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花似锦》 第1页 [穿越重生] 《茹花似锦》作者:祈容【完结】 秦茹是秦月国大名鼎鼎的如意公主,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为了嫁给少年将军穆锦,可偏偏英年早逝,激动过后,让一个同名的娃给穿越了。此秦茹甩也不甩穆锦,暗自对着状元才子付清心生好感,并在百花宴上当场赠花,求父皇赐婚。 我愿与秦茹一生一代一双人,爱其护其一生,如有违反,付清将遭受五雷轰顶,万火焚身,万箭穿心之痛,永世不得翻身。 秦茹站在大殿上俯视着下面,突然大风吹过,掀起了她象征新娘的红头盖。她一惊,想要抓住,红布却越飞越远。她突然望进了一双漆黑幽深的双眸,那人木木地拿着飘落到他手上的红布,漆黑的双眸与秦茹对视着,奇怪的感觉突然从心底蔓延。 因为醉意,嫩白的皮肤染着淡淡粉红,秦茹偷看了一眼,不由大喷鼻血,连忙加快速度,随意给他套了一身,便累瘫在床上,她把付清往床内推了推,自己靠着付清睡了下来。几声响雷划过,她害怕地抱紧了他,头枕在他的怀里,四肢更像八爪鱼一般抱紧他,不一会,进入了梦乡。 ——我赐你锦绣前程,你毁我半壁江山。 PS:古言第一次写,已完结,不好见谅~求留言,收藏~ 【完结短篇,键盘网游,不是所谓女主被抛弃再遇大神的戏码。只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小白向个披着小白兔外表的腹黑男表白的故事。只是网游,无现代都市爱情。】 (网游)抢亲 第1章 如意公主 (一) 秦茹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张风华绝代的脸,眉目如画,黑发如墨,玉树临风,可惜的是看着她的双眸带着克制的寒意,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浮现:“公主,你要抱本将军到何时?” 冰冷的声音让秦茹一惊,驱散了她脑袋里欢乐运作的瞌睡虫。她这才发现她双臂环抱着这个陌生男子的脖颈,身体如此紧贴男子,她瞬间傻掉了,连对方连喊她几声公主都不知。 男子察觉秦茹无意松手,连忙推开她,轻声道了一句“不知廉耻”便浩浩荡荡地踱步离开,还抚了抚衣袖,似乎秦茹身上有什么病菌般,这样的举动让秦茹微微恼怒。 秦茹一推便摔了下去,不是摔得屁股开花,而是落入冰冷的池水中。冰冷的池水钻入她的喉内,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结果一咳嗽,池水呛入得更多。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秦茹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才发现池水只到腰际,鲤鱼们欢快地在她身边打转着,以为她是什么美食。 侍女小秋见公主掉入池水中,连忙朝着没走远的将军求救着:“将军大人,公主掉入池塘里了,公主……” 男子脚步未停,声音冰冰冷冷的。“她不是要跳嘛,就让她跳个够,下次这种小事不要再劳烦本将军了!” 秦茹不雅地爬上了岸,浑身湿透,因水薄薄又透明的衣服承托着她凹凸有致的身躯,寒风吹拂下,丝丝凉意。 小秋看着面无表情,喜怒不知的秦茹,浑身打颤着。 之前公主假意跳池塘,在将军来后不顾廉耻地抱了上去,现在又被将军推进了池塘。公主一定很生气!我该如何说才能被公主的怒气迁怒呢…… 秦茹哀叹,这什么啊……竟然穿越了…… 这公主死皮赖脸要嫁将军,明知对方死活不肯,就一哭二跳三上吊,结果将军来后,高兴地抱着将军,太过高兴导致血气上涌,挂了。 两人卿卿我我就算了,偏偏在池塘边,害得她摔下去后莫名其妙地喝了一肚子的水。 秦茹越不说话,小秋越打颤。 她哪知道秦茹不说话的原因是嘴唇冻僵了,根本开不了口。 最后,秦茹不敌寒意晕了过去,小秋松了一口气,叫了人一起把公主抬进了房间。 - 暗红雕花的木床,上垂粉色双绣牡丹花流苏纱帐。屋子中央放置着一张条形红木案几,案上乱乱堆砌着几本书集,一方砚台,一个镂空花纹笔筒,几张涂得满满的纸,丑丑的字迹,依稀清楚地反应着是个人名,秦茹仔细辨认了一下,均是穆锦。 秦茹穿越进的身体是秦月国大名鼎鼎的如意公主,年芳十五,比秦茹小了三岁。 秦茹是个颜控,如意公主亦是个颜控。 而少年将军穆锦正是个少年得志的美男子,多少女子为此倾心。他十三岁便随父上阵杀敌,十四岁父亲在淮江一战为救不知死活冲锋陷阵的他不幸战死,他为此痛苦不已,更是发奋图强,苦心练武和兵法,十五岁便命为少将军,领军出征,而此时刚过十八,未有婚娶,连暖床小妾都没有一个,帝有意为其婚配。 如意公主早年未得封号时便是叫秦茹,她是景帝最喜欢的宠妃香妃晚年得女的结晶,又是景帝最小的女儿。一出生便恩宠不断,也养成了她娇蛮嚣张目中无人的个性。香妃不幸过世后,景帝更是宠她,无论秦茹做什么都应许之,后来因景帝愿小女事事如意便为秦茹封了号——如意公主。久而久之,如意,如意叫的多了,还真有人不知道这个恩宠不断的小公主原叫秦茹。 秦茹照镜子的时候,差点气得背了过去。这公主虽是个颜控,可偏偏自己的打扮和品位就不敢恭维了。首先脸上盖得厚厚白白的粉,秦茹感觉自己一笑,粉就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其次是衣柜里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穿在身上整一个花蝴蝶。 -- 第2页 秦茹擦掉了脸上的粉,换了一条略素的紫色衣裙,披头散发便躺在了粉色惹人眼的床上装病人。 小秋很是惶恐,凄凄惨惨地问道:“是不是奴婢的手艺让公主嫌弃了?” 秦茹翻了一个白眼,“敢情是你化的啊!说是不是故意的!“ 小秋惶恐地跪下,不断地磕头,“公主,这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装吗?” 秦茹无语,挥了挥手让小秋离开。 如意公主果然很受宠,因落水感染风寒后,景帝就紧张地来看望了,一见秦茹不同以往的打扮,马上夸张地拥抱了她,紧张地问:“皇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随后愤愤然:“穆锦这个混小子,竟然如此辜负我的女儿。”说着,大有一副找他算账的样子。 秦茹嘴角抽搐,随后安抚道:“父皇,不管穆锦的事,是我……我不小心跌进了池塘……” “你莫要说了。”景帝的目光带着“我懂,我都知道”,“你总是帮着这小子。” “……”秦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没用了,只会画蛇添足,而她的不辩解,让景帝更觉得是穆锦欺负了秦茹,心中揣测着怎么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怜香惜玉的小子,竟然连他的宝贝女儿都看不上! 第二天,穆锦就来了。 他只站在门口处看了一眼秦茹,又或者说根本没看,冷淡地说道:“公主既然没事,那本将军便告辞了。” 秦茹对于穆锦的到来感到很意外,但想起父皇强硬的措施也释然了。不过,如意公主真的不堪穆锦之目吗?连余光都不舍得给。秦茹真为如意公主悲哀。 她忍不住逗逗这位少年将军。她捂着脑袋痛苦地说:“本公主的头好痛啊……一定是太过思念将军了……”还没等秦茹把肉麻的话说完,穆锦又愤愤然离去了。秦茹无趣地撇撇嘴,这家伙真不好玩…… 后来才知道,父皇为了不让秦茹受委屈,又说两人有肌肤之亲,逼迫穆锦娶她,他不从,父皇一怒之下,降了他一级,说再怎么不愿意,也是他推如意下水感染伤寒的,理应看望她。 景帝强势的行为让穆锦认为定是秦茹在景帝面前说了乱七八糟的话,心中更是对秦茹厌恶万分。特别是看她装模作样地汗疼,联合之前不知羞耻地抱着他,更是觉得此女子不知廉耻,愤愤然离去。 - 宫中最近盛传,如意公主变了,对待下人温和有礼,不再娇蛮无理,动不动打打骂骂。而且……不再粘着穆将军了。 亲信向穆锦报告各国局面时,顺带着引出了这条宫中流言,说时还不忘调侃了一下穆锦。此时,他正在认真看着军机图,在听到“温和有礼,知书达理,第一美人”时,他联想到那个满脸浓妆艳抹,不知羞耻对他围追堵截的女子,拿着毛笔的手惊得一顿,差点在重要无比的纸上滑下难看的一笔。 镇定过后,他讽刺轻笑:“谣言。” 不过,有件事倒是真的。如意公主最近没有找他的麻烦。 来玩欲擒故纵吗? 可是,这一点穆锦想错了,秦茹是真心把他忘记了。 秦茹最近努力地在改变以往如意公主的形象,她原先还担心自己过大的改变会让那个景帝对她心生警惕,却没想到,她第一次涂了一个淡妆,换掉了那一堆红红绿绿的衣服时景帝的确怀疑了,却也只当秦茹又闹着玩了,久而久之却也发现,他的皇儿似乎长大了,每天都温柔体贴,甚至制作出一些奇怪的东西让他尝尝。 或许,真的长大了。 但,景帝还是很担心,皇儿是不是因为受了穆锦的刺激才大变如此,他旁敲侧击,见秦茹真不见穆锦,莫非皇儿也会一招欲擒故纵了?可他也知穆锦这孩子的性格,这招对他可真的没用,于是他再次旁敲侧击,心中揣测着该找个什么法子为两人搭线。 于是,他拟了旨意开了一场百花宴,明为太子找妃子,暗地里,他为秦茹打着小九九。 秦茹一听不久将有场百花宴,心中乐不可支,一连数日困在公主府无聊也要无聊死了! 第2章 百花争艳 (二) 这是秦茹第一次见到太子秦宇,他怀里抱着一个美人,狭长的眼睛看着秦茹的目光冰冰冷的,只是那么一瞬间,秦茹再要仔细看的时候,他的眼中又恢复了混沌。 秦茹乖乖地叫了一声:“太子好。” 秦宇抱着美人的手一紧,拳头紧了紧,又松了松,嘴角划过一道讽刺,话语有些微冲:“如意公主也知道向本太子请安啊,真是难得。” 秦茹想做错了事般纠结了衣裙,双目无辜地看着他。 这一出戏被爱女心切的景帝看在了眼里,他皱着眉走过来,对着秦宇呵斥道:“有你这样做皇兄的吗?还有……”危目撇了撇秦宇怀里似乎被吓到的美人,“你现在成何体统!”说啦,拉着秦茹,拂袖离开。 秦茹走时,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秦宇,只见他推开了美人,低着头,双拳紧握着,看不清神色,秦茹却感觉到了一丝悲伤,却也被他突然抬头的愤怒狠狠地惊到了。 不过,这一小插曲很快就被秦茹忘掉了。 看到秦宇突然戾气的神情,美人担忧地换了一声:“太子。” 秦宇才恍惚了过来,神情淡淡的,他安抚着身侧的女子,“素月,别怕,父皇会接纳你的。” -- 第3页 素月柔柔地应了一声,倚在秦宇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胸口,半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秦茹原想见见其他兄弟姐妹,却发现景帝膝下只有一子三女,她的两位皇姐早已远嫁他国,以此来维护国家之间的安宁。 她不由拉了拉景帝的袖子,大胆地问道:“父皇,你也会把我远嫁他国吗?” 景帝怜爱地摸了摸秦茹的脑袋,望着那张酷似爱妃的面孔说道:“怎么会呢,如意喜欢哪个,朕就算绑也会把他绑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个穆锦怎么还没来! 穆锦看着他面前跪着执意不起来的太监,他心中不得不佩服秦茹这女人越来越有花招了,他不由咬牙道:“行,我去。” 穆锦走的过于匆忙,出门了随行的太监才发现他身着过于简装的青衣,去隆重的百花宴有点不合时宜,但他不得不感叹,如穆锦这般还需华美的衣服点缀吗? “穆将军,今日选用哪朵花?” “堇花兰。” 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白衣倾城,书生意气。秦茹双目弯弯,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怒瞪那个不知何时莫名其妙挡在她身前的男子,青色的衣服,秦茹顺着衣角往上看去,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略带眼熟的面孔,眉目清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黝黑的眸子深不见低。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她的心不由乱跳了一下。她不断宽慰自己那是以前如意公主的感情,不是她的。 “穆将军,正巧啊。” 看着女子双目弯弯,一脸笑意的摸样,穆锦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目光越来越寒冷,口气也越来越不好,“是啊,正巧。” 秦茹不知穆锦气在何处,她接着说道:“听闻穆将军不喜女色,没想到这次竟然也来百花宴了,果然要找个美娇娘回去了吗?”说完,想着那位可能被穆锦这座冰山娶回家的女子,不由笑了笑。 “那公主呢?这次是找驸马?”穆锦挑眉,淡淡道,原想损损秦茹,谁知她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父皇已经答应婚姻有我做主了。”她的眉开眼笑,却让穆锦的心沉重了起来,难道真逃不掉? 秦茹哪知穆锦在乱想,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悄声道:“这位就是新科状元付清。”说完双颊微微泛红。 穆锦闻言,顺着秦茹的指尖望去,他突然发现她的手娇小嫩白,双目不由有些游离。 秦茹推了推呆呆不语的穆锦,这才让穆锦回了神,心中默默鄙夷自己,却也正视了秦茹口中的新科状元付清。 他知晓付清,在他还没成状元时,就已经是秦月国第一才子,和他一文一武知晓全国。在他的印象里,付清可是个异常高清孤傲的才子,往年对参加科举嗤之以鼻,没想到最后为名为利还是随波逐流了。他不免为有些事暗暗可惜,更多的是为秦月国添此人才感到高兴。 在他暗自思索时,秦茹已经屁颠屁颠地走到了付清的身边。 他们在斗诗,以百花为题。 付清的字异常清秀飘逸,他的诗也如涓涓流水般淌入人心。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捂脸,随意拿了一首) 他收笔的时候,暖意的目光落在呆呆沉醉于付清字迹的秦茹的身上。