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女主都和我走剧情》 -延焜 董停岚穿成了甜宠文里的小炮灰,为了顺利回家,只能接近书中那个狠辣的男主杨瓴。 不想,不但没拿到带她回家的玉佩反而被擒获,为了保全性命,她被迫走起女主为男主寻药救命的剧情。 与此同时,极力避开的女主总在她面前上演那些曾被众人诟病的烂俗甜宠桥段。 女主爬树掉落有人救,翻墙摔倒有人救,屋顶滚落有人救,女主的妹控哥哥也轮番来找茬,她大手一挥,专破女主光环,那些唯美的四目相对和爱的魔力转圈圈顿时变得啼笑皆非。 但是没想到在强大剧情的支配下,女主像是黏在她周围了似的,还与她走起书中甜宠情节,董停岚头皮发麻,为了保剧情正常发展,她救醒男主后,卖力撮合男女主,不想醒来后的男主一心要和她走剧情 为了找到回家的玉佩,她只能暂留男主身边,但传闻中狠辣的男主好像不对劲儿起来,要抱抱,要贴贴,嗯还要亲亲在笑闹百出中,二人两心相许,互声情意。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董停岚 ┃ 配角:楚娇娇,杨瓴,楚照轩 ┃ 其它:沙雕,甜宠 一句话简介:大力女主穿进甜文 立意:爱是有逻辑的 第1章 长安城西熙熙攘攘,市井气极浓,小商贩吆喝不断,举目可见斟酒的胡姬,此处不同城北城东,风俗颇有些外放彪悍。 董停岚提着药,一路穿过叫卖不断的西市,走进巷道,左拐右拐,终于回到家中。 煎好药后,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将药碗放到桌上。 床上女人还昏睡着,这是她的母亲董明月。 一个月前,她穿越到书中,一开局便是生存问题。 母亲病弱,家无余财,这让人怎么活? 得亏她力大无穷能吃苦,才给她买得起药,看得起病。 董停岚伸手摸摸她干枯的长发,有些怜惜,可怜的女人。 女人睁开眼,声音孱弱,阿岚 阿娘。 回来了 董停岚点头,药煎好了。 不必再费事董氏强撑着身子坐起,我的身子我知道这个东西你拿着,记住,找楚丞相,他见了必然知晓你身世。 除了这枚玉佩,还有几封书信,咳咳,咳咳咳你到时也可交到他手中,他看罢必然会明白 她咳出一大滩血来,面如金纸,整个人不住抖动急喘,董停岚赶紧上前给她顺气,我带你去看郎中! 别别费那事了不是有药?我先喝药 先去看郎中!董停岚道。 阿岚,娘浑身骨头疼,别折腾了,好不好?她央求着。 好,先喝药。 董氏额头密密匝匝全是汗水,拉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透着无力与苦涩,我的儿为娘对不住你 她语气带了泣音,泪落如雨,捏着她的手骤然使力,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不甘。 话音刚落,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开始剧烈抖动。 董停岚一把将人捞到背上,再顾不得她此前的央求,飞快往门外跑。 你挺住!她扭头对背上的女人喊道。 董氏头搭耸在她耳畔,眼泪灌到她颈边,声音微弱,不住呢喃:岩郎岩郎 董氏,就这么在她背上走了。 岩郎,岩郎呵! 那男人何曾来看过她们母女,她为董氏不值,非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守着那点念想,何必呢。 当夜,她去了倚红楼,一身男装。 门口迎客的女人甩着帕子,一脸笑,唷,谁家的小郎君 董停岚丢出一枚银子,闷头往里走。 女人赶紧追她,一路跟着她往楼上走,小郎君!慢着慢着! 女人将她拉住,拍拍胸口,哎呦喂,小郎君可是找人? 董停岚微一点头。 女人不着痕迹打量她,视线落在她耳边,眼神带着了然,笑容也带了一丝戏谑,手搭到她肩上,身段妖娆,不知找何人? 看到她戏谑的目光,和妖娆如水蛇的身段,董停岚垂眸一笑,比谁骚气? 她轻巧地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探了过去,还捏了捏。 女人僵住,低头看着胸前之手,吃了一惊。 不等她反应,眼前之人忽的一矮身子,下一刻她大叫起来,哎! 这一嗓子可将人惊动了,男人们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哟,这小郎是何人,眼光不错,看中严妈妈啦! 小郎君,严妈妈都可以当你娘了! 人还小,就好这一口,哈哈哈! 大家荤话一句接着一句出,严妈妈自己也臊得慌,兀自挣扎着抬头大喊,你们可够了啊,埋汰起我这老婆子了! 严妈妈可不老,那小郎中意你哩! 董停岚将人扛在肩头,边走边问,楚嵩在何处? 哎!你这小丫哎呦!臀上一痛,那手劲儿扭得严妈妈当下便惨叫一声。 楼下荤话又开始了。 严妈妈被扔到楼角,捂着臀,面容扭曲,上下打量她,你找楚老爷做何?你是他什么人? 董停岚眉心拢上一丝厌烦,楚相喊他归家,人到底在何处。 哎呦,严妈妈拍拍胸脯,原来是楚相发话,早说便是了,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周章。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力气倒大?你是楚家什么人? 楚相属下。董停岚冷着小脸撒谎。 严妈妈面色微微一变,想到她那把子力气,当下便信了几分,你同我来。 扭过头后,忍不住嘀咕,这楚相手下的女子,这般与众不同麽,真将自个儿当男人了?她揉揉胸口。 呶,就这儿了。严妈妈带她行到一门口处,努努嘴。 董停岚正准备推门,严妈妈拉住她,你就这么进去?你一个一个下人怎好进去? 看到对方冷眼,严妈妈顿时不再言语,站开一步,您请,您请。 瞧着人进去后,严妈妈赶紧贴到门口,细听动静。 里面传来怒喝,紧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和男人杀猪般的叫声。 声音渐消,严妈妈睁大眼,心道,莫不是杀人了? 她赶紧贴近了几分,这时,门哗一下打开,她差点一头囊在地上,赶紧跳开,眼神扫到她肩头,嘿嘿,小郎君 等人走后她立刻跑到屋里,看到屋内女子无事,松了口气,二话不说赶紧往楼下走。 楼下骚动不止,直到人消失在倚红楼中,他们还在谈论,严妈妈不好提楚相,只得用几句话糊弄过去。 楚三爷手脚被捆着,嘴也被堵着,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被人扛过街头。 他不知道扛着他的人是谁,起初猜测是大哥手底下的人,只是若是大哥身边的人,怎敢如此对待他? 莫非是其他人? 他越想越不对,眼看被扛到一处阴暗之地,心头恐惧更甚,挣扎也更厉害。 董停岚被肩上的人折腾地没办法,索性将人抛下。 很快,巷子中传来闷喊声。 片刻后,地上的黑影再次被捞到肩头。 楚三老爷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他大哥的人,他呜呜哭起来,娘咧,到底是谁?! 大约过了半刻钟,他再次被扔下,痛呼一声后,便瑟瑟发抖起来。 屋中灯火点亮,驱散了黑暗。 他借着烛光看到了掳他的人。 个子不高,身形看起来单薄,他惧意减少几分。 屋中家具不多,堪称简陋,此人掳他,是为求财? 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他随意地瞅了眼,视线再次落到掳他的人身上。 董停岚拽过地上的人,将他拎到床边,跪下。 楚三老爷不跪,董停岚一脚踢到他腿窝处,按着他的脖子在地上哐哐磕了三下,然后提起他,让他看着床上的女人,记得她吗? 楚三老爷闻到了一股味儿,顿时摇晃脑袋极力别开头,死人!是死人! 她是董明月,我是她女儿。 董停岚垂着眸子,声音低沉委顿。 楚三老爷惊疑不定,看看她,又看看床上女人,微微凑近几分,仿佛在辨认,紧接着又朝她看来。 董停岚丢开他,用席子将床上的人裹住。 既然有了他,那明日就可以给床上的女人买一副棺椁了。 楚家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第2章 董氏被埋在城郊,棺材钱是从楚三老爷那儿搜来的。 她跪在坟前,摆好祭品,烧完纸钱,郑重叩首。 董氏是这个时空中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即便病弱却不掩关怀,这才一个多月便天人永隔,她心中划过涩然。 楚三老爷那头,他此刻正站在坟左边儿,面色十分不好,倒不是为埋在地下的人,而是身上各处都疼。 若眼前这女子真是楚家血脉,那他真是毫无长辈尊严了! 想到两日前被扛出青楼的那阵仗,他便又羞又恼,臊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他倒是想跑,只是每次跑出去就被抓回,跑出去就被抓回,要么被捆在在树上,要么脚上被绑两块大石,跑都跑不远。 府中人就没发现他不在? 别说,楚三老爷被掳走后的第一日,相府还真没什么动静。 三老爷什么样大家还是清楚的。 不过随着坊间议论,流言开始传入楚家人耳中。 有人说,楚三老爷家里有只胭脂虎,直接让人从青楼将人抗走了,又有人说楚三老爷不成器,惹恼了楚相,被楚相抓走教训了一通便赶回了乡下。 这事儿被小辈们告诉了楚相。 楚相闻言当即冷目,命人去问三夫人,得知三老爷不在,立即派人去倚红楼里打听。 倚红楼的严妈妈被带进相府时,腿肚子都在打抖,她听着这意思怎么是三老爷不见了? 那人难道不是楚相的人? 她顿时六神无主,倒豆子一般将那日之事详细告知。 三房一众人神色各异,老爷被一个女子带走了,且此女子颇有能耐,那女子莫不是 三夫人揪着帕子,差点将帕子撕烂,又恼怒又觉面上无光。 他不顾及我们母子,我们又何必再管他,他最好永远别回来! 丞相夫人安慰道: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女子敢冒充老爷之名带走人,只怕不是个简单的。 三房子弟纷纷道:伯母所言极是。 丞相细问之后,命人先去官府,然后派人去倚红楼周遭打听。 两个时辰后,他们问到了情况。 楚家人是在郊外一片山野之中找到楚三老爷的。 他们到时,他正与一女孩儿烧纸钱,口中还念念有词。 父亲? 听到身后的动静,楚三老爷立刻扭头,深情喊道,三郎!我的儿啊! 他不顾脚上石头,连跑带跳,一个狗啃食摔在儿子面前,众人连忙将他扶起。 父亲! 楚三老爷嚎叫不止,你们可算找到我了!抓住她!报官!就是她掳劫的我! 楚三郎二话不说一挥手,命府中仆人将女子拿下。 董停岚就这么被带到相府。 她将手中玉佩还有书信交给楚相,楚相沉吟片刻,看向楚三老爷,你可有见到那妇人? 楚三老爷缩缩脑袋,道:见到了。 你怎么说。 大不了养着呗,一副嫁妆的事。楚三老爷睃了一眼楚相,语气带了试探意味。 楚相看向董停岚,你只身闯入青楼,还带走你父亲,本事不小,你知道楚家。 嗯。 既知道楚家,从前为何不来楚家? 从前不知,母亲临终前才告知。 其实不是,按照书中所写,真正的董停岚很早便知道自己身世,还偷偷来过楚家。 看到楚家女的富贵生活,又羡慕又愤恨,以至于将心中怒气撒到自己母亲身上。 后来凭借玉佩和书信成功进入楚家,不过一直作妖,跟女主以及姐妹们过不去,最后凄惨而死。 她目前就是这么个炮灰角色,是楚家小姐们人美心善的衬托。 楚相锐利的目光扫向她,既来我楚家,便要守我楚家的规矩 丞相大人若是心善,给些银两且当遣散费便是,楚家少我一个不少,若是留下,只怕楚三老爷那儿消停不了。董停岚眼中带了几分审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就是女主的爹。 她没想和女主一家搅合在一起,她不是之前的董停岚,对楚家的富贵没什么向往。 况且享人家的富贵就要受人家的管束,她不大喜欢。 她来这儿的目的只为见一个人,现在见到了,越发觉得这儿没什么留恋的。 楚相哼笑,捋着胡须,你倒想的周全,老三,你这女儿与你不像。 楚三老爷皱眉道:大哥,这丫头野着呢,对我哪有一点对长辈的样子,你是不知道她如何对我 楚相如做未闻,对董停岚道:到底楚家血脉,岂能留在外面,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 此事闹得风风雨雨,倚红楼那边封了数日,你不怕被人告到官府,说你掳劫他人? 董停岚听懂了,这是威胁,当下便点头道,多谢丞相。 日后便改口叫伯父。 她没吭气,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才不会在这儿久待。 春日花事繁盛,下人领着她一路经过亭台花树。 才将将踏入一个月洞门,便听到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一粉衣女子正趴在一男子背上,爱娇道:哥哥,你闻闻,香不香? 香! 我香还是花香? 阿娇香,我阿娇最香。 董停岚皱眉。 哥哥,我若是风筝便好啦,哥哥可以牵着我到处跑,我就在天上飞。 这是要演无极吗?董停岚心道。 那感情好,到时你想飞多高,我便带你哎!站住!男子扬声叫住她们。 引路的管事妈妈一礼,温和笑道:见过二公子。 二公子?董停岚看去。 眼前的男子修眉俊目,气质干净,她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是男二楚照轩吗? 她是何人?他声音清朗,视线在她身上轻扫一下,问管事妈妈。 他背上的女孩支着小脑袋,嫩声嫩气道,呀,这个姐姐是家中客人吗? 女孩儿乌黑的眼儿珠里满是天真烂漫,面颊如春日的桃花,粉扑扑的嫰,唇瓣似被清晨的露珠儿浸润过,眼波流转之间带着一丝风流婉转,清媚到了极点便是这点纯。 恋耽美 -延焜(2) 她望过来的一瞬间,董停岚觉得自己心跳都缓了,对方身上似有一层朦胧的光晕,那光晕像是浇到人心间的桂花酿,甜滋滋的,润乎。 这是什么原理? 光的折射?反射?散射? 回五小姐的话,这位是三房的停岚小姐,大人说 收起你的嘴脸来!楚二公子骤然出声,目光冷厉。 董停岚顿时从中拔出,被这直白又粗鲁的训斥刺到。 收起嘴脸来?当自己是唐僧吗?她也不是猪八戒好吧! 呵,谁爱看,她还嫌眼晕呢。 不用说,这二人肯定是女主和她的妹控哥哥楚照轩了。 两人不是亲兄妹,书里楚照轩是宠妹狂魔,也是女主的爱慕者。 楚照轩语气不善,带着轻蔑。三叔何时多了个女儿?长得不像三叔,倒像父亲,带她下去罢。 董停岚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管事妈妈笑道:可不敢拿大人玩笑,二公子,奴婢先带停岚小姐去三房。 姐姐日后来找我玩儿呀。楚娇娇笑得温温软软,挥着白嫩嫩的小手。 董停岚视线在她脸上划过,心中涌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怒火,她被这点怒火惊到,大约是这身体中的那份嫉妒还没有消下去。 还是离女主远点好,免得被这怒气支配,也免得再看到一些叫她难忍的画面,甜宠,呵,甜宠! 收起你的嘴脸来!yue! 日后别靠近她,她不喜欢你。 还未走远,身后传来男子对女孩儿的告诫。 男二是个搅屎棍吗?搁这儿拉仇恨呢,活该他最后没有抱得美人归! 董停岚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楚照轩侧着头同女孩说话,唇都快凑到女孩面上了,这距离还真是啧! 收起你的嘴脸来!舔狗! 到了三房,管事妈妈对三房丫鬟道明来意。 一个绿衣丫鬟进去禀了一声,出来后便带着她到了西南角的一个小院里。 院子不大,墙边有一株梨树,满树的梨花洁白如雪伸到墙外,在这儿还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院子里尚有一些杂草,翠衣丫鬟道:府中人口多,各府亲戚都有往来留宿,暂且委屈小姐住在这儿,婢子马上命人收拾这院子。 董停岚点点头,坐去阶前,那婢子扫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她就这么被安顿了下来。 数日过去。 楚三夫人一肚子火犹在,家中莫名其妙多出一人,怎能叫她不恼火。 听闻那外室女很安分,怒气稍稍缓了几分,只是她竟连拜见都不曾,又觉得她十分无礼,当下便道:叫她来见我。 董停岚到时,三夫人正端着茶,坐在上首。 其面容端肃,气度冷清,身侧窝着一姑娘,正是那日见到的女主楚娇娇。 三夫人下首还坐着两位姑娘,董停岚不认识,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三夫人蹙眉,没人教过你规矩? 董停岚垂着头没说话,三夫人见状,眉头紧皱,算了算了!听说你当初将老爷直接从直接带走的? 董停岚点头,三夫人上下打量,追问,你学过武? 董停岚摇摇头。 三夫人道:那你怎有这般本事?这样今日是我阿莹的生辰,你若能将老爷带回来,我便重重赏你。 董停岚抬眸,看她,三夫人斥道,直勾勾瞧着我做什么?你不愿意? 他在青楼? 三夫人一揉帕子,看了眼下面两个姑娘,瞟她一眼,你就说去不去? 赏什么? 三夫人喝了口茶,你要什么? 银子。 好。三夫人点头,五十两,如何? 五十两?这么多?楚娇娇吃着糕点,仰头憨然道,有这银子还不如给四姐姐打首饰呢。 那不一样。三夫人捏捏她的小脸,温和道,若是你三叔能有丞相大人一星半点,我哪里还用得着这般费心费力。 楚娇娇在三夫人身上蹭蹭,爹爹是最好的爹爹。 是是是。三夫人抱着她轻拍她背。 董停岚瞧着三夫人比对自己亲女儿还要亲近,就是不知道这亲近到底是因为楚相的身份还是因为女主光环了。 等会有人带你去认路,你记得将人带回来。楚三夫人说着给身边人使眼色。 一个妈妈转身去了内屋,拿着一张银票走出,停岚小姐。 董停岚接过,心道这手笔不小,不知道今日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夫人挑眉,你说。 若三老爷回来了,还请夫人留意些。 何意? 三老爷常年留宿青楼,容易沾上些不干净的,若是回来后,夫人记得不要与他同房,他若真不对劲儿,免得给夫人染上 三夫人面色涨得通红,嗖一下捂住楚娇娇耳朵,对下面两姑娘道:将耳朵捂上! 你一个女孩子,说的都是什么!三夫人气怒,来人,把这,把这混账东西给我赶出去!没大没小,半点规矩顾忌都没有! 楚娇娇倒是懵懂,只是其余两个都听明白了,当下羞恼难当。 董停岚耸耸肩出去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3章 楚三老爷在帽儿巷。 这条巷子距离东城不远,颇有些僻静。 一路的桃花开得侬妖正艳,人们又称这儿桃花巷。 沿路墙内不时传来女子的笑声,给这春日增添了不少生机。 走进巷子,转角有好几户人家,仆人给她指了指第五家,三老爷往常便宿在这儿。 一起? 仆人干笑,小的不敢,三老爷若是见着小的肯定要打死小的,小姐您不一样,您是老爷的亲女儿! 董停岚打量这巷子,走上前,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动静,她索性举拳砸了几下。 如此三次后,里面传来响动,何人?! 这声音带一丝警惕和严肃。 她觉着不太对劲,想了一圈书中剧情,印象最深的便是三老爷喜欢流连青楼或拉拉小寡妇的手,难道这帽儿巷 她看了眼仆人,只见他也盯着门,面上看不出异常来,于是又大力拍了几下,不料几声砰砰作响后,门直接哐啷一声倒地。 大门在地上颤了三颤,停下。 灰尘飞扬,董停岚收回手,该死的!忘了控制力道! 巨响令里面的人惊叫一声,一侍女立刻跳开,你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私闯民宅还砸坏我家大门!来人呐,来人呐! 你家门不够结实怎能赖我?至于私闯民宅,我二人连脚都未踏入,你自看便是。 董停岚打量那女子衣着服饰,虽不甚华丽,料子看起来远胜普通人家,梳着高鬟,气度礼仪也与众不同。 她越发好奇了。 发生何事?一侍女转过回廊,看到地上的门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砸坏了大门! 两位小姐抱歉,听闻家父在此,小生特来寻他。 你找错地儿了!速速回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董停岚闻言,在心里啧啧两声,难怪三夫人给这么多银钱,果然,这钱不是好拿的。 多谢二位姐姐提醒,方才实在冒犯了。她粗着声线,眉间浮上忧愁,家父整日流连青楼,不顾家中生计,还染了不干净的病 家母令我转告父亲,不回家也无妨,只盼着他不要祸害其余女子,若是叫他人也染上了,羞于启齿不说,还可能传给下一代 胡吣什么!这儿没你找的人!你去禀报家主,命人捉拿此贼!侍女羞怒无比,对身侧侍女吩咐。 董停岚赶忙做出一副羞赧模样,是是是,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叫二位姐姐见笑了。 她挠挠头,发现仆人早脚底抹油溜了,倒是跑得快,将烂摊子丢给她,不知道是三夫人吩咐的,还是这小子自作主张如此。 待她走后,两位婢女面色大变,连门都顾不上了,赶紧往里跑。 走出巷子,董停岚躲在转角静静等待,她得看看三老爷到底在不在这儿,以及确认一下这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没过一会儿,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出来了,一只袖子还挡着面,颇为狼狈。 她嘴角扬了扬,站出来。 楚三老爷与她撞上,惊呼一声,放下袖子,面上的伤立时露了出来。 是你?! 楚三老爷指着她抖个不停,董停岚!董停岚! 他举着拳头挥来,她躲闪了几下。 你还敢躲!我叫你躲!你个混账东西,敢这么害你老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她挨了几下,眼见他踹来,伸手一抬,拖住他的脚。 楚三老爷哎哎摇晃几下,扶住墙,拽脚,撒手! 消消气!她没放。 你这混账东西好意思说!你都对人说了什么!楚三老爷扶着墙,金鸡独立,摇摇晃晃,几次拽腿拽不回。 实话实说,长期厮混青楼,的确会染上病,我这是为你好。 用不着!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叫我怎么做人! 又没有外人知晓!她视线落到他面上,啧,此女子是只野猫呐。 楚三老爷气得指着她手发抖,你!你个不要脸皮的混账东西!这话也是你能说的?野巷子里的下三滥! 这话可是民间的脏话,既骂人又骂人娘,过分了。 三老爷还在那儿踢弹,她索性直接松手。 哎哎!楚三老爷一个屁股蹲儿跌在地上,当即捂着臀惨叫一声,啊 董停岚冷笑,见四下无人,将人捞起来向天空抛去。 楚三老爷啊一声大叫飞上了半空,还未反应过来,又伴随着惊呼落下,如此,起飞,落下,再起飞,再落下,满巷子都是他惨烈的叫声。 他甚至看到了两边墙内的花树,天爷爷,妖孽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嗷呜 墙内忽传来一声嚎叫。 一只大黑狗猛地越出墙外,朝着两人扑来。 董停岚吓得忘记臂弯还有人,一把将人丢掉,飞快躲闪。 狗朝着她扑来,她啊呀一声尖叫扭头便跑,狗子像是疯癫了一般,瘸着腿猛追。 眼看越来越近,她心头狂跳,想也没想,一脚踢去,却踢了个空。 狗子见状猛地扑来,直将她扑倒。 她大叫一声,挥去一拳,狗子摔在地上,哀叫一声,爬起后,又跑过来,低头在她脸上猛舔。 她吓得手脚并用,将大狗用力推开。 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喉间发出嘶哑声,爬起,摇摇尾巴,朝她瞅瞅,趴在她脚下哀嚎。 她心头狂跳,后退几步,扶着墙颤抖不已。 它身上有血痕,似是被人抽打过,一双乌黑的眸不时瞅她,有些哀怨,蹲在她脚下显得乖巧无比。 做什么?这是在讨好她?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它的脖子。 狗子竖起耳朵,瞅着她,发出呜呜声,似乎在等继续她抚摸。 她鬼使神差地又摸了一把,它抬起头看看她,又乖巧趴下,如此几回,她戒备消了大半。 眼见它腿上还有挣断的绳索,伸手给它解开,对它道:行了,解开了,回你自己家去! 她朝巷子中走去。 捂臀哀嚎的楚三爷见面前多了个人,顿时抖起来,想到刚才在空中上上下下,伏在一边哇哇大吐,妖孽,妖孽啊,老天爷 青天白日,哪儿来的妖孽,我若是妖孽,父亲又算什么,话可不能乱说。她给他拍拍拍背,拍得嘣嘣响。 三老爷痛呼,躲开她的手,她勾唇无声嘿笑,捞起他的胳膊放在颈子上,带他往回走。 走出巷口,那只狗还在,正吐着舌头原地打转。 三老爷气虚,狗,有狗 无事。 楚三老爷打着摆子,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楚家的,后面的狗子则虚着腿跟了一路。 回府后,众人见三老爷面如金纸,立刻迎上来。 三夫人诧异,老爷这是怎么了? 见三夫人来扶人,董停岚想也不想直接松手,三老爷软在了地上,还差点将三夫人也带倒。 都是死人呐,还不把老爷扶起来!三夫人生气。 董停岚一幅累坏了的模样,勾着腰喘粗气。 老爷这是怎么了?三夫人攥着帕子问董停岚。 吓到了,呶。她指了指后面探头探脑地狗子。 众人唬了一跳。 狗子龇牙扑来,将董停岚扑得一个趔趄,她下意识地将狗子抱住。 哪儿来的野狗! 这,这不像狗!莫不是狼? 快将这东西打出去!三夫人后退几步立刻吩咐院中仆人。 若是狼还能轻易叫人捉住?夫人瞧这狗的背上,显然被人捉去打过。董停岚道。 那也不行,将它赶出去,府中可没养过这些东西。 狗子呜咽一声,董停岚道:没养过那我来养,这狗日后便是我的,谁也莫动。走! 站住!三夫人眉毛挑得高高的,反了你!你敢收留这东西! 董停岚扭头,擦擦不存在的汗水,夫人派去的仆人可有回来? 你!三夫人一捏帕子,放肆!放肆! 她摸摸狗头,走。 一人一狗欢欢喜喜离去。 混账东西!三夫人骂了一句,扭头对下人们道:快将老爷扶进屋里。 三老爷躺在床上喘粗气,喝完热汤,魂魄终于回到了腔子里,半晌才找到自己的音儿,你派人去找的我?嗯? 今儿是阿莹的生辰。三夫人冷笑,老爷不会连自己亲闺女的生辰都不表示表示罢! 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 明知什么?三夫人冷笑,一下站起来,你做的那些事还有脸说?你若不是大人的亲兄弟,你可敢如此! 若是郡马爷鱼死网破检举告发,你叫大人如何自处!你若真死了,我们娘仨倒也省事儿,一幅棺材钱而已。 你!你个毒妇!楚三老爷坐起来,捂着臀痛呼,指指她,倒在床上,懒得同你说! 哼!三夫人摔帘子出去了。 三老爷想起今日种种,气得捶床,下一刻五官一扭,飞快甩手,呼呼呼!我怎么这么倒霉,老天爷 他摸摸心口,擦擦眼泪,将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恋耽美 -延焜(3) 第4章 回到庭院的董停岚,摸摸狗子的头,你这儿是被人打了? 它呜呜几声。 她观察了一下它的腿,觉得可能是被人打折了。 得想个办法才行。她道:在这儿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她 去了前院,找到一个仆人,劳烦,帮我找个郎中,我的狗受伤了。 那仆人一愣,给狗找个郎中? 嗯。 她掏出银票,顺便将这银票换成碎银,回来有赏。 那仆人立刻欢天喜地地接过,道:小人先去同管家说一声,一定给您办好。 半个时辰后,郎中被请来,摸摸狗子的腿骨,道:这是被人打断的,需要断骨重接。 她摸摸狗子的脑袋,它得受苦了。 郎中道:若真要断骨重接,得将这犬按住才行。 她道:有没有迷药?将它弄晕? 有则最好不过,只是此物医馆却是没有的。 哪里有? 鬼市。 一边儿的仆人赶忙道:小姐,那儿可去不得,鱼龙混杂的,要不算了。 她摸摸狗子的脑袋,这腿要打断重接,你可忍得了? 狗子立刻挣扎起身,跑远,朝着众人不住嘶吼,大家吓得连连后退。 行了行了,不绑你了。她赶忙道,心中狐疑,这狗是不是能听懂人话。 再三确认不绑它以后,狗子这才摇着尾巴走来,在她腿边乖巧地蹭着,她心中不忍,摸摸它的脑袋,只能暂时打消念头。 算了,先培养几日感情再说。 日子一晃便是七日后。 三夫人那儿送来了四季衣裳,一共十二套,还送了两个丫鬟来,她瞅了眼,都是素色,很适合她穿。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笑道:春日到了,府中人人都有新衣,怎能漏了小姐,小姐先穿着,夫人说了,做的匆忙,过几日再给小姐送来。 董停岚给狗子理着毛儿,莫不是那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正好让三老爷躲了过去? 管事妈妈笑容一下僵在脸上,随即笑道,小姐说的哪儿的话,这衣服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不必了,劳你走一趟,妈妈且去忙罢,替我谢夫人。 哎!哎!好,那小姐您歇着,我这便不打搅了。 等人走后,她去了楚三老爷的院里。 守着院门的小厮见着她,赶忙拦住,你是何人? 三老爷的女儿。 老爷的女儿?你小人没见过小姐,不知小姐行几。 你去问他。不欲与他多说,她将人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哎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小姐! 走过庭院,来到屋宇下,她终于明白小厮那古怪的神情源自何处了。 屋内的声音或闷沉,或尖亢。 爷的娇娇儿!男人的声音走了样,带着骚气儿。 小厮一双眼睛简直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压低声音道:小姐,小姐!这儿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 她来到窗边咚咚几下。 谁!里面一句怒吼,滚!敢打搅爷的好事! 你闺女,出来,有事儿找你。 三老爷吓得直接软在女人身上,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是羞是恼是恨。 身下女人娇声历历:老爷? 快点。外面的人影映在窗上,笃笃笃,敲着窗子催促。 三老爷大吼,你不要脸了你。 白日宣淫,是不要脸。 三老爷面皮臊得充血,天爷爷,这个旮旯里跑出来的孽障,外面谁当值,人死了啊,老爷白养你们了! 小厮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小姐,小姐,咱们换个地儿说话 她去了大树下,日头温吞吞的暖,一刻钟未到,三老爷黑着脸出来了,面上的抓痕还未好全。 到底何事。 听闻鬼市有迷药,我要用。 三老爷眉头挑得高高的,满眼戒备,你要做何? 我的狗腿断了,要接腿。 就为了一只狗?他声音尖利,变了调儿。 就为了一只狗。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你 她歪歪头,瞧着他,三老爷收回颤抖的手,咬牙切齿,撂下狠话,你别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巷子里的事儿怎么谢我。 他面色顿变,如打翻了颜料一般,精彩纷呈。 你个妖孽,那日之事你信不信我告诉相爷。 告状?行,我去衙门。 你要做何!三老爷唬了一跳,将人拦住,董停岚,你个不孝女! 你不是要告状!我也去告! 我是你老子! 我是你掌上明珠。 屁! 她笑,瞧他,来日方长,不给买算了。 等等! 她眼中明晃晃的嘲笑,仿佛将他看穿,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憋着什么坏水,三老爷败下阵来,果真是为了给狗接腿? 自然。 好,你老子应下了。 明日就用。 行! 才走出去几步,董停岚猛地回头,正瞧见三老爷对着她的背龇牙咧嘴。 她笑嘻嘻道:若敢用药害了我的狗,它受什么罪,巷子里的人就受什么罪,我就说你指使我干的。 三老爷差点跳起来,董停岚,你个小杂种! 是掌上明珠。 呸! 她不以为意,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明日用。 不想她才跨出院子就遇到了三夫人,三夫人捏着帕子,瞧见她便是一挑眉,没好气道:你怎会在此。 来看父亲。 你找老爷做何?三夫人不信。 来看看父亲。她道:父亲在忙,夫人与阿姐不好去打搅。 三夫人登时柳眉倒竖,他还能做什么?说着一攥帕子,没事多秀秀花,少在前院走动。 知道了。 你父亲到底做什么。 她抬抬眸子,白日宣淫。 三夫人瞠目,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了血红,她身后的楚莹莹亦惊愣当场。 董停岚!身后是三夫人尖利的声音,把这个不讲礼数的给我捉来! 她一听这话便一溜烟儿跑了,任凭谁砸门也不开,抱着满眼戒备的狗子亲了一口,别怕,凭谁也休想进我的门。 怀中的狗子缩缩脖子,撇开头。 得罪三夫人的下场便是晚上没饭吃,她只得翻墙而出,去外面寻吃的,除了她自己,她也得考虑她的狗子。 这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十分挑剔,食物放在木盆中它宁死也不吃,一应剩饭绝不吃,不知道是不是想吃神仙肉。 生气归生气,也不能真的不管它,说不准要相处好一段时间呢。 翻出墙头后,她疾跑向热闹的集市。 狗子腿被打断的这日,是个晴天。 不知道是不是它早有预料,满院子疯跑,上蹿下跳,下人被它吓得左右躲闪。 她可没想过闹出这么大阵仗,怒喝一声,黑豆!回来! 它躲在树后颇有些高傲模样,褐色的眸、竖起的耳、侧着的头,睥睨她一眼,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的模样,这模样可与当初见到的狼狈形态截然不同。 甚至与最初的几日也十分不同,它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怎的? 颇有些欠揍啊。 你若是不来便不来罢,等会我便将你送到原来那地方去。 它忽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张着嘴,露出猩红的牙龈与尖利的牙齿,前腿不住的刨着,似乎下一刻便要扑过来将她扑倒咬断她的脖子。 好呀好呀,白养你了,这是要和我动手是吧!她撸起袖子,积下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索性折了一根枝条在空中挥了挥,朝着它扑过去。 黑豆吓了一跳,原地弹了一下,下一刻便要跑,结果还没跑脱就被扑倒在地,一只腿落到了对方手中。 眼看身子后退,它前腿刨着土不住哀嚎。 再动,宰了你煮肉! 它浑身震悚,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似是察觉到了她眼中的怯,它立时扭头扑来,董停岚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捂住了头。 头顶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四只腿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她甚至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味儿。 半晌,身上一轻,身侧有什么东西一拱一拱的。 她睁开眼,侧头,看到狗子正在身侧,睃了她一眼立刻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她立刻跳起来,大喊:你滚,我不要你了! 它像是惊了一下,瞅着她,呆呆的模样,眼中蓄了泪,一瘸一拐朝她而来。 她后退几步,它又凑来,她又退,它迟疑一下,又凑来。 你不是要跑,还要咬死我!你还待在我身边做什么!早知道便不救你了! 它呜呜咽咽,不抬头,只是盘踞在她足边,脑袋搭在她鞋子上,口中呜咽不断,像是在认错。 她冷哼一声,弯腰。 肩头传来狗子欢叫声,她道:闭嘴! 扛着狗子去了院里,早已等待的下人在院中走来走去,此刻看到她来,赶紧迎上来一拱手,小姐来了小姐好气力!这狗倒是乖顺了! 她将狗子放下,按住,东西呢? 狗子乱动起来,她手微一用力,它便只有扑腾四肢的份儿,地面被划出深深的痕迹,最终整个肚皮贴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她捏开它的下颌,下人眼疾手快,立刻给它灌了下去。 