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否》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 洒脱世家小姐固执女将军(徐桦桦/楚婉) 佛系养生咸鱼深情苟少主(秦婳/楚言彧) 楚言彧(深情:桦桦,上一世,你对我死缠烂打。 秦婳:说书呢?说书的都没您会编。 楚言彧:呵。 谢女否 小婉外是男子身,在内,是我的妻。 言彧在外是少主,在内,由我欺负。 最初,楚婉是一个背负家仇的女子,女扮男装做了将军,却爱上了仇人之女徐桦桦。 无数次轮回后,两人相遇在安月山,楚婉(户目/言彧)再次作为男子,可传闻中的一曲小调却让她们 那一双琥珀色黄绿的蜜糖般清澈的眸子,终将楚婉沦陷。 一对百合(主)【楚/桦】 一对基(副 cp)【叶/李】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前世今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攻的名字都带楚,受的名字都带桦/婳 ┃ 配角:请自己阅读并找出 ┃ 其它:这个我不知道啊 一句话简介:谢女,否?邂予,否。 立意:许无念一人情话,护云泥满目人家。应文成武合贤至,令几城烟雨飞花。 第1章 恹恹三生愿 她,生逢乱世。 她,姓楚。 楚家满门为皇室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可陛下昏庸无道!他荒唐至极! 昔日荣耀,随着一纸诏书、一个叛臣之名、一把火消失殆尽。 她叫楚婉,她是楚家最小的孩子。那场大火中,她被一个小女孩拉着钻出楚家狗洞。 她跟着一起逃出来的曦哥,狼狈不堪地逃到南疆,女扮男装做了将军。十三年后,她重回京城,再见狗皇帝。 那一日,宫墙里,沦陷。 对她舒展眉眼的那女子叫徐桦桦,丞相独女,明朗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琥珀色的蜜糖,极为清澈。 可是,她的父亲,是前朝丞相。 南疆,大军压境,曾有一少女飒爽英姿,翻身上马,手握一把玄铁利剑,握着缰绳,附身策马奔腾,冲到阵前,与敌军厮杀,杀到双目赤红,犹如充血,一身白衣染成黑红,才肯回首走回城中,周身杀气腾腾。 她孤身一人领兵统帅,她原是楚家小姐,楚婉,父亲是当朝丞相,吃穿不愁,养尊处优,是人人都想娶的名门贵女。 谁料一时不察,整个楚家被父亲辅佐二十年的太子竟在宫反之日污蔑,楚家惨遭灭门,一场大火烧尽了往昔。 楚婉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楚娴和楚眉在那场火中化为灰烬,年幼的她和哥哥楚曦逃了出来,或许当朝太子觉得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也就不再追查,可惜啊,狗太子李守谦,万万没料到哥哥带她参军,她那时起就换上了男装,隐姓埋名,改名为楚凌媚。 逃到南疆时,楚婉不过一个孩子,在军营里举步维艰,和哥哥楚曦相依为命。楚婉自此之后随哥哥一起南征北战。 哥哥楚曦原本就武艺高强,在军中也颇得人心,等楚凌媚大了几岁,哥哥已经被封了将,封为怀义将军。 楚义,原名楚曦,字颜惜,曾为怀义将军,号令千军,战场上杀伐果断,屡战屡胜,治军有方,部下皆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他也是楚婉唯一的牵挂,仅有的向往,楚婉七岁时常常拉着楚曦,睁着大眼睛,说:哥哥,我也想做大将军。楚义劝她说,女孩子在军营里就好,不用上战场,将军一点都不威风,做将军不好。楚婉不信,硬是拉着哥哥,求他把自己带在身边。 楚义拗不过这丫头,只得带她上马,战场上生怕伤了她,就抱在怀里,直至牺牲。 那天,战场上焦灼异常,楚义怀中带人,不免分心,军心不稳,士气一下子削减,正巧敌军援军到来,直逼城门,楚义就在那一战后葬身天地,草席裹尸。怀中楚婉却完好无损,只是晕了过去。 十二年后,她继承哥哥的衣钵和封号,成为下一个怀义将军,自哥哥死后,她就再也不轻易上战场了,一旦打仗,就是浑身浴血而归,一想着这些是害死哥哥的人,她就杀得畅快淋漓。 众人奉楚义生前命令尊楚婉为将军,楚婉自那日起就再没了少女的温婉柔情,笑中总带着杀气和血气,还有一丝邪气,声音也似一般男子,甚至更加低沉。 十八岁起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治军严厉,因此麾下一兵一卒皆是死士,说一不二。 沙场上黄沙漫天,砾石飞舞,楚婉依旧坦然自若神色如常出征,她的心早就随着哥哥去了,她恨自己,也恨敌人。她做的一切,她活的所有,是楚曦的人生,哥哥的人生。现在,楚婉战场上了无牵挂,不惧分毫,所向披靡。 她每次都是向死而去,却偏偏怎么都死不了,就好像这世上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拉着她。 安月一役,南疆总算安定下来,皇子李守谦这时已经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听闻南有儿郎,名唤凌媚,杀伐果断,战功无数。 即刻把楚婉召进宫里,随便封了个府邸,编了个理由让她留在京城。 楚婉被困在府邸中反而不胜欣喜,她终于有机会杀了这个狗皇帝了,每日都在狂喜,笑得快要发疯。 这时当朝丞相早已更名改姓,当朝丞相徐煜,其妻早已亡故,只剩膝下一女是他唯一的血脉,此女年仅十六岁,性格顽劣不堪,每每搅得整个府上都不得安宁,偏偏丞相疼她是唯一的女儿,说什么也不再娶妻,任由她胡闹。 楚婉恨啊,为什么这个丞相独女就可以安享荣华,肆意妄为,自己却把最好的年华都搭在了复仇上,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大仇若不得报,就索性杀了丞相。当初要不是这个徐煜挑拨,爹娘怎么可能死? 她的亲人,全部因此人死无全尸,大姐楚娴只找到了一节没烧完的手,二哥楚晔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一道长疤堪堪辨认,而她的父母,已经化为黄沙,尸骨被千人踩万人踏,这样的仇,这样的恨,她不得不报。现在早就不知道变成哪方黄沙了。徐煜觊觎丞相之位,狼子野心早已昭昭,如今这笔账,定要算到他头上。 楚婉接机讨好丞相小女,企图诱骗她,用她威胁徐煜。 十六岁的徐桦桦什么都不懂,天真烂漫,也不防备她,楚婉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总是忍不住偷着瞧她几眼,渐渐的,楚凌媚发现自己再也下不了手了。 她又恨自己仇人明明近在眼前,自己却大逆不道因着善心不能手刃仇人,她自觉愧对父母兄弟,愧对手足亲人。 徐桦桦也经常偷偷跑到她的将军府里,抓着管家王念东躲西藏就是一天,楚婉无奈,若不是急于找寻丞相弱点,她根本不会放徐桦桦进来。 不过徐桦桦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仗着楚婉的小厮不敢为难她,只是装模作样拦一拦,从原本绕着楚婉走,到后来直接在她旁边看着她。 不过徐桦桦这时还是不敢接近,大概是因为她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后来楚婉发现徐桦桦对她,竟然有另一番心思,她似是喜欢自己,日日吵着来府上玩,还总是牵着自己在皇宫里走,想方设法接近自己。可即便是这样,自己也不忍下手。杀了她,于心不忍,心中有愧,可杀了徐煜,难不成让徐桦桦成为下一个自己? 楚婉无法,日日忏悔,矛盾万千,最后决定只身闯宫。那夜无云,月光白,地寒心,楚婉下定决心,誓要报仇。 楚婉晚夜去皇宫行刺,她虽然身手不凡,但皇宫内戒备森严,自己连宫门都进不去。几番试探,非但没进去,反而被刺伤腰心。 楚婉逃出重围时,李守谦立刻下令捉拿腰部刺伤的女子,当日楚婉穿着夜行衣,不缠束胸,姣好身材一览无余,瞎子也能看出是女子。 楚婉回府换药时听到诏令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哥哥当初让自己换上男装,要不是哥哥,此时自己哪能活命? 恰好此时徐桦桦来看望她,楚婉即刻包裹几层纱布,穿了两件黑袍,怕她敲出端倪。 腰上伤口太深,太疼,只能吃了几粒止痛药压着。 那天徐桦桦拉他一同饮酒。哥哥走后,楚婉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被宠爱的滋味了,也不再依恋任何人,徐桦桦是第二个许她依恋的人。 徐桦桦,你可曾想过,我不值得? 徐桦桦带着楚婉喝酒,脸上带着红晕糊里糊涂地说不醉不归。 楚凌媚被逼喝了几瓶樱花酒,也半醉,腰上伤口红肿,黑色衣襟已经湿透,却不觉得疼,只因抱着徐桦桦。 自此之后,她多了畅快淋漓的笑,也多了发自肺腑的哭。 但更多的是,在她面前的无拘无束。 如此荒唐般地交缠,终将两人食肉寝皮。 那夜徐桦桦摸到楚婉腰间,夜色浓厚,她也看不清楚,被楚婉抱着回到府上,徐桦桦醒来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被父亲徐煜质问时自己照实说了。 父亲让她,去试探自己的心上人。 徐桦桦死也不肯,一口咬定楚婉无罪,但徐煜怎么可能相信,逼徐桦桦待在楚婉身旁,徐桦桦也只好假意答应。 一见楚婉,徐桦桦什么都说了,徐桦桦天真烂漫,说什么也不肯信楚凌媚是女将。 楚婉看着这样的徐桦桦,心没来由地痛,自己教她回去对父亲了一套说辞自己一直在骗她。 徐煜也是半信半疑,进言皇上李守谦,十分渴望除掉楚凌媚楚婉,对李守谦献殷勤说楚婉虽然在京中,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在一方做大,威胁皇权,不如早日在京城中选一个名门贵女,把楚婉留在京城,也好掌控。 李守谦正愁没什么能让楚婉留下,一听徐煜进言,浑身舒畅,立刻下令,全城贵女任她挑。 徐煜早有预谋,楚婉娶旁人定会露出马脚,加上徐桦桦一直贴着楚婉,楚婉十有八九会娶桦桦。 到时候揭露楚婉真实身份,再把徐桦桦接回来,顺便讨份旨意再让桦桦嫁个良人。 除了眼中钉自然爽快,徐桦桦也有了可托付的人,皇上也会更信任自己,如此划算,徐煜心里早就痒了。 楚婉不想让徐桦桦牵扯进来,只好随便挑了一个女子成婚,她知道这是一个局,既然是一个局,为什么要把徐桦桦牵扯进来?她那么干净,徐煜也忍心? 徐煜就没有想过徐桦桦会不会就此毁了名声,死在自己手里,好狠的心。 楚婉迎娶陈氏那天,十里红妆,满街红灯笼,红绸带,红鞭炮,就是没有红衣的她。自己上马,等的却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 她小时候看姐姐出嫁,也曾幻想过自己嫁人的场面,坐着宽敞的红色花轿,带着最好看的头饰,嫁最好的郎君。黄粱一梦终难成全,既然不能成全,便醉一场,不论生死。 遍地红纸,送亲队伍排了一街,街上人山人海,人群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到处充满了喜气的吹打声。 楚婉翻身上马,带着陌生的新娘笑着走过十几条街。 她含泪笑着。 远处一盈盈女子朝这边看来,双目赤红,她太好看了,以至于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缺陷,至少在楚婉眼里,她哪里都好。那女子在人群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正是徐桦桦。 楚婉不自觉在马上低头欠身,远远行礼,而后一步迈进府中,不再回头。 她怕她回头了,她会更伤心,更怕自己会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咳,一些不重要的说明 这些都是攻:楚婉 户目 楚言彧 楚眉眉 楚凌媚 (马甲*n) 这些都是受:徐桦桦 秦婳 假如有幸能与你共同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希望我们都能活成彼此最喜欢的模样。 上官(自动屏蔽*2)2021 11 26 第2章 梦醒惊前尘 楚婉在婚房中同新娘讲清楚,告诉新娘自己是女将,把选择交给她,如果她不愿意,自己自然拼尽全力也要让她嫁给如意郎君。 谁料,那女子是徐煜的人,下一刻自己就被围了起来,只此一晚,锒铛入狱。 楚婉在监狱里打发时间,却遭到狱卒调戏。 徐桦桦哭着来看她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厉声一喝,那些狱卒忙不迭一溜烟走了。 以往轻声细语,满眼温柔的徐桦桦为了她把生平所有的怒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楚婉不敢看她,是自己骗她在先,利用她,利用她的善心,她的爱意。 徐桦桦没说什么,留下一个食盒和干净的衣物,珊珊离去。 食盒里有一瓶青梅酒,还有往日她们一起吃的点心,做的十分精致,楚婉吃着吃着就流下了泪,她怎么忍心骗她这么好的她她居然骗她 那日之后,徐桦桦再也没来,也再没有狱卒来欺辱她了。 楚婉在牢狱里抱着不曾喝一口的樱花酒,她想着:我倒愿意再被欺负一次,这样你就能来看我了。 在肮脏的监狱里度日如年,楚婉静下来时越来越清楚了自己的心意,自己竟然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她又愧又悔,但求死不能。 关了几个月,楚婉竟然被放出来了,李守谦的人实在抵不过南疆蛮人,徐煜也在旁边扇风,这就让楚婉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赢了,活着,输了,必死。楚婉出狱时已经骨瘦嶙峋,眼前阳光都显得那么刺眼,好似能穿过她薄薄的身板,她知道,这一战,九死一生,否则李守谦也不会派她出征,即使侥幸赢了,也是被囚禁在府里。既如此,不妨背水一战,生死由天。 她穿好戎装,策马在前,身后残兵败将军心涣散,谁会听一个女子的? 他们都在装模作样跟着,只剩哥哥留给自己的老兵还肯维护自己。 楚婉已经准备好赴死了,到了南疆,三千弱兵逃了一半,也不知是李守谦还是徐煜的功劳。 楚婉一次在军帐巡察中看到了几人在揪着一个小兵,那几人皆是壮汉,粗鲁地领着一个小小的脏脏的小兵,嘴上粗鄙不堪,骂着小娘们,手上正解衣。 楚婉十分聪慧,一眼就能看出来端倪,立刻救下那女子,几个壮汉立刻落荒而逃。 楚婉让她别害怕,带她去帐内清洗。隔着屏风,只觉得她沐浴时的水声让自己心跳快要停了。待她出来,正眼看她时楚凌媚愣住了。她是徐桦桦! 徐桦桦为了自己一路受苦,被轻薄侮辱数次,不顾父亲劝阻和□□,用尽办法才逃出丞相府一路跟着自己。 她原是金枝玉叶,被所有人供着的小公主,一路上满是尘土,军中条件艰苦,她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安然站在这里?! 楚婉再也开不了口,干脆闭眼不动。徐桦桦半晌才开口,为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恳求致歉。 楚婉其实并不怨她,但是忍不住发火,把她圈在自己帐内,自己则守在她的帐前,楚婉忘不了将迈出大帐时她在背后跪下,泪眼模糊地求自己,让她留下,让她弥补。 楚婉知道,她是属于京城的,她和自己天壤之别,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但是她不一样。 自己这时候狠一狠心,她就不再留恋,还能平安顺遂过一辈子。 自己不回头,是因为早已泪流满面,或者,已经回不了头了。 楚婉下令大开城门时兵已不足四成,她明白自己将背水一战,将九死一生。 出城门时硝烟四起炮火轰鸣,她的泪水早已流干,也无牵无挂。她想,就此死了也好,这么多年,恩恩怨怨终于了结了。 在打下一只火箭后楚婉反应到身后也有敌军,转身时血溅三尺,血光之后,才看清身后竟是徐桦桦,她替自己挡了一刀,正中腰间。 楚婉捞她上马,搂在身前,听她说话,此时炮声轰鸣惊心动魄,但她细弱的声音压过一切,她说,我腰上也有一刀了,我们扯平了,原谅我,让我和你一起走,求你。 楚婉本想带她回城,但是硝烟和屠杀已经埋没了来时路,徐桦桦说,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已经不配与她成亲,只求让自己和她同死时不要嫌弃她。 楚婉紧紧抱住她,她怎么会嫌弃,怎么能嫌弃?这么好的徐桦桦,肯为了自己这般,她怎么能狠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 深入敌军,腹背受敌,徐桦桦又拼尽全力扑她下马才让楚婉躲过一枪,楚婉眼含血泪,抱着徐桦桦大杀四方,浑身是血,怀中白衣女子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此战之后,世间再无楚婉,再无徐桦桦。 楚婉记得,徐桦桦曾道:小婉,我想看你身为女子活着,我想要你。 殊不知,曾经的楚婉已经陷入众生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上一世,她们终结在在风雪呼啸的安月山下,尸骨未寒。这一世,她们将会在安月山上相遇,柔情交缠。 相传安月山上有这么一首小调: 安月山上,有桦有媚。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 安月山上,一婳一眉。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不光安月一族不知道什么意思,安月一派山上的长老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故事越传越邪,越传越多,后来,长老们一致认为,这是两位上仙的故事。他们是创派人,他们拯救万世黎民 百八十年后,这首小调人尽皆知,连山下小儿数着蚂蚁都能哼个两句。 转世的楚婉记得方丈曾对她说的话,尝尽人世八苦,慈爱众生,方能得偿所愿。条件是,在此途中,不能由第二人知晓。 那一世,楚婉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宿命所归,她在赴北境前一天快马赶到寺院,年迈的方丈两手托于胸前,慈眉善目,他道:女施主将尝尽苦楚,痛不欲生,历经千万种混沌,女施主可愿意? 楚婉愿意。 若是女施主再次历经此世磨难 楚婉愿意。 那,便去吧。 于是,她等过天地变幻,看过四海游龙,做过无耻的盗贼,当过高高在上的当家,救过人,也杀过人,她就这样等,一直等 万千年来,她承载着无数次轮回的记忆,经历过无数次家破人亡,她都没有放弃,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放弃。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介意再等几世。 这一世,有万座仙山,数个仙门大派,其中数双湖派、十极派、安月山派三大派为中流砥柱,曾经的双湖派,几乎可一手遮天,直到楚婉转世降临在十极山下 她在山下摸爬滚打将近十年,四处混吃混喝,做了一个小毛孩。 山腰上一个做糖的糖叔江北堂,收下了她,她忆起最初时徐桦桦送给自己的竹笛,于是在一众习剑法道法的孩童格格不入。 她记得徐桦桦不喜死物,竹笛枯黄了,她染成翠绿,竹笛裂开,她填草泥,竹笛断裂,她再做新的。 尽管她刻刻研习音律,但始终比别的孩子慢,于是尝尝受欺负。 她九岁时,有一个身穿薄纱的曼妙女子找上了她,对她说:我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人,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看上了楚婉的天赋,那时楚婉不知,其他孩子也不知,楚婉习的,是失传已久的绝世功法。 一年后她改名换姓,做上了十极派的少主,认那女子为母亲,认掌门人楚夏为父。 那女人叫段醉安,她要楚婉女扮男装,因为只有男人,才可以振兴门派。 楚婉觉得可笑,可还是做了,她记得徐桦桦说过,女子很好啊,谢女才子都很好。 十年间,父亲楚夏对她疼爱非常,段醉安也从没要求过她什么,只有一件事,让楚婉痛不欲生。 她每日都要服用段醉安送来的药,遏止发身,通过邪术装成男子,整日提心吊胆,肝肠寸断。 即便如此,十年中,她从未违抗过段醉安的命令,也从未擅自作主前往安月山找徐桦桦,因为她想,等到她十六岁,等到她们第一次初遇的年纪。那时你明眸皓齿,我风华正茂。 有她在,十极派人才出类拔萃,许多秘法也被她解读出来,十极一派,也并成三大派之一,压制仙门百家。 可地位越高,段醉安逼得越紧,与楚婉来往的人就越多,她越来越怕自己女子身份曝露的那一天。 就像那一世 生死相离。 她的身份若是曝露,十极派地位和声望,怕会毁之一旦。 徐桦桦会不会也会像那时一样 她愿等到徐桦桦十六岁时,上山,倾尽一生,护她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秦婳视角 小调简谱: 5353 5653 5353 5652 第3章 上山修古道 安月山樱花随风飘散,整座山沁满樱红。 山下,一位老者坐在花树下唱着这样一首小调: 安月山上,有婳有媚。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 安月山上,一婳一媚。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小调简洁明快,简短四句,讲的是一位女将军和一位烈女一起历经俗世苦楚,在人界一次大灾难中舍身,以命换取故国百年清平的故事。 这个故事人尽皆知,小调因着旋律十分好记,老一辈的人都能唱出来,尽管传着传着,旋律变了,音调也变了,节奏也变了,甚至两位女子的故事也改变了,但人们因着崇拜而把两傲骨红颜的形象一次又一次重塑者,因着敬仰而把两位仙人的事迹渐渐夸大。 安月山旁有一族人。这里每天都能听到这首小调,有的早已面目全非,唱的驴唇不对马嘴,但是,两位女子在人们中的地位依旧不退反进。连牙牙学语的小儿都能哼上两句。 其中不乏有对两位仙人爱慕的男子,他们都以两位女子作为心中假想的心上人,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像是一种骄傲。 有的诗人因仰慕崇敬两位女子,亲手提笔无数诗词,写到墨水干涸,墨曜已无,仍然继续不断创作着,表示对他们的崇敬。 唱戏的女子,都已唱这两位女子为傲,她们的戏曲在这一族是最多的,但偏偏传唱这么多年还经久不衰,代代传承,代代谱写新曲,看戏的人也风雨不改,乐此不疲,有的人为了一解相思,经不远万里开到安月山下只为听一听最纯粹,最原始的戏曲。 人民已经把婳媚两位女子融于生活中,或画一幅画像挂在墙上,日日参拜,求个平安,或是为两位女子做个桃花桩,表示敬意。 久而久之,这一族的人们都已经把两位女子视为他们的英雄,他们的传统,他们的骄傲。 以至于一有旁的族人来此,人们就会拉着他,往他脑中不断灌输婳媚的故事,说到嘴唇起皮,裂开,也不忍中途起来喝一口水,愣是把那人说的昏天黑地,被逼得记起两句才能放他回去。 足见,两位女子是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才能百世流芳,值得人民这么称赞。 族内,一个穿黄色粗布麻衣,腰上系着一条红丝带,下衣着一条黑色长裙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边跳着一边喊:阿娘阿娘,这两位女子你们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们做过了什么事?要是记错了人,岂不贻笑大方。 嘴巴老实点,说她们坏话可是大不敬,赶紧憋回肚子里去。一旁浣衣的妇人说。 阿娘阿娘,你们又没有见过,指不定这就是什么疯子说出来的话,你们硬是记到了现在。小女孩撅着嘴,不满道。 再说话把你喂鸡。妇人拍了拍洗衣的板子,示意她别再说话,不久,妇人仰头看向安月山,喃喃道:她们啊,是真的。 一个月后 安月山上一位上仙招收弟子,这对人们来说可是百年不得一见的大好事,报名的人从山上挤到山下,可是,这位桀骜的上仙好像没看见一样,愣是一个没留。 阿娘。要不?我去试试。女孩玩着自己的辫子,随意说道。 就你这天天上树,捉鱼抓虫的野性子,谁家仙君受得了你?妇人温柔地摸着女孩的头。 也罢也罢,你就去罢,去了也就知道人家仙君根本瞧不上你。 妇人唉声叹气的说,还皱了皱眉,心想,这孩子是得受受挫折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以后还得了? 当天晚上,小女孩依旧一身粗布,带了个小竹筐,小巧玲珑,背在背上正合适,虽然小巧,但是一看就编织的十分仔细,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细纹。 趴着趴着,小女孩累了,她毕竟只有五六岁,娇小的身体趴在草丛里,被荒草掩饰着,被黑云覆盖着,小小一只埋没在天地之间,竟好像没有似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她就这样,被仙君捡回了山上。 自此,妇人不敢多置喙半句,村民也争相请教。 他们不知道,他们再想,再好,也是不能上山的。 因为那个女孩,叫秦婳。 两位女子人尽皆知,名字里有婳的也不少,但仙人却偏偏选了秦婳,族人都不知道那仙人是不是瞎了,看上这个小丫头片子。 山下,妇人对着女将画像三跪九叩,不停呢喃着什么。 山上,秦婳正行拜师礼,拜的就是这位捡她回山上的北山师尊尹青青。 尹青青眉目温好,一双剑眉笔直端正,鼻梁挺拔,嘴唇带点樱红,只是右边脖子和下颚交界处有一道疤,显得整个人凶巴巴的。 仙君,你真好看。秦婳天真烂漫地说。但是站在她面前白衣飘飘,宛若谪仙的男人并没有理他。 刘昔,带她下去。男人背过身,冷冷地说,声音浑厚而低沉。秦婳就被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拉了下去。 秦婳跟着年轻人走了很久,绕过了正殿,此时正在一座桥上,在桥上看,两岸满树缨红,桥下白色的芦苇花铺满河面,白白的,软软的,随风浮动。 你叫秦婳?面前的男人转过身蹲下来,和她平视,笑着,我是你的师哥,叫我刘昔就好。 这是秦婳第一次正眼看师哥刘昔,他五官端正,弯弯的眉毛似月,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鼻子挺拔,嘴唇薄薄的,赫然就是从画中出来一般。 嗯,师哥!秦婳看着刘昔面善又好看,也跟着笑了起来。 师哥,我们有师姐吗?秦婳跟在刘昔身边问。 有,不过只有你有两个师姐,一个叫尹存轶,一个叫许可。我就没有了。刘昔轻松地说。 师姐,太好了。这下有的玩了。秦婳小声说着,两只手绕着辫子。 师尊表面上冷冰冰的,实际上对谁都很好的,两位师姐也是,年龄与我相若,今年也是头一次,收了一个你呀。刘昔摸了摸秦婳的头,很是亲切。 这就是你的住所了,你两位师姐住对面,有什么事叫她们就行。刘昔说着准备出去。 那师哥呢?秦婳睁着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手上还抓着刘昔的衣角。 我住偏院,你看,就在旁边,尊主有规定的,男女弟子不可住一起,但我们几个关系很好,师尊体贴,所以我住旁边呀。刘昔歪头,眼睛眯成一条缝。 嗯,那师哥再见!秦婳用嫩嫩的嗓子说。 秦婳推门进去,屋内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颜色材质一模一样,布置极其简单,却很有格调,十分素净。 床上已经铺好了白色软被,舒适又素雅。床上摆着被子和两套衣服,是提前准备好的。 秦婳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青白色色派服,忍不住穿上试了试,一套衣服是宽袖的,裙摆也很大,另一套衣服是几乎贴身的,下摆只有寥寥几片纱布,既修身又方便。 她转了几圈,衣摆也随着飘动,随后她抱着衣摆趴在床上傻笑,她终于到了许多凡人求之不得的仙山。 桌子上还有两本书,一本是《德》,一本是《法》,大致就是弟子修养品德之类的,秦婳点上了灯,在漫漫长夜中夜读。 秦婳跳脱的性子竟也会安安静静地坐下读书,这要是让她阿娘看到了可能真会闪瞎眼。 翌日,她一大早就穿上了白色修身的派服,戴上青色的发冠,把头发高高束起,真是一副阳光上进少年模样。 《法》,就是安月派条规,一天习武,一天学文,可供选择。每月一考,考过了就有一条类似发带的东西。集齐多少个就能升级打怪就能学习更深的知识。 如果考不过,也就是被罚扫扫桥,整理整理书柜之类的。并无实质影响,这对她这个乐天派、开心果完全没有影响。 安月派对发型没有要求,但她还是觉得束发更便捷,形象无所谓,非要热死自己给别人看就有点作死了。 派服很好看,里面一层白衣裹紧,白裤贴身,布料很轻软很凉爽舒适。外面一层青白色,薄如蝉翼,却也贴身。 她挤到了一座大殿前,看着里面数十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排排弟子,有的身形笔直,一边听一边写,有的直接瘫在桌子上,用书罩头。 大点正中央一位深青色老者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时而用手比划,时而站起来扭动,沉浸在讲课里。 秦婳大致知道这是霁月堂,是习文听课的地方,她默默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 有人碰了碰她的背,她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双桃花眼,是刘昔。 师哥!秦婳小声喊着,能在陌生的地方见到认识的人,这点就足以让秦婳激动不已了。 别喊,讲课先生生气起来可不得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可挂个名就走,就算你听了一天了。听不听也没人会管,只要月末考过就行了。刘昔靠过来小声说。 这样啊,那我走了。秦婳把书一收,笑道。 秦婳看着门口的签名簿,愣了愣,刚把手放上去,一道金光就在纸上慢慢划过,闪了几下她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纸上。 !这就是法术吗? 她又去偷偷看了看习武的地方清风堂,大部分弟子都在殿外挥舞着剑,少部分坐在里面修行打坐。 安月一派先习剑法,再增其速度,随后学习术法,练习静心,最后可以操控万物。真是想想就让秦婳心动。 走到正山处,一眼望去,正殿写着几个大字安月派,工工整整,圆滑流畅,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会写,但是这时她坐在台阶上,用手比划着划了几次安月,在樱花翻飞的青苔小路上笑着。 一路笑着,走到了一处偏殿,上面写着冰壶,应该就是饭堂了,他静静走进去,闻到了肉沫香,她跟着极为高大的师哥师姐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盛了碗粥,随意找了个座位。 大米粥十分白,像冰壶一样洁白无瑕,里面细碎的肉沫恰到好处,既不会枯燥无味,又不会太油太腥。 秦婳连着喝了两碗,还是觉得不够,又去不要脸地盛了一碗,一旁做饭的老妈子倒是没说什么,就扫了一眼。 三碗粥下肚,真是十分满足。秦婳默默走到了住所,看见两个高挑的女弟子在舞剑,院子中央有一颗大樱花树,剑微微划过花瓣,花瓣纷飞,随着衣袍微微舞动,随后轻轻一点,飘然落地。 两位女弟子在对打,却很温柔,青白衣袍翻飞,在樱花下宛如一幅画。 师姐?秦婳小声呢喃。 小师妹?她们看到秦婳就停手了,把剑轻轻擦过放回剑鞘。 两人均是浅吟轻笑,眸子碧若湖水,身形窈窕而不妖娆,恰到好处。 秦师妹,我叫尹存轶,是你大师姐,这位是二师姐许可。尹存轶笑着说,你也说句话啊。尹存轶推了推许可。 许可立刻收敛了笑容,说了声你好就回去了。 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刚来时她还偷偷帮忙整理床铺呢。尹存轶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 嗯。秦婳说不出什么,她只知道傻笑,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进了山上,摊上这么一个好师姐。 那,那个发带是什么?秦婳看着师姐腰上精致的布带偏着头问。 这个是进条,月末每赢一次小比得一根白条,在一山之上获胜的会获得青色印花的,门派内的最终胜者会得到一件金丝压花条带。 这些条带是年龄和修为的象征,也可以用来换未老阁的一些术法书籍和白绞堂的法器。明白了吗?尹存轶笑着说。 明白了,谢谢师姐。秦婳眯着眼睛甜甜地说。 丫头,去见一面师尊,给他留个好印象,师尊马上就要闭关了。尹存轶说着收起了剑,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她留下一个酥酥的笑容就离开了。 师尊,应该在北山顶峰吧。 秦婳在黑夜中慢慢摸索着,她还记得他的师尊住在北山上的玄芝双雪,旁边还依着一处水榭。 天空一片漆黑,唯余一轮皎洁的明月,秦婳在竹林中穿梭,看着泻下的丝丝缕缕的月光,闻着芳草清香。 很快,她就找到了玄芝双雪,水榭里红莲花满池,零零碎碎夹杂着白色的芦苇花,和碧色的荷叶,水面寂静,宛如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褶皱。 水榭中央是一处殿宇,不大,朴素简雅,没有金箔镶嵌,没有琉璃瓦饰,也没有琼楼金阙。殿中透出丝丝微光,温暖了寒冷的夜,照亮了漆黑的天。 秦婳小心翼翼地踮着脚绕着水榭走了进去,在门口拜了一拜:弟子秦婳,求见师尊。声音中气十足,声势浩大。 进来吧。男人低沉肃杀的声音低低地说,寒透了夜。 以后衣衫要整齐。男人还没抬眼看她就已经说了话,安月派禁衣衫不整,礼仪有失,你可明白? 是,弟子明白。秦婳立刻收起了笑脸。 甚好,以后也别擅自忘记,桌案上有一本心法,自己取来,背熟再来见我。尹青青转身,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翩然进了内室。 秦婳捡起了桌子上的心法,表面没有灰尘,但她还是用袖子微微拂过,紧紧搂在怀里,行礼后就安然退下。 师尊虽然冷淡,但也是关心我的。秦婳想。 她坐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对着圆圆的月亮,翻开那一本心法,书很旧,纸页已经泛黄,发脆,秦婳自是十分小心,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翻着,心中默念术法,手上比划着动作,一次又一次试着,可始终没有看到指尖那道金光。 眼皮慢慢垂下,眼帘盖上了光亮的眸子,鼻子在睡梦中微微抽泣,散落的发丝在夜色中浮动。 月光洒落之处,青苔石阶上,有一少女轻倚双膝,在满树樱红中沉沉睡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章 老夫沈不笑 清晨,浅淡春光洒落,秦婳发觉自己不在石阶上,猛一起身,腰痛死了。 秦婳揉了揉眼皮,发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记得自己昨天明明在青苔石阶上睡着了,怎么就?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秦婳连忙跑出去,冲进不知道哪位师姐房间里,发现两位师姐竟然在一处 不管了!秦婳开口就问:师姐昨日可送我回住所了? 许可偏着头啧道:先敲门。 那我是要再出去再敲一遍?秦婳琢磨着。 好啦,都是师姐师妹的,这样做什么,师妹刚刚说什么来着?哦,我没送你回来,我昨晚很早就歇下了。尹存轶含笑着说。 多谢师姐。秦婳一拜,出去了。 难不成是师哥送我回去的?秦婳想,难不成是我梦游回去了?! 秦婳又去偏院找师哥,没看到人影,又风风火火跑去霁月堂,见师哥端坐在小桌前,立刻去杵了杵他。 何事?刘昔转过身来。 敢问昨日师哥有没有送我回住所?秦婳忙问。 没有啊,况且我也进不去。刘昔浅笑。 得,真梦游了。 秦婳留了个名字,又跑了。 她坐在青苔石阶上,看着镀了一层金光的粉红樱花,洁白如玉,薄如轻纱,不由得要去伸手摘一朵,又怕伤到了花儿,轻轻蹲下,捡了一朵十分饱满鲜嫩的,想要揣进怀里,一摸,怀里掉出一本书,是昨天师尊给的心法。 她把含红的樱花夹在书里,轻轻合上,保留了它最舒展的模样,噙着笑离去。 秦婳想着自己无事可做,但反正已经留下了个名字,听不听先生讲课都无所谓,反正山下偷鸡摸狗的事她也没少做,她沿着樱花林一路慢行,走到最中间,她找了个树干,翻身跨上去。 以前山下的时候她时而偷鸡、时而抓羊,被追着打时逃跑逃出了门道,每次找个大树,跳到树上,繁茂青葱的枝叶盖住她的小身影,那人就像没了眼睛的盲人一样找不到了,自己偏偏还要忍笑,等到那人终于放弃,才敢下来,对于秦婳来说,偷是敢偷,打骂可是真怕。 想着自己山下偷鸡摸狗,抓羊,顺信鸽的荒唐事,不由笑了。 还真是想念山下的生活啊 还能不能见到阿娘呢 鸡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小羊崽子也该生了吧 回想着往昔的吵吵闹闹,喧嚣灯火,再看看四周寂寥无人的好风景,一时间竟然有些难过。 簌簌樱花飞落,沙沙清风吹过。孤独,寂寞。 一晃几天过去,时间如流水,月末比试要来了,大家都在紧张兮兮地讨论,比试。 不过画风一到秦婳这里就变了,她依旧守着她的阳光小路青苔石阶,每日签到就溜,随处找个地方,要么坐着,要么躺着,气定神闲。 反正最多就是扫个地,她是这么想的。 在山门口扫地?被所有人看着?!多丢人啊!其他弟子是这么想的。 又晃晃悠悠了几日,月末小比正式开始了。 几日后 清风堂比武场 门内比试不分年龄,不分男女,随机抽号,所以谁都不想抽到体壮如牛的大高个。秦婳胆子大,第一个走上去,木牌子上写着赵云。 第一场,秦婳对赵云。一旁某个弟子卖力地喊。 赵云?不会吧,秦婳才几岁啊,刚入门吧,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赵云赢定了,个子多高啊! 是啊,我看秦婳赢不了。 众弟子议论纷纷,正在此时,秦婳昂首挺胸,满脸自信笑容满面地走来,步伐有力又明快。 有一弟子立马改口:秦婳好像挺厉害的。 是啊,我看师叔也不是白捡了她,肯定有点东西。 嗯,有道理,赵云这次可不一定能赢。 得罪了!赵云一声大吼,往秦婳砸下一掌,顿时金光滔天,烟雾四散,众弟子被弄得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擂台上只有满脸不解的赵云。 秦婳去领进带了?众弟子疑惑。 秦婳真的去领进带了!真是低调。 刚才秦婳用的是什么功法?那么厉害!赵云师兄都不解此法! 众弟子纷纷附和。 过了很久,他们才发现,秦婳在擂台远处,人群外围静静躺着,人已经晕了过去。 赵云一脸懵逼。 众弟子: 一旁观战的尹青青扶额。 秦婳的第一战,就这么结束了。 秦婳一醒,就开见了两位师姐,她轻轻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自己房间,才放心下来。 你看,没事吧,瞎操心什么?许可冷冷地说。 还是多照看一些好,免得伤了哪里。尹存轶温和地说。 一睁眼两位师姐就在身边,秦婳心里像绯红的夕阳一样暖暖的。 别忘了去白绞堂领罚。许可说罢,一转身拂袖离去。 别管她,你休息好了再去,不着急的。尹存轶一笑。 多谢师姐。秦婳恭恭敬敬。 应该的,对了,师尊那里你最好去一趟。尹存轶说。 好,师姐再见!秦婳不敢耽搁半点,立马跳下床穿上白靴子跑了。 师尊会不会失望了?秦婳虽然不说,可还是很怕师尊失望。 玄芝双雪旁水榭中,一块浮出水面的小石上立着一位白衣似雪,身长玉立的人,周围围着红莲和白色芦苇花,碧色的荷叶也静的出奇,青白色水下一红一白锦鲤交缠,纠葛,分离,远去,水上璧人开始舞剑,握剑的手指节分明,苍劲有力,手臂柔和又灵动,腰间青色玉佩和铃铛随动作摇曳,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悦耳动听。 步伐轻盈,点在水面不起一点水花,只留下一圈浅浅地涟漪愈来愈薄,愈来愈远,推开,散尽。 剑锋在空中凌厉地划过,空气被斩开时发出清亮划声,声声有力,嗖嗖几声,声音一般地悦耳,每舞一次都是一样,声音仿佛交叠在一起,奏出清浅的乐章。 秦婳看舞剑看的入了迷,她从未见过舞的这么好看,端庄,又灵动的,活像画中仙人。 山上弟子们要不就是只注重力度,完全没有美感,要不就是一些女弟子太看重动作优雅,整日里卖力地扭腰扭臀,恶心人,再有就是动作已经变了,改个一招半式的,好好的剑法生生变了味。 谁,出来。水中人嗓音似银铃般清脆。 弟子秦婳。秦婳从树丛中出来,毕恭毕敬弯腰拜了一下。 对不住,弟子让师尊失望了。秦婳低头含愧。 无妨,要是没事,下去。尹青青跳出水面,走到秦婳面前。他这副孤傲的神情,像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是,师尊。秦婳立刻无声离开。 师尊这是?失望透顶了?还是根本不关心我? 不会的,师尊冒着自己的名声尽毁的风险收我这个孽徒,一定是关心我的。 明天早上笔试,可不能再丢人了。 笔试完了再去白绞堂吧。 可某些人就是说一套做一套,这时候你跟她说:明天笔试 她:哦,笔试就笔试咯 毕竟,如果没有灭顶之灾,谁会改?谁又愿意去改? 翌日,笔试如约而至,秦婳无聊得画了两头小猪,看了看题目,竟然没有一道会的,摇了摇头,伏在案上,百无聊赖地画着樱花,水榭笔法犹如龙蛇,獐头鼠目 一 刻后 收 卷!监考的老头子慢慢悠悠地说,声音洪亮又苍老。 秦婳想起了不能给师尊丢脸,想了想,前几日在山上闲着的时候看了看师尊给的心法,约莫还记得几句,心一横,往满是墨迹涂鸦的考卷空白上绞尽脑汁写上自己脑子里所有的东西。 师尊,我尽力了秦婳心里叫苦。 前脚|交上卷子,后脚就到了白绞堂,白绞白绞,原是白皎之意,希望众弟子像明月般皎洁无暇,可是传说有一次一个弟子在白绞堂行悖逆之事,欲轻薄师尊,那师尊是傲骨红颜,脾气最是急躁,当场气急败坏,暴打了那弟子一顿,最终那人被绞死,死状惨烈,鲜血横流,殿内殿外皆染上了红,甚是恐怖。 于是弟子们害怕,传着传着,到了一代尊主那里,竟成了白绞了! 现在也只当笑话讲讲,毕竟,当年何人何事,都不得而知,其中隐秘,自是不能为外人知晓,不是那时人,就不多说什么了吧。 秦婳刚踏进白绞堂,就听内殿屏风后低沉的一声:可是秦婳? 是。秦婳大声说。 老夫还听得见,不用那么大声,一个个都希望老夫年迈不清明!妄想!那老者从屏风后悠悠转了出来,拿了一把折扇,扇面寥寥几笔,尽是辽阔山水。 谁希望你这老头糊涂了秦婳无语 老者头戴红色发冠,腰上一枚红色牌子,那是身份的象征,据说每一位尊主都有一枚。 老夫不跟你这小妮子废话,拿去,把山上台阶都扫一遍,别偷懒,我看着呢。老者从身旁拿了一把扫把递给秦婳。 谁要跟你废话?秦婳不满,还是躬身双手接了扫把:多谢尊主。 不谢不谢。老者又悠悠坐回屏风后,好像秦婳没来过一样。 秦婳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敢问,您是哪位尊主? 老夫沈不笑。老者慢悠悠说。 多谢。秦婳一拜,走出大殿,嘴角微微一扬。 第5章 红尽旧屏风 樱花飞落,落英缤纷。绿草如茵,千山一碧。 数万阶石阶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这就是尹师尊的徒弟啊。 真是好徒弟。 真丢人,我才不会这样。 哈哈哈哈看她快累死的模样,真是有趣,有趣! 真是不知廉耻,也不知羞。 扫把浅浅扫过地面,留下淡淡印记,秦婳和石阶一样平静,并未听进去一句。 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仔细扫着,眼里只有冰冷的石阶和散落的一瓣瓣樱花。 他们也就这样啊,不能雪中送炭,也赶着落井下石。 秦婳一语不发,轻轻把扫把放回白绞堂,又默默离开,不留任何痕迹,干干净净,一如石阶。 数万石阶,纤尘不染。 对不住,我可能也只能做这些了 月色下,少女朝天一望,眼眸里尽是星辰大海和满树樱红。 笔试秦婳靠着那一点心法,得了倒数第二。 真好,倒数第二,倒也不负我。天地间,竟也是很公平的。 笔试比较特殊,只要不输,换而言之,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能得到一条进带。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是倒数第一,秦婳一手玩着进带一边想。 白绞堂 真是,呵。堂里一声冷笑。 回到院中,看着微微落败的樱花古树,秦婳拿起自己的剑,舞着。 毫无章法,但力道遒劲,仿佛也能逼得人丢盔卸甲。 剑在风中凌厉地划着,步伐矫健,带着些恨意,更显得飒爽。 师妹。一旁尹存轶穿着襦裙走出,头发散落,青丝如墨,冰肌玉骨,眉目如画。 师姐。秦婳笑了笑,仰着头看着她。 过几日我们就要随师尊下山了,师妹好生照顾自己。尹存轶温声说。 我我不能去吗? 话未出口,已灭其迹。 师妹祝师姐一路顺风,早日归来。秦婳说。 多谢。尹存轶摸了摸秦婳的头。 几日后,院子空了,水榭静了。 师尊,是不是我给你丢脸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阿娘,你还好吗?以前真是对不住了。 师姐,师哥,平安归来。 樱花下一人对月诉说,终是无果。 秦婳每日去霁月堂听课,或坐着,或趴着,或醒着,或睡着。 听不进去,就要去练剑,在清风堂搞出许多动静,把桃木剑折了一把又一把,就是学不会书上的剑法,反倒是无意间瞎舞的还有几分像样。 师尊,我练好剑法,学好理论,是不是就可以下山了? 秦婳等啊等,等到一树花谢了,又一树花开了,师尊还是没有回来,等到石阶已布满青色,她的师尊还是没有回来,等到月末小比,她的师尊,师姐,师哥还是没有回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 这次比武秦婳没有锋芒毕露,反而抛光养晦小心翼翼,抽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弟子,她没有听别人如何,她要自己做出自己如何。 参见师姐。秦婳几乎是最小的弟子,无论是从身量上,还是从辈分上都差了一大截,气势自然也消了一大截。 请指教。女弟子一瞬间就来到了秦婳眼前。 秦婳吃力地卸掉她的几招,还是被剑划到了手臂,鲜血直流,须臾,青色外衫已经染透。 秦婳微喘了几口气,用完好左手拿起剑,她从来没有练过左手剑法,因此拿剑的姿势甚是可笑,十根手指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扣着剑。 台下一片嬉笑。 秦婳不以为然,笨拙地扑了上去,却被女弟子又伤了左臂。顿时双臂染血,淋漓尽致。 还挺对称!一名弟子嚷着。 虽然看起来很疼,还是觉得很好看啊,她可是有一件特别的派服呢。 秦婳被连击打到趴在地上,姿势不堪,台下就笑得更厉害了。 她吃力地爬起来,觉得撕心裂肺,心如刀绞。 她从小就没受过什么伤,顶多是偷鸡摸狗的擦伤和阿娘打的几掌。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太累,她又倒了下去。 小师妹,认输吧。女弟子俯视着秦婳,轻蔑地说。 秦婳一语不发,右手强撑着剑身站起来,无形地说:再战。 台下一阵欢呼。 哼,欢呼我又要被打了吗?秦婳心想。 女弟子感到被这六七岁的小毛孩侮辱了,瞬间激起怒气,顺手就是几剑,直戳秦婳心房,秦婳的手臂本就裂开,这时因为挡了几剑又破了数道鲜红的伤,手臂处衣衫已经尽数撕碎,零零落落的布料都嘀嗒着鲜血。 秦婳心想,师尊马上要回来了,自己绝对不能让师尊失望。 她向女弟子扑过去,女弟子也不甘心,抬手又是几剑,秦婳已经举不动剑了,只能生生忍下,扛着,全身早已已经血肉模糊。 她用力一扑,把女弟子撞了下去,自己也倒在血泊中。 歇斯底里。 秦婳胜!一道声音传来,秦婳早已面目全非。 台下欢呼不已,但是谁都没有关注秦婳的伤,就好像谁都没有流血一样。也对,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们关心我? 秦婳缓缓站起来,女弟子骂了一声,似乎在抱怨身上沾了些鲜血,愤愤离去。 秦婳耷拉着已经衣衫尽碎鲜血淋漓的双臂拖着走回住所,路上,白衣的尹青青踏云归来,秦婳试着举起双手,但是已经无能为力,只是动了动,就滴落一地的血。 师尊秦婳虚弱地说,头垂得沉沉的。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眼前的男人仿佛根本看不见自己一样,只留下八个字,飘然离去。 对不起师尊秦婳撑着的一口气卸下,向前重重砸去。贴在冰凉的地面,心里也无限凄凉。 师尊,我赢了,你看见了吗? 师尊,理理我,好吗? 自己拼了命,就换来了冷冰冰的八个字,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秦婳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泪水模糊了眼眶,蜿蜒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秦婳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秦婳!师妹!师妹! 秦婳已经没有力气睁眼了,也不想看见任何人,任由泪水糊在脸上,狼狈不堪。 师妹师妹!隐约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大约是师哥师姐吧。 我怎么好像听见师姐在哭? 真好,这世上也有为我流泪,为我担心的人多好啊,秦婳,你已经有很多了 风沙沙响着,钻进我的耳朵,秦婳渐渐睁开眼。 视线被满树绯如朝霞的樱花占满,樱花纷纷扬扬,芳香醉人。 师妹,你终于醒了。一个女声柔柔地说。 秦婳慢慢起身,看见自己正躺在樱花古树下,三位师兄师姐都围坐在旁边。顿时觉得十分欣慰,十分感动。 师姐师姐秦婳半呜咽道。 别喊了,吵死了。许可假装淡定。 别装了,师姐,我昏迷前听到的哭声是你吧。 秦婳打趣道,二师姐就是豆腐心,明明比谁都情义深厚,还偏偏假装无情无义,秦婳偏要戳一戳。 许可仿佛被戳中心事,闷哼一声,一语不发。 秦婳想要抬手,立马吃痛了,忍不住小声叫了一下。 手别动,自己逞强,就要自作自受。许可见缝插针,寸阴必争地数落。 师姐别那么小气,师妹只不过是戳中了心事,至于这样吗?秦婳假装可怜。 是啊,小可,别计较了,她还这么小。尹存轶说。 师妹你都17了,跟一个6岁小儿计较什么?刘昔补充。 你你们!罢了许可被噎住了,直接摔门进屋。 哈哈哈哈哈哈,师姐真是暴脾气。秦婳笑道。 也不怪她,毕竟也才17岁。性格以后慢慢磨。尹存轶还是一样温柔。 对了,师妹,小比已经结束了,你受伤了,我们就直接给你告假了。 比武不能进入第二轮,笔试也未参与,真是遗憾,下次别逞强。刘昔不多地严肃道。 是,谨遵师哥教诲。秦婳见他脸色,不由得乖了几分,那我还用挨罚吗?秦婳一想到睡了几天,小比都错过了就有点失望。 不用。本门门规第35条规定,特殊原因不能参与小比不用受罚。刘昔一本正经的说。 多谢师哥。许可年方十七岁,那师哥师姐呢?秦婳自然脱口而出。 师姐十八岁,师哥二十二岁。尹存轶道。 师妹唐突了,不该问的,询问女子年龄,本就不礼貌。 不必,又不是什么秘密,本门弟子在山前的红陌石上都有记录的。尹存轶笑着说。 嗯,多谢师姐,师姐不必看我了,我没什么事了。秦婳说。 那好,你注意点,我也应该走了。刘昔浅笑。 我们也走了,你师哥可是为了你不顾名声闯进来了,我也该去听课了。尹存轶也笑着说。 秦婳目送师哥师姐远行,突然意识到,师哥为了她竟然着急地不顾规矩,以往听课的时候他都是正襟危坐,说一不二的。居然为了自己破了规矩,自己何其幸运,能遇同门如此。 两位师姐恐怕也是守了自己数天,为的就是自己一醒就能看见她们,让自己安心,踏实。 秦婳有些泪目了,长这么大,她记忆里不是因为偷鸡被打就是因为抓羊被骂,除了阿娘,世上也有这么关心自己的人。 阿娘 这个名字仿佛已经很陌生了,来到这里三个月了,竟已经记不清阿娘的模样了。 院外 尹存轶表情严肃:多亏了师尊告诉我小师妹在这里,要不然就糟了。 是啊,师尊为我们挡下所有明的暗的,受了一身伤,竟然为了不让其他长老和尊主担心,特意换上干净白衣刘昔也敛了笑容。 秦婳想着回去看阿娘一眼,但她并不想去找师尊。 权衡再三,最终,她跑去了玄芝双雪旁静候。 弟子秦婳有要事求见师尊。秦婳躬身忍痛强行抬手行弟子礼。 殿内寂静地可怕。 弟子秦婳有要事求见师尊。秦婳再次行礼,大声道。 师尊不会不想理我吧? 秦婳求见师尊!秦婳不得已再次提高了声音。 殿内依旧毫无声响。 弟子秦婳!求见师尊!秦婳几乎是喊了出来。 那弟子进来了!秦婳大声说。 刚要推门进去,尹青青就拂袖而来,苍白的手指死死抵在门框上。 出去。尹青青严肃地说,面无表情。 是。秦婳委屈,明明师尊在殿内,就是不回话。偏要进去了,才出来赶人,师尊这是多厌恶自己? 以后没我吩咐,不许进去,学的礼仪去哪了? 尹青青厉声喝道,秦婳也不敢抬头看他是怎样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只能看着尹青青带着点玫瑰瓣的白色衣袍。 是,弟子以后不会了。秦婳小声说。 什么事?尹青青问,言语间缓和了几分。 弟子想见阿娘阿娘不在我会秦婳支支吾吾地说。 行了,你去跟守山门的弟子说一声我让你下山的就行。尹青青说。 多谢师尊,师尊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还没等秦婳说完,尹青青打断道:走吧。 弟子只是想 走。 只此一字,冷酷又决绝。把秦婳心中与师尊的所有纠葛,期待都消耗殆尽,或许也不是这一瞬间,只是有的感情,碎了就是碎了,再幻想,再不愿都没用。谁都不会等待,成长太漫长了。 殿内 血染长阶,屏风红尽 第6章 石阶遇温良 秦婳顺着铺满樱花的小路下山,来时僻路,归时仍是。 正道太难。 山上四季如春,循环无端。 山下漫天花雨,宛如盛宴。 樱花七日,何其之短。 但偏偏秦婳从来就喜欢那几天的繁花,那几天的浪漫。 原来山下已是樱花盛开,百花绿肥红瘦。再见樱花,无论心底有多少未尽之言,都不能宣之于口。依稀当年人,已无旧时情。 秦婳在家的木门前呆呆望了一会,心中思绪万千。 一边是破落木门,一边是金殿琼楼,一边是喧嚣人间,一边是清净仙山。 站了好一会,始终没有打开那扇门。 阿娘,我已经7岁了,小婳长大了。 秦婳?村里一个胖胖的穿着汗衫的小男孩叫道,嘴边还溜了一圈口水,手里拿着块肉。 秦婳!是秦婳!听到叫声的中年男子推门出来,身上还披着衣服。 秦婳回来了!秦婳回来了!族里一下子吵吵闹闹的。 唉,秦婳,你可得好好说说,你怎么上山的? 秦婳妹妹,山上是什么样的?好看吗? 快点说说那仙人什么模样?你我画回去参拜,没准能生个胖孙子。 是那是那,参发里快垫慨扣,窝们大咂伙豆等啧捏。(是啊是啊,秦婳你快点说啊,我们大家伙都等着呢。) 秦婳被众人围着,心中感慨万千,看着众人,里面有因为偷鸡追着她打的,有天天数落她的,还有那个小男孩,以前总是拿吃的丢自己 秦婳没有半点隐瞒,尽数讲过上山后经历的事情,其中一些自己的黑历史被隐去了几分色彩,毕竟自己还是要点面子嘛。 吵吵闹闹一下午,天边挂着的火红夕阳摇摇欲坠,似要落下。 众人还七嘴八舌地不肯走,硬是拉着秦婳再说点什么出来,秦婳已经不耐烦了,刚想出口吼一声,就愣住了。 人群中,一个头发灰白,眼中微微浑浊的妇女一直在最后看她,嘴角带着微笑,松弛的脸皮戴着两个不大的酒窝。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个破了的黑篮子。 阿娘秦婳一时情动,推开身旁拉着的人,穿过厚厚的人群,来到母亲身前。 眼前的人再也没有记忆深处闭月羞花的容貌,一双浑浊暗淡的眼睛却仍然满眼柔情看着秦婳。阿娘。秦婳一把扑进怀里。 你啊,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妇人搂着怀中少女,温柔地说。 秦婳听到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由得哽咽了。 秦阅,你闺女出息了。 秦阅,别藏着掖着,都教你女儿啥了,跟大伙分享分享。 妇人摇摇头,笑了笑,听了听,未说话。携着怀中少女走进了木屋里。 阿娘。秦婳停止呜咽,含情地一声。 秦阅突然哭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哭了。 秦婳觉得母亲也和自己怀有一样的感情,半跪下来,搂着母亲的身躯,秦婳才七岁,已经是身长玉立,跟秦阅差不了多少,这般搂着,才发觉母亲身体娇小,身材五短。 秦阅倒在秦婳怀中,轻轻捶她。秦婳也紧紧搂住了身前人。 半晌,终归平静。 小婳,以前是阿娘不好。秦阅摸着她的头,轻拉秦婳起来。 阿娘,你怎么会不好?都是秦婳任性,惹了许多事。秦婳红着脸说。 呦,上山一趟,还学会心疼阿娘了。秦阅笑。 阿娘!秦婳带着点警告性的语气说。 好了,不开玩笑了,小婳真是长大了,不跟阿娘怄气了。来,刚摘的果子,尝尝。秦阅温声说。 好 秦婳从小篮子里拿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很酸,山上的野果子味道不怎么样,但偏偏母亲爱摘,秦婳也就吃习惯了。 现在冰壶堂里的珍馐佳品吃多了,再去咬一口民间百姓的俗食,实在是太不习惯了。一口下去,差点流下眼泪。 秦婳还是像以前一样,生生把口中的酸涩和涌到眼角的泪水憋回去,硬生生地说:好吃。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快睡吧。秦阅看着天边一轮圆月。 好,阿娘也早些休息,别熬坏了眼睛。 秦婳知道她的阿娘每天晚上都要做一些针线活,指望着卖几个钱,即使好说歹说家里不差钱,阿娘还是坚持,执拗。拗了这么多年,拗不过去,就由着她了。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不满的,因为不放心。 半夜,听到身旁簌簌解衣声,秦婳知道阿娘在旁边,安心地闭上了眼。 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原本她只有天真烂漫,现在却多了几分算计人心。 心中都是众人的嘲笑声,久久不散,梦魇一样,时不时就会光顾秦婳的心境。 夜中 漆黑一片,四周黯淡无光。 小至小至 带着哭声的呢喃传入秦婳耳中,秦婳吓的不敢动。 我是不是听错了? 小至 谁半夜不睡觉哭唧唧的?秦婳想。 还是半起身,就已经吓了一跳。 声音还就是从她旁边传来的! 在确认不是自己发出的后,秦婳借着泻下的几丝月光,看向母亲。 她的确是在说呓语,不同以往的是,她在哭。 记得小时候也听过母亲梦里喊过一个人的名字,不过那时太小,什么都记不得。 小至? 眼睛紧闭,却一夜未眠。 与母亲生活了几天,就又跑到山上去了。 一是山下太吵,二是不能让师尊等太久,不能让师姐师哥等太久。 小婳,你要记住,你师尊一定是需要你的,所以,别轻易去怨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 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句话。 师尊他?真的是在乎我的? 几个月下来,在试探了几次后师尊依然没好气地把秦婳赶出了玄芝双雪,秦婳真的厌倦了。 把自己拉离尘世的人偏偏不想让她呆在仙山。 每次都是,冷酷无情地留下几个字,要么就是说自己轻佻,要么就是 母亲,我尽力了,师尊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强迫别人喜欢自己,秦婳觉得是一件恶心的事,恶心自己,恶心别人。 秦婳不再强求,从此除了必要,再也没有去那红莲开满,芦苇花满池的水榭和朴素舒适的玄芝双雪。 秦婳又下山了几次,不同的是,她没有同尹青青说。 在她眼里,这个师尊从不教自己什么,只知道数落自己,山上弟子众多,但各尊主嫡传弟子很少,大部分都是直接在清风堂和霁月堂听课的,除非有机遇或是做出极大贡献,又或是术法极好的弟子,所以成为嫡传弟子简直难如登天。可是,师尊早已不是师尊。 就这样,僵持了十年。 十年后。 山上烂漫的樱花一样开的繁华,树下人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窈窕,散下的长发及腰,青丝如墨。 秦婳已经十六岁了,越发出落的眉清目秀。 与十年前不同的是,她任由长发散落,再也不高束长发。没有十年前神采奕奕,自信张扬的模样了。年少的天真烂漫,终是被世俗磨平。 每日里就是去霁月堂签到,清风堂玩闹,冰壶堂喝粥,累了就去秋月堂温泉里泡着,晚上坐在青苔石阶上赏月,看话本和春宫。 秦婳本就不是正经人,儿时偷鸡摸狗,现下时而捣乱,比武时更是直接弃权,有时会去白绞堂里领罚,也不过就是扫扫地。 数万石阶,踏尽十年光阴。 蹉跎十年,山下早已面目全非,秦婳不常下山,每次下山都会看到几家换新房,几家门前有新的花树。 秦婳不想下山,不想听人间喧嚣,却又不想呆在山上,寂寥无人。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山上极少下雨,几乎每天都是天晴,以往温和的阳光在秦婳眼里也变得刺眼,让她愈发烦躁。 又一次去白绞堂领罚,这次的理由是上课玩闹,扰乱课堂。其实秦婳不过就是抓了一只癞□□而已,谁能想到它不仅从宽袖袍子里跳了出来,还蹦到某个女弟子身边,女弟子当即吓得大叫,野狗脱缰似的乱跑,又不小心撞到一个男弟子,撞了个满怀,顿时课堂乱作一团,吵吵闹闹打成一片。 这次真的想去听课癞□□这么可爱就不能让我带进去吗? 秦婳很喜欢的东西都各有特色,那天,她只是不忍癞□□瘫在路边,一副快要被晒死的模样,揣进袖子里带着,走着竟然就忘了,这才闹出这么个笑话。 惩罚还是扫石阶,秦婳厌烦,也享受。扫石阶的时候可以自己一个人享受悠闲时光。一边扫一边赏漫天花雨,看樱花飞落。 难得的平静和悠闲一直在此处,此刻,此身。 少女静静扫着,足间轻轻掠着樱花,步履轻盈,偶尔扭转婀娜,像是拿着扫把跳舞。 原本的寂静被一人打破了。 一少年站在石阶远处,风华正茂。一身浅浅青衣在樱花尽头淡成白色,皎如玉树,临风翻飞。脸上棱角分明,意气风发。 少女在山下微握青竹扫把,及腰长发随风四散,凌乱又唯美。 樱花尽头是你,樱花始处是我。 少年没有驻足,看了一眼就离去,淡如云烟。 少女远远痴望,但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门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弟子了? 秦婳不自大,门内弟子十年内差不多都跟秦婳有交集,都知道秦婳这个烦人精,捣乱鬼。 看到秦婳扫石阶时总会嘲笑一番,或是指指点点,少有的弟子会笑一笑,但还是忍不住会驻足看。 方才那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1023已修改 第7章 油墨并肩行 秦婳莫名有些烦躁,很想找出他。 他这几天总不可能不上课吧?我一直守着霁月堂,他一定会出现。秦婳想。 一天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日子一样的无聊。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他总不可能一直在清风堂习武吧。这么想着,秦婳就这么守着。 四天过去 还真有可能!秦婳要崩溃了 秦婳不服输,一直守着,坐在最后死死盯着。 讲课的老者下巴都私底下掉了好几遍了,这么一个捣蛋鬼,竟然接连几天天天听课,每日从天亮就伸长脖子看着前面,眼睛炯炯有神,到天黑,到讲了一轮又一轮,一直不曾离开,莫非是开窍了? 这几天,秦婳可是把众位长老吓得不轻。 一时间秦婳又又又称为了众人的谈资。 但秦婳不以为然,心中只有一件事:等他来。 五天了,他怎么还不来? 已经第六天了,眼皮都快掉到地上了,他还不来! 七天了!他还上不上课! 八天!头发快掉光了!他居然还不来! 九天了他 十天了 十一天了,樱花已经开了两轮了,他还不出现!一个月听课需要签到十五天的!他应该快了吧 妈的!十二天了!他到底来不来?!秦婳已经要被逼出脏话了。 十三天了!他是不是死了?! 已经十四天了,秦婳死死守了,紧紧看了十四天了,小半个月秦婳都呆在霁月堂,已经快要被安月派的历史文化和术法理论折磨死了,等他来了,我一定 才想到一半,目光过处有一男子入了眼帘,身形不似男子一般壮阔,肩半宽半窄,勾出直角轮廓,挺直的脊背线条十分好看。 这一看,秦婳脸就不自觉地微微红了几分。 要骂的话顿时止住了,也骂不出了。 突然,他回头扫了一眼,目光犀利,似落在秦婳身上,秦婳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看自己,但是仍然紧张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刚下第一节 课,秦婳就逃跑似的溜了出去,压抑的胸口终于喘了口气。 心底紧张下又有一丝丝激动,好像快要压抑不住一样,仿佛只要再扯开一点口子,这点火就能让自己欲|火焚身,可以燎原。 秦婳这几日都不敢去霁月堂了。 尽管闷在屋里,还是时不时心乱。 尽管还没看清他的模样,还是不忘想着。 秦婳好不容易定了定心,决定先去冰壶堂吃点东西,这几天太紧张了,守了小半个月快累死了,好好吃一顿补回来。 秦婳照常舀了碗粥,盛了两碟小菜,随意找了个角落吃着。 安静享受着素食,秦婳心里平静了不少。 闷头喝完了粥,正要起身,一抬眼,突然之间只觉天打雷劈。 老天,你要发怒也别往这里发啊!真的要了命了! 秦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快疯掉了,因为她面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温润如玉,脸颊棱角分明,笔直的眉毛下一双明亮的快要烧到自己的眼睛让秦婳心乱。 他比自己高一些,秦婳看着他清晰的下颚线和白净的脖颈,心中一片乱麻。这就是她等了半个月的人啊 不能坐吗?少年声音十分清亮。 不是你随意。秦婳差点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嗯。少年轻应一声,低头随意夹了一口小菜,仿佛不甚在意。 秦婳起身,又去舀了一碗粥,她静了静心,刚才因为紧张没看清,被那一张温润的脸晃的厉害,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瞧个仔细。 秦婳若无其事地又坐了下来,小心地抬眼看着他。 他不经意抬头时察觉了自己的目光,立马低头夹菜,但秦婳发现,他哪里是夹菜,根本就是在夹空气! 目光碰了又离,离了又碰,反反复复十几次。 秦婳实在是受不住了。 她快速随便吃了点菜,就急忙离去。 心真的会跳出来的 她站在樱花下吹着冷风,月色朦胧,花蕊摇曳。 后来,秦婳又在冰壶堂遇见了他几次,不同的是他也和自己一样,坐在一角,遗世独立一般,再没靠近自己过。 秦婳心中莫名失落,怅然。 偶听到其余弟子议论: 户目师兄真是孤傲,话少得可怜。 是啊,什么都自己一个人。 人家那么优秀,跟我们这些杂碎当然不匹配了。 是啊,门内小比几乎次次第一,在整座山上也是可以排入百名的。 他叫户目?这名字真奇怪。 听到他不常说话,却对自己说了两句,就莫名地开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就能让她和师尊越来越远,为什么一句话又能让人与人之间隔的这么近。 户目 他叫户目。 好奇怪的名字。 山前红陌石上,秦婳找着他的名字,渴望着发现他一点点的信息,哪怕就一点也好,秦婳就是想知道。 石块犹如金殿一样大,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细密的名字和信息。 这是块灵石,每个弟子的家世经历会随着他们自主变化,所以不必年年更改。 秦婳在红陌石前立了一晌午,不知疲倦。 天边太阳微微染上夜色时,她终于找到了。 户目,今年入山,男,年方十九,拜在玉润长老门下。 玉润长老?是李易爽师尊吧。 听说他极其严厉,动不动就把教条陈规挂在嘴边,弟子们都是敬而远之。因此也少有拜他为师的。 他这是拜了个什么啊? 秦婳往上找,又看见自己的名字。 秦婳,入派十年,女,年方十六,拜在恒度长老门下。 恒度长老?秦婳对这两个字陌生极了,不知道是自己太不关注师尊还是师尊架子太小,十年间仿佛谁都不曾提这个名字。 恒度 秦婳眼中酸出了泪,在天边微光中发出点点亮光。 她微微揉了揉眼眶,想,管他是恒度还是别的,他都不是自己的师尊了。 一路随着天边微光走回,心中感慨万千。 千万种情绪交织在心里,失落,怅然,高兴,悲悯 回到院中,见两位师姐在树下舞剑,恰似当年。 手腕灵动婉转,剑身相碰发出清脆声响,白衣青衣交错,纠缠。 一瞬间,秦婳的心空下了,一如既往,也挺好的。 两位师姐更加成熟,愈发好看,已是桃李年华。师哥也是玉树临风,三十而立。 师姐。秦婳不自禁脱口而出。她并不想打扰她们的。 师妹来啦。尹存轶依旧是第一个微笑问候的。 嗯。秦婳应。 秦婳,烦不烦?不要打扰我们。许可仍然说话带刺,但是与之前相比已经温和了许多。 是~好师姐。秦婳带点玩笑意味地说,不打扰二位师姐切磋,师妹回去了。 最好别出来!啊你别许可估计还没说完就被尹存轶治住了,这世上能治住许可性子的唯有大师姐一人。 户目户目 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秦婳唇角已经勾起,带着点糖似的甜蜜。 清晨,秦婳跑了出去,早早坐在霁月堂的一角,为了补课,更是为了见户目一面。 她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户目也是随其他弟子一样,一天听课,一天练剑。不过听说他的一件武器是竹笛,颇为奇特,秦婳倒是好奇。 至于那小半个月他为什么没有来,秦婳也摸不清楚,大概是他师尊传唤了吧。 等了半个时辰,前排都零零星星坐满了。 这些弟子有些纯属打酱油,混吃混喝,但胆子不小,才敢坐到前面。 但是坐到后面离殿门太近,都怕被路过的哪位师尊给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因此中间是最抢手的位置。 不过也有些想博得讲课老者欢心的,指望着老者能私底下多跟几位尊主说几句好话,当个嫡传弟子。所以他们自然是挤破头都想上前坐,渴望一坐成名。 秦婳也不在乎,老者用的传音法术可以让殿内每一位弟子都能听清,坐在前排也不会感觉吵,所以秦婳觉得既然都一样听课,坐后面还是自在一些,争那些做甚,理旁人做甚? 自己名声已经尽毁,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过了一会,后面闪过几丝金光,秦婳一回头,刚好撞上了户目的眼神,犀利又敏锐。 秦婳远远望了一眼户目签到时用法术变的字,十分工整,和自己写的简直没法比。 术法变的字跟本身的字是有七分像的,因此就算绞尽脑汁,只要写的不好,再怎么变也变不好看。 户目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两侧,径直坐在了秦婳旁边。 不过并没有挨着,而是挨着他左边的弟子,中间空了几个人那么宽。 殿中只有最后两排有座位了,户目应该也没别的选择,要么坐秦婳左边,要么坐秦婳前面,秦婳料定别的弟子不想也不敢坐自己身边,但是户目不会,显然,她猜错了。 况且户目特立独行,怎么可能给自己开先例? 秦婳并不失落,想着既然来了,坐他身边也好。 岁月静好,两位扭捏的少男少女始终不愿放下那点倔强去靠近对方一点,在磨磨蹭蹭,犹豫不决中已经天已经黑压压的了,灰蒙蒙的天空席卷着白色云朵急行着,樱花树也猛烈地摇曳着,花瓣纷纷飘落。慢慢地,稀稀落落的雨声滴答滴答映入耳中。 等到下了最后一堂课,雨已经很大了,倾盆的雨如银河倒泻,山间万物都卸下了疲惫,焕然一新。 弟子已经跑的跑,走的走了。秦婳正纠结于要不要跑回去,肩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秦婳一回头,就撞上了眉目如画的户目。 乍一看,堂中都空了,除了几个还站在门边躲雨的弟子,没有其他人了。不过秦婳都和户目待了一天了,心早静了下来。 你若不介意,用这把伞吧。少年温和的嗓音十分悦耳。 不不介意,那你呢?秦婳拒绝惯了,一下子转换不过来,但户目的东西她还是想要的。 我有伞。户目说。 那我明天还你。秦婳双手接过伞,扫了一眼,伞上画着水墨画,是鱼塘,两条锦鲤饱满,精神,一红一白。 碧色荷叶弯着腰,托着白色莲花,白莲也依附在荷叶身边,静谧又唯美。 不必,这是术法变的,会自动消失。户目温声说 原来学霸的世界是这样的啊这么方便的吗?秦婳想。 多谢啦。秦婳俏皮回应,在雨中漫步。 没走几步,她想着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鬼使神差地跑了回去。 她正好看到户目从大堂里出来,步伐微急,但是仍然笔直端正,一副君子模样。 看了一会,秦婳才发现他没有伞,大雨滂沱,他的衣襟都已经湿透了。 秦婳顾不上别的,接连跑了几十步追上了他,喘着气,在他身后把伞举到了他的头顶。他比自己高一些,因此撑伞微微吃力。 察觉到头顶雨水停了的户目匆忙转身,这一转,就差点贴上了秦婳,秦婳原本就是伸着手臂,微微前倾的姿态,户目这一转身,两人身形之间就差几厘。 户目立刻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秦婳只知道他又要被雨淋了,立马又上前一步。户目又退半步,秦婳再进半步。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 你干嘛?户目说,在漆黑的伞下秦婳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淋湿了。秦婳直截了当。 刚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真的离得太近了,又退了两步,但是手依然在户目那边。 不用。户目伸出两指推开伞。 那还你吧。秦婳一把把伞塞进户目手中,转头就跑。 一转身,自己彻底浸没在雨中,大雨倾盆,秦婳发现独自在雨中行走太黑了,太冷了。 还没想完,身后就贴上了一个人的胸膛,温暖,热烈,烧尽一切黑暗,点燃所有篝火。秦婳侧脸抬头,户目也微低头,目光将至,温文尔雅。 一起吧。户目撑着伞,笑了笑说。 秦婳低低应了一声。 肩膀贴着肩膀,后背靠着胸膛。 二人并肩行在疾风暴雨中,一切仿佛都静了。 到了院外,户目就停下了,谦谦君子,从不越雷池半步。 拿回去吧。户目说。 不必,就几步路。秦婳说,你等我一下。 须臾,秦婳打着一把油纸伞出来,撑在了户目头上。 拿这个吧。秦婳笑意渐深。 谢谢。户目清亮地说,声音不似寻常男子般低沉。 秦婳刚要回去时,发现户目用法术变的油纸伞不偏不倚撑在自己上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了声:也多谢你。 轻轻除去打湿的外衫,秦婳发现那水墨画的伞散发出白色炽光,随后化为一张小符纸,纸上画着一般的伞,笔法流畅。 秦婳轻轻擦去符纸上的雨水,把它塞进床头衣袖里。 安睡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1023已修改 第8章 遐思起醋意 太阳刺进眼里时秦婳才醒来。 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浸了蜜水一样温柔,发丝微乱。 穿上外衫后秦婳又看了看床头的符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秦婳自己都没发觉。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师姐轻柔的声音传来。 师妹,醒了吗?好像有人找你。 嗯,醒了,这就出去。秦婳回应着,把符纸又塞回衣袖中,才安心出来。 谁会找我呢?秦婳心想。 院中不大,走了几步就到了院门,一青衣男子头戴白玉发冠,眉目温其在邑,身穿青白色派服,十分修身,衬出细瘦有劲的腰,腰间几条青色白色进带随意挂在青色金丝腰带上,笔直好看的小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户目师兄。秦婳叫习惯了刘昔,户目又与刘昔有几分相似,一样好看,秦婳就自觉地把他当成师哥了。 我该叫秦婳师姐才是。户目笑了笑。 啊是。有事吗?秦婳想自己比他早进山,如果按辈分来说自己确实是师姐,按年龄就是师哥了。 昨天,谢谢。户目把一把油纸伞从身后几寸处拿出,双手递给秦婳。 我还要多谢你。秦婳接过,扫了一眼,紧握着伞放到身体一边。 一起去上课吗?户目说,眼帘微微颤了几下。 先不了。师弟再见!秦婳笑着回应,拿着伞回去了。 此时秦婳身后的户目手指不可察觉地抽动了两下。 秦婳并不是不想跟户目去上课,只是头发还是散开的,自从遇到户目,看到他谦谦君子的模样十分清爽醒目,根正苗红的少年模样,她就打算把头发高高束起,如当年一样。 很久没有高束头发了,秦婳已经忘了怎么扎头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自觉地留下了泪,以前的热情,天真烂漫都随一条发带系上了,再不散开。 手忙脚乱一阵,终于弄的不那么乱了,秦婳这才假装从容地出去。 马上又是月末小比了,秦婳想着自己也应该去拼尽全力试试了,不然一辈子不能出去做任务多丢人,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但是她还是想从荆棘丛里爬出来,走到康庄大道上。 不过,户目是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上山的? 霁月堂 户目正在后排最右边端坐着,脊背挺直,肩颈弯出好看的弧度,腰带紧紧收着腰线,手里端着一支毛笔不急不慢地写着,手伏在桌面上,这模样真是有的长老都不如。 秦婳刚想坐户目旁边,听到一个女弟子娇声对他说:户目师兄,我能能坐到你旁边吗?抛着媚眼,带着点乞求意味。 秦婳一瞬间被恶心到了,下决心不主动坐在旁边。 但是她特意挑了个能看见户目,又能听见他们说话的绝佳地点。 户目怎么那么勾人?不就是长的好看吗?秦婳有点气。 没过多久,秦婳的三观被崩塌了。 只见那女弟子小手偷偷藏在衣袖下,招了招手,这个角度刚好秦婳能看见,远处几个女弟子点头,也跑了过来,坐在户目身边。 户目一圈都被围住了。 师兄,你讲一下这个吧。 师弟,你明天是不是去清风堂啊。 我可不可以每天都坐这里呢? 老者讲的不清楚吗,非要问户目?户目去不去清风堂大家都清楚,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吗?还有,想坐就坐,位置还是户目家的啊? 真是矫情。秦婳在后面听得都快吐了。 不过,户目的追求者还真多 晌午十分,老者也转入内殿,四下弟子散去。 户目这才起身回头,一转身就对上了一直看着他的秦婳。 秦婳脸微微一红,忙偏过头。 户目也是自然离去。 冰壶堂 秦婳一如既往地跟师哥一起聊天吃饭,她要不就是自己吃,要不就是跟师哥师姐一起,还有户目。 秦婳瞟了一眼角落的户目,他今天身旁可一点都不孤单,有好几个貌美如花浓妆艳抹的女弟子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谄媚。 秦婳不想去看,就笑盈盈地跟师哥一起吃饭聊天。 师哥,你们一起去治水,捉怪是怎样的啊?秦婳没有出过族门,特别好奇。 也没怎么,就是特别累,不过师尊他刘昔有点说不下去了。 师尊他强迫你?秦婳想也不想就说。 不是不是,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师尊一直都很照顾我们的。刘昔说。 秦婳不信,每次师哥回去都是伤痕累累或是风尘仆仆,而她的好师尊每次都是白衣似雪,纤尘不染。 秦婳不想聊师尊,立马岔开话题:师哥,你也该成亲了吧。门内弟子二十三十的基本都成亲了,成亲后会单独僻一处小院,匹配的基本都是山上弟子。 也少有山外的,但是要么就是始乱终弃,要么就是销声匿迹,没几个好下场的。 不要打趣师哥啦,师哥还没有意中人。刘昔笑着说。 秦婳怕师哥生气,就乖了几分:那师哥觉得师姐呢? 开什么玩笑!刘昔鲜有地皱眉。 不是不是,师哥你误会了,我是问师姐什么时候成亲?有没有意中人?师哥你知道吗?秦婳急忙摆手,解释道。 原来是这个,你师姐啊刘昔脸上狡黠一笑。 怎么了,师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快说。秦婳等不及了,直接拉着他的手,这个动作恰好被远处的户目看见了。 唉,没怎么,我不知道。刘昔任由她拽着自己衣袖,继续吃菜。 师哥!秦婳着急了。 我真不知道。刘昔无奈。 哦好吧。秦婳有些失望,师哥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以后在从他嘴里套出来吧,现在不急。 吃菜吧。刘昔把小菜推到秦婳身边。 霁月堂 秦婳下午又来听课了,反正她也没事可做,不如就在这里盯会户目。 刘昔也跟了过来,做到秦婳身边。 秦婳很缠她的师哥,她觉得师哥就像家人一样和蔼,像哥哥一样温柔。 听课的时候秦婳又时会碰一碰刘昔,让他看看自己的垃圾字迹和涂鸦。 户目回了几次头她都没有注意,只顾着和刘昔玩闹了。 玩闹嬉笑着,一天课也过去了,秦婳这个野性子自然是听不进去什么的,只知道玩乐。 傍晚,老者离去,弟子们瞬间吵闹了起来,乱哄哄地讨论。秦婳和师哥一起回去,在院外分别。 院外樱花树林中,隐着的户目狡黠的笑了。 第9章 分房起口角 翌日,秦婳照常醒来,洗漱过后走出门。 师妹,有人找你,好像还是昨天的那个人。尹存轶喝着茶说。 该死的情人。许可调侃道。 什么情人?!师姐你别乱说!秦婳急了,她怕门口的户目听到。 不过,要是户目真的 我们练剑。尹存轶一说,许可就沉默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制住许可的。 秦婳带着期待的心情走向院外,但心底还是有些紧张,万一不是他呢? 看到户目时,秦婳终于放下心来。 有什么事吗?秦婳见他不说话,直接开口。 能 一边走一边说吧,今天你是不是该上术法课了?秦婳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户目瞪大了眼睛。 你不介意就好。秦婳说。 那昨天户目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咳头发没梳好。秦婳说。 那你为什么跟一个男人一起?户目像是在刨根究底。 我师哥啊,他最照顾我了。秦婳笑着说。 你可有意中人?户目小心翼翼地问。 有啊。秦婳笑,你啊。 所以呢?你问这些做什么?秦婳说,她期待着户目能先开口,但是又为真正开口时忐忑。她觉得户目应该是在乎她的。 没什么,该上课了。户目说。 秦婳:? 算了,回头再说,自己也没那么喜欢他。秦婳自我安慰着。 师弟,你要去立面学术法,我就不进去了。秦婳说。 我户目像是在犹豫什么,然后说,好。 秦婳在殿外练剑,户目在殿内打坐。 秦婳不明白打坐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也没有那个耐心,现在的她要不是有了在意的人早就魂和身体飞天外了。 秦婳心思飘飘欲仙,一直在想户目说的话,研究一下学霸有什么深意。 殿内的户目根本不能安心打坐,他一直向殿外望,视线一直看着秦婳。 秦婳喜欢的是她师哥,他们每天都能见到,自己还有有什么机会呢?况且,秦婳已经喜欢上了他昨日还为了他高束头发 殿内,殿外,双人思虑不停。 思绪交织着,纠缠着,还是分开了。 秦婳想着自己径直走进去找他有些不便,会让他被人议论。自己名声如此,可不能搭上他。只能假装练剑,等他再找他说话。 户目则是看她一直在挥舞木剑,以为她不想和自己一同回去,所以才心不在焉地练剑。 两人僵持着,夜色浓了,秦婳等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拽了出来,这样就算有人议论,也是算她不守礼节,不算户目的。 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秦婳把他拉到树林里,喘着气说。 没有没有,我还以为户目说。 你以为什么?秦婳挑眉。 没什么。户目一笑。 明天我坐你旁边行吗?秦婳觉得自己主动点比较好。 啊 不行吗? 乐意至极。 那明天见。秦婳说,转身一笑,离去。 好。背后户目也在笑。 户目笑着走了好几步,踉跄了两下,又绊了一跤。她,大概也喜欢我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户目一下子收敛了笑容。 户目转身一拜: 师尊。 秦婳一大早就醒了,她还不知道户目住哪里,就跑到霁月堂早早等着,坐在最不起眼的一角,她知道,就算自己再不起眼他也会看到的。 等了很久,老者已经开始他无聊的理论了,他还没有来。 以往户目都是早早到这里的,莫非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秦婳等了一天了,耐心也渐渐没了,马上就要月末了,还准备请教一下户目的。 一天了,户目都没有来,如果有事的话,通知一声也好啊。 晚间,秦婳一回院子里就被尹存轶叫了出去。 师妹,你终于可以下山去执行任务了。尹存轶笑着对她说。 嗯。秦婳敷衍地回应。 不开心吗?师尊看着你也不小了,让你去历练一下。 不开心!我可开心了!秦婳勉强道。 那就好。这次师尊让我们一起,有个照应。 我们一起吗?还有师哥?秦婳兴奋地问。 是啊,师尊他老人家不在,开心了吧。尹存轶说。 果然,师尊是不会陪我一起去的 那这次去干什么呢?去治理水患还是去剿灭怪兽?秦婳着急地问。 还不知道呢,先去见师尊吧。尹存轶说。 聊着聊着,已经到了玄芝双雪,每次来风景都一样好看,立面的人也一样冰冷。 弟子尹存轶,秦婳拜见师尊。师姐直接一块说了,还是一如既往地贴心。 进。一个男声传来,声音传来,整个玄芝双雪都能见听见,但又不会吵,这就是传音术。 神奇啊 秦婳兀自感叹着。 尹存轶已经把她拉到殿里了,这是秦婳第一次进殿内。 殿内十分简洁,只有一面红色的屏风,上面有几种红色,像是图案,一块一块的,红得十分难看。秦婳只能说尹青青品味不好。 屏风前一张案台,上面只有一只用得炸了毛的笔和几张粗糙的麻纸随意放在上面。 进来吧。尹青青的声音传来。 秦婳跟着师姐走进了内殿,殿里只有一张古床,说是床,可能就是石头上放一个木板,几个木墩,尹青青,刘昔和许可坐了一圈。秦婳和尹存轶也坐了下来。 这次咳这次楚山族那边出事了,有几个村民报上来说咳咳尹青青面色苍白,修长的指节此刻白得十分恐怖。 师尊您没事吧?!刘昔立马坐不住了,深色紧张。 没事,我咳咳尹青青似是撑不住了,向前倒去。 刘昔立马扶住,把尹青青架起来。 师尊!尹存轶脸色也很难看,扶在另一边。 我没事。就是村民说有人暴毙,最近也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咳你们去查一下。尹青青艰难地说完。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 师尊,让弟子替你看看吧。刘昔说着就要去探尹青青苍白的手腕。 为师没事。尹青青把手缩进袖子里,又摇了摇头。 师尊,看一下吧,您总得治。刘昔又去抓尹青青的手腕。 尹青青洁白的手腕立马抡了刘昔一巴掌,说了!我没事!都退下吧。 是。刘昔带着微红的脸退下了。 秦婳和两位师姐也默默退出大殿。 出了大殿,秦婳立刻问:师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师尊唉。刘昔望着大殿说。 师哥,你都还惦记着师尊?秦婳觉得说出来被打巴掌太下师哥面子了,就隐去了。 师尊他很好的。刘昔眼里带着点泪说。 秦婳觉得自己知道了,这里尹青青有监听的,所以刘昔不敢说。 好了,赶紧下山吧。许可打断他们的含情脉脉。 我能不能秦婳想再去问问户目,这次出去不知道要多久,不知道户目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说不能下山老是嚷嚷着让我们偷偷带你,现在师尊好不容易同意了,你又不想去了?许可皱眉。 不是不是,多谢师姐进言了,我才能下山,我能不能先去个地方?秦婳问。 行吧,那我们半个时辰后山门集合,大家都收拾收拾。许可不满地说。 多谢师姐啦!秦婳招着手跑远了,师姐什么脾气她是知道的,所以现在她不怕了,许可要是先挑事,直接去找尹存轶就行。 秦婳匆匆跑到户目的那座山峰上,她也不知道户目住在哪,逮住一个女弟子就问:请问,你知道户目住哪里吗? 哟!这不是秦婳吗?也会勾搭人了?浓妆艳抹的女弟子调侃道,挤眉弄眼的。秦婳发现她就是之前坐户目旁边的那个! 户目师兄已经下山了,别心存妄想了。他还不喜欢嫩的。另一位女弟子说。 那秦婳纠结着要不要继续厚颜无耻套出户目住处。 那什么?说啊?死妮子!再来看我不打死你!那花里胡哨的女弟子皱眉蹙眼。 秦婳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局面,眼看半个时辰就要到了,秦婳不能耽误了,失望地下山了。 到了山门口,师哥师姐都已经等着她了,秦婳有些不好意思地背着布包跑下来。 师姐?你们都没带东西?秦婳看着两手空空的三位同门问。 不是,一个收东西的小术法罢了。你把东西给我吧。尹存轶笑着说。 多谢师姐。 几个年轻人就这样并肩行在石阶上,有说有笑,风华正好。 春风客栈 师姐,不能再走走吗?秦婳等不及要去大展身手了。 师姐师哥没你那么年轻,我们这几天还要赶好多路呢,所以一定要休息充足。尹存轶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御剑飞行?秦婳不解。 御剑飞行是快,但是耗灵力,我们需要快解救村民,但是我们也要保证我们可以。安月派从来不会为了任务去消耗弟子的。 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许可又开始冷场。 客栈彩色花样很多,用小黑碟子盛着,虽然不好看,但有一种民间的特有的亲切感,薄薄的肥肠摊在粗细均匀的麦色面上,浓浓的白色骨汤浮起一层肉沫,看起来十分可口。 吃完饭,许可霸气地拍桌:老板,客房来四间! 对不住啊客官,小店只有老板诺诺的说。 只有一间?怎么那么像套路。秦婳碎碎念。 不不不小店当然不止一间,还有两间!老板说。 许可: 秦婳: 刘昔呛了一口 尹存轶轻轻咳了一下。 那就两间。许可分毫不让。 好嘞。店家扶额而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我们应该去别的店的,太莽撞了。尹存轶说。 是。许可没好气地回应。 问题来了,怎么分配房间?刘昔问。 当然是我跟师姐一间,你和许可指了指自己和尹存轶,说到一半愣住了。 是啊,以前有这种情况时师尊跟刘昔住一间的,师尊也不会介意。可是秦婳说女的 所以呢?刘昔摆手,无奈道。 我跟师哥一起,我不介意。秦婳主动说。 师妹,师姐再去问问,女孩子家,清白一些还是好的。尹存轶温柔地说。 秦婳笑着说: 我早就没有了。 话可别这么说,你只是名声不好,还谈不上没有清白。等着,师姐再去问一问,再说安月派不差这点钱。尹存轶一步步引导。 好。 于是秦婳和许可暂时坐在一间屋子里。 秦婳见她的这个师姐不说话,十分冷漠,就去拨弄她的头发。 别动!许可皱眉。 师姐,皱眉不好看哦~秦婳还以为她是故作倔强,就故意调戏。 别动!许可再次示威,抬起了剑。 是。但是秦婳还敢,手依然不退回来。 滚!许可说。 有什么关系吗?师姐平常不也这么碰你吗?秦婳嘟着嘴。 砰! 许可把秦婳给踹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秦婳就只能坐到另一个屋子里了。 真是,有什么不可以的。秦婳不满地嘟囔。 坐了一会儿,师姐就进来了,师妹,别的客栈还剩下的都是高端客房了,好像把你落那边也不太好,我们仨挤挤吧。 不行!许可踹门而入。 小可。尹存轶拉下脸来,跟个教训不听话孩子的人大人一样。 不行!许可坚持着,不肯让半分。 那我跟师哥,师哥不会不要我吧。秦婳说着抱上了刘昔手臂。 咳你先放手。刘昔哑声说。 抱歉啦,是不是拽疼你了?秦婳说。 不是。刘昔抽走手臂。 小可!你别走啊!你尹存轶追着许可走了。 你睡床上吧。刘昔说。 师哥不用避嫌,床还是够宽的,我小时候也是跟别人横着躺的。秦婳笑着说。 好。刘昔微微皱眉。 师哥还是担心名声?传出去也是我不守礼数,放心。以后嫂子那里我回去说的。 不是这个 躺下吧师哥,我想聊聊天。秦婳说。 好。 第10章 无人问嘶鸣 师哥,你知不知道户目啊。 户目?玉润长老门下的那个天才弟子?刘昔躺下,手背在头后。 是啊。秦婳说。 小比时我跟他打过一次,记得他当时竹笛特别犀利,把杀招融进笛声里,通过音波传开,当时我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自然落了下风。刘昔感慨道。 那师哥赢了吗?秦婳笑意渐深。 输了,他的那支竹笛几乎没什么人能破。 师哥也很厉害呢,现在户目可不一定能赢。秦婳安慰道。 刘昔语重心长地说:赢不了,他恐怕当时只用了七成灵力,真正的杀招还没有用出来。 他那么厉害吗?秦婳微微吃惊。 何止啊,那样的天才少年,门内小比几乎次次第一,各峰之间比武也是不让分毫。刘昔看着天花板神采奕奕地说,天才二字再适合不过了。 那师哥的法器就这么一把剑吗?师哥也可以吹笛子啊。秦婳问。 我们都是学剑法出身,况且音律难习,把乐器当做法器本就困难,需要的灵力更多,而且杀伤力小,需要修炼的时间很长,不像剑法,学几天就可以大致做出动作了。 虽然乐器本身杀伤力很小,但是如果能与术法相融,且融合得极为合适,恐怕真的会血光滔天。 户目他秦婳不敢想下去了,他年少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能修成这样的成就。 习音律不与旁弟子同步,过程肯定十分艰难,且早期竹笛基本不能用来打架,他也许受过许多伤 不过,如果有一把古琴,也许可以抡起来打人。嗯不错。 英雄出少年啊。刘昔感叹了一句,合上了一双桃花眼。 嗯。秦婳看着刘昔闭上了眼睛,她也沉入睡梦中了。 梦里,想象着户目小时候拿着竹笛的画面,有时岁月静好,小户目站在树下吹着笛子,懵懵懂懂十分可爱,有时他饱受欺凌,年少的户目被按在地上欺负,他们笑话户目只是个吹笛子的,还吹得那么难听,他们仗着他灵力薄弱,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能还手,随意欺辱,随意践踏。 梦醒,秦婳已经不太记得户目在他梦里的样子了,但是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尽管不是真的,她心还是疼的。 酝酿了一会,悲伤消失不见,又是那个天天嬉皮笑脸的秦婳了。 唉?师哥呢? 秦婳找遍客栈,到了门口才发现师哥师姐都在等她呢,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跟在后面走。 师哥,你怎么也不叫我。秦婳低声问刘昔。 谁让你那么懒,给,早上没吃东西吧。刘昔笑盈盈地递给秦婳一个豆沙包。 秦婳看着皮薄馅多,白润圆滑的豆沙包,一瞬间气消了:谢谢师哥。 接下来要抓紧赶路了,师尊给我们传音说村里情况不太好。刘昔立马收起笑容,严肃地说。 是。不过师尊为什么不给我传音?秦婳问。 你灵力薄弱,传了也收不到。刘昔一本正经地说。 他不传,怎么知道我收不到?秦婳生气。 没准师尊还真传了呢。刘昔笑。 秦婳撅着嘴,不说话了。 自己好歹这十一年来小比也不是最后,每次都有新弟子上山,所以她总是倒数第二或者第几,进带也是攒了几百条白色的了,虽然修炼懈怠,也不至于师哥口中的灵力薄弱吧? 好了,师妹别生气了,我们要用跑的了,既然你灵力不薄弱,那就跟上。尹存轶忍笑。 秦婳不发一言,紧紧跟在后面,她虽然还不能灵活运用灵力,但跑步还是可以的。 不过师哥师姐把灵力灌输到腿部,跑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大气都不带喘的,跟着的秦婳快要累死了。 路上,秦婳再也没有心思去问这问那了,光是赶路她都要累死了。 这下赶路赶够了?想呆在客栈了?尹存轶说。 师姐我还以为就是昨天那样秦婳快喘不上气了。 秦婳注意到许可一路不发一言,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许可嫌弃地躲开了。 二师姐,你理理我嘛,我看你快闷死了。秦婳一缓过来就开始挑事。 好了,师妹,小可她心情不好,别惹她生气。尹存轶推开秦婳,把许可拦在身后。 师姐偏心。秦婳嘟嘴。 休息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天快黑了,下一个客栈还很远呢。刘昔看她们吵,怕伤了和气,开始转移话题。 话题转移的非常成功,僵持的两边都默不作声地继续朝着夜色向前。 夜色温柔,罩着他们前行,天边夕阳红色褪尽,沉了下去。 商量一下,师尊说我们最好今夜赶过去,我们用一张疾行符咒就好。大家投票决定。尹存轶说,她在这一路上一直领导着秦婳几个。 行,也不能再拖了。刘昔爽快地说。 我没意见。许可嫌弃秦婳一路,终于发话了。 那小师妹呢?尹存轶虽然是笑着,但夜色下笑脸衬得有些可怖,像是在逼迫。 我无所谓啊。有人在乎我的意见吗?秦婳想。 师妹实话实说就好,如果不想我们绝不强求。尹存轶说。 不强求,把我扔下?秦婳开玩笑,她知道自己的师姐不会的。 这是说的什么话?师妹不愿意我们就留下来。尹存轶温柔地说。 谁说我要留下?秦婳说了一声,直接拿了符咒。 尹存轶:师妹真是 许可:呵呵。 秦婳心里对许可还是有怨怼的,只是不敢说出来。 夜色阑珊,天边微光闪耀,四人终于到了,高矮不一地并肩行着。 背后一片夜色,身前万丈光芒。 卜落族 族人和村民热情地接待了四人,为他们安排了一个院子,每人一间小屋,秦婳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都快累死了。 秦婳脱下外袍,盖在身上睡去。她实在是太累了,一路上倔强地跟着,还是太勉强。 天还没亮时,秦婳已经沉沉睡下了。 秦婳迷迷糊糊听见了沙沙声响,也没在意,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 刷! 突然喉间一痛,秦婳一下子醒了,瞪大双眼,想喊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每次发声喉间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她喊不出来,她躺在床上,长着嘴巴,似有无数话要说,但是一句话都说不了。 啊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秦婳的手抓住喉咙,摸到一手温热,举到眼前接着晨光一看,满是鲜血。 啊秦婳动不了,每次挪一寸都是呕心抽肠,她的泪水早就无声地盖了满脸。 无声的呐喊嘶哑着,挣扎着,她快要死了啊,她快疼死了。 求求谁能来一剑,把我杀了,太痛了 师妹,醒了吗?尹存轶的声音像救命稻草一样响起。 师姐救我救我秦婳忍着剧痛张着嘴,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眼泪一瞬间崩溃,流进血肉里,火辣辣的疼。啊!心底在嘶叫,求求了,谁能把门推开啊!能不能 师妹没醒,那我们就先调查吧,不打扰她休息了。刘昔关心地说,可是这种关心让屋内不能出声的秦婳绝望。 我进去看看许可说。 师妹还在睡觉呢。尹存轶把许可拉回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 想不到,唯一想去看看自己的,竟然是昨天还恨着的许可秦婳突然觉得太可笑了,太荒谬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秦婳彻底死心了。 泪水流淌,鲜血嘀嗒,可是,秦婳还是醒着的。 喊不出来,挪动不得,也痛得不能闭眼,每次呼吸都是剧痛,肝肠寸断,心仿佛被撕裂了,我好想睡着啊,睡着就不疼了 阿娘,可不可以拍拍我,你拍拍我我就能睡着了 啊啊啊 来个人吧 秦婳眼眶已经模糊了,泪已经哭不出来了,但是胸膛剧烈起伏着,似在颤抖,在抽泣 天很亮了,阳光好好看啊,可是我看不清了。 屋外族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鸡鸣了几鸣,狗吠了几声。 秦婳听着万物的声音,此刻变得这么真实,这么立体,太痛了,什么都那么真实。 已经晌午了,血已经快流干了吧再不干,也该晒干了吧? 太阳在小窗里已经变得火红,那么艳,为什么血还不干啊啊 呜呜呜啊太痛了,痛久了,反而没有那么痛了,秦婳竟然开始发声,不知道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无所谓了,痛楚已经开始变得麻痒,越痛越麻。 一天了,没有人推开门 夜色又染上夕阳,它在秦婳眼里再也不温柔了,它是把她打下悬崖的杀招,是磨尽她希望的凶器。 没有直觉的秦婳看到自己眼前出现许可,尹存轶,刘昔,眼泪已经流干了,血溢了出来,手激动地抬起来,想要抓住他们。 尹存轶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嘴张着说着什么,可是秦婳已经听不见了,眼中血泪蔓延。 秦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落在荆棘丛里,怎么也爬不出来,每一次挣扎都浑身是伤,荆棘刺着每一寸皮肉。 到最后,她体无完肤,跪坐在荆棘丛里,嘶声裂肺,歇斯底里。 * * 金光刺进眼睛,好痛。 自己是不是晕了,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 拼尽全力睁开了双眼,看到几个模糊到不行的人影,青青白白的,就算是秦婳真的死了,也能认出来这是她的师姐,师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师姐走过来,她好像哭了?她好像在张着嘴,她在说什么? 秦婳一瞬间崩溃在师姐怀里。师姐,我听不见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见了。师姐,是你吗?我好痛啊 尹存轶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喊着:不痛了,小婳,不痛了,师姐在呢,师姐在尹存轶已经泣不成声,身边一直冷静的许可也在捂着脸,泪水满面。刘昔也张着嘴,鼻涕和泪水糊住脸。 小婳,师姐对不住你小婳师姐对不住你尹存轶搂着秦婳,她心疼啊,自己的关心害了师妹,她那时该有多绝望啊,自己偏偏不进去,要是自己放开一点多好,多关心一点她多好,繁琐的礼节有什么用?她那时候多疼啊,血都流门外了,自己才发觉 第11章 矿山黄沙漫 秦婳好不容易知道他们说什么之后就安安静静坐在院子里,自己也几乎动弹不得,她只能说幸好,幸好她有这样的师哥师姐。 声带暂时让尹存轶恢复了,只是视力和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秦婳吱吱呀呀说清楚自己没事后师姐三人才敢走。 秦婳让师哥把调查的内容写了下来,借着自己的一点光明看着。 暴毙,年轻男子,女子,老人,孩子都出现过,死了十几个人了,根本没有规律。 死亡非常突然,家里人都说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没了命,这不是暴毙是什么? 但是,师哥在纸上写着很小一行字:不是暴毙,谋杀。 谋杀?谁会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找个族人问问? 秦婳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能听见风的呼啸,感受到院外的漫天黄沙,沙子刮到脸上,刺啦刺啦地疼。 秦婳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族人。天,能不能不要开玩笑,这分明是个小孩子啊!秦婳绝望了 姐姐你好。小孩拿着糖葫芦睁着圆圆的眼睛问。 你好。秦婳费力回应着,想捂住自己脖子那处,怕吓到他。 小孩子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伤口,也不知道害怕:姐姐,你们是帮我们抓害人妖怪的吗? 秦婳闻言一笑,是啊。 姐姐好厉害啊。小孩子坐在地上说。 那告诉姐姐一点事情好吗?秦婳又有了一丝希望,小孩子最天真烂漫,童言无忌,说不定套话还能更简单一点。 好啊。小孩子说。 你坐过来点,我听不清。秦婳只好这样说了,要不是她会读唇语,眯着眼睛还能看见一点,刚才就要完了。秦婳耳边现在真是,太安静了。 小孩子滚了过来,又抱着糖葫芦舔着。 你叫什么秦婳艰难地问。 小孩子在吃糖之余随意回答道:王仁。 王仁弟弟,那你们族里有管事的吗?秦婳尽量温柔地问。 叫我王仁,不要加弟弟。小孩子不满地说。 好。秦婳僵着笑容。 王仁又吃了一颗糖葫芦,慢悠悠地说:村里管事的就属大当家了,他叫任宥合,也是族长,当初就是他带着我们开山挖矿我们才富起来的。 以前我们可穷了,要不是族长,我们早就没命了。 怎么讲呢。秦婳问。 母亲说,他们原本都是奴隶,给暴君干活,是他把我们这些奴隶救下的,她当时被不知道被哪个大户人家的臭男人给□□了,才有了我,妇女都被强制带到房中,一个个轮着送到他们那里,男人和青年就被拉去干活,干不完就会被打,每天都有几个打死的。 族长他也是其中的一个奴隶,他带着我们逃出了那个猪狗不如的地方,一路上都是他护着我们才能活着,后来他又带着我们挖矿石,他带着一队人去外面卖,回来再给大家分,要不是族长,我们哪里还有命?母亲又怎么能逃离那种地方?王仁带着些不像孩子的恨意说。 谢谢你了,那你知道暴毙是怎么回事吗? 秦婳耐心地问,心里是心疼的,他们要不是为了活命,怎么会到这个黄沙漫天,毫无生机的地方苟活着。 前几天张叔去挖矿石了,回来没多久就死了,听母亲说死的很平静。王仁说。 你还知道什么人死去了吗?告诉姐姐好不好?秦婳循循善诱。 一个姓徐的,不记得名字了,还有还有一个叫李问的!王仁激动地说。 别着急,慢慢想,他们是做什么的? 徐他是挖矿的!李问应该是种菜的。还有前几天几个矿工也死了,好像都死在家里,其实我还有点好奇,就是我母亲不让我看。王仁诚实地说,姐姐,你们要是调查带我去好不好? 好,回头我问问师哥师姐,应该可以捎上你。秦婳笑着,摸了摸王仁的头。 姐姐你问完了没有?我明天找你行吗?王仁说。 嗯,谢谢你。秦婳看不清他的样貌,但知道他一定是个很乖很好的孩子。 不过,这样的话,死的人就不全是矿工了。族长能把所有人都带出来?秦婳的脸沉了下来。 不行,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不能让别人看扁,一传回去自己又要被笑话了,她不怕别人笑,他怕户目看不起她。 秦婳摸着走着,尽量不扯着脖子,还是火辣辣地疼,秦婳靠在小巷子里,不敢大声喘气,也不敢哭,生怕自己疼得忍不了了又要打退堂鼓。 自己退了那么多年了,总要做成一件事。任它黄沙漫天还是满目疮痍,一条路总能踏出来的。 咳咳 秦婳咳了两口血后一抹袖口,继续摸着走。 请问李问的家在哪里?秦婳走出小巷,大声问了一句。她几乎看不到,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人,只能瞎摸瞎碰。 这是谁啊? 是那个什么山上下来的。 哎呀真惨,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小孩子们踢着球笑着,吵吵闹闹。 秦婳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又喊:请问李问的家在哪里?麻烦大家给指个路。 姑娘!往前走右转!李问家前有颗枯树!一位大妈吼着。 多谢您!秦婳也喊,她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么大,多么格格不入,显得多么可笑。 四周一片嬉笑,孩子们也指着秦婳说:瞎子! 瞎子,瞎子!几个孩子笑着踢球,看着秦婳两手在身前像个智障一样挥舞着,动作跟个老大爷一样就过去打秦婳屁股。 谁!秦婳一时惊到了,但是动作仍然可笑,手像八爪鱼一样乱舞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一片笑声。 大娘,是您吗?能把我带到李问家里吗?秦婳又问。 笑声更大了。 秦婳听不到回应,朝着她自以为的方向走去,一路磕磕碰碰,终于摸到了李问家的那棵枯树。 一摸,树上什么都没有,秦婳放下心来,再去摸,碰到了什么活物,秦婳后退了几步,一时失去平衡,跌坐了下来。 秦婳拍拍身上,摸着地爬起来,又在门槛踉跄了几步,喘了几口气进去了。 有人吗?秦婳喊,打扰了! 秦婳慢慢蹲在地上,一路摸到了床边,又摸到了柜子里。 柜子里有几块闪闪发光的东西,秦婳摸着几次才准确地拿了起来,贴着眼睛仔细端详,她把灵力都用在眼睛上,试图看清。 这是矿石?! 第12章 晚夜掌灯话 秦婳一下子瞪大了眼,再仔细看了几眼,确定是矿石,矿石是半透明的紫色,颜色很匀称,仿佛被调和过一样,玉润晶莹,质地均匀。 秦婳把矿石收了一块,用来取证,她也不敢拿太多,怕被发现。 大致把房间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秦婳就收了灵力出来了,她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到,她分不清是没有月亮,还是自己看不到。 秦婳干脆闭上眼,约莫记得来时路,勇敢走,反正还能回头。 摸了一晚上,秦婳快要疯了,她怎么走就是摸不到院子里,李问家门前的枯树也找不到了。 秦婳感觉到腰间一紧,立马回手一掌,啪! 师妹,是我,刘昔。身前人拉着自己手掌,写下几个字。 对不起师哥!我不是故意的!秦婳朝着刘昔的对面喊,这一幕真是让刘昔又笑又心疼。 秦婳感觉到刘昔拉着自己的手,揽着自己,一瞬间温软下来。 刘昔牵的很小心,像是生怕捏痛了秦婳一样。 走的也很慢,一步一步地,一点也不急,拍着秦婳肩膀,引导着秦婳慢慢走。 师哥!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秦婳喊着。 下一刻秦婳才感觉到自己手又被牵着写了什么,思考了一会才觉察,是无妨。 我背你。刘昔又写。 谢谢师哥!不过我很沉的!师哥确定吗!秦婳听不见了,也不顾一切地喊着。 确定。刘昔很坚定,牵着秦婳的手搭在肩上,又体贴地蹲下。 秦婳把刘昔踩了好几下才准确地挂在刘昔背上,很是不好意思。 一路上净是秦婳在嚷嚷着对不起师哥,师姐有没有怪我和我真的很沉,师哥放下来吧我能走。 刘昔像是听不到一样,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背着秦婳回去了。 秦婳觉得是自己听不到,就没再说什么了。 秦婳趴在刘昔背上,刘昔背的很稳,走的很慢,即使完全趴在他背上也感受不到颠簸,半点不痛,秦婳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秦婳迷迷糊糊醒来,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摸了摸才发现这里应该是自己的房间,摸到了门口,费劲打开走了出来。 走了几步,手就被人牵住了,手掌温热,指尖温度留在秦婳手掌,温温的:我是刘昔。 四个字,一下子让秦婳放下心来。 别喊,你声音有点大。刘昔握着秦婳的手比划着。 好。秦婳做了个口型。 师哥。秦婳做着口型,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块矿石,又在刘昔手上写下李问。 刘昔十分聪明,立刻明白了,拉着秦婳到了自己屋里,拿了纸和笔,贴心地放在秦婳手里。 秦婳先写:看不见,写的丑师哥不要打我。 刘昔笑了,这丫头这时候了还在开玩笑,忙在秦婳手上写不打。 秦婳写下了自己的猜测,死的人都跟矿山和矿工,矿山和矿石有关,事情必然出现在那个任宥合身上,他那么能干,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人?自己干不好吗?当初拼了命就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善意? 师哥,这么说好像太残忍了,但是我们需要先往坏的方向想一想。 好,我明天和师姐去好好看看这个任宥合。刘昔毫不犹豫地写下。 师哥能不能带上王仁?另外我也想去。秦婳写,字歪歪扭扭,犹如龙蛇。 刘昔早已习惯秦婳的字,早就不以为然,反而看得很顺心。 王仁是谁?你就别去了,安心养伤。刘昔慢慢划在秦婳手上。 秦婳尽力低声说:师哥,写字太麻烦。我不去可以,我也怕给你们添麻烦,但是王仁他,我答应他了。能不能跟师姐说一下? 好,我试试。刘昔爽快答应了,写下。 秦婳贴着刘昔耳朵说:多谢师哥。 见刘昔没有反应,秦婳就行礼出去了。 次日,秦婳早早醒来为师姐送行,她看不见,也听不到。默默站在身后,招招手,微笑着。 听说王仁已经被带去了,秦婳也放心了,自己答应的终于做到了。 自己总算能放下心休息了。 户目,你那天为什么没来?你还在等我吗? 闲着一日,自己灵力差不多耗尽,不剩什么了,干脆躺床上混吃等死。 以后我真的是废人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好。户目会介意吗?他不会的吧。 秦婳不分白天黑夜,只知道等着师姐师哥回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疼,她怕疼,一点小伤都要跟师姐置喙几句,去师哥那里装可怜。可是此时早就疼得麻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 秦婳累了就躺在院中长椅上睡,睡醒了继续随便走走,想让师姐也能第一眼看见自己。 秦婳实在是太累了,连着睡了好久,中途醒来揉揉腰,又躺下睡,死猪一样。 秦婳开始担心了,又等了很久,秦婳强行使用灵力开嗓询问,才发现,已经过去三天了,都三天了,师哥师姐还不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自己过去也是送死,但一定要去,去了才能心安,况且秦婳不想让师姐觉得自己对她的情义和她对自己的情义少半分。 秦婳用了一个术法,能短时间提升灵力的,只能维持一两天,只不过这样以自己的实力恐怕半个月都不能再用灵力了,秦婳不怕,向着矿山走。 任宥合,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毫,我定让你后悔。 秦婳走到矿洞旁,小心翼翼走进去,每一步都特别小心,脚底下很多石子,万一碰到一下就会被发现。 秦婳听到立马吵吵闹闹说着什么,立马走进躲在矿石堆积处后面。 秦婳不敢偷看,她还是怕,怕死。 老大,那几个兄弟真是可惜。一个男人沉沉地说,带着点口音。 那男人似乎不满,道:提那些做什么? 是是是,族长,以后再也不提了。男人毕恭毕敬地说,嗓音颤抖。 知道就好,对了,那几个人还没有追到吗?男人突然对身边问,这人应该就是任宥合了。 众人七嘴八舌:他们修仙法,没那么容易抓到,弟兄们去了也是凶多吉少。 族长真是,死了几个兄弟也不伤心。 族长那是悲痛至极啊,都哭不出来了。 没准那几个兄弟就是那几个什么安月派的人杀的,丧心病狂!是啊,简直不是人。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呢?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 安月派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他们看似给我们抓怪,实际上把罪名按给族长。 就是!看他们两天前,无凭无据指责族长,说族长杀人,屁!族长要是杀人,我第一个倒立吃屎。 他们杀了我们弟兄,还冠冕堂皇地指责我们,此仇不得不报! 杀安月,报此仇! 杀安月!报此仇! 杀安月!报!此!仇! 众人士气大增,凝聚在一起。 你们杀了安月派所有人也报不了仇啊。秦婳嘀咕,真是一群傻子,蠢才。 族长,他们在西边。一个听起来像少年的人说。 任宥合笑了两下,道:哈哈,终于找到他们了,也不知道另一个小姑娘怎么了,听说还活着。割了喉还活着,哈哈哈哈哈。 族长,今天派人打探的人说说那姑娘跑了。少年唯唯诺诺地说。 混账!怎么能跑了?她都快死了吧,还是瞎了?你们看个人看不住?还是个废人!任宥合一下子变脸,周围也默不作声。 族长说的是,我们正在找。少年退到一边。 秦婳在矿石背后咬牙,泪水生生憋了回去,她要这群人死。伤了自己,还伤了师姐的这群人,她要他们死。 族长,那些人都是仙山下来的,会用灵力,我们就算找到了也打不过啊。 不怕,看着是什么,这种矿石能让人使不上力,体虚气短,管他是什么仙山上的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杀不了我们。任宥合狠狠地说。 族长真是聪明。 拿下去,记得,把矿石打磨好,紫色晶面露在外面,想个办法让他们拿着,不出多久,他们就会中招,再让弟兄们上去就行,不要恋战,这东西效果时间不好算。任宥合叮嘱。 是。 等到人差不多都走干净了,任宥合才再次开口:你们把徐州杀了。 族长,他怎么了吗? 他知道了。 明白,保他活不到明天早上。 好!哈哈哈,去吧。 第13章 昼夜赴不舍 果然是他们杀的!秦婳心说。师哥师姐为了不连累自己,连院子都不敢回,生怕自己被伤,师兄,师姐,我真的不值得的。实话说,秦婳可能根本就不会来,她没有那么担心师姐。 但是现在不同了,同门情义在秦婳眼里值得一切。 她要想办法救师哥师姐,他们早就已经是秦婳山上唯一的亲人了。 秦婳不能动,这个位置一动就会被任宥合看到,只能继续听。 族长,杀了那三个人应该就可以了。 呵,我这么多年的夙愿啊!终于要实现了!哈哈哈哈哈。任宥合放声大笑。 恭贺族长。剩下几人一起说。 哈哈,起来,等我成功,一定也拉上你们。任宥合说。 族长您太客气了,我们当牛做马心甘情愿。一个小弟奉承道。 杀了这么多门派的人,终于可以成仙了,当初你们一个个央央大派,谁都不肯容我! 我跪下求你们,说只要给我一口饭吃,什么都愿意,你们这些小人,却只因我根基不牢,毫无修道可能,直接把我赶出仙山!什么狗屁仙人!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就是!底下人附和。 李问那件事做好没有?他可是知道我们的秘密的。任宥合突然变脸。 已经杀了。 我问的是矿石!他的那些矿石呢?任宥合大怒。 底下人小声说:没找到。 快去找啊!那些矿石可是宝物,能让那些自称仙人的灵力都归我所有,李问那个叛徒!竟然偷偷拿去卖,枉我对他还那么好。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说了几声是就溜了下去。 任宥合和几个人走到了另一个深深的矿洞里,等到脚步声都消失了,秦婳才敢喘气。 秦婳仔细看了看那如紫色水晶般的矿石,掰开一点,立面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秦婳看完立刻放到一边,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矿石能让人失去战斗能力,发挥慢,且时间短,只要找到师姐师哥,及时阻止他们,以师哥的实力一拳就能打爆他们。 西边西边那么大,秦婳怎么找?就算找到了,也晚了。 秦婳一边想一边走出去,看到旁边一个隐秘的洞口,不自觉走了进去,洞很黑,很臭,一股烂味,像是腌黄瓜和死耗子。 秦婳本就不能怎么视物,洞里还黑,秦婳全瞎全盲,只得摸着壁走。 秦婳感觉自己脚下有什么,软软的,低头一看,青白色的衣服,赫然是安月派的派服! 秦婳一下子慌了,不顾害怕揪起就看,脸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了,身旁约莫有一把剑。 不对,这不是师哥师姐,这是以往被害的弟子!秦婳大惊。 秦婳又用灵力让洞内环绕金光,一看,脚下全是尸骸,不仅有安月派的,还有红黑派服,十极派,黄衣双湖派很多很多,以前在未老阁书上看过,记不太清了。 眼下上百门派弟子,皆腹部刺穿,舌眼突出恐怖至极。 秦婳知道人的灵力可以聚在一处,恐怕任宥合就是这么用不知什么秘法害了这么多弟子,吸取灵力。 秦婳恶心地想吐,暗暗庆幸还好看不清楚,要不然早就被吓死了。 不过,这么多正直的人,都死在了任宥合手里,死在了这些矿上,秦婳不甘心。 秦婳出了矿山,向着西边走,渐渐有了树影,树丛,树林,不再是清一色黄色沙子。 秦婳觉得这么走不是办法,不仅赶不上师哥师姐,怕是自己要先被抓。传音术自己灵力不够,师哥师姐应该也不行,如果传信呢?不行,哪有鸽子?有鸽子也不听我的呀。 想来想去,竟是没有一点办法,即使知道了怎么救师姐师哥,也救不了,自己真是没用。 摸了摸衣服,立马掉出来一张符纸,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这是户目的。 符纸认主,记得霁月堂听课时老者说过,具体怎么回事来着?秦婳恨自己当初没认真听课,要不然 可是就算现在自己站在过去面前,对那个天天贪玩的秦婳说,她恐怕还是不会改吧。果然,时间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 秦婳把仅有的灵力注入符纸,符纸在她手掌飘了起来,秦婳好言相劝:亲爱的,你去找你主人好不好? 符纸扭了扭,不动。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才肯动?秦婳求它。 符纸继续扭来扭去。 求你。秦婳静下来,师哥师姐有麻烦了,麻烦你主人帮个忙,告诉我师尊。 符纸摊开,不动。 其实吧,我喜欢户目的,所以我也喜欢你。秦婳甜言蜜语道。 试了好多次,求也求了,劝也劝了,符纸除了扭,就不干别的。秦婳不敢再浪费灵力,拍了一下把符纸收起来。 真是废物,秦婳暗骂。 但是秦婳不知道,符纸加上灵力能传音。 月亮弯弯挂在上空,秦婳不觉得月亮可爱,觉得它是那么寒冷,也不给夜行的人一点温暖,连一丝光都吝啬。 树林幽静,时不时传来动物吼叫,越发阴森。秦婳找了棵树,坐了上去,等着。等着师哥师姐,万一他们能来呢? 坐上去时,发现视野一下子开阔了,秦婳继续向上爬,到树顶上可以看见周围几百米。她想,应该有法子了。 秦婳找到最近最高的一棵巨树,用灵力站在最顶端,跳一下,摔下来,跳一下,摔下来。 如此循环,试了十几次,大致看清楚东南西北几条路了,屁股也被摔得疼。 秦婳一揉腰,继续往前走,她猜测师姐一定在最茂密的西北方丛林。 夜色阑珊,万物复苏,几声鸟啼唤醒了太阳,明晃晃照到秦婳身上。 秦婳又累又饿,随便摘了几个野果尝尝味道,解馋,果子酸涩难吃,可以与阿娘摘的相比了。 一边走一边找树,跳几下远望继续走。 秦婳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行动自如了,视力也好了很多,心情舒畅,不觉疲累。 秦婳走着,突然停了,因为眼前低矮灌木丛旁有一摊血迹,秦婳靠近,用手扒开荆棘刺,看到一只小脚,拉出里面的人。 秦婳不管自己手是不是伤了,她只想确认这不是王仁。 老天,求你,不要是王仁。 老天:抱歉我没听清。 秦婳看着王仁,看着这个前几天还和自己玩笑的孩子,泪水又流下来了,这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他们也下得去手!是自己害了他,要不是为了成全他,他也不会 秦婳不敢耽误,就地挖了个坑,埋了王仁。跪下磕了几个头,含泪离去。 秦至心不在焉地继续走,又从日出走到日落。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了,视线也越来越清晰了,秦婳就越来越怕,怕自己赶到时已经晚了,怕自己赶到时看到的是一堆尸体。 秦婳不由加紧脚步。 又走走了一会,听到前面有人声,立刻蹲下来。 远远望去,看到两个黑色粗布且吊儿郎当的男人,应该是任宥合手下,仔细一看,他们手里还拿着几块石头,估计就是那种害人矿石了。 秦婳静悄悄靠近,听到他们对话。 族长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就是,最近几个月也不让我们去外面卖矿了,工钱也少了。 我可不想干了,谁不要命啊?做完这个就走。 我我也走! 行,千万别跟人说,我们一起。这又不是安月派来了才死人的,以前也死了好多,谁知道是谁干的,这地方山上越来越邪乎,早走还能多几年。 听你的。 果然,这些人也发觉不对劲了,他们的领导只是在榨取他们的血汗钱,给他们微薄的利润,等到自己梦想成真,再处理掉一族人,他就可以改名换姓,逍遥一生。 他把族人安在与世隔绝的这里,目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好狠的心。族人当他英雄,却不知英雄从一开始就是打着他们的主意。 好狠。 前面是不是有人?一男人说。 还真是。 秦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急忙蹲下。 发觉不对,又探出小脑袋,恍然大悟,他们指的是师哥师姐。 师哥师姐,终于找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一生平安 第14章 花馥怀亦暖 秦婳远远看着狼狈的师哥师姐,觉得格外亲切。 还没好好看上几眼,眼看着两个男子要拿出石头,秦婳不能坐以待毙,干脆发出声音,惊扰他们。 谁?男人大声一喝。 你喊什么!另一个男子也开始吼。 真是蠢透了秦婳无语了 尹存轶必然是发现了,朝这边看见秦婳和两个男子,一时就明白了,急忙过去擒拿。 两位还在互相指责的傻子就这么被抓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出声? 还不是你,要不我就根本听不到。 两位,先静一静。秦婳说,你们族长害我族人,企图利用你们挖矿,挖的是这害人的矿石,任宥合丧尽天良,竟然为了成仙杀死无数我派弟子,简直!丧心病狂。 族长不会的。两男子强硬道。 你们刚刚都怀疑了,怎么,这会了不信了?秦婳逼问。 那也没有这么夸张,族长待我们很好的。 那就不会带你们到这!秦婳指着丛林外的黄沙,恨恨地说。 是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们楚山一族。一男子坚持不懈。 秦婳喘了口气,厉声:天下那么多门派为收留照顾你们,不惜一切来到这么个破地方,被残忍害死!你说,天下善人少吗?这一切都是任宥合的阴谋! 两男子无话可说,被绑起来一言不发。 小婳,长大了。尹存轶拍了拍秦婳。 师姐!秦婳一下子扑进尹存轶怀里。 胳膊被人拉开,是许可,她抓着自己手臂冷冷地说:放开。 我要师姐。秦婳埋在尹存轶怀里,又拉上了刘昔,呢喃着还要师哥。 小可,别生气了。回去好好补偿你。尹存轶说,还有,我们先去处理吧。这事有点麻烦,得禀报师尊,让师尊做决断,小婳,你刚才没说错吧,任宥合做了那么多错事?尹存轶向秦婳确认。 嗯。秦婳应声。 那就行,我们先把你和许可用灵力送回去,我和师哥留下。尹存轶思虑一会儿说。 为什么?就算要走,为什么要她陪?师哥陪我不好吗?秦婳指着许可。 我们毕竟资历深,经验丰富,况且你的伤要不是灵力维持早就 总之让许可陪你回去,我会跟她好好交代,不会为难你的,小婳,你也别故意激她。 是,师姐。秦婳只好乖乖听着,暗暗想着怎么路上逗许可。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 别逼你许可师姐,她脾气不好尹存轶笑了笑,还有,你的伤回了安月山我法力不及那边,伤口会崩裂,可能会失明一段时间,你找许可或者师尊就好,别忍着。尹存轶摸了摸秦婳的头。 我才不找师尊呢,秦婳撇嘴。 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去,放心,你师哥师姐已经知道矿石的事了,打死们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尹存轶手中金光一闪,显出一把剑,剑身很细,但剑很长,上面精雕细琢着各种珍禽异兽,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十分珍贵。 上古,送小可和小婳回去!尹存轶手划了几下,大喝一声,秦婳就战在剑上了,身后抵着许可。 师姐再见!秦婳站在上面摇手。 小心!一路顺风!尹存轶呼喊。 几秒之后,只剩许可在自己身后了。 秦婳想转身逗弄许可,许可已经猜到了秦婳心思:别动,动了掉下去我就不管了。 秦婳: 上古飞得飞快,天还没暗时就回到了安月山脚下。 这么多石阶,为什么非得走上去?秦婳不解地问。 结界,防护。许可简短地解释。 这是一点都不愿意跟自己说话 行,我也不说了。秦婳怄气。 上山时秦婳感到不适,越往前走,喉咙越疼。 结界里我也无法帮你,你可能要忍一段时间,我先给你封住血脉,要准备好当个废人。许可按着秦婳的头,一道蓝光注入秦婳脑袋里。 嗯。秦婳看着这么认真地许可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对自己还是很上心的。 看不见了吧,我背你。许可说,声音很浅,浅得快要听不见了。 忘了,你是不是听不见了?许可说着,把秦婳放在背上。 秦婳想说我还能听见,可是发不出声了,该死。也罢,看看许可会做什么。 一时又进入黑暗的秦婳反而安心下来,自己这副样子,总没有长老再逼她听课了吧? 总算能休息一段时间了,不过平时好像也没做什么,大概是这次出山真的太累了 秦婳感觉到许可把她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她们三人房间里因着院里樱花树飘着樱花味,最初秦婳还烦,扬言要把窗户钉死,现在五感受损,隐约闻见的一点樱花香倒让她安心不少。 秦婳在许可手上划着,写:我没事,你走吧。她不想劳烦别人,也不想许可整日为了她守着,她自己有手有脚,还是能活的。 我走了。许可难得贴心地一笔一划地在秦婳掌心写。 等等!几日。秦婳把许可将要收回去的手拉过来。 什么?许可划着。 几日能好?秦婳在询问。 秦婳感觉许可犹豫了一下,随后读出了她写的字:也许无期。 秦婳僵住了,她是真没想过自己真的有一日会成为废人。 急忙送走许可后,秦婳瞪着圆圆的眼睛,浸了蜜一样的瞳色,很圆,很美,眼帘很长,还微微有点弧度,弯的恰到好处,但是,这么美的眼睛里只有漆黑。 秦婳费力地摸到了自己的派服,摸着给自己换了起来,她本就不注重仪表,这会儿更是懵,摸了好久还是摸不清楚该从哪里穿。 她瞎弄了一会,把衣服套在身上,腰带随意系了系,摸开门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呆着无趣,以她的性子这种情况下还要出去已经不足为奇了。 秦婳想,反正自己也听不见旁人如何评论自己,就大胆地走在路中央,走着走着,忽然撞了一下,一摸,又软又滑,应是樱花花瓣。前面,是樱花林?秦婳看不见了,也不怕了,自顾自走着,撞到树就侧头,路很多,栽了就换一条。 走着走着,鼻子浸在浓郁樱花香里,能感觉到风在耳边轻语,好舒服,拂过脸颊的触觉好舒服。秦婳把束缚头发的发带摘掉,她喜欢这样,自由。 长发能感受到风的话,秦婳还能感受着自己的生命,要是以后真的是废人了,还会感受到吗?万一以后我什么都没了,怎么办,谁还会要我? 秦婳摸了摸脖子,纱布下的血又溢出来了,秦婳没管,流吧,反正结果都一样,废人也好,不用应付课业了 秦婳笑着,嘴角扬着,仿佛在笑,实际上她根本哭不出来。 管他的。 秦婳摸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小心地坐了下来,她还是很惜命的,自己也不是没有康复的希望,为什么要在成为废人之前虐自己。 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想回到院子里,她就想浸在樱花林里,不知道什么有什么羁绊,每次到樱花林总会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一些仿佛是她自己的,但是又那样陌生的回忆片段。 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秦婳一直记得阿娘的话,这时候约莫还是有点用的,秦婳干脆靠在树下,就这么睡过去了。 耳边突然响起什么声响,秦婳能约莫感受到附近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也许因为太黑了,什么都感觉不到,秦婳站起身时竟然软了一下,跌坐在地。 秦婳感觉不妙,立马再次起身,摸着粗糙的树干撑着爬起来,然后双手往前够,不顾一切地走着,秦婳感觉身后有人,他还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心脏不自觉跳得厉害。 秦婳不顾一切地走着,走着走着竟然开始跑了,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马上就要失去平衡摔下去时撞到了一人,秦婳急忙张口说对不起,可她哪里发的出声? 卖力地张了半天嘴,秦婳终于发现什么了,急忙用了些灵力让自己强行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见。 那人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拉起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秦婳疑惑,面前的人是师姐? 秦婳不由得再用那点薄弱的灵力问了一句:师姐,是你吗? 等了半天身前人都没有再动,但是秦婳能感觉到那人握着自己的手在抖颤的厉害像是十分害怕。 突然,秦婳被拽了一下,撞上了那人的身躯,温暖,炽热。 秦婳挣了一下,就安安分分地埋在面前人怀里了,秦婳靠的很近,闻到了怀中人身上的香味,十分自然的清清淡淡草木香气,恰到好处。秦婳不由自主靠得更近。 搂着她肩的手滑倒她到腰处,剧烈颤抖着,但始终死死扣着秦婳的腰。 师姐,别怕,我没事。秦婳虽然还是不确定,但这样害怕又这样关心的,应该只有尹存轶了,她又强用灵力让师姐安心。 搂着自己的人似乎听到了,松开了手,但又立马牵了回来,把自己的手轻轻托着,引导着自己向前走。 秦婳很放心地把手交给师姐,然后闭着眼享受着自然的气息,十分放松。 师姐出奇的耐心和小心让秦婳十分感动,秦婳在师姐手中划了个谢字,又微微鞠躬行礼,师姐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拉着自己慢慢走。 樱花香钻进鼻子,秦婳大约知道了这是她的住所,拉着她的人顿了一下,随后轻拍一下,松来了她的手,下一秒立刻又覆上来一只手,只是,不似方才那班温柔,走得很急。 方才只是手被轻轻搭着,现在则是像毫无顾虑一样被拉住手腕,有些疼。 走了没几步,那人松开了,秦婳一瞬间害怕起来,但四下摸了一会就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那人还替自己关了门,真贴心。 秦婳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她想,最近不能再出去折腾了,要不然又要麻烦师姐了。 秦婳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也被这样牵着,只不过是喝醉了,被别人牵着,也是这般轻搭,不大的手掌撑着自己的身子,秦婳只感觉,他撑得起。 那人把自己抱上马,带着自己策马扬鞭,身上樱花酒的香气与自己交缠,草木香扑面而来,她正在他怀中。 她摸着那人腰间,细细摩挲,腰肢不像寻常男子一般,十分纤细,自己的手痒痒,往后摸,摸到一片温热。 早上醒来,琉璃色的眼睛无用地眨了眨,秦婳在想,昨日,该不会是户目?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自己瞎想太多,还做了个梦。户目,他恐怕都不知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吧 他若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真的是户目,傻子都能看出来 好了 我是傻子 第15章 碧色藏佳人 秦婳知道自己不必担忧,也不必瞎想那些有的没的,可她忍不住。 还是先把身体修养好再说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加速恢复的书籍。 在许可同意后秦婳去了未老阁藏书阁楼,许可让她坐着,秦婳也乖乖答应坐一天,绝不惹事,毕竟她不想欠许可的。 许可临走前在秦婳面前放了一堆竹简和书卷,表面凹凸不一,专为盲弟子提供的,数量不多,且种类奇特,有些来源于山下和旁派。秦婳慢慢摸开一卷竹简,手指一遍一遍划着。 横,撇,竖,撇不对捺不对反复摸了好一会,秦婳才艰难地认出了一个字,反复确认之后秦婳知道了这是本治疗内伤的书。 治内伤有个屁用。秦婳内心疯狂吐槽,把竹简仍到了一边。 秦婳又挑了一本卷的竹简,拿到身前摸索,摸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字念什么,索性又扔一边了,摆弄了几本,不知是没有耐心了,还是字太难认了,又费劲找到治内伤那一本,摸索起来。 跟前面基本相比这本简直是天堂,字体又正又圆,刻痕深,十分好认,人废了,自然要找点什么打发时间,也不算碌碌无为了。 内伤,灵力治,药草可去表,灵脉通则伤好。甚者,唯变性新身方治。竹简很少,寥寥串起来也就几片,秦婳不久就看完了。 什么东西啊。秦婳怀疑她到这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大错特错。 这是什么?秦婳摸到了一本很薄的册子,原本应该夹在那卷竹简里,可能是刚才翻时抖落的。这是违本性他术。 什么东西?秦婳又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没错,是违本性他术,书页很紧密,摸起来很光滑,应该还没有太多人看,或者根本没人看过。秦婳一时间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翻开书仔细辨认着世上原有二,为男女,而所伤,或生缺,人不能为完之性体,是可以变男女,极苦。苦痛甚,须有大耐力与心才成,其术可以与本体之变易 这是可以形成第三种性别的书? 秦婳吓了一跳,她感觉得到附近还有人,急忙合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既然是未老阁里的书,肯定都是经过阁主查阅的,但是这本让秦婳莫名紧张起来,仿佛牵着她的心弦。 秦婳不确定自己拿走会不会被阁主发现,毕竟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盯着自己,秦婳从容地把小册子放进了治内伤的书《治中》里,掂了掂重量,确定是最轻的那卷,放在一摞竹简最下面,随后若无其事地拿其他书假装研读。 读着读着,秦婳就困了,果然学习的时候最累还是出去好啊说起来有段时间没去看阿娘了,要不是该死的伤秦婳恨透了任宥合。 下个月再下山吧。秦婳吹着阁里暖风,温温柔柔地动着嘴唇,无声地说。 自己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房间,秦婳不知这是白天黑夜,怕打搅了师姐,毕竟,是许可把自己送回来的人家平常也没主动惹事过,竟是自己 这时候也不埋怨还肯帮自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秦婳不敢再奢求什么。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终是没有推开那扇门,回到房间里就摸到被子随便拉到身前。就这么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秦婳睡了醒,醒了睡,如此循环往复,却越来越觉疲倦,干脆躺着不动,醒了就动几下,困了继续睡。 秦婳是真感觉到度日如年,度秒如年。正巧这时候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应该是许可或者尹存轶吧。 秦婳拍了拍那只手,许可可能是看秦婳可怜,也难得耐心地认认真真在手背写下自己的名字。 治疗。秦婳读出许可在手上写的字,大惊,这就可以治疗了?原来那么快的吗? 治。秦婳二话不说同意了,她受够了五官尽失的滋味。 秦婳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灵力涌入,自己也释放出灵力与许可的相交,应该可以帮些忙,但许可打了一下秦婳后背,秦婳立马收起灵力。 帮忙还不领情。秦婳想。 大约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许可把灵力收回,秦婳也能睁开眼了,只是,还是看不清,但是能听到许可说的话了。 你待一会,会好的。许可还是这副样子,仿佛多说一个字跟登天一样难,秦婳也不计较了,毕竟许可人美心善,要性子做什么。 等了一会,果然能看见了,只是看得不太清楚,但对于重见光明的秦婳来说简直是太棒了! 她恨不得现在把整个大江南北看遍,怼着许可的耳朵说尽风凉话。 秦婳一激动,忘了敲门,直接闯进了许可的房间,这是第二次这么干,记得上一次还是刚上山时。师姐?我出去玩会?秦婳看着空空的屋子,也不知道该对着谁说。 许可!秦婳知道这时许可是不会去上早课的,她要等到尹存轶一起去,秦婳急了,许可不会出什么事吧? 干什么?!许可衣衫半解地从尹存轶房间探头。 我出去一下,对了师姐呢?秦婳有些不好意思。 去就去,吼什么?师姐没回来。许可挠挠头。 没回来?秦婳不解:那那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不是,一个男弟子,好像就是之前等你的那个,把我叫出来后他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许可解释着,一边穿好衣服关了门。 户目!秦婳一听就心慌意乱,原来他那么早就在自己身边了,那藏书阁那里他是不是 师姐还在楚山族呢,我再睡一会。许可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从善如流地挤进去。 户目他知道,他亲自送我回来的,我却一直在叫师姐秦婳愣在原地,半晌,才撒开腿跑到外面。 秦婳一口气跑到樱花林,气都不带喘的。她太紧张了。 等等,为什么许可在尹存轶房间?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看到好几次了吧不止应该更多难不成许可? 这都是什么破事!秦婳踢了一脚发泄,又跑到后山桃花林去,跑了许久,秦婳找到一处坐了下来,这处风景很好,四处是繁茂的樱花,远处还有水,艳色和碧色相接,实在是美。 秦婳找个粗大的树枝躺上去,原本都快要睡着了,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秦婳立刻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听见了几声水声咕咚咕咚的,秦婳朝远处小湖望去,湖中有一个人,那人似乎裸着身子,背对着自己,裸露出一大片白,黑色头发搭在前面,安安静静泡着。 秦婳看不清是男是女,犹豫了一会后选择继续躺着,她其实很想偷窥的,她可没有君子风骨,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大冬天非要露天浴。但是眼下尚不知自己能不能跑得过那人,还是不动为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 她不动,那人也不动。 四周寂静地吓人,两边的风好像在撕咬,她仿佛也和他僵持着。 又过了一会,那人一整个没入水下,头和身子都不动,像是死了似的,水里也没有一点浮出的气泡。良久,水面都静止了,没有丝毫浮动。 山上没有四季,或者说,只有夏季,也就是刚上山时觉得漫天花雨好看,现在秦婳觉得无趣得很,一点新意也无。 秦婳走进几步,死死盯着湖面,湖水十分清澈,湛蓝色的,蓝得彻底,水面飘着些绯红的樱花瓣点缀,似绸子上绣的牡丹,但又没有牡丹那么艳那么大,美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秦婳怔住了,她不是没注意过这处湖泊,只是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湖水碧得比翡翠还纯,水面泛着春天的娇嫩。 呆了一会后,秦婳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傻透了,好不容易能看见了,山上美景无数,一直盯着一汪水干什么? 心怦怦地,一不留神就回到了院子里,她不明白,一路上思绪理成一团乱麻,自己到底在意什么,那摊水?还是那个人? 水有什么好看的?山下的水也不必这个差,小时候瞎跑瞎闹,偷鸡摸狗时见多了,根本不稀罕。 人就更不必在意了,那人自己根本都不认识,自己在山上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最在意的也就是师哥师姐,要是师哥师姐,怎么会认不出来?闭着眼都能认出来。可是,明明不认识为什么就是忘不了 徐桦桦记得樱花盛开的那一年,花开奢靡,枯树生春。 她记得那时她去楚凌媚府邸时下人无人敢拦,因为自己央求楚凌媚不让人拦她,楚凌媚大约是被自己磨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一路上下人们议论纷纷,但都弓着身子绕着徐桦桦走,徐桦桦反而不自在。 徐桦桦到院中时看到楚凌媚正□□泡在院里水榭时惊讶不已,但她不想回头,亦不想躲避,她恨不得把自己扒个精光跳下去。 沙哑的风吹落的樱花一次次挡着她的视线,徐桦桦干脆走上前去。 刚走到楚凌媚背后,徐桦桦就被他的白衣盖了一脸,幽香的木草味扑面而来, 转身。这是楚凌媚当时跟她说的话,也是唯一一句,声音很沉,但不哑,听不出什么情绪。徐桦桦就这么听着楚凌媚穿衣的声音,不再动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很喜欢楚凌媚的,这时应该转身,抱住他,再拉他下水,可是脚跟自己较劲死死粘住,动弹不得。 以后不得窥探。楚凌媚顿了顿,又补充道,所有男子。 徐桦桦看着楚凌媚眼中有些杀气,连忙答应。 从此之后这句话像是徐桦桦的影子,阴魂不散,走到哪跟到哪,徐桦桦也再不敢逾矩一分。 秦婳从小野惯了,没什么她不敢的,她觉得等眼睛完全恢复了再去看一眼,现在眼睛好了,月末小比自动加上了她的名字,秦婳现在真是恨死这个灵活的记事弟子了。 几番思虑之后,秦婳决定先复习月末小比,就在未老阁。 也实在是因为霁月堂人太多了,讲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根本不能学什么。 不过户目那么厉害,他是怎么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很浅,看标题和内容简介基本就知道讲的什么,所以有人看的话可以看题目选择剧情or感情。蟹蟹。 第16章 同行卸湿意 未老阁在安月后山腰处,挨着最大那处樱花林,正是秦婳前几天去的地方。 在未老阁逼着自己看了几个时辰书,秦婳觉得自己快累死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复习过小比。 未老阁就是一个书阁,不过书很多,记载的术法多多少少得有几十万。阁内墙壁都是书柜,随便哪面墙都有几千本。 未老阁分正殿和两个偏殿,正殿里阁楼有小隔间,专门给弟子使用。 正殿里木制书柜书架多到数不清,找书时需要依靠一位老者,未老阁阁主北宫浮华,这名是挺好听的,就是很怪,秦婳文盲,又觉不出来哪里怪。 晌午,秦婳出来缓口气,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她一下就跑到了樱花林,细嗅着山间花蕊芳香。 秦婳忽然想起那水里的人,下意识跑到湖边几百米远,这次她已经能看清了,湖中没有人,湖底也没有。 没有人,那就等到它有人。说不定那人在湖里练什么秘法,危害门派。秦婳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敏至极,还不忘笑了笑,打了几拳。 就在秦婳傻子一样傻乐时,湖边已经站了人。 秦婳一秒失笑,看着湖水边白衣的人,他的衣着不似一般弟子,他的衣服通体雪白,太白了,秦婳有一瞬间觉得抹上点樱花的红会好很多。 他侧着脸,秦婳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辨认得出来身形应是一个男子。 那人脱了外袍,雪白的外袍被他叠好,在满地落花堆积中格外出挑,亮的晃眼。秦婳整个人都屏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 明明是她看别人沐浴,明明她在盯着别人,为何她是那个紧张的人好不公平。 盯了一会,秦婳觉得眼睛疼,背过身眨眨眼,再转身去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秦婳看着湖面旁一叠整整齐齐的衣物,知道他还在水下。 等了很久,秦婳觉得,他莫不是已经觉察出来了才躲进水底? 秦婳不知道该如何了,要是自己走了他不知道,岂不是要活活憋死?自己去湖边喊他不也没有礼貌吗?这样的人只能远观,不能近看的,秦婳倒不是怕亵渎了,只是她不想,也就是看个好奇,图个新鲜。 你逼我的。秦婳嘀咕着跑了一会到了小湖边,发现小湖不大,但很清澈,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到水底,只能约莫瞧见水中人披头散发,水中头发轻轻摇曳,黑了一片。 秦婳犹豫再三,最终解了自己发带蒙住眼睛。你啊! 秦婳还没说完,就被水下的人拉住一只脚,硬是拖进了水中,秦婳顺势栽进水里,发带脱落,那人力气太大了,秦婳觉得自己要沉底,可是缓冲了好久后,睁开眼还是看不清低在哪,秦婳觉得自己应该还在下降,立马扑腾起来,山下摸鱼时她就这么扑腾的,她也不会游泳,只会瞎扑腾,也游过了多少条河,这会水下扑腾不上反下,秦婳快要憋死了,干脆赖着不动,等一等总能浮上去。 这时,一声笛音吹起,绕着风,隔着水,传进秦婳耳朵,笛声悠扬,朴素中带点跳脱,下一刻,秦婳整个人破水而出,激出大片大片的白色水花。 秦婳眼里有水,又被呛了好久,到了岸上直接趴着吐了起来,吐到一半才发觉旁边还有人,她抬起头,朝他微笑。 秦婳眼中还有些水,脖子上伤口浸着水火辣辣地疼,她只能眯起眼睛看着他,她根本看不清。 怎么是你?那人问。 这人认识我?秦婳震惊,立刻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再看,这人竟是户目。想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顿时脸上泛起红晕。 为了使自己不尴尬,秦婳立刻反驳:你怎么把我拖水里了?秦婳说完越发没有底气,本就是她偷窥在先,现在还在质问,简直是无理取闹。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户目看着秦婳说,这时他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倒是显得自己湿漉漉的不庄重。 户目扶着秦婳肩膀,轻轻拉她起来,秦婳听他这么说,简直想把自己埋起来,要么就是让任宥合手下再割自己一次,她宁愿五感缺失也不愿这样僵持着。 对不起,偷窥你是我不对。不过我不知道是你,我眼睛秦婳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难道就因为不是户目就可以偷看吗? 自己眼睛早就好了,只是还有点模糊,如今户目被他看了个大概,她难道还说我原本不愿的? 无妨。以后,户目顿了顿,不得窥探所有男子。 嗯。秦婳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什么样,但根据以往来说应该已经红透了。还好户目不计较,不过他心里还是会介意的吧自己那么孟浪 那,师弟再见!秦婳尴尬地挥了挥手,她总是不习惯叫一个学霸为师弟,感觉自己压他一头一样。 户目没说话,转身带发冠。 秦婳看户目一时半会也不走,自己发带还在水里,披头散发她是不在乎的,只是那条红发带是母亲上山时给她系腰上的,这些年长了不少,后来就只能用来绑头发了。 秦婳大大咧咧的,不知道保存别人给的东西,只知道带在身边,因为这样她会觉得阿娘也在身边。 扑通! 秦婳一下跳进水里,岸上户目都看呆了,这是?为自己做的事赎罪?没必要吧?自己不是已经原谅她了吗? 秦婳用灵力探入池底,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不及地下,这是有多深明明就是一个小水滩怎么那么深? 秦婳往下刨了一会儿,觉得喘不上来气了,就开始往上刨。 她发现这水很奇怪,没有任何压迫感,也不重,像棉花一样松软,手臂在水下滑动根本不费力。就是因为这样,秦婳死也上不来。 眼看着自己又要被淹死了,秦婳屏住呼吸,用自己微薄的灵力支撑起一个防护罩,保证暂时不会被淹死。 户目应该已经走了,秦婳索性就呆在金色防护罩里,打算先休息一会,一会再找。 防护罩不能白用,好歹要找到发带再说,秦婳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找,这么小的湖,说是大水坑也不为过,就是极深,太深了,这么清澈的水也看不到底。 很奇怪,水里一条鱼也没有,也没有任何水草,没有生命气息的地方充满了压抑,秦婳双目被蓝充满,觉得孤独地水朝她压过来,想要吞噬她,一瞬间,防护罩破了。秦婳拼命地在水下挣扎,奈何做无用功。 户目已经走了,这里是后山,师尊也不常来,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她还不想死,她想至少做点什么,让那些嘲笑的人看看 算了,作为一个小祸害,这样也好,也不怎么痛。 秦婳慢慢闭上了眼,下一刻,悠扬的笛声传进秦婳耳中,十分激进,但是不觉烦躁,笛声消散时,秦婳感觉有人在她身边,睁开眼时就和户目四目相对,秦婳想开口说点什么,户目一下就把秦婳嘴堵上了,环着秦婳游上去。 她怎么都不肯相信,他一直在。现在,她相信了。 徐桦桦知道楚凌媚通水性,她不会这些,就故意摔在楚凌媚府中鱼池,编个理由,衣服湿了,府里没有自己衣服,需要管家来送,她总是想多呆一会,她盼望着要是能再晚一点,楚凌媚就会把她留下。 明着暗着试探了好几次,楚凌媚硬是不说什么,徐桦桦快急死了,徐桦桦纳闷,他怎么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徐桦桦知道跟男子共处一室是要坏名声的,但她不怕,她是丞相府的小公主,皇上也喜爱她,到时候一纸婚书,谁还敢说什么,徐桦桦犹豫良久,推开了门。 楚楚凌媚?徐桦桦一时懵了,他怎么可能在这? 眨了眨眼,之后终于确定了,她不是再做梦,楚凌媚真的在,他方才一直守在她的门前。 徐桦桦脸瞬间红了,在夜色相衬下反而更加奇怪,只得低下头,同楚凌媚说话。 你要不进来?徐桦桦低着头轻声问。 咳好。户目手握拳抵着鼻子咳了一声,迈进了徐桦桦的房间,这里虽然是他的府邸,但是他从来没有进过这间屋,这是她为徐桦桦准备的,从始至终只有丫鬟进来打扫过,他从来没有碰过一丝一毫。 他现在是男子身,即便顾虑着身份也得这么做,可是如今徐桦桦让自己进去,自己该如何? 楚凌媚想着,被门槛拌了一下,好容易才稳住身形,他不想在徐桦桦面前丢人。 徐桦桦见他这副样子,脸上红晕消散,手轻轻放在嘴边,洒脱地笑了起来。 楚凌媚兀自尴尬一会,也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多谢。秦婳对户目说,她不想加上师哥或者师弟,她觉得那样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什么。 不必,我自己想的。户目把刚下水抓到的红色发带递给秦婳。 秦婳倒是没注意户目手上拿着的发带,光盯着他的衣袖了,他的宽袖还嘀嗒着水,浑身都湿透了,必然不舒服。 秦婳双手接过发带,不好意思地问:真的抱歉,我害你衣服都湿了。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句抱歉真是太浅了,根本配不上他所做的。秦婳想了想,又说:我现在回去给你拿件披风吧,路上冷。 那你呢?户目挑眉道。 我?我什么秦婳琢磨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关心自己,耳朵一瞬间就红了,只能偏着头道:我没事,我从小到大野惯了,咳你看,我没事咳咳咳 秦婳恨自己身体这时候不争气,这不摆明了是自己装吗?秦婳越忍,喉咙越氧,伤口越疼,最后只能大口咳了起来。 给。户目递给自己一个圆圆的东西,发着光,在夜色下格外亮堂。 这是什么?秦婳没见过这个,顺嘴就问了。问完觉得自己真是见识太浅。 暖身的。户目说,好似想到什么,又说:用符咒变的,不必还了。 谢谢。秦婳是发自内心感谢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对自己好的只有师哥师姐,户目也算一个,待自己很好的。 走吧。户目把外衣拧了拧,披在肩上,秦婳看了看他,一手握竹笛,一手攥着肩上的外袍,修长白暂的手指在月光下越发白,像羊脂玉一般。 湿透的的衣服紧贴着细瘦有劲的腰身,勾勒出完整的腰部曲线,秦婳脸一热,偏了头不再看。 两人并肩走着,秦婳也一直捧着那个圆圆的东西,忽然想起,你两人同事出声。你先说。 秦婳看着户目,问:你那天为什么不来?她问的是两个月前,为什么户目不在霁月堂等她。 对不起,当天答应你后我立刻就被师尊叫去了,事情严重,不得耽搁。户目诚恳地说。 秦婳看着户目这个模样,再加上他本人就面容和善,身形高挑,也不忍多说什么,笑了笑,示意没什么事。 你是怎么这样的。户目磕磕巴巴问,眼睛盯着秦婳的脖子。 秦婳原本想捂住脖子,后又觉得太矫情,就故作洒脱:没事,就是执行师尊任务时受了点小伤,已经好了。说完假装地笑了一下。 可我那日看你户目还没说完,秦婳插了进来:那日我眼疾正好复发。 那你耳朵怎么 我耳疾!秦婳慌忙回应。 哦。那声音 嗓子哑了。 可你现在现在也是这种声音。 我就没怎么好过。 户目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跟着秦婳走。 说来也奇怪,平常要是旁人带他这个速度,他早就该跟别人急了,现在竟然还有点高兴。 樱花在黑夜里照旧绽放,一路送着他们前行。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藏了千言万语准备给对方说的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2) 第17章 醉酒乱卿意 这是你的法器吗?秦婳看着他手中翠色竹笛问。 不是,随便折的。户目温柔地说。 我听说你有一支竹笛,很厉害。秦婳暂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描述,怎么说都感觉像拍马屁,不像真心实意夸他的。 那支啊,我其实还没用。户目看着朦胧的月亮说。 为什么?那你平常都是用的什么? 没做好。而且又不是只有法器才能打架。 嗯。 天已经彻底黑了,月光也愈发明亮动人,秦婳就是想磨叽一会,忽然发现自己手上倒是缓和了,户目衣服还是滴着水。 这个符纸是怎么变过来的?秦婳问。 你想学吗?户目看着她。 秦婳脸一红,肯定地说:想。又补充道:如果你肯教的话。 用你的灵力注入符纸就好。户目唇角勾起一点笑意,披散的湿漉漉的头发中露出一个美人尖,他的眉直直的,眼睛也是,这次在月光下反而格外好看。 我的灵力?秦婳不解,这不是他的符纸吗,怎么需要注入自己的灵力? 嗯,不过现在符纸已经湿了,你也没办法学了,不如坐一会,等它干了再说。户目说着,就坐了下来。 好啊。秦婳闻言也坐在旁边几米处。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就敢跟我聊天,我不学无术,胆大包天,还有各种凶名早已经传开了。秦婳问他。 我知道。户目把腿弯曲,手抵着膝盖。 果然,户目肯定知道,那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秦婳。户目又说,秦婳原本要低下的头猛地抬起来,看着户目棱角分明的侧脸,她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应该在这。 哦?户目挑眉看向秦婳。 秦婳跪坐在地上,手随意拨弄着地上散落的樱花瓣,继续鼓足勇气说:我小比次次最后,而且不学无术,整日贪玩。 秦婳说这些时,心里是没底的,但是与人相交,她不想瞒着什么。如果户目真因为这个离开她,她也理解。 嗯,我没看出来啊。户目拧着大衣,那些流言多半是假的吧。 秦婳脸已经不知道红成什么样了,索性说:真的。 那你风流成性,勾引男弟子也是真的? 真的不不不这个不是。秦婳下意识点头之后又慌忙摇头。 户目似乎高兴了一些,那可不就是假的吗? 多半是真的。 对同门师姐不管不顾,对师尊理都不理,这也是? 某种意义上算是吧。秦婳看着樱花林深处,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所以,失望了吗? 没,流言什么的根本就不能信,所以我相信你说的。户目说。 秦婳被他的温柔糊了一脸,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你那日说喜欢我,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秦婳问。 你不是用我的符纸了吗?我应该没记错吧。 是,那你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秦婳也不好说出口,这是他们的任务,同样也是门派的任务,这么说直接把责任推到户目头上也不合适。 我当时不在山上,一会去就回禀师尊了,你师尊应该见到你了吧? 抱歉。师尊?他没有啊?秦婳疑惑,她想了一会就明白了,尹青青怎么可能为她冒这个险,尹青青也从没管过她。 是吗?户目疑惑,那时他记得尹青青急红了眼,怎么可能不去? 不说了。秦婳不想提尹青青,我问你,符纸能传音? 能,你用灵力就可以,不过只能传给符咒的主人。 户目笑了笑,你那日是碰巧的吧? 是,那些话也是为了哄你的小符纸说的。秦婳解释着。 嗯。明天一起去早课吗?户目问。 秦婳摸了摸微烫的脸,把头发拨到后面,尽力让自己端庄一点。不去了。 好。户目把头转过去,只说了一个字。 我这几天去未老阁。秦婳补充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充。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秦婳挥了挥手,站起身行礼离去。 再见。户目在她背后说了一句。 秦婳没有回头,她背着他挥手,她嘴角扬着,都快压不住了。 殊不知,背后的人,也在笑,笑得更灿烂。 回到院中,秦婳把符纸变回原样,还是水墨画的样子,两只锦鲤一红一白,交错缠绵,碧色荷叶像是托着赤红荷花,又好像占着荷花。 他喜欢我的吧。秦婳躺在床上,举着他的符纸,傻笑不停。明天,他会到未老阁的,明天见,户目。 笑着笑着,笑没劲了,把符纸放进衣袍里襟,抱着衣服睡着。 楚凌媚进到徐桦桦房内,看着一切都素静,但并不单调,桌椅屏风都搭配得很好,一看就是静心调整过角度的。 你觉得怎么样?徐桦桦问。 楚凌媚不知怎么回她,她住惯了军营,自己房间也是简简单单,早已忘了女儿家房中什么样。 挺好。楚凌媚是真的觉得挺好的,虽然简洁,但是一点都不单调,色泽很舒服。 凌媚哥哥,我们喝酒吧。徐桦桦坐在桌前,笑着看着自己。 好。楚凌媚看着徐桦桦这副模样,又看着早就备好的樱花酒,不忍拒绝,便坐下陪她喝。 他其实是不想她称呼自己哥哥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脱下这身男装,和她坦诚相对,以姐妹相称。 希望有那一天吧。 楚凌媚在军营里喝酒和惯了,喝多少瓶都不会醉,他怕醉了就会暴露,所以他不敢醉,不敢放纵一丝一毫。 楚凌媚看着徐桦桦,眼中浮现出一丝快意,嘴角扬着大口大口喝酒。 凌媚哥哥,你 叫我楚凌媚,将军也行。楚凌媚有些醉了,但他在徐桦桦这里总是最放松的。 楚将军。 好!楚凌媚大喝一声,像军营里庆祝胜利一样。 徐桦桦好似被这一声大喝吓到了,脸上笑意收敛,原本靠在桌前的身子向后挪了几分。 楚凌媚还很清醒,看见了徐桦桦的反应,顿时觉得自己太放肆了,立即行礼道歉,趁着还清醒迈出门。 楚凌媚捶着自己脑袋,后悔一时没收住,喝多了,不过自哥哥走后好久没有这么喝过了,还是怀念刚才畅快饮酒的场面,尤其是,徐桦桦还在。 刚走出门,身后无声环上来一双白净的手臂,紧紧箍住楚凌媚腰身。 楚凌媚一时愣住了,清醒了几分后用自己仅剩的一点理智和清醒拍着她的手,轻轻说:放开。 他见徐桦桦不松手,想把她的手拉开,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太想要她了,竟挣不开。 松手。 哥哥,凌媚哥哥,留下,好吗?徐桦桦贴着楚凌媚,楚凌媚连她细弱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我醉了。楚凌媚看着她的洁白如玉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徐桦桦下定了决心:无妨。 我没有醉过,我不知道 身后人把楚凌媚搂得更紧,楚凌媚的话生生被打断了。 我也醉了。徐桦桦在他身后轻轻说,轻得只有楚凌媚能听见。 好。楚凌媚说完,徐桦桦才肯松开手。楚凌媚转过身,看着她双目含情脉脉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借着醉意亲了亲她的脸颊,不过今天不行,我还有军务要处理。 可徐桦桦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副受尽欺负的模样。 回去吧,明日我叫车马把你送回府。 楚凌媚在最后彻底醉前说完,一路迷迷糊糊走到了房间,才松下了这口气。他太想和她亲近了,只是不应该是这种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秦婳就跑到未老阁随便找了个隔间看书了,翻着书无趣得很,也记不住什么,要是有个人能念着她听就好了。 师姐早。这个人带着笑来了,就坐在秦婳面前。 户师秦婳一时语塞。 叫我师弟就好。户目平静地说。 安月山上,虽然规矩不多,师姐师弟也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但是谁被叫师弟可是矮了一头的,谁都会跟那人急。户目这是要当我师弟?有这个师弟,我还不被千刀万剐了。 能不能叫你户目师兄?秦婳觉得还是这样叫比较尊重。 叫我户师弟就好,秦师姐。户目说。 怎么那么奇怪咳那我这么叫了。秦婳清了清嗓子,说:户师弟。 户目听话地应了一声秦师姐。 师弟,你怎么跑这来了?要是你想在霁月堂呆着我就去。话一出口,觉得不太对劲,这么说搞得跟户目是追着自己一样,自己倒没脸没皮了。 户目看着脸色来回变化的秦婳道:我去哪里都一样,这个月已经签到完了。 那就好,师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师姐看自己的,我坐着修炼。说完,户目就闭上了眼。 秦婳看了一会,发现户目真的闭上了眼,秦婳才安安静静看书。 反复确认之后,发现户目真的一动不动,秦婳纳闷,怎么,高手练功什么都不用啊,坐着就能练会了? 见户目不动,秦婳才敢正眼仔细瞧瞧户目,户目头发高束,额前几缕头发散落脸颊两边,衬得刚好,眉目禁闭时格外好看,睫毛又长又密,鼻子也是直直的,嘴唇泛点樱桃红,饱满滋润。 秦婳见户目这样子,随手取出发带要把头发系上,户目这时竟然开口了,他说:秦师姐,你散发好看。 你师弟能看见?秦婳被吓得不轻。 感知。户目仍旧闭着眼,面无表情道。 哦。还好还好,应该不知道我刚才一直盯着他,说完又瞄了几眼户目,还是不解,他这个样子能看见什么? 秦婳听户目这么说,随意把发带绕在手腕上,红色丝带衬的手腕更加白,对比十分明显。 师姐,我看你总是拿这条发带,可是什么法器?户目睁开眼问。 不是,扑通发带罢了。秦婳看着户目的脸道,我还没有法器。 户目听闻,睁了眼,笑着问:那需要我去帮师姐挑一件吗? 可以吗?麻烦师弟了。秦婳自是喜不自胜,她很想要一件法器的。 当然可以,去白绞堂换一件。 用进带吗?秦婳问。 嗯,根据进带等级和数量换取相匹配的法器。户目解释道,走吧。 秦婳跟着户目来到白绞堂,她清楚户目知道她的一切,但还是不由得紧张。 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好难,需要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哪做错了,总是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缺点。秦婳祈祷:希望沈不笑不要拆我台啊。 拜见长老。户目冲着屏风恭敬地行礼。秦婳在一旁问他:哪有人?行什么礼啊? 屏风后。户目低声说,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示意秦婳行礼。 噢~咳拜见长老。 沈不笑从屏风后面出来,摇着一把折扇,肩上站着一直鹦鹉,冲着户目笑了笑。 秦婳,来了啊,扫把在那,新的。沈不笑指了指竹扫把说。 秦婳撇头看了一眼扫把,竹竿还是青的,显然刚做好没多久。秦婳淡然一笑:长老,今天我不是受罚来扫地的。 是吗?那自便吧。沈不笑说着要摇着折扇回去,户目即刻开口:长老,我们是来挑法器的,望长老成全。 哦?那进来吧。沈不笑在前面走,户目和秦婳相继跟在后面。 三人穿过屏风后长廊,走到一件房间,沈不笑单手一挥,玄铁做的门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三人走进去,秦婳反应最大,她在山上十一年,从来不知道白绞堂还有这种地方,以前罚了那么多次都干什么去了,自己真是眼瞎。 不过秦婳这会儿顾不上眼瞎了,这房间有十几人高,呈圆形,四周都是木柜,立面各式各样的兵器琳琅满目,件件流光溢彩。秦婳看都看饱了。 你们谁需要法器?沈不笑打断了秦婳的花痴行为。 我。 她。 秦婳和户目同时开口,沈不笑笑了笑道:那你们先挑着,老夫还有事。 恭送长老。户目再次行礼。 行了你小子不用这么客气,当家就行。沈不笑笑说。 沈不笑走后,兵器库只剩下户目和秦婳二人了,气氛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你想挑件什么样的法器?户目问。 跟你一样,笛子。秦婳答。 那你先试试吧。户目说着,手中金光一闪,划出一道青色,一转眼又变成一截竹子,再眨眼,竹子就变成笛子了。 好。 第18章 此生再不娶 秦婳试了好久,怎么都发不出来声,无奈,自己确实没学过这些。 秦婳打算先问问户目:师弟学笛子学了多久? 忘记了。户目笑答。 你这是学太久了,忘了?秦婳问。 嗯,从有记忆起我娘就让我练习竹笛,天天和竹笛做伴。 户目看着木柜上许多上好的笛子,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不清楚是难过还是什么。 那我换一件吧。秦婳有些失望,那把琴就好。 好。是不是太素了?户目灵力一转,琴就到了手里。 没事,挺好的。秦婳低着头说,反正我现在无论学什么乐器都不可能跟你并肩。 那走吧。户目拿着琴走了出去,秦婳跟着他。 堂中沈不笑坐着喝茶,旁边木架子上站着那只鹦鹉,傻里傻气的。 这把?沈不笑问。 是。户目板正脸答。 白进带500条,金丝压花进带5条。沈不笑倒茶轻笑,秦婳恐怕是没有吧? 用我的代替,可以吧?户目问,又加上一句,门派没有规定换法器必须用自己的进带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3) 确实没有。沈不笑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说:那给我吧。 秦婳刚才还在暗暗欣喜,但是这会她不能白白让户目浪费这么多进带,情急之下拉着他的手:不必了,我不要了,反正我也不想学。秦婳这话是假的,她想学琴,她不想有一天站在户目身边,让别人说闲话,挑户目毛病。 户目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腕,看着秦婳的手,道:我进带又没什么用,再说,我还能赢回来,放心收下就好。 那我回头还你。秦婳说。 傻丫头,那可是金丝压花进带,你还的上吗?沈不笑问。 我尽量。秦婳低下头,无意识攥紧户目的手腕,她确实还不上。 不用还,这是我送你的。户目把她的手拿起来,松开。 好!老夫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性子,你是?沈不笑问。 晚辈是玉润长老座下弟子户目。户目躬身行礼。 怪不得,能换下这把琴的人绝不是凡夫俗子。沈不笑收下了户目递过去的进带,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把琴很好吗?秦婳问。 它以前的主人能用它破险境,退万军。沈不笑简略地答。 让你破费了。秦婳对户目说。 户目摇了摇头道:进带于我并无益处,这样用掉还挺好的。 为你,无怨。 楚凌媚第二天凌晨就叫人套上马车把徐桦桦送走了,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他现在就是个囚禁在京中的无用的废人,父母仇报不了,军中事物也插不上手。 想到这里,楚凌媚走到徐桦桦的房间,看见桌上昨夜未喝完的一壶酒,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又拿了一壶,几下又喝完了。 爹娘我对不住你们大姐二姐哥哥姐夫舅舅啊楚凌媚喝着喝着,嘴里忍不住念叨着旧人的名字,到最后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一边喊一边哭,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徐桦桦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要是走了,楚凌媚还会找她吗?她就是逼也要逼他留下自己。她自己的爱情她要自己冒险。 回到府上时她突然害怕了,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全无,她知道无人敢拦她,但要是楚凌媚拦她呢? 找到楚凌媚时看到他半躺半趴在自己房间,手里紧紧抓着酒壶碎片,手上全是血,嘴里还说,桦桦,酒我喝完了,不要怨我赶你走。爹娘 徐桦桦心疼得厉害,听到桦桦二字就泪崩了,后面根本没听清,她把下人驱散,把楚凌媚小心地抬到床上。找来楚凌媚房间的纱布剪刀和酒,给他包扎了手上伤口。 她今天总算亲耳听到了楚凌媚对自己的心意,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走了。两人都喜欢对方,还能有什么比这更难做的事吗?就算有,也没有比心意相通更难。 她在床边静候,坐着看着楚凌媚醒来。 她本以为楚凌媚醒来见到自己会感动。 没想到楚凌媚一醒来就赤红着双眼冲着自己吼:你怎么在这?你赶紧走!走!!你的名声 凌媚哥哥,你 走! 徐桦桦抓着楚凌媚手腕,知道他这时还不清醒,不太舒服。 楚凌媚一手甩袖甩开徐桦桦的手,按着头,强迫自己清醒,仿佛忍无可忍地说:滚! 见徐桦桦还没动,楚凌媚继续吼:滚啊! 徐桦桦哭得厉害:你要我走,就别让我回来。 别再回来!楚凌媚吼完,一下坐到床上,手撑着床沿,泪水立刻倾泻而下,嘴里迷糊地念叨着桦桦,对不起,我不想伤你,这有这样,只要下人看到你这般,才肯信你是清白的,你的名声才能保住桦桦我的桦桦 楚凌媚眼看着徐桦桦离自己越来越远,手终于撑不住了,把头埋在腿间,大声呜咽着。 翌日,丞相徐煜邀他到府上赏樱,楚凌媚一整昨日颓废,临走前腰间衣服中插了一把小刀。 进到丞相府时,就发觉戒备森严,暗中应该藏了不少人。不过楚凌媚相信徐煜这时候不会对自己下手。 走到正房,看着徐煜捋着胡须,喝着茶,好似等着自己,楚凌媚笑着行礼:丞相好啊。 楚将军这一月在京中过得可好? 有丞相打理一切朝务,日子清闲,自然好。楚凌媚答。 那就好。徐煜的脸抽了一下,立刻又笑着说:将军站着不累吗?坐啊。 多谢丞相。楚凌媚说,刚要拿起另一杯茶,徐煜抢先一步,手腕一转,拿走那杯,倒在地上。 丞相这是不想让我喝茶了?楚凌媚看着地上的水假笑。 哪里,凉茶怎么配得上楚将军?徐煜说着又拿出了一个素竹杯,倒上花茶,推给楚凌媚。 楚凌媚明白得不得了,这是在说他即使把徐桦桦给毁了也不会给自己,让他另择佳人,而不论这人是谁,都是不足轻重。 不必,既然丞相不想让我喝,那我就不喝了。楚凌媚嘴角扬起邪气的笑。 哦,原来楚将军无心品茶,那就不必加茶叶了。徐煜又把茶倒在地上,又倒了一杯清水。 水也不必。楚凌媚不客气地说,你们府上的茶水,我此生都不会喝。 希望楚将军说到做到。徐煜满意地笑了笑。 言出必行。楚凌媚留下这句话就仰首离去,面上邪气不减反增。 樱花林 这琴怎么用?秦婳问。 我试试,我小时候学过一点。户目盘腿坐着,小心地把琴放在腿上,拨弄了几下,就开始弹了起来。 户目弹的十分流畅,左右手配合得很好,琴音娓娓动听,音色悦耳,时而断断续续,如叮咚泉水,如鸣佩环,时而连绵婉转,悠扬起伏。 一曲下来,秦婳惊讶了。户目弹的真的很好,尽管他强调曲子简单,但这样流畅地弹下来定然练习了数百遍。 这琴有二十一弦,在民间叫古筝,练习时用甲片活着用灵力注入手指就不会那么痛了。户目看着惊呆的秦婳,笑着解释,试试。 秦婳坐了下来,随便拨了几下,声音欧亚嘲哳的,难听极了。 左手放在琴上,右手手指用力勾弦。户目在一旁指导。 秦婳又弄了几下,声音还是咣叽咣叽的,很难听,户目好似看不下去了,坐在秦婳身后,覆上秦婳的手,弹了几下。 秦婳被突然靠近的户目吓了一跳,但是没有躲开,任由户目带着她的手。 这个姿势户目近乎是贴着秦婳的,户目好似觉得不舒服,手就搭在了秦婳左手上,靠得更近了,几乎像是搂着。 秦婳太紧张了,手用力时勾到了别的弦,转身要道歉,却发现户目就近在咫尺,还一直在看她,秦婳一秒扭头,低声说抱歉,我还是不会。 户目揍得更近,近乎是在耳边说:没事,多练几次就好。 秦婳受不了了,觉得这样下去她心快废了,她不是不想接近,而是心这时莫名地疼,秦婳轻轻一挣,对户目说:今天我不想练了,我们小比后再见吧。 户目沉沉应了声,然后起身,替秦婳拿着琴,拉秦婳起来。 小比后再见吗?户目问。 嗯,祝一帆风顺,和以前一样。秦婳笑着说。 那师姐再见。户目躬身行礼,师姐可是觉得我们太亲近了? 啊?是不是不是。秦婳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慌忙说着。 师姐不必说假话。户目看着他,轻轻笑着,但总感觉他太刻意了,嘴角在抽搐。 我没说假话,没什么,真要说的话就是觉得有点难受。秦婳如实回答。 嗯,多谢师姐如实告知。户目行礼后就走了。 再见。秦婳冲着他的背影招手,户目也没再回头,话也没说一句。 秦婳看着户目走后,又自己弹了起来,户目对她说,要先分别练习琴和术法,最后再融为一体,练的越熟练融合时威力越大。 秦婳想小比上至少打过新进弟子,要不然实在是太丢脸了。 瞎摸瞎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小比那一天。 秦婳自认桃木剑练得很熟了,书也背了几本,应该能应对大部分人。 第一次,秦婳和一个新弟子比武,很轻易就胜了。 秦婳又打了几场,意外地赢了山上所有与她对战的弟子,这次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抽中的都是些弱鸡,根本不值一提,秦婳这么多年终于要迎来了与别的峰弟子对打的机会。 晚上参加完笔试之后,秦婳去冰壶堂和许可一言不发地吃了顿饭,就又开始练剑。 她不想明天和其他弟子比试时一下就败下阵来,她想无论如何要试一试。 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他。秦婳看着月末残月,小声昵喃着,她知道,晋级的弟子那么多,她遇上户目太难了,但是只要每撑过一场,几率就会增加一倍,她不想赌,她也不敢赌,她想名正言顺站在他的身边。 徐桦桦自那次之后就被徐煜囚在房中,每次出门必须有家将跟着徐煜才同意。 徐桦桦跟老管家说,让老管家代她给楚凌媚捎一封信,说明夜三更十分会到楚凌媚府上,信的落款写于十十。 徐桦桦知道楚凌媚聪慧,定会看出来于十十是取自徐桦桦每个字下方的笔画。 她是想亲口道歉的,自己与楚凌媚同处一室时确实不应该把下人驱赶,也不应该说气话,这几天想明白后才知楚凌媚都是为了自己才说那些气话。 晚上徐桦桦自认已经安排妥当了,让贴身丫鬟穿着自己衣服,戴着自己首饰,自己穿着丫鬟衣服跟着李老管家出府。 小姐,这事老管家似乎有些不安。 到时候你们把责任都推给我,父亲还不会打死我的。我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受皮肉之苦。徐桦桦保证道。 多谢小姐。老管家松了口气。 老管家带着徐桦桦以送礼的缘故进到楚凌媚的府中,一入府,徐桦桦就悄悄溜出队伍,来到楚凌媚房门前,徐桦桦定了定心,敲了敲门。 进。房内男声清澈。 徐桦桦推开房门,绕过屏风,看到了正在看书的楚凌媚。 楚凌媚的注意力都在书上,没有注意到是谁,说了声坐。 楚凌媚?徐桦桦试探着问。 楚凌媚抬头时惊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狂喜的,但他很快就把喜悦压了下去,冷淡地斥责: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再回来了吗? 对不起,那日是我不对,我也不该说那些气话,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徐桦桦怕她不信,说着就要对天发誓。 楚凌媚还是心软了,一把抓着她的手腕,道:别动,别发誓,我知道,我信你。 果然,凌媚哥哥还是最心软的。徐桦桦笑了。 楚凌媚见她笑了,也笑了。他每次见徐桦桦,笑得都最畅快。因为没有防备。 楚凌媚想抱抱她,便问她:我能抱抱你吗? 自然。徐桦桦说的时候脸都红了,楚凌媚见她这样子,一把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了抱。 刚闭上眼,就感觉徐桦桦在动,楚凌媚一睁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徐煜把徐桦桦拉开,愣了愣,然后徐煜退了自己一把,楚凌媚还是懵的,脚下没站稳,就摔在地上。 爹!徐桦桦拉着徐煜,急切地喊着。 放手,爹就是教训这个还惦记我宝贝女儿的狗东西!徐煜指着楚凌媚大吼。 楚凌媚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被徐煜一耳光扇了过去,差点站不住。 这时楚凌媚府上管家来了,管家姓王,叫王念,虽然年轻,又是个女子,但是个衷心的,楚凌媚就让她做了管家。将军!王管家喊着。 无妨。楚凌媚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止步,不要再管。 您的脸!王管家急着说。 没事,你下去吧。楚凌媚冲她摆摆手,王念就退下了。 凌媚哥哥!徐桦桦想拦着王管家,无奈徐煜挡在身前。 楚凌媚很狼狈,他知道自己这时脸是红的,但他不想碰,他觉得恶心。 怎么?楚将军,你说过的话!都当什么了!徐煜大声吼着。 爹,是我先找他的,是我不对。徐桦桦拉着紧紧拉着徐煜,求他爹,要罚罚我,都是我自作主张,不关他的事。 是不是你被他操了!才关他的事!你说!啊?!徐煜转头对她吼。 楚凌媚不忍徐桦桦被如此对待,忍着恨对徐煜行礼,道:是我轻薄在先,我违背当初誓言,我认,但凭丞相处置,只求不要吼徐桦桦。 楚将军真是好仗义啊!那我便不客气了。徐煜语气阴阳怪气,嘴里还喷着唾沫。 好。楚凌媚咬牙答应。无论徐煜怎样对他,他都认,比较自己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也确实还存着那种心思。 只要他不对徐桦桦怎样,就无所谓,看徐煜这样子,徐桦桦离开自己,徐煜还是会疼她爱她的。 桦桦,你先出去。徐煜对她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爹!徐桦桦急了。 再不走我把你的那些丫鬟管家都打死!徐煜吼了一句,徐桦桦就走出了房门,但还在屏风后站着。 出去!屏风是半透明的,徐煜自然看得见。 可徐桦桦还是不肯出去。 桦桦,听你爹爹的话,出去吧。楚凌媚尽力让语气温柔一点,他现在可是太想杀了徐煜了。 理智告诉他,就算现在杀了徐煜,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只能忍着。 何况,徐煜还是桦桦的父亲,要是让她知道,她还会理自己吗? 第19章 着黑袍跪受鞭 徐煜大喝一声,让楚凌媚的思绪拉回现实。 且慢。楚凌媚似是想到了什么,示意徐煜住手。 楚将军这是后悔了?徐煜问,嘴角勾着。 我换身衣服。楚凌媚觉得徐煜不会对自己怎么好,提前换好墨色衣服。 楚将军可想好了?我这辫子可不轻。徐煜说。 衣裳已换,岂能不受。楚凌媚说完,站在徐煜面前,他即便是女子,战场上锻炼得多,也比徐煜高一头。 跪下。徐煜笑着轻轻对楚凌媚说。 你!楚凌媚确实被羞辱到了,之前他一忍再忍,这会终于要忍不住了。 楚凌媚就要挥拳到徐煜脸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4) 徐煜不躲一分,淡定地道:我相信楚将军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楚凌媚收回拳头,紧紧握在身侧,左腿向后退了一步,半跪下去。 这算什么?跪?徐煜俯视着楚凌媚,言语透露着轻蔑。 楚凌媚闻言心一狠,端正地跪了下来,腰身挺得笔直。 希望楚将军受完鞭后腰还能这样挺着。徐煜凑到楚凌媚耳边说,声音让楚凌媚觉得无比恶心。 好,打啊。楚凌媚几乎是咬着舌头才发出声。 徐煜的鞭法确实好,抽在身上不太响,但着实疼得厉害。楚凌媚才受了两鞭,就有些扛不住了。 楚将军可受得住?徐煜对着楚凌媚的脸说。 太轻。楚凌媚艰难地说。 那就别!徐煜一边说一边打,还一边喘气,别叫出来,你不是喜欢徐桦桦吗?那就别让徐桦桦担心。徐煜原本不敢这么打楚凌媚的,但看到楚凌媚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把这事捅出去的,就放开了打。 楚凌媚没说话,他已经顾不到说话了,鞭子一下一下抽在身上,比沙场上的刀剑还要疼。 至少刀剑是明着,鞭子抽在身上,皮肉内脏都痛,且徐煜打的都是同一个地方,越打越痛。 受了几十下鞭子,楚凌媚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他能感觉出来,第二鞭时自己腰上就出口子了,但还是生生受了几十鞭。 楚将军也不过如此。徐煜喘着气说。 楚凌媚再次跪直,看着他,目光凌厉,丞相,你怎么大人还喘气?身体不行啊!后面楚凌媚硬是把舌头咬出血才说出来。 徐煜没说什么,用更狠更重的鞭子回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煜终于停下了手,把鞭子扔下,甩了甩身上的血,拂袖而去。 楚凌媚隔着屏风隐约看他拉着徐桦桦走了,强撑了这么久,一下就跪不住了,重重砸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吐着乌黑的血。 走了好,就见不到我这番狼狈的样子了。 王念走了进来,见楚凌媚这幅样子,立刻走进,红着眼问:少爷?您还醒着吗? 醒着,别别告诉任何人扶我到床上楚凌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些话,就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秦婳来到安月主峰,与众多晋级弟子站在一起,她远远地就看到了户目像松柏一样站在前面,玉树临风,意气风发。 第一组,赵云对徐兰娇!台上弟子喊着。 赵云师兄,记得刚进山时还跟他打过,那时他已经很厉害了。徐兰娇?那是谁? 很快秦婳就知道徐兰娇是谁了,在霁月堂勾引户目,也是后来羞辱自己的那个。 秦婳觉得这场要是自己上去,非把她打个狗吃屎不可。 赵云师兄,我支持你,打狠点!秦婳心里暗暗道。 赵云师兄果然不负期望,狠狠揍了徐兰娇一顿,没几下就打得脸都肿了,快打到台下时徐兰娇才求饶般地认输。 第一场,徐兰娇认输,赵云胜!弟子仍然热情卖力地喊着,秦婳都替他心疼嗓子。 第二场,户目对秦婳!秦婳听到差点没吐出来,这就是缘分吗? 底下众弟子七嘴八舌议论着。 户目,就是那个宗门天才啊! 秦婳是谁?不认识啊。 害,那个天天扫台阶的。 大约是因为户目,底下吵成一团,秦婳有点害怕,想了想还是大步迈上擂台。 比武开始!那男弟子扯着嗓子喊着。 真是,太辛苦了。秦婳是真心疼他。 师弟,不必让我。秦婳大声说,擂台很大,她得让户目听见。 师姐,那我不客气了。户目说着就拿出了剑,秦婳一笑,看来户目也没打算让啊。不过,他拿的是剑?他的那么多笛子呢? 底下弟子又在讨论为什么户目管秦婳叫师姐,秦婳还不要脸地叫户目师弟。 秦婳无语,是户目先这么叫她的好吗,我不想叫的啊。 一分神,手就被户目的木剑刺伤了,秦婳感觉到木剑很顿,几乎没怎么出血。 秦婳一下掏出琴,朝着户目就抡起来砸他,户目躲了一下,却被砸中膝盖,一下趴跪在地。 秦婳一瞬间心软了,就要跑过去帮他,这时户目对裁判弟子道:我认输。 我不同意!他没跟我好好打。秦婳抢先一步答,把众人的嘴都塞了回去。 我最近腿脚不便,确实打不了了,我认输。户目说。 裁判,我认输,方才户目都快赢了,您也看见了。秦婳反驳。 不,是我逞强,我输了,输的实实在在。户目与秦婳争论。 秦婳把户目拉起来,瞪了他一眼。闹了半天,三人硬是争不出什么,最无辜的就是裁判小哥了。 白光一闪,尹青青突然出现在了秦婳面前,秦婳还没来得及叫师尊,尹青青就开口道:那把琴,哪来的? 白绞堂,换的。秦婳不想把户目牵扯进来,就这么说了。 你当我不知道吗?秦婳。尹青青温和地问,但是秦婳一点都不觉他温和良善。 恒渡长老,是我帮了一点小忙。户目替秦婳打圆场。 秦婳,你做什么了?尹青青愠声说。 回恒渡长老,是弟子自愿的,与秦婳无关。 户目说,台下女弟子炸了,都在讨论户目和秦婳的关系,还在分析他们的差距。 