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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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都市] 《西月已归》作者：黄鱼听雷（完结）
    西月已归，拂晓将至
    年龄差
    大叔和少女
    ☆、第一章
    第一章
    雁江，一连几日阴雨绵绵。
    窗外，雨色沉冷。雨滴砸在车窗上，化成一条水迹，四处蜿蜒开来。
    长安街道，车子如长龙堵在这条古意盎然的大道上。顾卿月看了眼窗外，灰蒙雨色中，街对面的一处茶馆，屋檐下悬着一盏仿古灯笼，在风中打着旋儿。
    耳边是顾母的声音：“这几日，雁江一直在下雨？”
    驾驶座上的司机余叔开了口：“可不是，一连下好了几日。”
    顾卿月收回了视线，又听顾母说：“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
    余叔道：“前几日有点高血压，许医生来家里看过一回后，这几日血压倒是正常。”
    顾母点了点头。
    话题就此戛然而止，此后便是一路静默无语。
    这几日是顾老爷子七十大寿，顾卿月特意向学校请了几天的假，陪顾母回雁江给顾老爷子拜寿。
    顾氏是老一辈的大家族，明清时期的官宦之家，时代几经更迭，然而顾氏家族根基深厚，财富殷实，老一辈人打下的江山，即便顾氏子孙游手游食，也无大碍。
    顾卿月不怎么喜欢回雁江，自从父亲去世后，便更甚。她心里对那个老宅，隐隐有几分惧意。
    车子一路行驶，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青瓦白墙的老宅前。
    轻风细雨中，朱色大门洞开着，两座石狮子立在门侧两端。
    余叔下了车，撑开伞绕到顾母那一侧，替顾母打了伞，接着又走到顾卿月这一边，看了眼顾卿月身上单薄的服饰，说：“卿月，这穿着有点少啊。”
    顾母摸了摸顾卿月手，问：“会不会冷？”
    顾卿月摇摇头。
    进了大门，便是立在眼前的一堵影壁，影壁上雕刻的太白积雪图，关中八景之一。
    影壁后，疏落的脚步声渐近。
    吴嬷嬷一身素色旗袍，眉目带笑，朝顾母微微欠了个身：“二夫人。”
    顾卿月开口叫人：“吴嬷嬷。”
    吴嬷嬷神色和蔼，看了眼顾卿月：“哎，卿月，可出落得漂亮了，现在在念大四吧？”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
    吴嬷嬷笑，上前挽着顾卿月的手，给她撑伞：“这性子，还是个小闷葫芦啊。”
    几人到了回廊，吴嬷嬷收了伞，将伞递给身后的下人，看向顾母：“二夫人，是打算先去见老爷子，还是现在西侧的厢房歇下？”
    顾母：“这一身潮气，还是先去西侧的厢房稍微收拾一番，再去拜访老爷子。”
    吴嬷嬷引着两人到西侧的厢房。
    顾卿月一进入房间，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顾母见她这样，笑道：“怎么回趟老宅，你跟入了虎穴似的？”
    顾卿月坐在老式架子床上，抬手拨了拨边上的纱帐，小声地嘟囔了句：“这比老虎穴还可怕。”
    隔着一扇折叠屏风，顾母温声道：“不要孩子气，这话在妈妈跟前说说就罢了，在其他人跟前可别提。”
    顾卿月吸了吸鼻子：“知道了。”
    门外有人敲门。
    “二夫人，好了吗？”
    顾母系好最后一颗盘扣子，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是一个年轻的姑娘，长相清秀，说：“二夫人，吴嬷嬷让我来您和小姐去拜访老爷子。”
    顾母回身，冲床上的顾卿月招了招手：“卿月，走吧，去见你爷爷。”
    两人由年轻姑娘引着，行知门前。
    两扇雕刻木门虚虚掩着，尚留一道缝隙。
    姑娘正欲抬手敲门，门内忽然传来一声老爷子的怒斥，紧接着便是什么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顾卿月目露几分讶异，顾母抬眼看了顾卿月一眼，顾卿月这才敛了神情，低眉垂眼，一副乖顺样。
    一分钟后，两扇木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男人一身白色长袖衬衣和灰色西裤，面容清隽，神色自然，看不出丝毫异常，仿佛刚才屋里那样的一阵动静，与他全然无关。
    男人瞧见门外的顾母，微微颔首：“二嫂。”
    顾母笑了笑。
    顾卿月偏头看向回廊，余光晲见男人的背影，他身形颀长，身上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靠近左肩胛骨的一处有些许水迹。
    她走神之际，听到顾母的声音：“卿月。”
    顾卿月回了神，跟在顾母身后，踏过门楣，走了进去。
    地上滚着一杯茶盏，碎裂的杯壁上还浮着些许茶叶渣滓。
    有下人跪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破碎的碎片。
    顾卿月眼睫低垂，低低道：“爷爷。”
    顾老爷子七十岁的高龄，当看样貌，仍旧精神矍铄。老爷子即便老了，也还是顾家的一家之主。
    顾卿月挺怕老爷子，在小的时候，老爷子给她的印象，便是严苛肃穆。顾卿月从不敢在他身前开玩笑，撒娇。
    寒暄了几句，老爷子累了，打算歇下。
    顾卿月同顾母出了门，顾卿月神色轻松了不少。
    顾母摸了摸女儿的手，笑笑不语。
    晚饭时，顾卿月和顾母在西厢房里就餐。
    用完晚餐后，顾卿月稍微清洗了一番，就上了床，她和顾母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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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外头还下着雨，雨势密急，一片潮声。
    顾卿月有认床的习惯，翻了个身。
    顾母问：“睡不着？”
    顾卿月嗯了声，过了会儿，她挨着顾母，小声道：“妈，中午那个人是谁啊？”
    顾母笑：“你三叔，不记得了？”
    顾卿月没什么印象，顾家家族大，老爷子虽然如今已七十岁高龄，早年风流，娶了四房夫人，膝下便有十一个子女。
    顾卿月自从小时候见过一面后，后来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顾卿月同顾家的联系就淡了不少，自然早已不记得这些事了。
    顾母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说：“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你三叔的？”
    顾卿月微微拧着眉，有些怀疑：“有吗？”
    顾母又说起一件陈年往事：“你脖子上的那个吊坠，还是你三叔送的，你十岁生日那会。他特意让专人打造，又让高僧开过光，这份心意在你那几位叔叔伯伯里，算是难得了。”
    顾卿月静默了片刻，抬手摸了摸颈窝处的红绳，手指沿着红绳慢慢下滑，将一枚吊坠包裹在手心里。
    顾卿月躺在被窝里，被裹出一身热意，那吊坠摸上去，凉凉的，透着几分冷意。
    ☆、第二章
    第二章
    翌日，游廊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听说，六爷回来了。”
    “哦，是吗？那许小姐有跟回来吗？”
    “那三夫人可不得气疯了？”
    顾卿月脸贴着枕头，听了一耳朵。右手的胳膊有微微的麻意，她抬了抬小臂，这才发现自己一整晚都握着那枚吊坠入睡。
    吊坠被渥了一晚上，此刻摸上去有几分暖意。
    顾母撩开帘子，见顾卿月还躺在床上，一只手正揉着右手手腕，她问：“怎么了？”
    顾卿月拧了拧柳眉：“手麻了。”
    “谁让你一整晚握着吊坠睡的？”顾母在床沿坐下，摸了摸顾卿月的脸，“洗漱洗漱，赶紧起来，你三姨母来了。”
    顾卿月裹着被子，将脑袋枕到顾母腿上，小女儿姿态：“六叔是不是来了，那个许小姐呢？”
    顾母拿手指点了下顾卿月的眉心：“等会见了你三姨母，可别再她面前提这事儿，她原本就为这事上火呢。”
    顾卿月抬手揉了下额头，轻声道：“知道了，不过那个许小姐长的真挺好看的。”
    顾母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起来。”
    顾卿月洗漱完后，刚换好一身衣服，从木雕屏风后头出来，就听到三姨母的声音：“哎，昭若，这是卿月吧，越发出落得好看了。”
    顾卿月抿嘴笑笑，叫了声三姨母。
    三人到偏厅吃早饭，顾卿月眼观鼻鼻观心喝着白粥，听着顾母和三姨母两人谈话。
    三姨母说：“卿月今年也大四了，在大学交朋友了没有？”
    顾母看了顾卿月一眼，笑笑道：“她呢，还是小孩子气性。”
    三姨母深深叹了口气，感叹道：“也是，到底还是女儿好养些，你看易生做的那些事，我现在想起来都头疼，好在我这人也不怎么会使用如今的通讯设备。”
    顾母笑着宽解了三姨母几句。
    顾卿月拿着青瓷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瓷碗里的粥，桌下的鞋尖悄悄抵了抵顾母的鞋头，顾母看了她一眼，说：“吃饱了，就自个出去走走，消消食。”
    顾卿月一听这话，如蒙大赦。
    闻言，三姨母：“听我们老人家聊天，有点无聊吧？”
    顾卿月抿了抿唇，说：“还好。”
    三姨母笑了：“你六叔小姑他们都在院子里，去找他们玩吧，年轻人还是在一块热闹些。”
    顾卿月从偏厅出来，顺着檐廊慢慢走着。
    一只橘猫窝在廊檐的下，顾卿月走上去，蹲下身子，抬手逗弄了几下。那橘猫生性冷淡，竟不理会她，慢慢地站直起身子，转了个身子，悠哉悠哉往前走去。
    顾卿月闲来无事，一时小孩子心性兴起，尾随橘猫身后，一路闲逛，就当打发时间了。
    直到橘猫将她带到一处亭台水榭处，隐隐的笑声传来，顾卿月正想转身走，有人眼尖喊住了她：“卿月。”
    顾卿月转身上前，她其实不怎么擅长应付这些长辈，这亭台里，长辈众多，顾卿月只好笑了笑，略带几分拘谨：“七姑，六叔，敏敏。”
    顾思敏正读高三，是四姨母的女儿，顾家的老幺，碍于家里的辈分，顾卿月是要叫她小姑，但因为两人年龄差距不大，顾思敏又小顾卿月三岁，所以没在顾老爷子跟前时，顾卿月都直唤她名字。
    顾易生开着玩笑道：“哎，卿月，怎么独独略过三叔呢？”
    顾卿月略微不自在，她正欲开口，顾桑拉着她在石椅上坐下，替她解了围：“人三哥都没意见呢，你又着急什么？”
    顾易生笑了笑。
    顾思敏一手拄着下巴，歪着脑袋道：“哎，六叔，你能不能给我弄几张许影后的签名照，我的一个朋友是她的影迷哎。”
    顾易生抬手拍了拍顾敏的额头：“小丫头，你是不是故意拿你六哥打趣？”
    顾思敏目露困惑，不明所以，当顾易生不信，又强调了句：“六哥，我朋友真的很喜欢许影后，求求你啦。”
    顾桑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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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思敏扭头看向顾桑：“七姐，你笑什么呀？”
    顾桑正经了神色：“敏敏啊，这事你可别在你三姨母面前提。”
    “为什么啊？”顾思敏迷茫道。
    顾桑看了眼顾卿月，打哑谜道：“问你小侄女去。”
    顾思敏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顾卿月，顾卿月正在喝茶，闻言，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她险些被呛着。她抬眼，对上顾思敏一脸求知的虔诚神情，正思忖该不该说。
    这时，顾易生开了口：“行了，六哥答应你这件事，但别在你三姨母跟前提这茬。”
    顾桑又道：“不是我说，六哥，你还是悠着点儿，你看人三哥，就没这些烟花风月的事。”
    顾卿月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顾珩生穿着一件灰色长袖衬衫和黑色西裤，坐在摇椅上，那只橘猫窝在他的脚边，懒洋洋的。他身后是烟波浩淼，身旁的交谈，好似与他无关。
    一阵风拂过，他微微抬手，单手压了下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期刊。
    顾卿月有些好奇，他手中的期刊有那么好看么？她余光瞥了两眼，因为他有轻微的近视，那字迹在她眼里只是影影绰绰的墨色叠影。
    顾易生不以为意，笑笑道：“那三哥不是也算有半个家室的人，自然比不得我孤家寡人来的轻松自在。”
    几人正嬉笑说着话，忽听到身后有一道脆生生的稚音响起：“三伯。”
    一道粉色的身影扑了过来，两只白嫩的小手搭在顾珩生的膝盖，仰着小脑袋，叠声唤道：“三伯，三伯。”
    顾珩生放下手中的期刊，将小女孩抱在腿上。
    小女孩的身后，跟着走进来一女人，女人穿着米色高领羊绒衫和黑色针织半裙，看着二十□□的年龄，气质温婉。
    顾桑看向来人，打了声招呼：“四嫂，四哥呢？”
    梁婉：“在爸那呢。”
    顾卿月手捧着杯子，有些无聊，又不好直接离开。顾思敏正在做题，有几道不太会，小声的询问顾卿月，顾卿月也低声一一给她解释。
    梁婉将目光落在顾卿月身上，问：“卿月，今年读大几了？”
    “大四。”顾卿月轻声答了。
    梁婉笑：“上回见你，还在读高中呢。”
    顾卿月见梁婉那一回，四年前，在梁婉和四叔顾霖生的婚礼上。
    顾易生靠在廊檐下，手上拿了一块糕点，掰碎了去喂湖里的鱼。
    梁婉喝了口茶：“看来六弟，今儿心情不太好。”
    顾桑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顾易生，神秘一笑，说：“他啊，偎香倚玉惯的人，可不得为哪个红粉佳人烦心。”
    梁婉伸手从果盘里拿一颗糖，说：“六弟还是老性子。”
    闻言，顾易生目光落到梁婉身上，面上浮着清浅的笑意：“这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么，我可不似四哥，早早入了围城。”
    梁婉剥开了糖纸，里头躺着一颗花生酥糖，梁婉微微蹙了下眉头，片刻后，她眉眼微弯，莞尔道：“那就祝六弟夜夜有今朝。”
    闻言，顾易生眸色微黯，他从兜里摸出了包烟，从烟盒里磕出一支来，送到嘴里咬着。
    顾莘此刻正坐在顾珩生的膝盖上，顾珩生手里拿着一颗橘子，剥开了，将一瓣橘子喂给小姑娘吃，顾珩生缓缓开口：“易生，有小孩在这里。”
    顾易生点烟的动作微顿，半晌后，他收了打火机，将嘴里的烟拿了下来，他手指捏着那根烟，又看了眼同顾桑低眉说话的梁婉，复又移开了目光。
    ☆、第三章
    第三章
    外头忽然又疏疏落落下起了雨来。
    这亭台四面漏风，风裹挟着雨丝飘进来，落在脸上和胳膊上，还是有些微的凉意。
    梁婉摸了摸露出的半截皓腕，说：“这风吹来还真有点冷，还是回屋里去，着凉了可就糟了。”
    几人起身，亭台处又是一阵窸窣动静。
    顾珩生这会看向湖面，一只手虚虚抵在椅背上，正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些什么。
    顾莘蹲在地上逗弄着橘猫，梁婉抬手招了招顾莘：“莘莘，别逗小猫了，跟妈妈回屋。”
    闻言，顾珩生开了口：“等等。”
    他折身走到摇椅旁，将搭在上头的西服外套，递给梁婉：“给莘莘披上。”
    梁婉迟疑：“没事，就几步路，再说这雨也不大。”
    顾珩生微微笑了下，拿手碰了碰顾莘的脸蛋：“顾莘不是还在生病中，就一件外套，淋了也就淋了。”
    梁婉哑然，没想到顾珩生心细如此，她没再婉拒，接过顾珩生的外套，微弯腰对顾莘说：“莘莘，谢谢三伯。””
    小姑娘一本正经双手合十朝顾珩生拜了拜，模样憨态可掬：“谢谢三伯。”
    顾桑被逗笑了，问道：“顾莘小朋友，你这是哪国学来的道谢礼仪？”
    顾莘人小鬼大，童言无忌：“姥姥教的，姥姥说拜佛要双手合十才显虔诚，我双手合十拜三伯，才显出我的真诚啊。”
    这一番童言童语，又是惹得亭内一阵喧声笑语。
    顾思敏伏在顾卿月的肩上，低低笑道：“哎，莘莘也太可爱了吧。”
    顾卿月也弯唇笑。
    顾桑起身，又看向坐在石椅处的顾卿月和顾思敏：“你们两不回屋？”
    “我还是在这里做完这张卷子，风吹一吹，脑袋也清醒。”顾思敏又看顾卿月，摇了摇顾卿月的手，撒娇道，“卿月，你陪我再坐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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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
    顾桑没多劝：“别待太久了，做完赶紧回屋。”
    “知道啦。”
    顾思敏又埋头做题，顾卿月百无聊赖，剥了颗糖，送进嘴里。甜味浓郁，她微微拧了下眉，抽两张纸巾，将糖吐到纸巾上，攥成一团。口中仍有那一股子甜意，顾卿月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这才稍稍冲淡了口中的甜腻。
    脚背忽然一沉，顾卿月低眸一看，那只橘猫正趴在她的脚面上，慵懒的阖着眼。顾卿月不敢再动弹，唯恐惊醒了那只橘猫。
    十五分钟后，顾珩生挂了电话，他看了眼窝在顾卿月腿上的橘猫，那猫似有感应，悠悠睁开眼来，见到顾珩生，倏地跑到顾珩生腿边。
    脚背一松，小腿处一股酸麻，顾卿月手悄悄落到膝盖旁，轻轻揉了揉小腿。她自以为这番小动作做的隐蔽，不料被他看穿，他温声问：“腿麻了？”
    顾卿月莫名脸热，她轻轻地嗯了声。
    顾珩生又道:“它重量不轻，下次它要是睡你脚背上，赶走就好。”
    顾卿月点了点头。
    这边，梁婉牵着顾莘的小手回到房间，顾霖生刚从顾老爷子那里出来，晲见进屋的母女两，
    顾霖生冲顾莘招了招手：“莘莘，来爹地这里。”
    梁婉轻声道：“先让她去洗个手，刚才逗猫了。”
    梁婉进了洗手间，接了一盆热水，又兑了点冷水，温度恰好，冲外头道：“让莘莘进来。”
    顾霖生将顾莘两边的袖子往上折了几道，看了眼镜子里的梁婉，随口问：“刚才见到了三哥了？”
    顾莘见着了水，两只小手兴奋地往水里一拍，水花溅起，弄了两个大人一身，顾莘咯咯笑。
    “见着了，这衣服还是三哥的。”梁婉挤了点洗手液，抹到顾莘手背，说，“你们这几个兄弟了，还是三哥做事周到。”
    顾霖生敷衍地笑了笑：“那可不是，毕竟是嫡子，正儿八经的顾家人。”
    气氛一时微妙，梁婉抿了下嘴角，自知失言，不再多说。
    等顾思敏做完卷子，两人从亭子离开。
    顾卿月打个喷嚏，顾思敏心生几分愧怍，担心道：“哎，卿月，你别不是感冒了吧，那我可就罪过了。”
    顾卿月摇摇头：“没事，我就是鼻子有点痒。”
    顾卿月回到顾母的屋里，顾母摸了摸她的手，凉的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皱眉：“怎么冻成这样了？”
    “跟思敏在亭子坐了会儿，有点冻着了。”
    顾母手指轻点了点了顾卿月的额头，无奈道：“傻闺女，冷了不会回来添件衣服？先去床上躺会，等会要跟你爷爷一块吃晚饭。”
    顾卿月摇着顾母的手：“妈，我能不能不去啊？”
    顾母失笑，将顾卿月落在脸颊侧的一缕发丝压在耳后：“真不知道你怕些什么。”
    顾卿月和顾母吃完午饭后，闲着无事，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来看，迷糊之间，倒是睡着了。醒来时，外边天色暗淡，一时分不清时辰。
    外头依稀有窃窃的人声，匆促的脚步声，琮琤雨声。
    顾卿月脸贴在枕头上，听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顾母刚好推门进来，见着顾卿月醒来，正在洗脸，笑了一笑，说：“正好，要准备开饭了，走吧。”
    顾卿月拧了一把毛巾，囫囵擦了脸，毛巾丢在脸盆里，跟着顾母出了屋子。
    顾卿月觉得这一顿饭无异于受刑，就连顾思敏看见她，拉住她的袖子，悄悄问她：“卿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顾卿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有这么明显吗？她笑了笑：“没事，我刚睡醒，脸色都会有点臭。”
    “你有起床气呀？”顾思敏睁着一双大眼睛。
    顾卿月微怔，顾思敏也没再多说，拉着她一块坐下：“你跟我一块坐吧？这样，我们还能说点悄悄话。”
    顾思敏不知从那拿出了一板药片，她指尖微微下压，锡纸被戳破，她将一粒黑色药片送到嘴里。
    顾卿月问：“你生病了？”
    “没有。”顾思敏摇头，继而狡黠一笑，压低声音说，“消食片，毕竟这一顿饭不太好消化。”
    顾卿月被她逗笑。
    顾思敏唇角微弯：“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吧？”
    顾卿月原以为这一顿饭，一定会如坐针毡，好在身边有了顾思敏，她又跟那些小辈坐在一起，也算是能应付。
    吃完晚饭后，几个小辈支了一张桌子，玩纸牌。
    顾卿月不会玩，坐着看了半个钟头，有些无聊，打算出去逛逛。
    这会雨也停了，空气里浮着雨后的腥草味。
    这院落挺大，还有一处书阁。顾卿月凭借着以往模糊的记忆，往书阁的方向走去，长廊下的悬挂的灯笼，被风一吹，打着璇儿。
    刚又下过雨，青石板上积了一畦积水，那红灯笼的影儿落在积水上，影影绰绰，似撒了一地的红色碎纸。
    临近书阁，几步远的地方，倒是看到假石山处隐隐有一双人影，男人和女人的身影，男人背影高挺，几乎遮住了女人的身影。
    顾卿月正折身要走时，那边隐隐传来几声令人脸红的吟喁。顾卿月一阵脸热，脚步匆促间，踢翻了脚边的一盆植被，闹出一阵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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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月下意识回头，依稀瞥到一截白色的皓腕上的翠绿色的玉镯。她心下慌乱，继而手臂一紧，被拉入一块昏暗的角落里。
    顾卿月脊背贴着墙壁，唇上被一只大手覆住，她心脏怦怦直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头顶是郁葱的竹林，眼前是男人漆黑的眉眼。
    “是我。”顾珩生松了覆在她唇上的手。
    顾卿月睫毛微颤，心有余悸，她嗓子低哑：“三叔。”
    墙边的另一端传来声音。
    “有人吗？”
    “不是，是猫踢翻了盆栽。”
    脚步声渐远，顾卿月松了一口气，她低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衬衣袖口，顾卿月如触烫手山芋，她忙不迭缩回了手。
    “看到了什么？”顾珩生凝视着她。
    顾卿月抬眸，迟疑道：“我看.......”
    顾珩生淡声开口：“卿月，忘了这件事。”
    顾卿月神色迷茫。
    “看到了什么，也要当没看见，懂了吗？”
    ☆、第四章
    第四章
    顾卿月回到西厢的房间，顾母见她进来，问：“去哪了？”
    顾卿月走近点，顾母这才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搁下手中的书，仔细看了她两眼：“脸色怎么这么白，哪里不舒服？”
    顾卿月随口搪塞：“没有，回来的路上突然窜出一只猫，被吓了一跳。”
    顾母揉了揉她的手：“你就是这样胆小。”
    顾卿月没再多说，洗了脸和手后，便换上睡衣上了床。
    房间里熄了灯，顾卿月翻了个身，手指摸了摸垂落的纱帐，脑海里想起两个小时前，那匆匆一瞥间女人右手手腕处的翠绿色手镯。
    顾卿月想得入神，身后顾母的手搭上她的背，顾卿月吓了一跳，顾母微微撑起身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没事。”顾卿月长吁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子，她依偎着顾母，犹豫了会，“妈，我晚上......”
    顾母躺了下来，顺口问：“晚上怎么了？”
    顾卿月忽然想起顾珩生的那句话，她摇头，又挨着顾母几分，笑笑道：“没什么，就是那只猫好肥啊。”
    顾母笑：“那是你三叔的猫，确实让你三叔照养得很好。”
    隔着一床纱帐，母女两说着话，渐渐的也没了声息。
    翌日，顾卿月总觉得脸上痒痒的，她拧了拧眉，抬手拂开，手指却触到软软的皮肤，她睁开眼，顾思敏抱着那只橘猫，笑嘻嘻道：“你可算醒了。”
    顾卿月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顾思敏抱着橘猫：“我们下山吃早饭吧？听说的山下老城区的豆花不错，一起去吗？”
    顾宅位于半山腰，山下便是雁江市有名的老城区，坊巷纵横，石板铺地，白墙乌瓦，明清时的建筑物，里头有不少民国时期才子佳人的故居。
    顾卿月掀开被子坐起身：“谁送我们下山？”
    “三哥，他刚好有事要出门。”
    闻到三哥二字，顾卿月下床的动作微顿。那橘猫跳上床，顾思敏连忙把橘猫捞到怀里：“哎，小祖宗，这可不是三哥的床，你也别往上蹦啊。”
    顾思敏又抬脸看顾卿月，撺掇道：“一起去，好不好？”
    顾卿月点点头：“我得洗漱一下，你要等会。”
    顾卿月去洗手间洗了脸，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等两人出了门，顾珩生早已在门口等着，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身上是白色衬衣和西裤。
    顾卿月不由得想起昨晚，他的手覆在自己唇上的感觉还清晰如作，顾卿月一时不太自在，身边的顾思敏早已出声：“三哥。”
    顾珩生偏头看来，他目光掠过顾卿月，微顿了顿，继而抬手指了指车，示意两人先上车。
    顾卿月跟着顾思敏上了车，顾思敏说：“等会我们吃完早饭，顺便逛一逛。”
    顾卿月刚要出声，驾驶座车门被打开，顾珩生上了车，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出声提醒了句：“安全带系上。”
    顾思敏扯过右手边的安全带，冲顾卿月做了个鬼脸：“也就坐三哥的车，才被要求系安全带了。”
    顾珩生微微笑了下。
    顾卿月低眉，扯过身侧的安全带，轻轻扣上。身旁的顾思敏又道：“三哥，你等会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顾珩生点了两下头。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映入眼帘，满目都是浓郁的翠绿。
    车上除了她和顾思敏的说话声，顾珩生倒也没再开过口，顾思敏大概跟她熟了，说话也没一开始的拘束，挽着顾卿月的袖子，低声问：“哎，卿月，你有没有男朋友？”
    她声音虽小，但车内安静，顾卿月下意识抬眸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顾思敏神经粗，还在追问：“没有吗？”
    顾卿月清了清嗓子，脸上微热：“没有。”
    顾卿月怕顾思敏又在这话题上继续谈下去，便转了话锋，和她谈起别的事来。
    等车子到了老城区，顾珩生将车子停好，顾卿月还以为他就送她们一趟，倒没想他也跟着下车，她小声问顾思敏：“三叔，跟我们一块？”
    “没有，他等会还有事，只是一同吃早饭。”
    三人走在青石板上，这会时辰还早，这条路上，倒也没多少人，甚是清寂。顾卿月同顾思敏跟在顾珩生身后，他似乎挺忙的，刚下了车，又在继续说着电话，但绝大部分都是对方在说，他偶尔应上几声，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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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店里，顾思敏挑了一张靠角落的桌上，顾珩生这时也挂了电话。
    店员拿着菜单走过来，问几人要些什么。顾思敏手指落在菜单上，抬眸看顾卿月，打着商量：“我想点两份尝尝，但怕没吃完浪费，卿月，我点一份咸豆花，你来份甜的？到时候让我尝一口你的，可以吗？”
    顾卿月对吃的倒也不太讲究，闻言点点头。
    顾思敏一只手拄着脸，笑眯眯道：“等会也让你尝一尝我的。”
    顾卿月因为昨晚的事儿，眼下同顾珩生坐在一做，也有些心不在焉。她从竹筒里取出一次性筷子，撕开外头的塑料包装，夹了一颗虾饺放入碗里，正要往嘴边送，却发现扶着筷子的那处手指有些微疼意，搁下筷子，去看食指内侧的皮肤。
    在光线下，有一根细短的毛刺扎入皮肤，所幸扎得不深。顾卿月蹙眉，仔细将毛刺弄了出来。
    对面的顾珩生察觉到异样，他放下筷子，问：“手被毛刺扎到了？”
    顾卿月含糊嗯了声。
    顾珩生微微一笑，从竹筒里取出一双新筷子，将两只竹筷子交叉磨蹭了两下，这才把筷子递给她：“这种一次性筷子都会有些毛刺。”
    顾卿月接过，轻声道了谢。
    等几人吃完时，顾珩生招来店员，结了账，他便出了店里。
    顾思敏还在舀着碗里的豆花，顾卿月看了两眼顾思敏，也追了出去。
    顾珩生一手扶着驾驶座车门，正要上车。
    顾卿月抿了下唇角：“三叔。”
    闻声，顾珩生回头，顾卿月站在门口的石阶上，犹豫了两秒，下了台阶朝他走来。
    顾珩生站定，微微垂眸看她。
    顾卿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眼：“昨晚那事......”
    顾珩生把驾驶座的车门轻轻撞上，他收回了手，说：“卿月，昨晚什么事儿也没有。”
    顾卿月开口：“我就是想谢谢你。”
    她语气有点急，听起来透着几分耍性子的意味。
    话音落下，顾卿月也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对，她脸颊微烫，有些变扭地重复了遍。
    “好，我知道了。”顾珩生宽容地笑了笑，他抬手看了腕表，“你和思敏好好玩，我十点左右来接你们。”
    ☆、第五章
    顾卿月回到店里，顾思敏碗里的豆花已经喝了小半碗，她扶着筷子夹了一只虾饺，送到嘴里，含糊不清道：“卿月，你跟三哥说什么呢？”
    顾卿月眼睫微敛，说：“问他几点来接我们。”
    顾思敏倒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和她提起等会到哪些地方走走，两人边吃边聊，这一顿早饭倒是吃了不少东西，等出了店里，两人都已七分饱。
    顾思敏打了个饱嗝，颇为不好意思道：“哎呀，吃得太饱了。”
    过了八点，巷子里的店铺都开张了，青石板上不少游客来来往往，人声鼎沸，倒不似她们今早来时那样声息渺然。
    这里有不少卖伴手礼的小店，顾思敏被吸引，拉着顾卿月进去，里面年轻的姑娘站在在货架前，挑挑拣拣，着实几分热闹。
    顾思敏掌心托着一只瓷器小猫，举到卿月跟前：“哎，卿月，你看这个好好看呀，我买这个，好不好？”
    顾卿月嗯了声，除了瓷器小猫，顾思敏还买了一把月牙式檀木梳，握柄处挂着一条紫色流苏。两人到结账处，顾卿月掏出钱夹，说：“我来付钱，算是送你的小礼物。”
    “这样不太好吧，按照辈分，我还是你小姑呢。”顾思敏半开玩笑道。
    顾卿月失笑，说：“那我孝敬你，成不成？”
    两人说笑着，店员抬头看向顾卿月，打断她们：“您好，请问你有零钱二十吗，我这没有零钱，找不开？”
    闻言，顾卿月低声说：“好，你稍等，我找找。”
    她低头，翻找了下钱夹，并无其余碎钱。
    顾卿月正欲开口，让顾思敏再去挑个玩偶，凑个整钱，身后伸来一只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两张薄薄的十元面额的纸币：“这儿有。”
    顾卿月回头，迎上那只手主人的脸，浓眉深眼，个子挺高，身上是一件黑色毛衣和蓝色牛仔裤，年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
    外头有个中年男人道：“晓书，该走了。”
    年轻男人看她一眼，笑笑，折身走出店门。
    顾卿月反应过来，跟着追出门口，喊住他：“那个，你好，这钱该怎么还给你？”
    年轻男人停下脚步，把玩着手机，抬眸看向她，意味深长道：“会再见的。”
    言罢，他上了车，黑色的轿车开走。
    顾卿月一头雾水，顾思敏走上前，问：“卿月，这人你认识”
    顾卿月摇头，神色迷茫：“不认识。”
    “我还以为他认识你呢，不然怎么替我们付钱，真是个奇怪的人。”顾思敏如是说道。
    身后店员已经打包好物品，两人拿了纸袋，顾思敏叹了一口气：“哎，距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呢，怎么办？”
    “这附近有电影院，你想看电影吗？”顾卿月建议。
    顾思敏点头如捣蒜，笑嘻嘻道：“好呀，我还愁着咱们这么逛三小时，也不是办法。”
    这个时候上映的电影，国内的，国外的，寥寥几部，没有什么特别火爆的影片。两人看着影院张贴着海报，随便挑了一部爱情片，又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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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粹就是打发时间，影片自然也不太吸引人。
    顾思敏看了没十分钟，干脆靠着椅背，补起觉来。顾卿月性子静，虽然这影片故事情节平淡又老套，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安静看着。
    影片渐至末梢，她包里的手机嗡鸣震动起来，顾卿月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手机，顺着通道出了影厅。
    一个陌生号码，顾卿月隐隐能猜到对方是谁，她按了接听键，轻轻喂了声。
    那端传来的男人的声音，声音低沉又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像午夜时广播电台那些男主持特有的音质，低沉又充满了质感，总之，很好听，有点迷人。
    顾卿月不由想起舍友舒淼淼说的一种论调。声音好听的男人大多长得不怎么样，声音好听相貌不凡，那真是世间罕见之物。
    顾珩生：“卿月？”
    顾卿月收回心神，轻声应道：“嗯。”
    “我是三叔。”
    顾卿月抿了下唇角，说：“我知道。”
    他似乎淡淡笑了声，接着，顾卿月听到他问：“你和思敏在哪？我来接你们。”
    “就在拾壹大厦的影院，我和思敏自己下去，你不用上来接我们。”
    “好。”顾珩生说，“我在今早的那个位置。”
    顾卿月挂了电话，看了眼通话记录，想了想，又将他的号码存在通讯录里。
    她轻手轻脚回到影厅，电影刚好结束，头顶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影厅一时亮如白昼。
    顾思敏被身边的动静闹醒，迷糊醒来，刚好看到回来的顾卿月，问：“卿月，你去哪了？”
    顾卿月：“三叔来电话了，说他已经到了 ，我们该回去了。”
    黑色的轿车停在树下。
    顾珩生站在车外，一身白衬衣和西裤，头顶是浓绿的翠，他低眉回复信息，引的不少路上行人的注意。
    顾思敏上前：“三哥，你可算来了。”
    顾珩生收了手机，放在兜里，说：“久等了。”
    两人上车，顾珩生从驾驶座递来一只牛皮袋子，顾思敏好奇问：“什么啊？”
    “开会附近的糯米团子，挺多小姑娘喜欢吃，就给你们带了点。”
    顾思敏眉眼弯弯：“哎，谢谢三哥了。”
    车子临近老宅时，顾卿月接到了顾母的电话，问她何时回来。母女两说了几句，车子也就到老宅门口。
    除了他们这一辆轿车外，靠着白墙下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顾卿月下车时，下意识望了眼，总觉得这车有几分眼熟，顾思敏挽着她的手，说：“怎么了，那车有什么问题吗？”
    顾卿月收回了目光，摇摇头：“没有。”
    等她去偏厅找顾母，毫无意外撞上了刚才帮她付钱的年轻男人，或者说，是年轻男孩。
    顾母正和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寒暄，见到顾卿月，抬手招她过来，说：“这是你宋伯父，打个招呼。”
    顾卿月规规矩矩叫了声伯父。
    男人相貌儒雅，即便人到中年，也能看出年轻时面皮不凡，看着和外头的那个年轻男孩眉眼之间有些许相似。
    宋芝旬和蔼笑了笑，照例问了几句话后，便指着站在廊檐下，耳里塞着耳机的人，道：“那是我儿子，宋晓书，你们小时候见过几次，有印象吗？”
    顾卿月仔细想了想，全然没有丝毫印象，她如实摇了摇头。
    宋芝旬笑笑道：“也对，都十几年了，也该记不得了。”
    顾卿月又陪着说几句话，后出去时，宋晓书摘了耳机，慢慢站直了身体，脸上挂着笃定的笑容：“我说了会再见到。”
    顾卿月抿抿唇，说：“你好，顾卿月。”
    宋晓书也正经了几分神色：“宋晓书，我们小时候见过几面，还记得吗？”
    顾卿月佯装思忖，过了片刻后，讪讪道：“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没事。”宋晓书不以为意，抬手指了指她的眼角，“我会记得你，也是因为这个。”
    他是指自己右眼角的一颗泪痣。
    顾卿月下意识摸了下眼角，继而反应过来什么，她低眸，伸手从包里拿出钱夹：“谢谢你先前替我们结账，我把钱还给你？”
    宋晓书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拦阻了她拿钱夹的动作，顾卿月看了眼落在自己手腕处的手，又抬眼去看他。
    “抱歉。”宋晓书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很快收回了手，“不过二十块钱罢了，我们父辈也是相识，不需要这么生疏，你觉得呢？”
    顾卿月点点头，又慎重其事道了声谢。
    宋晓书被她这正儿八经的模样逗笑了，似模似样叹了一口气道：“你太客气了。”
    “哎，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顾思敏。
    顾卿月循声望去，顾思敏怀里抱着只猫，走来。
    宋晓书笑笑说：“嗨，又见面了。”
    顾卿月替他解释：“他是宋伯父的儿子，宋晓书。”
    宋芝旬是顾老爷子的学生，早年在顾老爷子手下做过事，这次顾老爷子的寿宴，除了宋家这个外姓外，再无其余外人，由此可知宋芝旬深得顾老爷子看重。
    ☆、第六章
    第六章
    老爷子寿宴当天，一家小辈们算是都到了齐全。
    顾卿月当天起了个大早，被顾母带到偏厅吃早饭，原本以为就她们母女两，不想顾珩生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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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月进去时，顾母正和顾珩生说着话。
    他今儿穿了件黑色连帽运动外衣，袖口处是灰色拼接，难得看上去显得年轻几分，其实他倒也不老，只是这着装更显几分少年气。
    顾卿月因为那晚的事儿，每次见到顾珩生，总有种别样的情绪。有点地下同盟的惜惜相惜之意，这形容或许不太稳妥，但顾卿月说不清，只是心理上对他莫名信赖几分。
    顾母见顾卿月进来，笑了笑说：“她们这些年轻人啊，是真懒，一个比一个能睡。”
    顾卿月入座，叫了声三叔，顾珩生含着笑容，微微点了下头。
    侍者端上早饭，顾母又说：“你这次回来，打算在哪高就”
    顾珩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倒是有几所研究院联系我，只是目前倒没确定。”
    顾卿月全程没开口，眼观鼻鼻观心吃着水晶蒸饺，听着他和母亲聊天。
    水晶饺面皮极薄，像是裹了一层白纱，里头是胡萝卜鸡蛋，顾卿月吃了几颗，觉得味道有点寡淡。香醋在顾珩生那一侧，她咬着筷子，眼睛落在那瓶香醋上，正想要不要让他帮忙拿一下，又见他和母亲正聊在兴头上，自己不好蓦然打断。顾卿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舀了一勺白粥送入嘴里。
    顾母似有所感，说：“老爷子那里，估计不好说吧。”
    顾珩生随手拿起他右手侧的香醋放到顾卿月碗边，又道：“这事是有点头疼，老一辈人的想法，总是几分固执。”
    香醋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顾卿月眉眼一亮，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似有所察觉，偏头问她：“还要什么？”
    顾卿月摇摇头，夹了颗水晶饺送到嘴边，事后，又想起什么，她含糊道了声谢谢。
    声音轻如蚊吟，可他还是听清了，顾珩生望着她，笑了一声，说：“不用客气。”
    外头的廊檐下传来顾思敏的声音，顾卿月还未起身，顾思敏已经嚷嚷着跑进来，不拘小节地夺过顾卿月的筷子，就夹了一颗水晶饺送到嘴里，顾卿月提醒她：“筷子我用过。”
    顾思敏不以为意：“放心，我不嫌弃你。”
    顾母出声：“刚醒吧，顺道在这里吃了？”
    “好呀。”顾思敏又看向顾珩生，“三哥，抱歉啦，早上起不来，就没法跟你去跑步啦？”
    顾思敏又念叨道：“六点起床哎，三哥，你都不会困吗？”
    “还好。”顾珩生笑说。
    顾母开口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晚上捧着手机玩到凌晨，自然是醒不来了。”
    顾思敏掩着嘴嘻嘻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早饭 ，顾思敏拖着顾卿月的手，邀请她去她的屋里帮忙解一道数学题。路上倒是碰到宋晓书，宋晓书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和蓝色牛仔裤，蹲在地上，手里执着一根柳条逗猫儿。
    是顾珩生的那只猫。
    顾思敏说：“哎，早上好，好巧。”
    顾卿月哑然而笑，宋晓书也笑，点头附和道：“早，是挺巧的。”
    顾思敏性子自来熟，不见外问他：“哎，你理科怎么样？”
    她这话问得突然，宋晓书不解，盯着顾思敏，说：“还行，怎么了？”
    “那请你帮个忙啦？”
    “什么忙？”
    顾卿月出声解释：“她有些题目不大会，需要向你请教。”
    宋晓书谦虚道：“我不保证全会，毕竟读了大学三年，高中的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顾思敏皱了皱眉：“怎么你也这般说，那我现在死命熬夜读的，可不是没什么意义？”
    几人前往顾思敏的房间，几本练习册大咧咧地摊在桌上，顾思敏转而握着手机，饶有兴致道：“哎，我们来玩组队游戏，最近挺火的那个？”
    全然忘了找他们两来，是帮她解题的。
    宋晓书是男孩，自然精通，了然问：“LOL”
    “yes。”顾思敏打了个响指。
    顾卿月的手机自然没有这款游戏，开了数据，如今科技日星月异，4G流量下载速度倒也是快，不到十分钟，游戏软件安然躺在手机屏幕上。
    顾卿月在顾思敏的指导下，登录账号，加好友。
    游戏需要五人，除了他们三人，其余队友由机器匹配。
    顾卿月不怎么玩游戏，顾思敏相比她而言，倒是比她玩得好，其余两位队友大概也是新手，宋晓书再力挽狂澜，最终还是defeat。
    一局后，顾卿月捧着手机，这才想起原先来顾思敏屋里的真正原因，怎么就稀里糊涂组队玩起游戏来着。
    顾卿月问：“思敏，不是来解题的么？”
    顾思敏咬着一块花糕，含糊不清道：“哎，不急，再玩几盘，我回去也有时间做。”
    她说得冠冕堂皇，顾卿月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哦了声。
    如此几盘后，接连都是败局，顾思敏玩游戏的兴致显然稍淡。
    宋晓书在一旁给她讲题，顾卿月坐在一边捧着茶喝，说：“你是什么专业的？”
    宋晓书手里转着一支笔，抬了眼皮看她，说：“你猜猜。”
    顾卿月思忖片刻，猜测道：“金融？”
    宋晓书摇头，径直说出了答案：“物理。”
    顾卿月讶异，如实说：“不太像。”
    宋晓书笑了：“读什么专业，还要看气质像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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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卿月试图解释，“就是潜意识里觉得学物理的人，总得戴眼镜。”
    “你高中物理老师是近视？”宋晓书问。
    顾卿月点点头。
    “哎，我们学校的物理老师也是近视的哦。”顾思敏搭腔，又问宋晓书，“你在哪个城市读书？”
    “淮市。”
    顾思敏哎呀了一声，去看顾卿月：“卿月，你是不是也在淮市念书？”
    顾卿月嗯了声。
    “你们真有缘！”顾思敏想起一事儿，说，“可能三哥到时候也会去淮市哦。”
    顾卿月好奇：“三叔...他..去淮市做什么？”
    “他这次回国来，也是因为爸爸叫他回来的，这两年应该会在国内发展.哎，我好佩服他哦，他高中一毕业就在国外留学，原本是在多伦多大学读金融专业，后来又转去读生物。“顾思敏说，“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很厉害就行，我妈常念叨我有三哥一半的头脑，也不怕考不上国内的重点大学了，怎么可能嘛，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怎么可能一样，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顾思敏说到最后，不免几分气鼓鼓。
    顾卿月被她逗笑，就连宋晓书都发出一声轻笑。
    碍于宋晓书在场，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顾卿月想着，兴许等会可以去问问顾母。
    三人又玩了几盘游戏，直到三姨母回来，顾卿月同宋晓书才离开。
    宋晓书双手插在蓝色牛仔裤的口袋里，问她：“你在淮市哪所学校？”
    “s大。”顾卿月反问他，“你呢？”
    宋晓书神秘笑了笑，却没再回答。
    顾卿月以为他不想说，倒也没追问，她向来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晚间的时候，院里十分热闹。
    顾老爷子的寿宴，无非是小辈们一同吃会饭，这一餐人多，那些长辈也顾不上她们这些小辈，这算是顾卿月来雁江这几天吃得最自在的一顿饭，也不是，前天老城区的那顿早饭也挺自在。
    顾卿月同顾思敏这些年龄小的坐一桌，今儿这里头不少同龄人，顾卿月都叫不上名字，大家庭就是这点麻烦，亲戚名目繁多，有些生面孔，顾卿月还是第一次见，好在有顾思敏为她一一介绍。
    用完晚饭后，顾朝筠提议打纸牌消磨时间。
    顾朝筠握了一把纸牌，说：“玩vingt-et-un？”
    顾朝筠是四姨母的儿子，年龄比顾卿月年长一岁，在法国读书，一口法语。据说在国外玩得挺开，四姨母连生三个女儿，唯独最小一个是男孩，可不宝贝着。
    这次回来，顾朝筠除了自己来，还把在国外玩的发小，一块带来，那人也是中国面孔，不过确是华裔，自小在国外长大，名字倒好听，梁秋舫。
    “什么？”顾思敏不解。
    “21点。”梁秋舫解释，他虽自小在国外长大，但一口普通话倒是相当标准。
    顾卿月被叫着入席，对家是宋晓书。顾卿月手奇差，顾思敏频频往她这儿下注，连输几局后，顾思敏咬着瓜子，玩笑道：“卿月，我前年的压岁钱都要被你输光了。”
    顾卿月几分愧怍，好心建议她：“要不你往宋晓书那儿下注。”
    宋晓书是今晚最大赢家，看他桌上堆着筹码，便可一窥全豹。
    一行人直到玩到将近十点才作罢，期间，顾卿月和顾思敏去上洗手间，院子里头有一处公共洗手间，专门招待客人。
    顾朝筠同梁秋舫在躲在一堵影壁下抽烟，顾卿月洗手时，听到自己的名字。
    梁秋舫问：“那个顾卿月是你们什么亲戚。”
    顾朝筠声音懒洋洋的：“按照辈分，她得我称我一声叔。”
    “你们家这辈分可够乱的。”梁秋舫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不清楚，怎么了，你看上了。”顾朝筠似乎抽了口烟，“小时候见过她一面，那会所有人都夸她长得好看，往后定是一个大美人，今儿见了，连我都心痒痒了。”
    “筠子，人不叫你叔吗，你这思想有点不道德了。”
    顾朝筠不以为意：“不是，她跟我们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什么意思。”
    “她是我二嫂领养来的，你懂吧？”
    顾思敏去看顾卿月，她脸上神色未变，抽了两张纸巾擦手，顾思敏低低骂道：“这顾朝筠真是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提早发
    每晚七点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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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第七章
    老爷子寿辰一过，第二天，人就走了差不多，相比昨晚的热闹，凭添几分清寂。
    顾卿月因为学校有课，耽误不得，顾思敏特意来送她：“以后去淮市找你玩哦。”
    顾卿月应声道：“好，我等你。”
    顾母同家里的长辈又说了几句话，母女两上了车，这次仍旧是余叔送她们母子两前往雁江机场。
    上次来的时候在下雨，这会走，也是淅沥小雨。
    路上，顾卿月同顾母谈起顾珩生来，顾母感慨道：“大房的三个孩子，都是高智商，可惜只剩下你三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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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月清楚，顾珩生的母亲是顾老爷子的第一房夫人，据说去世的早，顾卿月迷茫道：“我没有一点印象。”
    “大夫人走的那年，你还未......”余叔顿了两秒，又接着道，“还未出生。”
    顾卿月清楚余叔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她眼睫微敛。
    顾母握了下顾卿月的手，去看她的神色，顾卿月抬眼，露出了个笑脸。
    航班在淮市机场落地时，已是中午。
    顾卿月的姐姐苏熙来机场接母女两，苏熙穿着黑色一字肩毛衣和同色系的针织裙，身形高挑，气场压人。苏熙早年做过模特，因本身气质出众，这会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还是引起不少行人目光。
    顾母接了个电话，临时公司有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顾卿月同苏熙一辆车，苏熙递来一杯丝袜奶茶。
    两人是重组的家庭，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因为相处时间久了，倒也跟亲姐妹无异。
    苏熙拿下手腕间的黑色皮绳，将长发拢成一把，问：“这几天在雁江市过得怎么样？”
    顾卿月喝了口奶茶：“还行。”
    苏熙笑笑：“你爷爷呢，身体如何？”
    “挺好的。”顾卿月皱眉，说，“看不出什么来。”
    苏熙笑言：“我问了个傻问题，你这么怕你爷爷，大概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前几日，要前往雁江市时，顾卿月在顾母面前好一番折腾，先是装胃疼，什么法子都试过，最后还是乖乖上了飞机。
    现在想想，顾卿月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他。”
    苏熙又问：“今天先回家里，明早再回学校”
    “好。”
    姐妹两回到住处，苏熙道：“阿姨已经备了午饭，你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顾卿月点头，知道苏熙是个大忙人，如今手下管理着一间工作室，不似她，家里最清闲的人。
    她关上车门，透过车窗，说：“开车小心。”
    苏熙在车里冲她点头，又说：“要吃什么宵夜，发信息给我，晚上给你带回来。”
    顾卿月看着苏熙将车开走，这才折回屋里。
    “回来了”徐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菌菇番茄面。”
    顾卿月脱了外套，搁在沙发上，笑嘻嘻道了声谢后，又去洗手间洗净了手，这才在餐桌上坐下。
    她今早食欲不佳，只喝了一瓶牛奶，这会是真饿了，她舀一勺鲜汤送入嘴里，不禁弯眼赞道：“好喝。”
    徐姨自然是欢喜，又去厨房洗了一个香梨，切成片块，装入盘里，给她放在餐桌上。
    顾卿月填饱食腹，回到房间，门口处堆着这几天寄来的包裹，是她前几日购买的书籍。她从抽屉里拿来一把小刀，沿着透明胶布划上一刀，纸盒应声破开，她将书本取出来，随意拿了一本，趴在床上翻阅。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是被好友舒淼淼打来的电话吵醒的。舒淼淼是顾卿月的高中同学，高考毕业后，舒淼淼和顾卿月又考入同一所大学，这缘分实属难得。
    顾卿月躺在床上，那端舒淼淼轻声道：“卿月，你从雁江回来了吗？”
    “嗯，刚到家了。”
    “哦，什么时候回学校？”
    “怎么了？”
    “突然想看电影，找不到人。”舒淼淼如实道。
    “明天回去，明晚陪你看，好吗？”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门外有说话声，好像是苏晏礼回来了。顾卿月下床，开门出去。苏晏礼刚好从门口经过，闻声，停下脚步：“卿月，睡醒了？”
    顾卿月嗯了声，又问：“苏叔叔，我妈回来了吗？。”
    “晚饭前应该会回来，怎么，找她有事？”
    顾卿月摇头：“没，就问问。”
    苏晏礼：“中午你姐去接的你？她人又跑去哪了？”
    “她说工作室有事，要去处理。”顾卿月说。
    苏晏礼点点头，又说：“刚坐飞机回来，也累了，你去休息，等会开饭了，让徐姨上楼叫你。”
    顾卿月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这会困意尽消，也不想睡，顾卿月拿来手机，无意间点到通讯录，她逐条下滑，看到最后一则联系人，备注名是#。
    那天在电影院挂了顾珩生的电话，下意识存了号码，这会盯着这个#，,顾卿月想了想，还是将备注名改为顾珩生。
    六点时，顾母回来，徐姨上来喊顾卿月下楼用晚餐。
    苏熙没回来，顾卿月洗了手，在餐桌旁落了座，她中午吃得太多，其实这会倒也没有饥饿感，只添了小半碗米饭。
    顾母看了眼她瓷碗里盛的饭，关心道:“胃口不好，就吃这么点？”
    顾卿月笑着摇头：“不是，中午吃太饱了，这会不大饿。”
    苏晏礼笑眯眯道：“晚上饿了，让徐姨给你煮夜宵。”
    用完晚饭后，顾卿月又陪着顾母坐了会儿，便回到房间。
    苏熙是晚上十点回来的，带了点夜宵。
    顾卿月去开门，苏熙看了她一眼，说：“睡下了？”
    顾卿月摇头：“在看书。”
    苏熙眨了眨眼，问：“要不要一块去地下酒窑喝点酒？”
    苏熙身上依稀可闻清浅的酒味，顾卿月点头说好。
    --

 第11页

    两人悄悄溜出房间，这套公寓很大，有专门的地下酒窑，顾卿月第一回来这时，是苏熙带她来的。那会苏熙刚满十八岁，顾卿月才十二岁。
    地下的酒窑的设计偏中风，贴墙摆放的一排排实木橱酒柜，酒柜上方便是几幅墙画，大理石瓷砖和实木地板将这空间一分为二，总得来说，凭着酒窑的风格依稀可以看出主人家有几分底蕴。唯独吧台上空垂下的一盏奢华水晶吊灯例外，就像被墨染黑的宣纸上，突然出现一点蓝，突兀，怪异。
    顾卿月挨着吧台坐下，她一手拄着下巴，抬眼盯着那盏吊灯：“我小时候，总担心它有一天掉下来砸到我，然后我脑浆横流的躺在地板上。”
    苏熙失笑，从酒柜上取出一瓶香槟，放入冰桶中，缓缓道：“这和我读书时候有点像，那会一到夏天，每回上课时看着教室里的呼呼旋转的吊扇，总是在猜测它哪一天寿终正寝，就掉下来，那时候我该怎么躲，才能避免遭殃。”
    顾卿月眉眼微弯，说：“我第一次来这儿，还是你带我来的。”
    苏熙想起往事，叹了一口气：“对，后来我还被我爸训了一顿。”
    两人相视而笑。
    那会苏熙心情不好，自然要大醉一方。顾卿月因为是第一次喝酒，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也就陪着苏熙喝，最后两人直接睡在酒窑，还是第二天苏叔叔同顾母在酒窑找到两人，两人才醒来。
    顾卿月说：“那是我第一次喝酒。”
    “你妈妈把你照顾得很好。”苏熙如是说。
    顾卿月玩着桌上的红酒架：“是，她很疼我，我很幸运。”
    苏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冰镇的香槟取出，给顾卿月斟上一杯，又叮嘱了句：“别喝多，喝多，我不好交代。”
    话虽是如此，但两人又再一次喝醉，醉宿在地下酒窑。
    第二天，自然是被冻醒的。
    顾卿月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身子这才暖和些许，吃了早餐。
    顾母要去公司，顺便送她回学校。
    顾卿月打了个喷嚏，顾母说：“别是感冒了？”
    “应该不会。”
    顾母又说：“你和苏熙的感情倒是挺好，我那会还怕你们两相处不好，看来是我多想了。”
    顾母决定结婚时，那时顾卿月才十二岁，顾母跟她谈论过，询问过她的意见。大意是她要是不同意，那她这件事也就算了。
    顾卿月不是自私的孩子，自然希望她后半生的日子，有人来陪她。
    顾卿月笑了笑。
    车子一直驶到宿舍楼下，顾卿月下车之际，顾母又叮嘱她：“记着冲包感冒冲剂。”
    顾卿月应声道：“好。”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锁开了门，舍友还在熟睡，走廊里不少同学出来装热水。
    她轻手轻脚的换好包，即便再放轻动作，还是闹出些许声响。舒淼淼拉开床帘，探头见是顾卿月，用气声道：“你回来啦”
    顾卿月点点头，舒淼淼爬下床，给了顾卿月一个拥抱，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卿月，为什么，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酒味。”
    顾卿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姐刚发明了个新的护肤方法，据说泡红酒澡，能美白皮肤。”
    “去你的。”
    很快，其余两位舍友也起床。
    这周末是顾母的生日，周四，顾卿月拉着舒淼淼到当地的高档首饰店买了一副耳坠，打算作为给顾母的礼物。
    临近家门口，顾卿月接到了顾思敏的电话，这是她从雁江回来，顾思敏第一次联系她。
    两人聊了两句，顾卿月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顾思敏说：“三哥到淮市了，你看到他了吗？”
    顾卿月正弯身换鞋，闻言，动作微顿，她的目光落到玄关处的一双男士slivano lattanz休闲皮鞋，鞋码略大，不是苏叔叔的码数。
    作者有话要说：　　留评哟。
    ☆、第八章
    第八章
    下一刻，徐姨的声音印证了她的猜测。
    “卿月回来啦，你看什么人来了？”
    顾卿月穿上拖鞋，走近客厅。
    苏晏礼也在，顾珩生穿着件黑色圆领毛衣和蓝色的牛仔裤，一副休闲装打扮。苏晏礼笑呵呵道：“卿月，你三叔来了。”
    闻言，顾卿月看向单人沙发座上的男人，依言打了声招呼。
    顾珩生问：“刚下课？”
    “对。”顾卿月点头，又对苏晏礼道，“苏叔叔，我先上楼放下东西。”
    苏晏礼点了两下头：“去吧。”
    顾卿月上楼时，还听到身后的苏晏礼和顾珩生的谈话。
    “住所找好了吗？”
    “已经托助手去找了，目前先住酒店。”
    “要是不嫌弃的话，倒可以在这里住上两天。”
    ......
    后面说了什么，顾卿月没听到，她一路扶着楼梯上楼，到了房间，脑袋里还在想他是否答应了苏叔叔的邀请。
    直到下楼，如愿以偿得到了答案。
    他没同意在苏家住下 ，不过明日顾母的生日，他倒是会前来。顾卿月心里几分雀跃，当下也没去琢磨这喜悦的缘由。
    苏熙抬手撞了撞她的胳膊，顾卿月去看她，苏熙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们顾家的人，人人都有一张好面皮，这个顾珩生是顶好的。”
    --

 第12页

    顾卿月撑着下巴，夸她：“你眼光真好，我也这么认为的。”
    苏熙笑：“怎么的，你一副与有荣焉的感觉？”
    顾卿月几分心虚：“你不是夸顾家人人都有一张好面皮，这么看来我也算其中一个了，难道不能值得高兴？”
    苏熙伸手作势轻掐了下她的脸：“是，你说的不错。”
    顾卿月笑嘻嘻，回头时，刚好看到顾珩生准备起身，苏晏礼道：“卿月，去送送你三叔。”
    顾卿月同顾珩生走出门，顾珩生拎着车钥匙，忽然身后的小姑娘问：“不等我妈妈回来吗？”
    顾珩生说：“临时有点事需要处理，帮我跟你妈妈说一声。”
    “好。”顾卿月点点头，“开车小心。”
    顾珩生扶着车门，说：“进去吧，后天见。”
    晚间的时候，顾母来到顾卿月房间，给她送了一杯牛奶。
    顾卿月只要待在家里，顾母每晚都会让她睡前喝一杯牛奶，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就连顾卿月住宿舍，也需要每晚泡一杯牛奶喝下，才能睡着。
    顾母坐在床边，说：“下午，你三叔来过了？”
    “嗯。”顾卿月喝了口牛奶，“三叔来淮市，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你三叔这两年大概都会待在淮市。”顾母说。
    “哦，为什么？”
    “据说接受了市里科学院的邀请，早年科学院就派人跟他接触，不过最终还是回来了。”
    “三叔什么专业的？”
    “环境生物学的。”顾母微微拧眉，“你三叔从事的方面，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苏叔叔倒是比较了解，你要是感兴趣可以问问你苏叔叔。”
    顾卿月嗯了声，似想起了什么，探手从拉开床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只深蓝色礼盒，盒面系着银色绸缎蝴蝶结：“生日快乐，妈妈。”
    顾母欣慰地笑了笑，每年的生日，她总是抢在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也不管提早几天。有一次，甚至整整提早了一周，弄得顾母啼笑皆非。
    顾母将她喝完的空杯子拿走，叮嘱了句：“早点睡，可别再躲在被窝里捧着个手机玩到凌晨两点。”
    “知道了。”
    顾母走后，顾卿月在被窝里躺了会儿，临要睡着时，又突然发现自己没洗脸，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洗手间洗脸。
    苏熙对个人保养方面特别重视，总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脸便不能再看。顾卿月被她念叨着，连带着也重视几分。
    她洗完脸，又抹了护肤品，这一套护肤品都是苏熙替她购置下的。等都涂抹完毕，已经快二十分钟了。
    顾卿月关了洗手间的灯，上床躺下，这么一折腾，原本有几分睡意也被消失殆尽，顾卿月只好摸过手机来打发时间。
    第二天，自然也就睡迟了。
    舒淼淼打来电话时，她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铃声响，抬手一阵摸索。她睁开眼，按了接听键后，又闭上眼睛：“喂”
    “老天，你终于接听了。”那端是舒淼淼声音，“不是吧，顾卿月，你别告诉我，你还没醒？”
    那端舒淼淼咬牙切齿的声音，终于让顾卿月想起，她今天同舒淼淼还有一场约会，昨晚离校前，同舒淼淼说好今天陪她去看电影。
    顾卿月从被子里爬起来，几分愧怍：“我马上道，淼淼，你等我一会儿。”
    “好吧，一个小时后见。”
    “一定。”
    因为时间紧，她匆促洗了脸，换下睡衣。也没来得及化妆，拿了只口红，往唇角抹了点，稍显的脸上有点气色。
    等赶到电影院时，舒淼淼正坐在圆形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边上两瓶可乐。
    顾卿月走近：“抱歉啦，淼淼。”
    舒淼淼故意冷着一张脸，不理会她。
    顾卿月抓了一把她手里的爆米花，拿到舒淼淼跟前，讨好道：“那请你吃爆米花赔罪，好不好”
    舒淼淼被气笑了，没好气道：“顾小姐，这爆米花是我掏钱买的。”
    “那等会看完电影，我请你吃大餐？”
    “成交。”舒淼淼舒展了嘴角。
    两人取了票，经过检票口，将电影票给服务人员看过后，又递来两副3D眼镜。
    这个时间点，偌大的影音厅里并没有多少人，后两排的位置都是空的。舒淼淼要看的是一部国外的电影《The Longest Ride》，爱情片，男主角的职业挺特殊，职业骑牛手，也就俗话所说的牛仔。
    两个钟头的时长，结束时。
    舒淼淼感叹了声：“卿月，你知道这影片看完，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
    “什么？”
    “希望我像Luke一样lucky，仅花600美金，就能获得价值好好几亿美金的收藏品！”舒淼淼眨眨眼道。
    两人从影厅出来，顾卿月问：“你想吃什么？”
    “日料，怎么样？”
    “可以，这附近倒是有一家不错的，苏熙带我去过几次。”
    舒淼淼说：“你姐推荐的，一定不错。”
    那家日料店，在一处巷子里，路挺绕的。周围都是低矮的老式建筑，两人行至一处庇荫地，入口是石门的设计，门下一帘写着日文的白色门帘，门外两侧栽着一丛丛竹林，青石板缝间，深深的青绿青苔，分外幽静。
    舒淼淼赞道：“这地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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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撩开垂下的门帘，走了进去。
    顾卿月有这张日料店的会员卡，是苏熙带她来时，替她办下，但不巧的是，她今天没备在身上。
    两人由服务员引着，穿过一条长廊，在一间小包间前停住，服务员拉开推门，请两人进去。
    顾卿月将菜单递给舒淼淼，说：“这家的鹅肝寿司不错，我们来一份。”
    “好。”
    除了鹅肝寿司外，两人还点了三文鱼刺身，寿喜锅，炭烤三文鱼。顾卿月还欲再点几道，舒淼淼直呼：“可以了，可以了，顾小姐，我还在减肥呢，我不得不怀疑你这是蓄意打断我的减肥大计呢。”
    舒淼淼其实算不上胖，顶多算得上骨肉均匀，但她一直追求骨感美，所以每隔几天，便嚷嚷着要减肥。
    顾卿月笑。
    两人喝着清酒，聊着学校的事儿。
    舒淼淼说：“何清下周五生日，她说到时候一块吃晚饭，她男朋友的舍友也会来。”
    顾卿月心不在焉：“哦，是吗。”
    “据说他男朋友的舍友，有一个很好看，心惠见过一次。”
    江心惠是另一位舍友。
    顾卿月点点头，说：“他男朋友是什么专业的？”
    “物理。”
    顾卿月突然笑了下，真巧，宋晓书也是物理专业。
    舒淼淼看出她神色异样：“怎么了？”
    “不是。”顾卿月说，“我突然想到在雁江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他也是物理专业的。”
    “哦。”舒淼淼抿着筷子，不是很感兴趣。
    期间，顾卿月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隔壁的包厢门被拉开，出来一个人。
    顾卿月停住了脚步，直到男人笑了笑，出声唤她：“卿月。”
    顾卿月上前几步，说：“三叔，你怎么在这儿。”
    “和几位科院的同事来这吃饭。”顾珩生问，“你呢，和家人出来？”
    “不是，和朋友。”
    顾珩生点了两下头，顾卿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被别人的烟味染上的。
    在雁江的几天，也没见过他抽过烟啊。
    她正发散思维着，忽然身后的包厢门被打开。
    有人喊他：“珩生。”
    顾卿月循声望去，是个相貌俊美的男人，一双桃花眼，跟当今热火朝天的新生小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男人身上穿着件黑色衬衣，手搭在推门上，也顺势看了眼顾卿月，眼里透着几分说不明的意味：“这位是？”
    “向阳。”顾珩生温声介绍，“我侄女，卿月。”
    男人眼尾上挑，淡淡嗤笑了一声：“你几时有个这么大的侄女，我都不知道？”
    顾卿月明白这男人话里的意思，大概以为她是顾珩生的某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
    “别说笑，向阳，她还是个孩子。”顾珩生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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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九章
    顾卿月拉开推门，舒淼淼循声望来，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碰上我三叔，说了会话。”顾卿月说。
    舒淼淼大概以为是某个老头子，没有再继续追问。
    顾卿月去结账时，店员告知她：“刚才有位顾先生，已经替你们结过账了。”
    舒淼淼惊讶道：“谁？”
    “应该是我三叔。”顾卿月了然于心。
    “你哪位三叔啊，我都没听你说过。”舒淼淼说。
    “我除了小时候见过几次，上回去雁江市也是第一次见，他一直在国外。”顾卿月说。
    “很老吗？”舒淼淼好奇问。
    “没有。”顾卿月笑了笑，说，“三十出头。”
    “我还以为四五十呢。”
    顾卿月被逗笑：“你胡说什么呢？”
    舒淼淼吐了吐舌头。
    两人出了店里，舒淼淼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后，便自己拦车回去了。
    顾卿月慢慢走着，并不着急。她在路边闲逛着，边上有老人家买红薯。顾卿月走到跟前，要了两只红薯。
    她正捧着纸袋，咬了一口，嘴里热气腾腾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卿月。”
    声音甚是耳熟。
    一个钟头前，她还和这声音的主人说过话。
    她几步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顾珩生的一张脸来。顾卿月上前几步，顾珩生问：“准备回去了？”
    顾卿月捧着红薯，点了两下头。
    顾珩生笑了下，说：“上来，我送你回去。”
    顾卿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顾珩生抽几张纸巾给她。顾卿月接过一叠纸巾，轻声道了谢。她将一叠纸垫在手心，隔着几层纸，红薯的热度传到手心时弱了几分。
    顾卿月看了眼顾珩生，有些欲言又止。
    顾珩生察觉到，问：“有话说”
    她迟疑：“三叔，我还是把钱还给你吧。”
    顾珩生一手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她，笑笑问了句：“什么钱？”
    他故意装不明白。
    顾卿月抿了下唇角，顾珩生又道：“你既然叫我一生三叔，我这个作长辈请小辈吃一餐日料，也不是什么见外的事？卿月，你说对不对？”
    --