狗子使出全力拼命挣扎,然而背上和颊边的手宛如铁钳一般,令它无法动弹。 它眼中充了血,浑身颤抖,仰头一声长嚎。 第5章 下人吓得跌在地上,这这怕不是狗罢! 不是狗?董停岚蹙眉,瞅了眼地上的狗子,只见它不住地甩着脑袋,一下接着一下,不过片刻,便昏了过去。 她微微卸了力气,松开手,不料将将移开,它突然睁开眼睛,猛地蹿了出去,朝着墙头一扑,扑腾数下,却始终扑不到墙头,口中发出绝望的呜咽声,最终跌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这狗成精了!还会骗人!仆人惊呼。 她跑过去,摇了摇狗子,对那发怔的仆人道:愣着做什么,快些准备。 狗子醒来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看到床边的人掸了掸耳朵,猛地站起扑过去,脖子上的锁链倏地将它拽回,腿上的伤也让它哀嚎一声。 挣扎数下发觉除了增加身上的痛,对床边的人丝毫每没有损伤,它只得无力地趴回地上,口中呼哧呼哧喘个不停,显得十分气怒。 脾气还挺大。董停岚走到它身边,摸摸它的脑袋,谁让你骗人!等你腿好了再给你解开这锁链!若不听话,就准备好被关一辈子罢! 她端了一碗肉,放到它面前,呶,没动过,还热着呢,我都没舍得吃 话音才落,它便扑到碗中,长舌不住地舔舐,似是对今日的吃食十分满意,埋头大吃特吃起来。 鸡骨头咬的嘎嘣脆响,它嚼一嚼便要瞅瞅她,瞅完她,那骨头嚼碎的声音便越发清脆。 这是给我示威呢还是怎的?她纳了闷儿了,觉得这狗有点邪乎劲儿,你不会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罢?成精了?还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 黑豆没搭理她,扎进碗里,飞快地卷着肉,吃得满嘴油,碗被推得不住前移,最后翻倒在地咕噜噜滚了一圈,它朝着那只碗不停地扑腾。 锁链锁住了它,使它不能前行,它躁怒地不停跳动,只能直勾勾地瞧着那只碗,不悦地刨动着前腿。 别扯了,脖子扯断了!她将碗推了过去,看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黑豆把嘴凑到碗边,嗅了嗅,最后一家伙将碗给踢开了。 哎你!欠揍是不是!她挥挥拳头,瞪着乌眸。 它虚着腿,跳到一边,趴在地上不搭理她。 不吃算了,毛病真多。她瞪了它一眼,转身出去了。 三月三,是踏青的好时节。 满城出游者如潮水一般,穿梭在长安街上。卖酒的胡姬倚在门边,冶艳动人,拿着竹蜻蜓的孩童穿梭奔跑,笑声不断。 董停岚走在街头,感受着这个新鲜的城市,这儿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简直不像是一本书。 她不可能在楚家待一辈子,此时接了他们的好,日后就得还回来。 至于用什么还,她不知道,也自觉不一定还的起,所以早做打算才是最紧要的。 刚来那会儿,她曾扮作男儿在一家酒楼做过账房,可惜刚开始控制不好力道,频频将桌椅算盘弄碎,一次还能说是东西不结实,几次过后,那掌柜眼神变得古怪不已,还让人盯着她。 她灰溜溜地离开去了码头,专门帮一些商贾卸货,这份差事十分合她心意,本就是出力气的,谁力气大,干的活多,谁就能受到赏识,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只可惜董氏身子不好,她要照顾她,否则这倒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今时不同往日,她可以向楚家人尤其是她那个便宜爹薅银子了,三夫人不是挺喜欢利用她的,那她可不能辜负她。 出城后,她将狗子牵到了树林中,解开它脖子上的绳索,摸摸它的脑袋,走罢!日后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回城后,她买了一包糖山楂、糕点、卤肉,又去成衣店买了几身男装,到时跑路用。 回到楚家将将绕过花园,她便听到一阵喧嚷声。 小姐小心啊! 小姐,小姐快下来! 树上爬着一个粉衣女子,乌发披在身后,纤娜的身影与周围的桃花混在一处,她踩在树枝上,一手朝挂在树上的风筝勉力够去,身子不时颤动,看得人揪心不已。 阿姊小心。树下一个男孩看得胆战心惊。 下面的丫鬟均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着树上的人。 就在这时,一男子高喝声响起,娇娇!快下来! 在这大吼声中,树上的粉衣女子足下踩空,纤纤玉臂在空中划过柔美的弧度,如彩蝶翩翩自枝头跌下,桃花也伴随着她的身影打着旋儿落下。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甜宠桥段走来了! 众人吓得惊呼,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影迅速越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一紫袍男子潇洒利落地将女孩儿接住。 恋耽美 -延焜(4) 风在轻吹,花在轻舞,树下的男女周身散发着柔暖的光晕,二人站立之地像是被凝结了一般。 周围人的表情凝滞在惊慌中,唯有二人在漫天的桃花中四目相对。 她撇开头,正要离开,忽觉脚边痒痒,一低头,顿时眼睛大睁。 它怎么回来了?!跟着她回来的?! 她用眼神逼问。 黑豆哈吃哈赤吐着舌头,瞅了她一眼,似有些心虚,却又十分倨傲。 小心!不远处有人惊呼。 她抬眸,只见帅气的紫袍男子在抱着女子旋转的过程中脚下打滑,瞬时朝后仰去,女孩儿软软地跌在了他身上,二人的嘴如同穿越了山海与人潮,在此刻找到了对方一般,毫无预兆又命中注定地黏在了一处。 啵儿 她额角跳跳,老天爷,饶了她罢,作为曾经被迫领略数月甜宠精髓的甜宠ptsd患者来说,这是多大的折磨! 他们不嫌嘴疼她都眼睛疼了! 看着站起来的狗子,她道:想要我留下你也成,去,给他们撒泡尿,让我瞧瞧你的厉害! 狗子像是愣住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瞅着她,似是在确认,又像根本没听懂。 她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开,这时狗子提溜提溜地跑了,正朝着那群人而去。 什么情况?这是听懂她说的了? 哎!她赶紧压低声音喊道,干嘛去! 狗子嗖一声,跃到二人面前,在董停岚惊愕的眼神中,伸开一条腿,蹲下,在交叠的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啊大哥,大哥! 女孩儿的尖叫声响彻云霄,董停岚错愕地睁大眼睛。 狗子吐着舌头,欢脱地像个小傻子一样朝她扑来,前腿抱住她一副求表扬的兴奋模样。 你 呜呜呜大哥 楚小姐 小姐没事罢! 呀!那狗 眼见那群人朝她看来,她二话不说,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着狗就跑,一路像是被鬼追一般回到了院里,一回到院子立刻将门死死锁住。 不消片刻,有人追来。 听着密集如擂鼓的砸门声,她差点用眼神将眼前的狗子射穿,结果它只是呆呆地歪着脑袋,似乎在揣测她的神情一般。 都是你干的好事!她压低声音训斥,谁让你回来的! 狗子扑来,叼走她手中的东西,飞快地跑了。 等门外的人散后,她捂住脸,蹲在地上笑得起不来身。 不知道感受到身上一片湿意的楚娇娇到底会怎么发疯,哈哈哈。 她回了屋中,只见那始作俑者正叼着卤肉,吃得津津有味。 四目相对,它二话不说立刻钻到了床底下,口中呜咽着,显得十分害怕。 这狗子是不是太机灵了点,她不由陷入巨大的怀疑中。 如果这个狗果真能听懂她说的话,那她之前对着它念念叨叨岂不是也被它听到了耳朵里。 什么从楚三老爷那儿薅银子,什么离开楚家以免被当成弃子嫁到萧家,还有离女主远一点,免得日后被那个传说中的摄政王给活剐了等等而且还在它面前换过衣服,洗过澡 她脸烧成红苹果,探头到床底下,怒骂,你个不要脸的!你个色狗! 她不住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个巧合,正想的出神,外面忽有脚步声,她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身高七尺有余,直将门顶住,他一身蓝袍,足登黑靴,此刻立在门边,飞快地扫了眼她空荡的屋子,用一双漆黑的眸盯着她。 楚照轩他来做什么? 出来!他声音很冷。 来找麻烦的? 她磨磨蹭蹭走到门边,瞅见他去了庭院,二话不说立刻把门关上堵死。 开玩笑,这个楚照轩武艺高超,还是个宠妹狂魔,根据书中所写,他在沙场上神勇盖世,战功赫赫。 她除了力气大一点,怕不是他的对手。 楚照轩听到门响却不见人出声,不由扭头,看到房门紧闭,额角的青筋不住跳动,没想到她不但没出来,反而把门关上了。 心火顿时上头,二话不说对着门便是一脚,门发出咣一声闷响,但丝毫未动,他眯了眯眸子,又是一脚! 门隐隐已有碎裂之声,依旧纹丝不动。 这立着的门简直是对他赤果果的嘲笑,心头火气更甚,后退几步,用了十分气力提脚而上,就在这时,门倏地开了。 第6章 董停岚瞧着在劈叉在她面前的男子,眨眨眼,刚才咔吧一声骨头响,真吓了她一跳。 楚照轩面上是扭曲又强忍的痛意,她视线不由在他下身扫过,难道不止拉了胯,还扯到了那里? 此刻的楚照轩面色通红,疼痛与羞窘齐齐涌上心头,她的眼神更如给他心头泼了一层油,怒火卷遍了心头。 他猛然跃起,朝她挥拳而来。 董停岚吓得抬手便是一掌甩去,只听咚一声巨响,伴随着门被撞飞的碎裂声,楚照轩伏在门板上闷哼,几次没有爬起,似乎伤的不轻。 她吓得缩着肩瞧着跌在几丈远的人,不敢上前。 坏事儿了,不会把人打出毛病了罢,她有些后悔刚才出手太狠。 这时狗子贴来,蹭了蹭,跑了出去。 看到面前的野犬姿态高傲地蹲在一边,眼神中竟还有一丝蔑视,楚照轩心头怒气顿起,一掌劈了过去。 不料狗子速度奇快,立刻躲闪开,继续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睥睨着他。 楚照轩立刻爬起朝它追去,一人一狗在她院里追赶起来。 楚照轩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般,在她院中腾挪跳跃,身影如闪电一般穿梭,想到狗子的腿还有伤,她赶紧阻拦。 楚照轩!有种冲我来,别欺负黑豆! 黑豆,过来! 狗子被追的够呛,飞快地奔来躲到她身后,楚照轩落地,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臭着一张脸,眼神阴沉得厉害。 你从何处弄来的这畜生? 买来的。 他视线紧紧盯着她身后的野犬,觉得有丝眼熟,你撒谎! 我为何撒谎。她顺着狗子的毛,暗中警惕他再出手。 楚照轩眯眼,既然是你买来的,那便好办了,这畜生敢欺负娇娇,活该被打死,将它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欺负楚娇娇,我怎么不知。她道:是咬她了,还是吓着她了?她摔下树又不是黑豆吓的,是你大哥楚照坤惊到了她,再说,不是有一个紫衣男子接住了她? 她眼中一转,一幅好奇模样,那紫衣男子是何人?似乎长得极俊,我记得他接住娇娇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漫天桃花,场景极美,莫不是一见钟情了。 此番英雄救美,娇娇又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二人可会定亲? 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他眸子极冷。 她一幅怂包模样,咕哝道:好奇也不行?我哪有说错,两人都嘴对嘴了。 说罢故意食指相对,做给他看。 他登时暴怒,双拳紧握,你敢毁她清誉! 那么多人看着呢她补了一句,去瞧他。 他恨不得吃了她,冷酷道:不如我连你将这狗一起料理了! 说着便要他上前来擒她,她立刻扛起狗子就往外冲,来人啊,杀人了!二公子疯了,要杀人了! 楚照轩飞身而起将她一脚踢倒,她扑在地上后背剧痛,疼得半天没起来,狗子在她身下呜咽一声,她赶紧将它扒拉出来。 眼看他一步步逼近,她立刻爬起来,挥舞着双臂,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妹妹,你要杀手足! 他擒住她将她从地上拽起,恨不得将她手臂捏断,她面上闪过痛意,求饶道:二哥饶命二哥饶命,我错了,我日后再也不说了。 恰在此时,她猛地一扭他的手臂,迅速将人压下,一个手刀过去砍在了他脖子上。 楚照轩不料她有此等本事,昏厥时眸子中依旧是不敢置信。 她将人扔在地上,面上哪里还有一丝胆怯,伸手不满地揉了揉后背。 这个家伙日后肯定不会放过她,这儿不能再待了,得赶紧想办法离开。 将人翻过来摸走他身上的钱袋还有玉佩以及头上的簪子,然后抽掉了他的腰带,狗子提溜提溜跑来,昂着脑袋,对她这一举动似乎有些惊诧。 她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将地上的人捆住扛在肩上扔进了屋中的柜子里,另用一些布团将他嘴封住,眼睛蒙住。 在他醒来之前,必须要离开相府。 她嗔怪对着蹲在一边的狗子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怎么什么命令都听,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它高傲地撇开头。她抱着脑袋一顿猛揉,想到它干的好事哈哈大笑起来。 让女主再转转抱抱打啵啵儿,乐死她了。 狗子朝她胸口上顶了顶,她扳开它的脑袋,臭不要脸。 瞅了眼破碎的门,她眉间浮上忧虑,他醒来后绝不会放过我,到底是男二,能量大,我一个小喽啰对抗起来怕是艰难,更别说楚娇娇身后还有楚相夫妇,还有她那些姐妹兄弟 要不我去同楚娇娇道个歉,冤家宜解不宜结,免得日后等她嫁入摄政王府记恨我。你说呢? 狗子倨傲地蹲在地上,眯着眼睛,似乎要睡觉。 她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好歹相处了一段日子,这它是陪伴她第二长久的生命了。 日后我周游四方,带着你定然不方便,你还是快些离开罢。 她回屋收拾床上的包袱,将方才摸到的银两装起来,道:我今日也算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的狗子,凭自己的能耐定能捕食生存,何必日日跟着我。难道忘了我是如何待你的? 若是日后我落魄了,没有银钱过日子了,指不准要卖掉你,或者将你吃了果腹。 狗子一动不动地瞧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眼神中带着一丝凶狠。 她朝外走去,日头偏西,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一路穿花拂柳来到楚娇娇的院里。 一个面嫩的婢子好奇道:你是何人? 我是董停岚,来找楚娇娇。 那婢子立刻明白她便是今日惹哭自家小姐的人,面上的神情皆有些不大对付,碍着她是主子,便冷声冷气道:我家姑娘不大舒坦,停岚小姐若是有事不如改日? 我是来瞧瞧娇娇妹妹的。 连翘?何事喧闹?帘内传来一道女声。 叫连翘的丫头立刻掀起帘子恭敬回道:夫人,是三房的停岚小姐。 楚大夫人葱白的手指掀起帘子,腕子上的翠玉镯子一滑,先露出一张白皙的银盘面容来。 细眉黑眸,唇瓣嫣红,瞧着丰腴,风韵极佳。 不知怎的,她想起瘦削羸弱的董氏来,她以前也是个顶顶美人儿。 可惜浸泡在药罐子中良久,只留了一丝美人的影子,七分容颜也被病痛磨得形销骨立了。 夫人。 是停岚啊。楚夫人语调婉转温柔,像是江南的水波,直将人溺毙了一般,进来坐。 她跟着进去了,屋中焚了香,有一丝暖香,清新幽微。 屋中陈设处处精致,甜白瓷的玉瓶,娇艳的花,玲珑的玉器,镂花的飞罩,丁零作响的水精帘,还有墙上考究的字画,与她住的,与她和她娘以前住的地方大有不同。 觉察到她打量的目光,楚夫人笑着拉她坐下。 我是来给娇娇致歉的。她诚恳道。 哦,这话怎么说的,要给我女儿道歉?楚夫人含笑,命婢子去准备茶点。 她眉头不可查地一蹙,愧疚道:今日五小姐从树上惊落后被一位男子所救,我的黑豆凑了过去,似是对五小姐有些冲撞,所以特来看看五小姐。 多大点儿事儿,哪里用得着为个小畜生跑一趟,难道我的娇娇就是个心眼小的?你这丫头,太见外。 总归是对不住五小姐,夫人和五小姐要责怪也是应当的,不知五小姐今日可有受惊?我可否能瞧瞧她?她都不知有一天自己要考虑三四圈地说话。 她睡下了,等空了便去找你玩耍。楚夫人勾唇一笑。 停岚小姐请用茶。丫鬟道。 结果茶盏,楚夫人道:这是顾渚紫笋,尝尝看。 谢夫人。她轻抿了一口,除了觉得水烫嘴之外,实在没品出什么好来。 如何? 味道不错。 楚夫人笑容温柔,这时一个丫鬟掀帘而入,手中捧着一个东西递来。 楚夫人接过,对她道:这是宜昌郡主下的帖子,咱们府上的姑娘都要去,这一份给你。 我初入相府,什么规矩都不懂,只怕失仪冲撞了贵人。她并没有接那份帖子,若是到时出了岔子,只怕带累府上的名声。 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放心,有府上的礼仪嬷嬷教你,你只管好好学便是。 董停岚垂眸一笑,含羞道:是,多谢夫人。恕停岚冒昧,不知今日那位公子是何身份,明日可会去郡主府上? 楚夫人撇茶沫的手一顿,撩了撩眼皮子,调侃道:怎么停岚丫头是觉得那公子俊俏? 她颔首,好奇地看着楚夫人。 楚夫人道:那位公子天潢贵胄,你若真想见,明日去了郡主府便能见到。 天潢贵胄?他可是摄政王杨瓴。 楚夫人眉毛跳了跳,环顾了一圈屋子,面色变得不好,眼神锐利,你怎敢直呼摄政王名讳。 看到楚夫人面上的忌惮,她脸上也多了几分忌惮,赶忙道:停岚知错。 你这般莽撞,我如何能放心你去,不若这次就 夫人我好好学规矩,绝不会令夫人失了面子。她赶忙道,那个摄政王她得见见才行,出来此地,她不是没尝试去过,但那时周围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且不说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议论。 楚夫人细眉蹙着,打量她一眼,你怎知道摄政王的名讳? 第7章 董停岚含羞道:坊间都说摄政王俊美无俦,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才俊,停岚好奇,故有此一问。 再好奇也不可如此直呼王爷名讳,否则连我也保不住你,莫怪我没提醒你。楚夫人语气威严,水样温柔的眸子此刻凝结了一层寒霜,带着凌厉威压之势。 是。 你且回去罢!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那我便回去准备准备,娇娇妹妹那里,还请夫人代我解释一二,今日黑豆并非故意冲撞。 等她醒来我转告她,你走时带上刘嬷嬷。楚夫人随意的语气中多了微末的不以为意。 是。出了院子,董停岚面上的不好意思荡然无存,这位楚夫人真是百样面孔。 恋耽美 -延焜(5) 怪累的,还好当初走对了路子。 出了楚娇娇的院子,她才想起那个刘嬷嬷,赶紧扭头回去,不料才走到月洞门处就听到院里有人嚷嚷:夫人说了,将她用过的杯子扔了,那张凳子也搬出去。 连翘姐姐,这位小姐怎么惹着咱们夫人了。 什么小姐,哪儿来的小姐,府中何时有这么一位小姐,若非她小姐今日怎会在王爷面前那般狼狈,等着瞧,二公子必不会放过她。 连翘语气又尖又轻蔑,收拾好了便将二公子送来的那串珍珠取出来,小姐这几日喜欢玩儿那个。 是,是。 啧 她摇摇头,到底是被记恨在心里了,日后还是离女主远一点得好。 不过听那丫鬟的语气,那紫袍男子果然是摄政王? 完蛋,完蛋,这下两个人都得罪了? 哎呦!正想事儿呢,一头撞到了一人胸膛上。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楚相居高严肃地看着她,在想什么?走路都不好好走了。 说着他还掸了掸衣服,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晦暗,道:对不住。 楚相没说话,瞅到她手中的请帖,哪儿来的帖子。 夫人给的,说是宜昌郡主邀请府上的姑娘们去做客,我也有份。 他浓眉不可查地一皱,漠然道:明日你待在家中。 呵,这一家子 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达官贵人呢,明日去见见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他直直问到她面上,这点威严比楚夫人随意中露出的漫不经心还令人恼火。 她点头,是听不懂。 擦身而过时,她扭过头,语气带了一丝调侃道:相爷那位夫人温柔似水,容貌动人,是个绝代佳人。 不管他什么反应,她略带冷嘲地朝自己院子走去,狗子正蹲在门口,她伸手沉默地摸了摸它的脖子,径直去了屋中。 看着那扇紧闭的柜门,脑中闪过各种情绪,其中一种便是将人再捞出来暴揍一顿,但是想到此人能耐,她决定算了,拿出剩余的迷药对到水里,给柜中人灌了进去。 他就好好窝在这儿罢,等他醒来,但愿她能拿到那枚玉佩早日离开京城。 到时天高任鸟飞,凭着她的本事,又有何惧。 翌日匆匆而至,破烂的门板被风吹得呜咽了一夜。 早春犹带着几丝寒冷,夜间她窝在被窝中才免了寒意,因有心事挂心头,直到天麻麻亮她才睡去。 等起来时已日上中天,她连道不好,等收拾齐整赶去前院时发发觉府中女眷皆已离去。 她二话不说赶紧朝宜昌郡主府上赶去。 宜昌郡主的宅邸距离楚府略远,等她赶到时门口已无人进去,她递了帖子,那门仆狐疑地打量她,小姐果真是楚家人? 是,楚相是我伯父,我今日来晚了,宜昌郡主相邀不敢不来。 那门仆心中稍作留意,仔细看了帖子上的字,道:小姐同我来。说着给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很快她被带到了二门,二门处有婆子守着,门仆说明了情况,那婆子面不改色,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全身,一笑:小姐随我来。 她被带到了一处花院,石子甬路漫向宝瓶门,门口处种着几丛柱子,清风吹过飒飒作响。 等了片刻,前去汇报的婆子折返,笑道:小姐请随我来。 她被一路带到了院内。 人还未至,先听到了满园的笑声,院中百花争艳,花丛之中不少扑蝶的姑娘,鹅黄、豆绿、樱桃红、天水碧各色衣衫杂错于花间,远处的亭中有公子少爷们聚在一处。 在往远处便是水榭,这瞧着倒不像赏花宴,更像相亲宴。 前来接应的婢子是楚夫人身边的连翘,她对那婆子道了歉,对她恭敬一礼,道:给停岚小姐请安。 她点点头,抬头瞅了眼高升的日头,道:夫人怎也没找个人来唤我。 连翘面无表情地将她带到一处,扫了一眼她周身,道:小姐前来赴宴,为何这般随意。 随意?我特意收拾了一番呢,这身衣服是我最好的了,还挺合身的,如何?瞧着可还周正? 连翘眉头皱了皱,摘下自己的耳坠子和手腕上的镯子,小姐莫要嫌弃,这般不施粉黛,不着头面,落在他人眼里,只会笑我们楚家上不得台面。 她一看那些首饰,眼中一亮,感谢道:不嫌弃,不嫌弃。 顺手接过,自己带上了。 连翘鄙夷她的粗莽,道:婢子带您去几位小姐那儿。 好,劳烦你。 楚莹莹看到她来,上下扫视她一番,皱眉道:伯父不是说不让你来,你怎的这般大胆,忤逆伯父。 何时不许我来的,我怎的不知,也每个人来传话,我还以为我要错过这场盛会了呢。 楚莹莹瞧见其余人家的小姐不时朝这边投来目光,面上有些烧,提点道:你去那边歇着,莫要乱走动,见着人莫要乱说话,你若是敢叫楚家丢脸,你等着爹爹怎么罚你! 知道了。她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玩儿你的去罢。 楚莹莹持着团扇离开了,留下了她的丫鬟看着她。 玉兰开在枝头,桃花朵朵绽放,山茶吐着芬芳,墙边的迎春花蜿蜒浮动。 她站在花圃一侧欣赏着满园春色,闭眼嗅了嗅,味道真是不错,她朝几座亭子看去,暗暗留意之前那个紫衣男子的身影。 凉亭处有乐声,还有人在吟诗,自然也有人朝这边望来。 这时不远处有一侍女前来,对她一礼,道:敢问可是楚停岚楚小姐? 是。 我是郡主身边的侍女,三位楚夫人正与郡主娘娘说话,让我带姑娘前去拜见郡主。 要见这位风流妖娆的宜昌郡主了? 书中对她风流韵事有不少描述,宜昌郡主的夫婿还是位侯爵,诞下一子后便回了自己的府邸,其入幕之宾颇多,楚三老爷都只是其中一个。 宜昌郡主的府邸阔大精致,亭台水榭,烟柳拂波,楼阁点缀,飞檐高卷。 越走越感觉向里,周围人声越少,她蹙眉,这位姐姐是带我去内院吗? 是郡主与众位夫人休歇的惠凤阁,很快便到,楚小姐请随我来。说着扶开面前的花树。 二人榻上回廊,转过几个弯儿,沿路漏窗一侧皆是树影。 这下便到了。那侍女含笑道,楚小姐快进去罢。 她打量了一番,看到庭院中果然有不少侍女忙碌,心中警惕略略减少不少,道:多谢。 那侍女莞尔,婢子先行告退。 进去后,几个侍女颔首经过,皆是默默一礼,并不搭话,她朝堂屋走去。 门开着,水精帘垂在下,隔断了里面的陈设。 她掀帘而入,忽然门猛地关上了。 还未来得及扭头,身后忽有一双手臂将她死死锁住。 她惊得叫了一声,谁!放开我! 她用力扯开对方的手,将人往前一拽,一个男人痛呼一声杵到了地上哎呦哎呦叫唤。 他黑亮的桃花眼儿里染了痛楚,龇牙咧嘴道:还是个练家子?!敢摔小爷,你找死!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掸去身上的灰,捡起地上的折扇,还不忘维护自己的形象,唰一下打开折扇,故作倜傥模样,还不给爷过来! 这是有什么大病! 人倒是长得还行,头顶玉冠,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圆领袍衫,面容还挺俊秀,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 脑侧簪着一朵花,瞧着有些花里胡哨,此刻颐指气使地盯着她。 显然,刚才那一下轻了,应该再重点。 你是谁?为何在此?她皱皱眉,思忖。 他将扇子插在脖子后面,撩起袖子,勾勾嘴角,来罢,美人儿,春色正浓,蝶双飞燕双舞,正是你侬我侬的好日子 他语调上扬转了九曲八折,像是桐油里面泡过一般,油剌剌得腻歪。 眼看人走近,伸手盖住他面门将人挡住。 男子一愣,抓着她的手便凑上来,有脾气,我喜欢! 滑吗?她看着不住摸她手的人。 滑滑 她甩了一巴掌过去,男人直接摔在了地上,他瞪大了乌黑的凤眼,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找死! 她一笑,你不是说喜欢有脾气的? 环顾屋内,里间居然还有一张床。 她径直走了过去,斜躺在榻上,挑衅地望过去,朝着捂脸的男子勾了勾手指头。 第8章 男人眯了眯眼,挑眉,哼笑一声,有点意思。 小野猫儿!他在她渐浓的笑意中扑了过去。 不料女子朝里一滚,即刻翻身坐在他背上。 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巨石,他像个被压扁的八爪鱼,只有四肢在刨动,快给爷起来!起来! 这女子竟这般重,这是吃了石头吗? 脑袋上一物被抽走,不等他反应,屁股一痛,他哎呦一声叫,背上的女子呼道:驾嘚儿驾! 这是把他当马骑了?! 趁着对方一抬屁股,他就立刻爬起。 谁知手才将将撑起对方就又坐了下来,差点将他压断气。 几个来回后他口中只有嗯嗯的喘气声。 胸膛贴在床上咚咚响,加上此刻自己口中发出的声响,他生出古怪的念头来,这倒像是他在底下给人爽似的。 好姑娘,嗯!好姑娘,快!快起来罢,你喜欢骑马,咱们换个面儿!换个哎换个面儿! 哎呦! 屁股上一连给她被扎了三下,他痛呼不已,只听上方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好歹没动了,胸膛疼痛稍缓,只是此刻贴在床上几乎要与这张破床板融为一体了,这身上哪里压的是人,说是山也信! 你起来哎!疼!轻点! 说不说? 嗦,我嗦脑袋给压在床上,他口齿不清道。 是谁让你来的? 四粗粗夫人 可笑,楚夫人有这般本事在郡主府安插人手?董停岚抬起手,狠狠朝他屁股上扎去,男人立时惨叫不止。 她松开手,还是不说? 将人翻了个面儿,不等对方将她推开,一家伙坐在他肚子上。 男人惨叫一声,直翻白眼,差点断气,你放肆! 放肆?四下无人,你有何证据? 她嗤笑,举起簪子,从他喉结处滑动,滑过他胸膛,按住他胸口,不由他动弹,簪子一直往下走。 男人大叫一声,你做什么? 她阴恻恻一笑,猛地举起簪子朝那处刺去! 男人骇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脑袋一歪,生生厥了过去。 手中的簪子在距离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看了眼失去意识的男人,她冷嗤一声。 拍拍他的脸,见他不做反应,索性扯过床单将人捆了起来。 庭院不见人影,她将人扛在肩上,沿着小路往墙边走去。 不知走到了何处,只见周围环境格外清幽,一座水榭正坐落在不远处的湖边,几本芭蕉摇曳生姿,嶙峋山石堆叠,周围椿柏高大,夹竹桃开得格外靡艳,一路星星点点的迎春花一直漫向湖边。 才将将走出路口,忽见不远处的水榭中出现一道身影,身着天水碧长裙的女子脚下一滑,娇呼一声,仰面朝后面的湖中跌去。 她唬了一跳,只觉得惊险。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一只手臂伸来,迅速扼住女子的手腕,一拽,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那是一个身着靛蓝长衫的男子,头上簪着金簪,身材颀长,此刻大掌搂住女子的纤腰,二人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神如拉丝一般胶着在一处,男子灼热的呼吸打在女子的面上。 风止住了脚步,芭蕉行着注目礼,时间仿佛凝结在了此处。 周围静谧,甚至都不见人影,这两人这动作于这无人之处算什么,这还是别人的府邸。 她咋咋唇,走近,将肩上的人放下。 解开床单,在男子人中处狠狠掐了一下。 手上蓄力,将人举起,飞快地转圈,嘿的一声,狠狠将人朝水中砸去。 迷糊醒来的男子,只看到了不断旋转的蓝天,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子被抛起,很快他便如一只中了箭的飞鸟从空中骤然坠落。 啊啊啊啊 咚 水榭上的男女只听耳边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动弹,便有一波冰水兜头而来,将两人砸成了落汤鸡。 他们瞬间从凝固的情景中拔出。 男人摘掉眼睛上的烂树叶,抹了把脸,帅气无比的脸顿时被黑泥给糊住,变得滑稽无比。 女子赶紧整理仪容,看着被水溅湿的衣服尖叫不止,裙子脏污不说,春衫轻薄还露出了她的里衣。 阿莹 楚莹莹捂着脸羞得片刻也待不下去埋头跑了。 水塘中男子手脚并用即呼救命,男子顾不得追上去只能先救人。 湖中人甚是面熟,走进一瞧果然认得,他立刻跳入湖中救人,洸表哥! 洸表哥? 躲在芭蕉后观察的董停岚不由蹙眉。 洸表哥?萧洸? 若果真是萧洸,那此事怕是与宜昌郡主有关,宜昌郡主在太后膝下长大。 也对,她搅和了宜昌郡主与三老爷的事儿,他肯定记下了。 只是萧洸却说此事与楚夫人有关,楚夫人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心中有了底,掉头离去。 宜昌郡主的府邸格外阔大,走了半天,也不知到底走在了何处。 找到院墙,扫了眼周围,正打算后退几步冲上去,忽听有人小声叫道:小姐,小姐,小姐这是做什么? 她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朝声源处张望。 一个粉色襦裙的女子踩在一个丫头肩上,双手吃力地攀住墙,一腿抬起,颤颤巍巍地往上翻。 小姐,危险,快下来!若是给人瞧见了,婢子定会被打死的 再抬高点,快要够到了,好翠羽,快,再高点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带着甜软的央求。 小姐,婢子支撑不住了 再高点儿,好翠羽她带着一丝鼓励。 啊! 小姐! 楚娇娇腿翘上去后撞到樱树的枝干上,骤然失了力,朝墙外跌去。 听到惨叫的丫鬟吓得肝胆俱裂,墙头空空如也,她连唤了好几声,始终听不到自家小姐回应,吓得立刻往回跑。 董停岚从树后走出来,蹙眉,女主不会摔死了罢! 想到女主走的是娇软人设,她几步冲上去,攀住墙头,一侧身,骑在了墙上。 恋耽美 -延焜(6) 粉色的樱花零落而下,那个被她怀疑是不是摔死了的女主,此刻正被一个红袍男子打横抱在怀中,旋转 也对,这就是女主的设定,摔倒了总有人接,四目相对都是正常操作,花树花瓣花朵是背景也是道具。 女主身上又晕开粉色光环,若隐若现,她揉了揉眼睛,那光圈犹在,难道真就是女主光环? 她将手中的床单传甩了出去,二人的世界立刻一黑。 董停岚从墙头跃下,很无语,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难道甜宠桥段看得太多了,这个片段在重复闪现? 两人在床单下手忙脚乱,男人掀掉头上的床单,叫住擦身而过的她,你是何人? 将他打量了一番,她在心里小小赞叹一声,书里的男人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眼前的男子眉目俊秀,面容白皙,一身红袍衬得他眼角的泪痣冶艳不少,沉黑的眸子带着一丝锐利的探究。 你是惠阳长公主家的公子? 正是。他用眼神示意她道明身份。 这时在床单中不辨方向的楚娇娇轻叫挥舞,粉色的鸳鸯鞋踩到了床单,直接将她绊倒在地。 男子立刻上前将人扶起,扯掉她头上的床单,文质彬彬道:没事罢。 没事。楚娇娇摇摇脑袋,黑眸中带着一丝恼色,这是何物?停岚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你扔下来的? 她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此物从天而降,吓我一跳,我也不知是谁所为。 楚娇娇面上气恼,姐姐为何每次捉弄我? 哪有每次她心虚,上次的事的确是她不对,上次黑豆跑过去 姐姐莫说了!楚娇娇急急道,咬着粉嫩的唇瓣,眼中蓄了泪,十分委屈羞恼,对程公子道:这位公子,多谢你出手相救。 她袅袅一礼,举止有度,十分妥帖。 董停岚挑挑眉,心头被楚夫人挤兑的那点不痛快消散不少。 不管女主走什么剧情,是甜宠也好,是虐恋情深也罢,只要不碍着她,她也不想与她为难。 红袍男子颔首,语气温柔,无妨。 他伸手将要离开的董停岚拦住,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针对我。 并非有意为之,还请公子见谅。 见谅?区区一句见谅不足以抵消。他眼神是微末的谴责与凉薄。 公子要如何? 此物必来自院内,待我问过宜昌姨母后便能知你为何带走府中东西。 两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到时宜昌郡主只需一句话便可给董停岚定罪,偷窃一事传扬出去,楚家人只怕没脸。 楚娇娇闻言,立刻挡在她面前,屈膝一礼,急切道:此物并不昂贵,请公子不要大动干戈,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告诉宜昌郡主,此物我们归还便是。 你的面子?他笑容扩大,带着一丝调侃,视线自楚娇娇仿若凝脂的面容上拂过,敢问姑娘是哪家贵女,竟从墙头跃下,本公子甚感有趣。 楚娇娇面色一白,羞惭地垂着脑袋,露出白皙的后颈,落在他眼中,令他眸孔一缩。 第9章 董停岚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 呵,就真见色起意呗,这很甜吗? 姑娘若是不想让我宣之于口也无妨,只是,今日你这位姐姐冒犯了我,需得赔偿我才是。 你说。楚娇娇期待地看着他道。 姑娘腰间的荷包甚是精巧,敢问姑娘可愿割爱。 这楚娇娇迟疑,犹豫了一下扯下荷包,扫了眼上面粗疏的针脚,羞惭,你拿了这荷包便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红袍男子勾唇,正要接,不料一只手忽然伸来将那荷包劫走。 