众人才知,那位别样红荷花便是此时走过来的红衣女子,只见女子清秀典雅,未施粉黛,一时不确定是哪家小姐,但意外的有点眼熟。 秦茹今日真不是为了抢风头才穿着招摇的红衣的,她也想穿着朴素点,混在人群里偷着乐,可偏僻父皇就是不肯,说什么今日要帮她隆重打扮打扮,一听打扮,她吓得捂住脸,说什么也不肯侍女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景帝无奈,所以脸部没有花浓妆,反而承托出了如意公主原本那张娇美的脸蛋。 在秦茹反应过来付清赞美的是她时,她的脸腾地变得红彤彤的,下意识地回道:“墙角树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念着诗时,还忍不住偷瞄了付清几下。 秦茹的脱口成诗,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她原本是顺着付清赞扬她时剽窃了一下以前学过的诗句回礼了一下,但在众人局促的目光下,她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这样似乎太不矜持了。 付清听闻,微长的睫毛微微敛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一顿,带着微微迟疑,不过只在一瞬间。他抬起眼帘时,已是温润如玉,他眼里带着柔柔的笑意。 “不知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付清的声音暖暖柔柔的,比那穆锦冰冷的声音好听不知道多少倍。 想到穆锦,秦茹忽然一抖,背后那刺目的目光,即使不用回头都能明显感知。她真不知这位将军哪里是不是有问题,曾经见她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左嫌右弃,仿佛她做什么动作都是有预谋的,今日却板着脸非要黏在身边。 “在下见小姐才华横溢,端庄典雅,有意结识。”久见秦茹不回答,反而呆呆地想着什么,付清以为她不愿意说出闺名,便急急地补充着,双目有些暗淡,似乎秦茹的无声拒绝打击到了这位才子:“是在下唐突了,小姐若不想回答也可不必回答。”说着说着,似乎有些伤心。 付清伤心的神色让秦茹一滞,她心中欢快愉悦地遐想着:付清不会对她有意吧?莫不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 第4页 可是转眼又一想,这位状元大人不认识她,定是把她当作普通的管家小姐了。想到自己臭名远扬的如意之名,秦茹犹豫着,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怕一回答就把人家给吓跑了。 就在秦茹纠结着要不要说个假名攀个交情时,侍女小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公主,公主,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皇上在亭子处等着你呢。”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点异样,和小声交谈。 这位别样红荷花竟然是大名鼎鼎传说中的如意公主。 在听到小秋交换时,秦茹便低垂下来了脑袋,一脸被戳穿的尴尬和无地自容,更多的是伤心。如意公主这名唤即使她再怎么改变,先前的坏影响也很难改变。 “今日才知,公主好才气,付某不虚此行。” 秦茹抬头的时候,正见付清对她微微一笑,刹那间所有东西瞬间失色,唯独那某微笑在眼里荡漾着,心更是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一直加快到众人闻皇上口谕离开也不知。 “如、意、公、主!”一声阴冷间杂着咬牙切齿的叫唤把神游的秦茹唤了回来,她茫然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穆锦,只见他嘴唇微微抿起,俊逸的脸竟带着一丝窘迫,在秦茹看向他的瞬间,墨色的双眸划过一丝狼狈,似是要掩饰什么,他咳了几声,说道:“皇上唤众人去百花亭。”随后,他冷冷睨了一眼秦茹,“别发呆了!”说完,悻悻然离去了,脚步是从没有见过的急乱。 第3章 赠花风波 (三) 景帝一见穆锦来了,别提是有多得意,越看这位风姿卓越的少年将军穆锦越觉得他是唯一几个配得上自己宝贝女儿的人选。结果他那笨女儿太不懂得抓住机会了,白白地把穆锦丢在一边,跑到别处去凑热闹,他只得传个口谕引众人过来。 之所以名为百花宴,是因为里面有个约定俗成的习俗,那就是赠花。在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当天,只要男女双方互赠花朵,便可请求皇上赐婚,但总数不超过三对,因为若所有人都背着父母互赠花朵厮守终身,皇帝也是要很头疼的! 穆锦望着自己两手空空和那株被秦茹含笑把玩的堇花兰时,心中暗叫不妙,这个皇上老贼竟然那么阴险,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花送给了如意公主。 每朵花的根部都刻有拥有者的名字。穆锦现在气得脸都绿了,在看见侍从把刻有如意两字的月苋草递给秦茹时,只见她猛地展开一个夺目的笑容,欢喜地接过月苋草,他的脸都黑了。 这个公主小小年纪如此阴险,竟然使出这么一计,在别人眼里可谓两人相互爱慕,皇上即使下旨赐婚也顺理成章,到时候他百口也莫辩。 秦茹想的远没有穆锦想得多。 她欢喜地把玩了一会堇花兰,据一个递给她的侍从说是一位公主的爱慕者送给公主的,由于不能上前,只好找人代送。 秦茹歪头思索了一会,觉得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付清,想到此不由心中偷笑。她假装不在意地询问道:“送花有什么传统吗?” “回公主,互相递花的可让皇上赐婚。” “哦?”秦茹一喜,急急地问道:“我的花呢?” “不知公主喜欢那种花?” “月苋草吧。” “需要奴才送过去吗?” “不了,本公主要亲自送过去。”秦茹看了一眼付清,只见他又对她柔柔一笑,更加坚定了送花之人定是付清,想到他不能上前,但她能偷偷溜下去啊! 这位假冒的如意公主当然不知道秦月国的传统,所以也就没有留心花朵根部的名字。 刚要开溜,便听到父皇大人突然在大庭广众出声道:“皇儿,过几日你便要出阁了,可有意中人?父皇为你做主!“说着,眼神有意地瞄向了穆锦,穆锦如临大敌,心中默默腹诽着景帝的种种高招。 原本听到景帝有意赐婚,秦茹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只见他频频望向穆锦,心中便有些微气,气恼自己明明说了对穆锦无感,父皇却到现在还不相信。 她在穆锦没反应之前便出声道:“父皇,今日是为太子皇兄寻妃,你怎么把心眼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呢~”她边撒娇边道:“等太子皇兄的事定了,在讨论儿臣的吧。” 景帝以为秦茹害羞,又见她很是宝贵手中的两朵花,心想她定是有所计划,也不点穿,便顺着话聊起了太子。 太子闻言,抬起头来,半眯着的眼睛隐隐透着凉意,身边的素月为之斟酒,他见也不见,便仰头喝下。 景帝这才想到自己冷落了原本的主角,有些尴尬的把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只见到他留念着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狐媚子,气不打一处来,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只好哼了一声,转头命令着众家小姐比赛的开始。 他谋算着,定要找个有威严,有气质的官家小姐好好管管他这个不知进取的儿子。 这场比赛,穆锦一直神经紧张着,虽然秦茹的出声延后了赐婚的到来,但早死晚死,怎么说他都逃不开这个悲剧的赐婚命运。 他一直等着秦茹默默地送花,他和景帝心中所想一样,以为秦茹只是害羞,所以在观看表演时,他满脑子盘算着如何拒绝为好,又或者该怎么要回秦茹手中他的花,干脆直接武力解决,毁花灭迹算了。 -- 第5页 谁知秦茹吃吃喝喝,一双异常明媚的双眸目不暇接地观看者比赛,嘴里还不是地呢喃着几声好,压根就把送花一事抛在脑边。 穆锦心中一顿气恼,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中默默期待秦茹早点送花给他究竟是想快刀斩乱麻,早拒绝早好呢,还是有别的其他理由…… 秦茹在欢乐地看了几场比赛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送花这个任务了,她先瞪了一眼莫名其妙盯着她看好久的穆锦一眼,随着偷偷对付清比了一个手势,在对方点点头后,便乐呵呵地溜出了场。 穆锦见秦茹终于回过了神来,对他眨了眨眼睛,还偷偷比了一个手势,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心中犹豫着究竟去还是不去,在他犹豫不决时,根本没发现场上另一位男子随着秦茹飘然离去。 他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心中默默的期待朝秦茹约定的地点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左顾右盼,深恐别人瞧见了。 可偏偏眼尖的景帝瞧见了,他不怀好意地筹谋着,心中隐隐有了个计量。若众人“ 偶遇”公主和将军的秘密幽会,不知有何好戏可看?! 景帝一生机关算尽,却偏偏在这件事上算错了所有人的一生。 秦茹在后花园等着,心中默默思索着等会该怎么开口,她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约定的地点转着圈等待着付清。 树叶沙沙声转回了秦茹的注意,她立马停止了转圈的动作,挺得笔笔直的,身体僵硬着,连握着花的手也抖了几分。 在看到树下走出的付清时,她双颊染上微红,在红衣的衬托下,脸部越显娇媚。 付清在看到秦茹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异样。 “公主,月亮独美,不如我们赏月吧。”付清左顾而言其他,他歪歪撇过视线,似是不敢与秦茹对视。怔愣了过后,似乎懊恼自己说错话,他又补充一句,“当然,公主也很美。” 他呆呆懊悔的摸样把秦茹逗乐了,心想这位状元大人真是异常可爱。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主动。 她朝付清伸了伸手,白皙细嫩,没有茧也没有伤痕,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付清愣过后,犹豫了一会,握了上去。温热的触感从右手蔓延至全身,还有那不断传来的心跳声,他突然松了手,眼神有一阵茫然和复杂。 可就在他松手的片刻,秦茹回握了过去。异常冰冷的手和她因为紧张热得发汗的手不同,中指处更是一层厚厚的茧,看来是常年写字留下的。 “付公子,我们去哪里赏月?”过于寂静,秦茹不由出声询问。 付清看了一会低着头握着他手的秦茹,双眸幽深着,脸上早已不是温和,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冷冽。 “公主叫我付清即可。” “那付清也唤我秦茹吧。” “好。” 她抬起头,沉醉于付清迷死人的笑容里,随后她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其实内心早已嗨翻天了。 第4章 赐婚毒誓 (四) 看到穆锦犹豫了一会还是顺着皇儿离去的方向默默退场了,景帝握着酒杯向众位大臣及家属一阵庆祝后,手指摩挲着杯子,缓缓道:“今日正逢十五,众亲家不如随朕一同去后花园赏月吧。” 下面的人一阵附和,唯独秦宇懒懒地抬起双眸,看着阴沉无月的天空,低沉地笑了一会,他凑到素月的耳边,哈了一口气,暧昧地说道:“这种天气赏啥月呢,也不知道是赏谁~”他话语中亦有所指,温顺的素月开口道:“说不定月亮看见皇上,看见殿下,会偷偷冒出头来呢~” 歪着头,素月异常认真地思索着,连说话都带着不多见的正经,让秦宇觉得她越发可爱,不由得亲了素月几口,惹得她害羞地躲在他的怀里。 他突然有一瞬间,觉得素月很美,美到让他放弃一切都行。压住他心中莫名浮现的心思,秦宇不由得多看了素月两眼,心中暗暗惊异,今日他究竟怎么回事? 众人很是奇怪,皇上说赏月那就赏呗,即使没月亮也要当作有月亮那么赏。一些才子诗人想谄谄媚,吟几首赏月诗让皇上注意自己,没想到景帝对他们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便默默地侧身站在一个墙角后面。 “这是我的花,给、给你……”秦茹送花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可对方久久没回应,让她略显怪异。 “真的要送给我吗?” 付清低着头,墨色的发丝垂荡在脸颊前,在微风下,浮起一阵涟漪,他的双目暗暗的,似是有暗流涌动,却又偏偏抑制。似是见秦茹许久不答,他又轻声问了一遍,很郑重地询问着,似乎要下一种决心。 不过这回,他没等秦茹回答,便迅速地接过了花,似乎那朵花是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一旦犹豫了,他怕自己再也无法使出勇气。随后,他对着呆呆不知有何反应的秦茹道了一声谢,嘴角又撤出了他那倾国倾城的微笑。 穆锦倚靠在树的背后,木然地看完了这一幕,眉目清冽,墨色的眼眸森然寂冷,手掌不自主地触碰着胸口,倾听那忽高忽低凌乱的心跳声,然后暗自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眼见付清拥抱住了秦茹,穆锦暗骂了几句不知羞耻,世风日下后,拂袖离去了。离开时他莫名其妙地碰见了不知何时聚在他十几步元的景帝与众大臣。 -- 第6页 景帝见其大惊,连忙惊呼道:“穆将军你在这里,那与朕皇儿相拥的是谁?!”