上上次的刺杀也是。
她就算再傻,过了这么久也该想明白了,那群人个个都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群人刺杀的对象为什么会是自己?难道不应该是赵逸尘吗?
她又没什么影响力。
一没权力,二没个一官半职,就算真的不幸在那里被刺杀,也影响不了什么。但若是豫王殿下“不幸丧命”,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不对,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
沈遥觉得自己忒没良心了,豫王殿下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盼着他不好。
呸呸呸。
她偷偷瞥了赵逸尘一眼,心道,幸好豫王殿下不会读心术,不然他若是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会生气的。
赵逸尘虽不知沈遥心中所想,但见她一脸愁容,便知她在担心什么。他替她将额前的几缕碎发捋到耳后,柔声安慰道:“你若是不愿进宫,那便不进宫。我明日便奏明皇上,待中秋那日,我们待在王府里便可。”
“王爷您不必麻烦了。”沈遥叹了口气,拒绝了赵逸尘的好意:“我还是同你一起进宫吧。届时,我紧跟在您身边,想必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吧。”
这种特权,沈遥不太敢要,她害怕太后娘娘又因此对自己生出什么意见。
“好,由着你的心意。”
“王爷,太妃她喜欢甜食吗?我明日,想把我做的糕点给太妃送点过去,可以吗?”
沈遥的思维跳跃得过于频繁,上一秒还在为中秋盛宴的事心烦,下一秒思维又飘向了其他不相关的事或物。
“只要是你送过去的,母妃她都喜欢。”赵逸尘想了想,补充道:“明日你等我回府,我同你一道过去。”
“好。”沈遥说道:“我想给我母亲他们也送点过去,可以吗?”
“可以,记得注意安全便可。”赵逸尘不放心叮嘱道:“明日何时过去,届时若是我不在府上,你便让贺景陪你一同过去。等我回府了,我再陪你去母妃那里。”
“好。”沈遥的问题显然还没完:“还有还有,王爷,从京城到边关大概多久的路程啊?”
赵逸尘虽奇怪沈遥为何这么问,但仍然如实告知:“若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那三日便可到,最迟第四日也能到。”
“王爷。”沈遥想挪椅子离赵逸尘近点,但一动手才想起底下坐着的是一张石椅。她见挪不动,只得身子往前倾,空出一大片石椅,凑近赵逸尘。
“我可不可以再麻烦您,给我大哥也送点过去。”
沈逍常年在外,就连中秋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都还在守护着大齐。
她虽然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自己做的糕点,都只能劳烦豫王殿下,才能送到沈逍手里。
“好,你将东西备好,我差人赶在中秋前给他送过去。”
“谢谢王爷。”沈遥激动得立刻起身找了几个盒子,给舒太妃装了一份,给将军府装了一份,又给沈逍装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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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贺景陪同沈遥去将军府送了她亲手做的饼后便打道回府。回到府上,她在自己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书,赵逸尘便回来了。
“等会儿回来再看。”赵逸尘说道。
“嗯。”
沈遥收起医书,差人去拿食盒过来。婢女将食盒拿过来后,赵逸尘便顺手接过。
“走吧。”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到达舒太妃修行的地方。
赵逸尘刚扶着沈遥下了马车,舒太妃便由她身边的婢女搀扶着出来了。
沈遥赶紧上前行礼:“见过太妃。”
赵逸尘从贺星手里接过食盒,跟在沈遥身后,也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儿臣见过母妃。”
舒太妃脸上笑意不减,赶紧扶起沈遥,疑惑道:“你们为何过来了?”
“过几日便是中秋,沈遥她亲手做了些糕点,想着让您也尝尝,便给您送了些过来。”赵逸尘将手里的食盒递到舒太妃跟前。
舒太妃接过食盒,打开望了一眼,重新盖上盖子,便递给身边的婢女,示意她收好。
“遥遥有心了。”
沈遥腼腆一笑,显得更加局促:“还希望太妃您能喜欢。”
“喜欢得紧。”舒太妃拉过沈遥拘谨得无处安放的小手,说道:“想必你们还未用过晚膳,不若在母妃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这……”沈遥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抬头望向赵逸尘。
“来时已经让膳房在准备了,母妃您不必费心。”
“既如此,母妃也不便留你们了。”舒太妃拉着沈遥进了院子,说道:“你同逸儿难得过来一次,母妃本想留你们用了晚膳再回去,但既然膳房里已经在准备了,母妃也不再留你们,但既然没用晚膳,那便喝杯茶再回去吧。”
“有劳太妃。”
舒太妃给身边的婢女使眼色,示意她先带沈遥进屋。
“王妃请跟着奴婢。”
待沈遥和婢女离开后,舒太妃瞬间敛了脸上的笑容。
“逸儿,前几日你府上的事,母妃听说了一些。按理说,母妃本不该管的,只是明嬷嬷她从小便跟着母妃,是母妃身边的人,母妃也不可放任不管。”
“孩儿明白。”赵逸尘敛眸,沉声道:“此事同明嬷嬷关系并不大,孩儿自然不会追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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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好。”舒太妃问道:“那是谁?”
“想必母妃您心里清楚。”
舒太妃霎时间沉默了。
母子俩又聊了些其他的。
临走前,舒太妃再次将赵逸尘叫到一旁,小声叮嘱道:“遥遥还是个孩子,即使闹了矛盾,你也要多担待一些。还有,你同遥遥好好的,别去理会旁人说什么。”
“孩儿明白。”
舒太妃这才放心,同赵逸尘一同回到马车旁。
“那你们便先回京吧,若闲下来了,同遥遥再来陪母妃说说话。”舒太妃道。
“母妃您保重,孩儿先回去了。”沈遥跟着赵逸尘,别扭地叫了舒太妃一声“母妃”。
这称呼还挺拗口。沈遥想。
马车没走多久,便传来贺星的声音。
“王爷。”
“回府,不必管,派个人盯着便可。”
赵逸尘不想理马车外的人,吩咐贺星继续赶路。
“是。”
沈遥本想问是谁,但听到赵逸尘的话后,便把问题憋了回去
几日后,便是中秋盛宴。
此次的中秋盛宴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家宴,都是些皇室子弟,所以过得还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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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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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多雨。赫拉
京城一连下了几日的雨,加上天气转凉,沈遥也因此连着倦怠了好几日。
往日里,她辰时便起了,然而这几日,经常到了巳时都还困得慌。
每日都要在榻上磨蹭许久才肯下榻,好不容易终于下了榻,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洗漱过后,无事可做,便坐在屋里发呆,直到膳厅的小厮来请她过去用膳,这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沈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才慢吞吞起身,跟在小厮身后。
到膳厅后,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赵逸尘的人影,偌大的膳厅只看到明嬷嬷一个人坐在那里。
奇了怪了。
沈遥心里疑惑不已,这都午时了,赵逸尘怎么还没回来。往日里,她过来时,赵逸尘都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亦或是在她的院子里等她一起。即使偶尔回来晚了,也会让贺星回来说一声,不会像今日这样,人没在膳厅,也没让贺星回来告诉自己一声,全无半点消息。
“王爷还未回来,我等王爷回来再一起用膳吧。”
沈遥说完这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小姐。”冬儿瞧见坐着的明嬷嬷脸色不大好看,缩了缩脖子,立马凑到沈遥耳边,小声提醒道:“王爷奉皇上的旨意,前去青州治理水灾。”
冬儿觉得,她家小姐大概是还没有睡醒,不然为什么连王爷去青州治理水灾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毫不知情。”
沈遥一脸茫然。
她这几日确实是秋乏得厉害,但还没有乏到如此不记事的地步,而且她明明记得,昨晚临睡前确实见到了赵逸尘,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人就已经离开京城了。
“今日才发生的事。”冬儿继续解释道:“王爷今早离京前,去您的房里找过您,同你说了许多话,但您那时估计还在休息,便没听到王爷说了些什么。王爷许是不放心,临行前又特意叮嘱了奴婢一遍。”
沈遥脸上有片刻的呆滞,而后才点了点,算是明白了冬儿的话。
不远处的明嬷嬷听见两人这番对话,瞬间黑了脸,直盯着两人的方向,一脸不耐烦,见冬儿给沈遥解释,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豫王殿下这娶的哪里是什么王妃,怕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吧。
王爷出远门,她不去送送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的夫君出门的事都是从下人嘴里得知。
她在宫里伺候舒太妃的那几年,见过许多受宠的嫔妃,那些嫔妃,家世好过沈遥的也不少,但没有哪个,像沈遥这般无礼娇宠。
不体贴夫君,不孝敬公婆,整日里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有一个王妃该有的模样。
这不是一个妥妥的“纨绔子弟”吗?
明嬷嬷越想越气,想到她那远房的外甥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冷哼了一声。
“小姐。”
冬儿躲在沈遥身后,眼神示意她,不远处的明嬷嬷此时正一脸嫌弃地望着她们这里。
沈遥对明嬷嬷的愤怒与嫌弃视而不见,径直走到餐桌前,示意旁边侯着的婢女准备开始用膳。
眼不见心不烦。
为了避免两人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尴尬,沈遥决定,在赵逸尘回来之前,都不和明嬷嬷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她吩咐俞总管,让膳房重新给她准备膳食,也不用太麻烦,每顿三菜一汤,简单的一荤两素就行。
枯燥乏味的生活不过才过了两三日,沈遥就有些受不了了。
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往日里看得津津有味的话本,此时都觉得无趣至极。
每日不是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就是靠在贵妃椅上思考人生。
“小姐,您这几日,是怎么了?”
冬儿仔细观察了几日,得出结论,她家小姐这几日很是烦躁不安。
“没事。”沈遥连说话都觉得有些费劲。
冬儿斗胆猜测:“小姐,您是不是在想王爷啊?”
沈遥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小姐您不要着急否认。”冬儿继续分析道:“小姐您之前好几日没见到四殿下,便是现在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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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尴尬地笑了两声,没说话。
冬儿大概觉得,自己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提起四殿下并不太合适,便悻悻地闭了嘴。
第二日,沈遥一大早就起来了。
冬儿进屋来看到的时候,震惊了好一会儿。
“小姐,您这是在忙着——?”
“在收拾行李。”沈遥回答得理所当然。
“收拾行李?小姐您是要准备跑路吗?”
沈遥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无奈地望了冬儿一眼,答道:“跑什么路。是去青州,去青州找王爷。”说完,又回过身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冬儿不解,但仍然走上前,同沈遥一起收拾行李。
“小姐,我们为何要去青州找王爷?王爷他在青州治理水灾,想必每日都忙得晕头转向,腾不出多余的时间来,我们若是过去了,王爷他可能也顾不上我们。”
“要过去。”
沈遥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夜里也总是做噩梦。
她总觉得,皇上这次派赵逸尘去青州治理水灾的目的并不单纯,一定是为了给他的那些皇子除掉最大的障碍,才将治理水灾的任务交给赵逸尘。
不然,朝廷里面那么多官员,为什么非得派赵逸尘这个王爷过去。
只要赵逸尘一除,那那些皇子再怎么抢,也只是他们兄弟间的事,彼此之间的胜算相差并不大。
但若是豫王殿下赵逸尘插了手,就不再只是单纯的兄弟夺嫡。
这些事,小说里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只是那时的赵慕溪娶了沈遥,有了沈家的支持,赵逸尘的胜算显得没那么大。
可是现在,沈遥是豫王殿下的豫王妃,没人能够保证,豫王殿下不会谋权篡位。
所以,赵逸尘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而赵逸尘临去青州前,还只带了一部分人过去,留了一部分暗卫在京城保护自己。
“可,”冬儿犹豫道:“此去青州,路途遥远,加上青州水灾,去的路上一定有许多难民,如此,我们可能要六七日才能到达青州。”
闻言,沈遥停了手里的动作,她显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心里只想着赶紧去青州见赵逸尘。
“行吧。”沈遥放弃了要去青州见赵逸尘的想法,把行礼包袱丢在一边,回到书桌前,执笔给赵逸尘写了封信:“冬儿,让贺景给王爷送过去。”
“是。”
*
赵逸尘正在为青州的水灾忙得焦头烂额,刚同青州的官员商讨完,此刻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发愁。
“王爷。”
听见声响,赵逸尘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口问道:“何事?”
“王爷。”贺星走到赵逸尘身旁,小声说了句:“王妃来了。”
“在哪?”
赵逸尘猛然睁开双眼,眼里的疲倦与冷漠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他抬眼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意中人的身影,唇角的笑意便渐渐淡了下来。
“王妃呢?”赵逸尘望向身旁的贺星,眼色一凛,眼底泛起丝丝寒意。
“在这里。”贺星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故作神秘,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赵逸尘,恭敬道:“贺景方才差人从京城送来的——王妃亲手给王爷您写的信。”
“你先下去吧。”赵逸尘沉着脸接过信,看到封面上“王爷亲启”那几个大字。
熟悉的字体,看来确实是沈遥写的信。
他唇角微勾,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便感受到贺星投来的八卦目光。
“下去。”
“是。”贺星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他觉得,他家王爷哪都好,就是这点不太好,让他没法八卦。
赵逸尘双手微颤,极为小心地拿出信封里的信纸,再极为谨慎地展开信纸。
信纸上的字并不多,只短短写了几段,便结束了,但赵逸尘能看出,信里的字字句句,都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他大概能想象,沈遥写这封信时是什么表情。
赵逸尘轻笑一声,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又再次极为谨慎地收起信纸,叠好放进信封,再放进自己怀里,妥善地保存。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也跟着放松了许多,轻靠在椅子上,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想不到,沈遥竟然也开始担心他了。
接到皇上的旨意时,他本想带着沈遥一起过来,然而想到青州此时水深火热的情况,便打消了念头。与其让沈遥跟着自己在青州受苦受累,还不如让人留在京城,思来想去后,赵逸尘留了一半以上的暗卫在京城保护沈遥。
赵逸尘明白皇上的意思,但心里明白就行,他不愿再去计较那些。
只要,那些个皇子老老实实地夺嫡,争储,别蠢到主动来招惹他,那他也不会去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事。
那个位置,对于现在的赵逸尘,并没有任何诱惑力可言,他现在只愿,沈遥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尽全力保护沈遥及她的家人,便已经足够了。
不过,沈遥能想到这一点,还写信来提醒他,让他很是意外不已。
他心里除了惊喜,便是意外。
看来,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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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5章 、45
◎◎
在府上虚度了几日光阴,无聊的豫王妃在某天下午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件既可以消磨时间,与此同时,还能帮助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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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
豫王殿下为了能尽快结束青州的水灾,忙得脚不着地,每日只能休息两三个时辰。
反观她这个豫王妃,在王府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一些。
每日的活动,不是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娱乐,总结下来,便是每天都在混吃等死。
若是传了出去,着实有些给豫王殿下丢脸。
如此颓废地过了几日,沈遥也认识到问题所在,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于是便想着要给自己找件事做,想了几日,总算是想到了。
“——开府施粥赈灾。”
略尽绵薄之力。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沈遥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在别人还在发愣的期间,冬儿便率先反应过去,转身出了沈遥的院子去找俞总管。
同俞总管商量过后,便决定在城外施粥。
沈遥有心这么做。
但奈何人懒散惯了,早上如何也爬不起来,便只能将豫王府施粥的时间定在中午,亦或者是下午。
然而虽说是给自己找件事做,但其实许多事也用不着沈遥动手,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在粥篷周围随便走动走动就行。
当然,王府的一干人等同贺景也不敢真让沈遥动手,就连沈遥在附近随便走动,贺景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以防那些难民趁他不注意,冲上来伤了沈遥。
届时,就算是豫王殿下要了他的脑袋,他也难辞其咎。
沈遥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她见施粥的事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也就不再劳心费力,跟着豫王府施粥的人白忙活。
闲暇时,便又开始在她的小厨房里瞎捣鼓。
捣鼓出来的小零食和小点心便全都分给院子里的人,或者王府里的人,想从他们哪里得到些有用的反馈。
然而,收集到的反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翻了天也只是那几句,连句差评也没有。
沈遥欲哭无泪,对于收到的反馈并不怎么满意,正在发愁之时,眼前突然一亮,紧接着,她将目光转向了城外的难民。
她做的那些东西,味道还行,只是卖相有点难看。
卖相说不上难看,但离难看也没多远,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不断努力和改进,卖相终于好了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点而已。
不过卖相并不影响味道,沈遥心想。
“冬儿,你给俞总管说说,麻烦他帮我把这些糕点都分给城外的难民。”
然而,沈遥的想法显然错了。
饥饿到一定程度的人,并不能分辨出食物的味道是好还是不好,他们只想着能填饱肚子就行。也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资格,亦或是才有时间再去考虑味道好不好。
*
沈遥将近忙碌了一个时辰,才把今日份的糕点做完。刚回屋坐下休息,便听到屋外传来贺景的声音。
“王妃,王爷给您写了信。”
“我的信?!”
沈遥立刻起身跑向屋外。
贺景微微躬身,极为恭敬地递上手里的信封。
沈遥道过谢,拿过信封,傻笑着进了屋里,赵逸尘竟然给我写信了。
——王妃亲启。
光是看到这四个字,沈遥都傻乐了半天。
她避过屋里其他人偷偷打量的目光,进了寝卧,见四处无人,这才极其小心地打开信封。
信纸上的内容也极其简短,左右就是一些叮嘱沈遥的话,譬如,让她在家注意保暖,出门注意安全,下雨记得往屋里跑。
……
“小姐,俞总管有事找您。”冬儿在门外等了半响,见沈遥依旧在傻笑,不得已出声提醒。
“知道了。”沈遥收好赵逸尘写给她的信,同她的私房钱放在一起,这才转身出了寝卧。
“老奴见过王妃。”俞总管见到沈遥出去,立刻躬身行了个礼。
“俞叔你不必多礼。”
俞总管站直身子,恭敬地答道:“老奴来取今日的糕点。”
沈遥带着俞总管去了小厨房,吩咐他身后的小厮把自己刚做好的糕点拿出自己的院子。
“老奴告退。”
沈遥微微颔首:“俞叔,有劳你了。”
沈遥一连做了几天,都没有收到什么实际的反馈。
她每次出去,都只能看到那些难民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食物,根本就没有人在讨论味道怎么样。
心酸之余,沈遥也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她微微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自己这多余的举动,还是等赵逸尘回京了再问过赵逸尘的意见。
*
“小姐。”
沈遥还在熟睡,却突然听到冬儿慌慌张张的声音。
“怎么了?”
“方才,府上突然来了个柳大人,还带了好多人。”
“什么柳大人?他带这么多人做什么?王爷又不在府上,他们来干嘛?”沈遥眼也不睁,闭着眼一口气连问了几个问题,见冬儿没答出来,又准备接着睡。
“奴婢也不知,只是,他们一个个都带着刀,还很凶的样子,还说请小姐您过去。”
看到冬儿如此紧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沈遥心里也疑惑不已。
她顿时清醒了许多,立刻翻身下榻,让人给她梳洗打扮。
随意收拾了一番,才带着冬儿出了屋子。
见到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时的贺景,沈遥立刻提着裙摆小跑过去,问道:“贺景,府上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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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页
贺景摇摇头,答道:“属下也不知。”他见沈遥一脸担忧,觉得自己应该需要再说些什么,于是又补充道:“王妃您无需紧张。”
“紧张啊。”沈遥小声嘀咕,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不紧张才怪,而且能镇得住场子的豫王殿下还不在,她能不紧张吗。
沈遥领着贺景和冬儿去了前厅,还没过去呢,就看到前厅那里站着一群人,乌泱泱的,个个身上都带着刀,看起来确实凶神恶煞的。
“王妃不必紧张。”贺景道。
沈遥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才鼓起勇气,迈开脚步穿过那群人进了前厅。
然而刚一进去,她又被前厅里那一堆坐着饮茶的人吓着了。
除了饮茶的,边上还站着好几个,一动不动。
见豫王妃出现后,坐着饮茶的人立刻起身,朝着豫王妃躬身作揖行礼。
“见过豫王妃。”
“免礼。”
沈遥挥了挥手,走到主位上坐下,刚准备吩咐一旁的婢女上茶,却突然听到方才那个为首的大人开口说话了。
想必这位就是方才冬儿所提到的那位柳大人。
“下官奉皇上旨意,特来请豫王妃您同下官走一趟。”
“嗯?”沈遥不明白柳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脸不解地看向身旁侯着的贺景。
不待贺景回答,那位柳大人便捋了捋胡须,笑着解释道:“今日,下官接到消息,说城外逃难来的难民,有许多难民,昨夜,一夜之间竟无故丧命。”
无故丧命?
沈遥心头一紧,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面上却故作镇定:“既然是无故丧命,那柳大人去查便是,为何带着这么多人来豫王府,难不成,柳大人是在怀疑此事与我豫王府有关吗?”
柳大人哈哈一笑,继续说道:“今日下官一接到消息,便立刻吩咐下边的人去查了。”
沈遥紧紧地盯着他。
柳大人故弄玄虚,并不直接说出答案,而是故意问沈遥:“王妃可知,下官查出了什么?”
沈遥突然喉咙一紧,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柳大人再次笑出声,道:“王妃不必紧张。”
沈遥咽了咽口水,继续强装镇定:“柳大人有话直说,不必在此卖弄玄虚。”
柳大人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杯,右手手持杯盖,边刮边淡淡说道:“据下官去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那些无故丧命的难民,昨日都曾吃过豫王府赠的粥,好巧不巧,还都曾吃过豫王妃您亲手做的糕点。”
——啪。
沈遥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柳大人低头饮了口茶,将茶杯放回原处,才站起身,微微躬身作揖,道:“如此,就有劳王妃跟下官走一趟了。”
沈遥处在震惊中尚未回过神。
柳大人继续说道:“还望豫王妃别让下官为难,下官也只是奉旨行事。”
冬儿赶紧戳了戳沈遥的背部,沈遥这才回过神。
她悄悄握紧拳头,清了清嗓子,沉着脸问道:“本宫不太明白,柳大人方才的话是何意?”
柳大人不厌其烦,再次重复道:“城外的难民,因为吃了豫王府施的粥,吃了豫王妃您亲手做的糕点,昨夜在城外中毒太深,不治身亡。”
“柳大人你有何证据,证明他们是因为吃了豫王府府里的糕点才身亡的?”
柳大人轻哼一声,道:“据下官所知,豫王妃您这几日每日都会给难民分发糕点,而您每日分发的糕点并不多,只有几十份。而昨夜身亡的那几十人人,恰巧昨日下午都领了豫王妃您做的糕点,又恰巧,他们怀里又还都留着那些糕点,下官用银针试过那些糕点,银针已然全部发黑。请问,王妃,还需要下官继续说下去吗?”
沈遥心里一个咯噔,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惧,继续问道:“大人又凭什么肯定,那些是本宫亲手做的糕点?”
“豫王妃。”柳大人已然没了耐心,不想再同沈遥废话。
“已然到了这个时候,王妃您没必要问这些人尽皆知的问题。既然您是无辜的,那便请您同下官走一趟,待此事调查清楚后,下官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冬儿见那柳大人已然不耐烦了,便立刻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沈遥身前。
“此事和我家王妃无关。”
柳大人沉着脸,冷哼一声,道:“同豫王妃是否有关,本官自会调查清楚,豫王妃只需同下官走一趟便可。”
“柳大人。”贺景见柳大人要来强的,立刻从沈遥身后站出来,微微躬身行了个礼,问道:“大人来豫王府,可有皇上的旨意?”
柳大人看到贺景,心里惊了一下。
这人同豫王殿下身边的贺星太过相像,想必就是贺星的胞弟——贺景。
他曾听闻,贺星有个弟弟,名曰贺景,是个比贺星还厉害的存在。然而听闻终究只是听闻,他却从未见过真人,他也从未想过,竟在今日这种情况下见到贺景。
柳大人惊讶之余,片刻间便回过神,态度极为恭敬地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本官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才敢来豫王府拿人,还请贺大人别让本官为难。”
贺景牵动嘴角,轻蔑一笑,道:“贺某也不想为难柳大人,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家王妃。所以,还请大人等我家王爷回来,届时,再来王府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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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柳大人气极,冷声问道:“你这是想抗旨不成?”
贺景抱着双臂,一脸淡然地看向柳大人,道:“贺某只是奉我家王爷之名,保护王妃安危,其余的,只能等我家王爷回来处理。”
“你——”
柳大人还要说什么,就见沈遥拨开身前的两人,说道:“本宫没有下毒,凭什么跟你们走。”
见到沈遥,柳大人态度恭敬了一些:“王妃有没有下毒,下官也不得而知,因而才请王妃,同我们走一趟,调查清楚,若王妃没有下毒,定会还王妃一个清白。”
“本宫没有下毒。”沈遥说道:“那些人是从青州逃难过来的。在这之前,本宫从未见过他们,和他们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下毒毒害他们的性命,更遑论,置他们于死地,这于本宫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柳大人道:“这是王妃您自己的事,下官如何得知,所以,还是请王妃跟下官走一趟吧。”
“我不要。”沈遥急得大声喊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何要跟你走,让你调查。”
今日,无论这位柳大人说什么,她都不敢跟着他离开豫王府。
沈遥很怕,怕屈打成招,怕去了就回不来了,更怕死。
她知道,她肯定受不了那些折磨人的酷刑。
她也知道,只要她今日进了天牢,那这件事便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王妃就休怪下官不客气了。”柳大人说完,给带来的衙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预备动手。
“哟。”
一声清脆的男声打破了前厅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
在场的人闻声,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方向,便看到一脸苍白的林望晚同他身边的侍从一同出现在豫王府。
“见过世子殿下。”
在场的人赶紧行礼。
林望晚挥了挥手,裹紧身上的斗篷,掩唇咳了好几声,才缓缓开口说道:“豫王府一大早便如此热闹,本世子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柳大人在这呢。”
看到林望晚,柳大人顿觉头疼,但面上仍然一派无事发生的模样,淡声问道:“不知世子殿下过来,所谓何事?”
林望晚无视了柳大人的问题,也无视了他这个人。他径直越过柳大人,很自觉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慵懒闲适地斜靠在椅子上,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了些,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答道:“本世子过来看热闹而已,柳大人您继续忙您的事,不必在意本世子。”
贺景见林望晚出现吸引了柳大人的注意力,便趁着两人寒暄的功夫,悄悄转身离开了前厅,回到沈遥的院子,叫了一个暗卫下来给赵逸尘带话。他简要交代清楚前厅发生的事,叮嘱那个暗卫一定要加快速度,这才放心地回到前厅。
前厅的几人依然还在争执。
“柳大人,您可要想清楚啊,您今日要带的这位,可不是寻常人,那可是豫王殿下的豫王妃啊。您说,若是豫王殿下回到京城,没有看到自己的王妃,还得知,自己的王妃被柳大人当做嫌疑犯带回了天牢,您觉得,豫王殿下该作何想,他又岂能轻易饶了柳大人您?”
林望晚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柳大人闻言,浑身颤了一下,额头上也不由地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全无方才的勇敢和神气。
提及豫王殿下,他心里说不惧怕是假的,可是上面那一位,他心里也惧怕得很。
权衡利弊之下,柳大人心一横,梗着脖子答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是豫王妃,也应当同下官一道回去接受调查,况且,下官也是奉皇上的旨意办事。”
左右不过是一死,多大点事。
柳大人话音刚落,林望晚又掩唇连续咳了好几声,而他身边的小厮,竟然在卖力地给他扇着扇子。
此刻的沈遥,竟还有心情想别的事。
她望着这有些诡异的一幕,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奇怪,这世子殿下到底是冷还是热?
“本世子也只是给柳大人提个小小的建议而已,至于听不听,该如何做,那也要看柳大人您自己。”林望晚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了。
他说:“诚如豫王妃所说,她同那些难民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如此大费周章地下毒毒害那些难民,还留下对自己如此不利的证据。想来,蠢笨如柳大人您,也定会想到这一点,那聪明伶俐的豫王妃,又怎能想不到呢,对吧,柳大人。”
“你——”柳大人气极,被林望晚的话噎得哑口无言。
林望晚说的那些,他确实想到了,也质疑了,可他的质疑并没有用,所以,他只奉旨拿人,其余的事,上面的人会处理。
“本世子说得可有不对?”林望晚问道。
“这些事,下官又如何得知,下官不过是奉命拿人,还请豫王妃和世子勿让下官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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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赵逸尘看到来人一脸慌张,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听到那名暗卫说道:
“王妃、王妃出事了。”
“什么?”
那名暗卫简要说明了前厅发生的事。
赵逸尘听完,竟在不知不觉中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他安排好救灾的事,立刻起身,率先贺星骑马回了京,三日的路程,硬生生让他缩短到短短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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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到达京城时才寅时初。
万籁俱寂,整个京城都还在沉沉的睡梦中,只有他的马蹄声异常响亮。
“王爷,您回来了。”贺景率先看到赵逸尘。
“王妃呢?”赵逸尘问道。
“王妃在院子里休息。”贺景答道:“当日,安远候府的林世子也来过,所以他们并未将王妃带走,而是带走了冬儿。”
“谁带的人?”
“柳大人。”贺景答道。
“此事由谁负责?”
“也是柳大人。”
赵逸尘思忖片刻,说道:“这几日可曾查到些什么?先整理好,等下一起告知本王。”
“是。”
赵逸尘风尘仆仆进了寝卧,只看到缩成小小一团的沈遥,瑟瑟地地蜷缩在榻上,看来,睡得并不安宁。
他走到榻前,将睡得不安宁的沈遥拥入怀里。
他才离京几日,怎么一切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沈遥感受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闻到熟悉的香味,顿时安心了许多,不再挣扎,低语喃喃道:“阿肆哥哥。”
赵逸尘抱着沈遥休息了一个时辰,沈遥因做了噩梦,便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赵逸尘的怀里,懵了几秒,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委屈地哭出了声。
“王爷,您回来了!?”
“别怕,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沈遥伸手抱住赵逸尘,哭诉道:“他们抓走了冬儿。我这几日,每日都好怕。他们不让我出去,不让我去找父亲他们,也不让父亲他们来找我,一直将我软禁在这里,说怕我销毁证据。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难民吃了我做的糕点,就都没命了。王爷,你相信我,真的我没有下毒,冬儿也没有。”
沈遥不明白,自己只是出于好心赈灾,为什么会闹出人命来,而且还不是一条两条,而是很多条。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多管闲事。
“我相信你。”
赵逸尘又抱着沈遥休息了一会儿,才起床用早膳。
“王爷。”沈遥叫住准备离开的赵逸尘,问道:“您是不是要去天牢,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我想去看看冬儿她怎么样了?”
这几日,冬儿被柳大人带走的情景,总是出现她的梦里。
冬儿明明比她还小上一两岁,可是那日,却勇敢地挡在她身前,说愿意跟着柳大人离开。
赵逸尘本想拒绝,但看到沈遥苍白的小脸,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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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6章 、46
◎◎
赵逸尘带着沈遥去了天牢。
天牢并不比其他一般的地。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不说,最近这段日子又是梅雨季节,一连下了几日的雨。
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液,使得天牢里的味道更是古怪难闻。湿冷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尸体腐烂的恶臭气味。
两边立着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显得整个空间十分昏暗,不时还伴有阵阵冷风。
甫一进天牢,顷刻间扑面袭来的怪味让沈遥一阵反胃,立刻弯下腰,抑制不住地恶心干呕。
赵逸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沈遥,轻拍着她的背部。
“若是不适,便不进去,我差人把冬儿带过去。”
沈遥干呕半响,稍微舒畅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恶心,才艰难地抬头看向赵逸尘。
“王爷,我想见冬儿。”
此刻的她,顾不上心理上和生理上的不适,只想赶紧见到冬儿。
她才踏进天牢的大门,便觉得不适,可想而知,在这里待了几日的冬儿,会有多难受。
赵逸尘垂眸望着沈遥,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眸,此刻蓄满了泪水,不见往日的灵动可爱。
他点了点头,扶着沈遥,走了进去。
“冬儿,冬儿。”
狱卒刚打开牢门,沈遥便急切地跑进去。
冬儿抱着双臂,瑟瑟地蜷缩在角落,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怯怯地抬起头,只露出一双受惊的眼睛。借着微弱的光,她小心翼翼地望向声源的方向,看清来人是沈遥后,这才放心地露出整张脸。
“小姐。”
冬儿刚站起身,还未来得及挪动脚步,沈遥就已经出现她面前。
“冬儿。”沈遥一把抱住冬儿,心里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便听到怀里的冬儿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怎么了?”沈遥赶紧松开冬儿,一脸担忧,不可置信地地问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冬儿满脸苍白,但为了安抚沈遥,却还是竭力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答道:“奴婢并无大碍,小姐您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沈遥说着就动手,想要查看冬儿身上的伤势如何。
“小姐。”
冬儿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沈遥立刻意识到这里是牢房,还有其他人在场。
她怔愣片刻,而后才讪讪地缩回双手,极其不自然地垂在两侧,懊恼地低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她怎么能这么“天真”。
这里是天牢,不是外面休闲娱乐的场所,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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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审讯的人,为了能早日结案,动用私刑,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又怎么能因此感到奇怪,并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冬儿,对不起。”沈遥声音放得很低:“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那些人伤成这样。”
“小姐,奴婢没事,您不必因此自责。”冬儿伸手环住沈遥的腰,反过来安慰她:“此事并不是您的错,而是背后下毒之人。”
“是我的错。”沈遥固执地说道:“如果我乖乖待在府上,不去做什么开府赈灾的事,下毒的人也不会有机可趁。不仅让那些难民无辜丧命,还连累你入狱,吃了这么多苦头。”
闻言,赵逸尘赶紧走到沈遥身旁,将她揽入怀里,说道:“不必因此自责,就算没有此次赈灾之事,那人也会另寻机会,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沈遥顺势抱着赵逸尘,下意识说出了心里所想:“若是当时,王爷您在府上,冬儿她就不会被他们带到这里,更不会受这么多罪。”
赵逸尘明白,沈遥这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赈灾是其中一个原因,而自己不在府上则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若是自己不在府上,那即使没有赈灾这件事,那人也会通过其他的手段来陷害沈遥。
而此次下毒之人,则是找准自己不在府上的时机,才敢如此猖狂。
沈遥强忍着不舒服,在天牢里待了一个时辰。
期间,找了大夫来给冬儿检查伤势,开了药,又打理好其他一切事宜,才准备离开。
“冬儿,再多委屈你几日,待王爷查出幕后真正的凶手,我就来接你回王府。”
冬儿点头:“奴婢会等着小姐的。”
临出天牢,沈遥还是不太放心,又请求赵逸尘找一个能信得过的大夫,照料冬儿的伤势。
赵逸尘点点头,将沈遥送回王府,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顺天府。
*
见到赵逸尘出现在顺天府,柳大人吓得差点当场昏厥。
怕什么来什么,才四五日的功夫,豫王殿下竟然从青州赶了回来。
“下官见过豫王殿下。”
“柳大人。”赵逸尘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淡笑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迟迟没有听到豫王殿下说话,柳大人心里越发紧张,全身上下直冒冷汗。
就在他终于快撑不住时,主座上那位豫王殿下终于开口了。
甫一开口,柳大人却被吓了个半死。
“柳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柳大人心里惧怕得紧,面上却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他镇定自若地抬起头,努力让自己与豫王殿下对视,大着胆子问道:“下官不明白豫王殿下这是何意。”
“不明白吗?”赵逸尘瞬间敛起唇角的笑,沉下脸,寒着声说道:“前几日,柳大人带着人去了本王府上,带走了王妃身边一个婢女,此事需要本王帮柳大人回忆吗?”
“下官不过是奉皇上旨意办事,王爷您若是有何异议,自可去找皇上。”
“奉旨办事?好一个奉旨办事。难不成,严刑逼供,也是皇上的旨意?”赵逸尘冷笑,说道:“至于皇上那边,不需要柳大人提醒,本王也自然会过去讨个说法。”
柳大人哑口无言,瞬间没了气势。
不过严刑逼供这件事,他还真是奉旨行事,但奉的是谁的旨意,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赵逸尘去过顺天府,而后果然又去了皇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柳大人便接到宫里传来的圣旨:此次的案子,交由豫王殿下赵逸尘处理。
自那日起,赵逸尘每日早出晚归,三日后,终于查出下毒的真正凶手。
当日下午,沈遥便去天牢里将冬儿接回了王府。
在天牢里修养了几日,冬儿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一些,但依然还是很严重。
沈遥差人伺候冬儿沐浴,给冬儿上药包扎好,才让人给她更衣,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休养。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卡文卡得厉害(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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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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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就寝时,沈遥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投毒的人是她院子里的一个婢女。
那婢女趁着小厨房里人多手杂,便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洒在沈遥当日所用的食材里,而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处理手中的食材。
然而沈遥却对那个婢女毫无印象。
赵逸尘提起那个婢女时,她如何也记不起自己的院子里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当然也想不明白那婢女为什么要陷害自己,以至于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也在所不惜。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是受明嬷嬷指使。”赵逸尘说。
沈遥不禁疑惑:“明嬷嬷?”
赵逸尘点头:“嗯。”
“为什么?”沈遥问。
她不明白,她和明嬷嬷并无过节,明嬷嬷为什么这样陷害她。
“嬷嬷她,心中对你不喜。”赵逸尘答。
“对我不喜?”沈遥猛地挣脱赵逸尘的怀抱,坐直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仅仅只是这样吗?”
“仅仅只是如此。”
赵逸尘揉了揉沈遥的头发,将仍在激动不已的人再次拥入怀里,重新给她盖上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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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
沈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任由赵逸尘将自己带入他怀里也没察觉。
她不敢相信,明嬷嬷因为这么芝麻大一点的事,竟然不惜伤害几十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但她并未供出明嬷嬷。”赵逸尘说。
沈遥回过神,抬起眼眸望向赵逸尘,圆圆的杏眼里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不明白,赵逸尘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逸尘垂眸与沈遥对视,柔声唤了声“遥遥”。
——遥遥。
在沈遥的印象里,赵逸尘很少这么正经地唤她“遥遥”。
她心里正纳闷之际,下一秒,果然听到赵逸尘说道:“我想问过你的意见,你想如何处置明嬷嬷?”