公子此举未免无礼,你若想知道尽管去问宜昌郡主便是,用不着在这儿为难两个女人,魏朝的大才子下作到这个地步来占女人的便宜。 好一张利嘴。红袍男子勾唇一笑,眼神凉沁沁的带着冷,你知道我! 走。董停岚径直将楚娇娇拉走了。 两人一路狂奔,钻到了人群热闹的地方。 楚娇娇兴奋地在人流之中穿梭,看着擦肩而过的人群,喜道:阿姐,那里卖的是什么? 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街道边上的小贩在做糖人。 要吃吗? 要。 她付钱买了一个,楚娇娇接过,看着手中的糖蝴蝶,一笑,笑容甜丝丝的像是糖浆弥漫到她的眼睛里。 这姑娘也算个甜妹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董停岚被这笑一晃,看到周围的男子亦投来目光,眼神惺苏,嘴边还有可以的涎水。 她眉头一皱,拉着楚娇娇飞快离开。 好疼!楚娇娇呼道。 她下意识松手,你没事罢。 没事。 我问你个事儿。 阿姐你说。 摄政王府在何处? 阿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说。 诶?那是什么?阿姐快来!楚娇指指前面的面人摊子跑了过去。 你别乱跑!周围这么多人,万一人不见了,楚家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啧,麻烦精! 她赶紧跟了上去,楚娇娇已经开始熟练地索要面人儿了,直等着她来付钱。 她像个兴致勃勃地小鸟在各个摊子上穿梭,那些商贩们看到这么个大财主来,不要命地说着好话。 董停岚觉得她是故意的,趁着这个机会狂薅她羊毛。 她赶紧将人拉到街角,你现在可以说了罢? 楚娇娇啃着糖葫芦,舔了舔唇上沾得糖渍,乌黑的眼珠儿带着娇憨与好奇:姐姐为何打听摄政王府? 我有事找他。 什么事儿? 你告诉我他府邸在何处我便告诉你。 楚娇娇歪着脑袋,带着股机灵劲儿,你是不是想进摄政王府? 她点头,瞅她,快说。 楚娇娇蹙着细眉儿,道:摄政王很凶的。 他对谁凶,也不会对你凶。 为何?楚娇娇道:阿姐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王爷都不认识我。 以后会认识的,先说到底在何处? 阿姐此前认识摄政王吗?她糖葫芦也不吃了,看了眼四周,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他手段十分狠辣,好些官员都被砍了脑袋,听爹爹说,他已经半个月没有上朝了,太后已命人去看了好些回。 耳畔痒痒的,她呼出的热气不住地往她耳朵根里钻。 董停岚脸上一红,居然升起一股不好意思来。 搞什么? 这不是她和男二常走的剧情吗?她忍不住移开步子。 楚娇娇将糖葫芦上的糖拉得老长,眼中俱是小孩儿发现新玩具的惊喜。 她脑海中忽冒出书中的情节来,有一回楚娇娇偷跑出府,楚照轩抓到她的时候她百般告饶撒娇,哄得他给她买了糖葫芦。 她似乎也是这般轻点脚尖,凑到他耳边冲他道谢,说,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 楚照轩只觉得微热的呼吸钻进自己的耳朵内,那点热如细泉一般一直流到他心底深处,流遍他全身,令他全身耸动。 他像是被人钉在了远处,再无气力动弹,此后万般风景也抵不上此刻夜幕低垂后的灯火流转 想到这段情节,董停岚打了个寒噤,摩挲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这是抢了男二的剧本了罢。 两人不是亲兄妹这事儿,楚娇娇知道的挺早,根据书中情节那也是情谊深厚,,但是为什么后来嫁人一点都不跟楚照轩解释呢? 算了,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你直接告诉我在哪儿,我自有分寸。 阿姐现在是楚家人,怎好牵扯到这其中,爹爹说了,日后要离皇族远些。楚娇娇眼神软软,带着劝说。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楚娇娇闻言,眼神带了惶急,扁扁嘴,黑眸浮上一丝泪意,阿姐要把一个人丢在这儿吗? 那你说不说?她瞅了眼她那可怜的模样,别开头,抱着手臂,快说,要不然我现在就走。 那你到底为何要问摄政王家。楚娇娇拉住她。 他欠我东西。 什么东西。 用来保命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姐姐,府中人已到,我先回去啦!楚娇娇忽然蹦蹦跳跳地朝着左前方跑去。 哎! 董停岚咬牙切齿,好家伙,被这丫头给耍了! 一群护卫持刀而来,看到楚娇娇后,俱是一礼,十分恭敬。 一个护卫凝眸朝她瞅来,只一眼便收回视线,拥在楚娇娇周围。 她从墙角处走出时,看到楚照坤正站在她面前,刮了刮她的鼻子。 楚娇娇爱娇地靠在他的胳膊上,不知在说着什么。 他抚了抚楚娇娇的脑袋,大约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抬眸,深邃的眸子隔着人流紧紧盯着墙边的董停岚。 楚娇娇忽地转过头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带着毫无心机的纯净,朝她招招手。 她也不好一直躲在角落,走到二人身边。 楚照坤居高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妹妹,语气冷漠道:市井之中鱼龙混杂,你们二人甩开下人跑到街上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 不会有危险。 你不会,你可想过娇娇,她年纪小,涉世未深,从未在市井之中生活过,她若出事,你该当何罪! 楚照坤语气格外严厉,上次的事我已不计较,但今日你竟敢带走娇娇,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给众护卫使了个眼色,一行人立刻拥到她身边,不等她说话就压着她回到了楚家。 胳膊麻痛,她甩了甩胳膊,膝盖窝被踢了一脚令她跪在地板上,她心头一怒。 坐在上首的楚相问道:今日你去宜昌郡主府上,可还平顺? 她抿着唇没说话,站在一边的楚娇娇有些忐忑,爹爹 楚相扫过去一眼,眼神严厉,楚娇娇立时鼓着嘴不说话了。 哑巴了。楚相问她。 好着呢。她语气带了气怒。 为何带走娇娇? 她自己跟上来的,我没带她。她冷冷道。 楚照坤看她一眼,眼神无波却冷。 起来说话。楚相看到她面上的倔强道。 父亲。楚照坤蹙眉扫了眼董停岚,显然不满父亲饶过她。 你回去,楚相语气不容置喙,把娇娇带走。 是。楚照坤在父亲严肃的神情中拉着楚娇娇离开了。 楚相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站在眼前的董停岚,道:可有人为难你? 她抬眸,打量他的神色,点头,宜昌郡主府上的侍女说郡主娘娘唤我前去,结果却将我带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院落中 楚相身子前倾,她看在眼里,等着他的态度。 有人要害你。他说。 她点点头,屋中有一男子。 他视线落到她面上,目光逡巡一瞬,语气带着克制,你如何逃出的? 将那人打晕后逃出的。 你会武艺。 一点自保能耐罢了。她哪会儿什么武艺。 娇娇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你女儿在宜昌郡主府上翻墙,掉下墙头后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楚相面色微沉,她是你妹妹。 她挑眉,呵。 我先回去了。她对他的态度再无探究下去的兴致,忽想到什么,转过头道:楚夫人说昨日在府中接住娇娇的是摄政王,还说今日他也会去宜昌郡主府,我心生好奇才决定去混个脸熟。 但娇娇说摄政王已数日未上朝,不知夫人拿摄政王一事引逗我去宜昌郡主府上是何目的? 楚相眼神落在她面上,你此话何意? 楚夫人何意?她眼神冷漠。 楚相道: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回去。 她眼中带了嘲讽,去了楚三老爷院中。 去时,楚三老爷正在院中与一个丫头调笑,那丫头被逗得面色绯红。 就见他伸出手拉住了那丫头的手,在那儿捏啊捏。 董停岚轻手轻脚摸到二人身侧,悄声问道:丫头的手滑吗。 楚三老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扔开那丫鬟的手,那丫头一见董停岚,慌慌张张一礼便退下了。 你干什么!楚三老爷怒目圆睁,面上的羞意被恼怒全然代替。 向你打听个事儿。 滚出去。他朝屋中走去。 董停岚推开被他阖上的门。 干什么干什么,你,哎哎!他摔了个屁股蹲,疼得龇牙咧嘴,颤着手,董停岚,你个小贱人。 小贱人? 她歪歪头,冲他和善一笑,关上门,将人从地上拎起来,起飞吧您嘞! 三老爷在她手上飞快地转动起来,屋中的惨叫声立刻传到了屋外,很快引来了小厮。 老爷?老爷?! 救,唔,呕!落地的三老爷趴在一边哇哇大吐。 推门而入的小厮一眼便看到狂吐不止的三老爷,立马道:小的见过小姐,老爷这是怎么了? 我爹肠胃不大舒坦,被阿莹给气着了。她孝顺地给老爷拍背。 你你!三老爷强撑着精神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眼前一阵阵发黑,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天爷爷,家里出了妖孽啊天爷 阿莹私会萧家公子,虽是不对却也称不上妖孽,爹莫要如此指责阿莹。 哭声顿时停住,三老爷喊着一包泪,眼中是明显的错愕,你说什么? 第10章 他惶急看向那小厮,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出去!管好你的嘴! 是,是!那小厮撒丫子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三老爷强忍着头晕目眩。 我今日离开宜昌郡主府时看到阿莹在与人私会,二人形状亲昵,在湖边水榭上又搂又抱的,很不妥当,此事若传出,不知我们楚家是不是要添一件喜事了。 你胡说!三老爷气道。 你就当我是骗你好了。她问道:摄政王的府邸在何处,你可知? 恋耽美 -延焜(7) 三老爷扶着桌子,目光在她面上扫了又扫,满是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面色变得严肃无比,你告诉我便是。 三老爷眼神在她面上飞快地扫了几眼,先说阿莹的事。 董停岚淡漠道:等她回来你问她便是,免得你以为我在嚼舌根,罢了,我自己去打听摄政王府。 等等!三老爷蹙眉,你为何打听摄政王府。 此事不能说。她神色郑重无比。 三老爷狐疑,试探道:大哥让你去做什么? 若非机密,我何必问你。算了,此事被人知道便知道罢,出事也有你这个长辈顶着。她不以为意,扭头便要走。 你个小娘养的!少给老子故弄玄虚! 她被这句话刺痛,扭头,眼神冷得像是从冰水中捞出来的,带着几分报复的狠,楚莹莹的事,我这就去大街上喊去! 三老爷被她的眼神惊住,强端着长辈的威严,气虚道:她可是你妹妹! 我可没有这样的妹妹,不知廉耻的下贱胚子,至于你,与有妇之夫人厮混,还差点闹出事端,不愧是父女,一样的不要脸!她毫不吝惜讽刺,说罢风风火火朝外走去。 你,你!三老爷气得脑袋发昏,反了天了,你给我站住,站住! 谁爱站住谁站住去。 三老爷见那步子大开大合,带着决绝,心头一阵猛跳,此女不但天生这怪力,这脾性亦与楚家人千差万别,说不准真能干出这等事来。 实在是怕了她了,想到这儿立刻腿摆得像风轮一般追去,将人扯住。 董停岚轻轻一扯袖子,人直接攮在了她身侧,三老爷惨叫,你个逆女!你要弑父! 眼见她要走,三老爷抱住她的脚,远处的小厮不由得探头,她立刻一蹙眉宇,心头气怒未消,冷笑,你真是有长辈的样子! 你好意思说!三老爷撑着地面跳起来,气得面色通红,你个混账东西! 董停岚抿着唇,一言不发,面色冷得像是冰山。 三老爷心道,这会儿倒是像大哥了。 他不肯堕了气势,扯着嗓子吼道:你不是想知道摄政王府?! 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三老爷立刻环顾四周,赶紧压低声音,我告诉你。 她抱着手臂,没吭气。 三老爷被她的态度气道,想知道也成,但你到底去做何你老子我总得知道。 她盯着他,将他看得面色一窘。 去刺杀。 三老爷吓得目瞪口呆,你胡说。 你去问楚相便是。 三老爷赶紧环顾四周,不可能,大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如何使得?!难道大哥要站在太后那边?你莫不是在骗我! 朝中三股势力一直揪斗不休,一派是萧太后,一派是摄政王,另外一派便是楚相为首的众大臣。 斗争的源头只有一点,便是皇帝年幼且痴呆。 难怪他会这么问。 是在骗你。她淡漠道。 三老爷越发摸不准,面有急色,你说不说! 你说不说?她冷漠地反问。 好,我先说。 得了摄政王的府宅,她丝毫不顾三老爷的追问,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住!三老爷一拍大腿,这个混账,眼中全然没有规矩,成何体统! 包袱收拾得整整齐齐,狗子一直围在她身边,瞅着她。 她打开柜子瞧了眼柜中的人,看到他窝在那儿还没有醒的迹象,冷哼一声。 管他日后如何平步青云,欺负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吃的。她走出屋子,才打开门,就看到三夫人带着人乌泱泱地进来了。 她不由心虚,难道是来找人的? 三夫人冷声道:将人给我押住! 几个婆子一拥而上,扭住她的胳膊,卡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得上身直不起来,腿窝一痛,她扑通一声跪到在三夫人面前。 做什么?她强忍着怒火,不想在更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耐,抬眸朝三夫人看去。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还请夫人明示。 给我打烂她的嘴! 狗子忽然从屋中小跑出来,冲着她们嚎了一声,眼神嗜血,鼻头飞快地耸动,露出锋利尖长的牙齿。 几个粗使婆子吓了一跳,害怕地腿打抖,夫人? 三夫人看到那只狗似乎在蓄力,样子凶狠无比,牙齿不住地磨动,也有些害怕。 嗷呜~一声长长的喊叫响彻院子,有人惊道:这,这不是狗 话音未落,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迅疾如电,不等大家反映,便闻三夫人惊恐的惨叫。 它猩红的嘴大张着,腥气儿直冲三夫人面上而去,森森尖牙吓得三夫人尖叫连连,很快地上湿了一片。 黑豆不要! 咬住三夫人脖颈的黑豆听到声音停住动作,扭头看来。 黑豆过来。董停岚艰难地吞咽,嗓音发软,浑身亦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夫人,夫人!婆子们、丫鬟们心中焦急,却不敢上前,眼见那只狗走来,顿时作鸟兽散。 董停岚看着乱成一团的下人们,闭眼。 黑豆这个闯祸精。 跟我回去。她无力道。 黑豆跟在她身后,一摇一摆,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庭院中的声响很快消失了。 董停岚咬唇,看着眼前这惹祸的狗子,你疯了不成! 差点吓死她了。 她以为它真的会将三夫人给咬死。 扶着额头,她浑身软得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干嘛用跟人说话的语气同它说话,它是个畜生,也不是真的人。 你闯祸了,得赶紧离开这儿,我保不住你。她说。 狗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当初我放你走,你为何不走,你现在惹了这祸事,我如何能保住你!她头大地抱怨。 狗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十分不满,嘴边的肉不停地抽动,眼神也变得凶狠无比。 她收拾东西,对狗子道:跟我走。 狗子没动头撇到一边儿完全不搭理她,似乎在赌气。 她将包裹扎在身上,将它提起来,你想留在这儿给人打死? 狗子呜咽一声,撇开头。 脾气还挺大的,她将它肩上一扛,道:你最好识相点。 摄政王府坐落在永宁巷,这是靠近皇城最近的地方。 这儿常有大臣来往奏疏,俨然一个小朝廷,反倒是皇宫显得冷落萧疏。 这也是皇宫中萧太后对杨瓴不满的重要原因。 楚家几乎成了他二者拉拢的对象。 她记得书中的确有描述摄政王昏迷的情节,也是在这段时期,萧太后动作频繁。 放下肩上的狗子,摘掉它脑袋上裹着的布,道:你老老实实待这儿别动,我很快回来。 王府大得像个迷宫,她偷偷摸摸穿梭其中,对地形完全不熟悉。 照理来说应该能遇见巡逻的护卫或下人才对,但她经过的这一片竟静得出奇。 奇怪了。 不会是萧太后安插的人手倒戈了罢。 要知道杨瓴醒来后杀了府邸不少下人,这也给他残暴的名声又添了一层狠辣。 她环顾周围花树楼阁,越看越觉得熟悉,刚才是不是才经过这个亭子的? 所以她这是又绕回来了? 踏上回廊,穿过几道门,她钻到假山处贼溜溜地观望,躲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人影。 就在她要打消继续探查的念头时,她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一群黄衣侍女袅袅而来,为首的女子冷漠道:膳食拿好了,今日骆姑娘要来,大家务必打起精气神来。 骆姑娘? 那个摄政王的青梅竹马,也是后来阻碍男女主情意相笃的拦路虎。 她下场有点惨。 眼看那群侍女匆匆转过回廊一脚,董停岚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精致的庭院,侍女端着东西来到门前,禀报了一声。 很快屋内有一个气质翩翩的男子打开门,几人说了什么她未听清,没过一会,便见那男子同侍女一前一后出来了,男子吩咐门口守卫的人,你们都随我来! 庭院中陡然一空,董停岚从墙头探出头,观察片刻,确定没有人影后便跃下墙头。 将将翻进窗内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寝殿极大,东西阔七间,屋中金石玉器摆满,富丽堂皇,东稍间的床幔在春风吹拂下飘动不已。 方才送进来的膳食和药碗正放在八角桌上,丝毫未动。 难道是为了等那个骆姑娘前来给摄政王喂药? 她悄悄走到床边,看了眼垂下的幛幔,不敢立刻上前,偷偷走到床角,一点一点扯开帘子。 一具躯体逐渐映入眼帘,此刻正纹丝不动,躺在床上。 嗯?!怎么长得不一样?! 第11章 床上的男子样貌极俊,眉宇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乌发散在秋香色的枕头上,此刻紧阖着眸子,两片毫无血色的唇瓣给他斧凿般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羸弱。 可即便如此,这点脆弱不但没有减损他的刚硬,反而增加了他的动人,让人忍不住去猜想他睁开眸子会有怎样坚毅神情。 书中关于他儿时遭受的苦楚,和他在战场上拼杀的勇猛,仅寥寥几笔,但这些却是他日后性情冷硬的主要原因。 他的手段常以杀戮展开,带着冷酷肃杀,后来遇到楚娇娇的娇憨柔软,便化作池中春水。 如果这个是摄政王,那当初接住楚娇娇的那个呢? 还是说这是引君入瓮,根本是个假的摄政王,是为了引人上钩? 要不然怎么这么顺利就进来了! 她飞快地跑到窗边,朝院中观察了会儿,没见有人前来,二话不说立刻回到他身边,开始在他身上不停地搜索。 一定要找到能让她回到现实世界的玉佩。 穿书时,时空公馆的人说了找到玉佩就可以回来了。 只是书中好像也没说哪块玉佩对他十分重要。 脖子上空空如也,手下是他坚硬如冰冷的岩石一般肌肉,顺着他的胸膛一直摸到他腰侧,她掀开他的衣服。 衣下是他精壮的腰身,她忍不住睃了几眼,评价道:身材不错。 骆姑娘,骆姑娘! 董停岚吓了一跳,吓得方寸大乱,眼见那声音越近,二话不说立刻爬上床榻,钻到了被窝中。 不是钻被窝就能不被发现? 门噶呀一声轻响,被推开,一道清脆动听的女声传来,阿荦哥哥的寝殿为何没有人守着? 是婢子们疏忽。侍女道。 阿荦哥哥? 侍女赶紧齐齐跪到在她脚下,拦住她的去路,骆小姐留步,王爷平日劳累,进来染了风寒,身子不大爽利,还请姑娘去内院休歇罢。 我都来了,看看阿荦哥哥有何不可? 若是王爷动怒,只怕我等性命不保,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这般大的动静阿荦哥哥都未醒,莫不是阿荦哥哥根本就不在府上。 侍女们只一个劲儿地诉说,很快一年轻男子进来,嗓音如玉石相击,带着几许温柔:这位姑娘便是王爷儿时的玩骆姑娘? 为首的翠衣女子扭头,触到那双温软如春波的眸子微微一怔,面上染了几许轻红,你是何人? 男子温柔笑道,一揖,端的是彬彬有礼,在下姓程,单名一个璧字,是王爷府上的郎中。 郎中?女孩目中有些狐疑。 男子瞅了眼她脚下的侍女们,将其中一个扶起来,对骆姑娘道:王爷才睡下,姑娘不若先虽在下去前堂中稍作片刻? 他笑的温润和煦,一双含情目像是融化冬雪一般,这世间怕是没有女子能够拒绝这样的温柔。 好,好啊。骆姑娘收了方才的不依不饶,变得拘谨不少。 直到听到屋中动静全然消失,董停岚这才松了口气,从被窝中钻出。 看了眼身侧的人,爬到床边,刚掀开帘子,不期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眸。 不待她反应,一把长刀落在了她脖子上。 哎,饶命!她吓得只有眼珠子还能滚动,其余动也不敢动。 他身侧还坐着一只狗,正带着倨傲的目光看向她。 黑豆?!她激动不已。 别动!那人冷冷道。 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她发怯。 还不出来!那劲装侍卫冷声道。 董停岚吓得一颤,好,你先放下手中的哎!好我马上出来! 刀光冷厉,带着不容置辩地煞气,她爬下床,看着眼前的男子举起手,声音走了调儿,敢问这位兄台,方才你们在何处? 别废话,同我出去!他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她,将她带到了一座院子里。 院子只零星有几棵树,还是枯的,不见花色,没有一点春意。 眼看要走向不知名的地方,她吓得抠住门坚决不肯走,你要带我去哪儿?黑豆 她给黑豆悄悄使眼色,上啊,之前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没看到她现在被人捏得死死的? 黑豆撇开头。 她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还未来得及琢磨清楚,只见脖间的刀一拉,似乎便要将她抹脖子,她吓得大叫,下一刻便被人扭住了胳膊一直押送到了屋中。 膝盖窝挨了一脚,痛得她一声惨呼,眼看上头的一群人正冷冷盯着她,即便她力大无比,也不敢轻易造次。 一路走来,府中侍卫森严守卫,但寝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人闯进去。 可若是有意为之,那又为何让她靠近床上的人,要是她真的是个刺客,杨瓴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上首一个中年男子问道,他面上留着刀疤,看起来凶煞骇人,还不如实道来?!嗯?! 他声音粗重,浓黑的眉宇下一双眸子精光烁烁,带着犀利的审视,如一件千斤重的铁槊一般,让人瑟瑟发抖。 我听闻王爷风采卓然,心中仰慕至极,所以啊!饶命,饶命! 脖子上的刀亮出刀刃,她吓得双手举起,乌浓的眼珠大睁,一口气不敢喘匀。 方才她在屋中做了什么?上首的中年刀疤男冷声问道。 她搜王爷身! 中年男人眼皮略抬了抬,猛地抽过身边的刀,黑豆忽然跑到她面前将她挡住。 男人眯了眯眼睛,对黑豆道:她可是对王爷图谋不轨的人! 黑豆不为所动,傲然立在她面前,她忍不住抱住黑豆,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抖。 男人起身,盯着地上的一人一狗,不知在想些什么,你要保她? 恋耽美 -延焜(8) 董停岚觉得有些诧异,什么意思?还要参考一条狗的意思? 这狗什么来路? 他们以前认识? 黑豆侧头在她胳膊上蹭了蹭,男人开始在屋中踱步,对其余几个喝茶的人道:你们怎么看? 其中一藏蓝衣服的男人道:猎风是王爷爱宠,但王爷安危才是最紧要的。 猎风一向暴烈,此刻偏袒一个女子,想来与之前它走失相关,敢问这位姑娘,你是如何遇到猎风的? 她瞅了眼黑豆,诧然努力平息擂鼓般的心脏,在街上 街上?几人纷纷投来狐疑的目光。 脖子一痛,董停岚吓得杏眼圆睁,怒道:我说得是真的! 劲装侍卫冷声道:谎话连篇,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猎云的这把刀砍过十颗人头,见过脑浆子。 坐在东面的一个青色长衫的男人,面色带着一点清灰,眼睛也是灰色的,像是许久没见过日头一般,带着死寂的味道。 她脑中不由回想他刚才说的话,见过脑浆子 垂眸扫了眼刀身,她忍不住伏在一边干呕起来,满屋子就听见呕呕声作响。 走动的中年男忍不住蹙眉,明显带了几分厌恶,将人拉下去,关入水牢,严加审问 别,我说!她伸手制止,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早就料到有可能被发现,她也想好招儿了,关键时刻当然是报出真实身份,将楚家拉进来。 反正太后那边也是频频动作拉拢不断,要是日后杨瓴醒了,指不定还要像情节中的那样对付楚家,那还不如早点上他的船,反正他也是赢家。 我是在一条巷子中见到的黑豆就是这条狗,就是猎风,它当日脖子上拴着绳索,身上还有被殴打的伤痕,断了一条腿,是它自愿跟着我回家的,不相信你们问它,黑豆,是不是?! 众人一默,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某种不可思议,中年刀疤男道:你叫它黑豆以为它是一条狗? 她暗暗缩回手臂,看了眼身侧这条大多数时候十分温顺的狗子,扳过它的脑袋,又看看它的尾巴,是狼狗吗? 在众人冷漠的目光中,她虚了声音,是狼? 她看着眼前的黑豆,你是狼吗?是的话吱一声。 黑豆躲到一边,蹲据在一侧,懒得搭理她。 我说的都是真的。 妈耶,跟一条狼共处了这么久,命大,心也大。 不是这个杨瓴为什么要养狼,这是什么嗜好? 她表情变得五味杂陈,想起来了,书中他的确在府中养了不少猛兽。 只是书中也没有大篇幅的描写,有一回兽笼的猛兽跑出来过,惊到了女主,后来他未免楚娇娇受伤便将后院的猛兽悉数处死 它们只是为了为何衬托男主的勇猛杀伐,并不见多少描述,这会儿怎么还跑出来一条狼来。 那条巷子你可还记得? 她佯做回想,摇头道,忘了,我对外面不是很熟。 那你如何知道王爷府邸,又你为何闯入王府,为何搜王爷的身? 脑子飞快地转着,勉力压住狂跳的心脏,道:我是为了给王爷看病。 几人纷纷朝她投来目光,董停岚立刻道:王爷面色苍白,唇色泛黑,显然并非风寒所致。 继续说。上首的中年男人按着刀。 在西南溶洞之中,生长着一种毒草,名曰摄魂,此草可使人魂魄离体,不死不生,而其解药也生长在不远处,名曰还魂,听闻二者隔河而生,那条河又唤作忘川 坐在东边的阴郁男子冷笑起来,编得真不错 她说的这段是书中的描写,什么叫编的不错,哎也对,可不就是编的,看来他会是这本书的忠实读者。 第12章 思绪拉回,她抬眸看向那个男人,仔细打量他,从衣着到言语神态,一个名字猛然跃上心头,你是乌藏。 阴沉男子面色骤变,董停岚只觉眼前一黑,脖子便被人掐住,他冰冷的呼吸打在她面上,你怎么知晓我名字,你到底什么来头,想好了再说! 她呼吸一促,手上用力,阴沉男子瞬息之间变了面色,她将他的手挪开,生死一线反而没了惧怕,我们很久以前见过,你不记得我了? 他眸中有乌云翻滚,咬着腮骨,你说谎。 你说是,那便是了。她握着他的手起身,你根本就不想救床上那个人,对吗? 你找死!乌藏冷蔑的看着她,感觉到手上的剧痛,手上也暗暗用力,却丝毫逃不脱她的桎梏。 董停岚察觉到他的杀意,扯开他的手,那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可懒得救杨瓴。 你敢直呼王爷姓名!一边那劲装男子不满。 名字就是用来给人叫的,难道你不是人! 放肆!中年刀疤男一拍桌子,这时他身侧一穿着石青色长衫的男子起身打圆场,笑道:这位姑娘,这几个都是王爷帐下最忠实的下属,皆是一些粗人,还望姑娘不要与他们计较。 王爷安危重要,这位姑娘说的不无道理,还请几位大人先听下去。他朝几人拱手。 中年刀疤男蹙眉,什么忘川什么摄魂草,从未听过。 就是从未听过,才要听听,好过我们束手无策得好,至于是真是假,等会让程璧做决断。 中年刀疤男有些迟疑,你怎知她是何人所派,今日鬼鬼祟祟闯入王爷寝殿,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那石青色长衫的男子颇有些书生气,董停岚多看了他几眼。 只听他问劲装侍卫道:这位姑娘进去后可有冒犯王爷?对王爷不轨? 有!她钻到了王爷的被窝中,还掀王爷的衣服! 男子扭头看来,董停岚亦是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是因为有人来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既然你都看到了,为何不制止,你安得什么心? 若我果真是什么歹徒刺客,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便自裁罢! 你!侍卫不料她倒打一耙,气得要命,不如我此刻就杀了你! 往这儿砍,你要是不砍你就是孙子!她指指自己的脖子,挑衅。 你! 够了!中年刀疤男一锤定音,都闭嘴!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为何带着包袱,既是给王爷看病的,便说说你求什么! 不错,干脆! 她还真怕他们严刑逼供,那她就真完了。 乌藏眼神冷漠,看向刀疤男,把她交给我,我有的是法子撬开她的嘴。 她眼睛大睁,那你一定会后悔! 他爷爷的,这可是当初看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小配角,现在要对她下狠手?好家伙,好家伙!气死她了! 是吗?我要看看你如何让我后悔!他眼神是狠辣与阴鸷。 董停岚语结,你等着。 到底说不说!有何要求快说。 你们一人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帮忙去寻那药材。她不怕死地道。 什么条件。众人道。 不会让你们背叛自己的主子,不会让你们伤害自己的同袍兄弟,更不会让你们伤害自己的家人,我想出来你们做便是。如何? 中年刀疤男与众人对视一眼,看到大家微微颔首,道:可以。荣华富贵,金银珠宝,凡你所求,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要求。 董停岚闻言便是一喜,哎呀,她要成富翁了,大财主,哈哈哈。 想到自己日后找到玉佩就得离开,又不免感到遗憾,要不等将钱财花完再走? 哎呀天才,她怎么这么聪明。 还不说!劲装侍卫看着女子傻笑厉喝一声。 哦!她赶紧收了笑,不慌不忙道:我叫董停岚,剩余的不重要,只要我能帮杨瓴弄到药材不就行了。 石青色长衫男子笑道:那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只要拿不到药材,不管我怎么说你们都相信不了,要不这样,你们派个人与我同去,不就迎刃而解了? 即便你知道药材在何处,但如何确定王爷便是中了那摄魂草之毒,你如何知道的,还是你会医术。 医术不会,但此症我的的确确曾在一本书中见过。她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暂时相信,既然我们已达成约定,那我也实话实说。我来王府是为了找一个东西,此物与我性命息息相关,我不得不才冒险前来。 你好大的胆子!中年男人沉声,你可知私闯王府该当何罪?! 诸位将王爷身边的人全都撤走,应是早就察觉我来到府中了,可对? 若是我能救下王爷,日后说不准可以讨个恩典向王爷求得此物,所以我绝不会伤害他,至于我的身份,我说了你们也不信,不如你们自己去查,至于为何知道王爷患病,是因为我本来就知道。 姑娘这话到底何意,莫非你便是下毒之人? 若是我,我还能如斯淡然?她道:这种毒拖得时间愈久愈难以清醒,你们若真是为了王爷好,便要及早做决断。 屋中几人沉默,显然全都在思考,看到他们莫测的神色,董停岚知道他们大概会相信她说的话。 乌藏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不重要,现在最紧要的是令王爷清醒过来。她淡漠道。 不知姑娘姓名? 我叫董停岚,以前住在永昌街甜水巷第二十七家,我的身世你们一查便知。 今日之所以带着包袱出来,是因为黑豆为了救我得罪了人,当然,我也得罪了人,为了保命这才来王府求一条生路。 尽管她说的已经十分真诚,但众人还是疑虑重重,最后还是那石青色长衫男子做的决定,暂且将她留在府中,等大家商议后再做决定。 众人也同意。 好。董停岚点头,摸了摸腿弯,可否给点伤药,另外能不能给我些吃的。 好,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 只要你们不急,想留我多长时间都成,对了,黑豆能我同我在一起吗? 自然。 回到他们安排的屋子,董停岚可算松了口气,瞅了眼跟来的黑豆,脸一沉,二话不说立刻撸起袖子,去捉它。 好哇!你个细作,摄政王府的狼崽子!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到底为何跟我回家为何潜藏在我身边,就甭想好过! 屋中桌椅砰砰倒地,一人一狗闹得屋里丝毫不肯消停。 饭菜送来的时候,一屋狼藉。 侍女瞧见纷纷扶起桌椅,对一旁的黑豆颇为恐惧害怕,董停岚放下袖子,安静地坐在桌边吃东西。 黑豆跳上凳子,她冷哼,给它分了一半儿饭菜,看在你维护我的份儿上,我暂时饶了你!等这次事儿完了以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为何不吃?不喜欢? 董停岚吃得津津有味,黑豆眼神不住瞅她,似对她的狼吞虎咽有些鄙夷,她拍了一下它的脑袋,不识好歹。 吃晚饭,她满意地摸了摸肚子,一起身忽觉脑袋晕晕,眼皮子直打架,来不及走到床边便倒在了桌上。 黑豆凑到她身边,嚎了几声。 屋外,一人走了进来。 黑豆扭头,跳下凳子,迎了上去。 乌藏挠了挠它的下巴,她果真救过你? 黑豆贴了贴他的胳膊,乌藏冷笑,算她识相。 董停岚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大牢里。 看了眼胸前,包袱还斜挂着,不过有些松垮,绝对被人翻开过。 希望银票还在。 昨日她报了自己的身份,想必他们会尽快去查,等查到楚家,大约会怀疑是不是楚家人将她派到这儿来的。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楚家多的是免死金牌,一个楚娇娇,一个楚照轩,倒不了。 咕噜咕噜肚子拉长了调子,她揉了揉腹,哀叹一声,瞅了眼监牢的门,走过去。 古代的监牢大都用实木做成,仅凭人力很难弄开,但也不是没有人能够成功脱逃,对她来说那就更为简单。 她用力敲开一处牢柱,勉力钻了出去,揉了揉被挤得贼痛的胸口,又将那根木柱重新拼了回去,视觉上一时也瞧不出来。 扑通 扑通 敲晕几个狱卒,她飞快地换了衣服,从一边的炭盆中取了碳灰抹匀了面,按着腰间的刀离开了。 阳光照在头顶,带了几分烈度。 路上遇到几个狱卒,她皆主动地打了招呼,几人眼中有迷茫和诧异,不等他们反应,她便如一阵风一般擦身离去了,闹得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才那人是谁? 看着有些面生。 莫不是新来的? 应当是。 董停岚好容易找到角门,风风火火走过去,守门的人将她拦住,道:出府的腰牌何在? 