声音急切担忧又高了八度,在寂静的夜空里久久回荡。 秦茹像受惊的小鸟般推开付清,后又觉得自己投怀送抱又把人推开的行为不太好,又紧紧地坚定地站在了付清身边,手紧握着付清,似是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勇气。 秦茹忐忑地道了一声:“父皇。” 景帝黑着脸,怒火上涌,“好啊,真是好!皇儿也学会半夜和别人幽会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爹爹,你说过让女儿自由选择夫婿的。”第一次见景帝生气,秦茹知道硬碰不行不由服了一下软,用起了平常价女儿的口吻,打了起撒娇的主意。 “朕以为是,以为是……!”景帝说着说着,却说不出口。他能怎么说,在众大臣面前说自己以为是穆锦?还是说自己策划了之前的所有? “我喜欢付清。求父皇赐婚!”秦茹这么直白的表白让付清和穆锦眼中都划过几丝异色,连众大臣都不由仔细瞧了瞧这个勇敢表白,挑战帝王威严的如意公主。 景帝原本灭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地爬了上来。 “不行!”他坚决反驳着。 “为什么不行?在百花宴当天,若两人互赠花朵便可请求父皇赐婚。而今日,父皇还没给任何人赐婚,我们为何不可?!”秦茹举起堇花兰,理直气壮道。 “那是穆、将、军的!”景帝咬牙切齿无奈道。 说自己是私心为好,还是为了皇儿的将来为好,他心中的最佳人选便是穆锦,手握国家三分之一的军队,秦月国的战神,这个男子,他曾经想了无数种方法把其拴在身边。身为帝皇总有担忧,更何况像穆锦这种手握兵权之人,若皇儿嫁了过去,至少是一家人了。 可那付清算什么,只不过是考上状元的书生文人罢了,目前连一个官也没有,能给皇儿带来什么幸福?! 不得不说,秦月国重武轻文十分厉害。 秦茹一惊,手中的堇花兰差点落地,她用着一种不信的眼神看着景帝背后走上前的穆锦,“怎么是你的?” 是啊,怎么会是我的…… 穆锦苦笑着,此时一点没有他领兵打仗时不容侵犯的威严,也不同于往日的冰山绝缘体。他不能当着众臣的面说这株堇花兰是景帝苦心积虑撮合他和秦茹的道具,只能颔首,道:“花是我的,不过送的对象却不是公主,想来是侍者不小心弄混送错了吧。” 说着,不等秦茹反应,便把花夺了过来,手指紧握着,竟把它硬生生地摧毁了。 秦茹十分尴尬,穆锦的行为十分明显,联想之前他便憎恶她严重,今日又莫名其妙地耽误了他的送花,那朵花还落在了她的手里,想来穆锦心里定十分不好受,看他迅速地辣手摧花,似乎他的东西被她碰过后总被嫌弃,想当初她刚来时,不过是抱了几下,他不知拂了几次衣服,一脸嫌恶。 付清看了很久的戏,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 他一步跨前,将怀中之花塞入秦茹的手里,是一朵鲜艳欲滴的虞美人。 然后他对着景帝郑重地承诺着:“今日一见,惊觉公主才气,勇气,胆识过人,非一般官家小姐。微臣与公主心生爱慕,并互赠花朵,求皇上赐婚。”他说着,一掀衣袍,直直地跪了下来,右手举起指天,“我愿与秦茹一生一代一双人,爱其护其一生,如有违反,付清将遭受五雷轰顶,万火焚身,万箭穿心之痛,永世不得翻身。” 景帝神色难辨,对于付清的毒誓,他微微有些动容,可他不能为了这么一个誓言,赔上女儿和半壁江山。 秦茹紧跟着付清毒誓发完后,跪了下来,她同样也右手举起指天,她知道古代十分迷信,可她还没有开口就被景帝制止了。 这种毒誓可不能乱发,景帝妥协:“许了,许了。朕会让皇后为你选个良道吉日的。” 秦茹开心地站了起来,地上冰冰冷的,刚跪下她的膝盖便难过的要命。她推了推身边还跪着不动的付清,只见他低垂着脑袋,神色莫名。 “还跪着干吗?朕可吃不了你这一跪。” 景帝冷冷地说着,便转身走了,似不想再多看一眼。 穆锦跟随着景帝离开,走之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右手始终紧握着,不知道是在克制什么。 “付清,放心吧,父皇既然同意了,便绝不会反悔。” 付清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白袍上的秽迹,轻声呢喃着:“不知五雷轰顶,万火焚身,万箭穿心究竟有多痛……” 因为距离过近,秦茹还是耳尖得听到了,她嘻嘻哈哈,完全不在意地说道:“只要你对我好,就不会发生啦!”说着她感动得抱着他,“付清,刚才听到你发毒誓,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可是偏生的,心跳加速,感动不已。” “能认识你,我何其幸运。” “我也是,能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低沉的声音幽幽的在秦茹耳边回荡着,她不由得痴了。 第5章 戏里戏外 (五) “混账!!你在干什么?!!”景帝的一声怒吼从前方传来,伴随着乒乒乓乓物品掉落的声音,“反了反了,都反了,一个个都这样!” 秦茹的脑袋还窝在付清的怀里,听到景帝那么一吼,顿时吓得抖了抖,想推开他,把脑袋露出来,看个究竟。 -- 第7页 付清左手拥着她,把她禁锢在怀里,右手在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一下又一下,他的视线透过层层摇曳的树影看向日火通明的地方。 “把他给我弄醒。”景帝又一声咬牙切齿地吼道,他的脸色发青,被眼前这一幕气得不行,手指更是紧握着,似乎不抑制,自己就会冲上去拍死这个逆子! 秦茹挣扎着探出了脑袋,她拉着付清往那边走了一走,付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秦宇浑身被水淋湿,他抬起眼睛看向四周时还带着莫名的茫然,身边有个陌生女人哭哭啼啼,衣服都被撕碎了大半,他出声想让女人闭嘴,却发现喉咙嘶哑地厉害,两个字喊出时哑哑得很没气势。 “该闭嘴的是你!”景帝一拂袖,气得重话都吼出来了。 秦宇更多得是带着茫然不解,他的脑袋涨涨的,竟然什么也回忆不起来,他望上身边的素月,只见她低着头,不言也不语,身上的衣服破碎得只能勉强遮盖身体,凹凸有致的身体竟然布满了青红色的吻痕,嘴唇更是红肿得可疑。 在秦宇看向她的时候,低低地喊了一声:“殿下。”没有哭着诉苦,也没有别的被蹂躏后的凄惨表情,却意外让秦宇有些愧疚,她看向他时,眼中带着柔意和水光,更让秦宇觉得之前做那混账东西的真有可能是他! 可是,酒后乱性,可能吗?! 他喜欢素月不假,可为此兽性大发却不太可能,他一向是在外面做做样子,女色还从未碰过。而且,那个旁边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叫唤的女人是谁?! “女儿,你你!!!”兵部尚书闻哭声寻来,一见是自家女儿,气得脸部涨红。他的女儿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秀色可餐啊!竟然就在这里被!!! 虽然他很想攀上高枝,女儿也一直思慕着坐上太子妃。 可是!!! 这一招太过惊险!名声毁了,除了太子以后谁会要!? 他一心认为女儿不去后花园愿意呆在这里陪太子早有目的,所以为了女儿的前程,做戏做得更卖力,因为是被害者,气势也比之前更高了! “皇上,你说怎么办?!”一脸质问,却又畏于皇权不得不为女儿主持公道的摸样! 方简一听后,哭得更为卖力,便哭便说道:“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景帝皱了皱眉,他们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解决!” 方简顺势对着秦宇哭道:“太子殿下,民女已经从了你了……” 秦宇握了握拳,缓缓道:“我娶还不行?” 方简哭的声音一顿,自己也没想到太子那么快松口,面上连忙转了笑容。 “不过,”他顿了顿,手指一点指向素月,“我也要娶她,你们都是侧妃。” 方简原本对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共封为侧妃有丝不满,但想到之前这女子没有戳穿自己乱哭的戏码,她也就不斤斤计较了。反正到时候在太子府,明里大家都是侧,但是她可以从暗里施加压力。 话说,刚才众人离去后,她特意想去太子那边献献媚,只见太子先是狠狠地吻着他身边的女子,后又是……她脸红心跳地靠近着,只见女子双目清明,不染情欲,沉静如海,双手抱着太子不断应和而已,而太子双目通红,整个人都怪异得很。 她想偷偷分一羹,要是把清白给了太子,以后坏了小皇子,说不定,说不定,太子妃之位,甚至以后的皇后之位都是囊中之物了! 可还没等她有所实施,众人已经踏步而来。她只得自毁衣物,狠狠地捏了自己几把,然后大哭起来。 “朕准了。下去整理整理,现在像什么样子。”景帝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说道:“去太子府禁闭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个月后如意和付状元大婚,你也一并收了侧妃吧。” “是,父皇。”秦宇微微垂首,心中对秦茹与付清的大婚感到惊异,父皇一向不喜文人,怎么把他最宠爱的女儿嫁到了一个刚考中还没有封品状元呢? 可之后,他又忍不住唏嘘父皇的偏颇。 “付清听封,赐‘天下第一才子’称号,明日起任翰林院掌院学士一职,从二品。” 众人惊然!一般来说一个小小状元最多六品,而公主嫁人最起码要三品以上,此时皇上为了如意公主嫁入一个好门户,竟然给了付清两品官职甚至一个称号!实在是!…… 景帝扫了一圈,狭长的眼睛带着微微冷意,“众亲家有异议?” “没,没。” “谢皇上。”付清鞠躬致谢,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依旧温文的带着一丝笑。 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秦茹刚从之前的事件缓过神来,先是一脸鄙夷地看了一会秦宇,秦宇对她这样的视线表示好笑,再听到付清受封,连忙对景帝笑道:“谢父皇!” 她突然想起来,景帝曾在她刚来扮失忆的时候对她说过:“以后她要嫁的男子,如果她真心喜欢,不必高官厚禄,只要他真心爱她护她,他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任何人都不能有异议。” 可是,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景帝少子,唯有一子三女,可对太子秦宇的态度总是冷淡异常,另两个女儿更是远嫁他国,唯独她,为什么?是因为香妃吗?和母妃长着同一张脸? -- 第8页 秦茹越来越迷惑,似乎眼前迷雾重重阻碍着看清方向。 一个月,如意公主大婚,据说排场华丽,甚是夸张,堪比皇帝娶国母,相反,太子的侧妃,就是两个轿子把人抬进了后门,异常冷清,然后一个丢在后院不理不管,任其大喊大叫,另一个与太子默默对视,两人无语凝咽,气氛流动诡异。 素月沉默半响,开口道:“殿下,可要就寝?” 素月说的委婉,可明眼人都听出有那种意思,秦宇看了看明亮的窗外,外面阳光正好,如意那家伙竟然在大婚,前几日穆锦更是莫名其妙的消沉,付清这难得的才子竟然看向了如意,而他自己……呵,最近的事情他总觉得怪异。 他不由一挑眉,“现在还早,素月,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殿下想聊什么?” “我还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 “素月从记事起便……”素月的手微微一抖,“没有家。” 秦宇默了默,又道:“那我们聊百花宴那天发生的事吧。” 另一个地方,秦茹盖着红布盖头坐在轿内,心里紧张要命,她偷偷撩开轿子的门帘,付清就坐在前面的马上,正巧回眸与她对视,又是一个安抚的笑容。 外面吵闹异常,秦茹却觉得心一下子安定了。 第6章 洞房之夜 (六) “将军,宋棉国派了一支军队在东边国界处挑衅,甚至还烧毁了我们三辆粮草车。实在是可恶至极!” “将军快快前去主持大局,杀他们的宋棉国一个措手不及!” “边关如此紧急,将军怎么不劝劝皇上让他延迟婚礼或者节省开支呢?!” “将军,你此时还护送那什么如意公主去婚殿。让一个一国将领去护送一个公主出嫁,这像什么话啊!” 穆锦上马的动作一顿,只停留了片刻,他坐在马上冷冷扫视了众人道:“你们先去边关等我,本将军去去就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没关系,要是被皇上听见,可是会杀头的!” “皇上也真是的,不就是一个公主吗!怎么就这么宝贝!” 他骑着马站在不远处,看到秦茹被侍女牵着手走出来,她上轿子的时候,脚被门框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了,在侍女的尖叫下,穆锦飞身过去,连忙扶住她。 她身子一软扑在了穆锦的身上,更因惊吓双手牢牢地抱着他,如同那次湖中一幕,可是感觉又和那次不同。穆锦一愣,不推也不是,推了又怕自己力道太大,把她弄伤了。 她嘴里呢喃着:“付清,付清。” 可是一掀红盖头,她自己也一愣,脸上讪讪地,手更是松了开,退后了一大步,眼神游离着:“谢谢,将军。”又想到湖中穆锦愤然地拍衣服。随即讪讪地伸出手。 那双手纤细修长凑了过来,穆锦如同看着一场慢镜头,他不由心生一荡,化着盛装的秦茹比平常更是漂亮百倍,如今嫁衣在身,更是美艳动人。 “对不起。”秦茹替穆锦拍着衣服,“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以为……” “没事。”穆锦侧过脸,“请公主上轿,该出马了。” “恩。” 看着她被付清接过手,本应该离去,却又在轿子几步远守候着,连自己都想不懂,他放着军机大事不处理,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公主,快到了。”小秋撩起轿子的门帘,对着秦茹轻声说道,在看见象征新娘的红头盖随意地扔到一边,而她在轿里大快朵颐,小秋顿时有些气闷:“公主,注意点形象。