沈遥心里冷哼一声,呵,原来在这里。
“王爷想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不必问过我的意见,终归,我的意见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负气说完这段话,沈遥整个人便迅速缩进了被子里。
从进王府的第一天起,沈遥就知道明嬷嬷不喜欢自己,当然,她也不稀罕明嬷嬷的喜欢,所以,每次见到明嬷嬷,沈遥都以礼相待,从不与她发生冲突。
但是沈遥不明白,自己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明嬷嬷为什么还想着陷害自己。
若只是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沈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同明嬷嬷一般计较。
然而,这次的事,并不可同一般的小打小闹相比。
几十个人无辜躺枪丧命,冬儿也因此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如果她说不恨,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她的夫君——豫王殿下赵逸尘却问她,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自然是依法处置。
这么简单的问题,豫王殿下又怎么会不懂,他不过是故意这么问,试探自己而已。
所以,自己又何必说那么多,反正也是无济于事。
她应该清楚的,自己在赵逸尘心里的位置,大概是比不上明嬷嬷的。
又或许,赵逸尘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沈遥的位置。
赵逸尘没料到沈遥是这种反应,一时不知,沈遥是因为那声“遥遥”生气,还是因为后面的那个问题。
沈遥没指望赵逸尘会主动哄自己。
但是,当她缩在被子里半响没听到声响时,突然有些心烦意乱,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自己方才那段话是不是说得有些重了。
这事是明嬷嬷做的,和赵逸尘毫无半点关系。而他也不过是问问自己想怎么处置,自己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将气撒在他身上。
人好歹也是个王爷。
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算了。沈遥心想,豫王殿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沈遥深吸一口气,从锦被里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眼睛,眼底都有了水光,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只是我不明白,自我进王府后,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明嬷嬷的事,明嬷嬷为何对我不喜,还以那种方法来陷害我。若不是王爷您及时赶回京,冬儿可能也会因此丧命。”沈遥说。
“休息吧。”
沈遥这番话虽没明说,但逸尘亦能感受到沈遥心里的委屈,微叹了口气,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问沈遥这个问题,虽谈不上试探,但确实是存了私心的。
他曾答应过舒太妃,定会照顾好明嬷嬷,因此,为了顾及舒太妃,他自然不可擅作主张处置明嬷嬷。
但明嬷嬷此次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他又怎可能轻易原谅她。
因而他才想问问沈遥的意见,再做打算,谁知这一问,反倒委屈了沈遥。
“嗯。”
沈遥气哼哼地翻了个身,想要挣脱赵逸尘的怀抱,却发现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抱着。
待沈遥已然熟睡后,身旁本该也熟睡的赵逸尘却突然翻身下榻,借着月色,寻了件外衣披在身上。他替沈遥掖好被角,神色凝重地站在榻前看了半响,才翻窗出了寝卧,径直越墙而出,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烛火还亮着,里面的人影也随着烛火映在了窗户上。
见赵逸尘到来,贺星立刻起身迎上去。
“王爷,属下劝过嬷嬷,但嬷嬷却一直不肯回去。”
赵逸尘颔首示意,越过贺星,径直推门进了书房。
“嬷嬷。”
“王爷。”
见到赵逸尘出现,明嬷嬷起身行了礼,又坐回椅子上。
赵逸尘也不和她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嬷嬷,你可知,本王找你过来,所为何事?”
明嬷嬷神色自若,答道:“老奴并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嬷嬷。”赵逸尘见明嬷嬷脸上并无愧疚之意,瞬间沉下脸,冷声问道:“嬷嬷当真要本王明说?”
明嬷嬷再一次道:“还请王爷明示。”
“嬷嬷,此次的事,那人已然全部招认了。”赵逸尘道。
明嬷嬷心中一惊,面上却依然一派淡然。
赵逸尘继续说道:“即使她不愿供出背后的人是嬷嬷,但本王又怎会不知。”
明嬷嬷起身,缓缓跪在地板上:“既然王爷已经知道,那老奴无话可说,任凭王爷处置发落。”
“嬷嬷你此次犯了如此严重的错,是该处置发落。但本王曾答应过母妃,不管嬷嬷你做了什么,本王都不会让你离开王府。而王妃也不愿再和嬷嬷计较,此次的事,便到此为止。”赵逸尘挥了挥手,道:“夜深露重,嬷嬷请回吧。此次,本王看在母妃及王妃的面子上,不再同你计较,但若是还有下次,嬷嬷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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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明嬷嬷讷讷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书桌后的人。
京城里那些个谣言越来越不可信了。不过,这也怪自己愚蠢,竟然没早些发现端倪。
沈遥同豫王殿下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又怎会输给庄家的小姐呢。
“多谢王爷,老奴告退。”明嬷嬷福了福身,开门出了书房。
赵逸尘也起身出了书房,对贺星道:“下去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书房,回了沈遥的院子。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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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
◎◎
翌日。
沈遥虽还在生赵逸尘的气,但饭还是要吃的。
何况,赵逸尘这几日都在奔波劳累,难得有时间留在王府陪同沈遥用膳,好不容易有时间两人能一起用个膳,她又怎么能因为赌气而错过。
沈遥跟在赵逸尘身后,却不靠近,故意离得远远的。
赵逸尘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沈遥。
“我等你。”
谁知,身后的沈遥看到前面的赵逸尘骤然停住,也跟着停下来,还装作没看到他,四处张望。
赵逸尘见状,便知沈遥还在生自己的气。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由着她,转身继续往膳厅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膳厅。
刚落座,俞总管便差人将早膳送了上来。
沈遥奇怪不已,明嬷嬷都还没过来,怎么就开始用膳了。
她还未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便听到赵逸尘说道:“用膳。”
说完便低下头用膳,似是没有等明嬷嬷过来的打算。
沈遥有些发懵,但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她望了正在用膳的赵逸尘一眼,也低下头跟着用膳。
用完膳,沈遥起身准备回院子,便听到赵逸尘对俞总管吩咐道:“日后的膳食,直接送到王妃的院子里即可。”
俞总管恭敬应声:“是。”
“为什么?”沈遥问。
赵逸尘淡然道:“你不是一直说到膳厅的这段路程有些远吗?既如此,那我便让他们将膳食直接送到你院子里去。”
“那——”沈遥本想问明嬷嬷怎么办,但转瞬一想,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没有问的必要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在王府大概率是很难再见到明嬷嬷了。
而且不光是王府,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
沈遥怀着满腹心事回到院子,监督冬儿用过早膳后,便觉得有些困了。
“冬儿,我补个觉先。”说完就进了里间,瞥了一眼,便懒懒地躺在一旁的贵妃椅上,闭上眼小憩片刻。
自从出事那日起,沈遥便没睡过一个好觉。
赵逸尘还未回京那几日,她因为担忧冬儿的安危,夜里总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睡不好,总是噩梦连连。
一连熬了几日,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赵逸尘回京。
虽然等到赵逸尘回京,但却只比前几日稍微好些,依然还是没能休息好。
赵逸尘每日刚过卯时初便起来了。
通常都是他下榻没多久,沈遥也跟着醒了。
目送赵逸尘离开后,沈遥也再无睡意,在榻上没躺多久,便也下榻了。
晚上赵逸尘也回来得晚。
等到赵逸尘回来,沐浴更衣结束,也已经子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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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便匆匆赶回王府。
见到赵逸尘出现,冬儿赶紧起身行了个礼。
“免礼。”赵逸尘没有看到沈遥的身影,问道:“王妃呢?”
冬儿答道:“回王爷的话,小姐在里间休息。”
赵逸尘微微颔首,抬腿准备进里间去看看沈遥,但想到冬儿的伤势,便顺口关心了一句:“这几日,伤势可曾好些了?”
冬儿再一次微微福身,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婢的伤势已经快痊愈了。”
“如此甚好。”赵逸尘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冬儿又一次微微福身:“奴婢告退。”
赵逸尘进了里间,见沈遥在贵妃椅上睡得正熟,便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睡了一觉,沈遥心里一下觉得满足了许多,连带着气也散了许多。
她刚翻完身,便看到眼前正襟危坐的赵逸尘,吓得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王、王爷。”沈遥坐直身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道:“您处理完手上的事了?”
“嗯。”赵逸尘替她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轻声问道:“下午没事,你可要出去散散心?”
“散心?”
经赵逸尘这么一问,沈遥才猛然想起,自己最近都没怎么出去玩,这么算的话,确实该出去散散心了。
但是想到受伤的冬儿,她又开始犯难了,犹豫道:“可是冬儿的伤还没好,大夫说她这几日不宜出门。”
赵逸尘无奈一笑,眼底皆是温柔与宠溺:“就我和你,冬儿留在府上养伤。”
沈遥托着头想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来人。”赵逸尘起身,朝外面喊了一声,便有个婢女出现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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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替王妃梳妆。”又俯下身对沈遥说道:“我在前厅等你。”说完便转身出了里间。
“王妃。”婢女说道:“奴婢替您梳妆。”
赵逸尘在前厅刚坐下没多久,方才的婢女便从里间出来了。
“王爷,王妃请您过去。”
赵逸尘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起身跟在婢女身后进了里间。
看到沈遥坐在梳妆台前,及腰的青丝还未绾,柔顺地散落肩头身后。
“王爷。”见到赵逸尘出现,沈遥立刻站起身,踮起脚尖,贴在他的耳畔低语。
赵逸尘虽然不解,却还是依了沈遥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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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看着穿在自己身上不合身的男子外衣,一下泄了气。
这已经是赵逸尘最小的衣服了,自己穿起来却还是这么空荡荡。
“王爷,您还有别的衣裳吗?”
“稍等片刻。”说完,赵逸尘便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套淡青色的衣衫。
“十二岁生辰那年,母妃亲手替我缝制的,你且试试是否合身。”
“谢谢王爷。”沈遥笑着接过赵逸尘手里的衣衫,小跑进了寝卧。
淡青色的衣衫意外的合身。
沈遥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出现在赵逸尘面前时,赵逸尘有一瞬的失神,仿佛看到了九年前的自己。
“王爷。”沈遥转了个身,问道:“这套怎么样?”
“可以。”
沈遥俏皮一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回过头来问赵逸尘:“王爷,您可以帮我绾发吗?”
“好。”赵逸尘找了自己用的发冠,替沈遥绾了发。
沈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件衣服,也是第一次穿,可是为何却无比熟悉,仿佛已经见过许多次。
“王爷,若是有不认识的人问起,您就说我是您新找的侍卫。”
“好。”
侍卫?
赵逸尘宠溺一笑,什么新找的侍卫,明明是新娶过门的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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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王府,沈遥便将出门前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只顾得上自己尽心,全然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个“侍卫”,而后面跟着的那位才是主子。
“公子。”沈遥朝着赵逸尘招了招手。
赵逸尘走上前,熟门熟路地从衣袖里掏出银钱交给摊主。
沈遥拿起自己买的小物件,抬腿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熟练得很。
从前,两人还未成婚时,沈遥并不太好意思花赵逸尘的钱,所以赵逸尘每次请她出来听说书,她都要花一大笔钱,而且还需要靠着她那个三个兄长的“救济”,才能天天出来和赵逸尘“鬼混”。
如今两人成了婚,沈遥也就不用再顾忌那么多,看到什么想买的,便会直接让赵逸尘付钱,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公子。”
逛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遥便累得没了兴致,走到一家酒楼前时,便索性停在那里等赵逸尘。
“饿了,想吃东西了。”
赵逸尘顺手接过沈遥新买的小物件,道:“那便进去吧。”
两人刚上二楼,便听到一道戏谑的男声:“哟,豫王殿下何时找的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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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
◎◎
如此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赵逸尘和沈遥一听便知是谁。
两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懒散地倚靠在门框旁的林望晚,唇角带笑,漫不经心地看着赵逸尘和沈遥二人。
而在他身旁站着的那位,不是沈迟又是谁。
“遥遥?”沈遥如此装扮,让沈迟面上神色一滞。
他显然没想到,豫王殿下身旁的小侍卫竟然会是沈遥。
豫王殿下说,今日会带遥遥出来,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带法。
“迟哥。”
沈遥话音刚落,回过神来的沈迟当即给了林望晚一记暴栗,没有一丝犹豫和心疼可言,也完全不顾及林望晚生病的身子。
沈迟从不和林望晚来虚的,所以,他的确给了林望晚一记无比实在的暴栗,
当然,林望晚也没躲,硬生生挨了沈迟这一记暴栗。
林望晚吃痛,当即痛苦地弯下腰,连咳了好几声,身上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了些。
沈遥看着都揪心,心里忍不住为林望晚捏了把汗,生怕他咳出什么好歹来,亦或者,咳昏过去,倒在这里。
林望晚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肚子,缓慢地抬头望向沈迟。强忍痛意,牵动着嘴角,笑着说道:“小迟,方才你那一掌,力道着实有些重了,你可别忘了,本世子现在还生着病呢。”
话虽是这样说,林望晚的眼底却并不见丝毫愠怒之色。
沈迟并不在意林望晚的话,只是垂眸淡淡看着他,一副“你就继续装吧”的表情,甚至还直接出言“拆穿”他的谎言:“装吧你就。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可别想骗我。”
沈迟这话,让沈遥不禁心生疑惑。
赵逸尘不是说林望晚自小身子便不好吗,为何沈迟却说他是骗人的。
见林望晚还在“演戏”,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打算,沈迟看不下去,不得已才出手扶起他,愤愤说道:“重些也好,让你长长记性。再说,谁让你认错人的。这可不是什么新找的小侍卫,而是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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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似是觉着没有说尽兴,临了又小声补充道:“我看你当真是有眼疾。”
“遥妹啊。”林望晚搭着沈迟的手,借着他的臂力才勉强站直身子。他一脸意外,佯装恍然大悟的模样,叹道:“我当是豫王殿下新找的小侍卫,不曾想,原来竟是豫王殿下新娶过门的小王妃。”
林望晚这番话,让沈遥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晕,耳尖也悄然染上一层薄红。
沈遥的脑子也有些发热,紧张得不知所措,便下意识拉住了赵逸尘的衣袖。
赵逸尘轻垂着眼眸,望向那只紧拉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手,嘴角不自觉地上线,眸中亦是深不可测的温柔,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他对沈遥的反应很是意外,半响没言语,直到沈遥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赵逸尘才回过神,掩唇咳了几声,忍着笑意道:“慎言。”
两人如此腻歪,有些没眼看。
林望晚心道这两人真能秀,当即撑开折扇挡在沈迟前面,道:“慎言,慎言。”
沈迟一把打开林望晚的手,给了他一个白眼,便立刻转身进了雅间。
看到沈迟进了雅间,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遥遥。”
自从进了雅间后,沈遥便一直在发呆。
沈迟一连叫了几声,沈遥才回过神来。
“迟哥。”沈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赵逸尘的衣袖。她小心翼翼地望了身旁的人一眼,见赵逸尘面上一片平静,似乎并未察觉,这才悄悄收回自己拉着赵逸尘衣袖的手。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与不安,甚至还挪了椅子过去挨着沈迟,问道:“迟哥,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赵逸尘见沈遥不仅收回了她的手,甚至还挪了椅子过去挨着沈迟,心里虽有些吃味,面上却一片安然无事。
沈迟答道:“自你出事后,家里人便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一直想去豫王府看望你。但父亲说,若是在此重要关头过去豫王府,定会让你为难,增加你的嫌疑,所以便推迟了几日。直到昨日,抓获了凶犯,父亲才松口,让我们过去看望你。因而,我便和豫王殿下约了今日来看望你。二哥也来了,稍后才到。”
“二哥?”
既然沈遇都来了,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长乐也会一起过来。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啊(捂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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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看完了大大写得,很好看,加油,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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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0章 、50
◎◎
推门而入的沈遇和赵长乐,在看到豫王殿下身边的沈遥时,瞬间被惊到无法言语,直接楞在原地。
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的两人,瞬间收敛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很显然,两人也被沈遥这身装扮震惊到了,同时惊呼出声:
“遥遥?”
“沈遥?”
沈遥粲然一笑:“二哥,长乐。”
沈遇接受能力较强。
怔愣片刻后,他便接受了,豫王殿下身边坐着的那位,确实是他的亲妹妹——沈遥,也就不再去追问沈遥为何是这身奇怪的装扮。他收敛了脸上的惊讶之情,朝着八仙桌上端坐的那两位行了个礼,便负手走到沈迟身旁坐下。
沈迟笑嘻嘻地叫了声“二哥”。
倒是赵长乐,仍然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连忙跑到沈遥身旁,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想了半响也没有想明白。
“沈遥。”
尽管沈遥和赵逸尘已经成婚两月有余,但赵长乐却仍然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地直呼沈遥的名字,只有在调侃沈遥时,亦或是她十七皇叔赵逸尘在身边时,才会老老实实地叫沈遥“皇婶”。
“长乐。”赵逸尘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
赵长乐这才想起,十七皇叔在这看着呢,自己怎么能直呼沈遥其名。意识到自己叫法有误的长乐郡主,果然很上道地改口叫了声“皇婶”。
赵逸尘这才满意,端起茶杯继续饮茶。
赵长乐径直坐在沈遥身旁,不解道:“你今日怎么这身打扮?我方才差点没认出你来。若不是你身旁坐着的是十七皇叔,我定会把你认成哪家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赵长乐说着便开始上手扒拉沈遥身上的衣衫。
“长乐。”沈遥推开赵长乐的手,问道:“你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我就随便看看。”赵长乐观察了半响,终于记起自己何时何地见过这套衣衫。
“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这身衣裳应该是十七皇叔的。”赵长乐回忆道:“还是十七皇叔十二岁生辰那年,舒妃娘娘亲手给他缝制的。因此,十七皇叔宝贝得很,自己平日里都不舍得穿。这身衣裳,我都没见他穿过几次,今日怎会给你了?”
沈遥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很严重的错事,并且,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妥之处。
今日,赵逸尘把这身衣裳交给自己时,确实说过,这身衣裳,是他十二岁生辰那年,舒太妃亲手缝制的。
她当时以为,赵逸尘之所以会说那番话,是因为彼时的沈遥,已经试穿了赵逸尘许多衣裳,但却没有一件合身的,所以,赵逸尘才找来了他十二岁时的衣裳,让沈遥试试是否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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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沈遥并没有将赵逸尘那番话放在心上。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十五岁的沈遥,竟然能穿下赵逸尘十二岁时的衣裳,并且还很合身,所以,沈遥索性便将就穿了这一身衣裳出门。
然而,现下经赵长乐这么一说,沈遥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她不明白,赵逸尘为什么会舍得将这么宝贝的衣裳给自己穿。
难不成,是因为明嬷嬷的事,他没有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处置结果,所以才会这样做。
可是,不应该啊。
赵逸尘没必要因为明嬷嬷的事对自己这么好,还把他这么宝贝的衣裳给自己穿。
沈遥想不明白,心里思绪万千,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赵逸尘见沈遥心不在焉,眉头微皱,面上也露出些许烦躁之色,便知她将赵长乐的话放在了心上,并因此耿耿于怀。
他伸手握住沈遥的手,以作安抚,柔声道:“一身衣裳而已,不必紧张。你若是不喜欢我的,那我回头派人给母妃说一声,待母妃得空了,再给你做几身你喜欢的。”
只是,赵逸尘显然误会了沈遥内心深处的想法。
“嗯?”
沈遥不解,事情应该是这么个走向吗?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而且,舒太妃看起来,虽说,应该是有点闲的吧,但是,好像还没闲到可以给自己做几身衣裳的地步吧,不然,为什么给赵逸尘只缝制了这一件衣裳,让他宝贝到都舍不得穿。
一旁的赵长乐也是听得一脸茫然,十七皇叔今日好像有些奇怪。
赵逸尘大抵能猜到沈遥心中所想,并不在意,继续说道:“过些日子,我让俞总管选些质地上好的绸缎送去你院子里,你选些自己喜欢的,再给母妃送过去。”
母妃她,只是不愿给我缝制,但若是你,她定是愿意的。
“还是不必了吧。”沈遥不知赵逸尘心中所想,下意识出言拒绝:“想必太妃也没有时间,就不必去劳烦太妃了吧。况且,府上那么多的衣裳,已经够穿了,无需做那么多。再者,若是真的需要添置新衣裳,就去外面的铺子里定制。外面有的是铺子,又何必因为这么点小事去劳烦太妃呢,对吧,王爷。”
“既如此,那便由着你。”赵逸尘见沈遥明确拒绝了,也就不再坚持。
而一旁的赵长乐,并不知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差点引发了两人的误会。
她见到沈遥和赵逸尘那两人聊上后,便知自己插不上话,也就不再争当电灯泡,自讨无趣,便转头和一旁的沈遇闲聊。
她托着下巴,状似不经意间提起,问道:“沈遇,我们方才遇到的那位,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未见过。”
“哪家的小姐?我见过没?”听到赵长乐的问题,沈迟也来了兴致,立刻探头过来凑热闹。
“一位好友的妹妹。”沈遇放下手里的茶杯,抬手摸了摸沈迟的发顶,垂眸道:“小迟,江湖上的事少打听。”
“好吧。”沈迟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失望地耷拉着脑袋,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最后只能不甘地缩回头。
赵长乐见沈遇不想回答,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放弃,打算日后自己调查。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沈遥问。
“还不是因为沈遇。”赵长乐抱怨道:“方才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沈遇便和她聊上了。我在一旁出声提醒了好几遍,他才舍得跟我离开,气死我了。”
赵长乐现在都还未消气。
因为沈遇和那位女子真的聊得很投缘,仿若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而沈遇,只顾着自己聊天,因此全然忘了在一旁等候的赵长乐。并且,在赵长乐提醒沈遇该离开时,沈遇也没有听他的话离开。
“哪家的小姐?”
沈遥很是感兴趣,究竟是哪家的小姐,竟然比赵长乐这个未来的夫人还重要,让他们在路上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位好友的妹妹——”
沈遇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林望晚学着沈遇的模样,故作深沉地说道:“遥遥,江湖上的事少打听。”
学得有模有样。
说话的语气、神色,和方才的沈遇几乎一样。
沈遇瞥了林望晚一眼,并未和他一般计较,继续饮茶。
林望晚见沈遥一脸茫然,笑了几声,而后便好心解释道:“方才,沈期安就是这样对小迟说的。”
沈遥突然有些想笑,但碍于林望晚模仿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二哥,便生生憋住了。
赵长乐还是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也因此越发确定自己要查清那名女子的来历的决心。
她本以为,沈遇会看在沈遥的面子上,说出那名女子的来历,但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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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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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楼用过午膳,吃饱喝足后,沈遥便开始觉得有些乏了,想睡午觉。
只是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和赵逸尘一起,她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想回府休息”这种话了。
沈遥强忍着困意,打了个呵欠,清醒了一些,才转头问旁边的赵逸尘:“王爷,我们等下去做什么?”
赵逸尘问道:“你想去哪里?”
沈遥想也不想便直接脱口而出:“想去听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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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书是最节省体力和精力的活动了。
让人准备点零嘴、果脯蜜饯什么的,然后再随便找个舒适安逸的地这么一坐,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是最好打发时间的方式不过了。
赵逸尘望向沈遥的眼底皆是温柔,笑着应了声:“好。”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地讨论下午准备去哪,全然忘了此时的雅间里还有另外四人。
见两人的对话如此平淡熟稔,在座的四位,神色各异。
有艳羡不已的,有如梦初醒的,有淡然处之的,有茫然不解的。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且安静得有些诡异。
林望晚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不知豫王殿下和豫王妃去听说书,能否带上我们几人?”
反应迟钝的沈遥奇怪道:“难道不是大家一起去吗?”
赵逸尘瞥了林望晚一眼,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见林望晚不为所动,不得已淡声回道:“你们若是有空,便一起过去。”
林望晚佯装没听懂豫王殿下的话外之音,拱手答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微臣便先谢过豫王殿下了。”说完,便看向身旁的沈迟,问道:“小迟下午,应该并无其他要事吧?”
沈迟心里虽然奇怪林望晚为什么要去凑这个热闹,却还是老实答道:“今日下午并无其他事。”
林望晚以折扇轻拍掌心,便擅作主张替沈迟做了决定:“既然如此,小迟你也陪同豫王殿下一起去听说书吧。想必,你许久没见遥妹,心里应该有许多话想对她说,难得今日有机会,便顺便一起吧。”
沈迟想要拒绝,但听到林望晚最后一句话后,咬咬牙,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
他有一些日子没见到沈遥了,确实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心里的话也因此憋了许久。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碰巧今日下午无事,那便定在今日下午吧。
赵逸尘对林望晚的无赖行为很是头疼,然而却不能拒绝,只能强忍着怒意答应。
如此看来,是该给林望晚找些事做了。
林望晚并不知豫王殿下心里已经“记恨”上自己了,甚至还在因为自己方才能让豫王殿下吃瘪,说不出拒绝的话而暗喜。
沈遇倒是很上道。
他看出豫王殿下不喜,并不想有其他人同行,便没去凑这个热闹。他起身朝着赵逸尘行了个礼,说道:“微臣今日有要事在身,恐不能陪同豫王殿下一起去听说书,还请豫王殿下恕罪。”
赵逸尘很是满意沈遇的行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遥便惊呼出声,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和抱怨:“啊?为什么啊?二哥你忙什么啊?”
沈迟也转头望向沈遇,问道:“二哥你忙些什么呢?”
“遥遥。”沈遇心里愧疚不已,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些话定会让沈遥难过。然而,说出那番话实在是迫于无奈之举。
为了能让他这傻妹妹早些开窍,明白她对豫王殿下的感情,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冒着让沈遥伤心难过的风险,违心说道:“二哥有些事还未处理好,要赶回去处理,你同你迟哥一起去也是一样的。”
“好吧。”沈遥虽然能理解沈遇,但还是免不了会失落难过。
赵长乐心里纳闷不已,沈遇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她怎么不知道。
只是,既然沈遇不一起过去的话,她也不想再过去了。
赵长乐也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十七皇叔,长乐还要回去练武,便也不过去了。”
赵逸尘应声:“好。”
“长乐。”听到赵长乐也不过去,沈遥立刻转头看向赵长乐,一脸的委屈。
她虽然能理解,但一时半会儿却接受不了。
赵长乐知道,自己这种见色忘友的行为非常不可取,但为了自己的意中人,便委屈一下沈遥这个好友吧。
她一脸歉意地笑了笑:“沈——”察觉到赵逸尘投来的目光,立刻紧张地改了口:“皇婶,长乐真的很抱歉,下次,下次,我一定同你一起。”
“好吧。”沈遥除了答应,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去勉强他们二人。
出了酒楼,赵长乐同沈遇二人便和沈遥他们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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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2章 、52
◎◎
没走多远,一旁的沈迟却突然停下,看向不远处的客栈。
林望晚顺着沈迟的目光看去,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什么也没看到。
他收回目光,看向沈迟,问道:“可是看到相识的人了?”
沈遥和赵逸尘也跟着停下脚步,二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沈迟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低声道:“大抵是我看错了。”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客栈前的人便彻底消失不见了。这让沈迟不得不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又或许,方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或许是。
沈迟无奈地笑了笑,说服自己将方才发生的意外抛之脑后,不要再在上面浪费时间。
“走吧。”
然而,他终究还是战胜不了自己心里的好奇心,也没办法彻底将自己说服。
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走到听说书的地也没有发觉。
沈遥也看出来了,从方才开始,沈迟的心思就不在这里了。虽说她许久没见沈迟,想和多他待一段时间,但既然沈迟有事要忙,她也不能不懂事,再强求沈迟,陪同自己在这里听说书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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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哥。”
沈遥一连叫了几声“迟哥”,沈迟才回过神。
他问道:“遥遥,怎么了?”
沈遥认真道:“迟哥你若是有事的话,便先去忙吧,就不必进去浪费时间了。”她怕沈迟会愧疚,又赶紧补充道:“等你忙完了,再过来也行。或者等日后有时间了,再陪我一起。”
“遥遥——”沈迟一脸愧疚,见沈遥如此懂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迟哥你快去忙吧,我和豫王殿下一起就可以了。”沈遥推着沈迟下了楼梯,连着一旁看热闹的林望晚也推了下去,说道:“迟哥,你去忙吧。”
被沈遥推到沈迟身旁的林望晚欲哭无泪,自己不过走神了几秒,怎么就几秒钟的功夫,就被沈遥推下来了,还不让自己同他们一起听说书打发时间。
“遥妹,你这……”林望晚颇为无奈地晃了晃折扇,调侃道:“你给豫王殿下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吧。我也算得上是你兄长,怎么,你都不请兄长听个说书。”
沈遥俏皮一笑,道:“下次,下次一定。”
“那迟哥便先离开了。”沈迟摸了摸沈遥的头,叹了口气,承诺道:“等下次,迟哥一定陪你一起。”
“好。”
沈迟转身离开,然而走了几步,见林望晚还愣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他不得已又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无奈地望着林望晚。
“林望晚。”沈迟说道:“你若是想留在此处,不同我一起,那我便不等你,先行离开了。”
林望晚晃着折扇,慢悠悠地走到沈迟身旁,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身子一向不好,你又不是不知。因而,难免走得慢了些,那你便等等我,又不会如何。”
“没你会说。”
话虽是这样说,但沈迟最终还是特意放慢了速度,让林望晚能跟上自己的步伐。
*
赵逸尘倒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最终还是只剩下自己和沈遥两人。
没有了其他不相关的电灯泡在一旁,他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
赵逸尘领着沈遥上了二楼,选了个上好的雅间,又吩咐小二准备了沈遥喜欢的果脯蜜饯和点心送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这才坐在椅子上听说书。
大抵是最近都没睡好,大抵是今日的说书实在是有些许无聊,又大抵是方才吃太撑了,所以沈遥困得很想睡觉。
上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不断地往下掉,很快便搭在了下眼皮上。
台上说书先生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渐渐消失不见。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直强忍着困意没睡的沈遥,终究还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逸尘见沈遥最终还是坚持不住睡着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关了门和窗户,才回来轻轻将沈遥抱至榻上,拉了锦被盖在她身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实在是码不出来了
明天一定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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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3章 、53
◎◎
这一睡,便睡了一个多时辰。
睡了个午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沈遥一连伸了几个懒腰,才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双眼。
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轻纱罗帐发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并不是王府里的院子,而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我怎么躺在这里?
“哦。”
稍微回想了片刻,沈遥猛地一拍脑袋,才回想起来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
中午和赵逸尘一起过来听说书,然后,自己好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轻轻翻了个身,果然看到赵逸尘背对着自己,撑着头坐在桌子前。
“王爷。”沈遥试探性地出声唤了一声,并没有听到赵逸尘的回应。
不会是,也睡着了吧?
沈遥掀开身上的锦被,蹑手蹑脚翻身下了榻,直接忽视了榻边的鞋子,便赤脚径直走到赵逸尘身旁,想要确认一下,豫王殿下是否真的睡着了。
一向十分警惕的豫王殿下,即使尚在睡梦之中,也不会放松警觉。因而,在沈遥甫一靠近的那瞬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在赵逸尘睁眼的瞬间,他便下意识地擒住了沈遥的右手。
然而,待他睁开眼,发现来人是沈遥后,便赶紧松开了沈遥的右手,并迅速收敛起自己眼底凛冽的寒意与摄人的杀意。
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深不见底的温柔与浓浓的歉意。
一脸惊恐的沈遥,让他忍不住自我怀疑。
他不敢确定,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努力,是否会因方才的那个眼神,便功亏一篑。
“醒了。”见沈遥尚在发愣,并未回答自己,赵逸尘心里便瞬间明白,自己方才定是吓着沈遥了。
赵逸尘站起身,温柔地拉起沈遥的右手,垂眸望着方才被自己捏到发红的手腕,眼底满是心疼与愧疚。他边轻柔地替她揉发红的手腕以缓解疼痛,边柔声解释道:“抱歉,方才,我只是——”
沈遥一脸木然,不知该做何反应,最后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方才,在赵逸尘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杀意,以及深不可见的寒意。
那眼神,熟悉得有些可怕,同上次刺杀自己的那批人的眼神,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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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
不,赵逸尘眼底的杀意和寒意,比那些人眼底的杀意更甚,更令人窒息。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沈遥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方才的那一瞬间,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样的赵逸尘,是她从未见过的。
好陌生,但似乎又不陌生,因为,那才是赵逸尘最真实的模样。
这些日子的相处太过于融洽和和谐,让她产生了许多不切实际的错觉。
让她误以为,小说里那个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并不存在,而自己现在认识的这个豫王殿下,才是真正的赵逸尘。
脾气好得没话说,从不会对自己说一句重话,自己想做什么事,也从来都是由着自己。
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她无法将这样温润如玉的赵逸尘,和小说里杀伐果断的的摄政王联系在一起。
所以,方才,她应该往后退,远离赵逸尘的。
然而,沈遥不知是被赵逸尘的眼神吓到腿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还是因为她心里那莫名其妙生出的自信和勇气,让她十分笃定,赵逸尘并不会伤害她。
“还疼吗?”赵逸尘揉了半响,见沈遥白净的手腕越来越红,便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沈遥习惯性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摇了摇头。
方才,整个人处于游离的状态,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然而现下回过神后,手腕处便立刻传来阵阵锥心之痛。
沈遥疼得皱起眉头,那张精致的小脸也瞬间皱成了一团,委屈巴巴说道:“王爷,疼。”
赵逸尘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方才的力道着实重了些。只是他下意识里认为,沈遥学过武功,那点力道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然而,他显然没有想到,竟会让沈遥痛苦成这样。
“我带你去看大夫。”赵逸尘将沈遥抱起后,才发现怀里的沈遥打着赤脚,并没有穿鞋子。
他抱着沈遥走到榻前,将怀里的人放在床榻上,才蹲下身,捡起床榻边的鞋子给沈遥穿上。
“我、我自己来。”
沈遥知道,虽然自己手有点痛,但是还不至于痛得穿不了鞋。况且,让豫王殿下纡尊降贵给她穿鞋子,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消受。
“别动。”
沈遥果然乖乖坐在床榻上不再乱动。
赵逸尘给沈遥穿好鞋子,又起身给她绾好头发,见一切并无异样后,才抱着她往外走。
“王爷,王爷。”沈遥挣扎着要下来,慌张道:“我自己能走。”
赵逸尘停住脚步,略微思忖片刻,心里大抵也觉得,自己如此抱着沈遥出门的行为并不太妥,便依沈遥所言,将她放了下来。
*
走到医馆门口时,沈遥才发现,自己手腕处的痛意不知何时便已经消失了。
“王爷,我好像不痛了,我们回府吧。”
“先去检查一下,看看大夫如何说。”
“好。”
赵逸尘领着沈遥进了医馆。
医馆里面的一名小学徒见到有人进来,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还吩咐另一个学徒去请师父。
“二位客官请坐,我师父很快便过来。”
“不必。”赵逸尘将沈遥护在怀里,淡声道:“带本王去见你们师父即可。”
话音刚落,方才消失不见的小学徒便领着一位头发胡须都花白的老者出现了。
老者见到来人是赵逸尘,立刻躬身行了个礼,问道:“不知是哪位身体不适?”
赵逸尘指了指怀里的沈遥,以作回答。
老者一眼便看出了赵逸尘怀里的人是位女子。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位里面请。”
“有劳。”
见赵逸尘和沈遥进了里面的屋子后,两个小学徒便立刻聚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世风日下啊。”一个小学徒感慨道:“如今,大齐的民风,倒是越来越“开放”了。”
“就是。”另一个小学徒附和道:“这些好男风的,也不知道收敛些,大街上的,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也不知道害臊。”
“就是。”小学徒煞有其事地吐槽道:“光是今日,我便已经看到了两对,真是——”
“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小学徒的话还未说完,方才领着赵逸尘和沈遥离开的老者又出现了。
“师父。”两个学徒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挨训。
老者继续道:“平日教导你们妄自议论他人,你们全然不记在心上。”
“师父,我们知道错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老者哼了声,一挥衣袖,拿着自己的医药箱转身进了屋里,留下两个学徒面面相觑。
愣了一秒后,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都怪你。”
“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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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的手腕同方才相比,肿了许多,很是明显。
“王爷,王妃。”老者拱手,试探性问道:“老朽斗胆一问,不知王妃手上的伤,是被谁所伤?”
赵逸尘尴尬地一扶额头,回答得有些艰难:“是本王所伤。”
老者没想到是这么走向,怔愣片刻,组织好语言,才继续说道:“王妃手上的伤,伤得着实是重了些,但所幸并未伤到骨头,也没有骨折,因而只需休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待老朽开些擦伤用的药给王妃带回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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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拱手答道:“多谢谭大夫。”
谭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特意叮嘱道:“这段时日,王妃切记要离刀剑远些,勿碰重物,也不可碰水。以及,忌生、冷、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一点也不行吗?谭大夫。”沈遥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谭大夫笑道:“一点可以。”
沈遥道过谢,老老实实地点头:“多谢谭大夫。”
谭大夫给沈遥包扎好手腕,又让学徒准备好给沈遥带回去的伤药,才将两人送出医馆。
“谭大夫请回。”赵逸尘见谭大夫依然跟在自己和沈遥身后,不得已停住脚步,回过头朝谭大夫行了一礼。
“王爷。”方才还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谭大夫,突然间,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他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如同无家可归的老人那般寂寥不已。
“老朽有些话,想同王爷说。”
“谭大夫有话直说便可。”
赵逸尘心里明白,谭大夫是想要找个人少的地,同自己单独谈。
若是以往,他定会欣然答应。
只是今日,他带着沈遥在身边,并不适合让沈遥在一旁等候自己。
若是贺星在身边,他大可让贺星暂时保护沈遥。然而,贺星如今人在王府,自然不能保护沈遥。而赵逸尘也并不放心将沈遥交由他人保护,更遑论还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馆学徒。
因而,他只得将沈遥留在身边,拒绝了谭大夫的请求。
谭大夫见赵逸尘并没有同意自己的请求,也不在意,坦然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到赵逸尘前面,恳切地说道:“老朽想请王爷,将这封信,给承泽那孩子带过去。”
赵逸尘接过信封,放进怀里,道:“本王定会安然送到令郎手里。”
“多谢王爷。”谭大夫躬身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承泽可好?”