她摸出腰牌递了过去,郑重一礼:昨日有人闯入府中,那人身份有异,郑将军与乌藏大人命在下火速去趟楚相府,还请这位大人通融一二。 昨日有人闯入府中? 是!已被大人关入地牢。 那人视线从她面上扫过,你瞧着陌生。 她立刻露出赧然模样,在下是乌藏大人的亲戚。 乌藏大人的亲戚? 是,是。她悄悄从袖口掏出一枚银角塞到他手中,叫大人见笑了,小的就指着这趟能在郑大人面前露个脸呢。 那人明白过来,收了银子,大手一挥,原来如此,你去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她赶紧一礼,走出摄政王府后,二话不说立刻甩着两条腿撒丫子朝城中跑去。 第一时间去成衣店选了一套衣服,找了个僻静的地儿迅速换了衣衫,朝城外走去。 不料路上有许多官卒齐刷刷行过街头,她吓了一跳,躲在一处面人摊子上,问那摊主,老丈,可知街上为何多了这么多官兵。 说是有人闯入丞相府,刺伤了当今相爷,还将府上一位公子给打伤了。 哎唷,难怪,难怪。 走了不远,果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张告示周围。 告示上画着一个女子,画像挺抽向,但上面的董停岚三个大字明晃晃在眼前。 上面说她刺伤了楚相打伤了府上的二公子。 她微一蹙眉。 刺杀楚相?不会是楚老三给楚相说了什么,然后他先发制人将楚家摘出罢。 恋耽美 -延焜(9) 或者是摄政王府的人去楚家问罪了? 第13章 楚家贴了这张告示,摄政王府那边想必也会发现她越狱,两边各自出人搜寻,天罗地网,她能逃到哪儿去。 城门一定有人守着,往那儿走定然是羊入虎穴。 先办法,她必须得想办法。 要么去之前去过的码头做苦力,想必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要么去青楼,任他们想破天怕是也想不到自己能初入这样的地方。 她决定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寄春馆在城西。 这儿以平民老百姓居多,混杂着各地来的外乡人以及西域人。 人们行事颇为大胆,作风张扬,一些秦楼楚馆大有异域女子混在其中。 她翻墙而入,后院的梨花开得正好,不似夜间的热闹,此处显得十分安静。 瞅了眼布局,她摸到了柴房中。 呜呜 她吓了一跳,这里面居然有人! 被外面的阳光晃了眼,一时瞧不清里面,她立刻躲到门边,朝里瞅去。 地上有个人! 还是个女子,身上五花大绑,衣衫凌乱,嘴中叼着布团。 她瞅了眼四周,踏进去,柴房中柴禾堆得高高的,那女子躺在地上,在地上不住挣扎动弹。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地上的人眼中迸发出亮光,呜呜叫个不停,满是希求。 怎么是她?! 这都能遇到?! 她走过去抽掉她口中的布团,你怎么在这儿?! 楚娇娇哇一声哭了出来,董停岚伸手将她的哭嚎堵在嗓子眼里,闭嘴!你要把人招来! 她抽抽搭搭,一侧脸红肿,晶莹的泪水滑过此刻脏兮兮的桃腮,乌黑卷翘的睫毛上沾了莹润的泪珠,衣衫凌乱,像个扔进泥潭的破布布娃娃。 抽掉她身上的绳索,看到她嫩白的手腕上此刻青紫无比,董停岚眉头皱了皱,你怎么在这儿? 楚娇娇揉着雪白的腕子,抽噎道:我来找二哥? 来这儿找他?董停岚眉心一跳。 不是 找他做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还用得着你担心他? 可是二哥已经许久没回府中了,下人说已许久未见他。 她嗤笑,他多大的人了,还需要你提心吊胆,你又不是他老婆不是他的妻,管这么多? 从他来自己院子捣乱,到现在也不过两日未见而已,至于吗? 楚娇娇被她眼中的淡漠和意味深长击到,面上有赧然,你胡说什么?! 你们心里没鬼就好! 才没有!楚娇娇气怒,董停岚懒得同她掰扯她二人的事,你为何会在这儿? 我昨日偷偷跑出府找二哥,然后被一个人弄晕了,醒来后便来了这儿,有一个坏女人让我她不愿再说,眼泪不住往下流,抱着自己,显得脆弱无比。 你你那些坏蛋 楚娇娇伏在膝头低泣起来。 卧槽!!! 董停岚连忙凑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别哭,我,我帮你报仇! 她猛地扑到她怀中,阿姐,还好你来了!是不是爹爹让你来的! 当然不是,楚相都把她打成刺客了! 她忽然想起城中大肆搜捕的官兵和私卫,也许楚相不仅是为了抓她,还是为了借机找到楚娇娇。 别哭,我带你走,你能走动吗? 楚娇娇抬眸,摇摇头,带着无限依恋,走不动,腿脚都是麻的。 你搓一下! 她闻言赶紧搓揉起来,董停岚见她慢吞吞的只能上手帮忙,直将她揉得痛呼,轻点,轻点,疼,疼! 这都什么时候了,娇气个鬼! 见她面色不好,她不敢说话,董停岚见她沉默,柔软了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那些混蛋没对你有实际伤害罢? 有! 董停岚立刻抬眸,有? 楚娇娇指了指手腕,你瞧!都青了! 除了这个呢? 呶,脸上,他们还拿鞭子抽我,我背上挨了好几下,肚子也被踢了一脚说着便抹眼泪。 没别的了罢? 楚娇娇道:打我的一个老女人,阿姐,你一定要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董停岚惊了一下,不是因为她的怒气,反而是她语气中的天真与杀戮混在一处道出,似乎取人性命对她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 细观察了一下她身上的衣着,虽然有些脏,还扯破了一些地方,但至少没有被解开的痕迹。 她心头略松,只要不是遭遇那种事情就好。 起来,能走吗? 楚娇娇细眉儿蹙着,点点头,嗯! 跟我来!她走到门边朝外瞅了眼,看到院中有仆役走动。 稍等片刻。 阿姐为何带着刀,从何处弄来的?楚娇娇好奇问道。 你别管。 哦。 两人等了一会儿,董停岚通过门缝看到楼上有人打开窗子喊道:将昨日那个丫头带上来! 楚娇娇立刻抱住她的手臂,阿姐? 董停岚拉着她到了原来的地方,你继续躺着,假装还没醒,放心,我不会走。 说罢,她躲在了门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有人推门而入,进柴房的是一个粗壮的男人,身量不高,腿上缠着绑腿,一身麻布短褐,看起来颇为利落。 嗯?男人疑惑这女子身上的绳索怎么没了,才一抬脚,便觉身后一痛,他惨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姐? 人晕了。 就用这个法子,屋中堆满了寄春馆的杂役。 过来帮忙! 哦!楚娇娇赶紧帮她将这些人摆好,让后将柴禾堆在了他们身上。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老鸨,这么多人进来瞅却都没出来回话,她当然感觉到不对头了,等看到地下躺着那女子,她暂松了口气。 视线落到那些柴禾上,很快她也赶赴了别人的命运,倒在了地上。 楚娇娇沉默坐起,眨巴着眼睛,阿姐,你一直这般厉害嘛? 董停岚拿起绳索,将几个人的脚全部绑了起来,掏出包袱中的衣服,撕成几片,将几人的嘴堵上,然后用柴禾将几人掩盖了起来。 楚娇娇讨好地帮忙,咱们等会是不是便可以出去了。 两人摸到墙边,她对楚娇娇道:你不是喜欢翻墙,现在开始罢! 楚娇娇瞪大眼,瞅了眼墙,颔首,好,那你蹲下来。 董停岚闻言,瞅她,咬了咬牙骨笑,好啊!诶?地上是什么东西,你看! 什么? 你瞧你瞧! 楚娇娇疑惑地俯下身,董停岚拉着她蹲下。 什么都没有啊。 你再仔细瞧瞧!眼见人蹲在地上,她起身毫不客气地踩到她肩上,跃上了墙头。 哎呦!楚娇娇被她一脚踩翻在地,捂着肩膀看着墙头上的人,眼泪汪汪。 正要开口说话,被董停岚打断,你再不上来,迟早惊动别人,还不赶紧的?! 我上不去!你欺负人! 你们是谁?!楼上忽有人探着脑袋瞅来。 楚娇娇吓得赶紧跑到墙边儿,费力地跳着往墙头上攀,像个笨青蛙呱呱跳着跳不远。 你们是何人!来人呐,有人闯入寄春馆! 笨蛋,往后退几步,冲上来!快点! 楚娇娇闻言抹了把眼泪,朝后退了几步,猛地跃来,堪堪攀住了墙头,不等她拽便又滑了下去。 笨!董停岚跳下去,将人扛起来送到墙头,眼看有人冲下楼来,她利落地攀上墙头,对追来的一群女子道:老鸨子同那些杂役全被关了起来,被迫在此卖身的姑娘们速速趁此机会逃生罢! 说着跳下墙头,给楚娇娇打招呼,快下来。 我害怕。 你猪啊你,跳!她气得咬牙切齿,楚照轩到底怎么忍受得了她的,关键时刻这么拉跨。 拉着她的脚一拽,楚娇娇啊呀一声轻叫,跌下扑她个满怀。 她被她扑下来的力冲了一下,抱着人旋转起来。 树上的梨花纷纷落下,怀中的女孩儿抬眸,眼中的惊慌还未退去,水渍粘在湿润的睫毛上,眼眸如水洗过的葡萄,带着清亮。 四目相对,她被楚娇娇的眼神激得头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将人扔下,臭着脸道:跟上! 哦!阿姐等等我! 董停岚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埋头往城中走去,穿过了几条街,正准备朝楚家赶去,忽见一队人马举着告示。 啊,那是府中的护卫!楚娇娇声音清亮带着欢快,芙蓉小脸上顿时绽放光彩,也不管董停岚便朝那群侍卫跑去。 哎!干嘛去! 看到那些人朝这边望来,她立刻缩在了墙后,片刻后探头,正好看到楚娇娇对着那些人朝她这边指来。 楚娇娇!真有你的! 她气得掉头便跑,七拐八拐,不知道跑了多远,感觉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似的,火辣辣的疼。 扶着墙略略喘了一口气,跑进一条巷子,眼看跑入死胡同,瞅了眼一侧墙头,二话不说翻了进去。 咚一声响,将墙内一人吓了一跳,谁?! 董停岚扭头,错愕。 那公子哥儿看到她后,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好呀,是你,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便撸起袖子举着两只爪子朝她脖子掐来,送上门来了,看爷这回怎么收拾你! 第14章 董停岚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家伙。 轻松将人制服扔到肩头,见他大喊大叫,猛地一拍他的屁股,惨叫立刻戛然而止,肩上的人攥着拳头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院子在何处? 放我下来! 说不说?她将人放下来,萧洸立刻朝她挥拳捶来,她抬手攥住他的胳膊,一撇,只听他惨叫一声,大喊:来人呐!来人呐! 一群仆厮跑来,只见自家少爷正被一人扛着,大喊大叫。 公子?! 快,这个人是啊!啊!屁股上挨了好几下,萧洸羞愤喊道:你爷爷的老子杀了你! 你是何人?!几个下人看到董停岚皆是一诧,不知这人是何身份。 我是家主的私卫,公子准备翻墙私逃出府,在下特来送公子回屋。 他不是啊!萧洸疼得眼睛一湿,呼呼喘着气儿,感觉屁股蛋子上的肉大约被拧了下来。 是老爷的私卫?几人立刻面色严肃起来,没听过老爷身边还有私卫,但见眼前之人瞧着羸弱却面色清冷力量极大,他们不由心生敬畏,一个个争着给她带起路来。 将人一路扛进屋里,她扭头叮嘱:今日我来公子院中一事休要对他人提及,勿要透露我的身份,否则 明白明白!几人瞅了眼她手中的刀,连连点头。 你等退下,公子吩咐时再进来。 是,是!几人连忙退去。 将人扔到床上,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哆嗦着撑起半个身子的人。 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她挑眉,眼神变得柔软,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你别过来!萧洸吓得抱起枕头全身戒备,天爷爷,这是哪儿来的怪力妖女,来 嘘!她猛然凑近,吓得萧洸抱住脑袋,觑眼偷瞧,你别过来! 好。 她放下刀,几下将人捆住,堵住他的嘴,朝他脖子砍了一手刀,将人拎到地上,自己爬上床呼呼大睡起来。 在萧府的日子十分悠闲,一连数日也不见有人来找萧洸,而萧洸被她挟持着,只能待在屋中读书,几次恨得咬牙却无法摆脱。 期间暗暗给下人打眼色,但下人只以为是老爷吩咐的,于是装作没看见。 加上董停岚面色冷酷,手中的刀时不时亮出锋芒来,他们有些害怕。 而且闲暇时候,此人主动向他们解释如此做的原因,从萧洸的年纪说到萧洸今后的仕途,外加一些萧家家主对他的期待,众人听罢越发认定她就是家主派来看着自家公子的人,于是心中尊敬越甚。 萧洸气得鼻子都歪了,无人之时,气愤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混吃混喝。 不可能,你手中的刀从何处弄来的? 捡来的。 胡说! 骗你做什么。她嗔怒,一副绝对没有撒谎的模样。 萧洸狐疑,这刀上有摄政王府的标记,怎么可能是捡的? 她嗤笑,心中却惊讶,没想到这刀上还有标记,那你说我是怎么弄来的? 萧洸这下无语了,阴柔俊秀的面容上满是疑惑,你是摄政王的人? 你说是便是。 萧洸这几日也算看出来了,她对取他的性命没什么兴趣,不由得凑上前来,你到底是不是楚家人?你一介女子为何有这般武艺? 武艺?她这是绝对力量压制好吗? 楚家女子不能有武艺? 姨母说你是三房的私生女。 嗯。 她将刀拿出刀鞘,萧洸立刻道:你把这玩意儿给我收回去,别吓唬人! 我要出城,你能帮忙吗? 成,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这是惹了什么麻烦罢。萧洸琉璃色的眼儿珠子立刻浮上警觉。 他当然巴不得她赶紧离开,以前他还能逍遥自在,自从他来以后他这日子过得可太憋屈了。 楚相抓我呢。 抓你?为何?你犯了何事? 他们想将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她编瞎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女子哪里由得了你说喜欢与不喜欢!萧洸语气高高在上,带了许多桀骜与轻蔑。 搞得你能选似的,你做的了自己的主吗?哼,至少我能! 萧洸叉腰气恼,秀气的眉宇间有凛凛怒意闪过,那你有本事别求我。 她露出森森白牙,好啊。说着扭了扭手腕,走来将人扛起。 你,放开我,放我下来,放啊!他尖叫一声,很快便看到了房梁,他吓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恋耽美 -延焜(10) 被放下来的时候,萧洸面色惨白不说,脚下开始不停地打绊子,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呕!呕!呕! 董停岚坐在一边儿吃糕点,只听萧洸嚎啕大哭,在地上踢着腿无能狂怒,你死定了,我让太后处死你,呜呜呜 哭了大约半个时辰,萧洸抬起头,凤眸带着猩红,狠狠道:休想让我帮你!死了这条心罢!我咒你嫁给一个瘸子傻子呆子瞎子! 为何这般说自己,不过,嫁给你也成。她佯做为难状。 你个贱民还想嫁给老子!想都别想!做小妾老子都不要!他跳起来,一拍长衫。 是吗,那我现在就回楚家,告诉楚相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决定做你的小妾。 萧洸瞪大眼睛,你这是连脸都不要了!你还是不是女人!说出这等没脸没皮的话,你的廉耻呢!你还是楚家人吗! 你有廉耻当初还欺负一个女子?无非仗着自己是男子,力气大,身份尊贵一些,如今我比你强,你打不过,乖乖顺从便是。 你,你!你休想!他愤怒,忽一眯眸子,你果真要做我的小妾? 嗯,到时可以与你夫人一同玩儿你,啊,或者一块玩你们二人,哈哈,好期待呢。她矫揉造作地眨眨眼。 萧洸颤抖着手指着她,眼珠泪水犹在,悲愤道:你完了,你完了! 说着就往外跑,董停岚立刻追了出去,将人截下,一砍他脖子,将人扛回屋中。 出城的那日是个阴天。 城门口卫卒很多,甚至各个接口都有拦路的人。 萧洸闲散地靠在车壁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董停岚微一蹙眉。 这街上不仅有官兵,还有楚家和摄政王府的私卫,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要是不老实交代,小心我啊! 董停岚抬手,萧洸一缩脖子,你干什么!我喊了! 喊,最好大声点!焦灼让她脾气暴躁不少,萧洸看到她面上的怒色也不敢再触她霉头。 果然,城门处守卫更多,远远便见到几道熟悉的身影,黑豆也在。 董停岚在车中道:掉头,回萧家。 马车掉头,走出一段距离后,董停岚道:你下车。 我? 下不下? 下,下! 萧洸下车后,董停岚道:等会萧家见! 哎!你! 萧洸看着马车离开,二话不说撒丫子朝城门跑去,边跑便杀猪似的喊,救命啊,救命啊 郑将军将人扭住,粗声喝问:你是何人! 在下萧洸,右相之子,我要报案,有人跑到我家中作乱,此人乃楚家三房的小姐,她手中不知何故还有摄政王府上的兵器! 果真?!郑大人精铄的虎目一变,她现在在何处? 你们是不是在抓她,赶紧的,她坐着马车朝我家跑去了!请大人速速捉拿此人! 董停岚中途下了马车便朝着各处巷子跑去,一路上翻墙疾行,期间惊动了不少人,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必须要最快速度赶往萧家。 萧洸那个混蛋绝对要趁此机会告发她,所以搜查之人必会从在这周围耗费精力。 唯有重回萧家才有生路。 她成功跃入萧家,累的气喘吁吁,一路行到前院,手中的刀剑犹在,遇到几个仆人面上皆有异色,她皆颔首,装作一副对这儿很熟的模样。 询问了书房所在位置,她道了谢,径直寻去。 书房位于庭院西侧,十分安静,门口有两个仆人守着。 你是何人?!一老仆眯了眯浑浊又锐利的眸子。 我是二公子身边的护卫,敢问家主可在? 家主今日不在府中。 她略略松了口气,心跳如雷,犹自扯谎道:我是家主安排在公子身边的影卫,摄政王府那边的消息已落实,我有一物呈送! 何物?老仆人眯眼,家主何曾有什么影卫? 她淡笑,摄政王中毒昏迷一事大人可知? 你不是说有东西交给大人,何物? 她将手中的刀抽出,明显看到那人微微后退一步,将刀柄递了过去,幸不辱使命。 那人接过,立时发现端倪,这是 是。她趁机会猛地一挥刀鞘,仆人猛然抽刀迎上,铮一声脆响,刀鞘与刀俱裂,那仆人也砸到门上晕死过去。 你做什么!另一仆人面色骤变,为这突变大声疾呼。 她二话不说用手中断裂的刀鞘将他敲晕。 紧接着便拖着两人来到了萧家家主的书房中。 屋中空无一人,她迅速拿走桌上的一些书信,扭动画筒底下的旋钮。 咯呀一声粗长又沉闷的响声过后便是一处地道。 书中曾专门提起这条密道,这密道藏着不少金银珠宝不说,还通向后山,而后山通往皇宫狩猎场。 她二话不说立刻扛着两个仆人朝后山走去。 走出密道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中间黑暗难辨,着实让她害怕了好一会儿,外面春光明媚,让她一瞬间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就像当初从牢里逃出来。 她扛着两个仆人翻过了后山,很快便将他们扔在了一处山坳处,这周遭有兽类的粪便。 是生是死,且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第15章 皇家猎场围了一圈护栏,她瞅着绿树高耸的远方,毅然踏上了这条未知之路。 狩猎场杂草丛生,小皇帝是个痴儿,猎场长久不用便大有荒芜之意。 猎场中圈养着一些禽兽,草地上有动物留下的粪便,还有许多马儿在奔跑,此地当有宫人看守,不过她没瞧见人在哪儿。 在树林中埋伏许久,发觉的确无人往来,她大着胆子朝着一处屋舍旁匍匐而去。 那屋舍瞧着有些简陋,一排排,看着倒也有模有样,凑到窗边她悄悄看了一眼,床上有一个老太监,正在打鼾,地上两个小太监正在给他捶腿。 倒是舒坦。 她扔进去两块碎银子,果不然吸引了一人的注意力,一人捡起地上的银角走了出来,左右看看,很快在靠近墙角处又看到一块银子。 有人! 小太监跑了过去,唔! 眼前一黑,未及反应便被一人拉到了地上,脖子一痛,他便晕了过去。 换了衣服,董停岚大大方方朝宫中走去。 狩猎场太大了,她好不容易摸出去,便是复杂难辨的宫道。 到底要怎么样出去呢? 她实在需要想办法。 想来想去,居然觉得被乌藏抓到摄政王府是个比较好的主意,大不了认怂。 只是此人手段酷烈,此番她逃脱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呢。 她急得直挠头,这世道也太让人活不下去了。 不知走到了何处,才经过一处宫苑,拐角处猛地窜出一人来,她吓了一跳。 一个小孩儿跌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大胆!竟敢对陛下不敬!一个太监似乎要跳起来似的,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哭泣的皇帝大约十多岁,那太监看着也不大年纪,应当不到二十,看着还有些稚气。 董停岚吓了一跳,心口像是给几把鼓槌一起敲,赶紧跪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将他带回宫,等候陛下发落。为首的太监嗓音尖利,眉梢挑的高高的,显得十分刻薄凶恶。 陛下哪里痛?奴婢给您揉揉!转瞬之间他便换了一副面孔,看起来极为讨好这位小皇帝。 小皇帝兀自哭泣,边哭边抹眼泪,董停岚就这么被押送到了皇帝的熏风殿里。 她心中忐忑,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要是想逃可就不容易了。 你是哪个宫的? 总不能说是狩猎场的罢?她飞快地想着书中的情节,关于皇宫描述的太少了,故事背景大多在摄政王府上。 她没有回答,只是哆嗦着叩首,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真不是有意的,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脑袋不要命地朝地上磕,小皇帝被搀扶到了上首,嚷嚷着,饿!饿! 她不停地叩首,为首那太监怒道:闭嘴!当心吓着陛下!来人呐,去给御膳房说,陛下腹饥! 是,是!一个小太监道。 等人走后,那太监走来,还不说? 她没抬头,呜呜哭起来,小人小人才入宫不多时,没记住,小人也不知 才入宫?你瞧着年纪不小。 小人就是长得高,年纪不大。 在哪个宫你都不知道,你是猪脑子啊,说说是做什么的! 倒倒夜香 大家伙一愣,纷纷大笑起来,为首那太监道:给哪个宫殿倒夜香? 给我师父。 师父? 古代太监不是也有认亲的说法吗,难道这儿还没有? 就是我爹? 你爹? 我认的爹。 那你说说你爹是何人? 也是太监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为首的太监踢了她一脚,蠢货!冲撞了陛下你该当何罪?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只要公公吩咐在下没有不从的! 想要活命也可以只要你他眉毛挑了挑。 董停岚没明白,一个小太监斥道,你脑瓜子给狗啃了啊!说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董停岚秒懂,有,有! 说着从自己的衣服中摸索了一番,拿出几枚银角,又拿出几枚银角,可怜巴巴道:小人就这么多体己了。 为首的太监斥道:打发叫花子呢!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哼!一边儿去!一个太监凶狠地夺过她手中的银角,掂了掂,咬了一口,砚台哥,这银角也不错啦。 那太监瞅了眼银子,你们几个分了,此人冲撞了陛下,你们说如何处置? 几个小太监纷纷替他出招儿,唤作砚台的太监道:那就把咱们院里的活儿都干了,再听候陛下发落! 好!好! 此后数日,她开始被安排去提水,扫地,倒夜香,修剪花木,凡是皇帝宫殿的苦力都叫她包圆了。 由其皇帝每日沐浴往往需要大量的水,往常大家一桶一桶往浴桶中灌,现在有了她,她一会功夫便能灌满。 大家发现她除了沉默木楞之外大有好处,便日日带着陛下玩乐,将宫中重活累活便都交给了她。 她不怕累,就怕事情暴露,毕竟她留下的破绽太多了,比如那两个萧家仆人,如果他们醒了回萧家,她必然暴露。 还有那个被她打晕的太监,他若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剥去,怕是要同老太监汇报。 数日过去,都没有搜宫的动静,让她心里安定不少。 趁着闲工夫便同一些身份低微的太监打听宫中消息,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身份一个找补。 你,过来!一个小太监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她露出几分怯意,公公有何吩咐?! 砚台哥传你呢! 哦,就来就来!她放下手中的铁铲,在衣服上搓搓手,点头哈腰地跟了上去。 转过回廊,来到一处园子中,没看到那个叫砚台的,反而冲出来一群小太监,嗷嗷的便朝着她而来,很快几人将她打到在地。 董停岚抱头,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几人联合起来打了她一顿,直到听不见声音了,方才那太监才道:停! 她浑身吃痛,被为首的太监踩住背,老实点! 这时一群人走来,她吃力地抬头,看到酱红长衫,周边有夔龙纹饰,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另一双便是寻常太监服饰的砚台。 砚台居高临下道:这几日在我们这儿白吃白喝,到是不见你提起你那个干爹,陛下说了,日后你就在这儿当差,你可愿意? 她没说话,砚台鼻中发出嗯的一声。 背上挨了一脚,她立刻道:是,小人都听公公的。 起来罢! 是,是!她狼狈地起身,擦了擦面上的土,蔫吧地站在一边儿,砚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日后你便伺候陛下和我们,可明白了? 是,是。她点头哈腰道。 过来。 她木木地走过去,砚台示意,跪地上,陛下要骑马玩儿! 是,是!她趴了下去,小皇帝欢呼着坐在她背上,驾~驾~ 她就这么一圈又一圈地驮着皇帝在宫中玩乐,话说这都好几日了,也没见着那个太后来小皇帝宫中。 这不是太后手中的法宝吗? 这小皇帝要么被拉去上朝充当背景板,要么便由着太监们带他玩耍,唯独不见太后亲自来宫中看望皇帝。 不过不来也好,免得她被发现。 累了一下午,吃过饭,她休息了没一会儿,便有人使唤起她来。 给皇帝打了洗脚水,便去服侍那个叫砚台的太监,此后又被叫着给其余几个太监打水等等。 大约是终于有人可以比他们地位还低了,那几个太监变着法的折腾她。 其中一人非要让她帮他洗脚,这人便是中午将她骗去打她的人,她心里有气自然不愿,他恼怒之下一脚踹在了她脸上。 这下,将她几日的火儿全勾出来了。 她抬头,冲他一笑。 你还敢笑?!说着一脚踢开了洗脚盆,洗脚水洒了一地,知道这是哪儿吗?!砚台哥留你是给你脸面,你还敢对我们不敬!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几个太监跳起来,纷纷帮腔。 她抄起脚盆,一盆甩了过去,只听一声极高亢的惨叫,那人砸在了墙上,将墙砸出一个人形来。 大家骇然,一个个目瞪口呆。 董停岚看着口中鲜血不断往外涌的太监,将他从墙上抠下来后,用布单将人裹了起来。 不想死,便跟上来! 屋中无人敢动,一个个发着抖,她眯了眯眼睛。 几人一个激灵立刻腿打着摆子跟了上来。 她亲自指挥一干太监将人埋在了树下,还不忘踩了几脚,当是这些年来最好的花肥了。 几人瑟瑟发抖。 此人无故失踪,该怎么说你们应该晓得罢。 你,你到底什么来头?一人大着胆子问。 她像是一台无情的机器,他欺负我在先,砚台公公若是知道今日之事,你们便等着被我扭断脖子罢! 恋耽美 -延焜(11) 几人连忙道:小凳子公公饶命饶命! 小凳子是她自己取得外号。 我若有事,你们必死! 小凳子公公饶命! 皇帝寝宫很大,她本还忐忑少了一个公公会被发现,没想到数日过去,除了那几个知道内幕的竟无人问起。 而那几个同屋的太监早因为她日日敲打恐慌不已了,但她还是得留意着,所以但凡他们单独行动,她都要投去一个冷眼。 第16章 这日,她依旧在给皇帝当马骑,忽有一群侍卫匆匆而至,说有人混入宫中,太后命人搜宫。 砚台立刻问道:敢问公公,可是刺客? 皇帝要是出了事他可保不住小命。 是一女子。 女子?砚台惊讶不已。 是,此人混入了宫中。 小皇帝还在得儿驾得儿驾的骑着董停岚。 殊不知董停岚一颗心紧张得直跳,心都要吐出来了,但听到他说女子却不提太监的衣服,心中略定。 陛下宫中可有生人混入? 不曾有生人,都是服侍陛下的老人儿!砚台忙道。 那便好,虽是如此,为了陛下安危在下也许搜查一番。 砚台巴不得他们搜查,这要是真有人混进来那如何了得,去将所有宫人叫来! 很快众宫女太监汇集一处,侍卫统领一个个看了,又一个个问了,没发觉异常,询问了人数,人也对的上。 那边小皇帝不停地拍她的屁股,真马儿使。 董停岚咬牙忍了。 没过多久,有侍卫前来禀报都说没看到可疑之人,统领对砚台颔首,朝皇帝恭敬道:陛下,臣便告退了。 跑,跑!!小皇帝不依不饶地大喊着。 她只能假做艰难地爬动,小皇帝高呼驱她前行,耳朵却高高竖起。 砚台上前道:辛苦大人走一遭了。 哪里,哪里!侍卫统领下去了。 等人走后,砚台蹙眉,视线落到皇帝身下的小凳子上,道:你们去将小凳子换一换。 董停岚从小皇帝身下解脱出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踉跄着起身,勾着身子走到砚台面前,公公。 砚台锐利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忘了问你,你到底是哪个宫的? 我干爹在净身房做活儿,单独住一个院,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儿她憨傻地挠挠头。 哦,那位公公姓什么? 姓王,就是切大家的小丁丁的。她比了个手势,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 你下面没挨一刀啊!你个缺心眼的!砚台气道,那位王公公是个手狠的,也是宫中的老人儿,凡是进宫的没有不在他那儿挨一刀的。 在宫中位置虽不高却脾气甚大。 既然如此,你便回原来的地方罢。 董停岚挠挠头,我再待几日帮你们做做活儿罢。 砚台诧异,她委屈道:我,我在这儿能吃饱肚子。 砚台了然,你人不在了就不怕你干爹着急? 干爹儿子多,我嘴笨,干爹嫌我。她垂头。 倒也是,力气大吃得也多。这可是你自己要待在这儿的,别时候同人告状!不过他掰了掰手指头,你告状老子也不怕。 不敢不敢!她赶忙道。 行了,都散了,去当值罢!砚台挥退众人便去寻皇帝了。 董停岚悄悄抬眸,朝与自己同屋的那几个太监扫去,只见他们也投来目光,一遇到她的眼神立刻垂眸不敢乱看了。 暂时安全了,宫中的这点小风波没过几日便停止了,但明显可以看到小皇帝宫中多了不少侍卫。 因她表现得木讷,加上后面也一直给大家打水,粗活重活也抢着干并且离皇帝多远便多远,这下弄的与她同屋的太监有些搞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有些事似乎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没什么比胆战心惊更能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比如她害怕同屋的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去告密,毕竟要想一劳永逸,最该做的便是除掉她。 就像为了一劳永逸,他们 或者至少再杀一个来警示众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头皮发麻,她何时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要变成一个杀人狂魔吗?! 不行得离开这个地方。 次日,她趁着闲暇功夫打听宫中哪些人有出宫的机会,听闻厨房的宫人可以出宫采买,她心中激动不少,直等月初集中采买的日子快快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初夏到了。 就在快到下个月月初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后。 她看起来有些疲乏似的,没有太大精神,爱怜地摸着小皇帝的脑袋,给他擦着汗。 太后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约莫三十多岁,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太妃,正是楚家人,楚娇娇的长姐,亦是倾城绝代,难怪老皇帝当年执意要纳她入宫。 太后问了砚台几句,砚台将皇帝的近况悉数道来,从吃穿住行,无一不详细。 太后满意,道:好生照料陛下,混入宫中的那人还未找到,你们务必要看紧皇帝,且不可让陛下独出去! 是!谨遵太后懿旨。 这样的突袭让董停岚越发惶惶不安起来。 夜间睡觉她也不敢睡踏实,毕竟她一个女儿身很容易被人发觉。 眼看采买时机渐近,她主动举荐自己,说愿意效力。 那些太监也都知道大家在拿她当他们的奴才使,既然她自己凑上来便没有放过的,好,你到时给我们搭把手! 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负责采买的老太监掐了掐她的脸,睃了一眼,唷,还挺嫩的。 她腼腆一笑。 出宫是在第三日,采买的地方距离皇城不远。 自有城中专人送来每月用的东西,她可以负责运送。 因有她相助,大家果然轻松不少,她不时寻找机会,终于再运送第二次的时候,看到负责采买的大太监正在与人聊天,她趁机混入一众太监之中,借口自己尿急跑到了墙角,然后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像是被狗追一般,她飞快地穿过几条巷子,火速穿梭,极可能往人少的地方跑去,看到一处光亮的拐角处想也没想跑了过去。 眼前一黑,下一刻便觉脖颈处一痛,她惨呼一声昏死过去。 身后的天窗照进灿烂的光,然而地牢之中却阴暗潮湿。 手上拷着枷锁,她被绑在木架上,脚下几寸前的地方是太阳照进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个侧影,正在拨弄着炭盆中的炭,手中的烙铁已经烧红。 醒了?他没有看来。 乌藏。这声音她不会忘。 这个人似乎天生便与阴暗之地相容,带着一些阴森森的味道。 烙铁在靠近,她腿下一软,脑中是往常看的各种刑讯片段,你做什么?!别,别过来! 乌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点云淡风轻带着几许快意似的,这些日子你跑去了哪儿? 她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该去给王爷找药吗? 眼看他将烙铁凑来,她吓得闭眼大喊,别!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乌藏眼中闪过嘲讽,这时外面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郑大人还有之前几张熟悉的面孔全都出现了。 乌藏,东西收起来!郑将军声音浑厚。 乌藏将东西抛到了铁盆中,这时审讯开始了。 你倒是能跑,连皇宫也进得去。郑大人道。 要不是你们将我投到大牢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她眼中带了怒与泪。 这段时日的惶遽,杀人后的胆战心惊,让她瘦了一圈。 怪她当时欠考虑,既然决定了找上门去,哪怕做出一副掐指一算的高人模样也比现在如此狼狈要好。 一手牌打得稀碎,怪她自己。 说到底,还是金手指给的太大,脑袋都不用了。 她伸手愤愤地擦眼泪,手上的枷锁一阵轻响。 大家全都愣了一下,目光钉在她的手腕上。 