你闭嘴,秦婳,你来答。 回师尊,确实如户目师户目所说,他帮我换的。秦婳老老实实回答了。 回答就回答嘛,吼户目干什么?秦婳暗暗不爽。 过了几秒,雨润长老李易爽也来了。合着这是大型捡弟子回家现场吗? 户目,你怎么了?这么没骨气?李易爽的语气近乎是训斥户目。 师尊,弟子无能,实在是 户目还没说完,李易爽就道:每天晚上也就跪一个时辰你这就受不住了? 弟子让师尊失望了。户目踉跄地站起来恭敬地行礼。 什么跪,户目为什么要跪?秦婳纳闷。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凌媚:/ 徐煜:/ 楚凌媚:/ 徐煜:// 楚凌媚:(┯_┯) 之前出了点问题,已经改好了 第20章 念念长随君 青青,你说这场比赛谁赢啊?李易爽用胳膊碰了碰尹青青。 叫我尹青青,这场应是秦婳赢了。尹青青瞪着李易爽。 李易爽凑到尹青青耳边,声音小得只有尹青青能听见:我这徒儿可是让着你那徒弟的,青青,你可不能偏心啊。 别叫我青青 !尹青青一字一顿地说,身侧拳头已经准备好了。 唉!青青,同门一场,别对师兄我动手动脚的啊!唉唉!算你们赢了行了吧!李易爽躲到户目身后,户目就这么看着两位师尊逗着玩,目光呆滞。 算你徒弟赢了,别叫我青青。尹青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易爽不满道:什么叫算?我这徒儿整座山都没几个弟子打得过。要不是前些□□衫不整地回来我让他晚上跪了几天,能输吗? 尹青青只好道:师哥你还是这般死板。斥责几句就好,你处罚得太过了,这样的好苗子,伤了筋骨怎么办? 哎,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规矩不能乱。李易爽拍了拍尹青青的肩膀。 二位师尊,请问这场到底如何评判?裁判弟子看他们聊的火热,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 平局。休要争论。尹青青撂下一句话就走了,临走前叮嘱秦婳不可受旁人馈赠的珍贵物品,去白绞堂领一次罚。 秦婳今天本觉得师尊还挺可爱的,但是听到受罚又耷拉着嘴角,又不是她能决定谁送东西的啊 两位师尊走后,户目对裁判道:多谢师兄,算我们都输吧。 这裁判弟子又懵了。 啊就这样吧,多谢师兄。秦婳其实不想认输,她想打下去,看看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上,但户目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秦婳也就不跟他争了。 那好吧。诸位!诸位弟子!比武双方同意!互相认输!本次比赛结束!裁判无奈地大声喊着。 户目在台上用只有秦婳能看见的幅度勾了下手指,示意秦婳过去找他。 秦婳就这么跟着户目过去了,看着身后不少女弟子都盯着自己,秦婳立马溜到一旁树林里,户目人气真的很高,要是自己追过去还不得被乱棍打死。犹豫了一会,秦婳决定先待一会再说。 秦婳眯眼靠着树站了一会,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一睁眼,就看见户目近在咫尺。 户目开口问:你是不是生气我擅自做决定了?下一场比武的人你一个人都打不过,比也是输,就算赢了也会是遍体鳞伤,所以我替你做决定了。 秦婳懵圈,她一点都不生气啊。 秦婳看着户目说:我不生气,就是不明白。现在你为了我也认输了,你怎么办? 户目笑说:没事,我这腿最近不太好,也打不了几场。 秦婳看着自己面前笑着的身长玉立的青年,他好像一点都痛苦的样子,但是能被自己一挥就打倒,他的身体状况应该差极了。 你罚跪都是因为我我那日秦婳说不下去了。 是。户目看着她说。 秦婳躬身: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知道这样不能弥补你什么,但是你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万死不辞。 户目看着这么认真的秦婳,温柔地说:我没什么事,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去做的。 可你因为我秦婳明白自己确实害了户目。 就是跪几下而已。户目云淡风轻地说。 秦婳看着户目一直在笑,心里一直在酸,他为了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个样子啊,自己还不怎么喜欢他的。 户目罚跪,我代你吧。秦婳看着户目的眼睛说。 你受不起的。户目摸了摸秦婳的头发,顺了顺。 是啊,自己能撑下来吗?到时候还要麻烦别人处理伤 秦婳端正地鞠躬,道: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户目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对她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你健康活着。别担心,别愧疚,我那里什么伤药都有,伤过几天就好了。 好。秦婳点了点头。 不过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那你可以户目笑了笑,笑里带着一点坏,但秦婳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亲切。 好,我要怎么做?秦婳傻乎乎地问。 山后的海宁湖可以疗伤。户目简洁地答,秦婳总感觉他快压不住笑了。 那走吧。秦婳说。 好。户目刚走了一步,就倒了下去,秦婳见状一把抱住他,二人胸膛到腹部紧紧相贴。 你是不是练了八块腹肌?秦婳把户目扶正后问。 ?户目懵逼了,这个时候不应该一直搂在怀里安慰吗? 啊练练了。户目心不在焉地回答,其实他根本没听见秦婳问的什么。 秦婳见户目愣住不动,以为他走不动了,但是不好意思说,道:你腿脚不便,我背你吧。 一阵花瓣雨飘落,秦婳见户目不动,直接上手抱起来他,户目在秦婳怀中挣了两下,道:你抱我起来干什么? 你腿脚不便。秦婳抱着户目并不吃力,她一直爬树摸鱼,这会儿总算是用对地方了,不过户目虽然比自己高,却很轻,身子也薄薄的,跟刚才的八块腹肌一点都不相符。 秦婳觉得户目有一种抱不住的感觉,就搂的更近了些。 师弟,海宁湖在哪?秦婳一边走一边问,秦婳走得很稳,怕户目颠着了。 上次那个湖,咳,那个坑。户目完完全全躺在在秦婳怀里,小声地说。 好的,别着急,我尽量走快点。秦婳说。 不急。户目看着秦婳的下颚,只觉得秦婳哪里都很好看。 走了一会,秦婳看到了那个小湖,走到湖边,把户目轻轻放下,对他说:到了。 多谢。户目冲秦婳笑了笑,又问:你还留在这里吗? 当然。秦婳刚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立刻红着脸改口: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偷看的,我就坐那边树下。 嗯,虽然我能感觉到你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自觉。 户目说完,开始解腰带,秦婳立刻就跑到了樱花树后坐着,背对着户目喊:我不会的! 那就好,师姐。户目平静地说。 秦婳脸愈发红了,她虽然不能看到,但是听着户目下水的声音就觉得面红耳赤,干脆闭上眼。可是一闭眼,听觉就更加敏感,秦婳心一直跳了不停。 秦婳过一会就静下来了,听着水声,觉得十分放松,都快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秦婳又清醒了,她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熟悉,莫名心痛。 也许上一世我也和户目经历过吧,不知道上一世他是什么样子呢?肯定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少年吧。 手上白光一现,琴就出现在了秦婳手中,秦婳前几天已经能自由收琴了,所谓收法器,大致原理是把法器变小或者把它的重量削减隐形在身上。 秦婳灵力本就微薄,自然舍不得用灵力,就把琴变小带在身上,不过这种方法拿出来时有些慢。 前几天秦婳去未老阁看了一本琴谱,学了几首简单的曲子,秦婳开始悠闲地弹了出来,也好静静心,为什么美男近在咫尺,却不能看就那么烦躁啊,秦婳对所有美男都是一视同仁的,她很喜欢偷窥,但也不会没底线。她自认还是有良知的。 秦婳随便弹了几个音,虽然不太好听,有些生硬,但好歹能算是一段旋律。指尖收力。户目的声音传来,感觉就在耳边。 会传音术了不起啊,吓死人了。 虽然心里在吐槽,嘴上还是说:多谢师弟。 不客气,师姐进步不少。户目客气道。 秦婳翻了个白眼:不必师弟什么都会。 你是不是在翻白眼?户目问。 秦婳快被吓死了,立刻回头,发现户目还背对着自己散发泡在水里,又转回来:师弟你别吓人行吗?你会的多也不带这么用的。 师姐说好不偷看的。户目带点委屈意味说。 秦婳简直无语了:那是我想的吗?她确实想,但嘴上不能输:你吓死人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5) 是吗?抱歉,以后我注意。户目依旧平静地说,秦婳见他如此诚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户目,我是不是不应该唤你师弟啊?秦婳突然收起情绪。 户目想了一会,把自己泡到水下,过了一会儿又冒出水来,那叫我什么? 师兄?你觉得呢?秦婳问。 不啊!户目突然叫了一声,秦婳本着礼貌的态度没有回头,问了一句:你还好吗?师弟?户目?! 秦婳觉得不太对,立刻回头,发现小湖中已经没有人了。 秦婳已经顾不上别的了,赶紧跑了过去,发现户目在水下扑腾。 秦婳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户目这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秦婳觉得自己用灵力应该可以救下他,就这么径直跳了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楚凌媚一醒来,就感觉到身旁有人,立刻抽出床下匕首,刺到那人喉间三寸才睁眼。 那人竟是王念,她道:少爷,是我。 抱歉,我晕了多久?楚凌媚问。 少爷,您晕了五日了。王念说,您之前吩咐过的,我们这些丫头也不敢碰您,也不敢叫太医。 多谢,你下去吧。楚凌媚说。 少爷,您这伤,还是叫太医来吧,请民间医者也好啊,不能不治啊!王念跪在床头,着急地道。 你先起来,我真没事。楚凌媚费力地抬起了手,示意她下去,王念见楚凌媚如此固执,知道劝不动,就退下了。 楚凌媚费劲爬起来,好容易才摸到床头金疮药,把束胸和腰上一层层棉布扯了,才看见里面伤口都流脓了,一股腐烂味。 他在沙场上什么没见过?再恶心的伤他都看习惯了,这时也是对自己毫不留情,匕首一下就割掉了腐烂的肉,再洒上药粉,裹上纱布,穿上黑衣,跟没事一样走了出去。 王念正在门口候着,一见楚凌媚出来就行礼。 楚凌媚见她一直受在房前,就打发她找个丫鬟把自己沾血的黑衣洗了。 楚凌媚觉得不如就此称病赖在府上,也省的见狗皇帝和老辣的一群朝臣了。 他一想到这里就浑身舒畅,不知不觉走到府上一处偏僻的地方,见一女子在浣衣,他觉得奇怪,走上前去,发现是王念,手中还搓洗着他的衣服。 你怎么楚凌媚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少爷,我觉得您的衣服让丫鬟洗不太好,而且这衣服都是血,那些不知道的丫鬟又该嚼舌根,胡说些有的没的了。王念抬头道。 让丫鬟洗有什么不好的?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你干自己的活吧。楚凌媚说,不过,多谢你。 少爷太客气了。王念擦了擦在自己衣服上手上的血,我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也就管点杂事,也就是少爷看得起我,让我管理府中大小事。王念感激地说。 楚凌媚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太向着自己了,也实在是太衷心了,衷心到有些傻,傻到心疼。 楚凌媚无奈,看着她沾着自己血的脏兮兮的衣服和一盆血水:你想做什么,或是有什么愿望?我尽量成全你。 王念跪下来,道:只求一生追随将军,任凭将军差遣。 楚凌媚见她这样,也半跪下来,看着她说: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将来要是死在哪了,你也要为自己找条活路。 将军,您不会死的。念念也会一直跟随您,万死不辞。王念眼神坚毅,语气有力。 起来吧。楚凌媚扶她起来,我知道你衷心,但也别耽误自己的事,衣服让丫鬟去洗吧。 没等王念反驳,楚凌媚又道: 难不成你让我自己洗?好吧,反正我在军营也洗惯了。 王念立马下去找丫鬟了。楚凌媚觉得女子更亲切,就留了一堆丫鬟,何况自己也是女子,总觉得看着这些丫鬟,自己的青春能拾回来点,看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府上男丁不多,要了人也没什么用,但是李守谦硬是赏赐下来了,自己也要受着,府上男人丫鬟看对眼了,楚凌媚不介意给他们办婚礼的,府上女丁很多,也有外面男子探头探脑的,楚凌媚自是想成全他们,只是试探的时候都跑了。他不明白,自己就这么凶神恶煞吗? 在府上称病悠闲了半月,丞相府的帖子递来了,上面写着徐桦桦过生日了,要宴请京中豪门弟子,这些天也有人传言徐桦桦要嫁人了,徐桦桦十六岁了,也拖不起几年了,所以大家都说徐煜这次生日宴办这么大也就是为了找个好女婿。 楚凌媚想去,但去了又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和徐桦桦的流言也不少,若是这次宴会不去,直接断了旁人猜测,也可让徐煜放心。 但是楚凌媚想去,哪怕就远远看一眼也好,他想看着她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即便自己永远不被正眼看过。 水中,户目扑腾得厉害,秦婳一把抱住他,用灵力撑起防护罩,罩着她和户目。 秦婳只瞧见一片白,她也不敢正眼看他,用灵力破水而出,抱他到地面。 秦婳见他蜷缩着身体,似是吓得厉害,便取下发带,围住眼睛,把自己外袍脱下,借着透出的一点微光,罩在他身上。 抱歉,不得已为之。秦婳说,我什么都没看。 嗯。户目极小声地应了一声。 你的衣服呢?秦婳刚才也没看见户目的衣服,就这么罩着他了。 掉水里了。户目支支吾吾地说。 刚才你怎么了?秦婳关心地问。 户目咳嗽了一会,然后用正常的语气说:拿衣服的时候腿突然疼了,一下子把衣服扯到湖底了。 你还能走吗?秦婳背过身去。 应该不能了,不过过几天就好了。户目说。 秦婳想了想,现在他们处境太尴尬,开口道:我一会背你回去先换身衣服吧,你不必害羞,这事不丢人。 嗯。户目又轻轻应了声。 你把衣服系在腰间,我背你,保证不看。秦婳信誓旦旦地保证。 户目犹豫了一会,道:师姐,你能再脱一件吗? 秦婳:! 算了,脱就脱,反正今天穿的多。秦婳说着就脱下来,反手递给他。 多谢师姐。户目说着,披在身上。 湖里的衣服你能捞一下吗?秦婳忍不住问。 我捞了还要靠师姐救我,而且海宁湖很深,直通大海。户目解释道。 秦婳无语:好吧。你上来。 户目愣了一下,覆到秦婳背上,问:我是不是很重,我应该还能走,要不我下来吧? 没事,你真的很轻。秦婳以往抱刘昔都抱不动,这会儿背户目还觉得轻,如果自己眼睛没问题的话户目应该是要高一些的,他也不是多瘦啊,怎么这么轻? 顾着礼貌,秦婳只碰到户目的腿,但户目的手臂放肆地勾着自己脖颈。 你的鞋也掉下去了?秦婳看着户目白白的脚腕问。 所有东西都叠在一起了,发冠,发带,衣服,鞋子,裤子 行了,知道了。秦婳无语,看来太工整也不太好。 师姐,你这是带我到你的住处?户目把头搁在秦婳右肩,凑在秦婳耳边问。 是。秦婳懒得理他,蠢死了,衣服都能丢。 本门规定,男弟子不能 规定说了,特殊情况除外。秦婳反驳。 谢谢师姐。户目这句话是贴着秦婳耳朵说的,甜甜地,秦婳只觉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秦婳背着户目,沿着小路慢慢走着,她们俩现在这副样子,很难让别人相信没干什么,秦婳还是低调的,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户目这副样子。 户目虽然不沉,但还是有重量的,秦婳背了许久,已经爬到半山腰了,有些累,偏头问户目:师弟,我们休息一下行吗?户目? 秦婳见户目不说话,又轻轻问:户目?秦婳偏头用余光一看,户目竟然睡着了,也许是真的太累了。晚上要罚跪,白天还要习术法,让他休息一会儿也好。 秦婳一路上背着户目,走过几片樱花林,步伐沉的时候就靠着树歇一会,她自己靠着树,户目半点没沾到树皮。 快走到时,户目突然搂紧自己的脖子,好像在耳边亲了一下,还好像在说:婳婳。 秦婳耳朵发烧了,急忙衬着没人溜进了小院,不巧,二位师姐都在,秦婳打了个招呼,立刻把户目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又赶紧跑出来。 师姐,你回来啦。秦婳愧疚地说。 嗯,一切顺利,那是谁啊?是不是男弟子?尹存轶问。 还能是谁?户目。许可淡淡地道。 那个户目?尹存轶转身问许可。 是啊。许可喝了一口茶。 师姐是这样的,我和他今天比武然后我们秦婳竭力解释着。 别说了,我们懂。许可简单地替秦婳说了。 秦婳: 第21章 下马胭脂楼 秦婳不再解释什么,她觉得以自己的文化水平,越解释误会越多。 回屋看了眼户目,发现他睡得正甜,手还抓着被角,长发散落身旁,愈发显得皮肤白暂。 秦婳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睡觉的样子也好看,脸上白白净净地,一点瑕疵都没。 长长的睫毛搭在眼上,看上去有些可怜,下颚的棱角又有些伶俐。 秦婳找了几件大衣,放在户目身边,写了张纸条,离开了房间。 她若留下,不说别人,许可就得念叨半天,户目又是那般谨慎,自己还是出去好,大家都畅快。 一阵风吹过,吹去秦婳的好心情,秦婳终于想起还有去白绞堂领罚这件事了。 也许是自己伤了一次,许久都没去白绞堂领罚了,还有点不习惯。秦婳又想,她能不习惯什么啊,谁都没她习惯。 走了几步,秦婳直接用灵力到了白绞堂,她觉得最近灵力还是涨了一点的。秦婳直接瞬移到了白绞堂。秦婳习惯性地瞅了一眼屏风,然后那这扫把就出去了。 从哪里开始扫呢?秦婳小声咕哝。 纠结一会,哪里不是扫嘛,就随便选了处台阶开始扫。听到偏殿内传来议论声音。 听说了吗,这次户目和秦婳对打,还输了。 我没去看,真的吗? 户目原本都倒地上了,玉润长老和恒渡长老赶来说了什么,裁判就宣布都输了。 不是平局吗?怎么还能都输。 不知道啊,或许户目真的怎么了,要不怎么能输在秦婳手里,大概是师尊给户目面子吧。 也是,要是论实力,秦婳早就下去了。 可惜不能看到户目了,他就不怎么出来,趁这个时候多关心一下,没准能培养培养感情。 唉,太优秀的人跟自己相差甚远,捞不着好结果,你去培养吧,我就不了。 户目和自己,确实相差太大了。所以他太优秀了,最后结果一定会差吗? 眼看着徐桦桦的生日宴就要到了,楚凌媚还没拿好主意去不去,去了又要琢磨着拿什么礼物,又要对她说什么,楚凌媚左右为难。 这时王念进来了,带了点伤药和干净的衣服。 楚凌媚问:念念,你多大了? 回少爷,念念今年十七了。王念把东西搁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站着回话。 楚凌媚自己已经不再是女子了,至少明面上不是,她想王念和徐桦桦差不多大,应该知道这个年纪的姑娘喜欢什么。 念念,你们这些十几岁的姑娘都喜欢些什么?楚凌媚毫不顾及地问。 少爷,我可不清楚,我小时候母家不好,这才送到府上。王念笑着答。 那你可知京城女子都用些什么流行的小玩意?楚凌媚问。 最近西边出了一款胭脂,城中大户人家抢的厉害。还有不少女子都喜欢玉佩和手工做的小动物。王念一边想一边说,少爷可是为赴宴准备的? 也不算吧,还不知道要不要去。楚凌媚意味深长地说。 少爷,恕我直言,徐煜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您要是真在意徐桦桦,小的建议您去。王念道。 去了,恐也见不到。楚凌媚放下书卷,站起来说。 不去,您定会后悔。王念肯定地说。 你就这么肯定?楚凌媚挑眉问。 肯定。 好,我出去买点东西。楚凌媚说着,就披上了外衣。 转头时看着王念湿着眼眶,她却道:少爷,祝您早日找到幸福。 你也是。楚凌媚说完就离去了,只剩下空落落的府邸和空落的王念。 少爷,这次您想差了。 秦婳接着灵力迅速扫了一遍,然后飞速回到白绞堂。 丫头,这么着急,去见他?屏风后一男声传来。 老头,别乱说。秦婳她确实是要去看户目。 我又没说是谁,行了,你走吧,有空过来喝茶。沈不笑说。 好嘞老头!秦婳说完就转身了。 别老头老头,老夫有名字! 沈不笑!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者了沈不笑摇摇头,走进殿内。 回到小院,夜色已浓厚,染着半边天,月亮也堪堪挂着。 秦婳推门进去,看到户目还在睡着,身旁衣服也还没动,看来是真的睡得很熟。 有一个声音总是在自己脑子里说:不得跟男子同处一室,滚。声音像是户目。 秦婳觉得莫名其妙,户目这么温柔,怎么可能说滚。 但秦婳最后还是出去了,她坐在门边,靠着门板慢慢闭上了眼。 晚夜,秦婳被吵醒了,还没睁眼,就被撞倒在地上。 抱歉。户目温声说,疼吗? 没事没事,我禁摔。秦婳揉了揉后腰说。 你怎么睡这户目说完估计就知道了,因为自己。 看你很抗拒我,就这样了,放心,我没做什么。秦婳拍了拍衣服说。 我不多谢师姐。户目说。 那你先走吧,别被你师尊看到了。秦婳说着就要推户目出院门。 走?户目疑惑道。 难不成一起睡啊。秦婳一边推户目一边说。 我腿疼。户目言简意赅地说。 那我只好打扰一下师哥了。秦婳说着一把抱起了户目,你先忍一忍。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6) 不必如此,我会走。户目挣扎着要下来。 你这人什么毛病?一会儿腿疼,一会儿能走。秦婳问他。 户目说不出什么。秦婳见他沉默,就抱着他去找刘昔了。 秦婳十分庆幸尹青青把刘昔安排在院外,要不然把户目送回去自己要累死。 咚、咚、咚。秦婳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刘昔披着衣服揉着眼出来了,看到是秦婳,问:小师妹有什么事吗? 秦婳抬了抬户目,道:师哥,你看不出来吗? 你们刘昔哑住。 咳师兄,我腿脚不便,能不能借宿一晚。户目在秦婳怀里开口道,这个姿势看起来户目又瘦又小的。 额好,赶紧进来。刘昔忙说。 师哥,我不便进去,你把户目抱进去吧。秦婳说。 刘昔胳膊还没伸过来,户目挣了一下就跳了下去,道:不必麻烦师兄,我还能走。 秦婳:? 刘昔:! 户目看着他们脸色: 楚凌媚换上便服策马疾行许久,才找到街角一处的岚蝶轩,楚凌媚翻身下马,走进去顿时觉得香气扑鼻,整间屋子奇香四溢,鼻尖萦绕着不同的香气,有的浓烈,有的清淡,煞是好闻。 楚凌媚没用过这些,不知道哪种好,只得问胖胖的老板娘:请问,京城中最时兴的胭脂是哪个? 老板娘悠悠地扇着扇子,手提着裙摆走过来,仔仔细细打量着楚凌媚:这是哪家的公子,真是好生俊俏。最时兴的胭脂是吧,那个就是。老板娘扭着肥胖的身躯,捏着手指指着一排晶莹剔透宝蓝色的小匣子,蓝色中泛着贵绿,美得令人叹息。 您是给夫人买的吧,您可以闻闻,保证您夫人满意。老板娘谄媚地说。 我没有夫人。楚凌媚简短回答,又轻轻打开宝盒小小的盖子,鼻尖靠了过去,嗅了嗅,觉得太浓太烈,香是香,就是有些刺鼻。颜色也异常艳丽。 既然京城中女子都喜欢这个,桦桦也会喜欢的吧,楚凌媚当即就买了下来。 刚走到店门口,忽然闻见一股花香,楚凌媚回头,他对香味还是比较敏感,立刻找到了一款白瓷圆盒做的一款胭脂,楚凌媚打开,散发出淡淡的樱花香和玫瑰香,颜色也似樱红,带着淡淡的粉,扑进楚凌媚心里了。 楚凌媚为求谨慎,又仔细闻遍了店内一圈,又挑了些水粉和眉粉。 公子怕不是快要娶妻了吧。老板娘又问。 没有。楚凌媚专心挑着,没顾得上理她。 我们都懂,公子,您以后来我们给您最好的。老板娘替楚凌媚包了个好看的纸盒子。 那就多谢了。楚凌媚终于笑了一次。 不客气,再来啊!老板娘喊着。 楚凌媚俯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回府。 户目自己走进刘昔房间,扫了一眼四周,简洁有序,就是衣服堆的有些乱,户目自觉地躺在床的一边,刘昔也躺在旁边。 你腿其实没事吧。刘昔问。 师兄厉害。户目道。 别整这些客套话,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秦婳?刘昔直白地说。 不是。户目立即回应。 真的?刘昔问。 就算有男女情,也不可能。户目的话莫名带点悲伤。 别这么说,你要是真喜欢我也可以帮你。刘昔说。 不用,帮了无用,何苦。户目把刘昔的话堵死了。 你们真的不可能?刘昔问,是你师尊还是? 师兄,以后你应该就知道了。户目说完,叹了口气,轻声道,睡吧,打扰师兄了。 楚凌媚回到府上时,王念已经在笑着迎他,一如往昔。 念念,你下去吧,这几天先歇着。楚凌媚把胭脂水粉放在桌上,脱下外袍。 少爷,您让念念天天休息,我这身子都快松散架了。王念道。 那你看看这些哪个好。楚凌媚到屏风后更衣,对于王念,楚凌媚是从不介意的。 王念思考了一会俏皮地说:少爷,这最时兴的胭脂啊,您真的买到了! 楚凌媚换好衣服,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是啊。 少爷,这个很难抢的。王念仔细端详着那个小匣子。 是吗?楚凌媚淡淡地说,看着王念十分喜欢那个胭脂,道:这个胭脂你拿去吧。 念念不敢!念念只是好奇,现在也见识过了,自是不敢跟徐桦桦抢。王念急忙道。 我什么时候说你要跟徐桦桦抢了?你喜欢就拿着,我这还有好多。楚凌媚把那小匣子推给王念。 王念又道:少爷,使不得,太贵重了。 拿着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徐桦桦应该也不喜欢。楚凌媚看出来王念是喜欢这东西的,就编了几句话。 谢谢少爷。王念拿着胭脂,开怀一笑。 楚凌媚看着王念,这个年纪的姑娘多好啊,拿到一盒胭脂都能笑成这样,生气时哄一哄就好了。 楚凌媚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脸颊消瘦,侧脸还有小小的刀疤,早已没了少女心思,暮气沉沉的。 王念,明日我去丞相府赴宴,你守好府邸。楚凌媚沉沉地说。 是。将军。 楚凌媚看了一晚上,还是觉得白瓷圆盒的胭脂好,几番思量,把它小心翼翼地用红丝带和红纸包住,一直拿在手中,怕磕了碰了,也不敢骑马,只得凌晨就出府。 进了丞相府邸,楚凌媚顿时觉得变化很大,到处都装饰着各种绸缎和时令花卉,颜色配的让人眼前一亮。 屋内徐桦桦正央求徐煜:父亲,就让我很楚将军说话吧。 傻孩子,楚凌媚心机深不可测,他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你不知道!我看他就是在骗去你的感情。徐煜说。 爹,好爹爹,今日之后您也有好女婿人选了,我就去说几句话行吗?徐桦桦再次央求。 好吧,他要是来了,爹准许你去,但是不许跟他亲近。徐煜叮嘱道。 谢谢爹爹。徐桦桦笑着出去了。 徐煜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女儿终归还是要栽到楚凌媚手里。 楚将军到!府中小厮喊着。 楚凌媚没有理会别人,自己把贺礼放到厅前,就退到一角喝闷酒了。 过了一会儿,楚凌媚见徐桦桦出来,她今天穿着橘红色齐胸华服,露出的皮肤白暂细嫩,裙子的颜色是叠加成的,一动起来,红白黄黑的布也晃了起来,一看就知面料上乘,设计独特,人群之中光彩照人,十分夺目。 楚凌媚特意选择一处只有自己能看见她,她却看不到自己的地方,端起酒杯大口喝起来,到后来觉得酒杯太小,直接一壶一壶地往嘴里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心里不畅快。 徐桦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来了,知道了又为何不见? 过了一会儿,楚凌媚觉得自己真的喝的太多了,便问一旁小厮:厕在哪?听完小厮答后楚凌媚顺着路找了过去,不巧,看见徐桦桦和丫鬟在院中准备什么,楚凌媚就要回头,却被徐桦桦叫住。 楚凌媚假装没听见,大步向前走,徐桦桦竟直接拦在身前。 徐小姐。楚凌媚行完礼,又要走。徐桦桦自然是不肯,拦着他问:凌媚哥哥,你还在气? 不敢。楚凌媚冷艳地回绝了她的关心。 那你到这里干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徐桦桦又问。 出恭,怎么,徐小姐要来帮忙?楚凌媚挑眉问,眼中浮现出血气,把徐桦桦吓愣了。 徐桦桦立刻收整情绪,对楚凌媚说:那你用我屋的吧,那边的脏。 不必。 徐桦桦见他抗拒成这个样子,伸手要拉他,没想到碰到他腰间伤口,虽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但楚凌媚的伤还是没好,徐桦桦拉的时候没忍住,嘶了一声。 你们过来,把楚将军扶进偏房。徐桦桦对那两个做东西的丫鬟说。 楚凌媚这会儿难受,使不上力,徐桦桦三人强行把他抬到屋里了,楚凌媚几乎是被绑上了床,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了木桶和屏风。 楚凌媚也没忍,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就出来吩咐小厮倒了,他怕徐桦桦瞧见不快,怕她无心生日宴。 楚将军,小女府上有名医,上次是我父亲不对,小女给你赔礼道歉,希望你好歹看一看。 徐桦桦一见楚凌媚出来就道,可能是顾及着旁边还有小厮和丫鬟,改了称呼。 不用,伤已经好了,丞相也没做什么。楚凌媚咬牙道,他要忍住,不能把火撒在徐桦桦身上。 徐桦桦见楚凌媚双目赤红,吩咐下人们下去,下人们也拦不住,就这么下去了。 徐桦桦没了身份顾忌,立刻扯着楚凌媚衣袖,把他扶到屋内,楚凌媚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进去了。 凌媚哥哥,我看看好吗?徐桦桦说着就要扒楚凌媚的衣领。楚凌媚一把抓住徐桦桦的手,厉声喝道:你可知这样你的名声会怎样? 名声,与我而言,比你轻太多。徐桦桦说。 那要是我做了什么呢?楚凌媚带着狠劲问她。徐桦桦方才被吓了一次,这会儿已经不怕了,她知道楚凌媚也只会吓吓她,便道:那就认了。 楚凌媚强行站起来,不料被徐桦桦扯开墨色外衣,里面染血的内襟和纱布立刻暴露无遗,楚凌媚为防她硬留,直接拿着衣服离去。 楚凌媚回到厅前,继续找了一处喝酒,他是说过不饮丞相府的茶水,但酒他可是没说过。 一绿衣男子坐在楚凌媚对面,没等楚凌媚开口,他就问:阁下可是楚将军? 是。 真是一表人才啊,哦!我是郎中令的大儿子,花纤,字清尘。绿衣男子拍腿说。 少君真是风度翩翩。楚凌媚奉承道。他脑子过得飞快,郎中令,花清嘉。 唉,不及您万一,京城中绝色的美人您已经到手了,我们哪比得上您哪。 绿衣男子看了看正对人笑脸相迎的徐桦桦,又看了看楚凌媚。 徐桦桦和我,便是六月飞霜也不可能。楚凌媚肯定地说。 别灰心嘛,有空来找我啊,我给你出主意。 花纤喝完楚凌媚壶中的酒,拍了拍楚凌媚肩头,就悠悠离去,他一边走身旁玉佩还叮当响,凭声音楚凌媚也能分辨出来价值不菲。 今日楚凌媚见过不少人,但花纤这样性情中人可是不多,能结交也是他的一大幸事。 花清嘉,哼。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名字,其他没动,这一卷是过去式,除了糖可以直接略过到第四卷 第22章 放花千树不及一人 第二天,秦婳去看刘昔时户目已经走了,难得几个人团聚,四人一同去冰壶堂吃早饭。 师哥,户目他还好吗?秦婳问,他可能有点抗拒,麻烦师哥了。 他啊,还行。刘昔说。 师哥别瞒我。秦婳见刘昔神色不对,朝他皱了皱眉。 刘昔笑了,道:我能瞒你什么?我都不认识他。 那就好。秦婳满意地去盛粥了。 回到座位上,刘昔一边嚼着葱饼一边说: 怎么也不问问师哥师姐啊,和户目好上了就不管我们了? 就是。尹存轶也道。 小婳最喜欢师哥师姐了。秦婳甜甜地说,这不是一时忘了嘛。 小丫头还挺机灵。刘昔砸吧嘴。 师姐,你看师哥,从不把我当大人。秦婳撅着嘴求可怜。 好了好了,一会儿还有小婳要处理的事呢。尹存轶道。 秦婳一听来了兴致:什么事?师姐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闲死了。 任宥合的事。许可道。 你又没去,知道什么?秦婳怼道。 别吵了,任宥合交由师尊发落,剩下的族人也有别的弟子接手,我们需要做的是把各派弟子的尸体送回。尹存轶平静地说。 秦婳一听送尸体就不高兴了,师姐,好不容易有事可做,你让我送尸体? 这件事暂时还是保密的,我们在山上有事,跟师尊商量后还是觉得你和刘昔一起去。尹存轶道。 其实也可以让户目跟着?刘昔在一旁念叨。 嗯,确实是个好办法,别的门派复杂得多,让户目跟着确实是个好办法。尹存轶思考后道。 秦婳气得脸红了:师姐你也 怎么?难道你们不是 尹师妹,他们确实不是,户目昨晚在我那睡的。刘昔解释道。 误会你了,不过以后也许就是了吧,正好我去禀明师尊,让你们一起。尹存轶说。 不不用了吧~秦婳脸要烧起来了。 赶紧走。许可插了句。 行,走就走。秦婳说完就离开了冰壶堂。 临走前站在角落喝了口粥,又立马跑了出去,走了几步,见到刘昔正在前面站着,便走上去问:师哥,你等人吗? 哦,不等不是,等你。 那师哥有什么事吗?秦婳笑嘻嘻地问。 刘昔呼了几口气,语重心长地认真说:小婳,你别怪师哥,我想说的是,你和户目不可能。 为什么?还没试过,为什么不可能?秦婳问。 你果然还是 就算不可能,也要我试过再说。秦婳急了。 不是的,户目他 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师哥?就算他说了什么,他没试过,我也不许说不可能。秦婳看着低着头的刘昔,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不是。刘昔低着头说。 那就是可以了,对吗?秦婳揪着刘昔衣服,他没说不可以就够了。 小婳,别胡闹,听师哥的,你和户目,断了吧。刘昔说完眼中泛着些水光,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我听他亲口对我说。秦婳松开了刘昔,转身。 小婳! 放心,只要他亲口说了,我就不会纠缠。秦婳背对着刘昔,一边跑一边说。 也不知怎么,今日徐桦桦生日也不见丞相出来,楚凌媚放松了许多,依旧在一旁呆着,不近也不远。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7) 徐桦桦朝着自己过来,楚凌媚这次也没有躲,他觉得躲太刻意了,而且在徐桦桦面前也很丢脸。 眼看着徐桦桦越来越近,楚凌媚不自觉紧张起来,随手抓了酒壶要往嘴里倒,不料手劲一时大了些许,酒壶就这么碎了,瓷片和酒渗进肉里,一瞬间的疼几乎让他忍不住泪来,好在这里是丞相府,又有那么多人看着,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给楚将军拿药酒。徐桦桦喊着。 不多谢徐小姐。楚凌媚觉得当众拒绝有些下徐桦桦面子,慌忙改口。 我来。徐桦桦接过丫鬟手中药酒和棉花纱布,说着就要亲自给楚凌媚包扎,楚凌媚站起来,后退一步行礼,躬身道:小姐,我受不起。 徐桦桦见楚凌媚这样,也不想再逼迫,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吩咐下人们下去,又对楚凌媚说了一句话,自己也走了。 生日宴无趣得很,到处都要赔笑,楚凌媚这种习惯沙场上真刀真枪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提前找了借口离开府邸,来到街头角落里,坐着,等人。方才徐桦桦对自己说,正门右转第三个小巷,等她。 楚凌媚等了许久,驱散了几个小厮,只留下一匹马。 过了小半个时辰,楚凌媚觉得徐桦桦应该还在应酬,她出来时肯定会累,就急忙去买了双大棉鞋,又怕她应付了太多人,来不及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又去买了附近的炸酥鸡,酸梅汤,买了之后又怕错过了她,急忙骑马回去在显眼的地方一直站着等她。 等了许久,暮色将至,日薄西山。楚凌媚腰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久站,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着徐桦桦从人群中走来,就半趴在马上,无精打采地看着街上各色衣服人群络绎不绝,数着来往车马。 数着数着,楚凌媚眼皮耷拉下来,长长的眼帘落下眼睑,就这么趴在马背上睡着了,只迷迷糊糊间还记得要等徐桦桦。 少爷,少爷?楚凌媚听见有人在唤他,以为是徐桦桦,立刻抬头问:桦桦! 少爷,是我。王念说。 楚凌媚看到是王念,心中失落了些许,还是笑着说:念念怎么来了? 下人们也说不清楚,我自然要来看一眼。王念道,少爷您这是在等徐小姐? 是。楚凌媚答。 王念把披风盖到楚凌媚身上,道:少爷,听说徐小姐已经送走了所有宾客,现在还在府上弄什么呢,她恐是忘了你,要不今天先走吧。 我再等等吧,念念,今天风大,你先回去吧。楚凌媚说。 那少爷当心些,念念不打扰您了。王念说完就转身了。 楚凌媚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又看着满天黑云,把披风解下,从王念身后,绕过她的脖颈系在她颈间:夜黑风高,你也当心。 楚凌媚收回手时感觉到王念牵了一下,莞尔,她说:少爷,别对念念这么好。 又等了许久,楚凌媚才觉得夜里真是寒冷,这几个月住府邸住惯了,都要忘了军营里搭着漏风帐篷,盖着衣服蜷缩着身子的时候,现在还真怀念战场,至少拼的都是真性情,没有京城中勾心斗角,腥风血雨。 夜色温柔地染着天边,街上行人也纷纷回家,只有楚凌媚还在大风里岿然不动,独自等待。 徐桦桦,你要是再不来,你要是敢,我就把你捆进我府上,让你永远迈不出府门一步。楚凌媚吹着风咬牙说。 这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万人空巷,但楚凌媚听到马蹄声,望去,看见一橘红色衣着的女子戴着长帷帽赶来,手中紧紧攥着缰绳。 楚凌媚惊住了,他的金枝玉叶正乘着风向自己归来,他喜爱的人没有忘了自己。 凌媚哥徐桦桦还未下马,楚凌媚就抱住了她,死死扣在怀中,埋进怀里。 借着,楚凌媚手臂从后揽着徐桦桦整个身子,抱着徐桦桦下马,又过了一会儿,楚凌媚才肯松开手。 他道:天冷了,抱一会。 嗯。徐桦桦脸红了。 桦桦,你叫我来有事吗?楚凌媚问。 也没什么,就就是想让你亲为我涂上口脂。徐桦桦说着,把圆圆白白的瓷盒举到楚凌媚面前。 好。楚凌媚哑着说,接过瓷盒,看着自己买的胭脂水粉,用拇指蘸了蘸,又放在徐桦桦唇上轻轻点了点,楚凌媚总觉得不够艳,又伸手用力摩挲着,磨着磨着,划出了玉唇,徐桦桦似忍无可忍般抓住楚凌媚的手,而后拉着他的手背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捧着楚凌媚脸颊,吻了上去。 楚凌媚把背到她身后的手改为扶她的腰心,徐桦桦也搂紧了他,二人紧紧相贴,四唇相对,贴了许久,徐桦桦红着脸退了一步,呢喃着楚凌媚的名字。 别叫我凌媚,叫我小婉。楚凌媚看着她,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哥哥楚闫和自己来到军营时,被逼无奈改名换姓,从那时起,小婉就不在了。 如今,能对徐桦桦袒露一点秘密,也是好的。小婉。徐桦桦小声说,是将军的小名吗? 不算,自哥哥死后就没人再叫过了。楚凌媚说。 徐桦桦意外楚凌媚的坦诚,也欣喜他把这么私密的小名告诉自己,她道:小婉,是哪个婉? 女字旁的。 小婉,让你久等了。徐桦桦轻轻搂了一下楚凌媚,你看天上。 徐桦桦刚说完,天空嗖的一声划出一道金色线条,又在楚凌媚头顶正上方绽放,又如花瓣雨般纷纷坠落。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窜上来的烟花汇聚到一处,划破寂静的夜空,打散寒冷的秋夜,炸出一朵巨大的火红色的花,如此热烈,奔放。 楚凌媚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夜,怔得忘了呼吸。 目不转睛地盯了几树烟花,烟花很美,却只能灿烂一刻,盛开过就转瞬即逝,化为灰烬。 楚凌媚没有再看着那些没有生命的烟花,只盯着眼前的徐桦桦,看着她抬头望着烟花的完美的脸被火光衬得雪白,笑靥如花,突然发觉,放花千树又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和燃料罢了,比起面前如花似玉的徐桦桦,什么都不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寂静又热闹的街角里二人拥吻到烟花全部落下,天又黑了下去,但桦桦永远是最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辛弃疾 (引用一下(≧?≦)) 第23章 酒烈胭脂红你刚好 二人就这么一起到了楚凌媚房间,楚凌媚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冲动就允许徐桦桦进来了,徐桦桦也是又紧张又害羞,就这么跟着楚凌媚进去了。 二人沉默许久,王念进来了,她一看到两人僵持坐着不动,便开口问:将军,您换身衣服吧。 眼看王念过来解围,楚凌媚顺着王念说:好,那念念你先领徐小姐回房。王念伸手牵徐桦桦,徐桦桦也乖乖地把手给她,走到门槛时回头轻声问:桦桦一会可以过来找小婉吗? 王念显然不知道小婉是谁,王念跟了楚凌媚快一年了,楚凌媚也没有对她开口一句过去的旧事,没想到在徐桦桦这里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楚凌媚笑着说:可以。 楚凌媚一边解下绕在腰上的一层层纱布,一边想徐桦桦这次没带丫鬟,她平日里都是有贴身丫鬟伺候的,现在肯定不习惯,来日找几个丫鬟放徐桦桦房里,她一来就有人伺候,这样就不会不习惯了。 把纱布包在黑布里,又放在一角,这是只有楚凌媚和王念知道的秘密,王念看到了会帮他处理好这些。 楚凌媚让王念一个丫头天天帮他处理这些带血的东西还是心里过意不去,但是王念也没有埋怨,回头楚凌媚觉得一定要补偿她什么。 少爷,能进了吗?王念在门外问。 进来吧。楚凌媚让她进来,王念也是规矩地把地上黑色布包拿起来就要走。 念念,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丫鬟,送去徐小姐那里。楚凌媚说。 少爷,我去就行了。王念说。 你的身份还不至于做这些,平日里我是待你总之你找几个可靠的丫鬟赶快送过去。楚凌媚略带愧疚地说。 是。王念说完下去了。 楚凌媚在屋子里等了好久,琢磨着要不要故意露一点血好让徐桦桦担心,露多少又能不让她害怕。 在屋里走了好久,总是觉得屏风的位置放的不太对,调整了很多次还是觉得不好看。 他既想徐桦桦来得早些,这样就能多说一会儿话,又盼徐桦桦能晚些来,生怕哪出没有顾到。 紧张了一会儿后,楚凌媚找了一个自认为能展现出男儿本色的姿势握着竹简坐下,又时不时瞄着门外。 小婉?一个细弱的声音传来,楚凌媚立刻向门外看去,发现没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低头时看见徐桦桦迈进来了。 坐吧。楚凌媚说完又看了看她,徐桦桦这身橘色衣服露的太多了,应该很冷,楚凌媚很贴心地走过去把门关上了,然后又坐着看书。 凌媚哥哥你徐桦桦噎住。 是不是不习惯?我叫几个丫鬟来吧。楚凌媚说。 徐桦桦又愣住了。 要不叫王念过来?楚凌媚又问,我这人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叫几个丫头跟你一起玩吧。 为什么要叫丫鬟过来? 那就叫小厮?楚凌媚觉得平时徐桦桦没有这么犟啊,怎么今天怎么都不满意。 小婉,凌媚,我喜欢你。徐桦桦看着楚凌媚的眼睛说。 我知道。楚凌媚假装冷静地说,徐桦桦喜欢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我不好。 徐桦桦,你可想清楚了,我非良人,我的过去,你也是心中无数。楚凌媚也抬头看着她说,声音有些颤抖。 我早想清楚了。徐桦桦顿了顿,说: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我都愿意。 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徐桦桦鼓起勇气说完,无论什么,无论过去,未来,现在发生什么,都是我选的,不怪你。 所以,我们试一试吧。徐桦桦笑着对楚凌媚伸手。 楚凌媚把她的手轻轻握住,把手翻了个面,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哑声说:好。 酒太烈,胭脂太红,你刚刚好。 如果我不是我不是男儿呢楚凌媚最后也没有敢开口,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徐桦桦说了出口,他不想这么快失去,哪怕就是一刻温存,也好。哪怕日后你如何怨我,都好。桦桦,你可知,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干净的人。 无所谓。徐桦桦笑着说。 你父亲楚凌媚想问,但又怕开口,毕竟自己还恨着徐煜。 他最近被皇上叫去了,近半月都不在京,管不住我。徐桦桦说,今夜 半月不在京,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凌媚神色立刻凝重起来,细细想过,觉得最近风平浪静,也没什么事。 小婉?徐桦桦歪头看着楚凌媚。 抱歉。楚凌媚只听到了徐煜要离京,根本没听到其他的。 嗯,那 你想怎样都行。楚凌媚说。 那我可以留在这了?徐桦桦红着脸问。 ?楚凌媚瞪大了眼睛,好像徐桦桦确实说过什么,现在也不好回绝,就点了点头。 对了,方才等你时买的炸酥鸡,和酸梅汤。 楚凌媚从屏风后床上衣服中掏出来递给徐桦桦,一摸,都凉了,我叫下人去热一热。 不用,叫下人做什么,我又没有那么娇气,凉的也能吃。 徐桦桦其实没怎么吃过凉食,她只怕下人打扰和楚凌媚独处的机会。 算了,你别吃了,明天我再买。楚凌媚又把纸包从徐桦桦手里抢回来,你先睡吧,我看会儿书。 或者去你房里?楚凌媚看着徐桦桦犹豫,觉得她可能不习惯。 不用。徐桦桦说完就躺了进去。 楚凌媚房间很宽敞,只放了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两张屏风和一张床。 楚凌媚吩咐在门口和床前各放一面屏风,是因为他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有屏风在即使下人们随时进来也很难发现他的秘密。 他隐瞒的十分谨慎,不止是自己的命,还有楚家的仇,为了家人,他也要活下去。 可是,桦桦 楚凌媚看着徐桦桦躺在床最里面,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了,眼看着她睡着了,才悄悄放下书卷蹑手蹑脚走出门,正巧碰到在院中的王念。 念念你还没睡?楚凌媚问。 睡不着,溜达溜达。王念笑说。 府中客房在哪?楚凌媚低声问,他想徐桦桦还在房内,没准还能听见。 王念想了想,说:东边有几个厢房。少爷您这是? 我去那里凑合一晚,念念,你要是睡不着帮我盯着徐桦桦,切记别打扰她。楚凌媚说完就轻手轻脚走出院子。 楚凌媚睡着简陋的客房不太舒服,倒不是床的问题,只是这里没有屋内燃的樱花香,那是他常常为了掩盖血味点的,现在没了还不太习惯,睡都睡不着,折腾到大半夜,楚凌媚才堪堪闭眼。 一大早,门就有人敲响了,楚凌媚立马眯着眼睛打开房门,正迎上徐桦桦的眼睛,她皱着眉,似乎有些怒气。 稍等,我去洗漱一下。楚凌媚说着就要出去,却被徐桦桦拦着腰间,等一会再说。 昨夜,为什么?徐桦桦质问他。 什么为什么?楚凌媚装傻。 我知道你比我聪明,所以别装了。徐桦桦坚硬地说,还是你觉得我太轻浮? 不是,我我腰上伤口还没好,不信你看。楚凌媚只得找个借口,看徐桦桦不相信,解开外衣,露出一角带血色的里衣。楚凌媚每天早上都要换次纱布,因为每天血都会溢出来。 这是我父亲打的?徐桦桦问,语气一下子缓和许多。 楚凌媚见缝插针:是,现在都没好,快一个月了吧。 我我没想过父亲真的对你对不起,我不知道。徐桦桦说着就要流泪的样子。 没事,快好了。楚凌媚一看徐桦桦这副样子又心疼,觉得装的实在太过了,我先回去换纱布。 我陪你。徐桦桦握着楚凌媚的手。 不用了,多谢。楚凌媚尽力按捺自己,不让自己沙场上的火气上来。 我有责任的,我帮你换药。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8) 说了不必!楚凌媚稍微大声威慑徐桦桦一下,没想真正吓到她,看到她缩了一下身体,还是放轻了声音道:我腰上什么疤都有,你看了不好。 那我等你。徐桦桦诺诺地说,看起来真被吓到了。 楚凌媚不再看她,他怕自己再用对部下的语气对她她会离开,也怕自己后悔。 还有半个月,徐桦桦还可以陪自己半个月,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回到房间时突然发觉自己的一些女人用的里衣还在床边木柜里,楚凌媚想了想,徐桦桦应该注意不到这些,但以后还是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为好,磨磨蹭蹭换上纱布,楚凌媚才懒懒地出来。 楚凌媚现在觉得把徐桦桦留在府上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自己实在是应付不了她,不如趁着徐煜不在,住到丞相府上,探探虚实,摸清楚徐煜留下的人手。 不过进徐桦桦的府邸应该要找个借口,比如:太想住你府上了,这种徐桦桦肯定是不相信的,不如就假装陪她出门,到离丞相府门口时假装伤口崩裂,这样她大发善心把自己接回府。 应该也不行,万一徐桦桦找太医给他看伤口,或者她硬要看,自己形单影只也打不过一府的人啊。 自己去肯定不便,不如带上王念,自己的下人总比别人的要贴心。 思考了许久,楚凌媚觉得带上王念跟徐桦桦一起买炸酥鸡。 徐桦桦不解,为什么出个门都要带上王念,就算真的是主仆情深也不至于私会都要带上。况且,楚凌媚柜中带血的缚胸和亵裤让徐桦桦担心他是不是已经和王念 这个年纪的少爷公子确实都娶妻纳妾了,楚凌媚也是十九岁了,确实也该就算以前在沙场上耽误了,现在房中也应有几个女人了。 徐桦桦没心思想别的,就算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也不能压得过自己,但徐桦桦还是担心,她一定要知道。 趁着楚凌媚去排队买炸酥鸡时徐桦桦凑到王念身边,她不确定王念一定会如实相告,还是开口:王念,你们家少爷可有旁的女子? 王念笑了笑说:徐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将军平日里连屋子都不怎么让进,怎么会带女子进去呢?自从将军从南疆回京,我就没见过将军留过那个女子。 徐桦桦还是担心:那你知道你们将军衣柜里有带血的那个? 王念琢磨了一下,道:小姐您别想多,将军有时出去会受伤,那些恐怕是伤着的,不是那什么。 徐桦桦脸红了,见王念这么说,顿时安下了心。 徐桦桦又好笑楚凌媚受伤时竟然不同下人说,竟然用女子的东西来止血,想着想着不自觉笑了出来。 王念也开始在一旁笑。 楚凌媚一回来看两人笑得厉害,觉得莫名其妙,这两人怕不是傻了?说了句你们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桦桦笑得更厉害了,只有楚凌媚一个人在风中摸不到头脑。 念念你又笑什么?楚凌媚只得偏头问王念。 少爷哈少爷我王念被徐桦桦带的喘不过气来。 楚凌媚皱了皱眉道:行了,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不是少爷,徐小姐说您为了治伤穿女人用的心衣王念笑着断断续续地说。 楚凌媚这下明白了,还好,徐桦桦心思单纯,只想到这。 少爷小姐还王念要说下去,立刻被徐桦桦捂住了嘴,但王念还是坚强地说完了,还以为您房中有女人。 我徐桦桦一听不笑了,瞪了王念一眼,王念只好委屈地看着楚凌媚。 我没有女人。楚凌媚只好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桦桦又开始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知道哈哈哈。 楚凌媚看着这两个丫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几件衣服的事他们能笑成这样,况且那是他贴身的衣服,这两个丫头不应该避讳一下吗? 楚凌媚一路心情复杂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听见王念和徐桦桦说些什么,他插不上嘴,只得一路嚼着香酥鸡走。 走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住进丞相府,想了想,楚凌媚转身问:徐桦桦,你府上有客房吗? 说完楚凌媚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直白了,现在他是男子,怎么着也应该隐晦几分。徐桦桦和王念立刻停止傻笑,同时看向他。楚凌媚只好咳了咳又道:我我不太舒服,这里离丞相府又近 气氛静了半晌,又被徐桦桦的笑声挑起来,她笑着说:想住进来就住嘛,不用这么弯弯绕绕。闻言,楚凌媚也笑了起来。 一进丞相府,楚凌媚立刻警觉起来,假装揽着徐桦桦四处扫视着。 作者有话要说: ヾ ^_^ 一般都先更一半,之后再补的,所以有的时候修改也是更新(为拖找借口) 这一卷主要讲述楚凌媚(楚婉)和徐桦桦(因为这一世真的写的不好) 第24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到了我的府上是不是就该听我的了?徐桦桦问。 是。楚凌媚假笑答。 怎么那么敷衍? 是的!楚凌媚只好这么说,身边王念都笑了。 娟儿,把王念姐姐带下去,好生招待。 徐桦桦说,那个叫娟儿的小丫头就领着王念走了,楚凌媚看她还挺机灵的。 小婉,你没来过我房里吧,今夜就 不行。楚凌媚坚决反对。 为什么,清白什么的我不在乎,况且我驱散下人也没人会说什么。徐桦桦说。 那好。反正就是和姑娘住一夜,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楚凌媚想。 徐桦桦没有想到他这就同意了,本以为还要哄哄才能的。 徐桦桦带着楚凌媚把整个丞相府都看了个遍,楚凌媚也基本摸清楚了结构和路线,还有人手。府里人手不多,也许是徐煜培养在外的。 徐桦桦拉着楚凌媚在自己房中吃了顿饭,点心糕饼样样精致,主食杂粮个个齐全,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但楚凌媚就是不习惯。 徐桦桦拉着自己聊了大半日,楚凌媚觉得压抑,就开口说出去透透气,又向娟儿问了王念在哪,去找王念了。 念念?楚凌媚敲了敲门。 将军,怎么了?王念立刻把门打开,让楚凌媚进去。 楚凌媚进去后扫了一眼立刻关上门,对王念说:你找个借口去准备点棉布,纱布、缚胸什么的,再准备些酒和迷药。 将军? 按我说的做,放心,我不会伤害谁,我们都会活着离开。楚凌媚保证道。 是。王念半跪下来说。 又交代了王念几句,楚凌媚才放心走出来。 出门时发现天已经黑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和王念说了这么久,想到徐桦桦那个性子,急忙跑回去,还不知道她瞎想什么。 你们下去吧。徐桦桦对周围三个丫鬟说,小婉来了。 嗯。 跟王念姐姐聊的可好? 挺好的。这怕不是吃醋了?楚凌媚纳闷。 那就好,在我这里闷闷不乐的,在姐姐那里到是喜笑颜开啊。 徐桦桦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着的,但楚凌媚就是觉得怕,他第一次这么怕女人。 我哪里喜笑颜开了?楚凌媚反问。 哦?原是我想错了。徐桦桦道。 我今夜睡哪里,你床上?楚凌媚打断她的话。 都好。 楚凌媚想了想说:还是再拿个躺椅吧。 徐桦桦一口回绝:不行!你要么睡床上,要么睡地板。 嗯,那我睡地板。楚凌媚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徐桦桦会怎么做。 徐桦桦拍桌子:我不给被子的。 军营里也没有,习惯了。 那你随便吧。 楚凌媚站起来拍着徐桦桦的肩,轻声道:骗你的,还真信啊,小傻瓜。 傻婉。 打闹了一会儿,和徐桦桦一起吃过晚饭,徐桦桦突然让楚凌媚出去,楚凌媚莫名其妙地出去之后,看着丫鬟把一些棉布和草木灰拿进去,就知道个大概了,楚凌媚看着这些丫鬟笑了笑,她还真想看看徐桦桦现在什么表情。 等了许久,娟儿才点了点头说小姐让进了。 楚凌媚笑着进去,发现徐桦桦换了一身红衣,他觉得徐桦桦这时候真是可爱,但看破不说破,装不知道,徐桦桦也能自在些。 你知道了吧。徐桦桦说,你一向什么都知道的。 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楚凌媚问。 徐桦桦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还是如实答了:上个月。 那这是第二次了?楚凌媚笑问,现在徐桦桦虚岁十七,来的着实晚了些。 是。徐桦桦答,你今天就别在这了,我为你安排别的 徐桦桦还没说完,就被楚凌媚拉住手,楚凌媚半跪在徐桦桦床前,我愿意。 说完,徐桦桦躺在了最里面,楚凌媚也在床沿躺了下来。 熄了灯,感官被剥夺了些许,听觉就更加敏锐。 徐桦桦的呼吸声打在楚凌媚耳边,她小声说:抱歉,今天我不能那个。 小傻瓜,你想什么呢?楚凌媚有些好笑,原来徐桦桦脑子里都是这些东西吗? 你不想? 不想啊。楚凌媚如实回答。 徐桦桦犹豫一会,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个男人。她说的声音极小,但楚凌媚听得十分清楚,话里没有质问,只有几分羞怒和埋怨。 不是。真的不是。楚凌媚答。 哦。傻婉。徐桦桦不再理他,闭上眼睛默念经文。 徐桦桦细细的呼吸声犹如巨浪拍打在楚凌媚耳边,简直要把他逼疯,他从未想过与徐桦桦共处一夜这么煎熬。 小婉,你穿这么多热不热?徐桦桦在耳边问,声音就像贴着楚凌媚耳朵传来的。 楚凌媚颤了一下,回应她:我又没盖被子,不热。 徐桦桦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被子窄,两人又睡在边上,盖不到楚凌媚,立刻把被子往外面挪了挪。 楚凌媚感觉到身边徐桦桦在动,知道她要做什么,主动凑了过去,钻到被子下面。徐桦桦要帮他解衣,楚凌媚抓住她的手:你要是动了,明天早上一滩血我可不管。 两滩。徐桦桦轻声说。楚凌媚笑了,由着她弄。 午夜,楚凌媚燥的厉害,浑身上下都是汗,徐桦桦弄了他衣服两下后就没再动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只剩楚凌媚一个人在黑夜里瞪着红肿的双眼,汗流浃背。 两人本就挨得近,徐桦桦的手臂贴着楚凌媚燥热的身躯,冰凉的像解毒剂一般舒服,楚凌媚突然很想搂紧徐桦桦,让她来缓解自己的燥热。 但是自己对她确实有别的心思,他自认为龌蹉的心思,现在,如果碰她无异于饮鸩止渴,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离开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若是有一天,我的心上人发现我不是男子,她会怪我吗?她会就此扬长而去,不理不睬吗?楚凌媚之前觉得徐桦桦不至于此,但是他看得出徐桦桦太爱楚凌媚的男子身份了,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不,她一定会知道的,楚凌媚觉得这事换到自己身上不恨都难。 我太贪婪,独占了你所有的青春年华。 楚凌媚想着,借着月光看着躺在一旁睡得香甜的徐桦桦,睡姿并不怎么好看,但甜的厉害,他忍不住把手静静地伸向她的脸颊,最后在毫厘处停下,再也伸不出手。 闭眼静心良久,才收回了手,楚凌媚静悄悄把被子都挪到徐桦桦身上,又轻轻下床,从床上到门外不过十几步,楚凌媚却走了有一柱香时间,小心翼翼地关门时楚凌媚又探头进来,偷偷看了屏风后隐约可见的徐桦桦,嘴角不自觉一扬。 楚将军。身后有人说话,楚凌媚吓了一跳,立马关上了木门,发现是徐桦桦的贴身丫鬟的娟儿,松了口气。 你在此守着自家小姐? 是,小姐每日都要人守着,她怕鬼。娟儿说。 楚凌媚压低声音:我随便转转,你家小姐睡得很好,不用担心。 多谢将军。娟儿道。 楚凌媚:谢我做什么? 娟儿一笑,不答。 吹了吹风,燥热终于消解月光泛着乳白色,像楚凌媚小时候看着哥哥带着她喝的难喝的马奶一样好看。 楚凌媚觉得今天星空格外好看,风清月朗,星月交辉,是最好的天了,也遇到了最喜欢的人。 已经是深夜,楚凌媚虽然很想找王念谈心,发泄发泄情绪,又觉得太奇怪,自己天天找自己下人夜话算什么事? 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王念房前,干脆就这样自暴自弃地坐下来,蜷缩着身体看着天空,百无聊赖地数院里的树。 身后传来木门的嘎吱声响,以及一个极温柔地声音:少爷,是您吗? 咳是我。楚凌媚尴尬到无以复加。 您进来吧。 多谢。楚凌媚说完看了看王念,她身上还穿着里衣,披了件外袍,显然是刚起,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抱歉,我打扰到你了。 怎么会,少爷找我什么事?王念拉着椅子让楚凌媚坐下,自己系好衣服。 楚凌媚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说完又觉得自己玩了一天,人家辛苦帮自己寻了一天,想到这里更加愧疚。 王念从布包里拿出来一包递给楚凌媚,楚凌媚看了看又包了起来:念念,多谢你了,明天我要把徐桦桦迷晕,然后去徐煜房间里找点东西,你做好准备,不露怯就好。 好。 东西先放你这里行吗?徐桦桦那里不方便。楚凌媚问。 好,将军不如在这过夜吧,您也累了。王念说。 楚凌媚听她这么说更觉羞愧难当,道:你睡吧,我不会打搅你的,我在屏风外坐一会,换下纱布,天一亮就走。 王念听了道:少爷,我不困,您的伤还没好吗? 快了,主要是想进丞相府特意留了点伤。楚凌媚尴尬地解释说。 您自己有数便好。王念说完,自觉背过去看书了,她知道楚凌媚换药时不准旁人看,但她还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给徐桦桦看? 楚凌媚换下纱布,随便包了包,团成一团血糊糊的,又塞进布包里,王念见他这样笑说:楚将军该学学这个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9) 战场上又不用。楚凌媚直言。 将军说什么都有理,不过明天该去见一见皇上了吧? 王念把带血的纱布叠好,塞进床头黑布包里,又掰着手指数日子。 是,我也是游手好闲,半月上一次朝。 将军怎么会闲着,您可是天天宵衣旰食。王念认真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凌媚笑了,似沙场般爽快,他怎么会宵衣旰食,他不醉生梦死都好。 皇宫 楚凌媚看着高堂之上端坐的李守谦,每每看到他,看到他人模狗样的正人君子模样,都会觉得恶心厌恶,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楚凌媚和一些朝臣站在一起,大肚子肥乎乎的朝臣衬得楚凌媚笔直挺拔,意气风发。 半年来楚凌媚也就是随便听听大臣和李守谦吵来吵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没有真正记住过什么,李守谦也懒得管他。 今天,李守谦的眼神似乎一直在自己这瞟,李守谦打什么歪心思? 和朝臣吵完,李守谦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楚将军留一下。 楚凌媚规规矩矩云淡风轻地行礼:陛下有什么事需要臣吗?他心里巴不得李守谦看不上自己,别给自己派些乱七八糟的活。 将军似乎对寡人不满啊?李守谦眯了眯眼,向前弓了些身子问。 楚凌媚天天在战场上打仗,自然不像文官一样这么容易被李守谦吓到,但心里还是颤了颤:岂敢。 李守谦直了直腰,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你挺敢的。 楚凌媚当即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二话不说把头低下去,双目看着石板大声道:臣不敢!臣就算对谁不满也不敢对陛下不满! 李守谦慢悠悠地说:哎,我又没说什么,将军不必行此大礼。 楚凌媚一边用手撑着石板站起来一边想:哼,恐怕我不早行此大礼,早就下黄泉了。 陛下有何事不妨直说。楚凌媚先开口问,他不想跟李守谦废话,要做什么赶紧吩咐,没什么事赶紧滚。 楚将军,南疆出事了。李守谦终于放下茶杯,皱了皱眉。 楚凌媚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南疆的消息,他不认为自己的人手比李守谦的慢多少,平静道:陛下,何事如此紧要,为何臣没有听说? 南疆,或是整个南边,都有了疫病。 作者有话要说: ( ^_^) 第25章 雨中马车慢 楚凌媚假装无动于衷:陛下,臣只会带兵打仗,医术是半点不会。 寡人知道。李守谦说,但爱卿,现在疫病蔓延,都要肆虐到北方了,要是没有个领军坐阵的寡人也不放心。 李守谦从高高的金色椅子里站了起来,笑着问:楚将军,要去吗?看楚凌媚不答,又道:百姓叫苦不迭,流离失所,南疆大乱,我叫你也是 臣去。楚凌媚在李守谦说到百姓时已经下了决心,开口打断。 李守谦笑着走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楚将军果然是与众不同! 楚凌媚低头跪下接过兵符,听到太监对李守谦说了什么,转身扬长而去。 走下高台,楚凌媚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楚将军在此,想必是南疆的事有定论了。 楚凌媚回头,看到风流潇洒、温文尔雅的太傅,沉下声道:太傅的消息真快。 将军不用对我如此防备王公公。叶龄没说完就留意到了一旁的太监,可是陛下有什么事? 陛下召您过去。一个年轻的太监弯着腰柔声细语地说。 知道了,那,楚将军,来日再会。叶龄冲摇了摇扇子,跟小太监进了内殿。 楚凌媚对着太傅远远行了个礼,再会。 宫门外,王念一如既往地等他,不同的是这次徐桦桦也来了,还带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 自己的黑马和徐桦桦白漆的马车看起来格格不入,自己和她也是天壤之别。 王念手拿着一披风冲着自己,楚凌媚看了一眼道:给徐小姐吧,我不冷。他腰上不知缠了多少层了,根本不冷。也就是王念每次都固执地拿着披风,楚凌媚也没再理过她。 小婉,陛下没说什么事吧?徐桦桦凑到楚凌媚身前问。 楚凌媚答:没什么,就是去南边坐就是去南边走一圈,很快回来。 那就好。徐桦桦开心地说,楚凌媚看她应该不知道瘟疫,就不打算告诉她了,毕竟知道了也没好处。 小婉,等你回来,梅花就要开了,我们一起酿梅子酒吧。 徐桦桦主动牵着他的手,楚凌媚本能地缩了一下,又伸了出去,握住了徐桦桦的手。 徐桦桦拉着他,自己先上了马车,要拉楚凌媚上去,见楚凌媚看着马,吩咐道:小云,牵马。那丫鬟二话不说牵住了马,拉了拉缰绳,点头示意。 楚凌媚坐到马车里,坐在徐桦桦对面,听徐桦桦大声道:辛矻,回府。马车慢慢颠簸起来。 对下人这么客气啊。楚凌媚反思,他以后也要常说说辛苦二字。 徐桦桦摆摆手,把手放到双膝上,开口道:辛矻,不是辛苦。石乞矻。 哪个?楚凌媚问。 石头的石,乞丐的乞,矻。徐桦桦又慢慢道,你怎么这个都不会啊,徐桦桦说不下去了,楚凌媚自小在军营里长大,一定受了不少苦,也没有书可念,自己不能笑话他,用自己多的去比他的少的本就不公。 嗯。楚凌媚并非不知道,行军打仗还是要看兵书的,何况他小时候被母亲逼着背先贤的诗词,背不下来还要被一家人笑,他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他怎会不认得?方才他一直在为迷倒徐桦桦而愧疚,根本没听进去。 徐桦桦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中间,抵着楚凌媚的膝盖和小腿。 一路无话,楚凌媚看着低着头的徐桦桦,也并肩在徐桦桦旁边坐了下来,马车中间很窄,两人挨得极近,肩膀撞的生疼,楚凌媚干脆把手臂绕在了徐桦桦肩膀旁,半搂着徐桦桦。 楚凌媚看出徐桦桦的心思,在她耳边挠痒痒:你要是困了就靠我肩上睡一会。 好。徐桦桦说完就闭上眼靠在了楚凌媚身上,头发扫到楚凌媚的笔尖,淡淡的花香头油让楚凌媚心乱,徐桦桦也是心怦怦地跳着,紧张到不行。 楚凌媚知道徐桦桦根本没有困意,但知道她想。 徐桦桦知道楚凌媚是故意这么说的,但知道他亦想。 丞相府外 小姐,下雨了娟儿撩开马车帘看到徐桦桦靠在楚凌媚肩上,楚凌媚靠在徐桦桦头上,两人挨得很近,几乎揉在了一起,似乎都睡着了。娟儿惊得不会说话了,只小声对三人道:小云,辛矻,王念姐姐,将军小姐抱在一起了。 好了,下人们都走了,我们也该走了。楚凌媚道。 徐桦桦不满道:小婉不也靠在我身上吗? 该下去了。楚凌媚哄她,身体却一直没有离开徐桦桦半寸。 再听一会雨声。徐桦桦小声呢喃。 雨下大了。 再一会儿。 要回不去了。 那就不回去。 好,听你的。 你们说小姐将军怎么回事啊?娟儿傻笑着推了推辛矻和小云。辛矻道:还能怎么回事,成了呗。 王念姐姐,你同意这门婚事吗?娟儿抛了个媚眼,王念尴尬几秒钟,回答:少爷想,我就同意。 娟儿道:念念姐姐,你好没意思啊。 王念笑问:那怎样有意思? 你说说你们将军有什么癖好,或是什么陋习,我得替我家小姐把把关。娟儿大大咧咧地说。 王念拂了拂额前发丝,道:将军没有陋习,更没有花天酒地,是个很好的人。 说了跟没说一样。娟儿叹了口气。 楚凌媚和徐桦桦在马车上听几个下人聊了半天,即使再想赖也不好意思赖下去了。楚凌媚问徐桦桦:那个叫小云的丫头怎么不说话? 徐桦桦低声道:她是个小哑巴。 哑巴? 是,小婉千万不要欺负她。 我什么时候苛待过下人?楚凌媚有些气,拍了拍她肩膀。 那小婉要注意点。 磨磨蹭蹭,两人才在下人们的围观下下了马,楚凌媚不能让女孩子主动伸手,便先跳下马车伸出笔直的手臂,徐桦桦脸一热,把手放在了楚凌媚温热纤长的手指间,二人手紧紧扣在一起,一同迈进了丞相府。 没吃饭吧,我让下人们买的。徐桦桦打开纸包,立面有腌制的肉片 ,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楚凌媚没见过这些,脱下厚重的朝服外袍,伸手拿了一块五瓣花式样的粉色糕饼,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正合适。他从来吃不惯太甜的,大概是因为徐桦桦吧。 桦桦,我明天就要离京。楚凌媚有些难开口,他不想让徐桦桦难过。 那么快,不能等等吗?徐桦桦一边给楚凌媚夹鱼一边说。 楚凌媚艰难道:不能,我最晚明天晚上走。 徐桦桦坐下来,神色有些失落,她很想趁父亲不在能和楚凌媚多处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天命如此,自己等了这么久,心上人转眼就要走了,但她不能阻止他,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呢,妻子吗?她对于他,什么都不是。 桦桦,别伤心,我尽力快些回京。楚凌媚看徐桦桦这样子,放下筷子看着她。 我没伤心。徐桦桦扬起的脸上是笑容,最甜的笑容,楚凌媚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徐桦桦把手放在楚凌媚的脖子上,勾在他颈间,头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道:不要快,平安就好。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此行不安心,平安就好。 知道了。楚凌媚拍拍她的背,趁着徐桦桦看不见桌面从身后腰带里掏出迷药,把药粉抖落在她的酒杯和酒壶里,下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还是狠下了心,一闭眼撒了下去。 风大,关上门吧。楚凌媚道,徐桦桦欣然同意。 楚凌媚假装吃点心,看着徐桦桦一杯杯喝下去,自己也陪她喝假装喝着,嘴唇只是抿了抿酒味。 我趴一会!不要叫我!徐桦桦显然是醉了,脸上红通通的,话也毫无顾忌地说。 楚凌媚看药效开始了,从桌子上把她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到床上,酒醉的人身体会发热,楚凌媚怕她捂着了,给她盖上自己的外袍。 徐桦桦醉了手不老实,扯了他腰带一下,楚凌媚衣服就松了下来。 楚凌媚见她睡熟了,掏出在徐桦桦床板下藏的匕首,脱下衣服,只留一身贴身白衣,盘上头发蒙上面纱,一身女子形象。他从小轩窗里翻下来,几步走到徐煜房间后。 听到没人后几下跳了进去,徐煜房间里书柜和木架很多,放着一些珍贵字画和稀罕宝物。 从外面看徐煜房间里没什么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就是没用的书信旧书,桌案上也只有几根毛笔和一个墨盒,并无其他。楚凌媚不信,位高权重的丞相居然没有暗地里的消息传递? 楚凌媚又仔细走了一圈,地板床下柜子都看了,没有暗格和密道,实心的。地上不行,天上!楚凌媚恍然大悟,自己只留意到了地板,没注意到头上。 楚凌媚借力爬上房梁,灰尘中有一处是干净的木块,楚凌媚慢慢把木块移开,立马竟是一条密道。 这和他预想的差太多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密道能开到楼顶上,阁楼都是灰尘,贸然进去怕是会留下脚印,密道的尽头也不知是什么,何况,药效应该快过了,楚凌媚不得不跳下来,尽力复原一切,抹除自己的痕迹,确认并无东西掉落后翻窗溜走。 回到徐桦桦房间,见徐桦桦还没醒,松了口气,楚凌媚飞速换上衣服,把厚重的布条一层层裹在腰上,他的衣服肩膀做的比较厚,看起来宽一些,像多数男子那般。 楚哥哥。徐桦桦这么喊着,楚凌媚以为是在叫他,轻声道:我在。 徐桦桦听到自己声音,睁开眼道:你不是楚哥哥。 我不是,那谁是啊?楚凌媚看着她醉酒的样子,笑着问。 楚曦。徐桦桦迷迷糊糊拽着楚凌媚衣襟,楚凌媚泪一下落了下来,楚曦,他的亲哥哥,为自己而死的亲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方便区分,楚凌媚一直用的他。但是确实是女的,是百合。 第26章 女儿终归远 你说啊!你们当年对楚家做了什么!楚凌媚一把揪着徐桦桦的领口,咬紧牙关问。 楚家,城东楚曦你不是楚哥哥,我不能告诉你徐桦桦醉醺醺的。 楚凌媚用力推了一把徐桦桦,把她摔到床上,胳膊还挂在床外,就这么推门离去,临走前告诉王念守着徐桦桦。 此刻楚凌媚双目红肿表情狰狞,着实吓人,他就这么冲了出去,骑着马飞奔到城东,一路上穿过无数街道,撞到人也浑不在意,他紧握着缰绳,一人一马划过喧嚣的闹市。 楚凌媚小时候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六岁时就在军营里被哥哥逼着练枪,又累又苦。 哥哥楚曦也是从那时起告诉她以后不叫小婉了,叫凌媚,楚曦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但自此之后鲜少叫楚婉小婉了。 再之后,哥哥就死了,楚婉一个人撑着整个南疆,她不觉得自己肩上扛着大义和百姓,她只觉得世上再没有亲人了,父亲母亲没了,姐姐们没了,哥哥也没了,为李守谦守着江山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早就忘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楚家,她不记得楚曦当年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天真烂漫扛下了多少,她甚至对自己最亲的人完全没有印象,她什么都没有,独留世间影只形孤,一纸苍白。 她从小巷里远远看着贴着封条木门残破不堪,甚至没有牌匾的楚家,忍不住哭了,她不是没有想过找到楚府,曾经的丞相府,她心里总是以太冒险了为借口,实际上她害怕,害怕真的看到了,会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也怕爹娘会怪她,她还怕自己记不得楚家任何一个人了,她怕自己看到楚家只是一纸空白,她更怕已经忘了她的骨肉血亲。 爹,娘姐姐曦哥哥怎么办我记不起你们了我怎么能忘了你们叫什么啊女儿不孝楚凌媚此刻把那么多年孤身一人压抑在心底的属于少女的情绪和心性发泄出来,她如男儿一般过了多年,为了隐瞒女子身,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变得敏感,易怒,时时都怕暴露,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此刻她觉得自己做回了楚家姑娘,能在父母怀里撒泼打滚的楚家姑娘。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0) 她原本应该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原本是一点都碰不得的金枝玉叶,因为一朝政变,流落在外戎马倥偬,一身是伤。 楚凌媚此刻哭出了一点女子声音,她慢慢走上前去看那路人都唾弃的楚府,突然,作为一个领军的她意识到自己被人跟了,立刻收敛了情绪,假装走进一家店铺,店铺不是瞎选的,这家店铺恰好有阁楼,她有把握在那人没发现自己的情况下一举找到他,楚凌媚几步跑到阁楼,贴着墙壁看了一眼,就发现一个徐煜府上衣着的小厮在朝这边张望,她又从容下楼出去,临走前还在店里买了一点小吃,假装匆忙上马,又急忙跑到丞相府,她没有进府,看了一眼就从门前骑马掠过,又去买了炸酥鸡和酸梅汤,看到一壶瓶上描着青烟的酒,觉得顺眼就顺手买了下来,她需要伪装,伪装为徐桦桦而出府,她仔细想清楚后觉得不能杀那人,自己已经发现了他,这对自己是件好事,前提是,自己没有被发现,但愿吧。 楚凌媚骑着马闯进丞相府,急匆匆地就要冲进徐桦桦房里,见王念行礼立刻大声吼:让开!桦桦的炸酥鸡要凉了!王念不知是惊愕还是害怕,竟真远远退了十几步,楚凌媚几步踏进木门,嘴里还喊着:点心来了! 一进门,看到睡在地下的徐桦桦,楚凌媚愣住了,这是自己做的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徐桦桦是自己唯一愿意亲近的人,她对她发火了 楚凌媚颤颤巍巍地抱起她,搂着她单薄的身躯,没敢多碰就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打开酒壶,往嘴里灌,一时眼神失焦,撒的满脸满地都是,楚凌媚把酒壶摔在地上,见酒壶没碎又踢了一脚,踌躇一会就吩咐王念收拾东西,今天就去南疆。 王念骑马的速度自然比不上楚凌媚,她只能紧紧追着楚凌媚,楚凌媚此时心绪不稳,根本没有注意到王念,回到府上看不到王念身影就吼:王念!废物吗?这都跟不上!要你有什么 楚凌媚看到王念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赶来时,再也发不出脾气了,她心底其实如一般姑娘一样软。念念,对不住,我刚刚就是 将军,您不必解释。王念把马系在马窖里,笑道:谁都有这种时候,而且您发泄出来很好啊。 抱歉,我以后控制一下,保证不会了。楚凌媚道。 王念从小就被卖到各种人家去,也只有楚凌媚这么重用她,从不让她干脏活累活,楚凌媚待她也是如亲人一般,几乎每次与她说话时都是笑着看着她的,对于王念而言,楚凌媚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尊重,她是王念生命中难得的贵人,唯一的贵人。 她知道楚凌媚对所有下人都是如此,但她始终抱有希望,觉得楚凌媚对她至少有那么一点不一样,自从徐桦桦出现,她就欣然退出。 她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伟大的事,她只觉得自己敬爱的将军幸福就好。 纵使自己还有一点情感,都决不能表现出来,她不想让自己处在那样的位置,她也不能让将军为难。为了这点勇敢和自尊,她选择了伪装。既然选择了,她就不会踌躇,也不会透露一点给楚凌媚。 将军走的时候带上念念吧。王念道。 把你带上有什么用?你是女楚凌媚说不出口,她自己不也是吗?她又有什么资格评价王念? 自己难道当男人当惯了,也会轻视女子了? 将军,念念是没什么用,但我保证不拖累您。王念半跪下抱拳行礼。 我不是那个意思,军营里女子多有不便,你还是留下吧。楚凌媚劝她。 王念双膝扎扎实实跪在地上,把头埋下:将军,这是念念自己的问题,不劳将军操心。 楚凌媚拉她起来:你先起来,这还在院中呢。楚凌媚被众人围观有些下不来面子,感觉自己在教训王念似的。 王念拍了拍衣服道:抱歉,让将军难堪了。 无妨,你想去就去吧,你过来。楚凌媚道。 真的? 真。楚凌媚重重叹了一声。 她吧王念叫到自己屋子里,打开衣柜找了半天,又看了看王念,也许是因为自己生活在沙场上,锻炼得多,自己竟比一般男子还要高些,王念就不一样了,楚凌媚想王念一身女装肯定惹眼,也多有不便,便想着找找自己以前的衣服,她当时只是觉得军营里得一件新衣服不容易不舍得扔,也想不到未来能用得着。 楚凌媚那衣服拿起来,给王念比了比,觉得差不多,明日你穿这个,还有你那头发要么盘起来,要么都行吧。 那后日呢?王念傻乎乎地问。 楚凌媚干脆把自己穿上短的都扒了出来,倒在地上,一把揣到王念手上:这些都给你了,你挑挑干净的,还有,多带些纱布和黑布,叫老李准备。 是,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明日跟在我身后就好,军营里的污糟事你别管。楚凌媚道。 将军不用那么心疼念念的。王念说完笑着走出去了。 谁心疼谁啊。 翌日,楚凌媚没有想到李守谦给的兵这么多,她仔细清点一遍,大部分都是新兵,其余是跟久了自己的老兵,他们年纪虽然比楚凌媚大,可从来都是服她的,毕竟楚凌媚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将军,谁要不服就会受到楚凌媚的单挑。 自从一个高大彪悍的人被楚凌媚这种看似文质彬彬的白脸书生一般的人物打断胳膊之后就没什么人来挑事了,楚凌媚的凶名也传的很开,但认识她,看着她长大的老兵,比如李工,老李,他就知道楚凌媚其实心特别软,还到处说,这让楚凌媚焦心不已。 此去大家都做好防护,避免军营里传染瘟疫,大家发现瘟疫早报告!不要互相欺瞒!我们一定能平安归来见到家人!楚凌媚在众人前大声喊着,王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她平日里只觉楚凌媚温柔至极,现在看了她这副模样觉得真是男儿表率,当得上豪杰二字。 楚凌媚喊完就要带着大军出发,王念和老李还有几个老兵紧随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整齐排开,十分威武壮观。 这时好好的气氛被打断了,来人是太傅,他摇着精巧的梅花折扇,一身红衣,细声细语地说:楚将军且慢。 楚凌媚在马上回礼,道:太傅又何事? 没什么,特来送送将军。叶龄妖娆扭着的折扇和散开的领口让楚凌媚作呕,但她还是明白的,叶龄跑了这么远肯定不止为了送她,但身后是千万大军,楚凌媚也不好直接问,叶龄应该只是想告诉自己一个人。 太傅这把折扇很好,要不赠予我?楚凌媚勉强开口,嫌弃地看着他那花里胡哨的折扇和一身红了吧唧的衣服。 叶龄笑了:不行,这是人家一直珍藏的。 楚凌媚要吐了,怎么还演了起来了?还腻腻歪歪的恶心人,太傅,您是想把我恶心死吗? 自己方才要扇子就是为了让叶龄趁机传递消息,难道他没发觉? 楚凌媚硬逼着自己再试一次:太傅,在下实在是觉得这把折扇好,能否给在下看看? 叶龄皱了皱眉道:将军,都说了这是人家~最最珍爱的小宝贝,您怎么横刀夺爱呀! 楚凌媚现在真想找个地方吐,吐叶龄身上也行,怎样她都认了。 身后大军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说将军和太傅这是干嘛呢? 要扇子呢。 将军?他要那种人的扇子? 我可没听错。 两人怎么为了扇子争来争去? 还走不走了? 老李:老张,咱们将军怕不是看上太傅了吧,我听说有的姑娘会送扇子给喜欢的公子! 张宇:老李你还是这么幽默。 老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宇勉强:哈哈。 太傅有何事?楚凌媚勉强呲牙咧嘴地挤出笑容。 我没事啊!叶龄道。 楚凌媚咬牙笑道:那在下不打扰丞相欣赏宝贝了,在下还有要事,来日再见。 且慢,楚将军要不要看其他宝贝啊?叶龄突然道。 楚凌媚很想大吼一声不想然后再也不回头的,但是她不是任性的三岁小儿了,忍住怒气道:好。 叶龄拉她到一旁,给了她一盒价值不菲的胭脂,道:楚将军,南疆多封杀,您这脸还嫩着,要多保养保养。 楚凌媚勉强跟叶龄客套两句就上马走人,她把胭脂扔给了王念,让她好好保管。 她已经想象到身后大军都在讨论什么了,自己要真是男子这时估计会自杀吧,叶龄这个人,怎么 第27章 孙侄为一家 楚凌媚头也不回地骑着马出了城,身后大军慢慢溜达着跟在后面,人一多队伍就慢,但都是李守谦的人,她也不好扔下,跟李工交代几句,让他和刘小狗几个人把一些老弱病残集中起来,给他们找些马匹骑。 走在最前面的楚凌媚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她现在觉得吵死人了,队伍黑压压的占了很大一块地,人实在是多,楚凌媚觉得自己下达的命令都像是在放屁,没人听或是根本听不见。 走了半日,好容易看不到城门了,楚凌媚实在是忍不了身后一片谈笑声,下令原地修整,还没喊完又听到一些抱怨的声音,楚凌媚不管了,她决定先处理太傅交给自己的东西,楚凌媚问王念要胭脂,王念愣了一下还是给了她。 楚凌媚把李工几个熟悉的副将带到旁边树林,楚凌媚打开胭脂,几下划开粘腻的膏体,一个小纸条暴露出来,她用手指夹着慢慢抽了出来。 将军这是什么?李工问。 太傅给他的啦。刘小狗推了推李工。刘小狗是个小伙子,是楚凌媚收留的孤儿,一直跟着她,做了不少事。 刘小狗身边还有几个老兵,张长寿、周成和云升几个人,他们都是楚凌媚最信任的部下。 你们说,太傅和我们将军会不会刘小狗变着腔调撇着眼。 张长寿最是正经古板,他道:瞎说什么呢,我们将军怎么能跟那个浪子比? 张叔,慎言。还有,叫我小楚就好。楚凌媚一边仔细端详着那张纸条一边插嘴。 张长寿讪讪笑了几声:这不是都是自己人吗? 小楚说得对,我们应该谨慎。刘小狗道。 你还小楚,你比将军大几岁啊?张长寿指着他说。 周成和云升也在一旁说着什么,楚凌媚只顾着辨认纸条上的字,可是毫无头绪,把软泥一样的胭脂给挂掉也没有露出什么,纸条上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张叔,李叔,周叔云叔,这种纸你们见过吗?楚凌媚只好问他们。 云升把纸条从她手里拿过来,正正反反看着,也没看出什么。 小楚叫刘叔。刘小狗靠过来,一身汗味扑面而来,楚凌媚下意识退了一步。 小楚别害怕,叫一声试试嘛。刘小狗继续朝楚凌媚走。 楚凌媚赶紧走到云升身边问:云叔您看出来了吗? 云升摇摇头:这个恐怕就是张脏纸。 不可能!难不成太傅和将军真是短袖啊?!刘小狗追过来。 李工道:没准太傅就是给您一盒胭脂呢?他看着楚凌媚说。 楚凌媚仔细想过,她觉得叶龄不会大费周章地弄这些小动作,虽然叶龄是浪荡了一些,也整天沉迷美色,但他不笨,他到底要干什么? 楚凌媚道:太傅这个人深不可测,他给我这个肯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请大家再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云升道:我听说有一种纸淋上酸果就会变色,不过我也没见过,只是听了几句,也记不清了。 嗯。楚凌媚应了一声,但她觉得如果随意尝试恐会毁了太傅给的信息,还是再确认无误后再试。 沉默良久的周成道:这是胭脂,要不问问女子? 周哥,这满眼都是男人,哪来的女子?刘小狗怼他。 先静一静,大家按之前分工来,一人管一队,都仔细盯着点,尤其是别人的人。这个我自己想办法,现在准备启程。楚凌媚正色道。 刘小狗跟在最后,推一下那些老弱病残。 那些人就不能不要吗?刘小狗不满道。 陛下的人,不能。楚凌媚答。 刘小狗耷拉着胳膊回去了。 张叔,您和李叔看着左边,再找几个可信的人盯紧点。楚凌媚低声道。 好,那我和周成盯右边是吧,还是原来老样子。云升说。 楚凌媚道:大家小心。几个人回到了队里,坚守着自己的位置。 她看着这些不论年轻年老的人充满干劲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痛快,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不太好,但她喜欢这样。她是属于战场的。 胭脂女子?楚凌媚想起周成的话,忽然想到什么,队伍里就有一个实打实的女子啊! 楚凌媚回头找王念,但王念体力不好,早就跟散了,楚凌媚钻进队伍里找她,她眼尖,不一会就看到了王念,把她拉出来。 王念累的不行,缓了一会才道:麻烦将军了。 无妨,你帮忙看看这个。楚凌媚拍拍她。 这是前两年最好的胭脂了,难得太傅肯送您,保存得这么好也就是太傅这种闲人了。王念看着说。 这个黑纸是什么?楚凌媚问。 王念想也不想道:估计是防腐的,我看过好多胭脂铺都进购这个。 没有别的作用吗?楚凌媚追问。 也有吧,胭脂受潮可以吸水,如果干了把这个打湿放上面胭脂又能用了,很方便。王念道。 楚凌媚很难相信自己大费周章把四处副将调过来只是为了讨论这么一个东西,不过他更难相信太傅了,叶龄费尽心思,亲自出府送她只是为了送她一盒价值不菲的胭脂,楚凌媚实在是无话可说。 这么说太傅还真送您一盒胭脂啊。王念忍不住笑了。 闭嘴,回去。楚凌媚忍无可忍,叶龄原来只是为了嘲笑她吗? 又走了半日,好说歹说也哄着一些人走快了点,楚凌媚还是很满意的,看天色已晚,下令原地驻扎。 现在这天气不好,大家都搭上了帷幄,十几人和衣睡一起,大约一万人的队伍此时消无声息,静得可怕。 楚凌媚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帐篷,她自小都是这样,背一大块布,随意找几根树枝支愣起来就能睡了,后来楚曦走了,她当上了怀义将军,就有了自己的军帐,但从来都是放伤员的,很少用。 她是将军,但她不想摆架子,她一直觉得用一个帐篷感觉像是嫌弃别人一样,因此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为了打消疑虑偶尔还会去挤挤刘小狗的帐篷。 刘小狗睡得死,因此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楚凌媚说女子,楚凌媚只能说他傻。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1) 楚凌媚睡不着,走出来散散步,发现黑色帷幄旁蹲了一黑衣人,瑟瑟发抖。楚凌媚走上前去看,温柔地说:你先起来吧。 这人正是王念,脏兮兮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 楚凌媚一时觉得十分愧疚,自己把王念忘了,她是女子,怎么能跟一群粗汉住得惯?楚凌媚带她到自己的小帐篷里,告诉王念:换身干净衣服,这里没有洗澡的地方,你忍一忍。安心睡吧,我不会过来的。 等等少爷,您睡哪?王念跪坐在帐篷里探头道。 楚凌媚回眸一笑,温声道:我去跟狗子挤一挤。 王念觉得这样的楚凌媚温柔至极,很会照顾人,像女子一样贴心。 王念从帐篷里找到一件楚凌媚的衣服穿上,蜷缩着躺在帐篷里。 帐篷很小,充满了草木香气,很自然,很舒服,是楚凌媚身上的味道。这一晚,她睡得很安心。 楚凌媚直接奔向刘小狗的帷幄,他的帷幄很独特,说是为了吓唬敌军,还弄了个红旗和黑条,非常好辨认,楚凌媚想也不想扒开门:小狗,爷爷来了,欢不欢迎? 刚才没看清,现在看到刘小狗光着身子在帐篷里穿衣服,楚凌媚顿时觉得很尴尬,想要退出去,刘小狗却拥上来道:哎呀,大侄子来了,来,刘叔给你暖床。 滚开,你先穿上衣服。楚凌媚嫌弃道。 小楚你居然嫌弃我。刘小狗一边穿衣服一边委屈道。 楚凌媚面无表情躺在一旁:行了,别演了孙子。 你说谁呢大侄子? 我睡了孙子。 刘小狗也躺下抱住她:别睡,你是爷爷还不好吗?好久没人过来了,无聊死了。 别碰我。楚凌媚把刘小狗的手掰到一边。 刘小狗道:什么啊,你这个将军哪都不让碰,睡觉衣服都不脱。 我身上都是伤。楚凌媚很自然地瞎说,这个借口用了很多遍了,疤很吓人。 怕什么呀,我们都是共生死的兄弟,身上哪能没点伤?刘小狗玩笑说。 楚凌媚正色道:我都不敢看。 好了不逗你了,说说,你接下来怎么办,给李守谦看人?刘小狗见她这样,也正经起来。刘小狗这个人有趣是有趣,但正经起来就十分认真。 不知道呢,希望没什么事。楚凌媚看着帐篷顶上的竹竿,眼神空空。 但愿如此。刘小狗叹道,不过,太傅那盒胭脂你到底用了没有? 我用什么?楚凌媚气道。 刘小狗转着衣服,翘着腿:不是叶龄说的吗,让你天天用。 你偷听?楚凌媚扭过来瞪着他。 刘小狗看她怒了,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将军不好惹,立马道:爷爷您等等,实在不是我有意,是我耳朵太好了啊。 嗯。楚凌媚收了怒气。 刘小狗见状又道:将军气消了就好,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用没用啊~ 这么想想,太傅走前的确重复了很多遍一定要每日使用,难不成每日使用就会在脸上出现字?楚凌媚觉得自己有必要试试,径直走出帐篷。 喂!你还真试啊,大侄子?!刘小狗震惊了,怎么了这是?! 楚凌媚在帐篷前轻声唤:念念,念念?立面王念不出声,楚凌媚实在是等不及了,她要确认胭脂,这毕竟关系到她所有部下的生命,楚凌媚扒开一点瞄了瞄,发现王念睡得很熟,也穿着衣服,楚凌媚放心地把头伸进来,帐篷很小,楚凌媚无法进去,只能弯着腰站在帐篷里够胭脂,无奈中间隔着王念,够不到布包,就移了一小步,不成想身下王念要醒了。 王念踢到她的脚,楚凌媚这时手够着胭脂,还不能放,身体不稳,直接趴在了王念身上,王念一瞬间醒了,但被压的不知所措,只道:将军? 楚凌媚把胭脂攥到手里就要起来,不想此时脚勾到帐篷,又摔了下去,左腿摔到王念两腿中间,整个人都贴着王念,楚凌媚尴尬不已,没说什么,立刻爬起来走了。 心情复杂走到刘小狗帐前,想着也不会再丢人了,就大着胆子进去,谁料刘小狗从身后捂着自己眼睛:大侄子怎么走了那么久? 楚凌媚推开他的手,仔细打开胭脂盒子,抹了一点眼疾手快地涂在刘小狗脸上:舒服吗? 我去,这什么?刘小狗一把抹掉。 太傅的胭脂,我孙子最喜欢的。楚凌媚平静道。 刘小狗来了兴趣:你还真拿来了?太傅的情义怎么能浪费呢,你自己用吧!说着楚凌媚脸上就多了一堆白色糊状物。 楚凌媚不说话,也直接糊他脸上一坨。 刘小狗见状直接挖了一团砸在她脸上,胭脂盒本就小,这么一弄就见底了,楚凌媚看着他手里的胭脂盒忽然发现什么,立刻道:你先停下。 刘小狗手上停下了,但嘴上没有:怎么,舍不得太傅的定情信物? 等等。楚凌媚把胭脂盒拿过来,仔细扒拉着底部。 我靠!你还真用啊?勇士。刘小狗比了个大拇指。 楚凌媚没理他,安心挖着,但胭脂还是太多太滑,楚凌媚看着刘小狗犹豫一下,干脆直接抹自己脸上了。刘小狗吃惊不已,嘴上不停说着牛逼,将军就是将军。 楚凌媚弄完所有胭脂,才发现瓷盒底用黑釉写了满满的字,楚凌媚拉刘小狗耳朵:闭嘴,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立面设定有参考一点历史,大部分还是自己瞎编,所以不要较真( ^_^)会累死的 刘小狗,楚婉,李工,张长寿,周成,云升:╭(▽‵)╭(▽‵)╭(▽‵)╯╭(▽‵)╭(▽‵)╭(▽‵)╯ 第28章 鲜衣怒马时 这是刘小狗惊讶地看着胭脂盒。 闭嘴,别说。楚凌媚不是害怕什么,为求谨慎她看信件从不读出声。 我靠,这怎么玩?刘小狗看着盒子立马写着内应,劫匪,军粮几个字眼已经怕了,这么多事?太傅骗你的吧? 不会。楚凌媚虽然不清楚太傅的立场,但坚信这次太傅是真心实意帮他的,他深知太傅成日醉心美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实则没有碰过女人,也绝不会像传言的那么浪荡。 这次太傅装疯卖傻,把自己明着的套话打断,又暗着给了一盒胭脂,还叮嘱她每日都要用,原来用意在此。 太傅为何如此帮我? 哎!你想什么呢,感觉想想怎么办吧!刘小狗打断楚凌媚带思考,焦急地说。 能怎么办,杀了李守谦的人?楚凌媚无奈。 刘小狗急得不行: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了,难道不能解决? 难。楚凌媚只答一个字,她除了这个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五日后,会有劫匪与内应一同搅乱秩序,但稍有风吹草动军心就会不稳,她深知一旦发生了会有多严重。楚凌媚看着露着的一点天空,只觉黑暗压得她透不过气。 还早,还有四天多,主要谋划充足就能办得到,她安慰着自己。 难做,我们才要做嘛。刘小狗抱着楚凌媚的肩,拍了拍她。 谢谢狗子,我们先谋划谋划。楚凌媚笑说。她一定要先稳住自己的情绪,她是核心,她不能垮掉,谁都能退缩害怕,她不能,她甚至不能暴露一点情绪。这或许就是做将军的无奈。 嗯,将军,我们一起想办法,今夜还长。刘小狗道。 楚凌媚和刘小狗吵了一个晚上,也没吵出什么。 要不把他们几个叫来,我这智力实在是不行。刘小狗求饶道。 楚凌媚自然不能打扰他们:他们都睡了,而且孙子你不是自诩最聪明的吗? 侄子终于承认我聪明了,那我就再想一想吧。刘小狗打着哈欠说。 我先睡会。楚凌媚实在是困,直接躺下了,只剩刘小狗在黑夜里瞪着眼睛冥思苦想。 天蒙蒙亮,刘小狗急忙推楚凌媚起来:起来,我想到了! 什么?别打扰我,我困。楚凌媚赖在地上不动。 卯时了,起来了。刘小狗推她。 楚凌媚懒懒地起来:你说说,怎么解决? 把李守谦的人都杀了,这样就接应不了了。刘小狗认真地说。 你傻了吧,杀了我还能活吗? 刘小狗不以为然:给陛下说清楚就行。 行个屁,我先走了。楚凌媚挥挥手就走了,她今天还要整治一下军中风气发泄一下,李守谦的人杀不了,但整一整她还是敢的,先从哪个整好呢? 楚凌媚看他们把帷幄撤了,伸伸懒腰去树林里解了个手,又换了身锃亮的黑衣过来。 看着云天一色,阳光明媚,心情也好,这时又一个穿得比较好的矮个子男人过来:楚将军,该走了吧。 楚凌媚看了一眼他:你是? 陛下特派的神虎军将领王洲。那人粗声粗气地说。 楚凌媚不屑道:嗯,知道了。 将军,该启程了吧?王洲催促,楚凌媚觉得他很烦,不在理他,挥了挥手站到一个木桩上面大喊:各位,今天我在队伍后面,谁要是拉队就和我切磋一下。 正好,她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她倒要看看李守谦这些人能不能打得过她。 她那些部下一听到这句话争先恐后忘前面钻,李守谦的人还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楚凌媚让刘小狗去最前面,以防万一,毕竟他昨天没怎么睡,把云升和几个兄弟也调到前面去了,她自己就可以守住后面。 楚凌媚跟着大军走,还没跑几步就有人落下了,楚凌媚很高兴,邪气一笑,把那几个小兵抓过来。 几个小兵估计是商量好的,十分不客气地说:来呀!我不怕 他还没说完,就被楚凌媚一拳打倒在地,楚凌媚也是很开心,没想到娇生惯养这么多天还能一拳打倒一个人,接下来越战越勇,没几下那几个小兵就拼命挤进队伍里了,旁人看着他们脸上青青紫紫的,又看了看楚凌媚,立马加快脚步。 又打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有一个老人,楚凌媚总算舒服了一些,她也不敢下狠手,估摸着打得疼个几天他们也就不闹腾了。 今天风和日丽,碧空万里,是个好日子,楚凌媚在队伍后面拿着外袍慢跑,四处盯着周围山林,时不时和旁边周成接头交流几句。 她很享受这样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要来就是明的,拼的是武力,比的是谋略。 云淡风轻的日子真舒坦啊。 午后阳光熠熠生辉,大军原地休整,楚凌媚高兴了半天才想起王念,走了一圈,把她揪出来,带她到刘小狗那里。 这是?刘小狗大口喝着水。 念念是我府上管家。楚凌媚介绍道,这位是刘小刘将军。见刘小狗瞥了一眼自己,楚凌媚立马闭嘴,刘小狗最怕他这个名字姑娘知道。 念念见过刘将军。王念笑着细声说。 刘小狗皱眉,大臂推了推楚凌媚:你还真能塞个姑娘进来啊?行吧,叫我有什么事? 楚凌媚朝一群人抬了抬下巴: 我觉得那群人还是不安分,我今天就在队尾收拾收拾,你让兄弟们看着点四周,还有,帮我照顾一下念念。 行啊,有你的。将军就是将军,不过你的女人给我不合适吧,磕了碰了可别怪我。刘小狗道。 王念一听脸一热。 孙子,欠揍是不是?楚凌媚抬手就要打。 刘小狗认怂道:不欠不欠,爷爷别打我。见楚凌媚走后朝他说了一句:臭侄子。 说完刘小狗忽然意识到什么,楚凌媚的人还在身边呢,自己就这么说他刘小狗尴尬道:念念是吧,你好? 您好,以后麻烦将军了。王念笑答。 刘小狗: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你家将军的。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王念。 没事,我觉得你们这样很好,很羡慕你们的感情。王念坦然道。 真的啊?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将军。王念看着楚凌媚的背影感叹说。 刘小狗来了兴趣,他盘算着楚凌媚来京城也没多久,楚凌媚的事也不知道多少,他倒要看看他们将军在女人面前怎么装。你想不想知道你们将军以前的事啊? 以前?我相信将军一直这么好。王念信誓旦旦道。 刘小狗在远处给楚凌媚比了个手势,道:来,上马,我给你细说。 王念一直生活在京城,京城的马都是矮矮的,是楚凌媚特意给她备的,不像战马高大,王念爬不上去。 刘小狗在马上伸手,一把把她拉上去,扶着王念的背待她骑稳了才松手。谢谢。王念在马上俯身行礼。 行了行了,小心掉下来,你是我们将军的人,就是我的人,用不着道谢啊,跟我你不用客气。刘小狗一边骑马一边说。 将军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王念问。 刘小狗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十岁左右就跟着他了,他当时治军严厉,总是杀得最狠的那个,每次都是一身是血从沙场上回来,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记得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脾气就好了很多,跟我们打成一片,但脾气倔得要死,睡觉还穿着衣服,跟我们要做了他似的。 将军没有家人吗?王念问。 刘小狗摇摇头:我跟着他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不过听老李说他有个哥哥,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就死了。 老李不准我们提将军哥哥,说是一提将军他就会双目赤红地暴怒,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试过一次,那时将军他真的很吓人。听说让他哥哥死的那场战役十分惨烈,几乎无人生还,尸体也是挖了几个月都埋不了,恶臭遍野。 所以,那大概是将军一生的痛,谁也不知道将军他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么敏感。 王念听了心痛如绞,以往每次楚凌媚发怒的时候都克制着不伤到自己,这样温柔的将军,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楚凌媚还是那个温柔至极的少爷,白白嫩嫩的书生模样,她无法想象到底什么事能让一个骨子里都是温柔的一个人发疯成这样。 将军一直不说,我们也不敢问,这么多年,总算是好点了,但他还是最贴心软的,你应该知道。刘小狗对王念说。 是啊,将军最是心软。 那跟我说说你们将军在京城中干些什么?刘小狗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2) 王念大致把徐桦桦和将军的事情说了一遍,刘小狗道:什么啊,你这么漂亮他都不要,真是没眼光。徐桦桦是吧,那个什么京城才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娶来有什么用啊。 徐小姐她很好的。王念一如既往地圆着每个人的形象。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看你们将军就是眼瞎。 刘小狗不说什么了,为了一个徐桦桦他们将军竟然还等了一夜,这事他一定要告诉张长寿他们。 王念她原本很清楚楚凌媚喜欢徐桦桦,但是她也清楚楚凌媚一夜都没有留在徐桦桦房中,进丞相府也是要做什么。 知道昨天晚上一醒来就看到她的将军、少爷在她的身上,她惊讶极了,楚凌媚怎么会? 回想以往,将军送她胭脂,晚上不去徐桦桦房间反到留在自己房里,她不敢想下去,怕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但要是真的,她该回头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说:感觉越写越偏 第29章 小狗闲垂钓 楚凌媚在军队后面跟了两天,基本没有什么人敢落队了,走了一天,楚凌媚见他们都累的不行,看着远处的大山喊:谁先到山边谁就休息! 有的兵拖着身体跑了过去,有的继续在后面耷拉着。 楚凌媚在后面慢慢走,也不催他们,她知道有些人真的尽力了,欺负欺负也就行了,不必太严厉,反而没有人情味。 大家生起火,架着锅煮菜叶子米粥,行军就是只能吃这些,打赢了才能吃次肉,楚凌媚看了看觉得没有食欲,过去找刘小狗他们。 你去看着那些人去,跟他们套套近乎。 楚凌媚强行把刘小狗支走,自己坐在王念旁边,和这群人聊着,把太傅的情报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讨论着解决办法。 还有三天,他们怎么来?云升道。 我看那群人就不顺眼,真想杀了。张长寿毫无顾忌地说,说完看楚凌媚脸色不好立刻捂上了嘴。 楚凌媚:太傅说第五天傍晚来,那我们就信他,傍晚四周安排上我们的人,我让刘小狗盯着里面,争取抓到内应,阻断他们接头,到时候在找几个人在别的地方点上明火吸引注意力。 我觉得还行。云升说。 不行,他们人手我们不知,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还是以退为进好。周成否定楚凌媚的计划。 你行你来啊?云升道。 我也想不出来,但我知道将军的计划有问题。周成道。 云升:那你说说有什么问题? 周成:说不出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云升:那你 行了,周叔一向敏锐,这次计划我们再想想吧。 楚凌媚说完几个人就回到帐篷里休息,他们白天很累,晚上也只想睡觉。 楚凌媚正要走到刘小狗帐篷那里,听到身后有人叫她,一回头,看见跑来的王念。 念念,怎么了?楚凌媚温柔地问。 没什么,将军,念念有个办法。王念道。 楚凌媚:什么办法? 能让大家都活着的办法,不过需要您冒点险。王念道。 楚凌媚原本想带她到刘小狗那里去,但王念说只能她一个人听,楚凌媚就找了一个小溪旁一边洗衣服一边装水,一边听她唠叨。 将军,请您相信念念。 楚凌媚认真听她说完,沉下声道:好,就这么办。 翌日,楚凌媚下令原地驻扎,不得走动,什么虎军的王洲和一个叫张磊的一直过来催她,只见楚凌媚用黑布蒙着面,纱布盖着头,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里,王念站在一旁。 这样行吗?楚凌媚问。 我相信你可以的。王念道。 第三天,楚凌媚依旧下令原地不动,引起众人不满。 楚凌媚让周成传话,谁要说闲话就自己招呼他,底下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样还真好。蒙着脸的楚凌媚道。 王念:但愿他们无事。 放心好了。楚凌媚安慰她。 近万人的军队就这么耗了三天,军粮都被耗得差不多了,只能让一些人去挖野菜,楚凌媚选了一队专门挖野菜的队伍,从刘小狗队伍里挑的,告诉他们快去快回,一天之内回来,挖多点,到不同的地方去挖。 我来吧。周成对楚凌媚道。 好。楚凌媚把头巾和黑布递给周成,周成换上楚凌媚的经典黑衣,以这几天起疹子的缘由遮着脸。周哥,小心。 呵,你小子。楚凌媚和周成碰拳后离去。 这一切都是王念设计好的,王念认为,既然太傅说了是第五天,那就一定不会有变动,想必劫匪不能看到我们,只能计算行军速度,用内应来推进到原本他们计划的速度,不然一开始就已经遭到了洗劫。 李守谦也不会在城门外就搞楚凌媚,必定会等待一个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地方再动手,这样就不会有人质疑他的品行。 挖野菜只是一个借口,不过军粮是真的快没有了,原本四天就能赶到下一出粮仓,这下让楚凌媚耽误了很久。挖野菜的人都是刘小狗的人,十分可信。 王念的计划是耗着他们,他们有人既然想拖着行程,不如就拖着不走,走不到他们要动手的位置,等到第五天他们一定会着急,耗不住了就会趁机溜走,但军中楚凌媚的人不少,能完全围着军队,因此他们一定会混入挖野菜这样唯一能出去的行动,到时候再进行抓捕和审问就好。 王念其实也没有底气这么做,但楚凌媚给了她所有的信任,把她自己的命都搭上的这种信任,为了这份信任,她也要放手一搏。 将军,您一定要平安归来。王念看着前方高山,诚心祝愿。 刘小狗的人自然都已知情,刘小狗为防止暴露,只用了最信得过的二十三个人,他们彼此熟悉,都知道将混入一个人,所以他们发挥出平生最精湛的演技,假装彼此不熟悉,果不其然,上钩了。 这些人聊着天,假装不在意地把混入其中的张磊围在中间,一边挖野菜一边套近乎,刘小狗在高处看清他们动作,冲着一个小兵高举右臂,大张几下手指,那小兵立马喊:大家看这里! 张磊和其他人就聚集过来,那小兵立马揽着张磊道:你低头看看!快啊! 张磊低头道:什么都没有啊? 一旁二十几个人附和道:真的真的,你看那里! 张磊又看了看:有什么啊? 那小兵把张磊推了下去,道:有你啊! 刘小狗见他们擒住了内应立马跑下山,道:兄弟们几个把他嘴给撬开,改天我跟小楚给你们邀功! 不用不用,我们想吃顿好的。众人说。 刘小狗爽快道:好!那我把小楚骗过来! 于是他们在山上围成一圈,对张磊使用了所有办法。 刘小狗不想见血,但张磊就是死不开口,刘小狗单脚踩在他身上,用刀指着他笑说:要动手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哦~ 张磊像是料定他不敢动手似的,装死不动。 刘小狗扭了扭头,左手揪着他的脖子,左脚死死踩着他的肚子,右手拿着匕首,看准了狠狠刺下去,张磊脖子上立刻见了血,不过刘小狗下手很准,只是破了层皮。还不说是吧,兄弟们,脱衣服伺候。刘小狗说完背过身抖着腿,嚣张到不行。 众人把张磊拖着拽着扒光了所有衣服,张磊从头到尾也只是闷哼一声。刘小狗是真佩服,不过他没什么耐心了,举着刀威胁道:你再不说我把你□□割下来。见张磊还是不动,笑了一声:自找的。说完就下手了。 不过刘小狗只是动了点手脚,见张磊还是不开口,恐怕是全身都砍了也问不出什么,就灵机一动:你同伙是王洲吧,还有那个姓白的还有 你要做什么?!张磊终于忍不住了。 刘小狗笑了:没什么,把他们都杀了?或是吊在这里也行。 我不许你们动他们!张磊咬牙说。 动不动可不是我决定的。刘小狗一脚踩在张磊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那我说了你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吧。张磊道。 刘小狗揪着张磊:不说你现在就得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我是陛下的人,你们将军不会让我死的。张磊道。 刘小狗大笑了几声:你看看,哪里有楚凌媚啊?啊?!他早就死了,这几天蒙着面的,是我!! 张磊吃惊地瞪着他,刘小狗见他这样,笑道:现在一万大军归我掌握,你会不会死也取决于我,我才不会像楚凌媚一样傻傻地去南疆呢,所以跟着我,包你活命。见张磊开始犹豫,刘小狗又道:其实你我本无怨,我也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到时候我们各自归乡不好吗? 那你既然为何要问我? 自然是想收服你们那帮劫匪,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把你弄出来,放心,我刘小狗说到做到,事成了大家想走就走,到时我也管不住你们。你们说是吧?刘小狗问众人。 众人也积极附和。 那你要我怎么做?张磊还是有些疑虑。 把你们的首领告诉我,带我去接头那里,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控制这一万人。刘小狗狠狠地说。 好,你听好了。张磊在刘小狗耳边说。 第30章 双套诱豺狼 名字只有刘小狗一人听见了,张磊合作的前提是,他只先暴露一半人手,等刘小狗和那群人商量好后再把所有内应名单告诉他。 刘小狗留下几个人按着张磊,怒气冲冲回到军营,一路上不忘骂:妈的,这张磊真是狡猾,说还说一半。 王念见刘小狗回来,行礼道:将军擒住了吗? 擒住了,是个嘴硬的,按你那套话说了,只肯说出一半人名。刘小狗道。 将军不要着急,张磊嘴硬,他同伙可不会个个如此。王念提醒道。 刘小狗一瞬间想明白了,是这个道理,立马把周成的兵调过来:你们几个,周哥让你们去抓白反正就这几个人。 那些兵迷迷糊糊地去了,然后稀里糊涂地跟着刘小狗上了山。 刘小狗让他们三人看一个人,审问同伙,但是不能下狠手,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招了一堆人名,军中王念也跟着周成审问他们,山上山下同时套人,人与人之间不能交流,要是互相名字对不上就打,审到傍晚,人终于说齐了,几十个人捆在一起,很是壮观。 将军那边应该也顺利吧。王念看着远处道。 刘小狗给王念盛了一碗粥,放到她手里:小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当年他可是只身一人穿过百万大军啊。 嗯。王念看着刘小狗,笑了。 楚凌媚按照王念的计划,三天前就带着云升,李工,张长寿和一群训练有素的老兵来到了原本应到的地方。 所以三天前蒙面的人,是刘小狗,楚凌媚把身形相似的刘小狗和周成留下伪装,让他们停滞不前,然后自己带人赶路,赶到他们预订的交手地点。 楚凌媚凭着只觉肯定这里是埋伏地点,这里山清水秀适合藏人,四处都是山,地形高,极易射杀。 楚凌媚急忙吩咐众人搭帐篷,她特地把帐篷多带了很多,搬不动的人也每人都带了块布,用树枝伪装帐篷,她的目的是让绑匪傍晚不知道帐篷里到底有多少人。 大部分人都是一手一个帐篷,全部在帐篷里待命,静的可怕,他们在赌命。 过了一会儿,楚凌媚出来把火熄了,假装训斥下属回帐篷睡觉,又静待了半个时辰,帐篷外终于有了动静。 当那人扒开帐篷时只看见一片黑暗,但久久处于黑暗的楚凌媚一看到一点光明就敏感至极,一刀刺喉,那人还来不及叫就死了。 李工那边也杀了一个人,那边人终于觉得不对,一个首领大喊:有埋伏!大家撤退!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楚凌媚的声音在他耳边,沉而不哑:撤退的了吗?下一秒,他就发不出声了。 云升大喊:杀!众人冲上去跟绑匪拼死厮杀,夜色里两方纠缠不清。 暗夜都被刀光剑影照亮,四周刀光闪闪鲜血四溅,火也静默地疯狂蔓延着,仿佛在呼喊着即将迎来的胜利。 楚凌媚在对打中还要照顾着身边的几个人,她要尽力保她的兵,这也让她分心,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背上衣服被划开了,楚凌媚立马掏出另一把刀,右手刺向前方,左手砍在后方,双面夹击的局面一举破除。 杀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杀得差不多了,楚凌媚奔走在人群中帮忙,也累的筋疲力尽,但她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兴奋,无尽的尸骨灼烧着她的热血,近乎沸腾。 楚凌媚带着笑杀完了最后一个人,刀拔|出来时溅了一脸血,黑红的脏污让她变得十分可怕,她自己只觉得终于又体会到了这种爽快,畅快淋漓。 将军,不好了刚才那人没死说 说什么?楚凌媚满脸是血地看向小兵,那小兵显然被吓到了,老老实实回答:说这只是劫匪的三成。 楚凌媚立刻环顾四周,约莫看见人影晃动,大喝:大家小心! 那些人立刻成群成群冲上来,人数远远超过楚凌媚的人,再加上楚凌媚他们已经刀折矢尽,再禁不起一场厮杀了,但腹背受敌,不得不战。 楚凌媚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别人了,光是围住她的就有十几个人,她只能一边打一边大喊:大家往一处杀!我们能活着回去! 真正的首领楚凌媚还觉察不出来,但那人死死围住自己,让她无法动弹,看来他是笃定她死了她的队伍就成一盘散沙了,才特别想除掉楚凌媚。 楚凌媚那边的人砍了一个又冒出两个,越杀越多,她没有办法,自己一人顾不上四周,只能双手拿两把长刀,拼尽全力向前冲。 不巧,她刚好肚子疼了起来,她靠着帷幄,丢下左手砍断的弯刀,一拳砸了下去,鲜有地骂了一声:靠。帷幄倒了下去,她也摇摇晃晃的,双腿堪堪支持着身体,右手上的刀也拿不住了,掉落在地,绑匪们见她这样一拥而上,楚凌媚拿着拳头,但使不上力气,被刺了几刀,不过因为厚重的衣服包裹,没伤太深。 她看着四周所有人都在拼命,都在垂死挣扎,她重新站起来,赤|裸着拳头就向前打,无可奈何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力气,胳膊被面前人一折,骨头嘎吱一声,楚凌媚忍不住喊了一声,右手不忘抡回去,正中那人小腹。 她看着围着自己的人,她就像小小的浮萍,被无数大叶围着,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她快绝望了,哥哥,我该怎么办? 小楚!楚凌媚听见云升大喊一句,她嘶吼着:云叔!别管我,带他们先走!吼完身子就软了下来,半跪在地上,再也无法忍受疼痛般捂着肚子,喘着气借着一点清明看着他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3) 围住自己的男人自然也没停手,刀剑用力往自己身上扎,二十多人,轮着扎,楚凌媚身上几乎都被刺遍了,双膝跪在地上,嘴里硬是把血腥味咽了下去,死死用充血的眼睛瞪着那些人,咬牙不倒下。 自己若是不倒,他们就还会围在这里,这样至少别人还有希望活下去。 死就死了,只是,家仇还没有报,冤案还无人审,她不甘心!她没有想过,死前执着的不是楚家,而是徐桦桦,她突然只想再见一眼徐桦桦,其余什么的,无所谓吧 小楚!楚凌媚看到云升在自己面前,他拉着自己站了起来,楚凌媚用手推开他:带着他们走,我已经不行了。她的手腕软软的,推的时候没什么力气,云升干脆把她背在身上,楚凌媚看着云升,知道他也是殊死一搏,但自己绝对不能连累他,只要自己死了,他一定能冲出去。 楚凌媚用腰间小刀刺向自己脖子,却被云升抓住了手腕,他吼道:别动,你再动我立刻就死!楚凌媚不动了,软在云升身上,看着云升保护着自己,她想起小时候哥哥也是这般护着她,她紧搂云升,让身后的箭矢都伤在自己身上,眼泪也蹭在云升肩上,她想,自己哪里没有家人,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啊 这样的家人,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 云升逃了出去,见身后楚凌媚不动:小楚?小楚?! 楚凌媚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云升:云叔,放心,我没事。 云升把楚凌媚靠在一颗树上,自己也靠着一棵树,楚凌媚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闭着眼问他:他们呢?云升道:我让他们早走了,现在应该都没事了。 楚凌媚道:多谢云叔。 不客气。小楚,要不是你杀了那么多人,我们能走的了吗?云升喘着气道。 楚凌媚嘴角微扬,不再说话。 小楚!你醒醒!你怎么身下有血?云升忽然拽着楚凌媚肩膀问。 楚凌媚睁开眼睛,看着云升抓着自己:我没事。 你身上伤我粗略看过,都是皮肉伤,为何下身还在流血?云升问。 楚凌媚懒懒地道:云叔,我没事。 可是伤到了?云升问。 楚凌媚:云叔,我其实 云升突然打断楚凌媚,向远处喊:哎!我们在这! 楚凌媚隐约看着远处点点火光,笑了一声就懒懒地闭上眼,她的泪水被强行憋了回去。 云升:小楚,刚刚你说什么,你还能走吗? 咳走不了了。楚凌媚动了一下,摇摇头。云升把外袍一脱系在腰上,把楚凌媚背了起来:小楚,你怎么这么轻,你肉都长哪去了? 许是云升觉得背着楚凌媚碍事,干脆直接抱着她,楚凌媚在云升怀里也是诧异至极,一直盯着云升。 云升不好意思地说:你太轻了,背上没感觉,怕丢下。 楚凌媚道:那到了前面把我放下。楚凌媚不是为了充面子,她知道王念他们也要赶来了,她身为将军,不能倒下,不能有一丝一毫地退缩,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她都要眼不眨地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这就是哥哥以前的感觉吧,将军,所谓的高高在上只是绑缚在自由之上的。 哥哥,小婉也走了这条路,小婉终于知道哥哥那时的感受了。 从远处看到刘小狗正带着大军赶来,他一副神清气爽的少年模样,在明媚的阳光下格外出挑。楚凌媚被云升扶着跟周成他们汇合,周成道:将军,劫匪没有杀完,我们的人也死了一小半。 说实话,楚凌媚当时觉得都没人能逃出来,现在更没想过大半人手都能逃出来,她道:诸位!让大家为了我捉贼冒险,是我楚某的不是! 她说着松开云升扶着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躬身向所有人行礼,但是接下来我们更要谨慎,我们要都活着回京!回去见妻儿老小!还望各位相信我,相信大家,我们可以! 楚凌媚说完就要倒下去,被一旁赶来的刘小狗扶住: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底下一片沸腾,一同乱喊着,这时刘小狗明白了楚凌媚的意思,他高举着战旗,高喊:除瘟疫!回京城! 下面一片整齐划一的除瘟疫!回京城!楚凌媚见他们这样,道:诸位!接下来由我押后,刘副将在头,还望各位配合。说完,她看向一旁的王念:念念,你来。 将军,何事?王念道。 楚凌媚眨了几下眼,微喘几口气:扶着我。她这句话说得极小声,她不能让旁人听见,其实也实在是没劲了,刚才的喊声是拼尽全力的,她生怕自己声音颤抖,怕自己倒下去,一直不敢松心里的一口气。带着我的马,让我上马。 王念吃惊几秒,立刻明白了,用力拖着楚凌媚上马,带着布包牵着楚凌媚的马和人走到了旁边树林里。楚凌媚见行得已经很远了,用极小的声音道:好了可她已经意识不到自己说什么了,一头栽倒在马背上,迷糊中觉得,自己好像栽倒在地上了。 王念听到后面声音,回头时楚凌媚已经摔下马,倒在地上,衣角滴着血,头发散乱。王念立刻回头喊着楚凌媚,但毫无用处。 楚凌媚觉得自己醒了,但眼皮还是累得抬不动。 听见王念在哭,还喊着自己名字,楚凌媚强行醒了过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王念。 第31章 林间繁桦桦 念念别哭。楚凌媚闭着眼睛安慰道。 您醒了?王念立刻停止哭声。 嗯,不太想睁眼。楚凌媚毫不客气地说,我睡了几天?队伍还跟得上吗? 才一天少爷,一会儿傍晚刘副将会来。王念答。 楚凌媚疑惑道:他来做什么? 给您看伤。王念道。 楚凌媚:不用,我没事。说完,楚凌媚睁开了眼,她揉揉眼睛,看着刺眼的阳光穿过碧绿的嫩叶,懒洋洋地动了动胳膊,胳膊折了的地方立马传来痛感,楚凌媚闷哼一声。 少爷,如何? 楚凌媚如实道:暂时走不了了,你把我放上马,拉着我走吧。 她这是实话,现在她小臂碎成几节,大股上都是伤,肚子也疼,实在是走不了。 小时候觉得身体还行,肆无忌惮地跟李工他们喝凉酒,小时候没什么事,后来长大时她每月都是痛不欲生,再也碰不得凉食。 前几次还不大紧要,这次差点都是自己作孽。 王念扶着楚凌媚的背,想把她推起来,不成想碰到了楚凌媚的胳膊,王念立即道:对不起,少爷。楚凌媚没什么感觉,道:你搂着我的腰,把我拽上去吧,麻烦你了。 王念二话不说点点头,立刻从身后提着楚凌媚的腰,把她拎上去,但为了不让她滑下去,一把按在楚凌媚的大腿上拽衣服上去,楚凌媚衣服本就被劫匪划得破破烂烂,这么一拽,衣摆被撕掉大片。 少爷,念念逾越了。 楚凌媚依旧没感觉:无妨,一路要麻烦你了。她骑在马背上,上身趴在上面,胳膊在一旁乱晃,想了一会说:念念,你把我胳膊绑上,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水流,我去冲洗一下。 好。王念牵着两匹马,带着一个不能行走的人,和一个大布包,楚凌媚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心疼,她一个女子,这些天在军营里肯定吃了不少苦,现在还要为了自己做这些 想着想着,楚凌媚累得睡着了,但她只是精神上累,远不及王念做的这些。 楚凌媚一醒,天就是黑的,白天晶莹剔透的木叶现在也变得黑乎乎的,遮盖着每一寸光,楚凌媚知道自己还在马上,用右手挣了挣,发现自己还被绑在上面,马的缰绳也死死绑在树腰,几乎动弹不得,马感觉到身上的楚凌媚立刻开始晃动,像是不耐烦的样子,楚凌媚只好哄着马儿:乖,辛苦了,再麻烦你三天好不好? 马没有停止躁动,开始围着树转圈,楚凌媚趴在马上被晃得天旋地转的,特别难受。 察觉到马的抗议,楚凌媚厉声训斥它:停下来。不料马动的厉害,楚凌媚快要崩溃了,只得由着它动。 朦胧中听见脚步声,楚凌媚微微抬头,看着黑暗里的人影,手上已经准备好要挣脱缰绳了,看清来人是王念后,才放松地闭上了眼。 少爷,前面有一处水流,很大。王念道。 这会儿马安静了下来,楚凌媚忍着脾气:念念,你明天把我拉到那匹马上吧。先把我放下来。 王念闻言把楚凌媚的手解开,把楚凌媚放在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着树。楚凌媚又道:念念,帮我把衣服解开。留一件里衣就好。楚凌媚仗着现在天黑,她自己火眼金睛都看不到什么,料定这会儿王念也发现不了端倪。 王念在黑暗里摸索着楚凌媚的身体,楚凌媚也没想到隔着这么多层纱布,自己还能敏感成这样,时不时要扭动一下身体。 我靠,你们在干嘛?远处刘小狗的声音传来,正在脱衣的王念停下了手,楚凌媚也惊愕地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说吧,你们在干什么?刘小狗跑过来抱着胳膊靠着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我让念念做的,不关她的事。楚凌媚道。 刘小狗挠挠头:可是我还看见了王念把你绑在马上,你确定她不是在 念念不会。楚凌媚肯定道。王念已经在一旁说不出话来了。楚凌媚见她这副模样,对她温柔地说:念念,没事,我信你。 王念小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行了,你一姑娘也不方便,我来吧,你住帐篷里,我看着他。刘小狗看着王念,指了指楚凌媚。 楚凌媚见王念还在犹豫,又道:念念,听他的话,我没事。 刘小狗把楚凌媚带到远处能看见王念帐篷的地方,指责他:你也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她,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楚凌媚尴尬道:以后不会了。 我照顾你啊。刘小狗自然道。楚凌媚立马拒绝:您还是回去带好他们,我等两天就好了,不会再麻烦念念的。 嗯。刘小狗终于满意了,那你就睡这? 孙子要一起?楚凌媚挑眉。 刘小狗扬起拳头:你信不信我打你! 孙子要孝敬爷爷。楚凌媚说完就闭上了眼,刘小狗给他盖上了衣服,也靠在一旁睡着了。 喂,大侄子,我先走了。刘小狗深更半夜忽然来了一句,楚凌媚被吓醒了:你吓人干嘛?咳嗽几声又道:那你帮我把外面这两件衣服给解开,我不麻烦念念了。 刘小狗闻声动手,把她腰上纱布都给扯了下来:靠,你穿这么多干嘛?脱个衣服这么麻烦。 前几天为了防止受伤。楚凌媚胡乱找了个理由。 刘小狗不耐烦道:你有病吧,这个能防吗?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大忙人。楚凌媚劝他回去,刘小狗回头对她喊:还不是你干的,要不是你我能这么累吗?快点回来带队! 知道了孙子!楚凌媚道。 大侄子不要这么说你叔叔!会遭报应的! 楚凌媚睡得不沉,听到动静就醒了,王念在一旁看着他:少爷,是不是我吵醒您了?说实话,这么被人盯着睡觉确实不太好受,楚凌媚尴尬道:没有,我们走吧,今天要赶上他们。 好,我扶你您起来吗?王念问。楚凌媚点点头。 王念把楚凌媚身上黑衣掀起来时顿时两人大惊失色,楚凌媚想起昨天为了防止伤口腐烂让刘小狗把外衣都解了,现在只剩一件白色里衣,身上倒没有什么血,但胯|下全是血 王念愣住了,楚凌媚一语不发,她能解释什么?要不,直接说了吧?于是楚凌媚道:念念,你冷静。 王念看着他,一动不动。 念念,这个是楚凌媚把腿蜷缩起来,其实这个是 您不必说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王念诚恳地说。 楚凌媚:? 楚凌媚觉得王念曲解了她的意思,或是根本没有往那边想,便假装顺着她说下去:我大腿中箭了。 嗯。王念说完,终于扭过头去,松了口气。 楚凌媚穿着带血的白衣,披着墨色外袍,被王念扶着到了流水处,水流不大,刚好道膝盖,水很清,可以看到水底隐匿在石头缝里的小鱼,楚凌媚找了个位置坐了进去就示意让王念下去。 既然王念还不知道,那就不说了,不知道也好,将来万一自己 楚凌媚简单清洗了四肢,把血迹洗了下去,怕王念担心,泡了一会儿就穿上白色里衣,又把王念叫了过来,楚凌媚一边洗衣服一边问她:刘走到哪了? 刘副将还有几天就走到南疆了吧。王念也洗着衣服。 楚凌媚想了想:嗯,我也该回去了。念念,把我的衣服给我。楚凌媚把王念手里的黑衣拿过来,甩了甩,地上溅了一地血。 少爷,这种事让念念来吧。 你是管家,又不是丫鬟,没必要做这些。 楚凌媚简单泡了泡衣服,拿起来拧干挂在一边,王念看了不禁笑了起来。少爷,您都是这么洗衣服的? 是有些简单了。楚凌媚看着四周的白桦树,笑了笑。 楚凌媚好不容易能走了,又要听身后的王念念叨半天他的衣服,她烦的不行,又去找落队的小兵的麻烦,一拳一个,看他们还敢不敢。 楚凌媚四天不在,队伍也没有懈怠很多,看来刘小狗很会带啊,她欣慰不少。 楚凌媚找到他们,简单用男人的方式打了个招呼,又吩咐大家做好防护,不要让瘟疫在军营里蔓延。 三天后 南疆 宛希县外 城门大开,城门口只有几个老人盖着破破烂烂的被子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他们还坐着,楚凌媚肯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大军浩浩荡荡地停在城外,楚凌媚下马,用白布围上口鼻,向一位推着手推车的老者打听,老者骨瘦嶙峋,裸着上半身,肩膀的骨头全部显现出来,腰上肋骨根根分明,推着的一个不大的小箱子 ,慢慢走出城外。 您好,请问宛希县里瘟疫如何?楚凌媚礼貌地问,躬身行礼。 别进去。老人眯着眼沙哑地说,说完头慢慢偏了过来,手搭上楚凌媚的肩膀,别进去。他又重复了一遍。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4) 楚凌媚看到老人脖子上松弛的肉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胳膊上几乎布满了红包。 老人不再说什么,继续慢慢悠悠推着小车往前走,楚凌媚看着老人,鬼使神差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希望知道瘟疫的情况。 第32章 歧路载小婉 别碰我!老人挣了一下,又无力地耷拉下来,他似呜咽着,打开手里推着的木箱,立马竟然装了一个人! 尸臭味扑面而来,楚凌媚还是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个女人,只不过她的长发已经盖不住头皮了,四肢蜷缩着被塞进木箱,被折叠地十分奇怪,露出的膝盖骨节突出,能看出她生前应该很瘦,但个子不低。 最让楚凌媚恶心的是,那低着头折在木箱里的女人身上暴露出的皮肤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有的已经褪色,形成一片片恶心的黑斑。 年轻人,你看到了吧,我们活不下去啦。老人突然看着天空慈祥地说,他低头,似抱了抱散发出恶臭的女人,把她露出的四肢折了进去,然后珍重地慢慢把箱子盖上,闭眼沉思一会。 您楚凌媚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第一次见这般恶心的人,但又觉得那样地心酸。 喂!怎么样了?该走了!刘小狗招手喊。 楚凌媚不说话,翻身上马,大喝:城外驻扎! 傍晚,楚凌媚带着刘小狗和人进了宛希县,几人都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衣,裹着黑头巾,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遮盖了。 找郡守。楚凌媚低声说。 是。 傍晚 郡府外 楚凌媚靠在一角盯着看门小厮,吩咐刘小狗先去探探。 刘小狗:要去你去。 别废话,快点。楚凌媚催促道。她和几个人藏在一处破墙头暗中观察,随机应变。 刘小狗慢悠悠走到郡府外,看着那俩小厮道:你们家大人在吗? 一小厮不屑道:回吧回吧。他甚至没有提郡守一句,还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刘小狗脾气不好,他忍着道:我有要紧的事找郡守,望两位通融一下。 郡守不在。小厮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腰。 敢问 你再说信不信我打你!那小厮气急败坏,眼看着就要拔刀,刘小狗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先别过他的手腕,再夺过长刀,动作十分潇洒流畅,霎那间刀就架在了小厮的脖子上。 刘小狗笑问:还打么? 另一个小厮眼看着就要逃进大门,刘小狗左脚踢起脚下一颗石子,越过他的脖子打到门上,门被深深砸了个小坑,那小厮当即腿软,一丝都不敢动。 带我进去。刘小狗道。 行了,松开吧。楚凌媚走了过来,拍了拍刘小狗肩膀。 刘小狗撇嘴:刚刚谁说要去揍谁来着? 楚凌媚不跟他废话,跟那两个小厮道:我是楚凌媚,你家大人要是在还请通传一声,陛下的急事需要郡守。最后一句话楚凌媚压得很低,也算是变相提醒他们了。 是。两个小厮见他们身手不凡,也不敢再呆着,即刻进了郡府。过了一会儿,一小厮出来恭恭敬敬道:将军,我家大人说,您要做什么做便是,不必有所顾忌。 楚凌媚疑惑道:见你家大人一面不行吗?一切见了面都好商议。 小厮犹豫道:将军,郡守不想见您。 楚凌媚愣住了,一旁刘小狗即刻道:那多谢你了,我们先回去。 恭送二位将军。小厮在身后行礼。 你怎么就要回去了?楚凌媚走了几步便着急问。 刘小狗解释道:你看不出来啊?郡守根本不想见我们。 这个楚凌媚当然知道,但就这么走了着实不甘心:我知道,但好歹要磨一磨嘛。 磨到什么时候?这个月,还是下个月?刘小狗问。楚凌媚愣住了,她从没想过万一郡守一直拒绝,她还要不要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了,心太软。听我的,今夜,闯他个郡府,看看到底藏了些什么。刘小狗笑道,手搭在楚凌媚肩膀上,劝她。 楚凌媚犹豫一会,同意了,看着四周浓厚夜色都掩盖不住的塌陷房屋,和一路行来看到的一些流移失所的人们,下定了决心。 她留了九个人,刘小狗,周成,还有王洋带的六个人,都是精锐。剩下的几人回去给云升报信了。 各位,今夜我们临时改变计划,大家,听刘副将的。楚凌媚道,九个人一下子把视线转到了刘小狗身上。 咳刘小狗清了清嗓子,郡府不大,四面四间房,主房后还有一间,一共两个门,坐落在南北两侧正中央,西侧有一狗洞,当然,我们钻不进去。 刘小狗顿了顿,下了结论:所以,我们要翻|墙进去! 王洋: 楚凌媚: 周成和其他六人:?! 说重点。楚凌媚忍不下去了,提醒他道。 刘小狗傻乎乎地挠挠头:按照郡府规模和郡守俸禄来说,能养的起二十个人已经顶天了,我从正门走,吸引注意力,王洋,你在西边房顶呆着,灵活些,见机行事。 将军从南门翻进去,找主房的郡守,所以周成,你和大家分成两组,在西边和东边牵制人手,为将军争取时间。 说罢,刘小狗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将军,您可别让我们太辛苦啊。 是。刘副将。楚凌媚无奈地说。 夜闯郡府,这倒是楚凌媚没有想过的,这种歧路和怪路子也只有刘小狗想的出来,桦桦,你觉得如何? 楚凌媚静静在南门顶上趴着,等着刘小狗的信号。 同样,王洋和周成也在紧张地等他。他们同样紧张。 你干什么!一人喊着。随后又是几声那个将军! 不是,旁边的那人!不管是谁,赶出去! 刘小狗像是没听见他们一样,大声喊道:哎呀! 楚凌媚极速飞了出去,跳到南门上,几下翻下屋顶,跳到门前。小厮必然也注意到了,大声喊着:别让他进去!保护郡守! 这时,周成和其余六人分别从东西方跳了进来,带着几个人混入其中,不分彼此地瞎挥舞着棍棒。 郡守的小厮显然没练过兵法,只会拿着剑乱砍,刘小狗向周成歪头眨了个眼,吐了吐舌头,周成立马明白了,吩咐他们下手轻点,他自己也只是陪小厮们玩玩,不动真格。 在他们看似激烈的打斗中,楚凌媚早已进入了房内,楚凌媚抹了抹桌子,上面全是灰,她借着灯光走了进去,随手拿起一根床边蜡烛,走到床边,看着背对着她裹成一团的人蜷缩在床角,她放下蜡烛,恭敬道:郡守,此番前来实属无奈,还望郡守配合我们,和我们一起治理瘟疫。 咳你先退到桌子那里。床上的人动了动,显然没睡着。 楚凌媚按照他说的退到桌子后面,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照做了。那人把被子盖得更严,声音更小,楚凌媚不得不认真听。 你们想做什么做便是,不必置喙我。郡守沙哑地说。 楚凌媚认真道:还望郡守体谅我们,主持救治,好让我们名正言顺地接手。 这个我恐怕是做不了。郡守慢悠悠地说,仍然把头埋在厚厚的被子里。 您可是有何难处?楚凌媚问。 见郡守不答,楚凌媚又道:我可以用性命发誓,绝不会把您的秘密说出去,还望您能坦诚相对。 不必如此,我告诉你吧,你先退后些。郡守道。 楚凌媚道:好。向后退了几步。 郡守大约是听着楚凌媚的脚步声,又道:再退后些,你带面纱了吧,围上。 郡守您!楚凌媚明白了,眼眶莫名一下子就润了。 谁知刘小狗这时好死不死来了一句:楚凌媚!快点啊! 你知道了吧。郡守慢慢从被子里钻出来,仔仔细细叠着被角,本也是瞒不住的,可我就是自欺欺人,想着能瞒一时,能瞒一时,也好。他叠完的被子像豆腐块一样整齐,棱角分明。 郡守穿上鞋,点了灯,楚凌媚才看见他的脸,苍老又丑陋,面上全是红斑疮点。 楚凌媚感觉到郡守在笑,她问:您笑什么? 楚将军,您真年轻啊,冒昧问一句,您多大了?郡守披上衣服,裹上面纱。 虚岁十九。楚凌媚答。 真是年轻有为。郡守赞赏道。 楚凌媚问他:您什么时候 你是要问什么时候染上这个恶心的疫病是吗?我也忘了,只记得一日突然发了高热,之后就这样了。郡守拉了拉袖口,看着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红道。 抱歉。 不,你没什么可道歉的,这很正常。郡守平静道。 楚凌媚道:所以您不想见我是吗? 是。方才,我不认为你有治理好宛希县的能力,现在,我觉得你可以。郡守依旧慢悠悠说着,我希望你试一下。 楚凌媚静了下来,郑重地答:好。 楚凌媚!!!刘小狗在门外大喊,楚凌媚正要出去,郡守就示意他不动,他自己走了出去,温声道:大家停下吧,小米小满,送几位回去。 喂!你那边什么情况?刘小狗执着地大喊,楚凌媚张开手掌立在胸前,大拇指和并着的四指分的很开,但很快,五支手指聚在一起,过了几秒,楚凌媚收了手。 这是他和刘小狗常用的一个暗号,手指并拢意味着事情解决了,或是没有危险了,刘小狗听话地朝四周几个人道:大家撤退!很快,刘小狗几人便消失在了楚凌媚视线中。 郡守似乎很满意,交代了几句又关上了门,但依旧只让楚凌媚呆在角落里,不许她移动半步。 你听着,我时日应该不多了,大约就在这几天。 这些天拒了许多人,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这病传给旁人,你既来了,想必也是天命所归。把文书给我。 楚凌媚一并把兵符,文书和玉牌都给了郡守,她早就准备好了,原以为郡守不好说话,没想到郡守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守护一方百姓。是她误解了。 楚将军,我相信您人品是不错的,明日我写一份算了,我亲自去吧。郡守慈祥道。 多谢。楚凌媚躬身行礼,今夜多有叨扰。 无妨,我本就不想拦你们。明日再会。郡守道。 楚凌媚想了想:敢问大人名姓? 将死之人,记得又有什么用。郡守叹道,罢了,我叫丁邵。 多谢郡守,一定不负所托。楚凌媚再次行礼,从门缝看着丁邵躺了下去,才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真像啊,老楚,你当年也是那个自负的德行。丁邵感觉到楚凌媚走后下了床,看着一个青色玉佩悠远道。 第33章 叶子叶羽臣下梓童 咋了咋了?刘小狗一见楚凌媚出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楚凌媚摇头。 郡守不愿意?刘小狗挑眉问。 那倒不是,他很好。楚凌媚对他,不近不远,还算不上真正认识,这两个字,也许合适于他吧。 同意了? 楚凌媚:嗯。 那就行了呗,走吧,明天进县。刘小狗开心道。 第二天一早,楚凌媚从城门外看到一群人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还抬着一些白布盖着的人,有些甚至没有白布,潦草盖些什么了事。她不清楚情况,吩咐刘小狗:穿戴好去问问,给他们一个军帐,让他们在离我们一里远的地方驻扎。 好。 楚凌媚刚巧碰见李工,把他叫过来:李叔,您去让他们生上火,让云升去县里搬酒,跟郡守小厮说一声就行,快些。 李工听闻急忙去了。 京城中 寒风冻的刺骨,一个衣衫单薄的男子从皇宫外一步一步踏上高台,两手空空,衣服也是若有若无,纱似单薄,可以说仅仅只是带了一个人身而已。 王公公。男子向小太监行礼,陛下可在? 在。小太监细声躬身道,您还是先出示玉牌,咱家好放您进去。 麻烦您了。男子道。 王公公立即道:不麻烦不麻烦,您怎么能称得上麻烦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那男子带路,带到了叶羽宫,他自觉撩开厚重的棉帘子,那人也从善如流地进去。 王静叫你过来了?立马传来一声询问。 男子立刻答:臣自己来的。 过来吧。里面的男子轻声道,小叶子。 男人听见了,走到屏风后面,从拉开的帘子挤了进去,小小地缩在床边一角,床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李守谦,而小叶子就是太傅叶龄了。 叶龄察觉到李守谦面色不对,带着娇气说:皇上~您怎么了? 楚凌媚。李守谦只说了三个字,带着询问的语气说。 叶龄正经道:我给他的胭脂里下了毒。 李守谦笑了,揉了揉叶龄脑袋:我又没问你这个。 我的人传回来消息,没得手。叶龄道,楚凌媚狡猾,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臣尽力了。 我也没怪你,楚凌媚狡诈,本也没想就这么轻易除去,不过,小叶子,接下来可有他好受的了。李守谦笑道,目光阴鸷。 叶龄道:陛下,臣有一计。 哦?小叶子又有什么好想法了,快给寡人说说。李守谦给叶龄盖上被子,手压叶龄着的胸脯道。 陛下,不妨再靠的近一些,如何?叶龄抓着按在自己胸前的李守谦的手,甜甜地笑着。 丞相府 徐桦桦吩咐道:你们把院子里有果的梅子都摘下来,小的不摘,再去买带着青烟图样的酒壶。 小姐,哪有这样的酒壶?娟儿问。 徐桦桦道:这个,那日楚将军的。 这娟儿语塞,她小时候在她母家见过这样的酒壶,一般都是烧制的时候釉裂开了,夹杂着什么,或是制作时弄坏了的酒壶。眼下这个,只是没有失去装酒的作用罢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5) 小云,你见过这个吗?徐桦桦拿着酒壶转身问小云,小云笔画了几下,徐桦桦急了:停下!点头或者摇头。 小云闻言摇了摇头。 徐桦桦有些失落,把酒瓶摆在桌上,无奈地趴在旁边盯着它。 小姐,不如您亲手做一个?娟儿问。 徐桦桦:我能做好吗?要是太丑了怎么办,太易碎了又存不到小婉回来 小姐,您找一个陶艺师,跟着学,我相信小姐肯定能学会。娟儿说。 徐桦桦开心地说:还是你最会说话,行吧,你让辛矻去打听打听,有大师就去请来,必重金答谢。 小姐,您不必做娟儿为徐桦桦不值,那样一个没人要的酒壶,徐桦桦还愿意去做,娟儿总觉得楚凌媚待徐桦桦差点什么。 徐桦桦小声道:我想。片刻后对娟儿道:娟儿,你就让我做吧。 娟儿沉默良久,终于应了一声。 宛希县 阳光毒得厉害,城门外仅有的伏地野草也无精打采地埋没在沙子里休息,军中抱怨连连,甚至有些人中暑昏了过去。 楚凌媚带着一队人马进县帮忙,张长寿和李工带人去往别的县城,一路上黄沙满天,几乎寸草不生,燃烧的火焰直冲上空,空中遍布尘埃,乌烟瘴气。 最可怕的还是溢满的腐臭味和烟熏味,昨夜暗探夜深人静,最多只有几处光亮,现在房屋坍塌,只剩残垣断壁,墙皮都烧得黑卷了,有屋顶的房子也是满目疮痍破旧不堪,逼近时,哭声,喊声,骂声不断,一切在硝烟弥漫的这里疯狂呼啸着,张扬着,挣扎着,似在宣誓着道尽途殚、穷途末路时的遗言。 路边布包裹住的尸体正在火焰里刺啦刺啦地发出在这个世间最后的声音,而一旁的人们还在互相指责,骂声不断。 正对城门的这条街,一路望去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苟延残喘的人无力地靠在墙边,眼神空洞又浑浊,嘴里时不时说些什么,样子狰狞又恐怖。 楚凌媚脚下踩着的,是粉碎烧焦的白骨,黑炭般的骨节里露出一点雪白,渗出丝丝鲜血。 什么啊楚凌媚看着极富冲击性的这一幕人间炼狱,眼眶已经满含泪水,她最看不得人受苦,不论是谁。 小楚,搬酒吧。刘小狗沉声道。 好。楚凌媚哑声,眨了几下眼掩了泪意,向郡府旁的广运仓走去。 广运仓不大,是个粮仓,旁边又修了个小仓装些酒肉,但大部分都是百姓酿酒酿差了存着的,听郡守小厮小满说,郡守时不时还会喝一些,说是百姓亲手给他酿的,舍不得扔,总是觉得自己捡了多大的宝似的,劝也劝不动。 有一天终于喝坏肚子了,觉得年纪也大了,就戒酒了,但这烂酒丁邵还是存着,不肯扔,几个小厮就在粮仓地下修了个小酒窖,丁邵嘴上说着浪费钱,但他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楚凌媚在充满灰尘的地窖里看着各式各样的酒壶、酒桶,突然受不住了,对刘小狗说:酒窖尘土多,我去外面待会儿。说完飞快逃了出去,她觉得自己像个逃兵,至少心里上是逃避的,她今天亲眼看着县城外一具又一具修长饱满的尸体在她眼前烧成薄薄的一层灰烬,想象着地上的每一寸土,都曾经是生龙活虎、鲜活善良的人儿,她痛苦不堪,对于这样的情况,她自觉无能为力。 怎么了,来的时候不还是挺能的吗?刘小狗坐在了楚凌媚旁边,轻声问。 楚凌媚吞下颤音:没真没事,就是情况比我想的差一些。楚凌媚见刘小狗不说话,自言自语道:就是差了一点,没事的。说完自顾自地走向地窖。 楚凌媚。刘小狗突然叫住她,楚婉此刻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被这一嗓子喊了下来,她不敢回头,只得偏头道:我没事。就是眼里进了些灰罢了,灰没了,泪就会没的。 我们都在。刘小狗在身后喊着,楚婉在向前走着,不曾回头,最后,跑了起来。 刘将军,楚将军怎么了?一旁带头搬酒的士兵看着楚凌媚的背影问刘小狗,刘小狗平静道:他没事,会好的。你们先搬酒吧。 是。 楚凌媚找不到空地,找了个角落,在一个孩子旁边蹲了下来,随后向后一靠,整个人塌了下去,她双腿直直贴在地上,背弯着,脖子和头靠着墙壁,仰头看着没有光点的夜空,她就这么坐一夜。 一旁的孩子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楚凌媚看着他,问:你怎么了,你过来。那孩子似乎被吓到了,裹着头巾又向后褪去,可后面都是墙,哪里有路? 孩子四肢抱得更紧,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楚凌媚,眼睁得很圆,似是吓得厉害。 楚凌媚见这孩子这样害怕她,莫名生气,她笑着走了过去,带着点阴险的笑包裹着四周,小孩子也不动了,似是放弃挣扎。 小朋友,你为什么不过来呢?楚凌媚带着邪气笑问,见他不动,只是等着自己,楚凌媚顿时大怒,吼他:为什么不过来?!徐桦桦你就这么怕我??! 见孩子依旧不动,楚凌媚笑了一声,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扯过来,搂紧了他。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太想徐桦桦了但是仔细看看似乎又没有一处像,楚凌媚搂住几秒立刻扯开他,过了一会双目赤红,又似找救命稻草般抱着那孩子,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楚凌媚!你干嘛呢!刘小狗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贱贱的。楚凌媚不动。 刘小狗走上前,把楚凌媚和孩子拉开,跟那孩子说:你没事吧,先待一会儿好吗? 孩子一听立刻跑了,楚凌媚想抓他,却被刘小狗抓住手腕,楚凌媚吼他:你干什么?! 啪!刘小狗重重打了楚凌媚一巴掌,吼回去:你干什么?!自己不痛快就去在这里做这些事?楚凌媚,你忘了你的誓愿吗?! 楚凌媚方才脑子沉沉地,现在终于清醒了,她的誓愿是安民救世是为楚家申冤报仇是徐桦桦 那你吼什么?!楚凌媚脾气还没下来,继续吼刘小狗,刘小狗又狠狠打了楚凌媚一巴掌:你够了没有?!楚凌媚重心不稳,一下栽倒在地,看着地面上的骨头和燃灰,终于静了下来。 抱歉,我没想认真的刘小狗看着地上的楚凌媚,再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十分愧疚,楚凌媚就算做错了什么,也确实不应该私自这样罚他。 楚凌媚崩溃,埋头小声哭了起来。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哭得如此狼狈,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伙伴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我想不出什么来了原谅我楚凌媚哭着小声呢喃。 刘小狗看着这样的楚凌媚,终于发现了他的将军也不是最坚强的那个人,他的将军也因多愁善感而脆弱,一直是他们支柱的楚凌媚,其实也不过才十九岁罢了。 上次楚凌媚让他布置的时候,虽然面对的只有九个人,但他还是紧张不已,那时刘小狗第一次接近楚凌媚的感受,原来他在众人面前自信满满游刃有余,都是他装的。 刘小狗总想着自己才二十二,可是楚凌媚才是十九岁啊,他十五岁时就带兵打仗,在众人面前毫不露怯,表现得滴水不漏,心里的话竟然都没跟任何一个人说。 将军,没事的。刘小狗温声道,半跪在抱在一团的楚凌媚前面,看着他。 楚凌媚问他:那孩子呢? 跑了。刘小狗简单回答。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楚凌媚低着头道。 刘小狗温柔地说:明天我去找那孩子,你要做的,是给他道歉。 楚凌媚应了一声,用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刘小狗见他这样,张开双臂,两个膝盖跪在黄沙上,抱住了他。 他的将军,需要安慰。需要他们的信任和支持。 楚凌媚抱了自己一会儿,察觉到刘小狗在抱她,她松开了束缚自己的桎梏,也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紧紧搂住了他。她不自觉发出一声呢喃:孙子。 大侄子,刘叔在。刘小狗温声道,声音就在楚凌媚耳边,不同以往的是,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也不必在背后紧张哭泣,因为,她有这样一群人,他们都是她的支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马上开启户目那版的了( ^_^) 第34章 许一人情话 只要他亲口说了,我就不会纠缠。秦婳这句话说得简单,可是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到。 秦婳摸出袖口里的水墨画符纸,用灵力注入,符纸当即浮在了手上,闪着白光,秦婳对它说:来一下樱花林好吗?见声音已经被传过去了,秦婳把符纸小心叠好收在了袖口处。 好。突然有人开口说话,秦婳四处张望,但是看不见一个人影。那声音又开始说:我马上过去。 户目?秦婳虽然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是我,在你袖口里。户目道。 秦婳一听急忙把袖口的符纸拿了出来,对他说:既然你已经听见了,那就不必过来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户目道。 秦婳犹豫一会,终于开了口:我们有可能吗? 此时已经站在秦婳后面的户目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秦婳这时就对他他高兴得无以复加。 秦婳又道:嗯,你可以不回答。 户目很想回答,只是激动得忘了说话。他说:桦桦,我在。 秦婳一时间背后紧张起来,每一寸皮肉都在热烈叫嚣着,她慢慢转身,看向他,他在笑,笑得依旧那么灿烂耀眼,她曾不可企及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可能的。 户目静下心,默念几遍《德》,才开口说话:桦桦。我的桦桦。 你先等一下。秦婳道。站在面前的户目愣住了,她莫不是要反悔? 我们这是在在 在一起了。户目补完她的话。 两人对视良久,户目走过来,轻轻揽住她,但是下一刻就收回了手,温柔地对她道:我先回去。 请等一下,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 明天?去哪?户目转过头。 送尸体,好像到双湖还是十极派来着。秦婳不知该不该把一排门派名字都捅出来。 嗯。户目应声后就消失不见了。唯余四周樱花还在纷纷飘落。秦婳走到户目方才站的地方,看着地上蓬松的落花,找不到一点他的痕迹,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翌日,山上难得下了小雨,不过薄薄的牛毛细雨后的彩虹五彩缤纷,异常鲜亮,秦婳的心情也随之变好。 小婳,师尊让你在山下等他。尹存轶一边盘着头发,嘴里还咬着发带,尹存轶鲜少如此,显然是急忙醒来的。 秦婳笑着回应:好,我马上下山。 带好琴、符纸和一把匕首后秦婳慢悠悠地下山了,走到一半,看着一身白衣的尹青青已经在等她了,秦婳就算心里再不情愿,还是迈着步子跑了过去,躬身行礼:师尊。 秦婳弯腰时只能看见尹青青腰间两枚方形玉佩,玉佩一绿一蓝,互相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 尹青青平静道:嗯,你把这个带着。 秦婳看着尹青青手中一枚圆形玉佩,上面还雕着一只小鸟,小鸟踩在一树花上,虽然没有上色,但看得出做工精细,必是上品。秦婳双手接过玉佩,戴在自己腰间,又用进带绑上。 秦婳看尹青青像是没事一样,悠闲地吹着风,她问: 师尊,不走吗? 尹青青声如洪钟:人还没齐。 秦婳嗯了一声,呆呆站在尹青青后面,一起无聊地等。 她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能让尹青青等着,应该是哪位长老,玉润长老最近在炼制丹药,应该走不开,南山那边的鲲楠长老好像最近收了好几个弟子,这会儿最忙的就是他了,北山尹青青自然不用说,都站在这了,西山的华宋长老最喜静,平时山门都不出,应该不会来凑热闹。 掰手指算来算去,把各阁各堂的长老还有一些小长老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来的是哪个长老。 尹青青不善言辞,寡言少语,想必也没有长老愿意跟他一起,只是除了沈不笑啊。 沈不笑,干脆叫沈老笑算了,又老又老是在笑,这名字实在是适合。 正为自己起的外号欣喜的秦婳忽然发现尹青青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他和秦婳中间正好隔着尹青青,他说:弟子户目,拜见恒度长老。 未老阁中,阁主北宫浮华正在整理书卷,她穿一身淡紫色长裙,肩上一条黄色披肩,细软的布料软软贴在身上,显得干净素雅又不失庄重。 师尊,您找什么?未老阁弟子凌初在一旁拿着书问。 上次有一个瞎眼的丫头把书放乱了,那本《食汇》不见了。北宫浮华大声喊着,行了,看你的书去。 师尊,您看一眼从门处第二个书架左数第四栏第五层背门一侧右边压在最下面的第五卷 。凌初一口气说完,北宫浮华暴躁道:说那么快干嘛?!你来! 是。凌初无奈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书架旁找着。 北宫浮华道:叹气什么?快点找。凌初无语,飞速找完递给北宫浮华,北宫浮华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凌初看着她也笑了。 原本正窃喜着的北宫浮华看到凌初的笑意,立刻板正脸道:笑什么,回去看书。 好。凌初笑嘻嘻地回去了。 北宫浮华看着抽出来的书卷有些凌乱,她撩起裙摆蹲下,把书摆整齐。 这里第五层书架很低,又背着光,北宫浮华看不太清,只能一边摸一边摆,不知怎么忽的一碰,一摞竹简小册都掉了下来,哐啷哐啷带着下层的书一起向下掉。 师尊又碰掉了。底下弟子在笑,北宫浮华立即道:再笑每人绕着南山跑十圈! 未老阁中顿时鸦雀无声。 凌初,这些书本来是放这的吗?北宫浮华一边捡着书卷一边喊他。 凌初在一旁放下书本,隔着几层书架看着她低头慌张捡书的样子,笑说:不是,这是秦婳上次借阅的,还是您让弟子放的。 北宫浮华也低头从缝隙里看他:那个看不见的丫头是吧,还有,专心看书。 凌初只得道: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6) 这是性本违北宫浮华看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掉出来的《性本违他术》自言自语着,这不是禁书吗? 户目?!他怎么来了。不是吧,他就这么让尹青青等着?!尹青青也不抱怨一句?!秦婳已经震惊了,她亲眼看着尹青青和自己站了很久,从清晨到晌午,天都泛着薄红时户目才来,户目怎么会? 好了,人齐了,走吧。尹青青依旧平静地说,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等了一个门下弟子多久。 秦婳不能从惊讶中跳出来,一路面无表情心情复杂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户目跟在尹青青身后,秦婳跟在户目身后,他们慢慢走着,跟散步一个样,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要去执行任务的样子。 走到按月山下,秦婳向族人那边看了一眼,尹青青注意到她的眼神,说:回去时你去见一面吧。 是,多谢师尊。秦婳谢过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尹青青说的见面应该是指她的母亲秦阅,可是尹青青根本没见过秦阅,他怎么知道? 低头思考很久,抬眼时发现户目在看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了。户目小声问:怎么了? 秦婳也在尹青青身后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户目笑说。秦婳不会看人脸色,但看着户目的笑有些奇怪和勉强,她觉得不是,至少不是这么直白的理由,应该还有别的,其他的 不说,一定也是门派之间长老们商量好的吧,李易爽就跟尹青青关系还不错。 不过上次在海宁湖看着户目在池底鬼鬼祟祟地,现在又在这里跟着,还有,尹青青竟然跟着秦婳同去,这一切都不正常。 莫非户目真是奸细,然后尹青青和李易爽发现了,但是无奈除不掉他,只好利用自己把户目诱出来,再来个瓮中捉鳖? 自己瞎想什么呢户目怎么会是奸细,若他是为何不早早下手,非要到现在门派如日中天的时候再来自爆身份?而且户目行事谨慎,如果真要做,也不会让秦婳发觉半点。 秦婳看着户目,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她总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而自己在他那里只是一个无知的稚子。 既然户目不想说,那就等到他愿意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一切都会释解的。 师尊,那些尸体呢?秦婳问。 尹青青叮嘱道:在我的玉佩里收着,记住到了门派要叫遗体,尊称旁人。 谨遵师尊教诲。秦婳想着这次去自己也是代表着安月派,总不好让安月派失了面子,让师哥师姐一起跟她丢脸,这样的事她做不到。 这样走着不知道到了那些门派那里要多少年了,尹青青可以御剑飞行或是用传送符的,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他这些年都没有用过,他是不是灵力枯竭了? 灵力枯竭一般指的是身体状况极度不好时周身灵力会包裹全身,保护着身体,这时灵力散开就会不听使唤,如果强行使用灵力还可能暴走。 他们修仙的,总是要与灵力打交道,如灵力没了失去支持的他们会像残枝一样,只会每天腐败,最终消失。 秦婳记得刘昔总是要给尹青青看经脉,但是尹青青总是不肯,还恶语相向,难不成他几年以前或者更早他就不能调配灵力了尹青青,他竟只是一个傀儡长老! 不过好像整座山上就尹青青最大,除了几个老祖一样的人物,剩下的都以尹青青为长老看待,这是因为他们安月派的老祖还在闭关修炼,说说要修炼什么绝世神功。 修炼成功了不也快死了吗埋在洞里三十年了怕不是死了吧 不过尹青青有些时候虽然严厉,但总不会无事生非,况且他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也不太可能做什么坏事。我在想什么啊怎么天天想着门派内乱了。门派就算再不整齐,同门也都算是团结的,必要时恐怕仇人都能冰释前嫌并肩作战。 户目见她不动,去牵她的手。秦婳抬头看了户目一眼,她明白了,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她莞尔一笑,也握紧了户目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ヾ ^_^? 第35章 执酒笑白衣 先去哪个派啊?秦婳悄悄问户目,户目没有张口,但是秦婳耳边听得见他说话:洛陌宗。 还没等秦婳开口问,户目的清亮的声音已经传来:这次有一具遗体似是洛陌宗的,所以我们要前去让他们辨认。 这个门派只有一位掌门和少许弟子,但每个弟子都可以一当十,掌门收徒也是极其严格宁缺毋滥,进了洛陌宗一定要小心低调。 户目又说了一会儿洛陌宗的历史,秦婳也尽力认真听着,拼命塞进脑子里。 出了安月山,尹青青出钱让三人换上便服,户目换了一身黑,秦婳也挑了一件黑衣,尹青青还是着白衣,看起来依旧仙风道骨气宇不凡。 秦婳觉得尹青青有些装模作样了,但是户目就更奇怪了,民间正值夏季,厚重的玄色衣服穿在身上,烈日当空,怎么会不热? 你不热吗?秦婳问他。 你不也是?户目一笑。 我这个是纱的,不是很热。秦婳揪着一片一角给他看,黑纱透着光一点都不暗。 师姐,我畏寒。户目眼睛微眯了起来,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那你多穿点。说完秦婳看到户目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脖子上也含着一层水气,压得密实的领口处微敞的胸口也泛着蜜色。 他显然是难受极了,秦婳不觉得户目为为了自己撒这种谎,户目肯定有问题。 一路穿过闹市,尹青青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户目和秦婳一边走一边聊天,时不时还看看街边新奇的小玩意。 秦婳知道尹青青必是知道的,但她还是选择和户目走在一起。 什么时候到啊阳光越来越烈,秦婳已经被晒得挣不开眼了,又累又困,恨不得当场晕倒。 不远了,再走几日。户目看着秦婳无精打采的样子淡淡笑着。 见秦婳真是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户目把外袍脱了,手臂从身后绕过把黑衣披在秦婳头上。秦婳也乖巧地抓紧了衣服,把头埋在立面。 秦婳,形态仪表。尹青青在前面厉声说。秦婳立刻睁大了眼睛,把黑衣递给了户目,户目忍笑接过衣服,叠了几折挂在小臂上,看着及其随意,却有一种异样的自信洋溢在他身上,让整个人都显得清新俊逸。 户目见秦婳还在看他,颠了颠手里衣服:注意仪表。 闭嘴。秦婳道。 户目像是个小孩子得到喜欢的糖果一样开心,一路走一路笑。 秦婳被户目烦了一路,也正经起来,跟着尹青青一起走,但目光还是会被街上各色各样的小吃吸引,秦婳数着点心:樱花酥酪、麻薯、千层饼、桂花糕、海棠糕方糕、绿豆糕青梅羹、乳酪、碧梗粥 五颜六色的糕点和小吃包裹着秦婳,秦婳却只能看着一样样美食从她眼前掠过,觉得可惜。户目看她眼馋,笑得更厉害了。 笑什么,你不想吃吗?秦婳觉得这样的食物放谁面前都会毫不犹豫地吃完,然后大喊再来一盘! 户目听到笑得越发灿烂,雪亮的白牙露了出来。他道:师姐抱歉,你想吃的话我去买吧。 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户目笑完又问:你想吃什么? 青梅羹,樱花酥酪。秦婳道。 户目敛了笑意,嘴角下滑,眼也睁开了:为什么? 秦婳直言直语:因为想吧,我其实也不知道。 户目让秦婳跟着尹青青继续走,自己跑回去买点心和羹汤。 一路跑着一路心情复杂,他认定她就是桦桦,徐桦桦,曾经的丞相府小姐,天真烂漫的少女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爱人。 为什么明明已经在身边了,却还是忍不住担忧,为什么明明你一提到梅子,我永远都会痛心。不论哪世,唯有你让我心系牵挂,是不是只因你是桦桦,婳婳。 看着手上的青梅羹和纸包里的樱花酥酪,户目忽的想起了什么,把纸包丢掉,把樱花酥酪搁在掌心,就这么一只手端着小瓶子一只手拖着酥酪赶了上去。户目用肩膀碰了碰秦婳,把手送到她面前。秦婳挑了一块好看的,又把青梅羹拿着,继续悠闲地走着。 户目问尹青青:长老,您吃糕点吗? 尹青青平静地说:你们小孩吃吧,我不饿。 师尊你尝尝吧,很甜的。秦婳也跟着在一旁怂恿,她觉得这样十分有趣。 尹青青终于转身,拿了一块酥酪,然后又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在前面走着。 师姐,你不觉得恒度长老走得有些急吗?户目依旧单手托着秦婳没吃完的糕点。 不觉得啊,怎么了?秦婳说着又从户目手里拿了一块酥酪,一口扔进嘴里。 再去拿时看到户目手上一手饼渣和糖霜,秦婳才发觉自己竟然连声谢谢都没对他说,就这么理所应当地受着了,就好像自己曾经也被这么对待过,被宠习惯了。 秦婳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户目的手:谢谢。 户目看着她低着头拉着自己的手,说:没事,倒是师姐这样不脏吗? 这个我不怕的。秦婳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小时候天天弄得满身泥巴,简直比这个要脏百倍。 谢谢师姐。户目温声说,这一声极小极浅,但秦婳却听得很清楚,因为他就在她耳边。 她没变,还是那个徐桦桦。对于户目来说,这就够了。 天色已晚,三人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秦婳看着门外写着的春景客栈,又想到去卜落族时住过的春风客栈,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秦婳关把自己在房间里想事情,她拿着尹青青给的玉佩和户目的符纸,把两斤东西并在一起,看着它们,似乎想到了什么,户目怎么说也不会安排在尹青青身边,难不成真是想同自己一路? 尹青青这次居然陪自己一起去,想必是知道了什么,尹青青看样子早就知道户目会来,所以,尹青青是为了户目才跟着的! 秦婳试着把一切理顺,她认定是尹青青为了户目跟来的,而户目这个人,全身透露着古怪,他虽然待自己很好,但这也不是她不怀疑的理由。 秦婳决定从见面开始算起,那天户目在石阶另一端看着他,他那时的眼神似乎在打量自己,自己便傻里傻气地去霁月堂等了他半个月左右,他那半个月去哪了? 后来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名字,约他一起去听早课时他又不在,那时他又去哪了? 之后便是去卜落族处理任宥合的事,一去一回也要好几天,小半个月都搭在那了。 回到山上时听师姐说他那时在樱花林从几个轻浮的弟子手下救下自己,海宁湖二人相遇,那时户目应该没有受伤,为什么在海宁湖里泡着,去秋月堂不行吗?还是说他必须在海宁湖里做什么,非是那里不可的 咚咚咚门外忽然响起轻轻扣门声,秦婳立刻收起玉佩和符纸,随意塞到衣服里,调整表情微笑着开门。 开门看见户目,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有些害怕,她自知自己不如他努力,也不如他聪慧,她怕自己在户目面前露馅,这样就遭了。 师弟你来了。秦婳说着比了个手势示意户目进来,户目也坐进了一把木头长椅,秦婳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端。 离那么远干什么?户目挑眉笑问。 秦婳在思考后越发不想靠近他了,何况,每次户目一靠近胸口就压得难受,难以呼吸。直觉告诉她,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她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师弟有什么事吗? 户目道:没有。 那 过来找你的,不行吗? 秦婳勉强挤出笑容,尽力装得自然:当然可以。 不过也确实有事。户目道。 秦婳:? 方才你使唤我也使唤得很开心,现在我该收点利息了吧? 户目温和地笑着,分明是一张俊美已极的面容,温文尔雅的少年,但秦婳却觉得有些膈应。 秦婳继续装傻:那你打算怎么收利息? 师姐觉得呢?户目道。 秦婳道:你想要什么?我去买。 师姐你装傻充愣的话我可要收高利了。户目故意露出一角阴鸷。 秦婳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害怕,但嘴上道:你收吧。 户目一把拉过秦婳,紧紧抱在怀里,头埋在秦婳颈间。秦婳闻着户目身上的草木香,也闭上了眼放松下来。 下一刻,户目贴着她的脸,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穿过她的腋下揽着腰,微微睁眼,看准了秦婳的嘴唇后吻了下来。这一吻户目已极尽克制,但秦婳还是觉得难受。 大约是察觉怀中人的挣扎,户目又搂得更紧,手也把秦婳的头压了下来,贴的更近。 秦婳被压得动弹不了,嘴也是又酥又麻,生理性的泪水溢出,无声的抗拒着,但是户目紧闭双眼,根本察觉不到。 秦婳干脆也闭上了眼,承受着户目给的一切。她虽然喜欢他,但是此刻觉得难受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户目似是发泄完了,抬头睁眼看秦婳,却看到秦婳双目含泪,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他顿时愣住了。 我户目开口说话,但似是顾及着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秦婳擦了擦脸,道:对不起。户目没说什么,也没再看她,径直走出门外。 秦婳很难受,她明明是喜欢户目的,但是心理上不可估量的抗拒又把她往后拽,将他们生生扯开。 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矛盾让她最难受,明明想接近,身体却不受控制,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户目走出去,被包裹在在飓风呼啸的夜里,他凌眉敛目,一双眼帘垂在眼睑上,睫毛轻轻颤了几下,此刻他眉眼间的棱角不在,尽是春水柔情。他嘴角动了动,手砸在墙上,桦桦,我不应该这样。他再也不想伤她了,但是每次都克制不住,他怕又像那时一样 他想让徐桦桦心甘情愿地到自己这里,但又怕他那些想法和动作会让她更加反感。 他知道秦婳并非不愿,而是徐桦桦在牵制着她,这让户目永远忘不了他当时身为楚婉时行下的罪孽。 两世的她重叠在一起,一拳狠狠砸向墙壁,眼中带着血气,笑得疯狂又凄凉。 第36章 洛陌祭落寞 翌日 秦婳眯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外袍也堪堪挂在肩膀上。一夜未眠,她无精打采的。 尹青青看到她竟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声走吧。 秦婳看了看户目,户目察觉到她的目光,没动。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7) 秦婳见他沉默,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她觉得昨天自己确实挺过分的,那副模样显得户目罪大恶极一样。 太阳越来越大,秦婳也没抱怨一句,连四周货摊都没看一眼。 尹青青在前面道:明日我们御剑到洛陌宗,秦婳,你保持沉默就好。 好。秦婳喘着气答应着,正要停下休息一会儿,抬头瞧见户目后颈间都是汗水,领口已经被浸湿,右边散下来的发丝也沾着水汽。秦婳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你热不热啊? 户目停下了脚步,没敢回头,道:不热。 秦婳觉得他应该没生气,大着胆子问:你明明就 户目立刻打断她的话,狠狠的瞪着秦婳:我明明什么?说完,户目眼睛立刻送了下来,转身道:抱歉,我心情不好。 秦婳看着他,很有些心疼。 你俩别说了,专心赶路。尹青青道,他一个长辈倒显得格格不入。 秦婳看了户目一眼,却发现户目也在看她,不过户目立刻撇过头去,只剩秦婳一人僵在那里。 半晌,秦婳也不再看他,安安静静地走着。 走到一半,秦婳终于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道:户目,你过来一下。 户目走了两步,也停下了。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秦婳诚恳地说。 户目这才抬头看向她,道:我没生气。我只是怕你生气。认真思考了许久,户目把后面那句话说了出来:我只是怕你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秦婳好奇,弯腰把手背在身后,笑着把脸凑过去。 户目犹豫一会,还是把手放在了秦婳的头上:你散发好看。随后户目冲尹青青那边抬了下巴,道:快走吧。 一路上秦婳一直追问户目到底生什么气,但户目就是笑笑,不说。 洛陌宗 秦婳: 这个宗门就在一座小山丘上,甚至牌匾还掉在地上了,要不是还有几颗树几座房子就要称之为荒山了。 尹青青依旧面无表情地走上山,户目也算是面不改色,只是皱了皱眉。 原来厉害的人都这么云淡风轻的吗 众人来到洛陌宗,被一个穿黄道袍的弟子带到了正厅里,厅内没有木地板,脚下就是沙土,立面一共就五把椅子,一把朝着门正中间,另外四把分别摆在两边,即使摆得间隙很大还是觉得房间很空,因为本身就没有东西。 秦婳心里疯狂抱怨自己的椅子扶手已经掉了,最痛苦的是椅子上木头没有磨平,还有木刺扎着她的屁股,难受的要死。 不过看到户目坐的椅子她就顾不上这些了,户目几乎是悬空坐在椅子上的,他的椅子虽然只有一个小洞,但秦婳看出来户目一动椅子面就在剧烈晃动,他根本不敢真正坐上去,估计是用法力撑着吧哈哈哈哈哈哈 秦婳心里笑够了,站了起来,在尹青青和户目中间站着,手放在户目肩上,安静地瞪着洛陌宗掌门来。 过了一会儿尹青青站了起来,秦婳瞄了眼他的椅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上面都几个大倒刺,估计挺疼的。户目随后也站了起来,旁边黄道袍弟子尴尬一笑。 大约等了一柱香,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头走了进来,他没什么头发,只有廖廖几根覆在头上,两边腮和脸皮耷拉着,眼袋很重,还有些黑斑。 老人却信步走来,步伐有力,他眯着眼睛向尹青青双手合十行礼:尹施主。 萧掌门。尹青青也躬身行礼,做了个请坐的动作。老人便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问他们:你们怎么都不坐啊? 秦婳: 你自己坐着不硌吗? 尹青青首先面无表情地坐了下去,户目也跟着坐下去。秦婳站在他们中间,很自然地看着老者。 丫头,你怎么不坐啊?萧掌门慈祥地问。 秦婳心想我不坐你心里没点数吗?本着尊敬老人爱护师长的态度,秦婳还是恭恭敬敬地说:我站在师尊旁边就好。说完还对他笑了笑。 赶紧!别再!看我!秦婳笑得快哭了,老者一直眯着眼盯着她,半晌,又道:那边有座。他指了指另一侧的椅子。 看来是非坐不可了?秦婳视死如归般走了过去,闭上眼就要坐下去,这时户目却道:等等。 这位年轻的施主,你有什么问题吗? 萧掌门依旧和颜悦色地慢慢地吐字,秦婳听不下去了,直白地说出来:萧掌门,这个椅子难受,我不想坐。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说出来了,尹弟,你教的徒儿真是好啊!萧掌门爽朗地笑了起来。 比不上萧掌门教学有方。尹青青客气道。 唉,尹弟不要妄自菲薄。萧掌门道。 尹青青道:先说正事。他右手一扬,厅内就摆上了白色水晶棺,棺内躺着一个几乎面目全非的人,只能通过身形大致辨认这是男子。这是任宥合残害的弟子,请萧掌门辨认。 萧老走了过去,露出一副悲伤的神色,脸上皮肉似又下垂些许。他起先呜咽起来,看完后抹了抹眼泪:我老眼昏花,这应该不是我宗弟子。 尹青青平静道:是么,那就叨扰您了。他收回冰棺。 哪里哪里。萧掌门和颜悦色道,尹弟不如今夜住下。 那麻烦了。尹青青不客气地说。 萧掌门对一旁站着的黄道袍弟子扬声道:常德,带尹施主下去。 是,老师。黄道袍弟子微笑着说:尹长老,您和这两位施主今夜住右侧厢房,房间不大您忍耐一下。 有劳。户目对常德点头,常德也微笑着回应。 没走几步,眼前出现一座类似寺庙的建筑,房檐上是排排灰色的瓦片,墙壁也是单一的灰色,不过看起来比正厅好很多。常德对着门拜了拜,笑着离去。 秦婳三人走了进去,立面有一小案桌,地上铺着蒲团,踩着松松软软的,开门后面对的是一个仅能容下两人的小隔间,户目便把左侧双扇滑门打开,把黑色长靴褪下站在一旁,黑衣下摆露出干净的白色直筒袜,十分显眼,修饰着他笔直修长的小腿,秦婳的双眼一直盯着他的脚。 户目手握拳抵着鼻尖咳了一声,道:尹长老、师姐,你们吃什么,我去问灶房要。 尹青青一掀白衣下摆,跪坐下来,抬头对户目道:你看着办吧,以后叫我师尊就好,反正李易爽也跟我他说着鲜有地笑了笑。 户目皱了一下眉,道:那师尊我去了,师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户目偏头看向秦婳,嘴角不自觉一扬。 尹青青抢先道:秦婳留下,我有话对他说,你先去吧。 户目看尹青青有话单独对秦婳说,对秦婳眨了两下眼,识趣地出去了。 户目走后,尹青青才不紧不慢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秦婳假笑道。 那就好。记住,远离他,他绝不是你适合的。尹青青意味深长地说,一边说一边把白靴整齐地放在一边。未来最好也不要有什么交集。 好。秦婳不太明白,什么叫不适合,适不适合她自己最清楚了,怎么会不适合? 你可以听不进去我的话,但我希望你不要尝试。尹青青道。 好。秦婳只能答应着。 尹青青站起来看向门外,手背在身后,淡淡道:他回来了,你自己决定吧。 秦婳也随着尹青青的眼神看向门外,除了荒山,什么都没看见。 户目拿着一个简易食盒匆忙回来,褪下黑靴坐在一旁,三人关上门,站着挤在小厅里,尹青青道:把两侧门打开。秦婳和户目一人一边,把门拉开,这才能坐下,两人半边屁股都是坐在内室里的。 秦婳看看尹青青脸色,尹青青突然传音给她:你想做什么做便是,我不会阻拦,也不会介意。 秦婳看向他的师尊,愣了一下,趁着户目眼睛在摆盘上时点头示意。尹青青也长闭一下眼,表示回应。 这里只有白鱼和松饼。户目简单地分了三个盘子给三人,又贴心地摆上了筷子。 面对着单调的白鱼和小饼子,秦婳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好拂了户目面子,拿起筷子,想着好歹吃点。 秦婳是不会等尹青青动筷子后再动手的,第一个夹了一块鱼肉。 户目则是等尹青青动筷后才拿起筷子,行为举止都及其规矩,根本不像安月山上旁的弟子一样狼吞虎咽,吃得十分小心。 秦婳咬了一口鱼,凉了一下牙才知道是半生的,表皮有些焦,内里还是生的,真是糟糕透了。 秦婳只得两手拿着干巴巴的小松饼委屈巴巴地啃着,看着户目和尹青青面无表情地吃鱼。 她是真的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吃鱼的,还能吃得这么平静。 吃完饭,户目去灶房送食盒和食盘,尹青青和秦婳准备休息了。二人坐着等到户目回来,尹青青道:明早一早我们就要跟萧逸辞行,今晚好好睡一觉,你们先选房间。 谢师尊。户目说完把房门都滑开,到了中间房间时却怎么都打不开,尹青青示意户目退后,试了一下,道:这道门既然是锁上的,想必别有用意,你们不要使用法力强行破门。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问题来了,又是只有两间房,怎么住?秦婳自告奋勇:师尊,我去问问常德吧。 不必,想必洛陌宗给我们准备这些已经是极限了,还是不要去麻烦人家了。尹青青掸了掸白色袖口。 弟子今晚睡这里就好。户目道,他指的就是这个坐不下三人的小厅。 尹青青平静道:哪有弟子睡外面这种道理,男女有别,今夜你和我睡一处。 户目点头,跟着尹青青进了右边内室,关门时和秦婳对视一眼,嘴上无声地张了两下,张嘴幅度一大一小,似乎是想说什么。秦婳还没看清户目就关上了门。 无奈秦婳又不能去窥探师长房间,不过要是户目的话她倒是很乐意。 她进了内室,把门插上,看向不大的一张床,床很小,如果挤两个人的话应该只能紧挨在一起,她无法想象尹青青和户目一起睡是什么样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秦婳躺在床上,熄了几乎没什么用的蜡烛,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眨眼睛思考着。 她认为自己睡不着纯粹是因为饿,太饿了,这几天脚下一直没停过,吃的也是民间饭菜,比不上安月山上的珍馐美馔。 今天又在这个破地方吃了一顿不是人吃的东西,她又累又饿,给个地估计就能躺一天。 耗了大半夜,秦婳隐隐听到谁在哭,她在安月山上晚上也时不时会听见莫名其妙的声音有时是哭声,有时是咆哮,有时是人发出的狼嚎,秦婳早已见怪不怪,充耳不闻,埋进被子里睡觉。 又眯了一会儿,秦婳还是睡不着,却忽然听见床外有动静,她立刻睁了双眼,维持着埋在被子里的姿势,准备着等那人一来就下手擒拿。 那人越走越近,脚步声几乎轻得没有,秦婳在被子里裹着也越来越紧张,可是那人似乎只是待了一会,就转身在房间里做别的了。 秦婳听着他在磨什么东西,她吓得厉害,不敢出声,手在被子里背着那人不住发抖,身子也忍不住抽了几下,她快受不了了,一下翻身跃起,跳下矮床,用法力化作掌力打了过去。 那人似乎蒙着面纱,几下化解了秦婳的招数,还反手钳制住了秦婳双手,做完这些后似乎还是游刃有余。 秦婳双手在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 别动,是我。那人小声说完松开了秦婳的双手,拉开面纱,秦婳凑近了看,确认是户目后松了口气。 户目看着尽在咫尺的她,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伸出了手,黑夜里秦婳看不清,户目也是将碰未碰时收了手,在身体两侧擦了擦掌心的汗。秦婳根本不知道户目在想什么,问他:你怎么来了? 先别说话,你听见哭声了吗?户目把声音压的很低,几乎是贴着秦婳说的。 秦婳在黑夜里感官受限,却觉得他的声音在不断地压向她,身上的草木香气也围绕着秦婳。秦婳也照猫画虎地在户目耳边道:听见了。她根本不知道这可以称之为勾引。 户目在黑暗里邪笑一声,随后道:一会儿别出声,看着就好。 秦婳点头。户目把她拉到窗户旁边,朝着哭声的方向贴着耳朵,但他没有紧贴着窗户,秦婳知道,他这是怕窗户纸薄,外面能看见。 户目仔细确认后用类似针的东西戳了一个极小的孔,然后趴在床上看外面。 秦婳看着户目撅着屁股这个姿势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她竟然想去碰一碰。 猛地收回想法,户目就对她道:你来看看。秦婳按照他的指示也趴在窗边,她起先不能对焦,过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孔真是妙不可言,不胆小难以发现,而且似乎还看得更清楚了,她看到远处枯树下两个黄色道袍的人站在一起,随后一个人离开,之后另一个人好似在烧什么,只点了一根蜡烛,手上拿着什么放在蜡烛上,蹲在旁边,背影在抽动,还时不时发出抽泣声。 秦婳听到哭声便看得更仔细,认真瞅了瞅,发现那人一下子回头,秦婳猛地看了一眼后向后踉跄了一步,被户目扶住后立马低声道:常德! 作者有话要说: 袁老一路走好(_) 第37章 关口至推心 怎么是他?!秦婳吃惊地问,但户目看似一点都不吃惊,似乎早就料到了。户目道:看背影就知道是他,不过你可以先说说你的想法。 秦婳手扶在下巴上思忖良久,道:相比是他什么亲近的人过世了,他才会学民间一样烧纸钱,只不过死的这人身份特殊,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才烧得那么隐蔽,至于之前有两个人,应该是他们宗门都知道的某个人,我猜是师尊晌午时现出的尸体。 猜的与我相差无几。户目道。 秦婳自觉认为这是在夸她,又问:人已经死了,你到这究竟要做什么? 户目沉重着说:你忘了吗?晌午时尹长老明明拿出了那人遗体,萧逸当时也哭得不假,哭完就改口说认错了。 我当时看到他的右手食指勾了一下冰棺,似乎有些舍不得,还有,他背对着我们拂泪时,好像在笑。 秦婳不得不佩服户目,她那时根本就没发觉出什么来,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些个椅子上了。秦婳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师尊知道吗? 户目道:我走时尹师尊还在熟睡,应该不知道。不过现在就不清楚了。先静观其变吧,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好,那你今夜住这?秦婳问。户目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小傻瓜想什么呢?傻桦桦。 傻婉。秦婳脱口而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8) 户目又愣住了,她是?她是!你是谁?户目突然猛地摇晃着秦婳的肩膀,神情紧张地质问她。 秦婳觉得他莫名其妙,推开他的手,抖了抖袖口,道:我还能是谁?秦婳啊。 户目低着头,眼睛似火烧一样盯着地板,喃喃道:她不是。她是。还不是。 你说什么,什么是什么不是?秦婳偏头看着他,她从没见过户目这么着急地样子,也跟着有些急了。