赵逸尘道:“谭大夫不必担心,令郎一切安好。”
谭大夫这才松了口气,如同得到糖果的小孩那般,露出欣慰和高兴的笑容,小声念道:“那便好,那便好。”随后,他又躬身给赵逸尘行了个礼,道:“多谢王爷。老朽恭送王爷王妃,二位请慢走。”
“谭大夫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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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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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手腕上的伤并无大碍后,沈遥放心了许多,也就不再在意自己手腕上的伤。
一个激动,沈遥便下意识地拉着赵逸尘的手在街上闲逛。
然而,因为临行前谭大夫叮嘱过,让沈遥注意忌食,所以,看到许多自己喜欢又不能吃的零嘴时,沈遥蔫了吧唧的,顿时没了逛街的兴致。
深秋傍晚的日头落得快,气温也下降了许多。
两人晃晃悠悠逛了小半个时辰,见天边的日头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无边暮色,夜风也凉飕飕地袭来,便打道回府了。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酉时末了。
回到王府没多久,膳房的人便将晚膳送到了沈遥的院子。
见到喜欢自己吃的菜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沈遥便又将谭大夫叮嘱的话抛之脑后。
她拿起筷子,兴冲冲地就去夹自己喜欢的菜肴。然而,在她的筷子临落到菜碟里前,却被赵逸尘突然出现的筷子限制了活动。
“王爷。”沈遥转过头,可怜巴巴,满怀期待地望向赵逸尘。
赵逸尘最是受不了沈遥用如此委屈的眼神看着他,只得叹了口气,便毫不犹豫地收回自己的筷子,道:“不可多食。”
“好。”沈遥笑着应了声,生怕赵逸尘反悔,立刻急切地用碗碟接着。
终于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肴,沈遥心底的幸福感和满足感瞬间爆棚。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下一秒,沈遥便看到赵逸尘指着她刚动过的菜肴,淡声吩咐道:“将这道菜肴撤下去。”
“是。”一旁伺候的下人应了声,便立刻撤了下去。
沈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动手夹过的菜肴,被冷酷无情的赵逸尘,吩咐冷酷无情的下人撤了下去。
正所谓,吃一口,少一口。
沈遥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然而,她却无能为力,除了眼睁睁看着那些美味的菜肴被撤下去,并不能实际做些什么。
看着餐桌上越来越少的菜肴,到最后,只剩下一桌子清淡的绿色食品。
沈遥望着一桌子的绿色健康食品,瞬间没了食欲,她几口扒拉完碗里的米饭,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是否还要再加点?”赵逸尘问。
沈遥摇摇头,气都气饱了,哪还有胃口再加点。
赵逸尘见状,便吩咐人将所有的菜肴都撤了下去。
用过晚膳,沈遥无事可做,便找了话本过来打发时间。
而赵逸尘则在一旁陪沈遥一起。
到了亥时,赵逸尘便提醒她该歇息了。
沈遥放下话本,起身打了个呵欠,便转身出了屋里去沐浴。
赵逸尘放心不下,便跟着沈遥身后同她一起。到了沐浴的地方,赵逸尘叮嘱伺候沈遥沐浴的婢女,一定要注意沈遥手腕上的伤,切勿碰到水。
交代清楚后,才转身离开。
待沈遥回来时,赵逸尘已经沐浴结束了,正坐在床榻边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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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哦。”沈遥走到榻前,伸出还包扎着的右手腕。
赵逸尘见并没碰到水,便放心了不少。他指着身后的床榻,说道:“上来歇息。”
“哦。”沈遥极为乖巧地脱了鞋爬上榻,而后又很自觉地翻滚到里面的位置,拉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
赵逸尘被沈遥这一连串动作逗笑了。
笑过后,他起身给沈遥拿了话本,才脱鞋上了床榻。
沈遥见赵逸尘给自己拿了自己喜欢的话本,不待赵逸尘说些什么,她便立刻狗腿地钻到赵逸尘怀里,等着赵逸尘给她翻页。
“过来些。”赵逸尘故意说道。
沈遥不疑有他,果然又往赵逸尘怀里靠近了一些。
赵逸尘轻勾唇角,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才悠然地打开话本,翻到沈遥方才看的那一页。
“我明日,便要离京,前往青州。”
沈遥正看到关键时刻,却突然听到赵逸尘这么幽幽地来了一句。她心里虽然奇怪,但一时并未反应过来,仍然沉浸在话本里。
赵逸尘见沈遥并无反应,便边给她翻页,边继续说道:“我不在京的这些日子,便只能先委屈你一段时日,待我回京后,再将你院子里的下人一齐换了。”
“您明日就要离京了?”反应慢半拍的沈遥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惊呼了一声。
赵逸尘愣了一下,感情,沈遥方才并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摸着沈遥散落的青丝,点了点头。
听到赵逸尘明日就要离京的消息,沈遥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脸上也明显失落了许多,连带着对话本的热情与兴趣也瞬间没了。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轻声抱怨道:“您才回来几日,怎么明日就要走了?”
赵逸尘答道:“青州那边的灾情虽已经结束,但还未处理好,那边的官员和百姓也都还在等着我回去。所以,等我处理好了,自然就会回京。”
“我想和你一同去青州。”沈遥未加思考,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说了这句话。
待她反应过来时,才记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顿时窘迫得不知所措。
赵逸尘是过去治理水灾,又不是过去游玩,怎么能带着自己一起。
赵逸尘听到沈遥的话,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沈遥竟会说出要和自己一同去青州这种话。
只是,难得沈遥会这样说,他却不能同意,只能拒绝。
此去青州,路途遥远,长途跋涉,一路上全都是逃难的难民,身娇体弱的沈遥如何能受得了这种苦。
“你好好待在京城便可,不必陪同我一起。”赵逸尘道。
闻言,沈遥尴尬地点点头,打消了去青州的念头,也不再提去青州的事。
她方才是急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话。
冷静下来后,她才清楚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不切实际。
此去青州,千里迢迢,会拖累赵逸尘不说,况且,留在京城的冬儿还有伤在身,而自己怎么能丢下为自己受伤的冬儿,让她一人留在京城独自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
见沈遥没再坚持要去青州,赵逸尘这才放宽了心。
他不知道,若是沈遥再提要去青州的事,自己是否会心软应了她的要求。
赵逸尘叮嘱道:“府上的事你不必操心,有俞总管在,你找他就行。小厨房最近也别去,有什么想吃的,差人出去买便是,待我回来,重新给你换了下人,你想做什么,再去做便是。”
沈遥点头应声:“好。”
赵逸尘继续叮嘱道:“若是遇到任何问题,便让贺景给我送信过去,我接到信,便会马上赶回京,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若是遇到生死攸关的事,等不及我回京,那你便立刻去将军府找你父母他们,他们会保护你。若是有人胆敢像此次这般软禁你,那便让贺景杀了他们,即使是皇上的旨意,也不必怕,待我回京,定会替你处理好一切。若是沈将军他们因此受牵连,不能保你平安,那你便去找林望晚,有他在,没人敢动你一丝一毫。”
赵逸尘并不太愿意替林望晚的名字。
因为此次发生的事,让他欠了林望晚一个人情,很难还清的那种。
因而,他并不想再欠林望晚人情。
但为了沈遥的安危,再多欠几个人情又如何。
总归,林望晚所求的,不过就是那些东西。
沈遥来不及思考赵逸尘话里其他的意思,只一个劲地点头。
待赵逸尘交代完后,沈遥便立刻问道:“王爷,您明日何时离京?”
“明日卯时初。”赵逸尘难得“自恋”了一回,他猜测,沈遥明日大抵是送一送自己。
虽然,他确实猜对了,沈遥明日就是想送送他。
“这么早?!”沈遥暗暗下决心,明日一定要早起,送赵逸尘一程。
“嗯。”
赵逸尘知道沈遥想起来送送自己,便故意将出发的时间说晚了一些。
实际上,他明日大抵寅时初便出发。
他担心,届时若是沈遥真的起来送他,那他离京的日子或许又会延后一日。
*
“王爷。”
赵逸尘松开怀里的沈遥,轻轻翻了个身,准备下榻,便听到身后传来沈遥慵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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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误以为自己不小心吵醒了沈遥,便又翻回去,将人拥入怀里,轻声问道:“怎地醒了?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想送送王爷您。”
吃一堑,长一智。
上次沈逍离京,也是将出发的时间说得比实际要,用相同的方法骗了她一次。
沈遥后面发现问题,才知道自己被沈逍骗了。
而赵逸尘,作为沈逍多年的好友,必然是知道沈逍的计划却不告诉自己,而是连同沈逍一起骗自己。
昨晚听了赵逸尘说的出发时间后,沈遥猜测赵逸尘是在骗自己,便暗暗长了个心眼。
果然,如自己猜测那般,今日还这么早,身旁的赵逸尘就翻身准备下榻了。
赵逸尘并不知沈遥的想法,但心里却无比惊喜。他说道:“不必担心,我很快便回京。”
片刻的温存,以解日后多日的相思之苦。
赵逸尘担心自己再耽搁下去,今日又不能出发,只得狠下心,不舍地松开沈遥,翻身下榻。
刚点上烛火,便看见沈遥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
沈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着有些模糊不清的赵逸尘,摇了摇头。
夜深露重。
赵逸尘担心沈遥感染风寒,立刻找了斗篷给她披上。
“当心着凉。”赵逸尘找了自己衣衫,边穿边说道:“你稍等片刻,我更衣结束便出去。”
沈遥裹紧身上的斗篷,嘻嘻一笑,而后跟着下了榻。
赵逸尘无奈,只得同意,让她送送自己。
临行前,赵逸尘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忌食生、冷、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沈遥嘴上虽然应着,心里却生了其他主意。
赵逸尘也知,若是自己不在身边,那沈遥大抵也不会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得暗暗吩咐俞总管,在沈遥手上的伤好之前,都要注意她的饮食。
目送赵逸尘离京后,沈遥才裹着身上的斗篷回了院子。
也不知道,这一次,赵逸尘要多久才能回来。
*
赵逸尘这一去,便是半个月。
*
半个月后,沈遥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午膳,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声响。
“冬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她问道。
冬儿未来得及回答,大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和赵逸尘一起出现的,还有冬日的寒风。
“王爷?”沈遥放下手里的筷子,立刻起身跑到赵逸尘身前,顾不得其他人在场,便一把抱住他:“您终于回来了,我——”
我好想你。
久别重逢的喜悦,被想说却又不能说出口的话冲断了一些。
赵逸尘将沈遥抱得更紧,恍若珍宝。
他不知沈遥要说的是否是“我好想你”,但是,他想说的,确实是——“我好想你”。
昨夜连夜出发,终于赶回京城,来不及进宫复命,他便先回了王府。
日思夜想的王妃,此刻正乖巧地靠在他怀里,这是他曾幻想过许多次的情景,没想到竟在今日便成真了。
赵逸尘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梦境成真。
半月不见,沈遥好像胖了些。
赵逸尘抱着怀里的沈遥如是想。
不过,沈遥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吃些。
很快,他的王妃便用事实给他证明了这是梦境成真。
“王爷,您用膳了没?”
赵逸尘望着餐桌上的菜肴,心里便明白,俞总管也拿沈遥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原谅了沈遥。
“还未。”
“那一起吧。”
“好。”
用过午膳,赵逸尘在沈遥的院子里睡了一觉,到下午酉时末,才醒来进宫复命。
*
从皇宫回来,赵逸尘总算知道沈遥是如何长胖的了。
他推开院子的大门,便看到沈遥和冬儿,还有一群下人正坐在亭子里不知在烤些什么东西。
冬儿负责烤,沈遥则在一旁扇着蒲扇,有模有样地指挥。
上次明嬷嬷的事发生后,沈遥虽然心有余悸,但没过几天,她便忘了,又想上手自己做东西吃了。
因而,在赵逸尘离京的第三日,沈遥便找工匠做了烧烤用的烧烤架,准备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而后又拜托俞总管帮她找了许多烧烤会用到的佐料,有的很难找到的,甚至还动用了豫王殿下的名义,才勉强找齐。
忙碌了两天,沈遥终于能吃上自己日思夜想的烧烤。
“冬儿,油少刷点。”沈遥指挥着冬儿,要不是懒,她都自己上手了。
不过,冬儿跟了自己这么久,也还算聪明伶俐。沈遥只是简单地指导了几句,她便能完全掌握烧烤的要领。
“小姐,可以吃了。”
冬儿将烤好的蔬菜和肉类全都放在一个菜碟里,等温度降得差不多了,才端给沈遥。
“你们也吃啊,别愣着,冬儿你也吃。”沈遥拿了一串蔬菜递到冬儿面前。
“小姐您先吃。”
“让你吃你就吃。”
“好。”冬儿小口咬了一口后,又继续烤架子上剩下的食物。
赵逸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遥身后。
“王爷。”
冬儿和一群下人被突然出现的赵逸尘吓了一跳,当下顾不得手里的东西,立刻跪在地上给赵逸尘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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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烧烤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怎么忘了赵逸尘已经回京这回事了。
沈遥懊悔不已,心虚得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赵逸尘。
“可是晚膳不合胃口?”赵逸尘出声问道,并示意冬儿先起来。
沈遥连忙摇头。
不是不合胃口,是她自己贪吃。
然而,自从上次她手腕受伤后,赵逸尘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便管她管得特别紧,每次写信来都要询问她的伤势如何,还会让人限制她的饮食。
这不可多食,那也不可多食,晚膳过后也不可再进食。
从前在沈府时,那两个兄长倒是会惯着她。
只是如今嫁给了赵逸尘,那两人想惯着她也不可能偷偷摸摸地来翻豫王府的墙,因而她只得自食其力。
“那可是饿了?”赵逸尘又问。
沈遥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真的没有很饿,只是单纯的馋罢了。
赵逸尘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人。
所有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王爷要发火了。
预想中的发火并没有发生。
赵逸尘只是无奈地叹口气,摸了摸沈遥的头发,道:“不可多食,最近也莫要贪凉,对身体不好。”
“嗯。”沈遥突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好像就在这几天,上次痛经痛得死去活来,她还是没长点记性,竟然还敢吃辣的,喝冰的。
“你们都下去吧。”
“是。”
赵逸尘屏退了众人,走到冬儿身旁,接过她手里的刷子,道:“你也下去吧。”
“是。”冬儿不敢不从,乖乖出了院子。
“还要吃什么?”赵逸尘问。
“不、不吃了,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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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
“你何时竟也学会“威胁”贺景了?”赵逸尘垂眸往面前的食物上刷油,带着笑意问了句。
“王爷您冤枉我,我可没有威胁贺景。”神经放松下来的沈遥脱口而出,并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撒娇意味。她站起身,端着碗碟走到赵逸尘旁边的椅子上,并给赵逸尘夹了一块温度适宜的肉,反问赵逸尘:“难道王爷您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赵逸尘抬眸,饶有兴致地望着沈遥,故意逗她:“我说过些什么话?”
沈遥回忆道:“王爷您曾说过,贺景是您特意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因而,只要是我吩咐的话,那他便都会照做。您还说,别说您不在我身边,就是您在我身边,贺景也优先得听我的吩咐。所以,我只不过是记住了王爷您说的话,才没有“威胁”贺景,逼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你倒是和从前一样,伶牙俐齿得很。”赵逸尘失笑,垂下眼眸,继续翻烤手里的东西。
沈遥嘻嘻一笑,只当这是赵逸尘对她的夸奖,便又给赵逸尘夹了一块肉。
相谈甚欢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亭子外面的贺景。
稳稳当当落在亭子前的贺景,当即怔愣在原地。
亭子里端着碗碟正吃得尽兴的,是豫王妃沈遥没错。而她旁边,正熟练地往烧烤架上刷油,加调料的那位,想必就是今日才回京,矜贵无比的豫王殿下了。
毕竟,整个大齐,能对豫王妃沈遥做到如此地步,并且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的,除了他们那位身份尊贵的豫王殿下,便也很难再找出第二人。
“贺景!”沈遥不过抬了个眼的功夫,便看到了亭子外的贺景。她立刻起身,抬起手冲着贺景挥了挥,大声喊道:“贺景,你今日来得怎么这么晚。不过所幸今日就我和王爷,所以还剩下许多,你喜欢吃的东西也都还留着。”
贺景内心纠结了片刻,刚准备转身悄然无声地离开,便听到亭子里的沈遥出言让自己过去,他也不再犹豫,抬腿就往亭子里走。
王爷说过,即使他在,也要以王妃的话为重。
然而抬腿刚走了一步,便听到亭子里那位矜贵无比的豫王殿下淡声道:“去叫贺星过来。”
“是。”贺景得了令,收回自己走向亭子的脚步,立刻越墙而去。
沈遥端着碗碟,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要去参加运动,破世界纪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赵逸尘腾出手,见沈遥手里的碗碟已经空了,便拿过她的碗碟,重新给她换了个装满食物的碗碟。
沈遥回过神,笑着道谢:“王爷,您真是个好人。”
赵逸尘刷油的手微顿,我既是好人,那你为何不试着喜欢我一点。
沈遥并未察觉异样,先自己尝了一口。
她本以为,赵逸尘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手艺肯定没有冬儿的好,但没想到,竟然比冬儿烤的还好吃。她惊呼一声,立刻给赵逸尘夹了片蔬菜,夸赞道:“王爷,您烤的怎么比冬儿烤的还好吃?”
赵逸尘:“从前在边关时,有时会出现粮草不足的情况,我同沈远道便会一起去打些猎物回来,次数多了,自然也就能得心应手。”
“粮草不足?”沈遥震惊不已:“你们竟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赵逸尘:“偶尔会。”
真惨。沈遥想不明白,当个闲散的逍遥王爷不好吗,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吃苦,最重要的是,赵逸尘明明手握滔天势力,最后也没当上皇帝,也不知道他图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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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页
*
贺星下午便跟着赵逸尘进了皇宫,直到一刻钟前,才回到王府。
饿了一下午的贺星,刚回到王府,便径直朝着膳房奔去,想找些能填饱肚子的糕点点心。
找了半响,也没找到些能入口的食物,贺星便只能自己动手。
他手里端着自己刚煮好的面,还未来得及尝一口味道,贺景便出现在他眼前。
“哥。”
贺星并不打算搭理贺景,抬眸望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准备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
“王爷找你过去。”
“何事?”
“你过去就知道了。”贺景说着便夺下贺星手里的碗,拉着贺星的手就要往沈遥的院子赶。
贺星心有不甘,一连回头望了自己忙碌半响才准备好的面几眼,觉得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可惜,便挣脱贺景的手,端上那碗面,“走吧。”
*
贺景领着贺星出现在沈遥的院子。
贺星看着亭子里的一幕,神色一滞,很快便又恢复过来。
这样的场景,似乎并不合理,但似乎又挺合理。
算了,慢慢适应,这样的场景,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许多次。
“贺星和贺景过来了。”赵逸尘提醒道。
“啊?”沈遥抬头,果然看到站在亭子外恭敬等候的贺星和贺景二人,“贺星贺景,快进来吧。”
赵逸尘并没有发话,贺星并不太敢进去,但是沈遥说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贺景对贺星一脸的为难视而不见,径直推着他进了亭子。
“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赵逸尘头也不抬,继续翻烤手里的食物。
“谢王爷。”
等贺星走近了,沈遥才发现他竟然还端着一碗面,立即大笑出声。
赵逸尘听见沈遥的笑声,好奇地抬起头,看到贺星手里的面,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沈遥扶着腰笑够了,才指着一旁空着的椅子,道:“不必客气了,先吃东西吧,不然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多谢王妃。”
贺景坦然落座在椅子上,离沈遥和赵逸尘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合适。
倒是贺星,显得有些局促难堪。
他本以为豫王殿下是有急事,才让贺景过去找他,却没想到,贺景仅仅只是带他过来吃东西的;若是知道,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还端着一碗面过来。
他此刻,真想打贺景一顿。
坑哥哥不带这么坑的。
贺星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面,未来得及尝尝赵逸尘烤的烧烤,便擦了擦嘴,站起身,道:“王爷,让属下来吧。”
豫王殿下特意给豫王妃烤的肉,他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是给豫王妃留着吧。
“那便你来吧。”赵逸尘起身,将手里的工具放了原处,给贺星腾位置。
贺星用手肘戳了戳贺景,贺景便心领神会,也起身同贺星一起。
“属下也一起。”
见赵逸尘腾出手后,沈遥便重新拿了个干净的碗碟,分了些出来递给赵逸尘。
赵逸尘瞧见沈遥的动作,顿觉后悔,只是此时,后悔也没用。
亥时三刻,几人终于吃饱喝足。
沈遥低下头,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果然在自己的衣衫上闻到一股很浓的烧烤味。
赵逸尘身上是不是也有?
这样想着,她便凑到赵逸尘身前,埋头在他衣衫上嗅来嗅去,果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烤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怪怪的,怪难闻的,又怪好闻的。
赵逸尘被沈遥这一举动震惊得当即僵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由着沈遥来。
贺景和贺星两人见此状况,也是尴尬不已,摸了摸鼻尖便不约而同地别过头。
然而,豫王殿下和豫王妃如此暧昧地撒狗粮的场景实属罕见,两人实在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强烈的八卦心和好奇心,便又再次偷偷地回过头,心虚地觑了一眼,又迅速地别过头。
虽然,当事人豫王妃并不知情。
沈遥并未觉得自己如此举动有何问题。
她抬起头,皱着眉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衫,便准备着手收拾桌子。
“你先去沐浴。”赵逸尘握住沈遥的手,示意一旁看好戏的贺星和贺星收拾这一堆残局,便牵着沈遥离开了。
沐浴结束,身上没有了烧烤的怪味,沈遥这才舒了口气。
每次吃完烧烤,她都会嫌自己身上的烧烤味太重,但奈何又戒不了,所以每吃一次,就后悔一次。
还真是,又嫌弃,又爱吃。
沈遥爬上榻,刚拉了锦被盖在身上,便听到赵逸尘问道:“你话本看到哪一本了?”
“随便哪一本都行。”
她最近都没怎么看,一是因为天气转凉了,二是因为自己翻页有点麻烦。
“好。”赵逸尘选了一本看起来还比较崭新的话本,才回到榻前。
赵逸尘脱鞋上了榻,沈遥便立刻乐呵呵地翻滚到他怀里。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怀里的沈遥便已经睡着了。
赵逸尘轻轻收起话本,放在一旁,灭了烛火,才躺回锦被里,拥着沈遥入眠。
第二日,沈遥照例睡到了巳时才醒。
入冬以后,沈遥便觉得比以往更乏了,总是睡到巳时末,甚至将近午时了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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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页
起初,冬儿还会不厌其烦地叫她起来用早膳,但奈何沈遥实在是困得慌,不想将睡觉的时间浪费在早膳上。因此,她索性便吩咐膳房不必再浪费时间给她准备早膳,随便准备些能垫垫肚子的点心便可。
赵逸尘倒是没她这么能睡,一早便醒了。
只是熟睡中的沈遥一直抱着他,让他无法脱身,便也只能躺在榻上陪着沈遥一起,直到她醒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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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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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赵逸尘那张放大的俊颜。
上一秒还迷迷糊糊的沈遥,当即被吓得瞪大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自己和赵逸尘离得稍微有些近了,近到自己整个人已经快贴到他身上了。
沈遥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随即便不着痕迹地往里面的位置挪了挪,心里思考着该怎么向赵逸尘解释才会比较合理,却又在担心自己的解释会不会有些多余。
或许,赵逸尘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沈遥惯会自欺欺人,这么想着,她便安心了许多,装作无事发生。
赵逸尘见沈遥如此举动,快速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失落与悲伤。
他本以为,沈遥已经在慢慢地接受自己了。
所以,在察觉到怀里的人快醒来时,赵逸尘只是收回自己拥着沈遥的手,并没有特意和沈遥保持距离,然而他未曾想到,还是让沈遥产生了误会。
但所幸,沈遥生气的时间都不会太久,通常几分钟便忘了。
想到此,赵逸尘也就没有方才那么失落,慢慢来,总会等到沈遥接受自己的那一日。
看到赵逸尘只生气了几秒便又恢复往日的笑意,沈遥也就放下心了,只是如此看来,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不能睡得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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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沈遥很快便将今日早上发生的事忘了。
洗漱完,便坐在屋子里同赵逸尘聊天,显然已经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赵逸尘失笑,大抵就是如此不记事的性格,才会完全忘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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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沈遥便让冬儿去给她找一件斗篷。
“你今日可是约了人?”
赵逸尘疑惑不已,除了赵长乐,沈遥还能和谁有约?可是赵长乐这些日子,时刻都缠在沈遇身边,又怎会突然约沈遥出去?
“算是约了人,也不算是。”沈遥答道:“我是去谭大夫的医馆里。”
“谭大夫?”
“嗯。”见冬儿已经找了斗篷出来,沈遥便站起身,由冬儿伺候自己披上斗篷,并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在府上闲来无事,便想着找些事做打发时间。思来想去,便想到了王爷您和谭大夫熟识,因而我便去了谭大夫的医馆,希望他能看在您的面子上,教我一些简单的医术。一来二去,谭大夫说我很有悟性,便收了我为徒。所以,我每日下午都要去他那里学习,本来昨日也是要过去的,但昨日您突然回京了,便没有去。”
实际情况是,赵逸尘才离京的第二日,沈遥的手腕却突然发作,疼痛难忍之下,她只好选择去赵逸尘带她去过的那家医馆。
一来二去,沈遥见谭大夫的医术如此之高明,便厚着脸皮请求谭大夫教她一些医术。
谭大夫本是不收徒的,但是想着沈遥是豫王妃,便也答应了。
赵逸尘暗忖,想来贺景是得了沈遥的吩咐,才没有将她拜谭大夫为师的事告知自己。
“我陪你一起过去。”
一旁的婢女闻言,立刻进屋给赵逸尘找了斗篷。那婢女拿着斗篷站在赵逸尘身前,准备给他披上。
“本王自己来。”
赵逸尘阻止了婢女的动作,接过她手里的斗篷,自己披在身上并系上带子。
“走吧。”
沈遥接过冬儿递过来的汤婆子,抱在怀里,跟在赵逸尘身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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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借过一下。”
两人刚行至医馆门口,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慌慌张张的声音。
“当心。”
沈遥来不及作出反应,一旁的赵逸尘便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的肩,避免她被身后的人撞到。
沈遥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拍着胸口,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人急些什么。
两人晃晃悠悠进了医馆。
小学徒见到沈遥和赵逸尘,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带着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给两人备了茶。
沈遥一直在留意方才进来的那人。
待那人离开后,沈遥才起身,行至柜台前,问道:“那人方才抓的什么药?”
那账房先生知道沈遥是女子,便有些难于启齿,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嘛?”沈遥问道。
账房先生出于无奈,只得开口说了几个字,说完便快速低下头。
“杨梅疮?”
显然,沈遥只是个半吊子,并不懂他口中所说的杨梅疮是个什么病,便又继续追问:“杨梅疮是个什么病?”
“这——”
见沈遥还在追问,赵逸尘不得已起身,走到沈遥身旁,低头附在她耳边低声告知。
“啊?”
沈遥瞬间涨红了脸,脸颊滚烫得厉害。
怎么是那种病?自己还一直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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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响,沈遥窘迫的情绪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她长呼一口气,使劲揉了揉自己烫得厉害的脸颊,装作没事发生,故作冷静地回到方才的椅子上。
“师傅,我们今日学些什么?”见到谭大夫出来,沈遥便立刻起身,询问今日要学习的内容。
谭大夫问道:“你对人体的穴位了解得如何了?”
沈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答道:“一点点而已。”
谭大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思忖片刻,答道:“那今日还是继续学习如何用药吧。”
“是。”
*
从医馆出来时,外面已经一片暮色了。
两人告别谭大夫,步行回府。
没走多远,沈遥便看到了沈迟,而他旁边,还站着一位蓝衣男子。
那人看起来虽有些眼熟,但显然并不是林望晚。
只是,沈遥却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那人。
“迟哥。”
两人行至沈迟身前,沈遥依然还是没能想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位蓝衣男子。
“午时,在谭大夫那里见过。”一旁的赵逸尘见她实在想不出来,便出言小声提醒了一句。
“哦。”经赵逸尘这么一提醒,沈遥便立刻想起来了,
“遥遥。豫王殿下。”
蓝衣男子闻言,也朝着赵逸尘行了一礼,随即便对身旁的沈迟说道:“那我便先告退了。”
“慢走。”
待蓝衣男子离开后,沈遥便立刻附在沈迟耳旁,低声道:“迟哥,你和你方才那位朋友,别有太多接触。”
“为何?”沈迟一脸疑惑。
“反正,反正,”沈遥身为一个女儿家,也不太好将那几个字说出口,便只能含糊其辞答道:“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
沈迟笑道:“好,听你的。”
见沈迟愿意听自己的,沈遥这才放心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为何没有见到世子殿下?”
“他啊,”沈迟摊手,无所谓道:“我和他,前几日吵了一架。”
“为何?”
“他让我少和四殿下来往,我不听,便吵了一架。”提到林望晚,沈迟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抱怨:“我这几日还在生他气呢。你说,即使他林望晚是个世子,可他凭什么,他有何资格,管我和什么人来往,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他们都没管我,他凭什么啊,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况且,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可那是四殿下啊,你我自小同四殿下相识,难道四殿下的品行,我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沈遥在心里接话。
但是,诚如沈迟所说,林望晚作为一个朋友,确实不太有资格管沈迟和谁来往,虽然他确实是为了沈迟好。
“世子殿下没去府上找你道歉吗?”沈遥问。
“去过几次,恰巧我都没在府上。”
“你是故意躲着他吧。”
“我本想,等我气消了,再原谅他。谁知,我这两日气消了,他反倒没去府上找我道歉。”沈迟佯装无所谓地摆摆手,故作不在意道:“不道歉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沈遥刚想说什么,一转眼便瞥见了总是跟在林望晚身边的侍从,手里还提着好几包药。
沈遥出声叫住他。
“豫王殿下,豫王妃,沈公子。”
沈迟冷哼一声,抱着双臂,并不想理那侍从,显然,将对林望晚的气也一并撒给了他。
“你这是给谁抓药?你家世子呢?”
那侍从恭敬答道:“回豫王妃的话,我家世子前两日生病了,这是给他抓的药。”
“生病了?”本来一脸不在意的沈迟,听见侍从的话后,立刻握住侍从的肩,紧张地问道:“严重吗?”
“回沈公子的话,并不严重,只是世子殿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毛病?”闻言,沈迟便放松了许多。
就在上一秒,他都还在猜测,林望晚是不是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生自己的气,所以才不去沈府找自己道歉,因此,沈迟还在心里骂了他几句。但此刻知道林望晚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而是因为老毛病犯了才没有去沈府,沈迟便放心了许多。
“他这老毛病,怎么三天两头的就犯,不会是不想同我道歉,故意犯病来诓我的吧?”
“这——”侍从一脸为难,不知该作何回答。
“罢了。”沈迟清了清嗓子,道:“我便同你一起去安远候府看看吧。我倒要看看,他林望晚的身子,真有这么弱不禁风吗?”
沈迟话虽是这样说,却比任何人都着急。
他顾不上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和两人随便打了声招呼,便催着侍从赶紧送药回安远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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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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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世子殿下的病,持续多久了?真的很严重吗?可曾请宫里的太医看过?还有,为何迟哥总是说世子殿下的病是装出来的,难道他对世子殿下的病情并不知情吗?”
沈遥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把往日里想问却又不敢问的,今日一次性全抛了出来。
林望晚生病的事,困扰了她许久。
沈遥隐约记得,赵逸尘曾说过,林望晚自幼时便是这般病恹恹的模样。
若说是寻常人家,无钱医治,不得已才这么一直拖着,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林望晚是世子,有钱有权,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被病魔缠身,让病魔折磨自己如此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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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页
而沈迟,每每提到林望晚的病,他都总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这些问题,都是往日的沈遥并不敢问的。因为这些问题,随便哪一个,都会暴露她并非“沈遥”的真相。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这些日子,沈遥突然想明白了,即使暴露了又如何,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沈遥,那不管别人再怎么怀疑,也都只是怀疑,因为没有人能拿出证据——证明她不是“沈遥”的证据。
即使是生她养她的白氏来了,也是一样。
而赵逸尘,显然并不了解“沈遥”,不然,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奇怪的举动,他却毫无察觉,也无所反应。
赵逸尘的“不了解”,让沈遥越发的肆无忌惮。
当然,她也确实是沈遥没错,只不过不是那个“沈遥”罢了。
赵逸尘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诧异,沈遥为何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他也曾怀疑过,眼前的沈遥,是否还是自己所深爱的遥遥。既然自己能重生,那沈遥,是否也重生了,亦或是别人冒充的。
但很快,他便释怀了。
沈遥自幼时起便忘性大,许多事眨个眼的功夫便忘了,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忘了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再者,沈晨书虽然宠爱沈遥,但也并不是什么话都会同沈遥说,也并不是什么话都适合同沈遥说。
赵逸尘答道:“林望晚的病,如他身边的人所言,是老毛病了。宫里所有的太医也都曾去安远候府替他把过脉,但都束手无策,只说这么将养着,因而过了这么些年,也只能一直这么拖着。至于沈晨书,我不得而知,你若是想知道,可亲自去问他,他自然会告知你。”
林望晚的病,确实是老毛病了。
只是安远候并不相信那些御医说的话,便命人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寻找能医治好世子殿下病的能人异士。
安远候许诺,若是有人能医治好世子殿下的病,便赏黄金千两,并举荐到太医院任职。
此告示一出,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大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都曾到过安远候府上替林望晚把脉诊断,只是,大家说的话都大同小异,并没有人能医治好他的病。
尽管如此,安远候却不曾想过放弃,每年依然张贴告示,找寻能医治好林望晚的名医。
只是,尽管这些年找了不少的江湖名医,林望晚的身子却并不见好转。
沈遥揣着手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谭大夫有没有去安远候府替世子殿下把过脉?”
“似是没有。”赵逸尘答。
“王爷,”沈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可以请谭大夫去安远候府给世子殿下医治吗?”
小说里的赵逸尘和林望晚亦敌亦友,但终究还是敌大于友。然而,过了这么久,沈遥却没能看出两人的敌对之意。
或许是还没有开始争夺皇位,还没有涉及到两人的利益,所以两人还没有站到彼此的对立面;亦或者,是两人隐藏得好,所以未曾在她面前表现过一丝一毫的敌对之意。
因而,沈遥并不能确定,赵逸尘是否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好。”
*
沈遥和赵逸尘带着谭大夫去了安远候府,出现在林望晚的院子里时,看到的并不是病重卧榻的世子殿下,而是一脸淡然地坐在椅子上,和沈迟饮茶聊天的林望晚。
三人当即愣住,不是说世子殿下生病了需要休养吗?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生病的人该有的状态。
“遥遥,你为何也过来了?”沈迟见到出现在林望晚院子里的沈遥和赵逸尘,略微惊讶。
“我和王爷来看望世子殿下是否好些了,并且,还给他请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沈遥笑着给沈迟和林望晚介绍道:“这位是谭大夫,我前几日刚拜的师父。”又给谭大夫介绍道:“这是世子殿下,还有我哥哥沈迟。”
三人微微颔首示意。
“谭大夫请坐。”林望晚掩唇道。
沈迟有些无语,指着林望晚的方向,问道:“遥遥你看他,像是生病的模样吗?”
看到沈遥望向自己的方向,林望晚立刻露齿一笑。
沈遥叹了口气,有些头痛。
此刻的林望晚,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气色也比之前那些日子红润了许多,确实并不怎么像生病的模样。
沈遥也很想说不是,只是实际的情况并不允许。
若是稍微仔细一看,便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层层虚汗,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他强忍着偶尔才发出的咳嗽声……
一切肉眼可见的现象,都在告诉沈遥,林望晚并非是在假装生病,而是真的生病了。
沈遥笑着道:“既然都请过来了,那便让谭大夫看看吧,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有劳谭大夫了。”林望晚道。
谭大夫放下肩上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枕脉。
林望晚伸出左手放在枕脉上,道:“有劳谭大夫。”
谭大夫微微颔首,一手摸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搭在林望晚的手腕上。
“有劳世子殿下换另一只手。”谭大夫道。
林望晚收回自己的左手,侧着身,伸出右手放在枕脉上。
谭大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微微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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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
沈遥和沈迟他们在一旁也看得着急。
过了半响,谭大夫才收回自己的手。
林望晚也跟着收回自己的手,示意身边的小厮去准备笔墨和纸砚,才礼貌说道:“谭大夫有话直说,不必顾忌。”
谭大夫将自己的脉枕放回医药箱,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世子殿下当年落下的病根,暂时还是很难根治,所以殿下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休养。”
“殿下。”
谭大夫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笔墨和纸砚,边写边说道:“老朽给殿下开些调养的药方,殿下按照这上面的药方服用即可,连续服用一周,便可有所好转。一周后,殿下便可无需再承受每日服药的痛苦。只是,这药虽起效快,药效也较为明显,但却只能管一阵子,可让殿下免受一段时日服药的痛苦,也只能暂时调养殿下的身子,并不能彻底根治。因而,每过一段时日,殿下便需要继续服用,连续服用一周即可。”
“有劳谭大夫了。”林望晚接过药方,粗略看了一眼,发现这张药方和以前那些太医开的药方并不太一样。
谭大夫背上自己的医药箱,继续道:“待老朽找到能彻底根治的方法,会再次登门拜访。”
林望晚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有劳谭大夫。”
谭大夫扶起林望晚,道:“世子殿下不必多礼,老朽分内之事。”
“殿下,侯爷请您过去用晚膳。”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位婢女的声音。
林望晚道:“谭大夫何不如在府上用过晚膳再回去?”