觉察到众人的沉默,她看了眼断裂的铁链,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郑大人动了动唇,眸光锐利,对身边人道:将她放下来,带到前堂去。 是! 乌藏警惕地盯着她,眼神带着那种怪异的打量。 她拖着步子跟了上去,乌藏跟在身后,她觉得后颈像是给一只猛兽盯住了似的。 到了前堂,郑大人金刀大马坐在上首,声音掷地有声,楚姑娘非同凡人,王爷之事,还请姑娘襄助一二,只要能救王爷,我等必履行当日诺言! 她冷笑,揉了揉腕子,我可不信你们,当日是谁给我饭菜中下药,将我投入大牢的? 之前那书生气的男子立刻起身,作揖,还请姑娘原谅,姑娘当日所说之事,闻所未闻,是我等狭隘了。 你是从萧家入的皇宫,还从萧家拿走了许多书信。乌藏拿出她身上的一沓信件,阴沉道:楚三老爷已与你划清界限,还说你从未上族谱。 又从她身上搜东西,董停岚咬着唇内细肉,闻言不屑道:我不稀罕! 乌藏瞅了眼她,觉察到她冷漠的表情之下压抑着嘲讽与怒意,不由眉梢一动,继续冷声道:楚家、萧家、太后,都已知晓你的能耐与身份,你以为自己能活多久。 大不了不活了,同王爷一起死,如何?她话音才落,脚下忽有一团柔软。 黑豆不知何时走来,蹭着她的腿,尾巴翘起扫了扫她,在她身边打转,她抱臂,冲着它冷哼走狗! 黑豆眯了眯眸子,伏在她脚下,脑袋一蹭一蹭拱着她的脚畔,带着讨好意味。 只要你能说话,我就救你主子。她低头,看着黑豆讥诮道。 乌藏见她如此时刻,还有心逗弄猎风,声音染了怒,楚姑娘是没听懂在下的意思? 学狗叫几声,我就答应去救你的主子。她低头,依然在同黑豆说话。 但这话分明带了别的意味,乌藏眼神瞬间变得跃发言阴郁骇人。 她看到黑豆露出尖利的牙齿,眼神变得凶狠无比,忽然,在她嘲笑的眼神中,她嚎了几声,学着狗的节奏,喉间却始终发不出汪汪声。 她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行,我答应了。 乌藏脸色阴沉无比,黑豆垂下头,在看不见的地方,那眼中俱是凶狠之色。 第17章 书生道:楚姑娘既然答应了,那我们便商议一下如何去求姑娘口中的药。 她略略颔首,好。 她将那药材所在详细之地讲了出来,药材是楚娇娇带回来的,因为她在跟随楚照轩去南方驻守的时候,二人跌下了悬崖,落到那条河中。 多亏了附近小渔村的村民救下了他们,他们也因此听到了那个传说,楚照轩依此想到了摄政王的症状,便将两种草药都采了下来。 那附近有个渔村,当地皆是一些蛮族,他们依傍周围的河溪捕捞水产,但是那个渔村的具体位置和名字我却不知。似是在一个叫什么慈的地方 什么? 那个地方有个慈字,你们可知道? 书生思索片刻,地处西南,有溶洞,必是南蛮之地拿《九域志》来! 一人匆匆取来《九域志》,书生翻查许久,眼睛一亮,必是这儿了。 董停岚凑过去,眼睛一亮,对对对,是这儿,绝对是这儿。 你如此肯定? 名字不好记,古古怪怪的,我就记得个慈字,原来是慈利! 那个渔村叫什么村你可记得? 不记得了。 郑将军道:怕是要好生打听一番,此事要抓紧,王爷昏迷日久,不可再拖延,萧家和太后那边已得知王爷昏迷的消息。 说着看了董停岚一眼,董停岚有些心虚。 书生见状,淡笑,姑娘好本事,萧大人家中的暗道都知道。 她抬了抬眸子,你们怎么知道的? 书生一笑,果真如是。 董停岚狐疑地瞧着他,企图看出些什么,但他面上却镇静得什么也看不出来。 夜月如钩,清冷悬挂天边一角。 一群人朝着城门外急奔而去。 马鞭将马儿抽得极响,董停岚差点给颠死,乌藏还在抽马,一边儿的猎云更是追星逐月一般赶着夜路。 赶了整整十日的路,才在一驿站休息了一夜。 她觉得骨架都散了,晚饭都未吃,径直去了床上,倒头便睡。 夜深之时,身上一重,嚎叫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她迷糊坐起,黑豆?! 它急促的叫起来,她侧耳,听到屋外是铮铮兵器相交错的声音。 她赶紧下床,打开窗子朝屋外瞧去。 果然!果然! 皎洁的月光下,几道人影重叠交错,在夜色中呼呼喝喝,不少人在窗边探头探脑,观战片刻,看到了乌藏与猎云的身影。 她赶紧披上外衣,带着黑豆一同下去了。 庭院中不时有惨叫声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堆满尸体。 驿丞哆哆嗦嗦躲在一边,衣衫凌乱,不时朝院中探看。 董停岚躲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只见身边的黑豆立刻冲了出去。 黑豆! 它如同一道电光,冲入战场,利落地咬住一人腿,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响彻云霄,猎云见此,立刻那人斩去头颅。 有了黑豆的帮忙,摄政王府的人越杀越猛。 蒙面人显得吃力不少,她正考虑要不要帮忙,忽然有人轻声喊她,语气带着惊喜。 停岚姐姐?! 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扭头便见楼梯一处有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这不是楚娇娇又是谁? 她扭过头不愿搭理她,谁知她跟不怕死似的,立刻跑下楼梯。 小姐!快回来!楼上两个护卫匆匆而下。 她的衣袖被楚娇娇拉住,她眼中带着光,阿姐!真的是你!还好遇到你了! 不等她说话,一家伙扎到她怀里,在她怀里蹭蹭。 干什么,规矩点!她皱眉推开人,楚娇娇娇俏的芙蓉粉面带了一丝受伤。 那两个护卫眼神锐利眸光泛冷,你是停岚小姐! 不等她回答,忽然咚的一声,一人飞来摔在她们脚下。 啊!楚娇娇吓了一跳,杏目圆睁,嗖一声抱住董停岚的手臂,阿姐! 护卫拔刀,对身后人道:快将小姐送上楼去! 话落,他便与跳起来的刺客打斗在了一处。 楚娇娇吓得直将她往上拖,走!快上去! 谁料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几个刺客的注意,很快便有几人从深浓的夜色中越出,持刀呼喝而来。 身边的护卫道:小姐快上楼!他持刀与那些人拼杀起来。 恋耽美 -延焜(12) 阿姐,我害怕! 害怕你大半夜往楼下走? 我猜你可能在楼下,这才下楼的 那用得着你亲自下楼! 我也是担心你! 你管好自己罢! 她们才爬上楼梯,忽有一人冲进来,几个翻身便落到了她们眼前。 两人吓得俱是尖叫一声,正准备往下跑,他的刀已落在了楚娇娇脖子上。 别动!黑衣人的声音格外冰冷,嗓音低沉像是被沙石滑伤过似的,不想她死便乖乖过来! 楚娇娇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娇嫩的嗓音亦带着颤音,你,你要做什么!我有钱,你放开我! 黑衣人掐住楚娇娇的脖子,视线望来,她是楚小姐? 董停岚下意识地脚步下移,黑衣人道:上来! 不,有种下来。她往下挪动,挪到平地上后看着上面的人:董姑娘,你好生照料自己,今日是我对不住了!我会让我阿爹给你报仇的! 黑衣人猛地推开怀中的人翻身落至董停岚面前,还未举刀,忽觉一道大力踢中他大腿。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飞了出去。 啊! 惨叫还未结束,下一刻便是砸中墙面的咚隆声,他像一颗被骤然击飞的蹴鞠,穿过墙体,身后剧痛,那面墙似乎黏在了他身上似的,他们一同飞出了几丈外,落在了院中。 打斗的众人听到哐咚一声,差点以为地动了,但看一物飞出落到了地上,一时间未反应过来,打斗正酣,也只是让他们匆匆瞥去一眼便再次与眼前的人拼杀起来。 躲在一处的驿丞骇然,从角落中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提着袍角,这位姑娘好生大力! 楚娇娇目瞪口呆地扶着楼梯下来,乌灵灵的眸子尽是诧然,很快她的眼睛镀上金光似的,在烛火下灼灼耀目,看着她的目光格外崇拜,阿姐,你是哪里来的神人!难怪你能将二哥关住! 董停岚看看那个窟窿,又看看自己的手,闻言扭头,她用这么兴奋的语气合适吗? 不知道楚照轩怎么想。 我是太害怕了楚娇娇嗫嚅,企图描补。 姑娘,姑娘!你有这等本事不若帮帮外面的人,好结束这打斗才是啊!那驿丞道。 驿丞拱手哀求,在下看到姑娘曾与外面那几个人一同进来,此刻如何能袖手旁观,你不知,今夜一下来了几十个黑衣人 阿姐,我们一起去!楚娇娇毅然决然道,眉目间尽是决然,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去了外面。 两个护卫被踢翻在地上,眼看黑衣人举刀朝其中一人砍去,董停岚立刻拔下簪子掷了过去。 何人! 地上的护卫翻身跳起,楚娇娇扯下荷包,从里面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冲了出去。 哎!董停岚大惊,她脑子给驴踢了?! 一把粉末洒出,黑衣人们齐刷刷屏息侧头,夜风一吹,将白色粉末朝着楚娇娇吹来,她立刻掩面咳嗽,脚下虚浮踉跄,扶了扶额,如一朵枝头跌落的花,落下枝头,萎堕于地。 董停岚眼睛都看直了,可以,这操作是可以的,不愧是你。 起身的护卫立刻持刀朝那几个刺客砍去,其中一个刺客将楚娇娇捞起便朝飞身而去。 站住!董停岚大喊一声,也不敢直接穿过打斗现场,挪到尸体处捡起一把刀,冲了进去。 几个刺客被她大力震飞,很快场中有人喊了声,撤! 一群人立刻消失在了驿站中。 小姐被他们抓走了,追!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董停岚赶紧追上去。 乌藏忽然持刀将她拦住,冷声道:站住! 楚娇娇给人捉走了,快让开! 与我何干! 董停岚冷笑,那摄政王与我何干! 你选得了?!乌藏眉梢一动,带着邪佞,他身上的血腥气儿浓的像是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般。 那两个护卫已经追去,倒也用不着你如此火急火燎地去,况且你已不是楚家人。他无情道。 的确,她冷笑,黝黑的星眸此刻寒光闪闪,何人对你们出手也不必去查探,楚家若是因此与摄政王府交恶也不重要,是吗? 一切以王爷安危为主,其余的先放置一边。乌藏不以为意擦去脸上的血水,神态堪称冷漠至极。 敢问楚照轩可有被派往西南?楚照轩与楚娇娇兄妹情深,若是楚照轩得知楚娇娇为人所掳劫,他必无法安心守卫边陲,楚家必也忧心忡忡,京城怎能安稳。 乌藏立时听懂了她的意思,太后已经知道摄政王中毒,自然会百般阻挠,此番王爷还能安然在京中等候解药,皆因此前楚家心虚,愿为王爷牵制太后。 可若是楚娇娇出事,只怕会生出风波来。 西南不稳,太后也便有理由插手朝政,控制军权。 朝中,太后的应声虫可不少。 楚相为何让她独自出府!乌藏语气有狠与怒,一双灰色的眸子尽数带着怒意朝着她而来。 她没说话,承受了这番怒火。 她也想把楚娇娇的脑壳儿给撬开,看看头盖骨里装的是不是猪大肠。 第18章 夜路漆黑,他们也只能顺着大概方向追去。 董停岚不会骑马,只能继续跟着乌藏,他将马抽得极快,夜风中只听得叫拖长了调子的驾与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嘚嘚声。 天边微微泛起灰蓝色。 蛐蛐在草丛中拖长了调儿,树上的夜枭扑闪着翅膀,发出凄厉的长叫。 箭矢朝着他们而来的时候,她便被一举带下了地面,草丛中的露水打在面上有些湿漉漉的,乌藏沉声道:躲一边儿去! 她立刻朝着树林后爬去,一抬头,便觉脖子上一凉,一道黑影站在她眼前,脖子一凉。 道路上杀声震天,一群人立刻从树林后奔袭而来。 紧紧片刻之际,便有刀剑相拼之声,声音又脆又冰冷,混杂着男人们的呼呼喝喝。 猎云的刀像舞动的流星一般,在极快的拼杀中,激起火花,像是乍然点着的火树银花。 她哆嗦不止。 忽然耳边一阵嗷呜声,劲风扫过,她敏锐地感觉到那把刀消失了,头顶上的人似乎正在挥刀,她立刻朝着他的腿扑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黑豆! 黑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那人的脖子,惨叫声在继续,她看着黑豆伏在那人身上,持续不断的叫声消失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它使用它那双尖利的牙齿,露出凶残的一面来。 忽然黑豆跃起,猛蹬后腿,飞快地在树间穿梭,不时踏在树干上,如电光一般来回穿梭在树林之中。 它身后有一黑影紧随不舍,眼见着追不上,便提到朝她而来,她捡起地上的刀,朝着他挥去。 刀碎裂之声,伴随着那人撞断树干的声音响彻丛林。 黑豆来到她身边,她摸了摸它的脑袋,黑豆,帮我找找楚娇娇! 黑豆将视线放在了那群打斗的人身上,她便提刀而去。 她力气大胆不会武,速度也不快,更加不会轻功,一旦举刀强劲对手便容易吃亏。 她瞅准两个与猎云干架的,刀便如穿糖葫芦的似的,戳了一个扔下,又去戳另一个。 黑豆在她脚边跳跃,显然被她的操作整兴奋了。 有了她相助,黑衣人死伤大半,猎云瞅了眼被她凑成堆儿的黑衣人,眯了眯眸子,不待说话,便与其余人交手一处。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去,黑豆叼住她的裤脚扯她,她看他去了林子深处,便也跟了上去。 它速度奇快,不时凑在一处嗅嗅,感觉有警犬的架势。 越走越深,连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搞错方向了,这时,林子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有若无。 黑豆飞快地跑了过去。 楚姑娘!楚姑娘,你醒醒,你醒醒! 一个巨大的深坑中,一男一女。 女孩有些神志不清,像是在哭泣。 楚姑娘,你清醒一点,你楚唔! 她的声音如同阳光下的蜂蜜,粘稠又甜滋滋的,带着一丝乞求的娇音,可怜楚楚。 楚姑娘,别,别男人这么说着,手却开始在她的肩头滑动起来。 滑到背后,来到前面,解开了她的衣服。 楚姑娘对不住,冒犯了 女孩难受的泣音如同花瓣上的露珠在叶片上轻颤,最后终于承受不住滑到边沿坠落于地。 坑口的董停岚抿了抿唇,看到底下二人在熹微额晨光中扭在一处,暧昧的声音像是一把锤子似的,敲击着她那点羞赧。 黑豆高傲的撇开视线,蹲在一边,瞅着神色不断变换的董停岚。 只见她一会儿瞪着乌眸,一会儿拉下两个唇角,一会儿又撇嘴摇头,间或无语地翻白眼。 董停岚看到粉色的荷花肚兜露出来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跳到了深坑中。 两人还在胡啃,这么大动静,像是没发现她似的。 什么人?男人后知后觉,眼神还带着迷离,声音更是销魂地低沉暗哑。 你是什么人?他立刻起身挡住她的视线。 你是那个紫衣男。她认出了他,上次在楚家将楚娇娇接住的人不正是此人。 地上的楚娇娇还在蜷缩,一张粉面上烧得酡红,如同酒醉一般,好热,哼,热哥哥 你还真是个男人。她淡漠地说完这句话,挥拳,乘人之危是罢! 男子眼疾手快伸手扼住,很快肚子上挨了一拳,啊一声痛呼。 她抽出手给了他几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放肆!男子将她双手制住,眼睛猩红,恨不得吃了她,你敢对我动手。 她眯了眯清冷的星眸,敢啊! 一紧两腮,用力,仅凭腕部用力,便将扼她双腕的人给举了起来。 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将他甩向坑边,砰砰猛捶,男子痛叫,等到脚才落地,脖子上又来了一下,他便失去了意识。 董停岚拎住他的腰带,头也未抬,便将他抛到了坑口,黑豆!看好他! 瞅了眼地上快露出半边风光的女子,皱眉,将人扶起。 夯货!醒醒!楚娇娇!她拍拍她的面,发出脆脆的响声,觉得这声音听着不错,于是又来了几下。 楚娇娇哼唧着喊热,像是一根摇荡在风中的柳条儿,扎在她脖子间。 哎!她一把将人推开,你清醒点! 好痛楚娇娇摔倒,举着手,呜呜哭起来,眼泪珠子便如断了弦一般往下坠。 起来!见人还在地上不动,董停岚不由皱眉,算了,跟猪脑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给楚娇娇穿衣服时,她还不时捣乱,抓着她的手开始不住地放在自己脖子间。 松手松手! 董停岚猛地一收手,力度颇大,反将楚娇娇扯到了自己身上,哎! 身上被一团重物压住,四目相对,楚娇娇迷离的眼神,像是酒醉后落了夕阳影儿的水波,董停岚不由得晃了神儿,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一团沼泽地中,企图从中逃脱,却被一股绵软的力拉了回去看着朝她凑来的人,董停岚吓得别开头,你要死啊! 一个手刀砍在楚娇娇脖子上,将人甩开,跳起来抚了抚心口,这他爹的都是什么鬼剧情! 黑衣人的嘴到底没撬开,好在还有一个紫衣男在手上。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还和楚娇娇在一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和那些刺客绝对是一伙的。 审问的事交给了乌藏他们,紫衣男毫不犹豫将太后祭了出来,说自己是被太后威胁的,至于那些黑衣人皆是太后豢养的人,他不过是赶鸭子上架。 他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些人会如何对他,我知晓三哥昏迷了,也知道那药材在何处!我可以随你们走一趟。 乌藏灰色的眼珠渗出几分精敏来,那边猎云厉声道:你如何得知?! 太后说了将最好将你们斩于寻药的路上,若是不能便行拖延之事,再不行,便去那个地方将药材毁了,除却那些已经死了的黑衣人之外,还有一路人马已朝慈利而去。 什么?!猎云手中刀立刻逼近紫衣男。 紫衣男道:刀拿开。 乌藏阴沉的面上闪过一丝焦灼,不动声色问道:那些人从那条道上走的? 这我也不知。 那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太后既然有两手准备,为何要告诉你?若是泄露,岂不麻烦。 紫衣男挑着眉头,带着几分不羁,带着几分讥诮,我可是她膝下长大的。 杀了他。乌藏对猎云道。 紫衣男眼中闪过一丝狞厉,你敢?!我可是王爵!再说了,那个地方你们找的到吗? 说着扫过众人,忽然在董停岚身上停了一下,你也是摄政王帐下的人? 是。 三哥手下还真是人才辈出!他笑容镀上了一层冷意,深黑的眸子中有几分不甘与嫉妒。 要么放开我,我告诉你们那个地方,要么杀了我,事后被三哥问罪。我那个好三哥可不会放过你们,他这人最恨屠戮手足之人,敢诛杀王侯你们哪儿来的胆子! 猎云咬牙,心知他所言甚是,强忍心中不忿。 乌藏抬了抬眼皮子,放他走。 紫衣男没走,反而黏上了他们,一双眼珠子不时朝楚娇娇望来。 销魂散的事紫衣男不承认,楚娇娇也不承认,她对坑洞里的事信都不信,更不许任何人提。 董停岚理解她为什么这样,但是这未免太便宜这个混账东西了,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亏她当初还觉得此人俊美来着,呕! 面对紫衣男不时扫来的目光,楚娇娇紧紧贴着她,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自从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和一个男人啃过以后,就郁郁寡欢。 第19章 将楚娇娇送到镖局的时候,她眉目之中俱是泪水,阿姐,我害怕,我跟着你成吗? 赶紧回家。董停岚淡淡丢下一句,她可没忘当初将她救下,她的那一系列操作。 阿姐她摇着她的衣袖哀求,董停岚蹙眉,这时紫衣男理了理衣袖,一双狭长的眸子扫来,楚小姐若是信得过我 楚娇娇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紧紧抱住董停岚的胳膊,埋头颤声哀求,阿姐我发誓我就跟着你不会给你添乱的 你若不回京,让镖局送你去楚照轩那儿不就成了? 阿姐你不能送我去吗? 恋耽美 -延焜(13) 我有事,你看不出来?她打断她的妄想,你自己决定,身上要是有银子,你便自己付银子。 楚娇娇瞬时泪盈于浓密的睫毛上,咬着粉润的唇瓣,可怜楚楚,紫衣男投来冷然的目光,她既叫你姐姐,你至少该顾念着她一些,这般无情,可是姐妹所为? 哟!始作俑者开口说正义之言了,真是大开眼界。董停岚不吝讥笑,别开头,忽然看到乌藏正在擦拭刀身,他眉眼甚是冷酷地看了眼楚娇娇,意识到她在看他,他忽而扫来锐利的眸子。 她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杀意,心中蓦地一紧。 这时猎云冷声道:楚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不若先跟着在下。 董停岚诧异,一想忽又多了几分了然。 你送我去我哥哥那儿吗?楚娇娇急切地走到他面前,一礼,乌黑的杏眼水汪汪的带着一丝天真,多谢你。 她本就美,由其是阳光照在她的肤如凝脂的面颊上,给她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微微翘起的琼鼻弧度优美,丹唇微启,虽是急切却吐气如兰,美的像是春天初开的花瓣。 这样的姑娘真是想让人打心眼儿里疼惜。 她扫了眼周围几个男人,看到他们眼神多了丝痴迷,那发散的眼光和难掩的痴态让她称奇。 尤其是紫衣男,那双凤眼直勾勾地锁住女子,唇瓣微动,细看去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猎云面颊多了丝轻红,最后抿了抿唇,视线从楚娇娇面上移开,抚着马背,翻身而上,在下有任务在身,怕是不能。 哟,竟然还能从这么朦胧梦幻的情境之中□□,不愧是摄政王王府的人。 楚娇娇有些失望,黑亮如洗的双目瞬间染上一层哀色,咕哝道:那你方才 若是我们完成了任务,或许可以带你回京。猎云看了眼乌藏。 乌藏僵着一张阴郁的面,显见的不悦,一双茶色的冷目直直朝猎云看去,二人在空中较量着。 最后乌藏对董停岚无甚感情道:还不上马?! 董停岚心中略松,楚娇娇这家伙算是逃过一劫了。 给摄政王找药一事可是秘密进行的,楚娇娇若是泄露给楚家只怕会给摄政王府带来麻烦。 她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上马,跟着乌藏走远了。 人在猎云那儿总是比在紫衣男那儿要好,况且好歹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这家伙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也说不准。 不过她对眼前的男子有些好奇,喂,那丫头那般楚楚可怜你怎的无动于衷? 乌藏没答话,只是不停地抽着马鞭,董停岚得了个没趣儿,也就不说话了。 如此带着楚娇娇又行了五日,这天夜里,他们歇在了荒郊野外。 篝火燃起,黑豆蹲在乌藏身边,董停岚缩着身子,摩挲着手掌,听到脚步声,不由睁开了眼。 只见紫衣男脱去外衣,轻轻盖在楚娇娇身上,楚娇娇立刻拒绝道,多谢王爷,夜深露重,王爷还是自己披上罢。 紫衣男压住她的手,看了眼猎云,似有几分挑衅在,本王命令你披上,你要违逆本王? 楚娇娇咬唇,瞥了眼猎云没说话,只是拨弄着篝火。 紫衣男坐在了楚娇娇身畔,靠着树,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挑衅于蔑视朝着猎云而去。 董停岚阖上眼,迷糊中她意识渐沉,忽地有人猛地拉了她一把,她惊呼一声,便见眼前站着乌藏,奋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刀,刀将迎面而来的箭矢飞快地劈开,她吓得嗖一下钻到了大树背后,黑豆! 黑豆跳跃不断,急速来到她身边。 阿姐!楚娇娇带着怯音。 她正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哆哆嗦嗦,阿姐我害怕! 你别动!她喊了一声,自己也不敢动,只看到箭矢嗖嗖射落于地,落在不远处。 呼喝声,铮铮声,嗖嗖声,不绝于耳。 很快杀声震天,两方人马交手于一处,紫衣男后退几步,退到楚娇娇身边,防备又警惕地看着周围。 视线落到董停岚身上,不由呵斥,你武艺高超,为何不去杀敌。 你一个男人不奋战于前,让我冲出去,你好意思。 放肆!他训斥,你敢对本王无礼。 敢啊。她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 楚娇娇朝这边走来,却被紫衣男扼住手腕,他轻声道:危险!别去! 放开我!放开我! 听话!这声音又低沉,又宠溺。 董停岚的脸一皱,整个眉毛揉成了死疙瘩。 我不,放手,男女授受不亲!楚娇娇极力挣扎,娇声微喘。 紫衣男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女孩儿拽近了一步,力道略猛,她猝不及防之下柔软的前胸便贴到了他胸膛上。 嗯!别动! 隔着这许多距离董停岚都听到了男人压抑的喉音,沉声又温柔地低叱着。 你快快放手!楚娇娇羞赧至极,带了哭音,嗓音嫩嫩,像是山野间的嫩笋,又像是荷塘里的嫩藕,脆而带汁。 紫衣男右手搂住女子的腰身,别动,外面那么多的箭,你也不怕,乖,别怕,我在呢。 你快放手!放手!你这登徒子!楚娇娇粉拳捶着,脚尖因他环抱而点起,丝毫用不上力,气得脸颊通红。 登徒子?男人声音里带了调笑,低沉的嗓音里染上一丝不羁,凑近了楚娇娇,阿娇,娇娇? 男的的确长得不错,但是这么着,这剧情很甜吗?这分明是耍流氓啊! 董停岚皱眉,伸脚,够来一支扫落在地的箭,朝着搞骚扰的紫衣男踢去。 啊!紫衣男痛呼一声,看着小腿上扎的断箭立时放手。 楚娇娇赶忙掰开他的手,抬脚在他脚背来了一下,想也不想朝着董停岚跑来。 小心!紫衣男正要阻拦,忽地避回去大喊了一声。 远处的一支箭朝着楚娇娇而来,只听一声娇呼,她瞬间倒地,捂着肩头痛呼不已。 你干的好事!紫衣男愤怒地朝董停岚大喊,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来到楚娇娇身边,抱着人飞身而起,躲开暗箭,将人送到了树上。 别人都在打架,他倒好,把下流当风流,还把楚娇娇受伤怨到我头上!狗东西! 董停岚抱着黑豆,探头探脑观察形势。 她收集地上的箭头,对准那些黑衣人投去。 因她手劲儿极大,跟投飞镖似的,一手扎一个。 几个手上的人立刻发现了她,二话不说便有人腾出身来对付她,董停岚吓得抱着黑豆急奔。 攥着一把断箭不断朝后投掷,那黑衣人功夫极好,轻松躲过,一个足尖轻点,飞身而起,踩中她的肩膀,将她带倒在地。 黑衣人轻松落在她面前,当着她的面拔去胳膊上的箭头,一步一步朝她而来。 别过来!她大喊。 开玩笑,她力气大又不是速度快,对方手里可是有武器的,一扔她也不见得躲得过。 就在她惶恐无助之际,怀中的黑豆猛然越出,飞快在地上弹跳,发出高而长的嚎叫之声,一扑而上。 一怔后,董停岚二话不说,飞快跑到左边儿,将一颗小腿粗的树连根拔起,扛着大喊着朝那人冲去。 黑豆身影如劲风刮过,灵活得如一头黑豹,她手中的树亦挥舞得虎虎生威。 树梢扫过那人的面颊,他虽快速躲过却还是被树枝刮到,痛呼一声捂着面,飞快跃起,抱着树,很快提刀朝她俯身袭来。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飞快舞动手中的树,如同搅动山河海啸一般抵挡着对方的攻势。 参差不齐地树梢,是天然的屏障,是一个个延伸出来的手掌,贯注她骤然爆发的力气,黑衣人便如一颗骤然发射的炮弹,在夜空滑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老远听到砰一声闷响,如同炸开的烟花,埋入地下,唯有余音传来。 黑豆高傲的仰着头,走来,姿态带着几许悠闲,蹲据在她面前。 那姿态颇有些倨傲骄矜,而她急如擂鼓的心脏依旧咚咚作响。 骤然发力,又骤然失了全身的力气,心头涌起一阵阵的后怕。 这后怕不亚于在皇宫的那段煎熬日子。 她软坐在地上,黑豆凑过来,她揩去额上的汗珠,抱住眼前的黑豆,悄声道:谢谢你,黑豆。 她骨子里还是难去胆小怯弱。 黑豆在黑夜中由其显得沉默,最后侧头,蹭了蹭她的脑袋。 一股极大的安慰将她裹住,她心中勇气大增,走!看看还有哪些人不长眼的来找死! 第20章 她手中的树简直是上好的武器,横扫的面儿大,与敌人相距又远,力道又猛,冲入战场后,将胶着的打斗转为单方面的胜利。 嗖砰! 嗖砰! 黑衣人争先恐后地飞出去与周围的树亲密相触,他们像矗立在大地上的高尔夫球,直等她双手握住树干,一挥而去。 她战得正酣,殊不知身边人被她这本事骇住,一个个持着刀,神色复杂着看着那个像是玩乐一般的女子,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对付着那些人。 战事结束,她抛去了手中的树,紫衣男搂着痛吟的楚娇娇而来。 众人齐齐朝二人看去,就是乌藏这等阴沉寡言的也投去了目光。 猎云等数名侍卫道:楚姑娘怎么了? 她做的好事!陈王怒目而视。 董停岚抱臂冷笑,自己不要脸还没本事,还要怪到我头上。 你少说两句!猎云语气猝然又冰冷,像是冬日的刀剑冷硬,上前去看楚娇娇的伤势,虽是沉默,眼睛却直直盯着那个羸弱的女子。 她去了篝火旁。 火堆唯余中间一星微弱的红色,灰烬密密覆在周围。 乌藏冷漠地对猎云道:先给二人拔箭。 陈王在那边气怒交加,陈列她的罪行,靠在树边,不许其余人靠近,她做下的事让她亲自来赎罪。 猎云声音冷厉果断,王爷就不怕她再出手伤你? 那要你们何用?! 我们可不是奉命保护王爷的!猎云冷酷出手。 陈王惨叫一声,一脚朝猎云踢去。 猎云受了,从地上起身,将箭头扔在了别处,对身边一护卫冷冷道:给王爷包扎伤处! 是! 他复走至楚娇娇身边,楚娇娇痛苦地攒着细眉儿,不要 得罪了,楚姑娘! 不她拖长了泣音,不要,我害怕 猎云动了动唇,吐出二字,别怕。 你别过来!我要我二哥,我要我二哥,你不许碰我!她哭道,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满脸颊。 大人,这箭上有毒!一边一人道。 猎云立刻上前查看,果然看到伤口处有发黑的迹象,可知是什么毒? 乌藏蹙眉,上前抚脉,此毒霸道,出发找客栈! 猎云面容冷酷,对楚娇娇道:楚姑娘得罪了!说着将人打晕,折断长箭,掀开她的衣衫,用力将断箭拔出。 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猎云眼中,只觉那像是一片白玉,他飞快地扫了一眼,专注地盯着伤口,看到黑血不断涌出,眉头一蹙。 周围一圈背对他们的人,唯有紫衣男,眼神深邃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叫董停岚来。陈王知道猎云在纠结什么,冷哼一声,瞅了眼自己腿上的伤口,心中怒火更添一重。 董停岚看着昏迷过去的楚娇娇,做何? 你把毒给我们吸出来。陈王命令道。 若是我因此中毒,谁带大家去找药材?靠你吗?董停岚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树边的人。 慈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陈王讽笑,药材在何处你知道? 搞得你知道似的。董停岚一幅挑衅模样,那些黑衣人怎么知道我们在此,莫不是你暗中留下了什么记号让他们找了来! 他气急站起,语气倨傲轻蔑,你休要污蔑人! 乌藏猎云果然皆是一幅怀疑模样,猎云手中的刀已然出鞘,眼神更是凌厉无比。 按你之前所言,黑衣人兵分两路,之前已灭一支,为何又来一支?董停岚道:若我们出事,你自可以去向太后领赏。 猎云迅速出手,刀立刻落至他颈边,他只微微一侧刀刃,对方脖子上便鲜血淋淋。 陈王桀骜不驯地笑,眼神阴郁,根本不可能是我! 你如何证明!乌藏掏出腰间的小刀,走向陈王,我们顾念王爷与我们王爷皆是王族,可王爷却如此待我们,我等怕是留不得你的性命了! 你要做什么? 乌藏阴森一笑,道:在下的剔骨刀已有许久未曾用过了。 陈王蓦然变色,你是,你是鬼手! 摄政王府最擅长用刑的人,人称鬼手,只因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剔骨之能,喜剔活人的骨头,缝补之术更是鬼斧神工。 众人也只闻其名未见其面,难道是眼前之人! 乌藏举起剔骨刀,陈王惊慌之下骤然出招,却立刻被乌藏化解。 乌藏将人制住,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将人扭住,刀开始往他面皮上滑动。 猎云抱着楚娇娇,对董停岚道:董姑娘,还请移步。 哦,哦!她也害怕乌藏真下手。 远远听见陈王在喊,你要做什么? 王爷若有事,留你有何用,我们这些人亦是要给王爷陪葬的。他云淡风轻得吐露残忍之言,不如在死前让我试试活剥人皮的滋味。 你敢!陈王感觉颌骨上有轻微的疼痛,刀子开始在他面上滑动。 面前猎云道:男女授受不亲,在下不好唐突楚姑娘,此毒虽霸道,但有药可解,且药材易获得,还请姑娘放心。 呵,看来这位楚姑娘到底是比你家王爷要重要的多。董停岚意味深长道,看你这架势,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一早便认识。 猎云漠然打断:还请姑娘莫要开此玩笑,在下这便去采草药! 董停岚看着眼前的女子,摇头,这都要拉上她? 掀开她的衣服,就着新燃起的篝火,她看到了伤口,血淋淋的已然发黑。 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要搭上她?! 想到楚娇娇的一系列操作,她只有一个字,绝,真的绝! 她想起来了,楚娇娇与楚照轩一同跌落山崖后,曾与当地的部族发生冲突,她为楚照轩挨了一箭,也是如此情节。 楚照轩俯身靠近,给她吮吸.毒液,那毒似有迷魂之效,二人还发生了羞羞的事 天!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不会真的抢走了男二的剧本罢 还是得让这他们在一起,照这么走剧情,她迟早得被她拖累死。 恋耽美 -延焜(14) 她闭上眼睛,扎了过去,使劲儿吸吮,什么莹白的香肩、幽香又甜软的味道,还有粉色的结绳起伏的酥软,那些描写女主之美的词汇不要命地往脑子里钻。 她居然还不要命地朝女主胸前看了看,这将她弄得十分不好意思,撇头,噗!噗!噗!不住吐着口中的毒液。 完蛋,要么将女主和男二锁死,要么赶紧促成她和男主的好事,要不然,她还得被迫完成他们的剧本。 黑豆蹲守一边儿,不时环顾四方,十分警惕。 回头时,正好瞅到那个眼神发直的女人,此刻正毫不害臊地盯着昏迷女子的某处,不知想到什么她低头瞅着自己某处,摸了摸,然后继续将脑袋扎向对方。 夜风拂面,它扭过头,继续望向远方。 夜空月色皎洁,星子闪烁周围。 董停岚感觉再也吸不出什么来,这时乌藏走了过来。 她赶紧给楚娇娇拉上衣服,遮住她光洁的肩头。 乌藏蹲在火堆旁,并不说话,只是拨弄着火星。 她忍不住朝那边软倒在地的紫衣男瞧去,只看到几个侍卫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 一夜过后。 疾行十多里,终于找到一家客栈。 此地距慈利县不远,可暂作休歇,乌藏带着几个王府侍卫离开了,客舍之中只剩下猎云董停岚还有昏迷的两人。 他们如今所在的莲花乡距离楚照轩驻扎之地大约只需一日便能赶到,猎云的意思是给楚照轩带话,将人带走。 董停岚求之不得,好,我去带话? 猎云眯了眯冰冷的眸子,似乎在警告她别打什么歪心思,找个人去送信便是。 她耸肩,那就好,免得她跑腿。 你在此地待着,若是敢跑,萧家、楚家还有 还有摄政王府都不会放过我,知道了,你最好快点,要是那个陈王醒来,或者一些再招来一些黑衣人我可对付不了。 猎云微微蹙眉,俯身摸了摸黑豆的脑袋,被黑豆躲了过去,他索性蹲身在它面前叮嘱,猎风,看好他们! 黑豆跑到了塌边,看着陈王,似是示意他离去。 猎云眼中闪过一丝浅薄的笑意,扫了眼床上的楚娇娇,纵身越出窗外,飞身而去。 背影迅疾恍若玄鹤坠天际,真是卓然飒爽,摄政王府人才辈出! 半个时辰后,猎云回来了,带了一包草药,让她去煮,说是给二人解毒的。 那我呢?我昨夜给楚娇娇吸毒,说不准体内有残留,我也要喝。 你也煮一碗便是,速去,莫要耽搁时间! 猎云锁着眉头显得十分不耐烦。 呵,变成她耽搁时间了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到找到草药,她就去找那个摄政王邀功,不过若是那玉佩果真对他重要,他不给怎么办呢? 如果他真的不给,到时候在摄政王府谋一份差事徐徐图之,也可以避免萧家人找她算账。 