您怎么在新娘的轿子里吃东西啊!这像什么样子?!还有您怎么能把红头盖拿下来啊,多不吉利……” 本来满不在乎的秦茹拿着糕点的手一顿,疑问道:“这些糕点不是你准备的?” “当然不是。”小秋急急表明自己的无辜。 “是我。”付清下了马,这时轿子也停了下来,秦茹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把红盖头随意盖在了头上,慌忙地不敢看他,这时一双微凉的手伸来,为她细细地整理整理了衣着,在她的脸红彤彤时,牵着她的手,牵着她下了轿子,牵着她走过由红地毯铺过的阶梯。 秦茹低着头,四周闹哄哄的,她默默地看着红地毯数着阶梯,看不见付清,看不见四周,虽然很紧张,却意外地安心,突然想就这么牵着手走一辈子,不要停下来了。 “接下来的仪式有点长,我怕你饿,所以在轿子里放了点点心。”他的声音柔柔地就这么飘在耳边。 她点点头,抬起头,透过红盖头倒影着他模糊的侧脸。 “皇上这次也太夸张了吧,国蓄正空虚着,东边边界正紧张着,军需还不够,竟然给了区区公主这么盛大的婚宴,太子都没有这个命……” “嘘,你乱说什么,像被杀头吗?” “什么世道啊,还不让人说!” “你们说,皇上为什么那么宝贝这个如意公主?” “因为香妃啊!那个外界传言身体虚弱从不在宫宴中出现的神秘妃子,据说皇上可宝贝她了。” “宝贝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了如意公主两年就去世了。有命享才是重要的。” “你们说这个如意公主是不是也同香妃那么美?” “美到不见得,据说品行极差,性格恶劣,脾气骄纵。付状元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 第9页 断断续续地声音让秦茹慌了神,她身子一僵,想回头,这时手一紧,付清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秦茹心一怔,随即也不多话。 “到了。” 秦茹站在大殿上俯视着下面,突然大风吹过,掀起了她象征新娘的红头盖。她一惊,想要抓住,红布却越飞越远。她突然望进了一双漆黑幽深的双眸,那人木木地拿着飘落到他手上的红布,漆黑的双眸与秦茹对视着,奇怪的感觉突然从心底蔓延。 “穆锦,我以后嫁给你可好?” “穆锦,你给我站住!” “穆锦……” 众人都惊艳于如意公主的外貌,也就没有人察觉她的异样。 付清却察觉了,他默默地捏了捏秦茹的手心,轻轻道:“是不是紧张了?拿回红布后就要行礼了。” “我知道了。”秦茹抚了抚额头,刚刚那个是如意的记忆吧。她用手碰了碰心的部位,极轻地呢喃道:“如意,你已经走了,别再影响我了……” 侍女拿回了红布又盖回了秦茹的头上,与付清礼成后,她对着景帝跪了下来,端过茶杯递给她,声音带着哽咽,“父皇,请喝茶。” 景帝接过茶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茹,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如意,父皇终于看到你出嫁的那天了,要幸福。”说完,在秦茹泪光下,仰头喝下了。“如果受委屈,随时可以回宫。”说着,警告地看了一眼付清。 看到景帝仍旧不喜付清,秦茹连忙说道:“不会的,付清会对我很好的。” “父皇,我会对公主很好的。” 秦茹扭了一下付清,挤眉弄眼道:“还叫公主?!” 他一愣,微微笑道:“如意。” 她睁大眼睛,怒瞪道:“不准!” 他微微诧异,无奈加妥协道:“茹儿。” 秦茹眉开眼笑。 “好了好了,别在这打情骂俏了。”景帝阻止,神情不似刚才对付清的严苛,他微微笑道,“如意,你先回闺房,你的夫君还得在外应酬着呢。” “是。”说完,秦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走之前不忘再看了一颜付清,他也正巧看着他,嘴角边的那抹笑意,含着柔情。 秦茹回公主府后,天空突然浓云滚滚,阴沉了下来。她坐在床边,看着遍地是红色的新房,突然外面一道雷电闪过,她走到窗边,外面已经是大雨淋淋了,正准备关窗,只见不远处一个红衣身影撑着伞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她抿了抿嘴,关上窗,坐回了窗边,双手纠结着衣服,等待着付清推门而入。一想到等会就要洞房,连初吻都没献过的秦茹紧张地半死,脑中更是浮想联翩。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付清。 秦茹一惊,也顾不上习俗礼仪,自己冲出了门,却看见眼前一幕无奈地笑出了声。 付清双颊微红地倒在门口,伞早已滚落一边,红色的衣服已被淋个半湿。 秦茹唤了他几声,他不耐烦地撅着嘴嚷嚷了几声:“喝酒,再喝,我还能喝!” 秦茹不由暗骂那些灌醉付清的人,害她期待的洞房之夜也泡汤了! 她叫来了几个人,把付清抬上了床,在为他换湿掉的衣服时,不由得脸红心跳,犹豫迟迟不肯下手,但一想到他们早已成为夫妇,以后总要坦诚相见,不由得红着脸,别过头,手缓缓地伸过去。 一摸触感,秦茹不由嫉妒。皮肤真好。 因为醉意,嫩白的皮肤染着淡淡粉红,秦茹偷看了一眼,不由大喷鼻血,连忙加快速度,随意给他套了一身,便累瘫在床上,她把付清往床内推了推,自己靠着付清睡了下来。几声响雷划过,她害怕地抱紧了他,头枕在他的怀里,四肢更像八爪鱼一般抱紧他,不一会,进入了梦乡。 察觉到秦茹呼吸均匀,确认睡熟后,付清突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睛一片清明,他仰面躺着,望着红色帐顶,竟不由自主地在发呆。温和清俊的面颊带着一丝迷惑不解,更多的是淡然,淡然的脸上缺失了往日一直挂在嘴边的一丝暖意的微笑。 “付清,付清……有你真好……” 在听到她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时,他侧过脸看向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扇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无波的眼睛终于起了一丝淡淡的痕迹,是一种他不明白的情感,不过,他也没打算懂。 只见她翻了一个身,被子从她身边滑下,而她更是有滚下床的可能,付清连忙左手一伸,把她揽进怀里,又顺手拉了拉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一连串动作做完,连自己也感到诧异。 他收回手,却被秦茹紧紧缠住,看她睡得那么香,他竟然不忍心吵醒她。 他皱着眉头,看到秦茹满足的神情,直到最后也没有乱动,一直僵硬着身子支撑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睡着前,他不由气闷地想道:“付清啊付清,你究竟在干什么!?” 第7章 前尘旧梦 (七) “娘,娘……”她歪着头,看着静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女子长发如墨,双眸黯淡无光,一身素衣,素面朝天,却很是漂亮。几声叫唤也没有引起女子的回应,她不由向女子爬去,用手拉了拉女子的裙摆,声音柔柔弱弱的,却带着一丝祈求,“娘,抱抱!” 女子无神地目光转向她,淡漠的眼眸划过一丝怨恨更多的是悲哀。嘴角带着讽刺,她朝着小女娃伸出手臂。女娃以为女子总算要抱她了,兴奋地伸出手,嘴里囔囔着:“娘,娘。” -- 第10页 在女子差点碰到女娃时,一双手提前抱起了她,她被拥进了一个更广阔的怀抱,她不由得揉了揉脸部瘙痒的部分,男子下巴处的胡须扎得她有些瘙痒。 “沫儿,你这又是做啥呢?”男子双手紧紧拥着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白衣女子。 “我又能做什么呢。”她不由嘲讽一笑。 男子明显不信。 “我的女儿自己就抱不得了?”女子继续笑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苦涩,“还是你怕我害她?既然我生下了她,我就不会再害她了……” 男子不语,他怀里的女娃挣扎着要扑向漂亮的女子,似乎不被她抱誓不罢休。 “如意很喜欢你,以前我想抱她都不肯。” “如意是她的名字?” “秦茹。” 说完是一阵静默,女子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她道:“如意,挺好。” “香妃娘娘,小公主又来找您了。您得快快养病,这样就能亲自带小公主了。” 身子被一个重物一抱,一个小身影一个跳跃抱住了她的脖子,她因为冲力不由得低声咳嗽了起来。 “小公主,使不得啊,香妃娘娘身子弱着呢……”侍女大惊地把撅着嘴的女娃拉扯下来。 女娃不依不饶着:“娘,你每天呆在这宫殿多闷啊,不如和我一起去御花园玩吧!” 女子的眼光不由柔了下来,却还是拒绝了。 女娃继续道:“既然娘不去,那我给你讲讲外面的趣事吧!” “今天我去御花园摘花,却被一个自称太子的家伙骂了,我哭着找了父皇,父皇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顿。”说到此,原本还眉开眼笑的女娃顿了顿,“父皇说,我是他的皇妹,他要让着我。他竟然是父皇的孩子,为何不是娘的孩子?” 女子的身子一僵,转头看她,只见小小年纪的女娃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寻求答案。 她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答。 “为什么娘从来不出这个宫殿?” “为什么娘……” “为什么要叫皇后为母后,母后不是娘吗?” “为什么皇后要骂娘为妖女,为什么太子哥哥那么讨厌她?他说是娘破坏了他们一家。” “娘的身体要快快好起来,娘那么漂亮能压过父皇后宫的任何美人!” 直到有一天。 香妃娘娘一尺白绫离开了人世。 秦茹变得不哭不闹,大家都以为她被吓傻了。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目睹自己的亲娘上吊。香妃娘娘自杀的消息全面封锁,改为重病离世。景帝为此杀了不少得知此事的奴仆,就如七年前,他为了红颜所犯下的杀戮和罪孽。 五岁的秦茹被皇后抚养,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当今太子秦宇。 “长得那么妖,跟你那个只会勾人魅惑帝王的娘一样。”十四岁的秦宇不屑道。 “太子哥哥所言即是。”十二岁的秦茹骄纵地回应,一点也没把秦宇看在眼里。 秦宇气得离开。 但是第二天她便命人为自己上了厚厚的粉,化着夸张的装。景帝看在眼里,也没有阻止。 “如意,过来看看,这是穆将军,是你父皇的至交好友。”景帝招了招手,向她介绍着身边的壮年男子,气宇轩昂,一身戾气,却不乏温和,但看向秦茹时,眼睛微微变化了一下,带着一丝柔意,一丝惊讶和一丝不明的情感,“她的女儿……她在宫里还好?” 景帝一怔,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道:“七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想到秦茹还在身边,便道:“如意,这是穆叔叔的儿子穆锦,你带他熟悉熟悉宫里吧。” 原本专注于听景帝话的秦茹才慢吞吞地看向男子身边面无表情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袍,一头乌黑长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在秦茹看向他的时候,微微颔首,一副冰山不能靠近的摸样,就连看到秦茹夸张的打扮,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景帝的命令她不能不从,她只好友好道:“我们去御花园吧。” 出门之后,还不忘在门外偷听一会。 “临走前也不肯原谅我,连茹儿在她身边也没有让她回心转意,你说我当年是不是真的错了。” “当年……” 穆锦静静地站在一边陪她当窃听者,也不多问,这样乖巧却让秦茹微微脸红,她不由讪讪离去。 那天以后,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总是注视在这么一个少年身上,看着他十三岁随父上阵杀敌,几场战役胜下来,冰山一角渐渐带起了倨傲的笑容,她不由得也挂上笑容。 十四岁正值少年冲动,淮江一战冲锋陷阵遭遇敌人陷阱,她在宫里得知消息,着急得一日没有睡下,不停询问父皇战事如何。几日后,虽也是战胜而归,他却披麻戴孝,手捧父亲的骸骨,脸上更是没有了神情,似乎又变回了一个机器,只会杀人的冰冷机器。 那个偶尔来宫里看看她,常说着父皇年少的趣事和娘年轻的事情的穆叔叔就在这场战役时为救穆锦不幸战死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陪她一起缅怀那个微薄记忆里的绝美女子。 十五岁时,穆锦被命为少将军,领军出征北伐。经历三年抗战,三年后,荣誉归来。而她在城墙上苦苦等候,只为见上一面。 “穆锦,我以后嫁给你可好?” -- 第11页 在宫殿外,她霸道地拦住他,他冷冷道:“不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她,直直地向宫内走去。 她不由气得跺脚,事事顺心的如意公主第一次在一个人,一件事情上挫败了。 “穆锦,你给我站住!” “公主,公主。”身体被人轻微摇晃着,秦茹才猛然惊醒,眼前是付清放大的面容和满脸关怀的神情。 她在惊觉自己还在满是红色新房。屋内阳光笼罩着,她低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巳时了,之前公主睡得过于沉,我不忍心出声吵醒,可是后来……”他顿了顿,“公主不停地喊着……” “喊着什么!”穆锦心中一惊,回想当才的梦,她不会在梦里叫着穆锦的名字吧,当着她新婚夫君的面?! 看着穆锦紧张的表情,付清扑哧一笑,随后目光又柔和下来:“公主喊着,娘,不要丢下茹儿,娘……” “公主如果想皇后娘娘,可以去宫内探望。” 