谭大夫躬身行礼:“世子殿下不必客气,老朽医馆内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谭大夫慢走。”林望晚想送谭大夫,却被他阻止了。
“屋外风大,殿下还是回屋里比较好。”
林望晚示意身边的侍从准备银钱,并去送一送谭大夫。
“谭大夫,我送您回去。”
待谭大夫离开后,林望晚才裹紧身上的斗篷,回头问身后的沈遥和赵逸尘:“那豫王殿下和遥妹,便留在府上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沈遥抬头望向身旁的赵逸尘,征询他的意见。
赵逸尘垂眸,嘴角微微上扬:“那便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小迟,”林望晚望向还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沈遥,问道:“你呢?是否也要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还是说,你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生我的气?”
“算了,”沈迟佯装无事发生,站起身,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看在你今日生病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若是还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林望晚笑着道:“我保证,绝无下次了。”
三人在安远候府用完晚膳,便已经戌时了。
见时辰已晚,几人便向安远候夫妇辞行,准备回府。
安远候夫妇说什么也要安排马车送沈迟和豫王殿下及豫王妃回府。
三人见拒绝不了,便只能坦然接受。
*
“迟哥。”
马车里有些过于安静,沈遥突然出言叫了沈迟一声。
“?”
沈迟回过神,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向沈遥。
沈遥却突然犹豫了。
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给沈迟说。
而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又以什么身份。
她并不想让沈迟难堪,也不想作为一个局外人,指点迷津。
因为她相信,她的哥哥——沈迟能处理好他自己的事。
犹豫了半响,沈遥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当做无事发生。
然而,沈迟并不傻,即使沈遥什么也没有说,他也能明白沈遥的欲言又止。
有些话不需要沈遥明说,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他也能明白。
因为,他是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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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
◎◎
林望晚身子骨不好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并且,是一直都知道的。
他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承认罢了。
车厢的三人相顾无言,狭小的空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直至车厢外的车夫将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出声提醒沈迟下车,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沈公子,将军府已经到了。”
沈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听到车夫的提醒。
“迟哥。”沈遥戳了戳沈迟的手臂,沈迟才恍然回过神。
“到了。”
“哦。”沈迟心不在焉,跌跌撞撞下了马车。
沈遥见他心事重重,放心不下,便也跟着下了马车。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迟并没有注意到她,沈遥不得已才出声叫住准备回府的沈迟。
“迟哥。”
沈遥一连叫了几声,出神的沈迟才缓慢地转过身,仍然一脸木然,有气无力地问道:“遥遥?你为何也下来了?今日不回府了吗?”
沈遥摇摇头,走到沈迟身前,柔声安慰道:“迟哥,你要开心一些,像以前一样。”
沈迟有片刻的怔愣,片刻后,他便露出如往常一般无忧的笑容,抬手揉了揉沈遥的头发,道:“迟哥自然会开心的,遥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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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页
即使不能同你爱慕的四殿下在一起,也要开心。
“嗯。”
“夜里风大,当心着凉。”沈迟垂眸替沈遥理了理她身上的斗篷,低声叮嘱道:“你便先回王府吧,回去的路上注意些。”
“好。”
沈迟目送沈遥上了马车,便当即敛起脸上的笑容,转身进了将军府。
回到王府时,时辰还早,但沈遥对其他事并提不起兴致,回了院子沐浴更衣结束,便回寝卧就寝。
翌日下午,照例去谭大夫的医馆里,不曾想,又见到了昨日来买药的那位男子,后面还一连来了几日。
沈遥见沈迟并没有陪同那人一起,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放心了许多。
*
几日后,沈遥和赵逸尘漫步走到谭大夫的医馆门口时,遇见了正准备进去的沈迟和林望晚。
沈遥见到林望晚,着实被吓得愣了一下。
林望晚依然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由一旁的沈迟搀扶着,但气色和前几日相比之下,明显好了许多。
只是他身上披的那件斗篷,看上去,比沈遥身上的这件不知厚了多少倍。
“迟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迟答道:“林望晚说他几日好些了,不想闷在府上,想出来走走,我担心他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便陪着他一起,恰巧路过谭大夫的医馆,便想着进去道声谢。”
沈遥俏皮一笑:“还可以让师父给世子殿下把把脉,看他恢复得如何。”
几人进了医馆,小学徒便连忙迎了上来,给四人准备茶水。
沈迟叫住小学徒,指着林望晚,说道:“他喝温开水就行,不必费心准备茶水。”
“小迟。”林望晚失笑,故意控诉道:“我这几日每日喝药都快喝吐了,你怎么还让我喝温开水,就不能让我喝点别的。”
“做梦吧你,你总共才喝了几日的药,少在这里给我装可怜。”沈迟给林望晚理了理他身上的斗篷,低声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不待林望晚反应,便转身跑了出去。
“迟哥?”沈遥叫了一声,见沈迟没有回应,才回过头望向对面的林望晚,问道:“世子殿下,迟哥怎么突然跑出去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望晚垂眸望着身上的斗篷,微微勾起嘴角,低笑了一声:“他有些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不必担心。”
“哦。”
几人等了片刻,便看到沈迟从外面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包东西。
沈迟跑到几人面前,他将手里的另一个袋子递给沈遥,才回到林望晚身旁坐下,并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林望晚望着桌子上的袋子,会心一笑。
沈遥一脸茫然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着的是自己喜欢的蜜饯果脯,立刻拿了一枚放入嘴里,鼓着腮帮子问道:“王爷,您要不要也来点?”
赵逸尘含笑道:“好。”说着便凑到沈遥面前。
沈遥不疑有他,果然拿了一枚蜜饯递到他嘴里。
“几位公子,师父他请您们几位进去。”小学徒恭敬道。
“好。”沈遥刚站起身,赵逸尘便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并拿出锦帕给她擦了擦手。
小学徒将四人领到后院的屋子。
“劳烦几位公子稍等片刻,师父很快便过来。”小学徒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几人在屋里没等多久,谭大夫便出现了。
“让各位久等了。”谭大夫拱手道了个歉,便径直走到林望晚身前,“有劳世子殿下。”
林望晚伸出左手,放到桌子上。
谭大夫三指搭在林望晚的手腕上,摸着胡须沉思了片刻,才收回自己的右手,道:“并无大碍,世子多注意休养,当心着凉。”
林望晚收回自己的右手:“有劳谭大夫了。”
“老朽分内之事。”谭大夫道:“殿下若是并无别的事,老朽便先失陪了。”
林望晚颔首:“谭大夫您忙,不必在意我们。”
“老朽失陪。”谭大夫说完,回头望了沈遥一眼,便转身出了屋子。
沈遥快速吞咽了嘴里的蜜饯,便迅速脱了身上的斗篷交给赵逸尘,也跟在谭大夫身后出了屋子。
才出去没多久,沈遥便又跑了回来。
她双手扒着门框,只露出半张小脸,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
沈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有多狗腿。
“王爷。”她眨了眨圆圆的杏眼,一脸无辜。
赵逸尘看着沈遥脸上那略带愧疚的笑容,便知她所为何事,心里一软,笑着答应了。
“我马上过去。”
“好。”沈遥甜甜地应了声,这才满意地跑开了。
赵逸尘将沈遥的斗篷叠好放在一旁的榻上,才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也叠好了放在一起。
见两人如此神秘,林望晚那颗爱看热闹的心顿时又隐隐躁动了起来。
“小迟,扶我一下。”
这几日,林望晚使唤沈迟已经使唤习惯了,做什么事都习惯性地使唤他。
沈迟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如他所愿,扶着他起身,并扶着他去看热闹。
*
想看的热闹并没有看到。
林望晚有些失望,但也懒得再挪动身子,便只能抱着汤婆子坐在一旁兀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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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页
沈遥在此处忙碌了将近半个时辰,便跟着谭大夫去了前面的医馆。
看到沈遥离开后,林望晚顿时便来了兴致。望着赵逸尘身上微不可见的针眼,假装毫不知情,故意询问打趣道:“豫王殿下莫不是遭人算计了吧。不然身上为何这么多伤口。”
赵逸尘并不太想搭理他,懒懒抬眸望了他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
被忽视掉的林望晚似乎并不打算消停,即使是生着病,依然还想着调侃豫王殿下。
“哎呀,是我忘了。”林望晚咳了两声,装作突然恍然大悟的模样,愉悦地调笑道:“是豫王殿下的小王妃特意扎的。豫王殿下为博小王妃一笑,不惜以自己的身子为样,给小王妃试针,真真是感天动地,可歌可泣。”
“林望晚。”赵逸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得已出言制止他。
沈迟看林望晚那毫不在意的模样,便知他又要胡说八道,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耐心地叫了一声。
“林望晚,你看豫王殿下搭理你吗?”
林望晚见好就收,临时转移了话题。
“再过些日子,便是一年一度的冬日围猎,不知此次豫王殿下是否会一同前往?”
见林望晚终于收敛起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难得正经了些,赵逸尘这才愿意搭理他:“本王自然是要一同过去。回京这么久,难得遇上如此盛况,自然要去凑一凑热闹,倒是你,”赵逸尘说着便望了林望晚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自然也要去凑热闹。”林望晚丝毫不在意赵逸尘打量的目光,懒懒地倚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难得遇上豫王殿下留在京城参加冬猎,我自然要去参加,并同豫王殿下比试一番。”
林望晚从以前就想同赵逸尘比试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从前的他还未生病时,有的是比试的机会。但因为林望晚心里一直介意自己虚长豫王殿下两岁,比试的事便一直拖着。
彼时的他思忖着,两人的年龄差了几岁,那自己同豫王殿下的比试,即使是自己赢了,也赢得不光彩,胜之不武,但他也担心,若是自己输了,着实是有些丢人。
因此,林望晚便计划着,等豫王殿下再长大些,两人再比试也不迟,然而谁也没料到,豫王殿下并不按常理出牌。
彼时的豫王殿下,才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便请命同沈远道一道去了边关,而这一去,便是七八年。
两人几年难得一见,自然没有比试的机会。
而这几年里,林望晚因为生病,身子也越来越差,大不如前,别说是同天之骄子、资质甚佳的豫王殿下比试,就连同沈迟比试,他都不一定有胜算。
赵逸尘轻笑一声:“那本王便祝你早日养好身子,我们冬猎围场上见。”
“自然,”林望晚应得爽快:“冬猎围场上见。”
*
十月十七日,围猎的前两日。
“小姐,不能带上奴婢一起过去吗?”冬儿一边替沈遥收拾行李,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个不停。
“这个我也不能做主啊。”沈遥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王爷说,宫里带了伺候的人过去,让大臣们不必再带着人,不然我也想带你过去啊,我的好冬儿。”
冬儿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想通了,叮嘱道:“那小姐您要注意身体,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冬儿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连忙呸了几声:“小姐有王爷保护,才不会出什么意外。”
“嗯。”沈遥躺在贵妃椅上看话本,偶尔也会抬头扫一眼忙碌不已的冬儿。
等她看完话本的最后一页,从话本里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冬儿给她收拾准备的行李着实是有点多了。
“冬儿。”沈遥看着冬儿收拾好的那几大袋行李,很是头疼地扶了扶额,无奈道:“冬儿,我和王爷是去参加围猎,不是去逃难,也不是搬家。而且,我们不过去个五六日而已,你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
冬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恳道:“奴婢也是担心小姐您,怕这几日,没有冬儿在您身边,万事都不习惯,才多给您准备了些。”
沈遥也不好责怪她,只能柔声让她把多余的东西拿了出来。
“好。”
沈遥看着冬儿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更是震惊不已。
小到手帕木梳,蜜饯果脯,大到斗篷衣衫,冬儿是一样不落地准备了。
*
十月十八日,围猎的前一日。
一早,沈遥便被赵逸尘叫醒了。
赵逸尘将困倦不已的沈遥抱在怀里,柔声道:“今日围猎,需要早些去宫里同皇上他们会合,才能出发。”
虽说十九日才是皇家正式围猎的日子,但十八日一早,围猎的队伍便需在皇宫内会合。
沈遥并未真切地听到赵逸尘说了些什么,仍然还是困得睁不开双眼。
赵逸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如此抱着沈遥,直到她醒来为止。
沈遥浑浑噩噩地眯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要进宫。
她霎时清醒了许多,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赵逸尘抱在怀里。
“王爷,对不起,我又睡过头了。”
“无碍,时辰尚早。你若是还觉得困,便可再休息一会儿。”赵逸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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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页
沈遥使劲地摇了摇头。
“那便洗漱。”赵逸尘叫来门外侯着的婢女伺候沈遥洗漱。
等到婢女给沈遥梳好头发后,沈遥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几个婢女忙碌了半天,只给沈遥简单地梳了个高马尾,且毫无技术可言。
但沈遥很快便想通了,打猎嘛,肯定是要越简单越好。
婢女找来衣服给沈遥换上,又找了斗篷给她披上,这才安静地立在一旁。
沈遥还有些不习惯,这是她第一次穿得这么简单,比上次的女扮男装还简单。
恰巧赵逸尘也洗漱更衣好了,便来叫她去用早膳。
用过早膳,才出府,上了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的马车。
豫王府的马车到达皇宫时,许多大臣已经在那等候了。
沈遥跳下马车,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沈荣飞及白氏的身影。
她见到沈遇,便立刻跑上前,问道:“二哥,父亲和母亲他们怎么没来?”
沈遇:“母亲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大夫叮嘱不能出门,父亲担心母亲,便向皇上告了假,留在府上陪伴母亲。”
沈遥担忧道:“那母亲这几日好些了吗?”
沈遇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道:“别担心,母亲已经快痊愈了。”
“那就好。”
待所有的大臣全都赶到皇宫会合后,皇上便宣布可以出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直奔皇家围猎场而去。
路程并不算远,行车只需要半日的时间。
但因为此次一同前往的人较多,路上又发生了许多难以预料的突发状况,需要及时处理,加上冬日的天暗得比较早,待围猎队伍行至皇家围猎场时,便已经黄昏了。
“各位爱卿辛苦了。今夜,务必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待明日,在围猎场上一决高下。”
“臣,遵旨。”
在偌大的营帐里用过晚膳,管事的公公便吩咐婢女,领着在场的皇室子弟及王公大臣去了早已分配好的房间。
每间房,都配有两名宫女伺候洗漱更衣。
坐了半天的马车,沈遥身心俱疲,由两名宫女伺候沐浴更衣,便快速上了榻。
虽是皇家的围猎场,却并不比得豫王府那般。
沈遥刚上榻,便被冷得蜷缩起身子。
赵逸尘回来,看到如此一副画面,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快速上了榻,便将蜷缩着身子的沈遥拥入怀里。
沈遥睡得并不安稳,直到赵逸尘出现,这才安静了些,一个劲地往热源处钻。
*
十月十九日,一早用过早膳,围猎便正式开始。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旁的刘培则高声宣读围猎的规则。
今年的围猎,和前几年相比,并无什么不同。
依旧是两人一组,自由组队。
而两人所打的猎物加在一起,待到围猎结束时,再计算数量,进行比较,依然是量多者胜。
胜者的奖励依然是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至少,对于在场的各位大臣是这样的。
沈遥并没有兴趣知道什么狩猎规则,因而坐在椅子上并不安分,时不时便会偷瞄几眼场上的人。
待刘培宣读完规则,皇上便宣布狩猎开始。
方才还坐着的大臣们纷纷起身,寻找有默契的伙伴,想要一展身手。
大齐习武的女子并不多,更遑论,今日在场的还都是些已成婚的女子,因而,场上很少能看到女子的身影,基本上,清一色的都是男子的身影。
“豫王妃。”
突然出现的皇上吓了沈遥一跳,她来不及多想,皇帝为何出现在这里,便赶紧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皇上说道:“豫王妃身为沈将军的爱女,想必马上功夫也很了得,可为何却独坐在此处?不若下场同众卿家一起,这样也热闹些。”
沈遥不知道这皇帝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求助地望向一旁的赵逸尘。
她又不是真的“沈遥”,连骑马都不会,更别说什么“马上功夫了得”这种话。
然而不待赵逸尘说些什么,当今圣上便擅自做主给两人分了组:“你既已同十七弟成了婚,那你二人便一组吧。”
听到皇上这么分组,沈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敢抗旨,只能违心地答道:“臣妇遵旨。”
皇帝朗声一笑:“既如此,你二人也早些出发。”
“微臣遵旨。”
沈遥跟着赵逸尘去了马厩旁,选择合适的马匹。
沈遥望着那些马匹,很是惆怅。
——她不会骑马。
但“沈遥”会武功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自己若是不会骑马,定会让沈遇和沈迟他们发现端倪。
“你我同骑一匹。”赵逸尘望着硬着头皮准备上马的沈遥,突然出声说道。
沈遥当即愣住,赵逸尘怎么每次都这么及时?
赵逸尘解释道:“这里的马,性子烈了些,同你往日里骑过的那些并不同。而你前些日子,手腕又受过伤,我担心,你驾驭不住,因而,还是与我同骑一匹保险些。”
对哦,经赵逸尘这么一说,沈遥才想起来,上个月,自己的手腕受了伤,不能剧烈运动。
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影响,沈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还是个很合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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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佯装有些不甘心,勉强道:“那我便同王爷您骑一匹吧。”
“好。”
赵逸尘扶着沈遥上了马。
沈遥面上虽有不悦,心里却暗喜不已。
既不用暴露自己,还能和赵逸尘这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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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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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扶着沈遥上了马,紧接着,他自己也利索地翻身上马。一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环在沈遥的腰间,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而后两腿一夹马腹。
沈遥尚在惊讶之中,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听到身后传来赵逸尘低沉的嗓音。
“——驾。”
话音刚落,马匹便撒开马蹄,向前飞奔而去,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阵阵寒意,扑面袭来。
没一会儿,沈遥便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一片冰冷,冰冷得发疼。
此时的她,已经将方才的诧异和惊讶都抛之脑后了,也全然顾不得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沈遥下意识地低下头,低到想要将头埋进斗篷里,以躲避迎面而来的寒风。
见此情形,赵逸尘瞬间便明白了原因,凛冽的寒风刺骨,怀里的沈遥定是难受至极。他心里懊悔不已,当即勒住手里的缰绳,驭马停住。
沈遥有些迟钝地回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赵逸尘。
“你坐在我身后。”赵逸尘说着便翻身下了马,抱着尚在疑惑中的沈遥,将人往后挪了些距离,才再次翻身上马。
“你离我近些,抱着我。若是还觉得难受,便靠在我的肩上休息。”他对她说道。
闻言,沈遥这才明白赵逸尘的用意,当即愣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心里暗喜不已,并且很听话地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赵逸尘的腰,并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
沈遥如此顺从自己的话,是赵逸尘未曾想过的,这个认知,让他当即愣住。
显然,赵逸尘也没想到,沈遥不仅如此顺从自己说的话,竟还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让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赵逸尘轻勾唇角,垂眸望了一眼环在自己腰间的玉手,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
两人换了位置后,没有方才凛冽的寒风,并且还有赵逸尘在前面挡着,沈遥也不再像方才那般难受,整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抱着赵逸尘,靠在他身后不言语。
两人虽并无什么交流,画面却是温馨不已。
如此走了一段路程后,沈遥才忽然想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
没记错的话,她和赵逸尘好像是出来冬猎的。那自己若是一直这样抱着赵逸尘,会不会影响到他发挥。
“王爷。”沈遥闷闷地唤了一声。
“何事?”
“您这样带着我,会不会影响您?”
应该会的。沈遥想。
因为,从方才到现在,两人还未打到任何猎物,就连一只超可爱的兔兔也没有。
若是只是沈遥一个人的话,这倒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但是,当她身边还有个豫王殿下的时候,就有些不正常了。
对方可是豫王殿下赵逸尘啊,打几只猎物,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而已,然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俩却什么都没有猎到。
一定是因为自己拖了豫王殿下的后腿,才让他到现在依然一无所获。
“无碍。”
赵逸尘并非是猎不到,而是不想猎,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若是弯弓射箭,定会惊扰了身后的沈遥,而沈遥,大抵也会因此松开自己。
这个季节,能在皇家围猎场里面猎到的,又不是些什么稀奇的猎物,并不值得他为此惊扰沈遥,况且,即使是些稀奇难见的,也并不值得。
然而,就算是那些稀奇珍贵的猎物,一年四季,上山也总能遇上几回,这么多年,他遇到过的次数也不少了。
但是,此刻如此依赖他的沈遥,却是难得一遇。
孰轻孰重,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赵逸尘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再者,那冬猎的奖品,也并不吸引人。每年冬猎的奖品,并无什么稀奇的,无非都是些黄金珠宝身外之物,那些东西,豫王府上多的是,既然不缺,又何必花费这个时间。但你若是看到想猎的,也可给我说一声,我猎给你便是。”
沈遥的唇角微微上扬,继续靠着赵逸尘,道:“我并无什么想猎的。”
说明白后,两人便骑着马,在围猎场中漫无目的地闲逛。沈遥靠着赵逸尘,也不知他带着自己到了何地。
两人的悠闲,在一群真正来围猎的人群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比如,拽着缰绳,在围猎场中潇洒肆意地跑来跑去,忙碌不已的赵长乐。
“王爷,长乐。”沈遥惊呼一声,立即望向赵长乐的方向,却只看到赵长乐骑着马,孤身一人在围猎场中追逐猎物。
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赵长乐便从两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沈遥望着赵长乐消失的方向,过了半响,却依然没有看到往日总是同她在一起的沈遇。
沈遥心里正纳闷之际,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豫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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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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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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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见过豫王殿下。”
这是沈迟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遥一下来了兴致,立刻从赵逸尘身后探出头,望向声源的方向。
马背上的林望晚身披黑色斗篷,头上戴着帽子,将自己笼罩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若是不仔细看,定然很难认出,这人就是往日里总是一脸漫不经心的世子殿下。
林望晚瞧见沈遥探出来的半张脸,笑着拉下了头上的帽子,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出言调侃她和赵逸尘,而是朝着她拱手行了个礼,道:“微臣见过豫王妃。”
林望晚难得正经一回,沈遥和沈迟都不太习惯。
“遥遥。”沈迟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侧头望了身旁的林望晚一眼,诧异于他难得的正经。
“迟哥,世子殿下。”沈遥嘻嘻一笑,同沈迟和林望晚二人打了声招呼,问道:“你们俩可曾猎到猎物了?”
“还未。”沈迟答道:“倒是二哥,猎到了不少。”
沈遥惊呼一声,道:“你们在何处遇到二哥的?我怎么还未遇到。”
沈迟笑道:“二哥可不是来这游玩的,而是真的来参加冬猎的,你同豫王殿下就在这附近闲逛,又怎会遇到。倒是你,往年对这类活动不是很感兴趣吗?今年为何如此安静,还和豫王殿下同骑一匹马。”
沈遥干笑了两声,不知该作何解释。
“前些日子,沈遥被本王伤到了手腕,因而,为了她的安危着想,本王便让她与本王同骑一匹马。”赵逸尘淡声解释道。
听到沈遥手腕受伤的消息,沈迟一脸慌张,立即策马奔向两人。
“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沈遥乖乖伸出受伤的手,说道:“是上个月受的伤,已经没事了。”
沈迟盯着沈遥的手腕看了半响,确认人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那便好。”他朝着赵逸尘拱手,道:“微臣并不知豫王殿下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微臣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迟哥,你误会了。”未待赵逸尘说些什么,沈遥便赶紧出来打圆场:“王爷他并不是有心的,你别因此误会他。”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赵逸尘说道:“此事是本王的错。”他抬眸对上沈迟的目光,接着说道:“但如你所言,这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沈迟再次拱手:“那微臣便在此谢过王爷。”
见此情形,林望晚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而他维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正经,在顷刻间便消失不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的世子殿下,在这一刻,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
当然,世子殿下也知道,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自己的笑声显得很是不合时宜,但是看着豫王殿下如此顺从的模样,他便如何也憋不住,最后只能放任自己嚣张地笑出声。
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几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赵逸尘略微眯起双眼,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这么直直地望向林望晚,林望晚暗觉不妙,立刻收敛自己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小迟,过来。”林望晚带着笑意叫了一声,沈迟便策马走向他。
“豫王殿下自然是无意的,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沈迟不屑地哼了声,表示并不想和他说话。
林望晚也不觉尴尬,脸上仍然挂着和善的笑。他看向赵逸尘的方向,直接无视豫王殿下投过来的危险目光,问道:“不知,豫王殿下可愿同微臣比试一番?”
听到林望晚对赵逸尘下了战帖,沈遥激动不已,一脸期待地盯着赵逸尘的侧脸,想要听听他的回答。
“哦。”赵逸尘顿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想要如何比试?”
“自然是,比谁猎到的猎物多。”林望晚望了一眼赵逸尘身后的沈遥,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但殿下今日若是不方便的话,改日也行。”
虽然林望晚并没有明说,但沈遥心里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这个“不方便”,指的正是自己。
她假装没听到林望晚的话,极其自然地缩回头,靠在赵逸尘身后不说话,竭力想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我送你回去?”赵逸尘侧头,柔声问道。
“王爷,我可以不回去吗?我想留在这看热闹。”沈遥小声问道。
赵逸尘有些无奈,沈遥怎么跟林望晚学了这么个喜欢看热闹的爱好。
“你准备如何看热闹?”他问道。
“……”经赵逸尘这么一问,沈遥便开始有些犯难了。
两人若是拼尽全力,正经比试的话,赵逸尘将自己带在身边只会拖他后腿,所以,赵逸尘不能带上自己。但若是不回去,她也不会骑马,也看不到什么热闹,还要白白在这吹冷风,受一些不该受的苦。
“那我回去吧。”沈遥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而后便失落地低下头。
赵逸尘见此情形,心里虽有不舍,却也只能狠下心,柔声安慰道:“等你手腕好了,日后若是还有机会,那便看个够。”
“嗯。”
赵逸尘拽着缰绳刚要离开,方才才策马过去的沈迟又出现两人身旁。他提议道:“由微臣送遥遥回去吧。”
“你意下如何?”赵逸尘耐心询问沈遥的意见。
沈遥思忖了片刻才抬起头,询问道:“迟哥送我回去后还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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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
“嗯?”两人一脸不解。
沈遥解释道:“我同那些个世家小姐,大家闺秀都说不上话,唯一能说得上话的长乐也参与了冬猎。迟哥你若是将我送回去便转身回来,留我一个人在那里……”
沈遥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说到后面,还惭愧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两人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但即使没听清,两人也大概能猜到沈遥所说的内容。
赵逸尘和沈迟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迟哥留在那里陪你。”沈迟说道。
沈遥猛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沈迟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迟哥留在那里陪你。”
“好。”
赵逸尘翻身下马,扶着沈遥下马,又扶着她上了沈迟的马,才再一次翻身上马。
沈遥坐在沈迟身后,临走前突然心生不安,便叮嘱道:“王爷您和世子殿下也早些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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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将沈遥送回皇家围猎场行宫,两人无事可做,便只能坐在营帐里聊天。
“迟哥。”沈遥突然觉得有些困,她打了个呵欠,说道:“你去找世子殿下他们吧,我想回房休息。”
“好。”
沈遥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有些冷清,今日伺候更衣的那两个婢女并不在此处,也不知去了哪里,想必是有事去了其他地方吧。
沈遥心里如此想着,便自己上手脱下身上的斗篷挂在一旁,又脱了身上的外衣,便连忙上榻,钻进锦被里。
只是锦被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暖和。
没有暖手的汤婆子,赵逸尘也没在身边,沈遥在榻上翻来覆去,过了许久才能勉强入睡。
沈遥蜷缩着身子,睡得并不安宁,睡梦中还隐约听到屋外时不时便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嘀咕了一声“好吵”又睡着了。
然而没过多久,屋外的嘈杂声却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就在耳边,沈遥被吵得睡不着,只得起身,想要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嘴里一边抱怨,一边慢吞吞地穿衣衫。
自从穿过来后,她还未自己动手穿过这些衣衫。
平日里有冬儿和一群婢女伺候更衣,也就不需要她费力做什么,即使来了皇家围猎场,也依然贴心地安排了两个婢女伺候更衣。
然而,那两个伺候的婢女却不知去了何处,沈遥便只得自己动手。
冬猎的衣衫虽然较为简便,她却仍然穿得很费劲,忙碌了大半天,才将那些衣衫整齐并且正确地套在自己身上。
沈遥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甚是满意,刚准备披上斗篷出门,又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没梳,便只能退回铜镜前,随手绾了高马尾,觉得还不错,才披上斗篷出门。
沈遥还未行至营帐前,便看到营帐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个个一脸沉重,脸上都挂着小心与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出了差错。
“发生什么事了?”沈遥快速走过去,随便抓住一个宫女的手腕,想要问清缘由。
宫女见是豫王妃,行了个礼,便恭敬答道:“回豫王妃的话,是世子殿下受伤了。”
林望晚?
受伤了?
沈遥连忙松开宫女的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营帐里挤满了人,诊脉的太医,伺候的宫女……
而赵逸尘,正一脸冷静地站在一旁。
“王爷。”沈遥走到赵逸尘身旁,问道:“世子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你们俩不是在比试吗?世子殿下又怎么会受伤?”
她甚至想问,两人是不是打起来了?
因为她怀疑,赵逸尘和林望晚的比试并不止猎到猎物的多少这么简单,两人是不是积怨已久,便以此次比试为理由,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沈遥并不清楚赵逸尘和林望晚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就林望晚这么个病秧子的身体,肯定打不了多久就会败在赵逸尘手下。
“无事,只是旧疾复发。”赵逸尘答道。
“旧疾复发?”沈遥并不太信赵逸尘的回答,追问道:“可是师父不是说过,世子殿下的病,若是坚持服药,那日后复发的几率并不大吗?怎么会突然旧疾复发?”
赵逸尘理了理沈遥额前的碎发,柔声道:“我稍后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先医治好林望晚的病。”
“哦。”沈遥望着忙碌不已的太医,踮起脚尖,附在赵逸尘耳边,忍不住小声质疑道:“他们能医治好吗?”
赵逸尘怕沈遥跌倒,便顺势将人揽在怀里,说道:“我已经差人去请谭大夫了,不必担忧。”
沈遥这才放心了许多。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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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男女主甜甜的互动,什么时候,遥遥才能知道王爷的心意啊,不过表示磕到了林望晚和小迟,哈哈哈哈哈】
-完-
第61章 、61
◎入v三更◎
听到刘培高声喊到,众人赶紧跪下行礼。
“都免礼吧。”皇上略微抬了抬手,径直走到太医身前,望了一眼安然躺在榻上的林望晚,才开口问道:“世子可好些了?”
几位太医颤抖着站起身,惊魂未定,还未想好合适的说辞,听到当今圣上的问题,“扑通”一声,又被吓得当即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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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神情威严,沉声道:“朕恕你们无罪,但说无妨。”
“是。”一位中年太医应声,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身子弯得更低,颤声答道:“回皇上的话,还请皇上饶恕老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并未能诊断出世子殿下身上的其他症状。老臣同几位同僚一致认为,世子殿下的病情同往日相比,并无何异常,且豫王殿下也说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因而,老臣同几位同僚商量过后,便差人熬制了驱寒的汤药给世子殿下服用。”
倒也不是他们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而是世子殿下的病,实在很是少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医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依旧没人能彻底根治好世子殿下的顽疾。
每每谈论到世子殿下的病,太医院里的太医个个都束手无策,只能兀自叹气,更遑论,今日突然发生了这么个意外。几人对此无能为力,思来想去后,便只能照着世子殿下往日调养身子的药方,给他熬制汤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皇上心里也清楚林望晚的病非同一般,便没有同他们计较:“那可曾服用了汤药?”
太医答道:“还未,正在熬制。”
“刘培。”皇上唤了一声,身旁的刘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去膳房催促他们速度快点。
一群人噤若寒蝉,就这么坐在营帐里等着给林望晚熬制的汤药。
好不容易等到膳房熬好汤药,给林望晚服用过后,在场的人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直到给林望晚喂完汤药,沈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难怪,从刚才进来她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一直没有看到沈迟的身影。
然而,碍于皇上在场,她又不好直接问赵逸尘有没有看到沈迟,便只能一直憋着。
刚接到消息,便风尘仆仆赶回猎场行宫的安远候,因一心挂念着林望晚,掀开帘子进了营帐后并未注意到主位上的皇上,便径直走到榻前。
安远候屈身蹲在林望晚身前,满眼心疼地摸了摸他虚弱苍白的脸庞,才涩然开口问道:“江太医,犬子的病如何?”
方才那位中年太医答道:“回侯爷,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闻言,安远候顿觉欣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地。
太医院的太医虽不能彻底根治林望晚的病,但调养林望晚的身子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已是熟门熟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太医说了并无大碍,那便是并无大碍。
安远候缓缓站起身,准备歇歇喘口气,便一眼看到了主位上的皇上,他心里一惊,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安远候大步上前,撩起衣衫,跪拜在地,道:“微臣听闻犬子受伤的消息,心中万分焦急,匆忙赶回行宫,未曾想到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平身吧,朕自然知爱卿挂念世子,又怎么因此怪罪于爱卿。”皇上温和地说道。
“谢陛下。”安远候站起身,再次回到林望晚的榻边。
偌大的营帐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众人听见声响,一起侧头望向门帘的方向。
很快,一位太监模样的人便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对于众人投来的打量目光,他却恍若视而不见,未对众人行礼,便迎着众人的目光,佝偻着身子径直走到刘培身旁,并附在刘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刘培脸色一变,立刻弯腰附在皇上耳边,低声禀报了些什么。
嘉元帝闻言也是神色一滞,但随即便恢复如常,淡然道:“林爱卿先在此等候,朕还有事务未处理,便先离开片刻。”
“恭送陛下。”众人起身,躬身恭送嘉元帝。
皇上才刚离开营帐,安远候便立刻大步上前,快速走到沈遥和赵逸尘身前,拱手行了个礼:“王爷。”
赵逸尘也拱手回礼:“侯爷不必担忧,本王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谭大夫了。”
安远候再次拱手:“有劳王爷,只是不知,谭大夫何时才能赶到这里。”
“最快两个时辰。”赵逸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道:“大抵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谭大夫便能赶到这里。”
“怎么还要这么久?”沈遥望向榻上的林望晚,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这么久。她担忧地问道:“那世子殿下现在怎么办?就只能一直这么等着吗?”
“也只能如此。”赵逸尘深深地望了榻上的人一眼,眉心微拧,若是早知林望晚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的性子,那他定不会轻易同意和林望晚比试。
活了两世,赵逸尘自认,自己对林望晚已经足够了解,但今日发生的这一意外,才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记忆中那么了解林望晚。
或许,对于林望晚而言,同赵逸尘比试这件事,早已成为他心中的执念,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若真是如此,那上一世的林望晚,该有多压抑自己。
上一世,自沈遥同赵慕溪成婚,沈家便被默认为是四殿下赵慕溪一党之后,两人便因党派之争,以及各自立场的不同,越走越远,从之前相见恨晚、把酒言欢的挚友变成了兵戎相向、各为其主的陌生人,亦或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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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从两人分道扬镳后,林望晚便再也没有提起过想要同豫王殿下比试之类的话。既然林望晚不提,赵逸尘也不会主动提,一是因为两人所处的位置与立场不同,二是因为林望晚的身体大不如前,两人在这种情况下比试出来的结果毫无意义可言。
并非赵逸尘轻视林望晚,只是事实确实如此。
“王爷。”
赵逸尘回过神,侧头望向沈遥,问道:“何事?”
沈遥说道:“师父给世子殿下开的药方,我还记得,要不要写一份给太医院的太医,看看能不能用?”
“好。”
一旁的婢女闻言,还未等豫王殿下吩咐,便立刻走到书桌前,给豫王妃准备好笔墨纸砚。
沈遥提笔片刻,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每个人或是满怀期待,或是好奇,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很是紧张。而且,一想到自己那丑到拿不出手的字,沈遥更加觉得窘迫难堪。
沈遥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搁下笔,求助似地看向身旁的赵逸尘,放低语气试探道:“王爷,要不,还是我念您写吧。”
赵逸尘见沈遥一脸纠结为难的模样,心里很快便猜出了缘由。他轻勾唇角,点了点头,便重新执起沈遥放下的笔,带着笑意道:“说吧。”
沈遥托着下巴回忆了片刻,而后便一口气念出了自己记得的所有中药名。
“没了。”
赵逸尘写完最后一味中药名,便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江太医,说道:“这是前些日子,宫外一位大夫给世子开的药方,江太医同其他几位太医一起看看,是否可有不妥?”
几个太医凑到药方前,仔细阅读着药方上的中药名,看完后,几位太医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了一眼。
沈遥见几人露出如此神情,不确定道:“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江太医犹豫片刻,答道:“老臣同几位同僚并未看出有何不妥,只是……”
这药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主要是,这副药方的效果过于温和,对林望晚的病状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沈遥突然有些不自信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想要收回那张药方。她拉了拉赵逸尘的衣袖,嗫喏道:“王爷,要不还是等着师父过来吧。”
“那便等谭大夫到了再说。”赵逸尘说着便收回了江太医手里的药方。
“王爷,药方能否借老臣看一眼。”安远候突然开口说道。
赵逸尘心里虽疑惑,却依然将药方递给了安远候。
安远候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药方,觉得上面的各味中药名都异常眼熟,他仔细回忆了片刻,猛然记起,自己身上似乎还随身带着谭大夫给林望晚开的药方。
安远候腾出手在怀里摸索片刻,终于找到那张被自己妥帖保存好的药方。他极为小心地展开药方,与手里的这张相对比,确认两张药方上面所写的药名除了顺序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这才放心地手里的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并吩咐道:“照着这副药方的药,熬制好了给世子殿下服用。”
“是。”
这次的速度倒是很快,没过多久,宫女便将熬制好的汤药端了上来,并准备给林望晚喂药。
“下去吧,让本候来即可。”安远候接过婢女手中温热的汤药,将沉睡着的林望晚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才耐心地给他喂药。
喂完一碗药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看得旁边的沈遥无聊到都快睡着了,实在忍不住,便偷偷躲在赵逸尘身后小声打了个呵欠。
安远候极为小心地将林望晚放回榻上,刚回过头,便看到豫王妃沈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起身朝着两人拱手行了个礼,道:“王爷和王妃先回房休息吧,老臣在这里守着就行。”
赵逸尘望向林望晚的方向,并不放心,便侧头对沈遥说道:“你若是困了便先回房休息吧,不必在这里等着,等林望晚醒了,我再去叫你。”
听到赵逸尘的声音,方才还困得睁不开眼的沈遥,困意顿时消了一大半。她揉了揉双眼,逞强道:“不必,我还不困。”刚说完,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主要是房间里好冷”。
这声音虽放得极低,但听觉一向灵敏的赵逸尘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了进去,他不觉低笑一声,刚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沈遥打了个喷嚏。
“可是感染了风寒?”赵逸尘担心不已,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并立刻吩咐太医过来给沈遥诊脉。
“没有。”沈遥吸了吸鼻子,带着轻微的鼻音解释道:“大抵是方才起来时,穿戴衣服多花费了些时间,受了些凉,所以才会觉得有些难受。”
话虽是这样说,但当江太医出现在沈遥的面前时,她还是乖乖地伸出右手。
江太医替沈遥诊过脉,并没有诊出有何异样。他收回手,拱手答道:“王妃虽受了些凉,但身体并无不妥。”
沈遥刚想随声附和江太医的诊断,然而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江太医又继续说道:“王爷若是放心不下,那老臣可替王妃开一副驱寒的药方,服用一次便可。”
“啊?”