第21章 楚照轩来的时候是第三日。 乌藏等人隐匿身份,并没有与他见面,在此之前,自然要与楚娇娇叮嘱几句。 不知道乌藏说了什么,楚娇娇显得无比忐忑,羸弱的身子颤抖着,乌黑的眼珠犹带着惊恐,往日粉润如花瓣的唇泛着白,连她都觉得就这么将一个姑娘家丢在陌生的地方有点不妥当。 毕竟这姑娘还被人掳劫过,心里阴影面积应该挺大,不过话说回来,都给绑架一次了,怎么还能赶出这种蠢事儿来? 阿姐要去哪儿?她看董停岚有告别之意赶紧问道。 以后别叫我阿姐,楚家不认我,我同楚家也没什么关系,楚照轩那边不日便会来接你,你记得不要提起我们。 楚娇娇咬着唇瓣,胆怯道,那阿姐呢?你到底要去何处? 这一路上都是一群陌生男人,还时不时冒出来一些刺客,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与他们在一起。 我说的你记住便是。 你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吗?她如曜石般的黑眸瞬时漫上水意,语气哽咽。 这话搞得她不会了。 董停岚撇开头,楚照轩会来的。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管我了?她语气带着一丝委屈与娇蛮。 不得不感叹,上天偏爱,给了她一幅好样貌,瞧那小表情还挺可爱。 要命,她为什么会关注这些? 给楚照轩传消息来接你,你就偷着乐罢,我颠沛流离四处逃命的时候可没人替我想得这么周到,要不是上次算了。瞥她一眼,道:你要是还想耍机灵,尽管跑,看这回有没有从天而降救下你。 上路后,她心里居然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这是中了什么毒。 她们感情这么好了吗?还是女主真有什么魔力?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警惕。 陈王左侧耳根处有划伤的痕迹,大约是乌藏手段过于凌厉,他一路上沉默寡言,身上的阴郁之气,与乌藏不相上下。 有时休息时,她甚至能看到他捂着胸口,痛得在地上打滚儿,而乌藏一干人等像是没看到似的,任由他痛苦哀嚎。 她可以肯定,必是乌藏做了什么。 书中的陈王性情有些疯魔,因自小养在太后身边,饱受冷落与虐待,性情压抑兼具暴戾,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喜虐猫狗,后因对女主纠缠不休,被杨瓴亲手斩杀。 说起来这皇室还真是专出邪门儿之人。 大约过得压抑却又身份尊贵,所以他们可以轻易地转嫁痛苦,时时露出暴虐的一面。 发愁,不知道杨瓴醒来后会怎么对她,这位也不是个善茬。 还是得跟摄政王府的人搞好关系才行,要么就好好学习武艺,万一有性命之忧就赶紧逃。 到达生活在小渔村的赫赫部时,已是五日后。 他们不停地打听那条忘川河在何处,可是当地的人对他们十分戒备,言语不通,一行人又皆冷着面,一些偶遇的渔民难免有此态度。 这下只能由董停岚出面,道明来意,着意打听,好歹也是大魏治下,总有懂得汉话的人,一些年长的人见她语气温和,说着略蹩脚的汉话一问一答。 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那条叫忘川的河。 但大家为何像是没听说过这条河似的? 大家将目光投到陈王身上,他阴沉着面,面上的风霜与憔悴无法掩饰,说自己也不知道地方。 董停岚看向那两个渔民,问道:不知距离此地最近的溶洞在何处? 哦,溶洞之地阴寒,怕是要走到深山之中才能看到。 敢问族长家在何处? 其中一人抬起头,你们是什么人,找族长什么事? 猎云拿出腰牌,我们乃公府中人,找族长有事。 那人看了眼腰牌,又见他们带着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你们是郡守派来的人? 正是。猎云道。 两个渔民打量几人一眼,看向董停岚,敢问这位姑娘 既然身份被识破,她也不必再掩饰,拱拱手,二位好眼力,我亦是府衙中人,为便宜行事故做此打扮。 两人了然,边带他们朝族长家中走边有意探问,董停岚对这个世界哪有那么了解,看看乌藏。 乌藏是个百事通,对官府中事知之颇多,自然能看出他们的试探,边走便回答,因面色清冷,加上寡言少语,二人倒不敢多问。 族长家颇为宽敞,竹楼拔地而起,渔民敲了敲门,很快族长出来了,看到一行人,皱着眉头道:你们是何人? 族长,这些人说他们是官府中人,特来找族长问话。 什么官府中人,不认识,快走! 乌藏眯了眯眸子,猎云怒喝,大胆! 族长见他中气十足还抽出了刀,赶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说着不时朝几人面上扫视,显得十分慌张,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官爷快请进!快请进! 这态度一前一后莫名有些突兀,乌藏紧握着手中的刀,还是一副面瘫模样。 两个渔民垂着头,看不到表情,道:族长,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族长挥挥手,对他们道:几位里面请。 族长家中挺气派,竹楼拔地而起,周围还有一些药圃。 听闻族长家中有一种叫做夜合欢的草,是族长家中的公子亲自栽种的,可对?董停岚看向那些药圃。 那族长浑身颤了一下,眼中似是有些诧异,很快别开头,这位姑娘说的什么话,什么夜合欢,没听说过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格外低沉,带着几分艰涩,她觉得这老者有些怪异,心想不可能错,许是为了逃避。 乌藏忽然将她拦住,警惕地看向周围,忽然,他大喊了一声,有埋伏! 几人立时飞身而起,纷纷跃起,站到高墙之上,箭头雨点般朝他们射去,几人飞快地抽刀劈开。 杀一声洪亮的咆哮,一群人乌压压的冲了出来,朝着高墙之上的人追杀而去。 董停岚吓得趴在地上抱着黑豆,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挪到一边儿。 眼前多了双黑靴,她被捞起来压住,大人,这人如何处置?! 为首的蒙面人走到她面前,眸子森冷无情,竟是个女人!将她 大人,我是被逼的,是他们强迫我的,小女子以前就是个医女,就因为给他们主子诊出来毛病,他们便将我抓到此地,求求大人,饶了我罢! 原来是你诊出来的,胆子很大。蒙面男子冷漠如冰,那就更该杀了! 说着命人动手,她哇一声挣脱压制,转而抱住那个小喽啰,哭嚎,求求大人,我真的冤枉啊,我是无辜的,呜呜呜 被抱住的小喽啰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铁臂给困住了,怎么挣都挣不开,他涨得面色通红,放手!放手! 耳边的声音像杀猪一般,将那黑衣人的吵得越来越不耐烦,看向手下,那小喽啰赶紧使劲儿,去掰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却死拽不开。 忽然,身上那压制性的气力消失了,就在这时,他骤然腾空,像是一条棉被,被甩起来,他竟不知自己可以灵活地像根柳条儿。 他听到了痛嚎声,甩起来的腿脚不停地甩在其余人的脸上身上,将他们纷纷砸到墙上,窗上,门板上,穿过墙、窗、门板,重重砸在了屋中,里面传来骇呼声。 族长手足无措地走了出来,眼中尚带着惶遽,见她脚下踩着一个黑衣飞快地瞅了眼与那群黑衣人,一溜儿小跑,跑到墙边抄起一个铁镐大喝一声冲来。 董停岚吓了一跳,飞快跳开,只见族长猛地插向地上的人,一阵蛮力之后将人给砸死了。 族长抹着眼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发散,忽然,他看向那群打斗的人,抄起家伙便要去。 董停岚赶紧将人拦住,那些人武艺高强,你去也是送死,好生待着,我去! 说着夺过他手中的铁镐迎了上去。 铁镐长度很够,无比一击即中,所以,她都是悄悄靠近,然后出招。 有些那是像打高尔夫球似的,飞了,有些则武艺高强轻松躲过她的袭击,到底速度上她是不够的。 黑豆看到她的羸弱,刨了刨地上的尘土,嗖一声便如电光一般,身影如豹,闪躲跳跃,或抓或挠,这正正给了她发挥的时机。 半个时辰后,战事结束。 她抱了抱黑豆,摸摸它的脑袋瓜子,我俩在一起那就是天下无双!嘿嘿。 黑豆撇开头一幅高傲的模样,她捧起它的脑袋,拇指按在它鼻子上,凑过去亲了一口。 黑豆嗷呜一声叫,弹跳了几下躲开,不时扭头瞧她,摇着尾巴躲到一边儿,背对着她感觉在眺望远方。 乌藏猎云收了剑,一脸复杂地看着跟黑豆玩耍的女子。 你为何会有如此神力?猎云上前,眼神和语气都很冷漠。 董停岚不想谈这个,只见那个族长跑到了东边一脚,乌藏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跟上前去。 很快冒出来几个被关在竹楼底下的人,应当是族长的家人,一家人声泪俱下。 族长的妻子前来道谢,董停岚摆摆手,这些人是何时埋伏在你家中的? 这些天杀的前两日便来了我家中,逼问我什么还魂草的事,还用我族人的性命要挟我!族长忿忿不平道。 乌藏眼神微变,还魂草在何处,你们可有告诉他们? 你们也是为了还魂草而来?族长一扫之前的胆怯,目光炯炯,气势威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是冲着你们而来的?族长立时反应过来。 第22章 乌藏还是那副阴郁少言的模样,拇指摩挲着手中的刀,轻飘飘地扫向族长。 族长的妻子飞快地扫了眼地上那些尸体,捅了一下族长,族长语气稍稍缓和,别开面,道:仙女洞在五里之外,那里阴寒潮湿,不宜久居。 要摘得还魂草需要过忘川河,忘川风景奇美,摄魂草遍布,诸位要小心失了神志。 过了仙女洞,便能看到还魂草。诸位赶紧动身罢,那些黑衣人也知道那些还魂草在何处。 你等可有去过?乌藏抬了抬眼皮子,茶色的眸子带着冷。 族长摇摇头,族中人甚少去那边。 乌藏看向董停岚,董停岚微微一笑,道:族长这话不诚实,令郎去过那儿不是吗?否则如何采得夜合欢? 你胡说!一个年轻人忽然跳了出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走赶紧走!族长下逐客令。 乌藏眼风扫过,一个侍卫如风而动,抓住了那个年轻人,得罪了。 你们做什么!族长及其家人高声喝问。 董停岚拱手,眼神自那男孩身上扫过,族长见谅,事急从权,是我等冒犯了!这位小郎身轻体健,一看便是林中行走的好手,若无令郎带路,我们只怕要走弯路,事后,必安然将令郎送回! 你们欺人太甚!族长颤抖不已。 董停岚连忙道:得罪了! 乌藏给猎风使了个眼色,猎风立刻带着他们一行人离去,董停岚没走,眼见族长一家人带了惧意。 你不走留在这儿做什么!乌藏质问扑面而来。 她抱臂,要走一起走。 乌藏眯眼,将她看透,你以为你拦得住。 你以为你走的出?赫赫部人数不少,难道要屠村不成?若如此,他们与太后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你走不走!董停岚越想越觉得生气,不由逼问。 乌藏按了按手中的刀,跟她走了。 日落时分,他们终于到达忘川河畔。 果然,此地风景奇美,树林阴翳,鸣声上下。 奇花异草,不时有清风送香,乌藏瞅了眼陈王,又看了眼族长家的小郎,道:你去前面带路。 恋耽美 -延焜(15) 那小郎哆嗦了一下,道:还是明日再去罢,这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 猎云道:你要拖延时间?!快走! 董停岚看不下去了,要么你自己去,要么听人家的,你有经验还是他有经验?!那族长也说了,此地易使人神志昏昏,天色渐晚,到时一片漆黑,你待如何?! 中毒的不是你,你当然如此云淡风轻!猎云提高声量,冷峻的面色满是怒意,若非你之前逃跑怎会如此! 董停岚摇摇头,累了,懒得跟他浪费时间,行,走罢,点火把。 大家纷纷蒙上了面,小郎说那些花的香气便是让人神志不清的罪魁祸首。 河水平静,清澈见底,时见鱼儿在水中游走。 鸟儿俯冲而下,轻点水面后便快速飞起,忽然,他们听到一些男子嬉笑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一行人纷纷抽出刀,满含戒备。 猎云飞身而起,将带路的小郎君带到了对面,众人亦飞身跟随。 落地后,他们看到一群人从树林中跑了出来。 一个个光着身子,你追我赶,耳朵上还簪花,嬉笑不止,有的直接交叠一处,就开始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黑豆叼住她的裤脚,使劲儿扯她,她低头,只见黑豆满眼的鄙夷,朝她嚎叫,似乎在叱她。 她赶紧转身。 伤风败俗!猎云怒斥一声,提着刀便要教训这些人,乌藏阴郁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道:那些人怕是神志不清了。 说罢看向小郎君,小郎眼睛躲闪,实在没处可落,他们许是中了什么毒。 夜合欢的毒?董停岚声音从一旁飘来。 那小郎顾左右而言他,这我如何得知哎!别,别,我说!脖子上的刀叫他害怕了,眼珠子咕噜噜转,是,是!应当是夜合欢的毒。 他觉得古怪,小声嗫嚅,这夜合欢的名字还是我取的,你怎知晓? 董停岚当没听到,乌藏瞟了眼在一侧逗黑豆的人,道:速速前行! 仙女洞很快便到了,还未接近,便已能感受到溶洞之中的阴冷之气。 他们举着火把前行,洞内别有一番奇异景致,董停岚纳罕大自然之鬼斧神工,不待感叹一二,便有任催促,快些跟上! 来了! 陈王瘸着一只腿,拽住她,搀着本王! 有手有脚,你不会自己走?! 你好意思说?他眼神像是吃人一般,在火把的阴影之下,显得森林。 董停岚伸手将他拽起,一路搀着他,黑豆紧随其后,不时张望四周。 溶洞太大,盘曲四折,像是走进了迷宫一般,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到出口。 一个时辰过去,里面更是寒意袭骨,猎云道:还有多久出去。 应当不远了! 什么叫应当?猎云眸孔一缩,露出几分厉色。 我来这儿时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你最好想清楚再走! 好,好! 乌藏开始在溶洞之中做记号,很快大家发现他们只是在这其中绕圈子而已。 那小郎显得慌张无比,要不我们换一条路试试。 你耍我们!猎云立刻拔出刀。 董停岚赶紧制止,让他再试一次! 我这便找出路!这便找! 又过半个时辰,那小郎眼前一亮,便是这儿了!没错儿,一定是这儿! 洞中石林竦峙,如狮如虎,如龙如凤,不时有水声滴答滴答入耳,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清澈的潭水,像是一面镜子一般,将洞顶倒垂而下的钟乳石映在水中。 在东边几丈远的地方坐着一个钕像,那小郎兴奋道:便是此地了,那石头像一个女子,所以这儿被称作仙女洞。 出口在何处!乌藏冷冷道。 绕过仙女像往左边走下石阶便是了。小郎指了指前面。 一行人二话不说赶紧朝那边走去,绕过来仙女洞,先是看到了水流流入寒潭之中,左边有一个石阶,瞧着像是人工凿就的,里面有点黑,大家举着火把一路摸索而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众人扭头,只见身后忽降下一面石门,乌藏猎云齐齐飞身而上,将石门抬住。 石门力量巨大,那小郎骤然撒出一把白色粉末,乌藏猎云齐齐避开,却还是吸入不少,身上的劲儿立时一松。 眼见危险,黑豆骤然越出,冲出石门之外,将那小郎扑到,陈王立刻扑到飞快地送底下钻了出去,众侍卫纷纷上前,将不断下坠的石门撑住。 董停岚赶紧上前帮忙,只听乌藏命令众人,大家先快出去! 侍卫们纷纷钻出,从外边卖力将石门撑住,两位大人速速出来! 石门儿越来越重,董停岚赶紧上前,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惨叫声,那些使力的人俱是撤了力,似与人打斗起来。 眼见石门要阖上,董停岚大喝一声,硬生生将石门推了上去,快出去! 乌藏猎云才钻出去,一团白色粉末又一次撒来,定睛一看,这回使这下作手段的正是陈王。 两人与陈王交手,打斗一处,但到底吸了软骨散,虽勉力坚持却出现疲态,而洞外忽然涌来一群黑衣人,与侍卫打在了一处。 董停岚赶紧从石门中钻了出来,观察形势,寻找武器,她将地上哀嚎不断的小郎捞起来,方才的按钮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 董停岚冷笑,一拳砸在了他胸膛上,只听哐一声,对方一声痛呼。 洞口在何处,赶紧说!说着便捏住他那只被黑豆咬伤的手臂。 疼,疼!你饶了我罢!我说,我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啊你! 那小郎指了指相反的西面,董停岚眉毛倒竖,又想骗人?! 真的,这回是真的! 她瞅了眼那个地方,捡起地上的火把朝那群黑衣人冲过去,几下子将人打翻在地,整个洞内,只听得人肉团子砸在石壁上的声音。 砰!砰!砰! 几个手上的侍卫捂着伤口,乌藏和猎云以刀撑地,捂着胸口,显然刚才受了伤。 董停岚朝陈王走过去,这家伙妥妥一个心机男,就等着这个时候呢是吧。 你别过来!陈王喊话,昏暗中,火把的光照不到他整个面上,瞧着阴晦幽暗。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搞偷袭,敢不敢光明正大的打! 陈王忽然扔出两个东西砸在了地上,董停岚看到那玩意儿冒烟了,吓得跳开,赶紧跑到一边儿。 小心有毒!乌藏虚弱地说了一句,与猎云旋身躲开。 董停岚二话不说立马捂住口鼻,只见烟雾弥漫,陈王身影跃起,如夜间骤然拂过的黑影。 准备跑路?! 身后有喊叫声,她一扭头,立刻便见黑豆正踩在一人身上,不是那鬼祟的小郎又是谁。 黑豆!让开,让我来! 黑豆立刻跳开,蹲在一边儿等她上手。 还敢跑,就是被揍得不够。说着一顿老拳呼呼喝喝,恍若一阵龙卷风。 地上的人杀猪似的叫起来,别打了别打了! 说!还魂草在哪儿?! 在那个石室里。 石室? 就是左边那个 董停岚气笑了,耍人是吧。 她朝拳头上呵了一口气,那小郎赶紧大喊,撕心裂肺地喊:我说的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拳头在他鼻子一寸之处停下,你也就是遇到我,要是那边那几个,你死了不知道几回了,跟我走! 第23章 滴答滴答 清脆的水声在寂静中尤为清脆,周围一片昏黑,火把将室内照亮,石阶尽头被一团黑笼罩着。 猎云道:乌藏,你在外面等着,陈王逃走,免得他折回将此地封死。 乌 藏颔首,小心。 嗯。猎云持刀跟着董停岚二人往下走。 她押着人朝下走,环曲周折,等下到最后一阶,明显感觉到柔软湿润的土地。 火光之处,她看到齐整的药圃,里面种着各色花朵,有些淡雅,有些颜色妖异。 这儿有人打理。猎云一眼便看出苗头。 董停岚手下用力。 小郎惨叫一声,感觉手臂差点给捏碎,立时承认:是我是我! 这儿不见天光,草药如何生长? 上面有天光透进来。 哪一种是还魂草? 左边那个颜色鲜艳的。 董停岚完全不相信他,将他押到那些草药跟前,让他采摘,那小郎蹲下摘了几株,递来,给你! 董停岚道:摄魂草呢? 在忘川河对岸,遍地都是。 摄魂草遍地都是,那还魂草呢?你从何处得来,为何种植于此?若无摄魂草,何必种还魂草?! 小郎支支吾吾,我喜欢不行?你想要摄魂草,自己去摘便是。 不见棺材不落泪!猎云嗔怒。 董停岚挡住猎云,对眼前这小郎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有人向你讨了这东西,否则你也不会自己种,可对? 说!是不是!猎云呵斥,若果真如此,说不准王爷的毒便与此人有关。 黑豆呜咽着,幽邃的狼眸紧紧盯住他,牙齿不停地动着,似乎下一刻便要跳起来将他咬死。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啊 董停岚直接将他一直胳膊卸了下来,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那小郎咬着牙,眼中带着恨意,你们汉人每一个好东西,你有种杀了我! 所以你之前走错路,绕圈子,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是又如何,有种杀了我! 猎云愤怒不已,想死?想得美! 他从衣襟中掏出一物来,捏住他的下颚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 他立刻趴在一边不停地抠喉咙,猎云看向董停岚,将这些药采一些带回去。 董停岚看向那家伙,你还是不说? 不说!你们随便采,那些才不是什么还魂草!那小郎带着挑衅的目光,眼中带着愤怒与泪意。 你找死!猎云抽刀。 哎!董停岚抱住他手臂,看向那小郎,缓声道:听你的口气,不喜欢汉人,为何? 他倔强的抿着唇,董停岚蹲下身,道:他们不是善茬,你要想想你家人。 小郎顿时气得直粗喘,眼中带着恨意,你们果然都是豺狼! 他们是,我不是,我也是被他们押来找药材的。 小郎明显不信,只是一个劲儿的抽气。 她道:他们先是将我关起来,之后还准备拷打我,要不是因为我知道这种药材,只怕我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你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要不是为了活命,我一个女子为何来此。董停岚说到这儿也有些愤愤,我就是看你与我处境相似,所以才拦着他们,你要不是觉得我好说话,为何一次次耍弄我? 那小郎被拆穿,狠狠一抿唇,最终道:你为何知道这种药材,还有你为何会知道夜合欢这种草药的名字?那名字可是我起的。 我就是知道,你懂医理,可对? 哼! 把胳膊给他接上罢。她对猎云道。 猎云蹙了蹙眉宇,上手,看到对方痛得面目扭曲,冷笑,现在可以说了? 凭什么?你们求我! 求你,求求你,天底下最俊美、最善心、最有才能的小郎君,求你出手相助,我向你保证,护你们周全,只要你告诉我们哪些是摄魂草,哪些是还魂草。 他颇为桀骜,丢下一句,护我们周全,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我们全村一共三百口人,你有这等本事?况且你不是说你也是被迫来这儿的?你拿什么保证? 她一默,你还挺聪明的,猎云,你觉得呢? 猎云冷漠道:你答应的,你留在这儿不就行了。 那让杨瓴死罢。 猎云咬牙,眼中是凶光,你找死! 黑豆长嚎一声,迅疾如风,只瞧得见一道黑影拂过,便听到接连不断的恐惧的尖叫,啊啊啊 黑豆将那小郎压在身下,张开了血盆大口,董停岚吓得嘶喊,黑豆! 黑豆扭头,眼睛赤红,带着戾气与嗜杀,鼻间是粗嗄的咻咻声,哽哽声自喉间不断涌出。 她上前,下来! 它的鼻孔一翕一合,纹丝不动,看着身下这个颤抖的人。 董停岚准备去抱它,但它丝毫不给她触碰的机会,撞到她腿上,险些将她带倒,气咻咻地躲到一边去了,背对着他们,蹲踞在地上。 狗都能发脾气,就她不能,她对那小郎道:你家人性命我已保下一次,既然你不想他们活着,那就等着那些人来屠村罢。 说着便去采药,那小郎捂着胳膊,道:我说,我说还不行! 原来早在半年前,这位族长家的小郎为了炫耀自己的制药的本领,曾去城中鬼市兜售过此药,此物一出,果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有人打听此药,并愿出高价。 一日,他制好了药丸,与好友一同前去,不料半路中腹痛,等他回到原地,却只看到好友的尸身,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整整半个月没出门。 可不料一个月后还是有人找来了,为了逼他交出药材,杀死了他大哥,他后悔难当,当即便带他们来到了忘川河边,想着借忘川河畔的花草让他们失去神志,不料他们却早有准备似的,主动遮掩口鼻避免中毒。 那些人毁掉了忘川河畔的大量药材,还将河对岸的草药也铲除了泰半,只留下部分,让他种植并制药丸。 两个多月前,有人前来索药,还勒令他们不许告诉其他人,否则就屠村 董停岚蹙了蹙眉,书中并无这些情节。 楚娇娇二人掉下悬崖后跌进了水潭中,两人爬出,不料遇到了打猎的赫赫人,最后被这小子射了一箭,那箭上便有摄魂草的毒,还掺杂了夜合欢,所以才有后来吮毒和他们情动之事。 之后,楚照轩将这小子揍了一顿,差点将他打死,书中还要一段描写这小子看到楚娇娇容颜时的感受,惊为天人,浑身发麻,一张脸红得像是被炙阳烤过,那热滑过身体,将他烧得滚烫 恋耽美 -延焜(16) 他是既愧疚又萌动,为了表歉意,将解药献了出来,还炫耀起自己制的这药,这才叫楚照轩得了解药。 之后这赫赫部经历了什么,书中没有再描写。 但,大约可以想见结局。 她不由叹息,揪着地上的草,看向远处青翠的山峦,蜿蜒的边沿在天际滑过一道边儿,夏初时分,树木蓊郁,百花盛开,近在眼前的马儿正吃着嫩草。 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摄政王,到时他可以派兵保护赫赫部。 但是万一陈王闹幺蛾子,打一个回马枪,他们岂不危险? 陈王人不见了,他会不会回京城告密,然后对赫赫部不利? 陈王身上的毒只够他活命半个月。乌藏冷冷道。 半个月?那他没有解药会死的罢? 乌藏唇边绽开一抹残忍的笑,也带着几许轻蔑,原本留着他也是为了确定地方罢了。 这是不相信陈王,也不信她,这点子轻蔑像是朝着她来的。 万一太后趁着这个功夫要对赫赫部下手,到时栽赃给摄政王该如何?她凑过去一点,瞅了眼缩在一边休息的小郎君问道。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 她一噎,行,不愧是她喜欢的小配角,瞧瞧这不可忽视的存在感,跟个硬面馒头似的,噎得人翻白眼。 我想去找楚照轩。 借兵? 他能调些人来吗?她不太懂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还是多问问的好。 眼前的女子目中是显见的考量与真诚,乌藏茶色的眸子流转过一丝深究,赫赫部对你如此重要,还是你隐瞒了什么。 她抚摸着黑豆的背,总觉得它气性太大了点,怎么安抚都不愿将脑袋瓜子扭过来,我之前答应过族长要将他家的小郎安然送回,也答应那小郎君要保护他的家人,总不好食言。 她有点不好意思,看到黑豆扭过头,挠了挠它的耳朵和下巴,做人要诚信,是不是黑豆。 黑豆倨傲地瞅了她一眼,仰着下巴,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随你。 好歹我们也是同经生死的人了,帮忙出个主意啊。 乌藏冷眸睨了一眼,翻身上马,看她仰着头眼巴巴地瞅着,上马! 哦,哦!好!她立刻翻身上去,是不是先回京再说。 乌藏驱马前行,鞭子抽得极响,两边的树林随着马儿疾驰飞快朝后而去。 风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应和,于是又确认了一遍,乌藏道:闭嘴! 她顿时哑然。 第24章 半个月后,一行人顺利到达京城。 摄政王府有太后的人守卫,尤其是寝宫周围,皆是宫中的御林军。 董停岚缩在王府角落,丝毫不敢出去,摸着黑豆的脑袋有些忧心忡忡,你说药能送到杨瓴跟前吗? 黑豆瞅着窗外,目光幽邃,显得十分安静。 她也学着它的样子瞅向外面。 夏日炎炎,屋外的树木早已退去了嫩绿变成了深绿。 五天的时光漫长的像是半个月似的,每日除了拿根棍子在院中舞,就没有其他娱乐活动了。 黑豆十分萎靡,大约是天气过分炎热的问题,总是趴在树荫下。 这日早晨,她看到黑豆翻在地上,四条腿长长的伸着,眼睛紧闭,哪怕走近也没反应,心觉不对,赶紧上前,黑豆,黑豆? 呼吸还有,可就是怎么也叫不醒,她着急的连忙喊它,忍不住偷偷跑出院子,去找赫赫部的小郎君。 你快帮我看看,这黑豆是怎么了! 我不去,我害怕那畜生。 少废话。说着便将人扛回了院子里,快,看看,它是不是患病了。 我只给人看看病,又不会给狼看。说着蹲下身子一点点凑近,它等会要是醒了,你可得制住它。 知道知道。她说。 仔细查看一番,小郎君又问了这几日黑豆的饮食,听罢一头雾水,这也看不出什么来,摄政王府森严守卫,哪会有人害它,若非饮食出错,许是它自身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比如它老了。 怎么可能,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这一路上它可精神了。 那也许是回光返照。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急匆匆赶来,来人正是猎云。 两人见他皆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异口同声道:可是王爷醒了? 猎云没说话,看了眼地上的黑豆,猎风怎么了? 黑豆不知何故忽然便昏厥了。 猎云眸子冷峻,将黑豆抱起,日后离猎风远一点!你明日其随我去演武场。 演武场?做什么? 猎云冷冷道:你不是整日拿着棍子乱挥,难道不想学武自保? 哦,好。也就是说之前一直有人在监视她? 她心头不爽,只听身侧小郎君道:那我呢? 等候王爷传唤。猎云冷漠地丢下一句,像是夏日里的冰块似的,还是那么冷。 那我们赫赫部呢?王爷可会出兵保护? 王爷心中有数!他容色冷肃地看了眼那小郎君便大步离去了。 眼瞅着他离开,那小郎君道:看来王爷醒了。 嗯?对,应当是醒了。 希望我赫赫部安然无忧。 希望如此!她拍了拍他肩头,你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快好了。 那就好。 高悬的日头,明灿灿的没有一丝云的遮挡,把天空的蓝色都照得少了色彩。 演武场上。 长矛速速刺来,一下接着一下,根本不给人喘息时间,董停岚像是一个着急慌忙的仓鼠,四处躲避,最后被长矛挑翻在地。 再来! 她爬起,拿起家伙,朝对方打去,吭哧吭哧就是一顿猛刺猛打,对方速度极快,但奈何她力气极大也显出几分狼狈来。 对方提气飞起,越过她头顶,不等她抬起长矛对方已踢中她肩,未等爬起,对方的兵器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间。 死亡近在眼前,她腮骨发紧,喘了几口气,心头压着怒火。 起来。 她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抿着唇,不来了! 你要弃械?!猎云肃然,猛地将手中的长矛立在地上,把矛拿起来! 不! 猎云抿了一下唇,显见的不悦,将地上的武器挑起,接住,朝她扔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接住,倔脾气犯了,我累了,就不能歇一歇。 今日还未练够时辰。猎云固执道。 不练!她皱眉,抹了把汗水。 由不得你!说着便提起矛朝她挥来,她急急抵挡,不料对方来势汹汹,一下一下刺个没完。 脑子也不知怎的,忽然想到在传送带上急奔的老鼠,感觉自己跟那差不多,跑又跑不掉,多有躲不开,疲于奔命,狼狈不堪。 她心头的火儿嗖嗖往上升,大喝一声,猛地一挥,猎云猝不及防抵挡,只听铮一声脆响,武器碎裂不说,他也不可控地被震飞,任凭如何定气,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所有控制。 哎!董停岚睁大了眼,心道不好,只见猎云像是一颗被踢飞的球,大有越出线外穿透墙壁的架势。 完了! 就在她惊慌之时,忽有一道宝蓝身影如流风一般,只见其影不见其形,敏捷地他揽住了猎云,虽被带着不住后退,却手脚利落地踩中十丈外院墙,一个洒落的回旋将人带起最后徐徐落地,落至她面前。 猎云赶紧定住身体,道:多谢王爷出手相救,还不见过王爷! 杨瓴?男主? 她投去视线,只见他一身浅蓝的绸衫,上面绣着云纹瑞鹊,银丝滚边儿,围着墨色腰带,上镶白玉,清爽又贵气,头上带着玉冠,足下是黑色长靴,越发文质彬彬。 深黑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带着一丝异域风情,眸子不是纯黑的,反而带一点茶色,唇瓣不薄不厚,不知是不是身子还未好全,有些泛白。 两人目光触到,她只觉心头一阵麻酥酥的痒,脸上有些发烧,忍不住捋了捋蓬松凌乱的头发,手脚也有些无措起来。 他眼神有些凉薄藏在里面,沉静如潭水,却又兼具鹰隼般的犀利警惕,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靠近,她也能感觉出自己这点小动作落在他眼中当是有些窘迫与可笑的。 放肆!竟敢直视君面!猎云训斥。 她赶紧回神,草草一拱手,见过王爷。说完,绝不肯抬头半分,步子也忍不住悄悄悄悄朝后蹭动,企图离远一点。 无妨。杨瓴道,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额头上满是大汗,汗珠滚满了面颊,往脖子深处滑去,泅湿了衣领,脖子白嫩带着几分羸弱与柔软。 暑气将她的脸熏得红扑扑的,嫣红的唇瓣抿了抿,局促不安的样子不复往日时不时显露出的那点冷静沉着。 王爷将将痊愈,外面天热,还请移步屋中。 你在教她武艺。他声音沉沉,是轻描淡写的随意。 是。 本王见你气力不俗,试试你的身手。他向董停岚看来。 她抬眸,又快速低下头,视线虽仅触了一下,却觉得他那眼神带着一丝压抑的蠢蠢欲动,难道是天气太热了,怎么那眼睛里像是燃着小火苗,忽明忽暗,似有若无。 猎云道:王爷,不可!此女力气极大,绝非寻常,小心伤着王爷。 那我更要试试了。 这 杨瓴捡起地上的长矛,猎云立刻去一旁拿了一柄长槊走来,董停岚正想接,却见他奉给杨瓴,王爷用这个罢。 那长槊结实、锋利、柄长,用来杀敌横扫是最趁手的工具,至少在她看来不错。 杨瓴也没推辞,换了武器,董停岚眼中闪过一丝不痛快,语气恭敬道:王爷若是真想比试,怕是要换身衣服。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看向女子,见她还是那一身,衣服已有些皱巴,衣袖撸了起来,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视线不由在她腕子上驻足。 董停岚被他打量的眼神弄得不自在,看看自己衣着,再看看对方的,有些窘意,缩了缩脚趾,手不着痕迹地背到了身后,要不还是下次再比试罢,我今天也有点累,怕是发挥不好。 猎云眉头耸得高高的,对她这随意的口吻不满,斥道:王爷要比,岂能由得了你,不可对主子如此不恭敬。 她唇边极快地闪过一丝讥诮,面上笼上疏离,却不料这点讥诮正好落在杨瓴眼中,他眯了眯眸子,眼中露出几分笑来,只是那笑意不大眼底。 愣着做什么?他说。 找个阴凉的地儿成麽?太晒了。她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 猎云气咻咻地恨不得用眼神盯穿她,警告她不许胡来,董停岚装没看见。 不料杨瓴也并未怪罪,就去芍药园罢。 芍药园的花开得正好,这里面不仅有早开的几点赤芍,还有迎风招展的月季、兰花、凤仙、木槿、栀子。 尤其是栀子的花香不时传来,显得清幽怡人。 花园中有几点太湖石做的假山点缀在沿路,还有几点亭子,亭中有石桌石凳,怎么看也没个太大的空旷地儿。 这在哪儿打? 她蹲在树荫下,托着腮,出神。 猎云目视前方,抱着手臂,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任由身侧的人嘀嘀咕咕说 要不算了,要不下次再说云云,绝不搭话。 大约两刻钟后,杨瓴一身黑色劲装出现在园门口,整此前的清爽一扫而尽,只剩下扑面而来的铁血与杀伐。 只是一身衣服而已,却可以有天壤之别,抬眸之间,威压的气势随他走近而逼近。 她赶紧站起身,拱手,王爷。 来吧。 哦,好。 她感觉这才是熟悉的摄政王杨瓴。 第25章 双方开始摆架势,只见董停岚两手持着长矛一端,弓着身子,缩着脊背,脚下不时走动,似要向前又似要躲避后退,一副怂包样子。 猎云牙骨动了动,觉得这人贼溜溜的像是要打贼似的,看着就恼火。 杨瓴猛踢了一下手中的长槊,只见长槊升空,眨眼间落至他掌中,他足下一用力,迅速持槊袭来。 董停岚眼神骤变,快速分析形势,在想对方怎么出招,只是下一刻人便来到了她面前,一个横扫挥来,不等她反应,直接逼出了她的抵挡,她哎呀一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 高远的天空,那是被阳光晒干了水分,散逸在调色盘上的,退了色的蓝。 咚!一声闷响,她大叫一声,栽在了花丛中。 兜头兜脑的花束将她埋住,带一点清香,她来不及欣赏品味,只觉得浑身疼。 