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肆·重楼吟柳》 -路窅 这一仗打了一年多!这是程家军有史以来最辉煌的回朝,帝王犒赏三军,程家军分封升迁比比皆是,一时弋哲王程远成为健康最大的新贵。 程远跨进这弋哲王府,迎面便是一枪杀来,程远闪过身子,手一擒,那人便是痛呼一声,银枪落地。 主子,你也不手下留情! 你这小子,又偷懒了,没有长进。 主子,是你太长进了好不好?宇燕翻身站起,倒是若同名字一般轻盈敏捷。 程远走进王府,甲兵皆肃立唤将军,他点头示意,走进内府,便有侍从小子唤将军,宇燕挥手让他们继续做事,跟着程远身后进入客厅,便嚷道:我的主子爷,你可不能在丢下宇燕了,你走哪里带上我成不?我是烦人,但是也能给您端茶倒水伺候好你呀!我可听说了,你在军里生了场病,你怎么会生病?你居然生病了!要是先夫人知道还得了?你不顾自个儿身子,也想想山主夫人的在天之灵呀!宇燕不干涉你,还给你提剑成不? 程远一听提剑,不由想起那日的奇迹,看着腰上宝剑,手指抚摸剑身。不用,他自会跟着我,难怪为神剑。 啊?行,那不提剑,爷,你也听听我说话呀!我就说那个杰阿郡王不是好东西吧!他 程远眉头一蹙,只是一句:呵,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主子,是宇燕的错,实在是事情发生太快了。我本想着再怎么少谷主也不会嫁给他人呀!我是想不明白,就是这大宋亡国了,少谷主她也不可能嫁给别人呀!况且您在打仗,她不许,我也不能 你细细说说前因后果。 程远从宇燕口中知道了云南动乱佳好远嫁、刘濬借故逼宫、杨吟月之死、金殿允诺下嫁 爷,你说是不是,宇燕还是想不通,那皇帝对少谷主也不过是几年的亲缘,哪里就那么紧迫了?也不知道那皇帝怎么想的,那时候一言不发,让少谷主去决断,还有太子也是宇燕是觉着不可能嫁,却真的嫁了。 程远怒起:你为何不传于我,可是她说了什么? 我要传的,是长公主唉,说战场之上稍有分心便是粉身碎骨,她此番已成定局,再无回旋。 再无回旋!啊,我可怜的阿舞,帝王心术哪里是个心软简单的女娃娃了解的?她总归还是成了大宋的长公主,我本来以为了了皇帝的生养恩情,就可以让她变回无忧无虑的百花谷好窈这一场的确输了,可是阿舞,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到,冰雪聪明的你会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还是已经明白了,却还是这样选择了,你是还对那皇宫之中的感情抱着奢望,还是已经破罐破摔了。对我,你可是放弃了?你总是这般让我措手不及,是在考验我,还是已经看穿了我的浪子本性,嫌弃我了? 程远此时急迫地想要见薄舞一面,可却也怕见这一面,这一面可能便是永生的决绝 主子,你在听我说吗?这午时也快到了,之前有个女孩子约你午时去丹阳郡什么句容,那女孩从树上掉下来的呢!就是长得就有些太骄纵了,实在不好 丹阳县很远。 哪里就是丹阳县了?主子,你是混乱了吧!是丹阳郡的句容县,未到丹阳县。不正是淮水那破冈渎的源头,那有座襟怀亭,现在去凭爷的槿飒一来一去还可以说上话,天也不见得黑。 程远纵马来到亭中,只见白露在此,不由失落,却又放松了些。你找我。 我找你做什么?里面人找你。 程远心复提起,脚步不由放轻,那黄韦编后人儿依靠在栏杆,像孩子一样抱着膝头,手中拿着木牌,就那样小小地蜷缩着,瘦了。 程远一时不知道是该质问,还是现将人搂在怀里安慰关怀,半晌却是取下佩剑,一声摇晃便是沉闷的木牌撞击声。 薄舞手中木牌动作起来,也是沉闷一声响,眼睫便微微颤动,却是泪珠儿大滴大滴滑落。 程远顿时便心酸了,自己的女人居然又哭了,哪里还在意其他,上前便将女儿抱起,坐在自己腿上,细致给女儿擦着眼泪。薄舞只是抱着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的心口,仿佛那心跳是她唯一的救赎。 许久才干了眼泪,却轻言道:我前儿不久查了查这宫中河道,这东南漕舟要到健康,会先走运河道丹阳,再从丹阳晋陵镇西经破冈渎,一路在句容转淮水,这淮水连接宫外的重生河,重生河连着内宫的重明河,我那枕霞、凤仪、甚至流觞外的芦苇潭都连着重明。我有时候就想,躺在水里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可以那样飘出宫,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出宫了就来找你,从此天下没有刘妩长公主,只有三郎的阿舞,解叶的飞花。可是流水无情,我怕呀,那飘得自由,可是万一随水流逝了,我便在见不到你了。 程远抚摸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心如刀割,他最爱的飞花儿是像挑花一样的红粉佳人,现在却像是白雪一样,只怕风大了吹化了,天热了散没了。不要胡思乱想,我在你身边。这场感情,这女儿旧没有存过考验的心思,她信了爱了便是从始至终,倒是自己心太多了。可是,我的女孩儿,你这是叫谁伤的心,是我还是你那阿父? 三郎,我若是真躺下不起了,你怎么办?薄舞的手仅仅拽着程远的衣襟,指尖都在发白。 不,不敢去想,没想过父母会失去,失去时的痛苦足以让自己空虚,如若不是这唯一的惦念,自己如何还能这般神采。若是这唯一的惦念去了,不程远紧紧抱住薄舞,不能去,我现在做的傻事,拼搏的热血仅仅是因为你,我之所以有家而非颠沛流离也是为了你。我不知道,也许陪你一起躺吧!生活在没有你的温柔安慰的世界,实在是累,难以想象。 果然是自己累了他,你累了?我却更累,不,不公平,三郎我要罚你,罚你不许躺下。我想去太湖看看,如果你真想我了,就去太湖吹吹笛子,我喜欢,好不好? 程远推开她,偏过头不看她,语气也带上了气愤。你不能罚我,你没有资格罚我,我的生死我决定,反是你欠我良多,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死去,你才是该独活那个。想死了便要死,任性的女人哟。 我爱你,没有人比我爱你,我的情比你多。薄舞牵着他的手,这手大而纤长,牵手想到就是白头。 不,我不说不代表少,我们才是最奇怪的,别人都是夫君心里装着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妻子为了丈夫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我们倒是反了,你大宋公主为国为民,我却是仅仅为了你而停留,因爱你而做这一切。 所以我不是好女人,我不能祸害了你呀!你可以自由了,这朝堂,这健康,这样的我不需要你了,走吧!你的誓言我不要了,不要什么同生共死,我们互相承诺,哪一方先去了,留下的人就为对方好好保重,好吗? 程远面上的冰冷早就没有了,那快哭出来的样子像个无助的孩子,顿时让薄舞有哽咽起来。 刚毅的男人,战场上的杀神,哽咽着嗓音,一手抹着脸上的泪。我信了你的话我才是傻。回家,我们回家,我本就是山匪,我抢你回家。 薄舞摸摸他的脸,这男人越来越好看了,也越来越会装可怜。不用抢,我身子不好,只有一颗健健康康的心,都全用来爱你了,本来就在你那里,你好好守着吧!今后一定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会疼你,纵着你,陪你游历天涯过逍遥日子,我我不能了我性子怪,不招人喜欢,老师给你惹祸,肆意妄为地做事,让你不得不背负不该背负的,让你丢弃自己的生活而装作不知。你把我养得这般刁钻肆意,是你毁了我,再让我毁了你,在一起原来一直是罪过。 亭外是马嘶,宇燕声音扬起:爷,快快回府,圣旨召见。 程远看着薄舞,薄舞只是摇头道:你离开健康吧! 程远却招来槿飒,对着宇燕一声:进宫。 白露进去抱住身子发软的薄舞,却听她痴痴一句:他的马能到吗? 那可是千里良驹,跑个皇宫随随便便。白露有些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 薄舞顿时就哭了,哽咽道:他去什么皇宫?去什么皇宫?笨蛋,笨蛋,大笨蛋 程远更衣进宫,刘濬同在一侧,拜见帝王便坐在了席上。 爱卿回来,朕这眼睛不中用也没有好好犒劳爱卿,今日杰阿郡王倒是提了一个好主意,卿可知道? 臣不知。 也不猜猜,程远你实在不可爱。郡王在提醒朕爱卿到适婚年纪了,朕倒真该给你赐婚。 程远坐起抱拳道:回陛下,战事方歇,臣体乏身困,无心成家,愿全心为陛下练兵护卫。 将军累了才需要有好女子照顾将军才是。刘濬搭话,夺走薄舞他没有片点愧疚,薄舞不爱他,他不怪,却憎恨这个夺走那女人心的男人,天之骄子吗? 程远放心,朕为你选的自是配得上卿的。帝王看不清的眼睛闪耀这光芒,直直盯着刘濬,仿佛亮剑刮骨。临安王女淳安郡主如花年纪,随兄长正在健康,倒是娴雅温柔,正好可为卿妻。 程远有些诧异,帝王这般不寻常。 刘濬上前便是询问:为何陛下选她? 淳安郡主淳安郡主美名朕早有所闻,程卿风雅文致,此女肖其父之飘逸文采,可与程卿情趣相合。程卿疏狂武功,此女承其母之娴雅,定能为程卿安家处世,让程卿无后顾之忧。程卿莫要担心,淳安郡主乃是美人,与程卿英姿真正是英雄美人,天造地设。濬,你不这么认为?还是濬也喜欢,可朕那女儿刁蛮,是许不得再添什么妾室外室的! 刘濬哑然,程远倒是看出来了,只是不言语。 刘濬憋屈离去,皇帝让阿权搀扶着走到程远身边,看着程远。 恭喜陛下身体康健了。 你的确和朕那高傲的女儿相配,你们骨子里一样,无私无畏,自成一派。 陛下言重了。程远接过帝王的手,搀扶着帝王孱弱的身子,这样文弱的书生模样,却是那样雄心勃勃的帝王,实在让人惊叹,实在有些嘲讽。这个男人,就在不久前牺牲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有必要的牺牲吗?这孱弱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对着女儿是真的喜爱吗?爱,又为什么不拼下性命去保护?他不知道薄舞不小心去触碰了什么,也不了解这帝王的爱是多么的偏执,不了解那箫晴柔的情人们都是那般变态的爱。 老人面上的表情慈爱而带着愤恨程远,朕的女儿替朕做了个决定,让朕坚定地信任你,不再质疑你,不再杀你,你可知道?那么今日起你我便是盟友,不背弃,你可要了解。 程远抬眼盯着帝王,是这样吗?阿舞,是因为这个才选择离开我?是要我不止是在山野,更是在朝堂也立足无畏?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要叫我离开? 朕的女儿很聪明,朕嫉妒她对你的爱,朕也有个那么爱朕的人,为了朕牺牲了一切。程远,你这次的仗打赢了,实在让朕高兴,那老匹夫输了,那老匹夫有崔浩扶持,一路上纵性肆意得欢呢!程远,你和他的约定朕知道,你肯定没那小心思,要知道你的战斗就是没有约定,你在此一天他们也不会擅动,好吧,如果他们知道你的软肋朕的女儿,他们就会知道,你爱刘妩一天,他们就不该擅动。程远,你太危险,可因为朕的女儿,你看上去太无害了! 程远的心一直如青天明月,朗朗无蔽。 诚然,你的确没有对这上位的欲望,但是你却可以成为上位者的利刃,即便是朕最爱的太子,朕也不愿意。朕知道那孩子和你的关系,程远,你不知道你这把利刃有多么锋利吗? 程远看着这个老人,一般的人家,当家退下也就是养老,皇家的当家退下便是暗无天日或者死亡。你担心过多,对于太子,你应该担心的是他不会顺从你的意愿继承你的位置,守护你的国家。程远不能说,不可说,刘劭轻柔甜腻的声音还在耳边阿湮,你可要帮助阿劭,阿劭想要变成流云,你看那宫外的蓝天,多么自由啊!阿劭想去你去过的地方,看看你看过的风景,那么美丽,阿劭却没有见过。 太子不会谋害陛下。 不用你替那逆子说话,自从袁皇后死去,那个逆子便越发反抗朕了,他是不高兴。 不,他只是看到了舅舅的逃离,越发想要逃离这个琉璃高墙的牢笼罢了。身为阿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还在质疑这儿子,帝王多么可怜。身为儿子,不想要这个家,甚至逃离自己的阿父,太子实在悲哀。身为女儿,不能骄纵要求阿父给予心上的儿郎,还为这所谓的大宋安稳牺牲自己的婚约,为保全自己的爱人而放手幸福,皇家的帝姬实在凄惨。皇家可悲! 你还要这个国家,相信陛下心中已经有眉目了。 阿权,你和他们下去,朕要和程卿手淡。 待众人离去,二人坐在棋盘前,刘显隆叹一声道:萧泽,朕不明白,真不明白,他的妹妹是朕的宠妃,他的女儿是朕的媳妇,他的儿子是朕重用的臣子,他的侄女是朕的长公主,他身居高位,所图还有什么?他与我是多年好友,这皇位又岂是清高的萧家所要的?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会青年白发?陛下。 一月发白,那段时间朕记得,司马皇后、司马淑妃、司马侍郎都在那一个月去的。 司马和萧家有什么关系? 皆是些旧事,只是朕倒是见过一个像极了司马淑妃的人。 谁? 你应该见过,名叫夏影,一举一动像是司马淑妃,也有些像你,倒是忽冷忽热的。 夏影。程远落子,那个阿舞喜欢的女孩子,唤阿舞窈妆那个,就是小满吧! 棋局过半,程远问道:那个临安王的女儿 你要娶,那是刘濬的软肋,刘濬犯了男人最大的错误,自古美色误国,他却把世间最美的颜色揽到了身边,他以为是爱情了,却仅仅是镜花水月。淳安郡主是个极好的女子,她是刘濬的最柔软的玫瑰花,也是临安王心爱的女儿,是牵制刘烨的好棋子,当然你若用好她会是你的贤内助,不得不说你的美丽更是耀眼。 恋耽美 -路窅(2) 程远看着这干枯的手,指尖夹着棋子落下,程远跟着落子,一句:陛下不要调戏臣。 呵,这人呀都觉得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知道,人生这棋局,大家都在这棋盘上。这么多年,朕只见过一个人,哦,算是人吧!不在这规则之内,你可以听说过,那人叫风珏笙。 淳安郡主 刘濬径直去找了薄舞,远远看着侍女围绕的女子靠在栏杆上喂着鱼,不由有些不明白,明明应该最痛苦的他们像是没事人一般,而自己却那般痛苦。 你进宫了?薄舞看着他一生华服。 我去请父皇给程远庆功,你可高兴? 你?薄舞不由笑道,你不要他命已经算是庆幸了。 哪里会?这大宋的江山可少不了这长公主邀来的盾牌,我可是请父皇给他赐婚了。 薄舞的指尖一顿,将鱼食放回盘子,侍儿服侍她净手。薄舞面上平静,拿着帕子擦手道:他的确需要一个好女人来照顾,他总是不在意自己。 呵,刘濬推开侍儿,走进去抓住薄舞的手腕道,你倒是关心得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程远在花桥镇的勾当。 我做了什么?薄舞反倒是凑近了他,道:你倒是告诉我,他们都不说呢! 刘濬此时便知道失言了,这个女人要是知道了怕是拼了命也会离开吧!于是刘濬松开手道:你自己问凌霜去,我不会说。 白露儿不会告诉我,你告诉我,说薄舞步步逼近,那日的疑惑不是没有,只是觉得没有影响便没有在意,可现在看似乎不是这样。 你自己问程远去。刘濬抬手便掀开她,薄舞本就体弱便仰身倒下,侍儿们忙上前托住了她。刘濬一时心疼,凑上前便关切问:没事吧? 薄舞推开他,面上疑惑更重,转身便回去,拿上飞花剑就飞身出去。白露正遇上,见神色不对,瞧见刘濬一问,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刘濬心一紧,仿佛耳光打在自己脸上一样。 白露跟去,却让薄舞冷眼给慎住,刘濬追出来便看见薄舞丢开白露的手进了弋哲王府。 弋哲王府已经有了新婚的喜气,侍从军人准备着红绸,瞧见长公主也不敢阻拦,宇燕见她便引她进去。 亭中程远的佩剑挂在一旁,指尖挑着笛子吹着,一个侍女静静陪在身旁。 薄舞站在亭中,程远放下红绕,抬手示意侍儿退下。薄舞看着身边过去的侍儿,她没有见过,是个清丽的女子,他的身边从来不乏这样美丽的女子。 你来了,你知道了。 飞花剑出鞘直直指着程远,眼里看着那人,那夜不是梦。 我不会骗你,可是是真的又如何,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是,多好!你出剑吧!一剑杀了我。我只愿意死在此刻,也算是干净,原来已经将自己最美好的献给了最爱的人,有什么不心满意足的 程远转身道亭中拿出剑,拔出剑。 程远,你疯了白露赶来便是呵斥。 薄舞闭上眼睛,却是带上了笑意,此刻就是天下江山,情人亲人都无所谓了,就这样死在他剑下,我们曾经拥有,并且他将永生难以忘记有过我。 那解叶剑的锋芒划破天际,直击飞花剑,却是没有使力的飞花剑从程远身上划过,鲜血淋淋。 不,为什么?为什么?薄舞睁开眼便看见了血色,上前抱住程远便哭泣出来。 你忘了,你曾经逼过我了,那时是我错了,这剑懂人情,他伤害的是没有犯错的那个,因为有情最痛的便是犯错的。你犯错了,我该罚你心疼。 白露扑上去,她只当薄舞太看重清白,匆忙解释着当日的情况。 薄舞却是跌坐地上,摇头说:你们不懂,不懂。亲人我看过了,错了我认。情人我看过了,错了也就错了。可是岚枫,三郎呀,你这般好,我却不能给你幸福,罪过。幸好,幸好,我曾将我的美好献给了你,也就够了,满足了。 程远没有理会在那茫然的白露,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抱起便放在膝头坐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面庞,轻声道:你的朱砂是为我散的,所以阿舞,你是我永远的薄姬。原谅我自私地将我的薄姬和大宋的长公主分割,此时此刻你也是我唯一的薄姬,一生一世的妻子。是薄舞,不是刘妩,我的阿舞你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 他轻轻将她搁在身边,起身便跪在她面前俯身低头,道:长公主殿下,现在臣告诉您一件喜事,陛下赐婚,岚枫将迎娶淳安郡主为将军夫人,据说是个娴雅的女子,您可以放心了。 白露一听,哪里得了,要冲出去,让刘濬拉住了。 谁也没料到,薄舞反倒是擦干泪,伸手扶起他,道:恭喜,好好待她,我是知道的,你对女子一向温柔体贴。 自然会的,相敬如宾岚枫拿手,不是吗? 相敬如宾?薄舞不由笑了,白露瞧着越发奇怪的局势,只觉着自己犯下了莫名的大错,一时手足无措,翻身就逃离开去。 薄舞起身缓步离开,却是回头一笑,道:再见了,岚枫。再见了,让这份美好成为隔世,永不叛离。 再见阿舞,再见飞花儿,恭送长公主。 你还是我阿兄呢! 是,你要的就不会变,带着你的笑放肆下去,我给你撑腰。妹妹也好,这样还可以守护不是?以她的性子,不是最好的又怎会给我?自己不是最好的了,便再不会在一起了,这份感情也就只能这样了,永远在她身边或是身后,默默守着,护着,直到生命尽头。好不甘心,却没有更好的选择,这是薄舞呀!那样倔强那样骄傲的薄舞,那样爱着他比生命更看重的薄舞,怎么舍得他有片点委屈。 阿兄,又是阿兄,终于还是阿兄,此生便只能这样了,阿兄也好,薄姬什么的就陪着三郎去了吧,这是最干净的了。 薄舞朝着刘濬走去,宇燕也瞧着和平日没有差别的主子,此二人的想法真心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怎么这般看着我,我面上有不洁之物? 不,阿妩今日很漂亮。刘濬看着那奢侈的笑容,真的就这样,赢了却没有片点成就感。 薄舞只是噙着笑,这便是虚伪自欺欺人的隔世,这样那人总有一天会放下,然后就可以继续逍遥肆意一生了,那人本来就是风,哪能就和自己一样只在这健康放肆! 在坊肆间游走,刘濬一时错觉,还像是当初刚刚回健康一般,耍无赖缠着这人,这人毫不在意,陪着自己逛着大街小巷。 薄舞瞧着笼中的兔子,走去便俯身抚摸,买兔子的人瞧着薄舞穿着打扮便热情上来,只是哈腰笑道:这位夫人,这只兔子已经让那位女郎买下了,小的还有一只灰色的,小女郎可要? 薄舞顺着看去,便瞧见一个浅衣清丽的女子,眉眼柔和,面容俏丽,倒是很少在健康看见这般清雅恬静的女儿家。那女子瞧见薄舞瞧她,带上笑便道:这位妹妹好生标志好看。 薄舞起身将兔子给女子,也笑笑道:你的兔子。 女子看着容颜殊丽的女儿家,只觉得这一笑便是见过的再美地花开也不及,哪里愿意让她不悦。好妹妹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留着吧!再说我喜好东西本就不长久,今日喜欢便想要,明日不喜欢便是害了性命,还是不辜负你的心意的好。 女子倒是没见过哪个女儿家说自己喜好无常的,只觉这女儿灵动活波,比起自己来说更加光彩,真像是暗夜里的星辰,让人不由想靠近。 薄舞将小兔子放进笼子,递给女子。 此时刘濬买好东西正要拿给薄舞献宝,却瞧见女子,不由一愣。 女子倒是不急不缓,轻声一句:濬,一别经年,你可还好? 刘濬心头就像是石子落了水潭,涟漪阵阵,是许久未见突起的想念,或是暗藏在心底的深思,或是一种痛,深深剥离的痛。 你的朋友?薄舞一句。 女子看向薄舞,薄舞站在刘濬身边,是呀,这般的美丽,自己怎么就没有猜出来,她是他即将新婚的未婚妻子。 婧阿姊,好久不见。刘濬避开女子的眼睛,看着薄舞道:这便是临安王的女儿淳安郡主 薄舞惊讶,抬头看着女子,举止娴雅,温柔端庄,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却比自己更适合做那人的妻子,比自己好 妹妹便是那一舞倾城的公主妹妹了?韵仙是妾身的闺名,平素叫来玩的,濬小时在府中住还老是叫妾身婧姊姊,妾身痴长与你,你若欢喜在外也便唤声堂姊吧!落落大方,倒是看不出半分嫌隙。 薄舞却敏感感觉到二人气氛不对,刘濬一向无礼也不会气短,这次却畏缩至此,实在奇怪,淳安郡主倒是落落大方,却显得有些过了,这女子性子本该是腼腆温柔的。 我也累了,回府吧!堂姊随意,改日王府中玩耍。薄舞倦了,这有什么没什么又能如何,她只能是她,他只能是他。 濬,你 婧阿姊明日且到我府上,我亲为你斟茶倒水。 一定,只是濬实在应该找给理由给我。淳安郡主身边来人,急忙唤道:郡主,宫中来人,世子让郡主速速回府。 淳安郡主向二人抱歉笑笑也就俯身告辞,莫了挥手看着刘濬又是一句:准备好你的说辞,濬,堂妹告辞。 薄舞看着那袅娜的身姿走远,不由笑道:你们很熟悉? 是,外出常常做客临安府,她是个极好的女子,只是要出嫁了。 这不是你亲手奉送的吗?薄舞先行离开。 改日淳安郡主来时,薄舞已经借故在宫中呆了几日未回了。 淳安郡主坐在厅中,没有看见薄舞,面前人还是旧时模样,清俊好看,带着笑温和有礼。放着吧!还用不着真让你斟茶倒水。纤手伸出,要接过茶。 刘濬避开,摇摇头道:我总要说话算话。 茶冒着热气,淳安郡主接过却没有喝,有些伤感也不抬头。 刘濬坐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身子朝着自己,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那双美目只是看着自己,一时之间的情绪自己都看不明白。怎么了?你不要不说话,你知道我怕你不说话,我会难受。 你对我说过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你现在一一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我 淳安郡主却是偏过头,没有让他说下去。算了,也不用了,你只说说为什么陛下会将我赐婚弋哲王? 刘濬举手三尺便是发誓道:我刘濬对天起誓,若是我让皇帝将你赐婚程远,我不得好死。我只是让皇帝给程远记功完全没有要你唉,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抗旨?你忍心我人头落地 淳安郡主忙掩住他的口,轻轻的,偎他怀里;我绝没有那样的心思,我只愿你好好的,我 刘濬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只想告诉你,纵使我死也无所谓,我只怕连累你。 好了,是我不好,说什么生生死死的,我错了,怎么会怀疑你?淳安郡主便要起身给他赔礼,却是眼前一暗,又跌回刘濬怀里。 婧阿姊,婧阿姊,你怎么了? 你莫要惊慌,不过是有些发晕,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一时起猛了 刘濬却是心急一把抱起她便去房中,一边扬声吩咐:叫上大夫来。 淳安郡主倚他怀里,只是拉着他的衣襟道:不是多大毛病,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快放开我,不好看 听话。 淳安郡主听他的话,知道来到明亮的方式,还未褪去新房的影子,大红的装饰犹在。 淳安郡主慌了,忙道:你怎可带我来这? 莫要动,小心跌了,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又不是没来过。 这怎么能一样!你如今已经成家,我岂能进你们房间。这话半嗔半怪,还带着几分酸楚。 傻丫头,我明明说了这是我的房间。我与她并未同房,不过是一座府邸的两个陌生人,她住在玉漱居,你不要多想,婧阿姊,想来她怕是现在我住哪也记不得了! 你们 她真的很美,也是真的恨我,要知道她的心上人可是你要嫁的人。 程将军?那你何苦娶她? 是我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朝局,也许也真是因为这一时的色令智昏,那样的美丽,见过的哪里不会冲动地想要独占?只是现在看来,似乎错了。他看向淳安郡主,本还害怕她多想,却见她像是品书一般,不觉我太无礼霸道,太多情花心? 没见长公主之前或许会这么想,见了也觉得人之常情,我那日见到她便觉得像是天黑了,只那么一个美丽光亮的人儿在那。 便是这样的感觉,婧阿姊,你不知道,越是处在黑暗惶恐的人越是贪图那份光亮美好,只是 傻濬,只是你用错了法子,可惜了公主 我不可惜吗?你不喜欢我了,都不心疼我。 你可惜什么?不要小心眼,濬,你才好笨,这样的你只能得到人,却永远得不到她的真心。 她的真心那般重,我不要也罢,我有你的真心,够了。 你你今日是要逗我哭的吗 郡王,大夫来了。侍儿上来,看着亲自服侍淳安郡主躺下的郡王不由有些吃惊。 刘濬给淳安郡主掖好被子,再放下纱帐,方吩咐:传进来吧! 淳安郡主看他转身,忙伸手,隔着纱帘抓住刘濬,轻声问:你去哪? 刘濬听她声音可怜,忙回身安抚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帘外,一会儿大夫给你诊脉,我就在帘外陪着你,和你说说我回健康后的事,你一定想知道的。 恋耽美 -路窅(3) 他和她说着回健康之后的事儿,说了身世,也说了长公主。 大夫跪下道:郡主是气血不足引发的头昏晕厥,一个是旅途辛苦,需要多休养,调息身体。 刘濬吩咐他将要注意的和淳安郡主的贴身侍女嘱托,之后便屏退所有人,私自和淳安郡主说话,滔滔不绝说着他的心情,他的苦闷。 淳安郡主听到难过处,便伸出手,穿过帘子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刘濬一顿,反握住她的指尖。 其实一个人的好和坏又真的有什么定论吗?不过取决于那个人的喜爱多深罢了!一个女人不爱你,你这便是狠毒凶残的坏,一个女人若是爱你至深,便知你的无奈,看到你的谋略,看到你的好。 刘濬起身,掀开纱帘走进去,看着眼前总让他舒心的女儿,俯下身子便看得到她的羞涩。那你心中,我是好是坏? 淳安郡主偏过头,只是笑笑不说话,刘濬凑近她,在她耳边催促:告诉我。 淳安郡主转头,二人便只在呼吸之间,你自是最好的,因为 刘濬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拥住她,笑了,一声笑语:因为你爱我至深。 淳安郡主埋头在他颈项,却没有逃避,环住他的腰身,点点头,重复一声:爱你至深呢!坚定的温柔。 刘濬鼻息全是她身上舒心的清香,此时此刻才是拥有世界班的欢悦,想不到别人,即便是那个美丽了自己眼睛的长公主。鸳鸯双栖红浪滚,方知深情胜倾城。 二人偷尝云雨,云雨初歇,刘濬搂住心上人,亲亲她粉嫩的面庞,淳安郡主亲亲推开他,颦眉轻言:我糊涂了,居然与你铸成大错。 没有,婧阿姊,我爱着你,你心悦我,哪里会是错。刘濬抱住她,不能,不能 淳安郡主只是背对他,道:我非你妻,且已与程将军定亲,赐婚关系家族,我却只顾私情连累家中父兄,实在该死。 刘濬擒住她便翻身面对自己,抚摸着她的脸蛋,看着那双泪眼便是心软,忙揉她入怀也忘了方才怒火,抚着背脊便是安慰。莫哭,莫哭,你是要我的命吗? 淳安郡主翻身坐起,拿上衣服便要更衣。我总是不由自主把你当成孩子,此时是我的错,此番我贞洁有失我我需要回家,糟糕,我要回家。 淳安郡主下床要拉她,让她推开了,他看着她慌乱,心中更是慌乱,她要逃离自己了,她要抛弃自己了,不,不能。他抱住她,桎梏她,不要走,不要走,我我安排好了,我给你兄长传信过了,留你住上些许日子,婧阿姊,不要走。 他岂会答应?淳安郡主停下动作,望着他。 真的,真的,相信我,相信我。 淳安郡主抱住他,她是如此依赖这个男人,她不坚强,也害怕,可是不是这个男人的话她难以想象,难以忍受。 我不骗你,你若是不信,我死不瞑目呀! 淳安郡主抬手拍打他,骂道:傻话,傻话! 是,是,我怎么也得是在你手上才是,你放心你不杀我,苟且我也偷生,亲人宝贝! 你怎么越说越混账了?我不理你了。淳安郡主气着又是要落泪。 刘濬忙亲亲她的眼角,女人就是眼泪多。 淳安郡主瞪他,刘濬忙投降,退后:好,我改,成不?换了衣服吧!我们一块走走。 二人走在水阁,淳安郡主见着水帘清台不由心生向往,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雅致的地方。 此水阁为销魂阁,原本就是长公主布置的,是她最喜欢的所在,她喜欢在这儿跳舞。 销魂? 我是不知为何销魂,只是想着此处有水月相伴,美人相随,定然是销魂的。 也许是吧!的确让人黯然销魂的所在。淳安郡主看着那显得冷清的水阁,只有轻纱在飘,檐铃在作响,那席幕挂着翠玉静静在哪,显得有些落寞忧伤。 刘濬却感觉不到这份感伤,伸手轻轻握住了淳安郡主的手,抬起在唇边轻轻一点,问:婧阿姊,假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坏,你会如何待我? 我真的你再坏也不会伤害我的,对吗?我说过爱你,不论你是好是坏,这本就不是人所能掌控的情绪。 那若是我祸国殃民了? 淳安郡主觉着这不再是一个玩笑,垂下头,半晌,刘濬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却听着清幽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是个弱者,纵使爱你也只是凭着一颗心,我帮不了你什么,我知道你明白。可是你若坏至此,我也许我让我亲手杀了你吧!她话说的有些绝情,都不敢看眼前的男人,头顶却是一阵畅笑。 刘濬抱住身前的女人,在她耳边言道:你若是杀我,我就敞开胸膛让你杀,但是亲人儿,你可得让我死的好看些。 你你纵使是死,我也随你一道,你不要再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平白让人害怕。淳安郡主觉得不安,忙转话问:长公主呢? 进宫了,说是想念宫中的乐坊了,不然这销魂阁也不会这般寂静,平日此时她应该在此处舞剑呢! 哦,长公主还会舞剑?也对,她本就是一舞倾城的人,那样的舞技那还不会这舞剑! 羡慕?你可以让她教你呀!不过这舞剑算了,我怕伤到你,何况这天下也怕找不出把剑舞成那样的人。你是不知道,那人舞剑之时,你若是闭上眼站在这,便觉着下了一场春雨,雨水滴答,雨中仿佛花开了。睁开眼便可以看见成百的蝴蝶,我是不知道健康居然有这么多蝴蝶,她总能招来蝴蝶,用蝴蝶练剑,她可以在一丛蝴蝶中挥剑飞舞,却不伤到一只蝴蝶,真的很奇妙。我第一次见她便觉得世间怎能有这样的女子,就好像祭祀是神女的画像中走出来的,美丽轻盈像是不染尘埃。后来她变了,却是越发艳丽起来,像是毒物一般越美丽越有毒。我幸而有你,我实在难以想象她再成熟些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就一支舞就让人把性命拱手奉上。 哪有你说的那般,我见长公主只觉这像是池中的青莲,雅致动人,却带着距离,让人喜欢却有些遗憾,毕竟这样的美丽是让人向往的,而这份美却不属于任何人,让人不能亵玩独占。 这你便错了,这朵青莲只是不属于我。 你又是何苦,她已经是你的妻房,她想起刘濬说过的程远之事,不由心中生出万分愧疚,要求离开。 刘濬见留不住她,便让她回房先梳洗打扮再回去,只想拖住她,让她留情继而留下,他有些不自信,程远那样的男子纵使风采出众的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一个男人有着武士的阳刚威武,又有着儒士的温文尔雅,还长着一张男人嫉妒女人爱慕的容颜,这样的人却不自矜持贵,反而对谁都一派温柔假象,处处留情让女子如何矜持。他担心了,担心自己心上最重的女子在靠那人最近的时候被迷惑,程远才是真正的女子的不归路,他之所以最让女人喜欢,是因为他不止好,而且心中只有一人,但是这却是旁的女人最可悲的。女人最爱痴心人,可痴心的人有哪能是都爱她们的,实在愚蠢。 淳安郡主看着已经换上干净被褥的床榻,没有鲜红的痕迹了,仿若方前种种只是一场春梦,也不梳洗了,便唤上贴己丫环便要离开。 婧阿姊,你是怎么了?你后悔了? 不,不,濬,我没有后悔,后悔也并没有用,只是心疼,仿佛要失去什么了,我得回家,家中兄长还在等我。 刘濬只能放手,心上人什么脾气,这么十几年早清楚了,这人虽柔和,决定的是就是她阿父也没有改过,软的硬的最后都让她牵着走,毕竟最喜爱的只是她呀,哪里舍得她伤心难过。 淳安郡主出来便迎头撞上了薄舞,薄舞倒是认出来了,对于程远相关的人她总能过目不忘。堂姊哪里跑? 婧阿姊一看薄舞,面上绯红,低头便是行礼。 你我已经认识,何必如此多礼,姊姊陪我说说话吧!晓红备茶待客。 丫环应诺离开,淳安郡主只好跟着,门帘掀开,刘濬高兴抬头笑道:你回来了?却瞧见薄舞,不由尴尬,淡淡一句,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眼睛看向了薄舞身后的淳安郡主。 薄舞只装不懂,拉着淳安郡主坐下,轻言一句:我得回来参加程阿兄的婚宴呢! 长公主不是说不参加了吗?本郡王已经退了请柬了。 这个不要担心,程阿兄还会送来的,只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去,毕竟这新人可不止程阿兄,还有你青梅竹马的婧姊姊哦!薄舞靠在淳安郡主身上,只是懒懒笑话。 谁这般厉害把你劝服了? 可不是厉害的白露小姊吗?她说我错过太多了,像程阿兄那样的花花郎君错过了也就罢了,刘家姑姑天姿国色的好姑姑,错过了便是罪过了。 这话不像是二妹所言。 当然,她说话哪能这般文雅,她惯会帮着你诋毁程阿兄,也不知道程阿兄哪里得罪了她,你又哪里讨好了她? 毕竟她和有血亲 慢着,本宫可不想听你废话,姊姊随我去玉漱居,那日舒适清静得多。 淳安郡主让薄舞拉着手起身,回眸看着尴尬的刘濬,不由也是尴尬。 玉漱居才可谓是真正镜花水月,雅、静、幽、素、美、香,无处不是奇草香花,丝竹声靡靡飘来,鸟啼虫鸣,倒是春天真的来了。 下了竹桥,便是深深巷道,青石板铺成,两边是翠竹青笋。倒是显得有些幽深过了。 小楼前是一片白色的小花,上了阁楼,二人坐在窗前,侍儿卷帘便见眼前一片竹海。薄舞使唤无泪去寻落在水阁的发钗,屏退那些二等侍女和淳安郡主独处。 长公主可是有话和韵仙说? 烦劳你一件事,薄舞丹唇亲启,皓齿开合半晌才道,帮我照顾好程阿兄。 淳安郡主不由低头,心头不悦,你果真为了程远伤害濬。 我知道你是喜欢刘濬的,可你和我一样没有选择,我希望你对程阿兄好些,他比刘濬好上太多,你只要承他一诺,便可以不再担忧。他命不好,生来坎坷,又多孤独,请你多陪伴宽慰他 最好尽快给他生个胖小子!白露从窗外翻身进来。 白露,你说什么? 难道不该?好窈呀好窈,人家程岚枫好歹为了你孤家寡人的,不该有个后,怎对得起父母? 薄舞指甲发白,手中拽着衣角,岚枫有后?却不是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实在是 你怎么不走门? 淳安郡主一句,白露不由好笑,这女子这脑子想什么呢!和未来夫君的前女友平心静气就罢了,该注意的时候还这般不在意。我是谁?白露最不喜欢的就是门,我要是可以一定下令拆了所有的门。对了,我的好窈,我听了个稀罕事,和你说说? 薄舞舒展这自己的指尖,声音有些低:你说。 这可是红颜差点成祸水的故事,话说有个大将军,足智多谋,终于和敌军签订了协议,当天便受到心上人转嫁他人的消息,大伤过度以致昏厥,幸军纪严明,方巧记避免祸事。时候敌军皇帝闻此事,却是大幸畅笑,言道:大幸,朕曾为太子求此女,幸未许,否则国破之日不远矣! 此女是淳安郡主觉着不像个故事。 白露眼眸倒是反常的轻垂,眼前的美人儿含露,面容白皙不似平日红润娇艳,分外娇柔动人。好窈可知道是谁? 我为什么我没有听说?他什么时候病的,难怪此番面容憔悴,他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如何会给你说,我说好窈你断情好歹也挑个时间,即便时间急迫,你也注意些,非得在那个时候,你可知道刘濬再物件后附上了信件,那样的时候,程岚枫再聪明的人也会受不了。他那般爱怜你,哪会给你说,你却不知道他昏死一天一夜差点归了西 不,不,我岂会想他死 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两个人,你这般对他,他为你放弃自由征战沙场不说,现在还要娶个陌生的女人,实在可笑,那人是怎样的绝色,居然要听从皇帝娶谁,可笑极了。我是不懂程岚枫,他的心藏得深,我也不了解,可是你呢?我伴你长大,却越发看不懂你,这国家与你什么相干?百花谷人肆意无拘束,本就是该遨游天下,你本就和程岚枫应该志同道合。莫和我说什么亲缘,这帝王之家哪里来什么血脉亲缘,即便是我看不懂,你如此聪明也不懂?你这是在飞蛾扑火,你想死,问过我们吗?什么阿兄妹妹的,混账话,见不得你们这样虚假!什么爱不爱的,简直是浪费生命,一点皮毛事费得着这边心思吗?想想就生气。 我该说旁观者清,还是说非在此局不知其悲?白露,你不懂,你没有感受过这皇宫中的那片点珍贵的亲缘,哪里知道舍弃多么自私。你没有感受我与岚枫的感情,哪里知道他的情越沉重越缥缈,我已经配不上他了,你不懂,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他是天上的风,自由呼啸,不会再让我困住,那时候就好了。我们在一起本就是奢望,当年是,现在也是,未来更是。你却不一样,刘濬不是好人,你却可以拥有亲情,莫素游左右摇摆,对你却是真心实意,你完全可以 好窈,白露甩手便到窗前,我不可能嫁给任何人,我起誓,我若是嫁人,马上请义父赐药死在他面前! 你何苦发如此狠毒的誓言。 就是想给你们看看,什么情情爱爱,简直荒谬!一生的时间那么短,用在剑道武功上尚且不够,谈什么情爱,那程小子,一心谈情说爱忙忙碌碌的商人市侩,也不知道怎的,老娘就是打不过他,实在让人讨厌!不过说来,也幸而你是这大宋的公主,不然你老爹那态度,大宋怕是早就让他搅乱灭国了! 淳安郡主只觉今天听到了太多超出她想象的东西,见白露离开了,便惊慌要 告退。 薄舞此时哪里还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她猛然发现自己的阿父和岚枫都走在悬崖边,这是在豪赌,不知道那个赌注是什么,竟然在用一个帝国豪赌!自己已经在这棋盘落了棋子之名,又能如何,不过是看是谁的棋子,更愿意谁赢。现在还有一个人要掌控,必须把握临安王世子刘烨。 恋耽美 -路窅(4) 薄舞忙赶出去,她身子伤得厉害,却没有影响她的轻盈敏捷,反倒是越发轻微起来。沿着圆柱盘旋而下,脚步太轻,淳安郡主根本发现不了。 薄舞思量着怎么说法才好,却见一旁闪过一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自发藏身了,是刘濬。 淳安郡主抬头见是他,没有理会他,绕过他要走。刘濬拉拉扯扯,淳安郡主四处看看,打下他手,肃言:你做什么? 等你。 薄舞从来没有见过刘濬这般小孩子气,拉着女子的袖子撒娇,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想想这人以往向自己表达的强烈的感情,这一比便看出了差别,这才是真心爱上的,会不由自主吧最真实最幼稚的一面展现,而不是只像孔雀张扬着彩屏。 我不要你等,送我回家。 真要分开,你舍得我? 淳安郡主摸摸他的面颊,蹙眉道:你总是这般不分轻重吗?你该知道此事的严重。 刘濬沉下脸,半晌一句:我我灭了他! 灭谁?下旨的帝王还是无辜的将军,还是不贞不洁的我? 我你胡说什么?不要侮辱自己,我会心疼。 濬,好了,忘了吧!忘干净,我走了。 刘濬紧紧拽住淳安郡主的手,苦苦追问:忘了,忘得了?是忘了临安的天井,忘了带绿翠的流苏,忘了走遍街市寻到的水仙,忘了月下的情谊,还是忘了我胸口的伤,忘了你落过的泪,还是欢愉的种种?你又忘得了吗? 薄舞此时并不可怜他们,却也不由有些别扭,诚然她的确将这皇室的利益放在了守卫,瞧着刘濬忏悔难过有些高兴,却瞧着淳安郡主不由有些戚戚。她从来没有看好过刘濬所谓的喜欢,可这份感情在之前的确是轻视了。 淳安郡主听完最后一句,便是惊恐,慌乱得推开刘濬捂住耳朵,语无伦次道:说好不再说你混账,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就是我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会和我走吗?淳安郡主胡乱拍打刘濬,你混账,你不会,有何必多言!她有些恼了刘濬的情,他的确是喜爱自己的,但是她太清楚了,这个人有比自己更爱的,那便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自己对于他而言太容易得到了。是你不愿意,不是我。你要怎样?是你抛弃了我,你欺负我还来逼迫我,刘濬,你好意思吗?不要再提,忘了,不要提,我们还是好友。难道你要我给你跪下吗? 刘濬顿时惊慌失措,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淳安郡主,这样的淳安郡主让他心慌意乱,让他手足无措,抱住她,却是合上眼:好,好,你走,我不再提。 淳安郡主翻身便走,却不知身后男人落了泪。终归你还是留下我一个人,我后悔了,后悔了,这么多年我白白错失了你,婧阿姊,我好想从来没有看懂你,也不能珍惜你。 薄舞冰雪聪明,哪里还不懂这其中滋味,帝王呀帝王,两桩婚姻,三个家族。薄舞此时有些想不明白了,刘濬为什么要娶自己,实在想不通。 此时身后却是女子唤道:长公主,钗找到了,您竟然在这。 