江太医说完最后这段话,沈遥瞬间便高兴不起来了。她蔫了吧唧地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道:“可我并未感染风寒,不需要服用驱寒的汤药,而且中药好苦,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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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见沈遥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生不忍,也就不好再勉强她,最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既然不想喝,那便不喝。”
沈遥立刻提起精神,抬眸望向赵逸尘,想要确认他这话是真是假。
沈遥这一抬头,赵逸尘这才注意到她自己绾的高马尾。他望着沈遥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想笑,然而碍于有外人在场,便只能强忍着笑意,问道:“这是谁给你绾的发?”
“我自己绾的,怎么了?”沈遥抬眼望了望自己额头上飘逸的碎发,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但赵逸尘强忍着的笑意仿佛在告诉她,自己的头发好像就是有些不妥。
沈遥虽一脸茫然,但仍然自顾自说道:“方才出来得急,便自己顺手绾了。”
赵逸尘敛了笑意,站起身,柔声对坐着的沈遥说道:“先回房去,我给你重新绾一遍。”
“可是我还不困。”沈遥使劲瞪大双眼,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困,也不需要回房休息。
赵逸尘故意吓她:“那便喝药?”
“好吧。”沈遥瞬间没了气势,只得站起身,乖乖跟着赵逸尘回房休息。
临走前,赵逸尘并不放心林望晚,便特意叮嘱道:“本王先送王妃回房休息。稍后若是有谭大夫到来的消息,还有劳侯爷差人来给本王说一声。”
安远候颔首应声。
“那本王同王妃便先失陪片刻。”赵逸尘说完,便拉着沈遥的手离开了。
众人起身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躬身行礼:“恭送王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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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房里,赵逸尘便动手给沈遥脱了御寒的斗篷。
“先休息,等醒了后我再给你绾发。”
“嗯。”沈遥应声,并自己脱了身上的衣衫交给赵逸尘,蹬掉脚上的鞋子,便一咕噜翻滚进了榻的里面,并拉了冰冷的锦被盖在身上。
沈遥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眨巴了几下,一脸无辜地望着赵逸尘的方向。
赵逸尘褪去身上的衣物,取下发冠,灭了烛火,便也上了榻,躺在沈遥旁边,同她共用一床锦被。
虽说是共用一床锦被,但因这里的锦被足够大,而两人又隔得远,因而,两人的中间便无端多了一条很宽的缝隙出来。
沈遥感受着从大开的缝隙里不断涌入的冷风,身上有些发冷,便下意识想要靠近赵逸尘,这样,不仅能减小两人中间的缝隙,还能减少涌入的冷风。
往日里,两人虽是同床共枕,共用一床锦被,但因为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找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借着看话本的由头,两人便总是相拥着入睡,所以,中间并不至于会空出一条如此宽的缝隙。
“要是有话本就好了。”沈遥小声感叹道。
要是有话本在身边的话,她就可以借着让赵逸尘帮她翻页的理由,舒服地窝在赵逸尘怀里看话本。
当然,看话本是其次的,能挨着赵逸尘才是最主要的。
“过来些。”赵逸尘道。
沈遥愣住,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若是觉着冷,便过来些,这样也暖和些。”赵逸尘又一次重复道。
好了,这下可以肯定不是幻听了。
沈遥心中暗喜,这可是赵逸尘主动开口叫我过去的啊,可不是我逼他的啊。而且,这我要是拒绝的话,那我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嗯。”沈遥应了声,便满心欢喜地往赵逸尘怀里挪,待人全部挪进赵逸尘的怀里后,便乖乖躺着不再乱动,手臂也自然地搭在赵逸尘腰间。
“睡吧。”
“嗯。”
好暖和啊。沈遥心想。
“王爷。”沈遥突然想起赵逸尘方才说的话,开口问道:“我记得师父说过,世子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虽不能像你们这般无所顾忌,但之前的他相比,可以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处处小心提防,即使偶尔吹吹风也是可以的,可是,今日怎么会突然发作?”
赵逸尘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轻声答道:“他大抵是,将自己压抑得太久了。”
林望晚的病,病了许多年了。
这些年,安远候为他找寻了许多名医,却丝毫不见成效。刚开始,林望晚以为自己身上的病只是一般的病痛,并没有多严重,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定会有所好转,并会慢慢痊愈。
那些个太医大夫让他喝什么药,他便喝什么药,哪怕再苦也不皱一下眉头;让他一日喝几次,他便一日喝几次,从不曾落下一日;平日里不让做什么,便不做什么。
然而,即使他喝了许多汤药,却不见好转,当许多名医经手,却都无从下手时,林望晚才不得不承认,并没有人能医治自己身上的顽疾,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然而虽并不抱什么希望,他也没有心灰意冷,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仍然还会积极配合治疗,积极喝药。
那时的林望晚想着,即使治不好,但若因此能多活些日子,那也是极好的。
安远候夫妇见林望晚并不在意,心里也宽慰不少。
只是,林望晚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在意,他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林望晚已经不再抱有幻想,只想如此过完一生。他压抑着自己如此过了六七年,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年,也会这样压抑自己。就在他已经很好地接受了会这样压抑一生时,却突然出现一个谭大夫,说只要遵医嘱,便医治好他身上的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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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喝药喝得比往日都积极,身上的衣物也比往日更厚。
他照着谭大夫的药方喝了几日,身体果然好了许多,甚至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每日都需要喝药,只需要每隔几日喝一次便可。
本以为,会以这副残败身躯虚度余生的林望晚,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这一日——策马奔腾,肆意撒欢,仿佛回到年少时那些恣情纵意,轻狂潇洒的日子。
沈迟和沈遥离开后,两人便开始比试,一开始赵逸尘并没有发现林望晚什么异样,但到后面,林望晚却仿佛像是忘记了自己还生着病一般,二话不说,便上手脱了自己身上的斗篷,轻装上阵,同赵逸尘比试。
等到林望晚从马背上摔下去时,赵逸尘这才发现林望晚与方才有些不同。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下来包裹着林望晚,便赶紧将人送了回来。
听完赵逸尘这段话,沈遥唏嘘不已,提到林望晚的语气中多了些怜悯:“世子殿下,怎么会如此——?”
“执着吗?”赵逸尘接过沈遥的话茬,轻笑一声,说道:“林望晚自生病后,这一生所求的也不过两样,一是能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二是能同我正式地比试一场。如今,他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上一世的自己抱憾而终,林望晚大抵也是。
未能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也未能同自己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地比试一场。
而自己,虽然无灾无病,却没有林望晚好多少,甚至,远远比不上林望晚。
上一世的赵逸尘,即使手握滔天的权力,总览朝政,却依然没能将沈遥留在身边,也没有坐到自己梦寐已久的龙椅上,甚至,还因沈遥一句无心之话,将大部分兵权交还给了赵慕溪。
当时的他,若是料到沈遥会有那一日,那他便如何也不会如沈遥的愿。
只是,他虽有无尽的权势与财富,却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沈遥在深宫里郁郁而终,香消玉殒。
但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世,那他便如何也不能让那些事再发生一遍。
这一世,那龙椅,便换个人坐吧。
“哎。”沈遥关注的重点总是有些奇怪,她八卦道:“世子殿下竟然有意中人吗?那他怎么还没成婚,他不是比你还年长两岁吗?”
赵逸尘无奈一笑:“你以后便会知道的。”
并非是林望晚不想成婚,只是他的身子并不允许。
“好吧。”沈遥撇了撇嘴,又继续八卦道:“那大哥呢?大哥不是也比您年长两岁吗,他怎么也还没成婚?他有没有意中人?”
“这些你日后都会知道的。”赵逸尘倒是有些意外,沈远道如此宠爱沈遥,可为何连这些都不曾告诉过她。
大抵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吧。
“好吧。”沈遥还想问,但想到赵逸尘也不一定愿意说,而且已经有了些困意,她便打消了继续八卦的念头,闭上眼准备休息。
有赵逸尘陪在身边,沈遥很快便入睡了。
熟睡后的沈遥,凭借喜欢温暖的本能,一个劲地往赵逸尘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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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说有赵逸尘陪在身边,但沈遥的安稳觉依旧还是没能持续很长时间。睡熟没多久,门外便忽然传来阵阵小心又急促的敲门声。
睡梦中的沈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被吓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嘤咛,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喜。
赵逸尘感觉到怀里的沈遥睡得并不安宁,便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部,以安抚她的情绪,待怀里的人舒展眉头后,他才压低声音,向门外的人问道:“何事?”
赵逸尘本想起身下榻,但奈何沈遥一直抱着他,他便只能任由沈遥抱着,保持这样的姿态同门外的人说话。
门外的人也知道自己吵醒了豫王殿下,然而皇上吩咐的话,他也不敢忘,只得提着一颗心,颤抖着声音答道:“王爷,皇上让奴才请您过去。”
“本王稍后便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门外的人,得了命令,也就不再逗留,便快速跑开了。
虽然两人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沈遥和赵逸尘离得如此近,最终难免还是吵到了沈遥。
“王爷,是师父过来了吗?”沈遥未睁开双眼,便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是。”赵逸尘柔声答道:“皇上有要事找我商议,让我过去一趟。你自己再多躺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沈遥收回自己的手,答道:“好。”
赵逸尘松开怀里的人,翻身下了榻,给沈遥掖好锦被的角,这才去找了自己的衣物穿上,又快速给自己束了发,披上斗篷,才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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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迟迟没有等到赵逸尘回来。
她在榻上等了许久,感受着赵逸尘躺过的那一处位置慢慢变冷,直至完全没有了热度,也依然没有听到赵逸尘推门而入的声响。
沈遥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躺下去的心思,便也跟着起身。
她找了自己的衣衫穿戴好,才坐在铜镜前开始绾发。
然而才刚拿起木梳,沈遥又开始叹气,赵逸尘明明说好给她绾发的,结果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望着一头又多又长的黑发,沈遥不仅心累,手也酸,又再次随便绾了个高马尾,便披上斗篷,满意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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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去了营帐,却没有看到林望晚和安远候等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赵逸尘的身影。
大概是换到林望晚的房间了。沈遥心想。
“世子殿下呢?”她随便拉住一个恰巧路过的宫女,问了林望晚现在所在的位置。
宫女恭敬答道:“回王妃的话,侯爷方才便已经将世子殿下送回他休息的房间了。”
“世子殿下的房间在哪?能带我过去吗?”沈遥问道。
宫女带着沈遥去了林望晚的房间,她跟宫女道过谢,便让她先下去忙了。
沈遥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了在榻上躺着的林望晚,和一旁坐着的安远候,以及还在一旁诊脉的太医,只是,依然还是没有看到赵逸尘的身影。
没在这里吗?难不成还留在皇上那里商议要事,没有回来。
“侯爷。”沈遥问道:“请问您看到豫王殿下没?”
安远候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但依然如实答道:“豫王殿下在皇上那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沈遥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转身离开,打算自己去找赵逸尘,然而没走几步,沈遥便又停住了脚步。
她转念一想,既然赵逸尘留在皇上那里还没回来,那就说明两人还没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结果,自己要是现在过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也是白搭。
纠结一番后,沈遥还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等赵逸尘回来。
“世子殿下现在好些了吗?”她关心道。
安远候答道:“比方才好了些,但至于其他的症状,江太医他们也诊断不出来,因而,还得等暮儿苏醒过来才得知。”
沈遥宽慰道:“侯爷您不必担心,我师父很快就过来了,等他到了,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世子殿下也会安然无恙的。”
安远候拱手道:“多谢豫王妃关心。”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便相对无言。
沈遥有些不自在,想要起身离开,但想到自己出去了也无事可做,还找不到赵逸尘所在的位置,便只能继续在这里等着。
过了大约半柱香后,房间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听见声响,沈遥便下意识地看向声源的方向。
“师父,您来了。”见到是谭大夫,沈遥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嗯。”谭大夫慈爱地摸了摸沈遥的头发,问道:“世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沈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惭愧道:“师父,我给您丢脸了,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谭大夫笑得和蔼,道:“无碍。”
安远候见到来人是谭大夫,也赶紧起身迎上去,拱手道:“有劳谭大夫跑一趟。”
“侯爷不必客气。”谭大夫背着医药箱径直走到榻前,从里面拿出脉枕,拉出林望晚冰冷的手,三指搭上他的手腕,替他号脉。
片刻后,谭大夫一脸凝重地收回自己的手,并贴心地将林望晚的手放回锦被里,避免受凉。
安远候见谭大夫一脸凝重,心里焦急万分,连忙问道:“谭大夫,犬子的病情如何?是否又加重了?”
沈遥也着急问道:“师父,世子殿下怎么样了?”
谭大夫摸着花白的胡须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答道:“是比前些日子严重了些,但所幸并无大碍。只是,此次苏醒过来后,世子殿下需要卧床多修养几日,不可受风受寒,否则,病情会加重,届时,老朽也无能为力。”
“多谢谭大夫。”听到林望晚还有彻底根治的希望,安远候激动得老泪纵横。
谭大夫继续说道:“药方还是同前些日子那副一样,等世子殿下苏醒后,便立刻让他服药。不知,那副药方安远候是否还留着,若是没有,老朽重新给你写一副。”
安远候道:“还留在身上,并且,王妃对这副药方有些印象,方才又给老夫重新写了一份。”
谭大夫倒是有些意外:“你才看过几次,怎会都记下来了?”
沈遥羞涩一笑,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没有记得很清楚,还忘了些。”
谭大夫和蔼一笑,起身离开榻前。
较为年长的江太医见到谭大夫已经给林望晚号完脉,便也跟上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季太医?”
谭大夫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打量着眼前的人,朗然一笑:“江太医,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啊。”江太医也朗然笑出声,道:“方才见到安远候拿出的那副药方,老朽便觉得异常眼熟,没想到竟是出自季太医之手。”
谭大夫感慨道:“没想到,一别多年,江太医竟还记得老朽行医的小习惯。”
江太医微微一笑,道:“季太医的医术如此之高明,太医院又有谁记不住呢。”
谭大夫谦虚道:“江太医谬赞了。”
一旁的沈遥听得云里雾里,江太医为什么叫师父季太医?师父不是姓谭吗?而且,师父什么时候又成了太医?
等下一定要好好问问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遥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聊天叙旧,勉强从两人的对话中提取到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但作用并不大,她依然还是云里雾里的。
待两人叙旧结束,沈遥还是没有等到赵逸尘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沈遥托着下巴叹气,无聊至极,好像还有些饿。刚这么想着,她便听到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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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何事?”安远候走到门边,打开门望向门外的人。
门外的太监恭敬答道:“皇上请您现在过去。”
“知道了。”安远候回头同几位太医打过招呼,便由太监带路去了皇上的宫里。
安远候离开没多久,沈遥见谭大夫在这里守着,便也起身离开了房间。
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儿,沈遥想着赵逸尘会不会不知道林望晚已经被送回了房间,所以还在营帐里。这么想着,她便往营帐的方向跑去,去的路上,遇见打猎结束,正在陆陆续续赶回来的世家子弟及武将将军。
沈遥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暗忖片刻,便继续往营帐的方向跑,然而还没有跑到营帐门口,便遇到刚好回来的沈遇。
“二哥。”沈遥兴奋地朝着沈遇挥手。
沈遇瞧见沈遥,便立刻跑到她身边,连忙问道:“遥遥,你迟哥呢?”
“嗯?”沈遥苦着脸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下午醒来后就没见到他。”
“那林望晚呢?”
“世子殿下今日旧疾复发,到现在都还没苏醒。”
“你迟哥没有同他在一起?”
“没有。”
“王爷呢?那王爷呢?”沈遇也顾不得那么多,着急道:“王爷在哪?快带我过去。”
沈遥抬头望了望四周,没有找到皇上所在的位置:“王爷在皇上那里,已经去了很久了,还没有回来。”
“现在过去。”沈遇不由分说地拉上沈遥的手腕,不停地往皇上宫殿所在的方向走。
“怎么了?”沈遥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地开口确认道:“是迟哥吗?是不是迟哥出事了?”
“是。”沈遇答道:“沈迟出事了。我才赶回来,便接到消息,说沈迟下毒毒害了惠妃娘娘,人证物证俱在。”
怎么会?
沈遥一脸呆滞地跟在沈遇身后,怎么会这样?沈迟同那位惠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毒毒害她?还说什么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小说里明明也没有这一部分剧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多出来这一段。
那皇上叫赵逸尘过去,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过了半响,沈遥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迟哥呢?迟哥没有否认吗?”
“沈迟失踪了。”沈遇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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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2章 、62
◎◎
——沈迟失踪了!?
饶是沈遥的反应再怎么迟钝,她也很快便明白沈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迟的无故失踪,不仅充分证实了沈遇的话,更是证明毒害皇上宠妃这件事和沈迟脱不了干系——即使是他什么也没做。
两人刚行至皇上的宫殿门口,还未来得及让人进去通报,便碰巧遇到才从宫殿里面出来的赵逸尘和安远候,还有那位喜欢给豫王殿下说媒的苏枕河大人。
“遥遥?”
听见赵逸尘的声音,沈遇便躬身行了个礼。
苏枕河见到沈遥,脸上的笑越发的和蔼可亲,并拱手恭敬地行了个礼。
此刻的沈遥十分担心沈迟的安危,心里想的也全是沈迟的事,根本无暇顾及旁人,也就自动忽视了苏枕河。
苏枕河也不恼,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赵逸尘本想问沈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然而见到沈遇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时,他瞬间便明白了沈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也就不再多问,朝着另外两人拱手:“本王便先行离开了。”
“恭送殿下。”
赵逸尘走到沈遥身旁,扶着沈遥就要离开原地。
“王爷……?”
“稍后再问。”听到赵逸尘低声说完,沈遥这才懵懵懂懂地跟着他离开。
三人远离皇上的宫殿后,沈遇便立马停下脚步,躬身作揖,问道:“王爷,微臣有一事相问。”
“无需多言,本王知道你想问些什么。”赵逸尘并未停下,扶着沈遥继续往前走,并如实告知沈遇:“惠妃娘娘遇害一案,虽说已是人证物证俱在,但因目前并未寻到嫌疑人沈晨书的下落,皇上同本王便一道认为,此案疑点众多,因而便将此案由本王与苏枕河大人负责。”
沈遇听到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瞬间便松了口气:“王爷——”
沈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赵逸尘出声打断:“此事,你不能插手,沈家的人也不能插手。”
闻言,沈遇和沈遥两人当即楞在原地。
怎么可能不插手?
此案所涉及到的嫌疑人并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而是他们同母所生的手足。
然而,诚如赵逸尘所言,沈迟的事,沈遇和沈家的人都不能插手,否则,届时即使查出沈迟同此案毫无关系,恐怕么难以服众。
“王爷——”沈遇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只得寄希望于豫王殿下。
沈逍离京前,曾告诉过他,除了沈家,豫王殿下是他最能信得过的人,并且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的人。
沈遇虽不理解沈逍为何说这么一番话,但仍然将沈逍说的每句话都牢记在心,不曾想,竟真会有这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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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吧,沈晨书的事,本王定会尽力而为,绝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多谢王爷。”沈遇深深地躬身行了个礼,起身望了愣着的沈遥一眼,这才不甘地转身离开。
彼时的沈遇并不明白沈逍为何如此信任豫王殿下,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王爷——”
“此地人多耳杂,回房我再同你细说。”赵逸尘知道沈遥想要问些什么,因而还未等她问出口,便直接出言打断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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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回到房间,沈遥便着急地抓着赵逸尘问清事情的起因经过。
赵逸尘给沈遥说了整件事大致的经过。
“李婉清和庄雅宁?”沈遥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两人的名字,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可怕的猜想,瞬间脱口而出,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四殿下设的局?”
不怪沈遥会有如此大胆的猜想。
沈迟同李婉清和庄雅宁二人并不相熟,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可为何今日,好巧不巧,两人恰巧“碰巧”瞧见了沈迟在惠妃娘娘宫殿附近徘徊。
而这两人,碰巧都和四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婉清的父亲是四皇子一党,庄雅宁则是赵慕溪未过门的妻子,若不是赵慕溪设的局,那一切又怎么会这么巧,甚至巧得有些离谱。
“并非如此。”赵逸尘将颤抖着的沈遥拥入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心里思绪万千。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是赵慕溪设的局,如此一来,沈遥对赵慕溪的爱意或许便会慢慢消失。只是,他心里很清楚,赵慕溪并没有笨到会对沈晨书下手的地步。
“那会是谁?王爷您知道吗?”沈遥心里有奇怪的预感,赵逸尘知道幕后凶手。
赵逸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不准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我定会尽快查出幕后的凶手。”
“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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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宠妃丧命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皇家围猎场。
晚膳时,大臣们都默不作声,沉默着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不敢多逗留一刻。
沈遥去林望晚的房间里看望过他,见他还在熟睡,也兀自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婢女伺候两人更衣洗漱完,见房里气氛不对,也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早些休息。”赵逸尘一连说了几遍,沈遥才回神,而后便机械地蹬掉鞋子,翻身滚进里面,便失神地平躺在榻上,忘记拉锦被盖在身上,竟也没有感觉到冷。
自沈迟出事后,沈遥整个人便如同失了魂一般,做什么都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什么话都要旁人重复几遍才能听到一些。
本还打算出去的赵逸尘见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拉了锦被给沈遥盖上,便也脱掉鞋子,以掌奉灭了烛火,才上了榻,钻入锦被里后,将沈遥拥入怀里,柔声道:“早些睡吧。”
黑暗里,怀里的沈遥很快便入睡了,只是,她这一觉做了噩梦,睡得并不踏实。
她梦到,沈迟被宫里的人找到了,还身受重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那些人并不在意他身上的伤,将他带回了天牢,严刑逼供,身负重伤的沈迟难以忍受如此重刑,被屈打成招,承认了状纸上的所作所为,签字画押。
五日后,皇上下旨,将沈迟凌迟处死。
行刑那天,沈遥和赵逸尘去了刑场,却没有看到沈迟,只看到已经行刑结束的刑场。
沈遥望着一地的血迹,当即被吓得惊醒过来。
“迟哥——”惊醒过来的沈遥一身冷汗,睁眼只看得一片黑暗,她在黑暗里发呆了半响,才平复心绪,并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做梦而已,梦和现实通常都是相反的,迟哥一定会没事的。
冷静下来的沈遥当即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往赵逸尘怀里蹭,以获取一些心理安慰,然而,身旁却空无一人。她伸手摸索了半天,除了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床榻,什么也没有摸到。
没有可以靠近依靠的人,惊醒过来的沈遥便难以再入睡,只能睁着眼出神。她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恍惚间,突然听到一阵短暂又急促的开门声。
赵逸尘吗?还是其他人?
沈遥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敢出气,唯恐惊扰了黑暗中的人。
等人走进后,寂寥无声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更衣声。
“王爷?”沈遥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在更衣的赵逸尘当即愣住,而后便又继续更衣,并低声问道:“你何时苏醒的?”
“方才。”沈遥翻身回来,面对着赵逸尘的方向,也不在意赵逸尘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三哥沈迟了,我梦见他,浑身是血,躺在京城的刑场里,那么无助又绝望地望着我,我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迟哥他怕我难受,还安慰我,让我不要哭,我也想听话不哭的,可是,那是我哥哥啊,我怎么可能不哭。”
赵逸尘再次愣住。
就在他怔愣的期间,榻上的沈遥却突然掀开锦被,下了榻,“扑通”一声跪在赵逸尘前面。
赵逸尘才刚听见声音,便手疾眼快扶起沈遥,并顺势将人拥入怀里。
他未曾料到,沈遥为了沈迟,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沈遥哀求道:“王爷,我求求您,救救我三哥沈迟,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也没有理由下毒毒害惠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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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的事,沈遥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赵逸尘。
沈逍没有皇命,不得回京,而沈遇和沈家的人也都不能插手此事,更遑论,沈荣飞和白氏年岁已高,定然经受不起如此大的刺激。
而沈遥自己,不够聪明,也没有权力亲自去查沈迟的案,并帮不上什么忙。
并且,小说里是没有这一部分的,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所以故事才会发生变化,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日,那沈遥宁愿自己出事,也不希望沈家的人出事。
“我知道。”
赵逸尘自然知道,沈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只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一时半会儿并不能找出证明沈迟与此事无关的证据,便只能低声道:“不必担忧,沈晨书不会有事的,我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多谢王爷。”
“先休息吧。”赵逸尘将沈遥抱上榻,自己也跟着上了榻,将尚在慌乱之中的人拥入怀里,想说的话也一并留着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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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
◎◎
沈遥心里挂念着沈迟的安危,并没有睡得像往常那般沉,第二日一大早便醒了,睁开眼时,才发现一旁的赵逸尘竟然还没醒。
这些日子,两人都是以这般亲密的姿势相拥着入眠,因而沈遥已经习惯了,便没有想着挣开赵逸尘的怀抱。
沈遥在赵逸尘的怀里安静地待了一会儿,见赵逸尘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大着胆子,伸手抱住赵逸尘,并往他怀里挪了些距离,让两人离得更近,以此来寻求一丝心安。
然而沈遥甫一动身,赵逸尘便瞬间清醒过来,他未来得及睁眼,便感受到怀里的沈遥正慢慢地靠近自己。
赵逸尘未曾料到沈遥已经醒了,只以为她又是做噩梦了,便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轻拍她的背部,并低声安慰着。
沈遥没想到睡梦中的赵逸尘竟还会出言安慰自己,低声呢喃了一句,不争气的泪水再一次从眼眶滑落。
赵逸尘见怀里的沈遥迟迟没有动静,便以为她已经安然入睡,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也准备入睡,然而下一秒,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处传来一片凉意。
——是沈遥的泪水?!
“遥遥?”
“王爷?”沈遥从怀里探出头,抬眸看向赵逸尘。
赵逸尘刚低下头,便对上了沈遥圆圆的眸子。
微红的眼圈,以及杏眼里氤氲着的水雾,都曾代表着沈遥刚刚哭过。
赵逸尘心疼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可是又梦到沈晨书了?”
沈遥点头,是也不是。
她确实梦到沈迟了,但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沈迟,而是因为赵逸尘下意识的安慰。
她不知道,赵逸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是因为他生性纯良,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吗?还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王妃,或者,看在沈逍的面子上,所以才对自己这么好。
“我带你去看看沈晨书。”赵逸尘说着,便松开了沈遥,掀开锦被,起身下榻,穿上鞋子,便去拿了自己的衣物穿上。
沈遥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赵逸尘的背影,开口问道:“迟哥在哪里?已经找到他了吗?”
赵逸尘一边穿衣,一边答道:“昨晚,派出去的人便已经找到沈晨书了。那些人将他带回来后,曾来这里禀告过我,我昨晚接到消息,便出去了一趟。”
原来赵逸尘昨晚出去是因为已经找到沈迟了。沈遥不解,可是他回来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就在沈遥发愣的期间,赵逸尘便已经穿戴好。他转身看见沈遥还躺在榻上出神,便只得拿了她的衣物走到榻前,将她从锦被里剥出来,柔声提醒道:“我不能这样带着你过去见沈晨书。”
闻言,沈遥便立马下了榻,接过赵逸尘手里的衣物,自己快速地穿上。
“王爷,可以走了吗?”沈遥问。
“先洗漱。”
“好。”
赵逸尘叫来伺候的宫女,伺候好两人洗漱,又给两人梳好头发,才退出房间。
“王爷,可以走了吗?”沈遥又问。
赵逸尘拿了斗篷给沈遥披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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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尚早,光亮初开,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除了守夜的宫女和侍卫,便很难再看到旁人的身影。
沈遥心急如焚,自然也无暇顾及这些,只是不停地往关押沈迟的那里赶。
往日里总是走几步就喊累的她,今日竟意外地能跟上赵逸尘的步伐。
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地走了许久,才行至关押沈迟的地方。
沈遥喘了口气,跟在赵逸尘身旁走到房门前。
“打开房门,本王要进去。”赵逸尘吩咐道。
“见过王爷、王妃。”守卫朝两人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请王爷和王妃恕罪,属下奉皇上的旨意,除了王爷和苏大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望沈将军。”
赵逸尘沉声道:“陛下何时让人传的旨意,本王为何不知?”
守卫答道:“回王爷的话,王爷昨夜离开后不久,刘公公便来此处传达了皇上的口谕,说,唯恐有人趁机杀害沈将军,再生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烦,便下旨让属下看守好此处,除了王爷和苏大人,其余的人,一律不能放进去。”
“昨夜?”赵逸尘稍加思索,很快便明白了这究竟是谁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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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开房门让本王进去,本王稍后自会去找陛下说清缘由,一切的后果,皆由本王承担。”赵逸尘说道。
侍卫垂着头,仍是一脸恭敬,回答的语气却是不卑不亢:“还请王爷不要让属下为难,属下也只是奉旨行事。”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命令竟也敢违抗。”赵逸尘说着便将沈遥护在身后,准备亲手解决了这两名看守的侍卫,再带沈遥进去。
“王爷。”看守的侍卫仍然不肯退让,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属下并非有意违抗王爷的命令,只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
“好一个奉旨行事。”赵逸尘嘲弄地笑了两声,不想再多浪费口舌,打算直接出手。
“王爷。”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苏枕河的声音。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源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脸淡然的苏枕河,正负手朝着几人走来。
“苏大人?”
苏枕河行至几人前面,朝着赵逸尘和沈遥躬身行了个礼,笑着说道:“王爷又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计较,他们不过是奉陛下的旨意行事而已。”
“苏大人。”赵逸尘冷声问道:“这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你的旨意?”
“王爷说笑了,这自然是陛下的旨意。”苏枕河解释道:“老臣不过是一介臣子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权力。”
“苏大人好生谦虚。”赵逸尘冷笑道。
苏枕河再次拱手,答道:“王爷谬赞。”
“王爷。”沈遥见两人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不理解,赵逸尘每次见到苏枕河,为什么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在暴走的边缘徘徊,感觉随时都会爆发。
难道说,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也会有解决不了的人和事?
经沈遥这么一叫,赵逸尘的理智才有些回笼,他深知,此刻不是和苏枕河计较的最好时机,便只能暂时放下自己的私人恩怨,先解决沈迟的问题。
赵逸尘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对看守的侍卫说道:“打开房门让本王同王妃进去,很快便出来,苏大人也在此处守着,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这——”看守的侍卫心存顾虑,一脸犹豫地看向一旁的苏枕河。
苏枕河视而不见,转过头自顾自地说道:“陛下既已下旨只让本官同王爷进去,那其他人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即使是豫王妃也不行。”说完,便转头看向赵逸尘,“善解人意”道:“王爷若是想进去审问沈晨书将军,那不若便由下官陪着。”
“既然苏大人如此坚持,那就休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王爷——”沈遥担心赵逸尘会和这些侍卫动手,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赵逸尘回过头,便看到沈遥使劲地摇着头,一脸的不赞同。他抽出手,摸了摸沈遥的头发,低声安抚道:“不必担心,我今日,定会让你见到沈晨书的。”
沈遥还是摇头。
她知道,以后的赵逸尘是有这个权力和能力的;可是,她不知道,现在的赵逸尘,是否也有只手遮天的权势,所以她不敢冒险。而且,她也不确定,赵逸尘今日的举动,对沈家有没有影响;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让赵逸尘陷入不可知的危险中。
“王爷,不必因此和苏大人伤了和气,只要知道迟哥安然无恙,我便安心了。”沈遥说道。
赵逸尘还未说些什么,便听到苏枕河夸赞道:“豫王妃不愧是沈大将军之女,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回去吧,王爷。”沈遥请求道。
赵逸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顺着沈遥的意,跟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遥询问过沈迟的情况。
沈迟人虽然受了些伤,但所幸并不严重,沈遥这才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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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房间坐了一会,便来了宫女请两人过去用膳。
早膳结束后,刘培便高声宣布冬猎的各项事宜。
因为惠妃娘娘被下毒毒害一案,皇上下旨取消了冬季围猎。
原定七日的冬猎,变成了昨天仅有的一天,因而,也不再评选什么胜者。
用过早膳,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启程回京,当日午时,便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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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后,赵逸尘立刻吩咐贺景,加强人手保护沈遥的安危,如此,他才能专心地查沈迟的案子。
刚开始查案的那几日,赵逸尘每晚都是很晚才回府。
回到王府的赵逸尘本想去沈遥的院子休息,心里还想着,若是自己在沈遥身边,保护她也会更方便些。然而,因为他每次回来时都已经很晚了,想着沈遥或许已经休息了,便不忍再去打扰她,只得转身去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赵逸尘每次回府路过沈遥的院子时,都能看到她院子里的烛火还亮着。如此过了几日,赵逸尘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便推门进去看了眼。
然而,他没想到,看到的会是那么一副景象。
神经高度紧张的沈遥,抱着双腿蜷缩在床榻上的最里面,一直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使劲睁着双眼,不敢入睡。
赵逸尘看她如此紧张的神情,心里瞬间便明白,沈遥这几日定是害怕得没休息好。
是自己疏忽了,经历了这样的事,沈遥如何能休息好。
他本以为,回到京城,回到王府,会让沈遥安心些,所以,这几日才没有过来陪沈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沈遥这几日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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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径直走到榻前,“遥遥,过来。”
沈遥目光涣散,呆滞了片刻,几秒后,才怯生生地挪到赵逸尘旁边,叫了声“王爷”。
“是我考虑不周,这几日委屈你了。”
“王爷。”听到赵逸尘的声音,沈遥顿时安心许多,却还是担心沈迟的安全,“我三哥他这些日子好吗?”
“遥遥,沈晨书很好,再过几日便能出狱了。”
“嗯。”
“休息吧。”赵逸尘脱了鞋子和外套,上榻将沈遥拥入怀里,安抚道:“别怕,我一直在。”
沈遥缩进赵逸尘怀里,不消片刻便入睡了。
这是她回京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入睡得如此毫无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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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沈遥醒来时,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孤身一人,许久不见的赵逸尘,此刻竟然还躺在自己身旁。
“王爷,什么时辰了?”沈遥问道。
“巳时末了。”赵逸尘答。
沈遥问道:“王爷今日没去上早朝吗?”
赵逸尘道:“我刚上完早朝回来不久。”
“啊?”沈遥微微惊讶道:“王爷何时去的早朝?我怎么不知?”
“你啊。”赵逸尘笑着点了点沈遥的鼻尖,调侃道:“你哪日不是睡到这个时辰才醒的,如何得知。”
赵逸尘寅时便出去上早朝了,直到辰时末才回王府。
回到沈遥的院子后,沈遥仍在睡。
赵逸尘便也更衣,悄声上榻将人拥入怀里。
感受到热源的沈遥迫不及待地往赵逸尘怀里钻。
沈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否认道:“也没有。我这几日都没有怎么睡。”
赵逸尘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前几日,是我考虑不周,我以后尽量在亥时前赶回来。你用过晚膳后便在屋里等我,若是觉得无趣了,便让他们出去替你寻几本话本打发时间。若是要出去散散心,便多寻些人手跟着你,注意安全。”
“嗯。”沈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几日定会乖乖地在院子里等你回来的,不会让你担心的,王爷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我晚上等你回来用晚膳。”
“好。”
用过午膳后,赵逸尘便出府去调查沈迟的事。
昨晚安睡了一夜,沈遥的精神好了许多。
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整日里提心吊胆、魂不守舍,会找其他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
譬如——
她差人去买了几本新出的话本后,便斜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打发时间。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赵逸尘因为自己分心。
赵逸尘每日调查沈迟的事已经很累了,自己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该成为他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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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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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看了一两个时辰的话本,趁着休息的间隙,沈遥瞧见外面的天色竟已经暗了下来,问过身旁的冬儿,才知道已经酉时了,已然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赵逸尘大抵也快回府了。
沈遥心里如此想着,差冬儿将话本收起来,而后便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大门的方向,希望能看到赵逸尘的身影从那里出现。
然而,外面的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却依然不见赵逸尘的身影。
无聊至极的沈遥有些犯困,便将就撑着头的姿势,在桌子上小眯了一会儿。到酉时末,院子里的人才来回报:
“王妃,王爷回府了。”
“王爷回府了!?”上一秒还昏昏欲睡的沈遥瞬间清醒过来,激动得立刻跳下榻,边穿鞋子边吩咐下人准备好晚膳,而后便大步流星跑出了屋子,意欲去大门那里迎接赵逸尘。
“小姐——”
沈遥没跑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冬儿担心的呼喊声。她心里着急,并没有耐心听冬儿说了些什么,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便急冲冲地出院子。她才刚跑出院子没多远,便正好遇到从外面归来的赵逸尘。
“王爷!您回来了!”