 第14页

    顾卿月算是慢慢会意过来他的意思，仔细想想，她确实有点不识趣儿。长辈好心请小辈吃一顿饭，她若执拗着要还钱，真是有点没情商。
    “嗯，对。”顾卿月正儿八经道，“那谢谢你了，三叔。”
    她慎重其事，顾珩生眼里漾出几分笑意。
    顾卿月摇下车窗，风吹起她额角的发丝。顾卿月突然想起顾母提起他这两年会在淮市发展，她说：“听我妈妈说，你这两年都会待在淮市？”
    “对，如果中途没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顾珩生说。
    顾卿月轻轻哦了声，没再说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她家，顾卿月解开安全带，说：“你要进去坐会吗？”
    顾珩生摇了摇头，说：“等会还有事。”
    顾卿月下了车，往院里走，恰好碰上苏熙出门：“谁送你回来的？小男朋友？”
    “不是，是我三叔。”
    苏熙笑，怪她不懂事：“怎么不请人进来坐会。”
    “我说了，他还有事。”顾卿月解释了句，又说，“你要出门？”
    苏熙点点头。
    顾卿月拿锁开了门，在玄关处换拖鞋。
    顾母今天在家休息，这会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顾卿月换上拖鞋，顾母说：“回来了。”
    顾卿月嗯了声，挨着顾母坐下，过了会儿，她拧了拧眉头，突然轻轻啊了声。
    顾母下意识看她：“怎么了？”
    顾卿月慢吞吞道：“我把烤红薯落在三叔的车上。”
    “这是什么？”陈景拿起驾驶台上的塑料袋，里头是牛皮纸袋，他看清了上头的字迹，十分纳罕晲了眼驾驶座上的人，“烤红薯？”
    顾珩生瞥了眼，淡声解释：“一个小朋友落下的。”
    陈景长吁了一口气：“哦，我还想你怎么会买这个？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顾珩生。”
    顾珩生无奈，摇头笑笑。
    陈景掏出烟盒，摇下了点车窗，说：“我抽根烟？”
    “你抽吧。”顾珩生点点头。
    陈景点上火，吸了两口烟：“我说的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科院事情很多，还得再看。”
    陈景：“一周也就四节课，就当帮老同学一个忙？”
    “我再看看。”顾珩生笑言。
    隔天，顾卿月醒来时，家里只有她一人。
    徐姨做好了午饭，便回去了。每年顾母的生日，苏叔叔都会早点回来，亲自下厨做几道菜，为顾母庆祝生日。
    中午时，顾母打来电话，问她午饭吃了没，今晚可能会晚点回去，叮嘱她要是饿了，自己拿些零食垫垫肚。
    顾卿月长长哦了声，挂了电话后，她伏在桌上，手指碰着桌上的水晶镇纸，里头是水墨山画。
    顾家的孩子，大多都被要求自小就要会写一手毛笔字，顾卿月幼时在顾宅，也被要求学过几年。后来，父亲去世后，顾母改嫁后，这毛笔字也没再继续练下去。
    偌大的房子里，就她一人，确实几分无聊。
    顾卿月下楼，打算切一盘水果，再看一部电影。
    冰箱里的食材俱全，顾卿月拿出两颗橙子，将橙子洗净后，放在案板上，她从刀架上取出一把水果刀，小小的。刀锋刚碰到橙皮上，那橙子似知自己大限将至，兀自滚动了下，滑下料理台，一骨碌滚出厨房。
    顾卿月折身出了厨房，那颗橙子已被顾珩生拿在手上，他今天倒是穿了件黑色衬衣和深蓝色牛仔裤，另一只手上还拎着塑料袋，这袋子有点眼熟。
    他看了眼手中的橙子，说：“在切水果？”
    顾卿月点点头，又补上一句，说：“我妈妈还没回来。”
    “看来，我来得太早了。”他莞尔，把手中的袋子放在餐桌上，“这是你的烤红薯？”
    顾卿月脱口道：“昨天的？”
    “不是。”顾珩生说，“刚才买的。”
    顾卿月眉眼一亮，声音轻快了几分：“谢谢 ，三叔。”
    昨晚临睡前，她还为落到他车上的两颗烤红薯辗转难眠。
    顾珩生拿着橙子到厨房，他指了指案板上还立着的一颗圆滚滚的橙子，示意她还吃吗？
    顾卿月抿了下嘴角，笑道：“我吃烤红薯吧。”
    顾珩生伸手去收拾案板，顾卿月走进厨房，说：“我来弄吧，毕竟你是客人。”
    顾珩生轻笑了一声。
    顾卿月将橙子放入冰箱，隔着冰箱问他：“我给你泡杯热茶？”
    “可以。”顾珩生轻轻颔首。
    顾卿月蹲在柜子前，翻找茶叶，她又追问他：“你想喝什么，这里有碧螺春，大红袍，还有......”
    她要继续念着茶名，顾珩生却没有回应，她疑惑回头，顾珩生笑笑道：“碧螺春就好。”
    顾卿月哦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碧螺春来。
    顾珩生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喝着茶。顾卿月接到顾母的电话，问她顾珩生是不是已经到了。
    顾卿月嗯了声，顾母又说：“我们快到家了。”
    “好。”顾卿月挂了电话。
    顾珩生问：“二嫂的？”
    “嗯。”顾卿月又补上一句，“他们快回来了。”
    半个钟头后，顾母他们回来，苏晏礼同顾珩生寒暄几句，便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就到厨房去。
    苏熙同顾珩生倒是谈笑生欢，顾卿月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两人交谈。突然话题转向她，苏熙问她：“卿月，你等会是不是要回学校？”
    --

 第15页

    顾卿月不明所以，含糊嗯了声。
    苏熙说：“刚好，你三叔的住处就在S大附近，等会让你三叔送你一趟，顾先生，不介意吧？”
    顾卿月原本想说她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就听顾珩生道：“可以。”
    苏晏礼很快就做好几道菜，招呼他们上桌。
    苏晏礼客气笑笑，说：“就几道家常菜，珩生，你别介意。”
    苏熙凑到顾卿月耳边，小声道：“我爸对顾阿姨是真好，我长这么大，我爸都还没为我下过厨，我都要嫉妒了。”
    顾卿月笑：“那你生日那天，我下厨做几道菜？”
    “你？”苏熙不置可否，“绕了我吧，小姑奶奶，你连泡面都煮不清楚。”
    顾卿月悻悻然。
    几人用完晚饭后，顾卿月上楼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顾珩生将为顾母准备的礼物递给她，顾母笑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何必拘这个礼。”
    顾珩生：“只是一点心意。”
    顾母倒也没当着顾珩生的面拆开礼物，道了声谢也就收下。
    顾卿月收拾完东西下来，顾母关心地看着她：“会不会觉得有点头晕？”
    顾卿月啼笑皆非：“妈，我酒量很好，你放心，不过才喝了两杯罢了。”
    顾母有些放心不下，看了眼顾珩生，说：“珩生，你稍微看着她点，我看这丫头是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事，提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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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十章
    车子一路在夜色里行驶，灯火通明。
    苏熙给顾卿月发来一条消息。
    [顾珩生出手可真大方。]
    大概是指他送的礼物，很贵重。
    到底是什么呢顾卿月有点好奇，忽然听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开了口：“卿月，你是念什么专业的？”
    “汉语言文学。”顾卿月乖巧答道。
    闻言，顾珩生微笑，说：“倒是挺适合你的。”
    “你是指我木讷无趣，所以适合读这个。”顾卿月开玩笑道。
    “没有这个意思。”他说。
    顾卿月莞尔：“同你开个玩笑。”
    顾珩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笑，似乎有些无奈，他说：“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他拧了拧眉头，似乎在琢磨措词：“看着很轻松，很自在。”
    “也许是喝了点酒，我喝了酒后，就比较好说话。”顾卿月忽然想起一事儿，她盯着顾珩生，说，“我有个问题，向同你求证？”
    “什么？”他微微侧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这话没头没尾，但顾卿月知道，顾珩生能听懂。
    顾珩生凝视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说：“卿月，你很聪明。”
    顾卿月微微蹙眉，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珩生宽慰她：“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
    顾卿月追问他：“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顾珩生反问。
    顾卿月：“不觉得不道德？”
    “道德是拿来束缚自己，而不是用来评判他人。”顾珩生说。
    顾卿月抿了下唇角，欲言又止。
    顾珩生看出她的心思，说：“想说些什么？”
    “换种说法来说，其实......”顾卿月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你是一种比较淡漠的人？”
    顾珩生失笑，觉得很有意思。
    恭维他的人不少，倒是第一次有人指责他是一个淡漠的人。
    顾卿月话音落下，这才发觉自己的措辞有些不妥，她仔细看了他两眼，想看他是否生气。不料，顾珩生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淡笑道：“放心，我没生气。”
    顾卿月坐直身体，孩子气道：“我觉得你会读心术？”
    “没有。”顾珩生笑，“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顾卿月急急否认，语气有些懊恼。
    “一般醉酒的人都不承认自己醉了。”
    顾卿月呆了下，说：“哦，那我喝醉了。”
    顾珩生被她逗笑，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后半程的路上，原本兴誓旦旦扬言没醉的人，却靠着车窗，打起盹来。
    顾珩生调高了车里的暖气，顺势将播放的音乐给关上。
    顾卿月醒来时，车子刚好停在宿舍楼下，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窗外：“到了？”
    “嗯。”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冲顾珩生道：“谢谢。”
    顾珩生淡淡笑了下，说：“最好泡点蜂蜜水喝。”
    顾卿月哦了声，下了车，等车子开走了，她才反应过来，顾珩生为何叫她泡蜂蜜水。
    顾卿月推开宿舍门，其她三人都在宿舍。
    江心惠见着她，眼睛一亮，如饿狼看中猎物：“卿月，那个开福特的男人是谁？”
    “什么？”顾卿月一头雾水。
    舒淼淼出声解释：“心惠刚在阳台，看到个男人送你回来，开着福特的。”
    顾珩生的车子是福特的？顾卿月没注意，她哦了声，说：“是我三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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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惠失望地叹了一声气：“哎，我还当你吊到个凯子呢。”
    顾卿月啼笑皆非。
    江心惠又幽幽抱怨道：“瞧音乐系的池兮倩多吃得开，听说她又换人了，前两天送她回来的男人，开劳斯莱斯！”
    舒淼淼道：“心惠，不要嫉妒。”
    江心惠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顾卿月拿了衣物，去洗手间洗漱。
    楼下传来喧哗声，估计又是有人表白，这种阵仗每一个月都要来几场。大一时，她们还觉得新鲜，如今大四，只觉吵闹，夸张。
    大概人人都有表演欲。甭管女主角是否被打动，先感动了自己再说。
    顾卿月洗完澡出来，楼下的那场表白早已结束。
    顾卿月随口问了句：“成功了没？”
    何清：“成功了，两人在摇曳的烛火中拥吻，好不浪漫。”
    顾卿月笑：“要是喜欢，让你男朋友给你来一场？”
    何清摇头如拨浪鼓，敬敏不谢：“算了，我们都老夫老妻了。”
    顾卿月坐在桌前喝水，又听何清说：“周五一块吃饭，不要忘了。”
    舒淼淼：“知道了，寿星大人，小的礼物已经备下了。”
    宿舍了里又是一阵哄笑，她们几人性子相近，处起来也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
    周五。
    顾卿月这一天有六节课，早上四节，下午三点时有两节。下课时间，刚好是五点半。
    舒淼淼撺掇她：“要不最后两节，逃了？”
    顾卿月迟疑，宿舍四人，就她一人是中文系的，其她三人美术系，周五只有早上两节课。
    江心惠在一旁添火加柴：“卿月，都大四了，你也没逃过课吧？来，尝试一次，没逃过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
    顾卿月蠢蠢欲动。
    何清在一旁乐：“行了，你们。别撺掇卿月了，反正我们六点半吃饭，来得及。卿月，你尽管乖乖去上课！”
    逃课的火苗被浇灭。
    顾卿月下了课，走出校门，拦了辆车到何清订的餐馆。
    路上接到何清的电话，问她是否坐车了，顾卿月说：“在车上了。”
    “快到了，发条微信，我让人到楼下去接你。”
    “好。”
    顾卿月挂了电话。
    恰好是下班高峰期，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多耽误了半个钟头。
    顾卿月付钱下车，她往前走了几步，刚想给何清发条信息，问在哪个包厢，忽然左侧传来一道声音：“卿月？”
    顾卿月回头，是宋晓书。
    他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和蓝色牛仔裤，站在一处立体纸招牌边上，难怪她刚才没注意到，她讶异道:“是你？”
    宋晓书似乎早已料到，笑了笑，说：“何清让我下来接你。”
    顾卿月哦了声，说：“原来你是H大的，没想到。”
    宋晓书说：“我有预感晚上会见到你。”
    “是吗？”顾卿月不解。
    “杨烁文的女朋友是S大，我猜测如果我们有缘的话，或许今晚会见面。”
    “事实证明，你猜对了。”顾卿月说。
    两人上楼，到达包厢门口。
    包厢里生面孔还挺多，顾卿月见过杨烁文几面，但每回都是匆匆打个照面，以至于她一直记不清何清男朋友的面容。
    有一次，杨烁文来接何清，顾卿月晚自习下课回来，扫了两眼。第二天，她小心翼翼询问何清是否换男朋友，被何清好一顿教训，后来总算记清杨烁文的长相。
    顾卿月刚坐下，舒淼淼凑到她身边，悄悄说：“长得不错吧？人还是单身哦。”
    顾卿月哭笑不得。
    饭席上都是一群同龄人，自然欢声笑语不断。吃完晚饭后，几人又提议去唱歌。
    舒淼淼问她：“你是不是和宋晓书认识？”
    “在雁江市见过一面，他的父亲和我爷爷相识。”
    “那你们两个家庭不是世交嘛。告诉我，你和他有没有娃娃亲？”舒淼淼胡想联翩。
    顾卿月啼笑皆非：“拜托，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那也难保啊？”舒淼淼不以为意。
    顾卿月微怔，顾珩生会有吗？
    舒淼淼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什么？”顾卿月收回了心思。
    顾卿月五音不全，到了包厢，也只是充当拍手叫好的观众。宋晓书倒是例外，他唱歌很好听，一首《春夏秋冬》唱的甚是好听，粤语咬字标准，低低吟唱，很有张国荣的感觉。
    春天该很好
    你若尚在场
    春风仿佛爱情在酝酿
    初春中的你
    撩动我幻想
    就像嫩绿草使春雨香
    ......
    顾卿月有些意外，他唱完一首歌，在她旁边坐下，问她：“不去唱一首？”
    “我五音不全。”顾卿月摇头，又夸他，“你粤语歌唱得很标准，专门学过？”
    宋晓书看着她，双目含笑，顾卿月不明所以：“怎么？”
    “我没告诉你，我自小就在澳门长大？”
    顾卿月：“没有。”
    “我的错。”宋晓书说。
    顾卿月失笑，好奇道：“那怎么会来内地上大学？”
    “十几年都在一个地方，想换个环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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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一行人玩到将近十点，才散了场。
    几个年轻的男女在街边等车，边说笑，不时发出一两声突兀的爆笑，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宋晓书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手插在兜里，听着对面的男生说着什么。
    微风拂过，颊侧的一缕发丝搭落在眼角，顾卿月眨了下眼，抬手拂开，撞上宋晓书望来的视线，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他微微拧了下眉，似想起了什么，走到顾卿月跟前，掏出手机，说：“加个联系方式？”
    他话音刚落下，同来的几个男生便吹了一声口哨，气氛霎时有些微妙。
    宋晓书熟视无睹，脸上带着点笑意，等顾卿月摸出手机，顾卿月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她和宋晓书小时候也见过几次面，他要她的联系方式，也不是稀罕事儿。她落落大方拿出手机，同宋晓书加了微信好友。
    舒淼淼在一旁观望，等宋晓书走后，这才凑到顾卿月耳边，低声道：“行啊，卿月，你这追求者又多了一个了。”
    “淼淼，别开玩笑。”
    “那他怎么不来和我要联系方式呢？”舒淼淼打趣。
    顾卿月笑而不语。
    回到宿舍时，顾卿月接到顾母的电话，两人聊了几句。
    顾母提起顾珩生搬了新居的事儿，顾卿月问：“在哪儿？”
    “据说离你们学校挺近，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顾母说。
    “那是不是要买新居礼物？”
    “是。”顾母笑，“不过，我最近有点忙，想着这周末，你替我走一趟，把礼物带给你三叔。”
    “好。”顾卿月说，突然想起苏熙提及顾珩生出手大方，她一时好奇，“妈妈，三叔给你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怎么问这个？”
    “有点好奇。”
    “一只胸针。”顾母轻描淡写，“你是打算今晚回来，还是明天？”
    “明天吧。”顾卿月说，“今天同学生日，现在才到宿舍。”
    “好，明天让你姐去接你。”
    翌日，苏熙开车来接她。
    顾卿月上了车，苏熙说：“卿月，你有没有想过买一辆车？我看你们宿舍楼下倒是停着不少辆小车，是学生的？”
    “是。”顾卿月悻悻然，“不过以我目前的积蓄，我大概买不起车子。”
    “要不，我这个作姐姐的送你一辆？”苏熙笑着建议。
    “不了吧。”顾卿月解释，“况且，我如今还是学生，开着车子，未免有点太招摇。””
    苏熙笑，她探头四处看了眼，说：“听周姨说你三叔在淮市买了楼盘，就在这附近。”
    这附近是一处商场，楼盘挺贵，她们学校的学生，每到周末都会来这儿消遣。顾卿月透过车窗看了眼，不知他买的哪一处的房子。
    “是，不过具体位置不大清楚。”顾卿月说。
    苏熙将顾卿月送回家后，自己也没进屋，又开车走了。
    顾卿月拿钥匙开了门，去书房取了顾母准备的新居礼物。顾卿月靠着书桌，给顾母发了条短信，询问顾珩生住处的具体位置。
    两分钟后，收到顾母的回复。
    顾卿月下楼，徐姨问：“要出去？”
    “嗯，下午就不回来吃了。”
    顾珩生这房子是托陈景置办的，陈景有个同学做房地产这一块，给他介绍了几户，离科院又近，附近又是商场，交通便利。
    陈景这几日一直来顾珩生住处，美名其曰是看他有什么需要，两人谈了没几句，话题便转到劝顾珩生到S大代课的事上。
    顾珩生捧着一杯咖啡，笑笑不语。
    陈景苦口婆心一番劝说，成效甚微，莫名几分沮丧：“珩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通情理。”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按铃声。
    顾珩生放下杯子，起身去开门。
    顾卿月站在门外，讪讪喊了声：“三叔，我妈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顾卿月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又想起里头是一套茶具，哎呀了一声，将盒子抱在怀中：“我差点忘了，这里头是一套茶具，应该不会碎了吧？”
    “不至于。”顾珩生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礼品盒，说“进来吧。”
    顾卿月进了门，看到玄关处一双男士皮鞋，说：“你有客人在？”
    陈景闻声过来，上下打量了眼顾卿月，将目光投向顾珩生，似在问这是谁？
    顾卿月倒是知道陈景，毕恭毕敬喊了声：“陈老师。”
    陈景目露疑惑，但还是冲顾卿月点点头，说：“你是S大的学生？”
    “是。”顾卿月说，“大一时选修过您的《近现代诗歌鉴赏》，陈老师应该没什么印象。”
    顾珩生几分意外，望了眼陈景：“你还教诗歌？”
    “我本科可是读中文读了一年，你忘记了？”陈景说。
    顾珩生问顾卿月：“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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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顾卿月说，又补上一句，“谢谢。”
    顾珩生笑了笑。
    客厅只余陈景和顾卿月。
    陈景说：“你叫珩生三叔？”
    “是。”
    陈景笑言，“我都不知道他有你这么大的一个侄女。”
    陈景似想到了什么，说：“刚好，顾同学，你替我劝一劝你三叔。”
    “什么？”顾卿月不明所以。
    陈景说：“劝你三叔来S大代课。”
    顾珩生恰好捧着一杯咖啡出来，闻声，淡笑一声道：“陈景，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你不是知道我病急，怎么不乐于助人一下？”陈景抱怨，“亏得我们三年的同窗情。”
    顾卿月捧着杯子，眼观鼻鼻观心抿着咖啡。
    陈景望住顾卿月，说：“顾同学，陈老师这个忙，你帮吗？”
    顾卿月面露尴尬，无措地看了眼顾珩生。
    顾珩生解围：“你别为难小朋友。”
    陈景叹了一口气，顾珩生失笑，说：“我再考虑两天，给你个答复。”
    陈景走后，顾卿月问：“三叔，你和陈老师是同学？”
    “高中同学。”顾珩生说。
    “哦。”
    顾珩生抬手看了下腕表，问：“你吃过午饭没？”
    “还没。”
    “留下来吃午饭？”
    “好。”顾卿月微笑，“谢谢。”
    顾珩生无奈：“卿月，你太客气了。”
    “礼貌一点总是好的。”顾卿月说。
    “对。”顾珩生问，“你想吃什么？”
    “罗宋汤，可以吗？”顾卿月想起昨晚看的美食节目，那一期就是做罗宋汤。
    “就喝汤？”顾珩生提议，“奶油培根意面，如何”
    “好。”顾卿月下意识道，“你做吗？”
    “对。”他低眸看她，“还是你想做？”
    “不，我是厨房白痴。”顾卿月忙不迭摇手，自嘲道，“我连泡面都煮不清楚。”
    顾珩生折身进了厨房，顾卿月坐在客厅，喝了口咖啡，又觉得自己这般坐享其成，似乎不太好。
    她轻轻放下杯子，起身往厨房去。
    顾珩生正执着一把刀，在切牛肉，他刀工娴熟，看得出来是经常下厨的人。
    顾卿月倚着门框，轻声开口：“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你坐在外头看电视就成。”顾珩生瞅了她一眼，如是说道。
    顾卿月没走开，仍旧站在门口。
    顾珩生切完牛肉，一回身，发现她还杵在门口，他思忖片刻，说：“卿月，你来洗一下洋葱。”
    “好。”她的声音隐隐蕴着三分雀跃。
    顾珩生摇头笑笑。
    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将洋葱的外层皮剥了，顾卿月想了想，顺手拿过刀，切了两块，洋葱的冲劲直冲到眼前，她被辣的眼里隐隐有湿意，顾卿月眨了眨眼睛，小声嘟哝了句：“原来洋葱真得会使人流泪。”
    闻言，顾珩生抽了两张纸巾给她：“看来你是真没下过厨。”
    “我从来不说假话。”
    “哦，是吗？”顾珩生问。
    “你不相信？”
    “不。”顾珩生说，“我只是还未了解你。”
    顾卿月洗了手，擦了擦眼角，又要继续再与洋葱斗争时，无意间触碰到案板上的刀具，刀被碰撞到地板。
    一声刺耳的钝响，两人都吓一跳。
    顾卿月下意识弯身去捡，顾珩生先她一步捡取菜刀，他说：“我来。”
    “看来我与厨房八字不合。”顾卿月闷声道，到底几分怒其不振哀其不幸的意思。
    顾珩生笑，有意转移她注意力：“教你一个切洋葱的好方法，如何？”
    “什么？”顾卿月饶有兴趣。
    “将洋葱切成四棱，然后将洋葱放入凉水中，等待十分钟左右，再拿出来，便不会熏眼睛。”他说，“你可以试试”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颗洋葱，递给她，说：“试一试？”
    顾卿月觉得他对待她的方式，像是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小朋友，扔一颗洋葱过来，似在说你自己一边玩着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卿月倒也没再帮倒忙，按照他所说的，剥掉洋葱粗糙的一层外皮，放在水龙头底下洗净，然后拿刀切成四棱，放入水浸泡十分钟左右，再拿出来，果真不再熏眼睛。
    她跃跃欲试，像孩童蓦然发现一个新奇玩意儿。
    顾珩生不免摇头失笑。
    顾卿月听到他的笑声，说：“我是不是有点好笑？”
    “不，很有趣。”他说，
    顾卿月仔细盯着他看了两秒，发现瞧不出端倪，她叹了口气，瘪瘪嘴说：“我姑且就当你是在夸我。”
    “真心实意。”顾珩生强调。
    顾卿月一时好奇，脱口问：“你女朋友应该很多吧？”
    话音落下，顾卿月自知失言，怎么说，他也算是长辈，作为小辈打探他的感情生活，似乎有点不知分寸。
    好在他的神色未变，低眸瞅着她，说：“谁告诉你的？”
    “没人，我只是觉得你行事方面很周到，gentleman嘛，应该很受女人欢迎。”顾卿月拍马屁补救。
    顾珩生看出她的心思，莞尔：“说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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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拿他刚才说的话回他，目光真挚，“真心实意。”
    顾珩生眼里浮着清浅的笑意，盯着她的脸，说：“卿月，你很有意思。”
    “是吗？”顾卿月自言自语，“小时候，许多长辈见我第一面，第一句便是这孩子性子太闷，闷的意思无非是木纳，没有灵气，不善言辞。”
    “是他们看走眼。”他最后下了定论。
    半个钟头后，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顾卿月今天心情很好，食欲也多了几分，将一盘奶油培根意面一扫而空后，她说：“很好吃，你经常下厨？”
    顾珩生说：“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会做做，但这种时候并不多。”
    顾卿月嗯了声，低头看手机，忽然听见对面，顾珩生收拾餐盘的声音，她抬了下头，犹豫道：“我帮你洗吧？”
    顾珩生盯着她看了会儿，顾卿月被他看的发怵，便听他叹了一口气，说，“坐着吧，你这句话大概不是真心实意。”
    顾卿月轻笑出声：“你大概真会读心术。”
    顾珩生在厨房洗餐具，顾卿月坐在客厅翻一本杂志来看。
    期间，顾母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顾卿月答：“在三叔这儿，刚吃完午饭，等会就回去。”
    她挂了电话，顾珩生出来，拿着纸巾擦手：“送你回去？”
    “好。”
    两人出了门，顾卿月问：“那只猫，怎么没带回来？”
    “过几天，托人带来。”
    “它叫什么？”
    “没名字。”他说。
    顾卿月哦了声，又问：“你打算去S大任职吗？”
    “尚在考虑当中。”
    “你如果去教书，出勤率想必会不错。”
    顾珩生一手掌着方向盘，淡笑一声：“怎么说？”
    “你有一张好面皮囊。”顾卿月如实道。
    “现在的学生都一味看老师皮囊，不看其学识如何？”
    “颜值时代嘛。”顾卿月说，又看向他，“至少我清楚，你不是空有一张面皮。”
    “卿月，一顿饭而已。”他笑道，“不必如此恭维我。”
    顾卿月看向窗外，小声嘟哝了句，“我本将心向明月。”
    顾珩生笑了，说：“我的错。”
    顾珩生将顾卿月送到家门口，倒也没进去坐会。
    顾母和苏晏礼晚间才回到家，顾卿月进了门，只徐姨一人在家：“回来了。”
    “嗯。”
    “怎么没让你三叔进来坐会？”
    “他还有事要处理。”顾卿月说，“徐姨，我先上楼了。”
    顾珩生送完顾卿月，开车去机场去接顾桑。
    顾桑是话剧演员，这次在淮市有演出，团队下周五才过来，她足足提早了一周先过来。顾桑上了车，说：“三哥，我这两天住你那儿，行不行？”
    “不住酒店？”
    “碰上冤家，到你那儿躲避两天。”顾桑避重就轻。
    顾珩生开车前往住处，顾桑看了眼窗外，问：“小卿月的学校，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那过几天找小卿月，一块出来吃顿饭。”顾桑说。
    顾卿月这两天一直泡在图书馆，查找资料。诗歌课的陈教授布置了一项作业，让大家挑选某一时段的诗歌来分析，作为这个学期的期中测试。
    顾卿月咬着笔头，笔记本旁堆了几本厚重的书，她眉头微皱，大纲拟了一半，思路中断。脑中似毛线绞缠成一团，一时理不清思绪，只觉脑袋昏重，像喝了假酒。
    这种感觉很像小时候做数学题，对着一道大题，百思不得其解。顾卿月轻轻叹了口气，心生几分沮丧，她看向窗外，打算暂时放松一下。
    忽然有人，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
    顾卿月抬头，宋晓书站在桌侧，居高临下望着她，脸上带笑：“真巧。”
    顾卿月诧异，压低声音：“你怎么来这？”
    宋晓书举了举手中的书：“来借本书。”
    书皮上几个外文，单词晦涩难懂，不是常见的词汇。封面破了一角，看起来年岁甚久。顾卿月一手拄着下巴，仰着脸，神色迷茫，手指点了点书封：“看不懂，是什么书？”
    “物理方面的书。”宋晓书扫了眼她面前堆放着笔记本和几本参考书目，说，“在写论文？”
    “对。”她皱眉抱怨，“好烦。”
    宋晓书抬手看了下腕表：“要不去吃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听说你们西区食堂的煲仔饭不错。”
    “是个好提议。”顾卿月欣然合上笔记本，又问他，“我们学校的图书不外借，你是有本校的学生卡吗？”
    宋晓书摇头，不以为意：“倒是没有，到时候多跑几趟便成。”
    “你把书带上，我帮你借。”顾卿月说，“你也不能保证每回来，这书就乖乖地呆在书架上等你翻阅。”
    “不麻烦？”宋晓书问。
    “举手之劳。”
    “谢了。”宋晓书轻笑一声，看着顾卿月的背影，伸手摸了摸兜里的那张借来的学生卡。
    两人出了图书馆，往食堂去。
    图书馆就在西区附近，所以离食堂也不远，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西区食堂。
    这会正是下课时间，他们到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排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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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煲仔饭那处窗口，队伍冗长。
    顾卿月问：“你要吃哪种？”
    “有什么好推荐？”宋晓书问。
    “腊肠的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试试。”他说。
    两人买好了饭，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顾卿月没吃煲仔饭，点了一份拌面和馄饨。顾卿月挑起筷子，尝了一口，面条味道太咸。她喝了口汤，味道又过于清淡。
    顾卿月莫名有些怀念顾珩生做的奶油培根意面和胡辣汤，这么一想，眼前的食物越发无法下肚。
    宋晓书看她尝了几口，似不大想吃的样子，说：“不合胃口？”
    “有点咸。”顾卿月如实说。
    “要不去买点别的吃？”
    “算了，还是不要浪费了。”顾卿月执着汤勺，又喝了口汤。
    宋晓书觉得她这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有点可爱，便笑了笑，说：“改天你要是去澳门，我带你去吃当地小吃，如何？”
    “礼尚往来吗？”顾卿月点了点他面前的煲仔饭，笑眯眯的问。
    “对。”宋晓书微微笑，“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宿舍门被推开，江心惠把书本砰的一声扔在桌上，兴奋道：“哎，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什么？”舒淼淼被吸引了注意力。
    “生物院的来了个巨帅的教授，据说还是斯坦福毕业的。”
    “多帅，有没有相片？”
    “等等，我同学刚传给我相片，在哪里。”江心惠点开手机，埋头找相片，“哎，找到了。”
    舒淼淼围过来：“哎，还真挺帅，叫什么？”
    “姓顾来着，好像是叫顾珩生。”
    “名字也好听。”
    顾卿月推门进来时，便听到了顾珩生三个字眼，她随口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生物学院的新教授。”舒淼淼解释。
    江心惠捧着手机，走到顾卿月身边：“你看，帅不帅？”
    屏幕上是一张侧脸照，很明显是偷拍的，像素有点模糊，他穿着件蓝色衬衣和灰色西裤，眉眼清雅，一只手正搭在讲台桌上，脸上含着一点笑容。
    江心惠还在追问：“帅不帅，哎，顾教授和你还是一个姓的，好巧啊。”
    顾卿月点头，正要说话，手里手机嗡声震动起来，是顾母打来的电话。
    顾卿月走到阳台接听，顾母说：“你下午有课吗？”
    “有两节，怎么了？”
    “没事，你七姑姑来淮市了，晚上一块吃饭，到时候你三叔去接你。”
    “哦，好。”
    下午的两节课有些难熬，这是顾卿月第一次如此急切着期待快点下课。
    熬到第一节课下课时，顾卿月越发没有心思听课，想了想，索性拿了书本悄悄溜回宿舍。
    舒淼淼在宿舍午休，听闻门被推动的声音，隔着一层帘子问：“谁呀？”
    “我。”
    舒淼淼撩开床帘，探出小脑袋瓜，瞪着眼睛：“你不是有课吗？”
    “逃课回来了。”
    舒淼淼关心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顾卿月如实摇头。
    “那怎么突然逃课回来了？”舒淼淼奇怪，“你叛逆期到了？”
    “淼淼，我今年不是十八。”
    “就是突然想逃一次，不是说没逃过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吗？”顾卿月如此宽慰自己。
    “哦，那你一定也要挂一次科哦。”舒淼淼说。
    顾卿月拉开椅子，坐下，又听舒淼淼问：“卿月，你三叔是姓顾吧？”
    “怎么？”
    “哎，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三叔叫什么？”舒淼淼趴在床尾，饶有兴致等着她的答案。
    “顾珩生。”顾卿月说。
    舒淼淼愣了一瞬，继而惊呼：“那不就是生物院新来的教授吗？”
    “对。”
    “我刚才就突然一想，没想到还真是了。”舒淼淼哇了声，盯着顾卿月的脸，艳羡道，“你们顾家人都有一张好面皮。”
    顾卿月却想，顾珩生确实有一张好面皮。
    顾珩生来了电话，那端却是女声：“小卿月，我是七姑顾桑。”
    “七姑。”
    “你下课了吗？我和你三叔到你学校了，你宿舍在哪个区？”顾桑问。
    “东区。”顾卿月起身，拿起桌上的挎包，“我这就下去。”
    “要出去？”舒淼淼问。
    “对，去和家人吃饭。”
    顾卿月出了宿舍，等了十分钟，有一辆黑色的桥车驶来。副驾驶座上的顾桑朝她挥了挥手，车子缓缓在面前停下。
    顾桑探出车窗，唤她上车。
    顾卿月拉开后车厢的车门，俯身钻了进去。
    听到顾珩生温声问：“你们专业，下午不是有课？”
    他透过后视镜，眼光落到她的脸上。
    顾卿月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知道，她垂下眼眸，顾桑轻笑了声，及时解围：“哎，三哥，小卿月逃一次课也没什么。”
    顾桑提起她大四那学期难得逃一次课，偏偏遇到老师点名，她笑道：“墨菲定律，还真是谁也逃不了。”
    “不过没事，你到时候要是被记了。”顾桑看了眼驾驶座上的顾珩生，玩笑道，“记得找你们顾老师求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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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三哥来S大的事吧？”顾桑又问。
    顾卿月抿了抿唇，点点头：“知道。”
    “看来顾老师人气挺高，才第一天上任，中文系的同学都知道了。”
    顾珩生全程没有搭腔，顾卿月有些发虚，也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奇怪，好端端的逃什么课呢
    车子到达吃饭的地方，几人下车。
    顾母和苏熙早已在大厅等着，进去后，又是一阵寒暄。过后，有服务员来引着几人到楼上的包厢。
    顾母说：“顾桑，这回来淮市是有演出？”
    “对，后天有一场，二嫂如果有空，可以和苏熙一块来看看？”
    顾母向苏熙介绍，说顾桑是话剧演员。
    顾卿月百无聊赖，她一手撑着脸，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包裹着餐具的一层保鲜膜，薄膜微微下陷，接着刺啦的一声，薄膜被戳破。
    闻声，顾珩生看来一眼。
    苏熙说：“我看卿月是饿了。”
    话音刚落下，服务员推门进来，将先前点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
    顾卿月伸手去拿饮料，听到顾母出声说，“卿月，别喝酒。”
    顾卿月委屈：“妈，我只是想拿果汁。”
    “卿月还会喝酒？”顾桑诧异。
    “她啊，是个小酒鬼。”苏熙说，“不过也有我一半的功劳，是我带坏她。”
    顾卿月全程静默喝着一蛊虾仁菌菇汤，味道鲜美，引得她多喝了两碗。
    这一顿饭，直到八点便结束了。
    苏熙开车送顾母回去，顾珩生送顾卿月和顾桑回酒店。
    这回，顾桑倒是没有坐副驾驶，同顾卿月一块坐在后车座，她从包里拿出两张话剧门票，说：“到时候，你跟三哥一块来看。”
    顾卿月接过，翻看了眼，是在淮市的大剧院，这周六。
    车子经过顾桑住的酒店，顾桑下了车，顾卿月手里还攥着顾桑递来的两张门票，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三叔，你是教生物专业的学生？”
    “是。”顾珩生笑。
    顾卿月哦了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门票，拐弯抹角：“七姑的演出，你应该没时间去看吧？”
    顾珩生看着前方的车况，顿了片刻，说：“应该有时间。”
    “哦，那我能跟你一道去吗？”顾卿月说。
    “可以。”
    顾卿月想了想，怕他觉得自己不识趣儿，她懂事的补上一句：“不麻烦吧？要是麻烦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打车也可以，你可以和我直说，我不是小孩子，能理解。”
    她做出一副我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顾珩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笑说：“那你说说有什么麻烦？”
    顾卿月小声嘀咕了句：“不要带女朋友去看吗？”
    “你又从何处听来我有女朋友的事儿？”
    顾卿月心里一咯噔，车窗上映出她的面容，不知是否因光线的缘故，眉眼间隐隐几分沮丧，她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哦，婶婶一定很漂亮吧”
    顾珩生啼笑皆非：“卿月，我还是单身。”
    顾卿月轻轻地哦了声，尾音微微上扬，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又好奇：“没人喜欢你吗？不应该啊？”
    “卿月。”他端起架子，面容几分严肃，“这似乎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顾卿月倒不怕他，她扬眉，轻轻切了声，非常轻的一声。
    顾珩生宽容笑了笑。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周六那天，天公不作美，天色阴郁，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顾卿月起床，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她长叹一口气：“好像要下雨了。”
    “应该会下大暴雨。”舒淼淼一只手搭在顾卿月的肩上，扭头仔细看了顾卿月两眼，她唇瓣一点朱色口红，两道深深的眼皮低垂，“你化妆了？”
    “嗯，等会要出门。”
    顾卿月离开阳台，转身进了宿舍。
    舒淼淼跟着进来，好奇打探：“要和谁见面呢，我猜猜看，是宋晓书？”
    “恭喜你，猜错了。”顾卿月狡黠一笑，“是去看我七姑的话剧演出。”
    “哦。”舒淼淼看起来有些失望。
    下午一点时，顾珩生发来信息。
    [五分钟后，下楼。]
    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顾卿月拿了把折叠伞，舒淼淼在午休，她轻手轻脚掩上门，穿过长廊，下了楼。
    透过楼梯间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出雨势渐大。楼梯的瓷砖地板水迹湿漉，一股湿润的水汽。
    顾卿月推开玻璃门，风裹挟雨丝扑面而来，她撑开雨伞，挡在身前，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入眼前，是那辆福克。
    顾卿月上了车，随手将雨伞放在脚下，她关上车门，一并隔绝了外头的风雨。
    车里开着暖气，顾珩生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衣外头是圆领的米色毛衣，非常简单的色彩，十分适合他，温雅中透着几分稳妥。
    顾卿月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杯置于青草中的温水，安谧，舒服。
    车底铺着一层柔软的棕色地毯，不知光着脚踩上去会是什么样的触觉，眸光微偏，放雨伞的那一处，棕色地毯被泅湿，她懊恼抿了下唇：“告诉你一件坏消息。”
    “什么？”他目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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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伞弄湿了地毯。”她说。
    顾珩生失笑，偏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事？”
    “嗯。”顾卿月看他的背影，“你不生气？”
    “我该生气？”顾珩生问。
    顾卿月长吁一口气，说：“那我放心了。”
    顾珩生摇头笑。
    因为雨天，路上车况非常糟糕。
    几乎是每遇上一个红绿灯口，都要停下车子，等到了剧院，所幸没有超过时间。
    剧院门口，人流量挺大，看得出来，顾桑的话剧团挺有名气。
    顾珩生收了伞，顾卿月跟在他旁边，问：“你以前看过七姑的话剧吗？”
    “没有，她在剧团工作那会，我还在国外。”他说。
    顾卿月轻轻哦了声。
    两人进入剧场，观众席上已坐了不少人，中间是红色的椅背，两侧是蓝色的椅背，显然红色的椅子所摆放的区域是最佳观赏区。
    顾卿月跟着顾珩生到第五排的位置，最佳观看区，她后背刚贴上椅背，顾桑发来了微信，问他们是否到了剧场。
    顾卿月握着手机，手机屏幕的光线照亮她的脸，为她脸上罩上一层柔光，一缕发丝落到她唇瓣间，顾卿月轻吹了一口气，发丝从唇间轻轻拂落。
    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演出台上的的幕布往两侧缓缓收缩。
    今天这出话剧是契诃夫的《普拉东诺夫》，讲述的是男主普拉东诺夫，郁郁不乐的消极生活下，同时游离于四个女人中的感情纠缠。
    顾卿月看得心不在焉，直至散幕，唯独记得那句，哈姆雷特害怕做梦，我害怕生活。
    她突然望向顾珩生，紧皱着眉，说：“你害怕生活吗？”
    身边人群走动，顾珩生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顾卿月摇头：“没什么。”
    顾桑给卿月打来电话，问她：“你和三哥走了没？”
    顾卿月一手护着手机，声音嘈杂，她听的有些吃力，亦步亦趋回头看了眼顾珩生：“还没走。”
    “哦，那等会一块吃饭哦，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顾卿月挂了电话，停下脚步，去看顾珩生。
    顾珩生扬了扬眉，说：“怎么？”
    “七姑说，让我们等她一会儿。”顾卿月解释。
    顾卿月刚好在站在通道口，身后有人要下来，顾珩生抬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他这边带了下。顾卿月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后背贴上他的胸口，两人一瞬间距离贴的非常近，他温暖的体温瞬间拢住了她，顾卿月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耳根莫名浮上一阵热意，顾卿月低眸，轻轻吁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根。
    顾桑口中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是一个外国面孔的男人，长相清俊，眼窝深邃，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外国人都显成熟，顾卿月看不出年龄。
    顾桑挽着男人的手，微笑道：“我男朋友，Andreas。”
    Andreas伸手去同顾珩生握手，上下打量了站在顾珩生旁边的顾卿月，凑到顾桑耳边，说了句德语。
    顾卿月听不懂，隐约觉得大概跟她有关。
    顾桑神色古怪，好笑地回了句什么。
    Andreas歉意笑笑：“sorry。”
    顾卿月只好向顾珩生求助，她扯了扯顾珩生的袖子，顾珩生低头看她，顾卿月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珩生看了她一眼，慢慢摇摇头，顾卿月只当他也不懂德语。
    由顾珩生开着车，载着几人去吃饭。
    顾桑同顾卿月坐在后车座，Andreas坐在副驾驶，Andreas言语幽默，车上不乏笑声。
    顾桑问顾卿月：“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话剧，还是别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顾桑笑。
    顾卿月又问：“你们接下里还有演出吗？”
    “嗯，明天要去雁江。”
    “这么着急嘛？”顾卿月微微皱眉。
    他们一行人吃完晚饭时，已过七点。因为顾桑明天要赶航班，倒也没耽搁太晚。
    顾卿月又坐回副驾驶，她摇下一点车窗，夜风吹起她颊侧的一缕发丝，她抬手压住，两颊微红，眼睛微蒙，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两瓣嘴唇殷红，似开极盛时的一朵花，等人采撷。
    席上Andreas听说她酒量不错，哄着她喝了几杯，顾卿月一时情绪上头，也多喝了。这会头有点昏沉，大概是有点醉了。
    她看了会儿窗外的街景，颇为无聊地收回了目光，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呐呐道：“我好像有点喝醉了？”
    顾珩生偏头看她，仔细观察了几眼，问：“不舒服？”
    “没有，就想是睡觉。”她微微蹙眉。
    “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他说。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靠着窗，阖上眼眸，但并没有睡着，车子缓缓停下来，同时，她睁开了眼。
    她看了眼窗外，宿舍楼下不时经过一些同学，有人向这边打量几眼。
    顾卿月推开车门，下了车。
    顾珩生一手握着方向盘，余光中瞥见那姑娘又折身回来。
    顾珩生摇下副驾驶车窗，顾卿月两手按在车窗上，前倾着身子，目光灼灼：“改天你有时间，能再给我做一次罗宋汤吗”
    顾珩生凝视她。
    顾卿月心里打鼓，等他回答的片刻，好像回到当初查询高考分数的日子，又似是站在悬崖边上，生死就在一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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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雨早就停了，路灯晕黄的光倒映在一汪浅浅的积水中，似撒了一地的金色碎纸。
    漫漫长夜里，雨后青草的味道拂来，顾卿月清醒了几分，刚才借着酒劲，一时冲动问出了口，他长久不答，顾卿月帘下眼睫，她无措地咬了下唇角，正打算开口给自己圆场。
    他松了口，说：“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把明天的提前发出来，明天就不更了哈。
    希望多给我留评，没收藏的也收藏一下，关系到我周四榜单的位置，谢谢各位姑娘了。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宋晓书联系顾卿月时，她蒙着被子躺在床上补觉。
    昨夜，顾卿月同舒淼淼看鬼片，熬到凌晨三点才上床歇下。早起上两节课回来，连中饭也没吃就上床睡下。
    放在床下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还是对床的淼淼听见了，撩开床帘唤醒她：“卿月，卿月，你的电话。”
    顾卿月睁开眼睛，舒淼淼将手机递给她，末了，挤眉弄眼揶揄了句：“宋晓书的电话哦。”
    顾卿月迷迷糊糊接过来，人还赖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一声喂。
    宋晓书笑了声，说：“吵醒你了？”
    顾卿月直咧咧地嗯了声，语气还带着几分不满。，
    宋晓书又笑，毫无真心的一句：“抱歉。”
    顾卿月从床上坐起来，听他说：“我来还书，你方便出来一趟吗？”
    “等我二十分钟。”顾卿月下了床。
    “好。”宋晓书说，“你慢慢来。”
    顾卿月拿了洗漱用具到阳台洗漱，舒淼淼在洗手间洗澡，手机放着许美静的《明知故犯》。
    夜夜与她那内情
    可惜我瞎了眼睛
    真相
    那需说明
    而我却哼不出半声
    ......
    舒淼淼是粤语歌发烧友，手机的音乐APP几乎都是粤语歌。
    顾卿月在她耳目濡染下，也喜欢上了粤语歌，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里，绝多数都是互相分享粤语歌的记录。
    舒淼淼从洗手间出来时，见她素净着一张脸，连口红都没涂抹，身上一件oversize黑色连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说：“你就这样出去，好歹化个妆？”
    “化什么妆？”顾卿月困惑。
    “卿月，你是真不知道宋晓书在他们学校多受女生的欢迎？”舒淼淼说。
    顾卿月好笑：“不知道。”
    “他这脸都能出道了，好吧，靓仔约你，都不化个妆表示看重一下？”舒淼淼举着镜子，涂着唇膏，又说，“你和你三叔去看剧场，好歹都化了个全妆。”
    顾卿月迟疑：“这不是去的剧院嘛，不一样。”
    顾卿月出了宿舍门，经过楼梯转角平台的镜子时，停下脚步，看了两眼镜子的里自己，在想是不是穿着太随意了点。
    黑色的连帽衫，胶印的老鼠和猫的图案，虽然稍显幼稚，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顾卿月仔细端详了两秒，点点头，不过是休闲风的装扮，没什么不妥之处，是舒淼淼想多了。
    西区的宿舍楼外，种着一棵高大的细叶榕，据说有五十多年的历史。
    树荫繁茂，阳光穿过细密的叶缝间，洒落下来，地上光影斑驳。
    宋晓书站在细叶榕底下，一手插着兜里，拎一只手按着手机。
    年轻男孩的身形，清瘦挺立，透着几分轻薄。
    顾卿月迈出一步，下一刻便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暗叹一声糟糕，正想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宋晓书已然看见了她，笑着向她走近。
    他身上也是一件黑色连帽套头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只不过连帽衫贴近右胸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三叶草商标，袖子上有三道白色的长条。
    顾卿月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嗨。”
    宋晓书上下打量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笑出了声：“这么看，有点像情侣装？”
    “要不我上去换套衣服，你再等等？”
    宋晓书：“你在意？”
    顾卿月装作贴心的位他着想：“不是，我是怕你女朋友会误会。”
    “我没有女朋友。”宋晓书说。
    顾卿月愣了下，看向他，她本是委婉的找个借口想去换套衣服。
    宋晓书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说：“要是你在意，我可以再等等你。”
    顾卿月在考虑这个可能性，犹豫了几秒，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算了，我们走吧。”
    宋晓书笑了笑。
    这个时间段，图书馆学生较少，绝大多数都在教学楼上课。
    顾卿月替宋晓书还了书，两人出了图书馆，宋晓书问：“请你去吃饭？”
    顾卿月确实有点饿了，她慢慢点了点头。
    她以为宋晓书应该是在学校附近哪个食堂，将就着吃一顿，直到他将她带到校门口，她困惑地看向他：“不是在食堂吃？”
    “不是。”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拎出一串车钥匙，说，“去外面吃。”
    宋晓书开的是一辆深蓝色的斯巴鲁硬顶跑车，宋晓书替顾卿月拉开副驾驶车门，顾卿月停下脚步，偏头望住他，问：“在上车之前，你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什么？”宋晓书低眸看着她。
    “你驾驶证拿了几年。”
    “我满十八岁就拿了驾驶证，大概有四年，还玩过几次赛车比赛，要是不放心。”宋晓书从兜里掏出手机，“我让在澳门的家人发来那些奖杯照片，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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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用了。”顾卿月讪讪道。
    宋晓书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车子驶离校门，顾卿月玩着手机，问：“去哪吃？”
    “日料，怎么样？”
    顾卿月点点头：“可以，我不挑。”
    顾卿月没想到，会再次碰见陈景，对上陈景打量的目光，顾卿月莫名几分心虚：“陈老师。”
    陈景看了眼宋晓书，目光揶揄：“和朋友出来吃饭？”
    “嗯。”顾卿月总觉陈景话里的朋友另有一层深意，她笑了笑，“是，和朋友一块出来吃饭。”
    “好好享用。”陈景说。
    宋晓书看着陈景离开的方向，问了句：“你们学校的老师？”
    “对。”
    宋晓书两手插在口袋里，眼里含笑，三分顽劣道：“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卿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连帽衫，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大概也许是，兴许过两天，我妈就让我把男朋友带回家。”
    “非常乐意。”宋晓书半开玩笑道。
    陈景出了日料店，上了车，就直接给顾珩生打了个电话，等了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陈景手指敲着方向盘，说：“你猜，我刚才吃饭遇到谁了？”
    相比陈景语气中的颇浓的兴致，顾珩生倒是显得意兴阑珊，问：“谁？”
    “你侄女顾卿月，小姑娘跟她男朋友出来吃饭。”陈景笑出一声，“小情侣还挺浪漫的，还穿着情侣装。”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顾卿月和宋晓书吃完晚饭后，外头下起了大雨，雨势密集。
    车子停在几步远的地方，两人冒雨往停车场的方向跑去。等上了车，宋晓书晲见顾卿月的发梢被雨打湿，湿润乌黑，宋晓书递来几张纸巾。
    顾卿月擦完脸，嘴里咬着皮绳，两只手绕到脑后，用手指向后梳理着长发，她娴熟地将长发随意拢成一团，最后再用黑色皮绳缚住。
    宋晓书问：“头发不是还湿着？”
    “碍事。”顾卿月蹙眉，将落在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她余光扫到方向台上开了封的硬包烟盒，淡青色盒身，不是国内的香烟牌子，她好奇问，“这是什么牌子的？”
    “Bohem。”宋晓书说，“有听过吗？”
    顾卿月的目光停留在上头，微微蹙眉，宋晓书当她想抽，将烟盒递给她：“薄荷柠檬味儿，味道不冲，想试试吗？”
    顾卿月握着手中的盒身，推开盖子，抽出一根烟来，有一股淡淡的柠檬薄荷香味。细长的白色烟支，顾卿月把玩着烟支，像是得到一个罕见玩具的孩童。
    恰好遇到红灯，宋晓书缓缓停下车子，说：“抽过烟没？”
    “没有。”顾卿月问，“你是什么时候碰这东西的？”
    “高一那会。”宋晓书盯着她的脸，“要尝试一下吗？”
    顾卿月好奇心作祟，慢慢地点了下头，依言咬住烟嘴，她唇色殷红，细白的烟支含在两瓣软唇间，莫名有几分引诱的意味。
    宋晓书偏开目光，将打火机递给她。
    顾卿月咬了下烟嘴，一股薄荷的清凉充盈在鼻腔间，她吸了鼻子，有点孩子气道：“好凉！”
    宋晓书失笑。
    顾卿月回到宿舍，抬手覆上门把，往下按压，门板纹丝不动。她低头，将挎包的拽到身前，低头翻找钥匙，却看见那半包烟。
    不知什么时候把宋晓书的烟收到包里，顾卿月微怔，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顾卿月下意识回头。
    是池兮倩，她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娇艳欲滴，跟她本人一样明艳，她语气亲昵：“怎么，没带钥匙？”
    “不是。”她从包里拿出那串钥匙，钥匙铃铛作响。
    池兮倩低低哦了声，目光噙着几分打量的意味：“卿月，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你男朋友？”
    顾卿月下意识皱眉，有点反感池兮倩眼里的八卦意味。她和池兮倩算不多熟悉，两人只是在大二时，主持过一次歌舞晚会。她摇头，将钥匙插入锁孔里，语气平平：“不是，我朋友。”
    池兮倩慢慢地哦了声，有些意味深长。
    顾卿月从锁孔里拔出钥匙，她推开门，示意自己要进去，池兮倩识趣地不再多说：“那我先回宿舍了。”
    顾卿月点一点头，说：“再见。”
    她掩上门，舒淼淼从帘子后探出一张脸来，顾卿月吓了一跳：“你在宿舍？”
    “你和谁说话呢？”舒淼淼一只手拄着下巴，笑嘻嘻问。
    “池兮倩。”
    顾卿月手抵着桌沿，换上舒适的棉拖鞋，舒淼淼下了床，“你和她有什么好聊的？”
    “就碰上了，随便说两句。”顾卿月问，“心惠和何清呢？”
    “一个有课，一个去会男友。”舒淼淼没好气，“就我一个人孤家寡人宅在宿舍，看来还是要找个人谈恋爱。”
    “可以有。”顾卿月笑言。
    顾卿月拿了衣物，去洗手间冲洗。
    晚间，临近十点，何清才回到宿舍，手里领着一袋甜品，挨个分发一块：“这家蛋糕评价不错，旬哥买的，说给你们当夜宵。”
    何清称呼她男友杨烁文为旬哥，杨烁文刚追何清那会，时常给她们送些小吃食，以便增添几分好人缘。
    舒淼淼看着眼前的那块红丝绒奶酪蛋糕，叹了一口气：“我要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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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页