秦茹心中一颤,“不是皇后。”不再多说这些,她突然惊闻道:“你怎么还叫我公主!还有你昨天是怎么回事,竟然醉得那么厉害!我们都没有……没有……”还没说完,脸先红了。 “没有什么?”付清靠近,身体紧贴着秦茹,把她环在胸前,温和的面容竟然闪过一丝魅惑,“茹儿是想要现在做那些事吗?” “才,才不是呢。”秦茹推开了付清,却发现他一个闷声,囧囧地发现自己还压着他的手臂,而且压着的手臂似乎变麻了。 看着付清委屈的摸样,秦茹轻轻为他柔起了手臂,埋怨道:“应该要叫醒我啊,这么压着要血液不顺的!” “公主,驸马,是否起床了?”侍女小秋在外询问着。 秦茹刚要出声,付清便阻止了她,他突然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在床单上,随后才喊道:“进来吧。” 秦茹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公主驸马晚上没那啥确实诡异,要是父皇因此不满付清就不好了。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她却不知,她和付清永远也等不到那日了。 付清之后便去了翰林院,他第一天上任不免有些紧张,作为娘子的秦茹很是体贴地为其整理了一下衣着。付清有些诧异,秦茹才讪讪地想到一国公主似乎不需要自己穿衣的。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小秋,回想着昨日的梦境。小秋打了个寒颤,惶恐地跪下:“公主,有什么事请吩咐。” “小秋,你也知道本公主失忆过。那你帮我说说我娘香妃的事。” “这……”小秋犹豫着:“香妃娘娘在世时,奴婢还未曾进宫,而且皇上早已下令不可言论,香妃娘娘的事早已成禁忌,奴婢真得不清楚啊……”在秦茹冷笑的目光下,她才颤颤巍巍道:“只,只听说,香妃娘娘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当然,公主继承娘娘的衣钵也会是天下第一美人的……” 后面的献媚让秦茹不由一笑,她也不为难小秋了。看来这事不问景帝估计不能得知了。 她趁着付清出门时,进宫拜访了父皇。 父皇正巧在御书房接待着臣子讨论事情,她没有打扰,在宫内绕了几圈。走着走着,她迷路的本质爆发了,竟然进了一个清冷几乎半荒的院子。 小秋在一旁提醒着,声音害怕地略微颤抖:“公主,该不会来到冷宫了吧。这里阴森森,我们还是回去吧。” 秦茹也有些心慌,点点头,还未走几步,便被人抓住了手臂。她一回头,差点惊得叫出声来,小秋更是吓得瘫倒在地上,大叫了几声:“鬼啊!有鬼啊!” 第8章 谁是谁非 八) 秦茹恨不得捂住小秋的嘴巴,这里甚是荒芜,方圆百里不见人影,她这样乱叫不但引不到救援的人,反而会陷入危险。 可偏偏抓着她的鬼一阵惊慌,她左看右看,一脸警惕道:“哪里有鬼?” 她这一动作让秦茹哭笑不得,这鬼喊捉鬼,实在是…… 可是之后那人的动作让秦茹笑不出了。 她一把护住秦茹,义正言辞道:“娘娘,奴婢保护您,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的!” 秦茹上下细看了这个人,长发杂乱地铺散在头前,遮住了她的容貌,若不是她自称奴婢,她都看不出这人竟是个女子。 女子突然回头,把半边白发头发往两边弄了弄,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看不清面容的脸,她突然一笑,让秦茹又是一惊。 “娘娘,您总算来了,小公主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娘呢。” 也不等秦茹答应,就急急地拉秦茹进门,生怕她会反悔,嘴里还嘟囔着秦茹听不懂的话。“娘娘,您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您快来看,小公主简直同当年的您一样可爱?” 她抱着一团被褥往秦茹怀里塞着。 秦茹看着怀里的脏被褥,哭笑不得。 看来这个疯婆子不知道把自己误认为谁了。 “娘娘您坐啊,站着要累坏身子的。”女子殷勤地邀请秦茹坐在了脏兮兮的席子上,她坐在边上,满脸幸福地望着秦茹怀里的被褥。 “娘娘,小公主已经两岁了,您真的不接回去自己照顾吗?”还不等秦茹回答,她又自顾自答道:“不过娘娘身体不好,还是少操劳为好,多来看看小公主吧。” 说完,她一低头,有些感慨道:“当年,奴婢未完成娘娘的使命,还把人弄丢了,至今生死不明,我知道娘娘一直怪我……可小公主并没有错啊,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公主考虑啊!” -- 第12页 秦茹刚想感慨这个女子虽然疯了,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清明,有条有理,虽然秦茹照样听得云里雾里的,可一眨眼就变了。 不是扯着秦茹的衣服喊着:“皇后娘娘,快跑,皇子由我保护。” 就是喊着:“小公主乖。” 或者撒泼道:“昏君。” 喊累了,便晕了过去。 秦茹歪头思索了一回,莫不会把她当成了那个远嫁别国的皇后娘娘之女? 最后丢下了昏倒的女子,拉着小秋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离开后,秦茹还处于迷路中,所幸被景帝派来的人找到了。 景帝正为了国事烦恼着,满脸疲惫,秦茹突然一心酸,上前为景帝揉了揉肩膀,捶了捶背,就像她以前对父亲一般。 “如意,你来啦,有什么事吗?莫不是付清真欺负你了?”他一挑眉,似乎一旦秦茹点头,他就派人把付清抓来暴打一顿。 “没有,付清一早便去了翰林院。” “哦?新婚之日便去了,也不陪陪朕可爱的皇儿。”嘴上虽叨念着对付清的不满,但明显的,他对于付清不忘本职还是挺满意的。 秦茹揉景帝肩膀的手一顿,随后假装不经意道:“父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还没等秦茹问出,外面便有人急报军情,景帝伸手打断,外人道东方战事危机已解除,穆将军即将班师回朝。 说道穆锦时,景帝回望了下秦茹,只见她还沉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像往日早早询问穆锦何时归来等,甚至连提到穆锦这个名字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禁疑惑,皇儿难道不是来询问穆锦何时归来的时间的吗? “皇儿,有什么事情?” “昨天,皇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娘。梦里娘对茹儿不理不睬……” 景帝脸色一白。 “还有一个月便是她的忌日了。” 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沉痛。 “你回去吧。” 没等秦茹说完,景帝便把她早早打发了。 看到景帝如此痛苦的表情,秦茹突然不忍了。 早年的伤疤又何必再挖呢…… 她又不是真的如意公主,她又没见过所谓的香妃娘娘。 她只要知道,这个父皇是真心对她好,就行了。 那天起,付清便一心投入翰林院掌院学士一职,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她每日都无所事事,便学起了厨艺,可是饭凉了,她不小心睡着了,付清却还忙着,没有回家。 她偶尔想去父皇那抱怨下,希望父皇少给付清指派一些任务,可是近些日,父皇却对付清赞赏有加,颇有提拔之意。 东边的挑衅,穆锦不耗费一兵一卒顺利摆平,他又一次班师回朝。 这次,秦茹不再是从前的秦茹,早早打听穆锦回来的时间,在城门口早早等待迎接。 而是,在公主府的厨房里,鸡飞狗跳搬弄着不能见人的厨艺。 厨娘们在一边兢兢战战着,深恐这位公主大人拆了自己的厨房。 她一挑眉,指着那只乱飞的鸡道:“那个谁,把这只鸡给本公主捉住!本公主要给驸马做鸡汤补身!” 付清回来的时候,已满脸疲惫,秦茹趴在台子上,他顺手脱下衣服为她盖上,看到台子上那一碗黄糊糊的东西,他嘴角微微抽搐,他拿着勺子浅尝了一口,瞬间皱起了眉头,想吐却又吞了下去。看到秦茹满脸被碳熏出的小黑脸,他轻叹一口,拿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抱起沉睡的秦茹,把她安稳地放在床上,为她盖了盖被子。 窗外一声轻响,让他瞬间警惕,确认秦茹熟睡后,他闪出了门,在后院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公子。”来人微微屈膝,一听声音竟是一个女声,清凉透彻,有些熟悉。 “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付清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一切准备就绪,再过不久,太子府便会鸡飞狗跳了。”她微微一顿,犹豫道:“到时候请公子不要犹豫。” “我有犹豫吗?”付清一愣之后回问。 “公子切忌,只是利用公主爬上权位,切勿动心。” “我不用你来提醒。”付清冷冷道,他随即又问:“东边的战事是怎么回事,怎么穆锦那么快就摆平了?” “穆锦不愧是穆将军的孩子,和传闻中当年骁勇善战的穆将军有得一拼。他一去,就找到是有人借机挑衅,栽赃嫁祸。既然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边关,他在京城就会妨碍我们,我们只能另生一计,借景帝之手除掉他。” “景帝会杀他?” “帝王一旦怀疑臣子居心不良,就离死不远了。” 付清皱眉。 “公子,成大事者不能心软!当年吾皇便是相信他拜把子之交的秦景,才落得江山易守,皇后娘娘不幸早产,性命垂危,生下了不足八个月的公子,是我娘托了娘娘的命令拼死拼活救您出来的,而,我最终没有见到娘的最后一面。”女子不禁紧握双手,愤恨道。 “可惜的是半当中还是把我弄丢了。若不是被好心夫妇救起,我早在十八年前离开人世了。”付清的话语中包含讽刺,“直至去年,整整十八年后才又找回我,打着我的名号,准备东山再起,这个前朝余孽的罪名真是让我担当不起。” 女子一怔,跪在地上,“请公子三思。” -- 第13页 “放心,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我们依旧按计划行事。” 说到一半,听到屋内轻微的声音后,他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快速奔向屋内,只见秦茹只是翻了一个身,滚下来床,却还是睡得死死的。 他轻松了一口气,无奈地低声笑着,又把秦茹抱回了床。 莫名的宠溺,让他警铃大响。或许她说的不错,他有些沉溺了,沉溺这种莫须有的家庭,莫须有的感情。 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苦涩,他的身份不尴不尬,杀父母之仇他不能不报,他即将做的一切将要背负多大的罪名和骂名,还有跟随在他背后的几千人命。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能做的就是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 而那些挡在他面前的人不得不死! 第9章 风云乱起 (九) “母后,殿下天天宠着那个妖女,成亲至今未踏入我的房门。”方简半倚在一名衣着华丽,风华不减的女子身边,梨花带雨夸张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想想自己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虽同为侧妃,但怎么着,身份也比那个女儿高贵一点,可偏偏殿下似乎刻意忽略自己,这让她怎么甘心! 林蓉冷冷一笑,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宇儿喜欢宠谁,哀家可管不到。哀家在意的是子嗣。” “可是,可是殿下不让我服侍……”方简犹豫着。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别怪哀家没提醒,陛下迟早要立太子正妃,到时候……”林蓉不由讽刺一笑,那时她明明是秦景的唯一妻子,若不是当年怀上了宇儿,现在这位子还不是会被那个女儿抢走。亏那些年月,她当她生平唯一知己,诉说着自己的丈夫奇怪的行为,她以为他是被国事所劳,却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犯下了一个大错。 马上又要到了那个女人的忌日,陛下他又要…… 她低垂着眼帘,嘴角划过苦涩,她堂堂一国之母,竟然比不上一个早死之人。 她在她生前便输给她,死后更是没有赢的可能。 近日,秦月国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是东边边境,穆锦曾上书早已镇压,却在他回京之后不久,敌军竟然攻占了东边边境。景帝听闻后,脸色好不难看。 穆锦自知有罪,心想军中定是除了叛徒,连夜赶回。这一来一回,竟是连秦茹的面也没有见上。想当初,每当他班师回朝,她总是第一次在城墙上迎接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抑郁闷闷不乐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能回头了,偏偏他懂得太晚了。 第二件事便是秦茹遇袭,若不是付清狠狠推开她,她早已成了箭下亡魂。刺杀的人服毒自尽,致死也不肯说出幕后真凶,可那箭确是太子府的标记。秦茹想到太子愤恨的目光,抖了三抖,又觉得这种陷害太过明显,应该不是太子所为。景帝得知后,没有说什么,怜爱地抚摸了秦茹的头,夸奖了下付清,便把此事压了下去。 秦茹看着付清拔出箭后源源不断冒血的右臂,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她眼中带泪,手脚笨拙地把付清右臂包扎成了一个粽子摸样。 