“嗯。你怎么出来了?还穿得如此单薄。”赵逸尘见到沈遥身上只穿了几件单薄的衣衫,连件能御寒的衣服都没有,担心不已,便立刻快步走到她身前,并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沈遥披上,说道:“这样暖和些,可别被冻着了。”
两人对一旁的贺星视而不见,让贺星很是受伤,因而,不待赵逸尘说些什么,他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经赵逸尘这么一说,沈遥才觉得有些冷。
她方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竟然忘了披件斗篷,而冬儿方才大概也是为了给自己披斗篷,才出声叫住自己。不过,或许是心里念着赵逸尘,所以她倒也不觉得冷。
沈遥裹紧身上的斗篷,仰头看向赵逸尘,笑得灿烂明媚:“我在等您回来用晚膳。”
“好。”赵逸尘自然地牵起沈遥的手,叮嘱道:“我以后若是回来得晚了,便不必等我了。”
“没事,我可以等。”
赵逸尘见沈遥坚持,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她,并暗自决定以后早些回府。
用过晚膳,两人坐着聊了会天,赵逸尘却悠然站起身,找了斗篷披上,说道:“我去书房处理些事——”赵逸尘本想说子时才回来,但是想到沈遥昨晚的神情,心中不忍,略微思忖片刻,便改了时间:“我亥时初便回来。你若是乏了,便先去沐浴,在榻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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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赵逸尘离开后,沈遥没休息多久,见时间差不多快到亥时了,且感觉腹内积食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沐浴更衣,回来后,便径直上了榻。
赵逸尘果然守时。
沈遥在榻上没躺多久,赵逸尘便出现了。
赵逸尘沐浴回来,拿了沈遥感兴趣的话本,才走到榻边,便听沈遥说道:“王爷,我今晚上不想看了,想休息。”
“那便休息。”赵逸尘将话本放到一旁,灭了烛火,便也上了榻。
只是,榻上的两人却显得有些拘谨,一副俨然陌生人的架势,很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虽然我们睡在一张榻上,但是我们不熟”。
沈遥私以为这样并不太好。
于是乎,她犹豫了几秒,便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试探性地搭在赵逸尘腰间。
时间定格在那一瞬间。
沈遥的手搭上赵逸尘腰间的那一瞬,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的颤抖。
太紧张了。沈遥心想,毕竟是第一次,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如此僵持了几秒后,沈遥见赵逸尘似乎并没有什么拒绝的举动,手不再颤抖,也越发的大胆,将手搭在赵逸尘腰间后,并顺势钻进赵逸尘的怀里。
两人沉默着,以这样暧昧的姿势不知躺了多久,久到沈遥都快睡着了,久到她以为赵逸尘也睡着了,然而,下一瞬,一直一言不发的赵逸尘却忽然伸手拥住她。
沈遥:“……?”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竟然还没有。
“王爷,”沈遥轻声唤了一声,出言试探性地询问道:“您睡着了吗?”
“还未。”
低沉磁性的温柔入骨,让沈遥不禁愣了一下。
“你为何还没睡?”赵逸尘问。
“突然不是很困了。”沈遥忽然问道:“迟哥他还有多久才能出狱?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还要再过一些日子。”一提到沈迟的事,赵逸尘便有些忧虑。
沈遥并非不能听出赵逸尘语气里异样的情绪,连忙问道:“可是出什么问题了?”
“出了些差错,但你不必忧心。”赵逸尘宽解道:“从明日起,林望晚会暗地里帮助我调查沈晨书的案子。”
“世子殿下?”沈遥问道:“他不是生病了吗?难道已经恢复了?”
赵逸尘轻笑一声,道:“林望晚休养了这么些日子,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了,再者,也确实该恢复了,否则,沈晨书现在处于如此境况,他也放心不下。”
“哦。”沈遥点点头,算是理解林望晚的心情,毕竟,知己难得,何况两人还是相识这么久的知己,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那查到真正下毒的凶手了吗?”沈遥忍不住问道。
“查到了。”赵逸尘问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你去谭大夫医馆时遇到的那位男子。”
“哪位?”
沈遥和赵逸尘一起去过谭大夫的医馆很多次,遇到过很多陌生人,脸盲的沈遥并不能记住那些人长什么样,自然也记不起赵逸尘说的是哪一位。
赵逸尘略微思索了片刻,选择了一个他认为还算较为妥当的说辞,替沈遥回忆道:“我从青州回京的第二日,你说你要去谭大夫那里,我便陪同你一起过去了。到达谭大夫医馆门外时,便遇到一位模样慌张的男子,还险些撞上你。那人进了医馆后,在医馆抓了一副医治杨梅疮的中药便离开了,你当时好奇,还特意多嘴问了几句。”
沈遥依照赵逸尘的提醒回忆了许久,才猛然想起,在谭大夫的医馆,自己确实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她当时知道那人是沈迟的朋友后,还提醒沈迟离那人远些,少和那人接触。
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那人竟和沈迟此次的案情有关,并且,还是背后真正的凶犯。
“是他吗?”沈遥疑惑不已,那人为什么会和此次的案情有关?
“而且,他不是迟哥的朋友吗,为什么要如此栽赃陷害迟哥?”
“治疗杨梅疮,其中有一味药便是鹤顶红。但下药毒害惠妃娘娘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他只是给凶手提供了其中所用到的鹤顶红。”赵逸尘平静地陈述道。
沈遥还是不解,继续追问道:“可是,事发当时,庄雅宁和李婉清不是看到了迟哥的身影吗?难道说,是有人指使他们这样说吗?是不是四殿下?”
沈遥再一次将怀疑的目光转移到了赵慕溪身上。
“并非如此。”赵逸尘虽然不喜赵慕溪,但是看到沈遥三番两次地怀疑赵慕溪,还是有些忍不住想为他喊冤。
不过,这也不怪沈遥会三番两次地怀疑赵慕溪,毕竟,若是要认真说起来,与此案有关的人,许多都是赵慕溪那一党的,即使不是,也多多少少与赵慕溪有些联系。
李婉清的父亲,庄雅宁,还有下毒的那位凶犯,以及那位“患有”痔疮的男子。
虽然赵逸尘心里忍不住想为赵慕溪喊冤,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未付诸实际行动,甚至还给沈遥说了些与此案联系并不大的消息:“但下毒的凶犯与那位男子,皆是赵慕溪那一派的人。”
“四殿下?”沈遥越发怀疑,赵慕溪定与此案脱不了关系,可是,赵逸尘为什么一直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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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因为他们叔慈侄孝吗?
答案是明显的,显然不是。
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不说,赵慕溪还娶了赵逸尘心里的白月光,更是扎了赵逸尘的心。赵逸尘心里已是嫉妒不已,没杀了他已经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给赵慕溪摘脱嫌疑。
如果赵逸尘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给赵慕溪洗脱嫌疑,那沈遥定会忍不住夸赞他一句:
“真有肚量,不愧是男二。”
如此看来,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庄雅宁,否则,赵逸尘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当然,这也不排除赵逸尘公正无私,刚正不阿,并不会因个人恩怨而偏袒任何人。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沈遥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这一切与赵慕溪有关,虽然,那些人确实都是赵慕溪一派的,但有时候,很多事就是这么碰巧,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
“嗯。”赵逸尘的话点到为止,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话,并不需要他说,日后,沈晨书也会说。
换而言之,这次的锅,赵慕溪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作者有话说:
浅更一章,预祝各位小可爱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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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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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等个四五日便能见到沈迟,然而她未曾想到,自己这一等,竟足足等了半月有余,才在那个闲暇慵懒的午后接到沈迟无罪,得以释放的消息。
屋里的碳火很足,好不暖和,沈遥烤得有些困倦,看了会话本,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至一阵稍纵即逝的寒意涌入屋里,沈遥打了个寒颤,这才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望向大门的方向。
“遥遥。”
此刻本该在查案的赵逸尘竟忽然出现在屋子里。
沈遥瞬间清醒了许多,反应却依然有些迟钝,只叫了声“王爷”,还未来得及出言问赵逸尘为何这个时候回府,赵逸尘便已经径直走到她身前。
“沈晨书今日出狱。”
“迟哥?”惊喜来得过于突然,沈遥有些不敢相信,立即确认道:“迟哥今日可以回家了?”
“嗯。”赵逸尘示意一旁的婢女过来伺候尚在发懵的沈遥穿上衣服和鞋子,又找来斗篷给她披上,这才说道:“我们若是现在赶过去,大抵能在天牢附近遇到沈府的马车。”
“好。”沈遥回过神,起身裹紧身上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同赵逸尘一起走向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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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府的马车行至天牢附近,沈遥刚跳下马车,果然看到那里停着两辆马车——沈府的马车,以及安远候府的马车。
沈遥无心在意安远候府的马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径直绕过马车,便看到沈遇扶着沈迟,就连一向病弱的林望晚也在一旁扶着沈迟。
将近一月不见,沈迟明显憔悴了许多,竟让沈遥觉得有些陌生。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似乎消失不见了,眼里的光彩也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与忧郁。
沈迟侧眸看了眼身后的天牢,牵动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他还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那人曾是他曾为挚友,倾尽全力,想要效力的四殿下,可如今,两人竟走到了这一步,
当初,林望晚劝告他少和四殿下来往时,他不仅嗤之一笑,还因此和林望晚吵了一架,并大言不惭地放出狠话,现在想来,他为什么会有那种幼稚的想法。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说起来,他此刻却又无比庆幸,沈遥当时的选择是豫王殿下,而不是四殿下,否则,他会为自己的幼稚悔恨一生。
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如何配得上他纯良至善的遥遥。
如此想来,沈迟也不再为此伤神。
一切自有定数,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今日得以沉冤昭雪,或许便是最好的及冠之礼吧。
“迟哥。”
“遥遥。”见到沈遥出现,沈迟敛起脸上与眼底的失落,宠溺地笑道:“今日的积雪都还未融化,路上定然不安全,你又何必过来多跑一趟?”
“才不是多跑一趟。”沈遥嗔道:“许久没见你了,我很是想你,便过来了。”
“你啊。”沈迟一脸无奈地笑。
几人见到出现在沈遥身后的赵逸尘,躬身行了个礼。
“免礼。”
沈迟充耳不闻,对着赵逸尘再次行了个极为隆重大礼,道:“微臣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赵逸尘轻声笑了一声,道:“言重了。何来的救命之恩,本王只是还你一个公道而已。”
闻言,沈遥便赶紧扶起沈迟,转移了话题:“迟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我们还是先回府吧,父亲和母亲他们也很想念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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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马车一道前往沈将军府。
远远地,几人便瞧见沈荣飞和白氏携沈府一众家眷在沈府门口等候,显然是早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沈府的马车越来越近,白氏热泪盈眶,一向不苟言笑的沈荣飞竟也有些哽咽,不禁思绪万千。
沈家满门忠烈。
为了大齐的百年基业,和大齐子民的安康生活,他沈荣飞戎马沙场,前半辈子都在马背上度过。膝下三子也无一例外,沈逍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十五岁起,便要忍受与家人分别的痛,独自奔赴边关,这一去,便是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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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然而,他最小的那个儿子最后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若不是豫王殿下从中周旋,他和白氏,此生恐难以再见沈迟,余生也将在悲痛中度过。
就在沈荣飞出神的期间,沈府的马车已经安稳停住。
沈迟跳下马车,跪在两人身前,自责不已:“父亲,母亲,恕孩儿不孝,让您二老担心了。”
“迟儿。”白氏来不及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便蹲下身扶起沈迟,一把将沈迟抱入自己的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如小时候那般,柔声安抚道:“回来了,便安全了。”
“母亲。”
叙完旧,道完谢,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转身进沈府,几人这才各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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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今日又梦到什么了?”冬儿见沈遥已经苏醒过来,便好奇地问了句。
沈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她这些日子便总是做些不着边际的梦。
有的是不切实际的美梦,有的是无比真实的噩梦,还有的是似曾相识的过往。
每每被噩梦惊醒过来的沈遥,都会望着身侧熟睡的赵逸尘,陷入莫名其妙的沉思。
譬如,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做这些奇怪的梦?又譬如,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想不通给赵逸尘纳妾?
思来想去,想不出满意的结果,她便将这一切归咎于不知所起的少女心事。
“王爷还没回来吗?”想到赵逸尘,沈遥便随口问了句。
赵逸尘今日用过午膳就出去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两三个时辰不见,沈遥还有些想念他。
冬儿摇摇头,刚想回答“还未”,便听见传来推门声,立即改口:“王爷回来了。”
沈遥揉了揉眼睛,意欲起身去迎接赵逸尘,赵逸尘便出现在她身前。
“王爷!您回来了。”
“嗯。”赵逸尘脱下身上的斗篷,递给一旁候着的婢女,便自然而然地坐在沈遥对面。
“王爷。”沈遥给赵逸尘倒了杯热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日外面这么冷,你为何还要出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您处理?”
“一些小事。”赵逸尘并非不能听出沈遥的言外之意,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今晚想吃些什么?我让膳房准备。”
沈遥听出赵逸尘不想回答,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淡淡答道:“都行。”
赵逸尘见沈遥情绪低落了许多,便直接收了她手里的医书,“若是不想看,便明日再看。”
沈遥确实也没什么看医书的心思,也就任由赵逸尘将医书房到一旁。
两人下了会象棋,冬儿便来请两人过去用晚膳,用过晚膳,两人便又回来继续方才的残局。
虽说是残局,但沈遥心里有自知之明,若不是赵逸尘让着自己,不出三步,自己便被将军了。
一直到戌时末,下完最后一盘棋,沈遥才起身去沐浴。
沈遥先沐浴结束,便坐在榻上等赵逸尘,并又一次重新思考自己同赵逸尘的关系。
从前,两人刚成婚时,沈遥总希望赵逸尘不要来自己的院子,自己自然也不会去招惹赵逸尘,两人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生。
然而在经历过那些事后,情况却变了。
现在的她希望赵逸尘能经常来自己的院子,最好每日都在,这样一来,她就有时间和赵逸尘发展感情,赵逸尘也能够慢慢发现自己的好——
等等,自己的好在哪?
沈遥最有自知之明,她也立马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能让赵逸尘刮目相看。
她每日的活动不是看话本,就是睡懒觉,再有就是躲着赵逸尘偷吃……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形象,说得夸张点,就是好吃懒做。
这些“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会心动,更别提已有意中人的赵逸尘。
“烦死了。”沈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是怎么了?”刚沐浴回来的赵逸尘便看到如此情景。
“啊?没事。”沈遥将手里还未翻开的话本放到一旁,然后乖乖地躺回锦被里。
赵逸尘宠溺一笑,将话本放到一旁,灭了烛火便也上榻就寝。
半夜,赵逸尘隐约听见哭声,他便瞬间清醒过来,安抚着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沈遥,柔声问道:“可是做了噩梦了?”
赵逸尘这一问,沈遥也清醒了许多,知道自己方才只是在做梦。然而即使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她却仍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抱着赵逸尘不肯撒手。
她不知道,这个梦到底算不算噩梦。
梦里的赵逸尘即使是临终前,也深爱着庄雅宁,不曾多看自己一眼,而且一想到她与赵逸尘只有九年的光阴,她更是难过得很,最后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甚至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王爷。”
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一点点,好不好。
赵逸尘见沈遥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将人拥得更紧。
他不明白沈遥这是怎么了。
明明今日一整日都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临睡前也并无什么异样,甚至还看了会话本——
话本?
赵逸尘忽然记起,沈遥临睡前看的那本话本是个悲剧,所以她或许是看话本看得太入迷了,以至于做梦都还能梦到那篇故事,并为此伤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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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无奈一笑,心里思忖着日后给沈遥找话本时不能找这些伤情的,得给她找些高兴的,否则,晚上又梦到那些个伤情的话本,难以入眠。
沈遥哭着哭着,便在赵逸尘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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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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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赵逸尘照例陪着沈遥睡到巳时末,临近用午膳的时辰,才出声唤醒沈遥。
“先用过午膳,若是还困,再回来休息。”
这些话,赵逸尘每日都要给沈遥说上一遍。虽然他了解沈遥的作息规律,知道自己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但他却不会觉得厌烦,反而乐在其中,每日都要乐此不疲地重复一遍。
“嗯。”沈遥只是迷迷糊糊地应声,并不付诸行动,在赵逸尘怀里磨蹭许久,终于清醒了一些,才慢吞吞起身下榻,由婢女伺候洗漱更衣。
用过午膳后,沈遥又要面临每日的“难题”——要做些什么才能打发下午几个无聊至极的时辰。
也不知道赵逸尘今日有没有事?还要不要出去?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主动开口问赵逸尘之际,就瞥见一旁的赵逸尘站起了身。
沈遥慌了神,误以为赵逸尘今日有事又要出去,当即便跟着站起身,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出声叫住赵逸尘:“王爷!”
沈遥的语气有些着急,让赵逸尘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何事?”
沈遥瞬间没有了方才的勇气,紧张得红了脸,支支吾吾问道:“王爷,您今日有事吗?可是要准备出去?”
“我今日无事,也不准备出去。”赵逸尘脸上的笑意不减,心底却在疑惑沈遥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沈遥顿时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你今日可是要出去?”赵逸尘忽然问。
“啊?”沈遥微愣片刻,而后便立马反应过来,连连否认:“我没有要出去,只是……”
想和你多待一会。
沈遥依然还在犹豫,自己应该怎么说才会比较妥当,可能性才会比较大,因为她很少主动开口挽留赵逸尘。
一是因为赵逸尘若是没有其他事要处理,自然会留在这里陪她打发时间;二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没有留住赵逸尘的能力。
然而今日,她却忽然想试试,若是自己主动说了,和以往相比,赵逸尘的神情是否会有所不同。
赵逸尘含笑望着沈遥,静静等了半响,却迟迟等不到她的下文。
而沈遥这边纠结了半响,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我就随便问问。”沈遥说。
赵逸尘也不知沈遥突如其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沈遥身前,屈膝缓缓下蹲,握着沈遥冰冷的小手,柔声问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不开心?”
“我没事。”沈遥下意识回答,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当然是因为你啊。
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并不敢直接说出来。
沈遥满脸写着不开心,她说这话也就毫无说服力可言。
赵逸尘显然不会相信,已经在思考要怎么哄沈遥开心。
但沈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不过短暂地低落了几秒,又重新打起精神。
赵逸尘那厢还在苦想该如何哄她开心,她这厢却已经自愈了,像个没事人一样。
两人各想各的,谁也不耽搁谁。
“王爷。”冬儿忽然出现在屋里,见赵逸尘蹲在沈遥身前,却丝毫不觉得意外,类似的场景,像是已经出现过许多次了,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恭敬地低垂着头,自顾自地说道:“方才贺星大人让奴婢转告您,说太妃身边的那位姑姑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您,请您过去。”
赵逸尘松开沈遥的手,站起身看向冬儿,答道:“本王知道了,稍后便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冬儿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王爷,您先过去吧,想必母妃有急事找您。”沈遥说着便站起身,并行至木施前给赵逸尘取斗篷。
母妃!?
赵逸尘心里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遥。
沈遥从前都是唤谢清凝舒太妃,即使是两人成婚后,她也是继续唤舒太妃,从未开口唤过母妃。
沈遥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称呼谢清凝有何不妥之处,自然没有察觉到赵逸尘的异样,取了斗篷便径直走到赵逸尘身前给他披上:“王爷您快些过去吧,别让姑姑久等了。”
赵逸尘握住给自己系斗篷的手,眼底的温柔和深情更盛:“我很快便回来。”
“嗯。”沈遥看不懂赵逸尘眼底的情绪,只是糊涂地应声。
赵逸尘离开后,沈遥便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赢过庄雅宁,不对,应该是怎么做才能让赵逸尘不喜欢庄雅宁,能对自己有些好感。
她将自己的优缺点和庄雅宁的优缺点一一列出,并进行了对比,发现自己毫无胜算,又对比了其他方面的技能,比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依然是毫无胜算,甚至是惨不忍睹。
惨败的沈遥并没有气馁,并锲而不舍地找自己自己能胜过庄雅宁的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的坚持努力下,终于勉强找出一项自己能胜过庄雅宁的点,当然,也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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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其他的方面虽然输得很是惨烈,但是,厨艺算得上自己的强项,或许,应该,大概,可以试一试吧,沈遥不确定地想。
毕竟,古人有云:“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该先抓住他的胃。”至于是哪个古人云的,并不重要。
等过了今天,从明天开始,我一定给赵逸尘做好多好吃的,坚持不懈地做,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只需要等九年,就能等到赵逸尘对自己有些好感,并不再喜欢庄雅宁。
当然,这只是运气好的情况下。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等过了这九年,她和赵逸尘就再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了。
沈遥并不想去考虑以后的事,她只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迈出这一步的话,就永远没有希望可言。
诗词歌赋的话,这种天赋型的技能她确实无能为力,但琴棋书画的话,可以现在开始学。
虽然现在才想起来学习那些东西,确实有点晚了,但只要愿意学,就永远都不晚,而且还有九年的时间,应该能够学会吧。
沈遥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季节的气温学习围棋最合适,至于琴书画,好像都不太适合。
说学就学,沈遥当即便差院里的婢女给自己找来了围棋,围坐在棋盘前,自己和自己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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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这一去,竟然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他刚回到屋里,便看到沈遥一个人苦恼地坐在棋盘前。
“今日怎会突然想起下棋了?”赵逸尘问道。
沈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并没有察觉到赵逸尘已经回来了。赵逸尘突然出声这么一问,当即吓了她一跳。
沈遥捂着胸口,不自觉地嗔怪道:“王爷,您吓死我了。”
沈遥此刻的神情,落在赵逸尘眼里,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他心底的阴郁当即一扫而空。
他摸了摸沈遥的头发以示安抚,便自然而然地坐到沈遥对面,并将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笥里:“我陪你下。”
沈遥求之不得:“好。”
两人没开始多久,沈遥便明白了什么叫做智商的碾压。尽管,赵逸尘已经尽量在让着她了,但她依然还是输得一塌糊涂,和下象棋一样。
“又输了。”沈遥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智商并不适合下围棋,更何况对手还是赵逸尘。
赵逸尘执起一枚黑子,点了点沈遥的额头:“不必着急,慢慢来便可。”
沈遥羞涩地揉了揉眉心:“嗯。”
没过多久,沈遥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制定的“九年计划”。她执起一枚白子,随便放了个位置,便望向也同样随意的消息冲,状似不经意地出言问道:“王爷,您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
“嗯?”赵逸尘微愣,抬眸望向沈遥,疑惑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沈遥当即心虚得不敢看赵逸尘,执起白子以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小声答道:“我就随便问问。”
“是吗?”赵逸尘想起沈遥院子里的小厨房,心底当即怀疑,沈遥这么问,莫不是想亲自下厨给自己准备?
大抵是了。
思及此,赵逸尘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缱绻万千。
或许是为了答谢自己救了沈晨书,亦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赵逸尘随便说了几个糕点名,便又垂眸下棋。
他想,若沈遥真是想下厨给自己准备,那不论做出来的成品是否好看,味道是否美味,都会全部进入他的胃里。
“好。”沈遥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赵逸尘所说得糕点名,并决定明日弄清了所需的材料就给他做。
两人各怀心事,心照不宣地下了半个时辰的棋,沈遥便输得没什么兴致了。
她不是傻到看不出,赵逸尘给自己放的水已经放了几条河了——还是黄河,但依然还是赢不了。
赵逸尘也看出沈遥没了兴致,便想再让一些,但又唯恐自己的意图过于明显,沈遥会看出其中端倪。
虽然,沈遥已经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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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
“王爷!”
坚持不到半个时辰,输得一塌糊涂的沈遥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她负气将手里的棋子丢进棋笥里,一脸哀怨地看着赵逸尘,撒娇道:“您再多让让我好不好啊,我还一次都没赢过。”
赵逸尘微微怔愣。
他显然没想到,沈遥不仅光明正大地“耍赖”,还能如此坦然地撒娇求饶,心里惊讶之余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他的遥遥,从前也总是这样跟他撒娇啊。
想起年少的时光,赵逸尘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很快便回过神,他抬手摸了摸沈遥的头发,道:“那便再来一局。”
“算了。”沈遥叹了口气,便泄气地趴在棋盘上。
赵逸尘这次大抵是想让自己也赢一局。
但是,方才那几局赵逸尘放水放得那么明显,自己都没能赢一局,可想而知,让自己赢一局得是多么困难的事。现下,赵逸尘若是真让自己赢一局,那就要完全无视自己的棋子,两人就是各下各的,谁也不耽搁谁。
沈遥郁闷半响,突然灵光乍现。她瞬间来了精神,抬眸望向赵逸尘,幽幽地叫了声“王爷”。
“嗯?”赵逸尘也好奇地看着沈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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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沈遥大言不惭地说道:“要不您亲自教我吧。”
“好。”赵逸尘答得爽快,没有一丝犹豫。
“哎?”沈遥没想到赵逸尘答应得这么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后便立马站起身给赵逸尘让位置。
赵逸尘见沈遥起身,瞬间明白她所说的“教”是何意,便也在心里暗自为她挑选陪练的人,思忖半响,想到个特别合适的人选——
“让长乐陪你练习如何?”
“长乐?!”听到这个名字,沈遥怔愣片刻,一瞬间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经赵逸尘这么一提,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赵长乐了,上一次见到赵长乐,还是在冬猎那日,但当时两人也只是远远地打了个照面,连句问候的话也没说上。
算起来,距今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沈遥支着下巴,想得有些出神。
说起来,上次在围猎场见到赵长乐的时候,她竟然没和沈遇待在一起,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上次冬猎,二哥为何没和长乐一组?”沈遥这么想着,便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前些日子,因为沈迟的事,她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件事,这几日闲了下来,这才又重新记起这件事。
“冬猎的前几日,长乐那丫头和沈期安吵了几句。”赵逸尘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因而沈期安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长乐那丫头,小孩子心性,她同沈期安吵了两句后,心里有些气,便吵着嚷着不想再同沈期安说话。”
沈遥听得一愣一愣的:沈遇和赵长乐吵架了?可是,她从沈遇那里并没有看出两人吵架的迹象啊。
“他们为什么吵架?”
说起两人吵架的缘由,赵逸尘也颇为头疼。他捏了捏眉心,直接说道:“长乐让沈期安去她府上提亲,被沈期安拒绝了。”
沈遥更懵了:“为什么?二哥不是喜欢长乐吗?为什么不愿意去提亲?”
赵逸尘有些意外,为何连沈遥也认为沈期安喜欢长乐?但如此看来的话,也不怪长乐会认为沈期安对她有意。
“沈期安早已心有所属。他对长乐,只是一般的君臣关系。”
“二哥不喜欢长乐吗?”
沈遥很不理解,她以为,沈遇是喜欢赵长乐的,至少,是有一点喜欢的,不然,依着沈遇那冷冰冰的性子,是不会整天和赵长乐待在一起的。
想当初,她还在纠结沈遇和赵长乐两人若是成婚了,自己该怎么称呼赵长乐的问题,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沈遥越想越愁,又支着下巴叹气。
赵逸尘见沈遥满面愁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说道:“不必替长乐忧心。长乐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沈期安亦是如此。”
“嗯。”沈遥敷衍地应声,沈遇和赵长乐确实能处理好他们之间的私事,只是她夹在两人中间,显得有些为难。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两人闹僵了,她都不知道劝谁好。
沈遥打消了想要学习围棋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和赵逸尘对弈,虽然是她单方面被虐杀。
不然,现在这种情况,她和赵长乐见了面指定会尴尬,还不如不见,等过段时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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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用过午膳,沈遥一改往日的惰性,进了她院里的小厨房开始忙碌,在小厨房待了一两个时辰。
沈遥心满意足地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边往外走边对小厨房里的婢女吩咐道:“你们先把这里收拾干净,我回屋去换件衣服就回来。”
“是。”
沈遥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叫上冬儿重新回小厨房取糕点。
两人刚出门,便遇上从外面回来的赵逸尘。
赵逸尘揽住步履匆忙的沈遥,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王爷!”沈遥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赵逸尘怀里:“您回来了。我还准备去书房找您呢。”
赵逸尘也笑意浓浓。
“我去把糕点拿过来。”沈遥说着就松开赵逸尘,往小厨房的方向跑。
赵逸尘手疾眼快拉住沈遥的手,并示意冬儿过去。
“让冬儿过去便可。”
“好。”
赵逸尘拉着沈遥进了屋里,两人才刚落座,冬儿便差人将糕点送了过来。
“王爷。”沈遥拿了块糕点喂给赵逸尘,满脸期待地望着他,道:“您尝尝味道如何?”
赵逸尘接过锦帕擦了擦手,才淡淡答道:“和上次相比,进步了许多。”
“真的吗?”沈遥没想到,自己的厨艺不仅没退步,反而还进步了许多。她自己也尝了一块,才问道:“那王爷您喜欢吗?”
“喜欢。”
沈遥继续道:“您若是喜欢的话,我以后都给您做。”
“好。”
沈遥说到做到,将学习琴棋书画的计划全都抛之脑后,整日待在小厨房里给赵逸尘做糕点。
她下厨时,并不喜欢赵逸尘在身边看着,因而赵逸尘每日便只能待在书房里,等着沈遥忙完,才差人去书房请他过来。
不出半月,常年征战沙场的豫王殿下竟然圆润了一些,虽说不明显,但若是仔细看,定能看出些不同。上早朝时,有些眼尖的同僚察觉出端倪来,便会打趣豫王府可是换了新厨子,若是还有合适的,也请豫王殿下帮忙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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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将军府上的,但只此一个。
赵逸尘淡笑不语,只是理了理身上的斗篷,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时,沈遥照例还在熟睡。赵逸尘脱去外袍,待身上的寒气驱散后才轻轻上榻。
熟睡中的沈遥,感受到熟悉的热源,便习惯性地钻入赵逸尘怀里。
赵逸尘想,若是两人就此共度一生,即使沈遥这辈子都不爱他,那他此生也无憾了。
作者有话说:
元宵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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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
冬月二十九——赵逸尘的生辰。
前些日子,两人闲聊时,沈遥“不经意间”从赵逸尘口中探出了他的生辰。自那日起,她便瞒着赵逸尘,私下里为今日的生辰宴做准备,想要给豫王殿下一个惊喜。
午膳过后,两人在屋里歇了片刻,沈遥便起身,准备离开,心中叮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赵逸尘说道:“我今日有事出去一趟,晚膳之前赶回来。若是晚膳前没回来,你便先用晚膳,不必等我。”
“嗯。”赵逸尘此举正和沈遥的心意,如此,她也不用担心赵逸尘会看到自己为他准备的生辰蛋糕,因此,她也没多过问。
沈遥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斗篷,贴心地给赵逸尘系上:“那王爷你要早些回来,我等你回来再用晚膳。”
“好。”赵逸尘垂眼望着沈遥,眼底眉梢尽是笑意:“我尽量赶回来,若是我没回来,你便不必等我。”
“嗯。”沈遥目送赵逸尘离开院子,便立马回屋换上轻巧方便的衣衫,一头扎进小厨房。
冬日的日头短,沈遥在小厨房待了一两个时辰,再出来时,屋外已经暮色四合,只剩一片亮色。
“下雪了!”沈遥惊呼一声,见到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雪景,瞬间也顾不得身上稍显单薄的衣衫,满心欢喜地跑进雪地里。
“小姐,当心着凉。”冬儿见状,便立刻吩咐婢女身旁的人进屋取了斗篷过来,赶紧给沈遥披上。
“王爷回来了吗?”沈遥问。
“还未。”
“那你让他们先安排好,我玩会儿再进屋。”
沈遥堆了个丑了吧唧的雪人,但她却觉得很是满意,望着那个丑了吧唧的雪人一直傻笑。
“小姐。”
沈遥回神,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赶紧回屋换上干净的衣衫,随意梳洗一番,披上斗篷,便去了前厅处。
沈遥在前厅被冻得直跺脚,搓了搓手,望了一眼外面的雪地,心里想着在这里等着也是冷,便又跑出去堆雪人了。
冬儿见状,也跟在沈遥身后跑了出去。
两人堆好一个雪人,却依旧还是没有见到赵逸尘的身影。
沈遥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堆好的雪人,郁闷不已,赵逸尘今日去忙什么了,怎么这么晚都还不见回来?
冬儿见沈遥的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便忍不住小声劝道:“小姐,我们进屋去等吧,外面太冷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前方传来豫王府护卫的声音:
“恭迎王爷回府。”
“王爷?!”
沈遥回眸望向王府大门的方向,刚好看到贺星扶着赵逸尘从马车上下来,便立刻站起身向赵逸尘跑去。
赵逸尘刚下马车,便听到沈遥的声音,侧头一看,果然看到沈遥向自己奔来。
贺星也听见了沈遥的声音,不待豫王殿下示意,便很识趣地退到一旁,给豫王殿下让了道,方便他跑过去找豫王妃。
赵逸尘见沈遥整个人虽神采奕奕,小脸却有些苍白,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雪人,瞬间便明白她早已在这等候多时,心疼不已,便握住她冰凉通红的小手,紧紧地捂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想要把沈遥的手捂热乎些:“怎地不抱个手炉?”
沈遥只是咯咯地笑:“王爷。”
“先回屋。”赵逸尘也跟着笑:“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等王爷你回来一起。”
赵逸尘拿沈遥没办法,只得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遥见状不妙,又赶紧补充道:“我想等你一起。”
“先去用晚膳。”
“嗯。”
-
赵逸尘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心生疑惑,面上却依然带着笑。
两人行至门前,赵逸尘却忽然听沈遥说道:“王爷,你先闭上眼。”
“行。”赵逸尘虽一脸无奈,却还是听从沈遥的话合上双眼。
沈遥挣开赵逸尘,上前推开门,瞧见餐桌上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便又退回来牵着赵逸尘进了屋里,关上门后才出声提醒赵逸尘:“王爷,可以睁眼了。”
甫一睁开眼,赵逸尘便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奇奇怪怪,叫不出名字的糕点。
赵逸尘会心一笑,只一眼,他当即便知道这糕点出自谁的手。
——是沈遥的作品。
毕竟,在豫王府,除了沈遥,没人会做这些奇形怪状的糕点。
“王爷,生辰快乐,希望你,长命百岁。”
赵逸尘当即愣住,显然已经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但他发愣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沈遥竟然记得自己的生辰,并费心为自己准备了这些。
“王爷,你不喜欢吗?”沈遥见赵逸尘面无表情,误以为自己又搞砸了,当即失落地垂下头,不敢再看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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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这样能让赵逸尘对自己有些好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因此让赵逸尘心生不喜。
这个蛋糕,她费了许多心思,中途还坏了很多个,好不容易才做出一个模样不错、味道也不错的成品,然而,她却没想到赵逸尘会是这么个反应。
不过也是,自己在他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全京城排着要嫁给豫王殿下的大家闺秀、世家小姐多了去了,他赵逸尘又怎会都顾得过来。
豫王殿下之所以能对沈遥这个炮灰女配多看几眼,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白月光有点威胁,自己又何必因为这些时日的做戏而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不该痴心妄想的。
“沈遥。”赵逸尘回过神,唤了声沈遥的名字。
沈遥抬头,不解地望向赵逸尘。
“沈遥。”赵逸尘又重复了一声。
沈遥这下更不解了。
赵逸尘倏地抱住沈遥,喃喃道:“遥遥,谢谢。”
或许,沈遥也有些心动了吧?!
或许,沈遥也开始有些喜欢自己了。
谢谢你也有一点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那我此生也无憾了。
谢什么?
沈遥呆滞了半响,才愣愣地伸出手,回抱住赵逸尘。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方才满腹的委屈瞬间散去,剩下的,是对赵逸尘的满心欢喜。
对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赵逸尘对我多望了几眼,这也就代表着,我机会比其他人大得多。
沈遥惯会安慰自己,消化好情绪后,便松开赵逸尘,走到餐桌前准备给他切蛋糕,刚拿起刀又立马放下。
她拉着赵逸尘靠近餐桌,笑道:“王爷,先许个愿望。”
靠近餐桌后,赵逸尘这才看到糕点上面竟然还写着自己的年龄以及“生辰快乐”几个大字,甚至还插了根蜡烛。
“我该如何做?”
“像我这样。”沈遥说着就给赵逸尘示范了一遍。
赵逸尘学着沈遥的样,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诚恳地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而后又学着沈遥的模样吹灭烛火。
“这样对吗?”
沈遥一连说了好几个“嗯”,便拿起方才的刀叉,主动替赵逸尘切了一块蛋糕。
“王爷,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做这种奶油类的东西。
因为古代的物资并不如现代那样丰富,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沈遥才勉强找到这些能用在蛋糕上的东西,实在找不到的,只能找其他代替,但所幸差的东西并不多,所以做出来的味道相差也并不大。
赵逸尘浅尝了一口。
甜度过高,出自沈遥之手无疑了。
沈遥每次给他做的糕点都甜得腻人,因而他每次都要就着好几杯茶水才能全部吃完。
“一切都适中。”
“真的吗?”沈遥低头咬了一口赵逸尘手里的蛋糕很是满意:“不愧是我。我本来还担心糖放多了,没想到竟然刚好合适。”
赵逸尘本想说她的糖确实加多了,但稍微思忖片刻后,还是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强忍回去,已经吃了这么多次,再多吃几次又有何妨。
院子里的其他人沾了豫王殿下的光,也尝了尝这种新型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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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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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想,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或多或少是有些用处的,也并非都是白费心思和力气。
两人熟稔了许多,或者说,亲密了许多。
譬如,赵逸尘不再直呼沈遥其名,总是会又温柔又亲昵地唤她“遥遥”。
这让沈遥有些飘飘然。
每当此时,她心里便也想着给赵逸尘换个亲密些的称谓。
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爱慕赵逸尘,并且两人成婚将近半年,也同床共枕将近半年,若是此时还称呼赵逸尘为“王爷”,多少会显得有些生疏。二则是因为每当自己唤赵逸尘“王爷”时,便总会在他眼里看到一些类似失落的东西。
只是,她想了许久,却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应该怎么唤赵逸尘才会显得更亲密些,便只好依然称呼他为“王爷”。
至于失落和难过,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而且,所谓的失落和难过也只是偶尔的和短暂的,更多时候,沈遥看到的是无尽的温柔和深情。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温柔和深情并不属于自己。
但沈遥总会想,有一天或许也会属于自己。
她天真地想,或许并不需要等上漫长的九年,就能等到这一天。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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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
榻上的沈遥还没醒,听到冬儿的声音后便习惯性地赵逸尘怀里蹭,哼哼了两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是冬儿。”赵逸尘微勾唇角,一脸的宠溺,安抚好沈遥的小情绪,才出声问冬儿:“何事?”