    不过一分钟，她唉声叹气：“好想吃啊？怎么办？”
    江心惠动摇军心，不以为意道：“哎，想吃就吃呗，就一块小蛋糕，热量不高的。”
    舒淼淼犹在纠结，顾卿月拿起一支透明叉子，叉了一勺送到嘴里，奶油味香甜，融化在唇齿间，确实不错。
    舒淼淼困惑地皱着一张脸：“卿月，你怎么都吃不胖呢，好生气！”
    顾卿月啼笑皆非，挖了一勺芒果千层，堵住舒淼淼的嘴。
    舒淼淼尝了一口，犹觉不过瘾，她从书桌底下，翻出电子秤，光脚踩了上去，看到上头的体重，她轻轻啊了一声，跳下电子秤:“又胖了，不行，我不能吃。”
    “我要睡觉了，不然，我会忍不住吃了那块蛋糕。”舒淼淼爬上床梯，将床帘一拉。
    很快，宿舍就熄了灯。
    顾卿月脸贴着枕头，手机屏幕的光照着她的脸，顾卿月点开微信，看着那个蓝色大海的头像，思忖片刻，给顾珩生发了条信息。
    她玩着手机，等他的回复，十分钟后，微信弹出。
    “明天有时间。”
    翌日是个大晴天，日光明媚，冬日的光线不似夏季那般灼烫，暖融融的。
    舒淼淼穿着件长袖睡衣，脚踩在凳子上，一边品尝着昨夜剩的蛋糕，一边看着顾卿月在化妆，她抿着勺子问：“要出去吗？”
    “嗯。”顾卿月画眉毛，其实她眉形长得挺好看，黛色眉，映着雪白的皮肤，压根就不需要再化，顾卿月嫌弃眉色太淡，随意涂抹两下，也就作罢。
    舒淼淼了然道：“是去见你三叔吧？”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舒淼淼问：“你三叔有女朋友吗？”
    “他说他单身。”
    舒淼淼叹了一声：“上周选修课报名，据说他那门分子生物学，学生报名人数爆满，往年学生人数不够，连课都开不了呢。到时候一开课，要是有女学生知道顾老师单身，这场面啧啧......”
    顾卿月莫名几分忧愁。
    这忧愁直到她到达顾珩生住所门口，抬手按门铃时，见到他时，才被抛之脑后。
    他似乎刚洗完澡，额角的碎发微湿，他穿着一件灰色羊绒毛衣和亚麻休闲裤，羊绒毛衣里头是白色衬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松木味。
    顾卿月脱下平底鞋，拿起鞋架上的一双男士棉布拖鞋，她的脚码较小，足足露出半截鞋面，她好心建议：“你兴许可以买几双女士拖鞋。”
    话音落下，没几秒，她又否决了这个提议：“算了，还是别买比较好。”
    “想喝什么，自己拿。”
    顾卿月如今也没那么束缚，驾轻就熟地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碳水饮料，瓶身立即溢满水汽。
    她手指勾住拉环，刺啦一声，一股冷气冒出来，她喝了一口，乍舌：“好冰。”
    “大冬天的，还是少喝凉的。”他说。
    顾卿月正要应声，脚背传来毛绒绒的触感，她脊背一凉，整个人跳上椅子上。等回过神来，那只橘猫蹲在地上，仰着脑袋看她，一脸无辜。
    顾卿月抱着膝盖，蹲在高脚椅上，松了一口气，又去看从房间出来的顾珩生：“你什么时候把它接来了？”
    “前两天。”
    顾卿月爬下椅子，将那只橘猫抱在怀中，她问：“它是不是又重了？”
    “应该吧。”顾珩生凝眉。
    顾卿月抱着橘猫，走到沙发上坐下，她试探道：“你最近有和陈老师见面吗？”
    顾珩生正在开猫罐头，橘猫闻到食物的味道，从顾卿月怀中窜了下去，慢悠悠走向到搁在墙角的猫盘。
    “没有。”
    顾卿月：“哦，我前几天碰到了陈老师。”
    顾珩生起身，走到料理台，打开了水龙头洗手，笑笑说：“卿月，你想说什么？”
    “他就没说什么，关于我的？”顾卿月暗示。
    “哦，明白了。”顾珩生笑说，“你是指你的小男朋友的事儿。”
    “他不是我男朋友。”顾卿月忙不迭道。
    顾珩生看她片刻，顾卿月说：“你不信？”
    她目光炯炯，他笑了下，安抚她：“你这个年龄谈恋爱，很正常。”
    顾卿月嗯了声，从沙发上起身，她走到料理台，拿起先前喝的可乐，不知为何，有些不对味，可乐总是刚刚打开那一刻，是最可口的，过后再喝，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少了什么呢，就不得而知了。
    顾珩生问她：“今天还是喝罗宋汤？”
    顾卿月蹲在那只橘猫的前，看它吃着猫粮，闻言，偏头去看顾珩生：“能点别的菜吗？”
    “可以。”他好脾气道。
    顾卿月手指梳理着猫毛，在想要换什么菜单好呢？忽然，指尖一痛，她轻叫了一声，低头一看，指腹有一处细小的伤口，已见一丝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6 08:49:20~2020-01-11 22:3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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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顾珩生走过来，顾卿月蹲在地上，举着手指，同他告状：“你的猫咬了我。”
    顾珩生握住她的手指，细细察看，顾卿月拧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看着他问：“要打疫苗吗？”
    “要。”他眉头微皱，“现在去医院。”
    “啊。”顾卿月皱着一张脸，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同他商量，“能不去吗？”
    他严肃地摇了摇头。
    顾卿月清楚，这一趟医院必去无异。
    两人出门前，那只橘猫似发现自己的犯了错事，缩着在沙发一角，圆溜溜如玻璃弹珠的眼睛盯着两人。
    顾卿月看向顾珩生，说：“它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顾珩生反手带上门，两人乘坐电梯下楼，顾卿月问：“它咬过别人吗？”
    “没有。”
    “所以说，我是第一个被咬的人？”
    顾珩生不置可否。
    顾卿月叹了一声气，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我这未免也太走运了，等会去买一张福利彩票。”
    “你缺钱花？”顾珩生困惑。
    “不是。”顾卿月说，“兴许今天能撞大运。”
    顾珩生啼笑皆非。
    顾珩生把车开到市医院，下了车，两人进入医院。顾珩生替她办了手续，顾卿月接种完疫苗，那老医生叮嘱她下周日还得再来一次。
    顾卿月小心翼翼询问：“要打几针。”
    “三针。”何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眉慈目善，两鬓灰白。
    “那最后一针呢？”
    “等你下次来，再同你说。”那医生笑着道。
    这医生同顾珩生似乎相熟，医生拧开桌上的保温杯子，呷了一口，看向顾珩生：“你爸还好？”
    “还行。”顾珩生说。
    老医生道：“改天有空，来家里吃顿饭，你来淮市，要不是你今儿上医院来一趟，我都不知道你来淮市的事儿。”
    “这阵子比较忙，原本想着过几日再拜访。”
    老医生摆摆手手：“行了，你小子，我还不不知道，等你上门。”
    顾卿月跟着顾珩生出了医院，这会雷声隆隆，微茫的闪电，掠过天际，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她好奇问：“那个徐医生和你相识？”
    “和老爷子是旧相识。”顾珩生解释。
    顾卿月慢慢地哦了声，又说：“爷爷认识的人，可真多。”
    过了会儿，她又道，“今天平白被你的猫咬了一口，你得补偿我。”
    “好。”顾珩生低眉看她，笑笑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顾卿月思忖片刻，试探问：“允许我随时可以去你那蹭饭，如何？”
    顾卿月盯着他，面上神色自若，心里却不由开始打鼓。她抿了下嘴嘴，语气虚了几分：“怎么样，可不可以？”
    顾珩生点了两下头。
    顾卿月满足了，眉眼微弯，喜孜孜道：“当然，我也不会吃白食，可以适当帮你打下手。”
    “适当帮我打下手？”他笑着重复了遍。
    顾卿月悻悻然，小声咕哝：“你知道的，我与厨房八字不合。”
    车子驶上大道时，酝酿许久的雨，终于如期而下。
    雨滴落在车窗上，窗外朦胧一片。
    车载电台，放着一首吴雨霏的《二十世纪少年》。
    如果 明天前殒石降临
    明知逃不掉注定丧生
    世界破陷天空晦暗
    我最期望谁来慰问
    爸爸妈妈朋友或爱人
    耶稣佛祖神有没有份
    ......
    顾卿月跟着音乐轻声哼，顾珩生经过小区门口时，又打转方向盘，顾卿月迷惑道：“不回去吗？”
    “先去超市买点食材。”他说。
    顾珩生将车开到小区附近的一家商场，顾珩生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两人前后脚下了车。
    这家商场挺大，超市在地下层，顾卿月手搭在扶手上，去看他：“你来过几次？”
    “第三次。”
    “好吧，今天做什么呢？”她问。
    “你想吃什么？”他将问题抛给她。
    “板栗烧牛肉？”顾卿月凝眉，透着几分期盼。
    顾卿月追的一档美食综艺节目，这档节目特意找了一位著名的主持吴老师和影视演员许老师来参演，两位老师是多年好友，气氛也和谐。这一档节目算是众多综艺节目中的一股清流，没有矛盾点，没有嘉宾间的明争暗斗，有的只是一蔬一食的人间烟火气息。节目每一期都会邀请嘉宾来访，这一期嘉宾点的菜是板栗烧牛肉。
    顾卿月前天凌晨睡不着，翻出节目来看，大半夜看得馋涎欲滴，心心念念了许久。
    顾珩生仔细看了她两眼，笑了下说：“这次又是突发奇想？”
    “是。”顾卿月心虚。
    超市的冷冻区，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宋晓书眼神懒倦地靠着身后的货架，眼睛落在冷藏柜前穿着灰色百褶裙姑娘的背影上，有些头疼地发问：“中午二伯给我来了电话，问你是不是在我这儿？”
    冷藏柜的姑娘闻言，倏地转身，灰色的百褶裙摆随着动作，在空中轻轻飞起一角，复又飘落，少女握着一排酸奶，如手执利刃，瞪着他：“那你是怎么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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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实说。”宋晓书漫不尽心道，“还能怎么说？”
    “讨厌，你就不会说没有吗？”
    宋晓书皱皱眉：“你打算在这边待几天，我晚上还得回学校，可没空陪你玩离家出走的戏码。”
    “你回你的呗。”宋晓余抱一排酸奶，不以为然道，“钥匙给我就行。”
    宋晓余是宋晓书的堂妹，还在读高二，前几天同二伯发生争执，一气之下，买了飞机票来投奔宋晓书。
    “哎，我打算在这边多住几天，顺便考察一下内地的大学，为高三做准备。”宋晓余正儿八经地掰扯。
    “那你应该现在回澳门。”
    “宋晓书，你好没意思哦。”宋晓余翻了个白眼，“我就打扰你一周，周日便速速滚回澳门，相信我。”
    宋晓书目露怀疑。
    宋晓余眼睛一亮，忽然说：“哎，哥，那个小姐姐好漂亮！”
    宋晓书当她在转移话题，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宋晓书？”
    宋晓书手里还捏着货架上的一瓶易拉罐可乐，闻言，手指微微施力，易拉罐瓶身下陷几分。他偏头看去，顾卿月施施然站在他面前，黑色的高龄羊绒衫和酒红色灯芯绒半身裙，她笑说：“好巧哦。”
    宋晓余在暗地里扯了扯宋晓书的袖子，宋晓书回望她，宋晓余冲他眨眨眼，又看向顾卿月，端出一张乖巧的面孔来，笑吟吟道：“姐姐，你好呀，我是宋晓书的妹妹，宋晓余。”
    “顾卿月，你好。”顾卿月笑，面前的小姑娘齐眉的刘海下，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十分可爱。
    顾卿月从冷藏柜里拿出一排酸奶，听到宋晓余脆生生道，“你也喜欢喝这个啊，很好喝哦，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柚子味。”顾卿月说。
    “和家里人出来？”宋晓书问。
    顾卿月微微迟疑片刻，继而点了点头，她抱着一排酸奶，放在裙子口袋的里手机，嗡鸣震动了下，顾卿月拿出来看那了眼，冲两人道：“哎，我得先走了。”
    宋晓余摇摇手，笑嘻嘻道：“再见。”
    等顾卿月走后，宋晓余好奇打探：“哥，这位漂亮姐姐是你的同学？”
    “不是，他是顾伯伯的侄女。”
    “雁江的那个顾伯伯？”
    宋晓书点点头。
    宋晓余手指摸了摸下巴，问：“哎，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宋晓书盯着宋晓余，良久，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走了。”
    “你穿什么码数？”顾珩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货架上，转头问顾卿月。
    顾卿月的视线也跟随着他的，停留在货架上，货架除了棉拖鞋，还有夏季的人字拖，总得来说什么时节的都有，但款式都略为朴实无华。
    顾卿月纠结：“三十六码。”
    顾珩生凝眉，似也在思忖挑选那种好，最终他将这个选择丢给她：“要什么样的？”
    顾卿月上前，一番挑拣，终于找到一双被淹没在夏季拖鞋里的毛毛鞋，白色卷曲的鞋身，鞋面柔软，顾卿月算是十分满意。
    她将棉鞋扔入推车中：“就这双。”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地下停车场，空旷，光线灰暗。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驶过眼前，宋晓余摇下车窗，轻轻地咦了一声，扒着窗沿定睛看了两秒。
    “看什么呢？”宋晓书打转方向盘
    宋晓余转回头，看向宋晓书，犹豫两秒，眨眨眼道：“哎，刚才那车上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帅呀。”
    宋晓书轻呵了声，颇为无语。
    “而且副驾驶上的人，是刚才的那位漂亮姐姐。”宋晓书顿了了顿，说。
    宋晓书敲着方向旁的手指微曲，漫不经心问：“你确定没看错？”
    “你手机给我。”宋晓余摊开手掌心，见宋晓书不为所动，她叹了声，“我给你确认一下？那位驾驶座上的男的，长得真不赖，可能会是漂亮姐姐的男友哦，你不好奇吗？”
    宋晓书脑海里闪过二十分钟前的画面，他问她是不是和家人出来，她言语迟疑。
    顾卿月咬着一条长条巧克力，看着宋晓书发来的一条短信，眉头微微蹙着，她手指落在输入框里，正想发一句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下一秒，那人似有心灵感应，回了句。
    [我是宋晓书的妹妹宋晓余，你好呀。]
    顾卿月搜了个招手的表情包，点击发送。
    [顾姐姐，听我哥说你是S大的，我也有报S大的意愿，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号，向你了解S大的情况吗？]
    [可以。]
    宋晓余如愿以偿加了顾卿月的微信，她摇了摇手机，得意道：“诺，问了，刚才那个男人是她三叔。”
    “哥，你明晚有空吗？”
    “怎么？”
    “我约了卿月，明天晚上到她学校逛逛哟。”宋晓余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哎，哥，我看你那么忙，应该也没空陪我到s大逛逛，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晓余，我有时间。”宋晓书说。
    顾珩生把车开回住处，顾卿月眼睛盯在手机上，跟着下了车。
    “和谁聊天？”顾珩生看她回信息回的入神，随口问了句。
    “哦，刚才在超市遇见了个女孩，宋晓书的妹妹。”顾卿月似想起了什么，说，“宋晓书，你知道吧？澳门宋叔叔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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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几次。”
    “那个宋叔叔和爷爷是什么关系？”
    “恩师。”他淡淡道。
    顾卿月忽然歪头看他：“顾老师，你什么时候有课？”
    她思维跳跃，顾珩生笑了下，才缓缓道：“周三和周五晚间的课。”
    “哦，那我可以去试听吗？”顾卿月抬眼去看他。
    “当然。”他目露怀疑，“你想听？”
    他不觉得她对这门生物选修课会感兴趣。
    “也对哦，兴许我听不懂。”顾卿月呐呐自语，过了会，她如实说，“就是好奇你上课的样子。”
    “好奇我上课的样子？”他重复了一遍，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顾卿月后知后觉这话语的漏洞，她忙解释道：“第一次身边的人做老师，有点新奇。”
    这时眼前的电梯门缓缓洞开，两人出了电梯。
    顾珩生按下密码锁，那只橘猫听到动静，站在门后，喵地叫了一声。
    顾卿月换上拖鞋，不计前嫌，将橘猫抱在怀中，她坐在沙发上，摸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将一只抱枕拥在怀里，冲厨房里的人道：“我手受伤了，今天就不帮你打下手了。”
    她看了一圈，最终根据豆瓣评分，挑了一部欧美电影《午夜相逢》。
    电影的一个画面，便是在亮如白昼中央车站，男主一身黑色条纹格子衬衣，坐在地上，靠着墙，曲起的腿边放着一把小号和一件黑色外套。
    顾珩生从房间里换了休闲服出来，瞥了眼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
    他搬来这么久，一直没开过电视机，这还是第一次使用。他倒了杯水，搁到茶几上，随口问了句：“在看什么？”
    “《Before We Go》。”顾卿月仰着脸看他，“你看过没？”
    他摇头。
    “那一起看？”顾卿月盛情相邀。
    “不吃板栗炖牛肉了？”他问。
    顾卿月抱着一只靠枕，左右为难，最后悻悻然道：“那你还是去做板栗炖牛肉吧。”
    那天，顾卿月尝到了心念许久的板栗炖牛肉，顾珩生问她味道如何。
    她弯着眼，脱口道：“应该比许老师做得好吃。”
    “许老师？”顾珩生微微挑眉，表示疑惑这许老师是何许人也？
    “哦，是舍友的妈妈。”顾卿月胡乱扯了个理由，“我舍友的妈妈厨艺挺好的。”
    顾珩生不置可否地笑了了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晚饭过后，顾珩生在厨房清理碗筷，顾卿月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沙发上同猫玩耍。
    顾珩生从厨房出来时，她躺倒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发垂散在地毯，两手握着杂志两端，眼睛直直盯着上头，神色认真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正在进行什么伟大的实验。
    “看什么呢？”
    顾卿月纹丝不动，仍旧盯着杂志端详，嘴唇微开启，说：“看你。”
    “嗯？”
    她翻身坐起来，将杂志内页转向他：“你还挺上镜的。”
    话音落下，她又叹气，托着下巴，颇为懊恼道：“哎，我怎么就没你上镜呢。”
    顾珩生轻轻笑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杂志，他也倒没看上一眼，便顺手合上，放到茶几上。三个月前，顾珩上捺不住研究老院长的多番劝阻，接受了杂志采访。那记者特意将样刊邮寄来给他，顾珩生自己倒一直没拆开过。
    他拿上钥匙，问她：“回学校还是回家”
    “回学校。”
    宋晓余刚发来微信，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她想来她学校看一看。顾卿月已经应承了下来，答应明天带她逛逛校园。
    顾卿月回到宿舍时，雨早已停了。
    舒淼淼同江心惠两人在宿舍，屋内的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屋内黑黢黢，唯一的光源便是书桌前的笔记本，舒淼淼和江心惠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
    她推门而入时，两人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顾卿月被吓愣在原地。
    “吓死我了，卿月。”舒淼淼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顾卿月手落到门旁的开关上，按亮了屋内的灯：“你们在看鬼片？”
    “嗯。”
    舒淼淼胆子小，又特爱看这些怪力乱神的题材，每回都要拉一个人同她一块看。她们宿舍四人，也就何清胆子大，对这种题材的电影嗤之以鼻。
    江心惠拿起书桌前的奶茶，吸了口：“我还以为你今天回家了呢。”
    “没回去。”
    “她哪是回去了，她是去她三叔那。”知道内幕的舒淼淼如此说。
    “顾老师吗？”江心惠感叹了一声，看向她，“哎，卿月，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亲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顾卿月仔细想了想，还真没太大的感觉。因为性子的原因，顾卿月跟那些年长她几岁的长辈，都刻意保持一种疏离感，唯独对顾珩生例外。她发现在他面前，她长年来紧绷着那根线陡然间软化，她享受那种轻松，自在。
    顾卿月剥丝抽茧这种心态的变化，大概是由于那晚在雁江目睹的那一件事，她下意识把他划入她的阵营之中。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昨晚临睡前，宋晓余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卿月，我明天下午两点去找你哦。]
    顾卿月推开落地玻璃门，一片雨声传了进来，连带阳台上都是潮湿的水汽，又是雨天。她轻叹一口气，脑子里闪过一瞬的念头，要不要发消息给宋晓余，推了今天的约会。
    --

 第29页

    转而一想，失言总归不太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捧着一杯牛奶，回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打算在等宋晓余期间，看一部电影消磨时间。
    宋晓余临出门前，看了眼窗外的大雨，她贴近玻璃门轻吐了一口气，很快面前的玻璃便漫上一团薄雾。宋晓余用手指画了个爱心，又偏头去看坐在沙发中央的宋晓书：“哥，你感动吗？”
    她这话没头没尾，宋晓书的目光从电视机移到她的脸上，困惑地皱起眉头：“感动什么？”
    “这么大的雨，你妹妹我为了给你制造机会，还得出门一趟，你不觉得感动？”宋晓余两只手抱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宋晓书有些头疼地将手搭在额角处，敷衍道：“非常感动。”
    “那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宋晓余眨眨眼，语带暗示。
    宋晓书随手拿起一只抱枕垫在身后，他靠了上去，好整以暇道：“你想要什么？”
    “我的AirPods弄没了，你给我买一副呗。”宋晓余坐在茶几上，语气讨好。
    “就一副耳机？”宋晓书直觉没这么简单。
    果然，宋晓余开始乘火打劫：“我上周不小心把平板屏幕给摔裂了，要不你看看，也给换一个新的？”
    宋晓书重复了遍：“也给换一个新的，宋晓余，你这是一早就想好了？”
    他的语音刚落下，宋晓余手中的手机嗡的响了一声，在这突然静谧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宋晓余看了眼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念道：“卿月发来信息，问我出门了没？”
    宋晓书跳了下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一点头，说：“成交。”
    宋晓余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不忘真诚的补上一句：“谢谢哥，爱你哦。”
    顾卿月自然是不清楚兄妹两的这一桩“买卖”。一部电影渐至末梢时，宋晓余发来了微信。
    [卿月，我到你宿舍楼下咯。]
    顾卿月给她回复了条信息，便关了电脑，拿上外套出门，临出门前顺便带上一把折叠伞
    宿舍大门前的一块大理石地板上，已不似以往那般光可鉴人，因为这一场雨，以及来往的脚步，污迹斑斑。
    宋晓余站在墙角和玻璃门连接除，她两手插在深蓝色的牛角大衣口袋里，看着进进出出的女生，眼里透着几分憧憬。
    隔着一扇玻璃门，宋晓余看见了顾卿月，冲她摇了摇头。她一走到宋晓余面前，宋晓余便挽住她的胳膊：“哎呀，感觉大学生活还挺有意思的？”
    “会比高中轻松。”顾卿月说。
    “你自己来的？”
    “宋晓书送我来的，他今天有实验，晚上再来接我。”宋晓余解释。
    顾卿月轻轻地嗯了声，宋晓余提议：“我们两个撑一把伞？”
    “好的。”
    两人从宿舍区开始逛，每到一处，顾卿月都会介绍上几句。行到一处咖啡店时，宋晓余建议进去坐会。
    这处咖啡店就坐落在湖边，算是S大的一大特色，不少情侣都会来这儿消磨时间，当然是在艳阳天的前提下。
    这会下着雨，咖啡店的客人寥寥无几、唯有她和宋晓书两人占了檐下的一桌空位，那服务生还贴心问了句：“要不还是坐在室内？”
    “这里很好呀。”宋晓余笑吟吟。
    服务员递来饮品单子，宋晓余爽快道：“先说好了，我请你。”
    顾卿月点了一杯馥芮白。
    两人点好单，服务员拿着单子离开，宋晓余好奇打探：“卿月，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两个月前在我爷爷的寿宴上见过一面。”
    两人说着话，手机提示有新消息。顾卿月点开，宋晓书发来的微信。
    [她是不是很烦人？]
    初看到这条信息，顾卿月微怔了片刻，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个她是指面前的宋晓余了，顾卿月看了眼跟前的啜着吸管的宋晓余，给他回了条信息。
    [她很可爱。
    这话并非是敷衍，实属顾卿月的真心。宋晓余待人没有距离感，真诚爽朗，不是那种知晓世事的圆滑感，像个孩子，天真可爱，顾卿月很欣赏。
    接着，宋晓书又发来一条短信。
    [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
    对面的宋晓余突然出声：“我哥不是在说我坏话？”
    顾卿月微怔，宋晓余扬了扬手机，顾卿月看到她和宋晓余聊天界面，大概是宋晓书提醒她不要太叨唠她。
    顾卿月撑着下巴，摇头笑一笑，转移话题：“晓余，问你个问题。”
    “我猜猜。”宋晓余咬着吸管，歪着头，说，“你大概是想问我和宋晓书是不是亲兄妹？”
    “嗯。”顾卿月点头。
    “他是我堂哥。”宋晓余感叹了一声，说，“你知道吧，每个家族里都有那么一个佼佼者，逢年过年的，家庭聚会时，那些三姑六婆都会拿其余小孩跟这个佼佼者做对比，宋晓书在我们的家族就是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我童年都在他的打压下度过的......”
    “想起来就好惨哦。”宋晓余做了个鬼脸。
    两人在咖啡店坐了会儿，下了一整天的雨倒是停了，地面湿漉漉，微风拂来时，树叶哗哗作响，伴随着几滴雨水。
    宋晓余为了表示感谢，说要请她吃晚饭。宋晓余挽着顾卿月的手，怕她有心理负担，撺掇道：“别担心，是花我哥的钱。”
    --

 第30页

    宋晓余见此招不管用，又晓之以情：“我明天就要回澳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见面，兴许今天就是我们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也说不定啊。”
    她的语气听上去可怜兮兮，顾卿月笑了笑，终于退让一步，应承下来。
    宋晓余欢呼的耶了一声，拿出手机给宋晓书发了条信息。
    两人出了校门，宋晓书的车子刚好驶来，在两人跟前停了下来。
    顾卿月上了车，宋晓书一手掌着方向盘，看了眼顾卿月，说：“今天麻烦你了。”
    宋晓余不满道：“拜托，我和卿月玩得很开心好不好。”
    “嗯，你是玩得乐不思蜀了。”宋晓书语气平平扔下一枚炸弹，“二伯打来电话，说明天来接你。”
    宋晓余哀嚎一声，掩着面容：“我就不能再多玩两天嘛！哥，你跟我爸爸说说，就说我今天生病了，过两天再回去。”
    宋晓书挑眉看她：“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不像。”
    “撒谎！”宋晓余瞪着一双眼，抬手拍他的驾驶座，“撒谎，你会吗”
    “我不想危险驾驶，你安分点。”
    宋晓余乖乖坐好，心里不甘，抱着卿月的胳膊，拉同盟：“哎，你看他是不是很讨厌，哪里像一个哥哥，我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都被他这副道貌岸然的面孔给骗了”
    宋晓余双手握着顾卿月的手，几分慎重：“卿月，你要小心。”
    顾卿月哭笑不得。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顾卿月觉得头有些疼，隐隐的全身酸痛。她揉了下额角，耳边是手机的嗡鸣震动声。
    半个钟头前，手机曾震动过一次，那会顾卿月睡意沉重，闭着眼，听之任之。
    她点开舒淼淼的头像，弹出两人的聊天窗口。
    [卿月，你不会还没醒吧？]
    盯着这条信息，顾卿月后知后觉，她目光上移，晲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九点四十分，很好，她成功错过了第一节课。
    果然醉酒误事。
    顾卿月懊恼地咬着手指，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是宋晓余发来的信息。
    [卿月，我今天回澳门了,欢迎你来澳门找我玩哦。]
    顾卿月输入：[一路顺风。]
    她将手机放在枕头边，拉住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厚实的被子覆在鼻息处，慢慢的，呼吸有些急，重。
    她掀开被子，手机又嗡鸣震动了一声，提醒她有新消息。
    顾卿月翻了个身，脸贴在枕头上，一缕发丝落到眉眼间，遮挡住她的视线，顾卿月抬手拂开，看清手机屏幕，是宋晓书发来的微信。
    [酒醒了吗？]
    顾卿月握着手机，在回想她昨晚有没有失态，思绪断片，她抿了下唇角，试探：[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
    顾卿月心里在打鼓，过了会，她发了条信息。
    [我喝醉的时候，一般都很安静。]
    她在安慰自己。
    很快，便收到宋晓书的回复。
    [是，你除了安静睡觉，没做别的。]
    顾卿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令顾卿月没想到的是，她这次客观上的逃课，还是被传到顾珩生的耳里。
    顾珩生几乎是很少到教学区，对于他这次来S大替陈景代课，S大的老校长是乐于见成。早在顾珩生回国时，老校长便托秘书去联系顾珩生，那会顾珩生婉拒了，老校长还颇有些失落，倒不成想，辗转反侧，顾珩生终究还是来了S大。
    顾珩生刚踏入教师办公区，刚好听到两个老师在聊天。
    何老师在抱怨：“现在的学生对知识毫无敬畏之心，不比我们以前了。”
    “学生又搞什么幺蛾子了？”苏老师了然。
    “就那个小姑娘，这个学期在课堂上表现挺好，印象挺深的，这两周倒是逃了两节课。”
    “叫什么名字？”苏老师好奇。
    “卿月，姓什么来着，我倒是忘记了。”何老师余光晲见进来的顾珩生，眼睛一亮，说,“哎，想起来了，跟顾老师一个姓来着。”
    碍于上回顾卿月逃课，顾珩生随意的一句问话，她目光里的躲闪，似课堂犯错，被老师当场揪到的堂皇。
    周末，她来公寓时，顾珩生自然也没提及这事儿。
    顾卿月如今来顾珩生的住所，已然十分自便，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行为上，似乎比她待在苏家还自在。
    她坐在地板上，腿边放着一杯咖啡，将脸贴近落地窗前。她盯着楼下看得认真，连橘猫将嘴探入她的杯中，偷喝她的咖啡，她也不曾发觉。
    直到手心摸到湿漉漉的水迹，顾卿月将手伸到眼前，指缝间的咖色水迹，以及残余着咖啡香气，她盯着看了两秒，缓缓转过头，看向地板。
    马克杯子斜倒在地，杯底空空。
    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顾卿月抬手抚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顾珩生从厨房出来，顾卿月蹲在地上，左手拿着一盒抽纸，右手抓着几张面纸，正在擦地板。
    “怎么了？”
    “扎伊采夫偷喝我的咖啡，把杯子打翻在地。”
    三天前，顾卿月擅做主张给那只猫取了扎伊采夫这个名字。顾珩生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时，有些意外，疑惑地皱着眉：“为什么给一只猫取兔子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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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伊采夫是俄罗斯语，意思是兔子。
    顾卿月笑了笑，说：“这不是很神秘，叫一只猫为兔子？”
    顾珩生体会不到这其中的神秘之处，但对她给他的猫取名为扎伊采夫，倒没持反对的态度。
    “我得出去一趟，你替我看下锅里的鲫鱼豆腐汤，十分钟后，调小火？”
    纸巾被咖啡泡湿，一时轻飘飘的面纸，多了几分份量。顾卿月将纸巾扔入垃圾桶，点点头：“好。”
    顾珩生开门出去，顾卿月走入厨房，摸出手机定了时间，继而将手机放到桌上，一只手拄着下巴，盯着一锅鲫鱼豆腐汤发呆。
    十分钟后，客厅传来开门声，接着，隐隐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语调听上去颇为吊儿郎当，听着不像是他。
    顾卿月走出厨房，同进来的男人目光交汇，顾逸生呵笑了一声：“我当三哥金屋藏娇呢，没想到是卿月呢。”
    他这话说得有些轻浮，顾卿月几分不适，去看他身后的顾珩生，顾珩生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顾卿月同顾逸生打个招呼
    顾逸生笑了笑，目光在顾卿月的身上停了片刻，接着走到沙发上坐下，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顾珩生说：“去阳台抽去。”
    顾逸生惊叹道：“规矩真多，我不抽。”
    他两手举起，示意认栽，继而将烟盒和打火机扔到茶几上。
    顾卿月不怎么想跟顾逸生多接触，她兀自站在厨房，盯着那一锅鱼汤。顾珩生进来时，她扯了扯他的袖子，顾珩生低头看她，疑问：“怎么？”
    “他要留下来吃饭？”顾卿月小声问。
    顾珩生笑了下，如实说：“不清楚。”
    顾卿月眉头微皱，心里遗憾这锅鲫鱼豆腐汤大概不能好好品尝了。
    这顿饭对顾卿月来说，因为有了顾逸生，倒是有几分缺憾。晚饭后，顾珩生送她回校，顾逸生一同离开。
    顾珩生去取车时，剩下她和顾逸生两人。
    顾逸生刚才在屋里被打断的烟瘾，这会上来，他从烟盒里摸出烟来，当着顾卿月的面，点了根。烟味扑面而来，顾卿月微微偏了偏头，听到他问：“卿月，你和三哥关系好像不错？”
    顾卿月微怔，不明这句话的意思。
    又听他说：“上回在雁江，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顾卿月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手指悄然滑落，接着她凝眉，故作困惑眨眨眼：“六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最好。”顾逸生微微笑了笑，盯着她的眼睛，“要是看到了什么，也别乱说话，懂了吗？”
    这句话有点耳熟，顾珩生也跟她讲过，但出发点是截然不同的，他是出自于让她少惹一事，或者说纯粹是为她人身安全考虑。
    而顾逸生的话隐隐含着几分威胁之意。
    身后有车子驶来的声音，缓缓在两人身边停下。
    顾卿月心里长吁一口气。
    顾逸生走近副驾驶一侧，他一只手搭在窗沿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有人来接我了，三哥，我就先走了。”
    顾卿月上了车，看着顾逸生走远的方向，她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顾珩生：“你来得真及时，我差点就露破绽了？”
    “什么？”顾珩生微微扬眉。
    “六叔刚才问我，在雁江有没有看到什么？”顾卿月说。
    “你怎么说？”他问。
    “我说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顾卿月有些担忧。
    “这事儿我来处理。”顾珩生说。
    “嗯。”
    顾逸生慢慢走出小区，从西裤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他道：“小丫头说没看到，我估计她看到了，也不会到处乱说。”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听他说：“三哥那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他压根就懒得管顾家的这些破事，这次要不是老头子病了，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顾逸生那事还不至于到那一步，只是两人间有点牵扯而已。你们评论时，请不要点出那个字眼,这样我会很难办的，其实写这个文前，我还怕不能发表呢。如今的写文环境也很严苛，我也不敢碰高压线……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车子缓缓地在宿舍楼外的一条小道停下，宿舍外的这一片路灯聊胜于无，暗淡的光线，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罩，除了点缀这浓墨的深夜，毫无半点照明的功能。
    车外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突然爆发出的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车内，顾卿月手刚落在车把上，听到他说：“下周，我要出差一周，你可以自己去打疫苗吗？”
    顾卿月动作微顿，心里浮上一瞬莫名的失落，但她面上淡定道：“可以，你要去哪里出差？”
    “曼彻斯特。”他说。
    顾卿月眉眼微扬，有些惊诧，顾珩生看出来了，他问：“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部电影。”
    顾卿月下了车，关上副驾驶车门，看着车子驶离视线。她折身往宿舍楼走，空气里是凛冽的夜风，天慢慢变冷了。
    那股说不清缘由的失落感在体内一点一滴的积蓄，她拿在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给这一股情绪按了暂停键。
    舒淼淼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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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顾卿月盯着帆布鞋鞋面，说：“宿舍楼下，怎么了？”
    “你站着别动。”舒淼淼拔高了声音，又叮嘱她，“你别上来啊，我这就下去。”
    话音落下，舒淼淼就不由分说挂了电话，顾卿月从耳边拿下手机，一头雾水盯着手机屏幕。
    好在两分钟后，舒淼淼就解释了缘由：“杨烁文他堂哥在这附近开了一家pub，刚才何清打电话俩，喊我们一块去玩玩。”
    “就我们两？”顾卿月问。
    “何清和心惠已经在那了，快走吧，人都来接我们了。”
    “谁来接？”
    “还能是谁？”舒淼淼看了她一眼，“宋晓书呀。”
    两人走出宿舍区，一辆黑色的轿车远远驶来的车子，在距离两人二十米处时，缓缓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打了两下双闪。
    顾卿月抬眼看去，舒淼淼说：“是宋晓书。”
    杨烁文堂哥开的pub，位于一处商业广场附近，这地方人流量大，周边都是吃食店。
    宋晓书将车子开到pub前，先将两人放下，自己又开着车绕一圈，驶到地下停车库。舒淼淼挽着顾卿月的手，说：“他穿红色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顾卿月迷茫道：“他今天穿的是红色的吗？”
    舒淼淼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的表情。
    这处pub是两层楼的格局，两人推着玻璃拉门进去时，杨烁文倚着吧台跟服务员说着话，余光晲见两人的身影，他问：“晓书呢？”
    “去停车了。”顾卿月说。
    杨烁文点点头，又冲吧台后的人说了句什么，这才带着两人去卡座。卡座上都是上次何清生日见过的熟面孔。
    江心惠已然喝嗨了，脸颊发红，她一只手拄着脸颊，说：“接你们的帅哥，去哪了？”
    坐在江心惠旁边的男生这时吹了一声口哨，说：“帅哥来了。”
    宋晓书推开玻璃门，从吧台跟前走过，来到卡座上。他脱了外套，随意放在膝盖上。顾卿月这才注意到他搭在膝上的深红色运动风的外套。
    杨烁文招来侍者，顾卿月今晚点了一杯果酒，酒精浓度不太高的。
    她慢慢啜饮着，宋晓书突然看向她，眼皮半搭着，说：“你今天兴致不太高？”
    顾卿月捏住吸管，抬眼看他：“没有。”橘子
    宋晓书想了一会儿，说：“你要是觉得累了，我先送你回去？”
    顾卿月刚要说话，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惊诧：“卿月。”
    顾卿月慢慢地转过头，池兮倩站在她身后，一脸笑意：“哎，我还怕我认错人，没想到真是你啊。”
    顾卿月说：“嗨。”
    “跟朋友出来？”池兮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宋晓书的身上。
    顾卿月点了下头：“对。”
    池兮倩倚着沙发背，手指轻轻点了点顾卿月的肩头，说：“你不介绍一下？”
    事后，池兮倩同宋晓书认识后，舒淼淼提起这事，责怪她同池兮倩介绍宋晓书，无异于是将一只羊羔送入恶狼的口中。
    顾卿月从洗手间回来，池兮倩这会挨着宋晓书坐下，她一只手撑在脸上，视线直直望着宋晓书，笑容恰到好处。宋晓书说了句什么，换来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笑得花枝乱颤，另一只手落在宋晓书的肩头，额头几乎要俯在他的胸前。
    顾卿月回到座位上时，舒淼淼凑过来，低声说：“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什么？”
    “池兮倩看上了宋晓书了。”舒淼淼说。
    顾卿月扫了眼池兮倩的方向，不以为意：“这不是很明显。”
    “她钓凯子的手段真有一套。”舒淼淼感叹了一声，“希望宋晓书不要轻易中招，阿门。”
    顾卿月摇头笑：“淼淼，你不是他妈妈，不需要这么操心。”
    “我就是他的妈妈粉。”
    那晚，顾卿月没待到太晚，不到九点就回了宿舍。
    她去洗手间洗漱完，舒淼淼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顾卿月摸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她点开通讯录，给顾珩生发了一条信息。
    [你出差一周，扎伊采夫怎么办？]
    发完消息后，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张面膜，对着镜子贴好，每一丝褶皱都抚平整后，手机屏幕亮了下，他回信息了。
    顾卿月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干净手上的精华，按亮了手机屏幕。
    [猫粮准备充足，应该问题不大。或许，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一趟，帮我照看一下它。]
    顾卿月：[但是，有个问题？]
    顾珩生：[什么？]
    顾卿月：[我没钥匙。]
    顾珩生：[我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你明天来取。]
    顾卿月捧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映出她的脸，她的眉眼是上扬的。
    这一刻，顾卿月心里那隐隐的烦躁，才消失殆尽。
    舒淼淼从洗手间出来，见顾卿月握着手机，随口道：“有什么好消息要分享？”
    “什么？”顾卿月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舒淼淼举着小瓶子，对着脸喷了几下爽肤水：“我看你笑得那么开心，以为你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舒淼淼又说：“听生物学院的同学说，顾老师下周要请假？”
    “是，他要出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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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这一周不就不能去蹭饭吗？”舒淼淼看向她，深表遗憾。
    顾卿月皱皱眉，取下面膜，扔到垃圾桶，佯装失落：“是哦，好遗憾。”
    顾卿月去阳台洗脸，她打开水龙头，凉水扑面，几分凛冽。
    舒淼淼倚着玻璃拉门，目光落在手机上，随口道：“你去顾老师那，他会不会觉得是一种困扰？还好顾老师现在是单身......”
    闻言，顾卿月掬水的动作，顿了两秒。
    如果不是舒淼淼提起，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会打扰他，
    舒淼淼视线从手机上抬起，说：“哎，你怎么不洗了？”
    顾卿月关了水龙头，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舒淼淼没明白，困惑问:“什么？”
    顾卿月摇摇头，她回到宿舍，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脸，再涂上一层护肤水，面霜，眼霜。
    一系列护肤流程下来，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黑屏的手机。
    或许，她可以问问他。
    顾珩生收到顾卿月的信息时，他正在书房处理一组数据，他卷起灰色条纹衬衫，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搁在一旁手机屏幕亮了下。
    顾珩生工作时，通常有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的习惯，然而二十分钟前，他刚和小姑娘聊完信息，也就忘了这一回事。
    他拿过手机，点开屏幕，还是顾卿月发来的信息。
    信息内容十分严肃，顾珩生放下咖啡杯子，换了个坐姿，不禁几分严正以待。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顾珩生：[好。]
    顾卿月：[我周末去你那吃饭，对你来说，会是一种困扰吗？]
    顾珩生握着手机屏幕，往后靠在椅子上，他扬了下眉头，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么问？]
    顾卿月：[就是怕你觉得困扰，但碍于长辈的这个身份，不好直说。]
    顾卿月发完消息后，将手机反盖在书桌上。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热水，被烫得将缩了缩舌头。
    反盖着的手机，此刻嗡鸣震动了下。她急急将杯子放回桌上，摸过手机，点亮屏幕。
    顾珩生：[没有觉得困扰，你喜欢吃我煮的食物，我很高兴。]
    这回答，怎么有点像说场面话，顾卿月姑且就当他是真心实意。她两手握着手机顶着下巴，发了会呆，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顾卿月：[你要是交女朋友了，请通知我，我一定避嫌，不敢再去叨唠你。]
    顾珩盯着这条消息，有些啼笑皆非。他倒是不打算再跟她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转移话题：[已经十一点了，不准备休息吗？]
    顾卿月看到这条信息第一刻，便觉得自己应该是打扰到他了，她脸贴着枕头：[准备睡了，晚安。]
    顾珩生：[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0-06 13:54:42~2019-10-21 22:3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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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一株绿色的凤尾葵立在门口的角落处，枝叶阔大，近乎于逼真。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分钟前，顾卿月发现这凤尾葵竟是仿真，而盆里却是沉甸甸的棕色营养土。
    顾卿月惊诧之余，又庆幸顾珩生没把钥匙放在盆栽底下，而是埋到营养土里。不然以她的力气，大概是搬不动这一株将近她人高的仿真凤尾葵。
    顾卿月取了钥匙，想着应该告知他一声，她拿出手机给顾珩生发了条信息。
    [我拿到钥匙了，不过你为什么会买一盆仿真的凤尾葵？]
    林欣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大意也是没想到真有人比照片还好看。男人面容英俊清雅，长腿长脚的，看身高大概将近一米九。他穿衣品味也不俗，外套是藏青色的西服，里头是灰色的圆领毛衣，领口处露出浅灰的衬衣衣领，手腕处佩戴一枚劳力士切利尼系列腕表，低调中透着几分儒雅。
    这大概是一个温柔的gentleman。
    昨天夜里，boss临时发信息让她去机场接人，对于周六要临时加班，她是有情绪的。但是在看到boss发来男人的相片时，她原本有些不爽的情绪顿时化为乌有。现在在见这个男人真实的面容，林欣又庆幸自己没一时脑热，推了这个加班。
    “您好，顾先生，我是来接你的林欣。”林欣上前一步，得体的露出一个微笑，自我介绍道。
    话音落下，她伸手，示意自己要替他拉行李箱。
    顾珩生婉拒了，摇了摇头：“谢谢，我自己来。”
    林欣当下点点头，面上维持着一个社交礼仪的笑容，心里却想这人确实是gentleman，想必这样的人家境也不凡。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不是刻意维持的教养，而是他与生俱来的。
    在接下来，两人走向停车场的这短短五分钟，男人也没说过多的话。因为工作上，林欣接触过不少三十多岁的男性教授，有的教授，不用等她开口，便会将行李箱公文包一股脑得扔给她。也有的在交谈中，透露出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言谈中就透着一股不平等。
    林欣带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上了车，她吩咐司机开车，递了一杯先咖啡给后座的顾先生，他脱了外套，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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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谢。”林欣又展露了个笑容。
    顾珩生接过咖啡，放在一旁的杯架上，他拿出手机，开了机，手机屏幕就弹出一条信息。
    [我拿到钥匙了，不过你为什么会买一盆仿真的凤尾葵？]
    仿真的凤尾葵？
    顾珩生有些困惑，他仔细回想今早在把钥匙放入盆栽里时，是否发现凤尾葵的端倪，倒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他握着手机给她回了条信息。
    [我倒是没注意到它是仿真，这是先前的房东留下的。]
    林欣透过后视镜观察了顾珩生一眼，说：“顾先生，先送您到酒店，今天您可以先在酒店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顾珩生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着她，微笑：“好。”
    林欣镇定了转回身子，看向前方的路况。
    顾珩生办理了入住，他将那杯咖啡放到桌上，主办方倒是大方，给他订的是套间。他将行李箱放置一边，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拿起一只倒放着玻璃杯，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又接了一杯冷水。
    他拿着杯子走到客厅，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正要点开邮箱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是顾卿月。
    “你到曼彻斯特了吗？”
    “到了。”顾珩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有什么事？”
    “我妈生病了。”她说完，又补充了句，“也不是多严重，只是要做个小手术。”
    “你现在在医院？”他问。
    门外传来按铃声，顾珩生拿着手机，对顾卿月说：“稍等一下。”
    门外站着是酒店服务人员，推车上摆着晚餐，顾珩生疑惑的皱眉，服务人员解释说：“刚才那位林小姐为你点的晚餐。”
    顾珩生侧开身子，让服务员将晚餐送进房间。
    等服务员走后，顾珩生关上了门，听到顾卿月问：“林小姐是谁？”
    “这边论坛会议的工作人员。”
    “哦。”她好奇追问，“好看吗？”
    “没怎么注意。”顾珩生想了想，如实道。
    “怎么问这个？”他又笑着问。
    “只是好奇。”
    顾珩生实在是不明白她好奇的点，他笑了笑，说：“代我跟你妈妈说一声，我回国了，再去看她。”
    “嗯，知道了。”
    顾卿月挂了电话，一回身，苏熙就站在她身后，抱着胳膊，倚着墙壁，笑盈盈望着她：“是你三叔？”
    “嗯。”顾卿月点点头。
    “你和你三叔倒是相处的不错，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招待那些长辈。”苏熙说。
    顾卿月拧眉想了想，说：“你知道的，那些长辈总希望以过来人的口吻教导我们，他不会这样，我们是处在一种平等的关系中。”
    “听起来挺有趣的。”苏熙点头说。
    “你要走了？”顾卿月问。
    “对，你进去吧，阿姨刚才还问你去哪了？”苏熙说。
    顾卿月走近病房，顾母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顾卿月见状，皱眉说：“妈，你休息一下好吗”
    顾母从电脑面前抬起头，微微笑了下：“就一点事，我处理好就行，你也不用整天待在医院，妈妈的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再说你苏叔叔也会来医院。”
    顾卿月挨着顾母坐下，挽着她的手，说：“妈，从你待在医院的这两天来看，我觉得苏叔叔对你是真挺好的。”
    顾母笑了笑：“傻闺女，不好，我能跟你叔叔在一起。”
    顾卿月倒也没在医院待太久，苏晏礼来医院时，她便准备回学校。
    苏晏礼道：“卿月，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顾卿月原本想说自己可以拦车回去，然而转念一想，毕竟是苏晏礼的一番心意，还是应承了下来。
    她走出住院部时，司机老吴叔已经在楼下等着。
    顾卿月上了车，司机老吴道：“回学校？”
    “嗯。”顾卿月点头。
    老吴道：“苏先生是真疼太太，最近公司上的事也多，还成天到医院看太太，现在以苏先生这个地位，还在意家庭的男人已经很少了。”
    顾卿月嗯了一声。
    老吴道：“卿月以后也得找一个这么疼人的先生。”
    顾卿月此刻正看向窗外，闻言，微微怔愣了片刻，她笑着说：“等他来找我吧。”
    话音落下，脑海里却想起了一个在曼彻斯特出差的人，顾卿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她推开宿舍的门，江心惠和何清齐齐望了过来，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似乎在犹豫着谁先开口，最终何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妈妈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做个小手术。”顾卿月说。
    江心惠和何清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先前接到电话时的样子，我还真怕是什么大事。”江心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不好意思，我吓着你们了。”
    何清摆摆手，说：“你妈妈没事就行了。”
    江心惠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又问：“何清，你刚才说池兮倩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她最近在追宋晓书。”何清说。
    “她怎么认识宋晓书的？”
    何清抬手指指顾卿月：“这你就要问卿月了。”
    江心惠转过头，盯住顾卿月，顾卿月顿了片刻，缓缓道：“那天池兮倩也在杨烁文堂哥的pub，她来跟我打招呼，宋晓书也在，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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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帅哥都是别人的。”
    何清笑笑说：“你也可以主动去追帅哥。”
    江心惠哀嚎一声：“我这个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宋晓书不会喜欢我这一款，我觉得他应该也看不上池兮倩。”
    “应该吧。”何清对着一面镜子，敷着面膜，“听杨烁文说，宋晓书在澳门读书那会，也谈过几个，感情生活也挺乱的，不像面上看着那样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0-21 22:33:51~2019-11-04 22:3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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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暴雨突然而至, 车窗玻璃上水珠满溢一片，空气中是一股湿漉潮润的气息。
    顾珩生刚结束长达三小时的论坛会, 这会在回酒店的路上, 突逢大雨。
    林欣坐在副驾驶上，望向后驾驶座的顾珩生,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灰色的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旁边的座椅上，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毛衣，也被他穿出几分T台上模特的味道。她笑着感叹了一声, 说：“曼彻斯特是个多雨的城市，我自从来到这个城市, 每天都得在包里带上一把伞, 以防哪一天就会被淋成落汤鸡。”
    顾珩生笑了笑, 问：“你来曼彻斯特几年了？”
    林欣皱着眉头回想:“我七岁那年就到这儿，这么算来.......”
    车里响起了沉闷的嗡鸣声, 声音来源, 是顾珩生的手机。他伸手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 做了个手势, 说：“抱歉，稍等。”
    林欣说：“您先忙。”
    她识趣地转回头，看向前挡风玻璃，给他留出说电话的空间。
    身后是他的声音，很温柔：“不忙，怎么了？”
    接着又听到他充满疑惑的语气问, ：“鲫鱼豆腐汤？你想做？”
    林欣把玩着手机上的挂饰，竖着耳朵聆听，在猜想那端打电话的人会是谁，他朋友，家人，又或者是女朋友？她突然有点羡慕他电话那端的人。
    顾卿月在说出“我想做鲫鱼豆腐汤时”，多少有点心虚，毕竟曾经言之凿凿说过同厨房八字不合的人是她，她眼神闪躲：“我刚才按照网上的教程做了一遍，成品太糟糕，就想着身边有一个现成的老师，或许可以向他请教。”
    “所以我是那个现成的老师？”顾珩生反问，眉眼里含着几分笑意。
    “是，顾老师。”
    顾珩生想了想，说：“电话上说不清，视频电话指导？”
    他话音刚落下，电话就被不由分说地挂断，他握着手机，哑然失笑片刻，紧接着下一秒，微信视频电话便弹了出来。
    镜头晃了下，才对准他的上半身。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龄羊绒毛衣，肩旁线条挺阔，毛衣纤维分明，因为他面皮白皙，这沉闷的黑色穿在他身上，给人一种斯文温雅的感觉。
    “你在车上？”
    “是，在回酒店的路上。”他说。
    “那边下雨了？”她好像听到了雨声了。
    “嗯，外面在下雨。”
    顾卿月还要再问，忽听他笑言：“卿月，或许你想先跟我聊会天，过会再做鲫鱼豆腐汤了？”
    她孩子气的吐吐舌头，几分赧然，拔高声音道：“现在开始，我先给你看看，我准备的食材。”
    摄像头里是料理台，被放在一个个玻璃碗中食材，看着大小不一的豆腐块，以及被处理好的鲫鱼，她的语气透露出一丝得意：“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买了两条鱼。”
    顾珩生说：“嗯，你很聪明。”
    他这般正经的语气，顾卿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清了清嗓子说：“嗯，这是香葱和姜片，会不会量太少了？”
    “姜片可以再切两片。”
    接着听到一声啪的声音，手机屏幕是一片黑，大概是她把手机放在料理台上。
    顾珩生看向窗外，一分钟后，黑掉的视频头像里出现几片姜片，伴随着她的声音响起：“现在呢，姜片够不够？”
    “可以。”
    “有没有准备热水？”
    “要热水做什么？”她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炖鲫鱼需要热水。”他耐心解释。
    “哎，我刚才用的是冷水。”
    “用热水，奶白色会更浓些。”
    “我一直以为煮鲫鱼豆腐汤，奶白色的汤泽是因为加了牛奶的缘故。”
    “这倒是一个好想法，或许可以试一试？”他说。
    “那不是成了黑暗料理？”她目露怀疑。
    “也许是一次创新也不一定，失败了，不过就是搞砸一次而已。”
    顾卿月皱眉，小声道：“我先前已经搞砸了一次，顾老师，行行好，这是我最后一条鲫鱼了。”
    他似乎在笑，过了会，他说：“不急于这一时，改天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尝试。”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时，顾卿月的鲫鱼豆腐汤也做好了。
    苏熙从客厅进来，闻到一股鲜香的鱼汤味，她以为是徐姨在厨房，看到厨房里的身影，她惊诧道：“你在做什么？”
    “我刚煮好的鲫鱼豆腐汤，你来尝一尝？”顾卿月手里舀着一勺汤。
    苏熙目露怀疑的靠近，又看了眼锅里的鲫鱼豆腐汤，色泽奶白，看着不像是黑暗料理，她神色勉强的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说：“你确定这不是你叫的外卖？”
    --

 第36页

    “拜托，我的人品就这么值得怀疑？”
    “不是你的人品，是你的厨艺。”苏熙半开玩笑道。
    苏熙特意走到厨房里放着的垃圾桶，确定没看到外卖包装袋子，她不可思议道：“哎，谁能想到连泡面的都煮不好的人，竟然能熬出这么一锅鲫鱼豆腐汤，你自己看教程学的？”
    “有老师在线教学。”
    “哎，现在厨艺班的老师都这么负责，视频在线教学？”苏熙又说，“这是要给阿姨的吧，等我上楼换身衣服，顺便送你去医院。”
    顾珩生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他在沙发上坐下，肩膀抵在沙发靠背，抬手揉了下眉心。因为时差的缘故，他这几天在曼彻斯特休息得并不太好。
    放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睁开眼，捞过外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顾卿月：[鱼汤味道很好，谢谢。]
    顾卿月：[哦，对了，这两天，我去看了扎伊斯夫，它吃得好睡得也好，大概主人在不在家，对它没有丝毫影响，真是一只笨猫。]
    顾珩生嘴角舒展，想起了什么，他回了条信息。
    [别忘了，明天要去许医生那里打疫苗。]
    “把你抱厨艺班的那个老师联系方式，推给我一下。”
    “什么老师。”顾卿月捧着手机，脸色迷茫地看向苏熙。
    “就是教你做鲫鱼豆腐汤的老师呀。”苏熙说，“连你这么一个五谷不分的人，厨艺都能突飞猛进，我应该也有几分希望。”
    她刚才只是随口扯了个理由，倒不成想苏熙真当真了，顾卿月神色尴尬，慢吞吞道：“其实不是什么厨艺班的老师，是我三叔。”
    “顾珩生？”苏熙偏头望着她。
    顾卿月缓缓地点了点头，苏熙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哎，他这人未免也太让人嫉妒了，他有没有考虑过开个厨艺班什么的？”
    “应该不可能，他挺忙的。”
    苏熙也只是随口一说，过了会，她说：“哎，以后嫁给你三叔的姑娘，有口福了。”
    顾卿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突然有点羡慕顾珩生将来的妻子，又莫名心里浮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卿月：[你有想过开个厨艺班什么的吗？]
    顾珩生收到这条信息时，有些莫名，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脑袋里的想法总是很奇妙。顾珩生拿起咖啡，喝了两口。他正打算给她回短信时，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顾卿月：[好吧，我问了个傻问题，你不要理我。]
    顾卿月凭着一股冲动，发出去的那一刻后，便后悔了。瞧瞧，这是什么傻气的问题，堂堂的一个科院的教授去开厨艺班？
    手机屏幕亮了下，她懊恼地咬着唇，解锁了屏幕，看到他发来的信息。
    顾珩生：[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或许哪天我这份工作不景气了，兴许可以思考这个可能性。]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这一周来, 顾卿月来看过扎伊斯夫两次。每回来，顾卿月都待在客厅里, 同扎伊斯夫在客厅玩上一个钟头, 便离开。她一个人待在这所房子，同顾珩生在时, 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顾卿月隐隐有种预感, 他今天会回来，虽然她没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毛衣，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 身上都是扎伊斯夫的猫毛。
    她低着头，认真地将毛衣上沾的猫毛一根根从衣服上弄下来, 片刻后, 她就失了耐心。她从地毯上起来, 走到厨区，打开冰箱, 取出一罐冰咖啡。
    她手指勾住拉环, 轻轻上拽, 她喝了一口, 拿着冰咖啡，上半身前倾，靠在吧台上，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来了这么多次，她几乎都没进过他的卧室, 这会，她有点好奇。
    顾卿月抬手覆上门把，她轻轻施力，门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偌大的玻璃落地窗，落地窗只拉了一层白色帘子，一盏欧式落地灯，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同色系的枕头，房门旁是黑色的衣柜。
    顾卿月走到落地窗前，发现卧室的视角很好，从房间往外看，便是淮市的海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床上看过日出。
    顾卿月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拥有有一间房子，打算怎么装修，而顾珩生的这间卧室，便满足她所有的幻想。贴着落地玻璃窗放着的大床，一睁眼，便是水天相接的大海。
    顾卿月没敢在卧室逗留太久，怕他回来会看出什么端倪。她不知道他的习惯，但可以看出他不怎么喜欢别人擅自进入他的私人空间，
    虽然对于她来说，他一直持着温和宽容的态度，顾卿月能隐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那种沉默的“纵容”。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他的卧室。或许换一个人来说，她就不敢这样，又会变成那个在众多长辈口中“规矩得几乎沉闷的小姑娘。”
    门外传来钥匙拧转的声音，扎伊斯夫从她的膝上跳落在地板上，悠哉悠哉地走到门口，继而停住。
    顾珩生推门进来时，便迎上一人一猫投来的注目礼。
    顾卿月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抱着个灰色的抱枕，身上是一件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紫色的灯芯绒裤子，她黑色的长发随意扎成一团顶在脑门，唇瓣红润，透着一股纤细的气质和介于女孩和女人之中的那股淡淡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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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顾珩生蓦然发现他正在用一种男性的角度来看待她，不由几分错愕，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这几天，他大概是真累昏头了。
    他轻轻咳嗽了声，神色惫懒：“是有点累。”
    “你是不是感冒了？”顾卿月跟在身后，同他一块进入卧室，十分钟前，她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过一回。
    “可能。”顾珩生将行李箱放在衣柜旁边。
    他背对着顾卿月脱了大衣，转身要把大衣挂在衣架上时，顾卿月抱着扎伊斯夫盯着他，顾珩生怔愣了片刻，似想起了什么，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恰好是午饭的点，他问：“你饿了吗？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
    他说着，便要往门外走。
    “不是，我不饿。”顾卿月说，“你好像很疲惫，要不你休息一会儿？”
    顾珩生停下脚步，他确实是觉得累，他思忖片刻，笑了下，说：“好，我休息两个小时，等会一块去医院看你妈妈。”
    “不用这么着急。”顾卿月说，“我妈妈目前情况很好，后天也要出院了，其实你不去看她，她也不会怪你。”
    他抬手解下腕表，看了眼时间，说：“三点的时候，叫醒我。”
    “好。”
    顾珩生脊背贴上柔软的床铺时，身体自然就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时，听到门外传来小姑娘刻意压低声音里含着一丝懊恼：“啊，扎伊斯夫你又弄得我一身猫毛!”
    顾卿月回到客厅的第一件事，便是登录手机APP，选购了一些治疗的感冒的非处方药。为了凑满起送价，她又随意选购了几项西药。
    在等着外卖员送来的空档，顾卿月从沙发上起来，她拉上客厅的窗帘，她喜欢在黑暗中观看电影，总觉得昏昧的光线下，能让人心思很快的沉浸下来。
    顾卿月打开电视机，关着声音，看了一部长达将近两小时的“默片”电影。
    头顶的灯光忽然被按亮，顾卿月微微眯了下眼，抬头看向光线来源处。
    “其实你可以开点声音，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顾珩生说。
    顾卿月转头看向他，她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说：“还没到三点。”
    “没事。”顾珩生目光落在茶几上的袋子上，看袋子的外观，白色的纸袋外，蓝色的字迹，西河药店。
    顾卿月注意到他的视线，说：“退烧药和感冒冲剂。”
    “给我的？”
    “对，我觉得你有点发烧。”她看着他走近。
    顾珩生在沙发上坐下，探手解开袋子，看着袋子里的感冒冲剂，退烧药，以及儿童止咳糖浆。他困惑看向她，拿起一盒止咳糖浆：“儿童止咳糖浆？”
    “为了凑够起送价，随意选的。”顾卿月讪讪的。
    “谢谢。”他笑。
    顾卿月走到窗前，将帘子拉开，外头是灰蒙的雨色，她低呼一声：“哎，下雨了。”
    她又转头，看向顾珩生：“你应该饿了吧？我们点外卖，等会再去医院看我妈妈？”
    “好。”顾珩生说，“你有什么推荐？”
    顾卿月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登录外卖的APP，又看了顾珩生一眼，说：“你还在生病，我们还是喝粥吧，有一家粥还不错。”
    “不用顾忌我，按照你的喜好来。”
    顾卿月捧着手机，似在犹豫，过了会儿，她义正言辞道：“你喝白粥，我吃大鱼大肉，也太不厚道了。”
    顾卿月挑了一家粥铺，点了两份白粥，一份蒸饺，以及几样下粥小菜。
    顾珩生失笑：“我倒是没有这个想法。”
    “我有，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她煞有介事。
    顾珩生淡淡地微笑，她又问：“你给我带出差礼物吗？”
    顾珩生的神色微顿，过了会儿，在他静默中，她眼里流露出一种失落，顾珩生捕捉到了，当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你会给我带出差礼物。”她说。
    顾珩生自己也没想过，这礼物实在是意料之外。论坛会议结束后，有位教授打算顺道给自己的妻子买周年礼物，问许欣有何推荐。顾珩生随同前往，鬼使神差下，他倒是也买了一瓶。在回来的时，他还在想这个礼物，兴许不会送出手。作为长辈，送小辈这么一个礼物，多少有点意味不明，有失分寸，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香水，同事推荐的。”
    “是上次给你点餐的那位女同事？”顾卿月特意咬重女这个字眼。
    “你记性不错。”顾珩生看了她一眼。
    “我记性本来就很好，特别容易记仇，你要小心。”她半开玩笑道。
    “好，我会小心”他笑笑道，“尽量避免惹恼你。”
    顾珩生打开行李箱，取出一只黑边白底的礼品袋，纸袋上是黑色的英文CHANEL。顾珩生递给她：“不知道合不合适你，这是我第一次给人买礼物。”
    “你以前没给你的前任送过礼物”顾卿月抱着那只礼品袋，有些好奇。
    顾珩生交往过两任女友，那些女友大都知情识趣，而这些礼物什么，顾珩生常常会委托助理去置办，仔细想想，他似乎还真没亲自为哪个前任挑选过礼物。
    “哎，做你的女朋友也太可怜了吧。”过了会，顾卿月又说，“那这瓶香水，我大概要供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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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珩生失笑，为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说：“怎么供奉？”
    “每天早上点上一炷熏香如何”
    “熏香？”他皱眉思忖片刻，点点头说：“是个有趣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正版的姑娘们~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熏香？”他皱眉思忖片刻, 点点头说，“是个有趣的想法。”
    话音落下, 门外传来按铃声。
    两人皆是一怔, 顾卿月望着他，说：“是有人来找你吗？”
    顾珩生停顿了一秒, 说：“应该是你点的外卖到了？”
    顾卿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将手中的礼品袋随手扔到床上，忙不迭出了卧室。顾珩生看了眼灰色床单上躺着CHANEL名牌名的礼品袋，哑然失笑片刻。他微微弯身, 捡取那只礼品袋。
    顾卿月去开门，接过外卖小哥手中的外卖盒子, 顾卿月刚道了声谢, 正要掩上房门。
    手中的重量一轻, 顾珩生拿走了她手里的外卖盒。顾卿月自觉走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碗筷, 放到餐桌上。
    顾珩生揭开装着小米粥的一次性塑料盖, 顾卿月试图尝试去打开另一份小米粥, 然而塑料盖子压得太紧实, 她试了两次，无果。
    顾珩生见状，开口说：“放着，我来处理。”
    顾卿月倒也没客气，乐得做甩手掌柜，弯腰坐在椅子上,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说：“很奇怪。”
    “什么？”顾珩生低头看她。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在，很轻松，不用顾忌太多。”
    “怎么说？”顾珩生表示不解。
    “如果现在换另一个人，譬如苏熙，我也会意思意思帮忙做点什么。”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外卖袋子，轻声说，“而不是什么都不做，还没半分不自在。”
    顾珩生轻笑了一声，说：“这没什么，或许是你把自己逼太紧。”
    顾卿月低下头，伏在餐桌上，她抬眼盯着他，小声说：“你知道的，我必须得做一个懂事的孩子。”
    顾珩生的眼睛慢慢落到她的脸上，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将蒸饺倒入瓷碟里，说：“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一个孩子，不需要懂事。”
    “是吗？”顾卿月摇头，“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什么时候想吃你做的食物，随时都可以来？”
    “可以这么理解。”顾珩生笑道。
    两人喝完白粥后，照例是顾珩生收拾碗筷。顾珩生洗了手后，见顾卿月趴在沙发扶上，脸枕着手臂上，拿着一根逗猫棒在跟扎伊斯夫玩，他见状，停下脚步，说：“等我拿件外套，就出门。”
    “嗯。”顾卿月拖长音应了声，看着他走了卧室，并没有顺手掩上门。
    顾珩生拿了件棕色外套，两人出了门。
    这会外头的雨早已停了，小区门口的树叶经过一场大雨的浇灌，蓊蔚洇润。空气中透着一股雨后湿冷的味道。
    顾卿月问：“你有在床上看过日出吗？”
    “什么？”顾珩生微顿片刻，问。
    顾卿月意识到自己措词不妥，又解释说：“我是指你房间的视野很好，好像可以看到日出。”
    顾珩生明白过来，说：“哦，是吗？我通常在临睡前都会拉上窗帘，倒是没注意过。”
    很快，两人就到达医院。
    顾卿月引着顾珩生到住院部，经过长廊时，恰好看到从病房出来的苏熙。苏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继而落到顾珩生的脸上：“顾先生。”
    顾珩生冲她颔首，进了病房，顾卿月想跟着进去，苏熙却握住她的手，她停下脚步：“唉，他不是出差了？”
    “刚回来。”顾卿月说。
    “你去机场接的他？”苏熙怀疑地盯着她。
    “没有，我不会开车，你忘了？”
    “哦。”苏熙点点头，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苏熙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并没按下接听键，只是说，“我先走了，帮我向阿姨说一声。”
    顾卿月进去病房时，顾珩生正和顾母说些什么，顾母见到顾卿月进来，笑笑同顾珩生道：“听苏熙说，前几天她熬的那一锅鲫鱼豆腐汤，是出自于你的手笔，要知道这丫头连泡面都煮不清楚，我还当她是从外头的店铺打包来，糊弄我的。”
    顾珩生手中正拿着一只橘子，他指节修长，白皙的手指扣在青绿色的橘皮上，非常好看。
    闻声，顾珩生看了眼顾卿月，缓缓道：“她很聪明，动手能力也很强，稍微点拨就能通透。”
    “你倒是第一个夸她的长辈。”顾母说。
    顾珩生笑了笑，没多说。
    顾珩生待了半个小时，临要走时。顾母让顾卿月去送顾珩生出门，顾珩生刚踏出门口，便看到跟前的小姑娘正儿八经给自己作了个揖，说：“谢谢你，在我妈面前，给我撑面子。”
    “不是。”
    “什么？”顾卿月微微拧眉。
    “不是撑面。”他一手插着裤子口袋，望着她，笑着说，“是实话。”
    顾卿月微怔，继而弯了弯嘴角。
    顾珩生走后，顾卿月又待了半个小时，等她自己拦车回学校时，才想起自己忘了将钥匙归还给顾珩生。
    顾卿月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
    顾卿月:[你的钥匙还在我这里。]
    --