薄舞没有回身,只是看向了刘濬,那人也盯着自己,眼睛还是红的,抬袖擦擦眼,面上绯红。薄舞不由尴尬,忙拿过钗便快步离开。 弋哲王妃 婚期至,新人拜堂,临安王不在健康,便由临安王世子代为高堂。 新人青庐行礼,薄舞坐席在上,只是看着新人,岚枫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就没有移开。薄舞向瞪瞪他让他回神,却又舍不得,想起当年二人一起谈婚论嫁时的欢愉,如今却是各自成婚,不由带上愁绪,眉目轻蹙,便是另一番风情万种。 程远心不在焉地成礼,看着眼前人,不由觉着平日粉嫩的容颜变得越发白皙,实在不好看。众人却觉着这白皙是白玉一般的美丽,只有程远瞧着是一种憔悴寂寞,越发怜惜。 此间梅兰竹菊都来了,谷雨瞧见来给老师贺礼的郁春棠,不由心中有恙,程远不知道两人的那些破事,也只有宽慰自家徒儿几句,转眼便不见谷雨了。 梅娘看着那傻气的刘烨,刘烨央求了她好久,撒娇无赖什么都干尽了,一个暗香居全是这傻子胡闹,不得清静,本就想否了他,却听闻薄舞来了,也匆匆赶来,瞧着这场景却觉着担心多余了。 白露最近很不高兴,心情莫名的压抑伤感,明明她就不是个多情的人,这样的情绪让她很不满意,严重影响她求索了。她不知道刘濬和淳安郡主有什么关系,却能感到刘濬的心情,她从小就知道最近能感受到另一个的心绪,那人是个沉静的性子,孤单狠烈,靠近刘濬才猜测那心绪是刘濬的。 她压抑得很,便一个人跑出来透气,程远的花园没有什么玲珑柔美的假山小桥,很是粗犷。水潭便是黑而幽深的水潭,安静极了,热闹和寂静顿时成了两个世界。白露取下笛子,吹起《月谷谣》,在谷中每每如此,却是忘了《月谷谣》不只是一支恋曲,也是一支艳曲。 暗中转出一个人,白露反应过来时笛子已经指在那人心口了。 刘濬心口一同退后两步,皱着眉,道:本想说悲的好。 我以为是小满呢!你怎么在这,不去观礼来打扰我? 你个白眼狼,算了,你怎么也跑着躲着? 白露却不由觉着亲切,一开口便说了:不是我悲,是那个人悲,我自小就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情绪,又是还会受很大影响。你不说了说出口才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是这世上唯二的亲人,所以说得这般自然?这不正常。 刘濬身子一个激灵,马上掩饰笑道:你能感到悲伤? 白露也不拒绝和他搭话,只是点点头,刘濬走近她,伸手抚摸她的头顶,白露也没有觉得不对,很舒服的感觉,和好窈摸摸头的感觉还要不同,但是一样舒服。刘濬的声音轻柔舒缓,好妹妹,人总是不经意就失意了,不过没什么,找个地方发之于外,也就平顺了。 真的? 我岂会骗你? 白露说干就干,提着剑就飞身走了。 刘濬回身朝大厅去,这样的程府花园有些寂静地让人寂寞。路上却遇上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程家军洞房花烛夜实在不该在这。 我来看你。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程远靠在大红雕花柱上,只是轻笑不语 ,倒是刘濬从未见过的雅痞,给人一种拽拽的不可一世的荒唐样子,却没有人会生出厌恶粗鄙的感觉。 你 我什么?刘濬,你还想动手吗?要知道是你夺走了我的爱人,而你的爱人是你亲手奉上的。 你刘濬愤恨恼怒最后却化为无力,你对她好些。 世人都说我不好,因为我对女儿总是太客气温柔,总是多情却又绝情,好些,我自然对人很好,不过情这东西我不多,女人我身边却不少,我会对她好,不代表我顾得上她。 主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那群兄弟闹洞房去了!燕宇飞身落下,便是嚷道。 程远一蹙眉,燕宇便知如何处理了,主子总归对女子太过温柔体贴,起身要走,却听主子笑道,闹吧!兄弟一场,拒绝也不好,我的夫人也是他们的嫂子。 刘濬听罢拂袖便走,程远看着去影,却是赶去了喜房。 小满接到了萧泽的密令,很奇怪,刺杀刘濬,却不伤他性命,让他安全处程府,警告吧!警告刘濬不要单独行动。 刘濬逗留许久才出府,却遇上了草莽江湖想杀他的人,黑衣女子如鬼影而来,却是扼住刘濬脖子,众人只当她是同伴,却被黑衣女子破竹直插心口,立毙。 刘濬看着这杀伐果断的杀神,不由感觉抓住自己的是毒蛇。你是何人? 信使,主子传话,以后不许单独行动。 刘濬只觉幻影一闪,便再不见女子。 程远到喜房时,喜房已经让宇燕收拾干净了,喜床上的新娘安安静静的,是个美娇娘。可是再美的女子也比不过心上人,心上人的眉眼就是添一份也是太浓,少一分也是太淡。 我程远,又叫岚枫,你兄长刘烨与我交好,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且当此处是你家一般,我不会为难你。说罢便起身解开系上的襟带,离开。 您去哪里?淳安郡主有些讶然,她知道自己不及长公主美丽,可是不是已经成为夫妻了吗? 睡觉呀!难不成你要留我住下? 这本就是您的房间,妾是您的妻子,自然遵从您的意愿。 程远只是笑笑,这便是那人与平常女儿最不同的地方了吧!那人心中没有什么三从四德,也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委曲求全,那人刚烈,那人对自己是爱,不是敬,只有他知道那人和他一样早就想和对方红被鸳鸯,只是他们都一样,觉着触碰了便会改变,害怕改变便不是这样的人了,他们都太爱对方,觉着将对方拉下尘世□□便是一种玷污。程远对于那次□□是模糊的,可是那种蚀骨销魂的感觉是从未体味过的,那便是爱人的感觉,鱼水交融,爱过的□□哪里还能食下无爱的欲望。 你是个好女孩,只是程某没有这个福气,过了这段时日,我便会寻着机会放你自由,届时在用你的清白完璧来给你未来的夫君做最好的证明,好孩子。 夜里淳安郡主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断断续续的笛声,心里烦乱却睡着了,那个人真的很出色,不愧是长公主喜欢的人,那般的好,只是在这份温柔下是冷漠吧!已成夫妻,那人却没有问过自己的闺名,那人是把最真诚的爱全给了心上人了。 刘濬回到府上便去寻薄舞,一路灯火通明,畅音阁四季屏前,袅袅琴音飘出,只听唱词清婉。如水夜,寂寞醉,思绪飞,飘香夜。谁捧着谁的脸,如水如月,萧萧叶,拥爱入睡,风花雪月孤寒,思绪畅谈今昔,梧桐飘碎,飞舞痕如诺,生死相随。三山分,沧海化,待汝归,鸦低啼。谁念着谁的名,千年如梦,缥缈缘,痴痴辗转,镜花水月荒唐,心湖一波三折,桃花杳然,飘零依如萍,不离不弃。流水追,桑田起,随汝去,马长嘶。谁盈泪的眼,镌刻记忆,不管岁月成灰,飘摇一生,随你。 刘濬走去,那女儿水红长裙已经没有弹琴了,挥舞这身躯,在月光下舞蹈,重影如花瓣一般,四周的侍儿美景一时黯然失色,这样的绝色世间难寻,刘濬心跳的很快,像是初初遇见这人时,虽然抱着险恶深沉的心思,却在见她那一刻惊如天人,一时什么也想不起了,只知道美。 一支舞结束,那女子看着自己,没有厌恶,没有不屑,没有恼怒,只是轻轻含笑,看上去很温暖,在他身边只是轻轻一句:你回来了。 刘濬顿时感觉听到了花开,受宠若惊就是这样吧!可是打扰了你? 没有。 那支曲子 《月谷谣》,只是另一种唱词。 我会,我弹,你跳舞可好? 今夜却没有拒绝,一个抚琴,一个舞蹈,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没人看到这仅仅是两个一起悲伤的人,痛到一处也就不在意谁是凶手了,毕竟凶手也不过是一把刀,持刀的人不论换了怎样的武器,这结果也是注定,除非人不用成长便可以变强。 翌日,弋哲王府外的尸体全部掩埋,程远认识其中几个,都是义士,那样的死状太过突然太过粗暴,他很同情却并没有其他感觉。显然白露的兴趣更高,碎竹的力量很强,上面的毒效迅猛,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娘,可是梅娘和路韶在一起,一夜都在一起,这个临安王世子刘烨可以作证,再说梅娘习惯是针。她又想到小满,但是也否认了,小满杀人向来九死一生,总是不能斩草除根,这些人却太干净利落。 淳安郡主醒来时,便看见一个娇艳美丽的姑姑在床边守护,见她起身便上前问候服侍。 淳安郡主命陪嫁侍女去拿喜钱,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珠联,受主子命暂时照顾夫人起居。 珠联。 主子让奴转告夫人,家中没有长辈,夫人不用受管制,后院随夫人处置,只是中庭是军事处理之处,夫人不要轻易前去,外院的军士不认识夫人,冲撞也是无心,请夫人放心。夫人若是不满意奴的照顾,也可以寻宇燕总管换下奴。 淳安郡主看着美艳的侍儿,怎样的教养才能养成这样灵秀的丫环,乖张却不让人讨厌。你很好,你多大了,跟着将军多久了? 奴比主子还要年长一岁,今年主子便二十二了,奴跟着主子也不过十年。 十年,已经不短的时候了。 夫人在想什么?珠联笑问。 你这般灵巧可人,谁家才能教出这样的可人儿。 奴和璧合原本是老夫人的侍儿,在老夫人膝前长大,十年前老夫人指派给了主子,主子洒脱关爱也不能忘老夫人的教诲。老夫人仙去后,奴们留滞家乡,此番才到健康。夫人若是见到老夫人一定会十分敬爱,老夫人是奴见过最好的女人。 我看出来了。淳安郡主笑意温柔。 只是可惜了主子,孤孤单单无亲无故是奴失态了,夫人。 淳安郡主莞尔,只是轻轻一句:无事,谁又没有孤独过? 珠联观察这这位新夫人,笑道:是奴不好,今日的夫人本就该最欢喜的。 哦? 自是如此喏,夫人嫁的可是我们主子,我们主子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奴记着主子说过一句话,娶妻是用来敬爱的,妾是用来宠的,奴婢是淳安郡主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由好奇,看她不说了,忙问;是什么? 没没珠联羞红了面颊,淳安郡主顺着她的眼看去,是程远,那个男子比昨夜看上去更加好看,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叫男人嫉妒,让女子痴迷的。 程远修长的眼轻轻一扬,嘴角扬起恰好的幅度,声音带着清朗的韵律。可真是没良心的奴,妻是敬,妾是宠,奴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敢,主子说奴是拿来欺负的。珠联一声清脆的笑,躲在了程远身后女子身边,拉拉扯扯道,璧合,主子欺负奴。 恋耽美 -路窅(5) 好个大胆的女子,我可是说的怜,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真是太简单,情爱一事那里是可以分的。 那主子你还欺负珠联做什么?璧合不由掩口笑道。 你们又不是妻,又不是妾,也算不上奴,你们就是拿来欺负的。珠联该打,看她还敢不敢掀我老底。 珠联拉上璧合俯身行礼,道:小女子不懂事,还请郎君海涵。璧合快帮你姊妹求求情,只许他一两年不理会,不许我们编排他半句。 璧合只是看着这几人,笑着拉着珠联行礼,道:主子,奴们退下了。 好了。程远走到淳安郡主面前,问道:郡主还习惯吗? 多谢将军关心,淳安郡主微微俯身答谢,程远伸手托起她,领她到亭中小坐。 将军的侍女不怎么怕你! 也就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她很细心,我对此二人有愧,和她二人实在难以像以前般生气。 以前?我以为将军一直很亲和。 如此呀!我还当我一直很可怕呢! 将军为何如此言。 程远抬手指着桌上茶盏,里面的水也没动,淳安郡主一时明白了,笑笑将程远给她倒的茶。 珠联丫头在你这胡说些什么? 将军没有听到? 也就最后一句听到了,不过我这问得也没有必要,想来也不过说我些好话,让你善待我。那你可要善待我? 的确如将军所言。淳安郡主只是垂眸,妾自是要善待将军的。 程远不由笑了,站起身来道:这便是你与她的不同,她刚烈真挚,没有感情便不可能相与,即便相与也仅仅是同情,她吧一切分得清清楚楚,也太过清楚。我曾经以为妻妾奴不同,她却教会了我只要是动情的爱,身份没有什么差别。你是个善良的女子,你很好,很好。 她是长公主吗? 算是吧!我一个人的,那个人瞧不起我的多情,但凡见我身边莺莺燕燕就会生气,一点都不大度,可是我喜欢,你说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你,有岂会这般在乎你? 也许吧!我见过长公主,她也让我照顾你。 程远回身看向淳安郡主,淳安郡主眉眼温顺,很温柔。谢谢。 程远转身离开,淳安郡主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欣长却带着肃杀,这个男人说了一通没有逻辑的话,总归却是对一个人的想念罢了。便有这么一些人,在亲近熟悉的人面前总会隐藏起那些愁绪不虞,却在一个能聆听的路人面前说出心中隐藏的感情。淳安郡主便是那个善于聆听的路人,她的气质温婉平和,让人舒心,让人去诉说。 程远此人究竟是怎样的?他的把柄恐怕只有心中那个人吧! 宋燕之死 蓝天是平静的,白云却夹着乌云翻滚,空气中摇曳着春天的气息,草丛中花儿抢夺着生机。 笼络王公大臣的刘濬再府邸开着聚会,也邀请商户文士。他的身份名义上便是先帝嫡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朝太子胡作非为,却也是积威已久,太子刘劭自小便是明慧优秀,只是近几年才越发荒唐,可是荒唐的也只是私生活,在朝政上从未有过错误。况刘显隆还在位,这位帝王虽说总是命悬一线,却总是能从鬼门关回来,这个皇帝霸道哪里会让这帝位传给兄弟的儿子! 刘濬风声鹤唳,他不得不自己打算,朝廷摇摆之人便是他要抢夺的,程远此人他暂时不会去碰,身边有刘妩长公主,他并不那么担心,程远此人并不重视这大宋这皇朝,一旦刘妩长公主翻脸不认这朝堂,他便会甩手不干,这也是他至今对长公主敬而远之的关系,此女再美也只能把握不能沾染。 端木鸿楠有钱却软弱,墙头草。莫素游此人虽说有言在先,但是白露一句话便可以翻脸无情。还有健康几大老骨头,林、郁、言三商家,路、姚、杨、沈四官家。还有一个神秘的强大的商家,也许可以说是商盟,健康二十四家会首,只知道主人姓风,号三郎,他查不出来是谁,知道的也没有人会说出来。王家便是刘烨,他可以保证淳安郡主不会帮他的对头,但是刘烨不一定,刘烨傻呀,反而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做法。还有那个暗处的眼泛着绿光,像是丛林里的狼。 程远每一步走得很稳,可架不住更稳重的健康第一家的前主人不着急,他想稳住端木家,可是这前主子太颓了,这是要隐退的感觉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眉果然很会调教。 他不担心自己的徒弟,林家二兄弟加上林昌鹏都是很聪明的,在商、兵、士游走,不理外事。郁春棠和姚童鳞看上去不务正业,却很果决。路韶他拿不准,也不指望,他完全不能掌控他的家族。端木一稳,仗就可以打了。 程远说话,端木鸿冶只是听着,是不是还朝着门前的屏风瞧瞧,小盖子转过屏风跑来,唤声阿爹。 唉,家德来见过你风叔父。鸿冶拉过小盖子,招呼他唤程远。 小盖子笑着唤一声风叔父,很是客人。 你私生子?青眉可知道?程远看着这一大一小,挺相像。 这是义子,原本叫小盖子,现在叫端木家德。 程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举杯喝茶,青眉的性子的确不会。青眉真的不能 没有孩子挺好的,我还舍不得她疼呢!端木鸿冶毫不在乎,抱着小盖子坐膝上,我们家德比那个孩子都好,家德,你娘呢? 干嘛问孩子,他哪里说得清楚!总归会回来。 爹,叔父,娘给圣上检查了眼睛后就去了盛瑞了,说要散心,娘把阮姨娘毒发而死当成自己的责任了,萧家那位妻子去世了,娘不由有些内疚,便出去一阵子。 她找毒蝴蝶去了,是她兰妈妈,风君,康王病重此事你该知道吧!康王世子是青妍的亲兄长,二人却因为康王生了嫌隙,毕竟亲兄妹,我也想二人冰释前嫌。一个康王一个临安王世子,风君何必担心。 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 风君只是让前程误了,你太累了,该休息一段时间。欲速则不达,这家事和国事毕竟不一样,更和军事不一样,你在战场在商界可能是个权威,却实在太孤独,不懂这家族之中的纷扰,他除了打和走,还有更多处理方式。 是吧!端木兄此番也没那个时间不是,还是先去找青眉吧!你都望了那屏风许多次了。 青眉离开之后,萧彦便失魂落魄去了红颜楼,他要见宋燕。 宋燕衣衫单薄,慵慵懒懒地奉上一杯酒水,道:怎么今天这般好心情来瞧奴家。 不要赶我,我出钱来喝花酒的。 宋燕面上带笑,心中却是不由凉,却依偎在他身边,将酒盏奉到他唇边,甜腻道:奴家哪里敢,上次明明是郎君负气丢下奴家离开,今日可不能在丢下奴家。 萧彦推开唇边的酒盏,道:花酒别人也都是这样喝的? 郎君说笑,这酒如何喝还不是郎君喜欢! 你为什么要笑?很可笑吗? 卖笑,卖笑,奴家自然要笑,难不成郎君要我哭? 宋燕,如果心爱的人死了,你会如何? 宋燕的笑僵在面上,坐直身子道:死哪点不好?若是我我就安心为他送葬。 安心?不,我对不起她。宋燕,若是我死了 郎君说什么傻话? 你告诉我,告诉我,宋燕。 郎君,奴家命贱,死不足惜,一身肮脏死了也怕坏了地方呢! 宋燕,宋燕,萧彦拉住宋燕的手,你不能这样,你出身高洁,性情矜傲,不该麻痹堕落。 堕落,哈,郎君,奴是风尘中人,你回去吧!宋燕起身便拂袖转入屏风。 你不能赶我,我是来喝花酒的!萧彦闯进去,看着含泪哀戚的宋燕,这才是真正的宋燕,萧彦一时愣在那里。 花酒,花酒,你要喝花酒?你不是问吗?我教你。她伸手便脱自己的衣服,明明心中忐忑,手指却很快解开衣服,本就单薄,刹那便赤诚相见。笑意嫣然,泪却挥不去,客人,来呀! 萧彦忙跑去,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唇嗫嚅却没有声音。好呀!我才送走一个最痛恨的客人,你就来了,喝花酒,好个喝花酒,我教你,她伸手去搂住他。 萧彦慌忙后退,宋燕步步追去,萧彦,萧彦,你看着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不要哭,不要哭,宋燕,不要哭。 宋燕拍打着萧彦,不再是那平静无波,你何苦在招惹我,我脏了,贱了,堕落了 不,不,宋燕,我说错了,错了 一阵痛哭,宋燕歪在萧彦怀里,还是在你的怀里,却已经变了,你成了真正的男人了,而我在这风尘之地 我赎你出去,你做我妻子好吗?碧秋去了,我我实在难过我不想再失去你。 你还是没有长大,宋燕站起身,我就是做妾都不配了,你现在说娶我更是侮辱。 不,不,我没有那种意思 我宋燕一生骄傲,当年与你也是众人赞美的一对,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我在骄傲破灭那日起,宋燕就死了 宋娘子,郎君打道回来了,还要你伺候,还请客人改换个花娘。门外传来声音。 宋燕一时慌乱了,拉扯着衣服,推搪萧彦,道:离开,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给你说,答案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吧!文彬,你总是分不清爱情友情同情,我教你个法子,随心,你见到那个人,心随她动,为她不由开心,不由伤心,那便是了。你走吧,我得到过你的爱情,现在的同情我不要。 萧彦懵懵懂懂朝着家门去,仆人传话萧大人来了,忙前去问安。 书房里萧泽翻看这萧彦的文章,抬头道:文彬,你去了哪里? 孩儿,孩儿 文彬,你是我的儿子,阿父是为你好,区区宋燕配不上你。 阿父 文彬,她不配,即便是当年也不配,何况现在 阿父,当年你不是这样说的。 事实如此,她傲气骄纵,不懂世故,不能帮助的事业,也不能安家宅,她配不上。 萧彦双手攥起拳头,听着这样的话,抬头便盯着阿父,道:阿父,你变了,我真怀疑宋家的那场火是您放的! 畜生!萧泽起身罢书。 萧彦跪下,磕头:是儿错了,儿子糊涂 萧泽扶起萧彦,二人又谈论许久,劝他放下悲伤,重新振作。 萧泽回府,看着汇报消息的小满,看着小满越发像自己的亡妻,司马茂华,那个女子那般聪明锐利,是把好刀,却不是好盾,背叛了自己除了妹妹,却只有那个女人那般优秀,这个女人像极了那样的神韵,清冷孤傲,却懂得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她不得不忠诚。 你过来。 小满走近,俯身道:主子。 萧泽耳语几句,小满跪下,手指握着的竹箫却是发白。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难办,面前就两件事,一是此事,二是程远之事,我顾念你是好女人,不愿伤害你的姊妹。当然还有第三选,那就是我一把火烧了这令牌。 不,小满答应。只是小满有言在先,感情一事不能勉强,小满不敢承诺,且小满贱人,配不上郎君 配不上?是看不上吧!我也不用他爱上,不过移情一时罢了! 奴不敢,只是若郎君真痴心了,奴也是介入不了的。 哈,你还真像她,聪明会据理力争,又有眼色,你那样聪明,自己掂量吧!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嗯? 喏。小满叩头含恨退下。 萧彦思索着宋燕的话,今日阿父的话在耳边,让他迷茫,到底什么是真?不该质疑阿父的,阿父一直那般疼爱自己。暗处传来轻轻的箫声,萧彦循声来到玄廊,月色如霜,长长的玄廊似乎没有尽头。他不由止步,那一幕太美,乐音已经没有了,女子窈窕身姿在玄廊尽头月光之下,轻盈似蝶,那样浅淡神秘,心一时震撼于这样的美丽,面上冰冷心底却在泛滥。 两个人一起,却同样孤独浅淡到可怕。两目对视,却片刻转移,那身影像是鬼魅片刻离开,她有一项任务必须做,却不想完成。 武功坏到家的萧彦那里追的上,那个地方留下的只是空荡荡一片,仿佛那之前只是个人臆想,本不存在,对呀,那里还有自己这样孤独落寞的人,有又哪里会那般幸运遇上。 程远要抓住刘烨,却不能靠淳安郡主,朝着四处游荡的白露让她传话给薄舞。薄舞听了只是笑笑,修书一封给梅娘,现在大家还不知道梅娘和端木家的关系,梅娘和端木三郎的关系很僵,却很仰慕端木鸿冶,此时身边陪着的男人其中之一是路家小侯爷路韶,另一个不离不弃的却是那个临安王世子刘烨。路韶只当梅娘时个花魁女郎,刘烨却是知道的,端木鸿楠是有心要让梅娘和刘烨一处,而梅娘偏偏反感倒是和路韶走到一处,她不是厌恶刘烨,只是看不起端木鸿楠。 梅娘只是垂眸思索了片刻,便乘车去了刘烨的暂时府邸,薄舞难得修书一回,怎么也要做好的,大不了再和刘烨那傻子玩玩。 这府邸很大,明明只是一个暂居的王府,管家领她去花厅,她积威仍在,管家十分客气。 茶上了一炷香刘烨才来,冷着脸,倒是看不出片点傻气了。 梅娘起身福礼,刘烨抬手让她坐下,让闲散人等退下,你寻我有事? 这次来找郎君,是有事相商,还请郎君帮帮忙。 你说 郎君知道,端木鸿楠原本就是端木家老三,居二者为端木鸿冶 恋耽美 -路窅(6) 刘烨垂眸,只是喝茶,轻言:鸿二郎,的确是有风骨的人,也开罪了不少人呢! 梅娘微微颦眉,片刻笑意嫣然,道:梅娘正是为他来请郎君帮忙呢! 帮忙?他不是死了吗?要我帮忙证明他没死?刘烨看着梅娘,喃喃一句,他那般聪明,哪里需要这般麻烦。 今日一见才知道郎君原是扮猪吃虎呢!这样的神态,这样的思维,哪里会是傻子! 可以,条件!刘烨顿时又似傻非傻。 这还不得您来提。 刘烨起身,盯着梅娘。你嫁给我。 梅娘侧身躲过眼神,嘴角一扬,笑得明媚却未到眼底。郎君玩笑了,您是未来的临安王,梅娘只是妓子,你忘了,你 好了,不要说了,刘烨却是一下松懈了严肃的表情,笑道,你也上我当了!不用,帮你哪里需要条件!刘烨迈步便出去,没有在停留。 梅娘心中一时松了一口气,瞧着那背影却觉得有几分狼狈。管家上来便是请她离开,梅娘上车前让管家代她给刘烨道谢。管家语重心长道:梅女郎客气了,世子哪里需要您的感谢,您真的看不出他心头的失落?这几日他本该为自个操心,或是早会临安逍遥,可是为了女郎唉,世子向来不强求清醒,糊涂度日。可为了女郎,他唉,女郎不知道,奴不敢说。可是他为了讨女郎喜欢,不惜揭开那假面,这藏了二十年的。 什么事? 世子奴该告诉您吗?罢了,那年世子以神童之名扬名天下,当时的皇帝便秘密赐下毒药,幸而世子聪明,假借机会成了愚笨之人,他的身份早就教会了他保存自己,可是为了女郎你他想留下您,想得到您的芳心,而您视而不见,再聪明的人也会糊涂,奴是知道的,孔雀求爱尚且会展开翅膀女郎您真不懂?他在朝着死路走!女郎您不喜欢便不要来求世子,他不该变好,奴还是喜欢那个傻郎君。 梅娘上车,刘烨变了,不,这是真正的他。他的条件,他提出时,自己是紧张的吧!虽说紧张却也不是厌恶,可是这样的转变不由让人失落。好窈说的没错,那人不傻,是大智若愚。可是今日答应了自己不就是一脚踏进了健康浑水?实在是不聪明的选择,这便是犯蠢了?因为 康王世子入健康给皇帝请安,青妍离开太久了,守门人都换了。青妍在门外徘徊,迟疑了,转身却想起了鸿冶出门前说的话。夫人,不求你为自己做什么,我只想看你和你这血脉兄弟和好,后悔药我没有,有机会便想给你,你值得更多人爱。 端木鸿冶的确是聪明的,他的目标从来不止一个,也不愿意为了旁人加快自己的脚步,为了健康二十四家会首他已经破例了,风君他不愿意违背,可是促成最爱的女人的亲情是必须的。 传话给你主子,叶寒薇求见。 守门人不敢怠慢,青妍却不由又想离开,转身闭上眼想着鸿冶,不敢再看那朱门,就怕后悔了。 妹妹,是你!阿妹!男人跑来便是抓住青妍的肩膀,面上是惊喜。 兄。 二人一起进府,青妍便直接说了来意,仿佛不说便像是攀亲戚一般。康王世子刘允看着别扭的妹妹却是一阵好笑,你来看兄,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刚才说那些应下帮忙了?程郎? 嗯,还有临安王世子刘烨。 哈哈哈,刘允却是大笑道:那我这不就是个担保个风险的?妹夫本就是人中龙凤,早就胸有成竹了。这加上我们的程郎不够,还来个明慧的刘烨,这哪里还需要我呀!想来是我那妹夫想你和我亲近使得筏子! 刘烨明慧? 我这说漏嘴了,也不瞒你,这聪明人有聪明人的道,就好像程郎的道,我们外人瞧着只见混乱,哪里明白得了。这刘王兄的道,我倒是听过一句话恰当,叫难得糊涂。好,这是定了,可定了地方? 定了,暗香居。 哟,这是程郎定的地方吧?这般风雅! 不是,那是夫君胞妹的居所。 名姬魁首梅娘时端木家的女郎?妙妙,这果是一个奇女子! 的确,此女随时端木鸿楠那厮的同阿娘妹,却是个将看不起和瞧得上分得一清二楚的性情中人。 二人又交谈片刻,青妍便要离开,刘允送她出去,抱抱她只一句:这是你家,常回家看看。一句话叫青妍不由眼睛发酸,应下便走了。 秦楼楚馆向来是文士风流之所,却都比不上这日的暗香居,梅娘不打扰四人,只在帘后弹着琵琶。 今日的暗香居有着曾经的健康第一财主端木鸿冶,有着手执大权的康王的世子刘允,有着笼络天下文士齐奔的临安王世子刘烨,还有这神秘莫测的大将军程远。 在高贵的人争执起来都是疯子,刘允继承了其父的智谋,却有着青妍一样鲁莽自专的性子。端木鸿冶稳稳当当,本就有妻万事足,看着和妻子性子相似的大舅子,不由喜欢逗弄,虽寥寥几句,却总是和刘允相对。 争执激烈了,刘允就要程远裁决,程远却是挥手,刘允的注主意来得快,却冒失,端木鸿冶来得稳当,考虑周全,却是明显不顾大局,不考虑时间。 程远听着烦躁,朝着那一进来便像是置身事外只顾听曲子的刘烨道:刘烨,刘烨,你倒是说说。 刘烨只是抬眼不语,刘允蹭过来,便道:刘王兄最智慧了,快帮我说说! 帘后梅娘不由笑话,顿时指尖转动,便是曲风大改,嘲讽滋味溢出。 程远顿时蹙眉,看向刘烨。只见刘烨面色一白,指尖攥紧,身子也起来了半身朝向帘后。烨,刘烨。 刘烨瞪大眼睛,却是脱离一般向后一仰,眼望着屏风顶上的红梅,笑笑骂道:刘允,你个蠢货,你是想大张旗鼓闹得沸沸扬扬,让端木鸿楠有借口把你妹夫当妖孽烧死吗? 你个刻薄东西,八百年过去也改不了这德行!你瞧程郎,人家也没这么不客气! 那是风君懒得理你,不过风君,允有一点说的不错,这小道消息倒是可以激动人心呢!之后便是端木大家说的了,丹阳尹不成气候,只需借点端木夫人青眉圣女的名号,保准那贪生怕死的倒戈。之后便是萧相了,萧相此人深不可测,需和我与允之力串到帝王耳中才好!不过这是风君你不能出面,这也是无奈之举! 程远点头:我赞同烨。 端木鸿冶也不由叹服,自己若非由那个把柄,这样做也是极妙的。 刘允扑刘烨身上道:我就说我说的有理吧!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我想风君应该可以给我答案。 你说。 风君,太子劭对这场政变怎么想的?这很重要。 程远眼眸微垂,不去看刘烨,二人的神态仿佛像是在说一会吃什么一般悠闲。哈,烨看好太子? 他的确是这一代最出色的人,即便他的私生活太过荒唐,不得不承认他是帝王花费了巨大心血养成的太子殿下! 那个孩子呀!慧极必伤,烨也记住这句话吧!不用管他,我在代替他说话呢!帝王之家向来出异类。程远靠在绣墩上,笑笑轻言。 刘烨也垂下眼眸,轻轻一句:这样呀!我只要知道他不会坏事就好!风君,你真的让人看不透呢!叫烨好生喜欢。 刘王兄你和程郎都太聪明! 刘烨瞪去一眼,此时只听然后一声脆响,继而是帘动声音,在然后便是侍儿拾起破碎的琵琶离开。刘烨不由苦笑,那人生气了,是震惊自己的智慧?不,那人多半是厌恶了自己的欺骗,又或者觉得那般聪明的她被愚弄了!不,不,我心爱的小雪,在聪明的我也不过是让你左右着,你又何必厌恶我? 一切按着那日所言进行着,萧泽接案时,忙按下了案子,并且压住了口风,他已经不想隐瞒自己的险恶了,这一步隐瞒下去却是画蛇添足了。 可刘烨刘允二人却把事情捅到了帝王那里,帝王下令审查,萧泽不能违背,却采取了一个土办法拖,用程序拖,只要程序没有完成之前,端木鸿冶死了,便不用担心了。 端木鸿冶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幸而那些得到他未死消息的门客侠士纷纷前来助他,才保全了他的清静。 萧泽见无一生还,不由感到了一种压迫、危险,可是他不能去找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太耿直太脆弱,他恨萧彦的不争,却也不想他自己去争,那是那个人留给他唯一的宝贝,他想把一切都完好了再全给他。 萧彦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没有朝堂纷纭,那么宁静,他闭着眼睛,他在等一个人。 门推开了,一阵舒心的气味萦绕在鼻息,她来了,没有脚步声,却能感觉到那衣袂的轻盈舞动。 他想看看坐在他榻前的她,却又不敢睁眼,连呼吸都不敢改变,就怕惊扰了她,失去了她,她呀!仿佛是自己唯一方朋友,不舍得。 他能感受到女子的目光,那是一种温柔而清冽的目光,看着自己便觉得很舒服。那双手细腻,不,带着一点小茧,从脸庞道额角停留在眉心忧愁的纹路,小小的粗糙磨平那起伏的眉心。轻柔的声音仿佛像是叹息,可怜,你的忧愁又哪里比我少?我无父无母,身不由己,爱而不得,却尚有爱怜之人,你虽在高门大户,却是爱怜之人个个离逝,有父不如无,可怜的人,和我不相上下。 萧彦下意识抓住那手,女子缩了一下,却没有将手收回,只是另一支纤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发顶,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萧彦没有睁开眼,心里生出一种满足,那个搅乱他心的小鹿抓住了,便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然舒适。等你。 等我?你认识我?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的背影,你的味道,你的忧愁。 女子将他的头搂过放在膝头,抚摸着他柔软的长发,没有窈妆的顺滑,有些干燥,却很清爽。一瞬间,仿佛忘记了什么,轻松了些,睡觉吧!那人乖顺的将头埋在她怀里,像个大孩子,也像当年依赖她的窈妆。这人和他阿父简直像是两个极端,不像父子。 次日醒来,萧彦看着空荡荡的床榻,昨夜像是梦,却是很舒心的梦,可为什么这般舒心醒来却觉得失落。当看见书桌上的纸条时,一时失落低迷的情绪都没有了,欢快吧!那流畅优美的文字写着寥寥几句,我拿走了手巾。小满。 小满,小满一般反复念着一个女孩的名字,那块她遗留的手巾不见了,倒是他知道了她叫小满,小满,很动人的名字。似乎听过,不过又有什么重要呢!心跳跃着,嘴角不由扬起的幅度,这还不明显吗? 他拿着那宝贵的墨宝便要跑去见宋燕,他想告诉她,他真的又找到了,他想和她在一起!可到了花街,只见官府封道,他在休假期间,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不敢叫阿父知道,他怕阿父伤害宋燕。 回府,将小满的墨宝珍藏起来,出来闲逛才听到饶舌的小厮说道:主子,今日花街红颜楼有个妓子谋害客人给处死了,听说那客人还是那花楼的大老板,瞧瞧多不安全,主子你前不久还去那处喝酒! 你说红颜楼?是哪个? 主子您认识,叫宋燕,您点过她,多危险呀!主子你抓着奴做什么? 你说谁? 宋燕,红颜楼宋燕。本来也就是刺字流放充当官妓,那女子还寻死,结果上头一个命令,直接退出午门斩了,那尸体也丢乱葬岗了,妓女也是命苦! 斩了?斩了!谁下的令? 这个不清楚,不过听说和相郎有关。想来老主子也是专心主子您。 死了,死了,啊萧彦推开小厮,便跑去书斋,紧闭上房门,爬上高阁,把自己关了起来。 小满找到他的时候,他混乱嘟囔着,一时唤得阿父,一时是宋燕,一时是碧秋,一时却是自己的名字。唤得凌乱脆弱,那个狠心的男人是要摧毁儿子的一切温暖吗?仅仅因为不相信爱情,只相信利益了! 你还好吗? 指尖刚碰到萧彦,萧彦便自发蜷在了她怀里。我和你说个故事。 好,我听着。 我和宋燕本来是最先动情,那年我路经哪里,遇见他,和她相爱,那是真的很美好,只想天长地久一处。外人说我们是金童玉女,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不乏追求者,有一年来提亲的好多个呢!你才她怎么着?她拔了发簪丢到井里,让那些跳下去捞,那个捞起来她嫁谁,她那么相信我们会有未来。那些人退缩了,他们不知道那井里没有水,有的只是我自大的诺言,那个诺言骗了一个女孩子,也骗了我自己。 后来,一把火毁了她的家,我找不到她,再知道时她流落风尘,再不愿爱我了。我知道她对我最好,却是真的不爱我了,可是我想要爱,仅仅想要爱,长久的,温暖的爱罢了。 后来呢? 今天,她杀人了,我知道是谁,就是那个最先作践她的人,她那么骄傲,以前我就觉得她像是孔雀,斑斓的羽毛让人耀眼道晕眩。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一直捍卫着保护着的真是幕后黑手的儿子,他不知道她最宝贝的却是她灾难来源的我! 可怜,你好可怜,不要哭了,你至少有一个太爱你的阿父,这个阿父有些太残酷!我也和你说个故事吧!很久以前,千年吧!有一个王叫风,人称断指轩辕,他养了一个仆人叫宫刻,有双能雕刻一切奇淫巧计的手。一日,宫刻得一神木,色泽如血,纹路美妙,他心动了,想要刻上主子逍遥王断指的符号先给最敬爱的主子。不久,王子见了此物,甚是欢喜,硬要了去,宫刻为奴哪里能够拒绝,却不料神木经王子之手,便吸食王子鲜血。逍遥王风匆匆赶来才救下气若游丝的小王子。小王子得救却残留神木蛊毒,逍遥王查看古籍方知,这神木将宫刻与王子命运联系,从此宫刻世代皆以木牌为主,不可违背。逍遥王用指在神木上刻下宫刻一族命运,从此宫刻一族世世代代皆为一男一女,为木牌主人为奴为婢,不得翻身,只有小王子的后代才知道解救的方法,可是小王子的后代在哪呢? 你这是子虚乌有的。 不,是真的呢!世世代代一子一女命运变过。 恋耽美 -路窅(7)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还是不信,那你看看我,我便是这命运的承受者,尊君拥有这那块令牌,我便是他的奴婢。只要一把火,我和我血脉相连的至亲便会自焚而死。 你哇,你你应该去拿回那令牌,自己收着,自己做自己的主。 傻孩子,那么简单?不,我们做不到,那令牌对于我们就像是火,我们根本不敢去触碰。 我我小满,我帮你偷回来。 小满看着这流泪的软弱男人,却不由笑了,给他擦擦眼泪,笑道:你真是好人,可是不行呢!一代奴服侍一代主,换了主子我会死的,那时候又会出现两个可怜的宫家人,重复这可怜的命运。 我们两个可怜虫! 是呀!小满不自觉眼泪落下。 二个人哭总是好过一个人,即便泪眼朦胧,至少身边有人陪伴着。而这时候的陪伴总是让人贪恋,甚至贪心这,从相互依靠道鱼水相融并没有要多久。 对于萧彦来说,小满是他黑暗的生命中倾泻下来的那份最恬静最温柔的月光。而萧彦对小满来说,是一个不算难啃的任务,这个任务楚楚可怜,即便不是任务她应该也会安慰这个失忆的可怜的老好人,更何况这个说着自己分不清爱与同情、友情的笨蛋,说给自己的感受却是彻彻底底地动情,女人总是不愿意拒绝一个真心诚恳爱着自己的男人的,这样的男人让人贪恋。 书斋射进阳光时,萧彦已经睁开眼在床上躺了很久了,平日他定是起身看书了,今日没有的原因在他的臂弯,臂弯躺着柔软动人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他爱着。 小满在他醒来那刻便醒来,只是不想睁开眼,如何面对这样的指尖实在有些难堪。阳光洒面,不能拖了,小满睁开眼睛,直接起身。 萧彦看着女儿洒脱地穿上衣服,肌肤寸寸掩盖,那肌肤他亲昵过。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小满拿起她的竹箫,清冷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不用,这只是一个任务罢了,你不用感到抱歉,我该回去复命了。人影在眼前刹那消失。 萧彦一时觉得阁楼太寂静了,寂静得可怕。 木奴 小满本以为复命了便不用介入萧程之战了,却不料萧泽却让她刺杀端木鸿冶。 小满俯身,道:您答应过奴,奴完成任务旧不用介入此事。 只要你肯,什么事办(作为? 我自会给你人手,我这样结果。 夜如水,安静恬雅,小满带着黑衣人前往,一路如黄泉道,青眉圣女实在是世间难得女子。 今夜青妍并没有在家,鸿冶坐在台前,看着院子里游荡的小盖子,那孩子对每一个水井都有种特殊的感情,每一个井倒映这月亮就像是阿娘恬静温柔的脸。 端木鸿冶想着最近的事,当初虽是有心为青妍辜负家族,想着给了三弟也罢!却不料三弟虽有生意头脑,却没有政治觉悟,也难怪以前独自做生意总是不顺。他并不想回到那天天面带假笑的日子,笑面虎说来好听,可是他就想看着自家妻子笑盈盈的,自家笑不笑不重要。可是风君爱,人间情痴,太累,不想要,可是 他想起大兄临时前说:二弟,我终于轻松了,只是可怜了你嫂子,为那畜生咳咳,现在她出府也不知流落何方。二弟,答应兄,找到她,是端木家对不起她呀!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恨的是我自己!我不在乎那孩子是谁的,都是我我们家的长孙,我的儿子。 端木鸿冶起身去叫小盖子睡觉了,看他还坐在井沿,上前抱起孩子,道:莫贪凉快,做梦还不睡觉? 爹,我在看我娘。 你娘?小盖子倒是没有和爹说过娘的事。 小盖子也没有见过娘,只是老阿家说的,娘长得最好看,可是娘不笑的,我出生后有人要娶娘,娘不答应。说是有天晚上娘哭得可凶了,边哭边给老阿家说自己错了,不该活着,阿家抱我睡觉他旧跳井死了。 端木鸿冶抱住小盖子就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好儿子,别伤心,你现在有爹也有娘了,不要哭,你娘可爱笑了,她最喜欢你了!爹抱你睡觉去,今儿和爹睡一个被窝! 小满闯进来是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见端木鸿冶就狠心一剑刺去,正巧小盖子扑着端木鸿冶,一下子就错开了。 一剑错过便再没了那份狠心,一条火红的鞭子甩来缠住了剑。小满拉扯着,剑和鞭子纠缠,小满勉强把住了剑,瞥着那一对青眉,圣女! 小满蹙眉,反手便朝着青眉圣女的破绽去,指尖的竹签却顿时掐回,不行,窈妆要活长些离不了她。 这一迟疑,小满身上便是一鞭子,青妍乘胜而追,却听鸿冶一声喝:慢着,让她去吧! 青妍看着远去的背影,蹙眉走来,接过小盖子抱在怀里,道:吓着你了?乖,娘在。你也是,这般晚还呆在外面,也不注意安全! 是为夫的错,你怎么没有多陪妇翁,匆匆赶回了? 再不赶回来,你还在?那女的也活不了!小盖子,走,回家睡觉,吓到你了。 没有,娘,小盖子一笑,养圆些的脸可爱极了,有娘在,小盖子不怕,还有娘那人不像坏人,她停了好几次! 什么?青妍有些没听明白,眉头又蹙起道:她不怕死? 人除了生,就是死了,生过了,就该死了。这是这样死难免不甘心。 鸿冶抱着小盖子就是一口亲到脸上,朝着青妍挑眉道:怎样?我儿子,和我就是心意相通,你此去有线索? 青妍笑眯眯的,道:如你所言,端木家的种子,小阿仔果然可爱! 娘,你们在是什么? 青妍亲亲小盖子的脸蛋,点点他小巧的鼻头,道:啊娘在说你和你爹还真是一家! 小满跌跌撞撞回到萧府,萧泽见她狼狈样子,便知她遇上了青眉圣女,那女人心狠手辣应该活不了了,也便没有伸出援手救她,这个女人服侍了自家儿子,也便不该留在世上的,何况还屡次教唆她的阿兄!该死了。 小满悲鸣,早就知道这人心狠,却不料这有儿有女的人对旁人心狠至此,萧泽,实在是难看。 她吞下义父给的药,死相如此实在难堪,有何颜面再见姊妹?又如何去见阿兄?她看着竹影婆娑,竹子空心却有节,我呢?不,就是死也想再见一眼窈妆,夏影的窈妆,对不起,我要带走你的夏影了,对不起窈妆。 薄舞回到房中便看见窗前站立的窈妆,心中欢喜,便扑上去抱住她,唤着夏影,小满却扑地倒地上。 不,夏影你怎么了?来人,来人,传御医。 刘濬看见医者匆匆赶去公主居所,担忧她又发病了,也跟随而来。却见薄舞好好地坐在榻边,上前便看到榻上面色苍白如雪的女子,那蔓延的黑线明明是毒。怎么回事? 这是我二姊!薄舞盯着刘濬,烛光下眼眸甚是好看,晶莹却满是坚定。 刘濬蹙眉,这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不过一个敌人罢了,如此女子你要救?说着笑得几分讥诮,转身出去。 御医跪下,道:殿下,此女中毒异常,毒性相冲,繁杂不一,瞧着像是青眉圣女的手笔,臣不敢施药。 青妍怎么会伤她?薄舞抱住小满,谁下的毒?夏影!薄舞看着只是翻腾不语的人,这人的性子实在太让人可恨了,你这是要伤我的心呀!你要死在我面前吗?如此,我便把姊妹唤来,看你如何狠心! 