冬儿垂着头,恭敬答道:“回王爷的话,长乐郡主过来了。”
“长乐?”赵逸尘有些疑惑,赵长乐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这个时辰说早不早,说晚的话,好像也不是很晚。
毕竟,沈遥都还在睡。
“那便让她等着吧。”赵逸尘道。
“是。”冬儿得了令,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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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赵逸尘轻柔地吻了吻沈遥的眉心,柔声道:“长乐过来了。”
沈遥睡得迷迷糊糊,并没有感受到赵逸尘的这一举动:“长乐?她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许是有事找你。”赵逸尘哄道:“今日便先不睡了,好不好?”
“嗯。”沈遥懒懒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然而,过了半响,怀里的沈遥却并不见清醒,反而又睡了过去。
赵逸尘出于无奈,只得再次出声唤醒沈遥:“遥遥。”
怀里的沈遥并不作答,只是小声地嘟哝些什么。
赵逸尘低下头,听清沈遥说的是什么后,便放弃了唤醒她的念头。他沉默片刻,松开了怀里的沈遥,轻声道:“我出去片刻,稍后回来。”
“嗯。”
赵逸尘起身下榻,找了件斗篷披在身上,才出了寝卧。待他回来时,便看见沈遥裹着锦被坐在榻上,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怎地醒了?”
沈遥裹紧身上的锦被:“冷。”
赵逸尘快速行至榻前,将沈遥拥入怀里,笑道:“我不过才出去片刻而已,你怎地就被冻醒了。”
“就是冷。”沈遥依偎赵逸尘怀里,对于赵逸尘的反问有些不服气,嘀咕道:“反正就是冷。”
“是我考虑不周。”赵逸尘问道:“还困吗?若是还困的话,便再睡会儿。”
“不困了。”沈遥隐隐约约记起赵逸尘方才说的话,闷声问道:“而且,你方才不是说,长乐有事找我吗?”
“嗯。”赵逸尘试探问道:“那,便洗漱了?”
沈遥点点头:“嗯。”
赵逸尘取下身上的斗篷给沈遥披上,才吩咐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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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乐见到姗姗来迟的沈遥,本想直呼沈遥的名字,却在看到她身旁的赵逸尘时改了口,乖乖叫了声“皇婶”。
沈遥对赵长乐这声“皇婶”很是受用,心中的尴尬和别扭也随之消失散尽。
因为沈遇的关系,她方才出来时还在担心自己要怎么开口,两人之间才会显得比较自然。然而才刚出来,两人刚见面,赵长乐那声“皇婶”便打消了她所有的担心。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沈遥问。
“找你聊天解闷啊。”赵长乐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我这些日子,整日待在王府里,都快无聊死了。”
赵长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让沈遥有些心疼。
她多少能理解赵长乐此刻的心情,因为她当初失恋那会儿,也差不多是这样。
虽然表面上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实际上,整个人却是魂不守舍,像失了魂一般,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寝室睡觉。
那是她沈遥顺风顺水十几年,遇到的唯一挫折,因而,一向没心没肺的沈遥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任谁来劝也没有用,更别提,她那段时间觉得说话是一件累人的事,根本不想和人交流。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沈遥才稍微有点好转,想通了很多以前没想通的事,并试着慢慢走出来。
但,与其说是想通了,还不如说是妥协了。
“十七叔。您能出去吗,我有些话想和沈遥……”意识到自己叫错称呼,赵长乐便瞬间改口:“想和皇婶说。”
“好,你们聊,本王稍后再回来用膳。”赵逸尘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
赵逸尘刚离开,赵长乐便立马改了口:“沈遥。”
沈遥瞪着赵长乐:怎么又改口不叫皇婶了?
赵长乐被沈遥这模样逗乐了,哈哈一笑,起身坐到她身旁,吐槽道:“你真能睡。这个时辰,别的大家闺秀都已经在忙着女红刺绣了,我想着,你沈遥就算不会刺绣,那也该看话本了,才选择这个时辰来你府上的。等我到了这里,冬儿却告诉我你还在休息。”
沈遥:“……”
连起床这种事也要卷吗?
那干脆卷死我算了。
赵长乐靠在沈遥肩上,有些纳闷:“但若只是你这样也就算了,十七叔竟然还陪着你一起,真是让人意外。”
沈遥面上一热,不着痕迹地移了移位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并给自己找了套不错的说辞:“最近天凉了,难免会有些乏,便多睡了一会儿。”
“借口。”赵长乐猛然抬起头,直直盯着沈遥微红的脸颊:“我看分明是——”
“长乐,你别胡说。”赵长乐的话还没说完,沈遥便急忙出言阻止她。
“我有胡说吗?”赵长乐见沈遥这紧张的模样,坏心一起,有意逗她,继续说道:“整个豫王府,试问还有谁不知道,他们的豫王殿下有多宠着豫王妃了。”
“长乐……”
赵长乐见沈遥急得说不出话,哈哈笑出了声,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连忙哄道:“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沈遥又瞪着赵长乐。
赵长乐笑了片刻,又恢复方才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并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沈遥,我好羡慕你。”
但若是要问赵长乐羡慕些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只是,忽然想说这句话。
赵长乐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沈遥有些茫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赵长乐羡慕的。
根据原来的剧情的发展,按照赵长乐所知情的一切来推断,便是深爱赵慕溪的沈遥爱而不得,不能得偿所愿,并且还要遵旨与情敌的爱慕者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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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剧情,无论放谁身上,都不是让人羡慕的事,可赵长乐,居然说出了那样不可思议的话。
赵长乐见沈遥一脸茫然,也不想再做讨论,便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今日来,是想找你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嗯?”沈遥看傻子一样看着赵长乐:这么冷的天,是有多想不通才会想到出去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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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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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反转总是发生得猝不及防。
上一秒还在吐槽赵长乐脑子不清醒的沈遥,然而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转头答应了赵长乐那傻得不能再傻的提议。
沈遥想,自己可能是被冷傻了,所以脑子大概也是不太清醒。
她是想拒绝的。
但是,一想到赵长乐最近受了情伤,很可能还沉浸在失恋的悲伤情绪中,难以自拔,而她身为赵长乐的好友,又怎么能不管不顾。
而且,让赵长乐失恋的那个人还是她二哥,这层关系让她更加没法拒绝,只能舍命陪君子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赵逸尘竟然愿意和她们一起。
留赵长乐在豫王府用过午膳,几人便一道去外面游玩散心。
虽说出来游玩散心是赵长乐提出的,但她本人却不和沈遥他们待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出神,明显没什么兴致。
倒是沈遥,出来前有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出来后就玩得有多撒欢。
赵长乐支着下巴望着雪地里的两人,很是惆怅,觉着自己最近或许是真的不太清醒,不然怎么会想不通和那两人一道出来。
两人在雪地里玩了片刻,沈遥猛然想起不远处凉亭里赵长乐的存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此刻非常需要安慰的赵长乐。
赵逸尘见沈遥忽然没了动作,便走到沈遥身前,握住她冻得通红的小手,问道:“怎么了?可是冻伤了手?”
“不是。”沈遥摇摇头,满是担忧地看着凉亭的方向:“我有些担心长乐,我先过去看看她。”
“好。”
“长乐,你也来一起玩啊,要不然一个人在这坐着多没劲。”沈遥说。
“好累。”赵长乐说得有力无气:“出来游玩真是的错误的决定。我忽然想回府休息了,果然还是躺着最省事。”
“长乐!你这样颓废下去是不行的。”沈遥叉着腰,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在府上躺得太久了,所以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闻言,赵长乐忽然来了兴致,支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沈遥,看看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立志要帮赵长乐走出失恋阴影的沈遥不知疲倦,喋喋不休地“劝告”了半响。
而方才还一脸兴致盎然的赵长乐,见沈遥誓有不劝动自己不罢休的打算,便有些头疼,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沉默了半响,她最终还是选择依着沈遥的话:
“走吧。”
“哎?”
正在兴头上的沈遥,突然被打断赵长乐的话打断,一脸茫然:“这就走了?”
她想了许多安慰人的青春疼痛文学都没有说出来呢,赵长乐就被自己说动了?
赵长乐站起身,拉着发懵的沈遥:“走吧。”
“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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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拉着赵长乐在街上闲逛,一路上买了许多新颖奇特的甜品吃食和有趣的小玩意。
“长乐,多吃点好吃的心情就能好了。”
“嗯。”
赵长乐心不在焉地接过沈遥递过来的零嘴和小玩意,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喜欢。
而且,她觉着这两人的举动有些腻歪暧昧。
只是,这两人已经成婚将近半年,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两人还是她的叔叔和婶婶,她更不能说些什么,因此便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那不是庄小姐吗?”
“哪里?”
沈遥顺着赵长乐视线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庄雅宁。
不远处的庄雅宁气质沉稳,举止优雅,仪态端庄,连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很是温柔含蓄,相比之下,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追求的自己着实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沈遥很是惭愧,收回目光,紧张地望了望身旁的赵逸尘,见赵逸尘似乎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这才放心了一些。她又垂眸望了望自己手里的甜点,顿时觉得不香了,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负气一口气吃完了手里的甜点。
吃完手里的甜点,沈遥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又再次望向庄雅宁的方向,有些奇怪。
“庄小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不怪沈遥会这么问,实在是因为庄雅宁所出现的场所有些奇怪。
——那是家专门卖成婚所需用品的喜铺。
“自然是购买些成婚所需的物品。”赵长乐答得理所当然,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不妥。
“你四皇兄和庄小姐还没有成婚吗?”沈遥惊讶道。
她记得,距皇帝给赵慕溪和庄雅宁两人赐婚似乎已经将近四个月了,按理说,时间过了这么久,两人应该已经成婚了,可是,庄雅宁为什么会出现在喜铺?
而沈遥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她和赵逸尘的特例在先。毕竟,她及笄那日才接到赐婚的圣旨,不到一日的时间,皇宫里那位便给他们定下了婚期,第二日,宫里便来了人通知成婚的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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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和庄雅宁赵慕溪他们这四个月相比起来,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这两个相爱的人,距赐婚已经过了四个月,竟然还没有成婚。
赵长乐无心仔细思考沈遥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脱口而出,回答道:“她同四皇兄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一月下旬,因而两人还并未成婚。”
赵长乐这么一说,沈遥就更奇怪了。
明年的一月下旬?
赐婚到婚期成婚那日,这中间隔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这两人这么相爱,不应该啊。
沈遥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花费心思多猜测。
“还需要自己买成婚所用的物品吗?”
“是啊。在大齐,女子成婚时都需要自己准备些成婚用品啊。”赵长乐意识到沈遥这问题问得奇怪,猛然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遥,问道:“你成婚时,不会没有准备吧?”
沈遥尴尬一笑,挠了挠头:“算是吧。”
毕竟,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大齐女子成婚前需要自己准备一些成婚用品的这个习俗。
而且,她婚前不仅没有准备成婚用品,就连两人成婚这件事,也没做什么准备,唯一做了的,大概便是心理准备。
如此说起来,那自己成婚前究竟做了些什么?
沈遥摸着下巴,努力回想自己同赵逸尘成婚前的一个月都在做些什么?
两人婚前所做的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因而不消片刻,沈遥便全部想起来了。
成婚前一个月,自己每日唯一做的事就是和赵逸尘听书听曲,从未插手过有关成婚的事。而且,有白氏和沈氏父子操持,这些事便似乎都不需要她操心。
不过,沈遥还是想不明白,沈府里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个习俗。
沈遥大胆猜测,大概是因为她和赵逸尘是奉旨成婚,两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沈府的人都以为她心里是知道的,只是负气不愿意花费心思去准备,因而才没有人来提醒她。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许多。
赵长乐再次震惊。
“此处风大,先换个地再说。”见两人在原地讨论了起来,赵逸尘忍不住出声提醒两人。
换了个地,两人也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几人又在外面闲逛了许久,见赵长乐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不再像午时那般无精打采,沈遥这才放心了许多。
见天色已然不早,几人便打道回府。
“长乐。”
在赵长乐离开豫王府前,沈遥给了她一盒自己做的甜点,笑道:“多吃点甜食,心情就会变好的。”
“好。”
自从上次“散心”过后,赵长乐长了记性,便再没有去豫王府找沈遥,倒是沈遥,总是差人给赵长乐送去她亲手做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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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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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年终岁尾。
年关将至,豫王府上上下下便忙活了起来,都在为年关做准备,并开始着手布置豫王府。
府上的大小事务也都在俞总管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临近年关后,需要豫王殿下处理的政务意外地减少了许多,虽然偶尔也会去书房,但待的时间都比较短,大多数时候则都是在沈遥的院子里。
虽说,豫王殿下一直看着都挺闲的。沈遥想。
沈遥见豫王殿下最近的空闲时间似乎是多了许多,随口问了句,知道原因后便将小厨房的事暂时搁置,多点时间和豫王殿下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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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用过午膳,沈遥便听赵逸尘说道:“我先去书房一趟,很快过来。”
“好。”
沈遥在屋里等了许久,已经闷到发慌,却迟迟不见赵逸尘的身影。
怎么还没忙完?
沈遥趴在桌案上叹了口气,决定过去看看,若是赵逸尘还在忙的话,自己就和冬儿一起去街上逛逛,顺便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若是他不忙的话,就让他陪自己一起。
“冬儿,帮我取一下斗篷,我想出去。”
冬儿得了令,取来斗篷给沈遥披上。
刚出院子,沈遥却忽然停了下来。
“小姐?”
沈遥哈哈笑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然她是豫王殿下的王妃,也是豫王府的主人。但是,自从两人成婚后,除了自己的院子,她去得最多的地便是前边的膳厅,还从未去过赵逸尘的院子,今日是第一次。
所以,要怎么说,自己对去豫王殿下院子的路并不熟悉,甚至说,往哪边走都不清楚。
“冬儿。”沈遥清了清嗓子,悄声问道:“王爷的院子应该往哪边走?”
冬儿愣住:“奴婢也不知。”
“那你去叫个人来帮我们带路。”
“是。”冬儿应声,转身回院子找了个婢女在前面带路,两人这才顺利到达豫王殿下的院子。
“属下见过王妃。”
沈遥已然已经习惯了神出鬼没的贺星,因而并没有被此时忽然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贺星吓到,笑着问道:“贺星,王爷还在忙吗?我能进去吗?”
“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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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星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
未经赵逸尘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他的书房,谁也没有例外。可沈遥并不是一般人,而是豫王殿下深爱的豫王妃,或许,并不需要豫王殿下的允许也可进去。
但,若是就此让豫王妃进去,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那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就在他犹豫的期间,身后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声响。
——赵逸尘出现在几人面前。
贺星行了个礼,便默默地退到一旁。
赵逸尘见到来人是沈遥,合上门便径直走到她身前。
“王爷。”沈遥问,“王爷你还忙吗?”
“?”赵逸尘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出去逛逛。”沈遥说:“王爷你若是不忙的话,能陪我一起吗。”
“不忙。”赵逸尘侧头望了一眼贺星,贺星立即心领神会,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真的吗?”沈遥没想到赵逸尘答应得这么快,“那你等会儿,我去取斗篷过来。”
“不必,”赵逸尘拉住准备离开的沈遥:“我方才已经让贺星去取了。”
两人说话间,便看到贺星怀里抱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向两人走来,并递给了沈遥。
沈遥极其自然地接过斗篷,并贴心给赵逸尘披上。
“冬儿,你先回去吧,我和王爷一起就可以了。”
“是。”
寒风呼啸,和往常相比,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少了许多,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它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并不会显得冷清,而且,该有的也都有。
没逛多久,沈遥便觉得有些累了,拉着赵逸尘的手转身进了间酒楼,由小二带领着上了二楼的包厢。
沈遥喝了口热茶,顿觉全身暖了起来,不禁感叹道:果然还是在屋里待着比较好。
两人在屋里饮着热茶,吃着糕点,好不惬意。
“七殿下回京了。”
外面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嘈杂声打破了屋里的闲散舒适。
沈遥最爱凑热闹,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对话,便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窗户,探头看向楼下的大街。
街上忽然多出许多围观的百姓,和方才相比之下,热闹了许多。
而上一秒还兴致勃勃想看热闹的沈遥,在看到街上的热闹后,却忽然没了兴致,只是望着渐渐消失不见的热闹出神。
这回京的队伍,让她想起了远在边关的沈逍。
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回京?
沈遥托着下巴叹气,心头郁闷得很,这都快除夕了,为什么还没有收到沈逍回京的消息。
待人群离开散去后,沈遥才关上窗户,兴致缺缺地回到座位上。
赵逸尘给沈遥递了一块糕点,关切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遥接过咬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便放回桌子上,支着下巴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王爷,这都快除夕了,我大哥为何还不回京?还是说,他今年年底不回来了?”
知道沈遥想念沈逍,为此发愁,赵逸尘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如实告知:“沈远道,今年或许是不能回京了。”
沈遥这下更愁了。
赵逸尘见沈遥满脸失落地趴在桌子上,稍加思索,便出言安慰道:“你若是想念他,那待过了元旦,我带你去看望他,顺道看望你大哥的意中人。”
“意中人?”沈遥瞬间来了精神,方才的忧郁一扫而光,迅速坐直身子,凑近赵逸尘,八卦道:“大哥的意中人跟他在一起吗?”
“嗯。”
“王爷,”沈遥盯着赵逸尘,确认道:“你是不是在哄我?”
“怎会?”
“那你要说话算话,等过完元旦,就带我去大哥那里。”
“好。”
想着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见到沈逍和自己未来的大嫂,沈遥兴奋得直搓手手,拿起方才还觉得索然无味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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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
用过午膳,两人下了盘棋,赵逸尘便站起身,并吩咐一旁的婢女伺候沈遥沐浴更衣。
“?”沈遥当即愣住:“王爷,为何需要沐浴更衣?我们是要出去吗?”
经沈遥这么一问,赵逸尘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她今日的行程安排:“我忘了告诉你,今日是除夕家宴,申时开始。”
“除夕家宴?”
沈遥的大脑短路了几秒,赵逸尘所说的家宴,应该不可能是沈家的家宴,而是皇家的家宴吧。而皇家的家宴,举行的地无外乎那几个地方,其中一个便是皇宫,那这岂不是意味着——需要进宫。
想到进宫,沈遥就有些头大。
那宫里面,可没一个好人啊。
“若是不愿去,那便不去。”赵逸尘见沈遥不太情愿,道:“是我考虑不周,前几日忘了先问过你。”
“愿意。”沈遥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家宴大概何时结束,若是太晚了,我担心我会熬不住,会在途中睡过去。”
“大概过了子时中,便会结束。”
“子时中?”沈遥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小声嘀咕:“十二点?如果是十二点的话也勉强能熬。”
“如何?”赵逸尘问:“若是撑不到那时,便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沈遥摇头:“那我先去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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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虽说是除夕家宴,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照例是歌舞表演,还多了一些妃嫔和皇室子弟的表演。
沈遥作为观众,只需要拍手叫好,以及,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过了子时,宴席就此结束。
吃饱喝足,又有热闹看的沈遥早已困得撑不住了,却又不得不强撑着。刚上豫王府的马车,便依偎在赵逸尘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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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72
◎◎
新岁的第一日,沈遥非常意外地一早就醒了。
难得早醒的沈遥持续放空了几秒,开始纠结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纠结了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边还躺着个人——她的心上人豫王殿下。
而自己,则非常“碰巧”地依偎在心上人的怀里。
赵逸尘是不是还没醒?沈遥脑子忽然蹦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还没醒的话,那就……
沈遥给自己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来说服自己,在做好了心理准备后,这才极其小心地从赵逸尘怀里探出头,确认赵逸尘是不是真的还在熟睡。
然而,心虚不已的沈遥刚一抬头,便直直撞上了赵逸尘的目光,当即被吓得当场愣住。显然,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赵逸尘竟然一早便醒了。
赵逸尘显然也没有想到沈遥今日醒得这么早,因而在沈遥抬眸,两人目光撞上的那一刹那,他也愣住了。
怔愣片刻,赵逸尘率先开口:“今日为何这么早便醒了?可是有何不适?”
“没……没有。”沈遥依然还是有些心虚,一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得也不自然:“就……就醒了。”
“可还要再睡会儿?”
“不……不了。”
沈遥想,经过方才那么一吓,这会儿大概率也睡不着了。
“先用早膳?”
“嗯。”
婢女伺候两人洗漱更衣后,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沈遥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她抬手闻了闻袖口的位置,便瞬间想明白其中的缘由,难怪,自己对这身衣裳没有印象,陌生无比,原来是新衣裳。
说起来,自从与豫王殿下成婚,成为豫王妃后,沈遥才慢慢地发觉,自己的新衣服似乎有些多,多到过了一段日子她才适应过来,多到她不知道豫王殿下到底是给自己准备了多少套新衣裳。而婚前婚后行成的对比,更是让她产生了沈将军府很穷的错觉。
不过沈遥也并不是很确定,只好向赵逸尘确认道:“王爷,是新衣裳吗?”
“是。”赵逸尘答她:“前些日子便缝制好了。”
“前些日子?”沈遥问:“那王爷身上这身也是新衣裳吗?”
赵逸尘笑得温柔:“自然也是。”
原来古人也有新年穿新衣的习俗。沈遥心想。
“哦。”沈遥点点头,上下看了眼赵逸尘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立马发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自己身上这身衣服和赵逸尘身上那身衣服很是相似,或者说,这两身衣裳很是相配。
花纹,图案,配色,甚至精确到每一处的设计细节……
沈遥心中一阵狂喜,四舍五入……不对,不用四舍五入,我和赵逸尘穿的就是情侣装啊。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沈遥偷偷高兴了好几天,甚至于,还珍藏了这套衣裳。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才发现,自己和赵逸尘的许多衣裳,都是相配的,或者说,自己成为豫王妃后的每一身衣裳,豫王殿下都有能与之相配的,甚至于,就连她在沈府时穿过的衣裳,豫王殿下也有能与之相配的,只是,彼时的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
用过早膳,两人便出府游玩。
各处的商铺酒楼也挂满了大红灯笼,显得无比热闹喜庆。
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随处可见的杂技表演……
热闹极了。
走走停停,沈遥买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没玩多久,就没了兴趣,又去寻找其他有趣的。而赵逸尘则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挑选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物件,并默默地付了银两。
沈遥本以为今日白日时的街市已经够热闹了,然而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她才知道,还可以更热闹。
没见过世面的沈遥表示很震撼,又拉着赵逸尘逛了一两个时辰才回府,手里还拿着一些猜灯谜所得到的小礼品。
从正月初一开始,到上元佳节结束,两人每日都逛到很晚才回府,且每次回府时,沈遥手里都会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赵逸尘也没有特别着急的政事需要处理,便每日都陪着沈遥一起。
-
沈遥憧憬着两人即将到来的旅途。
她原本想着,等过了上元节后就离开京城,和赵逸尘一起动身前往边关,如此一来,不仅能去看望沈逍和自己未来的大嫂,还能“恰好”错过赵慕溪和庄雅宁的大婚。
只是,许多外界因素是沈遥无法把控的,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自己。
上元节的第二日,看似总是很闲的豫王殿下却忽然忙碌了起来,每日都是晚膳时才回府。
沈遥又想,那就等豫王殿下处理完京城的事再启程。
可是她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礼拜,生生等到了赵慕溪和庄雅宁大婚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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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想,既然是她侄子赵慕溪的大婚,那就硬着头皮去参礼吧,反正,她从来都不在意京城里的流言蜚语。
从前的沈遥是这样,现在的沈遥亦是如此。
即使,这其中有诸多的不愿与不喜。
可是,她的不愿与不喜并不是因为以前的“沈遥”曾爱慕过赵慕溪,而是因为赵逸尘爱慕着庄雅宁。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许。也会是。
即使到了现在,沈遥依然没有自信,相信赵逸尘会喜欢自己。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不管是哪一个“沈遥”,都将庄雅宁视为最大的威胁。
赵慕溪是,赵逸尘也是。
沈遥不禁苦笑,无论那个沈遥,都栽在了同一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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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73
◎◎
这是沈遥第二次参加婚礼。
第一次,是她出阁那日。
当时的她并不是一众来宾中的一员,而是作为婚礼的当事人,与豫王殿下拜堂成婚。
从那天起,沈将军府的沈小姐便多了一个身份——豫王妃。
而第二次,便是今日。
时隔半载,她第二次参加婚礼,或者,准确来说, 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
花轿迎亲,拜堂完婚,洞房花烛。
沈遥有些恍惚,忽然想起自己和赵逸尘成婚的那日。
和赵逸尘成婚那日,她懵了一天。
早起梳妆打扮,临行叩别父母家人,出阁上花轿,拜堂完婚,到两人饮完合卺酒“洞房”,沈遥都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但这其中,并不只是茫然无措,还有许多妥协的无奈与无所谓。
如今回想起来,沈遥莫名觉得好笑,当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爱上赵逸尘的这么一天。
当初有多不愿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遥遥。”
沈遥缓缓回过神,茫然地望了赵逸尘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迎亲的队伍,心中感慨万千,十里红妆,好大的排场。
说起来,自己和赵逸尘成婚那日也是这般盛大的排场吗?
应该不是吧。
沈遥想想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幼稚可笑,当时两人都不是彼此心中想要共度余生的意中人,不过是奉旨成婚而已。两个连拜堂和喝合卺酒都不情愿的人,又怎么会去花费心思和时间安排这些并不是很重要的场面。
但这些也只是沈遥的个人猜测而已,真实的情况她不得而知。
大婚那日,临出嫁前,白氏千叮咛万嘱咐,嘱咐沈遥要一改往日的活泼好动,暂时安静忍耐直到大婚结束。
很想看看豫王殿下成婚是何种盛况的沈遥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从出自己院子的那一刻起,直至赵逸尘掀起她的红盖头前,她都一直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从未主动掀开红盖头看看自己的婚礼现场。
所以,沈遥虽然作为当事人,但对两人成婚那日的盛况一无所知,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和赵逸尘成婚那日的盛景,是今日完全所不能相比拟的,即使在两人成婚后很长一段时间,豫王殿下与豫王妃的婚宴盛况仍然是许多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礼成。”
喜婆扶着庄雅宁去了新房,观礼的众来宾也一一散开,由小厮领着各位去早已安排好的席位落座。
沈遥心里很乱,想的全是赵逸尘的事,对周围的一切全然提不起兴趣,一直处于游离走神的状态,落座后也一直沉默不语。反观赵逸尘,和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还是那个豫王殿下,和来往的达官贵人谈笑风生,并没有因今日是他白月光的婚礼而受到影响。
沈遥想,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毕竟,自从自己出现后,很多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偏离了以前的故事的发展,而这其中,或许,有可能便包括了赵逸尘喜欢庄雅宁这件事。
譬如说,他已经不喜欢庄雅宁了,又或者说,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不然,沈遥想不出赵逸尘为什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别人谈笑风生。
沈遥偷偷瞄了赵逸尘一眼,见他和往常一样,一颗悬着的心勉强落了地,虽然只落了一点。
没事的,只要过了今天,很多事便都会和预想中的那样,慢慢好起来的。
自己不该杞人忧天的。
沈遥赶紧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不再多想,只要过了今天,过了今晚的宴席……
沈遥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不再钻牛角尖想那些有的没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赵逸尘虽是在和旁人聊天,视线却一直跟着沈遥,他瞧见沈遥终于不再低垂着头,似是轻松了许多,便结束了和旁人的聊天。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和沈遥说些什么,便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忽然出现,并附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沈遥一脸茫然地望着赵逸尘。
“我离开片刻,很快回来。”赵逸尘起身准备跟着小厮离开,临了还是有些不放心,补充道:“在此处等我。”
沈遥再次茫然地点点头。
赵逸尘离开没多久,又有个婢女模样的人出现,附在沈遥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沈遥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婢女离开了宴席,全然忘了赵逸尘离开前交代的话。
沈遥跟在婢女身后走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到达目的地,心中奇怪不已,正想询问之际却发现人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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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
沈遥有理由怀疑自己被人骗了,可是却不想明白那人将自己丢在这里有什么用?毕竟,再怎么走,这里也是四殿下府上啊。
她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冷清清的,什么人也没有,心中顿时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四殿下的对手想在这里将自己杀害,以嫁祸于四殿下吧。
沈遥越想越害怕,当即顾不得思考,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路,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没跑几步,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
——赵逸尘!
是赵逸尘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遥的害怕顿时减弱了几分,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听声音的来源,确认声音的方向后便抬腿向声源跑去。
虽然沈遥很奇怪赵逸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但她清楚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最佳时间,而是要赶紧找到赵逸尘以保全自己的小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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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
◎◎
和预想中的一样,沈遥的确见到了赵逸尘。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除了赵逸尘,自己竟还能在这如此冷清凄凉之地遇到熟人——一个说什么此时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缘分果然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啊。
沈遥想,若是一早便得知会在亭子里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那她说什么也不会选择往这里跑,一定会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跑。
即使,可能会在这里迷路,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那都好过看到这些自己不想看到的场面。
亭子里那位男子,正是她沈遥成婚半载的夫君——豫王殿下赵逸尘无疑,而他身前同他相谈甚欢的那一位,不正是今日婚宴的女主角庄雅宁吗?
豫王殿下长身玉立,身着大红衣衫,眉眼之间皆是温柔笑意,而他身前的庄雅宁同样身着大红喜服,浅笑嫣然。
宛如一对璧人。
真的很是般配啊!
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过于美好和谐,沈遥不忍,也不敢出声打破这短暂的美好,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见两人聊完准备离开,她也跟着起身离开,摸索着回喜宴的路。
沈遥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全然不记得那两人聊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喜宴的。
她只记得,自己的夫君,在两人成婚半载后,依然对他的白月光念念不忘,甚至在白月光大婚之日,约了白月光出来,并与白月光相谈甚欢。
真的很奇怪啊。
说起来,自己同赵逸尘成婚那日,他是什么神情来着?
沈遥自嘲地笑了笑,记不清了,反正,是什么神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即使也是如今日这般温润如玉,如沐春风,那又怎样?更何况,也并不是那样。
这半年,赵逸尘对她有多好,她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些好又能代表什么呢?
转过头,赵逸尘不还是照样挂念着他的白月光!?
但,不管出于何种理由,赵逸尘对自己好又有什么错呢?错的是自己,过于自信,因为赵逸尘的好就迷失了方向,以为自己一定能打动赵逸尘。
谁曾想,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误会罢了。
沈遥想,自己本该很伤心的,可是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反而有种“就该这样发展”的解脱。
大概是,曾经经历过一次,所以已经习惯了吧。
可是,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长记性。
赵逸尘回来时,远远地便瞧见了沈遥,依然还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和方才离开前一样。然而,待他走到沈遥身后时,才察觉到异样。
“遥遥。”
赵逸尘坐到沈遥旁边,低声唤了一声。
沈遥抬头望向赵逸尘,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但却未达眼底,杏眸里一片淡漠与疏离:“王爷。”
赵逸尘当即愣住。
他太熟悉沈遥这个笑了,或者说,上一世重生前,这样敷衍的笑他曾见过许多次。
——沈遥对所有讨厌的人都是这副不达眼底的笑。
赵逸尘知道沈遥讨厌自己,却不曾想,两人成婚过了这么久,沈遥依然还讨厌自己。
真是难为他的遥遥了。赵逸尘想,难为他的遥遥这些日子如此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讨厌的人,并与他同床共枕了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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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言以对,一路沉默着回到王府。
沈遥觉得今日疲倦得很,沐浴结束回到寝卧,没等赵逸尘回来便率先上榻就寝。
入睡没多久,赵逸尘也沐浴结束,回了寝卧。
沈遥睡得并不沉,在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时,便知是赵逸尘,当即清醒过来。
“王爷。”
沈遥迅速从锦被里钻出来,不待赵逸尘作何反应,便翻身下榻,打着赤脚重新抱了张锦被,展开放在榻上:“王爷早些歇息。”说完便上了榻,钻进尚且还残留些温热的锦被里,也不再在意赵逸尘的脸色,便直接闭上眼假寐。
她其实,很想和赵逸尘盖一张被子。可是,她知道,两人若是同盖一张被子,那自己一定会贪心地往赵逸尘怀里蹭。
她太清楚,那个怀抱对自己的吸引力了。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就从根源解决问题。
赵逸尘愣愣地望着沈遥完成这一切,心中明白她这是何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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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等她高兴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现在,只是越想越后悔。
或许,自己应该早些带着沈遥离京的。
赵逸尘本打算,赶在赵慕溪大婚前处理好京城的事务,便带着沈遥离开京城,却未曾料到,这一次耽搁如此之久,竟然拖到赵慕溪大婚这日。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选择同沈遥一道出席赵慕溪的大婚。
赵逸尘不是没设想过这一日会发生些什么。
沈遥的所有不正常的举动,所有低落的情绪他都能理解接受,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沈遥对赵慕溪的喜欢。
他未曾料到,遇到和赵慕溪相关的事,沈遥还是和以前那样,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更遑论,今日还是赵慕溪的大婚之喜。
沈遥多希望赵逸尘能哄哄自己,说他和庄小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两人见面也并非是她所看到的那样,而是有事相商。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可笑。
赵逸尘为什么要哄她啊?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解释他和庄雅宁的关系?
……
两人独自伤神,无心睡眠。
过了许久,沈遥忽然感受到旁边的赵逸尘下了榻,便再没有上来过。
又过了许久,直到屋里没了其他声响,沈遥才极其小心地翻了个身。
果然没在。
-
赵逸尘回到自己的院子,便径直去了书房,一幅画尚未完成,院子里却突然响起冬儿着急的声音。
“王爷!王爷!”
赵逸尘搁下笔,便起身出了书房,看到一脸着急的冬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出现自己的院子里。
“何事如此惊慌?”
“小姐、小姐方才饮了些酒,此刻还醉着。”
“醉酒?”赵逸尘来不及去追问沈遥的酒是从何处来的,便急匆匆地奔向沈遥的院子,过去时,果然看到喝得醉醺醺的沈遥躺在榻上。
“去给王妃准备些醒酒汤。”
“是。”
赵逸尘接过婢女手中的锦帕,轻柔地擦拭着沈遥额头上的薄汗,吩咐道:“先下去吧,醒酒汤好了立刻给王妃送过来。”
“是。”
醉酒的沈遥也很安静,任由赵逸尘给自己擦拭身上的污渍。
“遥遥。”
赵逸尘刚唤了一声,上一秒还安安静静的沈遥却忽然拉住赵逸尘的手,并不清醒地念叨道:“我想回家。”
赵逸尘微愣。
“我想回家了。”沈遥说。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想回家了。
看不到赵逸尘,看不到庄雅宁,看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听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就可以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当做一个梦,醒了以后就和自己都没有关系了。
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遥遥。”赵逸尘握住沈遥的手,喃喃道:“你的家就在这里,我们哪也不去。”
沈遥果然安静下来了,但却还是拉着赵逸尘的手舍不得松开。赵逸尘也任由她拉着,直到婢女送来醒酒汤。
“王爷,醒酒汤。”
赵逸尘尝试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沈遥紧紧握住,只得放软声音哄道:“遥遥,先用了醒酒汤再睡,好不好。”
沈遥果然听话地松开了赵逸尘的手。
给沈遥喂过醒酒汤,赵逸尘却还是放心不下,便留在这里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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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
◎◎
醉酒,加上情伤,在这双重打击的叠加下,沈遥竟然能做到不受任何影响, 第二日照例睡到巳时末才醒。
还留有些微弱记忆的沈遥也很意外。
她本以为,自己在身受情伤,一夜宿醉,再加上昨晚折腾到很晚才睡,如此恶劣的情况下, 第二天醒来时肯定会头痛欲裂,并且,她已经很自觉地做好了难受一天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她醒来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头疼不说,甚至还有些神清气爽是怎么回事。
这次失恋怎么好像有点不正常。沈遥想。
“小姐?!”冬儿刚进寝卧,便看到沈遥百无聊赖地在榻上翻来滚去。她赶紧小跑到榻前,关切地问道:“小姐,您醒了?您现在还难受吗?”
“冬儿啊。”沈遥见来人是冬儿,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失望,随即又很快想通,幸好不是赵逸尘,不然,若是赵逸尘此刻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而且,如果赵逸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仍然像以前那样和自己上演那些虚假的“甜蜜”戏码,那自己也能做到无事发生,并和他虚与委蛇吗?