付清忍着痛,暗暗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臂,黑线不断,却又十分无奈。明明只是轻伤,被秦茹夸大了好几倍,硬是让他躺了好几天,才放他上朝。 第三件事是太子府的,太子府被一个小小侧妃闹得鸡飞狗跳,太子为躲她连太子府都不敢回了,终日流连花丛不说,连朝堂也不来了。景帝太怒,传其进宫,可秦宇一连几日未进宫,景帝怒其藐视皇权,竟然当众废掉了太子的权位。 景帝就一个皇子,众大臣惶恐之极,纷纷劝道,连一国之母都下跪求其收回旨意,可他任然不回心转意。 说起军事。 一向骁勇善战的穆锦,在5W大军对阵区区几千时,竟然连连败退,好不奇怪。 世间更是有传言戏称,穆锦并非穆将军之子,而是前朝遗孤,当年武王之子。当年,武王,穆霖,秦景,三人为结拜兄弟,一同推翻了当时的暴政,武王被众人推举为帝王,穆霖,秦景更是被武王任命为左右两大将军。可好景不长,一眨眼,秦景谋反,宫内鲜血染红一夜。 景帝一抬手,朝堂上激烈的争辩顿时消停了下来。他曾是一名武将,所以一直以来重武轻文,这也是他一开始轻视身为文人的付清的原因。 他此时被台下的吵闹声吵得心烦意乱。身为帝王总有多疑,更何况穆锦迟迟未报为何战败的原因,更是引人怀疑。他这次的失败虽不足以抹杀他所有的功绩,但他偏偏不放心了。武王为什么会失败,因为他是文人,当时他的兵权全在秦景和穆霖手上,根本没有运用过多的兵力,轻易地便推翻了。 他又想到那年穆霖迟迟犹豫不决,而那时穆霖告诉他皇后因为受刺激流下死婴导致昏迷。重重迹象都能表明,当时穆霖有可能在骗他,他不忍手足之子的最后一丝血脉断绝,而让穆锦成为自己的孩子。 景帝倒吸一口气,他解散了众人,独留了付清。 他对文人有所改观便是因为付清,想他短短一个月在朝堂上展现的风华和那日拼死保护茹儿,不免让他放心自己的皇儿总算觅得了良人。正巧老丞相辞呈,他又怕宇儿登了皇位对茹儿不利,他便命了付清成了第一任少年丞相。 -- 第14页 他的目光不由得放柔了,他对付清淡淡道:“付丞相有何见解?” 付清道:“微臣认为,穆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此时收回兵权,实属不当。” “你觉得朕要收兵权?”景帝挑了下眉。 付清惶恐,“这只是微臣的猜测。” “若朕真要收回这权,该怎么做?” “这……”付清犹豫,“微臣有一小计。虽不清楚穆将军是否是前朝余孽,老将军已经离世了,真相也埋下了大半,但微臣知穆锦极其孝顺,不如,先扣其母,进京后,便废其位,若穆锦有所动作,可作要挟。等调查清楚后,若只是谣言,当真错怪,到时候再恢复穆将军的职位即可。” 付清成了丞相,不骄不傲,这一点,景帝甚是欢喜。 他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付清的计谋。 -- “公主,公主,您去看看陛下吧,陛下喝醉了。” “父皇怎么会突然喝酒呢?!”秦茹有些怪罪道。 “今日,今日是香妃娘娘的忌日。每年的今日,陛下总是不理朝政,独自在香妃娘娘的故居喝着闷酒。” 秦茹赶到的时候便看见景帝一个人坐在地上,月光洒下来,渲染出一种悲戚的情绪。她小心的靠近,景帝这样不顾帝王摸样的表情,是她第一次见到,从她穿越至今,见到的不是慈爱宠溺的父亲,就是一国严谨威严的帝王。 更让她惊疑的是,那日抓着她手的疯婆子也站在不远处,她目光警惕地看着半倒在地上景帝,手里抱着那个破被褥。在看到秦茹的一瞬间,表情一喜,连忙大喊:“娘娘,您来了!” 景帝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疲惫:“月娘,我说了多少遍,沫儿已经离世了。”说着,一口灌着一口喝着酒。对着这名女子,他竟然没有用朕这个口吻。 女子的动作一顿,突然歇斯底里道:“娘娘怎么会死呐!是你逼死的,是不是!”她说着冲上去掐住景帝的脖子,景帝竟然没反抗,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月娘,你是看着沫儿长大的,你知道她的脾气,她一心赴死,根本没人能阻止……”他苦涩地笑着。 女子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娘娘为什么要死,是不是还怪我弄丢了皇子……” 景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当年,沫儿的孩子当真没死?” 女子的眼睛突然混沌了,脑子乱哄哄,连眼前的人影都看不真切,她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景,“奴婢和娘娘原本想从北门逃走,娘娘却因受刺激早产,怀胎不足八月便诞下婴儿,身体虚荣更是动弹不得,我只能亲自抱着皇子逃离,可是叛军太多了,到处都是杀戮,当有一把刀向我砍来时,我吓得晕过去了,晕倒前看到了……” “看到了谁?” “是,穆将军。醒来后,皇子便不见了。” 景帝的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他一个手刃把女子打晕,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秦茹,皱眉道:“皇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父皇叫我来的吗?”秦茹疑惑。 景帝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算了,不管这些了。” “父皇在烦心什么?” 景帝愣了愣,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还是说出了口:“穆锦手握军权,而大部分的都指明他是前朝余孽,你说父皇能不烦心吗?” 景帝看着秦茹疑惑的表情,叹了口气又道:“朕知你前事已忘,不知道你父皇的江山是怎么夺来了。不过,忘了也好。” -- 夜里,万物寂静。身边男子呼吸声均匀无异,女子推了几下男子,确认药物已经作用,便摸向腰侧的匕首,眼中划过一刀复杂,直直地朝男子心口扎下去。 男子一个闷声,鲜血从胸口染开,却还是一脸死睡的摸样,直到渐渐呼吸停止,身体冰冷。 女子拔掉匕首,丢掷一边。心脏微微钝痛着。 -- 背后受敌,眼看就要死于敌手,突然前方窜出一支军队,弓箭齐齐飞射,一玄衣男子缓缓走出,穆锦见之大惊,冰上的脸上有些龟裂,似乎十分不明白此人为何出现在此处,难道京城有变故?! “穆锦,你可愿意帮我?” 他皱眉,十分不解。 “你被困于此已经多日,想来也十分不了解京城状况。”男子低低嗤笑,“你母亲已经被扣押,整个朝堂早已经换了大半的人,被一股所控制,就等着你回京城自投罗网,交出兵权。” 第10章 病如山倒 (十) 太子秦宇死了,景帝一下子闷住了,若说之前罢黜太子只是一时气话的话,如今人也不在了,景帝顿时消瘦了,皇后日日哭泣,哭诉着他没有在宇儿活着的时候对他好一点,哪怕是如意的十分之一也没有,哭诉他为他找的好侧妃,哭诉宇儿的命不好。皇后日日在寝宫里哭闹。 景帝的心一紧,猛地咳出一口血,就此一病不起。连传召穆锦进宫,收回兵权的一连串事宜也就此停罢了。 景帝的病病得十分奇怪,刚开始太医明明只说他气急攻心,过度劳累,过几日便可复原,可一日复一日,太医们的脸色渐渐难看。在看到秦茹发青的面容时,更是吓得气也不敢出一个。 秦茹怒斥他们,并威胁这点小病也治不好,干脆砍了脑袋。这让太医们一个个更是惶恐,可即使用尽全力救治,景帝的脉象依旧虚弱。 -- 第15页 满朝都在惶恐,没有子嗣的帝王,意味着江山便要易人了。景帝病重,太子被刺身亡,两位公主因为联姻远嫁,景帝的所有血脉里只有一位如意公主了。臣子们便纷纷对秦茹献媚,更有些人送来了送子观音,让秦茹早日诞下子嗣。 秦茹哭笑不得,她感觉一下子天压下来了,所有的重担都扑向了她。她宁愿做那个不管朝政的如意公主,还过得自在。 付清心疼秦茹,便为她拦下了一切重活,顿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甚至默默地在背后施行改革,顿时扭转了朝堂上的大部分血脉,人人对他言听计从,当然这些秦茹并不知情,她只以为夫君怜惜她,哪知道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秦茹如往常般每日来景帝处坐上半日,嘴里更是吊念着朝中的大小事情,当然这些都是付清告诉她的,她想景帝一定是听得见的,只是没有力气睁眼罢了。 她说,付清献计,东边的敌军已经镇压,穆锦和大部分士兵不知下落。 她说这句的时候,微微叹了一口气。 景帝的手动了一动,微微一动,差点让秦茹以为是错觉,可是慢慢地,景帝微张开眼眸,定定得看着她半响,眼中划过的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秦茹想唤太医,可景帝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微微摇头。 他似乎大限已至,开个口都虚弱不已。 但他还是断断续续道:“茹儿……你之前不是问你母妃的事吗?” 秦茹不懂景帝这时候为何谈论这些,只听他缓慢地诉说道:“当年执政的皇帝昏庸无道,我们三人结拜共同起义,符武是我们三人中的大哥,我第二,穆霖是三弟,并且约定谁最先到京都赶下庸帝谁便称王,另外两名为臣。那个时候,或许是我运气好,东边防守薄弱,我一路前进第一个到京。这时我遇见了林蓉和她表妹李沫,因为叛军到京,京城早已混乱不已,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小姐不知为何出门,我遇见她们时,她们正巧被贼人非礼,我顺手把他们救下来了。” 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所谓的一见钟情,在这一点上面我们父女可谓是相似。林蓉盛装打扮,样貌精致却显得庸脂俗粉,她的那份光芒完全被跟在她身后素衣低头不语的李沫掩盖掉了,素面朝天却花容月貌。有这样一种人,她不说话,完全地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 李沫…… “李沫是……我娘?” 景帝垂下了眼帘,“林蓉便是当今皇后。” “当时怕唐突,也没有问她们的姓名,只问了她们要去哪里。那时年少气盛,把原本叛军进军皇宫的事情丢掉了一边,就想在她们面前多多表现。林蓉当时嘿嘿一笑,说听到叛军要来赶昏君下去,特地来迎接的。李沫低着头,偷偷地拉了拉她表姐的衣服示意她多事之秋不要瞎说。我当现在还记得她谨慎惶恐的表情。 我怕吓着她们,便特意没说,想到时候来个惊喜。 后来接到大哥遇险,我着急赶回去,才发现这是大哥的一个陷阱。等到京都时,大哥已经直捣黄龙,推翻政权,成为新王……” “原本我对谁当帝王就不感兴趣,我是个武将,当时也和三弟发誓了成为两大护国将军效忠帝王。后来得知林蓉的父亲是当时的太师,因对昏君谏言锒铛入狱。大哥一成为帝王,马上释放了无罪之人,得到了一阵好评,还得到了沫儿的倾心。可他之后明知我喜欢沫儿,还把林蓉赐婚给我,自己娶了沫儿为后。我虽坚持拒绝,却被林蓉下药,酒后乱性有了秦宇……” 秦茹总算知道为什么景帝一直对秦宇不喜。 景帝说着说着,猛地咳出了一口血,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地向下流淌着。 “父皇,别说了,别说了。” 秦茹心中焦急,不停地拿纸巾擦拭景帝嘴角。景帝不停地咳血,血溅到了秦茹的手上,身上,好不狼狈。她再也不顾景帝的阻止连忙跑到外面喊道:“太医!太医!太医快来!再不出现就株连九族!” 秦茹的一声大吼,太医没出现,反而把付清喊来了。 秦茹扑向付清,这一举动倒是吓得付清不轻,他看到秦茹手上身上有着斑斑血迹,着急地浑身上下观察了一下她。 秦茹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付清,“付清,太医呢,人呢?” 在确定秦茹无恙,他收回被秦茹紧抓的右臂,淡淡道:“太医等会就到。” “怎么那么慢?!父皇一直不停地吐血啊!” 付清嘴角微微上翘,着急的团团转的秦茹并没有发现。幸好的是,在她转了两圈时,太医惶恐地到来,否则她说不定一时发狠真下令把太医株了。 帝王垂危,太医们吓得跪倒在地上。 秦茹呆滞地坐在床边,她的手还被景帝紧紧握着,耳边还是景帝最后用尽全力吐露的心声,很轻,却在那个寂静的房间里听得异常清楚。 他说,二十年前是他错了,他被情和利蒙蔽了心,犯下了不忠不义不孝之名。嗜兄,立兄之妻为妃,辜负了林蓉,而在短暂庆幸自己成为帝王后,沫儿死后的这十八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后悔。 景帝松开了手,秦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她被付清拥在怀里。她的眼睛满是湿润,也就没看见付清看向景帝复杂的神情。 -- 第16页 景帝病逝,举国哀丧三天。皇后得知景帝病逝后当场晕了过去,后因过度沉痛,终日足不出户。 秦茹整日穿着孝服跪在景帝陵前守丧,她现在可算是景帝唯一的血脉了,如果她也死了,秦月国就要变天了。而即使她还没死,朝中上下已经被付清全权掌控。 就在这时,穆锦出现了。 夜色里,他身着黑衣,越过重重阻碍,直直地朝穿着孝服的秦茹刺来。秦茹抬瞬,原本黑色灵动的双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空洞且沉痛,穆锦拿剑的手一顿,他手微微一扬,把剑架在秦茹的脖颈。 “我母亲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间杂着怒气,眼眸一片深邃。 第11章 所谓真相 (十一) “为什么不回答!” 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空洞的目光渐渐聚焦。 “放肆。”秦茹秀眉一竖,就要打开他的手,却被颈处的疼痛唤回了心神。“穆锦?!是你?”她不由惊呼。 侍卫们见公主被绑架,一个个围在她不远处,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母亲在哪里?