小满却是一声笑,道;死已足矣! 片刻四女便到,梅娘缓步蹙眉,谷雨已经扑到小满身上痛苦询问,白露抱住薄舞便唤着好窈,她见多了生死,却对这姊妹逝去太过慌乱。 我通知二嫂,她回来了,才回来的。梅娘出去招来侍女朵儿,传信给青妍。 青妍却没有来,朵儿跪下道:圣女言,此女乃是她下的毒,自是不救的,此女谋杀她夫,定杀不赦。 梅娘一时泪垂,踉跄地上前站在榻边,冷冰冰一句:二姊,可是真的? 薄舞上前抱住梅娘,道:此事定有波折! 你可知道那是我亲兄长?字字诛心。 我不明白,你起来告诉我,二姊! 你不明白多了!谷雨眼眸扫过,是严厉,二妹时日不多,你把你的不明白吞下去!二妹性情如何是你该怀疑的? 她所为从来有原因。薄舞抱住梅娘拍拍,你不知道? 如果是误会,好让那青眉给解药呀! 此时门推开,侍儿跪下道:郡王传话,说让夫人保重身体,不过一个奉命办事的奴才,死了主子也不可惜,你们的敌人何必可怜。 奴才,说谁奴才,我杀了她!白露拔剑便刺去。 薄舞抬手,长袖卷过宝剑,却是俯身就咳嗽。你咳咳你说下去。 郡郡王说,那女子也是身不由己,命该如此,没有了,郡王没有说了。 退下吧!薄舞转头看向泪眼迷离的谷雨,谷雨,你又知道什么? 这是一场没有心才能玩,才能欣赏的游戏,我们只能接受,不用解释。谷雨看着难受的小满,泣泪连连,这个有秘密的妹妹,命运比所有人都不好,从见到这个妹妹第一眼她就知道,年龄最大总是比妹妹们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 床上翻腾的人猛地坐起,一声凄厉的呼喊:阿兄,别了,你好好活。便垂眸倒下。没人看到的暗处男子轻语,死了就解脱了,安心去吧!妹妹。 白露翻身追出去已经无影无踪。 二姊,你主子弃你不顾,你何苦为他办事?梅娘也扑到了榻边。 你没有选择没有 那是谁!我去杀了他! 谷雨忙骂白露,抱住小满边哭边说:你们闹什么?闹什么?小雪你记得吗?那年你出谷,闯下祸事是谁帮你逃命的?白露,你冲动什么?你没有瞧见过你二姊一个人竹林吹冷箫?她的苦早着呢!你今天知道了,就这般作为?你以为你二姊什么也没做,就等死了?还有好窈,你不要伤心,小满最爱你,最疼你,当年为了陪伴你她糟了多少罪呀!她和义父为了你不知道做了什么呢!你忍心她在为你担忧难过? 我我再去请青妍!薄舞忙去修书。 一夜,四女守着,早上用膳,都没有胃口,谷雨浮肿的眼睛看着越发憔悴的二妹和好窈,慌张地让三人去用膳,白露和梅娘看到薄舞脸色也慌忙拉她用膳。谷雨拿着膳食道:我去给二妹送去,希望她能吃些。 薄舞看着她核桃一样的眼睛,道:你莫要再哭坏眼睛,我难受。有看向白露,白露儿不要在你二姊面前冲动,你想过的她都想过,她从来不是不思虑的人。在对梅娘道:五妹,她现在见你最难堪。 我道个别就去求二兄。 四人在去房中,却只留空房轻纱,只言片语也没有。 总归还是走了。谷雨一声又哭出来。 不行,她会死的。白露一下子吓哭了。 她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不行,不行,白露,去找岚枫,让人帮忙。 他会吗?能吗? 会,他可还有一个聚义盟。 白露说明来意,程远敛眉道:我不会出动程家军去找一个女人的,再说何必找她? 她中的是青眉圣女的毒,只有几天的活,我要让青眉救她! 是她刺杀端木鸿冶?敌人不救,道不同不相为谋!程远记得那个女人,那个挑衅过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深爱着自己深爱的女人。 她是我的亲人,也是好窈的,好窈让我来求你帮助的,程阿兄,我们不能让她消失在我们的未来! 消失?程远一时眼神有些缥缈,片刻一句:我不能出手,程家军不能有丝毫动静。 不用你的程家军,好窈要求的是聚义盟盟主风三郎,你居然就是风三郎!白露一嗤,带着几分自嘲,我真的轻重,不会胡说,也不会助纣为虐。 她信得过你,我自然信得过你,不过有言在先,那人可是二女郎,她要躲起来,我不能保证找得到。 白露俯身一句:多谢。 萧彦等了好久,那人没有来了,是不来了吗?他出门便遇上了程远,问道:你在做什么? 程远抬眼看他,狭长的眼眸带着几分摄人的光彩,却在片刻消散,道:在找一女郎。 萧彦不解,程远要找女子,除了长公主他还会找谁。是怎样的?我帮你。 那是极好,女郎和萧兄同高,惯常简单单螺髻,别着青玉簪子,手持长竹箫,长相清冷不爱笑 可是叫 此女中了青眉的毒,怕是命悬一线,是长公主的二姊小满。 小满,她中毒了?我现在就派人找她。萧彦竟是转身就跑,没有在和程远言语。 程远蹙眉深思,这对父子让人可悲呀!你们找,找萧彦有关的地方。萧彦和小满有关系。 萧彦派出人手后便冲到萧泽书房,质问阿父:小满在哪里? 这就是你的态度,小满是什么人?果然是妖女祸心,活该死掉。 阿父,阿父,萧彦跪下,阿父,求您告诉我,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些事情,阿父,你给儿子一条活路好吗? 你威胁你的阿父?萧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儿子,他的儿子脆弱刚直,自己打击他,他却只是难过,从没有要生要死过。 恋耽美 -路窅(8) 我不忠不义,却没有不孝过,我从不敢干涉阿父,但是阿父为什么要把儿子这最后的安宁也夺走,碧秋走了,宋燕去了,若是这最后的珍贵也没有了,阿父您得到不会是坚强不催,而是行尸走肉!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要找便找吧,她办事不利已经走了。 您的心真狠,若是小满是您家女儿,你就见死不救?也是也是,宪嫄作为别人家的女儿远走,绮梦也远走他乡,这不都是阿父的恩德了?可惜了我男子之身,困在这大家族中。阿父,宋燕死了,因为性情不和你意;碧秋死了,因为她还不如宋燕的身份;小满也该死,因为她连宋燕碧秋都不如,只是你的奴婢!对了当年司马淑媛也死了,为什么呀!因为背叛了阿父 萧泽拿着镇尺就掷去,萧彦顿时鲜血直流,萧泽看着自己的手,顿时后悔了,你哪里来的胡言乱语,来人,来人,传大夫! 萧彦却不由好笑,笑出声来,盯着阿父道:我恨呀!胡言乱语,哈哈,我恨你将阿娘拱手送人坏我一家团圆,我恨你对我干涉禁锢,让我一生不幸,我恨你,对绮梦,对宪嫄,您是我们的阿父呀!萧彦起身拂袖便走。 你站住,你你真当我甘心,那是皇帝,皇帝要你娘!你是我和你阿娘唯一的孩子,你当我不心痛,那是我的发妻,我守着帝王和她还有我亲妹的甜言蜜语,我不心酸?我看着帝王一时新鲜有回到我妹怀里,弃我妻子不顾,我不恨?我的不甘心,你又岂会明白? 不,阿父,是您错了,是您的自私怯懦造成的,那永巷深深,是您送她们进去的,您最爱的人都是您一手葬送在那高墙之中的!娘离开你心痛,却又是为什么让我心爱的一个个离开,你凭什么?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能陪你永远的。 您知道谁能吗?我不喜欢的都不能,你要的我不喜欢,你有权利让她们死去,您没有权利让我忘了她们!我就要记住她们一生一世!萧彦出门,前去找程远。 程远看他满头鲜血,忙派人给他收拾,问道:你这是打架了? 小满不在。一句话,没头没尾,他却只能说这些,因为那是他的阿父呀!总归是他的阿父。 美艳的女儿蹙眉上前道:二姊不在哪?你倒是说清楚。 这是?萧彦看着那唤二姊的女子,很美丽,他却没有印象,他的记忆里女子很少,个个刻骨铭心。 萧兄认识小满? 萧彦抬手掩面,声音有些哽咽: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二姊去刺杀我兄长端木鸿冶,让二嫂下了毒,二嫂的毒向来厉害的都不会立刻就死,而是让人活活难受死。我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无可奈何,有什么好处?为什么杀我阿兄,她那么爱我们。 萧彦泪水一时打湿了面庞,你们见着她了? 几个女子听出了那份哽咽,不由惊疑,这份悲伤太真切,几人还是点点头。 谷雨哭道:怕是不行了,那夜那般难受! 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找青妍救她呀! 青眉圣女的性子乖张,哪里会救? 对了,对了,她不救的。可是不行,不行,他拿开手站起,我得找到她,让青妍救她!他有奔波出去。 一时室内静谧,那满脸的泪水,这个男人和小满关系匪浅。 程远迷糊了许久了,他不解这蝶谷竹姝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伤害到姊妹,是怎样的迫不得已。忽的看向白露恍然大悟,问:白露,你再和我说说,你比这手语哪来的?他举起右手曲下无名指。 是二姊哪里瞧见的,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呵,我就说哪里会有这样的奴才! 萧彦回府,本是要召集人再找,去经过书阁时鬼使神差有走了进去,那是他们共处过的地方,他们一起的地方还那么少! 推开门,没有人,失落全在眼里。向里迈上一步,门宅身后合上,萧彦猛地回身,那女子如竹摇曳风中,那箫直指着自己的咽喉。 萧彦大喜过望,欢喜唤道:小满! 小满看着那欢喜的眼睛,不由便心软了,这是个可怜的人,比自己还可怜!身子一软,便向前瘫倒。 萧彦扑上去接住她,一起跌倒在地上,小满身子在发抖,在抽搐,喃喃道:你杀了我,杀了我,文彬,你杀了我! 你不要说话,我这就这就带你去找青妍! 不可能的,你别你受伤了,你的头 不说话了,我们这就走! 萧彦抱起她,纵马冲到青妍的居所。青妍正在配药,端木鸿冶陪着她,谈笑晏晏,青兰二人引着他进来,他的面色难看极了。 萧彦将性命放在凳上,青妍一看是那刺客,起身就要走。 请你救她。 她刺杀了我丈夫,大兄你要我救她。 萧彦垂头,只是一句:我在也承受不了还有人消失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她死,我对不起你,请你救她。 青妍本就因为碧秋之死心中有愧,心有疑虑之时,鸿冶上前道:夫人救她,我也不想你背负这负担。 青妍命侍儿扶小满进去施针服药。 萧彦一直守着她,看她难受就慌忙照顾她,听着她胡言乱语,时而随着高兴,时而有失落伤怀。 小满醒来时,看着头顶彩蝶飘飞的罗帐,有些缥缈,香炉升起白茫茫的烟,房间全氲在白烟之中,人生如此。这时却听到了脚步声,谁?还有人? 萧彦的声音。把粥放下,你们走吧! 他走进来,坐在自己身边,轻言:你什么时候才醒?饿了吧!我喂你,我和你稀里糊涂过了这么些日子,你也迷迷糊糊说梦话打人。 他喂她吃,却不理会他。萧彦给她擦擦嘴道:今儿算是最乖的,没有掀碗,哈。 主子,有客人。 有客人,我先离开一会儿。萧彦起身,吩咐,照顾好她。 喏。 萧彦一走,侍儿便说起话来。难得主子这么照顾一个人!我瞧主子几夜没休息了。 这女郎病着,主子像丢了魂似的。但求这女郎早些醒过来,主子也是命不好,夫人也去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难得上心一个女子,想来也和夫人一样温和善良 又闲聊,主子会完客了。 这么快? 客人倒是没有走,只是来瞧女郎了。 萧彦果然来了,细致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又给她擦擦脸。小满一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这样的保护和温柔她也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程侠天曾经让她感受过,可是太久了,快忘了。 我好害怕,你怎么还不醒来?你突然坐起来吓我一吓好不?宋燕走了,她说我分不清爱情友情同情,我不那么认为,也许我是装糊涂装惯了。小满,我爱你,是爱情,我也把你当做知己好友,我同情你的遭遇,你也可怜我。宋燕的感情最后沦为了她说的友情,碧秋又沦为了同情,青妍更不用说。可是小满偏偏我不能忍受你对我的感情变成友情同情什么的,我想爱你,是不是太突然了,不,你永远不懂你对我的意义,就像是悬挂在悬崖边上的人手中的树枝,你是我的救赎。你虽说不说爱我,也不安慰我,只是可怜我,但是我知道你的好,你是我的一切呀!我和阿父闹翻了,那一刻我彻底明白,遇上你我再也不能忍受一个人的日子! 小满翻过身子哭泣起来,萧彦看着抽搐的身子,一时慌乱了。怎么?又疼了?哪里疼?他把她搂在怀里,却见那双含露的眸子已经睁开,你醒了! 小满抱住他点点头。 主子,主子,那几位非要见到女郎才离开。 是岚枫和你那几个姊妹。 小满翻身躺下,一句:我不见,尤其是五妹,我不敢 萧彦起身,小满忙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去哪? 萧彦摸摸她的脸道:你先梳洗一下,我让他们离开。 小满松开手,萧彦出来,几人目光一时汇聚,道:二姊还好?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哪里不好? 萧彦有些诧异,这问话的正是方才一直没有这么搭话的梅娘,真是傻,小满傻,她的姊妹何尝不是?偏偏这样可爱呢!她醒了,不过你们还是回去吧!现在的你们见面尴尬,她不会说,你们却会问,我不想她再有伤害。 萧兄,这是心结,她们是姊妹总归会见的,明白了,她们也不会痛苦这么久! 萧彦转头看向程远,程远举止慵懒,倒给他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你明白了?那你和不告诉她们? 不行,我不能说,但是我会拦着她们。 岚枫,你白露一眼瞪向程远。 萧彦上前抱拳,一句:我自然相信你,不过 听萧兄的,她们会明白的。 萧彦也不说什么,将她们领到一间屋子,轻声道:你们不要说话!岚枫,记住你的话。 萧彦出门,片刻几人便听到了小满的声音。你回来了。 不要起身了,你躺乏了,我抱你走,缓缓就好了。 我好多了,你也累了,你还是歇着吧!片刻后一句,他们走了?他们可还好? 他们有什么不好?是你不好了,他们只是担心你想见你,你倒是不如说个清楚。 小满只是沉默,突然一声,你们退下。侍儿退下,小满靠在萧彦怀里,手抚上那带着青渣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下,笑道:说什么?我哪里敢说? 你该说的,至少清清白白,这些是家君的孽债,而你只是可怜的棋子,身不由己,是我的错。 又胡言了,哪里和你相干?这是命,我的命,挣不开逃不掉,你呀是个好人,会平安一生的。 好人,好讥讽,小满,你还要如何?继续做他的杀人机器,出卖你有的一切?人格、尊严、身体 你今天说话一点不好,你有意的吗?不由说了,我又不是麻木的木头,我只是没有选择,我准备死了,她们伤心,我活着哪里好?为自己活说得好听,那是奢侈。我最羡慕白露,没心没肺,一个人活着潇洒极了。可我不能,我的命在他手里,还有我最爱的亲人。 你好傻,你听我说,听我说话,你阿兄想来也是这样想的,你们才会这样累,你不要哭,我难过,我错了,我不说了,小满。 小满声音依旧冷冷清清没有起伏一般,一句:我都快成谷雨了,你又是何必,你算来是我郎君,我也就是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杀了的奴才,你对我如此,倒是让我恨都不能。你伤我最重最痛,最后我却对你只有感激,唉。 我不要你的感激,你知道我要什么?见见你的姊妹吧!感激我对我一样是嘲讽,你不如感激她们去。 不,我不能见,当日若不是我收手及时,五妹的兄长就死在我手中了,我不能呀!那是我四妹最心爱的阿兄。青眉我也不能杀,窈妆靠着她续命。还有四妹,那刘濬是她兄长呀,纵天大的恶,却对四妹如宝如玉,我救他一命,却又是放虎归山,是我的错,害得窈妆受他折辱,我恨呀!我没有哪一刻像这般恨,文彬,我不恨你,说实在的,算得上我也是请愿的,你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大孩子罢了! 萧彦眼泪顿时下来,俯首在小满颈项,只是言道:你不可能一辈子不见 怎么不可能?为了不参与进来,我已经抛弃了尊严和贞洁,还有什么不能的?傻子,你知道吗?那天我是真的想杀了你,杀了你我给你陪葬,让那人为自己的违约付出代价。可是我瞧见你看我的眼睛,我就知道不能了,怎么能够笨成这样,剑指着喉咙了还只是欢喜。我顿时就清醒了,我不能,不止因为你,还为了我最爱的亲人。 你想杀便杀了,我们一起死了也干净。 那人可以,就是我不为我阿兄,我也不能呀!这世界上看得见我的人太少了,少时窈妆看我,却只当我是个替身,见着程远这个正主了也不要我了。你呀是唯一还在的,说来把我出卖给你也算不上出卖,现在我倒是在庆幸那人的安排,至少是你呀!我感激你呢! 不对,是我感激你,你不知道不再这黑暗呆了多久,那些给过我光明的阿父一个个剥夺,你就像是月亮一样,清清冷冷的却让我一个人感到温暖,我向往着和你相爱,你不知道若是没有这份感情,我已经是行尸走肉,哪里还会和阿父反抗。 你不应该反抗的,尊君要我死也没错,他只是想保住你,我会毁了你,我不能有爱情,我只有一个主子一生一世,哪里会有人愿意和一个奴才玩偶过一辈子,况且那个主子还不是自己! 不累吗?他要你死你就死? 真是傻,那是最好的结果了,解脱了,还不连累阿兄。 萧彦看着她心存死志更是心痛,哪里还能在忍受,自己留不住她的,真的留不住,自己还需要援手。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门扑得打开,夜风带着湿气,小满盯着眼前出现的四人,已经没有了表情。 谷雨的怀抱总是瘦弱却温暖的,抱住她便哭道:你好狠心,居然大姊也不见!我带你这么大容易吗?一群没良心的。 小满让她一阵骂蒙了,有些无措地看着一旁站立的萧彦。 面前二个妹妹都跪下了请罪,小满挣不开谷雨,只能喊着萧彦。你扶她们起来呀! 二女都不起,梅娘叩首便道:我错了,自然该按规矩办! 我也错了,可是时机不对,我还要守着好窈。大姊,小雪也只是爱兄心切! 不可以,大姊,那我杀了无辜之人,是不是得自缢堂前? 萧彦惊诧这姊妹之间莫名严厉的刑罚,也看向了决策的谷雨。 恋耽美 -路窅(9) 谷雨眼睛还是红红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只是一句:胡闹,都闹什么?过了此事谁也跑不了!小满你不要闹,什么时候说过要为不相干的人偿命了? 小满的眼睛猛地睁大,目眦尽裂一般。小满,小满! 小满不理会谷雨的呼唤,翻身下床朝着程远一声:程远?带着质疑。 程远只是玩耍着手指,笑着看向小满,凤眸一扬,道:你果然认识呢!他抬起手,那曲下的无名指晃晃,我还有个姓是风。 小满顿时跪下,在众人惊诧中,抬手合手俯身便是叩头。令奴宫刻拜见逍遥王。 你果然是宫刻后人,起来吧!毕竟令不在我这里,我算不得你主子。 你们在说什么?二姊,那手势是什么意思?怎么他就是那什么逍遥王?白露上前扶起小满,揽到怀里便问。 木牌现在在何人手中?萧泽? 然,王。 萧彦上前,直接道:是阿父拿着令的。 持令便为主,好生可笑,二妹你为什么不夺回令牌?谷雨实在费解。 那令是蛊,二女是血脉继承,哪里能够接触神木,触摸则会引火焚身,可是? 二姊,我给你偷回来!白露上前一句。 一代主一代奴,你要她死便给令换主子!程远一句。 此时许久未言语的梅娘突然拔出白露的凌霜剑直刺萧彦,就是尊君要杀我阿兄! 小满慌忙后退扑到萧彦,打着滚避开剑锋。住手,小雪。 你让开,二姊,我杀了他为你我报仇! 对,杀了他!白露也在一边帮腔。 萧彦却是搂着小满笑了。 你敢轻薄我姊姊,找死! 白露,你不许胡闹! 哈,小满,我挺高兴,你喜欢我对不对我不想做什么主子,主子只会欺负你,我却只想疼爱你。 少主。 好了,不由这么叫我,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 程远看不下去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卷袖便收了凌霜入鞘。凌霜不是这么用的。犯得上哭哭啼啼大呼小叫吗?来,我给你把咒蛊解了! 只见程远袖中滑出一把竹叶模样的精致小刀,玄铁的小刀轻轻划过指尖便不见了。抬手间一只雕刻着无角龙的青铜樽钩在纤长遒劲的指间。修长的指尖放在青铜樽上,鲜血从指尖滑落,樽像是不知满足的饕餮,汩汩流出的血液似乎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一般。 血色从程远脸上褪去,更显得这个男人剔透如玉,小满顿时心紧,脚一软便又跪在了程远面前。程远算是明白了,要是我儿子这么放血,我也是不答应的。你们受诅咒也怪不得逍遥王,他下咒却是为了救宫刻性命,宫刻刻神木而中毒,王子之血可以清毒,所以木牌主动在王子伤口上吸血,当时也就差这么一樽。可是据我所知王子幼小体弱多磨难,逍遥王怎么会允许,顾给宫刻下咒木牌在血脉存。我寻得逍遥樽,哪怕血脉不纯粹也可以解咒了,你将它倒入木牌断指处就可以了。 小满看着老是不满的青铜樽,身子发软,萧彦抱她在怀里,小满眼睛很空,看着程远,是胆怯的。 程远只是翘起嘴角,一句:夺令的确也不难,但是一令一主一对奴,我若要,人多了,不差你们。你是她的姊妹,谢谢你代我陪了她这么久,虽然有些妒忌,不过没有必要。 小满接过他递来的青铜樽,他是怎么想的,对窈妆,他怎么想的?小满小心翼翼地攥着青铜樽,朝向程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王请示下,应当如何? 程远站立在案前,面色还是苍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缓缓道:你也不一定相信这解法,便不要做绝,暂且与那人虚与委蛇吧! 这我不知道如何 女孩子呀!示弱也是一种本事!程远抬手,指尖的伤口带着红痕,轻言一句:找最会说话的教你。 小满顺着他看向谷雨,谷雨笑着款款走了,拉起小满道:二妹,来,我教你说,程郎你还是去上些药吧,这是让谁知道了指不定心痛成什么样。 程远笑笑摇头,道:萧兄这儿照顾一下我呗!现在也有女人,没有不烦的。 一时几个女子都看向他,他有旁人了?也对,程远洒脱风流,哪里会缺少美人。 小满难得地在萧泽面前柔顺示弱,萧泽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溢出了怜爱,那个人曾经这样过,那个孤高的女人,却在这份柔弱过去后瞬间化为了无情。 你回来,我很高兴,我听说这次是我的儿子救了你。 是少主恩德,奴唯有护佑他来报答,不敢有冒犯奢求。 小满你实在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你下去吧!好好养伤等候吩咐。 小满叩首,道:遵命,只是小满大难不死想要恳求主子允许小满祭拜一下祖先。 萧泽本要否决,可转念一想萧彦,萧彦太过痴,倒是需要敲打着女子让她认清身份。他取出一支金簪,递给小满道:对着宅门敲簪子四下,有人会来接你。 小满走去那并不陌生的小巷道,巷道的尽头是一间荒凉的宅院,里面有高手把守,她从来只是远远走开,今天却向往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止是一块木牌,还有自由的未来。 荒芜,凄凉,没有人气。小满敲响簪子,是一种尖锐的声音,一连四下,她竖着耳朵细细聆听,脚步很轻,渐渐走进,人影到时,小满却是顿时掩口便想哭。 不要难过了,看到你还好,我也实在是觉得庆幸,有觉得可怜。 阿兄。是呀,最想要拥有木牌却最不可能触碰木牌的人才是最好的守卫者,阿兄从来不信任任何人。 走。一声去人也不见。 门打开,小满追进去,门复关上,门外一句:快点出来。 小满感觉阿兄离开,便径直到木牌前,这样一块牌子,乌黑的木头,没有什么好看的纹路,小满却有些看呆了,这样的和谐那断指的雕刻浑然天成,她不由伸手,却一触便灼热的手,小满缩手便取出逍遥樽倒入断指凹陷处,一大樽倾下,才填满那小小的断指凹陷,小满等待最后一滴血液渗入。 小满抚着心口,一时间如临火场,在原地翻腾起来。 上青走在庭中,忽然如烈火焚身,慌张踉跄回去,推开门看着满头大汗打坐的妹妹,扑上去问道:你做什么了?我们是要死了吗?真好呀妹妹。上青抱住自己的妹妹,冷汗相继落下,这宫家早就应该断了这害人害己的孽根! 小满不说话,只是闭着眼,她相信程远,那是窈妆爱过的人呀!窈妆的眼光哪里会错,她心里明白,何况是程远,一诺千金的程远。 血液渐渐渗透,三滴、二滴、一滴,没有了。二人一瞬间如沐甘霖,饥渴的皮肤舒展开来,心头的炙热顿去,如获新生。 小满突然发狠朝着上前扑去,伸手按着他的额头,喊道:兄,兄,我成功了,我们不再是奴隶了。小满看着上青有些懵懂的眼,翻身旧去拿木牌。 上青旋身在她触碰前一刻拿过牌子:小心,不要碰。 兄,你看你手上,没有感觉对吗?没有灼热的感觉了!小满仰头便是笑。 上青抬头闭上眼睛,却是手掩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们成功了,阿兄,命是我们自己的。 上青放下手时已经没有再过激的表情了,冷静地拉着小满道:事情没有结束,拿起它并不代表它就不会要我们的命。 程将军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们依旧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程远?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健康二十四家会所做主的是他,聚义盟盟主是他,还有个身份叫风三郎是个商人。我以为我知道够多了,这一次才知道他是逍遥王风的后人,逍遥王的势力就不简单了,可是又好像有误,他似乎不是很了解逍遥王,想来风三郎这名字也是误打误撞。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我也不清楚。 还是小心为上,这事情我来处理,你保重好自己的安全,把命当你自己的无论结局如何,不要让自己受伤。 小满回禀萧泽时,萧泽没有另做安排,就让她护卫萧彦,小满不由耳朵一红,心里一阵忐忑不平,却依旧乖顺答应。 小满离开到萧彦府上,才到门口,就让路过的丫环拾了进去。 女郎,你可算来了,主子在内阁呢! 你是小满哪里有梅娘那样认人的本事。 好女郎,奴是幻行,照顾你那个。她说着话就把小满带到了萧彦面前。 萧彦从书案后转过来,三步作两步走过来,便兴奋地抱住小满。 小满只觉一下子心虚了,忙挣开他,面上的笑容也没了,跪下行礼便唤:少主。 萧彦一愣,忙挥手让下人出去,俯身拉起她,在耳边轻声问:成事了吗? 小满点点头,萧彦还来不及高兴就让这冷漠给打击了,这是撇清关系吧!热火泼水,这寒凉偏偏还让人习惯了甘之如饴。那你找我还有什么事?萧彦说完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像是逐客,不,我是说 小满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笑笑:我知道,这不奉命嘛! 在我这儿,你就是自由的。 小满也不矫情,道:我也这么觉得,是我欠你了,就欠着吧!我需要回谷一次。她想见程侠天,很迫切,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了什么,有很迷糊,只是觉得程侠天一定知道。 萧彦只是稍稍想了想,那没日没夜的胡言乱语让他知道了很多东西。你去,我给你打掩护。 多谢。小满起身欲走,却总觉得身后有什么牵绊着,回身瞬间,萧彦失落的面容便闯入眼里,甚至心也为之一动。你 萧彦强笑,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又一次心大起大落,对于小满这样时候一辈子就那么几次。刚出门,小满就收到了信鸽,程侠天的。小满看着那笔墨一时间便像到了另一个安全的世界,让人依赖呀!她飞身转入竹坞,潇潇沙沙的竹叶,含着泪一读再读,最后付之一炬。 这么明白这么坦然,真是让人想责骂也不能。蝶谷的女人性情总是与外不同,谷雨太过于自我满足,窈妆则太过孤傲清浅,白露是放纵自由过了头,梅娘则是肆意不爱惜感情,唯有小满从来自卑怪异,信上的程侠天以阿父的口吻开解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给她剖析,望她自在如菊,自信如梅,自然如兰,自解如窈妆。阿父呀!旁观者!亦或者是总归不会是情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可是如果这样才能得到他的怜爱,那就这样吧!那个男人,痴情的男人,温文尔雅却刚毅果决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好在这世上也没有其他女人可以拥有他。 小满回去,将自己再次交给你萧彦,这个柔弱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爱自己的。 萧彦惊诧于她的回归,对她的忽冷忽热又惊又喜,但是更多的还是喜悦吧!她在,她回来了,也许会走,但现在在自己怀里,自己可以守着她,拉着她的手,逗她开心。 妓子配傻子 且说梅娘自那日后再也不见刘烨,刘烨也僵持着,一时没有来往了。 梅娘前去府中见祖母,便会让端木鸿楠说上许久,诚然这个兄长对她也是爱的,但是这爱最好能给他带来利益,并且是他认为应该的爱。你是要路韶吗?那男人都要迎娶言家大小姊了,你何必和临安王世子僵持呀! 梅娘知道此事不由心下一寒,丢下端木鸿楠,祖母也不去看了,转身回家。 与路韶见面,那人倒是毫不委婉,开门见山道:梅娘,我心恋慕你,但你我皆明白,你我非同道中人,我路韶在族中虽有地位,却无自由,族中为我定下贤淑女郎,我却完全没有立场反对。我想过与你天长地久,可惜身不由己,不过萍水相逢,你何必胡思乱想。梅娘,纵使一生,我把情给你,却只能把命运给家族 梅娘本来也就只是听着,实在听够了,也就起身拂袖,一句:男人呀总是在我愿意伤害的时候,来伤害我。按我先前的脾气,真不知道你是家破,还是人亡,罢了,你呀梅娘离开,命运回头,收敛了她的任性,带着她的骄傲。 不知不觉走到临安王的驿馆,管家迎上了,才知道刘烨进宫去了。坐在亭中倒是第一次命运刘烨相伴,和管家说着话。说着说着,管家便开始检讨了,道:本来就是奴上次多嘴了,世子与梅女郎本就只是朋友,梅女郎更是对世子有活命之恩。老奴也算糊涂了,女郎本就是奇女子,老奴以前吧认同世子,那是觉得女郎举止肆意,太过轻浮,生怕世子落下薄幸污名。 梅娘也不生气,今儿个有路韶在前,这话听着也不觉着怎样,红尘打滚的人,哪里干净,管家这态度算是客气的。 可是老奴错了,人老了后悔的事就会很多,奴爱世子,便不愿他后悔。世子爱慕女郎,女郎不要嫌弃老奴人老话多,刘香和老奴说过您和世子初遇,世子不是对女人多客气的人,您从一开始就是个例外,世子对女郎真的是全心全意,只是他爱的法子太笨,在你身后做再多,女郎不知道,甚至感谢到别人头上又有什么用?女郎想不起世子,想起也只是麻烦事或者别人那不愉快了,说来世子才像是那红尘中等待的人。 梅娘不否认,那人的确做了很多事,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可是最近不由自主走到这里了,那人做的真的是无用功吗? 世子上次说是玩笑话,老奴却猜那是世子本来就希望的。他事故后便背着王王妃大哭了一场,之后便是做着中庸,不为天下先。女郎,你忍心拉他去黄泉路,为何又对开他的手?您是他一生所有的喜乐,女郎如果可以,奴只希望您把他带回来,越平凡越好,那也是他向往的。 刘烨回来便让侍儿引导花厅中,清韵的琵琶,白纱后是女子反弹琵琶的倩影。 刘烨不由止住了脚步,看着那倩影舞动,琵琶声平和,她不生气了。 恋耽美 -路窅(10) 梅娘弹完曲子,本来八面玲珑的她却在这个一直在她面前俯首的男人这儿不愿意低头,这个人原来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明明三言两语甜蜜就可以哄好,却不愿意有一丝弱势。曲子弹完,琵琶放下,人便走了。 刘烨跑上去拉住她,未有只言片语就俯身亲吻她,梅娘惊讶呀,这个男人她还以为她从来没有欲望呢!他说过爱,却从没有为她诱惑过,他才是那个像是品玩器具的人,只要看着就好?就好像程远和薄舞的爱情,两个玉器相对欣赏,不许别人触碰,就是自己触碰也生怕碎了对方,脏了对方,那是龛中的神砥,根本不是凡人。她只是凡人,她不喜欢神仙,她本来嫌弃他,后来却觉得他和程远是一路人,现在她知道他只是个凡人了,心却苍凉了,这样对待我,也是把我当妓子了? 梅娘抬手便给他一巴掌,推开他,便咬着下唇盯着刘烨。 你嫌弃我傻,我变成你认为的聪明人,你生我气,请你打我,骂我,可是你不要伤害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不理我,我不是石头,我会疼,会伤,会死。 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伤害你的,你等等我,小雪。他跑回厅中将那琵琶拿来捧梅娘,道:你的琵琶坏了,这个给你,早就想给你了。 梅娘看着那琵琶,漆红的身子,上面描绘着傲雪红梅,那弦她抚摸过,甚至那暗藏的银针,这个人知道她的风骨,知道她的狠毒,却还是爱她。梅娘垂眸,叹息一声,抱住刘烨,亲亲他的鬓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早就该说了,只是我毕竟害怕我也许该顺从你些,你不要在伤什么,痛什么,好吗! 两人依偎对视,真实的两个人,难得真实的两个人,为这片刻真实,为藏着这真实,怎么还能在逼迫。 几日后,路韶成婚,梅娘也答应了刘烨的求婚,刘烨又是一副傻像,只是道:你心悦就好,婚礼之事我准备,在此之前你完全自由。 健康城最近像是沸水打滚,流传着一个大笑话梅,花之魁首要嫁给那出了名的傻子临安王世子。这财富和尊贵的身份倒是和这色艺奇佳的魁首相匹配。妓子配傻子,世人只见浮华虚伪,哪管着背后可是真情! 暗香居依旧是平静的,照样迎来送往。谷雨知道她要婚假哪里坐得住,跑来暗香便要瞧热闹。暗香居倒是漂亮,走着走着也旧忘了来干什么的,站在那虹桥上逗着鱼儿,柳条拉扯着鱼唇,好生可笑。 娇俏的侍儿捧着水果走过,谷雨才恍然想起目的来,跟去顺着墙边道轩窗前,轩窗支起,便瞧见屋内情景。那个和梅娘一起喝酒的是郁春棠的朋友,那个程远的徒弟,叫什么来着,对,路韶。 这是喝了一会儿了吧!看那花枝摇曳的样子,装的真像,谷雨很清楚着酒缸泡大的梅娘酒量有多大! 朵儿,你出去,我和少艾说话呢!你去瞧瞧那虹桥下水底下的鸟儿飞上来没有?没事别进来打搅。 路韶只当她醉了,水底下哪里会有鸟,谷雨也只觉她装的像,却一下子让人捂了嘴巴,耳边是轻语:主子真厉害,真有鸟飞上来了。 谷雨瞪她,拉开她的手,嘘一声。 女郎,你怎么跑这儿贪玩了?朵儿跪下,问道。 你什么名字?谷雨可记不住这些丫头,个个都古灵精怪的。 朵儿随手扯过一支春欲放便开始编花冠,边回话:奴叫朵儿。 小雪什么时候买的你? 兰女郎忘了? 谷雨一听这称呼,坐下道:你和幽、晴、脉、萼还有泊她们当年一起的? 大小姊记性很好。 泊儿呢?去哪干坏事了? 主子差使,奴哪里敢问! 谷雨见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去看梅娘那里。梅娘已经倾倒在绣墩上了,瞧着醉样,装的真像。小雪真看上这小子了呀? 朵儿但笑不语,谷雨没劲,瞧着房里男子紧张关切,女子借酒撒疯,这安静地一字一句都清楚。 路韶,你混蛋,滚出我暗香居,你不娶别人了吗?跑回来做什么? 梅娘,你醉了。路韶起身道她身边坐下,给她顺顺披散的头发,轻柔小心。 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我前儿瞧见你那夫人了!还有你,就你那样子,难堪呀!你是活该,你夫人瞧不上你,人家心心念念的还是她那郁表兄! 一时室内室外都凝住了,不爽,不爽,谷雨心里对这不爽的情绪弄得发毛,为什么不爽? 你活该,她要郁容不要你,你活该!哈,你活该! 够了,梅娘别说了!春棠是正人君子,他心中只有他夫人。 对了,我倒是忘了,他家之前那夫人是谷雨吧?我大姊能瞧上他?你们这些男人她骗骗过过瘾也就忘了,你以为会像我这样不知羞耻和你哭和你闹? 谷雨不由一个哆嗦,忙抱住朵儿道:我抱抱,这鸡皮疙瘩,吓死我了。朵儿看着那突然做作的谷雨,一句:奴不瞧你,要哭哭吧!奴和女郎也算熟人。 谷雨也不应声,脸上一下子就湿了。 路韶还要说,却见那脸似桃红的梅娘,这微醺带着周遭都显得让人迷醉。 朵儿,朵儿 谷雨撒手,抹抹眼睛,你主子叫你呢! 叫来耍的,来看,好看吗?朵儿吧花冠捧起。 果然是叫来耍的,谷雨瞧着倒人家怀里的梅娘,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表情,这笑仰着地白皙细嫩的脖颈,这是要勾搭人上床呀!这哪行! 女郎,主子没事! 是,我哪会不知道,亲下去了,放手,我是怕那路韶成干尸! 谷雨撑着窗沿翻进去,路韶一时大惊,忙站起身来整理衣服,谷雨一脚踹去,还不走? 谷雨上前俯身便看到一行泪水流下,顿时觉着自个鼻子又酸了。她上前伸手掰开梅娘的右手,取下那支长长的银针丢地上。你有劲吗? 路韶匆匆出去才发觉自己怎么就那样不中用听话了,那个女人瞧着熟悉呢!要是对梅娘不测怎么办?他往回走,正道窗前,直直看见里面已经站起身的梅娘,不由顿步。 梅娘随意地脱下外衣丢在一边,朵儿便将干净衣服服侍她穿上,梅娘坐下,朵儿在身后为她束发。 谷雨坐在对面笑笑:这次玩的不开心。 的确,他把我当妓子了,遇人不淑呀!哪里像你!大姊。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针没插他心口上。 你晚来一步就会看到了。 哈,为什么要晚?当你是妓子的多了去了,这小子凭什么那个偷香窃玉后再死?你还让他碰你身子!五妹呀五妹,太可笑了,你居然也会动情,还是被辜负,不是那刘烨要和你成婚了吗?这小子算什么?情夫? 闭嘴,可以不问了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你就准备让个这样的男人糟蹋清白,蝶谷四姝,数你最狠辣,死在你手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好的优秀的也不少,凭什么这样的货色能入你的眼? 不服气,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也不服气,可毕竟是第一次用心爱了的男人,不上档次,我喜欢怎么着?有那闲功夫找你男人撒娇去,别管我,郁春棠这男人我可没碰,你要怎么着? 你够了!你以为我还在为化棋的事和你闹是不?不少,你是我妹,我五妹,化棋死了也是活该,姊是心疼你!说道那个名字还是莫名有些不自在。 梅娘的骄傲一时全败,俯身靠在她腿上,便是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大姊,对不起,我认输,对不起。 谷雨顺着她的长发,俯下身子贴着她的发顶,轻言:我是怪过你,人一生难免爱上个渣滓,你要知道那即便是个渣滓爱上了也会难过的,现在都过去了,你也是的,心思太重,不哭,我都泪干了,你哭什么? 梅娘起身却是笑笑,抬手:朵儿,上茶,最好的茶! 朵儿转身便上茶来,笑得娇俏:早备好了,还是兰女郎之前让晴姊姊送来的,名字怪好的,叫重生来着! 倒是应景!梅娘招手接过便饮下。好茶。 我就罢了,我还喝不得,还有这可是好窈赐下的茶,我那是借花献佛,你主子自己就有,就是不知道给谁了!五妹,你这次也是过了,你个喝不醉的喝那么多做什么!他毕竟是未来的临安王,心里也有你的,你这般玩弄 慢着,我什么时候玩弄了?你那是偏见。 真嫁人还是破罐子破摔?你准备伺候他一辈子? 当然,他不止符合我眼光,还一片赤诚呢! 我怎么光听傻来着? 你不懂,那叫傻?他可比我二兄还聪明。 端木鸿冶,说到这我就奇了,你堂堂端木家女郎,又有钱有貌,聪明得体哪里需要嫁他这样的? 梅娘想着那人不由就笑了,罢了一句:你不懂,我就喜欢,这临安王世子聪明了能活吗?再说我哪里还敢看不起人?这不才遭了报应! 谷雨见她会心一笑,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多喜欢的是谁吧!也算是误打误撞正好。那他可蠢了一回,娶了你就像是肥肉沾了猪油不怕让人惦记? 这不用担心,因为他娶得可不是端木家的,而是暗香居的妓子梅娘,谁规定我就一定要当端木家的四女郎?我堂堂百花谷主五女,暗香居之人,他端木鸿楠配的上我这样的妹妹?至于二兄,我们江湖儿女不在意的。 你这境界高,好好过,别让他像那会稽首富一样可怜。 不会的,我那么疼他,怎么会害他,再说我也斗不过他呀!就像你斗不过那大姊夫的真心。 什么呀? 又装糊涂了?骗了一颗真心,玩了玩了丢回去,丢了又突然觉着舍不得了!因为那心越来越热,快暖进身子了! 你够了哈!真是谁再管你就是脑袋里种棉花了!不要我管直说便是。 我哪敢呀?好姊姊,这蝶谷之令叛变弃上可是要面壁三月的,我可不过那苦日子,还丢人。瞧你模样,时好时坏,时和时闹,比那猫儿变得还快,可不是?朵儿你说?梅娘逗着朵儿,自个儿笑得阴森森的。 那你可得当心,我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跑临安王府中找乐子! 梅娘顿时失笑,谁开玩笑都可以,谷雨不行,她们开过太多玩笑了,所以才有今日的伤痕累累。大姊莫生气,我还得感谢大姊呢!不然这暗香居今儿可就臭了又得搬家!起身规矩行礼,谷雨这才满意。 梅娘本想着这婚礼,不过是在皇帝面前作了样子,日后就该是真实的了,可是这人怎么回事? 面前男子一身红装显得更憨实,可这憨实的时辰地方都不对好不好? 我的房间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你去隔壁?你嫌弃我脏? 男人顿时慌乱了,哪里瞧见聪明了?我不会,你知道我不会的,小雪干干净净,比谁都好。 梅娘蹙起的眉头散去,那男子便笑了,笨蛋。那你跑什么? 我知道你还没有喜欢我,我不敢冒犯,你不要生气,等你真正答应我做我妻子,你就丢不开我了! 梅娘看着决绝离开的刘烨,这混小子,不懂事,我都嫁你了哪里还不是答应?就不怕我不高兴真反悔了?这小子 上青 梅娘苦恼这呆子又不开窍时,小满接到了处死莫素游的命令,小满没有轻举妄动,莫家这个当家人她也不是不认识,百步穿杨的本事。莫家人是异族人,行事古怪,底细不明,就白露偷学的那几招也不简单。要赢不是不能而是不行,这人是因为白露招的祸事,归根溯源却是因为窈妆的事儿,不能动,那么就只能找白露了。 小满入莫府才真是如入无人之境,这是个强弩的世界,旋身躲过箭弩,门开便是弓箭直射而来,小满仰身向后迅速躲开一箭,正要逃避却没有第二箭射出。 房室漆黑没有生气,感觉不到人。