显然是不能的,沈遥想,她做不到无动于衷,这么想的话,赵逸尘没过来也挺好的。
“我已经没事了。”
冬儿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沈遥的确已经没事了,这才放心了许多:“那奴婢这就去回禀王爷。”
“给他说什么?”沈遥拉住准备离开的冬儿,负气嘴硬道:“为什么要给他说?给他说了又没有什么用。”
沈遥现在已经记恨上赵逸尘了,或者说,不想再和赵逸尘有联系了。
自己昨晚醉得那么难受,豫王殿下都没有过来关心一下他的王妃,哪怕是看一眼也好,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那现在又何必故作此态,虚情假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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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今日一早便去上早朝了。
当然,他若是知道,因为自己上早朝这件事而让沈遥对自己产生了误会,并且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那他一定会告病在府上陪着沈遥,直到她苏醒过来。
早朝结束,豫王殿下便准备回府,不曾想却被皇帝留了下来,说是有要事相商。这一相商,便相商到方才才肯放人。
因为担心沈遥的身体,赵逸尘从皇帝的书房离开后便急匆匆地赶回府,一回府就往沈遥的院子里赶。谁料他人刚到寝卧门口,便不小心听见沈遥这句负气话。而他原本要踏出去的脚步骤然凝滞在半空中,随即便收回脚转身离开。
沈遥并没有察觉到赵逸尘刚才曾经出现过,但很快又离开了。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又懒散地说道:“冬儿,帮我洗漱更衣吧,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
“是。”
“对了,”沈遥倏地想起什么,怕自己等下忘了,便赶紧补充道:“你先让人过去给膳房说一声,让他们今天把午膳送到膳厅,还有,以后的膳食也都送到膳厅去,不要再送到我院子里来了。”
“是。”冬儿觉得沈遥今日的转变很是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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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回了自己的院子,虽有些困意,却还是径直进了书房。转了个身,便瞧见桌案上那幅还未完成的画像,而上一瞬还伤神失落的人,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温柔缱绻的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
赵逸尘懊悔不已,自己怎会如此不冷静,甚至还因此差点失了分寸。
沈遥不过是还在生闷气,口不择言之下,无心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气话而已,自己又怎能将她的气话放在心上,并为此同她置气,伤了这来之不易的感情。
冷静下来后,他重新执起笔,继续将昨晚还未完成的画像完成,并在画像底部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王爷,王妃请您过去用膳。”
赵逸尘找了镇纸,小心翼翼地压着画像,才起身出了书房。
小厮还在书房外侯着,见到赵逸尘出来,哆嗦着迎了上去。
赵逸尘虽察觉到小厮的异样,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王府新买的小厮第一次见到自己,心里惧怕。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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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望着前面领路小厮的身影,眉头越蹙越深,出言问道:”为何不去王妃的院子?莫非是不记得去王妃院子的路?”
小厮被吓得立马跪倒在地,直冒冷汗,磕磕巴巴答道:“王妃、王妃让人将午膳送到了膳厅,还说、还说以后的膳食都送到膳厅,不必再送到她院子里去了。”
小厮心里很想不通,也很郁闷,每次王爷和王妃吵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沈遥?
看来,沈遥这是成心想和自己作对,故意惹自己生气了。果然,他的遥遥最清楚怎么样才能惹他生气了。
赵逸尘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不断地提醒自己,他的遥遥还小,小孩子脾气而已,万万不可同她一般计较。
“你下去吧。”
“是。”得到命令,小厮立马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豫王殿下眼前。
赵逸尘自己去了膳厅,果然看到沈遥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似是在等自己。
见到赵逸尘出现,沈遥立马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王爷。”
“沈遥——”一向以冷静自持的豫王殿下一天内被沈遥气了三次,并再一次被沈遥气到不知说些什么。
“王爷有何吩咐?”
“罢了。”赵逸尘倏地想起方才的话,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先用膳吧。”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不是很愉快。
特别是赵逸尘,一想到,两人不知还要这样相处多久,再加上今日同皇帝商议的事,他心里烦躁不已,更是没什么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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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
◎◎
两人冷战了几日。
虽说是冷战,但沈遥却觉着这么形容似乎并不太合适,因为只是她自己单方面认为这是冷战。
实际上,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赵逸尘而言,不过是小孩子的“小吵小闹”而已,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影响。
亦或者说,赵逸尘无视了沈遥,也就无视了沈遥所做的一切。
这样说的话,或许会比较贴切。
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的豫王殿下依然和以前一样,上朝,处理事务,用膳。但似乎,又不太一样,因为豫王殿下好像很忙,总是早出晚归。
沈遥很烦躁。
因为自从两人不怎么说话后,她能在府上见到赵逸尘的次数和时间骤然减少了许多,而自从豫王殿下开始忙于朝政的事后,她能见到豫王殿下的次数和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每日加起来也不过才两次。
——午膳一次,晚膳一次。
全部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时辰。
沈遥很惆怅,但她也只能一个人惆怅,暗自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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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长乐郡主过来了。”
赵长乐过来时,沈遥还在托着下巴叹气,听到赵长乐过来的消息,心底毫无起伏,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安慰另一个失恋的人。
只能自求多福吧。
“沈遥。”
本该忧郁的赵长乐又恢复了从前的风风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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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页
她刚进屋,便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沈遥连连唉声叹气,憔悴了许多,和前些日子明媚动人的豫王妃相比,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你怎么了?”
“长乐啊。”沈遥见到赵长乐,望了一眼,又托着下巴继续发愁,随口道:“你怎么过来了?”
赵长乐并不知晓沈遥和赵逸尘两人发生了些什么。她坐到沈遥对面,大大咧咧道:“我找十七叔有事,顺道看看你。”
但现在看来,似乎找十七叔才是顺道的事。
沈遥并不愿提起赵逸尘。
“他不在府上,晚膳时才回来。你若是得空,在这里等着也行,若是没空,晚膳时过来也行。”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赵长乐虽然意外赵逸尘没在府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站起身走到沈遥前面,拉着沈遥就往外走。
沈遥尚来不及反应挣扎,便被赵长乐拉着出了屋里。
“长乐,你干嘛?松开我。”
“带你出去散心。”
赵长乐不顾沈遥的挣扎与不愿意,仍然拉着人往外走。
“出去散散心,不然你整日待在府上,会生病的。”
赵长乐终归是学武的。
沈遥见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只得选择了放弃,任由赵长乐拉着她四处闲逛。
和上一次一样,需要散心的明明是沈遥,到最后玩得忘乎所以的却是赵长乐。
等赵长乐反应过来时,沈遥早已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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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赵长乐走散的沈遥此时正鬼鬼祟祟地观望着不远处进进出出的人,犹豫不已。
她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衫和打扮,一身青色的男衣衫,一头秀发也用玉冠高高束了起来,确认和寻常男子并没有什么分别后才鼓足勇气,晃着折扇,抬腿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刚一进去,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看着很是面生啊,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啊?嗯嗯嗯。”沈遥被人簇拥着,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得不知所措,完全听不清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能胡乱地应着声。
周围的女子见沈遥华冠丽服,锦衣玉带,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主,又是第一次来,手也不安分起来。
沈遥见状不妙,立马推开了围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这才得以呼吸较为新鲜的空气。她稍微歇了会,整理好衣衫,又重新晃着折扇,从怀里摸了一锭银子,装作轻车熟路的模样,点名道姓说要最漂亮的姑娘。
方才带着笑意的一群人顿时失了气势,讪讪退到一旁。
方才还旁观的主事妈妈见沈遥并非一般人,立马换了副面容,扭着腰肢迎了上来,谄媚道:“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巧啊,红鸾姑娘今日有别的客人,您不若看看咱们别的姑娘。”
红鸾?
沈遥猜测红鸾姑娘的客人来头可能不小,也不管红鸾是谁,心中顿时打定注意,不依不饶道:“本公子就要红鸾姑娘。”
“这……”妈妈有些为难,引着沈遥上楼,并将人带进了一间华丽的屋子:“公子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看看红鸾姑娘那边,稍后回来。”
沈遥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影,心中难免有些烦躁,便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刚打开门,便碰巧遇到刚好从屋里走出来的主事妈妈,以及——
她身旁那位妩媚动人的女子,想必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红鸾姑娘了。而红鸾姑娘身旁那位,想必就是那位来头不小的客人了。
来头确实不小。
沈遥想,那不就是她忙得不着家的夫君吗?
她还以为赵逸尘在忙些什么呢?原来在忙这个啊。
赵逸尘也看到了男子打扮的沈遥。
两人四目相对,沈遥避无可避,便只能呆呆地僵在原地。
“遥遥?”
赵逸尘大步走到沈遥身旁,上下打量一番,并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沈遥身上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和污渍,这才放心了许多。
“你为何会在此处?”
“来玩啊。”沈遥仰起头,笑得烂漫无邪:“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王爷。”
她从前就想进来看看的。
但是赵逸尘不许,她也就不好再坚持。
如今赵逸尘没再管着她,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便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豫王殿下。
“王爷您要回去了吗?”沈遥指着空旷的屋子,天真地问道:“王爷要不要进来,等下我们再一起回去?但王爷您若是忙的话,便先回去,我玩够了就会回去的。”
闻言,本想解释的赵逸尘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点头答应了沈遥。
身在风月场所的人最会察言观色。
不远处的两人见状不妙,准备离开。
“红鸾姑娘一起啊。”沈遥叫住准备离开的主事妈妈和红鸾姑娘,再次一派天真地开口:“我又不是给不起银子。再者,就算我给不起,难道咱们豫王殿下还给不起吗。”
红鸾停住脚步,转身望向两人,见赵逸尘点头后才微微福了福身子。
沈遥并非是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实在是那位红鸾姑娘有些面熟。
而且,还有比在青楼遇到自己夫君更让人不痛快的事吗?
想必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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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完-
第77章 、77
◎◎
沈遥静静望着抚琴的人,仔细回忆了半响,才猛然想起自己何时见过这张脸。
难怪她会觉得红鸾眼熟。
豫王殿下的白月光,能不眼熟吗?
红鸾眉眼间同庄雅宁有几分相似,特别是垂眸抚琴时。
若是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沈遥想,他们大齐是不是长得稍微有些姿色的都和庄雅宁有点像?还是说,庄雅宁是大齐的标准整容模板?
“王爷若是喜欢……”
沈遥收回打量的视线,望向身旁的赵逸尘,强忍下心头的酸涩之意,露出端庄大度的笑容。
她是豫王府的豫王妃,不是豫王殿下的豫王妃。
赵逸尘是豫王府的豫王殿下,不是她沈遥的赵逸尘。
他们奉旨成婚而已,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赵逸尘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实属很难得了,自己还要再强求些什么呢。
赵逸尘需要她做的,或者说,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一个合格的豫王妃。
仅此而已。
赵逸尘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就连一个合格的豫王妃也不需要。
虽然他不需要,却并不意味着自己不需要做。
如此,既然豫王殿下喜欢,那自己便要表现出一个王妃的大度。
沈遥定了定心神,继续方才的话:“王爷若是喜欢,便替她赎了身,带回府上。正巧臣妾一个人平日里也无聊,多个人聊天也是好的。”
“沈遥!”赵逸尘显然没料到沈遥是这么个想法,气极反笑。
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依然没能让沈遥为之所动。而自己一腔真心,落在沈遥眼里,也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他想问沈遥,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到底算些什么?
“王爷。”
沈遥还欲说些什么,方才还在默默抚琴的红鸾却忽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起身走到两人前面,以扇掩面,并附在赵逸尘耳旁低语了几句。
“既如此,本王便如你所愿。”赵逸尘道:“来人。”
沈遥愣住。
她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才提了一句,赵逸尘便答应了。
她还以为豫王殿下不会答应呢。
直到方才离去的妈妈又摇着腰肢上楼来了,沈遥才回过神来。
“王爷有何吩咐?”
赵逸尘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丢到主事妈妈的手里,道:“今日,本王替红鸾姑娘赎身了。”
妈妈掂了掂口袋里的银两,笑得合不拢嘴:“多谢王爷。”
不愧是豫王殿下,出手就是大方,比别的人不知阔绰了多少倍。
不出半日,豫王殿下当着豫王妃的面,领了个青楼女子回王府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并且还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更是层出不穷,让人闻之未闻。
豫王殿下当着豫王妃的面领了个青楼女子回府,当场打脸豫王妃,让豫王妃难堪不已。
豫王殿下因为一个青楼女子打了豫王妃的脸。
豫王殿下因为一个青楼女子打了豫王妃。
豫王殿下动手打了豫王妃。
……
越到后面越离谱,更离谱的是,传到沈遥耳里已然变成了——“豫王妃五日后下葬。”
真就离谱。
沈遥听到这个离谱的消息时,是在赵逸尘将红鸾带回王府的三日后。
三日前,赵逸尘将红鸾带回王府后,沈遥便决定找些事做,以消磨时间,转移注意力。
待在院子里看了几日医书,沈遥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处,便换了个思路。
还是动手做些吃的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遥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些什么,直至今日差人出去买烘焙点心需要用到的各种物资时,她才得知这些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离谱流言。
沈遥本人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爱怎么传便怎么传吧,离谱就离谱吧,总归,事实也差不多就是传言那样。
心态还可以的沈遥折腾了一些新奇的点心分给院子里的下人,至于卖相不好看的,便差人给赵逸尘和红鸾姑娘送去。
“就说是王妃让送过去的。”沈遥吩咐。
“是。”
既然王妃送的东西,红鸾自然不能拒绝。
红鸾望着盘子里焦得不能再焦的煤团,一霎间,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仍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她极为勉强地道过谢,想着等人走了再悄悄处理掉。谁知那婢女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垂着头站在原地,说一定要看着姑娘尝过了,回去才好交差。
红鸾也不想让婢女为难,只得勉为其难地选了其中一块焦得不是很明显的,浅尝了一口,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
丑是丑了点,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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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尘望着沈遥院子里送过来的点心——勉强能称之为点心。
不是焦了的,便是碎了的,总之就是没一份能看的。
虽说已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
送点心过来的小厮拼命垂着头,结结巴巴重复着沈遥的话:“王妃说、说,这是她的一份心意,王爷、王爷若是、若是不喜欢,直接、直接扔掉便可。”
“知道了,回去吧。”
赵逸尘拿了一块点心,轻咬了一口,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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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沈遥对自己至少是有些在意的,所以才同意了红鸾的建议。
现在看来,自己这番举动,对于沈遥而言,想必是无所谓的了,而自己这些日子的犹豫不决,自然也是多余的了。
前几日,将红鸾带回府上安置好后,赵逸尘便想看看沈遥的反应是否能如红鸾猜测的那般。
显然,红鸾错了,自己也妄想了。
沈遥这几日的反应很是平静,或者说,沈遥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在意的。
每日照常睡到巳时才醒,醒后便在她的院子里看医书,从不曾踏出一步,就连午膳和晚膳也是由婢女送过去。
总而言之,就是不想和自己一同用膳。
昨日,不知为何,突然心情太好的她更是又找了别的事做,在小厨房里折腾结束后还不忘差人将她新折腾出来的点心给自己和红鸾送了过来。
难为她现在还能想到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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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爷请您过去用晚膳。”
“嗯?”沈遥虽然并不想过去,但既然豫王殿下都派人过来传话了,自己还是过去稍微敷衍一下吧。
沈遥跟着婢女去了膳厅,却只看到赵逸尘一人,并没有看到红鸾。她微微福了福身,天真地发问:“红鸾姑娘还没过来吗?”
赵逸尘长叹一口气:“红鸾今日有事。”
“哦。”
这顿饭,两人吃得还算愉快。
晚膳结束,沈遥便起身回院子,看了会话本,直到亥时初,冬儿出声提醒她该沐浴就寝了。
沈遥应了声,收起话本,起身去洗漱沐浴,准备就寝。
沐浴回来时,竟然遇到这些日子都不曾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赵逸尘。
“遥遥。”
“王爷。”沈遥行了个礼,问道:“不知王爷这么晚来找臣妾所为何事?”
说着还打了个呵欠,一副困极了,不愿多说话的模样,然而事实却是她每晚都要看话本看到子时才会休息。
之前赵逸尘留在沈遥这里就寝时,她都是靠在他怀里看话本,虽然通常都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会睡着。
最近赵逸尘没再过来,她只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看,直到困得睁不开眼了才舍得将话本放下,起身自己灭了烛火才休息。
赵逸尘揉了揉沈遥的头发,轻声道:“我先去沐浴,很快便回来。”
沈遥不明所以,再次发问:“王爷今晚是要在臣妾这里就寝吗?”
“嗯。”赵逸尘将沈遥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今晚,便在这里就寝。”
沈遥这下更不明白了,她不知道赵逸尘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会想到要在自己这里就寝。
不远处的院子里不是还躺着个和白月光有几分相似的小美人吗,为什么不去那里。
大概是觉得那样很对不起白月光,所以才选择来自己这里就寝吧。沈遥猜测。
不过,自己管这么多干嘛,也管不着。
反正,整个王府都是豫王殿下的,豫王殿下想在哪休息就在哪休息,而且,两人在一起休息也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
“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
沈遥觉着,大抵是赵逸尘太惯着自己了,所以自己才敢这么无法无天,连句客套话都不愿同他说。
“你先进屋休息,当心着凉。”
“冬儿。”沈遥吩咐冬儿又抱了一张锦被放在榻上,才上榻休息。
她拿了本话本,有意等赵逸尘回来再休息。
然而不知今日是不是真的困极了,才看了会儿话本便呵欠连天,困意连连,不到四分之一柱香,便沉沉睡着了。
赵逸尘沐浴回来时,只见到榻上的沈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正熟。他轻轻灭了烛火,便也上了榻,将小小的一团拥入怀里。
“好温暖。”
好熟悉。
赵逸尘刚将人拥入怀里,怀里的人便吃吃地梦呓了一句。
“若你平时也是这般模样便好了。”
若是沈遥永远都如此刻这般依恋他,他又何愁沈遥不会爱上自己呢?
只是,沉睡着的沈遥,和苏醒后的沈遥始终不是同一个人。
苏醒后的沈遥很清醒,或者说,没心没肺。
“遥遥。”赵逸尘亲了亲沈遥的额头,喃喃道:“也喜欢我一点点,好不好?”
他疯狂地羡慕,嫉妒赵慕溪,不用花费任何心思和时间,如此轻而易举,便得到了沈遥的爱。
而自己,即使重活一世,依然没法让沈遥爱上自己,哪怕一点点,都只是奢望。
“好啊。”
沈遥只当是自己所做的梦,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得到赵逸尘的爱。
两人虽各怀心事,却也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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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8章 、78
◎终章◎
沈遥照例睡到巳时才醒。
醒来时,并没有见到昨晚留宿在自己这里的赵逸尘。她心底虽失落不已,却也觉得正常,在榻上沉默了半响,便唤来冬儿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用过午膳,沈遥便一头扎进了小厨房,直到日落时分,才从小厨房出来,接过冬儿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并吩咐院子里的人将她做出来的糕点给王爷和红鸾姑娘送过去。
“王妃,王爷今日一早便离开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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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怔住。
过了许久,她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缓缓回过神,再次确认道:“王爷今日一早便离开京城了?”
“是。”
“离京了?”
沈遥神色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重复了几遍便陷入了沉默。沉默了许久,她倏地笑出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吩咐道:“那便都给红鸾姑娘送过去吧。”
“是。”
“冬儿,我先进去躺会儿,等到了晚膳时辰再来叫我。”
“是。”
沈遥神情恹恹,在贵妃椅上躺了许久,还是接受不了赵逸尘一早就离开京城这件事。
一觉醒来,她夫君离京了,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多多少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小姐,该用晚膳了。”
“拿下去吧——”沈遥本想说自己没什么胃口,但一想到冬儿会担心自己,甚至可能会一直念叨个不停,只得改变主意:“算了,还是去吃点吧。”
-
沈遥一连颓废了好几日。
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茅塞顿开般,忽然就想通了。
亦或者说,除了接受这个已经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她别无选择。
想通了的沈遥和前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还是提不起精神,依旧荒废度日。每日的活动无非就是用膳,和在院子里发呆,都是些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的活动,甚至连小厨房也不愿意去了。
毕竟,她之前在小厨房做那些丑得不能看的糕点是为了让赵逸尘多注意自己,可是现在赵逸尘人已经离京不在王府了,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再去小厨房的心思了。
“小姐,该用膳了。”
“嗯。”沈遥拿掉盖在身上的薄被,懒懒地站起身,问道:“去请红鸾姑娘了吗?”
自从想通以后,沈遥选择了去膳厅和红鸾一起用膳。
按理说,红鸾是不能上座的,但沈遥不在意这些,认为只是吃个饭而已,并不需要这么讲究这么多。
而且,两人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可以坐在一起和谐用膳这件事,是沈遥完全没有想到的。
赵逸尘刚将红鸾带回王府时,她对红鸾自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很讨厌,只当王府里多了个让她无能为力的情敌。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遥才发现,红鸾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或者说,红鸾和小说里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斗艳的配角并不一样。
自进府后,红鸾便一直很安分守己,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从不作妖,就连自己差人送过去的“煤团”她也一并吃了,从未有过任何浪费与不满。
沈遥见红鸾和外面那些随处可见的妖艳女人不一样,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中的嫌隙,只把她当一般人看待。
谈不上喜欢,只能说是不讨厌。
而红鸾也改变了自己最初对豫王妃沈遥的看法。
豫王殿下把她带回豫王府安顿好后,并没有给她一个实际的名分,只是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
虽只是一个容身之所,红鸾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不只是一个容身之所那么简单。
因为她知道,即使豫王府只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即使没有豫王殿下的宠爱,自己在豫王府的日子也会比待在青楼好,或者说,这两者之间没法比较。
然而,在不清楚内情的人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譬如,王府里那群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
个个都以为风向变了,一口一个姑娘叫得比谁都甜,伺候得也无比上心。过了几日,见豫王殿下并不像传言那般宠爱红鸾姑娘,便也不再献殷勤,开始敷衍了事。
而这种踩高捧低、趋炎附势的现象,在豫王殿下离京后,更是明显。
红鸾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并不会为此生气,也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徒增烦恼而已。
而且,大部分人也都挺尊重她,仍然还会尊称她一声“姑娘”。
只是,红鸾没有想到,这些事会被豫王妃知道,她也没想到,豫王妃还给她重新换了一批更加乖巧懂事的下人。
红鸾惊讶过后,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毕竟,豫王妃沈遥除了最初那段日子爱折腾些卖相丑,但味道很不错的点心送给她之外,便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甚至,在豫王殿下离京后,还能不计前嫌,毫无嫌隙地对待自己,承认自己的存在。
但或许,是因为豫王妃不爱豫王殿下,所以才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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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
沈遥再次见到贺星时,她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憩。
二月底,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和煦的春风里还飘着丝丝凉意,一阵微风拂过,吹落盖在她身上的披风。
沈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迷糊着双眼起身去捡掉在地上的披风,却在朦胧间,不经意瞥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贺星。
沈遥觉着这梦有些好笑,再怎么着,也该是梦见赵逸尘啊,为什么会是梦见贺星?
她捡了地上的披风盖在身上又重新躺回去,唤了声“冬儿”,自顾自嘀咕道:“我刚才梦到贺星了。”
“属下见过王妃。”
“嗯?”刚躺回去的沈遥猛然睁开眼,瞬间睡意全无。
好真实的梦境,真实到能清楚地听到贺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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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忙起身,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贺星的身影。
也只有贺星一人的身影。
“贺星?你怎么回来了?”
王爷呢?
沈遥很想这么问,却如何也不敢开口问为什么没有见到赵逸尘。
她心里很清楚,即使赵逸尘回来了,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这里。
“王爷前几日受了重伤,至今仍在昏迷不醒,谭大夫说,恐有性命之虞,属下……”
贺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得沈遥久久不能回神。
沈遥没听清贺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她浑浑噩噩安排好冬儿在京城的一切事宜,轻装打扮,收拾好行礼,动身同贺星一道去看赵逸尘。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前往边关的路上了。
她要去见赵逸尘!
舟车劳顿四五日,才抵达军营。
沈遥从未如此长途跋涉过,整整五日,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每每合上眼,眼前便会立刻浮现出赵逸尘身受重伤的模样。如此过了五日,待几人抵达军营时,她已是心力交瘁,却仍然还要强撑着精神去见赵逸尘。
贺星带着沈遥去了赵逸尘的营帐,默默守在营帐外。
营帐里只有熟睡的赵逸尘一人。
沈遥放轻脚步,走到榻前,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榻上的人面容苍白,明显消瘦了许多,她更是心疼不已。
她缓缓伸出手,抚上了他的面容。
“遥遥?”
身受重伤的豫王殿下,即使在熟睡中,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因而,在沈遥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营帐里多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本以为,是来替他把脉的谭大夫,便没有出声。谁知那人进屋后也不出声,一直沉默着走到他的榻前,而后,他便感受到脸颊上传来一阵细腻冰凉的温柔触感。
赵逸尘瞬间放松了警惕,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笑出了声:“我或许是,命不久矣了,所以上天垂怜我,能让我再见一眼我的遥遥。”
沈遥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赵逸尘的手握得更紧。
赵逸尘并不在意榻前的人儿是否会回应自己。
“可是,阿肆哥哥已经失去过遥遥一次了,为何如今,又要再一次失去遥遥了。”
“我从前总想着,这一生,还有许多时光,遥遥会重新爱上阿肆哥哥,我们也会慢慢相爱的。我想,我能等到那一日。”
“可是,你那日突然的疏离和淡漠,让我失了分寸,无奈之下,我选择同红鸾做戏,想要试探你对我是否有一丝爱意。只是,终究是我妄想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命该如此,只是委屈了我的遥遥,你本该能嫁与你的意中人,同他琴瑟和鸣,是我自私贪心,才让你无故浪费了这么多时光,以后不会了……”
……
赵逸尘说了许多沈遥听不明白的话。
他说:“遥遥从前,也很爱阿肆哥哥的啊,可如今,为何却不爱阿肆哥哥了。”
他说:“阿肆哥哥离京前,遥遥还说,待阿肆哥哥回京,便嫁与阿肆哥哥为妻。可阿肆哥哥回到京城时,遥遥为何爱上了他人,遥遥,我的遥遥,说过的话怎么能不做数呢。”
他还说:“阿肆哥哥给遥遥写的信,也从未收到过回信,遥遥,为何不给阿肆哥哥回信?”
……
这些年,所有未宣之于口的爱意,所有藏在心底的疑惑,终于在今日,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沈遥怔住。
她不明白,赵逸尘这话是何意。
沈遥爱过阿肆,而阿肆,是赵逸尘?
但赵逸尘口中所说的那些信,沈遥有印象。
出阁前,她搜出了许多东西,这其中,便包括了赵逸尘所说的那些信件。
沈遥曾打开过那些信件。
遥遥收,落款阿肆哥哥。
那信件上面,字字句句都是难以掩藏的爱意。
她以为阿肆哥哥是赵慕溪,没有再继续深究,看完便放回原处。
原来,阿肆哥哥是赵逸尘,赵逸尘是阿肆哥哥。
沈遥想,赵逸尘是爱她的,但或许,又不爱她,因为,他爱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沈遥”。
最后,沈遥没有成为庄雅宁的替身,反而成了“沈遥”的替身。
“阿肆哥哥,遥遥在这呢。”沈遥俯身,吻了吻赵逸尘的眉间,强忍心里的酸涩,喃喃道:“遥遥一直都很爱阿肆哥哥的,从前爱,现在爱,以后也会爱。遥遥只是,曾经不小心忘了爱阿肆哥哥,遥遥以后都会补回来的,所以,阿肆哥哥一定要没事,好不好。”
沈遥想,“沈遥”是爱阿肆的,因为她曾经想过给阿肆回信,只是,那封未写完的信件,不知为何被尘封了,同阿肆寄过来的那一封封信件。
那封信,上面的内容并不多,几乎都是“阿肆哥哥”。
而那些歪歪扭扭,稚气未脱的,每个“阿肆哥哥”都让她使出了浑身解数。
阿肆哥哥。
阿肆哥哥。
阿肆哥哥!
沈遥忽然想起,自己上次被刺杀,回到将军府当晚便发了高热,而就在那晚,她做了个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的人影总是模糊不清,梦里的场景也总是在变换不停,她努力想要看清,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情急之下,便下意识喊出了久藏于心的“阿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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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仅限于此,她甚至,不知道阿肆哥哥是谁,也不知道阿肆哥哥长什么样。
她只有一段很模糊的记忆,模糊到她以为是个荒诞无稽的梦,因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如今,她才明白,那并不是一个荒诞无稽的梦,而是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沈遥”的记忆。
可是,既然是属于“沈遥”的记忆,那自己又怎么会梦到?
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赵逸尘倏地睁眼,望着近在迟尺的容颜,忽然笑了,低声呢喃:“是阿肆哥哥的遥遥。”
沈遥俯身与他额头相抵,轻声回应他:“是阿肆哥哥的遥遥,一直都是阿肆哥哥的遥遥。”
*
边境苦寒之地,比不得京城的春和景明。
沈遥初到如此寒冷荒凉之地,并不适应。
而这几日的奔波赶路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加上今日的所知所闻,更是让她心神不宁,忧思过度。
当晚,便毫无征兆地发了高热。
待赵逸尘发觉时,怀里的人已经烫得像个火炉一样,嘴里还胡乱说着些模糊不清的梦呓。
他赶紧召来军营里的大夫给沈遥把脉,并给她开了副安神的方子,便一直守在她身边。
沈遥做了个梦,或者说,是想起了许多,关于从前的事。
有关赵慕溪的,有关赵逸尘的,有关她自己的。
那一世发生过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浮现在她梦境里。
-
沈遥第一次见到赵逸尘,是在她孩提时期,那时的她,还是个尚不记事的孩童,但在见到赵逸尘的第一眼,她便深深记住了这个清冷如谪仙般的哥哥。
“哥哥。”
沈遥怯生生地躲在沈逍身后,探出头望向不远处一身青色衣衫的清冷哥哥,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糯:“那是谁?好漂亮。”
“那是豫王殿下,遥遥。”
“豫王殿下?”小团子神色有些纠结,她揪着沈逍的衣衫,满脸期待,奶声奶气地询问道:“好长的名字,遥遥可以叫他哥哥吗?”
“不可以哦。”沈逍蹲在沈遥身前,认真解释道:“那是豫王殿下,遥遥不能叫他哥哥的。”
“好吧。”小团子期待的神情瞬间消失了。她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模样,却又忽然想起临出门前娘亲叮嘱的话:
“遥遥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遥遥若是不听话,娘亲下次就不让遥遥和哥哥出去玩耍了。”
一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哭出声,下次就不能再出来玩,她只得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乖乖听哥哥的话,叫他豫王殿下。
一向不喜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豫王殿下竟也难得地弯了嘴角。
沈逍这个妹妹,果真是可爱得紧。
待沈逍有事暂时离开后,赵逸尘便蹲在沈遥身前,拉住她又胖又软的小手,用稚气未脱的小奶音说道:“遥遥就叫我阿肆哥哥,好不好?”
阿肆哥哥也好长。
小团子抽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算,阿肆哥哥是四个字,不过哥哥这两个字重复了,这么算下来的话,也只是三个字,和豫王殿下四个字相比,确实少了一个字。
“好,阿肆哥哥。”小团子甜甜地应声。
“但是,”赵逸尘忽然板着脸,严肃了许多:“遥遥答应阿肆哥哥,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叫我阿肆哥哥。”
“好。”小团子再次甜甜应声。
自此,沈遥多了个哥哥。
大哥,二哥,迟哥,以及,她最喜欢的阿肆哥哥。
两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从前可爱的小团子,也越发的可爱,总是跟在豫王殿下身后,甜甜地唤他“阿肆哥哥”,撒娇着让阿肆哥哥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
“遥遥喜欢这个颜色吗?”
沈遥认真地点点头:“二哥给遥遥带的话本,里面的人都是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什么话本?”赵逸尘神色微变,担忧地看着懵懂未知的沈遥。
沈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不想欺骗赵逸尘,纠结了几秒,最后选择同赵逸尘讨商量:“阿肆哥哥不要给大哥说,遥遥就告诉你。”
“阿肆哥哥不给大哥说。”赵逸尘伸出右手的小指。
“一言为定。”沈遥伸出小手勾住赵逸尘的小指,凑近他的耳旁,小声道:“是好看的话本。里面的人都穿着红色的衣衫,好漂亮,遥遥也想穿。可是二哥告诉遥遥,说成婚的人才可以穿,不给遥遥买,还说要等遥遥长大了才能穿。”沈遥忽然天真地问道:“遥遥怎么还不长大?”
“遥遥会慢慢长大,会快乐地成长的。”
沈遥又说:“那等遥遥长大了,遥遥就和阿肆哥哥成婚,到那时,遥遥要穿这个颜色的衣衫,阿肆哥哥也要穿,好不好?”
“好。”
从那时起,总是一身青色衣衫的豫王殿下不再穿青色的衣衫,而是总是一身耀眼的大红衣衫。
再没人见过,豫王殿下身穿青色衣衫的模样。
再后来,沈遥眼睁睁看着大哥离京,又眼睁睁看着阿肆哥哥相继离京。
赵逸尘离京那天,沈遥哭得难以自已。
“阿肆哥哥。”她哭着问她的阿肆哥哥:“阿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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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哥哥很快就回来。”赵逸尘想,或许,很快,待他手握兵权,便能回京。
“那阿肆哥哥什么时候才来娶遥遥?”
“遥遥,等阿肆哥哥回来,回来就娶遥遥,遥遥一定要等着阿肆哥哥,好不好。”
他想,待他回京,要以大齐的皇后之位迎娶他的遥遥。
“好,遥遥一定等阿肆哥哥回来。”
沈遥乖乖等着她的阿肆哥哥回京来娶她。
这期间,阿肆哥哥给她寄了好多她看不懂的信。
她好想阿肆哥哥,阿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沈遥想,也要给阿肆哥哥回一封信。
她准备好笔墨纸砚,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下那个名字烂熟于心的名字,一页信纸,写上了满满的阿肆哥哥。
这封称不上信的信,最终还没能寄出去,沈遥便出了事。
在赵逸尘离开京城的第一个冬天,沈遥意外失足跌进水里。
她在冰冷的湖水里待了许久,不停叫着阿肆哥哥的名字,可直到迟迟赶来的沈遇将她捞出湖里,她也没有等到她的阿肆哥哥。
要是阿肆哥哥在身边就好了,阿肆哥哥为什么不在。
沈遥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对迟迟没有出现的阿肆哥哥生了怨恨之意。
在湖里泡了许久的沈遥不出意外地发了高热,并且高热不退,持续了好几日,才得以好转。
再睁开眼时,她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她最喜欢的阿肆哥哥。
“冬儿。”
“小姐。”
“这个肆是何意啊?”沈遥指着信纸上的“阿肆哥哥”问道。
冬儿撑着头想了半天,猛地一拍脑袋:“是四殿下吧。”
四殿下?
或许是四殿下吧。
于是,糊里糊涂的,沈遥当真以为自己喜欢四殿下。
她所认识的字并不多,所以赵逸尘寄过来的信,被她连同那封未寄出的信一起收了起来,妥善保管。
再后来,她慢慢忘记了那一封封被尘封的信,而赵逸尘后来再寄回京城的信,也早已不知所踪。
再后来发生的事,便是她短暂而悲凉的婚后深宫生活。
她曾经,甚至还天真地问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没有爱过她。
答案自然是没有。
那不是她的阿肆哥哥,又怎会爱过她。
沈遥抱憾而终。
只是,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原来爱错了。
她也不知道,她的阿肆哥哥不是四殿下,而是那个万千深闺梦里人的豫王殿下。
沈遥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她回想起那荒唐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心中一阵凄凉,既觉得可笑无比,又觉得无比庆幸。
她不是沈遥的替身,她就是沈遥。
而这一世,她终于等到了她的阿肆哥哥。
还好,这一世,没再重蹈覆辙。
“阿肆哥哥。”
她轻声唤了唤身边的人,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她对阿肆哥哥的想念:“我好想你。”
一直都很想你。
而这些年落下的阿肆哥哥,以后要一声一声地补回来。
那次失足落水的意外,她并不是真的想怪阿肆哥哥没在身边,她只是想,如果阿肆哥哥在就好了。
可是,她不知道,只因为心里这小小的失落,她就忘记了最喜欢的阿肆哥哥,然后,这一忘,便忘了一辈子,并再没有想起来过。
“遥遥。”赵逸尘并不知沈遥这几日经历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梦境,只是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
“可还难受?”
“不难受。”沈遥往赵逸尘的怀里蹭,轻声道:“有阿肆哥哥在,不难受。”
两人在那里待了一月有余。
沈遥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嫂,那个传闻中的女将军。
以及,本该在京城却出现在这里长乐郡主——赵长乐。
一月后,赵逸尘伤口痊愈,身体渐渐有所好转,加上沈遥水土不服,几人便启程回了京城。
*
“沈遥,沈遥。”
沈遥忽然听到几声着急的呼喊声,尚在睡梦中的她并不想搭理人,哼哼唧唧几声,又沉沉睡去。
没有得到回应,那叫声果然没再响起。
见叫不醒人,那人便选择直接上手将人摇醒。
“干嘛啊?”被摇醒的沈遥有些生气,揉着惺忪的双眼,一脸的困意。
“那谁又来找你了。”
“谁啊?”沈遥揉了揉眼,极为困难地睁开双眼,猛然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京城的王府里,而是她大学的寝室里,而刚才的呼声,则是她的室友传来的。
她瞬间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发什么呆呢?”室友猛地拉开她的床帘,看着处于呆滞状态的沈遥,“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睡够啊。”
是梦吗?
沈遥伸出双手,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还在做梦。
事实告诉她,并不是梦。
那就是说,自己这半年来经历的一切,才是在做梦。
竟然真的只是一场梦。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沈遥重新躺回去,从前,总想着能回来,现在回来了,发现真的是场梦,她却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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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页
“快别发呆了。”室友又摇了摇躺回去的沈遥,催促道:“那个谁还在楼下等你下去呢。”
“不去。”沈遥伸手拉上自己的床帘,声音闷闷的:“我不想下去。”
两人口中的那个谁,便是沈遥曾经失恋的对象,自从知道那人并不是喜欢自己后,她便默默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并不再直呼他的名字,而是称为“那个谁”。
“随便你吧。我也只是上来传个话。”室友不再多嘴,回了自己的位置。
沈遥这边才伤神没多久,另一个传话的室友又回来了。
“那个谁的电话,说是让你一定要接。”新回来的室友举着手机,递到还在伤神的沈遥前面。
沈遥不情不愿地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对面的人便先说话了:“遥遥,好久不见。”
沈遥怔愣了半秒。
两个还在八卦的室友忽然听见一声声响,循声望去,见到沈遥终于肯下床,还未来得及欣慰,便见她拿着手机匆匆忙忙出了寝室。
室友:……
沈遥冲到楼下,果然看到了那个谁,还有,他身边的男人。
她在今天终于明白,那个谁口中所说的,“我只是替别人照顾你”是怎么回事。
尽管已经明白了事实的真相,沈遥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点来,你怎么一开始不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世,差点又爱错了人。
“遥遥,好久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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