你们把她藏在哪里了?” “你母亲……”秦茹这才想起景帝当初为了牵制穆锦把她母亲当做人质,她微皱了皱眉,心中有点不认同他的做法,但帝王拥有江山,总会患得患失。 穆锦见其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由更加愤怒。 秦茹垂下眼睫毛,想到穆锦把刀架在她脖子这还威胁,又想到他手握大军,之前消失可谓真有不轨行为,她气愤加不满道:“在青山别居,好生照顾着呢。” 穆锦一怔,没想到秦茹那么快配合,恐其有诈,他极快的一探身,揽住她的腰,微一用力,秦茹的身子便离了地面,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落在停留在外面的马背上。她被他拥在怀里,正面对着他。 她不由怒目相向,可对方板着脸,她再怎么怒瞪,他也不为所动。 “还请公主随我一趟。”穆锦淡淡道。 “你可知,朝堂上,付清已经一手遮天?” “我不清楚……”秦茹微微撇头,似乎不怎么想搭理她。她是真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守孝的这几天,她一个人想了很多,也理清了很多思路。 如果她此时还说自己不清楚付清的野心,那就太假了。可是这是她的夫君,她该怀疑吗?怀疑这一切的初衷?而且她原本就不会朝政,所以也不会听从个别人的谏言成为女皇。只要付清对她好就行了,只要这样就行了……她再也不想任何人离她而去…… “那……公主可有相信过穆锦?相信所谓的前朝余孽这种说法?”他语带讽刺,面色依旧沉静。 “是或不是,我自会判断。”秦茹不想看着穆锦,怕自己的心思被人察觉,可却偏偏被他板过脑袋,与他对视。 这个人的眼睛诉说的情感太过明显,她不喜欢,也害怕看到。 “那就请公主继续相信穆锦。”仍然一如往常般的沉着冷静。他直视着她,眼底深处的一抹沉痛直接刺痛了秦茹的心。 秦茹慌忙避开让她慢慢沦陷的眼眸,象征性的清了清噪子,“本公主不是不明是非之人,是非对错我还是分的清的。至于我是否相信其实早已不重要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把秦茹往马下一丢,便骑着马离去。清冷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若公主是明事理的人,还看不透这一切吗?到现在,你还愿意相信他?” 不知穆锦为何转变心意半途把她丢下马,秦茹不顾被摔疼的屁股,对着跑远的穆锦大吼道:“如果我不相信他,我该怎么办!他是我的夫君,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就算,让我把江山拱手相让,我也……”她捂着脸颊,泪水止不住流淌。 若她现在还不明白,那她真的是够傻。现在付清权倾朝野,捏死她篡位完全比捏死蚂蚁更容易,她明摆着是公主,可事实,她半点权利也没拥有,而他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他合理上位的契机。 这样一个心思细腻,一步步利用她上位的可怕的人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恨不起来。 远处,马蹄声临近,付清骑着马,样子十分慌张,在看见坐在地上低头不语的秦茹心微微安定,他下了马走到秦茹的身边,仔细观察到秦茹没有受伤后,才正式松了一口气。 秦茹突然没有装的想法了,她突然很是疲惫,她淡淡道:“付清,你不用再装了。” 付清略有差异,脸色微微僵硬却又瞬间恢复过来,他又一如往夕的温和,冲她微微一笑,是她第一次见到般的一笑倾城。 但这一笑,却让秦茹心微微一颤。 “茹儿,你这是说的何话?为夫做错什么了?我可是一听到你被绑架便千里迢迢追来了。” 秦茹脚底爬上一股寒意直窜背脊,她有些无奈道:“你还要骗我到何时。”她目光直直望向付清,似乎这么看着他便能察觉他的心思,可终究未察觉分毫。 她很是挫败,慢腾腾道:“回宫吧。” 付清不动,对着身后的人一个手势,然后抱秦茹上马,微笑地说:“穆锦可是去找他母亲,青山别居?” 秦茹默默点头,也没挣扎他的怀抱,因为守孝跪了好多天,她双脚早已无力。 “青山别居早已被包围,这次料武功高强的穆锦也插翅难飞!”他的话语微微发狠。 -- 第17页 “你!”秦茹一口气别不过来。 付清低头摸了摸秦茹柔顺的长发并顺着头发抚摸着秦茹脖颈受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话语却依旧轻柔无比,就像情人间的低语般:“茹儿,任何一个害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活过明天。” 在秦茹惊恐的目光下,他低笑了一声,笑声传递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奈。 “放心。我不会害你,相信我。” 秦茹的身子一僵,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一路上她未曾开口,而到了皇宫,等同被软禁般的被付清关在房间里,门口有两个人守着,寸步不离。一日三餐都有侍女送上门。侍女闭口不提外面发生的变故,她如同与世隔绝。 那日付清走时道,等一切安定了后,便放她出来。 她知道,他要开始洗牌了。一切反对他,反抗他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而不久后,他将真正位于顶端! 那段日子付清只来过一次,那次他突然到来把秦茹惊得不轻,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清理好了。谁知他只是碰了钉子。 秦茹开门后,才发现原来他喝醉了,微醉。他没有同他们第一次大婚时晕倒在门口,而是准确无比地朝秦茹吻了过来,还把她抱到了床上,压在她的身上。 秦茹知这个他上她下的姿势太过危险,她有些抗拒他的吻,却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他由唇吻到脖颈,在她耳边低语道:“穆锦没死,你开心吗?” 秦茹身子一怔,猛地抬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到穆锦。 “若我和穆锦只能活一个人,你会选谁?” 秦茹沉默。 他咬了咬她的耳朵,示意她别想别的男人,却也没再说什么。 见他有那个动作,秦茹猛地一咬他的肩膀。她不愿也不想人强迫。他突然幽幽醒来,如雾般的眼眸渐渐清澈了起来,之后又转为了深沉的墨色。 他的表情有片刻纠结,似乎很是恼火自己的行为。他微叹了一口气后,丢下秦茹,讪讪离去。 第12章 曲终人散 (十二) 秦茹一个人被丢在了床上,衣服已被撕破了大半,露出大片肌肤和点点吻痕。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滑下,默默地凝望着付清离开。 付清走的时候虽狼狈和匆忙,却还是不忘让门口的人看紧秦茹。 付清走后,秦茹僵住的脑子才慢慢运作起来。他说穆锦没死,他问穆锦和他只能活一个,她会选谁? 怎么回事?穆锦逃脱了付清在青山别居的埋伏?穆锦真要造反?! 不行,她要问问清楚,她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了…… 她还有很多很多话要问,有很多很多话要知道清楚。 “公主,丞相吩咐了你不能随意离开。”门口的侍卫看到秦茹衣不遮体,眼中带泪的摸样,有点窘迫地把视线往旁边挪了挪。 秦茹才惊觉,她有些脸红地把手挡在胸前,眼睛一转道:“叫个丫鬟拿几件衣服给本公主。” “是,公主。” -- “明天就要到了,穆将军身上的伤好的如何?”玄衣男子进屋,饶有兴趣地看着穆锦光的上身绑了很多白布。 “小伤,不碍事。”穆锦擦拭剑的手一顿,恭敬道:“谢谢太子把我母亲接回,没想到付清如此卑鄙,竟然在那里还设下陷阱。” 秦宇了然一笑,“本太子也差点被美人计所害。”他的嘴角再次上扬,眼睛微微眯起,“素月啊,素月,我还小瞧过她呢。” “太子为何死遁?应该告诉陛下,让他决策。” 他摇头,眼神有些黯淡,“父皇只在乎秦茹,才不会在乎我。而且我早就知道叛党有所行动,只有父皇因愧疚而一直忽视,他心软,但我不会,他不下手,即使我坐拥江山也不会安稳,还不如隐藏在背后把他们连根拔起。” “付清真是前朝皇子?”穆锦犹豫地问道。 “是或不是,这重要吗?”秦宇冷冷一笑,“若没有所谓的前朝皇子,那些前朝余孽又有什么理由反叛。” “前朝余孽策划了那么多年,却不知明天即是他们的末日。” 他的嘴角浮现出冷酷的笑容,墨色的眼眸闪跃着,那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那,秦茹呢?” 他缓缓吐出一字,“杀。” -- 付清静静地坐在朝阳殿王座上,墨色的眼睛紧盯着窗外的明月,黑发如墨,发丝紧贴着他的脸庞。若不知他内心澎湃,还以为他只是安心赏月。 “快黎明了。”他喃喃自语着。 门口突然传出轻微响声,他皱眉喝道:“谁在那边?!” 可久久没有回应,付清正想走近观察时,有一名蓝衣女子从门口急急奔来。 “公子,穆锦率领的大军已攻破城门,直逼皇宫。” “守城门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京都可是易守难攻之地,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被攻破!” “我们安排在那的人被杀了。太子在城门外发话说清除叛党,速速开门。守城门的一见30万大军,吓得开门,跪在门口迎接着大军进来。” “你说领军的是谁?” “是……太子。” 付清脸色一沉,“他竟然没死。”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 第18页 他拧着眉,“既然你娘已经找到了你外婆,你就走吧。我留在这里。” 女子还想再说什么,付清又道:“到凤仪宫,让侍卫带着公主有多远走多远。” 女子一愣,不解道:“太子到来,公主何必逃?” 付清眼神一暗,“若只是穆锦,我倒是不曾担心。”他叹了一口气,“秦宇都使出了死遁,可见其心思缜密,再加上他原本就讨厌秦茹,早想除之而后快,这次进宫屠杀,又怎么会错过这个误杀的好机会呢。” 宫内,不知谁说了一句,丞相有心谋反,谋杀景帝和太子殿下,所幸太子殿下安康,正率领着穆将军的军队直逼皇宫。 众人惶恐,谁都不想等到大军杀到,来个身首异处,顿时都抱着家当纷纷离开,真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女子刚想通知公主离去,可一推门,门内除了一个被剥光衣服的侍女外早已无人,她察觉不妙,知秦茹早已溜走,就不知道她溜向何处。眼看宫内众人往宫门逃窜,大军逼近,再返回通知付清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顺着人流假装逃离的侍女。 “付清,你已经失败了,跟我离开吧。”秦茹不忍心看付清一脸呆滞的摸样,她从墙角走出,其实她早已到这里。她原本只是相劝付清放手,却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付清再不走,除了死,没有其他的路了。 “我们到外面去重新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再生个一儿半女,一家人幸福地生活。”秦茹走近他,好言相劝,说着说着,也被自己所说的生活而心动,她有些期盼地握上付清的手。 付清一怔,极快地甩掉秦茹的手,他的目光顺着秦茹嫩白纤细的手往上游离着,侍女的衣服,涂过泥土土黄的有些可笑的脸,却掩饰不了她的真诚和被他甩掉手的失望。 他嘴唇挪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 只听外面马蹄奏响,刀剑相向声,他脸色一僵,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吞了进去。 他脸色一转,讥讽嘲笑道:“公主这是何话?就算失败,付清也不愿狼狈地在外活着。”秦茹期盼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逐渐演变了失望和痛苦。 “付清,难道权力真得有那么重要吗?皇位真得那么重要?比我重要吗?比命更重要吗?”她的声音不由拔高却掩饰不了哽咽。 付清垂目,掩盖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嘴上却仍然心狠道:“公主其实早已心知肚明我为何接近公主的真正原因,现在算是同情我这个失败者吗?我还不一定会败!” “我真是看错你了!说什么要相信你,你这个骗子!”秦茹气愤离去,走之前还不死心得再看了付清一眼。 谁知付清傻傻地坐在王位上,放声大笑。秦茹想,付清难道真的没有爱过她,他爱的只是她的身份以及他想成为王的野心吗? 多么讽刺…… 她捂着脸,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懦弱满脸泪水的样子。 秦茹打扮成宫女的摸样跟着逃窜的人流离开,离开的时候,朝阳殿突然漫天大火,她的心一紧,不顾被人发现的危险,逆流往朝阳殿奔去。 ——我愿与秦茹一生一代一双人,爱其护其一生,如有违反,付清将遭受五雷轰顶,万火焚身,万箭穿心之痛,永世不得翻身。 笨蛋付清,你这又是何苦呢…… 但是,直到最后的最后,大火如同火龙般吞噬着朝阳殿,付清的凄笑从殿内阵阵传出。穆锦站在殿外冷冷地望着那场大火,眉头紧皱,神色莫名。而她,终究是晚了一步。 秦宇冷笑一声,对手下道:“如意公主可在里面?” “属下不知。” “找,把人给我找出来。如意公主伙同前朝余孽预谋谋夺江山,罪名当斩。” 秦茹一慌,头低得更低了,混进了混乱的人群。她终于明白付清残忍的话语其实想逼她离开。 秦宇再望了一眼大火,确定里面的人不是被闷死就被烧死后,便派人灭火。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日,宛如二十年前,景帝率军直逼皇宫一样,血流成河,天下大变。 