 第39页

    发完信息，等了一分钟，没收到他的回复。顾卿月将手机放入口袋里，沿着宿舍楼的外墙的一条小道走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身旁驶过，继而在几步远的路灯处停下。
    顾卿月下意识望去一眼，她脑海里隐约觉得这车有点熟悉，直到池兮倩从车上下来，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着招呼道：“卿月。”
    顾卿月冲她微微一笑，接着池兮倩又转身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她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探着脑袋，侧脸是甜腻的笑容。
    顾卿月心里猜测，这又是她哪一任的男友。
    接着，她走到车前，池兮倩伸手揽住她的手臂，对着驾驶座上的人，说：“宋晓书，我和卿月先回宿舍了。”
    宋晓书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圆领衬衫，他的头发剪短了些许，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听到顾卿月三字，他微微前倾着身子，眉毛上扬，说：“嗨，最近好久不见。”
    顾卿月弯了嘴角，算是回应。
    宋晓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探着头，正要说些什么，池兮倩抢先开口，说：“哎，你赶紧开车回学校吧，你们H大不是有门禁？”
    还未等宋晓书回应，顾卿月就被池兮倩连拖带拽地拉走。
    听到身后车子发动的声音，池兮倩轻轻地长吁一口气，又看向顾卿月，若无其事道：“卿月，你觉得宋晓书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
    池兮倩似乎也不执着于她的答案，刚才的问话只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抛了一个引子，她故作热络，像两个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躲在被窝里说一些私密的话，她放轻声音，道：“哎，跟你说一件事哦，你别和别人说。”
    “什么事”顾卿月转头看着她。
    “我最近在追他，你觉得怎么样？”
    顾卿月深吸了一口气，为池兮倩今晚异常的行为，为她刚才提防宋晓书跟他多说一句话的警惕，顾卿月觉得有些可笑，她将手从池兮倩的臂腕里抽回来，她平静道：“为什么要问我的看法，你想追他，是你的事。池兮倩，我不是你的假想敌。”
    池兮倩眼睛一亮，语气轻松说：“这么说，你对他没有好感”
    “没有。”
    池兮倩探究地盯着她，似乎想辨别她这话是否真实。
    顾卿月倒不想再跟她继续猜谜的游戏，毕竟她今天的心情挺好，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破坏了好心情。
    顾卿月回到宿舍，舒淼淼趴在床上点着平板，听到开门声，她撩开床帘，看到顾卿月手中的袋子，嗷呜了一声：“卿月，你又带了什么回来？”
    “寿司。”顾卿月说。
    舒淼淼啊的一声，最后哀怨的道：“我又要长胖了。”
    闻言，江心惠扑哧一声笑了，说:“淼淼，你可以选择不吃。”
    舒淼淼穿着粉色的摇粒绒睡衣，走下床铺旁边的楼梯，用一种心如死灰的语气说：“我做不到。”
    顾卿月拿了根黑色发绳，将身后的头发拢成一团，随意扎了个马尾，她从透明盒子里拿出一张卸妆棉，倒了点卸妆水在卸妆棉上。
    舒淼淼走到桌前，打开外卖袋子，才发现装寿司的打包盒，不是那种廉价的一次性塑料餐盒，而是货真价实的印花陶瓷。她下意识摸了摸圆盘，感叹道：“哎，这家寿司店的老板真有钱，竟然用陶瓷盘来做打包盒！”
    舒淼淼捏了一颗鳗鱼寿司，她咬了半口，转头去看顾卿月，目光落到书桌的一只CHANEL礼品袋，她像嗅到八卦味道的娱记，心领神会地眨一眨眼：“哎，卿月，这是谁送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加油。
    感谢在2020-01-14 07:27:22~2020-01-18 20:2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貌美如花猫阿姨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芭蕉桑 20瓶；猪宝儿子 19瓶；喵喵喵 5瓶；戳爷呀、35884103 2瓶；zxb、啜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舒淼淼捏了一颗鳗鱼寿司, 她咬了半口，转头去看顾卿月, 目光落到书桌的一只CHANEL礼品袋, 她像嗅到八卦味道的娱记，心领神会地眨一眨眼：“哎, 卿月, 这是谁送你的？”
    顾卿月微怔，将卸妆棉扔入垃圾桶，她下意识遮掩道：“我姐。”
    舒淼淼看了她一眼, 咬着寿司，点点头, 不疑有他。
    顾卿月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心想其实她直接说是顾珩生送的也无妨, 可为什么想要下意识遮掩呢。
    顾卿月盯着镜子，微微皱眉, 她拿上洗面奶, 到阳台去洗漱。
    等她从阳台进来时, 何清和江心惠也回到宿舍, 何清解着围巾，说：“池兮倩最近追宋晓书，可真是追得厉害，我看用不了几天，宋晓书就会被她拿下了。”
    “哎，不是吧, 靓仔都这么没定力的么？”舒淼淼语气遗憾。
    “不是，人家池兮倩确实长得挺好看，宋晓书动心可以预料得到。”江心惠说，眼前瞄到桌上的寿司，她拿了一颗送到嘴里，说，“哎，这谁买的？挺好吃的。”
    “卿月。”舒淼淼说。
    淮市的航站楼外，眼前是喧嚣的车声。
    陈景提着行李箱，眼神四处打量，想从眼前这密集的车流里，找出那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他看了一圈，确定这会没见到顾珩生的那辆车，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说来接我，顾教授，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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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他话音刚落下，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缓缓向他所站的方向驶来，陈景将手机从耳边拿下，说：“看到了。”
    陈景绕到车尾，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他关上了后备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俯身钻入副驾驶座：“我还当你放我鸽子。”
    陈景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一些材料的事，特意回国一趟，就待两天的时间，不长。顾珩生一手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的路况，说：“先去吃饭？”
    “去你那，随便煮碗面条填肚子。在国外这两个月，我现在只想吃一碗地地道道的中国面食。”陈景仰靠在座椅上，拿着手机回复信息，戏谑道“哎，这几个月在S大，怎么样，听说选课人数爆满啊，顾老师，魅力挺大的。”
    顾珩生倒是没理会他的调侃，径直把车开回住处。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两人乘坐电梯。
    陈景道：“邱院长还给我来几次的电话，意思是希望你下个学期也能留在院里，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电梯到了七楼，两人走出电梯，顾珩生拿出钥匙，说：“你知道的，我这次只是临时搭把手。”
    陈景在他身后哼了两声，说：“知道你没这个意向，我早跟人说清了。”
    门被打开，陈景站在玄关处，从鞋架上拿出一双黑色棉拖鞋，目光落到边上的一双白色毛绒拖鞋，一看便是那种年轻姑娘喜欢的款式，他心领神会地扬了下眉头，说：“怎么着，最近有事了？”
    顾珩生顺势看向陈景，陈景伸手指了指鞋架上那双白色毛绒拖鞋。
    “卿月的。”
    陈景皱眉，似在回想卿月是何许人也，良久后，他说：“在S大读书的那个？”
    顾珩生点点头。
    陈景脱了外套，驾轻就熟地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来，喝了几口，好整以暇问：“你侄女和她的小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
    顾珩生扫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太闲了？
    陈景笑了笑，顾珩生走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陈景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他头也没抬，说：“就煮碗面就行，等会我还得出去一趟，你车借我开？”
    “钥匙在鞋柜上。”
    顾珩生挽着袖子，在水下冲了手，继而打开冰箱，拿出两颗鸡蛋，一包白玉菇和蟹味菇。陈景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将笔记本放在沙发上，看着忙碌的顾珩生，他感叹了一句：“你也就这个时候稍微有点人情味。”
    等煮好了面条，陈景倒也没客气，径直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碗，盛了一碗面条。顾珩生从书房出来时，陈景坐在餐桌旁，手机侧放着，轻轻依着一包纸巾，有些许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大概是在看视频。
    顾珩生从餐桌经过时，扫了一眼，是一档美食节目。
    陈景注意到顾珩生的视线，解释道：“我在国外这两个月，每回到饭点，就看这档节目，下饭。”
    陈景又说：“听说这里头许老师做的板栗炖牛肉，味道不错，我原本想着......”
    “许老师？”顾珩生扬着眉梢，疑问。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
    “嗯，就是C台的老主持，不过你应该不清楚，毕竟你都在国外。”
    “这节目叫什么？”
    陈景放下筷子，将手机递给他，顾珩生接过，低眉看了眼，他拿着手机问：“这节目是不是还做过鲫鱼豆腐汤？”
    “对。”陈景讶异，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也看这节目？”
    按照他对顾珩生的了解，并不觉得这人会欣赏的来这一档综艺节目，或者说不管是何种类型的综艺节目。
    顾珩生摇头，把手机还了回去，说：“没有。”
    只是发现了一个事实，大概某个小姑娘把他当成了私人厨师。
    “那你问这个？”陈景觉得莫名其妙。
    顾卿月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在直接拿钥匙开门还是按门铃这两者之间踌躇不定，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后者，抬手按下门铃。
    按完门铃后，顾卿月低头，盯着脚上哑光的黑色皮鞋，陷入沉思。
    想着临出宿舍时，舒淼淼躲在被窝里，无心的一句话“这几天，顾老师在学校，你就可以把钥匙给她，下雪天的跑一趟，要冻死了。”
    为什么大老远跑来一趟，在顾珩生开门之前，顾卿月终于找到了个理由，她是为了照烧鸡排饭来的。
    嗯，照烧鸡排饭。
    顾珩生打开门时，便看到顾卿月低着头，神色认真地盯住鞋面，微微出神的状态。顾珩生也下意识看了眼她的鞋子，黑色的哑光皮鞋，很干净。
    他出声：“卿月。”
    顾卿月回了神，抬头看向顾珩生，微怔，圆圆的杏眼上露出几分迷茫：“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顾珩生摇头失笑，说：“先进来，外头冷。”
    顾卿月忙不迭哦了声，跟着他进了屋。
    她在玄关换上拖鞋，听顾珩生困惑地问：“怎么不直接拿钥匙开门。”
    顾卿月低头穿好拖鞋，又把她的那双皮鞋摆放整齐，这才说：“怕你不方便。”
    顾珩生在思考这不方便三个字的其中的意义，顾卿月便从毛呢大衣的口袋里，拿出钥匙，钥匙在空中铃铛作响，她说：“你的钥匙。”
    顾珩生接了过来，顾珩生随手将钥匙放在鞋柜上，说：“没吃午饭？”
    --

 第41页

    “是。”
    “想吃什么？”他盯着她，问。
    顾卿月唇角微动，正要开口，却听他不疾不徐道：“照烧鸡排饭如何？”
    顾卿月讶然，过了会，慢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随便一猜。”他笑着说。
    顾卿月不疑有他，又听他说：“配汤清淡一点，就菌菇三鲜汤？”
    “很好。”她眼睛发亮，继而脱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跟着他走入厨房，诚意十足道，“我今天给你打下手。”
    “不是说与厨房八字不合？”顾珩生打趣问。
    “经过上次的磨合，我觉得我在厨艺方面还是可以有所突破。”她忽然又哎了一声，“其实下厨挺有意思的，在做菜的过程中，脑袋很空，什么都不想，其实下厨也是一种修禅的方式。”
    “下厨是修禅的方式？很奇特的说法，不过也有几分道理。”顾珩生说。
    “也就你这么捧场，要是苏熙听到了，指不定又说我在胡言乱语。”她说
    顾珩生但笑不语。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顾卿月曾经和舒淼淼讨论过, 未来伴侣的该是什么样的人？在舒淼淼列举了外貌，身高, 性格等种种要求后, 便追问顾卿月的想象中的人是怎样的？那会，顾卿月躺在松软温暖的被窝里, 思考了那么几分钟后, 说：“找一个喜欢下厨的人。”
    “就这么简单？”舒淼淼不敢置信。
    “是啊。”顾卿月说，“每天都有人给你准备可口的三餐，这样想想, 不是很好吗？”
    “或许未来你努力工作，可以聘请一个私人厨师为你准备一人日三餐, 也不是不可以。”舒淼淼说。
    “也是哦。”顾卿月郁闷皱着眉头, 过了一会儿, 她又小声地嘟哝了句，“但我不觉得我有挣大钱的本事。”
    而此刻, 眼前的顾珩生穿着柔软的黑色圆领羊绒毛衣和灰色的家居裤。头顶柔软光线下, 他在煎一块鸡排, 神色柔和。
    顾卿月不得不承认, 要找到这样的一个人很难。
    关火的声音，使她收回了心思。
    白色素净的瓷盘上，切成条状的鸡排，绿色的西兰花，铺在一层晶莹剔透的米粒上，再往煎得酥脆的鸡排上倒入调好的酱汁, 讲究的摆盘，令人看了食指大动。
    顾卿月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片刻后，大言不惭道：“如果我要聘请你作为我的私人厨师，我要赚多少钱？”
    闻言，顾珩生放下勺子，他微笑地望着她：“聘请我？”
    顾卿月也就是随口一说，经他这么一问，顿时几分不好意思，她喝了口汤，讪讪道：“我胡说八道的，你别理我。”
    顾珩生拿起边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说：“也许有这么一天。”
    顾卿月眼观鼻鼻观心，舀着眼下的照烧鸡排饭。
    两人吃完午饭，顾卿月这次倒没做甩手掌柜，她自觉收拾餐桌，将碗筷放入洗碗池里，她提议说：“兴许你可以买一个自动洗碗机”
    顾珩生说：“你觉得自动洗碗机会比较干净？”
    “难道不是？”顾卿月表示疑惑。
    “我更愿意自己动手清洗。”他说。
    “好吧。”
    等她走到客厅，陪扎伊斯夫玩时，这才注意到先前随手扔在沙发的上黑色毛呢大衣被他整整齐齐挂在了衣帽架上，旁边便是他西服，也是黑色系的。
    顾卿月靠着沙发，手机屏幕弹出一条信息，是舒淼淼发来的：[小道消息，关于顾老师的，想知道吗？]
    顾卿月：[什么？]
    舒淼淼：[温老师在追你三叔。]
    顾卿月握着手机，转过头，看向厨房里的男人。
    舒淼淼口中的温老师，是音乐系的温念，此人气质颇佳，长相古典，颇有七十年代的女港星风韵，身材纤细高挑，算是S大学校颇为有名的美女老师。
    当时有关于温念的一张上课的相片在微博广为流传，像素略低的图片也遮掩不住温念的气质，那张相片引起广泛的转发和评论。
    顾卿月握住手机，盯着从厨房出来的人，缓缓道：“我听到了一个和你有关的消息？”
    “什么？”顾珩生问。
    “听说温老师在追你？”
    话音落下，顾卿月留心着他神色，只见他皱眉思忖片刻，抬了一下眼睛，困惑问，“温老师？”
    “温念。”顾卿月解释。
    “这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顾珩生有些好笑。
    “学生间都在传。”顾卿月含糊道，“还有你们在C食堂吃饭的相片。”
    “哦，是吗”顾珩生伸出手来，说，“我看看。”
    顾卿月点亮屏幕，将舒淼淼发来的学校贴吧的那则帖子点开，顾珩生看了两眼，有些啼笑皆非，他两指握着手机，说：“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们都玩贴吧？”
    “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学校贴吧。”她如实说。
    “嗯。”
    顾卿月盯着他：“所以温老师在追你的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有的事，不过是恰好碰到了。”顾珩生喝了口水，说。
    顾卿月拿起桌上的柠檬汁喝了一小口，放在膝头的手机震动了下，她低眸瞄了眼。
    舒淼淼：[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

 第42页

    顾卿月捧着手机，眉头舒展，回了两个字：[假的。]
    回完舒淼淼的信息，顾卿月将手机放在一旁，说：“你现在还是单身，爷爷不着急吗？”
    “需要着急吗？”
    顾卿月顿了两秒，恍然大悟说：“也是哦，你条件这么好，应该不需要在这些事上费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珩生笑了，缓缓说，“我是指他向来不过问我的事。”
    顾卿月想起顾老爷子，她小心翼翼道：“其实，我有点害怕爷爷。”
    “看得出来。”他会心一笑。
    “有这么明显？”顾卿月怀疑。
    顾珩生笑了笑，说：“你小时候就很怕他。”
    “其实我现在想想，我都不太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你。”顾卿月蹙眉，说，“我妈妈说，我身上的这个吊坠是你送的？”
    “对。”他颔首。
    “很贵吗？”她说，“苏熙说这个能买得起淮市的一套单人公寓。”
    “有可能，我对淮市的房价不是很了解。”他微微皱眉，说，“你缺钱花？”
    “不是。”顾卿月摇摇头，眼睛发亮，“这么看来，我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顾珩生无奈失笑。
    门外有按铃声，两人循声望向门外，顾珩生从沙发上起身，走去开门。
    门被打开，顾卿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问顾珩生是否是有客人在。
    顾卿月抬眼，目光与陈景的交汇，待陈景看到沙发上的顾卿月，说：“原来是顾同学啊。”
    顾卿月冲他微微点头，说：“陈老师。”
    陈景摆了一下手，说：“顾同学，现在不是在学校，你也别叫我陈老师了。”
    顾卿月抱着扎伊斯夫，有些为难地说：“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陈景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稍稍偏了下头，看向顾珩生，迟疑说：“要不你怎么叫他，也怎么叫我不然，你叫我陈哥哥？”
    顾珩生发出一声淡笑，说：“陈景，别占小姑娘的便宜。”
    陈景脸上也几分讪讪的，他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叫我陈老师吧。”
    顾卿月应了声好，说：“陈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不过等会就要走了。”陈景说，起身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看向在看笔记本的顾珩生，“等会你抽空，送我去一趟机场？”
    “几点的航班？”
    “四点。”
    顾珩生抬手看了下腕表，淡淡嗯了声。
    闻言，顾卿月转头望着顾珩生，顾珩生留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扬眉：“嗯？”
    “那我等会自己回去。”她稍显贴心道。
    “不用。”顾珩生摇了摇头，他将笔记本放在手边，不疾不徐道，“先送陈景到机场，等会再送你回学校，还是你有急事要回学校？”
    “没有。”顾卿月说，为了保证的信服力，又补充了一句，“周末我都很闲的。”
    “好。”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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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陈景拉开车门, 弯腰钻出车厢，顾卿月下意识将他搁在座位上的电脑包递给他。陈景伸手接过：“谢了, 顾同学。”
    头顶零星的雨点儿落下来, 陈景抬头望着天，一脸无语：“这也太邪门了, 我刚出车厢, 就下起了雨。”
    顾卿月忍不住笑，说：“陈老师，或许你今天可以买张彩票, 兴许能中奖。”
    “得了，这算哪门子的好运。”他探着身子进来, 对驾驶座上的顾珩生, 作了个手势, “走了。”
    话音落下，他关上了门, 往机场大厅走去。
    顾卿月收回了视线, 望着顾珩生, 突发奇想道：“陈老师也是单身吗？”
    “没有, 他有女朋友。”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又说：“我还以为他跟你一样，也是单身。”
    顾珩生笑笑不语。
    顾卿月又问：“你今年过年是要回雁江市吗？”
    “应该。”他说。
    顾卿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苏熙发来微信，说给她同城寄了两张新品发布会的门票, 让她到时候和舒淼淼一块来。
    苏熙和人合作的服装工作室，下周日有冬季新品发布会。
    大一那会，舒淼淼很迷娱乐圈的一个当红小生，那会听说小生会出席某场服装秀，便想借着这个机会一堵偶像真颜。顾卿月听到舒淼淼说的那个活动后，觉的有点耳熟，后来才想起就是苏熙所在的工作室旗下的一场春季新品发布会。
    她当即想苏熙要了两张门票，成全了舒淼淼这个小心愿。自此后，苏熙的工作室只要有新品发布会，苏熙都会给她们留下两张门票。
    回到宿舍后，顾卿月把这个消息告诉舒淼淼后，舒淼淼给她一个严丝合缝的拥抱，以示激动：“我爱熙熙姐，简直就是我贵人，原本听说汉哥也会去参加这次的秀，我还琢磨要怎么跟你开口呢。”
    --

 第43页

    “汉哥。”顾卿月，打开衣柜，拿出一整套白色碎花的被单，她把被套抱在胸前，爬楼梯，“这又是谁，你的新任墙头？”
    顾卿月深知舒淼淼是个追星狂人，每隔一个月都会换一次墙头，顾卿月记得三个月之前，舒淼淼兴奋向她介绍她的新任墙头，是国外的那个Timothée Chalamet，因为一部文艺片而名声大噪的美国新生代演员。
    “我的新任老公，徐广汉。”舒淼淼喝着酸奶，一脸痴迷，“超帅的。”
    “哦，那你的小甜茶呢？”
    “嗯......”舒淼淼咬着吸管，脸色为难，“你相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
    顾卿月费劲地将厚实的鸭绒被芯塞入被套，空间有限，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舒淼淼，“淼淼，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
    “帮我一起换个被套，你三心二意抛弃小甜茶，转头喜欢徐广汉的事，我给你保密？”
    舒淼淼皱眉想了一会儿，将酸奶放在书桌上：“好吧。”
    等两人齐力换被套，躺在柔软厚实的被子上时，顾卿月舒服地舒展了下手臂：“哎，好舒服。”
    舒淼淼转头盯着顾卿月，抬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后知后觉说：“我喜欢徐广汉的事，似乎不用你来保密吧，他又不知道我喜欢他，芸芸众多粉丝中，喜欢他的何止我一个？”
    “唔。”顾卿月稍稍偏头，过了会，慢慢露出了个笑容，“也对哦。”
    “哎。”舒淼淼长叹一口气，认清现实，说，“你就是蒙我帮你套被套。”
    顾卿月翻了个身，腰间碰到一块坚硬触感，她伸手摸了摸，拿到眼前，是她上个月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有一阵子没找到，她都误以为自己早就归还了。这会又突然出现，顾卿月皱着眉，想起了一个问题，脸色严肃：“淼淼，我们图书馆借书的规定日期，是多久？”
    舒淼淼拧眉回想片刻，说：“好像一周吧。”
    顾卿月拿着书的手，倏然垂落，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完蛋了。”
    “怎么了？”舒淼淼换了个姿势，她趴在床上，两手拄着下巴。
    “我这本书借来有一个多月了，要还多少？”
    “嗯，大概三百？”舒淼淼略显迟疑。
    “好吧。”顾卿月说，“这个月，我要省点了。”
    “那倒也不用，姐妹赞助你呗。”
    隔天，顾卿月九点便醒来，宿舍其余三个舍友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拉开落地玻璃门，洗漱完后，她带上书本，出了门。
    顾卿月将一卡通和书本递给服务台的老师，她一只手搭在服务台上，扫了眼电脑屏幕上欠费数字，同舒淼淼猜测的无异。
    老师留意到她的表情，打趣说：“这书借的时间点了久了？”
    顾卿月微笑：“最近有点忙，就忘了。”
    老师低头笑了笑，刷完卡后，又将一卡通递给她，好心嘱咐了句：“同学，下次别忘记还书时间。”
    顾卿月点点头，出了图书馆，拿出手机，也没多想，登录微信，给顾珩生发了条她的扣费信息，并附上一句时下流行的网络用语“我要吃土了”。
    顾卿月发完信息后，倒也没多想，去了食堂，打算给她们买点早餐，虽然现在的时间距离午餐还不到一两个小时。但早餐这一顿还是要吃的，哪怕只是吃上两口。
    顾卿月根据三人的喜好，买了两份蒸饺和四份豆浆。她提着塑料袋子，临近宿舍楼下时，放在大衣外侧口袋里的手机嗡鸣震动了下。
    顾卿月下意识伸手去拿手机，因为手上东西太多，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到了宿舍，她推开宿舍门，其余三人已经醒来，正在洗漱，顾卿月将早餐放在桌上，舒淼淼从阳台进来，拿过一杯豆浆，啜饮了一口：“哎，卿月，你怎么知道我正想着喝豆浆？”
    “你昨晚不是念叨着今儿要喝豆浆，你忘了”顾卿月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解锁了手机屏幕，看到她和顾珩生的聊天界面上，最新一条信息，是他发来转账消息。
    “是哦。”舒淼淼慢慢点了点头。
    顾卿月微怔，过了片刻，她反应过来，回了条信息：[我开玩笑的，我还有钱。]
    顾卿月发送消息后，看见聊天界面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很久，他发来一条信息。
    顾珩生：[需要用钱，可以跟我说。]
    舒淼淼慢慢喝着一杯豆浆，见顾卿月拿着手机，眼里有清浅的笑意，她好奇凑过来：“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有吗？”顾卿月将手机放在桌上，也拿了一杯豆浆，她尝了一口 ，微微皱眉，“我这杯豆渣好像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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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何清从阳台进来, 站在书桌旁，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 小口小口啜饮了豆浆后, 放下手机，将脸转向她们, 说：“哎, 你们要不要去听演唱会？”
    --

 第44页

    “谁的？”
    “Eason的。”何清说，“烁文他的舍友有几张演唱会门票，问我们晚上去不去？”
    “去！”江心惠第一个表示赞同。
    何清看向顾卿月：“你呢, 卿月？”
    “可以啊，我也没什么事。”顾卿月说。
    舒淼淼却追着问了句：“那个池兮倩去吗？”
    “没有。”何清说, “就几张门票, ”
    “池兮倩不去, 我就去。”舒淼淼说。
    何清笑笑说：“哎，你这么不喜欢她啊。”
    “我和她气场不合。”舒淼淼皱着眉, 说。
    自上次在宿舍楼下, 宋晓书送池兮倩回来, 顾卿月同他碰过面后, 就没再联系过。杨烁文的车子停在东门处，远处有几盏路灯，光线暗弱。
    宋晓书没下车，坐在驾驶座上，杨烁文靠着车门，一边同他聊天, 一边抽着烟。
    几人走近时，宋晓书抬手碰了下杨烁文的胳膊，杨烁文顺势望去，见到何清，他当即不动声色扔了烟头，站直了身体。
    何清一走近，便拧着眉，说：“你又抽烟了呢？”
    “没呢。”杨烁文打着哈哈，搂着何清，“你舍友还在呢，给点面子，老婆。”
    “公共场合，请不要虐狗。”舒淼淼义正言辞。
    宋晓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眼里也漾着笑意，他今天穿了件军绿色的帽衫外套，帽子和拉链处的布料颜色更深点，领口露出一角白色短袖的布料。
    最后除了何清外，她们宿舍三人坐宋晓书的车，理由是不想吃“狗粮”。江心惠和舒淼淼先上了后车厢，自然副驾驶的座位便是留给她的了。
    宋晓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发动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
    演唱会七点开始，几人到演唱会的场馆时，时间尚早，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场馆附近时周边的摊位，宋晓书出钱买了荧光棒，以及发光头饰，这自然是给女生的。
    杨烁文在何清的撒娇，勉为其难地在头上戴了个兔耳朵头饰，杨烁文长相是偏向于男性化那一类，五官硬朗，肤色偏黑，此刻带着这么一个与他气质不相符的头饰，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杨烁文颇为无奈，试图和何清讲道理：“你看，我这个样子，人都看我，不是丢你脸吗，还是摘了吧，老婆？”
    “哪里，我觉得很好看呀。”何清抬手给他正了正头饰，不以为然。
    杨烁文叹了口气，说：“我看你就是在折腾我。”
    顾卿月玩着手上的头饰，没有要带的意思，宋晓书见状，说，“不喜欢这个头饰？”
    “什么？”她一脸迷茫。
    宋晓书眼神示意她手上的鹿角头饰，顾卿月这才明白：“没有，我想等会再戴。”
    宋晓书仔细看了她两眼，开口：“你.......”
    顾卿月望向他，问：“你想说什么？”
    宋晓书双手擦在牛仔裤口袋里，摇一摇头，垂下眼帘，说：“算了。”
    顾卿月神色疑惑，但也没再追问。
    几人进入场馆，他们的位置挺靠前的，舒淼淼说：“哎，还是内场的位置，这门票是谁买的？”
    杨烁文下巴点了点宋晓书，说：“他。”
    宋晓书开口解释：“我哥和他的经纪公司有合作，送了几张门票。”
    “哦，是这样啊，谢谢了。”
    他们落了座，周围都是嘈杂的人声。何清说：“你们喜欢他的哪首歌？”
    “《富士山下》。”舒淼淼说。
    杨烁文紧接着道：“《你的背包》。”
    “嗯，也太有年代感，我听这首歌的时候，那时还是高三，哎，现在都三年过去了。”江心惠说，“好久呀。”
    宋晓书看向顾卿月：“你呢？”
    顾卿月犹豫了两秒，似在思考，继而看着前方的舞台：“《夕阳无限好》。”
    顾卿月反问他，宋晓书说：“《呼叫转移》。”
    下一瞬，身后的尖叫声像浪潮般席卷而来，他们这时才看向舞台，舞台LED大屏幕变化多端的三维动画，《娱乐天空》的前奏响起，一下子将演唱会气氛推至爆点。
    顾卿月同宋晓书没再交谈，两人也沉浸于这一场听觉盛宴。
    演唱会结束后，将近十点。
    杨烁文提议去吃宵夜，等会再回宿舍，毕竟刚听完一场演唱会，几人的情绪还算高涨，也就同意了。
    场馆附近就有一家烧烤店，他们走了进去，里头已有不少人，头上戴着头饰和手上的荧光棒，可以看出也是刚从演唱会出来的人。
    他们人多，挑了一桌大圆桌坐下，有服务员过来，将菜单递给宋晓书，说了句：“你们先点单，点完叫我。”便走开了。
    宋晓书将一张四开纸大小的菜单放在中间，问：“你们想吃什么？”
    舒淼淼应声道：“素的，其他你看着点。”
    宋晓书点点头，拿着黑色签字笔在菜单上打勾，甚为周全说：“我点一份菌菇虾粉汤，你们女生可以喝？”
    毕竟在露天场合待了三个小时，虽然全程情绪激动，但刚从从高涨的氛围中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微的冷意，再喝一份热腾腾的鲜汤，自然是不错的提议。
    因为宋晓书和杨烁文要开车，所以也就没有点酒水。在等烧烤的时间里，大家默不吭声低头看着手机，倒也不是没话聊。
    --

 第45页

    宋晓书单手拿着可乐罐，喝了两口，他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顾卿月脸上，她眼皮下敛，手指在屏幕上戳着。宋晓书思忖片刻，打开手机，登录微信。
    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微信消息，顾卿月抬头看了眼宋晓书，他正望着她，示意她看微信消息。
    宋晓书：[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顾卿月愣怔片刻，琢磨不准他发这条信息的语气，她从手机屏幕上抬眼，发现他神色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所以，顾卿月下意识认为他只是表达一种困惑。
    其实她并非是对他有意见，不过是那天池兮倩说的那些话，让她下意识间想跟他保持一种距离，或许这行为里有几分迁怒于他的意味。
    顾卿月抿了下唇：[不是，我对你没有意见，你误会了。]
    宋晓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他微微皱眉，显然不认可她的回答，但他也没再追问，紧接着发了条信息。
    宋晓书：[这几天我得去S大图书馆借本书。]
    这大概是他在主动示好，顾卿月莫名几分愧怍，当即回了条信息：[哦，我的借书卡借你。]
    吃完宵夜，顾卿月和舍友们回到宿舍，将近十二点。江心惠拍着胸脯，说：“好险，差点就进不来了。”
    到了三楼，她们走在长廊，即便临近凌晨，这一楼里还是有不少宿舍还亮着灯，里头传来嬉笑声。S大没有准点熄灯的规定，相较于每到十一点，宿舍便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叫苦不迭的临近大学来说，倒是一桩特利。
    在场馆待了三个小时，又去了烧烤店。她们一回到宿舍，便开始轮流洗漱。等四人都洗完澡，将近一点多。四入也没进行睡前的夜谈会，熄了灯后，便上床休息了。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顾卿月和舒淼淼去看秀那天, 是周六。
    顾卿月和舒淼淼刚出了宿舍大楼，苏熙便阿莱电话：“卿月, 我让人去接你们了, 等会他会打电话联系你。”
    顾卿月挂了电话后，舒淼淼望向她：“苏熙姐说什么了？”
    “说有人会来接我们。”
    她话音刚落下, 握在手中的手机便嗡鸣震动起来, 顾卿月按下了接听键，那端是一道爽朗的男，听声音, 年龄不大:“顾卿月，苏姐的妹妹？”
    顾卿月嗯了声, 又听他语带了几分无奈, 说：“我在你们校门口, 你出来了吗，你们的学校的保安不让外来车辆进去。”
    “我现在就出去, 麻烦你等一会。”
    等顾卿月和舒淼淼出了学校大门,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路灯下。那人正如顾卿月所猜测的, 年龄不大, 看上去大概也就比她大一两岁。他穿着件黑色外套，里头是白色的卫衣，下身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裤。他穿着颇为随意，后背倚着车身，低着头看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烟。
    两人走近时, 他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头，打了声招呼：“嗨，我叫杜杨，苏姐的同事。”
    继而他的目光在顾卿月和舒淼淼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顾卿月的脸上，说：“你应该就是苏姐的妹妹，？”
    舒淼淼胳膊轻轻撞了下舒淼淼的手腕，顾卿月看向舒淼淼，两人多年的默契，让顾卿月瞬间就明白舒淼淼的眼中的意思，继而舒淼淼转头看着杜杨，笑笑说：“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才是。”
    “哦，失敬失敬。”杜杨作了个揖，成功将两人逗笑。
    杜杨性子活络，车上的氛围也算是和谐，除了当他叫顾卿月时，顾卿月下意识想回应外，这一个小时的车程，倒还算是愉快。
    杜杨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时，绕了地下停车场半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舒淼淼说：“今天是不是有挺多艺人？”
    “嗯，工作室和一些艺人有合作。”杜杨说。
    杜杨将车子停稳，三人下了车。
    顾卿月从两车之间空余的空间走出来，忽然舒淼淼低声凑到顾卿月耳边，说：“哎，那个是不是苏熙姐。”
    顾卿月循声望去，停车场光线暗淡，苏熙站在一辆灰色路虎车的驾驶座旁，微弯着腰，这个视角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只见苏熙一手搭着车窗，微微前倾着身子，她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驾驶座车窗上递出一束香槟玫瑰，苏熙撩了下额前的一缕碎发，莞尔接过。
    舒淼淼好奇道：“那个会不会是苏熙姐的男朋友吧？”
    顾卿月摇摇头，跟着杜杨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并不打算出声打扰苏熙和路虎车主人的谈话。
    舒淼淼说：“能送香槟玫瑰的男人，一定品味不错？”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香槟玫瑰啊。”舒淼淼煞有介事说，“红玫瑰太俗，蓝色妖姬太魅，唯独香槟玫瑰深得我心，你不觉得香槟玫瑰的颜色很像我们小时候吃的奶油蛋糕吗，让人想咬上一口。”
    杜杨站在电梯面前，按了上行键，回头看向两人，说：“你们在说什么？”
    舒淼淼开口，说：“如果让你给女朋友，送以下三种玫瑰，你会选择哪一种？蓝玫瑰，红玫瑰，还是香槟玫瑰？”
    “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杜杨直男式的回答，让舒淼淼有些无语，她强调道：“那假设你有女朋友，你会送哪一种玫瑰”
    杜杨思考了一会，才犹犹豫豫说：“香槟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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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真有品味。”
    杜杨举着手机，笑了笑，说：“原来这个是正确答案，其实我刚才听到了香槟的字眼，想着回答这个兴许好些。”
    舒淼淼叹了一口气，杜杨疑惑：“怎么，我说错了话？”
    “没有，没有。”顾卿月说。
    杜杨将两人带到一处员工休息室，便自己忙去，临走前周到地给两人拿了些饮料和零食。舒淼淼拆开一包薯片，嘴上念叨着：“等会看到汉哥，我一定要跟他合影。”
    “好，加油。”
    舒淼淼咬着一片薯片，顿时又像泄了气的气球，皱着眉，说：“我怕等会一看到他，脑袋空白，不敢上去。”
    “没问题，你可以的。”顾卿月说。
    舒淼淼摇头，退而求其次：“算了，我还是要张签名就好了，合影还是不要了。”
    顾卿月失笑：“近距离接触偶像就这么一次机会，你可不要错过了。”
    “可是我怂啊。”
    这时有人从外面推开休息室的门，两人循声看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面容瘦削，穿着黑色的西服，里头是一件白衬衣。
    他眼皮微抬，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顾卿月和舒淼淼的脸上，更准确的说，他的目光是落在顾卿月脸上，过了片刻，说：“这是休息室？”
    “额，对。”舒淼淼回答。
    他将双手插进兜里，便抬脚走了进来，视线对上顾卿月，语气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你是模特？”
    “不是。”顾卿月手里拿着一瓶盒装的柠檬茶，这是最近挺火的网红饮料。
    他径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继而抬手指了指顾卿月手里的饮料，神色自然问：“这好喝么”
    “还可以。”顾卿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男人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目光大剌剌地打量着她，：“哎，你叫什么？”
    顾卿月心生几分反感，好在杜杨及时出现，解了围。
    杜杨看到休息室里突然出现的男人，愣了两秒，才道：“哦，何先生，苏姐找你呢。”
    那位叫何先生的男人起身时，又问了句：“哎，你叫什么。”
    顾卿月装作没听到，忽然听到他轻笑了一声，说了句挺有脾气的。
    等何孝宏走后，杜杨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没跟他说什么吗？”
    “没有。”
    舒淼淼问：“他是谁？”
    “哎，一个纨绔子弟，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钱。”杜杨语气不屑，末了，慎重叮嘱他们：“你们离他远点，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他上一任的女友还是个高中生。”
    舒淼淼愕然，过了会儿，老气横秋咕哝了句：“男人有钱就变坏。”
    杜杨听见了，好笑的看着舒淼淼，调侃了句：“听你这话，你好像颇有经历似的？”
    “哦，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吗？”舒淼淼说。
    秀场结束时，是下午两点。
    舒淼淼成功要来了她偶像的签名，就连在出租车上，一直捧着手机看着她和徐广汉的合照，傻笑个不停。
    顾卿月扶额，刻意压低声音：“淼淼，你再这么对着手机嗤笑，司机可能会赶我们两下车。”
    舒淼淼抬眼看了驾驶座上的司机，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奇怪地盯着她，舒淼淼立即敛了笑容，将手机宝贝似的放在外头的两侧的口袋里：“哎，我真是太开心，我要把这张合照洗出来，供奉在床头。”
    顾卿月嗯了两声，说：“你真得很喜欢他。”
    “是啊，你呢，就没有喜欢的爱豆？”
    顾卿月思考了片刻，才摇头，说：“没有。”
    “等你以后喜欢上一个人 ，就知道这种感觉了，跟谈恋爱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太像，反正吧，这么说，有点像黑夜里的一盏灯，让你觉得踏实，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三叔。感谢在2020-01-21 15:51:47~2020-01-23 18: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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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两天后, 顾卿月在上古代文学概论课上，收到一通陌生电话, 因为当时她在上课, 便不予理会。
    等她下课后，给那串陌生号码的主人回了通电话, 那端确是一道明朗的男声, 顾卿月微怔片刻，问：“你好，你是？”
    “何孝宏。”男人说。
    顾卿月皱着眉头, 想了两秒，才意识到这个何孝宏是那天在休息室遇到的男人。那天在休息室, 他并未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顾卿月心生几分反感, 语气平淡道：“你好，请问你找我, 有什么事吗？”
    “你等会有时间吗？想和顾同学交个朋友。”何孝宏语气轻浮。
    顾卿月语气冷然:“不好意思, 我等会还有课。”
    话音落下, 顾卿月不等他回应, 便挂了电话。
    舒淼淼问：“谁呀？”
    “那天休息室碰见的那个男人。”
    舒淼淼哦了声，又奇怪道：“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顾卿月摇头。
    舒淼淼又问：“他说了什么？”
    “问我有没有空，说交个朋友。”顾卿月语气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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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怎么跟狗皮贴药似的穷追不舍。”舒淼淼无语道。
    顾卿月以为何孝宏吃了一次闭门羹后，估计也不会再来打扰她。没想到，第二天，他便让人将一束卡罗拉到宿舍, 长款礼盒的式样，一路招摇晃眼。
    何清看了眼躺在礼盒里娇艳欲滴的卡罗拉，好奇道：“哎，这人谁啊，花都送到宿舍来了，哎还是卡罗拉品种呢，品味不错。”
    “一个拿钱砸人的公子哥。”舒淼淼说。
    “那要离远点啦，这种人可最会逗小姑娘了。”何清说，“你看那个池兮倩的上一任男朋友，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谈了不久，就劈腿把池兮倩甩了。”
    顾卿月两手拄着下巴，盯着那一束硕大饱满的玫瑰花，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顾卿月点开来，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卡罗拉，你喜欢吗？]
    顾卿月将手机反放在书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听到舒淼淼问：“卿月，这花你打算如何处理？”
    顾卿月歪着头，说：“扔了？”
    “算了，别浪费，拿来泡玫瑰浴也不错呀。”舒淼淼提议。
    “他不会一直这样烦你吧。”舒淼淼，“不然，跟苏熙姐姐说说？毕竟是她认识的人。”
    “再看看你吧，他们这样的人没多少耐心，我只要不理会，应该不过一周，他就会觉得乏味了。”顾卿月说。
    然而何孝宏似乎耐性不错，对于她不予理会的态度，他似乎乐在其中，或许她漠然的态度让他产生几分新鲜感，顾卿月却觉得是一种困扰。为此，她下意识给顾珩生发了一条信息。
    [你以前有拒绝过追求你的人吗？]
    顾珩生收到顾卿月的信息时，他刚从车里下来，怔愣了片刻。过了会儿，给她回了条信息。
    顾珩生:[有人追求你，你的同学？]
    顾卿月：[不是，是社会人士，好烦，最近一直来学校找我。]
    顾珩生皱眉，他关上车门，停下脚步声，给顾卿月发了条信息：[需要我帮忙吗？]
    顾卿月：[不，不用，目前，我自己能处理。]
    顾珩生：[好，没法处理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
    因为何孝宏的事情，顾卿月这一周成为她们这一幢宿舍楼的话题中心，为此，顾卿月周五下课的时候，特意回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复式公寓，打算清净几天。
    这所公寓是顾母在她满十八岁时，送给她的成人礼物。顾卿月只住过几次，两个月没来过，即便公寓里看着很干净，顾卿月心理上总觉得要打扫一下。
    她将头发随意绕了两圈，扎成一个团子顶在脑门上后。去洗手间接了一盆温水，将毛巾打湿，便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楼下是客厅和厨房，厨房的餐具规整如新，虽然自她十八岁到如今，也就大一那年，宿舍几人在外头跨年，因为误了门禁的时间点，她带着舍友几人来公寓住过一次，在当晚煮了一次泡面后，便没再使用过厨房的餐具。
    等打扫完卫生，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顾卿月拉开窗帘，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对面大楼几户窗格子透出来的点点灯光。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这时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的提示声。她走到沙发，拿过手机。舒淼淼发来的信息，告知她何孝宏已经离开S大。
    夜晚的风透过开着的窗拂来，顾卿月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冷。她站起身，关上了窗帘，竟然她不在学校，何孝宏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吧，她想。
    第二天，顾卿月醒来时，她清了清嗓子，发现喉咙有点干，隐隐的有一点疼痛，这是她感冒的前兆。
    这所房间里也没有体温计，更不用说退烧药。顾卿月抬手摸了下额头，确实温度有点烫，她爬下床，到楼下的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脸颊有点烫，她将脸埋在大理石的吧台桌上，冰冷的温度，让她觉得舒服了不少，直到烧水壶开关键跳动了下，发出一声哒声，意味着水已烧开。
    顾卿月从托盘上拿过一只玻璃杯，玻璃杯身纹理透亮，杯沿有一圈金边线条。顾卿月将热水倒入杯中，等着水温冷却的功夫，她到洗手间洗漱。
    等她洗漱完，玻璃杯中热水温度刚好，她握着玻璃杯，到楼上。喝了大半杯的水后，她将玻璃杯放在床头，她躺倒在床上，人裹在温暖的被窝里，拿着平板电脑打算看一部电影。
    顾卿月特别喜欢冬天离开被窝时，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凛冽，然后再躲到厚重温暖的被窝，把自己裹得跟一只蝉蛹似的，那一刻，油然而生的那一种满足感令她十分愉悦。
    顾卿月曾经和舒淼淼讨论过这个想法，那时，舒淼淼托着腮帮子，无法感同身受：“想想就好冷哦。”
    顾卿月醒来时，是被手机的来电铃声吵醒。她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清了下嗓子，发现喉咙的疼痛感更严重了，嗓子也有点沙哑。
    很好，这下，她能完全确定她是发烧了。
    顾卿月摸过手机，也没去看来电显示，便按了接听键。
    “顾同学。”
    熟悉的男人声音，让顾卿月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哎，顾同学，你好像误会了我，我就是交个朋友，没有坏心，出来见个面，怎么样？”他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
    --

 第48页

    “我不在学校。”
    何孝宏长长地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在阳江2区，302？”
    顾卿月用力吸了一口，下意识便挂断了电话。
    她挂断电话后，犹觉不安，思忖拍片刻，她咬着唇，点开通讯录界面，给顾珩生打了个电话。
    等了一分钟，电话甫一接通，她便开口：“三叔，你能来我公寓吗？阳江2区，302，上次我提到那个人，他在我公寓门口。”
    “好，你待在房间里，别开门。”他不放心地叮嘱。
    顾珩生临要挂电话时，顾卿月又叫住他：“你来的时候，帮我买一盒退烧药，我好像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那章也一起放出来，明天就不更了。感谢在2020-01-23 18:55:04~2020-01-24 15: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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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门铃响起的时候, 顾卿月裹着毛毯从沙发上下来，她跑到门口 , 手刚要覆上门把, 继而似想到了什么，又垫着脚将脸凑到猫眼, 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的人, 她这才放心地拧开门把，探出脑袋，小心看了眼男人身后, 说：“那人呢？”
    顾珩生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微微一笑, 说：“走了。”
    顾卿月拍着胸口, 长吁一口气。
    顾珩生站在玄关处:“卿月，有拖鞋吗？”
    顾卿月哦了声, 蹲在鞋柜面前, 打开柜子, 自言自语说：“我记得有一双酒店拖鞋, 我找找。”
    “哦，找到了。”她将一双还完好装在束口帆布袋里的拖鞋，献宝似的递给他。
    顾珩生接过灰色的帆布袋，他目光被那上头还用金色的丝线绣着杭临大酒店五个字吸引，顾卿月见状，解释说：“那是我高中毕业旅行住酒店时, 带回来的。”
    “高中毕业旅行。”他笑了下，低眉看了眼脚下的拖鞋，说，“那这双鞋历史有点久远。”
    顾卿月说“是啊”，接着听到他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人的？”
    顾卿月抱着膝盖，微微仰着头，皱着眉：“我......”
    “别蹲在地上。”他说，伸出了手。
    顾卿月盯着面前伸出的手，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手腕处佩戴着一块Lange机械表，银灰色的表盘，黑色的皮表带。
    顾卿月歪着脑袋，说：“你的手表很好看。”
    “谢谢。”他温柔地笑道。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依言起身，几秒的触感，他的手，宽大，修长而温暖，顾卿月竟然有点舍不得放开。
    顾卿月敛了下眼睫：“上次去看我姐的秀，碰到了，也谈不上认识。”
    顾珩生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解开刚才在药店买来的袋子，拿出一支灰白色的电子体温计：“测一下温度。”
    顾卿月看着这支体温计，迷茫地看着他：“嗯？要怎么用？放在口中吗？”
    “口中和腋下，都可以。”他说。
    顾卿月哦了声，她慢慢拿开披在身上的毯子，微微抬起右手的手腕，余光瞥见顾珩生离开客厅，走去厨房。
    她这所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设计，顾卿月听见他打开冰箱的声音，顾珩生看着空荡荡的冰箱，他不禁抬手按着额头，稍微偏头看向客厅的小姑娘：“你吃午饭了吗？”
    “没。”顾卿月盘着腿，摇了摇头。
    顾珩生关上冰箱门，说：“早饭也没吃？”
    “嗯。”顾卿月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还在生病，早饭还是要吃。”顾珩生从外套内侧拿出手机，低头说，“我买些东西回来，你想吃什么？”
    “一碗热呼呼的面条。”她说，过了会，又慢慢补了句，“我不想吃外卖，你能给我煮一碗面条吗？”
    “好。”他说，接着低头打开手机上的超市软件，复又看向厨房，“看来还得买些调味料，你都没用过厨房？”
    “还是用过一次。”她语气多多少带着几分心虚。
    顾珩生恐怕是听出她语气里的飘浮之感，他握着手机，低头望着她：“哦，什么时候。
    “和舍友煮泡面。”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顾珩生含笑点点头，似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顾卿月这才想起，从他进门到现在，她还没招待过他，她从沙发上起来，说：“我给你倒杯水喝？”
    “不用，我还不渴。”顾珩生说。
    顾卿月哦了声，又坐回沙发上。
    半个小时后，有人按响门铃。
    顾珩生走到门口，去开门，他此刻早已脱了外套，身上是一件白色衬衣，他身形清癯颀长，一件白色挺阔的衬衣也被他穿得高出几个价位。
    他伸手接过外卖员手里的东西，低声道了谢，顾卿月这才后知后觉，他今天的着装似乎非常正式，她一只手拄着下巴，说：“你今天是参加什么会议吗？”
    “科院有个研讨会。”
    “那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顾珩生望了她一眼，说，“你打电话那会，研讨会刚好结束。”
    顾珩生一样不落地从购物袋里拿出买来的食材和调味料，摆放在料理台上。顾卿月站起身，走到料理台一侧，说：“需要我帮忙吗？”
    --

 第49页

    顾珩生摇了摇头，说：“你坐着休息就可以。”
    顾卿月嗯了声，又慢吞吞道：“我想吃酸汤面，可以吗？”
    哦，原来她的目的是在这儿，顾珩生笑了笑，说：“嗯，不过味道怎么样，我可不好保证？”
    顾卿月不以为然，她言之凿凿：“我觉得你做什么，味道都不会太差。”
    事实证明，顾卿月所言并非夸大。
    顾珩生做的酸汤面，味道确实不错，红油的汤底，面条上飘着几片青菜叶子和一颗煎七分熟的荷包蛋，再撒些葱花做点缀。顾卿月喝了口面汤，味道如她所料的酸辣适中，令人食欲大动，她眼睛发亮，说：“汤很好喝。”
    顾珩生笑了笑，也在餐桌上坐了下来，他拿起筷子，碗里的面是清汤底的，顾卿月好奇道：“你不喜欢吃辣吗？”
    “不太习惯。”他说。
    “哦，好可惜。”她语带遗憾，好似他不吃辣，是一件颇大的损失。
    顾珩生笑了笑，又道：“不过你还在生病，还是少吃点辣。”
    “我一生病就没食欲，没食欲的时候，我就想吃点辣的。”顾卿月从善如流道。
    “好，我知道了。”顾珩生说。
    吃完面条后，顾珩生在料理台洗碗，抽空看了她一眼：“你打算这两天都住在这里。”
    顾卿月捧着一本书翻看，点了点头：“对，明天回学校。”
    恰好这时，顾珩生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腾不出手，喊窝在沙发上的顾卿月：“卿月，帮我接通电话。”
    顾卿月哦了声，站起身，拿过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备注名。她按下接听键，那端是稚嫩的童声：“三伯，我来淮市了。”
    顾卿月手机贴着耳边，面露迷茫，顾珩生往后瞥了她一眼，问是谁？
    顾卿月摇摇头，接着那端的手机似乎转了手，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是卿月吗？”
    顾卿月嗯了声，叫了声四婶，梁婉笑言：“顾莘说是一个小姐姐的声音，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呢，珩生呢？”
    “哦，他在洗碗。”顾卿月从耳朵上拿下手机，顾珩生洗了手，抽了两张纸巾擦净手后，才接过手机。
    顾珩生没有走远，就站在厨房餐桌旁接电话。顾卿月站在一旁，脑海里却不由得想起三个月前，在花园撞见的那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呀。
    再过几章，不要嫌弃没进度，这几章都是为卿月同三叔吵架作铺垫。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这一通电话时间, 倒是不太长，持续不到三分钟。
    顾卿月看了眼顾珩生的脸色, 发现他神色正常, 看不出有何变化，顾卿月故作不经意问：“是有什么事么？”
    “霖生和梁婉带顾莘来淮市玩。”顾珩生将手机放入外衣口袋里, 淡淡解释, “晚上一块吃顿饭。”
    顾卿月哦了声，低头摆弄着手机，顾珩生见状, 说：“他让你也一起去”
    顾卿月皱眉：“我？”
    顾珩生说：“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顾卿月摇头：“不是, 我去。”
    顾霖生约的地点是淮市的一家私家菜馆, 主营粤菜。顾霖生喜爱粤汤, 特意将地点定在这里。菜馆是一处两层的小楼。
    顾卿月和顾珩生进入大堂，有侍者上前, 顾珩生报了包厢号, 那人引着两人上楼。两人踩在木制楼梯上, 顾卿月想起一件往事, 她手扶着围栏，跟身边的男人低声说：“我高中毕业那会，和舒淼淼曾经来过一次这儿，因为人均价太贵，最后两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顾珩生付之一笑：“那今天可以好好尝一尝。”
    两人说着话，前方带路的侍者停下脚步, 已经到了包厢门外，甫一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的顾莘便迈着小腿，小碎步跑了过来，伸手捞住顾珩生的膝盖，仰着面容，脆生生道：“三伯。”
    顾珩生微微弯腰，两手穿过顾莘的腋下，将人抄手抱在怀中。站在顾珩生身后的顾卿月同前来的梁婉微微点头，叫了声四婶。
    话音刚落下，包厢的内的洗手间移门被推开，顾霖生擦着手，走了出来，笑道：“来了。”
    顾霖生一身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袖子因刚才洗手的缘故，卷了两道，堆在手腕处。他眼神锐利，即便含着笑意，也不让人觉得好相与。
    几人落了座，梁婉要来接手顾莘，顾莘不肯下来，手臂牢牢箍着顾珩生的肩头，顾珩生见势，温和道：“没事，我再抱一会。”
    梁婉摇头失笑，给顾卿月斟了一杯茶：“还是三哥最得孩子缘，这莘莘连他六叔都不让抱呢，我记得当初卿月也不怎么同我们这些长辈相处，如今和三哥倒是挺投缘。”
    细白瓷杯里，茶色金黄。
    顾霖生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送到嘴里，他微微低眸点上，吐了口烟后，他望着顾卿月，话家常：“二嫂上回不是做了手术，现在身体怎么样？”
    闻言，喉咙温润的茶水急急咽下，顾卿月搁下杯子，嘴拙道：“还好。”
    顾霖生点点头，倒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包厢门被推开，侍者将菜肴依次端上了桌。
    顾莘这会自个坐在一只椅子上，小口抿着果汁，梁婉不让她多喝，仅仅倒了小半杯，顾莘皱皱鼻头:“宝宝爱你，妈咪，再倒一点点。”
    --

 第50页

    桌上汤料是一锅鲫鱼豆腐汤，顾珩生拿起木制汤勺，舀了一小碗，搁在顾卿月手边。
    小小的斗笠碗里，浓白如牛奶色泽的汤里，盛放着一两块鱼肉。顾卿月不喜豆腐，顾珩生是知道的，她捏着瓷勺，舀了一口汤，送到嘴里。
    味道咸鲜可口，鱼肉鲜嫩，难怪人均价贵到离谱。
    “这汤不错，给顾莘喂一点。” 顾霖生叮嘱梁婉，继而又将目光落到顾珩生身上，“三哥，听顾桑说，你还在S大任职了？”
    “不过是帮朋友一个忙。”顾珩生轻描淡写。
    顾霖生放下汤碗，拿过手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老爷子知道后，还发了一阵子火，他是有意让你接手家里的事，我一个人要处理澳门的那边的，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看逸生那家伙，成天吃喝玩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闻言，顾珩生面上淡淡的，语气平和:“霖生，你是清楚我的性子。”
    “我知道，你向来不爱过问家里人的事，但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
    顾珩生淡淡打断他：“行了，霖生。”
    他语气难得几分冷肃，顾卿月颇为讶异。
    顾莘不小的一声惊呼，原来是她打翻了玻璃杯中的果汁，梁婉拿纸巾擦拭桌上的倾洒的饮料，这一节小插曲，倒是令席上冷滞的氛围，陡然好转。
    饭局结束时，顾卿月同梁婉去洗手间，梁婉提起刚才席上事儿：“刚才席上的事儿，没吓着你吧？”
    顾卿月摇头，如实道：“就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三哥向来性子平和，仅有的几次动怒，也不过是跟老爷子。”梁婉说。
    “三叔和爷爷关系不好吗？”顾卿月想起上回老爷子的寿宴，她同顾母回雁江，在门外目睹到的那一幅场景。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三哥向来跟家里人的关系比较淡，即便他们兄弟几个人，感情也不怎么亲络。”末了，梁婉感叹一句，“大家庭，手足关系都比较淡薄，不过对你，三哥倒是多有照料，估计是因为三哥以前同你爸爸的关系还不错。”
    顾卿月不言语，又听梁婉问:“上回六叔来淮市，你见过他吗？”
    “见过一面，在三叔家里。”顾卿月故意道，“六叔那会还问了我一些事。”
    “什么事？”梁婉撩了撩长发。
    “她问我在雁江那晚有没有看到什么，好奇怪。”
    梁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顾卿月，欲言又止。那回在雁江的事儿，梁婉喝了点酒，又因为当晚同顾霖生言语上有了争执，一时没把控住自己，险些出了差错。
    两人上完洗手间出来，一行人出了大堂，徒步到停车场。这里距离停车场有十分钟的路程，顾霖生的车子同顾珩生相隔了两个停车位，顾霖生停放的位置稍靠前，几人停下脚步，梁婉让顾莘同顾珩生和顾卿月说再见。
    顾霖生的车子汇入车流时，一猩尾灯照亮车牌号，顾卿月微微蹙眉，说：“这车子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是吗？”顾珩生眼望着她，问。
    “一时想不起来了。”顾卿月懊恼，两人徒步走到停车处，顾卿月弯腰钻入副驾驶，顾珩生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她看他带上车门后，这才将脸转向他，慢慢道，“刚才四婶问我是否见过六叔。”
    顾珩生发动引擎，打转方向盘后，说：“你怎么说？”
    “就说在你住处碰见过，她似乎只是想确认我是否撞见过那一幕。”顾卿月玩着手机，想起梁婉给她印象，她至今也不觉得这么一个温婉娴雅，随分从时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她稍稍偏头，凝视着顾珩生，说，“四婶真会做那种事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两人是有往来，但还不至于真到了那一步。”顾珩生手握着方向盘，眉目间些许漠然。
    顾卿月想起先前梁婉说的“三叔他这一个人向来不是热络的人，对你倒是几分例外，或许是由于你父亲的缘故”，她的心里像含着一团棉絮，上不来下不去，莫名几分悒郁。
    她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男人，车外的晕黄灯光掠过他的轮廓，他的眉目笼在光线下，自有一股温柔平和。这一刻，她心里由衷的希望顾珩生对她好，仅仅是因为她，而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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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小心把第三十四章的发了点，删除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你是不是和爷爷的关系不太融洽？”顾卿月轻声开口。
    “是你四婶同你说的？”顾珩生了然投来一眼。
    顾卿月点头, 将梁婉刚才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但她有心避过梁婉提及她父亲和他关系不错的事。
    顾珩生倒不置可否, 微微笑了笑，说：“是不大好。”
    顾卿月慢慢哦了声, 又道：“我去雁江那天, 你从爷爷房里出来，那天你是不是和爷爷有争执了？”
    “你都听到了？”他神色如常。
    “不是，你出来的时候。”顾卿月伸出手指虚虚点一点他的肩头, “那天，我看到你肩膀处有茶渍。”
    “嗯, 那天同老爷子有了争执。”他如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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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页