完了,完了,动弹不了了,脑中莫名其妙出现之前那些被她震飞的人,忽觉出他们的可怜来,可怜,太可怜! 背疼,屁股疼,动动手脚,还好,能使唤,她吸溜吸溜抽着气坐了起来。 站起来!几丈外杨瓴喊道,沉静的声音,不带温度。 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矛,口中呀一声大喊,冲了过去,下一刻对方一挑,她再次翻落在花丛里。 就这么点本事?也不过如此。杨瓴轻蔑道。 呸呸!她吐掉口中的花泥,再次爬起来,这可是你说的,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说着提着长矛再次冲上去,这一次她学着之前猎云的模样劈刺扫,手紧紧握着长矛觉不肯被他挑落,虽然时不时被对方砍得狼狈抵挡,但至少还能还手,只要能够碰到她的长矛,她就有可能反败为胜。 她猛地打向对方,却不料杨瓴旋身飞起如同黑色的龙卷风似的踩在她的长矛上,她大喝一声猛地一挑长矛,气势直上云霄,带着生查查的野。 杨瓴眼中神色一变,只觉得自己不可控地飞上高空,耳边的风竟有了呼啸之势,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提着气不肯轻易呼出,很快他迅速坠落,在挥舞之中终于找到平衡的力道,长槊直直朝着地上的刺去。 董停岚心里慌得一批,立刻躲开,眼看他落地立刻一个横扫。 嗖长槊带着人飞了出去,董停岚握拳一声怪叫,呦吼! 王爷!猎云疾呼,立刻飞身上前,可惜赶不上那飞速,只听咚!一声闷响,他拂过紫薇花树,砸在桂树上,重重落进了栀子花圃中。 看到杨瓴跌进花圃,半天没反动静,董停岚神色一变,立刻跑了过去。 猎云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他睁着眼,却像是失去了意识似的,有些呆滞。 恋耽美 -延焜(17) 你干的好事!猎云看着凑上来的人,道:别动,走开! 你先别动他,说不准是伤到了骨头,快去传郎中来! 猎云跑了,她赶紧在杨瓴眼前挥挥手,心头发急,醒醒!杨瓴!杨瓴!给个反应!你死了啊你! 手忽被抓住,他眼神从散逸中逐渐聚焦,瞅着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 董停岚一喜,你没事罢,快活动一下身体,看看能不能动。 他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见他有些费力,她赶忙问道:没事罢? 他脸色不好,沉默地厉害,微微弓着身子,像是伤得极重。 他可不能出事,要是在这个时空死翘翘了,她就别想能顺利回去了。 一弯腰索性将人打横抱起,一路急奔,杨瓴面色骤变,声音带了怒意,放肆,快放本王下来! 闭嘴!老实一点!她死死抱着他的腿弯,两条小腿跟踩着风火轮儿似的前后甩动。 杨瓴挣扎不脱,一张脸烧成了秋日的柿子,堪比天上的日头,火辣辣的灼烫,正欲训斥,忽听她边跑边大喊起来,传太医,传太医!王爷受伤了! 你闭嘴!生怕府中侍卫一个个冒出来,他耳根子像是给烙铁烫过似的,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眼神变了又变。 她抱着人乱跑,也不知道要跑到了哪儿去,就是一路急赶,像个无头苍蝇。 也不知道跑到哪儿了,就看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才跑下去几丈远,忽听见远处有人跟后面有鬼追似的嘶喊,竭力往这儿跑来。 她凑上去,发生了何事。 让开,让开! 她被撞得差点将杨瓴扔出去,待看到那些人身后骤然跃出的一物,她大叫一声,抱着人头也不回地跑,边跑边大喊,如同放开声响的汽笛,长鸣不断。 百兽园的老虎跑出来了! 这情节不是女主嫁入王府之后发生的吗,为什么会让她遇到,还是说这是摄政王府的特殊表演! 杨瓴自然也看到那只老虎了,急急道:速速放本王下来。 嘶!他闭了闭眼,一声痛叫,只觉得按在胸口的那只手要把他胸骨给箍碎,搂着他膝盖的那只手更是要将剜进他的肉里。 老虎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儿,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嘶吼一声,一个跃身,飞快地冲他们而来。 董停岚瞅到这一幕,觉得自己要吓疯了,飞快奔跑,看到堤岸一侧的荷花塘,二话不说抱着人跳入湖内。 骤然遇水,鼻腔口中灌满了水,求生的意识令她张牙舞爪挥舞求生。 杨瓴才冒出头就被一家伙打中肩膀再次沉入湖底,他心头涌上气性,再次冒出抓住她的手,挨了好几下,索性钻入湖中,从后面将她抱住捞出来。 岸上的老虎开始往水中探,杨瓴眸色一变,吹响口哨,拔下手中的簪子甩出,只听一声凄厉的咆哮划破王府,眼看它开始打滚儿,愤怒地扎入水中,杨瓴立刻将人带出水面,轻巧地落在了桥边的石柱上。 齐刷刷的脚步声从远处涌来,一群铁甲勇士速速跪地,王爷! 将那只老虎射杀! 是! 将今日看守百兽园的人扔进笼子中。 是! 杨瓴落地,她浑身发软,被他冷清的声音吓得打了个机灵,下意识地松开他的衣袖,整个人跌倒在地。 这位那统领视线扫过去,看到对方衣服漉湿,露出身体的轮廓来,杨瓴微褐的眸子轻飘飘落在他身上,看什么? 那统领心头一颤,赶紧收回视线,属下这便去指挥众将士。 杨瓴踱步,来到她面前。 看到她还在不停地喘气,浑身颤抖,湿漉漉的发上不断往下滴水,落在瘦削的两肩上,抬头瞬间,他看到眼中残破的惧意。 他伸出手,她下意识地伸手,又收回,挣扎着站了起来,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她笑的有些窘迫,在下形容狼狈,实在失礼,先行告退。 说着闷头往前跑,杨瓴鼻间发出一声轻嗤,站住! 董停岚浑身一震,缓慢转身,眼中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王爷还有何吩咐? 他捂着心口,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她上前几步,王爷,你哪儿不舒坦,要不我送你回去罢。 他抬了抬眼皮,清茶色的眸子带着阴晦,显见的不悦,不必了!那边儿!他抬了抬下巴。 嗯?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正好看到老虎被制服了,她道:没事了,别怕,老虎已经被他们制住了。 杨瓴眼中转过一丝嘲笑,方向在那边儿。 啊?哦!在下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她提着贴在身上的湿衣服,滴溜溜地一路小跑而去。 回到院中,脱去湿衣服,将衣服晾在了外面。 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脑子有点发懵,那个老虎到底是怎么出来的,男主说将那个人丢到笼子里,是丢在兽笼里吗? 她进了屋,忍不住叹气,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 玉佩,玉佩啊! 砰砰砰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朝窗子外张望了一下,走出去,开门便见一个陌生的侍女,鸭蛋脸,气度清冷,带着几分飒爽,一礼,董姑娘安。 她点头,看到了她手中的衣物,皆是白衫。 侍女一笑,王爷命婢子来给姑娘送衣服。 想得还挺周到,她颔首,多谢,也替我谢谢王爷。 侍女淡笑,姑娘要谢恩,必是要自己走一趟的。 她眉心微蹙了一下,道:多谢姑娘走一趟。 董姑娘客气了。 人离开后,她抱着衣服进了屋。 谢恩他应该是有话要问她罢,毕竟人醒了,关于她的那些事儿,乌藏他们肯定会禀告他。 一个时辰后,她换上衣服,扎好头发出去了。 寝宫内,杨瓴正靠在床上,身侧还有猎云和程璧,之前在王府上遥遥见过的那个郎中。 其样貌俊逸,她多看了几眼,对方也好奇瞅着她,她笑了笑,小幅度的挥挥手冲他打招呼。 你们认识。床上的人开口,看了眼程璧,冷眸朝董停岚递来。 她赶紧收手,顺带着收了脸上的笑,默默上前,又保持相对远的距离,见过王爷,多谢王爷赐衣。 杨瓴掩唇咳嗽起来,她有些手足无措,眼巴巴地瞅着,暗暗祈祷千万别有事,她赔不起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小命搭进来,这可是封建王朝。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爷还有哪儿不舒坦? 都退下罢。他蹙着眉,躁意蕴聚在眉心中。 猎云离开时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嗖嗖的,直往她身上扎,眼看他离开,她也悄默声地跟上,他面色顿时阴沉无比,像是在看一块儿朽木,你在这儿待着! 说罢便不满地离开了,屋中一时只剩下二人。 第26章 她挪着步子走到床榻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站着,手指头一下一下扣着腿边儿,飞快地扫了一眼床上的人。 他正闭着眼,靠在花梨木的雕花大床上,杏色的轻绸床帏色泽柔软,上面的宝相花纹勾了银丝,瞧着富贵。 屋内的熏香袅袅而上,嗅着格外醒脑。 他捂着心口,往上靠了靠,瞧要去拿鼓凳上的药碗,她一个箭步上去,拿起药碗递给他。 他手一顿,接过,白瓷汤匙,在黑褐色的药汁中一下一下搅动,碰到碗边声音如玉石相击,显得越发清脆。 衣服不合身? 我不是故意的。 二人异口同声,抬眸互看了一。 她赶紧低下头,道:衣服还没试,多谢王爷赐衣,在下特来谢恩。 她继续道:之前比武,我那一下 不必再说了。他径直打断,语气颇生硬。 是她轻声应道,王爷可有伤到实处? 他一顿,眉心微皱,她忙解释道:我就是担心王爷受伤,关心一下,只是关心一下。 之前被打到花丛里,摔得那么惨,大概他面子上也过不去,算了别提这茬了。 你如何知晓我中了摄魂草的毒,又怎知还魂草在慈利? 她心道,来了。 我说了王爷也不信。她偷偷投去目光,带着几许试探,看他的忍耐度在哪儿。 对方投来目光,是那种清淡的冷,如屋子角落因长久不见阳光散发的阴冷。 她神色郑重几分,我梦见自己死于非命,心中不满之际,忽然来到一座神庙,庙中有众人穿梭,后来有人领着我来到了一面镜子前。 其中景象变化无穷,于那幻境之中,我看到不少零碎片段,有我过往经历,有我死后有关他人的经历。 就在我还欲细看,忽然从高空跌落,骤然惊醒,王爷的遭遇也是在那里看到的。 你撒谎!他冷冷道,目光锋利如刀,似要将她剖个干干净净。 她信誓旦旦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爷若是不信,那便算了。 反正时空公馆本就有非常人所能相信的神秘,那是一个中间时空,连接现实与虚无。 你为何会有一身怪力?他目光不改寒意。 醒来便有了。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大概是穿书局给的金手指,这么看来他们还算有情义。 他放下药碗,靠在床头,你在皇宫做了什么? 她一滞,手控制不住地揪着裤边儿,纤弱的手背上是清晰可见的青筋,我混到了小皇帝的宫中。 他眯了眯狭长的眸子,似是在确认她所言,你做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那些小太监欺负我,我实在没忍住便杀了一人,是他欺人太甚! 她望向他,眼神染了一丝急又极力压下去,似在辩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倔强中有愧悔与委屈。 他收回目光,一个太监而已,死了便死了。 她垂下眸子,我不想杀人的。 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他声音冷冷,嘲讽又叱责。 她心中却莫名好受了一点点,谢谢。 他鼻间发出一声轻嗤,谢怎么谢? 她黑亮的眼眸望向床边的那个人,道:王爷说要将那个没有看好兽园的人扔进兽笼里,笼子里有野兽吗 看到他眼神轻飘飘递来,她飞快地低下头,手抠着腿外侧。 自然。他道。 她倏然抬眸,若他有罪,罚便可,扔进兽笼会不会 你觉得他不该死?他冷笑,眼中的轻蔑不言而喻,像是在看一个蠢人。 她唇边亦闪过一丝讽意,若因为他之故,害得他人丢失性命,那些人何辜 他眉目舒展,眼神带着清漠的光,等她继续说下去。 可以诛杀,不可虐杀,此举也不可长久。 你在教本王做事? 在下不敢。她道。 那幻境之中你还看到了什么?他转移话题道。 那人将我扯到别处,我未来得及看全貌,现下也忘记泰半。她蹙了蹙眉,显得有些苦恼。 你有求于我。他说。 她一顿,是。王爷昏迷时,在下带众人去寻找草药,虽路途中艰险万分,好在王爷洪福齐天,让我们寻得草药,将王爷救醒。 在下确有私心,为求王爷一物以保性命。 她避开了自己潜入王府偷盗一事,他唇边轻轻扬起,带着某种看穿,何物? 王爷应当也听乌藏他们说了,我想求得王爷的一枚玉佩。 本王的玉佩多的是,不知你要哪一个? 在下冒昧,想要王爷最宝贝的那一个。她咬唇,怕他不同意。 要本王最珍视的那一个,你好大的胆子!他语气硬,目光冷,却不见愠色。 任凭那些再珍贵,总也不及王爷宝贝。她小心翼翼道。 杨瓴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只求这一个东西? 她赶紧点点头,湿润的眸子满是期待,还有一丝忐忑。 他似在思忖,楚家人来过。 是楚相吗?他来做什么? 他视线直直逼来,似在问,她觉得呢? 她抿了抿唇,为了抓我吗?他怎么知道我在摄政王府的?楚照轩给相府传信了? 你觉得呢? 她摸不准他的意思。 要是楚相责罚也就罢了,要是将她交给太后或萧家以平息他们的怒气,那她就完蛋了。 毕竟她闯入的可是皇宫,而且是小皇帝的宫中。 即便楚家与她切割,这事儿也闹得很大,如今她又掺和到救杨瓴的事儿中,楚家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可能与杨瓴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所以一切还得看杨瓴怎么做。 王爷要将我交出去吗?她咬了咬唇。 楚家已将你逐出家门?他语气云淡风轻的,令她觉得有种轻慢在其中。 她的语气带了一丝讥诮,我本来就未上楚家族谱,也从不是什么楚家人,我也没认过。 她缓了缓语气,诚恳道:玉佩王爷可愿割爱? 他瞧她,看到她眉目之间的霜寒与刚烈,嘴角一扬,从床头拿出一枚玉佩,摸了摸,给你了。 真的?她一张面孔顿如晴雪洗过,变得通明欢快。 接过那枚玉佩,反复摸索,却又怕损毁似的,小心翼翼地捧着,摸了摸腰间,有些懊恼,最后塞到了心口。 他目光在她藏玉佩的地方停留一瞬,如被烫到似的移开目光,沉声道:退下! 不知他为何起脾气,她努力压制却依旧掩饰不住喜悦,郑重一揖,多谢王爷,王爷万岁! 说罢喜滋滋的跑了,屋中杨瓴面色一变。 当天夜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爬上屋顶。 圆滚滚的月亮,和点缀的星子高悬天空,她心中慨然畅爽,举起手中的麒麟玉佩喊道:我拿到了,快带我走罢!我拿到了! 桂华流瓦,夜色静谧,她阖眼等待奇迹的到来。 终于可以回去了,不用再辗转奔波了! 嗯? 怎么没丝毫动静,她猛地睁开眼,皎洁的月光静静照在屋顶上,她也还在原地。 怎么回事?她将手中的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疑惑,难道不是这块玉佩? 她于是又喊了一遍,不远处的屋顶忽然冒出一人,怒喝,鬼叫什么!滚回屋睡觉! 她唬了一跳,那人甚是陌生,也不知是王府何人,她勾着身子扶住屋脊,默默下去了。 恋耽美 -延焜(18) 睡到深夜,忽然被一阵打斗惊醒,她立刻坐了起来,感觉打斗声就在头顶上,正准备起身,那声音又消失了。 等到后半夜那声音也没出现,她翻了个身酣然入梦。 翌日清晨,才洗漱完,院门被人哐哐砸响,她抹了把脸,小跑过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猎云一副阴沉沉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一大早,黑这个脸。 太阳高照,你为何没到演武场?! 她靠着门,想要说她不用练武了,她要回家了,但一想昨夜那玉佩根本就没起作用,不由便心虚了。 我就是想歇一歇。 那你回楚家歇罢!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赶紧跟上去,哎,等等,猎云等一下! 她伸手将人拦住,我昨晚没睡好,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打架,醒来就发现起晚了,我明日一定准时到,多谢你这些天教我武功。 用不着。他冷冷道。 真是跟着他们主子长的吗?一个比一个冷,一个冷冻室里出来的? 她埋头跟了上去。 如此五日过去,每每夜间都有轻微的打斗声,难道是有人夜中下功夫在苦练武艺? 这夜,一听到动静她便立刻坐起,披着被子,细听。 打斗声从远及近,她跳下床,抬头,果然声音来到了头顶。 正打算出去,有人敲响了她外面的门。 她立刻警戒起来,跳下床蹑手蹑脚又不乏敏捷地窜到门边儿。 哐哐哐阿姐!你在不在!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的眉毛顿时扭成了一疙瘩,楚娇娇?她怎么在这儿? 她不应该在楚照轩那儿吗? 她又来干什么? 她披着被子,打开门,脸色黑得像锅底,你来干什么?! 阿姐你果然在这儿!她钻进屋里,顺带把门关上。 第27章 董停岚走过去将烛火点亮,扭头,见她一身夜行衣,眉头挑得高高的,你是来当刺客的?这可是摄政王府,你好大的胆子! 她又问,上面打斗的是楚家的人? 是大哥。 楚照坤?他来这儿做什么?还把你带来,脑子烧坏了?哦,懂了,你兄妹俩是来捣乱的。 不是!我们是来找你的! 她神色微变,找我?找我做什么? 爹爹就想知道你在何处,可否安全。 现在看到了,你们回去罢,我过得好得很。 咚!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砖瓦落在地,屋顶露出一个大窟窿,二人齐齐抬头,她赶紧道:你快躲开! 哦,哦!楚娇娇朝她跑来。 就在这时一人痛呼一声,便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楚娇娇仰头,吓得呆愣在原地。 猎云掉落的节奏很慢,很慢,脑袋朝下,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几番变化的情绪,起初是看到下面有人的惊讶,继而是慌乱。 董停岚瞅着这一幕,脑子不受控制地再次浮上那些烂俗的片段。 别告诉她,人从屋顶上掉下来还要跟女主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这要是能亲上,她把脑袋瓜子扭下来。 要么,人掉在女主面前,要么,把女主脑瓜子砸烂,没有第三种选项。 猎云如流光一般速速翻身落地避开,楚娇娇惊愕之下脚下滑了一下。 猎云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人搂住,却被对方不稳的身形带着朝前跌去。 四目相对,时光骤停,烛火下两人周围是昏黄柔和的光,她这个举着烛台的人像个巨大的电灯泡。 甜宠,不愧是你。 阿姐!楚娇娇像是梦魇中骤醒似的,大喊了一声。 董停岚将身上的被子甩了过去,在二人倒下之际,落在了他们中间。 猎云压在了楚娇娇的身上,底下人闷哼了一声,但好歹阻止了二人的嘴不可避免的重逢。 你在干什么!从窟窿里落下的楚照坤大喝一声,将猎云捞起来,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猎云生生挨了,剩余几拳轻松化解掉。 两人在她的屋里打成一团,楚娇娇坐起,掀开被子,捂着心口,董停岚走过去,你没事儿吧。 她像是从梦中醒来似的,骤然看向她,眼中是惊喜和诧异,继而将她抱住,激动道:阿姐! 干嘛,这么激动。 猎云被打晕了,他四肢摊开,像一个翻起白肚皮的青蛙。 楚照坤擦去唇边的血迹,走到楚娇娇面前,娇娇,没事罢! 楚娇娇眼中还带着一丝惶惑,抱着董停岚不肯撒手,沉默地摇摇头。 董停岚!楚照坤蹙眉不满。 那么大声做什么,你看你把娇娇吓到了。董停岚道。 楚照轩眼中是压抑的不悦,你向天借了胆子,你可知父亲焦心成了什么样,同我回去。 他声音沉沉如暮色蔼蔼,眼神更是冷峻严肃。 好。董停岚挣出手,去床边抱起迎枕,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人,一挥软枕。 咻儿咚哐! 楚照坤飞到了门上,哐啷落地,失去了意识。 大哥楚娇娇一声尖叫,跑过去,摇晃着地上的人,大哥,大哥,大哥! 董停岚道:行了,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不会有多大的事儿的。 他们这些习武的都是有内力傍身的,杨瓴摔到树上砸地上都跟没事儿人一样,何况她刚才控制了力道。 阿姐,大哥也是你好,你怎能下此狠手。 我好好的,你们不捣乱我就很好了,烦死了。她将楚娇娇扯起来,坐床上去。 可是 你不去那就走,跟我去见摄政王! 那我还是在这儿带着!楚娇娇立刻脆声答应。 屋外有脚步声,董停岚给她指了指帷帐,楚娇娇立马将帐子放下,乖乖呆在里面。 董姑娘!屋外有急喊。 她打开门,让开一步,人在那儿呢。 几个侍卫看到屋中晕过去的两人,上前,摸了摸脉息,松了口气,这黑衣人是 先带去见王爷。 跟着他们出门,她叫住几人,压低声音道:给王爷说一声,黑衣人是我打晕的,功劳得算我头上。 好嘞,知道了。几人扛着两人走了。 回到屋内,楚娇娇立刻掀开帐子下来,阿姐,大哥他 没事,王爷不会如何的。 可是楚娇娇皱着细眉,眉间被忧虑覆上,摄政王御下严苛,手段亦很残忍。 阿姐你不知,这次太后命人围守他寝宫,惹恼了他,他下令将太后派来看诊的人全扔进了兽笼中,还给萧家送了摄魂汤去,这是明明白白向太后示威呢。 楚娇娇声音低低的,细眉紧蹙,带着一丝后怕。 你都来了,你大哥不会有事。直接说罢,你们来这儿所为何事? 楚娇娇瞪眸嗔怪道:当然是为了找阿姐你。 董停岚听了这话,面上覆了薄霜,他们怎会知道我在摄政王府?你又说了什么? 摄政王府的人当初敲打过她,她还敢乱说。 楚娇娇道:我什么都没说! 她冷笑,若不是你透出口风,楚相怎么知道我在摄政王府!你还敢撒谎! 我没有!楚娇娇急道,根本不是我说的! 那就是楚照轩说的!你敢说你没有对楚照轩说是何人将你救下的?! 楚娇娇猛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随你。她捡起地上的被子抖了抖,爬上了床。 楚娇娇央求道:阿姐,我今晚同你睡成吗? 她闭了闭眼,懒得搭理她。 不料楚娇娇极其利落地脱去了外衫,除掉了鞋子,掀开被子道:你往里面一点呀阿姐。 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撒娇与委屈。 董停岚顿时脑壳子疼,也是佩服她脸皮厚。 她发现了,这世上活得好的要么是心狠的,要么心硬的,要么心大的,还有就是脸皮厚的。 只要能做到这四点中的其中一条,人生是痛快的。 楚娇娇躺下后,小小喟叹了一口气,道:阿姐,我真的没给二哥说,是那两个护卫说的。 他们还活着?她转身。 嗯!他们打斗时跌进了山谷,后来回了驿站,让驿丞给二哥写了书信。她道。 便是如此,我的下落同你们有什么关系! 楚娇娇抬眸,爹爹说让你回家,一个女孩子怎好总是待在别人府上。 她心中冷嗤,却压着脾气,道:摄政王府这么大,你怎知我在此? 大哥说你在这儿。 她蹙眉沉思,他从哪儿知道的?难道是上次爬上屋顶给他看到了? 仿佛打斗声便是从那一日起的。 那你呢?为何来此? 当然是为了找你? 你找我?她眯了眯眸子,想到什么,你爹同意你跟着? 楚娇娇叹气,我央求了阿爹许久呢,我也想见你啊。 这话说的甜甜软软,还带着一些童稚,但是她们很熟吗?关系很好吗? 那我谢谢你了。董停岚道。 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呢。烛火照进她黑亮的眸子,像是碎光一般。 董停岚气乐了,你真行。 难道阿姐不想见我?这许久不见,你也不担心我吗?她娇娇道。 董停岚浑身一麻,感觉鸡皮疙瘩一下蔓延到脖子后面,咱们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整这些腻腻歪歪的东西成吗? 楚娇娇流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瞟她一眼,又垂下眼帘,知道了。 睡罢,明日你便去见摄政王,求他将你大哥放了。 阿姐为何总是这般生分,难道大哥不是阿姐的哥哥吗? 那就让楚照坤受点苦头罢。 楚娇娇咬唇,那阿姐同我一起去成吗? 自己的事自己做,是你们要来的,是你们夜闯王府的。 可是我们白日里拜访,王爷也不见我们,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楚娇娇委屈道。 没得到董停岚的回应,她缩回被窝,隔了好一会儿,道,阿姐,多谢你,救了我好多次。 董停岚没理会。 楚娇娇忽地凑过来,悄声道:日后若有机会,我必会报答阿姐。 报答? 董停岚眼珠一转,扭头:你拿什么报答? 虽然女主是个事儿精,但她将来可是要书中最尊贵的女人,能从她这儿得到保障,她可以偷着乐了。 那阿姐想要什么?楚娇娇趴着,乖巧地问道。 想要什么? 当然是想要回家,她情绪低落了几分,现在没有什么比回家更让她提得起劲儿的事儿了。 想到回家就想到那枚不中用的玉佩,照理来说应该发挥效用了才对。 不管是朝着天空呼告也好,或者梦里央求也好,半点不起作用。 董停岚瞅了眼楚娇娇,见她撑着下巴,一幅天真模样,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期待,似乎就等她提条件呢。 袖子从她腕间滑落,嫩生生如藕节的腕子露在她眼前,掐一把仿佛能出水。 董停岚心里的羡慕一闪而逝,视线被她手腕上的红绳吸引,艳艳的色泽与肌肤相衬,越发显得肌肤入睡。 那红绳上缀着一个玉白菜,瞧着有些憨态,正与她相像。 楚娇娇见她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玉白菜,缩了缩手,这个不行。 我就要这个。 这个不行,阿姐要是喜欢玉,我给阿姐多少都行,但是这个不行。 那些是多少玉都能换的,我就喜欢这种什么都换不来的。董停岚道。 楚娇娇咬着红艳艳的唇瓣,小脸儿上满是纠结,这是二哥给我的,说是用来保平安的。 白菜保平安?哪个菩萨说的,人才! 她奚落道。 听到是楚照轩给的,顿时没了兴致,她愿意给,她还不想要呢。 二哥从寺庙里求来的,反正不能给你。 定情信物就定情信物,还保平安,这白菜帮子能召唤神龙不成?矫情。 哪里是什么定情信物,阿姐你胡说!那是二哥!楚娇娇嗔怪,眼波如水,带着不满。 董停岚翻身,装模作样,你们也不嫌累。行了,睡吧,将灯灭了。 楚娇娇气鼓鼓地吹灭了灯,咕哝道:本来就是保平安的。 她没吭气,迷迷糊糊睡去,总觉得耳边还有声音在嘀嘀咕咕。 她心想,明日就将她赶回去,免得在这儿烦她。 第28章 次日醒来时,天光已亮。 醒来时楚娇娇不在身侧,董停岚爬起来,不料看到手腕上系着一根儿红绳。 红绳上缀着的正是那枚玉白菜。 她垂眸摸了摸,这是做什么? 君子不夺人所好。 洗了把脸,匆匆朝杨瓴寝宫赶去,不料服侍的人道杨瓴去上朝了。 可有看到一位姑娘,前来求见王爷? 守卫的侍女道:姑娘说的是楚姑娘罢。 对,是她。 王爷将楚姑娘打入了大牢。 打入大牢?在哪儿,可否带我前去! 好家伙,他们难道没见面?男女主相见,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才对。 别说两人已经滚到一处,就是已经生了几个崽她都不奇怪了。 侍女恭声劝道:姑娘还是别去了,王爷下令任何人不得探监,违令者斩。对了,姑娘是不是该去习武了? 杨瓴这是猜到她要来,还将身边的人也敲打过了,否则侍女不会这么说。 正午的日头晃得人眼晕。 董停岚从演武场下来时,后背湿透。 猎云昨日晕过去后便没来演武场,她本是抱着一丝侥幸来的,若是猎云不来,她正好休息。 谁料乌藏却等着她。 她只能强忍着心头的不满,跟着他训练。 乌藏寡言,严格程度不亚于猎云,二人一个用言语打击,一个用眼神打击。 在地上摔了十多回后,她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乌藏,我同你说个事儿。 乌藏连个眼风都未给,手中的刀在手间飞快地转动,像拿了个风车似的。 怎么着,当风扇使? 她也不恼,主要是没力气跟他计较。 恋耽美 -延焜(19) 烈日炎炎不适合穿黑衣,黑色比其余颜色更易吸热。 你若不信,放一个黑罐子和白罐子在太阳底下,同等时间,去触一触便可知。 乌藏面无血色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浮着轻红,只是唇瓣干裂,像是一块嫩豆腐给晒成了豆干儿似的。 我不骗你。她站起,脸红得像是煮熟忽的番茄,黑色虽耐脏,但也不能总穿这个颜色。 你也别老站在阳光底下,小心中暑,要不,咱们今日便到此结束? 你看你嘴皮都干了,至少也得喝点水不是? 他停下舞动的刀,眼风轻轻递来,倏然之间,提着刀纵身跃起,猛地朝下劈来。 董停岚吓得顿时抬刀相抵,火气嗖嗖的,这是要她命呢? 他力道极大,随着他持续施压,她半个腿弯跪在了地上,脖子上青筋暴起,骤然大喝一声,将乌藏甩出。 他骤然弹向高空,于空中翻了个跟斗直直朝下,像一个倒栽的箭头一般朝她袭来。 这一家伙下来,她人得没。 她只能乱舞着手中的兵器,力气使得极足,乌藏随着被震开的刀飞向远处,眼看要撞到树上,他足下一蹬,抱着树环绕一圈再次袭来。 可以可以,这家伙身姿灵活,这比杨瓴耐打。 几番打斗下来,她被激发了牛脾气,执拗贯入脑门,随着她使蛮劲,这股子勃然之气从脑门上、脖子间、手臂上的青筋中贲张而出。 乌藏几番下来,终于抵挡不住,技巧在绝对的实力下也得略逊一头,他直接飞出了墙外,半时天没见人影出现。 她跑过去,翻上墙头,只见乌藏躺在地上,捂着心口,面如金纸,满头大汗。 乌藏!她赶紧跳下墙头,将人扶起,你没事罢。 无事。他腮骨紧绷,喉头滚动,感觉浑身发抖。 眼看他脚步虚浮,她一矮身子将人背起。 放我下来! 闭嘴吧你,你跟你那个主子一样,嘴硬!说着一路小跑将他抱回院子,边跑边道:快,乌藏大人受伤了,让医官来! 你住哪儿,我把你放在哪儿好? 放我下来他气若游丝,感觉像是在极力挣扎。 看到金桂下的石桌,她赶紧将人放下,打横抱起,安置在石桌上。 他额头上是密密匝匝的汗珠,整个人像是被水浇透似的,眉心蹙着久久难展,她赶紧高喊周围的侍女仆人,让他们速速去请程璧来。 忽的,他侧头呕吐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她赶紧给他拍背,你莫不是中了暑气? 走开 她给他拍着背,伸手解开他领口,抽掉腰带就要剥他衣衫。 他推拒抵挡,眼神是强撑的凌厉,你做什么? 光天化日,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她坏笑,来吧您嘞,喊破喉咙也没用! 你!你不知羞耻!他有气无力道。 诶?长得还怪白净的,你没有胸毛,哈哈,不错。 剥去他的外衣,将衣服从后抽了下来,看到里衣里他结实的肌肉,她不由调侃几句。 你!话未完便被她按在了石桌上,凉意从后背蔓延而上,他口中轻吟。 应该真是中了暑气,他觉得眼前发黑,胃中翻搅着,无力蔓延到四肢百骸。 程璧老远便看见二人一来一回,居然还脱起了衣服,心头正疑惑呢,忽听到二人的对话,嘴角一勾。 乌藏也有今日。 正要上前,便见另一道上站着一行人,王爷居前,此刻脸色青得厉害。 程璧肃容上前,只见王爷走到两人跟前,一把将那身着男装的女子扯开,你在做什么? 董停岚骤然被扯开,抬头,只见杨瓴正森冷地盯着她,眼神是逼人的凌厉与威严。 她顿时吓到,还没回话便被甩到了一边。 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杨瓴侧头向程璧斥去。 程璧立时疾步上前,一拱手后立刻给乌藏诊脉。 乌藏额头上滚满了汗珠,唇色结了一层霜似的白,想要挣扎起来,杨瓴将人按住,别动。 程璧诊完脉,道:这是中了暑气,煮一碗藿香紫苏汤,最好。 速去!将人挪到屋中!杨瓴脸色阴沉,浓眉紧锁。 程璧赶忙道:王爷,臣微谏,此处阴凉通风,可解身上暑热。 方才董姑娘及时解开乌藏衣衫,正是此理。 董停岚听到有人为她说话,赶紧点头,劲装过紧,解开正可令其呼吸畅通,也可带走身上热气。 杨瓴像是未听到解释似的,面上犹泛着冷,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她被他接连的指责慑到,道:在下先行告退。 扭头离开那一刻,满腹的吐槽夹杂着委屈如潮水涌上心头,她又不是在做伤天害理的事,至于吗? 午后。 董停岚正躺在榻上摇扇子,外面有侍女前来,说摄政王传唤。 她一骨碌爬起,圾上鞋,王爷见我? 是,王爷传姑娘前去回话。 可知王爷何事找我? 小人不知。 董停岚到熏风殿时,正好看到楚娇娇从屋里出来,不知为何正抹眼泪。 她赶紧上前,朝屋里探看一眼,怎么了这是? 我不小心将王爷的药撒了。 王爷肯放你出来了?那楚照坤呢? 楚娇娇咬咬唇,今日王爷审问了我,知道我是昨夜潜入府中的,罚我当他的侍女,还说做得好才让大哥出来。 啊,可以嘛,这是顺势将姑娘留在自己身边呀,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小说里、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安排剧情的。 快了快了,男女主的感情很快便能升温,楚照坤出来那是早晚的事。 那现在王爷安排你做什么?董停岚意味深长地冲她眨眨眼。 楚娇娇美眸含嗔带怒,阿姐这是什么眼神,好似十分幸灾乐祸。 这傻丫头! 董停岚拉着她走远点,悄悄道:你这般美貌,谁人见了不倾心相许? 王爷为你倾心,指日可待,到时别说楚照坤,楚家也能鸡犬升天。 楚娇娇一愣,顿时冷了脸,一张面上像是结了寒霜一般,阿姐便是这么看我的?我是楚家嫡女,不是那些以色惑人的女子,更不是随意献媚的人! 男女有别,我紧守本分不做他想,王爷也不是那等轻浮之人,阿姐却这般说我,是怕这世上的流言不足以毁人吗! 她这话说得又急又怒,兜头兜脑朝董停岚砸来,直将她说的一愣,我不是那意思。 楚娇娇眼中含泪,那阿姐何意?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在你眼中我这般轻浮吗? 这你自己对自己没点数,你觉得呢? 楚娇娇脸色变了又变,仰头哇一声哭了出来。 董停岚赶紧捂她的嘴,你不是楚家嫡女吗?你的风范呢?这般嚎啕多丢人!啊! 行行行,算她错,别把人招来了。 手上挨了楚娇娇一下咬,她痛得皱眉,甩甩手,我哪儿说错了,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 楚娇娇眼中是痛与愤,知道她在说以前的那些事,嘴角带着一丝苦,极难过,点头,你说的对。 董停岚见她是真生气了,道:你们一夜未归,楚相可有命人寻找?许是他借此将你送到王爷府上 你胡说!爹爹才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当朝丞相,我是他的嫡女,他这般做有何好处?!她瞪着满是水汽的杏眼,里面是怒气和不信。 那好处多了去了,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董停岚见她又要哭,道:行了行了,我是瞎猜的,楚相的确不可能如此。若果真要两家联姻,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哎! 楚娇娇面色一变之后,突然提着裙角跑了。 喂!董停岚正要追上去,熏风殿内走出一人,董姑娘!留步! 侍女匆匆上前,一礼,姑娘,王爷传唤你呢。 董停岚回头看看楚娇娇远去的背影,道:姑娘,可否麻烦你一件事,楚姑娘方才跑走了,她年纪小,我怕她想不开,可否帮我看着她。 姑娘安心,我这便命人去。 多谢了。 到了大殿门前,她敛目躬身进去。 杨瓴正手持书卷看书,地上还有未及清理的药渣碎瓷片。 见过王爷。 他没说话,屋中安静地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窗外的蝉鸣亦一声接着一声。 