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不要告诉你师尊。户目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是秦婳关的门,真是的,现在也是你师尊啊。 不过,他到底在纠结什么?秦婳觉得户目似乎在自己身上找什么,似乎是一个人,他贴近自己都是为了找到那个人。什么破事。秦婳不想了,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另一边,户目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仔细的捏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紧挨着尹青青,睡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两眼,确定他还没醒后松了口气。 都是明白人,户目,别兜着了。尹青青的声音忽然传来,但户目看得很清楚,床上的尹青青根本没有动,嘴巴也是紧闭的,户目掀开被子,摸了尹青青脖子一把,他是凉的! 户目立刻跳下床,他此刻也有些害怕,他冷静下来道:尹师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就算你不明白好了,方才你去干嘛了?这个你总能说吧。尹青青的声音依旧环绕在户目身边,瘆人的是,户目根本不能感知到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床上还有一个冰凉的躯壳,他冷汗都下来了,但表情依然平静,道:您想必已经知道了,还问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听你说出来,比如,你究竟是谁?尹青青悠长道,声音仿佛就在户目耳边。 秦婳在左边内室睡得十分熟,察觉不到什么,天一亮就走了出来,见右边门还没打开,也没去打扰他们。 秦婳把目光锁定在中间那扇门上,她昨晚就一直在想,她的房间是一个方形,尹青青那边应该也是对称的,小厅是一个紧挨着门的小方形,夹在两个大方形中间,那中间这一块长条状空隙应该不足以住人,立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她试着去开,却怎么也开不了,她刚要用法力,却听见右边有动静,她立刻收回了手,微笑着站在小厅靠门处,假装要出去。 一开门,尹青青看到她似乎被吓了一下,但立马调整情绪,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弟子一夜都睡得很熟。秦婳笑答。 那就好。尹青青道,身后户目已经穿戴整齐,冲秦婳瞪了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秦婳撇了撇嘴,不理解他在干嘛。 马上户目的声音隔空传来,但他并没有张嘴,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 以后,说实话。 户目道。 秦婳也用传音术,控制意念说话:我这不是为你掩护吗?难道你昨天被发现了? 户目摇了摇头,传音道:总之远离尹青青就好。 秦婳刚要传音,户目抢先一步:你灵力弱,传音被切风险大。说完户目朝尹青青抬了抬下巴。 传音被切,意思是传音被截断,灵力更深厚的人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监听,所以大部分修仙的都会设置密钥,在特殊时期加密是很好的选择。 秦婳听着尹青青说完,回房间大致把东西用法术收入锦囊里,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尹青青:师尊,该走了吧。 不急,户目病了,再待一天。尹青青看着端坐着喝茶的户目。秦婳看着户目,没觉得他有什么事,问:他怎么病了? 你问他。尹青青直接把问题抛给户目。 我不太舒服,肚子疼得厉害。户目笑着回答,脸上还有些汗珠。他看着尹青青,这是自己答应尹青青的条件,只要想办法拖一天,尹青青就不会揭发他。 面对这个条件,户目不得不答应,他看着尹青青面无表情若无所事的样子,就觉得难受。 秦婳刚才就觉得两人奇怪,出来的时候穿戴整齐,连鞋子都穿上了,而且,尹青青让她远离户目,户目让她远离尹青青,这两人之间显然发生了什么。昨晚,显然尹青青一定发现户目了。 尹青青是长老,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费尽心思走出安月山来对自己下毒手,而户目,他虽然整个人都古怪,但秦婳不相信他会害自己,他若是想,自己肯定在自卜落族回来五感缺失时就没命了。 秦婳不相信两人是坏人,这么多年尹青青是不怎么对自己说话,但他或许真的是一个好师尊。她也相信户目。 她总不能太可能疏远一人吧,也只好先选择两边同时保持距离了。三人面对面坐下吃早饭。秦婳冒着灵力被切的风险继续对户目传音:你怎么样? 户目眉头一皱,下一秒秦婳收到他的回复:挺好的,没什么事。你别问了。户目又看了尹青青一眼,向秦婳眨了一下左眼。秦婳问他:师尊他能听见? 户目借着低头吹热茶摇了摇头,尹青青早已看见。秦婳:? 见户目不说话了,秦婳朝他做了好几个表情,最后没有办法,对尹青青道:师尊,我跟他说句话行吗? 尹青青:可以。他继续一副仙人模样喝着茶。 师尊,麻烦您出去一下。秦婳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脱口而出,户目在一旁呛了一下,差点把到嘴的热茶喷了出来。 户目勉强微笑道:师尊您不用出去,我跟她出去就好。 尹青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开了,他知道,他们能发现的更多。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灵力枯竭,而他们还正年少。他在秦婳小时候顾虑着她是只想让她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便没有插手她的生活,但他现在觉得师长这个身份责任重大,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希望能来得及。 昨夜若不是自己正巧醒了,也不会知道户目半夜离开。他的灵力紊乱,灵脉枯竭,现在已经不抱有希望。 他只希望自己对户目说的话他能听进去,秦婳听不进去没关系,户目年长一些,也稳重一些,必是听进去的。尹青青看着门外窃窃私语有说有笑的两人,无声道:但愿他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比起自己,他更愿意让他们幸福。 门外两人聊的火热,秦婳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师尊他到底知不知道?户目摇摇头,道:不知道。随后背后冲着尹青青的方向比了个手势,他背对着秦婳,只有尹青青能看见。 我就是夜里有些难受,师尊已经替我调理好了,麻烦他老人家半夜动身。户目道。 我师尊他不老啊。秦婳虽然不知道尹青青多大了,但看面相也就三十出头,与刘昔一样生得俊秀。 先别说这个了,这座山上的事还没完呢。户目看向远方沉重道,一会儿与师尊都说了吧,瞒不住的。 秦婳本来也没想瞒,她道:尹青青必然也听见了一夜哭声,他肯定发现了更多细节。 一夜哭声?户目挑眉。 是啊,昨天一夜我都听见隐约的哭声,声音很小,也就是你吓我那会儿,声音大了些。秦婳如实交代。 户目看着远处烧过的纸片子,眯着眼道:可是昨夜分明是我听到哭声才到你房间里,那时已经是深夜,刚响起哭声。 我睡的浅,也许是我算错时间了,许是太紧张,把刚听到的声音延长了很多。一定是我记错了。秦婳道。 不。户目肯定地说,如果你真的听到了,那就表明昨夜不只常德在哭,还有别的,甚至是全宗。他说完,立刻看向上空,眯眼看了很久,又看向秦婳:你昨夜听到别的声音了吗? 秦婳摇头,道:昨夜听到你在磨什么东西,那应该是你吧。 是,磨这个。户目在胸前举了一枚银针,针体有五寸长,银针通体雪白,锃光瓦亮。在烈日下熠熠生辉。这是什么?又到了秦婳的知识盲区。 一种法器罢了,无甚新鲜。户目道,随后目光阴鸷,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低声说:还好,昨夜我们应该没有被监视。 那就好,昨夜我听见的秦婳还没说完户目就用右手把她的嘴给堵上了,死死摁住。 秦婳用余光看着户目的手,他的手不大,甚至还有些纤细过头,白净白净的。 嘘。户目凑近她,别说。 你是说有人?秦婳在户目指缝里勉强说话。 户目与她四目相对,慎重地点头。随后他收回了手,看着食指和虎口沾的一点透明液体,又看向秦婳。秦婳不好意思道:师弟,抱歉。她刚才说话太用力了,根本没注意唾沫星子溅到哪了。 无妨,回去吧。户目用那只沾了秦婳唾液的手做手势,秦婳看着越发尴尬,表情五颜六色。户目好似也察觉到似的,暗中笑了笑。 师尊。二人同时开口。 您先别说,我开个意念阵。户目说完关上了门,随后跪坐好,食指拇指捏住,捏住的地方出现缕缕青烟,煞是好看。随后秦婳三人就在意念中相遇了。秦婳开心地看向他们,并没有觉得与方才有什么不同,但微微动身,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从原本的身体出来了,秦婳看着自己飘忽忽地像白烟一样从原本的身体飘了出来,紧忙问户目:这是什么? 意念之境的你。户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没过一会儿又敛了笑容看向尹青青:师尊。 你做主吧。尹青青在一旁道。 是。户目行礼,现在主要有以下几个问题,昨日师尊放出来的遗体一定就是洛陌宗的弟子没错,或者是有什么更高地位的弟子。尹青青听到点头,把冰棺放了出来。 师尊与这具遗体相处时间最长,请师尊说明。户目看向他。尹青青飘到冰棺前,看着那遗体道:这具遗体年代久远,想必在卜落族的洞穴里已经放了许久,这是一具男尸。 你们看露出的手腕和脚腕,已经几乎被磨损老化得不能用了,但是再看牙齿。尹青青顿了一下,又指向牙齿,牙齿颗颗分明,整齐划一,应该不是一位老人,再看这里,牙齿分明还有两排,表明他还没有换完牙就遭遇不幸。 他的皮肉已经松弛腐烂,但是把皮肉还原撑开,就会发现他的体型十分庞大。 所以这应该是一位身形臃肿的少年,只不过他的四肢不能行动,生前一定极其痛苦。 师尊,他这是天生的吗?户目也仔细看着尸身问。 若我所料不错,他一出生便是体型肥胖,自己根本不能靠四肢移动,久而久之,四肢关节退化,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尹青青冷静分析,一旁户目点了点头。 秦婳,你过来。尹青青把躲在一旁的秦婳喊了过来,秦婳只能小心翼翼地飘了过来,勉强看着那具可怕的尸体。 睁眼看着。尹青青说完看向户目,你觉得死因是什么? 无非是那几种,他身体无明显外伤,咳户目说着把尸体翻了个面,恶臭随之扑面而来,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继续道:秦婳,卜落族其余族人是怎么死的? 用一种矿石限制其灵力,随后任宥合再杀之。 秦婳在一旁看着两位学霸神态自若地研究一具恶心的尸体,干巴巴地说。 那就是了。户目看向尹青青。 不是,你这次看差了。尹青青似乎有些高兴,若秦婳没看错,他嘴角在低头时扬了半寸。 第38章 独木不成林 请师尊指教。户目似乎也是笑着说的。只剩一旁秦婳冷眼旁观,跟个外人一样毫无头绪、呆头呆脑的。 以你的聪慧,应该用灵力探查一遍的。尹青青揪起尸体的头发,不过我也是在李易爽之后才发现的。 我师尊? 是。你看这里。尹青青剥开尸体的头发,头发大片掉落,几乎整个从头皮上脱落下来,尹青青似乎还不满足,拽掉一处,露出一道深深的缝,才道,他的头部斜后方,右侧靠脖颈处,有一道刀痕,这是他的致命伤。 是弟子愚钝。户目十分谦虚,又轻轻拿起头颅,很清晰,只有一道刀口,此刀不凡,刃如秋霜。 说的不错。尹青青赞许地点了点头,若我猜的不错,这是让洛陌宗闻名于世的神刀妖冶。 您是说他们创派人,道人老祖萧炎用过的那把宝刀?户目把尸体翻回去,仔细整理衣着。 尹青青点了点头,拿出一块矿石递给户目:这是那种矿石,听秦婳师姐说那里到处都是。 这个还真神奇啊。户目小心翼翼地灌输一丝灵力,下一刻他的灵力就枯竭了几秒。尹青青把晶棺收了回去,喘了几口气才道:好了,说说你们的吧。 嗯,不过我想先听秦婳说一下。户目看向秦婳。秦婳只好点头,开口道:昨夜我睡不着,一躺下就隐约听到哭声,不过也许是我听错了,那哭声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软得几乎没有。随后户目师尊,我撒谎了。秦婳看向户目,他点了点头,随后秦婳继续说下去:户目好像是跳窗进来,那时我们听到了哭声,户目带我到南窗边看,我看见常德跟一个弟子说了什么,随后常德继续蹲下烧着类似纸钱的东西,后来我又好像隐隐听到哭声或是什么,睡得太熟,也分辨不清。 没错,师尊,我除了发现萧掌门有些奇怪外,与秦婳不同的是,我听到哭声才跳了出去,到了秦婳那里。师尊,您一定也听到了吧?户目微笑着看着尹青青,秦婳看着他总觉得他这笑有什么意思。 我听到了。尹青青的手碰了碰下巴,他所有的动作尽在户目眼中。户目在一旁阴影里轻笑。 我想也是。户目装模作样地说,不过他也没装多久,常德身为萧逸大弟子,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旁人多,但也不好下手。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还没说完,户目和尹青青一同看向第三扇门,两人对视,随即点头。他们飘了进去,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秦婳见状紧随其后。 你们怎么进来的秦婳还没说完身体就穿过了门,她当即明白了,户目也只是对她笑笑,示意她跟着。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竟然全部修了阶梯,一直通向地下。 这里很黑,秦婳飘下楼后看到了继续向下的石阶,石阶要比上面的木阶宽一些,向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三人继续向下飘,尹青青忽然伸手拦着他们:回去吧。这里,有结界。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29) 秦婳忽然听到了什么,道:师尊,等等。 何事? 我好像听见了哭声。秦婳道。 户目,你听见了吗?尹青青听不见,向户目确认。户目摇摇头,说:想必秦师姐也不会撒谎,这个结界有结界点,只要不越过就没事,师尊,不如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也好。尹青青坐了下来,浮在空中盘着腿。户目也靠在一边静候。 这里犹如一个地宫,有好几扇门,还有一条密道。密道地上明显划了一道白线,秦婳过不去。她尽量挨着门,闭上眼仔细听门内声音。 秦婳好似听见一个女人的悲泣,声音很小,那女人似乎还在说什么,不,是在喊,她偏头问:师尊,结界会让声音变小吗? 会隔绝声音。尹青青言简意赅。 好。秦婳继续侧耳倾听,她确认门内女人是在吼,她在怒不可遏地咆哮,她的哭声虽然不大,但悲痛欲绝。 秦婳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她好似在喊什么,便凑的更近,她听到负心汉 萧狗 不得好死几个字眼,过了一会儿,那女人似乎安静下来,之后又开始小声抽泣。 户目静待半晌,道:立马有什么? 你先闭嘴。秦婳毫不客气道,她想再仔细听一会儿。户目有些失落,继续靠在墙上看她。 秦婳又听到一些哭喊,只辨认出儿啊 锦源 恨 掌门 狗 背道而驰有违祖训这几个字,锦源应该是个名字,她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先在心里记下。 那女人似乎拍打了几下墙壁还是什么,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秦婳对等候许久的两人点头,示意可以离开了。 回到小厅,户目问:如何? 你们知道锦源这个人吗?秦婳问。 户目和尹青青一下睁大了眼睛,互相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点头,随后户目看尹青青不愿开口,便自己道:萧逸萧掌门亲子,萧锦源。 秦婳抓紧衣袖,她若所猜不错,那女人应该是萧逸的夫人,萧锦源的生身母亲。而萧锦源,应该就是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了。至于她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就得问萧逸了。 师尊、师弟,门内应是萧锦源母亲,看样子被囚禁多年,早已疯癫。她嘴里还念叨着她的孩子萧锦源,和负心汉萧逸。还有什么关于宗门的什么祖训,再后来她就开始砸东西。秦婳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嗯,与我们所料相差无几。户目看向尹青青,两人都笑了。秦婳有些不满,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还费劲听干嘛。不过也多亏师姐了。户目甜甜地对秦婳一笑,秦婳顿时什么怒气都没有了。 我和师尊商量过,稍后由秦婳去打听情况,不过应该打听不到什么,这时由师尊去跟萧掌门闲聊,我去探探别的地方,切记,不要留下证据。 户目说完,三人离开了意念之境,秦婳欣喜地跳了几下,为自己找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小小欢呼。 秦婳无意中问:为什么是我去打探? 户目把手第二指节抵在下巴上,笑道:因为秦师姐看起来傻傻的。笑罢,他看秦婳那个样子,又认真道:因为秦师姐最天真无邪。 说实话,这话要是尹存轶跟她说,秦婳肯定不会高兴,她讨厌别人把她当成个傻子,她是废物,但不傻。但户目这张嘴真是怎么都不觉得烦。 三人分工明确,尹青青先去勾引萧掌门,秦婳负责缠住常德等人,户目暗中偷窥别的房间。 哪个听起来都不像个正经君子能做出来的事,不过,秦婳本来就不是,她一想到她的师尊和她心爱的人一起去做和她一样丢丑的事,就莫名开心。 秦婳遇到一个穿黄袍的男弟子,问他:打扰,请问大弟子常德在哪? 那男弟子瘦得可怜,声音也是虚弱的:前面左转,第一间。说罢他和秦婳互相行派礼,以表尊重。 秦婳看了看这一排破房子,敲敲门:常公子,常公子? 门内无人应答。 秦婳又敲了几下,旁边屋子里的弟子探头:常师兄去你们那里了。秦婳急忙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多谢告知。 她立马折返,今日可是让户目称病才赖在山上的,若是让常德发现总之,秦婳必须赶过去。跑了一会儿,秦婳觉得自己真是傻,有灵力不用,等死吧。她驱动灵力,顺便拿出怀中符纸:户目,常德来了。传完音她就全速赶回去,正巧看见常德端着盘子向这边走,她放慢脚步,假装偶遇:常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们吃不习惯这里的素食,特意找弟子下山买了些民间小吃。常德笑着举了举手中圆盘。 秦婳双手接过圆盘,向他致谢:那就多谢了,这么照顾我们。 哪里,听闻户公子病了,他在房中吗?我略懂医术,不介意的话我想看看,可以吗?常德一直笑着,秦婳找不出一丝破绽。 师弟自然在里面,我先去问问他。秦婳勉强笑着回应,转身时立即呼了口气,打开门,心道不好,方才三人急着出去,两侧内室的门都没关,常德必然已经看到了空空的房间! 秦婳假装不知道,装作无事正要关上门,谁料常德手抵着门框,他笑着低头看秦婳:只是问一下,不用这么谨慎吧?秦婳看着他朝着自己投下的阴影,害怕极了,面上仍然装傻:师弟他生了怪病,不想让旁人看见。 哦?师弟?秦姑娘,我怎么一直觉得户公子比你年长? 常德见秦婳退了一步,左脚即刻踏进了小厅,此刻秦婳用身体半掩着房门,眼看着常德又要走近,她道:户目的确比我年长,常公子!你不如先褪下鞋袜再进。她急得都叫了出来。 常德道:不好意思,一时忘了。他慢慢褪下鞋袜,不紧不慢地放好,随后露出一个笑容:好了,让我看看户公子吧。 秦婳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户目没有回来,她自己也拖不住了,闭眼静心后开口:户 常公子,你先出去好吗?户目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像平时那样清亮,有些无力。秦婳猛地回头,这才看到窝在矮床上的户目。常德把秦婳推开,像是要确认一番,走近了内室。 户目见状起身,他眼睛半睁,头发散乱,手指缓慢地把厚重的被子拿开一点,咳嗽几声,道:常公子,我现在没穿衣服,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常德看着户目露出的羊脂一样的肩膀,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退出去。 秦婳刚想夸户目装的真像,户目却无精打采道:我先穿上衣服,秦师姐,你也先出去吧。秦婳闻言也走了出去。 关上门,她就感觉到常德的目光在她身上,常德道:连自己师姐都拒之门外啊,真是无情呢。 秦婳跟着道: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这副样子,也不让碰,我和师尊都吓死了。 原来是这样。常德终于不笑了,若有所思地样子。秦婳看他应该是相信了几分了,暗暗松了口气。 两柱香后,户目哑声道:二位,进来吧。 户目坐在床边,,只穿着中衣,手捂着嘴巴咳了几声,小声道:抱歉,病中烧的厉害,换衣服有些慢。 没事,户公子,尝尝这个羊肉干吧。常德把盘子推到户目旁边,户目也坐了下来。 我吃不了,秦师姐也不喜这个,拂了常公子一番好意,真是抱歉。户目双手撑着案板,随后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推向常德。 是吃不了,还是 自然是吃不了,我发高热,这羊肉干上有辣子,我从小就怕辣,吃辣就病,这热性食物病中实在是吃不得。户目摆摆手,又咳了几声,其实我还有些畏寒。 常德道:户公子那么急做什么?我又没怀疑你。 我不想吃这个。户目指着羊肉干看向秦婳。 那好,我略懂医术药理,户公子能否让我把个脉? 好。户目二话不说答应。 户公子是否体虚乏力,腰膝酸软?常德问。 是。户目好似不知道他要干嘛,干脆肯定。 常德拉过户目手臂,先仔细看了看,把手放在桌案上,闭眼沉思一会儿,道:要让秦姑娘听吗? 有何不可?户目很自然地说。 常德表情沉重,咳了几声道:那我就说了。户公子肾水不竭,阳气不足,腰膝酸软,而且面色虚白,精神不济,又畏寒怕冷,恐是肾阴虚。 户目拍案而起,沙哑着吼道:你医术不精,胡言乱语! 先别急着这么说嘛户公子,你先说说症状,我再看不迟。常德也高声道。 无妨!我没病!师姐送客!户目看向秦婳吼。 常德起身,看着倒在桌案上的户目,笑道:既然户公子不愿信我,那在下就告辞了。 欺人太甚!咳咳下一刻,户目就整个趴在了桌案上,秦婳急忙去扶他。 望户公子好自为之,不要再自欺欺人。常德行礼后离开。 秦婳看着仍然闭着眼喘息着的户目,看起来不像装的,她小声问:你是不是真的病了? 我装的。户目说完推开秦婳站了起来。 秦婳看着户目道:我看常德说得未必没有道理,你面色苍白,而且又畏寒,整日生虚汗 户目忍无可忍,打断她:师姐,我没病。缓了几息,户目道:我一早就留下一个分|身在房里,方才是灵力使用过度才体虚乏力,不是别的,我现在要走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呆这吧。 秦婳觉得户目现在异常冷淡,没了笑容,她在想,户目该不会是说中伤心事,恼羞成怒吧? 作者有话要说: ヾ ^_^ 第39章 道阴差阳错 户目,你不必 秦婳,适可而止。户目看着秦婳,眼底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柔,令秦婳意外的是,这样的户目让她格外熟悉,好似一个一直常伴身边却素未谋面的人。 秦婳不怕他,继续说:师弟,没人会笑话你的,以后也可以慢慢再治。 户目已经习惯了做一个男人,他的一言一行早是最标准的公子模样,此刻若不是他还有些理智,早就破口大骂了,他若是个男人,恐怕。秦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这是在侮辱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这重要吗?你病了秦婳还没说完,户目就靠近她,手完完全全覆在秦婳身上,埋下头,在秦婳耳边低声道:你是想要这样吗?说完,秦婳就感觉到了,户目的手在! 秦婳慌张无措,迷糊中推开了户目,跑到门外静了一会儿,她又折返回去,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甚至连一个假的□□也没有了。秦婳一时间静止站立,她死死盯着户目方才站着的地方。 她错了吗? 她错了吗? 她只是不想让户目讳疾忌医而已。 她没有任何嘲笑,也没有幸灾乐祸,她傻得可怜,只知道央求他治病。 她错了吗? 床外风刮过,秦婳听着风声觉得有些委屈,无声地滴落几滴泪水,随后明白了,她不会说话,更不会与人相处,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此刻她真的好委屈,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户目竟然曲解了她。她明明是想什么都能好的,却什么都做不好。秦婳呆坐下来,沉默地端着茶壶,随后哭了起来。 户目他从小就着男装,也和一群男人一起混日子,嗓音变了,身形变了,但男人的脾气喜好他再熟悉不过,他方才若是不控制住怒气又恐伤了秦婳,毕竟上一世的楚婉,一场回忆下来留给徐桦桦的竟都是冷言冷语。 他不想这样,她想,至少能改变点什么,他方才是有些恼羞成怒,但他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吓一吓秦婳,也让她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徐桦桦一生为善,却不得好报,他不想此世的秦婳也这样。 尽管如此,他抱着秦婳,秦婳推开他时都感到无法呼吸地痛,桦桦,是他魂牵梦绕,连着他肝胆的爱人。 他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不开心,不愿意,但可笑的是,她所有的不如意似乎都是自己带来的。 他想,若是秦婳嫁的是别人,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他想过,但他不敢做,他还是一个贪图一时温存的小人,始终无法做成一个洁白如玉的谦谦君子。 内室里的秦婳抱着腿,她听到户目明确说完没病时就该及时停下,现在想想,她的确 现下,她还要为此去找常德套话。秦婳走到常德的房间敲敲门:常公子。 秦姑娘? 实在对不住,方才师弟或许有些恼羞成怒,我替他向你道歉。 常德笑着:无妨。 常公子,请问他这病有法治吗?秦婳低声问。 常德走出门:一边走一边说吧。 好。 秦姑娘,我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一般。那我就直接说了。常德觉得秦婳一个人来问这个,那他们应该已经是夫妻了,再不济也同房过。 秦婳懵然:你说。 最好的办法是下药。常德压低声音道。 下药?秦婳懵了。 常德看着远处几个穿黄道袍的男孩在打闹,他对秦婳双手合十行礼:抱歉,我先去教训教训他们。 秦婳看着这些男孩被常德收拾好了,在一旁偷笑,当年她是不是就如此顽劣? 不过秦婳一直觉得不对劲,找了这么久,终于知道了,她在山上根本找不到一个女人! 见常德款步走来,眉眼温好,秦婳问:常公子,我见山上都没有女弟子,这是怎么了? 常德皮肉颤了一下,随后道:女弟子有碍修行,掌门许多年前就下令不能再收了。 女弟子妨碍他们什么?说白了就是歧视吧。 那常师弟,掌门可有过骨肉? 常德看着秦婳,似乎觉得能傻到问那些的人不至于会发现,就道:有一子,十二岁时已逝。 抱歉,他的坟墓在哪?我去拜拜。秦婳说完就四处张望,她记得来的时候是见过一处鼓包的,那里有几个木牌。 常德面容带笑,仿佛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小师弟在十二岁时外出游历遭遇不幸,尸骨无存。好了,秦姑娘不会是来寻我伤心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0) 秦婳略微尴尬,好不容易才套出来一点,又被他绕回去了:自然不是,我是来问药的。这话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为一个男人问这种药,她是方才脸大了还是被撞了才找出这么一个借口来问话。 那秦姑娘听好,你可以在同房时下□□,长相思、合欢散、不倒方都行,民间的就够用了。常德平静地说完,这是作为一个医者的他的衷心建议。 这秦婳无语,她没想问这个啊,她也就是想要一点调理的药,慢慢给户目吃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常德继续道:若秦姑娘想与他同房,看他现在这种情况,必得用此法了。 常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婳尴尬地问。 难道你们不是? 秦婳怕他难堪,毕竟他作为医者对自己推心置腹这么久,这时候告诉他好似不太好。是是是,就是还没同房。说完秦婳傻眼了,为什么要把还没同房说出来,这不是给常德找尴尬吗? 我想也是这样,户公子的病,不治个几年好不了的。常德说完示意秦婳进一个小屋,他道:这是草药库,我帮你抓一点吧,你要什么? 长相思?秦婳也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羞得要死,随口说了一味药。 常德抓了几个药盒,嘴里还说:淀粉、蛇床子、狗秦姑娘,蛇床子我给你多加点,要不实在不行。 秦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抓药,又面无表情地说:常公子,能否给我开一具调理身体的药。 自然可以,稍等啊,狗目狗常德继续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抓药。 秦婳兀自尴尬和沉默后,问他:你觉得萧掌门怎么样? 挺好的啊。常德语气平淡,但秦婳分明看到他的手滞住了一下,她继续道:尹青青都不怎么管我,我现在真是恨死他了。 对不住啊尹青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出来一趟把俩都得罪了,以后是行程要怎么走啊! 秦姑娘这么恨你的师尊?常德依旧笑着看她。秦婳觉得,他一个管事大弟子,像个老者一样,面对不敬师尊的弟子肯定要露出鄙夷嫌弃的表情,但是他没有,那就是,他恨他的师尊,萧逸! 也没有吧。秦婳挠挠头,假装说错了话心虚。常德看到她笑了笑,继续背过身抓药。 秦姑娘拿好了。常德递给秦婳两大包药。 这个怎么用啊? 常德思考一会儿,道:你问户公子吧。 走出门,秦婳想,户目什么时候找尹青青商量过?恐怕是昨晚,所以昨天晚上他们发生了什么?一边想着一边把药收进锦囊里。 秦婳远远看到坐在小厅里的户目,她径直走过来,也面对面跪坐下来,道:户目,是我不对,对不起。 户目愣住了,她喜欢的人在道歉,曾经的丞相府小姐,在给他道歉啊。 他从没想过秦婳会主动低头,他还想着自己怎么哄她回来,户目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郑重地道:师姐,错在我,你不必道歉。 秦婳笑着说:每个人都有一半错,没有谁是置身事外的。 好。户目看着秦婳琥珀色的蜜眼,忍不住就此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吧,师尊唤我们。 秦婳见他的手主动伸过来是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欣然接受,两人一起走向正厅。 洛陌宗 流泉厅 松手了,师姐。户目看着秦婳紧握住她的手,笑得只能低头演示。 秦婳看看前面候着自己的师尊,又看看户目,她一时间就这样牵习惯了,立马松手,不好意思。 厅内,萧逸坐在正中央,尹青青坐在一旁,中间还放了一具棺材,明显是萧锦源的。 无妨。户目说完先走近正厅,看着萧逸和尹青青坐在一起,他行礼后站在一旁,秦婳也跟着这样做了。 人齐了,萧长老,您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尹青青平静道,只是眉眼却盯着萧逸,带着几分肃杀。 尹弟,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萧逸笑道。 萧长老,您能解释一下地下室的女人,还有这具尸体吗?户目问他。 萧逸不敢瞪尹青青,只好瞪着户目,气急败坏地:什么女人!我不知道! 既然您不肯说,那我们把常公子捆来,秦婳,去。户目看向秦婳,秦婳吃惊地看向他。 不过,萧逸是不会让他的大弟子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的,他不想失去作为老师的尊严。他厉声道:住手! 萧掌门这是同意了?户目笑问,但秦婳看得出来,户目分明没有一点高兴。 萧逸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这是我的孩子,锦源。萧逸走到冰棺前,丝毫没有顾忌着腐烂恶臭的皮肉,含情地抚摸着萧锦源的尸体,你们也一定知道了,地下室的女人,是我的发妻,绿城。 那天,她刚上山,没有嫌弃我们洛陌宗贫穷,拜我为师,整日都缠着我,让我教她功法。萧逸说到着流下泪来,那时她十分漂亮,是山上最漂亮的女弟子,我我对她起了另一番意思,瞒了许久,在那一年年末,终于瞒不住了。 我借着新年向她告白,我原本打算就此止住这段不合适的感情,却没想到她她说她等我这句话已已经等了许久了。萧逸哭着,嘴里的话越来越不清晰,断断续续地犹如断线的珍珠,一粒一粒洒在尘埃上。 他用长袖糊了一脸,随后长舒一口气,道:自此之后我们便在一起了,暗中苟且,师徒□□。又过了一年,日子都十分平静,原本以为就此度过一生,却没想到她那天来找我,跟我说,她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我能怎么办?我不能要他,这个孩子一旦出生,流言蜚语就真的止也止不住了,我当时一心让她堕胎,但他身为孩子的母亲,疼惜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她怎可能堕胎,她苦苦央求,我也两箱为难。 直到有一日她在我门前跪晕了过去,我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终于点头同意。 萧逸向前走了几步,笑着道:她那时高兴极了,笑起来也是沉鱼落雁小家碧玉,我便不忍再逼她。 找了个由头将她放出宗门外静养,我们打算着,等锦源一岁时再抱回山上,那时流言少了,萧锦源也是半大了,养在宗门里也方便。 可是锦儿出生那天,她就满身是血地半夜来找我,我当时吓坏了,怒斥她不守信用,她只顾着磕头,求我把这孩子留在宗门,她灵力薄弱,救不下这孩子。 我一听这些就愣住了,我急忙抱起那婴儿,发现他体态肥胖,呼吸不畅,我登时就想杀了他,然后再和绿城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但看着绿城期待的模样,我又想做一个好父亲,便把老祖的密室打开,让她住进去,自己也好给那孩子治疗。 绿城每日还是以弟子身份跟在我身边,可是那孩子长大后越来越胖,而且四肢不能独立行走,我也越来越忍受不了,想趁早出去他,想着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叫爹,我就恶心地想吐。 我把他囚禁了五年,终于,绿城和萧锦源受不了了,便要离开这里,我不让,绿城就吼我,我当时觉得她疯了,她敢打我!我愤怒地把她打回去,却不想一时失手把她打晕了。看着萧锦源,我登时愧疚至极,对他说。萧逸顿了顿,你可以留在山上,以掌门公子的身份。 第40章 淡风花雪月 后来,萧锦源以我儿子的身份出现在宗门里,所有人都向我露出同情的目光,我害怕!恐惧他们用那种目光看着我!更怕那些流言蜚语毁了我!萧逸说着表情狰狞了起来。 厅外的乌鸦惊飞了,只剩一些枯树,孤独地,悲哀地,凄凉地,耸立在那里,可是无论它们立得多直,内里都是空的。 我在锦源十二岁时,看着他肥胖肿胀的四肢,盯着他那张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脸,我就痛下决心,我的未来绝不能有这么一个累赘。于是我让他下山历练,由常德跟着,我逼迫常德杀了他。绿城被我关在地下室,锦源被我杀了,我原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可是萧逸说着,失态地露出狰狞恐怖的笑容,那一天,任宥合找上了我,他居然目睹了常德整个杀人的过程,以及我给常德传音的过程。萧锦源是在卜落族被杀的,谁料任宥合这个狗东西就发现了! 他逼迫我,是他逼迫我,只要每月往那里送弟子给他修炼仙法,他就不会揭发我。 当时洛陌宗蒸蒸日上,正是最鼎盛的时候,我怎么能荒废了老祖的事业呢?于是,我答应了他。 你们也许会觉得我是为了面子吧,可是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了。 又过了一年,绿城疯了,我还是每日都去给她吃的,但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一样,我开始考虑把她放出来,毕竟谁都不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那时我几乎已经把所有女弟子都送到了卜落族,也许是对她们深深的恐惧和对绿城的愧疚让我这么做了吧,唯一留下的小弟子花悠,她我我又重蹈覆辙和她后来,她跟着我发现了绿城,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么捅了出去,我一时激动,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倒在了绿城旁边,绿城那时也缩在一角看着我,可是我我恨!我恨我不能做得彻底!我对绿城下不去手毕竟她是我爱的人,此生挚爱。 萧掌门,您的此生挚爱,恐怕终是太浅了。户目抬眼平静道,直至此时,他才愿意看萧逸一眼。 或许吧,但是我最对不起常德这孩子,我 不但让他杀了锦儿,几十年里,凡是猜到一星半点的,我都让常德灭口了甚至还有几个十极派仙师我对这孩子都做了什么啊萧逸哭了起来,秦婳觉得他或许是真的后悔吧,可是户目根本不相信,他始终压抑着想要杀了萧逸的冲动,最后一句话,是他最后的防线。 你为何伤十极派弟子!户目怒目圆睁,从椅子里跳起来指责他。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没意思了吧。萧逸道。 门外突然响起声音:不!有意义的。师父,您教养我三十年,可是!其中有多少年,我是为了你的自尊去杀人作恶!十余年里,我夜不能寐食不能安!那些魂魄尝尝午夜梦回,好像就在我的身边,师父,我承受着这么多年的苦痛,对你来说只是一句话吗? 萧逸好似被冲掉了最后一层防线,哭着道:师父对不起你啊师父 门口的常德背着光,他身前是满身罪孽的萧逸,身后是万丈霞光灿烂织锦,他亦半在阴影里。 常德突然冷静下来,闭着眼睛,好似不忍看到这样失态的萧逸,不,你不需要道歉,是我让花悠知道的,都是我做的。 萧逸突然仰头看着他,盯着那个已经比他高壮的弟子,他亲手养大的弟子,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他不敢相信,但他无可奈何。 萧逸,我们认罪吧。常德转过身,把脸浸在天边的霞光里。他不能再叫一声师父了,他叫不出口了。最后,他也只能以我们二字,诉说着他们最后的情分。 萧逸在他身后,看着他尚且年轻英俊的面容,哭着跪在棺旁,头埋在膝盖里,身躯在不住颤抖。 尹青青平静地:稍后会有安月派长老,你们跟他们走吧。 萧逸猛地糊了糊眼泪,用苍老浑浊地双眼看着尹青青:尹仙师,多谢你不追究我。 尹青青放低眼眸,转身向着门外,道:该追究的不是我。说完他先踏出了正厅,看向还打在阴影里的秦婳和户目,道:我们走吧。 秦婳和户目紧随其后。 流泉厅内二人在黑暗里一立一跪,他们也终会应该最终的审判。 山下 秦婳:师尊,绿城姐姐怎么办? 尹青青道:鲲楠长老、雨润长老会妥善安排的。 她真的好可怜啊。秦婳一边走着一边感伤,低着头踢着石子。 户目看她这样,对她温声说:已经都了结了。 可是那是三十年的事啊,那么久,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秦婳觉得三十年来,萧逸害了无数弟子,他的两个妻子,他的孩子,还有无数无辜的人,这样的罪,这么多年,该追究的恐怕也理不清了吧,秦婳觉得那么多人都好可怜。 可是,绿城姑娘最初也是心甘情愿的。户目道,或许她愿意这样吧。 开玩笑!她怎么会愿意,禁锢三十年,怎会愿意?!秦婳看着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户目。 她没有被废掉灵力,明明有很多时间跑掉的,但是她没有。她一直等着他回心转意,等他回头认罪。 若我没有猜错,她根本没有疯癫,也许她只是想以此让他回头吧。户目垂下眼帘,沉重地说完。 秦婳看着他,眼眶中微微闪着光,怎么会 也许就是这样呢。 她怎么会这么傻明明可以 桦桦,我们不是她,她是很傻,可是 我也许更傻,我等了几世,终于等到了你,可是我根本不敢言说,我不也是很傻吗? 反正我绝对不会这样的。秦婳不理解绿城,她想自己绝不会用三十年的光阴等一个人回头。 我也不会让你这样的。户目说完,垂下眼帘,掩盖着那一抹悲凉。 客栈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尹青青还没动筷,看着他们吃饭,道:接下来我们去双湖派。 嗯,希望不要再来什么事。秦婳看着肉片喃喃道。 哪有那么多事啊。户目看着她笑道。 行了,你们俩路上少说点话,今夜就在此休息。 好,师尊。秦婳户目异口同声。 半夜,门被敲响,秦婳想也不想就开门,她觉得一定是户目。 她觉得户目一直想告诉她什么,一开门,发现是一个带着斗笠,穿黑衣还蒙面的人,看身形像是女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1) 不好意思,找错了。黑衣人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秦婳也有些尴尬,收敛了情绪把门关好,她看着左边,那是尹青青住的地方,又看向右边户目的房间,他们可能都睡了吧。 不过这个房间的床是贴着户目那边的,秦婳躺在床上都觉得户目就在身边,毕竟,也只隔着一面木墙。 秦婳紧贴着那面墙,想着就此安睡,却听见好像有什么声音,她凑的更近了,想知道户目这时候不睡在干什么。 少主。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起来吧,告诉我,父亲母亲怎么样了?另一个女人说。 掌门夫人都好,少主,您该回去了。 女人寒声:好,等我处理完这些,就回去。 少主,您不会想带着秦婳吧? 有何不可?女人似乎有些严厉,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放缓了声音,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到时候桦桦就会留在我的身边。 属下告辞,祝少主一帆风顺。 好,一路顺风。女人说完,又小声道:桦桦,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 秦婳贴着木墙,越来越毛骨悚然,住在她旁边的不是户目,是一个女人,她是谁?还有她要对自己做什么?这么说方才找自己的蒙面人就是自称属下的那个女子,那另一个女子就是户目 怎么可能秦婳瞪大了双眼,死死看着老旧木板,眼睛不曾阖上,过了一会儿泪水溢出,还是不忍闭眼,等到眼睛睁得疼得不行了,才闭上眼睛,她不相信,回忆起自从相识起的每一幕,突然发现,他的一切奇怪举动都有了答案。 他去海宁湖只是因为在秋月堂和旁的男子一起不便,他那么谨慎是因为怕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还有秦婳不想想下去了 户目,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是不是? 第41章 护满目人家 秦婳向来直言直语,可是这次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对户目说了,户目对自己的爱究竟是什么。自己对他的呢又会怎么样 户目!你出来!忍耐了一会儿,秦婳觉得自己还是做不成那种人,她想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师姐,你吼什么?户目一脸我刚睡醒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秦婳看他还打了个哈欠,心想:还装,欺负我傻是吧? 秦婳受不了了,直接把他推进门,双手扯着户目领口两襟,一扯,黑衣就褪了下来,户目看着她,问:你想干嘛? 秦婳看着退一步的户目,又扯下他一件衣服,随后愣住了,他里面穿的 是秦婳的衣服,她想起来了,上次户目落水借了自己的衣服他竟然一直穿在身上。 这么说,他路上一直出汗,是因为他在立面穿着自己的衣服。 穿外面就好了啊。秦婳道。 太短了。户目看她停手,松了口气。 秦婳听他说,看向户目的脚腕,真是半个小腿都露了出来,她又看向户目,第一次发现他竟然那么高大。 怎么,自己过来的,害怕了?户目带着邪笑问她,随后用灵力关上门,不让秦婳出去。 秦婳想:既然你不想让我离开,那我就把你扒光了,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想着,她就要动手。户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整个抱了起来,面对面抱着,手搂着秦婳的腰,把她放在床上。 你究竟要怎样?户目问她。 秦婳下定了决心:我不动手,你告诉我你究竟是男是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户目像听到笑话一样,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秦婳实话实说。 嗯。 秦婳见他似乎有些紧张,问他:你怎么了? 没有,桦桦,我不想骗你。我不是男子。户目说完垂首,似乎在隐藏着如火焰一样汹涌的不安。 秦婳听到他亲口承认,反而松了口气,说:很好的。见户目不说话,她站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说:女子,很好的。 户目也看着她,傻愣愣地问:是吗 秦婳肯定的说:是。她此刻觉得男子女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她喜欢的就是户目,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秦婳看着眼神闪烁肩膀颤抖的户目,抱住了她,对他说:别怕,我不会离开。秦婳浸在户目身上的草木香里,拍着她的背:我不会离开,我喜欢你。 可是 没有可是,无论什么,我都愿意。秦婳意识到她的户目在害怕,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她只想尽力安抚住她,她想看到的是那个最耀眼的少年。 睡吧,我不会离开的。 小雨淅淅沥沥,叮咚地溅起水花,在融入大地前绽放。 翌日,秦婳很早就醒了,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压着什么,低头一看,户目正抱着她,趴在她身上,头埋在颈窝里,很安静,很乖。 秦婳低头去看她,发现她的睫毛纤长,眉眼间清俊雅致,小巧的笔尖也十分可爱,她发现户目也有女子柔弱的一面,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也不过是虚长自己几岁姑娘,以前秦婳用男子的标准去要求她,衡量她,实在是不太公平。 秦婳的指尖停留在她浓密笔直的眉毛上,摩挲着她男性化的一面,轻声道:辛苦了。不论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费尽心思隐瞒身份一定很艰难,要是她早些发现是不是就能帮她分担一些? 过往不能,余生可以,户目,你肩膀上的可以分给我点,我不怕累。 又等了很久,秦婳才收回了手,叫她起来:户目,卯时了。 户目似乎听到声音了,但是并没有听见秦婳说什么,搂紧了秦婳,整个贴上。 秦婳推了她一下,户目也慢慢睁看了眼,她似乎很惊讶,一直盯着秦婳,秦婳看着她,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户目摇了摇头,几下跳下床背着秦婳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师姐,你穿好衣服。秦婳看看自己,只是领口有些松,这样走到街上都没什么,秦婳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 师姐,对不起。户目突然停下手,沉声道。 对不起什么?你不需要对不起。户目,你还叫我师姐? 户目转过身看着秦婳,尝试着:那可以叫你桦桦吗? 秦婳喜欢别人叫她名字,小婳已经有点幼稚了,婳婳就更幼稚了,这么叫感觉她还跟三岁小儿一样,犹豫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师姐,你说过的,无论什么你都愿意。户目委屈道。 秦婳:你还委屈上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可怜你。婳婳不行,你换一个。 可是我想不出来了,师姐。 秦婳无语,她以前从没发现户目这么难缠,她道:那就婳婳吧,只不过,别在师尊面前叫。 多谢桦桦。 秦婳:改口还挺快 秦婳听户目建议,把长发散了下来,但她自己觉得热的要死。 秦婳和户目一道出门,她的行礼都由户目强行带着了,秦婳也没拦,由着她做。既然答应了她,就尽量去给她所有。 秦婳不是很清楚户目到底有多喜欢她,但从对话和举动来看户目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只是,她担心自己对不住她这番情谊。 不能还她情义,那就还她道义。 走出门时秦婳简直要把自己埋地五里,因为尹青青就在边上看着,就这么看着她和户目手牵手,一起走了出来 户目倒是一点都不尴尬,恭敬道:弟子拜见师尊。秦婳也跟着行礼,她整个人都尬住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一切都没发生,可是,她又贪婪地渴望这段爱情。过了一会儿,她还是笑了。有户目这样的人喜欢自己,还这么喜欢,秦婳还是很开心的。 今夜我们就要赶去双湖派。尹青青严肃道。 秦婳不假思索:送尸体? 是。 秦婳:尹青青怎么这几天这么客气了? 户目,你来吧。尹青青说完,户目手指间已经燃起了符纸,三人走出了客栈,在一旁无人的狭窄小巷里消失。 从天空中看着万家灯火,花红柳绿,秦婳感叹:这就是御剑飞行吗? 桦桦之前没有感受过吗?户目凑过来问。 秦婳:她能说第一次御剑飞行时脖子都动不了吗?实在是太丢人了。 户目的剑很胖,而且很稳,基本感觉不到颠簸,她大着胆子探头,不知餍足地享受着未来十六年里没有看过的风景。 那是什么?秦婳指着一团被人群包围的红色布。 户目放低剑,看了一眼,道:师尊,这恐怕是他们特有的祭祀典礼,以人为祭。她特意把后四个字加重,秦婳知道她也见不得血。 那下去吧。尹青青道,我不参与。 还真是冷清得吓人,不过秦婳也顾不上别的了,与户目跳下剑就挤进人群中。户目拉着她的手,紧紧拉着,他怕把她弄丢。秦婳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啊?祭祀典礼都快要开始了唉。 户目在秦婳耳边道:等一下我去把他换出来,你在人群外等我就好。秦婳还没问他要怎么做,户目就这样在人群中消失了。换出来的人在哪好歹说一下自己可以接应一二,秦婳不知道户目是不想让她涉险还是不认可他的能力,总之这让她有些不爽。 秦婳看着祭祀台上用红布包裹着的人,看着他拼命挣脱的样子,还是有些紧张,她退到人群外,看向已经被火焰包围着的人,看着还在扭动的红布,她内心在喊她出来。 你若担心,不如去河畔边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尹青青看向那边的河床。 秦婳看着他的师尊,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那么的近,但她没有犹豫就撇下了尹青青,飞快地跑向河畔。 周围人的目光都在火焰上,但秦婳还是担心,脱了外袍,看着火焰等待着时机。 过了一会儿,秦婳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冒泡,在她即将跑过去的时候,另一边响起呼唤声:桦桦,我在这。秦婳回头去看,看到户目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只露出两颗头在外面,样子十分滑稽。 秦婳在户目刚到岸边时就把外袍罩在了那人的身上,户目坐在岸边冲她做了个好的动作,随后也散了头发。 秦婳看着她散落的长发衬托着那张精致小巧的侧脸,忍不住又脱下一件衣服披在他肩上,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散发也好看。 正在拧衣服的户目愣住了,沉下声问她:你知道你在撩拨我吗? 什么撩拨,我们都是女的。秦婳不以为然,但是下一刻就被她拉住,轻轻亲了一下侧脸。 歧视女人可不太好。户目说完披着秦婳的衣服就走了。 秦婳:什么嘛,还要我带着这个人回去。 到了空中,户目才同意把那人的头露出来,秦婳知道她的用意,轻轻扒下罩在他脸上的衣服,整理着他散落的头发温柔地问说:你看,现在没事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户目扎好头发,也蹲下来问他:你有家人吗? 都烧死了。他抱着腿小声说。 秦婳又仔细看了看他,方才太急了没有细看,听到他声音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放了标题的章节是写完的 看的看心ヾ ^_^ 第42章 桦轩安繁华 户目抓住秦婳的手,对她说:让她静一静吧。 好。秦婳反手抓住了户目的手腕,抓到时因为太冰太细吃了一惊,便说:你也静一静。 户目:? 安静一下。秦婳隔着户目看了一眼尹青青,随后把户目翻过去背对着自己,把他浸湿的长发从衣服里仔细拿出来,还是扯断了一两根。秦婳掏出符纸,注入自己的灵力,然后贴在户目颈间。 这是户目说着把手覆在后颈,叠在秦婳的手上。 秦婳贴近她说:你的符纸啊。 嗯,我知道,收了吧,你灵力本就不多。 户目说完收了手,看向秦婳,手掌举起,掌心又现出两张符纸,一张用灵力送到那姑娘那里,一张给了秦婳。 我衣服又没湿,给我做什么。秦婳笑眯眯地看着户目。 户目贴着秦婳道:可是我心里湿了。 什么,你说什么?秦婳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户目也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一力前行。 晚夜,万籁俱寂,月落星沉,世间万物都沉着。 双湖,到了。尹青青简短地说。 尹青青走在最前面,户目紧随其后,秦婳搀扶着女孩走在最后面。 此处月白风清,四周都是白皮树,叶子在夜色里无端温柔地摇曳着,像是在迎接和欢送着每一个路过的旅人。 尹青青四人走在白桦林中,户目看着白桦,想起那时楚婉在赶往南疆路上时瞧见的白桦林,又想起回去时错过了徐桦桦的梅子酒。 桦桦,梅子酒。户目看着白桦树,瞧着白中带着的斑驳棕皮,像是在感伤曾经,不自觉说了出来。 秦婳看着满目白桦树,听到梅子酒,问她:梅子酒?你喜欢喝吗?我也想尝尝。 户目看向秦婳,心想果然这一世的她不一样了。 她不喜梅子酒,最喜和部下一起饮烈酒,可是那年夏天回到京城,她还是缠徐桦桦那一口梅子酒。 她不知道梅子酒什么味,但是徐桦桦做的,她想自己就会喜欢。 怎么了?秦婳方才看着温柔地月光,这时终于注意到户目有什么不对了。 户目摇了摇头。 到了,我们进去吧。尹青青自顾自说着,户目燃起一盏小灯,浮在尹青青身前。 白桦林中竟有一处密道通下地底,又狭窄又黑,前后左右几乎都是贴着胸膛后背的,实在是容不下两个人同行,秦婳拍了拍女孩的背,说:你走前面,不要害怕,我在后面。 女孩嗯了一声,乖巧地跟在户目身后。 户目在入口处等着秦婳,道:你们先走,我压后。秦婳看看她,把那女孩先推进了密道,紧接着自己也跳了下去,户目等了一会儿,在确认四周无人后也跟着跳下去,又在密道上封了个简单的法术,凡人是进不来的。 黑暗中,跟着的三人借着尹青青身前的灯光潜行,秦婳怕黑,但她不敢说,只好闭着眼,双手攥在胸前暗中给自己鼓劲。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2) 突然,秦婳被人从身后拥住了,草木香席卷而来,一下静住了秦婳的恐惧。 随后户目在身后牵着秦婳的手,二人在密道里就这样一路走着,时不时还会撞到。 秦婳的手别在身后,户目的手牵在身前,两人走得都很奇怪,但是秦婳没有比这时更安心的了,跟白天一样,甚至更暖。 咳尹青青突然闷哼了一声,咳嗽两下,户目立刻松开秦婳的手,用灵力移动到尹青青身前。 秦婳看着手中户目留给自己发着光的纸樱花,觉得她总是这么体贴,自己也是觉得十分习惯,丝毫没有隔阂,没有半点不适。 师尊,您怎么了?户目着急地问。 尹青青手撑在墙壁上,咳了两声,道:方才没看清,摔了。户目瞬间就生起了一盏小灯,圆圆地在地下滚着,户目借着光向前看,发现前面当真是寸步难行,又窄又险,一阶台阶几乎都有半人高,而且密道窄,地上有些泥泞,又湿又滑,如果一摔下去估计就要滑到最底下了。 师尊,我背您吧。户目道。 尹青青突然被这样说,有些愠怒:我还能走。可是户目不停他的,便自己先跳下去,又用灵力拖着尹青青,不让他的脚着地。 桦桦,你那边怎么样?可以吗?户目向身后喊,又送了一个地滚灯过去。 没事!师尊没事吧?秦婳找到一处稍宽的地方侧身,却不想被磕了脑袋,轻轻啊了一声,温声对女孩说:一会儿我先下去,你跟着我就好,明白吗?那女孩点了点头。另一边户目也回应说尹青青没事。 秦婳说着先手扒着头顶墙壁跳了下去,这里实在是只能斜着身子过去,肩膀都抵着墙壁,脚也活动不开,头只能微微下倾,前胸后背都是湿黏的石壁,再加上脚下的台阶一个就是一米高,实在是太难了。 身后女孩似乎滑了一脚,重重踩在秦婳肩上和头上,她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仙师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秦婳学着尹青青的高冷神情,若无其事地冷艳回应,实际上她头可是痛的要死。 户目,还有多久啊?秦婳撞得迷糊间问了一句,声音软糯糯的。户目听到她的声音一颤,随后道:应该不远了。 问完秦婳觉得这是一个极蠢的问题,密道到不到头户目也不清楚,他以前又没来过,问来问去也只是问了个安慰。 秦婳被那女孩踩来踩去,那女孩也是越来越紧张,踩得更狠了,随后秦婳干脆消耗她那点少得可怜的法力,学着户目拖着那女孩前行。 没过多久,户目喊到:桦桦,到了,你还可以吗? 秦婳微微弯腰向前倾,看着户目说:还好。 折腾了一会儿,四人都来到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平台。 秦婳在整理踩得脏乱的头发,女孩在一旁帮忙,户目只是掸了掸衣摆,就依旧神态自若地站着了。 尹青青看着自己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又看着三人多少都脏了些许,有些恼怒,他这个师尊也不是不能走,凭什么非要特立独行? 户目在正上方点了灯,四周总算亮了起来。 这里没有任何通路,听尹青青说,双湖派在一个硕大复杂的地宫里,整年闭门不出,也鲜少见客。 不一会儿,身前现出两位女俾,都眉清目秀的,她们左手指尖点右肩,右手抬平放在胸前,拜了尹青青几人。户目三个年轻人也微躬身表示敬意。 仙师,掌门说您把我派弟子遗体留在此处就好,她稍后亲自处理。一位女俾轻柔地说。 好。尹青青说完平台已经被占满了,五台冰棺一排摆在这里,一时间宽敞的平台又变成了狭窄的密道。 还有这个,这里地方小,锦囊就给你们吧。 尹青青说完从袖口处掏出一个白色锦囊,上面还挂了一块小圆玉,跟临行前交给秦婳的几乎一样。这手掌大的锦囊立面容下的可是数十名生前的勇者。女俾看样子十分尊敬尹青青,行完礼还说:几位仙师,请跟我们来。说完秦婳几人站在了她指的地方,一瞬间就到了白桦林的另一端,向前就是大街。 今日掌门不在,我派不能款待诸位实在抱歉,掌门有令,若诸位来日有缘聚在我派,必定设宴,全派不胜欢喜。 女俾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堆客套话,秦婳觉得他们掌门分明就是推脱嘛,掌门不在就不能设宴? 多谢仙者领路,有缘再会。尹青青客套完后五人互相行礼,那女孩看得愣愣的,显得格格不入,两名女俾瞪大眼看着她,其中一名女俾似要上前:这是另一名女俾即刻拉住她,向女孩道:她不懂事,失了礼数姑娘勿怪。 女孩低着头似在害怕,没有说话,户目示意没事,让她们先回去了。 四人离开白桦林,一路在街上走着。 户目没闲着,方才她还在密道里留了两盏地滚灯,只要连着她的灵力就能听见那边的声音,一路上户目一直在仔细听着,一边赶路一边集中注意留意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响起声音,还是刚才两名女俾,距离有些远,传画面有些风险,户目怕她们发觉,只窃了声音。 姐姐,今日桦树叶真好。 是很好。 就是那女孩 是有些像,但她是个修道的,不是凡人。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应该早就死了。 兴许只是有些像,咱们还是别报掌门了,这种事报了也讨不了好。 姐姐说得有道理。 就是她那母 女俾还没说完,秦婳就来扰她:你在想什么?户目没理她,捂着耳朵继续听,秦婳把她耳朵拿开,问她:你在干什么?户目顾不上理她,正说到那女子身份,被秦婳搅得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有些烦。 你闭嘴。户目对她说,再听时已经没有了声音。 她急忙检查是不是被发觉了,她能感应到地滚灯还好好的,可是声音被生生压断了,看来不是有人发现了地滚灯,就是有强者来了,能压制一切的强者。 户目虽然谦虚,可是也不会妄自菲薄,她的灵力堪比李易爽,再有几年打过没失法力的恒度长老尹青青也不是难事,世上已经鲜有能伤他的人,区区一个双湖派,谁能强行压制住她的灵力连通? 秦婳被她吼了几句不再说话,反思着自己又哪儿错了惹她不高兴。 究竟是谁?户目百思不得其解,双湖派可不是大派,顶多只能混个中游,与其相当的几个门派的掌门估计都打不过户目,更别说那一群废物长老了。双湖派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位人物?这样的人物也愿留在小门派里?又听了一会儿,沙沙地听不出什么,户目干脆用个法术把地滚灯收了,免得日后被发现。 桦桦,怎么了?户目看着秦婳似乎不太高兴,问了一句。 秦婳看着她,心想我怎么了你不清楚么,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开口:没事,刚才你是不是在用灵力和谁通话,我打扰到你了? 没。户目口是心非地回应着她。 秦婳还没有那么笨,知道她是不想说,也没再追问,默默和女孩抱在一起走在后面。 又到了秦婳提问的时间,她问尹青青:师尊,接下来去哪? 尹青青看了看户目,半晌道:十极。 秦婳:多加一个派字能死吗?真是能少说一个字就真少说一个字。 尹青青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太简洁了,又道:五天去,留几天。 秦婳: 不念客栈 四人弄到了间包房,茶亭旁连着四间小室,还有一个可以赏月的圆台,真是最近住过的最好的客栈了。 不念。这家老板是不是姓王啊?不念,王念秦婳嘀咕着,户目耳朵尖,听见了,吃惊地看着她,心想她莫不是还有那时的 我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户目扶额,手撑在桌面上头痛欲裂。 秦婳没注意到她,只顾着问那个女孩:你今年多大了,住哪里,又为什么要受死刑? 女孩看似已经习惯了三人,平静道:我今年十三,就住玉川旁。族人觉得我不吉利才要杀我。她把自己的性命说得十分平静,到让秦婳有些心慌。 尹青青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孩用清澈干净的瞳眸看向尹青青。 秦婳问:怎么会没有名字,你曾经的家人呢? 烧死了。听族人说在我出生时就烧死了。女孩面不改色地冷静说着。 秦婳觉得她现在真是有些冷淡得吓人,舔了舔嘴唇,说: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不知道。女孩把清澈的目光投向秦婳,秦婳竟然被这样的美眸给镇住了。 第43章 不舍醋别离 你秦婳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眼神投向户目,渴望得到帮助。户目温言:那你记得双湖派吗? 女孩看着她若有所思。秦婳不知所以然,她只觉得一个凡人丫头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女孩抬起头来看着户目答。 户目好似猜到一样,又问:还有呢? 不知道了。 桦桦,你先带她换身衣服。户目向内室抬了抬下巴,又用眼神飘向尹青青。 秦婳还是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 衣服秦婳忽然发觉她的储物袋应该在户目手里,但转眼一看,还在自己腰间。她是怎么对秦婳来说,户目就像是大哥哥一样无微不至,秦婳觉得她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些她自己的真性情,感觉她总禁锢在温柔地牢笼里,把所有的忧郁、暴躁、悲伤都掩饰在了笑容下面,秦婳觉得她发脾气的样子最可爱。 姐姐,我要这个。小女孩说着竟然自己挑了起来,秦婳也没管她,她贴着墙壁试图偷听户目和尹青青谈话。忽然耳边传来声音:别偷听。是户目的。 秦婳: 她只好倒头去看女孩,见女孩也不需要她了,干脆闭眼躺着。 桦桦,你出来吧。 秦婳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缓慢起身,用最慢的速度打开门,坐在尹青青和户目中间,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师尊要我们明天打一场。 尹青青解释道:你们不在安月山,又不能参加月末小比。明天打一场,户目,你不许让着秦婳,全力以赴。 是。户目点头。 秦婳不乐意了,户目的实力可是能吊打整个峰的,打自己一个弱鸡肯定游刃有余,毫发无伤,这场比赛根本没有意义啊。 如果尹青青要考验自己进没进步,让户目让着点自己就好了,现在放开打这是 无所谓啦,反正也就一招的事。 四个人又吧啦吧啦半天才回去睡觉,秦婳仔细思考着明天怎样挨户目那一招才能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她还没见过户目用那支笛子呢,还有她的各种法器,秦婳都想一一看看。 姐姐,我能进来吗?女孩在门外问,秦婳跳下床,打开门让她进来。 姐姐,我有点害怕,今晚住这里可以吗?女孩用一双明眸看着秦婳,秦婳还没仔细想就点下了头。 秦婳在桌子上翻看着来时买的《春柳》,这是民间连载的一部春宫图册,各种淫|荡香艳的图画应有尽有,秦婳也就是图个乐,自从户目在身边后,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过了,再翻开,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女孩睡下了秦婳才敢展开,这种图册里向来夹着一些赠品,这些赠品往往就是图册的精髓所在。 秦婳每次都留在最后展开赠品图,她不想失了兴趣,整整一夜,秦婳废寝忘食地翻着,乐此不疲。 秦婳忽然想到,户目的嗓音用法术变了,身形必定也变了,要不这么多年怎么瞒过去的? 她突然有些好奇,心中欲念烧着,她从袖口拿张符纸,没有用灵力,她轻声道:户目? 没人理她。 户目应该睡了吧,秦婳觉得没人像自己一样这样熬到半夜看这些的,要是叫旁人看见了,指不定要骂什么下流无耻、声色犬马了,可是那些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宗师、道士,也不见得就有多干净。 自以为是的人太多了,自诩清白的人也不少,秦婳早就司空见惯,不以为然。 桦桦,你有事找我吗?户目披着外袍,整理着长发在门外问。 秦婳:! 秦婳讪讪地打开门,笑着说:没事没事。 刚才? 我就胡乱问了一句,谁想你竟然听见了。 秦婳见户目无意回去,就请她在这里坐下,关好门也跪坐下来。 原来桦桦这么想我啊。户目笑了,唇见露出点白齿。她跪坐在秦婳对面想,把外袍放在一旁,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 我记得我们好像商量过不许在师尊面前叫桦桦的,你说,有这回事吧?秦婳笑着逼问她。 户目瞟了一眼案上的图册,漫不经心地:好像是。 秦婳见图册还没合上,心道不好,瞬间就把图册扔到了床上。 桦桦,你刚才在看什么?户目把手放在案上,食指敲了几下,响声清脆有力,秦婳的心也随着那几声颤着,说:我没看什么。 我都看到了,桦桦,没必要骗我吧。 户目说着手突然撑在了案上,上身前倾,盯着秦婳的眼睛,还是你想让师尊知道?她这话说得带些邪气,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 喏,你想看给你。秦婳说着从腰上锦囊里掏出一大摞,推给她时说:我倒要看看,户公子要是也看了这图,君子名号还能不能保得住? 户目一哂,心道桦桦变聪明了,便随意指了指床上那本,我想要那本。 公子请便。秦婳把笑容拉到最大,咬牙切齿地回应。 户目优雅地坐在床沿,手轻轻一够,就拿到了那本图册,她饶有兴趣地翻着,想不到桦桦还看这些,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床上女孩突然翻了个身,她身体瘦小又用被子遮掩着趴在床上,很难发现。户目看了看,吃惊了一瞬,然后狡黠地笑了:桦桦,你何时藏了人,我都没有发现,本事大了啊? 秦婳觉得户目今天宗师在挖苦她,看个图怎么了,放个女孩又怎么了?挨着他户公子了吗?不对,是户姑娘。 怎么,不可以吗?秦婳坦然地说。 户目站起来,弯腰看着跪坐着的秦婳,右手撑在案上,阴狠地:不_可_以。秦婳看着户目眼中露出的寒芒,唇齿间打着抖,腰也堪堪撑着。 户姑娘,你管不住我。秦婳这时想起户目不是男的,便大着胆子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3) 户目收回右手,用左手揉了揉右手腕,有些痛苦地:秦婳,有没有人告诉你,喜欢一个人要专心,不能三心二意。 秦婳仔细想了想这十六年来见过的每一个人,道:没有。 户目:哦,那你怎么看我? 很好的人,很好的兄长。秦婳如实交代,默默把一摞图收了回去。 户目道:好得很。那出山前的那番话呢? 我当时以为你是个男子 户目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所以你因为我是女子,就要离开我? 谈不上离开。若是女子,秦婳就不觉得她们在一起过。 桦桦,你气人的本事真好。户目大声说,似是有些自暴自弃,也不再看着秦婳。 你小声些,她还睡着。秦婳道。 小声?我倒要看怎么是你?户目左腿跪在床上,右手掀开被子看着那女孩,女孩也因为暖意散了瞬间睁眼,四目相对,顿时鸦雀无声。 户目把被子还给女孩,然后对秦婳招了招手:秦婳,你跟我出来一下。 出了门,秦婳就问:你到底想做什么?莫名其妙多久了?这人是疯了吗? 不想做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秦婳,想离开我,不可能。几辈子都不可能。户目手虚撑在膝盖上,正视着秦婳。 两人在黑暗中贴的极近,秦婳只觉得黑暗中户目的寒气都要逼得自己喘不过气了,但她还是倔强地说:下辈子还不一定。 就是因为还不一定,所以别妄下定论啊,亲爱的。 户目沉声说完,看着一脸呆滞的秦婳,一歪头就披着衣服回去了。 什么玩意,亲爱的,亲爱个鬼。秦婳脸上泛着红晕,捂着发热的脸回去了。 秦婳照常睡到很晚才起来,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立马出去找,发现三人整整齐齐坐在桌子旁吃着早餐,只有自己一个人衣衫不整地跟着傻子一样站着。秦婳简单收拾完后加入到了三人的聚餐活动。 师尊,我和师姐去哪里打?户目竟然换了称呼,秦婳有些意外,准确来说她有些不太适应,是因为昨晚的事所以疏远了吗? 天上吧。尹青青喝着汤说,你就暂且跟着我们吧。 女孩听到尹青青在说自己,说了一声好。 桦桦,一会儿我放水,你假装倒下就行了,我不会真伤你的。户目用传音术对秦婳说。秦婳想了想,是这个道理,那好,你演得像点。 那要看你了。户目说完自己切了传音,带着一把木剑信步走出。 浩浩长空深邃苍茫,万里如云,蓝得无边无际。 户目,换法器。尹青青在远处喊。 户目抱剑行礼,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她知道尹青青还在怀疑她,尹青青这么做不是为了训练秦婳,只是以此为由试探自己罢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亲自试探自己,恐怕是灵力早已枯竭,再也经不起打斗。 于是他便把希望寄托在秦婳身上,上月小比大家有目共睹,秦婳是和户目站在一处的,于是尹青青便相信,只要能站在一处,便有一战之力。 户目,换法器。尹青青又道。 户目懒得行礼,直接从储物袋里拔出了一把铁剑。 户目,换法器。 一旁秦婳都要无语了,尹青青想看户目的法器说就是了,搞这一出做什么。 户目无法,只得又掏出了一把剑。 秦婳:你到底带了多少法器? 换。尹青青似乎也不耐烦了,只蹦出一个字。 于是户目又掏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歪歪扭扭的棍子。 换。 户目随意掏出了一把剑。 这把剑方才拿出来过。尹青青提醒她。 不好意思。户目说着直接掏出一大把瘫在脚边,问尹青青:师尊想让弟子用哪个不妨直说? 这些法器都不够好。尹青青扫了一眼就没再看那堆破铜烂铁。 那师尊是想 我想让你用那支竹笛。尹青青总算是说了出来。 户目看了秦婳一眼,随即掏出了那支翠色笛子,只不过那支笛子的颜色不是竹子本来的颜色,是用劣质颜料染的,染得还很不均,怎么看都很廉价。 户目,换那把弟子。 这就是。户目说着就把弟子放在唇边,吹了一声,顿时四周狂风怒号,秦婳一下子就被吹到在地,她只是借势倒下了,基本没装什么,归根结底还是户目太强。 我输了。秦婳说完爬了起来。 尹青青手背在后面,看向秦婳:这就认输了?秦婳,你至少可以撑过一柱香的。还有,户目,你没用全力,你们让我很失望。再打! 秦婳一听有些伤心,准备多挣扎一会儿。 可是户目根本无动于衷,甚至内心毫无波澜,听了这话,户目仍然吹了一声笛音,只不过这一声是冲着秦婳去的,秦婳一下去又被撞飞出去,差点跌落下去。 秦婳,你要是不放开全力打,我回去罚你去白绞堂跪半个月。尹青青平静地喊,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秦婳一听立刻冲了过去,她去领罚领的次数绝对是山上数一数二的,但是让她跪几天她绝对受不了,她是一匹野狗,虽然没有狼的利齿,但是有狼的野性。一匹野狼是绝对不会忍耐着被囚禁的。 户目似乎也着急起来,鼓着脸吹着笛子,挡着秦婳前进。 别真打,我有伤。户目在秦婳即将冲到她面前时传音。 秦婳一愣,但为了不让尹青青发现,还是拿剑刺了过去,然后假装被音波干扰到了,翻个跟头跳了回去。要我怎么做?秦婳求助她,演戏她是真不会。 我将要操控你,不要反抗。户目道。 好。秦婳完全把自己给了她,她信任户目。 秦婳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左右移动,时不时打向户目,时不时又拿剑指着户目,她突然发现心里忍不住地流泪,明明只是指着她而已,为什么就 好了,收手吧。尹青青似乎终于满意了,叫停两人。 亲爱的,谢谢。 第44章 黄昏日落愧对佳人 没事没事。秦婳被叫得脸上发热,手不住蹭在衣摆上。 户目在谢她完全信任自己,也想她完全信任自己。等到一到十级派,她就能 桦桦,跟上。户目高兴地冲她招手。秦婳闻声跟来。 看秦婳不说话,户目问:怎么了,我伤到你了? 没。秦婳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现在应该都是红扑扑的,她低下了头道:你呢? 我自然没事。户目自信道。 秦婳这几天没怎么睡,兴致缺缺,和女孩站在最后,见她没事,没再理她了。 户目。尹青青突然在半空中叫住户目。 户目也是急忙转身:师尊,什么事? 你怎么回去? 户目道:就这么回去。不会劳烦师尊的。尹青青点了点头。 秦婳:你们是在组内传话?还是在搞暗号? 姐姐,你和大哥哥是不是?女孩突然在秦婳耳边问。 不是。要是也是我和大姐姐。 那昨晚 秦婳略微尴尬:昨晚不好意思。 没事。那你们还不是喽? 秦婳咳了一声,道:是。 原来是这样,姐姐,祝你们幸福。女孩看着秦婳,真诚地祝福她们。秦婳冷汗要下来了,两位姐姐在一起,幸福一生,想想就可怕,她笑着:谢谢咳谢谢。 秦婳见她又要说什么,立刻扭转话题:你跟着我们还适应吗? 适应,这几天经历了好多,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女孩手里比划着天空和地面,笑着说。 那就好。秦婳抱着一把剑在后面看户目和尹青青聊天,她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从洛陌宗就不对劲了,他们的一切动作都好像是串通好的一样。 说来也奇怪,自从知道户目是女子后秦婳反而觉得疏远了,原本秦婳对同性更亲一些,现在觉得户目虽然就在身边,在眼前,却好似看不到,碰不得。 她们直接隔着太多了,户目瞒着的也太多了,身份,性别,甚至是名字,户目,我秦婳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户目,你究竟有没有心啊。若是有心,怎么会连名字都骗,若是无心,那眼神中快要溢出来的情又是什么? 刘昔说得对,她们之间隔着的太多了,不只是成绩,还有很多,更多。 姐姐,别伤心,他是喜欢你的。女孩一针见血,秦婳像是在白茫茫的云彩里终于找到了蓝天一般,问她:你怎知? 清晨我走出来时他在等你。 我知道了。秦婳一手搂着女孩,眼睛盯着户目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看她与尹青青谈笑自若,万里高空的光衬得他的侧脸轮廓都带了一圈光,笑时格外秀逸出尘。 户目,真的很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都耀眼。 桦桦,总是看我做什么?户目少年嗓音清澈明朗,她抱剑看向秦婳。 户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吧。户目笑道,把剑收好,用手指拨弄几下秦婳的鬓角。秦婳向上看她的手指,指节明晰白暂,小臂也是细瘦有劲。 桦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户目看向地面,随后又看着秦婳,笑意渐深。 好。 走沙场,严治军,救黎民。 原也天真,不想被仇恨绑捆。 至京城,囚府邸,遇桦桦。 被困京中,有一佳人不觉闷。 斗谋略,苦潜行,瞒心上人。 满心愧疚,辨不清日落黄昏。 入牢狱,日如年,生死难论。 如有来世,愿有胭脂清酒一闻。 你是写了一首诗吗?秦婳文盲,觉得听着还怪好听的。 户目看着她,心道这可是桦桦你写的啊,你为我写的。如今你怎么忘了,到叫我记着。当初不知道她编这个要编多久,还写得个什么都不是。不算诗,是个故事,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啊?秦婳有些好奇。 将军和小姐的故事。将军家破人亡,在南疆闯出一片天,回到京城中早就物是人非了,但是她在京城中遇到了一位小姐,小姐天真烂漫,很快就吸引了将军,但是将军一直在骗她,一直户目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利用她,后来她们相爱了,但是几次阴差阳错,让她们彼此见一面都难如登天,再次见面时,将军已经娶了夫人,而她,眼看着将军娶了一个陌生的姑娘。 那天,将军被奸邪使计入狱,出狱后,将军被逼去北境,小姐也跟着一同去,可是这是个陷阱,她们就这样死在了一起。 这个将军怎么这么坏,说到底根本不爱小姐。秦婳直言直语。 户目看着她,心道:桦桦,你也这么认为吗?户目心里难受,她不想再让秦婳伤心,可是上一世她的爱,竟让徐桦桦为她而死。秦婳说的很对,将军,根本就不爱小姐。 那将军和小姐叫什么名字? 将军叫楚婉,小姐叫徐桦桦。户目道。 秦婳默念了几遍徐桦桦,道:徐桦桦,这个名字很好听啊。楚婉?将军不是男的吗?不会这是户目给自己编的吧? 楚婉掩饰身份女扮男装,骗了小姐。 秦婳哈哈一笑,说:这不就是你和我吗? 小声点,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你我。 秦婳若有所思:嗯,小姐一片痴心错付,竟然喜欢了一个女子。 桦桦,难道你是因为她是女子就觉得?就觉得小姐不值得? 没没没。秦婳急忙说。 真的吗?户目有些失望。 真的,真。秦婳对着户目假笑,殊不知户目见此更加伤心,但她还是笑着说:那就好。 户目知道秦婳还不能接受将军,更没有接受身为女子的自己。来日方长,等你在我手里,看你还能喜欢哪个。 桦桦,过来。户目看着秦婳又过去搂着女孩,心里就不是滋味。 好。秦婳说着拉着女孩一起过去,户目不好说什么,毕竟昨晚有些尴尬,但她心里有气,这气又是秦婳惹出来的,自然要秦婳解决。 户目阴笑,把秦婳拉过去,在尹青青和女孩看不见的地方,亲了秦婳侧脸一下。 你干什么?!秦婳瞪着户目,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受不了户目这种撩拨,心里还隐隐想要更多。错觉!她是女子,就算户目喜欢她,可是那份喜欢也终究会被淡灭,等到时候一到,秦婳和户目再各自嫁娶就好。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受够了的。 桦桦,亲我一下好不好。 秦婳:厚颜无耻! 不行。 看着秦婳回绝的如此果断,户目也没生气,她早就想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失望,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去了。 秦婳看着户目站在一旁,形单影只地有些可怜,觉得刚才语气太重了,但是她绝不会主动去靠近的。想了想,她传音给户目:你过来一下。 户目三步两步走过来,隔着几寸,也用意念传音:想我了? 厚颜无耻!不堪入耳!为什么秦婳觉得她这个语气比那些春宫图还要轻佻!为什么她居然还有点习惯?!秦婳觉得自己要疯了。 户目,你,别说话。秦婳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哦。户目又委委屈屈地站在旁边,缩着小手玩着袖口,这模样真是可怜极了。秦婳心中默念:不要过去,不要理她,不要说话,不要过去,不要 晌午 四个人在高空中围着坐了一圈,秦婳看了几眼户目,发现户目低着头吃着干饼,当真一句话都没说,连看都没看秦婳。 这样也挺好的。秦婳心想。 明天就到十极派了,大家准备好。尹青青像个旁白一样。 秦婳没觉得要准备什么,和女孩靠着在空中坐着,尹青青在最前面背过身站着,一路都是户目在消耗灵力。 你没有名字,不如暂时叫玉川吧,那是生你养你的地方。秦婳揽着她的肩问。 嗯,谢谢姐姐。女孩笑眯眯地看着秦婳。 你既然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为何记得父母家人是被烧死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4) 族人告诉我的,他们说我爹我娘都是灾星,不祥之人,所以都烧了。 女孩说得时候有些颤抖,秦婳感觉到她的害怕,搂紧了她的肩。 没事的,都过去了。你们族人怎么会这么做?这可是杀人啊。秦婳感慨着。 他们每月都会杀一个人来祭水神。据说从前没有玉川,有一年旱灾,地里庄家死了一半,有的地方几乎颗粒无收,有个叫玉的道士过来跟族人说只要你们每月祭一个族人,我就会给你们无穷无尽的水,要是过了一个月又三天没有祭活人,那水就再也不会流过来了。族人说那道士走后真的突然出现了一条河,人们便把这条河命名为玉川。 族人忌惮玉说过的话,每个月都坚持把一个人投进河里,玉川也就一直流着。 那这些年就没有断过吗?秦婳问。 断过,人们都不想杀人,但是三十天后玉川真的消失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消失的,也没人看见。 连着两天旱着,人们终于受不了了,在第三天强行推了一个人到玉川里,第二天玉川又神奇地出现了。自此之后人们每月都去投人,再也不敢不投。 不过有一天明明投人了,玉川却消失了,那次人们害怕玉川再次消失,接连投了几个活人。 后来也有几次差错,人们发现必须是双湖派旁土生土长的双黄族人才能让玉川继续流着。 族里的人都怕死,不断去外族带人回来,这样诞下的后代就不能用于这种特殊的祭祀了。 后来玉川旁人越来越多,可是双黄族本族的人却越来越少,找一个都难上加难,祭祀也从残忍的投河变为好看的火烧布人,他们觉得用布盖住那人,就不是杀生了,与此同时,这个烧到一半投河的仪式每月都会有人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 听他们说,我的母亲是双黄族人,可是她不顾家人劝阻,执着地追求爱情,爱上了我的父亲双黄族人。于是我也人们找不到好借口,只好随便安了个灾星的名号,就这样,杀死了我的父母,我的祖父祖母,还有许多无辜的人。女孩叙述地很清楚,也异常地平静。 可是姐姐,怎么办,我已经忘了他们了,我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根本就不会伤心的人?我想我的家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女孩看着秦婳,漆黑的瞳孔里泛着水汽,眸子清澈透明。 你不是的。错的不是你,错的是他们都愚昧无知。 秦婳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头上,把她的身体尽数埋在了自己怀里。姐姐相信你,你也相信姐姐好吗?你的亲人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也是他们最重要的人,你不该怀疑这些。 玉川,你的亲人永远都在,在你心里。 女孩摇了摇头,姐姐,他们不在,他们已经死了。 可是你会一直记得他们,信我,他们都很好。 好。我信,只要是姐姐说的,我都信。女孩说着又依偎在了秦婳身上。 秦婳把她的腰箍住,保住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她心说:玉川,你有姐姐的,不要伤心,信我。 她无法想象玉川一个小女孩被囚禁在笼子里,被包裹着红布在火焰里的感受,那一定很疼,很疼。 她的家人曾被族人杀害,她也被每日相处的族人亲手送上祭台,她在族人的欢呼声中被盖上红布,蒙上双眼,关在狗笼里。 她那时感受到的,只有高声欢呼的声音,而她在火焰里挣扎,她不过是取悦他们的工具罢了。 玉川,不疼了。 第45章 重开丞相府 某个客栈 这什么???秦婳看着牌匾上某个。 客栈名字啊。这次是玉川回答的,居然不是户目。 我知道的,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秦婳道。 四个人弄了个大包间,照样是四间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婳觉得这一路向北待遇也越来越好了。 四个人照旧点了几个小菜,一盘小点心。刚摆上来,户目却说:师尊,弟子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 你去吧。尹青青道。 户目稍稍行礼后就进了房间,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说话,最后尹青青说:吃吧。三人才开始吃。秦婳看得出来玉川有些害怕尹青青,看她看着尹青青面前那盘小炒肉却害怕得不敢夹,秦婳偷偷笑了笑,替她夹了。 秦婳,到了十级派,自己注意点。 秦婳愣了好久,才觉察出这是尹青青在给自己传音,她迟来地放下筷子,道:师尊我不能直接说对吧,那我传音吧。 秦婳说到一半改为传音:师尊,我知道了。 注意什么?别死了?十级派的人不敢杀自己吧。注意和户目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好吧。秦婳不知道尹青青在说什么,索性不去管他。吃完饭就回房间里躺着了。这次玉川不在,秦婳无聊得要死,从腰间掏出一本《春柳》趴在床上看。忽然想到万一图上的是户目 你想死吧,秦婳。秦婳骂了一句。 不过秦婳现在觉得春宫图无趣得很,要是在户目房间造次一定很有趣。 有病。 晚上无聊,秦婳看着天花板睡也睡不着,她想着要不去找玉川聊聊,又想着今天已经聊了一天了,再去打扰人家于理不合,何况她十三岁正长身体,不能跟自己比,还是不打扰她了。 要不找尹青青聊聊?作死。 她现在最不想找的就是户目,太尴尬了,尴尬到她现在特别愿意去找尹青青一起喝苦得要死的茶,谈一些她不懂人生哲理。 到户目门前看了一眼,之后站着。嗯,秦婳就这么站着。 站了一会儿,秦婳才发现自己竟然干了这么傻的事。 她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关门,在门关到只有一条缝的时候,忽然发现户目房间的门也开了,户目在门缝里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是掩盖不住的悲伤。 秦婳停下了手,她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放着不管,她打开门,走到户目那边。户目还是只露出半个头。 半晌,户目开口说话: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必顾忌,我们 户目并不是害怕说话,相反,她太想说了,只是她已经被秦婳抱住了。对不起,我可能有点过分。一路上,辛苦你了。 户目推开两扇门,轻轻抱住了她:你可以更过分。这次她又以为错了,桦桦明明很好哄的。 稍等。秦婳推开户目,从袖口里掏出几块点心,我特意趁师尊走了才拿的,你饿了吧。 我不饿,不过,既然是桦桦给我的,我一定会吃的。户目笑着回答,手还停在秦婳腰上。用灵力把点心收在腰间。 那我先走了。秦婳挥手告别,她受不了俩人一起腻歪。 户目怎么肯放过这样一个无人的机会,她反手把门关上,看向秦婳:桦桦,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这个吧? 确实不是。 那桦桦准备户目一脸坏笑逼近她,秦婳料到她又要说出什么骚话,扔了一本书到她怀里,说:看着这个,做。 户目翻开书第一页,又看看秦婳。 秦婳:怎么了?照做啊!秦婳这次反套户目,扔给她了一本春宫图,看她怎么办。 那我做了。户目说着把秦婳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秦婳一瞬间跳下去,抓住那本书:我让你做这个,你干秦婳看着那页书:确实是这个 我可是按着这个做的。户目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婳。 秦婳:没想到啊没想到,被反套路了。明明是想坑户目的。不好意思,拿错书了,这本。秦婳又拿了一本扔给她,再确认里面画的都是女人后终于放下心来:脱吧。 怎么,不敢了?秦婳露出嘲讽的表情看着她,她倒要看看,户目怎么办。不过,她确实有点期待。 好。户目说着把外袍解了,又把长发倌在头上,开始脱鞋。 秦婳突然觉得这么欺负她好像不太好,本来也就是逗她玩,吓唬吓唬她,既然没惹得她恼羞成怒,那就算了。好了,逗你玩的。我先回去了。 户目一愣,想要拉住她,又放开了手。心想,反正以后也逃不过我手掌心,再让你放肆几天吧。 户目捡起地上的衣服,半跪在地上,沉沉地笑了。 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户目淡淡道。 嗯秦婳随意回应着。 过了一会儿,户目把高度降下来,对三人说:十级派,到了! 秦婳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一座座尖尖地宫殿,觉得宏伟已极,与之想必,琼楼玉宇、庙堂宫殿,也不过如此。 山上还有各种花树,不同于安月山上大片的樱花林,它们五颜六色,却不显脏乱突兀,搭配得刚好。 户目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哨子,吹了一声哨,山上飞下来一只老鹰,随后户目有小声念叨了什么,那只鹰又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像是婢女的姑娘突然从空气中走出来,正对着户目行礼,之后看向四人:掌门在立面等你们,请随我来。 四人向着看似透明的一层空气走去,轮到玉川这里忽然被拦住了,秦婳拉着她,玉川还是进不来。 桦桦别动,这是封印。户目抓住秦婳的手,拉她回到结界内,她自己跳了出去,在玉川的脑袋上点了一下,随后户目眉头一皱,又给了她一块玉,道:这块玉你要一直戴在身边,知道吗? 玉川点点头,跟着户目进了结界,这次并无异常。 一柱香后四人就来到了一个宫殿前,殿上写着嘉悠两个字,屋顶上的瓦片一排一排地闪着金光,异样地灿烂辉煌。 秦婳迈进店内,看着脚下的铺满的金砖,竟有一种小心翼翼地感觉,生怕把它们给踩碎了。 安月山上宫殿大多用青石板和杉木,这十级派是多有钱,墙壁、房顶、地板、天花板都是金,亮的晃眼。 一位身着圆领袍的男子坐在殿中长案前,似在等着他们。 秦婳仔细看了看他,这人中庭饱满,眼角微垂,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这人低沉地说:尹长老,你们都坐吧。 多谢。尹青青坐在了那人右边。秦婳扫了一眼大殿的几十把石椅,坐在了户目和玉川中间。 楚掌门。尹青青说着抬手把一个锦囊用灵力送到楚夏手中,这是贵宗的弟子。 楚夏闭上眼沉重地静止一会儿,随后站起来:尹长老,您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 尹青青自然地: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楚夏一滞,随后调整表情:您不如留下住几天,也好让我们报答您。 多谢楚掌门。 秦婳看着户目一直在看她,便倾身问她:你怎么了?以往她都是坐的最直,听得最认真的那个,现在怎么这般无动于衷,连句谢谢都不说。 没事,就是我移不开眼。户目也凑过来说。 岚岚,带几位贵客下去,一切安排最好的。楚夏抬手向门外挥,当真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 尹青青走在最前面,秦婳方才坐在户目后面,这时离殿门近,自然而然地跟在尹青青和玉川后面。 迈出大殿,天地间一片开阔,他们正在高山上,秦婳觉得云彩离自己极近,几乎触手可及,四周繁花似锦,还有流泉瀑布,游鱼飞鸟,宛如仙境。 白衣女子带着秦婳他们走过竹桥,几座小竹桥不长,也窄,立在半山腰小湖中央,坐落在一块块大石头上,竹桥上的缝隙下有红黄的锦鲤在悠哉悠哉地乘凉。桥上伸出花树枝,开满了银花,异样地娇嫩。身旁巨石横栏水流,上面生出大芭蕉叶,遮住了炎炎烈日。 桥下的水面上好似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缓慢地揉了过来,痒痒地蹭着脚腕。 掌门吩咐,尹长老您就住这里吧。白衣女子停下脚步,摊手向一座白玉一样的宫殿示意。 这座宫殿瓦片泛着银光,院中植着白玉兰,地上的白绣球花一簇一簇地,几乎覆满整个小院,白石板路旁还植着白色风铃,殿外好像还栽着白色的栀子和茉莉。这里白的彻底,与安月山北山上的玄芝双雪一般干净。不过秦婳觉得这里还要更好看一些。 秦婳和玉川继续跟着女子走。不会一人一座殿吧。秦婳觉得十极派也没那么有钱,不会奢侈到连她这种不知名的一个小弟子都会给安排好。不过她还是期待着自己的住处,毕竟要留半个月。 女子又在林子里绕了好几圈,拨开花树枝,看向一座小殿道:这里是玉川姑娘的住处。秦婳问女子:能不能把我和她安排到一处,我不太放心。 秦姑娘,你的住处少主早已为您准备好了,玉川姑娘我们会照顾好的。女子道。 户户目住哪?秦婳一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哪里有户目? 秦姑娘不要担心,户公子在清音阁。 嗯额,好的,很好。秦婳紧张到语无伦次。 看着玉川被另一位白衣女子带进去小殿,秦婳才跟着女子一路前行,她问:你们少主是什么人啊? 我们少主才华横溢,英俊潇洒一表人才,雅量非凡,从不苛待下人。女子露出崇拜的神情。秦姑娘,少主是掌门的大公子,从小就受严格训练,整日学习教条陈规、文化礼仪还有音律法术,才貌双绝,堪称天之骄子。 多谢你,也多谢少主为我安排住处。 秦婳听着觉得这个少主像个衣冠禽兽,她看着这个姑娘好像喜欢这个少主,这山上应该有不少喜欢他的人,这个少主虽然是很好,可保不准是个好女色的,他为自己安排住处,不会少主要对自己 女子似乎看出了秦婳在担心什么,她道:秦姑娘不必忧心,所有住处都是我们少主安排的,少主是个好人,十几年来从未近女色,近侍也是男子。所以少主也无意中伤了不少姑娘的心。 秦婳尴尬一笑,心道你们这个少主可真是个奇葩货色。 不过比起一些浪荡不羁的公子哥,这个少主好像还挺不错的。 又走了许久,看了不少美景,秦婳有些累了,她问女子:敢问还有多远啊? 女子一笑,抬手替秦婳挑了挡路的枝子,道:不远了,姑娘的这个住处比较特别。 特别? 姑娘一会儿就知道了。女子含笑。 在秦婳快走不动时,女子终于说了句到了,秦婳勉强抬起眼看,眼前被树枝挡着看着空中空空如也,秦婳震惊了些许,尹青青和玉川的殿都是很高的,看模样至少有两层,自己这里果真又偏僻又简洁。 走了几步来到前面,只见这个院子被砌墙围成一圈,高高的木门大开,门前还有几步台阶,门上用楷书写着画眉二字,看起来与那些琼楼宫殿格格不入。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5) 画眉?张敞画眉?秦婳不自觉嘀咕着。 姑娘,这府盖成时少主曾说过,画和眉是两个十分相爱的人,不是旁的。女子道。 嗯,那我进去了。秦婳道,她有些忍不住要进去。 女子行礼后就默默离开,她始终没忘,曾经的少主自盖成起就不让任何人进入,他也不许旁的女子近身,可是今天她看到坐在掌门旁的他们不仅相谈甚欢,少主还允许秦婳住进了画眉府,她想不通少主事事优秀,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废物? 她明白,自此之后,她的少主心里再也不能有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尽力弄得甜一点,后面有点东西过不了审的靠大家自己脑补,我相信大家的想象力比我丰富多了。是HD。 第46章 旧府复求娶 推开大门,秦婳看着被墙圈起来的院子,竟只有三间房,其中两间还是极小的坐落在一角,看似是下人的住处。 院中有几棵樱花树,樱花树开得茂盛,让秦婳有一种回到了安月山的错觉。 偌大的府邸只有中间一间房,还是低矮的木制古代民间房屋,秦婳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这里很大,但也只是种了几棵白桦树和几棵樱花树,显得有些空旷,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树,总体上与尹青青的白色陈设比起来简直不知道简单了多少。 秦婳实在是太累了,直接打开了门。 还没迈进门,就发觉房间里有人,抬起眼帘,一双琥珀色的杏眼里是户目。 户目高坐在房间正中间,右手小臂撑在桌子上,左手扶在左膝上,两腿分得很开,衣摆在腿间垂下。 户目一身黑衣,头上一根木簪一根黑绳固定着高高的马尾,脚下蹬着一双黑靴,他正向前倾身看着秦婳,双眼炯炯有神,剑眉笔直,鼻梁高挺,薄唇带笑。 秦婳半只脚悬在门槛内,不知如何是好,她总觉得这里有些压抑。 桦桦,过来。户目动了几根手指敲了敲桌子,直起身板。 秦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当她看向户目时,发现这次户目竟然没有在看她,而是看向门外,秦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里有一颗最大的樱花树,树下还有石桌石凳。 秦婳看了一会儿,瞧不出什么端倪,又扭头看向户目,却发现户目的眼睛早就在看着她,眼睛好似有些红,眼里含情。 户目你秦婳看着她这副样子,觉得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似是一只洪水猛兽被困在牢笼里,可又心甘情愿。 户目突然走到中央,看着秦婳一掀衣摆,右腿一撤,半跪下来,她看向秦婳,对她说:桦桦,嫁给我好吗? 秦婳虽然对她这副样子有些担心,但还是有理智的,她道:不行。看着户目一直跪着,秦婳过意不去,伸手去拉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她,干脆也面对着她跪了下来,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桦桦,你不必户目似要伸手扶她起来,被秦婳打回去了。 户目,我是喜欢你,但那时你是男子。 秦婳憋了许久,终于说了出来,她并不感觉放松,相反,她现在觉得自己状态更糟了。 户目看向她,忍不住流下来两行泪水,她颤抖着问:就因为我是女子? 秦婳看着她,十分心疼,可是也只是心疼,她不忍再看她,闭上眼点了点头。 桦桦,你好狠的心。户目拂了泪水,感叹说。 秦婳睁开眼,觉得是时候说清楚了,于是看着她,冷静地说:户目,我现在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就是那种情感。我很感激你照顾了我很久,我也深知我什么都不会,不能报答你什么,可是有朝一日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去送死,请让我去吧。 桦桦,我并不是 别叫我桦桦。秦婳打断她,冷酷地说。她必须要今天就斩断这份不合时宜有悖伦常的情感,她不想有朝一日世人聊起天才少年户目时,还提起他有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爱人或妻子,她更怕有一天户目的身份被世人皆知,这份情感会是杀死她的一把利剑,禁锢她的一把枷锁,她不想有一天户目成为众人的笑谈,不想她有任何污点。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同性朋友,最真实的祝愿和想法。 好,师姐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户目竭尽全力说出了这句话,她几乎是拼着从万丈高空纵身跃下的勇气去说出来的。 没有。秦婳平淡的看着她说。 那 你是想问为什么对吧?秦婳先发制人,因为你是女子,我们在一起,世人不会理解支持的,就这么简单。 秦婳实在是看不了户目这副表情,干脆站起来,转身不再看她。 桦师姐 户目,听说这里是不让旁人进的,你走吧。秦婳闭上了眼睛,眼角早已不自觉地淌下了泪水。 好,打扰师姐了,户师弟以后不会再干预师姐的任何事。 户目说完,手撑着木地板起来,不知怎么,手一时间脱力,膝盖又跪在了地上,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站起来,几乎是跑着出了府。 秦婳等了她出了门才回头去看她,却只看到一角黑色衣摆淡出视线。 对不起,我值不上你的情。 户目强行忍住了泪水,却实在忍不住了,靠着一颗樱花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流下来憋着的十九年的泪水。 她已经近乎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了,可是她却不肯答应,她觉得自己很委屈,还很傻,傻的天真。 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在秦婳站起身那一刻就被消磨的粉碎,这么多年的期望都化为乌有。 我为什么要自剖灵魂,为什么要受尽至亲离散之苦啊户目哭着蹲了下来,靠着石头,向后一靠,就这么倒在了巨石上,自从她到十极派时,还从未有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徐桦桦。 一个时辰前 大殿中尹青青正要迈出金殿,殿内只剩楚夏和户目,户目忽然楚夏向户目传音:言彧,先别走。 户目看着秦婳迈出金殿时才回头,看向楚夏,单膝着地抱剑行礼:言彧见过父亲。 好孩子,行那些麻烦的礼做什么,快过来,让为父看看长高了没有。楚夏一瞬间笑了出来,户目也面露微笑。 一位身着飞蝶纹羽纱头戴流苏簪的女人从一侧走了出来,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脖颈间几乎没什么细纹,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 户目还没来得及起身,又半跪下:言彧见过母亲。 彧儿快起来,这金砖冰凉,小心冻伤了膝盖。 女人急忙走下台阶去扶户目,户目躲了一下,随后扶着女人的手臂站了起来。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叫段醉安,户目的母亲。 彧儿,在安月山上过得可好?女子牵着户目的手问,一边问一边仔细大量着户目。 户目有些反感,找个了时机抽回了手,道:儿子一切平安,父亲母亲不必担心,倒是眉眉呢? 她不知道到哪玩了,不必管她。楚夏也坐了下来,拍着户目的肩膀。 孩子,我看你有心事,不妨跟我和你父亲讲讲。段醉安温柔地说,看了楚夏一眼。 回母亲,孩儿有了心仪之人。户目一说,段醉安楚夏两人面面相觑,四眼互瞪。 父亲母亲不必担心,我们只是走个过程,她早知道我是女子,也不会说出去。户目保证道。 这倒不必担心,只是你确定她心仪你吗?段醉安捏着手帕,伸手问。 孩儿确信。倒时再让她怀个孩子,这样普天之下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我的身份,也再不会牵连父亲母亲。户目肯定地说。 段醉安见他说得如此肯定,点了点头,又看向楚夏,却发现他还是眉头紧着。楚夏道:不行!旁人我不放心,既然是做个形势,不如让岚岚去,她口风紧,命都在这,传出去名声是不太好听,可放心。彧儿,你难道要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父亲母亲,我有把握看住她。 楚夏又要开口,段醉安拦下他,问户目:彧儿,难不成你说的是你身旁的那个女孩?我上山时看见了,确实没什么灵力。 是。 段醉安对楚夏道:彧儿爹,你看彧儿也喜欢那女孩,况且那女孩我看过,当真没什么灵力,等过段时间我去瞧瞧,不如就这么定下吧。 寻常大户公子这个年纪都有三妻四妾了,彧儿再不定亲,怕是要生疑。 楚夏思考了一会,道:也罢,言彧,你爱怎么就怎么吧,为父不去管你了,记住,千万别泄露。 他看着户目,户目在他强硬的眼神下似乎是被迫点了点头,随后楚夏又笑了起来,拍了拍户目的肩:好!好儿子! 那孩儿去了。户目行礼。 去吧。段醉安温柔地用眼神送他,户目又向她行了次礼。 现在,户目确认了,秦婳并非喜欢她,只是一直在迁就一直在忍耐。 走近金殿,顿时觉得金壁辉煌的大殿似有千斤重压在身上,她走了过去,无力地行了个礼。 彧儿,怎么了?段醉安着急地问。 户目摇了摇头。 人家姑娘不要她唉那楚夏平静道,听不出什么情绪,户目也不敢看他。 父亲!户目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您不要为难她!她不会说出去的,况且况且此事危机孩儿性命,孩儿定会时时刻刻盯着她。 楚夏一笑,哈哈道:我没有说什么,彧儿,你不要着急嘛。 嗯。户目稍微放下心来。 行了,好好准备明日大宴吧。楚夏紧紧抓了一下户目肩膀,走出殿外。 是,父亲。户目道。 楚夏走后,户目见母亲还不动,似有话要说,便开口问。段醉安忧郁地仰头抚摸着户目的鬓角说:孩子,你要是还喜欢那女孩,母亲有办法的。 嗯。户目小声应了一声。 彧儿,你把姿态放得太低了,你是你父亲的唯一传承人,也是十极的少主,大可不必如此。段醉安柔声道。 可是母亲 言彧,你听母亲的,做回十极派少主,楚言彧,等你们有了距离,她自然会想明白的。还有,那画眉府我能进去吗?去跟那女孩说几句话。段醉安收回了停在户目头上的手,认真地说。 好,一切听母亲安排。户目眼中闪着寒光,看向地面行礼。段醉安却在户目低头时转身离开。 户目调整状态走回清音阁,面前两个近侍向他行礼,齐声道:少主。 户目几步进了清音阁,一边扔着衣服一边说:你们明天休息吧,叫岚岚和明月过来。 您不是从不叫女文亦报臂问。 公子想开了不行吗?一旁容云温声说。 户目听着他们烦得要死,翻了个白眼道:你们没事的话现在就把她们给我找来。 是,公子。容云说完就迈步要走。文亦拉住他,问户目: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快去吧,这半个月你们自己玩吧。户目下定了决心。 那公子一切安好,我和别拉我啊!户目听声音就知道,容云把文亦拉走了。 容云平时斯斯文文的,但是一动起手来八匹马都拉不住他,文亦则是有些大大咧咧,不过很衷心,户目也是因为这个把他留了下来。 户目在木箱里翻着衣服,不一会儿,岚岚和明月来了,一同恭恭敬敬道:少主。这么娇弱的声音莫名让户目有些烦,他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岚岚道:少主,衣服让岚岚来收拾吧。 说了让你们下去。户目开始不耐烦了,不过她很讨厌吼别人。 是。两个姑娘说着就要退下,户目又道:等等,回来。 岚岚问:少主可还有什么事? 明日家宴上你们俩坐我旁边,还有,随便找个身形与我相似的男子。户目道。 是,不过身形与少主相似的男子文亦就是。岚岚看着户目,又想了想文亦的身形,觉得差不多。 那好,你们下去吧。户目觉得有些东西没办法和她们说,吹了声哨,把鹰召来:刹锦,去叫文亦。鹰似乎是听懂了,扇了扇翅膀飞了出去。 不久,文亦来了,他一路不停嘀咕:又要来又要走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文亦,你过来。户目向他招手,把这个穿上。户目递给他的是今天他穿的黑袍。 好。文亦紧张地接过衣服,穿在外面。 户目看他穿着有些紧,道:你把衣服脱了再穿。 见文亦不动,户目挑眉道:怎么了? 公子,您转过去。文亦小声说。户目也如实转了过去,动都不带动的。 公子,可以了。文亦换完衣服,让户目看他。户目瞧了几眼,觉得挺好的,点了点头绕着文亦走了一圈:不错,明日你盖着面纱坐到户目的位置上,需要说话时只需要咳嗽一声,我便会传给你声音。 公子? 咳还有,你跟岚岚和明月说,明日家宴上给我喂菜,还要坐在我旁边,而且还要搂着我。不过大宴上千万别让她们亲近。户目叮嘱文亦。文亦跟户目重复了三遍,户目才肯放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们都很爱对方(只是还没发现),之后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求生欲极强),看的开心( ^_^) 第47章 班荆道旧秦越肥瘠 什么玩意儿。文亦走后抱怨道,公子怎么一瞬间变了性,还要我找什么鹤氅。 好了你别抱怨了,公子做什么我们跟着便是。容云在一旁拿毛皮擦着刀。 文亦一把拽开容云磨刀的毛皮:你不知道,公子要我每晚给他送十个女婢。 那你抢我皮干嘛?容云要抢,文亦又举高了些许,不让他够着。 公子这些年是太清心寡欲了,可也没必要这样吧?文亦道。 容云不紧不慢地拿了毛皮继续擦着刀,慢悠悠道:你做什么这么着急,公子又不小了。 罢!我不与你说了!文亦气哄哄地甩袖离去。 秦婳伤心了一会儿,累得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6) 话说回来,她不答应户目,会不会是她自己怕 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明明自己就勇气欠佳。 户目在清音阁里衣箱里翻了翻,以往他都喜黑色、墨色、暗绿,现下母亲让她改变一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以往她穿黑色,只是不想让人看出身形,瞧出端倪,后来穿着穿着便习惯了,就没再想换别的。 母亲,您怎么来了?户目下楼时才发现段醉安已经在坐着了。 彧儿,我还给你送药。段醉安笑着说,可那眼里却分明半分喜悦都没有。 劳烦母亲亲自送一趟。户目面无表情地接过。 吃下吧,这种药最有效了。段醉安笑着说,户目倒出一粒药,云淡风轻地咽了下去。 母亲找人给你做了这个。段醉安说着让一个女婢拿上来件衣服,言彧,你先试试,明天大宴上就穿这个吧。说完段醉安就挥手让女婢下去。 好。母亲。户目说完二话不说穿上了那件白袍,穿上身时就知道这衣服的妙处,段醉安显然是在里面放了垫肩,衣服也是硬质的,最能掩饰身形了。 段醉安见户目要躬身,道:不必行礼,母亲先回去了,言彧要记得每日服药。 好。户目在背后笑着行了个礼,随后脸一下阴沉下来,紧紧攥紧那瓶药,在瓶子被抓得裂口时终于停了下来。 户目走上楼,褪尽衣物躺在床上,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痛楚。 段醉安给的是阻抑发身的药,这药户目自十岁起服了多年,为的就是踏踏实实做十极派大公子,少时被段醉安逼着、劝着、哄着每日服药,每夜都觉得摧心剖肝、呕心抽肠,却只能一个人在清音阁的阁楼独自忍耐着。 等到身体差不多承受的住了药量,段醉安都会加量,生怕户目再次发身。 段醉安估计是怕,所以才这么着急用药,户目心里有些藏不住的开心,满头是汗地阴鸷地笑了:母亲,孩儿耐得住。 说完户目便疼得没有力气,她不能大叫,只能低沉又隐忍地呻|吟和低吼。 羞耻 又肮脏 秦婳一醒,天就亮了。听尹青青说今日他们可以参加十极派的弟子庆功宴和楚夏的家宴,秦婳莫名有些期待。 秦婳跟着一位白衣女婢找到了尹青青,尹青青见她和玉川来了就要走,秦婳下意识道:户目还没来。 没等尹青青开口,一个声音从秦婳背后袭来:师姐,我在这。秦婳瞳孔放大了些,可是她没有办法回头,不是不愿,是不敢。 还没看见户目,眼眶中就已经框住了泪水,秦婳眨了眨眼,装作无事的样子笑道:那就走吧。 她回头了,却没有看她。 户目戴着帷帽,黑纱把脸都盖住了,但透明的纱下若隐若现的确是那张脸,一样的清俊秀逸,秦婳只撇了一眼,但她绝不会认错。 水厅。秦婳念着一座大殿的名字,又环顾四周,这座殿确实被水流包围了,只是南北各有两座小石桥,她来的时候竟然没注意。是我太紧张了吗 厅内十分宽敞,正中央是一排连着的矮木桌,也可以说是长案,只不过有些太长了,坐十几个人估计都显空。 坐的是一个个蒲团,每个上面还贴心地放了一个软垫,看起来比洛陌宗好了很多,不对,是天差地别。 软垫绣着金丝花纹,案上也雕刻着各种珍禽猛兽,六根金色长柱顶着黄金殿顶,殿内种种看似普通,实则朴素又显品味、格局。 蒲团外是白色的屏风,屏风面白的如白玉一般,将后面的各种乐器罩上了一层朦胧中的雾,乐女的身影也更显盈盈曼妙了。 听着清浅幽静的音,四人顺着右边长案依次坐下,楚夏坐在正中央,尹青青紧挨着他,身后依次是玉川、秦婳、户目。 户目这次居然没坐尹青青后面,这是秦婳没有想到的,她坐在户目前面,也万不敢看她,只好冲着楚夏笑。 左侧最前面是段醉安,后面有两个女人,楚夏说这是他的两个姐姐。 随后一个女俾推着轮椅从殿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轮椅上坐了一个姑娘,看着很年轻,与秦婳差不多大,却有着秦婳没有的从容大方,这姑娘生的极美,即便是有几缕头发遮掩前额,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美貌。 她虽然坐在轮椅上,却好似在笑,仿佛丝毫不在意别人是否指点她的下半身。 秦婳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一大截,自己没有气质不说,美貌更是不及着女子一分。她端庄娴雅,秦婳顽劣不堪。秦婳嗅出了一丝危机感,仔细打量着这姑娘,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脖颈间说不出的好看,一双眼睛明镜清澈,只是秦婳觉得这眸子有些太浅了,说不出,看不透。 这姑娘被推到两个女人旁,她居然站了起来,然后从容地跪在了蒲团上面,秦婳注意到,她的蒲团上放了两个软垫,而且她的膝盖上应该还绑了什么,看着有些肿胀。 这是小女,楚眉眉。楚夏抬手对着姑娘,那姑娘颔首低眉,又礼貌地对尹青青行了个礼。 她的视线从尹青青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又在看什么,秦婳顺着她的方向一看,她在看户目! 秦婳看了一眼户目,随后即刻扭头,她心道:户目还带着面纱呢,看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满座没一个人注意到户目戴着帷帽吗?就这么放任她进来?十极派还要不要安全了? 秦婳脸上发热,愠气变成了热气,她只好拿着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桌子上只放了点水果和水,每人面前都有一杯水,一个银制水壶和一小盘水果,秦婳粗略看了一眼,小盘子里放了葡萄肉,白桃块和苹果,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五颜六色的水果,都已经处理干净,用不着剥|皮,看起来鲜嫩多汁,几乎都是秦婳爱吃的。 秦婳盯着水果,偶尔听一两句楚夏和尹青青闲聊,却没发现殿内早已进来了一个人。 言彧见过父亲。异常鲜亮的声音在殿内传响,秦婳闻声目光随之而来,那是一个身形颇为壮硕的男子。 男子背对着秦婳,头带银色长冠,冠上粘着一排排鹤羽,冠内横插一根翘头凌云簪,一端还点缀着黑珠,前面的墨发束起笔直高耸的马尾,马尾中还扎着几根极细的骨辫,骨辫在马尾中好似辫着黑珠,在黑发中隐隐发亮,后面披散的长发扫臀,漆黑的长发像柳丝一样根根分明,犹如女子雾鬓云鬟。 那男子躬身行礼时,露出用黑皮箍紧的袖口,布料紧贴着体肤,修饰出有力修长的小臂。 男子好似着斜领白绉纱袍,里面十字领里衣领口叠得整齐庄重,外面罩着素雪罗衫,腰上一根黑皮不松不紧跨在腰上,上面用黑线绣着飞鹤,黑线密密环抱在一起,形成光泽平滑的亮面,在绒毛黑皮上竟也毫不减色,反而更加亮眼。 两片衣摆刚过小腿,绣着金丝云纹,脚下是一双黑皮靴,靴口挂上一串叮咚作响的黑珠。 鹤氅上的黑绒皮围在颈间,衬得脖颈处的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白暂,黑色大氅与月光似的衣服激烈碰撞着,却不显突兀。 彧儿快坐,眉眉等着你呢。段醉安柔声说,随后几步坐在了台上,靠着楚夏。 如此一来第一个位置就空了出来,两位女子依序向前,楚眉眉没动。 是。男子清冷地应了一声,甩袍坐在秦婳正对面。随后他对楚眉眉说:你腿脚不便,不必起身了。 谢谢哥哥。楚眉眉似乎十分高兴。 楚夏咳了一声,向尹青青道:这是令郎,楚言彧。 楚言彧诡异地笑了笑,看向秦婳:仙师好啊,两位姑娘好啊。 秦婳把眼睛从水果上移开,抬眼看这位少主,他的脸,分明就是户目! 秦婳瞪大了眼睛,眨了眼又看向左边的户目,看着户目一身素静黑衣,一根木簪,身形与之相比也是显得又瘦又小。 秦婳又去看楚言彧,他不似户目一般清秀,额前几缕斜发细碎却不乱,贴在鬓旁,漆黑浓密的眉毛向上微扬,锐利的冰眸透着寒意,显得狂野不拘。 鼻梁刀刻般地有型,嘴角似在噙着一抹放荡的笑容,既邪魅粗犷,又显冷傲孤清。 下颚棱角透露着冷峻,整张脸白暂干净,但如此放荡张扬的披散长发与这种神情与户目完全不像。 秦婳又看了一眼户目,觉得他哪里不对,可与面前这少主比起来又太对了。 秦婳扭头看尹青青和玉川,玉川似乎只是震惊了一下,尹青青依旧面无表情,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秦婳不自觉地发出声:你 楚言彧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水,享受般地回味了一会儿,随后才道:在下楚言彧,姑娘是?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着追妻火葬场吧 ( ^_^) 第48章 偷窥美人浴 秦婳紧张的不会说话,音遏止在喉间,眼睛却一直在那个楚言彧身上。 楚言彧不在意地往嘴里塞了几颗葡萄,左腿支着,右腿盘在左脚前,满座都没有他放荡,他却好似浑不在意,自顾自吃着东西。 我是秦婳。过了好久,秦婳才诺诺地说出口。 楚言彧闻声放下了即将拿起来的葡萄,掸了掸手,扬起眉毛,看都没看秦婳:秦、婳。好名字。这句话看似夸赞,实则又点评之意,秦婳听着不怎么顺耳,而且楚言彧的态度也十分恶劣。 一句话说得如此轻佻,又带着性感,秦婳虽然不讨厌,可也不习惯。 岚岚,过来。楚言彧向殿外一挥手,长发一甩,随后两个白衣女俾就应声而来,坐在了楚言彧两侧,连楚眉眉都向后退了几分。秦婳认得出那是昨日给她带路的女子。 楚夏似乎没有在意,扬声道:开始。身旁器乐声即刻大了起来,殿外一排白衣女俾端着方木盘迈着小步稳稳走来,在几人面前半跪下,把小菜放下,随后又一排排出去。如此循环几轮,每人桌子上都摆满了盘子。 盘子似乎是翡翠做的,白白翠翠的,薄如纸面,晶莹剔透。 各式小盘装着小白鱼,黑鸭,冰皮月饼还有各种说不上来的菜肴,每盘都点缀着几片黄色花瓣,看起来极其奢侈,秦婳都不怎么敢下口。 她用余光扫了眼户目,发现户目根本没动筷子,盘子里的东西也是一点都没动。爱吃不吃。 秦婳眼睛不住向那个楚言彧身上瞟,看着他和什么岚月从勾肩搭背到左拥右抱,看着他从自己吃到被什么岚一口一个喂,看着他有着和户目一般容貌的男子和别的女人这般肆无忌惮 为什么我明明不在乎,却这么伤心 女俾又为秦婳添了一壶酒,秦婳一边喝着一边看楚言彧。 秦婳灵力最近涨了不少,现下正好练习。挨着楚眉眉的岚岚道:少主,您还要吃哪个? 楚言彧不在意地眯了会眼,好似累了,随后懒洋洋地说:鱼。一旁明月把菜夹着,小心翼翼地送到楚言彧嘴边,楚言彧好似享受般地舔舐着那片鱼肉,看得秦婳有些恶心。 少主您岚岚还没说完,就被楚言彧一把抱进怀里,秦婳看得清清楚楚,楚言彧搂着岚岚的腰,鼻尖蹭着岚岚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块儿了。 楚言彧下流地在岚岚腰上揉了两下,随后低头,看着岚岚的嘴唇 楚言彧!楚夏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好似忍无可忍地吼道:你今日怎么了?家宴之上就这般纵情声色!给我回去! 楚言彧送来了搂在两名女俾腰上的手,不在意地说:父亲,不就是找了两个人吗?家宴,又没有外人。 楚言彧你!回去思过!楚夏说完坐了下来,喘了几口气:快走! 是。楚言彧面不改色地对着楚夏行礼,走出了大厅。秦婳看着那个陌生的背影,心想:他不是户目。 目光一转,发现户目好似在隔着帷帽看自己,秦婳为了不使自己尴尬,也看向她。 两个人互相盯了一会儿,户目先撇过头去,还是不摘帷帽,不吃东西。 秦婳有些担心,可是始终没有开口问她,稀里糊涂吃了一顿饭。 秦婳这次吃得不多,一是在人家地盘自然要拘谨些,二是她实在是不想吃,随便搪塞几口就过去了。 接下来是十级派众弟子的庆功宴,秦婳不想再待下去,无奈只能笑脸相迎。 楚夏的两位姐姐走了,段醉安好像一直等着这边看,真是奇怪。户目突然起身,温和道:晚辈身体不适,请求先行离开。楚夏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放她离开,如此一来秦婳旁边是要坐其他人的,秦婳不想。 依照楚夏的意思,十级派大约有二十个弟子前往什么仙山,不仅斩妖除魔,还功力大增,实在是值得庆祝。秦婳怎么听着像是在炫耀,喝了口水继续假笑。 楚夏的深浅秦婳摸不清楚,想着反正半个月后就要走,知道那么多反而惹人忌惮,不如装傻充愣。 众人举杯喝了几口酒,一群白衣弟子们便整齐地走了进来,一条线一样坐了两排,今日秦婳几人也在,可他们坐得十分整齐,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一样。 来的弟子大多是男子,秦婳旁边坐的就是一男子,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秦婳不去看那男子,时不时和玉川说几句话,猜测何时能回去,她们商量好了,晚上一同去玉川那边。旁边男子见秦婳没再说话,温声道:姑娘是安月派来的? 秦婳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抱手笑:是。 我姓陈,叫陈旭,字冬生。男子道。 秦婳照葫芦画瓢:我姓秦,叫秦婳。 姑娘初来乍到,要不我带姑娘认识认识?陈旭道。 好啊,多谢。秦婳欣然答应,突然她想到楚言彧,你们少主 陈旭玩笑似看着秦婳,偏头道:怎么?你也相中他了? 秦婳听到相中一词,竟也没有觉得奇怪。她毫无察觉:怎么可能,我才见过少主一面。陈公子,你们少主自少时起就长这样? 陈旭笑容收了一瞬,随后道:少主确实就是少主,我十岁上山,最先见到的就是少主了,他的容貌怎么了? 没怎么。秦婳摇摇头。 与陈旭说了几句话,又认识了几个他的朋友,秦婳与他们相谈甚欢,也聊得到一起去,觉得很舒畅。 尹仙师,明日不如让你这三名弟子与我派切磋一二。 楚夏突然道,秦婳看向玉川,她用的是安月派弟子的身份才进十极派的,若是此时说她不是安月派弟子,势必会遭到怀疑,户目又时好时坏的,现在只看尹青青怎么说了。 好。尹青青笑着答应了。 这要怎么打?户目倒可以随意应对,秦婳就是去凑数的,吃一招下来就是,那玉川呢? 不管了,尹青青答应的,他去打多合适。 连着吃了两顿,尽管秦婳只是每样吃一点,还是肚子撑了,尹青青早就回去了,秦婳就跟着陈旭伴玉川一同走走。 陈旭分明是想跟秦婳单独待着的,可是秦婳没明白陈旭意思,执意拉着玉川一同前行,玉川倒是听出几分意味,找了个借口溜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7) 秦姑娘,你们不如在我派多待几天。陈旭找了一座桥,随意靠在桥上。 秦婳随心道:我们要待半个月,这还不多? 也是。秦姑娘,你住哪?那些笨手笨脚的女俾给你安排好了没有?陈旭从栏杆上起来,手还搭在栏杆上,手指随意敲着。 笨手笨脚?那些女俾明明很细心的我住画眉府。 陈旭一下子把手从栏杆上抽回来,瞪大了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秦婳吃了:谁安排的? 秦婳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欣赏着落日余晖道:听说是你们少主。 这么说少主对你? 秦婳半晌明白了,摆手道:大约是凑巧,我都不认识少主,今日也才第一次见面。 不好意思,是我多心了,少主那般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可能陈旭看着远方落日沉入水底。 又走了一会儿,秦婳和陈旭聊了几句十极派的事就分手回去。她心想着答应好玉川的。想着便这么走到了一处矮殿,径直走了进去。 好像不是这里秦婳打量着四周,墙壁都是书柜,殿内还有把断弦的古琴,看样子像是住了很久的样子。秦婳看着书柜后有一阶梯,慢慢走了上去,喊道:玉川?你在吗? 无人回应。 秦婳走上二楼,顺手推开一扇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秦婳听着隔壁有水声,闻声走了过去,越靠近,心越乱。 秦婳推门而入,两根手指轻点木门,一瞬之间就用手指掰开,这种木门要是慢慢开会嘎吱作响,秦婳不知为何,竟不想让玉川知道。 几下进了门,又是一道黑屏风,屏风遮得严严实实,几乎挡住了所有地方。秦婳几步来到屏风后,向里撇了一眼又缩回了头。里面竟有一人在沐浴!怪不得听到水声。这人身形显然不是玉川,像是个男子。 不看白不看。秦婳躲在屏风后,觉得自己已经到这了,现在打道回府有些不值得,好歹看上一眼,就看上身。 秦婳又瞄了一眼,见那人背对着自己,旁边还有挂衣服的横杆可以遮掩,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屋内热气腾腾,雾气弥漫,秦婳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又走近了几步。 户目!这是户目!秦婳想退出去,不想踩到了破旧的木板,嘎吱一声惊到了木桶里的人。 谁!那人凌厉地喊,随手披上袍子。 秦婳已然退到了屏风后,想了一会儿,走了出来,看向户目:是我。 见户目不说话,秦婳又道:我想找玉川去的,没想到走错了,来了你这里。 户目不动,歪头盯着秦婳。 秦婳心想:不至于的吧,被拒绝了话都不说了? 门外文亦突然向内吼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容云温文尔雅不紧不慢地说:公子能有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户目看着秦婳阴沉道:我没事。 门外容云道:你看吧,公子没事。 文亦不服:万一呢?你会害了公子的。 秦婳懂了,这不是户目,这是楚言彧!这么说自己主动走到了他的地方,还偷看了他沐浴!怎么这么背碰上的是他。 秦姑娘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楚言彧突然开口说话。 第49章 莫言承欢 我以为你是户目。秦婳攥紧手心,她知道这样说根本不能算是理由。 户目?我记得他也是男子吧?楚言彧用眼神逼着她,声音沉得吓人。 秦婳强颜欢笑:可我和他已是对不起了户目,对不起了户目 哦?就算如此好了。秦姑娘,没人教你吗?不得偷窥,任、何、男、子。楚言彧最后一句语气加重了几分,显然心情不太好。你深夜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了。 虽然秦婳现在被捏着,可是这句话让她不太舒服,她反驳道:楚少主请自重。 我看自重的是你吧。楚言彧道。 秦婳手心全是汗,这里又热气腾腾,蒸得秦婳全身不舒服,犹如身处火炉,前面楚言彧烧着,后边心里烧着。秦婳低下头不再说话。 门外容云道:公子,您要的十个女俾到了。他说着不住看向文亦,这个说什么都不肯报,觉得羞耻? 楚言彧咳了一声,喊道:叫她们去秋堂房。说完看向秦婳:怎么?还要看我换衣不成? 秦婳:我她这我还没我完,就被楚言彧一拉,扔进了木桶,呛着水扑腾起来,闭着眼喊:你干什么? 楚言彧自然道:我怕你偷窥。 大约等了一柱香,楚言彧道:起来吧。秦婳用袖口随意擦了擦脸,自然而然地跟着楚言彧走了出来。楚言彧已经穿戴整齐,突然转身:你跟着我做什么?想伺候我? 楚公子!秦婳微微加重语气,但她还没有生气。 你走吧,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楚言彧道,好好呆在画眉府,别再出来。 秦婳觉得他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温和了许多。好。说完了秦婳就匆匆下楼,楼上楚言彧看着她跑过来跑过去的样子,阴阴笑了。 半晌,秦婳又跑了上来,楚言彧挑眉,看了看她一身湿,道:要换衣服? 不是不是,少主,这么出去对你我名声都不太好,您这有后门吗?或者我跳窗也行。 楚言彧指着楼下一扇门:看到了吗?里面有十个姑娘,我的名声怎样我不在乎,倒是你,很在乎吗? 既如此,那我不再打扰您了。秦婳说着就要跑出去。楚言彧突然道:等等。这声音异常清澈,好像某人。 少主还有什么事? 容云、文亦他们守得紧,无论你怎么出去都是要被质问的,你先待着,二楼随意。楚言彧道。 还没等秦婳问怎么个随意法,楚言彧就下楼了。 十个女人,早晚玩死!秦婳说完推开了方才浴室的门,见楚言彧的换下黑衣还留在这里,走过去提起来。两手拿着展开正反都看了看,看不出什么。户目之前好像能穿进去我的衣服,就是有点短。要是这衣服我穿得合适,那楚言彧岂不就是户目? 户目,你可别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你师姐可是要 秋堂房 这里就是个小寝室,只有一把长椅,楚言彧有时直接睡这。 楚言彧随手变出一把折扇,挑帘进去,看着那是个女子的背影,在她们背后慢悠悠阴沉沉地说:你们胆子很大啊,敢在母亲殿中放肆。 刚说完就有一个女俾吓得不行,肩膀抖了几下。 楚言彧看着十分受用,绕着她们坐在长椅上,两腿叉开,手撑在膝盖上摇着毛竹扇,漫不经心道:你,上个月打碎了一个什么月盘子,还有你,我记得不小心撕了书页一角,还赖到别人头上,你们干过什么母亲清楚,我也清楚,真当我眼瞎不成!说着楚言彧眸中带寒,右手靠在左手上,呲的一声收了折扇。 这十个女俾柔柔弱弱地跪了两排,跪得整整齐齐,各自娇声说:少主,奴婢知错。声音细软,并不整齐。 一个个背后指指点点时那么大声,现在倒没声了?啊?怎么了,说话呀?!楚言彧大声道,站了起来。 一个胆大的女俾道:少主,奴婢们知错。 你既然替她们认错,那你就跪着吧,你们几个起来。楚言彧又坐了下来,半条腿支在长椅上,极其嚣张。 少主 怎么,你有委屈不成?这几天你也没干什么好事吧,背后妄议家主,我记得是什么罪过来着? 少主,奴婢知错,奴婢知错。那女俾眼泪都掉了下来,只知道用脑袋砸地。 楚言彧把两条腿放上去,随意道:那你起来吧。他看着这群女俾,都没有敢抬头看他的,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罚你们站一夜,若是谁敢偷懒,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自己心疼心疼自己的小脸。 有一个女俾见楚言彧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大胆抬头扭了扭腰。楚言彧闭着眼沉声道:不要命了?那女俾立刻闭嘴站好。跪下。楚言彧轻声道。随后女俾扎扎实实跪在了地上,一丝一毫都不敢动。 秦婳把衣服披上,大致比划了一下,这衣服确实大了不少。这么说的话楚言彧不是户目,可是他们长得那么像,不对,是一模一样。 如果楚言彧换个发型,再换下那身张扬的衣服,赫然就是户目了。 只是身形确实相差甚远,这么看来这个楚言彧的的确确穿不下秦婳的衣服。 不服? 不敢,奴婢自知所作所为挨打都是轻的。 是了,你们还没尝过我十级派规矩,这般目无法纪。 楚言彧躺了一会儿,起身看向她们,走出门前道:都站着吧,夜里站好,我尚留一丝灵识在此,你们看着办。 楚言彧慢悠悠走上楼,不甚在意地推开浴室门,见秦婳正披着自己的黑衣,惊讶有余。秦婳道:你真的不是男子?她这话问得奇怪,一般人都会问你真的是男子?可秦婳知道自己若是不使点计谋是斗不过户目的。 楚言彧显然愣了一下,沉下脸:你觉得呢? 从出安月山来,秦婳就应该想到了,为什么户目一定要跟着,为什么洛陌宗萧逸一提十极派户目就控制不住情绪,又为什么尹青青和户目僵持不下,这些,都因为户目是楚言彧啊! 秦婳有些事还不太明白,可面前的楚言彧一定是户目,方才他愣住的表情与温和的户目别无二致,她不信,一手扯住楚言彧的领子:师弟,前日你欠我的,不如现在我收了吧,怎样? 楚言彧反手抓住秦婳的手腕,秦婳空出来的左手向他袭去,楚言彧用折扇打下,随后制住了秦婳:秦、姑、娘,你到底是对我的衣服多感兴趣啊? 秦婳双手动弹不得,一下蹲了下去,右腿扫向楚言彧,楚言彧俯视着她,眼睛盯着秦婳,腿自然地闪躲,这一躲,秦婳把他的外袍揪下来了。秦、婳!楚言彧揪住一角,借着身高从秦婳头上绕了一圈,随后紧紧系在腰上,把两只手也捆住。 若是我说你们安月山的来的是刺客,你猜我父亲会怎样? 楚言彧看着还在挣扎的秦婳,眼角上挑,抬眸看她,看得是绑她的那件衣服。他好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看得很开心。 师弟,你承认吧。秦婳放弃了无用的反抗。 我虽然脾气好,可也有那么一个两个不要命的,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楚言彧一字一句地在秦婳耳边道,声音虽小,却字字沉重。 你动手啊。秦婳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楚言彧道:好。你说的。说完扛起秦婳,抬着她走到了旁边另一间房间,绕过屏风,把秦婳放在床上,秦婳死死盯着楚言彧,她就不信了,一个女的难道能对她用强? 他方才去得也快来得也快,秦婳就不信他能宠信那么多女子。 况且所有人都说少主冰清玉洁纤尘不染,就算楚言彧真的是男子,秦婳也不以为楚言彧会为自己破戒,她算什么?一个过客罢了。不过她可是没往那边想,她认定了楚言彧是户目。 你过来。楚言彧放缓了声音。 我被绑着,怎么过去? 腿可没绑。 哦。秦婳脚蹭着地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看着楚言彧站在衣柜面前,衣柜里看颜色都是女子衣服。 你应知道,我爱慕一人,现在不如就让你扮作那人,为我承欢。 楚言彧说完拿出一件橘色华服,抹胸华服做工精细,颜色是由多层罗纱呈现出的,一看就贵气逼人。 秦婳穿惯了青白的派服,眼下也是身着派服,她不想换这么艳的颜色,一下子拒绝了。 秦婳,出尔反尔,不好吧?楚言彧说完按着秦婳的肩膀,对着衣柜前的镜子,还是要本少主亲自帮你? 不用!你转过去。秦婳快被他气死了。 楚言彧两根手指放在下巴上,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是户目吗?而且你和户目又是那般,现下让我转身做什么? 行,您就站着,别动! 秦婳没看楚言彧,毫无心理负担,几下就换完了。 她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不想让楚言彧看出来,抬眼看他时发现他的目光分明不在自己身上,她看看他,问:你不会又要把我绑着吧? 楚言彧瞪大了眼:你想? 随便!秦婳忍无可忍,户目这么逗她有意思吗?这么无聊,这般幼稚,这样深情呸!户目就是欠打。 我劝你别动手,伤得还是自己。楚言彧闻声劝她,我换身衣服,你先坐到床上去吧。 少主这是害羞了?秦婳不服。 楚言彧没理她,说了句你想看就看。就开始自顾自换起了衣服,丝毫没顾及秦婳。 他动作行云流水,几下脱光了上身,又褪下了长裤,只剩一条亵裤。 秦婳懵了,这身形怎么看都不是女子啊! 第50章 毁唔不尽言 夜深人静,安宁静谧 你不是女子?秦婳诺诺地问,一时失了底气。 你看我像吗?楚言彧说着披上了衣服,自然地看着秦婳。 你不是户目?秦婳仍然不放弃。 我都不认识他,是那个戴帷帽的人吧。 秦婳:把自己玩进去了 楚言彧现在莫名客气起来,他看向秦婳,道:你去睡吧,我也没兴趣做什么。门外文亦容云守着,不如明早再出去。 好。秦婳懵懵地就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忽然旁边传来声响,是楚言彧。他道:我只有一张床。 那我不打扰少主了。秦婳说完就要爬下去,一条腿刚跨过楚言彧的腿,就被楚言彧钳制住了腰,你最好安分点,我可不想做什么。 所以少主刚才是想让我换下湿衣服?秦婳躺回去,看着他。楚言彧看着天花板,道:是。 谢谢。 不客气。说完楚言彧转身,一床被子也只占了一角。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8) 对不起,我 楚言彧小声打断她:闭嘴,我喜静。 这个少主确实如传言那般温柔大度,就是外表装凶。 他打断秦婳,是不想让秦婳尴尬,秦婳都明白,不论他到底是谁,秦婳都由衷感谢他。 月明星稀,月夕花朝,楚言彧睁开了眼,看向身旁的秦婳,轻轻道:你终于来了。 秦婳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怎么睡都觉得睡不够。醒来时楚言彧早就走了,身旁都凉了。秦婳打开小窗,看着外面光景,应已是午时了。 楚言彧走了过来,他微笑道:早啊,秦姑娘。 秦婳慌忙起身,也笑:早啊,少主。 我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户目,早。 楚言彧笑了,看着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猜。 这是你们的比武场?秦婳在楚言彧身边悄悄问。楚言彧拉着秦婳的手,贴着她道:是。 还蛮大的。 喜欢吗?我给你包下来。 少主真是贵人。 秦姑娘也真是好说话。 尹仙师,贵派由哪一位来战啊?楚夏坐在几层高台上,正与尹青青对话。尹青青看着楚夏,抬眸:还请掌门稍等。 哦?楚夏疑了一声,把楚言彧叫了上来:言彧,你过来。 父亲。 一会儿你第一个出战。 楚言彧:是。要他第一个出战,分明就是为了充十极派的面子,威慑尹青青。楚夏知道,也只有自己的儿子才能控制住局面,为他做事。 楚言彧施了个小法术一瞬间来到秦婳面前,笑着看着她。秦婳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可惜这个人还不自知。 少主有什么事吗?秦婳没好气地说,还翻了个白眼。户目是楚言彧,楚言彧就是户目,这样的事突然发生在身边,秦婳还是有点不适应的,她要多称呼称呼少主,膈应他。 秦姑娘还没消气啊。楚言彧感叹一句,随即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好了,说正事,桦桦,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不帮。秦婳摇头。瞒我那么久还想帮忙?妄想。 这也算是帮你师尊,还是不帮? 帮,帮帮帮。秦婳看着楚言彧,说,怎么让师姐帮忙啊? 与我对打一场。楚言彧直言。 这简单,你要怎么打? 楚言彧笑了出声,捏着秦婳的下巴,手指在她唇上摩挲:全力与我对打即可,不必顾忌,你伤不到我。 少主好大的口气。秦婳真是特别喜欢楚言彧身上这股莫名的自信,这是一种她没有的气息。 她像一朵快干枯凋零的樱花,渴望的也只有楚言彧那一抹清澈。 彼此彼此。 楚言彧看向楚夏,仰视着高台上的他,给他传音:父亲,第一场我和秦婳,如何? 好,很好。 与楚夏聊了几句,互相关心一下,楚夏就宣布两门派的比试开始。 秦婳看看四周,人真的多,圆台似乎是玉做的,可容纳百人,对打似乎太宽敞了,围住圆台的厚厚几层人群叽叽喳喳的,都在议论着什么。 秦婳和楚言彧分别从两侧走上去,明显台下都在为楚言彧欢呼,秦婳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是你让我使出全力的。 楚楚言彧还没说什么,秦婳就拿剑冲了上来,楚言彧也随手变出一把剑,二人剑锋相抵,楚言彧看着秦婳:秦婳,我派规矩,开打前要互相行礼。 你是安月派的。秦婳说完撤了剑,随手甩出几张符纸,楚言彧轻而易举化解了。 秦婳见此不管用,手伸向锦囊里,好像抓了什么,不想就拿了出来,用灵力扔给楚言彧,楚言彧纵身一跃,抓住了那物。 秦婳一边退后一边盯着楚言彧,盯着盯着发现不对劲了,方才她扔出去的是《春柳》!楚言彧看了一眼,当即就知道了,又扔了回去:我劝秦姑娘不要使这些伎俩。 装少主装习惯了是吧,秦婳索性都掏了出来,一把扔给他,她不要脸,楚言彧肯定要脸,她笃定楚言彧不会让外人看到这些的。 果然,楚言彧被无数本图册忙得都用了分|身,两个身影在秦婳面前交错闪过,秦婳看准了一个楚言彧,用尽所有灵力使出一击,整个玉台都冒烟了。 我有这么厉害?秦婳看向自己的手,懵然。 你当然没有。楚言彧一字一顿地看向她,只不过这次是仰视,他没有想到秦婳会用那种东西诱他上当,也没有想到秦婳现在灵力这般深厚,方才那一下楚言彧没有任何防护,完全承受下来竟伤到了几分,他随意弄了点烟迷惑住台下那群人,他是少主,他不能受伤,这是他的威信,也是他的桎梏。 秦婳见他不对劲,收了剑蹲在他面前:你怎么了?我不会真的伤了你吧? 怎么可能?继续。楚言彧意识到自己说话时有些无力,还有些颤抖。 这一战整座山上的弟子都要围观,他必得打得旁人心服口服。 秦婳手腕一翻,又来了灵力,这可是她静心研究的符纸,只要曾经灌入一丝灵力,无论何时,都可以恢复到最佳状态,只是消耗较大,连着使用一天估计就废了。不过一次两次,尤其是可以挑逗楚言彧,秦婳还是乐意的。 台上楚夏正襟危坐,脸上笑容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 尹青青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看向楚言彧,漏不掉他的一招一式。 少主注意着书。秦婳打出一击,随后扔了一本图册过去。 楚言彧心口一痛,心道不好,药效偏偏在这时候发作了出来。他浑身刺痛,仍面上带笑。 楚言彧不得已收了分|身,缓了几息,拿出了一支竹笛,两手拇指拖着笛身,连着的六指搭在笛孔上,小指翘起,随后唇勾了一下,随即吹了一声,声音不大,秦婳却一瞬间就飞到了台下。 楚言彧站在玉台中央,一抬手,图册都被收了回来,整整齐齐摞了一摞,他走下去,扔给秦婳。 秦婳慌忙去接:您能好好给我吗? 那你刚才又是在做什么?楚言彧看着她,你是要毁自己的名声? 毁你的。 你!楚言彧瞪了一眼秦婳,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群,施法把秦婳向树林那边拉着,先走。 楚言彧你有病吧。秦婳被迫迈开腿走路,这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楚言彧没理她,把她拉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看到没有弟子追过来,松了口气,道:以后不许再扔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好。也只有你,我才会扔啊,秦婳笑,对了,这下我们安月山来的三个人就只剩玉川一人了,玉川怎么打? 不用担心,你师尊早有准备。说完楚言彧看向高台上的尹青青,尹青青也好似在看他,只是太远了,看不清神情。况且我也可以化作旁人。 那就好,你要不先回去?你父亲需要你吧。秦婳望着楚夏提醒他。 你回去干什么,师尊需要你,走吧。 楚言彧向尹青青那边偏了头,又偏回来看着秦婳,那双琥珀色的浸了蜜的眼睛,干净的很。他很想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 ^_^) 淡风花雪月 参断壁残垣 桦轩安繁华 栏堪婉盼燃 端午节快乐 第51章 楚言彧别死 我觉得师尊也不怎么需要我。秦婳说着要走,被楚言彧拉回来。秦婳被楚言彧骗了好几次了,倒是没生气,就是有点不爽。楚言彧什么人不能化,什么东西不会?他什么都会。说不定现在这张脸也是假的。秦婳可不敢再轻易信她了,笑脸相迎只是因为不想她难过。 你看。楚言彧向玉台那边抬了抬下巴。秦婳向那边看去,看到刘昔从天而降从天而降?!秦婳又扭头看楚言彧,楚言彧看着她那副表情,笑道:怎么了,见到刘昔就不会说话了? 秦婳道:师尊早安排好了? 是。 你知道? 我猜的。 哦。秦婳有点失落,尹青青早安排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自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再说,又不是什么秘密。等等,楚言彧猜到了,她也属于安月山,尹青青不告诉她,不告诉自己是因为 秦婳总结一下:尹青青防着楚言彧,他从下山不,应从初见就开始防着了。楚言彧本身也知道尹青青防着自己,所以洛陌宗那一晚,楚言彧肯定都交代了,第二天才会那么奇怪。尹青青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尹青青不敢 不会的,要么是尹青青不想说,要么是尹青青不能说,那就看两个人互相有对方什么把柄了。 所以尹青青不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和楚言彧搞在一起了?应该是 看到你师哥,怎么不高兴?楚言彧沉声道。 秦婳看他神情,怎么看都说不上好,她看着她脸色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楚言彧竟然笑了起来,秦婳气不过,问她:你装喜好女色,故意给我什么府,还有昨晚特意用法术把我带到你那边去,这些事我可不会忘。 不是故意的,是想。很想。楚言彧一本正经地说。 得了吧,你想也瞒我,不想也瞒我。 秦婳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昨天发现他衣服里有垫肩,而且看见了她的黑靴,秦婳说不定现在还迷糊呢。昨天秦婳觉得户目奇怪,是因为宴会上坐旁边的户目穿的是白靴,而正对面穿黑靴的楚言彧才是本尊。 楚言彧一路过来除了派服都没再穿过白,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那桦桦打算怎么样? 算了。秦婳叹了一口气。 算了?楚言彧有些震惊,她的徐桦桦还真是不按常理来。 我又比不过你。 可我任你处置。 那你一会儿过来。这么好一机会,不欺负欺负楚言彧,实在是可惜了。 去你那? 嗯,师哥快打完了,我去看看。秦婳闭上了眼睛,随后即刻扬起了笑容,跑过去站在了玉台下方。秦婳亲眼看着刘昔完胜,微笑着看着他走下来。 师哥。秦婳躬身双手向上叠着向刘昔行同门礼。 刘昔收了剑,一边喘着气一边扶着秦婳的手臂:师妹,不用这么客气。 没客气啊,走吧去找师尊。秦婳看了看刘昔,躲开了刘昔的手。 秦婳和刘昔走到高台上,一同向尹青青行礼。 刘昔,你先回去吧。秦婳,你留下。尹青青看着玉台说。 师尊有何事?秦婳抱拳问。 尹青青随手掏出一本书,反手举着:把这本背下来,限期十天。好了,你走吧。 秦婳双手接过书,行礼后走下台阶,台阶下方,刘昔正看着她。师哥还在等我?秦婳一边扶着扶手一边看着刘昔说。是。刘昔答,师妹,我可以占你殿里一间屋吗? 这个我住的不是殿,也确实只有一间能住的屋。想了想,秦婳道:我先问问楚言彧。 楚言彧?刘昔皱眉,一双桃花眼微卷。 就是户目,现在是十极派掌门公子了,我们都是要叫少主的。秦婳简单解释,也不知道刘昔理解了没有。 刘昔点了点头,道:好。 对了,师姐来了吗? 来了,正在台上。刘昔看向玉台,秦婳也随之望去,只看到许可一副臭脸。秦婳:大师姐呢? 她走不开,师妹,别怪她。刘昔温和地哄。秦婳道:我知道了,师哥跟我来。秦婳带着刘昔走着,想着楚言彧应该在画眉府里了,还想着她曾经不让其他人进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带他到玉川那里有点不太好,不如先去问问楚言彧。 绕过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秦婳迈进了府邸门槛大声道:楚言彧!你在吗? 在。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秦婳二人走近房间,看着楚言彧翘着腿正翻看着什么,样子极近嚣张。秦婳翻了个白眼,敷衍地行了个礼,没好气道:少主好。 桦桦生气了?楚言彧放下腿,含笑问。 刘昔在旁边似乎有些懵,不过也道:刘昔见过少少主。 师哥,不必如此,你我是同门。楚言彧站起身说,她站起来甚至比刘昔高一些,显得身材更好。 还是不用了,少主。刘昔说完行礼,少主,我住在 我早已为你找好了住处,还有,这府邸是不让外人来的。楚言彧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昔道,刘昔似乎都想踮起脚尖了。 对不起,冒犯了。刘昔道。 咳楚言彧,客气一点。秦婳盯着她,看她的听话到底是个怎么听法。楚言彧似乎也很配合,吹哨引来了鹰,之后对鹰说了什么,楚言彧直直看着刘昔:文亦一会儿过来,师哥先住我那里。 多谢少主。刘昔说完,看看两人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楚言彧和秦婳。 楚言彧,你没什么事了吧?秦婳还是怕耽误她的宝贵时间,谁让她是少主呢。自然没有。楚言彧自然地说。 这块地方既然你那么不想别人来,那你让我住干什么? 因为你不是别人。楚言彧自然而然地说,眼睛一直盯着秦婳的嘴唇。秦婳没有什么意识,对她说:你先站哪,交代一下,这个府邸的主人是谁? 楚言彧叹了口气:桦桦,你这是在吃自己的醋。 好,就当这是我的好了,那我能不能请别人进来?秦婳几步坐在床上,叉着腿,学着楚言彧的样子。 自然,这是你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楚言彧,我并不生起你骗了我,只是有些吃惊。我可能会喜欢许多人,但 楚言彧打断她:就是不会喜欢我是吧? 秦婳心里有点慌,装着硬气道:没错。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39) 这无所谓,我只要看住了,你就跑不了。楚言彧似乎不在意这些。下一刻,心痛忽然传来,这时没有别人,楚言彧下意识按了按心口,皱眉忍痛。 秦婳看她面色虚白,想起交战时好像楚言彧也蹲下了一次,她便再顾不得其他,走过来,扶她坐下,随手从锦囊里拿出常德给的调理药房,两手并拢食指指尖相对施了个法术,弄好了药水。 这是什么?楚言彧看着面前脏兮兮的药问。 别问,给我喝。秦婳站在她身前,今天她不喝也得喝。 路上一直没什么机会给她下药,现下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下。盯着楚言彧喝完,秦婳松了口气,说:你坐着吧,再交代一下你与我师尊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跟火药桶一样。 抱歉,此事无可奉告。楚言彧道。 好。秦婳咬牙道,你先待着吧,我去看看玉川。秦婳说完就走了,没看楚言彧一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疼。 和云川聊了几句,秦婳又迫不及待地回去了。 她在门槛前,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快就回去,突然听到一声,秦婳觉得不太对,冲了进来。 只见楚言彧平平安安地扶着头,打趣说:桦桦这么担心我啊。秦婳觉得她说话似乎温柔了许多,无力了许多,她走过来,摸了摸楚言彧的额头,用袖口替她擦了汗。 秦婳着急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楚言彧道,声音说不出地沙哑。过了一会儿,她使劲摇摇头,身体还止不住向前倾,秦婳一把抱住,按在怀里: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我没病。楚言彧仍在倔强,想要挣脱秦婳。秦婳把她抱起来,觉得她身躯薄如纸翼,竟然比上次还轻,秦婳不敢耽误,把她放在了床上:你先睡会儿? 嗯。楚言彧用手背捶打着额头,眉头紧着,脸颊两边都是汗水。 秦婳揪着她的衣领,又急忙松开,半晌才道:我帮你脱了外衣吧,热。 好。楚言彧按住人中,撑着起来,桦桦,帮我做件事。 秦婳扶着她,替她擦了脖颈上的汗:很重要吗?楚言彧忍痛一把揪下衣服,脚蹬了几下把靴子和腰带扔在一边,换了几口气,揪着秦婳的胳膊,双眼无神地看着秦婳:桦桦,帮我去找文亦,让他让他楚言彧后面几个字没说清楚,秦婳也猜不出来她说的什么,急切地问了几句。楚言彧喘息着说:他知道。 好、好。那你撑得住吗?秦婳看着她的模样,实在是不放心。 楚言彧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紧闭的眼睛中流出,还是说:不疼桦桦放心。秦婳方才问的不是疼不疼,是撑得住吗。看她这副样子,估计都疼得听不进去话了,秦婳见她浑身流汗,可手又是冰的,不知道是该给她盖被子还是再脱一件衣服,于是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窗,又把帘子拉上,这才迈出了门。 屋内的楚言彧因为痛苦紧闭着眼,仍不知道秦婳离去,对着空气道:千万别告诉容话还没说完,楚言彧就昏了过去。 清音阁 文亦!文亦!还隔着老远,秦婳就开始一边抱着衣摆大喊,文亦! 文亦站在殿前,神色如常道:秦姑娘,此处禁止喧哗。容云靠在一根柱子上,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 秦婳抹了一把汗,喊道:别什么喧哗什么你们少主让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她说你知道!总之就是这个意思。秦婳缓过来也觉得自己胡言乱语,看着文亦不知所措的样子,秦婳想:不会他觉得我疯了吧? 秦姑娘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文亦有点懵。 秦婳走了几步,回头问:要不你跟我过去? 文亦立刻抱剑行礼:属下不敢僭越。秦婳看着他:僭越什么,跟我过去。 秦姑娘,那府邸少主吩咐过,不准旁人进去。属下实在不敢违抗。文亦低头欠身。一旁容云站直了身,摸着剑穗看向秦婳:少主到底怎么了? 就就是她不太好,看起来特别难受。秦婳急得挥舞四肢,实是手忙脚乱,少主没有什么吩咐,就是说文亦知道。 文亦摸摸大腿侧说:文亦愚钝,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回见。秦婳急得不行,她不知道楚言彧那副样子还能撑多久,必须尽快回去。容云突然叫住秦婳:请让属下跟去。 秦婳直觉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让容云知道,楚言彧是聪明人,她说什么,做什么便是,旁的一律不管就是。楚言彧没提容云的事,秦婳就不说什么,她笑道:放心,你们少主无碍,只是我说得太夸张了些。 不巧的是,他们的对话吵来了刘昔,秦婳一拍脑袋,想起刘昔暂住楚言彧这里,秦婳三言两语婉拒了师哥的好心,一旁文亦好似也极力反对刘昔出去,刘昔也是笑着回去了。 容云行了个礼,继续靠在柱子上。秦婳看了一眼他们,跑了出去。 千万别出事。秦婳一边跑一边念,跑了好久,发现自己有灵力不用,傻。她急忙飞了过去,直接跳在了院内。 她走近屋里,突然觉得好害怕,害怕再次见到楚言彧时,她已经是死人了。 深吸一口气,秦婳径直走过去挑帘而入,看到静止不动的楚言彧,秦婳轻轻叫她:楚言彧,别装啊楚言彧,还醒着么?楚言彧?楚言彧?!户目你别装,我害怕。看着楚言彧一动不动,胸膛也没有起伏,秦婳竟没有后退,含着泪杵了她的肩膀:我真的害怕,你要是还醒着就别装好不好?楚言彧?楚言彧! 你再不醒我给你看那个了!秦婳流着泪喊着她的名字,她是不是做错了,她为什么不去叫文亦和容云,现在楚言彧死了,是不是都是她害的,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看死人,心都要吓没了。再怎么说,秦婳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算了。没事。我是秦婳,我怕什么在帘外站了一会儿,秦婳决定再看看楚言彧的情况,刚才她一时慌了,楚言彧怎么可能被打一次没了气息? 秦婳颤抖着坐到了床边,一手挡着眼,一手去碰楚言彧,她胡言乱语着安慰自己:楚言彧活着,楚言彧没事,户目!你没事!说着竟然喊了起来,随后觉得自己这样太傻了,干脆直接拿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秦婳觉得摸着感觉不对,一睁眼,发现手贴在了她胸前,忙说几声对不起,再之后,秦婳跳开了。 第52章 易海共明月 楚言彧身体是凉的! 秦婳走了过去,睁开了眼,把楚言彧的四肢摆进被子里,她坐在了床边,不断地向她移去,直到扶上了她的脸颊,正视着她的脸。 秦婳一这辈子还没碰过死人,她是她最大的勇气。 楚言彧,你说,我好不容易知道你是谁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秦婳的拇指在她的眉毛上摩挲,想把她眉边脏污给擦掉,却越擦越脏,糊了很大一块。 秦婳俯身,洁白的袖口就要挨到了楚言彧的额头,看着已经被汗水冲刷得只剩一般的眉毛,她说:原来这张脸,竟也不是你。说着秦婳替她清理干净整张脸,仔细看着她的每一处。 楚言彧,原也是一副风姿绰约的样子,只是涂了些妆,眉毛画得又重又粗,脸上的棱角甚至也是妆,秦婳想,这张脸温婉又带着英气,若是女子一定自成一格、风流儒雅,怎么就做了男人呢? 桦桦,怎么了?楚言彧突然开口说话,秦婳俯身看着她,这次她的手没有收,反而紧紧贴着她的脸,死盯着她问:你还活着? 楚言彧想了想:我自然活着。许是药效太大了,让她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段醉安的药,吃一次便不能停,昨日秦婳跑来时楚言彧忘了服药,不想竟疼成这个样子。吃也疼,不吃更疼,没完没了。 抱歉,我刚才在练离魂术。楚言彧记得书上约莫有这个东西,随口编了出来。 秦婳收了手,面无表情地:哦,躺那吧。 怎么了,不高兴?楚言彧咳嗽了一声。秦婳给她放下帘子,隔着帘子看着她:少主醒了,我能不高兴吗?我敢吗?还有,解释一下,你脸上的妆。 楚言彧飞快地刮了一下脸,果真半点脂粉都没有,这姑娘还擦得挺干净的。这个妆是要伪装男子的。 我自然知道。秦婳又不是傻子,一看她那层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东西,立马就懂了,但我觉得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看,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这是在?楚言彧简单整理了头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夸你好看。秦婳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床边。楚言彧接过一口喝完,真是一滴不剩,嘴角和杯底都无一滴水。楚言彧笑眯眯地问:有饭吗? 你看看哪有啊。这个院子里又没有别人进来,也没女俾送饭,昨夜秦婳原本是要去玉川那里蹭饭的,不料被楚言彧给坑了,饿了好几顿,现在这家伙还跟自己要饭,厚颜无耻。你等等,我去玉川那里偷点。 楚言彧看看天色,起身问她:你这是要我住下来? 秦婳左脚从门槛迈回来,看着她:你随意,我可不敢惯少主。 明明就是想的,嘴硬。楚言彧看着她走路的样子,手倚着门框笑着,她那张脸,因着徐桦桦,终于可以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她是别人的楚言彧,也只有在秦婳这里,她才是真实的,只要桦桦记得我,我就算活过。 玉川,在吗?秦婳跟着白衣女俾来到了玉川住的地方,忽然一愣,她看到了许可。许可自然地看着她,并不吃惊,反而用剑抵着秦婳肩膀:这才几天没见,不认识师姐了? 认识,认识。秦婳赔笑,许可撤了剑,笑而不语,招手让她过来,我和玉川正在吃饭,过来吧,小婳。 这样温柔的许可秦婳有点不习惯,可是无论许可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师姐,她的家人。 师姐,你们怎么来了?我不吃了,但我带一点回去可以吧。秦婳没等许可点头,已经开始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 你抢我们的饭干嘛?算了,师尊叫我们来的,小婳,师尊让我们这几天探探十极派虚实,你要认真起来了。许可鲜有地说了这么多字,玉川,别管她,继续吃。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师哥,师姐再见。 秦婳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端着盘子跑了出去,女俾见状即刻上前:姑娘,我来吧。 好,那你先跟我来。画眉府女俾是进不去的,秦婳不想为难女俾,亦不想破了楚言彧的规矩让她不快。 秦婳顾虑着女俾端着盘子走不快,慢慢溜达起来,正好欣赏欣赏景色,十级派座落在半山腰,风景大好,四周凉风拂面,春光融融,正正好好。暖意驱散寒意,清风降下暖阳,这样的天气再舒服不过。 秦婳先让女俾走着,自己走到了清音阁,见刘昔正在拨弄那张古琴,悄悄走过去,忽然大声道:师哥! 师妹你吓死我了刘昔扶了一下胸口,站了起来,示意秦婳在一旁坐。 秦婳婉拒:师哥,我就是过来问一句,你打算怎么探虚实? 这个暂且不说,师妹,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让楚言彧知道,他毕竟不是安月山的人。刘昔认真地说。 好,我知道了,不打扰师哥了。秦婳说完要走,刘昔的手忽然抓住了秦婳的手腕,秦婳看了看手腕,刘昔一瞬间抽了手,背到身后。秦婳回首露出一个笑容:师哥,明日见。 好明日见。 秦婳见女俾在画眉府前孤零零站得有些可怜,道歉说:对不起,等了很久吧。说着从她手里接过了盘子。女俾摇摇头,没说什么低着头走远了。 言彧秦婳一迈进院子,就看见院子中央楚言彧正在架着一口锅坐在一旁地上,黑衣还披在肩膀上,上身只穿了件白色中衣,紧贴着着肌肉线条,整个人很精神。 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额前留了一缕斜发不长不短搭向右侧,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好公子模样。 楚言彧见了秦婳,招手让她过来:桦桦,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婳觉得她这句话格外温柔,少年嗓音还很好听。 过来坐。楚言彧拍了拍旁边的地,把黑衣放在了旁边地上。秦婳看了看她贵重的玄色衣衫说:你这衣服太还没说完,楚言彧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把她拉下来,靠在楚言彧身边。秦婳端好了盘子,也不再说什么,把盘子给楚言彧。 谢谢桦桦。楚言彧接过盘子,却不动一口,仍然盯着木棍架着的锅。 秦婳见她不吃,从她手中的盘子捏了一块点心,心虚地问:这些是从哪来的? 我在院子后种了块地。楚言彧总是语出惊人,总是说出一些不符合她身份的话,秦婳也见怪不怪了,她喜欢的,不正是她放荡不羁张扬又温柔的样子吗? 秦婳靠在楚言彧身上,又捏了一口酥:你是少主,叫下人来种就好了,干嘛亲力亲为。 我想要给桦桦一切我能给的。楚言彧轻松说完,推了秦婳一把,端着盘子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把锅里的东西翻了翻,又坐了回来,我不会做饭,桦桦将就着赏个脸。 嗯,我也不会。 秦婳不好意思地说,她自己都不会做饭,怎好意思赏她的脸。 楚言彧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桦桦不必会。秦婳被她盯着吃点心有点不好意思,索性不再看她,去看那口锅:为什么,我自给自足不好吗? 我想为你做一辈子饭,我想你的一切都有我。楚言彧看着她的侧脸,温声说。这句话楚言彧用的不是桦桦,而是你,她已经不再怀疑徐桦桦活着秦婳了,只觉得不论桦桦变成什么样,都是那个她喜欢的人。 秦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岔开话题:锅好像好了。 楚言彧见她的神情笑了一声,一伸手灭了火,又从腰间变出两双竹筷子,递了一把给秦婳。谢谢。秦婳说完向前蠕动了几寸,不让楚言彧看到她的脸,专心吃起来。 言彧,你们十极派怎么样?秦婳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楚言彧手指抹掉了秦婳嘴角的残渣,手仍停在秦婳侧脸说:就这样。桦桦,我只会热这个,还能吃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0) 你不必妄自菲薄,白菜土豆都很好吃的。 楚言彧做得简单,锅里只有白菜和土豆,土豆热得软烂,入口即化,包裹着白菜的清香,清爽可口。言彧我不想瞒你秦婳欲言又止,她不能对不起师哥的信任,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楚言彧一直在看她,没注意她的话:嗯?怎么了? 没事,你也吃吧。秦婳摇摇头,把盘子送到楚言彧嘴边。楚言彧夹着吃了一小口,说:我不怎么饿,桦桦吃。秦婳低头看了看盘子的食物,说:我饱了,明天一定很忙吧,你早点睡吧。 那你? 我吹吹风,你先进去吧。秦婳推了推楚言彧,笑着把她送了回去。楚言彧走到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秦婳,秦婳招手赔笑:快回去吧。亲眼看着楚言彧走近了屋子,秦婳神情一转,掏出了尹青青给自己的书。 宗门秘籍?易海经?秦婳翻开一页,瞅了一眼屋子,仔仔细细阅读着。 灵力这种东西是不会凭空生成的,每次修炼成功才能增长灵力,除非有人夺取,否则灵力是要随一辈子的。 秦婳最近背地里一直修炼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现在也可以重新开始正经地学习了。 不只是为了能和楚言彧并肩,还为了自己。 自己荒唐了那么些年,现在回头已经够晚了,秦婳啊,你可不能再回去,也不要走那些路了。 自言自语一会儿,秦婳终于开始读《易海经》的内容:音律、剑法、刀法、点穴、治疗、心法还真是本宝典,什么都有。 第一页是剑法: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剑生八面,无不玲珑。 什么玩意?重剑与轻剑也,又反也。剑锋可伤,按柄亦可。剑之八面,分为正、后、下、峰、侧、中、板、心。剑含六分,分为墩、珥、鞘、廓、茎、袍。八面六部皆可伤人,勤加习可分纵横,从心而伤人轻重。 秦婳最不会读这些所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头要疼死了,痛苦地翻了几页,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图示,图上画着一个个小人,每个动作都刻画得仔仔细细。 秦婳左手拿出一把轻剑,右手捧着书,眼睛不停地在两手之间来回反复,比对着每一个动作。陈钟。这是她学习的第一种剑法,她挥舞了几遍,发现还真如书上所说,可以从四方分解对方的招数,当真神奇。 练习了几遍,秦婳把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双手握剑,先刺向前方,左手腕一转,手肘一弯,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背着刺向后方,按书上说的,借着刺中的回力一举转身,再次向上挑,一边退后一边劈,同时也要兼顾后面,这时就要眼心不一,通过感知判断敌人方位。 秦婳虽然不太理解怎么能兼顾四方,还是学得津津有味,觉得像跳舞一样,还觉得自己跳得很好。 屋内楚言彧听到秦婳挥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有些想笑,挥剑并非要每次都用力,这样练一定很累。 她不知道秦婳是不是因为不想和她在一起,才找借口在外面练剑的,她也不奢求什么,这辈子能平静地像这样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没有生死别离,多好啊。 这边,不对是这样吧,算了,再看看书。秦婳坐下来擦了擦汗,把剑扔到一边,打开书时已经看不清了,这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秦婳看着孤独一轮明月,说:月亮,再照一照我好吗?我也是一个人的。 没歇多久,秦婳又弯腰捡起了剑,挥了几下,不得已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滴大颗大颗滚落在松软的草地,溅在土地里。 她觉得身上不舒服,拽了拽胸口的衣襟散热,却发现自己已经把衣服汗湿了。 坐下喘了几口气,秦婳收了剑回到屋子里,见楚言彧并没有睡觉,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她无力地摊到另一张椅子上,端起桌子上准备好的水就喝:怎么还不睡啊? 这不是等你吗? 好。秦婳摇摇晃晃站起来,你等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 ^_^)感谢阅读 第53章 非我何来意 言彧,又没有水?我有点难受。秦婳撑着扶手坐了下来,双眼含着水光看着楚言彧,楚言彧喉咙滑动一圈,道:走后门,那里有一个小池子。 也是你挖的?秦婳很累,也顾不上客气什么。 是,桦桦,你先躺一会儿吧。楚言彧有些着急,眼神闪烁。 秦婳闻闻身上的味,看了看干净的床,说:我还是去洗一下吧。见楚言彧要过来,秦婳制止了她:我自己可以,你也别撑了,早点休息。 好。 秦婳走出府门,看着府后大片的白桦树林,突然觉得心酸,桦树的桦,不是秦婳的婳。 楚言彧做的这些,只不过是让她心爱的人回来,可是那是她曾经爱的人,不是秦婳,那时候秦婳估计还不认识楚言彧,所以那个人,那个让楚言彧魂牵梦绕的人,究竟是谁? 说什么这府邸是我的,这儿三年前就建成了,楚言彧,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呢。秦婳无力地耷拉着头,迈着沉重的脚步,一边自言自语,我吃自己的醋,我哪有醋可吃? 她脚下一空,才看见已经到了池子了。她一直看着脚下,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真可笑。可笑啊。秦婳感叹一声,跳进了池子里,池子浅,秦婳重重砸在了水底,却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冷,她蹲在池子里,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这样,她就不会哭了。 秦婳只把眼睛和半颗脑袋浮出水面,抬头看看月亮,只觉得月亮太远了,自己够不到。吸了几口气,秦婳又把自己埋了进去,她想:我到底在干什么,楚言彧喜欢谁又不是我的事。 想着,她又笑了起来,笑得更加狂放,可是谁都听不到,水不断地向她身体里灌,几乎在疯狂地冲向秦婳,秦婳仿佛觉得欲求不满,大口喝着水,呛得更加厉害。 没了力气,她觉得自己身体轻了起来,身体随着水浮起来,慢慢地趴在了水面上。忽然,她被人拉起来,秦婳看着那人,红着眼问:你拉我做什么?我没洗完。 桦桦,你怎么了?跟我说好不好?楚言彧蹲在一边真诚地看着秦婳,可是秦婳却觉得她的那份真心和那种眼神,让她格外难受。秦婳推开楚言彧,看着冰冷刺骨的水冰冷地笑着说:我很好,你看我还在笑。 楚言彧有些担心,语气重了几分:桦桦!怎么了?回去吧。 秦婳没有看她,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背对对她说:言彧,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 楚言彧的手再秦婳身后颤抖,随后把自己的鹤氅披在秦婳肩上:好,那你自己小心。 秦婳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知是发小脾气还是真的生气,一把拽掉鹤氅,丢在了泥地里,自己也笑了一声,重新跳进了水里。 楚言彧在桦树林中看着秦婳一把拽掉的鹤氅,没做什么,安静地离开了。 秦婳闭气了很久很久,知道自己的灵力再也支持不住,才喘着气走出了水面,迈出一步忽然发现自己踩在了什么东西上,她低头捡起来,看着已经被水和泥土溅得脏兮兮地鹤氅,小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蹲在池水边,穿着湿透的衣服冒着寒夜,仔细洗干净了楚言彧的鹤氅,却还是弄坏了一点。秦婳笑了一声,连府门都没关就走回了屋子。 空空如也。 本就是空,现在言彧也走了,秦婳一下子倒在床上,也顾不上干净或者什么,闭上了眼,逼着自己睡了过去。梦里,都是楚言彧不要她了,楚言彧抛弃她了。 一觉醒来,秦婳觉得自己好累,身上还是半干的,自己应该换一身衣服,这样就不会那么沉重了。 她走到衣柜边,却怎么都打不开,生气地用力一砸,两侧衣柜门向内转,隔成了三个空间,两边衣服也被挤在了两边,中间又一面镜子,秦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好丑。 她看向两边的衣服,都是些橘红色的金丝娟纱,她揪出来一件衣服,眼神涣散地:你是谁的? 楚言彧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她喜欢的,只不过是秦婳身上那个人的影子。我秦婳是不是跟那个人很像,才让你误认了我。秦婳坐在了衣柜里,小小地抱作一团,关上了衣柜的门。 师哥。另一边楚言彧在和刘昔在清音阁吃饭。刘昔有些意外,问:你昨日一直在这里? 是,我看了看桦桦就回来了。楚言彧笑答。 刘昔嘴角飞快抽了一下,笑回:不好意思,占了少主的房间? 没事,师哥你先吃,我回去找把剑。 楚言彧说完就转身走了,转身的一霎那,他瞬间拉下了脸,用眼撇了刘昔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楚言彧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衣柜和床下,还有房间各处,道:还真是看得仔细啊。不过刘昔八成是没有想到,楚言彧真正住的,不是这张床,是这张床的上面,一个隐秘又狭窄的阁楼。 能想到这个,还要仰赖几辈子前丞相徐煜啊。她学着徐煜,把重要的书信和秘法都放在了阁楼。 阁楼是她十岁那年辛辛苦苦瞒着文亦和容云还有所有人建的,前前后后花了半年,终于做的完美无缺,即使盯着天花板,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楚言彧走到镜子前,调整了自己的微笑,然后像个木头人一样走了下去:师哥,你去看看桦桦吧。 刘昔停下筷子,两只眼睛对着楚言彧的双眼:我可以吗? 难道不可以吗?楚言彧笑说。紧接着,他们都笑了起来,笑里各怀鬼胎。 师妹。刘昔提着衣摆迈进府中,跑了进去,刘昔看着门没有关,手指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师妹?我进来了。 木柜里的秦婳听到了刘昔的声音,她想回答:啊不想嗓子有点哑了,说话很痛,估计是昨晚泡水冻的,秦婳活动了手脚,用力击打柜门。这门还打不开。秦婳心里抱怨。 刘昔听到声音,大喊:师妹?你在哪? 秦婳敲得更加用力,她听到刘昔就在不远处,应该就在屋内。快过来啊。秦婳着急起来。 刘昔听到什么东西在敲,转身向门外走,刚出去,又听见屋内有声音,刘昔看向木柜,试问:师妹?秦婳听到刘昔,使劲踢了几下回应。刘昔听到声音,急忙打开柜门,可是他怎么都拉不开。秦婳用灵力传音:师哥,推中间。刘昔急道:好!他一用力,柜门就打开了。秦婳坐在中间,裸露的胳膊被推开的木门划出一道血色,秦婳哼了一声,跳了出来。 师妹,对不起。刘昔扶着她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秦婳摇摇头,道:没事,多谢师哥救我出去。 刘昔:是不是楚言彧干的? 什么楚言彧?她干什么了?秦婳哑声说。 师妹,别瞒着师哥了!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自己关在柜子里,又这样一身是水。 刘昔看着她衣衫单薄,还嘀嗒着水,更忍无可忍的是,楚言彧竟然把她关在柜子里,这是要她的命! 秦婳被刘昔扶着坐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说:楚言彧没做什么,我自己做柜子里的。 一边说着一边拧着衣服的水,昨晚她似乎是泡了一夜,进到柜子里时天已经快亮了,要不水怎么还没干。 怎么可能?!刘昔急得吼了一句,随后又低声说,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师哥你信我,我昨天心情不好,是我先把楚言彧赶走的,也是我自己躲在柜子里的。真的不怪她。秦婳没想到刘昔这样着急,他以往从不会和谁发脾气的。 好,我知道了。师妹你换身衣服。刘昔说完走了出去,秦婳看他似乎都没怎么看自己,还一直有些生气。 秦婳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她看看衣柜里的衣服,一把关上了。换了一身宽袖派服,秦婳散了湿头发,让它慢慢干着。 秦婳出门看着刘昔的背影:师哥找我有事吗?秦婳注意到刘昔的脸有点红,她看了看太阳,觉得是太阳晒的。 没事,师妹你要是被楚言彧欺负了千万要说啊。刘昔扶着秦婳的肩膀,让秦婳有点吃惊,她还是挤出笑容:师哥你说什么呢?言彧也是我们师弟,也是同门,怎么会欺负我? 可 师哥放心,都是我欺负她。秦婳宽慰刘昔,不过这样一说,这样一想,楚言彧的确一直被她欺负,师哥不信? 他灵力深厚,怎么会 师哥跟我来。秦婳抓着刘昔的手,拉他出去,刘昔看了自己的手,拉了回来,问她:你干什么? 欺负楚言彧啊。秦婳诡异地笑了,走吧。 清音阁 文亦,你们少主去哪了?秦婳拉着刘昔问文亦,文亦瞟了一眼刘昔和秦婳的手,道:少主有事,你们先去殿内歇着吧。 好。秦婳现在根本不跟文亦客气了,刘昔被她拉着慌忙点头向文亦示意。走到殿内,秦婳把手松开了,随便找了一处坐了下来。她试着与楚言彧传音:言彧?在吗? 楚言彧正在与段醉安谈话,立刻回复:在,何事? 没事,我在清音阁,来还你的鹤氅。 秦婳说,她自己都没意思到自己在笑,而这笑被刘昔看在眼里。 你随意,我马上回去。楚言彧清冷一声,随后生生切断了传音。 秦婳问了几句,听不到她的回答,兴致缺缺地收了传音,对刘昔说:师哥,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楚言彧就好了,再说两派之间也不交战,防着干什么。 刘昔想了想,道:不可,且不说师尊不允,单从少主这个身份来说,就不能透露给他。秦婳觉得刘昔这事不会听她的,于是说:师哥,我来问吧,放心,点到为止。 师哥,我不想防她,也不想骗她。秦婳低着头小声说,所以我也不想师哥蒙她。刘昔眉头一皱,随后神色如常地:好。秦婳一听无意识地笑了起来,开始对刘昔说楚言彧的事。 讲述她是怎样知道楚言彧的,明明就是几天的事,却怎么都说不完。 刘昔看她的样子,问:楚言彧竟让你这样开心? 秦婳戛然而止,想了一会,道:或许吧,我是觉得她这个人很有意思。 有意思的人来了。楚言彧突然走了进来,笑着看着秦婳,刘昔看着他们四目相对,有些意外,却还是完完整整地行了礼。楚言彧也回礼,客气道:师哥不必客气,今日我还真是忙,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1) 言彧,昨夜我话说得重了,这是你的鹤氅。 秦婳笑着把一叠整整齐齐的衣物递给她,楚言彧一下收入囊中,看了一眼刘昔,又看了看秦婳的笑容,勉强道:桦桦有事吗? 言彧,我不想骗你,我能问一些十极派的事吗?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以不用回答。秦婳看着她的眼睛,生怕她有一点不情愿。楚言彧讽刺道:我会不舒服吗?不舒服你在意吗? 没事,你问吧。楚言彧收了冷脸,笑了起来。 好。秦婳一直留意着楚言彧和刘昔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觉得他俩会打起来,十极派有多少人?高灵力的人有多少?她问得太直白了,刘昔暗中替她捏个把汗,他认为楚言彧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我许久没回宗门,大约是五千人吧,强者也只有两三成。楚言彧一边算一边说。秦婳继续问:宗门有秘法和宝典吗?楚言彧答:有那么一两本,我想这个每个宗门都有吧。秦婳点了点头,看了刘昔一眼说:宗门可有至尊强者? 至尊强者有多强?楚言彧皱眉问。 尹青青那么强?差不多吧。秦婳胡乱扯了尹青青出来,她也不知道尹青青究竟有多强,只听说过他这个北山长老是打出来的。楚言彧突然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开口:没有,宗门上下不敢与师尊相比。她知道尹青青早就没有什么灵力了,照秦婳的说法,岂不是每个人都是至尊强者? 嗯。我没有问题了,师哥你可有?秦婳看向刘昔,示意他开口。她觉得自己的问题针对性差,且基本无用,尹青青真正可托付的应该是刘昔。刘昔看看秦婳,大胆问:请问少主可否打赢过玉润长老? 楚言彧摇摇头,道:没有。 那少主能否打赢尹青青?秦婳问。 打不过。楚言彧干脆地回答,后半句单独向秦婳传音,桦桦,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和刘昔一起寻我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 ^_^) 第54章 所信皆予你 不是。秦婳说。 嗯,那你想怎样?楚言彧看着秦婳的眼睛,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她已经忍了许久,此刻刘昔还在一旁刺激她,怕是在要一时半刻她就会受不住了。秦婳是她爱的人,她自然想和她亲近,想拥有她的全部。 刘昔瞧着楚言彧是要单独跟亲近聊,他很识趣地说:少主,刘昔先回师尊那边了。楚言彧本想客气一两句,却被秦婳抢先了,她叫住刘昔:师哥,你没什么问题要问吗? 刘昔笑着说:没有了,师哥先走了。 好,师哥再见。秦婳也笑着回答。楚言彧在旁边看得心痒,秦婳从不吝啬对刘昔的笑容,却对她故作冷淡,她现在真想把她绑到床上,做那些不可言说的事。她想恶狼一样盯着眼前的小羊。 小羊天真地问:言彧,你怎么了?身上烟火味有点浓。 桦桦,你今日带刘昔过来,就是要与我了断的吧?可是我不会答应的。楚言彧叉着腿坐着,看似嚣张跋扈,实则手背在身后在颤抖。 秦婳:她不是吃醋了吧?她故意逗她:是。 好,好得很。楚言彧云淡风轻地说,语气一点也不重。秦婳看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怎么着急,继续说:可我想和她在一起。 那就在一起吧。楚言彧忍着委屈,就要转身上楼,秦婳拉着她,不顾她的推拒,说完了话:楚言彧,你听不见吗? 你想让我听见什么?要和刘昔在一起?楚言彧把秦婳的手推开,掸了掸袖口,斜眼看着她。你要这么想也可以。秦婳说完转身离开,楚言彧突然愣住了,莫非刚才桦桦说的,不是和他,是和她,和自己? 秦婳,你给我站住。楚言彧眼神微动,叫住了秦婳。 秦婳回头看看楚言彧,觉得刚才真是头脑发昏才说出了那么一句,不过还余一丝清醒,这清醒,恐怕就是她最真实的意愿。楚言彧,我从以前就说过,你我不可能。 楚言彧再次滞住,她在想,秦婳刚才那两句,应该真的是玩笑,也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当真。 秦婳看着她盯着地板,身体也在不住发抖,额前渗出冷汗,她才知道原来楚言彧这般紧张,秦婳闭上眼,抱着全部勇气,把她搂在怀里,她比楚言彧矮,可是也能将她搂个满怀,抱着楚言彧干瘦的身躯,秦婳忍不住低声说:我反悔了,从前说的,不作数。 秦婳感受到楚言彧仍然在颤抖,在战栗,她冲昏头脑温声哄道:言彧,别害怕,我也许做不到喜欢你,可是我答应你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可以吗? 楚言彧终于把手放在了秦婳的背上,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傻瓜。秦婳见她好像正常了,要把手松开,可是楚言彧却环紧了她:冷了,多抱一会儿。 嗯。秦婳拍了拍她的背,像小孩子一样哄着她,好了,放手吧。 再等一会儿。楚言彧并不想放手,若是能有一瞬间欢愉,她便要一瞬间。 秦婳把楚言彧的手拿开,问她:对了,十极派的事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不想你有负担。 怎么会?楚言彧说,若桦桦心中有愧,不如帮我去捉贼如何? 捉贼? 自是门内奸细。 秦婳不在乎地说:你自己看一遍就好了。楚言彧牵她坐下,对她说:桦桦,门内几千人,我都要一一排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问外文亦突然喊:少主! 何事?楚言彧端着茶杯高声问。 少主,您吩咐的人带过来了。文亦带了一群女俾进来,她们排成一列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楚言彧示意文亦把她们带到屋内,让她们站着。 秦婳有点好奇,她开口说话:你要这么多女人干嘛? 