    顾卿月说：“四婶说你年轻的时候, 同爷爷吵得更厉害, 我想象不出来你生气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是不会发脾气的人。“
    “卿月, 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他淡笑开口。
    “是吗？”顾卿月盯着他, “我觉得你很好。”
    顾珩声眼角浮现一点笑意, 恰逢绿灯, 他缓缓发动引擎，说：“送你回学校？”
    顾卿月心有顾忌：“那个何......”
    “他不会再来找你。”顾珩生语气笃定。
    顾卿月哦了声，又好奇：“你是怎么打发他的？”
    “我同他父亲有点交情。”
    顾卿月恍然大悟，眼里一点促狭：“所以你拿他父亲来敲打他？”
    “是。”顾珩生笑言。
    顾卿月点了两下头，说：“果然是老师的处理问题的方式。”
    顾珩生笑笑不言语。
    顾珩生依旧将车子开到宿舍楼下，顾卿月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脚刚踏落地板上，便听到身后舒淼淼喊她的声音。
    顾卿月关上车门，舒淼淼来到她身边，冲驾驶座上的顾珩生颔首示意：“顾老师。”
    顾珩生微微笑了下，算是回应。顾卿月手搭在副驾驶车窗上，同他告别，不忘叮嘱一句小心开车。看着顾珩生把车开出宿舍楼下，舒淼淼这才开口：“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那事已经解决了。”
    “不过那个何孝宏倒是挺烦人的。”舒淼淼说，“解决了，就好。”
    顾卿月见舒淼淼手中的塑料袋子，是学校附近的甜品店，她讶异道：“今天不减肥了？”
    舒淼淼叹了一口气：“不是，何清同杨烁文吵架，这会心情不太好，买点甜品给她尝尝，换换心情。”
    “吵得很厉害吗？”
    “嗯，都哭了。”舒淼淼皱皱眉，小声道。
    何孝宏同何清的感情挺深厚，两人不像别的情侣那般三天两头的闹矛盾，顾卿月同舒淼淼推开宿舍门，江心惠冲两人打了个手势，何清这会洗漱完，正抱着膝盖背单词，神色自然，只是从眼角依稀可以辨出哭过的迹象。
    舒淼淼同顾卿月对视一眼，装着无事进了宿舍。
    舒淼淼清了清嗓子，说：“我买了甜品，要吃吗？”
    闻言，江心惠说道：“给我一个，清清，你要吗？”
    何清嗯了声，舒淼淼捧着一袋子甜品，递到何清眼下：“看看，你要哪个？”
    袋子里有马克龙，还有芒果千层，都是何清喜欢的口味，何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当下便明白过来，她说：“这是特意给我买的吧？”
    舒淼淼哄劝的口吻：“不是说吃甜品，能让心情变好，你尝一个看看。”
    何清摇摇头：“我想喝酒了，要不，我们溜出去喝点？”
    舒淼淼啊了声，去看顾卿月，顾卿月思忖一分钟，当下拍板：“那就去吧。”
    江心惠附和：“嗯，去吧，别为狗男人伤心。”
    何清小声为杨烁文辩解了一句：“他倒不是狗男人。”
    江心惠掐着腰，怒其不争：“拜托，你和他在吵架哎，能不能有点骨气。”
    何清笑了，说：“嗯，好吧，杨烁文是狗男人。”
    江心惠满意了，笑吟吟说：“你换身衣服吧，我们赶紧乘门禁之前出去。”
    四人出了宿舍大楼，舒淼淼问：“去哪里喝？”
    江心惠说：“要不，去杨烁文堂哥开的pub。”
    “我现在不想见任何同杨烁文有关的人。”
    顾卿月思考片刻，建议：“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环境也不乱，可以去那里。”
    那是苏熙朋友开的一家清吧，环境清幽，坐落于一处大厦的顶层，来这儿消遣的人，多是与老板是旧相识，这里轻易不招待生面孔，眼下倒是适合她们。
    江心惠感叹道：“这个场所应该不对外客开放吧。”
    “嗯，我姐是这么说的。”
    顾卿月是同苏熙去了个电话，苏熙同这里的老板通了电话，才进来的。苏熙不忘叮嘱她：“别喝多了，至少要有一个人清醒着，遇到事给她电话。”
    顾卿月再三强调，她绝不碰酒精，苏熙才放下心来。顾卿月挂了电话，一回身，何清同江心惠一人手执一杯鸡尾酒喝了起来。
    顾卿月看了眼，坐在一旁垂眸玩手机的舒淼淼：“你怎么不喝？”
    “我得保持清醒，要是三个都醉了，你弄不了。”话音落下，舒淼淼冲她挤眉弄眼，“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
    “好极了。”顾卿月说。
    眼下，只属她和舒淼淼最不和谐，拿着手机在看。过了一会儿，舒淼淼忽然挨近她的身，小声道：“卿月，你看那个是不是宋晓书？”
    这处清吧，空间极大。宋晓书一身正装，靠在绿皮的沙发背上，他眼里透着几分不耐烦。而他的身旁是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正对着他说些什么。宋晓书手绕到后脖颈揉捏两下，目光微偏，好巧不巧对上顾卿月的。
    “是宋晓书吧，我有点近视，看不太清。”
    “是他。”顾卿月点点头。
    “我瞧着宋晓书家境好像不错，听说他是澳门的，怎么会跑来内地上大学。”舒淼淼一手拄着下巴，百无聊赖问道。
    顾卿月搁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一亮，是宋晓书发来的微信消息，顾卿月抬眸看了眼他的方向，宋晓书此刻又换了一副面孔，乖顺受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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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顾卿月点开微信。
    宋晓书:[宿舍聚餐活动]
    顾卿月：[何清心情不太好，陪她出来喝酒。]
    良久，宋晓书发来一个简单的哦字，再无下文。
    她们四人没待太晚，毕竟是四个女生。她们乘坐电梯下楼时，顾卿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顾卿月心下疑惑，还是按了接听键，那端的声音却有几分熟悉。
    是宋晓书。
    “你们结束了吗？”
    “在电梯里，准备回去。”顾卿月捂着手机，抬眼去看电梯楼层显示屏。
    “在停车场等我，我送你们回去。”
    “太麻烦了。”顾卿月婉拒，“我们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烁文在来的路上。”宋晓书言简意赅。
    顾卿月犹豫两秒，说：“好，我们在停车场等你。”
    顾卿月挂了电话，又抬手按了负一楼键，舒淼淼提醒，“负一楼是地下停车场。”
    “宋晓书说送我们回去。”顾卿月解释，“杨烁文等会要来接何清。”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宋晓书背倚着电梯壁, 眯缝着眼去瞧电梯楼层显示屏，红色的数字缓缓跳动, 直到出现-1的字样, 他站直了身体，走出电梯。
    他脚步刚迈出电梯, 便有一道声音在唤他。他脚步微顿, 循声望去，是舒淼淼，正冲他挥手。宋晓书笑着走近。
    顾卿月同舒淼淼, 一人手上扶着个舍友，此刻稍感力不从心, 宋晓书见状, 当即道：“先上车再说。”
    有了宋晓书搭把手, 两人将醉酒的舍友扶到车上后，都长吁一口气。后座的车厢只能容下三个人, 顾卿月正要开口, 让舒淼淼去坐副驾驶, 舒淼淼已拉开另一边的车门, 上了车。
    见状，顾卿月也不好多说，上了副驾驶车位。
    车子开出去，宋晓书说：“我让烁文在我住处等着，我们过去就行。”
    顾卿月同舒淼淼没有意见，所幸何清和江心惠酒品很好, 喝醉后倒也不折腾，安安分分地靠在车上休憩。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宋晓书将车子驶入小区。
    杨烁文穿着黑色的棉服和同色系的牛仔裤，背抵着墙壁，看着手机。轿车驶近的声音，他将手机揣入牛仔裤口袋，迈下台阶走了过来。
    杨烁文径直走到后车厢，他弯下腰，上半身探进后车座，将何清抱了出来。顾卿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车门，同舒淼淼一人一边搀扶着江心惠。
    宋晓书关上车门，说：“现在回学校也进不去，晚上就在这歇下。”
    杨烁文抱着何清，脸色有点难看，点点头道：“行。”
    等一行人出了电梯，宋晓书开了锁，让几人进去。杨烁文大概来过几次，驾轻就熟地将推开一扇门后，紧接着将门带上。
    江心惠歪在沙发上，舒淼淼说：“先把心惠送到床上休息。”
    “跟我来。”宋晓书说。
    顾卿月同舒淼淼又将江心惠送回一处卧室，让她躺在床上，给她盖上棉被后。舒淼淼叹了一口气：“累死我了，宋晓书，你这里有喝的吗？”
    “冰箱里头有饮料，还是你们想喝开水。”
    “我自己拿吧。”
    舒淼淼出了卧室，宋晓书又看向顾卿月：“你想喝什么？”
    “开水就行。”她说。
    江心惠已经睡着了，他们也不便多待，前后脚出了客房，顾卿月掩上房门。
    舒淼淼拿着一罐可乐在喝，另一间客房里传来何清的哭声，接着便是杨烁文安抚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里头的声音才静了。
    杨烁文从房间出来，冲顾卿月道：“今天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何清是我们的舍友，我们自然得照顾她，不过，她这次似乎挺伤心的，你们两的事，我们没有权力过问，但希望你不要让何清受委屈。”顾卿月从善如流道。
    宋晓书站在料理台旁，好整以暇望着客厅的这一副场景，对于杨烁文被顾卿月责难，他选择不出声。
    杨烁文挠了挠头，多少有点下不来脸：“卿月，不过是情侣间的小矛盾，没那么严重。”
    舒淼淼说：“那就好，我们也是为了何清着想。”
    杨烁文转过脸来看向宋晓书，笑了下道：“你看人家舍友，再看你，也不帮说我几句。”
    宋晓书神色自若拿了一只玻璃杯，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入半杯，又注入些热，估摸着这会水温应该刚刚好，继而，他才将水杯递给顾卿月，了然笑着说：“我要是多说几句，她们不会就这么完事的。”
    舒淼淼打趣他：“哎，宋晓书，你很懂哎。”
    “都是从我爸那里学的。”
    “今晚那个人，是你爸爸？”舒淼淼问。
    “不是，我二伯。”宋晓书说。
    此刻已经快接近凌晨，他们没有再客厅多待，顾卿月和舒淼淼回到卧室，所幸宋晓书客房的床铺够大，她们三人睡在一张床上，倒也不觉得局促。
    不过江心惠酒品好，然而睡相极差，顾卿月翻了个身，险些掉落床头，她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被挤到床沿，摸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早上七点，手机电量只余细细的一线红格，告知她电量告急。
    顾卿月趿拉上拖鞋，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客厅里，宋晓书已经醒来，一身黑色的短袖和运动裤，眉眼清明，他站在料理台边，正在煎鸡蛋。闻见声音，他朝身后看来一眼，讶异地挑了下眉：“这么早？哦，洗漱用具在洗手间里，你可以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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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把数据线借我用一下吗？我手机要没电了。”顾卿月举着手机。
    “稍等。”接着，他关了火。
    宋晓书绕过她，走到电视机柜前，拉开柜子，拿了一根数据线和充电头。顾卿月接过，沙发靠背后头就有插座，她将数据线连上手机，便到洗手间洗漱。
    洗手台上摆着几把未开封的牙刷和牙膏，想来是他一早起来添置的。顾卿月挑一把粉色的，开始洗漱。
    等她洗漱完，出了洗手间，何清和杨烁文也醒来，两人看上去倒已经和好。何清一见到她，便说：“我昨晚是不是太折腾人了？”
    “没有，你喝醉后很安静，不像我。”顾卿月说。
    杨烁文笑言：“卿月真是你的娘家人。”
    宋晓书将吐司和鸡蛋装盘，说：“你们去洗漱吧，洗漱完吃早餐。”
    顾卿月回客房，叫何清和江心惠起床后，便帮着宋晓书一块准备早餐。顾卿月想了想，说：”昨天你送我们回来，有没有耽误你的事？”
    “没有。”似乎怕她不信，他凝视着她，说，“我二伯昨天带我去见人，我正想扯个借口溜走，所幸你们出现了。”
    顾卿月笑笑，说：”不过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
    十二月十一日，是顾母和苏宴礼的结婚纪念日。每年到这个时候，两人都会去南边的一处四合院小住一阵子。他们不兴出国旅游的纪念方法，只推了几天工作上的事，如家常夫妻一般过几日的清闲日子。
    顾卿月自然同苏熙在一处，两人在苏熙自己买的公寓里，放了徐姨几天假。
    苏熙身上一件简单白色高领羊绒毛衣和一条棕色的丝绒阔腿裤，一身简单的居家装扮，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喝，。
    顾卿月盘腿坐在毛绒绒的白色地毯上灰白色实木茶桌上，一碟琉璃盘上放着几颗棱角分明的冰块，顾卿月徒手捏两块，扔入装着可乐的玻璃杯里，苏熙见状，叮嘱两句：“大冷天的，这么喝，身体会受不住。”
    “这样好喝呀。”顾卿月抿着吸管，不以为然道。
    苏熙背抵沙发，说：“那个何孝宏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
    顾卿月怀里抱着一只倚枕，眨眨眼，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你三叔找我的。”
    顾卿月微怔片刻，出声解释：“那何孝鸿不是你的朋友，我怕说了，让你为难。”
    苏熙端起杯子，送到唇边，眼里露出几分不屑：“他算哪门子的朋友，要是他再来叨唠你，就给我打电话。”
    顾卿月点点头，说记住了。
    苏熙又问她：“晚饭想吃什么，还是出去吃？”
    顾卿月摇一摇头，将杯子放在茶桌上：“我还不饿，等会饿了，再点外卖。”
    苏熙最近在减肥，一般只吃两餐，晚餐不外乎是一杯麦片，苏熙说：“那你到时候饿了，自己点，我先去洗个澡。”
    顾卿月嗯了声，又喝两口可乐，苏熙叮嘱她：“少喝点。”
    “知道了。”顾卿月说，“需要我先给你泡水果燕麦片么？”
    苏熙一面往卧室走，一面道：“可以。”
    顾卿月起身，往厨房去。她垫着脚尖，拉开橱柜，拿出一罐水果麦片，放在料理台上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脱脂牛奶。
    牛奶开过的，还剩不多，她揭开燕麦片罐子，舀了两大勺放入瓷碗中，她随手捏了一颗香蕉片送入嘴里，口感酥脆，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加入牛奶后，是怎样的滋味。
    顾卿月泡完水果麦片，又回到沙发上。苏熙去洗澡时，随手将手机放在茶桌上，这会有电话打来。顾卿月无意窥探，好巧不巧就看见了来电显示的备注名，霖生二字。
    顾卿月神色微怔，似在琢磨这个霖生是否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抑或只是同名。然而几乎是下意识间，她就想起那日去苏熙的工作室，在地下车库看到的那辆灰色的路虎轿车和她同顾珩生去前赴四叔的晚餐后看到那辆车重合，身后有脚步声，是苏熙，问她是谁的电话。
    顾卿月没回答，等苏熙走到身前，她才缓缓开口：“我四叔。”
    苏熙神色微妙，她看了眼手机屏幕，顾卿月盯着苏熙，她沉默的那一瞬，她明白自己猜的没错。
    苏熙一瞬的失神后，继而神色自若，她一口承认。顾卿月有片刻的失语，她呐呐道：“他有家室。”
    苏熙撩了下头发，在沙发上坐下，她拿过手机，面色平静教诲她：“卿月，成人的世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界限分明。”
    “可至少我知道做这种事是不道德的。”
    “道德。”苏熙嘲弄地笑了一笑，“你还记得前两天，你来找我，说想进去那个清吧，那其实并非是清吧，你知道外人要想进哪里，要付多少的入门费吗？”
    她比了个手势，告诉她那是何等的天价。
    “顾霖生跟那会所的老板有交情，是我托他让你和你同学进去玩一遭，这么说来，你觉得能界限分明吗？”
    她掷地有声，顾卿月心里起了波澜。
    话音落下，苏熙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最后抛下一句话，像是扼住她的咽喉，一针见血。
    “要真是这样，你觉得你跟顾珩生又算怎么一回事，能分得清吗？”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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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顾卿月从苏熙的公寓出来, 紧闭的电梯门映出她的面容，想起她反呛苏熙的那句：“我们没什么事。”
    苏熙只是淡然看她一眼, 语气平静地反问她：”卿月, 你应该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
    掩耳盗铃。
    顾卿月承认在说出那一句我们没什么事，她是有些心虚的, 心虚顾珩生于她而言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她一再地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中, 早对这段关系产生了非分之想。但她不允许自己去深想，苏熙却给她揭了这一层窗户纸。
    到底多少有些难堪，苏熙在仅有的几次见面都看破了, 顾卿月不敢细想顾珩生那样一个心思慎密的人，会不会多多少少看出了什么。抑或者他看出了什么, 不过碍于她的面子, 只是装不知。顾卿月一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便觉得十分难受。
    顾卿月走出电梯，却不想回宿舍, 这会才感到饥饿感。苏熙公寓外头, 路过一个红绿灯口便有一家KFC。顾卿月点了份套餐和全家桶, 便打算去住酒店。
    她办理了入住手续, 拿了房卡，便去乘坐电梯。电梯里除她之外，还有一个年龄看上去跟她差不多的男生，男生瞥了眼她手里的外卖袋子，同她搭腔：“这么多，你吃得完？”
    顾卿月不予理会, 男生似乎有几分尴尬，不再同她说话。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在震动，有来电，是顾珩生打来的，问她在哪。
    是谁说的，不开心时要去吃肉。
    顾卿月解决完一个汉堡，一份香芋派，半杯可乐，房门响起了揿铃声。顾卿月趿拉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去开门。
    顾珩生穿着灰圆领毛衣，露出一截挺阔的白衬衫衣领，他手上还勾着一件驼色大衣。他是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没有说些什么，顾卿月也一语不发地侧身让他进来。
    她掩上房门，房间里都是炸鸡的香味，顾珩生的眸光落在茶几上的KFC袋子上，转过脸看她，说：“还没吃晚饭？”
    “嗯。”她情绪不佳，坐在单人沙发上，戴上一次性手套，拿出一只中翅，全无招待他的意思。肉皮有些焦黄，肉到口中，微柴。顾卿月皱皱眉，悻悻然放下中翅。
    她脱下一次性手套，继而仰脸问他：“你怎么知道？”
    顾珩生将大衣放在床尾，他说：“苏熙给我打电话。”
    顾卿月点点头，说：“你是不是和我姐早就认识？我说的是指你来淮市之前。”
    “对。”他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温和道，“有什么想问的？”
    顾卿月仔细端相他的神色：“是不是，我在想什么，你都能看出来”
    “卿月，我只是普通人。”他说。
    顾卿月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一手拄着下巴，看他许久，这才低声道：“我姐和四叔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顾珩生将茶几上快要滑落的一叠纸，拿了起来，他放妥到袋子里，缓缓道：“还未回国之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他们的事，和你无关，和我也无关，卿月。”
    “你可真是淡漠的。”她语气凉淡地责难他，又接着发问“那我呢，四婶那日和我说，说你是不大乐意管顾家人，说到底，我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你对我的照顾，兴许是由于我父亲的缘故。”
    顾珩生沉默片刻，又凝视她：“是梁婉同你说的。”
    她执拗不开口。
    顾珩生了然点点头，再无他话。
    顾卿月躺倒在床上，盯着头顶的顶灯，灯光亮得刺眼。她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意识到，她搞砸了一切。
    他离开之前，仍旧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语气温和地叮嘱她锁好门。顾卿月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想追上去同他道歉，但也只有一瞬的念头。
    这个念头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白色的床铺上时，才消失。
    她的手机早已因为电量不足而关机，昨晚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将手机玩到黑屏，这才闭眼睡去。
    此刻醒来，倒也不清楚时什么时候，但楼下的喧闹的车声，可知时间应该不早。顾卿月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漱，想着等会到前台去要一台充电宝。
    等她将手机充上电，信息纷至沓来，一瞬间手机震动个不停。除了舍友打来的几通电话，还有苏熙发来的一条信息。顾卿月没有点开来，先给舒淼淼回了通电话。
    “哎，今天早上有两节课，你是忘了吗？老天，你怎么也不接电话，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抱歉，昨晚手机没电了。”顾卿月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下午还有讲座要听，你们辅导员要求所有人都要到场。”舒淼淼提醒她。
    “好，我等会就回去。”
    顾卿月挂了电话，倒没有急着离开，等到手机电量冲到差不多，她这才归还了充电宝，办了退房手续。
    她回到宿舍时，舒淼淼一人在宿舍，地板铺着瑜伽垫，她正在练瑜伽，抽空瞥她一眼，问：“午饭吃了吗？”
    顾卿月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下，徒然间觉得好累，她伏在书桌上，眉头怏怏：“还没。”
    “怎么，心情不好？”
    顾卿月嗯了声，舒淼淼道：“刚才苏熙姐还给我打电话，问你到宿舍了没？你和苏熙姐没发生什么事吧？”
    --

 第55页

    “嗯，没什么。”顾卿月不想多说。
    她此刻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事，便觉跋山涉水般的累，她不想再经历一遍，况且这里头也有许多晦涩难言的事，是不能同外人说道的。
    舒淼淼又仔细看了她两眼，说：“你要是想倾诉的话，可以找我。”
    “谢谢你，淼淼。”顾卿月说。
    顾卿月这一周过得有些难捱，每晚临睡前，同自己做斗争，想给顾珩生发条信息，同他道歉。然而每次恳切的言辞输入在会话框里，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按发送键。有时候咬牙一想，横竖都是一刀，倒不如痛下决心，又给自己找退路，像他那样温和的人，应该不会同她斤斤计较。
    周五的时候，顾卿月收到宋晓书发来的微信消息，询问她这周六可是在校，他这周六下午要来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借书。两人约了中午一点，顾卿月临出门时，江心惠半开玩笑道 :“哦，他们S大难道没有图书馆嘛？我看他应该是假借借书之名，借机在追你。”
    顾卿月当下没有多想，等到了图书馆，见到宋晓书时，江心惠的这句话一直绕在脑海里，以至于她一见到宋晓书，下意识脱口道：“你是在追我吗？”
    宋晓书有片刻的微怔，过了两秒后，他笑着反问：“如果我说是呢？”
    他态度有些漫不经心，顾卿月不知他是拿自己逗趣，抑或是真的，良久，她望着他，认认真真道：“我把你当朋友。”
    她说得慎重，面容严肃，宋晓书长长地哦了一声，无端笑了起来，良久，才作顽劣的样：“骗到你了，我开个玩笑。”
    顾卿月拧拧眉，小声抱怨他好无聊哦，接着又问“你要借的书找到了吗？”
    “嗯，还没，现在去找找。”
    两人往书架去，顾卿月突然道：“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有跟家里的长辈闹过矛盾吗？如果想要道歉，该怎么做？”
    “哦，你是和谁闹矛盾了？”宋晓书问。
    “就是一个长辈。”她含糊其词。
    宋晓书摊摊手：“我倒是没跟家里人面红耳赤过，唯一的记忆，大概是小时候，被父母责骂两句，一时赌气不理会，直到父母好言来劝哄，也就作罢。”
    顾卿月叹了一口气，宋晓书见状，笑道：“我想同你闹矛盾的那个长辈，大抵也不会放在心上。”
    “是吗？”
    “看你这么心烦的样子，我想他大概对你很重要。”他笑笑望了她一眼，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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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顾母和苏宴礼回来那天, 顾卿月同苏熙一块到机场去接两人。这是顾卿月同苏熙自那晚不欢而散后，第一次见面。
    车上的氛围还有些滞闷, 两人都没开口。
    车子开出S大后, 苏熙清了清嗓子，看了她一眼, 说：“给你带了纯奶茶。”
    顾卿月嗯了声, 说：“谢谢。”
    苏熙犹豫片刻，神色几分不自在：“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她说。
    “那天的事，我是说得有些过分了。”苏熙说。
    虽然她和顾卿月不是一母同胞,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年的相处, 苏熙打心眼里把顾卿月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顾卿月沉默片刻, 望住她：“你和四叔的事, 苏叔叔知道吗？”
    “他不知道。”苏熙欲言又止。
    “我不会同他们提及。”顾卿月说，过了一会儿, 又问, “你和四叔是怎么认识的？”
    苏熙盯着前方的路况, 静了片刻, 说：“在他结婚之前，更准确的说，是在我爸爸和你妈妈的婚礼上。”
    顾卿月几分意外，对这段记忆早已全没印象。
    苏熙第一次见到顾霖生，那会她还在读大一，顾母和苏宴礼的婚礼并没有办得很大。一来源于顾母的为人低调, 二来两人毕竟是二婚，并且都带着孩子。不管如何，总归要顾忌孩子的心情。
    顾母婚礼那会，顾霖生代表顾家来参加两人的婚礼，并且备上一份厚礼。苏宴礼包下了S市的一家酒店，特意为了招待这些交情深厚的人。
    苏熙和顾霖生见面，是在婚礼的前一天。
    那会，她心性还小，对于苏宴礼再娶的事，总归有几分不开心。她通常心情不好，便游泳来发泄。
    那日，她一人泡在酒店清澈可见底的泳池里，或许是由于她没吃早餐的缘故，那天只游了两圈，她便觉体力不支，想上岸休息。
    手攀着泳池边沿，想爬上去，试了两次，无果。
    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上去。
    苏熙低眸道谢之余，视线瞥住他手上的一块百达翡丽腕表，黑色的表盘上有些许水迹，估摸着是刚才拉她时，一不小心弄上的，她几分愧怍，男人似洞察到她的心思，也顺势看了眼腕部的手表，他抬手，揭开手表放入口袋里，说：“这是防水的，无事。”
    苏熙长吁一口气，抬手拍着胸口，似心有余悸：“那就好，百达翡丽的，要是坏了，我可赔不起。”
    她的直言不讳，倒是引来顾霖生多打量了她两眼。年轻的姑娘刚从泳池里上来，身上是一件黑色连体泳衣，虽然泳衣式样简单，她还是遮掩不住她周身通透的娇艳。
    --

 第56页

    男人毫不避讳的目光，苏熙清清咳嗽一声，说：“你是我父亲请来参加婚礼的客人？”
    “令父是？。”
    除了苏宴礼谁有这么大的手面包下这酒店，苏熙想不出他会不知道，当下她笃定的反问：“你会不知道？”
    “知道。”他微笑，“只不过我不是你父亲邀请来的。”
    “哦，那是顾阿姨的客人咯。”苏熙说，“你叫什么？”
    “顾霖生。”
    苏熙点点头，说：“很好听的名字。”
    “那你的名字？”
    “苏熙。”
    “幸会。”他说，从躺椅上捡取一方毛巾，递给她，“别着凉。”
    话题渐至末梢，车子已经到了航站楼外。
    顾卿月说：“对不起。”
    苏熙没放在心上，只是说：“卿月，虽然我们不是亲姐妹，但你对于我来说，同手足无异，顾家不如面上看着那样和谐，还有你....三叔顾珩生其实不是面上看着那样好相与的一个人，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在社会上侵染了三十多年的男人。”
    顾卿月没说话，那日在酒店房间的对话，其实她几乎窥探到他的另一面，他并非是良善的人，他骨子里是淡漠的人，只是他从不将这一面展示在她跟前罢了。
    顾卿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是她妈妈顾母打来的，问她们是否到了机场。顾卿月说：“到了，我和姐在车上呢。”
    接着就听到耳边一声短促的鸣笛声，是苏熙按了鸣笛。
    她顺势看去，视野里，顾母和苏宴礼正朝着这边走来，苏熙说：“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接他们。”
    顾卿月点点头。
    顾母和苏宴礼坐在后车座，苏熙说：“我已经让徐阿姨备了饭菜。”
    顾母笑了声，说：“苏熙做事向来稳妥。”
    苏宴礼也笑。
    过了会，顾母又向苏宴礼道：“过两天便是圣诞，喊珩生来家里吃饭？”
    顾卿月心里一咯噔，接着便听苏宴礼说：”好，刚好有人送来几只阳澄湖的大闸蟹，倒时候一块清蒸了。”
    等到了苏宅，徐姨早已备好饭菜，见几人进来，徐姨一一揭开罩在放菜上头的盖子，说：“总算到家了，我还怕着饭菜要凉呢。”
    晚饭后，顾母和苏宴礼将从南边带来的小玩艺递给两人，苏熙拿着一条喵咪瓷器的钥匙扣，啼笑皆非：“爸，我不是小孩子了。”
    当晚顾卿月没回宿舍，在老宅留了下来。
    临睡前，母女两谈话说，顾母道：“卿月，你有烦心事。”
    顾卿月望向顾母，过了许久，她道：“妈妈，爸爸是不是和三叔关系很好。”
    “怎能会问起这事？”顾母颇感讶异，继而说，“是，你三叔同你爸爸关系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在你十岁生辰给你送了你这么一枚挂坠。”
    顾卿月摸了摸胸口的那一枚玉兔形状的吊坠，两手托着腮帮子，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顾母看向她：“你还没告诉我，你遇到什么烦心事呢”
    “我跟三叔言语不和，有点争执，你说，我要不要同他道歉。“顾卿月说。
    “道歉是自然要的。”
    “他会不会再也不想理我。”
    “你三叔怎么会同你计较这些，傻孩子，他毕竟是你长辈。”顾母伸手摸一摸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顾卿月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其实她这一周也不是没和顾珩生见过面。周三下午两节的心理学，时顾卿月同舒淼淼选修的同一门课。下课的时间点，刚好卡在饭点。
    两人那天不想上外头吃饭，便打算去食堂解决，两人来得早，食堂人倒也少。S大的食堂，没有分学生区和教师区。她们到的时候，顾珩生刚好准备离开。
    舒淼淼刚要喊住他，被顾卿月急急掩住了口，一个顾字刚开口，余下的两个字被咽了下去。
    顾卿月收回了手，舒淼淼眨了眨眼，心细如发，说：“你是和顾老师出了什么问题？”
    “嗯。”顾卿月懊悔道，“我们吵了一架。”
    “你和顾老师？”舒淼淼不相信，怀疑地看向她，“顾老师那样的人，跟你能吵得起来吗？”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跟他宣战。”顾卿月说。
    圣诞那天，顾珩生倒没来苏宅，顾卿月从苏母口中得知，他这几天去外地参加会议。过了两天，顾母让她带上几只阳澄湖大闸蟹给顾珩生送去。
    顾卿月面露犹豫，顾母见状，说：“怎么了，不方便？”
    顾卿月摇了摇头，说：“给我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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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七章
    圣诞节刚过去两天, 街上似乎还可以辨出圣诞节的余热，随处可见的圣诞贴纸, 圣诞树。今年的圣诞节倒没有下雪, 这似乎是一种遗憾。
    圣诞过后两天，下了一场雪。
    顾卿月脚踩在松软的雪毯上, 轻轻吁了一口气。为等会同顾珩生见面作预想, 第一句话是先同他道歉，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
    顾卿月觉得她刚才就不应该一时脑热，应承下来。此刻是倒是进退不得, 抬手按了电梯楼层，她深呼吸几次, 这才踏入电梯里。
    --

 第57页

    电梯是独门独户的, 电梯门一开, 便是顾珩生的公寓。
    顾卿月抬手揿门铃，接着似乎听到脚步声, 由远及近。
    顾珩生打开门, 顾卿月站在门口, 见到他, 第一句便是：”Merry Christmas。”
    顾珩生失笑，说：“卿月，今天不是圣诞节.”
    还好，他还是老样子，并没有换上一副冷面孔，赶她走。
    顾卿月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就想跟你说一句。”
    顾珩生侧开身子，将她让了进来，顾卿月在玄关换鞋：“我以为你会让我吃闭门羹。”
    “怎么会？”顾珩生掩上门，望着她。
    顾卿月盯着他，语气几分心虚：“毕竟那天，我出言不逊。”
    他似乎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讨论，望一眼她放在鞋柜上的纸盒袋子：“这是你妈妈要你送来的阳澄湖大闸蟹？”
    “你知道？”顾卿月手撑住鞋柜一角，仰头看他。
    “你妈妈给我来过电话。”他说。
    顾卿月坐在沙发上，扎伊斯夫扑来她的脚边。顾卿月将扎伊斯夫抱在腿上，揉着它柔软的肚皮。
    顾珩生在处理她带来的大闸蟹，顾卿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他转过脸来，看向她：“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顾卿月点点头，又道：“听我妈妈说，你前几天去外地参加会议？”
    “是.”
    “你有考虑下个学期继续在S大任教吗？”
    “没有。”他将大闸蟹清洗了干净，放在蒸笼里。
    顾卿月嗯了声，继续揉着腿上的扎伊斯夫。客厅里，有手机在响，顾珩生擦了手，他将手机贴在耳上。
    顾卿月无意偷听，但他就在客厅讲电话，她不可能听不见，等他挂了电话，顾卿月问：“有客人要来吗？”
    话音甫一落下，门口应时响起了揿铃声。
    顾珩生走去玄关处开门，只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在调侃他：“想不到今天能尝到你的厨艺，实属不容易。”
    那人在玄关处换鞋，一头长发披散着，脸上妆容清淡，身上是米色的皮风衣和包臀黑色针织裙，脚下一双黑色的短靴，气质雅致。
    周鱼念换上一双棉拖鞋，看到沙发上坐着姑娘，她几分讶异，继而冲顾卿月颔首微笑：“你好。”
    顾卿月回其一个笑容，抬眸看向顾珩生，等他介绍。
    顾珩生说：“周鱼念。”
    他只告知她这位客人的姓名，并没说清两人的关系。顾卿月不好追问，只是道：“顾卿月。”
    倒是周鱼念眼中好奇的意味颇浓，说：“哦，你和顾珩生什么关系。”
    “他是我三叔。”
    周鱼念了然地点了点头，顾珩生问她要喝什么？
    周鱼念说：“温水。”
    周鱼念在沙发坐下，问她：“你还在读大学？”
    “对。”顾卿月点头。
    “念什么专业？”
    “中文。”
    “那想必是个小才女。”周鱼念有心夸她，”怎么会想到念这个？“
    顾卿月摇头：“高考结束的假期，当时为选专业头疼，有一天做了一场梦，梦里我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作家，所以就选了中文专业。”
    周鱼念笑出了声，说：“哦，原来你喜欢写作？”
    “不喜欢。”顾卿月盯着她，说。
    周鱼念笑了笑，然后凑近她：“哎，卿月，你讨厌我？”
    顾卿月怔住。
    周鱼念笑吟吟：”没事，我喜欢你。“
    顾卿月哑然，心里浮起几分愧意。
    期间，周鱼念去上洗手间，顾卿月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料理台边，盯着顾珩生的背影：“你和周小姐是朋友？”
    顾珩生正在处理一条鲈鱼，闻言，他转身看牢她，他神色平静，顾卿月分辨不出什么，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料理台，顾珩生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他说：“对。”
    顾卿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笑意明显，小声哦了声。
    顾珩生叹了一口气，继续给鱼身改花刀，顾卿月问：“这是什么鱼？”
    “鲈鱼。”
    “哦。”
    周鱼念从洗手间出来，也走来料理台，她说：“不知道顾教授的厨艺怎么样？”
    “很好吃。”顾卿月说。
    “是吗？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倒还真没尝过他的手艺 ，今天倒是十分荣幸。”周鱼念看向顾卿月，悄声道，“这还要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顾卿月眼睛困惑而迷茫。
    “改天有机会再见面，再给你解答这个谜题。”周鱼念神秘兮兮道。
    顾卿月自然解不开周鱼念的这个哑谜，不过，她突然发现她有那么点喜欢周鱼念了。
    这一顿饭后，顾卿月同周鱼念加了微信方式，周鱼念是个有趣的人，言语直爽，经历颇丰富，去过不少地方，顾卿月有点羡慕她。
    周鱼念夹了一口鱼肉，肉质鲜嫩，她扬了扬眉头：“哎，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顾珩生问她：“这次来这里，伯父知道吗？”
    “没跟他说，晚上九点的飞机就得走。”
    顾卿月好奇：“这么着急吗？”
    “是呀，不过能亲自吃到顾教授煮的菜，倒是不枉此行。”周鱼念说。
    用过午饭后，周鱼念接了个电话，便走了。顾卿月留下来，给顾珩生帮忙收拾餐具。顾卿月说：“你和鱼念姐认识很久了？”
    --

 第58页

    “嗯，小时候认识的。”
    “那不是青梅竹马吗？”顾卿月有点吃味。
    顾珩生看向她，说：“你想说什么。”
    顾卿月摇了摇头，看着他，诚恳姿态：“我还是要同你道个歉，那天的事，对不起。”
    闻言，顾珩生微微笑了笑：“我接受你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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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八章
    闻言, 顾珩生微微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顾卿月剖白心理:“我来之前，还在想, 是不是要买一束？”
    “买花做什么？”顾珩生困惑地问。
    “道歉呀。”顾卿月有理有据道, “或许看在花的面子上，你不会将我扫地出门。”
    顾珩生一只手遮住额头, 无奈地笑：“那我应该庆幸你没买。”
    顾卿月又说：“我妈说你脾气好, 不会跟我这么一个小辈计较，是吗？”
    他看着她，温和道：“卿月, 敢当着面指责我的人，你实属第一份？”
    “真的？”
    “是。”顾珩生说。
    顾卿月有恃无恐, 反倒自得地诘问他：“那是我的荣幸了？谢谢, 顾老师。”
    顾珩生笑笑看她一眼, 打开冰箱，说：“来点饭后水果？”
    顾卿月探着脑袋, 看了眼冰箱：“有什么？”
    “桑葚。”
    顾卿月奇怪：“你喜欢吃这个？
    “院里的同事送了两箱。”顾珩生说, “你等会可以带一箱回去。”
    “太重。”顾卿月皱皱眉, 躲懒, “我提不动。”
    “我等会送你回去。”他说。
    “谢谢。”她换上一副开心的面容，“日后，我不敢再轻易惹你生气。”
    “有些话无需说得太早，做不到的时候，还尚且有余地。”顾珩生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她。
    顾珩生将桑葚清洗干净，放在一只玻璃碗中, 说：“我还有一点事要到书房处理，你在客厅看会电影，等会送你回去。”
    “嗯。”顾卿月点点头，拣取一颗桑葚，送入嘴中，“好甜。”
    顾珩生走进书房。
    顾卿月打开电视，挑了一部电影，《Lolita》，一部禁忌情迷的电影。这种剑走偏锋的题材，不可言语，却又暗潮涌动，挑动人心。顾卿月初中的时候看过一次，看完后，如云山雾罩，只清楚这电影大概讲了什么，若要问看懂了什么，实属没有。
    她觉得她其实不是读中文的料子，很多书籍与电影，她走马观花后，也仅仅只是走了马，观了花。
    电影播至一半，顾珩生从书房里出来。
    “在看什么？”他问。
    顾卿月抱着扎伊斯夫，说：“《Lolita》。”
    她仰头看他：“你看过吗”
    他摇头，问她：“讲的是什么？”
    若换一个人来问她，顾卿月大概不敢如实相告，毕竟这部片子被归为情色题材，但他清楚顾珩生不那种不通透的大人，她说：“一个畸恋的故事，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二岁少女的故事。”
    话音甫一落下，顾珩生不出声。
    顾卿月抬眸看他，他神色有些微妙，眼里几分郁然，顾卿月出声喊他：“三叔。”
    他眸光从电影上收回，收敛了情绪，说：“我抽根烟，等会就送你回去。”
    顾卿月一怔，眸光落在阳台上。
    冬天，夜长昼短，六点的光景，天已经黑透了。阳台没有开灯，他的背影消融于夜色中，只余见手中一点猩红火星。
    顾卿月想起几秒前，他神色的变化，她在反思是否是因为她言语不适宜，为何好端端他会变了颜色。
    过了一会儿，他从阳台进来，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
    顾卿月一手托着下巴，说：“我以为你是不抽烟的。”
    顾珩生将打火机和烟盒放在茶几上，说：“卿月，我也是男人。”
    “这么说，男人都喜欢抽烟的咯。”
    “倒不是这个意思。”他笑说。
    顾卿月将最后一颗桑葚送入嘴中，怕拍手，说：“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你不过也是个普通人，不要把你想的太完美，我明白。”
    顾珩生一直将车子开到宿舍楼下，顾卿月推开车门，抱过副驾驶位置下的泡沫箱，同他说再见。
    顾卿月提着一箱桑葚，到了宿舍门口，她松了一口气，推开宿舍门：“青青，帮我一把。”
    何清见状，从椅子上起身，一起合力帮泡沫箱搬进宿舍：“什么东西？”
    “桑葚。”
    “这么多？你是打算当水果摊小摊主？”何清开玩笑。
    “不，我三叔送的，我想着带来给你们尝尝。”顾卿月说。
    “算你有心。”何清夸她。
    “顾老师？”江心惠问。
    顾卿月点点头，何清拿了一把美工刀，沿着胶带边沿，切开，她打开泡沫箱，问：“谁要吃？”
    舒淼淼从洗手间出来，闻声而来：“什么东西？”
    “桑葚。”何清说。
    “给我来一点。”舒淼淼说。
    顾卿月打开衣柜，拿上睡衣和洗面奶去洗手间洗漱。等她洗漱完，宿舍三人正在吃着桑葚。
    --

 第59页

    何清问：“跨年那天，你们没什么事吧？”
    江心惠说：“有什么安排？”
    “打算去外面吃顿饭，然后去附近的一个酒吧跨年，怎么样？”
    “可以。”
    顾卿月打开电脑，查看期末考试安排表，问她们：“你们今年是不是比较早走？”美术专业考的科目少，往往是提前离校的那一批。
    “对，比你提前一天。”舒淼淼说。
    顾卿月点点头。
    这时阳台楼下传来喧闹声，江心惠跑到阳台，看了两眼。
    何清在宿舍里问：“外头怎么了？”
    江心惠走进来，说：“好像是池兮倩跟人吵架了。”
    何清挑了一颗桑葚送到嘴里，：“说起这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两天，池兮倩同宋晓书表白了。”
    “结果怎么样？”舒淼淼八卦道。
    “宋晓书委婉拒绝了。”何清说。
    “我还以为宋晓书也对她有点意思呢。”舒淼淼说。
    何清皱眉道：“我觉得吧，池兮倩对宋晓书可能也谈不上多喜欢。”
    江心惠眨眨眼，说：“我倒觉得宋晓书可能对卿月有意思。”
    “不可能。”顾卿月急急否认。
    “这么肯定？”江心惠说。
    “我问过宋晓书。”顾卿月关了电脑电源，看向三人，“他否认了。”
    舒淼淼瞪着眼：“行呀，卿月，你竟然敢去问他，好大的胆子。”
    “所以啊，你们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何清抽了两张纸巾擦手，看了眼顾卿月，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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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下了一场雨，城市灰蒙蒙的。
    顾卿月同舍友几个, 两人一把伞站在校门口等车。
    江心惠看了眼如牛毛似的细雨, 说：“怎么不是下雪天呢，下雪天吃火锅更配呀。”
    舒淼淼道：“那些火锅调料, 食物都买了吗？”
    “我们这里面没有擅长厨艺的, 打算到时候叫外卖。”何清说。
    几人说着话，叫的出租车也来了。
    四人上了车，何清说：“烁文问我们要喝什么？”
    舒淼淼和江心惠各自说了自己想要的饮料, 顾卿月坐在副驾驶，何清拿手拍副驾驶椅背：”卿月, 你要喝什么？”
    顾卿月回过神来, 说：“可乐就行。”
    话音落下, 手机震动了下，是顾珩生回复她的信息。
    顾珩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计划, 这一日对我来说与往常一样, 大概是我老了, 你们还正值年轻。]
    顾卿月：[是吗？]
    顾珩生：[是。]
    顾卿月：[我和舍友出来吃火锅, 等会再去酒吧庆祝。]
    一分钟后，顾珩生发来信息：[注意安全。]
    顾卿月盯着这条信息，心想他一贯如此周到，不以长辈的身份叮嘱她别玩太晚，只简单四个字注意安全。
    一个钟头后，车子到达宋晓书小区的门口。
    她们前后脚下了车, 宋晓书的车子也到了，几人合力将采购的零食，水果提上楼。顾卿月她们先前来过一次，这次倒也没格外生分。
    顾卿月提着水果到厨房，她拿出草莓和葡萄来清洗，问宋晓书：“有水果盘吗？”
    宋晓书打开橱柜，递给她一只烟灰色水果盘，问：“你同那个闹矛盾的长辈和好了吗？”
    “嗯，解决了。”顾卿月一颗颗摘着草莓蒂。
    “是你先同他道歉”
    “对。”
    “是否能告诉我，这位长辈是何许人也？”宋晓书笑笑问。
    “我三叔。”
    “珩生叔？”
    “是，你认识他？”
    “谈不上，上回去雁江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宋晓书说。
    何清从客厅进来，看两人在说话，从顾卿月洗的草莓里，拿了一颗咬着，说：“你们聊什么呢？”
    “说我三叔。”
    “宋晓书也认识顾老师？”何清有些讶异。
    “他爸爸是我爷爷的学生。”顾卿月解释。
    “还有这么一出，那你们不就是早就认识了？”
    “在你组织吃饭之前认识了，我没有和你说吗？”顾卿月困惑地问。
    “没有。”何清肯定道。
    “好吧，那我是同淼淼说了。”
    外头有人按门铃，何清道：“还有人来吗？”
    宋晓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说：“是外送到了。”
    他们点了火锅外送，毕竟他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下厨的天分，火锅实属不错的选择，既方便又不会出错。他们点的是鸳鸯锅，为照顾男生的口味。
    因为等会还要转场子，几人都不碰酒水，一次性纸杯里装着都是各种饮料。何清说：“今天还要谢谢宋晓书提供场所给我们。”
    “可不，毕竟这里面只有他还未毕业，就有了房。”有人调侃。
    “这蘸料要怎么弄？”江心惠问，“我通常和朋友去吃，都是她们帮着弄。”
    --

 第60页

    “网上不是火锅蘸料攻略？找来看看。”舒淼淼说。
    一时几人，兴致起来。照着网络上的蘸料攻略，各自选一款认为味道较好的蘸料，调制好后，再一一评价，最不得票数的，要喝一杯特制麻辣汤。
    男生叫苦不迭，说他们原本就不嗜辣，这惩罚对他们而言太亏。
    何清道：“那没办法，这是公平公正的，汪老先生道一个人口味要宽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谁让你们不嗜辣”
    顾珩生收到顾卿月发来的信息，正给扎伊斯夫喂猫粮，手机放在茶几上，闻到手机的震动声，他起身，取过手机。
    顾卿月发来的信息，问他可知什么绝世火锅蘸料配方。
    顾珩生啼笑皆非，给她回复信息，问是什么意思。不过片刻，便收到她的消息。顾珩生不免笑笑，这些小朋友还真有兴致。
    在座的几人，手忙脚乱开始调制蘸料。舒淼淼见顾卿月不紧不慢，问：“你怎么不弄？”
    “我在想该怎么调制。”
    “不是有攻略，随便挑一种。”舒淼淼不以为然。
    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一亮，顾珩生回了信息。
    顾珩生：[倒也没有什么绝世蘸料，只有一个常用的蘸料，也许你可以试一试，不敢打包票你会赢。]
    顾卿月：[我不怕输，发来。]
    顾卿月看着信息，蒜末，葱花，小辣椒，再以油泼，取一勺生抽和香醋，再取一茶匙耗油，加少许盐和白糖，搅拌均匀，蘸料调制完成。
    几人一一试完，顾卿月倒也算不上输，名次排在中位。杨烁文因为粗手粗脚，放香醋没个轻重，以至于酱料能酸死人，摘得最末的成绩。
    杨烁文如临大敌捧着那一杯特调麻辣汤，何清乐的隔岸观火，杨烁文笑骂她没良心，一闭眼将调那杯特调麻辣汤一饮而尽。
    吃完火锅后，将近九点。
    他们也没收拾，便出发赶下一个场子。酒吧离宋晓书的住处只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在酒店的楼顶，乃是空中酒吧，可以纵览淮市灯火阑珊的夜景。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里面气氛正火热。侍者一身白色制服，领口佩戴黑色蝴蝶结，看上去风度翩翩，酒吧附近还有一个露天游泳池。
    舒淼淼凑到顾卿月耳边，低声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喝醉了，会醉倒在泳池里。”
    “也许。”顾卿月说，“我们等会要自制，可不能出洋相。”
    话是这般说，但到最后，顾卿月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她倚着栏杆，身后是倒数的喧哗声，眼前是万家灯火点缀而成的斑斓星空。
    顾卿月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那端甫一接通，伴随着身后齐声的新年快乐，她对着那端人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珩生语气温和，“你喝醉了？”
    “嗯。”她说。
    “需要我来接你吗？”他问。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见到他，她点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感谢在2020-02-02 23:47:03~2020-02-05 01:0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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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顾卿月乘坐电梯下楼, 心里急切地想要见到他，她分辨不出这情绪是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四十多层的大楼, 似乎分外漫长。
    顾卿月不由抱怨，为何空中酒吧要设在顶层, 等到了一楼, 两壁电梯门缓缓洞开，顾卿月抢先第一个迈出电梯。
    这处酒店是临大道的十字路口，顾珩生的车子停在对面的梧桐树下。似乎为了能让她找到, 他没坐在车内，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大衣, 站在车外, 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屏幕莹白的光线照亮他英俊的面容。
    顾卿月往右拐，同路上的行人, 站在人行道前, 等那绿灯亮起。周围都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不知他们即将前往哪里, 但她盯着街角的那个人，心里莫名柔软几分。
    片刻后，绿灯亮起。
    顾卿月在这十五秒内，奔赴到顾珩生眼前。
    碎发被夜风吹拂到眼角，顾卿月抬手拿开，气息微喘：“等很久了吗？”
    “还好。”他收了手机, 看她一眼：“跑什么？我又不会走。”
    “怕你等久了，不耐烦。”她说。
    他望着她，温和地笑了下道，“先上车。”
    对面街道，仅仅落后顾卿月一班电梯时间的宋晓书，将对街的一幕看在眼里。宋晓书双手插着兜里，直到那辆车驶入车流，汇成夜色里的一猩尾灯，他才转身离开。
    杨烁文看着从电梯出来的宋晓书，说：“你去哪了？”
    “没有，在洗手间抽根烟。”
    “我刚也没见着你。”杨烁文盯着宋晓书的背影，暗自嘀咕了声。
    “呼，好暖。”车上融融的暖气，使顾卿月舒服地吁了一口气，包里的手机作响。舒淼淼问她人去哪里了，她以为她醉得摔下泳池里，还在泳池边上观望了好几眼，这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顾卿月看一眼驾驶座的顾珩生，几分心虚：“我觉得头有点疼，先回去了。”
    --

 第61页

    等她挂了电话，顾珩生凝视她：“头疼？”
    “有一点，可能我今晚喝得太多了。”顾卿月又郑重其事道，“谢谢你来接我。”
    “不用客气。”
    “你知道我要回哪里吗？”
    “学校也过了门禁的点，还是你想住酒店。”顾珩生道，“你一个人可以？”
    她摇头：“不能，我怕等会酒意上头，会栽倒在马桶里。”
    他思忖，建议她：“要是你不介意，住我那里。”
    顾卿月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回到顾珩生的住处，顾珩生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顾卿月捧着杯子在喝，甜味恰倒好处，倒不至于太甜腻。
    顾珩生从卧室出来，说：“牙刷在洗手间的柜子里。”
    “好。”她点头，目光触及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里头躺着两根烟头，她说，“你最近有烦心事？”
    顾珩生笑了下：“怎么说？”
    顾卿月伸手点了点烟灰缸，说：“这里面的烟头，告诉我的。”
    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顾珩生收敛了笑意，继而移开视线，平和道：“工作上有一些事。”
    他又说：“早点睡，我先进去休息。”
    顾卿月一只手拄着下巴，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其实倒数的那一刻，她原本想说的不是新年快乐，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谁说，酒壮怂人胆，也不过如此。
    顾卿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蜂蜜水喝完，清洗了杯子，她便到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躺倒在床上，很快就入睡。
    第二天醒来，是被扎伊斯夫吵醒的。宿醉的后遗症，便是脑袋昏沉，整个身体觉有一种疲惫感。
    她趿拉上鞋子，走出客房。不见顾珩生的身影，她看了眼依旧紧闭房门的卧室，拖着拖鞋到洗手间洗漱。
    扎伊斯夫蹲在洗手间门口等她，顾卿月百无聊赖同它对话：“你主人呢，还在睡吗？”
    她低眉闻了闻身上的衣服，皱了下眉头，衣服还混杂着昨晚的烟酒味。
    门被打开的声音，顾卿月踏出洗手间，是顾珩生回来，他身上发衣服是偏运动风的，灰色冲锋衣和黑色的休闲裤，肩处有小小的水迹。
    顾卿月说：“下雨了？”
    “没有。”顾珩生道。
    “那你肩膀上的水迹是？”顾卿月困惑。
    顾珩生看了眼肩膀，说：“雪融化了。”
    顾卿月瞬间领悟过来：“好吧。”
    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里头是黑色的圆领的卫衣，看起来颇年轻不少，他说：“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顾卿月嘴里还含着牙膏，含糊应了声，回到洗手间漱口。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餐桌已摆上早餐，两杯牛奶，碟子里摆着两片吐司，培根，一份太阳蛋。顾卿月在餐桌旁坐下，顾珩生端着切成片的橙子过来。她端起牛奶喝了口，说：“你是去晨跑了吗？”
    “对。”顾珩生将鸡蛋和培根夹在两片吐司之间。
    “每天吗？”
    “倒也不是，遇到出差的情况，就没法继续。”
    “或许我也该开始晨跑。”顾卿月咬了口鸡蛋。
    “锻炼身体？”
    “不是，下个学期要体测，有长跑这一项。”顾卿月拧着眉头，“这对我来说是个难题，我每年都要补考一次。”
    “跑几分钟？”顾珩生问。
    “很差。”顾卿月心虚，“五分钟多。”
    “看来你是需要多锻炼。”
    “是。”顾卿月说，“每次长跑，我都在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因为长跑而心脏猝死。”
    顾珩生啼笑皆非：“你想得太严重了。”
    用完早餐后，顾珩生接到电话，要回学校一趟，两人一同回去。
    顾卿月回到宿舍，舒淼淼她们还未回来。顾卿月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到洗手间洗澡。等她洗完出来，接到舒淼淼的电话：“卿月，你在哪里？”
    “在宿舍。”
    “你昨晚不是和我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回宿舍了。”
    顾卿月提醒她：“我给你打过电话，说头痛，先走了？”
    “是吗？我完全断片了。”
    “你们在哪？”顾卿月问。
    “酒店，我头好痛，不该喝太多酒，感觉这个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每天基本是晚上八点后才有时间写文。昨天1000字写到一点多，太累了就睡了。
    然后关于催进度什么的，嗯，这本文是慢热的，顾三叔和卿月的身份就意味着不可能那么容易在一起的，除了外在的因素，也有内在的。其实顾三叔这个人是道德感十足的，我都有做了暗示，不知道你们看出来了没，说三叔目前对卿月动心了吗？其实是有的，我感觉三十九章很明显了。
    还有追过我文的人，都知道我写文不长，这本顶天了也就十八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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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期末过后, 也就开始放假。何清和江心惠，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当天, 就回去。宿舍只余顾卿月同舒淼淼两人。
    顾卿月坐在书桌复习下午要考的传播学, 舒淼淼躺在床铺上，刷着电视剧：“听生物专业的说, 顾老师下学期不在S大了。”
    ”对, 他这次也不过只是帮陈老师的忙。”顾卿月说。
    “哎，好可惜。”舒淼淼道，“理工科难得出了个这么好看的教授.”
    顾卿月啼笑皆非, 舒淼淼在床铺上翻了个身，又长叹一口气：“下个学期就得实习, 你想好要找什么样的实习工作吗？”
    顾卿月摇摇头：“没想好, 应该会找同专业相关的。”
    顾卿月虽是念中文, 但到了大三，S大的中文专业开始分方向, 顾卿月选了新闻方向。舒淼淼建议：“你也许可以找个记者什么的。”
    “嗯, 你呢？”顾卿月问。
    “我妈是有说过, 让我出国再深造。”舒淼淼说, “不过，你知道的，我就想留在熟悉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我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畏怯, 所以啊，我打算到时候直接找工作。”
    “那样也不错。”顾卿月说。
    考完试当天，顾卿月同舒淼淼一块离校。苏熙开车来接两人，两人收拾了些衣服和习俗用品，毕竟下个学期也不怎么待在宿舍，除了填一些毕业资料，需要回来几次外。
    舒淼淼道：“麻烦你了，苏熙姐。”
    “淼淼就是嘴甜。”苏熙下车，帮两人把东西放在后备箱里。
    顾卿月同舒淼淼坐在后车座，苏熙看了两人一眼，笑说：“这象牙塔的生活的就要结束了，欢迎步入成人的生活。”
    舒淼淼作惆怅状：“那日子一定很难熬。”
    苏熙笑笑说：“也不至于，乐观心态很重要。”
    苏熙先将舒淼淼送回去，等车子从舒淼淼家的小区的开出来，苏熙看了顾卿月一眼，忽然道：“你三叔今天来家里吃饭。”
    顾卿月嗯了声，啜饮着奶茶，苏熙又道：“今年顾阿姨打算到雁江过年，这事有同你提及吗？“没有。”顾卿月道，
    苏熙贴心道：“你要是不想回去，我可以同你向阿姨说。“
    顾卿月摇摇头：“不用。”
    途中，苏熙接到了一通电话，她没多说，便挂了电话。短短几秒，顾卿月即时猜出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谁，但她知趣地保持沉默。
    顾卿月同苏熙到达老宅时，顾珩生还未到。
    顾卿月跪在地毯上，打开行李箱，将一一件衣服折叠整齐放入衣柜里。楼下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顾卿月猜测应该是顾珩生到了。
    果然，下一秒。
    徐阿姨上来敲门唤她下楼吃饭，顾卿月应声道：“来了。”
    剩下一半的衣服，她悉数抱着，扔到柜子里，衣柜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顾卿月到洗手间，看了眼衣着，倒无不适应。她身上是一件牛油果圆领卫衣和蓝色的牛仔阔腿裤，卫衣里头是白色高领羊绒衫，因为本身皮肤白，牛油果色穿在身上，倒是更添几分明亮活泼。
    顾卿月慢慢吞吞下楼，顾珩生同苏宴礼在客厅谈话，顾母她下来，说：“干净洗手吃饭。”
    顾卿月哦了声，走到洗手间，洗了手。
    饭桌上，话题突然转向她。
    苏宴礼道：“卿月明年六月份，也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顾卿月扶着筷子，说：“先找份实习工作。”
    ”没打算再进修？”苏熙突然眸光落在对面的顾珩生身上，说“如果你打算到国外进修，珩生应该可以给你建议，毕竟他在国外那么多年。”
    顾珩生不置可否，说：“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顾母也说：“是，我倒希望卿月不必太早步入社会，女孩子多读几年书，总是好的。”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顾卿月语气生硬。
    顾珩生朝她看来一眼。
    晚饭过后，顾卿月送顾珩生出门，顾卿月落后顾珩生一步，她说：“你也觉得我该再继续读书？”
    顾珩生脚步微顿，夜色里，他的神色看不大清明，他说：”没有，这是你的人生，别人的看法都是建议，主要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顾卿月咄咄逼人。
    顾珩生凝视她，说：“我刚才的话，让你生气了。”
    顾卿月莫名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耷拉下肩膀，几分懊悔。对，他没说错什么，她只是害怕他希望她出国读书，这里头还有更深不能言语的含义。
    “卿月，我跟你的妈妈的看法一样，只是认为你可以再多读几年书，或许是我私心作祟，不想让你太早踏入社会。”他说。
    “就这样。”她怀疑地盯着他。
    “是。”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微微笑，“卿月，那你认为应该是什么”
    顾卿月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话音落下，又赶紧补上一句：“对不起。”
    她眉眼里的情绪昭然若揭，顾珩生轻叹一口气，说：“卿月，不必事事向我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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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人度君子之腹，应该要道歉。”她语气正经。
    “我宰相肚子能撑船，不会同你计较。”他说。
    顾卿月眉眼浮起一点笑意，说：“是不是不管什么事，你都不会和我计较，会原谅我。”
    “我不宠小孩。”顾珩生温和道，又说，“进去吧，夜里冷。”
    “你开车小心。”
    “好。”
    顾卿月转身迈上台阶，喜欢一个人大概所有的情绪由他掌控。他轻易就化解了她刚才稍显郁闷的心情。顾卿月警告自己，不要心思过于敏感，小题大做。
    顾卿月回到房里，徐阿姨正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顾母在客厅，见她进来，招手让她过来。
    “妈，你是真希望我再继续读书吗？”顾卿月坐在顾母身边。
    “这只是妈妈自己的想法，一切还要看你的意愿。”顾母说。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又道：“今年过年是要回雁江吗？”
    “苏熙同你说的？”
    “是。”
    “对，我想着你爷爷身体大不如前，今年还是去雁江，也算是替你爸爸尽一份心。”
    “苏叔叔不会有意见吗？”顾卿月挨近顾母，小声道。
    “不会，你叔叔不是那样不开通的人，他一切尊重我的意见。”顾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顾卿月读书的时间点，原本读大三改为大四。感谢在2020-02-06 22:32:36~2020-02-08 21:5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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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不会, 你叔叔不是那样不开通的人，他一切尊重我的意见。”顾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顾卿月点点头, 又陪着顾母坐了一会儿, 方才上楼回到卧室。她到浴室洗漱，敷了张面膜出来, 收到顾思敏打来的两通未接电话, 并且发来一条微信消息，告知她，她过两天来淮市希望她尽地主之谊, 好好款待她。
    顾卿月当即给她回了个欢迎的表情包，下一秒, 就收到顾思敏的消息:[你们应该开始放假了吧？]
    顾卿月：[对, 今天开始放假。]
    顾思敏道：[听我妈说, 今年你们也会到雁江过年，到时候在雁江, 千万别问我期末考成绩。]
    顾卿月啼笑皆非：[怎么, 很糟糕吗？]
    顾思敏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包：[我妈说我这成绩, 铁定考不了什么好学府, 准备让我出国念书，我可不想。]
    自从上回从雁江回来后，两人断断续续在手机上聊过几回，这么一来二往，顾卿月也得知了顾思敏正暗恋她们班级的一个男生。后来因为顾思敏成绩不如意，三姨母缴了她的手机, 两人才好一阵子没联系。
    顾卿月打趣：[舍不得那位林同学？]
    顾思敏：[那是自然的，你想想，假设你现在有一个喜欢的人，顾嫂嫂让你去国外念书，自此分隔两地，你愿意吗？]
    顾卿月盯着这条信息，静默了片刻，抬指回复：[不愿意。]
    顾思敏道：[看吧，我打算这次高考结束，同他告白。]
    顾卿月：[不怕失败吗？]
    顾思敏：[不怕，至少有一个结果。]
    顾思敏又发来一条：[反正成了，日后好相见，不成大不了互不往来嘛，毕竟高考结束后，我们也很难再见面吧。]
    顾思敏来的那天，下着小雪，天空一片灰蒙，顾珩生同顾卿月开车到机场去接她。
    顾卿月弯腰坐进副驾驶，说：“突然间觉得好遗憾。”
    “什么？”顾珩生看着她。
    “没有去听过你的课。”她如实道。
    顾珩生手握着方向盘，笑了一笑：“或许你来听过后，会大失所望。”
    “怎么可能？”顾卿月看向窗外，轻轻说。
    窗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顾卿月手指落在上头，画出一道蜿蜒的线条。
    等两人到了机场，接到顾思敏，顾思敏给了顾卿月一个拥抱，顾思敏开心道：“总算是得几天轻松日子了。”
    几人上了车，顾珩生问顾思敏：“打算住酒店，还是住我哪儿？”
    顾思敏靠着椅背，按着手机，笑嘻嘻：“算了，我还是去住酒店吧，比较自在，卿月，你陪我吗？”
    顾卿月点了点头：“好。”
    顾珩生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先将车子开到一处酒店，替顾思敏办了入住手续后，顾珩生接到了一通电话，是科院的助手打来的。
    顾思敏说：“三哥，你有事先走吧，我和卿月两人没问题。”
    顾珩生看了两人一眼，留下一句：“等会完事了，带你们去吃晚饭。”
    顾卿月同顾思敏两人，乘坐电梯上楼。
    顾卿月疑惑：“你为什么不住三叔那？”
    “不方便，我妈也让我别多叨唠三哥。”顾思敏说，又抚了下肚子，“我觉得我有点饿了？”
    “那等会出去吃点东西？”顾卿月提议。
    “不想走动，点外卖吧。”顾思敏说。
    “肯德基？”
    “麦当劳？”
    两人同时说，接着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顾思敏一时小孩子心性，说：“干脆各点一份，看谁送的快？”
    --