身后空气带着杀气,小满翻身躲过,那银色的剑光像是一条银敛,阴森寒凉,让人毛骨悚然,明明白露练时是一派浩荡,这小满避开那像是毒蛇一般的突来剑影,翻手持暗器射向四方,人影如魅。暗处莫素游一掌劈来,小满急速后退,撞在墙上便翻身窜出房子。 莫素游追出去,女子身影在前,如鬼魅只见缥缈,闯入竹林更是竹影婆娑,莫素游越发警觉,危险,在心底升起。 身后竹叶沙沙,莫素游回身却只是竹影重重,忙翻身朝后一挥,一枝弯竹迅速弹起,人去竹稍摇曳。哪路侠士,极好的功夫,快快现身,我与君对饮一杯。 无人回应,他转身离开,只听竹裂之音,持剑刺去,那竹尖锐利直插自己剑尖,莫素游总算是看见自己对手了。为何杀我?谁人委托,我愿出一倍价钱,交个朋友吧! 女子不跟他废话,手中竹竿似棒似矛也似剑,倒是极其难得的杀手,精妙呀! 小满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给她不好的感觉,诡异,不适合白露,也不适合作为这群人的朋友,总觉得哪里不好。杀了吧!当那竹尖直指胸膛时,却又迟疑,这一迟疑便是一条生路。 白露之剑如同长虹贯日,斩断竹竿,一掌劈在小满肩头,小满手上一时脱力,一跃离开。白露看着身影,不由微微蹙眉,翻着跟头,追出竹林,只见小满手撑地便是吐出一口鲜血。 白露上前一步,便跪在她身边,抱住她心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她接到消息而来,却不知道这人会是小满。、 这样挺好的,我也好交差不是?小满扯下面巾,摆手,我没事。 二姊 不要多言,回去按计划行事。 小满带伤回府报告,却只听身后畅笑,身子便让人擒拿,熟悉的人呀!她抬眼便看到了身后的上青,上青没有表情,很平静。 刘濬上前笑道:竹女郎,等待多时,随我走一遭吧!上青,送到府上。 恋耽美 -路窅(11) 喏。 小满看着刘濬坐上轿子大大方方离开,小满看着上青不说话。 你怎么样了,为什么选在今天,今天是莫素游和刘濬聚会。你怎么这般狼狈,莫素游伤的? 主子命令,我不打算这样交差吗? 你心总是那般善良,看着冷却热心过了! 兄,你抓我走吧! 什么?不,你快走,哪里才是地狱。 兄,够了,我活够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牵绊的了,喜欢的放下了,可以去死了! 上青抬起巴掌,却没有打下去,你说什么昏话?你就是死,你死在这,也好看些! 兄,你明白的,这一盘棋要走完,我死在这里没有意义,这是一个机会,你得到信任的机会,这将是我们翻盘的基础,我要的是你彻彻底底的自由,这是如今我唯一还剩下的愿望了。 刘濬的刑罚还没有人扛过了。 我也没打算扛过去,兄。 我小满捂住他的嘴,你是我唯一的期盼了,我要你一辈子自由。 你怎么回事?你不要你的窈妆了?不要你的义父了?还有萧彦,那个贱人的儿子,你撑过去,你要他我也不阻止你。 你真是的,傻阿兄,不要让我白白死了,他们不需要我,我也要不起,算了,我只愿只愿 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刘濬再牢里看见小满,已经是被鞭子抽晕了,刘濬没有多余吩咐,只一句:让她说出背后主人,上青,你知道怎么做。 上青知道,却不能说,说了不是狗咬狗而是坏了大事。 白露寻了小满一上午了,心里着急寻到了薄舞这儿。薄舞听说此事只是宽慰道:小满没来我这也算好事,她那性子怕是死了才会来瞧我最后一眼,你让萧彦找找。 薄舞放心不下,出了府门,到了一个竹楼,唤一声:阿家,阿家没有人回应,推门进去,苍白的女娃伏在灵牌上睡着了。 薄舞上前搂过女娃娃,女娃娃睁开眼睛,杏眸澄澈晶莹。哑妹,阿家 叫哑妹的女娃抬起手比划道:奶奶只是去找爷爷,笑着去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呀!薄舞看着苍白纤弱的女娃娃。 女娃瘪了一下嘴,不一会儿便笑了,比划:我自己照顾自己。 薄舞摇头,捧起她的脸,对着她摇摇头,让她看着自己说话:去我家吧!女娃生怕摇头这美丽的姊姊就哭了,忙点头。 薄舞出门招手,一只玄色的鸟儿飞来,将信条取下。女娃出来时一手拿着包裹着灵牌的包袱,看见鸟儿亲切地上前摸摸羽毛,放飞鸟儿。 薄舞牵着她走近高墙,女娃惊呆了,这样华美的轩窗,空旷的庭院,悠长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她看向薄舞,薄舞把她搂在怀里。 身边是跪倒请安的侍儿,薄舞走过,侍儿打帘进屋,绕过屏风,薄舞拉着女娃坐下。侍儿上前唤着夫人,女娃圆圆的眼睛看着薄舞,原来这姊姊嫁人了,别人的妻子,有钱人的夫人。 公主,圣女一会儿会来。 知道了,你去准备份雪梨羹给圣女,还有拿碗红枣江米粥来,带些糕点,娃儿喜欢吃红枣对不? 人才下去,女娃就朝着薄舞磕头,薄舞拉她坐到怀里,道:你和她们学什么? 女娃比划:你是公主。 公主还不会比,就举起手比的高高的。 当我外人了? 女娃摇摇头,薄舞笑得温柔,摸摸她的鬓发,道:这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真正的名字。女娃摇摇头。 那姊姊给你起一个吧!薄舞看见女娃点头,就想了起来,看着女娃亮晶晶的眼睛,一时眼前晃过一片幽蓝的花朵,小小的花开在无人问津的崖底,平凡却又不平凡,干净的蓝色,干净的感情,干净的一切。你姓吴,便叫恙儿吧!兰心,恙儿,比叫哑妹好听。 恙儿弯弯眼眸,笑了,恙儿。薄舞的小妹妹吴恙儿。 薄舞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剑了,偶尔的力不从心,剑也会脱手,有一种生命在被蚕食的感觉,一点点消逝。恙儿打着手势:漂亮姊姊来了,青眉卷头发。 薄舞到吃着雪梨羹青眉身边坐下,问:好吃吗? 别以为可以用好吃的糊弄我,看看你这脸色,怎么又生气了?看着毒气是蔓延了。 我怎么不知道,薄舞躲过她伸来的手,要去放剑,剑却在手上瞬间脱落。恙儿自然而然上前给她拾起剑放剑架上去。 青眉眉头一蹙,柳眉挑起,询问:使不上力,还说没蔓延没生气?你能不能控制你的情绪,不求你六根清净,你不管那些空事好吗?你知道你要是死了伤心的有哪些人吗? 别那么紧张,没事。薄舞笑着坐回去,就是力气小了。 这叫小了,以前可以抱着你那笨重的琴三天三夜不累手,你现在给我抱起你那琴!现在只是武功没有了,力气小了,以后呢,不要命了? 薄舞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得青眉心酸,这人哪里还想活。 我只救得活想活着的人,你可想再活?青眉拿出一个翡翠绿瓶子搁在桌上。 薄舞舀过那瓶子,却是不接话反倒笑笑:好生精致的小玩意。 青眉白她一眼,给你止痛的,一次只能一丸,这只有五丸,不到必要不要吃,是药三分毒,会要命的。 多谢了,我知道。 你知道屁!青眉难得爆了粗口,实在是太不把医嘱当回事了,起身便愤愤走了。 青眉前脚走,薄舞便晕倒了,侍儿去追哪里还找得到青妍痕迹 美人没有初见时面若芙蓉颜色,苍白如玉的面庞,泪水顺着眼际滑落,便像是刀子割在人心上。刘濬面色肃然,叱骂:公主怎么样? 小的不知道,这殿下一直是圣女看顾,小的不敢下药! 圣女呢? 找不到人,奴只知道圣女说不能生气了。 滚,都滚出去! 刘濬回到床边,这样的美丽像是落日西沉,美到极甚却近凋零。薄舞一把抓住他的手,呻吟辗转。刘濬看着这样憔悴的人儿,伸手给她把被子拉起来小心掖好。指尖划过那长发,轻轻抚摸那面庞,却听那苍白的嘴唇吐出一连串的喃语。三郎,岚枫,岚枫,三郎 刘濬愤而甩开她的手起身,薄舞蜷缩在一处冷汗满额,嘴唇仍在颤动。 恙儿皱着眉头,上前到床上看看,回身瞪他比划:你不许欺负姊姊。 刘濬一掌推开她,叱骂:哑巴,瞎比划什么,来人架出去! 侍儿拉开恙儿,恙儿只是哭,比划着。侍儿看不懂,知道她是公主妹妹也只有好言相劝。郡王和公主是夫妻,不要担心。 刘濬审视榻上的女人,这个女人用美丽的外表迷惑自己,用智慧来给自己找麻烦,这也就算了,毕竟美丽的人有资本这样,聪明的女人才诱人。可是她已经成为主角的妻子了,为什么还心心念念别人,不是说好了两不相干了吗?难道也只是聪明的作秀!可恶,可恶,那个男人拥着那么美好善良的刘婧了,为什么还要抢我已经握在手的,可恶的男人。贱货,明明那个男人已经拥着别的女人了,你还在想什么?犯贱的女人。 刘濬掀开薄舞的被子,攥着那纤细的手腕扯到身边,伸手便挑开她的衣带。薄舞让这疼痛惊喜,眼睫颤动,看见刘濬的同时便感受到了危险,放开我。 放开,刘濬气笑了,为什么放开,夫人。他低头就咬上薄舞白皙欣长的颈项。 薄舞难以忍受的恶心翻上心头,胃里却什么也没有,她挣扎根本没有力气,衣物落下,赤条条的身体羞耻地展现人前。你这点力气抗拒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你丈夫是我!对了,忘了和你说,那个叫小满的在我手上,你想她怎么死?还是不死,我看你的表现,别忘了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天。 挣扎无果,反抗不能,要如何,去死吗?青妍的话在耳边,我死了会有那些人伤心,他会伤心的,很伤心的,我不能让他伤心,我要保护他一生逍遥呀! 刘濬闻着馨香的身体,烙下吻痕。你放了她,放了夏影 刘濬没有在意那称呼,他想要这具身体,这时候才感觉到想要太久了,似乎太久了。可以,如果你让我满意,让我高兴。我要你,妩儿。身体沉下,这样的缱绻,这样的魅惑,让人着迷,欲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想要拥有这个一辈子,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在这女人心里比自己多一分。 刘濬在温柔乡中睡着,在欲望中沉浮,唇上是温润的触觉,软到了心坎,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有这世上女人最值钱的资本。张开嘴巴含住那舌头,咬噬那柔软的嘴唇,眼前女人的眼像是一汪潭水,深不见底却魅惑众生。松开女人,穿上衣服,我就让你这么委屈? 没有,只是有些恨你侮辱我。 刘濬走下床俯视女人,看着那容颜越发娇柔动人,梨花带雨便像是在这般美丽吧! 你就不怕我咬断你的舌头。 丫头就是咬断舌头也该是我的舌头待你嘴里!他俯身擒住她的下巴,笑道:你那么聪明会吗?如果你想让我身后那个混蛋踏上舞台,让你老阿父早些滚下龙椅,你可以试试,要知道我可比那混蛋好多了,我不要那位子,我要刘濬俯身吻住薄舞的唇,舌头伸出,在那样馨香的檀口里来回一圈。离开笑道:难不成你爱上我了? 爱上你奇怪? 别的女人不怪,你不一样。 不一样?呵。薄舞不由冷嗤一声。 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你说你若是早就像这样把自己一点点出卖,恐怕这天下早就由你当女皇了! 出卖?对呀!出卖也该有利益回报呀!放了她。 刘濬起身,只是笑,薄舞看着那一面在阴影的刘濬,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刘濬,你 哈哈,刘妩你太天真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刘濬,这是信诺。 我是谁?信诺?我不是程远。 卑贱。 卑贱?对呀,你要卑贱的人和你讲信诺,你不愚蠢吗?再言为什么要放,我并没有觉得满意高兴,死板地像是尸体,我可不觉得好! 你要怎么样?你要怎么样?薄舞瞪向这个恶劣的男人。 怎样?男人面上的笑容顿去,目光狠烈,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不会高兴,从程远的名字自你口中吐出时就不会满意!刘濬一声令下,便进来侍儿仆人为他更衣。 薄舞一时发神,恍然间却伏在榻上痛苦。 刘妩,你看看,你剥了那层傲气,也就是一个女人,女人出嫁从夫,你应该认命。至于你二姊,我想也该给她剥了这层傲气。刘濬拂袖便走。 薄舞抬手便是瓷枕碎在屏风上,畜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屋子。 刘濬看着屏风倒下,不由心有余悸,这女子的武功倒是时好时坏。刘妩,我喜欢这样,有了第一次,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薄舞没有去看那嚣张的嘴脸,手抚着心口便是一阵子眩晕感。可笑,是自己太过天真了,真是愚不可及。可悲脱了那身自以为是的保护,也就是个脆弱的女人。出嫁从夫,可笑的说法,这样的顺从根本就不是夫妻,刘濬你等着这一切都会有代价,不会由着你等太久。 恙儿跑回来时,只看着在榻上蜷缩落泪的人,没有多余的声音,没有多余的人,薄舞拉着恙儿抱在怀里,乖孩子,你不该在这里。乖孩子,我想跳舞了 地牢中刘濬看着吊在空中浑身伤痕的小满,一脚踢向上青。没用的东西,浪费时间。他走到小满面前,伸手抬起她的脸,看着冷汗淋漓却不失清丽的容貌光洁美好,她指尖摩挲那肌肤,小满顿时冷眸瞪向他。 刘濬不由笑了,这样的眼神倒是都这般光彩美丽,黑白分明,如同地狱两端。女子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上前,放她下来。 上青蹙眉,心却放下些,上前放下小满,这鞭子可是他亲手鞭笞的,心疼还不能表现出来。 刘濬看瘫在上青怀里的小满,笑了:既然都舍不得这张脸,那就由着你逍遥快活吧!也算是主子犒劳你。 上青抬头,主子说什么? 不喜欢,也对,上青你瞧着也是洁身自好的,来人。是个门房进来跪下。 这女人赏你们了。 上青指甲掐紧,死死压抑着,等着看刘濬走出去。 小满只是看着他一句:我早不干净了 男人摩挲这手上前:青大人你看这 看着这猥琐的模样,上前冷眉一横,男人不由一个哆嗦。青大人,您先请,青大人初次下水,小的们自是该让的,有一才有二嘛! 上青盖着看过去,啐了几人说道:你们兄几个女人也见多了,至于这么急色吗? 这不一样,这姿色能一样吗?青大人。 这么不一样,我瞧着一般。 那是青大人您见多识广,小的们那能给你比呀! 上青还要说话,这时候一人插话道:青大人老说做什么?女人不就用来上的吗?老说浪费了。 上青垂遮住心中恶毒,旁几人都起哄来。上青还欲言语,衣襟让小满拉扯推开他,小满凶恶着眼神,你滚,滚 青大人,这女人不识好歹。 青大人,这女人你上,上好了,旧不敢叫唤了。 小满靠地上,身子不由瑟瑟发抖。上青起身,眼看着小满,众人见他没有意向,笑着说青大人果然洁身自好,一边拉过小满。 恋耽美 -路窅(12) 上青看着,这一个个他不会放过,不会放过。 且说刘濬地牢出来便遇上了白露,问:你这是跟踪我? 放屁。 女孩子说话注意点,哈,我倒是忘了,二妹你骗我,你的茶根本没用。 白露怒目似电,启齿:你碰她了? 刘濬不想和她闹,拂袖转身一句:没工夫和你闹,我今天有玩具了。 站住!白露喝止,她那般憔悴是你弄的? 她是谁?是你嫂子,我 我问是你弄的?白露喝断。 是又如何?我不觉得我有错 剑出鞘,伴着白露的厉斥:说你会死,你就会死。剑入衣却没有刺穿。 我穿了软甲,你的凌霜还不够锋利。 我能破。 我是你阿兄,总要帮你的,来,我帮你。他扯开衣襟,掀起护甲,来,刺呀!看准,刺。 早已经过去那一时的狠心,白露再屏气刺下去是心疼到无法专注,愤怒伤心齐聚,剑尖划地,为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你永远没有问题,不敢不舍还是什么?下不了手,那是因为爹娘死不瞑目。 胡说八道,你究竟是谁?白露抬手捂着心口,恍惚间想起了小满说过的话。 我是你阿兄。 这是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白露从来毫无牵绊,她不需要牵绊,而以前姊妹衣服从来不会牵绊他,莫素游算不上个牵绊,而这个见过几次却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她从来不需要。而这个人生规划之外的人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错误,对他下不了手,哈,白露从来自由任性,总会让你后悔。凌霜剑起便要刺向剑主,刘濬慌乱忙上前唤住:住手,你二姊还在地牢,你再不去可就红颜枯骨了!我总会让人和你陪葬的,你思量一下吧! 白露放下手,剑入鞘,一个巴掌打去,冷冰冰像是冰川。卑鄙,刘濬,你是我一生的耻辱。 刘濬看着远去的女子,却只是抬手拂去唇边的血渍,活着就成,一家人总该有个干干净净的活着。 白露一剑杀死趴在小满身上的男人,其他三个一个也没有放过,单手抱起小满,到牢门,看着坐那欣赏这场杰作的上青,抬手挥剑。 住手。小满声音很低,白露停手,上青狼狈跪在地上,没有了往日的灵敏。走,我早就不干净,早就不干净了。白露不解此语,问:不杀?眉头锁起。 我要离开,四妹。那指尖攥着白露肩头衣襟发白。 白露是想带她去萧彦那里的,路上正好遇上看梅娘回暗香居的轿子,将她安置在暗香居请医服药,吩咐白露好好照顾才回家。 这一群烂事结束,梅娘不由有点伤情,刘烨还是那模样,不远不近让人心烦,梅娘实在不悦,招呼朵儿便商量起来。 夜里,朵儿闯进刘烨房中便声称主子醉酒发火,央求他照顾。 刘烨虽有怀疑,却也担心前去,新房的布置早就随着新女郎的性情大改,幽香的百合从白鹤镂空香炉中升起。走到案前,抱起醉酒的女人,小心安置在床榻上,放下纱帘,女人偏偏不听话,皓腕白净柔嫩,垂到帘外来。刘烨回身钻进帘子给她掖好被子。瞧着安睡香甜的梅娘,半分没有想到这睡态妩媚醉人,不解风情地起身便要走。 刚到帘边,屏风后转出的朵儿一盆水全洒在了刘烨身上。大王,奴错了。说着便要跪下。 地上湿的,不要跪,我回去换件便好。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朵儿连连摆手,挡在出路。 怎么不可? 您这样出去,明儿事就传到女郎耳中,那朵儿定是要受罚的,加上您这般出去,小人口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家女郎呢!您要不就在这安寝吧,我好给你拿换洗衣物。 这不可,小雪已经歇息,我的住处又不远。 大王饶了奴这回吧!要不奴去给您拿衣服,就放案上,您先换下湿衣,披上这个,否则一会儿受热了怎么是好? 朵儿说着就跑,刘烨看她是真的害怕了,身上一湿就粘的不舒服,可脱衣服,这帘内便是小雪,有些冒失,万一小雪醒了怎么办?刘烨坐下等朵儿,可等来等去没有人来,身上的寒意起,这样病了明日小雪会生气吧!他低低咳嗽一声,生怕吵醒了小雪,就打算这样走了,避着些下人便是。 梅娘那里还忍心,还试什么呀!这个笨蛋妄负程远的赞扬,笨死了。梅娘蹑手蹑脚下床,靠近那人,那人坐在那倒是迷迷糊糊了,手触摸道衣带,还是湿的,这混账朵儿下手太狠了,这要是更傻了怎么办?放轻动作给他宽下那本来就临时披上的外衣。 刘烨警醒,看着小雪不由几分惊诧,自己不是打算回去了,怎么会睡着了。小雪,我 梅娘俯身,面庞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嘘,你回答我一句,我爱你,你爱我吗? 爱。 烛火摇曳,那一夜便是天上人间。 大早朵儿拿着刘烨衣物来,刘烨蹙眉,道:戏弄我好玩? 大王敢说不喜欢? 你 梅娘掀开帘子出来,红光满面,越发娇艳,刚刚才看到消散的守宫砂,她想就此埋葬以前,就这样重新开始吧,不由心情很好。你们在说什么? 说大王喜欢女郎。朵儿抿着嘴笑。 那头白露回了郡王府一趟,却不敢面见薄舞,只是远远看着她逐退众人,只剩下个哑女。薄舞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靠着美人靠,明明外面下着雨,还是打着扇子,哑女上前抢过扇子,端了热壶卢给薄舞抱住,她也就拿着钳子拨弄那壶里的碳。 白露瞧着这一派宁静反而心里发毛,薄舞不会歇斯底里,可是越沉默越可怕。白露就在外面淋了一夜,这一夜她都这样,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合眼,好窈这是想熬死自己吗? 白露跪在谷雨身前,求着谷雨去给好窈宽心,趴地上说:我错了,翻了大错,我需要回谷闭关反思,面壁三年。 谷雨摇摇头,扶起她道:三年不短呀!世界上一个月就打算有四个坏人,一年几个?三年又几个?你一年得害多少人呀!一生有几个三年?姊妹出了门就只是姊妹,没有规矩。好窈的心思我们猜不了就不要猜,我劝不了,你就放下些吧!这些事又哪里和你有关系,好窈岂会为此事和你不高兴,她从没有把你当那人妹妹,白露儿,放下吧! 白露恍恍惚惚出门,却像是梦醒一般。莫素游瞧见她来寻自己,还没有高兴就听心上人一句。你不是我大兄,我不需要了,我孤独惯了,不要你了。孑然一身,白露从来孑然一身,本就不需要那些没必要的牵绊。 你就这般不喜欢? 不,我只是今天才明白,我本来就不可能停留在一个地方,更何况一个家。我没有家,不需要有,我也不需要有你,我不需要牵挂,我需要的只是自由无牵挂。莫素游,我劝你不要介入这次风暴,你阿娘在等你,你该回去了,回去寻一个跟随你的人,照顾你,以你的意志为天。 莫素游唤她不能,却只能惨然一笑,从此健康没有了莫家。 疯狂 碧空像是洗过一般澄澈,淳安郡主梳妆过后,一遍一遍询问贴身侍儿采儿如何如何,好不容易收拾好了,登上车出去。 车停下,杰阿王府,下车看着含笑的刘濬不由有些惊讶。不是长公主邀见我? 你今天生辰,我特地邀请你。 你这样骗我,不好,招人话柄。 你可不要生气,你不乐了,不枉费了我的心思?刘濬将手中娇媚的迎春带给她。 淳安郡主不由笑笑,接过花,二人说说笑笑游花园,长廊过去皆是绿意,春生发芽总是动人嫩绿。淳安郡主抬手指向一处,笑问:濬,那可是并蒂? 是,你要吗?我一会让你带回去。 可以吗? 我去给你拿。刘濬绕过回廊,将要就近花时,黄衣晃过,看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凌霜。 花开并蒂,好兆头呀!白露两指一掐,其中一朵便落入手中,白露玩弄这花,双生并蒂也可以只留一朵,是你做太绝! 刘濬回身看向淳安郡主,淳安郡主也只是摇摇头,刘濬也就要作罢,却听到了薄舞的声音,心里憋着气便不由嚷道:她可不是柔弱人,凌霜你来错时候了,没心思和你斗嘴,你找别人闹吧! 白露倏然回身,她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刘濬,你已经有爱人了,为什么还伤害好窈,我实在不懂,她的身体已经受尽病痛折磨了,你要她死也不得安生吗你明明知道她心里没有你,你明明知道她已经承受不了,你们在做什么糊涂事! 刘濬张嘴无声叹气,闭上眼,淳安郡主上前扶着他,刘濬叹息一声。凌霜你得感激你的性子,这样的你才能够掌控自己的生命,我羡慕你,可我们不同。至于刘妩,她也不同,她的承受力从来不是你能想象的,被逼迫的从来不止是看似脆弱的她,这人生没有赐予选择的还有我,从出生起就没有选择,不挣扎便只有死,凌霜你可怜我过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但是我知道蝶谷中人都爱护着好窈,好窈没有的话我就真的只有一个人,那样不是自由是孤独。你不要再伤害好窈,我并不想伤害你。 你们蝶谷的人都疯了,那个女人一道寒光过来,刘濬慌忙转身护住白露,箭破风而来,划过皮肉,深入轩柱,那是白露原本站立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是心。 刘濬不由冷颤,那箭是他特意为那人做的,箭尾上是红色的盘绕,那图案叫风,一种无角的龙。 淳安郡主紧紧拽着衣襟,蹒跚上前,刘濬却拉着白露便向一方走去。白露挣扎,你干什么? 去看看要杀你的人,蝶谷的神呀! 鹰台上是站立持弓的薄舞,没有仕女,只有鼓掌的恙儿。 薄舞目光扫来,放下弓招手,翘起唇角,道:白露儿你来。 刘濬抓紧白露的手,大声问到:你恨我可以,她却是你的四妹,你为什么杀她 呵。薄舞只是轻哼一声,再一次唤了白露。 白露挣开刘濬上前,跪倒在她腿边,抱着她的腿,仰头道:好窈,好窈,我都不敢见你,我多怕看见你就哭出来,我不哭的。 来,我看看,这模样像谁,你是他妹妹,还是我妹妹 刘妩,你太放肆了!那个女人果然很能激怒他,这是在淳安郡主面前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怒火。 放肆,哈!薄舞俯身,长发披散,她抚摸着白露的面庞,白露儿,你今天犯错了,那个人不,怎么说是人了?你怎么能低三下四和那种东西商量我的三妹从来都应该狷狂肆意,我最喜欢那样的白露。 好窈,好窈。 刘妩,你放屁,你乱教我妹妹刘濬还没说完,白露便给了他一耳光,休得在我面前侮辱好窈。 够了!白露,这样的戏码看多了恶心。如你所言我要死了,你离我远点,我见不惯犯错的人一再犯错,滚回去领二十杖,之后逍遥你的江湖去,别在我眼前晃。 刘妩,你过分了。 白露却恭恭敬敬跪着,磕头道:我领罚,我走,可是好窈你不要不待见我,我们还是姊妹吗? 薄舞让她难得的乖巧直白弄得心软,只是强撑着点点头,白露飞身离开。刘濬上前狠狠道:你真的很恶毒,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要伤的是你,已经够了。薄舞看着带着巴掌印的脸和浸血的肩头,你这种禽兽又哪里会真的相信我们姊妹间的感情。 你终于想要我的命了?刘濬抬头便是笑。 薄舞只是拿起桌上酒壶,对着壶嘴便是饮酒,她不论做什么总是那般美丽,美到人心醉。那晶莹的眼眸斜斜挑起,一睨便是一派妩媚风华,要不要杀你呀?你要不要试试? 刘濬轻挑嘴角,一声冷嗤:刘妩,你在玩火,玩火只会自焚。 能让你这小情儿瞧瞧你那恶心的神态也不错,刘濬,你真是个好阿兄呢!对了,我的箭,没想到发出的箭还真能收回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薄舞挑着那支箭,猛地朝向柱上重击,剑身中断。 刘濬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按在柱上,面若冰霜,你敢伤她? 我不伤她,我会伤你,伤了你。我一生最厌恶的唯二两种,一是欺骗,二是比我猖狂,而你两种都过线了,你会死的,一定会。 刘濬看着那没有表情冷艳的面容,却放声大笑,心中越发想要放肆。淳安郡主偏过头不看,刘濬是打算让她开眼界吗? 杀我,他掠过她抱在怀里吻她,却又马上厌恶般甩开她,杀呀!你试一试,我完全可以给你机会,你不要吗?他拉扯着薄舞,拉出亭台,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哪里是跳舞,明明是激怒自己。刘濬将女人甩入花丛,便俯身下去羞辱她,折磨她的身体,用言语羞辱她的尊严。身下的女人不挣扎,只是落泪,喘息着像是呼吸不过来般的悲泣,没有求饶,却让所有人怜惜,包括此时是恶人的刘濬,不由害怕,比她的笑更让他害怕。她的身子散发着浓烈的莲香,浓烈却诱惑,惑人心智,就那样尽情释放着,仿佛要散尽所有芬芳。 刘濬稳住心神,这份恐惧将欲望压抑住,他慌忙站起身来,朝着四处的侍者看了一遍,侍者们都低头跪着。郡主呢? 回回主子,弋哲王的车接郡主回府了。 刘濬点点头,蹙眉不由恼怒,都是刘妩捣乱了诞辰。来人,扶郡王妃回房。 薄舞支起身子,却是直盯盯看着人,意外渗人。刘濬,长公主是几品,郡王是几品?你凭什么管本宫?谁对本宫不敬,本宫也不打算在客气,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她起身摇摇晃晃到亭台坐下,又继续饮酒。 恋耽美 -路窅(13) 刘濬看着惊疑不定的仆人,只是拂袖离开,还不回去为本王包扎伤口? 薄舞一杯复一杯,一双修长遒劲的手按住了酒盏,那声音清浅低微,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深情。什么时候爱上了酒? 从第一次失去你的时候。薄舞瘫软着身子安然靠在那人怀里。 程远抱住她,紧紧桎梏,不,你从来没有失去我,只是离开,暂时离开。 你不要骗我了,我也不要骗你,三郎,我快死了。 跟我走吧!你没有再多的精力来磨,和我一起一天一刻也好过这里。 你看着我,三郎,这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我们进入了一个谜圈,说是出去了,也不过是几年的行动自由,这枷锁戴在心上,所谓的自由只是逃窜罢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唤你的吗?你是风帅,大宋的风帅,那么多的心全心全意相信你呢!你的枷锁不比我少,而这一切是我带给你的,我单单只是害怕你的离开而给你带上这些所谓荣誉的枷锁,却没想到,这有朝一日束缚我们自由的便是这些,这本就源于我的自私,却累你如此,我痛恨我自己。 你想太多了,不要想,我本就是愿意的,我爱你呀!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到最后,你这三个字却够我醉此一生了,你走吧!三郎,找个好女儿,淳安郡主也不好,你看到了的。 车停在路边,淳安郡主慌乱着,程远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了刘濬这里,自己又该如何解释,还是 帘子掀起,锦衣华贵的郎君进来坐下,淳安郡主不要低下头,这样装束的程远她没有见过,明明高雅尊贵的装束却让她感觉太艳丽了。 程远本就是从会所赶去杰阿王府,身上华贵的衣饰犹在,看见淳安郡主也没有隐藏,眼睛还是方才哭过的样子,只是低声言:今日是你的诞辰,知道你和杰阿郡王过,便来接你了。 你方才为何没有亲至,你不想见见公主吗? 我想我错了,她如今最不敢见我,我却今日是我刺激了她,你不要怪她。 今日?你去见她了? 我不想见的只是刘濬罢了,她好恨,她将一切罪责归咎在自己身上,她哪里会伤害白露,你们都不信呀!她怎么能入这混乱的时局,恨呀!有朝一日我定会讨回这一切罪孽! 你说什么? 我方才派人寻来并蒂莲,你留着侍弄吧!我不擅长,她也喜欢这些双双对对美丽的事物,诞辰无忧,停车。他起身掀帘出去。 淳安郡主呆呆看着这个光彩夺目的男子,这样妥帖的男子,猛地想起了刘濬今日对薄舞的恶劣,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刘濬的女人敌视,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仇恨这份背叛,这样的人太神奇了。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襟,看着男子回头,直感觉男子那两鬓的流苏扫在了脸色,痒痒麻麻。 还有什么事? 你去哪?脱口而出。 红颜,不过你放心,我只是会友喝酒。 淳安郡主不由面上发烫,明明不是想问这些。不由喃喃叮嘱几句注意安全身体云云,看着程远下车,帘内却剩下一阵清爽的味道,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她不懂,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让人仰慕的,他和刘濬以及公主都不一样,这个人太多面,每一面都让人惊叹! 一月方过,小满的伤势痊愈,她便离开梅娘居所,弄的梅娘直骂小满无情。 小满换了一张脸,大大方方进入杰阿王府,探听到薄舞境况便匆匆赶去。绕过屏风,那么大屋子像是坟场一般寂静,那人和一个女子坐在案前,没有人说话。 女子转头看见男子闯入,青眉一挑,叱问:哪儿来的野小子?却见自家病患眼中含泪,站起身跌跌撞撞便跑向男子,抱住他便是哭泣。夏影,夏影,你吓死我了!捶打的拳头没有什么力气,青眉不解,难道除了程远,她还有所爱? 那男子似乎有些不对,此时男子扯下面皮,竟是那个人。 小满将薄舞搂在怀里,亲亲她的额角,急忙说着:窈妆,你还好吗?我不甘心呀! 不甘心?薄舞却是推开她,盯着她,夏影,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爱你了,所以你就可以不要命了? 窈妆,你呢?你这样过日子就是珍惜生命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吗?因为我兄问了我一句,他说你的窈妆允许你死了吗?你都未死,爱你的我怎么能死?所以我抗下一切来见你了,窈妆。 薄舞泪落,看着那衣襟露出的伤痕,抱住她,言:夏影,不应该是你,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一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一次,我心疼。你都好了吗? 我想你,知道你不会我都要疯了,别伤害自己,别让爱你的心痛,你有万一我怎么办? 你薄舞看着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小满,倾身便吻上那单薄的唇。 青妍本来只是喝茶看着难得见到的密事,这一番却是一下喷了茶岔了气,忙引气梳理。 刘濬听到消息赶来瞧哪个大胆男子,便看见拥吻的两人,大胆,拉开。 薄舞也不阻拦,只是盯着小满,道一句:夏影,你是我的,不许再伤害自己,走吧! 小满像是痴迷一般,应着:窈妆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窈妆喜欢,夏影的命就是你的。小满笑得畅快,身影如同鬼魅,片刻不见,离开前还赏了刘濬一耳光。 刘濬上前想要拉住那狂笑的美丽女子,却摄于一旁青眉圣女,只是屏退下人坐下,方才的是吃惊恼怒一去全是迷惑。薄舞倾身慵懒的靠在青妍怀里。 刘濬不由骂一声,迷惑众生的妖精!转身离开。 你与你二姊是什么关系,她的脸 你想知道?今儿心情好说给你听也无妨,不过是我的任性自私。这个要从解叶说起了,也就是岚枫,我小时由岚枫救起,他这人潇洒而去,我却只能画下他的样貌怀恋。谷中姊妹那时候还都在谷中,我一人居月谷山洞。谷雨要管的是太多了,无暇顾我这些小情绪,白露是个武痴,梅娘心性坚定为阿父做事,就只有小满,小满冷冷冰冰不理他事,常年在月谷陪我。哈,说来原本小满敬爱的便是阿爹,除了阿爹谁也得不到半点特别,遇上和阿爹相对的事就不知所措。偏偏那一次,那一次她违背了阿父,从此一次复一次。她看到了画像,知道了我所求,见不得我郁郁寡欢,便和一个客人走了,那时候她还没有出谷的资格,四女出谷都是必须杀死阿爹指定的十个人的,她回来了却为了陪伴我没有通过,九死一生,她总是用九死一生换陪伴我,阿爹便打算让她守护我一生了,也没有安排其他人。她却擅自出谷了,我隐瞒着,等着,一个月,她带着满身伤痕回来,笑着说可以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了,那日后和我独处,她便带上了面具,换上了男装,和我的画像一模一样,不论是模样还是举止,渐渐的我画的画便更像她。我骂她疯了,哪里像是我冷静的小满。她说,窈妆,我不是你的二姊小满,我是夏影,你是夏之心莲,我便是你的影子,我夏影护你爱你直到你不要那天,只要你希望我是夏影,我随时便是夏影。夏影,小满,一个人,两份感情,她的面具越来越精湛,举止越来越文雅风流,可是不是,我把我想象的岚枫画过无数次,最后却变得越来越不像他,到最后已经是夏影真正的模样,我便让她不要再扮成别的男子了,我爱的就是她的模样,夏影的爱宠溺陪伴守护,在暗处那般放肆,要不然我也成不了这样狷狂的性子。 你天生具有让人心疼的能力,好好爱自己吧!这么多人爱你。 是呀,还没到时候呢!我的都还是我的,我怎么忍心伤害我的。青妍,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对吗? 这是自然。 还有恙儿。 是,是,好。 青妍,我还想跳舞。 我陪你。 端木归 二个月,健康安定的背后风起云涌,刘烨离京,小满上青因此事更受重用。 端木鸿冶听了轻语的话,请来小满,看着清浅单薄的女子怎么就会是那日嗜血的女杀手? 请您来只为扮演一个女子,筛风满月想来满月足以惊魂。 给谁看? 端木鸿冶在此看向女子,这个浅淡清冷的女子却有通透的眼,黑白分明就像那个女子。端木鸿楠。 画像。 小满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这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呢!那双眼睛太过空了,倒像是痴儿。爱妻桐丝,端木鸿峙,端木家前任大当家? 真是长兄,此为长嫂,大兄自幼多病,端木鸿楠最大的罪孽便是糟蹋了大嫂还推卸责任把怀着孩子的大嫂逼出家门,那一年大兄就去世了。 你要的不止是容貌 对,我要你就是桐丝,他害你伤你,你不止恨他,爱着自己的丈夫,但是也爱他。 爱可以分割吗?我不懂。 我也不知道,也许其中一份本就是错误的,年少时的鸿楠的确是那般。纯粹地和大嫂相亲相爱,之后的一切都将这一切毁灭了。 那就有些荒唐了,若是这般深爱,难。 我信你。何况回忆到底只是回忆,一如感情,再是刻骨铭心,再是仇深情长,几年,几十年之后也不过是有些熟悉而已。 你这话可和圣女说不得。 我才不会和她分别那么久呢!我要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满垂眸,有些羡慕。 那个孩子还在? 好聪明的竹姬,那个孩子在,是个男孩,你需要引诱他心软心乱。 端木鸿楠是接到消息来洽谈的,这个地方却并不是什么友好洽谈的地方。主子,这里面听说有女鬼呢! 端木鸿楠给了那人一鞭子,叱骂:蛊惑人心的老混球,胡言乱语。 那竹影婆娑,隐隐约约传出女子笑声,萦绕回荡。 啊女鬼! 是呀,有一个娇媚的女鬼。端木鸿楠叱骂嘲笑。 这是笑声变成哭声,一哭一叹,端木鸿楠猛地蹙眉,不不是的,他下马便跑向哭声处。 主子主子他们不敢去,主子让鬼勾魂了 那哭声越来越近,渐渐低下去,化为隐忍的抽泣。端木鸿楠看着十步外纤细的身影,忙上前去,声音也不由哆嗦哽咽,你是谁? 女子回身,一阵清凉扑面,他不由眨眨眼,耳边女子轻语。你把我忘了,忘了,我却记得那丛牡丹花。 端木鸿楠抬眼看着她,牡丹花,牡丹花,桐丝,真的是你吗? 小满知道药效起作用了,便走近去,唤一声:鸿楠。 桐丝,你再靠近些,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小满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没有恐惧,更多的是急切。我不在世间了,你不知道?我躺在井底,好冷,你不下来找我,哪里找得到。我该恨你呀! 恨我?不,桐丝,我的桐丝,你出来,我和你说,听我说,决绝的是你,你如何能恨我?那个家庭我没有权利,我只能那样才能存活,可是你 你只是为你自己,让我和我的孩子流离,备受欺凌!小满在怒吼。 不,不是我的错,是你,你那般绝情,你一走了之让我在见不到你。我我不知道你父母会逐你出门断绝关系。 借口,别再找借口了,我恨你,你知道吗?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你知道我的,无论你如何看我,我也不在乎,即便你心中只有大兄,我也依旧固执地爱你,不论你是人还是鬼魂! 那样的话让小满有些惊诧,这样的爱情呀!这样执着着不论你爱谁,不论你如何看待,不论你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的爱情呀眼前的人一时似乎成了萧彦,那个只是爱着自己,不论自己心中有着别人,不论自己是一个多么肮脏的人,不论自己把他当做什么人。爱过那么多人,也有那么多爱过自己的人,总归最放不下的是他了,那个只有自己的可怜的他。 小满走近他,优雅的步伐踏在交错的竹影上,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对我了,我还是恨不了你? 因为爱呀!这世间不容许滋生的爱,却在壮大,你爱大兄却也爱上了我,所以你离开,你死去。 是呀!鸿峙还等着我,我不适合在这样的世间。小满像是解脱了,却又瞬间疯狂,摇着披散的乱发,不,不,我不甘心,我的儿呀!我还有可怜的儿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儿,桐丝,儿子,我的儿子?他朝着桐丝扑去,惊奇万分,眼中却是期待。 小满向后飞身,他完全抓不到,顿下步子,眼前的桐丝仰头便是嘲笑,说:不,你没有儿子,那是鸿峙的儿子。 不是的,那是我的儿子,我和你的儿子,大兄病了那么久 不,他不会认你,你不配,你注定没有后人,你再坚持只会是毁了他!鸿峙是最好的阿父! 桐丝,他在哪里? 一刹那,桐丝消失在眼前,端木鸿楠四处张望,恍惚见到白色衣角便追上去,唤着桐丝,一刻不停。 出了竹林,仆人们刚要上前向主子嘘寒问暖表忠心,便看见阴暗处女子的身影,端木鸿楠让人抓住女子,众人却惊慌逃窜。 端木鸿楠只有只身跟着女子奔跑,菩提大树隐天蔽日,追到树下的端木鸿楠没有看到桐丝,只是哭着喊着桐丝的名字,求她再出现。 树后走出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到端木鸿楠的面前。你在这? 恋耽美 -路窅(14) 三弟别来无恙! 哼,不劳二兄费心,我很好。 家借给你玩了这么久了,够了吧!现在该还给我了,你实在是太笨了! 笨?我笨?呵,你说我笨? 你看不清局势却妄图发国难财还不笨?端木家族的名声可不是不忠不孝不义!鸿楠,你不适合做端木家的家主。 你能干?你又能如何? 鸿楠,我不想家中内斗,想和平解决,你不要逼我,你非大奸大恶之人,又是我的弟弟,我不想伤害你。家产我并不在意,当家也实在是累,我本不想的,只是你实在太笨了、这家要拿回来其实很容易,这个孩子就有权利继承一切! 他是什么东西?端木鸿楠瞧着小盖子,随便一个孩子就可以剥夺继承的权力? 小盖子不骄不躁,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礼回话: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叫端木家德,是阿父的养子。 端木家德?端木鸿楠啐一口,也不瞧这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孩子,你凭什么用阿父给长孙的名字?他盯着端木鸿冶,万分不悦,那应该是桐丝的孩子的名字,我的儿子。 这是阿父给长孙定的名字,他本来就是长孙,他是大兄的儿子。 大兄的儿子?端木鸿楠顿时心虚了,眼睛瞥着端木家德。 家德,告诉你三叔,你阿娘的名字。 先母闺名桐丝 桐丝,鸿楠一把抓住端木家德,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眼睛像极了桐丝,鼻子嘴巴像我,桐丝的儿子,桐丝的儿子 端木鸿冶不想他继续说出不好的话,拉过家德,回一声:是。 