她们做事做得不好,该罚。楚言彧简洁地说,对了,桦桦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众人聚集起来? 安月派不是有月末小比嘛,你也弄一个不就好了? 楚言彧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他们倒时想藏想推我也没办法,总不能逼着他们出手。 既然是奸细,那一定是有目的的,不如抛出诱饵,鱼才能咬勾啊。 秦婳模仿着尹存轶的神情装作高深的样子,楚言彧勾了下她鼻子,笑说:这个办法很好,可万一咬不上钩呢? 那就换饵,好饵,必能钓上大鱼。秦婳也跟着开玩笑。楚言彧觉得这个办法虽然老套,但是是最简单的方法,不如先试一试,反正山下已经设了结界,网子已经好了,鱼只进不出。 你们宗门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秘籍?我不偷,听听总可以吧? 不仅可以,你还可以修炼。 真的? 千真万确。 放心吧我只想去看看,不敢肖想修炼。秦婳如实说,还有,你的脸? 楚言彧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后用灵力给秦婳传声:帮我保密。秦婳被她捂着嘴巴,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她不理解,为什么楚言彧这么信任自己,她就笃定自己不会把她的事抖出去? 你师哥现在住在师尊那边,桦桦,不如你留下来?楚言彧眼中带着阴鸷,正盯着毫不知情的秦婳。 秦婳也觉得画眉府多有不便,而且距离哪都远,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 你放着那些女俾不管吗?秦婳指了指屋子里的一群白衣女子。 让她们站一会儿一会儿走就是。楚言彧不在乎地说。 秦婳看看四周空空荡荡的,问她:你没有女俾吗?少主地位好低啊。 楚言彧道:我怕身份曝光,而且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秦婳看看四周,除了一把残琴外只有几把椅子和满满当当的书,好像确实不用收拾什么,原来楚言彧以前都是住这种地方的。你妹妹 楚言彧偏头:眉眉怎么了? 秦婳略微尴尬:没没事,就是意外你还有个妹妹。她第一次听到楚言彧叫旁人叫得这么亲密,也许只是她妹妹吧,是自己多心。想着秦婳去够桌子上的茶杯,一口喝完。 楚言彧愣道:桦桦,你那杯是我的。 秦婳懵了一霎那,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没看清。 楚言彧笑了,道:没事。 秦婳打量四周:我能看看这吗?楚言彧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随意走动。 于是秦婳肆无忌惮地上楼去了,秦婳觉得楼上莫名比楼下要大些,有楚言彧的寝室和浴室除此之外还有几间房间,楼下只有一间站女俾的和大厅。 这么一算还真是大了不少,可是清音阁从外面看分明是上下一致,二楼甚至还更小一些。一楼那么大的空间,去哪了? 秦婳从扶手处俯视一楼,四处打量墙壁上的书柜,没有缝隙,更没发现有暗门什么的。 楚言彧以为秦婳在看自己,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秦婳有点尴尬,也从楼上招了招手。 少主,小姐到了。门外文亦跟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姑娘走过来,她身后有一名女俾推着她,还有一名女俾侍在一旁。 姑娘依旧光彩照人眉目如黛,秦婳看了都有些自惭形秽,楚言彧似乎与她说了什么,盯着秦婳皱眉,下巴偏了一寸,秦婳当即明白了什么,躲了回去,等到楚眉眉看过来时已经看不到秦婳了。 秦婳找了个好位置,能看见楚言彧还很难被楚眉眉发现,楚眉眉是背对着她的,只要她不回头,一辈子也发现不了秦婳。 楚言彧板正脸客气地给楚眉眉倒茶,秦婳看得清楚,楚言彧换了一个青色杯子,刚才她与楚言彧坐在一起时她拿的是两个白色茶杯。 原来楚言彧竟也是故意的,秦婳心里偷笑,她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些窃喜。 过了一会儿,楚言彧送走了楚眉眉,她看着秦婳笑着走了上来:偷窥的可还开心?秦婳不在意地点点头,目光一直留在书柜上。楚言彧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问:桦桦,你看出来了? 秦婳装傻:看出什么? 楚言彧蹲在秦婳旁边,说:一楼少了几间房间。 秦婳:是。 桦桦有兴趣去看看吗?楚言彧问。秦婳以为有什么法术可以穿过书籍,高兴道:很有兴趣。楚言彧把秦婳带到寝室,秦婳曾经在这里待过一夜,现在已经十分熟悉,问她:你带我到二层做什么? 稍等。楚言彧把门锁上,然后居然坐在地上,滑进了床下,过了一会儿又滑了出来,牵着秦婳向后退了几步。 秦婳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跟个傻子一样捣鼓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传来,秦婳顺着声音抬头看去,竟然看到天花板几乎整半块都落了下来,落下的天花板搭在床上形成一个斜坡,看起来很像楼梯。 秦婳知道为什么自己注意不到这个机关了,若是只开一个小口,必定会多出许多缝隙,但楚言彧这个疯子把半块天花板都做成了开口,纵使有缝隙,也只会觉得是本身天花板和墙壁接口的问题,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机关。 看着上方的黑暗,秦婳抓紧了楚言彧的手,楚言彧感受到她的害怕,也攥紧秦婳的手,一点一点拉着她进了看似无尽的黑暗。 刚进去,楚言彧用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拉住一根铁链,把天花板拽了上来,一只手有些吃力,可是她不想松手,尤其是松开心爱的人的手。 楚言彧谨慎至此,秦婳有些意外,她作为楚言彧平时的衣着较为张扬,今日束的马尾秦婳都觉得太意外了,想不到她竟然连自己的机关都这么小心谨慎。她那么小心的人,竟然带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人过来 言彧,你究竟有多信任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事,很可能会拖一(亿)点 前面的bug也会慢慢修补,文章标题有很多章起的不满意(瞎起的)都会改 感谢阅读( ^_^) 第55章 其叶蓁蓁草字下秦 看着眼前好似无尽的黑暗,秦婳不害怕了,只是把楚言彧的手抓得更紧。楚言彧道:桦桦,一会儿就到了,别害怕。楚言彧像是知道秦婳怕黑一般,走得极慢,或许是因为太慢了,让秦婳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脚下是台阶。楚言彧在前面拉着秦婳的手,秦婳听到她的话,更加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试探着台阶。 她如此小心,走到台阶时还是划了一脚,幸好楚言彧在一旁,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秦婳在黑暗里有些慌乱,还有些张牙舞爪,她好不容易静下心,刚准备迈出去,膝盖不知被什么碰到,腰也碰到了什么,整个人横了过来。楞个半天,秦婳才明白过来,楚言彧抱住了她。 言彧,我能走的。秦婳看不见她的脸,不敢直接跳下来,万分紧张。 楚言彧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抱着她,不肯松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秦婳在她手里有些晃,渐渐地,秦婳把手摸到了楚言彧的脖子上,下意识地抱紧她的脖子,坐在了她的手上。她整个人几乎黏在了楚言彧身上。 黑暗中每一声喘息都那么清晰,秦婳听到她在低低地笑,也在轻微地喘息,她自己也跟着呼吸急促起来,随着她的喘息喘息。 秦婳觉得楚言彧走了很久,喘息都开始重了起来,她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够,上半身前倾,完完全全贴在了楚言彧身上,头放在她的颈窝里,在她耳边呼吸。 过一会儿,本就处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的秦婳觉得不行了,本身就热的不行,现在还趴在楚言彧身上,整个人快要溢出去了。言彧放我下去 等一下。楚言彧似是大跳了一下,反手把秦婳搂紧,她静止一会儿,蹲下来把秦婳放了下去,秦婳在黑暗里后知后觉,又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楚言彧扬手,整个密室亮了起来。 秦婳疑惑:这是一楼? 楚言彧点头:嗯。 这里放置了几本宗门秘籍的手抄本,还有各种法器和伤药。楚言彧指了指四周,桦桦,你有想要的吗? 秦婳斩钉截铁地:没。你是要用这些当诱饵? 诱饵太小了,香味飘不了太远,毕竟水可是流着的。 楚言彧在一旁柜子里挑着什么,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是秦婳坐在旁边的香案旁,推开案上的笔,拿起那一摞羊脂玉般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个字:桦。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2) 秦婳不停地向下翻,一张一张地飞速扫过,白纸上只有一个名字:徐桦桦。只不过有时是方方正正的桦桦,有时是潦草的徐桦桦,有时只是一个行书桦字。 徐桦桦,她是谁?秦婳看向楚言彧,她以往叫的,难道都是桦桦?不是她,不是她 秦婳忍住撕碎它们的冲动,问她:言彧,这是什么? 楚言彧放下药瓶,笑着说:这是你的名字啊。 胡说!我不是她,你也不要再骗我了,你爱的人是她。 秦婳声音越来越小,这个时候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以后会不会就此别过?会不会她真的回去找徐桦桦了? 桦桦,相信我。 我不信!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那时徐桦桦不是我。秦婳快要疯了,自己将要把真心掏出来的时候,面对得竟然是一颗装满了别人的心,说什么只喜欢我,什么她就是我,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楚言彧,我知道你喜欢桦桦,那就请你不要再找我了。她只能说出这句话了,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强行拉回她的心?还是逼她忘了徐桦桦?都不可能 都是梦啊 桦桦,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请你闭嘴。秦婳真的快要忍受不了了,她现在才发觉她受不了楚言彧这般亲密地叫别的人,她已经很克制了,即使楚言彧一直在骗她,她还是不忍伤她。 桦桦,我说实话吧。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一个将军和小姐的故事吗?楚言彧像是下定了决心,看着秦婳的侧脸,我曾是疆场上的将军,你曾是丞相府的小姐,徐桦桦。对不起,上辈子我骗了你一辈子,我现在终于找到了你。 秦婳知道她聪明,有一瞬间差点动摇了:你以为你扯话本上的烂故事我就会信? 其叶蓁蓁,草字下秦。楚言彧突然喊住秦婳,你那时在画舫里与我说我想对你说一辈子情话。我玩笑说:那不如你就叫情话吧?可是情不是姓氏。你笑着捧着我的脸:我就姓情。那时我揽着你,也玩笑着回:不如就取其叶蓁蓁,草字下秦,秦桦。你那时还写了一句诗:许一人情话,护满目人家。秦婳是属于楚凌媚的,而楚凌媚,是属于整个天下的,你是全天下的英雄。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婳我也不清楚,可是你应当清楚,我不是在胡扯。 秦婳眼眶湿润,含泪问她:所以你上山时,用的户目这个名字?原来如此,许一人秦婳,护满目人家 我只想和你近一点。楚言彧温言,温柔得像是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所有答案一样,放松着,只是等待着接受任何回复。无论怎样,她都愿意。 生气了吗?抱歉,我不知道。秦婳用手心贴着她的脸,怕弄疼她的眼睛,便用手去接她的眼泪,桦桦不会离开了。秦婳再次搂住了她,安抚住楚言彧只会展现给她的不安。 我只会是你的人,生生世世。 楚言彧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秦婳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把徐桦桦往秦婳身上安,看着秦婳走出去,楚言彧一拳打在墙上:我居然让她伤心了。她没有想过秦婳在看到那些曾经属于徐桦桦的东西时是多么难受,也不敢伤自己的心,自己却还在一旁笑着希望她忆起往昔,根本没有考虑过她是否愿意。 她无法想象自己喜欢的人一次次推给她属于另一个人的真心太难受了太委屈了 姐姐,你怎么这么开心?玉川在一旁挥着剑问。秦婳低头掩盖笑容,随后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怎么开心了? 玉川: 明明就很开心嘛,许师姐你说呢? 许可你闭嘴!秦婳急忙去堵她的嘴,可是许可的嘴比谁都快:的确。 秦婳长舒了一口气,自顾自笑了起来,楚言彧喜欢的从不是别人。 说吧。和楚言彧干什么了。许可坐在桌子上问。 许可问得直接,一点不含糊,秦婳回答:干该干的。 许可一笑,感叹道:可以啊。 怎么了?我就是陪她看了会书。还抱了一下,说了许多话。 就是看书?许可拿着一把剑仔细端详。 秦婳看着许可手里的剑,有些慌了:还聊了很多。师姐,你快跟我说说师尊让我干什么吧。 师尊让你好好修炼,打得过你师哥了再去找他。 秦婳想了想:我觉得我可以。 许可:那我把刘昔叫来? 不用麻烦师姐了,师姐只用告诉我你们这几天打算了什么就行。 许可道:表面上是去送遗体的,实际上十极派有一件事需要拜托师尊,这才允许我们住进来。 什么事? 还没说。许可的话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秦婳也懒得跟她拗。 秦婳看了看旁边的玉川,突然说:许可你过来一下。许可随着秦婳走了过来,不耐烦地:做什么?秦婳看了看玉川,跟她招招手,然后看着许可:师姐,你这几天跟她住一起,有没有发现什么? 许可:能发现什么? 师姐,楚言彧说她身上有封印,她似乎与双湖派的人有什么联系,还进不了十极派的门。秦婳简单说,而且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许可也偏头看了一眼玉川,说:师尊把我安排在这就是为了这个,她没什么问题,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先对楚言彧保密。过了一会儿,许可又说:算了,随你。 师姐你今天话好多。 闭嘴。许可说完把自己关进了寝室里,秦婳又与玉川聊了几句,又问了几件事,可是玉川似乎是真的忘了,什么说不出来。 秦婳觉得现在整天无所事事,比安月山还要无聊,再这么吃吃喝喝下去怕是要废。 这里挺好的。秦婳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翻《易海经》,若大海之容,如海同宽,以千百种剑合,至于海也,世难有敌难有敌看来还有先参悟其中意思才行,秦婳撇嘴,都怪自己这十年来没好好读书,现在什么都不懂。 臂绷直,不松不软,不紧不硬,力在腰胯,脚腰间柔若无骨灵活自如,筋脉疏通我又不是筋脉,我怎么知道它通了? 硬着头皮撅着嘴读了几页,秦婳的嘴撅得更厉害了,她感觉自己整张脸都是狰狞的,一定很丑。 好难啊都看不懂,怎么练呢 秦姑娘?远处矮树旁传来一声,秦婳立刻收起了扭曲的表情,对喊:谁?咋? 哈哈哈秦姑娘还真是有趣。那人走了出来,是陈旭。 冬生你来了。秦婳随口就说,对不起对不起,陈公子。 陈旭摆手:无妨,姑娘真是爽朗。 公子也是这般有意思。秦婳依旧照葫芦画瓢。陈旭手上拿着一支花枝,枝上的白花秦婳很喜欢,她看到了,问:陈公子,你也喜欢这个白花啊?陈旭似乎表情抽搐了一下,又自然地说:是。 嗯,可是随便折花是不是不太好?秦婳看着远处残缺了一枝的白花,碎碎念。陈旭更加尴尬,勉强笑着:是。秦婳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反正她很开心,陈旭来了,有理由不看书了,不如多聊几句:陈公子那日与我说的许公子,我觉得他也很有趣。陈旭坐在旁边石头上,看着秦婳:我可没觉得。秦婳原本在看花,听他这样一说迅速转会了头,迎上了他的一双凌厉的眼睛,秦婳讷讷地说:是吗?看来我们感觉不太一样,陈公子,十极派好像要举行什么比赛,胜者可以得到门派密宝,你有兴趣吗? 没有,要那些东西干什么?陈旭自然地嫌弃说,表情还一脸不屑。秦婳继续:那陈公子可以试一试,据说这次前十都有不同的秘籍。陈旭似乎有点动摇,明显愣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不必了,我真的没有兴趣。秦婳看他有些犹豫,笑了起来:那十极伤药全是别人的了。 十极伤药?陈旭眼皮卷起来,瞳孔都像放大了些许。 十极派的法器,宝物都分十极,十极也是最难求的,故创派人把门派命名为十极派,意为不可企及之意。 是啊,我还听说有什么蜜炼仙草,洗髓丹什么的。 秦婳随便挑了几样逗他,看看他的反应,不过陈旭对伤药的态度完全不是那么敷衍,看起来十分认真,秦婳想试试他,毕竟没有人说过奸细不是陈旭,这样也算是帮了楚言彧吧。 陈旭似乎又平静下来: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跟我去个地方?秦婳想再试探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想也不想就开口:好。 两人跳下巨石,秦婳走在陈旭后面,突然身体一软,有人环住了她! 她惊呼一声,陈旭闻声回头,看到了楚言彧自然地搂着秦婳,当即什么都明白了,楚言彧装模作样地说:陈公子,秦姑娘还有事,我先借走了。陈旭只能笑脸相迎,亲自躬身送走。他看着楚言彧,暗中说:借?还有还吧。 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想秦婳想怪她,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楚言彧松开手,哈哈笑了起来。秦婳有些恼怒,问她:你笑什么?楚言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陈公子,你也喜欢啊?随便折花不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婳:有完没完? 楚言彧收了笑声,把手放在秦婳的头上:对不起,桦桦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事(写这个只是爱好,不过还挺喜欢的) 更的会慢一点,以后也会尽量打完一章再发 感谢阅读( ^_^) 第56章 纵芳心微漾 秦婳把楚言彧的手推开:你一直在偷听? 对不起,有你的地方我都会紧张,现在我放心了,婳婳好傻哈哈哈。 楚言彧这时候笑得很开心,秦婳看着她的样子,也由衷地笑了,傻婉。楚言彧这次虽然没有太意外,但还是触动了,她轻声说:小傻瓜。秦婳被她这一句话酥到脸红,把头低了下去。明明是傻婉。 婳婳,你是真没看出来?没看出来陈旭是想 确实没看出来他想不想要秘宝。秦婳傻傻地说,在楚言彧眼里她的婳婳傻也傻的可爱。 言彧,你叫的是不是那个 秦婳的婳。 你不必这样,我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我还是不想勉强你改口,既然你叫惯了桦桦,那我就是桦桦。没有理由。 好。楚言彧俯身抱住了秦婳的头,觉得她哪里都那么可爱,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都依你。 秦婳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现在只想找面镜子找盆冷水,对着镜子把脸洗成面无表情才好,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想要楚言彧一直陪着她,在她身边 亲她。 楚言彧只是停了一会儿,就收回了手,她觉得不应该太急躁,她实在是怕吓跑了秦婳,毕竟她想和她做的事,又不止这些。 现在秦婳整个人都是她的,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让秦婳慢慢适应。 桦桦,你先回去,我找母亲有点事要谈。楚言彧温声说,目送秦婳到淡出视线才回头。 秦婳想回头,想再看她一眼,可是又怕看了就回不去了,她那副眉眼,离近了才发现是那样好看。 文亦现在看见秦婳都见怪不怪了,容云也是只行了个礼没说什么。 秦婳走了进去,环顾着楚言彧的清音阁,只觉得一切都那么顺眼。 秦婳走到那把残琴前,把断掉的琴弦一根一根换掉,琴弦已经绑在木桩上许多年了,秦婳每拔一根弦都十分用力。 她自己也练琴,随手掏出几根弦,仔细地装了上去,调好音。 说来也奇怪,琴明明都已经坏了这么久了,剩下的琴弦弹出来的音还是准的,楚言彧时常调琴,为什么就不换弦呢? 不会是懒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说完秦婳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懒得是自己,楚言彧哪里懒了? 算了,等她回来再说。秦婳打了一声哈欠,趴在了琴弦上,坐在大厅里等着楚言彧,她想言彧一回来就能看见她。眯了一会儿,秦婳睡了过去。 手臂忽然疼了一下,秦婳才揉揉眼睛醒了,她看着自己压断了一根琴弦,又开始动手换弦了,刚一动肩膀,有什么东西从她肩膀滑落,她捡起来一看,是楚言彧的鹤氅,这么说楚言彧已经来过了。 秦婳看了看胳膊上被弦打的一道红痕,没怎么在意,认真地把弦换好了。她睡不着,换了个地方坐着趴在案上,等着楚言彧。 文亦和容云走了进来,带着十个女俾,文亦把一盘点心放在了秦婳面前,是樱花酥。 容云把十个女俾带进了秋堂房,秦婳跟他们聊了几句,他们也走了,站在门口闲聊,秦婳无聊地拨弄着樱花酥的一层层酥皮,一块一块塞进嘴里。 秦婳好奇地去秋堂房看了一眼,那些女子站得整整齐齐,秦婳猜楚言彧应该是在这里用了什么小法术,她笑了一声,默默离开了,没有惊动婢女们。 秦婳想起半年前她第一次等户目的时候,那时她生生等了半个月,她都没有来,现在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都在身边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实在是无聊,翻出讨厌的易海经看,模仿着里面描写的动作。 半个时辰后,楚言彧走了进来,笑说:桦桦。 秦婳停下了手中的一切,一边走一边说:你回来啦,言彧。 楚言彧一边脱外衣一边说:抱歉,我来晚了。秦婳能理解她的,毕竟是少主,忙些也好,就是太累了。楚言彧对秋堂房里的女俾说了一声,她们排了一排走了。她对秦婳说:桦桦,我还有点事,我叫人弄了点吃食,你先吃着。 说完她拿着外袍走上了楼,秦婳顿时有些失落,同时又心疼,她以前离她太远了,没有发现她竟然这么累。 什么时候,她才能名正言顺站在她的身边呢? 秦婳看着五颜六色的珍馐美馔,面无表情地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味同嚼蜡。 她又不能去打扰楚言彧做正事,只能无聊地看几眼《易海经》吃一口饭,无聊的很。等到楚言彧走下来时,秦婳整个人都已经蔫巴了。她合上书,笑脸上带了点倦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3) 快吃吧,还没凉。秦婳笑着把筷子递给她,眼皮重得抽了一下。 楚言彧接过筷子,大口往嘴里塞,桦桦,等很久了吧。秦婳抬起眼睛,只觉得沉重,她摇摇头,说不久。楚言彧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对不起。秦婳把头靠在她肩上,咽下了委屈,不就是等了一会吗,眼前这个人为了自己等了一辈子,这又该怎么算? 言彧。 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的名字好听,想多叫几遍。 秦婳看看她的侧脸,把手轻轻环在楚言彧的腰上,然后紧紧勒在身边。秦婳听到楚言彧笑了一声,松开了手问: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楚言彧忍笑。 你又说慌。秦婳闭上眼靠在了楚言彧身上,浸在自然地草木香气里。楚言彧在她身边说:桦桦,我不想再骗你了。一次都不想的。秦婳在她身边,说:那就不要骗啊。 可是万事不由我,由天。 桦桦,如果有一天,我把真相告诉你了,你待如何?楚言彧看着靠在身边的秦婳,心底犹痛。 她是徐桦桦救下厉鬼,曾在炼狱走过一轮后反咬一口她昔日的恩人,咬得她遍体鳞伤,没了命。 两人走上楼,秦婳看着寝室里的床,问楚言彧:两边你都只摆一张床,是不是故意的?楚言彧愣了一会儿,顺着秦婳的眼神过去,巧舌如簧: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今夜桦桦先住这里。 秦婳看她要走,忙问:那你呢? 我?这里有很多房间,随便找一个就行。楚言彧话里有几分凄凉,也有几分隐忍,秦婳拉住她:留下来。楚言彧瞪大眼睛看着她,秦婳见她不动,胡乱说:爱怎样怎样,我睡了。楚言彧回过神来已经把秦婳拉了回来,背对着她,亲了她的后颈。 秦婳怕她看见自己的大红脸,扬手把火烛灭了。 破碎的喘息间,秦婳忍不住问:明明已经关灯了,你怎么找得这么准? 楚言彧没有用语言回答她 言彧?秦婳醒来,照旧找不到楚言彧,她随便塞了塞衣服,跑了下楼,看着楚言彧笑着看着她,温声对她说:桦桦,吃早饭。秦婳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顿时脸就红了,乖乖坐在了对面。 那件事你安排好了吗?秦婳问的是抓奸细的事。楚言彧明白她的意思,吃了口酥,慢悠悠开口:此事昨日我已与父亲商议,过几日举行比赛,前二十有奖赏,一是为了激励门内弟子修习,二是为把宗门法术传到新弟子手里。秦婳用筷子抵住楚言彧的筷子,不让她动:所以抓奸细才是三?楚言彧轻松一转,肉已经送到了嘴里,细嚼慢咽后说:是。秦婳看她又想夹肉,抢了过来:你父亲真是心大,奸细都不管。楚言彧夹住秦婳放在嘴边的筷子,扭转过来,自己附身吃了下去:好吃!秦婳生气,嘴鼓成了小鼠模样,楚言彧觉得更加可爱,给她夹了一大块肉:桦桦,那你父亲呢? 秦婳嚼着肉,满意地说: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父亲在我出生时就弃我母女而去,现在早不知道在哪快活了。楚言彧眯上了眼,没有父亲?不应该啊,这是怎么回事 楚言彧想了一会儿,小心地问:桦桦,那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过父亲的事? 秦婳吃着肉,什么都管不上了,随意说:父亲那个样子,我阿娘怎么还会念叨他? 楚言彧问:那桦桦不想知道父亲是什么人吗?秦婳放下了筷子,想了想,摇头道:不想,我不想让阿娘伤心。父亲于我而言,不重要的。楚言彧陷入沉思,她到了这个世界,生身父母离散倒还有理可循,可是秦婳怎么会? 按理来说,那一世徐桦桦是丞相府小姐,轮回数次,大同小异,这 桦桦,你怎么就上了安月山?楚言彧拇指摩挲着茶杯,盯着杯中倒影的秦婳。秦婳喝着果汁,含着鱼虾,悠闲道:好像是十一年前尹青青把我捡了回来,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上山了。秦婳笑了一声,补充道:估计他现在十分后悔收我为徒吧,我这般顽劣。 尹青青主动收弟子,按他喜静的心思,孤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要是收,必然是刘昔那般资质绝佳,仙缘极好的上等人家,怎么就捡了秦婳回去?他那样清高,万人中绝不会看上秦婳,除非他早知晓 他知道?!他算准了,让秦婳六岁那年上山,自己再顺水推舟自然而然收她为徒,他想做什么?亦或是,有什么是只有秦婳能做的 桦桦,尹师尊这几年让你做什么了吗? 这几年?我记不太清了,你问得也太久了吧。尹青青有什么问题吗?秦婳觉得她神情不对,肯定又是有事瞒着她。楚言彧像是早就看破了她,宽慰道:没事,就是问问。今日师尊要你做什么了吗? 秦婳知道她肯定有事,要不怎会凭白无故问这么多无关紧要的细碎小事,她觉得还是如实说最明智,毕竟楚言彧不会害她。这个,师尊要我背下来,还要我打过师哥。秦婳掏出《易海经》,递给了她。 楚言彧看着面前破旧的易海经,看了几页,评价道:纸质枯黄,墨迹深入,这是真迹。安月派秘法,尹青青怎么就她一激动,直接把尹青青名字念了出来,秦婳见缝插针:给我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楚言彧意图瞒过去,笑说:没问题,你师尊很照顾你。 秦婳听惯了她这种心虚的语气,逼她:说实话。楚言彧叹了口气,开口:桦桦,接下来我要说的,不要声张,不要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车车真的过不了审(已尽力) ( ^_^)感谢阅读 第57章 红豆寄相思 你说。我才不会惊讶。 你师尊恐怕楚言彧神情严肃,是要把你当成他的宿体。 秦婳:什么?你说什么? 虽然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这种秘法,不过千百年前有人成功过,桦桦,你且先听我说。楚言彧顿了一下,像是不忍,偏过头,这种秘法可以将人的意志转移到另一人体内,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不可能。桦桦,他是要拿你为祭! 秦婳听得有些懵:怎么可能?就算尹青青再看不上她,也不会杀了她不会的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师尊,但该有的礼数都尽到了,这么多年两人互相厌烦,各不相干,竟然想杀自己? 秦婳不相信,紧张地反问:他自己身体好好的,干嘛拿我祭? 这就是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尹青青那副残躯,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楚言彧说,洛陌宗时那晚,我深夜前去找你,回去时尹青青整个身体已经凉透了,我起先以为他只是睡得深,没想到他整个魂灵都需要夜间宿在玉里调养。 秦婳当时就觉得不对,原来是这样,尹青青才会一再忍让户目,你为什么当时不与我说?楚言彧站起来,合上书:我怕他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做他想做的事。桦桦,出山时尹青青给你的那块玉还在吗?给我。楚言彧的语气没有请求,只有要求。 秦婳不得不重视楚言彧说的话,把随身携带的圆玉佩交给了楚言彧。楚言彧看了一眼,说:这块玉佩和他养魂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看来他早有准备啊。 桦桦,《易海经》又名《移海经》,其中含义,你当明白。楚言彧从未这样对秦婳认真过,秦婳也跟着认真了,问她:可尹青青要是真做,那该怎么办?楚言彧一手书一手玉佩,她沉重地说:桦桦,书和玉佩你先给我,我找个法子,既能让你瞒他过去,又能免你痛苦。 我把这本书改一遍,你按着我改的修炼,放心,我不会让他看出来的,到时候你也能打过刘昔,到时候你《易海经》练不成,玉佩也在我这,他应别无他法。楚言彧看着秦婳,眼角飞快闪过一抹痛楚。 到时候,他若想移魂,也不会在你身上。 圆圆的小玉佩雕刻着一只小画眉鸟,小画眉踩在花枝上,仿佛在啼叫,又仿佛在嘶鸣。秦婳,楚凌媚,婳媚,画眉,他竟早就知晓。前世今生,尹青青,你究竟是谁? 按照楚言彧给秦婳分析的,这件事刘昔也很可能知情,现在只需要装作无事,暗中修炼即可。言彧,你知不知道玉川身上的封印? 一旁修改《易海经》的楚言彧抬眼:玉川,她很麻烦。 秦婳一听把剑扔在地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有多麻烦?楚言彧接过她的被子,又给她倒好了一杯送过去:玉川的封印进不得仙门百家,却独独进得去双湖派,你说,这是巧合吗?秦婳一甩衣摆跪了下来,摇了摇头。 楚言彧循循善诱:传闻双湖派一脉相传,且都是女子。 而双湖先祖在她们身上设下禁制,让她们终其一生只能坐镇地宫中,再无天日。秦婳喝了口水,牙齿啃着杯子说:那玉川是下一任掌门?要是只能待在地宫,当时我们去双湖派,不是也没见过掌门吗?那时她是骗我们的? 恐怕不是。楚言彧把案上溅起的水花划成一道水痕,几千年来双湖派无数掌门历经磨难,终于找出破解之法,不过为了先祖颜面,这秘法人向来知之甚少。 所以半个月前掌门应是出了地宫,不过我猜想这种秘法维持时间不会太长,甚至会有反噬。 这么说他们一辈子都会关在地宫里,真是可怜。秦婳沿着水痕划出了第二条水痕,玉川现在还不知道。 不一定。 你是说玉川是骗我们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秦婳停下了案上的手,水痕也慢慢干了,划出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楚言彧:桦桦,当一个人不再想当原本的身份时,会怎么办? 改名字,逃出去。 但她也可以假装忘记。楚言彧看着秦婳,似乎在等待她某一刻的惊讶。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那么多事倒记得清楚。 言彧,这件事师姐已经插手了,我不希望你太累。秦婳说。 现下当务之急,是桦桦你。楚言彧把批注好的书翻个个给她,这些心法我稍加修改,不会影响桦桦的灵力,第一套剑法陈钟是最基础的,桦桦你看,书后几乎每一套剑法都有陈钟的影子,所以,你只需要在挥剑前多走一小步,《易海经》就不会练成。 秦婳看着书内夹着的一页页旁批小纸,心里偷笑,楚言彧很在乎她,她不想自己的书画坏了遭师尊批评,居然傻傻地一处一处抄下来用红墨圈起改写。谢谢。 不楚言彧心口一痛,眉毛皱了起来,这几天陪着秦婳忘记了服药,她估计这次必然会露馅,于是改口说:桦桦,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去趟密室。 好,我陪你。 不用了,桦桦去找师姐吧。记住尹青青的事,别跟任何人说。楚言彧已经疼得快受不了了,仍然装作无事嘱咐完,看着秦婳还不想走,楚言彧忍痛温言:桦桦,去找他们吧。 你怎么了?秦婳看她脸色红扑扑的,平时是看不到她这种神色的,秦婳想再看看。楚言彧心里忍住,把秦婳推到了外面。 师姐,我听不懂。为什么今天要混在十极派里听课啊,比楚言彧那里差多了。许可没理她,坐得很直。 秦婳趴在桌子上,听着一位长的不错的仙师通读十极派条规,不准大喊大叫,不准目无尊长,不准擅自娶亲,不准祸乱门派,不准无视条规,不准伤及无辜 秦婳向来最烦这些,在安月山上就没怎么听,现在我不是十极的人,趴着应该没人管我吧。刚念叨完,授课的仙师立马起来,拿着卷轴指向秦婳:那边那个,站起来,背诵我方才讲过的条规。 秦婳一睁眼就发现他在指自己,不慌不忙站了起来,不停回忆着:不能杀生,不能打人,不能不敬重长辈,不能 够了!出去! 是。秦婳懒洋洋做了个礼,悠闲地走了出去。 她看着殿外跪了一小排,吓了一跳,原来那仙师还是留情了的。 师哥师姐都在里面,连玉川都听得好好的,只有自己被赶了出来。 我就那么秦婳笑了一声,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绕过画眉府走近桦树林,拿起剑:将来,我也会是他们。秦婳仔细翻看了好久楚言彧的旁批,写得工整,但是自己却很难理解,坐在树林里钻研了好几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终于明白了个大概。 开始。秦婳把剑指向地面,随后用灵力注入剑内,砍向面前的白桦树,砰的一声,面前就倒了一排树,秦婳慌忙跳开:我那么强吗?她看着自己弄断的树,这些估计都是楚言彧曾经精细养了许久的,虽然砍了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样破坏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秦婳撤了灵力,开始在树丛中跳跃,她看着笔直高耸的白桦树,心道:试试吧。奋力一跃,竟然跳到了白桦树上!原来树枝这么软啊 秦婳越练越畅快,她喜欢挥剑时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所有的不自在都会散去。 白桦树尖腾转着青衣的秦婳,几片衣摆散开时犹如一朵残花,虽然姿势稍加欠缺,可是她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流畅,足尖点的轻,手腕也灵活,整个人舒展开来。 从树上跌下来时,秦婳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一边爬起来一边哈哈大笑。 擦着汗看着血色残阳,望着天上几只银白云雀,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因楚言彧三字失了色彩。 昨晚的事秦婳是决计不会主动开口的,但她又盼着楚言彧要。 随便在桦树林里的小池子洗了洗,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清音阁。 秦婳匆忙给文亦容云打个招呼,走了进去,她看着楚言彧好好的坐在那里批着诗文,放慢了脚步,楚言彧看书的样子很好看,那张脸非男非女,又秀气又英气,超脱了任何一种性别,跳出了世俗条条框框的美人模子,更加,超凡脱俗。 楚言彧抬起眼,笑说:桦桦,过来。 只是一个笑容,就让秦婳差点招架不住,她暗骂着自己没出息,可又心甘情愿沦陷。仿佛只要是这个人,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4) 桦桦,尝尝。楚言彧推了一盘樱花酥到秦婳面前,樱花酥粉粉嫩嫩的,酥皮轻薄多层,花蕊处点缀了一粒红豆。秦婳捏起那颗红豆,放在眼前看:樱花酥的花蕊通常是芝麻,言彧,这是你做的? 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骨相思。秦婳看着面前这个人,这样的爱意早已深入骨血不可自拔,突如其来很是心疼,只凭纤手,暗抛红豆。你暗中喜欢我,一定很辛苦吧。这样一颗小小的红豆,是你想我知晓却万不敢唐突表达的万千思念。 秦婳一下把红豆塞进嘴里,拿起了五瓣樱花酥,尝了一口,咽住了,楚言彧做的樱花酥,馅不是樱花酱,是豆沙,是红豆,是相思。言彧,你为什么不吃,你吃啊。秦婳不知道该做什么,塞到她手里一块樱花酥,塞得太快,折成了两瓣。 楚言彧把两瓣放好,在缝隙处咬了一口,泾渭分明的两瓣流出的红豆馅粘连在了一起,入口前,不断,入腹后,黏连。 被赶出来了?楚言彧随手抓了一块酥塞进嘴里,低头看着书偷笑。秦婳把她书抽走,背在身后:怎么了?我是因为不想上课,所以故意的! 楚言彧继续用手抵着下巴偷笑。秦婳没办法,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许笑。还没说完,秦婳感觉到楚言彧舔了下自己的手心,立马撤回了手,把书扔给她。 桦桦,你不如在我这算了,也不用给先生添麻烦。楚言彧真心建议道。秦婳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自己有好几处批注需要问她呢,这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你是少主,又是安月山的人,这到底该怎么算啊? 安月派又没有规矩讲一派少主不可入山修习。楚言彧正儿八经地解释。 哦,那你说你师尊会不会因你是少主所以将你逐出师门呢?秦婳语气轻浮,就是在开玩笑,楚言彧却回答得很认真:不会,离开洛陌宗那一日我师尊就知道了。 尹青青说的? 是。楚言彧说,不过日后我会在十极派待一段时间处理好我这个少主该做的事。 那你不跟我们回山? 桦桦,你放心,不会让你太久的。她自己体会过的痛苦和寂寞,不想再让心爱之人尝了。 秦婳用小媳妇一样的语气问:尹青青让我离开前打过刘昔,还有九天,怎么办?楚言彧差点把嘴里的酥吐了出来,飞快咽了回去,说:我不用笛子,桦桦打过我,即可。 打过你? 前几天不是还楚言彧还没说完,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言彧:移海经,你当明白 秦婳:劳资不明白 (诗句都是引用的) 第58章 未老温烟雨 言彧!秦婳再顾不得什么,蹲下去抱住了她,怎么了?!她看着楚言彧在抽搐,浑身汗湿,手还紧紧压在肚子上。我没事。楚言彧趁着阵阵刺痛的间隙说了一句。 楚言彧你还骗我!一路上秦婳早就觉得她不对劲,只是在等她亲口告诉自己。 秦婳飞快从腰间掏出一点调理身体的药,飞速抓起了茶杯下进去,自己抿了一口,扶着楚言彧坐起来,用茶杯抵着她的嘴唇把药一点一点送进去。 楚言彧喝一口吐半口,无精打采地问:这是什么? 常德给的药。 常德给的你都敢用?楚言彧一把把药推在地上,捂着心口,俯身把药吐了出来。 秦婳拍着她的背:我尝过,没毒。言彧你怎么了你快说!楚言彧吐完了,秦婳把她翻过来,无奈地给她送了口水,干等着她说。 楚言彧:密室。 密室是吧,好。秦婳把楚言彧抱了起来,楚言彧也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秦婳怀里,秦婳轻声问:密室有药对吗? 楚言彧突然浑身颤抖,嘴里好像说着:不要不要我不吃 言彧,你还好吗?秦婳很少看见楚言彧不清醒的样子,飞快抱着人跑了上楼,秦婳打开门,学着楚言彧的样子关上门,再挤进床底,可是床下太黑了,秦婳什么都看不到,摸来摸去也没摸到什么,她看着身旁楚言彧痛得蜷缩成一团,泪都要急出来了。 怎么还不开给我开啊!秦婳摸到了一处相当大的疙瘩,正在用力旋转,不知怎么突然咔嚓一下,木板嘎吱嘎吱的声音传开,秦婳急忙抱着楚言彧退后,接着秦婳抱着楚言彧走了进去。 第一次进来是楚言彧抱着秦婳走进去的,第二次是秦婳抱着楚言彧进来的。 秦婳怕黑,干脆直接用灵力把整间密室都点亮了,接着她稳稳地抱着楚言彧,手绕过她的脊背的膝弯紧紧勒在身前,一步一步走下去。 秦婳把楚言彧放下,手垫在楚言彧的头下,用尽所有温柔:言彧,你还清醒吗?楚言彧似乎在挣扎,嘴里支支吾吾了什么,言语十分模糊,即便秦婳已经把耳朵贴上去了,却还是什么都听不清。 秦婳从锦囊里掏出几件衣服给她盖上,跑到旁边柜子里找药,楚言彧划分得仔细,所有药品都有整理归册,秦婳也迅速发现了柜子上的药名册,蹲在楚言彧身旁翻看。 抽搐,癫痫罗草丹,高热、呓语,归元丹死生丹、灵芝腐骨丹、蚀血丹、合欢散、追月散、金谷露、浑元膏、癸水膏怎么都是毒药秦婳看了楚言彧一眼,把册子扔下了,看着她头上都是汗,连忙又把衣服拉到一边,这一拉,不小心摸到了楚言彧身上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她现在是男身不会吧秦婳撇了一眼,楚言彧肚子处有什么鼓鼓的,她大着胆子用指尖挑开外衣,手伸进去摸了两把,掏出来一个白瓷药瓶,药瓶很小,也只是现在平躺秦婳才能发现,药瓶上有一个黑木塞,瓶身还雕刻着两个小和尚。 秦婳把木塞打开,闻了闻,觉得不是什么毒药,放在一旁案上,把立面药丸倒在碗里,她仔细看着米粒大小的黑色药丸,瞧不出什么,可是这药丸里有几颗只有一半,仔细看还有类似齿痕的痕迹,秦婳猜测这个东西会不会是每次只能服用一半? 要是直接给楚言彧吃一粒,她会不会直接死了?可是也不能放着她这样不管吧?秦婳实在是看不了楚言彧疼得在地上打滚,也看不得她神志不清,她突然想起灵力可以镇压镇压什么来着? 不管了,反正灵力多也不是坏事。秦婳扶着她靠在一旁柜子上,用手按在她肩膀上,不停地向她身体里灌输灵力,看着她渐渐不动了,秦婳稍微放下心,可手还是不撤开,继续输灵力,她觉得灵力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没了还可以再要,就都给了楚言彧。 看着楚言彧呼吸慢慢平稳,秦婳发觉自己也有点虚弱了,她看不懂楚言彧乱七八糟的药,胡乱弄了点再加上常德的药吃了下去,坐在一边调养。 常德的药吃了又不会死人,秦婳想不明白楚言彧那么防备干什么。 修养了一会儿,默读了几遍心法,秦婳觉得自己不太对,仔细看了看楚言彧的药册,才发现她吃的药有一点毒性,现在她又没了灵力,暂时只能点住穴位靠在一边,坐等楚言彧醒来。 没了灵力,她只能煎熬在黑暗里。她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是什么事都靠着楚言彧,一旦她倒下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差点赔上了自己。 楚言彧痛,她也痛,秦婳痛着,也迷糊着,不过她终于等到了楚言彧醒来,她撑着地站起来:你终于醒了啊。 抱歉。楚言彧坐起来靠在柜子边,似乎还是很虚弱。 秦婳把茶水送过去:不用,还好吗? 没事了,桦桦,我 你不想说,我知道的,你是少主,有秘密很正常。秦婳觉得肠胃难受,胡言乱语起来。楚言彧急了:桦桦,我不是 你不是还没说完,秦婳吐了一口血,这下两个人都愣住了,秦婳伸手随便抹了抹,你别看我,我没事。 桦桦,你做什么了?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真的。秦婳看过册子了,大致明白那药的意思,秦婳不过就是多吃了一点,缓个几天就没事,这药只是看着猛,实际上性质温和,药效极慢。 桦桦你别骗我,我知道自己不可能醒得这么快。 楚言彧走过来,抓着秦婳的手腕,四指从下面绕过按在脉上,不出一刻,她就知道了,声音颤着:你把灵力都给了我? 秦婳抽回了手,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自己证明了她根本没事,言彧,你就算不能说,那你把吃的药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 楚言彧回答得很干脆:不行。 楚言彧! 明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楚言彧说着把外衣脱了,现在,我要告诉桦桦,为什么我会凭白无故生病。她揪着领子,忽然,领口散了,手也垂到了身体两侧。 这是我的样子,很丑吧。楚言彧低着头自暴自弃道。 秦婳看着男人模样的楚言彧,她没有在衣服里做什么手脚,竟真真实实就是个男子身形! 不秦婳看着面前的楚言彧,忽然对不上她的脸。 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吧。楚言彧没等秦婳说声不字,也怕等秦婳说不字,为了成为男子,我每日服药,不得发身,将身体强行塑造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模样。 可是用灵力 灵力也可以对吧,可是灵力只能刻个大概模子,离近了谁都会发现的。 楚言彧跪在地上仰视着秦婳,却让秦婳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这么多年,你以为不会有人起疑吗? 而这具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谁也动摇不了我是一个男子的事实。 言彧 所以母亲让我不,那个女人让我服药,就这么简单。楚言彧说完,补充一句,对了,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别告诉眉眉。 说不定容云也知道,桦桦你干什么?楚言彧刚说完就被一人拥住了。疼吗?秦婳搂住楚言彧,她知道她疼,可是她不忍心,她甚至都没有能力帮她,她真的好没用。 不疼,一点都不疼。 骗子。 楚言彧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你不也是? 她把秦婳推开:好了,剩下的事明天我一一与桦桦细说。 她想让秦婳知道,却又不想让她担心,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居然有些高兴。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秦婳发现现在看着她,的的确确看不出几分真假,哦,把药给我,省的你明天又抽风。用抽风一词,是不想戳她的心事,敲打她的软肋。怕她痛。 没有。楚言彧说,真没有,这药吃了有效,断了就会疼。 那你是为了我断掉了? 不是,只是想作回女子罢了。也想,用原本的样貌见你,不想欺瞒你一点。 况且,她也不想受制于人了,无论多痛,她都要撑下去,况且,现在不是她一人了。 桦桦,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一天?我也不知道。待了太久了,不清楚了。楚言彧用钥匙打开石壁上一个大柜子,秦婳凑过去瞅了一眼,这是大厅里的书架,上面还摆着许多书。楚言彧解释道:这是暗门,即使有人从外面发现这个通道,也只会发现一个暗格,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桦桦,你没锁门。楚言彧言简意赅道。 可我关门了。 关门没用,有人进来过。楚言彧接着书中缝隙看向清音阁外,此时天已经黑了,桦桦,你出去让容云弄碗姜汤来。 好。秦婳说着就要跳出去,被楚言彧拦下:桦桦,走上面。 秦婳几步蹦蹦跳跳跑了上去,还不忘在暗中做个鬼脸吓楚言彧,楚言彧笑笑,不说话。 容云。秦婳尽力面对着这个冰块脸,少主要你弄一碗姜汤。 容云领了任务走了,这时楚言彧给秦婳传音,秦婳听了个大概,对一旁的文亦打招呼:文亦,刚才容云有没有走啊? 他刚才出去了一会儿。文亦说。 哦,好。对了,我建议你问问容云。秦婳说完就走开了,留下文亦一个人迷糊。她看着刚翻进来的楚言彧,翻白眼:你不是说这个很少用吗? 这是个意外。楚言彧编谎话编得多了,现在不自觉就开始撒谎,她开始开脱,不桦桦不是 哦,叫我要姜汤干嘛?我瞧着你也好了啊。 楚言彧:给你喝的,还有,容云是我母亲的人。 流泉厅 你且起来吧。段醉安扬起手,妖娆多姿地斜倚在扶手椅里,一副富贵的样子。 是。容云向段醉安请示,那着姜汤里要不要? 不用,我这个孩子就是不省心,让她疼一疼吧,记住了,就不会再忤逆我这个母亲了。段醉安说得及其轻巧,可样子不似楚夏面前那般乖顺柔弱。 楚言彧看着姜汤,喝了一口,把剩下的用另一个碗端给了秦婳。 秦婳一口气闷了下去,楚言彧拿了一块方帕递给秦婳,秦婳瞧着楚言彧的帕子干干净净,用袖子抹了一下:喝个水用个帕子太浪费了。 听到这话的楚言彧把锦囊打开,一溜烟往外倒,倒出的帕子竟能罗列成一座小山。秦婳惊奇:你哪来的?楚言彧咳了一声,解释说这是待在安月山上时被别人送的。 我原以为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秦婳有些失落。 原以为什么?桦桦放心,我会洁身自好,不会用男身惹桃花。 秦婳赌气:不用。 楚言彧摸着秦婳的头,顺着她的毛:我已经与周先生请示桦桦不用听课,帮我批名册吧。秦婳点头同意。 桦桦觉得名册上有那些内鬼吗?楚言彧抱着书卷手背拖着看着秦婳。秦婳认真地记下不同层次的弟子,随口道:有吧,要不白弄这么大阵仗了。楚言彧翻了一页书,仍然盯着秦婳:可是这次比赛报名的弟子只有三成。秦婳随意道:或许是他们不想言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5) 怎么了?楚言彧眉头微皱。 陈旭!这是陈旭!还有许墨!这还有几个人。秦婳把名册举起来给楚言彧看,楚言彧把书册按下去,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不会是认识谁就怀疑谁吧?秦婳反驳:万一呢?他对奖赏那么感兴趣。 楚言彧哦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秦婳看了看楚言彧的身体,想象不出她原本是什么样的,要是能有一个法术直接变有啊!自己怎么给忘了呢言彧,我有办法了。 我知道。 不是。变性法术。秦婳在纸上画了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用一个箭头把女的指向男的。 楚言彧这些年试过无数种方法,早就麻木了,况且她博学多闻,也对此术知之甚少,便笑说:桦桦,我现在这样没事的。 没事?下次呢?是不是又要一个人扛?!秦婳吼得爽快,吼完忽然觉得自己很尴尬。楚言彧睁大了眼睛,问:桦桦,你是不是秦婳:不是,我怕死人。 嗯。 那本书册子叫《性本违他术》,我看过,大致意思是可以随意化男为女,维持这个法术不需灵力,化的男身就是与自己双生的男身。男化女也可以。你不想变了如果有那么一天就是收了法术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了!秦婳说,怎么,不信? 楚言彧紧紧抓住书卷,试卷不经意间已经抓变形了,桦桦,你在哪看到的? 未老阁,当初是我摸出来的吧。 楚言彧收了紧张,向秦婳伸出手:桦桦,你愿不愿意回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 (秦婳的画 第59章 涎红颜误国 秦婳马上就要把手放上来,忽然打了下去:不去!楚言彧道:那带你去个地方。秦婳犯懒:天黑了,我不去。楚言彧一手扶着秦婳的膝弯把她抱起,端着就走了出去:乖,走吧宝贝。 秦婳打了楚言彧一下,不重不轻:你叫谁呢?! 被打了一下的楚言彧有些委屈地问:那我该叫桦桦什么好 秦婳看着身旁的文亦和容云,小声说:言彧,你放我下来。楚言彧笑了一声,好,那桦桦你先叫一声。秦婳实在是受不了了,踢了楚言彧一脚,自己跳了下去。 走了两步,秦婳回头看看,见楚言彧捂着肚子,又迈了两步回去:你怎么了?文亦扶着楚言彧看向秦婳:你不知道不能踢男人的的的那个地方吗!秦婳顿时笑了出来,打量了楚言彧两下,对不起啊,少主。楚言彧摆了摆手,示意他俩回去,秦婳笑问:装的? 楚言彧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秦婳:楚言彧,好歹装得像一点吧。 桦桦你看我像装的吗楚言彧头没抬起来就砸在了地上,秦婳蹲下来:不会吧,是真的?她拍了拍楚言彧:喂!喂!秦婳知道自己摊上人命,至少得先把人背回去,她想着就开始抬。 身后笑了一声,秦婳听到楚言彧说:桦桦,我装得怎样? 不怎么样!秦婳走回去,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桦桦难道不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楚言彧说完,突然回头,桦桦,稍等片刻,去山顶等我。 秦婳:??? 轰隆一声,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秦婳一边用袖子挡雨一边跑,跑着忽然发现没雨了,向头上一看,是一把画着两条锦鲤的水墨画油纸伞。户目师弟还是那么贴心呐。她感叹一句,放慢了脚步继续向前走。 她独自一人穿行与山间,欣赏着十极山无与伦比的景色,看花鸟鱼虫,听清冽寒泉,望嘀嗒细雨,享受着一个人的寂寞。 可是原本的寂静被一人打破了。 一位少年站在无人之巅,风华正茂,她一身浅浅青衣在白花尽头淡成无色,身形皎若玉树,衣摆临风翻飞。脸上不再是棱角分明,取而代之的是酥到心坎里的笑意。 少女在山腰微握伞把,束起的长发如黑丝璎珞,齐整又带些肆意的跳脱。 同一座山,尽头是你,始处是我。 这次少年不再是只看一眼就淡若云烟地离去,她向少女伸出了虔诚的手,少女也是迈出了从前万不敢的那一步,拥住了少年,她心中无与伦比的女将,楚言彧。 松手后,秦婳红着脸问:你好端端穿安月派派服做什么?那身黑衣多多好看呀。 楚言彧道:突然想了。 所以楚言彧只是突然想了 这白花是什么花啊?好好看。秦婳捧着几瓣白花瓣问。楚言彧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瓣,道:这是梨花,桦桦,你不会只认识樱花吧?秦婳被说中了,立刻掩饰道:不是!其实也不真的是,她还认识尹青青水榭里的红莲 秦婳绕过楚言彧看向山顶,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金色大钟,悬挂在木架上,暴露在雨中,秦婳看着金钟闪着金光,问楚言彧:刚盖好所以让我看?楚言彧走过去,立在钟前:这钟历久弥新,仍然光彩夺目,是十极派创始老祖用生命留下的,并为此钟设下了封印。 秦婳仔细观察金钟的表面,一滴水都不曾沾到,她收了楚言彧的伞,向天空一看,雨还下得大着呢。 秦婳勾不到金钟,只能在封印外拍了拍:这是封印? 是,既然桦桦不想打伞了,那就委屈和我一起楚言彧说着把秦婳圈进怀里,进来吧!话音一落,秦婳和楚言彧已经在金钟封印里了,秦婳震惊:封印可以随便进? 只有像我这样法术高绝的人才可以。楚言彧自豪地说,秦婳一脸不屑:吹牛。楚言彧把伞收了,拉着秦婳跪下来,对她说:桦桦,有传闻说见了金钟要贴着地面,有福气的,跪一跪也无坏处,跪吧。 秦婳:就因为这?秦婳虽然吃惊,还是跟着楚言彧跪了三下,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拍拍衣服。 楚言彧看秦婳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她可爱,一直心里偷笑,她想打秦婳一掌,一时忘了秦婳输给了她灵力,没收住灵力,把正弯腰拍衣服的秦婳拍钟里去了,秦婳长得小,顺着力道滑了进去。 楚言彧一下子就急了,跪下来向钟内伸手:桦桦快出来! 秦婳扶着腰坐起来,看着钟缝里伸出的手:你别急,我待会,腰疼。楚言彧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吼出了十极秘闻:进钟者,生死不论!秦婳一听当然要出来,她趴下发现头太高,只能躺下一点一点划出来,突然,她借着一点光看见了钟壁上满满的异族文字! 言彧,等等! 楚言彧也是着急的不行:桦桦!我没有骗你! 秦婳看不懂字,滑了出来,楚言彧也是一把揪着她飞快拉了出来。秦婳看着楚言彧:言彧,钟里有字。楚言彧顾不上那些,大致看了一眼秦婳,叹道:还好没什么事。 什么死字两人一同问了出口。 秦婳理所应当地先说:钟里刻满了我看不懂的字,乱七八糟的。楚言彧抓着秦婳的肩膀:桦桦,那钟不论有什么都不要看了,千万不要作茧自缚。秦婳不以为然:我进去了也没什么事啊,我真的像知道里面写得什么。楚言彧严肃地说:你以为只有你发现了吗?门派里有多少人死于这个钟你知道吗? 以往资历深厚的长老来过此处不出七日气绝身亡,尸身都腐烂化为浓水,桦桦,不要去。 秦婳看她说得如此认真,点头同意了,并按照她的要求说:我此生再不去金钟里面了。其实她还是想的 楚言彧仔仔细细用灵力查验了金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看着秦婳整个人也活蹦乱跳的,暂时放下了心。 看着天空席卷的一团团黑云,楚言彧已经准备好了,将自己全部交给秦婳,她早就想了。 桦桦,今夜我去密室。楚言彧自觉自己骗不了秦婳了,干巴巴地说。正在松发带的秦婳看过来,说:言彧,坐着。这个人有病吧,每次有事都躲躲藏藏的,明明那么想跟自己在一起,偏偏口是心非。 桦桦什么桦,坐着。秦婳走过去,按住楚言彧的手,把她押到床上,俯视着问:让你待着,不、要、动。楚言彧把一条腿抬起来,手腕反用力,转身把秦婳压在了下面,低笑一声:桦桦这是忍不住了? 这人简直有病!秦婳不与她废话,膝盖已经准备好了,楚言彧的手早就等在她腿根上,一把就钳住了,秦婳忍,手一下抡了出去,又被楚言彧握住了,楚言彧抓得不松不紧,还有点痒。秦婳四处受限,假装示弱:我现在可是没有灵力。 那给桦桦好了。楚言彧说完,秦婳也明白了,因为她已经被人压住了 楚言彧在亲她,她也能感受到身体每一处因为重获灵力而疯狂叫嚣。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是面前这个家伙,秦婳一手打在楚言彧腹部,楚言彧没动,秦婳继续打了一下,力道减了几分,楚言彧仍然没动,甚至秦婳觉得她压得更狠了。 秦婳真的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窒息,趁着灵力暂时充裕一把推开了楚言彧,她听见楚言彧翻身躺在一旁喘着气,觉得羞耻,尤其是刚才做这些事的人是她自己。 楚言彧看着秦婳唇边还有水渍,仍然不知餍足,欲求更多。 不过好不容易得到了人,吓跑了可就没意思了。 楚言彧,你先呆着。秦婳说完坐了起来,跑了出去,她靠在门外清净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气?为什么要害羞?该不好意思的不是楚言彧吗? 算了,已经够乱了。自己的师尊想要害死自己,自己曾经真心对待的朋友也在骗自己,还有楚言彧的身体,前世的记忆,这些都让秦婳头大,她不知道该信谁多一点。 秦婳走到房间,看到楚言彧也在看她,仿佛在等一个答复。秦婳说:言彧,能不能再讲讲前世的事,我想听。 她曾经不想听徐桦桦的故事,是因为对她来说,徐桦桦是陌生的,更拉远了她与楚言彧的距离,可是她现在想听了,对彼此多了解一点,以后也能看得更清。 归根结底,秦婳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楚言彧,现在对她好,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退路。所以她,在自己心中只是一条退路吗 楚言彧心情似乎还不错,开始讲话:徐桦桦是丞相府小姐,宰相女儿,受尽荣宠,而且其美貌很多男子所觊觎。秦婳看着她:所以你就是其中一个? 是,那年我十八岁,第一次进京,第一天就认识了桦桦,第一眼看到你,是在皇宫。那时你与一众胭脂俗粉混在一起,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秦婳:楚言彧看过的话本怎么这么多 桦桦清逸出尘,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很野蛮。 当朝皇帝为李守谦,孝瑜帝,先皇孝崇帝为其所杀,李守谦后宫美人无数,却独宠一男宠,太傅叶龄。明面上是太傅,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叶龄不过就是个挂名的闲散人,整条命都在李守谦手里。 李守谦为九五之尊,谁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奉常大人田正十分正直,往后宫里塞了好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又当面斥责陛下荒淫无度,桦桦猜,孝瑜帝怎么说? 肯定当面训斥了吧,要不然就是拖出去打。 楚言彧躺在床上揽着秦婳,小声说:孝瑜帝一本正经地在朝堂上喝道:我只在乎太傅一人,何来□□一说?不过这位正直的大人没有挨打,只是享用了自己送进宫的那些个女子。 皇帝的人,他敢用?秦婳读过好多话本,看过好多强了皇帝女人被各种酷刑折磨致死的人,尤其是近身的。 孝瑜帝这么做的,大臣们也拦了,可李守谦不糊涂,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于是这位关于这位大人的传闻啊,人尽皆知,可是两鬓斑白的田正依然当做无事上朝,为国为民忠心耿耿。 秦婳:李守谦害这样的老臣做什么? 因为美~色~误~国~ 叶龄? 是啊,也不知道李守谦怎么想的,后宫女人理都不理,账务也弄得一团糟。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怎么说? 身为一国之君,每日寅时下床,早朝同大臣们吵吵嚷嚷议论政事,吵赢了还要被逼着娶一个个女人,被大臣们打着绵延皇室后代的幌子逼着生皇子,太监总管,御史大夫也要管来管去,强迫李守谦同房。所以,做万人之上的皇帝也很辛苦。 秦婳想起安月山上的日子,感叹道:听起来真的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呢,想睡多久睡多久。 楚言彧也由衷感叹道:终于不再是乱世了,这样陪在桦桦身边,就好,只要这样,真的,够了。她继续说:说说你和我吧,第一次见你时你找人把我叫了过去 等等,我?把你叫了过去?!秦婳指着自己问。 嗯,要不然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乱都是你先起的头。楚言彧委屈地说,然后你把我拽进一群女子中,我推脱于理不合,跑了。 之后你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整天在我府上死缠烂打,我是真的没办法,出了趟远门。 秦婳:说书呢?说书的都没您会编。 作者有话要说: 楚言彧其实在很认真的讲话本(bushi) 第60章 箭指眼前人 这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事,秦婳看着身旁的楚言彧闭上了眼,自己也合上眼睛说了会儿胡话,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的梦里,楚言彧不再是受人欢迎的少主,而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在安月山时也梦到过小户目,那时梦里的她小小的一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自己竟没有认出来她是女孩,现在梦中的小楚言彧在樱花树下抱着一支翠绿竹笛练习,大一点的孩子们瞧见了总会在回家路上欺负她,小楚言彧反抗不了,只能拿手脚抱在一起缩成团等着被打,被狠狠地踢。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6) 醒来,秦婳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喃喃道:果然,我还是会这么多年了,每次做这个梦,醒来都会泪流满面,就好像被欺负的是她一样,难受、心疼。 好久没做这个梦了,楚言彧是少主,怎么会呢? 踌躇一会儿,秦婳还是靠到楚言彧身边,看着她合眸的样子,心里起伏,轻轻拥住了她。楚言彧传音给秦婳:为什么不睡。秦婳一惊,楚言彧竟然没睡!她也用意念传音:一时睡不着,你先睡吧。 你醒着,我睡不着。楚言彧开口说话,睁眼看着天花板的缝隙,那里,曾经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直在深渊里,反复挣扎,可是太深了,已经爬不出来了,她爱得绝望,活得绝望,却不想秦婳想都没想就跳了下来,两人禁锢一处,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海枯石烂 永不分离。 桦桦,无论什么,你都可以 我都, 愿意。 桦桦,今日众弟子比赛,争夺门派秘宝和丹药,前几场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些臭鱼烂虾,跟我下山一趟。 这是秦婳一早看到床边的纸条,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个疯子写的。 又要干什么秦婳嘀咕着把头发束好了,走下去看着早早等在楼下的楚言彧,打了个招呼,开始了自己厚颜无耻的蹭饭过程,这几天秦婳被楚言彧养得很好,大鱼大肉一点没少过,秦婳脸皮也厚,不会因为楚言彧有时吃素斋停嘴。 不过她不理解,天下美食都送到楚言彧手里了,怎么还天天吃素,碗里都是清一色的菜叶子,很够单调无味。 简简单单吃完,严格上说是楚言彧简简单单吃完,秦婳可吃了不少。 两人用灵力飞下山,不过这次飞行是由楚言彧主导,她刻意飞得高一点,好让身旁的好奇鬼饱个眼福。 好奇鬼没有问去哪,似乎已经习惯了跟着楚言彧,不论做什么。她甘愿做她身后的跟屁虫。两人落在近山脚处一处茅屋前,楚言彧一扬手,把自己的黑衣和秦婳身上的青衣换成了麻衣,看起来跟山下人一模一样。 楚言彧走近小院子里,避开里面的鸡鸡鸭鸭,走了进去,朗声道:糖叔好啊。里面走出来一位白头老头,皱巴巴地笑着看着楚言彧:眉眉来了。紧接着他看到跟来的秦婳,一下子收了笑容:少主,她 自己人自己人。楚言彧示意老人先坐,自己也坐了下来,秦婳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楚言彧那一边。老人看了看秦婳,点点头:眉眉,你这是要都告诉她?楚言彧咳了一声,说:糖叔,我今日来是为了她,请您一定知无不言。老人点头同意。 楚言彧给两人介绍几句,秦婳,我未婚妻。江北堂,糖叔。 秦婳: 老人似乎并不惊讶:那我说了,楚言彧原名楚眉眉,曾经是这山脚下的一个丫头,那时她啊看着江北堂要酝酿什么,楚言彧咳了一声,飞快眨了一只眼,江北堂急忙改口:不过她过得很好啊,没被什么人欺负。 楚言彧:改得十分生硬,而且还起到了反作用。 额曾经她被那些大孩子欺负了,我把她拉到家里,就是这处茅屋,我问她父母,她不答,我问她什么她都不答,在我这蹭吃蹭喝了好几天,我瞧着她也是可怜,就留下来了。 后来她跟我说她叫楚眉眉,无父无母,我感叹这孩子身世,让她住下,和我孙子北亭一起玩。 说着江北堂叹了口气:我孙子也真是,非要跟什么大孩子玩,撇下眉眉就走了,都怪我当时没注意,后来十极派招人,眉眉执意要上山,我也拦不住。再后来的事,姑娘你问她吧唉 江北堂知道楚言彧,秦婳一进门就觉出了,可是楚眉眉又是谁?不是楚言彧妹妹吗?她看着楚言彧,等着一个答复,楚言彧道:前世的记忆让我精通音律,掌门很快留下了我,可是那时我只想快点找到桦桦,和桦桦一起闯荡江湖,还有照顾年迈的糖叔,我辞别十极派掌门楚夏,他对我有知遇之恩,在糖叔这里继续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段醉安就找上了我。 那一天,她和颜悦色地问我:你想不想过万人之上的生活?我不懂她的意思,她又说: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姑娘?我有办法帮你。那时我太小,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只记得要找一个叫情话或者徐桦桦的人,只记得她对我很重要。于是我答应了她上山,她也完成了承诺,找到了你。 不过条件是,我要男扮女装,我要为门派留十年,于是这十余年,我一直在振兴门派,没有机会去找你。想来也真是可笑,我竟然真的没去找你。 楚夏段醉安生不出孩子,对外宣称我是十极派掌门唯一的少公子,我也再也逃不出去了,这么多年,一旦我的身份曝露,影响的不单单只是我在乎的人,还有整个十极派,甚至各门各派。况且门派教规里有一条:冒充他人者,死。 楚言彧的言语中透露着悲哀:所以我害怕,不断的伪装着,直到装到自己都认不出自己。那时,段醉安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我的名字曾经是楚眉眉,只因段醉安说一派之主要有个好名字,我就取了烟霏雨散中烟雨二字,段醉安改成了言彧,于是我有了新的姓名,一切好像都是假的,楚言彧整个人都是假的。 原本以为名字就会随着时间过去,可是段醉安突然能生子了,几经周折诞下了一个女孩,她叫楚眉眉。她取这个名字绝不是巧合,她的目的就是每日靠着这个孩子警告自己,别忘了原本的身份,她想要告诉我:没有我们,你只是那个山脚下玩泥巴的楚眉眉。 说起来这事对眉眉也听不公平的,她一直真心对我,可是我却因为一个名字从没做到一个兄长应该做的。 再后来,段醉安眼看留不住我了,被迫看我离去,遇到了你。 其实上山第一天我就看到了你,那时我看着你在扫落花,没敢打扰也不敢相信,后来那台阶一望我才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跟在你身边,我的记忆才慢慢恢复,直到完全忆起。这就是我的全部。 秦婳猛地拍了楚言彧的背:不开心的事就要忘掉嘛! 嗯,好。楚言彧说完抬眼:糖叔,我先回去了,您保重。 江北堂拦住两人:等等,这是我最近熬的糖,你带回去吧。楚言彧双手接过沉甸甸的一袋糖,谢道:糖叔手艺又好了。江北堂笑嘻嘻地赶着鸡鸭送两人回去,秦婳回头向他招了招手,楚言彧也看了一眼。 糖叔是做糖的? 要不然怎么会叫糖叔?他小时候经常给我们做糖吃。楚言彧说完打开了厚厚的纸包,还是一样的啊。 秦婳正欲挑毛病,身后突然有人喊:公子!公子等等! 楚言彧把糖包系好,回头面无表情看着一个女子跑上来,秦婳瞧着这个女子比自己大一点,额前有齐齐的刘海,后面头发用一根红绳扎起来垂在右肩前,模样也标志,看起来格外温柔。 姑娘好。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容公子怎么样了?那姑娘红着脸问,兴许是跑得厉害了。 他还行。 姑娘有些尴尬,还是问:那他主子待他还行吗? 还行。 多谢公子。 不谢,告辞。楚言彧行了个礼,用胳膊挽着秦婳向山上走,秦婳想问这是谁,楚言彧就知道她要问,先说:她是我曾让容云救的女子,不过她不认识我,只知道容云伺候一位少主。 哦,你可以多说一点,容云好歹是她救命恩人。 说完秦婳立刻闭嘴,容云是段醉安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楚言彧对段醉安是个什么态度,真是太胆大了。 楚言彧似乎没在意:我不愿与她多说,麻烦。 其实你可以多说一点的。秦婳在一旁小心地说。楚言彧停下脚步:多说?你是嫌我身边女人不够多吗?秦婳不知道这怎么还生上气了? 秦婳如实答:这几天你身边也没有多少女人啊。 楚言彧似乎有些气:每日送饭的,罚站的,还有我妹妹,这些还不多?楚言彧认为秦婳大概是真的把她当女人了,所以才不吃醋。 不多,也就几个。 那你看着吧。楚言彧说完跑了上去,秦婳纳闷这又是咋了?自己说错话了?那些个女子秦婳看都不看一眼,还能惹楚言彧生气? 秦婳跟着跑了上去,拍了拍楚言彧的背,拍到第二下的时候楚言彧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吧。温柔至极。 看台十分宽敞,就是楚言彧不在。秦婳看着身边刘昔、许可、玉川和尹青青,想起来楚言彧叮嘱的话,默默退到许可身边。 秦婳看了几场,都是正常的比武,看不出来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主意真差。这个什么山和这个什么月比完了,还有什么珊和什么岳比,无聊透了。 第五场!许墨对冬家家! 秦婳在看台上无聊地嘀咕:这回换许冬了她原本想眯一会,突然觉得这个许墨好像有点眼熟,她仔细看了看台下,陈旭在左侧人群前等着。 秦婳想起来许墨是陈旭的朋友,朝另一个看台上的楚言彧看了一眼,楚言彧点头示意。 秦婳觉得许墨打法有些激进,但也很正常,毕竟赢了得的东西价值很高。照这样看下去人人都是细作,人人都有嫌疑。 秦婳看着圆台,觉得那个冬家家好像有点不太对,手像没力气一样,没过多久许墨就赢了。 秦婳看着陈旭换下了许墨,朝楚言彧那边看了一眼,可是她人已经不在台上了,秦婳立刻朝下望,走出人群的许墨身前有一黑衣人隐在树林中,她当即就明白了,十极派的事交给楚言彧自己管。 秦婳趴在看台前,被尹青青揪了回去,他道:今晚回安月山。尹青青的决断下得太快,秦婳其实还想跟楚言彧说点什么的,这下没时间了。 秦婳看到底下有什么东西白白的,低头捡起来,看起来是一个透明薄片,仔细一摸,这是人的茧皮。 不会是我的吧。秦婳拿起来与自己这几日手掌上练剑磨出的茧比,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手上的茧都掉光了!皮肤好像也换了一层,白了很多。 秦婳没太在意,继续看比赛,其实她是在看楚言彧。 楚言彧跟许墨说了什么,许墨跪了下来,之后跟着楚言彧走了,秦婳看得莫名其妙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比赛,随后尹青青道:现在,回山。 这一举动连一向稳重刘昔都有些吃惊:师尊? 回山。尹青青又重复了一遍,看他的神情显然是不允许反驳,秦婳偷偷退了一小步,退到许可和玉川身后,却还是被尹青青发现了:秦婳,回北山与刘昔比试。说完尹青青与楚夏辞别,楚夏也没有留人,一切都好像是安排好的。 师哥带我飞。秦婳脚已经踩在了刘昔的剑上,用天真无邪的笑容逼刘昔就范。 刘昔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二话不说带着秦婳跟在尹青青身后。 她看着身前的尹青青踩在一把剑上,许可自己踩在一个圆圆的法器上,自己和刘昔挨在一起,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 突然回去,秦婳还是想跟楚言彧说一声,开了传音术:言彧,尹青青要我们会安月山了,我把灵力封在你密室里的一件法器里了,要是疼一定要用。我灵力现在还挺多的。 秦婳听见对面支支吾吾的,好像是圆台上传来的比武声,于是收了传音术。 突然,她发现了一件事,尹青青在最前面,许可紧跟身后,自己一直跟在最后,那玉川呢?! 秦婳开口:师她还没说出一个字,感觉脖子被人架了刀,便不敢再说话,她意识到有人在给她传音,以为是楚言彧,立刻卸下了防备,她听见传音的人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你现在在我手里,也没有灵力可以反抗,乖乖的,别说话。 秦婳撇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是玉川,她知道方才为什么与楚言彧传音是支支吾吾的了,因为玉川截断了他们的传音!玉川秦婳不知道说什么,也只是无奈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而已。 这人用大人的语气愤怒地吼:闭嘴!我不叫玉川!这一吼,惊动了身前说有人,首先反应的是刘昔,可是玉川把刀死死抵在秦婳脖子上,刘昔也只能干看着。 你们都听好了,秦师姐现在没有灵力,任我摆布,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玉川嘴上笑着,眼神的尖锐越出。 许可第一个喊:你凭什么喊她师姐!你个双湖细作! 刘昔道:小婳,你不要动,我们会救你的。秦婳听到后点了点头,玉川却直接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扫视三人,威胁道:把法器交出来,自己封了灵力,要不然我就把她眼珠子挖下来! 刀已经抵在了秦婳的眉毛上,秦婳自然十分紧张,不过她不怕玉川,一个同样没有灵力的人,还杀不了她。 许可和刘昔也是因为如此,同样也没有交法器,直接冲了上来。 刀马上逼近秦婳的眼睛,突然有个女声从远处响起,声音温温柔柔地:要挖也是我来。说完,秦婳的双目痛了一瞬间,眼前忽然就暗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双眼已经被插上了箭,箭笔直穿过头颅,秦婳感觉自己仿佛要炸裂一般。 好痛,为什么每次出山倒霉的总是她? 可是真正心痛的,是黑暗来临前的那一瞬, 她看清了向她射箭的人 虽然身着女装,披散长发,可是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张脸 是楚言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结束啦! (并不是要吊胃口,大纲这么写的(借口))下一章时间线接第三卷 (前世今生)回忆写得不多,基本都是糖(lsp了) 第61章 一生所愿便是从前 好了,休息吧,明天有我们呢。刘小狗把楚凌媚安置好,走了出去,吩咐几个守卫:你们去找一个孩子,刚跑出去不久,应该就在这附近。 几个人叽叽喳喳结伴同行,刘小狗又去核对了军粮军饷,一个从来不肯看书的人今夜竟然安安静静看了一夜。 小刘,这么用功?周成走进来,躺在草堆旁。 刘小狗收了时刻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问:周叔,小楚是不是很累啊。刘小狗收了笑容整个人都变了,顿时让周成觉得这小伙子挺拔英俊了不少。周成闭上眼:当然累,谁知道将军在京城过的什么生活。 刘小狗看着楚凌媚批注过的兵书,垂下了眼,小声说:原来你们都知道。周成一听睁开一只眼,坐了起来:小刘你别这样,看将军整天精力充足,莫得事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7) 刘小狗嘴角无力地扬了一下:知道了周叔。 若不是今天亲眼看到,他都不会相信自己眼前的将军居然会怕成那个样子。 刘狗子,你别说啊。楚凌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刘小狗,昨夜实在是太失态了。 刘小狗抱着一罐酒,喝了一口,嘴角流下了一大半,笑着说:放心,你哥们最守信用!楚凌媚见他没有在意,自己也放心了许多,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嘴,一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想起来自己刚收这小子时他还没自己高呢。多谢。 我走啦!你自己去找郡守吧!大侄子!刘小狗转着圈走出了军帐,一路还哼着小曲。楚凌媚看他根本就是忘了昨夜的事,高喊:孙贼(一声)!小心酒洒了! 刘小狗听见了,却没说话,单手把酒举起来挥了挥,还把酒壶转了几个圈。楚言彧看看他,对王洋道:你去集中几个这里管事的,还有叫点百姓,我去把郡守叫来。说完她又让人搭了个简单的木台,她搭了把手,弄完了赶紧跑了出去,要赶紧叫郡守,要不然事情会越来越糟。 刘小狗在军帐旁看着小兵搬酒,看到满头大汗跑出去的楚凌媚,抱起了酒壶,狠狠地闷了一大口。将军!这酒腐了的,喝不得!刘小狗听到身旁有人喊,把酒扔给一旁小兵:都发给百姓消肿。说完几步走进军帐。 将军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生气了呗。 刘小狗在军帐里听见几个人议论,背着他们扔了一块石头,石头穿过白布缝隙砸到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外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刘小狗一倒头,把脸埋进了草堆里。 妈的。 楚凌媚走到郡守门前问:你是小米? 小厮回答:将军,我是小满,那边那个是小满。 楚凌媚顺着小满的手向里望去,看见了一个个子稍矮的孩子,不好意思地:抱歉啊,上次夜访,没看清。 将军说得哪里话,都是我们不好,郡守正等您呢,请进。小米送了几步,又站回了门口。楚凌媚回头看了看小米,忽然听到旁边有个小厮说:就会讨好郡守,整天杵那,真不要脸。楚凌媚扫了一眼,走了进去。 楚凌媚走进去敲了敲墙壁:郡守。 里面没动静,楚凌媚走到床边,看到了头上满是烂了的红斑疮子的郡守,立刻走上前,从怀中掏出军营里常用的伤药,用手指手沾着伸到了丁邵的头上,还没涂几下,手被隔着被子的另一只手打开了:你不要命了? 楚凌媚劝道:郡守,这病有的治。 丁邵动了动,耷拉着满脸皮肉褶皱:楚将军,我走不了了,我有事要对你讲,你一定要听完。楚凌媚手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就这么一直举着,忙说:好、好,郡守您慢些,我不急。 丁邵抬起眼,眼中已经没有了活人的神色,整个人显得格外呆滞,他慢慢道:你是小婉对吧。 您知道?楚凌媚惊到了,手忍不住伸了过去,抓住了床脚。 我当然知道我自然认得,他的儿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丁邵望着楚凌媚,突然慈祥地笑了起来,一瞬间让楚凌媚觉得折射出这位大人年轻时的样子。 小婉,我接下来说的,是你父亲的事,你一定要听下去。丁邵看着楚凌媚点了点头,道:我从几年前听闻南边出了两位姓楚的将军,就猜到了,也让人去核实过。只是相隔甚远,有些东西实在无法用信告诉你。楚凌媚看着他,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丁邵咳了几声,对楚凌媚说:小婉,帮我拿个东西,就在床头第一个他还没说完,楚凌媚已经把青色玉佩举到了丁邵面前,丁邵无力地抬起手臂,笑着摸了摸玉佩,回忆说:老楚,你还好吗?我马上就要来见你了。小婉我找到了,她活得很艰难,但是她很好。 小婉,你的亲生父亲,叫楚苟,他一生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却被李守谦给杀了。 你的母亲,姓柳,南河柳氏,你的哥哥叫楚曦,你还有两个姐姐,楚媚和楚娴,你父亲还有一个义子,楚晔,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楚凌媚在床边泣不成声,只重复着:我知道的。一府被屠尽的画面再次映入眼帘,明明从没有发生过,可是她一直觉得家人好像就在眼前,就那么死了。 小婉,你的父亲一方独大,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把这枚青色玉佩交给我,把你托付给我。 当年有个姑娘,放走了你,所以你才活了下来,小婉,不要恨,去记善。还有他在京城中给你留了人手,拿着这枚玉佩去找那个人小婉,你的哥哥们还好吗? 楚凌媚擦了擦泪:哥哥们?当初跟她一起逃出来的,只有楚曦啊,哪有楚晔? 还有我床下啊 郡守!郡守?!楚凌媚摇晃着丁邵的身体,丁邵死死瞪着楚凌媚,整个身体费力翻过来,把楚凌媚推了出去,楚凌媚被推到桌子后,看着丁邵为了自己生生砸在了地上,嘴里还吐着字:不要过来百姓交付 郡守,我一定会的,您一路走好。楚凌媚说完,用布条盖上丁邵的遗体,跪了下来,拜了三次。 这是楚凌媚把丁邵的后事安排好,从床下拿到一本册子,里面夹着一张书信。 她拿着玉佩,又在四周翻了翻,都是些账目和琐事,屋子里也只有几件棉衣和长衫,由此可见这位郡守生前确实正直清廉。 所以正直的人,都会如此死吗 世道如此,我在妄想什么。楚凌媚说完,收了软弱,拿着文书向城中走去。 我是楚凌媚!陛下让郡守把你们托付给我!我们会胜过疫病。她刚吼完,底下一阵议论,这事楚凌媚在军中已经见怪不怪了,继续高喊。 百姓可不跟军人一样受楚凌媚管辖,他们肆无忌惮七嘴八舌,刘小狗忍不住了,站在木台上:都他妈给我静静! 刚说完,底下有人骂了:你个逼是谁(sei)啊?我们凭撒子听你的? 是啊,反正早晚都得死,听你们干什么? 我靠,这群刘小狗还没骂完,被楚凌媚拉了回去,当众扇了一巴掌:有完没完!给我回去! 接着她和周成成功暂时说过了百姓,百姓虽然随随便便的,可他们不敢随便。 楚凌媚每次吼完都觉得自己很傻,这次为了说服百姓还打了刘小狗,自己也是 狗子,刚才对不起啊。楚凌媚走进刘小狗的帐子里,抱着酒壶。刘小狗披上披风,瞬间笑了起来:大侄子,你是想把昨天的还回来?楚凌媚见他没事,道:你真记仇。 放心,大侄子的仇,我不记。刘小狗围上纱巾,搂着楚言彧:走吧!去随便看看!楚凌媚被他搂着难受,拍开了他的手自己走在前面。 刘小狗停下了脚步,又飞快跑了出去揽住了她的肩:大侄子永远在。 知道了。楚凌媚尽管被搂得难受,也有点难堪,可没再推开。 将军,您找的孩子。一个小兵蹲下来对刘小狗说。 刘小狗蹲下来看看那孩子,对小兵说:辛苦了,你先走吧。接着他摸摸孩子的头,笑着:还记得我吗?对不起,那天是哥哥们不对,我们给你道歉。 楚凌媚也蹲下来,一只膝盖抵着地面,愧疚地抬起眼帘,小心地说:对不起。孩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两个人。刘小狗看看楚凌媚,对孩子说:放心吧,这个哥哥其实可傻了,你人小肚量大,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对不对。 孩子终于点了点头。 现在刘小狗还在安慰孩子,楚凌媚不能对刘小狗动手,真是你才是傻子! 你有家人吗?刘小狗温声问。孩子摇摇头,细声细气:我爹爹婆婆早都去了。刘小狗飞快看向楚凌媚,楚凌媚也一惊,这孩子是女孩! 她穿得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挂着黑漆漆的布条,脸也脏兮兮的,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奇怪,估计她这样游荡很久了。楚凌媚随手拉过来一个人,让他把王念叫过来。 王念走过来看到俩人加一小家伙齐齐等着她,一时忘了行礼,只问:将军,怎么了? 念念,麻烦你一件事,这孩子交给你了。帮她洗洗吧。毕竟军营里只有王念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子,自己早就是男儿了,再不会有女儿的柔美姿色。 念念。刘小狗念叨了一句,王念回头一笑:刘将军有什么事吗? 刘小狗挠头傻笑:没事。楚凌媚抡了他脑门一下:没事瞎叫什么,还有,别这么叫。 就许你这样叫啊?刘小狗一秒嘟着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正事。楚凌媚拉着他走出去,在主街上转悠,她看到几座破房子,随即道:要不你让弟兄们住这吧,我再带人去郡守那里挤一挤。 刘小狗点点头,看着路上趴着的、躺着的、靠着的人,忽然蹲下来,仰首问楚凌媚:我们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红麻子红疮点吧? 是啊。楚凌媚紧了紧面纱蹲下,看着面前喘息的人,怎么了? 你看这里。刘小狗指着那人的手臂,手腕上是红斑,红疮,可是手背上这些黑点是什么? 楚凌媚再次走进看了看,看见手上黑点都是烂了腐了的,确实与手腕上方的红点不太一样。 麻烦一下,请问周围有医者吗?楚凌媚看着男人旁边陪着一个还清醒着的女子,问了一句。女子用带着口音的奇怪语气说:山上有神医,得求下来。山下会医人的早死光喽。楚凌媚点点头,道:多谢。女子突然仰头问:将军,您能救我们的,对吧? 楚凌媚心口一酸,咬牙肯定道:对。请相信我。说完她看着在一旁察看病人的刘小狗,大喊:狗子!叫人上南山。刘小狗正蹲在一个女子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恶心的红疮,喊道:知道了!平安回来!你欠我一巴掌! 楚凌媚听见他说的话,头也不回地跑了几条街,女子所说的是宛希县南边南竹山,她记得曾在地图上看到过。百姓一直是信她的,她还要什么? 一生所愿,便是从前。 以前她要父母健在,兄友弟恭,可是看了那本册子,才知道父亲临终时后悔的是为了自保害了几个无辜的百姓,父亲渴望赎罪。父亲所愿,亦是女儿所愿。小婉会做到的。 百姓于父亲而言,是家人。 于自己而言, 是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接第三卷 ╭(▽‵)╭(▽‵)╭ 第62章 谦谦思儿郎 楚凌媚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医者,居然对瘟疫不闻不问。求下来就求下来,大不了磕几个头。 实在不行拉着狗子一起磕,反正她不嫌麻烦,逼也要逼他下来。 这山荒了,草也没个几棵,到处都是枯树,一眼就能望到山顶,可是楚凌媚看不到任何房屋,她几步迈到一处石头上,垫脚四处望望,依旧一片荒芜。难道还真要真心相求,那人才肯现身?她从不信鬼怪之说,一边猜测一边踩着枯枝慢慢爬。 转眼天就要黑了,再耽搁几天怕是人都要死光了,楚凌媚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生怕漏了什么。 楚凌媚看到身前有枯枝在晃动,悄悄走了过去,逼近那人身后。 那人也发现了自己,回头时朝楚凌媚扔出一片飞刀,楚凌媚飞快闪身,一下窜到那人面前。王洋?那人看到楚凌媚时恍惚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抱拳:将军。楚凌媚看了看他穿着黑衣,问:你是他们叫来的?王洋点头。 你可知道那神医在哪? 回将军,末将来时看到了一个山洞,就隐匿在那边树丛里。王洋眼神微动,末将带您过去。楚凌媚扶他起来:多谢,周成叫的人呢?王洋飞快看了楚凌媚一眼:周叔叫的人马上就来了,我是听见了私自过来的,请将军责罚。楚凌媚邪笑一声:无妨,有功,回京当赏。 多谢将军,将军请跟我来。王洋走在前面,走得极慢,一次次折身旁的枯枝,为楚凌媚开路。 楚凌媚来到山洞,闻到一丝血腥味,走了几步,果不其然里面躺着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喉咙上有一道深刀痕,显然是被人出其不意砍死的。 她蹲下来察看男子的衣服,忽然意识到身旁站着王洋,便说:王洋,你来看看。 我眼功没将军好,就不看了。王洋谦虚道。楚凌媚道:我有眼疾,天黑了看不清,还是你来吧。 王洋没再推脱,轻轻扒掉那人的衣服,楚凌媚仔细看着那人的体肤,有几道轻伤,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但没有惊动王洋,平静道:够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王洋:是。 将军!将军!军里一个壮汉跑上来喊着,楚凌媚看着他们一行人,又看看王洋,盯着王洋的眼睛:李猛,王洋是你特意带来的吧。壮汉听了傻愣愣的:呃呃是,是!是将军。楚凌媚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医者,又反复盯死王洋:李猛,多亏了你啊,王洋帮我找到了这位神医。 嘿嘿,将军。李猛傻笑几声,楚凌媚道:回去吧。说完一行人向山下走,走到一半时楚凌媚道:各位,对不起啊,小姐给我的东西我落下了,我得回去一趟。 说完她就悠闲地往山上走,她听到底下人猜测她心仪的女子,笑了一声,她本身就是女子,还会心仪旁的女子? 天要全黑了,楚凌媚跑了很久才找到和王洋遇到的地方,在那地五十米外找到了一片圆刀,这刀是圆形薄片,四周带着无数利刃,楚凌媚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手顷刻之间破了皮。还真是厉害啊,这是这刀上的纹路,她曾在叶龄的身上看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8) 叶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凌媚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还是他只是想玩玩。楚凌媚回到那个小山洞,拿刀片比了比那人脖子上的伤口:太小了。刀片根本对不上伤口。她把那人的衣服扒了下来,把袖口褪尽,王洋刚才查看的时候没有褪袖口,楚凌媚方才在这人肩膀处看到了红斑,这样一掀,果然,这神医也得了这病。 她看着王洋剥下的衣服,忽然瞧见这人肚子上有一点红,想了想说:对不住了,先生。说完用树枝挑掉了这人的所有衣服,看见这人阴处也有红斑。胳膊深处有,这处也有。显然红斑在几处不显眼的地方发得厉害。 京中 宫内 李守谦穿着黑丝常服,正端坐着批奏章。 叶龄示意王公公下去,李守谦看到叶龄放下了笔,笑着问他:太傅怎么来了?叶龄笑着把一壶茶端到桌面上,盛茶的大盘子搁在一边。李守谦马上把奏折书卷一推,满眼都是叶龄。陛下,臣想问问楚叶龄一笑直接把事给说出来了,脸色难看起来。 叶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守谦倚着龙椅歪着头问。叶龄一笑,道:惊着陛下了。笑完手抵着下巴咳了一声,袖口刚好盖在白色脖颈处,半遮半掩。李守谦看了一眼,顺着叶龄的话:楚凌媚的事小叶子不用操心了,寡人已经办好了,军里有几个寡人的眼线。 叶龄眼神动了动,袖口不小心蹭到香案,把香台打翻了,香碎了一地。陛下,臣说着叶龄开始捡香台和带着火光的香,李守谦从龙椅上站起来,扶他起来:怎么了?还没说完,叶龄已经晕了过去。皇医!王静,快宣皇医!小太监忙跑去叫皇医。 皇医,太傅他这是?李守谦守在床边,问跪着的皇医,皇医摸了把胡子,抹了把汗:太傅这是中毒。李守谦摆手让他们退下,问:什么毒,可有的治?皇医冷汗连连,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不敢抬头,唯唯诺诺道:臣无能 滚。李守谦用气说了一声,转眼盯着叶龄,去叫齐敏来。 陛下,这毒齐敏也解不了,需得找到毒源臣等才能对症下药啊!医者已经崩溃了,趴跪在地上,由衷地扯着嗓子。李守谦把身上玉牌丢在地上:拿着这个,查不到寡人要你狗命。 皇医带着药箱弓着腰跑了,李守谦握着叶龄的手,俯下身贴在他身上,仔细着没压到叶龄的心口,闭上红了的双眼,轻轻骂了一句: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狗子!狗子?楚凌媚回到军帐里就开始大喊,刘小狗从外面跑过来,摘了面纱:破布闷死了,咋啦?楚凌媚一把抓着刘小狗的领口,靠近一步:看住王洋。刘小狗忘楚凌媚怀里丢一个本子,跑了。楚凌媚看着他的背影,喊:这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楚凌媚打开一看,里面画了几十页歪歪扭扭的小人,身上打条线,旁边画着各种红疮红斑形状,有的是尖头带红点,有的是大圆饼状,还有黑的烂的,刘小狗画的丑,楚凌媚看到后面几乎分不清了,心道:谢了啊。 楚凌媚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这些小东西,一手掏出在神医那里记载的书,一手与刘小狗记载的对比。 神医隐居深山,竟也钻研了许久,甚至为了制药不惜让自己染疫,确实当的上神医二字。照书上写的,神医已经研制出了药,都怪王洋。 王洋叶龄李守谦楚凌媚不相信自己会猜错,王洋即便不是李守谦的人,也是叶龄的人。叶龄归顺于李守谦,又怎么会帮自己?书上圈住了几味药,旁边又写着酒,光,风 用酒清洗,阳光之下,通气吹风。王念在一旁说着,将军,这几天我也看了不少人,我想神医所写的,是这个意思。楚凌媚盯着那几个字,笑了:念念还真是聪明,事不宜迟,把酒搬出来吧! 王念拦住楚凌媚,低头说:将军,酒已经搬完了。 那腾出几个军帐,在发给百姓,明天找几个人去南竹山后弄点水。 楚凌媚看着军帐前靠着的一大批人,还在垂死挣扎,心里不免触动:念念,把我帐子腾出来,我与狗刘将军一起。 好,那把念念的也腾出来吧。 你是女孩,再说还有那孩子呢。楚凌媚看着残缺的月亮,望着京城的方向,桦桦那里也是同一轮月亮。王念固执道:将军,王念既然跟着将军,就不用特殊对待。 楚凌媚有些烦躁:那你去哪? 跟您一起。 胡闹!楚凌媚骂了一声披着袍子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几个臭男人挤在一起,念念回去吧。 楚凌媚说完掀开刘小狗的帐篷,自然地躺在草堆旁,把衣服盖上闭上了眼。喂!你跑这来干嘛?哪来的回哪去。刘小狗推了推楚凌媚。 楚凌媚累了一天,喃喃道:孙子不要打扰爷爷睡觉。 哦,有人找你。刘小狗看着站在帐篷外的王念,对楚凌媚说。楚凌媚:谁啊!让他走!说完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进草堆。王念小声说:将军,是我。楚凌媚一下子起来了:念念?!刘小狗调侃道:哟,见到女人跟见到兄弟天差地别啊。 你滚一边去,念念,你有什么事吗?楚凌媚尽力温和地说。王念道:将军,我是来 回去。楚凌媚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最讨厌军里有人不守规矩,再说一遍,回去。 可是 回去。楚凌媚说完闭眼躺了下去,问刘小狗:周叔呢? 哦。刘小狗看看王念,比手势让她先离开,周叔今天好像住南边一栋小房子里,不用担心他。 那就好,你有空帮我看着王念,别让她乱弄。 楚凌媚原先认为王念听话懂事,可是现在发现她偏执、固执,有时候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是自己太累了,满脑子都是别人的不好。我睡了,狗子你也早点。 好。刘小狗正想把军帐拉上,忽然发现王念拉着一个孩子蹲在一边,他低声问:你们怎么还在这?王念说:刘将军,念念已经把军帐发给了百姓。刘小狗看了一眼楚凌媚,嫌弃道:你们将军脾气不好,现在还气着呢。 念念知道,不会麻烦刘将军的。王念说着靠在了军帐一角,坐了下来。 你在这本身就是麻烦。刘小狗也有点无语,进来吧,别把小楚吵醒。见王念不动,他道:叫你进来就进来。楚凌媚迷糊中听到有动静,问:周成来了? 刘小狗大声说:是,周叔来了。 让他弄水!楚凌媚说了一声,睡死过去。王念在一旁笑了,刘小狗挑眉看她,王念解释说:自从跟着将军,还没有看过将军这副样子呢。刘小狗觉得这姑娘是傻了吧,问她:楚凌媚不就这个样子吗?王念道:不是的,将军几乎从来不让我进他房间,所以很少见过将军睡着的样子。 刘小狗看着睡熟的楚凌媚,问她:你将军还防你?王念摇摇头:将军就是太过谨慎小心了,对所有人都一样。刘小狗看着楚凌媚抱着干草,大声道:我看楚凌媚就是血气方刚,把持不住。楚凌媚听到有人在说她,下意识回应:我血气方刚,把持刘小狗偷笑了出来,看着王念:你们将军是不是怕这个所以哈哈哈哈哈哈。 或许正是吧。王念也在笑。 不行了,我睡不着了,得看会书。刘小狗翻开兵书,举着蜡烛,开始慢慢学习。王念看着刘小狗的书,问:这是将军的?是,就你们家将军最刻苦。 刘将军,您要是看不懂可以问念念。王念跪在一角,抱着睡着的孩子小声说。刘小狗:你还懂这个?不过我懂,不用你教。王念谦虚道:我曾经翻过几次,将军念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刘小狗把书给她,指着一句话:那这句。 这句是指对自己有利就去做,强而避之,指遇到强敌时就要避开。王念看着楚凌媚旁边写的小字说着。怎么听着跟废话一样?刘小狗说,你继续。 王念:这是《孙子兵法》,怎么会没用?这句话是指伪装,就是装得打不过,假装不会用兵。 还有这个 狗子,起床了,我们还得回南竹山一趟。 楚凌媚推推旁边的刘小狗,觉得这人跟一摊肥肉一样软,睁开了眼睛,她推的是王念!王念也看着她,楚凌媚尴尬地收回了手,转身找刘小狗:孙子!你做什么了? 刘小狗懒散地坐起来,松了松头发:没做什么啊,我看你管家都没地方去,让她进来了。楚凌媚坐起来:那你让她躺我旁边干什么? 她自己想躺的,与我无关。刘小狗说完随便披了件外衣,挑起白布看向帐篷里三人,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你昨天晚上对自己的管家做了不可告人之事,但是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他妈楚凌媚刚要跳起来揍人,却被王念拉住了,楚凌媚看她:你自己过来的,有什么事自己担着。王念一顿,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口口的部分正在努力打|隔|断 第63章 臣什么都能 李守谦看着一群医师在屏风前进进出出,心里就烦,可是一想到叶龄还在里面,这才没发火。王静轻手轻脚走过来,跪下来说:陛下,毒源察到了,是木托盘。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李守谦在屋子里转圈,愣着干什么?说啊! 是王后前几日进过陛下书房的,只有王后。 把她给寡人叫来,算了,叫她去书房。李守谦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叶龄,拉住一个医师:太傅什么时候醒?医师腿一软,跪在地上颤着说:陛下,老臣实在不知啊。 要不是叶龄病了,李守谦才懒得看这些人:回去。 王静跪在地上,忙起身跟在身后。 李守谦从没正眼看过温慧,自从他娶她,只当她是来干活的。现在倒是第一眼瞧她,李守谦怎么看都不顺眼,他看着书:这毒你怎么解释?温慧正色道:陛下,臣妾不知。李守谦不想与她兜圈子,直说:你说不说这后位都不是你的了,既然你不想说,王静,招人把她拖出去。 陛下,请您三思啊。王静跪在薛蕙后面,向李守谦使一个眼神。 李守谦没理会他,执意要把温慧废了,王静叹一口气,找几个太监把温慧暂时送回宫中。 太傅,您醒了?一个医师看着叶龄睁开了眼,总算松了口气,这下命保得住了,谁不知道李守谦看重叶龄,七岁小儿都知道,他们谁也不想管叶龄,现在烫手山芋总算凉了下来。 叶龄坐起来,看着十几个人围在他周围,一副求他饶命的神情,说:多谢医师们,陛下呢?医师冷汗连连:太傅客气了,陛下正在商议废后之事。叶龄听了没顾得上穿外衣,掀开被子走下床,嘴里小声骂:这个傻子医师们急忙把叶龄按回床上:太傅,您需要好好休息,不然我们没法交代啊。叶龄看他们挺可怜的,点点头,乖乖躺下。 温慧作茧自缚,他懒得管,倒是可以趁着病好好勾引一下李守谦。 陛下。叶龄听到医师们在叫李守谦,自己缩进被子里,把肩膀上的衣服滑下来,被子向下一扯,露得恰到好处。弄完假装眯上眼,等着李守谦。李守谦把四下退尽,自己关上门,问:叶子?叶龄睁一只眼,看他不进来,心想:难道还要我走出去? 假装柔弱扶着墙壁走了出去,挑起眼帘看了一眼李守谦,又假装娇羞地避开眼,软软地跪下来:陛下,是臣不是。李守谦扶住了叶龄,随手扯下自己的披风把叶龄裹在里面,心疼地说:怎么穿得这么少,快回去躺着。叶龄:你就这么不想看我?非得把我裹上? 叶龄被李守谦扶着躺下去,李守谦把他衣服拉上去,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叶龄被迫躺在热的要死的被子里,仍装作若无其事:陛下,您不能废后,王后乃是一国社稷之重,即便您再不喜欢,也要对温家忌惮几分。您如此做,让温佑怎么想?可是你 陛下,我不要紧,就是咳叶龄捂着被子咳嗽几声,看着李守谦紧张的眼神,觉得应该是成了。李守谦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慢慢展开:叶龄,这是太医从你身上找到的,交给了寡人。 叶龄只记得他衣服里有一把刀,还有几份不能让李守谦看的信,这些医师真会坏事,好好的扒他衣服干嘛?扒完了也别给李守谦看啊。 这是你写的?李守谦一手攥着纸问他,叶龄不敢看他,飞快想着他衣服里到底有没有关于楚凌媚的东西,想了一会儿,狠下心点了点头。不就是与外臣勾结吗?李守谦难不成还真会趁自己病了把自己关进牢里? 李守谦把纸仔细叠好,自言自语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对了叶子,你的刀和信件都在桌上,寡人没有动。 叶龄看了一眼桌上,又看了看李守谦手中的纸,心底更荒了,那这是什么?这纸不是自己的啊,李守谦使诈!陛下臣不是 还没说完,叶龄被李守谦抱住,叶龄腾出一只手去捡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叶叶贪一望,谦谦思儿郎。夜半解衣裳,晨全倚玉床。看完后他好像想起来了,最近他府里小厮天天传李守谦和他的事,前几天他听到几个小厮围在一起写东西,把他们骂了一顿,又把纸随手塞进了腰带里等着见完李守谦再看。没想到还没看完李守谦就晕了,还有,这写的是些什么?什么什么倚玉床?他还根本没跟李守谦做过什么好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49) 陛下。叶龄气得推开了李守谦,他恨不得马上把这张纸撕碎,转念又一想,李守谦居然看到这些还没有动怒?难不成他是喜欢自己的?不管了先把这张纸撕了再说:陛下,我现在就把它撕了,不会脏了您的眼。李守谦抓住叶龄的手:叶子,你不用怕,寡人现在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那我才怕好吧 陛下,我头疼。叶龄没办法了,暂时先把李守谦哄走再说:陛下,王后不能废,您快去吧。李守谦把他放倒,珍重地轻语:那好,晚些时候寡人再来。看着李守谦走了,叶龄拿起那张纸,不自觉念了出来:叶叶贪谦谦,谦谦思叶叶。 叶龄看见信件确实没有拆过,放下了心,李守谦的人在楚凌媚那里叶龄实在是不放心,现在李守谦恐怕起了疑心,自己也不能明着把人派到那去,现在自己整个人被李守谦盯着,实在是帮不了什么。小婉,原谅我。 叶龄从屋子内朝外看,果然房门外增了守卫,李守谦肯定是疑心自己。 自己的人不能用,徐桦桦那个傻子又被她爹关了起来,看来自己只能乖乖呆着了。 叶龄睡了一整天,醒来时看见李守谦就在面前,这么一吓彻底醒了:陛下怎么来了?李守谦道:寡人不是说过了吗? 是臣忘了,陛下,您不如今夜留在小叶子这里。 叶龄还没说完,王静就在门外喊:陛下,魏美人正等着您呢。李守谦没理他,笑着对叶龄说:叶子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叶龄听到王静的话使气:陛下,魏美人在等您,您也很久没有宠幸臣身子也还没好臣李守谦收了笑容:叶子这是要我去别的女人哪?是。 叶龄看着李守谦走出了屏风,一股脑喊:陛下,她们能做的,臣也能。只要您想,臣怎样都可以。 李守谦关上门,笑了,对王静比了个手势,示意回叶羽宫。陛下,那魏美人不去了。李守谦嘴角扬着,大步迈出。 叶龄坐在床上:我都他还出去? 宛希县 将军,全县都李猛苦着脸,还有人要往这挤。 没地方了,他们睡这,我们去哪?刘小狗喊。楚凌媚看着军帐一个个搬出去,说:都让给他们吧,我们今晚找别的地。刘小狗问楚凌媚:这下好了,人全在这挤着,还有人要过来,咱们没药,水还要每天去搬,这么下去早晚都得得病,都得死。 楚凌媚没理他,说:跟我去山上一趟,把药配出来。 我们?我们懂什么?刘小狗不懂,楚凌媚只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他们这些粗人用药还不得弄楚人命啊。先试试吧,你们别拦着,让百姓进来!楚凌媚吩咐他们把染病的人男女隔开,分到军帐两边。女的那边由王念和那小孩照顾着,这边靠周成几个在这。 靠,这神医怎么什么都有。刘小狗说,房事里用的药这么多?楚凌媚把书抢过来:好好找东西。 唉唉,楚凌媚,是不是这个啊。楚凌媚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书上描述的症状确实像,发高热,起红疹子,红疮。后面有配药方,你去找。 好。刘小狗说着跑到了药柜前,一样一样捡药,楚凌媚,这味药没了。 知道了,你先等等,我想我们弄错了。楚凌媚看着一本医书上标明的黑斑,指给他看,这黑斑我们也是看到的对吧。 是啊,这是癞?遍体烂灼发热体虚。刘小狗顺着楚凌媚的手指念,人传人,兽传人。 狗子,我猜这是两种病,如果不隔开,只怕是会刘小狗道:已经有了,那天我们看到的,手背上是癞,手腕上是疮。而且,我还看到好几个。楚凌媚虽然没学过医,可是听说过染病多的不能随便用药,这下遭了,两种药都可以配出来,也不难,可是这 两种药加一起就好了嘛。 先抓点,回去试试。楚凌媚说。 好。 回到军营里,楚凌媚看着一排排躺在帐篷里的人,问王念:怎么不待在通风处?王念摘了面巾:将军,他们说在里面待着舒服一些,我就让他们这样了。楚凌媚忽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几本书,挑出一本,说:错了,是避光。念念,你赶紧把她们手背上脚上,总之只要有黑斑的都给揪出来。 那边我去吧。刘小狗指着一边一堆男人说。 楚凌媚看着刚抓的药,心道:又要通风,又见不得光 将军,她们不让我看。王念从大帐子里走出来,楚凌媚听完直接走进去了,看到她们一个个拉着布往身上盖,问:你们是想我来看吗?那些妇女摇摇头,楚凌媚看了一眼转身:那就听这位姑娘的话。说完走了出去。 楚凌媚,你倒是过来帮忙啊。刘小狗向这边招手,就看我们忙,不够意思吧。楚凌媚哦了一声过来看,不过只在帐外看手臂小腿,剩下的交给小兵做,你安排人煮药了吗?将军吩咐的小的岂能不做? 去你的小的,等回京了,我请你喝酒。楚凌媚说着对面前男人说话,都把袖子裤脚撸起来。她弯腰检查着每一个人的脚腕。好啊,小刘小狗没说完,忽然看到了什么,改口:回去后再说。 好,行了,你们走吧。楚凌媚还挺欣慰的,这群病人都很听话。 都差不多隔开了,药也在县里发着,应该过几天就没事了吧。楚凌媚抱着水壶喝着水,真想回家啊。 是啊,将军,这破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着。周成在一边说。刘小狗没说话,对周成说:周叔,我和小楚再上山一趟,你看好王洋。周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俩人已经走了。 带我上山拿药?楚凌媚问。 刘小狗看四周还有人,把她拉到一个巷子里,扯开她胸前的衣服:你自己看。楚凌媚下意识把衣服拉上,看都没看:怎么了?刘小狗指着她脖子:你自己看看,衣服里面。楚凌媚看了一眼,抓紧领口,问刘小狗:你怎么知道的?刘小狗说:刚才你弯着腰,我看见了。 楚凌媚试探:你看到什么了? 就胸前几个红斑呗,还能怎么? 哦,那没事了。楚凌媚松开了紧抓的领口,舒了口气。 没事?你赶紧自己处理一下,把病治好了再回来,我会跟大家说你在山上配药的。刘小狗催促道,我会处理好的,你先救自己。楚凌媚点点头,向山上跑。 周成见刘小狗一个人回来了,问:将军呢? 他去配药了。刘小狗知道楚凌媚最怕的就是军心,人心,放心吧,他聪明,过几天就配出来了,我们也别去打扰他。 行,那小狗你看这些人怎么办?周成指着一些皮肉都烂掉的木头一样的人,问他。刘小狗看了着实一惊,皮都烂完了,人还活着! 他捂着鼻子走过去,仔细看着烂掉的皮肤,好像什么疮子都有,又好像只是烂掉的肉。周叔,我们腾个地方给他们吧,反正他们人也不多。 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叶龄:mmp不是我写的!不是我! (审核大大辛苦了) 第64章 隐姓埋名死而后生 楚凌媚一个人跑到山洞里,钻研着医书,忽然她发现自己手背上有黑斑。我就这么倒霉吗?转念一想,她可以趁此机会把药配出来。 她先拿金钱草试一试,又加了甘草茵陈,自己架一个小火炉熬药,一边熬一边试。 忽然她看到药柜最下面有一个黑抽屉,小心拉开一条缝隙,楚凌媚吓得立刻关上了,里面看起来都是蝎子,她好像闻到了熟悉的药味,再次打开了抽屉,不料一只蝎子跳出来飞快在她手腕上蛰了一下。 楚凌媚把蝎子揪下来扔回去,忍痛从抽屉里捡了些蝎子吃的饲料。这是药?用药喂蝎子,难不成这蝎子就是药? 楚凌媚用两根树枝把一只蝎子夹出来,扔进熬药的小火炉里,与药一起炖,自己在旁边翻找关于蝎子的医书。 她按照书上写的把自己手上的毒液挤出来,简单包扎一下,靠在一旁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天亮了,楚凌媚急忙去看火炉,蝎子和药草都烧干了。 楚凌媚把衣服解开,把一摊黑乎乎的药用绑带绑在身上,用外衣盖着躺在地上。她心跳得极快,不停地犯恶心,一边躺着一边翻医书。 这里医书差不多都被她翻了个遍,药也都看了个遍,两种药混在一起需要一些药来中和,可她弄不懂是哪几味。 叶龄在李守谦走后踢开被子在床上愣着,他郁闷死了,只能找太监的麻烦,早知道就该把李守谦留下,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如两个人在一起有意思。 陛下,今夜当真不去太傅那里?王静在一旁扇风。李守谦把文书递给王静:不去了,太傅身子还没养好。一年前寡人打的那件首饰呢?王静一听懵了,一年前他好像还没进宫呢,怎么会知道。王静想一旁宫女使个眼色,宫女说:回陛下,好像是您放的。李守谦道:放肆,你的意思是寡人老糊涂了? 奴婢不敢。宫女跪下。王静在一旁卖笑:陛下,她不会说话,您宽宏大量,定不会与她计较。 李守谦想了想,走回了寝室,示意王静退下,他把床垫掀开,撬开一块木板,果然看到了那件首饰。 喂,你终于醒了。刘小狗看着楚凌媚,楚凌媚睁开眼无精打采地:孙子来了啊。刘小狗把一孩子推到楚凌媚面前:小孩子面前别说脏话,小楚,这孩子也得了疫病,暂时交给你了,军里也有几个隐瞒不报的,大家都慌了。楚凌媚拉着外袍坐起来:好,我的药马上就配好了,你再让他们等一天。刘小狗拿了一袋子要走了,楚凌媚对这孩子说:小家伙,帮哥哥去摘点这种草好吗?楚凌媚把一根草塞到孩子手里。 看见孩子走了,楚凌媚把外袍拿开,把身上绑带解开,身上虽然肿,可是疮过了一天明显小了一半,显然蝎子入药是有用的,药差不多配好了。楚凌媚笑着把外衣捡起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句:姐姐。楚凌媚飞速把衣服披上,看着那孩子:什么姐姐啊。她一时心慌,竟然差点用了原声。 你就是姐姐,我在军帐里看到过,你不是男人!孩子指着楚凌媚说。楚凌媚揪着衣服走过来蹲下去看着她,用久违的女声说:那你告诉姐姐,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小孩子说:我告诉念念姐姐,说军营里还有一个姐姐,她不信,说我胡说,然后我就没有告诉别人了。楚凌媚说:那你不要告诉别人,姐姐给你好吃的好吗? 我不要好吃的。小孩子叉着腰,有些神气。 楚凌媚哄着:那你怎么样才能不说呢? 让我试药。孩子铿锵有力地说,姐姐,让我试药吧。 你还小,药性太烈,怕你受不住。楚凌媚劝着突然心酸。姐姐!我爹爹婆婆都死了,我便是今日死了也无怨。我不想看人死了。楚凌媚这次没有顾虑疫病,拥住了她:姐姐也没了爹爹,姐姐也不想要他们死,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姐姐不要伤心,我们一样的。孩子拍着楚凌媚的背,笨拙地安慰着楚凌媚。楚凌媚松开了她的手,给她裹上了药草:你先裹着,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姐姐,你爹爹怎么死的?孩子问。我爹爹是被别人杀死的,被一个他真心对待的人杀死的。 楚凌媚回忆着与李守谦见过的每一面,每一个李守谦她都恨。 那杀姐姐爹爹的人死了吗? 没有。 我要是姐姐,一定会杀了他。 楚凌媚心想:一个小孩子尚且有这样的勇气,自己却畏手畏脚不敢去复仇,整日在暗中苟且,与李守谦背地里周旋,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啊。姐姐没有办法杀了他。 借口!孩子叫着,都是借口! 那就是借口吧。楚凌媚想站起来,忽然觉得恶心,一歪头吐了一摊黑乎乎的血水出来,头痛欲裂。 楚凌媚忽然想起书上写过的蝎毒,自己中了蝎毒了,飞快爬到药柜旁,对孩子说:帮姐姐拿一下那个行吗?小心一点。 嗯。孩子踮起脚拿药,抓着抽屉就要给楚凌媚,不想直接把抽屉砸在了楚凌媚头上,在脸颊侧面和头上方划出了一个大口子。姐姐,对不起。楚凌媚差点被砸晕过去,她费力把抽屉推开,面前说:我没事。 费了几番功夫,楚凌媚总算把蝎毒给止住了。姐姐,这药给我试试。孩子说,楚凌媚头上还疼着,有点暴躁:你一孩子试什么,乖乖躺着。 姐姐,得疫病的可不止大人。她这一句话把楚凌媚说醒了,楚凌媚拉过她的手:我用了。 王静在一旁咳嗽:咳太傅,陛下来了。叶龄还在梦中呓语:陛下那个傻子,去找魏美人去了,不会到我这的。王静一听直接吓傻了,叶龄也太大胆了。 他看了一眼李守谦,默默退了出去,这俩人一个都不正常,他只是个公公,只想活命,却被反反复复安排在这俩中间,真是作孽。 李守谦乖乖坐在一边把玩着那件首饰,等着叶龄醒来。 叶龄睡得舒服,一直闭着眼,醒了睡睡了醒,李守谦就一直等到了丑时。叶龄一醒来跳下床,看到李守谦愣住了:陛下?李守谦把茶杯递给他,看着他的眼睛:叶子醒了?叶龄一下跪下来,没接茶杯。他好像记得在梦里把李守谦暴打了一顿,看李守谦这眼神一定是自己说了什么:陛下,臣梦里胡言乱语,臣罪该万死。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0) 无妨,罪不至死。李守谦把茶水喝了,看了一眼外面,天还没亮。 臣服饰陛下早朝吧。叶龄寻思着李守谦也该上朝了,先把他塞进朝堂再说。李守谦重复一遍:天还没亮。叶龄看李守谦愁眉苦脸的,问:陛下是否有烦心事?臣兴许可以解决。叶龄跪在地上,李守谦从椅子上下来半跪在叶龄面前,头绕过叶龄的脖颈,这个动作让叶龄觉得慌张,叶龄目瞪口呆:陛下这是要做什么?李守谦不会要亲他吧? 李守谦用手绕过头另一侧,把叶龄的头发撩起几缕,把发饰夹上去,在撤回手时忽然看见叶龄脖子后面有一处很深的刀疤,他想去撩起头发看看,叶龄先一步抓住他的手,冷冷地说:陛下,不用了。李守谦松手后叶龄也收回了手,颤抖着背在身后,李守谦没漏过每一个动作,问他:什么时候弄的? 忘了。叶龄答。 怎么弄的? 似是儿时被一壮汉所伤,幸得一位家世显赫的先生所救,这才活了下来。 李守谦笑着看他:你不想说,寡人便不问了,安心休息吧。叶龄道:多谢陛下,恭送陛下。您已经问得够多了。叶龄在李守谦走后跪了很久,伸手摸了摸那处刀疤,又把头发上那个头饰扯下来,这是镶金边的两片叶子,叶心火红,叶边碧绿。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它用袖口擦干净戴上,戴在伤疤的正上方,这样,除非有人撩起头发,否则不会有人看见。 他这么多年装作浪子披散长发,只是为了遮盖年少时的愧疚, 还有人命。 王静,你可见过太傅有伤?李守谦边走变问,方才在叶龄那里耽误不少时间,这下那些老臣们又该对叶龄指指点点了。王静个子小弯着腰,在一旁跟着跑累得半死,还要回话:陛下,太傅白白净净的,从小养在宫中,哪有什么伤? 后颈。 后颈?啊?王静突然大声说。 嚷嚷什么?不成体统,此事不要声张,你去算了,別查了。李守谦想着既然叶龄不想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查也没什么。回头看王静:愣那干什么?跟上啊。王静迟缓地点点头,跑了过去。 他记得,当年有一个已死之人,后颈上有过刀伤。 那人早已埋进了土里。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叶龄和李守谦可能会有一点重口味play(过审范围内已尽力)╭(▽‵)╭(▽‵)╭ 第65章 血溅冬残叶 王静趁下朝的功夫把小喜叫来:去查太傅。只说了四个字,王静又跟着李守谦走了,他四岁被卖到宫城里,也好在跟在李守谦身边,才能活命,他可不想因为太傅丢了性命。 王静,王后下毒一事,你怎么看?李守谦问。王静斥退丫鬟,凑到跟前给李守谦扇扇子:小的不知。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李守谦夺过扇子敲了一下王静的头,王静苦哈哈地说:陛下,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吗?李守谦把扇子丢给王静:她一个王后,为什么要害太傅?正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才奇怪。 嫉妒您对太傅的恩宠呀。王静接过扇子,继续摇。他自己已是一身汗。 每十五日寡人都要去她宫里,太傅寡人都不曾如此宠幸过。李守谦敲着案板说,绝不是因为嫉妒,还有别的王静捏了把汗:王后总不会是受人指使吧。李守谦坐起来:王静,她不是受人指使,是受人陷害。王静装糊涂:不会吧,真有人敢陷害王后啊。 这件事你去处理吧,务必还温家一个公道。李守谦把东西扔给他,自己叫上赵姚走了。 王静看了一眼赵姚,现在还是他服饰李守谦,赵姚只是个陪衬,怕就怕他像温慧一样被拖下水,王后不是王后,王静自己也被替换。同样是可怜人,何不依靠在一起? 赵姚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温度,人也没心眼:陛下,您还是听奉常大人的,早日诞下皇嗣,也好稳固江山社稷。李守谦停下脚步:你是要寡人去后宫?他田正不过是看旁九家都有姑娘塞进来,也想趁机塞来他的女儿罢了。赵姚说:您还是按规矩制度去后宫,那些大臣们就算说破了天也说不出什么。李守谦假装没听见,看到一束小白花,问:这是什么? 奴才不知。 把太傅叫来。李守谦折了一支花,插进叶羽宫的花瓶里。他吩咐丫鬟:你们几个把火炉拿来,太傅怕冷,再拿一个卧具摆在床里面。李守谦被丫鬟伺候着把朝服脱了,穿着里衣坐在椅子上。他看着那束花道:君子折桂。 叶龄过来时看到瓶子里的桂花红了脸,这折桂本是夺冠一说,可是李守谦这厮用来说桂花开花落叶,叶子栽倒谦谦君子手中,实是无耻。陛下有事吗? 天还没黑。叶龄红着脸,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晨时已经躲了几次了,陛下,白日宣淫不好吧。 寡人什么时候说要哦~还是叶子想? 李守谦叶龄从进屋子时就知道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却没想到这人这样无耻,竟还要自己说出来。要什么做就是了,非得说出来羞他?叶龄嘴上绝不服软:陛下如此撩拨臣,不怕臣做一些可怕的事吗? 小叶子这么温柔,怎么会做那种事,李守谦走过去凑到叶龄耳边,小声说,要做也是我来。 陛下又忘了君臣之别。叶龄咽了口空气,眼睛在李守谦后颈上停着,这样有力的后颈,不咬一口可惜了。寡人老糊涂了,可小叶子还年轻着呢。 李守谦拿捏着叶龄的后颈,叶龄拿起一旁折扇就要打,又被李守谦抓住:太傅武功这般高强,想必旁人不知,不如寡人来说出来。叶龄被李守谦制住,小声威胁:那陛下不是吗?明明比谁都厉害,整天装得弱不禁风。 小声点,这都是寡人的人。李守谦松开一只手,要去够叶龄的头发,叶龄不敢伤他,用小臂挡了一下:陛下,一个伤疤就那么重要吗? 太傅又何必如此在意?李守谦把叶龄白衣扯下来,从肩膀处绑到身后,把叶龄绑到椅子上,轻声问:美人还跑吗? 叶龄自然是想先踹一脚再把衣服穿好好好打一场,可是面前这人是君王,而且自己也打不过,自己只能认栽:不跑了。李守谦听出叶龄语气中的不情愿,仍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把长发撩开,露出那道可怖的刀疤。 陛下看也看了,该放臣走了吧。叶龄重获自由后穿好衣服,用头发盖住脖颈,无情地看着李守谦。 十几年来,从未有人关注过那道疤,只要用衣领盖着,那件事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李守谦让他意识到,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可他不想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在李守谦这里。 留下来。李守谦把门锁上,好吗? 臣有得选吗?叶龄把衣服披好,爬到了床上,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奴隶,与李守谦不共戴天的奴隶,陛下想做什么就做。李守谦躺在旁边:叶子,那道疤,很疼吧,那时你才多小?叶龄转过身:忘了。李守谦坐起来看他:那种事不会忘的你哭了? 没有。 我李守谦还没伸手,叶龄已经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既然已经躲不掉了,好歹不要他看见自己的样子。我走了。李守谦说着把被子塞到叶龄那边,手伸过去时却被抓住了,埋在被子里的人说:不要 走。声音极小。 我不走。李守谦说完,被叶龄拉进了被子里,紧紧地抱着。陛下,下毒的事就查到这里吧,再查下去于我们不利。 叶子有怀疑的对象没? 陛下后宫美人那么多,我哪知道。叶龄撒娇说。 寡人从没有把她们当过妻子。 陛下太凉薄了。 朝政所迫,我不想娶我知道。你绑在权位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而我也不能独善其身,睡吧。他叶龄也只是一个李守谦的玩偶,他累了捡起来玩两把,见到新的玩偶 会扔。 太傅,您真的要 再说一遍,把这件衣服扔了,我不想看到。还有,以后入宫前所有茶水都要备好。 叶龄说完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衣,正了正领子,重新盖住了那处伤疤,露出嫌恶的眼神。外面太吵了,你去处理一下。叶龄看着他从小养在身边的曹十一,看着他后颈那道疤,不禁笑了笑。 王静,你记得曾有一人脖颈后有伤吗?李守谦躺在床上问。 奴才好像听说过逆臣楚苟二公子楚晔有一道疤,时隔多年,记不得了。王静笑说,他时不时看着李守谦脸色。你查过?李守谦坐起来问。王静道:您不让查,奴才哪敢呐,只是听一些老公公胡说的罢了。 那你觉得太傅李守谦眯上眼,把剩下的话留给王静。太傅怎么会是楚晔呢?楚晔的遗体早就葬了,况且当年只有楚晔的尸身辨得最清楚。李守谦把杯子递给王静,笑着:你果然查了。 这里没什么事了,赵姚,你过来。 王静用余光扫了眼赵姚,把东西交给他,面无表情地出去了。小喜见王静出来,立刻摆了张笑脸:公公。王静把他拉到一旁:怎么样了? 王公公,太傅确实小时候被一壮汉齐利砍伤,据说那时要把太傅卖进宫里来呢。王静想了想,小声叮嘱:这件事别查了。说完他指了指殿内,小喜立刻捂上嘴巴摇头:公公放心。 赵姚出来看了他们一眼,端着杯子走了。 叶龄看着满院的尸体和血迹,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们:曹十一,我如此心狠手辣,你还要跟我?小厮跪下来:愿为太傅当牛做马。叶龄一笑:好,齐利是不是该 属下明白。曹十一招呼几个人把尸体从后门裹上麻袋抬走,自己捡起一把剑,翻出了府门。叶龄在高台上泡着茶,看着曹十一的背影:这茶泡好了,你究竟会不会回来呢? 宛希县 南竹山 姐姐,我已经好了,咱们下山吧。 楚凌媚用树枝在小火炉里搅着草药,手上还拿着医书:再等等,我再做几副药出来。 我可以先下山一趟。孩子在一旁笑着玩死蝎子。楚凌媚把蝎子拿走,扔进炉里:一起回去吧。孩子撅着嘴:哦。楚凌媚觉得她还真像徐桦桦,傻得同样可爱。 一个时辰后,楚凌媚把炉里的水沥干,用从烂掉的书撕下来的纸包好,走过去准备叫醒那孩子。下山了。楚凌媚拍了拍她的脑袋,下山了!她要去送药,一时急着打了一下她:别装睡了。那孩子还没动静,楚凌媚开始着急了,拉开她的衣服,掰开她的嘴:蝎毒?皮肤红肿,嘴里有未吐尽的呕吐物,她往旁边一看,这孩子刚才吐过,只是自己太专注了,竟没有发现。 楚凌媚把撕掉的医书拼好,飞快抓药扔进火炉,再给她嘴里塞一颗神医罐子里装的保命丸,做完这些她摸了摸女孩的头,不是一般的烫,现在她只能把衣服撕下来一段包裹着草药敷在她头上,但愿她没事。 半个时辰后,孩子抓着楚凌媚的衣角:姐姐,别浪费药了,都是我自己要试的。楚凌媚尽力安慰她:治好了你,才能治好大家啊。她拍了拍孩子,给她嘴里灌了一口伤寒药。 楚凌媚看她呼吸平稳下来,也不咳嗽了,靠在墙壁上歇了一会儿,忽然女孩大喘气,眼睛瞪大看着楚凌媚:姐姐!楚凌媚趴过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姐姐我原有喘鸣,应该活不过今天了。女孩压着嗓子吃力地说话,姐姐的药有用,是我太不自量力,害姐姐担心。楚凌媚尽力笑着,她不想自己先哭:姐姐知道,所以你长大了要改。女孩哑声说:姐姐,你也要改,去报仇,但是不要去杀人,如果你见到我姨姨了,跟她说,苦仁过得很好,苦仁不苦了。 说完,她大喘了几口气,昏了过去,过了几息,再也没了气。 苦仁不苦的,姐姐带你回家。楚凌媚把药放到她怀里,手环着她的脖颈和膝弯走下了山,楚凌媚抱了她很久很久,见到熟人时,找到了她们初见的地方,亲手把她埋进了土壤:苦仁是吃露水长大的,她不苦。 楚凌媚,我把药发完了。刘小狗拍拍袖子走过来,你知道吗,这几天出大事了。楚凌媚皱眉:又怎么了?刘小狗指着那边几个被绑住的壮汉:他们几个跑到女帐里,要□□。楚凌媚问:你抓的?刘小狗得意地说:是!这不等你发落嘛。 楚凌媚走过来,随便从地上踢起一把刀扔给刘小狗:你来。随后笑着看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处死。那几个壮汉被绑着还歪歪扭扭地磕头:将军,我们保证不敢了,保证不敢了。楚凌媚也拿起一把刀:我觉得你们挺敢的,不如你们自己选个死法,我不想浪费时间。壮汉们求饶:将军爷爷,都是男人,您行行好,体谅一下我们吧,跟着您几年了,实在没时间娶老婆。楚凌媚摸了一把刀刃,向刘小狗抬了抬下巴:狗子不也没娶的吗?他跟我有十年了吧。刘小狗附和道:就是,你看咱们将军,正直年少,血气方刚,还没做出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你闭嘴。楚凌媚看了一眼刘小狗,踩在为首的那人肩膀上:你先死,给你们兄弟做个榜样。刘小狗在一旁小声问:不用这样吧?楚凌媚也小声说:李守谦的人。刘小狗点点头:我杀了。 楚凌媚看着那人倒在地下,拿着纸袋对刘小狗小声说:杀一个就够了,其他的翻不出什么风浪,这是配的别的药,你拿去给那群绑着的,还有来时做劫匪的试。试好了再拿给百姓。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1) 陛下的人? 楚凌媚:他们英勇献身,主动试药,无奈身亡。刘小狗笑道:知道了,你小子挺厉害。楚凌媚瞪着他,刘小狗拍拍自己的嘴:说错了,说错了,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楚婉配药配着就变成毒药了 第66章 一声陛下一世君臣 夜里,叶龄披散一头凌乱的长发,坐在窗前烧着信,他低语着:九月了,马上就要元旦了,年终时,小婉你还是待在父亲那里好。李守谦,杀父之仇,杀兄之仇,我叶龄会还给你的。 心里狠劲过了,叶龄用手捂住脸,眼睛透过指缝看着那杯凉透的茶,无神地说:到底要怎样 突然,有人翻墙进来,跪在叶龄面前:公子,得手了。叶龄松开手,看着红烛,一字一句地说:你叫我什么?曹十一低头颔首:太傅,属下失言。叶龄抓了一把头发盖住脸,用极其清冷的语气吐字:怎么那么慢?曹十一不敢看他,只道:路上耽搁了。叶龄拖着白衣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突然,他把曹十一的肩膀掰过来,曹十一吃痛一声。 受伤了,下去吧。叶龄看着地上的他,仿佛是李守谦面前的自己,都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他放得下尊严,装作浪子被世人耻笑,他放得下固执,努力迎合着该被迎合的人们,他甚至有时会忘记仇恨。十一,你看,我多可怕啊,几十条人命都能忘的一干二净。 太傅不是坏人。曹十一平静地说。 叶龄站起来把茶倒了,无力地命令他:下去。曹十一应了一声无声离去,叶龄握着那件叶子一样的首饰,痛苦地低吼一声: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你啊。吼完他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谁都看不清他长发后的脸。 叶龄从床上醒来,看着窗缝里透着刺眼的光线,恍惚了一瞬。您醒了。叶龄听到身旁有人,飞快拿起刀,即使这人是曹十一,仍然举着刀质问:你怎么进来了?曹十一抱拳行礼:陛下请您进宫。叶龄收起刀,眼神闪烁着,不停地想昨夜是否做过什么,慌张地问:怎么不叫我? 王公公传话陛下让您睡醒再进宫。曹十一说完看了叶龄一眼,属下先下去了。叶龄飞快把衣柜中数不尽的白衣尽数抓了出来,胡乱穿了几件,围了件披风打开门就要走,门外曹十一回头道:太傅,属下帮您整理一下头发吧。叶龄慌乱道点头,随便找了处坐下来。 曹十一知道叶龄从不让旁人伺候他穿衣,身旁也从不留丫鬟婆子,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他自小跟着叶龄,他有什么心事他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王公公,您辛苦了,劳烦您还要跑一趟。叶龄眼角勾起,微笑着。曹十一撇了一眼,躲开了叶龄的眼神,扶着他上了马车,在叶龄耳边低语一句后站在府门外看着马车慢慢远行。 叶龄在马车上裹着毯子睡了一觉,等着王静叫他。不想等来的却是李守谦,叶龄揉揉眼,泰然自若地行礼:陛下。一边行礼一边打量着四周,是叶羽宫,他似乎是被抬过来了? 没等他问,李守谦道:寡人让赵姚抱你过来的,没吵醒你吧? 没,陛下费心了叶龄一时失语,缓过来后即刻扬起笑容:陛下找臣来是为了年终祭祖?李守谦道:田正的事还轮不到麻烦你。叶龄走到李守谦面前倒水:陛下这是用不着臣了。 用到叶子的地方多着呢,李守谦把茶杯递给叶龄,尝尝,最新的冬酿。叶龄眨眼,闻了闻:陛下,这是酒?李守谦点头:尝尝。叶龄把茶杯放回李守谦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葫芦:请容臣以茶代酒,敬您。他不能喝酒,至少不能在李守谦面前喝,上次他喝醉了曹十一都拦不住他大喊大叫,且他本就不好酒水。 李守谦撇了一眼那葫芦,又看了眼自己的茶杯,想起前天的事,先喝下去:太傅,请。叶龄用袖子挡着假模假样喝了一口,他葫芦里装的,也是酒,只是以备急用,平时他从来不碰。喝完叶龄不忘用袖口擦擦嘴,装一下。李守谦看出叶龄的假动作,又倒了一杯酒:叶子,今天你陪寡人喝! 叶龄又装着跟李守谦喝了几次,李守谦注意到他根本没有抬头,若是真的喝过,再喝时应仰头,还有,叶龄的小葫芦那么小,一口就没了,哪能喝这么长时间? 李守谦站起来俯视着那小葫芦,叶龄也是手疾眼快,飞快把葫芦收进袖口:陛下,臣喝完了。叶龄比李守谦矮,气势上已经缺了一大截,此时他决不能露怯。 那太傅陪寡人喝几口酒吧。李守谦把自己的茶杯放到叶龄手里,叶龄即刻收回手,垂首道:臣喝不得酒。李守谦举着茶杯:怕什么?不过就是一两口。叶龄看着案上小巧玲珑的酒壶,推辞说酒少让李守谦享用,在李守谦喝了一口后他攥紧拳头,踮起脚凑了上去:陛下不是要臣尝尝吗? 李守谦反手搂住叶龄的腰,摁了下去,把酒灌进了叶龄的身体里。 叶龄在灌酒中找到空闲想推开他,李守谦又噙了一口酒笑说:不过就是一两口,太傅不至于躲吧?说完摁着叶龄尽数灌了下去。 灌了几次,叶龄肚子里咕咚咕咚个不停,抬起沾着嫣红的眼:已经醉了,陛下。李守谦舔了一下嘴唇,在叶龄耳边呼吸:还不够,那里还在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来,叶龄自然知道,红着脸推开他,叠着腿坐到床上。 李守谦握住叶龄的脚踝,掰开:躲什么?他用手指在叶龄衣领处滑了一下,啧啧道:叶子今日怎么穿这么多?叶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今日多穿了一件中衣,真是 李守谦咬着领口拽下来,把自己的黑袍扔在地上:叶子,我们 咳。 我怎么就让李守谦叶龄抱着头,在被子里磨蹭。李守谦从身后搂住他:叶子,我叫人拿水。叶龄抓起被角,娇声说:不用了。李守谦低哄道:乖,不干净。 叶龄:他妈的你知道不干净啊? 叶龄穿好衣服坐在床里,正想跨过李守谦,被他抓住了:寡人来吧,叶子乖乖的,不要动。叶龄几下抽出手,翻到床边,优雅地走到门前:陛下,臣先回府了!刚出门,就被几个太监端的水盆又挤回了屋子里。李守谦走下来,摆了摆手,屋子里又只剩他和叶龄两人了。 陛下,臣有要事。叶龄看着李守谦,开始胡说八道。李守谦走过来抱起叶龄,把他放到浴盆里,叶龄脚刚沾到水,手已经扫到了李守谦肩膀上,李守谦自然是心安理得地抓住了叶龄的手,邪恶地说:叶子留下来吧,住个半个月。 叶龄伸腿踢向李守谦,踩在李守谦脚上,抬眸问:陛下要逼臣出手?李守谦任他拳打脚踢,抱着他一同坐进浴盆,叶龄在他身上趴着,找准时机站起来,顺便再踩李守谦一脚:陛下,臣要走。李守谦见叶龄说得如此明白,也没再拦着,随便叫个宫女送他出去。叶龄走了几步又走回来,从床边拾起一件黑色外衣:臣留下。说完披上目不斜视地走出去。 李守谦笑了一声,把床上的被子扔到浴盆里。 叶龄被丫鬟带到一处小殿,问那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宫女道:陛下寝宫正后方的一处小殿,除了您没人进来过。叶龄走进去看了看,吩咐丫鬟拿水来,丫鬟却说:陛下在殿内为您准备了浴池。 叶龄看到殿内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硕大的浴池。李守谦!你 他把几个下人打发走,把李守谦的黑衣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次,再扔进浴池里随便飘着。 他自己也跳了下去,发了疯地搓洗着身上每一处,后来干脆整个人浸到水底,咕噜咕噜地冒几个泡,再没了声音。 原本憋了很久,叶龄想出去了,突然听到水面上有声音,便继续屏气凝神,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浮出水面去看:曹十一?曹十一立刻跪下来:太傅,属下只是怕您 行了,你出去吧。叶龄背对着他,又看到了水底的黑衣,捡起来向后扔:把这个洗了送回去。曹十一被那黑衣糊了一头水,一边拽下来一边问:太傅,还给陛下?叶龄没理他,埋回水里吐了个泡泡。曹十一莫名其妙地走出去了,刚打开门又被叶龄叫住:你怎么来了? 跟您一样被叫到宫里来的,跟我来的还有曹十二、曹二十一、叶十八几个兄弟。 嗯。叶龄摆摆手,继续泡着。李守谦这玩意想得还挺周全,把他府上的人都搬来了,这下自己想走都没理由了。不过他到底是想留,还是想看自己通风报信? 祭祖之前让楚凌媚名正言顺地回到南疆,必得找个由头,现下正好在宫里,李守谦一举一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清楚他那个傻妹妹一回来就会被徐桦桦缠着,所以才不能让她回来,伤天害理的事,由他来做。 曦哥、娴妹、小婉、父亲,晔儿对不起你们,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为你们平反。叶龄埋在水里,终于敢说出这么多年闭口不言的话。 李守谦!李守谦!李守算了叶龄打在水面上,溅起一丈高的水花,他心中骂了自己无数遍,可就是下不去手,李守谦的为人他清楚,正是因为他太清楚了,所以更下不去手,何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做那种事的时候也是极度欢愉的 叶龄从浴池走出来时地上已经溅满了水,他见李守谦床上给他备了一身红衣,嫌恶地穿上,又打了几拳,随后风云变色般挂上了笑容,走出去与一个公公闲聊几句,跟着他走到了李守谦的书房。 李陛下。 李守谦没看他,老远就开口:叶子帮寡人看看这个。叶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扫了台下一排宫女一眼,心不在焉地问:不就是军饷吗?李守谦指这是一处说:叶子看这里,这个月人少了这么多,怎么拨下去的银两还多了?叶龄低头看了一眼,道:军中龌龊事多了,陛下何必细细计较。李守谦认真道:军饷连着的都是人命官司,一旦牵扯上人命,都不是小事。叶龄看着他的侧脸问:即便是贱民? 李守谦皱眉看他:这是什么话?普天之下何来贱民? 臣失言,陛下是位明君。叶龄恭敬道。 明不明的又不是寡人说了算。李守谦道。叶龄感叹说:陛下一心为民,又何必在乎明德一词。李守谦握住叶龄的手,按在了案边龙纹上:是寡人心思狭隘,你在寡人手里,寡人不求旁的了。这天下和他都已在手,李守谦已经满足了。 叶龄违心地轻言:臣亦是。 陪着李守谦坐着看了会书,叶龄有些痛,想赶紧找个理由回去躺着,扯谎道:陛下,臣身体不适,明日再来。李守谦立刻放下书,拉着他的手问:还疼?叶龄点头。 这时王静在一旁提醒道:陛下,今夜您该去洛少使那儿了。 李守谦想推脱,叶龄早看出来,随即道:陛下,您该宠幸洛少使,她毕竟是卫尉洛落之女。瞧着李守谦愁眉苦脸的,叶龄又道:陛下,您就去一趟。李守谦问:就,去一趟?叶龄笑道:是。 哄着骗着,李守谦总算被王静拉着去了,临走前请齐敏过来给叶龄看看,让叶龄乖乖听话。叶龄看着李守谦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是君王啊。李守谦早晚会有自己的子嗣的,那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完必嫌弃?龄 第67章 念念长随军 赵姚在一旁淡淡道:太傅,您可以把陛下留下的。叶龄温柔地看着他:赵姚,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怎么想就可以怎么做。 赵姚不再说话,为叶龄搬了把椅子,叶龄坐在上面翻看李守谦留给他的东西,顺便再翻翻别的。 殿外宫女突然行礼,叶龄抬头一望,是齐敏,宫中医术最好的皇医。 叶龄记得这个老头早就回乡歇着了,李守谦还真把他老人家弄回来了,真是不容易。老头子大老远跑回来,自己必然是要好好配合的:您来了。 齐敏按规矩行礼:太傅。叶龄头偏过一寸,赵姚识趣地带着一众宫女退下了,叶龄把手伸给齐敏:麻烦您了。齐敏在叶龄手上垫了个手绢,叶龄不解地扫了一眼,依旧保持假笑。 叶龄看他摸了半天没摸出什么,想来也是,那种事情齐敏恐怕是摸不出来的,他咳嗽两声,道:我和陛下齐敏突然收了手和手绢,平淡道:臣知道,陛下特意叮嘱不让您开口说出那种事。叶龄看着这老头已经看淡这些了,心也宽了一些,问他:您能开副药止疼吗?我想今晚 齐敏突然瞪着叶龄,严肃地说:太傅不要作践身子了,止痛药可以开,但这种事到下个月吧。齐敏说到最后语气也软了下来:太傅,臣不是那个意思,您自己看着点就好。叶龄嗯了几声,道:我知道了,多谢您。想了想叶龄又问:陛下他齐敏道:此事臣会完完整整回禀陛下。叶龄无奈地应了一声,拿着药送他走出大殿。 这时赵姚还没来,叶龄趁机把木架上的书信打开,一边飞速扫着一边嘟囔:其实也不是那么疼我今晚就可以齐敏肯定会给李守谦打报告,李守谦也会顾着不和他不亲近,可是这样李守谦就会去别的女人那都怪自己,这样都留不住他。 去你的李守谦,夜夜笙歌去吧,再也不理你了。叶龄嘀咕着忽然看见一封奏折,北境匈奴一群蛮人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让小婉去吧,这可有意思多了。 看完叶龄飞速把奏折收入自己的袖口里,迎着赵姚走过去。 芷杨宫 李守谦在床上看着书竟然睡着了,醒来时看见洛溪这女人居然在!李守谦怒目圆睁,吼住她:你下来!他防了几年,也就被逼着与王后做过几次,其他女子他一概不碰,不防今天被这女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2) 李守谦怒极,可他又不能打女人,毕竟这些女人都是自己为了朝政取回宫的,这宫里,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多了去了,他李守谦也无可奈何。他把衣服穿好,撞开门出去,跑了几步蹲在地上:寡人寡人想寡人负了你,你那么好 王静跪在一旁,不拦也不劝,只是和其他宫女一样候着。 李守谦踉跄着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随便找个了方向跑远了。 芷杨宫内洛溪换好衣服,看着李守谦蹙眉道:陛下,您不会再来了,可是您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发了疯似地笑着,笑声渗进晕开的夜色,在寒夜里格外瘆人。 宛希县 楚凌媚仍在衣不解带的照看每一个病人。 这几天云升他们几个传信回来,说那边的疫病好了很多,楚凌媚也放松了不少,现在小部分女人孩子有王念照顾着,剩下无家可归的大男人留在军营一起吃吃喝喝,即便每天还要死上好几个人,可大家活得都很开心。 这天刘小狗叫她去看个东西,楚凌媚无聊跟过去凑热闹,看见那几个意图□□的壮汉:就这个?刘小狗拉起那人的衣服,笑道:你看这,这种药最快最好,他们几个都好了。楚凌媚忽然想到什么:你让他们染病了?刘小狗摇头晃脑:我不会干那些缺德事的,小楚,我们也快回去了吧?楚凌媚看了眼四周,说:快了,到时候咱们回到西边,一起喝酒,不醉不归。说完她的手被刘小狗拉住了,他问:小楚,你是不是要回京了?那里不好,都没有朋友,我们一起在边疆畅快纵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那里我们就是老大,我不想你回去。 楚凌媚还没回答,王念走了过来:将军在京城中有朋友的。一边说她一边向两人行礼。刘小狗拍拍她:对啊,你有念念。楚凌媚:去你的。刘小狗: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王念低头犹豫一刻,洒脱一笑:将军的朋友是徐小姐吧。 哦~我说呢,回京娶妻啊。刘小狗用肩膀撞了撞她,楚凌媚往前走几步:不是我和她不刘小狗跟上来:喜欢就去追嘛。楚凌媚再甩开他,独自一人站在空地,装作无事仰望星空:我没有,我配不上她。刘小狗一样在他身旁看着天空:我要是你,早就娶到手了,楚凌媚,我能看出来的,你喜欢她。 可 可什么,回京后我要喝你们的喜酒。 一言为定。可,女人的喜酒你喝了有意思吗? 一言为定,到时候娶回来我们就去征战沙场,那才是属于我们这群人的地方。 好。 子时 楚凌媚被周成强行拉起来去军中查看,说是有人在喊救命,楚凌媚半闭着眼,什么都没听到:周叔,您不要疑神疑鬼了,回去睡吧。两人回去继续睡觉。子时刚过,楚凌媚又被刘小狗拉起来:楚凌媚,念念不见了!楚凌媚想了想说:她这几天一直在照顾那群女人,估计睡那了吧。 刘小狗急道:你醒醒,王念不再那! 楚凌媚随口道:你又不能进去,怎么知道? 我问过!真的!你自己的人都不管了?!刘小狗在一旁干着急,楚凌媚迷迷糊糊披了件衣服走出去,跟刘小狗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找,找了半天打扰了不少人,楚凌媚喊住他:别找了,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说不定去哪了。刚说完不知道哪传来一声尖叫,刘小狗回头:你听到了吧。楚凌媚还没回答,刘小狗已经跑了出去。他方才回头时冰冷的眸子,烙印在了楚婉心里。 此时此刻在帐篷里的王念已经衣不蔽体,仍然口齿不清地笑着:将军从没做过几个壮汉又打了一巴掌,低声捏着王念的脖子:你们将军不办你,我们办了你,到明天再拉着你,让你亲口说说你们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进了军营从来离不开美人啊! 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王念面上血中的双眼狠狠地挖着几个人:将军没做过,王念不会说。 一个大个子站出来抽了王念一棍:靠,大哥,这女人嘴还挺硬。旁边一个人说:老大,你先,把她给搞了看她说不说。凶狠的人再次逼近王念身旁,王念瞪着他,向后爬。 在他即将碰到王念时,帐篷突然撕出一条裂缝,那人瞬间倒在地下,冲进来的人回眸一笑:念念,不用怕了。王念看着面前的刘小狗,一瞬间哭了出来:我没有怕,念念没有。楚凌媚也紧跟着冲进来,从背后把披风披到王念身上,随后从腰间拔出匕首,上去就是一刀。 楚凌媚! 杀。楚凌媚刚说完,面前已经有两个壮汉倒向了她,她闪过,再从背后刺了几刀,配合着刘小狗,这次刘小狗杀得太猛了,楚凌媚完全参与不进去,只能在一旁跟着下手。 刘小狗看着地上的恶人,拿起剑,从上方扔下去,直穿那人的脑袋,他仍不满足,又发疯似的卸掉了几人的四肢,直到楚凌媚喊着血溅到王念身上了,刘小狗才从血光中回头,看着楚凌媚怀中的王念疲惫一笑:对不起,我来晚了。王念闭上眼,不敢看他的样子,哭着说:没有,刘将军和将军都很好。楚凌媚抱着她的头,示意刘小狗先回去:让她安静一会儿吧。 刘小狗把剑扔到为首的那人身上,大步走了出去。 楚凌媚拥着她,把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听她哭了很久,拍着她的背:好了,没事的。是我对不起你啊,竟没有想到他们听到了你我对话,对你下了手。王念低头说:将军,我没脸再跟着您了。楚凌媚笑着拂开王念的头发:念念不要这么说,错的不是你。随后她咳了一声,换了女声:念念,女子声音虽然软弱,可不是男人的玩物,更不会因为男人变得肮脏,将来会有一个真心的人,他不会嫌弃你的。王念含泪看向楚凌媚:将军,您的声音?楚凌媚把她身上划破的衣服扯了下来,解开自己的衣服给她围了起来,极尽温柔地:念念,将军也是女子。 您是? 楚凌媚用手把她的嘴堵上:念念,我也曾经历过,你看看他们,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过去的事随他们走吧,时不时恨一下也就可以了,现在安心睡一觉,我陪着你。 王念抹去泪水,换上了坚毅的面容:您放心,念念一生效忠于将军,楚凌媚此人。 楚凌媚陪在她身边,不禁想,若是有一天她知道自己连名字都是假的,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跟着自己呢 安心睡一觉吧。楚凌媚把她抱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彻夜未眠地守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楚婉:可 狗子:可什么 楚婉(内心):可我是女人,可 之前一直忘记发一个东西,书中两首(瞎写的)小调的谱子(发不了音频) 括号里是半拍(八分音符) 《叶谦嫖|娼曲》国内版 叶叶贪一望 653(21)2(一拍半):(12) 谦谦思儿郎 6(56)2(32)2(一拍半):(65) 夜半解衣裳(73)(56)2(21)2:3(56)( 晨全倚玉床(35)6(23)(32)1:33561(上加一点) 戚戚微醺畅(同上 清清身儿忙 正色抬眸软 复跳含羞窗 良宵美景无酒何妨(73)(56)2(21)2(21)2(23) 栏外薄色回廊偷望(73)6(56)(23)(32)1(32)32(33561 《安月山(阴间)童谣》 安月山上,有婳有媚。(53535653)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53535652) 安月山上,一婳一媚。(53535653)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533252(21)1) (瞎写的) 第68章 天边染微光 天边沾上光,楚凌媚才带着王念回去,刘小狗远远的就看见他们了,向他们招手:你们终于回来啦!他笑到一半,突然看见了王念身上的黑衣,又看到了楚凌媚身上的白色里衣,僵了一下,再次把手挥起来:快来吧,今天有米吃! 楚凌媚跑过来,坐到锅边,给王念盛了一碗米:念念,来尝尝小刘做的。刘小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着头问:王念,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王念说:叫您刘将军就好。楚凌媚默默从两人中间站起来,坐到一边。刘小狗把筷子递给王念,揪着自己的头发,傻笑着说:之前不是有意瞒你的,还麻烦了大家替我瞒着,其实我叫刘小狗,很傻吧。 王念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糊糊,烫得喘了几口气,可她不想让刘小狗等下去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个名字多好啊,跟小狗一样可爱。 真的? 念念不会说谎。王念笑着说。 楚凌媚在一旁随便吃了几口,把碗扔下离开了,她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京,让王念跟刘小狗多处处,也许以后能有个人照顾她。 想必现在的情形李守谦已经知道了,就等着回京的诏书了,到时候李守谦必定会在路上设下埋伏。 若是就此逃到边境,凭她的身手应该可以活着出去,可她还有家仇要报,李守谦未死,她绝对不能回去。 现在京城中的梅子已经烂透了吧,新鲜的梅子酒她尝不到了。桦桦,你 对不起楚凌媚一时分心,居然刮到了病人的伤口。 面前男人胡乱说了几句,楚凌媚也没心思听,飞快包扎完,紧接着照顾下一个,身后有个女人喊住了她:将军?楚凌媚没有回头,自己绑着白布:我是。 将军,听说您前几天捡了个孩子? 是。楚凌媚包好回头,看到面前比自己矮三个头的女人,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楚凌媚弯腰问:怎么了?女人含泪道:将军,她是我的女儿,我我半个月前发脾气把她打了一顿,她就跑出去了,还说没有母亲,将军,我想见见她。 楚凌媚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居然没有小腿,她用裙子围着,动起来才能发现,楚凌媚一惊,问她:您需不需要药啊? 将军,我只想知道我的女儿在哪里!面前柔弱的女人突然吼了出来,随后埋头哭着,抱歉,我快要死了,我只想知道仁儿在哪里。楚凌媚扶她靠在矮墙上,宽慰道:您不要着急,疫病能治好的,您女儿在山上,我让一个姑娘陪着玩呢。 女人抓着楚凌媚衣服:将军,我真的活不了下去了,我求您让我见见她。楚凌媚说:您先别急,我这就把她叫下来。说完她看了看她,随便找了个百姓问了问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她婚内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俩人一起把原配杀了,那男跟她过日子,看不顺眼了,又天天打她,一双腿被生生打断了,可是这样的贱人没人帮她,他们都认为这是她应该受的。 苦仁是她前夫和她生的,后来被男人发现了,被赶出了家门,苦仁从几年前就开始在街边乞讨,每次回去都被那女子打出门,后来苦仁就成了一个野孩子。大家虽然同情,可也没人敢收留她。 楚凌媚回来时记得一个男人对她说:将军,对她来说,您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呐。救命恩人?她可是亲手用药害死了她。楚凌媚考虑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那个女人,告诉她又于心不忍,不告诉又不能让她 傍晚,她走回帐篷时,刘小狗指着他的脸问:你怎么这副样子?楚凌媚倒头就睡:累了。她又骗了一个人啊。王念走进来,和刘小狗小声讨论着楚凌媚今天为什么耷拉着脸,楚凌媚翻了个身:我听得见。 就是因为你听得见才要说。刘小狗躺在楚凌媚旁边,在她耳边聒噪,楚凌媚干脆把耳朵捂上,脑子里疯狂念着死狗死狗死狗 喂,楚凌媚,我有正事告诉你。刘小狗扒开楚凌媚的手,对着她耳朵:小满当郡守了。楚凌媚继续捂着耳朵:意料之中,那个小米心眼多,不适合。我还以为你会很意外。 意外什么,都是郡守临终的遗言。她早就知道了。 念念呢?念念你怎么挨着楚凌媚啊。 王念抬头说:念念是将军的人,怎么不能挨着将军? 楚凌媚:好了,你们烦不烦。 两人异口同声:是。 叶龄捂着肚子翻看李守谦的信件,他就是疼死,也要把李守谦的底翻完再回去。殿外突然安静下来,李守谦回来了,叶龄急忙端正坐好:陛下。去后宫玩的可还舒服?君王就是身体好啊,一个人还不够玩。 李守谦魂不守舍地看着叶龄,看着他整理好的信件,笑着要抱住他,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下了,叶龄主动凑上来:陛下,怎么了?不会是玩累了才回来找我的吧?李守谦摇摇头:寡人没事,听齐敏说,叶子你身子 叶龄扶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臣没事,真的没事,臣今晚可以。 李守谦喝了口水,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陛下,您不想同臣? 李守谦没说话,叶龄随便行个礼溜了出去,这就嫌弃我了。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让李守谦留在身边,要不然李守谦有了孩子更麻烦,不过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啊 叶龄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地看着水面倒影出的影子:都怪你,比不得女子。要是他是个女子,一定要去后宫,天天缠着李守谦。 叶龄去敲曹十一的门,让他把北境的事找个人捅出去,要李守谦明天就知道。 睡梦中,叶龄隐约听到哭声,随手扯过一件白衣翻窗跳出了小殿,他靠着墙,几下跳上去抓着一处凹陷,可惜腰疼使不上力,只能一点一点抓着爬上去。 爬上去时叶龄又一个跟头栽进了土坑,等到再起身时看见面前几十米处有一白衣人,叶龄急忙扶着腰去追,这副模样狼狈至极,一边追一边心里疯狂呐喊:我叶龄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追了半天越追越远,叶龄站在原地不动,突然那人也回头看着他,叶龄明白了这人要把他带到哪去,他不动,那人也不动,他后退,那人也后退。晚上人少,跟去看看没什么吧。追了很久,那人居然不见了,叶龄环顾四周,这是后宫! 原来他住的殿紧挨着后宫,这么说他已经深入宫内了,他一个外臣怎么能?大事不妙,得赶紧跑。叶龄拔腿就跑,他不知道那白衣人还在不在,总之只要出了宫门,谁也拿不住他的把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3) 叶龄翻到殿外,正欲翻回去,突然被一人抓住,叶龄要打他,那人捂上叶龄的嘴,自己道:太傅,陛下来了。叶龄瞪大眼睛,看清是自己的人后把白衣扔给他,随后又让他打自己肚子一拳,只穿一件白衣弯着腰打开殿门,一进门看见门槛假装绊倒,李守谦看了自然要扶,问叶龄怎么回事。 叶龄先发制人:陛下不是说不来的吗?李守谦把他扶到殿内:寡人听齐敏说马上就赶来了,叶子你去哪了?叶龄低头转着眼珠,有人把他引出去,再把李守谦叫来,这样太傅不在殿内的事实一定会被李守谦发现,可问题是他叶龄即便出去了又能怎样?叶龄想不明白。 眼下还是先瞒过李守谦再说:陛下,臣不能吐在殿里,臣曹十二!你打的真狠啊叶龄不得不捂着肚子,这下真不是装的了,李守谦应该不会怀疑了吧。 李守谦立刻吩咐王静把齐敏叫来,叶龄一急滑到地上,求李守谦:不要。还没搞清楚齐敏是谁的人,贸然把他叫来万一把自己毒死怎么办,叶龄不能冒这个险。李守谦跪在地上抱着叶龄,心疼地半搂着他:寡人不好,下次不会了。叶龄仍然道:陛下,您在这里我就不会疼了,我不要齐敏。 好,寡人陪你。 明天也要。 好,都依你。 叶龄惊了,李守谦居然这么听话!原本以为要使点手段才能把他留下呢。 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他把自己弄那么难看的,世上夫妻本该如此,妻子不舒服,丈夫自然要守在身边。 叶龄依偎在李守谦怀里,他突然想到:陛下,叶子不止有那里。他还可以用别的地方,用别的方式把李守谦留下。李守谦闭上眼,躺在外面不动,叶龄翻身问:陛下不想?过了一会儿,叶龄没了兴致:臣先睡了。 那里是哪里?李守谦突然问。 叶龄拉着李守谦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这里啊,陛下。 陛下不是不知道吗?唔! 陛! 臣不要了 不 折腾一晚上,叶龄被李守谦弄得实在没了力气,再也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了,安安静静躺在李守谦身边。李守谦亲了叶龄的额头一下:乖真听话。 翌日,叶龄下不了床,什么事都得让李守谦来。上朝后李守谦直奔叶龄来,给叶龄端茶倒水。叶龄问:今□□堂上有什么好玩的?李守谦道:是有些麻烦,不过火还烧不着我们。叶龄迷糊着说:陛下的火已经烧到臣这里了。 最后李守谦拗不过叶龄,把朝堂上让群臣们吵成一团的北方匈奴说出来了。 叶龄突然问:楚凌媚还活着? 是啊。李守谦道,回京后再动他。 陛下,要不让她去吧,去北境。 寡人发现叶子好像格外在乎这位将军啊。叶龄听到一慌,笑说:楚凌媚心思不正、四处收兵,我是在为陛下着想。李守谦道:寡人还以为你是看楚凌媚好看,所以不忍心杀他呢。 再好看也比不过陛下。对了,宰相的小女今年该婚配了吧,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她要嫁楚凌媚。您看着安排一下,笼络着人心。 嗯,这件事让温慧去做吧,世家子弟随她挑,算是便宜了徐煜了。李守谦说,楚凌媚让他待那吧。叶龄点点头:陛下诏书已经下了吧?李守谦道:是,只留他一人,你看怎样?叶龄笑容顿了一下,努力地咬牙:甚好。 徐家的婚事,你怎么看?李守谦问。 呃宗正池逸寒之子,也算门当户对了吧? 李守谦摇头,道:不行,那小子年纪小了,整天跑花楼,徐煜不得气死。叶龄捂着嘴笑了几声,抬眼道:陛下,治粟内史姬韣独子呢?李守谦抱着他调戏:叶子这是在愚弄寡人吗?那孩子才几岁,只会哭吧。叶龄的手抚上了李守谦的脸,轻言:陛下不会真让楚凌媚那个毛头小子娶徐家丫头吧。 楚凌媚除了出身,倒也是个良人。 陛下? 自然是不能让他回来,不过如果徐煜愿意与寡人演一出戏呵叶子觉得呢? 不必了吧再说楚凌媚可不比臣小几岁,陛下曾说他毛头小子,那臣呢? 叶龄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玩着李守谦的头发,他现在真想扯断几根。李守谦也学着他的样子玩着几缕叶龄的长发:叶子稳重多了,就是床上叫得浪啊。叶龄狠狠拽了一把李守谦的头发,一根没拽下来,心里嘀咕:靠,真硬。 叶子现在就像毛头小子嘛。 叶龄:你再说一句试试? 乖。 真把他当孩子哄?虽然叶龄是比李守谦小十四岁没错,可他好歹也及冠了。你!叶子又要打?寡人怕你受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认真在打字,可水平需要练 剧情什么跨的会慢慢修 感谢各位看到现在 鞠躬 第69章 痴怪癫嗔恨 一个半月后 丞相府 徐桦桦坐在闺房里看天,娟儿把茶送上来:小姐,您喝一口吧。徐桦桦把茶推开:小婉不喝,我也不喝。说完她继续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雨,雨下得真大啊,都挡住天了。 丞相。花纤笑着给徐煜跪下,徐煜把他扶起来: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样见外。花纤站起来,问:徐小姐还好吗?徐煜请他坐下:她能有什么不好的?花纤扬起嘴角,用茶杯挡着:哦,我怎么听说徐小姐前些日子要寻死? 花公子一定是听错了,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丫头,天天往外跑,怎么会寻死?徐煜嘴上带着几分狞笑,整张面容因此儿扭曲。花纤把一本册子递给徐煜:丞相,陛下指婚,我们两家都不好拖着扫陛下的面子,这是我父亲找高人拟的良辰吉日,您看看。 徐煜盯着花清嘉那老狐狸写的东西,脸一瞬间拧紧。 丞相,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花纤继续逼迫。 徐煜皮笑肉不笑:哪有的事,我这几天一定定下来。 静候佳音。 你这又是闹什么?徐煜把脚下碎瓷片踢开,人家都知道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命! 徐桦桦坐在木椅上转身,眼睛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每一次睁眼都是重复的,没有了神采:爹,您说什么自然是什么女儿不敢违抗。徐煜站在徐桦桦面前,扔给她一张纸:自己选一天吧。 徐桦桦眨了眼,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闭着眼指着最后那行字,哽咽道:这个。徐煜把纸拿走:到那天别哭,晦气。说完,徐桦桦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无力地抓着木板:凌媚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徐煜看着她,说:别等了,那小子已经死了。 梅子酒我已经酿好了。她已经酿了好几次了,只是想他一回来就能尝到最好的梅子味,可梅子已经落了、烂了,小婉还没有回来。 徐煜吩咐娟儿:看好小姐。说完带着那张红纸离去。 娟儿跪着爬过去,小声道:小姐,有人要见你。徐桦桦拉着她,瞪眼问:谁?娟儿道:小姐,是您的夫君。徐桦桦把泪抹干,站起来:他找我干什么?婚前不能见面的,花纤不可能不知道。 他说有您想知道的东西。 我想知道的小婉!徐桦桦说着跑了出去,没顾得上拿伞,直奔后门,她推开门,门外是花纤:花公子好。 徐小姐,你似乎还不太适应啊。花纤把伞递给她。徐桦桦把伞推回去,雨一下子盖住了她的泪痕,她问:花公子,您是不是知道花纤一笑,道:是楚凌媚吧,他不会回京了。徐桦桦愣在雨中,看着花纤走过来给她披上衣服,都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会? 半个月前陛下的回京诏书已经传了过去,他怎么可能回不来。 你是不是听错了。 徐小姐,不用装傻了。花纤把伞塞到她的手里,你心里早就明白。临走前花纤回头轻言了一句:忘了他吧。徐桦桦在花纤走后把伞和披风扔在地上,又捡起来走了回去。 外面风言风语,有的说楚凌媚得了疫病死了,有的说他到处招兵买马,意图造反,有的说楚凌媚等着回来,回来娶她。 她心里早就明白,楚凌媚不喜欢她,要是真有那么一点喜欢,都是她逼出来的。 她把婚期推迟了一个月,延期到最后那天,只是想等待一个可能,一个渺茫的可能。 回房时她把自己关在门内,从床下取出半个月前有人塞到她被子里的纸条:若想小婉活命,嫁旁人。 楚凌媚的小名应该只有她一人知道,那人一定知道什么内情,徐桦桦不明白,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弄明白。 宛希县 诏书,是诏书!刘小狗跑过去跪下,之后拿起来看了一眼,怎么会?楚凌媚从远处扔下绑带跑过去:诏书终于来了,一起回京喝酒啊!她看刘小狗神情不对,轻轻打了他一拳,笑问:咋啦?高兴坏了? 小楚。刘小狗垂着眼,我们 楚凌媚把诏书拿过来:到底怎么 楚凌媚留在南疆去往九川郡 没事!到时候我打跑了敌军回去!还能一起喝呢。楚凌媚笑着把诏书扔给他,自顾自跑走了,刘小狗看着诏书,扔在地下,脚在金布两寸处停下:妈的,给他带兵。 楚凌媚跑到南竹山上,从腰间取出一支像是翠绿色的竹子,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这是她给徐桦桦做的骨笛,她亲手打磨了一个月,怕徐桦桦见了害怕,特意找大娘要了染料,染成翠绿色,后来又觉得骨笛太难看,磨着磨着磨成了一小段竹子样子,可磨掉了颜色,于是她又染,再磨,还染 原本想回京带给你的,看来要等明年了。楚凌媚吹着一曲童谣,虽是一首童谣,却讲的是错嫁相思。痴怪癫嗔踏破红尘局中爱恨难以抽身动荡浮沉郁郁芳芬撕秋踩春图一时温存啊 明明不喜欢,好像突然在乎了 又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是在乎的。 楚凌媚低头哭着,又笑得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为什么我要把你推开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家仇怎么了,李守谦又怎么了,徐煜又能怎样我明明能和你在一起啊 宫内 大喜事,大喜事!一个小太监慌忙跑过来,一个没留神跪倒在殿外。李守谦把奏折扔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哪有什么喜事。一个个哭爹喊娘的,都是丧事。 叶龄走过来,绾发的他笑看着李守谦:陛下,说不定真是喜事呢。 李守谦招手让小太监过来,小太监扶正帽子,大声道:陛下,洛少使有喜了!李守谦震惊了,他问:什么? 您有皇嗣了。小太监慌忙贺喜,以为李守谦高兴地说不出话,又说了一遍。 把皇医给我召来!李守谦把奏折摔到地上,快! 小太监脸色大变,慌忙跑出去,把帽子都扔下了。叶龄也愣住了,看向李守谦,他不是说过他没有碰过女人吗怎么会有皇嗣陛下李守谦想到那一晚,抱着头蹲在底下:叶子叶子我负了你叶子别离开我 叶龄抱着他:陛下,臣在。 您受惊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臣去看看。叶龄把他扶到座位上,给他倒了杯酒。李守谦抓着叶龄:别去不要去叶龄笑了笑,斜眼道:好,臣不去。 陛下,我来问吧。叶龄覆上李守谦的手,看向齐敏,厉声问道:洛少使怀几个月了? 回陛下、太傅,洛少使已有孕两个月。 叶龄细细回想,两个月前正好是他和李守谦敞开心扉的时候,想来李守谦也管不住,不过以后这孩子也会跟着自己的,算了,就替他养一个孩子而已。齐医师,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少使身体强健,可胎儿孱弱,怕是 快说。 恐是因陛下房事过度、脾肾阳虚,肾水不竭还可能还可能是臣误判,胎儿尚小,臣无能。 齐敏突然来一个急转弯,叶龄才把拳头收回来,李守谦脾肾阳虚?天天把他折腾得下不去床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4) 叶龄小脸一红,声音也小了几分:那以您之见,这胎儿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齐敏一下子贴在了地上,说出来不就是说陛下被叶龄道:大人您尽管说,陛下在这,还能杀了您不成? 齐敏犹犹豫豫地吐字:太傅,这胎儿的父亲恐怕是受过重伤外伤所致,胎儿才叶龄听到后一时不知道看向哪,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三人愣了一会儿,太监宫女们也不敢动,外面突然有人喊:洛少使求见陛下。叶龄让齐敏侍在一旁,按他吩咐的说话,之后他让李守谦把洛溪宣进来,这件事叶龄不好直接问,何况是李守谦的女人,只好躲在屏风后。 李守谦问她:什么时候有的? 昨日吐了一次,让齐敏看了一眼,谁知道就怀上来,陛下~洛溪答。 屏风后的叶龄:这都是什么妖艳贱货,李守谦眼睛得瞎了多少次 孩子是谁的?李守谦阴着脸问。 自然是陛下的。 李守谦向齐敏抬了抬下巴,齐敏走过来:陛下有不孕之症,不可能有皇嗣。李守谦平淡道:现在你能对寡人说说你这独子是怎么来的吗? 洛溪慌了,怪不得李守谦那么多年都没有一儿半女,难怪!她似乎镇静得很:陛下,您一定要为妾做主啊! 李守谦已经懒得听她扯谎了,拍案起身,却又突然滑了回去。 她说:孩子是太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龄视角:我的妈,我居然有孩子了! (李守谦式震惊) 第70章 宫内起风波 叶龄在屏风后跪下:陛下,臣惶恐。 李守谦问洛溪:你可有证? 陛下,妾受此大辱,本该就此一死了之,可不想您被奸臣蒙骗!洛溪跪下用头砸地,陛下!太傅他在两个月前偷入后宫,强迫妾与他!与他太傅还威胁妾,说会让这孩子登上代替您。洛溪摸着肚子小心地看了一眼李守谦。 放肆!李守谦大吼一声。 洛溪吓得跪在地上:陛下,您一定要为妾做主!叶龄也被吓着了,这些天的温存让他忘了,李守谦是一位君王。 现无证证明太傅有罪,待搜集证据,再抓不迟。李守谦道。 陛下! 李守谦无奈地说:回去吧,安心养胎。 洛溪走后,叶龄从屏风后走出来,跪下俯首:陛下,臣冤枉。李守谦看向他:你那日去哪了?叶龄眼睛瞪着地板,李守谦不信他?怎么会李守谦居然不信他也是自己一个毛头小子,他能看得上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臣无话可说。叶龄抬头看了李守谦一眼,陛下,臣该走了,等您公正决断。说完,叶龄从正殿迈出去,迈出去的那一刹那,把绾发散了下来。叶龄回到小殿时,看到太监正在栽花,他道:公公,拔了吧。反正也看不到了。 曹十一,曹十一!叶龄在门外喊,回去。 太傅您曹十一看着他披头散发的样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叶龄扬起毛竹扇:梦完了,回府! 自叶龄七岁见李守谦的那一面,就喜欢上了他。 那时叶龄从楚家逃出来,要被卖到宫中为奴,是身为皇子的李守谦救了他,那时的李守谦既高大又正直,还好看,叶龄身为下人在他府上经常偷偷看他,李守谦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养子,时不时教他点什么。 后来他一直埋没着那份喜欢,十四岁时,李守谦称王,叶龄对他俯首称臣,从此为李守谦做事,即便家仇未报,扔心存希望,不敢伤李守谦一寸。 十五岁,李守谦赐他府邸,奉为太傅,叶龄慢慢有了自己的人手,也找到了父亲为他留的线人,从此变了一个人。 十七岁时,他找到了自己的妹妹,拼命把她推出京城,想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做个局外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楚婉还是在两年后进了京,那一年内,他不断找人暗中逼她,可是都被楚婉视为李守谦的把戏。 二十三岁时,叶龄再次回到他身边,试着去讨好他,也幻想着能以一己之力扶李守谦做一个正直清廉的君主。 你曾经教我射箭教我骑马教我识字你为我正名,为我立威还与我做过夫妻我不顾名声尊严,义无反顾站在你身边我不想世人议论我是你的养子即便称为断袖男宠嬖人我都不在乎可你不要我了 不要我了叶龄埋首在青丝里,你有孩子我帮你养可你不要我了叶龄从怀中拿出一瓶止痛药,尽数吞了下去。 这时曹十一正好在外面,听到屋里有奇怪的声音,进屋察看。 太傅! 叶龄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叶龄被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问:十二他们还在宫里吧?曹十一点头。叶龄道:李守谦疑心重,肯定是不信的,怕只怕 到最后他们拼命维护我,李守谦反而不会关注我这个太傅是否染指了后宫女子,而只关心我那天是否进来后宫。 当天是传有一白衣男子行踪鬼鬼祟祟。曹十一说,这对您很不利。叶龄皱眉:洛溪从家里出来,除了能带贴身丫鬟,还能带什么人,这宫里还有什么男人?曹十一道:侍卫。叶龄一拍扇子:十一,你觉得那些公公 不可能,有人跟我说过,宫里绝不可能有假太监。 可十二已经混进去了,可见宫规什么的也只是个摆设。 您是怀疑? 让他们去看看吧,看来我得去找一趟花清嘉了。 叶龄把白衣扔下床,把衣服中的那件叶子首饰放在床上,打开衣柜,把所有白衣扒开,露出几件黑衣,围上面纱:曹十一,你说我这样去,行吗? 很行。 叶龄跳到窗户上,多谢,忙吧。说完他如一只乌鸦般掠了出去,就要点在花清嘉的屋顶上。 徐桦桦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叶龄忽然跑回去跳进丞相府,走进徐桦桦的房间,真是女儿家,麻烦死了。叶龄抽出一张纸,从案边拿出一支笔开始写,徐桦桦喜欢小婉,留着她还有用。 谁! 叶龄不紧不慢把字写完,回头举起手:徐小姐,你若是想楚凌媚活命就放我走。 何以见得你是来帮我的?徐桦桦拿着一把小刀对着叶龄,叶龄看着她颤抖的手一笑,转身握住徐桦桦的手:你不会用刀,放下吧。徐桦桦听叶龄的话慢慢放下刀,问他:你是谁? 徐小姐只需知道我们都是小婉的亲人就好。叶龄把纸塞进她方才握刀的手里,想必你也不舍得楚凌媚死吧?说完他食指放在面纱前,吹了一声,翻了出去。 徐桦桦拿起那张纸,念道:和花纤成亲,到时自有人解围。小婉一切安好,切勿因一时贪念许他进京。看完她盯着半开的木窗,回忆起那人跳出去的样貌,京城中有后颈有伤的不过最令她喜悦的是不用嫁花纤了,她虽然与楚凌媚无缘无份,可至少还有资格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说一句:我喜欢你。 郎中令大人也太多暗室了吧。叶龄数都数不过来,随手一碰都是一个暗格,西部北境黄宣的破事池逸寒的风流债他这家伙记了多少人的事啊田正大人居然也有我的杀了萧楠叶龄才不会注意自己杀了多少个烂人,可他看到了一个名字,小婉?! 叶龄把自己和楚凌媚的东西尽数收走,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行,把自己的破事塞回去,他看到花清嘉的旁批,楚凌媚如果不是边境小儿,以他的文笔与诗书,定是京城中一股清流、一抹亮色,京城中最风流的才子。 叶龄回府后反复看着,笑道:文笔诗书?她明明最擅长厮杀吧。小婉才不要做什么才子,她是独一无二的才女大人。 我还真想听她叫一句兄长、哥哥。 小婉,哥哥在,好想让你知道哥哥一直在。是哥哥没用,不能把你名正言顺地接回来。他很想牵着妹妹的手,亲口说一句:不要怕,我们回家。 宛希县 楚凌媚自己留了一部分人手,可大家非要塞给她,他也只好先收着。狗子、周叔、云叔、张叔、李叔,还有众位,多谢。楚凌媚为他们送行,顺便把那件骨笛塞给王念,帮我带给徐桦桦。 和大家简单叙叙旧,楚凌媚回到军营中,准备整军向九川郡出发。 太傅,您怎么还不着急啊?这可是要斩首的,再不济也要黥刑。不知道是哪个叶说,叶龄悠哉道:找人上书。 奏我。 今早他的八哥从宫里飞回来,叶龄拆下它脚下的线,看着曹十二歪歪扭扭的字迹,辩识着:洛溪疑有男宠,可身旁人确实净身过。 这怎么可能?叶龄看着一行打字,震惊道,闻所未闻。 果不其然李守谦听到有人奏叶龄,把叶龄揪回宫里了,其实李守谦大可不必这样,毕竟叶龄又不会跑,不过李守谦可不这么认为。 见了李守谦,叶龄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跪下时腿都是软的。 你可要辩驳? 叶龄看几位大人在,磕头道:陛下,请您传洛少使身边焦公公。 花清嘉问:太傅这是干什么?不必为难一个太监吧? 叶龄回眸盯着花清嘉:若他不是太监呢?言毕看向李守谦,陛下,此事一看便知,请陛下为臣做主。 花清嘉和几位大人到:这宫内宫规森严,怎么会有这种人,太傅不要为了脱罪信口雌黄!陈默默道:太傅,太监乃污秽之人,岂能站于堂上,脏陛下的眼?不如叫皇医 陛下!不可!请将焦公公带入大殿,一看便知,毕竟这也是您的事啊。毕竟可是别人的孩子,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 好,快去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没能签约,已经有盗文了 感谢小可爱们陪我到现在 这段时间更得慢一点(最近真的没时间) 蟹蟹 第71章 无依独影斜 叶龄见了焦公公,道:麻烦王公公了,请当堂查验。焦阳显然害怕,跪下磕头,却被王静按住,他喊:安静点,奴才狗见了陛下自然是唯命是从。焦阳被迫道:陛下,奴才该死,奴才奴才 荒唐!李守谦吼道。 陛下,请由臣道明原委。叶龄站起来,肃然道,洛少使私下保了一个太监,焦阳,这样一个小奴才为何会被洛少使留下呢? 他自然不是一般的太监,这其中原委还要请焦公公仔细道道,不过臣先要说说这位洛少使究竟做了多少好事,王后下毒一事是她所做,且她一个少使栽赃王后,此为罪一; 洛溪私自收买焦阳,并与其染指,致陛下于大不敬,此为罪二;怀其子,妄称皇嗣,此为罪三;诸位一定记得两个月前有一白衣男子夜闯后宫,那时臣被一白衣男子拐进后宫,后幸得一位宫女所见,侥幸脱身,再见到陛下时已经被那人伤了,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先把臣带走,再寻个由头把陛下找来,这样一来臣不在殿中的事实就坐实了,白衣男子也自然被认为是臣,此时洛少使应已有身孕,为瞒天过海设计一出戏码来框陛下,拉臣下位,此为罪四; 洛溪买通皇医,为其瞒过陛下的问询,欺君罔上,此为罪五。如此心计之人,实在不宜留在后宫。 叶龄喘了口气,低下头:陛下,您尽可查皇医,想必定能水落石出,现在听一听焦公公的故事吧,想必各位都有兴趣。 焦阳跪下道:奴才儿时卖进宫里,净身时没净干净,少时被分配到冷宫打杂,每月便没有公公们验身,活了下来,可不知怎么被洛少使知道了,将我留在身边,以此为由逼迫我与其同房,我也是为了活命啊,陛下。 陛下,那身白衣也应在洛少使住处找到了,人证物证具在,请您决断。叶龄自信地笑道。 等等,太傅留下。李守谦道。 谁让这个叶龄信口开河,这不等于在陛下面前逼陛下承认那孩子是真是 看来太傅要自己送自己喽。 叶龄听到了,没理他们,问:陛下不是要把臣关进狱里吧?好你个李守谦,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俩人一立一坐,只是李守谦坐得比叶龄高一些,李守谦等人走完了,走下来,看着叶龄,可叶龄始终低着头,不想看他、不敢看他、不能看他:陛下,臣府里还有点事,臣回 对不起。李守谦轻轻道 臣会尽心尽力为陛下分。 对不起。 君臣缘分就此 对不 叶龄真的急了,一下子抬起头: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抱歉,陛下。李守谦闭上眼道:对不起,是我的人害了叶子。叶龄看着他,没说话,于是李守谦道:我我两个月前做了错事 陛下做事与臣无关。 李守谦继续道:叶子,我想让你在身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5) 陛下,臣真的该走了。去哪里都好。 你在气什么? 没有,臣怎敢。 寡人马上就遣散后宫,寡人 算了吧。叶龄朝他一笑,垂着眼角转身,对他来说后宫多少女子,多少孩子都无所谓,击垮他的是李守谦怀疑他的那一瞬间,亏他还信李守谦,满腹真心喂了狗。 叶龄回府后吩咐闭门不出,对外称病,拒不见客,李守谦不是傻子,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放手了,可是他与李守谦暧昧了好几年,这样分开,李守谦又还会不会留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无用太傅呢?就算能留,又能留几天? 父亲,我做不到了。既做不到独善其身,又做不到全力以赴,他从来都是根搅屎棍,把京城搅得一团糟。 他还臭名远扬,更一无所有,所以才敢做得绝,因为他最在乎的已经不需要他来在乎了。 丞相府 徐桦桦这几天虽然一直关在府里,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闷,反而期待楚凌媚回来的那一天。云雀侍在一旁:小姐又想楚将军了?徐桦桦点点头,云雀敲着手指道:奴婢听说王念回来了。 念念姐姐? 嗯! 那还等什么,走吧。徐桦桦打开木窗,一条腿跨在栏外,快点。 小姐再等一等吧。 帮我在床上放个枕头,我一会儿回来。徐桦桦调皮道。 云雀慌了,道:小姐,老爷会打我的,求您不要去。 徐桦桦开口就说:打你就对不起,我还是不去了。徐桦桦坐在床上,晃着腿,对不起,我一直没有想到你们。你们和小婉同样重要。 小姐,你去吧。云雀微笑道,您应该出去的。 比起那些,我更想看到一个开朗的小姐。云雀的眼帘上闪着泪珠,徐桦桦走过去搂着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不会不会,小姐不要憋着,对身体不好。 你看我像会瞒事的人吗?言毕两人都笑了,徐桦桦捂嘴拍拍她:我找个时间再去,你先回去休息吧。 推着闹着送走了云雀,徐桦桦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小性子已经影响了很多人了。以后不能哭了。 仍在南疆的楚凌媚,无奈地看着留下的乱糟糟的人,带着他们向九川郡出发。 再往西北走就是边疆,楚凌媚正向一个不毛之地前去,将士们也是兴致缺缺,筋疲力尽。刚拼着命把瘟疫控制住,现在又要去西北打仗。 将士们!等打完这场仗,我们要一起回家!楚凌媚双眼被风刮得红了,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美。她看着山下士兵都站起来挥舞拳头,也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我们为国征战,我以此为荣。 为国离家,功成归乡。底下人喊着,楚凌媚嘴角动了动,继续朝着荒漠走去。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吧,她已经受够了。 徐桦桦趁着晚上没人看着她,跳出了窗,学着黑衣人的样子一路翻墙跑出去,在将军府前敲门,她看向门口小厮,问:王念姐姐呢?小厮不耐烦道:王念不在,快回去吧。 姐姐不在?徐桦桦吃了一惊,那你们将军的朋友呢? 城南。小厮留了句话又摆出一副臭脸,徐桦桦撇了眼嫌弃地走了,准备连夜赶去城南。她带好帷帽,看见府门重开,里面有两个男人走了出来:等等。 二位徐桦桦露出脸,眯着眼辨认出了王念的脸,跑过去抱住她,念念姐姐。王念也搂着徐桦桦,轻声道:徐小姐,您进来吧。徐桦桦点头,问她:姐姐怎么穿男装? 王念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笑道:将军让我穿的。 这位是 刘将军。王念带着徐桦桦走进来,吩咐下人弄点茶水,徐小姐,您别怪门口那俩孩子,他们不知道。 我不会计较的。徐桦桦点头,她看着刘小狗坐在一边,有点不自在,小楚将军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念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里面包着一个翠绿的骨笛,道:这是将军为徐桦桦做的,她说她会早日回京,徐小姐再等等。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徐桦桦低眉含笑,泪花僵持在眼帘上,等不起了姐姐,我要嫁人了。 王念蹲在徐桦桦身前,把骨笛塞进徐桦桦手中:先拿着它,徐小姐,将军和您的感情,不会因为花纤而改变的。王念不忍告诉徐桦桦真相,可也不能多说。 徐桦桦攥紧骨笛,低声道:可我将要嫁作他人妇,已经见不得他了。 刘小狗走过来,手撑着膝盖,弯腰看着徐桦桦:你喜欢楚凌媚,楚凌媚喜欢你,这不就行了?到时候跟花纤说一声呗。 王念给刘小狗使了个眼色:你一边去,徐小姐,我们将军不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的,也不会在意你的过去。 可我在意啊,我想干干净净地看着他。徐桦桦咬牙道。 我在意到甚至可以不惧一切。 王念:相信我,你们之间没有这些问题,小狗,你把徐小姐送回去吧。 好,徐小姐,您跟我来。