第29章 没什么要说的?杨瓴忽然开口。 董停岚抬抬眸子,犹豫了一下,谢王爷赏赐。 赏赐?他不料她来这么一句。 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昨夜我抓住了那个黑衣人呢,王爷还没赏赐我。 他鼻间发出一声轻嗤,深邃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审视,楚娇娇该如何惩处? 她她可是他未来的媳妇儿,他就不怕日后追妻火葬场? 她不会武艺,也甚蠢笨就是来串门看看亲戚,找我叙叙旧。 叙旧叙到本王府上,新鲜!杨瓴似是微笑了一下,斧凿般的面容还是那般冷峻,我王府是谁想来便能来的? 昨日那黑衣人实在不妥当,王爷抓的好。 他锐利的鹰眸如利箭一般射来,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边儿,一声轻响,直她吓得耸了下肩。 她眼神躲闪了几下,眼见人起身,赶忙道:其实我也很讨厌她,事儿多,娇气,还爱捅娄子,但是,她她也挺可爱的。 人也长得美,天真烂漫,心地良善,王爷已见过她,想必也能感觉出来 他踱着步子,敛了敛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带着几分兴味。 这点子兴味带着某种恶趣味。 董停岚不明白他这眼神什么意思。 瞧瞧他坚实的手臂,难道要打架? 这回他要出什么招? 会不会直接飞身而起,一巴掌拍在她脑门子上把她拍死? 有这个可能。 董停岚,是本王小瞧了你 王爷何出此言,您还要忙吧,不如,不如下次咱们在哎小心! 踩中碎瓷片的男人脚下一滑,失去了严谨端方,手在空中滑动,像是甩绸子跳秧歌,就差胸前围一个腰鼓那根鼓槌了。 她几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拽,对方便如流星一般回撤,紧接着,便顺着力道撞在她身上。 完蛋,这要是摔地上,脑壳子要摔碎,正等着嗡一声响呢,忽觉一物垫在脑后,紧接着被一处柔软砸中。 咘~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同样瞳孔地震的男人,心口咚咚咚敲起了急鼓。 鼻子相触,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萦绕在她鼻端。 哗门乍然推开,王爷,药 听到声响,董停岚立刻寻着声扭头。 啵儿一声,颊上一软,她顿时瞪大眼睛,一把将人推开,跳起来。 她手足无措地瞅着程璧,用衣袖蹭了蹭嘴,擦了把脸颊,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 杨瓴顺势起身,理了理衣服。 程璧从惊讶中回神,端着药走来,将药碗递到董停岚手中,这是王爷的药,你服侍王爷喝下。 说完压低声音道:王爷怕喝药。 程璧!杨瓴不悦。 臣告退!程璧赶忙退去。 董停岚端着药碗,感觉有千斤重,眼珠子咕噜噜转,人像是定住了似的,只有手拿着汤匙一下一下搅动着瓷碗。 药碗放桌上,你退下。 哦,好!她麻溜儿地放下碗,滚蛋了。 出去后,董停岚捂着脸一路闷头狂跑,老天,老天! 别打了!别打了! 才绕过花园便见两个姑娘家互相扯着头发,一边的侍女不停拉架,还挨了两人几拳。 这是干什么?! 董停岚过去,一挠两人腋下,将二人扯开。 你们干什么? 你是何人!骆姑娘挑着眉高声叱问。 她发髻歪了,首饰缀在一侧,伸手狼狈扶着,指着楚娇娇,给身边的侍女下令道,给我打烂她的脸,快去! 侍女劝说,姑娘,王爷若是知道 表哥若是知道,只会心疼我!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眼见这位骆姑娘上前便要打人,董停岚挡住,所为何事?骆姑娘为何动手? 楚娇娇上前拉着她的衣袖,眼睛装满眼泪,金豆子不住往下掉,边哭边抽噎,阿姐,她打我!你看,她把你的衣服都给扯烂了,这是我才穿上的,呜呜呜 你是女子?你是楚家人!骆姑娘眼神一变,你为何在王府?你们来这做什么? 董停岚没回答,看向一边儿的侍女,怎么回事? 两位姑娘起了口角,便打起来了。小侍女眼神有些躲闪。 她不长眼,我便小小教训了她几下,怎么,不成吗?骆姑娘冷哼,昂着下巴,芙蓉面上尽是傲色。 是你先动的手!楚娇娇不肯相让。 我是王爷的表妹,这便是我家,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骆姑娘微微抬了抬下巴,凤眼中是冷蔑。 你为何动手打她?董停岚蹙眉。 哼!骆姑娘理了理头发,对身边的侍女道:我们走! 她为何打你? 我不小心撞到了她,她连声质问我是何人,为何在此,听闻我见了摄政王,便说我要勾引王爷楚娇娇抹了把眼泪,气得跺脚,阿姐!阿姐!我不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董停岚赶紧制止她继续,扭头看到远去的人,追上去将人拦下,摄政王的表妹?你说这是你家,你便是这么待客的? 待客?凡是来府上的女眷都要先来拜见我,我怎么不知她是何时来的? 她昨日来的,现在知道了,去道歉。 道歉?凭什么! 董停岚一笑,挥了挥拳头,凭这个。 话音一落,抓住对方的腰带,猛地将人提起,在她的惊呼声中,将人抛起。 小姐! 骆姑娘吓得尖叫,喊声随着高飞而高亢,随着落下而渐消,一声接着一声,上去下来,高低起落。 一旁的侍女吓得软在地上,连滚带爬抱着董停岚的腿央求,这位姑娘,求求你,我们姑娘胆子小,禁不住这般吓,求求姑娘,求求姑娘。 恋耽美 -延焜(20) 董停岚将人接住,放下来。 骆姑娘落地后立刻软在了地上,头发凌乱,首饰跌得到处是,哇一声便哭嚎起来。 表哥,叫表哥来骆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娇娇走来,朝董停岚贴了贴,阿姐?怎么办?她要告王爷。 那你速速家去,将她的行径公之于众,让京城贵女们都领教领教这位嚣张跋扈,无礼在前的骆姑娘是如何给王爷丢脸的! 你敢!骆姑娘哭声骤停,指着董停岚道:有本事报上名来,我叫表哥打死你! 哼,滥杀无辜,又加一条。 骆姑娘挣扎着起身,脚下一软一软打着抖,颤着手指,带着哭腔,你等着,你等着! 眼看人走远了,董停岚对楚娇娇道:我们也回去。王爷可会责怪我们? 王爷正心烦呢,她这么嚷嚷着去打搅,王爷指不定责罚谁呢。 楚娇娇一笑,抱着她的胳膊,脑袋蹭了蹭,阿姐,你真厉害。 这嗓音甜的像是酒酿圆子似的,董停岚心头一漾,回过神来,赶紧将胳膊抽出来,要说话就好好说,别整日这般黏糊。 阿姐为何总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同人打了一架你不嫌累? 再不保持距离,她只怕性向不保,好不容易男女主相见了,正是该撮合两人时候。 三日匆匆而逝。 董停岚有些搞不懂杨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几日连着叫她和楚娇娇一起去伺候他,说是伺候,也仅有楚娇娇一人忙碌,她像个烛台似的杵在一边儿,看二人来回。 楚娇娇笨手笨脚闹出来一堆乱子,比如扯掉了他的头发,扯紧了他的腰带,打翻了水盆,或者打翻了汤碗等等。 每每杨瓴阴沉着脸朝楚娇娇看去,楚娇娇便会手足无措地道歉,一张小脸儿上满是害怕和委屈。 男的俊,女的美,真有看偶像剧的感觉。 你是死人!杨瓴一双如在冷水中浸过的眸子朝董停岚看来。 这十足的火气,将楚娇娇吓得一耸肩。 董停岚赶紧上前,接过楚娇娇手中的药碗,放到一边儿,但绝不肯靠近杨瓴。 王爷,要不要换身衣服?楚娇娇看着他身上的污渍贴心问道。 你是傻子?杨瓴冷目盯着楚娇娇。 我,我不是。楚娇娇咬咬樱花唇,水灵灵的杏眼害怕地扫他一眼,那我给王爷更衣。 董停岚走到柜子前,看到里面放着不少衣服,且大多是深色的。 浅色的也有,不过在底下,她捞出来,发现都皱了,索性找了一套石青色的拿出来,递给楚娇娇。 杨瓴冷目,对董停岚道:你想让她勒死我? 楚娇娇赶紧让开,给她使眼色,让她去伺候。 董停岚无语,展开衣服,王爷请伸手。 衣服套上后,她拿着腰带,也不会使,看向楚娇娇。 楚娇娇害怕得连连摇头,她对杨瓴道:这个我也不会。 杨瓴怒气冲冲地扯过她手中的腰带,我就给你示范一次。 董停岚拉来楚娇娇,好好看着,王爷只示范一次。 楚娇娇有些发懵,来不及说什么,瞧着他弄好腰带,理了理衣衫,拍手欢呼道:王爷是最厉害的,腰带都会系! 杨瓴脸色微变,董停岚想笑。 楚娇娇收了笑,有些忐忑,臣女错了,王爷别生气。 我再去端碗药来。董停岚将场地留给两人。 真人版的霸道王爷和呆萌小娇妻还是很好看的。 等她端来一碗药回来时,发现楚娇娇正跪在寝殿外。 她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楚娇娇压低声音道:阿姐你快进去罢,别管我,我没事。 那我先进去了。问问他又咋了。 楚娇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见丝毫委屈,分明是松快。 进去时,杨瓴正靠在榻上举着一本书看,意态闲适。 王爷该喝药了。 放那儿,你退下罢。 退下,那可不行。 程璧说了,他这几日药都没怎么动。 此前太后命人守着寝宫,给他灌了不少寒药,那药伤身,这些药便是为了他专门调制的,再苦也得喝。 程璧还给了她一锭金子,让她一定要劝王爷喝下。 来这儿这么久,银子见过,金子还没见过呢,她二话不说立刻答应 第30章 王爷,该喝药了。她瞅着榻上翻书的人,将药碗递过去,王爷? 他没动,药碗放下,你练武罢。 好,但是王爷得先将药喝了。 你听不懂话?他深邃的眸子染上薄怒,回去! 还真是阴晴不定的,她搅着黑色的汤汁,道:那也得喝了药才行,程璧说了你已经连续几日不曾动药碗,还说太后之前命人围守寝宫时,给你喝了其他药 他顿变色,扔下书,程璧说的?他人在何处?!膳房? 见他生气,她连道不好,也对,这是病人的隐私,怎么好当人的面宣之于口,不妥当不妥当。 她赶忙将人拦住,解释道:没有,他什么也没说。从南边回来时我等皆已知太后命人围守王爷寝殿,此后数日挂心王爷身体,便从旁打听了一番,府中皆是忠诚于王爷的人,怎会不愤慨,这才了解了一些。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所以你刚才没有在膳房遇到程璧? 他啊,正忙呢,我这不是急着给王爷送药,都没问问他,王爷何时能摆脱这黑汁子,闻起来都觉得苦,可是王爷却要日日喝她面上是真诚,紧皱的眉间满是心疼。 杨瓴半阖着眼,锐利眸光丝毫不减,我以为你收了他什么好处,才特地催我喝药。若是往常,你怕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提高了声音,才没有,我是怕王爷见到我生气。王爷有时分外威严,令人心中惶惶,小人胆小儿。 他像在审视她,你先将药碗放下,过来。 过去?过去做什么? 她提心吊胆地放下药碗,挪过去,难减心中的警惕,王爷。 他拿起一旁的书递给她,她一头雾水去接。 手腕被他攥住,一拉,下一刻她就扑到了床榻边上。 腰上一痛,一双铁臂猛地擒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在了床上,他猛地翻身骑在了她身上。 你做什么!她惊呆了简直。 正欲反抗,他怒喝一声,别动! 她一呆,男主疯了? 你说你没有收程璧的好处,可对。 当然。她支着脖子道。 那好,本王查探一番。说着便开始在她身上搜寻,手摸到她腰间,她痒得大笑,别别别别别!痒痒痒痒痒!你别! 他从她腰间摸出一锭金子,这是什么? 她伸手去抢,他立刻躲开,眼神冷厉,你还收了什么东西?! 她惴惴,没收什么了真的。 是吗!他眼中是讥刺,冷哼一声,伸手去扯她衣襟。 你耍流氓是吧!她高喊一声,抬腿一家伙将人掀到地上。 杨瓴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盛怒斥道,放肆! 他脸色阴沉得像是雪天压城的浓云。 想到他手段酷烈,动不动将把人扔到兽笼里,她顾不得刚才的怒气,惶急跳下床,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在床上,不安地瞅着他,你没事罢? 杨瓴愣住,最后捂住额头,已无力说话。 他被一个女人踢下了床,又被她横抱起来安置在了床上到底谁才是男人! 她急忙描补:我不是故意的,还不是因为你,扯我衣襟,你好意思吗,手都要伸到我胸口了! 她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越想越生气。 杨瓴语结,面上有尴尬,耳朵上烧红,却努力维持冷面,我方才,并非有意。你一个女孩子,怎可如此嚷嚷,生怕别人不知吗? 知道了才好,好叫别人评评理,看看王爷的端庄持重是何样子。 他抿了一下唇,你出去。 成,你先把药喝了。 把你的金子拿走,他日若是有人叫你给我下毒,只怕有金银你也是乐意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忽然反应过来,看向那个药碗,压低声音道:这药不对劲儿吗?有毒? 他瞥目便见她眼中的惶惑与担忧,轻咳一声,哼! 真有毒!她眼中满是惊慌。 他没那么大的胆子!杨瓴冷冷道。 那就好她松口气,我以为程璧是细作呢。不是就好,那这药你还喝不喝?你不会是怕苦所以才不喝的罢。 你不怕苦?他不惧她的调侃,靠在床榻一侧,踢了鞋,那你尝尝! 尝就尝。她抿了一口,眯了眯眼睛,也不是很苦,还好。 多喝点。 我又不是病人。 哼! 她索性咕嘟咕嘟灌了一口。 药汁入口,登时苦味儿往脑门儿上窜,她差点吐出去。 苦涩黏在舌头上,苦麻了。 药碗放到床头,她踢掉鞋子上了床榻,横跨在他腿上。 你做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不等他反应,她扼住他的手腕,凑近。 看着突然凑来的脑袋,杨瓴脸色一变,撇头挣扎,你干什么!董停岚!松手!你,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然而对方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得他动也动不了。 他牟足了劲儿也只是将脸挣得通红,此女果然可恶至极! 咕嘟。董停岚猛地咽了下去,侧头吐舌,皱着脸,好苦!呕! 你敢吐!杨瓴高喝一声。 她强压着恶心,眼泪花盈满眼眶,你说的没错,是真的苦。好了,我已经喝了,该你了。 说着往他肚子一挪,压得他差点断气。 你,你放肆!起来,起来! 她猝然擒住他手腕抵到床头,伸出两只脚,压住他腾挪挣扎的手臂,不许他挣脱,伸手够到药碗,来,张嘴,啊 他别开头,脸涨得通红,你最好给我下来,否则! 她逗他说话,否则什么?难道要我换种方式哄你喝药?我倒是愿意,就不知道你乐不乐意了。 他耳朵根子一红,斥道,不知廉耻,你还是不是女人!嘁!哈!哈哈你做什么哈哈哈哈 她挠着他的痒痒肉,趁他张嘴,捏住他的下巴将药汁灌了进去。 咕嘟咕嘟 直到喝完她才松手。 见他因为苦涩眼中含了两包泪,她二话不说,立刻跳下床,提着鞋子就跑,王爷今日喝完药了,不错!继续保持! 楚娇娇看着提着鞋子跑出来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拉着一路跑走了。 夜空的星子不住闪烁,银河如带,蜿蜒横亘在天空。 身体里又一次爬上了屋顶,看着沉静如一方深邃的幽潭一般的天空,举起手中的玉佩高声呼喊,喂快带我回家喂 广袤的天空除却她的呼喊,便是远处被清风送来的大梆子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狗吠声,马儿偶尔的嘶鸣声,以及夜枭咕一声长啸,振翅飞远的声音,也不时传来。 阿姐?墙头忽冒出一人,阿姐半夜不睡觉怎么爬到了房上。 你怎么上来了?哎,别动,你下去,别上来。 楚娇娇不但没有下去,反而从墙头一直爬到了屋顶上。 她弓着腰,颤悠悠站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在屋脊上。 来劲儿了你,别走了,转头,下去。董停岚命令。 我也想在上面待一会儿。楚娇娇恳求。 看她脚下一滑,董停岚吓了一跳,小心摔下去了!扶稳了! 好。楚娇娇脆声应道,蹲下身,扶着屋脊一点一点走来。 董停岚几步过去,扶着她坐下,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你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阿姐才对。 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董停岚看着夜色中的王府,吐槽。 楚娇娇张开双臂,合着眼,发出一声舒畅的喟叹,房顶上真舒坦我喜欢这种感觉。 等会儿你就下去。 你方才在喊什么? 没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在喊带你回家。 知道了你还问。 楚娇娇沉默了一下,阿姐是在喊你阿娘吗? 不是。董停岚道。 楚娇娇目视远方,之前阿姐说王爷身上有一件可以救你性命的东西,所以阿姐才留在这儿对吗? 董停岚侧头扫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阿姐拿到那东西了吗? 没有。 明日,我们去求王爷将大哥放了成吗? 楚相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不想待在这儿。楚娇娇像是在沉思,我想二哥了,对了,这个东西,给你。 她从脖子上取下一物,正是之前还给她的那个玉白菜。 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这么宝贝它,必是分外珍视,好好拿着罢。 这才多大功夫,都带到脖子上了,可见还是很在乎这东西。 已经给你的东西不能收回,我是自愿的! 自己拿着,一棵玉白菜而已,我想要以后多的是。 多的是,也不是我给的。阿姐救了我那么多次,难道这东西还能比我更重要?就算二哥知道了也只有赞同的。 说着不由分说地朝她脖子上套来,拿着罢,保平安的。 不要不要。 要摔下去了!楚娇娇娇呼一声,强势地将东西挂在了她脖子上,捏着玉白菜阖眼祈祷,希望阿姐日后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说完睁开星眸,冲她一笑,笑意璀璨的像是夜空的星子,闪耀着光辉。 董停岚心脏咚咚跳了几下,忍不住捂着心口,心脏是怎么回事,是感动还是心动? 恋耽美 -延焜(21) 她真的不喜欢女人,这就是女主光环吗?男二远在天边,男主呢?呼叫男主!实在不行男三男四也行! 脑后忽来一阵劲风,楚娇娇惊呼,小心! 第31章 看到楚娇娇目中的惊慌,董停岚立刻扭头。 一蒙面人横空飞来,手中提着一把剑,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快下去!董停岚也慌了,手里没有武器,又在房顶,连跑都跑不了。 她脱下衣服,飞快地甩着,以期在hi恶意人靠近之时能够用她的力量将对方甩飞。 阿姐我怕。楚娇娇颤抖道。 怕个屁,慢慢下去,有我挡着呢! 那人的剑遇到她手中飞快转动的衣裳果然被大力震开,但很快对方翻了个筋斗,脚踩房檐,迅速朝她挥来。 救命啊救命!董停岚大喊,左右躲闪。 衣服扇得劲猛,黑衣人被扇飞至地面,但她手中的衣服也被剑光划破裂成了两段。 她心道不好,就在这时,黑衣人骤然飞身而起,恰在这时,楚娇娇惊呼一声,她闻声扭头,只见楚娇娇脚下一滑朝地面滚去。 小心!董停岚几步上前飞身扑去抓住了她的一只袖子,不料衣衫轻薄,裂帛之声传来,楚娇娇瞬间掉了下去。 楚娇娇!董停岚骇得眸孔大震,身体不可控地朝下滑去,眼疾手快攀住屋檐堪堪稳住身形,她牛喘着,朝地面瞥去。 楚娇娇落到了身姿挺拔的人怀中,他们在地面转动着,衣袍被夜风中吹得鼓起,四目相对,时光再一次慢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他们的时间是慢了下来,但她这儿的完全没有。 黑衣人一转剑身,迅速朝她刺来,她惊得松开了手,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握草!她痛叫一声,感觉屁股给磕成了四瓣儿,疼!疼疼疼! 谁料刚爬起来,那黑衣人便刺来,她吓得瞠目,倏地,耳边一阵厉风划过,她痛呼一声捂住侧脸。 那黑衣人亦惨呼一声,手中的剑哐啷一声落地,眨眼功夫他又痛喊了一声,最终倒地不起。 乌藏持着弓箭徐徐从空中落地,府中侍卫也纷纷翻墙而入。 几人迅速上前,扯去黑衣人的面巾,反复查看,王爷,是死士! 楚娇娇跑到她身侧,拽着她的胳膊,阿姐别看。 他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董停岚心中惶恐,不知是萧家人还是太后? 杨瓴目中是清冷的光,道:放风声出去,就说本王遇刺。 是!猎云命人将人拖了出去。 杨瓴道:值夜的人杖打二十! 是。乌藏道。 待众人走后,杨瓴走来,你二人你受伤了 他抬手朝董停岚脸上触来,董停岚退了退,将楚娇娇往前一推,没受伤,好着呢! 阿姐你脸划破了!楚娇娇借着屋下的灯笼看到董停岚脸上红彤彤一片。 董停岚闻言伸手,摸到一手的黏腻,这会才觉出几分疼来,道:没事没事! 我去喊程璧。杨瓴沉声道。 一点小伤,夜已深,王爷快些歇息罢,不打紧,哎! 杨瓴拽着她走出院子,夜色茫茫中,不顾她挣扎,擒着她的手腕,一路往寝殿走,对门口守卫的人道:叫程璧带伤药来。 是,是!那守卫疾跑而去。 进了屋,她先是感觉到一阵清凉,下一刻便见他举着烛台来瞅她脸上的伤,伤到了脸颊。 没事,也没多疼。 女子伤了面颊,日后不好嫁人。 那正好。她接了一句,反正也没准备嫁人,省事儿。 杨瓴如幽潭一般凉沁沁的眸子望来。 她不知那句话又说错了,不由问道:王爷怎会半夜出行。 杨瓴放下烛台,听到有人在王府大喊大叫,不能来瞧瞧? 她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听闻你几次上屋顶喊叫,在喊什么? 没什么。 你喊何人带你走?若是想回家,跟着楚照坤走便是了,留在王府又是为何? 就是瞎喊两句,想我娘了。她道,王爷,那死士为何冲着我来? 你觉得呢? 是萧家人或是太后的人?她试探地问道。 若是太后的人,直接宣召你入宫,随便一个由头便可光明正大处置你,若是萧家人,萧家人直接禀报太后不就行了?敢在王府动手,只要本王活着,他们就没那个胆子。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之极,却夜自信张扬之极。 笑从她唇边一闪而逝,男主可以,有点帅,她道:那会是谁? 再想想? 她蹙眉,思忖片刻,摇头,我没有再得罪其余人了。 他嗤笑,眼中是薄薄的讥讽,真不知你是聪明呢还是愚钝。 是楚家人?她疑惑。 他没说话。 她垂目,王府这么大,怎么可能一下便知她住在何处,楚照坤已经被抓了,那么 不可能。她皱眉,可是为何要让死士来? 你觉得呢? 我 门外响起敲门声,杨瓴道:进来! 门打开,程璧提着药箱前来,见过王爷。 给她看看。 是。程璧上前,轻声道:董姑娘,侧一侧脸。 检查完她的伤势后,他从药箱中拿出巾帕与药粉,给她清理了伤口,敷上药,道:姑娘不可让伤处遇到水。 谢谢。 董姑娘客气了。 待人走后,她起身,之前的话王爷还没说完。 楚相这是提醒本王报恩呢。 什么意思? 杨瓴玩儿着拇指上的扳指,若是她出事,她之前的襄助之情便可移到楚家其余人身上。 楚娇娇如今又在他府上,楚相这是下了血本。 你之前说,曾于梦中进入一座神殿,你与那些神仙做了什么约定? 没什么约定。她有些警惕,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做约定,那为何要得到本王身上的玉佩才能保住性命?为何不是其他人?又为何得了玉佩之后,在屋顶高喊带你回家? 还是说你根本不是董停岚,而本是那个地方的人?否则为何之前的董停岚与你性情相差甚大,且并未展现过这般巨力? 他每问一句,便朝她行一步,一步一步直将她逼到桌角上。 她五官扭曲,之前摔疼的地方一阵酸爽,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人道:我哪有这么多问题,你这么多问题我记都没记住! 好,那就重新问,你一个一个回答。他欺身而上,她吓得软在桌上,一把他推开,靠近这么近干什么! 杨瓴踉跄几步,眉心一蹙,忽然弯腰抚着自己的腿,她赶紧道:怎么了? 腿疼。 你腿受伤了? 嗯。 她赶紧扶住他,要不回床上歇着。 好。 他除掉鞋子,不停地摸索自己的腿。 你腿怎么受的伤?最近不都好好的? 被打断了。 以前的旧伤? 嗯。 董停岚沉默,书中关于他小时候寥寥几笔,反正他挨了不少欺侮,但是打断腿这一条好像没有。 在想什么? 我在想谁这么大胆。 杨瓴靠在床头,清冷的眸幽邃深沉,轻飘飘地朝她看来,如夜雾似的,层层密密将她笼住,你本来叫什么? 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她揣度着他的意思,回答得谨慎小心。 为何是本王? 什么? 杨瓴收回视线,眉心拢着,道:给本王捶下腿。 她看他往里挪了挪,望向她,分明在等待。 她压着心头那点拘谨,半坐在床上,一下一下给他捶起来。 他的目光像是沉沉雾霭,落在她面上,让她恍若一头撞进了蜘蛛网里,忍不住想要撩开。 在想什么? 思绪霍然被打断,她抬眸,声音清冷,王爷给我的玉佩根本不是什么最珍视的,对吗? 那枚玉佩跟了我十多年,你觉得呢? 能轻易给他人,想必也没珍贵到哪里去,王爷应该是将最珍视的藏了起来。她目光未移开,带着倔强与质疑。 若得不到那玉佩你会如何? 会死。 为何? 神仙说的。 那玉有何特征? 她一滞,就是王爷最珍视的。 也就是说得由本王决定哪个最珍视,可对?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本王觉得那枚玉佩的确是本王最珍视的。 才不是呢。她轻嗤一声,如果是的话,她现在早就不在这儿了,王爷不想给就算了。 日后他这寝殿得常来才行,摸熟了以后也能尽快拿走那东西。 楚相那老贼还想派人杀她,呵,不如让他尝尝这滋味。 为何非得是本王的玉佩?感觉捶腿的力道越来越重,他蹙额强忍了。 大约是因为王爷是这世间最有权势的人,想要得到王爷最珍视的东西,定然难度极高,如此才能保全我性命。 若说权势,楚相比我权势大多了,朝野上下莫敢不从,本王不过是用来制衡萧家与楚家的棋子罢了。 王爷有军权。她语气淡然。 杨瓴眸光变得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浅薄的笑,不达眼底,你做了什么,非要如此,才能保全性命? 第32章 她说起书中董停岚的结局:我梦见自己曾因嫉妒丢了性命,仙人说唯有王爷能助我一改之前命运。 是吗?杨瓴低声说,你不愿说,便不说,何必要骗我。 那他还问! 她心中嘀咕。 他阖目,靠在床头,显得十分享受。 在她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只听他问道:你摔得重吗? 她点头,当然了。 所以赶紧放她回去吧! 他像是呢个看穿她的心思似的,道:你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王爷快些就寝吧。她声音带了喜色,躬身告退。 日子慢慢过去,天越发热了起来。 她心中憋着一股气儿,习武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一把大刀武得虎虎生风。 早上天不亮就去演武场,到了日中,再去阴凉之处练一会儿,总之,与武艺一道十分用心。 轻功什么的,因为年纪大了,暂时学不好,但是身体的灵活度完全可以练成。 董停岚坐在大树底下,揩着脸上的汗水,瞅了眼手心磨出来的茧子,吹了吹,有点疼。 没关系,能忍耐。 既然仇家这么多,保不齐杨瓴将她交出去,有武功傍身也好跑路,另外还得去找赫赫小郎君给她配点药粉,关键时刻也能管用。 最主要的是楚相居然派人来杀她。 不过这件事还要查查,毕竟只是杨瓴的一面之词而已。 如果是真的,楚相到底为何杀她。 还有楚娇娇 这姑娘说傻吧,挺聪明的,说聪明吧,感觉好像又糊里糊涂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头。 阿姐?楚娇娇站在树下,冲她笑。 她瞅了一眼,没搭理她,叼着口中的草,思绪在蔓延。 楚娇娇上前,脸上的笑和温婉,王爷传唤阿姐呢。 董停岚瞅她一眼,不去,就说我再习武。 她看着她笑,带着几分打量,阿姐不怕王爷。 董停岚蹙眉,看向她,一笑,说不准日后要为王爷效力,好生习武,总是好的。 阿姐说的对。楚娇娇眼中是浅浅的笑,只是王爷有令,不好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再说我要是去了董停岚脸上带上坏坏的笑,岂不是打扰你们培养感情? 楚娇娇笑容浅淡,阿姐说笑了,我与王爷清清白白,阿姐这话岂不是在毁我清誉。 董停岚点头,你先去,我等会到。 好,那阿姐快些,别让王爷等急了。楚娇娇冲她一笑。 这笑容有些莫名其妙,董停岚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才几日,她的气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话没了那股甜腻腻的娇憨劲儿,又温婉又端庄。 是她的错觉吗? 她决定去瞧瞧。 熏风殿内。 楚娇娇侍立在侧,杨瓴正在看折子。 她到时,楚娇娇冲她一笑,王爷,阿姐来了。 杨瓴道:你且退下罢。 楚娇娇一礼,是。 董停岚上前,一拱手,王爷。 嗯。杨瓴放下奏章,道:你这几日一直与你那个妹妹在一处? 这话说的,他是不知道她几日在干嘛? 除了睡觉在一屋,其余时候我在习武,她在侍奉王爷。 杨瓴微一皱眉道:你这妹妹 怎么了?董停岚见他表情有些怪怪的。 你对她可了解? 董停岚点头,甜宠文女主,甜软娇憨,善良圣母。 你来给本王研磨。 她走过去,道:王爷我还要习武呢。 哪来这么多抱怨。他道。 立在他身侧一会儿给他端茶一会儿给他捏肩,他将她使唤的团团转,像是有意磨她似的,还让她去练字。 才练完半张大字,外面有人来报,说楚相前来求见。 她立刻抬头看向杨瓴,杨瓴道:传。 她赶紧道:王爷,我先回去了。 就在这儿待着。他道:你不是说自己不是楚家人。 他通缉过我。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何命人来杀你? 想知道。她道。 去屏风后面。他说,不论听到什么,不要出来,否则你就回楚家罢! 恋耽美 -延焜(22) 不到半刻钟,楚相到了。 二人见过礼后,开始谈论朝政之事,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谈论完。 杨瓴道:楚相的一双儿女擅闯本王府邸,这便是楚相的家教? 楚相起身,拱手,诧异道:臣的一双儿女在王爷府上?他们前几日说要去找臣的另一个女儿,不料竟跑到了王爷这里,叨扰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拿着刀剑来找人,还毁本王的屋子,怕不是来找人,而是来刺杀的!杨瓴淡漠道。 楚相立刻拱手道,王爷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犬子武艺平平,小女又全无武艺,怎会是为了刺杀,听闻我那个不孝女正在王爷府邸。 本王竟不知楚相还有一个女儿,居然也在本王这儿。 楚相含笑,虽是侄女,但老臣当其为亲生女儿。 是吗?杨瓴扬眉一笑,他们怕是找错地方了,楚相那女儿不在本王府上。 王爷说笑了,小女因担忧老臣忧心流落在外的停岚,已传消息给老臣,她正在王爷府上。 杨瓴疑惑,敢问你那女儿姓甚名何? 回王爷,她叫楚停岚。 本王府上没有楚停岚,只有一个姓董的。 楚相笑,正是她了,这丫头倔强,只用自己母亲姓氏。 杨瓴颔首,听闻她并未上楚家族谱,母亲也并不是楚家女眷,另外,楚相似通缉过此人,说她曾行刺楚相。 楚相面上笑容微微淡了几分,一副忧愁模样,这个丫头太过大胆,竟只身闯入萧家,似乎还闯进了皇宫。此事,萧家和太后也在叱问老臣。 杨瓴笑,的确是个祸害,楚相应该及早将她交给太后。 楚相道:王爷说的是,敢问她在何处? 人来! 门口的猎云进来,王爷。 将那个闯入本王府邸,意欲行刺本王的人提来。 楚相神色微微一变,老臣听犬子楚照轩说,那丫头曾与王爷下属一同为王爷寻找解药。 杨瓴淡笑,确有此事,不过此前她曾鬼鬼祟祟闯入王府行窃,被本王下属当场捉住。 加上楚相张贴的告示,本王才知原来此人竟然是个刺客,后经审问才知,她帮本王寻药不过是为了将功赎罪。 本王怎能容忍包庇行刺楚相的人,故已将其打入天牢严格审讯。 楚相沉吟片刻,笑道:那丫头哪里会行刺老臣,她性格烈,将老臣次子打昏了,又将她父亲母亲气到了,老臣为了找到她,也为免太后责难楚家令我交出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杨瓴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楚家人才辈出,何止男儿,我看此女能耐超群,是个不错的。 楚相赶忙道:王爷谬赞了,能得王爷赞赏,是她的福气。只是那丫头到底闯下大祸,恐难在众人面前露面。 臣进来时,看到小女在大殿外,此前她兄妹二人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王爷,王爷却还如此善待,老臣感激不尽。 杨瓴嘴角上扬,楚小姐美貌动人,活泼明艳,性情亦是真率,本王一见如故。 楚相眼中带笑,王爷不嫌弃她愚笨便好。停岚那丫头会尽快上我楚家族谱,她母亲也会进楚家祠堂。 杨瓴颔首,我看董氏当楚相的义妹不错。 楚相蹙眉,略略思忖一瞬,笑道,王爷所言极是。 待人走后,杨瓴道:出来罢。 不料屏风后毫无动静。 他绕过屏风,只见董停岚坐在一个鼓凳上靠在墙上睡着了。 啧,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她额头上汗津津的,艳艳的两片唇微微张开,睡的毫无防备。 她侧脸留了疤,从脸侧延伸到耳根,可见当初多危险。 他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面颊,女子爱美,她却浑不在意似的。 睡梦中的董停岚挠挠脸,半睁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 王爷?董停岚起身,眼中惊慌还未退去。 楚相人呢?她以为人还在外面,捂着嘴,压低声音。 人走了。他转出屏风,坐在桌前。 董停岚赶紧跟出来,他怎么说?可有提到那夜那个死士的事? 本王给过你机会,是自己不听的。 她不好意思道:近日习武过勤,太困了,王爷与楚相讲的都是朝廷大事,没忍住,王爷就告诉我罢。 杨瓴瞅了眼桌上的扇子,她赶紧跑过去,服侍起来,他怎么说的?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她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点头。 楚相还真是心狠。 果真是他。她神色淡了几分。 杨瓴道:你日后不要随意出府走动,萧家那边问责过楚相,等你换个身份,你想出去何时都能出去。 她点头,听王爷的。只是那个死士做的事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楚岩! 杨瓴瞅了眼她,见她长眉蹙着面色极冷,便收回视线,嘴角扬了扬。 夜晚,她回了住处。 楚娇娇正坐在台阶前,看着天上的星斗。 她也仰头看了一眼,夜深了,进屋睡觉吧。 楚娇娇颔首,听话跟上。 躺到床上后,楚娇娇启唇道:今日阿姐可有见到父亲。 她懒得跟她说话,转了个身,赶紧睡罢。 楚娇娇起身,看着身侧的人,王爷十分关心阿姐。 拈酸吃醋你找错对象了,洛姑娘在府中,你是看不见还是怎的?我如今能有个地方住已经很满意了,请你高抬贵手,别再给我捣乱了。董停岚不留情面道。 屋中安静了片刻,楚娇娇笑,阿姐在这儿的消息的确是我给父亲传的,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你对不住我的只有这一点吗?董停岚坐起来,看她。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