我的儿子!鸿楠惊呼,这是有着自己和桐丝共同相貌和血液的孩子! 不,他是端木家的嫡长孙,大兄端木鸿峙的儿子! 端木鸿楠猛地起身,朝着端木鸿冶大声吼:你要用他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结束你我之间的游戏,你回北边去吧,家德回事下一代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你知道我不能有孩子的,抬手我们三兄弟唯一的孩子,你也不会再有孩子。你大可放心,身为端木家嫡长孙的他会有最好的生活,而你不用担心他会伤害你。 端木鸿楠看着孩子,那样严肃的表情不应该是个孩子的,他吃了太多的苦罢了,鸿楠跪下,二兄,我会回北边,可家德他 住口,鸿冶轻抚家德的脸庞,笑笑,家德来给你三叔磕个头,他已经改好了,你须尊敬他,好好待他。 端木家德闻言跪下,规规矩矩磕头唤了声三叔。 鸿楠不由眼中酸楚,抬手揽住端木家德搂入怀里,一手掩着面,好孩子。 半晌端木鸿楠站起,看着鸿冶道:你抓住了我的痛处。 是你先抓住我的。 我方才看见桐丝了,和她说话 住口,那只能是你的大嫂。 健康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大家都知道了端木家的当家人回来了,那个笑面虎像是远游归家一般自在,而一时风头正起的鸿三郎悄无声息的北归了。端木嫡子横空出世,把持家族,实际上背后还是由端木鸿冶和青妍在掌控大局。 还洁去 局势是怎样的谷雨不关心,薄舞怎样谷雨不敢去过问,路过程远的府邸,她只是在侍儿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掉落池塘,不小心一声柔弱可怜地进了府中换上了一见丫环的衣服,又不小心在出府的时候走失打扮成了一个程府丫环。 正大大方方走在长廊的谷雨想不通,自己怎么让这毛孩子看出来的。 你是何人? 奴婢是刚进府的丫环。 不可能,本管家可没有新买丫环! 谷雨不由看向这个面容清秀带着稚气的男子,管家?程府管家?一个毛孩子? 程府也没有这样妖艳的婢子! 妖艳,你什么眼神?居然说我妖艳!你主子呢?谷雨顿时生气了,她明明那么纯洁,那么无辜,什么时候成了妖艳了,生气的样子倒是好看,神采奕奕的。 找主子?不会是贪图我家主子美色的吧!你未言道你是何人,我不会给你通传的,你请出去吧!燕宇看着美艳的女子墨染的娥眉颦起,樱桃红艳的唇嘟起,不由埋怨主子哪里来的烂桃花,好生好看,不过幸好见过公主殿下,自己对美女的抵抗力强了不少! 谷雨不屑和个毛孩子痴缠,双手叉腰转身就闯,燕宇翻身便去擒拿。 讨厌的家伙,难缠的家伙!谷雨出手,指尖与燕宇交手,燕宇本来想着是个女子也就没有那么认真,最后却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和她对招,这女人哪里学的擒拿,太狠了! 谷雨嘴角微微翘起,开玩笑,虽说蝶谷四姝里她的武功是最差的,可也不是这样的毛孩子可以小觑的,动作间一时多了些玩弄,让好胜的燕宇狼狈不堪。 渐渐地谷雨有些乏味了,不想动了。臭小子,输了还打什么打? 输赢还不一定呢!一声戏谑的声音飘来,清朗却带着一丝轻挑。 程远让他停手! 程远只是含笑,抬手一声:横扫千军,她腿功不行。 是,主子。燕宇顿时欢喜了,手掌撑地,双腿横扫,谷雨慌忙后退,口上叱骂:黑心的主子,该死的程远,袖手旁观就罢了,不懂君子缄默吗?旋转着身子避开。 燕宇眼睛都发亮了,却还是恭恭敬敬收手跪在程远面前唤声主子。 兰女郎,这是将军府,是你胡闹了,幸而今天遇上的是燕宇。 你多管闲事。 你在爷家里打架,还说爷多管闲事? 你是燕宇吧!你个毛孩子讨厌死了! 你才讨厌主子她 小宇,不得无礼,兰女郎,你是打算小住? 玩几天。 那就住下吧!小宇收拾房间,把园子里的那盆蝴蝶兰给兰女郎送去。 谷雨就喜欢程远这性子,只有你来了他的地方,他总是会好好招待,让你宾至如归。慢着,房间可以收拾,不过我可不是来乖乖当客人的 随你吧!小宇去嘱托一声,大热天,爱惜身子。程远将手中折扇给她。 谷雨不由有几分羞赧,跟在他身边,面上腼腆一笑,倒是和方才大不相同。走近房门,燕宇作揖道:兰女郎,方才是燕宇冒犯了。 谷雨也不厮闹,安安静静地,显出了端庄娴雅来,回礼笑道:也是我胡闹给你添麻烦了。 燕宇一愣一愣地,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这和方才是一个人吗? 哈哈,你倒是真正变化莫测,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当你是表扬我了!主子。 你是玩上了,那小宇告诉女郎一些东西吧!规则内的游戏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你就跟着我吧! 还是你善解人意,反正她们说我不长进,我和你学正好。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女郎,你教我吧!我功夫不好。燕宇插嘴。 谷雨只是回身笑盈盈的,道:好,我这师傅没拜上,倒是先收了徒弟,我们互相讨教就好,我哪里呆得长久呀! 兰随和,竹平和,菊洒脱,梅呢 ? 梅娘也算是自得其乐,领着朵儿出府,买了许多东西,这个那呆子应该喜欢,那个给呆子看看新鲜。大包小包让朵儿护送回去,自个儿撑着伞走在巷道。 青石板踏过乌黑的脚印,众人避开,那醉汉擦肩而过,熟悉的感觉。隐约听见有人叱骂贱人,一抬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 梅娘回头,那腌臜的醉汉指着自己叱骂,好生可恶,却不想招惹是非,垂下眼眸,柔弱无欺。你是何人?为何醉酒胡乱辱骂他人? 众人一听,原是这酒疯子撒疯,竟然冒犯这样美丽地女子,有人上前便踢到男人,一团乱打,梅娘避开离去。 无人空巷,梅娘不由回想那人的容貌,见人便不会忘有时候是很可怜的。那样我污秽沧桑也让她想起了,那人,那人却是认识的,会稽首富甘建道,那个自己玩弄过的,对自己付出一切的人,一个对别人都残暴,独独对自己万分好的男人。那人不好,是个祸害,梅娘却不能说这样的话。 身后的男人像个鬼魂,摇摇晃晃,你还认得我吗? 甘郎。梅娘微微福身。 我待你那般好,你却让我家破人亡,梅儿,你真是不知足,真是狠心。 甘郎,您老了记性不好了,我也累了,游戏已经结束了,我虽没有让您好过,却未曾害过您。您的家业是你自己败的,您的妻子是您自己赶走的,您的阿娘也是您气死的,不是我,我只是个妓子,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贱人,贱人,枉我那般疼惜你,为了你的要求我挥霍钱财,为了你的一句话我抛妻弃子,为了让你舒心,我连累阿娘含恨离世,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妻离子散背井离乡,你却文过饰非,你根本不值得人爱! 住口,我已经对你很宽容了,第一次见面我就和你说过,梅是不容人的,你活着就应该庆幸了,我本可以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哈哈,我怕你?你下手呀!人人都爱梅,你却对爱惜你的人冷酷无情,你永远不会认真,你的心永远游荡在一群人之中,不安分,不会付出,你不会明白什么是爱,你不配活着,你活着只是伤害更多的人,你只配在乱葬岗你,死有余辜! 你梅娘怒视此人,指尖指着那人,却眼看着那人一手扒开胸前衣襟,露出胸膛,盯着自己大喊:你杀呀,薄情的女子,你刺下去呀!你刺 梅娘不由后退,这样的姿态,这样地疯狂在这张脸上她早已见过,这个人虽然恶劣,却对她从来是好的,爱过她,宠过她,为她将前程毁尽。 你刺呀!一声吼,梅娘不由一阵颤抖。 你不要逼我。已经学会心软的梅娘哪里还有刚出谷时天真的残忍。 哈哈,你当年的狠烈呢?你的绝情去了哪? 梅娘不由想起那日,空旷的大堂,甘建道跪在她面前,求她把家业还给他,她只是嗤笑一句:没有人会把踩在脚下的狗东西抬举起来压住自己!那只是一个任务罢了,她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人命。他让她念旧情,她却派人驱逐他出来会稽,不得再回,那人骂着贱人,狠心的贱人 眼前这人依旧骂着贱人,骂着狠毒。你让我永世不得会会稽,让我见不到宗族,见不了亲人,你根本没有心,不懂情感! 不,我只是为民除害,你本来就是一个祸害!你应该受罚! 我是祸害,可以说都可以这么说,你却不能,你罚我?我对你如何,我连大声说话也怕你不高兴,我从来不视你为舞女贱婢,我那般疼惜你爱护你,将天下珍宝都摆在你面前,你凭什么罚我? 梅娘回想当时情形,那是她才十三岁,刚出谷,稚气未脱,办事心狠手辣,说一不二。她从打算害甘建道起就没有留情过,甘建道不是不知道,却一个劲包容她,爱护她,她扰乱了他的生活,剥夺偶然他的一切呀!他的居所就是她第一所暗香居,真正的家,哪里现在都还有他赠送的珍宝,她的心已经让那一双双含情的眼眸变得柔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语:对不起,对不起。 不,你你滚开,甘建道有些惊慌,推开她,她指尖划在伞架上,便是血红的长条,鲜血淋漓。男子要走,回眸见她留着鲜血却只是看着自己,忙口不择言一句:你这条毒蛇,冷血无情,再好的人也只会叫你咬死,该死,该死! 你要我死?梅娘颦眉,面色有些苍白。 当当然,去死吧! 你那般想我死去?梅娘眼眸含波,荡漾这人心,娇弱美丽。 就是这样的姿态,比起她的嚣张更让人心动,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下场。甘建道不由强硬呵斥:该死,该死,你害的人远比我多,你该死,该死! 好,好。两个好字,梅娘翻身便朝着栖情山跑去。 甘建道顿步,却实在放心不下,他的恨在她的拥抱和道歉中已经抹杀了,只是常年的折磨让他不愿意再面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变了却不是因为自己。见到她的眼泪他就知道,不论恨了多少年,他还是爱她,舍不得她的,只有离开才有活路,自己才有活路。可是心中常年的咒骂让他口不择言,她会难过吧!就让她难过,毕竟毁了自己这么多年,可是最后后悔的不还是自己吗? 甘建道追上去,上了栖情山,却见那那身影从栖情崖上一跃而下。不,梅儿,不他栽倒在崖边,他只是想她安定下来不要在谋害人心,他没有想过让她死,他这么舍得甘建道向前一纵身倒了下去。 不知何时了,梅娘睁开眼已经是疲惫,农妇看她醒了忙上前询问:可有不舒服,女郎命大,命大呀! 我还活着? 农妇给她顺顺气,笑道:活着呢! 这是哪里? 是农妇的家,女郎一身华贵可需要农妇传话?女郎今日是让一个妇人送来的,那妇人让小妇人把这给你。妇人取下一支精美的黑蝶步摇。 梅娘想去接过细看,全身却疲软难受。我怎么了? 女郎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这 醒了吗?一个憨厚的男人放下扁担,问道。 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恋耽美 -路窅(15) 回来路上看见崖下有个死人,想来昨天跳下来的,像是个酒鬼 你说谁?梅娘撑起身子,顿时撞到了喂水的碗。 女郎好,多半是那酒鬼喝多了摔下来了,也是可惜一条命。 他死了,他跳下来了,梅娘猛地翻腾,顿时滚下床来。农妇一下着慌,喊着造孽忙乱地扶她,梅娘拉着她的袖子,着慌问:他最后 死了,也就只有乱葬岗收,这种无亲无故没人识得的,就是义庄也不会收。 这是门扉叩响,男人也就掀了布帘子出去了,农妇小心拍着梅娘的背,劝慰道:不怕,不怕,没事哈! 梅娘愣愣的盯着白麻的罩子顶,恍惚想起那个男人给她许过的承诺我会带你承受你应该承受的一切苦痛后果,只要你心里有我可好?现在他死了,死在异乡,孤苦无依,埋在乱坟里,找都找不到了不由面上泪水便湿了满面。 刘烨进门看见她便快步到她身边,一不留神让屋中的布置一逛,栽倒在地上,也就这样跪在了她打破的碗上,农妇慌忙躲开,就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富贵人!刘烨只是抓住她的手就蹙眉骂道:愚蠢,愚蠢,栖情是你能跳的?你答应的话让狗吃了?你是我夫人,我说过你就等着死了葬在我的祖坟身边儿,你怎么答应我的? 梅娘看着他,他这样难过,自己是害人精吧!那样的人很多,想甘建道一样失去了心还失去一切,自己要了男人太多誓言,却一直三心二意。她看着刘烨突然害怕了,这个男人给她的誓言更加重更加深,她怕,怕他像甘建道一样履行了那样的誓言。 梅娘紧紧回握刘烨的手,那样用力,眼中泪水止不住落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会了 刘烨不由让梅娘的态度弄得受宠若惊,抱住她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凶你的,只是 我知道,我们回家,我要回家。 刘烨抱起她,梅娘无力的双腿让她不由难受。刘烨,我再也不能陪你跑,陪你跳了,你要走,我不拦你了。 傻话,刘烨不由担忧,却安抚她道:正好你不能丢下我了,你不知道你的存活是老天对我多大的眷顾,没有腿还有我,我就是你的腿,我不会离开,这是我的承诺。 回到王府,倒像是两人颠倒了过来,梅娘也不再戏弄他了,恨不得时时看着他,片刻不分离。 端木鸿冶和青妍来看到这场景,鸿冶不有叹息可怜,却得青妍一声轻嗤活该。青妍把脉诊断,只是冷冷清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不开方子,拉起鸿冶便离开了。 梅娘只是安抚着刘烨轻笑,刘烨也只是抱住她,不紧却不放松。 不对,夫人,你骗我。 青妍给他一个后脑勺,一声轻挑:哟,我能骗得了鸿二郎? 你为什么不确诊,不留药? 留什么药?有高人坐镇,哪里需要我? 你说高人,不是没得救? 没瞧见她头上那步摇吗?那是黑蝴蝶,王蝶呀!她身体你早就有药了,只是暂时性血脉不通达。 那就好,黑蝴蝶,是遇上了兰娘? 正是兰妈妈,你这妹妹运气不错,也不知道怎么和兰妈妈搭上线了,这兰妈妈也怕是想退出江湖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那样脸色让他们担忧害怕? 那又如何,谁叫她第一次见面是那般不客气,弄的我好像勾引她阿兄的狐狸精似的! 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 嗯 我喜欢。只是我担心梅儿受不了。 怕什么,那临安王世子陪着她呢! 梅娘说要回临安时,刘烨突然觉得很感动,像是胜利了一场战役一般,那样的喜悦是守护了心中最重要珍贵的东西的喜悦。好,回家。 我我走之前,想见路韶一面。 好好吧! 你恼我呀!梅娘拉着他广袖。 坏蛋,恼呀! 你一下又哭了。 刘烨造了慌,擦着眼泪,道:怎么成了兰女郎了? 你听我说,以后我不会让你恼了。 刘烨点点头,道:我信。话说出口,自己却不大相信。 太阳在天空中活跃,今日是最热的夏日,刘烨小心将她抱下车,放在滑车里,打着伞让她在伞的阴影里进亭子。 路韶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还是那样的模样,却多了一份担忧,面上却如同们知道自己残废时一样的冷淡。 刘烨收伞,将梅娘安顿好。路韶上前见礼,刘烨只是淡淡回礼,对于这个情敌他无话可说,只是关切地看了看梅娘,转身出去。梅娘忙唤:郎君,伞,伞带上。 刘烨顿了顿步,却没有回身出去了。 梅娘见无用,也就和路韶长话短说,少艾,你 路韶跪在她身边就说:我冒犯你,你不生气了? 已经过去了,你起来,少艾,你当真爱过我? 路韶一言不发,梅娘却笑了:不知道?那你可后悔对我好过?梅娘说话很快。 那你后悔吗?他目光灼灼盯着梅娘。 我后悔的事情太多,伤害的人也太多,你起来,我问你,你可在为没有娶我而庆幸? 不,梅娘,当我知道你的针没有刺进我心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后悔没有珍惜你的感情。 你一个高兴,前不久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是会稽首富,那年我十三,害他从未留情,他落得惨败,我驱逐他,他却陪我跳下栖情崖 啊,路韶从来不知道,却马上镇定,但是我还是后悔,我相信今日的你是最好的女人了,你需要相信自己带来幸福的能力。 我要离开了,你不祝福我? 也许不用我祝福,你会很幸福。 小侯爷,我很感激你。梅娘看着他起身,看着他离开。 那个大汗淋漓的人跑进来,梅娘给他拭汗,她分不清汗和泪,反正都是咸的,她抱住他,笑了:路小侯爷说我会幸福,我相信了,他说我会是最好的女人,我也相信了,你相信吗? 小雪自然是最好的女人,最能带给我幸福的人。 临别之际,刘烨收到了青妍的信,看罢收了起来,现在便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 珠联 谷雨悠哉在程府,她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为什么程远每天晚上都在剑室,一大早却能从王妃的房里出来。 今天又是练剑,快,太快的剑,银光闪过,谷雨仰身差点跌倒。对不起,差点伤到你。 还好,比白露好,她练功才是六亲不认,你的剑比她快,出手的方式也是绝了,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 你这时间奇怪了,我说你这婚也这么久了,怎么你还唤你妻子郡主,她也唤你将军,好歹一句郡马也没有,瞧瞧你都不喊我兰女郎了! 这是问题吗?不过是相敬如宾。 才不是,你虽说对女子都温柔,可这却是另一种冷淡吧! 你不必懂,我和郡主是知心人,的了解她的心绪如同她了解我,我们拥有共同的苦楚,她要的不多,我要的也不多,这样相处很好。 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看懂你,我知道白露的自由论辩,知道梅娘的寂寞生事,知道薄舞的情,甚至是小满的义,却实在不懂你,你看上去简单随意,却是几人的大姊,最是成熟稳重。 笨,我不过就是一个谎字,有些人便是这样,面具带多了旧会忘记本来的脸,不过我并不是很重视本来的样子,总会变得嘛! 你这说法倒是有理,不过总会变的,那就别在意原本的样子,反正都在变,指不定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原本的样子,不找了也就找到了。 他们一定不喜欢和你说话,像是说禅一般,我也不知道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好笑,毕竟两个带着面具的人说话怎么看都不诚恳。 谷雨,我不可能告诉众人说我伤心,因为她选择了国家葬送了我们的感情。她只是想救我罢了,不过从爱她变成爱国家,我也不觉得长久了多少,只是救宋罢了。你来捣乱我倒是高兴,毕竟两个人的苦水都有地方倾诉,你想哭就哭,我也不拦着,我这里薄舞走了,空虚得好像失去了整个人间。 谷雨的眼泪是说来就来的,像是大雨滂湃,哭就哭,反正只要这冰坨子看见。 第二天,谷雨发现程远没有从王妃房里出来,看来昨夜让她折腾累了。那人静静躺在,在做梦吗?感觉这人不该做梦似的。这人真的很好看,墨染的眉,细长的眼,浓密的长睫,英挺的鼻梁,红润却略显得单薄的唇,唇角的幅度不是很明显,就这样暧昧不清的神态却蛊惑着人痴迷他的美丽。这真是个美人,还是个痴情人,不知道怎么了,以前各种不顺眼,现在怎么看谷雨都觉得程远太好太好,不像是凡尘的人! 程远睁眼,面前递来水。主子,漱口。 程远接过漱口,起身自己打整自己,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对了,床头的衣服瞧见没?天气热了也别图凉快!你不知道你那一寸一寸晒不黑的皮肤多让人嫉妒吗?好吧!那的确是最让人着迷的蜜色,不是白色,不是白色! 你一会儿不要闹,随我去见郡主。 哦,喏。 瞥着房室里的珍宝,谷雨瘪瘪嘴,程远对这妻子真的不错,这女儿也是个有情调的,怎么就没把这男人给救回来?果然中了窈妆的毒是不好解的。 谷雨瞧着规规矩矩行礼的一路婢仆,果然自己的修行还不够。 才绕过屏风,就听到舒服的声音道:爷万福,夫人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您了。 今日是黑色的拢纱宽松地裹在身上,轻轻走过,拂在珠联的手背上,只听自家爷惯常清浅却温柔的声音问道:请了大夫了吗?我去看看郡主。 谷雨扯扯他衣角,轻声问:我去吗?刚问我便看见那清丽的女侍看向了自家,带着审视,好眼神。 跟着,程远向前去,珠联快步上前掀帘,瞧着苍白脸色的淳安郡主,问:怎么生病了?可叫了大夫? 不用的,没有什么大碍,劳你关心了。 怎么行?珠联,叫大夫。 谷雨瞧着不对,也不顾及身份,忙唤住:岚枫,慢着,我先给她诊脉。 你可会? 你不要吵闹,谷雨指尖放上手腕,却顿时瞪眼缩手问道:你进来可是没有胃口,心情烦躁,胃里不适饮食反胃? 珠联不由蹙眉,却是回应谷雨道:女郎所言极是。 哼,二月大的胎,恭喜怀孕了!岚枫,还不抓安胎药! 淳安郡主面色顿时发红,指甲扯着手中布帛,苍白一片。 珠联去办。程远点头吩咐。 珠联像是得了大恩惠,愉悦地跑去了。 谷雨想质问程远,却看着他温言细语安抚着淳安郡主,不由又哑口了,问什么?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何况换了此时的好窈也不会说什么吧!何况是没有立场的自己。一气之下便决定马上离开程府,才摔了帘子,却听到里面诡异的对话。 恭喜你要做阿娘了。 将军,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感情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本就是生命,我喜欢孩子,他来得很好,我这一生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妾对不起,将军。 好了,别说对不起,都是为阿娘的人了,只是那人你 他约我出去,我本是不想这样可是我实在爱惨了他我对不起。 不是这个,我抱上儿子气死他刘濬,只是你如何和他说 谷雨掀帘就进来,伸手拉着程远,道:你和我说清楚。 淳安郡主看着这个对仅仅随意的女郎,也不能说什么。 你莫要吓着她,不是让你守礼些吗? 是我吓住了好不好?那孩子姓刘耶!她红杏出墙还给你带个孽子 谷雨,程远不由加重口气,你不懂这里面的纠葛,她本就是个无辜的人,是个良善柔弱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你也稀罕?那个清白人家有这样的女儿?她还是临安王的郡主谷雨的话带着鄙夷和嘲讽。 够了,她心中本来就只有刘濬,又有什么过错,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她选择的。 谷雨翻身就朝着淳安郡主居所回跑,程远跟上她,你做什么?他压低声音,屏退一干惊诧的侍者。 走到门前谷雨顿步了,盯着程远便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说教,我到要你亲耳听听你的郡主怎么说! 程远拉住她道:我还没有老糊涂!不要打扰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少来这招,我不听你说,我生气。 你这不定的性子实在让人心烦。 你才叫人烦,你疯了,你要养刘濬的孩子!你知道刘濬多么丧心病狂吗,你知道吗?他那次抓了二妹,用的怎样的刑罚你不知道?他甚至甚至让人奸污他还用二妹胁迫好窈,我可怜的好窈,离死就差那么一道门,他还不让她干干净净地去,他奸污她 恋耽美 -路窅(16) 够了,谷雨,我说够了! 你不听,我就要说,你没有去见好窈吧!她变化可大了,那么单薄瘦弱,一个人就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是看月亮还是在想人她目光如燃着火焰,灼这程远的眼,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那个卑劣的畜生那般对待好窈,你却对他的女人这般好,甚至是他的孩子,岚枫,我真该说你是个圣人! 他是他,郡主和孩子是无辜的。谷雨不要在我心口插刀,最先伤害薄舞的不正是我吗?最先不干不净不就是我们吗?你知道的,那么都知道,你说薄舞变了,她不过是累了,懒得笑了。她比任何人都坚强,一点儿都不弱。我说过她是我的妻子,她干干净净是,不干净了也是,女孩子都是最美的,拥有最真挚又最执着的心。薄舞懂我,只会更坚强。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你和好窈是因为药义父的药! 傻瓜,没有情,没有欲,那药哪里来的引子?情不自禁,哪里又错了,我与郡主本就只是名义夫妻罢了!女人都是最爱惜生命的,那个孩子不是刘濬的儿子,而将是正直勇敢强壮的宋国男儿,你还不懂吗? 谷雨捂着头,她更糊涂了,只是慌乱道:我真不明白,明明你要杀了他一剑便好了,你那么厉害! 荆轲还可以刺杀秦王呢!可是杀了之后呢?难得凭薄舞的能力不能杀了他?不杀有不杀的理由,时机未到,该死的时候他绝对不能活。 你和薄舞明明就该在江湖,明明就不像这朝堂人,却对这庙堂之高唉,明明格格不入,却实际浑然一体,你们天生就该在这庙堂遭罪,那你说你要怎么办? 镇压,安抚,归顺或死亡。 那好窈呢? 若顺她依旧是他的妻子,除非合离。 怎么在你口中说出这样平淡,你到底在这份感情中投入了几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些。谷雨,你该在意的是春棠,郁容等你太久了,他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不论你是卑贱还是富贵,他不在乎,他只是喜欢你。就如同我喜欢薄舞一样,喜欢便在乎她的好,甚至喜爱她的缺。就如同郡主眼中的刘濬,无论他的好坏,不论在这世上处于的位子,刘濬只是我们的敌人,却不是她的,是她的爱人。 你真是厉害,你的情感和理智都很厉害,好吧! 不是我厉害,你不明白刘濬即便是死了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这份感情现在做主的不是我。罢了,希望你真的平心静气了,真的明白了,去和郡主道声歉意吧!毕竟无礼了。 二人推门,绕过屏风,便看见跪在屏风后的人,那深深的叩拜,身子俯下便没有起来。 程远上前伸手道:郡主为何如此?快起身。 淳安郡主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轻声眼:料想将军会回来,在此谢过将军,感激将军的包容,也向将军致歉,刘婧是将军的耻辱,是家族的耻辱。还有刘濬她叩头,我不能替他做什么,但是也只能道歉,对不起,他不好我知道 谷雨见这场面,也不由面上羞赧,她明明知道自己说的话淳安郡主一个没有听见,却像是做了老鼠一样惭愧,这个女儿真是真是让人受不了。郡主,是谷雨举止太过冒失,在此向郡主致歉。她上前去扶起淳安郡主,毕竟要做阿娘了,她可受不起孕妇的跪拜。 谷雨,你程远是死在不懂这翻脸比翻书快的兰女郎的,谷雨却只是笑笑,道:放心,不会伤害你的郡主,我们女子说说话,我还要嘱托她平日注意。 程远知道这女子又不高兴了,不是自己不信任,是真的不表态就不能信任呀。 二人坐下,谷雨就开门见山了。你是哪一方的人? 哪一方?淳安郡主不解,摇着头用她温和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并不知道哪一方,哪一方都与我没有干系。 你还真是不一般的女子,临安王的女儿,刘烨之妹,程远知己,刘濬爱人,你实在是难得的人!你好,我叫谷雨,好窈的大姊。一时间谷雨恍然戴上了平素的面具,无害温和。 好窈是长公主吗?我叫刘婧,你可以叫我小名韵仙。 韵仙,倒是很匹配的名字,你能说说你眼里的刘濬吗? 淳安郡主不由面上微红,半晌一句:濬是个温和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他就是一时间看着淳安郡主,谷雨畜生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是这个女子最爱的人。 我从来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有时候很任性,任性道旁人都不能忍受。可是他再不好也是我的濬,你不会明白。他对我是爱的,至于薄舞,薄舞太美了,我见她第一眼只觉阿父挂在墙上的寻仙图飘落人间了,那样的绝色总会让人着迷,何况是濬,他总是不甘心,想要一切最好的东西,他觉得自己配得上最好的,我不否认,只是我喜欢的是适合脚的鞋。对于薄舞,他的欲望太重,我不怪他,他总是任性的,而我习惯了他失败了落寞了回到我身边,我爱他呢! 你让我觉得你在自甘堕落。 所以你不会懂我与他,淳安郡主含笑,不是说你不懂爱,只是你看来是习惯了被人爱了,这样的习惯会很幸福,总会有我这样的人等着爱着不是吗?你为薄舞不甘心,我理解你,可是感情不容置喙,不论是薄舞和将军的,还是我和那人,我的喜欢或许是那么看上去的低贱,可是我喜欢的就是那个人,那个人对我也是好的,我分不清什么大局,什么黑白,我就死死喜欢这那个别人鄙弃的人,当成宝一样。那再不好,对我却是好的。你应该相信薄舞,她是我见过最不可估量的女子,这天下的男子都少有人及她,她有时候太聪明太理智了。还有那样的事请相信只会有那么一次,至少薄舞不会再让他得逞,她那么聪慧,那样坚强。 也许你真是不同的,但你这次 铸成大错了对吗?我对不起将军,将军太完美了,他非凡的智慧,无人可比的自制力,坚毅的性格注定了他不肯能平平凡凡庸碌一生。这一朝暗涌过后便会是他的辉煌,也许这不是他要的,但是请你理解这不是他选择的,选择的那个人更加坚毅且倔强。我和他们不同,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只是不甘心,只是想反抗,可是不料一步错步步错。但是我不悔,我喜欢开一季的花,那样的美丽已经足够我回味一生了。 谷雨沉默了,两个女人意外地沉默了,不同的人生,对于爱这个字却是一样的悲伤。 罢了,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是程岚枫有多好你知道,我只希望这个孩子只有一个阿父,程岚枫心中只有好窈,不求你拉他出那深渊,只愿你和刘濬干干净净了断,好好待他。 好。谷雨看她平静的面容,她其实就是这样想的吧!程远那么好,就是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应该收心了,我会好好对将军的。刘濬是自己的一切,程远却恩重如山。 哈,我昨儿才笑话程岚枫唤你郡主生分了,你却一口一个将军喊了一天,好歹也是你的郡马,不唤郡马也可以喊字号吧!那人自号叫岚枫。我得回去歇息,这一天下来,让你们弄昏头了,有空再相聚。她起身,淳安郡主起身相送。 谷雨出来未几步就让燕宇领到了程远面前。这程将军怜香惜玉起来了! 不是怜香惜玉,而是你进去时情绪实在不好,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不要那么看着我,你那么紧张旧进去问呀!要不是看你是个好人,我会那么费心说服,我就那么不讲理么!怎么会这么生气,这可恶的程远,还是离开了。 程远还真绕过她朝淳安郡主房里去,谷雨一时只觉气炸了。程远,我就那么刁蛮任性不可理喻? 程远顿时知道她气什么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臂,道:我并没有那么想。 谷雨红红脸,甩开他的手,一时别扭极了。程远却毫不顾忌,道:你一向只是面上胡闹,我知道,只是郡主生性太过敏感脆弱就好像那人一样的敏感细腻。 此时却听到房中细微响动,程远快步前去,谷雨不解唯有跟上去。 屋中是倒塌的杯盏,方才见过的娇俏温顺的珠联此时却压迫在淳安郡主上方,手中是乌黑的药汤,淳安郡主面如白纸。 怎么回事? 侍女笑笑:不过是劝夫人服药罢了,爷怎么回来了?璧合方才还在找您呢! 程远不疑有他,珠联是他极其信任的,便笑道:我就找她去,郡主,服药吧! 呵,有你这样子服侍的?谷雨一声冷嗤,上前夺过药碗一嗅,放在桌上。 程远顿时反应过来,斥道:珠联,你过分了。 珠联却是抬手便拿着剪子戳向淳安郡主,谷雨一个拂袖,护着淳安郡主避开。 程远的手抓着珠联,好似鹰的爪锐利,那个男人眼中没有平素的柔和,珠联的剪子落地,这样的暴力是第一次,她看惯了温柔文雅的郎君,居然忘了他的权威,一时间的恐惧占据心头。不,爷,您听我解释。 我倒是不知道这那剪子的手还敢杀人。程远松手时,指尖已经划破血口。 璧合进门便看到了那鲜红的血,勃然大怒,呵斥道:你敢伤爷? 珠联此刻方注意到,慌忙就跪着上前,想要查看伤口,程远却避开她,一时间珠联垂头丧气,仿若要死去。 璧合忙去拿药和纱布,珠联垂眸一句:爷,你打我吧!我活着便一点会杀了这个侮辱你的女人。 你珠联,住口,你走吧! 走不,珠联顿时泪水倾盆,走,您杀了我吧! 璧合拿着药箱,大惊失色,跪下道:爷,我们都是您的人,跟了您这么多年,你不要的话,珠联怎么活?她糊涂了,再也不会了。 走,这里不需要动刀枪的侍儿。 好,我走,我消失。珠联端端正正给程远行了一次大礼,便起身跑去桌边,喝下那汤药。 璧合一时大泣,程远上前抱住撑着桌子的女子,说:糊涂的东西。 爷,你不能赶我了,她靠在程远怀里,不由强笑,好多年了,好多年了,自从您遇上长公主好多年了,死在您怀里,珠联不悔。那一阵剧烈的痉挛,握着的手松开了。 姊姊璧合一声唤,燕宇冲进来,便看到珠联的手垂着,忙上前拉住,珠联姊姊这么了? 程远抢过那手,搂在怀里不说话。 姊姊死了,自尽的。 珠联姊姊那么要强,怎么会自杀?可是又调皮让主子担心?爷 璧合拉扯住燕宇,一起长大的总归是在乎的,上前到程远面前跪下:爷,请您将珠联的尸体给我们安葬,此事那是她犟性与您无关,您不要在意,珠联能死主子怀里是她一生的福气,您关爱她宠她这么些年,对我们姊妹而言都早已死而无憾了。 最终还是燕宇将珠联好生安置了,程远也不想多言,安抚了淳安郡主一句就独自离去了。 谷雨不放心跟了上去,看着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手中摩挲着一串流苏,是那侍儿的。半晌另一个叫璧合的侍儿捧了茶盏来,放在大理石几案上,跪坐在程远身边,道:主子,喝茶。 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真的赶她走,不过是让她回山罢了。 爷,我明白,你只是担心她伤害夫人。她不懂我却知道,只是她还太执着,没有看清楚。您是知道的,自从夫人让我们跟了您,自从侍候爷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只把自己当做了您的所属物,您的女人,您不要了,我们存在又为了什么?她只是我们从来不求名分,只是想要留在您身边,我她也是太看重程家血脉,不想唉 璧合,让我抱抱你。 谷雨一时不明白了,这什么叫程远的女人,什么不求名分的?她偷偷看着那侍儿的容貌,和那个去世的侍者的娇艳明媚不一样,细长的柳眉,丹点的檀口,温柔的眼神,看着程远那样的神情,哪里只是一个侍儿,也对,程远好歹是一山之主,哪里能没有个侍寝的贴身丫头,想来好窈应该知道,不过听那女子死前的口气,好像见了好窈之后程远就和她们断了那层关系,倒也是痴情。 爷,你不要难过了,珠联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早晚会发生的,她是不可能真的接受您娶了妻子,除非那女子是长公主,毕竟你唯一爱过的只有长公主,那样的女子天下无双让人只能羡慕。 我是真的她的性子的,怎么就一时只顾及了郡主,明明她们的性子那般相似,那样敏感纤弱的感情我对不起你和珠联 不要这么说,没有对不起,我们知道只是我们不是那个人罢了,自从你不碰我们开始我们就在等那个让您心动的人出现,自从偷偷见到少谷主第一面时,我们就认清了身份,只是哪里想到世事无常。 谷雨不由叹息,人家是有爱了就不孤独了,偏偏程远娇妻美妾在怀,却是明白了爱才感到了寂寞,好窈也真算得上他命中的劫难! 璧合,姊姊,我忽然发现我犯了好多错,伤害了很多无辜的女儿,我因为薄舞让杨吟月困入深宫,又因为杨吟月与薄舞差点殊途,因为年幼无知取了你们姊妹的心,却又因为知道了爱而伤害于你们,也许我是该 璧合止住他的话,道:不,陪着您就够了,不会不开心,不会怨恨,你不用管,旁人的感情您不用管,那些不是您的责任,你只要开心,真正爱你的人才不会难过。 一时默然,谷雨看着程远落泪,只觉心里有刀在搅,这人哭不像好窈泪水大滴大滴落下,却和好窈一样低低地,只是偶尔抽动肩膀就让人觉得悲惨。 程远走出亭子时已经黄昏,出回廊便看见黄衣谷雨端着棋牌一句:走一局吧! 恋耽美 -路窅(17) 忘,难 刘濬那头焦急地等着消息,却得了淳安郡主一句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什么,她果真如此言? 是,一字不差。 你你再去,去问 主子,郡主说了再去一万次也一样答案。小的觉着也是,那弋哲王府张灯结彩,明明是有喜事,许是郡主真的变节 滚滚出去,滚! 那人让刘濬踹了出来,不由埋怨,明明自己就说了实话,出门便撞上平素常见一人。 啊,刘大兄你怎么在这? 你是那个那 我是司马太爷家的叶乔。 哦,噢,叶兄弟。 走,走,咱兄俩喝一盅。 那人拍着叶乔的肩膀,笑道:走,人说富贵了忘兄弟,也就兄们你心好,走,现在哪里高就?咱兄俩好好说说话。 这不是外出游学去了吗?当年阿娘让我东闯,就遇上了我家郎君,旧做了郎君跟班。 跟班?那人打量了叶乔一身,这跟班也跟出了金条皂靴也是厉害呀! 本也没有什么,只是郎君似乎和阿娘有旧,故而恩待我。我今日看兄长面色有难可是有变故? 也不是什么大事。汉子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给叶乔说了。 叶乔顿时变了脸,汉子急切问道:兄弟怎么了? 这忍忍就好。 可是有疾,这可忍不得,我我送你去医馆吧! 不用,还是我自己去吧!打扰我们兄俩雅兴,下次兄弟一定好好招待兄长。他唤来小儿付了钱,扶着肚子出去。 汉子也只是叹一声可惜,挺不错的人,没有在意了。 叶乔却是从偏门进入了郡王府,刘濬抬头看见他只是冷冷道:你回来了,你阿娘身体还好? 劳您挂心,阿娘很好,让我待他给你问好,她是想见见主子的。 刘濬放下手中公文道:不用,让她将息这身子就好。你退下修整一下就工作吧! 叶乔跪下:叶乔有事和主子商量。 你说。 我们现在不足是后备,对面现在拉拢了端木家,于我们不利,我们能够把控的便是离着健康最富有的属地临安。 可惜了,临安王是程远的妻族呢! 那便让他们生隙。 难,临安王世子妃是长公主的五妹,和程远交好。 但是临安王却是疼惜女儿的,此时关键在于婧郡主,只要婧郡主死在程府 案上的镇纸直直袭来,伴随着刘濬愤怒的声音。我说过谁也不许动她! 可是现不如前,她已经背叛主子就应该付出代价,既然她爱主子,就让她的生命为主子做出贡献。 背叛,不,没有,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你知道什么,退下! 叶乔很不甘心,退下去等待时机。刘濬心绪难平,放下公文便出去,出了门一时却找不到一个想要去的地方。 主子,青眉圣女来了。 刘濬蹙眉。 青妍看到的死寂一片,她曾经不敢相信没有花朵没有音乐没有舞蹈没有蝴蝶的薄舞是怎样的,现在却看到了,这个样子就是没有程远的样子,没有程远那个无坚不摧的薄舞就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她见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大宫女,代替皇帝来看望这个女儿的,她听见薄舞说话,大致意思就是什么也不要让阿父知道,不由生气,就该让那人知道,他作为阿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女儿带来了多大伤害吗?她看见那宫人将一块手绢给了薄舞,然后就是薄舞送客。 宫人拜别离开,便听见薄舞唤着恙儿,声音里还带着喜悦。上前去,问:我来你就这么愉悦? 自然。 青妍看她明眸皓齿,不由觉着这人倒是越发好看了,这病让她更加瘦弱,精神却不见差,看她宝贝着把黄色的绢布放入怀里,也做没看见一样。 瞧着倒是开心了许多,她把脉,没有更好但是好歹没有恶化。 不是开心,是心开,世间之事难免有取舍。 青妍也不和她诋话,只是应和。倒也是,那药就用不着了,何不还我? 你说止痛药?薄舞摇摇头,到了别人手里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不过我请你吃饭作谢礼。 哪里还吃不到美味佳肴,稀罕你呢? 这可是独一份的,我做给你吃。 你?你会做饭? 小看我了吧!我们可是蝶谷人,无所不能,说笑了,这不是各有所长吗?在生活方面,谷雨善脂膏,小满善雕刻,白露善茶艺,小雪擅长制衣搭配,我呀就擅长这口腹之欲。 你呀,看不出青妍瞧着跑来跑去的丫头,这丫头干什么呢? 恙儿在准备东西呢!看来准备好了。她起身去厨房,青妍跟去,我帮你呗! 怕了你,可不要。 也对,我这手上都是药。你这手艺几个人尝过? 多了,阿爹,四姊妹,还有徐家阿兄,之后倩姨吃过一次,还有岚枫。 气氛本来好好地,突然薄舞就冷言冷语道:青妍,你说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没有教养,梁上君子,趁缝偷窥,实在恶心。 所以我们就不要和那些没教养的计较了,随他看去。 哦,恙儿帮着端菜。 小恙儿进来闻闻香,笑嘻嘻跑出去。 青妍尝了尝,不由暗暗想到:这的确是难得的佳肴,怎么也瞧不出这仙子是沾油烟的,奇怪。不由叹息一句:阿舞,岚枫遇你也不知幸还是不幸! 怎么扯到他了? 这时候恙儿拉扯着薄舞是衣袖比划着,青妍看不懂,问:她比划什么?这地哑治不了,我瞧着都难受。 她问我们是不是在说对程将军。 蹄子一看就在说谎,可是恙儿妹妹? 恙儿哈哈张嘴。 坏恙儿,许是让某些不良之友影响了,迟早嫁了你,看你还说不说爱了! 自己把自己卖了哈哈。 啐,薄舞啐她一口,青妍只是仰面笑。 对了,你二姊帮我们大忙,代我们谢过。 和我什么关系,你自己谢她去,她如今不在我这里。 我听说她在萧大兄府上。 我知道,很好呀! 你不在乎? 