刘小狗领着她走,徐桦桦问他:刘将军,您是不是楚将军的朋友? 刘小狗拍拍胸脯:我是他兄弟。 那您能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我想知道。 刘小狗站在徐桦桦身边,边走边说:他就是一个死扛的小子,有时候特像小孩子。徐桦桦看着他问:真的? 真的,楚凌媚才多大?战场上只会硬拼,一傻小子。 我一直以为他徐桦桦捂着嘴笑起来,抱歉,我看他一直闷闷不乐的,以为他比较孤傲。 哈哈哈哈哈哈他在你面前居然是这样的。刘小狗忍不住了,你不知道,他在军营里天天做傻事,还把人给毒死过。 没人管吗? 他是老大,我们都被他管。刘小狗摆手。 徐桦桦心中笑着,向刘小狗伸出手:徐桦桦,交个朋友。刘小狗毫不吝啬地伸出手:我该叫嫂子吗?徐桦桦笑得更大声了,笑着被刘小狗翻墙回了府。 子时,叶龄被吓醒,他扶额擦着冷汗,向外喊:曹十一!曹十一立刻进来跪着:太傅。叶龄撩起床幔,把脚放在地下,手插进发丝,痛苦地问:李守谦把洛溪怎么办了? 回太傅,送去尼姑庵了。 有病,他不知道你去,送一程洛溪吧。叶龄头疼地说,这女人太麻烦了。 做得干净些。 是,太傅。曹十一应道,陛下让王静 叶龄一听到李守谦就心烦,缩回床上:我没说明白吗?去请医师,再给我开服药。叶龄手一挥不知道把什么打落,床下叮当一声,曹十一捡起那物,跪着问:太傅,这是 叶龄看到那件首饰,闭上眼:扔了。 太傅,那药不能多吃。 去拿!李守谦不会相信的。叶龄已经快疯了,李守谦每日在他府前逼他出来,他又不能对李守谦做什么,真他妈的不爽。 曹十一把首饰放进胸前衣襟里,道:太傅,您不要因为陛下作贱自己。 我不认识李守谦。叶龄躺下,面对着墙,走吧。 既然做了,就别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拖了很久 字数会补上的 第72章 回归旧相逢 给我吧。叶龄笑着从曹十一手上捏起药草,一把塞进嘴里,发狠地、没命地嚼。 曹十一看着叶龄,笑着给他递水,再服侍叶龄躺下,传医师进来。叶龄躺在床上,半睁着眼:医师救救我 医师看了一眼,道:微臣告退。 叶龄:?都不说一声的吗这药没用? 过了一会儿,曹十一走进来,跪下磕头:太傅,医师说您说您叶龄摆手让他起来:说。 太傅,他说您没几天了。叶龄听完一阵咳嗽,咳完又放声大笑:李守谦,报应啊。 太傅,属下担心您 叶龄一声坏笑:我没事,只是把药量加了两倍。还真是让人愉悦啊,李守谦,你会不会马不停蹄地来看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十一看着叶龄,两手抱拳,沉声:太傅,属下下去了。 徐桦桦晨时被徐煜叫到祠堂跪着,徐煜斥责她不守妇道,半夜与人私会。 徐桦桦虽然跪着,心里却在偷笑,她不会嫁给花纤的,那些繁文缛节自然不必遵守。不过她也不会让花纤太难堪就是了。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只是想去吃城西的炸酥鸡。那是小婉曾经给她买过的。徐煜听了叹了口气:也是,楚凌媚不在京,以后让下人去吧。徐桦桦点头,思虑很久,她一定要把心底的话问出来:父亲,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夫婿无论是谁,都不是楚凌媚? 徐煜肃然道:是。 为什么? 徐煜一瞬笑了起来,拍着徐桦桦的肩膀:桦桦,楚凌媚有什么好的?花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楚凌媚只是一个野小子。何况如果他是那就更别说娶他的女儿了,连命都别想留。 可他曾对桦桦很好。 都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忘了他吧。徐煜说完,想起那天李守谦与他说的话,楚凌媚活不到二十岁。李守谦早觊觎他一方独大,怎可能放他安然无恙地回京? 等到下一次楚凌媚回来,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这样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能让他的女儿承受。 徐桦桦已经说了很多了,也无所谓再说一句:父亲,我可以不嫁楚凌媚,可是我不想嫁花纤。 闭嘴!你是想我们都死吗?!徐煜瞪着那双凶狠的鹰眼,喝道,跪着! 九川郡 这边郡守半推半就的,也无意帮楚凌媚。 楚凌媚叫人搬了点酒,自己搬到城门外,支个帐篷坐着,红着眼喝着酒等人来,等一个杀一个。 楚凌媚把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抽出几丝散落面前,露出那张满是阴鸷和血气的笑脸。 太久没上战场了。几个月前有说有笑的记忆好似上辈子一样,带着仇恨的她,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她不要做大家小姐,不要做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楚将军,她要带上仇恨,那是支持她活到现在的砥柱。 是她命之所在。 城门上小兵突然大喊:将军!匈奴来了!两千米! 楚凌媚不慌不忙拔出地上的刀,笑着吼:开城门!吼完楚凌媚看了城上架着弓的一排人,跑出去大喊:撤!之前她的兵箭法不精,屡屡伤她,回去一问,还真是自己的兵。 楚凌媚当时脸都黑了,之后她基本不让弓箭手上城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懒得用。 五百米! 王猛!带几个人随我先冲上去,剩下的人守住城门! 楚凌媚说完先跑了出去,她只有自己先上,身后的兵才能无所顾忌地厮杀。楚凌媚冲上去,对面已经把箭架好了,所有人蓄势待发。 对面似乎先要楚凌媚死,不停地向她射箭,楚凌媚一边用刀挡一边躲着,一步一步向前走。 李进!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啊!楚凌媚躲着箭吼。 对面马上的男人喊:楚将军,我们在你们口中只不过是小人,小人又何必守君子之礼? 楚凌媚不停地躲闪着,招呼着王猛一起前进:李进,是个男人就下来打一场!马上男人从身旁一人手中夺过弓,扬起手就是一箭,正中楚凌媚身前,被楚凌媚打掉了。楚将军,好身手! 你们蛮人只会这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楚凌媚在他面前三十米的地方跳来跳去,她清楚自己撑不了多久,要是不能把李进逼下来,只能撤退。李进,你他娘的是猪! 楚将军,你可以继续骂。李进委屈地说。 楚凌媚把地上的箭扔向李进:公猪要去势!楚凌媚看着他们只会射箭,根本不攻,心里已经急了,这么耗下去她这边必然会败,既如此,那:放箭!李进穿好盔甲带着箭跳下马,走向楚凌媚:楚凌媚!我今日一定要取你狗头。 王猛在身后喊:将军,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骂人的! 楚凌媚自然知道,随手给王猛扔了一把剑:帮我!然后对李进喊:李猪!有种来啊!她看着敌军已经四散,趁机冲了出去,也听不见王猛在身后嚷嚷什么。 李进站在楚凌媚身前,他比楚凌媚高大,看楚凌媚自然跟看一只鸡一样。 楚凌媚双手举起刀跳起来砍向他,被李进用剑抵着退了几步,李进吼:疯子! 楚凌媚没力气说话,继续用刀劈猪。李进一步步向后退,身后却有人向他射箭,他吼道:停下!可是战场太乱,没人听见他的话,这时王猛已经在楚凌媚身后替她扫清一切,楚凌媚笑着喊:好王猛!说完便专心与李进对打。 虽然他们打得不分彼此,可李进还要顾及身后,自然慢了几分,楚凌媚抓着空隙伤了他一二,可没出几时,楚凌媚也伤了。 李进趁楚凌媚擦血时又用剑给了楚凌媚一脸,楚凌媚一把糊下眼上的血,夺过剑刺向李进:去死! 李进腰间已经中箭,此时再来一剑,命已经没了一半了,他捡起沙中几根箭头,扔向楚凌媚,楚凌媚一手拿刀一手拿剑,躲不开几个箭头,只能硬生生扛下,再用刀一下劈开李进的头,她看着李进脑子里的血肉,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拔出刀,脚踩在他身上,用他身上的衣服擦着她的刀。 她一边擦着一边扫了眼周围,无人敢近身与她对打,她反手把刀扔出去,继续与蝼蚁对打。 王猛和她一前一后,在敌军中穿梭,楚凌媚越杀越畅快,一个都不放过,抓起来就是一刀。 半个时辰后,那边匈奴仍然不放弃,誓为大统领李进报仇,楚凌媚退到城门边,扬手:开城门,放人!她的人才放两成,对面已经死了好几成了,楚凌媚不是自信,她能打只是因为她敢死。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6) 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还怕什么? 今日打完!择日回家!众人喊着冲了上去,楚凌媚这次则在城门处守着,剿灭漏网之鱼。她虽然筋疲力尽,可偶尔杀几个人还是可以的。王猛一直守在她身旁:将军,您要不要先回去治伤?楚凌媚用一刀回复了他,随后喘着气问:你是谁的人? 云将军的,将军,对不起,那时我撒谎 我知道。楚凌媚把手中箭扔出去,专心打一场,回去喝酒。 是! 窗外云彩的颜色如胭脂一样美,叶龄坐在床上望着那朵云,跟屏风后曹十一说话:那个郡守死了没? 还没。 废物。连个人都杀不死。叶龄翻着书喝着酒,花纤怎么样了? 太傅恕罪,花清嘉狡诈,我们近不了他的身。 叶龄似乎早就料到了,塞了一口酥饼,不紧不慢地说:无妨,倒是徐煜头顶上的密室,该拆了。 太傅您累了,该休息了。曹十一看着叶龄一个个反常的举动,也无法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劝他。 退下。叶龄烦躁道,要么闭嘴。 曹十一便在屏风后静静站着,就这样陪着他。 叶龄躺下后听见有人进来,立刻吼了一句:出去!叶龄听到那人还向自己走了一步,立刻坐起来:走!吼完他掀开床幔,朝屏风后喊:怎么还不走?!叶龄见他不动,几步走到屏风后:走陛下 陛下怎么来了?叶龄没好气地问。 李守谦道:看一眼 看到了吧,我没事,您可以走了。叶龄坐回床上,您是看不出来臣是装病还是真病吗? 李守谦没回答,叶龄也没再说话,在床上躺着,过了一会儿,叶龄睡不着,坐起来一看,李守谦还在屏风后待着,叶龄道:陛下,杀要剐悉听尊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说吧。 叶子,你可还记得? 不记得。叶龄捂着头道,他怎么会不记得啊,李守谦是陪了他近乎一生的人,他怎么都忘不了。 寡人就问一句,这件首饰 叶龄跳下床,从李守谦手中夺回来扔在地下,直视他的眼睛:让下人扔了的,陛下怎么会有? 李守谦欲把手放上叶龄的头上,叶龄一下子躲开,李守谦叹道:是吗?那寡人走了。李守谦把那两片金叶子似的首饰捡起来:既然太傅不想见,那就扔了吧。 说完李守谦带着那两片冬日里的残叶走向栏外,叶龄赤着脚跑出去,红着眼喊了一句:陛下,您当真不知臣是如何想的吗? 李守谦,你傻子,我想你留在身边啊,我想把你绑在身边,从儿时起就想了。 寡人知道,寡人以后不会打搅太傅。李守谦站在夕阳前,恹恹地。他停了一步,又向前迈出,走上了府外马车,王静早候在一旁。叶龄被他气死了,走过去,向李守谦的马车喊:李守谦!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滚回来治!整条街听到李守谦三个字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叶龄府里的小厮和丫鬟也趴在地上颤抖着,叶龄站在府前,没等李守谦跳下马车,自己转身回去。 靠,又丢了一次人。 他方才跑得太急,被脚底的石块扎上了脚,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走了几步,他被举了起来,放到了一人的肩上,叶龄吃惊地看着李守谦:陛 李守谦托着他的腿,让叶龄坐在他的右肩上,笑着叫了一声:叶子。叶龄看着李守谦整齐的头发和衣服,一把揪下他的发冠:陛下,您这样好看。李守谦抱着叶龄走上木楼,手紧紧压着叶龄的腿:回去再看。 那 放心,不只这个。 臣附议。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楚凌媚这个名字觉得炒鸡难听,一般自己叫她楚婉 这本书剧情还有什么设定什么什么的都很水,自己看的时候有时表情扭曲(划掉)可是有时又在姨母笑(划掉)总之就是想把它写完,隔壁也在努力整改。 封面人物其实有眼的(拼命自证会画眼)修完发一下(主要是怕把仅有的读者吓走) 蟹蟹阅读~ 第73章 将人四海为家 叶龄看着熟睡的李守谦,悄悄把那片叶子别在他的头上,再穿好白袜走出去,吩咐曹十一准备吃食。吩咐完叶龄被身后人搂住,叶龄拍着腰间李守谦的手:松开。 李守谦道:叶子,回来吧。 叶龄仰头看他,温柔一笑:好。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问:陛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守谦道:没什么,司马那家伙最近老糊涂了,徐煜又要操办婚事,寡人也不能逼他离京。 叶龄手臂搭在李守谦肩膀上,玩着他的头发:御史大夫司马大人年迈,徐煜这些老臣也不顶用,陛下要召臣回去? 轮不到你,楚凌媚要回京了,有什么事扔给他吧,到时候那些老东西也会给他活干的,不用管。 叶龄撩起头发披好白衣,坐下来,垂眸:楚将军回京了。 还得小半个月,叶子,你和楚凌媚什么关系? 李守谦站在叶龄身后,背着光,看着叶龄脖颈处头发盖住隐约的伤。 他见叶龄不答,用手撩起长发,捏了一把叶龄的后颈,叶龄抓着他的手:陛下,楚凌媚该死。臣想为陛下分忧。 叶子,你相不相信,他活不过一个月? 李守谦在叶龄耳边耳语,叶龄睁着眼睛,眼珠框着泪,硬憋了回去,半晌,他道:自然。叶龄见曹十一端来点心,自己走了出去:十一,好生招待陛下。走到楼下,叶龄才敢喘出声,小婉才打完仗,自己现在派人已经来不及了,李守谦好算盘啊。 李守谦在曹十一面前从容地剥着虾,与曹十一道:太傅做过什么,都瞒不过寡人耳目。太傅和楚凌媚又什么关系? 陛下,太傅一心为陛下分忧,想早日除掉奸臣。 谁忠谁奸寡人分不清吗?楚凌媚虽不是奸臣,可也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南疆了。李守谦把剥好的一只虾放进醋里,你们太傅与他什么关系? 叶龄这时笑着走进来:陛下,臣整个人都是您的,怎么会与他有关系?感情李守谦是吃醋了啊 叶子,吃虾。 城门上风刮得急,城内人走得也急,楚凌媚倚坐在城墙上,倒成了最悠闲的那个。刚剿灭一窝,还有一窝,还不知道有几窝。楚凌媚擦干嘴边的酒,懒洋洋地眯着眼:你们谁家在附近,回家吧。 真要等到李守谦的召令,怕是早就寒心了。 将军,我们不走。一个孩子站了出来,楚凌媚看着他,问:小刘?刘将军让我留下,我绝不逃脱。 这时又有一个白发老头站出来,用沙哑的声音说:将军,我家在京中,我已经三十年没回去了,我早就没有家了。我愿跟随将军。王猛跳出来吼:我愿跟随将军。一声吼叫,城上城下千百人即刻起身,高喊:我愿跟随将军! 你们你们这是楚凌媚看着面前一个个高大威猛的高个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将军,我父母妻儿皆死于匈奴之手,我心甘情愿跟着您! 我从小在军营长大,跟着将军无怨无悔! 王猛走过来,跪在楚凌媚面前,掷地有声地说:将军,我们不想做逃兵,我们无家可归,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我不会的,起来吧,都起来吧!楚凌媚高举酒壶,今天,兄弟们一起醉一场! 我们当兵的,四海为家! 夜里,众人在城墙上城墙下围坐在几个火堆旁吃着喝着,庆祝着胜利。 楚凌媚少有地喝的红了脸,她还继续骂着:狗东西,毁了多少人啊,给老子死!身旁一群男人也红着脸,摇摇晃晃的:死!将军说死谁敢活?楚凌媚看他们笑着,自己也傻笑起来,拿着枪就扔:爷爷我要你死。扔完她一屁股坐在地下,觉得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流,摸了一把,看着手上的血,喊:怎么了?要死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死了。 将军,您今天伤了脸。一旁的小家伙扑过来说。楚凌媚拔出腰间的刀,对着亮面一看,疑惑地喊:我什么时候这么难看了?她仔细看着横穿整张脸的一道血痕,还在淌着血,不禁碰了一下,吃痛一声:好丑。那道血痕从右额划过中庭和鼻尖,在下巴处才停止。 王猛坐过来,抱着楚凌媚:将军,男人脸上有道疤,霸气!您看,您这张脸,有几个人有啊? 楚凌媚歪头:是吗?可是我不好看了,徐桦桦会嫌弃的。 徐桦桦是谁啊?王猛吐出一口酒,旁边孩子插嘴说:京城中大小姐!王猛听了用力打了楚凌媚一下:怕啥!再娶一个不嫌弃的!楚凌媚摇摇头,晃着手指噙着酒壶:我不能娶,我娶不了。 将军,我看哪,随便找几个女的都愿意嫁你,要 王猛还没说完,一小兵拿着火把冲上来:不好了!将军!将军!来了!!!楚凌媚把酒扔给王猛,自己提着刀,踉跄着走过去,提起那小兵的衣襟:慢、慢、说。 是是是,李进的表兄李季明打过来了! 楚凌媚闭上眼,歪着头摸下城墙,那小兵问王猛:将军,楚将军行吗?王猛呵呵一笑,也提起刀:看着吧,你去叫几个人过来!小兵懵懵的:是。 王猛跟着楚凌媚走下去,在她身后问:楚将军,这次您要? 还有三千米吧,不急,拿火和绳子来。楚凌媚舔了舔唇上的血和酒,斜笑起来,这滋味可真不错。 楚凌媚看着身后一行人拿着小火匣子,带他们分成两波绕着城边走,两个人对应着拉一根粗长绳。 城外草木稀疏,可也有躲的地方,他们把几十米的长绳埋在沙土里,滴上火油,在两边静候。 楚凌媚和王猛在两边一同吩咐:到时候弓箭手开弓,城外也有人把守,等李什么玩意走到几根绳子中间,上火。现在,都闭嘴。楚凌媚与王猛打手势,示意第一根与最后一根绳子先点火,再依次向中间点。 与王猛手势交流后,李什么玩意已经到了,他不敢逼近,在城门外五百米处停下,恰好在楚凌媚圈起的地方。他向那边用像牛角一样的东西吼:让楚凌媚出来!这仇我只和他算! 楚凌媚看着他笑出了声:爷爷我在这呢。 李什么玩意见楚凌媚的人不出声,城上也是黑漆漆的,他拿起一支箭,射了过去,下一刻,整个城门被照亮了,那是无数支火箭,朝着李什么玩意这边射过来,楚凌媚见绳子已经被点燃了几根,继续让李什么玩意脚下充斥着火焰。 楚凌媚!你卑鄙!李季明在火光里喊着,楚凌媚在一旁土丘上站着,嘲讽道:我这不是出来了吗?你可以报仇了。 你!楚凌媚你个 王猛这时跑到了楚凌媚身边:将军,他死了没?楚凌媚又舔了一口唇上的血,眼中闪烁着直冲云霄的烈火,冰冷地说:八成吧,跳出来的你们给解决一下。 已经吩咐兄弟了,就是这次人怎么这么少? 死光了呗。楚凌媚把烧掉一角的外袍扔进火光中,酒要凉了。 我可不想温。 下个月就是年终祭祖了,徐桦桦的婚事也近在眼前,宫内每个人都马不停蹄地准备着祭祖的器皿和朝臣的服饰,不过李守谦倒不急,此刻他正在叶羽宫里与田正商议祭祖大礼,李守谦就想含糊着过去,可田正明显想让李守谦规规矩矩行次大礼,叶龄与司马大人两两对视,在一旁无可奈何地叹气。 年末各大府上都忙,廷尉陈默默忙着整理洛溪的事,郎中令花清嘉忙着巡查宫内,还要操办他大儿子的婚事,还有那几个老东西,天天在李守谦面前晃,叶龄也跟着四处跑,真是乱成一锅粥。 陛下,您先歇歇。叶龄给李守谦倒茶。 也让臣的耳朵歇歇吧。 李守谦喝完茶继续同田正吵,吵的无非是摆几个石墩,放多少乐女,王后和妃嫔各自站哪。 依叶龄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接给田正办就好了,大礼也无非是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搞这么麻烦,必有人会浑水摸鱼。 叶龄趁着他们吵,与司马言败打了个招呼,从屏风后钻了出去,跟着曹十一回自己的小殿里窝着。 派的人都去了吗?叶龄躺在床上双眼空空。 去了,都是死士。 要是小婉有什么不测,我要你们的命。 属下明白。 等曹十一走后,叶龄缩成一团,抱着自己,轻声问:我是谁。没有人回答他,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是那个只活了一年的楚晔,还是一直守在李守谦身边的叶龄,亦或是那个快忘掉的流浪无名的孩子。 叶子,还是不舒服吗? 叶龄瞬间松开了抱住膝盖的手,笑着道:没有,就是头疼,陛下怎么来了? 最近事太多了,寡人懒得同他们争执,见你早早出去了,有些担心,这就过来了。 叶龄走过去给李守谦解开披风,闭上眼靠在他的身后:陛下,你真好。 李守谦反手抱起叶龄的腿,背着他放在床上,按着叶龄的手腕:叶子,最近朝臣逼寡人早日诞下皇嗣,可寡人只想和你在一起。 叶龄捂着李守谦欺近的嘴,低声道:陛下可以收个养子。 需得名正言顺。李守谦说完又压下来,叶龄再次堵住,道:随便抱个孤儿就好,就是要委屈陛下了。 叶龄死扣着李守谦的嘴,倔强地继续:陛下您对外宣称这是您在民间遇到的女子您为报答她的恩情赐她一子啊陛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7) 叶子说完了吗? 没没说完了说完了说完了!叶龄抓着被子缩在一角,红着脸低声说,陛下,您轻点。 都依你。 作者有话要说: 楚婉终于要回去了 古代篇这一卷结束,然后大概还有一(亿)点就完结了 /( ^_^)/ (放心徐桦桦不会嫁花纤的(其实我不会写虐文所以只能一直写糖) 第74章 无畏的纯真 疼不弄了楚婉嫌弃地把王猛的手推开,她宁愿留疤,也不愿意上药,太疼了。 将军,男人不能说疼。王猛说着又要往她身上凑。 楚婉推开他:你自己说的,有道疤,霸气。推完楚婉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对王猛道:把药给我吧,我自己来。最近太平了,也没匈奴捣乱,王猛王猛?她话还没说完呢,人怎么就走了? 呆滞一会儿,楚婉捡起刀开始磨,王猛又冲了进来:将军! 楚婉:好好说话。 哦诏书来了,要您回京。 正在磨刀的楚婉并不意外:嗯。 王猛又说:只要您一人回京。 楚婉一下子把刀扔了,站起来问:什么? 您自己去看吧。王猛委屈地说。楚婉笑了一声又坐了下来,把刀踢到一边:奶奶的。果真,李守谦不会给她留机会招兵,也不会放她自由。 将军,您别生气,徐 什么时候回去?要是这次回去后,能接近李守谦,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猛道:即刻。 楚婉拿起小刀磨了几下,收在腰间,又拿了一把剑。出门时楚婉抱住了王猛,用拳头搂着锤了他的后背:兄弟,最近帮大忙了。好好在这守着。 好,定不负您所望。王猛紧紧搂了楚婉一下,随后松开,放他一人独行。 一路出城,有几个小兵还过来送行,还有几个大娘要塞她姑娘的,看得她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大娘,真不用了。楚婉用拳头抵着下唇,摆手,姑娘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将军,俺家妮妮也没人要啊,您带上吧。 楚婉笑出声,温声道:一路上不方便,大娘,多谢您。 我们还得谢谢您。 楚婉感叹这里的人们都热情极了,拉着他吃了玩了好多东西,一直耗到晚上她才与一个孩子出发,那孩子非要跟着楚婉,她也不能放他一人走,只好带着他。 走了一夜,楚婉跳下马,对他说:歇歇吧。小孩子被楚婉抱着跳下来,点头。楚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楚婉:别骗哥哥。 小小小狗。 楚婉一瞬间笑了出声,拍着腿问:你是刘小狗的人?她不记得刘小狗营里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孩子义正言辞地:刘将军让我跟着您,保护您。 楚婉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可爱,也觉得好笑,这样一个小小孩,保护什么啊,可是她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留下的人里,只有这个孩子敢陪她回京。 年少纯真,竟也是触手不及的勇敢。 孩子眼神认真: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楚婉:这么快就叫哥哥啦,我想想,快的话半个月吧,慢的话两个月也是可能的。 哥哥,你不想回去吗?你就没有想见的人吗? 这句话问到楚婉心底了,她好像真的不留恋京城,可她又渴望再见那个天真烂漫的人一次。她现在这个样子,又如何能见她?见到了,她又会不会吓到?想了很久,楚婉认真地给他答复:想。也有想见的人。 我也有。 傻孩子,你有什么想见的人? 我想回家。男孩眼神突然软了下来,五指揪着青草,我只知道我是刘将军从京城抱来的,我想回家。 是么我也想。可是我的家已经不在了,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已经不在了。 可是她还是想说一句: 希望这次你能找到你的家人。 刘小狗这几天在京中和几个老友喝酒,云升周成几个老家伙也吃吃喝喝的,王念一人在府里管理着大小事务。 这几天,她偷翻了楚凌媚的东西,终于知道了,她也变得洒脱了。她曾经喜欢那个爱笑的将军,可她更想楚凌媚做回自己。 徐桦桦整日待在府上备嫁,虽然不难受了,可她无聊得要死,每天算着日子等楚凌媚回京。 花纤也是不嫌麻烦,天天往这边跑,徐桦桦偶尔躲着看一眼,还会被徐煜骂。 这种生活她已经习惯了,她唯一期待的就是楚凌媚了。 将军,你回回来的,尝我酿的酒。徐桦桦握着那支骨笛,她也只能握着,她不会吹这种东西,或者说,她是在等楚凌媚回来,教她吹。 叶龄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李守谦近日也顾不上他,于是他一有空就天天往宫外跑:管李守谦高不高兴,他高兴了就行。 王念独自站在廊下,看着雨,等着人。 她穿着黑衣,绾着发髻,始终在笑着,因为她不想再让将军分心了。 念念,怎么一个人站着?回去吧。 王念向前一看,是刘小狗,这个傻子雨天也不会打把伞,王念给他解了披风,迎他进府:将军,您来了。 早说了,叫我狗子,你看,我不是也叫你念念的吗?刘小狗整个人靠在椅子里,累死了,你们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不想干了。 王念取笑他:我们将军可不尝喝酒。 刘小狗反驳:唉唉唉,可不是这个,我们做的事可多了。 狗子,玉佩的事,什么时候打听?将军应该也快要回来了。王念从怀里把青色玉佩拿出来,交给他。刘小狗拿起来对着蜡烛看了眼,说:这个不好找啊,要不再等一等? 王念神色严肃:狗子,这有可能关系到我们将军的性命,你不想帮,说一声就行。 刘小狗:住嘴啊,楚凌媚也是我朋友,我怎么能抛下他呢?行吧,我明天就找人问问。 谢谢您。 都说了,我在这四方城里算个屁的将军啊,这没有草没有马,更没有兄弟们的血性,我们这些粗人在这就是任人拿捏的。 您不是,念念相王念还没说完,被刘小狗捂住了嘴,他拉着王念走到屏风外,小声道:有人。 王念点头,看着那人不停在木柜翻找着什么,木柜都是楚凌媚放金银的地方,她突然明白了,不顾刘小狗的阻拦跳出来,举着玉佩:你是在找这个吧。 念念,你回来。刘小狗已经在身后拔出了刀。可王念不但不回头,还向前走了几步,问黑衣人:如果你是来找这个的,那把另一个拿出来吧。 黑衣人把刀扔下,从腰间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刘小狗这时也从屏风后出来了,问他:你是谁? 黑衣人明明是男人身形,发出的声音却是女声:我是谁不重要,让楚凌媚即刻来楚府找我。说完黑衣人跳窗走了。王念看向刘小狗:太傅的小厮?刘小狗:何以见得? 王念指了指自己的后颈:他这里有伤。 王念不知道她穿楚凌媚的衣服大了许多,她这一露,半个背都露了出来,刘小狗看了半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王念问:你不惊讶吗?来时叶龄就提醒过将军,现在狗子,你怎么了? 刘小狗敷衍道:哦没事,你继续说。 念念觉得太傅虽与李守谦亲近,但也只是亲近而已,他衷心的,是将军。 刘小狗挑眉:是。那即刻来楚府是什么意思?楚凌媚还在西边吧,楚府是什么? 王念:即刻应是回京的那天吧,楚府难道是前丞相楚苟的府邸?楚凌媚楚苟 念念你想什么呢,不可能的,前丞相一家没有楚凌媚这个人,况且他们一家都埋在城南,柳氏墓地,楚凌媚只是一个南边长大的野孩子。刘小狗想都不想就说。 我想也是。王念道,是我多心了。 十天后 楚婉进城后快马进宫,面见李守谦。 跟着一堆文臣聊了一会儿,从花清嘉口中得知了徐桦桦的婚事,有些吃惊,可并不意外,她在徐桦桦眼中,恐怕早就是个死人了。 忘了她。 也好。 楚婉走近金殿,冷着脸交了兵符,李守谦拿到自己的紫印和兵符后高兴地说:楚将军有功,等十月大宴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唉?楚将军脸上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臣不小心划到的。 小心些啊,赏赐隔日会派人送回你府上的,宽心将养几日。李守谦抖着腿,笑着,寡人累了,你先回吧。 是。楚婉拜了一下从容地走下大殿。殿外,叶龄好似正在等人,楚婉走过去,行礼:太傅。叶龄也回礼:楚将军别来无恙。 多谢太傅。 叶龄无所谓道:谈不上,顺手罢了。说着,叶龄用折扇点了楚婉一下,划过楚婉的胸膛,划到她的手里,楚婉当即抓住扇角,又聊了几句,松开手:太傅盛情,可楚某人实在没有兴致,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叶龄扇着扇子看着楚婉的背影,喃喃道,小婉,马上你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殿内,王静回禀李守谦:陛下,太傅与楚将军共牵一把竹扇,举止亲昵,太傅好像有意与楚将军亲近。 知道了,晚上叫太傅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楚婉叶龄视角叫楚婉 不知道楚婉的(王念,刘小狗等人)都是叫楚凌媚 (名字太难听了) 感谢阅读 第75章 我早就是了 火红的夕阳染红天际,沁满徐桦桦的胸膛,她终于知道了,小婉回来了。 曾经无止境的崩溃好似一瞬间灌了回来,徐桦桦的这份炽热不会随着烧红的夕阳褪去,她这份感情像一束光,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反而更明媚。 去年你走的那日天就是这样好。徐桦桦握着骨笛靠着轩窗,轻喃,梅子酒你终究是喝不上了。 近一年的时间里,她酿了无数次青梅酒,做坏了无数个青烟酒壶。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从来不会真的在意什么。 可是有一个人她却记了两年,从两年前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 第一次在一群女眷中给他打招呼时,其实她心里紧张得要命,她生怕自己被当成一般的庸脂俗粉,当做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她近乎缠着他一般,就是想让他看自己一眼,那种感觉说不上好,可太喜欢了,已心甘情愿。 没想到当年一句轻描淡写的喜欢,却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楚婉走出四方城,找了个角落打开手掌,掌心里已经流了汗,可是她不敢放手。 方才太傅在暗传东西,她心惊胆战地接下,面无血色地与太傅对戏。纸上写着:城西楚府。 楚婉眯上了眼睛,楚府?叶龄知道她的来历? 她不敢耽搁,也许叶龄知道父亲的事,她说什么都要去。 她这一路会经过丞相府,但她自己考虑后,决定绕路而行。 她的脸已经毁了,疤痕不深,可长得连面具都盖不住,这样的脸,怎么会讨一个美人开心?恐怕谁都会嫌弃吧。 虽然不经过丞相府,可她还是在两条街外望了一望,这一望 就要了她的命 她心心念念的人,在看她。 徐桦桦那张脸更精致了,可是自己楚婉盯了她一会儿,立即挤进人群中。她一身黑衣,徐桦桦应该找不到吧? 对,她找不到。现在还不能见她。 她是仇人的女儿啊。 楚婉平复好情绪,大步迈向城西,却好像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凌媚哥哥。 满街灯火,人烟闹市,各处花红柳绿,都压不下这一句话。 是你吗? 徐桦桦,你知道吗,我多想回头啊,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桦桦,是是我。楚婉的手指不自然地卷曲着,她没有回头,我说着,她回头,看向徐桦桦,洒脱又自卑地笑着:我回来了。 楚 楚婉不敢再留,打断她:我还有事。她不敢再留,怕一停,就是一辈子。 她怕伤到她,这些天每离京城近一步,她的思念和不可言说的妄想就多一分,还有,她真的想娶徐桦桦了。 荒唐可笑的事,两年后也变得这么认真。 徐小姐,就此别过。楚婉俯身行礼,尽力不让她看清自己的模样,说完转身窜进了人群。 身旁的风依旧在呼啸,人群依旧在流动,徐桦桦已经静了。她在他心中,还是一个不可高攀的大小姐吗?为什么要躲着,为什么要行礼她就那么卑劣,卑劣到让他想躲着吗? 娟儿找到了她:小姐,您别乱跑了,快回去吧。 徐桦桦的左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落了一滴泪,她闭上了眼,眼帘遮住了琥珀色蜜糖般的眸子,再睁开时,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躲在小巷里打量楚府,是她曾做过的事。 现在她看着楚府,心里满是愧疚,她不孝,爱上了一个根本不该相识的人。 楚婉小心地从后街翻进去,跳下来时面前站着个男人。楚婉:您找我来做什么?那人道:太傅让我交给你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 楚晔的信。 楚婉惊了,急忙拉着他问:楚晔还活着?那爹呢?娘呢?那人笑着坐下,道:姑娘别急,楚晔早就死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几封信。楚婉一听姑娘二字就慌了,手已经背在身后握着刀柄。 那人继续笑着:姑娘不用害怕,我只是一个无名之人,没功夫说闲话。 以后姑娘有事可来此与我联系,有什么要说的放第一个屋子里就好,我自己会找。 多谢。楚婉拿完信,以防万一还是跳窗离去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8) 楚家满门被灭已经过了十四年了,可是每一处都还能看到依稀的血迹。而且,家仇未报,她有什么资格回来?又以什么身份回来?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看似自由安全,实际上四处无数只洪水猛兽都在盯着她,楚婉说好听点是个将军,说难听点在京城就是个处处受限的废物。 李守谦把她关在京城,就是要吸完她的血,再关她进牢笼,卸掉她的爪牙,拔掉她的利齿,再抽下她的皮,好让她乖乖听话。 血已经吸完了,她这只小怪物也没用了。剩下的皮肉几个老家伙还垂涎着,他们要吃得她一点不剩。 吃完后占据她的地盘,毕竟南疆啊,多大一块地方啊,多少人盯着呢。 银钱是钱,土地是地,人命不是命。 楚婉冷笑着走着,街上行人偶尔还会撞她一两下,这个楚将军,一生都是笑话。 天已经黑了,街上灯火幽微,她偷偷在府门前望了一会儿,门口小厮见有一人戴着斗笠在门前鬼鬼祟祟的,骂道:没事赶紧滚。 这群狗东西该揍了,嗯?那是?楚婉看到府门旁坐了一个白衣女子,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楚婉走过去:小姐,你在此有事吗? 女子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膝里,轻声道:有事,等你回来。 这是徐桦桦? 楚婉震惊,徐桦桦怎么会坐在这里等她?地上该有多脏? 徐小姐,您先起来,我送您回府。楚婉道。徐桦桦看着她摇摇头。楚婉继续哄:桦桦,你就要嫁给花公子了,你先回去吧。 你也信? 我为什么不信? 徐桦桦: 那怎么回事?楚婉一脸茫然,把徐桦桦拉起来,看她白衣沾了一身泥,回府先换身衣服吧。 楚婉清了一声嗓子,道:咳你们不认识我了?小厮见到楚婉一下子跪下来:将军,我们不是 行了,没打算追究你们。楚婉懒得管他们,晚上让王念收拾。桦桦,你现在跑出来于理不合,过一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也不嫁,管他什么 现在不行,你毕竟是别人的妻。楚婉不想打扰众人休息,把徐桦桦送到自己房间里,在柜子里找自己的衣服,听话,先回去吧。 徐桦桦看到楚凌媚反应微惊:楚凌媚,你对此就没有意见?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楚婉忙着找衣服,脑子慢了一步,给,你试试。 徐桦桦接过衣服,是她一贯喜欢的黄色,她不禁问:你娶妻了?楚婉一愣,她娶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手中的女装,解释道:没有,这是王念放的吧。 我明白了。徐桦桦低头道,你娶我嫁,没什么不好的。 楚婉:我真的没有娶别人,桦桦问王念吧。 王念不是你的妻? 楚婉要崩溃了:桦桦,我没娶。 嗯。 你不信? 信了。只要你说一句,我都会选择去试着相信。 徐桦桦向楚婉笑着,她慢慢抚上楚婉的脸颊,手指在脸上摩挲:小婉,怎么弄的?楚婉低着头,却不敢看她,偏头道:不小心划到了,别看了,丑。 徐桦桦看着楚婉的脸,这样秀气的一张脸,长长的眼帘下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泛着水光,眼尾一片薄色,怎么会丑? 她踮起脚,看着楚婉微红的眼眶,凑了上去。手臂紧紧搭在楚婉的脖子上,全身上下,紧贴着他。 楚婉感受着身前滚烫的躯体,情不自禁把手放在了徐桦桦的背上,向下再向下 徐桦桦的脚跟着地,可仍然仰着头,四唇相对。 徐桦桦比她矮,楚婉弯腰时两人回有间隙,她干脆手一抄,两手把徐桦桦抱了起来,托着那个她最想碰的位置。 察觉到蜡烛惊灭,楚婉睁开了眼,她看到徐桦桦在哭,曾经一直在笑,看似脸皮厚得要命的傻子,哭了。 楚婉抱着她,把她放在床上,借着泻下的丝丝缕缕的月光端详着面前的瓷娃娃,不出一刻,她们又凑到了一起,难舍难分。 楚婉几次睁眼看着身下的徐桦桦,不断吻去她的泪痕,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哭。 桦桦 徐桦桦没有说话,以更热烈的方式回应了她,楚婉此刻也不想再顾虑什么,把自己交给她,同时,她知道, 她喜欢的人在毫无保留地成全她。 可,痛楚太深,彼此都是对方的毒药和解药,欲壑难填,欲求不满。 最后的牢笼罩来之前,再有一次甘霖吧。 她喜欢我。 足够了。 桦桦,她的清澈,她的白月光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却愿意栖身这样一个满身罪孽的人身下 我也喜欢你,早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能过审 审核大大辛苦了 第76章 暗月色香昏 暗中,楚婉和徐桦桦颠来倒去,衣服自然而然地换好了,楚婉清醒后坐起来,点上火,眼尾还在泛红,她把头发绾上,轻声道:桦桦,你该回去了。她没想到,自己竟做出了这种事。 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早就魂牵梦绕 一切界限都已不再清晰,也不想再清晰。 听话,回去。 陪我。 楚婉用披风裹着徐桦桦,把她抱到墙上:等我。她先跳下去,拖着徐桦桦下来,她在墙角靠着,小声道:禁夜,小心有人。徐桦桦点头:丞相府西边第一间。 楚婉看着地上沙土,还有水渍,便提议:桦桦,我背你吧。 怕压死你。楚婉蹲下,再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徐桦桦红着脸:我走着吧。 没事,我身体好。 徐桦桦搂着楚婉的脖子,趴在她身上,侧脸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小婉,我们会在一起吗?楚婉哽住了,徐桦桦至少还相信有那一天,可是自己根本不相信啊。 会的。 一句温柔至极的话,埋没了多少苦楚。 那我想跟着你走。徐桦桦在楚婉耳边说,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草原,都没有看过高山,小婉,我好想出去。楚婉听得认真,回道:桦桦,你父亲他怎么想的? 他要是我软磨硬泡,说不定他会答应呢,小婉,我们做个约定吧。 好,什么约定? 小婉能不能等我三年?到你二十二二十三,要是那之前父亲不同意,或是别的什么,你就娶吧。徐桦桦含泪道,对不起,我太自私,你若不愿,我必不求。 楚婉腾出一只手抚上徐桦桦的头:桦桦,我说过,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我都愿意。三年而已,我不会娶的。况且,她不想耽误旁的女子。她走着,觉得徐桦桦在动,停下脚步时,才听见她在哭。 楚婉轻声问:怎么了? 徐桦桦搂紧楚婉:小婉太好了。 我哪里好了?我只是边境一个野人,一个无名之辈。楚婉自嘲道。徐桦桦的腿盘上楚婉的腰,认真地说:小婉似乎什么都会,比京城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君子好多了,小婉才是才子。 你这说得太绝了。楚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只会点刀枪。 劝着哄着求着,徐桦桦才肯回府,她居然还要楚婉留下。楚婉竟然也就这么留下了。 小婉,留一天,我关上门,父亲只会以为我在闹脾气。徐桦桦恳求道。 那丫鬟来了我躲哪? 徐桦桦又惊又喜:你答应了? 楚婉:我有点怕你。其实如果徐桦桦不说,她也会央求她留下自己的。 我有那么可怕吗?徐桦桦撅着嘴嘟囔一句,翻身看着楚婉:躲床底下?楚婉点头又摇头:给我一身女装。徐桦桦随处拉了一件丢给楚婉,楚婉站在屏风后,把外袍脱了,抬头时看见徐桦桦,无奈道:不得偷窥任何男子,回去。 徐桦桦笑着站着,就是不走。楚婉把她推回去,飞速换好衣服,散下长发,对徐桦桦道:帮我。徐桦桦走过来,把楚婉摁在镜子前,端详着:还挺像女人嘛。 她一边给楚婉编发,一边道:小婉真是神奇,从今天开始是我丫鬟了。 楚婉揪着头发:桦桦也是神奇,一个大小姐居然会这些。 以后要相夫教子,这些都是娟儿逼着我学的。徐桦桦偷偷在楚婉耳边道,不过还要看夫君是谁了。 楚婉看着镜中的自己,毫无女儿的柔美,反有男儿的刚强,这是她十余年来第一次穿女装,徐桦桦成全了她。 天还没亮,先去睡觉。 王念走到楚凌媚房间,刘小狗也跟过来,王念问过,楚凌媚回来了,可此时她床上只有一件女子的白衣,王念皱眉,把白衣叠起来放进木柜里。刘小狗瞥了一眼:你们将军还真是忙。 不许乱说。王念把褶皱的床铺抹平,瞪了一眼刘小狗。 刘小狗把白衣拉出来,两手捏着看了一眼,评论道:念念,这衣服是大家小姐的,徐桦桦的吧?楚凌媚可以啊,这都做这种事了。 将军不会。王念瞪着刘小狗,她不会。刘小狗看着王念,指着白衣:你就这么相信你家将军?还是说,无论楚凌媚跟谁在一起,你都这么喜欢? 王念把白衣扯过来,叠好重新放进去:不是。我只是愿意永远跟随将军。毕竟,她是第一个把自己当人看的。 刘小狗委屈道:我明白了。 玉佩的事,你不用插手了。王念看着他,小狗,将军总会有一天你回南疆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将用一辈子效忠于将军,我无心其他。 保重。 王念小声念叨:但愿你永远不要回来,也永远不要明白。 丞相府,楚婉和徐桦桦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楚婉跟徐桦桦讲战场上的糗事,徐桦桦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听。看到徐桦桦拿茶壶,楚婉:我喝酒。徐桦桦把茶杯递给她:尝尝。 茶杯中那物甘甜酸爽,又浓又黏,酒香浓郁,还带点果香。 楚婉当即醒悟:青梅酒! 是啊,你看这个。徐桦桦把酒壶递给她,楚婉看见上面破裂的青烟图样,眉心舒展开,眼尾也松下来,你酿的真好喝。 只是好喝吗?徐桦桦拖着下巴看着楚婉。 楚婉也看着她,摸着她的头:当然不止,酒里还有桦桦特有的味道。说完,徐桦桦笑的很大声,楚婉眼珠瞪大:我说错了?徐桦桦又倒了一杯酒,看着楚婉喝下去,才道:这是最贱的青梅酒,也不是我酿的。 楚婉随即笑了起来:桦桦也会糊弄人了!她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的徐桦桦很可爱,桦桦那么懒,怎么会动手。懒虫听到楚婉这么说后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楚婉察觉到徐桦桦不对劲后,小声道:我知道桦桦最好了,等了我那么久。 她这时看到徐桦桦那双为她倒酒的手,有许多又浅又密的痕迹,每一道不是很明显,可她的手几乎全是这些细痕。楚婉拉着她的手:对不起。徐桦桦用满是伤痕的手再次抚上楚婉的脸,她道:小婉,我们是一样的。 宫内 司马大人正在斥责百官,李守谦靠在龙椅上听他们吵,叶龄这段时间学会偷懒了,整日在小殿里窝着,反正李守谦什么事都会叫他。 七日后祭祖大典,李守谦需要徒步走过一千阶梯,再向祭台行礼,跪拜,王后温慧随行其后,文武百官跟随祭拜。 头疼死了。叶龄这段时间眉头一直皱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把我叫过去干什么。 陛下这是宠幸太傅呢。公公道。叶龄看不惯他们这些下人的嘴脸,甩袖就走。 楚婉在徐桦桦睡着后拆开楚晔留给她的信,一字一字地扫过:小婉,哥哥护不了你,哥哥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楚家。 京城斓曦轩都是我的人手,都是死士,这是哥哥唯一留给你的保命符。小婉,待在南疆,安稳度过一生,这是我们最后的愿望。 楚婉把信塞回去,拆开另一封:宫内大殿内有密道,叶羽宫有暗室。信下是宫内的地图,所有地方标注的明明白白。二哥,你果然已经去过了,何故让我身负家仇苟且偷生? 我做不到。 祭祖大典就要开始,这是宫内一年最忙的时候,这个机会楚婉必不能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 快(bingbu)完了,确实没什么东西了。 第77章 耳畔寒枕边 最后一封信看完后,徐桦桦正好醒了,她看着楚婉,楚婉也看着她,可那目光里好像有什么变了,似乎变得慈祥和宽容,楚婉走过来,用手盖住徐桦桦的眼,轻声道:无论我做什么,不要出声,不要看,不要问,好吗? 好。 毫不犹豫。 鲜血和泪水融在一起,温暖热烈的血舔舐着,发泄着,撕咬着两人,楚婉整个人都是静止的,贝齿间沁满温热,冰冷的泪水永无止境地流到那热情的深渊。她们都是痛苦的,已经无路可逃。 桦桦,愿我们在地狱再度相会。黑暗、罪恶、杀戮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禁锢一处不得超生,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再会。 后宫 温慧已经就寝,叶龄就站在床边,隔着帘子等她醒来。 太傅,您这样,恐怕不合适。温慧在帘子后躺着,这样一看,她根本没动。叶龄坐在金椅上,悠闲地摇着扇子:不装了啊。温慧挑起帘子,尽管她只穿着白衣,也没有任何妆容,可她皇室的威严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一抬凤眸,一颦一笑,都彰显着高贵。 叶龄见了王后没有跪拜,温慧也只是笑,似乎在等着叶龄说什么。 洛溪的事,是您做的吧?叶龄一针见血。 温慧无辜道:她自己认的,太傅不要信口雌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59) 哎呀,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但陷害陛下,还让陛下颜面扫地,直到昨日还在骗我,该杀。 叶龄穿的白衣,温慧也穿的白衣,可温慧看着叶龄的白衣,就是觉得下贱:蛮族小儿,也配评头论足? 在下不才,配不上您高贵的血脉,可这血脉有什么用?陛下与你说过一句交心话吗?叶龄没有看她的眼睛,也不想看她那怒火中烧的丑态。温慧的怒火突然消散,笑道:太傅还真是悠闲,不怕 不怕我把洛溪带到李守谦面前?叶龄打断她的话,在她面前从容坐下,温慧,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哦,你说。温慧已经急火攻心,面容依然平静。 叶龄把双腿交叠,从白衣中掏出一张黄纸,举着胳膊,温慧抽走,看完后立刻撕碎,走到叶龄面前,用力抽了叶龄一巴掌:你让我认民间贱民为子?来人 温慧还没说完,叶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五指深深扣在她的皮肉里,把她仰面摁在地上,自己腾出一只脚踩在她身上,耷拉着长发俯视着她:王后先不要着急,听蛮族小儿慢慢说。 李守谦就算要宠女人,也轮不到你这个老婆子,你清楚一点,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全后宫不会有第二个人。 认下这个孩子,李守谦还能看你一眼,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温慧双手抓住叶龄的靴子:你想怎么 都说了不要着急嘛,半年后,陛下会宣称他与你育有一子,你只需要说几句话就行,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叶龄看着她在手底下挣扎的模样,感觉肮脏极了,贱人,就算做到了这个位置,还是贱人。 可笑的是,这个贱人过了几年被人伺候的生活,就忘了怎么伺候别人了。叶龄把她乱动的两只前蹄踩住,靠近她,你说得对,血脉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可惜你没有。 看着恶魔在自己手下哭泣,叶龄觉得爽快极了,笑着道别:再送你一个礼物,洛溪已经死了。 你温慧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咳即便如此狼狈,她依旧整理好衣装,舒展着那副名为高贵的面容,阴狠地笑起来:李守谦,叶龄,好好活着。 陛下,楚凌媚回京,总是要赏点什么的。 叶龄在案前撺掇,李守谦提笔写下金银宅邸二字,叶龄趴跪在李守谦腿上,撒娇着:陛下~ 美人?李守谦抚摸着叶龄的长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这孩子。 叶龄撇嘴:陛下偏心,不赏赐我这些。李守谦按着他的脑袋,摩挲着他后颈那道伤:叶子,你住在宫里,要什么没有?何必与一个武将计较?叶龄继续趴在李守谦腿上,一下一下捏着:陛下,臣想把她拉到宫内做侍卫,看看她什么模样。 祭祖时看吧,卿今日先回吧。 叶龄看了一眼李守谦,无声退下,这段时间李守谦很多时候都不在殿内,对自己的宠爱似乎也少了很多,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 李守谦那榆木脑袋,怎么会?叶龄再次把脑袋埋在长发和手臂里,在长夜里沉寂。 陛下,臣怕黑。 一个半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却在为一个无人的黑夜惴惴不安。 楚婉回到府里,躺倒在扶手椅里:上酒。几个丫鬟小碎步走过来,在一旁蹲着服侍楚婉。王念一听到楚凌媚回来了,放下了手下的事,直奔前厅。楚婉迷糊着看到王念,大喊:念念!来! 刘小狗在一旁震惊道:他不是疯了吧? 王念拍了他一脑袋:没有,就是喝的有点多? 红颜祸水啊。刘小狗走过去,示意丫鬟们都退下,拍了楚凌媚脸一下:喂!醒醒!楚凌媚用力扇了刘小狗一巴掌:醒着呢!刘小狗立马捂着脸站起来,抬起右臂就要扇,被王念拦下来:别将军不是有意的,先说正事。刘小狗坐下,看着楚凌媚腰间有刀,伸手要拔,楚凌媚当即又给了刘小狗一巴掌:别碰。这一句醉乎乎的,甚是可爱。王念在一边偷偷笑,刘小狗:你站哪边的? 奴家卖身契在将军手里。王念突然娇声说。 咳楚凌媚,我们找到玉佩主人了。刘小狗坐在楚凌媚旁边,不再看站着的王念。王念:将军,是太傅手下的人,脖子后有处伤。 有伤?楚婉一下子酒醒了。楚晔还活着? 王念冷静道:是,太傅的人,个子不高,肩大概这么宽。王念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刘小狗道:我来说吧,他蒙着脸,身形似叶龄,应该是叶龄身旁那堆曹打头的下人。 我前日也看到了。那日楚府中等候自己的人,始终面对着自己,楚婉也并无心情打量仔细,原来哥,你就在面前。 小婉没有认出来。 王念看楚凌媚不太对,问她:将军您怎么了? 无妨。楚凌媚道,继续说吧。 念念觉得,那人是太傅得力手下,曹十一。刘小狗也拿起一瓶酒往嘴里灌,其他的曹都没影了,或者说,被处理掉了。 王念点头:将军,虽然很冒犯,可是念念还是想问,您是不是 楚婉站起来,打翻酒杯:不是! 王念和刘小狗都惊了,楚婉喘了几口气,坐下来:你是问我是不是楚府的人?念念,你也不看看我多大? 您 狗子,念念,有一件事我瞒了你们,其实我年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楚婉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其实我年纪很小你们明白吗? 刘小狗笑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都是孤儿,哪记得年龄?十四年前你也就也就几岁吧,况且楚家人都已全埋了,念念,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看这家伙给吓的。 不想活了?楚婉立刻拉下脸来。 活活活。刘小狗躲到一边,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南边? 刘小狗:这破地方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待。 楚婉笑了一声,温声道:最少还得半年,而且一个走一个留的,还不如待着,有吃有喝也饿不着。 我们说好一起回去喝酒的。刘小狗说,那多畅快啊! 行了行了,你哪来的回哪去。楚凌媚把刘小狗推走,念念,你过来一下。楚凌媚瞪了刘小狗一眼,把他瞪跑了,帮我备两份礼。 王念:什么礼? 徐桦桦成婚,送份礼过去。楚婉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王念,去这里买,随便找个小厮送去。眼见王念就要离开,楚婉把她叫住:念念,还要备一份礼,聘礼。 将军?王念没弄明白。 去弄吧。楚婉拍了拍王念的肩膀,小心点。 是。 等不了了,楚晔临走之前肯定想见自己一面,所以才那封信是让自己断了念想,不要报仇。 哥,你改名换姓,作为叶龄属下,在他和李守谦眼皮底下讨饭吃,现在还要随叶龄到宫中,小婉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你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楚家灭族之仇,柳家灭门之仇,我一定要报。 楚家人,没有一个怕死的。去南疆前自己偷偷回过楚府,那时已经被徐煜手底下的人监视过,恐怕徐煜已经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李守谦步步紧逼,这京城,怕是也待不下去,既然哥哥决定了,小婉一定陪着。 宫门守卫三十人,南门二十多人,两侧不如钻狗洞进去算了。钻进狗洞,还有宫墙,后宫三十多座殿在叶羽宫后,朝晖殿在宫城正中,夜间李守谦怕是在寝宫,先从狗洞进入,从东边杂草多的小道走,最多遇几个人,到时候换身衣服混入宫中。 哥,明天晚上,还能再见。楚婉趴在涂满的宣纸上,安然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不更的时候,是在改封面啦(不要脸 第78章 夜火闯宫墙 晨起,楚婉用胳膊挡着眼睛,继续睡。府内敲敲打打的,楚婉不管,小厮打架斗殴,楚婉也不管。她只管睡她的,剩下的交给王念,她很放心。 咚!咚!咚!锵!!哐当!咚!咚锵!! 王念!楚婉实在是受不了了,王念呢? 咳咳将军我在这。王念一边扇着手一边从一片狼藉中走出来,吵到您念念罪该万死。 这是怎么回事?楚婉看着面目全非的院子问。王念道:您的聘礼。楚婉走过去看了几眼,把木箱踢开,看着里面大件的饰品摆件,无奈道:不用这么多,能退的都退了吧。 看完木箱,楚婉再看那边一阵烟尘,又看到烟尘中跑来一只猪,皱眉道:这什么东西?王念和几个小厮道:聘礼中的猪肉,猪刚才冲破栅栏,马也跑了,下人正在抓。 楚婉走过去闻了闻,捂住鼻子:赶紧抓完。说完兀自走回屋,听到王念脚步声,转身问她:还有什么事吗?王念:将军,这是您的聘礼,请您一阅。楚婉嫌麻烦,直接推拒,奈何王念一定要她看,楚婉才撅着嘴翻开,一个字一个字干巴巴地念:海鱼、元贝、冬菇、海参、鱼翅、鱼肚一对鸡猪肉干五斤鲮鱼、一对椰子、酒四支、糯米、聘金、四京果、蜜糖、油麻茶礼不用了这是念念,礼炮红纸你去备吧,不用知会我了。 将军,还有首饰。王念提示道。楚婉点头,女方饰品确实重要:你看着弄点吧,规规矩矩的就行。 将军,您要娶哪家小姐啊?王念知道这聘礼肯定是留给徐桦桦的,也只是装模作样问一句。楚婉答:还没想清楚,到了成婚年龄,也该有个管家的了。 将军。 楚婉见她神色有异,自己口中发苦:下去吧。 想不到这群人比自己还上心,聘礼这么快就弄回来了。楚婉翻开楚晔留下的信:潘氏最佳、陈氏次之楚晔给她留了三个自己人,还写着:徐桦桦不可娶。 哥,不能娶自己心爱之人,小婉也不后悔。但愿如此能保她性命。 信中:局,用花纤引你、逼你出来娶徐桦桦,那时徐桦桦和自己已在他们囊中,再借徐桦桦之口哭诉楚凌媚为前丞相楚苟之女,如此一来小婉性命难保。 所以徐桦桦呢?只是徐煜的一个工具? 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她的意愿? 她就该嫁给花纤? 那些被楚晔选中的女子,又有什么错?只是自己为了度这一劫,却要牺牲她一生的幸福。 晚夜将至,星空疏朗,楚婉已交待好一切,正在宫墙上趴着。 地图画的果真,宫内殿宇已被修了数次,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动,再加上今夜乌云盖顶,实在是有些难。 楚婉叫苦一声,翻墙进来,在一旁树后隐藏身形,打量着四周。 平常半月见一面李守谦,都是从偏门进的,这次从狗洞趴进去,再翻墙跳进来,终于能把宫内一览无遗。 楚婉打开地图,她在明光宫附近,左边依次为未央宫与北桂宫。再向前,才是寝宫叶羽宫。叶羽宫后,为众妃嫔寝宫。 夜里守卫不多,偷懒得厉害,楚婉心道要是自己定不会如此。她捂上了脸: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她从明光宫后摸着走到墙边,蹲了下来,前方也不知道是哪处殿宇,居然有数名侍卫把守,楚婉只能蹲在墙边草中,静待时机。 宫内果真守备森严,此处里里外外进出的人不下数十个,殿内还明着灯火,楚婉记得未央宫和偏殿夹着一条小路,她扶着墙移动身形,一寸一寸挪动脚尖,生怕被他们发现。 她蹲在殿门外墙角,头暴露在草外,若不是天黑,恐怕早就有人注意到了。 忽然,一个太监把木桶里的水洒了,捡木桶时刚好向楚婉这边看了一眼,楚婉也正好看到了他。 太监迷迷糊糊:这是这是不过一会儿他就清楚了,高喊:总管!刺客!有刺客!众人闻声而来,楚婉也不躲藏,准备翻墙跳出去,她面前被宫女太监围住,只剩跳墙这一条路。 她可以打出去,可打出去必定会惊动更多的人,也会伤了无辜的性命。 父亲的话,她始终谨记。 好巧不巧,楚婉太紧张了,手肘磕在墙上,右臂登时疲软无力,垂落身侧,楚婉一只手抓着墙沿,勉强撑起自己,她吃力地把另一只手抓上去,撑起整个身体,坐在墙上。 一瞬间,黑夜被点亮了。 这是烟花,艳丽又夺目,此时正想夺走楚婉的姓名。 放烟花了!一个侍卫喊。一个太监总管放下手中的活:你们还不去追?出了事,陛下要怪罪的!其余宫女、嬷嬷、太监、甚至是太医都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们有点捡木桶,有的跑出去,有的左右张望不知所措,乱成一团。 楚婉早就跑了,她已经暴露在李守谦眼皮底下,想必此时李守谦四周人围了一圈,自己也不好下手,只好放弃。 她向前跑,忽然,脚旁落了一支箭,紧接着,无数只带着火光的长箭从身后袭来,那光甚至照出了她的身影,楚婉靠着墙,一路跑一路用身上的刀挡箭,箭矢太多、太密了,楚婉从箭矢的缝隙中只能隐约看出一大批人马正在追她,楚婉一边看着躲着箭跑不过他们,她也只好转身向前跑。 衣摆方才摆起,又要落下。 她迈出第一步,身后一支箭已经射中了她的后腰,下一步,身上已经挂了许多支箭,箭羽在她身上抖落,箭头完完全全刺入黑衣,一瞬间的酥麻过去,剩下的只是疼。 好疼。 躲不开,跑不了,像一条咸鱼,瘫在阳光下奋力挣扎,可无越挣扎,生命消逝的越快。 她如一条脱水的游鱼,好想好想回到水里。 箭矢在身后飞速划过,火焰在她四周燃烧,她在倚着墙慢慢前行,她的每一步都踏在微弱的火焰上,每一步都很慢,很难。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0) 好想念那个曾经的楚婉,被哥哥姐姐疼着,父亲母亲罩着,谁也伤不了她,她也永远是那个京城里最风光的小公主。 可惜没有永远,十四年前楚家家破人亡,满门被灭,她被迫在一夜之间佯装成大人模样,与虎谋皮,与狼共舞,在刀山血海里厮杀。 一双焚香沐雪习文抚琴的手,染尽了肮脏。 自从那一天起,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儿时的笑。 她恨,恨害她楚家的所有人,恨之入骨。 她也恨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她本可以平淡风光度过一生,可是徐煜让她变得肮脏,让她恨上了自己。 可是,徐桦桦,为什么就算是恨,我想起的人也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啊恨之入骨,却思之如狂。 好恨。 入骨的恨意下,却是难以启齿的爱恋和恶心至极的爱慕。 快要撑不住了,她摸着墙蹲了下去,在地上爬着,蠕动着,向蜷缩的刺猬,这姿态是多么丑陋、多么耻辱。 停手! 楚婉趴在地上,身后插满箭矢,黑衣被火苗灼烧地破破烂烂,她还有意识,身后说话这人,是花纤。是他,那个曾经扬言帮自己娶徐桦桦的人。 好可笑,自己那时居然还高兴了一个晚上。 娴姐,曦哥,晔哥哥,小婉好想回家。 跟我走。身前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楚婉缓慢抬头,求饶一般无神地说:杀了我吧。那人把楚婉拖到墙边水缸后,问她:还能动吗?楚婉摇摇头:他们会过来的,别管我了,好好活下去吧。 走吧。求你,不要让我在生命尽头再害一个人。 箭矢再次如雨点般袭来,水缸破裂的声音洪雷般刺耳,水溅在两人身上,那人抱起楚婉:得罪了。说完楚婉被他背了起来,她能迷糊地感觉到那人在背着她跑。 火光点亮身侧,楚婉借着火光看着他,忽然看到他的脖子!有一道伤。她一瞬间崩溃了,扯着嗓子哭着问:晔哥?她搂紧了那人,忽然发现,他穿的是太监服,怎么会是太监? 哥,你都是为了楚家,为了自己啊,为什么自己还不明白,是自己年少无知,是自己莽撞冲动,所以才会有哥哥挡在身前。 是她有错,她又笨又傻,看到宫内地图时就该明白,她的哥哥,已经在宫中了。 晔哥,你还活着,为什么不跟小婉说?是怕小婉言错,害了他,还是怕连累她? 闭嘴。那人道。 哥,对不起。楚婉靠着他轻言,她不怕了,身后会有千万支箭矢,她都不怕了,因为有人在她身前,替她谋划,替她赴死。可是她最需要的,是和家人站在一起,不论有多凶险。 你醒醒。那人把楚婉拍醒,指着一个狗洞:进去。楚婉照他说的爬了进去,再回头时,狗洞照进的光已经没了,被大石块堵上了。她拼命地拍着墙壁:哥!哥!你放我回去我不想再看着你死 父亲、母亲、两个姐姐、楚曦都在她的面前死去,她不想再看到家人在她面前,为她而死。哥!不要放小婉回去撕心裂肺地哭喊,在墙的那一端根本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身后又来了一个人,把她撑起来:跟我走。楚婉惊恐地看着他,拉开他的衣领:你怎么也后颈上有疤?疤痕的位置和长度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未央宫外根本不能一瞬间赶到这来。所以方才那人,是谁? 姑娘不要怕,我们是楚晔的手下。那人扶着楚婉跑起来,楚婉整个人几乎都撑在他身上,只是动了动脚,她惊恐地问:楚晔呢?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没人告诉你吗?楚晔已经死了,我们都是他的死士。 那你们我现在以楚家后人身份命令你,从此之后不再参与纷争,好好活着。楚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用严厉的语气说。那人不为之所动,楚婉又问,他回答:我们一生只听从晔公子,为他唯命是从。 一群疯子。楚婉一边掉眼泪,一边骂。 姑娘,前面是宫墙了,咱家不能出去,还需姑娘忍痛翻墙出去。那人道。楚婉从她身上下来,被他抱到城墙下,轻而易举爬上宫墙,那人伸手把一瓶药送到楚婉手中:拿着。楚婉含泪接过,还没来得及道谢,那人已经跑远了。 她今天这一闹,也不知连累了多少人。 她不敢想象,又多少人做她的挡箭牌、护身符冲在前面,而她自己,只会添乱。 街上禁夜无人,只有士兵在游走,楚婉躲在宫墙外,把身侧的箭矢一支一支□□,身后的箭她够不到,只能忍痛折断些许。 这点痛,也比不上死亡,既然比不上死亡,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路躲躲藏藏跑回府中,她从后门跳了进来,在府中疾行,不料被一个丫鬟察觉,她害怕那丫鬟尖叫,当即捂住那人嘴巴,打晕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咕了很长时间(不要脸)所以所以所以(继续不要脸)会补的,尽量尽快写完。 由于封面眼睛画歪了,正在整改,所以又画了个封面。(是的,你没看错,画眼没另起一幅快)还是没眼 事实证明,我就不该去浪费几天扣眼珠子。 第79章 祭祖莫荒唐 王念安抚性地蹲在楚婉面前,温声道:刘将军来过,念念把您的衣服都藏起来了。楚婉喘着气,扶着她的胳膊起身:念念,你先回去。 楚婉面向王念,不想让她看到身后鲜血,可王念总是习惯在她身后,跟着她,这让楚婉有些着急,不断催促王念出去。 王念似乎看到了什么,低声道:将军,您今天楚婉知道瞒不过她,也不想瞒她,认栽一样点了点头。 王念拿着蜡烛绕向楚婉身后,把她残破的黑衣撕开,轻声问:将军,让念念试试。楚婉没说话,王念知道这是她在默许,或是还没想好。 王念自己做了决断,把楚婉按回床上,楚婉也乖乖趴在床上,以往都是她一个人硬撑,现在有了王念,自己不是一个人了,何况,宫内宫外许多楚家旧人都在她身前,她此刻不害怕了。 楚婉趴在床上,任由王念摆弄,王念也遵从楚婉的意思拿药拔箭,不过她在看到楚婉黑衣里一个白瓷瓶时,登时愣住了,她惊道:将军,这是御用伤药,您怎么有? 楚婉侧身拿过来,对着烛光一看,龙纹在烛光中隐隐浮现,果真是御用伤药,这是那人给自己的。楚婉道:今天在宫内,有个太监塞给我的。 王念一脸狐疑,一边抹药一边问:什么样的太监有这种药? 我也不清楚。楚婉趴睡在床上,可偏偏就是有。 御用伤药有一定数目,且库存不多,每次赏赐都有限制。王念倒出药粉,闻了闻,将军,这药好像是女人用的,似是女人分娩时用来止疼。楚婉对药的走向不清楚,问王念:后宫嫔妃有这种药吗? 后宫嫔妃一般在皇医那边拿药,陛下也鲜少用药。王念道,念念明天去查,将军,您先休息。 嗯。楚婉趴在床上。 王念给她换好白布,拉上床幔,突然在屏风外停住,她在床幔间探出一只手,那只手上的纱密密合在一起,手下的床幔分开,王念整张脸也在纱后变形。 将军,您想 楚婉从床上弹起,隔着帘子瞪着她,良久,她眼睛温和起来:念念,你吓死了。王念把楚婉安置好,把床幔拉上,无声退下。 她们谁都清楚。 宫内,叶羽宫 叶龄看到窗外闪过人影,谎称身体不适推开李守谦,披上衣服走过去。没出一步,腰上环来一双手,那手的主人委屈道:不舒服吗?叶龄安抚小孩子一样安抚着他,越安抚越急,他的亲人生死未卜,可他却在贪欢。 别走,外面有刺客。李守谦埋在叶龄的肩窝里,轻声呢喃。叶龄反手搂着他,眼里泛着点晶莹,他道:臣要出去瞧瞧。 寡人不准。 叶龄没有办法,只得拍着他的背,跟他亲爹一样哄着他躺到床上。 等着李守谦睡熟了,叶龄看着他,从他身上爬过去,跳下床。 叶龄随手拽了一件黑衣披在身上,赤足走出去,门口果然站了几个太监,叶龄对王静道自己出恭,王静无声点头。 他婉拒了太监的服务,自己绕到殿后,不出一刻,面前跪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 起来,她怎么样了?叶龄扶他起来,目光在四周不断扫着。那人道:小姐已回府。叶龄拍拍他的肩膀:回吧。 公子,您的药 呃叶龄有些尴尬,笑道,无妨。 回到漆黑的房间,叶龄重新爬到床上,越过李守谦时被箍住:怎么离开了?果然,自己动静这么大,李守谦肯定察觉了。叶龄开始自己的瞎话:身体不适,去 不是给你药了吗?李守谦抱着叶龄,叶龄的头在他的胸膛蹭,惹得他心痒,可还是贴心地问了一句:半个月了,还疼? 陛下给的药自然是不敢浪费,臣用完了。叶龄被他环得死死的快喘不上气了。 叶子还没回答,后半句。李守谦越是正经,叶龄就越害羞,他伏在李守谦身上,用头蹭了蹭心口。 花纤 徐桦桦简直要疯了,花纤不断地给她塞礼,什么都塞,这才几天? 家里都要塞满了,徐煜也对这个女婿颇为满意,两人时不时就聚在一起谈诗词歌赋,讨论朝局政事,把她关在院子里一个人自己跟自己玩。 花公子这是喜欢小姐呢。娟儿总是这么说,可徐桦桦就是觉得有问题,喜欢? 他明明有机会与自己见面,也有手段,若是真心喜欢,只是往自己这里塞东西?或是自己太自大了,再或是花纤是个极守规矩之人。 娟儿、辛矻,你们清点清楚,都是要还回去的。徐桦桦不想占花纤便宜,花纤也别想在她这里占便宜。 辛矻搬了一箱散发臭味的东西进来,徐桦桦拿帕子捂着脸,指着那黑箱子问:什么东西? 辛矻抹了一把汗,憨憨地说:像是花公家做的猪肉,腌肉。 拿走。徐桦桦说着又退了几步,这么丑的东西不要摆屋子里。辛矻把箱子挪到门口,有些为难:小姐,这肉放不得,花公子说了,八日内吃毕为宜。 叫他们分了吧。徐桦桦招手示意辛矻走,辛矻还杵着,坚持道:小姐,这好歹是您夫君的一份心意,还有好几大箱呢,我们也吃不完呀。徐桦桦:其一,他不是我良人,其二,这东西你们怎么怎么处理我不管,不要让我闻到。 辛矻叹气:是。 云雀这个哑巴过来,一直跺脚,嘴里吱吱唔唔的,徐桦桦一脸茫然,听到娟儿解释后脸色好了不少。真的?徐桦桦不敢相信,楚凌媚在备聘礼。真的,也不知道看上谁了,就是脸毁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肯嫁。娟儿道。 徐桦桦偷笑一声,打趣道:该不会娶哪个小丫鬟吧? 小姐,别人的婚事您别操心了,花公子这边您还要娟儿看徐桦桦不高兴了,改口道,小姐,奴婢们伺候您洗浴吧。 不不不,你们出去,快出去。徐桦桦笑着推着她们,合上木门,躺回床上,掀开自己的衣服,看着那处烙印。 他不会娶别人的。 翌日 街上贴满了一个黑衣女子画像,到处都是那女子的传言,有的说她是江洋大盗,有的说她是死后心怀怨恨的妃子的魂灵,有点说她是刺客,前来取陛下性命,有点甚至说她是神女,从天而降,救世济民。 所以杀了李守谦就是救世济民的英雄?楚婉躺倒在椅子上悠闲地晃着,王念:还请将军在家不要乱讲。楚婉不在意地:知道了,那药你查了吗? 给蒋先生看过,他说王念有点犹豫,脸还红了,那是房事后用 将军,您那夜恐是看错了。王念把纸从腰间掏出来,这是念念认识的一名宫女,她说这药只在后宫有。楚婉拿过来躺着瞅了一会儿,疑惑道:昨夜我定没看错,他一个太监,就算偷药,也偷不到这个吧。 王念矗立一旁:是。这药十分私密,一个负责清扫的太监不可能会潜进后宫。若不是皇医院按例送药,就是从陛下手中流出来的。 你是说李守谦?楚婉站起来,从床下掏出一叠纸,传闻他不能人道,才没有一儿半女。 传闻而已。 楚婉:念念,买胭脂,面具。 王念应声,走过来绕到楚婉身后,把她按到座位上,用袖口一点点抹着楚婉的额头,光滑白净的额,顿时显现出一道毛骨悚然的疤。 三日后 你怎么带个这个?刘小狗指着楚婉脸上的东西,楚婉含糊答了,推他:遮疤,快走。 文武百官着黑绿色宽袍大摆朝服成六排矗立在殿外,楚婉和刘小狗几个并排在最后几列,一点都不显眼。 李守谦穿着黑袍从人群中一步一步走来,他头戴冕冠,黑袖上锈着高山、祥云、烈火、凤凰和祈福字眼。 楚婉看到他牵了一蒙面人,那人应是王后温慧。夫妻一心,大国鼎盛。楚婉原本没多看,刘小狗突然低声来了一句:温慧怎么这么臃肿?楚婉闻言向那边看去,那身形,不能说臃肿,因为那分明是个男人! 楚婉不敢再看,像面前周成几个一样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她没有动,汗却下了一身,这人穿着女装,可怎么看都是男人,李守谦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发妻?除非他是故意的,那这人是叶龄? 传言陛下越来越宠幸太傅,甚至为了一个男人抛下整个后宫,原来这些竟不是捕风捉影。 李守谦,一国之君,竟荒唐到这种程度! 楚婉没告诉刘小狗,怕这个话多的转头就说。 她静下来后偷着抹了一把汗,向身前往去,最前站着的依次为丞相徐煜、太尉黄宣、奉常田正,高台上扶着李守谦的是御史大夫司马大人,再左为花清嘉、洛落、慕容兰、廷尉大人陈默默、冷庸、宗正大人池逸寒、姬韣、少府温佑,左左右右就那么几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寒门新起之秀,不过大多都是花纤花公子一样的富家子弟。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1) 等了一个时辰,李守谦终于走上了高台,司马大人举起右手,高喊:跪!众人闻声齐齐掀袍跪下,李守谦紧接着牵着用红布蒙着头的男人跪下,楚婉看到,李守谦甚至还让那人坐在自己手上,呵,田正不得气疯了? 拜! 数十位官员甩袖压在额下,一齐磕在地上,一时间竟有惊天动地之势,清一色的黑整整齐齐,一眼扫过极为壮观。 起! 众人等李守谦起身,再抬左脚,两下起身,不过其中还有田正这样的老臣,起身不免慢了些,还有的诚心拖着,一点一点爬起来,整个队列看起来歪歪扭扭的。 再跪! 楚婉无聊地随着前后左右的节奏做着重复的动作,刘小狗也趁机喊了一句无趣。 起! 忽然,一阵风吹过,众人不禁感叹凉爽舒适,终于能在艳阳高照的天里舒服一把,楚婉也松了松自己的宽袖透气。 三跪! 不巧,那风刮得太奇了,刮下了李守谦身旁牵着那人头顶上盖的红布,众人看清后纷纷诧异,议论纷纷,那人,可不就是叶龄吗? 起 且慢!司马大人,您身居高位,却不尽职尽责,该当何罪!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七夕节快乐!_^ 最近总江(厚)郎(颜)才(无)尽(耻) 历史查不到的都是瞎编的(啊基本都是) 最近总感觉徐桦桦宛如一个智障,楚婉也是(手动捂脸)烙印那个还有坑后面填 第80章 世俗美情而不承情 田大人少安毋躁,且司马言败躬身向阶下行礼,楚婉看着他们,顿时为司马大人捏了一把汗。两边下不来台,两边都要得罪。 田正不给他喘气的机会,道:司马!你这次别搪塞过去!今年居然出了这么荒唐的事,你难逃罪责! 今日家国危亡,天子膝下无子、荒淫无度,与一浪子如此这般 住口。李守谦没有看田正,一直抓着叶龄的手,只沙哑着说了两个字。 田正跪下,颤抖着举起双手,嘶声道:陛下,臣不得不说,臣就是死 那你就去死吧。李守谦毫不客气。台下楚婉也是一惊,这种话李守谦居然说的出口?这话一出,得寒多少人的心?田正是先皇留给他的老人,老迈干练,一生清廉忠贞,已两鬓斑白仍为辅佐这样一个陛下费心费力,决心一生不归隐山林,如今只剩一副架子和一颗寒了的心。 这次祭祖,田正不知与李守谦商议了多少遍,拖着无力的躯壳,一遍又一遍跪、求、劝,可怜他以为会劝来李守谦的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到最后被蒙的却是自己,他期待太久的盛世,他太想要的君王,他所有的期许和作为,这一刻都不复存在。 他盼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从少时念书,十几岁凭一己之力从天下人中一举崭露头角,再到京城中摸爬滚打,被先皇选中,初露锋芒,做为第一个贫寒人家出身的臣子,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的老实敦厚深得先皇厚爱,可也招旁人嫉妒,于是他收了锋芒,却一直直言不讳。 因为他一直坚信,只要他去做,就会有盛世繁华。 可惜,现在跪在地上的田正,只剩一双混浊的双眼,望一望李守谦了。 李守谦牵着叶龄起来,他握紧了叶龄的手,朝司马言败点了点头,点上香,继续跪拜。 楚婉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为他心痛,他奔波了那么久,就是想看一场规规矩矩的祭拜,就是想圆一圆自己的心愿,也瞒一瞒自己,说,这是一个好君王,想到这里她好恨李守谦,哪怕做个样子给他看呢?田正已近耄耋之年,李守谦如何忍心啊。 虽然已有人泪流满面,可是无人敢置喙一句。 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口齿已含混不清:陛下春秋鼎盛、尚在壮年,理应为我朝延续香火,择嗣以成大统。 再,龙生九子,天下方能太平,陛下贵为天子,理应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宫闱之内无血光之灾,方无愧先帝。 田正倒在地上咳嗽,烈日炎炎,群臣候了几个时辰,都在偷偷扇袖,宽衣,这样一位老人仍在嘶吼:先帝曾令臣辅佐陛下,臣今日要铲除奸臣,以正君心。 叶龄站在一旁,把李守谦拉回去,众目睽睽之下李守谦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干巴巴看着叶龄向田正走过去。叶龄蹲下拉田正起来,无声跪下:田大人,微臣知错。 叶龄抬头时,田正立刻就是一掌,叶龄本想硬接下来,奈何这老人手劲太大,叶龄一下被拍倒在地,嘴角还带着血,他知道这种情形,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就是天下人口中魅惑君主的奸臣,他无言可辩。 香已经熄了,李守谦折断香,转身:田大人,太傅是被寡人所逼。 那王后呢?田正义正言辞。 叶龄不能拿李守谦挡着,自己先爬起来,抹了一把血:诸位,王后怀有身孕,胎像不稳,不能走动。 陛下为保母子平安,才一直秘而不宣,微臣暂代之计是防后宫小人对王后不利,是微臣鲁莽了。 叶龄一番言辞,众人不再沉寂,开始纷纷议论皇子。李守谦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下台,朝田正一拜:先生,续之知错。叶龄在一旁陪他拜着,躬着身子候着,待田正点头。 田正目光灼灼,他好似看到了曾经的皇子,曾经尝听他教诲的孩子,这么多年他才恍然悔悟,谁都没有变,只是自己太执着。陛下,您不必说着他跪下,老泪纵横:孩子,回去吧。 叶龄看着他们,笑着低语几句,心情复杂地扶李守谦走上高台。 他那时年幼,记不清田正和李守谦的事了,叶龄年纪小,有时甚至被田正当做李守谦的干儿子,可他不是,他不想。 虽然是李守谦主动提议他站在身边,可其中也有叶龄本身的意愿,被当做媚主的,也不冤枉。 他走不进老一代人的心,却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只有在李守谦面前,才是个孩子。 续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守谦这样称呼自己。 陛下,您不可再乱来。叶龄说完,悄悄从一旁退了下去,看着心爱之人站在高台上。 他怕李守谦乱来,可又暗戳戳期待着他的胡来,毕竟这个陛下,真的很有意思。 诵读祝文。司马大人的汗终于擦下去了。 李守谦按顺序奉茶、奉羹、献帛、献酒肉,规规矩矩,一点都不含糊,他一生错了太多,也该还老人一个心愿了。 焚祝文。 辞。 叩。 众人再次叩首,随着李守谦进殿。这事闹了一天,现在天都黑了,大家推推搡搡跨了进去,依旧是按品阶坐成六列。 楚婉坐在后排,正巧躲在金柱子后,敬酒时也偷了点懒,糊弄了事。 刘小狗:楚将军不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楚婉:我没有。 众臣在前,乐女在屏风后,几个乐人弹唱了几曲,饺子被一排宫女依次摆了上来,刘小狗见肉如见亲妈,高兴地跟个什么似的。楚婉则在打量满座,又与右座的小将畅谈几句。李守谦见楚婉案上的饺子没动,开口:楚将军这是没胃口? 楚婉立刻迈了两步跪在殿中央:陛下,臣由衷哀伤,吃不下。 年末平顺,楚将军当居首功,该赏。李守谦敲了金盘:楚将军可有想要的东西? 臣没有。楚婉跪得笔直。 今日寡人许你一个愿望,卿大可畅所欲言。李守谦道。 楚婉抬眼:臣想娶陈氏为妻,终其一生相护。 哪个陈氏啊?花纤在对面隔岸观火。 在座众人也纷纷嚷嚷,楚婉道:岚蝶轩陈民之女。刚说完,众人哄堂大笑:不是那个姓张的胖老板娘吗? 一个买胭脂的,行商人家。 她女儿还给别人家做过丫鬟。 那贱婆子不知好歹 刘小狗在座上不听张牙舞爪,楚婉当没看见,继续道:请陛下恩准。说完跪下,以表诚意。没过多久,李守谦道:寡人准了,楚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完婚? 楚婉:本月完婚。 这么快? 就是可惜了楚凌媚这张脸。 原本老夫还想真是没眼光。 李守谦点点头,眯着眼看着楚婉:卿摘掉面具,与众卿一同宴饮吧。楚婉跪下:陛下,臣面目狰狞,恐惊着陛下。李守谦笑笑:那好,坐回去吧,徐卿,来来来。说完又向徐煜招手。楚婉视而不见。 一会去刘小狗就拉住她:你疯了?你把徐桦桦当什么了? 狗子,有些事我做不了主。楚婉道。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吃饺子吧。吃不了?行行行,你那盘归我。刘小狗嫌弃地把楚婉的盘子拿过来,一口一个地塞。楚婉在金柱后坐了一会儿,对刘小狗道:狗子,我出去。一会儿我睡会儿。 好,那一盘也归我。刘小狗高兴道。 谢了。楚婉说完,偷绕到屏风尽头,摘下面具。 叶龄在自己的小殿里摇着折扇,悠哉悠哉地念诗,曹十二走过来:公子。叶龄站起来走了一圈,又拿了一本新书:何事? 小姐离席了。 叶龄的手一滞:疯子。传令下去,让叶心准备。 是。曹十二走后,叶龄又开始悠哉悠哉地念书:世俗美情,而不承情。 朝晖殿左侧屏风突然飞来一只箭,正巧穿过被李守谦打翻的酒杯,一边的徐煜当即大喊:有刺客! 抓刺客!不知哪个老人喊了一句,众人乱成一团,李守谦伸手大喝:停下!坐下!呼呼喝喝一会儿,众人都安分下来,徐煜忽然走出来:陛下,臣方才看到刺客身形了,像像 爱卿大可放心,寡人不会偏袒任何人的。李守谦用手撑着膝盖,弯腰向徐煜。徐煜看起来像是害怕:像是楚将军。 此时花纤也从屏风后跳出来,他两手各抓一宫女:陛下,这两个宫女说看到了刺客。 哦?李守谦啧了一声,令她们说。 此时刘小狗看到身边无人,突然慌了起来,他不相信楚婉会傻到做这种事,可他人呢? 宫女开口: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奴婢只看到了他的半张脸,如果让奴婢再看一眼,奴婢定会认出来那人。 李守谦看向金柱后:楚将军,不介意出来认一眼吧? 许久无人应答,刘小狗突然大声道:楚凌媚!醒醒! 叶龄躺在床上:怎样了? 曹十一:十二已经交代好了,属下要不要? 你帮我拿那本书,最上面那本。 曹十一把书小心送过去,低语一句:没成。 续之啊,你要瞒我到几时呢? 躲后面做什么?!陛下喊你!刘小狗朝柱子后大叫,心快扑腾出来了。根本没人,旁人看不出来,他可是一清二楚。 怎么办? 该怎么办? 第81章 追忆已惘然 忽然,刘小狗身后略过一道人影,当他回过神时,楚婉已站到殿中央了,她一身黑绿朝服向殿前走去,向徐煜作礼:丞相大人,可否让楚某问一问这宫女。 徐煜笑:好。 楚婉蹲下问那宫女:你说看到了半张脸,是哪半张脸? 上、上半张脸。宫女含糊其词,楚婉继续问:那你可看见那人脸上有何标记? 那人露出的半张脸样貌丑陋,脸正中央有一处刀疤,年龄二十左右。宫女说。 楚将军,不要故弄玄虚了。徐煜提醒道。 丞相,您就这么怕楚某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楚婉从面具后看向他,徐煜呲一声,甩袖不再说话。 你再说说,那刀疤是从哪边划向哪边?楚婉笑着问,这笑让满座不寒而栗。宫女冷静道:左额到右嘴角。 站起来,指指看。 楚婉把宫女拉到中间,她诺诺地伸手,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从左上划到右唇角,格外清晰。 陛下少安毋躁,臣自会揭晓答案。楚婉向李守谦行礼,再问那两个宫女:你们走过去看看,刺客是谁?两宫女愣在原地,道:是楚将军。楚婉再次道:没认错? 奴婢 徐煜也不敢断定楚婉是虚张作势还是早有准备,于是道:楚将军,这是在陛下面前逼供吗? 楚某不敢,何况陛下聪慧,定能看出端倪。楚婉撇向徐煜,徐煜吃了亏,继续装哑巴。楚婉再道:你们俩认定是楚某行刺?那两个宫女点头,花纤道:陛下,是与不是,只需楚将军摘下面具,一看便知。 李守谦道:楚凌媚,你可愿摘下面具? 臣是陛下的臣,自然愿意,现在请诸位看好。 楚婉说着摘下面具,众人俱是一惊,楚凌媚,脸上根本没有刀疤! 叫他们不要吵。叶龄转过身躺着,只动着一张嘴。曹十一候在一旁,看着窗外,道:天黑了。 黑了就黑了,反正也会亮的,陛下还在朝晖殿? 是,小姐也还在殿上。 叶龄:让陛下来见我还没说完,叶龄睡着了,曹十一熄了蜡烛,守在门边,一如过去。 诸位看好了?那么请问丞相大人,您怎么看到臣的?楚婉把面具扔到地上,厉声问。徐煜不慌不忙:许是看错,陛下,臣老眼昏花,臣说过,只是身形像。 以后还请丞相看清楚再说。楚婉跪下,陛下,臣不知这二人为何要污蔑臣,若不是臣今日怕陛下被惊着,特意涂了脂粉,就怕被小人陷害了,请陛下严查二人。 楚婉说完重重砸在金砖上,脂粉脱落,众人看后点头,纷纷指指点点。 若是楚将军行刺后再涂的脂粉呢?徐煜在一旁扇风。 风向立刻变了,楚婉临危不惧,道:方才诸位都看清了这宫女的动作,照其所述,楚某的刀疤是从左额划下,现在请诸位看仔细了。 说着,她用袖口抹去一层脂粉,刀疤露了出来,李守谦仿佛被吓到了,向后一退,楚婉走向殿外,给在座众人一一看过,慢条斯理道:都看到了吧,微臣的刀疤,落在左唇角,丞相,您为何一直为这些宫女说话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2) 陛下,臣只是想得周全,没想到被楚将军曲解了。徐煜委屈地说。 李守谦大笑:不是楚卿哈哈哈,寡人就知道。笑完立刻变了一张脸,来人,把这两个欺君罔上不知死活的贱婢拖下去! 陛下,望您 楚将军不必着急,寡人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众卿已经累了,都各自归家吧。李守谦招手,向珠帘后走去。一旁赵姚扒拉两下珠帘,招王静一瞪。 李守谦站在珠帘后:楚将军还不走? 楚婉只得止步于此:臣恭送陛下。 楚婉走出殿外时,刘小狗一边啃着什么一边等她,楚婉走过去:谢谢。刘小狗嚼着东西,口齿不清:不是你就行。楚婉瞪大眼睛,僵在原地,半晌,走了过去,抱住了他:帮我个忙。 刘小狗右手绕过楚婉肩膀给楚婉后背来了一拳:啥? 回去再说。 喂,你没行刺吧?刘小狗手撑着膝盖仰头看楚婉,楚婉低着头一笑:怎么可能? 李守谦呢?叶龄一边更衣一边问。 在书房。曹十一道。 叶龄把白衣扔下,宽慰般笑了笑:知道了,下去吧。 他知道。 回到府中,楚婉一把扔下厚重的朝服,瘫倒扶手椅上,还顺便把刘小狗顺过来了。狗子,跟你说件事。楚婉把手放在刘小狗的手上,刘小狗歪头:别那么严肃,我紧张。 我直接说了,你和念念我都看在眼里,你能不能楚婉不好开口,她让一个将军去娶一个下人,这样的事真的 狗子,我就想问一句,你别介意。楚婉看着他的眼睛,心慌起来。 我还当你咱们什么交情?别见外,你要是放心,我自然一百个愿意。刘小狗拍拍胸脯,楚婉见他还是傻着,便放心问:狗子,你想好了?刘小狗使劲点头:是。 接着,他扭捏起来:念念那边? 楚婉道:我去说。 这才是好侄子。刘小狗一时间忘了收住情绪,狠狠拍了楚婉几下。楚婉瞪了他一眼,把他赶去王念那边了。现在她和王念有些尴尬,叫狗子先去对几句化解一下。 不过,今日还真是惊险。 深夜,有人走进楚婉房间,楚婉坐起,把面具放在桌上:多亏念念了。王念遮上灯罩,点上火:将军,今日有惊无险。楚婉点头,坐在镜子前,招呼王念过来,王念走过来,用手覆上楚婉的脸。 呲一声,半张脸掉在了地上。 刘小狗呢?楚婉盯着那处刀疤问。 王念温声道:偏房睡下了。 嗯。楚婉把脸上所有的假皮、脂粉撕下来,一动不动盯着贯穿面部的那道疤。 念念,宫女 若不是叶心,脱得了身吗?叶龄自言自语,让我来猜猜,你想从屏风后行刺,那时确实露了半张脸出来,不过,那疤痕是另一层脂粉,那是王念拜托张老板做的。 而后,你遮上面具,慌慌张张换了衣服,才来得及到陛下面前。 叶心被你打晕,洋装被你换去宫女服饰,又带好面具,被摆在刘小狗身边,可怜这个傻瓜,居然丝毫未觉。 你便在屏风后走动,看准时机,拿刀还是什么刺向李守谦,可你没有料到,这个平时弱不禁风的陛下,其实文武双全,他早就察觉到异动,故意打翻茶杯之类的,挡下刀。续之啊。 你逃到刘小狗身旁,慌张地把那宫女拉到后面,找了个死角互换衣服,这时你把脸上那层错画的刀疤撕下,戴好面具,慌张走出来。叶龄说完,问房梁上候着的叶心:对吗? 正如公子所料。 其实徐煜只要细看,她黑袍之下根本未穿绿裙。叶龄笑笑,可惜他只想着怎么给小妹定罪了。 叶心补充:腰带系反了。 哦,她还真是粗心。出宫吧,明日有一批宫女会被送出宫,你找个机会混出去,记住 属下只是一介布衣。 走吧。 翌日 叶龄照常服侍李守谦更衣上朝,像往常一样温存。 李守谦绕到叶龄身后,把头压在叶龄的后脑,贱贱地低语:叶子,昨夜死了个宫女。叶龄眼睛不停地转,泪水差点溜出眼眶,李守谦似乎觉得搂的紧了,松开手,走在叶龄前面,没有回头:爱卿今日先回,寡人未时去找爱卿。 叶龄在他身后,惊恐地瞪着眼睛。他知道,他的慌张,他的不知所措,他的愧疚,都瞒不过李守谦,同样,李守谦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叶龄,因为彼此太了解了。 所以李守谦与其让叶龄猜测,不如直接在他面前, 告诉他: 他都知道。 太傅,太傅?您怎么了?曹十一在一旁小声提醒,叶龄才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有点辣。 卯时的酥饼,有点辣。叶龄闭上那双桃花眼,嘴角扬起,露出两排白牙,看起来像在笑。 曹十一:下人手粗,咱家让他们再做。 不必,这样的辣,一次足够。 在曹十一眼里,映着叶龄面颊上的一行泪。辣哭的。 丞相府 徐桦桦玩着翠绿的骨笛,边玩边笑。娟儿听不下去了:小姐,我们帮您请位先生吧,这这这委实难听了点。 徐桦桦笑:不要。 您要是吵着老爷了,他有办法教训您。娟儿捂着耳朵蹲着。 徐桦桦跑到她面前,把她耳朵掀开,对着耳朵吹了一声:他喜欢花纤,让他们俩过,我自由自在,别拿父亲威胁我。 小姐。娟儿看到身后有人,从蹲姿变为跪姿,使劲皱眉。徐桦桦发现不对,回头:父亲。 两个月后你就嫁到他们家去了,还不习女德?徐煜拉她起来,看看,京城哪个大家闺秀像你这个样子? 若都是一个样子,那何来区别?徐桦桦无意反驳着,徐煜厉声喝道:给我闭嘴,哪个女子不恪守女德,相夫教子,你娘就是这样的!徐桦桦躲了几步,继续道:我娘说不定就是被规矩气死的。 闭嘴!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姓楚的?你给我听好了,他这个月就和陈家那个完婚。 他不会。陈家?哪个陈家?徐桦桦把骨笛背在身后,揣进腰间。 孩子,还想着那个干什么,花纤学识渊博,也不会出远门,你跟着他,不是更好吗?徐煜扶着徐桦桦的肩膀,语重心长劝道。 父亲,圣旨下,我嫁就嫁了,可我的心不在他那里。 徐煜怒极:在楚凌媚那儿?!好,今日我说清楚,那个楚凌媚,不管你信不信,他是逆臣,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你,杀了为父! 我不管他以前是谁,做过什么,可他现在想伤我的女儿,我就是要他的命! 徐桦桦惊诧,道:楚将军怎么会是逆臣?父亲您不要糊弄了事。 你不信是吧?昨日行刺,他做的!爱信不信。说完,徐煜甩袍潇洒离去。娟儿过去扶徐桦桦,徐桦桦彻底惊了,死死拽着娟儿的袖口:帮我一个忙,去、去查昨天宫里发生的事。 小姐,奴婢们怎么查?娟儿不停地拍着徐桦桦,宫里的事,是要掉脑袋的。 徐桦桦不断点头,疯了一样:我知道、我知道,那去打听,小婉要娶谁。 云雀,过来扶着小姐。娟儿向一边招手,又看着徐桦桦,小姐,我去了。 第82章 琉璃蓝木盒 王念:将军,陛下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廷尉查不到的,倒是徐桦桦那边怎么样了? 楚婉无心一问,心中倒是紧张起来了,毕竟她也不知道徐桦桦会做出什么。 据说徐小姐可高兴了。王念一本正经地说,还包了一份礼给花纤。 ? 念念,你没听错?楚婉大为震惊。 王念眼睛睁大了几分:没错啊,娟儿说好多天没看见他们小姐那么开心过了。 那,她可说过什么?楚婉记得自己曾让下人随了份礼,徐桦桦应该有带话回来。王念托腮想了想道:没有,将军您没指名道姓,奴婢们也不敢说是您送的啊。 徐小姐说不定都不知道您送过什么,您的礼盒挤在中间,应该也不会被注意。 那也好。楚婉吃力地抿抿嘴,合上账务,念念,把婚期提前。 还不够吗? 成婚而已,情情爱爱的东西,没人当真。楚婉叹息道。 王念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道:将军,这样提,您的婚期要提到徐小姐前面了。 那很好。楚婉心不在焉地点头。 将军,您一定要压丞相一头吗? 楚婉一时间忘了,听到她这样说,倒也觉得不错,便答应下来:去办。 他信了?徐桦桦把枕头扔向娟儿。娟儿抱着枕头走过来:小姐,楚将军不会傻到娶一个□□的。徐桦桦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把抓过娟儿手里的枕头,手指陷入松软的布中狠狠地又揉又掐:他相信了? 小姐,楚将军分的清利弊。 徐桦桦把抱枕甩给娟儿,眉头皱紧,怒道:所以他故意找了个□□来惹我? 娟儿抱着枕头走过来,苦口婆心道:我的小姐啊,您不会真的嫁花公子,楚将军也不会真娶陈氏,别生气了。 他就不着急?我都要嫁了。徐桦桦眼角终于露出一丝不安,琥珀色蜜糖般的眼珠冒着水汽。 娟儿见徐桦桦不高兴,小声道:奴婢好像听说,楚将军先娶。 他敢!徐桦桦一屁股坐下,她等了一年,难道要等他只是亲手给她发喜帖,然后对她说,对不起,我要娶陈氏?要是他真的这么做,自己就自己做什么,能做什么? 笼中鸟, 怎么敢飞出去。 交代好了,把这个送出去。叶龄把青色玉佩稍在信封里,唤人送出去。 这几日他实在是闲,可怪的是李守谦也没看着他,真是让叶龄琢磨不透。 岚蝶轩的张氏已经打点好了,陈民又贪财,命都攥在他手里,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再过几年,等小婉不惹眼了,找个时机把她送出去,等那时陈氏随他们处置,再找几个替死鬼,了结一切,再好不过。 眼下,还是要摸清楚李守谦到底想怎样。 吊着他,还是直接杀了? 想着,赵姚走进来,把一包东西摆在桌上,没等叶龄出声就走了。叶龄好奇地打开,捏了一把,无聊地翻着医书。 半个时辰后。 叶龄走出小殿,一边等曹十一披上披风,一边跟赵姚耳语一句。 接着他把赵姚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好容易有空不理那些朝臣的奏折,圣贤名仕的拜帖,温慧又要惹乱子。 女人就是麻烦。叶龄啧一声,把那包药草扔进花圃,红着眼道:小皇子,娘亲不想看你长大呢。 太傅,王后用药万一小皇子早早夭折怎么办?这对您不利。 叶龄看着屏风后黑衣人,歪头:怕什么?孩子再找就是了,死了也是李守谦想办法,看他这几天讨好田正的样子,真是难看。 可温慧毕竟是女人,没有分寸。 你不知道,女人疯起来,可是没人管的住,叶龄摸了摸后颈,把头发拨向一边,你想说我像女人一样?没有分寸? 属下不敢。 叶龄皱眉把刀扔到地上,咚一声后轻声道:滚。 陛下,您终于想起来看臣了。叶龄不安分地躺在床上。 李守谦坐到床边,斥退左右:爱卿也是嚣张得狠呢,都敢这样对寡人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拨弄叶龄的黑发,叶龄一甩手,抱着被子嫌弃地向墙边躲了躲。 看来寡人好像做了什么坏事。李守谦把他摁住,却不拉过来,就这样不动。叶龄懒得睁眼:陛下是天子,天子无错。 寡人觉得你应该先坐起来,再谈别的。李守谦把腰带解开,甩到地上,继而蹬掉靴子 ,半个膝盖跪在床边。叶龄闭着眼感受到一丝压迫,语气都仿佛缓了几分:臣觉得您该去看看小皇子。 小皇子一定不会介意爹爹和娘亲多叶子,李守谦狞笑一声,怕了? 陛下!李守谦! 眼看李守谦越来越过分,叶龄抓着剩余的衣角怒道:李续之! 好想让叶子怕我,这样就跑不了了。李守谦掐在叶龄的软处,张开。 叶龄咬了李守谦一口。 恨吧,要还回去的,爱卿自己想好。 小姐,您气归气,不要扔这个胭脂盒啊。 徐桦桦撅嘴:我什么时候拿东西撒气过?她拿过来一看,这和小婉曾给她买的蓝色琉璃盒一模一样,京城独一份,只有岚蝶轩有。徐桦桦疑惑道:这个不是我的,娟儿你看。徐桦桦坐到床头,翻开床铺,把一个盒子拿出来给娟儿看。 娟儿道:小姐,奴婢不清楚。 徐桦桦好像想到了什么,道:你在哪捡的? 其实是奴婢挖出来的,连着挖出来的还有这个,娟儿说着从袖口拿出一块方帕,在院子里,奴婢还以为是您埋的,怕您伤心。 徐桦桦越来越不明白了,楚凌媚给她的盒子只有一个,她记得清清楚楚。徐桦桦打开方帕,抖落泥土,看到角落绣着两个名字:小婉。桦桦。旁边还绣着一朵花,徐桦桦问娟儿:娟儿,樱花有几瓣? 五瓣、十瓣、二十瓣都有。 徐桦桦丢下方帕,从衣柜中找出一件黑袍,拿着它疯狂甩。娟儿着急道:小姐您别吓奴婢,您怎么会藏男人的衣服? 徐桦桦来不及掩饰,直言道:这是去年楚凌媚扔我脸上的衣服。 您去偷看楚将军沐浴那次? 住口。我记得衣服里看!娟儿快看!徐桦桦把一抹黑色的东西拿起来,虽然已经发黑,也已经破碎,可看的出来,这是一朵放了很久花。徐桦桦和娟儿把地上散落的花瓣收好,放在翘头案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3) 娟儿蹲下看那朵焦黑的花,惊奇道:小姐,这是樱花?得有一百瓣了吧?徐桦桦点头:小婉府中的樱花好像是南方带回来的,看起来不像樱花,花特别厚,我数过,有两百瓣。 徐桦桦把方帕拿过来,对着花看,那绣的一片粉红,根本看不到花瓣边界,可花边有无数个小刺,看着就像这种樱花。娟儿也凑过来看:小姐,许是看错了,楚将军这绣的好像根本不是樱花,许是别的什么。 娟儿,你怎么知道是小婉绣的?徐桦桦突然抓住重点。 楚将军整日行军打仗,又是男子,必然不善这些。 这图案绣工分明就是勉强绣出来的,您细看,这朵樱花只有一种颜色,针脚却有几层,像是想绣出层次又不懂插色。您也说了,这是种特别的樱花。 是了,是小婉绣的,除了她,没有别人。徐桦桦把那方泥巴捂在心口,红着眼看向娟儿:什么时候找到的? 娟儿道:小姐,昨日辛矻说他翻马窖时看到旁边有一处泥土翻开,就像看看是不是谁拉了什么值钱的,奴婢看到他差点偷藏盒子,才要过来的。 娟儿又道:看着盒子里的胭脂还香着,那边土也是翻开的,想必没有几天。 徐桦桦看着方帕,轻轻一撕,布轻而易举裂开几个口子,她否定道:不对,这块布有半年了,不然不会这样。娟儿,晚间你过来找我。 小姐您又要做什么? 不知道。徐桦桦做了个鬼脸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记得有一日有人来送了一个木盒,后来她去查礼物时,就没有看到。 岚蝶轩她去过,她家特有的装胭脂的木盒跟那日的盒子一模一样。 花纤送来的礼她为了日后好还回去,也偷偷查过,那时有那个木盒。这么说来小婉给自己传过话,也给自己做过许多东西。 他心里一直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龄(委屈):小婉你自己感情不顺利为什么要连累你哥 楚婉(奸笑):哥哥、嫂子,小妹不好。(吃瓜) 李守谦(无奈): 第83章 旧物起疑思 楚婉总觉得对不起张娘子一家,想尽量弥补她们,可又不能大肆操办婚宴,太惹眼了。 想来想去,楚婉折了个中,多送些聘礼,也不算亏待她们了。其实,只要不是徐桦桦。 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等到月亮高悬,徐桦桦提着灯悄悄跑到偏房,把娟儿和辛矻叫出来,让辛矻指找到手帕和琉璃盒的地方。 这院子本就不大,没过一会儿,辛矻已经找到了那处翻过的地面,徐桦桦一句话不说,蹲下开始伸手刨,一旁娟儿拦了,可谁让她家小姐就是这般,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整天嬉皮笑脸的。 娟儿在一旁蹲下,不停道:小姐,裙子,裙子。 徐桦桦没功夫理她,专注地刨着,也不管裙子沾上泥。 刨了一会儿,徐桦桦把手伸下去,用力一拉,整个人躺摔过去,溅了一身一脸的泥,她随意糊了糊脸,格外小心地用袖口擦着那东西,晚上看不清,徐桦桦没注意,把手割破了,手上黑的红的糊了一片。 娟儿拉住徐桦桦,让辛矻去翻,她道:小姐,回去吧。 徐桦桦看着手里的东西,陈默着微微摇头。 您既然知道了,何故为此?娟儿不解,只是一堆破烂,丢了,坏了,毁了,再买就行了。 徐桦桦示意辛矻离开,辛矻傻愣愣不动,徐桦桦沙哑道:走。辛矻不再刨土,退到一边。徐桦桦扑上去,跪着继续向下扒,把一块块碎瓷片捡起来,兜在裙子里。 小姐魔怔了吧,这些碎瓷片子有什么用? 辛矻小声和娟儿耳语,徐桦桦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不说话了,改打手势。 徐桦桦扒来扒去,最后干脆把自己的裙子脱下一件,把挖到的土块什么的都装进去,最后回头带着恨意狠狠踩了几脚那个坑,把它踩平,负手离去。 娟儿跟进来,徐桦桦又瞪了她一眼。娟儿跑了。 过了一会儿,云雀端着洗脸盆走进来,徐桦桦把瓷片放在里面,自己的手也伸进去,泥水血水混在一起,一片脏污。 过了好一会儿,徐桦桦才把一片瓷片拿出来,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再去洗第二片、第三片 云雀在一旁比划手指,徐桦桦看了一眼,抬眸问:你想问,为什么我还在等他? 云雀点头,又摇头。 过了一会儿,云雀终于深深点了一下头。 徐桦桦一边在泥水里洗瓷片,一边道:他说过的,无论他做什么,让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说着泪水落到了血水里,徐桦桦在那一刻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真难看。 云雀,不许说出去。徐桦桦低着头道。 云雀比划两下,示意同意。良久,云雀找了张纸,写了什么东西,给徐桦桦看。徐桦桦用小血手拿着,上面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你信他 徐桦桦点头:我信他。 好。云雀比划给徐桦桦,安静候在一旁。 徐桦桦开始自言自语:我爹把小婉的东西都藏起来了。这是小婉的酒壶,小婉送的方帕、胭脂、骨笛、金花。他是在乎我的,是在乎的 到现在,徐桦桦真的开始怕了。 她怕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有一件事令楚婉不解,她遇到的帮自己的人脖颈后都有道疤,楚府那人、那个宫女、小太监,太傅身旁小厮似乎也有可楚晔留的人怎么会做太傅的近身护卫? 除非,叶龄就是楚晔! 楚晔已死,他留下的人近乎遍布京城,也是如此,自己才有可能活命。 可楚婉一直怀疑,楚晔没死,她走的每一步,背后都有人先预知到,才能继而派人相救,而那人,必然身居高位,或是陛下近臣,能密切接触李守谦的 楚婉当年逃出楚府也就六七岁,甚至更小,她记不清了。 楚晔是她二哥,他小时候被爹娘所救,那时他只是一个被拐来的孩子,关在木笼里,与其他孩子一起,要被送进宫里,做小太监,爹娘看他们可怜,买下他们,可那孩子当时不会说话,赖着不走,久而久之,一家人也都习惯了。吃饭时也会叫上他,骑马时会叫上他 娘亲细心,发现娴姐欺负那孩子,于是与楚苟商量,把他收为义子,望他吸收日月精华早日开口说话,取名晔字,排在楚曦后,当时楚婉可不顺眼了,她头上原本就有三个大的,曦哥、娴姐、眉姐姐,再来一个,她又要被压一头。 于是啊,她就总是拿他不会说话开玩笑。 后来,楚晔会说话了,楚婉就拿他不会写字开玩笑。 再后来,楚婉没什么能压过楚晔,总是闷闷不乐,可是楚晔总是笑着,扎着个高马尾,楚婉总是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于是总是故意不与他说话。 再后来,楚家满门被灭,那一日的火,烧得格外亮,整个京城的黑夜都仿佛被火光照亮了。 楚婉有时记得,有时又觉得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毕竟那时年纪小,记不清了。 她记得她躲在井口,看着屋子里燃着熊熊大火,屋里爬出来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丫鬟,她的下半身已经被烧掉了。 那姑娘似吼不出来,可面目狰狞,楚婉当时怕极了,抱着自己贴在井边,看着官兵把父亲提走,杀掉面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她当时吓得什么都忘了,也动不了,只感觉到有个人在拉她,再之后,她记得楚曦把自己的眼睛捂上,抱着自己跑 也不知道在哪,楚婉听到身后有一个姑娘说了一句:爹,这个姐姐好漂亮啊。她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好可恶,所有人都好可恶,他们都在街上笑着,每个人都在笑。 好像只有自己在哭。 所以,十岁之后,与楚曦在军营里生活时,她再也没笑过,也没哭过。 直到遇到徐桦桦,她真心笑过,也撕心裂肺哭过 楚婉把思绪转回到叶龄身上,突然想起叶龄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披头散发,若不是讨李守谦欢心,就是想掩盖什么疤吗?是了。 是了,叶龄就是 楚婉激动不已,忙喊:念念!去查去查叶龄。 好像下一刻,又可以依偎在他们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做被压一头的那个最小的妹妹。 徐桦桦在床边坐了一晚,床铺上都摆满了碎瓷片子。 娟儿直到晨起才敢去看徐桦桦,她看到一床碎瓷片,崩溃道:小姐!您别吓奴婢! 徐桦桦双目无神,阖上眼,问:娟儿,让你去查的怎么样了? 娟儿刚把那盆血水端起来,一听到徐桦桦问又赶忙放下,一边在裙摆两边擦手一边道:楚家一共九人,前丞相楚苟、其祖父还有柳氏、她的爹娘柳林夕 捡重点。徐桦桦不耐烦道。 娟儿慌忙点头:是、是。楚苟共有二子二女,分别为楚曦、楚晔、楚娴、楚眉、楚婉。 当年几个孩童下葬时据说都烧得面目全非,只有楚眉一人因为那衣服被辨认出来。所以所以那时人们以为 可这些能证明什么?!徐桦桦抬眼道,难道就因为他姓楚,小名小婉,说他就是那什么楚婉?!说着,她的眼急红了,喘息急促。 娟儿又道:小姐,奴婢这几日托人去查了,他找到一位逃出生天的女俾,是一位烧断腿的女子,她说,当年楚府有个妈妈有三个孩子,都是陪学的,与楚家几个小孩子年纪差不多,可废墟里只挖出五个孩子。所以城东埋的,是那三个孩子。 无稽之谈。我记得楚晔后颈的伤当年还被查过,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那楚晔性格暴躁,不知被何人伤了后颈,后来发疯,把妈妈的孩子给砍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小姐,您应当明白了。 这么说,楚晔也还活着? 不一定,当年楚娴也只找到一只手,也就是说,有可能烧成灰了。可是,那女俾一口咬定,她看见楚婉被什么人抱走了。娟儿尽力说着。 那可有证明楚凌媚身份的东西? 怪就怪在这,辛矻去问过几个将军的侍从,没人知道楚凌媚的身世。只知道他有个哥哥。 徐桦桦突然眸中带寒:娟儿,楚凌媚是个男人,你觉得一个女子,能伪装成男人吗? 许许是能的,小姐,也许楚婉本就是男子。 你是说 小孩子,只要不说,外人看不出来的。或许是有什么隐疾,丞相才把他当女孩养,都说不准啊。 知道了。徐桦桦知道娟儿的意思,是非对错,早就模糊了,也不必弄得那么清楚。 既然没有证据,此事以后不可再提。徐桦桦厉声道。 娟儿躬身把血水端出去了。 楚婉、小婉不可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大辛苦 保存的章节丢了,再加上最近很忙(也有很多事,所以没时间补写,也没有更。 现在不敢保证回来的时间(大概两天之内补) 对不起 第84章 醉梦一场不问红尘 玉珠帘后,是一张苍白又熟悉的面孔,李守谦拨开几丝垂帘,两手抱着,歪头一笑:太傅怎有空来看寡人? 处在暗处的叶龄脸上毫无血色,眼角也是烟色,他这些天没得李守谦宣,也从未主动找过李守谦,此时不免有些心虚。叶龄瞟了一眼李守谦,又缓缓低下头,沉声道:臣请 你要走?李守谦挑眉问。 叶龄也不遮掩:臣只想出宫。 一刻后,叶龄悄悄退下,蜷缩回叶羽宫后的小殿。 念念不明白,将军为何非要挑一个陈氏。 王念跪坐在案前倒茶,楚婉接过她的茶杯,看着茶水中倒影着的那一道长疤,道:泾渭分明,再无纠葛。 她的脸拉下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玩笑,念念,叫你去查的东西呢? 王念道:太傅十四年前被买入当今陛下府中,后来陪在陛下身边伴读,听说,期间几次差点伤了陛下,可陛下安然处之不以为然,也就有了如今之太傅。 楚婉把黑袖口拉上去,黑裙一掀,大大咧咧坐在王念对面,便打着茶粉便道:念念,太傅是我的哥哥。 将军王念有些意外,她以为楚言彧本该过段时间或就这样遮掩着。显然是她想错了,她的将军,就是如此率性而活。 楚口信送到,九日后婚房。王念强行按耐好奇,说起了正事。 楚婉:陈姑娘,不如,我与你一同予丞相道贺。 王念:不了,徐小姐妾高攀不起。 九日后 街上张灯结彩,遍地红纸,楚婉早早换上一身红,站在房中等候,为了化淡妆,她第一次格外仔细看自己的脸:难看。 将军,该走了。 楚婉走出门,手撑着门框,她身量大,比王念高一个头,此时一身红衣也是十分惹眼,她一般身着黑衣,此时红衣倒让王念眼前一亮,她夸道:将军真是若树临风。 楚婉颔首一笑:念念还是那般好。 王念走上前,把楚婉鬓角的碎发撇到一边,她贴的极近:只求一生追随将军,任凭将军差遣。 别叫将军了。 公子,该走了。王念跟在楚婉身后,始终如一。 楚婉翻身上马,身后王念带着一列小厮丫鬟,府门前也集满了人,十分热闹。 楚婉回身看王念身旁的轿子,看着那个不复存在幻象,目光意犹未尽般停留了良久,才肯在簇拥中纵着马啪嗒啪嗒地走着。 一路上人群大多都是来看个热闹,冲冲喜气,也有真心祝愿的,评头论足的。 楚婉在马上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十分悠闲,若不是妆容遮住了半道疤,嘴角被脂粉画得扬起,恐怕路人都要吓跑一半。 将军! 嘿嘿嘿。 娘!这人的疤好丑。 道贺道贺。白首齐眉啊! 楚婉的耳朵零零散散听着,向几个人笑了笑。 这些人多少也是来祝贺的,都是好意,可楚婉感受不到,只是堪堪一笑。 一路上满是红纸、响炮、红绸,可是,没有红衣的她。 楚婉总是笑着打趣大姐,笑她成个亲还要金冠珠花,坐个轿子还要镶上玉石,挂上琉璃灯,系上红绸子,那时她小,只觉奢靡,如今,她也想坐一坐这样的轿,她更想的是,给想要的人装上琉璃玉石,挂上数尺红绸。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4) 这一天,她终究是等不到了。 楚婉身着红衣,两鬓扎着两根辫子,绕在冠两侧,若不是那疤,定然是副好模样。 新娘穿着红衣,盖着盖头,在堂内站着,堂前坐着张民和张娘子,楚婉走过去,双手抱拳:季父。 好孩子,快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了,叫爹。陈民和蔼可亲地说。 张娘子也道:楚将军,你从前的情债妾身就不追究了,从今往后,望你好好照顾昙儿。 楚婉:孩儿知道了。 咳,咳。陈民咳嗽一声,张娘子立刻换了副嘴脸,拉着陈氏的手道:昙儿啊,嫁到府里,要服侍好楚将军,恪守女德,相夫教子。 是,昙儿谨记。 来,这是金镯子,你们一人一个。张娘子一手拉两手,楚婉的手和陈昙的手交叠在一起,楚婉察觉到陈昙的手颤抖了一下,便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怕。陈昙小声道:多谢。 一拜天地。 楚婉用小臂扶着陈昙转身,两人一同躬身。 二拜君亲。 楚婉和陈昙跪在陈民面前,拜下。 夫妻交拜。 楚婉搀扶着陈昙,楚婉看不到盖头下的她,可她总觉得,陈昙能看到自己。 礼成。 楚婉双亲不在,她拜完陈民,让王念扶着陈昙,出了岚蝶轩。 出了岚蝶轩,陈昙唯一的丫鬟拦下王念,送陈昙上轿,楚婉趁上马前与王念低语一句:看好人。 王念退到轿子旁,楚婉骑上马,慢悠悠地穿过街道。 街上吵吵闹闹,鞭炮声此起彼伏,身后还有人嘶声大喊大叫,楚婉心烦意乱,可又无法丢下陈昙一人不管不顾,还是要走个过场的。 陆陆续续穿过十几条街道,楚婉看到自己府门前都是战场上的旧友,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她跳下马,笑道:周叔、云叔、张叔,你们都来了。说着她忽然看到人群后有一个人影闪过,接着她喊:狗子,别躲了。 刘小狗一边挠头一边挤出来:被你看见了。将军。 孙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呦,什么口气?张叔你们看看,他刘小狗撅着嘴向张长寿几个老人救助,眼里泛起楚楚可怜的水光。 楚婉用拳头一锤他的肩:行了,别装了。 大侄子,你真的想好了?刘小狗突然认真起来,楚婉心停下了,她眨眨眼,忍下泪意:想好了。 再抬眼,她的眸子骤然瞪大。 人群最后,站着一个姑娘,穿着橘黄色华服,正看着她。楚婉彻底绷不住了,那是她始终放在心尖的人,她在哭啊。 在她印象里,徐桦桦只在她回京那日哭过一次,可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态过,双眼红肿,血红血红的。即便是这样,徐桦桦依旧美得倾国倾城。至少在楚婉眼中,徐桦桦哪里都好。 半晌,几个老人家也注意到了楚婉的失态,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只奇怪道:刘小狗呢?人怎么跑了? 楚婉:他贪玩。 楚婉解释着,她自己也知道,刘小狗在气她不负责,在气她明明可以娶徐桦桦,却娶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楚婉看向徐桦桦,跳上马,向徐桦桦的方向行了一礼。 然后,她不再回头。 她怕自己会留恋那几日的黄粱梦,更怕她万劫不复。 徐桦桦闭上了眼,不再看被簇拥着那一团火红,转身对雀儿道:回去。女子怎样,她喜欢的是这个人,是小婉。 我管楚凌媚是男是女,管小婉到底是谁,我想要的,就是眼前这个牵着另一个女子的人。 被拒之门外,被呵斥不守女德,被冷着几个月,她从前顶多觉得自己是装傻而已。 我活了十六年,从未这样可笑过。 府内,京城中颇为有名的先生,小生都来道贺,酒席一桌接着一桌,从屋内摆到院中,整整坐满了二十桌。王念带陈昙回婚房,楚婉一一敬酒,笑着与文人雅士交谈。忽然,门口小厮突然道:丞相到。 楚婉忽然双目无神,手上的酒杯也握不住了,因为手在抖。 她在怕。 徐煜怎么来了? 他没有拜帖吧? 楚婉失神地看着前方,把酒杯扔在酒桌上。 楚将军,别来无恙。徐煜笑得不怀好意。 别来无恙。楚婉从心底里怕这个人,她显得手足无措,胡乱道:哈哈,喝酒,来,请坐,来来来,一起来。这样一呼和,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楚婉心也松了一下。 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徐煜已经在她面前了,楚婉回头时突然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徐煜道:楚将军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这酒杯,倒着放是有什么含义吗? 他说着把桌上的酒杯拿起来把玩,楚婉一看,自己方才太紧张了,酒杯倒在桌上,酒也洒出来了。 给,鄙人年迈,不饮酒,回去小女要吵的,还请诸位尽兴。徐煜把酒杯塞到楚婉手里,盯着她的眼睛说。楚婉整个人恍惚着,手死死握着酒杯,道:多、多谢丞相。 没过一会儿,楚婉立刻把身边倒酒的丫鬟抓来:让王念、看好。 快去。 楚婉不敢松懈,酒也是只喝一半,能不喝就不喝,可是越不喝,她就越怕,徐煜绵里藏针的笑里,究竟装着什么? 众人喝也喝了,吃也吃了,吵吵闹闹得要看新娘,楚婉装作醉酒,微微敞开衣襟,摇摇晃晃走到婚房,故意在门槛踉跄两下,才扶正发冠走进去,迷糊道:来来了。 她装着醉酒,一下子挑开新娘的盖头,身后众人都在惊呼,不过大家都醉了,都挺高兴的,也就不管礼法什么的,都叫道:早生贵子!百年好合!说着,府里刚请的一位嬷嬷拿着一个盆子,盆子里装着枣和花生,一抓一把扔到床上。 王念走过来,给新娘剪了一段头发,楚婉也从自己的头上撤了一段,随手塞进锦囊中,被嬷嬷装进锦盒压在枕头下,鼓鼓囊囊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醉汉大叫一声:楚将军,你喝、喝不过我!楚婉眯着眼挑眉,一字一顿道:好!走、走、出去、去喝!她看起来十分高兴,醉得正好,迈出门时,她突然拉住王念,装作酒醉往她身上一靠,说了什么。 楚、楚将军!来啊! 楚婉出了门突然发现,这人是王猛!她又慌忙眯上眼,道:来、不醉不归!对他们的承诺,许是这样才能实现了吧。 回到京城,醉梦一场,不问红尘,潇洒一回。 楚婉喝了几口,站在椅子上:不醉不归!喝着,两行热泪留下,她在朦胧中看到云升、周成、王猛、张长寿,还有几个跟着自己的孩子,她一边哭着,一边道:不够辣!再、再喝! 众人附和道:再喝! 呼呼喝喝一晚上,大家都消停了,楚婉这时候真醉了,让丫鬟招呼着一个一个送走,她自己扶着墙走回去,看到门前王念,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吐了出来。吐完,楚婉抬起疲累的眼皮,问:人呢? 无差。 好,你若累了,就说着,楚婉又捂着肚子吐了起来。太久没喝酒了,辣得难受。 将军,我就在外面。王念扶着她,柔声道。 好。 王念替楚婉整了整衣冠,把她关在门内,楚婉见门关上了,便看着屋内端坐着的新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盖上盖头了。楚婉走过去,道:你不必怕,我不会做什么。 嗯。姑娘应了一声 对了,陈姑娘,不如,我与你一同予丞相道贺。楚婉突然道。 好,一切都依郎君。 这话说得十分温婉,可楚婉的酒一下子醒了,她脱下红衣,扔在这个女人身旁。这个女人娇声道:郎君,不要着急嘛。 恶心。 楚婉从腰后里衣中拔出短刀,小心翼翼地挑开盖头,在一瞬间坐在她身旁,一手绕到她的身后。 这女人好似害羞,低头道:郎君的手好凉。 当然凉了,因为, 楚婉眸中一寒,抵上她的后颈:这是刀啊。 作者有话要说: I'm back 久等了。 第85章 昔日新叶枯 小郎君这是做什么?那女子要动,楚婉一手拿绳子一手拿刀,绕几下把她捆住,问她:陈昙呢? 你要不说 你要杀我吗? 楚婉:? 我为何不敢? 你不想知道徐 我不想啊。楚婉把她四肢捆到床角,拿块手帕擦着短刀,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毕竟现在是你落在我手里,交代吧。 那女子看着楚婉手中正揉的要塞自己嘴的白布,还有旁边那一把短刀,眼神不自主恍惚,道:我交代了,还有命吗? 楚婉顺着她:那也是,先杀了再说,留着,脏。 你她还没说什么,楚婉已经用刀在她的胳膊上轻划了一下,红衣当即破开,楚婉道:我不想伤你,可也不想耗着,懂? 那我算了,你不可能的。女子欲言又止,把头转过去,叹了口气,楚婉皱眉:你若现在交代,我还可保你性命。你若不说 你我的性命,不是任何人保得了的。那女子突然打断楚婉,闭眼道,来吧,我不怕死。 我必楚婉听到屋外有声音,跳上床,拉上帘子。 婚房不同于卧房,楚婉特意挑了一间小屋,藏不了人,不过床前还是有一扇屏风,可以隐约看到木门。 楚婉听到门外王念大声道:丞相!您不能! 徐煜? 他还在? 叶羽宫 李守谦正在案上批阅文书,一边批一边皱眉:他真是毫不留情。文书上全部是上书参太傅的话,太傅媚主,继续伴君身侧恐有大患 把这些,统统烧掉。李守谦靠在软椅上,咬着下唇,眼尾红了一片。 赵姚不动声色走过来,目不斜视地拿了文书,又不动声色下去了。李守谦斥退四下,一个人趴在案上,喃喃道:叶子,我君王也是人,终究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上,想你是我的唯一。 可你却在拼命给寡人塞女人,而你在乎的怕是始终只有那个人吧 若我不把你关在宫中,只怕你早就奔赴南疆了。 楚婉躺在女子身旁,顺手把她嘴塞住,可能是手重了点,那女子竟洒出了泪,楚婉顾不得太多,两手把她制住,高喊一句:念念,何人? 她没等到王念回话,徐煜已经走进来了:楚将军,还真是离不开这个小管家啊。 楚婉隔着屏风隐约看到徐煜手里提着王念,不敢轻举妄动,便就势压在那女子身上,咳了一声:徐大人!您此举,怕是不好吧! 哦,楚将军今日有喜事,瞧我这脑子。徐煜掐着王念的脖子,不过,还劳驾楚将军出来一趟。楚婉朗声道:徐煜!你他娘的,看不见我在干什么?!徐煜拢袖,道:那在下便等楚将军出来。 不过这位姑娘好似等不了太久了。徐煜说着手又向深处掐,楚婉心急如焚,可此时却不能急,只得咬牙道:娘子怕羞,还请徐大人回避。 这屋里,不就楚将军一人吗? 楚婉把那女子嘴里的布□□,那女子当即开始呢喃,楚婉把她衣服扯乱,随便扔了几件,也把自己的衣领拉开,故意弄出点什么旖旎的声音:徐大人这是要逼楚某出来? 只是请楚将军出来一见。徐煜道。 丞相请人的方式还真有些特别。楚婉说着,一边系衣领,一边系腰带,从容不迫地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徐煜手上的王念,眼睛眯上:徐大人,说正事,用不着这样吧? 若非如此,怕现在这样的就是鄙人了。 老臣年迈,比不上楚将军身轻体壮,若不抓个楚将军得心应手的人,怕这话谈不下去啊。 丞相,我这满院的人都被围了,您也不必装了。 楚婉一扫四周,都是徐煜的亲信,想必将军府里已经被廷尉围起来了,楚婉摆手:楚某也跑不了,先把王念放了。 徐煜把王念推过去,楚婉把王念往屏风后推,余光扫过她脖子上的红痕时,心里还是恨得难受。徐煜道:楚将军,我奉陛下之命,调查行刺之人,半月前那人腰间中箭,想必还留着伤,楚将军可否介意一看? 丞相可真会挑时候。 还请楚将军在我等眼前解衣,以证清白。徐煜道。 我若说不呢? 那便面圣。 我今日成婚,陛下也不会逼得如此急吧? 楚将军不必多费口舌,自证而已,还是楚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婉却是有难言之隐,她腰上,虽是无伤,却有疤痕,只要有一个疤痕,在他们手里就能被扯出所有事,更何况,她本就是男扮女装,欺君罔上,可是死罪。 更别提她原是丞相楚苟之女,重重罪状,罄竹难书,她几条命都不顶用。 楚某不愿罢了,沙场上满身刀伤,不愿看到。 那叫下人来,不过,楚将军,怕是只用王念吧。这里面有什么,到陛下面前再行辩驳。来人!徐煜沙哑的声音犹如一声处死犯人的命令,楚婉已经知道了,为何那女子说,我们的命 将军!王念想来拉她,楚婉把她拉过来,抱了一下,轻声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两个字,下一刻,楚婉已经被拉到屋外了。府里还有客,她身穿红衣,却如此难堪。 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吗? 有罪的那人,难道不是李守谦吗? 楚将军,走吧。 楚婉坐上马车,身旁都是廷尉的重兵,她不敢再动,一直被押送到宫内。 楚婉走上石阶,一步一步迈向大殿,今天,她终于可以和李守谦同死。虽心有遗憾,但是够了。 楚婉被压跪在殿内,四周都是站着的一个个人。 李守谦披着黑袍走进来,身旁还跟着王静,楚婉只扫了一眼,就被徐煜的人踩在地上:敢直视天子?楚婉跪在地上,脸朝着地面,泪水无声打湿红衣,是她太没用了,才犹豫到现在。 卿,直言。李守谦拿着本书,散漫地扫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5) 徐煜道:陛下!此人是前朝逆臣楚苟之女,楚婉!冒名顶替楚凌媚,其罪可诛!半月前行刺陛下的也是此人! 陛下!臣没有!楚婉道。 李守谦放下书,看着楚婉,和她对视几次,似乎有些意外:丞相可查清楚了? 自然。徐煜肯定道。 楚婉,你可认罪?李守谦道。 楚婉咬牙道:陛下,楚某无罪,为何要认。她眼中留下两行泪,下唇紧紧咬着,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叫人验身。李守谦直接道。 陛下不可,此举,让天下人怎么看? 李守谦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到叶龄,斥道:寡人没叫你过来。 叶龄走下高台,跪在李守谦面前:陛下,徐煜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若楚凌媚是楚婉,可有证据? 徐煜走上前,道:楚婉就是证据!她若不是楚婉,又为何要男扮女装?为何腰上有伤? 伤?说起这个,陛下,臣今日查到城南刘铁棍腰间有箭伤,楚将军毕竟于国有功,不如先查刘铁棍,再查楚凌媚也不迟啊。叶龄撇向徐煜,两人互相较量着。楚婉看着叶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那是她的哥哥,一直在她身后,不惜讨好李守谦,受尽折辱也要护着她的那人。 她很想叫一声楚晔。哥哥。 众卿不必争吵,来人,一看便知,寡人自有分晓。李守谦看着叶龄想拦,喝道:太傅!你今日身体不适,先下去吧。 陛叶龄跪下,徐煜满口谎言,楚家的人都死光了,怎么会凭空跑出来一个楚婉?您如此做,让天下人怎么想?让忠臣怎么想? 把太傅拉走。李守谦向赵姚点头,下去。 楚婉看着叶龄被拉到一边,低头道:陛下,臣都认,只是,臣想同您单独说几句话。 徐煜:陛下,楚婉是想诈您。 李守谦攥紧袖口:徐大人先下去吧。徐煜欲言又止,只得退下,楚婉看着李守谦,问他:陛下,臣只想问一句,只因我父亲打仗漂亮,为人正直,就要被杀吗? 李守谦道:楚苟拥兵自重,不懂变通。 所以你就诬陷他谋反?楚婉红着眼瞪着李守谦,眼里倾泻出年少时的倔强。 先起来吧。此事,寡人慢慢与你说。 楚婉看着李守谦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也从未见过他温柔的模样。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做过什么,屠尽楚家,柳家楚婉心底如烈火般,辽远无际,她彻底疯了,冲了上去。 突然,她哭着跪了下来,手中那把刀也砸在地上,叮咚一声。哥,他是杀我们家的仇人为何拦我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信,那是她朝夕相处明理懂事的哥哥啊,怎么会和李守谦这般 楚婉哭着看着挡在李守谦身前的叶龄:哥,他是仇人啊 叶龄虽然在两人中间,却不敢看任何一人,也落了泪,他什么都清楚,其实也可以下手,但,他这把刀,终究是落不到李守谦的脖子上。 哥楚婉泣不成声,李守谦让下人把叶龄捆走,看着她道:此事,是我李家对不住你。 楚婉含泪看向李守谦,问他:你既知道,为何不让楚晔留下? 可寡人不知道你还活着。李守谦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寡人原本就不想让他知道,可你不一样。 第86章 举目浮残阳 楚婉拂了泪,道:现在说这个还有意思吗?要么要我杀了你,要么你杀了我。我们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我不会信你说的话的。 楚苟拥兵自重是事实,私下招兵买马也是事实,先皇不过是怕寡人皇位不稳,除了他。李守谦道。 你骗人。楚婉不信,留下那本书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可父皇眼中的事实就是如此,寡人的父皇,不是圣人,寡人,亦不是。是非,不是那么好辩得清的。李守谦道,楚苟一方做大,威胁社稷,先皇是有些偏激,也确是为了寡人,杀了他们。所以,你要恨,便恨我吧。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位置啊。我的父亲,又做错了什么?楚婉感叹一句,问他:所以我也会死,是吗? 先帝遗诏,逆臣,杀之。 那徐煜呢?他又做了什么? 联合先帝,孝崇帝,杀了忠臣,楚苟。李守谦道,寡人曾听父皇言,楚苟是个正直的人,可是,太过张扬,父皇久居京中,难免听到流言蜚语,久而久之,也就起了疑心。 就因为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婉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李守谦,你们是不是什么都能猜个七八? 帝王家,身不由己。事已至此,寡人也无能为力。 最后,楚婉问:你是想楚晔恨你的吧,这样,他就会留在你的身边。 楚婉被押送着走向宫外,途中,她忽然看到面前有个青衣人,她抬头看那人,想张口,却最终没有开口。 大概,叶龄对于李守谦的感情,和自己对徐桦桦的感情是一样的吧。所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他呢? 小婉!叶龄突然叫住她,楚婉回头,看着他眼中急出的泪,笑了一下。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相信,叶龄一直知道。 在她眸中,叶龄身后,一直站着李守谦。 楚婉走在街上,也懒得管四周七七八八的是非,她走自己的路,她恨错了人。可她做错了什么?她的父母又做错了什么?那些人又做错了什么? 明明知道了所有,可一字一句,都已经嵌入了血肉,这一动,便是撕心裂肺。 娟儿,你说什么? 楚凌媚、楚婉被陈大人押入狱了!娟儿急道。 怎么会?我爹呢? 前脚刚回府。 徐桦桦心里牵着的线终于断了,她倒在木椅上,呆滞地看着窗外,呢喃道:小婉骗了我。说着,她突然不想哭了,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东西,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执着,只有她一个人在动心。而楚婉,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从始至终都在骗她。 徐桦桦理解她的处境,爱她的所有。 时至今日,她甚至还愿意去相信那一句不论我做什么,不要看,不要问。 你可知,与你的一朝一夕,已经放不下了。 两年前宫城初遇,徐桦桦只是望了一眼,就这样喜欢上了。因为,这个人不会笑。她见过的所有公子少爷,都会在她的面前笑,可这个人,似乎很特别。 后来知道他是楚将军,才觉得,他不该笑。 可又想他笑一次。所以,她扮成孩童般不明事理的模样,日日去他府上拜访,穿着孩子一样的衣服,因为楚凌媚,大概就是想用他那张稚嫩的脸,硬生生装成看淡一切的大人吧。所以,她便跟着他,装成令他喜欢的模样。 她从来不知楚凌媚经历过什么,可也不会问。 只是陪着他,陪着他,偷看过他沐浴,窥探过他的卧房,跟在他的身后,做他最忠实的影子。她还记得生日宴,那日,是他第一次袒露心迹。可没过一年,他走了。 一年后,他才归来。 娶了旁人。 所以,她们之间的交集,也没有那么多啊。都是自己的臆想。 楚婉被关在狱中,狱卒有些她居然认识,大约是回京时来过一次。 他们也没想过曾高高在上的将军此时会来到这里,纷纷惊讶不已。不过让他们惊掉下巴的,还是,楚凌媚是女人。 楚婉被关在一间稍大的狱里,还有小桌和石床。陈默默不敢做什么,毕竟楚婉的生死,在李守谦手里。 另一头的李守谦,看着文书,随意道:叶子,此事不必多言。我意已定。 陛下从一开始,就在看臣的笑话?叶龄无精打采地说。 叶子,不李守谦的背离开龙椅,看着他,寡人从来不知楚凌媚是你的妹妹。 若知道,她是不是早就死了? 我 我只恨,我杀不了你。叶龄道,不过你也别以为我斩不断对你的陛下,你我各取所需,就当梦了一场,今后天各一方,都忘了吧。 臣会死在您不知的地方。 李守谦把文书扔下,站起来,却不知该怎样问他。 你若离去,寡人该怎样斩断这份思念? 本就没有,对吧?叶龄的眼中溢出了点晶莹,他仍道:陛下,于情于理,臣都不该再待在此地了。 郡守、小米小满,他们暂代郡守。寡人想那边还有你父亲留下的东西,太傅若是不想看到寡人,便去守宛希县那边吧。李守谦看着叶龄的样子,说出了他曾最不想说出的话。 叶崇光,别再回来。你若回来,我就再也耐不住了。 好。 太傅媚主,妖言惑众,自行贬到宛希县李守谦低头,好似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叶龄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始终不敢去相信,那么好的一个人,对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年少时会杀了整个楚家。 可事实就是事实。 楚婉在狱里,被狱卒好奇地看了好多遍,她在黑漆漆的草床上随意铺上了身上的红衣,就这么睡了一觉。 醒来,面前放了一个尿桶,一碗汤。 楚婉刚想去碰那碗汤,忽然听到有人喊圣旨到。便放下碗,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凌媚以权谋私,懈怠职责,念其昔日功勋,免去死罪,杖责五十板,贬其位为庶民,打入牢狱。楚将军,谢恩吧。 楚、楚凌媚,谢陛下。楚婉恍惚着接下圣旨,跪在狱中,李守谦肯留她性命? 她现在知叶龄为何放不下了。 就像徐桦桦一样,叫她如何放得下啊。 楚婉被拉出去打了几十大板,又被拖了回去。 这几日,她站不起来了,也困得难受,整日整日地睡着。 她有粥就喝,有饭就吃,似乎没什么放不下了,可她始终不敢去面对那个人。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她这个罪臣,又如何配得上她。 明明下辈子已经有了结局,可就是忍不住想她,想那几日的温存。想她的的所有。想占有,又想放手。 好想。 欲|火突然在这一刻,以燎原之势迸发。 她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在南疆撑起整个战场,其实她一直渴望着,能在爹爹的怀抱里撒娇,在娘亲的怀里背书,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家小姐。 她渴望,有一个她可以依偎的对象,一个可以让她在面前随心所欲的人。 她遇到了。 徐桦桦的天真烂漫,让她卸下了所有防备。 二十年来难能可贵的人,她没能珍惜。 如今,只怕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徐桦桦是我一时冒犯了你,原谅我,可以吗? 是我该死,可我一直,喜欢你。从那一日就喜欢了。 哪一日? 桦桦?!你在?!不是,她不可能来的,我骗了她,她不会来的。她不会的。 哪一日? 我是在梦里吗?居然好像能听到她的声音。 就初见那一日唔我其实一直不敢承认咳桦桦是我楚婉的眼角泪行不曾断过,她好像,在梦里,看到了徐桦桦。 这种感觉,好真实。 像那一日,烟花下,拥吻良久。 桦桦,我喜爱的人,始终如一。 明明那日眉眼疏狂,一副臭脸,没想到,你喜欢我。 这些年,风月就酒,烽烟茫茫,剑影刀光,辛苦了。小婉,我徐家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如今,我愿让你得偿所愿。 别哭了,是我的错。 不,我娶了旁人,我 唇齿相依、血肉相连,这一场梦,楚婉终究是做到了。 太傅,您字崇光?曹十一愣愣的。 陛下起的,那时罢了。叶龄把黑衣包好,抬起疲累的眼帘,十一,我想再看一眼楚家。 太傅,您别哭啊,我们可以回家了,您别哭啊。 还有意思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徐桦桦A上去了! 第87章 他心之所向 属下知错。 怎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十二走不走? 他想留在京曹十一断断续续道。 叶龄看着窗外的几个人,沉声道:该还他们自由了。 太傅,离开,您真的,喜悦吗? 叶龄的目光转到曹十一身上,莫名回了一句:我?当然。 刘小狗听到楚凌媚出事了,心急如焚,现在终于跑了过去。府内好像一成不变,就是少了一个人。 怎么,空落落的? 刘将军,您来了。 刘小狗:念念?楚凌媚他犯了什么事?能救得出来吗? 救不出来了将军。王念忍着哽咽,拼尽全力笑道。 刘小狗抓着王念的肩膀疯狂摇晃:到底怎么了!! 请听奴婢一一解释给您。 刘小狗急红了眼,不断拍着桌子:怎么可能?楚凌媚就是 就是楚婉。 那圣旨?怎么会写懈怠 奴婢不清楚。 我他妈,你他妈给我闭嘴。刘小狗指着王念吼道,王念看着刘小狗,试着问:将军?奴 你他妈别一口一个奴婢!刘小狗总算说了出来,随后他垂下脸,小声道,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么说,但你,在我眼里,不是奴婢。 身契呢?楚婉那个她要死了还要连累你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6) 早烧光了,人都散了。王念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不免痛心,楚婉早就料到了,一年前与她说过,入狱前,在被徐煜拉走前抱住她时也说过,她最后的两个字,却是:床下。 最后惦念的,是她在乎的人。 将军最温柔了。 一直都很温柔,温柔到,就是想不到她自己。 刘将军,我们公子很好。 我知道、惭愧。我自知比不上她,所以嫉妒抱歉。刘小狗低着头道,王念看到,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她走上前,搭上刘小狗的手,轻声道:将军,您能代念念见一面公子吗? 王念把黑袍撩起来,跪下:将军,念念求您。 你先起来,我我找谁? 徐小姐。 她?我跟她没有交情,她几个月后跟花纤成婚,估计不把我杀了还是好的。 王念哭道:念念知道,难为将军了。 啧、不是。你先起来。我就是怕见不到她。还把你搭进去了。 那念念去求。 求什么?我就在这。 王念:看念念现在耳朵坏了,都迷糊了。 刘小狗:不是有有人! 你们开个门可以吗? 王念:将军,念念好像听见徐小姐的声音了,果然,念念太想见到将军了,都 等等,我去开门。刘小狗一个箭步跨出去,打开门:徐小姐? 徐桦桦: 王念看到徐桦桦迈进来,抹了泪:徐、徐小姐,您来了? 王念姐姐先起来。徐桦桦把王念扶起来,看着刘小狗,明日子时,有我的人接应。 刘小狗傻了:多谢。 良久,等徐桦桦走上马车,刘小狗还没想明白:她不介意楚婉是? 十四年前就认识了,还会介意吗? 什么? 十四年前,放走公子的,是一个女孩。 有些缘,追溯到过去,还是系得紧紧的。此时院中捻花的王念,好像已经能遇见未来。 这楚凌媚怎么破事那么多?怎么谁都要挤着见他? 老子还想喝酒呢,这下好了,被你叫过来了。 楚婉听到转角处有声音,立马用脏兮兮的红衣裹住自己。 她害怕,现在她这副乱糟糟的模样,被任何人看到,可现在,自尊应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楚那人想伸手,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叫她。眼前的人,毕竟不是楚凌媚,是一个未曾认识的陌生人。 他看到红衣下的楚婉在颤抖,坐在她旁边,轻声道:没事的。楚婉露了一只眼出来,眨眼看了看面前的人,还是那么灿烂夺目的一个少年,笑得依旧那么暖。 我 我都听念念说了,楚婉。刘小狗道。 楚婉看见他的模样,好像一束光,她很想,抱上去,就像每次打完仗,刘小狗总会在她身后等着,给她一个熊抱,以往她总会排斥他身上的汗味,现在,她自己嫌弃自己 在她慌神的时候,刘小狗已经抱住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楚婉,你骗得我们 楚婉的眼角睁得很大,她感受到刘小狗在用拳头捶她的脊梁骨和后背,那是他们之间交流的一种方式,她忽然道:孙贼? 大侄子没忘了我就好。 楚婉抱着刘小狗,也死死捶着他的后背。很久都没有说话。于是他们一直抱在一起这是战友彼此之间的拥抱。 王念叫我来的。 嗯。 你可有要传的话? 王念,我以楚婉的身份命令你,誓死追随刘小狗刘将军,不许背叛。说完,楚婉松开抓着刘小狗白衣的手:抱歉,你该走了。 大侄子好生客气,孙子我就溜了? 楚婉看着他塞给自己的布包,立面有很多人,很多信,刘小狗的,周成的,云升的、王猛的 楚婉,我们都不介意你到底是谁,只知道,是你一直照顾我们。 抱歉啦,我怕带太多吃的会被赶出来,就随便给你找了点,以后可能没时间看你,但是只要我京中有人,每月都会给你送信。希望你早日找回你的傲娇,做回楚凌媚。 孙子 刘小狗 我哪有什么傲娇,都是你们啊啊 宫内 陛下怎么了?王静问。 赵姚走出来,摇摇头。王静撞了赵姚,挤进去:滚开。他看到李守谦倒在地上,靠在墙上,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急忙道:陛下,您不能这样作践您的身子啊。 李守谦的眼睛睁着,却没有动静。 王静当即倒向身后,慌忙抓着案角:哎呀!哎呦呦!我的妈妈!来人!来人!快来人!宣皇医!快 陛下怎么了? 王静一众太监宫女见到温慧一通跪下:王后、陛、陛下 温慧厉声道:都是你们伺候不当,还不退下?! 王静怂道:是、是。他看着身后一群十几岁的小宫女,吼道:都没有眼力劲?娘娘要我们滚!赶紧滚! 赵姚撇了一眼温慧手里的东西,也被王静赶了出来。 王静:齐敏大人,您陛下这 齐敏拿着药箱躬身:惊吓过度,休息一阵就好。 怎会如此? 怕是相思成疾,无药可医。 害,一个白皮男人,再给陛下找一个,去去去。这样也不成啊。 一旁赵姚瞟了正在念叨的王静一眼。王静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还不去拿药! 是,公公。 赵姚安静,被宣到殿内伺候汤药,王静还在外面干急。温慧在一旁拢袖煮药,一边煮一边哭着:陛下,您是臣妾的命啊,您不能丢下臣妾。 温慧一边抽泣着,一边给李守谦喂药。旁边几个宫女也在陪她哭,不停劝慰着。 几个时辰后 李守谦醒了。 温慧热切地望着李守谦:陛下? 李守谦坐在床上,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人的生气,他抬着沉重的眼帘看着一片空白:你不是他。 陛陛下这是疯了吗? 李守谦目光呆滞,缓慢走下床,蹿了出去。 身后跟着一堆太监。 几日后 叶龄下榻到一间客栈,随手叫了几碟小菜。 小店很窄,叶龄、曹十一和一位公子坐在一起。 公子道:你们听说了吗?宫里出大事了! 叶龄随意塞了一口,没抬眼:什么事? 那公子:那叶龄终于被赶走了。真是大快人心。 叶龄: 曹十二看着叶龄:额 半晌,叶龄要了一壶酒,给三人倒满。他问:叶龄是何许人?公子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那叶龄,说好听了是太傅,难听些就是侍臣。侍臣是什么?就是出卖色相讨乐子的!悄悄告诉你们啊,听说陛下不能人事,指不定就是他做的。 曹十一听不下去了,驳斥道: 这位公子,我听说,叶龄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人罢了,也不过是被陛下关在宫里的可怜人。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那个叶龄长得怎么样,怎么就把陛下迷成那个样子。 叶龄随口道:听闻其人其貌不扬。 我也听到过,那叶龄浓妆艳抹,甚骚。 叶龄嘴里的酒差点兜不住了。 这位公子,我看你品貌非凡龙章凤姿,不比那叶龄好看几百倍? 叶龄抿嘴笑笑。 最近宫里的事还真多啊,那个什么楚凌媚女扮男装上战场。还是个将军啧。女人啊,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人嚼着肉,望着酒里的浊物,道,要是我发妻能安分一些。 叶龄倒是没听见他的事,直问:楚婉楚凌媚没死? 你不知道吗? 来的时候叶龄怕看到一切关于楚婉消息,索性直接不看,没想到李守谦还留着楚婉。自是知道,陛下宽宏大量。叶龄嘬了一口酒,眼神不定,李守谦到底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想他的? 最近宫中出事了,陛下倒了,楚凌媚的事情才穿到着。 叶龄下意识捂着后颈: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守谦是真的狗,在逼叶回来(并不是) 一直觉得没人看(现在也是) 所以最近一直在画封面,但搞砸了 原本想放全员上去,结果发现这样的话又乱又看不清(评论和这里都放不了图)其实很想都发出来 第88章 越织锦渡生死 那人低头凑到叶龄耳边:陛下倒了,小声点,我也是听张大娘说的。 叶龄的瞳瞬间放大,整个人呆愣了很久,才反应到面前的公子在叫他。 失态,我想回楼上小憩一会。公子自己慢用。叶龄洋装着笑,不敢再耽搁,没命似的爬上楼,途中还摔了一跤。曹十一见状也放下了酒肉,跟着上去了。 底下公子挠着头:你们的酒不要了? 曹十一看着叶龄撑着床,近乎跪坐在结冰的木板上,只道:太傅。 闭嘴。他,怎么样了? 属下听说,只是听说,您走那日陛下就倒了,醒来如疯人一样。 为什么不你是他的人?叶龄急转向他,瞪着曹十一的眼睛。曹十一自知理亏,不再言语。叶龄忽然想到少时某一天,李守谦把曹十一带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我刚从街上买的,以后这就是你的下人了,你给他取个名字吧。他竟从二十岁起就开始算计自己。 用了这么多年的人,说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了。 太傅 叶龄捂着头,指着他的脸: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楼下公子见曹十一出来,大喊:你们的酒!喂!唉?怎么走了? 真是怪人,那这酒归我了。 楼上 叶龄披散长发,跌坐在床下,狼狈地捏着叶子壮的金饰,狠道:李守谦,我恨你 宫内 高台上温慧和一众妃嫔跪成一列,望感动上天,为陛下降下恩泽。 赵姚在屋子里伺候着李守谦,李守谦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赵姚只能听见他反复说一个字:叶。皇医们一排一排跪在殿外,已费劲心力。最后只得出一句话:此疾,药石罔效。 王静前几日塞了几个白皮的男人进龙帐,要么被李守谦打坏了,要么怕得不敢亲近,李守谦即使疯了,还能认叶龄,这让王静头疼不已。 众人捂着消息,早已心力交瘁,只怕李守谦再不醒,天下要乱。 狱中 楚婉每日呆滞着望着唯一透光的四方小口,不哭不笑。 在她面前的几个男人,挡住了她唯一的光。 她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任人宰割、侮辱。 忽然,她听到有人把牢狱的重锁解开,缓缓抬头看向那边。一眼后她又低下了头。这是她最怕见到的人,也是最喜爱的人。 呦,又来一个。一个狱卒向徐桦桦挑眉。 另一个用胳膊撞他:这是丞相女。 徐桦桦低着头,众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她沉声道:滚。这一声沉得吓人,犹如沉寂在深海的大鲲划破琉璃冰面,溅起的金色滔滔。浩瀚,又隐忍。 徐桦桦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滚开,才把食盒放下,站着。 只是站着,楚婉已经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架起了一把无形的钝刀,明明不能伤人,疼痛已经蔓延全身。 楚婉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哪里还有脸做什么? 大约徐桦桦也觉得无趣,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半个时辰后,楚婉才敢爬向食盒,不知为什么,她的膝盖,始终离不开地面。 愧疚埋没了她,把她打向深渊,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荆棘丛里穿梭,荆棘丛太大了,她索性就在黑暗里独行,直到彻底忘记光明。 众人行走在光明,楚婉独行于深渊。 她从来不想让人把她拉上去,也不愿被刺眼的、混杂的恶的织锦捆绑。于是,二十年,她从不依靠旁人,从不会敞开心扉。 有一个人不一样 她毫不犹豫地向深渊一跃而下,站在楚婉身旁。像一束光一样,照在她的身上。 这个唯一愿意与她同行的人,才格外可贵。 食盒里装着很多东西 樱花酥、青梅酒、青烟酒壶,还有所有她爱吃的点心。 楚婉所有的恶,几乎都给了这个天真无邪的丫头。她不愿对不起旁人,但她对不起徐桦桦;她不愿管束旁人,徐桦桦便成了由她管束的物件;她不愿露出真心,徐桦桦便藏着一颗玻璃心陪在她身边。 我都做了什么我他妈有病 一片漆黑中,在楚婉怀里的酒壶,在那片四方的光束下,青色瓷片熠熠生辉。 几个月后 宛希县 杨水郡 叶龄取代了小米小满,执掌一万军户。 他自由自在,终日高束长发,除去整顿军备,就是饮酒作乐。 京中 李守谦已有四个月未曾上朝,众臣担忧不已。宫里的消息也终于兜不住了,一泻千里。 徐桦桦这个不问朝堂的闺中女子也摸得一清二楚,李守谦彻底疯了,谁都不认,见谁都打,唯独守着一座小殿,就寝时抱着一片白衣。 小皇子身体孱弱,三天两头有疾。宫中嫔妃更是被传愁白了头。 宫里不能再乱了。 徐桦桦每日听到最多的就是徐煜在叹气:这天下,如何平呐! 京中不稳,地方肆虐,边境将军战死了无数,朝廷无将可用,无粮可调,就连散下去的银钱,都被路上江洋大盗劫走了半数。 宫内 李守谦呆坐在龙椅上。 只有齐敏还敢走近,用金针扎进李守谦的头,跪下朗声道:陛下!如今朝局不稳,邻国虎视眈眈,边疆兵连祸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社稷岌岌可危!请您振作起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7) 陛下! 众人齐声:陛下!!! 李守谦动了动嘴唇。 陛下!快,拿金针来。齐敏老泪纵横,差点摔着。 十一日后 叶龄在杨水郡接到消息,匈奴已经攻破河关,直逼中原。 李守谦下令将狱中楚凌媚提出来,令其立即带三千兵马赶往北境,抵御匈奴侵袭。郡守叶龄原处待命。 叶龄整条手臂不受控制,晃得激烈。 李、守、谦、你我、与、你、不、共、戴、天! 北境匈奴两百万,区区三千兵马,犹如蝼蚁一般,这是要楚婉去死啊! 何况她刚经牢狱之灾,恐怕已弱于常人,这一击与送命又有何异?! 叶龄原以为李守谦顾着自己与他的几年情分师生之谊,如今看来他只想杀了楚婉,逼自己就范。 我差点信了!我他妈可笑死了,居然信过你?! 楚婉出狱后瘦得前胸贴后背,眼帘都抬不起来了。就连云上悄悄泻下的几丝阳光,都会刺痛她的双眼。 此刻她身后是三千散兵游勇,毫无疑义,他们就是送命。 这命不送出去,即刻斩杀,三千残兵败将被逼无奈,跟着一个失去新鲜的女人一起。 楚婉如今听到身后的嘲讽,已经不觉得刺耳了。 是个女人,非要装什么男人,现在还穿着男装,给谁看呐? 老兄,你说得对!他娘的一个娘们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或者,在乎的已经触手难及了。 前几日她入宫,李守谦蒙着面,整个人小了一圈,大约是病痛折磨的。 他声音嘶哑,不像以往那般清朗,又或许是楚婉耳朵差了,李守谦已经疯成另一人了。 李守谦没有逼她,给她选择的机会。 但如若她不选,处在匈奴最近的叶龄就会被调向北境。 原本理应如此,可楚婉一生都在连累叶龄,所以,她选择用性命还他。 如此,她对不起的,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临行前,她曾踏进过寺院,年迈的方丈两手托于胸前,慈眉善目。楚婉问方丈:法师,我此生愧对一人,我来不及还她情义,可有办法让我弥补她?方丈道:女施主先别伤心,老衲有一奇法,只是无人敢用。楚婉含着泪,大声叫道:法师,楚婉愿意一试! 方丈眯上眼,道:女施主将尝尽苦楚,痛不欲生,历经千万种混沌,女施主可愿意? 楚婉毫不犹豫:楚婉愿意。 若是女施主再次历经此世磨难 楚婉愿意。 那,便去吧。 楚婉看着丹炉,问:这是何物? 老方丈把笔给她:施主,请写下一曲红尘。 楚婉跪在青苔石板上,写下一曲小调。小调的名字,是婳媚。 施主,一入此轮回,犹如身处无间深渊,红莲地狱,百世不得解脱。 法师,您不必再问。 你可知后果? 楚婉已明了。楚婉把泪抹到袖口,跪下,多谢法师成全。 年迈的方丈笑了起来:红尘是非,由不得人。哈哈,谢我做甚? 楚婉依旧磕下了头。 若红尘阻她,她便踏断红尘;若轮回困她,她便韬晦待时;若磨难再临,她便拼死一试。 直到,再遇到那个又傻又勇敢,敢跳下无间陪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人物从上到下 李守谦 叶龄 楚婉 徐桦桦 第89章 她,无愧天地! 宫中 金殿内只有两人,一卧一坐。 陛下,您不是最疼您的小、叶、子吗?温慧凑近李守谦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李守谦伸着手,想推开他,却被温慧抓住,带到她的脸上,她轻声说:陛下,您看看臣妾,您从来都没看过臣妾呢。 李守谦瞪着眼睛,却没看她,那眼神仿佛看见了恶心极了东西。 温慧轻而易举掰过李守谦的头,逼李守谦看着她,低头亲了一下李守谦的侧脸:陛下,您现在是臣妾的掌中雀,反抗不了的。 李守谦不停张着嘴,只发出一点嘶啦的沙沙声。 温慧看到李守谦脸边的血泪,温柔地抹去,趴在李守谦身上,用指尖划过李守谦的身上,嘴角勾起:陛下,臣妾为您准备了一口棺,您很快就可以见您的小叶子了。 李守谦突然抽搐起来,嘴巴反复张开闭合,眼中溢出鲜血,看起来格外可怖,没有一丝一毫往昔帝王般器宇轩昂的样子。 温慧笑着拿出李守谦身旁的白衣,擦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陛下,您放心,您的心头肉,臣妾怎么敢杀呢? 臣妾从未和您缠绵悱恻,您说,要是陛下流连后宫沉迷美色的消息传出去,他,会怎么想? 李守谦整个身体都在痉挛,嘴里不断涌出白沫。温慧,终得偿所愿。 孝瑜帝纵情酒色,放纵朝局,天下人皆叹,奸臣当道,天子昏庸,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北境 眼下,我楚婉只要诚心为国之人,决不留有二心之人!如若担忧父母妻儿,贪生怕死,现在离开,我绝不阻拦!若战场上临阵逃脱,我楚婉必将他千刀万剐! 楚婉站在破败的城墙上,用嘶哑的嗓音和最后的热血喊着,是走是留,楚婉生死无怨。 话音一落,人头散了多半。楚婉知道,一路上逃的、死的也有不少,可她还是高估了这些人。隐忍许久,她抬头:可还有人要走? 一刻后,军队后溜出几个身影。 剩下的诸位,楚婉虽是女子,忠的是国!为国鞍前马后,楚婉不愧不悔!有哪位将士愿意追随楚某说到最后,楚婉的泪水终于落下,这一个月,她隐忍许多,眼下终于绷不住了。她原本可以衣食无忧,即便她从未幻想过。 王猛愿意! 楚婉咻的一下猛睁双眼。 底下一片乱:周李愿意我俺跟随 嘈杂声不绝于耳,风声水声,电闪雷鸣,此时都不及他们的粗言粗语悦耳。 楚婉夹着泪大笑起来,风吹散她鬓角的碎发,她站在城头掩口一笑,此刻她终于露出一丝女儿般柔情。 将军,这仗 楚婉看着跪在眼前的副将,索性也蹲了下来,托起他们紧握的拳头,温声道:王副将刘副将不必担心,楚婉会尽力护住大家性命。 将军,我们不是 楚婉扶他们站起来,眸中寒光一闪:我知道,你们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一仗与送命无异,我们不能硬打,只能耗。 两个副将相看一眼,又懵懵地看向楚婉。 楚婉道:我们军中人数还有四成,可马匹粮草不止四成。 匈奴几百万不止,粮草消耗远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只要耗够一个月,他们十有八九会撤兵。 将军,我和刘哥正要说这事,这儿冷飕飕的,好马都死了好多了,人也动不了。 这风这么大,火也点不着啊。 楚婉刚舒展不久的眉又皱紧了。 加固城墙,生吃马肉。 楚婉抬头看着风雪飘摇,听着狂风呼啸,心想:但愿能撑过十天吧。 大家都知道楚婉是女子了,见了楚婉,有的还是怕得要死,有的傻笑着伸出拇指:楚将军真是强。有的还是略有嫌弃,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男子女子又如何?都是人啊。 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徐桦桦,也应当与花纤成亲了吧。楚婉笑着,想,他们一定活得很好。楚晔在守东边,应当无性命之忧。这样,便好。 楚婉走到军帐后,小心翼翼地用冻红的双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描着青烟的小酒壶,尝了一口,哈了好久。无情地评价一句:真难喝。在她性命尽头还能尝到这么难喝的酒,也算一件幸事。 喝了几口,胸口暖了几分,她好像听到前面有人争吵。 唉,你们干嘛楚婉还没走到,远远看到几个大汉扯着一姑娘。 将军,这个女娃怪好看的,想让她做俺婆娘。一个汉子粗声道。 我来吧。楚婉不看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疾步把那姑娘拉走,你们几个,去吃肉! 楚婉把姑娘拉到自己帐内,看着她的身量比自己小了一圈,心中生了怜悯之心,用女声温声说:姑娘,我是女将,你在这里不用怕,过几天我送你回家。 姑娘点点头。 这有点水,你洗洗身子,我去外面吼他们去。楚婉笑着把自己的衣服塞给姑娘,走出军帐,守在帐前。 楚婉看着北境舆图,听着帐外一群人吵着吃着。 水声在她身后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楚婉先前之觉得不自在,过了很久,楚婉才发现,自己听姑娘沐浴也能心乱成这样,自己真是 下贱。 该死。 水声一滴一滴,化作千丝万缕的柔情,编织进楚婉的心头。此时坐在帐外狂风怒号中的楚婉身体居然微微发热。 将军,您的脸都冻红了,来这边暖和暖和! 楚婉摇摇头,把头扭过去,捂着半张脸:这算什么啊 将军。 楚婉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慌忙撑着站起来:来、来了。她喘了几口气,抚着胸口走进帐内,抬眼看那姑娘。 前一刻还在怦怦雀跃的胸腔骤停。 楚婉凝住了。 面前瘦小的姑娘很小一只,散着长发,穿着楚婉的黑衣,脸颊泛红,眸子是沁着蜜糖般的琉璃,她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搓着她的脏衣服:小婉,我父亲你父亲我 你,不必再言。楚婉不再看她湿身的样子,偏过头。 那姑娘扑通一声跪下:小婉,我知道我爹罪该万死。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让你为难滴滴答答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此刻是如珠的泪。 当年的真相,早就随上一辈埋进土里了。就算没有徐煜,也会有张煜、李煜、王煜李守谦说过,徐煜只是先帝的一枚棋子,真正让先帝忌惮的,是父亲手中的兵权和土地,以及一颗众口铄金的谋反的心。 楚婉转过身,淡淡道:过几日我派人送你回去,在此之前,不许走动。 楚婉握紧腰间的小刀,不知想到什么,咔嚓一声折断,扔在地上。信步走出。 她听见身后她哭着求她。 许她留下,让她弥补。 想都别想。楚婉小声嗔了一句,不再回头,她又骗了她。徐桦桦,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是属于京城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陪我一起送死吗?!你个狼心狗肺没心没肺的王八蛋,你让我怎么办啊 再次把头埋在手掌里时,楚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在她心底,有一个声音,想把徐桦桦留住,栓在身边,再也不要她跑出去。可楚婉清楚,只有让她回去,才是她最好的出路。 这个生养在京城里的小公主,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活着到了这里自己一心想着她,却根本没发现她。 想到这里,楚婉一拳打到冻成冰的矮墙上,须臾,墙倒下了。 墙怎么了?唉,将军,俺们军里有人是奸细吧。 楚婉食指抵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披风:这说不定是风刮倒的。 将军不用担心,俺们马上重建。 好,辛苦你们了楚婉尬笑着摆手,目送他们远行后扶额。自己这又是干了什么啊。 楚婉回到军帐,终于把扶在额头上遮脸的手放下,不过再看到散发的徐桦桦后又遮上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遮,总之就是,很有必要! 小婉 楚婉转身就跑:你暂且住着,别跑。 小 楚婉又撩开帐布,探出半个脑袋,但并没有看她,冷冷地:别这么叫我。 楚婉商议完行军路线一直坐在徐桦桦的帐前,也就是自己的帐前。她听不见一点徐桦桦的动静,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重了些。可此时道歉,依徐桦桦那个小傻瓜的性子又会粘过来。 说重些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再留恋了。她还有一辈子。 楚婉明明一直想着怎么打仗,怎么把徐桦桦送回去,可脑子总是不听使唤,总是想着她碎发后的那一张精致小巧的脸以及那一双温软的双唇 我都在想些什么楚婉的眼睛红着,把拳头伸向矮墙,又停下,改为向着自己,重重一拳。 良久,又是一拳。 晚夜 亿万颗晶莹正在仰头,黑色的夜五彩斑斓。 徐桦桦听到外面有动静,像是打在布包上的声音,时不时就响个几下。 一个时辰后 乌云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住了星月。四周野风呼啸,浓雾弥漫。 有个小孩子向楚婉跑过来,还没有跑到她面前,已经趴在地上,他伸着手匍匐着,张着嘴,含着血:将军匈奴来了 楚婉提起那孩子,瞪着他:多少人?! 百十男孩还没说完,已经没了气息。 楚婉提起早就挂在身侧的长刀妖冶。跟在众人身后,又一步步走到众人之前,她看着面前有一匹良马,大跨几步,一跃一撑,骑上了马。众将士!匈奴犯我疆土侵我山河,该杀! 这帮孙子该杀! 畜牲该杀! 众人粗言粗语,楚婉骑着马,奔出城门。 城门外大军压境,一眼望去人头无边无际。 那边兵强将猛,金戈铁马,这样一看,楚婉这边简直就是老弱残兵,如四散的蝼蚁一般,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王猛!听我号令!开城门!刘林!带人守在城内,不论如何,不许出城!楚婉看着面前千军万马气贯长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王猛,带上老兵,随我来! 是!!那边王猛的声音虽然嘶哑,传到几十米外的楚婉耳中声音依旧不见分毫。 徐桦桦想着方才提刀的身影,攥紧身上的黑衣,望着面前稀疏的残兵。她咬着下唇,她想 将军,这这王猛看着大雪与浓雾中浩浩荡荡的百万大军,恍然明白楚婉要他们做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8) 诸位,跟了我楚婉这一年,楚某无以为报,今日拉尔等同死,楚某愧对诸位。楚婉闭上眼,痛苦地接下去,但我们身后是孩子!我们必有一死!楚某自私,想为身后这些参军不久的孩子们争一条渺茫的活路。 楚婉无能,保不了尔等性命,在这里的所有勇士,你们的恩德,楚婉来世。 楚婉还没说完,燃烧的火箭已经射来,正中城门之上。 楚婉怒声大吼:守住城门!杀!!! 源源不断的大军骑着烈马奔向楚婉,楚婉的眸子再次化为血红,黑夜中凌厉异常。 她毫不费力地杀死几个身穿虎皮的匈奴,提着刀,冲了出去,在大军中穿梭。 此时此刻她终于清楚,身后有一牵挂是什么样的滋味。 苦涩而回甘。 楚婉此刻只知道一件事,徐桦桦和将士们在身后,她不能死。 那时的楚曦大概也是如此吧 幸好、多亏徐桦桦在帐内,楚婉不必从战场上分心。对付这些身着重铠的小兵,楚婉一人对付一圈绰绰有余。 她一手提刀,一手握剑,看准黑影就是狠狠一击,鲜血在她面前雀跃涌动,她的热血再次沸腾。 楚婉看着面前又是一刀,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倒下,她不觉得可怖,反而觉得畅快淋漓。 围着她的小兵不敢轻举妄动,她趁机抹开刀口上的血,舔舐着手上的鲜血,等到她喝足了这般烈的红,指着面前一人,轻佻地抬眸:畜牲,过来。 那人气急败坏,却被跳下马的楚婉一脚踢飞,摔在几米之外。 给八爷杀了这个贱人!有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人嗷道。 楚婉先扔了一把刀过去,杀掉面前人再看那人时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楚婉蹙眉感叹一声:歪了。 八另一个还没说,已经被楚婉扔过去的断箭刺中了。 楚婉踩在死人堆上,提着一把沁着血的刀,扛着剑,身上黑衣湿透,倒出滴落黑色的血,黑夜中她面目中央那道刀疤显得格外可怖,那双红眸更是像厉鬼一样,仿佛吞噬过无数性命。 她嘴角勾起,带着邪气坏笑着歪头:八爷是谁我不知道,但必死在我楚婉刀下! 这他娘的哪个娘们? 楚婉拉着马绳:爷爷我叫楚婉,我的爹!楚苟!二十年前,灭了你们的爷爷! 臭娘们,快滚!一个小兵喊着向后退了几步。 楚婉就势向前迈了几步,擦着刀朗声道:孙子们!爷爷我活了二十年了!从来行的是厉鬼道,做不到俯仰不愧天地,我楚婉从来向死而生!会怕你们?!!! 唬人! 楚婉随意踢起底下一把刀,眼都不眨就扔过去。一霎那,那人连声音都没出就倒在地上。见状,众人都退了几步,王猛此时也跟在楚婉身后,将军,您小心点! 楚婉顺手撕开王猛的外衣,系在自己滴血的大臂,低声道:王猛,我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先吓跑他们再说。 好。王猛看着面前恶狠的匈奴,猛点头。 嗖的一声,王猛在空中看到了一个飞速闪过的亮点,当他出口时,已经晚了。将军!该死!您在哪?!! 楚婉被人压在地上,她正要抬剑,忽然发现这个人身上有着自己的草木香气和汗臭味,楚婉心中一滞,立刻握紧绑在手中的牵马的缰绳,大吼:徐桦桦!你爹缺心眼!你他妈的也缺心眼?!楚婉翻身搂她上马,退了几米,她搂着徐桦桦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过了很久,在楚婉又杀死三个匈奴后,才发现不对劲,徐桦桦没说话,自己的胸口被浸湿了。 楚婉扯开徐桦桦的领口,看到鲜血淋漓的一片,大片殷红在黑夜中依旧刺目。 桦桦?!楚婉一边忍痛拔掉身上的箭一边低声轻语。 桦桦!!楚婉紧紧箍住徐桦桦,揽着她的肩,把她整个人镂进自己的胸膛。楚婉含着泪水,怒目圆睁。十四年前,这帮人杀了她的哥哥,如今,他们伤了她的桦桦,楚婉要他们千刀万剐! 楚婉与徐桦桦联结在一起,在夜里如一人般自如,王猛只觉得楚婉的手臂伤了,所以只用左手提着刀,殊不知,她的右臂里有她的明珠,她的珍宝。可如此明目的璀璨此刻染上了肮脏的血腥。 她不愿自己的一身肮脏与罪孽染给她,于是褪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同样身穿黑衣却一身白玉无瑕的她。若有罪,也绝非是她的罪!这些年,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徐桦桦无罪啊!做尽恶事的又不是她!徐桦桦一身清白!却甘愿栖身在她这个一身脏污的人身旁! 她自问一生不愧对天地,却愧对一人。 那人是徐桦桦。 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公主。 尽管她随自己跳下深渊,也永远是清白的。 她是褪尽黑夜的璀璨。 怀中的徐桦桦能意识到楚婉在抱着她,她就此安然依偎在她怀里,对她来说,楚婉永远会护着她,楚婉永远是她的凌媚哥哥。身份,名字这些身外之物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她一直看得见楚婉想装成一个大人,于是她陪着她,装成一副孩童模样,陪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那一点在旁人目中不值一提的自尊。她叫她将军,原先是七分不屑,三分讨好。如今,是七分敬畏,三分喜爱。 她拼尽全力睁开双眼,抚上楚婉的脸:小婉对不住我这个傻子让你费心了不过我腰间的也中了一刀我们扯平了楚婉搂住她的头,吻上她染上血的发丝,心疼地轻声道:桦桦一直是最好的,是小婉一直看不清是小婉的错小婉眼瞎看不清她是何其眼瞎,错过了这样一颗明珠。 远处火团如雨般袭来,照亮了楚婉的脸。 小婉!徐桦桦搂着楚婉,只看清那一瞬她为自己挡下的火光,下一刻,楚婉苦笑道:桦桦,你看,小婉真的瞎了眼,没有及早提亲。伤了你一片真心。徐桦桦哭着抱着楚婉,摸着她凹陷的脸庞:小婉你没有这仗不打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小婉 徐桦桦贴上她的心口,闭上眼:我心悦你良久可你从来不知 王猛在楚婉身前,挡下无数兵马。他急道:你们走!将军!快走! 楚婉感受不到什么,仍然选择笑着,她问徐桦桦:桦桦,小婉有些自私,想死在战场上,不想做逃兵。小婉一生都独行在黑夜中,但其实一直一直都想楚婉毁掉的脸淌下几抹红,一直都很想向他们一样活在阳光下 那便让我做你的眼睛吧。徐桦桦尽力嘶声吼道,楚婉,你是你!不是别人!你不在独行!有人陪你!你的背后是我!我心悦于你! 徐桦桦感受到自己脸上接着什么温热,她的眼中含着殷红,吼道:前咳后!她举着楚婉的手臂,楚婉顺势纵马前行。几番试探,楚婉已得心应手,伤杀极快。 二人深入匈奴大军之中,不见踪影。 一刻后 一个女将跌落下马,身下白衣女子毫发无损。 白衣女子亲眼看着她心心念念的女将被刺中数刀,她心痛如绞,拿起女将手中的妖冶刀尖,刺中了自己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数万具尸骨上的白衣女子颤抖着醒来,推开僵硬的女将,露出女将白色里衣,将她摆成半跪,自己则趴在万千白骨与鲜血上,仰头看着那张威风凛凛的脸,拼尽全力扶着它。 她用唇语说了此世间最后一句话:我心爱的人,是立于天地之间的女将。她一生清白,俯仰无愧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 最近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劝自己写下去了 尽力而为吧 第90章 笛毁人尽散 十极派 画眉府 院子里樱花再次盛开,还是一样的满树樱红。 我秦婳垂着眼帘,苦笑道,就此是个废人了。 刘昔坐在秦婳的床前,忙道:师妹,你绝对不是的,我们都在。我会一直在刘昔看着秦婳这副样子,闭上了嘴。 反正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到,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此刻秦婳躺在床上,动不了,什么都感受不到。刘昔看着那双失了颜色琉璃蜜糖般黄瞳,偷偷攥紧袖口:她这般模样,都是拜楚言彧所赐。 我的师尊想让我死,我真心对待的人对我刀剑相向,我爱的人亲手尽管秦婳看不见,还是睁着眼睛。那日,楚言彧好似是真的想让她死。那日之前,她已经快要信了她。 良久,刘昔颤颤巍巍地覆上了秦婳的手,破釜沉舟道,婳婳,我、我一直都在。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能醒来,能看我一眼,我这次绝不会让。 流泉厅 群香环绕,轻歌曼舞。 坐在玉阶上的段醉安看着楚言彧信步走来,轻摆衣袖,示意乐女退下。楚言彧撇了一眼玉阶上站在段醉安身旁的容云,似有所思。 母亲唤言彧来,有何事?楚言彧躬身行礼,凌厉的双眸指向段醉安,分毫不让。 何事?!段醉安把腿叠上,抓起一盏明灯向楚言彧扔去,你把灵力都给了那女人!你问我何事?!她瞪着楚言彧,挖着她的心。楚言彧没有偏头,灯也没有扔到她的身上。 段醉安看着楚言彧的指尖在颤动,得意地笑了几声,摆手让容云过来。 容云跪在段醉安面前,低着头。 楚言彧收了手,垂在身侧,道:母亲,孩儿知错。 段醉安走下来,牵起楚言彧身侧微握的拳头,温柔地说:母亲知道,言彧最听话了,方才母亲有些激动,没伤着你吧? 楚言彧看着段醉安拍在自己手上,没来由觉得恶心。她抽回手,没看她:母亲体贴孩儿,是孩儿不是,让母亲担忧。孩儿愿自罚禁闭三年,为我派开创法术。 段醉安见楚言彧一副臭脸,仍然笑道:言彧,你能这样想,母亲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些天你消耗大量灵力,身体怕是累着了,母亲为你准备了补药。段醉安看向容云,容云,我记得你对言彧最衷心了,把补药端来。 楚言彧看着容云畏畏缩缩的模样,和他手里那碗让她十余年来求死不得的汤药,腿一软,跪在段醉安面前,拉着她的轻纱,贴在她身上,撒娇道:母亲,言彧最乖了,言彧今日身体不适,明日再来您面前喝着补药可好?母亲想让言彧喝多少言彧都会喝的。 楚言彧硬生生把恶心憋了回去,明日之前,秦婳应会回到安月山。 段醉安俯身搂着楚言彧,抚着她的头,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言彧,十极派就要靠你了,你身子不好母亲也不放心,听话,不要让母亲为难。 段醉安说着,容云已经弯着腰走过来,明明才二十出头,可他的脸上只剩万念俱灰。 楚言彧跪着,看向容云。十余年,她对那碗小小的汤药还是有不可磨灭的恐惧,此时的她,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 段醉安看容云不动,斥道:容云,怎么伺候你主子的? 容云一下子跪在楚言彧面前,端着汤药的手也颤颤巍巍的,碗里的红汤已经快要跃出瓷碗了。楚言彧回过神来想伸手拿过汤药,段醉安却道:容云,言彧这孩子又时任性了些,你细心,我要你亲自照顾好他。 是。容云站起来,闭上眼,像是隐忍,边流泪边抓起楚言彧的脸,少主属下不 段醉安背过身,撕着被楚言彧抱过的金丝轻纱:容云,今日你怎么了?往日的你可不是如此啊? 楚言彧能感受到容云抓住自己的手更紧了,他拿瓷碗抵着自己的唇,硬生生往嘴里灌。 楚言彧咬着嘴唇,就是不从,她眯着眼,被迫灌下了温热又鲜艳的毒。 汤药还未见底,容云啪嗒一声跪下,手中瓷碗也摔了个粉碎,容云跪在地上,头近乎贴在地上,哽咽道:少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想我真的 楚言彧看着趴在面前的容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她至少有勇气笔直地跪在这里。她苦笑着看着段醉安的背影:多谢母亲言彧明白了说完,楚言彧也倒在了冰冷的金砖上,疼痛使扭曲的身躯再也无法挺直。 段醉安在听到楚言彧倒下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厅堂。流泉厅里只剩两人,一个趴着,哭着不敢抬头。一个半跪着,蜷缩着自己。 楚言彧撑了许久,终于躺倒在冰冷的金砖上,她撕开自己的衣服,身体里的燥热奔涌而来。容云终于哭道:少主属下,属下能帮你吗?楚言彧面容扭曲,用手挪开他身边:容云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容云在楚言彧面前磕头,讷讷道:少主容云真的、真的不曾想过背叛您容云 容云,我不是楚言彧了一直都不是。楚言彧已经说胡话了,只能用意念给容云传音,这一句之后,她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 来人,把少主送回去。一个女俾走来,叫来几个人把楚言彧抬走。 容云看到女俾后昂首挺胸的段醉安后,再也不敢抬头。段醉安一个人走进来,抬起容云的头:乖,你现在做的事,你山下的小情人不知道。 容云慢慢爬过去,咬上了段醉安的脖颈。 楚公子请回。刘昔抬着胳膊拦着楚言彧。 楚言彧看看刘昔绷直的手臂,自己揣着手臂,笑着:师哥,这院子毕竟是我的。 刘昔甩袖,放下手臂,看着楚言彧得意的样子,他的拳头就收不住。 尹存轶笑着走出来:楚公子、师哥。楚言彧颔首示意,走进去,又被许可冰冷的眼神盯着。 尹存轶在门外看着刘昔,收了笑意:师哥,楚言彧并无恶意,师尊还在闭关,不宜多生事端。楚言彧是我派与十极派唯一枢纽,你当明白? 刘昔攥着拳头:刘昔自有分寸。 尹存轶眯上眼,沉声道:时日不多了,秦师妹得再好一点才行。 十极山山顶 密室 楚夏与尹青青对坐。楚夏穿着黑袍,带着银冠,衣服从脖颈处到脚盖的严严实实,尹青青身穿白衣,散着长发,也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 两人领口层层叠叠压得很高,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以为他们在冬日或是什么严寒之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69) 可这个封闭的密室闷热异常。 尹某此来,暂代掌门之位,楚掌门大可畅所欲言。 尹掌门如此坦诚,楚某也不瞒着了,请看。楚夏把纱布撩起来,顿时金光四散。尹青青走过去,看着一团金色流动,试图把手放上去。金色流光上的数道封印顿时暗淡下来,楚夏制止道:尹掌门!不可! 尹青青把手收回来:尹某不会做不自量力之事。这重重封印是? 楚夏看着这团金光,随手弹了一丝灵力飞去,在快要接近第一层封印时,已经化为齑粉。 他用地滚灯照亮整间密室,一时间数道封印明朗起来,流动的金丝一圈圈包裹着立面的东西,充满了整间密室,极为壮观。 尹兄怕是猜到了,这东西,与其说是绝世之力,不如解释为不属于这世间任何一种力量更为合适。楚夏把袖口撸起来给尹青青看,十一年前,我闭关时偶然在山中发现此物,误以为是某种秘法,但 楚夏的小臂上筋脉突出,已经变成了奇异的红紫色,像网一样布满。 那时我年少轻狂,总想得到这份力量。 可非但没有得到,灵力也就此受损,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东西的厉害,试图把它封印。 尹青青盯着楚夏的手臂,直言:封印过程十分艰难。 尹兄果然料事如神,这金光的力量一年又一年增强,我费劲心思才把它暂时封印住。 暂时 楚夏:我每年都会闭关数月,又有谁知我在不断封印此物呢? 尹兄,此物一旦降临世间,必有大灾将至,你我都无法与之抗衡,我想,不如由你我把它彻底粉碎。 尹青青把身上挂着的圆玉拿出来,递给楚夏。楚夏用灵力试了一下,大惊失色:尹兄!你! 不错,我只剩一副躯壳了。尹青青平静地说,似乎不甚在意。他把自己散着的长发束起来,撕开自己的衣服,满脸漾着笑意,楚掌门,尹某大限将至,只求一件事。 楚夏看着尹青青胸膛前遍布的红紫脉络,有些不稳地:尹兄但说无妨。 尹青青把衣服披好,跪坐在金光前,悠悠道:大约是十年前,尹某与弟子出山,未曾想也遇到了此物。尹青青看着楚夏憋不住的样子,咳了一声:楚掌门且听尹某说完,那是一团殷红色的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我与弟子都不能接近。我也试图封印它,可最后耗尽心力,灵力枯竭。 恰逢双湖派弟子赶来,我不得已收了手,却已受重伤。 我本以为调养几年就会好起来,可这副身躯愈来愈差,已经撑不起我的神魂。 我索性把自己封印在这块圆玉里,等到我再去看那团红光时,它已经不在原处了。 尹青青看向楚夏:尹某猜测,是双湖派把它藏了起来,至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楚夏捏着下巴,在尹青青面前走来走去,他忽然想到尹青青的话,问:唉,尹兄,你要求我什么? 尹青青一笑:对不住,尹某总是忘事。十年前,自从我灵力枯竭,偶然发现我收的小弟子是一个极好的宿体。每每接近她,这些心脉就会愈合,褪至常人般青色。 可尹某是其师尊,绝不可能做出此事。尹青青狡黠地扬起嘴角,看着一脸惊恐的楚夏,楚掌门不用这样看我,尹某不会伤她。 前几日她受了重伤,本不可能活下去,尹某不知你那少公子做了什么,居然救活了她。 楚夏似有些得意:犬子的能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大,我楚夏也就这么一件得意的事。 尹某想问一句,前几日这金光是否破开了封印? 楚夏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点下了头:是。 那尹某不会猜错了,这金光与我那弟子有关,尹某算到她命中有一劫难,难逃一死,所以尹某这些年来一直在翻阅卷宗,可没有这刺目金光的记载。尹某想求楚掌门,毁掉此物,或封印此物,保她性命。 尹兄还真疼这个弟子啊。楚夏道,我儿子被你徒弟勾得五迷三道的,这帐怎么算? 我并非尹青青似乎有些愧疚,眉头飞速皱了一下,接到后半句,换了一副样子,打趣道,楚言彧既然与尹某弟子彼此喜爱,不如我们两派就此结好,并为一派?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接上上卷,现在时。有点迷茫莫得关系,马上就会熟悉了(看我真诚的眼神) 因为这本的框架是很早以前搭的,所以剧情就nm离谱(粗口抱歉)现在搞成这样,大改也做不到,真的是硬着头皮写下去了 还有就是我不会拖的,看作者专栏就知道我特想写下一本所以这本准本按照大纲写完就好 然后是亿点废话: 认真改了点前面的文,被自己戳中了自己。虽然幼稚,但是觉得温暖又熟悉。我喜欢写,不论什么。 仔细想了想,我背后是我自己,六十多个读者(我不管只要收藏了就是读者(houyanwuchi),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坚持下去。 每一次阅读都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第91章 金钟藏秘闻 哈哈哈哈哈哈楚夏捧腹大笑。 尹青青皱眉:你笑什么? 我原以为尹兄真是谪仙一般的人,没成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儿婚事你做主,但并为一派楚夏撑着胳膊,事关重大,不是楚某一人能做主的。 楚掌门不必在意,尹某只是说笑。 楚夏不停拍着尹青青肩膀:那好办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舍一条命给你徒儿有何不可?他们年轻人还有一辈子,等过几日我与醉安商议商议。 楚夏的笑戛然而止。 尹青青在他面前跪下了。 楚掌门舍命相救,大恩大德尹青青来世再报。 尹兄快起。楚夏又拍着他的肩,哪有什么来世,有尹兄这样知己足矣。 尹青青应付着笑着,他心底有一个声音。 有的。来世,一定有的。 她怎样了?楚言彧看着睡熟的秦婳,问屋子里站着的三个人。 许可看着房梁,仰着头:还能怎么样?你最清楚了。不光许可这副样子,就连平时平易近人的尹存轶也板着脸,刘昔自是不必说。 楚言彧低下头,把手从床边收回,看了一眼秦婳,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看着它道:这是秦师姐的灵力,现在还给她。刘昔一把抓过来,质问楚言彧:你对她做什么了? 楚言彧:? 无非就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楚言彧一本正经摆着手。 刘昔:小师妹还、还什么都不懂,你对她? 楚言彧觉得刘昔这个人很有意思,便继续摊手:自然是什么都做了,怎么,师哥还想知道什么细节吗? 楚言彧!你这是在作践她,她身上这些伤,有哪处不是你干的?!刘昔指着秦婳,红着眼瞪着楚言彧。 楚言彧看着旁边被尹存轶拉着的许可也快要冲过来了,向尹存轶行礼:言彧择日再来。楚言彧说完,大步跨出门,她听到刘昔最后的话:我希望你再也不要来。 是啊 那一日 尹青青在前,尹存轶四人与玉川御剑飞行。 楚言彧原本在密室内服药,听到秦婳模糊的传音,来不及更衣束发,披散着长发赶到了秦婳身后。那时玉川已经用刀抵上了她的脖子,楚言彧只能伺机而动。 若玉川不想惹眼还好,楚言彧可利用她这一点悄悄在背后动手,可玉川似乎早就知道楚言彧会来,故意引起前面几人注意。 玉川是谁楚言彧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楚言彧猜不透她,不知她是徒有其表还是目牛游刃,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着玉川叫嚣着要挖秦婳的眼睛,眼看刘昔与许可已经冲上去,她突然看到玉川手中闪烁着奇异的红光,那时她已经架好弓了,站在几人身后,用传音术道:要挖也是我来。 她原本只想喝退刘昔与许可,尹青青一定会明白,进而带两人回去,留自己与玉川周旋。 当她看向尹青青时,玉川刀刃已经充斥了红光,楚言彧不知那光是何物,但 与其让旁人伤她,不如由自己亲手来,这样还能有个分寸不至于搭上她的性命。她还没想好,手大约因为紧张已经松开了,弓上的箭矢已经飞了出去,她看到远处尹青青在几人之后微微点头,便再架起弓,对着秦婳,接连飞出了两支锐利的箭矢。 桦桦 我不想要你看见我的样子 我不想伤你 玉川!她双眼已尽毁!你挟持她对我们没用!楚言彧在远处山头传音给他们,方才太过紧张,居然用了女声。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只盯着玉川几人。 尹青青带尹存轶人退了几步,可刘昔仍不肯退让。玉川便对着楚言彧道:我看这位哥哥好像舍不得秦师姐呢,楚哥哥。她把刀放在秦婳耳后,贴着秦婳的耳朵:秦师姐,看来你的好师哥想让我割掉你的耳 在她贴上秦婳耳朵那一瞬间,楚言彧的箭冲着玉川那张丑恶的脸刺了过去,可不知怎么,居然完完全全地割下了秦婳的右耳箭身穿进了她的头颅 楚言彧愣在原地,看着血飞快浸着秦婳的衣襟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她明明不想伤她怎么可能?怎么会?!!楚言彧拿弓的手已经快要抓不住木弓了,眼睛也没有眨过一下。 方才那两箭她都是有分寸的,只会伤及皮肉,伤在眼眶上这一箭她近乎用了全部灵力 秦师姐,真是抱歉,看来是玉川想错了,想伤你的不止一人呢~玉川没记错的话,这位楚哥哥好像是你喜欢的人呢,看他那么薄情 玉川娇小的身躯靠在秦婳山上,只露出一颗脑袋看着楚言彧,用下巴贴在秦婳的肩窝上,不如秦师姐跟我走吧,我会照 还没等她说完,楚言彧的手已经忍不住扔了一把剑过去,分毫不差的,再次伤了秦婳,插在她的心口。 玉川摸上秦婳的胸口,趴在她身上,舔舐着秦婳脖子上的鲜血,一下拔出那把剑,从百丈高空中丢下去:楚哥哥的剑真是无力啊,不如再来一箭? 刘昔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两行泪水,楚言彧看他也没什么用,对刘昔吼:刘昔!你退后! 刘昔收了剑,自封了灵力,看着玉川手中鲜血淋漓的秦婳:楚公子!我知道我没用,但我至少不会伤她!我不会退后!他看着玉川:你,放了秦婳,我任你处置。求你 我没有楚言彧还能说什么?她不是已经伤了秦婳吗? 哎呀~楚哥哥刘哥哥吵起来了呢,玉川好怕啊~玉川躲在秦婳身后,眸子犀利地盯着两边。 住口我不许你这样叫他们!秦婳突然开口,嘴角淌下暗红色的血,她厉声喝道,楚言彧!你在等什么?!给我杀了她!她最后一嗓子吼完,倒了下去。玉川曝露出来的那一刻,楚言彧的笛声已经响起。 笛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冲着玉川袭去。 众人头痛难忍,玉川也不例外。没过一会儿,玉川凭空消散了。空中只剩余一缕红烟。楚言彧瞬间来到秦婳身旁,抄起她,远远对尹青青一拜,也消失了。 回到密室,楚言彧封住了自己心脉,缓解药性发作。 她一面调养着自己的气息,一面给秦婳灌输灵力。她撕开秦婳的衣服,抱着她,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段醉安给她的药只要吃过一次,瘾就会上身,吃也痛,停药更痛。 