 第64页

    “好。”
    两人刷了门卡，入住房间。
    顾珩生给她订的是一套大标间，顾思敏将行李箱推在墙角，便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可累死我了，我想洗个澡。”
    这套房间，玻璃长窗直通阳台，顾卿月推开一扇长窗，流通房间的空气，说：“你去吧，外卖来了，我来拿。”
    顾思敏起身，蹲在行李箱跟前，翻找衣物：“卿月，你好像跟三哥关系不错，说实话，我其实有点怵三哥。”
    “为什么？”顾卿月好奇发问。
    “其实我和三哥也没见过几面，只听我妈说，他同顾家人基本不怎么来往。”顾思敏下巴枕在膝盖上，翻找一支身体乳。
    顾卿月不言语。
    顾思敏洗完澡出来，两份外卖都已堆在茶几上，她追问：“哪一家第一个到？”
    “同时。”顾卿月戴上一次性塑料袋，捡了两颗冰块扔入可乐杯里。
    顾思敏见状说:“不冷吗？”
    “这样刺激。”顾卿月眉眼弯弯。
    两人解决完外卖后，顾卿月收拾外卖，顾思敏捧着手机，眼里都是明晃晃的笑容，顾卿月戏谑一句：“和你的林同学聊天？”
    顾思敏咬了下手指，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猜的。”顾卿月咳嗽了声，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不知道，我猜有那么一点吧，至少不会讨厌我。”顾思敏如是说。
    接着她又盯牢顾卿月，八卦道：“你呢，卿月，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卿月怔愣片刻，犹豫地点点头：“有。”
    “是谁？”
    “以后再告诉你。”
    顾思敏兴味索然：“好没意思哟。”
    顾卿月笑了笑，晚间，顾珩生打来电话，说临时有事耽搁了，没法过来带两人去吃晚饭。顾卿月挂了电话，顾思敏看了她一眼，说：“三哥说什么了？”
    “他说没法来。”
    顾思敏不以为然：“我还以为怎么了，你这失望的表情。”
    顾卿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有那么明显吗？
    顾思敏在淮市待的第二日，雁江那边却传来了老爷子住院的消息。顾珩生在当天夜里便赶到雁江市，顾卿月同顾母她们是第二天才到的。
    病房拜访，医生有交代，一日只可三人，不能再多。
    医院走廊里是一贯的消毒水味道，顾卿月蹙蹙眉头，没想到在病房，会碰到周鱼念。周鱼念今天一身蓝色毛衣套装裙装扮，长发披散在肩头，十分的亮丽夺人。
    顾卿月站在顾母身后，周鱼念同她招呼：“卿月。”
    当下，顾卿月也同她点头，以示招呼。
    顾卿月没见到顾珩生，她在病房外等候时，顾思敏碰了下她的手肘：“你认识三哥的未婚妻？”
    “谁？”顾卿月一头雾水。
    顾思敏瞪着眼道：“就鱼念姐啊，你刚才不是还同她打招呼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周鱼念不是搞事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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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顾思敏瞪着眼道：“就鱼念姐啊, 你刚才不是还同她打招呼吗？”
    顾卿月呆住片刻，望着顾思敏, 声音艰涩：“思敏,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事怎么能开玩笑？”顾思敏说，“你不是认识鱼念姐吗？你不知道吗？”
    顾卿月摇了摇头, 心头一时杂乱无章。顾母从病房出来, 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关心道：“卿月，怎么脸色这样白, 是哪里不舒服？”
    顾卿月说：“没事。”
    顾母问顾思敏：“思敏，你是同我们一块先回去？”
    顾思敏也不想待在病房里, 她忙不迭应声说好, 又看了眼顾卿月, 小声道：“你怎么了？”
    顾卿月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几人乘坐电梯, 顾卿月拿出手机, 点开周鱼念的微信, 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鱼念姐, 我想跟你见一面？]
    直到出了住院部的大楼，方才收到周鱼念的回复。
    顾卿月握着手机，停下脚步，看向顾母：“妈，你和思敏先回去，我去见个同学。”
    顾母不疑有他, 当下点点头，叮嘱她：“别玩太晚，早点回来。”
    十分钟后，周鱼念的身影从玻璃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顾卿月看着她走近，这才站起身，周鱼念说：“卿月，我们去车上说。”
    顾卿月嗯了声，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后车座，周鱼念关上车门，先开口：“卿月，你想和我说什么？”
    “鱼念姐，你和三叔是什么关系？”顾卿月直截了当，“思敏说你是三叔的未婚妻？这是真的吗？”
    周鱼念笑笑看了她一眼，倒是不回答，反问她：“卿月，你是不是喜欢你三叔？”
    顾卿月看着她，如实承认：“是。”
    周鱼念望向窗外，过了会，目光灼灼盯着顾卿月：“哦，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看起来对我态度淡漠。”
    顾卿月神色尴尬，周鱼念到不忍见她局促，破了功笑出声：“跟你开个玩笑，我和珩生确实有婚约，不过只是老一辈人的想法罢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

 第65页

    顾卿月松了一口气，过了会，又好奇问：“你怎么会不喜欢他？”
    “哦，他顾珩生又不是百元大钞，得人人都喜欢他？”周鱼念戏谑，继而又道，“在高中读书那阵日子，是动过心思，只不过确认他对我没这个心思，敬而远之罢了。”
    顾卿月不作声，在消化周鱼念的这番话，过后，她又为先前的态度道歉：“对不起。”
    周鱼念明白过来，说：“你和他说过你的心思吗？”
    “没有。”顾卿月摇头。
    ”为什么不？”
    “没把握。”顾卿月手托着脸，懊丧地皱皱眉头。
    周鱼念撩了下长发，说：“我倒是觉得有几分赢面。”
    “为什么？”轮到顾卿月发问。
    “旁观者清呗。”周鱼念却同她打哑谜，神秘兮兮道：“以后时机到了，再同你说？”
    “你上次也说，这次见面要给我解答一个谜题”顾卿月翻旧账。
    “那你姑且就让我言而无信一次。”她从从容容，脸上毫无一丝一毫的愧色。
    顾卿月呆住，大概也是第一次同这么直白随性的人打交道，就她有限的社会经验，当下只是眨了下眼睛，妥协道：“好吧。”
    “陪我去吃午饭，怎么样？”周鱼念笃定她不会拒绝，又抛出诱饵，“我告诉你一些你三叔在国外的事情。”
    顾卿月蠢蠢欲动，静默三秒，说：“好。”
    周鱼念会心一笑，似猜到她会答应，顾卿月脸色微红。周鱼念从车上下去，绕到驾驶位，开门上车，问她想吃什么。
    顾卿月平静下来，说：“吃火锅吧。”
    周鱼念开车载顾卿月前往雁江的一家海底捞。
    两个女生对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牛油麻辣锅底，周鱼念将披散的长发随意拢成一把，散在耳后。她拿着筷子，将罗非鱼下入锅底，好奇问她：“你喜欢顾珩生什么？”
    顾卿月摇摇头：“我没法细说，只是待在他身边觉得舒适，愉悦。”
    隔着缭绕腾散开的薄薄白雾，周鱼念盯着她，说：“卿月，你完蛋了。”
    “什么？”顾卿月面露迷茫。
    “你这个年纪的女生喜欢学校的同龄男生倒没什么，只不过第一次动心就喜欢上一个出色的男人，实属危险，他的体贴和周到令你心仪，往后遇到再多的人，你也会一次一次与他作比较，更加难以释怀。”周鱼念侃侃而谈。
    顾卿月咬着筷子，不出声。
    周鱼念喝了口可乐，又鼓励她：“你倒也不必失望，至少我印象里的顾珩生，他并非愿意给人当私人厨师，还是免费的。”
    饶是如此，顾卿月还是觉得胜算寥寥：“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消极。”
    两人吃完火锅，周鱼念送顾卿月回老宅。顾卿月下了车，将带回来的一块黑森林蛋糕送到顾思敏房里，才回到顾母的房间。
    顾母说：“你和哪个同学见面？思敏同我说，你可能是跟男朋友见面，有这么一号人吗？”
    “没有，是鱼念姐。”顾卿月啼笑皆非，又问，“妈，她是三叔的未婚妻吗？”
    “这事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周家同你爷爷关系不错，鱼念打小便和你三叔一块长大，后来老爷子是有意要定了这门婚事，你三叔大了后，渐渐回家少了，这门亲事如今还作数不作数，是没下文了。”顾母看着她，“你怎么问起这个？”
    “哦，听思敏提及，觉得有些意外，也没听三叔提起过。”顾卿月几分心虚。
    顾母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儿，说：“你这阵子跟你三叔走得倒是有点近，没什么事，还是少去你三叔那里。”
    顾卿月看向顾母，敏感道：“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顾母笑笑，说：“那倒是没有，只是顾家向来人口多，你去你三叔那，是没什么，就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况且对你三叔的影响也不好。”
    顾卿月不作声，沉默片刻，只说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0 23:23:28~2020-02-11 23:2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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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顾卿月睡不着, 趿拉上拖鞋，轻手轻脚下了床, 她推开一扇木门, 木门发出一阵幽长的声响，在这夜深人静中尤其显的突兀。
    夜里老宅更显得静谧清幽, 顾卿月经过厨房, 白色的窗帘上透着一点灯光。李嬷嬷踏过门槛，见到卿月，讶异道：“卿月, 还没睡？快来喝一碗甜汤。”
    里头传来男人的咳嗽声，顾卿月问：“嬷嬷, 谁在里面？”
    “珩生, 刚从医院回来, 也没吃饭，这么大的人倒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李嬷嬷语气听上去甚为心疼。
    顾珩生白衬衣西裤, 站在一盏昏黄的灯光, 肩头的白色衬衣, 不知是否因为光线的缘由, 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晕黄。他转过身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捧着一只白色的瓷碗，问她：“还没睡？”
    “睡不着。”顾卿月摇了摇头，探身问，“你在吃什么？”
    “牛奶红豆丸子汤。”他说。
    李嬷嬷给卿月递来一碗，说：“尝尝看, 我的小孙子很喜欢喝。”
    --

 第66页

    顾卿月接过，她径直在高高的门槛上坐下，舀了一勺递到嘴里，丸子软糯可口，她眼睛一亮：“好吃哎。”
    李嬷嬷笑道：“你们两喝着，我先去歇下了，人老了，就熬不住夜。”
    等李嬷嬷走后，顾卿月仰头看他：“爷爷怎么样，我今天去医院，没见到他。”
    “明天可以从ICU转出。”顾珩生说。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垂下眼眸，拿勺子有一搭没一搭搅着碗里的糯米丸子。
    “心情不好？”他看了她一眼，问。
    顾卿月抬眼看他，迎着晕黄的光线，她眼里一片明澄。她在想周鱼念同她说的那一番话，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几分轻重，她不敢轻易臆测。
    她摇头，盯着他说：“我今天同鱼念姐见面了，思敏说鱼念姐是你未婚妻？”
    顾珩生轻轻笑了下，说：“不过是老爷子的一厢情愿。”
    顾卿月哦了声，又说：“三叔，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他问。
    “假设你喜欢的人，家里人不同意该怎么办？”
    “你有喜欢的人？”他看向她。
    顾卿月迎上他的视线，慢慢点了点头：“是，很喜欢的一个人。”
    顾珩生移开视线：“二嫂不同意？”
    “不是。”顾卿月皱皱眉，后知后觉，“我是在问你，假设你现在喜欢一个人，爷爷不同意，你会迫于爷爷的压力而放弃吗？”
    “卿月，我记得我同你说过，老爷子不爱操心我的事。”
    “嗯？”她神色困惑。
    “换句话来说，我的事一向由我自己做主。”他如是说到。
    顾卿月稍稍安心，一碗牛奶红豆丸子汤被风吹凉，再送到嘴里，粘腻难以下口。顾卿月将瓷碗搁在地下，手托着下巴。
    外头下起了雨来，雨声潺潺。
    顾卿月觉得后背有一阵凉意，她拉了拉身上的蓝色开衫毛衣。
    “不想吃了？”他睨一眼她搁在腿边的瓷碗。
    “凉了，不好吃。”她说。
    顾珩生走过来，她的眼前忽然俯下一片暗影，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烟味，她微微拧着眉头：“你抽过烟？”
    他拿起搁在地上的瓷碗，温和道：“闻出来了？”
    “嗯。”
    “你最近好像烟抽的有点多？”她说。
    “是。”
    “你要多多爱护身体。”她语气老气横秋。
    顾珩生失笑：“好，我知道了。”
    末了，他又摆长辈架子：“很晚了，去睡吧。”
    顾卿月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晚安。”
    “晚安。”
    顾老爷子从ICU转出后，身体倒是慢慢恢复了不少，只不过这一回终究是伤了身体，看上起似乎更羸弱几分。
    顾卿月自从上回同顾母去医院一回后，倒也没再去过。顾珩生这一阵子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顾卿月很难再碰见他，除了那一晚。
    这院子里，顾卿月也就同顾思敏有话聊，两人时常窝在亭子里说闲话。顾思敏手上撕着一块糕点，抛入湖里。
    长廊处传来嬉笑声，顾思敏望去一眼，顾朝筠携一个姑娘走过，她冲顾卿月挤眉弄眼道：“快看，快看，这是他带回的第几个姑娘？”
    顾卿月循声看去，她伏在座椅上：“不知道。”
    顾思敏皱着眉道：“也就是爸爸最近不在家里，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顾卿月不置可否。
    顾思敏叹了一口气，倚着靠背：“他这样换女友不怕得病吗？”
    顾卿月对顾朝筠没什么好感，在她的认知里，顾朝筠也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顾卿月听她妈妈说过顾朝筠，虽然在澳洲读书，但也没怎么正经读书，女朋友成天换，还碰那些药物，整个生活就是一个乱字概括。
    顾卿月说：“反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要管。”
    顾思敏看向顾卿月，眼睛里露出几分惆怅，道：“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回雁江，有时候我有点理解三哥的心情，对别的家庭来说，过年大概是一家子团圆相聚的时刻，但对顾家来说，却不是，我虽心里厌恶，但我却没法摘了“顾”这个姓，那样我没法活。”
    顾卿月深以为然，只叮嘱她：“这话不要同别人说。”
    “我也只敢在你面前抱怨几句。”顾思敏心领神会。
    一周后，顾老爷子出了院，一回到老宅便将顾霖生叫到屋里。半个钟头后，顾霖生从房间退出来，脸色难看。
    梁婉同顾莘在房里玩，见他回来，她看了眼他的脸色，试探道：“爸爸找你说了什么？”
    顾莘正在拼积木，顾霖生蹲下身子，随意拣了一课积木放在手中把玩：“不过是要我把内地的产业转给三哥罢了。”
    “三哥会答应？他不是向来不爱过问这些事？”梁婉不以为然。
    “梁婉，你当真觉得三哥不过问这些事。”顾霖生抬头，望着梁婉，“你不会真这么蠢吧？”
    梁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什么意思？”
    “实话同你说吧，三哥在国外这几年，一直在派人调查他母亲和哥哥的死因。“顾霖生慢条斯理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先看吧，我明天起来再看看，可能还得修改。感谢在2020-02-11 23:21:15~2020-02-13 22:4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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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顾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 是顾珩生的生母梅行卿。梅行卿同顾老爷子算是青梅竹马，两家也是知根知底, 梅家是累世的商人之家, 顾老爷子同梅行卿相识，出国留学, 结婚, 这一路，也是两家乐意见成的。
    只不过后来梅家渐渐没落后，顾老爷子对夫人梅行卿的感情也就日薄西山了。顾家经顾老爷子的手里, 倒是日渐壮大，生意往来, 男人定性不住, 也就造就成如今的局面。
    梅老夫人自幼受家庭教育, 自知女人需要爱护自己的尊严，第一次知道顾老爷子在外头有人后, 梅老夫人为表明决意, 当下搬离主卧。梅老夫人自幼身体就不好, 经这一档子事刺激, 身体是每况愈下，后来都沦落到靠坐轮椅行走。
    顾老爷子倒没有因为夫人身体情况不好有所收敛，反倒是明目张胆将在外面养的一家子，都接到家里。自此，在当今一夫一妻制的社会环境中，顾老爷子倒是一夫多妻。而媒体也乐于将这一家子的污糟事作为饭后的谈资。
    梅老夫人因为身体的情况, 最终没有同顾老爷子离婚，后来是因为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而去世。
    梅老夫人去世不久后，顾珩生的大哥同妹妹也就相继因为意外而亡。大房这一支也就余下顾珩生一人。
    顾卿月脸贴在枕头上，听顾母说这些事，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追问顾母这些事，她不敢想象顾珩生是怎样接受这一切的，她道：“梅奶奶去世那会，三叔多大？”
    “也就才十二岁。”顾母说。
    顾卿月不作声，握着胸前的那枚吊坠，只觉的渥不热，凉到心里去，耳边是顾母的一声叹息：“很晚了，睡吧。”
    隔天，顾卿月收到宋晓书的信息时，人刚醒来。她抱着膝，盯着那条信息，一时未及反应过来。
    [十五分钟后见。]
    顾母走来叫她起床，见顾卿月手里还握着手机，不免说了两句：“怎么一醒来，就捧着手机，赶紧起来洗漱。“
    顾卿月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给宋晓书回了条信息：[你在雁江？]
    等她刷了牙，洗了脸后。门外传来宋晓书同顾思敏的说话声，顾思敏推开门进来，先开口道：“卿月，宋晓书来了。”
    顾卿月倒是不意外，只是问宋晓书：“怎么会来雁江？”
    宋晓书解释：“听说顾爷爷刚出院，我爸特意来看一看。”
    顾卿月刚洗完脸，素着一张面孔，头发披散在肩头。几人去吃早饭，宋晓书昨晚便到雁江，今天早早同宋父来见顾老爷子，早餐倒也没正经吃。这会李嬷嬷招呼几人坐下。
    顾卿月将油条浸入豆浆里，说：“你什么时候回澳门？”
    宋晓书吃相很好，舀着白粥送到嘴里，待吞咽下去了，再说，“下午就走。”
    闻言，顾思敏看向宋晓书，讶异道：“你是澳门的？”
    “是。”
    顾思敏说：“我和同学约定好，毕业到澳门旅行，到时候可否找你？”
    “可以，记得给我打电话。”宋晓书说。
    他话音刚落下，身后有脚步声，接着一道声音响起：“哎，再这儿吃早餐呢。”
    顾朝筠走到桌边，随手捏了一只煎饺送到嘴里，才在桌边坐下：“哟，是宋晓书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顾朝筠握着一只玻璃杯，说：“等会我要出去看电影，你们要去吗？”
    顾思敏摇头：“我有功课要复习，就不去了。”
    顾朝筠看了眼顾卿月：“你呢？也没时间”
    语气高高在上，让人颇感不适。
    顾思敏抢先道：“卿月得辅导我功课，也没时间。”
    顾朝筠神色嘲弄：“你这么笨做张练习，还要人辅导，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
    顾思敏撇撇嘴，反呛道：“要你管？”
    顾朝筠有些下不来台，站起身，说：“小狗脾气，话没说两句，就要咬人。”
    顾思敏看着顾朝筠离去的背影，忿忿道：“神经病。”
    经过这么一茬，顾思敏没什么心情，拿了颗鸡蛋，便离开餐桌。桌上只剩顾卿月和宋晓书两人，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宋晓书忽然道：“跨年夜那天，你怎么突然走了。”
    “我姐来接我了。”顾卿月说。
    宋晓书却笑了一笑，往后靠着椅背，神色闲散，道：“卿月，你在撒谎。”
    顾卿月一怔，又听宋晓书道：“我那天可看到顾三叔来接你了。”
    顾卿月望住宋晓书，心虚道：“嗯，是他来接我。”
    宋晓书夹了一块煎饺，说：“顾三叔来接你，有什么好隐瞒？”
    “没有，我不过是怕你们误会。”
    宋晓书看着她，似笑非笑道：“误会什么？”
    顾卿月不出声，盯着宋晓书：“你想说什么？”
    “卿月，放轻松点，我没有别的意思。”宋晓书宽慰她，“不过是出自于朋友的角度，略表关心。”
    顾卿月嗯了声，喝了口豆浆，油条泡得过于久，汤勺轻轻一抵，便裂开来，送到嘴里，好似含着泡久的碎纸，寡，涩。
    --

 第68页

    宋晓书当天下午便同他父亲离开雁江，顾卿月想起今早两人的谈话，她直觉宋晓书知道了什么，只不过两人心知肚明，都没提到明面上来罢了。
    顾卿月拄着下巴，觉得自己今早的态度有些尖锐，她摸出手机，给宋晓书发了条短信，言辞恳切同他表示今早的态度有些不太和气。
    很快，言语间便收到他的回复。
    语气若若大方，只说他没放在心上。
    除夕那晚，大概是顾卿月来雁江这几天，第一次见到顾老爷子脸上含有几分笑意，虽然笑容很浅。
    当晚几人用了晚饭后，面上还是热络的氛围，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和睦。顾卿月这些小辈，依旧独自占了一桌。
    席上，顾朝筠倒是作一幅安分的样子，言辞略有收敛。顾卿月体会不到年夜饭的乐趣，顾珩生坐在另一桌，挨着顾老爷子。他身上是一件黑色圆领毛衣，露出一截笔挺洁净的衬衫领子，人看上去依旧英俊温润，面上透着几分疏离感。
    到七点，一行人才下了桌。顾老爷子身体不适，李嬷嬷扶着他到房间歇下，给孩子的们的压岁钱也就让顾珩生来分发，这一举动，无疑是一种不言语的声明。
    顾朝筠买来了烟花，带着着顾莘到院子里放。顾逸生将嘴上的烟头摘下，递到烟花的引线上，猩红的火光灼烧着引线，眼看燃着了。
    顾逸生站起身，后退几步，他将烟递到嘴边时，一速火光直直窜上浓墨似的黑夜，接着五彩斑斓的碎光绽放开来，墨染般的黑夜一时亮如白昼。
    顾莘拍手叫好，声音雀跃。
    这周遭的喧闹中，顾珩生给她递来封面是烫金硬纸红包，纸面上压岁包几个字明晃晃的招眼，顾卿月拿到手中，才发觉是两份，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有两份。”
    天上的火光黯然落下，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说：“另一份，是我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觉得不好看，就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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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有多少？”她促狭地眨了眨眼。
    “你想要多少？”他笑着反问她。
    “一张没有限额的黑卡。”她开玩笑。
    他也笑着规劝：“不可太贪心。”
    顾卿月弯了弯嘴角：“你什么时候回淮市？”
    “大概要元宵过后。”他说。
    顾卿月点点头, 在漫天的流光中，他温柔的眉目被照亮, 顾卿月肆无忌惮地望着他, 说：“三叔，除夕快乐。”
    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看来一眼, 缓缓道：“除夕快乐。”
    烟花放完，顾卿月回到房间，手机上收到一串的拜年短信, 其中还夹杂着宋晓余发来的一条信息。
    顾卿月看完，即时给她回了条信息, 过了一会儿, 宋晓余发来视频通话。顾卿月点了接通键, 宋晓余穿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领口一圈白毛, 头上一顶贝雷帽, 冲她挥了挥手：“除夕快乐, 卿月。”
    “除夕快乐。”顾卿月蹲在地上。
    那端宋晓余的疑惑声：“卿月, 你这是在哪里？”
    “雁江。”
    话音落下，接着听到那端宋晓余同宋晓书的说话声，过了会，摄像头里出现宋晓书的身影，他身上是黑色卫衣，神色自若地同她打招呼：“除夕快乐。”
    顾卿月也笑笑说：“除夕快乐。”
    两人没说太久, 过了会，也就挂了视频电话。
    除夕过后，顾卿月同顾母又待了几天，直到初三才离开雁江。
    苏宴礼同苏熙一同来机场接她们母女两，苏宴礼一见到顾卿月，便递上一只红包：“补上的压岁钱。”
    苏熙在旁边笑说：“原本我让他直接给你发微信红包就好，他说那样显得不太正式，还让我也不要用微信转账，哎，都是钱，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苏熙也递来一只红包，开玩笑道：“可不多哦。”
    顾卿月扬声道了谢。
    苏宴礼开车带几人回苏宅，晚上再到外头吃饭，算是补了除夕的团圆饭。
    路上苏宴礼问起顾老爷子的身体情况，顾母道：“手术情况不错，不过还是需要好好调养。”
    闻言，苏宴礼点点头，没再多说。
    当晚几人，在外头吃完晚饭回到苏宅，已经是晚上八点。顾卿月到浴室洗完澡出来，苏熙在她的房间里，书桌上放着一杯牛奶：“阿姨，让我给你送杯牛奶。”
    顾卿月擦着头发，说：“姐，有事吗？”
    苏熙：“你这次到雁江，见着你四叔吗？”
    顾卿月在床尾坐下:“有，怎么了？”
    苏熙长长的指甲拨拉着桌上的杂志，顾卿月试探道：“你和四叔吵架了吗？”
    苏熙勉强一笑：“差不多。”
    顾卿月好奇打探：“会分手吗？”
    苏熙看向顾卿月，笑了一笑道：“怎么，你希望我们分手？”
    顾卿月理直气壮：“嗯，我希望你们快快分手，你值得更好的人？”
    苏熙倒是没见愠色，淡淡反问她，说：“那你和你三叔呢，你希望我抱什么态度？”
    --

 第69页

    顾卿月哑然，似被捉住了痛楚，苏熙好整以暇看她一眼：“你有打算同他讲明态度吗？”
    顾卿月迟疑：“在考虑，毕竟名义上，他还是我三叔。”
    苏熙道：“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怕什么？难道，你不好奇他是怎么想的？”
    顾卿月没说话，苏熙看了眼手表，起身，叮嘱她:“喝完牛奶，早点睡，别捧着手机到天亮。”
    苏熙手刚覆上门把，顾卿月叫住她：“姐，你叫我同他讲明，只是纯粹为了我？”
    苏熙转过面孔，看牢顾卿月，说：“卿月，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三叔。”
    顾卿月握着毛巾，陷入沉思。
    顾卿月待在家的这一段时间，开始制作简历，看中了几家的公司的招聘信息，投了简历后，就静候佳音。
    舒淼淼倒是比她先找到了一家实习单位，在单位实习一天后，临下班，舒淼淼打来电话约她一块吃晚饭。
    顾卿月换上衣服，拿上一只小包，同徐阿姨说了一声，便出门。
    顾卿月拦了辆车，到了淮市的商业广场。她没有先进去，给舒淼淼拨了通电话，一分钟后，才看到舒淼淼从一辆车上下来，脸上挂着张笑容。
    待舒淼淼走近，顾卿月问：“谁送你来的？”
    “同事。”
    “不错，第一天上班，就有同事搭便车。”顾卿月调侃。
    舒淼淼皱眉：“我打算乘现在这段时间，顺便去学车，上班后，没有车是真不方便，卿月，我们一同学车，怎么样？”
    “好啊。”顾卿月也想过这个话题，两人进入商场，乘坐电梯到三楼，三楼有一家专做烤鱼的餐饮。价格适中，鱼肉鲜嫩，再配一碗饱满晶莹的米饭，味道实属不错。
    高中那会，顾卿月同舒淼淼经常光顾这家店，如今几年过去，生意还是红火。两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好在时间不是太晚。
    她们站了二十分钟，喝光一瓶奶茶，才被侍者叫了进去。
    顾卿月同舒淼淼点了鱼香味，另添几味辅佐素菜。顾卿月问舒淼淼，第一次上班，感觉怎么样。
    舒淼淼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玩着侍者递来的一盒餐巾纸：“第一天也看不出什么，不过气氛还是挺和谐的。”
    两人用完晚饭后，差不多将近七点，出来时，身上皆是一身浓浓的鱼香味，舒淼淼说：“要不是明天还要上班，我一定拉你一块去看电影。”
    顾卿月不以为然：“现在去也可以呀。”
    “算了吧，我明天七点就要起床，哎，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舒淼淼耷拉着眉眼，俨然一副社畜的愁苦面容。
    车子经过顾珩生的住处时，顾卿月心思微动，急急喊司机停车，她径直进入小区，乘坐电梯上了楼。
    她抬手敲门，顾珩生来开门，见到她十分意外，是没料到这个时候，她会突然出现。
    顾卿月开口，语气几分低落：“我在投的简历，至今还没收到回复。”
    顾珩生微微笑了下，侧开了身，说：“进来再说。”
    顾卿月按住鞋柜一角，俯身换鞋：“你说我会不会变成无业游民一枚？”
    顾珩生忍不住笑：“严格来说，你不过是在找一份实习工作，不必看得那样重要。”
    “那怎么行？要是同学都找到了归处，就我没，不是很丢脸？”顾卿月坐在沙发上，手捧着脑袋。
    顾珩生倒了点开水，放一只玻璃杯在她面前：“会丢脸吗，我以为你是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的？”
    “那你呢？”顾卿月抬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万字表白，然后情节推进感谢在2020-02-15 20:43:26~2020-02-17 21:4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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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七章
    “那你呢？”顾卿月抬头看他.
    顾珩生望了她一眼, 说：“视情况而定。”
    顾卿月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玻璃杯, 说：“如果我找不到实习工作, 能否去给你打下手？”
    顾珩生温和看着她：“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胜任的话，那么可以。”
    顾卿月几分讪讪, 开始打退堂鼓：“物理是我学得最差的一门科目, 我觉得我不行。”
    顾珩生倒来了兴致，他问：“有多差？”
    “给我留点面子，别问。”顾卿月懊悔地皱了下眉头, 似在懊恼刚才无故提起自己的弊端来。
    顾珩生喉咙里发出一声淡笑，他复又看了下手机, 说：“时间不早了, 送你回去。”
    顾卿月点头, 她从沙发上起来。
    两人进入电梯，顾卿月问：“爷爷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顾珩生说, 似不愿多提。
    顾卿月没再开口, 等到了苏宅, 顾卿月临下车之际, 向他讨一句吉利话，要他祝自己早日收到offer。
    顾珩生有些啼笑皆非，但好歹还是如她所愿。顾卿月高高兴兴下了车，老惯例叮嘱他一句开车小心。
    三天后，顾卿月收到一家杂志公司的回音，约了周二下午去面试。当天, 顾卿月换上一身稍显正式的套裙里。
    --

 第70页

    看着镜子里裹在一身黑色的套裙里的自己，顾卿月不由多看两眼，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这般正式的服装，原以为会显得老气沉沉，还好效果不错。
    苏熙从门外经过，看来一眼，赞道：“好看，倒显得有几分书卷气。”
    顾卿月向她讨教：“面试中，要注意什么？”
    “不可吹的太过，也不可揭老底，分寸把握适当。”
    顾卿月琢磨着这句话，觉得到时候还是见机行事为妙。
    面试的公司距离苏宅一个小时的车程，顾卿月打车前去。原本苏熙要让家里的司机送她，顾卿月觉得去面试，还有专门的司机接送，未免有太娇气的嫌疑。
    公司坐落于商业广场的一幢写字楼，顾卿月下了车，进去，找前台的服务人员做了登记，这才乘坐电梯上楼。
    面试她的是一位年轻男士，带着黑框眼镜，态度和气，让顾卿月称呼他许主编，他接过她手中的简历，继而问了几个问题，当下便敲定让她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顾卿月微微诧异：“按正规程序，不是都应该让我回去等候回复吗？”
    闻言，许主编笑笑道：“哦，符合我们需求的人，当然是当场拍板，我们不搞那些虚的，中意的自然要留下来，人才不可多得。”
    顾卿月当下对这家公司，多了几分好感，至少许主编这人给他的态度，并非是那种装腔作势的人，往后工作上，也不至于太难相处。
    顾卿月出了公司，给顾珩生发了条信息，问他是否在家。过了会儿，他打来电话。
    顾卿月接听，那端他问她在哪。顾卿月说了地点，顾珩生让她在原地等候。
    顾卿月身上一套西装裙，并不抗冻，此刻忽然起了风，她抱着双手站在马路沿子上，有男生上前，主动示好说要送她一程。
    顾卿月摇手拒绝，说：“谢谢，有人来接我。”
    男生退而求其之，要她联系方式，顾卿月笑一笑，说：“我喜欢的人要来接我。”
    话音落下，前方有辆福特桥车缓缓驶来，顾卿月眼睛一亮，朝车的方向走去。她拉开车门，弯腰钻进副驾驶座，低呼一声：“冷死我了。”
    她第一次这样的装扮，两侧长发披散在肩头，黛眉红唇，鼻头被风吹红，越发显几分小女儿娇态，他收了视线，说：“怎么穿这么点？”
    顾卿月义正言辞：“为了面试。”
    顾珩生笑了笑，手撑着方向盘，问：“结果如何？”
    “让我明日就去上班。”
    顾珩生会心一笑，说：“恭喜。”
    顾卿月得寸进尺：“为了预祝我明日正式上班，今天能在你那吃晚饭吗？”
    顾珩生看她一眼，片刻后，说：“可以。”
    顾卿月盯着前方的车流，突发奇想：“我打算去学车，工作后，也方便些，你觉得呢？”
    她问他意见，他倒是问：“怎么高中的时候不学？”
    “那时候胆子小，总觉得自己驾驭不了这么大的东西。”顾卿月如实道，“有一次想开朋友的电动车，手刚触上车把，脑子一片白，使劲扭着车把，差点连人带车飞了出去，后来就觉得自己两个轮的都驾驭不了，何况是四个车轮的庞然大物。”
    “尝试了就会发现，其实没那么可怕。”顾珩生说。
    “嗯，大概是那次尝试给我留下不好的阴影。”
    两人说着话，车子很快就到了顾珩生的住处。顾珩生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洗净手开始下厨。
    顾卿月坐在地毯上，同扎伊斯夫玩耍。顾卿月说：“ 你第一天上班是什么心情？”
    顾珩生微微拧着眉头回想片刻，过后，他说：“时间太久，倒是记不清楚。”
    他似看穿她的心思，又问：“不过是平常的日子，你不必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放轻松点，卿月。”
    “你似乎总能猜到我的心思。”顾卿月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揉着腿上的扎伊斯夫说，“我在想，有那么一件事，你是否看出来了？”
    顾珩生：“什么？”
    顾卿月摇头，说：“改天等我有勇气了，再同你说。”
    顾珩生看她一眼，没有出声。
    顾卿月进入公司实习已经有一个月，同事关系简单，倒也没有什么不和谐之处。她一开始的顾虑，倒也渐渐打消，头两天因为经验不足，难免会犯些小错，不过都借此长个记性后，倒是渐渐上了轨道。顾卿月是许主编的助理，相处久了，顾卿月才知道许主编只比她大两岁，而且喜好男，不喜女。
    这天，顾卿月因为手头的事没处理完，特意加班加点赶到七点才结束。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外头已是狂风暴雨。
    顾卿月颇为懊恼地皱着眉头，风裹挟着雨直往身上扑，大门的地板上已是一片湿漉漉的水迹。顾卿月往大厅内退了点，雨势密集，她手中的这把小小折叠伞，兴许一出去，便会被这急势的风拦腰截断。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关了机。她开了机，里头十几通电话，接着手机应声响了起来，是顾珩生打来的。
    顾卿月按下接听键，那端是顾珩生的声音：“卿月，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手机不小心关机了。”顾卿月解释。
    “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公司楼下。”顾卿月看着窗外的大雨，叹了一口气，“雨下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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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页

    “我来接你。”他说。
    顾卿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盯着外头的雨，在发呆。舒淼淼发来信息，告知她，她已脱单。
    顾卿月有些意外，追问她那人是谁，舒淼淼：[就是上回送我那人，他比她大五岁，周到贴心，平常对她多有照顾，她对他亦有好感。]
    顾卿月回她：[恭喜，恭喜。]
    舒淼淼：[或许在这次的实习中，你也能碰到一个对的人。]
    顾卿月想，我早已碰到了，这时，玻璃门外，蒙蒙的雨色中，顾珩生撑着一把黑伞走来，笔挺的身姿在雨中依旧清晰。
    顾卿月上了车，雨滴砸玻璃窗上，一片淋漓，她说：“好大的雨，我都以为晚上会回不去了。”
    “怎么加班这么晚”他问。
    “实习生嘛？总得显得刻苦些。”她不以为然。
    车子开到大道上，因为暴雨，一路堵塞。两人被困在车流中，顾卿月看着窗外，说：“淼淼她谈恋爱了。”
    顾珩生有点印象，知道是她的好友，他笑了笑：“什么人？”
    “是她的同事，大她五岁，对她很好，周到体贴，她说，这样很难不动心。”顾卿月深吸一口气，又问他，“你说，这么大的暴雨，会不会忽然发生洪涝，我们困在车子里被冲走？”
    顾珩生失笑：“卿月，不过就是一场暴雨而已，别担心。”
    她又转过脸，盯着他，神色几分郑重：“三叔，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他温和地看向她。
    “我想问你，你待我好，我是不是该动心，还是你对我好，只是源于我父亲的缘故。”她说。
    上回问过那个问题，两人不欢而散，她没得到答案，这一刻她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车窗外的雨，好像顷刻之间，又大了起来，雨滴落在车顶上，犹如鼓声，一下一下，急促，沉重地擂在耳边。
    顾卿月屏息敛声，静候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精修一下。感谢在2020-02-17 21:46:16~2020-02-19 22:4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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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耳边是密集的雨声, 悠长的鸣笛声，混杂在一起, 搅得顾卿月耳朵发鸣, 有一种飘忽的晕眩感。像是幼小时，头一次坐车, 头晕目眩, 胃里的五脏六腑翻滚着。
    顾卿月从来没想过这一刻竟是这般难熬，曾经也有人同她告白过，不知是不是也怀着同样的心态。
    顾珩生慢慢收回了视线, 他看向前方的车流，握在方向盘上的手, 青色的脉络微微突起, 良久才道：“卿月, 我除了是你三叔这个身份，不能再是别的了。”
    他这一句话, 泾渭分明。
    顾卿月不甘心, 她微微起身, 探身凑到他面前, 他脸上的线条，唯独下颚这块线条略显三分冷硬，眼下有淡淡的青茬。顾卿月鼻息同他相抵时，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力道略微收紧，她原本熨帖整饬的西装袖口, 无端起了几道褶皱，似那些不可言明的隐喻。
    顾珩生握着她的皓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格挡了这个吻。
    眼前的一辆黑色桥车，两盏猩红的尾灯，在蒙蒙的雨色中，似有人拿着两束亮光逼视她的眼睛。顾卿月盯着久了，觉得眼睛发涩。
    顾卿月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待在顾珩生的身边，会是这般不自在，急于想逃走，以至于她紧紧握着安全带，勉力维持住情绪：“我想下车。”
    “卿月，现在外面还下着雨。”
    他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丝毫异样，在提醒即便要耍脾气，也得分清楚眼下的情况。
    顾卿月不出声，觉得心又下坠几分，顾珩生看她一眼，她眼睛落在窗外，眼睫毛微微颤动。
    车里的气氛一直很静谧，直到车子在苏宅门外停下，顾卿月即时打开车门，她死命拽了两下，车门丝毫未动弹，仍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她转过面孔看他，眼圈发红，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说：“三叔，求你给我留点面子。”
    顾珩生凝视她片刻，伸手从后方拿来一把雨伞，说：“还下着雨，把雨伞带上。”
    顾卿月推开门，在玄关处换鞋，徐姨从客厅出来：“怎么这么晚才下班，晚饭吃了吗？”
    顾卿月没什么心情，随口搪塞道：“吃过了。”
    她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带上后，整个人扑到在床上，顾卿月将脸埋在柔软的棉被上，觉得眼中有热意。
    房间的窗户没关上，雨被风吹进来，白色的窗帘被风卷出去，被雨打湿，继而沉甸甸坠在窗沿上。
    顾珩生回到住处，脱了皮鞋，他将钥匙仍在鞋柜上，没开灯，在沙发处坐下，肩膀陡然沉落，像一条绷紧的线条，突然间就软化下去，他若有似无叹了一口气。
    他仰靠在沙发上，取过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将一支烟卷送到嘴边，片刻后，他又从嘴上取下那支烟，放入烟盒里。
    放在外套的手机嗡鸣作响，顾珩生拿过外套，取出手机，是苏熙打来的，他微微收敛心神，手覆在眉心处，揉了揉，问：“什么事？”
    --

 第72页

    “她在哭。”
    顾珩生没作声，那端又道：“你不过是早看出她的心思，竟然如此，为什么不早早避开？”
    阳台上还亮着灯，在白色的墙壁上投下一块四四方方的格子，顾珩生盯着那一块方格，觉得似被框住了。
    隔天，顾卿月早早醒来，她到浴室放了一池热水，整个人浸泡在里头。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顾卿月下楼，徐阿姨已经做好早餐，见她下来，纳罕问：“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
    顾卿月在餐桌旁坐下，她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说：“昨晚睡的早。”
    徐阿姨叹了一口气，笑打趣她：“自从开始实习后，你倒是正经吃早餐了，以前叫你一回，你得磨磨蹭蹭九点才能下得了床。”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是苏熙醒来了，她在顾卿月身边坐下，说：“脸色这么差，要不今天请假一天。”
    顾卿月摇头，若无其事道：“昨晚睡着忘记关窗，冻着了，没什么事情。”
    “等会，我开车送你去上班。”
    “我高中毕业那会，应该要听你的劝，去学车，现在才觉得每天要去上班，没车是真不方便。”
    苏熙说：“现在学也不晚。”
    顾卿月点点头。
    两人吃完早餐，苏熙送顾卿月去公司，问：“昨晚是珩生送你回来的？”
    闻言，顾卿月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她抿了抿唇：“对。”
    苏熙道：“你和他讲明了态度？”
    顾卿月看向苏熙：“你怎么知道？”
    苏熙视线盯着前面的车况，说：“昨晚你睡觉时，房门没关紧。”
    顾卿月面露几分忧虑，苏熙宽慰她：“放心，阿姨她并不知道这事。”
    顾卿月不出声，苏熙又劝她：“卿月，你想不想到国外去读几年书，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后，等你心情平复后，或许会觉得他亦不过只是你人生的一段路程而已，我觉得眼下，你可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顾卿月看着窗外，说：“我会考虑。”
    顾卿月来到公司，同许主编在大厅楼下碰到，许主编说：“你昨晚何时走的？”
    “七点，你怎么知道？”
    许主编说：“门外的保安说的。”
    顾卿月嗯了一声没说话，许主编上下打量她几眼，说：“你今天看起来怎么闷闷不乐，是被今天这雨影响了心情？”
    顾卿月皱皱眉，佯装轻松状，说：“表白被拒，容我伤心一会儿。”
    许主编来了兴趣，说：“对方是谁？”
    “我三叔。”
    许主编十分讶异，挑挑眉，逗趣说：“看不出你思想这么前卫？”
    顾卿月苦笑，轻声解释：“其实我同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许主编了然地点点头，却问：“是上回来接你的那人？”
    顾珩生上回来接过她一次，被许主编目睹过一次，感叹顾珩生骨相不凡，顾卿月当时生怕许主编动了歪念头。
    “嗯，是他。”
    “眼光不错。”许主编说，“你什么打算？就此放弃？”
    “我不想。”顾卿月如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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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自那日后, 顾卿月便没再同顾珩生碰过面。仔细算算，倒是有半个月之久。
    周六, 顾卿月起了大早, 舒淼淼昨晚打来电话，打算让她过目其男友。顾卿月抱着枕头, 看着窗外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下床到洗手间去洗漱。
    打开衣柜时，衣柜处的那一瓶chanel香水赫然入眼, 顾卿月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微涩, 她拿出一件蓝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小脚裤, 抬手关上衣柜门。
    吃了早餐后, 舒淼淼打来电话，特意看她是不是已经醒来, 唯恐她又睡过头。顾卿月笑着说：“放心, 我醒了。”
    舒淼淼叹了一口气, 欲言又止道：“卿月,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顾卿月微微怔了一会儿，舒淼淼在那端自顾道：“前几天，我就发觉了，但是不好问你，是和顾老师有关系吗？”
    “为什么我心情不好，你会想到同他有关？”顾卿月纯粹是好奇。
    舒淼淼静了片刻, 反问她：“你不是喜欢顾老师吗？”
    顾卿月哑然：“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嗯.......每回你从顾老师那里回来，心情都很好。”
    顾卿月默然，过了会儿，说：“我同他表明了心思了。”
    “结果呢？”舒淼淼追问。
    “拒绝了啊。”顾卿月苦笑，“或许是我想得过于简单了。”
    舒淼淼啊了声，又安慰她：“不怕，你又不是没人喜欢？顾老师拒绝了，我们找别的？等会吃饭，我让老陶再带一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老陶是舒淼淼的男朋友，大她五岁的那个，全名叫陶任然。
    “那倒是不用。”
    “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便是速速开起一段新的恋情，不然就当认识一个朋友也好。”舒淼淼说。
    --

 第73页

    等到了九点，顾卿月才出门，她和舒淼淼约好去吃粤菜。她下午一点，还要去练车，也就中午有时间同舒淼淼吃顿饭。
    她到的时候，舒淼淼同他男朋友早已在场，两人的对面的位置是空的。顾卿月松了一口气，真怕舒淼淼当真带一个男生来见她。
    舒淼淼坐在位置，见她进来，抬手冲她挥了挥。
    顾卿月笑着走过去，陶任然长相颇为俊秀，虽说舒淼淼已经给他发过相片，并且告知她陶任然不上相，他真人确实更好看点，舒淼淼并非女友滤镜过于严重，所言皆实。
    陶任然讲话也实在，在餐桌上对舒淼淼多有照料，又是布菜，又是递纸巾，甚为周到，顾卿月不免放下心来。
    用完午饭后，舒淼淼让陶任然开车送顾卿月到练车场。
    舒淼淼道：“那些教练一个个好严肃哈，我感觉像是回到了小学时代，每次都骂的狗血淋头，有时候好想直接下车，我是花钱来学车，不是来找骂的好伐？”
    顾卿月深有同感。
    陶任然听到两人的谈话，他到底比两人年长几岁，自然懂的其中的门道，说：“你们第一天去的时候，有给人敬烟吗”
    舒淼淼问：“什么意思？”
    “买烟孝敬老师。”
    两人齐齐摇头。
    到了练车的地方，顾卿月道谢下车。
    舒淼淼发来信息，问她第一印象如何，顾卿月回他：[很有礼貌，很绅士。]
    舒淼淼回了她一个开心大笑的表情。
    顾卿月笑笑，将手机揣回小包里，往练车场地去。
    顾卿月的教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脾气倒是不坏，也不怎么骂人，实在是气极了偶尔会嘲讽两句。
    顾卿月这几天一直在练倒库，她今天状态不错，教练也夸了两句，在第二回倒库时，她一时心神不宁，车子险些撞上墙壁，好在教练扶了一把她的方向盘。
    额头磕到方向盘时，有轻微的疼痛感，等她下了车，才发现额角隐隐红肿，这时包里的手嗡鸣作响，顾卿月取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那端是苏熙的焦急的声音：“卿月，你赶快来一趟医院，顾阿姨出了车祸。”
    顾卿月急急挂下电话，也没来得及说一声，便折身跑出练车场。她在路边拦车，赶到了医院已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
    手术室门外的长廊上，苏熙倚着雪白的墙壁，徐阿姨坐在长条凳上，见她来了，站起来：“卿月？”
    顾卿月看向苏熙：“我妈妈怎么了？”
    苏熙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在做手术，目前情况也不清楚，等医生出来再问问。”
    顾卿月：“肇事司机呢？”
    “当场死亡。”
    顾卿月面色白了几分，手脚冰凉，连带整个人都柔软无力，像是踩在棉花上。她扶着墙壁，在椅子上坐下。
    她手指抠着手机壳，觉得有些不安，急于想找个人诉说情况，下意识拿起手机给顾珩生发了条信息。
    二十分钟后，顾珩生同苏宴礼来了。
    苏宴礼眉头紧锁，十分担心，问苏熙情况，苏熙又重复了一遍。顾珩生看了眼顾卿月，她抱着膝，下巴抵着膝盖，眼睛发红，直愣愣盯着手术室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三小时的时间极其漫长，似乎每一秒的流失都能捕捉到。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几人纷纷站了起来。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情况不错，病人没有生命危险，诸位请放心。”
    顾卿月松了一口气同时，原本极力忍着眼里的泪水，这会控制不住情绪，流了出来。顾卿月抬手覆着面孔，过了许久，才堪堪平复情绪。
    将病人送到病房，苏熙这才注意到顾卿月身上的毛衣有些许污迹，她道：“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我在这边陪着顾阿姨。”
    顾卿月不肯离开，苏熙劝说：“你也不想阿姨醒来看到你这种情况吧？”
    顾卿月低眸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她跑得急，在医院楼下跌了一跤，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衣服被蹭脏些许。
    苏宴礼也劝她回去，说有他在，让她不必过于担心。
    顾珩生开车送她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顾卿月吸了下鼻子，声音还带着一丝鼻音：“我刚才太慌乱了。”
    她这话没头没尾，顾珩生是听出来了，她是在指她先前给他发的信息，顾珩生温和道：“卿月，即便你不发信息，我知道这事也会来一趟。”
    两人出了电梯，顾珩生忽然问：“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顾卿月抬手摸了下，觉得稍稍有点肿，她轻描淡写道：“不小心撞了下。”
    自此再无他话，等两人往顾珩生停放的车子走去，顾卿月盯着他的背影，说：“三叔，我可以自己拦车回去。”
    顾珩生偏头看她，良久，他道：“卿月，你还在生我的气？”
    顾卿月摇头，望着他：“我得离你远点，我怕那天情不自禁，又会惹你腻烦？”
    顾珩生凝视她片刻，最后轻轻叹了一声，重复：“情不自禁？”
    最后，他说：“放心，我不会腻烦你。”
    顾卿月眼睛微热，她赶紧低下眼眸，使劲眨了几下眼睛。
    两人上了车，顾珩生车自开出一段路后，临近一家便利店，顾珩生靠边停下车子，转头跟她说：“你等我片刻。”
    --

 第74页

    顾卿月不解其意，只见他推开驾驶座车门，绕过车头，进入便利店。
    三分钟后，他从便利店出来，手上提着一只塑料袋子，里头是两瓶可口可乐。他上了车，关上车门，从白色塑料袋里取出一罐可乐，堪堪要贴上她额头时，顾卿月偏头躲开了。
    在这静默的对峙里，顾卿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罐可乐，她手握着，贴在肿起的额角上，将脸转向窗外。
    这可乐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身还带着冷气，顾珩生手指触到上头，久了，有点失去知觉。他手指轻轻敲了下瓶身，继而将可乐重新放回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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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一路上, 两人都没说话，车子开了一半, 忽然下起了大雨来。两人不免都想起前些日子, 也是瓢泼的大雨。顾卿月一腔孤勇，同他剖白心理, 得到了他的婉拒。
    顾珩生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姑娘, 她抱着膝盖，一直看向窗外，直到车子停在苏宅门口时, 手中的可乐被手心的温度渥热，顾卿月手指扣着拉环, 转会面孔, 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她没有急于下车, 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才缓缓道：“三叔, 对于那天的事, 我很抱歉, 我知道，因为你待我太好了，我想把这种好长久的留住，才说了那样一番话。”
    “你说的对，你除了是我三叔这个身份外，不能再是别的了, 是我一时糊涂，我会摆清自己的位置。”她面色平静，将这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
    顾珩生手虚虚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顾卿月推开车门下车前，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很好，神色自然，并没有丝毫不妥。顾卿月关上车门之前，跟往常一样，同他说了句开车小心。
    她能感觉的到，从她说了那一番话开始，顾珩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顾卿月佯装不知情。
    警察录完口供，从病房离开，苏宴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了顾母一眼，说：“雁清，你没有讲实话。”
    顾母手里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平静道：“宴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敢警察面前说假话？”
    苏宴礼叹了口气，神色温柔地望着她，说：“雁清，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我难道还不了解你，这次的车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顾母看着窗外，目光有些悠远，在她陷入意识昏迷前的那一幕情景，依然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当她打转方向盘时，那辆车也紧跟着转变方向，向她直直冲来。她知道这不是一场意外，这是人祸。
    顾母没出声，苏宴礼摸了摸她的手，语气几分纵容：“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不过，你要知道，你身后还有我。”
    顾母从窗外收回视线，她一直觉得她这一生未免有些命运多舛，中年丧夫，一个人抚养卿月长大，这其中的心酸是不足以对为外人道的。好在后来遇到了苏宴礼，算是一点安慰。
    顾母一时百感交集：“宴礼，谢谢你。”
    “夫妻间，哪用得着谢这个字，我不过是要你知道我的心意罢了。”苏宴礼微笑道。
    顾母住院的这段日子，顾卿月同许主编告了一周的假，她清楚自己原是个实习生，请这么长的假，到底有几分不稳重。原本她都做好准备，若是许主编不答应，她就递交辞呈。许主编倒也没多为难，清楚她的状况后，又多给了她两天假期。
    顾母的身体情况渐渐恢复了，顾珩生来过医院两回，顾卿月仍旧客气疏离地喊他三叔。顾卿月在顾母住院的这段时间，曾去找过顾珩生，向他请教如何炖虫草养胃鸡汤。
    那会顾珩生来开门，他刚洗完澡，头发有点湿，手倚着门框，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避着她：“卿月？”
    顾卿月笑吟吟，说：“三叔，我想给我妈妈熬一份虫草养胃鸡汤，你能帮帮我吗？”
    顾珩生隔着一段距离，凝视她，片刻之后，他说：“进来吧。”
    顾卿月并非空手而来，手上还拎着食材。顾珩生接过她的食材，放到料理台上，说：“我先吹个头发，你等一会儿。”
    “好。”顾卿月又诚恳问，“不会打扰你吧？”
    她最近待他十分客气，倒不似以往那般轻松随意，什么话都同她说，顾珩生看着她，说：“卿月，不用这般客气。”
    顾卿月笑笑说：“应该的，你是长辈，我过去就是太不客气了。”
    顾珩生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要喝些什么？”
    顾卿月蹲在地上，将扎伊斯夫抱在怀里：“谢谢，不用。”
    顾珩生回到卧室，将头发吹干净后，才出来处理她买来的一只土鸡。他将袖子往上折了两道，打开水龙头，将刀具放在水下冲洗片刻。
    其实土鸡已是半成品，他只需将土鸡切块，冷水下锅后，用料酒生姜焯水，顾珩生将所有的材料都备至稳妥后，开始一步一步指导她。
    扎伊斯夫走到顾卿月脚边，拿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顾卿月觉得痒，她缩了缩腿，问他：“扎伊斯夫，是你买的吗？”
    --

 第75页

    “不是。”
    “那哪里来的？”她好奇。
    “同事家里的母猫生了许多只小猫，托我领养一只。”他解释道。
    顾卿月哦了声，接下来，再无其他话，熬好鸡汤。顾珩生开车送她到医院，又陪着顾母坐了会儿，才离开。
    顾卿月没有离开病房，她打算晚上陪夜，她拿着一把小刀削苹果皮，顾母说：“卿月，你最近同你三叔是不是吵架了？”
    顾卿月抬起头，看向顾母，语气故作轻松：“没有呀。”
    顾母笑了一下：“卿月，你是撒谎还是说实话，妈妈我看得出来。”
    手中的苹果皮倏然断落，顾卿月没出声，帘下眼皮。
    顾母说：“卿月，你是不是对珩生有感情了？”
    顾卿月抬眸看向顾母，顾母又道：“当初你同你三叔走得太近，我就有这些担忧，又想你不是小孩子，应该也有分寸，看来是我错了。”
    顾卿月几分愧怍：“妈妈，对不起。”
    顾母摇摇头，说：“是妈妈对不起你，你打小没怎么享受过父亲的疼爱，也许是你三叔对你的照顾，让你产生了错觉.......”
    顾卿月开口打断顾母，分辨：”妈妈，我分得清。“
    顾母却没再继续，只是转移话题，说：“卿月，妈妈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妈妈想要你出国读书两年。”顾母说。
    顾卿月不敢置信：“只是因为我和三叔的事？”
    在她眼里，顾母并非是这样不通情理的人。
    “妈妈想让你出国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回来，你对珩生还有感情，妈妈不阻拦你。”顾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
    卿月不会就此放弃的，改为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接下来就是顾卿月的试探，以及一步步逼着三叔承认的情节，宋晓书要上场了，大概两万字左右，希望能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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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顾卿月半夜是被渴醒的, 喉咙干涩的厉害，舌尖是渴意, 涩, 干，一种喉焦唇干的渴。
    顾卿月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杯里只剩余两滴水, 送到嘴里，仍不能解渴意，反倒更渴。她掀开被子, 趿拉上鞋子，走到客厅, 打开冰箱, 些许冷意拂来, 顾卿月取出一罐可乐，喝了一大半。这才回到房间, 躺倒在床上。
    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顾思敏打来的电话。顾思敏老是算不清伦敦同淮市的时差, 常常半夜给她打来电话。
    顾卿月按下接听键, 那端是顾思敏的抱怨声：“卿月，我又失恋了。”
    顾思敏在高三那一年，花了心力去读书，也是因为她脑子也聪明，总算考取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如今小姑娘在大学生活，可谓是风生水起。男朋友换得厉害, 每三个月告知她一次她失恋了，顾卿月早已见怪不怪。
    顾卿月曾经问她还记得林同学吗？顾思敏声音困惑，迷茫地问她：“林同学是谁？”
    顾卿月啼笑皆非，能这么快就不喜欢一个人，这是一种本事，顾卿月希望她也能有滥情的本事。
    顾卿月在国外已有一年，这半年来，她忙于学业。顾家也发生了许多变化，顾老爷子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倒是已经认不清人。顾珩生辞去了科院的工作，接受了顾老爷子名下的一些产业。
    顾卿月手撑着额头，问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顾思敏每回谈恋爱，都是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而分道扬镳。顾思敏还在念叨，末了，她似良心发现，问她：“卿月，你觉得我对感情是不是有点随意，我总觉得我现在跟六哥差不多了。”
    顾卿月笑：“你不过是没遇到你喜欢的人？”
    提起这一茬，顾思敏突然说：“对了，你以前还说等到时机合适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顾卿月没出声。
    顾思敏轻轻道：“时机还没到吗？还是你现在喜欢的还是那一个人？”
    “是。”
    顾思敏哎呀叹了一声，忽然压低声音：“卿月，那一位不会是三哥吧？你别误会啊，我也是从我妈那里听到的一些碎语，你还没出国那会，不是挺经常去三哥那里，那会传了些不好听的话，我爸为这事发好大的火。”
    顾卿月微怔，过了片刻，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哎，我记不大清了，就是年后那一段日子。”顾思敏皱着眉，说。
    两人挂了电话后，顾卿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却睡不着。她在伦敦的这一年里，并没有同顾珩生断了联系，就连这一处公寓都是他替她找的。
    他出差时，来过两次。顾卿月同他恢复了亦长辈亦友的关系。顾卿月在伦敦这一年，同周鱼念也见过一次面。
    周鱼念问她怎么会舍得离开淮市，顾卿月笑笑说：“暗恋失败，想找个地方躲一阵子。”
    周鱼念有些意外，说：“怎么会？”
    顾卿月摊摊手，作无奈状：“就是这样。”
    周鱼念却看着她，眨眨眼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还记得那回我在顾珩生的公寓见到你的的事吗？”
    --

 第76页

    顾卿月点点头，周鱼念说：“那天我在淮市有事，给他电话问候一声，不曾想他让我来他那里吃饭，这事对我来说是稀罕事儿，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见到你，我算是知道了原因。”
    顾卿月有些迷茫：“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见面时，他没有介绍我同他的关系嘛。”
    “嗯。”顾卿月点头。
    “他利用了我。”周鱼念说，“所以，我觉得他对你并非没有感情。“
    顾卿月皱着眉，说：“我后来问了三叔，你和他的关系，他说你们是小时候认识的。”
    “也许他后面又改变了想法，谁知道呢？”周鱼念说，“你敢跟他表白，不就是觉得他对你有感情吗？”
    她一语中的，顾卿月没出声。
    昨晚同顾思敏聊的太晚，第二天，睡到翌日十二点，直到宋晓书来敲门。
    顾卿月穿着一身摇粒绒睡衣，去开门，宋晓书提着一袋食材，说：“感冒怎么样了？”
    顾卿月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嗯，还好，你要喝什么？”
    宋晓书将食材放到料理台上，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可乐，说：“你要是不舒服，等会我来掌勺？
    顾卿月是来伦敦一个月后，同宋晓书碰上的，在酒吧里。
    那会她坐在吧台上，喝着一杯加了冰块的苏格兰威士忌，金赭色的液体，在半明半灭的灯光下，泛着微微的晦暗的光亮。
    顾卿月一手撑着下巴，那天心情不佳，喝的多了点。
    后来是宋晓书开车送她回住处，顾卿月将车窗降下，凛冽的风扑面袭来，她长长的头发在风中乱飘。
    风吹得她头痛，她摇上车窗，宋晓书坐在驾驶座上，问她：“怎么，心情不好？”
    顾卿月看着前方，如实道：“嗯，很糟糕。”
    那天，她和顾珩生言语不和，气氛稍显冷意。自从那次后，她一直克制自己，从不在他面前失了态度，维持一个小辈对长辈的尊敬，客气。她一直伪装得很好，但那天有些破功。顾卿月产生了一丝无力感之外，略微觉得懊恼。
    她看向宋晓书，或许真是喝的太醉了，有片刻的失神，一时她浑浑噩噩问他：“宋晓书，我们结婚吗？”
    她想，或许听到她结婚的消息，他兴许会让她窥觑到冰山一角下的情景。
    宋晓书靠在车窗上，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笑道：“好啊，我们明天就订机票回国取材料，然后到民政局办领结婚证。”
    顾卿月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一摇头，定一定神，说：“抱歉，我喝醉了，你别当真。”
    宋晓书却微微笑了笑，说：“要是有下回，我就当真了。”
    自那回后，两人也就常常见面，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一个熟悉人的，实属难得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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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顾卿月同宋晓书的舍友也是相识, 这些同学对中国食物很感兴趣，于是顾卿月邀请她们来住处吃晚饭。
    一行人用完晚饭后, 陆陆续续散了。
    宋晓书留下来, 帮忙收拾一桌的狼藉。顾卿月靠着料理台，喝着一瓶矿泉水：“下次, 他们要想吃, 我可不做了，太累人了。”
    宋晓书笑着将碗筷放入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 说：“原本我就想着，要不就去中国餐厅打包几份食物, 你不是不同意？”
    顾卿月说：“这不是显得没诚意嘛。”
    宋晓书笑了, 又说：“不过, 我还真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顾卿月将矿泉水瓶拧紧，眼眸下垂, 说：“我也没想到。”
    等收拾完碗筷, 宋晓书也没久待, 便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清静下来, 顾卿月端着一杯威士忌，在客厅的地毯坐下，她打开电视，挑选一部电影。脑袋里神思很乱，想起昨晚同顾思敏的那通电话，她提及顾珩生这两日会来伦敦一趟。
    顾卿月盯着手机屏幕, 在想是否应该给他发一条信息。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顾珩生发来的信息，告知她，明天他将来伦敦，一块吃顿晚饭。
    顾卿月给他回了条短信，这才收敛了心思，专心在电影上。
    隔天是周一，顾卿月只有早上有课，她在外头买了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后，算是午饭，便回到住处。
    昨晚睡得太晚，这时有点犯困。顾卿月吃完三明治，便回到屋里躺下，直到被一通电话叫醒。
    是顾珩生打来。
    顾卿月睡觉有将窗帘拉上的习惯，这会屋内光线昏暗，顾卿月恍惚中以为是深夜时分，那端顾珩生叫她：“卿月？”
    顾卿月愣了一会儿，问：“你到了？”
    顾珩生说：“刚下飞机，你在家里？“
    “是。”顾卿月瓮声瓮气道。
    “生病了？”他问。
    顾卿月吸了吸鼻子，说：“没有，我刚睡醒。”
    --