何必在乎,即便没有在一起,我们也只不过不是对方的唯一和第一罢了,这样的我们我反而更喜欢,如果我不在至少有人陪伴她,如果我在那么我们的感情将永生不变。 这不懂,青妍蹙眉,实在叫人扫兴,也不让人安心吃饭,你今日也是吓到我了,来时看你那样子衣服那么素,云鬓纷乱的 薄舞看看自己藕荷色的衣裙,道:挺好的呀!干干净净的,至于头发,这不是不擅长吗?以前在谷中也轮不到我自己梳头,恙儿哪里梳得来髻鬟,自己才及笄,又只是跟着老人家,这样披散着也挺好,不累,很差劲吗? 青妍再一看,不施粉黛的芙蓉面,乌黑的头发让一条藕荷色的长带束缚,插着一支精致却不浓艳的三色彩钻发钗。 倒是显得自由了很多。 自由本就看人怎么想,心远地自偏,陶公此言此时方解,惭愧。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若是真想开了我倒是欢喜,只是你不要糊弄我才好。我只是觉得实在对不起你,你这毒要是有解方你这病也就治得好。青妍说得有些颓唐,身为青眉圣女,这是她遇上的瓶颈,实在让人打击。 薄舞抿着嘴,只是轻轻一句:我有方子呀! 什么?你有? 四个字罢了,薄舞仰身,瞥着窗子,死去活来。 胡说八道,把你的这些心思全部给我忘记丢掉,想都别想。 青妍,你好凶,真是这方子说了你也不信。那我就不说了吧! 摊上你这样也是够了。 刘濬是在窗外待过,在青妍嘲笑过后便离开坐在一旁松林里。薄舞送走青妍时舍不得,青妍嘱托,她只是笑得明艳,我快死了,自然得活的更自在些才好!青妍不话可说,听不得她这样说话,堵着她不让说。 你可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薄舞?你不该选择这个国家的,你应该呆在岚枫身边,那样你才快活些。 那样会舍不得的,青妍,你错了,我就是不在他身边,他也是我的,我也是他的,我为的不仅仅是国家,还有我的阿父,还有他,他不该是看人脸色的人,他就该遨游天下的,这天下不该有人欺侮他,也不该有人是他的把柄。我也不能拖累他,以前我只想一心占有他,害怕失去他,我曾经那么重视容颜妆容,就害怕他腻了不喜欢了,他身边来来去去的美人太多了,没有人有那个自信绑住他一辈子,我也没有。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他的耀眼不仅仅是他的倜傥风流,更是他的痴情,没有女人会拒绝一个讨人喜欢又痴情的情人。他爱我,我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大的恩泽,但是女人总归是贪心的,他不可能爱我一生一世,我也没有那个命陪他一生一世,那么就让这份感情存在这样的遗憾,没有得到会让他记着我更久,我的野心也就如此,我希望他记住我,否则我将没有什么留在这世上了。 你已经决定了? 生死由命,余下时间既然注定要陪着刘濬,我便会陪着他,来世吧!来时我就做一只他喜欢的猫,即便十年一轮回,也至少能陪他三生三世。 你陪刘濬一生?你不恨? 不过一个男人罢了,世上到处都是,对美丽有欲望,对权势有欲望,见了那么多,有什么不一样的值得我去恨?再说身为丈夫其实对我根本没有什么要求,他不要我的心,不要我的忠诚,只要我的臣服罢了,这哪里困难了。要说恨,只是他伤害了小满实在让人不悦,不过那是小满的事了。 你你这么多年了,明明和你那般亲近,我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你。 青妍,你很幸福,也很爽直,这样很好,快回去了,我都不想留你了,一会端木大家该找上门来! 好,我走了,切记不可再生气! 青妍离开,薄舞便瘫倒在地,恙儿大惊跑过去搀扶她,薄舞只是抱住恙儿,道:恙儿听我说 恙儿忙摇头,薄舞抱紧她,在她耳边轻言:你只要没瞎没聋就躲不开,再不说就晚了,你走吧!去将军府找岚枫,他比我会照顾人,和我一起会死的。 恙儿挣开她比划着,摇着头哭。 刘濬看着苦情戏,半点没有怜惜,可恶可恶,又是程远。 刘濬坐车来到将军府,府上的确挂着红绸彩带,看着很热闹,让人讨厌。厅中的侍儿规矩服侍,主子却姗姗来迟。 谷雨跟在程远身后,劝着程远吓唬一下刘濬,程远只是摇头,谷雨要动手,让程远一句,就凭你?谷雨不由冷颤,就让程远留下了外面。 刘濬上前便给程远道喜,程远邀他坐下,慢悠悠问:何喜之有? 将军有后怎不是大喜? 程远听着酸不溜丢的话便知道这人不知实情,却不由厌恶丛生,自己的情人都不信任,谈什么感情!孩子稚嫩,郡王贺喜恐伤小儿福气,请回吧! 这便下逐客令了? 是,我的剑不想出鞘。 杀我?这怕不行,这程府好歹是将军府,我好歹也是郡王。 那换别人杀可以吧?程远眼眸轻敛,已经带上煞气。 杀了我这个傀儡会有多少麻烦! 谷雨顿时想起程远的不悦,忙偷偷看向程远。程远蹙眉道:你快离开,杀不了不代表不能伤,凭你那般对待薄舞就足以千疮百孔。 哈,你好意思说,那是我的妻子,轮不到你管,要不是你,也出不来事,要知道那清白之躯可是你先占有的! 住口!你个混账,那淳安郡主呢?小满和白露又怎么说?这话是程远平日说不出口的。 你 淳安郡主和小满你自然知道,可是白露你为何伤她的心?她是你的亲妹妹,司马这一脉唯一剩下的亲人。 胡说,我是先帝的儿子,我姓刘! 自个知道。小满早就将这些坦白于他,本来不愿意用阿娘那支力量的他是不知道的,此刻却全在这污秽中挣扎。 门外的谷雨撞破了盆景,刘濬扬声:谁?声音是低沉的,带着一些不稳。 淳安郡主正在谷雨身后,手里托着托盘,里面是茶水,身后璧合小心护着她。 笨丫头,还不再去泡壶茶。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里面听到。 淳安郡主接着璧合的话,轻声言:不过小东西,还是快去,不要怠慢了岚枫的客人。 刘濬出门的步子顿时顿住了,岚枫,已经叫岚枫了。 程远越过他,上前打开门,看着淳安郡主一个人站在外面,其他人都没在,怎么一个人?小心身子。 淳安郡主倚在程远搀扶的手臂上,轻声笑道:茶杯打了,我让她们收拾重新拿来,不小心打了你喜欢的那套茶具。 恋耽美 -路窅(18) 没事,没伤到你就好,韵仙,进来坐下吧! 英雄美人,两相对望,言语柔情暧昧,刘濬从来没有今日这般羞辱,自己何时成为了旁观者,韵仙的旁观者。程远,你怎么能韵仙,你怎么会 不知杰阿郡王突然来府上,怠慢了。淳安郡主轻笑,温雅大方。 刘濬却瞪红了眼,刚要说话,那又恼又爱的人的目光却投给了旁人。 璧合拉着谷雨出来,问道:你怎生又偷听主人谈话?这是犯规的。 好姊姊,不开心,你去泡壶苦丁茶好吗? 为什么?苦丁爷不爱喝,爷喜欢喝银针白毫。璧合抬起手中的托盘,。 姊姊,好姊姊,你就听我的,有事我担着,只要盯着你家夫人不和就是。 璧合也便顺了她的意,嘱托道:一会儿不好就把爷的白毫端进来。 璧合沏茶,先奉给了客人,刘濬一品,眉心皱成了麻花。 璧合不由不情愿奉给了主子,心里后悔答应了谷雨。程远还未喝,淳安郡主便道:岚枫不要喝,你不喜欢的。 韵仙知道什么茶? 淳安郡主想起刘濬的表情,你不喝苦丁的,这儿只有我喝,璧合给爷拿他爱喝的白毫。 喏,璧合快活地出去接过谷雨的茶盘,嗔怪谷雨一眼。谷雨只是笑,一句:姊姊也是白跑的,这茶直接奉给夫人,孕妇哪能和苦丁? 呀!真的吗?璧合回到厅中,只见爷和那郡王都在喝那苦丁茶。 夫人,您喝这个,孕妇不能吃那苦丁茶的。 原来觉得很苦,现在却觉得味道很淡!程远轻言,放下杯子。 璧合,给爷把茶换了,不喜欢就不喝。 喏。璧合上前给程远换茶,程远拉住她的手,却是起身,璧合和我出去。 岚枫,您留我一个人。此话一出刘濬更是恼火。 韵仙,苦丁茶不适合你喝,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韵仙一愣,却是起身福身送他,程远给予的不止是关心爱护,更是一份尊重,很贴心。 程远出来便听到谷雨的风凉话。看来辛苦的人儿还很多呢! 窃听主人谈话,杖二十。 程远,你敢?我可不是你的下人,何况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倒是说出个名堂。 对呀!这锻炼你的听力,侦查能力。你看好窈多厉害,一步之内,花开的声音都能听到!谷雨看着面无表情的程远,不由笑得尴尬,我觉得你出师了,不错,不由锻炼了哈哈你说我为什么怕你呀!程程 那兰女郎是准备回了? 啊?你赶我走?谷雨的表情是不可思议,瞪圆的眼睛倏忽间就泪流满面。璧合一见便转过身去,她见不得谷雨的眼泪,让人心疼,明明知道有时候是装出来的,也不由难过。 好了,大女郎,你真是水做的。 只是,只是你让我回去,我会哪里?一时间装得却让谷雨心酸了,回哪里?蝶谷吗?蝶谷已经回不去了,自从经过了试炼,那里最多是以后的埋骨选址。 程远显然不怕她的眼泪,看着她,眼眸是幽深的颜色:你在此处不合适,客人我不需要,仆人我没有聘请你,离开这里。 谷雨伸出手来,程远蹙眉:我最近很烦恼,你要干什么? 谷雨伸手拉下钱袋荷包,丢得老远,拍拍手笑道:好了,我已经拿了你的工钱了,便宜当你七日的侍儿,好将军,就七天。说完就要走。 好,三日后郁容要来探望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春棠?算了吧 后悔,不行了,那荷包里装的是我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价值连城,现在应该找不回来了。 我没说要走。 谷雨,你听着,我给你特权,偷听这种事,只能有三次,事不过三,第四次定罚不饶。 谷雨扬眉,这种事练出来了还会让你抓到那么多次,好笑!正好拿你练手。七日,很好。 璧合看着谷雨潇潇洒洒走开,担忧地看着程远,道:爷真要留下她? 她的身份我不会赶她走,不过三日后她应该不会留,璧合,她是郁容的前妻,这事情还要靠你了。 喏,只是这坏了将军府的风气。 她认罚的。 这郁郎君怎么会看上她? 怎么,觉得谷雨配不上? 也不是,只是不搭,郁郎君朴质善良,家中也不缺钱财。 你不知道兰姬的魅力,她和郁容是天生一对,你要是对脂粉感兴趣还可以和她讨教一番。兰姬的香粉脂膏一盒便可以抵了那颗夜明珠,蝶谷四姝,不是喊来玩的,璧合。 那郁郎君还休了她? 这谁休谁还指不定呢! 傻芋头 三日后,郁春棠前来拜访老师,厅中静静等候老师。 程远由着璧合服侍后,出门瞧见谷雨,笑道:三次已经用完了。 我又不会偷听,你这话奇怪呐!谷雨一派正经。 程远也不否她,走近厅中,郁春棠起身行礼,程远坐下,压手道:你坐下吧!就我们师徒两人。 不日前便听闻先生将为人父,徘徊今日才来贺喜,实在惭愧。 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你了,进来可好?前几日是去江南了吗? 正是,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春棠的困境。江南一方送到的脂粉,不知为何让搽粉的人起了红疹,我找过大夫,都只说是过敏。 这我倒是不懂,璧合可懂? 爷都不知道,奴岂会知道,兴许雨妹妹知道。 那你去问问你雨妹妹,春棠先和我说说话。 璧合出门却没有看见谷雨,沿着荷塘长廊,听到一阵埙声,埙带着忧伤,不完美的感情却很完美的忧伤。尽头便看见吹着埙静静落泪的谷雨,她见过谷雨太多的眼泪,就这么几天就哭过太多花样,可是这泪水比那一次都要揪心。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主子最怕长公主的眼泪,长公主的眼泪便是这样的,没有声音,只是大滴大滴落下,面上没有悲伤的表情,眼睛却能让人觉得绝望,那样的泪她偷偷见过一次。 他已经走了?谷雨看她出来了,放下埙,抬手孩子气地用衣袖擦擦眼泪。 没有,郁郎君遇上了麻烦,爷也不知道如何办。 什么麻烦?他不好吗?是买卖出了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买卖上的,不过郁郎君看上去很烦恼,看来影响很大。 谷雨又坐下,曲膝,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喃喃:我不去,机会用完了。 雨妹妹也的确该注意了,这也没有什么听头,不过是郁郎君遇上的麻烦,和雨妹妹也没有干系,只是这倒是雨妹妹的强项,雨妹妹对脂粉那么了解,他也是脂粉出的问题,假若雨妹妹在指不定就知道什么毛病了! 脂粉?谷雨起身便去,璧合本来满不在乎的面上漾起笑容。 程远本来就注意着门外,方才叹息:还真忍住了。 先生说什么? 门外轻轻声响,程远笑了,道:没什么,你和我细细说说你的事情。 不敢麻烦郎,我 你就说吧! 那春棠叨扰郎了,只是运往江南的一款脂粉涂抹便会起红疹,说是过敏,可是并非地域问题,健康也有人出了这样的事,只是发作会晚些时间,也查不出是什么问题,若是下毒,也未有那个环节错误,按理这是以前常用的脂膏之一,一向没有失误的,此次与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卖家上门讨说法,我们也只有补偿,别无他法,失了钱财事小,这名誉受损事大,郎说过,为商人者,以诚为本,名声就是活招牌的。 你最近也是太累了。程远顺着思索,这次出口无问题,过程无问题,那么问题必然出在源头,脂粉研磨的源头不是花便是水,春棠也是心力不及,这都没有想到。 主子,宇燕进来,见过郁郎君,主子,宫中召见。 程远起身,道:春棠若是无事就在府中小住,等我回来,若是有急事就休息过后自行离开吧! 先生且去,春棠知道。 程远嘱托宇燕道:第四次了,有人该受罚了。 宇燕送走主子,朝着春棠俯身道:郁郎君,宇燕给您传信回府。 春棠点头,笑道:有劳。 宇燕招来侍者道:传信给郁府,主子留郎君一宿。春棠蹙眉,一宿。 方才主子说抓住第四次的人呢?谷雨何在? 谷雨,春棠猛地起身。 管家,谷雨方才跑去花厅了,要罚? 第四次了,按规矩,杖二十。 喏。 宇燕回身看向春棠,笑道:郎君要逛一下花园吗? 去花厅。 这此时应该很乱,郎君还是 劳烦你带我去花厅。 宇燕领着他去,老远便听到谷雨放肆的声音,带着嬉闹:本女郎说话算话,有不会跑,这般来势汹汹!后来的语气带上了娇嗔。 春棠定住步子,前面是一群女孩子,他看不到那个人,却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 雨姊姊,你确定不跑?那可是二十杖,打下去你要躺好几天呢! 谁让你又偷听了,我都明白和你说了第四次了,还以为你不会有兴趣。这样柔和的声音是璧合的。 啰嗦,我岂是你们这样柔弱的女子,这你们这么小薄的木杖? 雨妹妹,那我可下手了。 一,二,三 你们烦不烦,不要念出来 慢着!高举的杖停下,哪里来的男子! 女子忙当着谷雨,道:这位郎君,这里是下人处理事情,都是女子,你 别打了,春棠听到里面又开始了,也不顾风度推开女侍。面前是趴在板凳上的谷雨,手脚绑在板凳上,眼睛却直直盯过来,这样的清冷。滚,多管闲事!璧合,要打就快点! 不,春棠上前拦住。 璧合蹙眉:郁郎君,你是爷的弟子,她是爷的侍儿,犯了规矩都要受罚。 不,我郁春棠的话让谷雨的眼色噎住,他不想她厌恶他,更不想她对自己视而不见。 郁郎君,我们没有关系了,我这都快结束了,你无聊一边玩去。璧合,你打不打? 几了? 好像七了! 胡说,八了!谷雨马上反驳,别想多打我一下!你来试试! 你凶什么,姊妹走,谷雨看了也不需要我们扶了,这嘴巴这般厉害,这样精神! 本来就不要你们看笑话。 一干人让她一时的慌乱言语给弄得气愤,果真离开了。 房室一空,璧合抬手,春棠又上前,谷雨斥道:再阻止的受罚,我再不见你! 说好没有?我不会停了。璧合看着两人反应,直接落下木杖,谷雨顿时蹙眉,这是不掺水份了?这璧合是怕了郁春棠看见什么,这般正儿八经来了,好痛。 这二十下得了? 可不是,不过这是加在一起算账,谷雨身子好! 二十杖春棠一晃身就扑到了谷雨身上,木杖没有停反而落得更狠了。 你呆子谷雨一时泪水便落下。 春棠擦擦泪,道:不哭,不疼,我没有阻止你,我替你挨,你不要不理我! 呆子,我这是从小到大习惯了的,你这细皮嫩肉 我是你丈夫,这是先生府上,我不能破坏规矩,可是我不愿意看你该打。你是我的妻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却来做郎的侍女? 笨芋头,傻芋头,璧合停下,他受不了! 打完了,碧儿,扶郁郎君。 碧儿上前扶起春棠,璧合给她解开绳子,谷雨凑近轻声道:多谢你手下留情。 谢谢郁郎君吧!我手下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一说,只是习惯先轻后重,后补前,那样会更容易适应,不会打死人。 这春棠得多痛?谷雨跑上前去,又是一眼泪水。 怎么了?很疼吗?春棠看她包着眼泪,忙关切询问。 你一定很疼。 见到了你,我很开心,不疼。 扶着郁春棠到厢房,谷雨便觉得不对劲了,冷静下来便听到细微的声音,不对呀!燕宇,燕宇,你给我出来! 哟,兰女郎安好,燕宇转出来,抬手作揖,笑笑,有事别找我,我先走了,郁郎君告退。说着便要转身溜走。 管家大人。 蓝女郎还有事? 回来,药,帮我搽药。 恋耽美 -路窅(19) 燕宇顿时涨红脸,支支吾吾打破:这那个位子,不好吧! 胡说什么?还不进去。谷雨也不知道他支支吾吾什么。 燕宇挪着步子嗔,谷雨嫌弃瞥他,爽快地掀帘子进去,又马上捂了脸出来。 碧儿跟着出来,谷雨瞪着他问:你干什么? 上药呀!郁郎君可是主子贵客,你呀天生好命,还不知好歹!碧儿洗个手就潇洒走了。 好了没有?谷雨郁闷了,这哪跟哪! 你是她屋里人,好没好自己进来看不就得了!燕宇和她混久了,早就忘了谷雨矜持端庄的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程远告诉你的?她掀了帘子进去,瞧见燕宇拂拂衣袖,郁春堂趴在床上却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不是,这人也是累坏了。 他说的。 你没瞧见睡着了?身为程府管家,来个莫名其妙的人我能不调查吗? 哟,你还调查我了?说说调查了些什么? 一般的就不说了,就说你哄骗郁家成为郁郎君正妻,又莫名把人家郁郎君休了,这不难查吧! 这个的确不难查! 我还有难查的你听不听? 谷雨歪着头笑道:难不成你把我以往情史一并查了? 这倒没有必要,我查的必然是有趣的。你生父是原来脂粉界的圣手罗燕钟,生母是赵家女郎赵佳轩,可有趣的是,赵佳轩原本是和郁家郎君的阿父有婚约的,后来却嫁了罗燕钟,最后双双坠崖而死。 你你我 你竟然不知道? 我我本想着往事只是牵累,有意避免着,哪里知道已经这般牵连。 还是郁岚生将你送给谷主抚养的。说来你父母死也有些干系,他们本就是去给郁岚生赔礼道歉的,不料路上马儿发疯坠下悬崖! 今日,我方知以前冲撞公公,缘何却得公公爱护了!又为何阿家恼火公公爱护我,父母亏欠了公公。 你又哭,别哭,你帮他们一家,不等于还债了吗?你不还是他儿媳吗? 你哪里知道,那不过是我好玩,做戏的罢了。 婚姻大事也可以玩耍?你就可他躺一个被窝里假凤虚凰,这郁郎君还真是个傻芋头! 你才傻,不许你说他。 这又要帮,又不要人家,他不傻,美人在怀,心上人在侧,也不知道来个弄假成真! 你以为谁和你一样品性? 我哪里不好,我若有妻,定忠贞不二! 我可怜你主子。 和主子何干? 不是忠贞不二吗?娶了媳妇忘了主子! 呀!主子一定等急了! 程远在哪? 你莫要找主子麻烦,主子是为你好。 知道他好,我不去找他麻烦,你给我带话给他,这一来告诉他,他赢了,这个赌徒,我不烦他了,二来转达给春棠,那毒不一定是下人所为,檀中葵容易养成暮雨蛛,让他将我养的兰花里的冷香玉打碎泡水后洒水在花中就好,若是舍不得那玉,就埋在花圃的地中,每日用水浇灌。 你这是不跟他回去了? 不,谷雨看着春棠,轻轻俯身吻吻他的额头,傻芋头,你哪里瞧见过在花盆里看得肆意的兰花? 另一头的淳安郡主和刘濬说话,千言万语一个意思,那就是分手。 刘濬知道今日是不会有其他结果了,只想要淳安郡主再想想,至少给个不那么虚假的借口,他强迫桎梏着淳安郡主,在她耳边细语:我等你想好,七日后在别庄见面。 你 我等你,不见不散。 孩子 风送莲香,今日是三伏天你难得的阴凉日子,对于叶乔家的却不是什么好日子。今日进了一批漆器,本该验收的胡姬却生病了,她不得已来寻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来到厅事,却没有一个知道这郡王妃何在,询问方知这管事的大丫头都让郡王妃赶走了,她们竟然都只是一群粗使丫环,她个管家奶奶居然不知道!慌乱只是,却瞥见这些小丫头眼神轻蔑,少不得拿了银钱让她们说话,这才知道这堂堂千金跑去荷池便喂蚊子去了。 朝着方向去,只见灵秀乖巧的小丫头从桥上走过,手里端着白云盏,小心朝着前去。 跟上去便见那万顷碧叶中的白衣人,风吹莲裙摆动,那女子就好像一朵白莲花一般,随着风孱弱的裙摆飘摇,明明歪在美人靠上,却好像风筝牵着线。 恙儿走近,将手中盏给她,薄舞瞧着可爱的蓬头却摇摇头,最近睡眠也不想食用。放着吧!我歪歪就好。 恙儿摇头,就端着看着她,少不得就着恙儿的手服上几勺。 叶乔家的上前,明显打乱了这一室和谐,跪下唤一声:夫人。 薄舞蹙眉,又喝了一口清茶方说话:我没有见过你。 禀夫人,奴是管家妻子。 管家?本殿也没有见过,离开。 并非奴有意叨扰夫人,只请夫人清点收纳一下入府的漆器,这是一大笔开支,奴不敢做主。 以前也未问过本殿,此次缘何?依例就好。 叶乔家的看薄舞柔弱,倒也是个讲理的人,心下放松些,方解释道:原本是胡姬在管理此时,偏偏今日身体有恙,方来叨扰夫人。 这天快要热起来了,恙儿我们回去吧! 叶乔家的见她顿时翻脸,一时不明所以。夫人。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通传,说郡王回府招她侍候,她一准娇娇弱弱,却强撑病体起来。 夫人,这胡姬知道奴哄骗她岂不死定了? 来寻本殿,你就不怕你死定了?那个虽是新宠,本殿却是正妻,你可分明主次?你且和那女子说说,我不会去端茶送药,叫她生病最好选在郡王在府上的时候!保管她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这夫人饶命。叶乔家的只见那孱弱的人柔弱间竟是不容忽视的威严,一时没有了把握。 我这还有一法子,这外面站着两个人,你随便拉上一个,也就没事了。 刘濬带着叶乔进去,叶乔心痛妻子,忙好生安慰妻子。 刘濬和薄舞一时瞧着眼红。 那漆器怎么办? 傻冬儿,我带你去找胡姬。此时的叶乔哪里还有之前的狠烈。 恙儿瞪着刘濬,不自主站到刘濬与薄舞中间,薄舞微微俯身也算是见礼。 刘濬一时受宠若惊,忙要搀扶,薄舞退步也就要回去。 刘濬跟在她身后,询问身体情况,薄舞一一回答,也没有什么亲近。 你何必对我这般疏离客气? 夫妻不也讲究相敬如宾吗? 刘濬一时哑然,半晌没有说话。 我三天后要回宫小住。 什么?为什么? 你不要忘了,一月前是父皇诞辰,我没有参加。 什么时候回来? 薄舞偏过头看他,问:你说几日? 刘濬瞧她温和模样,不由道:最多一月。 那我一月零一天回来,薄舞说着便掀了帘子,将人隔在外面,走了几步又停下,忘了和你说,有句话是这样的,欲忘事越新,不忘事时明,你该记着。 刘濬看着那纤弱的背影隐约在帘后,直到不见,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已经见过她太多表象,也挑战过她太多底线,作为一个女人,无疑她是他见过最强悍的,即便是自己的养母也及不上。 他不会知道他认为强大的女人却也是个敏感的女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肮脏污秽,偏偏最清白洁净的莲花都是淤泥里长成的,厌恶这份污秽,却适应着这份污秽。 擦拭这具白皙纤瘦的身子,原本鹅蛋一样美好的脸庞变得消瘦,仿佛一下子从童子变成了老人,尖翘了的下巴没有血色,嘴唇削薄紧紧抿着。指尖划过美好柔弱的胴体,指尖划出道道红痕。 恙儿进来,慌忙丢了衣服,便趴在水池上,抓住她的手,哭着摇头。 真是讨厌的身子,怎么洗都是脏的。 恙儿说不来话,只能摇头。 薄舞抽回手,摸摸她的面颊,却是笑了:姊姊的确不脏,脏的是宋的公主,不是他的阿舞,不是他的飞花儿,不是他的薄姬,阿舞把最好的全给他了,幸好给了。 这样的反复,若是青妍在定然知道她病了,病在心里,可是她身边亲近的只有哑女恙儿。 恙儿服侍她更衣,心里满是担忧,找谁呢?所能帮帮我劝劝姊姊。将军,程将军,姊姊说过有事便去找那人。 恙儿找到程府的时候,大门紧闭,看门的侍卫五大三粗,粗嗓门朝着她道:女娃,寻人拜帖侧门去。 恙儿不敢看他的嘴巴,慌张时也听不清这好大的声音说得什么,就听到个什么门,比划着再问,守门人便直接道:原来是个哑巴!你比划什么我不懂! 恙儿从没有哪一刻这般厌恶自己是个哑巴,帮不了姊姊,无能为力,太让人不甘心。 燕宇出来便看见这楚楚可怜的人儿,瞥一眼看门人。 管家,这女娃是个哑巴,我不懂她干嘛! 恙儿瞧着这像个管事的,穿着也不同看门人,上前便行礼。 是个知礼的孩子,燕宇瞧着这乖巧的女娃,倒是更加喜欢,朝着看门的就是一脚,你这厮欺负人家了? 看门人挠头,显得憨气,道:哪里,我就说她个哑巴我听不懂,他就哭了! 怪不得没女人看上你!燕宇看汉子不好意思,不由叹息,看向恙儿,轻声问:女娃娃,你找谁? 恙儿比划他看不懂,便笑道:我带你去找主子,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你要说什么! 恙儿使劲点头,将军府里外三层,恙儿不由让那戒备森严的士兵吓着了,到了内厅,看见那柔美的藤蔓花草方好些。远远听到箫声,是姊姊常哼的调子,恙儿不由亲切了些,燕宇让她等等,她给了燕宇一个笑脸,燕宇顿时觉得这女娃笑起来竟然比哭着还要好看。 程远进来的时候,恙儿要行礼,让他止住了,问:你找何人? 恙儿看着这个通体威严的人,竟然觉着这人比姊姊还要高贵风华,又一想姊姊只是病了。恙儿比划了几下,程远的面上顿时变得紧张,走近她慌张问:你是薄舞什么人? 妹妹,我叫恙儿。恙儿走到案前写下走近名字。 恙儿,恙儿,程远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蓝色的花,兰心,恙儿,她怎样了? 恙儿顿时就哭了,也不知道让程远吓着了,还是怎么,也不比划,知道自己说不清楚,拿着笔哆哆嗦嗦写。 自那大坏人在姊姊房里睡觉后,姊姊就一直不好,青眉姊姊说姊姊不能生气,可是姊姊不说,姊姊有时忽然就哭了,哭后忽然又笑,有时哼着曲子高兴,下一刻却拿着笔不停写字,今日本来悠闲吹吹河风,却不料那大坏人来了,没说几句,姊姊就去洗浴,将自己抓了好多红痕。她丢下笔比划,求你劝劝姊姊,她说你是最好的人。 程远坐在榻上,面色如土,半晌合目掩面道:我却是最不能出现的人,燕宇,你去将谷雨的信拿给我,她给公主的信我需要先看! 程远打开信,那些事他知道的,不知道,有意规避的都在眼前,是青眉的笔迹,青眉真的薄舞生性敏感,定是会将自己想的龌龊不堪,借谷雨之手规劝,倒是合适。程远将信给恙儿,恙儿离开又不由追上,将袖中的匣子和一个慌忙写下的纸团犹豫着还是交给你她。 燕宇领着她出去,知道她听得见又小声安慰她,让她又是来找他。 恙儿拿着东西给薄舞时,薄舞担忧恼怒的情绪顿时一滞,轻轻摸着匣子,打开,伸手取出一片红叶,却看见那还给程远的手链,岚枫。她抬手将那水晶透着阳光,那光影在红叶上,只两个字珍重。岚枫。薄舞垂眸,紧紧握着手链,叹息。 拆开信,是说的宋燕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宋燕一般,任人桎梏,无力回天。恙儿忙将那小纸团给她,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皇帝。 皇帝,阿父,可悲的不是爱的人残忍地对待你,而是你爱的人对你也很好,只是在他心里有更重要的,这个更重要的你不能比拟,但是你却不能以恶相对,因为他对你真的很好,是没有人可比的宠爱。 薄舞一手拿着手链,一手取出怀里的黄色绢帕,那是阿娘的东西,阿父保留了那么多年,给了自己。毕竟是爱自己的,只是够了,一生爱过了,也被爱过,够了,何必惦记着那份不堪,明明命不久矣,还让众人担忧。她起身走到剑架,生出纤长消瘦的手,击响那木牌,木牌的声音回想,一室清越。 第七日,刘濬推掉一切,坐在别居等着那个女人,脑海里那个女人一直很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就是拒绝也是温柔的。 将军府,淳安郡主坐立不安,将军最近变得更忙,他像是慌张着什么,忌惮着什么。人总是越在意,越忌惮的,将军最在意的只有那个惊世绝艳的女子,那个女子的命运,那个女子的生怕是比这一切都重要。 程远心里刘濬该死了,柔然的人快要和北魏争夺粮草寒衣,该出战了,是在前在后,在前师出无名,在后受制于人。 岚枫,妾想知道您以后如何待妾? 程远看着这个通透的女子,平和的语言:一如既往,只要你愿意,一会一直是弋哲王的夫人。 那长公主若是回到你身边 不可能,程远的话带着坚决,怎么可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不会成为我的夫人。她心性高,她甚爱我,她总是想给我最好的,这辈子她不能了,回到我身边只会是伤口上撒盐,除非她忘却这一年的是是非非,否则我哪里还能拥有她。 恋耽美 -路窅(20) 那你们不是 若有朝她想通了,我自然会陪着她左右,若是没有,我陪她耗上一生何妨。 但求她忘了。 若是忘了,我便带她远离这是非,脱了这皇家亲缘,潇潇洒洒地江湖遨游,想来她是喜欢的。你放心,我依旧会照顾好你们母子,这弋哲王的位子我不在意,倒是可以给你们的生活多个保障,愿这孩子平顺一生,只是辛苦你一人抚养。 谷雨让我收心,却不知道我只有一条路可选,将军对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本就应该报答,我会为将军守着这个家,不让将军冷清。 你不爱刘濬了? 爱,怎么不爱? 爱可以分吗? 不能,但是爱却是可以滋长的,将军你让人心疼,一个男子为了情爱如何我是看不起的,可是将军若是没有情爱我却觉得可惜,这爱只有谁轻谁重,哪里会多会少? 你却不能怜惜我,喜爱我的下场都不好,好比你看到的珠联。 我只有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敬爱您,连死都不行,我还有家族,还有孩子。 你来的太晚,现在的岚枫知道了爱情,遇到了心中唯一的人了,你是个可怜的人,陛下不信任你的家族,你却是无辜的。 我只是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淳安郡主的眼如平湖的波涛,面上微红。 程远上前抱住她,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唇,淳安郡主的手顿时攥起拳头,却马上松开。 程远扶正她,摇头道:你不喜欢,你在忍耐,你是个好女人,你不需要骗你自己,也不需要这样为你的孩子得到保障。程远一诺千金,不会因为别人迁怒无辜,我这一生只对一个人违诺过,那人不会是别人。璧合,我累了,随我回房,给我松松筋骨。程远揽过璧合,自然的态度,璧合抬手把他手打下去,自然的反击,璧合是爱着她的爷的,不会忍耐,也不会强求,这样的女人才可以在他身边长久吧!一诺千金,如何才能相信男人对女人的承诺? 淳安郡主思索下还是去找程远,走到门外,没有侍人,他身边服侍的好像就只有一个珠联一个璧合一个燕宇,门内便是谈话声。 你常年在外行走,哪家女子愿意一心一意为你这般,能不舒服吗?这话淳安郡主倒觉得看错了璧合,这般娇嗔倒显得恃宠而骄。 若是珠联没有意气用事该有多好。 不要惦念她了,她是个愚人不值得您惦记。明明是好姊妹,温和这璧合背后这般言语。 你现在倒是一点不伤心了,她才死多久,你们这样的姊妹也是少见。 珠联璧合,名字连在一起就是好姊妹了?爷明明知道不是的,我们不过是同病相怜的短命丫头,不值得您怜惜,若是爷是小姊,我们倒可能是姊妹,可惜了,您是郎君,是要了我们的郎君。她这般死了倒是免了以后伤心。爷也不用多想,死人不值得惦记。璧合的声音一顿,半晌带上些低沉的伤感,爷,您已经多少年没有碰过璧合了,自从您遇上长公主 对不起,我能做的也只是对不起,你原本就该做个好人家的贵妇人,不该让我耽误你。 哈,爷这是又要赶璧合?珠联有鹤顶红,璧合也有白绫,还是老夫人赏赐的! 你最后还是要离开的,和你应该珍惜的人。 爷躺好,我给你按按,那个时候不是还早吗?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我都找好地方了,那是一个寺庙,供奉的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那个地方,奉得谁? 花神百华夫人,离这里有些远,却很美,叫翠薇山。那是花朝前后,我去拜花神,正巧碰见一个女子出家,那老尼正要为她梯度,我就上前拦住了。 那老尼定是厌烦你。 她呀的确讨厌我,她问我你为什么阻拦?我就说,这女子不行,六根不净,不然叫她和我比比?那老尼还没有说话,那女子便说比就比。顿时老尼就不给她梯度了。争强好胜哪里清静了,我又啰嗦了两句,那女子也不剃度出家了。 那老尼倒是可以。 是呀,那老尼拉着我便说我与此处有缘,六根清净,编我出家! 你怎么走掉的? 我捐了好多香油钱,反正我钱多,我说我现在在世间修行,时机一到便皈依,正好这身外物添恩德! 你个鬼灵精。 哪有,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地方,清幽动人,你没有去看到就不知道那有多大魅力,就好像爷,靠的越近越被引诱。爷今日为何那般对待郡主? 吃醋了? 就是爷你这般胡乱说话才让人误解,才 是我不对,璧合却不妨猜猜。 你的心思太深,她今日不过是想要一个保障,却信不得男人的话罢了。随便哪个女子让人突然唐突也会不舒服的,你根本就是骗她。 我今日才知你竟不止是乖巧,更为通透。 你现在是认定了人,其他喜爱你的皆是可怜,唯有狠心了断。你是对的,可是对于已经喜欢的请您不要这样,郡主你可以否,那些将要爱你的你可以阻止,可是已经爱上的请您放纵,可好?大家都没有奢求过,不是吗? 好。 淳安郡主起身前去别居,程远是戏弄了她,初衷却也是为她好,她恼火却信了那句一诺千金。 主子,快禁夜了,还要等吗?郡主应该不会来了。 刘濬蹙眉,站起身来,这时候仆人进来抱:主子,郡主来了。 刘濬顿时起身让仆人带他去,下到二楼便看见淳安郡主一个人站在那里。刘濬屏退其他人,上前便抱住她,淳安郡主有些奇怪,这个家伙不论对自己多么无礼,自己却只会觉得很温暖不会厌恶不会忍耐,那人在耳边轻声唤着婧阿姊。 濬,你放开我。 刘濬松开怀抱,却没有放开她,拉着她到一边坐下,兴冲冲道:总算没有叫我郡王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不舒服? 淳安郡主看着他放在肩头的手,那样的手,温柔有力。濬,我已经是程家妇人了。 刘濬的手收回,盯着那双总是柔情的眼睛。 淳安郡主却只是道:濬,这般叫你只是从小到大的情分,现在我和你也只有这些情分,其他的不要再想了,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岚枫的妻子。 刘濬看着她不由抚摸肚子的手,岚枫,岚枫,岚枫!他要挟你了,还是勾引你了?那个男人只会勾引女人为他神魂颠倒,当年的杨妃,还有沈家大小姊,成婚的,没有成婚的和他有干系的女人多不胜数,你觉得你又凭什么认为可以留住那样的男人? 你不要那么说他,他是一个很体贴照顾女子的人,并没有你说的那些对我,我也只是想做好他的妻子。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不可能长久,你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安稳幸福。 你现在心里只有他没有我了对吗? 刘濬的吼声让淳安郡主吓了一跳,她对上那双眼睛,是愤恨,她从来不喜欢的东西。程远在他身上受过的伤很多,但是她从未在程远眼中看到过愤恨,那个男人会一个人安静地悲伤,吹着笛子也不多说话。 刘濬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走神,这样的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吗?有时候人真的很贱,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那样的一个知识爱着自己的人没有了吗?这个自己爱着的人会在哪一天忘记自己,会在和他人比较之中开始鄙视厌恶自己。不能想象一时间悲伤恐惧占据了上方,连那点愤恨也无处可去。 在他面前,淳安郡主从来没有赢过,她再坚定,也敌不过刘濬片点的伤心,何况这般铺天盖地的悲伤,她不敢再看,起身便走。 刘濬上前便拉住她,最后一次,即便是以后注定了怨恨,也让我亲近你最后一次,他扑上去亲吻她,淳安郡主护着肚子,惊恐之后便去推开他。 不,不,连这样都不给我留下,再也留不下。婧姊姊!刘濬喊她,淳安郡主却是越发不能忍耐,绕过屏风开门就出去。 刘濬回身追出来,拉住淳安郡主,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贱人,枉我待你如此好! 淳安郡主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怒火,他总是再恼火也只是一个人忍者,即便是阿父和阿兄和他为难,他对自己也只是笑着说没事。眼泪不由落下,眼睛一眨不眨,面上依旧没有表情。我我恨,我恨你。她抬起手,打下去就可以一刀两断了,就彻彻底底一刀两断了。 刘濬抬手便接住她的巴掌,向前一推搡,却不料想那纤弱的身子摇晃片刻便坠落下去。 刘濬伸手,却只看见那滚下楼梯的人儿躺在血泊了。他慌忙跑下去,却看着方才挣扎喊着救命的人盯着他,目光太冷。恭喜你,你的孩子没人。 陪郡主来的采儿扑将上来,叱骂这刘濬,喊着人将淳安郡主送回将军府。 禁夜军原本就是程远手下一员,慌忙护送淳安郡主回府。 程远听到这个消息,披着外裳便赶来,采儿跪在床边哭,那个女子真的是无辜的,早晨她还在为她的孩子搏一个未来,晚上便失去了那个未来,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一手摧毁的。 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你依旧是我的郡王妃。 淳安郡主眼睛闭着,眼泪没有停过。 花落 薄舞去见阿父时,程远正在和阿父下棋,两个人这样平心静气坐在一起实在难得。程远没有起身招呼她,她也没有和他说话,她没有打扰二人,便回到了凤仪台。 休憩片刻便带着恙儿四处游玩,路过枕霞阁时,看着阁内。殿下,阁中自殿下后没有人再入住,要进去看看吗? 秋蓉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这一场磨难仿佛成就了她,当初懵懂的女儿家变得清瘦且体贴。 薄舞点点头,道:这宫中空着的地方远比聚集的地方多,闹热便太热闹,清冷便越发冷清。 门前的大树留下阴凉,一切并没有多大改变,仿佛薄舞只是出门戏耍了一会儿回来,但是什么都在改变,比如那檐下垂的竹帘碧玉已经换成了轻纱,比如身边三个丫头 腰上的铃铛清响一声,薄舞吩咐:白露要来,你们备酒,我要招待她。 秋蓉应下离开,薄舞便继续在这宫中游荡,食人潭的水还是那般清澈,红鱼留恋在岸边,薄舞匍匐在地,便要伸手去碰碰。侍儿们却顿时齐齐跪倒阻止,恙儿不懂这些一天自称奴婢的人为什么这般大惊小怪。 殿下万金之躯,这食人鱼若是误伤殿下,奴婢们就是身家性命也不能恕罪。 千金之躯,呵,这般残破的身子,这样污秽的身子,这样岌岌可危的血统。她伸手便去拨弄红色的鱼儿,笑道:恙儿,这红头锦甚是好看,你们把这鱼儿捕起来,全部放到清河去。宫人们大惊,难不成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 薄舞揽着恙儿在怀里,低声细语:好妹妹,我莲花盆中的才是真正的食人鱼,你记得将它们放入这食人潭中才好,不要误伤了别人,不用心急,记着办理就是。恙儿睁大眼睛,只是微微颔首。 就在淳安郡主出事的第二天她便知道了,她不能理解,刘濬残忍的对象怎么会是淳安郡主!那个女人,刘濬是爱的,那个女人温柔坚韧。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刘濬知道了那是他的孩子还能不闻不问。 刘濬便是这个时候闯入的,侍儿们不由惊骇,薄舞却是依旧不理不睬,恙儿生怕薄舞吃亏,却让碧莲给拉走了。 一个帘子,两个人,一个柔美的面上淡漠,一个俊朗的面容满是忧伤。 为什么?他问,是愤恨的,是不甘的。 薄舞没有能力去反抗这个男人,他对她的压迫让她只能顺风屈服,他走出帘子,放下书,那一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刘濬没有下一个动作,她也不会后悔出来。刘濬拉扯她入怀,拥抱她,亲吻她。薄舞讨厌他的嘴唇,讨厌他的亲吻,讨厌他的靠近。她反抗挣扎,甚至挥手给了他一耳光。这是皇宫,请你给我留些尊严! 尊严?你可曾给我尊严,我是你的丈夫,你却没有尊重过我。 尊重从来都是相互的,你不是问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就是你从来都是顺着自己心意行事,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从来不会尊重别人,所以你注定失去。 住口,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是程远勾引了她,是程远那个贱人欺骗了我! 薄舞蹙眉,她不愿意任何人说程远不好。愚蠢,是他的错吗?他错在比你体贴,比你懂尊重,比你会照顾他人?你以为刘婧为什么拒绝你?你根本没有想过和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怀着你的孩子,岚枫包容她,愿意给她安宁,可你呢?喜欢就不要质疑呀!怀疑不爱了就放手呀!你做了什么?你就连分手也让人龌龊。 放手?不,婧阿姊是我的,她本来就只属于我。 薄舞看着他癫狂,自私的男人,那个女人什么时候不是属于你的?她都没有见到那般的爱,爱的只是那个人,在她心里那个罪恶滔天的人也是好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便是刘濬。 刘濬糟践着她,薄舞也只是冷眼瞧着,不言语,侍儿们在外战战发抖,却清楚自己只是奴才。当衣服离开身体的时候,薄舞有些自暴自弃,本来就是这人的妻子,本来就不洁净的身体,抗拒又有什么用?可是岚枫,三郎眼里的顺服让人难忘,他看着自己没有言语更多的是一种祝愿,愿我安乐。你走开,我不是你的情人,你这样不过是折辱了我,也折辱了你自己的感情。 