她如今停了这遏止发身的药,浑身燥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言彧一手搂着秦婳,源源不断地给她输自己的灵力,另一只手伸向自己,须臾,她身上的黑衣也散落一地。 她贴着冰冷的秦婳,把头放在她的肩窝上,闭着眼,安静地睡着。 一天一夜,放在秦婳身后的手未曾挪开,灵力也在不断送入秦婳体内。 楚言彧实在无法给她疗伤,暂时只能期望秦婳自己用灵力恢复。她抱着秦婳,声音微颤:桦桦,小婉又伤了你。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她愧对的那一唯一。 不知又过了几日,楚言彧觉得那附带的药邪已经过去,便睁眼看着秦婳的模样,死死搂着她。 楚言彧忽然察觉到什么,覆上了她脸上唯一完整的额,另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上额。 很怪明明两人严丝合缝抱了这么久,为什么秦婳的身体还是这么冷? 她再次用灵力试着点穴,秦婳的皮肤像白纸一样轻而易举地粉碎了,白皙的皮肤下血液融成一团,滞留在身上,像是凝结在一起一样 楚言彧被吓着了,但她还是伸手去碰秦婳的脸,沙沙几声,她脸上粉嫩的皮也簌簌落了下来,犹如樱花酥的酥皮一般,一层一层,一块一块,不停地脱落。 楚言彧不敢再碰她,抓起黑衣走出去。 那日秦婳进金钟时她就担忧不已,现在看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走出密室,关好机关,从屋内走出去,她一推开两侧木门,容云正站在中间。 两人面面相觑。 楚言彧抓紧胸口披着的黑衣,道:咳容云,你去找十极通史。容云不断点头:属下这就去!他一溜烟跑了。 楚言彧扶着墙走下楼,在木架上翻找着记载那几位长老的 嘉禾纪十极秘法楚言彧一本一本扫过,一本一本往地下扔,她察觉到文亦走过来,随口道:你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文亦握着腰间的剑,问:容云呢? 我说了,任何人!楚言彧皱眉,待容云回来,叫他去母亲那里,告诉母亲,我今日不过去了。还有眉眉那边,让容云过去替我传话,言彧有事,不能赴约。让他好好哄哄眉眉。 这样,应该能安静些了吧。 不久后,楚言彧翻开一本书,飞速划拉着书页。 她一目十行,指着一处,仔仔细细念了出来:永清四百五十年,一长老名曰安涛,误入金钟,十日体无肤,半月后骨无存。 永清五百三十三年,藕荷长老,见了金钟之密称,数日后,其大弟子见其死于十至山腰第五穴,穴内唯余污血一摊,除外,独其妻一贯珠串能辨以致。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0) 永清四十年,十长老杜佳,为求法入金钟,出而称见仙人,在旁坐炼,一月有余,众弟子顾其走火入魔,化为一摊脓水。 这些人,出了金钟后都是至少过了几日才发作的,秦婳也是几日前误入金钟。 只是,这要人命的魔物究竟是金钟带来的,还是出金钟时附在身上的? 那日秦婳说在钟内见到异族文字,那必定不是十极一派之物。 楚言彧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十极派几百年前是模仿各门各派创建的,那时并未开创本派法术,收留各处被贬下山的仙人并沿用各派法术。 近二十年,十极派才彻底脱离出各派,作为三大派之一鼎立于世间。 她不是不敢进那钟,只是怕自己先化为脓水,桦桦就再也醒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龄和李守谦等人并没有忘掉(大纲这么架的)小叶子的部分和结局已经写好了,后续会有。后续部分情节比较那啥。就是那种写完需要洗眼睛的 但考虑到这是甜文。没删。(狗眼已瞎)嗯就先去洗眼睛了 第92章 伤我的是她 清音阁 密室 楚言彧用自己的黑衣包裹住那一团已经不成人形的血块,抱着它走出来。 秦婳的命已经被她吊了好几日了,看那几位长老的故事,恐怕秦婳过几日就会消逝。 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试。 拼的是秦婳的生死。 楚言彧随手使了个法术,书柜上的琳琅满目的书尽收在锦囊里,以备不时之需。她给这团秦婳披上了许多黑衣,自己也塞了许多衣物。这几日文亦嚷嚷了好久,总说快要挡不住刘昔了。 穿着黑披风又散发的楚言彧走出来,正对上刘昔的目光。 刘昔一身青白派服,黑发高束,眉目温润,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楚言彧没理他,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身旁刘昔追了上来,他道:楚公子,我师妹 楚言彧这几日不曾合眼,从早到晚一直在翻阅卷宗,试图找到一点金钟的蛛丝马迹,可是毫无用处。她的眼皮半垂着,对刘昔客气道:刘公子,师哥。我已经尽力了,抱歉。 让我见她一面。刘昔突然硬气起来,楚言彧可没什么精神,她不想与刘昔置气:刘公子,秦婳因我而伤她闭上眼,似乎很累,抱歉,刘公子,我没时间与你细细解释楚言彧话音一落,胸口处抵上一把抖得厉害的剑,她睁眼看着刘昔红眼的模样,闭眼道:你若想要我救她,让开。 楚言彧没有力气多说什么,这几日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刘昔仍步步紧逼,拿剑指着她:楚公子我不想与你打请你让我见她一面 不能。楚言彧最后看他一眼,文亦,赶人。 刘昔看见楚言彧抱着一团黑衣,想把他留住,于是趁楚言彧闭目养神的时候打落在了地上。楚言彧突然睁大眼,瞪着他。刘昔心里微慌:你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根本就不在意她,楚公子,我再说一遍,把我师妹交出来。 楚言彧似乎不愿与刘昔说话,沉默着再次抱起那团黑色。 刘昔似乎被羞辱了,直接挑开那团黑衣,片刻间,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一团。他吓得退了几步,指着它:这是、这是什么? 秦婳。楚言彧道,现在你看见了,回去吧。 不可能!师妹就算被你伤了,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楚言彧!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刘昔一脸不信的样子,楚言彧抱好这团血肉,冷淡道:我没时间废话。 让我师尊来刘昔盯着楚言彧怀抱的黑衣,喉结滚了一圈,或者,我可以帮忙的 刘公子,你都不敢看她,又谈什么救她? 楚言彧说完,抱着那一团在刘昔眼里极为恶心的东西,从刘昔面前一步一步走过。 金钟旁梨花白成一片,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楚言彧把包裹住的秦婳塞进金钟下,自己设了个结界,也钻了进去。她随手变了一个地滚灯,照亮金钟内。 金钟内可容纳几人,高度有两人高了,内壁确实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可并无异常。 楚言彧四处打量着金钟内部,除了刻画的看不懂的文字,什么都没有。 她捏出一丝灵力打向金钟,灵力被打了回来。 灵力打出去,一般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金钟承载,要么击毁金钟。 莫非是金钟本身隐藏着什么强大灵力,承载不了多余灵力,又坚不可摧?可这也无法解释为何会把常人化为脓水。 只能从文字下手了。 这字如鬼画符,大小不一,长短不齐,笔画粗细也差异太大,实在是难下手。 楚言彧随手抄了几个图案,正着反着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名堂。 自她诞生到这个世间应该只有一种文字,而这布满金钟的图案,明显是要表达什么,应该是一种失传已久或是知之甚少的文字。 楚言彧从上到下,把文字抄了下来,足足抄了十三本白本。 她把眼熟的图案拆开重组,也组不出什么新字,于是她又对照着古时老者的字迹对比,只有一个图案是相似的。显然,她的方法是错的。 她眼看着金钟外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又看着秦婳慢慢消逝,心里越来越急。她来不及哭,甚至来不及放弃,只能坚持下去。又过了不久,她惊喜地发现有几个字是重复的。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她用仅剩的灵力变了数个□□,围成一圈一起挑出重复的字。她找着忽然觉得这些图案都像什么,比如屮就像一只手(大概想一下我真的尽力了我放不了图片), ?(?????)?就像一张脸,∥就像两条腿,Ⅷ像一只小鸟,丱像一颗心脏,像这个金钟,㎜m像几座山。 这样一想,大部分图案都有了解释,楚言彧把它们串起来。 得到了这样一段话: 此金钟中含能得人者坏,不过修金钟内之法,则脱胎换骨,得一具不腐金身。此身自修,修此法者亦能长生。 欲炼此法,必以血养钟,舍自之肉,钟内炼半月,验生死苦,特与致寒热,及身悉长好,法则炼成也,出钟,自非离魂,不杀不死。 舍弃血肉是要自戕自伤吗? 楚言彧看着那团秦婳,举起了自己的短刀。 尹存轶看着坐在床上的秦婳在揉自己的眼睛,温柔不自觉溢出:小婳?你能看见了? 秦婳眨眨眼,看着眼前一片血糊糊的,点头:能看到一点,血糊糊的。 你能听见我说话?尹存轶诧异道。 秦婳点头:能,是师姐吗? 是我,你怎么样了?楚言彧他到底做了什么?那日他带你回来时一片血红尹存轶看着一旁许可,两人眼神相交。秦婳抓紧棉被,问:一片血红的是我,还是她? 是你。许可简洁道。 秦婳舒了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好?!师妹,楚言彧到底做了什么?刘昔一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站在床边。 秦婳看着一团白花花的刘昔,似乎想起来什么,看着白花花的一团:师哥,多谢。 在秦婳看不清的地方,刘昔的脸泛着点红。 她,她没做什么。秦婳咧开嘴,清甜地笑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安月山,对不起,我耽误大家了。 小婳没事便好,等师尊出关我们就走。尹存轶温柔地摸着秦婳光溜溜的脑袋,对许可和刘昔道,小可,你带刘昔出去,男人在这里不方便。 秦婳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几个平常都玩在一起的,怎么会不方便? 果不其然,尹存轶握着秦婳的手,低声道:小婳,等你眼睛好了,来找师姐一趟好吗? 好秦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答应了。她感觉到手上滴落了什么温热的东西,笑着说:师姐,你是不是哭了?我没事。接着,秦婳感觉到尹存轶靠了过来,抱住了自己,于是她也伸手抱住了尹存轶。 秦婳觉得抬胳膊有些吃力,便偷偷用了点灵力,既不让尹存轶发现,又不会尴尬。 不久,尹存轶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秦婳,张了几下嘴唇,然后哭着走了出去。 偷用灵力的秦婳看清了尹存轶的口型:对不起。 她怎么会对不起自己呢? 一刻后 秦婳看到刘昔进来了,干脆假装看不见,呆坐着。 她用余光看着刘昔,发现她的师哥还是那样好看,桃花眼,笔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盯着自己的手,余光中刘昔坐在自己床边,正在慢慢抬手。 秦婳:? 刘昔的手在将要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停下来了。 秦婳:?? 过了不久,刘昔的手又放下了。 秦婳:??? 秦婳装不下去了,干脆说开:师哥,你在干什么? 刘昔一惊,问她:你,看得见我?说着他在秦婳面前摇摇手,看见秦婳无动于衷,又松了口气。秦婳此时已经收了灵力,继续:是师哥吧?刘昔道:是。 师哥,刚才,我看见了。秦婳道。 刘昔闭上眼,像是埋藏多年的心事终于被发现了,他舒展眉眼,看着秦婳:师妹,我有一事想问你,你跟楚公子你们 秦婳不愿瞒着刘昔,便道:师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于她,是什么。 秦婳垂着头,想起那时,她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她知道,把她的皮肉一寸寸一块块扒下来的,就是楚言彧。 后来,她的皮肉长好了,体内灵力也充沛,有时自己爬着捡起衣服披上去。 那时的她隐约看见一个男人模样的黑衣人在她面前,想都不用想,是楚言彧。 可她看见的那个她,无情地剥下她的衣服,让两人赤诚地贴在一起。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她千刀万剐,也被她反复□□,最后被疼爱,抚摸。所以秦婳不知道,楚言彧究竟把她,当做什么? 一个名叫徐桦桦的玩物,还是秦婳。 楚言彧,我几乎快要信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昔把她全部痛不欲生的记忆唤醒,泪水终于溢出眼眶。 刘昔惊慌失措,又带着一丝微愠,抓着秦婳的肩膀:他到底做什么了? 我不知。就是因为不知,才最痛苦。 师妹,我不会告诉旁人的,你可以告诉我。刘昔看着秦婳,婳婳,告诉我,让我去帮你分担,好不好? 一句好不好,这些天的忍耐瞬间瓦解冰消,化为泪水涌出。楚言彧,你在哪里?醒着的这几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楚言彧,你不曾问过我,好不好。 刘昔抱住了秦婳。 秦婳在刘昔怀里,哽咽道:师哥言彧把我千刀万剐的人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不了图的我非常痛苦(不得不承认描写不到位 阿晋的字符可能会换成?或者口口,上面内容自行理解一下(鞠躬 亿点题外话(最近话好多,希望下一章没有 这一卷的文件夹我设成绿色的了。 刨去楔子:橘 蓝 紫 黄 红 绿 嗯,绿的。嗯,安月山修罗场 第93章 骗子楚言彧 梨花飘点在刘昔的肩膀上,秦婳被白色的梦幻惊醒,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了,脸红着笑:抱歉,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昔半搂着秦婳,声音很小,像小声哭泣:婳婳,他都那样对你,你怎么还能笑别笑了秦婳察觉到刘昔的害怕,便道:言彧没准也是为了治我。虽然那样怎么想都不像是治伤 刘昔走后,窗内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秦婳走下床,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新的身体。秦婳下意识喊了一声言彧,脱口而出后捂着自己的嘴,脸上漫着绯红。 无论她怎样隐瞒、诉说,可她的心,好像已经在楚言彧那里了。 无论什么,她都可以,她都愿意。 想了很久,秦婳还是决定亲口问她,让她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她说的,自己就愿意去相信。秦婳调动体内灵力,用传音术小声问了一句:言彧?在吗? 她看着自己的手上金光流窜,晃了晃手掌。秦婳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多灵力啊?是言彧的?这样想着,秦婳急了,大声喊:言彧?!难不成又是那什么药发作了? 我过去了?秦婳一边提鞋一边传音,言彧,别生气。 很久没出去看山上景色了,竹桥、流水、飞鸟、花树,每一样都美得不可方物。 十极山不同于安月山,一日内就可以看遍四季景色,山顶铺着一层层雪落,山腰染着枫红,山底着一片一片的翠色,山下漫着花红柳绿。虽不像安月山那样无边无际的花海,也别具风格。 安月山上殿内用的是石板,木块,不像十极派一般奢靡,用金砖、银块。楚言彧的清音阁看着素静,实际上也填了不少金银。 秦婳听说段醉安原不愿楚言彧住这里的,后来也不知道楚言彧用了什么方法拗过她的。 秦姑娘。文亦拿着剑挡着秦婳。容云也挡在后面。 秦婳道:找你们主子有事。 文亦仍然挡着:抱歉,虽然秦姑娘是少主亲近之人,但少主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少主找我有事。秦婳顺口扯了个慌,揪着自己的脸,她叫我来的。 文亦看了眼容云,把剑收了,叹口气:秦姑娘,请进。 秦婳抱手:多谢。 在阁内慢走几笔,看着两人不再盯着自己,秦婳一瞬间跑上楼,走进卧房,锁上门,飞快划进床底,随便抠了几下打开密室,跳了进去。 密室里很黑。秦婳不愿打搅她,一步步扶着墙摸下来。楚言彧这个密室真是一点光都没有,黑得彻底。走了几步,秦婳坐在台阶上,轻声道:言彧,你在吗?入口的微光已经照不到向下的阶梯了,秦婳坐着,四脚并用,一点点磨下去,一边磨一边问:言彧? 看来是真的不在。 这里这么多房间,楚言彧也不会天天睡密室。是秦婳自己想差了。她又四脚并用,一步步退回来,这么狗爬般几步,她已经满身是汗。 秦婳停在原地,缩成一团喘着气,真的好黑,她闭上眼,干脆不看。 不久,秦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脚踝上的一只手,吓得乱爬了好几阶,最后,她看到面前的路照亮,楚言彧在自己面前,瞬间放下了戒备。两人一站一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1) 少顷,两人同时开口:你 楚言彧偏了点头,指节抵着下巴:你先说。 我秦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一股脑胡乱道,你既然在,为什么不说话?她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互相搓着,觉得这场面尴尬死了。 楚言彧:刚在睡着了。 嗯。秦婳小声应了一句,示意听到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婳继续低着头坐着:我身上的灵力,是你的对吗? 是。 楚言彧居然没有否认,秦婳还以为自己敲打后她才会说真话,说到底,还是不了解她。我还回去。 不必,你这副皮囊需要灵力撑着,我也不需要这么多灵力。 秦婳想站起来,但奈何腿太软,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她尬笑两声,道:你没事就好,我一会儿就回去。 好。 秦婳没看见楚言彧什么表情,但听声音就是很不好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她的命还是楚言彧保下来的,她应该说一句谢谢,可这句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些接触和抚摸不像是假的,一寸寸皮囊拨下也不像是假的,对于楚言彧,秦婳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言彧,你愿意,把那几天的事一一告诉我吗? 秦婳看着楚言彧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有一种孤独落寞的感觉,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随后道:我也不想知道,没事。x还是说不出来,这段时间被楚言彧养久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道谢了。就像她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一样。 你过来。楚言彧走下去,像是怕,不敢再回头。秦婳撑着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只要是楚言彧的身后,都有光。 楚言彧和秦婳坐下。不过这次是坐在两侧。楚言彧道:你那日进了金钟,皮囊已经慢慢脱落、化脓。当时我拔了你的皮。钟内燥热异常,又很冷,我那时失了神智抱着你做了很多不该做的。 嗯。秦婳看着她的眼睛,可楚言彧的眼睛一直在低矮的桌案上。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最后等待你的皮肉长好我带着你出去了。 秦婳忽然想到楚言彧也进了那钟,看着她的身体问:那你的身体呢?没事吗? 楚言彧摇头:我没事。 言彧,你既然不知道,我也没什么记忆,我们都忘了吧。秦婳看着她,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以后你是少主,我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秦婳。以后、以后我们还会再见,我也还是你的桦桦。 我很想,很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可我做的,只有拖累你。 言彧,过几日我和师尊回安月山。 嗯。 我觉得秦婳没了负担,直接摸上了楚言彧的胸口,传输灵力过去,你在骗我。楚言彧想要躲开,最终被那双手包围。 她自那日灌药后,每日在这暗无天日、冰冷的密室里苟延残喘,此刻,她终于被温暖包裹。她伏在秦婳身上,终于放松下来,抱着她,低声道:桦桦,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那几日其实我能控制住的但我没有我做了很多 我已经忘了。秦婳用自身灵力包裹住她,抚慰着她。 这个人,明明一点灵力都没有,说不定还痛的要死,还是在无关痛痒地跟自己说话。她真的很傻很傻,那些事多做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她也会愿意的。 秦婳看着她身旁让她痛不欲生的药,推开它,汤药尽数打翻在地上,她勾起楚言彧的脖子,抬起她的脸,把灵力用更直接、更霸道的方式传了过去。 够了楚言彧在破碎的喘息中小声说。 秦婳搂着她,贴在一起,模糊地说:你又骗我。 言彧,你与我大师姐关系 楚言彧肯定地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秦婳笑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我想问,这几天,你觉得我师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她倒是挺担心你的,背地里估计哭了很久。 秦婳看着楚言彧这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笑道:我跟她也什么关系都没有。言彧,前几日你跟我师哥的事我可都听说了,我师哥的醋你都吃? 他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 我师哥这么体贴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 而且如今壮年,还没有任何风流债,长得又好看,灵力又强,放眼安月山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秦婳随口就是一堆夸。 那我呢? 言彧脾气不太好,经常骗人。秦婳看她脸黑了不少,立即改口,不过言彧也很体贴,也很温柔,灵力比我师哥强,长得也很好看,不男不女的,最好看了。 什么叫也很? 额我师姐,你不觉得很古怪吗?秦婳挤出微笑,我找你来也是问这事的。 楚言彧一脸不想理人的感觉:不觉得。 秦婳不愿相信师姐会做什么事,既然言彧也觉得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言彧,你什么时候回安月山? 很快。 秦婳知道,楚言彧十有八九是在胡诌,可她还是愿意相信。 她现在虽然没什么灵力,可力气还是有不少,剑法术法也有,身体也强健了不少,已经很高兴了。意外得到这具不腐金身,秦婳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她走在小路上赏着花。 前面有人在说话。秦婳不愿偷听,可他们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在吵架。 父亲,师妹她不会死的,这是唯一救您命的方法! 尹存轶的声音。父亲?师姐不是孤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爬山,四脚并用,啪嗒啪嗒(捂脸 第94章 愧对渴望愤恨怨怼 竹林郁郁葱葱,一颗颗竹子笔直高挺,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流水在竹桥下叫嚣,飞鸟在高空掠过。远处有数十名弟子在练剑,声音齐刷刷的。 被竹林挡住的二人似在争吵。 父亲,师妹她不会死的,这是唯一救您命的方法! 尹存轶在冲着谁吼,那人一身白衣,身形修长,散着长发,他的脸被竹林挡住了。秦婳听到后站在原地,一时忘了躲起来。 我没事,此事不得再提。 父亲!您一身的伤都是为了秦婳!这些年来你背地里照顾她,还觉得对不起她吗? 尹存轶的声音更大了,秦婳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清清冷冷的。可他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住口。 这一句话秦婳听得很清楚,这种冷淡又桀骜的语气,是尹青青。他是师姐的父亲?尹青青尹存轶原来是这样 从前种种破碎的记忆唤醒,为什么带话的总是师姐,为什么尹青青从不训斥她原来他们是听到这个秘密的秦婳一下子跳到竹林后蹲着,她听到了什么,安月山最干净的长老,从不贪恋红尘的长老,居然有私生女? 这个秘密恐怕没人知道吧。刘昔和许可应该也不知道吧。想到这里,秦婳突然害怕极了,尹青青会不会和尹存轶一起杀了她?可尹存轶方才说的背地里照顾她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尹青青对自己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从未对自己笑过,虽然是师尊和徒弟,可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忽近忽远。 楚言彧提过,尹青青早就是一具空壳,原来也与她有关吗? 尹青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师尊啊 父亲,虽然我也不愿相信,可秦婳身上不对劲不是吗?她经历过这些,居然还能活下来,您不觉得蹊跷吗? 秦婳捂住自己的嘴,蹲在竹林里,她很害怕,尹存轶要拿她做什么? 拿秦婳做宿体虽然残酷,可两人说不定都能活下来。 宿体?!那块刻着樱花与画眉鸟的圆圆的玉佩? 秦婳忽然想到楚言彧对她说过的换魂一事,前所未有地恐惧起来。最关心自己的师姐,原来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咕咚一声,一块岸边的石头落进水里。 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她听着尹青青道:够了,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明日回安月山,你叮嘱他们三个不要说出楚言彧的身份。 是。 秦婳在原地坐了很久,捂着嘴的手也僵持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改怎样面对他们。 她不可能说出去更不可能指出来她不敢。可她要一辈子活在恐惧中吗?一辈子胆战心惊地活着,生怕什么时候尹青青改了主意? 她看着水中锦鲤打尾,金色鳞片在水中熠熠闪烁着,她目光顺着锦鲤远去,可一片青白忽地挡住了。 秦婳抬眼一看,是尹存轶,她背着光,站在自己面前,笑容可掬,声音也似回忆里那般温柔:师妹,你怎么在这? 碧色的眼睛,弯弯的眼尾,曾经的无端温柔此时化作了秦婳的噩梦。 师姐,我来这里抓鱼。秦婳指着尹存轶身后,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推开尹存轶就是几大步,她指着那条金色锦鲤:看!师姐,它好看吧!秦婳快要死了,她好想跑。 看着尹存轶带着笑容走过来,秦婳又欢快地跳了几下,跳到水里,结巴着笑:师姐!你也来抓鱼吗?! 救命真的快要 小婳,我确实是来抓鱼的。尹存轶笑着,不过这条鱼有点大。 秦婳跳了几下,一下子就抓住了那条鱼,心里一惊,马上抬头挤出笑容:师姐,这条鱼真的很好看,我们把它放了好不好? 不要师姐我不想让你变成我讨厌的人 尹存轶走过来,笑容绵里藏针,她从秦婳手里抓过锦鲤,握着她颤抖的手,说:小婳,我记得我让你来找我的,怎么眼睛好了,就不理师姐了呢? 秦婳醒来,她好想只记得尹存轶走过来,然后她不知道怎么就晕了。 这里很黑,不过幸好有一个窗口和一束光,这里应该也是个密室,也不知道楚言彧她父亲怎么想的,在山上净搞些这个。 言彧她第一个想到的,果然是楚言彧啊。秦婳心里想着,尝试着与楚言彧传音。她爬到那束光下,面对着光,把传音的内容说了出来:言彧,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很多时候并不是人变了,而是我一直很笨,看不清。 很有意思吧。她听着那边模糊呲拉声,又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已经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可她还是接着说下去,言彧,其实有的时候,是可以改变的,我不想让我曾经真心对待的人变得讨厌。 师妹 言彧!你听我说!秦婳直接打断尹存轶,有的事情明明可以避免,为什么要做! 小婳我已经不能改了。尹存轶带着泪走到秦婳面前,笑得可悲,对不起,对不起可他来不及了对不起 秦婳一下子跳起来,揪着她的肩膀:师姐。不,尹存轶,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命?!你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的。 尹存轶也拉着秦婳的领口,嘶吼道:你不知道!尹青青他养我长大,一直对我很好,直到遇到你!秦婳看着面目狰狞的尹存轶,笑了出来:师姐,你一直做成一副温柔的样子,可明明有很多心事,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能告诉一个人吗? 再说,尹青青他做什么了?!秦婳扑倒尹存轶,压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哪怕就一次!他一次都没有!可他却从不吝啬对你的笑容!就因为我灵力微弱,就因为我没有你们的稳重你得到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秦婳掐着尹存轶的脖子,死死摁着她。 秦婳!你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有什么资格换他的笑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他!一次次给你兜底!从你六岁开始!他一直在你身后,形影不离,无微不至!你趴在石阶上!他就等到深夜你睡着了,抱你回去!你惹的人,都是他在背地里解决而我,刻苦修炼,灵力比你强,法术也比你强,从来不会让他分心我拼命想站在他面前,不让他担心你凭什么凭什么夺走他的关心秦婳!你凭什么?!尹存轶也掐着秦婳的脖子,翻身压在她身上,跪在她肚子上,手上青筋暴起,泪水也如珠串般滑落。 就算如此,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他也许很关心我,可我从来都不知道!秦婳抬头对着尹存轶吼着,腿疯狂踢向尹存轶。 他做了那么多都是因为愧对你现在连我都尹存轶的泪水一滴一滴接连打在秦婳脸上,下不了手秦婳!你为什么这么差劲!又这么好甚至让我下不去手 尹存轶你明明不想杀我!放手吧,我不想让你愧疚我最好的师姐秦婳用指尖触到尹存轶的脸,粗暴地划掉她的泪,语气却及其温柔,师姐,你最好了你不会杀任何一个人的,对不对。 小婳刚上山的时候不懂事,都是你带着小婳,你手把手教我握剑,你挡在我的面前,我每次受伤的时候,第一眼张开眼看到的就是你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不想让你变成我讨厌的人 对不起真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救他尹存轶的泪如潮水般涌出,胸膛也撕裂般地痛 滚烫的、沸腾的,乱成一团再也理不清了。 对不起 小婳师妹 存留的记忆破碎掉了咔嚓 重归寂静。 第95章 两年玲珑心 密室 唯一的光束忽明忽暗,尹存轶从秦婳身上站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下不去手啊我为什么这么懦弱哈哈哈哈哈我这么温和我装得这么柔弱可欺尹存轶把剑扔在一边,你去告诉师尊让他亲自把我逐下山。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2) 秦婳捂着脖子,也站起来,声音有些哑:尹存轶,你本来就很温柔。这不是懦弱,也不是你装的,是你本身。说完,秦婳走过她的身旁,道,尹青青也是我的师尊,我也会救他。 但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 身后的尹存轶跪在地上,哭声越来越大,秦婳看都没看,径直踹开门,带着被划伤的鲜血走了出去,重新沐浴在刺眼的光下。 其实,如果不是尹存轶说出来。尹青青,在她眼里,始终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仙人洁白又孤傲还有些偏执。 我的师尊秦婳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说过了。 翌日 风光正好,尹青青几人向楚夏辞行,几个人互相客套。 秦婳这次没有站在尹存轶身边,直接靠在刘昔前,连许可也一并屏蔽了。 她看着尹青青与楚夏谈笑风生,看着尹青青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是高兴的,她的师尊是她的师尊。 她与尹存轶其实都得到了许多,但都渴望得到更多。 但尹青青要对谁好,是他的事。 楚夏依然坐在高台:希望尹掌门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事。 尹青青仍坐在高台下第一个位置,笑:自然不会。 秦婳坐在尹青青旁边,身后依次是刘昔、许可、尹存轶。两个掌门在高谈阔论,四个弟子在装模作样。 不久,段醉安笑着从楚夏身后帘子中走出来,楚言彧也跟在她身后。楚夏见了她俩,道:尹兄,楚某还有一事,小儿也二十出头了,也该成婚了。我看言彧和你的小徒弟挺好的,不如就这么定下。 尹青青:再好不过。 秦婳有些意外,尹青青不是从来不让她靠近楚言彧吗? 这些天楚言彧似乎也没怎么提尹青青的事,他们两个人吃错药了? 段醉安温柔地看着楚夏,又看向尹青青,说:言彧这孩子忙,十年八年都不出门的,净忙着给门派添光了,别到时候毁了秦姑娘名声,又让人家苦等一辈子。 夫君,我们不如问一问秦姑娘的意见。段醉安道。 秦婳看着段醉安,又撇了眼楚言彧。 尹青青与楚言彧都不可能给她建议,她索性求助刘昔,盯着刘昔。见刘昔不说话,秦婳又看着楚夏,懵懵的。楚夏看着秦婳张望,笑道:姑娘不必害怕,你只管说,老夫做主。 秦婳躬身,埋首道:秦婳全凭各位长辈做主。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不得罪人,尹青青虽然答应,可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楚夏自然是想促成这场婚事,虽然跟一个小徒弟成婚面上无光,但总归有理由与安月交好。 段醉安看重门派的脸面,妄图控制楚言彧与整个门派,自然是不愿楚言彧娶她。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秦婳也只好僵硬道:秦婳年纪尚小,不懂事,灵力微弱然后呢不如让言彧娶一个更合适的 尹兄,你这徒弟是不愿啊。楚夏看着尹青青,似有责怪之意。秦婳即刻改口:回掌门,秦婳愿意,言彧很好,秦婳只怕配不上。 她看着楚言彧脸色黑了不少,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事,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商量好再说。 楚言彧一步步走下来,道:我 掌门!掌门!一个身着黑衣的弟子慌忙跑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纸。大殿里几个人看向那弟子。楚夏站起来,指着他:慌里慌张,成何体统!那弟子扑通一声跪下:掌门双湖派 楚夏随手捏了把灵力,那张纸下一刻落到了他的掌心。尹青青看楚夏表情不太对,从容地敛了笑容:楚掌门,可有什么事? 楚夏捏着纸,它不一会儿就化为了齑粉。随后舒展眉眼,笑道:双湖派了几个弟子来切磋,是楚某管教弟子不严,闹了个笑话。他瞪了那个弟子一眼,那弟子慌忙爬起来跑了。楚夏看着楚言彧,继续道:方才到哪了? 切磋?肯定不会是单纯比武。秦婳明白,在座几人定然也明白。 楚夏与楚言彧对视一眼,楚言彧道:父亲,言彧去处理一下伤口。楚夏点头,看向尹青青:那婚事 作罢。楚言彧在金殿口回眸,眉眼都似在笑。 笑是挤出来的,心里明明就是在哭。 呵呵呵呵楚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两个三个都不领情,他又看向尹青青,尹青青道:不如把婚事定下,推个两年。楚夏一听,连连点头:好。 楚掌门,告辞。尹青青站起来,秦婳几个也跟着站起来,一齐行礼。 楚夏一直送他们到结界旁,破开上空结界才离开。 尹青青为首,几个人御剑飞行,秦婳不太敢坐在尹存轶旁边,从始至终一直挨着刘昔。到十极山底,秦婳趴在巨大的剑上,看着云中透过的景象。 一群黑衣与黄衣人在打架,灵力时不时爆开,在上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秦婳见其他四人不说话,小声推了下刘昔,问:为什么不帮十极派。刘昔走过来,蹲在秦婳身边,也小声道:十极派的事如果要我们安月派出手,岂不是显得他们弟子无能? 双湖与十极,并无冲突,为什么玉川要秦婳想起那个姑娘,眼神暗淡了几分。 玉川,大概不会记得她了,可她还记得,这世间的事,真是好不公平。刘昔指着十极山道:这是一座灵山,极适合修炼,十极山其实是一众山脉,小婳,你看那边。 秦婳顺着刘昔指的地方看过去,几处山峰高耸入云,十几座山连绵不绝,峰峦叠嶂,都染上了一层绯色,好看的紧。刘昔指着最高、最大的一座山道:这是十极山,也是主山,我们前几日就是歇在这里的。身后有九座高山,与其并称为十极。大概就是十座高到极点的山,也意味法术修炼到十极。 秦婳看着锦绣风光,山水如画,不禁道:仙山真的好美。 俗世与仙山相比,虽也是五光十色,但不免暗淡了些,没有仙山那么夺目。 大街小巷的凡人来来往往,脸上大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时候秦婳想,他们这些修仙的,还不如凡人自在呢。 小时候偷鸡摸狗的时候总算过去了,转眼她已经这么大了,竟也该忧心婚事了。想到这里,秦婳杵了杵刘昔:师哥,你和师姐都没成婚,为什么要我这个最小的成婚? 刘昔笑着摸着秦婳的头发:我已有心上人。师姐大概也是如此。 嗯。秦婳没再问,看着山下一脚,那最为明目的灵光,大概就是她喜欢的人所在之处。 她也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安月山下 秦婳回到族内,飞奔着看娘亲。 阿娘!秦婳看着那座破木房子和垂着的黑乎乎的帘子,手舞足蹈地跑过去。 小婳。一个捣蒜的妇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半的姑娘,笑道,回来啦,阿娘做好饭了。 嗯!秦婳点点头,嗖地窜到了屋里。阿娘做的饭总算看起来好一点了,记得小时候吃的酸的要死的果子和糊掉的饭,秦婳总是和秦阅吵架,还总是给她惹麻烦,到处小偷小摸,最后都是她帮自己摆平。 自己小时候的作为,真是一言难尽。 阿娘,我与你商量一件事。秦婳嚼着菜叶子,看着秦阅,阿娘,我的婚事 你看好人了?秦阅坐在床头,缝着衣服。 大概看好了。 什么人?秦阅意外地放下了针线,坐在了桌前。 楚言彧。 什么身份? 十极少主。秦婳结巴的说出来,阿娘,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但安月跟十极总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小婳,听阿娘的话,不要靠近什么少主,地位高的根本不会在乎你的。不要做这颗棋子。 秦婳拉着秦阅的手,道:不是棋子,我喜欢她。就算是棋子,我也心甘情愿。 脱不开身的。小婳,你信阿娘,千万不要相信这些长老啊,仙人啊、道人啊。 秦阅紧紧攥着秦婳的手,撸起她的袖口,手肘外侧露出一个小红点。 秦婳把手臂翻过来,仔细揪着皮看:阿娘,这是什么? 秦阅垂着眼,叹道:守宫砂。 可是我从来没发现这个 上山时,你的胳膊就有了。仙山为防弟子□□,每个人都会有。 秦婳看过话本上的守宫砂有自主褪下的,也有用奇法再点上去的,她看着小红点,道:这个东西,没用吧? 师尊点的,不与凡间相与。小婳,答应阿娘,不要再与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有联系,答应我! 秦阅最后快要急出泪了,秦婳看不得这个年纪的人流泪,抓着秦阅的手,答应道:好,两年内我不嫁。 两年? 秦婳挠挠头,给秦阅夹了一片肉,掩饰心虚:安月与十极定下婚事的,阿娘,这个我推脱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地图一览 (上北下南) 十极派(乌鹤派) 苏澜派 双湖派 易水派 洛陌宗 安月派 十一快乐!生活顺心~ 第96章 白衣青青浅 胡闹!秦阅一把打翻秦婳的碗,盯着秦婳,你是我女儿,你的婚事,是我做主。 阿娘秦婳自记事起鲜少看到过秦阅生气,长大后就不怎么看到她发火了,这还是第一次。 秦婳走到秦阅面前,蹲下来,拉着秦阅的手,仰头看着她,撒娇般地说:阿娘,不要生气了。我不嫁,真的。 秦婳的眸子睁得很大,眸子是蜜糖色的琉璃,清浅好看。秦阅看着这一双不染一尘的眼睛,笑着顺了顺秦婳的头发:阿娘知道了。 秦阅做了很多心衣,还有各种手帕,发带。秦婳不好通通拒绝,随便挑了几件顺眼的收在腰间锦囊里。秦婳看着这张破破烂烂的床,依稀记起一年前秦阅在梦里好像在喊着谁 阿娘秦婳摸着手帕的料子,顺口道,小志,是谁啊? 秦阅正在缝补的针落在了衣服上,接着,秦阅眨了眨眼,俯下身,左右张望,好像在找针在哪里。秦婳从她膝盖上拿起来放在她手里,问她:小志是我父亲吗? 这么多年,秦婳终于问出来了。 她不敢问,怕阿娘伤心。她清楚,一定是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才让温柔宽容的阿娘从来闭口不提一个字。 但不管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秦婳都想知道,她或许可以帮她分担,又或者可以去找他。 阿娘,我想知道父亲在哪。秦婳蹲在床边,眸子骤然凌厉起来。 我不知道。秦婳喊着针线,继续埋头在绣布里。秦婳抓着秦阅的手,不让她继续缝:我不想知道父亲做了什么,但至少让我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两人冷静良久,秦阅放下绣布,道:他还活着。 小志是谁?是我父亲吗? 小至是我曾经一个亲人,可惜已经不在了。秦阅眼中含着温柔,让秦婳不忍再问。 秦婳看着秦阅眼皮都耷下来了,笑道:阿娘,你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睡吧。 安月山下 秦婳背着一个小布包,穿着青白派服,腰上系着一根红带子。 这还是秦婳第一次,这么想回到山上。以往都要磨个一整天才肯回山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知道了尹青青对自己的态度,还是猜到秦阅说的话大半都是哄她的? 算了。秦婳随手点开结界,迈在石阶上。石阶还是原来的石阶,青苔也不曾枯萎,樱花也似十年前绚烂,面前这座山,好像小了不少。六岁时这是遥不可及的仙山,如今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总算看到了安月几个俊秀的大字。月光从樱花中泻下来,照得片片樱花浅淡而有致。秦婳突然不想回到她住了十年的小院了,去那里干嘛?找不痛快吗?她干脆坐在石阶上,拿出一小瓣樱花酥来啃。这是楚言彧做的,她那时觉得花样好看,偷偷藏了几块。 红豆黏连着酥皮,在唇齿之间荡漾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红豆寄相思,秦婳望着圆月,想着,那边的她,应该也会寂寞吧。原来,最自在的地方,是楚言彧身边。 她甚至不用伪装什么,可以把所有缺陷曝露给楚言彧,因为她对自己无一不知。 她很多时候也不懂自己在闹什么,离近了觉得她烦,离远了又觉得孤独。 秦婳想起母亲的话,又想起楚言彧踏出金殿的那一回眸,喃喃道:言彧也是女子,就算不成婚,应该也没什么吧。 她会在乎这些吗秦婳不想忤逆长辈,可又不愿对不起言彧。可楚言彧归根结底还是女子,真的可以她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很久 很久 风吹落的樱花落到了秦婳的头发上、肩膀上、衣服上 秦婳闭着眼,倚着膝盖,安静地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泛着微黄的月光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又是很久 有人轻声走进她,脚步声很轻,几乎轻到没有。 秦婳来不及睁眼,转身抱住一片衣摆,那衣摆轻轻的,又松又软,还带着一股清风般凉凉的气息,只剩恬适。 那人的腿动了两下,用清冷又略显低沉的嗓音道:没规矩。 秦婳紧紧抱着他的腿,跪在他面前,埋在白衣里,她看着满眼的白衣,抬头,望着那一张淡雅宁人,如刻画出来的脸,突然哭了出来。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自己居然从来没仔细看过,自己只看到他的凶神恶煞,不近人情,却没注意过,这张板着的脸后面,也是一个凡人,也会生,也会哭会笑,也需要有人在乎。 师尊秦婳埋在白衣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师尊师尊她只是反复、不停地喊着这个称呼。这么多年,才真心喊了出来,真的对他好不公平。 无休止地呜咽声越来越大,压抑着的十年来的感觉终将爆发:师尊师尊 尹青青咳了一声,把腿往后撤了几寸,手背在身后,批评道:抓着师尊衣摆不放,成何体统?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3) 秦婳哪管的上这些,爬了过去,像小孩子一样粘着白衣,继续抱着:师尊你、你那日给我的心法我还没背下来她抱得太紧了,快要趴在地上,怀里掉出一本泛黄、又干又脆的书,书落下来,被风拂到了某一页。 那一页的中央,夹着一朵干脆发黑的小花。 那是十年前 十年了,有十年了。 师尊我的师尊 十年,终于,是师尊了。 翌日,秦婳醒来,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白衣人。 她揉揉眼睛,看着面前像模像样的尹青青,笑着扑了过去。她还没扑到,被一股灵力震飞了。秦婳看着尹青青,问:你真的是师尊?尹青青似乎很无语,把一本书扔到她手里:背下来,后日与刘昔切磋。他转身要走。 师尊秦婳紧跟了几步。 尹青青忽然转身,挤着一只眼看着秦婳:还有,去白绞堂领罚。 秦婳眼睛放着光,点了好几下头。 她没再跟着,看着尹青青走远,看着李易爽拥在他身边,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白绞堂 秦婳摔袍迈进去,压低声喊了一声:老头? 见他不在,秦婳悄咪咪溜到屏风后,捡了把好用的竹扫把,扛着就走。 站住!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老头的步子有些不稳,给我回来!秦婳果真乖乖回去站着了,她眯着眼笑:老头,有事吗?沈不笑乐了,摇着山水扇子,打量着秦婳:丫头,又犯了什么事啊? 秦婳两只手抓着扫把,她看着地上石板,一种做错事的感觉:没什么。 沈不笑一下收了折扇,敲了秦婳屁股一下:说。 秦婳把扫把背在身后,小声一个一个字蹦:我抱着师尊,哭了一夜。 沈不笑哈哈大笑,用扇子指着一个角落:老夫还以为什么事呢,把笤帚放那,回去吧。 秦婳一惊,沈不笑虽然总是笑着,但向来赏罚分明,绝不徇私舞弊,怎么今天会放她一马? 您不是开玩笑吧? 呵、呵呵呵老夫,不开玩笑!沈不笑一手摇着手指,一手摇着扇子。 秦婳趁他笑着,瞬间跳到了殿外,露出一个脑袋给他:老头,多谢,此恩不报。 沈不笑的笑戛然而止,拿折扇指着殿门:死丫头!回来!哎,我叫你 北山 樱花林 除了尹青青,还有一个隐在樱红的人。 尹青青抱着手,一脸不屑:你干嘛用灵力打我徒儿? 那青青干嘛不躲? 别叫我青青。尹青青嫌弃地甩袖,指着他,再叫一次,我这辈子都不上你那座山。 好。那人答应得很爽快。 尹青青推开他,走到他前面:你山下的情债,还欠多少?那人也跟着,用手指抵着下巴:最多最多一个两个。说着他又靠了过来,尹青青躲开他,拍了拍自己的肩:别碰我。脏。 秦婳暂时不愿与许可尹存轶挤在一起,早课在霁月堂把刘昔揪了出来。刘昔被她拉到樱花林里,不知所措。秦婳靠在一颗樱花树上,道:师哥,有什么地方能住的吗? 小婳,你想搬出去?刘昔似乎有一点不高兴。 嗯。秦婳笑了,自己也有点意外,便继续笑着,师哥,我暂时见不了师姐。 你知道了? 秦婳的嘴角放下来,一下子全靠在樱花树上,瞪大眼,师哥,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愉快~ 希望接下来几天尽力爆更 地图一览 (上北下南) 十极派(山脉,十座大山)(乌鹤派(山下附属) 苏澜派(寺院) 双湖派(地宫) 易水派(平地,山里) 洛陌宗(荒山) 安月派(四座山) 第97章 终是你姓名 樱花簌簌,花影微动。 刘昔呼了一口气,看着秦婳:小婳,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十几岁上山,拜见师尊时也是不小心撞见的。尹存轶叫尹青青父亲。后来她找我,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她是师尊捡回来的孩子,没有名字。是她自己认尹青青为父,尹青青索性就给她起了个名字。 所以师尊和师姐,其实并没有关系? 是。没关系。刘昔点头。 秦婳松了一口气,尹青青,还真是一身清白。师姐与我有些争执,我想暂时不见她比较好。秦婳自然地解释着,随便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就好。 刘昔道:未老阁,藏书阁定然十分安静,阁主北宫长老也善解人意。住的话,申请特殊弟子暂住不过这个就得与杂七杂八的弟子挤在一起。 安月山收的弟子很多,有无家可归的、有被父母亲人抛弃的、也有自己上山的,不过要成为长老的弟子,喊他们一声师尊,是难上加难。 北山长老尹青青,就只有四位亲传弟子。 我知道了,多谢师哥。秦婳嘴角勾起,眼尾也弯成好看的弧度,扫下来的眼帘带着点黑影恰到好处修饰着圆圆的脸。 刘昔拉住她的袖口:等等!小婳,你和楚言彧秦婳回头看着他抓着自己袖口的手,也拉着刘昔:言彧的事再说。她松开刘昔的手,但那只温热的手掌再次拉住她,一下子把秦婳的袖子拽到手肘。 秦婳莫名其妙地看着刘昔:师哥,你想说什么? 刘昔:我忽然,他好像看到什么,又道:你们 秦婳顺着刘昔的眼神向自己的手肘看去,看到那个小红点,顺手甩了甩手用长袖盖住,换了一种眼神看着刘昔:师哥,言彧如果说了什么重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已经问清楚了,她只是给我治伤,是我误解了她。 小婳,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昔把手放在身侧,你没事就好。 秦婳看着刘昔脸上好像有一股难以掩盖的高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直接道别,向未老阁奔去。 刘昔,他似乎,对自己 怎么可能。 他的年龄都是两个自己了。 未老阁 远远望去,一排排木书柜整整齐齐,一些小弟子在周围摆书,矮矮的几个很可爱。 坐在门槛的一个俏皮男弟子摇着笔道:这位姐姐,看什么书啊?他头发中溜出来一缕长发,垂在脸侧,衬托这性格恰到好处。 秦婳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一边,问他:哥哥,这里管住吗? 男弟子把笔按在地上,用手指着阁楼:不管。不过姐姐要想住,阁楼上随便挑间隔间,没人管。 多谢。秦婳跳进去,又退回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我好像比你小。她随便挑了一处顺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隔着书柜恰好能看见门口男弟子的半个身子。 没过一会儿,一位身穿紫裙的女人走出来,面容姣好,步伐端庄优雅,走到门前:凌七,这边的书还没收。男弟子终于懒洋洋地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进来,蹲在书架旁一本一本扔着书卷。 秦婳在一旁偷笑,这家伙还有人治。 凌七远远看着秦婳,指着她:不许笑。 秦婳穿过长长的一排书架,蹲在他面前:我不笑就是,请问方才那穿着紫色裙子的人是谁啊。 阁主。凌七丧气地把书一本一本扔在书架上,我师尊。 原来是北宫浮华,这位长老居然是女人。 秦婳暗暗吃惊,不过又觉得好笑,为什么一个女人自己能惊讶成这样,不过就是这些年见惯了男长老而已。你叫凌七? 怎么了?男弟子一脸骄傲,这名字可是师尊起的。 秦婳很想笑,最终忍住了,问他:凌七,方才都是玩笑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个本书。 什么书?我帮你找。 见凌七这样好说,秦婳道:性本违他术。 凌七站起来,小声道:你要这本书干什么?这是禁书。前段时间有一个姓秦的借阅过,师尊那时都不理我了。 秦婳:是我怪我了 不做什么,你看我也没灵力。秦婳把灵力灌输到左手指尖,给他看了一眼。 现在安月山任何一个人灵力应该都比她强,看出她空无灵力不难。秦婳道:我都没灵力,还能做什么?只不过好奇,有一次翻到过,就像看几眼。 你是刚入山的弟子? 刚入山的弟子一般都没有灵力,秦婳想想,只是傻笑着,什么都不说。凌七道:好,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告诉我你是哪座山的。秦婳道:北山。凌七点头:出了事我可就去北山灵力低微的弟子住处找你了。 秦婳点头:谢谢。 阁楼上 角落后一个小隔间 秦婳看到凌七,双眼放光:你找到了? 凌七堵上秦婳的嘴,把一本小册子塞给她:小点声,这本书只有我师尊和几个弟子知道,看过马上还回来,我可不想被师尊问话,听到没有?秦婳使劲点头,答应他。 秦婳等他走后,才敢掏出这本册子,封面上的字换了。字迹清秀好看,写着:转男女之术。 看来北宫长老好像看过了。 内容并没有变,只是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被修改过,浓厚的墨色在泛黄的古字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秦婳从锦囊里取出笔和纸,开始在无人的角落里抄写。 有了这个,言彧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与楚言彧分别不过两天,秦婳就觉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那十几年,也不知道楚言彧怎么过来的。 前世今生这些东西她原本是不信的,可楚言彧说出来,她就觉得是真的。 问一句吧。问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婳用意念和仅剩的一点灵力打开传音术,思念化为温柔:言彧。那边的楚言彧也回的很快:桦桦?接着传来嘈杂的声音,声音很大,还带着叮叮当当的金属响声。秦婳急着问:你是不是还在打?楚言彧安慰道:没事,我打不死的。 言彧我找还没说完,传音断了。秦婳用手掐着,却怎么都掐不出一点灵力了。 传音越远本来就耗灵力,灵力又不是凭空得来的,她只能再等个几天。 不久,秦婳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像是夏日的烈阳,秦婳一瞬间被温暖包裹。她说:我打完了,一切都好。秦婳笑了,从桌子上爬起来,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楚言彧道:十极还需要我,桦桦,最多半个月,耐心等等。秦婳点头,说:不要着急,言彧,对于我们的婚事,我想说点 楚言彧的声音还是一样温和,只是夹杂着一丝不太清晰的情绪:你说。 秦婳道:言彧,十极必然会和安月联手,但如果你娶了我,定然惹人非议。何况我们都是女子,就算没有婚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不如换一个愿意的女子,这样两边面子过得去。或者让你妹妹楚眉眉 你想说什么?楚言彧那边阴晴未定。 秦婳道:言彧,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婚约不必要。两派之间不要有什么摩擦才好。 所以是你自己不愿? 是,况且如果有一日你可以做回你自己,那时你遇到更好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好事。秦婳道。 秦婳。楚言彧的声音沉了很多,我喜欢你,不是为了两派之间啧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让你多等几年,说不定那时你就不 已经很久了。楚言彧的声音更低、更沉,像是掩饰着什么,很久了我已经忘了怎么去喜欢别人那么多年所以别推开我行吗?这种委屈的语气,让秦婳莫名心疼。她轻轻道:好。 那边的楚言彧很安静,于是秦婳又重复了一遍:好。我都愿意。等你回来,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谢谢。婳婳。 翌日 双湖派挑衅安月派的传言传遍了整座山。 秦婳四个人被叫到尹青青的玄芝双雪去了。 尹青青坐在床上,四人站着围成一圈,尹青青把一封信交给四个人传阅,这是双湖派掌门写的,底下印着地宫的图案,堂而皇之地挑衅着安月派的威严。 双湖派要与我派弟子切磋。尹青青道,指名要点秦婳。 秦婳看到信末玉川二字时心就一直揪着,玉川,这是要做什么?杀了她?还是继续陪她玩,让她继续受折磨? 师尊,我去。秦婳二话不说答应了,惹得尹青青一阵咳嗽。 秦婳:我说错了? 刘昔抱拳道:师尊,小师妹灵力尽失,怎么可能打的过双湖派的人? 尹青青又咳了几下,道:你们还没比试,先去殿外比试咳刘昔见尹青青面色不对,想上去拉他,尹青青躲开,摆手:为师没事,快去比试。刘昔道:师尊,请让弟子帮您看一看。 尹青青怒道:看什么?!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出去。 秦婳突然笑了,老头子,原来尹青青一直是这么看自己的。这张脸明明比刘昔还年轻一些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青青看着秦婳:你也出去。 秦婳也出去了,看着刘昔,摊手:师哥下手轻点。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快乐~ 第98章 长青渝画眉 玄芝双雪不大,尹青青的殿更小。但围着的一圈池塘与平地极为开阔。 池中白色芦苇柔软地依附在白莲身旁,碧色的荷叶托着它们,随风摇摆。 秦婳从锦囊中取出一把剑,攥在手中。 刘昔也取出他随身的一把长剑,站在水中一块探出头的石头上。 刘昔那把长剑又轻又细又长,挥剑时,对手极难看清剑的方位和挥剑人的手法,根本无从下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4) 刘昔练剑十余年,本就喜以快制胜,若与其比快,安月山恐怕没有几个人能与之睥睨。 秦婳自然不能与他比快,可楚言彧送她的琴极耗灵力,别提灵力微弱,她现在跟本就没有灵力。 刘昔十余年来靠的就是深厚的灵力与快剑,秦婳什么都没有,这一战,必输无疑。她看着从殿外漫步走出的尹青青,皱眉,好像在问:你让我打个屁? 尹青青拉下一副臭脸,不过好歹说了句人话:刘昔不得使用灵力。 刘昔点头示意,这边秦婳已经冲了出去。 不是刘昔的方向。 刘昔:? 尹青青再次扶额。 秦婳跑了一会儿,在一处平地停顿下来,用剑指着刘昔:师哥,放开打。她想看看自己和刘昔,究竟差了多少。刘昔收了灵力,一步踏到秦婳面前。 秦婳双手握剑,几步迎上去,还没接触到刘昔时,剑已经被打折了。 刘昔的剑法快到了即使不用灵力也看不清的地步,秦婳根本不能近身。 几次试探,秦婳已经气喘吁吁。她把那把剑丢到一边,从锦囊里取出另一把重剑。 这是前几日在十极山练习时用的钝剑,她此时拿着有些沉,不过也顺手,既然他的剑轻,那就用重剑压垮它。 秦婳和刘昔剑锋相对,秦婳左右进攻,刘昔几乎不动,只是在挡秦婳的剑。 秦婳在打了数下后发现,刘昔对一个位置反应慢了一步,秦婳双手握剑,直击刘昔右腿,刘昔的剑显然慢了一步,不过还是挡了下来。 秦婳死死咬着这个口,死命攻击这个位置,刘昔也不遑多让,紧紧吃着秦婳的招。 眼看体力不敌刘昔,秦婳突然收手,刘昔的剑仍然未收锋芒,这一下,伤了秦婳的脸。刘昔突然退了一步:师妹秦婳看准这个机会,用重剑压着轻剑,轻剑没有主人的巧劲,轻而易举折断。 剑头叮当落在地上。 许可惊呼道:从未有人折断过师哥的剑。尹存轶推她一下:闭嘴。 尹青青抱着的手也放下来,抬眼道:够了,领罚。 刘昔抱着残剑,对着尹青青的后背行礼:弟子辜负您的期望。尹青青背着他摆摆手,走进了内殿。 秦婳闭上眼,半晌又睁开了眼,把折断的剑捡起来,扔给刘昔。刘昔隔空接住,收在了锦囊里。秦婳拇指抹掉脸上血,收了剑,和颜悦色对刘昔道:师哥,走吧。她也该做些什么了。 刘昔看着她和尹存轶之间似乎有什么,行了礼也出了玄芝双雪。 出了玄芝双雪,刘昔始终跟在秦婳身后。 秦婳走到樱花林,她知道刘昔一直跟在身后,索性停下来,转身问刘昔:你跟着我干什么?不知道白绞堂在哪吗? 不是。 秦婳看了眼刘昔低着的眼帘,笑道:那就走吧。 小婳,你的脸 秦婳摸了一下她的脸,手上沾了点血,笑道:无妨。这一道小口子愈合后看不出什么的。她看不到刘昔什么表情,只知道刘昔紧紧跟着她。 白绞堂 秦婳跳进去:老头!老头你在吗?殿内传来嘶哑的老声,秦婳跑到屏风后,看着沈不笑,对他笑了笑。沈不笑拿着扇子一扫,笤帚飞到了秦婳手里。秦婳一笑,指着刘昔:不是我,是他。 沈不笑眯上眼睛,捋着又白又长的胡须:刘昔 刘昔抱拳:晚辈见过沈长老。 丫头!你说,怎么把这孩子拐到这儿的。沈不笑看向秦婳,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跟了你?刘昔的脸好像红了一点。秦婳看着刘昔,挤着脸:老头,不用这么诋毁我吧。 尹青青让你来的? 刘昔道:是。 唉这孩子 刘昔咳了一声:长老,您弄错辈分了。 沈不笑捋着胡须的手停下来:哦,哦哦。老夫老咯,自己去吧。沈不笑又走了回去。 刘昔握着扫把,问秦婳:师妹,这个怎么用? 怎么说秦婳还是抖机灵了,她干脆陪着刘昔一起扫长阶。 北山是入山的正道,这条路有许多弟子走过。刘昔是北山数一数二的弟子,在安月山上也小有名气。尹青青大弟子,从未受罚,也从来不会让师尊失望--这是安月山众弟子对刘昔的评价。 今天刘昔受罚,这事不知道从哪传来,一个一个都要来往这里凑。秦婳讨厌他们忽近忽远的样子,打也打不到,哄也哄不走。 一个个死皮赖脸地粘在这,六岁时她就纳闷,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扫地吗? 现在她还是不解,扫个地而已。他们谁没被罚过一两次? 刘昔看着秦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温声道:师妹,不用理他们。秦婳看着山上站着的、樱花林藏着的、光明正大路过的,心里就不舒坦。她抢过刘昔的扫把,大声道:师哥!不必帮我扫了!回去吧。她把刘昔推到一边,自己扫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众人纷纷散去。 刘昔从一旁走出来:小婳,你不必为了我如此。 秦婳一边扫一边道:我不是为了谁,我是看不惯他们那副样子。腐败樱花被扫到一旁,新的樱花又落在原本的位置。秦婳看着落在她扫把上的樱花,一瞬间笑了:师哥,我们聊会天吧。她坐在石阶上,刘昔坐在次阶,仰着头看着她。 师哥,过几日双湖派的人就要来了,能与我讲一讲她们之中的强者吗?秦婳看着露出脑袋的月亮,嘴角扬起。刘昔看着她:双湖派除去掌门,有三位上位掌门亲传弟子,这三位弟子分别执花、雪、月之剑,掌握双湖派所有秘术,极为可怕。 秦婳闭上眼睛,躺在石阶上:那师哥能不能打过他们呢? 不知道。听闻几年前鲲楠长老大弟子与执花剑的那位打了一架,瞎了一只眼。刘昔也用手肘撑着石板,半躺着,那位弟子灵力身后,我恐怕也无法与之匹敌。 他原本是鲲楠长老的骄傲,也是整座安月山的希望,可那一战后,他丧志失信,安月山,就再也没有他的传言了。 他死了吗? 没有,只是他再也不肯出门了。 秦婳掰着手:花、雪、月风花雪月,风剑呢? 没有。 没有? 就是没有。据传言,风剑已经在数年前折为数段,早已损毁。 这样啊。秦婳感叹道,师哥,抱歉,你的剑也陪了你很久。刘昔拿出那把断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事,可以再筑一把剑。倒是师妹你的脸秦婳指着自己的脸:我也没事,可以再长一张皮。 刘昔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道:这把剑叫长青,是师尊在我入门时赠予我的。他说,我的剑快,所以把这把剑交给我,因为我不会弄断。秦婳嘴角也勾起,她坐起来,拿着长青:师哥,今日是我不对。但我想问一句。 你是否对我 没事。秦婳最终道,我只想问,你是否对我的剑感兴趣,感兴趣的话再造一把给你就是。 多谢师妹。 你还真要啊。秦婳把自己腰间的剑扔了过去,都是些烂玩意,比不上你的剑。 师妹,你要挑一把陪你一生的剑吗? 秦婳想起那把琴,拍了拍自己的锦囊:我已经有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扛着两把扫把,一副霸王的样子,声音也粗:师哥,我先回去了。 刘昔向她招手:好。 不论去哪个堂,都可能遇到尹存轶。秦婳不单单是怕,也有其他的更深的理由。权衡利弊后,秦婳决定继续待在未老阁,包了一个月隔间窝着。 她翻开一本讲天地通史的簿子。 混沌之时,天地共生五派。分别为乌鹤派、安月派、双湖派、千秋派与易水派。 如今千秋派已消失,乌鹤派势力也逐渐削弱,地位被十极派取代,乌鹤派长老为保门派留存,不得已依附于十极派,久而久之,十极山下的乌鹤派于十极派已并为一派。 易水派因第三十六代掌门走火入魔,门派无人驾驭,开始没落。如今易水派与苏澜派紧挨,但其关系异常焦灼。 安月派、双湖派靠着灵山与地宫依旧屹立与天地间,经久不衰。 于是新的三大派出现:安月派、双湖派、十极派。 苏澜派与十极派类似,也是新起之秀,不过派内大多为女弟子,男弟子会收排挤。易水派长老则相反,收的大多是男弟子。 苏澜派妄图跻身三大派,易水派也不甘就此没落,可两派长老非要争个高下,于是两派十余年里一直在内斗。 除去这几大派,还有数十个小门派。 小门派指的就是洛陌宗一类的吧如今看来,双湖派想独霸天下,可他们又要怎么一一打过这十几派呢? 第99章 被窃的温柔 也不知道双湖会派哪个弟子来与我一战,如果言彧回来的话秦婳合上簿子,唾弃着自己,就会靠她。到时候即便有了灵力,秦婳估计也打不过。 尹青青肯定不会让她空着手去,但秦婳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她自己上。但灵力要靠别人传给她。 第二种,让其他弟子上。易容或是伪装,再者就是直接换人。 想来想去,双湖既然只有三个人出名,那这三个人定然厉害,尹青青现在还没有管她,大概就是打算换掉她。 今日北宫浮华闭关,凌七把秦婳驱赶走了。秦婳顺了几本剑法秘籍,一边走着一边找新的住所。 走着走着,好像跨过了半座山。 月亮高高悬在上空,惊破黑暗。 不知不觉,秦婳已经在樱花林中走了很久了,晚夜的樱花层层叠叠,折射着温柔的月光。黑暗之中,有一片波光粼粼,那是海宁湖! 秦婳跑过去,站在圆圆的小湖旁。 楚言彧,你怕被人发现你的秘密,一直躲在这里。这湛蓝的湖水,是否冰冷?你又是怎么度过这几十年的?秦婳用手放在水面上,轻轻推开水面上散落的樱花,把整只手浸在湖水中。 好冷。 刺骨的寒冷传变全身,仅仅是一只手,就那么冷。 楚言彧瞒了那么多年,藏了那么久,该有多累,多痛啊。 不敢去秋月堂泡一场舒舒服服的澡,只能在这刺骨严寒的湖水里度过黑夜;不敢与人言说,只能埋在心里;不敢不敢亲近任何人,只能在面上洋装笑容。 我只记得我被千刀万剐却想不到你恐怕连一个帮你刮下皮肉的人都没有你那时候又有多疼? 言彧你究竟等了我多久 我一个废人怎么值得你 秦婳跳了进去。 寒冷包裹全身。这才是她应得的,她怎么配得上那样炽热的温暖?她配不上,她的身份、她的努力、她的一切。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啊,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痛心 她们一共才见过几面?可她等了多久自己居然不想成全她 好冷。 好冷好冷。 秦婳整个身体埋在湖中,泪水好像在涌出。仅有的温热液体溢出眼眶后也化为无端的寒。 憋到快没有气息的时候,秦婳一下子探出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可泪水依然在流。她能清楚感受到,她在哭。 根本止不住。 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或许是某世的情感,附在了她的身上。 她随手把外袍脱下,叠好放在湖边,忽然,她察觉到有人在树丛里动,她道:谁? 树林中走出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 走近了秦婳才看清,是刘昔。秦婳纵身一跃,跳上了湖边,捡起外袍披在身上。她很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可不用问,她大概也知道。师哥,我有事,想与你说。 黑暗中,刘昔好像点了下头。秦婳便道:我与楚言彧,至少还有婚约。 我知道。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甚至看不清你的样子。 我不在乎。 师哥,我并不想伤你的心,但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抱歉,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现在毕竟有婚约在身,你这样让我秦婳闭上眼,下定决心,让我有些为难。 小婳刘昔伸出一只手,举在空中。 秦婳偏过脸:让我说完。师哥,你很好。可是我比不上你。 那楚言彧呢?你还要用这个借口吗? 我不知道。秦婳第一次对刘昔有了怒气。 花瓣又下了一次,两人冷静良久。 秦婳:这都什么事前几天与尹存轶今天又要刘昔 师哥,月末小比在即,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秦婳从刘昔面前走过,手臂却被刘昔抓住:小婳,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很多年了。今日,便说个清楚,我喜欢秦婳甩开了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背对着,冷漠道:师哥,我和楚言彧,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事。还有,我和她,直间也有过很多 刘昔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把秦婳拉过来,撸起她的胳膊:这个,总不会骗人的。秦婳把袖口甩下去,看着刘昔:不破|身的办法多得是。刘昔也看着她,桃花眼含着温柔与炽热。他说:小婳,你骗不了我。若是你们两情相悦,早就不会是这样。 我们年纪是差的大些,可我至少在你身边。 楚言彧,十天半月也不会出险一次,你要是真与他在一起,又能坚持多少天? 秦婳哭了。她确实不知道,她究竟能坚持多久?挂在嘴上的喜欢,究竟能放在心上多久?她怕有一天她不能再喜欢上楚言彧了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小婳别哭。刘昔把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半晌,另一只手又环住她。秦婳轻轻挣脱出来,看着刘昔:师哥,让我冷静一段时间。说完,她逃跑了。 面对一段突如其来不,是埋藏多年的,现在才浮出水面的爱意,秦婳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她来说,师哥就是师哥,就是最好的了。 对于楚言彧,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喜欢,可好像又不是那么绝对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5) 少见的一场雨后,秦婳趴在樱花树一处粗枝上,就这样过了一夜。 她的锦囊里没有干净的衣物了,她只能咬着牙走到小院里。 院中尹存轶和许可在樱花树下练剑,两人衣袂翩翩,青白交接,身影都很美。这次两人看到秦婳后也停了下来,不过尹存轶没有叫秦婳。 秦婳也没理尹存轶,走进去捡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又匆匆跑出来。 还有几天就是月末,小比时不会有人给她灵力,为了不被一掌打死,她要拼命修习剑法。没有灵力,拼的就是单纯的武力。 想也知道不可能赢 也不知道言彧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掰手指算算,言彧说半个月,差不多是小比的时候,如果她回来了,秦婳一定要尽力与她比一场。 但愿有那一天,我能站在她身边。 堂堂正正地,与她比肩。 未老阁因长老闭关,书籍损毁暂时关门。转性之术秦婳也已经抄完还了回去。 住所回去尴尬、未老阁关门,白天在外面和清风堂还好,夜晚裹着衣服应该凑合。 寻思了很久,秦婳觉得不如去找一趟尹青青。也问一问他,与双湖对战时究竟要怎么办。 玄芝双雪 秦婳的手在破破烂烂的门前犹豫。在她刚要触碰到门上时,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尹青青的。 秦婳的手收了回去。 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粗哑,好像带着笑意:尹青青,你这就不好玩了。 又有些酸涩:你理理我啊,不是,你起来啊。 过了很久。 秦婳听到里面好像有人在抽泣。 青青你醒醒 秦婳愣住了,她跑了出去,冷静了很久。尹青青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要差许多,差太多了。 她原本以为尹青青看着面色红润,至少能坚持几年,现在看来也不怪尹存轶行为极端。尹青青,恐怕快要仙逝了。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仙人。也从来没有人能永生。 要不要,试试,用自己的命? 秦婳冲回住所,破开尹存轶的房门,许可也理所当然地在里面。秦婳喊道:许可,你出去。许可:先敲门。 这回秦婳没有听她的,冷冷道:出去。 许可还在犹豫的时候已经被尹存轶推出去了。 尹存轶,我怎么救师尊?换魂?还是什么宿体? 尹存轶似乎觉得很可笑,嘴角扬得可怕:你觉得可能吗?换魂需要两人同时清醒,我父亲那个死脑筋,会用你的命吗? 你我找人逼他。 没用的,父亲早就决定好了,我呀,就连这种时候,都比不上你。尹存轶自嘲道。 秦婳:不是的。你是师尊最特殊的人。 好了。尹存轶突然温柔起来,走过来摸着秦婳的头,其实那天,我好像也并不想取你的性命。对不起 没事。秦婳语气虽然温和,可还是冷淡的,我知道师姐你不会下手。那件事,我们都忘了吧。当它没发生过。 好。尹存轶抱住秦婳,两人头颅紧贴,尹存轶的眼泪在无声落下。过了很久,尹存轶腾出手擦干,最后才松开拥抱:小婳,师尊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干扰他吧。 嗯。师姐。 当它没发生过?秦婳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真是可笑。发生过的事,无论怎么掩埋,总会有蛛丝马迹。她和尹存轶虽然和解了,可也绝不会像小时候那么信任了。她长大了,不,是两个人都长大了。她们都没变,只是内心的想法被放大了。 可若是看到尹存轶拥抱她时的泪 初见时,小院里樱花纷飞,尹存轶站在树下,笑盈盈地看着她:是小师妹吧。 秦婳被许可欺负时,她说:师妹,别理她。 第一次出山时,她不怕麻烦,给自己单找了间房间:师妹有清白,别听那些人瞎说。 第一次受伤时,她哭着说:小婳,师姐不好是师姐不好 秦婳难受得哭的时候,她说:小婳,没事的,别怕。 十极山,密室里,她冲自己吼道:秦婳!你凭什么?!你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有什么资格换他的笑容?! 最后,她哭着忏悔:对不起 小婳师妹 回忆像长河一般涌出来,那些岁月磨平的温柔,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好意思拖了,我当场表演一个(。 ━━━━━┒ ┓┏┓┏┓ I ┛┗┛┗┛┃\〇 / ┓┏┓┏┓┃ / ┛┗┛┗┛┃ノ)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十一愉快~ 后面的内容担心过不了审,还是决定试(big胆)_(:D))_ 第100章 光流迸进异彩华光 接下来几天,她不是在外面看书,就是在白绞堂听沈不笑唠叨。 清风堂与霁月堂的大课倒也听了几节,但总像往常一样挂个名,跑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真复杂,她简直想睡死过去。 这些天又遇到过刘昔,秦婳总是装瞎躲过去,好在刘昔也没有多问。 没过多久,秦婳听见山下弟子嚷嚷,她挤进人群里,听到双湖二字,大概就知道什么了。她看到山下有几个青白衣服的人对着黄色衣服的人,暗道不好,她抄山路快速溜到了山脚下。 双湖派一共只有十位女子,其中一个身形修长身高八尺的彪悍女人狠道:安月派不会出尔反尔吧? 一个青衣人拿剑指着她:我们都没看见,算什么出尔反尔。 秦婳呢?我们跟她比一场,若她赢了,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秦婳藏在樱花树中,暗道:你们这是在坑自己啊 若是她,应该说,若秦婳输了,就打上安月山呸,自己想什么呢。安月山上这么多人,不会输的。她挤进人群,也跟着一群青衣人嚷嚷。 忽的,手臂又被抓住,秦婳下意识掏出另一只手,再次被箍住。 秦婳想骂,看到身后的人是刘昔,立马又躲开。刘昔走了一步,却没有拉她:小婳,别的不说。我这身灵力,你暂且收下。见秦婳不答,他又加了一句,我是为了门派。秦婳二话不说,当即把手放在他手上,只要有肢体接触,就能传输灵力。 过了一会儿,刘昔身上的灵力差不多尽数传给秦婳了,秦婳看着刘昔脸色,收了手:多谢师哥。 刘昔站在人群后,嘴角轻扬。 重新有了灵力的秦婳,觉得自己好像充满力量。她的声音都差点没收住:我!就!是!秦!婳她一把捂住了嘴,尴尬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又尬笑道:我是秦婳 好丢人。 突然,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女人跳了过来,站在秦婳面前:在下华玉龙,问剑秦婳。 我没剑。秦婳道。 你! 刘昔在旁边喊:这是花剑! 秦婳没有理他,不是不想,而是这把花剑已经冲着自己过来了:我就不信,你不用剑能打赢我。秦婳躲开,足间点在一处花树尖,轻笑:姐姐,若我不用剑就胜了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那个华玉龙若有所思。秦婳知道,玉川只知道她用剑,断然不会猜到她还会用琴。 好。什么事? 你,还有双湖派,再不能打到这里。秦婳跳到另一颗树上,一边躲闪一边道,狗也得找对主人。 你好!我答应你!华玉龙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紧跟着秦婳。 秦婳在樱花树尖跳来跳去,见华玉龙烦了,才落在一处石阶上,从锦囊中取出一把琴。她是站着的,琴被灵力架在空中,方便随时移动。关于音律,她听楚言彧讲过不少,可实践又是一回事。 这把琴,自己恐怕没碰过几回,如今,夸下海口,能坚持住吗? 这可是门派的脸面。 居然交到了她这个废柴手里。 铛噹~~两声过去,看似对华玉龙毫无威胁。秦婳心里虽慌,面上仍是装出一副我很强我刚才只是在晃你的样子。她早在得到灵力那一刻就一直在用意念联系楚言彧,现在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了。 言彧,琴,怎么用? 清清冷冷的女声传来:灵力融入琴弦,拨弄出去。你不会曲子,我教你一首最简单的。 是、是这一跟弦吗? 婳婳,抱歉。楚言彧没说完,已经开始控制秦婳的身体了,换魂的一种法术,日后教你。现在,放松,一切由我。秦婳听成了一切有我,点点头,任楚言彧随意动。 华玉龙的每一剑,都被秦婳的音波挡下。琴声注入灵力,弹出去的音波也极具攻击性,每一次都能顾及四周。秦婳看着自己的手,尽力放松。楚言彧的手法很快,每一下都很有节奏,乐声有急有缓,有轻有重,悦耳动听。秦婳不禁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曲子? 画眉。 楚言彧又道:前世你我谱的曲。 这声音,像极了安月山下的小调,秦婳唱了出来:安月山上有婳有媚尝尽苦楚百年百味安月山上一画一眉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你听过? 不,是这里人口口相传的小调。 华玉龙近不了秦婳的身,可秦婳也打不着她。灵力散出的金光一次次被音波震散,两人不分彼此。言彧,能不能快些,我身体的灵力好像不够楚言彧听到这里,问秦婳:你的灵力哪来的?秦婳:刘昔。 用我的。楚言彧随意往秦婳体内灌输了很多温热,秦婳快要被这气息呼死了。好热,从来没有这么燥过。明明是十月山下不应该这么暖和 秦婳后来意识已经涣散,只记得楚言彧在用自己的身体晃来晃去。 最后,秦婳的身体好不容易站稳了。楚言彧又用手指着双湖的几个人:滚。秦婳在意识里提醒她:别装过头了。 双湖派几个人依然站在那里。 几个小辈在他们面前吵吵嚷嚷:双湖派就是缩在地下的乌龟,看个天,就得意成这样! 就是! 呔,别跑啊。 楚言彧好像看到什么,拉着秦婳跑,可秦婳停下了。脚步滞住的那一瞬,面前的几个孩子化为枯骨。楚言彧道:月剑。见到此情此景,那些孩子吓得跑到了一边,枯骨上没有一丝血肉,被消噬的干干净净。秦婳与楚言彧同口同声:出尔反尔! 华玉龙站在几人后面:只我答应了,我派其他弟子可不答应。 这时,山上走下一位白衣男子。他的声音极大:众人回山秦婳向台阶上一看,是尹青青,他居然来了。 那些胆小的忙不迭溜了,还有些胆大的还愿意继续在山顶上看热闹。于是,山脚下只剩尹青青、刘昔与秦婳三人。 刘昔抢着道:师尊,师妹伤还没好,让我上吧。 尹青青看向秦婳,楚言彧也用秦婳的身体点了一下头。秦婳好像看明白了,他们之间串通好的。尹青青看着那十个黄衣人,道:都出来。半晌,她们背后当真走出来几十个人。 秦婳,去。 秦婳看到尹青青坚信不疑的神情,点了点头,楚言彧也在用意念与秦婳沟通:婳婳,你来吗?秦婳道:他们侵犯我的家,让我自己来。 嗯。楚言彧的女声很温柔,他们的灵力与地宫多少相关,把他们引到离地宫越远的地方,灵力消耗越快。 秦婳拔出剑鞘:好,安月山后有一处矮山,我绕着跑耗死他们。 这段时间她不用灵力也可以跃得很远,现在有了灵力,只觉得身体飘忽忽的,一步登天。论逃跑,恐怕她最在行。小时候抓鸡、偷鸽子、吃羊肉,要不是腿脚利索,早不知道被吊着打多少回了。 秦婳能言之凿凿地说一件事:人,在要命的事情前,真的会死命地跑。 后面一堆飞舞的黄衣服,秦婳扫了一眼,前面几个大致是先前那十个人,后面跑不动的,应该都是些小杂碎。言彧,他们灵力都受限,怎么有自信打我们啊?秦婳一边跑一边打,还一边说着话。 不知道。 秦婳虽然跑得快,可她们有的会瞬移,一下子就冒出在秦婳眼前,秦婳只能跟他们周旋。她的剑法虽然不精,但好在每一下都能打到。 对她来说,这就是对前阵子练习最好的慰籍,她好像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没用了。看哪,自己也可以护着整个门派了。 师尊,你看到了吧。 她好像,看到了光。那光五彩斑斓,流光溢彩,极为炫目。 从在乎着每一句背地里的议论,到只关心自己在不在做,一瞬间感觉自己变了好多。受伤了,傻笑什么?楚言彧问。秦婳继续傻笑:言彧,我好像明白了。嗯?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6) 就是秦婳一剑劈向远处,劈得爽啊 楚言彧一声轻笑,带着宠溺:婳婳开心就好。 双湖的几十人有的围着秦婳,有的在山脚下砍结界,但山上所有弟子的灵力撑起的结界,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击破?兜兜转转,追着秦婳也只剩那几个人了。楚言彧担心这么耗下去,秦婳会撑不住:婳婳,她们只有花剑与月剑,可要小心。 秦婳停在一处樱花树上,等着他们飞过来,嘴里没注意说了出来:就两把剑啊,我可以。 华玉龙旁边的一位貌美如花的瘦小女子道:可不止两把。这么多年,双湖派能与风花雪月齐名的剑,数不胜数,比如,我这把夙! 她刺向秦婳,秦婳用蛮力挑开她的剑,随便跳到另一颗花树上:那便让我尝尝这些乱七八糟的剑。 灵力爆开,金光流窜。剑锋一次又一次抵在一起,爆出的金光直冲天际,金属的撞击声惊天动地。 樱花花雨惊落一场又一场,给安月山披上一层薄薄的淡粉蝉翼般的薄纱。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啦(*˙︶˙*)☆* 321106 感谢所有的陪伴与宽容 其实自己一直都知道问题,乱,女主名很多等等 这些问题目前暂时没有精力改正,在这里说声抱歉。 写文目前只是一个爱好,目前已经影响现实生活了,所以未来会稍微减少一点更新(虽然本来更得就不快) 关于文名:321106 从第一章 开始,原定文名婳媚。后来改了很多次,直到现在也没有太定下来。个人最喜欢的名字是谢女否。 阴间翻译:才女吗/非才女 因为才女两个字太自大了,而且楚婉也不是。 所以这个名字是对才女的质疑,也是对女子应该遵从三从四德的反驳。否,可以是疑问,也可以是非,不是。也有别的理解。 十一快乐~(又是瞎bb的一天 第101章 终逾期而至 巨大的声响与光芒,在山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安月山大大小小弟子也闹哄哄冲下来,原本只有秦婳的交战变成了群战,不过那几个人还围着秦婳就是了。秦婳的脸突然被自己掐了一下,她生气道:你掐我脸干嘛?见状,对面俱是一愣,双湖派的人面面相觑,人人一脸我们只是憨批不会捏脸的样子。 专心。楚言彧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轻轻挠在她的心上,痒痒的。 秦婳在意识里问:我这么废他们杀我没用吧?一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憨批,围着一个废物。秦婳顿时觉得这场景可笑极了。她随便应付着打来的花、月剑,足间腾转。 楚言彧的声音清清冷冷,又扫过来:确实没用。 不说会死吗? 秦婳突然有点不想跟这个不是废物甚至还非常强特别强的人说话。 楚言彧好像猜中秦婳心中所想,连带着秦婳嘴角微扬,轻笑着。 双湖派见了这个轻蔑又张扬的笑,围攻得更狠,秦婳也不遑多让,她硬接不下,但脚下动的快,还是躲得开的。秦婳压着嘴角,楚言彧就偏要笑。 你笑什么笑?秦婳又骂了出来。 正在迎战的双湖派弟子一脸懵:关我何事? 楚言彧笑得更厉害了。秦婳压着笑,于是,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像是抽搐。华玉龙更是看傻眼了,几个人在旁边问:这是个傻子吧?秦婳虽然有些分心,但手上还是不断输入灵力给自己的剑,她的灵力稳当,只要再撑一会儿,双湖的人就会铩羽而归。 华玉龙好像是这群人的头,带着他们:愣着做什么?杀了她! 一瞬间,秦婳周围又围上了六个人。秦婳几乎没有退路,只能先挑一个顺眼的出手。可闻名于世的几把名剑,她哪里打的过? 刚一出手,就被打得倒退几步,腿脚不稳,一下子倒在樱花林中,衣摆都被樱花枝划破了许多,一片一片青衣白衣交织得零零碎碎的。 秦婳看着这几个人,再次腾身而起,又挑了个第二顺眼的下手,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再次被打下去 接连被打得陷进去花林几次,疼了几次,秦婳居然摸出了门道,能在下一次趴下前爬起来得快点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挨打还是照样,秦婳肩膀、后背、衣摆、裤脚的衣料都被划破,皮肉都被划拉到一点,渗出点点殷红。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秦婳索性撕掉外袍,向一个方向一扔,对方始料未及,被挡住了视线,秦婳趁机溜了出去,一步千里地迈。言彧,怎么办?秦婳问了一句,突然发现,她的嘴角、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受她的控制了。言彧?秦婳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她不在了吗? 难道是那边也有双湖派的? 大概是了。 秦婳嘴角勉强抽了一下,继续绕着安月山跑。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打不过,真的打不过。她只稍胜在灵力充足,腿脚利索。脚下越来越急促,有几次差点踩空,她跳到地面,贴着樱花林小跑。 一圈 两圈 秦婳跑不动了。 她正巧停在了安月山主山下,刘昔也还守在此处。秦婳还没喘几口气,那边的剑已经飞过来了。刘昔大喊:师妹小心!秦婳手中的剑也早就飞出去了,双湖派的人大概看出来刘昔没有灵力,又把剑飞向他。 秦婳随便扔了一把剑飞出去,灵剑在空中与月剑对峙,不停碰撞,呲拉擦出火花。 秦婳一把揽过刘昔,推他到结界内:进去。 小婳,我可以帮你。 你秦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把剑已经合力折断了秦婳的剑。 秦婳又摸了摸见底的锦囊,随便丢了一把剑,捏了灵力飞向空中。她自己又拿着一把剑与这几个人肉搏。 靠。 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废弟子,死不死都无所谓吧? 正当她挡不住的时候,她退进了结界,身后青衣白衣一群一群飞了出来,衣袍翻飞,煞是好看。 秦婳退到了一群弟子之间,霎那间,犹如扑进了连片的绵软白云,舒适又安心。 果然,安月弟子,不会弃同门不顾! 她看着一群一群的弟子冲向前,自己在最后舒了口气。 她察觉到身后有人,回眸一望,尹青青站在高高的石阶那头,下巴抬了抬,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秦婳向他招手,嘴角没来由地扬得老高。扬起的嘴角在下一刻抿成了惊愕的一条线尹青青,好像笑了? 那一抹笑容飞快被傲气的嘴角压住。 秦婳看着尹青青,最终嘴角飞到天上,站在山脚小声道:师尊,你看到了。尹青青背后,尹存轶背着身离去。秦婳只撇到一片衣角,还是能确认是她。相处十年有余,一举一动,都再熟悉不过。曾经好像尹存轶也一直站在尹青青背后,尹青青吝啬的笑容,她都在尹青青身后会给自己。 没有曾经。 秦婳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又酸又痛。她嗤笑一声:曾经,也就这样。 经过整座山弟子轮番围剿,双湖派的弟子被赶跑了。 安月派这次损耗了几个小弟子,可双湖那边一个没死。 安月派主张对人德行、仁心,可白绞堂墙壁石板一片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陈规教条,就可见安月派的严格之处。 其实,像秦婳这样游手好闲,只要不为祸苍生,扰乱他人,也能在山上苟活十年。 尹青青管得不多,秦婳也一直懒散,从前总避着他,所以她没有受过重罚,那些惩罚秦婳这么多年也没放进眼里。 作为四山长老的弟子,得到的法术书籍一般都比一般弟子要好很多。 北山的弟子闹哄哄的,听说每日还有无数犯条规的,秦婳没有管束,也鲜少有人罚她。只每月小比结束后笔试最后一名时才去领罚。 其实也就扫个地、整理未老阁书籍、清洁霁月堂秦婳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这么久没被罚过,秦婳居然有点不习惯。 转眼两日过去,秦婳整日抱着书窝在沈不笑殿里。 沈不笑有时跟她闲聊,谈世间剑客、民间俗世,有时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当然,秦婳也不怎么理他,只是闷着头。 因为尹青青,秦婳每月都要到白绞堂一游,久而久之,秦婳已经成为白绞堂的熟客,他们之间称呼也从长老秦婳变为老头丫头。 秦婳趴在沈不笑桌案上,衔着毛笔,一边看书一边问:老头,一天了,也没个人领罚,你都不去看看吗? 看个啥。没人愿意领罚。沈不笑笑着道,手上还不忘扇着他那把山水扇子。扇子上水墨画换了一幅,还是寥寥几笔墨色,江阔水深。 闻言,秦婳一酸。她咬紧了毛笔,盯着书卷:那你也不出去。 沈不笑哈哈道:等着。 秦婳的眼尾泛上了薄红,白绞堂灵光昏暗,沈不笑大概看不出来。 这几日陪着这老头子,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孤独,一天各山送到这里的罚单名字挂了不少,可真正领罚的,只怕十中无一。 这些年,他恐怕也盼着什么。但盼不到了。索性就缩在昏暗的小殿里,整日研制他的法器打发时间。 白绞堂堂主沈不笑,总是笑着,秦婳原本以为他是嘲笑、习惯笑笑,可如今越来越清晰了,那笑分明是无奈,心酸和数十年的孤寂。 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消磨,恐怕也不会藏得这样深。 秦婳眼睛被刺得难受,睁大眼,转了几圈眼珠:你又不是没灵力,这光太暗了。 丫头,外面黑了咯。沈不笑拿着折扇,指着外面,捋着又长又白的胡须。秦婳看着夜色朦胧,樱花依旧,没来由地难受。老头,我明日再来。 沈不笑向秦婳摆手:你还罚得不够吗,回去吧,回去吧。 还不够秦婳心里有一个声音,还不够。 月末 今日笔试 秦婳趴在案上,见到授课老者,立马又坐起来了。老者路过秦婳时叹了口气,好像还摇了摇头。 秦婳想,她大概是这个月还都只挂个名,不听课惹他不悦,被看不起了。 不过,秦婳好像也不需要因别人看得起而活,她有她的自在。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笔试卷子好像简单了不少,秦婳做得快了很多,直接趴着睡了。 被赶出霁月堂时,秦婳还是迷糊的。 她呵呵一笑,又跑到樱花林中穿梭。 四座山其实密切相连,只是有四个峰,山腰处是相连的,相连的一处平地,也就是几个阁几个堂的所在之处。 白绞堂连着北山,未老阁则离南山近一些,霁月堂、清风堂居中,不过东西两山也有各自的比武场与灵洞,供弟子修炼。 她窝在白绞堂里,不太会被打扰。大家好像都挺怕沈不笑的,总是避而远之。其实秦婳躲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刘昔不会来这里。既然想不出该怎么面对,那她就不面对。 明日比武后,她决定继续窝在白绞堂,陪着沈不笑,等着楚言彧。 翌日,安月山上罕见地有了细雨。 秦婳扫山梯时,忽而发现,自己的衣袖居然没有浸湿。 她猛地抬头,看到一把带着水墨画的油纸伞,锦鲤交织在碧色荷叶与白净荷花中,素雅已极。 还未来得及转身,肩膀上已经贴上了一只手,伞柄上也覆上一只手。 等待很久的温暖,终逾期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保可持续发展 决定每周三、五凌晨零点准时更 剩下的,有时间写就会拼尽全力写 第102章 信我,没事的 枝丫上的小鸟跳开,惊落一场花雨。 身后的人轻拨秦婳肩膀上的花瓣,那只覆在肩上的手长而薄,碰着有点痒痒的。感觉到那只手要抽走,秦婳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白云中露出点点细雨,天气微凉,两只手叠在一起,有了温度。秦婳的嘴角再压不下来了,索性恣意扬着:回来啦。 身后的人好像把头轻压在她肩上,过了不久,又有一只手环住了秦婳的腰。嗯。声音轻飘飘挠过秦婳耳边,感觉毛茸茸暖呼呼的。秦婳转过身,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张脸。 明明还是这张脸,可就是感觉更好看了。非男非女的模样,又英气又秀气。 桦桦,可还好? 好。秦婳点头。好得不得了。看,天天窝在殿里,都胖了一圈了。 楚言彧点点头:那便好。 秦婳看着她一直需要仰头,大概是因为整日趴在案上低头,今日这样一仰还真有点不习惯。秦婳拿手比了比,放在她头上:你好像长高了?楚言彧一直盯着秦婳,不发一言。 那眼神很炽热,惹得秦婳心尖烧着。 楚言彧就这么盯着。 言彧,我胖了?秦婳眼神飘忽,看向一旁花树。 嗯。 真的?!秦婳一惊,我还以为这些天吃的少了呢。 嗯?啊不是不是。楚言彧低头笑了一下,又看着秦婳,桦桦没有胖,我方才没听清。 没听清,是一直在看自己吗? 秦婳有点不敢问。也有点怕自己自作多情。 并肩胡乱走了很久,秦婳才道:对了,言彧你的灵力 楚言彧见上空放晴,收了符纸,随意道:我不差那些。 还给你吧。秦婳突然惊呼,我忘了我忘了,师哥的灵力! 刘昔?楚言彧挑眉问。 秦婳心想:他们不会关系特别差吧?自己为什么要在言彧面前提刘昔啊。 言彧,帮我个忙,还他。秦婳的手覆上了楚言彧的手,灵力汩汩传入,顺便再帮我捎一句,我早想清楚了。 楚言彧面无表情:什么? 没什么。这一句就够了。 好。楚言彧笑着。 真的,好温柔。 浑身酥麻。 今日起得很早 比武大致要到午间才轮得到自己,楚言彧才回来,按规矩其实不用参加,但她执意要陪着自己。 人好多啊。秦婳站在高处,能看见比武场大约有几千弟子,她不经意提了一句,言彧,灵力还给刘昔了吗? 嗯。楚言彧的手从身侧移开。 秦婳点头:那就好。 楚言彧闻言一愣,手又回到身侧不断摩挲,不知不觉中,青白派服抓出了许多褶皱。 随便看了几场,秦婳忽而觉得无趣。轮到她时也是兴致缺缺。 今日第五百五十场,秦婳对战刘昔! !秦婳转头看向楚言彧,用口型道:什么鬼 楚言彧宠溺般笑了笑,也用口型道:快去吧,比武后我有东西要给桦桦 台下一片乱哄哄的。 内门弟子对决!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7) 还是一个师尊的徒弟!我看刘师哥比较容易胜。 唉唉唉,你这什么话,秦婳什么时候赢过? 就是就是 你们还真别说,前些天,秦婳还真行,双湖那帮人啊 秦婳朝那边扫了一眼,她听到了。等到站在台上时,那个地方,只站着楚言彧。 算了算了,比赛重要。 秦婳看向刘昔,随意拔出一把剑,礼貌地问候:师哥,承让。 承让。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不但没有起火花,反而气氛沉的吓人。秦婳没用灵力,只是近身肉搏,因为刘昔也没用灵力。刘昔舞剑舞得极慢:小婳,你躲了我很久。 秦婳并不否认:是。 两人的招式十分标准,也慢的惊人。连裁判弟子眼睛都瞪大了。 为何?刘昔的眼睛血丝遍布,看起来这些天过得不太好。 秦婳决定这装模作样装得太明显,随便扔出两把剑让它们在空中对打。 可笑的是,因为扔得速度太快,台下人居然没有注意到,两把剑都是秦婳的,都是秦婳操控的。裁判弟子也理所当然得认为,一把剑是刘昔操控的。 你是问我,为何躲你?这问题不很 不是。刘昔收了手,一手抓着秦婳肩膀,为何是他? 这句话很简单。秦婳也明白。为何是他?为何是楚言彧。 因为我不能再辜负她了。因为,已经辜负很多了。 所以,是因为愧疚?刘昔轻笑一声,就因为他是第一个在你身边的人? 是。秦婳点头,我虽不会与她成婚,但我始终如一。 什么意思? 阿娘不许。秦婳道,但我们其实成婚不成婚也无所谓,且我花心,贪玩,还很傻。我的所有,她都清楚,她都包容。 我也可 秦婳摇摇头:但我不想试。 言彧一人已经足够了,她不需要什么了。 好。刘昔点头,举起一只手向裁判弟子:刘昔认输!裁判弟子左顾右盼,似乎还拿不定主意:这 他还没开口,秦婳又道:秦婳认输! 台下炸了。 我艹!什么东西! 是啊,哪有这样的! 没意思没意思,亏我还想看一场同门自相残杀呢。 秦婳执意道:我不敌师哥,是师哥不愿下重手。可你们看上方的剑,师哥始终占上风。 裁判,师妹这几日灵力增进许多,根本没有出手。 秦婳一笑,你看,这就是区别。若是言彧,她好像猜不出来她会怎么办,但无论她做什么,好像都依着自己。所以她无需猜忌迟疑。 是我不敌! 不,是我 停停停!裁判终于耗尽耐心,吼道,平局!平局!他迫不及待把这俩奇葩轰下去:下一场!赵云对李婷! 秦婳走下石台,刘昔就在面前。 真快啊,两人明明是对着走下去的。刘昔这么快就绕了一圈。 师哥,堵着我,与你无益。秦婳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大约是真的觉得烦吧。 我知道。 秦婳看了一眼刘昔,突然觉得那双桃花眼,很难看。明明很温柔的一双眼,就是很,难看。秦婳走向楚言彧,也不管刘昔是否在后面跟着。秦婳一见楚言彧,整张脸都舒展了,笑得咧开:你做了什么?怎么回事? 楚言彧负手,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小辈胡言乱语,见到我吓跑了。 秦婳自然知道八成是骗人的,下次不许。说我闲话的多了去了,一个两个的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你、你干什么 楚言彧拥住了她,这次与以往不同。她拥得很紧很紧,头压在秦婳肩窝上,两人近乎骨肉相贴。她的声音有一丝微颤:对不起,是小婉没有保护好你。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抽泣,秦婳拍了拍她的后背,几乎瘦可见骨,拍着就能硌到骨头。秦婳一酸:言彧,没事的,没事的。我没事的。 信我,没事的。 嗯。良久,楚言彧才收回了手,盯着秦婳身后的人:桦桦,你需不需要,我替你 秦婳一回头:嗯? 是刘昔。那双眼睛红着,睁得很大。秦婳好像看到了不甘嫉妒 明明明明这么多年一直不敢说,怎么这时候就这样难受了? 秦婳不明白,怎么就会这样?至于这么失态吗? 看了一会儿,楚言彧揽着秦婳的肩:桦桦,你去哪?走吧。 秦婳看了刘昔一眼,被楚言彧揽回去了,这才点头:去未老阁,我与你有事相商。 嗯。这一声不全是温柔。秦婳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楚言彧好像与刘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_(:D))_乱立flag果然会翻车。 我我我,暂时保证一周至少两更 再不敢乱bb了 第103章 花下雨中恋 秦婳与刘昔平局,两人应参加复试。 小比规则很简单,先分四山,每山两人打,根据人数胜者再进行多次复试,这样就排掉了大部分弟子。 但也有人及其幸运,每次都挑到刚进山的弟子,就这样一直打到四山之中,进入最终比试。 不过进入终局赛场的人多数还是靠打进去的。 在那里,想要打赢任何一个人都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艰难。 那里的人都是天之骄子,每一张脸都写着难得一见的轻狂傲气。 但,秦婳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人。 言彧,比武的终局,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楚言彧原本看着赛场,负手而站,听到秦婳声音,她的目光一下子温和下来,看着秦婳:终局看运气。 有时候碰上一个两个难缠的人,我也难打赢。 可最后还是赢了。秦婳翻了一个白眼,她知道楚言彧不是自大,但这些人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去谈论她这样的人触手难及的事物,她莫名不爽。 楚言彧把手放在秦婳头上,弯腰与她平视:好啦,别生气了。 这种温温柔柔的语气秦婳真的招架不住 嗯。她神志不清地点了点头,目光瞬间移到比武场上。 一旁的人还在一旁。 他近不了身,可也不想离得太远。求而不得,缘何会这样难耐。几年前,秦婳每日拉着他去各种地方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疯了。那时秦婳才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可他愿意这样疯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 冰壶堂小食、霁月堂听课、清风堂习武、樱花林打闹、师尊面前交头接耳原本,原本会一直一直如此,原本她一直在身边。 可是,楚言彧出现了。 自从他出现了,秦婳就不像以往那么亲人,也长大了许多,不再爱关心男子的这种八卦,也对那些异闻不再挂心。 从前的秦婳,只会玩、闹,他便陪着她,可如今她长大了,不再想要喧闹了,也不再需要他了。 一切,都是因为楚言彧。 可楚言彧又有什么错呢?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犹豫不决、自己的言不由心 所以他恨的,是他自己啊。 血红的双眼一直犹如饿狼般盯着那个脸上洋溢笑容的女孩,森然可怖。 对了回去,我也有东西给你。秦婳一只手摸在锦囊里,摸到一些书卷,放心下来。楚言彧一直轻笑:桦桦可是怪我忘记给你东西了?秦婳不想承认,但也不愿撒谎。 于是她笑着,不说话。 给。楚言彧的手从背后伸向她的领口,她比秦婳要高一头多,手指纤细修长,挑开秦婳衣襟,把东西塞在了层叠的领口下。 整个过程,其实楚言彧都小心翼翼的,根本没有碰到秦婳一分一毫,秦婳也不会对同性有任何排斥,由着她抱来抱去,她只在乎一会儿的小比。 可一旁的刘昔,几乎快要耐不住了。 秦婳从胸口掏出一本来,一边翻一边问:这是什么?翻到某处,秦婳咻地合上,塞了回去,把衣襟压得紧紧的。她眸子骤然放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楚言彧:你也看这种东西? 楚言彧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笑完又贴在秦婳背后,埋头耳语:特意给桦桦买的,喜欢吗? 春柳。秦婳笑着双手捂住胸口,低着头,我看的册子是这个。 楚言彧退开,又拿出一大摞给她:早有预料。 秦婳赶忙把东西塞进领口,见领口鼓鼓囊囊的,又收进了锦囊。言彧,我不看了。 口是心非。楚言彧评价道,色鬼。 我、我去打架了,书改日还你。秦婳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不知怎么,在平地石板上还拌了一下。 身后楚言彧笑得不亦乐乎。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场,秦婳对王尧! 这次那边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扎着两根马尾辫,儒雅可爱,秦婳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秦婳曾有几次不小心打到复试,对战的大约都是壮汉与男人。也有一些妖媚腿长的姐姐,这次这个小不点,着实是少见。 既然打到这里,可不单单是运气。秦婳不敢放松,直接从锦囊里掏东西掏出了秦婳朝远处樱花林的楚言彧瞪了一眼,楚言彧也回她一抹狡黠的笑。 最后,秦婳把锦囊里、楚言彧给的所有剑啊刀啊,都扔在了石板上,捡起一把剑覆上灵力就扔个过去。那个姑娘不动,剑居然避开了她。秦婳继续扔剑。虽然这样用灵力有些不要脸,还是楚言彧的灵力,可她好像就从来没要过脸对吧? 这个小妹妹,真是很厉害。 秦婳判断这大约是一种防身术,她大概就是凭这个耗到现在的。只要破掉这个法术,剩下的用灵力也能砸死她。破法术破符纸得先找到符纸。 言彧曾道,符纸这个东西或许贴在身上,但一般不会贴在肉身,会爆掉。这样一来,把她衣服拔掉 小姑娘转了个圈,马尾摆到了胸前,后背露出了一瞬,秦婳自开场起就调动灵力到双目上,蛛丝马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女孩后背的黑色符纸,又朝别的地方同时扔了几把剑。 错不了,这个符纸能挡下的剑有限。只要同时扔数百把剑,防身术就会有破口。可秦婳哪里有数百把剑?她脚下只有几十把。几十把放在以往好像已经足够了,此刻是远远不够,现在她终于知道楚言彧为什么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小女孩好似不会攻击,只是站着,好像在等着秦婳想打打不着气急败坏的那一卡。 秦婳想,不如把所有灵力集中在几把剑上,破坏防身术构成的结界之类的东西。她这样想,便这样试。 果然,防身术破开,秦婳的轻剑飞过去一挑,黑色符纸被剑带到了面前。秦婳向空中一招手,所有剑听话地回到了锦囊里。她两指夹着符纸,向女孩挥舞着,似在炫耀。 其实她只是高兴,下意识这么做了。 凭自己与言彧的灵力赢了一场,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秦婳,胜! 小女孩与秦婳行礼后分别朝两个方向走下去。这也是安月山为防止某些弟子赛后挑事设的两条下场的路。这样,根本找不到挑事的人,安月山也安静了许多。 那小女孩,最后好像有点不开心。以后有缘遇到再说吧,秦婳想。 秦婳比完瞬间魂飞天外,她直接飞奔过去,拥向楚言彧:谢谢。 楚言彧也由她挂着,半搂着她。 楚言彧被秦婳拥得退了几步,撞在一颗樱花树上。秦婳再次抬头时是一片花雨,分外好看。两个人推推搡搡,推进了樱花林深处。 不知道是谁先磕上了谁的牙齿,两人便顺其自然地吻了起来。 秦婳的手胡乱在楚言彧身上动,楚言彧本欲伸出的手就改为制住她的的镣铐,死死摁着秦婳。两人之间无衣无缝,揉成一团。 秦婳快要喘不过气,笑着推了推楚言彧。 她一边伸手背抹着自己嘴角,一边看她,忽然发现楚言彧身后有人。 秦婳嘴角瞬间沉下来。清浅的琥珀色蜜糖般眸子也暗淡下来。 楚言彧抹了抹嘴角,也回头,阴鸷地盯着他。 秦婳只是不爽。 这种时候,出现别人,是个人都会不爽吧? 她瞟了一眼楚言彧,她的神情好像在生气,也好像在憋着怒气。 管他的。秦婳想过去与刘昔理论,被楚言彧的手拦下:桦桦,回去。秦婳抓着楚言彧的胳膊,看着刘昔。 刘昔的眼睛是红的,颧骨也有一点凹了下去,整个人病了一样。 秦婳还是心软了:师哥,你不必勉强。 我一开口,便连着心头,我没有。 秦婳看向楚言彧,摇了摇头,楚言彧也把挡着她的胳膊放了下来。 秦婳走到刘昔面前,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刘昔向前走一步,秦婳就退一步。师哥,你也看到了,我们 放下我吧。我不是好人。秦婳用灵力控制帕子,擦了擦刘昔脸上的泪,你这么好,不值得在我身上伤心。 刘昔抓住帕子,擦了擦,攥住。 秦婳提醒他:这是楚言彧的。 好像在说:没用的,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施舍一点给你。 对刘昔而言,这句话,残忍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言彧:@#*% 秦婳:师哥你不要介样 我:这孩子真的不要太执着了 计数君:本周第三更 第104章 春心始荡漾 师哥,你这样,我们三个好像都不太好。看着刘昔眸中含恨的样子,秦婳只实话实说。 别废话。楚言彧走过去揪着秦婳领口,走。 小婳,我刘昔缓缓闭上红肿的眼睛,最终握紧了手中利剑,决绝道,我会守身一辈子,等你。 秦婳咬着唇,最后道:言彧也为了我守身了一辈子。她记得前几日过目的条规是男女弟子都有守宫砂,顺手拽开楚言彧的修身长袖,抓着她的手腕给刘昔看,你们俩,我总得辜负一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8) 那一瞬间,楚言彧好似抵触般地抽了一下,可秦婳不以为然,把她的一条手臂拉到刘昔面前。 刘昔眸子骤然放大。 秦婳向后一看,竟然没有那个圆圆的红点! 她撸起自己左边袖口,突然发觉红点是现在右胳膊上的,索性也撸|起右边袖口。她再一把把楚言彧的右臂拉过来,看着刘昔,字正腔圆:你看,她也为我守|身,我总不可能成全两个人吧? 刘昔的表情似乎 于是秦婳又回头看了一眼,楚言彧的两条手臂,除了几道伤疤之外,干干净净! 秦婳愕然看着她。 楚言彧一言不发。 不知是惊愕于楚言彧真的没有这个东西,还是后悔于掀开她的袖口,秦婳都没再说话。 她突然有点委屈,自己对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是自己逼一点,她挤一点。 如果不是每次秦婳都道破她撒谎,也不知道楚言彧究竟会瞒到什么时候。 楚言彧似想解释:桦桦,我母 刘昔似乎一瞬间有了底气:楚言彧,你既然不是处|子之身,又左|拥|右|抱,为何还要占着她? 即便如此,对上刘昔,她还是下意识保护着楚言彧:师哥,此事以后再说。说完,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言彧,到底瞒了她多少啊。 秦婳温柔地含上眸子,说着最严厉地话:我与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外人议论。 刘昔走后,两人静默良久。 最终,秦婳开口:怎么弄的? 快说,是你上山晚了些,师尊没有点快说言彧你快说啊 楚言彧始终沉默。 不说算了。秦婳坐在树下,勉强一笑,我不在乎。 风声呼啸,花雨芳菲。 她终于开口:是段醉安。 楚言彧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嘴上已经被秦婳堵住了。四个字,秦婳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她怎么能想不到?她怎么就想不到?为什么还要、非要等她亲口说出令她生不如死的事?言彧别说了。 你的所有,我都愿意。 只愿别再伤你。 不。要说。楚言彧把她的手推开,她不想让她有一分一毫的抵触,服药时,成男身那日,化去了此砂。 秦婳不愿让她难受,埋在她身后,悄悄问:疼吗? 有你,怎会? 桦桦,你不在乎?楚言彧很会抓重点,伤心过后又揪着秦婳不放,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在乎? 秦婳站起来,又伸出一只手:边走边说。 楚言彧坐在地上,拉着她:好。 曾处在肮脏泥泞里摸爬滚打的人,好像被拽进了雪白的日光里。这样的光,对褪尽脏污的人,弥足珍贵。 我,真的只是瞎说的,刚才怕你才这么说。秦婳反复解释,楚言彧终于相信了。我在乎,我真的在乎。 桦桦要带我去哪? 随便。秦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无人之处。 两人到未老阁找了个隔间坐着,秦婳才发觉:等等,小比是不是还没比完? 楚言彧快要笑死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傻。 秦婳: 见秦婳快要生气了,楚言彧又放轻声音:是。但今年弟子多,明日再比。 快要鼓炸的小河豚一下子瘪了回去:言彧,这个东西,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桦桦。楚言彧仍然笑着,把东西小心接过来,翻开两页后,收起了嬉皮笑脸,神情严肃。 可有抄全? 秦婳点头:一字不落。她可是抄了好多天,生怕抄错,很多地方抄了数遍。没用吗?抱歉啊,言彧,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你。秦婳有点失望。 楚言彧摇头,低声道:桦桦,你帮了大忙了。 谢谢。 秦婳突然炸了:真的?!没想到眼瞎时顺手撸的一本书,居然有了用处。楚言彧点头,再三道:是、是、是。桦桦帮了忙。 接下来一晚,两人在未老阁研究这本《转男女之术》。 秦婳的名次拍得靠后,轮到她大约还要明日午后,两人算了算,决定待在未老阁。 把周身灵力集中到腹内,女子集于胞宫内,男子集于□□内。秦婳饶有兴趣地读着,运其灵力,至走火入魔用一阴阳符,贴入天池穴灵力入脑后 秦婳是没看懂:言彧,你看懂了吗? 楚言彧一目十行,抽空答道:嗯。 楚言彧觉得这个法术既然是禁术,还是找一处空旷无人之地较为妥当。 秦婳也欣然同意,于是两人找了一处临着海宁湖的茂密的樱花林,秦婳在一旁给楚言彧护法。说是护法,其实只是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楚言彧被金光包围,又看着她整个人盘坐着缓缓升在空中,手指掐着什么零决。 两个时辰后,天都亮了,两人半夜溜出去的,此时已接近午时,楚言彧依然闭目养神,秦婳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或许她还没到那个境界,只会不断练习剑法。 又过了很久,太阳冲下云霄,散进花林。楚言彧方才睁眼。秦婳好奇地看着她:变了?楚言彧盘坐着,眼睛有点迷茫,看起来也有些木讷迟钝:我不知。 秦婳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把手放在她肩上,揪着一角青衣:看看就知道了。楚言彧反应还是快,飞快把青衣拽了回去,盖住里面的黑衣:桦桦,我说过,不得偷窥,任何男子。 你又不是。 现在是了。 我不是偷窥。 你这是明目张胆。 秦婳很服她,摊手道:好吧好吧,我去打架了。 等楚言彧还没说什么,腰上已经放上了一只手,片刻间,腰带折为两段,她也不忍了,把手也伸了过去:好啊,桦桦胆子真的大了啊。在凑到秦婳面前时,她好像突然发觉了什么不同的,突然停手,正经起来。秦婳杵了杵她肩膀,楚言彧突然背对着她:你先去,我一会找你。 不舒服吗? 不是舒|服极了 秦婳莫名其妙地看着楚言彧的背影,温声道:那我走咯。 打完两场后,秦婳又意外地胜了。 今年弟子多,比得也多,明日才能与四山弟子对决。 她从始至终没从四周看到楚言彧,走回去时,发现她还在那个地方。只不过她整个人泡在湖里。秦婳走过去看着她,歪头:怎么又泡着? 楚言彧泡在湖里,只着中衣,散着长发,转头用一双凌厉的眸子望着秦婳。 突然,秦婳整个人视线恍惚。她被拽到水里了! 你怎么又拽我秦婳还没说清楚,嘴已经被衔住了,她万分惊愕,盯着面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秦婳想骂人,但嘴被咬得太紧,骂不出来。什么东西?!那个破法术还能让人转性?好端端一个儒雅的公子,怎么变成了一个虎|狼之人 楚言彧睁了一次眼,看到秦婳怒目圆睁的样子,非但没有收敛,还抱得更狠、更紧。 我他妈秦婳终于骂出来了,她一下子推开楚言彧,你怎么了? 楚言彧盯着她。 就这么盯着她。 两个人泡在水里,及其不端庄地干瞪眼。 秦婳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那只手被猛地制|住,带到楚言彧胸|前,压向她。秦婳懵了,又傻了。 此时此刻,她想把十六年来没能骂的出口的话通通骂一遍。 也想把那些欠揍的嘴碎的傻逼暴打一顿。 或者把想撕的一些破法术书死了,把霁月堂掀了。 但,这么多事情,都不如现在她做的这件事恐怖。 为什么! 吻得这么狠,你是没吃过肉还是怎么? 放手啊不放嘴啊 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字少(其实打得都差不多3700截一章,但阿晋好像不记标点,所以字少) 但某些东西多了 嗯。我洗眼睛去了。 后面我。尽量过审。 题外话:这本东西应该不属于古香古色、玄幻、现代。但又属于。所以提前bb一下,因为后续已经写好了一部分。还有,后面读者可能不适应结局,所以准备了两个结局。 也就是说,这本书可以认为是这部分完结就截止,也可以等到终篇截止再认为是结束。 (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就酱) _(:D))_ 计数君:本周第四更 第105章 绯宁留余悸 花雨芳菲,风声簌簌。 爱恨身不由己,却也甘愿栖身。 咕噜噜几声,秦婳从水里钻出来,脸上浮现一大片绯红肯定不是冻的。她高束的头发因为刚才的乱扯乱拉早就散了,额前几缕碎发修饰着圆圆的一张脸,青白外袍也趴在水面上,皱皱巴巴。过了一会儿,楚言彧也冒了出来。她放在岸上的一堆衣服、腰带什么的不知怎么已经掉落水中了,她整个人也湿淋淋的,下颚还滴着水。 我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再次异口同声。 那我三次异口同声。 于是两人都没再说话。 说来也奇怪,明明刚被摔下去是极寒的,此时却觉得太燥了,快要炸了。秦婳狗刨几下,拾起外袍,跳到岸上背着一颗樱花树坐着。 不久,楚言彧又衣冠整齐地走到她面前,把暖身符纸塞到她手里,蹲下,低着头:对不起。 秦婳随便点了点头:没事。 你也没事吧?这副身体,可还习惯? 楚言彧也正经地点头:没事。但她脸颊有一抹红。 秦婳站起来,伸了伸腰,开朗道:走吧。她其实根本不敢回头看楚言彧,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楚言彧应了一声,心照不宣地跟着她。 不问归处地跟着。 桦桦,小比。 嗯,我知道。 两个人的话此时格外少,因为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就像两个太过熟悉的狐狸与兔子,突然有一天大兔子被瘦狐狸咬了一口,但大兔子明知他不是有意的,可这种感觉还是难以形容。 终局比武台设置在四山之间。出乎意料地小。 灵力高强的人,不需要大台子。这大概是楚言彧能说出来的话。 看了几场后,秦婳顿时觉得自己太差了,简直不是一般地差。十年来,秦婳现在除了会操控灵力以外,还会什么? 好像真的不会什么了。 桦桦,我在这里。楚言彧看着秦婳,撸了撸她额前碎发,温声道。 等你。 你也加油。 楚言彧这次也参加了小比。许是秦婳耗得太慢,几乎每次比完她都在台下等着她。她看着自己走,迎着自己归。 这样一个人,她前世修了多少次福分恐怕都等不到。 但她又不愿相信这是假的。且让她做一回,永无止境的梦吧。 秦婳,胜! 这下子连她自己都极为惊讶。她恍惚地拿着剑走下来,整场比赛她做什么了?好像乱砍一通然后很快致胜 她在人群后樱花林穿梭,果不其然,正巧撞上一个少年。 少年墨色长发高束,负手而立,梨涡勾着浅浅笑意,正用炽热的目光看着自己。 秦婳虽然极想拥上去,但想来想去还是靠在旁边一颗花树上,垂眸看自己的剑:言彧,你第几场了? 数不清。言简意赅。 秦婳又忍不住眼睛往上翻。也许是她这次终于认真了那么一点,所以每一场记得都特别清楚,甚至每一个人都能回忆起来。楚言彧靠向她,也贴在樱花树前,声音轻扫着秦婳耳尖:后面,建议桦桦别再打。 秦婳点头:我知道,可你看,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桦桦权衡好就好。楚言彧又近了一点,取走秦婳手中的剑,这把剑不太好,可要我再为桦桦铸一把?秦婳把剑拿回来,看着剑柄上面精雕细琢的纹饰,疑惑道:很漂亮的。 楚言彧好像只注意到是不是她的这一件事:桦桦不愿意,算了。 秦婳把剑收在腰间锦囊里,把锦囊打开:请装。 接下来一通动作,秦婳也傻了。 她让她装,竟然真的装|满了。够了,已经溢|出来了。秦婳扎紧锦囊。楚言彧莫名有一点小委屈:桦桦,锦囊可根据覆在上灵力多少调整大小,怎么不能装下我 秦婳气得胡言乱语:装装装!你多大,我都装! 说完,两人愣了。 我秦婳语无伦次,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还没说完,楚言彧又凑了上来,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小心又粗|暴地撕|咬着秦婳的双唇,缠|绵间,楚言彧小声道:桦桦,你可以再装点我灵力很多秦婳当然知道,只是,一句话,她已神志不清。 意识渐渐模糊,只剩面前这个人、这张脸。只愿与她,共赴欲|海。 直到楚言彧扯着她的衣料,她才彻底清醒:我们能不能回去?楚言彧大概也觉得她有些过于急躁了,啧了一声,文雅又挂在脸上,笑道:好。好不容易逃出一劫的秦婳,又在未老阁阁楼上中招了。 两人靠着最里面的木书柜,贴在一起。 听到脚步声后,秦婳推开她,忍不住问:言彧,你是不是因为所以才两人心领神会。楚言彧毫不避讳,点头:是。秦婳余光看着她脖子后泛红,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楚言彧严肃地再次申明:我也可以做男子做的事。 我知道。秦婳仍然挂着一脸邪笑。那些事,那些图,她都数不清看过多少遍了,也是因为看过太多了,所以她现在经常莫不挂心,也失了兴趣。大概是因为有个一个活的秦婳笑着,嘴角愈压愈扬。 没过多久,她笑不出来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79) 你下嘴轻点。 下一场比武秦婳没接下两招就认输了。这是楚言彧教她的,她说:你可以试,但你要是接不下十招,就回来。秦婳其实也并不是认输,是对方实力实在太强。她恹恹地回来,砸在楚言彧肩上,小声嚅嗫:打不过。 楚言彧搂着她的头,轻拍着:我也输了。 你也?秦婳在她怀里抬头,一双沉着的眸子顿时亮起来。楚言彧笑着点头:我也打不过,不信你去问问。秦婳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她双手环着楚言彧的腰:言彧,别再为了我,做这些事。 可是,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楚言彧温声道。 秦婳眼眶瞬间湿润,抱得更紧:那你、那你试试,别再为了我她感受到怀中人亲了她一下,声音很轻,贴在耳边:桦桦,我不愿试。也永远不会试。 我心悦于你,永生不灭,至死不渝。 没过多久,秦婳被尹青青找去了。 习惯性连带着的,还有三个人。这四个彼此都有些嫌隙的人围在尹青青周围,都不给尹青青什么好脸色。尹青青咳了一声:楚掌门与我传信,双湖派掌门意图颠覆天下,掌门师兄也特令我调一名弟子咳 刘昔虽然精神萎靡,依然不忘紧张尹青青。但尹青青还是那副臭脸,碰也不让碰。秦婳已经习以为常了,尹存轶也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尹青青自己想怎样,她们也管不着,也管不了。 暗中潜入双湖派,清查其中秘辛。尹青青压低声音,尤其注重其掌门。 你们谁去? 看着几人神色都不太对,秦婳先开口:师尊,只能去一个人吗?尹青青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正了神色:不限人数。 秦婳小小退了一步,她想先听听,这三个人怎么想的。 可这三个人,大约也是这么想的。 谁都不做最先开口的那个人。 要是搁在沈不笑那,就会捋着白胡子说:哎呀呀呀,同门师兄弟,都被尹青青养成一个样子了。 尹青青盯着这四个人,估计也很尴尬。 秦婳捋了捋,刘昔约莫想跟自己一起去,虽然这么想有点臭不要脸,但刘昔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要跟自己一起去的。许可又肯定会选尹存轶解决办法显而易见,要么都去,要么两个人去。 但她绝不跟刘昔去。且不说楚言彧吃醋什么的,光她自己,就不想。 但她也不太愿意跟尹存轶一起,许可跟尹存轶又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样一来,如果是她去,一个人最自在。 但为了门派脸面与任务成功秦婳还是觉得这个位置交给三位师哥师姐比较合适。半晌,许可破天荒地最先开口:师尊,弟子建议,让师哥去。弟子未经人事,尚需历练。 尹青青点头:那刘昔 师尊,不如把小师妹带上。刘昔眼神颇为坚定。 秦婳:得。 尹青青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过于严重,于是道:自己商议,为师还有要事。 屋内沉闷的气氛终于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审核比较敏感(当然审核也很辛苦,这段时间总是在锁与解锁之间反复横跳,再加上后面内容有的更。。所以解决方法: 1直接被锁(当然我也不会就这么被锁着) 2删减(虽然不太好但至少能看) 3搞链接(虽然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因为有规定所以也不敢乱发) 后续看情况而定。 其实每次回头看。都会脸红心跳。觉得自己怎么能写出这么。。的。。(捂脸) 第106章 意沉争情热 几个不自在的人好像也因为这句话自在了许多。 四人出来,在玄芝双雪的芦苇池旁围成一圈。 他们就是如此,无论彼此有多少嫌隙,门派当前。 其实,任何一位安月山弟子,大抵都会如此,誓死守卫他们的家。 你们几个尹存轶无奈地笑了笑,到底怎么去? 好吧。尹存轶叹了口气,师哥,你阅历最深,最适合去。 刘昔点头。 掌门大约是考虑到一起去太过惹眼,不如派一名弟子去,才比较好藏起来。尹存轶灵力周身一转,变化了一副男子模样,即便变化身形、样貌,还是会有气息与灵力波动,小婳与双湖交手次数比较多,不适合去。 尹存轶这几句话的感觉就是,言尽于此,爱去不去。 我去。秦婳大声道,我有变身的符纸。转男女之术,可以隐藏自身气息。 如此,我也放心。尹存轶点点头,碧色眸子望着两个人,小心些。 秦婳和刘昔点头。 四人各奔东西。当然,还是分了两批。 不过这次是秦婳让刘昔跟着的,她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楚言彧那个什么破法术。现在她只希望刘昔用了别变成疯子。唉,她把灵力调入意识内,与楚言彧传音:言彧,到海宁湖不是后山樱花林她还没忘前几日她们在那里干的什么,所以她坚决不去那里。 坚决不去。 一路上秦婳没有说话,只是听刘昔念叨了几句师尊。 走到后山实在太花时间了,与刘昔独处太久也不自在,秦婳提议飞过去。刘昔也同意。于是两人飞到了楚言彧身前。 秦婳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看见楚言彧抬头望着自己,罕见地把嘴巴闭成一条线。 秦婳猜不出来楚言彧到底对刘昔是个什么态度,但无论是什么态度,大概都好不到哪去。 安月山四季如春,翻来覆去只有一种风景,连风雨都少有。 不过漫山樱花倒也是一处壮美的景色,四散的花瓣像一层薄薄的蝉翼一般披在山上。 山间鲜有动物,有时会有山羊与小鹿赏脸前来嬉戏,有时会有飞鸟掠雁歇息,有时会有几只山鸡在叫早。这些可爱的动物,要是遇到几年前的秦婳,肯定难遭毒手。 秦婳从剑上跳下来时发现樱花枝上有只羽毛乌黑靓丽的小家伙,要不是楚言彧刘昔还在,她一定要抓过来瞧个清楚,顺便可以尝一下。 秦婳回归正题,站在两人中间:言彧,那法术能伪装成另一副样子吗?楚言彧点头:可伪男女,变换模样。她一直盯着刘昔。秦婳看着他们俩一直互相死盯着,叹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就是一个废人,你们争个什么劲? 两人都欲开口。 秦婳插在他们俩中间,用灵力隔开他们:先讨论怎样潜入双湖派。她怕刘昔不放心,又加了几句,师哥,言彧也是安月派的人,再者,十极派也对着双湖派,从立场上,十极与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你们别打起来啊。秦婳心里暗暗求饶。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秦婳说完后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弱了很多。 很快,三人难得的和平交流起来,刘昔也很快掌握了转男女之术的一部分,可以大致伪成女子。秦婳非常,非常认真地学习了很久,但学不会。她有些难受,又有些委屈,明明又不是很难的法术,也不需要多少灵力来运转,可秦婳就是学不会,这些天,她有多认真地练习运剑,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步一步从第一场比试打到最后几场,从北山打入四山之中,与四山弟子单挑她很吃力。明明明明自己也学了,自己也很认真可就是不敌前辈、小弟子 真的有点累了。秦婳坐在樱花树旁,低下头,暗戳戳咬着自己的拇指。 半晌,有人蹲在自己面前,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好看的梨涡勾着浅浅笑意:桦桦,再试一次。 秦婳点头:嗯! 现在,至少,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包容她的所有,愿意没有止境地相信她。 她的无知、她的幼稚、她的呆笨她的一切。 桦桦,闭气禁声、顾静思神。楚言彧在一边重复着一个动作,灵力从体内调出,运转流畅养精气血气,血气倒流运回体内 秦婳一步步跟着,手上被金色流光包裹,双手抱成一个大圆,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她看着血液从手中运入屏障内,不禁惊叹。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玄奇的法术,剥其精血,倒施灵力。 禁声,运入胞宫。楚言彧不忘提醒她。 秦婳闭上眼,感受着灵力倒流入体内。 一个时辰后,秦婳与刘昔变成了两位姑娘。 刘昔学的是正经的法术,秦婳学的是楚言彧改造的易容术,比刘昔的容易些。但就是因为容易、学的比刘昔时间还长,秦婳才越不甘心。 她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她可以的。 她咬着牙,拼尽全力,只是为了追上她,只是为了让自己站在她身旁时不再那么突兀。 桦桦,回来时,想学什么,我教你。楚言彧用灵力给秦婳意念中传音,紧接着开口与二人对话:我能教的都教了,你们看着办。她看着秦婳:你注意点。 怎么有种尹青青的感觉还有,她和尹青青到底串通了多少? 这得看师妹自己吧。刘昔桃花眼微眯,你就这么怕她不在你身边? 楚言彧自己说自己的:哪日。 秦婳也跟着:明日离山。 那好,师哥,我与你师妹有要事相商,不打扰你了。楚言彧招了招手,示意秦婳跟着。秦婳也跟一个跟屁虫一样一步一步地跟着。 刘昔在他们背后,他还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了。但是,只要楚言彧不在她身边,只要他不在 他要忍,过了今天,以后,就由不得他了。 秋月堂 楚言彧第一次以男身名正言顺地泡澡。 海宁湖湖水湛蓝,很清很深,还能疗伤增进灵力。其实若不是秦婳在海宁湖守着,若不是她不愿吓到秦婳,定是不愿来这里的。那日她刚换过来甚至还不后来她明白后自己也有些惊了。 所以,她每次与秦婳亲近时总会隔着些许距离。春宫图归根结底是春宫,浮在纸面上的东西终归浅了些。绝知此事要躬行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汤池蜿蜒曲折,石壁兜兜转转,楚言彧随便找了一个无人之地,坐了下来,整个人埋在奶白色水里,任凭暖流冲刷着自己。 秋月堂的汤池很暖,上方有一瀑布,其中曲折环绕,也很隐秘。 她静默在这里,垂着眼帘,嘴巴在水里呼出一个个泡泡,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但,情|事时的躁动不安,只有她自己知道。 兽|欲与人性。 野|蛮而狰狞。理智与欲望。 太煎熬了。 楚言彧快要沉寂在奶白色汤水时,忽然听到几声低沉的喘息声。她闻声而去,慢慢扒拉着水一点点游着。 转过一个小瀑布,她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瀑布之中,任瀑布冲刷着自己。 他嘴里好像在骂着什么。 那人肩背不宽不厚,身上也无一丝赘肉,身材极好。楚言彧一看就是灵力极高之人。她走了几步,只觉得越看越熟悉 直到那人骂了一句:妈的秦婳 楚言彧倏然知道了是刘昔他在 她反应过来后靠在一面墙边,死了一般,直直瞪着眼睛。 原来、原来温润君子背地里也是这副样子吗? 狼狈、可怖、狰狞、粗暴。 很久很久之后,直到耳边寂静,她仍瞪着眼睛。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翌日,当她再看到刘昔时,是一副鄙夷的眼光。 秦婳看着楚言彧,碰了碰她的肩膀:言彧,怎么了?楚言彧看着刘昔,眼睛眨了两下,温和下来:嗯,无事。她盯着刘昔,这一路上,许是她原本不会嫉妒,甚至不屑于嫉妒、在乎他。 可她低估了刘昔的爱。 还有欲。 风吹过,沉在脚下,樱花的薄红竟也蔓延到了楚言彧眼尾。 作者有话要说: 已删改 写得有点过狗眼已瞎我去洗眼睛了 _(:D))_本周第二更 第107章 三千悲凉生 目送秦婳远去,楚言彧第一次生出了不甘。 她知道现在这副样子或许狼狈,但她无法控制。她现在的神情,大约和前几日的刘昔一样,格外难看吧。 桦桦楚言彧站在原地,轻拂着黑衣上的樱花。 万花的喧嚣包裹着一抹黑色的寂寥。 桦桦余念决绝,独留一人。 万丈高空中,秦婳和刘昔分别站在两把巨大的剑上。秦婳这次可不敢再蹭刘昔的剑了。刘昔温柔地回眸,手指着一处客栈,温声道:小婳,飞去要好几日,我们不如歇一歇脚。 秦婳:嗯嗯嗯。 这一日刘昔面色红润,温柔起来又是一副年轻姑娘招架不住的模样。秦婳暗暗欣慰,看来,师哥是想通了。 刘昔这副模样,规规矩矩的,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成熟,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若不是前几日的事,秦婳其实还打算推几个姑娘到刘昔面前。她有点想看刘昔娇羞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念客栈 又到这里了。秦婳看着客栈牌匾,又向洛陌宗那个荒芜的小山丘望一望,感慨道,也不知萧掌门最后怎样了。 一年前,一个女人在密室里嘶声痛哭,嘴里满是恨意,她只想为自己的年少无知,错付年华和怀胎十月的孩子讨一个公道,可她背负的恨,她受的不公太多了,这么多东西压着她,绝代风华前途无量的她生生活成了一个疯子。 可怜、可哀,又可叹。 若有来生,她定是死也不愿与萧掌门师徒相|奸,若是如此,也决不会有那么多残局与遗憾。 归根结底,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可她却受不起结果。 人如太仓稊米,带着身上那些污糟腐败,总妄图混进鲜美佳肴,瞒过芸芸众生。 但天下品菜人终会见微知著,容不得肮脏,挑出的那一粒米,犹如被驱逐的人,末路穷途。 作茧自缚。秦婳坐在一个长凳中间,拍桌子,老板!来条鱼! 店里黑皮肤小二肩膀上挂着一条白毛巾,随手糊了糊桌子,摆了两碗水:两位客观稍等,鱼马上就来! 秦婳的腿勾过来另一把长凳,挂在上面,张扬至极。 刘昔低着头笑:小婳,收敛些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0) 秦婳忽然想到什么,问刘昔:师哥,今晚住下?刘昔嗓音略哑:好。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一条鲤鱼摆了上来,秦婳放下腿,俯身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嘟囔道:刺好多。她眼尖,见一旁木桌子上一男一女喝着一壶酒,酒壶上还描着青色袅袅炊烟,她把小二喊过来指着那壶酒:这是什么酒? 小二躬着身子,指着墙壁上一幅挂画:你看。挂画上有两位白衣仙人,一位仙人拿着一壶酒,动作好似敬着另一位仙人。另一位仙人似乎略有不屑,偏头浅尝。 这是安月山上传说的两位仙人呐,传闻这两位仙人开天辟地无所不能,救黎民百姓于危难,可厉害了!说着小二还竖着拇指,笑脸盈盈。 所以这酒?秦婳还是不明白。 小二继续恭敬道:二位有所不知,这二位仙人喝的这酒啊,据说是青梅酒,民间也一直效仿,不过我们这家店,这酒的配方是去安月山讨的,绝对正宗! 秦婳突然笑了。什么安月山,他们胡乱编出来的吧。 她被小二哄得高兴,掏了两个钱买了一壶酒。 不过,真正令她在意的是,那个偏头浅尝的仙人,背影竟与梦中的什么人有些相似。可是谁呢? 是谁啊? 秦婳喝着酒,直接对着嘴倒。 到底是谁啊 好模糊,但又好清楚 梦里,摸到的那一片殷红温热,以及怀抱自己策马奔腾的人,到底是谁?她闭上眼,看到了那人的脸。她看到自己碰着那张脸,好像在说着什么,那张脸只被火光照亮了一瞬,然后忽得消失了。 那一瞬,她好似看到了一张俊美已极的脸,只是脸上有一道被血雨腥风吻过的长刀疤。 为什么自己好像在哭 为什么自己那么疼 自己到底是谁啊?这些到底是什么? 小婳? 秦婳好像听到了刘昔的声音,她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哭。她看着一手的水痕,问:我怎么了? 刘昔看似有些紧张,面无血色:小婳,方才你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念着不要死、不要晚什么的。他抓着秦婳的肩膀,小婳,你到底怎么了? 秦婳不知怎么,把手放在刘昔的脸上,比着刘昔的脸划了一道,从他右边额头划到左边嘴角。这是梦里醒目的刀疤。秦婳忽然道:她不是。梦里那个人,好像好像和自己经历了很多很多如果真的有前世,真的有那个人,一定是他。 以身戮恶的那个面容可怖的人。但他的心确是最温软的。 凌媚是他的名字吗? 那楚言彧又是谁? 等等,楚言彧、楚眉眉楚婉楚凌媚秦婳忽然想到了很多,无数个名字冲进她的脑海里,翻腾着。她愣了很久,泪水终于化为柔情滑出眼眶:真的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自己这个废物一遍又一遍赴死、受伤值得吗? 楚。只要这一个字,无论何时,何世,但愿自己都不会忘掉这个人。 那两位仙人,竟好似她们。 改什么名字啊。秦婳拂去泪花,站起来,看着刘昔,不好意思,师哥,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件事,失态。她望向窗外,烈阳高照,不禁道,天亮了啊。 刘昔:小婳,我见你醉了,要了间客房,却没想你哭了一夜。 秦婳有点不好意思,扣着手:抱歉,打扰师哥了。我酒量太差。 两人耽误了一夜,不敢再随意停留,一路飞得极快。 见刘昔好似放下,秦婳也自在许多,一路上继续与刘昔有说有笑,调侃大街小巷的趣事。 那一世,她们最后是死了吗?究竟是谁,把她们逼到那个境地的? 白桦林 两人跳下去,站在白桦林内,刘昔扬手变化了模样,秦婳也跟着变了副样子。刘昔在前,秦婳在后,两人一起寻找地宫入口。 秦婳记得地宫的一个小口隐蔽在白桦林里。 刘昔翻开一本书,扬手挥下遍地金光,有一处暗了下来,刘昔指着那里,低声道:小婳,走。秦婳寸步不离地跟着刘昔,因为怕黑,她后来直接拉着刘昔的袖口。 地宫入口坑坑洼洼,小路几乎是一个直筒,只能容纳一人,秦婳侧身肩膀都要被撞个几下。小路又陡又险,刘昔先跳了下去,仰头道:小婳,你踩着我便好。 秦婳看着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小路,喉咙滚了一圈,踩在一块石头上,一点一点磨着下去。走了几步,秦婳靠在极为陡峭台阶上,喘着气道:师哥,能点灯吗? 最好不要。刘昔解释,一旦触动结界,后果不太好收拾。小婳你怕黑? 秦婳捂着心口继续向下走:我不怕,可不触动结界进不去? 刘昔小声道:进的去,用法术破坏结界,趁乱溜进去。 还是要破坏结界啊秦婳搞不明白光明正大闯进去和偷偷摸摸进去有什么区别归根结底只要混进去就行了对吧 过了很久,两人终于下到了一个平台。刘昔道:我方才已在你我身上施了隐身术,稍后我炸开结界,我们溜进去。秦婳咬着牙点头: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晕。不知道是因为黑,还是太累。 虽着刘昔炸开结界,金光顿时迸裂,结界浮现,一道破口出现,刘昔跳了进去,对秦婳招手:小婳,快些。秦婳捂着心口,走到结界时,突然腿一软。 看着结界飞速织全,金光要再次布满,刘昔一把拉过她,把她拽进结界内。 紧接着,秦婳迷迷糊糊看着无数黄衣弟子从身边跑过去用灵力堵着结界破口。 秦婳被刘昔胳膊夹着走了很久,还是很晕。 双湖地宫建在极深极寒之地,随处被冰层覆盖。 刘昔打开地图:双湖派双湖地下两层冰湖,一层为弟子居所,北边为女俾他合上地图,夹着秦婳随便挤进一间冰蓝色屋子。两人进去看到一个女俾正在看书,一同伸手打晕了她。 秦婳出手后彻底没了力气,瘫软跪在地上。这个地宫很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喘不过气快要死了心里生出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凉犹如这埋藏在地下的冰雪一般冷得让她害怕。 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压抑。 又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一位故人,从骨头缝里透出决绝之意。 安月山上 楚言彧心口一滞,她望向窗外,看着飘进来的雪花:桦桦,这一世,我不要与你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看大型扯淡剧情现场 当然我还是归功于大纲这么架的(choubuyaolian) 封面是很久以前画的左边徐桦桦右边楚婉(关于一个卑微作者一直在想着搞封面这件事 _(:D))_上一章过审好累,审核辛苦本周第三更 第108章 白衣青青谦 安月山 南山 楚言彧跪在山顶一众富丽堂皇的大殿前。 你可知错?殿内一人厉声道。 楚言彧在殿外跪得笔直:弟子知错,弟子不该隐瞒身份,请求师尊责罚。她的头磕在石板上,敲的声音传到了殿内。 跪着罢。那人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殿内就此没了声音。 楚言彧再次埋头,飞雪飘在她的肩头,凝结成一层白霜。 一个时辰后 南山 尹青青走上去,看着跪在地上的楚言彧:起来。楚言彧不动。尹青青咳了一声:你是想我陪你一起冻死?楚言彧扶着地站起来,躬身:多谢恒渡长老。尹青青冷漠地丢了一句话:不谢。进到殿里。 楚言彧看着尹青青走进去,皱着眉:但愿,我们都能 殿内 尹青青坐在一边,床上一人侧躺着。 等到楚言彧走后,尹青青才开口:你别为难他。 殿内那人终于慵懒地开口:规矩在那,话说,那小子的事你管太多了吧。尹青青端着架子:还好。 青师弟,唉,你好没意思。那人下床碰了碰尹青青,当初我捡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臭脸。尹青青没说话,在想事情。那人从身后环住了尹青青。尹青青挣开他,一双明亮的眸子瞪着他。 那人似乎格外高兴,嘴角一扬:师弟,过来。 我出去看看。尹青青似乎觉得方才瞪眼太过失态,说着就要站起来。 那人从背后环住尹青青的脖子:师哥不许。 尹青青看似冰冷,但此刻的心却跳得厉害。 双湖派 地宫 秦婳缓过来后,发现刘昔封了她的灵力。刘昔道:小婳,我暂时封住你的灵脉,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回去。秦婳这才发现自己抓着刘昔的手臂,一下子松手:抱歉我又成拖累了我没事了。 刘昔很期待这样的机会。 被需要的机会。 他认为,只要一起陪着秦婳,她总会发现自己的。 秦婳伸伸胳膊,看着一旁的黄衣弟子:这是个女俾吧。刘昔点头:我已处理掉了。秦婳顿时吓得退了两步,指着那个躺倒在一角的黄衣女子:她她已经死了?刘昔点头:此行我们不能曝露一点。 可是结界已经惊动了他们。 无妨,安月山下有些灵兽也会惊扰结界。刘昔道。 她看着那个女子,问刘昔:师哥,我们能不能少杀一点人?她其实不愿意杀这些无关的人。刘昔看着秦婳,半晌后点头:好。但双湖残害我派数名弟子,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秦婳不知该说什么了。 该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还是该还回去呢? 她没有注意。 刘昔看着秦婳这副未经人事的模样,温声道:小婳,有些事,我们不需要去计较什么,凭心而动。秦婳点头。凭心而动,自己的心意,是不想让她们死的吧,她想。 刘昔手一挥,把那具尸身化去了。 消散的灵力飞散到刘昔周围,被两人汲取了。 刘昔看着这间屋子,一排床、一个长柜子、一张长桌子,显然住了好几个女俾。秦婳翻出两件黄色衣服,扔了一件给刘昔:穿这个没错。 秦婳随便一裹,裹成一个粽子,胖乎乎的。她顺带帮着刘昔系好了衣带:师哥,我们这是刘昔:伪装成女俾,见机行 他还没说完,门被推开了。 一个豪横娇艳的女人踹进来:还不去干活?!她看到秦婳二人后一愣,但继续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新来的?!秦婳看了一眼刘昔,连连点头。女人轻蔑道:我是管事的,去扫地吧。她扫了一眼秦婳,转头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秦婳跌出门,踉跄两步稳住后转身,怒道:你还是不闹事好 女人瞪着她:嘿!你还来劲了!她拿出一根针,冲秦婳招手:过来。秦婳小心地走过去:姐姐我知错了。下一刻,她的手被那女人抓起来,扎了一下。秦婳啊了一声,收回了手,甜甜笑道:姐姐。 她拉住刘昔,冲着那女人:我去扫地。 哼。女人翻了个白眼,天黑之前扫完,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门砰的一声关上,秦婳终于皱起了眉。 针快要扎穿手掌,太疼了。 那一瞬间,若不是周围有些许人,她就要哭出来了。 刘昔拿着她的手:小婳,我去找药。秦婳摇摇头:师哥,门派要紧。况且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有药,不会留疤。上次与双湖派打架的伤口已经愈合到看不见任何痕迹了。刘昔看着满地狼藉,拿起扫把:我扫。 秦婳拿起扫把挥了挥,扬起笑容:我的另一只手好着呢。 这时,一旁扫地的丫头过来,小声问秦婳:你是新来的?秦婳:是。那丫头一脸麻子,不过长得方正,声音细细的:小心苏姐姐。秦婳凑过去,指着屋里,问她:那个姓苏?她怎么还能扎人? 旁边一个稍微泼辣的丫头扔下扫把过来,抱着手:还能怎么,啧,仗着跟个宗师交好,就嚣张起来了,可别忘了她官再大,也只是奴婢!她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说给屋里听的。 屋里那个姓苏的冲出来:活干完了是吧?!聊起来了?!吼完她又撞门回去了。 几个黄衣女俾不情不愿地捡起扫把,精神萎靡地重复着扫的动作。秦婳翻了个白眼,凑到泼辣丫头那:姐姐,苏姐姐跟宗师?那女孩一脚蹬在扫把上,抬眸嫌弃道:无非就是月宗师看了她几眼,说过两句话,瞧她自作多情的。 她又道:但她官大,管着我们。没办法。 姐姐,我初来乍到,但对掌门仰慕已久,我想看一看掌门,远远瞧一眼她的风姿就好。秦婳胡诌道。 你以为掌门是想见就能见的?十年八年前倒还好,现在掌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日闭关不出,就连座下弟子都见不到几面。秦婳听着点头,女孩便讲得更欢,风花雪月四把剑啊,我们这些人都没见过,月宗师最是平易近人,花宗师有些暴躁,风剑则早已断为数载,人死剑折。这雪剑啊,据说一舞千里雪,被称为最好看的一把剑。 姐姐,我想问一问,掌门姓什么,名什么,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呢。 我记得是匡吧。也没人直呼名字,都快忘了。 秦婳一怔,不是玉川?!也对,玉川肯定有别的名字。这么说,她姓匡? 我扫不完了,你逮别人问去吧。女孩拿起扫把,呲着牙做了一个鬼脸,扫不完是要挨打的,那个苏姑婆。 秦婳也笑着做了一个鬼脸。苏姑婆真是个好名字。 扫了一天,秦婳与刘昔多多少少认识了几个人,一路扫着一路打听了不少消息。 这里虽然是地宫,寒冰三尺,居然有昼夜之分,现下已是傍晚,冰层上还是一层薄薄的灰,秦婳与几个丫头还环绕着冰湖,无力地扫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1) 这里虽然都是冰,但并没有那么冷。 周围几颗树,叶子都是白的,屋子也是冰蓝色的,神奇至极。 刘昔说,这一层是一众弟子与婢女的住所,冰湖西边是弟子住所,东边的住女俾,湖中间几个小亭,分别装有秘法书籍、双湖宗师 秦婳觉得这里既憋屈,又简陋。一群女俾,竟然要住在一起。她累得要死时,刘昔还在身边。秦婳把扫把给他:你继续她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师哥,你说这个掌门,到底是不是玉川? 刘昔扫着地,刷啦刷啦地:不知道。小婳,屋里都是女子,我不好待,今夜我去探探第二湖,你安心休息。秦婳迷糊道:那师哥小心,我先回去了。她脑袋沉甸甸地走回去,一下摊在屋里:姐姐们,哪张床是我们的?众人指着一个角落:就剩那里了。 秦婳一看,那个角落一个人都塞不下,何况她与刘昔两人。 她去苏姑姑那里要了一床被子,塞在角落,背靠着别人,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想到楚言彧,一会儿又想到尹青青,甚至还能想到段醉安 言彧好像这个人,又因为断断续续的记忆更熟悉了。这个人,拼尽全力,为的就是她一个人吗?真是太傻了。现在没有灵力,若是有灵力,她甚至会冒着被双湖发现的风险与她说几句话。 十几人的床铺此时非常安静,秦婳也不敢说出口,她看着窗外露出的一角光亮,把它当做月亮,放肆又克制地:我好想你。 站在门外的刘昔,还在扫地。他气自己不争,是他有私心,给秦婳封了灵力。 他心里明白,其实他很想、特别渴望让秦婳再也见不到楚言彧,但他又气这不是君子所为。 所以,他始终不敢放肆。 心底的那头欲兽,也始终被自己囚着,锁着。 他也不知,若是有一天,他的理智压不住那头欲兽时,又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突然发现封面可以点开看 然后就会发现眼歪了虽然有眼不歪的,但不想重新做图了 只保证一点,只要我不死,这书就能写完。只要有人看,我就会继续写。目前按照大纲进度走,速度感觉还是有点慢。后续慢慢调整。 其实我一直很贪心,把你们作为支撑。 只要有一个人看,我就还有那么一点点活下去的意义吧。 _(:D))_本周第一更 第109章 寒泉撞冷酒 尹青青傲骨难驯,被黑衣人放了。 白衣的他好像从来纤尘不染,可只有那人知道,他到底沾了多少条人命。 他愧对的,又何止秦婳一个? 秦婳已经走了两日了。只有两日,可楚言彧就是笑不起来。 直到她抓着那把剑她轻声笑着:等我。 双湖派 地宫 刘昔与秦婳半夜溜出来整理打听到的消息。双湖派现还有四位宗师,只不过风剑易主了。掌门许是患了什么病,常年闭关不出。没聊一会儿,两人又被苏姑婆揪了进去。 秦婳今日被发配到湖中央的藏书阁打扫。刘昔今天则在苏姑姑面前干活。秦婳暗暗为刘昔难受,有苏姑姑在,她怕是整个人都不太好,刘昔要吃苦了。藏书阁矗立在湖面中央,秦婳蹭着冰面走了进去。 藏书阁内十分昏暗,尘土飞扬。 秦婳推开门,捂着嘴咳了两声:有人吗?问完,她一只脚退了回来,看着这个蓝色亭子,亭子顶上黑了一层,好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苏姑婆就是故意的。秦婳赌气。 她迈了进去,飞尘漂浮着,一股老旧的墨香味飘来。秦婳眉头拧着,手在面前不断扇着:打扰。声音回荡了许久,亭子内无人回应。 秦婳走进去,拿起一块抹布,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书架,一点一点擦拭着。 亭子看着小怎么这么大秦婳一边嘀咕着一边擦。她挑的这个书柜靠门,是最亮堂的地方。 亭子外暗暗的蓝光斜照在亭子内,给亭内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她一点点向里磨去,擦一会儿歇一会儿,不久就到了黑暗的一角。安月山上她会唱的歌不多,此时恰好响起这一曲,有忽的,身后有模糊的声音传来。秦婳吓得挑出了亭子,扔下抹布与扫把,站在湖面上大喘着气。 苏姑姑刚巧在湖边站着:愣着干嘛!今晚还吃不吃饭了! 秦婳看着苏姑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刚进去,门被关上了。门外苏姑姑吼道:都回去!看什么看!接着向亭子内呼了两句:让你跟我对着,死进去吧!里面闹鬼,好好享受! 秦婳一瞬间想谢谢她的提醒 光芒被囚禁,周围只有一种颜色,黑。 秦婳开始害怕了,她抓着一处书架的角,趴到一处角落里,抱着头。言彧我怕她小声地呢喃,琉璃蜜色瞳子骤然放大。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秦婳把头埋在手臂之间,缩成一团。小婉她只知道反复叫着一个名字。她甚至都没发现她在无声落泪。 头越来越低,骨骼挤压在一起。 压抑极了。 难受极了。 她感受到有人抓着她的时候,已经含满泪。 她飞快往后退,可她靠的是墙,她模糊地看着面前黑色的孤影,声音颤抖着:你是谁?她判断错了,那东西,好像不是人。 那黑乎乎的浮影发出诡异又惊恐的低沉吼声。 啊啊 秦婳浑身战栗,她没有力气挣开那东西,她的眼泪无声滑落到裙摆。 那东西仍然抓着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硬生生把秦婳掐出红印。啊啊低哑的吼声再次扑面而来。 秦婳想喊出来,可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啊啊那东西不断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秦婳在泄露出的一束光照下看见,掐着自己手臂的,是一只纤纤玉手。她抬头,慢慢调整位置,摸着站起来,把声音放轻:你是人吗?那东西好像激动极了,疯狂低吼:啊啊啊 他的整个身影都在颤抖。 连带着秦婳的手臂一起,抖得十分厉害。 秦婳覆在那只手上,轻声道:别怕。 两人冷静下来后,坐在一起。 有人靠在身边,秦婳不觉得那么害怕了。秦婳看着那束唯一的光,胡乱呢喃:我有点怕黑。那人把手放在秦婳的手上,啊了很久。秦婳:你说不出话吗?那人又啊了很久很久。 秦婳感受到自己的手上被什么烫了一下,抽回来,发现,是泪。 我秦婳翻自己的锦囊,我找点纸给你写她心一狠,撕掉春宫图还是什么,拿出来。那人也走到门前,随便一拳,亭子窗口破了个洞。他敲打窗口的那一瞬,蓝光泻下来,打在他的脸上。 秦婳窒息片刻。 那东西根本不能称为一个人。 他的脸腐败不堪,坑坑洼洼,面部赘肉垂到了脖子上。在赘肉的夹缝中,有两只眼睛望了过来。 秦婳再次被吓到了,愣了许久,还是礼貌地把纸和笔递了过去。 那人摸了一把瘫软的脸,下笔飞速。 脸暂时被黑色披风盖住,只露出两只白皙瘦小的手在纸上挪动。秦婳一惊,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没等她缓过来,那人把纸递给了秦婳。秦婳小心地瞟了一眼,而后飞快避开他的眼神。 纸上字迹娟秀工整:我叫张酒泉。我是安月派弟子,被人陷害,囚禁于此。 秦婳看着这个人。 若是没错 你是风宗师?秦婳惊愕地问。 这张已经不是人脸的脸晃动几下,像是在点头。赘肉中小小的眼睛有泪划过,看起来滑稽至极、可怕至极。 风宗师居然没死。那把剑已经易主了。传闻张酒泉是仙女下凡,那副模样迷倒无数男子,那把风剑雷厉风行,杀人如麻。秦婳看着她,眼眶有些红了,她道:风宗师,我能救你吗? 张酒泉脸上赘肉疯狂摇动。 秦婳明白了。这副样子,即便能出去,又能做什么? 这么多年,若是想出去,早就出去了。 但与其让世人见到一副破败残躯,还不如就此隐匿声名,落一个仙女侠客的印子留给世人。秦婳抓着那张自己整洁的纸,低声道:我能帮你吗?张酒泉把纸抓过去,又抓起笔开始写。 这次秦婳凑了过去。 她一笔一划写道:师门有难,掌门有难。身为弟子,不能不报养育之恩。 秦婳点头:我能帮你。 她又写道:我们被囚禁于此,我身上有法术。你只是一个婢女,也没有灵力,我们出不去。 张酒泉在无声地说: 放弃吧。 等死吧。 秦婳摇头,握着她的手,一起写下几个字:把死留给害你的人。 笔惊落,信念起,秦婳坚定道:你,这么多年蜗居在这个地方,苟活这么久,不就是不甘心吗?所以,活着,把死留给害你的人。 秦婳内心长舒一口气:我怎么也变成楚言彧那副样子了明明从前不喜动容的 张酒泉泪如雨下。 在湖中无人问津的亭子里,有一个信念,在嘶哑着,低吼。 风宗师没有死,那现在的风宗师,十有八九是害张酒泉的人。秦婳捶着腿,一遍又一遍地道:别怕,别怕,他马上就来了。也不知道这话是对张酒泉说的,还是对秦婳说的。也不知道那个他,究竟是谁。 昼夜几经周转,秦婳锦囊里的干饼也快要吃完了。 这些年,张酒泉靠着吃这些书,靠着这一湖水,活了下来。 秦婳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信念与恨意,才能让这个人撑到现在。这里光照有限,一到黑夜,两人就不能沟通。 四天后,张酒泉带秦婳打开这里的地窖,凿开冰湖,示意秦婳下去。 秦婳没想到张酒泉还能在亭子里凿一个出口来抓鱼,可惜她出不去。秦婳感受着寒冰传来的寒气,把衣服一扔,跳了下去。秦婳在湖中睁眼,看见无数冰蓝色长鱼在成群结队地游。以她擒牲口的功力,几下抓了几条大鱼。 她爬上去,把鱼扔上来,开心地挥手:宗师!有吃的了! 张酒泉把衣服披在秦婳身上,那张肉肉的脸抽动了一下,好像在笑。秦婳已经习惯了她的那张脸,已经不以为然了。她接着微光看着张酒泉扒下鱼皮,切开鱼肉,心里窃喜。 张宗师还会这个?!秦婳看着她的刀工,赞叹道,好厉害。 张酒泉的脸晃了一下,把整条鱼推到秦婳面前。秦婳推了过去,声音里带着笑意:一起吃。张酒泉又嗯嗯啊啊好久,最后把肉抬起来,露出小口,塞进去。秦婳见状帮她拿着坠下的皮肉:你这张脸挺好看,这没有镜子,等出去了我给你化个妆。 张酒泉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笑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只秦婳一人,愿意相信,这里,还活着一个人。啊啊声嘶哑难听,可也是秦婳在这里唯一的回应。 寒泉里咕咚咕咚冒着泡,破败的亭子里第一次有了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第二更_(:D))_ 拿命赶出来的,没空抱歉 第110章 风月销残情 地宫内无风无雪,却又冰天雪地。 秦婳大约被关在这里五日了。 凭借着忽明忽暗的微光和纸笔,秦婳大概知道张酒泉的意思了。 几年前,张酒泉拜谢掌门时,偶然发现掌门倒在密室里,救下了走火入魔的掌门。 但张酒泉那次已经开始怀疑了,掌门灵力高深,不太可能走火入魔。于是,她怀疑,有人给掌门下了毒。 后来她几番试探,单凭脉象试不出什么。她只能暂时压着这件事。 秦婳还没看完,张酒泉的纸递过来:当她要去密室一探究竟时,发现一个黑衣人给掌门下毒,掌门当时好似一个死人。张酒泉打不过他,反而被他毒哑了。后来他放了把火,把张酒泉的脸烧的面目全非。 啊啊 秦婳又接过来:知道了。她认真地看着:她暂时躲在这个亭子里,后来有一天,大约是被那个人发现了,把她周身灵力封了,设置禁制,让她痛苦致死。 啊啊 张酒泉的腰弓得很低,身形虽然瘦小,却没了当年的气韵。当年声名鹊起、意气风发的一位绝世佳人,早以不在。 秦婳看着她头顶的那束光,顺着帽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拉下斗篷。 砰 门被砸开了。 张酒泉一下子拉上帽子,缩了回去,躲在黑暗中。 秦婳被一瞬间的光闪得差点瞎了,她眨了几下眼,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刘昔,忍不住喊了一声:师哥!接着,秦婳看到身后走来一个黑衣人,她的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秦婳的脸一瞬间变红了。 那人两步迈过来,脱下黑衣,一下,双臂连着黑衣包裹住了整个秦婳。秦婳的手揪着她的后背,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微颤:你来了环住她的那个人声音也变了些:不怕的、不怕的,我在。 有这个人,所有黑暗,都将温柔。 半晌,秦婳想起这里还有人在,她轻轻挣开,满脸通红地仰头:师哥呢?楚言彧面无表情:走了。秦婳点头,向亭子内轻声道:别怕,她是我姐姐。 楚言彧脸上飞速划过一个表情。 言彧,你也别怕,她长得只是有点不像我们。文盲秦婳的描述水平只能到这种程度。 于是楚言彧见到张酒泉时还是吓了一跳。 只是?楚言彧指着张酒泉问秦婳。 秦婳讪讪一笑:是啊。 现在女俾们在抢饭,没有人在。楚言彧把两人推了进去,关上门,责问秦婳,你灵力呢?不会自己出来?秦婳委屈:被师哥封了。楚言彧好像在咬牙:刘昔 是我的问题,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2) 张酒泉在一旁想插话,但无奈她只能啊。 楚言彧的一点火气好像消了,声音温和下来:桦桦,她是谁?秦婳:张酒泉,张宗师。 楚言彧一扬手,金光一现,禁制被斩断。她声音清冷:带着她走。 张酒泉又啊了半天。 秦婳与她相处了几天,多少明白点这些嗯嗯啊啊的意思,她冲楚言彧解释到:她不愿意。 张酒泉:啊啊 秦婳:她问我们是谁。 楚言彧从她口袋里掏出点什么,扔给张酒泉,然后清了下嗓子,恭敬道:张宗师,我们是安月山弟子,只是过来探查。顺带可以帮一下你们。张酒泉围上楚言彧的黑色衣服,遮住脸,晃了几下示意。 秦婳翻译:她说可以。 楚言彧不发一言,带着两人出来,又把这里恢复原样。 秦婳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衣,又看着张酒泉身上围着的黑衣,忍不住问:言彧,你只有一种颜色的衣服吗? 是。楚言彧摸摸秦婳的头,我的好妹妹。 秦婳一愣,看着张酒泉,点头,一字一句地:姐姐也好。 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也只有藏书阁是女俾们不敢去的地方,三人又转回这里。刘昔仍然在外面扫地打听消息。楚言彧试着把秦婳的灵力解封。 秦婳一瞬间跪在地上,冲楚言彧扬手:别 楚言彧也蹲下,把她拉起来,仰头环视:这里没有那些啊 秦婳摊着摆手: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用。她看着楚言彧身形好像变化了很多,低声问:言彧,你是男的?楚言彧微微点头:转换太耗灵力。前一句正经,后一句惹火,轻轻地苏地秦婳的耳朵,妹妹要不要亲自看看。 三人终于正经起来。 张酒泉、秦婳没有灵力,三人只能靠纸笔沟通。楚言彧扔了个地滚灯,像是师长一般站着盯着她俩。师长开始质问学子:现在风宗师是什么人?张酒泉晃了晃。秦婳跟着翻译:她不知道。 风花雪月四位宗师分别姓甚名谁,掌门是谁? 张酒泉一字一句写下: 风,张酒泉 花,华玉龙 雪,许暮年 月,许慕年 掌门,匡又 楚言彧:雪月两位宗师是兄弟? 张酒泉上下晃了晃。秦婳刚想翻译,被楚言彧制止了:桦桦,我能懂。她继续问,你和四位宗师张酒泉继续写:华玉龙是我师妹,雪宗师是我师弟,月宗师 毛纸被打湿。 低沉的嘶吼声慢慢放大 不像人的怪物好像痛苦极了 娟秀的字迹变得歪歪扭扭:他曾是我的道 笔被折断。 秦婳两人相看。她们都明白,道侣。 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傍晚,刘昔也与他们汇合。 张酒泉掩面,与刘昔点头示意。刘昔也从楚言彧那里知道了一切,略带同情地看着张酒泉。楚言彧打开地图,指着第二层湖:这里是掌门、东边分别是风花雪月宗师,剩下的都是弟子住所。 我们伪装成女俾进去。刘昔道。 楚言彧偏要对着:闯进去。 这么黑,秦婳还是能看见他们严重擦出来的火光,她堵在两人中间:女俾不惹眼,先去试试水。 楚言彧:都听桦桦的。 刘昔:好。 四人黄了一片,端着果盘一排走下去。 地宫内每条路都曲折环绕、又陡又险,四人排成一小队走进去。 言彧,为什么你们和双湖都有女俾?秦婳低声问。 因为 刘昔抢先:因为安月派弟子勤俭。 楚言彧继续说完:因为安月派掌门不让。 秦婳: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掌门呢。你们见过吗?他叫什么名字啊? 安月派掌门据说已天人五衰,掌门之位会交到其中一位长老手中。 刘昔:你一个十 楚言彧:实话。 这一层地宫更冷更黑,秦婳不自知地缩起了肩膀。 楚言彧暗中贴了个符给她:不冷了。 张酒泉站在外面,楚言彧、秦婳、刘昔三人分别敲起风、花、雪宗师的门。秦婳只是看了眼花宗师华玉龙,就被那双眼睛逼出了门。刘昔也只是进去探了一眼。于是三人一起在冰天雪地里等楚言彧。 张酒泉站在月宗师门前,露出的两只小眼睛满含期待。 秦婳: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张酒泉剧烈摇头:啊啊啊 嗯。秦婳知道,这副样子,不论见谁,尤其是见心上人,定会觉得比不上。她又何尝不是呢? 不久,楚言彧走了出来,看向刘昔:是玉川。两人拿着剑,就要冲进去,秦婳再次拦住:言彧,你确定?楚言彧把她推向身后,盯着推开门的那个人,狠绝道:是她。 那个女人长得高大,一点儿都不像身材瘦小的玉川:你们居然过来了。 秦婳站在他俩身后,护住张酒泉,也狠狠地盯着那个人。 做个交易,你们把秦姐姐给我,我放了你们。玉川道。 楚言彧摇头否决。 我又不会害她。玉川拿出那把雪白风剑,一点点抚摸着它,楚言彧,你很怕吧,怕一旦我们真的打起来,整个安月派都要与你们为敌。抓你是有些费劲,可抓一个秦婳,游刃有余。 张酒泉盯着那把剑,忍得浑身颤抖。 哦玉川忽然扫向张酒泉,还有一个熟人呢? 张酒泉躲向秦婳,脸上赘肉疯狂摇动。 玉川手中凝聚着一团红光,嘴上扬着狰狞的笑容:那便由她开刀! 作者有话要说: _(:D))_本周第三更 下次字数一定变多 第111章 我念烟雨霞 秦婳在红光闪过的一霎那伸出双手,冲到了张酒泉身前。 刘昔与楚言彧几乎同步: 桦桦! 师妹! 秦婳后悔了。 玉川,不会再次把她弄瞎吧? 她再不敢睁眼。 娇弱却带有韧性的声音传来:秦师姐,让开。秦婳闭着眼摇头。让开!玉川显然急了,我说!让开! 你大可以先把我打倒。秦婳平静地抬起眼帘,浅蜜色眸子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人,冷静又决绝。 嘶玉川一抬手,把秦婳扇到一边。秦婳早在那一刻抱住了张酒泉,两人一起滚到一边。 疼吗?楚言彧站在秦婳身后,拦住她的腰,我去杀了她。 秦婳怀里还有张酒泉,她把她放好,转身仰头看着楚言彧:言彧,小心。楚言彧留给秦婳一抹笑,一步点了出去。金光与玉川对上,势不可挡。湖面迸裂,冰渣在空中破开,五彩斑斓。 两人在冰湖上挪动身影,冰面一块又一块破碎、下沉,冰晶扬成一道道弧线,炸裂散开。没几下,三扇门打开了。三个人插着腰,随意地拔出剑。华玉龙剑指着楚言彧的方向:何人敢闯我派? 师姐,你身后! 刘昔的剑已经架在了华玉龙脖颈上:来不及了。 雪月二宗师也要帮忙,秦婳情急之下一嗓子喊住他们:张酒泉还活着!她还活着! 不知哪位宗师一下子瞬移过来,揪着秦婳衣领:她在哪?!你说他的目光从秦婳移向她身后围着黑衣的佝偻瘦小的人,眸子骤然撑大。你看到了。秦婳把自己的衣领揪下来,理好,你们看到了,这才是风宗师。 华玉龙把目光聚在玉川上。雪月二位宗师死死盯着张酒泉。 张酒泉把脸埋得极深。 楚言彧也停下手,遥遥望过来。 方才还扬着风雪的地方,瞬间寂静。 冷得可怕。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玉川。 玉川:师哥师姐。 你是谁?几个人指着她问。玉川:玉川,你们的师妹,现在的风宗师。 你先过来。华玉龙道。 玉川站在残破冰面上,一动不动。秦婳三人默默退开,让他们自己处理。玉川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慢慢道:我过去了,你们能放过我吗?她摇头,可笑。 能放过自己的,只有自己。楚言彧道。 没人能放过我!玉川突然大声,把我架在火堆上的人放过我了吗?你们的掌门放过我了吗?!我不想放过,只想毁灭。她手中扬起红光,打了出去。张酒泉大喊:这是异术!别被它碰到! 几人急忙闪躲。 玉川身上再次浮现红光,她随手几击,已经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整个湖面面目全非,被风雪沙尘覆盖。秦婳站在一处,一直没有被攻击。她看向玉川,发现她的手上有被什么灼烧的痕迹。她伏在楚言彧身上,小声道:言彧,我觉得,那个红光也会对她侵蚀。 楚言彧不动。 秦婳贴近了一点,突然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她忙问:你是不是药效发作了?楚言彧喘着气:药我早就断了我不知道。秦婳看着玉川好像已经疯了,疯狂逮着华玉龙那几个人打。 张酒泉有月宗师护着,刘昔也可以自己跑。 秦婳不太清楚玉川这次为什么不伤她,但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对楚言彧嚷嚷:把我灵力解封。 不行。 房屋整个颠倒过来,冰面浮在空中。 楚言彧靠在一面墙边,俨然筋疲力尽,秦婳也没有灵力。这要是碰到那个红色的东西,该怎么办啊?快点,玉川要打过来了。秦婳催促道。楚言彧:我在。秦婳当即拍了过去:我知道你在,所以别自己撑着。 我是怕 虽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压制着我,但灵力还能用。秦婳道,我没事。 楚言彧扬手,给秦婳解开灵脉。 远远看去,像两个老弱病残相互依偎。 秦婳趴在地上:我至少还能跑。话音未落,红光袭来。秦婳刚抬头,被刺目的光晃得出神,但她的眸子下一刻暗了下来。面前被一片黑衣盖住,眼前是大片的黑。 记忆中某个残缺的片段拼凑在一起 远处火团如雨般袭来,照亮了一个人的脸。 小婉!她搂着那个人,只看清那一瞬她为自己挡下的火光,下一刻,那人苦笑道:桦桦,你看,小婉真的瞎了眼,没有及早提亲。伤了你一片真心。她哭着抱着那人,摸着她凹陷的脸庞:小婉你没有这仗不打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小婉 她贴上她的心口,闭上眼:我心悦你良久可你从来不知 她好像看到,一个人,为她挡下了所有。 现在,面前,又是这个人。 故人依旧,往事重现。 我没事。楚言彧踉跄了两步,被秦婳拥了个满怀,皮肉伤。 秦婳摸到她腰间一片温热,退开了手,却被她拉回去,她看着她:桦桦,我有不腐金身。秦婳眼眶湿润:我也有的。 她也有啊。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 桦桦,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去她指着一处黑漆漆的小道,掌门。秦婳看着玉川与那几个人远去,扶着楚言彧,好。两人暂时躲进小道中,楚言彧就要扬手,被秦婳制止:有你在,我不怕黑。 不过,掌门早就死了吧?要是活着,玉川又怎么 楚言彧:没死,可也离死差不多。 我们把他们扔在那是不是不太好?刚说着,一阵地动山摇。楚言彧慢条斯理地迈步:上层弟子察觉到动静也会下来,不用管。秦婳撑着楚言彧的肩膀,后者也自然而然地搂着前者的腰。 双湖派会自己找掌门传承,若是没有掌门坐阵,地宫内的灵力就调不出来。掌门之位,对双湖派至关重要,关系到双湖派的生死存亡。 双湖派掌门其实代代可怜,相当于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但其弟子同样可怜,自入派起灵脉就与掌门相连,一辈子受地宫牵制。楚言彧边走边解释。秦婳看着这个破地方,不明白有什么好守的,不修仙不就行了? 楚言彧轻笑:没人愿意放弃修仙,也没人愿意放弃这个地下灵穴。 双湖派先祖估计是怕基业被毁在哪个你这样想的傻瓜手里,所以设下这许多禁制,一辈子限制他们。 小道仍然剧烈晃动,秦婳忽然想到什么,问楚言彧:所以玉川不愿当掌门,是因为受限?!楚言彧点头:八成是。 所以,玉川本应该是现在的掌门,但她不愿意被囚禁,所以她 楚言彧松开放在秦婳身上的手,看着泻出的一道金光:是该问一问匡掌门了。 两人破开石门,只看到里面有一个女人盘坐在石阶上,长发盘得有条不絮,身上饰品极多,容貌姣好,略显憔悴。 她抬眼看着两人。 秦婳被吓着一下。她的眼睛,毫无光泽,简直像个死人。楚言彧躬身行礼:安月派户目,见过双湖派掌门。女人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手僵硬地抬了一下:好。 请匡掌门解释一下。楚言彧手一挥,声音铿锵有力。 那孩子啊匡又看向远处,我已经累了,不想管了。她想怎样便怎样吧。楚言彧几步上前,匡又把转向她:怎么,你想要挟本座? 不敢。楚言彧不自然地咬了一下嘴唇,后退一步,请您给诸门派一个交代。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3) 匡又把手放在头上,有条不絮地捋着自己的碎发,似乎觉得可笑,眯着一双狐狸眼睛:交代?本座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你指望本座能给你一个交代? 楚言彧察觉到什么,扔了一把剑出去,在碰到匡又的那一瞬间折成几段,断在空中,是结界。她看着隐约流窜的金光:玉川把你关在这里了? 匡又仿佛听不见楚言彧的话,兀自揪着发丝嘀咕着:人这一生,没有自由,还有什么意思?真是可笑,身为掌门,却被困于此,动弹不得。 玉川是什么人?楚言彧继续问。 女人呆滞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两人傻笑:看看我!本座活了这么久,寂寥孤独,只是为了守着先祖的基业,可门派内所有人都怕我!没有一个人能在本座身边待得久的。他们都走了,都走了!没有一个人! 楚言彧不为所动,板着一张脸:玉川是谁?匡又又垂下手臂,安静下来:别提那个人,本座不想听!你们走!走! 她是谁? 不告诉你。匡又看着楚言彧,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抓耳挠腮,本座就不说,你能把本座怎么样? 谁?楚言彧终于耐不住了,前世的暴戾与果断让她握住了剑,我不介意把这里全毁掉。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信群小剧场 叶龄:拉了几个人 徐桦桦:好耶! 楚婉:太傅大人真是热情 李守谦:都出来说话(老婆面子要给足) 楚婉已退出群聊 楚婉私信徐桦桦:桦桦,退出来。 徐桦桦:我不,有意思嘛。 楚婉:退群。 徐桦桦(委屈):好吧 此刻群内: 叶龄: 李守谦:我错了什么? _(:D))_第一更 一些写着玩的剧场后续会发一下 第112章 红墙遥初见 无所谓。匡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桦桦,走。楚言彧揽了一下秦婳的腰,原本还想 等等!她突然伸手,跌落石台,救我! 好啊,玉川是谁?楚言彧偏头扬起眼角,总得让我知道吧? 匡又叹气:那孩子,当真是聪颖。楚言彧一脸不愿废话的表情,匡又扶着地坐起来,她是掌门之位的继承,血脉最是纯正。她是我族人的孩子。 可惜啊,她不愿要掌门之位。 被关在这里,谁都不愿意吧秦婳默默念叨 本座原以为她已经被烧死了。匡又盯着秦婳,都是你!要不是你,本座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秦婳惊恐地摇头,撞上了身后楚言彧的胸膛。后者把她揽住,温声道:桦桦,她胡说八道。 十极山 段醉安趴在楚夏的床前:不要走 醉安楚夏显然是强撑着一口气,连抓着段醉安的手都是抖的,你为何要 段醉安听到楚夏的耳语,飞速抽开手,吓得跳了起来,她立刻喝退四下:眉眉,让她们都下去。 楚眉眉望着楚夏,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她的父亲:母亲我哥哥 下去! 是。楚眉眉坐在带着轮子的四方椅上,被侍女推着出了大殿。 紧接着,殿内楚夏瞪着双眼,口吐白沫,两只手伸向段醉安:你这个!段醉安退开两步,旁若无事地离去。 秦婳,谁要你救她?让她回来后跟我作对? 桦桦,别听。楚言彧伸手,环住秦婳的头颅,也别看。 秦婳仍然能听到声音,也知道楚言彧只是想让她安心,她声音微哑:好。 玉川这名字是你起的吧?她居然就这样用了,还把你当成她的救命恩人人,也是真傻。匡又说,她要的,只是你们两个。很难相信吧? 秦婳把楚言彧的手轻轻拨开,冷静的说:她曾要杀了我。 哈哈哈,本座就知道,那个傻子,自以为做了这么多,自以为秦婳,你好好想想,在那之后,发生过什么? 秦婳扬起下巴看向楚言彧:不腐金身。 匡又点点头:你可知,她把我囚禁,就是要在我背后掌控整个双湖派,而她要整个双湖派,都是因为你! 秦婳握紧楚言彧的手,她不明白,但害怕得发抖:为了我? 楚言彧也反握住她。 她只是想给她的秦姐姐一个礼物。匡又温和地笑着,她要把整个世间都送给你。 秦婳毛骨悚然。 玉川她疯了吗? 烧杀抢掠,不惜耗尽弟子,只是想对她好? 仙门各派那么多人命,就只是想要得到整个世间,给她? 她何德何能,能掌控所有人、事? 她根本不需要这些。 玉川究竟在想些什么? 秦婳把目光望进了楚言彧心里:我没有,这一切,不是因为我。楚言彧总能看穿她:桦桦,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她扬手把匡又打晕,打了一击灵力过去,空中浮现一面面圆圆的场景。秦婳:这是什么法术吗?楚言彧点头:方才灵力出了些问题,现在不用听她废话。 画面中 玉川走近密室,和匡又打了起来,两人不分上下。秦婳看得仔细,注意到玉川的手出现了几次变化,惊呼道:不腐金身?!没想到玉川去十极派,竟然修成了这个。 玉川最后靠着不腐金身把匡又用灵力封了起来,可匡又也对玉川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楚言彧在一旁解释:玉川想要自由活动,自然不能要这个掌门,所以她会想办法延长匡又寿命,同时掌控匡又,从她身上汲取地宫内源源不断的灵力。 可匡又也给玉川下了禁制,这就是玉川为什么进不去各派结界的原因。待到玉川用那个邪门的红光掌握住各派时,匡又恐怕两人互相制约,互相控制,真是精彩。楚言彧把身上刮下的碎衣角撕下,桦桦,这些破事你不用理会,交由安月派来查。 秦婳看着她撕下的衣角,忽然瞧见她的身上闪着红光,与玉川用的那光一模一样。 言彧,你整个人 楚言彧好像没有发现,嗯了一声:怎么? 大约是皮肉在重新长好吧,秦婳这样想,没事,先出去看看他们。 两人出了石室,发现众人情况都不太好。张酒泉被红光打中,已经奄奄一息。 来晚了。楚言彧直接冲出去,站在玉川前面,硬抗下几击红光。秦婳心里突然疼了一下,两只手紧抓在一起。不腐金身是不会死,可是会疼。秦婳仍然自私地希望,她们还在石室,她们不用面对玉川。 玉川除了那诡异的红光厉害,也不会什么了。到底年纪小,修为浅。没几下,楚言彧擒着玉川回来。 另一边,张酒泉已经快要消逝,她说:承蒙师哥不弃,还记得酒泉。月宗师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紧了她。他问楚言彧:你既然不怕那东西,为什么不救她?!张酒泉艰难地坐起来:是我自己我早已是个死人我这副样子,早就不奢望师哥能正眼看我,如今酒泉看见心仪之人死而无憾。 秦婳看到张酒泉那双露出的眼睛被赘肉挤成一条缝,还有隐约晶莹露出,她知道,她在笑。 楚言彧:对不起。她把玉川放下,沉静地拿出剑放在她的脖子上:玉川,你和双湖派,都需要给这天下一个交代。玉川不以为然:随便。楚言彧对着几人:今天,我就给几大派几个交代。她手一挥,剑身直下,玉川当即鲜血直流,瘫倒在地:秦姐姐,你过来。 秦婳走过去,蹲在玉川面前:玉川,恩不是这么报的。你这是在害我。 玉川小声道:他们杀我父母,害我族人,难道我不该杀他们吗? 你还是无情。 可是,秦姐姐,从来没有人教我,什么叫有情有义。温柔的孩子声音,秦婳心头像被什么揪着:玉川,我你不该杀那么多人,你 玉川笑了:可是,他们给过我活路吗?我的族人想要烧死我,双湖派掌门想要把我捆绑在那个位置上,还有很多人,他们从来不会给我活路。所以我自己争的活路是错的吗? 秦婳突然不怕她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像,她仍然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好像自己从未流过血,好像安月山上的弟子没有死过。 玉川,到底是一个孩子,她在世上踽踽独行,从来没有一个人教她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所以玉川才会记得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用她随意起的名字,甚至想要为了她屠尽诛仙,弑杀天下。 她,想给她的秦姐姐整个世间,想让秦婳不受委屈。 秦婳自始至终不理解玉川的想法,她只能在她最后的时刻,安抚一下:玉川,师姐知道你不想变成这样。从方才,秦婳大致看出来了,玉川,是真的不想杀她。 这个世间,为什么这么残忍,赋予这样一个孩子这样的力量,用她的懵懂无知做尽心狠手辣的事,而她,也许本不知杀人如麻是怎样残忍的一件事。 秦姐姐,玉川靠近秦婳,你靠近些。秦婳依言靠近。 楚言彧,注定是这样的下场。 秦婳飞速拨开她,她想问,可玉川已经没了气息。她僵在原地。 楚言彧看着一片狼藉:我会禀明师尊,届时,双湖派会由安月山插手。 几人互相行礼,楚言彧走过去想拉秦婳,却忽然跪在地下。 几乎是瞬间,秦婳看到四面八方打出去的红光向楚言彧汇聚,击中了她。紧接着,她头痛难忍,根本看不清楚言彧到底在什么地方。耳边仿佛有千军万马,风声呼啸。 宫墙内 徐桦桦那日被叫到宫中,与一众女眷嬉闹。 红墙金瓦,皇宫外围,算不得什么隐秘地方,徐桦桦正在与几个姐姐嬉闹。 彼时宫墙外开了几树花,倚了进来。 徐桦桦听着一群穿得花红柳绿的大家闺秀谈论诗词歌赋,在一旁折花。她身穿白衣,与一众女眷格格不入,却也清丽脱俗。 徐桦桦听不懂什么世家公子,什么锦衣良人。她只知吃喝玩乐。 艳阳高照,宫墙被映得金碧辉煌,徐桦桦听到有人走了过来。 女眷、小姐们纷纷以袖遮面,退在一起。徐桦桦回眸,看到一位黑衣男子,回以一笑。 她那时不知道,这位秀气的公子,就是十九岁上阵,一生刀枪戎马的小怀义将军。 将人怀义,乃出宫墙,寥寥一眼,唯记美人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桦桦:哈喽好久不见! 楚婉:好久不见 徐桦桦:为了后面剧情看起来不太离谱,所以修改了一些不必要的废话 楚婉:是的 徐桦桦:感谢每一次阅读! 楚婉:嗯 徐桦桦:楚哥哥,你好歹精神一点 楚婉:嗯 徐桦桦(翻白眼 本周第二更 第113章 凌云之志媚骨之相 公子丰神俊朗,眉目如画。那一眼的唐突望进了徐桦桦的心。 娟儿,他是哪家公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娟儿为徐桦桦整理衣襟,像一个老妈子督促道:小姐,哪家公子你没见过啊?该回府了。 徐桦桦心里想着那一眼,倚在马车上笑了一路。 次日,她听闻,十九岁的小怀义将军大胜归来。她整日待在府中,觉得无趣,突然想出一个好点子:娟儿,你想不想出去? 久居深闺的她,无法想象沙场点兵的雄壮。只能在梦里听一听洪亮的号角声。 将军府 是他 徐桦桦登门,被请上座。 她一举一动都极尽小心,生怕自己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会令他失望。 她端着茶杯,一颦一笑都斟酌许久,温柔的像画里出来的人。 小将军信步走来,抱拳行礼,似有些生涩:见过徐小姐。 徐桦桦差点笑了,她微微颔首:将军。 