 第77页

    “等会，我来接你。”
    这边，顾珩生挂了电话，副驾驶上的林欣看向身后的人，微微笑了下：“顾先生，我们曾经见过一面，您是否还记的？”
    顾珩生微微拧着眉，似在回想，过了片刻，他面带几分歉然，说：“抱歉。”
    林欣却不大在意，半开玩笑道：“顾先生贵人多忘事，我稍微提醒一下，两年前，你来伦敦开研讨会，我也曾到机场接过你。不过，我再自我介绍一番，我叫林欣，再次遇见顾先生，我很高兴。”
    林欣说得并非是场面话，这次再遇见顾珩生，林欣是有几分意外，其余便是满心的欣喜。两年前的那一次碰面，至今她还觉得十分遗憾，懊悔她没有鼓起勇气试图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两年后再见，林欣不得不带着几分浪漫主义的色彩，或许他们两之间冥冥之中，也有一种缘分，又或许这是老天给她的一次机会。
    车子停在一处公寓楼下时，林欣好奇问：“顾先生，是有什么朋友住在这吗？”
    话音刚落下，便见几步远的地方出来一个姑娘，看着年龄不大，身上是一件一字肩深蓝色针织毛衣和黑色贴身的小脚裤，姑娘纤细的腿部线条分毫毕现，脚下是一双黑色短靴。
    顾卿月来到车前，看到副驾驶上的林欣，微微愣了片刻，顾珩生伸手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卿月，这里。”
    顾卿月回了神，俯身钻进车子里。
    林欣朝顾卿月点头示意，说：“你好，林欣。”
    顾卿月也同她点了下头：“顾卿月。”
    林欣眉眼一松，有些好奇，但还是按捺下去。直到车子开到酒店处，顾珩生同顾卿月下车，林欣道：“顾先生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接您。”
    等车子开走了，顾卿月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说：“她是谁？”
    “这次研讨会负责公司的员工。”顾珩生说。
    顾卿月点点头，刚才车上，林欣问及她的姓名，当她说出顾卿月三个字，很明显，她脸上的神色有些许轻微的变化。
    两人进入电梯，顾卿月看了眼顾珩生，说：”你知道吗？“
    “什么？”顾珩生困惑地望住她。
    顾卿月眼睫微敛，在眼皮下投下一线青影，她说：“她喜欢你。”
    顾珩生叹了一口气，温和看着她，说：“卿月，我并非万人迷，你高看我了。”
    顾卿月扬起脸，神色轻松，转移话题：“等会要吃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说：“看你的口味，不过，我得洗个澡，换身衣服。”
    “为什么？”
    顾珩生拉开西装外套一侧的下摆，顾卿月这才看到他衬衫处一大片水渍，她眨眨眼，疑问：“怎么一回事？”
    “飞机上，临座的小朋友不小心将饮料打翻。”他说。
    顾卿月眉眼浮现些许清浅的笑意：“好惨啊。”
    “你这是幸灾乐祸？”
    “不行吗？”顾卿月不以为然。
    “你高兴就好。”他笑笑看她一眼，语气纵容。
    顾卿月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沙发上披着他的灰色西装外套，顾卿月百无聊赖，拨弄着上头的扣子。
    房间里突然响起门铃声，顾卿月起身，去开门。
    林欣站在门外，手上捧着一份文件，她说：“顾先生呢？”
    顾卿月道：“他在洗澡，你先进来等会。”
    林欣走了进来，她环视一圈，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顾卿月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林欣温声道谢。
    一时房间里，只听得到浴室的水流声，林欣清了清嗓子，看向顾卿月，说：“卿月，你同顾先生是亲戚吗？”
    “不是。”顾卿月看着她。
    林欣讪讪道：“你们都姓顾，我以为你们是亲戚。”
    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顾珩生身上是黑色的衬衣和灰色西裤，林欣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顾先生，明天研讨会上有些细节问题，徐教授让我同您再详细说明一下。”
    顾珩生点点头：“好。”
    顾卿月适时出声：“我有点饿。”
    顾珩生看她一眼，又看向林欣：“林小姐也还没吃晚饭吧，不如一块吃了，顺便在饭桌上探讨。”
    顾卿月觉得食不下咽，她一个人喝着红酒，餐桌上是林欣同顾珩生淡淡的交流，他们说话声很小，都极力保持着一种教养，但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她不了解，也无从加入。
    顾卿月看着对面的顾珩生，再一次从心里产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拖着她不停的下坠，下坠，掉入无尽的深渊中，以至于两人讲完公事后。顾卿月脑子一热，盯着林欣，说：“你喜欢他吧？”
    话音落下，桌上的气氛陡然凝滞。
    林欣执着刀叉，尴尬的看向她。
    顾卿月都不敢去看顾珩生的面容，她急急从座椅上起身，说了句：“我要去洗手间。”便离开座位。
    顾珩生看着顾卿月离开的方向，又转回面孔，看向林欣：“林小姐，不好意思，她小孩脾气，无意冒犯。”
    林欣扯了个笑容，说：“没关系。”
    顾卿月靠着长廊，推开一扇窗户，冷风拂面，脑子清醒了几分。身后有渐近的脚步声，顾卿月回头，盯着他，说：“她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
    顾珩生看着她：“卿月，你喝醉了。”
    --

 第78页

    “我太蠢了，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卿月摇摇头，固执道“其实早已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心照不宣，玩成年人的把戏。”
    顾珩生凝视她：“卿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顾卿月眼睛微红，“至少你跟我玩过这种把戏。“
    顾珩生不出声，看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7 21:32:46~2020-02-28 21: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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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顾卿月没有再回到餐桌上, 自己拦了辆车回到住处。
    回想她对顾珩生说得那一番话，顾卿月心里清楚, 她对他的指责言过其实了, 如果她指责顾珩生同她玩心照不宣的把戏，那也无非是她自己愿意的。
    顾卿月手撑着额头, 看着窗外掠过的斑驳夜景。手袋里的手机在嗡鸣作响, 顾卿月看了眼，是顾珩生打来的电话和信息。
    她没给他回拨，转而登录微信, 给宋晓书发了条信息。
    [我想喝酒。]
    片刻后，宋晓书打来的电话, 调笑道：“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你在哪, 我来接你。”
    顾卿月看了眼车窗，报了个地址后, 就让司机停车。
    宋晓书开车前来时, 顾卿月蹲在地上, 抱着膝盖, 蓝色的手袋随意放在腿边，一点儿都吧怕被人抢了去。她身上是一件蓝色的毛衣，她本身皮肤就白，蓝色的衣服着身，她似被打磨光亮的璞玉，在夜色中更显的挑眼。
    宋晓书下了车, 朝她走过去，他双手插裤子的口袋里，低头看她。
    一缕碎发落在两侧颊边，使她的脸看起更显小，但又透着几分可怜，宋晓书笑着揶揄她：“你这副样子，特像走丢的小孩，等待父母来招领。”
    “来，爸爸来接你。”他声音故作浑厚低沉。
    顾卿月抬头，盯着他没出声，没有识趣得回应个笑脸。
    宋晓书抬手摸了摸鼻子，多少有些下不来台，他轻轻啧了声，弯下腰，捡取她腿边的手袋，抬了抬下颌：“不是说要喝酒，走吧。”
    顾卿月起身，跟在他身后，说：“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喝酒？”
    “还能为什么？”宋晓书了然道，“听说顾三叔今天来伦敦了？”
    她同顾珩生的事，宋晓书是清楚的。顾卿月也不瞒他，颓然地嗯了声。
    宋晓书了然地看她一眼，问：“所以你想喝酒，是同他有关？”
    顾卿月点点头。
    宋晓书轻轻地啧了一声，说：“真不争气，你找个男朋友谈个恋爱，他准绷不住。”
    顾卿月仰着脸，脱口道：“你跟我谈吗？”
    宋晓书突然停下脚步，顾卿月猝不及防，两人一下子靠的有点近，宋晓书微微低头，盯着顾卿月：“行啊，只要你不后悔。”
    他目光灼灼，顾卿月一时有些承受不住，她向后退了一步，宋晓书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声。
    宋晓书带顾卿月去一家清吧，这家清吧没什么客人，有一个吉他手在轻轻哼着歌谣。
    顾卿月和宋晓书挑了一张桌子，宋晓书招来侍者，点了两杯酒水。
    顾卿月一只手住着下巴，往威士忌里加冰块。宋晓书也不阻止她，斜靠在沙发上，闲散地按着手机。
    直到凌晨一点，顾卿月有点困了，这才兴致索然，说：“我们回去吧。”
    宋晓书将手机放入口袋，拿起一旁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说：“走吧。“
    两人走出清吧，宋晓书开车送她回去。顾卿月踏入电梯时，神思有点散，等到了楼层，她c抬手按密码，开了门。
    随手按亮玄关处的开光，低头换鞋时，看到地上放着一双slivano lattanz牌子的男士皮鞋。顾卿月即时抬起头，看向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依稀有个人影，她从亮处看暗处，十分清晰。顾卿月曾经把这处房子的密码告诉他，扬言她对数字这类记忆力不大好，所以让他帮忙记着。
    顾珩生斜歪在沙发上，西装外套被搭在单人沙发上。他一手搭着额头，阖眼休息。顾卿月抬脚走近，他听到动静，收回了搭在额头上的手，转过面孔看向她，他神色透着几分疲倦：“回来了。”
    顾卿月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珩生撑起身，坐在沙发上，他拿过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语气平和：“喝酒了？”
    顾卿月点点头，站着有点累，她在沙发上坐下，
    从沙发上起来，他取了沙发上的外套，抬手穿上，看着她，说：“回来就好，我先回去了。”
    顾卿月站在客厅，没出声，看着房门阖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声音。顾卿月在顾珩生刚才躺的位置上躺下，鼻息间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顾卿月看向垃圾桶，里头有一点猩红。她闭着眼，心想，他平静的面孔下，是不是也像她这般辗转难安过。
    顾卿月在沙发上躺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在沙发上躺了一整夜，束手束脚，在梦里，唯恐会不小心摔倒地下，这一夜睡得极不舒服，此刻只觉得脊背酸痛。
    --

 第79页

    宋晓书打来电话，问她可醒来。
    顾卿月道：“醒了。”
    宋晓书调侃她：“我还担心你半夜醉昏过去，特意打个电话看看情况。”
    顾卿月拿起烧水壶，接了点水，打算烧点开水喝：“那还不至于。”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顾卿月刚挂了电话，她妈妈也就紧接着打来电话，顾卿月清清嗓子，说：“妈。”
    “起来了吗？”顾母温柔地问。
    “嗯，起了。”
    烧水壶里的水烧开，冒出薄薄的热气。顾卿月拿出一只玻璃杯，倒入半杯水，玻璃杯壁很快便漫上一层淡淡的薄气。
    那端顾母说：“你三叔这两天在伦敦，你们见过面吗？”
    顾卿月手指摩挲着杯身，开水的热度透过一层玻璃，慢慢渥热指腹。顾卿月收回了手指，说：“见过了。”
    当初顾母让顾卿月出国读书，无非是因为顾珩生的原因，然而她出国后，同顾珩生见过几次面，顾母也是知道的，但她从未有过什么微词。
    顾卿月思忖片刻，问：“妈妈，你为什么要让我来伦敦读书，只是因为三叔的原因吗？”
    “妈妈当初不是和你说过了，怎么好端端的还问起这个问题？”顾母有意回避。
    顾卿月还欲再问，顾母却转了话锋，提起别的事来，顾卿月只好作罢，同顾母聊了些家常，临要挂电话时，顾母照常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饭吃饱衣穿暖之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不更，捋捋后面的情节。
    还是要为三叔说一句话，三十二岁的老男人有他的顾虑，而且因为写作手法，所以卿月的心思我会写得更详细些，而你们看得也比较直观，三叔那些心思基本是点到为止，毕竟如果花费太多笔墨去写三叔怎么难受，那你们可能也看不下去。反正卿月不好过的时候，三叔也是不好过的。
    好啦，接下来该三叔吃瘪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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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顾卿月捧着一杯水, 眼睛却落到手机屏幕上。她在想，是否该给顾珩生打个电话, 思忖片刻, 最终还是给顾珩生发了条信息。
    顾卿月：[三叔，你能把林小姐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顾珩生收到顾卿月的信息时, 会议刚结束。他看了眼手机, 抬头对驾驶座的司机道：“先别去机场。”
    顾卿月等了一会儿，没收到顾珩生的信息。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怀里抱着个倚枕, 躺到在沙发上。
    她举着手机，直到屏幕变暗, 过了片刻, 复又亮了起来。
    舒淼淼发来信息, 告知她一个红色炸弹，她同陶任然要订婚了。顾卿月捧着手机, 给她回信息, 恭喜她之余, 不忘问她：“你考虑好了吗, 这么早结婚？”
    舒淼淼说：“放心，我不是头脑发热，我仔仔细细想过了，他这人不错，嫁给他应该是对的选择。”
    顾卿月替舒淼淼高兴，颇有感触叹了一口气：“没想到, 我们宿舍里，你是最早结婚的。”
    舒淼淼嘻嘻笑：“到时候，你要做伴娘哦。”
    “好啊。”
    两人又随意扯了些话，直到那端传来陶任然喊舒淼淼的声音，她们才挂了电话。
    门外传来按铃声，顾卿月疑惑起身，去开门。
    顾珩生站在门外，身上的服装颇为正式，一套黑色的西装，里头是雪白的衬衫，顾卿月侧身让他进来。
    顾珩生在玄关换鞋，问：“你要林欣的联系方式？”
    顾卿月关上门，抿了下唇，轻声解释：“昨晚是我太情绪化，想同她道个歉。”
    顾珩生点点头，说：“等会发给你。”
    顾卿月见到他手上提的食材，说：“这是什么？”
    “弥补昨晚那一顿不太愉快的晚餐。”他看着她，说。
    顾卿月没出声，顾珩生望住她：“卿月，你昨晚给我戴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是吗？那你觉得她对你没那个意思吗？”顾卿月执拗道
    顾珩生笑了笑，温和说：“卿月，我不是个自恋狂，我同她总过也就见过两次面，两年前见过一面，这是第二次见面，我们除了工作上需要联系外，没其余旁的关系。”
    顾卿月点点头，一时无话可说。
    顾珩生在厨房做料理，顾卿月到洗手间洗漱，昨晚回来后，她连妆都没卸，便倒在沙发上，现在只觉得脸上仿佛罩了一层面具，粘腻，不太舒爽。
    顾卿月洗完脸出来，顾珩生脱了外套，在煎两条秋刀鱼。顾卿月说：“舒淼淼要订婚了。”
    顾珩生微顿，说：”她不是和你同龄吗？“
    “是啊。”顾卿月看了他一眼，语气诚恳，“我觉得我也该找个人谈一次恋爱，你觉得呢？”
    顾珩生转过脸，凝视她片刻，说：“你是认真的？”
    “是，我想过点不一样的生活。”顾卿月望住他说。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这时顾珩生放在西装外套口袋手机响了起来，隔了一层布料，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又显得分外清晰。
    --

 第80页

    顾珩生绕过顾卿月，取来手机。顾卿月猜不透那一端是谁，只听他淡淡道：“知道了，下午就回去。”
    等顾珩生挂了电话，顾卿月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顾珩生依旧将手机放回西装外侧的口袋里，他说：“下午一点的飞机。”
    顾卿月点点头。
    顾珩生给她做完午饭后，临时又来一通电话，他没有留下来吃晚饭，便有助理开车来接他到机场。
    顾卿月盯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看上去色香俱全，她却全然失了胃口。顾卿月潦草吃完半碗米饭，便着手收拾碗筷。
    收拾完碗筷，顾卿月坐在沙发上，才想起她还未跟林欣道过歉。她按亮手机，琢磨了片刻，还是打算给她发信息道歉。若是给她打电话，两人又徒增几分尴尬。
    从这一点来看，顾卿月觉得她其实是不怎么属于社交型的人，能用信息联系的尽量用信息，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才会愿意给人打电话。但这一点在顾珩生那里，却是例外。
    顾卿月琢磨着措辞，许久后，才给林欣发了一封略显诚意十足的道歉信。发完信息后，她便将手机搁在桌上。
    过了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响起。
    顾卿月点亮手机屏幕，是林欣回复的信息。她言辞疏离，并未正面回应什么，只简短回了句没关系。顾卿月却没再锲而不舍给她回复信息，她深知，她有道歉的权力，林欣却没有一定要原谅她的义务。
    从那日后，顾卿月便有意同顾珩生减少联系。直到顾思敏给她打来电话，说过两天来伦敦找她玩。
    顾卿月问：“你一个人来？”
    “三叔跟我一起，他有点事要来伦敦处理。”顾思敏说。
    顾卿月玩着抱枕，若有所思，轻轻地哦了一声。
    周五晚上，顾卿月下了课，回到住处。她刚洗完澡，门外传来揿铃声。
    顾卿月去开门，是宋晓书，他手上提着一只四四方方的纸盒，看样式里头应该是蛋糕，她还未出声，宋晓书便道：“上回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喝酒，这次我生日，你陪我过个生日。”
    顾卿月应声：“好啊，不过我没准备礼物。”
    宋晓书提着蛋糕盒子，将其放在餐桌上，他问：“快放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六号吧，你呢？”顾卿月问。
    “差不多这个时间，要不到时候，我们一同回国，你顺便去澳门玩几天？”
    顾卿月略一犹豫，便点头应承下来。
    两人开了一瓶红酒，顾卿月给宋晓书煮了一份长寿面，说是长寿面，不过是用方便面煮的。顾卿月说：“这是我最近新尝试的一种煮法，味道不错。”
    她先将番茄切丁，在锅中热油翻炒，最后加入开水，放泡面调味料，接着放一点油泼辣子，增加面的香味。
    宋晓书笑着拿筷子尝一点，说：“还不错，挺好吃的。”
    顾卿月：“我没做过给别人吃，你是第一个。”
    “我的荣幸。”宋晓书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顾卿月的杯子。
    顾卿月笑笑，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会儿，她说：“生日快乐。”
    两人喝到很晚，直到凌晨，宋晓书忽然道：“我可能无法开车回去。”
    顾卿月将脸贴在茶几上，窗外林立的大楼里，透出的几户灯火，她转过面孔，看向宋晓书：“那就在这里休息。”
    宋晓书打量了顾卿月一眼，良久，他轻轻朝顾卿月的脸上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左右，就在一起。
    我努力点，争取三月中旬把这本完结了......感谢在2020-02-29 22:17:34~2020-03-02 22:0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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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顾卿月的这一处公寓, 只有一间卧室。宋晓书自然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歇下了，顾卿月将两支高脚杯和面碗, 径直放在洗碗池里, 她打开水龙头，洗碗池注满水后, 她又没了清洗碗筷的心思。
    她关了客厅的灯, 回到卧室稍微洗漱了下，便躺倒在卧室里。顾卿月没睡着，点开手机。顾思敏今天早上给她发了条信息, 说明天九点，他们会到达伦敦。顾卿月盯着这条信息, 心下莫名几分心虚。
    第二天醒来, 她走出卧室, 宋晓书还在熟睡，他个子高, 躺在沙发上有些束手束脚。昨晚两人喝到凌晨, 这时候醒来已经是八点多。顾卿月倒了一杯开水慢慢喝着, 沙发上的宋晓书依旧保持着昨晚入睡的姿势, 他的睡相很好。等到她将一杯水喝完，宋晓书才醒过来。
    他抬手揉搓下脸颊，他这个动作颇为孩子气，顾卿月笑了笑，他抬头看她，问：“几点了？”
    顾卿月放下杯子, 转而按亮餐桌上的手机屏幕，说：“九点。”
    她话音刚落下，门外传来拍门声，不揿门铃，而拍门。顾卿月猜测是顾思敏他们到了，事实证明，她猜测的没错。
    门外，顾思敏笑嘻嘻道：“surprise！”
    顾思敏的身旁是顾珩生，他身上是黑色的毛呢大衣，里头是棕色高领毛衣，越发显得修长挺拔，面容更显清隽。
    --

 第81页

    顾卿月也笑，说：“我是不是要说欢迎光临”
    “那倒是不必。”顾思敏说。
    顾卿月将顾思敏和顾珩生让了进来，这时，宋晓书从洗手间出来，顾思敏嘴巴张成O形，看了看顾卿月，又去看宋晓书。
    宋晓书倒是神色自然，说：“嗨，好久不见。”接着又向顾珩生打招呼，“顾三叔。”
    顾珩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宋晓书又进了洗手间，顾思敏盯着宋晓书的背影，悄悄靠近顾卿月，好奇打探：“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顾珩生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目光落在冰箱旁的垃圾桶里的蛋糕纸盘上，顾珩生微微愣了片刻，他喝了口水，缓缓拧紧瓶盖。
    顾卿月说：“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朋友，昨晚是他生日，我帮他过个生日而已。”
    顾思敏不信，说：“还帮他过生日，我看你们迟早要成男女朋友。”
    顾珩生没久待，坐了片刻，就被一通电话叫走。
    顾思敏坐在地毯上，开了一包薯片，说：“卿月，你何时回国？”
    “还要几天。”顾卿月坐在地毯上，在处理一份期末小组作业，笔记本电脑放在沙发上，这个高度恰到好处，竟能让她坐得舒适，又不至于坐久了，腰酸背痛。
    顾思敏忽然叹了一口气，说：“我爸爸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不是我咒他，感觉似乎没多少日子了。”
    顾卿月想起上回同顾母聊起老爷子的状况，记得顾母说他早已分辨不清谁和谁，她问顾思敏真是这样吗
    顾思敏点点头，悻悻然说：“上回我去看他，他把我当成了我妈妈，不过，他记不得人后，脸色倒不向以前那样严肃。”
    顾卿月深有同感，她同顾老爷子虽是爷孙，但确实是真没什么感情。她只记得小的时候每回见他，他似乎都在发火。
    顾思敏一连在伦敦待了三天后，就飞往澳大利亚，说其朋友邀请她过去玩，顾卿月故意开她玩笑，问这朋友是男是女。顾思敏笑笑抛下一句你猜。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顾卿月便专心开始为考试复习。
    她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宋晓书打来电话约她出去，顾卿月一句没空打发他，宋晓书戏谑道：“怎么着，这是要科科取得A＋吗？”
    一连持续半个月，这才结束了这昏天黑苦读的日子。在放假的第二天，顾卿月便同宋晓书一块乘坐航班飞往澳门。
    宋晓余来接的两人，在车上，宋晓余热情邀请顾卿月到她家里去住，顾卿月婉言谢绝了。宋晓余不死心，撺掇宋晓书：“哥，你帮我劝劝啊。“
    宋晓书泼她冷水：“她酒店都定好了，你可别再劝了。”
    宋晓余耷拉下肩头，说：“我好失望。”
    宋晓书拆她台子：“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
    宋晓书将顾卿月送到下榻的酒店，宋晓余要跟着下车，宋晓书拦住她：“行了，人刚坐飞机回来，还得休息会，你就别跟上去凑热闹了。”
    闻言，宋晓余倒没下车，笑着对顾卿月道：“卿月，那我就不上去了，等会来找你去吃晚饭。”
    “好，等你电话。”
    顾卿月提着行李箱，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从前台手里拿过房卡，她转身往电梯处走。她定的房间在六楼，顾卿月走出电梯，脚踏在厚实柔软的地毯，就连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都消隐于其中。
    拿出房卡，贴在感应器上，门应声而开。
    顾卿月将行李箱放置一角，人便躺倒在洁白干净的床上，她刚闭上眼，顾母便打来电话，问她是否到了澳门。顾卿月同顾母说过，要在澳门玩几天，再回淮市。顾母倒是没别的话，只说明要她回淮市时，给她打通电话，她到时去机场接她。
    顾母听出她精神不济，倒也没长聊，便挂了电话。
    顾卿月睡前设定了闹钟，午间三点，手机闹钟准点响起。顾卿月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关了闹铃声，这才起来，从行李箱里取了衣服，到洗手间洗澡。
    洗了个热水澡后，人倒是清爽不少。宋晓余来按门铃时，顾卿月刚好吹干头发，她去开门。
    宋晓余说：“我还怕你没醒呢，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顾卿月走到床边，将手机从棉被下拯救出来，按亮手机屏幕，五分钟前，有一通宋晓余打来的未接电话。
    顾卿月说：“刚才在洗澡，没听到声音。”
    宋晓余：“我们走吧，我哥在楼下等着呢。”
    “好，你等我片刻。“
    “嗯。”宋晓余忽然望着顾卿月，一本正经道，“卿月，你跟我哥是不是在交往？”
    顾卿月愣住了，片刻后，解释：“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吗，我还以为我哥会去伦敦留学是因为你的缘故。”宋晓余说。
    作者有话要说：　　会甜甜的完结，别担心，该有的谈恋爱过程都会有。
    阿西吧，我为啥觉得最近两章写的有点难看，但又不知道咋改......感谢在2020-03-02 22:01:05~2020-03-03 22: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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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页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朋友吗？我还以为我哥会去伦敦留学是因为你的缘故呢。“宋晓余说。
    “你误会了。”顾卿月将手机放入外套口袋里,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是吗？”宋晓余低头，看着手机, 说：“我哥催我们了, 卿月，你好了吗？”
    “好了。”顾卿月拿上包, “走吧。”
    她们两人乘坐电梯下去时, 宋晓书刚好在电梯外等着，宋晓书看了下腕表，说：“这可不止十分钟。”
    ”抱歉, 让你等久了。”
    宋晓书看她一眼，说：“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吃人手短。”顾卿月一本正经。
    宋晓书笑了下, 一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 又道：“我爸听说你在澳门, 让你明天到家里吃顿饭。”
    “你跟宋伯父说了？”顾卿月问。
    宋晓书抬手点了点宋晓余，意思是她说的。
    顾卿月惆怅脸, 问：“能不去吗”
    宋晓书说：“我爸还能吃了你？”
    “不是, 我不擅长同长辈打交道。”顾卿月轻声解释。
    宋晓余在一旁撺掇：“去吧, 我到时候也会在, 我大伯其实是个挺可爱的长辈的。”
    顾卿月松口答应下来。
    宋晓书开车载两人去一家菜馆，主打粤菜，室内装潢是雅致的中式装修，走道处有一面是水晶帘幕，四方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雪白的桌布里头又铺一层黄色的长布, 布料直垂落到地毯上。
    宋晓余说：“许多明星都会来这里吃饭，兴许等会能见到一两个。”
    三人刚被侍者领着在餐桌旁坐下，倒是未见到，却见到宋晓书的前女友上前来打招呼，那姑娘一头卷发，黑色的吊带裙外是一件灰色的貂皮大衣，周身尽显富贵气息，她只同宋晓书搭话：“好久不见啊，宋晓书。”
    宋晓书靠着椅背，玩着手机，一幅懒洋洋的态度：“是挺久没见了。”
    姑娘似乎并不在意宋晓书的态度，目光在往桌上扫了扫，最后落到顾卿月的脸上，笑着说：“你女朋友啊？介绍认识一下。”
    宋晓书将目光从手机移到她的脸上，说：“我劝你赶紧过去，你那位似乎等得不耐烦了，还是你需要我去同他打个招呼，跟他说说你以前的事？”
    他面上是恣肆的笑意，一幅人畜无害的面孔。
    那姑娘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个混蛋。”
    宋晓余冲顾卿月吐了吐舌头，埋汰他：“这个花心大萝卜。”
    顾卿月倒不太在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只说：“哎，你前女友好有个性啊。”
    宋晓书倒没兴致在顾卿月面前谈论他的前任，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谈论这个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里，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扰三人的就餐。
    用完晚饭后，宋晓余被一通电话叫走，宋晓书送顾卿月回酒店。车子停在酒店楼下，顾卿月临下车时，忽然宋晓书叫住她，盯着她的脸，说：“顾三叔这几天在澳门。”
    顾卿月微微一愣，片刻后，她定了定神，平静地说了声哦。
    宋晓书道：“明晚，我来接你。”
    “好。”
    顾卿月进了酒店，不去想顾珩生的问题。她回到房间，给顾母打了电话，提及明晚要到宋家吃饭的事。
    闻言，顾母叮嘱她，不要空手上门。
    顾卿月抱着枕头，犹豫片刻，说哦：“妈。”
    “怎么了？”那端，顾母声音温柔。
    “三叔是在澳门吗？”
    顾母：“是，你四叔的名下的产业出了点问题，你三叔这几天也在澳门。”
    顾卿月将枕头放在膝上，手指落在上头，无意识地画圈圈。
    顾母问她：“你三叔联系你了？”
    顾卿月摇摇头：“没有，宋晓书跟我提起这事。”
    两人没说太久，便挂断电话，顾卿月下床，到洗手间去洗漱。
    第二天，顾卿月醒来时，洗漱完，化了个淡妆，便出门去买给宋伯父的上门礼。顾卿月昨晚问了宋晓书他爸爸的喜欢，宋晓书抛给她一句：“他喜欢喝茶。”
    顾卿月走近一家茶铺，店里的店员上前询问她需要什么，顾卿月问：“送给一个长辈，哪种品种的好？”
    店员给她作了推荐，顾卿月接受她的建议，要了两盒金骏眉。店员给她用礼盒包装好，再递给她。
    顾卿月走出茶铺，进了一家面馆，她点了一份红油抄手，打包带回酒店。
    顾卿月解决完一份抄手后，便一直待在酒店，直到宋晓书打来电话，告知她，他已在楼下等着。
    顾卿月挂了点后，拿去搁在茶几上的礼盒，取出房卡，关上了门。
    包里的手机这时响起消息提示音，顾卿月单手拿着手机，点亮屏幕，是顾珩生回复她的信息。顾卿月盯着信息看了会，手指滑到通讯录，拨通他的号码。
    这会走廊里的灯光微弱，顾卿月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通，传来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倦意：“卿月？”
    顾卿月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三叔，我今晚要去见宋伯父。”
    顾卿月知道她这话里有歧义，那端如她所愿没有声音。
    顾卿月紧接着道：“你还记得上回在伦敦，我同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想找一个人谈恋爱，过不一样的生活。”
    --

 第83页

    “现在，我想问你，这个人可以是你吗？”顾卿月轻轻道，“我不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你考虑两天，事不过三，这大概会是我最后一次同你告白。”
    顾卿月说完，便挂了电话。在黑暗中，她长吁一口气，肩膀往后靠着门板，她微微抬眼，看到几步远的宋晓书。
    顾卿月陡然站直了身体，她开口，声音透着一丝慌乱：“晓书。”
    宋晓书抬脚走近，笑了一声，说：“没看出来啊，卿月，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上回在图书馆，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时，你就知道了？”
    顾卿月没出声。
    “其实那会，我在想，你在问我的那一刻，是不是就料到我会否认？”宋晓书盯着她，目光灼灼，“陪我过生日那天，你让我留下来，也是因为顾三叔？”
    顾卿月缓缓开口：“对不起。”
    宋晓书抬脚踹了下房门边的垃圾桶，垃圾桶倒翻在地，声音淹没在地毯上，轱辘滚了一圈，便横在走道中央，铝合金的垃圾桶身在走道中，泛出一丝寂寥幽微的光亮。
    宋晓书低头，淡淡嗤笑了一声，他抬头，望住她：“卿月，那我祝你表白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预估偏差。
    明晚会更，明晚在一起。感谢在2020-03-03 22:31:46~2020-03-05 21: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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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门外传来揿铃声, 顾卿月慢吞吞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酒店的服务人员, 手上捧着一只礼盒, 她态度温和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我想问一下门口这东西是否是您的？”
    那是她要送给宋伯父的茶叶, 顾卿月从服务人员手中接过礼盒，轻声道了谢。她掩上房门，将礼盒放到茶几上, 坐在地毯上，伏在冰凉的茶几上。
    宋晓书的那句我预祝你表白失败, 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顾卿月忽然孩子气的想打电话给宋晓书, 让他收回那句话。
    顾卿月脸贴在茶几上，几乎快要盹着了。
    手机的来电声吵醒了她, 顾卿月手臂微麻, 她手指在地板上摸索, 摸到手机, 拿到眼前。是顾珩生打来的，顾卿月一时心跳如雷，不知道是否该接听，她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说：“三叔。”
    “没在酒店？”他问。
    “有, 我在。”
    “那来开门。”顾珩生说。
    顾卿月起身，走到门口，她垫着脚尖，透过猫眼看了眼，是他。
    她抬手覆上门把，轻轻往下按。门开了，顾珩生仔细看了她两眼，只见她脸上左半脸颊有一道微微下陷的红印，顾珩生手指指她的脸，问：“脸怎么回事？”
    “什么？”顾卿月困惑地看着他。
    顾卿月转身跑进洗手间，顾珩生关上房门。
    顾卿月照着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她抬手摸了摸，说：“估计是刚才趴在茶几上的缘故。”
    顾珩生点点头。
    顾卿月收回放在脸上的手，她盯着镜子里的顾珩生，轻轻开口：“三叔？”
    “怎么？”顾珩生也看向镜子里的她。
    顾卿月长吁一口气，说：“你是来告诉我结果的吗？”
    镜子里的顾珩生慢慢走到她身后，顾卿月转过身来，看牢他。
    “卿月，我以为你很聪明。”他说，“我想我来这里，你应该很明白我的答案。”
    顾卿月诚实道：“宋晓书预祝我表白失败，所以我很害怕，你是来回绝我的。”
    “很抱歉，恐怕不能如他所愿了。”顾珩生温柔道。
    顾卿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眉眼轻松，转而道：“我有点饿。”
    顾珩生扫视了洗手间一圈，说：“我们确定要这里探讨吃些什么？”
    哦，顾卿月回了神，抬脚走出洗手间，说：“点外卖吧。”
    顾珩生走到沙发处，从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取出手机，他询问她想吃什么，顾卿月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捧着脸，说：“吃辣的。”
    顾珩生给她叫了火锅，两人对牢一张堆满火锅食材的长方茶几，牛油锅底汩汩冒着气泡，一颗颗，又似大雨砸在地面上一刻，还未破碎的水花，就像她此刻的心境，像一朵透明盛放的水花抑或是汩汩作响的气泡。
    顾珩生身上是一件白色衬衣，袖口卷了两道，堆叠在手肘处，锅底蒸而散的薄薄热气，使他的面容仿佛罩了一层朦胧的轻纱罩子，看不太真切。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不敢相信，她为这个人辗转多年，如今他真真切切地坐在她面前，夹着筷子将她喜欢的土豆和藕片下到煮沸的锅底里。
    顾珩生不能吃辣，将青菜放在锅里烫一遍，又在装着矿泉水的瓷碗里过滤一遍，才送到嘴里。
    顾卿月好奇问：“这样好吃吗？”
    顾珩生说：“还可以。”
    顾卿月也依样画瓢，将一片土豆浸水里泡上片刻，接着送到嘴里，她皱着眉，说：“不太好吃。”
    顾珩生微微笑。
    顾卿月今晚心情不错，连带着胃口也渐佳，她吃了许久，才停下来。
    --

 第84页

    顾珩生着手收拾茶几上的餐具，顾卿月眼睛一直跟着他打，看他起身，将一些剩菜打包装好，扔入垃圾桶里，顾珩生自然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询问：“怎么一直盯着我？”
    “我在想，你会不会不小心把酱料弄到衬衫上。”顾卿月说。
    顾珩生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等他收拾好，茶几上恢复明净，只是空气还残余一股浓浓牛油锅底的香味。顾珩生推开一扇窗，散散房间里的气味。
    顾卿月一手撑着下巴，说：“我今天得罪了宋晓书，他大概要将我拉入黑名单。”
    顾珩生问她原因，顾卿月如实说来，提起她在图书馆问他是否喜欢自己的缘由，顾珩生：“你怎么确定他会否认。”
    “他是个心性骄傲的人，再还没察觉到我是否对他真有意思，他是不会承认的。”顾卿月分析道。
    顾珩生说：“卿月，你很聪明。”
    “可我猜不透你的心思。”顾卿月抬头，“猜不透你为什么明明喜欢我，却不肯接受。”
    “你要原谅一个人三十四岁男人的瞻前顾后。”顾珩生说。
    “什么？”她问。
    顾珩生凝视她，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这个说喜欢我的女孩，她的喜欢是否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又是否能够维持一辈子，或许在她经历更多后，会发现其实我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完美。”
    “我知道你是普通人。”顾卿月说，“你告诉过我的。”
    “可你并非真这样想。”顾珩生微微笑道。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因为有“喜欢”这层滤镜，白衬衫永远是他穿最好看最出彩，别人穿是朝九晚五的保险销售员，你看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件盲目却愚昧的事。”她歪着头说。
    顾珩生一怔，片刻后，他说：“卿月，你比我看得透彻。”
    他话音落下，他放在西装外套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顾珩生取过手机，按了接听键。顾卿月听了一耳朵，大概是公司上的事。
    他将手机从耳边拿下，顾卿月问：“你要走。”
    “是。”
    顾卿月看着他在穿外套，她突然轻轻开口：“有人说当一件事好得不似真的，它大抵也不会是真的。”
    闻言，顾珩生低眉看她一眼。
    眼前忽然暗下一片阴影，顷刻间，顾卿月觉得额头有些温润的触感，两秒后，她反应过来，是他的唇贴上她的额头，他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两只手分别搭在她的身侧沙发的扶手上，他问：“现在有真实感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件事好得不似真的，它大抵也不会是真的。--亦舒
    甜吧？
    接下里就都是甜了。感谢在2020-03-05 21:58:52~2020-03-06 20: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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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顾卿月一只手捂着额头, 轻声道：“太快了。”
    “什么？”顾珩生没听清。
    顾卿月仰着脸，说：“我以为我们需要约会, 然后再接吻, 得要有一个谈恋爱的过程。”
    顾珩生收回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微微笑：“不过这两天, 我兴许腾不出时间, 给我点时间，再来履行你口中的约会。”
    “好。”
    顾卿月起身，送顾珩生出门, 他转过脸，叮嘱她：“锁好门。”
    顾卿月点点头, 关上门后, 她扑到在床上, 在想该同谁分享这个好消息。恰好这时微信上，许主编发来消息：[在干啥呢, 小顾？]
    顾卿月辞职后, 倒也没跟许主编断了联系, 没有了上下级的身份, 两人倒成为了好朋友。顾卿月在伦敦那会，除了顾思敏经常分不清时差常常半夜给她打电话，还有许主编这一个人。
    顾卿月趴在床上，捧着手机给他回信：[在床上躺着。]
    顾卿月高兴，给他回了一个转圈跳舞的表情包。
    许主编：[哎呦，你今天心情不错？]
    顾卿月抿嘴笑笑：[很高兴。]
    许主编敲来三个字:[中彩票？]
    顾卿月：[不, 我脱单了。]
    许主编：[对象是？]
    顾卿月：[我三叔。]
    许主编回她一个人惊吓的表情，片刻后，又发来一句话：[恭喜你如愿以偿。]
    顾卿月翻了个身，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顾珩生发来的信息:[明天来接你吃早餐。]
    顾卿月眉眼弯弯，正要给他回信息，下一刻，宋晓余打来电话，第一句便是：“卿月，你同我哥斗嘴了嘛？今晚怎么没来吃晚饭。”
    顾卿月语气谦然：“我得罪了你哥，不好再上门吃晚饭。“
    宋晓余为她打抱不平，说宋晓书小肚鸡肠同一个女孩计较什么，顾卿月勉强笑一笑，说：“晓余，真不关你哥的事，是我得罪他了。”
    “哦。”宋晓余来了兴致，好奇问，“那你是因为什么得罪他了？”
    顾卿月不出声，宋晓余道：“不方便说？”
    顾卿月犹豫片刻，稍微同她提了几句，宋晓余倒是没有同宋晓沆瀣一气，幸灾乐祸道：“哎，没想到我哥会在你这儿摔了个大跟头，卿月，你好厉害呀。”
    --

 第85页

    “晓余，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顾卿月哭笑不得。
    “当然是夸你的呀。”宋晓余说，“真心实意。”
    顾卿月挂了电话后，将手机扔到被窝上，她趿拉上拖鞋，到洗手间洗漱。用化妆棉将脸上的妆容细致擦拭一遍，继而涂上洗面奶，再掬了一手水扑到脸上，鬓角处的碎发被水浇湿些许，顾卿月随手抽了几张纸巾，一面擦拭，一面走出洗手间。
    被窝上的手机嗡鸣作响，隔着一层厚实的棉被，声音非常轻微，顾卿月两手抓着被沿，抖了抖，手机应声落在地毯上。
    顾卿月蹲在地上，手机屏幕显示来电已挂断。顾卿月回拨，她抱着膝盖蹲在床尾，等了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顾珩生那端有说话声，顾卿月微微皱眉，说：“你在外面？”
    “酒店房间。”顾珩生看了眼身后沙发上开着笔记本处理公事的同事，说，“同事在我房间开会。”
    顾卿月立即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顾珩生笑笑，说:”没事，现在是休息十分钟。”
    顾卿月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问：“怎么没回我信息？”
    顾卿月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我刚才原本要给你回的，不过来了一通电话，就忘记了。”
    顾珩生温柔地笑，说：“去睡吧。”
    顾卿月忽然道：“我想见你。”
    “现在？”他有些意外。
    “嗯，现在。”顾卿月几分心虚。
    顾珩生停顿一秒，说：“不过我走不开，让助理去接你，好吗？”
    “我自己打车过去。”末了，顾卿月补充一句，“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我让我助手联系你。”
    “卿月，听我的，别让我担心。”他说。
    顾卿月发现顾珩生其实也有□□的一面，不过她并不排斥他出于关心她的角度所体现的霸道，她反倒是乐于享受其中。
    半个小时后，顾卿月在酒店楼下见到了顾珩生口中的助手，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面上戴着一副眼镜，是电视里那种精英男士的面孔，男人向她颔首招呼：“顾小姐，顾先生让我来接你。”
    顾卿月哦了一声。
    两人上了车，顾卿月开玩笑问他：“你怎么就确定是我，不怕认错人？”
    蒋文奎说：“顾先生让我看过你的照片。”
    顾卿月捕捉了重点，有些好奇：“他有我的照片，什么样的？”
    “这顾小姐得去问顾先生。”蒋文奎避重就轻。
    话音落下，蒋文奎见卿月一直盯着他看，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解释道：“顾小姐别担心，是一张很正常的照片。”
    顾卿月扑哧笑出声，忽然觉得顾珩生的助手有那么一点可爱，她正经了神色：“我没有担心。”
    等到了顾珩生下榻的酒店，蒋文奎同顾卿月进入电梯。
    顾卿月问：“他这几天都忙到这么晚吗？”
    “是，工作量大。”
    顾卿月感叹一声：“原来当老板也并不轻松。”
    顾珩生让他去接一位姑娘，蒋文奎心里还在揣测不知是什么人，如此骄矜性子，在百忙中，还嘱咐他亲自去接，眼下见到顾卿月，不由改观几分。
    顾卿月忽然转过面孔，看向蒋文奎，她心领神会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在猜测我同你老板的关系。”
    蒋文奎如面具般的脸色，一时可见一丝崩裂的端倪。
    顾卿月一时小孩子心性，她慢慢道：“他是我三叔，又是我男朋友。”
    顾珩生见到顾卿月时，只见她身后的蒋文奎面色有些异样，他走入客厅，坐在那一圈同事当中。
    顾卿月这才觉她刚才提议来见他，这个念头似乎不太稳妥，但顾珩生的手下都很有分寸，目光只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那十四寸笔记本屏幕上，没有丝毫偏移的嫌疑。
    顾卿月跟着顾珩生进入卧室，她在床沿上坐下，两手撑在柔软的床铺上，看他：“你的助手很可爱。”
    顾珩生失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你和文奎说了什么，为什么他面色那样古怪？”
    “同他开了个小玩笑。”顾卿月神秘兮兮，末了，又说，“你手机上有我的相片？”
    顾珩生一怔，片刻后，点点头：“文奎告诉你的？”
    “他说你给他看过我的相片。”顾卿月如实道。
    顾珩生将兜里的手机递给她，他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顾卿月点开相册，里头有一张她毕业时穿着宽大黑色学士服的相片，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束香槟玫瑰。
    顾卿月呐呐道：“你哪里来的？”
    顾珩生将手机揣入西裤口袋里，温柔地说：“你毕业那天，二嫂发在朋友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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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闻言, 顾卿月手指摩挲着他的手掌的骨骼，眨眨眼道：“你现在后悔吧？那一次拒绝我？“
    顾珩生温柔地笑了笑, 抬手摸了摸她的面孔:“嗯, 很后悔。”
    --

 第86页

    他的回答愉悦了她，顾卿月弯弯眼角。
    房门外响起几声疏落的叩门声, 声音不大, 看得出来，敲门的人，心情多少有些忐忑。
    顾珩生转过脸, 看向门外，说：“来了。”
    顾卿月松开握着他的手：“你去忙吧。”
    顾珩生说：“我会很晚, 你困了就去睡。”
    “好。”
    顾珩生开门出去, 顾卿月跪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环视周围的环境。床头柜上搁置一只百达翡丽的腕表，他的西服挂在衣架上。
    顾卿月躺倒在白色的大床上, 似乎还能闻到他的气息, 顾卿月又想, 两个钟头前, 他亲吻她的额头，她还说要慢慢来，要有一个谈恋爱的过程。
    她皱眉，心想他会怎么想，她翻了个身，转为趴在床上, 她一只手抵着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他发信息。
    顾卿月：[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
    顾卿月发完信息，将手机盖在棉被上，十分钟后，收到他回复的信息，一个问号。
    顾卿月抿了下唇，在琢磨措辞，她手指在输入框里停了许久，才打上一句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热情，一点都不矜持？]
    两分钟后，顾珩生发来信息：[我很高兴你对我热情，不要多想。]
    顾珩生：[卿月，答应我一件事。]
    顾卿月困惑地拧了拧眉头：[什么？]
    顾珩生：[一个老板在员工面前频频走神，不是一个好现象。现在，我需要专注手头的文件，卿月，帮我维护作为老板的面子。]
    顾卿月忽然间觉得，顾珩生很会说话，即便她打扰了他，他也能将话讲得跟情话似的。顾卿月很受用，当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愉悦，她默契地没有再回他信息。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床头旁的壁灯亮着，橘黄的光线照在雪白的枕头上，有种错觉，那雪白的枕头也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昏黄。
    顾卿月翻了个身，她半边脸贴在枕头上，目光落在洗手间的门板，门下露出一道光线，有水流声传来。顾卿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洗手间的水流声停了，传来他的几声咳嗽声，可以听出是刻意压低的。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一团热气扑了出来，有沐浴露的香味，很淡，清茶的香。
    他从卧室出去，倒了一杯水进来，水杯轻轻放在床边的桌上。接着，床铺微微下陷，顾卿月盯着顾珩生的后背，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顾珩生转过头，低眉看她，笑一笑，说：“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眠浅，晚上总会醒来一两次。”
    顾珩生微微蹙眉，问：“这种情况一直都有？“
    “嗯。”顾卿月懊丧的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作惆怅状，“我发觉做老板其实一点儿也不轻松。”
    顾珩生笑笑：“怎么说？”
    “看看你就知道了啊。”顾卿月说，“我问过你助手，他说你这几天都忙得很晚。”
    顾珩生点点头，他掀开被子时，捕捉到她眼睫微微颤抖了下，接着听她说：“我想喝水。”
    顾珩生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顾卿月从床上起来，头发散落在颊侧，她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喝着杯子里的水。
    她喝了几口，还剩半杯，顾珩生自然拿过来，喝光杯中的水，放在床头柜上，听到身后的她说：“我有一点紧张。”
    声音里透着几分懊恼。
    顾珩生温柔地看她：“紧张什么？”
    “和你躺在一张床上。”她坦白。
    顾珩生思忖片刻，建议道：“要是你不习惯，我去沙发上睡？”
    闻言，顾卿月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唯恐他马上就拿起枕头去沙发，她摇头，又自言自语安慰自己：“没关系，我能克服的，再说这种事，迟早要习惯。”
    顾珩生看她一眼：“迟早要习惯？”
    顾卿月疑惑抬眼：“难道你也有外国人的习惯”
    她思维跳跃，顾珩生着实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他困惑地问：“什么？”
    锕“夫妻分房睡啊。”顾卿月一本正经，同他剖白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一点温情也没有，像是一场交易。”
    顾珩生摇摇头，宽慰她，说：“放心，我倒是没有这个习惯。”
    顾卿月吁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个问题：“我们的事要怎么向我妈妈说呢？”
    这是个令人无处下手的问题。
    “我来同二嫂解释。”顾珩生说，“睡吧，不早了。”
    顾珩生躺在床上，顾卿月凑近他，忽然说：“你摸摸我的手心。”
    顾珩生不明所以，还是从被窝底下，摸过她的手心，她的手很小，掌心微热，有一点湿意，接着顾珩生听到她说：“你看，我手心都冒汗了。”
    顾珩生失笑，安慰她：“卿月，放心，我目前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卿月轻哼一声:“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想，现在.......”
    顾珩生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卿月，我不想下半夜睁眼到天亮。”
    他难得失态，顾卿月一时愉悦不已，轻轻笑出声。
    这晚，顾卿月一夜好眠，没再半夜中醒来，睡梦中，始终有个温暖的怀抱拢住她。第二天醒来，阳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帘，照在雪白的床上。
    --

 第87页

    顾卿月惺忪醒来，顾珩生早已醒来，他在洗手间洗漱，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他走了出来，说：”醒了？”
    顾卿月嗯了声，抬手招他过来。
    顾珩生走近，他俯下身子，一只手抵着床单上，顾卿月手指抹去他下巴处的一点白色的泡沫，她送到鼻息间闻了闻，一脸求知欲：“牙膏沫吗？”
    “剃须膏。”他说。
    顾卿月又将手指凑到鼻间，说：“有大海清冽的味道，很好闻，尝起来是不是有海的咸味？”
    “我倒是没尝过。”顾珩生似乎能捕捉到她的想法，他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替她将手指擦拭干净，“好了，起来洗漱，带你去吃早餐。关于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改天你再同你解答。”
    顾卿月好不失望，抱着被子，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唉。”
    顾珩生失笑。
    顾卿月从床上起来，她到洗手间洗漱，昨晚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包里只有一管口红。顾卿月对着一面镜子，细细涂抹起来。口红色号是梅子色，顾卿月涂了两层，虽然没化妆，但她皮肤白，涂抹上口红，倒也不比化妆时逊色几分，说到底，她还是沾了年轻的光。
    顾卿月从卧室出去，顾珩生正在客厅讲电话，见到她出来，他对着电话那端道：“好，我知道，先这样。”
    他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抬手示意她过去。她站在他跟前，顾珩生低眉打量她一眼，说：“化妆了？”
    顾卿月叹口气：“看来你是个大直男。”
    “什么意思？”顾珩生温柔地问。
    “网上流行一个判断直男的段子，以你涂没涂口红来辨别你是不是化妆的男人那是妥妥的直男。”顾卿月眨眨眼，说，“我很放心。”
    顾珩生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说：“一大早胡言乱语什么，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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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顾珩生开车带顾卿月到澳门的一处传统的早茶店, 这家茶楼位于一处酒楼，宽广的大厅里挤挤攘攘摆满十几桌大圆桌, 桌上铺着红白格子的桌布, 同早期香港电影里呈现的茶楼别无二致。
    这个时间点，座位上已有不少人, 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年轻人其实很少有早起的习惯, 自然也不会正儿八经地到早茶点来吃早点。
    顾卿月其实也如大多数年轻人一般没有吃早点的习惯，同他这么早起来，又在这烟火气息十足的酒楼吃早点, 确实是新鲜的体验。
    落座前，顾珩生周到伸手替顾卿月拉开一张椅子, 顾卿月坐下后, 他才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有侍者上前，询问两人要点些什么？
    顾卿月说了句想喝粥, 便将菜单递给顾珩生, 在顾珩生面前, 她乐意做甩手掌柜。他清楚她的饮食习性, 他不怕她点错食物。换句话说，即便他点错了，她也甘愿咽下去。这么一想，她不由喟叹一声，感慨自己爱的好伟大。
    顾珩生接过菜单，拿着一支黑色签字笔, 目光落在点餐单上，顾卿月提醒了他一句：“我早餐吃得不多。”
    顾珩生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顾卿月一只手拄着下巴，悠闲打量四周的环境，片刻后，她将目光收回，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这还是我第一次到酒楼吃早茶。”
    顾珩生提着一只素白的瓷壶，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边：“是吗？感觉怎么样？”
    “很家常，很温馨。”话音落下，顾卿月撕开一双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说，“吃早茶，算不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闻言，顾珩生笑了笑：“你认为是那就是。”
    顾卿月半开玩笑道：“大概也只有同你在一起，才会这样的体验。”
    顾珩生但笑不语，明白这姑娘是暗示他老派的生活习性。
    侍者将顾珩生点的餐食端了上来，两份艇仔粥，一碟虾饺，一碟豉汁凤爪，一碟南瓜蒸排骨。
    等侍者离开，顾珩生夹了一块排骨放入顾卿月的碗里：“尝尝，这家南瓜蒸排骨味道不错。”
    顾卿月送入嘴里，排骨软糯入口，中混杂着南瓜的香甜，有绵绵的沙质感，顾卿月眉眼舒展，一脸享受，说：“很好吃。”
    顾卿月喝完半碗艇仔粥，吃了两颗虾饺，便放下筷子，盯着顾珩生吃早茶，他的吃相很好，很有教养，不急不徐。顾卿月觉得看他吃饭，也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他将一碗艇仔舟喝完，又去解决剩下的食物，她好奇发问：“我这么盯着你吃东西，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顾珩生摇摇头，了然问：“怎么说，你有这个困扰？”
    顾卿月点点头，颇为郁闷道:“跟熟悉的人倒还好，一旦有陌生人在场，便觉得好像浑身罩了一层透明的塑料膜，不能放开的去吃。”
    顾珩生听了，倒是笑了笑。
    两人用完早茶，顾卿月去了一趟洗手间，顾珩生在走道等她，五分钟后，顾卿月出来，原本唇瓣稍淡的唇色，这会又是一抹浓重的梅红。
    --

 第88页

    她没化妆，素着这一张面容，唇上又是这般重彩的梅红，青涩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让人想多看两眼，顺便尝一尝那柔软的红是何种溺毙人的滋味。
    等她走近，顾珩生让她抬头，顾卿月一脸迷茫，但还是依言照做，唇边处有他指腹的触碰感，像羽毛轻轻扫过她的唇角，柔柔的，他将手指从她唇边拿开，说：“好了。”
    顾卿月的眼睛落到他的指腹上，他的指腹处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口红印迹，顾卿月咽了下喉咙，轻轻说：“我还以为你刚刚要吻我。”
    顾珩生神色温柔，说:“我很想，但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顾珩生等会要去公司，他叫了蒋文奎来送顾卿月回酒店。蒋文奎刚才打来电话，说在路上堵了一会儿，估计要迟点到。
    顾珩生陪着顾卿月在酒楼附近散步，路过一家药店时，顾卿月似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我进去买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顾珩生还未作声，顾卿月已经跑进去，她一身杏色的长裙，外头罩了件薄荷绿的毛衣，施施然站在玻璃药柜旁，同药剂师说些什么。
    接着，隔着玻璃药柜，那药剂师递给她一盒药。
    她掏出手机扫玻璃柜上贴着二维码，拿过玻璃柜上的药盒，边走出了药店。
    顾珩生看她走近，问：“买了什么？”
    顾卿月将手中的药盒递给他，温声解释：“昨晚听到你有点咳嗽。”
    顾珩生低头，她手上是一盒润喉糖，他凝视她片刻，说：“谢谢。”
    十分钟后，蒋文奎来接顾卿月回酒店。
    顾卿月上了车，蒋文奎再次见到她，神色正常，已然一幅专业的精英的姿态，想必经过昨晚的休息，已然消化她开得那个小玩笑。
    顾卿月同他攀谈起来，问：“你们在澳门还要待几天？”
    “还要一周的时间。”蒋文奎说。
    顾卿月十分好奇：“我三叔工作时是什么样的？”
    蒋文奎迟疑片刻，似乎在沉思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顾卿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回答，那就不回答。”
    蒋文奎清了清喉咙，说：“不是，顾先生是一个明理的老板。”
    顾卿月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蒋文奎讲了几个事列，她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车子停在酒店楼下，她同蒋文奎道了声谢，推开车门下车。
    顾卿月回到酒店，却不曾想会在大厅碰到宋晓书。
    那晚她给他发了条信息，宋晓书没有回复她，她以为两人大概从此要互不往来，说实话，顾卿月对宋晓书有愧疚感，她确实利用了他，但顾卿月自觉宋晓书其实心理都清楚，他没捅破，她也就得寸进尺，说到底，她确实有些不识相。
    宋晓书一身深青色毛衣，里头是白色条纹衬衫，他一只手插在口袋，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说：“顾三叔同你在一起了？”
    顾卿月没出声。
    宋晓书又说：“我刚才看到蒋文奎了。”
    顾卿月了然，说：“我以为你大概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了。”
    宋晓书嗤笑一声，说：“你认知挺准确的，我确是这样想过。”
    顾卿月不作声，宋晓书又说：“你想过没，同他在一起，你们家里的人会如何看待你们家里人会接受？”
    “我不想这些，我只想同他在一起。”顾卿月执拗道。
    宋晓书笑着点点头，说：“过两天，我爸会让顾三叔来家里吃晚饭，你现在不是他女朋友吗？他应该会带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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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洞开, 顾卿月跟着前面的人，踏进电梯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起十分钟前, 她同宋晓书不大愉快的对白。
    顾卿月的肩膀抵在电梯壁上，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在想是不是要问顾珩生一声, 又在想她若是去问这事，又显得自己沉不住气，好像被宋晓书牵着鼻子走。
    电梯到了五楼, 顾卿月走出电梯，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顾母, 顾卿月心里一紧, 莫名几分紧张，她按了接听键, 沿着长长的走道往前走, 她叫了声：“妈。”
    顾母语气如常：“起来了吗？”
    顾卿月松了一口气, 说：“嗯, 起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淮市？”顾母问。
    顾卿月犹豫：“可能还要几天，怎么了，妈妈？”
    那端静默了几秒，顾母轻描淡写道：“卿月，你三叔给我来了通电话。”
    顾卿月心下一咯噔，深吸了口气：“妈, 对不起。”
    “好端端的，怎么道起歉来？”顾母笑了笑，声音温柔，“卿月，妈妈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妈妈，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顾卿月伸手去包里掏房卡，一时找不到房卡，她靠在门板上，盯着墙角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说：“妈妈，我很喜欢他。”
    顾母说：“嗯，妈妈知道了。”
    --

 第89页

    顾卿月有些讶异顾母的反应，说：“妈妈，你不反对吗？”
    顾母笑了笑，说：“你出国那一段日子，妈妈同你三叔谈过一次，我当你也许只是从小没怎么受到父亲的照顾，一时的有些分不清情况，既然你三叔接受了，妈妈也不多说些什么。以前在你的小时候，妈妈还曾想你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如果是珩生，妈妈确实放心不少，只是卿月，你要知道，顾家这样的家庭，你同珩生在一起，难免会听到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你想过吗？”
    顾卿月握着手机，慢慢蹲下身子，她抱着膝盖，说：“我懂，妈妈，你不要担心。”
    顾母欣慰道：“好，妈妈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后，顾卿月又蹲了一会儿，直到小腿有阵阵麻意，她才扶着墙站了起来，伸手到包里翻找一番，始终没找到那张房卡，顾卿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顾珩生打来的。
    顾卿月按下接听键，顾珩生道：“到酒店了吗？”
    “到了。”顾卿月懊恼转过脸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不过我把房卡落在你那里了，我好蠢。”
    那端是他无奈的轻笑声，顾卿月灵敏地捕捉道，她语气惊诧：“你笑话我”、
    “没有。”顾珩生温和道，“我让文奎去接你，下午来公司一道吃午饭？”
    顾卿月摇一摇头：“蒋助理刚送我到酒店，再让他来似乎不太好，我自己拦车去吧，你把地址告诉我。”
    顾珩生笑了笑，说：“卿月，这不过是他的工作，你无需考虑这些。”
    顾卿月微微怔愣片刻，有些讶然于他这样略显板正的态度，或许是他一直以柔和的一面对待她，让她忘了他其实不是一个和善的人。顾卿月倒也没觉得失望，只是觉得在私下生活里他对自己的纵容，及他对下属的严正，这样极端的两面，确实同样令她着迷折服。
    顾珩生见她没出声，微微扬起了眉梢：“怎么不说话？”
    顾卿月说：“我只是发现，不管你的哪一面都令我着迷。”
    “卿月，你要知道，好听话听多人就会习惯了。”顾珩生说，“我怕相处时间长了，日后你要失望。”
    “怎么会？”顾卿月不以为然，反问他，“还是你以后会腻烦我？”
    “这一辈子，我大概都不会睨烦你。”顾珩生道，“卿月，我比你大一轮，往后你要是发现我不如你想象那样好，你大可有机会，而我大概只能对牢你一人。”
    “我想你四五六十，在年轻小姑娘里也很有市场。”顾卿月说，“你魅力非凡。”
    “可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姑娘。”他说。
    顾卿月拿着手机，一边走出酒店，嘴里仿佛含了一颗糖，糖在唇齿间融化，一直甜到心里去，她说：“我没想到你也会说情话。”
    “肺腑之言。”他说。
    电话那端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似乎是蒋文奎的声音，顾卿月忙不迭道：“你去忙吧。”
    “到了，联系文奎。”
    “好。”
    顾卿月打开手机，用打车软件，叫来一辆车。酒店离顾珩生的公司有半个钟头的车程，顾卿月听了几首歌的时间，也就到了地方。
    她付钱下车，走近旋转门时，刚到前台，就要看见蒋文奎从电梯出来，朝她走来：“顾小姐，顾先生让我下来接你。”
    顾卿月笑了笑，说：“真巧，我还想给你打电话。”
    蒋文奎微微笑，引着顾卿月往电梯走，顾卿月说：“希望我没打扰你的工作。”
    蒋文奎：“顾先生吩咐的事便是我的工作。”
    顾卿月突然笑了一声，蒋文奎疑惑地看向她，顾卿月轻声解释：“不要误会，就在刚刚，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蒋文奎了然地点点头。
    蒋文奎将顾卿月带到顾珩生的办公室，便说：“我先去忙，顾先生还在开会，你随意。“
    顾卿月点头，蒋文奎刚出办公室，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进来，递来一杯热水给她，顾卿月能察觉到她的目光含着一丝打量的意味，但她也没再过多地打探，只是放下杯子，说：“您的水。”
    顾卿月轻声道了谢。
    顾卿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顾卿月抬头，顾霖生站在门外，见到办公室里的顾卿月，他脸上意外的神情很明显，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说：“回来了？”
    “嗯，四叔。”
    顾霖生问：“珩生呢？”
    “在开会。”
    顾霖生没多说，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珩生回来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顾卿月说：“刚才四叔来过了。”
    “我知道。”顾珩生点点头，又看了她两眼，说，“他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顾卿月明知故问。
    顾珩生笑了，没再问，蒋文奎进来，同顾珩生报备一些事后，便又退出去，顾珩生说，“下午就在办公室用餐？”
    “好啊。”顾卿月欣然首肯，又说，“我妈刚才给打了通电话，我出国之前，我妈妈找你聊过？“
    “是。”顾珩生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似想起了什么，语气难得透着几分无奈，颇为头痛的神色“那大概是平生我最难应付的一次谈话。”
    --