而他不同于秦景,在漫漫人群里寻找着他一生的最爱——李沫,而是寻找着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秦茹。 一个因女人开始争夺,最后由另一个女人结束。 本 第13章 前情旧恨 (十三) “表妹,你觉得今天遇到的那个人怎么样?”林蓉捂着发烫的脸满脸春光,“挺有侠义心肠的嘛~” 李沫听闻表姐的话语,回想刚才男子深沉如海的双眸,不由淡淡一笑。“的确是个好人,可现在京城正处于反乱,难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聪明的李沫不由惊呼着。 林蓉远没有李沫想的那么多,她嗔怪于李沫的一惊一乍,心中又不由地从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转变到了让她万分担忧被昏君关押在大牢的父亲。 一周后,京城大定,昏君下马,义军领袖武王登基,改国号为武。 林蓉和李沫揣着忐忑之心进宫面圣,林蓉一见大殿中的消瘦异常父亲,连忙泪流满面地扑进他怀里大哭了一场。李沫却在第一眼见到了符武,当时的武王,没有传说中的骁勇善战的摸样,反而纤瘦的如同文人墨客。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原本挂着淡笑盯着林蓉的武王,突然转过头来,有些错愕和兴味地对上李沫清澈美丽的眼瞳。 -- 第19页 突然的对视,让李沫惶恐,她连忙低下头。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道不同于武王灼热的视线,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视线时常飘向她,她微微侧首,察觉了那个在武王下首处坐着的青衣男子。一见是熟人,她不由弯了弯眉毛。 佳人的发现与微笑让当时的护国大将军秦景微微脸红,有些窘迫地把视线移开。 当时他们三人热血结义,高举义旗,并约定谁先到京都,谁先斩下昏君,谁就称王,虽说大家彼此都不在乎,而逐渐的,符武渐渐地有了对权力的渴望。 但一朝的推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是文人,自然没有二弟,三弟的无双武功,能进宫擒贼先擒王。他不由得另找了一个出路,救出了当时被昏君关押的举足轻重的两朝元老林太师。 林太师虽被昏君关押却仍然不愿意背国,他得知太师有一女林蓉,便以帝后之名相送。他渐渐心动,便来个里应外合。 林太师只有一女,所以异常宝贝,由于长得不错,家世又好,造成了她微微娇蛮,唯我独尊的脾气。她一听要嫁给新帝,也不怕帝怪罪,气冲冲地找上门。在接连摔碎N个花瓶后,诉说着她和秦景多么两情相悦,武王想想二弟的确常常瞟向林蓉,莫非两人真暗送情愫?他这么拆散鸳鸯当真不该。 最后林蓉终于撼动了武王的决定,为她和秦景赐婚。她又想到自己的表妹年芳十六,青春美貌,不如亲上加亲,便提议武王娶李沫。他想到当时她身边那个清雅脱俗的女子,便也应许了。 武王哪知秦景只是偷看林蓉身后李沫,而非林蓉。 林蓉兴高采烈地回家了,一回家就到了李沫的房间诉说着这件天大的好消息。正在缝衣服的李沫手中一顿,针直直地扎进手里,她才呼痛。 林蓉满心欢喜,也就没有发现李沫怪异的神情。她好奇地看着李沫手上明显男人的衣服,调侃道:“莫非表妹早有心上人,莫不是姐姐做错了?” 李沫一惊,却也顺从地答道:“今早正巧在街上碰到穆将军,不小心把他的衣服勾坏了,所以便拿回来修补。”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并不是什么心上人。” 林蓉心思大条,也没有发觉她的一样,“表妹不如把衣服给我缝吧,我明天给将军送去。” 李沫神色一暗,也应许了。 直到第二日,林蓉兴冲冲地跑到将军府换衣服后,才从秦景支支吾吾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异样。再到后来赐婚被拒,这个原本只是娇蛮的大小姐渐渐堕入了深渊。 她恨秦景不喜欢她,更恨自己的姐妹抢自己的男人。 直到她策划了一场春戏,父亲和武王双重压力逼着秦景娶她。又直到她因此怀上了骨肉,每时每刻都期待着自己的孩子早早诞生,能拥有他父亲的喜爱。 可是,秦景他疯了。他不爱她不来她房间就算了,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起了谋反之心, 甚至还背着她纳了这个前朝皇后为香妃,为了她日日苦等祈求她的原谅。 这个妖女,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没死! -- 穆霖看着皇宫的兵戎相向,顿时紧皱双眉。他终究晚来了一步,他没想到二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他眼神突然一凌厉,手一扬,打飞了那个刺向一名老妇的剑。 老妇的面容如此熟悉,再看到她怀里皱巴巴的婴儿时,便想到了她的身份——武王皇后的奶妈月娘。 而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大哥的唯一的孩子了。 他心生怜悯,便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在这个吃人的皇宫,这个他不再相熟嗜兄的二哥,这个孩子孩子活下来的几率是万分之一。 他便偷偷摸摸地把孩子抱出了皇宫,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找了一个人家,敲了敲房门,把孩子放在门前,便隐匿在墙角。看到开门的女子怜惜地把孩子抱进了屋,他跑到窗边偷看。 女子似乎不久前刚产下婴儿,小床上有个娃哇哇作哭,她安抚地摸了摸孩子,轻声念道:“清儿乖,快来看看,这是弟弟。” 说着把怀里的婴儿举给小娃看。 穆霖一看之下心安,便悄然离去,没看到女子惊异和悲痛的目光。 女子拍了拍婴儿的背,竟然没有传出一声哭泣声,赫然是个死婴!而这个粗心的武将,至始至终没有发觉。 女子察觉到婴儿脖颈戴着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她心一贪,取下了玉佩戴在了自己孩子的身上。 不久,穆霖妻子十月怀胎,产下一名男婴,他取名穆锦。 -- 秦宇第一眼见到秦茹的时候就讨厌她,虽然小时候的秦茹长着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而且特喜欢粘人,不捣蛋,并且异常乖巧。 他就讨厌这样的她,什么都不做,就占尽了父皇所有的宠爱。 然而,他即使再刻苦的努力学习,也抵不上她的一句对父皇的撒娇。 还有她那个从来不出门的母妃,就是这个女人让母后终日以泪洗脸,神情哀伤,父皇更是从来没有踏入母后的寝宫。但当那个女人有丝丝异样,父皇便丢下手头任何大事,急急地赶过去。 一日,他终于从母后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所谓的香妃,竟然是前朝皇后。父皇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事。 -- 第20页 顿时,父皇在他心中失去了原先那光辉威武的摸样。 这就是为什么秦宇那么讨厌秦茹,因为他从小便知香妃就是前皇后,他从小被母后灌输着父皇不关心他和母后一生的苦和痛都是从那个女人身上来的! -- 香妃是前朝皇后,景帝爱着她,抢了江山,抢了美人,还逼着香妃生了一个孩子,可事实正如传言那般吗? 若他是前朝余孽,秦茹又是香妃之女。 那他和秦茹,岂不是兄妹? 付清一夜辗转难眠,突然觉得一切脱离了轨道。得知这个消息竟比穆锦逃脱埋伏更让他心中难受。既然睡不着,他不由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让自己沉醉。 付清不知香妃是自己的母亲,因为众人都以为先皇后在那次战乱中早已逝去(景帝把李沫保护得很好,她即是香妃只有他,林蓉和穆锦知道。),她的孩子流落民间,被无孩子的夫妇收养,16年后,旧部在一个少年身上发现了先皇后的玉佩,并凭着玉佩重新找回唯一的先朝“皇子”,并联合预谋了一次大事件。 付清醉了。 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他醉了就跑到了秦茹的房间。他迷离着双眸,真想把这个娇小的女人一口气吞下,可在危机关头,他清醒了。 他悲哀不已。 现实有多残忍?!原本只是利用,却延发了爱,克制住,一心报仇,却发现那是自己的妹妹,这种悲哀,即使五雷轰顶,万火焚身,万箭穿心都没有那么痛! 他知自己活不过明日黎明。 想起那日地戏言,他不由地在朝阳殿放了一把火。他的身边放了一名已死去的侍女,他不由低低嗤笑。 一场大火,两具尸体。 所谓的如意公主,也随同这场大火消散吧。 -- 朝阳殿的大火已经扑灭,侍卫向秦宇报告殿内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经辨认是付清和如意公主。 秦宇神色未明,嘴角上扬,也不顾烟雾迷茫竟要到殿内查看。 穆锦眼神一暗,紧随其后。 秦宇围着两具尸体转了三圈,似乎仔细辨认着什么。之后,他朝着女尸的方向嘲讽地看了一眼,声音微凉:“好你个付清,最后还想摆我一道。” “不过,我如你所愿。” 第14章 一切终结(完) (十四) 秦茹眼馋地看着小孩手里热腾腾的馒头,心中万分羡慕,想她一介公主,锦衣玉食,竟然也流落至此。 那次事件已经尘埃落定了一周,秦茹孤身一人在京都游荡,身上唯有的朱钗已经典当完毕,钱也被她大手大脚的吃了几顿用完了。 此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宛如个叫花子。 也不知为何,她自从逃出宫后也没有人再来抓她,皇榜更是说她早已与叛党付清共葬火海,可她还是心惊胆颤地过着每一天。深恐那个看她不顺眼的太子,哦,不,现在的皇上对她下毒手。 秦宇的恨,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不过现在也懒得明白。 “娘,这人好恐怖啊,一直听着我的馒头看。”小孩害怕地抱着身边的女子,一个劲地往女子怀里缩。 女子瞥了一眼盯着自己孩子的叫花子,不知是男是女,心中微微怜悯,又恐她发难,就多买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秦茹惶恐地接过,刚要感谢,女子已经抱着孩子讪讪离去。她有些羡慕地望着他们,心中对小孩竟然有了一丝渴望。 她还没高兴地太早,身边突然有个凶恶的视线紧盯着她,是一只棕色与她一样落魄的狗。 秦茹吞了吞口水。她一直怕狗,可若把馒头丢弃,她就要饿死了。 她把馒头护在胸口,目光同样恶狠狠地望着。 在大战三百回合抱住食物后,全身是伤的秦茹颤颤巍巍地朝她的临时家——一个破落的庙宇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天公太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落在她被疯狗咬破的伤口泛着阵阵沉痛,更把她那张满是泥的脸冲洗出了泥水。 秦茹厌恶地用脏兮兮的袖子随意擦了擦脸,露出的半张往日的面容让某个恰巧撑伞路过的人随之一怔。 疼痛难耐的秦茹最终晕倒在了破庙里。 -- 秦茹睁开的时候在一个破庙里,穿着破旧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披散着,手里拿着一个冷掉的馒头,肚子咕咕叫着,秦茹咬了一口,真硬,感觉牙齿都要断了。摸了一把脸,发现全是泥。 秦茹叹气,似乎……她……穿越了…… 为什么不像小说里那么好命呢…… 偏偏穿了一个乞丐!至少是什么公主,王妃,郡主啊!!!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破庙也开始滴起了水。秦茹冷得紧缩在了一起。 她在恍惚间看见一个白衣男人淋着雨,与她对望着。 秦茹评价,那是个超级帅哥!没想到她竟然饥渴到出现幻觉了…… 看着男子白皙纤细薄薄带茧的手,秦茹犹豫了一会,不敌美意,握了上去。温热的触感从右手蔓延至全身,彻骨地寒冷突然间消失殆尽。 秦茹朝白衣男子友好地笑了笑,然后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帅哥,能不能给点吃的?” 那人紧紧地握住她那只冰冷异常的手,很用力,很痛,秦茹思索着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她却没有甩开,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甩开。 -- 第21页 “我叫穆锦。” 秦茹恍惚着,那声音熟悉又带着淡淡忧伤。 “秦茹。”直到那人抬起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她才发现她哭了。 “我知道。”她抬起头,才发现,他的脸上布满着雨水。她礼尚往来,好心地拿着衣袖为他擦拭着脸庞,却发现越擦越脏,秦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她这才发现,刚刚被她擦花的脸,又流淌下了泪水。 他说:“我们回家吧。” 可是在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脑中不受控制地跳出一个名字,付清…… 她不由低低念出声来,“付清……呵呵,父亲~” 却没有见到白衣男子木然僵硬的身子。 她恍然未知,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似乎离她远去。 那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每次想起都会伴随着阵阵心痛的名字。 她想,可能是这个身体的原本主人心中最重要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