两人并排坐着,中间隔着茶水。好不自在。 徐小姐可有事?初来京城的楚婉第一次见到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徐桦桦只顾得上看将军的一张脸,恍惚道:啊、啊没什么她的手抓紧了白色衣裙,揉得皱了几折。 嗯。 两人坐了良久。 谁都没敢开口。 回到府上,徐桦桦笑了一晚。 小怀义将军,真是好有意思。不会笑,不会说话,也不会 再后来,徐桦桦从父亲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楚凌媚。 凌云之志,媚骨之相。 真是好名字。她的一手烂字,却写的好他的名字。 见得多了,徐桦桦便也大胆起来,跟着他叫哥哥。 她自幼亲人,对着面熟面善的人就能扯出关系。 凌媚哥哥。她有时这样叫他,坐在他身边。 楚婉只是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从不去内室,怕污了她的声名。 久而久之,楚婉看书时,总会偷偷瞄上一眼徐桦桦,看这只缠人的小猫睡着没有。 时间久了,徐桦桦这个性子真的会惹她生气。 某一日,楚婉褪尽衣衫,只留了一条白裤,泡在院中清浅溪流里。她知道那些婢女根本羞于近身,便也不怕。 可徐桦桦不一样。 她偏是要凑近,偏是不怕她。 她假装怒极,把黑衣罩在她面上,盖了她一脸。她看着徐桦桦张牙舞爪的模样,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但在她拽下黑衣时,她又正了神色,板着脸:以后,不许偷窥任何男子。 说完,楚婉又有些后悔。徐桦桦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自此之后,她一直耐着性子,不让沙场上的脾气对着她。可是没用,越是想忍,越是到后来楚婉也自暴自弃了。 对于徐桦桦,她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见不到她了。 楚婉时常在府中发呆。 桦桦。她有时甚至会念出那个名字,想起那一双清浅蜜色琉璃般双眸。她觉得,也许是自己疯魔了,便埋头在兵书中。 许是自己没见过女子楚婉便留恋于烟花之地,可那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入的了她的眼。 又许是自己没见过好的公子。楚婉自从进京结交的大都是世家公子,当朝显贵,可也没有一个好风骨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4) 夜色朦胧,温柔得月亮都模糊起来。 徐桦桦来了,她陪着自己喝酒。楚婉觉得自己像做梦一眼高兴,便从着她,应着她。情至深处,徐桦桦揽住了她。楚婉那时腰间有伤,碰不得,醉着酒去推她:桦桦别碰 徐桦桦酒量也浅,红着一张脸:凌媚哥哥,我稍一用力,两人扑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楚婉撑起来,迷糊着护着她的头,还不忘着规矩:徐小姐在下失礼。 失礼什么啊。徐桦桦揽着她,我 她闻着楚婉身上的草木香气,自然地瘫软在她怀里,小声脱口而出:心悦你。 声音很小。 楚婉听到了。 酒意散去,她怔忡。 很久,她也揽着她,发乎情止乎礼地偷偷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世,她注定是要为了她的父母报仇。偏偏,徐桦桦就是当朝丞相独女。 今日的情深似海,隔日就会变成血海深仇。 桦桦,别恨我她呜咽,泪水终耐不住,在她身上如雨滚落。 只那一次,楚婉放纵了一次。 徐桦桦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但她每次见到徐桦桦,都会忍不住心猿意马。 生辰宴 桦桦,生辰快乐。她看着漫天烟花,笑着说。 徐桦桦凑近了她:哥哥买的口脂,要亲手来涂。 楚婉把指尖搭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滑着,到最后再也没有心思涂,便迎了上去,吻住了她。 放花千树,不及一人。 心若擂鼓。 楚婉离京,徐桦桦便守在窗前,想他鲜衣怒马的样子,风华无限。 日后,还能再见。她这样想着,日复一日地等着他。 一年后,楚婉回来了。她在街上见到了她,可是却旁若未见。 傍晚,她偷偷蹲在将军府前,淋着雨,委屈至极。 为什么,回来了,却不与她说一声? 桦桦。他走了出来,用披风裹住了她整个身子,对不起。一声温柔,徐桦桦再也生不起来气,搂着他。 旧情以燎原之势复燃。连久经沙场、看惯生死的楚婉也始料未及。 直到两人混进了丞相府,楚婉才将醒未醒。 桦桦不没用,一点没用。两人纠缠到半夜,楚婉最后笑着点上灯,她知晓自己将要身归何处,便不打算再耽误她:桦桦,不要问,不要看。 她在她身上,烙下了一处谁都无法销毁的烙印。 鲜血与泪水交缠,深入骨髓。 楚婉已经知足。她再不能求什么了,也再求不了什么了。 一朝一夕之间,楚婉谋逆,锒铛入狱。 她守在锈迹斑斑的铁栏前,想:这便是她应得的。 她与徐桦桦之间,只是她的一场梦。徐桦桦眷恋了她一场,许她放肆地笑了一场。 桦桦。 若有来生,我只要你。 狱中,楚婉看到徐桦桦时,心潮涌起,心近乎停滞。 她走后,楚婉抱头痛哭。 是她贪心,负了她,毁了她。 是她 既知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梦,她还要贪婪地开始 若有来生 拱手相让她做不到。 数月后,她身形单薄,走出牢狱。 出城门时,她在马上回眸一望,望的是那一数樱花的方向,思的是花树下的人。 此生,再不得见。 也好。 三月后 北境冰天雪地 徐桦桦,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过来干嘛?! 你知不知道你过来我会分心 我的心,早以不由我。 与你同死,是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到最后,楚婉,其实乐疯了,痛疯了。 前世今生,无数记忆冲破桎梏,在楚言彧脑海里重现。她睁开眼,看着围绕着自己的红光,忽然明白了什么。紧接着,她奔过去,拥住了她。 桦桦,对不起。她这一辈子做不到拱手相让,便只能护她一生。 秦婳也如梦初醒,拍了一下楚言彧: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什么。她也不知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是什么,醒来时,已经记不清什么了。 楚婉拥住她:记不清就好。 记不清,就不会痛。 三人出了地宫,楚言彧只是说了一句:桦桦,等我。然后,无声无息地淡了身影。 秦婳信她言出必行,与刘昔一道回了安月山。 安月山樱花开得还是那般好,那般亲人。 次日 在霁月堂念书的秦婳听到了什么,突然拽着一个青衣弟子:十极派怎么了? 叫什么啊。那弟子十分不耐烦,把秦婳推开,掌门之位居然交给那个十九岁毛头小子,荒唐至极! 秦婳一怔。 一夜之间 十极派掌门易主,十九岁的少主变成了一派之主。 楚言彧,弑杀父亲,囚禁母亲,当上了掌门。 恶名远扬。 第114章 何须梦三春 樱花凄凄,随风四散 秦婳坐在霁月堂后排,心神不宁。 满脑子都是楚言彧,楚婉 傍晚,秦婳偷偷从住所里溜出来,跑到后山樱花林,跑到汗湿衣襟,才顿住脚步。 虫声嗡鸣,花影微动,秦婳静了下来,看着面前一摊湛蓝湖水,掏出了捂在胸口的符纸。 她两指捏着符纸注入灵力,飞快念着楚言彧的名字。 不久,那边传来了声音,还是那般温柔:桦桦。 秦婳听到她的声音后心彻底沉了下来,她抓着符纸,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微颤:言彧,你还好吗? 好。声音微哑。 秦婳心揪着,手里的符纸快要烧起来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好不好? 言彧 楚言彧声音很轻,带着些鼻音:桦桦,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秦婳咬住了自己的袖口,努力不让自己先哭出来。 符纸在秦婳手里动了动,传出声音。楚言彧改了口,声音冷漠:我不问了,桦桦,我会娶你。这是我父亲临终的遗言,也是我的心愿。 尽管如此,她还是温柔地加上一句:桦桦可愿意? 秦婳哽咽,她红着眼睛,明知她在十极山上不能看见,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愿意。 你会受委屈,段醉安也在,我待你或许也楚言彧嘴里蹦出一串毫无逻辑的话。 秦婳打断她,咬着后槽牙:言彧,我不知情爱,我也不能确定我但是我明白,前世今生的事 对不起。楚言彧沉声,我还是自私了。 是我自私。秦婳闭上眼睛,把一串心底压了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喜欢你,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仰慕你的能力,我也喜欢你这个人,我喜欢你的拥抱,感激你的温柔我愿意让你如愿。声音越来越小,秦婳的脸越来越红。 小婉,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我都泪水划过圆圆的脸颊,秦婳看着符纸,无声地张口。 愿意。楚言彧接着道,我亦然。 何时? 明日。 秦婳忽然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梦里,蹉跎了十几年,忽然就要嫁人,自己依然不明不白的。 傍晚,尹青青罕见地把她叫了过去。 她顺着小路走近玄芝双雪,踩着芦苇池中的浮石走到破殿中。大殿的门早已烂倒在外,秦婳几步走进去,小声问:师尊? 进来。清冷的男声响起,在整个破败的殿内显得格外诡异。 秦婳没有怕,绕过血红色屏风走进去,跪在尹青青床前:师尊。尹青青这时只披着一件白衣,露出脖颈,他的下颚到后颈有一道长长的疤。 秦婳记得上次见到尹青青这副样子大约是十年前初见,那时他领口松散,仰着头,那道疤恰好被自己看见了。 天命难违。他只有一句话,循规蹈矩,安静些。 秦婳看着坐在床头面无血色的男人,点头:我会。她跪下,在尹青青床前磕下头:师尊,这些年徒儿做了很多错事,徒儿不孝。偷了您的灵宠,偷了师姐的项链 规矩。他又一次提醒道。 秦婳抬头一笑:知道。无论尹青青的脸再怎么冷,她都愿意带着笑。 这么些年,尹青青不常束缚她,两人愈来愈远,好不容易和解,秦婳竟然就要离开。师尊,你的怪病。 她把尹青青的手拉过来,没有顾及任何礼仪,直接注入了全部灵力:这是徒儿的一份心意。她站起来,在门外行礼。然后,跪在屏风外,看着屏风上几块模糊不清、红得瘆人的痕迹,红着眼跪下,拜了又拜。 最后,她走出殿外。 在玄芝双雪中,又跪下来,拜下去,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她欠的,都在今夜还了。 走出玄芝双雪,秦婳又在一处伫立,凝望着那处破殿:师尊一切安好。 今日一别,也许,不复相见。 殿内 尹青青躺下后又倏然睁眼,半晌,他起身,拉好衣襟:你出来。殿后果然走出一个黑衣人,嘴角挂着笑,走到尹青青面前,玩笑般勾起他一缕长发,任由乌发在指尖滑落:你那个小徒弟还真是很疼你。 掌门师兄不要忘记职责。尹青青冷静地盯着他。 那人好似觉得尹青青这副严肃的神情好笑,继续逗着他,摸上他的脖颈:尹青青,掌门已然仙逝,我就是掌门,你想做什么,都得由我他轻咬尹青青耳尖,低低地笑着。 尹青青心悸,却不忘推开他:山下有事。 他又低着头笑着,走过来,坐在尹青青床边,看着靠在床上的白衣男人,仿佛在欣赏什么法器一样,眼神森然:青青,这里没有人。 尹青青怒极,一张画一样的脸扭曲在一起:李易爽! 生气啦,还是这么好看。黑衣人笑着,把东西扔到尹青青手里,我就喜欢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想让你在我身下求饶。尹青青抄起手中书卷就要砸向他,无奈病弱,一副身躯没有什么力气,被他压着手腕。 那人似乎正经起来,松开手:各族人叫苦不迭,前一天报上山的死人,下一天又活了,我又预感,门派要出事。 这些琐事给那个老泼皮就好了。尹青青忽然也严肃起来,山下几个死人,安月山哪个弟子不能处理? 东山那个老泼皮耍赖。李易爽把书卷举在尹青青面前,我想让我徒儿啊不,十极派掌门解决。 你要? 毕竟才十九岁,一个毛头小子,没有威信。 嗯。尹青青沉思道,交给他确实再好不过,安月山也能安心处理双湖派的不过,秦婳,真的不是吗? 不是。李易爽肯定道,青青,你别生气。 我没有。 翌日 秦婳醒得早,系上发带走出门。院中樱花树开得茂盛,一如往昔。 门外早早站了两个白衣姑娘。 秦婳认得她们,都是十极山上的婢女,一个好像叫岚岚,另一个她也不知道。 两个婢女一齐半蹲,低头:夫人。 秦婳被吓着了,去拉她们的手,然后猛地摇头:我不是夫人,别这么叫我。两个女俾道:您是掌门夫人,我们不敢怠慢。秦婳懵懵懂懂地点头:我还没有问过阿娘。 掌门已经派人告知,您不必忧心。 我秦婳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地,她两只手蜷在一起,能下山看看她吗?毕竟自己一时意气,把自己卖过去,阿娘应当很生气吧。 掌门吩咐,夫人自己做主。 秦婳看着她们毕恭毕敬的样子,很不自在。 她走在前面,两个女俾跟在身后,她一步一顿,女俾一步一顿。不一会儿,秦婳道:你们在山下等我,我与师姐道别。 两个女俾终于走了。 一路上有弟子问秦婳,秦婳都闭口不言。她被簇拥着到山下,人群才慢慢散去。 秦婳抬眼,看着面前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衣着朴素,没有穿安月派的青衣。 秦婳揽了耳边碎发,一笑:师哥。 小婳,其实我从未真正打算放手。 秦婳的笑容渐渐淡去,她不明白。 我很怕。刘昔一双眼睛含着情,眨了几下看向远处,我会离开。 你要去哪? 哪里都行。刘昔笑得发酸,别让我再看见你,那时,我真的会抢。 秦婳点头,行礼告别。 她无法回应身后炽热的目光,只会一步一步向前走。刘昔,不再是安月山弟子,楚言彧,也不再是了。自己,也要离开。 聚散离合,由不得人。 一路上,两个女俾一直对秦婳有问必答,但也只是一问一答。秦婳无趣得很,摊开春柳,在万丈高空御剑看书。 两个女俾灵力充沛,载着秦婳,很快到十极山下。 秦婳一晃眼就看到了漫山的白雪,厚厚的一层像松软的白糖一样,看起来格外可爱。两位女俾破开上空结界,落在山腰上,扶着秦婳。秦婳把手抽回去:我自己走。 掌门吩咐,您成婚前暂住画眉府,不得出入。女俾拦在她面前,声音有力。秦婳点头,跟着她们走进去。 走进去那一刹那,厚重老旧的府门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它关上了。 秦婳的心也沉下去,她一个人走到房门前,向两边推开木门。 这里她曾住过半个月,还算熟悉。 屋内站着一个白衣蒙面女子,向秦婳行礼。秦婳径直走进去,对她说:我自己住就好,你们不用在这里候着。 那女子没有回应。 秦婳觉得奇怪,走过去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双小得可怜的眼睛有些熟悉。她拉下面纱,惊道:风宗师。 满脸赘肉的张酒泉点点头。 你还活着不对不对,我真的很高兴。秦婳在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一时高兴地胡言乱语,你没事真的很好。 张酒泉晃了晃身体。 秦婳笑笑,拉着她对着坐下来,从锦囊里掏出纸笔给她:楚言彧把你拐过来的?她无法想象楚言彧为了怕她不熟悉不自在而求张酒泉的样子,大概真的很好笑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5) 纸上却不是秦婳想要的答案:是我自己想留在这里 秦婳再问:楚言彧没有留你? 张酒泉写:没有 秦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不久,她心道: 徐桦桦,你的将军,来娶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第一更 第115章 晚来风渐起 不久,秦婳得知,张酒泉没有与月宗师重归于好。张酒泉不愿意多写,秦婳便知趣地不问,只是翻着春柳。 屋内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扇屏风与两把椅子。 陈列与样式大约都是前世的样子,秦婳在梦里曾模糊地见到过。这里曾是将军府,是楚婉为徐桦桦留的归宿。 命运轮回,徐桦桦终究还是落到这里。 张酒泉告诉秦婳,她愿意跟着她。秦婳点头又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张酒泉一笔一划写道:我是你的女俾。 秦婳看着她一身白衣,与女俾并无区别,摇头:风宗师既然已经回来,就要回到原来的位置。 张酒泉:物是人非,我已灵力全失,称不上宗师,也配不上他。 自己娟秀工整,她的风骨,是剔除皮肉也不能磨灭的。秦婳心里微酸,怅然若失:张姐姐,你在这里,与我同住。这里言彧不让别人进来,没人能知道你的下落。 张酒泉提笔:麻烦你,我住偏房即可 偏房?秦婳望出去,看到角落里一间小房子,不假思索道,太小了。张酒泉似乎很满意,表示已经住了很久,很习惯。 秦婳原本想问,可她一想到张酒泉在不足几尺的地方活了数载,就会心疼。什么样的人,才能在那样的黑暗下活下来啊。 秦婳整日被关在四方府中,无所事事,正当她想迈出去时,一群白衣女俾整整齐齐迈着小步漫了进来,提着的一排箱子,全部用红布系着。为首的女俾把聘礼单递给秦婳,请她阅览。 秦婳哪里懂这些,随意看看,只觉得震惊。 临行前阿娘叮嘱她:我左右不了你,但是小婳,你要记住,不要忘记你想要的是什么。落到阿娘这样,也不要后悔。 落到阿娘这样。 秦婳百思不解,她只能去猜测,她的父亲大约是有权的什么人,负了阿娘。可楚言彧绝不会。 秦婳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瓷瓶,想:她要的无非楚言彧一人,既然已得,已经没什么可后悔的。 万死不悔。 后日大婚,夫人先到山顶祭拜,再去大夫人殿中问安,最后回府中静候。女俾是这么对秦婳说的。 秦婳有些紧张。 她原以为只有她和言彧两个人,未曾想过有这样繁复曲折的过程,和这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见诸位长老她是不怕,见段醉安她也能面色如常,她怕的,居然是见到她。 但愿一切顺利,她心里默默祈祷。 两日很快过去,红色的婚服送了进来,摆在秦婳面前。 秦婳这几日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金枝玉叶的小姐,碰不得摸不得,着实有些矫情。 她由着女俾们摆弄自己,看着她们生生把她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额前碎发盖着眼帘,双目被妆容衬得十分清亮,鼻子也擦得小巧玲珑,双唇被口脂糊得晶莹剔透。 桌上婚书红纸绿纸包着,字迹也格外工整。 红色婚服极尽华美,一层又一层包裹着秦婳。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被盘在头上,还插着一根又一根金钗,只觉得不是自己,而是徐桦桦。 徐桦桦,原来这样好看。她含笑,大约知道楚婉为何看得上她。 待她备好一切后,院中忽然进来一位女俾,对秦婳说:掌门有令,您今日不必拜访大夫人与九位长老,请您好好休息。 秦婳被两位女俾扶到床上,端坐着。一举一动都像旧时的大家闺秀。一个女俾笑着给秦婳盖上红盖头,对她说:掌门继任不久,又年轻些,自然事多,夫人且等等。 秦婳听到门外有女俾在小声议论:这不就是软禁吗?我早听说掌门娶她是被逼的,现在一看,掌门根本不搭理她。 听说掌门之前看上一个女子,这府就是为了那女子准备的,却被她鸠占鹊巢,真不要脸。 秦婳心里五味陈杂,她扬手:你们都先出去。她并非生气,只是不想听到楚言彧无情无义。楚言彧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已经试着去理解她。 院内只剩两人,秦婳掀开红色盖头走出去,又被张酒泉推回来,按在床沿。 几番推搡,秦婳才明白,张酒泉这辈子都不再有勇气与月宗师站在一起除魔卫道,所以她希望自己能。 秦婳点头。 一个活泼好动的十六岁少女,一天时间变得暮气沉沉,毫无生气。 她从日出等到日落,却始终没有等到她。 甚至没有一句音信。 她坐了一整天,自始至终没有说几句话。 张酒泉不断在身边拍着她,在她手上写:他只是忙 暗夜,秦婳微弓着腰坐在床沿,饱满的泪珠就要滚出眼眶。 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婳抬眼。 那人在屋外顿住:秦姑娘,掌门与长老有要事相商,今夜欲言又止。秦婳明白,她颇为大度地带着笑音:我知道,你带话辛苦。门外文亦一酸,应道:属下定会尽快把掌门拉过来。 不必。秦婳坚决,做她自己便好。 楚言彧已经做了十余年别人,连这个名字都不是她的,如今她手握大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有人能限住她。 是。文亦又跑了出去。 府中再次寂静。 秦婳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忍不住滚出点泪。张酒泉无声走出去。秦婳咬着自己的袖口,忍不住赤脚下床到铜镜前看着自己,带着泪的样子真是可怜。 这一夜,她久久难眠。 梦里又许多她的回忆,有她面对楚言彧莫名心悸的时候,也有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她这一生,她就占了大半。 梦醒,秦婳随意拨弄掉头上的钗,长发扫到腰间。她走下床,忽然觉察道房内有人。隔着屏风,她隐约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外面,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秦婳走出去,看着黑衣人,样貌是那般熟悉,又英气又秀气,带点少年的棱角 。 可衣着却像另一个人。 楚言彧穿着黑衣,兔毛大氅。他耳边缀着两缕长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婳笑,做礼:掌门。 楚言彧伸手想扶她,秦婳却先坐下:掌门真是好忙。 秦婳一身红衣,红妆还在,笑起来格外惹眼,她自己偏偏不知。楚言彧呼吸渐慢,不敢抬眼。秦婳俯身去看她的眼睛,笑道:你怎么了?婚服不似安月山派服领口叠着,只挂在胸前。秦婳一俯身,楚言彧只晃到一大片白。 她不敢再看。 我们成婚了。楚言彧似乎在确认。 秦婳点头:嗯。她有些不明白,成婚,两人反倒拘谨了些。 桦桦,在这府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楚言彧唇角带笑,把一块玉递给她,带着这个,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有什么吩咐她们就是。 不过吃住还是小心一些,我怕段醉安的手会伸过来。 秦婳应声,束手束脚坐在椅子上。 楚言彧似乎也有些拘谨,她又道:昨晚,对不起。 秦婳的嘴鼓起来:你不用这么客气。 桦桦,暂时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楚言彧站起来,把大氅披在秦婳肩上,在她颈间系紧,盖住一片春色。秦婳拉住她的下摆,问她:你还来吗? 声音像极了一个欲求不满的浪□□子。脸上的薄红连妆都盖不住。 晚间再来。楚言彧伸出双手拢了一下秦婳,下一刻烟消云散。 顷刻间的温柔也烟消云散。 秦婳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的残影,只觉得好看。她鼓起脸趴在桌上:楚婉上辈子一副模样把徐桦桦骗得 她在桌上用指尖蘸水,一笔一划划下她的名字。 前世今生,每一个名字。 楚婉 楚凌媚 楚眉眉 户目 楚言彧 每一个都有些怪,可又觉得别样好听。 她开始期待晚间了。 府内寂静,只剩张酒泉与秦婳两人。无楚言彧吩咐,不会有人打搅她们。 张酒泉不知楚言彧来过,不断拍着秦婳,似乎在安抚她。秦婳问张酒泉:风宗师,你有什么有意思的书吗?她指的是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张酒泉显然没有,她执笔:我虽灵脉尽断,可一身功法可传授于你。 你可愿学? 秦婳掣肘片刻:学。 她是掌门夫人虽然只是明面上的,却不能让言彧丢人。 婚服一扔,两人站在院内,拿剑对视。秦婳忽然笑了,这可一点都符合她的身份。张酒泉仔细指教,不甚严厉,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她。秦婳学得慢,一整天也只大致舞出两三个动作。 女俾只在三餐时会进房,摆上无数珍馐。 都是秦婳没吃过的。 她自然馋的要死,一边喂张酒泉一边往嘴里塞。屏风后一女俾提醒她:筷子在右侧。秦婳尴尬点头,拿起筷子,笨拙地守着规矩。 张酒泉这几天似乎没有因为容貌而顾虑,秦婳也早习惯了她的脸。 两人相伴相惜,像是良师益友。 不用听课的日子过得飞快,秦婳不久已经躺在床上。待她想起什么时,已经后人贴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补 第116章 清音扫红痕 秦婳如梦初醒:我快要无聊死了。 可我分明看到桦桦与风宗师相谈甚欢。楚言彧坐在床沿,一只手护着秦婳头发,扶她坐起来。秦婳嘟囔道:饭也没吃饱,门也不让出,只能跟张姐姐聊天。 楚言彧一顿:抱歉。 安月山也是这样。秦婳仰头伸着脖子,过几日就好。 楚言彧伸手替她揉着脖子,问她:桦桦,我们是夫妻,你怎样都好。秦婳脸一红,低头。不一会儿,秦婳问她:你母亲段醉安楚言彧道:她很好,你不必管她,我也不会让她看见你。 我会护好你。她这一生,都要护着她。 你父亲秦婳欲言又止,看着楚言彧脸色。 段醉安做的。楚言彧眉间皱起,手在被子上抓出几道痕,我没想到她居然对父亲下手。 言彧,你把她关起来,无异于杀了她。秦婳这几日多多少少也听到些什么,她都清楚。 她不忍听到楚言彧说出一字关于段醉安的话,段醉安,该杀。 楚言彧发笑:桦桦,我还得留她几个月。 几日前 楚言彧刚回十极山,听闻楚夏仙逝的噩耗,震惊与痛心之余,她忽然想到什么,当即奔段醉安去。 楚言彧上一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父亲。这一世她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亲情,她又感恩又惶恐。对楚苟的情感,她大抵转移与叠加到了楚夏身上。 听到楚夏走后,她很长一段时间竟然不能说话。 她悲痛地提起剑,指着段醉安:你对他做了什么?剑身颤抖,她根本想不到段醉安这个疯子做了什么,那是楚眉眉的亲生父亲,她的郎君,她竟能下手 段醉安似乎毫无波澜,一步一步走到剑锋前,顶着剑尖:言彧,好孩子,你要杀你的母亲吗? 楚言彧红着眼睛,手在颤抖:你杀了他。 楚言彧,别忘了,是谁给你的今天。她的脸一下阴沉下来,眉眉是你的妹妹,她可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楚言彧浑身战栗。 她在威胁她,若是她杀了段醉安,楚眉眉必定要翻脸。 你也知道那是她的父亲。楚言彧不能理解,楚眉眉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这么做,那好歹是一条命。 随你。段醉安忽然摸着自己的肚子,扬起嘴角,你父亲的骨血还在。 她及其挑衅地仰起头,抵上楚言彧的剑:杀我,你敢吗? 楚言彧愤极怒极,鲜血蔓延到段醉安领口时,她把剑扔在地上,恶心地转身:为了父亲,我现在不杀你。 那日后,她软禁了段醉安。 恶名远扬。 不知为何,秦婳疼得厉害。她下意识抓着楚言彧的手。 桦桦,我没事。楚言彧反握着她,顺着她的头发。 秦婳忽然摸着自己肚子,颇觉好笑:言彧,若是段醉安非要她的孩子继承掌门这个位置,我觉得我也可以。 楚言彧呛住了。 秦婳面无表情:我只是玩笑。不一会儿,她又涨红脸问楚言彧:如果可以,你要吗? 楚言彧眉眼含笑,拳头抵着下巴:我若是真想,桦桦可否愿意? 不了。秦婳半推半就,一下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我要睡了。 楚言彧轻轻抽气,给秦婳盖好,俯身看着她的眼睛:桦桦,我想的。等我几天,我一定待你好。秦婳从未这样仔细看过楚言彧的眉眼,她的脸烧着,忘了呼吸。 楚言彧眉眼方正,一张脸十分干净,她这样看她,竟会让她受不住。秦婳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你不是想要徐桦桦吗? 是。楚言彧贴近一分,手陷进一旁的被子里,想要桦桦。 秦婳看着她撑在旁边的手,仍问:那你可以只要徐桦桦吗? 楚言彧眨了两下眼,眉眼间的温柔扫进秦婳心里,惹得她发痒。楚言彧凑得更近,近乎于趴在秦婳身上,看她:言彧只求一人,只求秦婳。秦婳眼眶发红:可是我未必能 楚言彧用手把她的嘴捂上,看着她一双清亮的眸子:桦桦人都是我的,不要想其他了。 秦婳向上抱住了她,不让她离开,她带着哭腔:言彧,段醉安我来杀,恶名我来背。你不要不要为了我做这么多。楚言彧声音带着鼻音:桦桦,我还有事,放手。 秦婳放开她。楚言彧一下子坐起来,揉揉手腕,对秦婳笑了笑,略带苦涩:桦桦,我不可能,让他们议论你一丝一毫。话音一落,楚言彧又如一缕青烟消失在秦婳面前。 出现在秦婳面前的,还有一道结界。 楚言彧要把她关在这里。 世人只知楚言彧弑杀亲父,软禁其母,在孝期强行娶妻,囚禁府内,不理不问。然后,坐实了她无情无义的传闻。 这样,人们只会觉得这个高攀楚言彧的女子可怜,被冷落在府中,不会有任何人有疑秦婳强攀一派掌门。 秦婳红了眼,蜷起身小声骂道:楚言彧,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6) 这样风平浪静过了几日,结界终于消散。 秦婳只以为十极山谣言散了,不成想楚言彧要她再演一出戏。府外一片白雪,铺了一片。秦婳披着披风跟着十几位白衣女俾走出来,颇有气场。 一路上女俾无不对秦婳毕恭毕敬,低头行礼,秦婳很不习惯,只是微微点头回笑。 原本她一人走去清音阁只需一刻,可连着女俾拖家带口的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秦婳早已不耐烦,不断加快步子,却被为首的女俾拦住:夫人,您不可如此轻浮。 秦婳点头,退了两步,在她们身后翻着白眼。 一路上看个风景是没有教养,走快了是轻浮,脱披风是放荡秦婳从来不知十极山上风景是这样好的。 进入清音阁前,女俾们侍候在一旁,有的在外,有的在内,加上本就杵在阁内的,足足有二十余人。 秦婳十分震惊,但很快正了脸色,走进宽敞的大厅,照某个女俾的吩咐行夫人对掌门的礼仪。 她两手举在胸前,头低着:见过掌门。 十极派中,掌门最大,任何人都不能忤逆掌门。 楚言彧不为所动,抱着书卷,眼都不抬一下。秦婳觉得颇为好笑,便又说了一遍见过掌门。她知楚言彧是故意的,反复叫了五遍掌门,等她刁难。 没等楚言彧开始,秦婳已经受不住了,强颜欢笑地负手而立:楚言彧,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她靠在一旁木书柜上,站得及其没有教养:这么做简直有病,我名声早就毁了,不如毁得彻底一点。 一旁女俾站出来:夫人不可对掌门不敬。 秦婳翻白眼,她分明看到楚言彧笑了一下。 桦桦,借你身体一用。楚言彧猝不及防的传音,让秦婳退了两步,磕在木柜上,随后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紧接着,秦婳的身体走过来,在楚言彧面前恭恭敬敬站好。 秦婳不可思议地看着楚言彧抬起手,一巴掌对着她打了下去。 楚言彧操控着她,恰到好处地错开了有劲的长手,重重砸在地上。 秦婳感受到身体属于自己后,爬起来看着楚言彧,没有说话。楚言彧看起来似乎怒极,一双眉锁紧,语气出奇冰冷:我说过,你不要过来。 两边女俾身子发抖。显然,她们都以为楚言彧发怒了。 紧接着,楚言彧不知从哪抽出粗粗的皮鞭,握在手中,一步一顿走来,目光森然,低喝:都出去。女俾轻手轻脚,井井有条地出去。清音阁一空,楚言彧手里的皮鞭消失不见,秦婳也笑得快要疯。 她笑倒在楚言彧手臂中:我还以为 楚言彧随即也笑了出来:演得不好? 秦婳正了神色,从楚言彧手臂中退出来:你以后不可再这样。 楚言彧逼进一步:哪样? 秦婳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只能被逼到一处角落。紧接着,她发现楚言彧一直在盯着自己,如火如荼。她按住了秦婳的肩,推她到书柜前。秦婳想要动一动腿,被她膝盖抵住,牢牢抵在墙壁。 楚言彧就这样放肆地凑上去,轻咬着秦婳的唇。 她的手原本只是搭在肩上,磨了几下,接下来却突然想伸进衣领内。秦婳推开他,看着楚言彧脸上的水气,挪开眼,拉着领口。 你我都已成婚。楚言彧一本正经地道,这样,不行吗? 似是请求,实是无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久等) 第117章 唯你芬芳岁月 清音阁内,秦婳被抱了起来,随着楚言彧的步子一步一颤。木梯嘎吱作响,心跳如若擂鼓。 等她被放在床上时,才听到楚言彧的声音:行吗? 秦婳笑,不说话。 是她先伸的手。 民间热闹喧嚣,夹杂喧嚣中的一个黑衣男子背着麻袋向店老板借宿。 这个男子相貌非凡,身长玉立,却穿着粗织的料子,惹得一旁聚着的女子围观。他并不理睬,只是再次询问,有房间吗? 哪里来的乞丐?穿得富得流油又发着光的店主斜睨地看着他,长得挺好,想留着,诺!他指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二。男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就走,似乎并没有发怒,心若止水。 围着的姑娘凑上来,有的胆大的问他是哪家公子,有的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好不热闹。男子无视她们,径直走出去,头也不偏一下。 他坐在一处破落巷子里,抬眼看着烈阳:师尊,弟子从此不能静心修炼。似是忏悔,似是自嘲。 晚夜,他侧卧在废墟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他惊醒,抬眼:你那人穿着僧衣,面目苍老,白色长须盖住半张脸。他盘腿坐在一边:施主可介意?男子摇头,自觉让出一边:请。 贫僧瞧施主似有心事。老僧捋着又白又长的胡须,慢悠悠道。 晚辈男子似有迟疑。 世上最难断的,唯情之一字。 男子突然落了泪,忍着痛:可我又不能做什么,也再不能做什么。大约是觉得丢人,他忽然捂起脸,拗过头,整个人埋在夜色中。 难断,又为何要断?老僧含情脉脉地看着星空,孩子,一辈子就这么长,念着念着也就过去了。 男子哭得更大声。 好了。老僧笑了几声,我只算半个僧人,多游于世间,也没见过你这么哭的。 我没男子哭得彻底。 哦。老僧在一旁静默。 十极山上,被扒光的楚言彧盯着秦婳: 秦婳撑在一边,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每次与她亲近的时候,心口都压得生疼。她红着眼,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桦桦,没事。楚言彧抱着黑衣,温情款款,来日方长。 秦婳看着她离开,恨透了。 恨她自己再也伸不出手,恨楚言彧就这样离开,问也不问。 她抓着被角,眼泪一滴一滴接连落在手臂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秦婳不敢走下楼。她能解释什么?就算说出来,就算楚言彧信了,可这世上也没有这样的怪事啊哪有人会信。 言彧这么喜欢自己应当非常伤心吧 她走下楼,楚言彧似乎怕她不自在,主动抬手:桦桦,眉眉来了,下来。秦婳点头,心里疼了一下,连着跨了两阶。她匆匆扫了一眼,楚言彧衣冠整齐,只是没有束发冠。 楚眉眉正从四轮方椅下来跪坐在楚言彧面前,旁边还放着什么。 楚言彧退了半臂左右,示意秦婳坐下。秦婳扶着裙摆跪下,向楚眉眉示意。 楚眉眉头上叉着的珠链摇摇晃晃,脸上虽然有些病态,却笑盈盈地:秦姐姐,好久不见。 楚言彧瞪她一眼,楚眉眉立刻摇头,珠链又晃了两下:嫂嫂。笑意渗透整个人,给原本就长得标致的楚眉眉添了分色彩。 秦婳忽然被这样叫有些不习惯,顾不得什么,求饶般看着楚言彧。楚言彧咳了一声:眉眉,叫秦姐姐。 哥哥偏心。楚眉眉笑着招呼女俾打开雕花的木食盒,被女俾护着拿出一盘点心,有了秦姐姐都不理我和母亲啊。 秦婳飞快扫了一眼楚言彧,发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怒。 她又瞅了一眼楚眉眉,面色如常,看样子没有发现,她暗暗为楚言彧揪心。 点心一共有四小盘,都是秦婳不曾见过的花样,精致异常。 她其实非常想吃,但这段时间被这些女俾练得不再对食物有兴趣了。 楚言彧看她的样子,笑着从胸口掏出一块方帕,里面鼓鼓的,包着什么。她递给秦婳:不必拘束。秦婳礼貌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包着一块完好无损的樱花酥,五瓣花瓣分明。 楚言彧笑着咬了一口楚眉眉带来的点心,看着她。秦婳被盯得脸红,不再看她,也小口地咬着酥。她听着兄妹二人谈天,慢慢啃着酥,有时插一两句话。 听着听着,秦婳突然察觉自己有些微愠,楚眉眉一双发着光的眼睛一直看着楚言彧,令她十分不舒服。她是言彧的妹妹。秦婳心里不断这样说着。 楚言彧一直很耐心地听着楚眉眉说着天马行空的话,楚眉眉也要等她点头后才开始下一句。秦婳在一旁微笑,只是觉得陌生。楚言彧的生活,她似乎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 他这样的身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也是自己永远不能体会到的。 两人天差地别,究竟是怎样走到现在的,她自己都颇觉有趣。 她看着两人,忽然前所未有地想说一句:言彧,我喜欢你。 真诚的,嫉妒的,温暖的。 从暮色苍茫到星星点点,楚言彧都没有让文亦进来插一嘴掌门的公事。秦婳看得出,她对这个妹妹是真心喜欢,掏出心疼着。她想起来楚言彧说过,上一世她没见过自己的姐妹。秦婳想,楚言彧大抵想弥补吧。 手足亲情,本就弥足珍贵,言彧这层身份,这样纯粹的亲情就更加珍贵。秦婳暗暗告诉自己:你已经有了很多了,不该占据她的所有。她是属于所有人的。 女俾悄悄把厅内烛火亮上,楚眉眉才笑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不打扰哥哥啦。她被女俾扶着坐上带轮方椅,又被小心翼翼地推着出去。 楚言彧看着吃酥吃得呆住的秦婳:桦桦,不用坐得这么直。她说着,要伸手擦秦婳嘴角的酥皮。 秦婳下意识退了一寸,用袖口挡着。 楚言彧愣了半晌,复又笑起来:我不会冒犯桦桦。 秦婳急得扔下樱花酥:我不是。 楚言彧招手让候了一天的文亦进来,对秦婳笑:桦桦,今日先休息,我有要事。 秦婳看着文亦向自己行礼,无奈地站起来,对楚言彧行礼:掌门,告退。楚言彧被猝不及防的行礼打得嘴角抽了一下,下一刻又自嘲般勾起,抿了声:嗯。 秦婳再明白不过,楚言彧只是想让她自在一些,可是楚言彧越演技再好,也瞒不过秦婳。秦婳看得出来她发自心底的失望。 一路上,女俾都知道楚言彧陪楚眉眉聊了一天。秦婳气得鼓起脸,咬着唇。回到画眉府,她终于不被一群老妈子女俾看着,一下子泄了气,摊在床上。她听着脚步声,抬起一只手:张姐姐,坐。 张姐姐,我要无聊死了,再待下去,真的要死了。 她发着牢骚,看着头上方的红色婚帐,心底是无法言说的压抑。 张酒泉坐在屏风外,纸笔之间摩擦出声。 秦婳坐起来,腰背自觉地挺直。她端着手走出来,坐在张酒泉对面:张姐姐,今晚能不能不练了?张酒泉晃晃变形的脑袋,把纸推给秦婳。 是新的剑法。 秦婳揉揉眼睛,二话不说掏出一把剑:我练我练。 记得几年前,她在清风堂到处与弟子打闹,从没有认真学习过一次剑法。 十年前,秦婳第一次拜见尹青青得到的术法书,十年后才熟记于心。 在安月山那时,每日逃课去上山下乡,到处摸鱼抓鸟,漫山遍野羽毛锃亮的野鸡都逃不过她的魔掌,连某位长老的灵宠都被她一锅炖之。 秦婳忽然笑得温情,笑里夹杂着几分可惜与往昔的无忧无虑的朝气。 夜中,繁星点点,照在两人上空。画眉府只见一剑影划开漆黑的夜。 正当秦婳从樱花树下点到地面时,府门打开。秦婳当即收起剑,两手端平放于胸前。 两派女俾碎步走过来,白色裙摆软绵绵拖在地上,像极了两串白糖葫芦。为首的女俾对秦婳行礼:夫人,该安歇了。 秦婳用袖口擦汗,眼睛累得挤成一条缝:好。 您女俾拿出白帕子走过去,给秦婳擦汗,您这样哪像个夫人呀。 可我本就不是啊。秦婳打了个哈欠,及其不端庄,又被老妈子式女俾数落了一番。 大约是秦婳从来没有意识到十极派究竟有多大,让她第一次坐在看台看整派弟子列阵时震惊至极。 成婚后第六天,楚言彧终于派人打开府门,让女俾接她来到高台。她第一次看到十极山的一角,已经壮观得不可言喻。 山底是一片枫红,山腰间碧色的竹桥流水,山顶上盖着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再站上几千个笔直高挺朝气蓬勃的人,整座山生机勃勃。 秦婳远远就看到楚言彧坐在高台上,没了往日的温柔,板着一张脸。 楚言彧似乎扫到了她,投之一笑,一张拧着的脸骤然开了花。 秦婳心一紧,也疼得笑了回去。 走上百尺高台,秦婳衣裙下的脚都是颤抖着的。她被女俾扶着才走到阳光下,与楚言彧并肩。楚言彧对她一笑,随后朗声道:今日,我派弟子争夺十长老之位,求德、武、艺高之弟子,希望诸位尽力而为。 五日不见,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前几日十长老云游,留下一句话:长老我老头子不做了,爱谁谁 真当得上至情至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秦婳只听女俾说过,十极山上九个长老个个性格怪异,彼此不合,未成想古怪至此,想走就走。 楚言彧喝退女俾,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台下几个比武玉台。 秦婳知道,她一目十行的能力,扫几个赛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不会什么,便不说话,静静陪她,做一个安静的花瓶,撑着这支芬芳馥郁的花。 她不想这支花向她低头,迁就她这个有裂痕的花瓶,她想这支花开得优雅,开得越高越好,开得她再也高攀不起最好。 言彧,我爱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生很多事,调整了一下心态 其实很对不起这本书,但我需要开始第一本书来练我的文笔 每个阶段都想尽力把书做得更好,但总会,也必然有遗憾 感谢一直以来的无声支持 努力提升文笔 上官猪猪(一个脑子抽风取出来的笔名) 第118章 寂寥偷求欢 言彧,我爱极了你。 哪怕矛盾万千,痛心疾首。也最怕你的迁就与低头。 看台高百尺,快要没入浅淡云层。楚言彧稳如泰山,俨然一副我是掌门的样子,虽然这个年纪多少带着点稚嫩。秦婳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么大的担子要压在她身上,也没人心疼她。 她无父无母,楚夏就是她的父亲,段醉安就是她的母亲,可他们终归不会把楚言彧视如己出,甚至段醉安还会仗着母亲的名头名正言顺地害她。 这些年,怕是她已经疼惯了,麻了,不会再痛了。 原本那样爱笑那样温婉的一个女子,生生被这些人、这些事磨灭了所有悲喜,成了无数人口中的恶人。 言彧她不由自主呢喃。 啊?楚言彧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扬起嘴角,看她,桦桦,什么?她虽然一副男子模样,肩也宽了几分,可眉眼之间那份无端的温柔,是什么都压不过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7) 她一袭黑衣,简单的样式,却因华贵的绸缎而显得品貌不凡,更衬得面目白净。 每一眼,都惊进秦婳心中。 秦婳很快抓紧两只手,习惯地坐得更直:有些不习惯。 她体贴入微:桦桦,回去就好,不必强撑。 秦婳哭笑不得,心想我才坐了多久,这就让我回去?这称得上强撑,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微风正好,吹得秦婳散落一半的发丝微乱,扫到衣襟前。 秦婳自然而然顺了顺,又被楚言彧误以为坐不住。她笑:言彧,你能否有些脑子?楚言彧随即站起来,站在看台前扫视,背对着秦婳:桦桦在说什么? 秦婳:你生气了? 没有。倚在高台边的楚言彧十分冷漠。 秦婳走过去,扶在一旁,并没有靠着她。秦婳看着打得激烈的几个黑衣弟子,开口:言彧,这些我都不懂,学得慢些,不要介意。 嗯。 言彧,我觉得有什么心事,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说出来的。秦婳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凌厉的淡红眸子,我不想你这样。 我没生气。楚言彧再次道,我只是有点累。 话音中带着点倦意,看来是真的很累。 秦婳闭上眼,迎着风:言彧,我小时候很累很累的时候,都会大哭一场,你现在也可以。 楚言彧眼中终于有了笑意,玩笑道:多大了? 十七。秦婳如实且认真地回答。 楚言彧惊讶,半晌又拉下脸:对不起。 这次轮到秦婳惊愕:为什么? 桦桦,我错过了你的生辰。这一世,我居然又楚言彧说不下去了,她噤声。她并非不记得,只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快,她已经记不清今夕何夕。 秦婳:就为了这点事?她自己都快淡忘,六岁前有阿娘记她的生辰,十六岁前有体贴的大师姐二师姐记她的生辰,再后来阿娘和自己远了,师姐也和自己生分了,也没什么人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所以她很希望楚言彧能记得。 因为她不一样,她是秦婳唯一回眸数次都会心动的人。 言彧,上一世,你娶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好想看看。秦婳突然笑了起来,也想让她想起来高兴的事,笑一笑。楚言彧愣住:你忘了?她猛地想起,这件事她好像从没跟秦婳提过,所以秦婳理当认为,上一世的楚婉,娶的也是她。 我楚言彧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秦婳的眼睛,上一世,你很好看 很少见你这样语无伦次的样子。秦婳觉得她露出慌张的孩子模样才真实,反而没有起疑。 桦桦 等等言彧,你看!秦婳伸出一小截手指,向楚言彧示意,那是不是容云? 楚言彧敛了笑容。 秦婳不知所以:他不可以参加这个比赛吗? 楚言彧:这些人向来默认不能参与,但十极派没有死规定。 秦婳坐回去。别人家的家事,她向来是不愿管的。楚言彧大概也不愿她插手太多。她看着站在高台上,愈发好看愈发白净的楚言彧,悄悄告诉自己:她的路很长,自己一定不要做绊脚石。 楚言彧又在看台上说了几句空话,也坐了回去。两人被高台下无数人看着,举止不能太过亲密。 楚言彧觉得台下的数千弟子只能看到头部,便把手伸在秦婳膝上,轻轻地拍几下。 坐了大半日,秦婳第一次感觉到楚言彧的辛苦。 虽然不用怎么管台下的弟子,但坐在这个位置上本身就是一种负累。 看着台下数千黑衣弟子,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身为将军的楚婉站在城墙上,挥舞着军旗,一个号令,城下数千战士呼啸而过。 好生壮观。 一天下来,十长老的位置终于有了着落。送来的名字似乎并未惊讶楚言彧。她只是扫了一眼,随后朗声道:容云,暂代十长老之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 秦婳听见台下弟子议论容云背主求荣,楚言彧不理他是他活该。也听见楚言彧性情暴戾,容不得昔日侍从一点好。 各说纷纭。 一个女俾走上来,问秦婳:夫人,容云,您还见吗? 秦婳犹豫不决,听见楚言彧给她传音:桦桦,替我见他一面。秦婳拿起所谓十极派长老的华贵的黑色衣服,递给低着头走过来的容云:十长老。 容云一颤,披上黑衣,站在台上,受了数千弟子的行礼。 弟子散去,秦婳走下高台,终于松了口气。他回眸看到容云一直跟着,又直起身板:容十长老可还有事?十极派强者为尊,尊卑有别,秦婳差点忘记。 夫人。容云唯唯诺诺的样子,失去了往日的身段,我想见一面掌门。 秦婳想也不想,替楚言彧做了主:十长老,掌门我也见不到。 夫人,我没脸见掌门,但能不能帮我带一句话。容云抱拳行礼。 秦婳见四周人多眼杂,保不准哪个女俾是段醉安的眼线,最后还是用传音术问了一句楚言彧。楚言彧答:让他见我便是。 秦婳随便拨了两个女俾带着他离去。 这边文亦又过来:夫人,掌门今日有要事,请您早些安歇。 成婚小半个月,秦婳已经习惯,点头示意时甚至带上了笑:知道了,下去吧。旁边女俾总会安慰她:夫人,掌门明日会来的。 秦婳将信将疑,多半还是不信,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楚言彧这样一搞,整个门派都知道秦婳被冷落了,弄得所有人都投过来同情的目光,压的秦婳有些喘不过气。 另一边,楚言彧坐在大殿正中央玉台上镶金的椅子上,两腿自然分开,目光森然。 容云要跪,却被她吼了起来:十长老不必行此大礼。 掌门。 没什么事就下去。楚言彧拿起一本册子,假装看得十分认真,待在你的位置上。 少主容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神情萎靡。 楚言彧目不转睛地看着册子,神色如常:既然没事,就下去。语气还算温和。 容云带着哭腔:少主属下 楚言彧把册子扔向一边,手肘撑着下巴,洋洋洒洒靠在一边:十长老请自重。 容云噎住,不知道怎么,神情凝重地走了出去。 楚言彧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容云,你做戏做得我真假难辨,真是厉害。 曾几何时,你我也是主仆和睦,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模样。 楚言彧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已经是段醉安的人,自己还在妄想什么? 他翻阅着文亦送上来的几位长老整理的小册子,随手塞一口楚眉眉送来的酥应付就要吱吱乱叫的肚子,另一边又要吩咐女俾服侍好段醉安,让她平安生子。 段醉安虽可恶,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无辜而可爱的。 何况这是楚夏的遗腹子,楚言彧于情于理于心都会留下这个孩子。至于段醉安,楚言彧留不得她。 她一面考虑着自己的身份,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母亲,一面又考虑到父亲与秦婳,还有她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这十年,几番考量,还是决定秘密处理了段醉安。 秦婳每日要么就是待在府中,要么就是在十极山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依旧轻松自在,但总归没有安月山逍遥。 对秦婳来说,安月山就是她的家,尹青青就像她的父亲,一群师哥师姐想她的家人一样护着她,这样的地方,她也许不能回去了。 物是人非,即便回去,看到的或许是容颜不在的尹存轶,天人五衰的尹青青与冷清的小院,只剩樱花树不断摇曳,兴致缺缺地送着无数的人和事。 作者有话要说: _(:D))_我再次谴责自己 第119章 相思藏几分 金殿内,珠链后的段醉安身着轻纱,身形窈窕,怎么看都不像身怀六甲。 她歪倒在玉椅中,细细品味着银器里的美酒,看起来逍遥自在。 有一个女俾轻声走来,挑开珠链,伸手扶着段醉安,在她身旁耳语。很快,段醉安被服侍着披上素色绸缎,化了淡妆。接着她向为首的女俾挑眉,女俾们一排退下。 紧接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段醉安坐在帘子后,安静地梳着长发,似乎在等着什么。 很快,那人挑开珠帘,走到段醉安身后,替她拿起梳子,仔细梳理着她的乌发。那人声音小而哑:她在哪? 段醉安听到这人的话笑了一下,随后道:你只需要知道,她还活着。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神情高傲却懒散。 身后的人突然停下手,银制梳子刮到了段醉安的脖颈,他急忙退后一步,声音冷淡:你自己来吧。 段醉安被刮得刺痛了一下,却笑着回头:容云,坐在这个位置,还不错吧? 容云偏头:我所愿并非权位。 段醉安一笑,走到他面前,勾起容云一缕头发,魅惑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我呢? 大夫人,我此来,是为告别。容云没有看她的眼睛,但他的眼睛确是红的。 段醉安甩掉他的头发,轻哼一声:你别忘了,你想要保护的人。还有你会为了我去做的那些她声音变慢,令人不齿的最下贱的事咱们两个,谁都逃不掉。声音低而不沉,薄凉已极。 容云浑身战栗了一圈,对着她道:我从来都不会想着活命,等到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向掌门请罪。他说完信步走出。 段醉安看着手中滑空的衣角,声音大了几分:真心劝你,别总这么天真。 容云背着光,兀自笑了笑,说:我们一样,不是吗? 秦婳在十极山圈着的地方走着,她想去远远地看一眼楚言彧。 现在的楚言彧,她做的事是越来越难懂了,她这个人也越来越难以靠近。 秦婳还清晰地记得初见时略带青涩的白衣少年,眉目如画,白净的淡了樱花的绯红。 那时的户目当真是一副少年模样,带着少年的俊朗和桀骜,眉目中带些棱角。 十极山上的小掌门少年老成,没有了孤傲,也没了棱角。秦婳每每看到她现在努力装出成熟的样子,都会心疼。 她才十九岁,硬生生地套进了楚夏五十多岁的模子里,不断模仿着他。 现在的楚言彧依然温柔,只是温柔体贴地太细致了,反倒显得疏远和冷漠。 秦婳走过窄窄的竹桥,跨过流水,远远看到清音阁外白色的一圈数不出名字的花,只觉干净素雅。 一片白色的花海中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人,他戴着黑金发冠,伸长手臂。不一会儿,黑色的羽翼落在他的手臂上。 秦婳对身后女俾说:你们退下。她独自一人走去,离着好几步就停下:言彧。楚言彧刚要抓那羽翼,突然惊回头,看到是秦婳后眉眼一下子失了凌厉,只剩带着疲倦的温柔。她轻轻地抚摸着手臂上黑色的禽类,对秦婳道:桦桦,你吓到它了。 秦婳走近一步:我可以摸摸它吗? 楚言彧伸出手臂,笑出了浅浅的梨涡:本就是要给桦桦看的。 秦婳小心地撸起轻纱袖口,只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指,探进黑乎乎的小家伙的身体里,手指一下子陷进柔软的羽毛里,秦婳不知为何笑了,眸子里带着光,看向楚言彧:它的毛好舒服。楚言彧看到她蜜糖般的浅淡眸子发着光,在一片白色中格外分明,便一直盯着这双眼睛。 秦婳慢慢试着抱它,把小家伙移到自己手上,她两只手抱着它: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乖? 八哥。楚言彧伸手给了小鸟一条虫子,对它道:尹仙师。 小家伙歪着脑袋,斜睨着一双黄色的眼睛,声音刺啦刺啦的:尹青青青青告诉你青青山下有人无缘无故失踪青青你安月青青 秦婳惊讶:它还会说话? 楚言彧点头,把它抱回来:师尊有事交给我们。 秦婳:我怎么听不懂它说的话? 楚言彧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懂。 秦婳:?所以你们之间其实交流得这么随意的? 楚言彧道:师尊建议我们派人下山处理人口失踪,大致是这个意思。 秦婳理解后点点头,不久又道:所以是谁叫师尊青青? 楚言彧不再解释,她一扬手,把八哥放飞。 黑色的羽翼不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一阵轻风温柔地拂过。秦婳看着它消失的地方,一阵怅然若失。她的心也随着风飘忽着,始终没有着落。 言彧,我可以下山。秦婳毛遂自荐。 楚言彧正欲开口,忽然察觉到什么,对远处侍从道:放眉眉进来。楚眉眉的闯入,打断了秦婳原本的思路。她笑脸相迎,楚眉眉坐在带轮方椅上也欠身行礼。楚言彧建议道:眉眉腿脚不好,桦桦,我们进去。 秦婳略微不快,但没拒绝。 楚眉眉拉着秦婳的手:秦姐姐,我哥哥很忙的。我带了些点心,我们别打扰他。 秦婳心里暗暗:你可真是好妹妹。 我秦婳被楚眉眉揪着,动弹不得。楚言彧笑:陪她去吧。秦婳嘟着嘴巴被楚眉眉半拖半拽地拉去了她的殿。秦婳瘫着:眉眉,我还有事要跟你哥哥说,放我回去好吗?楚眉眉做了一个鬼脸:不好。哥哥不陪我,母亲不陪我,你也不陪我。 秦婳心一软,强迫自己道:我陪。 谢谢嫂嫂。 秦婳其实还不怎么适应这个称呼,总觉得她老了几辈一样,听着不太舒服。 楚眉眉唤人送上来一排排点心和菜肴,很热情地邀请秦婳一起吃。楚眉眉不停地说着她的母亲段醉安: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就没怎么说过话,脸色也差了很多,都不怎么陪我,脾气也差了很多。秦婳小声嗔了句:节哀。她也很喜欢随心随性的楚夏,也很希望楚言彧有一个父亲。 父亲一直以来身体不好是真的楚眉眉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可是我没想到我还没有来得及秦婳体会不到她的哀痛,静静地靠在她身边,没事的,你的父亲现在一定很好,他在天上看着你和言彧。楚夏如果在最后一刻认清了段醉安的面目,此刻也算解脱。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8) 楚眉眉接着哭道:父亲她用袖口拭去糊了一脸的泪水,父亲从来没有怎么陪过母亲,我我一直以来跟他置气不理他我她哭的说不清楚话,只是在不停呜咽。 秦婳学着小时候秦阅拍着自己时的样子,轻轻地一下一下拍在楚眉眉后背: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你的哥哥未尝不想多陪陪你,可他做不到。 她方才能看到楚言彧眼底泛青,显然是强撑着一副身体在与她说话。 楚夏有多累,尹青青有多累,楚言彧就会有多累,甚至还会更累。 这些门派之间的事,她从不说,从不让秦婳分心,秦婳也隐约知道,那些人究竟有多头疼。 姐姐,我知道。可我不想哥哥与母亲楚眉眉拉着秦婳袖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秦婳身上,我们一起过,不好吗? 秦婳鼻子一酸,违心地摸摸她的头:好。 若是楚言彧下不了手,便由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人下手。今生今世,秦婳不想再让段醉安折磨到她。 楚眉眉又道:父亲一直关在密室里修炼,他从不告诉我们他的寿命 秦婳一直摸着她的头,听到这话时突然一顿,紧接着她说:前任掌门事务繁多,可一定是爱你母亲的。楚眉眉摇头,抹着泪水,小声道:你不知道,母亲受了多少冷落,秦姐姐,小时候下人告诉我,父亲几乎从没有看过母亲。 秦婳故作悲痛,心内里已惊心动魄,害怕已极。 如果要不要暂时瞒一下言彧 今晚楚眉眉偏要拉秦婳一起睡,秦婳只得与楚言彧和张酒泉传音,趁着楚眉眉沐浴时简单沟通几句。 张酒泉还好,只是督促了两边要记下功法口诀,楚言彧冷淡的有些不像话,仿佛生气了一般。但秦婳百般询问,楚言彧坚持自己没有生气。 最后,秦婳只道:言彧,早些休息。 好。 闲聊结束,楚眉眉也被女俾送来,她悄悄道:虽然这样不合规矩,可是哥哥不会怎么管我。她言语时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让秦婳莫名有些难过。 她和楚眉眉躺在一处,聊着聊着就睡着了,醒来还是抱在一起的。 秦婳抬起楚眉眉的手臂,揉揉微酸的腰,撇了眼楚眉眉,偷偷溜出去,在楚眉眉房间里四处光顾。 等到楚眉眉有了动静,秦婳慌忙坐在床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眉眉醒了。楚眉眉坐起来:姐姐醒的早她看起来还没睡醒,又被秦婳施了个法术半梦半醒亳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时间格外充足,秦婳始终搜不出来什么东西。 秦婳不愿怀疑楚眉眉,这么可爱一个女孩肯定不会是段醉安的帮凶。可她始终是偏向言彧的。 随意小口塞了些吃食后,秦婳以练功为由逃了回去。 安月山,尹青青正在看四山的账本,眉头紧蹙。 一旁悠然自得的黑衣人支着头慵懒地躺在床边,数落着北山长老:账本看得累,不如过来。他拍了拍身侧的床板,语气轻佻。尹青青不为所动,僵直身板,语气仍然冷淡得要死:请您老闭嘴。 黑衣人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仰头看着尹青青:长老,我很老吗? 尹青青懒得理他:前几日存轶下山,与许可合力杀死一头凶兽。 长老~ 尹青青一脸无奈:紧接着他放在膝上的账本被某个无赖挡住,他不断去推他,那人欲拒还迎般赖着不动。尹青青整张脸都黑了,仍然耐着脾气:掌门师兄,请你自重。 青青,你除了请你自重和规矩在此,还会说什么? 尹青青愣住半晌,忽然觉得自己是太过冷漠了,从不曾愿多说一句,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麻烦,有一会儿,他鬼使神差地及其温柔:李易爽,我还会说很多。 某个无赖正想说话,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尹青青一把推他下去,正了神色,扬声:进来。 尹存轶在斑驳血红屏风外躬身行礼:师尊,山下两族吃人妖兽已除,只剩操控妖兽的两人待您处置。 尹青青强行把李易爽塞到某处床榻后,堆上被子,才满意地走出来,一脸严肃:你行事我向来不必忧心,按条规处置即可。 尹存轶:是,师尊。 没什么事,下去。尹青青摆手道。尹存轶忽然道:父亲小师妹尹青青微微颔首:你不必多想,也不可再打她的主意。尹存轶脸色惨白,犹豫道:好 尹存轶一直以来以为尹青青的冷漠是对所有人的,可是每每是秦婳,尹青青总能有那么一点特别,特别到让她嫉妒的程度。 明明秦婳什么都不是,却分走了尹青青一半的心,占着属于她的那份爱护与关心。 她从未真正想取秦婳性命,她只是想,用秦婳的命抵尹青青的命,最后大不了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把小师妹救回来。她没有把握,所以赌上了秦婳的命,可也赌上了自己的命。可这些,在尹青青眼里,只不过是尹存轶对秦婳的利用。尹青青恐怕从未真正注意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已经写完了,但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随缘佛系,嗯。 第120章 断念多浮尘 尹存轶走后,玄芝双雪仍有动静,尹青青被某个无赖环在身前,长发散乱,动弹不得。他绝望地歪倒:您能放开不? 再叫一声。李易爽厚颜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尹青青生无可恋:掌门师兄。 北山长老,清白桀骜,可是他的弟子不知道,其实他私下浪荡李易爽还没说完,被尹青青忍无可忍的咆哮打断:李易爽!你好歹有个正经的样子。李易爽似乎并不急,但也识相地松开手,嘴里继续挑逗:青青,陪我下山一趟。 尹青青:我前世造了什么孽 定是你前世缠我缠得紧,想我想得发疯,你我之间才会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李易爽仍在惹火。尹青青心里发誓不再理他,可又想起什么,脸烧得通红。 李易爽挑起半边眉:你怎么? 尹青青:还不是他不愿再跟无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甩袖愤然离去。脑子里还是那天李易爽对着八哥青青青青叫的画面。 也不知楚言彧听到没有尹青青一世清白,毁在了这个人手里。他眼尾烧红,很是不甘凭什么只有自己是调戏的那个? 十极山 秦婳闲来无事,算了算十位长老聚在一起的日子。 她并非无所事事到这种地步,只是过于好奇,楚言彧口中的性格不合,习性怪异的九位哦不如今是那八位,究竟如何离奇的。 秦婳以为,容云的性子,沉稳的很,做事也很认真,实在是难扯到性格怪异上去,再加上她从未见过太过奇异的人,所以更难想象那其他八位长老的形象。 其实她真是过于无聊,还只是想找个由头去看一眼楚言彧。楚言彧异常冷淡,甚至这次连笑都不笑。秦婳扫了眼她手边的点心,嗔道:言彧,再忙也要记得吃饭。说完,秦婳自己有一种老妈子管孩子的感觉,立刻住口。 楚言彧只不咸不淡嗯了句:眉眉送来的。 秦婳坐在一边倒茶给楚言彧:言彧,可以不提楚眉眉吗?我想跟你说她还没倒完,楚言彧纸笔的手扫到了茶杯,顷刻间白色手腕被滚烫的茶水烫的通红。女俾们纷纷上来递帕子、冷水,楚言彧却冷冰冰摆手:都退下。 秦婳奇怪,以往楚言彧总会说一句谢谢的,今天这么累吗? 她替楚言彧吹烫红的手,轻轻拖着她劲瘦的手腕,生怕碰疼了哪里。楚言彧不一会儿抽回手:不碍事,桦桦。秦婳盯着那盘点心,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楚言彧,想到她如今至高无上的实力,心想,不可能的吧。 楚言彧见她盯着那盘点心,不假思索道:桦桦,你若是不愿见到楚眉眉,我不让她见到你便是。 秦婳盯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眼前的人确实是那个楚言彧,只是好像不太一样了,说不清哪里不同,只是觉得不同,很大的不同。 言彧,你是不是生病了?秦婳忽然要伸手碰楚言彧的额头,被她避开。楚言彧皱着眉头看秦婳:桦桦,你今日有些反常。 秦婳:???有些反常的是你才对吧。 楚言彧微笑:桦桦,先回去。在这里,我会分心。 又是这个理由,秦婳不会再离开,只是盯着楚言彧。楚言彧道:桦桦,我要上楼,你先回去。秦婳坐着不动,于是楚言彧自己走了上去。 秦婳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稍加小心地施了法术,应该不会让楚言彧发现。 正当秦婳要推门而入时,发现楚言彧正在门缝后盯着他,目光森然。 秦婳还没说话,楚言彧自身的强大气场压了过来,她冷冷地问:你跟来干什么?秦婳揪着自己袖口,实话实说:言彧,你如果很累很累,一定要让我陪着你不,你自己休息好就好成婚后,这是秦婳第一次这么难受,这么想哭。 在喜欢的人面前,所有的掩饰与辩解都像是谎话,都不被信任。 楚言彧:哦,你回去吧。 不知不觉间,秦婳发现,那句曾经让她不耐烦的桦桦已经不再温柔,甚至慢慢淡去在记忆中。她拉着楚言彧:言彧,我想与你说几句话。楚言彧扯开她的手:说话不要扯袖子,桦桦方才说的已经够过了。 秦婳要哭,却突然在她甩袖的瞬间看到什么,冲进房间,指着床边一碗红黑的汤药:你还喝这个东西? 楚言彧似乎真的生气,声音压低:桦桦,你先出去。 秦婳不想再听她说话:言彧,你已经是男身,不需要靠这种药维持身形,还是说那术法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好吗?态度语气已是相求,秦婳无法再低一步。 楚言彧根本不听:桦桦,我不知你近日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秦婳由伤心转为生气,但并未发怒,也没有说什么,默默走出了房间,落魄的样子正巧被一个女俾看见,秦婳有些恼,但看着女俾手中段醉安的汤药,还是拉住女俾:服侍好掌门,多叮嘱她的吃食。 女俾不知是瞧不起秦婳还是急于送药,没有任何表示就进了房间。秦婳看到那扇合上的门,终于忍不住淌出点泪水。 言彧,女俾尚且能进的地方,楚眉眉能肆意光顾的地方,你却要对我设防 秦婳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回到画眉府时仍然没有心思修炼,只是坐着,呆着,如木头一样。不会哭,也不会笑。深夜,秦婳拖着一双靴子走到院子后门,企图打开,忽然发觉被人用木板从外围钉上了,她心急如焚,一时没控制住灵力,砸毁了半面墙壁,惊飞了半山栖息在枝丫上的飞鸟。 秦婳暗道抱歉,自顾自走在白桦林中。 不知为何,她想起上次走在这里时,是傻傻地吃徐桦桦的滔天陈醋的时候,那时伤心地要死,以为楚言彧爱她只是因为她与徐桦桦相似。 想起来,她也不知道那会儿在闹什么脾气,正如现在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深夜来这里喝些醉风才舒坦。 才更愁。 不一会儿,秦婳找到了一处汤池,冰冷冰冷的,秦婳想也不想跳了下去,抱着自己在水里缩成一团,一边冻的发抖,一边哭着也不肯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来哭一场,发泄一下这些天繁琐繁多的条条框框的艰难。 她就是一个野孩子她哪里懂得吃饭不出声哪里会用银器吃饭哪里会服侍掌门又哪里需要被人供着,当成佛爷养着她不会,也从来不想会,掌门夫人,这个位置谁爱要谁要她不想不想这样受着所有人的疏远连言彧都 好累秦婳放松下来,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吐出几个圆圆的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泡泡,慢慢沉寂在这里。好累啊秦婳从水底睁眼看着月光下清晰的湛蓝睡眠,是那么美,又是那么单薄、单调,还有些悲怆。 泪水再次与其混在一起,诉说着不可说的压抑与孤寂。 徐桦桦,你的将军,好像变了。 很久很久,秦婳才模糊有了意识,她睁不开过于沉重的眼皮,但能听见一群女俾推推搡搡手忙脚乱的声音。她记起来自己好像在水中闭上了眼睛是谁把她捞了上来?是言彧吗?她渐渐感受到一切,睁开眼睛,第一眼,是张酒泉。 她不会说话,只是支支吾吾的。 秦婳一下子扑进了张酒泉的怀里。 暖意袭来,秦婳登时不痛不疼了,她继续挂在张酒泉身上:张姐姐,我还活着。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听起来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人。 她忽然看见自己房间屏风外有一黑衣人,急忙坐直了,悄悄用唇语与张酒泉对话:楚言彧? 张酒泉微不可查地点头。 秦婳走出去,从屏风另一头绕过去,离着得有十几步,才道:掌门。这么多女俾都在屋外屋内,秦婳应该是要行礼的。 秦婳房间不大,长宽有三十步左右,秦婳站的位置,摆明像表达你别过来我害怕等字眼。 楚言彧脸白了白,走进一步。秦婳不敢看她,只觉得身形上的差异让她有些不适,也退了一步,好巧不巧,磕在了木柱上。 秦婳便尴尬地贴着木柱,像一只逮捕的羊羔一样不在动弹,害怕又无助地等待着饿狼的撕咬。 楚言彧:你们都出去。声音中有一丝异样。 秦婳有意拦下张酒泉或者随便哪个女俾,不想让女俾们误会楚言彧,可楚言彧已经先一步关上了门。 秦婳干瞪眼:楚言彧你吃错药了吧 楚言彧没有坐下,反而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秦婳有意故作不懂:掌门百忙之中还有空看我,真是难得。话音里醋味浓重。 秦婳面前的楚言彧居然半跪下来。 秦婳一下子慌了,忙去拉她:我我我我胡说的言彧她拉不动楚言彧,便半蹲在她身前,捧着她的脸:言彧,我我只是想沐浴,未成想灵力不支,以后定会增进灵力,好好修炼。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89) 楚言彧搂住秦婳,死死压在怀里,声音哑到几乎无声:桦桦,不要吓我。 秦婳:我没有,我只是想静一静。她拍着楚言彧的后背,温声道,言彧,昨日对不起,是我失礼。楚言彧像是不知道一样,问道:桦桦,昨日我对你发脾气了?秦婳摇头:就是有点冷淡。 她挣脱出来,站起来,也拉她起来:我还以为你错吃什么药呢,果然休息一晚就好。 楚言彧低头:对不起。 不用。秦婳微笑,把手放在楚言彧黑色的衣襟上,言彧,我想研究一下转男女之术。楚言彧挑眉,抓住秦婳的手:桦桦要 看一眼。秦婳笑。 此时不看更待何时?秦婳早想趁着楚言彧脾气好 其实楚言彧脾气一直很好、很温柔,什么都顺着她,所以昨日秦婳才会觉得楚言彧温柔是理所应当。果然,她不能被宠惯了,要出大事的。 见楚言彧没有表示,秦婳道:我开玩笑。她其实也没那么想,只是一时好奇 好奇那法术究竟怎么能化男为女、化女为男,她真的只是好奇其中术法,毫无其他想法。 秦婳自己先坐下,嘟着嘴嘟囔道:木头人嘛 楚言彧转过来,盯着她。 秦婳:? 楚言彧继续盯着,眸子里压抑很久的什么似乎烧了起来。 秦婳:?! 楚言彧走进一步。 秦婳:??? 楚言彧抄起秦婳的双膝,一下抱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秦婳当即浑身软了刹那,随后挂在楚言彧身上,又被扔在床上。 秦婳瞪着眼睛:言彧,你做什 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已经被一片温软堵得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保证保证绝对不会虐(看我真诚的眼睛以及超强的求生欲 第121章 我念非其他 秦婳呼扇几下眼帘,想着也不是这种情形第一次,由着她去便好,遂闭上眼睛,揪紧楚言彧的衣服。 一刻后,楚言彧轻轻松开,唇角泛着水光,显得格外红艳。秦婳盯了一眼她娇嫩欲滴的唇角,如梦初醒:女俾还在楚言彧翻身跳进床上,在秦婳耳边轻咬:有结界。秦婳听到耳边断断续续的喘息,心也随着雀跃。 秦婳能感觉到楚言彧的变化,她耐不住地仰头:言彧,我可以 楚言彧一路顺着脖颈亲下去,抽空轻声道:桦桦,你刚受凉。 秦婳一直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小时候漫山遍野怎么跑都不会生病,怎么如今越发娇贵了? 思绪混乱缠连,秦婳无心其他,只是看着她,抱着她,亲吻她。红帐微动,人影飘忽缠绵。 桌案旁,秦婳喝口水润润发干的嘴唇:言彧,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与你说 楚言彧听得认真,过于傻乎乎地有点可爱:嗯,什么?秦婳心里掐了楚言彧一把,按耐住自己,小心道:言彧,段醉安的孩子大约什么时候生? 楚言彧:约莫五个月。 言彧,你信我。我觉得,段醉安的孩子有问题。秦婳严肃地咬着下唇,一脸肯定。楚言彧把秦婳的手拉过来,揽着秦婳的肩:桦桦,你不必操心这些,至于段醉安的孩子,听天由命。生死都与我无关。 若是活下来,我会替父亲教养他长大。 秦婳在楚言彧怀里仰头,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的小猫,盯着她下巴到脖颈好看的弧线:言彧,我知道你一定会养这孩子,可是,孩子一定有问题。 楚言彧以为秦婳在闲聊,但还是认真地回答,直视着怀里这只惹人怜的小猫:桦桦,十极山懂医术的女俾侍从无数,她的孩子在肚子里活的很好。秦婳撑着她的胳膊坐直,还是忍不住蹭着她的肩膀:言彧,我不想你神伤,只是猜测,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父亲的,若是真的,你要如何?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你父亲的,你还会收养他吗? 秦婳心里没有最满意的答案,她渴望新的生命,可也不愿想楚言彧受一日折磨,哪怕是看见段醉安。 她无法替楚言彧抉择。 楚言彧没有说得出来话,或是说不出来话,可她浑身气得发抖。 她当然知道,秦婳不会无凭无据张口就来,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也定想了很久才以这样的语气来迁就她,让她不至于失控到一剑杀死段醉安。 言彧,我去问。秦婳挂着最亲切的笑容,轻轻亲吻楚言彧的眼角,段醉安不会拿我怎么样。 楚言彧在秦婳走后用灵力暴击墙面,粉碎了整间屋子。 随后,手中慢慢淌出斑驳血色,随着沉重的脚步滴答滴答,狼狈而混乱。 门外女俾瞬间全然炸开。 秦婳气势汹汹直奔软禁段醉安的大殿而去,一路雷厉风行毫不拖沓,活脱脱像个撸起袖子的粗壮汉子,没几个女俾能跟上她。 她挽轻纱袖口,提起裙摆,一路用灵力小跑。 一路上有许多弟子站住行礼,都被秦婳摆手道:别别别不用了!她着急着帮言彧,怎么顾得上这些繁琐的礼仪。 快到大殿,身后有人叫住她:夫人,您是要找大夫人? 秦婳:是。一回头,才发现是容云,秦婳一松手,放下袖口与裙摆,顺手把耳边碎发一撸,又是一副样子:十长老,您山上的事务可以找文亦。这样一来省得麻烦言彧。 容云道:正巧在下也有事找大夫人,在下一人多有不便,还请您带路。 秦婳着急,招着手就迈开步子:走。 她最怕的,是楚言彧先她一步,再做出什么谋害亲上的事情来,她的名声可就真毁了。 但凡是十极派上下弟子,都约莫知道段醉安与楚言彧不合,秦婳一定不能让段醉安的死和楚言彧有任何关系,这样即便有人想从中作梗也无处下手。 进入大殿,秦婳才发觉什么不太对。她对身后一群人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话,谁进来我让谁死。秦婳第一次说这样对下人有威慑力的话,心里虚成一片。她故作冷漠:殿内的女俾都出去,若是今日这里走漏出一句废话,我自会背着掌门清理人头。 段醉安懒洋洋披着轻纱走出来,一手轻轻抓着帘子:秦姑娘呦,该叫儿媳是了,看我就看我,赶人这是?秦婳笑:你若是不想让这些,她对缩在角落里的女俾扬扬下巴,听到你做的好事,就请她们滚出去。 段醉安:我从未想过言彧的妻竟然这般口齿伶俐,架子真是好大。 容云突然开口:大夫人,您听夫人的吧。 秦婳猛地想到什么,突然瞪着容云,怒吼其他无关人等:都给我出去!随着殿门重重合上,殿内昏暗到只剩三个人影,秦婳眸子犀利,浅色眸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极怒极,竟把蜜色充斥为晦暗的阴郁:容云,你与段醉安,真是 容云跪下,抱拳道:属下属下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知道对不起掌门和少主秦婳对他的颤声面不改色,转向段醉安:我该叫你一句母亲吗?畜牲。 段醉安此时无所谓地靠在扶手椅里,斜睨她:秦姑娘说话真是毫不留情。 你还值得有人给你留情面吗?秦婳轻笑,指着容云:你便是与他,另一个背主的走狗,私相授受,罔顾伦常? 是。段醉安爽快地承认。 秦婳有些意外,她以为段醉安会死不承认是她想差。紧接着,秦婳道:那便留你不得,还有容云,十极派也不许背主求荣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至于死法,段醉安,你不如就喝几壶你的药,如何? 段醉安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温和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容云,你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容云跪着蹭着地爬到秦婳脚边,拉着秦婳裙角:夫人,能不能留那孩子一命。秦婳忍痛摇头:容云,你会容许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祸患活下去吗? 只要有一个人不死,这个孩子总会知道什么,与其让他一辈子生活在失去父母的仇恨中,倒不如随你们一起去,也算团圆。我已仁至义尽。 夫人,我相信,只要加以引导,他一定不会成为像我们一样的人,求您留他一命。容云说到最后,居然哭了。 秦婳弯下腰,扶着容云的肩膀摇头:可你呢?言彧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言彧可不曾教过你术法仁义? 夫人容云失声痛哭。 秦婳:段醉安,从今日起,我会派人送药,当然,她笑笑,我很善良,不拦着你死。 不必。段醉安突然打出灵力,秦姑娘不用如此费心。 秦婳猛得一闪,听到一声凄厉的嘶吼后才发觉打的不是她。容云被段醉安掐住脖子,依然嘶声道:段醉安我恨你我恨突然,又一道白光爆发,段醉安径直向后重重砸在金柱上,生生咂断一根粗如老树的柱子。段醉安当即浑身是血,浑身是伤。 秦婳此时被吓得不能装腔作势,接连退了几步,却被身后的手臂圈起来。秦婳瞟见拦在腰间的黑色衣袖,仰头看她:言彧,你不用过来。 容云看到楚言彧,方才的暴怒一下子无影无踪。 段醉安捂着胸口,勉强站起来,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仍然神态自若。 段醉安对容云道:想一想你要的,再杀我。 秦婳虽然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插嘴:容云,段醉安能做的,楚言彧也能给你!千万不要 秦婳看着楚言彧,知道她此时的冷漠背后承载着多少次的期望。 楚言彧很早就看出端倪,但始终不愿相信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个儒雅谨慎的人,是来害她的。 容云小声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随后大笑起来,笑得不再谨慎,笑得癫狂又凄凉。 他对楚言彧一笑,温柔而狰狞:少主,我别无选择。 楚言彧眼中似有寒潭千尺: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容云僵硬住,是啊,没用。随后,他走到段醉安面前:把她放了。 段醉安笑:你在说什么? 容云召出一把剑,搭在段醉安脖子上:把她放了,我带你出去。段醉安偏头,嫌恶地对着冰凉的剑身皱眉,随后看向楚言彧:我还能出去吗?我的好孩子。 紧接着,段醉安又道:楚眉眉。 容云不懂,但自知不能对抗楚言彧,更别提带上重伤的段醉安出去。他对段醉安道:杀她于你无益。段醉安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此时才看向容云,笑道:看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会开心。 白光一闪,段醉安当即倒在地上。 容云的剑刺穿她的肩膀,他前所未有地厉声道:把她放了!这一声,不仅是秦婳,连熟悉他的楚言彧也愣住了。 段醉安仰着头,忍痛咬着半边嘴唇,仍不叫痛:容云若是她还活着话音未落,容云的剑重新插向段醉安的胸膛,却在咫尺之处停下。容云猛地瞪向楚言彧:让我杀她! 楚言彧对秦婳小声说了句:别动。然后走了出去,举起手,硬生生用灵力把两人扯开。楚言彧问容云:她是谁? 容云在犹豫。 楚言彧垂下纤长的眼帘,昏暗的光给她镀上一层黑金色的轮廓,死气沉沉。她无所谓道:不用说,我不想听。 秦婳在一旁揪心。 楚言彧的语气冷到骨子里:主仆一场,选个死法。 容云毫不犹豫提起剑,又犹犹豫豫地一点点、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脖子,他最后闭上了眼睛,道:多谢掌门。他犹犹豫豫、战战兢兢了一辈子,此时终于果断一次,了结自己的性命。 秦婳的眼睛还没看到鲜血时,就被捂了起来。紧接着,她的耳朵也被环住。 一条鲜活的性命,如蝼蚁般逝去。 这个世上,好像也没人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和煦如阳的少年,一个一心护主的侍从。 段醉安的存在让秦婳抽离伤感,她感受到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双手在颤抖,用自己的手覆上那双手:言彧,我站在这里,不会睁眼。 凭心而为,做你想做的,无论什么。 楚言彧走了几步,不知顾虑什么,最终还是设了结界。 她不能让秦婳听到,不能让秦婳看到,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楚言彧。 曾经的楚婉手上沾了多少淋漓的鲜血,楚言彧沾染的只会更多。她恨段醉安,已经恨到心里千刀万剐到无可计数。 楚言彧的红色眸子狰狞地瞪大,在昏暗的大殿泛着可怖的红光,一寸寸挖着段醉安的心。 鲜血崩飞,飞溅进血色红眸中,唤醒了一头被锁链囚禁、被严厉拷打凶兽。 直到段醉安没了气息,楚言彧才清醒过来,她盯着手中的剑,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颊,她退后几步,把剑扔在地下,抱头,疯狂地摇头,仿佛在否认面前这个断为数截的人不是她做的一样,她想捂住眼睛,又摸到一手一脸的粘腻血液与肠液 啊啊 啊!!!!!!!!!!!!!!楚言彧抱着头,头痛欲裂。耳边尽是嗡鸣。 她做了些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也是她也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也会在这个位置上身败名裂 楚言彧缩成一团,从未像这样弱小地依偎在角落,看着大殿上方容云剑气打出的洞露出的可怜她的微弱到看不清的光,像上一世在牢狱中,害怕得不敢动弹,不敢哭笑 秦婳的声音响起:言彧,把结界打开好吗? 楚言彧心里有一个声音,不要!不能!绝对不能让秦婳看到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不是她,不是楚言彧。 言彧秦婳觉得没用,趁着楚言彧灵力不稳,直接用破开结界,目不斜视地冲楚言彧跑去,一下跪倒在她面前,将身形大了一圈的楚言彧压入怀中:言彧,不用怕。容云杀了段醉安,你不得已忍痛灭了容云。 楚言彧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秦婳:桦桦,我没杀她!我没杀她!我没有!秦婳肯定道:你没有,是容云做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0) 不!他没有!是我杀的!楚言彧疯了一般地求证,却自己先否定着自己。 秦婳把她抱在头上的手掰下来,跪坐在她双腿中央,轻轻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说:言彧,你不是他们,也永远不会成为他们。 楚言彧搂紧秦婳,埋在她的胸膛,害怕地小声蹭着她:我不是,对不对? 秦婳一遍又一遍安抚着她,不厌其烦地说:言彧不是。秦婳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但她知道楚言彧绝不会成为杀人如麻的段醉安、背主求荣的容云,或是别的什么人。她就是她,不是别的什么人。 你就是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无数次回眸都会心动的人。 是我的小婉。 是我的唯一。 秦婳看着怀里的楚言彧像小孩子一样哭的稀里哗啦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平时说不出口的肉麻的话:言彧,我喜欢你,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我都会愿意。 楚言彧呜咽中好像嗯了几声,随后沉沉地趴在秦婳肩膀上:桦桦。 嗯。 桦桦在。 第122章 浮生三两酒 两年前 楚言彧从山下回来,带着一姑娘,文亦一进门就问:少公子,这姑娘是?楚言彧从批的各峰事务中分神,才发现旁边站着一姑娘,她看看那姑娘,对文亦道:你安排一下。 文亦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 楚言彧:怎么? 文亦挠挠头,低着头道:少公子我怕是不太合适。楚言彧撇他一眼,他才从少主又改成公子。 不合适的交给我。容云清脆的少年声响起,他信步走来,负手而立,站在楚言彧案前,对着文亦,什么事啊? 文亦看看他,看看那姑娘:就这事。 那女孩扎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蝎尾辫,见了容云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只是在山下种地的农夫女儿,哪里见过穿得这样贵气又俊朗的少年郎,一下子被迷了心窍,只顾得上脸红。可怪的是,容云居然也这么看着她。 文亦一巴掌拍醒他:看什么呢? 楚言彧闻声抬头,看看容云,又看看这姑娘,没想什么,道:既然容云要管,姑娘,你跟他走。 辫子姑娘点点头,跟着容云走出了大殿。 她甚至都没顾得上看文亦与楚言彧,只被容云身上的阳光照得刺眼。 容云走在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家在哪?我送你。辫子姑娘立刻道:被水淹没。 容云不知所措了,楚言彧让安排一下,这是个怎么安排法? 直接给了他一大活人,他往哪搁啊? 辫子姑娘倒是大方:要不,去山下,我记得我有个叔叔,说不定他会收留我。 好。容云低头,话音带着点笑意。 姑娘没用灵力,不曾修过术法,容云不能强行带她飞,怕吓到她,就陪她走路。 一路上辫子姑娘的话很多,都是在问容云的,容云只答一两句,不是他不想答,只是他与一姑娘走夜路实在有些不自在。 走到山下,夜中凡间闹市仍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喧嚣的烟火气。 容云在一片橘红色灯下看到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带上笑意:山下很好看吧,不像山上那般无趣。 辫子姑娘看着灯光道:才不是呢,山上有那么多我不懂的术法,还有那么多仙人一般的人物,我好羡慕。 容云看着她的侧脸被暖融融的光镀上一层温柔,不由自主靠近一步,反应过来后又在心里扇自己几巴掌,一路上始终隔着好几步的距离。路越走越远,容云忍不住问:姑娘,你的叔叔在哪啊? 辫子姑娘失落道:我应该忘了,就是记起来,他那个坏脾气也肯定不会收留我。 紧接着,姑娘脸上像开了花一样:我能跟你们一样上山吗?我想学术法,我想能打那些那些我看不惯的坏人! 容云有些为难,委婉道:十极派两年后才有一轮收徒。 辫子姑娘抓着自己的辫子捋了捋,抬眼间有几分可怜:不能破例? 容云摇头。 辫子姑娘道歉:对不起,让你为难。那先借我几个钱好不? 容云眨眨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辫子姑娘把辫子扔到后面,啐了句:哎呀,我今晚先住小店,以后在山间,诺。她指着十极山的一处山腰:我就在那盖个木屋,以后你来找我,我定会还你。 容云还在惊讶于一个姑娘竟然会盖屋子,那姑娘已经等不及了,伸出一双粗糙又带着茧子的手,在讨要钱。 容云不假思索地掏出钱袋,又鬼使神差地全部倒给了她。 辫子姑娘双手捧着钱堆,回眸笑道:多谢仙君! 容云站在原地,他第一次被别人叫仙君。 仙君,他也配吗? 他分明只是一个侍从。 紧接着几日,楚言彧的事好像越来越多,文亦也越来越忙,到处搬来搬去,容云自然跟在文亦后面。 文亦,少主有什么事吗?容云抱着一摞厚重的带着厚厚的灰尘竹简忍不住问。 文亦没脑子道:不知道,懒得问。他看也不看,直接把书卷随意堆砌在清音阁正厅的浅翘头案上,随意拍拍手拍拍衣袖逍遥走出去。 容云大约是猜到文亦料到他定会整理这些烦人的东西,所以才会这般悠闲,他兀自歪歪头,轻声噙着笑,去放老旧破碎的竹简。 竹简的细细系带隔着数年轻而易举折断,散落一地,容云头痛地啊了一声,蹲下一根一根捡,一一拼在一起,又从衣袖中掏出针线,简单又凌乱地认真补着。 文亦又抱着一摞什么进来,他歪着头才能从抱着的一摞东西看到容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强行腾出两根手指指着容云:你!你你你! 容云:你别惊到少主。 文亦立刻捂上嘴,可手中的大箱小箱没了支撑,一下掉了一地,哐啷哐啷的动静大极了,整个清音阁好像都晃了几晃。 容云立刻皱眉,文亦心虚地捂着嘴,小心翼翼地盯着楼上估摸着正要走下来的楚言彧。 容文亦推搡他肩膀,挤眉弄眼道,你瞧你干的。 我没做什么。容云坏笑,是你。 楼上楚言彧传来声音:做完下去。 文亦捂着嘴躬身,一只眼睛还不忘撇向容云:是。少主。容云咬嘴唇,也道:是。少主。 文亦见他拿起针线的样子,忍不住笑:我在阁外,快点补,容姑娘。 容云飞快地皱眉,但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盯着手中的针线。 补完后容云把竹简放在案上,起身时衣角不巧勾到一本什么,那本子散开摊在地上。 阁内风吹过,翻过几页,也飞快扫入容云眼中。 容云紧张地看一眼楼上的方向,假装没看到放了回去,心里默默祈祷楚言彧不知道。 他心里算着楚言彧的灵力极数,觉得还不能感知,稍稍放下心。 紧接着,又被阁门口突然穿出来的一条像狗的东西吓了一跳。 像狗的东西突然汪汪叫:容姑娘好墨迹。 容云不理他,负手靠在一边,咬着半边嘴唇沉思:文亦,少主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你管那些干嘛?文亦把佩剑扔在空中,又反手接住,表演一个流利的甩剑,还站得颇有仙人的气场,他得意地问,怎么样? 容云心里翻白眼:得了吧。他先站直先前走。 唉我认真的,文亦追上他,在他耳后道,我刚才那招怎么样? 容云被狗断断续续的汪汪叫扰得心烦,冷冰冰道:不怎么样。 文亦:是吗?少主教我的,应该不至于吧。 容云回头,差点撞上文亦,他一只手推着文亦肩膀:我们只是下人,学什么术法? 容云,你看看哪个下人有我们这么好?文亦推开房门,把容云拍了进去,一直陪着少主,这么过下去,挺好的。 容云看着他的傻笑,有些隔应,也确实不得不承认,有些嫉妒,少主何时教了文亦一套剑法?为什么没有教过自己。 容云看着文亦挥舞着剑的傻样子,心里道:这样,挺好的。是我时候不到,少主才没有教我罢。 一旁文亦已经窝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容云看着他,也卷进去。听到文亦浅浅的鼾声时,他的眼睛仍然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容云翻身不去看他,又把被子扯了扯,盖住一双微红的眼睛。 不久后,十极派跻身四大派之一,容云跟着楚言彧也越来越忙,已经快忘记山腰间还有一个欠钱的姑娘。 容云,九长老找你。 容云慌慌张张放下东西,一边擦汗一边抬头看向文亦:好。九长老惯会为难楚言彧,经常不给楚言彧好脸色看,说话还总是阴阳怪气,这些容云都看在眼里。 见到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容云恨不得憋死也不愿吐出半个字。 九长老坐得高高在上,不耐烦道:你们少主竟喜欢揪细枝末节的事。 说正事时闭口不谈,鸡毛蒜皮的事倒是字字句句指向楚言彧。容云已经忍下许多,此时忍不住道:九长老,少主也是为门派着想,您何必纠结于此。 九长老一拍桌子:哟!真没看出来,他楚言彧是这么教下人的! 容云压下怒气,有礼道:在下失礼,无关少主。 走吧,让你们少主找我。九长老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容云含愤瞪他一眼,攥着拳头离去。他心里暗骂:这些都是什么人,都不把少主放在眼里。 楚言彧做事细致入微,正是如此,才让十极派初次抛头露面,被世人所知。他九长老算什么,也能和少主比? 容云正暗骂着,忽然撞上一人,他看到那人,当即心里开花:少主。他想,楚言彧既然在殿外,想必是听到了什么,自然会知道他护主的这份心。 谁知,楚言彧冰冷地瞪他一眼,然后换了一副笑脸,向九长老笑着走去。 容云心里咯噔一下,眼帘垂着侍候在殿外,听着楚言彧与九长老交谈。越听,容云脸色越青。楚言彧的每一句都是在指名道姓,道得就是他这个不守规矩、顶撞长辈、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辈。 容云正纠结着要不要提前离开,不料被一人的气势吓得浑身战栗一圈:少、少主。 楚言彧言语中没有丝毫感情:九长老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声音奇大,大到殿内殿外的女俾大都听的清清楚楚,容云面子拉不下来,可又只能听着楚言彧的呵斥。他咬紧嘴唇,低着头,尽力装得自然一些。 知道了? 容云看到女俾都拉着耳朵,心一横,感到被羞辱了:知道! 楚言彧看也不看径直离去。 容云被说得快要哭了,他分明是向着楚言彧的!楚言彧分明听到了! 容云埋在被子里正伤心,被文亦一把揪出来:起来,少主让我给你带话。容云不在意道:什么?文亦掐容云一把,推他道:少主说,今日他话太重,伤了你。 容云愣住。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又被文亦打断:唉,容姑娘,你心思真多。做错了事,还要主子哄你才好。他说着踢掉鞋袜躺在容云身边。 容云心里苦笑:我是心思多,可我从没做错过事。 少主传话都用文亦,难道是觉得自己心思重到这般地步,都不敢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主仆生分(不 第123章 初年逝新昙 这些天,容云一直留心楚言彧的神色,可也没有见他有什么特殊意思,容云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沉寂:少主果真不会怎么在意我,也罢,只要做好事就好。 殊不知,楚言彧这几日忙得来不及抬眼看一眼,甚至都没注意到身边来过什么人。楚言彧一直不如与容云道歉才能被接受,于是一直拖着。 后来见他与文亦谈笑自如,也对自己笑,就放下心。不再干扰他的生活,只有心无心提一两句功法指导他。 楚言彧知道容云心思多,怕离得太近又伤到了他那一颗花一样的心,于是总刻意离得远一些。 容云心里可不是这样,他每次对楚言彧一笑,心里都有些许不甘:少主当真厌弃自己,说话都吝啬到这般地步。 连笑都不能分给自己一点,更别提接触,只是隔着十几步语气冰冷地讲话。 可每次对着文亦,总是能手把手教剑法。 每每想到这些,容云就越来越不甘心。凭什么文亦做事大手大脚,连案上笔墨都碰翻,溅到信纸上,还能得楚言彧如此喜爱? 这样小心翼翼地勾心了半年,容云与楚言彧才亲近了一些。可楚言彧每次交给他的事总是山下采买小姑娘才会做的事,总是交给他! 文亦就不一样,交给他的总是门派之间的大事。 这样一对比,说不是天差地别真的不能信。 再加上那些嘴碎的女俾添油加醋,天花乱坠地夸文亦,让容云越发嫉妒。 一路下山,他心里只想着楚言彧的冷漠,竟没有注意到眼前人,撞得有些疼。他见那人直接被撞倒,急忙去扶,声音斯文儒雅: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也是,上次忘记告诉仙君名字。这女人站起来,拨开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笑脸,仙君,我叫唐新昙,又见面啦。 你是?容云有些记不得了,看着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头发散乱成一团实在有些隔应。 仙君女人突然翻找自己已经褪色的湖绿色衣裙,掏出一叠黑漆漆的银票:我现在没有太多,先给你一点。她说着就要往容云手里塞。 容云下意识避开她的手,去捡她掉在地上的竹篓:你是? 哎!哎!女人努嘴道,上次还是你送我下山的,这么快就忘了? 容云:都快一年了没人会记得这么清楚吧? 不过这姑娘居然记得自己,让容云略微感动,他推开银票:姑娘,我不缺钱,你自己用。 唐新昙背着篓子,手放在竹篾编织的肩带上:你要下山? 容云点头,盯着她身后的大竹篓,想着要不要帮忙最后还是打消注意。 想不到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竟然会下山。唐新昙一路走一路说。容云觉得她跟自己一路,便大方地聊起来:我不是上仙,什么都不是。 这个。唐新昙挥舞出一只手,比划两下,你那日救我的那招,不算术法?你不算仙君?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1) 容云摇一下头,他温和地笑:不算。 可除魔卫道,就是英雄、上仙该做的事。唐新昙踢一脚石子,走到容云前面,不让他看到脸,你那日,那身形,我仰慕已久。 容云不知不觉把头低下几分,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似乎从没有人把他记得这样久。 所以我想像仙君一样只可惜我没有根基,怕是与仙缘无缘。唐新昙又走到容云边上,靠得不近也不远。 山间野花开得茂盛而细密,一丛丛紫色的像小铃铛,在风中叮叮当当奏出些醉意。 山道曲折离奇,树木高大茂密,两人绕来绕去,时不时撞上肩,都互相道歉。 一路下山,容云突然道:姑娘唐姑娘,你可知道哪里有笔墨纸砚?唐新昙想也不想指着一处青色袅袅的小楼:文人墨客的地方,我向来不感兴趣,大约是那里。 多谢。容云笑,行礼示意后向那边走去。 街上行人嚷嚷,不一会儿容云已经见不到唐新昙的身影。他背着一大包墨盒、黑布、玄铁造的利器,心里却有些空。 一路上山,他没怎么注意到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海与红色秋叶,反倒是注意到一座破房子。其实这已经破烂到称不上房子了,仅仅是几块木板,一堆木块搭建起来的避难所。 容云不回去想什么人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紧接着,他的眼睛像被烫到了一般瞪得极大,他看到破败的木屋内走出来一个身影,他刚见过的人!唐新昙! 仙君 容云不知想到什么,转身走人。 仙君。 容云出于礼貌,顿住脚步,转身看她。 唐新昙咬着下唇,脸上黑的一片,肩膀上缠着一圈头发,整个人滑稽得不能再滑稽。 嗯,请说。 没事哈哈我没事。唐新昙咧着嘴,笑得抽搐,极不自然。容云点头,目不斜视继续转身向前走。 傍晚 十极山只有几处闪烁着点点灯光,其中一处所在是白色的清音阁。 清音阁圆壁环绕,比起那些金殿,素雅又格格不入。 楚言彧挑灯夜读,女俾们已经休息,只剩容云和文亦在阁外候着。 阁外两人眼神互相嫌弃,又互相慰籍。 容云和文亦数着天上的星星。 容云:三颗。 文亦:是四颗,还有好多小的。 嗯。 你听没听我说? 没有。 嘿!我文亦刚要动手,忽然躬身,夫人。容云也立刻行礼。 段醉安小步走来,拖着的轻纱扫过地面,留下淡淡痕迹。 她笑着摆手,走近楚言彧身边,把身旁女俾手中的菜一盘盘端给他:孩子,多吃点。 楚言彧放下书,拿起筷子:是,母亲。 你们俩个也进来。段醉安笑。容云看向文亦,躬身道:夫人,这不合规矩。 楚言彧:母亲让你们进来。 段醉安伸手给楚言彧夹菜:言彧,你别对他们过于严厉。她又看向容云:你们也多看着点这孩子,我行我素这个劲,迟早身体要坏的。 容云忐忑:是。 言彧,你也说句话。 楚言彧应了一声,像是答应。容云想夹菜,忽然感受到一种怪异的目光,他不敢看楚言彧那边,只心里暗道:错觉,错觉,吃完饭就回去。 他想到唐新昙,觉得那姑娘放在山下不合适,不如问一问少主,放在身边做个女俾,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想的事给楚言彧添麻烦,何况现在他恐怕也抽不开身。 过了好几日,容云没见到楚言彧,只看到一张字条:看好文亦。 楚言彧的字迹。 容云意识里忽然蹦出一些闪过的画面,觉得楚言彧应该是要找一个名字里带桦的女人。他偶然间打翻楚言彧的书籍看到过,那一笔一划的字可以说的上触目惊心! 少主动了凡心。不知为何,容云觉得楚言彧忽然变了些。又或许,是他看见的楚言彧变了些。 楚言彧不在,文亦在练习心法术法,容云不愿意待在十极山上,一路不用灵力,一点一点走下山。 一山的风景都不能入他眼。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向了木屋。 又见到唐新昙,容云竟好像不知道怎么说话,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帮忙。见唐新昙愣住半天,容云又重复道:来帮忙。 女人这才点头,眨几下眼睛又笑起来:谢谢仙君。 不用。容云低下头去看被虫蚀过的木头,不敢看她。 唐新昙站在一边,看他一举一动都极有规矩,动作甚是好看,活像一个仙人。 好看到高不可攀。 仙君,容仙君?唐新昙弯腰。 容云这才偏头,手肘撑在一只膝上,下巴抬起凌厉的弧度。 两人对视,离得很远,却很近,近到似乎能听到对方的鼻息。 唐新昙先收住目光,看向木头:请仙君帮我坎些木头。 倒也毫不客气。容云笑。 不一会儿,容云飞快劈好木头,挥手之间干净木屋俨然立在那里。唐新昙忍不住赞叹:仙君好身手。容云:不敢当,叫我容云。 容云。尾音有些甜、有些糯。 唯一的月光斑斑点点描绘出她脸颊的弧度,如羊脂玉般的白净。 容云不常笑,可此时不经意笑起来,眼尾压下的柔和角度有些惊心。 不好看,却耐看的紧。 牵动着一颗近在咫尺的心。 可相隔不过数寸的另一颗心,又何尝不是? 唐姑娘,就此别过。容云心里牵扯的线不再藕断丝连,断得干干净净,门派事宜抽不开身。 唐新昙意外地开心,满脸笑意:仙君再见。 一个月后,容云还是能时时刻刻记得那一天。可他不会去找她。情爱这种东西,向来是最短又最奇,容云不愿再分心,只想一心放在门派上。 某一日,楚言彧居然回来了,满身是血地回来。 段醉安心疼难忍地替他擦拭,容云正巧没休息,也侍在一旁帮忙。 楚言彧向来是不让人碰,脾气臭:我自己来,你们下去。 容云无奈,跟着段醉安走出去。未成想被段醉安叫住:容云,你让言彧把药服下,这孩子总是不吃容云:少主有药。 拖你放他案边,总可以吧?段醉安把一黑色小瓷瓶放在容云手中,嘴角垂着,言彧这孩子我总不放心,我也不为难你,放他身边,不必说是我拿的。 容云见段醉安卑微到这个地步,又看到楚言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_(:D))_ 第124章 我身余热烈 楚言彧又处理事务到深夜,看也不看随手取边上的白瓷碗喝了一大口。 她几欲作呕,干咳几声,问门口俩人:这是什么? 容云要答,文亦抢先道:少主,十极派已经熄灯,就剩您这里。 楚言彧听着他说话,又喝一大口,清嗓子后道:抱歉,我忘唉,我不是叫你们回去吗? 容云见缝插针:少主,那汤药难喝,属下去重 楚言彧摆手:无妨。 见两人走后,楚言彧一下子跪倒在地,干呕出一堆黑漆漆糊状的东西,她发丝微乱,手撑着冰凉的石板,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想咽下去,可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吐了满地。 她觉得又臭又恶心,随手用灵力移走,可一面手边又没有其他可以喝的,她只能翻几页书,小抿一口。 晚夜,她走上清音阁密室,继续开凿天花板的石壁。 突然,她手中灵力四散,不受控制,她头痛欲裂,趴倒在地。 再起来时,已是隔日。 楚言彧不想把这么丢人的事说出去,只对楚夏说:身体不适。 楚夏倒是一如既往和蔼:多休息,有为父! 楚言彧汗颜,她整日坐着,其实也不止批账本,很多时候还看一些下人传阅的不雅的禁书。 当然,她仅仅是查阅,为门派清誉着想,并未在意书中内容。 这两日,楚言彧躺在床上,把文亦吓个半死,也跟着躺在一边。 容云脸上看不出来担心,可心里还是担忧的,他不禁猜测,是不是那药? 楚言彧烧着迷糊道:前日喝过一碗水,好喝。还想 文亦:前日?是大前日吧?少主真是病迷糊了,那日你端的水,加了什么让少主颠三倒四的? 容云:一般的补药。 文亦自觉理解为小孩子喝的甜甜的药,点头:怪不得,少主也不大,整日像个大人一般清心寡欲的,都没怎么吃过甜的。他看着楚言彧,眼神中尽是同情。 容云疑惑一下,被文亦推着出去找药。他不得已去拜见段醉安。 令他意外的是,段醉安居然格外温和,还反复叮嘱一定要楚言彧喝下。 文亦把楚言彧扶起来,伸手向容云:给我。容云心里虽然有些可还是乖乖递给他。 半晌,容云看不下去了。 文亦哪里是喂药,都漏出七成了! 容云飞速用袖口替楚言彧擦拭嘴角,撇文亦一眼,端着碗,贴着楚言彧半边唇角。 文亦:有区别吗? 容云心里叹气,他突然想,既然楚言彧回来了,不如求一求他,把唐新昙收为一个弟子,也好过在山腰间流浪。 唐新昙执着于上山修道,容云也拿她没办法。其实换作以往,他绝不会接着少主身边这个位置徇私,可他突然觉得,楚言彧似乎没有那么好。 容云看过唐新昙骨相,根骨极好,不是一般的好。他那日骗她说无仙缘,不过是想她打消念头,也不愿她纠缠。若是唐新昙真的能练出什么,对自己死心塌地 或许对十极派也有所助力。 可他为什么非要让她上山不可? 流泉厅 楚夏坐在正中央,段醉安站在旁边,后面还有一排白衣女俾,像白色巨鸟展开羽翼 ,颇为壮观。 楚夏:言彧,你母亲准许你去,可也要快些回来。 楚言彧勾起唇角,笑得清甜:是,言彧知道。她眼睛里似乎蘸了蜜。 段醉安露出担心的神色,皱眉:言彧,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楚言彧笑着点头:好。 她终于,终于该,终于能,去找她的前世,去寻她的今生。 山上的梨花与她的心一般甜得流出了蜜,开得奔放,染白天边一片。 她迫不及待前去安月山,迫不及待想见那个人。 若是见到,她还认得我吗?楚言彧心里忐忑,她会怪我吗? 她又不那么想见了。 可樱花开得最烈的那一日,终归还是见到了你。 徐桦桦,你可让我好找。 眉目有细微的变化,可身段与性格,绝对是她。 楚言彧的眼眶已经红透,她只能站在石阶尽头,望着她。 桦桦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怎么都挤不出一句。 你看着我笑 小婉真的、真的、真的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你笑了。 看遍红陌石后,楚言彧才知她的名字。 可没过多久,楚言彧夜间疼痛难忍,怎样都压制不住。她知道,是又发作了。 她不惜耗尽灵力回到十极派,与段醉安细说。 谁料,她阴柔道:孩子,想要不痛,那就再喝一副。 楚言彧晴天霹雳,颤颤巍巍,仍然半梦半醒地天真得可以:母亲给我解药。 段醉安笑着摸上楚言彧的脸颊。楚言彧只觉得冰凉透骨。 段醉安笑着道:言彧,好孩子,喝下去,你就不痛了。 楚言彧后退一步,离开她身边,摇头,慢慢地,她开始拼命地摇头。 段醉安:你不想成为至尊强者? 楚言彧:孩儿不想。 段醉安继续笑,亲到人骨子里的瘆人:你应该感觉得到,那药,不顶用了。若是你的身份透露,十个长老能眨眼间要了你的命。 楚言彧知道,这是在逼她做选择。 她慢慢拿起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送到身前,毫不犹豫道:若有朝一日我将要身陨,许会带着母亲一起去。 段醉安只笑,不说话。 楚言彧喝下后,白瓷碗不受控制砸在金砖上,碎成一片,她也倒在地上,只能模糊看到段醉安在张嘴。 段醉安捏着楚言彧的脸,塞了什么,全然不顾楚言彧下意识的作呕,疯狂地塞下去。 迷糊间,楚言彧好像听到段醉安说:孩子,想多了。 醒来后,他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只还觉得五脏六腑要崩裂。 她下床,披上黑衣就要向外走,她还没有与秦婳 还没想完,她心口一抽。她强忍痛,吼了一句:段醉安! 不知为何,一阵剧痛袭来。她已经来不及想任何人,任何事 她看到容云在一旁搀扶她,飞快抽手:不必! 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心里又暗暗道歉。 紧接着,她耳边一阵嗡鸣,只听见容云说什么进十极派 一年后招收弟子,此前不可破例,容云,我派成什么了?楚言彧说话中带着愠怒。 容云以为他真生气了,规矩道:少主,我不会再提。 楚言彧心烦意乱,摆手让他下去。 这几天,楚言彧前所未有地渴望某种熟悉的味道,是那药。 段醉安每日送一副药,是在试她。 可楚言彧忍过几日后,再也耐不住浑身又酥又痒,最终小抿一口。 只一口,她顿时浑身舒畅,灵脉打通。 她喉咙滚过一圈,突然间又鬼使神差地凑上去,上唇沾上了黑色粘稠的汤药。 不知不觉,楚言彧已经喝下大半碗。 虽然她忍住不继续喝下去,可她总觉得体内的痒意与燥热还不能止住。 一天下来浑浑噩噩头晕得很。 容云趁楚言彧休息时找到段醉安,在珠帘外恭敬问道:夫人,少主喝下药似乎有些不适。 段醉安呵呵笑道:那又如何? 容云不明所以:您是少主的 段醉安:我不是他的母亲。 容云愣住,忽然惊觉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两个人! 段醉安才敢这样说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2) 容云不解,就算如此,楚言彧与段醉安无冤无仇,相安无事不好吗? 段醉安看出什么,微眯上眼笑:怎么了?过来。 容云听话地走了一步,只一步。 段醉安笑着摊手,嘴角挂得像月牙:怕什么?我又不想做什么。 容云心里想了想自己与段醉安的修为,安心下来:夫人您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珠帘微动,段醉安披上轻纱走出,看着微微低头的容云:就等你这句话。 紧接着,她手中灵力一转,浮现出一碗汤药: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主喝的容云紧盯着黑色的药,心里前所未有地不安。 段醉安几步走到一边,倒在一束白色鲜花上,不出一刻,鲜花飞速凋零,甚至连灰烬都所剩无几。 容云看得惊心,他咬着舌头,整个人都清醒异常,他从未见过这样烈又不着痕迹的毒。他就算再傻,也应该明白,他给楚言彧吃的药,是毒! 段醉安甩手,化为齑粉的花一瞬消散,她整理袖口,不经意道:想让她活,就必须为我所用。 容云沉默。他不是故作玄虚,而是害怕。他害了少主。 他害了与他长大、教他诗书与功法的楚言彧。 选好的话,我现在让她段醉安拿着一朵白色鲜花,回眸时头脸歪斜,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格式问题后续调整 新年快乐! 第125章 昙花惊现容于心间 容云迈出一步,伸出压在袖口下的 左手:不要! 段醉安握紧白花的手慢慢松开,她轻笑:果然。 容云略阴鸷,语气不善:您倒底想让我做什么? 段醉安突然笑得又春意盎然,酥到人骨子里的温暖,像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样,声音也甜甜的:不告诉你。 容云一阵恶寒。 走出大殿后,与段醉安的女俾擦肩而过,容云心惊肉跳,可偏偏不能说出一丝一毫。 只要你什么都不做,楚言彧就不会死,若是你走露点什么与我相干的可不要怪我清理整个门派。 容云脑中反复萦绕着段醉安的声音。只要什么都不做,少主就不会死,只要什么都不做 他一路咬着舌头,生生咬出了血,等到意识到嘴唇露出鲜血后,才觉得疼。 少主,我还能保护好你,对吧?容云自欺欺人地望着白色清音阁,眼底却没有丝毫纯澈的波澜。 整整一晚,容云看着文亦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披着黑衣无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文亦扯几下被子,把睡成死猪的文亦卷一卷,与棉被塞成一团。 他不知不觉走到结界处,但这次破例地径直走了出去,在又窄又陡的山路徘徊。 十极派只有各位长老与掌门、少主有自由出入结界、不用通报守山门弟子的权利,可楚言彧为了方便他走动,也给他身上设了法术。 少主其实很宠他和文亦,连多跑一趟都不会让他们去,每到深夜总会让他们先休息然后一个人撑到天亮 他不断想着这座山的一切人、事在今日之前,都是那般温暖 可他竟然没有过多注意到这样好、这样独一无二的少主 他甚至忘了,他只是一个奴啊!他只是一个下人! 他攥紧拳头,粗暴地糊掉脸上的泪水,拼命跑出去。 楚夏与段醉安是夫妻,定然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此事就是楚夏指示的。 他忽然想起,段醉安说过,清理整个门派。单凭她一人肯定是不能,可如果楚夏在背后呢? 压倒性的实力,那时楚言彧只有一条路,死。 不过,他始终想不通,若楚言彧不是少主,那为何段醉安与楚夏要拥护他? 还是他们看上了楚言彧的天赋或者楚言彧与他们达成某种交易但段醉安由于某种缘由或者不愿意留他了? 容云想不明白。 不知不觉,他走到一处熟悉的小路上,见到橙色灯光后猛一抬头,看到一个干净规整的木屋。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未发觉嘴角已经带上些笑意。 他忽然想起楚言彧,心里呼自己一巴掌,转身向山上走。 可突然吧唧一声被石头扳倒在地。 他仿佛一个孩子,在与石头置气,就是不起来。 不久,有脚步声传来,容云才打算爬起来,他心里微愠,这样狼狈的样子,居然被人看到了! 他随意抹一把脸,站定后才转身:阁下 冷不防被人敲上肩膀:还阁下,傻啦? 容云见是唐新昙,她又带着暖到人心坎上的笑意,自己竟也跟着笑起来。 唐姑娘。 容公子?唐新昙努嘴,这称呼我可不想听。 容云倾耳听,声音不经意间放轻几分:那叫什么? 大姑娘。唐新昙笑意渐深。 容云嗯了一声,道:大姑娘好。 两人就地而坐,唐新昙见容云无心上山,进木屋拿了一盏小灯,点上蜡,放在两人中间。 容云自顾自忙着给唐新昙做把木椅子,唐新昙就看着他笑。 他不知,她族内,唤大姑娘的,是结发之妻。 容云正累得擦汗,手搭在前额上。撇到唐新昙时,皱眉:你大姑娘帮我拿块木板。他有些生气,帮人当苦力,偏偏那人还站着,什么也不动。 唐新昙第一次见他浑身薄汗,面上带粉的样子,不由得羞红了脸,急忙低头拿新的白净毛巾,看都不看他递过去:容公子,新的。 容云一把接过,随意在脖子上抹几下,搭在身上,踩在木板上,继续敲敲打打。 他见唐新昙脸好像热得通红,问:大姑娘什么都没干,怎么热成这样? 唐新昙羞红的脸一下子炸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心这下子彻底飘到万丈高空。 楚言彧这些天又不在山上,容云下山时只习惯走一条路,总会顺便跟唐新昙打个招呼。 久而久之,唐新昙也总会站在小路上,陪他走一段。 容云整理楚言彧墙壁上书柜时差点从长梯跌落,他扶额,小声叹道:不能这样。 他就算傻一次,可这么多次也看得出来,唐新昙是真的想进十极山。 可是怎么能破例? 他不能给少主为难。 少主有段醉安这么个母亲已经够他操心的容云暗暗松气,还好最近段醉安守诺,果真没有做什么。 他把最后一本书摆好,抬眼收了笑容,心想:看来最近,真的要狠心了。 他不想打击唐新昙,可总不能随意把她编排在女俾中,让她做粗活吧? 可当他看到唐新昙似泪非泪的样子,终归忍不下心,道:我只破例一次。 唐新昙当即狠劲点头:容公子,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容云板正脸:不过我权利不大,只能安排你做个女俾,你真要进山?想清楚了,可真没几个人换的来锦绣前程。 他又补了一句吓她:说不好还会死在异乡。 唐新昙一听能进山,哪还顾得上这些,直道:我我我不怕! 容云飞速咬一下下唇,无奈道:你命如何,与我无关。 果真冷漠。 可唐新昙又不是小孩子,只觉得那是吓她玩的,反而笑得开心。 她只为一人进山。名或利,她只愿顺其自然。 不出半月,容云果真在一排送果子的女俾队伍中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在山下不明显,可与一群略歪瓜裂枣还浓妆艳抹的女俾相比,的确是美的不可方物。 唐新昙如愿以偿,应该很开心吧?容云看她对自己笑,也投以笑意。 他想,等少主回来,就告诉他。等责罚也好,什么也好,他都认。 破例做错,他总不愿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而且,他也坚信,少主不会怎么罚他们的。总是嘴上批评两句,然后罚他们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可事实上,容云预料错了。他少有地错到这种地步。 他飞快收拾着被楚言彧推翻的整面书柜,半跪着边捡书边唯唯诺诺道:少主属下知错 楚言彧狂怒,又扇歪一面墙:谁准许你随意破规矩的?啊? 容云一惊,刚捡起的书从指缝中滑落在地。 楚言彧仍咄咄逼人,突然阴鸷起来:还是段醉安让你这么做的? 容云眼皮一跳,仿佛身处彻骨寒痰。 半晌,楚言彧又掐着两鬓,声音小了些,却还带着气:量你不敢,下去吧。他挥挥手,方才我总之你下去。 容云只顾上庆幸他没怀疑其实只要楚言彧问一句,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出来。 他走出清音阁,突然期盼,方才楚言彧能逼他一句。 这样至少他也活得爽快。 他是不会主动说的,他不能违背段醉安。这也是为了给楚言彧续命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怎样 自从容云自以为得罪过少主一次,办事时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楚言彧对待他一如既往,不咸不淡。 容云也松口气:少主该是原谅了。 文亦总在一旁扇风,让容云担忧不已。他只得时不时应付一两句,不让文亦看出什么。 躲躲藏藏许多日,容云总算见到楚言彧对自己笑了笑。 他夸自己办事得力。 容云嘴上说着不高兴,其实一夜都没睡着。 文亦躺他旁边,半睡半醒迷糊道:你不睡,也别不让我睡啊。 容云暗道抱歉,跳下床飞速冲到门外,给冷风吹过一阵后才冷静。 他正又要笑,突然听到有女人在哭泣。 什么人?容云的手按在腰侧剑柄上,一步一步无声靠近。 他把剑架在暗中黑影上,厉声道:谁?! 哭声一下子哇出来:你吓死我了! 容云忘了收剑,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天天开心!/(ˊˋ*)/ 看自己文时其实天天嗷嗷叫: 楚言彧你怎么吼秦婳?!你是温柔攻啊! 容云你别黑化! 段醉安你你你你别急楚夏他不是! 秦婳你干什么呢?看小黄书对健康不好! 不要无语 我更无语 新年快乐! 第126章 沉默的枷锁 容云忘了收剑,先蹲下来,把刚披上的黑衣系在她身上。 仙君唐新昙脸泪汪汪地看着他。 容云心里不忍,问她:有人欺负?他还是叫不惯大姑娘,索性直接忽略。 唐新昙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满是泪花的眼睛望着他:没没有。 容云叹口气,这样八成是有了。他道:别怕,可以告诉我那个人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黑色披风盖了盖。 唐新昙揉揉眼睛,红着一圈眼道:没人欺负我,真的 容云摔袍坐在一边:不说便不说吧。他兀自躺下,看着天空中几颗明亮的星星。 唐新昙急了:仙君别躺在这里! 容云抬起半边头:休息一会。 唐新昙由蹲变坐,一屁股歪倒在一边,却没躺下,认真道:真的没有被欺负。 容云什么都不说。他知道,她会说的。 唐新昙缕着头发,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才顾上害羞。她一只手撑在腰后,也看着黑中带蓝的天:哈哈,她们嫉妒我! 容云不明所以:嗯。 容公子,你知道吗?那群女俾整天化妆化得啊,谁稀罕看似的。还排挤我,净知道阴阳怪气,哼!唐新昙撅着嘴,气呼呼道。 容云在黑暗中展颜一笑:嗯。 我不能怎么样她们,她们又没打我!只是嘴上排挤!真是可恶!唐新昙皱眉,手中攥拳捶地。 容云躺在一边,半死不活地:嗯,然后? 唐新昙:还不是嫉妒我长得好看,做事又快。她自己说着,已羞红了脸,胡乱摆手道:唉唉唉!不提这个! 她们嘴巴也太臭了,什么狐媚子啊,下贱东西啊,笑死我了。唐新昙看了看容云,那品性,怎能比得上 容云瘫在原地,眯上眼,像是累坏了:你继续。 唐新昙连忙扶他起来:仙君,是我不好,你赶紧回去睡,我我我在这里一会儿就好。放心!她们可不敢动真格! 容云挑半边眉:你自己可以? 唐新昙身处胳膊拍了拍:浑身的肉,浑身的劲! 闻言,容云一笑:那我回去,别哭。 唐新昙笑着招手,送走容云。 容云快要走到他和文亦的小殿,忽然顿住,匆匆折返。他在能听到唐新昙哭声的地方停下来。 他在她背后,却不让她发现。 他闭上眼抱着剑靠在一处青竹林后,听着唐新昙发牢骚:我明明就没有 容云突然放下剑笑,看了一眼她的方向。 等到唐新昙擦干最后一滴泪水欢欣地跳着走后,他仍在原地。 风又过一轮,容云顿觉身上冰冷,下意识扯大衣时抓了空。 他捂着鼻子咳嗽一声,走着走着,变成了捂着沾满笑意的嘴角。 容云最后也内能见几面唐新昙,他整日围着楚言彧转,根本抽不开身,唐新昙更不必说,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只会比容云更忙。 容云不忘捎带她上山的目的,他没有空,只想,偷偷塞一本术法什么的送过去。 说来也怪,楚言彧近日不爱搭理人,人也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至极。 容云不受约束,偷跑到女俾的一排矮楼处,询问她。 他怎么问,那些讨人厌的女俾都只知道搭讪,从来不在意容云说了什么。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时,有一个身着稍微不同的女俾走来,笑着道:这位公子,找谁? 容云见终于有人肯回应他,直接道:唐新昙!他把书砸在那女俾手里,麻烦你带给她。 那女俾气度不凡,似笑非笑道:一定带到。 回去路上,容云才想起,二极女俾的衣服总是白中带黑,彰显地位。 他总嫌十极派规矩繁琐,所以一直没仔细记,真是疏忽。 二极女俾?主山上,除去伺候少主的,只有伺候楚夏与 容云头痛,他为什么会想到段醉安?! 不久,容云一封信叫了出去。信的署名是唐新昙。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3) 他走到竹林后,看着窄木桥对面身形窈窕有妩媚的段醉安,已然明了:夫人真是心机深重,唐新昙,只是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朋友。 段醉安一扬手,红色晶莹瞬间披散在水面上,惊起无数涟漪。她拍拍手,任由一群五光十色的鱼抢夺:欲盖弥彰。 容云胆子渐渐大起来:随您。 段醉安依靠在木栏旁,抬手浮现出一个木盒,水蓝色的暗纹随光涌动,做工十分精巧。她背后站着一个女俾,赫然就是那日帮他送书的! 段醉安打开木盒,用袖口遮住口鼻,另一只手伸到容云面前,示意他看。 容云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黑乎乎一团又粘稠又恶心的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再闻! 段醉安突然道:我有些怕你。 容云:夫人,容云只是一个奴仆,您想用就用,不用索性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我还是想安心活着。段醉安把木盒盖上,终于放下遮住脸庞的袖口,甩了甩,委屈仙君。 容云想吐。 这个语气,分明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这个人能发出来的。 他强忍恶心,挤出三个字:我喝药。 段醉安扬手,把木盒给他。容云闭上眼,不过尝了尝,还没咽下去,已经吐了出来。 段醉安阴鸷道:够了,想要解药,来找我。她又用奇怪的强调道:仙君,你真好看。 容云几欲作呕。 可那沾上的一点点毒,还是耐不住,引着他去找段醉安。 他记得,段醉安抚上他的脸颊,不断道:嫩。 容云下意识逃开,可清醒过来后,已经与段醉安在镶着金子的玉床上。他暴怒:你! 段醉安悻悻用两手夹着肩膀上的衣服:后日再来。 容云脑袋剧痛,他揪着头皮:我这就去告诉 你自身难保。段醉安道,你以为,我为何这般胆大,还不是因为 容云抓着头,摇摇晃晃半梦半醒地走了出去。 还不是因为她是处子! 容云仿佛置身于狭窄的荒原,浑身难受。 段醉安段醉安 他不明白楚言彧不是楚眉眉,也不是 这个门派,究竟还有多少秘辛! 容云胸口不能动弹,仿佛被巨石压着。他一路撑着墙壁与树干,终于回到住所。 楚夏与段醉安段醉安与楚言彧楚言彧与楚眉眉看似一家人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实则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容云夜里惊醒后还在后怕,他已顾不上给文亦盖被子,躲在一处寂寥无人的地方,孑然一身地坠入孤独。 那些温馨的欢声笑语风卷残云般逝去,连影子都不留下一片。 一个月后,容云还时常浑身大汗地从梦中醒来。 他推开压在身上沉重的薄棉被,走到衣架前披上黑衣,他无意抬眼扫到一眼镜中的自己,强行扯了下嘴角,可始终没有半点笑意。 文亦恰好醒来,闭着眼睛趴在边上问他:你又起这么早? 容云不答,看着自己无神的眼睛发呆。 文亦拉着容云衣角,借力起身,揉眼道:帮我替少主给夫人带句话,他在安月山派有要事,后日家宴不能参加。 容云无力地点头。 文亦彻底清醒,看着容云的背影,喃喃道:容云? 容云无精打采地走进金殿,无力朝正被女俾簇拥的段醉安行礼:夫人。 段醉安一摆手,女俾纷纷退出大殿。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容云自觉褪尽衣物,像一个奴隶一样爬到段醉安床上。 段醉安赞赏道:做的不错。 容云像一个被换魂的人,冰冷无情地做完他该做的事,终于拿到那碗药。 他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如饥似渴地跑过去,一口倒尽。 段醉安在床上撑着头,仿佛在看什么玩物,发笑:真乖。 容云捡起衣服:我可以走了?语气神情,尽是不耐烦。 段醉安突然神情大变:你还想着他们? 容云不置可否。他们那些曾真心对他的人。 段醉安突然从袖口拉下衣服,娇嗔道:我还不够? 容云眼睛发红,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不能再 一刻后,容云突然头昏,跟随着药香,慢步无神地走过去,咬上段醉安的脖颈,粗暴地扯下她的衣服。 两人再次滚倒在轻纱帐中。 他整日昏天黑地已成习惯,也自觉不去楚言彧面前碍眼,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就这样过了一年。 他恍然觉得,就这样吧。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和段醉安的关系。 自从沾上那种奇异的药后,容云就再也没有笑过,他已经习惯整日埋在竹简中,只是看着,从来看不进去。 楚言彧把他俩叫来:你们谁去一趟双湖派? 文亦:我修为浅,这次让容云去吧。他说话时带着几分羞涩,楚言彧奇怪:往日你毛遂自荐得很积极啊? 他转向容云:容云,你去。 容云见楚言彧没有给自己商量的机会,耷拉的头点了一下,并未抽身行礼:是。 楚言彧这时似乎心情不错,也没骂他。 出大殿,文亦推容云:你和少主整日阴晴不定的,搞得我要疯了。 容云:有吗? 文亦:没有吗? 容云没看他,看着地上石砖:你说得对。 文亦没跟上去,喊了一句:喂!你怎么了? 容云没有答应,只是闭眼一瞬,睁眼时已经迈出了脚步。 竹桥下流水四季不断,山上红叶红遍,樱花开满,可容云已经无心赏景了。 日复一日地倦在清音阁,应付着性情不定的楚言彧。 他已经不再惧怕段醉安,或者说,已经不在乎是否被楚言彧发现了。 他想起文亦的话,自嘲地眯起眼:我当真变了。 他看到一个女俾手忙脚乱地整理书柜,摆错好几本书,忍不住斥道:眼睛呢? 女俾看他:仙君。 容云看这张脸有点面熟,又听到声音,以及旁人不会叫的仙君,已然想起。 是一个姓唐的姑娘。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她:段夫人有没有给你吃什么? 他忽然又改口:一个姓李的女俾,是不是给你吃过什么? 唐新昙嫣然一笑:你着急什么? 容云:你快说!他前所未有地着急,眼睛也炯炯有神。 唐新昙正色道:一年前吧,刚上山那会儿,不过我没几日就调到次峰去了这些天才回来。容公子,我真的她露出期许,又低头,很久没跟你说话了。 容云只听一半,皱眉:她没为难你? 唐新昙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在肚子里,她只能道:没有。 容云捂着头,像是很累:我差点忘记 唐新昙见状扶住容云。可容云心里一热,突然抽走手臂,十分无情。 唐新昙:仙君,有一句话,我想今天就说。 容云不耐烦道:说。 唐新昙:我很仰慕你。 容云:说完了?下 唐新昙:也很喜欢你。他只为一人上山,可一年来没有见过几次面,她怕再不说,他就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他身边。 她看到容云眸子骤然睁大一瞬,可眼尾不一会儿又拉下去。容云道:你瞎说什么呢? 这一句的温柔,恰似一年前山腰间容云在教她:这屋子不能瞎做。 唐新昙:我句句属实!她问容云:你只管说,答不答应! 容云终于笑了,心想:哪有问人还这样理直气壮的?活脱脱的强人所难 唐新昙见他笑,露出期待的眼神:仙君 突然,容云心间一痛,他眼底又是冰冷:你 唐新昙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仍壮胆:你告诉我! 容云冷漠道:我难道要说拒绝,你才会走?说完,他自顾自地离开。 唐新昙立在原地,眼尾红红的,小声抱怨道:明明就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云:? 唐新昙:! 我对容云:小心思可以少一点嘛! 我对唐新昙:姑娘你很勇啊! 不知不觉写了八个月了,结局也快(bushi)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陪我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 我最大的感慨就是:看着一个人物慢慢走过来,从诞生到超越我的年龄 不知不觉发现,书中的人物已经比我大了 嗯,好奇怪的感觉 第127章 一声尽,错错错 山上花又开了一轮,容云在为数不多的清醒的时候提起笔: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也要做 他的一生,自从出生起,先是被卖到山上为童奴,后来被楚言彧收为手下,自始至终,从来只有为了别人活着,因为别人笑而笑,仿佛从未做过自己。 如今选择段醉安,终于撕破那一层唯唯诺诺的纸,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却还是为了别人。 少主,我只能这样救你。他无法对段醉安下手。 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天段醉安对他失态地大吼:楚夏把我娶回来,从来就没有碰过我!他从来没有管过我! 他只是娶回来一个乖顺随他意愿的女人。 可那不是段醉安。她说的凄凉,看着容云,慢慢地抱上了他。 容云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段醉安,原也只是一个满心期待有一个人能对她好的娇柔女子,只是人世不怜,在冷落与孤寂中成了一个满心怨怼的妇人。 他的热泪无声滚滚留下,突然觉得,就这样吧。他抱着段醉安,哽咽道:我陪你 楚夏不要你,我陪你。只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们 他已经不再在意什么了,也不想在乎什么了,恍然觉得,就此昏昏沉沉下去,也是好的。 与段醉安苟且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笑得灿烂:容云,你尝这个。 容云坐在案边,无力地伸手:给我。他看着段醉安一日日笑了起来,未发觉自己一日日疲惫下去。 他看着那个温柔如阳的楚言彧又站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开心的。 段醉安已经不再会发疯似的给人喂药了,可容云还是一日日地变得意志消沉。 大概是因为,他清醒时,一直知道,自己从未爱过段醉安。 又是匆匆忙忙的一年,容云站在文亦身边,已经格格不入,不再像一个少年。 守在清音阁前,文亦无聊得要灵魂窜出身体,无意间提了一句:容云,你岿然不动,真像个老人。 容云心底一动:原来在旁人眼里,我已经这样了啊 唐新昙找他帮忙,约他在山顶金钟旁梨花树前见面。 容云已推拒多次,看到纸条时已经烦躁。 可又不知不觉发着呆走上了山。 他看到唐新昙,气莫名其妙地消了,可语气不善:你还在等? 唐新昙混在混乱的女俾中,反而出落地更加好看,让容云有点意外,不过只有一瞬的惊讶。 唐新昙踢着脚下白白的落花,看着它们:我叫你多少次了?一次也没理过我。这样下去,真的不是朋友了啊! 容云:我们是朋友?他们不是早就一别两宽没有关系了吗? 唐新昙生气努嘴道:仙君又瞎说什么!就算我一厢情愿,也能算朋友吧? 容云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走近把她脚下的梨花用灵力送到一边,走过去摘了一朵,捧在手心:但我们最好不要再见。 唐新昙:我说不过你! 容云心底笑得厉害:你还来劲了 他捻着手中梨花,说:我说过,我只是少主的属下。你是女俾,就算是正经的弟子,我们也见不了几面,更何况,我已有内人。 唐新昙居然不惊讶,不慌不忙问:谁?! 容云忍笑,就是不说。 唐新昙:不说算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容云正经道:唐姑娘你真的不必把年华浪费在我身上。你看我,废人一个。 唐新昙突然扇他肩膀:胡说! 容云被拍得痛,微愠道:你说话时不要打人。 唐新昙:我不与你说,我还要送果盘,你记住!在我这里,你是救我的仙君! 容云:这姑娘怕是傻了自己哪里是仙君? 他笑着忽然扇自己一巴掌:傻笑什么呢 不久,他又泪水满面,他上一次笑的时候,已经久到记不清了,仿佛,还是关于她。 手中梨花被捻得破碎,他一把撒下,又在落在地上前施了法术,化为齑粉。 宁可毁灭,也不要凋落。 段醉安被他养得跟小姑娘一样,越来越年轻,整日抓着他:容云,言彧那孩子怎么样? 容云疲倦地扬起嘴角:少主最近很好。 段醉安笑,推着一碗东西过去:容云,让言彧喝下这个。 容云觉得段醉安已经无心下药,毫不怀疑地接过:好。 容云见她已经越来越好,心底也有一个着落。他一辈子大约只能做一点小事。 够了。 把段醉安从这里捞出来,看她笑得跟孩子一样,足够。 可是,他真的太天真了。 某一日,他在殿外,毛骨悚然地听着楚言彧和段醉安的对话。 楚言彧声音软糯:母亲,那药言彧隔日吃好不好?言彧以后一定听母亲的话。 段醉安声音甜得瘆人:言彧,乖孩子,喝下去吧喝下去啊 容云咬着嘴唇,泪水一直在不断地流,直到摸到一手的血。 原来,血泪是真的。 段醉安!你为何骗我! 等楚言彧走后,容云杀到殿里:你骗我! 段醉安先是一惊:你知道了?然后露出一个优雅又慵懒的神情:那又怎样?杀了我? 她哼道:我死了,楚言彧也活不了。 紧接着,她走到容云身边,牵着他一只手,声音甜甜的:容云,怎么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4) 他看着段醉安这张精致到毫无岁月痕迹的笑脸,除了恶心,还是恶心,他真是大错特错!他为什么要信!他怎能能信! 容云,你要陪我的。段醉安笑,况且,你已无可选择。 她笑得越甜,容云越后怕。 他恨!段醉安斩断了他的七情六欲,把他捆在她身边! 可是再过界的事,他都做了,除了一错再错,难道还能浪子回头? 他苦笑一声,发疯般搂着段醉安:你让少主活着。 段醉安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一寸寸划下,仰头看他的脸:好,我要你陪。 容云咬牙,热泪滚落:只要你放过少主 段醉安毫不犹豫,亲吻他的泪水,温柔地说:云儿,成交。 容云闭上眼,他在世间走过一遭,早就死了。 极致的痛苦,在轻纱帐中承欢着极致的欢愉。 容云一日日地写下恨意,恨如刀刻般钉在纸上,一日日堆积,摇摇欲坠地等待着推翻或毁灭的一日。 又是苟且的一日他面无表情地从轻纱中起来,看到身边空落落的,抓起衣服揉揉两鬓,问帐外添茶的女俾:何时? 女俾第一句话竟不是回答他:仙君? 声音唤起了什么,容云一瞬间想到了唐新昙,披上衣服,瑟缩在床边。 脚步声渐渐清晰,如同巨石一般一步步压在容云胸膛,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容云?是你?这不是夫人的殿吗?隔着轻纱,唐新昙兴许看不到他。 容云不会抱有任何幻想,浑身冷汗承认道:是。如何? 唐新昙一把扯开轻纱,看到衣衫不整、领口歪斜的容云,一瞬间僵在原地。她强行扯着嘴角,眼中湿润:你和她 容云不语。 唐新昙僵硬地笑了笑:你们可真是 容云突然心疼到无以复加。对不起他却说不出口,甚至不知道为何要对她说 浑身的罪恶,已经压得他抬不起头,他还有良知,可他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如今有一束明亮的花束在他面前哭泣,他更是心痛难忍。 他不敢去伸手擦她的泪,但又心疼得要命:对不起不要哭 唐新昙擦干眼泪,咬牙:我不是喜欢说闲话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轻纱随着唐新昙的离去飞舞,扫到容云脸上,毛茸茸的,轻飘飘的,看得见,抓不住,顺着指缝流下去。 他痛哭不止,他选择的,他让自己不齿的,他 他怎么还有脸哭?! 可越想压下这种挫败感,负罪感,哭得越撕心裂肺。 他这个有罪的人,根本不配 不知是不是她刻意躲避,那次之后,无论容云再怎么想见她,都找不到一点人影。 他不想说什么,也不愿她见到自己,只是想看她是否无恙。 他看着一整箱的书信,和每一封信上的仙君,徒然才明白,她的心。 和自己的心。 他从不敢承认,或者,从不屑于承认,有这么一种感情。 可偏偏真的有 他每次与段醉安在一起时,因为意识不清,想的都是她。 且段醉安温柔时的声音,真的像她。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竟伤了好多人楚言彧,唐新昙,文亦,甚至还有段醉安 他还会想,若不是他对段醉安要求不高,只要她不作恶不下药,就百依百顺,若不是如此,段醉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些人的样子,竟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真是可悲啊 他对不起所有人,也对不起这副身躯 事到如今,他已不能浪子回头,也至少要断个干净 段醉安,你我就此结束。他痛苦地说。 段醉安突然阴鸷起来:是你应的,如今你说,要走? 容云自知有愧: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再自欺欺人。 段醉安打他一巴掌:你这才是自欺欺人!你跟我这么久,难道一直是自欺欺人?! 容云泣不成声。 他无法否认,他确实不能对段醉安无情,不论是出于怜悯还是同情甚至是嫌恶,可他又对唐新昙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这样的人,当真是最可恶最该死的人 他想自己选择,却从来不能分辨清楚,自己的心意。 段醉安又温和起来,擦干他的泪水:既然难受,就不要离开。小云。她抱上他的腰,轻轻摩挲,就两人,你我,不好吗? 只要你不跟唐新昙 容云猛地推开她:你对她做了什么! 段醉安吓了一跳,很快镇静下来,觉得有趣:这么宝贝她? 容云倔强:没有。 段醉安突然发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枉我以为你是真心,却没想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砸碎花瓶,撕碎叠成一摞整整齐齐摆在她床上的容云的白衣,发疯般撕扯:是我傻!我疯!到头来!从没有人肯陪我! 容云:你知道,也好。 段醉安死死抓着他领口,又可怜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离我而去,我的孩子,我的丈夫,还有你你们都会抛弃我! 从来没有人!没有人!她的声音慢慢变小,到后来变成了柔弱的哭声。 容云见她在地上抱作一团,蹲下,用最后的力气和耐心道:对不起,可我累了。 他很清醒,狠心问道:告诉我,唐新昙在哪? 段醉安像是置气,又像是撒娇,埋在一团衣服里:不说。 容云耐心已耗尽,不顾段醉安的拉扯,可也狠不下心离开。 他没有回头路。楚言彧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和段醉安混沌这么久,就算她不开口,容云看着她一日日隆起的腹部,也明白。他终归是错的最多的那一个。 夫人,这个孩子,你要吗?容云想,如果她想要,那就拼死求楚言彧,求她们一条生路,如果段醉安不想,那就偷偷用药堕掉。 是他的错。尽管他再恨段醉安,终归还要负责。 段醉安含泪:云儿,你叫我夫人?! 容云不想理她,又觉得过于无情,便道:我会请罪,所有的事,我一人承担。 你是什么人?承担得了?你以为你请罪,楚言彧就不会杀我?段醉安流泪,云儿,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我不会做什么了。段醉安诚恳道,她摸着隆起的肚子,我只想生下他。 等他出世,我们两人一起段醉安坐在地上,拉着容云躲在身后的一只手,一起请罪。 容云念着她肚子里是自己犯下的罪孽,纵使是她先下药,可后来,却是他能推开却没有推开 等到那一天,我会把这个孩子藏好。容云痛苦地闭上眼,你我也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一天提前了。 他见秦婳冲向段醉安的殿,即刻意识到不对,想见机行事。 可他替段醉安开脱的几句,实在是弄巧成拙,反而让秦婳怀疑上他们。 他知道,他必死。 于是他求秦婳:夫人,留下这个孩子 他明知秦婳最在乎楚言彧,明知没有希望,但还在痛苦地尝试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他。 但当他听到段醉安因为嫉妒杀了唐新昙时,已经没有了理智。 他最后提剑自刎时,抬眼看了一眼楚言彧,并无异常。 他终于放下心,一寸寸把他最怕的利刃按进自己的身体,直到痛得没有了灵魂。 少主,你从来不知,可我真的不想背叛你。他快要没有意识他在最后,小声道:对不起 声音很小,小到自己也听不清 他不愿承认,他做的事,可他确实无恶不作。 这一声对不起,终究毫无用处。 也自始至终一无所有。 第128章 折断才可证 画眉府中,唯一的一颗樱花树开得凄惨,一眼望去尽是枯枝。 倒是梨花,开得白而刺眼。 秦婳与张酒泉在树下探讨用药,两人坐在石桌前,挨在一起。 秦婳的眸子带着琥珀色的黄绿色,在纤长的眼帘下闪烁。 她想快些弄清楚楚言彧究竟服什么药,便死揪着张酒泉一直问个不停。 这里,秦婳指着书上一处黑色药丸,这不是大补丸吗?怎么又是洗髓丹? 张酒泉教得快要无奈,偏偏还说不出口,只能写:用料不同,样式相仿罢了 秦婳认真点头,眼睛闪动几下:这样啊谢谢风姐姐。 风还没吹落几片花瓣,秦婳又指着一处:这个黑色的药丸是毒? 张酒泉点头,又像摇头。她见秦婳着急,只能匆匆写下:毒,万毒之首 秦婳咬着一只指头,另一只手从薄纱袖口中探出半根手指:这都是黑色的,看着不像啊。 张酒泉要晕,她以为秦婳要问万毒之首,没想到 那万毒之首是何物?吃了会死吗? 张酒泉见秦婳思绪终于回来,又奋笔疾书:不会死,但生不如死 秦婳似乎理解了:哦。 张酒泉:此毒惑乱人心,迷人心智,虽不致死,可相比之下更难忍,更痛苦 秦婳:可从没听说过有人用过这种毒? 张酒泉:此毒太烈,众派已商议已久,最终各大掌门、有威望的仙师、宗主赐死制毒药的那人,最后因各派争执不下,便把为数不多的几颗毒药分给当时的三大派。 秦婳看她写字看得着急得要死,只盯着纸,还不断给她续墨。 张酒泉无奈:我当时只是一名小弟子,也只是道听途说,此言不足为信。 秦婳点头,不久又笑嘻嘻起来:依我看,此毒可解。 张酒泉拿笔杆敲她脑袋,然后拧巴着一张本就拧巴的脸等她开口。 秦婳:死。 张酒泉像是完全没有料到,眼睛微不可查地抽出一下,随后平静写下:若是如此,天下哪有毒不可解? 秦婳笑盈盈地打趣:肯定有的,对吧。 张酒泉写:倒不是想蒙你,我确实知晓一种天底下最烈最狠的毒,莫过于求而不得,而这种毒,就是你所求为何,偏偏得不到。 秦婳不解:这是毒?她倒是觉得在听什么有趣的画本。 张酒泉继续写:此毒迷人心智,令人兽性大发,能让一翩翩公子变成凶兽。且此毒无解,染此毒者近乎永生。 秦婳像探索到什么奥秘一般,兴致勃勃:杀不死? 张酒泉在为秦婳学了三个月的女德仍开口闭口打打杀杀而痛心,秦婳仍然逼问,手指忍不住搭上她的手:不能杀死吗? 张酒泉:此毒可短时间增强功法灵力,故受染后几乎不可近身。且只要这人有一丝赴死的念想,这种毒就会在心里钻出毒丝,令其痛不欲生,再也不能有自戗的念头。 除此之外,任何所求,且会遗忘。 秦婳听得兴奋,抓紧张酒泉的手:用哪几味草药?我这就去配! 张酒泉: 张酒泉:配不得,其中一味已经绝迹。说起这味药,偏偏就在十极山巅,每十年仅产一朵。 秦婳一听是花,当即恨不起来,只问:它好看吗?好闻吗? 张酒泉调整坐姿,努力不让自己笑得掉下来:黑如乌鸦,臭不可闻 秦婳当即闭口不言。她稍偏头时才发现树后似乎站着一人,黑色衣料随风飞扬。 那人从树后走出,负手而立,眸中带寒,直逼秦婳:我可以过来吗? 秦婳觉得,这语气,这神奇,不该是我可以而是我过来了 她心中扶额,早知道楚言彧在这里,她就不会与张酒泉交谈这许久。 楚言彧走过来时,张酒泉已经站起来,向他实实在在地行礼,可楚言彧唯一的回应只是点头。 秦婳有点看不下去,补了句:风宗师,先在偏房休 楚言彧打断秦婳,给她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不必,我已为风宗师安排住所。 秦婳强笑:偏房倒确实委屈宗师 张酒泉整张脸都被面纱遮住,露出的一双小眼睛也看不出情绪。秦婳又转向楚言彧,不由自主皱起眉头,有些责怪意味:言彧,我去你那里,不要让张姐姐 楚言彧突然放下手,垂在身体两侧,又用力握紧,喘息几次才隐忍道:张姐姐?倒是叫得秦婳,你倒是无忧无虑。 秦婳一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问:又怎么了?前几日不是已经安葬断罪安了吗?容云的事也已经处理好,文亦也不介意。 楚言彧自顾自甩袍坐下,瞪着秦婳:你过来。 秦婳被这眼神盯得害怕,何况府门前还有女俾,就算看不到,也能听到。秦婳不去。 楚言彧突然抓着秦婳的手指,深情一下子软下去,像软软糯糯的年糕,眼睛里还带着水光:桦桦,理我,好吗? 秦婳不明就里,但点头:进屋。 要做什么,不要在外面。她要面子。 楚言彧袖中罡风一把扇上府门,然后一步步朝秦婳走来。 秦婳略感压迫。 她几步先跳进屋里,比个请的手势:掌门请坐。 楚言彧扶额,而后从胸口掏出一封信,两指压在石桌上。秦婳慢慢拿起来,见秦婳收问:谁写的? 楚言彧:父亲。 楚夏。秦婳明白了。 她打开信件,看着楚言彧脸色,悄咪咪地看完了信。 信的内容不可谓不惊心: 秦姑娘,我已无多少时日,可还有一件事,我只能交代给你。 你的母亲,段醉安,也算是我强娶回来的,所以我一直由着她,从不限制她。因为我知道,她本有心上人。 就算知道楚眉眉的出生,我也没有生气。 我想言彧和眉眉这两个孩子一直好,可我始终不能当作亲生骨肉。 段醉安是可怜人,我也知道言彧这孩子一直嘴犟,但心还是软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5) 此时秦姑娘应该已经嫁过来了,那我就直说了,希望秦姑娘不要怪言彧,这件事是我做主的。 你要是不愿意,只管跟我说。 还有一句,你的师尊叮嘱你一定要去山顶密室看一眼。老夫虽然不知晓尹仙师搞的什么,但一定小心。言彧知道那里有什么。 秦姑娘,我一辈子酿下错,已经尽我所能用一生去偿还,但愿你选择你所选择的。 比起让醉安一日日愁眉苦脸,我现在还是更想看她初见时的笑脸。 楚夏。 秦婳咬着舌头看完。已经晚了,现在,父亲,你要我找谁说? 为什么这些话你不早一些告诉那些人? 楚言彧冷淡地勾起手指敲两下石桌:看完毁掉。 秦婳:为何? 父亲在生前只提前留下一封信,他的咒珈我也打不开。楚言彧站起来,看着秦婳,想必是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 秦婳很想告诉她一句,你的父亲是真的待你如亲生骨肉。 她踌躇一会儿,先笑道:言彧,我想回安月山。 我想回去看望阿娘。秦婳十七年来从没有一个月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过,此时楚夏又提醒她,她下定决心。 樱花扫到楚言彧脸颊,她皱眉,声音颇大:秦婳,你不想待在这里就直说。 秦婳心里一抽,这一句楚言彧声音大了些,秦婳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楚言彧的声音好像浑厚低沉了。更像是男人的声音。 她扫到楚言彧的脸颊,已经要明显地抬头,脚尖也要不自觉踮起来。 言彧,我只回去一天。秦婳看着那张出落地越发清晰,如似刀刻般脸的轮廓,心里徒然有点害怕,想快点走,只一天,不出一日我就回来啦。 楚言彧立刻道:你,留下。 秦婳故作生气:我们进屋去,坐下来好好说一说,言彧,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楚言彧眉毛斜飞:我怎么?她伸手抓起秦婳一个肩膀的衣料,秦婳,你最近又是怎么? 秦婳:? 她被抓得要提起来一般,才发觉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能吃了她。 不说话?楚言彧突然伸手打向画眉府中唯一的屋子,不能住人了,你自己看着办。 秦婳真的生气了,揪掉他抓在自己肩头的手,生气道:言彧,你干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真是要死!楚言彧越来越过分!还拆家!秦婳不能忍。 楚言彧居然没理她,捂着脑袋走了。 秦婳又是生气又是奇怪:她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呸!楚言彧怎么会!想着她又立马摇头,没了段醉安,当今人世没有几个人能给她下药!谁敢给三大派之一的掌门下药?! 不过,秦婳是第一次感受到,楚言彧现在的实力,是真的能一把要了她的命。 安月山 尹青青寂寥得要死,侧卧在简陋的石板上看闲书。 他心里细细盘算着,刘昔出山游历,斩妖除魔,尹存轶与许可又不用管,秦婳那闹腾孩子已经送到楚言彧手边,自己总算清闲了。 真是舒服。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偷笑。 山腰间弟子见了他都要叫一句师尊,虽然是应付或是讨好,不过,他也觉得应该收徒了。 也不至于老了没人在身边。尹青青一摊手,另一本册子飞来,他一目十行,选着弟子。 安月山为了名声,所以这几年来收徒数量倍增,鲲楠长老已经收了几十个,姓李的不要脸的也收了几个,就连一些不起眼的阁主也破例收了十几个徒弟。 其实,若是师兄不催他,若是自己没有懒到这个地步,他是万万不会收徒的。 把秦婳拉扯大,已经让他耗尽心力。 他绝不会再弄一个毛头小子来。 尹青青手指一动,突然发现玄芝双雪结界被动。来人道:尹长老,掌门叫您去议事。 尹青青: 长老,您在吗? 尹青青坐直,清嗓子,矜持道:你去回掌门,不去。 是。 尹青青听到那弟子跑了,又侧躺回去,悠闲地看着书。说什么四长老议事,根本就是收什么弟子,收多少弟子 尹青青拒绝。 高冷桀骜,一尘不染的尹仙师,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云的部分按大纲写的,原本只想回忆一下然后戛然而止,后来觉得,已经开始了,就认真一点,再改一点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总之就是尽力而为 结局或许会修修改改,大约会再花一年修改呀,沉淀呀什么的 不怕沉寂,只是怕负了自己, 和屏幕前的你。 分割线 秦婳:阿巴阿巴 楚言彧:阿巴阿巴! 秦婳:阿巴!!! 尹青青:~ 李易爽:|?''?)?? 第129章 枕仓皇,知否? 安月山 樱花被一群群弟子打得零落,尹青青扫了一眼,瘫着一张脸径直走去。 他躲了一个月的安月山长老议事还是到了。尹青青一路拉着脸,见到他的弟子都不敢靠近,纷纷躲着走。 尹青青已经习惯,他阴郁着一张脸,走进安月山四山中正殿。 他只认识自己山上那几个,沈不笑、北宫浮华、池中,还有东山西山长老,其他一概不认得。 原本笑声一片的大殿,被尹青青一搅,霎时鸦雀无声。尹青青自顾自坐下来,不言语。 他撇一眼李易爽。 李易爽也在看他。 半晌,李易爽:诸位坐,今日来是商议要事。 尹青青心里发苦:哪回不是要事?哪回有要事? 不过这回确实有些紧要,李易爽严肃道:双湖派无人为首,因玉川一事是尹长老座下弟子所解决,所以双湖派经各派商议归安月山管理。诸位可有要 鸦雀无声。 明显是要扔一个烫手的山芋。双湖派杂乱无章,剩下零零散散的弟子素质不一,乱成一锅粥。 做得好另当别论,做的不好,安月山就是修仙界的众矢之的。 所以在座的谁都不吭声。 李易爽继续尬笑:可有长老愿意? 这时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朝李易爽行礼:既然是北山长老尹青青解决的,不如就让 他还没说完,李易爽已经打断他:尹长老重伤未愈,不适合管这事。 尹青青很高兴。李易爽终于说了句人话。 礼尚往来,本不想说话的尹青青突然冒出来:既然各位都不想担,不如从诸位弟子中选几位得意的、能干的来接手? 几个长老纷纷称好。 尹青青实际上打着主意,此时他没有一个徒弟在山上,怎么样这件事也不会落在他头上。 不久,大家开开心心决定了,由没有徒弟且表面重伤未愈的尹青青抽签。 尹青青手中运劲,手腕一翻,两指夹住空中一根竹签,他念:南山,顾鲤。 这时有人道:掌门师兄的弟子不是出山了吗? 尹青青废话不说,又是一丝灵力,一根竹签:北山,李志海。 这个弟子前几天回族内帮忙收庄家去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贼眉鼠眼的东西叫道。 这时突然有人道:北山的,尹仙师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尹青青撇了一眼,一个女人,他记住了。回头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对于山上弟子,不闻不问的,恐怕只有他了。 他继续抽,心里觉得这次不会出什么差错,却没想到,抽中了东山刚断胳膊的一个弟子 尹青青: 总不能让伤的去 他心里扶额,手中继续。这几个不是无能就是重病,再不然就是逃学 抽了十几个,居然没有一个能用的! 尹青青自己的弟子,随便一个都能除去打! 他对李易爽道:尹某运气差。 大家都考虑到了实力的问题,这时突然有一个道:不是有一个楚言彧吗? 另一个:呔!呔!十极派掌门,不说也罢! 终归是掌门亲传弟子,用一下怎么了? 就这样,又从白天吵到深夜。 尹青青在洁白的袖后搓着手缓解困意。但好在不久,几个长老也耐不住性子,嚷嚷着回去。 一群人不欢而散。 尹青青与沈不笑交谈几句,还了几件无用的法器。 他对沈不笑道:叫你弟子别去玄芝双雪叫我。 沈不笑摇着山水折扇:老夫弟子都散啦!你去问北宫。 见尹青青不说话,沈不笑知道他不会去问,道:北宫只用几个弟子,派去传话的,多是凌七。 尹青青:多谢。 沈不笑用折扇扇他一下:嗨呀!又一个不爱说话的! 尹青青: 两人顺路走到山腰,沈不笑在白绞堂外提醒他道:我前几日打了把法器,用着不顺,要是秦婳回来了,记得叫她过来陪老夫! 尹青青点头,他心里清楚得很,根本没有用着不顺这一回事,而是这个老家伙话多,想找个人听他说废话罢了! 一路走到玄芝双雪,他都是穿小路。 他不想惊扰到那些乱七八糟妖魔鬼怪的弟子,也不愿意被师尊师尊地到处叫。 偌大一座仙山,他居然次次都要躲着走! 闭门不出,这一点都不能怪他。 他走在石阶上抬头,结界有变动,很好,某个不要脸的又来了。他白皙如玉的脸颊晕上一层粉红,烧上耳根。 他面不改色进殿,随手关门。其实只是一块摇摇晃晃的木板,关不关没用,门早在十年前就烂得不能合上,只是尹青青懒得修。 就这样,一直在漏风的床上睡了十几年。 并不是刘昔以为的节俭高尚,也并不是秦婳年幼时数落的故作高洁,尹青青是真的懒。 他一年四季白衣也是如此。只因白衣容易看出哪里脏。脏了就扔玄芝双雪池子里泡了两天,等哪日干净了,没有污渍了,他又会捞起来穿上。 数十年如一日,他已经习惯了旁人的眼光,干脆不在意,不去听,只是把自己圈起来,不问世事。他是刺猬,可他身上的刺,只有靠近才会发觉,是松软的。 尹青青解下外衣,叠了几下扔在床头,然后当作枕头合上眼。 他知道屋里有人,那人也知道尹青青知道。两人心照不宣,都没说话。 尹青青已经习惯了,老鼠赶不走,却也不会到亮堂地方来,索性由着他。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原本松软的刺突然浑身竖起,尹青青的腰被掐住。他侧身,故作懒散:掌门还不去找人,真是清闲。 都许你不收徒,怎不许我清闲一会?李易爽答着,又这儿那儿掐着。 尹青青直冒汗,翻身坐起,欲盖弥彰地披上一件白衣。 李易爽,你想让楚言彧去?尹青青收着领口,低头轻生问。 他松软的睫毛在李易爽眼里扑扇,露出无端温柔。 尹青青又道:楚言彧身份不合适,况且我已安排他你不要再为难他。 李易爽言简意赅:无人可选。 尹青青眉头一跳,他道:那就让秦婳回来。 尹青青说话声音斯文,让李易爽都不经意温和下来轻言慢语:怎么? 她一向爱热闹,在规矩繁琐的十极派,定然憋得慌。楚言彧既然出去,不如让她过来一趟。 尹青青想,正巧合了沈不笑的意。 李易爽觉得尹青青是想把秦婳调开,于是道:青尹长老,一个徒弟而已,你没必要心力交瘁。 尹青青翻白眼:哪里? 拉扯十年,都嫁人了,还要看着护着,什么都小心叮嘱着,还不心力交瘁? 尹青青哼了一声。 一个个吃的都比你胖,青你该多吃点。 尹青青无语,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自己。 掌门师兄,秦婳的母亲 李易爽脸色突变:不提她。 尹青青心说果然如此,而后红了脸,小声问:已经卯时,你 我? 尹青青:我什么都没说。 李易爽后知后觉,小心翼翼道:青青居然肯留我? 尹青青不给他好脸色,躺回去:自便! 秦婳没了屋子,只能去找个地方挤。 他倒是离清音阁近,但她不去。让楚言彧把清音阁再打了?哼。 她走着,问随行女俾:张姐姐和楚小姐哪里更近? 身边这个女俾已经处熟,能明白秦婳意思,娇声回答:楚小姐。 秦婳点头,想起没背完的剑法,决定去楚眉眉那里躲一会儿:那去吧。 楚眉眉对秦婳很好。 秦婳也觉得楚眉眉很好。 两人相处如家人一般和睦,无话不说,尤其是谈到楚言彧。 秦婳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心里不停地骂着。楚眉眉则眉飞色舞地说着。 不久,秦婳不要脸道:借宿一晚。她非常直接。 楚眉眉欣然同意:姐姐和我住一屋。 然后两人拉着躺到了床上。秦婳有感而发:你哥哥最近脾气不大好。 楚眉眉:是吗?我没感觉。 眉眉,你知道山顶密室吗? 知道。姐姐想去,改日一起玩啊。 秦婳困意上涌:嗯。 楚眉眉被带得也闭上了眼:秦姐姐,我哥哥真的很好。 秦婳嗯了一声,没再听进去。 所以醒来时,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看着眼前的楚眉眉,又看着眼前的楚言彧,从床上爬起来,问道:你们 被一对兄妹盯着睡觉,真的惊悚。 楚眉眉:哥哥找你。 秦婳:哦。 楚言彧:秦婳,一个时辰后来清音阁。 秦婳:哦。 然后,楚言彧走了。 秦婳已经见怪不怪,楚言彧现在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也总是莫名其妙。 若不是他灵力强到世间几乎无人能敌,秦婳还真怀疑,他被什么附身了。 一个时辰过得好快。 秦婳不愿意去。 身旁一个女俾:夫人,掌门终于肯叫您了。 秦婳失语。 奴婢把您那件橘色的衣服拿来,掌门喜欢那件。女俾随手打开木柜子。 秦婳想,那一件,好像是找着徐桦桦前世做的一模一样的。 若是她没记错,楚言彧曾经说那是徐桦桦生日时新做的裙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6) 真的没问题吗? 她看着那件橘红色纱裙,下摆潋滟,如天边织锦一样绚烂,喃喃道:徐桦桦 她前世,是这样吗? 秦婳小心翼翼穿上衣服,看着镜子中女俾在帮自己梳头发,看着自己的脸,又圆又宽,哪里好看? 十极派明明随便挑一个女俾都比她好看。 楚言彧怎么就能喜欢自己呢?就因为前世自己的死缠烂打? 女俾打断她的思路,笑嘻嘻道:夫人,该走了。秦婳知道她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道:掌门待我怎样,你们是知道的。 女俾怯懦道:是。 秦婳看着一地碎片,从半塌的木屋走出,迈出府门,突然顿住,回头看着几尺的府门,不禁想:徐桦桦,你那时,也是被困在四方府里的吗? 也一样无趣吗? 也一样生不如死吗? 她喝退女俾,一人独往清音阁。一路上走得很慢,却没心情欣赏世间极致的风景。 窄竹桥咯吱嘎吱几声,脚下迸发出汩汩水流,秦婳才抬头,看着白净一片的圆楼。 白得不像话。 白得不像真的。 如梦似幻。 不知不觉,秦婳已经走进去,文亦朝她行礼后退出去。清音阁只剩楚言彧,秦婳还有几个女俾。 楚言彧正忙着什么,招手道:秦婳,去秋月堂。楚言彧没有抬头,一直忙着自己的事。 一个女俾热心指着楚言彧左手边一个木门:夫人,那就是。 秦婳颔首:多谢。 她跟着女俾进去,看着一张躺椅,问:能坐吗? 女俾:这 秦婳明白,他们都知道楚言彧根本对自己不理不问,可碍于掌门夫人的身份,不得不恭敬一些。所以她们要猜着楚言彧的心思做。 我站着就是,下去吧。 女俾同情地看了秦婳一眼,小碎步退出。 秦婳靠在一根木柱上,合上眼。 好累。 安月山师尊沈老头还有很多很多人。 都不在身边了啊。 一颗浑圆浑圆的泪静静滚落,却没有划到脸颊下。 有人替她擦了泪。 秦婳睁眼,疲倦地揉揉眼睛:言彧,你来了。 秦婳,你很委屈?楚言彧眸中凶狠。 秦婳战栗一圈,看着面前这个已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长长叹气。 言彧,我明白你累。秦婳语重心长般说着,看着他那张俊美已极的脸,但不要这样随便发脾气了。 你想走,也不必给尹青青说。 秦婳见楚言彧根本没听进去,无奈地鼓着脸,不动。真是,搞成这样 她刚闭上眼,惊觉脚尖离开地面,猛地睁眼,打在楚言彧身上:你放下! 楚言彧:既然不想说话,就别说。 秦婳被倒挂在楚言彧肩上,随着他走动来回晃悠。她咬着后槽牙,抓着楚言彧腰。 你有病。秦婳暗骂。 她突然想起她的女俾来时都在偷笑,瞬间心里崩溃,楚言彧不会是要? 变成男子,好像也有道理? 秦婳被扔在松软的一团上,她迷糊地看着楚言彧脱下叠得严实的一层层黑衣,浑身不自在。 想着楚言彧最近的德行,秦婳警告道:楚言彧,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楚言彧眸中如万丈寒潭:我过分?哼。秦婳,你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不过分? 秦婳:你把我府打得塌了一半。再说,你也是女的啊。 楚言彧笑,靠过来,贴得极近,轻声阴鸷道:既然夫人觉得并无差别,不如试一试。 声音极小,可每一声都如热潮般拍打在秦婳的耳根,纵使她还是气,还是烧遍了整张脸。 秦婳抓着身下布料,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害怕。 尽管看了堆积成山的春柳图册,还是害怕。 以至于被楚言彧推倒时,秦婳整个人都是模糊的。她能感觉到腿间什么在动,可是几乎被压得没有感觉。 不久,秦婳总算能喘上气,她满脸红潮看着楚言彧紧实的胸膛,道:言彧 秦婳,你真无趣。 秦婳脸上的绯红一瞬间褪尽,她这个人一瞬间冰冷。楚言彧,怎么会? 可楚言彧仿佛根本没注意,或是根本不想看秦婳一眼,已经穿戴整齐走出去。 秦婳一瞬间委屈极了。她拉起自己被拨的半散的衣服,看着绚烂的纱裙上沾上污渍,心压得疼。 她已经在心里劝了无数遍,她和徐桦桦是前世今生,楚婉是喜欢徐桦桦的,楚言彧是喜欢自己的,她原本已经相信可是再也没用了。 她算什么? 一个被圈在这里的废物? 一个摆给世人看的夫人? 还是一个用来泄欲的玩物? 前世今生? 枉她还会信。 徐桦桦,你真是瞎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章格式问题 后续一起调 尹青青内心其实很野 但表面高深莫测不可侵犯。嗯。真是叫李**欲 想 侵 犯呢 嗯?我没有开黄腔 没有!(嘴硬) 关于小叶子的番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合适。该放出来时,总会的 这个作者真的,好不称职。 哦不,我只是一个闲得发慌的无用青年啊 第130章 安月情|事录 失魂落魄地回到画眉府中,在唯一剩的地方偷偷哭一场,都不能。楚言彧会察觉到。 门塌了,有女俾走来安慰道:夫人,掌门一定是太忙,才没顾及您。 秦婳安安静静趴在自己膝盖上,蜷成一团,坚定含恨道:我要回去。虽然她不想像画本上的新媳妇一样一不顺心就躲会娘家,可她实在是无处可去。 夫人,您得去和掌门说啊。 秦婳:怎么?我还不能出山?别说是她,就连多数下人,都可以随意出入结界。 告诉楚掌门,我走几天。秦婳道,不久回来。 这个不久是多久,秦婳也不知道,大约是等到楚言彧正常的那一日。 她不怎么费力,在一处山腰上破开结界,御剑飞出去。 那划破青空的一瞬间,秦婳笑了出来。 风吹的她耳朵红肿,秦婳却不住越来越快。真的好久没有这样一剑一人飞一场了。 她在剑上跳着,不停稳住身形,笑得灿烂。她在享受着独属她一人的自由和寂寞。 安月山下 秦婳为了避免注意,悄悄用法术到木屋中,在母亲肩头拍一下,而后蹲下来。 秦阅混浊的双眼一下澄澈,她拍着秦婳:小婳你回来了!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拍着,两人居然都哭了。 秦婳半跪着道:阿娘,小婳错了。 秦婳故意逗她:和言彧过的不如意?那孩子经常来接我呢。快劝他别费工夫啊,阿娘是粗人,攀不起的。 秦婳静默。阿娘以为她过的很好,那便很好,她笑:阿娘过得也好? 秦阅笑得皱纹出来几折,拍着刚洗好的麻衣:好,好。 秦婳自然接过来,挂在竹竿上,她怕秦阅察觉什么:阿娘,我来时没告诉言彧,恐怕不能待多久。 秦阅摸摸一颗脑袋,含笑:啊呀,有了他,也不看我了。 秦婳笑得发酸:是。她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不久后,秦婳有提着佩剑走上石阶。 她远远看到山上在远处小成一点的安月派牌匾,就已经要哭出来了。 刚上山的时候,她还看不见高高的牌匾,还不会写安月。 没想到一眨眼十年竟过得这么快,人事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她已经忘得不剩什么了 她先回住所看了一眼,发现樱花树无人打理,看得茂盛又潦草。 她嘀咕一声怪,但想着许可两人不在也好,把佩剑放在木桌上。 她对着镜子整理衣衫,高束马尾。 尹青青向来不喜衣衫散乱,秦婳如今也不会让他看到以前的自己。 十年,镜子有些矮,秦婳要微微低头才能看到自己的头发。 她从腰间抽出红色的一根带子,咬着一头,另一头扎在头发上,绕几圈固定住。 她还是喜把一些重要人送的东西带在身上。 走到玄芝双雪,秦婳迈上水中石块,几步点水跃进去,在殿外对着一块木板道:师尊。 尹青青只隔着一扇血红屏风,他冷冷道:进来。 秦婳绕进去,看着尹青青一身白衣坐在床上,手中还抓着一本书。 尹青青穿得少,秦婳突然发现他竟然枯瘦这么多。 秦婳以为,他手中还抓着书卷,应该是在研习什么高深莫测的术法。 尹青青:你既然来了,沈 师尊,你跟楚言彧什么时候串通一气的?秦婳说得太快,压住尹青青的声音,她又道,师尊你说什么? 尹青青声音温雅:我和楚言彧是旧识,你问他。 还有,沈不笑找你。 秦婳应了一句,不再打扰尹青青修炼,只在玄芝双雪结界外深深一礼。 尹青青在她走后才把握紧的指节放松,他翻开书,津津有味地窝在床上看。 《 安月山□□摘录》可真是一本好书。 尹青青正在学习其中精髓。 秦婳在安月山没认识几人。可大约是因为她去了十极派,突然就有那么多认识她的人。 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弟子跟了她一路,秦婳只能停下脚步,听她说话。 秦师妹,你还记得吗? 秦婳:我应该记得吗? 那弟子继续说,还拉上秦婳的手:师妹小时候偷了师姐的项链,怎么不记得了? 秦婳一想,好像小时候确实干过一些缺德的事。 她愧道:对不起,小时候不懂事。 没事没事,明日一起听课啊。这个弟子说完,跑了。 秦婳很久没有被邀请一同听课了,尤其还是同时被好几人邀请。 势力,当真这么重要? 等等,沈不笑! 秦婳急匆匆地去白绞堂,眼看天色已晚,只能祈祷老头子别早歇息。 她来晚了。 白绞堂已经关了殿门。 秦婳记得,小时候,沈不笑为了怕自己哭闹,总是大开殿门,直至深夜。 她假装气道:臭老头。 她回头看石阶小路,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嘎吱的木门转动声音。 以及一声再熟悉不过但沙哑到不像话的:丫头。 秦婳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泪就要止不住。她怎能在丑老头子面前流泪?她不能丢脸,不能。 苍老又沙哑到模糊的声音再次传来:是秦丫头吧?不是?对不住啊,老夫老喽。 秦婳听到沈不笑又踏回殿里,脚步声已经蹒跚。 秦婳不动,沈不笑又急道:老夫是认错了人!可你别杵着!赶紧回去! 秦婳刚想心疼一下老家伙,突然又心疼不起来了。沈不笑,脾气还是有点急。 秦婳揉一下眼睛转身,在沈不笑快要关上殿门时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老头,好久不见,多愁善感可不像你。 沈不笑在最后一丝门缝中看到秦婳,混浊的双眼突然睁得浑圆,他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居然不敢认。 秦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十极山已经练得十分规矩,眼下就算没了要求,她还是会站直坐直。 她笑起来的样子,像小时候,又不像。笑里夹杂的不是孩童的天真,而是疼、酸。 秦婳见沈不笑失语,走进去拿起不再染青的竹笤帚,忍笑道:我来领罚。 沈不笑一下子咣当拿起笤帚敲过去:来了还不过来!领什么罚! 秦婳热泪盈眶。 可感动没多久,两人又要吵起来了。 沈不笑:老夫前几日又打了一把琴,你试试。 秦婳只轻触一弦,就道:确是好琴。 沈不笑笑:老夫用不着这等防身器,便宜你了。 秦婳:给我的? 不要算了!沈不笑展开折扇,眉头竖着。 秦婳不假思索:要! 沈不笑:呵。他接连呵了几声,问秦婳:那一把琴呢? 秦婳已经坐在琴前,随意哼道:嗯? 沈不笑显然生气了,折扇扇得带了杀气:你那一把琴! 秦婳没怎么注意,也一时想不起来:嗯? 琴!楚言彧给你的琴!沈不笑怒不可遏。 秦婳脸刷的一下红了半边,她才想起来,之前楚言彧是送过她一把琴的。 她不愿意还给沈不笑:老头,你怎么还要? 收回来。沈不笑倔。 秦婳想,大概是自己实在没必要拿两把绝世神武。她想了想道:那我不要这把。她指的是面前的新琴。 沈不笑:你! 秦婳:早就听说你喜欢那把琴,只是没想到言彧买了下来,对吧? 沈不笑哼哼,不说话。 秦婳歪头,笑盈盈地:老头,别生气。你自己也说,这把威力更大啊。 沈不笑一挥折扇:随你。 秦婳自顾自倒茶,跟着沈不笑进灵器室。这里的每一把灵器都是当世无双,几乎都出自大家之手。 当然,这个大家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秦婳随意挑了一把顺眼的剑,是带着血红的玉色:沈长老,这把剑叫什么? 沈不笑揣袖口:你把琴给我,我再告诉你。 秦婳嘶了一声,心想:你就是想要,我偏不给 不告诉算了。秦婳把剑放回去,忽然发现旁边木架搁着几本书,她拿了一本坐在角落看。 沈不笑:这把剑是血玉剑,是上古凶兽的灵血制成,威力极大。 秦婳没抬头,小声嘀咕:你不是不告诉吗? 沈不笑:你给我出去! 秦婳哦一声,果真出去了。走出大殿,秦婳忽然察觉身后剑气,她调转灵力,凝于指尖一点挥去,却触到一点冰凉。 这是一把剑,浮在秦婳面前。 秦婳看着关上的白绞堂殿门,伸手微微握住那把白皙如玉的剑柄,刚一触碰,她整个人被剑气带得歪歪扭扭。 不久,秦婳调转全部灵力压下,朝白绞堂道:不谢! 沈不笑在殿内吼:赶紧走!烦。 秦婳不紧不慢地在白绞堂前晃悠一段时间,老实地回到小院里。 十级山 文亦脸色发青,匆忙跑来:掌门夫人跑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7) 楚言彧正在执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一道墨痕在纸上划开。 见文亦没走,她抬眼:还有事吗? 文亦艰难道:少主,小姐吵着要见你。 楚言彧:文亦,我这几日没空。 她糟糕极了,根本顾不及旁人。她想,秦婳走了也好,这样自己再不能发疯伤她。她神情憔悴,连镜子的样子都不敢看。 楚言彧拿出新的纸,蘸墨写了几个字,咳了起来。她突然察觉到文亦还没走,便问:文亦,还没走? 文亦走进,吼道:掌门,您的灵力已经弱到察觉不到我了! 楚言彧咳,伸手一摆:你小声些。 文亦:夫人要是知道您这个样子,肯定不忍心。 楚言彧:我教过你的,灵力是灵力,皮肉是皮肉,无碍。 文亦:楚言彧,你可是会消耗寿元! 楚言彧没有在意称呼,又披一件衣服:帮我叫十九个长老。 文亦:不去。 楚言彧站起来,推他:把这些做了我会好好调养,快去! 文亦半信半疑:掌门不可骗我。 楚言彧把他推到清音阁外:传话后去休息。这是命令。 文亦行礼:是,掌门。 楚言彧顾及旁边几个女俾,小声传音:私下不必这么叫。 文亦也传音回:是,少主。 楚言彧: 她继续坐回去,拿着本门弟子的全部记录一遍遍看。她想尽快定一位亲传弟子,以防自己突然暴毙,十极无人 她埋在浅案书卷中,指尖若有若无划在纸面栩栩如生的樱花上,桦桦,小婉真的真的一点不想伤你 渐渐地,清音阁内有浅浅的啜泣声传出。 作者有话要说: 修炼文笔中 量变是引起质变的必要条件 尹仙师真的好玩呢 我也我怕李易爽 he 都he 秦婳那个傻子也不会在乎的所以不虐(我这么觉得 第131章 破碎再重塑 安月山 晴日阳光正好,秦婳正在沈不笑殿内看书。殿内黑压压的,无光,但剑光凛冽,已能照亮她。 沈不笑伸手抓几颗瓜子,磕着:丫头,你和楚言彧那小子是不是吵架了? 秦婳:吵了。 我还有点想他,看看现在,收的徒都唉他正说着,几个弟子打闹着进来。 但殿外的嬉笑声在殿内消失,他们几个纷纷恭敬道:师尊。 秦婳慢慢磨到书柜后面,静静看沈不笑装。 她也时常想,若是户目就是户目,就是安月山弟子,那该多好。 沈不笑:大白天的不去听课,跑这来干什么?都去听课! 那群弟子许是被吓到,风卷残云般匆匆离开。 秦婳在屏风后偷笑。 这人,现在也没有几个肯与他说话的。 你也去上课。沈不笑指着秦婳。 秦婳翻着书,反驳:先生讲的书我都听过,每年来来回回都是那几节课。对了,老沈长老,这里有书吗? 沈不笑哼,抬下巴:你手里不是? 秦婳:药、毒之类的。 沈不笑指一个地方,继续在他的长案间磨剑器,嘟哝:自己找,整天看些无用的。 秦婳随意翻找着,只当一堆画本子来看,能记住的只有一些色彩艳丽的图画。 她不去未老阁,实是因为心虚。上次她拜托凌七偷书,现在还是对北宫浮华的未老阁犯怵。北宫浮华也许发现了,也许没发现。 想到这,她看璧上派规:偷用禁书,并修炼者,金丝穿胸。 秦婳不明白,直接问沈老头:金丝是什么? 沈不笑敲敲打打:法器。 秦婳:是像丝线一样的? 沈不笑:飞刀!哎呀呀,老夫分心了! 秦婳只能闭嘴。她想,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不可能被翻出来,也没人会想翻的。 她忽然想到,楚言彧性情不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忽然想起什么,在某一个闪过的记忆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违本性他术,从一开始就少一页啊! 她忘记什么时候了,但能记得起,那会儿脖子伤的厉害疼得厉害的时候,不经意发现缺页。 这既然是禁书秦婳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会不会那一页就是反噬什么的? 不久她又摇头,若有反噬,楚言彧应当能察觉。 秦婳兀自分析半天,得出结论,楚言彧就是楚言彧。她觉得,楚言彧应该是吃醋,所以才频频跟自己生气。 她翻着毒谱,洗髓丹烈阳丸太明药封喉断肠散朱砂泪 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秦婳评价道。紧接着,她看到书上画着一朵浅墨色花,在纸上开得妖艳。 墨色有深有浅,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如同含着的羽翼环抱在一起。 她目光凝在纸上,浅浅地,她看到旁边写了几个字:十妖,十级山 秦婳想起,这应该就是张酒泉对她说的那种毒。 她凝视着这朵花,只觉得陷进纸中,好美好美令人沉醉,令人臣服勾人心魄 她指尖停留在花蕊上一会儿,翻到十大奇毒,盯着看。乌头、清欢散、软骨散、催命丸 大概就是一听就是毒药的这种。毒的作用也大同小异,麻痹人身,毒在人心断灵脉毁仙根。无非就是这么几种毒。 殿内弟子来得不多,但隔三差五来一个,不似往日清净无人,秦婳不爽。 安月山什么时候缺徒弟?为什么要跟挤奶一样挤满一山 秦婳受不了:沈长老,秦婳告辞。沈不笑专注弄他的法器,只哼了一声,也不知听到没有。 秦婳已经御剑飞出安月山。她总要去确认一遍,楚言彧是否真的没事。还有,她要去十极山密室。 途径双湖派时,秦婳居然看到地宫入口大开,在一片白桦林中浮现出传送阵 。 那些弟子衣着黑衫,均有发冠,一看就是十极派的。 秦婳在万丈高空都能看到他们,看来双湖派是真的要归附于十极派了。 连入口都不再有结界。 秦婳降下一些,在云层中浮着。黄衣的和黑衣的人交错,双湖派和十极派融为一体。 她看到几个熟人,华玉龙等几个宗师,还有几个婢女,还有苏姑姑 她看到月宗师,突然想起,那日张酒泉躺倒在月宗师怀里,然后她就陷入昏迷。 张酒泉被那种奇异古怪的红光打中,居然还能活 当然她不是咒她,只是想不明白,张酒泉就算不想见月宗师,也应该不会来十极派更不会说做女俾这种话 一代宗师,纵使经岁月磨折,也不会轻易失丝毫风骨。 怎会? 不过她活着就很好。 秦婳不多想,加快速度赶回十极派,她一时气得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她差点忘了她还是个徒有其名的夫人,她突然想起段醉安,她那时,会不会也是这种感受? 会不会更难受 她思绪拉回来:我心疼那个女人干什么?! 秦婳心虚,从山腰间随处挑了一片结界,破开而后跳进去。 她想先回画眉府,但一想到府外女俾成群,定会惊动楚言彧,索性直接去清音阁。 可当她到清音阁时,文亦却道:夫人,掌门在与长老议事,多有不便。 秦婳:那言掌门什么时候回来? 夫人,说不准,少则两天。 秦婳点头:明白。她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那么久,她看着楚言彧堆满纸页的浅案,对文亦道,画眉府塌了,我在这里等掌门回来。 秦婳态度强硬,文亦只能同意。 秦婳并非想看楚言彧的秘密,她只是累了,想趴一会儿罢了。 可是偌大的十极派,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只比楚言彧地位低,为什么连去哪里都要跟下人忐忑地商量为什么连穿什么都要讨楚言彧高兴 她又不是奴隶、傀儡、侍妾 她趴在那把静置的残琴后面,手臂环绕着琴身,就这样趴在琴弦上睡了过去。 她是楚言彧名正言顺的两世的妻。她不该受这些吧 十级山间,楚言彧与九个长老坐成一圈,在激烈地争论。 楚言彧插不上话,静静坐着跟老头子们耗时间。 她心里清楚这群人根本瞧不上她,或者根本不会把一些要紧的事交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她只有做好一件事,做得完美无缺,才能赌得他们哑口无言。 山下妖兽出没,几个族人数骤然减少,还有双湖派善后事,请诸位长老 言彧啊,你这孩子别忙了,歇着去,这些事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做,对吧? 楚言彧刚插上嘴,又被打岔。她狠狠瞪了那个长老一眼。那个长老也不怕她,道:这孩子还挺倔! 紧接着,又一个老东西道:交给弟子去!咱们门下不是有好些弟子吗? 楚言彧快要气死,这几件事是十极派着手的大事,怎么能儿戏? 若是双湖派反了,或是传出什么谣言,那天下人怎么看十极派? 还有十级山下凶兽,为祸人间,若是不惩治,世人皆会评价十极派无能,连山下一脉相承的族人都保护不好。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十极派死活!楚言彧真是难以想象,父亲是怎么忍下来的!父亲心慈手软,可她不会。她当即喝道:若是你们不愿意接,我做! 不愿意在这个位置,都下去!我身边有的是人。 一位长老嘲道:掌门,你身边的人,该不会是容云吧? 另一位小声附和:容云叛主,只剩文亦了。 楚言彧充耳不闻,她道:今日起,革除长老一职。 七长老狂怒:好啊!楚言彧!你干得好!老子还不想做了!屁事真多! 另外两个长老也站起来:既然你说了,这个长老我是当不下去,自求平安吧! 楚言彧撇向另外几个坐着的和发抖的:你们呢? 又有一个站起来,甩下一句狠话飘然离去。 楚言彧看着剩下的五个人,冷冷道:现在想走,别滚回来。 话音未落,一个长老在原地化为齑粉。楚言彧知道他人已经在十极山外了。 过两日我亲自下山,等候在坐各位佳音。 吵了一整天,楚言彧头痛,她摆手示意这几个敢怒不敢言的下去。 四张老胆小,大约因为怕才留下,二长老贪恋权位,肯定死死抓着这个位置不放,九长老在弟子中还有几个娇妻,自是不舍下山楚言彧头痛:竟只有一人可用! 七山长老虽然少言少语,可性子温和,肯听话,也能放心让他去做事。 她真是想不到父亲为了旧情惯出这么些东西! 清音阁 秦婳在琴上趴着,样子很乖。因为琴弦咯得不舒服,所以她睡得浅,能听到楚言彧的声音。 清清冷冷的,如清冽的甘泉,叮咚作响,很好听。 少主。 文亦,小声些。 那些长老太不像话了! 少年音色带着怒气:我不是叫你小声些吗? 于是秦婳被吵醒了。她装作刚醒:我打扰你们了? 文亦看着楚言彧眼色,静悄悄退出阁。楚言彧阁内不爱放女俾,所以此时只剩两人。 楚言彧像是想说又不敢说,也没看秦婳:桦你回来了。 秦婳嗯一声,问她:我是住画眉府,还是?还是这里,她终没说出口。 随你。 好冷漠。秦婳想。 从前的她分明不是这样的。秦婳问楚言彧:我去眉眉那里? 楚言彧忍着应了一声。 秦婳起身时发现身上黑衣,摘下来挂在椅子上,给楚言彧行礼后离开清音阁。 她在清音阁外,关上了门,却并未离开。 秦婳示意文亦和女俾们不要靠近这里,然后一个人坐在阁外看花。 门隔音很好,她居然能听到楚言彧一阵咳嗽,她无法想象楚言彧身体到底怎么了 劳累到这种地步 有病。 门派什么的重要吗? 不是说只要桦桦吗? 言而无信! 管这么多干什么! 这些人生死就这么重要? 她听着楚言彧咳声越来越大,直到压过风声、鸟叫声压过耳边是一切 她也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踹开门,看着支着一直胳膊,衣衫单薄,只被骨头支起来的一具身体,对她道:楚言彧,你骗我。 楚言彧莫名其妙,一抬眼看到秦婳眼眶红成一片,在哭。她看到她两辈子最喜欢的人在哭。她心疼得不行,却不敢上前去替她擦干。 渐渐的,楚言彧的眼尾也漫上绯色。 是破碎又重塑的念,是难以遏制的欲。 秦婳小声:我今夜住这里。 楚言彧一愣,然后终于站起来,走到秦婳面前,抱住她的腰,她的头,融她进血肉:桦桦不要,求你 声音微不可查,秦婳却听得清楚,她们贴得极近,她能察觉到她的的胸膛在猛烈起伏,能察觉到她身体的任何变化。 秦婳箍进她的腰,踮脚在她耳边,羞耻地学着记忆中徐桦桦的样子:小婉发疯也没关系,桦桦喜欢。 声音挠着楚言彧一魂一魄,她几乎是求饶:桦桦,别再说,你不可破身 秦婳:为何? 楚言彧揽紧她:等到十极派后继有人,等到我把这些人安顿好,等那时,再 秦婳明白了。她叹气:我说过,不破身的办法很多。小婉,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会虐吗? 反正我觉得挺甜的(buyaolian) 话说回来真神奇,不知不觉131章了 然后其实本人友情出演了一个小角色忍不住跟女儿儿子们互动一下 第132章 烛火相依然 秦婳欠抽的手放上去,笑盈盈地:先回答。她脸有些红:言彧,你这些天怎么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8) 是因为变性的法术? 楚言彧:不是! 那是因为? 因为药楚言彧小声道,桦桦,对不起,我疯起来我不知道 秦婳听到楚言彧说自己发疯,心口一下一下地刺痛,针一样密密麻麻,又痒又痛。 药,大约指的是段醉安生前下药留在楚言彧身上的余毒,竟让她失常那么厉害 秦婳生气又伤心:下次发疯,我会打你。 楚言彧趴在她肩膀上:好啊,桦桦尽情打,你打不死我。 秦婳伸手:我现在!她还没有动作,已经被楚言彧抱住了。带她一步步滚到房间里 秦婳看着地上一件件衣服叠摞在一起,简直不像话,她在一旁施法术引出水流,不停地洗手。 早知道这个什么转性术受累的还是自己,秦婳宁愿不看到!不过楚言彧另当别论 秦婳刚趁楚言彧意识恍惚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不敢看她,只走到房门口:言彧,你可有不适? 