刘妩,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你应该尊敬我,顺从我。你还真是世外来的,不懂规矩,看看这为沾尘埃的样子,活像是活在画里的。刘妩,你真该沾上些风尘,你就是太过强硬,才会容易折断,刘妩真是可怜,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情阿兄,是你厌恶的我,我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我们明明一个在一起的。 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你不过是与我擦肩而过,凭什么说了解我? 恋耽美 -路窅(21) 你真是个宝贝,总是知道如何让我更生气,心气不要那么高,只会把自己作死。 刘濬,我也奉劝你,做人不要那么自私,只会众叛亲离。 哈哈,看看,我们是这样的般配,我不强求什么了,妩儿,听我的话,和我乖乖的在一起,我等着尊君退位,我等着不让你伤心。我会放那贱人远离健康不为难他,你好好陪着我,即便只有几年的命也好好陪着我。我想要人陪着,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是世上最美好干净的人。你说好不好?没有杀伐,我帮你把那个黑手拿掉,你陪着我等你的阿父归天,我知道你是在乎的,好不好?你是我的妻了,妻子呀!我以后也只守着你,你陪着我吧 轻声的话带着伤感,在耳边轻轻诉说,薄舞一时迷糊了,妻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三郎不会再要也不能再要了,即便是要自己也没有那个底气了,三郎本就是风一般的人物,留不住的,以前尚抱希望,现在呢?呵,陪着,你只要我陪着吧!陪着就不伤害那些我在意的,陪着就会陪我一生,真的很了解我呢!刘濬,果真是同病相怜的人,可望不可求,都是寂寞到骨子里,又自傲又没有信任的人。 在她将要放弃的时候,木牌清越的击打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宫室仿佛洪钟响在庙宇。薄舞倏地睁开眼睛,挣开刘濬,不,凭什么相信你不相信岚枫,凭什么这什么最后的日子要背叛自己的心,不。她扯下浣花围帘裹住自己,跨步跑向飞花剑所在的剑架,跪倒在那。 不,我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这江山皇位,不在乎那高位上天下人的皇帝,不在乎和那人在一起,已经不配了。身后是刘濬的脚步,刘濬,不要在诱导我,你的确很了解我,可我不需要有人看透我,我是可怜,可是不想和你一起堕落。 刘妩,你 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光闪过眼前,那剑的锋利他知道,他曾经让那剑气灼伤过,那剑一过便在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留下血痕,那么刺眼,就像那灯光下刘婧身下的血。刘濬收拾好衣服慌忙地离开,感觉就像是战败的逃兵。 秋蓉不知怎么忽然成了这样,她只是去了膳房守着殿下的一碗香羹,她慌忙地包裹住薄舞,让恙儿去传话给碧莲传太医,封锁消息。 薄舞睁开眼时,室内一如平常,抬手摸着项上的白纱布,此事休得传出去。 秋蓉回到:已经传话吩咐了。 给御医传话,不许让阿父知道。 喏。 刘濬回府,此事的混乱只让他忍无可忍,凌乱了房室,混乱不堪入目。没有人会再陪伴他了,强求都不能。我要在最短的时间翻了这天。 不可,此时北王正和柔然打仗。 他国战乱与我何干? 北王乃我们盟友,一旦我们有求,此时北王却不能为力,实在不是好时机。 刘濬方平复些怒火。 皇上来得很不是时候,薄舞看着哭泣的阿父,只觉得头疼,自己这阿父文弱好战,最是脆弱却最是要强。听着他说抱歉,听着他说对不起自己的阿娘,听着他说愧疚,却听不到一句后悔。男人,顽固的男人,虚伪的男人,帝王的爱究竟算什么? 薄舞安抚着他,没有多说其他的话,这个阿父是爱过自己的,身为帝王,他给你自己无上的荣耀和宠爱,而自己挥霍过他少之又少的父女情。身为阿父他不合格,不懂得怎么去爱儿女,也不愿施舍太多,为怕把自己纠缠下去。他许是深爱阿娘,甚至只爱阿娘,却不是那么爱屋及乌。帝王,喜怒无常的帝王,却也是真正疼爱过自己的,也只是爱过。我懂。 女儿,你真的懂吗?一个皇族没有国家便是奴隶,任人宰割,更加可悲,不论你在哪里,你是我的女儿,我便是你的顾忌也是你的脊背,我不会放弃让我强大,因为你也是阿父的动力。女儿,这次战争,阿父只对不起一个人便是你,但是阿父所做的一切以后都将是你最强大的盾牌。 可惜了,阿父,我活不到那一天。可惜了,阿父,我已经从你身上感觉到了可怕。可惜了,阿父,我已经看透了你的爱。薄舞笑意凄凉,嘴上却只是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没有怨恨,我来这健康其实并没有后悔。 刘显隆的手原本想要抚摸,顿时垂下,同样聪明的两个女人原本就不该进这腌臜地方,自己这个女儿太过聪明,性子却是比其阿娘更加决绝刚烈。一步错步步错,又能怨谁,不过是时机弄人,帝王即便是错了也认不得错。 薄舞现在经常在宫中看见岚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故意的,故意就故意吧,多看一眼便少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最清楚。 凤仪台的天气倒是凉了下去,伏天一过,便成了好个秋。 二女郎来了。 哦,这才画到竹子,这竹姬便到了。 竹坞里,小满抬手品茶,看着薄舞款款走来的身影,眸中是溺人的温柔。窈妆。 夏影怎么一个人来了? 她们太慢,我等不及。窈妆该开战了。 的确时机到了,不过还差一个理由对吧? 嗯,不过王似乎在迟疑,他在顾忌迟迟不开战,说来真不符合他战神的名号,这理由要找哪里会差! 不应该的,我近来瞧见他,精神很好,不至于迷糊。 的确不至于,可是他顾忌着的是他可以用一切去换的,窈妆,你该回到他身边了,你要知道这场守护只是王的爱屋及乌。 也可以除了爱屋及乌,夏影,只能那样了。 什么? 死。 小满豁然起身,斥道:你 你听我说,我已经迷了心窍,哪里活的长久?我若在他身边死去,只会消磨掉他的斗志,就这样虽遗憾些,却可以保住大宋的安稳,算是我为我那阿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说我自私也好,任性也好,什么都行,说那么大义,其实我也只是想要他更爱我,记住我。我若回到他怀里却不能长久,对我和他都是更大的折磨,就这样吧,这样我还可以怨恨些其他人,而不是我们自己。 作为夏影,我只想和你一起,作为王风的臣子,我却感激你。 明天便是回宫的第二十九天,你来,我有东西给你,夏影你不懂我的感情,我也不需要别人懂,也许你会怨恨我,可是我却不悔此生。 次日下午,薄舞给了小满一张巾帕,墨迹满满。我从来都是最能激起刘濬怒火的人,你先将它给岚枫,让他不许伤心,也不许冲动,我相信你能做到。再传给刘濬,然后等着,准备好后发制人。若是失效,我也无可奈何了。 有萧泽在,恐怕不成。 他处在暗处,有优势却有缺失。刘濬不会是合格的玩偶,那人很自傲自负,而萧泽总归只是在暗处,来不及的。开战了,刘濬就可以死了。 小满抱了薄舞一下,离开了这个地方。薄舞撑着桌子便猛地咳嗽,恙儿给她顺气,她招呼恙儿拿来青眉的药,那药可以让她在沉睡中死去,没有痛苦。 她把药瓶放在几案的莲叶玉盘里,白露飘然而至,手中也拿着药瓶,这是从莫家偷的药,她不知道服用后会有多大后果,只知道这药就是死人也能活。看见案上玉盘里一模一样的玉瓶,白露不由一愣,难道薄舞也得到这种药了,随意将瓶子放在玉盘里,便上前坐下。 好窈好些了吗? 嗯,薄舞的笑和别人不一样,也和以前不一样,有些悲凉,却明明在笑,看着捉摸不透。你瞧见那药了?那是青眉给我的,吃了就解脱了,就不用受苦了。 倒是很好。白露的想法很直接,那样很好,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两人说着话,总是薄舞问一句,白露才有话说,这短短一年就让这个丫头更像一个剑客,静默少语,面上的表情也越发少,薄舞担心那一天这俏丽的脸上便只是清冷淡漠了,她的剑道越发无情。 谈话的时候,似乎恙儿进来了,她将玉瓶下的玉盘拿走了,捧进来一盘干果子。 二人临别时,薄舞抱住白露,道:我这一生便像是一朵花,开了,落了,随风飞来,随水飘了,却也满足。白露儿,我的妹妹,不要让自己太寂寞,一个人生活不可怕,甚至很潇洒自在,可是只有一个人却是悲哀的。 白露蹙眉,不解却乖乖点了头,伸手取走了玉瓶子,薄舞也拿回一个收到袖子里。 阳光还是那样破开黑暗,薄舞坐在镜前,碧莲拿着梳子小心梳理这,盘起好看发髻,以前佳好为殿下梳头,总是很好看。 你也不错,你没有瞧见我自己梳头,那才叫糟糕,以前在谷中萼儿老是怨我,让我自己学学,可我就是不学好,我喜欢披散着山野跑,可是他们都不喜欢。薄舞手抚摸着那玉瓶。 在发脚扣上琉璃蝴蝶环,那根紫钗歪在发髻外,蓝色的流苏随着耳边留下的长发垂在腰间,耳畔垂着银色的长穗,中间是两颗海兰珠。 她今天穿得依旧很素净,白色的长绫裙外只穿着一件紫色的纱衣,纱衣上是宫制的同色纹绣的绣带,那是一条束缚的水纹,看起来很凉爽。可是却单薄得仿佛要吹离这凡尘。 今日对于程远而言很快活,因为心上人今天很快活,他发疯一样接了纸条便去找她,在一片芙蓉林里,那人俏丽嫣然,就仿佛一切没有发生之前,只有爱,没有过伤害。 三郎,你要是想我了,就去太湖吹吹笛子,太湖的柳树很美,芦荻也叫人喜欢,若是生能在那,我定然快活。 我想你就去找你,吹什么笛子?好阿舞,不吓我,你在想什么和我说,我现在都猜不到你的想法了。 就是要你猜不到,就许你们男人藏着捏着,让我们女人瞎操心?我也得让你为我操心一次不是? 好,我不问。我记下了,我家阿舞喜欢柳树,喜欢芦荻。他从怀中取出一串璎珞给薄舞,这个可喜欢? 破石头,那块石头是微瑕的白玉,是蝴蝶与花重合的模样,很小却很精细。 破石头,那你还我。 哪有送出的东西还要回去?枉你是个生意人,这样的瑕疵可不是雕工可以遮掩的。那块白玉中间是黑色的,不是一个圆润的团,是混乱的。 只是你过于喜欢纯粹无暇的,这其实也是快好玉,这块是我二叔你阿爹派人快马送来的,可不是我给你的,我给你的总是无暇的。 阿爹给的。薄舞垂下眸子,那黑影倒是像在组合一般,渐渐化成了飞花二字。飞花。 正是,所以才送你恰当,这还是个传奇呢!传说天帝的妹妹是司花的花神,下界散花之时遇上下界蝴蝶精魄成的小仙蝴蝶郎君,一见倾心便结为连理。蝴蝶精魄和花神神威合着百花露于清水白莲中诞生一女,名为飞花,为紫薇宫之主,带其父母掌管飞花。 她是天上最美的吗? 传言九天之上太阴夫人恒娥最美,月宫美人,但是飞花却拥有最让人心动的笑容,就和你一样。 说些胡诌的话也像是亲眼见过一般,你倒是骗了不少女孩子。 不过是传言,你在我心里比飞花更美。 她是她,我是我,我不做飞花,只是你的薄姬阿舞。 是,永远是我的薄姬,我最爱的是我的薄姬,三郎的薄姬。 你哟就会哄我开心。阿爹让你带给我,可有传话。 这倒没有,你不要太过多心,不过一个配件罢了,可要我给你带上? 程远抬手给她带上,薄舞倾身在他怀里,好看吗? 你总是最好看的。 薄舞取下手链,拿过他的笛子,将那红绕上的红绳撤掉,串上那手链。 你干什么? 这不是还你吗,这是送你的,不知道刻个快乐,要刻珍重,我可不要了,还是你珍重吧! 程远一笑,道:是,我珍重,你快乐。轻轻一个吻在额角。 薄舞瞧着他,道:我走了,三郎,下辈子我只做你一个人的薄姬,其他的我都不要,好不好? 好,这辈子也可以,只要你想,我为你做到。 那样的分别,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总觉着还会有下一次的。 回到凤仪台便知道皇帝慌乱找了她好久,想要说什么,却一头栽倒在地。 帝王关切,一阵慌乱,方才苏醒,帝王才要让她多休息,却看着那项上的璎珞,仓皇离去。 刘显隆记得那串璎珞,记忆深处也挖了出来,是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狷狂的男人,那人在高楼上和他定下豪赌,这璎珞便是当年的证物。 男人从拿来驱赶他的宝物中取出这串璎珞,道:我们赌一场,我赌不出三十年你现在的心腹全部会叛变,最后还得我姓程的来救你!这块璎珞就是讨债的时候,那时你若输了,将柔妹给我,若她仙去,骨灰也得给我,这一局将万分精彩。 那个男人的赌约,他当初很自信不会有,他下令不许姓程的为官出头,可是他的心腹的确叛变了,璎珞出现了,快结局了。 夜,薄舞又一次下了禁足令,却不再是因为女鬼,那河中的莲花将折腰而断。 玉瓶放在琴边,指尖下是悠荡的乐曲。 琴响了半夜,三更的梆子想起,再没有琴声,很多人总算安心睡下。 薄舞拿起玉瓶,抬手迎月,月光下的玉瓶晶莹剔透,青妍的药瓶总是比其他的什么都精致。她看着这样的美丽,袖摆不由得随着这清风明月摆动,就再跳次舞,把人生最爱的事情再做一次。婀娜优雅的身躯在月光的洗礼下变得朦胧,身影绰约,舞姿婆娑,可惜了,人生最爱的事情却办不了了,最爱的人,我想陪你终老。 月色突然散开,让乌云遮盖些许,清水池塘在月下是清冷的,孤寂得连蛙声也那般响亮。 薄舞许久未见过这样夜晚的荷塘了,曾经在百花谷,这样的荷塘的夜晚却是她最喜欢的夜晚。她想着,诚然她的生命显得有些短暂而仓促,但是她的童年有着养父的宠爱,她享受了一切贵族女子不曾有的自由和贫家女子不曾有的富足。她的感情或许是不圆满的,可是她的爱人却很优秀,那样优秀的人一心一意爱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给她带来了本来没有的麻烦,却一样给了她一个血脉相承的阿父,这个阿父的亲情或许比不上社稷江山,却是疼爱过自己的,皇室不该有的无法无天的疼爱这短暂的人生有着太多不如意,可在幸福快乐的事前却连这不如意也显得单薄,自己是幸运的,不幸的仅仅是那点缘分不够。 恋耽美 -路窅(22) 荷塘的风是凉的,荷塘的水也是凉的,秋天了,月儿洒下的斑驳晃着白皙的颈项,玉瓶倾下,她甚至没有却分清是药水而不是药丸,柔软的水太温柔,抚摸着肌肤,抚摸着胸前的蝴蝶,她垂首取下腰上自小带着的蝴蝶玉,又抬手取下头上的紫钗,紧紧握在手里捂着心口,心口收着阿娘的绢帕,那是阿娘的东西,带着阿娘的味道,生而离开阿娘,现在阿娘我去找你。 风习习吹过,花瓣儿随风落下,荷塘花叶翻滚,刹那间不见佳人踪迹。 风过了,荷塘依旧的静谧,偶尔蛙声,偶尔虫噪都显得突兀吵闹。 花儿随着流水去了,流到宫外去,流到健康外去,流到 荷叶依偎轻轻摩挲,那是在擦着跌落泪珠的痕迹,案上的瑶琴让人知道这里有人来,却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人去。 解禁是在翌日的清晨,恙儿从梦中惊醒便等着这一刻,钟声一响她便去看薄舞。 屏后很安静,帘子里很安静,帘后没有人。恙儿在屋里一圈找,没有人,没有姊姊。 秋蓉碧莲赶来便看见她哭着找人,碧莲安慰她,秋蓉却马上派人去找长公主。 捧着水盆的侍儿跌跌撞撞进来,匆匆忙忙水盆打倒,绛红的毯子顿时化为了一汪血潭。琴琴池边有琴 恙儿翻身就跑,宫中侍儿哪里跟得上这乡野来的女子,恙儿远远看见琴,过去却让那碎石假山绊倒在地,她匍匐两下,抱住了琴,碰到了玉瓶,清脆的响声,玉瓶在地躺倒,一时间恙儿泪流满面。 这一哭大家便明白了,大宫人慌忙报告皇帝,皇帝派人打捞。 刘濬是来接薄舞回家的,程远是来找皇帝继续昨日的事的。冤家路窄,便是冷语刀锋。 你找皇帝也能走这条路? 不好意思,皇帝在凤仪台,我不得不走这条路。 你见过她几次了? 无理取闹。 程远拂袖便走,二人也便没有言语,凤仪台混乱一片,程远不由心绪不宁,抓住侍者便询问。 侍者却手舞足蹈,像是疯了一般。跳河了,跳河了!挣开程远便跑了。 刘濬蹙眉,问:是谁? 长公主陨了,长公主陨了程远上前便给那人一巴掌,慌忙朝着人群去。 凤仪台的荷花池便,皇帝抱着万象琴,一大群宫人战战兢兢跪在下面。昨夜半夜琴声就停了,奴婢们不敢出去,长公主下了禁足令。 池中人爬上来跪下:陛下,池水链接太深,无法深入池底,底下池水犹如寒川,不敢近。 放肆,不捞上朕的女儿,全部都不要活命。 几人只有又跳下水。 白露莽撞跑来,刘濬慌忙一把拉住,问:你怎么回事? 断了,连着好窈的铃铛断了。 程远怎会不知道那铃铛代表什么,刘濬斥道:二妹胡说什么? 谷雨慌忙赶来,瞧见程远问:程大兄叫谷雨做什么?这般急! 薄舞,在下面,你帮我程远手指荷花池,说着便蹿下水。 什么?谷雨顿时跃下荷花池。 不时,水面动荡,众人齐齐盯着水面,却是那几个男人钻了出来,带着程远,一无所获。 回陛下,臣等无能,不能入黑区,不过方才似乎有个女人冲入了深处。 你们且一旁待命随时接应兰姬。程远抬手下令,却左右看着四处,希望薄舞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可是当他看见那个玲珑剔透的玉瓶时,却直觉两眼发黑,便栽倒在地。 爱卿怎么了?皇帝起身探看他。 白露见了玉瓶也凑上来,程远回过神来便抓住一旁的恙儿问:这是哪里来的?可是青眉那里? 恙儿抬手在眉毛划过,程远顿时面色苍白,青眉的玉瓶向来越是精致贵重也是剧毒,她是在以毒攻毒给薄舞的药吗?你给我说这是玩笑,恙儿! 啊?这就是她说得解脱!白露抢过那玉瓶。 糊涂的东西! 谷雨游上来趴在岸上便是痛哭,程远上前询问,谷雨打开手,手中便是那只钗和那块蝴蝶玉。一旁侍者扶着她起身,她朝着白露跑去,瘫倒在她身上痛哭道:没人,除了这些都没有了,好窈死了。 宫人全部跪倒俯身,皇帝看着呆愣的程远,却只有掩面道:这是命,那钗还是她阿娘的遗物,那玉蝴蝶是她自小带出宫的,她阿娘说得对,她不属于这个地方。 许是顺水出宫了。刘濬言道。 谷雨恨死了他,美目瞪得圆圆的,道:那池水连着的是食人潭,那是出宫唯一的路!没人能够过去。 白露顿时有了些表情,急匆匆道:不,大姊,你说过那些不过是红头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换成了食人鱼了。 此时恙儿方才想起,不日前薄舞吩咐办的事情,她让自己换的鱼。奴知道,是殿下自己嘱咐人办的。秋蓉上前,眼睛哭得通红。 这是为何?白露蹙眉。 这是想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不让谁惦记。清冷的声音,明明是最爱薄舞的人。 小满递出一张巾帕给程远,道:王,这是窈妆留给您的,回家慢慢看吧!她说下辈子只做您一人的薄姬,希望窈妆死的值得。 程远只觉头发晕难受,踉跄退步便晕死过去。 勤王 程远醒来的时候淳安郡主在他身边等候着,璧合一见他睁眼就忙着服侍他。他只是嘶哑这声音道:巾帕。 二人慌忙端茶送信,他顾不上二人,只是吩咐:出去。 取出巾帕来看却不由泣泪。 风一看就知道是我了吧!怎会不知道,你不喜欢风中那个虫,非要少些一点。 也不知道你是在想我还是在怪我。想如何,怪又如何? 往日提笔总思再会,寥寥笔也是胡言乱语,今日提笔寸管沉沉,心知再无重逢之日。你尚如此,可曾想过我? 记当年,你常喻我以蝴蝶,飘摇不定,不为任一鲜花过多停留。却不知,遇你之后,我若纸鸢,线在你手,不敢离弃。你是这样的不敢吗? 洞庭之水,太湖之柳,你若清风缠绵,却时时让我失意难留。遥记初遇便是我欲追随你,你却只留下一点痕迹,复了无音讯,实在可怜。我错了不成吗?可是我却是挚爱着你,没有她人,只有你。 健康时光荏苒,白驹过隙,风雨兼程,太多过往,实在辛苦。想起你一日说你名岚枫许是与我相遇便与枫叶结缘。这音同蓝,我又甚爱蓝色,我们是天造地设。你却不知道,我爱蓝色,仅仅因初见的你身着蓝裳。我为你之改变甚多,你可为我改变一二?只要你回来,想如何不可? 去年花朝,阿父没有记得我生辰,我心中失落,你便领我去了花神殿,你想来是忘了,你不喜欢那些神,觉着神人两道互不干涉,也谈不上保佑什么的。可我知道,你虽不信,却也是保留着希望向往的,我很喜欢这样的你,永远这样下去可好?我知你喜肆意生活,喜自由自在,我也不讨厌你的风流,只是有时太自私地想要独占你罢了。就做你最喜欢的指尖好吗?让别人嫉妒去,我的郎君,作为最喜欢的你,带着我那份逍遥天下去,可好?一个人的游历哪里像是逍遥,更像是放逐。 我之零落不愿意让你难过,却深知已伤害于你,郎君可记得你说过的话生命之美在于美而不全,故而让人心生遗憾,故而分外珍惜,花落并不可怕,那残忍带着永不磨灭的凄美的爱,生命之美在于不完美,才会去追求完美。我之一世虽短却无怨无悔,来过,走过,经过,爱过,无悔满足。你我相遇情深缘浅,但盼来生,再续前缘。我们的承诺在那一夜注定永生,三郎,我的郎君,若来时,我还记得郎君,定誓死相伴,你为我一人的风郎,我为你一人的薄姬。你的薄姬。你已经无悔了?你已经安排好了来世?我呢? 王,这是窈妆所希望的。小满的声音清冷悲凉。她还让我将此转给刘濬。 我知道了,她总是有很多理由。他伸出手,小满接过,他却又伸手去夺回。 王!小满最后还是那回了那绢帛。王应该做的是整顿你的军队,还有一事,窈妆有个小妹妹叫恙儿,我会将她带回王府,托王照顾。小满不敢看他,他让人怜惜,此时却没有那个时间来怜惜。 您是窈妆挚爱,她爱的男子能屈能伸! 程远瞪着她,凤眼澄澈却发红,小满不由一滞,断断续续:您清楚,您是风的王,您清楚风的女人可以为了丈夫大义慷慨赴死,不留一丝牵绊阻碍她们的爱人!窈妆是在逼您,可是她的性命你知道,她最主要的却是为了不让你承受更大的伤害,得而复失最为残忍。那是她的阿父,你的确可以和她的家族一刀两断,可是您是风的王,却是她在为你守候这份安宁平静! 这是理由?我从来不看好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君王,这窝囊的位子不该靠女子的白骨。这世道本就是分分合合,哪里来得谋朝篡位! 不,您不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样想的,令奴! 小满一时大泣,哭道:那我的窈妆岂不是白死了? 不,我给你说,这不是什么帝王的保卫战,这是一场复仇,他们所作所为,让我失去了爱人,他们便一个为我的爱人付出代价。风从来只是没有人性的龙,心眼小的龙已经让这不在意的蚂蚱惊动,咬坏龙最钟爱的宝石的便不该留下,那可是唯一的宝石,独一无二。告诉我,她还安排了什么?在她临时前。 是白露。 哈,不可能,那是她的血亲。 的确很残忍,但是我相信白露能。 程远不语,他也相信白露能,可是刘濬却不会对别人那么残忍,那个快要失却感情的女子却被众人都守护着,不论好人坏人,刘濬不会让白露杀他,谁都可以,但是白露不能背上这份罪孽。 仗打起来了,在刘濬看到了信后,一字一句越是深情越是伤人,薄姬果然是最能伤人的女子。 程远以除叛,勤王为号,刘濬本是不屑的,毕竟程远的兵符已经上交帝王了,已经被焚了。却不料程家军人数虽少,却异常勇猛,这数次交锋,刘濬这边死伤无数,程家军却似乎没有减少一个人,刘濬不由费解,便派出上青查访。 上青潜入将军府,方才迈入一间房舍便灯火乍明,只见程远静静坐在堂前,一个年青男子在他身边,手里抱着那把玄黑的剑。他瞧着不对便要要逃走,那扇大门却轰然合上。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上青贤兄,此屋子专为你而设,大理石的墙,没有窗,听听回音可好?程远抬眼,声音环绕。 承蒙将军看得起,的确很好,却不知将军做此准备可是为何?为抓上青么? 不过想试试这天下无双的速度,猜猜刘濬如何留下你这等人才。 将军废话很多。上青拔刀便直接砍上去,须臾便至面前。程远转身,手抬几案挟持宝刀,翻身朝他后背一脚。上青躲闪开去,此时却见程远悠哉坐在了另一方笑道:平日里都是我最怕人啰嗦,倒是难得有人说我废话。 上青蹙眉,挥刀上前,他的刀法很好也很熟练,却遇错了对手。程远的身手比不得他轻灵,却远比他刁钻。 二人很是戏耍了好久,,门外轰的一声,咚咚作响,上前连忙转移注意到门上,程远蹙眉,实在不应该用这铁门,这声音太难听了。 程远宝剑抬起,朝着门上的玄铁砍下,一把宝剑像是斧子一样,白露的面出现在门口。上青鬼魅一般的身影要闪过,却挡不住白露通明澄澈,快手一把抓住丢进来,一声:上青? 二女郎。上青无奈作揖唤一声。 担不起,我是江湖人白露,不是什么二女郎,说说话再走吧!白露瞧着程远眼色,知道自己可能来得不巧,抬袖挥手,铁门合上。 走近内里,看着这宽大的房室那几点杂乱,燕宇收拾出地方坐下。 你的宝剑实在太好,我的凌霜比不上起锋利。 程远本在惊奇,那门只是虚掩着,上青却顺从地听白露的跟上来了,白露对于他而言不该有这样影响。 什么鬼地方,不通外界,又闷又臭,大将军也舍不得些香料。 程远摊开手,道:这平常物熏上反而要命,你何不大方一点? 无赖,白露取出香料就放在案上,须臾馨香浮动,很舒适的味道,就像白露的性格,冲击却不失温柔,干净简单却通明。 上茶。 喏。 什么茶?白露看着杯中的茶不由问。 程远尚未回答,上青已道:幸甚,此是第二次喝到你的菊花茶。 白露扬扬唇角,端着杯盏也不喝,摇晃着茶水,和程远一样盯着上青,道:你真不怕我们杀害你? 你们武功都比我高,还在这喝茶。且这偌大将军府,门也没锁了,你们要追上我也不容易。 这茶若是下了药?可只你一人喝了。程远戏谑道。 你方才都为杀我,何况现在。莫说没有,就是有,二女郎的茶我也要喝的。 让你叫我白露,不然菊娘也好,我不是二女郎! 你俩倒是熟络。 你倒是贵人多忘事,还不是因为你白露想着那是却住了口,好窈都不在了,再提也只是伤害。上青,你手上有多少人马? 二万五千人,全军在健康的也不过七万五千人。 你 上青却不理会程远的迟疑,对白露毫不保留道:你需要如何帮助? 这便程家军有三万人,你何不直接过来? 再没有保障我和小满能全身而退之前,我不会改变我的思路,盗亦有道,我不需要和你们同道。 恋耽美 -路窅(23) 二姊并不在乎这些! 她连命都不在乎,所以我要替她在乎。 只要殊途同归,没有不可以的。程远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关系,小满的阿兄便是上青,令奴,这一代的男丁。我们不会伤害竹姬和她想要珍爱的,她毕竟是我爱人的姊妹,毕竟那个人也没有犯错。 上青长跽,恭敬对着程远便是叩拜,道:上青有上青的目的,却不会与您相违背,风王,在此拜会了,多谢您解救我兄妹二人。起身便要离开。 程远还想再唤,让白露一巴掌把手打下,道:方才才言殊途同归,这会换人,可真是厚脸皮,他决心非你我可阻。 你这利嘴倒也会帮人,你极了解他呢! 这话落在上青耳里,却是今夜最有价值的话,耳朵不由发烫。 白露并未觉有何不妥,只是道:坚定意志乃为事根本,非毅力不可成事,他是一个坚毅的人。 你如何知道? 可记得二姊出事?那人便是守着二姊受刑的,那人之心甚为刚毅,幸而对二姊却是兄妹情深,他与二姊一般都是能狠下心肠之人。 我也只是在意他的目标而已,进来可有莫素游的信件? 有一件,便是他瞎眼疯癫的老娘好了,你可知道她阿娘当年几近死亡,他阿父求取甘露醇救她濒危,这药副作用太大,声音又疯又瞎。我那夜本旧想用此物挽救好窈性命,可惜听好窈言语,将青眉毒药玉瓶当做此物,未给好窈,心中痛恨将此物掩埋了。 程远不由叹息,白露知他难过,便挑着话问别的。你那常跟在身后的俊美丫头呢? 璧合吗?你很看重她? 不错的女子,感觉很舒服,可能是觉着这座宅子竟然有这么一个人不在是非之内,很稀罕! 她是个澄澈的孩子,和你一样,近来许是动了出家的念头,我便让她自在去了。 三更梆子敲响,白露一惊。三更又一天,今日是好窈头七,你不打算悼念一下她么? 却不料程远愤然起身,一句。不,我一日未见她尸骸,她便一日活着! 尘埃落定 刘濬的秘密揭穿地很快,仿佛一夜之间他不是皇室的血脉这事便人尽皆知。长久未赢过的军队,永远保持一个实力的对手,都让这片军队涣散军心。一切又回到原点,便是诛杀刘濬。 白露不愿意杀人,那是她的阿兄,即便罪孽深重,她也觉不出什么不同。我是杀不了他的,上青和我说过,他答应过一个人将命给那人留着,即便苟且偷生,也只能那人去取。 你逼迫你对我而言也是罪过。 我杀过他,没有成功,那是的我还有愤恨,现在的我却对他仅仅漠然,没有那样的速度却与加倍的防范,我杀不了他,程远,不是我不动手。 那你可知那人何人? 未知。 屏后走进淳安郡主,并不怎么有神采,朝着二人便是福身。程远前去扶起她坐下,道:你听到了? 将军对我毫不设防,我本也只是来送碗燕窝。打扰到你们了,我听到了,那个人是我,他给我的承诺很多,却没有涉及未来的,这个是唯一一个未来的,除了我谁也不能要了他的性命,本是希望他在外注意安全,现在她的表情很漠然,只是将燕窝端给程远。 程远却不由沉默了,请白露已经是厚脸皮,靠的是白露一腔正气,可是这个女人呢?这个女人曾经把刘濬当初生命,一个温柔也清醒聪明的女人。 你杀他,却比登天还难!白露直接断言,我与他仅仅一丝血脉,尚有一丝不愿,你与他情深似海,如何能成! 不,你错了,我会杀了他。 从这样一个女子口中说出这个字,都觉得是多么不相宜。她缓缓起身,娓娓拜下,道:将军恩德,是韵仙对不起将军,濬许过韵仙的不分离已违背,妾本也答应将军服侍一生,也不得不违背。 你怎么杀他,不要胡说,他身着护甲,他许是不要你了,杀了你怎么办?白露不由口不择言。 淳安郡主不由轻笑:他见我何需穿衣服? 程远不由觉着恶心,淳安郡主却已经出去了,程远再看白露懵懂费解模样,却不由叹息白露无情。他对淳安郡主是怜惜的,可失去挚爱的他却不想去怜惜谁与谁的感情,世道不公却也不会放过。 采儿回来,淳安郡主急忙问:他见我吗? 这 为何支支吾吾? 那个浑人说见,却约在那种地方,那个销魂阁。 什么地方? 那是男人去的地方,哪里是女郎你去得的,他是在侮辱女郎。 淳安郡主蕙心兰质,哪里还不明白,却只是一句:也没有什么,我行为轻浮,与那些人也没有二般。 采儿见着淳安郡主哆嗦的手,想上前扶,淳安郡主却拂开她的手,道:采儿,你是清白女儿,不要随意作践了自己,这次我一人去。 采儿第一次见这样的郡主,根本来不及思虑,她已经离开了。 销魂处没有阻拦女人,甚至大打开门为女人方便,灯红酒绿的场所难免让淳安郡主作呕,却只是面色冰冷让人不由屏退。 奴家看女郎穿戴不该是来卖的,可是来买的?若是抓奸的还请女郎道明,老身直接带女郎去,不要叨扰了别的客人。 淳安郡主看着这个已过年华的女子,轻挑却并不失礼数,微微俯身:我找杰阿郡王。 当家人倒是一阵惊奇,这贵妇人居然朝着她行礼,虽是礼貌,却实在世间罕见。夫人莫要多礼,来人,伺候夫人去寻天房刘大人。 淳安郡主不由蹙眉,她不知道是这当家的喜欢她,只当刘濬是这里的常客贵客,实在让人难忍。 淳安郡主到门外便听见里面的莺声燕语,服侍的人打开门让她进去,自己却和门离开了。 哟,这家里何时有了这般美貌的女郎,看着通身的气派,小兰仙,可是和你一样妈妈抢来的贵女郎? 淳安郡主没有理会妓子们的调笑,只是盯着帘内,刘濬生得好看,一张脸没有在愤怒生气时意外得让人怜爱,他横卧香榻,脸正朝着这方。 妓子瞧着不对,这不像是来的花娘,倒像是找上门的正房!她碎步上前,轻轻推搡着刘濬的肩,轻声娇嗔:郎君,郎君。 刘濬没有睁眼,只是伸手就将妓子搂着拖上了床,妓子不由嬉笑娇嗔:大人,来了了! 管他什么人,滚出去! 淳安郡主抬手掩口,绣绢捂着口,泪水却止不住,这是刘濬?她痴痴地向后退步,刘濬,你要我走吗? 背撞上了门前的屏风,她扶着屏风便转身就跑,还没到门槛,就听后面一声呵斥:刘婧,你敢跑? 你你屋里人太多,我闷先走了。她踏出门,身后便跑来人将她锁在怀里,一手抱起她便朝屋里走。 你放我下来。 然后你再跑掉? 我不跑,你放我下来。 不,我喜欢抱着你走。他的吻落得轻,像是羽毛扫过嘴唇。 淳安郡主不由泪落,只是埋着头在他怀里,不想那些侍者看到她的错误。我是阿父最失败的作品。 你应该知道我恨你,你让我有了你生命的延续,却又亲手剥夺了他,你不管我的死活,伤害我。 你怎么知道孩子是我的?刘濬嗤笑一声,你也并未告诉过我。 他们两个从来不像吵架,旁边的人也只会觉得是小小的拌嘴,妓子侍儿们却清清楚楚,他们埋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不是你的又是谁的?程远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我,也对,我这般低贱能随便吧身子交托给人的女人不值得他碰。至于不告诉你,告诉你有意义吗?你连我都没有承诺过未来,我等不到孩子唤尊君的,而他需要个阿父,将军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以是他的榜样。 刘濬撕咬着淳安郡主的衣襟,将那肌肤染红,再好也不是你的,你是我的,刘婧,你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又如何?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也不能占有! 你是这样想的?淳安郡主抚摸着那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吻落在身体上,那样亲密的交缠,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缠,内敛的淳安郡主却没有在意,她的身体火热,心却寒,这个男人没有了解过她,她似乎也并不是如想象那样了解这个男人。 淳安郡主撑起身子,看着刘濬,问:你可曾听过女为母则强?她披上外裳,束上衣带。 我不需要孩子,婧阿姊,你这样一直温柔下去很好。 匕首出鞘,比拟在刘濬的颈项,刘濬没有动。为什么死也不找一个干净的地方? 上青破窗而入,刘濬止住道:退下。 上青看着大势已去,倚着窗舷,道:自古红颜多祸水,袁容就是因为舒倩亡命天涯,刘烨因为梅姬卷入是非,端木鸿冶因为青眉抛家弃产,程远因为一个长公主也不见得善终,郡王这是打算为个红颜命殒风流地? 你总有一日会明白,刘濬看着淳安郡主,问:为什么杀我?理由,因为我祸国殃民了? 不是。 那因为我杀了孩子,你若喜欢再生一个不就好了?这个孩子所缺失的我可以补偿,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婧阿姊。 淳安郡主摇头,不是。 那是程远让你来的?真是好男人,这么会使用女人! 不是,我说不是,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我只会爱你不会恨你!你也许诺过我,我杀你,你便让我杀,你认吗? 傻女人!刘濬蹙眉。 淳安郡主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给他取来衣物,给他细细穿上,却没有拿那件护甲,总得让你体面的。 婧阿姊,为什么我得死? 淳安郡主不说话,走到案前,取出一个纸包,放进杯子里。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是你当初送我防身的东西。两个杯子放了毒药,加上烈酒便是渍渍作响。 你没有回答我,婧阿姊。 我还能相信你吗?你骗了我那么多。杯子没有送到刘濬面前,淳安郡主已经抬手就饮下一杯剧毒。濬,我这一生都给你了,你允我天上人间永不分离可好? 刘濬抱着她,泪落连珠,道:为什么是你?你什么也没错,你 我信你最后一次,你允我可好? 我允你。一句话,淳安郡主那样难受,眼睛却亮了,像是炸开的星火,瞬间便暗淡如乌云的黑夜。 上青不由松了气,这个女人死了,代表着刘濬的死穴没有了。却没有容他松口气,刘濬抬手便饮下另一杯毒酒,轻轻爱怜着淳安郡主的额头面颊,怎么能辜负你,这句话也是真的,婧阿姊。 房里死了人,一时侍儿妓子就鸟兽散开。 上青蹙眉不解,却吹响了哨子,青衣人落在面前,跪着唤一声:宫大人。 将此二人合葬。他不懂感情?不是,他只是不懂眼前这几种感情,为什么爱就非得生生死死?他不懂,爱不是应该死死粘着,不离不弃吗?为什么非得老死不相往来,或是共赴黄泉。他这里爱很简单,却也不想去否认别人的爱情。 上青给萧泽汇报刘濬死讯的时候,故意引导愤怒的萧泽寻找新的替身。萧泽不愿意,这让他的一个好玩的计划落空了,并不怎么开心,不过老狐狸正面对老虎似乎也不那么乏味。 僵持永远是最劳民伤财的,程远一向不喜欢僵持,老招往往最好用。将薄舞生前交托给他的五百精兵假装收到消息入宫勤王,又透露消息给萧泽,程远从来都是难以捉摸的,萧泽不敢肯定,这块大骨头程远会不会一时兴起便拿了去,果断带人冲入皇宫。 萧泽用大军拖住程远的精兵良将,皇帝和太子手上的兵符全部作废,看上去便只是在正殿束手就擒罢了。 萧泽走上大殿,上青、小满在其侧,他要让人看看她们的愚蠢。道道前殿,没有看那气恼的帝王,也不去看那吊儿郎当的太子,他朝着程远道:贤侄,良禽择木而栖。 岚枫鲁钝,不配与相国同伍。 将军聪明绝顶,还是掂量清楚的好!将军重情义,老夫知道,可是你又真愿意这五百将士随你而去? 五百士兵虽不知他的计谋,却异口同声道:吾等追随将军,誓死不改,为国尽忠,军魂坦荡,虽死犹荣。 程远不由后悔交了他们这些口号,虽然这个时机很合适,可是他要的将士不是赴死的。他没有多言,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好,便转身问小满:而女郎这是 小满瞧着他不高兴,也摸不出是怎么回事,按着计划,道:相爷是小满的主人,也是文彬的阿父。 程远瞧着萧泽扬起的嘴角,看向上青道:上青不是刘濬的人吗?刘濬可刚死不久。 非也,上青一直是萧大人的人,那个窝囊的男人不成器。上青一直选得是最好的路。 萧泽大笑道:贤侄,尊君当年若是没有将令牌交给苗怡心,哦,该叫风怡心了,他们也该跪在你脚边叫你主人,怪只怪你风家人太重情义太轻名利! 咳咳,帝王案前捶着心窝,身边的人只是看着,他不由想起了给他顺气的杨吟月,那个女子却是极其温柔的。润林,朕有一个问题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这般恨我? 不待萧泽说话,门外飞身进来一个黑衣人,大呼:百花谷主程侠天拜见阁下。 白衣飘飘的程侠天和他同龄人看起来显得太过年轻,小满你好。那一声很温柔,小满垂下眸子,谷主好。 恋耽美 -路窅(24) 义父都不唤了呢!程侠天只是叹一句,便朝向二人:李兄,萧兄。 你是来报夺妻之仇,杀女之恨吗?程贤弟,此人可是养死了你的女儿!萧泽笑道。 哟,萧兄见笑了,侠天是来那赌资的,皇帝,你输了。 程将军这般不给朕留颜面呢! 面子?陛下不是多年前就丢了吗?柔妹死的时候你就没有面子了! 刘显隆看着登上金殿坐在跟前的人,却是面色苍白狂笑指着阶下,道:不,朕还没有输。 你就求着我赢吧!皇帝。刘显隆叹息,侠天对着台下唤:萧兄,我也想听听原因,你好歹让人当个明白鬼。 程将军和这昏君赌了什么?你又做什么游戏? 不怕告诉你,我和这人赌,我赌你和袁容会反,我赌救他的只会是我们这姓程的。赌注是我的头和你妹妹。我们赌了二十几年了,他本来自信满满,你们却实在不争气。 我和你下这局太累了。 呵,程侠天不由扬起唇角,我养了十多年的女儿,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你却不珍惜。 这是朕愿意的?你将朕的女儿养的那般强硬,朕宁愿她只是个玩闹任性的小女娃!明明是你,那样的事情,我从来不愿意发生,她去了都怕不知道,把她一步步拖下水的便是她敬爱的两个阿父。司马家让你弄得灭门,还有袁家,那个文倩应该叫程颖倩吧!你的亲妹妹 刘显隆对程侠天实在无语,朝向萧泽道:你说,你说你的原因,我来给你一一开解,萧卿家。罢了,还是我来说吧!你最大的心结莫过于你的妻子入了朕的后宫,朕明明白白告诉你,朕那时心中只有你妹妹,别无他人。 得到却不珍惜,分外可恶! 哼,得到?那是你夫人司马茂华和朕的交易,那块让人产生欲望的木牌,那块苗怡心流落出来的祸水,是程侠天支出的祸根,朕渴求得很,朕找你讨要,同时见到了司马茂华,她和大嫂长得太像了,朕和她手淡一局便放弃了令牌,那东西及不上一个良臣。可是她不干,她和朕玩了一个游戏,其实也就是女人惯常的我重要还是宝贝重要的无聊选择,可是你那么聪明,感觉是将妻子心甘情愿承让给君王,其实你输了,朕带她入宫,依照承诺让你永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见不到她的人。你妹妹照顾她,她一直很好,她赢了,我输了,最惨的是你! 程远并没有多大心思去听这些,还有什么重要呢?他算着时候,快了,快了,我的薄姬,伤害你的都不应该这样快乐以后忘记。 她已经不在了,什么话不是你说? 信不信随你,那后宫是如何地方,你甚至不愿意你的妹妹嫁给我,却将妻子送进这虎狼之地,最可怕的不是虎狼,是混蛋,她未曾负过你,只是伤心离开罢了,可是你却要了她的命。 程家军的将士递来讯号,程远松开眉头,那人出列,道:报,敌方军队已解散,重新排军,逃窜者赶出皇城,萧家人收押,请示将军乱军如何处置? 王,请您不要伤害萧彦。小满朝向程远便跪下。 你们怎么能扣下萧侍郎呢?程远一句,那人匆匆传令。宫将军,剩下的士兵你如何解释? 上青含笑道:王不用担心,那些人会自觉前往漠外,不会给王添麻烦的。 萧泽顿时质问上青:你说什么? 小满微微退后,上青却是稳如泰山,面上笑得桀骜。 你们不怕我一把烧了这东西? 烧吧!上青轻飘飘一句,最多两条命,你辱我兄妹,这使命我二人也实在不忍后人来尝,烧吧!指不定你家郎君还会为我这妹妹搭上一命,也不算太亏。 萧泽拿着木牌置于火上威胁,喊:我这就烧了! 上青只是抓住小满的手腕,笑得越发不驯。啰嗦,要烧就烧!小满盯着上青,这人面上那般平静,脉搏却跳的飞快。也不知道你世家的威严哪去了? 哼,不识好歹!萧泽一把置于火中,那木牌浴火全焚,顿时四分五裂。二人却是相安无事,不由众人想笑却忍着。 程远苦笑一声,这样的事何等可笑!唯有帝王和程侠天大笑不已。 咳咳,幸好没有要你这破宝贝! 什么破宝贝,不过是有人帮了他们一把,将这禁制去掉了。可是贤侄?他看向程远,明明是个中年人,却像孩子一样可爱。 程远见众人盯着他,也只好一笑置之。 此时上青的刀在萧泽脖子上,程侠天招手到:二女,让你兄长莫要冲动,我这还有他更后悔的事没说! 小满唤声阿兄,上青乐见其成,笑道:您说,您说! 这乖张的小子!萧兄,你可知道当年司马皇后所生的女婴让他兄长以亲生儿子替换之事?你一定不知道之后司马淑妃,也就是你夫人生下的那个儿子,那个孩子还没有活过一炷香就让你害得母子双亡。我就劝说那是的昭仪夫人换下了你夫人那个死婴,司马皇后后怕就自缢了。那刘濬本就是司马家的郎君,听皇帝说没有碰过你夫人,那你自个虐杀的却是自个的孩子,实在可惜,你那妻族司马家怕东窗事发一把火烧了全家,幸存的小女儿让我收养了,至于先帝的公主,说来皇帝该后悔了,本就不想那夷人得了你皇室血统,却将前朝今朝两代血脉的真公主嫁了去,那外嫁的宫女真是先帝的公主。 帝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要的不过是保全自己的女儿不外嫁,只是可惜了萧泽此番才反应过来,却是肝肠寸断,向后一仰便倒下了。 上青上前把脉,已经没有脉息,竟是死了。