 第90页

    顾卿月笑了：“我妈妈其实人很好相处。”
    顾珩生又说：“后天宋伯父邀请我到他家用晚饭，你想去吗？”
    顾卿月看着他，顾珩生问：“怎么了？”
    “宋晓书早上来找过我，同我说了这事。”顾卿月说。
    “那么你想去吗？”
    “我怕我去了，宋晓书或许会让我们难堪。”顾卿月担忧道。
    “我来处理。”顾珩生宽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会更。
    会好好完结，不会烂尾。感谢在2020-03-11 21:18:21~2020-03-14 21:4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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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车子停在宋宅的停车场处, 一盏橘黄的路灯隐蔽在茂密的枝叶间，好似一颗圆滚饱满的大橙子。
    顾卿月解开安全带时, 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转过面孔问顾珩生：“你喜欢喝金骏眉吗？”
    顾珩生困惑地望着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
    顾卿月神色几分不好意思，轻声解释：“原本上回我要来宋伯父家吃饭, 后来同宋晓书不欢而散, 那金骏眉，我至今还没送出去。”
    顾珩生了然地点点头，这时宋宅的大门被里头人的打开, 是宋芝旬。
    两人下车，顾珩生带着顾卿月踏上几级台阶, 宋芝旬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问你到哪了, 你就来了。”
    顾珩生微微笑, 说：“上门吃饭哪有让主人等的道理，自然得早些到了。”
    宋芝旬目光落在顾珩生旁边的卿月身上, 半开玩笑道：“前两天不是说要来玩, 倒是放了你宋伯父一次鸽子。”
    顾卿月讪讪的, 只推说临时有事耽误, 没来吃晚饭，也没给宋伯父来通电话，是她礼数不周。宋芝旬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自然不会同她计较，倒是来了一句：“别是晓书那家伙口无遮拦，惹你生气了。”
    顾卿月笑笑, 没作声。
    几人进了门，宋芝旬对来倒茶的女佣道：“去喊晓书下来用晚餐。”
    顾卿月同顾珩生落了座，宋晓书才姗姗来迟。宋晓书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圆领卫衣同蓝色牛仔裤，他似乎是刚睡醒，眉眼间还有些许怠惰的意思。
    宋晓书在餐桌旁坐下，女佣端来碗筷，顾卿月能捕捉到宋晓书停留在她和顾珩生身上的目光，顾卿月端出一副浑然未知的模样，她垂下眼帘，喝着玻璃杯中的椰汁。
    餐桌上，几乎是宋芝旬和顾珩生在谈话，期间话题转向了顾霖生，顾卿月听不大懂那些事，大意是顾霖生眼前似乎出现了棘手的事。
    顾珩生没在这话题上多周旋，只是淡淡的敷衍了过去，宋芝旬这次请顾珩生来用晚饭，也不是简单的联络感情。
    生意人的饭局向来是谈生意经，宋芝旬对顾珩生其实没多大接触，毕竟他也是这两年才接手顾家，不过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虽然看似平和，但其实并非如面上那样好相与，自有他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比顾霖生还棘手。
    宋芝旬的妻子间察觉餐桌上气氛不对，这时出来当和事佬，将话题转向了顾珩生的个人情况，提及她认识一位同顾珩生年龄相仿的女士，是学大提琴的，想要介绍给他认识。
    顾珩生夹了一只白灼虾放到顾卿月的餐盘里，他放下筷子，说：“谢谢好意，不过我目前已有女友。”
    话音落下，对面的宋晓书却直直盯着顾珩生，一脸乖戾样：“哦，顾三叔的女友是谁？”
    顾卿月抬眸瞪了宋晓书一眼，宋晓书装看不见，顾珩生笑笑，转而看向顾卿月，困惑问：“卿月，你没把我们的事告诉晓书？”
    车子在灯火通明的大道上行驶。
    顾卿月想起刚才餐桌上的氛围，还是一阵心有余悸，她的手指刮蹭着安全带，再次转头看了眼顾珩生。
    恰好遇到红灯，顾珩生缓缓停下车子，也转过面孔看向她：“想说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没想到你会在餐桌上承认。”顾卿月说。
    “哦。”顾珩生笑笑反问，”你觉得我是那样没担当的人？”
    “不是，我们身份尴尬，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你不担心？”顾卿月有些好奇。
    “你怕？”顾珩生凝视她。
    “不怕。”她摇摇头。
    顾珩生抬手摸了摸她的面孔，说：“我有时候在想我还是太自私，为了一己私欲，把你卷入这样的境遇。”
    “你后悔了？”顾卿月握住他覆在她脸上的手腕，她语气戏谑，“还是你想去找那位拉提琴的任小姐？”
    顾珩生纵容地笑了笑，贴在她脸上的手，转而缓缓移到她的后脑勺，微微施加力气，低头去捕捉那柔软的红唇。
    唇角间有温热的触感，顾卿月脑子一片空白，接着耳边传来他无奈的叹息，嘱咐她便闭上眼睛。她乖乖照做，视觉陷入昏暗，唇瓣间的感官便被放大，他轻啄着她的唇角，并不急于撬开她的唇瓣，他的吻如他的人一样，如沐春风没有急于占有的掠夺感，有的只是缱绻的温柔。卿月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滚上一阵又一阵的烫意，他与她交换彼此的气息。
    --

 第91页

    待两人拉开彼此的距离，顾卿月莫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扭头看向窗外，对面恰好是一家水果店，她轻轻咽下喉咙，说：“我们去买点水果吃。”
    顾珩生知道她面皮薄，也佯装不知，顺势看向那一家水果店：“你想吃？”
    顾卿月点点头，顾珩生四周查看了下，将车子开停车区，两人下车。顾卿月抱着他的臂弯，小小声说：“我没想到你会在车里吻我？”
    “抱歉，情不自禁。”顾珩生说。
    两人进入水果店，店里光线亮如白昼，五彩斑斓的水果，在灯光下更显饱满，似乎连香甜味都更浓了几分。
    他们挑了一盒桑葚，两颗橙子，或者说是顾卿月挑了一盒桑葚，两颗橙子。
    顾珩生看着袋子里的两颗圆滚滚的橙子，扬了扬眉毛，问：“就两颗橙子，不多买两颗？”
    顾卿月摇头，说这些就够了。
    顾珩生笑笑一句：“不必为我省钱。”
    “哦，我还以为你的钱就是我的？”顾卿月故意道。
    他看向她，笑着望住她：“对，是你的。”
    他去柜台结账时，顾卿月能感受到那服务员停留在顾珩生身上的目光，那目光纯粹，就像你在街上看到一条漂亮的裙子，不免停下脚步，上前观望几眼。顾卿月倒不觉的吃味，这种纯粹的欣赏无非也是对她的眼光的一种首肯。
    两人回到酒店，顾卿月拿了衣服到洗手间洗澡。等她从洗手间出来，顾珩生在打电话，茶几上放着洗好的桑葚，和切成片的橙子。
    顾卿月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取过一片橙子，酸甜度恰好。她解决完两片，顾珩生挂了电话，来到她旁边坐下。
    顾卿月躺倒在他的膝盖上，刚洗完的长发，呈现扇形散落在他的膝头上，有薄荷的淡香，顾卿月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抬头看他，说：“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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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顾卿月躺倒在他的膝盖上, 刚洗完的长发，呈扇形散落在他的膝头上, 有薄荷的淡香, 顾卿月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抬头看他, 说：“吻我。”
    顾珩生用手疏弄着她的长发, 微微笑，说：“卿月，这个姿势颇具挑战性。”
    闻言, 她从沙发上起来，跪坐在他旁边, 顾珩生将人抱坐在他膝上, 她像个孩子似的, 跨坐在他的身上，他捧着她的脸, 去吻她的唇。她嘴里有橙子的清香味, 还能尝到一丝酸甜味。
    这个吻相比必刚才车上那个吻, 略带几分荷尔蒙的意味。两人由坐着轻吻, 渐渐演变为顾卿月被他轻抵在沙发扶手上，他的手还牢牢握着她的腰肢，顾卿月却觉得他扶在她腰间的手，好似一块烧的猩红的烙铁，一直烧到她心头上去。
    喘息越加沉重时，顾珩生克制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卿月微微喘着气，顾珩生从她身上起来，坐在沙发上，平复着情绪。
    顾卿月歪躺在扶手上，她身上是白色浴袍，此刻她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白色衬衫到不像先前那样平整服帖，起了几道褶皱，好似两人此刻的心情，像被投入一粒石子泛起涟漪的湖泊，两人都极力要使这湖泊恢复波澜不惊的状态。
    顾卿月想起她刚才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的，便觉得脸上像火烧云似的，一路烧了上来。顾珩生端过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两口水。
    顾卿月脸颊还红着，她从沙发上起来，伸手摸过一颗桑葚送进嘴里，汁水充沛，顾卿月拿了一颗，喂给顾珩生。指腹残留着暗紫色的汁液，顾卿月下意识吮吸了下手指，直到顾珩生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准确地说是她的唇上，他眼里的情绪未明，顾卿月后知后觉，莫名脸上一烫，她抽回了手。
    顾珩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透着三分无奈。
    顾卿月将落到颊侧的发丝拨到耳后，故作若无其事抿了抿唇，贴心的建议他：“你要不要洗个澡？”
    顾珩生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笑一笑，说：“我是要洗个澡。”
    他起身，手机便明晃晃地放在茶几上，顾卿月开玩笑指一指放在茶几的手机，说：“手机就放在这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明所以。
    “不怕我偷看？”她的神色带着一丝小孩的顽劣，倒也不是真有要看的意思。
    “如果你看的话，我很高兴。”他笑笑说。
    顾卿月讶然，等他进了洗手间，里头传来水流声，她才明白他这话的里的意思。顾卿月歪在沙发上，愉快地弯了弯嘴角，但她没有去碰顾珩生的手机，没有这个必要。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微信上弹出一则新消息，是宋晓书发来的信息，大意是说他们两不相欠。
    顾卿月没回他信息，两分钟后，他又接着发来一条：[你倒也不必生气，我这也算是替你试一试他的态度。]
    顾卿月盯着这条信息，发了会儿呆。
    --

 第92页

    顾珩生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卿月背靠着扶手，握着手机发呆。顾珩生在她旁边坐下，说：“看什么？”
    “宋晓书发来信息。”顾卿月如实说。
    顾珩生擦头发的手微顿了两下，继而，他看向她，慢慢哦了声，问：“他说什么了？”
    顾卿月从沙发起来，凑到他身旁，将手机递到他的眼下，说：“你看吧。”
    顾珩生轻轻扫了一眼，倒是笑了笑。
    顾卿月趴在他的肩头，拿手触摸他的耳骨后的碎发，指腹有水渍，顾卿月突然发现，他的耳后的皮肤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非常的小，非常的隐蔽，像是无意间被黑色的签字笔的墨水沾到。但也只有凑得这么近时，才能窥探到。这么一想，她心里又愉悦几分，她用发现新大陆似的语气，惊奇地说：“哎，你耳背后有一颗黑痣。”
    她的声音有点甜腻，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是吗”顾珩生抬手摸了摸耳朵。
    “你不知道吗？”顾卿月奇怪道。
    “嗯。”顾珩生说，“什么样的？”
    “非常小，像是用签字笔点上的。”她又说，“也就凑得这么近才能看到。”
    顾珩生将毛巾随手放在茶几上，顾卿月依偎在顾珩生的肩头，她热热的气息喷拂在他的颈子的一处皮肤上，痒痒的：“你说宋伯伯他们会怎么想？”
    “好奇？”他侧过脸看她，两人一下凑得非常近，几乎鼻息相抵。
    顾卿月眼睫眨了眨，她感到脸颊又慢慢的涌起一层又一层的热意，她目光停留在他的下颚，点了点头，说：“有点。”
    顾珩生说：“或许一开始有点诧异，但他不敢多说什么。”
    顾卿月轻轻哦了声，手指玩着他的衣服的领口，垂下眼眸，状似无意道：“我明天要回淮市，我妈催我了。”
    “机票订了吗？”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又递到她的嘴边，喂了她一口。
    “订了，明天下午的航班。”顾卿月抿了抿唇，瞪他一眼，有些难为情，“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卿月，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他盯着她，温柔地说，“但这不是个合适的场合，至少不应该是在酒店。”
    顾卿月想起半个小时前，两人在沙发上的情难自禁，她的脸一时红透了，像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又像熟透了苹果。
    顾珩生又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卿月说：“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我以为我不能接受情人间的亲吻，还在苦恼若以后情人要接吻，该如何委婉的拒绝他，又想往后一定一定要找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才能接受同他接吻。”
    顾珩生笑了：“为什么？”
    “觉得有点。”她想了想，用上了一个稍微妥当的词语，“不太干净。”
    “现在呢？”他看着她，问。
    “现在觉得就像在尝一颗糖果，而这颗糖容易使人上瘾。”她停顿了片刻，看了他一眼，慢慢说，“也许因为这颗糖，是你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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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现在觉得就像在尝一颗糖果, 而这颗糖容易使人上瘾。”她停顿了片刻，看了他一眼, 慢慢说, “也许因为这颗糖，是你给的。”
    顾珩生看她良久, 最后温柔地说：“我很高兴。”
    “所以你明白吧, 在我这里，你是特别的。”她眨眨眼，说。
    顾珩生笑了, 他站了起来，说：“很晚了, 去卧室休息, 你明早还要赶飞机。”
    虽然他明确说过不会碰她, 但听到他这么说，顾卿月心里还是一阵扑通乱跳, 她小小声责备自己：“没出息。”
    顾珩生没听清, 些许困惑地问：“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
    顾珩生又低头看她：“需要我抱你去床上吗？”
    “不用。”顾卿月跳下沙发, 一阵风似的跑进卧室, 顾珩生又听到卧室里传来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三叔，请给我倒一杯水进来，谢谢。”
    顾珩生站在原地，摇头失笑。
    第二天, 顾珩生一早便要开会，无法脱身，是由蒋文奎开车送她到机场。顾卿月下车时，蒋文奎喊住了她，递给她一串钥匙，解释道:“顾先生托我交给你。”
    顾卿月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钥匙，放入包里，同蒋文奎摇手说再见。
    两个小时后，顾卿月在淮市机场见到了顾母，母女两没有在机场多逗留，便上了车。顾母亲自开车来接她，顾卿月上了副驾驶，听顾母说：“今天想吃什么，妈妈亲自下厨。”
    “水煮鱼片。”顾卿月说。
    顾母语气稀疏平常道：“你三叔没回来？”
    听顾母提及顾珩生，顾卿月难得脸色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她轻轻说：”他还要过几天。“
    顾母点点头，倒是没再多问些什么。
    回到家里后，顾卿月到浴室洗漱，下来后。顾母在厨房忙碌，顾卿月将毛衣袖子折了几道，堆叠在手腕处，打开水龙头，洗净了手，帮忙削土豆皮，顺便问：“徐姨呢？”
    --

 第93页

    “今天放了徐姨一天假。”顾母说。
    “苏叔叔和姐等会回来吃饭吗？”顾卿月剥着一颗蒜头。
    “你苏叔叔倒是会回来，苏熙......”顾母神色迟疑，重重叹了口气，“上回和你叔叔言语不合，吵了一架后，这几天也不见她回来，刚好乘你这次回来，你同苏熙聊聊，你苏叔叔也是一时在气头上，难免话说得不太好听。”
    “是因为什么事？”顾卿月奇怪问。
    “苏熙和你四叔在交往。”顾母看她一眼，见顾卿月神色没有丝毫惊讶，她笃定说，“卿月，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顾卿月点了点头。
    顾母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们这群孩子，心思一个比一个沉，我是看不出来了。”
    “哪里，我有事都会同你说。”顾卿月分辨道。
    顾母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过几天，你同我回雁江一趟，得去看看你爷爷。”
    顾卿月脸色犹豫。
    顾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宽慰她：“你爷爷现在人都分不清，你不用害怕，至于你和珩生之间的事，倒也不必太担忧，毕竟往后顾家这一家子都得依仗你三叔，她们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顾卿月心不在焉，轻轻地哦了声。
    顾卿月用完午饭后，她回到房间，恰好顾珩生给她打来电话。顾卿月盘腿坐在床上，说：“蒋助理给我了一串钥匙，还是那套房子的吗？”
    “是。”顾珩生说。
    “可你不是没在科院工作吗？”顾卿月奇怪道，“为什么还要继续租呢？”
    “卿月，准确的说，我现在是房子的持有者。”他轻轻笑了下，说。
    “你买下了？”她诧异。
    “对。”
    “可你不是一般都住在雁江，没有必要买下这套房子，还是二手房，多不划算。”顾卿月不明白，替他分析这其中的利弊，她不信这其中的道理，他没想过。
    “因为有人说她喜欢那间卧室。”他说。
    顾卿月声音卡在喉咙里，良久，她才慢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但还是控制不住，泄漏了一丝笑意，她用他之前说过的话回他，说：“我很高兴。”
    两人没有聊太久，很快，顾珩生就去忙事去了。顾卿月挂了电话，房间门外的有脚步声，继而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她的房门口响起了叩门声。
    顾卿月抱着被子，出声：“进来。”
    苏熙推开房门，看到顾卿月脸上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她说：“你和顾珩生在一起了？”
    顾卿月慢慢地点了点头。
    苏熙说：“他总算是说服了他自己。”
    “什么意思？”顾卿月不明白。
    苏熙道：“你在伦敦读书，他不是常常去看，用长辈的名义，我都替他觉得累。”
    “那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游戏。”顾卿月说。
    苏熙又说：“如愿以偿的感觉，怎么样？”
    “不能形容的高兴。”她说，“大概跟中彩票的感觉差不多。”
    苏熙坐在床沿，摸了摸她的脸，说：“恭喜你。”
    “谢谢。”顾卿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熙洞察到她的心思，问，“想说什么？”
    “那你别生气啊。”顾卿月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听说你同苏叔叔吵架了，我妈让我当和事佬，我觉得我大概没有这个本事？”
    “那你还说。”苏熙白了她一眼。
    “总得尝试一下，你知道我最不缺的是勇气。”顾卿月说。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苏熙语气了多了几分尘埃。
    “你也不老。”顾卿月笑笑道。
    “那是自然，比不上你三叔老。”苏熙故意抢白她。
    顾卿月被噎住了，她急急维护他：“他不老，他很有魅力。。”
    “嗯，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三十四岁的老男人。”苏熙一字一句，有意逗她。
    顾卿月：“不许说他坏话。”
    “哦，我说的是事实，怎么能说是坏话？”
    “我看你心情很好，我妈妈错了，我不应该来当这个和事佬。”顾卿月退一步，举白旗求饶。
    苏熙开心地笑了，这才放她一马。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是那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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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顾卿月回到淮市两天后, 约了舒淼淼一块用晚餐。两人约在一家日料店，期间顾珩生打来一次电话, 顾卿月当着舒淼淼的面接听了。
    等她挂了电话后, 舒淼淼眨眨眼，心领神会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顾卿月在她的注视下, 欣然地点了点头。
    舒淼淼举起手中的小陶瓷酒蛊, 同她碰杯，说：“为你高兴。”
    顾卿月笑开了，舒淼淼又好奇打探：“突然成为恋人, 会不会有些时候不适应？”
    顾卿月一手托着下巴，想了想, 摇摇头：“没有。”
    舒淼淼点点头, 说：“也对, 那会你们跟谈恋爱也没区别。”
    --

 第94页

    “怎么会呢？”顾卿月说，“那个时候, 我只把他当成一个谈得来的长辈。”
    “可是你每回去见顾老师, 都会打扮一番。”舒淼淼一针见血。
    顾卿月不好意思笑笑。橘子
    舒淼淼又接着说：“旁观者清, 这话在理。”
    “嗯, 我理亏。”顾卿月说。
    舒淼淼突发奇想，脱口而出：“你们有想好，什么时候结婚吗？”
    顾卿月提醒舒淼淼：“我们刚在一起还没一周，谈这个有点太早。”
    舒淼淼说也对，又说，“可顾老师已经过了晚婚一族哦。”
    顾卿月这一周, 同顾珩生两人每天一通电话，时间不长，常常半个小时也就结束。期间，顾卿月拿着顾珩生给的钥匙，上了一趟他的住处。扎伊斯夫见到她，也不认生，扑到她膝上，任她揉搓一番。
    顾珩生回淮市那天，是周末，顾卿月前晚熬了夜，用完午餐后，便上床歇下，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感觉还没多久，便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按了接听键，是顾珩生，原本被吵醒的愠气瞬时消失无踪，他在那端，说：“我在楼下。”
    顾卿月睡意清醒了大半，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跑到窗外。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顾卿月又光着脚，走回衣柜，她打开衣柜，拿出衣服换上。
    顾珩生坐在驾驶座上，他一面接通电话，摇下副驾驶车窗。
    紧闭的朱色大门被打开，一块棱角分明的长方格子服帖地依附在台阶上，继而，顾卿月走了出来，她的长发披散着，身上是一件酒红色的卫衣和浅蓝色到泛白的牛仔裤。
    她朝车停放的方向走来，手落在车门上时，顾珩生瞥到她的手指涂着深红色的指甲油，似葡萄酒打翻，染在指甲上的颜色。
    “不是说还要两天吗？”顾卿月扣上安全带，转过头问身边的男人。
    “怕再晚两天，有人要去见小男生。”顾珩生挂了电话，言语难得含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顾卿月上回同他讲电话，提起陪顾母去看话剧，顾母的好友也带着自己的儿子来看，那阿姨戏言问顾卿月是否有男朋友，要是没有不如考虑考虑她家的这位。
    闻言，顾卿月俯身凑到他面前，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说：“我只爱你。”
    不待顾珩生反应，她便又坐回副驾驶，顾珩生摇头笑笑，眼里都是温柔的色彩，他说：“卿月，你会惯坏我的。”
    顾卿月不以为然，说：“我愿意。”
    她摘下手腕处的发绳，对着后视镜，将头发往后梳拢，扎成一把高高的马尾辫。
    车子开出了小区，顾卿月又摘下发绳，让头发披散在肩头，顾珩生见状，笑一笑，说：“怎么绑了又摘？”
    顾卿月盯着后视镜，抬手顺了下头发，转过脸看向顾珩生：“感觉头发放下来比较好看，你觉得呢？”
    顾珩生凝视她片刻，似在思考改如何作答，片刻后，他说：“是，放下来好看点。”
    顾卿月挑眉：“这个答案应该是，我怎样都好看，重来一遍。”
    顾珩生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意，脸上是纵容的神色，说：“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卿月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道：“你觉得的我头发是放下来好看，还是扎起来好看？”
    顾珩生皱皱眉，佯作思忖状，两秒后，他认真道：“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好看。”
    顾卿月掩着嘴，眉眼弯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车子驶入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通道时，顾卿月才问要去哪里。
    顾珩生在停车场里找空位，他一手打转着方向盘，说：“看电影。”
    闻言，顾卿月坐直了身体，好奇问是什么电影。
    顾珩生讲了片名，是一部科幻电影，这个系列的电影已有很多部，每次上映都会引起热潮，但很遗憾，顾卿月不是这热潮中的一员。
    “文奎推荐的，说你们这个年龄应该会喜欢。”顾珩生仔细看了眼她的神色，了然道，“看来文奎猜错了，你并非喜欢这类电影？”
    顾卿月坦率地点点头，又说，“不过我不排斥，或许这可以算是一个新尝试，会让我喜欢上这个题材的电影，也不一定。”
    顾珩生又说：“要是觉得无聊，我们中途可以退场。”
    “好。”她说。
    地下车场，视线昏暗，顾珩生来牵顾卿月的手，两人乘坐直梯，到了顶楼，取了票后。柜台处有售卖爆米花和可乐，顾珩生问她需不需要。
    顾卿月摇头说不要。
    两人踏入电影放映室，里头除了同顾卿月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孩女孩，还有带着孩子前来观看的父母。顾卿月他们的座位在第六排的中间，顾珩生右手边便是一家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大概五岁的年龄，圆圆的脸蛋，可爱地坐在父亲的膝头。大概由于父母先前叮嘱过，开始播放电影后，小姑娘便安安静静抱着怀里的一桶爆米花在吃。
    期间，电影放到片尾，要散场时，小姑娘无意打翻了手中的爆米花，掉了几颗在顾珩生的膝盖上。小姑娘奶声奶气同顾珩生说对不起。
    电影院的顶灯亮起，也是温柔的昏黄色调的光线，衬得顾珩生脸上的眉眼越加温柔，他温和地看向小姑娘，笑了笑说：“没关系。”
    顾卿月见状，一时心思微动，握住他的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后，轻轻说：“你以后应该会是一个好父亲。”
    --

 第95页

    顾珩生转回面孔盯着她的脸，他目光灼灼，顾卿月脸上慢慢烧了起来。
    从电影院出来时，快到饭点。
    两人到楼下的超市买食材，打算回去做晚饭，顾珩生推着购物车，顾卿月挽着他的手臂，想起了件事，她仰头看他：“我得向你承认一件事。”
    “什么？”顾珩生微微偏头。
    “当初要你做的那些食物，都是从一档综艺节目看来的。”她说，“并非突发奇想。”
    顾珩生反应很平静，他微微笑了笑，说：“我知道。”
    顾卿月意外地问：“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景回国的那次。”他说。
    他们开车回到住处，顾珩生脱了外套，将袋子放在料理台，一一拿出食材，放入冰箱。
    顾卿月开了一瓶可乐，她啜饮了一口，慢慢说：“我晚上不回去了。”
    顾珩生看向她，问：“同二嫂说了吗？”
    “说过了。”顾卿月说。
    因为是晚餐，明天不想吃剩菜，两人做牛排意面，顾珩生用平底锅煎一块牛排，顾卿月看着他的背影，说：“我现在的厨艺也不错，改天做一回，让你尝尝。”
    “好。”顾珩生说，又问，“要几分熟？”
    “七分吧。”顾卿月又说，“我等会可以喝杯酒吗？”
    顾珩生转过脸，看牢她，说：“可以。”
    两人用完晚饭，顾卿月去浴室洗漱，她没带睡衣，顾珩生将他的衣服给她穿。一件白色的长袖和黑色短裤，他身高腿长，衣服套在她的身上，自然是不合适，就如偷大人衣服穿的孩子，怪滑稽的。
    顾卿月将袖子折了几道，裤头太大，她将多余的部分用发绳束住。
    她走出浴室，卧室的顶灯已被他关掉，只留着一盏橘黄的壁灯，光线昏黄，轻柔。
    顾珩生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见她出来，他将笔记本合上，放在床头柜上。
    顾卿月站在床边，微微吸了口气，说：“我有点紧张。”
    “等会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停下来。”他说。
    顾卿月掩着脸，蹲在地上，过了片刻，她又懊恼地抱住膝盖，小心翼翼地问他：“会疼吗？”
    顾珩生啼笑皆非，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抱到床上，说：“这个问题，需要你等会告诉我。”
    顾卿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她觉得眼下的她，好似一片焦蜷晒干的茶叶，而他似透明玻璃杯里温热的水，房间似一只透明的玻璃杯，在热水的侵泡下，一丝一毫，慢慢的舒卷，打开来，到了后半程，好似有顽劣的孩童，拿起那杯玻璃杯，使劲的摇晃，茶叶在温润的水中翻转，起伏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最后一段，自行想象一下
    有点意识流....感谢在2020-03-18 22:43:09~2020-03-20 21:4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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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顾卿月觉得她的世界是摇晃的, 混沌的。
    头顶上昏黄的顶灯，也变得朦胧, 光线在她眼里是扭曲的, 时而是圆形的光圈，时而是交横纵错的线条。耳边是床头撞击墙体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又或者是她的错觉, 那是他在她身体里的声音。
    顾卿月觉得她像是一片未经涉足的沙滩，他好似涨潮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席卷到干涸的沙滩上, 留下暧昧的深褐色的迹象，是细沙和海水融为一体的颜色, 又或者是她的身体里的, 泅湿棕色床单的颜色。
    顾珩生在床上是另外的一面, 她未曾目睹过的一面，像是神龛上的神佛被人无意打落在地上, 蒙上一层世俗的香灰。
    当他从她的腰间慢慢滑下时, 顾卿月握着他手臂的手指不由用力, 用力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暧昧的曲线, 就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淡红，手指头大小的痕迹，像是还未开放的花苞。那是她未曾了解过的，原来还可以这样，唇舌和手指并驱, 让她慢慢打开，折成他想要的姿态。
    .......
    顾卿月趴在被子上，周身是濡湿汗颜，粘腻在身上，她不太舒服地皱皱眉。顾珩生从床上下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水，让她就着他手中的水杯喝水，她的额间冒着细密的一层薄汗，脸颊是运动过后的潮红，眼睛亮得好似他先前买来的一串新鲜的葡萄，饱满，湿亮，她微微低着头，就着杯子喝水的姿态，像极犊羊啜水。
    顾卿月喝了几口，舔了舔唇角，便将水杯推给他，顾珩生喝过后，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说：“去洗个澡，再睡？”
    顾卿月嗓音还有点嘶哑，刚才的那一场灭顶的感觉，令她心有余悸，她点了点头，慢慢哦了声，又似撒娇般抱怨了句：“我觉得好累，像是爬了十几座山一样。”
    顾珩生微微笑：“情难自禁，有些控制不住。”
    顾卿月想起刚才的事，脸又红了红，接着她跪坐到他旁边，凑到他耳边，轻轻问了她心中的疑问，顾珩生转过脸看着她，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

 第96页

    顾卿月感叹了一声，小声道：“原来还能这样。”
    “不喜欢吗？”顾珩生凝视她。
    顾卿月嘴唇动了下，脸上呈现出一种忸怩的神色。
    顾珩生循循善诱：“卿月，不需要回避这个问题，在这件事上，如果有排斥的点，我们可以避免，毕竟这种事还是要两人都快乐。”
    “不是，我不排斥，我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只是在害羞。”顾卿月摇摇头，说。
    顾珩生了然地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你不必说出口。”
    顾卿月洗完澡出来，顾珩生已经换好了床单，床头柜上空的玻璃杯此刻又是满满的温水，顾卿月心思微软，感觉像泡到蜜罐子里，她走到他背后，抬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道：“感谢我没有放弃，不然现在在你身边的大概会是另外一个女人。”
    顾珩生看了眼搭在腰间的手，她腕骨纤细，手掌也小，顾珩生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不会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顾卿月轻轻说：“你早就知道，我当说会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吧。”
    顾珩生承认：“是，所以你看，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大人，我有自己的私心，不如你纯粹。”
    顾卿月却点破了事实，说：“这不过辅证了一点，你其实也很喜欢很喜欢我，超过理智的那种。”
    “是。”顾珩生笑笑说，又拍了拍她的手，“我需要冲个澡。”
    顾卿月唇角贴在他身上的布料上，轻轻哦了一声，又像是贴着他的背落下一吻。顾珩生一瞬间绷直了身体，顾卿月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轻轻笑出声，雀跃的，轻飘飘的，又透着一丝恶作剧的意味。
    他叹了口气，略带几分无奈，说：“卿月，不要再撩我，我怕你会受不住。”
    顾卿月忙不迭收回了手，她爬上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确保安全后，她露出了脑袋瓜，说：“三叔，你在床上的样子好吓人哦。”
    顾珩生温柔地说：“我下次注意。”
    浴室的门被掩上，只留门缝里一道光线，似一条橘色的彩条。
    顾卿月原本想等他出来，再入睡，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听着浴室里潺潺的水声，她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只知道睡到一半，床上有轻微的下沉感，是他上了床，顾卿月极力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十分沉重，她放弃了挣扎，接着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第二天，是顾卿月先醒来的，顾珩生还在熟睡。顾卿月轻轻将他搭在腰间的手拿开，她趴在床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虚虚勾勒着他的轮廓，他轻阖着眼皮，还可以依稀辨清一道双眼皮的折痕。
    顾卿月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她到浴室洗漱。她身上还是昨晚的那件白色的长袖和黑色短裤，只不过长袖经过一整晚的□□，倒不想一开始穿上身时那样的平整。就像她，已不是昨晚的那个她。
    顾卿月洗了一把脸，身后的卧室传来声音，是顾珩生醒来了。顾卿月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她在镜子里看见了顾珩生的脸，她说：“早上好。”
    “早。”顾珩生说，“什么时候醒来的？”
    顾卿月假模假样地抬了下右手的手腕，她的腕部并没有戴上手表，她拧着眉头，一脸正经说：“十分钟前。”
    顾珩生失笑。
    顾卿月从浴室出来，说：“你用吧。”
    接着她走道窗前，拉开紧闭着窗帘时，她忽然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于让浴室里的人听到。顾珩生从浴室走出来，说：“怎么了？”
    顾卿月一脸失落：“我错过了日出。”
    顾珩生温和地看着她，说：“以后还有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想象空间更大了吧
    感谢在2020-03-20 21:40:53~2020-03-21 21: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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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顾珩生温和地看着她, 说，“以后还有机会。”
    顾卿月抬头, 想了会儿, 一脸求知欲：“你这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什么？”顾珩生困惑道，片刻后, 他似明白了什么, 低头笑了笑，说，“你要是那样理解, 也可以。”
    顾卿月脸微红，孩子气辩白道：“我才没有那样想。”
    这话自然没有几分信服力, 顾珩生笑了笑, 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贴心地转移话题，问：“早餐想吃什么？”
    “我不太饿。”顾卿月如实说。
    “多少吃一点。”他耐心问, “一杯牛奶和一颗鸡蛋, 怎么样？”
    顾卿月明白他在让步, 但她有意想试探他对自己纵容的点, 她摇头，固执道：“我真不太想吃。”
    “你太瘦，我只希望你身体健康。”顾珩生神色温柔的规劝她。
    顾卿月说：“我不吃蛋黄。”
    “好，我来吃蛋黄。”他说。
    顾珩生走出卧室，到厨房准备早餐。顾卿月走到床头柜，拔下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两通未接电话，一通是顾思敏打来的，另一通是伦敦的房东，顾卿月先给房东回了通电话。
    --

 第97页

    顾珩生开了水龙头，正在洗鸡蛋外壳，见她捧着手机，一脸懊恼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房东打来电话，说下个学期没法再把房子租给我，我需要另找房子。”她皱眉道，“这意味着，我需要早点回伦敦。”
    顾珩生思忖片刻，说：“这事，我会让文奎来处理。”
    顾卿月莫名心里一松，过后，又反省道：“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太依赖你了，这样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顾珩生不解。
    “我不想成为爱情里的巨婴。”她如实说。
    “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他笑笑，又同她说，“再者恋人间本就该互相分担，有你依赖我的时候，也自然有我依赖你的时候。”
    顾卿月坐在餐桌旁，露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你会有依赖我的时候吗？我想象不出你依赖我时的样子。”
    顾珩生笑一笑，说：“会有机会的。”
    顾卿月摇摇头，她一手托着下巴，胡言乱语道：“你知道吗？你有种魔力，也许哪天你叫我去杀人防火，兴许我也会为了你去做。”
    “你不会。”顾珩生笑了笑说。
    “为什么？”顾卿月转过面孔，看向他。
    “因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他端来一杯牛奶和水煮蛋。
    顾卿月拿过一颗水煮蛋，往桌上轻轻磕了两下，蛋壳上的裂纹好似蜘蛛网慢慢铺展开来，顾卿月笑嘻嘻说：“你最近说话可真让我开心。”
    顾珩生也在餐桌旁坐下，他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也敲开一颗鸡蛋。
    顾卿月将蛋黄放在顾珩生的餐盘里，说：“明天，我要同我妈去一趟雁江，去看爷爷。”
    闻言，顾珩生看向她，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到，可以打给文奎。”
    “好。”
    顾卿月同顾母回到雁江那天，好在老宅里并没有其他人，老爷子的精神看着大不如前，双眼浑浊，缺少生机的光亮。顾卿月原本便就不安，怕若老爷子见到她，知道她和三叔的的事，会让顾母下不来台。好在老爷子似乎并为知道这事，错把顾卿月当成顾思敏，握着她的手，说了几句话后，便累了要休息。
    顾卿月走出顾老爷子的房间时，松了一口气，说：“我还真怕爷爷会问我和三叔的事。”
    顾母宽慰她：“你爷爷现在人都记不清，怎么可能会过问。”
    顾卿月点头嗯了声，又看向顾母，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没有听到什么不入耳的话吧？”
    顾母摸了摸她的手，说：“卿月，你不用担心妈妈，妈妈都快半辈子的年龄，什么看不透？”
    顾卿月低头哦了声：“我就是怕你会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影响心情。”
    “放心，妈妈的心情没那么容易被影响。”顾母说。
    顾思敏来找顾卿月，神色扭捏，顾卿月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截了当说了声是。
    顾思敏撇撇嘴，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怎么就是了？”
    顾卿月笑了一声，若若大方盯着顾思敏，说：“不就是要问我和三叔是不是在一起了吗？”
    “真在一起了？”顾思敏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
    “嗯，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好吧，我还真没想到未来的三嫂会是你。”顾思敏呐呐道，她消化了一会儿，又说，“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你请我。”
    顾卿月哑然，愣愣问：“怎么又要我请你吃饭了？”
    “你不是三嫂吗？请小姑子吃饭不是天经地义？”顾思敏振振有词。
    到了晚间，两人开车出去吃饭，由顾卿月开车，顾卿月在出国前，就拿了驾照。但不怎么开，看着顾思敏在副驾驶上坐好，顾卿月提醒她：“我先说明，我还是个新手，我们可以让余叔送我们一趟。”
    顾思敏坐在副驾驶上，眼睛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指啪嗒按着，连个余光都不给她，她说：“放心，我相信你的车技。”
    顾卿月勉为其难，硬着头皮打转方向盘。事实证明，或许她真有开车的天赋，一路上速度虽然慢，但好在一路安全到达。
    两人打算去吃火锅，顾卿月将车停在停车区，两人下了车，顾思敏笑嘻嘻道：“看吧，我说你车技不错吧。”
    顾卿月玩笑地回：”感谢你看得起我的车技。“
    顾思敏攀着她的肩头，笑说：“毕竟吃人的嘴短。”
    临到火锅店门口，顾卿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珩生打来的，顾思敏也瞧见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出声道：“我先进去。”
    顾卿月点点头，抬手按了接听键，顾珩生问：“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顾卿月转头看了眼店面，又看向街道，说，“和思敏开车出来吃火锅。”
    顾珩生捕捉到了重点，温和地问：“你开车，还是思敏开车？”
    “我。”顾卿月语气莫名多了几分心虚。
    顾珩生沉默片刻，出声：“告诉我地址。”
    顾卿月说完地址后，为了让他放心，她强调：“我车技还不错，你要放心。”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他声音依旧温和。
    顾卿月小狗脾气发作：“我不是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我终于要有一本破十七万字啦啦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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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顾卿月走进火锅店, 周遭是喧嚣的人声，伴随着每一张桌上的锅底冒着白色的热气, 烟火气十足。
    顾思敏已经挑了一桌, 她拿着菜单在点，见顾卿月进来, 顾思敏问：“说完了？”
    顾卿月轻轻地嗯了声, 顾思敏将菜单递给她，说：“诺，我已经点了一些我喜欢吃的了, 现在你点吧。”
    顾卿月接过菜单，她原本心情不错, 但因为刚才的那一通电话, 让她食欲欠佳, 看着菜单上的食物，也不知该点什么。他只不过是担忧她的安全, 她不该同他发脾气。这么一想, 顾卿月又十分懊悔,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盯了片刻，她又叹口气，抬手按灭屏幕。
    如此几回，顾思敏也看出异样, 小心问她：“你该不会同三哥吵架了吧？”
    顾卿月抬眸，盯着她，困惑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嗯，很明显。”顾思敏笃定道，又说，“为什么事吵架？”
    “倒也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的发脾气了。”顾卿月说。
    “因为什么？”
    “开车的事。”顾卿月气鼓鼓地抱怨，“他不信任我的车技，说是担心我的安全。”
    “就为这个？”顾思敏瞪着眼，一只手上握着玻璃杯，说，“卿月，我怀疑你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没有啊。”顾卿月一脸迷茫。
    这时服务生推着食材，送到两人的餐桌上，两天中止了谈话，等服务生离开时，顾思敏说，“三哥，不过是关心你。”
    “我知道。”顾卿月手指摸着可乐罐，瓶罐上布满了一层水珠，像可乐罐在流眼泪，她皱眉，说，“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同他道歉。”
    “三哥不会同你生气，吃完这顿火锅，你再打给他。”顾思敏宽慰她。
    顾卿月没想到的是，两人吃完晚饭后，刚踏出店门，会在门口看到蒋文奎和他。顾卿月停下脚步，顾思敏先开口同顾珩生打招呼，说：“三哥。”
    顾珩生冲她微微点头，说：“思敏，文奎先送你回去。”
    闻言，顾思敏当下就钻进了副驾驶座里。
    蒋文奎先把车开走，顾珩生朝她走近，盯着她的脸，说：“生气了？”
    顾卿月摇头，夜风顺势拂来，一缕发丝被吹到唇角，顾卿月抬手拿下唇边的发丝，说：“你怎么来了？”
    “在这边有会议。”他说，“夜里风大，先上车。“
    顾珩生并没有把车开回老宅的方向，等车子到了他下榻的酒店，两人乘坐电梯上楼。顾珩生拿出房卡开了门，顾卿月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他到洗手间洗手，顾卿月在沙发上坐下，按着手机。顾思敏给她发来信息，问她晚上是不是回来了。
    顾卿月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心想他都带她来酒店了，应该是不回去了。
    顾珩生从洗手间出来，见她捧着手机，他笑笑问：“同谁聊天？”
    “思敏，她让我跟你说说好话，买个乖，兴许你也就不会跟我计较了。”顾卿与看着他，慢慢说。
    顾珩生笑了下，在她身边坐下，说：“我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我占有欲作祟，不希望你做危险的事儿，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我觉得我在你眼里，像刚出生的婴儿，刚学会走，你就怕我摔跤，你是不是也这样的心态。她戏谑说，”有点老父亲的心态。“
    “是。”顾珩生笑一笑，说，“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顾卿月探过身，抬手抱住了他，将脸贴在她的胸前，他身上是一件灰色毛衣，她先前被风吹冷的脸，触碰到柔软的针织，有一丝温暖，她轻轻说：“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顾珩生岔开话题：“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点？”
    顾卿月嗯了声，说：“刚好，我刚才也没吃饱。”
    顾珩生看着顾卿月，微笑道：“以后吃饱喝足，再来生我的气。”
    “那怎么可能。”她认真道，“我不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人。”
    顾珩生递来手机，让她先点外卖。他有个视频会议要开，顾卿月接过他的手机，他手机是黑色的，握在手机，沉甸甸的，有几分分量，像他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可靠。
    顾卿月陷在沙发里，背靠着沙发扶手，手指滑着屏幕，想找一家菜肴清淡，合他胃口的。她挑拣了几家，最后挑了一家评分高的，点了几样家常菜后。
    顾卿月倒是没将手机还给他，看了眼他手机桌面上的软件，软件很少，不像她手机桌面上挤着满满当当的app。
    顾卿月将他的手机放回茶几上，拿过自己的手机，又看到顾思敏发来的信息：[偷偷告诉你件事，四叔和四嫂准备离婚了。]
    顾卿月看了眼坐在另一处沙发上的顾珩生，她咬了下唇，捧着手机：[为什么要离婚？]
    顾思敏：[据说是因为四哥公司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妈说这次要是搞不好，四哥大概要完了，毕竟我爸这会又生病，也帮不了四哥。]
    --

 第99页

    顾卿月握着手机发呆，直到顾珩生走到她的身后，顾卿月才后知后觉，她仰着脸看向他，说：“思敏说四叔和四嫂可能要离婚了，你知道这事吗？”
    顾珩生微微点点头。
    顾卿月好奇：“是因为六叔的缘由？”
    顾珩生：“不全是，还有一方面是为了转移财产。”
    顾卿月似明白又似不大明白，她脱口道：“哦，往后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会因为财产，而和我离婚吗？”
    “不会。”顾珩生笑笑看她一眼，说，“前提是你要先跟我结婚。”
    顾卿月脸微红，她不大好意思，轻声说：“我只是在假设。”
    “这个假设很美好。”他说，“卿月，你知道我年龄不小了。”
    “怎么会？”顾卿月真心实意道，“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八岁的样貌。”
    恰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外卖送来了。顾珩生去开门。
    顾卿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他接过外卖员手中的外卖时，温声道了句谢谢。顾卿月忽然想，要是同他结婚，也不是太坏，虽然早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四章这样，这文就完结。
    下一章走剧情。感谢在2020-03-23 21:27:21~2020-03-25 19: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宏立通讯.手机.电脑. 18瓶；我爱芭蕉桑 10瓶；小燕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顾珩生将外卖放在茶几上, 他的手机又来了一通电话，他走去窗前接听。
    顾卿月探手过去, 解开袋子, 将所有餐盒打开，摆放整齐, 等顾珩生挂了电话过来, 她说：“我就喝点汤好了。”
    顾珩生笑笑，说一声好，他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沙发同茶几上高度相差无几，顾卿月觉得坐在沙发上喝汤, 有些吃力, 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反观顾珩生闲闲地坐在沙发上, 他两腿微微敞开，脊背弯成一张松弛有力的弓弦, 姿势颇为舒适, 她颇为郁闷, 问他：“这样坐着吃饭, 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他说。
    顾卿月用塑料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嘴里，茶树菇解腻，汤水入喉，倒是不太腻。她喝了两口后，说：“我等会要洗个澡.”
    “洗手间里有浴袍。”他说。
    顾卿月轻轻哦了声，她喝了小半碗后, 将塑料勺子下，她下巴垫在膝盖上说：“原本我以为来雁江，可能会被爷爷训斥一顿，好在什么事也没发生。如果爷爷现在不是识人不清，肯定会给我两百万，让我速速离开你。”
    闻言，顾珩生失笑：“不会有这种桥段出现，再者同你在一起前，我考虑的也不过是你，在一起后，我们之间的未来走向也取决于你。”
    顾卿月双腿跪在地上，探向他，两只手攀上的脖颈，让他顺势低下头，再轻轻在吻了下他的唇角，她说：“这话说起来真好听，要是真有这种情况，我拿钱走人了，你该怎么办？”
    顾珩生手扶着她的腰，说：“出更大的价钱挽留你。”
    顾卿月被他的话愉悦到，眉眼弯弯，她又说：“我不会走，因为留在你身边，才能财生财。”
    “聪明的姑娘。”他抬手摸摸她的面孔，温柔地说。
    顾卿月喝完一碗汤，便去浴室洗漱。哗啦啦的水流落在身上，皮肤被水温烫的发红，浴室里雾气蒙蒙。
    顾卿月洗完澡出去，茶几上的外卖盒已被他收拾干净，茶几上放着一杯温水，顾卿月拿起玻璃杯，喝了两口水，说：“我洗好了。”
    “好。”顾珩生摘下手中的腕表，放在茶几上，他起身去浴室洗澡。顾卿月拿过他的手表，把玩了一儿，又放回茶几上。
    顾珩生洗漱完出来，就看到顾卿月脚踩在一张沙发上，去够墙上的壁画。她身上是一件白色的浴袍，因为探手的缘故，浴袍尾端上缩，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脚趾甲涂着豆蔻红的指甲油，在暗处，好似徐徐绽放的一朵小花。
    顾珩生走近，站在她的身后，他困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顾卿月回头，说：“我想看看这壁画后面有没有涂鸦。”
    结果，她摘下来一看，壁画背面干净整洁，无丝毫涂鸦。她有些失望，抱着画框，解释缘由：“brooke为什么就能找到有涂鸦的壁画。”
    “brooke是谁？”他问。
    “一部电影里的人物，她和男主在一家酒店里，去取客房里的壁画，那背后有一些房客的涂鸦。”她说，“或者，我现在可以在后面画上几笔？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顾珩生微微笑，语气纵容：“那倒不会，顶多再多付点房费。”
    顾卿月摇摇头：“我还是不给你惹麻烦了。”
    她将壁画挂回墙上，作势要跳下沙发，顾珩生已先她一步，将她从沙发上抱了下来。他没帮她放下来，一直抱到床上。
    顾卿月后背贴着柔软的床铺时，难免还是有一丝紧张，尽管这是第二次。顾珩生似看出她的心思，他抬手暗灭了卧室里的顶灯，只留一盏壁灯。
    他的脸凑到那处，神色专注，顾卿月看了一会儿，脸微微烫了起来，她难言地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所有呼之欲出的那些羞涩的，难堪的，都消弭于他的肩头。
    --

 第100页

    顾卿月握着他扣在她身前的坚硬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极力攀住的一缕浮萍。她觉的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深夜的海浪里的一叶扁舟，随着浪花翻沉沉浮浮，最后沉落于晦暗的深海里，只余平静。
    顾卿月同顾母在雁江待了两天，便回到淮市。在车子驶往苏宅的路上，顾卿月接到了苏熙的电话，苏熙一开口，语气里便带了几分焦虑，她说：“卿月，我求你件事。”
    闻言，顾卿月当下几分迷茫，顾卿月同苏熙相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样慌乱不安的一面，她看了眼身旁的顾母，轻声问：“姐，你怎么了？”
    苏熙此刻早已方寸大乱，说话也没有条理，她说：“霖生他牵扯一些事，我希望你能同珩生说说，让他帮帮忙？”
    关于顾霖生的事，顾卿月也在媒体上看到，有吴姓的官员落马，顾霖生也被牵扯其中，还涉及他贿赂一事，金额高达八位数，至于处罚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老爷子如今连人都记不清，那些以往同老爷子交情甚笃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撇清就撇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熙见她没反应，又急急道：“上回顾阿姨出车祸的事，同霖生没有关系，不过是顾逸生的手臂，卿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
    闻言，顾卿月脸色微白，顾忌顾母就在身边，她小声说：“我妈那事和顾家有关？”
    “是。”苏熙问，“阿姨没同你说吗？”
    “没有。”顾卿月摇摇头。
    苏熙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情绪，她缓缓说：“珩生接手了顾家，自然给他们造成了威胁，不过是敲山震虎，因为那时候你和珩生走得近，我想他当初不接受你，大概也有这一层的原因。”
    “阿姨兴许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想让你到国外读书，但顾霖生答应过我，不会碰你。卿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不管怎么说，顾霖生也是他的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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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见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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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顾卿月挂了电话后, 顾母看来一眼，问：“苏熙的电话？”
    顾卿月攥着手机, 眼睛微红, 说：“妈妈，你当初出车祸的事, 你怎么没告诉我？”
    顾母神色微变, 片刻后，她又恢复笑脸：“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这不过是一场意外。”
    顾卿月不出声, 顾母摸了摸她的手，说：“妈妈不想你被牵扯其中, 也不想让你看到太多这样的事。珩生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们才想让你出国。”
    顾卿月沉默片刻, 才闷闷不乐道：“我不是小孩子。”
    顾母叹了一口气，宽容地笑了笑, 说：“在我眼里, 不管你多大, 都是小孩。”
    顾卿月吸了吸鼻子, 转头看向窗外，等极力平复了情绪，她才转过脸，看着顾母，说：“当时我害怕极了，我希望你永远健康。”
    顾母伸手将她揽到胸前, 说：‘妈妈会照顾好自己。”
    顾卿月轻轻嗯了声。
    顾卿月没有同顾母一块回苏宅，她让司机在临近顾珩生住处时，将她放下车。她步行到附近的超市，去买食材，打算等他晚上回来时，给他准备一顿晚饭。
    她在生鲜区挑拣白灼虾时，接到了顾珩生的电话，那端他问：“到淮市了？”
    顾卿月轻轻地嗯了声，他似乎听到她这边的喧嚣声，说：“你在哪？”
    “在你住处附近的超市。”她说。
    “好，我来接你。”
    顾卿月意外：“你不用上班？”
    “我是老板，无需按时点卯，时间较为自由。”顾珩生笑笑说。
    “当老板大概就是这一点好吧？”顾卿月说。
    “是。”
    顾卿月转到水果区，挑选草莓时，顾珩生到来，他接过她手中的推车，扫了眼推车里的食材，说：“你要下厨？”
    “对。”顾卿月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他们前面刚好也有一对夫妻，同两人一样的姿势，顾卿月下意识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也一对夫妻？”
    顾珩生微微笑：“我希望他们这样想。”
    顾卿月坦率问：“那你何时同我求婚，三叔？”
    “快了。”他看了她一眼，说。
    顾卿月当他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笑着拿了一盒草莓，问他意见：“这盒草莓怎么样？”
    “颗颗饱满鲜红，很好。”他点点头说。
    顾卿月想起了一件事，说：“曾经我和舍友经过学校的小吃街，有人在马路沿上卖牛奶草莓，两盒十五元，我看他目光恳切，虽然心里怀疑未免有点过于便宜，但又想也许人家自家生产，所以便宜卖，后来你猜我买到是不是牛奶草莓。”
    他看向她，了然说：“不是。”
    “对，酸得倒牙，后来便明白，不可贪图便宜。”她摊摊手，“那两盒草莓也被我抛入垃圾桶里，自此后，碰到街上便宜卖的水果，总会下意识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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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顾珩生笑了下，说：“那尝尝今天的这盒。”
    两人买完所需物品，到结账台结账，顾卿月站在顾珩生身边，看着他掏出皮夹付钱，毫无心理负担。
    顾卿月突然有感而发：“你知道和一个人关系最亲密的表现是什么嘛？”
    “什么？”
    “那就是能毫无心理负担花着对方的钱。”她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说，”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认为的。“
    顾珩生笑笑，说：“很荣幸。”
    两人乘坐电梯到地下车库，顾卿月上了副驾驶，便道：“等会我在厨房下厨，你就先去洗澡。”
    “好。”
    回到了住处，顾珩生替她将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后，便按先前所说的，到卧室拿上换洗的衣服，又去浴室洗澡。
    顾卿月将头发拨到脑后，束成一把低低的马尾，垂在背后，便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餐，蒜蓉油麦菜和水煮白灼虾，再加一道西红柿鸡蛋汤。
    顾珩生洗完澡出来时，饭桌上已用素锦的白色碟子装好了一份油麦菜和白灼虾。
    她正在煮西红柿鸡蛋汤，他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顾卿月顺势喝了两口，又用木勺舀起一勺汤，递到他嘴边：“尝尝看。”
    顾珩生依言喝下，她目光灼灼，等他做评价，他在她的视线下，笑一笑，说：“很不错。”
    顾卿月如愿得到赞美，转身关了火，道：“下厨做的东西，得到赞美，这种心情就像小时候考试得到满分时那样开心。”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或许是因为自己亲手下厨做的，顾卿月吃完了一整碗米饭。饭后，顾珩生负责洗碗。
    顾卿月洗一盒草莓，等他清洗完碗筷后，顾卿月拿了一颗草莓，将草莓尖咬掉后，剩下的一半，她喂到他嘴边，顾珩生张口，咽下草莓后，凝视她片刻，缓缓道：“卿月，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顾卿月也看着他，说：“我姐找过我，让我同你说情，或许可以让你放过四叔。“
    “你的答案呢？”他看着她，问。
    “我说看你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她又看他，语气几分愧怍，“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顾珩生笑了，手掌握住她的脸，脸凑到她的眼前，亲了亲她的嘴角，温柔道：“好姑娘。”
    顾珩生在接到顾卿月电话之前，去监狱见了顾霖生一面，顾霖生虽然身处牢狱，但也依旧是那副温文闲散的姿态。其实，他和顾霖生没有见面的必要，不过只是为了求证一桩事。
    顾霖生倒也清楚他来找他的原因，他笑一笑，语带嘲讽道：“三哥，老天可真是不公平，你这么多年不管顾家的事，我一人劳心劳苦，倒是替别人做嫁衣，我真不甘心。”
    顾珩生不出声。
    顾霖生又挑眉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来找我，不过是为了你母亲的事吧，你查了这么久，倒是查错了对象，你最应该问的是老头子。不过据我所知，你母亲当时心脏病发作，老爷子是在家里，至于为什么误了抢救的最佳时机，你该去问问老头子。“
    他又似想起了什么，轻轻哦了声，不慌不忙道：“不过老头子目前这痴傻的状态，我想你也问不出什么来，其实你心里想必也清楚，害死你母亲的人是谁，又何必来我这里确认？”
    顾霖生说对了，他不过早就猜到缘由，但还是给那人留一丝余地，觉得他不会这般狠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万字啦啦啦啦，第一次突破这个字数，哦也。
    明天会更，很有可能明天那一章会是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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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顾霖生的事, 最终还是维持了原判，判刑十年。而顾逸生也因为当初车祸的事, 接连入狱。顾家这个年过得七零八散, 顾珩生在顾卿月要前往伦敦之前，同她回过雁江一次。
    那天是顾母的祭日, 天色阴翳, 云山雾罩，一切都是朦胧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郁郁的。
    两人从山上下来, 途经雁江的老宅。李嬷嬷出来迎接，见到两人十分意外之外, 又透着三分喜悦, 自从两兄弟接连入狱后, 这处老宅倒没有往日那面上的热闹。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吃过了没？我给你们两做点阳春面。”
    顾珩生点点头, 问：“爸呢？“
    “休息下了。”李嬷嬷说。
    等李嬷嬷煮完阳春面, 老爷子也起来了, 老爷子最近食欲大不如前, 今天早上吃的小半碗粥都吐了出来。
    李嬷嬷扶着老爷子出来，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在餐桌旁坐下，他握着筷子的手，手指瘦的皮包骨，即便拿着筷子，也不大方便, 像刚开始学拿筷子的稚童。
    李嬷嬷就坐在老爷子身边，时不时拿纸巾擦去老爷子嘴角的汤渍。餐桌上，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老爷子忽然嘟哝了句：“行卿喜欢阳春面。”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更沉闷了，顾珩生扶着筷子，抬眼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似乎没察觉到顾珩生的目光，又喃喃自语说：“我对不起行卿啊。”
    --

 第102页

    顾珩生出声：“爸。”
    顾老爷子看向他，目光浑沌而迷茫：“啊，霖生你回来啦，你记得给你三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顾珩生同卿月没有留下来住一晚，李嬷嬷似乎深感遗憾，神色几分不舍。顾卿月坐在副驾驶座里，转头看向窗外，顾珩生正同李嬷嬷说些什么。
    片刻后，顾珩生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顾卿月一瞬不瞬盯着他，顾珩生留意到她的目光，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总觉得你似乎情绪不太高。”
    顾珩生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面孔，说：“没有。”
    “你说过情侣之间，需要相互依赖。”她一本正经，又说，“需要我抱抱你吗？过时不候哦。”
    顾珩生失笑，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好。”
    顾卿月解开身前的安全带，她探身凑过去，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像是安慰小孩那般，再他的后背上有模有样地轻拍两下。
    这个拥抱维持了两分钟，顾卿月坐回副驾驶，她盯着他的脸，说：“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他说。
    车子开出顾宅，顾卿月说：“我明天就得回伦敦了。”
    “文奎已把租房的事宜办妥。”他说。
    “哦。”顾卿月握着手机，轻轻点了下头，又说，“我有蒋助理的微信，所以你要时刻和女性保持距离。”
    “好。”他温柔地笑了，又说，“你也是，不要跟年轻男孩走得太近。”
    顾卿月拿乔：“那要看你表现了。”
    顾卿月回到伦敦时，她所有的东西都已被妥当收拾好，归置在这间新屋子。她躺倒在沙发上，给顾珩生拨了通电话，等他接通后，她说：“有钱真好。”
    顾珩生在那端笑，问她是否满意。
    顾卿月将一只抱枕垫在腰处，说：“很满意，蒋助理审美不错。”
    这时有人敲响她的家门，顾卿月狐疑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个英国男孩，说来了新邻居，给她送些小饼干，说是他母亲做的，特意送来一些。
    顾卿月收下，同他道了声谢。她掩上门，将零食放在茶几上，顾珩生问：“有人找你？”
    “哦，是邻居，给我送一些小饼干。”
    顾珩生没有多问，那端传来蒋文奎的声音，顾卿月知道他又要忙了，贴心地挂了电话。
    顾卿月挂了电话，微信上收到苏熙的信息，问她是否到达伦敦。苏熙没有因为顾霖生的事，以她生嫌隙。顾卿月一直担忧苏熙会怪她，但苏熙冷静几天后，倒也冷静下来。顾霖生同梁婉也离了婚，转到她名下的财产中，也有部分在苏熙名下，可以看出顾霖生待苏熙也有几分真情。
    顾卿月曾经旁敲侧击问过苏熙会等他吗？苏熙静了片刻，说：“等吧，但我不知道会等多久，兴许一年后，又或者半年后，我又会喜欢上其他人也不一定。”
    顾卿月在伦敦这半个月，同顾珩生都是晚间一通视频电话，有的时候，她也故意穿一件低领的绸缎的青色吊带睡裙，面料柔软滑溜，她同他视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劝哄：“卿月，换身衣服。”
    她故作困惑地眨眨眼，一脸天真地问他：“怎么，不好看吗？”
    “好看。”他说。
    “那为什么要换？”她理直气壮的。
    “卿月，你太调皮了。”他感到挫败，语气三分无奈，六分纵容。
    顾珩生来伦敦看她那天，伦敦下了一场厚厚的雪，天地间是满目的干净的白。顾珩生来她学校接她，顾卿月笑着走近她。
    两人开车去超市购买食材后，又开车回到顾卿月的住处，乘坐电梯时，碰到顾卿月的邻居Barton，那个给她送饼干的男生。
    他看到顾卿月身边的男人，有些意外，说：“这是？”
    顾卿月挽着顾珩生的手臂，大大方方的介绍：“我男友。”
    Barton脸上的失望神色很明显，顾珩生伸手同他打招呼：“你好，顾珩生。”
    “你好，Barton。”
    两人回到住处，顾珩生关上房门，问：“那位是你口中的邻居？”
    “是啊。”顾卿月点点头说。
    顾珩生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说：“你可没告诉我是男生？”
    “所以你是在吃醋吗？”顾卿月笑吟吟望向他。
    “是。”他坦然承认，温和地说，“我知道我的姑娘有多受人欢迎。”
    “不过是你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她笑，又催他，“你快快去洗澡。”
    顾珩生去洗手间，顾卿月坐在沙发上，打开一部电影。他的西服被扎伊斯夫弄落在地上，顾卿月抬手捡取，抱在怀里，手指无意间碰到西装口袋里有硬物，摸起来像是一只小方盒，装戒指的那种。
    顾卿月手伸入口袋，果然如她所猜测，是一只红色的丝绒小方盒，她正要打开，身后传来开门声，顾珩生洗完澡了。
    顾卿月转过身，将手里的一只丝绒小方盒递给他，说：“这是什么？”
    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的条纹衬衫，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很衬他，顾珩生走近，他看牢她，说：“你知道。”
    顾卿月笑了笑，揶揄他：“我以为还要再等半年。”
    “我可不希望再有邻居搭讪你。”顾珩生微微笑，说，“我深感威胁，所以还是早早娶你，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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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所以没有玫瑰花吗？”顾卿月问。
    “在后备箱，原想等会用完晚饭下去取，没想到你会先发现。”他语气有一丝挫败的意味，又温柔地看着她，“卿月，告诉我，你的答案？”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外头的雪花在橘黄的路灯下纷纷扬扬，像她此刻的心情，愉悦，轻盈，柔软。顾卿月垫着脚尖，双手攀上的肩膀，去吻他的嘴角，轻轻道：“我很荣幸，成为顾太太。”
    2020 .3.29. 20;43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能力有限，三叔和卿月的故事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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