死了。 帝王大惊,起身下殿,却是流下泪来,见真是死了,不由叹息:你倒是真输了!老朋友。 皇上也不必惺惺作态了,我帮你除了佞臣,选了新人,你也该遵守承诺了。程侠天也走下金陛。 他哪里是佞臣,他们本就没有多大野心,只要引导便可是良臣。你阴谋诡计,不择手段,你哪里是锄奸,明明是引良入恶。 莫要没了赌品,这江山也不过你一家江山,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可笑,把她给我! 你赢了,的确你赢了,也不知道是否是柔儿早有预料,她没有下葬,真是冤孽。皇帝不由合目叹息,却猛地睁开眼,不,你们赢,没有。 哦,你倒说说! 他,帝王指着程远,道,他姓风,不姓程,他是风珏笙的儿子,不是你程家子! 程侠天只是笑,也不顾下面人的表态。哦,你忘了我们的赌注,是姓程的,而不是程家的,你清楚他姓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倒是我只是阿娘姓风,家君是程擎天,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对呀,他姓程,我输了。帝王叹息。 程远且让众将退下吧!我们该说说闲话了。 程远退下兵士时,上青和小满早溜了,皇帝命程远坐下,方才细细说道:你应该为尊君骄傲,不论哪一个阿父!剩下的让得胜的人说。 尊君是风珏笙,逍遥王风的后人,你娘算是什么呢?也不是妻子,你娘家中父母将你许配风珏笙,说是嫁不如说卖,也不是没钱,只是风家太强了,大兄和你阿娘本是两厢情愿,你阿娘却无法选择,婚前便送到了风珏笙的身边。她本以为风珏笙和外面传言一样怯弱疲病,却见到的是一个天下无二的人物,风珏笙如你一般对女子温柔关爱,她本就认命,便和风珏笙真心相爱了。不料大礼之前,风珏笙被杀害,风家退隐,你阿娘怀有身孕百无聊赖,得大兄相助远离此地,结为夫妻。至于你阿娘原本姓苗,只是从夫为风。那木牌本是尊君给你阿娘的信物,最后却落在我手中,演了这一场大戏。 此时却是太子拂袖而起,他双目通红,面色也是红的,像是大醉之人,又像是悲痛过渡,他起身指着这众人呵斥:可笑,这算什么战争,却害得孤的姊姊殒命,她那般绝色,阿姊才二十一岁!他盯着程远的眼,吼道:看看,风君,这就是皇家天下,可惜这棋子和国手,孤却都不愿意做! 程侠天笑道:那你不若和我归去! 孤是要走,却没必要和你这般人!你这样的就合该带着骨灰浪迹天涯!孤爱花花世界,和你这走尸一路,岂不已经死了?风君,孤劝你也离这人,不,这鬼远些!刘劭起身,朝着皇帝便是一拜,起身便走,今日起没有我刘劭! 阿劭!程远忙起身。 刘劭回身,却是泪眼朦胧,程远顿时心软了,接着听那一声:阿湮 走吧!想怎么快活我护着你,风家护着你!此时此刻程远才发现自己当初规避开自己的身世是多大的错误,他只是太喜欢那个家,所以才不愿意去改变,只是太享受那份安逸,才会对阿娘的话置之不理,才会将这风家的权力弃置不用!而以后却不会了。 帝王是叹息的,这是他最爱的继承人,这继承人却在未登皇位时已经伤了心,看着那再不留恋的背影,那么快活地离开,却半句挽留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这是他培养多年的爱子,自幼聪慧的孩子,那颗心的创伤有他一份。这才是输,朕输了,朕恨你程侠天。他是朕的儿子,他失去了敬爱的舅舅,失去了阿娘,朕知道他虽表现厌恶却还是喜欢他阿娘的,只是不喜欢他阿娘对朕的感情。朕知道他有多喜欢他的姊姊,他最喜欢瑞真了,瑞真也难得地待他那般亲热,可是瑞真也没了!是朕和你这场所谓的战争带走了他所在意的,程侠天,你真不在意?你真的不是人 我本来就早死了,我是萧和诚。程侠天没有了当年的开朗温和,他是淡漠的,这是薄舞和那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淡漠,而四姊妹却早已知晓这份冷漠。 罢了,有程远护他足矣,传令下去,太子外出巡游了,归期不定。他看着程远,捂着心口咳嗽,朕不需要太子,也不需要丞相了,孤家寡人本就该这样!他伸手,程远握上,朕知道你现在是有心在风家了,请你保护好他,朕不愿意再失去了,瑞真是我最爱的女儿,他瑞真最爱的弟弟。 我知道,阿舞说的我已经做到了,即便以后不在朝上,我也会做到,劭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好好照顾。 留不住,你们朕都留不住,朕没有想过她会那样去了,她不愿意再等等,那样倔强,那般决绝,朕有时恨透了自己!那样孱弱的帝王,一时像是马上要死去,程远忙唤御医前来。 程侠天就那样冷眼看着,半晌道:程远,敬亭呢? 殿外。程远一时间不想理会了,这个任性冷血的人,他的一生就为了那一个女人,不论是放手还是争夺,不论是为那个女人养育孩子,还是为她隐退江湖,一生都为了她。 敬亭进来,有些惊诧行礼,程远指了指程侠天,他有些不解。 程侠天却是带着悲凉,道:好孩子,我可怜的三妹,我三妹唯一的女儿跟你死了,现在她丈夫不在了,你可否念在往日情分服侍她终老? 敬亭顿时明白了这人的身份,抬手抱拳,便是简短一句:愿意。 苍老的帝王看着阶下,那个孩子朴质憨厚。 师父如何去世? 好孩子,他只是悔恨了,不要问原因,好好照顾你师娘,你该回家了。 喏。敬亭朝着帝王和程远行礼,程远摇手,他便退下跟着程侠天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衰老的帝王在咳嗽,程远上前坐下道:注意身体。 你果真要隐退? 我来健康本就只是因为阿舞,阿舞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 你可恨我? 我不恨,今日局面又岂非与我无关,我本性好自由逍遥,阿舞是早就知晓了,我们来健康这条路是不归路。她的离开又何曾不是因为我,她自以为不能给我最好的了,便自作主张放我自由,罢了 你风家人本就不是受束缚的,我可以放你离开,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您说。 现在起你便是护国弋哲王,不要拒绝,朕将江东淮阳作为你的封地 慢着陛下,这头衔我都不想要,这封地陛下是准备圈死我吗?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狱! 你这小子实在不好,朕不能开这个先例,朕找人代你打理便是。 一定要这样,那您不如将南疆梅岭至鬼窟划给我吧! 这块地方拿来有什么用?混乱不堪的鬼地!送人也没人要。 我要,梅岭可以种些花草她一定会喜欢的。 咳咳,你真是朕也明白了,那地方也是找事做的,不过胜在自由吧!只是你需要先平定那些地方了。 没事,那些刚入伍的毛孩子还未过战场,杀过人。程远只是肆意道。 看你狂妄的样子,太子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子吧!他说过最向往的便是你这样的,他从来不喜欢朕这样的,觉得太不自在! 陛下不要想太多。 你知道自己身世了,你是风珏笙的儿子,风珏笙算是朕的表舅父,你倒是和朕一辈,朕也算你的老大兄,以后还叫程远吗? 为什么不叫?程远还是您的护国弋哲王呢? 的确如此,哈哈,你逍遥了呀!但是程卿家,你玩耍的时候也替朕了解一点民间的情况,好歹也给老大兄推举几个像样的人才,我这朝堂算是元气大伤!还有一年来上一次朝,不,两次,小满和白露之时,朕不强求占有你与瑞真的时间,朕也想见见你。 好,也不过是玩! 程远一诺千金! 恋耽美 -路窅(25) 是,好阿兄。程远提着他之前的话,带着嘲弄。 皇帝不在乎,反倒轻松了些。妩儿虽不在了,可是朕还是要立她为你的王妃,你可愿意? 随你。程蓝枫握紧红绕,之间摩挲这那珠串,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自己便是她的衣冠冢。 她阿娘说过,她的女儿要嫁一个王,封号便叫飞花。 程远瞪大眼睛,看着帝王,许久看着这帝王垂头丧气的样子,道:好。 你逍遥王的身份? 陛下不用多言,我知道。 二人谈话后,程远便回府了,府中已经传旨封赏了。 燕宇蹦蹦跳跳,程远却瞧见恙儿在抹泪,回身便责问:你可是欺负恙儿了? 我哪里敢?她欺负我差不多,又不理我。方才临安王来人接走了采儿,她想想就难过了。 程远瞧着恙儿,眼神询问,恙儿起身行礼,比比划划,面上绯红。 程远面上一囧,回身斥道:亏你是主人家,你怎么能随便碰她? 爷爷她一直哭,一直哭,我我那是安慰她,她可人又可怜,我只是只是燕宇还在解释,程远却已经和恙儿说上话了,寥寥几句又走去一边。 燕宇忙上前,到恙儿面前,捏捏她的手,恙儿缩不掉,又不好再闹,燕宇指指程远,程远已经走出去好远,他轻声在恙儿面前慢慢道:我只是问你为什么那么爱哭,当个爱哭鬼算了! 恙儿听了便生气了,把悲伤也放在了一边,程远回头,道:你只知道欺负她吗?说完便走了。 恙儿果断比划道:我再不理你。 燕宇却忙换了讨好的口气,苦着脸道:好恙儿,好恙儿,这家里下雨的一个就够了,我只是不想再添加那人的悲伤,你别再哭了,主子不好受!嗯?好恙儿,我这样子你也见惯了,别生我气,你不理我,我这辈子该有多寂寞!他拉着恙儿的手朝着自己的脸拍了一下。 恙儿哆嗦着忙收手,眼睛却不住地瞥着燕宇,看他窘迫的样子,巾帕下的嘴角不由扬了一分。 燕宇哄好恙儿再寻主子时,却是人去楼空,他连忙收拾包袱银钱,却听人回报主子提了包袱拿了剑已经走了。 他要去找,恙儿慌忙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主子的?他何时写的?他定是又只拿了几件破衣服就走了! 恙儿看他激恼却不看自己,跳起抬手拍他额上,让他看着自己,比划道:他会去取的。 瞧我这破脑袋,主子还能差了那些,我这就给他们打招呼去!你可真能干!燕宇一把抱住恙儿,恙儿顿时愣住了,抬手要推,那点力气连拒绝都不算! 卷起健康风雨的人一个个偃旗息鼓,那最光荣的就这般隐退无声,战场上的将帅游走江湖便是最放荡的侠客! 漫风,飞花 薄舞的身体随着水漂流着,没有下沉,便像落花一样轻飘飘地流过,那太快的速度带着她离开了健康。 小樵夫发现她时惊若天人,不知所措之下便丢下了柴火把她背去了最近的神庙。 百华庵的姑子本是不愿意的,这样的容颜哪里是这样的地方可以沾染的,幸而璧合已在庵中,请求姑子收留了薄舞,由她照顾。璧合本是要剃度的,程远不肯也就拖下来了,就这样带发修行,身边居然还带着个丫环,说来也是好笑,姑子们每一个敢说闲话,璧合一人可挡千军万马。 璧合收留薄舞本只是好意,细细瞧着却觉得有些熟悉,她记不得,毕竟她脑海中的那个薄舞还是白剑峰上对少谷主的一瞥罢了!此番更多的也就只是可惜,这样美好的女子,却昏迷着不吃不喝,她派人找医师,还未出庵门便领回了一个,也实在是缘分! 那人一进门,瞧着薄舞便笑:小女娃,一别经年,难得又见!也不顾璧合惊讶,上前便把脉施针下来,笑着拈须笑道:不用担心,死去活来,不过甘露醇之效,女儿安好,便是过上一个半月也没事,将醒了。说完也不收银钱,推开侍儿便大步离开了。口中唱道:前世冤孽今世偿,红绳未断缘复续,千里云雾虽遮眼,总有云淡雾山时。 璧合不由抱着薄舞叹道:你可是个有福气的!说罢便跑到百华夫人神像前跪下,为这女儿祈福。 薄舞只是在睡觉,梦里是华美的天上宫殿,那和她长相相似却更加动人的仙子轻动指尖,浓密的睫毛频频颤动,那一滴清泪便从眼角滑落,刹那间芙蓉花开,美好的女儿从花中来,簪着娇艳的白芙蓉微微福身,好窈,您醒了。 斜卧花台的仙子撑起身子,歪在那儿,抬手画过两鬓,两只幽蓝的蝴蝶飞出,想着眼前沉睡的花丛而去。 蝴蝶过处朵朵花开,片刻争妍斗艳,花幻美人,娇妍多姿,起身唤着好窈,百花座上的仙子收手,蝴蝶消失指尖,轻轻抬手,众花神起身凑近。 那仙子眨眼间便在座旁站立两次次,身边多了位白衣美人,头簪白莲,体态婀娜,楚楚动人唤声好窈。 那些花儿围着两位花神唤着白莲姊姊和芙蓉姊姊,也不敢去惊扰了他们的好窈。 不过梦一场,芙蓉何苦愁怨,你本该艳丽无忧不该如此。好窈的声音传来。 好窈,这梦里梦外又哪里分得清楚,泪水分别苦。芙蓉道一句。 芙蓉姊姊,白莲不这么认为,这爱恨苦乐是非情仇,本就是人之一生不可或缺之乐趣,你怎能只见苦不见乐?不见那欢聚之乐,那伴随之乐,那真情之乐?白莲总是笑的,就若当初从淤泥里钻到清水时的欢乐! 好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回了花座,百花凑近探问:好窈,您梦见了什么?为何也不欢乐? 让芙蓉和白莲与你们说。 那好窈,为何不见幽兰、贤竹、幻菊、清梅四位护法? 她们为我辛苦,让她们玩乐些许时候。 好窈,您睡了二十三日,漫风神君也入梦二十三日,为何此时还未回?难道也留念这花花世界 不是,只是这场梦还没有结束,我也不过回来一盏茶的时间,我还需在休息些日子,水木芙蓉旧不用再入梦了,我想独自梦一场,你们和大家说说话吧! 别呀!好窈,您多待会呀!我们都想您了。 此时却飞来白衣女儿福身道:百华夫人有请紫微宫主。 何人传话说我醒了?紫薇宫主飞花蹙眉。众人一时无言,丹桂低语:是丹桂。 飞花却莞尔一笑,刹那间温暖了许多,伸手摸摸丹桂的发髻,笑道:善良的孩子,梦了一场我也明白些了,不会那么任性了,谢谢你。 丹桂顿时红了面颊,众花都笑了。 飞花抬手飞向百花中,念力一动身前便是一张瑶琴,吟唱间便换了世界。收手拂袖琴化为一支弓箭射出,破开云层,垂花长廊,娇花争妍,彩蝶缠绵。仙女们行礼唤着宫主,引领她前去大殿。 飞花刚一入殿便让美艳的男子搂入怀中,心疼地道:好女儿,你可醒了! 阿爹。飞花唤一声,抬眼看向走来的女子,唤一声:阿娘。 这么长的梦,女儿悟到了什么?百华夫人看着已经散开的父女,拉过蝴蝶郎君在身边坐下。 不过是一场梦!飞花并不想谈。 蝴蝶郎君笑道:高兴便好呀后半句话却让百华夫人突然搂入怀中的动作惊诧止住了。 心中的结也该打开。 飞花看着亲亲热热的父母,不由觉得有些清冷。我还是不懂,只是明白了一点儿,有时候放手不代表放弃,有时候水才是最能耐的。 这点也算收获。蝴蝶郎君道,眼看想百华夫人,女儿才回来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百华夫人也便没有在多问了,反倒是飞花问道:为什么风会入我的梦?阿娘。 神君自己要入你的梦,他是怕你有一丝丝伤害,他也应该去尝试一下了,那般的光辉太过耀眼,太过骄傲太过肆意放纵!那样的桀骜哪里学得会为你停留!郎君,我说得可是? 蝴蝶郎君最偏心自己家中的两个女人,夫人投其所好,自然点头应声道:正是,女儿可懂? 阿爹,阿娘,飞花却跪下道:可他是风,那般的性子正是我喜爱的,改变了就不是他了,他又何曾没有停留过?停留太久的风只会更加危险,我不过是蝶是花,若随他天涯海角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太骄傲了,我不能忍受那些跟随他的,太多太多可是他那般爱我,又岂会欺骗于我?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信我,我会明白,一定 我们信,你起身,我的孩子。 女儿,你去吧!已经很久了,做你想做的。百华抬手一挥,飞花便回到了紫薇宫。 百花都睡了,安静得好像那个雪山还没有到春天的时候。 好窈,要去了吗?女娃垂着黑直长发,语气很浅淡。 花槐,我要马上下界,风有难。 不可,好窈,神人二界不可再交杂了,你此番下界必定惹恼大地之母,您已经激怒过她一次了! 不,女娲本就该是爱的感召,若是她真明白爱,她的后人就一个体谅! 好窈,你可以再入梦! 来不及了。 好窈,你这般回想神君一样的,封锁自己的记忆堕入红尘,那是你将不是梦魂,而是神魂,稍有差池便会伤及元神! 所以我必须救他!是魔界先违背了约定!飞花朝前一抓,花槐化入她身体,直直射下九重。 魔王眼前顿时让两只蝴蝶袭入,呻吟后退,手中的雷球散开。飞花抬手,手中化出宝剑直直刺去。魔头猛地睁眼,火红的眼睛里倒影的飞花也是火红,一口吐出火焰,飞花不由扬起嘴角,空中画出大圈,将火球容纳在枯枝败叶之中,反向魔头袭去。嘴角灵活转身在他身后刺去。 魔头遁开火球和宝剑,反手袭来,飞花面前蝴蝶化为屏障,翩翩化为灰烬。飞花怒不可遏,身后化出翅膀,剑化神功,指尖挑起阳光射向魔头心脏。魔头躲开,不再轻视这美人,道:你是百华夫人的女儿! 大胆魔王,扰乱三界次序! 你是来救你的情郎的?有他一日,魔界难以和神界相争,此乃本尊和漫风之战与尔等何干? 一边护着昏迷着的程远的男子怒道:神君若非入世下界,岂会不敌你,他现在为人便是人间之人,魔王,你便是违背约定扰乱三界! 小小剑魂敢和本尊相争?漫风与本尊有约哪里违背了?他为何自贬下界? 魔王,莫要忘了和大地之母的约定。飞花正颜凌冽。 本尊从不在意那些个约定! 那和漫风神君的百日之约也可以不打了! 女人,百日之约早就到了,他又没说天上百日还是地上百日! 卑鄙,你二人本是对手,难得可贵,神君一向珍惜,不料尔等小人趁人之危,如若此番你定当孤独终生。飞花说罢旧搭弓射向他。 魔王抓住箭折断,手心是炽热的炙烤,嘴上却是放弃,道:罢了,今日放过尔等,神君之约本尊守了!黑影布满天际,刹那吞噬不见。 飞花跑到程远身边,伸手拂过他的额头。 宫主,神君受魔王一击,血染剑身方召唤出叶槐,可惜叶槐难敌魔王,无法护主。 飞花垂眸,抬手兰花指划过,花瓣四处聚集而来,将二人裹在其中,灵粉洒下,蝴蝶转为精魄没入程远体内。 花叶,你二人速去离恨天讨来群芳髓!两道剑光射入天空。 飞花抱程远的头,深深依偎,风,你会没事的,风 程远微微睁眼,却是盯着眼前女子一句: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飞花忙搂紧他,慌忙言:你自然是我的夫君,我的挚爱,傻瓜,傻瓜! 月树之情 那是爱情月树突然的崩塌让一切有了开端,红娘奉命将红豆撒向人间,用人类的相思之情、相思之泪助月树成长。 飞花尚在天界,正是恰好年华,稚嫩纯善与红娘交好。听红娘为难,便给她出主意帮忙。 她在缥缈仙山立起巨石,让来往仙凡两界的神仙能够看到。上面刻上:一语妙音,万年幽怨,是何人许下前世情仇,让人误解,让人心忧;一缕琴音,瞬间心情,是何人难信红尘情缘,让挂牵,让人心寒;一副十指扣,转眼桑田,是何人折断红娘月树,让人无情,让人甜酸。何人不解风情,忍作路旁行客,雁过伤心,离人憔悴,撕破罗衣,片片碎碎,细看离人泪。 下凡之人偏偏大多都有任务在身,不愿干涉红尘之事,厚着脸皮真当起了路旁行客。星宿至此也是瞬间而过,飞花不由为自己的天真伤心。 漫风神君刚欲跨过这天堑云海,便看到了这稚嫩的恳求。跟上的龙神不由好笑道:这小儿之作也能叫神君停留,实在难能可贵! 你不懂,很美呢!漫风只是一句,龙神只好自个离去,将甘霖洒落大地。 这般美好的心意,这样深刻的笑容难能可贵,你我皆非无情人。此时飞花欢欣从一旁出来,却是认识他的。你是漫风神君? 这是你写的?你是这样的人儿当是作者! 我是花神的女儿,叫飞花,你也可以叫我好窈,你不认识我。 不,我认识你,只是你那是还小,现在长大了,很好。你需要帮忙吗? 正是,红娘月树折断,天上天下美好事物皆受损害,霓虹二人位也是元气大伤,我想帮帮她们,你可愿意帮助我?只需将这名为相思的种子撒向大地,人间繁多的情爱便可修复这月树。飞花还想着怎样更好说服他,只听漫风一声好,轻柔的声音,很动听。 恋耽美 -路窅(26) 那动听的声音带着笑意:只要你拉着我的手,我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让人界遍布相思。 二人携手便去人间,一圈回到天门,漫风笑问:可快? 飞花看着他,漫风瞧着那美丽的容颜带上俏丽的红云,像是那人间春日遍地的桃红,实在太艳丽了,他想着。飞花拉着他,一笑,他不常笑,却时时见到别人的笑脸,纵使见过那么多,却觉得那些笑不及飞花微微凹下的笑靥。去哪? 飞花看着这人不由扬起的嘴角,不由也愣了,不是漫风神君是不笑的吗?亏了这不笑,就这样轻轻扬着嘴角也胜过她见着看得最好看的花儿。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漫风跟着她来到瑶池边上,出去王母的瑶池宴他很少来这,他喜欢人间四处游荡,天界的瑶池很美却及不上人间的水变化无穷。来这做什么? 你坐下,我要感谢你呀! 漫风随着她坐下了,坐下却又不由唾弃自己,也不知道是不忍心这女娃娃不悦,还是实在看着女子的笑容太过动心,居然就这样停下了,幸而没有外人瞧见。 为了感谢你让我最喜欢的月树获得重生的机会,我跳支舞给你,谢谢你。她抬手下腰便舞动起来。 漫风见过许多舞蹈,天界有最美的姮娥会在宴会献舞,王母的七个女儿也喜欢再彩云上舞蹈,人间的祭坛上男人女人会一起载歌载舞,柳绿桃红的红尘妖娆的女子会摆动身姿,可是没有谁又这眼前女子的回眸一笑让他心动。明明只是感激的舞蹈却让他觉出了清新的挑逗,让他悸动,他取出玉笛便吹奏出曲子和舞。 飞花惊诧这站立瑶池岸吹笛的男子,瑶池是没有风的,可是司风的他衣袍自然鼓着风,像是在人界时一般,遗世独立,让人想要靠近,将他融合在心里。 当舞蹈结束那一刻,漫风拉住了飞花的手。我觉得你是唯一可以让我停留的。 我要嫁给你。 两个人一道光影便到了弱水泮,爱将他们的名字烙印在三生石上,月老抄录,步入礼堂,结为夫妻。 月树复活,众人皆将功劳推于飞花身上,飞花封为紫微公主,百华夫人念他二人新婚,将下界花令交于飞花,随漫风神君四季游玩人间。 他们在海上建了一座岛做家,闲暇依偎好不自在。夫妻闲话便谈及了天上最美的仙。你是天上最英武的神将,天上最美的却是姮娥,你为何不爱她? 不,太阴夫人虽美,却太过清冷了,她长居月宫,心中只是后羿,与我何干?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你让我一颗心全为你颤抖。 天界四年,人间若干岁月,这个温馨的家却让一场雪毁了。这是初春的第一阵东风,漫风吹化冰雪,而飞花引领者耳畔的幽蝶苏醒人间花草。那一年,雪很大,花儿败落凋零,飞花看着白茫茫一片实在不喜欢,一时兴起便在这极北的地方化出笔来,先画上树干,遒劲奇诡,想着画什么样的花,是像菊花那样的灿烂,还是像石榴一样火热,这一片莹白实在是太寂寞了。盼顾四方希望得到漫风的意见,却看心上那人守着一处莹白沉醉含笑。 含笑,这样的笑是本该只给她的,可是画笔落地,溅起一片莹白,那本该增添艳色的花,却和这白雪一样的颜色。飞花离开了,泪水洒在花心,倩影消失。你又停留了,却不是因为我,我原来不是你说的唯一。 那年的花开的晚,花朝节也没有苏醒,直到春日过去才开放,而那极北的天山顶上的冰雪却再也没有化。 平凡的人闯入海中仙山,飞花没有驱逐他们,他们酿造美酒,研制胭脂美服,让飞花沉醉在这独自的海岛,他们酒醉奢靡,却不再理会漫风神君。漫风不知其故,却不愿多说,只握住飞花质问: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说完便带着一身桀骜离开了。 飞花酒醒而来,迁怒凡人,一气之下将凡人带上他们梦寐以求的天界,在从天宫将他们推了下去。 大地之母盛怒,女娃后人尺素见心爱的孩子死去,愤怒去试探漫风。漫风寻到飞花便怒而弃之,道:你我本同心,如今你却如此怀恨,不配为漫风妻子。 若那日你停留婉转相劝,他们何至于今日下场?怪我?此非我一人之过。 你不明白你错在何处,我亦不知道我的过错。罢了,我本是风,就不该过多停留,此后我再不与人停留。 飞花倏然站起,却是狠狠道:你说的极对,你走,我用我的眼泪去填平那三生石的烙印,我用我的恨去磨灭那名字! 漫风越发冷冽,冷言:如此不过是让风更加寒。 漫风的离开导致飞花直接飞向了弱水泮。漫风的阿娘一身红裙,与往日倒是不一样,她一向害怕见他阿娘,因为他的阿娘是恨,而恨拦着她的路。 让我走,恨。 恨走过来,在她额头轻点,取下一颗明珠,道:不,孩子,你错了,我是爱。他牵引着飞花到了星宫,安放在那百花台上。飞花合上眼,便有一道红光包裹住她。睡吧,我的孩子,在梦里尝一尝人间的苦。 漫风赶到慌忙唤道:阿娘,你不要伤害她,我这就入梦,她苦我更苦,我用元神陪她,你若伤她,我便陪她毁灭。漫风消失在星宫。 百华夫人走出,只是笑道:你的儿子元神不稳,是和女娃后人付代价去了? 为什么这些孩子都分不清爱和恨,我明明这般清楚表明了,看我这红衣裳,我明明恨的时候是蓝色的。 毕竟爱才会有恨,恨也来于爱,正如爱和欲是分不开的。愿他们走一遭会明白,三生石上的名字哪里是轻易可以抹掉的?也不想想怎样的情才能刻上! 此时二剑回归,却没有带回任何东西。警察幻不给?你二人未说明轻重吗? 他二人倒是说了,可是好窈,你可知轻重?女子的声音飘来,那群芳髓乃是天下女子之精美,如同我的孩子般重要,再说运用也甚为不容易,并不是我不借。 那要我看着他魂消寂灭? 好窈莫急,万物有灵,好窈乃是天地间的精灵,经过几世淬炼,又由百华夫人藏于情水琼池中的佛莲,由蝴蝶郎君呵护,拥有的力量主宰这天地精灵,可以搭救神君。 怎么救? 好窈檫干眼泪,闭上眼睛,这天地都是你自由之所,你要什么没有?用你最美丽纯洁的笑容去净化这一点点污垢。 飞花闭上眼,这天地是精彩的,像是黑夜的萤火,只需要粲然一笑,那些萤火便汇聚起来,心甘情愿为她调遣,那些精美的融入程远的体内,程远痛苦的表情渐渐舒缓,那黑气蚕食消弭后,精美将一切伤痕都抹去,倒是比之前还要强健。 飞花抬眼起身时,万物恢复自然,剑回人手,各自分散。 程远做着前世的梦,喃喃那句我究竟算你什么人? 飞花心碎连连,指尖飘落一株幽蓝的花,从他的额心沁入,瞬时程远便安详了。 我们都还不该记起。她转身,一条黄蟒从林间盘踞而来,化为人身,道:这小小兰心能忘记多久?紫微宫主。 你是女娲后人? 对,我的阿娘尺素几十年前你魂魄飘荡之时就去世了,临终告诉我你伤害了她的子民,应该你付出代价。我不是阿娘,我不恨你,可是你却私自再破坏这个约定,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人间平坦路。 飞花不在意,摇头一笑,化为蓝色蝴蝶,寻找身躯去。 姜茹儿 什么都没有,是黑暗。 程远睁开眼时是在一个干净的房间,很奇怪,明明没有受伤,好好的自己怎么会昏迷,怎么会任人摆布到了陌生的地方。他撑起身子,并没有疲惫感,长长的头发倾落,身上是干净的衣服。起身下床,程远唤:地。男子的声音在耳边:主子。 我为何在此?此为何地? 黑衣的男子在暗处,跪下道:这是姜家西苑,姜家大女郎出游仆人在河边花草中寻得主子,救回家中。 姜家,这是句容,姜清。我怎么会受伤? 地不知道,主子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地不敢出现,等着主子醒来。 什么伤? 大夫说什么问题,只是休息好就可以了。 嗯,你退下吧!我这就走。 地跪下,笑了:主子还是调整了再走好吗?要是璧合看见你这样倒下可会吓住的。 程远笑着应下,门外传来脚步声,地隐去身影。 程远看着进来的人,咳嗽一声道:这是哪里?谁救了我? 这位郎君,此是姜家西苑,大女郎救得你。老头子是这儿管事,受女郎嘱托来探望郎君。 多谢了,我好多了。 您放心修养身子,我们主子也是和善人。他退步唤来一个年轻人,道:这是小隶,照顾郎君,请问郎君如何称呼? 我在下姓风。 风郎君。小隶俯身。 不叫小隶,不用叫郎君,叫声阿兄听听,我也就待几日便走。 小隶不配,冯国璋安心住下,小隶知道郎君是个好人。 好人,我倒是该去谢谢你的主子。 明天吧!明天主子就回家了。 次日小隶带着程远去见姜家主人,程远为人散漫,行为肆意,却没人就得那是不礼貌的,他的长发自从放下后就没有再束冠,倒是挡了些那殊世的容颜。 姜公长得敦实憨厚,是老好人形象,程远看过太多的人,不相信这样的表现,但是不得不说姜清应该是个好人。 风兄弟,身体可好些? 程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听他唤,方笑道:在下蒙姜公相救,实在感激,姜公厚待在下难以承受。 姜家郎主看他不像他人一样低眉顺眼,他的眉是如剑般扬起,英气十足,那双眸很深,明明是那般暗的颜色却让人觉得澄净。好一个利落的侠士! 风贤弟多礼了,遇贤弟是愚兄之幸,愚兄虚长些时岁,照顾贤弟也是应该,贤弟以后有难事只管开口,愚兄竭力而为。 程远顿时明白了,这人有钱靠的的确不是阴谋诡计,他看人很有见地,还有一颗善心。风并无难处,只是还需稍待几日,此为住资,次要还需向女郎致谢。 这住资就不必了,只是小女是愚兄做不得主的,贤弟和愚兄先用餐吧!一会儿晚宴 程远回到居所,不由叹:实在难得,地,你吩咐下去,我想让他更好。你去办,让天别伤心了我想和他说说话。 喏。 一日下来,程远居然没有见到姜家女郎,不由生出些期盼。次日一早便让小隶梳洗了拉到花园。 花园里有人,程远瞧向小隶,小隶笑道:那正是大女郎。 那一旁的丫鬟盈盈笑,倒是一句接一句。我知道主子回来了女郎还烦什么!是那什么风郎君吧! 胡言乱语,小渔,我并未见过他。 所以才会好奇呀!我可听主子身边的人说了,是个长得极好看的侠士。 侠士又怎能用好看来形容,你和阿爹实在胡闹。 是主子胡闹,可不是小渔,主子可是存了心思要求才舍女,女郎不是知道了才不去晚宴的么?女郎也真是的,明明救人,人没见就惹了烦恼,哪日嫁过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女郎却笑了,程远有些诧异,却听她道:阿爹向来看人有些福气,便是他看上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嫁也就嫁了。不过阿爹岂会不顾我的意见? 这婚姻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里容女子来选? 姜女郎只是笑:在我这儿不一样。姜女郎起身走了过来,小渔忙赶上,路过二人所在,也只是匆匆一瞥。 郎君怎么不上去,可听到什么? 你听到了? 没有。 那我也没有听到。倔强的女人,姜茹,这是姜清和他说的名字。 程远小住了七日,姜公天天带着笑颜,对他越发敬重,最近的日子他的日子很顺。 今日一早小隶打水来,却见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出现在房间,一身黑衣,像是孝服一般,面上也不好看,没有半点表情。小隶刚要问,便听风郎君道:过来,帮我梳头。那男子立刻顺从过去,拿过梳子为风郎君细致梳头。 天,过去太久了,你失去的多少,我便失去多少,她是我们共同珍惜的,倔强乖张,可是那时她选择的,你应该尊重。天,你还有我,我会给你安定。 天的手轻柔梳着,到:珠联也爱给主子束冠,毕竟第一次便是她梳的,是天错的,主子也是舍不得的,我不该。可是主子有何必再招来我这颓废无用的东西,只会让主子看着不高兴。主子,你抛下我吧,你还有地、玄和黄。他将玉簪给程远别上,便束手后退站在身后。 我不会抛弃你,我松手的太多,松开就没有了,我对不起你,伤害你失去最重要的人,可是天,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生存才有希望,才有遗忘的能力。纵使沉沦苦痛,让我知道你活着,这也是珠联的期盼。 是,主子。天抬眼看着站立在身前的主子,他是由珠联训练出来的,可他们都是这个人的奴,是因为他选了珠联,珠联才有资格选择了自己。珠联,这是你的期盼便是我所愿,惟愿护好这个人才是你最大的期盼吧! 我要去见璧合,之前留下也不过是不愿她担心我的身体。 一句话却让天溃不成军,错了,她们是主子最亲近的人,主子疼爱怜惜的人,主子的难过又会是怎样的,即便以后会忘记,可却真正难过了。天跪下:主子,天错了。 好了,走吧! 风郎君小隶唤道。 主子要和姜清辞行? 倒也是,小隶,姜清人不错呢!辞行去。有事情便到健康找我,去二十四家会所就说找风三郎。小隶乖乖点头,他第一次见这人加冠,惊为天人。 恋耽美 -路窅(27) 十里亭,姜清相送,见他模样大不相同,抚掌笑叹:贤弟,可惜了,本欲与贤弟结亲,倒是愚兄模样福气。 程远取出一个信封给他,道:姜公,我此处有个特令,也算是感激你的照顾之情。 姜清有些茫然,接过那有分量的信封。只见风郎君拿起一支短笛,笛上那缀着的串蓝色水晶便是价值连城。吹出尖锐一声,程远回身笑道:拜别了。一匹枣红马纵身而来,嘶叫欢快,到程远身边埋头亲近,载上程远便朝百花庵去。 水秀禾 百花庵里,璧合看着这越发动人美丽的女子,沉睡着却变化着,她觉得有些熟悉,这样的美。她为女子沐浴,瞧见过一个小小的蝴蝶印记,又浅又淡,让人觉得现实指甲掐起的痕迹。 听了程远要来的消息时,她激动着前去金殿,瞧见那人一剑一包前来,不由心疼,上前就嘘寒问暖。 程远瞧着眼前衣着朴素的女儿,不由蹙眉,身为男子他身穿粗衣不觉什么不妥,但是这一向爱护娇弱的女子穿着这般便觉得物是人非。跟我来。程远拉着她出了庵堂,和她单独四处走走。 暗中老尼却干了一件事,她知道程远的身份不一般,只怕那红颜祸水,派明空悄悄带走了那昏迷的女子,她不害人性命,只是不想庵堂有波折。她让小樵夫带走女子,樵夫本就是好人,见庵中不收留也就背着女子下山,这女子却是比那里更加好看,他那样的条件那里能够养活这样的女子。他将女子放在采莲船上,顺着运河而去,那后面大多是漕运和打鱼人,有些房舍,倒是有些朴实的好人,他认识,无锡县的繁华可比这儿好上万分。 璧合和程远谈及那奇怪的女子,说是服了甘露醇,说着瞧见像是蝴蝶的印记,程远不由怀疑。可是想着那深宫池底的那些物件,想着那红艳艳放下生肉便马上消散的红鱼,念头便又淡了。甘露醇倒是听白露说过,那本是莫家的东西,最后的让白露埋入,难得难得 主子不急,我这就带你去见见那女子。 二人仓促回去,却是人去镂空,问起丫环一点不知,只说许是醒了,自己走了。 去留无意,倒是天意。 璧合急忙道:对了,她来时换下的衣服还在,那可不是一般的缎子。 程远接过衣服,却是无言哽咽,一时落下泪来:是宫中绸缎!她那日便是穿得这蓝色衣裳。她锁骨下可是有蝴蝶胎记,那项上可还有红痕。 蝴蝶不大像,印儿像是有,红痕没有,一个伤疤也没有,项上倒是有块白玉,里面像是有花纹。 只要活着活着便好,管它的胎记血痕,问主事的人,我也知道她去了哪! 老尼跪在神前一言不发,程远追问请求,威逼利诱都没用。璧合瞧着程远发怒,想要去劝劝,却见金光普照,程远和那老尼像是中邪一般。 程远与方才范若两人,温和却带着苦恼。夫人。 神君,别来无恙,你为何停下了。老尼慈眉善目,抬手典雅多姿。 漫风并未停下,夫人却是为何带走仙子,漫风不甘心。 你与飞花都犯了错,受罚便是该的,飞花为你更是又犯禁忌,大地之母的惩罚便是一生不圆满。神君,还请你照顾我的女儿,不要乱了分寸,不要停了脚步。 漫风明白。 我是信任你的,你们都欠缺的便在这红尘,去找吧,你们的名字还在三生石上呢! 瞬间又是老尼姑的辩解:并非贫尼作怪,实在是上天指引,那女子红颜倾国,必是祸水,此门本就不该收纳。她令贫尼的弟子们皆心动不安,故而故而贫尼绝为害人。 程远又是那般肆意的模样,只是冷睨这老尼:你只用说她在哪! 贫尼让山上樵夫送走了。 程远松手便朝外跑去,璧合让他一撞回神,却只看背影离去。 小樵夫见面前此人,虽相貌不凡,却是凶神恶煞,不由想着怕是这人欺辱了那女子,生怕给女子带来祸事,随便道:我放她在江边,许是让人带走了。 什么,江边!你领我去,快!令下,这却不是他的兵。樵夫随便指了个地方,当然见不到人。程远却平心静气下来,好生给樵夫道了谢,又嘱托他有消息传给他。 樵夫顿时后悔了,忙唤住:大兄! 我虽没有找到他,却也不该为难你,是你救了她便是我的恩人。他取下佩玉给他,这算是谢礼了。 樵夫慌张手中的烫手之物,回身时男子已经不见,不由懊悔,却只好劝慰自己:此人如此有钱,却让女郎流落如此,怕是花心之人,不日便会找到他人。这样一想又心安了。 程远回庵中却没有留下的心思了,嘱托璧合有事传信燕宇便要去找人。 璧合却不安,方才的情形她问过没有人看见,可她记得。她不相信长公主还在世,可是却不敢去磨灭爷的期盼。 你好好的,下一次见就不要叫爷了。 那叫什么?也总是爷。 叫我解叶,你是姊姊,叫我弟弟也成,解叶这名字我丢太久了,以后我姓风,单名湮,湮没无闻的湮,表字解叶。 您这是罢了,小弟。璧合不由落泪,这个男人是她一手服侍成年的,是她的男人呀!是她的依靠,可是不是了。 叫解叶吧!璧合。 姓风了,您是认了。 也不算,朝上不还是程远吗?江湖上毕竟风更好走,谈不上认不认,只是觉着以前太固执,吃亏了。 您总是对的。璧合一笑,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不知何时开始能感受黑暗,空寂的黑暗,听不到声音,也睁不开眼,闻得到的是清幽的香,脑海里很混乱,却想不起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里?问题没有解答。 感觉有人背着自己,晃晃悠悠是船,有人抱起自己,软软的是被褥。那人从自己项上取下了东西,不久又还了回来。身上是洁净的,已经沐浴换了衣服。她困惑,她想睁开眼睛,她想看。艰难地,却真睁开了眼,是灯火在黑暗中跳跃,沐浴声音,好安静。 一个女孩子从门前走过,隔着挂起青帘,她想招呼一声,开口却没有声音。倒是女孩子听到响动,朝着屋里跑来,没有脚步声,女孩子在说话,没有声音。 她不由摸摸自己的耳朵,看着女孩子又跑出去。 外面的烛火旁坐着一个妇人,她和一边的丈夫说话:那女儿的指甲瞧着就是个富贵人家,是个已经出阁的女郎,那样的模样,怕是生了意外让人抛弃的,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朴素粗衣。 的确不是平常的孩子,那块玉石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东西。 可惜了,我从未瞧见这样好看的女郎,那样皎好的容貌就是以前也没有见过。可惜那身子瘦的让人可怜,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叫人心疼。 惠娘,若她醒来没有去处,便收留了她吧!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怜。 的确是可怜,这样的容貌在那些个地方怕活是不长久的,这儿倒是好些。 男子叹口气,顺应着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阿爹,娘,那姊姊醒了! 惠娘笑着道:女孩子不该大呼小叫的。 男子却一下顿了手上的活,起身来。 她坐在床头听不到声音,只看见进来的人,那妇人白皙干净,带着笑很温柔,那男人显得儒雅大度,毫不做作,就连那方才的小女儿也是白玉可爱,笑得很乖巧。 她不能说话,不由抬起手,想什么便很顺畅比划出来。你们是谁? 二夫妻顿时惊诧对视,这样美丽,这样缺憾,实在可惜。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到。她又比划到。 几人倒是忽然想明白了这女儿为什么流落至此,这样的容颜却这样的柔弱没有质保能力,不奇怪这样可怜。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妇人顿时落下泪来,道:我可怜的孩子。 惠娘,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女儿呀!岳母比划了一生,现在仙去,这女儿就是她老人家留给我们的。 妇人顿时抱住她,又盯着她的双眼认真比划道:你是我和他的女儿。 身边女娃瞧着爹又瞧着娘,在瞧着这从未见过的美人姊姊,看着爹点头,瞧着娘笑,那美人姊姊目光渴望地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脸,抬手比划,顺道念着:姊姊。 她不由就笑了,这一笑在灯光下便像是月中的姮娥,她看着三人,偏偏头,比划:我忘了,对不起,我叫什么? 惠娘忙唤:拿笔来,秀禾。 女娃跑去拿来笔和纸放在案上,惠娘泪落,和男子轻声说:我大女未长久,就让她继承大女的名字吧! 妇人写下柔美的三个字水嘉禾。她看这名字,点点头,又指了指身边的女娃,妇人写下水秀禾指了指女娃。 她似信非信,心里却是喜欢这份这份温馨的。这一刻渔头水伯多了一个女儿,说是养在老家来的大女儿水嘉禾,是个聋哑女儿,美若天仙。小孩子总是喜欢欺负另类的,她也不恼,只是自己收拾了和善笑笑,倒是秀禾气呼呼地教训孩子们,一时大家都喜欢上这个女儿,乖巧美丽,而水嘉禾却喜欢上了自己的秀禾妹妹,眼睛真亮! 水家变得热闹了,明明没有什么事,小孩子都喜欢跑水家院子玩。那大姊姊不说话,只是轻轻笑,他们便可以自己耍的开心雀跃。秀禾每次总是嫌弃孩子烦,却又每每拿着好东西来送给孩子,孩子们心里,这秀禾姊姊就是个大孩子,嘉禾姊姊却是温柔的好姊姊,这么好看,说出去也是很好。大家看着孩子有了地方耍,也便放心去打渔了,自然更加喜欢这稳重的女子。 小樵夫没有想错,这个地方是个欢乐窝。 次年的春天,花朝节,百花齐放,无锡这太湖边上便是花红柳绿之处,最是热闹时候,放灯拜神,扑蝶赏花。 二人本就年轻,贪爱花美蝶妖,尽情地在花丛里玩耍多日,甚至住在了这后山的小屋里。当水嘉禾第一次听到耳边蜜蜂嗡嗡声时,不是害怕,而是感动,耳边传来秀禾的呼唤,秀禾的声音甜美动人,她看着跑过来比划着的妹妹,汗水在这初春也闪耀在她额头,不由心里喜悦,牵着妹妹便走,没有说,也不必说,这样很好。 惠娘的声音和想象的一样温柔,虽说在责怪秀禾带着自己瞎跑,也失不了体贴爱护,秀禾做着鬼脸,跑她身边保驾,这一年秀禾高了一头,好看了许多。 姊姊笑了,姊姊笑什么?秀禾抱着嘉禾便摇晃。 嘉禾不语,秀禾恍然大悟,拍拍头:我都忘了。又比划一遍。 嘉禾笑着摸摸她头,看向惠娘,比划:娘,吃饭了。 惠娘看着进厨房的嘉禾,刮刮女儿的鼻梁道:瞧瞧你姊姊多贴心 别,本来鼻梁就没有姊姊高。 再怎么也不会高哪里去,去帮忙。 这时候一阵歌声传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爹回来了!秀禾扑将跑去。 水伯应声,嗳,惠娘,我回来了,今日收成大好。 秀禾将鱼竹箩拿过跑去厨房给姊姊,厨房很干净,自从姊姊来后这儿的的窗台总会放着四季的花,是清晨姊姊剪下插到清水里的,很美。 嘉禾倒出来,大多都是河产,春日里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把这将要生出的鱼捉了的。有些还是小的,只有一条金色的鲤鱼,很长一条了,嘉禾瞧着喜欢也便放在缸子里养着。 这时候院子里又是水伯在唱,想是摆了桌子在院子里,水伯饭前喜欢喝点酒,秀禾已经端了下酒菜出去了。 嘉禾有些时候觉得这一家子很奇怪,人说礼不下庶人,可是水伯很有礼仪,虽不咬文嚼字,却是唱着《短歌行》的,惠娘更像以为贤淑的夫人,相夫教子,一举一动都和身边的妇人截然不同,秀禾虽然顽皮,却也是从小教养的 姊姊,身后是秀禾清甜的声音,温柔地拍拍自己,回身笑笑,秀禾就接过手中的东西,勤快地跑出去了。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忘了的便该忘了,现在的生活多好,只是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