楚言彧披上黑衣,走过来,声音很淡,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潮:没桦桦很好。 秦婳低着头洗手,往旁边迈两步,不去贴着楚言彧胸膛,心依然扑通扑通像个野孩子一样不受管束。 今晚 住下。秦婳豁出去了!况且她也确实没地方住,我没有地方住 桦桦,听话楚婉从她身后环住她,亲吻她泛红成樱花一样的耳垂,去眉眉那里。 秦婳的头随着楚言彧逐渐放肆的动作越来越低:哪有你这样推人的? 文亦在殿外侯了很久,桦桦再过几日。 秦婳信了:那你注意身体,发疯时我不会过去看你的,放心。 她方才亲口听楚婉说自己因为段醉安生前积压在体内的药而精神失常,已经知道原委。 她想,楚言彧现在是男人,大概因为发疯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难堪的事失了面子,所以不想让自己看。 秦婳不理解,但不想让她生气,就答应听她的话 。 十极山大,清音阁与离楚眉眉那里有些远,其实她懒得跑哈哈哈 十极山雪景甚好,白绵绵的软成棉花,好看又松软,一层层的像裹着山峦的糖衣。 雪大的这几天,秦婳一直在偷偷观察楚言彧,看她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画眉府没修好,秦婳几乎一直守在身边,却并未看出异常,她渐渐放心。 相比之下,这几天楚言彧虽然一直秦婳秦婳的叫,但只一次面露凶色,秦婳非常欣慰。 前几日亲近时秦婳跟楚言彧提过去密室,可楚言彧迟迟不同意,像是故意推辞。 楚言彧这几天似乎还是不想让秦婳到山顶密室里,为此还多加了人手。秦婳表面上十分识趣地不去,但心里总是耐不住。她整天趁楚言彧正常时在她身边旁敲侧击。 她跪坐在楚言彧身边,拿着酥咬着,看她提笔:这是什么? 楚言彧把糕点摁到秦婳嘴里:食不言。 秦婳被摁的难受,几下咽下去,抓住楚言彧的手:你要走? 楚言彧:下山一趟,不出半月一定回来。 秦婳不怎么信楚言彧的一定回来半月之类的,一下把糕点咽下去,说:我也想去玩。她知道自己不能帮忙,但掌门带个人在身边应该可以吧? 楚言彧推开她的手,又塞了一大块樱花酥给她,笑得失声:咳哪是去玩的啊 秦婳心想山顶密室还没去,倒是可以趁楚言彧不在去一趟,反正她也说过的嘛,十极派上下她哪里都能去。只是秦婳不能当面违抗楚言彧,所以现在很想欺负一下她。 正想着,楚言彧突然道:桦桦,或许我用得上你。 楚言彧仔细讲解山下凶兽模样,食性和怎么伤人,努力寻找秦婳可以下山的理由。秦婳一点没听进去,她在考虑去或是不去。 楚言彧应该看出了秦婳的心思,悄悄在她耳边道:上次的事,还要靠桦桦。桦桦若是不怕我惹桃花,就放我下山。 秦婳毫不介意:你去吧。听起来像一个厌烦自己男人的妻子,巴不得他出去办事。 楚言彧邪笑:我现在可是男人,管不住自己。 秦婳继续吃:随你。 楚言彧:山下有梅子酒、桂花糕、绿豆饼她还没说完,秦婳道:我去。她很久没下山了,或者说,很久没有为了吃而下山。 被楚言彧这样一说,她突然就馋了起来:去。听到秦婳的这个字,楚言彧捂着半张脸偷笑,笑了半天,她假装怕被秦婳打,退一步,继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声大笑。 烛火在暖光中相依,照出一片澄澈。 秦婳觉得这几天楚言彧腻歪得够可以,主要是自己也挺开心的,心大地也把其他诸多大小事抛掷一旁。 山下一个破寺庙中,一男子正跟一老僧挖土。男子俊朗,眉目俊美,身形挺拔。他□□上身,腰间系着衣服,浑身肌肉带汗,看起来雄壮有力。 他弯着腰拿着长铲子挖土,动作流畅,随着身体起伏有力变化。老僧在一旁指点:不对!要这样挖!男子心道这不都一样吗 他不愿拗过老僧,下铲立刻又快又狠。 老僧突然道:刘昔,你放下那姑娘了? 男人下手不快也不慢,像是一直专注挖土,没注意到老僧:什么? 老僧擦汗,把一条毛巾丢给他,洒脱大步走到寺院里,突然对着刘昔隔空打了一拳:来!打一场!刘昔没看他,举手运转体内灵力,轻松化解他的一拳,把土挖完,种上树苗才不紧不慢走过去。 一刻后,老僧揉着红肿的拳头:不知道对老人家下手轻一点啊! 刘昔: 他看着老僧回去,又走到土坑前,发狠把刚种好的小苗几下砍平。他如释重负,到在地下,大口喘着粗气。他拿起一张方帕,发笑:自欺欺人方帕上绣着一树开得灿烂的樱花,还有一只栖身在花树上的小鸟。 刘昔知道这条手帕不是秦婳的,可她一想到秦婳曾经用过,曾今随身带在身上,就会心悸。 可他又厌恶,因为它还隐约带着楚言彧的气息。 他把情谊放在心底最深处,埋得别人再也挖不开,再也看不见。他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藏起来,不再会有人见得到他,不会再 十极山 楚言彧把掌门权利拖给七长老,由四长老与几位大弟子一同把持。其余几个长老都被安排几个体面的差事,明面上也都满意。 眼下十极派受安月派嘱托和信任,连并两派,洛陌宗与双湖派,已是树大招风,楚言彧一人把着有心无力,只能尽可能严一些,不出篓子。 楚言彧现在没有楚夏得弟子敬重,也不常在弟子面前露面,威望自然不及楚夏。 可他年纪摆在那里,收的徒弟要是比自己大个几岁,他可相处不来,于是他迟迟没有收徒,也不打算收徒。 她喜静,如若一两人还好,像秦婳也好,但她亲眼见过一些闹腾的厉害的弟子,她真心头疼。 这一次下山楚言彧阵仗不大,只带几个人,除去秦婳,就是文亦带大的几个年轻弟子。尽管她如此低调,在山下还是引起族民围观。 楚言彧看着一圈一圈的人,很想一把推开,但她压下心里不悦,扬起一抹俊朗的笑容:各位族民,楚言彧代表十极派,一定会惩治控制凶兽的幕后之人。 她嘴角边浅浅的梨涡太勾人了,秦婳眼神一直盯着都不放开。 族民见楚言彧笑,道:掌门呐,您真是好心,帮俺们这些 掌门大(二声)人(四声),您真(zen)俊(zun四声)呐,这是我姑娘,和您真登对嘞! 楚言彧: 哎嘿嘿掌门姥爷,您今夜住我们那!干净!不要钱!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姥爷说。 不过大多数声音还是貌美的女人们小声起哄: 真好看啊 听说才二十岁,嫩得很嘞,这个年纪火气大得嘞! 我怎么听说掌门是个老头子,从前也没听过长了长了一副模样啊,嘶嘶嘶 哎呦喂,我瞧他手指那么长,力气肯定大床上 楚言彧阴着脸。 秦婳嘴巴里咬着舌头,不让它出来祸害。 她听得面红耳赤,这些人口中的楚言彧太活色生香了,她没经历过,自然认为是假的。她看着楚言彧瘦弱的样子,哪有那么大的瘾? 正常时乖得像小狗一样,浑身是最柔软的绒毛,靠近了只会觉得亲人。 楚言彧突然传音给她:你别信。 秦婳回他:听个乐子。 楚言彧阴着脸,用外人看不见的法术,用法术捂上秦婳的耳朵。她声音发干,带着戾气:还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才能从容的过审 先试一下 (忐忑三天后的狼狈)(好了已经修改和一点删减(隔日)) 不知道自动□□可不可以过审,然后,原版就是这样的,已尽力 补充,原先定的秦婳受方,后来觉得以这个定义太片面,而且秦婳也会反A,所以两人互攻,但楚婉主攻。 我觉得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和好人,所以就没觉得秦婳或者楚婉是绝对的好人,因为她们也会做错事,也有私心相反,她们很有可能是反派doge ︿( ̄︶ ̄)︿ 第133章 山野斗妖物 耳边只有楚言彧的声音,也只有她的呼吸。秦婳面红耳赤,看着围观的族民:这些人要你娶媳妇。 楚言彧:秦桦桦想要姐妹,可以成全。 秦婳: 还请掌门不要耽误正事。秦婳吃力地化解她的法术,挣脱开走出人群。 她心里明白楚言彧被聚焦着不可能出来,可她一回头,心却停止了跳动。 她真的来了。 就这么不明所以,傻傻地跟过来。一如前世,一如今生。 秦婳看着她炽热的双眼,只看到了自己。 她情至深处总是很想问,她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她两世真情?两世相随? 于是不知是前世的徐桦桦还是今生的秦婳道:傻婉。围着你转的星光那么多,偏偏选择了最不起眼的一个,真的是傻到极点。 桦桦,生气啦?楚言彧走过去一手揽住她肩膀,没有用力,却揽在心间。 以后不会了。她小声道。 秦婳不会被几句甜言蜜语绕得失去理智:骗子。不论楚婉、楚言彧,还是谁,她都不会轻信。 谁要她为了自己改变。秦婳喜欢的是那个让她触手难及的人。她永远不想让高贵的鲜花为她垂下头颅,为她失去颜色。 可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贪恋眼前这个处处宠着自己,处处念着自己的男人。 族民盛情难却,楚言彧只好选择一处推荐的小店住下,他吩咐几个人:今日随我猎杀山野妖兽,不能伤害族民! 是。几个人一齐说。 好的掌门! 楚言彧:这小伙子谁啊 秦婳也注意到这个格格不入、与众不同的弟子,她扫一眼,突然发现是凌七!凌七!还是翘着一缕头发 应该是未老阁的弟子 秦婳看楚言彧,楚言彧看秦婳,谁都不说话,画面诡异。半晌,几人走在更深露重的山野间。秦婳等人散开,静悄悄贴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她察觉楚言彧在看她,并未在意,看着凌七配着一把威风凛凛的长刀:北宫长老品味有些独特 凌七:你别损我师尊。 秦婳再看一眼他腰间长刀,道:没,我看得出来,沈老头的手艺吧? 凌七拿出刀挥了几下,评价道:眼力够好。 秦婳边走边眉飞色舞地说:和沈老头相处多了罢了,唉你最近也常去吧,我听沈老头叨叨你多得要命一句话能说个一天 凌七随手施法斩断远处一只野猪:我看姑娘你说话才会说一天! 秦婳刚想反驳,突然听到楚言彧大喊,立刻从锦囊里掏出剑 沈老头送她的那把什么血剑,在手中飞速放大,准备蓄势待发。 凌七:嚯!这把剑就是那把那什么就是那把好多好多人都想要的,沈不笑居然给你了?! 秦婳盯着远处黑树林,没过脑子:他换下的!她其实更想要那一把琴,这样就有理由让楚言彧再教一遍。 凌七见状两指捏出符咒,围着十极派几人画金圈,保护阵法立刻设下! 几人退在一起,同问:掌门,那妖物在何方?! 楚言彧:许是我错看,抱歉。 她话音刚落,远处就有树丛里发出极骇人的声音。秦婳心想,这就来了,楚言彧怎么可能看错 楚言彧第一个冲出去,势如长虹,一剑劈了千里,在漫长黑夜迸发出一片炽烈白光。 秦婳见状也冲出去她只是装腔作势,顺带补刀,还有带动一下大家 她一边冲一边为自己笑死。哪有她这样的?! 凌七在后面喊:不是?你们不要防护罩?!行,白瞎一张师尊的符,能撑几个时辰的。 极速前进中,秦婳听到又一个不正经的:这人怎么待在原地?废话真多。 秦婳心里偷笑:你话多!听见没有! 她随意上前,几步到楚言彧身边:好杀吗?谁知楚言彧一抹脸上的血,指尖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眼神在黑暗秘静的森林里炯炯有神:死了。 也许太暗,秦婳没看清,那一双如狼似虎的寒眸,以及含血的唇齿。 楚言彧很快压下什么,爽朗笑道:只是一只寻常妖兽,劳烦大家跑一趟。 几个男女弟子:不麻烦秦婳看到,最近的这个女弟子脸上确实泛着点红,含羞带怯地跟楚言彧说话。 她看一眼楚言彧:好像,是很好看。 也许她看惯了,看久了,才觉得麻木。 可每次她与旁人站在一起,秦婳说什么也不承认有人比楚言彧好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99) 眼看妖兽已除,楚言彧道:不可再耽误时日,明日就回山。 秦婳心想这也太快了,但又一想,按十极派标准,楚言彧现在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整个世间没有几个人能伤她。 居然有些恐怖。 眼前这个温顺的男人,能轻而易举把她揉碎。 几个人走一会停一会,都簇拥着楚言彧。 秦婳不爱凑热闹,与凌七一起跟在后面,聊一聊安月山近来的趣事。 你师尊长得真年轻,就是凶了些,没我师尊温柔。凌七笑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婳忽然想起沈不笑哪一次说过什么,没深想就停止回忆。她忆起尹青青清冷孤高的模样,道:不年轻吧? 凌七在空中指指点点:你看看,沈不笑有白胡子,南山啊掌门也有白头发,其余几个长老虽然得道长生,却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确实有点老。 秦婳:小心有长老背地里记仇。她看到楚言彧回眸,下意识对她笑了笑,继续看向凌七:尹青青得道长生,不行吗? 就盼着我师尊不好是吧。秦婳想,尹青青不老是他的本事。 话说回来,未老阁,真的不老?她想着就问出来。凌七回答:未老指的是师尊是有这么个法术,只不过她从不传人。 相必自己用的很好。 不,师尊应该是觉得这些禁术有反噬,才不传人。我师尊那么可爱,怎么会自私? 这人真是三句话不离他师尊秦婳差点被带偏,也学他的样子夸尹青青:显年轻那是我师尊灵力高强。 凌七:那也是,北山长老功法心术最强不过听说抱病在床,此生不能使用灵力 秦婳:? 别瞎说。秦婳不悦,尹青青就算不能用灵力,可至少还能撑一年。她又想起,上次回安月山忘记给尹青青灌输灵力了! 不过你师尊真像才二十出头啊 接着,凌七被秦婳追着打。秦婳打得爽快,甚至忘记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到小店,秦婳气喘吁吁收了剑,跟随楚言彧上楼。 客房不比十极仙山,没有琼楼玉宇金殿玉柱,只有仅能容纳一人的小床。 秦婳哼着安月小调走着,忽然撞上楚言彧。楚言彧回头,眸中不善:秦婳,很高兴啊? 面对冰冷冷的质问,秦婳笑容一下子拧成疙瘩:是妖兽很快就斩杀。 我先回房她向前走,发现没有房间!惊恐之余回头,才发现只剩一间房了 真是要命。 月色冷漠地镀在楚言彧脸颊上,衬得棱角更为鲜明,更凌厉。 秦婳退无可退,却突然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不写打斗 自己都怀疑这是佛系养老文 谢罪谢罪 经典恶俗桥段:酒店只剩一个房间 但秦婳绝不住,楚言彧也绝不住 要死的节奏 第134章 我化长风渡 嗖的一下出手,饶是楚言彧也有些措手不及。 秦婳想飞速忽悠一下,还没有忽悠到人,已经被制住。 夫人,都会对为夫大打出手啊。声音中居然有一丝委屈之意。 秦婳被法术变出来的两根银丝捆着双手,嘴皮子仍不服输:楚言彧你是有病? 秦婳看她这样,多半是发病,她现在灵力充沛,毫不留手,直接挣脱开跑掉。 她不想看到一个疯起来跟自己较劲的楚言彧。 静谧的夜,一轮孤零零的残月高悬,掩盖住身边无数颗明星的光亮。 其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对楚言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想着想着,秦婳拿出血玉剑,随意找了一个树林子瞎挥。老头的剑还不错。 她听凌七说了那么多,很想很想安月山的一草一木,想山上樱花落了几躲,想沈不笑发了几回脾气,想尹青青是不是还那么倔,想她的同门 对她来说,安月山是她的家,山上众人都是她的亲人。 在山野折腾一夜,秦婳晨起回到小店眼皮都是松的。她站在楼下,和其他弟子一样等楚言彧下来。 楚言彧没明说秦婳身份,于是也没人知道。十极山上,秦婳被圈养得很好,几乎没人看到她的脸。就算凌七和几个弟子知道,也默不作声,装作不知。 楚言彧下楼,每一步都重一点,她手中有一只渐渐变大的妖兽,周身金褐色鳞片闪烁着暗淡的光辉。 显然已经死透。 楚言彧见店家过来,伸手把已经大到拿不住的妖兽浮在空中,挂在门外高处,让所有人看到:老板,接个地。 店老板被这只两人高的妖兽吓呆,呆愣地点头:好、好。 楚言彧显然是不愿意听这些人吹捧,转头对秦婳几人道:还愣着?打只低阶妖兽就要夸?不嫌丢人? 秦婳觉得和族民亲切说几句话没什么,楚言彧做的有些过,让大家有些心伤。 楚言彧带着一小队人,在安静的小巷里换上黑衣。一位弟子代楚言彧道:山下族民失踪,我们一共二十人,分别在周围几个族巡察,有事放十极盛花。 十极盛花十极派独有的一种烟花,可以用本门术法控制。 其实安月山的烟花更好看秦婳想。 秦婳不出意外地分到楚言彧的一组,只是没了凌七,她有些无聊,一路不怎么说话,更不怎么跟楚言彧说话。 她来到凡间,看到琳琅满目的杂货铺、集市,眼睛放着光。她眼神去捕捉楚言彧,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好。 说不上哪里不好,就是黑衣黑帽下愈发显得苍白。秦婳憋了一路,此刻再也憋不住,走到她身边,小声道:昨夜你好像有些不正常,我先跑了,对不起。 她走进,才发现楚言彧脸色真的不好,脖颈上都是细密的汗,高马尾湿漉漉地搭在身前,肯定难受。她小声问:言彧,没事吧? 秦婳楚言彧咬牙,仿佛在拼命隐忍。 秦婳突然对身后几个人道:掌门掌门想回去看看妖兽,不放心。 一个有眼力劲的弟子恭敬抱剑:那弟子去了。 楚言彧摆手两下,几人如游鱼般四散在热闹集市。 秦婳突然发现楚言彧盯着一家店,店内有一排排暗纹流光的彩衣。只不过是女子穿的。 秦婳忍笑忍得疼:你想要这个? 她虽然知道一派掌门不可能因为喜欢一件衣服但碍于面子不能在弟子面前买 而脸色差成这个样子,但一想到这是楚言彧,就觉得好可爱,还是想笑。 滚。很轻一声。 秦婳快要笑死了。难不成真的是这样? 楚言彧冷脸:秦婳,你走。 秦婳心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进去。 秦婳指着自己:我替你买?她见楚言彧不点头也不摇头,飞快进去,随意挑一件买回来。 言 怪物啊!怪物!突然有人在街上乱跑,撞倒了很多杂货铺。 楚言彧突然扬手,几道灵力流窜出,把街道恢复原貌。秦婳很想问这衣服 楚言彧在地上画一道金色光圈:秦婳,不要出来。 秦婳没来得及反驳,已经被捆在圈内。 面前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窜,山丘上各种动物仿佛也被惊动,在街道间疯一样穿梭,远处还有一个黑色巨物轰隆隆袭来。 秦婳没有闲着,她示意大家都站在圈内,这个时候族民也十分配合,被吓得很听话,乖乖站在原地。 这个金色圈只进不出,秦婳施加灵力,强行扩大范围,尽可能把所有人都圈在一起。 她的目光在集市上飞速扫过,又看见几个人在趁乱偷小摊的东西 圈内一个妇女看不下去,大吼:额滴货!给额停下!她不断敲击着法术圈,让强行控制金圈的秦婳隐隐作痛。 秦婳急道:大娘您不要在乎了。 妇女用痛击金圈:额滴娘嘞!血汗钱哪! 秦婳看着几只老鼠窜进来,圈内人群乱哄哄地在吵架,而外面还有几个贪钱的人在游荡,烦心不已。 她皱眉大吼:都安静! 一个女人走过来:害(一声),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凶哪!这铺子又不是(si四声)你们家开的咯!你不担心吼! 秦婳忍。 你还敢进来!贼!赔钱! 我怎么知道是你的铺子?!我底下捡的! 圈内越来越热,声音越来越大,秦婳要疯:都闭嘴!太乱了,她耳边作痛。 她等到人都被圈进来了,才有空把新买的彩衣收在锦囊里,可是已经被划出了口子,也蹭脏了。 好容易给楚言彧买一件新衣服,就这样送不出去了。 她反复大喊都没人听,最后只好耗着灵力给所有人传音:不怕死的都砸这个圈!都说话! 再吵丢出去喂狗!楚言彧耗灵力撑的金圈,真是便宜这些家伙了! 几个人咕哝几句:凶得嘞。乖乖(guigui)!都安静下来。 秦婳盘腿坐在圈内,无人愿意靠近她,只有两只老鼠 秦婳从锦囊里翻,翻到咬过一口的樱花酥。老鼠跳一下,叼走樱花酥,刺溜一下没影了。 鼠也不理。 她只能寄情于远方。 远处巨物看起来几乎顶在天上,踏在地下,周身泛着黑光,口吐红血一样的污浊物,甚为可怕。 她看着十极派几个人在勇斗这只丑陋又凶恶的妖兽,觉得很好看,很想去和他们一起并肩。 可惜她只能被圈在原地,仰望他们。 她看着楚言彧的黑影,被烈日镀上一层熠熠金光,灵光在巨兽身上爆出璀璨火花,她却毫发无伤,带着光屹立于彩云之端,犹如神一样威严。 圈内人突然被此奇景震撼,纷纷站起来,叹道:天神!这是神仙哪! 秦婳也激动不已,那金光之下,是她高不可及的前世今生的神祇,载着她两世的光。 十极掌门!楚掌门!有人认出了。 好厉害! 十极真不愧是大派!真强! 秦婳的眼睛受过两次伤本就有些污浊,此刻看着圣光,有些刺目,但她不想错过楚言彧,笑着眯上眼,看着巨物倒地,看着楚言彧把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刺入妖兽体内。 众人纷纷喝彩:好!好! 秦婳安静地等她回来。 楚掌门来了!楚掌门朝这边过来了!一个男人居然跳着说,然后居然跪下了。 紧接着,有人朝御剑飞来的楚言彧几人高喊:掌门快来!这个女的把我们关在这里! 秦婳一看被指的是自己: 她想起身破开金圈,却不及楚言彧速度。楚言彧飞快破开圈,众人一拥而上,秦婳被晾在一边。 她其实是有些委屈的,可是见到楚言彧被簇拥着,也非常高兴。 她见阳光下俊朗的少年不顾人群,向她走来,脸上不自觉镀上红晕。 楚言彧站在她身边,对众人道:夫人辛苦了。 立刻有人道:掌门夫人厉害啊!保护了大家! 秦婳本没注意,一听声音:这不是刚才那个向楚言彧诉苦说被自己关起来的那个吗! 装什么装! 她假笑:方才特殊手段让大家难受,对不起。 好在众人也很快原谅了她。 接着,楚言彧带着几个人把集市复原,给老人妇女当苦力。 秦婳在一旁看着楚言彧笑,自己也傻乐。她傻乐着,楚言彧已经走过来,用袖口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桦桦,歇着吧。 秦婳见楚言彧也满头大汗,也踮起脚伸手,替她擦汗。 她把面前这个高个子转个面,把她高束的马尾用袖口包住,反复擦拭。 楚言彧侧脸轻笑:桦桦,不用。 秦婳一指戳在她脸颊上:转回去。楚言彧的脸虽然有棱角,却比棉花糖都软、细嫩。 秦婳还想再碰几下,但看着她还在替人家挂东西,怕她难受,手上勤快起来。 十极派二十个人忙活好几个时辰,总算把街道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有空闲的族民也在送她们回去。 楚言彧温声道:大家都回去吧,举手之劳而已。 对您是(si)举手之劳(lao~),对额们可(kie)不是(si)! 秦婳觉得他们这一句说得倒对。 楚言彧不会推脱,于是大家又热闹一会儿,等到夕阳下山,火红光晕烫在大地上才陆续散去。 楚言彧看着一个过膝的孩子还不走,蹲下来摸上他的头,温声笑道:怎么不回去? 孩子带着倔强,鼓着一长小脸:我也要做神仙! 楚言彧笑着抱起来孩子,在臂弯里荡了几下,小声说:这世上没有神仙哒,哥哥姐姐们只不过是除魔卫道。 秦婳点头。 小孩子倔强中总是带着可爱和幼稚,指着楚言彧: 我要做像你一样的神仙! 秦婳和众人都哈哈大笑。 小孩子仿佛丢了面子,生气怒道:别笑!将来,我一定会是你们其中之一!说完他羞红着脸从人群中溜出去,芝麻豆一般好玩。 楚言彧见人散得差不多,揽上秦婳肩膀:桦桦,走。 秦婳:? 很久之前,就想给桦桦挑一件衣服了。楚言彧看着她,唇角旁浅浅梨涡沁着蜜。 秦婳失神。 夜色将至,两人在最后的余辉中揽着,在火红色的夕阳中融成一人,不离不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盗文更到70多章了哈哈哈(pia!我在说什么?!! 这是甜文,怎qi么shi可hen能duo虐呢? 我是上官,猪猪今天不营业(pia! 好了正文:要全文重修,大工程感觉又要很长时间过去了。。。。然后现在写到半年前设置好的大纲(啪!)如果不出意外继续按着大纲走,确实快完了 当然,会这么佛系修养到结局吗? 会的! 想象一下那个什么妖兽是恐龙 第135章 爱恨不堪问 言彧,这件怎么样?秦婳从衣服堆里探出头,眼帘含羞微垂。 楚言彧转头,投向秦婳:好看。她的桦桦,怎样都好看。 秦婳向她招手:言彧,你过来。她抓起一件素静水色长裙,比在楚言彧肩头,道:也好看。 长裙泛着岁月的诗意,淡黄与浅蓝相接,还似水一般清透。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0) 尽管秦婳在十极派待了几个月,可还是不习惯山上的穿衣习惯。女人敞胸露乳,男人上衣半挂,及其开放。 安月山就不会这样,领口层层压在脖子前,庄严又舒服。 还好楚言彧每日都用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般只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和脑袋。所以秦婳挑的这件十字领的也会适合她。 言彧,我有点想看你卸下术法的样子。 楚言彧自然百依百顺,挤进试衣帘,也把秦婳拉了进来。 秦婳被拽得难受:干嘛? 夫人替我更衣。 秦婳十分乐意,可她没过多久,再也挑逗不起来。楚言彧的后背全是伤疤。剑伤刀伤糊作一团,简直面目全非,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楚言彧反手握住秦婳,小声道:出去吧,我自己来。她原本是想逗一逗秦婳,可她后悔得要死。她看不得秦婳伤心。 秦婳能感受到,那只覆在自己手上的温热的手掌,也是颤抖的。 不腐金皮?再试一次可以吗?秦婳说完就觉得不对,不腐金皮是她们在机缘巧合下得来的,怎么能又让楚言彧再受皮肉之苦? 楚言彧再清楚不过,当时她出钟得太着急,才落下这一身没长好的伤。她故意骗秦婳:这伤是得不腐金皮前弄的,当时试错,没想到还是有伤,不过不用担心,都会好的。 秦婳知道她背着看不见,还是点头,她扒下上衣,看到楚言彧腰上有一道还渗着血的狭长口子,怒道:骗子! 楚言彧面不改色心不跳:桦桦以为上千年的妖兽那么好打?多少还是要受些伤的。她又在撒谎,其实那时她能躲开,只不过怕一躲开身后弟子无法接住那一击,就硬生生接下,这才受了伤。 秦婳继续扒拉他衣服,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居然很能静,不说话也不动。 可楚言彧实际上糟糕极了,她看着自己某处,又在意识里疯狂拉会自己的意念,不至失控。 秦婳的手一下下划在背上,又痒、又麻,她只能低沉地喘息来缓解躁动。 秦婳原本站在她身后,此刻突然转过来,看到楚言彧全身,脸一下子红了。 桦桦楚言彧好像也害羞了。 秦婳小声:变回来吧。 我有点想看小婉的本来的模样。 楚婉看着一旁叠落成山的女装,一字一句道:蓄谋已久。 楚婉建议去客栈或者小店再换,秦婳想她们两人确实惹眼,楚言彧身份曝光就不好了,高高兴兴拉着她的手在十极派二十几人不远处定了两间房。 秦婳是这样想的: 一、不能让派中弟子知,否则回去传遍一山就不好了。 二、两间房掩人耳目,她们早已抛头露面,也许有认识楚言彧的人在附近,不能被听房角。 果不其然,两人订好房间,就有人小声道:这不是楚楚 秦婳阴着脸:楚什么劳烦您说全一下。 楚言彧看着秦婳瞪着那边,右手握拳掩笑,对店家道:店主,麻烦把菜送上楼,谢谢。 好死不死,店家问了一句:是送到哪间?还是都送? 秦婳一整个店里人看着听着,已经想埋进土里了。 还是楚言彧拽着她上楼的。 秦婳坐在房间里吃饭,她总想,为什么楚言彧非要送两份菜不可? 而且自己提出两间房时他居然欣然同意。 现在也没有来找她。 她攥着筷子,用牙咬着筷子尖在狠劲地磨。不久,楚言彧给她隔空传音:桦桦,我能去你那边吗? 好墨迹,楚婉上一世是不是也这么墨迹? 秦婳想快点回复,动灵力时一下咬断筷子,崩得牙疼,嘶道:嗷好。 疼起来差些口齿不清。 楚言彧:那我过去了。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秦婳虽然害羞,但她从来不会摆出楚言彧床上任人宰割的样子。 楚言彧正常时,还是太听话了,太温柔了。 很多时候秦婳觉得自己活在梦里,只是得了一场徐桦桦的便宜,才能在她身边。 她坐在镜子前吃东西,一台眼看到镜子里有人,在看她。她也停下筷子,从镜子里看她。 桦桦。 嗯。 婳婳。楚言彧轻轻靠在秦婳身后,问她,可以吗? 秦婳:随意。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随意就好,她都可以,她都会喜欢。她是笑着的,楚言彧却没看见。 然后,秦婳能在泛黄的镜子中看到,楚言彧在她脖子后一点一点亲下去。 有点疼,有点痒,也有点麻。秦婳问她:小婉,上一世成婚,你是怎么骗徐桦桦的? 楚言彧蓦然停下,看着秦婳。秦婳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又道:那想必上一世的小婉也是这么好。 楚言彧沉默,她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愿说,上一世的她,因久经沙场而喜怒无常,性情乖戾。如今难得的温柔乡,也只是在秦婳不知道的现在,偷得的。 她已经不奢望其他,只想,以掌门之身把她收在身边。 她说不出口,上一世的楚婉,娶的根本不是她。 她也不能让秦婳知道,山顶密室里,那团金黄色的带着数百层流光封印的奇物,是她的记忆。 是徐桦桦。 她怕,她不敢。 尽管她知秦婳性格,可也不能确保,如果得了徐桦桦记忆的她,是不是会离开? 楚婉,楚言彧,两辈子,还是这么自私。 如果上一世的小婉的以将军的身份嫁予我,秦婳站起来,捏上她的脸,那这次,我想让小婉做自己。 小婉,在我这里,放下那些吧。放下一派,放下众生,我想,让你多看我一眼。 楚言彧听到这句话,不再去想,只有想要她的□□。 纠缠一番,秦婳把她按在镜子前,给她输了些灵力:变回来。 楚言彧手捏法诀,差一些就忘记唯本性他术怎么用。太长时间没有换回来了,她差点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转换过程要几个时辰,中途及耗灵力。秦婳给她拍的那一点灵力根本不够用。 几个时辰后,天还没亮。秦婳睁眼看着面前这个披散长发,肤白清丽的女人,有点不敢信。 楚言彧还穿着原来的黑衣,只是宽大了一圈,手也缩在袖子里,显得楚楚可怜。她长睫微垂,脸颊没了棱角,平白多了一身温柔。泛着水光的樱唇轻咬着贝齿,乖巧又好看。 秦婳迫不及待给她换上新衣服,褪掉黑衣后的楚言彧更如垂泪美人,是最透亮的珍珠,不曾被雾霭蒙尘过。她很想多看几天,坏笑道:言彧,能不能不要换回去。 对她百依百顺的楚言彧只是楞一下,点头:可以。 碧水漓漓,明眸善睐,当真配的上她。 以前秦婳没怎么看过她这副不加修饰的样子,眼下一见,这个月怕都要挪不开眼。 楚言彧水灵的眼睛看她,一只手捂着刚换的脸,没来由就带了一层委屈:桦桦,怎么? 秦婳觉得她真的好可爱,伸出手捏一把脸,然后,自然而然亲了上去。她闭着眼,却没瞧见,另一双眼睛含着恨。 楚言彧的眼眶,是红的。 翌日,十极派又在找消失的族民。秦明面上一起跟着打酱油,背地里跟着楚言彧。 眼睛都是黏在楚言彧身上,怎么也离不开。 她觉得自己是变态妖人,可实在忍不住。 长这么大,怎么能有一张脸把她迷得七荤八素! 她要是再看下去,真会误了正事,她小声对楚言彧道:言彧,我跟凌七一起,不耽误你的速度。 楚言彧神情僵硬,仍是点头同意。 秦婳心跳如小鹿乱撞,心慌意乱:那我去了!她急着逃跑了。 因为男女多少有些不一样,所以楚言彧化了淡妆遮掩,反倒是让秦婳按耐不住。 她想把楚言彧藏起来,只有她能看,可又想她能以女子身真正立于世间,不用再遮遮掩掩心惊胆战。 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明明是一束绝世的鲜花,可无人知晓,无人欣赏。 在外,楚言彧是男子身,是她的夫,在内,小婉是她的妻,由她欺负。 秦婳这么想着,瞬间笑出声一派掌门在床上也是要委身于她的 凌七皱眉:你傻笑什么? 秦婳摆手:无事无事。 两人继续闲聊安月山奇闻趣事,嬉笑间互相碰到手臂。他们笑谈的场景,尽数被楚言彧收进眼底。 寒风微凉,几人同行,谈笑间暖意融融,情真意切,只有楚言彧浑身冷得彻骨。一双杏眼在风中垂泪。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李白,《古风》,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大家可以屯点痔疮膏等膏药(我在说什么污!言!秽!语!) 疫情期间憋在家里久坐的话,要经常站起来活动一下 doge请忽略上述内容,然后,本人身体无任何问题,只是疫情期间注意身体安全,晚安啦 以上是猪猪的建议,与我上官无关。 第136章 夜半魂灵没 寻找一天一夜,众人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准备打道回府时,街上突然冲出来一个疯癫的女人,大喊:救命!!! 一行人闻声赶去,却被楚言彧挡在前面。楚言彧手肘撑着膝盖蹲下,笑着伸出一只手:姑娘,你怎么了吗? 与楚言彧相处久了,秦婳一看她就是假笑,而且假得可以。 那个女人拉着楚言彧的手,对楚言彧说:公、公子!那边有怪人!他们要杀我!还还要对我说着,她捂起了脸。 楚言彧笑:不用怕,我略懂灵力,没准能斗得过怪人。 秦婳:谦虚得太多了吧! 女人把手从脸上移开,急切说:公子快跟我去!他们应该还在那里! 秦婳和剩下的人接到传音:不要跟过来 他们都没有动,目送楚言彧离开。有的弟子师尊已经被楚言彧赶出十极山,道:掌门根本瞧不起我们,还让我们来干什么?秦婳听了很不是滋味,但没有反驳。又有女弟子道:掌门肯定是以身试险,怎么能这么说呢?立刻有人反驳道:以身试险?!那大妖兽还好,这次呢?只是几个人失踪,有什么危险?分明就是想独占功劳! 秦婳一条咸鱼,本来只想着前几日错过的糕点,现在看来不得不插嘴。 掌门年轻,心高气傲。 凌七向秦婳挑眉,随后抱剑道:楚掌门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再说,他那般修为,还在乎抢功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人没完没了,冲出来指着凌七大吼:你是哪位?不是十极派的还敢出来说话?! 凌七随手捏着一根长发,仰头道:小爷是 都别说了!你们看那!有人指着黑色的天空,只飘了一层乌云。秦婳喃喃道:没东西啊?靠着秦婳的一个男弟子:你怎么上山的?开灵眼!秦婳尬笑一声:哈哈,谢谢。她调动灵力到双目,看向天空。空中有一个朦胧的黑影,像是人形,她看不清。 有人道:魂灵!是魂! 秦婳眯眼一看,确实像死后滞留在世间的魂魄。 这个厉害!有弟子道,我分辨不出这是从阴曹地府钻出来的,还是没下去的! 列阵! 列阵啊! 匆忙好一阵,二十几个人才堪堪站成一个圈。可是围在面前的鬼影越来越多。秦婳和凌七不懂十极派阵法,自然被排外,撇到一边。突然,咻的一下,秦婳眼前一黑,她叫道:啊!站的最近的凌七突然挥剑向秦婳。 楚言彧被女子带着,笑着用女声说:姐姐。 那女人自然接上:哎呀妹妹不要着急,马上就到了。她突然停下脚步,半晌又无事一样继续向前走。 楚言彧看着她走得僵硬,笑:姐姐,我是女人。方才声音不过是用灵力变出来的。 楚言彧把脸上淡妆抹了,看起来更加凄楚动人。她笑着跟着走,不说话。那女子没说谎,没过多久,确实到了一个类似于寺庙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到处蒙着黑布和红布,说不出来的阴森可怖。 楚言彧面不改色惯了,此刻故作害怕反而奇怪,于是保持沉默。女人带着她走进去,走到一间铺着大红布的地方。红布落了点灰,看起来居然像血。整个屋子黑压压的,连一根蜡烛都没有。 楚言彧迈进去前用剑挑开脚下蜘蛛网,看着近乎铺满一整间屋的红布,手中已经调动灵力。她飞速皱眉,可能因为刚转换过来,灵力暂时不能汇聚。她只能大着胆子走进,看着红布下隐隐盖着什么。女人走向前,对楚言彧哭道:这就是他们绑我的地方!楚言彧哼了一声:好。楚言彧一把掀开红布,密密麻麻的几百个立着的木牌,全是灵牌! 数都数不清的名字,多到渗人。 灵位牌各式各样,但几乎都是木质,偏向民间风俗而制。 她都觉得有点渗人,可看一旁女子只是伤心,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心里笑笑,对女子说:姐姐,我怕,这个我没见过,我们走吧。 女人突然变脸:走?妹妹再待一会啊! 楚言彧怎么会听她的,盖上红布就迈出门。她这时仰头看到一层金色结界。来时只注意地下,为了不引起注意也没有调动灵力,居然没有发现! 女子在她身后:嘻嘻,妹妹没注意吧。 楚言彧拉她手时就知道她完全没有灵力,拔剑叹气:妹妹有点想杀姐姐你啊。 这时,从旁边几个屋子里,还有黑布下钻出来一群脏的不成样子的人。楚言彧扫了一眼,手里的剑蓄势待发。 这时一个弓着腰的人突然走过来,捧着一篮鲜艳好看的水果:姑娘,吃。水果都很新鲜,汁水饱满,个大好看。 楚言彧怔怔地伸手,拿了一个果子,看着这群人穿衣褴褛手里却拿着最新鲜五彩果子和花样颜色都好的糕点,犹如云泥之别。 佝偻着的人簇拥上前:姑娘,吃啊!说着,他们自己拿着咬了两口。楚言彧心想自己都毒入肺腑,也没什么毒能毒成自己,就咬了一口。 果子居然出奇地甜! 楚言彧判定无毒,又咬了几口:很甜。 接着这群人又摆了一群糕点过来,围着坐了一圈,看着楚言彧吃。 楚言彧:她有一种畜生被杀前破例吃一顿好的错觉 秦婳面前被劈开一道光,她能看见了。凌七:鬼影你看不到?都缠你身上了!秦婳见凌七刀下已经消散的黑影,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没注意。 你小心点!死了可没人替你收尸。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1) 秦婳:说话真难听。 凌七:既然你说我们不是十极派的,那还轮不到你们收拾! 有温柔的女弟子温文尔雅道:既然掌门一并叫来,何必争论这些,这一次之后也不会见。 秦婳看着这位身材极好的女弟子,眉目又和善,说话亲和,居然想起了尹存轶。她笑着道:既然这位师姐说了,眼下还是抓住这些流窜在人间的魂魄要紧。 几个人好歹言语收敛一些,都团在一起抓魂魄。这么多!怎么杀的完! 你杀它做什么?留着审问啊! 一碰就死!你倒是抓活的试试? 不出一会儿,这一片游荡的魂魄消失的消失、跑的跑,已经空荡荡了。不过这些人又吵了起来。这些魂像是有脑子一样,后半夜不论他们怎么找,都斩不了几只。 二十几人像一群孩子一样,吵着打着,回了客栈。 白天,秦婳没起,听到有人敲门,立刻跳下去开,是凌七。也只有凌七了。 秦婳,我不想跟着十极派那帮人,你跟不跟我?凌七靠着抱着剑说。 秦婳:我是无所谓,就是他们 不是有楚言彧吗? 那我先与言彧说一下。 不必,我自己去了。凌七性急,已经跑下楼了。 秦婳简单穿了身黑衣,照例扎着红发带高马尾,把碎发一下子撸上去,露出一张圆圆的脸。在十极山呆惯了,秦婳都快要适应这个碍事的刘海了。 魂魄几乎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才会作祟,几人只能熬着困意挣扎出来。这次大家分散开,各干各的,也没了争吵。 秦婳看到一户人家开着窗,心里觉得不好,跳进去,果然发现一个模糊的黑影缠在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身上。 魂魄见了秦婳也没反应,不躲不逃,继续掐老妇人的脖子。 秦婳:给个面子 她只能挥剑,把魂魄拦腰砍成两段。魂魄扭曲的样子看起来很疼,它对秦婳吼:你打扰我吃东西啦!秦婳不理它,直接又是一剑,魂魄当即消散在空中。 魂魄最后一刻呲牙裂嘴嘶哑道:杀了我,你别想!然而,他还没说完,已经被秦婳杀得没形了。 秦婳转头看老妇,不但睡得很熟,还踢翻被子。 秦婳原本当看不见,走了几步,又跳回窗里,嘟囔着给老人盖得严丝合缝。 她继续寻找下一个受害魂魄。 连续斩断几个后,她觉得无聊,坐在一处,对着月亮说话:活着有点无聊。 但我很想这样无聊。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秦婳还以为是有不同感慨的路人,就道:有时候觉得活得不真实。 可我偏偏求不得这不真实。 谁啊?!怎么总是说反话!秦婳回头,没看见人,她缓缓抬头,发现浮在空中的一双脚。她不敢再看上去了。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你。 秦婳:说得倒也是 秦婳看着这个胆子异常大的魂魄,问他:你不怕我? 这个魂魄坐在秦婳旁边:我还没杀人,你也要杀我? 秦婳还没说话,他又说:你可以动手,但杀不死我。你修为太浅。 秦婳:不会说话就闭嘴! 那你们从地下出来杀人干嘛?我是说你们其他的鬼?秦婳问。 鬼影说:呵呵,我们是人。他带着一丝恨意,半分凉薄:我们是人。 秦婳碰巧遇到一个主动说话的,自然追着问:那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鬼很有礼貌地说:没关系。啊我好像有点忘了让我想想我是怎么死的来着 秦婳不知该说这只东西太看淡世事还是无脑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被剥离魂魄,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秦婳听到剥离魂魄这四个字就觉得浑身都疼,这只东西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真的厉害。这只东西继续说:好像是很疼,只不过那时叫得太狠,都忘了什么感受。我等人肉身已毁,记忆也残缺不堪,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仇。 但我们化成黑夜里的厉鬼,总要靠吸食人的寿元活着。 这只东西漠然道:好了,不予你废话,反正你也帮不了我。 秦婳突然沉声,严肃又认真地告诉他:我救不了你,但有人可以,你要不要为了你的魂灵、你的肉身、还有你曾经的亲人,再试着活一次? 魂灵声音变了味:不要。 第137章 孑然爱一人 不要魂灵转头,声音哽咽,我不想 明明没有躯体,没有模样,可他身上闪烁的晶莹,却像是泪花,如点点星辰,发着光。 秦婳点头:你不想就不做,可我必须 秦婳镇静下来,颤抖着握着剑柄:对不起,我无法放你走。即使这个魂灵没有害人,可不保证之后他不会杀人;即使秦婳打不过他,可也要打,这是任务和责任。 她要做。 不明对错,却还要做。 魂灵漠然:你,杀吧。 秦婳睁大眼,看着他:你不逃? 四周都是你们的人,我逃得出去? 秦婳心想:好像是 她拿起剑,向魂灵劈过去。须臾,她睁眼,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她对着这个方向抱拳致歉:对不起。 秦婳转身回去,眼前突然黑了。她害怕,手疯狂舞动,剑也在面前乱挥。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在干嘛? 秦婳愣了片刻,惊喜道:你没死?! 魂灵的样子像在负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你杀不死我。 秦婳摸着下巴羞愧地笑:对不起,修为尚浅,还白让你受了次苦。 不是你。方才你已经杀死我了。魂灵张开双臂,看着自己的身体,要不你再试一次? 啊??? 不用。有人走过来,他暂时死不了。 秦婳闻声欣喜,她向远处叫道:言彧!终于回来了。楚言彧信步走来,看着这只没好气的魂灵,笑道,这只道行挺深。 生前修过什么,恢复得快。她打量着魂灵,笑着说。秦婳:言彧,你那边怎么样?楚言彧简短道:还好。无非就是吃了几匡甜果子,不过那地方是真有问题。 楚言彧总不能平白无故去闯寺院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她为了名正言顺解决这件事,打算再变装进去一次。 秦婳听到她口中离奇的遭遇,道:果子无毒?给果子就算了,还不下点什么可太古怪了。楚言彧点头:这几十个人挤在寺院里,穿衣褴褛,却买得起上好的水果和蜜饯。那灵堂也颇古怪,有结界,外界不能发现她说着,捂住了头。 秦婳扶住她,手够上她的脸:又发作了? 楚言彧眉头锁的死紧:无妨。 一旁魂灵:两位,我在这里。 楚言彧摆手示意秦婳不用扶她,捂着额对魂灵道:麻烦你把四周魂灵召回,我有话要问。魂灵一听,随着风轻飘飘淡进黑夜里。 楚言彧轻捏手中灵力,看到灵脉中灵力慢慢流窜,偷偷舒了一口长气。 安月山 异常热闹。漫山遍野的樱花都要被弟子给折腾秃了。 尹青青还是闲,他伤未痊愈,灵脉被封,知道消息比谁都慢,可偏偏他又是最想知道的那个。 所以每次,他都得厚着脸皮求李易爽。 他看着李易爽大爷一样坐在上面,露着一截腰,耳朵经不住害羞,已经红了半边。 青你来啦。李易爽立刻放下手中书卷,走下来,态度不像是掌门和一个已废的长老,倒像是久别重逢的 尹青青忽略他的语气,强忍羞耻:楚言彧怎么样? 李易爽皱眉:怎么老提他?尹长老来,就没有别的事? 尹青青把手抵在下巴上思索:尹某记得,刘昔好像在哪个寺院修行来着?应该在十极山那一片。师掌门师兄,您知道吗?说得畅快,差一点忘了称呼。 李易爽胡乱说:应该吧。尹长老,你还有什么事吗?他有点不耐烦。 尹青青沉思片刻,看着李易爽道:掌门师兄,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两位上仙,还活着。他说的是两位上仙,族中小调传遍大江南北的婳媚。 李易爽:这件事,也是本尊我坐上掌门不久才从前掌门闭关的洞穴中看到的。 尹青青考虑到这件事事关安月山隐秘,李易爽不方便告诉自己太多,于是道:掌门师兄,尹某只想知道,那两位上仙,是男是女?他的语气神情,都是千分严肃。 李易爽翘着腿:两位女子。 尹青青反复确认:两位女子? 青青怎么这么小心了?本尊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易爽一本正经地说着蜜里调油的话。 尹青青见他的腿都搭到自己身上了,避开起身:掌门师兄,告辞! 回去路上,他一边躲那些怕他的弟子,一边怒极:躲这个,还要躲这个!他一拳捶上樱花树,樱花当场全部化为雨落在地上。 他藏不了身了,众弟子见正在调侃的对象就在他们身后,被吓破胆,飞快逃窜。 十极山下,一群人正在为几条人命奔波。 楚言彧再次下令让这些人待命,去附近解决一些小鬼。楚言彧看着剩下一半人:撬开这些魂灵的嘴,明日装扮一番随我潜入寺院。不得不说,这群人办起事来还很靠谱,都道:是。掌门。 楚言彧:今日不能让城内出现命案,城外五里也不行,露脸的都回去,也不必在此耽误。 她神情严肃,语气沉重,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连秦婳都不自觉紧张起来,再没机会打岔。 客栈这边的族人太热情了,都把楚言彧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秦婳眼看楚言彧要拒绝,道:言彧,总是消磨人家的热情不好。 楚言彧沉吟半晌,抬头对十极弟子一众弟子道:你们留下,务必陪好这里的掌柜。一群弟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楚言彧:掌门 楚言彧阴脸:都给我坐回去。 谁也不敢忤逆掌门,所有人都乖乖坐好。 但秦婳跟着楚言彧出去了。 走到一半,秦婳问楚言彧:言彧,你脸色不太好。楚言彧脸色当真差极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秦婳,我没事。 她冰凉的手想抓住秦婳的手,却被躲开。楚言彧顿时脑袋剧痛,她用力摇头,强打精神。秦婳被冰一下,反应过来后自觉去抓她的手,却被打开。秦婳无语,一路也没说几句话。 秦婳以为她要出来干什么:言彧,现在应该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她说着就回头走,冷不防被楚言彧直接拦腰抱了个满怀。 别走。两个字,沙哑到快要说不出来的感觉。秦婳在她怀里听得真真切切。 秦婳想怼她,忽然抬头看见一双泛红的杏眼,像在垂泪,一下又忍不下心,对她说:别忘了你此行目的,在十极派立威,回去时名正言顺地除去那些废物。 经楚言彧一解释,得知那些人晚上才会出来骗人去吃果子,秦婳飞快同意陪楚言彧去玩。 楚言彧被强迫换了一身女装,褪去高高的发冠,弄成一副娇柔可怜的样子。 秦婳把她按在街头,找了个妈妈给她化了一个柔肠百转的妆,还没画完就惹得满街瞩目。 楚言彧委屈地看着秦婳:桦桦她以为秦婳故意给她化着丑妆,也顾不得身份。 秦婳嘻嘻笑着,给她戴上最后一根钗环。 她一来是为看美人,要不浪费了楚言彧的这一副皮囊,二来给自己解气,凭什么自己就要在十极山上带妖气妖气的东西,满头重的要死的金银,憋屈死了! 她十分满意楚言彧的扮相,笑着道:走。言彧去哪里? 她没想到,被楚言彧带到了寺庙。 楚言彧带她跪在金色佛像前拜了拜,拉着秦婳的手,一齐拜了三下。 秦婳被带着拜了几下,又被带出来,楚言彧见到一位老僧,上前躬身:师父,您这里有许愿牌吗? 老僧脾气出奇地不好,牌子直接丢在楚言彧身上的。楚言彧不慌不忙用术法不让牌子落地,仍然投之一笑:多谢师父。那个老僧揣着袍子哼一声:我不是僧人。 秦婳:这人真怪。 楚言彧在木牌写下:桦桦一切安好 秦婳被看不下去这副乖乖的痴情的样子,膈应,闭眼走开。楚言彧见秦婳看都没看,垂眸,然后在一旁写了一行小字:愿下一世再相遇,婳婳会心甘情愿在 小婉身边。 秦婳自己也拿了一个牌子,她原本想找楚言彧写的什么,结果被楚言彧瞧见,只好捂着自己的牌子:你不能看。太像捂着自己廉价秘密的小女孩了。 楚言彧只远远看她写了几笔,就挂到最高的树枝上。她想问,但又怕自取其辱,只能旁敲侧击。楚言彧见秦婳支支吾吾的样子,眼里彻底一片冰凉。 寺庙简陋得不像话,秦婳游览一圈已经跨了出去。她见楚言彧站在原地,面前还有一个上身□□,肌肉壮实的男子背对着她站着,她跑过去拉着楚言彧:走吧,该走了。她转身看向背对她的男子:这位是不肖楚言彧说,秦婳已经认出来了。 秦婳浑身不对味,眼睛躲着他,小声道了句:师哥。尾音颤着,像是害怕。秦婳用余光就能看出来,刘昔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肩膀、手臂都宽了一圈。浑身上下都是男性的强悍气息。 刘昔看向楚言彧,秦婳不知怎么就把楚言彧往身后拉,紧张道:师哥!这是我朋友。楚言彧推开秦婳,对刘昔不怀好意道:你是谁?秦婳,我们走。 刘昔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秦婳:小婳,真的是你。他的眼神感觉都要黏住秦婳,被楚言彧硬生生打断:秦婳,不用理不相干的人。 秦婳太紧张,自始至终没有给楚言彧一句肯定。 接着,刘昔道:小婳,我现在不是你师哥了,暂且这样称呼你。昨日师尹长老传信告诉我,让我一定告诉你一件事。你能让你这位朋友先离开一下吗?他看着楚言彧,不明白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怎么能发这么大脾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2) 楚言彧急道:秦婳!你出来。她头痛发作,声音止不住地变得凶了。秦婳一听是师尊,把楚言彧推开,小声道:言彧,你安静一刻,就一刻。师哥要单独嘱咐我几句话。 楚言彧在一边捂着头,在她摇摇晃晃跨出寺庙时,眼睛里骤然浮现一朵黑色的花。虽然只闪过一瞬,楚言彧疼痛难忍,灵力在体内疯狂流窜。她浑身发热,神志已经不太清醒。 这边,秦婳神色紧张,她亲口听着刘昔一字一句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刘昔师gie久违地出现一下 楚言彧再次施展技能:中毒! 攻击力:0 秦婳选手听到某假正经师尊小道消息,对此极为震惊。 第138章 千万因果起 秦婳没有那么洒脱,做不到神色如常。她听完刘昔的话后,更加紧张。师尊要自己一定要去十极山顶密室,还要帮楚言彧做好善后,也是帮安月山的忙。 秦婳不会让楚言彧等太久,怕她醋意一发掀了刘昔,赶忙对刘昔道:师哥,时间不早,言彧十极派还有事,来日再见。她心里其实不想有这个来日,尤其不想楚言彧在这里。 刘昔看着她,应该想说什么。 秦婳抽走,笑笑:师哥,我先走了。 小婳 秦婳礼貌地回头:师哥还有什么事?她不断提醒师哥,是不想让刘昔再说出什么话,她也怕听到那些话。 对于不该有的情感,秦婳害怕、忐忑,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合适。所以,对于其余一切情谊,秦婳只能置若罔闻。 她见刘昔伸出手到腰上口袋里,有点好奇他要拿什么。 可是,楚言彧怒气冲冲过来,一把拽着秦婳衣服,像提着兔子一样,对她吼:秦婳! 秦婳袖子都被揪到肩膀上,痛地叫道:你不要拽我!她确实生气了,一路上哄也哄了,怎么就是不知道收敛。 就这样,秦婳被楚言彧半提着出了寺院。她最后回头时都被楚言彧捂住眼睛。出寺院走了很久,秦婳才被放下来,她胳膊被扭得痛:言彧,我和师哥还没说完。她在气她不分是非拉人就跑。 楚言彧皱眉:你和他在干什么?! 秦婳:没有。 我来的时候,他要牵你的手! 秦婳不跟病人计较,不再开口。楚言彧一双眸子含泪,委屈又愤怒的神情,她觉得,秦婳甚至都不愿意再跟自己解释。 秦婳被那双眼睛瞅得心软,心里已经原谅了她。一路上走在身边,暗地里笑的很甜。楚言彧这个样子又不是第一次见,怎么就不能再原谅一次? 楚言彧趁着天还不黑,大耗灵力强行换成男身。她在寺庙中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在秦婳与刘昔交谈时,楚言彧跌跌撞撞撞到了一个人,江北堂。 江北堂还是寻常装束,手里推着买糖的小木车,还挂着一车的七彩糖。江北堂愣了一刻,立刻认出来了:孩子,你怎么在这?楚言彧看着寺院,又看看他:您江北堂笑着走进去,脱掉一身凡俗,身着纳衣:老衲等候施主已久。 楚婉,你终于来了。 万般因果,缘起缘落,在这一刻凝住岁月长河。 楚言彧回去后没多说,带着几个弟子变装潜入寺院。 这个寺院很大,房屋也多,头顶也有结界,众人一走进就紧张起来。 秦婳没有在这一行人中,她明白,自己实力不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心甘情愿等他们回来。不过很气的一件事是,凌七居然被楚言彧带去了!就算吃醋,也不至于这样! 何况楚言彧竟长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看上别人? 楚言彧这边走进寺院,连续吃了几天新鲜果子,后来这些衣衫褴褛的人们求他们住下,楚言彧想,终于耐不住了,要出手了。 她倒想看看这些人搞什么鬼。他们被款待着,好酒好肉供着,不像是来打架的,倒是像赴宴的。楚言彧不敢放松,她时刻盯着这些人。 这一夜格外漫长,出了楚言彧的人,还有几个人也在这里大鱼大肉地享受。 不止楚言彧,很多人都注意到这一夜的伙食好了不少,不止有新鲜甘甜的果子,还有很多珍馐美味,求都求不来的仙品。楚言彧夹着被清理得干净的果子,心里越来越奇怪。 这些东西寻常族民散尽家财也求不来,十极派的果子也不常有,这群人得这些,一定费了不少力,甚至可能这里的果子,还沾上过人命。 这里光线阴暗,头顶上的灯都泛着紫光,虽然绚烂迷幻,可也诡谲至极。 在灵堂外,寺院内吃这些东西,大家本来不情愿,可是被这些人哄着,又吃了好些。 楚言彧虽然知道无毒,还是吃的尽可能少,拖得时间越长越好。 不止楚言彧用灵力探查过,其他弟子也用灵力探查过,这群人没有一个有根基的!根本打不过他们。这些衣着不好的人哄着楚言彧这些人,吃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大家都倦了累了、吃得腻了烦了,才道:还请大家住下,给我们个面子。 楚言彧自然同意,当然,只是假意同意。 眯了很久,楚言彧等到没有脚步声才起夜,她想小声给这群弟子传音,却发现控制不了灵力,一气之下小声怒道:都起来!不是来吃饭的! 几人懒洋洋爬起来,也有几人勤快地跟在楚言彧身后。所有人都提起剑,挨个房间检查。可事实上是,每个房间都有人。 不一会儿,这几十个族民都起来了,俨然变了副嘴脸:抓住他们!楚言彧向几个弟子示意,暂时不要使用灵力,几人假装被缚,被一个个捆在角落。 除了楚言彧一行人,被捆的还有几个姑娘,都娇声哭泣,叫爹喊娘地怕。 有个醉酒的男人也是倒霉,误闯寺庙,也被抓了,被捆在一起,迷糊着还说着醉话。 面前一群人如狼似虎地盯着,一个姑娘当场吓晕。一个女人立刻下跪,双手合十磕头:额地娘啊!额对不起你们! 楚言彧轻声哼一声: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值得这么多人命赔进去?荒唐至极! 晕了的姑娘被拖进盖着红布和黑布的地方,楚言彧这次远远看到,那灵堂里的木梁上,挂着一个个□□布袋子,一排一排,还在滴答着血一样的物体。 有人小声问:掌门,这些不会就是那些魂灵的肉身吧! 楚言彧不能传音,只用气道:闭嘴。 这些如果真的是人楚言彧不敢想,前几日他们收了多少魂灵,现在就有多少具尸体 麻袋一个个、一排排挤在极宽极大的灵堂上方,足足有几百个! 这些人随便弄下来一个麻袋,然后关上门,楚言彧等人就看不到了。但无人不怕。紧接着,有一个人拿着刀,口吐血红色苦水缓缓走过来:有人自愿进去吗? 这样的情形,谁会自觉送死?! 不久,一个瘦弱的男子被绑着吃力地站起来,是楚言彧。她对这些人道:还有好吃的吗?那人回:这次没有,但你下半辈子,有吃不完的好东西。 楚言彧:进去吧。他没有装害怕,一副随便、任人宰割的神情。被推进屋子,楚言彧眸子骤然瞪得巨大。 方才被拖进去的姑娘被绑在什么上,楚言彧定睛一看,是一具烂到发臭、已经辨认不清面目的尸骨! 姑娘的手腕被割出一道红痕,流出的精血源源不断滴落在腐烂不成样子的尸骨上。地上已经辨不出血迹,因为满地都是黑色的干掉的旧血迹! 没有一片是干净的! 这次因为紫色暗灯照着,楚言彧看的清楚,这里种种痕迹,犹如屠宰场,血痕满地,墙面飞溅出半人高的血迹,还有各种人骨,残缺的人身。 接着,这群人好像耐不住了,继续把所有人都搬进屋子里。有个姑娘一直在哭,被绑起来极力挣扎: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和一个面目苍白,散发恶臭的死人绑在一起,对花季少年真的太残忍了。 不要!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姑娘哭的嗓子都哑了,用手脚爬了好几十步,可每次回头都是绝望。那具骇人的尸骨,还在她身上! 楚言彧眼眶红得不像话,她只能催促这些人:要杀便杀!快些动手,楚言彧也能快一些脱身,这些无辜的人也能少受苦。 这时凌七对楚言彧说:我灵力好像不能用了,掌门,一会劳烦你带我出去。 楚言彧眸中顿时一片寒冰莽原,她怔住片刻才回头,眼眶含着泪:你们都用不了灵力?她尾音都是颤抖的、整颗心都是愧疚的。 有几个人无力地点头。 楚言彧眼泪无声滴答,她低下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都做了些什么?!让自己的弟子来送死! 凌七玩笑道:掌门,你别哭啊。咱们没灵力,他们也没灵力,不妨事,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听到他的话,大家安心下来。 有人走来,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对他们笑道:果真是修仙的。没灵力了吧?楚言彧道:先杀我们。对不起,她对身后几个十极派的弟子心道。她有一次愧对站在她这一边的人。 我可以心甘情愿给你杀,只要只要什么?她根本没有谈判的权利,她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人的生死,她根本救不了任何人啊!她干笑两声,最后道,先动我修仙的人,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传输导致格式问题后续统一调整(咳咳咳,那一天不会咕的(啊这话真是我都不信呢!) 嗯,这一章信息量爆爆爆弱爆 楚言彧使用技能:无能狂怒(必须吐槽一句,人渣!吼秦婳干嘛!) 攻击力:0 总觉得是个无用的主角啊!(阿我在说什么大实话! 第139章 祈求吾悲悯 对不起。一个人走过来,给楚言彧几人胳膊上划开口子,同时在背后捆绑的死人后开了个口子。那人割的过程小心翼翼,居然不怎么疼,微痒。 楚言彧红着眼眶,她看着一边的姑娘怕的要死,已经不敢动了,泪都流干了,不知道早死是不是一种解脱。 楚言彧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入背后死人,同时流入的还有精气与一个人的寿元相关。 她抬头对这些人:没用的。这些人已经死了。这些愚昧的人居然是想把灵堂里的人复活! 这些人已经烂的烂、臭得臭,甚至有的已经是一具白骨,肉身已经破损,魂灵也早已下阴曹地府,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荒谬至极! 不可能! 可令楚言彧意想不到的事出现在她身后。她听见有什么在轻轻抽气,就在她的身后。 楚言彧毛骨悚然之下,缓缓回头,见一具腐烂不成形的尸,慢慢动了起来。 就在她的身后,在她喘息之间。楚言彧疯狂地想能逃出去的办法,可是完全没用。 没有灵力,双手双脚被极粗的绳子捆绑,根本挣脱不开,符纸也需要灵力催动,根本不能用。 毫无办法。 她总要死个明白。那些人也非常客气地解释:人的精血就是人的命根子啊,这人啊,有了活力 ,还不能活? 楚言彧流着血,不忘继续问:我们的灵力又是怎么回事?她不信自己会死在这里,应该、一定还有办法。 你说介个?一个男人托着灯,从灯罩里拿出一块石头,周身泛着半透明的紫色,颜色被调和过一样匀称,玉润晶莹,质地均匀。 楚言彧猛地想起!她听秦婳说过,这是她第一次下山时遇到过的!只要放在修仙之人身边,就能让其短暂失去灵力。 民间怎么还会有?!不是都被安月山收缴上去了?! 楚言彧欺负他们客气,又问:你们和任宥合? 一人不耐烦吼道:什么? 楚言彧喘着气:任宥合!你们认不认识他! 当时,山下暴毙一事罪魁祸首就是任宥合,可任宥合等人已经收归安月山处置,怎么还会妖言惑众、为祸人间? 楚言彧感觉背后的尸骨已经躁动不安,要带着她站起来,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凌七想开口,楚言彧扭头:闭嘴!她是急了,可再不弄清楚一些,就是在场二十多条人命。 那些人还是很客气,给楚言彧等人解绑,把身后的人提起来,又把她绑回去,立刻回答她:活死人娃娃。看样子是成功了。他们招呼着让这些人的亲人领回去。屋子里顿时充满重逢的喜悦声和痛苦的哭声。 活死人娃娃,顾名思义,死不是死,生不是生,而是夹在生死之中的一种奇异状态。 楚言彧又被绑时一脸阴沉。她差一点就能挣脱开,可是那群人先绑上她才切开原来的绳子,她根本无力挣脱。 她狠狠盯着被复活的人,浑身恶臭,腐肉连片,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她注意到,这些人只是在呆滞地走,根本毫无生气,就像一个娃娃一样,只是存在,而非存活。 楚言彧想挣脱。 几个人好意提醒道:这绳子可硬了,别磨出血了。他们客气得诡异,不但给这些人继续好吃好喝,还总是问有什么要的,他们都会尽力给。 楚言彧自己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可十极派有的弟子脸色苍白,失去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混倒。 她着急,但没用。 这群人都沉浸在与亲人、恋人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根本来不及顾及楚言彧这边。 这时凌七又在她身边嗡嗡:楚掌门,我好像能挣开。 楚言彧:你试试。 被割精血前可以,现在 楚言彧微愠:你怎么不早说? 掌门刚才打断我说话 有个弟子还跟着起哄:是啊掌门 眼看这群人都不急生死,还能起哄,楚言彧心中宽慰一分。 有人走进来,对他们说:还真奇了!真没见过不死的! 大概指的是被割走精血后还没死。楚言彧心道:死了还修什么仙! 她道:说好的,先杀我们。 那些人跟外边等着复活的亲人商量许久,对楚言彧说:他们同意了,手伸出来。楚言彧几人都从绳子里乖乖伸出手,任他们割血。 几人已经麻木,被绑着多丑的尸体都不会再置喙半句。都安静养神。 楚言彧觉得自己就算一直流血也能撑个几天,但剩下的人不太能。她眼见这些人慢慢失去生气,又和凌七几人一齐磨绳子。 大约是因为装得乖,或是又去寻找其他活死人娃娃,这几十个族民居然也没总看着他们。 屋子里这二十几个人显然都不想死,大家磨绳子的磨,能吃补充体力的狂吃,画面一时诡异。 楚言彧居然有一种安然之感。 她的血流完,身后的任突然站起来,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3) 她小声:别说话。可凌七性格开朗,在伪装吃得香的画面,不断拉着人吼:这个好吃!唉!别抢! 楚言彧一时: 她靠着身后这个人站起来,又靠着他不断撞柱。鬼使神差之下,绳子居然磨断一根! 随后楚言彧不费吹灰之力挣脱开。但几乎就在睁开的瞬间,那群人差点踏进来。 等会!丑!蒙个面纱再去! 听到门外声音,楚言彧送一口气,她站在灵台上不断道:对不起对不起,接个地。她解开一个麻布袋子,在几人帮助下又在自己身后绑了个死人。 看似绑在一起,实际上是个活结,随便一挣就开。屋内昏暗,那些人应该看不出身后换了一个死人。 有人看着又有人复活,道:接人了!都活了! 楚言彧眼皮大跳,要被发现了!她心惊肉跳地看着灵台黑布下快要压不住的刚吸食她的血的人。 另一边的寺庙中 刘昔整夜未眠、忐忑不安。他在想一个可能。只是一个可能,助长了他以往从未敢想的野心。 他这一天跟在秦婳身后,确认时整个人都是怒得发抖。他不敢想,秦婳到底经受过什么。 十极派的事,他多少听到一些,楚言彧新婚之夜对妻子不闻不问、对发妻滥用私刑可他从来不信谣言。 直到 秦婳悠闲地在集市上逛着,不断搜集好看的衣服和新鲜的玩意。 等楚言彧回去后,她一定要求她不要搞成一副黑漆漆的样子。 她心里春暖花开,完全不担心楚言彧。因为她坚信楚言彧会平安回来。 可当第四天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但一时群龙无首,因为大家都没想到掌门会回不来!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那群人都没灵力,说不定掌门就是陪他们玩玩。这些人无脑地继续享受。 秦婳不信。楚言彧办事从来干脆,绝不会拖泥带水。 可她又想不出来,又什么事能让她困住。今日后,若楚言彧还不回来,她一定要一探究竟。 楚言彧看着这些人在身边晃悠一圈,给所有人脖子上灌了几个饼,又匆匆离开。 门一关,她翻身跳起,先把灵堂桌下的人打晕,又给几人解绑。若论武力,失去灵力的她也要比几十个人强。她挥去头疼,全力为逃出去做准备。 突然有人看着楚言彧:掌门您的脸! 楚言彧:怎么? 那弟子不敢直说,凌七不怕楚言彧,帮他说:你脸色很差。 楚言彧心想大约是失血所致,不甚在意:无妨。 凌七补充道:掌门,您照一下那边镜子 楚言彧闻声走去,在一面废旧的铜镜前看着自己,面色苍白不成人样,颧骨凹陷,嘴唇干瘪发紫,俨然一副快要气绝的样子。 她有些悲伤地想,自己这个样子,恐怕真的很难把秦婳留在身边。 忽然,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眼中浮现出一朵黑色的小花。她突然刺痛,捂着心口,向后踉跄,一下子撞上了墙。 撞一下,竟然咳出血。楚言彧想爬起来,想快一点回去,想秦婳是不是在担心。突然,她整个人无力地抽搐,再也站不起来 迷糊之中,她浑身滚烫,已经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了 但她坚持着同几个弟子把一切安排好,一齐打出去。 楚言彧最先冲出去,有气无力地拳打脚踢。她已经筋疲力尽,全靠凌七在一旁扶着。 其余几个弟子打得还算好,一刻就解决掉二十几人,全给捆一块了。 楚言彧喘着气,忍不住压着心口止痛:你们打不过我们,况且她看着周围一家人护着一个人,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复活,只是在偷阳寿。劝你们早些收手,你们现在并未杀我们,还能从轻处她的心快要炸裂开,又痛又肿胀,不能继续说下去。 那些人声音歉疚:我们不可能放你们走。 楚言彧哼着气:那我们就杀出去 话音一落,十极的一个弟子被金色灵光束缚住。 原来这些人竟然有灵力!所以他们才不会经常进出关活死人娃娃和放紫色石头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楚言彧发动技能:吐血 攻击力:0 反攻击力:100 刘昔牌机器人启动 秦婳选手依旧佛系 第140章 星辰渐零落 ? 再次被抓时,楚言彧怒极。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脾气大了不少。 她气这些人把他们又抓起来,更气这些人还是客气得诡异,仿佛不在意。 他们就不会生气?! 大家都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的十极派弟子道:掌门,活死人娃娃既然是祭献生灵,那一定要虔诚。 楚言彧示意他继续。 民间都传真心,恐怕他们怕心不诚,复活不了,所以对我们不打不骂。 一个又说:我娘说好吃好喝对我们那是怕我们死后变成厉鬼 他们喊这么大声,外面一定听见了,但大家心安理得地认为他们不会做什么,甚至还会好吃好喝供着他们,都肆无忌惮聊起来。 反正命也就这几天了,这样死也挺好。 楚言彧听着耳边叽叽喳喳,越来越烦躁,头越来越疼。她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走,心尖抽痛。她意识到,如果现在不用灵力压制,很可能会 一天后 几个人的精血快要被榨干,楚言彧割的血最多,已经和一个女弟子昏倒在一边。 所有人在充满压抑的黑白布的灵堂待了七天,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毫无期望。其中一个姑娘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已经疯了。楚言彧问凌七:你有佩剑? 凌七小声贴过来,头靠在楚言彧身边:不是都被收了? 楚言彧细细抽着气,扭动着过来:找到我有办法 有人道:就在对面那个屋子里,也过不去啊。 她垂眸敛睫,最后让凌七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臭呼呼的药丸。 她也是现在才记起,段醉安的药能让人神志不清、元气亏虚,但同时也能让人功力大增。 她受够了这药,也怕极了这药。 她双手被绑,药闭着眼用嘴抵着尸骨服下的。 吞下去的那一刻,她浑身战栗。怕,这么久了,刻入骨髓挥之不去的害怕,还在。 啊楚言彧忍不住叫出来,然后疯狂叫着,不断捶打头部,像是痛极,啊!啊!啊!!! 几人能动一动的都在帮她。可楚言彧越捶越狠,把头捶出淋漓鲜血,仿佛疯了一般觉得爽快,继续残暴地殴打自己。 掌门这是疯了? 是吧 有人过来敲一下他可以 又过了不久,楚言彧浑身是血,嘴里说着胡话,根本认不出面前的任何人。 只有凌七直接喊人。 却没有一个人想到,楚言彧对这些人抬手就打,来几个打倒几个。 她齿间咬着血,面目狰狞扭曲,见人就打。剩下的人趁乱解开绳子,跟着楚言彧走出了寺院。 可已经走出寺院的楚言彧却仍然不正常。 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真的会出问题。 秦婳正在寺庙外,见到她怔了一下,随后强拉着她胳膊,对凌七道:先走! 屋内几十人显然要抓他们回去,可他们放谁都不能放楚言彧回去。他们耳朵再背也能听见,这些人称他掌门,若是想继续复活死人,就不能让楚言彧离开。 楚言彧似乎并不在意,抢回自己的剑,一步掠到他们面前,胡乱砍起来。 她的力气太大,秦婳拽不住她,只能跟着她一起上手。秦婳一边瞎打,一边后退,又一边想去拉她的手。可楚言彧每次都抽开,近似疯狂地远离秦婳。 秦婳不知道她又闹什么,只能去哄:言彧,先回去。 双方灵力疯狂流窜,愣是把清晨照得像正午。楚言彧灵力已然恢复,居然能正面对上几十人。 秦婳知道她实力强悍,可她也认得出对面这几十个人,每一个都不弱于她。 她不知道,楚言彧的实力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秦婳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对面的快要死了! 现在只有她在,楚言彧要是失手打死一个人,回去怎么解释的清?! 秦婳拼命阻拦:楚言彧!楚言彧!!回来啊! 这位仙师,只是我们几个要取你们的命,你要杀,取我们的命便是。还是熟悉的口音,还是那么客气。 楚言彧似乎恍惚一下,而后又立刻一掌拍飞他身边的人。那人飞起来,又重重砸在地上,吐血不止。不一会儿没了气。 有个人似乎终于怒了:他从未害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他!你来取我的命! 秦婳拉不住她,一霎那又是几条人命。天空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略带一丝哀伤。秦婳被雨淋得有些落魄,她眼睛被淋得要眯上:言彧 她看着楚言彧继续上前,突然大喊:楚言彧!楚婉!你他娘的给我回来!好久没说过粗话,秦婳几乎快要喊破嗓子。 楚言彧似乎终于有了反应,她发冠早不知道打到哪去,一头及腰长发散开,湿漉漉贴在面前、后背,又身着玄衣,含着血张牙舞爪,活脱脱像个鬼。 她身后,已经死了十几个人!秦婳顾不上害怕,直接上去一把拉住她:走!她话音未落,对面的箭矢还是什么射来,直穿秦婳心肺。 秦婳来不及回击,按着楚言彧头就走。 可楚言彧似乎不甘心,又似乎想替她打回去,没有动几步,又停下来。秦婳:你是有病吧?! 没想到楚言彧真的说话了:我是有病!可是有人在乎吗?!有人问过一句吗?!他五官都粘上血,样子极为可怕。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秦婳僵硬在原地,她确实没有问过。可楚言彧不让她过问。原来她心里,是想让自己多问一句的吗? 每一次睁眼。她坚硬地哽咽,都见不到桦桦。 秦婳愣愣地说:我在,我每次都在的。 秦婳你可有一次一瞬喜欢过我她突然笑,手虚掩着半张脸,对不起,是我妄想对不起哈哈哈哈哈。 我不配。 仓惶的,卑微的,绝望的。 是我不配。 雷声巨响,如凶兽般在云层中低吼。雨被狂风吹得像泉水一般肆意喷洒。 整片大地都在呜咽。 秦婳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拉走,两人在雨中踏着风雨慢慢、一步一步地走。 秦婳看着身后的人不敢再追上来,擦一把她的脸:小婉,桦桦在。她不会安慰人,只是觉得,前世的徐桦桦,大约能让她定心。 是我 秦婳不想再听她那句话,直接贴上去,堵上她的嘴。她此时才察觉到,楚言彧浑身滚烫得不像话。 紧接着,楚言彧猛地咬了一口,又推开她:走开! 秦婳咬着嘴唇,嘶一声,她知道她此时状态,不与她多说,继续披着大衣在雨中疾行。 惨白的雷光撕裂灰黑的天,云雨交相翻卷着,不停动摇偏转。 楚言彧太沉,秦婳背不动她,随处找了一个小巷,停下来替她擦干。 这只擦拭的手突然被抓住:桦桦 秦婳又惊又喜,几乎要哭出来:言彧!她回来了,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小姐回来了。 疼吗?她抚上她的唇角,轻轻试去已经被雨水稀释的殷红的血。 接着她又用灵力一下按在穿透秦婳心肺的东西上,小心翼翼地温声道:只疼一下。 秦婳点头:我不怕疼。 桦桦,你那时候,绣个帕子,被扎了手都要叫唤几天,还说不怕疼?她在忍痛,为了不让秦婳看出来,随口开几个玩笑,之后一把推出插进秦婳身体的细刃。 怕疼。秦婳因为脸红,没看她,但小婉在,不疼。她一直膈应,也肉麻,此时却自然而然说出来。 桦桦,你总是让我觉得楚言彧的手在空中举了好一会儿,最后重重垂在身侧,她整个身子向秦婳压过去,是假的 秦婳本就痛得难忍,此时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什么假的真的? 这个世界太好了,我只配活在梦里 秦婳在她虚抱的怀里哭,这人,怎么能自己贬成这个样子 梦里尸骨成山,再无光明,可没有桦桦。她突然撑起来看着秦婳笑,没有就好。 雨声雷声巨大,可一切都压不过他们彼此的声音。 我不想桦桦在我的黑夜里。她笑着捧起秦婳的脸,微微躬身,吻去她脸上的泪,温柔得酥到骨子里,小傻子,又哭。 反正是梦,黑就黑吧。 秦婳泣不成声。楚言彧前世、今生,经历过的那些,都是什么?一个黑字,根本不能形容。 只要桦桦活着。 我就是白的。 她搂着秦婳,轻轻拍着她:不早了,桦桦,你先走。 这个人等了她多久?她又值得她等多久?!不值得啊,楚婉,楚言彧,你傻。你才傻。 傻死了。 就没这么傻的人。 走。楚言彧忍痛,疲软地最后退开一次。 秦婳摇头:不要。 那就滚。楚言彧换了一张面孔,怎样都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你又抽什么风? 求你楚言彧捂着脑袋,对秦婳说,别再我身边我害怕楚言彧浑身发热,她想推开,可又无比自私的、疯狂的想秦婳留下。 怕发起疯杀了我?秦婳问的时候,已经走了过去,还是怕这副样子不好看?她又逼近一步 ,都好。 无论什么,你都可以。 婳婳都愿意。 楚言彧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把翻身推秦婳,掼到墙上。 秦婳被撞得头昏,忽然看见楚言彧眼睛里好像有一朵小花,可视线再清晰时,是楚言彧近在咫尺的脸。 带着男子的英气,俊美无俦,又带着女子的秀气,明眸皓齿,倾国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一切都好! 梦想成真!开开心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4) (请忽略粗糙的封面,好不容易学会画眼睛的屑又该去学胳膊 第141章 腐坏于痴缠 ? 不知怎么,秦婳背靠竹席,已经被掼在地上。鲜血与泪水交缠,与恶魔擦肩而过。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清脆伶仃。 小巷里竹席交错遮掩,天空因间歇的惨白的雷变得白乍黑,白云在头顶翻卷,夹着风呼啸。 呢喃声喘息声雷声雨声交织缠绵 细雨交织,抵|死缠|绵。 楚言彧再次醒来时,看着秦婳:桦桦,我怎么她摇头,仿佛一点不知情的样子,怎么昏过去了? 秦婳差点歪倒,半晌晃悠悠站起来:走吧,还有人等着你。 楚言彧顺手把她拉起来,看了看天空,天不好,桦桦。她说着要顺手脱掉外袍给秦婳。 秦婳连咳两声,拒绝。刚给系好的衣服,怎么就要脱了?!你自己感觉不到?! 楚言彧失落一刻。 秦婳更是懵。 言彧。秦婳伸出双手,要背。 楚言彧一边说着多大了一边蹲下,让她骑。秦婳辩解道:走路难受。楚言彧只笑了一声,以为她懒。 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客栈,几人回到寺庙解决后续事情,打道回山。 族民有的赞扬不断,有的呜呼哀哉。 秦婳想,楚言彧杀人一事现在还没传开,甚至楚言彧自己也不甚清楚,这能不能躲过去? 她很想为她开脱,可她清楚,楚言彧绝不会徇私 是她不配站在她身旁 明明不配的是她。 处理好所有受缚族民,楚言彧不再多留。 回程非常顺利,几人御剑,很快回到山上。秦婳心安理得地回到自己的府里,侍弄书卷。 楚言彧自然是继续当她的掌门,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她从胸口掏出一块紫色石头,递给一旁女婢:给秦婳。女婢愣着看她,一直没伸手,直到楚言彧不耐烦得瞪她时才接过来。 女婢登时脸就红了。 楚言彧皱眉提笔,不豫:都下去。 一群女婢扫兴道:是。 文亦正好进来,扫一眼女婢,不敢斜视,抱拳道:掌门,夫人想去密室 楚言彧叹气一声,把笔放在笔架上,抬头:不许她去。 是。那少主小姐想过来 我在沐浴。 是,前几天有几个女婢吵起来,打坏一盏金灯、两个玉碟。还文亦看着楚言彧脸色。 楚言彧:照例罚赔就是。她扶额,都什么事啊 掌门文亦为难起来。 楚言彧:怎么了? 文亦递给她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大事小事都记着:几位长老已离开,账务无人管理还有有几个弟子伤人,事关重大,属下不能做主! 没有容云,文亦什么事都操心不少,为了这些事也苦坏了。楚言彧一目十行,虽然认不清他字迹,但点头:你先下去,过几日我会找人顶替。 是。 秦婳见到紫耀石,拿在手里反复查看,才对女婢道:去回掌门,任宥合。 女婢领话下去。 屋内她的女婢道:姑娘啊,夫人,哪有你这样穿的? 秦婳照着镜子,觉得长发高束,没有刘海,衣襟交叠很舒服,没什么不合适的。 哎呀,夫人现在还没同掌门同房,怎么不着急呀! 秦婳霎时脸红:不急。你下去。 女婢气她不争娇哼一声踱步而出。 这些女婢跟着她已有时日,怎么也跟着不正经起来?下山时的伤不止一处,遮一下怎么了? 两日后,有楚言彧胡乱杀人的消息在山间散布,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十极派被楚言彧操持着,秦婳几乎不会过问。 她只偶尔从女婢那里得知一些消息,才知晓这些天易水派的苏澜派的派弟子前来切磋。 楚言彧几乎从没有让她抛头露面。像一个藏着娇妻 秦婳心里呼自己一巴掌,自己相貌平平,值得她藏?明明不该抛头露面的是她! 十极派表面顺风顺水,越做越大,这几天与几大派交好,互相交换几把名贵佩剑,一时世间皆知。 不论褒贬,都是风光无限,无派可比。世间最大、最强的一派,不言而喻。 一日,安月山掌门也亲自登山拜访。在座各位无一不是仙门百家精英翘楚,一个个都气度非凡。楚言彧身着鹤氅黑袍,对李易爽笑脸相迎:李掌门,请上座。 李易爽坐下笑道:徒儿,怎的叫的生分了? 楚言彧顿时僵硬。满座哗然。 十极派掌门是安月山掌门的徒弟? 早听说了!没想到竟是真的!听说还是首徒。 据说是因为做错了事,才逐出师门,瞒不下去了才当掌门继位的。 唉,楚夏,楚掌门是不是就被他害死的? 老兄,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这这这逐出师门的时间正好与楚言彧回来的时间一样啊! 楚言彧冷着脸,充耳未闻。阴柔地笑着看着李易爽。 不久,也很久,李易爽站起来道:诸位,勿要口业。 楚言彧再次向李易爽一笑,示意并不在意。 尹青青在一旁,在李易爽再次坐下后怒了:你惹得好事。 李易爽不以为然,与楚言彧对视,对尹青青道:你的弟子,捞了好大一个便宜。 流泉厅内众人吃茶饮酒,白衣女婢舞蹈如展翅巨鸟,叮当乐声不绝于耳。 楚言彧一一敬过众人,最后坐在玉台上看着他们喝。她不爱饮酒,只因陪这些贵人、道士、仙师,才会浅尝。 酒涩、辣、苦,她一贯喜清淡,厌味重。 平时荤菜都不吃几口的她此时干坐着摇着酒杯。 她看着杯中泛着艳色的酒,一时兴起抿了一口,突然觉得以前避讳这些那些都是犯傻,端着水晶杯又饮下几杯。 文亦在一旁提醒她:掌门,您身体,不可多饮酒。 楚言彧盯着杯中美酒,恍然觉得这才是人间美味,噙着一口,歪在玉椅上:就一日。 这一饮,就是十日。 夜半三更时,楚言彧被拖着进清音阁。秦婳见了立刻走过去扶着,问一旁文亦:她又喝这么多? 文亦不置可否。 秦婳命女婢把她放在一边,给她盖上,唠叨:应酬什么,一杯就倒。 一旁女婢被逗笑了。 秦婳扭头:还笑?拿醒酒汤来。 是。两个女婢拉着手笑嘻嘻地去了。 秦婳蹲下,给楚言彧擦拭领口酒渍,想让她舒服些。她听见楚言彧轻声呢喃:一年不能一年 文亦忽然过来,伸手:夫人,我来吧。 秦婳微笑:不用,我来。她现在觉得楚言彧真是心大,以往都是男人照顾她,也不怕穿帮? 夫人,您不便,还是我来。 秦婳:我来。 争执不休之际,楚言彧已经醒了。文亦却急忙推秦婳:夫人,您回府,掌门有我照顾。 秦婳:我 斜坐在椅子上的楚言彧,突然喷出一口血,溅到几步之外的秦婳身上。 秦婳扑过去,晃着她身体:言彧?!言彧!!! 您先回去。文亦说,掌门没事的。 秦婳早就觉得不对劲,仰头红着眼质问:怎么没事? 秦婳。楚言彧醒来,撑着扶手,抹一把嘴角的血,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瞪着秦婳,我没事,你出去。 那我能去密室吗? 随你,要是你能进得去。楚言彧用金丝织的手帕细细擦拭嘴角,一举一动都极尽风度。 秦婳无法待下去,转头走。屋内楚言彧又吐一口血,文亦搀扶着:掌门!您请医来看吧! 楚言彧冷酷无情:医不自医,有何用? 她把手帕揣回腰间时发现一个玉佩,上面雕刻着画眉鸟和一颗樱花树,她好奇地拿出来把玩,对着光欣赏色泽:文亦,这是什么玉?还挺好看。 说罢,她把玉摔在案边:丑死,本座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玉。 文亦:属下替您收好。说完他早早退了下去。 秦婳:张姐姐,一种药,当真能连性格都变了? 不是不可能。张酒泉在面纱后喝茶,用灵力浮空写字。 张姐姐,我觉得这种药就不是药,就是毒。 说起来前几日我在楚言彧眼中看到一点光,差点以为是小花。你说好不好笑。 张酒泉按下茶杯,字在空中浮出:什么花? 秦婳端起茶杯喝一口:我差点以为是十妖呢,可那花是黑的,与眼珠子一样都黑。 张酒泉手中的茶溅到一边,立刻擦去:秦婳,勿要再提。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婳居然在小得不能再小的一双畸形眼睛里看见了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咳 第142章 潮落换潮起 ? 各派代表仙师在这几日陆续回门派,安月山一派也不例外。 尹青青这几日被带在李易爽身边,也交代不了什么。十极派好歹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殿,免去某些人骚扰。 他晚上给女婢递交帖子:麻烦交给十极掌门。 女婢:仙师客气了,掌门早有吩咐,这边。殿内早有密道,直通流泉厅,看来是楚言彧特意安排的。 女婢跟了一会儿,突然消失。密道另一边冒出光芒。尹青青神态自若走出去,见到楚言彧微微躬身:楚掌门。 老楚掌门已死,新楚掌门总让尹青青不适应。与晚辈这样对话,他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楚言彧伸手:请上座。 不必多言。尹青青拿出一块玉佩,尹某总觉得我们之间算了,不提也罢。 玉佩,和你身上那个是一对,一阴一阳,找八字星宿相合之宿主,换魂即可。 楚言彧想拿一年前怀疑尹青青时找秦婳要的玉佩,突然发现不见,只得道:尹长老,您先回去休息。 尹青青笑:不谢一下? 楚言彧也笑:多谢。还有一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交隔两世的骨肉,早已分崩离析。 尹青青走了两步,回头低声道:今日掌门言行不当,尹某替他道歉。 尹青青虽然不清楚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每每午夜梦回总会记起一些零碎片段。似幻似真。 楚言彧要做的,他成全。以性命为代价。 深夜,楚言彧翻找时问一旁文亦:文亦,你见过一块圆形玉佩吗? 文亦:少掌门又忘了,您自己扔桌子上的啊。文亦伸手丢给她。 楚言彧隔空接住,看着玉佩上斑驳划痕,摆手:下去。 回来,文亦,要如实记录本我的一言一行。 是。 清音阁只剩一人,楚言彧在木桶中沐浴,时不时扫到挂在衣架上的玉佩,最后忍不住流泪。 我差一点把你的命丢了楚言彧抱着自己,蜷缩在木桶一角。泪水与灵魂渐渐融化在滚烫的水中,销声匿迹。 翌日,楚言彧送走尹青青几人,又与几位长老洽谈一日,深夜时分才醉酒回到阁中。 秦婳已经被禁足在府内,整日被张酒泉逼着修炼这个那个,不再让走动一步。 楚言彧吐了一肚子酒,撑着桌子,狼狈地问一旁女婢:秦婳她怎样? 许是喝酒的缘故,她的语气有些凶狠,骇得女婢娇声嗔道:夫人很安分。 楚言彧:去她坐下,闭上眼睛瘫倒在案旁,告诉她本座今日不陪她 女婢闻声而去。 楚言彧盘算着自己的寿命,也盘算着秦婳的,还有所有人的。 她已机关算尽,奈何红尘滚滚,天道轮回。 某一日,楚言彧终于走到画眉府,开口就指指点点:重修为什么不还原?!她架势好大,披着华贵的鹤氅,一身价值千金的玄衣,衬得浑身白皙,只不过白得有些不自然。她脸上眉毛一直攥着,就没舒展过。 女婢一片沉默。 秦婳一听门口齐齐恭声掌门,知楚言彧来了,但不愿接她。 秦婳呢?楚言彧直接坐在院中石凳上,对女婢怒目而视,让她出来。 门砰地一声从里砸开。秦婳有些怒了:不必劳烦她们。她自己会走。 怎么了?秦婳坐在她对面,招手让女婢下去。 楚言彧看她:本座没让你坐,你敢坐? 秦婳: 喝多了吧,脑子傻了吧 你居然笑?!楚言彧阴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秦婳立刻不笑了,但垂眸下的眼睛还忍不住转。太好笑了。她不能忍住。 她正笑着,楚言彧已经走进去了。秦婳急忙起身跟上去。她怕楚言彧热,靠近想去摘她的鹤氅,却被她推开,对屋内女婢:你来。 女婢慌的不轻,眼神向秦婳求饶。秦婳示意她照做。女婢不紧不慢给楚言彧脱掉鹤氅、外袍,就要碰到腰封。 女婢脸颊绯红,手上躲躲闪闪。秦婳见状让她下去,把衣服扔给楚言彧:穿上。什么事? 楚言彧狰狞地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手伸出去,托在秦婳下巴上:没什么。太忙,差点忘了,本座还有这么一个夫人。 秦婳推开她的手,偏头。 楚言彧再次放上来,只不过这次不是拖,是掐着她的脸,硬生生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不想看我? 秦婳的脸被捏得变形,根本说不出话。她生气地运转灵力,轻轻出手打在楚言彧身上。 楚言彧一只手轻而易举攥住秦婳两只手,另一只手扯下秦婳的红色发带,把两只手系在一起。 秦婳知道她在发带上施加了灵力,挣脱不开,也就没再想挣脱:你换一条。 楚言彧把衣服脱在秦婳床上:何必?她勾勾手指,秦婳就走过来,躺在一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5) 楚言彧跨过她,伸手把纱帐放下,看着秦婳,突然血性大发,咬上她的脖颈。 房门还没关,风阵阵吹过,刮得门窗咔咔作响。屋内昏暗,只一支灯芯在摇曳。 秦婳越挣脱,楚言彧钳制地越紧。她破罐子破摔,像死鱼一样不动。 她知道楚言彧现在不太对,可一直不明白哪里不对。 楚言彧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往日的温柔体贴烟消云散,一去不复返。 突然,楚言彧在秦婳袖口看见什么:你和别人 秦婳看一眼他看过的地方,是在某处已经消失的红点,她不想解释。 反正解释后她正常时也会忘。 她想暂时靠这个解脱:楚言彧,我根本不喜欢你。你这样有意思吗?到底面对着这张脸,秦婳有些心虚。 有意思?哼,太有意思啦!楚言彧像是疯了,秦婳,你不知道,那个傻子,居然念了你十九年,可她做梦都没想到,你已经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婳: 自己说自己傻子 可她来不及思考下一句骂什么,某傻子又压过来。 晚上,秦婳被绑着睡在她身边。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情复杂。 她已经不能明白楚言彧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她好像还爱着。 寂静的深夜,秦婳缓缓转向熟睡的人,看着她完美无缺的脸颊,无声流下泪:言彧,还喜欢你的我,好可悲 翌日,秦婳醒来时,楚言彧已经不在身边。她是被女婢叫醒的。女婢拉开被子,看到手脚被绑的秦婳,还有她身上的各种红痕,惊呼:夫人!您怎么了?! 秦婳发现没有灵力加持,一下挣开绳子:我没事。 女婢当即跪下,泪眼朦胧:夫人!奴婢再也不看着您了! 秦婳一惊,怎么了?! 女婢哭得惨烈:奴婢不知道!掌门居然对您用刑!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传消息了! 秦婳看着胳膊上瘀血,青紫色痕迹,说:没事,小伤。你跟掌门说什么了?她有不腐金皮,过几日会恢复如常的。 女婢嚎道:对不起!奴婢想掌门这么久都没来您房里一次!奴婢擅作主张!去叫姐妹在掌门耳边提了一嘴 秦婳:原来自己是这样被坑的 哭声不再惨烈时,秦婳异常郑重地说:最好不要叫她过来。忙累了,又过来疯一把有什么意思? 张酒泉照常来教她剑法,秦婳很刻苦地修炼。 她在一边看到张酒泉书里有一页印着一朵熟悉的花,黑色的,问:这是什么? 张酒泉空中划字:你见过,一种毒药,十妖。 秦婳着急练下一套剑法,没再看。 几天下来,秦婳剑法精进不少。一身灵力由于十极仙山,也吸收不少大地灵气,已经能自由操纵许多物体。 张酒泉似乎还不满意,始终没夸过秦婳。 秦婳记得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在她累得躺下时,她总会夸一句。 一个月后,楚言彧的流言越传越多,已经到了不是能压得住的地步。 自然,楚言彧也没想压着,一直放任不管。秦婳劝不动她,最后无奈作罢。 十年一次的各派聚首就在这几日。说是聚首,其实就是打个照面,互相勾结巴结,脏得很。 楚言彧身为十极派掌门,自然不例外地前去。 此时在安月山的秦婳十分不解,就算自己不能以掌门家眷的身份去,也至少能待在画眉府做个咸鱼啊 可临走前楚言彧特意很温柔地说:回安月山。她是深夜来的,没有惊动其他人,温柔得一如当年。 那也是她这几个月来唯一一次叫她桦桦。 作者有话要说: 咳。 结局进度条90/100(大概 第143章 我凌绝顶上 各派聚首,轮流在为首的几大派,安月山派、十极派、苏澜派、易水派举行。 双湖派,洛陌宗已被十极派合并,乌鹤派依附在十极山下,早已默认为十极派。 这样一来,十极派阵仗最大。 连并三派,这已是修仙界闻所未闻的奇事,再加上其掌门年仅二十,更让这些人好奇、嫉妒。十极派,凭什么? 安月山派身为历史悠久,规模宏大的一派,在各派中极有威望。而新掌门李易爽自然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楚言彧撇到李易爽,见他身边没有尹青青,有点奇怪,但未多想。 她吃过药,性情暂时被压制着,此时还是那个乖顺的楚言彧。 见过师尊,没有不拜的道理,可碍于此时身份,不能在众人面前跪下。楚言彧径直上前,对李易爽举杯:李掌门。 李易爽正跟别人谈话,仿佛没有听见。 于是楚言彧等他谈完,又笑道:李掌门。 李易爽这才转头:徒啊楚掌门哪,别来无恙。他重重拍在楚言彧肩上,看似情深义重,十分熟悉。 楚言彧被拍得眉头一皱,咳嗽一声李掌门功力深厚,本座差点咳她笑着回敬。另一只空闲的手运转灵力压制体内余毒。 李易爽很给面子地喝几大口,挑眉道:楚掌门,喝啊! 一旁众人也道:楚掌门连并三派,真是好大威风。这么大喜事,不喝一杯?语气眼神都是嫉妒还有看戏。 楚言彧举起酒杯,一口闷下去。父亲仙逝还没有多久,这些人就已经忘了。楚言彧小时候还记得,父亲曾给好几派借钱、瞒丑事。 现在,好像就没楚夏这个人一样。时过境迁,迁的更多是情。 各派表面和和气气,互相关照,实则明争暗斗,各取所需。 各派一齐,连短暂的宴席都好气派,整整百桌。人头流窜,热闹非凡。 楚言彧是其中的一个焦点。她被老一辈包裹着,洋装高兴,被劝着逼着喝了好多。 她第一次来这地方,才知道污糟。哪里是商议天下大事的地方?明明是勾结徇私的借口! 这里的人都借酒寻摸点好处,譬如换把名剑啊,去别派抢几个弟子气人啊,还有找女人的啊 简直不忍直视 不过楚言彧面前这几个掌门、长老还不错,几人言谈较为融洽,不过也都是像各派闹矛盾啦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交谈很久,楚言彧觉得几个老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侧耳恭听。 没听多久,一个胖胖的男子穿着蓝色长袍走来,对楚言彧道:你就是十极派掌门? 楚言彧整理一下黑色衣角,起身莞尔:您是? 啊,在下松雨派长老。男子笑得脸上肥肉堆满了皱纹。 一旁长老也不说话,看来也不认识。这是哪门子的门派?就算知道门派,谁认识你派长老? 楚言彧挥去不适:幸会。 哈哈。男子打量楚言彧,好!真是好啊! 楚言彧懵了。什么意思? 男子道:你别害羞啊,长这么好看。他说着,把手伸到了楚言彧的背上。楚言彧先是挣扎了一下,然后强忍着靠在男子手上。 您究竟有什么事?坐在一旁的李易爽终于也开口了。 男子晃动肥大的身体,艰难扭转到身后一姑娘那里,对楚言彧道:这是我闺女。 楚言彧:? 哎呀,你今年二十了吧,娶妻没啊? 听到这儿,楚言彧算是明白了,给他塞女人的!她怎么可能收?! 家中有妻室。楚言彧冷漠拒绝。 啊~男人看着身后的姑娘,觉得委屈了,一脸我女儿美若天仙你居然看不上的神情,而后对楚言彧道:不如收做二房? 楚言彧:! 看,害羞了。不知哪里来了一句。 十极掌门真是生的好皮囊。我要是有女儿,怎么都要塞过去 楚言彧推拒男子,也推拒其他人:诸位,楚某已有妻,此生只有一妻。 简洁明了。要是再有那个不长眼的来塞姑娘,那就是在逼楚言彧出手。 楚掌门对发妻真是专情。某个穿僧袍的大师道。 楚言彧笑笑,不置可否。 紧接着,有一人突然指着楚言彧:这个人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娶妻那晚,他根本就没见过他妻子! 楚言彧看向那边,一时语塞:楚某那时家父父亲仙逝,顾不上儿女情长也是人之常情,这没什么好议论的。 可这群人还是叭叭半天。 各派吃完饭,终于聚集在一个大堂,几百人拥挤在一起,商量事都要吼三遍。 大家吵吵笑笑,一天就过去了。楚言彧想快些过去,再快些,再快些。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想安置好门派事宜。 有聚有散,不久,大家就要离开,楚言彧给几个长老打个照面,也很给一些小门小派面子,都一一说过话,也收了礼。 楚言彧把大大小小的礼都塞给文亦:装好,还要还回去的。 文亦有苦说不出:掌门,我灵力包里都塞满了。的确,用灵力装物,还是能装满的。 楚言彧随手丢给他一个像锦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塞给她的:够了。 文亦看着粉红的姑娘色,苦死,却只能侍候一旁。 聚首就要完结,忽然有人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品行高洁、道行深厚的义士。 可各位想一想,若是有一个道貌岸然的东西混了进来,以仙门大派的名义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是何等可耻啊! 众人在等他说那个东西是谁,都是一种看笑话的心态。 那人于是继续说:这个东西简直禽兽不如,仗着自己长得好看,骗取姑娘感情,骗到手,新婚那夜又不管不问。 楚言彧闻言眼皮一跳。 众人一片啧啧啧。 李易爽好歹是主持的掌门,不会让这种地方彻底沦为谈笑风生的场所:无关众生之事无需在此讨论。 那人走上前:那若是关乎无辜人命呢? 李易爽:请说。 男人跪下:我怕我说了,就没了命啊! 李易爽:请起。现如今民风淳朴,各地清平,还没有到不敢说的地步,诸位长老,且听他一言。 几个巴结的:对对对,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还惹不起了? 那人继续边走边说:这个人啊,前些日子下山,明着说是为民除害,暗着杀了好些人。说一句杀人如麻都不过分! 谁啊? 谁啊?! 一片询问,只有楚言彧鸦雀无声。她清楚,男人话里那个道貌岸然畜牲不如的人就是她。 李易爽惊讶道:哦?本尊还从未听过如此人渣,请这位仙师指明,究竟是哪位? 男人突然指向楚言彧:就是他!十极派的掌门! 安月山 出奇地,尹青青和他几个弟子都在。几人貌合神离,凑都凑不到一起去。 尹青青只好一人一人说道。 秦婳青衣白袍,衣襟整齐,让尹青青都没有话可训。 于是他只交代几句不可荒废术法,就悻悻赶出几人。 尹青青侧卧在石板床上,翻看着换魂、移魂、请魂的术法书。 他教一个徒弟十年!从没有这么操心过! 李易爽居然独自一人去逍遥!他带完刘昔这几个,还要带他的几十个徒弟!过分!简直禽兽不如! 半晌,尹青青才发觉有一人没走,急忙起身整理白衣,觉得自己衣冠整齐后才道:为师何时教过你扭捏? 秦婳偷偷从殿门外跨过来,走来时还被一块翘起来的石块绊住一次。 她跪下,诚恳道:师尊,弟子来是为给您灵力。尹青青好久没有收她的灵力了,也不知道身体有事没有。 尹青青没想到是这件事,咳一声:不必。 你先下 去还没说,一股清流就涌入尹青青体内,浑身舒畅。 秦婳低头:师尊,对不起。您让弟子还一点吧。 尹青青:为师快点。他还是不会拒绝,所以干脆不伤人心了。 你母亲 秦婳听到尹青青提到她母亲,手抖了一下,马上运气接上灵力:师尊,您提弟子母亲干什么? 尹青青:没什么。 秦婳不会多问,多想,因为她信尹青青只是忽然提到。她绝不信尹青青认识阿娘。 输完灵力,尹青青居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句:最近灵力很好。 他几乎从未夸人。秦婳喜得差一点就不从玄芝双雪出来了。 她回到住所,看着一树红缨,樱花下还是两人在舞剑,剑影共花瓣起舞,一院壮美。 秦婳差一点忘记今夕何夕。 许可和尹存轶见到秦婳,突然停手,见秦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打个招呼,尴尬地走回房间。 秦婳行礼后也进了自己房间。同门一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究竟是谁的错? 没有人错啊 为什么会这样 淡色樱花瓣飘落在秦婳搭在肩头的乌黑发尾,轻飘飘的,没有感觉。 也没有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联合会议,某楚姓少年人中枪无数 秦婳:?都?不说话的???喵??? 最后一卷(就要完结 说实话,能坚持下来,还是很开心 感谢陪伴(手动表情:爱心 第144章 前世渡今生 秦婳照例待在沈不笑身边,整日闲得发慌。沈不笑殿内昏暗,弟子嘈杂,但倒是唯一一处清净的地方,对秦婳而言。 她可不敢回到小院里。许可尹存轶还好,刘昔,秦婳不想见。 话说回来,刘昔居然还会回来?他都不喊尹青青师尊了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翻书,看画本一样浏览术法书。她并不是改邪归正浪子回头,而是实在无聊。 沈不笑在一边训弟子:看到没有!你们的师姐!小时候那叫一个气啊!老夫我差点气死! 看看现在!沈不笑指着坐在他身后乖乖看书的秦婳。 秦婳莞尔一笑。 气死?不把您气活就算好的咳 说曹操曹操到,秦婳刚心里千万个不愿意见到刘昔,现在就来了,还站在沈不笑面前,隔着沈不笑看秦婳。 秦婳用书挡着脸,心道:您快点走,快点快点 谁知,沈不笑来一句:刘昔啊,你师妹那看书呢。他还特意给刘昔指了一下座位。 秦婳咬牙:此仇不共戴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6) 她悄悄从书缝中看,刘昔端正坐在她对面,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书。好像在看她。 秦婳很想走,但越反常越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索性坐着。既然躲不起,那耗得起! 大堂中,楚言彧僵硬原地,不久,李易爽拍案道:空口无凭!楚掌门,您可有要辩解的? 楚言彧不气反笑:既然楚掌门都说了空口无凭,那楚某辩解什么? 那人诚恳道:既然我敢指认,又何愁证据?他走到李易爽面前,递上一张纸,这是楚长老在山下滥杀的所有族民的姓名,还有所有丧尽天良的丑事,桩桩件件,清清楚楚!他说话时还恶狠狠撇了楚言彧一眼。 楚言彧不为所动:假的。 李易爽:确实不能作为证据。这样,此事明日再议! 鉴于没有证据,大家都也累了,那人只能就此罢休,楚言彧也若无其事地离开。 翌日 李易爽面色铁青:又有一位掌门指认楚掌门为伤人的罪魁祸首。众人议论纷纷。忽然,几百人的大堂中被拉上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走上来,拨开人群指着楚言彧:就是他!就是他杀害了我全家啊 楚言彧定睛一看,是带她到贼人老巢的姐姐。要不是她,她还见不到活死人娃娃之邪术。 楚言彧等着李易爽决断。 不出所料,李易爽:人证物证具在,可证据依然不足为信,楚言彧贵为掌门,不可草率。 立刻,又有人出来道:楚言彧弑父辱母,禽兽不如! 楚言彧怒了:你又有何证据?那人吓得不敢再言。 接着,楚言彧道:各位不必急于把罪名扣在楚某头上。毕竟脑子糊涂的人多得是。 有人仍道:楚言彧!你别装模作样!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揭露你的罪行! 你不但残杀手足长辈,还对十极山弟子施以极刑,简直可恶!他拉着一个人,大家看看!我收的这个弟子就是十极山赶出来的! 楚言彧只撇一眼:这个人残害同门,猥亵女弟子。 胡、胡、胡说!这个弟子结巴道,你又没有证据! 楚言彧:彼此彼此。 我看,不必打嘴仗,不如请安月山查 不可!谁不知道,楚掌门曾是安月山弟子,此事交给安月山有失公允。 李易爽示意众人停手:不如由在场各派监察,安月山绝不偏袒。 众人同意。 楚言彧不信,捕风捉影、无凭无据的事居然能将她定罪?她记忆混乱,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杀了人。 两世,似像非像。 安月山 秦婳已经耗到深夜,她实在耐不住浑身难受,起身去法器室。屏风后的法器室不经沈不笑点头是不能进的。 秦婳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殊不知,刘昔一直在她背后。 秦婳看到上一次摆放血玉剑的地方还没有新剑,心想大概是沈不笑还没炼出来。 于是她偷笑,从锦囊中拿出一把楚言彧的剑,不着痕迹地放上去。 老头子肯定能发现可楚言彧开光过的剑,倒也不比血玉剑差。 她并非随手把楚言彧的剑送人,只是挑了一把楚言彧最不喜的。 毕竟楚言彧不要的剑那么多,一年前秦婳几乎顺走了所有。 小婳,你打算一直不说话吗? 终于来了。秦婳漠然:没有。只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那我说。小婳,楚言彧对你怎样,你扪心自问。 秦婳:她对我很好。 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 我喜欢。秦婳冷艳地回复一句,默默离开。 待到刘昔走后,沈不笑这里也没几个人。傍晚,沈不笑用折扇拍秦婳脑袋:丫头,不想理的人,不用管! 秦婳:可我不想 沈不笑:这一山的弟子,谁有你风光?莫要辜负楚言彧。 秦婳:风光?辜负?她何时风光过?嫁给十极派掌门吗?她辜负过楚言彧?她自问从未对旁人动心。 好了。回去吧。 秦婳点头:沈长老早些歇息,打扰。 她刚走出门,就听殿内怒吼:死丫头!秦婳!你给我回来!把你这些垃圾拿回去! 在安月山养肉度日如年,每日每日都在煎熬。她想主动化解尴尬,可 秦婳体贴,还是想找刘昔说句话。 可刘昔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照顾你。小婳,给我一个机会 师哥!秦婳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请你自重。刘昔这里算是废了,这人怎么顽固不化? 停止喜欢,真的难吗? 秦婳不理解,也不想明白。她只觉得喜欢,大约就是忠诚。所以她绝不会让楚言彧难堪。 刘昔缠她。非常缠。秦婳说话又不能太不留情面。所以秦婳烦死了 为什么,吃饭也要坐对面!去哪都要跟着! 秦婳差一点疯。熬到各派聚首结束,楚言彧居然也不来接她!不!来!接!她! 玄芝双雪 尹青青正跟一群叽叽歪歪的弟子训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教徒弟,所以秦婳被他放养了十年。连李易爽都调侃,这样都能养成人,真是 最令其他长老嫉妒的是,他的大弟子刘昔十分强悍,居然是散养的成果! 尹青青也觉得自己板着一张脸不好看,还怕相处久了弟子会嫌弃自己。 所以他一直闭门不出。 你们绕北山跑两圈。尹青青无奈地发号施令。 几人疯疯癫癫溜之大吉。 尹青青:不想跑的,跟我进不肖他说,这群东西已经跑没影了。 跑完不必回来。尹青青最后说完,回到他破烂的小窝里猫着。他知道李易爽回来了,什么都听说了。 李易爽在结界外喊:尹长老,您放我进去。 尹青青不想回他,最后还是:您若想来,无人阻您。他隔着纸窗户看见一片白色芦苇后的白衣男人。模样俊美,最勾人心魄的是一双吊眼角的眼睛。他实力压过世间一切,无人可比。 这样的人,本该是主宰苍生的主角。偏偏跟小女孩一样在他这里消磨时光。 不值得。 李易爽走来了,不过不是他破的结界。是尹青青自己放他进来的。尹青青:楚言彧并无大错,我也信他不会杀人。 李易爽不豫:好容易见面,青青就说这个? 尹青青:留着楚言彧,对安月山有益无害。往后制衡几派,还要靠他。 你是有多信任他?李易爽眯着眼睛。 尹青青走到床边坐下,自顾自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看起来,才回他:楚言彧是你徒弟,你该清楚。 掌门师兄,有一件事,尹某需要交代。尹青青正色,最多一年,这个世间就会彻底覆灭。 李易爽当他开玩笑,坐在他身边,玩着他半披散的长发。 尹青青抽走头发,微愠道:我没在看玩笑。 李易爽不甚在意:哎呀,知道。青青不会骗我的。逗孩子一般的语气。 尹青青并不受用:天灾将至,绝无欺瞒。他信楚言彧。安月山的樱花绝不会无端只开一季,双湖派地宫的灵力涌动也不会无端断绝。 各地争夺灵源,而争夺不到的,已经被收入十极派等修仙大派。 若照楚言彧所说,整个世间都是为她的执念所造,因她的孽缘而生,而宿命回响,红尘滚滚,她在二十岁那时就会死亡。那时,整个世间都会覆灭,天崩地裂,无一生还。 楚言彧曾制造的,是一个和徐桦桦相遇的机缘,而这个机缘,就是要复制她的前世! 无论人世模样如何变换,无论如何逆天改命,所有人的结局都会和前世一样!或者说,无论过程如何,结局只有一个。 因为楚言彧要的相遇就是逆天而行,她要的,只能经过轮回,在机缘巧合下再照葫芦画瓢复制一次。这种轮回因楚婉而生,也会因楚婉生命终结而毁灭。 总而言之,整个世间,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又到了我也不太明白的chedan环节 大致翻译: 楚言彧是楚婉的复制品 秦婳是徐桦桦的复制品 其余请自行发掘 第145章 安月山小调 ? 都是假的?李易爽算是明白尹青青的意思了,把手搂过去,青青,你现在答应我,我们还能相守半年。 尹青青躲过他的手,一双眼圆睁:掌门师兄,楚言彧胆子虽大,却不会做出格的事,此事定有蹊跷,您 依你。李易爽眯上眼,本尊不会把他交给他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犀利。 什么?尹青青没听清,但也不在乎,轻哼一声,躺在床上披上白衣,尹某要睡了。 李易爽邪笑:好。我看着你睡着。 尹青青现如今灵力来源都是他,更不能赶他走,只能羞耻地装睡。他的手上,还紧紧压着一本《安月山□□录》。 要是给李易爽看到了,他就没有清白了! 尹青青的大殿只有一张床,一扇屏风,还有几个石凳。石凳都是从床板下凿出来的。甚至殿门从十几年前烂到现在,都没有合上过。 真的穷。 真的抠。 李易爽趁他熟睡,仔细环顾四周,才发现整个玄芝双雪只有环绕着大殿的芦苇池能看。 安月山不至于这些都开销不起。尹青青也是倔啊 尹青青听着李易爽在殿内踱步,根本睡不着,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白衣下鲜活地跳动着。 越想压制,越跳越烈。 到最后,他只能红着脸攥紧那本可以毁他清白的书。攥得手比脸红,他才满意。 尹青青皮白,一脸红很明显,也很好笑。 李易爽似乎注意到他,走过来,膝盖抵上尹青青的背,附身查看。 尹青青合上的眼帘微动。 李易爽似乎没发现什么,又撤掉腿。尹青青瞬间松了口气。 可他想得太早。须臾,李易爽又整个人半躺在他身后。尹青青心里胡思乱想,就是猜不到他要干什么。 李易爽把他侧身反过来,让尹青青与他面对面。 尹青青心惊肉跳。 李易爽并未做什么,只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尹青青察觉到,他好像轻轻亲过他的脖颈。是那道疤的位置。 一直不告诉我。是怕丢人么。李易爽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青青,你是不是记得,上一世我如何负你的,所以才 不是的,他并不记得。 梦醒时分,他总会忘掉琐碎的记忆。 尹青青终于耐不住,睁开眼。看到了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李易爽略带狠劲的眸子闭上,居然有一丝怜惜之意,他在流泪。 尽管只有一行泪。尹青青仍然心软。他轻轻挪动身体,挪到一个只要他不起来,李易爽就不能走的位置。 李易爽再次睁眼时,尹青青已经装得睡得很熟。 十极山 清音阁 白色花香沁入衣角,昏黄的灯烛温婉地点头。案前坐着一个身形修长,披散长发的少年。楚言彧鲜少这副样子,只着修身的黑衣。 楚言彧挑眉问文亦:有人要拜师? 文亦:是。 沉吟许久,楚言彧披上外衣,道:什么人?文亦惊讶地扶她:您居然答应了?!一门派的小姑娘来着。 楚言彧黑脸:没答应。她有点觉得,是那个男人又把她女儿塞过来 文亦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您考虑一下? 楚言彧摆手:让容云去她急忙闭口,可文亦显然听到了。 以往这些需要周转的事,楚言彧都是交给容云去。容云心细,也能顾及到所有人面子。 眼下 楚言彧干咳一声:带我去密室。身后文亦为她披上外袍:少主,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楚言彧戴好发冠。 文亦递上腰封:容云去了,您也很伤心。 楚言彧拿过腰封,看到了文亦的那双手,曾都是容云递过来的,漠然:没有。 她也在问自己。 究竟恨多一点,还是痛多一点。 密室 黑暗无光,到处都是细密的蜘蛛网,缠连的黑布。 楚言彧喝退四下,径直走入。她一把扯下黑布,突然间光芒万丈。一团巨大的金色光芒闪现,发出耀眼如阳的光辉。 数百层金色流光封印团团包裹,居然绽放出奇异的色彩。 楚言彧抬手运气,向封印方向打出几击。金色光芒暗淡些许,封印又加了几道。 她退倒在石壁,撑着慢慢坐下来,不久,终于忍下腹中一口鲜血。 在双湖派,楚言彧就发觉,这种类似于一种灵力的东西根本不能伤自己。后来,她越来越明白,这就是她的记忆。 这种东西强得离奇,与其说是一种异术,不如说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它是记忆,也是一种力量。一种仅属于她的力量。 她终于清晰。整个世间,都是因她而生。她是主宰。 她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是可是她这一辈子她做了些什么 她又一次,一次次将最爱的人,推开得彻彻底底。 她原以为自己能掌控得住,原以为自己至少能护住她,可她什么都做不成。秦婳、尹青青、所有人甚至要随她去死。因她而生的轮回,居然要拉上这么多人 她现在还自私地希望秦婳到死都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这段记忆太痛了,她宁愿耗尽寿元把它尘封在这里。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楚言彧想拼一把。她既然已经逆天而行,又何惧再一次背道而驰。 她想,若真有众人合力都抵挡不住的灭顶之灾,她也有办法,以她性命,换桦桦安好,换整个世间清平。 她记得他说过的话,只要强行转换时空之门,没准可以躲过天灾。可自古以来从未有一本法术记载过时空裂痕的由来。即便有,以绵薄的灵力,恐怕也难以招架。 她拥有的异于世间的、机缘巧合下继承的前世的记忆,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若她没猜错,她和徐桦桦,也就是秦婳,应该是唯一能使用这种力量的人。可她怎么能让秦婳冒险? 那首离奇古怪的小调 是她们 是不变的结局 安月山上,有桦有眉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 安月山上,一婳一眉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世人的传唱一直曲解了其中的意思。婳媚,上仙?可笑。太可笑了。楚言彧可从来没想过舍身取义。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7) 她傻。居然要等到前世那人站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才能明白。 那人十年前传来这首小调,就是要楚言彧明白,这是她的宿命。 逃不掉,躲不过。 楚言彧不信。 她要改变结局。 如果真的有人祭天。那不应该是秦婳。逆天改命的是她,凭什么要拉上秦婳?! 她什么都没做! 凭什么 舍身献世楚言彧咽下口中酸涩,一拳砸在石壁,不该是你。 世间万物,有我就好 我会守护。楚言彧用尽力气,也只是加了一道封印。 从密室走出,楚言彧被张酒泉请过去,一上来就没好气地问她:我还能活多久? 张酒泉:不知。 楚言彧突然疯癫,一只手掼在张酒泉脖子上,恶狠狠地质问:不知?那就加大药量。 张酒泉早已没有灵力,也不费力挣扎。她等了一会儿,箍她脖子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楚言彧突然摇头,问她:风宗师,方才 张酒泉以手为笔,在空中划出:有些失控,无妨 楚言彧破声:抱歉。 张酒泉冷着脸,拿出一个瓷瓶:你自己倒清楚,她怎么办? 楚言彧癫狂中夹着温柔,最后无奈地吞下一颗黑色的药丸:恨我?她轻笑一声,不重要啦。 都不重要啦 即便知道桦桦是一个假人,小婉也不会亲眼看着你去死。 桦桦 小婉好痛 好想抱一抱你 可是小婉又好高兴 你不在我身边 下辈子 我诅咒你 永远不要来我身边永远她再也不敢想下去。 对不起楚言彧在清音阁一人哭得歇斯底里,对不起我放不了手对不起爱到极致,是病态的占有。 翌日 楚言彧居然破例收徒,收的居然还是一个女婢。当日,就有传言道:楚掌门偷情找不到合适由头,于是就 楚言彧自是不在乎这些满天飞的谣言。可文亦还是觉得不妥:少主,您换一个,换成弟子成吗? 或者那个胖姑娘? 楚言彧:他父亲逼婚的那个? 说不定就是想拜师学艺顺便逼个婚 楚言彧拿起笔,轻声威胁道:滚。 文亦一边滚一边:哎! 不久,楚言彧传那个女婢上来。那女婢与旁人有些不同,脸伤了大半,几乎已经面目全非,可又不同于张酒泉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可以看出,她骨相绝佳,根基甚好。 女婢跪在清音阁中央:参见掌门。 楚言彧:起来,以后你就是我弟子,不必跪。 多谢掌门。声音里分明没有一点谢意。 楚言彧:去挑一把剑,申时再来。 女婢默默退下。 申时,女婢从已故的十极弟子中交还的剑中挑了一把旧剑。此时的她已然换上十极弟子的黑衣。 楚言彧背着她扔给她一把新剑:这把剑不适合你。 女婢理直气壮,声音却没有一点焦躁:既然不适合,又为何要我去挑剑? 楚言彧没理她,只又扔给她一本书:下去。 女婢不动。 一旁白衣女婢催促道:掌门让你下去。没听见呐? 女婢瞪了楚言彧背影一眼,撩起下摆走去。 一旁几个白衣女婢议论这个掌门新收的弟子多么多么横,居然不珍惜与楚言彧独处的机会。 楚言彧烦旁人议论她:都住口。果然没人再敢发声。 都在趁楚言彧背对着她们偷窥。 第146章 不被照耀的 几天前,不知怎么,十极派掌门突然发了好大的火,一气之下把阁内女婢都换成了男侍从。 楚言彧现在对看她的所有女婢都不耐烦。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张脸? 她不知,她微愠的样子更惹这些人青睐。 楚言彧索性关在清音阁里教导这个处处不顺眼的徒弟。 自己练,不会找文亦。楚言彧丢下一句话,径直上楼。她不会当一个好师尊。她不会,也不想。 何况这个徒弟也不是她随便收的。 安月山 秦婳听说楚言彧收徒,且日日与爱徒共处一室,都不让其他女婢进出。她有点嫉妒,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楚言彧垂青。 她整日整日躲在樱花林中,可惜樱花落败,稀疏得已经遮不住她的身形,总是能被刘昔发现。 刘昔不说话,也不会近身,可也甩不掉。 秦婳很想把他拉过来揍一顿,然后问:有意思吗? 可惜她下不了手。 半月后,楚言彧因杀人罪名被召到安月山。李易爽以人证物证具在,且充分为由,把楚言彧暂时关押。 考虑到楚言彧身份,定罪之前所谓的关押,只是另辟一处殿给她住。 秦婳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事后楚言彧根本不记得这些事,若是被认为故意隐瞒不说怎么办? 她必须在审理楚言彧之前见她一面。 安月山空出来的大殿就那么几座,楚言彧被关押又不是秘密。经过打听,秦婳如愿以偿地见到楚言彧。 她看到楚言彧坐在床前,在看什么,先是在窗边瞧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朝着她笑。 楚言彧先是露在脸上的惊喜,然后迅速暗淡下去,起身推秦婳:桦桦,走。 秦婳近来鲜少听到她叫桦桦,兴奋道:就一会儿,言彧,我与你说你做 楚言彧:审理前,我是不能见你话音未落,她就被抱住了。她挣过,可挣不开。 秦婳的头贴在她胸前:新收的弟子好看吗? 楚言彧算是明白了:你先放开她费力地抓着秦婳肩膀,手指都陷在她的衣料中。 秦婳抬头看她:言彧,我不知你怎么了。但我还是喜欢你。很喜欢。 你怎么不说话? 楚言彧的眼眶都是红的,她反手也搂紧秦婳:对不起前几日,你受委屈了 秦婳算她还有自知之明:哭什么?小哭包傻婉。她又不会真生她气。段醉安灌的余毒让楚言彧性情不定,根本不能怪她。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气就是 楚言彧松开,拿起秦婳胳膊查看:这是我?她回去翻来覆去想,都觉得是自己胡乱猜测了。她在确认,她不敢信,她早就得到了她。秦婳看到消退的红点,有点不好意思: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一点。楚言彧搂着秦婳坐下来,轻轻蹲下,对秦婳:你脱掉衣服说着,脸居然红了。 秦婳急着走,没理她:言彧,你那日确实杀了人。她把写满事情经过的纸塞在楚言彧腰间,先走她突然捂着肚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楚言彧紧张道:怎么了?只是几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不会有事。秦婳听到不会有事,放下心,最后走过去搂住她:等这些事都过去,言彧,我想你好好活着。 只是你自己。 不受任何事逼迫。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楚言彧在她肩上嗯一声,然后红着脸亲她的脸颊:桦桦,回去吧。别被人发现。 秦婳看她这么好说话,应该好了,很放心地跳窗而逃。 殿内,楚言彧早就撇到窗边的人,撤掉隔音结界,对他道:出来。她的眸子一下子凶狠起来。 窗外跳进来一个刘昔。 楚言彧收起不善的目光,请他坐下:有事要跟你说。不介意在楚某这里坐一会吧? 刘昔自顾自端起茶杯喝一口:跟着她,是我不对。我担心她的眼睛,最近走路视物都困难。 楚言彧觉得可能是自己身在安月山,十极山顶密室封印减弱,秦婳出现的反噬,问刘昔:她怎么样? 刘昔瞪着她:楚言彧,你居然不知?哼,果然如此,你和她 楚言彧:我和她怎样,轮不到你来说。今日,是求你一件事。 刘昔在殿内踱步:求我?离开她?那要问你做了什么?!刘昔听过捕风捉影的谣言,也亲眼看到过秦婳手上捆绑过的红痕。 香燃起的白烟在殿内袅袅缠绕,依旧缓和不了殿内的焦灼。 刘昔看她沉默不语,当她默认:你居然真的对她用刑?! 楚言彧想不起来太多,记忆都是模糊的,不置可否。她对刘昔说:今日求你,是想把她交给你。 刘昔倔强道:你这算什么?把她的心骗走了,然后看我的笑话? 楚言彧叹气,对他说:刘昔,我并非我也知道你唉,我实话实说,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刘昔惊愕地看着楚言彧,原本那一丝气已经完全消散:你你 我已经油尽灯枯。楚言彧自嘲地笑,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能为力。 楚言彧又想到什么,问刘昔:秦婳的守宫砂,是你? 刘昔再次惊愕:你没不是你? 楚言彧什么都记不清,方才是应付秦婳的。此刻确认后,心里乐开花。 她道:你不会因为这个,所以就 刘昔笃定:我会待她好。 楚言彧开心地忘记跟刘昔解释,对他道:帮我留意她的眼睛,旧伤复发就不好了。 刘昔低头:对不起,秦婳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该对她动手。 楚言彧挑眉,等明白过来,已经看不到刘昔的影子了。她开心地倒茶,被烫到后急忙吹吹:就这样挺好。让刘昔醋一下,也好。她又发现自己用的是刘昔的杯子,一气之下摔在地上,碎了还不解气,又踩上去狠狠跺了好几脚。 此时要是文亦过来,一定会觉得他的少主疯了。楚言彧从来不会这样如智障一样傻乐。 这一晚,楚言彧蜷缩在被子里,死活睡不着,像条蛆一样。 死而无憾了。 秦婳原本以为刘昔终于不跟着她,可一转眼又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现在高兴,不愿跟他计较。 她翻身上樱花树,动作熟练敏捷她这十几年没有白活。 眼前突然一黑,秦婳失去平衡,一骨碌摔下去,她知道刘昔在附近,硬生生忍着不出声。没了花瓣相护,摔得很疼。 秦婳揉揉眼睛,又清明了,她便不去在意。她看着走近的刘昔:师哥,你要不过来? 刘昔缓缓走来,担心地问:摔疼了?说着伸出一只手。秦婳没有拉,拍拍屁股撑着地站起来,可头又晕厥。 师哥,你今后,还是不要跟着我了。秦婳说,我一个废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她说的是实话。她眼疾时不时复发,可不就是废人? 刘昔:小婳,别这样说你不是废人。 秦婳不愿听他说下去:跟不跟是你的自由,我不拦你。我说得很清楚,我已经成婚。她不等刘昔答复,已经跑远了。 刘昔自知死皮赖脸不好看,厚颜无耻跟着更是疯了。但他想。他愿意。他每次从秦婳口中听到楚言彧,嫉妒的都快要发疯,想要杀人。 桦桦他也很想这么叫她。他错了,可他不想回头。 南墙早就撞上,痛不欲生。但是,抱歉,他不会回头。 日子过得飞快,秦婳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她问过沈不笑,应该是旧伤,再发作一次就好。这些天她行走不便,只好裹着眼布躺着。 尹存轶与许可有时照顾一下,但也都说不出什么话。三人每次都不欢而散。 但之后秦婳笑都笑不出来。尹青青让刘昔过去照顾她!秦婳一千个不愿意也没办法,尹青青话已经撂下,人都没了。 她就是心里狂骂一万遍都没用。 刘昔又谨慎又小心:小婳,换药了,起来。秦婳无动于衷。刘昔又轻声问了好几次,以为秦婳不想理她,然后默默坐在床边等了一整天。 秦婳什么都听不见。她也懒得说话,坐着摸刻字的书。 她以为刘昔没来,从坐着到趴着,后来直接脱了两件外衣,扯被子时碰到什么,猛地惊觉:师哥?! 刘昔:小婳?他看出不对了,你听不到? 秦婳听不到,但张嘴别扭地说话:一年前也是如此,习惯了。你随意,我自己可以。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拉过去,落在一双温暖的手掌里。刘昔在她手掌上写字。秦婳恍然想起,某一年,她第一次下山,他也是这样与自己说话的。 秦婳:师哥你坐这里一天了?由于听不见,她说话声音整个变了味。 刘昔还是听懂她的话,在她掌心写:是。我坐这里,不会动。 秦婳觉得两人都挺难受的,也不知道尹青青打的什么破主意。 她坐着床边,明知看不到,还是望向窗外,幻想着院子里樱花树最茂盛的样子。她发微乱,有几丝刚巧垂落耳前。一双透亮的琥珀色黄绿色浸了蜜的眸子像载着光芒,泛着浅淡的光晕。 原本就精巧的侧脸被晌午的霞光照得棱角分明,染上一层绯红。 失了双眼的秦婳少了活泼,多了份安静和温雅。 一旁刘昔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都很安静。可刘昔要坐不住了。他不愿意趁人之危,但他已经不是白璧无瑕的君子。 夜色深处,秦婳意识不到,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第147章 故园染了血 两人相安无事,秦婳也放心地睡着。半夜,刘昔在她面前睁眼,倾身去盖被子。 在这间屋子里的每分每秒对刘昔来说都是煎熬。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秦婳睡醒就看一会儿书,困了就躺下,左右无事,她在等楚言彧放出来,接她回去。 原本楚言彧不该多待,一派掌门被扣下,颜面何在? 可安月山突然变了挂,对外扬言,安月山失误,人证患病,需再等一个月。 楚言彧只得被迫多住一个月。外面流言蜚语已经传遍,尽管没有安月山盖棺定论,许多人已经默认楚言彧有罪。 楚言彧在安月山上,没道理让夫妻二人都在,这样下去有逼迫之嫌。所以秦婳被送回十极山。 她也是不明白,十极安月关系那么好,她待在这里怎么了?最可恶的是文亦居然把刘昔也一并捎去。三人在上空御剑飞行,一边飞一边闲聊。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8) 夫人,您的眼睛?文亦看着刘昔问。 秦婳调用灵力,听到一点:没事。掌门新收的弟子在哪里?我想见她。文亦:清音阁,秋月堂。 居然是楚言彧住的地方,有些过于亲近了。秦婳:掌门吩咐的? 文亦抱怨:是,亲口吩咐。还不让我们把空着的殿给她。 文亦看到刘昔:夫人,这位怎么安排?秦婳现在被刘昔扶着,说话太刻薄会心虚,折中道:让师哥挑一处殿。 文亦看不出刘昔表情:是。 到十极山,文亦先跳下剑,秦婳被刘昔扶着也跳下去。到底一片黑,她还是怕。 秦婳的灵力即使睁眼也眨不了几下,所以她不会费力。令秦婳与刘昔意外的是,尹青青居然在! 文亦解释一番,秦婳觉得,这又是安月山不放心的所作所为。 师尊在,秦婳自然要先见师尊。二人拜完师尊,一齐走到清音阁。 刘昔以方便照顾为由要住在秦婳附近,秦婳觉得自己又拦不住他,就很畅快地占了楚言彧的地方。 通向密室的那一间自然是她占。其余都是刘昔的。她只要躲在里面不出来,刘昔还有什么办法? 文亦和楚言彧新收的徒弟原本都住清音阁,秦婳自然没有赶出去的理由,张酒泉也要来,以教导为由。这样一来,清音阁前所未有的热闹。 张酒泉:秦婳,出来练剑。 秦婳崩溃:风张姐姐,我眼睛都看不见了,就不能休息?! 张酒泉拍她屁股,在她手上写字:休息多久了? 两人都说不出话,交流方式很诡异。 不久,秦婳耷拉着提着剑下楼。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刘昔,似乎把张酒泉认成女婢,声音很大:她眼睛都瞎了!你还要她练这么危险的剑法? 秦婳倒是不觉得危险。她有点惊奇,刘昔居然会发火。 秦婳哀求张酒泉:等眼睛好了,张姐姐。张酒泉恨铁不成钢:再不下来,我叫你师尊来 秦婳怕极:不要!我练!尹青青只会扔给她一本书,然后让她自己琢磨,把她逼疯。 闭着眼练剑,重心不稳,秦婳摔了好些次,腰都快要摔断。这一次她又狠狠摔到脸上,痛得不想起来:张姐姐,不练了痛声音软软糯糯,像在撒娇。 张酒泉:起来 秦婳不动。 她被张酒泉拽离地面,手中被按上一把剑,随着张酒泉的运劲,秦婳手里的剑运动起来。 秦婳完全是被带着练剑。她浑身是汗,湿透衣襟,整个人又酸又软,耷拉地像只脱水的咸鱼。 刘昔一直看着,自然不忍。他总算知道秦婳一身的伤是哪来的了。 他虽不能代秦婳练剑,但还是可以偷偷用灵力扶一下,帮秦婳省力。 张酒泉见秦婳没摔,才发现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用灵力,把几个字丢给刘昔:你若敢助她,帮她一次,多练一个时辰。 汗水从秦婳衣袍下摆滴答,在石板上都快滴成一滩。秦婳头热热的,浑身难受,还是把剑尖对得极正。 不久,秦婳倒下了,她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手扔下剑撑在石板上:练练不行你咕哝的模糊,也没人听清她说的什么。 张酒泉:晚饭后出来 秦婳:奥她随便发出一个声音,迷糊到自己都察觉不到。 缓了很久,秦婳才意识到自己被刘昔带回房间。秦婳无力,被刘昔一口一口喂着吃了很多。 她不想被喂尤其不想被刘昔喂但她连抬手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师哥我她只能挤出几个字,又在大喘气。不要喂她,她不想吃 刘昔轻拍秦婳的背:别说话了。他突然从肩膀上搂着秦婳,师哥不会让你再受伤。 秦婳浑身酸软,只是做了一个推的动作,什么用都没有。刘昔搂了她很久。她喘过气后说:身上都是汗我 她已经很委婉地在拒绝。 可是刘昔好像没听到,一直搂着。他想,若是秦婳能动,早就把她推开了。所以他就是在占便宜。 木门本来就没关,张酒泉进来,看到刘昔半搂着秦婳,直接冲上来把秦婳拉走。刘昔急红眼:你想让她死? 张酒泉听到刘昔说话,直接放开秦婳。秦婳没有支撑,整个人砸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真的惨不忍睹。 刘昔走过去蹲下,让秦婳的手搭在自己身上,搂着她的腰腿,半搂半抱起来,请你放过她。 张酒泉留下一张字条,带着秦婳的剑离开。 流泉厅 大殿金碧辉煌,金砖金柱金墙金瓦都闪着瞎眼的光辉。尹青青一袭素雅白衣,一根木簪,格格不入。 尹青青坐在玉台旁客座看画本子。在十极派,清静得有些过头,身边没某个无赖聒噪,居然有些不适应。 到这里前一日,李易爽怒问:你非去不可?!尹青青被楚言彧托付,自然非去不可:安月山总是要去一个师兄弟的,掌门师兄,青青自问半年来一直躺着不如让青青 都自称青青了,该让他去了吧? 他脸都不要了:何况~青青替您带了这么久、这么多弟子,您该让青青歇息几日。丢教材教人也很累的! 李易爽好像有点愧疚:那去之前他掐着尹青青脖子,强行让尹青青与他平视,与本尊同住一晚。 软磨硬泡很久,用尽浑身解数,尹长老总算离开安月山。 两条腿交叠着,整个人瘫着,现在这样不比安月山规规矩矩端坐着好?李易爽既然已经答应放过楚言彧,从轻处罚,他也宽心。 秦婳每日要死要活的练剑,终于熬到回安月山见楚言彧的一日。 她的耳朵能听到一些,但眼睛还近乎是瞎。不过好在她能感受白昼,不是那么害怕。 她这一日随尹青青过去,正在上空御剑飞行。 安月山上 楚言彧已经被押了上来。大殿中李易爽与众多弟子在场,气势磅礴。 楚言彧自己走过去,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几个人,对李易爽揖一下:请您开始。 李易爽面色红润:安月山受各派所托,今日给一个交代。 一个人走上前,是一个女人:他杀了我的丈夫还在哭哭啼啼。 另外几个人说:他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们兄弟几个。 楚言彧:李掌门,他们私自用巫术复活死人,楚某才会出手。 哪有巫术?! 楚言彧清清嗓子,一口气:活死人娃娃有灵魂,有生命,但被夺舍。 复活的人只是看起来活着,实际上只是把一部分精气灌入体内,延长寿元,强行做成活着的样子,实际魂魄已经被阴曹地府收了。 但被吸走精气的人肉身已死,魂魄满怀怨念,无处可去,只能在人世游荡,为祸人间。她背得滚瓜烂熟。 言彧还有一事,楚言彧仰首看向李易爽,那紫色的石头一年前本该被安月山尽数收回、销毁,为何重现世间,给这些人作恶的机会? 李易爽:什么石头?一旁弟子提醒他,他才笑道:啊,安月山已经收回,怎么还会有留在人间的石头呢? 楚言彧:可我那日分明看到了。她自信地扬起灿烂的笑容。 殿中有人从人头中钻出来,是凌七,他叫道:掌门,弟子作证!楚掌门说的是真的! 李易爽身体后仰:哦?这和本尊听的可不一样,上人证。 楚言彧笑着回头,却僵硬在原地,作证的人,是她十极的弟子!她攥紧全头,目光如炬看着李易爽,强扯出笑意:李掌门,我派弟子作证有失公允,还是让他们下去 言彧,何必着急?李易爽眯着眼睛,斜睨楚言彧,若他们不是为你作证呢? 闻言,楚言彧眉头狂跳,手心都是汗。 在极度恐慌中,楚言彧还是听到了身后熟悉的一位弟子的声音:楚掌门滥杀无辜板上钉钉,我等亲眼所见。 楚言彧自然反驳:那日楚某押后,你们怎么可能看到?她绝不会认欲加之罪! 她不能在这里栽掉。她还有事没做完足以颠覆整个世间的事! 第148章 残红谢,血雨起 ? 陆陆续续有十几个十极弟子指认楚言彧杀人。他们都矢口否认紫色石头的出现。楚言彧百口莫辩。 事实上,她没什么好解释的:楚某确实那日出于无奈,确实杀了人。 李易爽语气中带着惊讶和失望:言彧,你这是认了?看起来像教出一个坏徒弟的后悔。 楚言彧颔首。上前在罪状书上按上手印。 李易爽:那开始审理下一件 楚言彧头开始痛:等等!紫耀石来历还未查清!还有!怎么有下一件?!秦婳还没来吗?也对,她不会来的。安月山,就这样草草了事?! 她忽然发现,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好像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再仔细一看,哪有这么多人?! 明明只有李易爽,和他的几个称心如意的弟子! 楚言彧:你用了什么妖术? 楚掌门,你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李易爽对一旁弟子道,过去扶着些,怕楚掌门精神失常。 楚言彧推开他的人:我没疯。她再次定睛一看,众人又安静地站在旁边。就好像真的是她精神失常了。她疯了吗? 楚掌门,介于你身份特殊,一动起手来,我等都牵制不了,李易爽狞笑,本尊也是不想伤亡,不妨请你自封灵脉。 楚言彧在犹豫,她没什么好怕的。若是此时不封灵脉,事后怕会被嚼舌根。 可她身上余毒若是离开这一身灵力压制长时间定会致命。 啊,不封也无妨,李易爽招呼两个弟子上来,站在楚言彧身后,这样,介意吗? 楚言彧哼一声。等着李易爽接下来的动作。她看着一具棺材被抬上来,放在她面前。 楚言彧的手开始发抖。她最恨的人,也是她亲手杀死的人,段醉安。 李易爽命人打开棺材,抬出一具女尸,女尸用特殊手段保存,浑身饱满晶莹,几乎完好无损。 段醉安生前在意自己的容貌,楚言彧就让她用永远不腐的方式死亡。 活人被生生灌上了有人喊道,何其残忍哪!简直畜生不如! 几个安月山弟子把女尸身上的伤口示众,刀口锋利,刀锋深入,一看就是高手所为,且手段及其残忍,明明可以一招毙命,却不肯刺中要害,看起来就像是被慢慢玩死的。安月山长老都不忍直视,纷纷侧目,这该有多大的恨意啊! 李易爽当没看见:听闻楚掌门从洛陌宗那里得到一把宝刀,可否接大家一看? 楚言彧:不必了,杀段醉安,我认。刀口伤痕清晰可见,拥有那种修为的,又在十极山上的,恐怕只有楚言彧。 众人开始议论:天哪!真的是他! 丧心病狂!简直逆子! 杀害亲母这这这,这种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不服! 李易爽:诸位安静,楚言彧其父之死已无从查证,暂且不议。 楚言彧以为自己身上的罪名就到这里,她虽然委屈,可不冤枉。紧接着,她又想起一件事,她,根本不是楚言彧。 四周除了她,没人想停下这场颠覆世间的好戏。无论如何,十极派没落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楚言彧可以死,但她不会容父亲生前踩过的土地由这里任何一个踏入。 十极山 珠帘后,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女孩侧卧在四轮方椅上,枕着金丝绒布的小枕头,手里攥着一只小兔子。 那兔子是一个精致的小点心,却因为久久握在手心,已经变了形,耷拉着一双耳朵。 哥哥。失神的呢喃。 小姐,掌门不会有事的。 坐在椅子上的自然是楚眉眉,她问道:还没好?哥哥还没回来?一不小心用力,咔嚓,小兔子碎了。 女婢蹲下,从楚眉眉手中拿了兔子,又放上一只新的,小姐,放心。掌门定会逢凶化吉。 楚眉眉自然知道她的哥哥是最好的,她看着手里的兔子,塞了一口,却没有咽下去,含着泪说:可是、可是哥哥从不会给我做点心他真的真的会 几个女婢拉住她:小姐,您别哭了,奴婢们心疼的也想哭了! 楚眉眉看着一个月前被文亦退回来的装满樱花酥的食盒,呆愣地:退下,有哥哥的消息再进来。 分明都不吃,你只肯吃嫂嫂那里的。楚眉眉擦泪拉出手边抽屉,放着整整两排樱花酥,哥哥,一定要平安回来。和秦姐姐一起。她知道楚言彧爱吃樱花酥,可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买。她只能去做,去模仿,去可笑地东施效颦。 两排食盒,刻花的一排是给楚言彧的。另一份,则是送给秦婳的。她知道秦婳袖口中藏着许多楚言彧给的樱花酥,猜想秦婳大概不喜欢吃。 可每次送回来的盒子,都是空的。每次都是楚言彧到画眉府做客的日子。 哥,你真狠心。 不久,楚眉眉听到有人闯进来。她问殿外:何事?粗哑难听的男声压过女婢的阻挠声,强压过来:小妹妹,搬出去吧。 楚眉眉放在四方椅上的手攥紧,皱眉:你是九长老的弟子,于海? 男人贱兮兮地挑眉,叉着腰环顾四周:不错,搬出去。 楚眉眉手用劲按在椅子上,质问他:你凭什么闯进来?来人,把他她的手腕被抓住,疼得啊了一声。 男人松开她手腕,把楚眉眉摔下方椅,恶狠狠地呲牙咧嘴:给我滚出去,没听见? 衣裙撕扯到破碎,头上的珠子也一颗颗跳着滚着落在金光闪闪的金砖上。 楚眉眉被拖出去。她被几个女婢接着:小姐掌门他、他 楚眉眉异常镇静:说啊。 掌门 说啊!她偏过头,咬牙,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瞒我。 小姐,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楚言彧。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09) 楚眉眉瞪大眼:那、他是谁? 几人在殿外,里面的人听到她们的谈话,走出来,一边用小指掏着耳朵一边道:那人根本就是假冒的。他可不是你哥。小妹妹,你长的还不错,跪下来,磕个头,于哥给九长老说说,没准就收了你嘿嘿嘿。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敢动我?她松开女婢扶她的手,自己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仰视着那个男人,一字一句道:这个世上,只有哥哥一个人可以。 你哥?楚言彧啊?他自身难保!他哼一声,还指望他撑腰呢。 楚眉眉看着他走的背影,没空去骂,一瘸一拐走着,忙问:哥哥怎么了? 小姐,你怎么还是分不清呀!他根本就不是你哥! 楚眉眉哭着摇头:先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哥哥,那 她觉得自己疯了。 哥哥生死未卜,她在想什么?! 十极派一日内换了几十个大大小小掌权者,连旧掌门的亲妹妹都被赶到一处偏僻的山腰。 若不是楚言彧再不能回来,谁会如此?谁敢放肆! 小家伙。楚眉眉把一封信塞进女婢拿着的一只八哥脚环里,轻摸黑色的羽翼 ,去找哥哥。她 黑色八哥载着女孩的心思,飞向樱花稀疏如星点的安月山。 这一边,楚言彧在审讯中突然暴怒,如凶兽一般可怖,被拔掉几根灵脉,暂时安置在施有法术的笼子。 站都站不起来,挣都挣不开。她被拔掉最尖锐的獠牙,等待她的,只有看似对的审判。 山野小人,经查证,冒充十极派少主、掌门楚言彧,残杀其养父母、忠义之士,无辜良民,罪该万死,明日午时,安月山行刑。 楚某有异议! 证据确凿,不容再议! 楚言彧看着李易爽:十极派呢?你准备怎么办? 李易爽:本尊自会处理妥当。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易爽说完居然没有立刻把楚言彧押下去。 她在笼内,听到曾经的九长老联合其他几个长老失声道自己与门下弟子□□,且残杀多名弟子。 众口铄金。 她拼了命的反驳,也只被认为是欲盖弥彰。有些事,没做过,楚我绝不会认。 没错。段醉安和父亲收养了我。可我有 住口!一个老人怒斥,你这不孝不仁不义不忠之徒,竟敢冒充本座义兄之子! 楚言彧倦怠又决绝地抬眼:你谁啊? 父亲与你有关吗?楚言彧捏捏鼻子,就是不看他,不紧不慢整理着衣襟。 你!楚掌门二十年前曾与本座称兄道弟,情谊深厚,不是你这黄毛小子懂的!老人甩袖。 楚言彧掰手指:二十年前的情谊啊。怪不得,我都不知道。一旁众人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老人,还是笑她。 反正她挺可笑的,活了一辈子,成了一个万恶不赦的罪人。她什么事都做不成,她一无是处。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矛头都指向楚言彧。 楚言彧坐在大殿中间,抬眼看着李易爽坐在层层包围的人后。他斜睨着眼高傲地俯视着,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 站在那里,一举一动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李易爽,怎么两世,都要我死? 李易爽等这些人说够了,很有兴趣地招呼两个人上来,拿出一根覆上灵力的绳子,楚掌门,屈尊一下。 楚言彧伸出手,自己套上,体内灵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楚某我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紧接着,楚言彧被蒙着眼带到一处没有光的屋子里。她蒙着黑布,却感觉不到风。这里,大约是安月山的密室。 把她带进这里的人很快离开,四周安静得骇人。楚言彧用绑缚的双手摘下头套。没有刺眼的光,眼前一片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犹如没有光的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个作者拖将近一周,那就是出了点问题 第149章 荆棘为死放 只有黑色。 楚言彧甚至看不到自己。花了近一个时辰,她终于靠着手确认,除了触感微凉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这里很小,只是楚言彧看不见,所以辨不清,顺着几尺大的地方摸了好几遍。 她身上的刀剑自然已经被收去,灵力也被束缚。毒没有巨大的灵力遏制,已经开始腐蚀她的身躯。 她的骨头在发胀,皮肉在翻搅。痛得只能趴在地上。若是不吃那种药,她的骨头就会不断在身体里融化进血肉,可变性的术法又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与其相抗,让骨肉在灼烧。 尽管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筋脉已经跳到皮肉表面,血脉倒流,七窍流血。 她五指乱抓,抓破皮、流出大股大股血液的时候,只觉爽快。 黑暗中,时间过得极慢,她不想闭眼。 她拍在脸上想把自己清醒,却摸到一个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 自己的眼睛眼睛!!!楚言彧摸到自己的整颗眼睛! 她颤巍巍地摸着脸,伸向一个眼眶是空的! 她是她发疯?她挖了自己的眼??!不可能她不会的 说来,她已经忘记很多事了。也快要忘记那个人。 她无用的眨巴眼睛,眼帘因为疼微颤。真的好可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言彧突然抬眼看到有人走来。突如其来的光格外刺眼。她捂着左眼,看到来的人,瞳孔骤然放大,随后瞬间莞尔,弯着睫毛:桦桦,你来了。她几步走过去,怕秦婳看到她这幅样子,一把用力拉进怀抱,靠着她的肩,把脸埋在她肩窝上:桦桦。声音像是撒娇,动作像是快要渴死的人终于得到一捧澄澈的水的本能掠夺。可秦婳却一直没有说话。 你来了。楚言彧埋在她的颈间,已经顾不及询问她怎么过来的,急道,我没事,快回去。 秦婳推开她,眉眼盈盈:你还真是爱那孩子。 什么?楚言彧没听清,在她身边呢喃。 本尊乃是李易爽。清冷低沉的男声响起,格外低哑。楚言彧一愣,下意识咬唇:你过来干什么? 她看清面前的人,虽然跟秦婳很像,却比秦婳瘦小,身量与其母差不太多。脸也只有七分像,是她方才心乱,认错。她想,大约是李易爽易容而成。 杀了秦婳。 你说什么?!楚言彧差一点揪上李易爽衣领。 开个玩笑。本尊这可是在帮你,李易爽递给楚言彧一把刀,俯视她暗淡的眸子,本尊那尹长老会替你接管十极派,秦婳会待在安月山。 代价? 李易爽轻笑,负手而立:这么不信任本尊?本尊好歹曾经是你师尊。 楚言彧被他笑得难受,举着刀对着石门那束光,你也说了,曾经。 据本尊观测,许是一年,也许是三五天,会有天陷。 天陷,顾名思义,天陷下,天地塌陷在一起,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整个人间都会不复存在。 我做不到。 你可以做不到,秦婳李易爽欲言又止。楚言彧咬后槽牙,道,只要你不动秦婳,不动尹青青,什么都她还没说完,李易爽已经不动声色地离开。 楚言彧听到他的声音还在回荡:明日行刑,好自为之 她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最后,她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皮肉扭曲得痛,才轻笑:还挺真。 行刑之日 空气中好像都凝结着血腥味。安月山上下意外地安静。 安月山弟子楚言彧,忤逆尊上,屠戮父母,虐待其妻,滥杀无辜,罪无可赦,现从红陌石除名,罚一百金丝,行刑! 弟子高声宣读罪状,声如洪钟,穿透云层,向整个天下宣告。 安月山历来如此,若是犯下大罪过,不仅要安月山整山听到,还要方圆百里,山下族民都听到。 楚言彧这次真的声名不复。 一百金丝?楚言彧看着白绞堂手中凝着散着金光的金丝,像肉虫一般扭曲,大致明白植在体内食人血肉的蛊。 从不怕死的楚言彧居然有一瞬担心:受过之后,她还会有命吗? 她死了,桦桦是不是也会随这个跟随她的世间消失? 天空一声巨响,黄豆般雨点落下,砸在楚言彧头上。 随后砰的一声,楚言彧被踩着背,压在地下。 受刑,要跪着受。李易爽把安月山条规用灵力送到楚言彧面前,可有怨言? 言彧不敢。楚言彧根本就心不在焉。 身后的人狠狠把她踹在地上,杂种!楚苟可没有你这个儿子! 楚言彧暴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揪着身后贱模样的弟子就是一拳。 她冷静下来后,才开始慌张,她不明白,只是被骂了一句,她怎么会动手? 她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来不及思考,她已经被摁在地上,衣襟已被粗糙的石板磨破,领口殷红渗出,随着雨水,染红了一大片青草。 站在她面前的行刑的白绞堂弟子很年轻,楚言彧见过,是沈不笑新收的弟子。 那弟子似乎有一丝不忍,在楚言彧耳边轻声道:对不住 没有灵力包裹,金丝就如同一根极细极尖的针,穿透一块薄如纸的布。 楚言彧本就瘦,前胸贴后背的瘦。一根金丝,直直穿过她的胸膛。 金丝极细,穿过初时微痛。但一进入体内,就像得到鲜美汁液的肉虫一样疯狂蠕动,翻搅着她的每一滴血液,所有脏器。 虽然身上再没有人踩住,但她也再也无力起身。疼,太疼了。 她没有任何灵力,因为余毒和积劳成疾,身体甚至不如一个凡人。 她低头,看着金丝两端蠕进自己的身体,无力抵抗,只有承受。 第二根。那个弟子含泪,蹲下道,对不住 李易爽:我安月弟子,怎能心慈手软?! 金丝再次贯穿躯体。这次是左肩。也许是承受过一次,楚言彧甚至觉得还可以承受,还可以承受到第一百次。 还可以撑到完好无损的时候,再见桦桦一面。 弟子看了一眼楚言彧,又看了看李易爽,抬手就是三根金丝线刺穿腰部,鲜血终于从玄色衣衫流了下来,滴在洁白的石板上,像艳红的花一样缓缓绽放。 她生平第一次清醒得痛得跪都跪不起来。 紧接着,那弟子也没什么顾及,只是呆滞地操纵金丝,一下一下犹如雨点刺进楚言彧体内。 胸膛被扎进了十几根金丝,纵使伤口再小,也是血流成河,偏偏那人还醒着,还在雨中喘着气,十二分的吓人。 来看个好玩的弟子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离去,楚言彧生生把舌头咬出了血,却还是不肯发声。 桦桦会来。她看不见,但听得见。 李易爽现在的皮笑肉不笑,楚言彧恨之入骨。 刻意告诉她,秦婳回来,不让她发声,她生不如死又不得不忍的惨状,大约是李易爽最想看到的。 秦婳来了。 楚言彧用尽浑身解数抬头,想对她笑一笑。她只是早已习惯这么做,根本不会想为什么。可她看到了刘昔。 他挽着她的手臂。 她就这样,看着他们,受下了一百根金丝。自始至终,只趁着凶狠的雨哼了几声。 而秦婳浑然不知。 李易爽早已离开,行刑弟子缓了好久,终于颤声说出:楚言彧受刑完毕,从此与安月派、十极派毫无瓜葛。 也不再是良民。 往后,生死不论。 看客慢慢散了。殿中都冷得秦婳直打喷嚏,她心疼楚言彧。秦婳走上前,却被刘昔拉住。她抓着刘昔袖口:师哥,我想待一会。 小婳。刘昔好像不知如何开口,今后师哥还能去找你吗? 雨打花落,刘昔替她拂去肩头花朵。秦婳一双琉璃眸子弯成月牙:嗯。她从刘昔手里拿过伞,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向大雨中的楚言彧奔去。 雨点一颗颗结结实实落在油纸伞上,凶得发出啪啪声。秦婳瞎这么久,再笨也会学会了听声辨位。言彧。她走上前,却好像看不到她。 很奇怪。 明明她看不见。 她鬼使神差地蹲下,一把把楚言彧搂在怀里:没事了。没事啦。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良久,久到只剩她们。楚言彧埋了很久,才有力挣一下,让秦婳明白她还醒着。 雨声、雷声、闲言碎语都因为一句话,变得又清又淡。 秦婳摸着楚言彧完好无损,大约没被怎么,放心地跪在她面前,笨拙地拿袖口擦楚言彧的身体。 楚言彧自然知道她想的什么,她身上金丝俱已入体,根本不留痕迹,加上大雨瓢泼,血的铁锈味也已经被冲刷的几乎没有,秦婳根本不能察觉到什么。 这样最好。楚言彧在秦婳肩膀上放肆的笑着。 有几个青衣弟子在她们面前晃。秦婳听到脚步声,不觉开口:请问 啊秦婳被什么猛地压着。她能感觉,是楚言彧替她挨了一击。秦婳伸手拍她一下:你刚受伤,逞什么能? 话音未落,楚言彧的身体再次沉沉压在秦婳身上。 人走茶凉,现在,没有师尊替她们撑腰。 油纸伞被什么人夺去,偏偏秦婳看不见,只能干着急。 雨下得太大,秦婳把衣服展开,披在楚言彧身上,轻声在她耳边道:等我。 她会保护好她。 瞎子? 还挺好玩? 当初楚言彧抢走阿红!此仇不报,老子就不姓王! 楚言彧发不出声音,在秦婳离开的那一刻已经整个人爬倒在地,任由雨水冲刷。 雨中秦婳护在楚言彧身前,握着血玉剑,茫然地四顾。 四个人前后左右围着秦婳,一同出剑! 作者有话要说: 咳,更新恢复 第150章 造化终虚化 雨下得跟没命一样,秦婳暗骂一声,提着剑冲出去,足尖一点,剑身横空劈在一人正上。 那人看到,却没躲开,伤了肩膀。秦婳听到他痛得嘶喊,嘴角扬起笑意,两指夹起一张符纸,举在胸前:怎样?还要吗? 张酒泉教她的瞎子摸象盲打哎呀不管是什么,总之就是,很管用! 瞎子怎样?秦婳听到他们静悄悄走来,含愤地扔出符纸,瞎子也能把你们都打趴下! 楚言彧!这次算你走运! 这账。秦婳阴沉地挡住他们,算我的。 行!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回头,老子还怕你个丫头片子不成?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0) 哥!哥你等等!咱不打了?! 几人落荒流水地逃掉。 秦婳笑一声,捡起剑鞘,干净利落地把剑插回去。 言彧?她举着手向地面摸索,你在哪里?她走着,踩到一个湿漉漉、软趴趴的东西,蹲下,抱她起来,言彧?她此时才想起,从方才到现在,她从未说过一句话! 若非伤重,怎么会不说话?! 言彧!秦婳用自己的衣服裹着她,言彧!怕她声音小,秦婳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你说话啊 言彧!你说话!秦婳拼命摇晃她的躯体,像一具死人的尸体一样,软绵绵的,没有温度,也没有力气。 秦婳把头点在她头上,整个人在瓢泼大雨中护着她:言彧 楚言彧听见她在哭。感觉她在颤抖。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她来护着自己。 秦婳埋在楚言彧身上,放声大哭:言彧!言彧她双手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明明是一只大狼狗,此刻却毫无力气地瘫在她怀里。 天上的雨跟疯子一样,整片整片塌陷。雷声也沉闷地骇人,疯狂轰鸣。席卷着安月山。 你不是喜欢我吗?秦婳哭着拉着楚言彧,打着她的背,为什么不理我 咳怀中人像一只刚睡醒的猫,挠着主人,哭得还挺好听。 秦婳可不是一个慈祥的好主人,一字一顿:楚!言!彧! 此事过后,楚言彧再无容身之处。可文亦还有她的那个徒弟一直跟着她流浪。 秦婳则是留在安月山,在沈不笑处抄写派规。 楚言彧就在山下安顿,她自然不能让秦婳知道她已灵力尽失,也不能让秦婳见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又骗她一次,说她还有事没有处理,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秦婳居然又傻得信了。 她其实不笨。 若非刻在骨子里的信任,又怎会毫不怀疑地听她。 半月后,秦婳的眼睛复明,只是视物模糊。但她已经满足,还不断对刘昔说:我没事,至少比瞎了好吧? 楚言彧已经被逐出师门,秦婳一起除去名字。她过几日就要离开。 这里,果然不适合我。樱花烂漫,青苔布满长阶,师哥师姐有说有笑,一切都好,只是没了那个人,只是容不下那一人。 楚言彧是被陷害的。她一生守护的,再不能守护,那就让她去吧。 就算楚言彧不算十极山的人,可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掌门夫人,可不会因为血缘赶走。前掌门临终的遗书,白纸黑字写着,要秦婳进门。 十极山,没有一个人能赶走她。 言彧,秦婳咬着牙,紧紧攥着剑,你被逼放弃的,你失去的色彩,我都会夺回来。 我不想你一生活在段醉安的噩梦里。 你本就是最耀眼的光,若是你不发光,那我替你照亮。 半月后,秦婳下山,褪下青衣,穿的是一身粗布黄衣。她和刘昔一起。 修仙之人不能太贪恋凡尘,因此秦婳没什么机会见到阿娘。现在言彧已经失去所有,她也无所顾忌。 一路有人莫名其妙跟着秦婳骂骂咧咧,秦婳当耳旁风,直奔木屋去。 她打开破旧黝黑的木门:阿娘?床铺蒙上厚厚的灰尘,被子叠成豆腐块,桌子也断了条腿,扔在一边。看起来,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阿娘?秦婳走出去,走出去扯着一个人问:你有没有看到这里住 走开啊!安月山弃子!俺们族的耻辱! 秦婳被嫌弃地推开,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骂她。她嫁错了人,做错了事,被安月山除名,活该被骂。是她不好,伤了那么多人。阿娘一定是受不了非议,才离开这里。 刘昔在一旁蹲下,看她:小婳,不怪你。 秦婳也明白,她失意地笑笑,走出被骂声充斥的族。走出了她生活六年的家。 她没有家了。 无论是这里,还是安月山,都不再是她想躲就躲的避风港。 刘昔在秦婳身后,想起最后见楚言彧的一面。他会照顾好秦婳,不论秦婳如何对他。 十极山 几个长老十分不待见秦婳。张口闭口楚言彧不要的婆娘。秦婳算是明白,楚言彧为什么一直不让她见这几个长老。 也开始看见,她到底有多喜欢她。根本舍不得磕着碰着一点。 秦婳一袭白衣长裙,出落得大方得体。她正在跟这几个人争执清音阁的主人。 文亦还是那般护主,那般急躁:你们太过分了! 秦婳举起手示意他退下:文亦,几位长老德高望重,怎么会做出犯上的事?她朝几位长老一笑,下去吧。 几个有良心的被她说得尴尬,稍稍松口:留着清音阁,也未尝不可。 秦婳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那就多谢长老们了。 还没等大长老拒绝,秦婳已经离开。 回到清音阁,秦婳斜睨着咬唇,气得一屁股坐下,吼一排烦人的女婢:你们都下去。 是。夫人。 她看着跟进来的刘昔,皱眉:你真要跟着我? 刘昔点头:是。 他本以为秦婳会赶他走,却不想秦婳居然点头:文亦,给师哥安排。 文亦进来探头:是。夫人。 言彧再也不会护着她。她要自己护着自己,还要护着她的十极派。 一个月后,掌门夫人秦婳代替安月山掌管十极派。 这样一来既可展现安月山近人情,又能让十极派说不出话来。 秦婳硬生生在一个月内,从一个顽皮跳脱的十七岁少年,变成一个掌控世间第一大派的掌门人。 十极派从未有过女掌门,不过也没有规则说明女人不能做十极掌门。 尽管没有掌门继任大典,可所有人都默认秦婳是掌门。 秦婳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掌门,只不过是被可怜来的。 楚言彧要见我?秦婳正批改手下弟子的文章,文亦,不要骗我。她不敢再听到她的消息,生怕是一场梦。 少主说她已悔过,要抛弃前尘往事,去游历几年。文亦磕磕巴巴地转述。 秦婳把笔拍在桌子上:她悔过?楚言彧绝不会认罪。秦婳清楚,她心里绝不会认。 刘昔,依你见,我去还是不去? 刘昔显然很难抉择,他毕竟不想秦婳见到楚言彧。秦婳也不再问他,对文亦道:不去。 她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放弃吧,不要躺着躺浑水秦婳怎么会听她的? 下人退尽后,秦婳才露出温柔的眉眼。 从前都是小婉护着桦桦,现在,秦婳摸着清音阁里那一把断弦的残琴,想象着楚言彧抚琴的样子,趴在琴上,该桦桦护着小婉了。 有脚步声逼近。 楼上有人下来。秦婳擦干泪,立刻收起女儿情绪:刘昔,有事? 刘昔单膝跪在她旁边,一双桃花眼眨巴得让人心软,小婳,别这样。 秦婳笑盈盈地看他:师哥,我没事。就是累了。 既然刘昔过来,秦婳要问一嘴:楚眉眉怎样?她扶着墙站起来,理好袖口看着刘昔。 她还在楚那里。刘昔观察着她的神色,试着提楚言彧的名字。 秦婳很久没有听见她的消息,心居然都颤了一下,眼眶委屈地不受控地红着:万不可再称呼那个名字。她不想给楚言彧招来杀身之祸。 楚眉眉原本只去一月,如今一月有余,未归。秦婳莫名其妙的嫉妒又开始萦绕心头。她眉头攥紧,一脸不悦。 十极山下,一户人家简陋肮脏。里面有两个进进出出的姑娘,手里还拿着染血的帕子和木盆。 屋内只有堪堪维持的一张床,床上有一个病弱的年轻人。 浑身带血都遮盖不了的风华,正是楚言彧。 她已经是废人一个。整日无所事事,靠着接济和别人的可怜生活。 我没事。你回去。楚言彧勉强做起来,撑着咳嗽两声,你听见了没有? 楚眉眉背对着她,一手扔下木盆,发出哐啷一声,猛地转身,含泪道:你是不是不要眉眉了? 楚言彧被她吓一跳,慢慢磨蹭下床,拉着她衣角:眉眉说过,我是哥哥。现在怎么自己怀疑上?她眉眼里带笑,把楚眉眉也带笑了。 楚眉眉拥上楚言彧,开心地挂在她身上叫:哥!哥哥! 楚言彧假装伤口疼,让楚眉眉撒开。她问她:秦婳,她还好吗? 秦姐姐很好,楚眉眉笑着把楚言彧放回床边,顿了顿,倒是哥哥,该担心自己。要是哥哥不好,秦姐姐也不会好。 楚言彧摸楚眉眉的头,口是心非地哄她:哥哥一定会好的。 楚眉眉挂在她身上,在楚言彧看不见的地方,用口型,叫了一声言彧。 作者有话要说: 很想对刘昔说:放弃吧 可是没有资格对他说放弃 因为我自己咳咳doge 目前很刑,结局可拷 第151章 这一轮繁华 ? 忽然有人闯进来:楚言彧!他在这里! 楚言彧推开楚眉眉:又是来找茬的,眉眉,先走。她是真不明白,她一个废物,到现在还被没日没夜地盯着。 楚眉眉摇头:不。只一字,坚定不移。 楚言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满是病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 哼!想不到昔日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掌门,也会有这等下场!报应啊!你杀了我爹!我要你死!一个人说着就要冲过来。 楚言彧见惯无理取闹的人,并不理睬,给他一脚,算是回应。她动作迅速,翻下床,一下治住那人。 被拐过手的人叫道:你这杂种!老掌门把我们护得好好的!都是因为你!我的爹才 楚言彧不愿跟一群毫无根基的凡人动手,夺过他的刀,玩着,带着怒气:楚某几年前,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会杀人了,嗯? 不可能!楚言彧!我爹一定是你杀的! 楚言彧反倒越来越开心,把那人的脖子搂过来:嗯哼? 六年前,你屠我一族,害得我族落荒而逃,被卖做苦力,被奸杀,楚言彧!我要你死!这个人说得眼睛都红肿,死死咬着楚言彧的手,我要你死! 楚言彧莞尔一笑:好。不过死前楚某想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熟悉我族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出入十极山隐匿身份的,还能是谁?那人哼道。 楚言彧自暴自弃地咬牙:段醉安。你都死了,还不放过我。 楚言彧怒了,拿起插在地上的最近的短剑,几步顺着墙壁借力倒挂在房梁上,瞬间跳下刺死一人。 她看见剑上缓慢流过的鲜血,整个人都是奇异的兴奋,慢慢走向那群人,举起利刃 十极山 张酒泉正教秦婳剑法。她捻花为字,飞到秦婳面前:继续练 秦婳撑着剑摇摇晃晃起来,虚弱地点点头:好 她如今的灵力顶多算得上十极派中的五极,甚至比不过文亦。这样一个掌门,迟早会被替代。她要尽快提升实力,才有机会像楚言彧做的那样好。 可是,真的好累啊。 晨起批阅各山杂事,午间与各位长老势同水火,晚间还要抽出时间练剑,早日提升。 与十座山上的人斗智斗勇,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夫人,楚小姐带人来见您,文亦凑近秦婳,是少主。 秦婳先是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而后飞速对文亦道:可有人发觉?几位长老明令,楚言彧此生不得再如十极山。且安月山也默认,楚言彧不是十极山的人。 既如此,私自闯天下第一派,当杀。 秦婳不得不想最坏的结果:立刻把眉眉叫来。 文亦躬身小声:夫人,三张老正往清音阁来。 秦婳甩袖,把剑斜插一边,撸下袖口,看着清音阁的方向:你去,把楚言彧押上来。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好像真的冷酷无情。 清音阁 楚眉眉带着一人走进来,两人半搂半抱,看似亲密无间。秦婳无端急躁起来,眉头也挤在一起:坐。 楚言彧从玄色斗篷下看到秦婳,一张本就精致的脸,出落得更为惊人,琥珀色蜜糖般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勾心动魄,小巧玲珑的鼻尖略显稚嫩,朱红唇色也甚为夺目。 她怕自己看久了挪不开眼,小心翼翼地别过脸,可余光仍在捕捉她的身影。 秦婳只扫一眼楚言彧,也不敢多看。 只是,她是因为此刻出现在面前的三张老。 三张老穿着动物皮毛,手指楚言彧:夫人,可否告诉本座,这位是? 秦婳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两手大方地搭在腰间,瞥楚言彧一眼: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楚言彧看着她,除了样貌,竟看不出往日的明朗活泼。 三张老直接坐在主人的位置上,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既然是夫人的朋友,那可否容本座一见? 这个傲慢的态度,秦婳早想一巴掌打上去。她咬着嘴里的软肉,和蔼可亲地说:认识的人,并非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什么特殊的人咯,夫人,您要是带什么人,本座想必有权一看!他伸手抓向楚言彧,几下扯开玄色斗篷:哈!秦婳,你私藏罪人!他掐着楚言彧的脖子,好像在等秦婳求饶的样子。 楚言彧冲秦婳摇头。 秦婳不但不担心,还笑着说:三张老,做得好。我不懂十极规矩,你随意处置。 三张老略惊讶,但很快按捺:看来夫人对此人没有情了,不如就由夫人动手,抽他个二十鞭。 秦婳爽快:好。 刘昔在她身后小声:你疯了? 秦婳没说话,笑着掏出一根又粗又重的鞭子,抬手向下,根本没有犹豫。 第二下,第三下,她只会越来越狠。十几鞭左右,秦婳突然不适,被一旁刘昔扶着才站稳。 看起来就像用尽力气挥鞭,已经无力站起来了。三张老笑着:劳烦夫人把此人送下山。他似乎也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信步离开。 秦婳一直按着心口。刘昔问她:小婳,疼?他们的姿势,太自然而然,全部落入楚言彧的眼底。 秦婳看着一旁刚敢睁眼的楚眉眉,随手扔掉鞭子,漠然道:送你哥下山。接着笑着面向刘昔:已经解决。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1) 楚言彧看着她许久,才放弃停留,回头走。 两人背对着,各自向着自己的方向,走着自己的步伐,却在转动同一个齿轮。 一个在光下,却浑身脏污,一个困在漫长黑夜,却一直皎洁。 还在上楼,秦婳已经要站不住,可她已经跟楚言彧学会逞强,说什么也要自己走。最后,她差不多是被刘昔拉着上去的。 楼上没有旁人,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有外人听见。秦婳向来很少招惹刘昔,只自己一人闭关,可这次不行。刘昔硬要探她灵脉。 秦婳:师哥,别忘记你说的话。 刘昔:从未有过。他许诺,不会逾越一分一毫,就绝不会越界。 坐在床上,秦婳缓过来才发现刘昔脸色不大好:师哥,你不必瞒我。 你。刘昔抬眼看她,有孕。 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秦婳先是十二分的惊讶,而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最后红了,一整张脸。 这样也行? 楚言彧知道了,她能信? 为什么?! 她当初为什么要眼瞎! 要翻开那本什么转什么性术! 还要亲手抄录给楚言彧! 她简直自作孽! 归根结底,是她自己,让她自己怀孕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疯了! 可她不得不承认,懊恼的背后,是窃喜。楚言彧要是知道,会不会也开心地疯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很想把楚言彧带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这!是你孩子! 秦婳冷静下来后,突然担心起来:这个,怎么办? 刘昔:??? 半晌后他冷静下来:小婳,若是你想让我抚养 秦婳:??? 一炷香后,两人同时开口:我 刘昔在等秦婳开口。 秦婳只得开口:不让几个长老知道,有办法让她指着自己肚子,生下来吗? 刘昔:只要小婳宣称闭关。 秦婳点头:好,再等一个月。把楚言彧安顿好,那时可以专心对待这个不合时宜的小家伙。 不可!刘昔似乎觉得自己急躁,低头看着秦婳手中的肚子,他已经四月有余,若是你还日日操劳,定会有损身体。 秦婳突然被他的认真逗笑:又不是凡人,怎么会伤身?放心,会注意的。 翌日,她被刘昔强行扣下:你可以继续胡闹,但我也可以一针流下胎心。 秦婳终于乖乖听话。 她在十极山上,操持着大小事物。她也终于打开密室,看到那团被层层封印的奇异金光。 她只伸出手,那光就冲破所有封印,顺着她的手,像藤蔓一般缠绕着她的躯体。 光离散成无数星点,与她自身融合。 秦婳看到了。 她的眼前浮现一个个场景,红墙初见、将军府痴缠、宴会烟花、归来重逢、携酒探监、一用赴死。 那里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好像是她经历过的,格外真实。不知不觉,秦婳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见小楚婉在火光里哭喊着爹娘,在一片废墟里徒手抓刨;她看见楚凌媚在战场上意气风发,恣意的少年郎模样; 她还看见自己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看满天星辰,吃遍大街小巷还有,还有,自己亲手接过她成婚的请柬还有瘦到皮包骨的楚婉在狱中被人轻薄还有踏上生命最后的征程时,那最后的疲惫的温柔。 她看见楚婉等了她太久,她看见她的一生,竟然只有在自己面前,才笑得如此明朗。 她不用问,早已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念想。 走出密室,秦婳眼眶还是红的。她问文亦:她怎么样了? 文亦步伐轻盈走来,话音却沉重:少主在凡间杀了人。 秦婳自暴自弃地摆手,步伐沉重:杀就杀吧。 少主已杀近百人。 秦婳顿住,几步走到峭壁边,从十极山顶望向凡间,花红柳绿,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楚言彧。 你有病。 此时,文亦突然指着秦婳:夫人!您!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您已入十极! 秦婳心乱:啊? 她听见金钟奏响,又感到自己周身灵力在张扬地压制周遭万物。良久,她伸出手,毫不费力擦出一把灵力:保密。 文亦傻着:是灵力的事?哦哦哦,属下知道。 秦婳感觉自己步伐都格外轻盈,走路毫不费力,提剑也全然无觉。这就是楚言彧想隐瞒的?秦婳不断张开闭合手掌,看着灵力如蛇一样灵活流动,回忆着楚言彧的过往,喃喃道:和别人成婚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 莫得生子文(太雷了太雷了要不是大纲这一章都不会有 楚秦he 刘昔没可能的(虽然现在感觉秦婳很渣的鸭子,但她并没有做什么不对吗) 快结局了,总是觉得这么欢乐不太好? 秦婳: 楚言彧: 第152章 缱绻终相遇 秦婳莫名其妙得了这么多灵力,早已决定神不知鬼不觉把楚言彧弄上来。 她的刘昔一同下山其实是刘昔非要陪着,说什么注意 简直跟个保姆一样。 闹市长街,花红柳绿,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秦婳一袭宽大黑衣,带着帷帽:师哥,你要不回去看看师尊? 拜托,她不想看到两个人掐架。刘昔要是能回去该多好 刘昔铁定明白她的意思,摘下黑帷帽露出桃花眼朝她一笑:有尹师姐看顾,想必也没师哥什么事。 显然是拒绝。 刘昔看着她,眼底如有一团化不开的雾。他忍不住想,现在这样,还能跟秦婳说话的机会有多少?现在还能借着有孕照顾她,楚言彧到来后呢? 他是不是早没有在她身边的一席之地? 秦婳看他忧郁,心里长叹一声,忽然看到几个人在打架。 此次下山本就是偷溜,她不宜再多管闲事。要不是刘昔正巧撞见,她不会带一个人。 打斗中,一个瘦长的人影闪过。接着,血光如雨,几个人喷着血从一人面前飞出。瘦长的身影不断咒骂着,浑身带着血踩着废墟走出来。 他们好像在争执人命。 言彧?她信自己不会看错,可又不信这是她。 因为记忆中的楚言彧根本不会杀人,她不是不能,而是从来都不会。 刘昔拦住秦婳,几步点地飞出,留下一句话:小婳待在这里。 秦婳也跟上来,心里碎碎念: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走过来时,刘昔已经拉着楚言彧,正要走来。楚言彧一脸不情愿,不断别过手臂,但都挣不开刘昔。 秦婳手捏灵力,金光灿灿:你们先走。 她又加一句:你们两个,别打架。 这么大人了,也不会吧?她心道。 简单粗暴处理掉这些人,秦婳不禁感叹:楚言彧究竟结过多大仇?! 她看着堆成山的一摞人:这、晕过去的就有几百人? 她踩着血玉剑在上空突破结界御剑飞回。 她整个人在云层中穿梭,灵力多到快要溢出来,费了好大劲才收回灵力,落在地上。 不过幸好。 她看着手上灵脉金色涌动:有了这些,可以保护她。 清音阁 秦婳随手拔掉绾发的簪子,褪下黑衣,叠着腿坐在中央。四周女婢挨着清音阁石壁环绕成一圈。 有一女婢端茶问:您去哪了?奴婢好担心。 秦婳接过茶杯,扫她一眼:你担心?是你背后的主子担心吧? 她自然不流露什么神色,只说倦了,要休息。 楼上,秦婳回到屋内,随手施个结界,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楚言彧。 她问站在一边的刘昔:刚才不是还能打?楚言彧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嗯哼两声,又倒下。 刘昔掀开楚言彧的领口,露出一片皮肉:小婳,你看。楚言彧的皮肉不停鼓动,像有虫子在里面蠕动,十分恶心。 秦婳倒是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坐到她身边,扶她起来,朝着她重击一击灵力:给我去死! 楚言彧瞪大双眼。 安月山 某位无赖最近很后悔。 尹青青看似忙着教众弟子,还是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每每回玄芝双雪时都会像泄气一样,呆滞地坐着,一坐一夜。 前夜李易爽来找过他。尹青青只问一句话:你明知他无罪。 李易爽沉默不语,也无话可说。他就是看不惯楚言彧,何况他又不是楚言彧,几位掌门要他下台,他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十极派遗世独立,又自傲独大,早晚会不容于天地间。 李易爽蹲下,看着坐在角落的尹青青,轻声道:青青,他不会死,我早已让人去拔掉他身上的金丝,最多只是失去一身灵力。何况他自己也并无意见。 尹青青抬眼看他,眼底是不解和愤怒。 这个人名正言顺地毁了一个人,居然还在这里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昔日孤高自傲的尹长老露出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李易爽心上好似被烫到,强按捺自己:青青,你都没为本尊哭过? 尹青青看着他的手碰到自己的眼,别过脸,咬牙:滚。 李易爽彻底愤怒,两只手禁锢住他,押下他的手,咬住洁白的皓腕,等到怀里人不再挣扎,才悻悻地松口,看着清晰可见的一排红印,像获得战利品的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 尹青青红着眼睛瞪他:你简直有病。他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是一个男人。 他不是会委身的女人。 可此刻却要处处受制于他。灵力是他的,人是他的。甚至这颗心,也不受他自己控制。 李易爽,我恨你。 他说着,李易爽似乎被什么刺到,摆摆手离去:不管你想不想见到我,我每日都会来。 反正你这辈子也跑不掉。 殿内,尹青青抱着自己双腿,撕下他咬过的那一片白衣,又拔出剑,颤着,一点点,用更红更深的痕迹压下牙印。 十极山 楚言彧正在吐。秦婳想她大概是被吓到,不自觉向刘昔开心一笑。 她这一笑,又被楚言彧看到。 秦婳好委屈,她只是在高兴自己能拔除金丝。 拔掉几根,楚言彧突然受不了,推搡着拒绝。秦婳轻声扶着她的肩:乖,一会儿就好。 刘昔:小婳,他身上的金丝开始钻进体内,你这样,他恐怕会痛死。 秦婳盯着楚言彧的白生生的肩,忽然落下泪。她知道,肯定会疼。肯定会疼到生不如死。 楚眉眉轻描淡写跟她谈及楚言彧时,她心都快要死了。 一百根金丝。从未有人受下这完整的刑罚。楚言彧拼着灵脉断裂活下来,又有多痛? 这么能忍痛的人,都变成这样 她正落泪,忽然感到肩膀被碰到。虽然碰她的人没劲,她还是顺着她的手砸进她怀里。 我不疼。 楚言彧顺着她的头发,笑得格外灿烂,浅浅梨涡蘸着点点金光偿还一切的如释重负。 秦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已经长大,每次到这个人这里,都是输。 凭什么。 只要是这个人,总会让她歇斯底里。 秦婳玩着楚言彧的头发,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言彧,你杀了好多人。 是。 难受吗?杀人,不会是你本意。 没。 良久,楚言彧翻身,看着秦婳的眼睛,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桦桦,你会在意吗? 秦婳:在意。 楚言彧眼底仿佛寒潭。 秦婳勾上她的手,我怕小婉杀的人是自己。 楚言彧眨巴两下眼睛,而后垂眸,眼底含泪,不敢看她。 秦婳继续说:小婉,你可以杀死所有人。但你不可以杀死自己。 她把她的手放在心口,轻搂住她:我会怕。 楚言彧咬着她衣襟,歇斯底里。 唉?师哥呢?秦婳忽然惊觉。 楚言彧咳嗽两声:早走还没说完,她又晕过去。 言彧!秦婳抬手要打上灵力,手腕却被抓住。楚言彧闭着眼,非常顺从地说:轻点。 让你吓我!对了,你上一世是不是还娶什么陈昙? 楚言彧一下子坐起来:你都知道了?! 秦婳皱眉:原来你是装得啊!再见。 走出房门,秦婳听到楚言彧在咳血。她闭上眼,无声流下泪。 两个人都知道,但都不说。真相太残忍。楚言彧这个样子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 说不定比尹青青死得都早。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受非人的刑罚,承受所有痛苦。 屋内楚言彧听到屋外无声,徒然爬到床边,跌下床,摔在地上。连着摔出来的,还有一滩难看的血水。 亲自照顾楚大少爷半个月,秦婳可累够呛。这人跟着大孩子一样,吃个饭还要喂 不过楚言彧吃得享受,秦婳也开心。 张嘴。 啊 啊!楚言彧的嘴险些被木勺捅串。 秦婳突然咳嗽:言彧先自己吃 楚言彧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不。言彧要桦桦喂。 秦婳脾气近来见长,把木盒里的饭都倒给她:自己吃! 楚言彧拿着碗,听见门外的秦婳小声喊了句:师哥。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结局这么欢乐?不太好 刑,反正甜文(自暴自弃中) 第153章 于心中相侯 ? 屋内一张木床,一面镜子,还有一把木椅,墙壁上有一幅画前世的徐桦桦。一切都保持原样,所有物品陈列的都是楚言彧喜欢的样式。 很久没有回到这里,秦婳保存得很好。楚言彧再次睡在这张床上时,不再是一个人。 即使睡在密室,也有秦婳一起。 楚言彧能下床了,便打开天花板的密室入口。 密室里木柜一排排,有少许灰尘,上面毒药解药琳琅满目,刀枪箭矢数不胜数,都是她的。秦婳未曾动过。她看到浅案上有两个茶杯,只一个茶杯有茶渍,看来秦婳经常来这里一个人坐着。 另一个茶杯,是给刘昔备的吗? 她坐下,扫到柜子上有一个包着的手帕,复起身,走过去打开。 这是她的方帕。绣着游鱼、红莲、细石。里面包着一块咬过一口的已经干瘪的樱花酥。 楚言彧轻嗅,把头埋在帕子里,轻咬一口。很甜。久放后沉淀下来的蜜糖那么甜。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2) 五瓣的樱花酥,现在变成四瓣。 她们咬的是同一瓣。 清音阁 刘昔将手按在秦婳手腕上,斟酌道:小婳,你这个孩子,不大对。他怕打击秦婳,不敢细说。 秦婳下意识摸下肚子,手攥着袖口:直说。 刘昔收回手:像是死胎。 秦婳呆滞一下,马上点点头:嗯、好、没事。 刘昔伸出手拍秦婳的肩:你没事? 秦婳自然没事,她只是、只是、太想了。念想落空,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我去找张姐姐。秦婳需要打一架泄愤。 你都有几个月的肚子!你还去?刘昔又开始婆婆妈妈。 秦婳挺肚子摸了摸:哪里有? 刘昔无奈摇头,秦婳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懂照顾孩子。 他心里旖旎,他此生虽不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可至少能陪在她身边,也许还能同她一起把以后她的孩子抚养成人。 秦婳脉象诡异,这孩子非生非死,刘昔也摸不准。他怕到时孩子没了秦婳会更伤心,索性现在往死里说。 他隐隐觉得,这个孩子不是正常得来的。 秦婳正准备见张酒泉,好巧不巧碰到楚言彧新收的小徒弟,冷冰冰地喊她:师母。 秦婳习惯假笑:练完啦? 这个女孩冷着脸:嗯。 秦婳嘴角抽搐,长得好看,怎么一天天摆个臭脸?是因为楚言彧不在? 秦婳语重心长: 你师尊虽然不在,可他给你留下很多书,都要看完。 她说完羞愧不已,她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她从没看完尹青青给她的一本书。 楚言彧的徒弟:好。须臾头也不回地上楼。 秦婳披上轻纱,自言自语:言彧哪里得罪她了?我哪里得罪她了? 见到张酒泉时,她正在种花。这里没有烦人的女婢,秦婳小孩子心性上来,蹲在旁边,指着一朵白花:姐姐,这是什么? 张酒泉在她手上写:十妖 秦婳:不是都没有? 张酒泉坐到石桌前,拿起笔书写:我正想与你说此事,十妖之毒,或有法可解 秦婳强扯微笑,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张姐姐,你说什么?给谁解啊? 一阵风吹落几片花瓣,随着笔尖的墨,凝进秦婳心上。 纸上写着:楚言彧 心脏还是漏掉一拍 不可能。秦婳摇头,她那么厉害,不可能的!还有、还有这是白色的花,你不是说这花是黑色的吗? 张酒泉:我在段醉安处找到的 段醉安生前爱花,总是在殿内摆成一圈,这一点,秦婳曾听容云说过。所以,她种一院子的花,只是为了遮掩这朵十妖? 可有法解? 张酒泉:有 秦婳废话不说,抓着张酒泉的手:来得及,我带你去 张酒泉摇头:没用 秦婳含泪:怎么会? 张酒泉皱眉:你把他接上来了?你没必要这么做。 张酒泉无奈叹气,却像野兽嘶吼。她继续写字:剥皮抽魂,简而言之,毁肉身,保其魂 秦婳:为什么要毁掉肉身? 张酒泉:他体内有剧毒,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早难以支撑,拖着这一副身体,只会害了他 秦婳点头:嗯,会很疼吗?她知道这是废话,扒皮,能不痛吗?但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有多痛。 张酒泉:不知道 秦婳:毁掉肉身,她怎么活? 张酒泉:魂魄保留不了太久,除非 秦婳当即想到:活死人娃娃!当初是她对这种异术恨之入骨,现在又想用却无处可寻,真是讽刺。 张酒泉:是以,楚言彧无论怎样,活不下去 风宗师不会说好话,秦婳向来知道。她问张酒泉:若是有两具肉身,可否? 张酒泉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扬手用水在石桌上写字:你当谁有真的第二具肉身? 秦婳眼里有光:我秦婳跳起来,捂着脸。想不到她居然帮到她。 她有救! 她有救! 张酒泉虽然没露脸,还是一脸关我屁事地把剑摔她脸上:练剑 满身大汗地回去,秦婳居然没在床上看到病殃殃的楚言彧,她打开密室门,朝着黑暗中的阶梯下喊:言彧? 没人回应。 不会死了吧?秦婳一边捏符纸操纵地滚灯,一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阶地下去,楚言彧? 走到一半,秦婳突然被抱住,她起先没反抗,可身后的人越环越紧,小腹快要勒窒息。 秦婳喘上气,不得已动手:起开! 楚言彧像是吃惊,退几步,失落地:对不起。 秦婳紧衣服:我不她废话那么多干嘛?楚言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多少事背着我? 楚言彧勉强扯出一个笑,摊手道:没有。 秦婳点着头,很不客气地说:正巧你进来这里,这些天别出来。进密室,她也不用遮遮掩掩。 桦桦。 别走。 好吗? 秦婳察觉到她的害怕,想也不想,走过去,打她脑袋,一把揽住:骗子。 楚言彧你早好了是吧?秦婳一手打向压在身上的楚言彧,下去。 楚言彧手绕着秦婳发丝:再一会儿。 秦婳:怎么?怎么还委屈上了? 良久 你不要太过分。秦婳踢开她,端正坐起来,把手给我。 楚言彧依言。 楚、言、彧、你、放、哪、里!!!!! 不是给你吗 楚言彧脉象还好,秦婳觉得以自己的才智应该能研究好分离肉身的术法,便拍着胸脯说:再养半个月。 楚言彧被收拾得很乖:好。眉眼间自带委屈。 秦婳看着一副乖狗狗模样,歪头笑起来:言彧,你好可爱。 她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楚言彧抱住了她,拥抱温柔,但有力。很久后,她带着哭腔:桦桦,我怕。 怕你被抢走。 哪怕是女人。 不怕。秦婳展颜一笑,无论什么,你都可以。 她打她一下,然后反搂住她:我都愿意。 咳,秦婳跪正清了清嗓子,手握拳抵在下巴上,言彧,我要练习个法术,可以吗? 桦桦想自然可以。楚言彧叉着腿坐着,跟个汉子一样。 可能会痛。秦婳坏笑起来,扬手点在楚言彧身上,也可能不痛了哦。 张酒泉的意思是,如果分离两具躯体,魂魄只会融于其中一具,好的情况是魂魄自动找寻好的躯体,坏的情况不用说了,秦婳正聚精会神逼迫楚言彧的魂魄分离。 楚言彧捂着头,眼睛快要从眼皮下翻出来:啊!!!!!!!! 秦婳急道:言彧!? 楚言彧看起来根本听不见,只是一具身体在嘶吼,就像一只待斩的动物,没有魂魄和思想。 秦婳眼看着面前的楚言彧从一个慢慢变成两个,虽然害怕又讶异,但还是忍着施好法术。 灵光漫布密室整整十二个时辰。秦婳看着两个楚言彧都在张牙舞抓,活泼得很,才收起灵力。 她问:你们两个,谁是言彧? 两个没有脑子的爬行家伙都扭头向她,可谁都没有说话。 秦婳在密室内踱步:不会魂魄被我她自知学艺不精,没想到没想到啊 秦婳欲哭无泪。 两个楚言彧开始打架,画面完全就是两只猴子! 秦婳扶额,把两只皮猴扯开,一只仍在密室,一只拿出来。她只好明日再请教张酒泉。 她下楼,在清音阁中央坐着,翻着术法书 咬着手指:不应该啊怎么会 一旁白衣女婢一如既往地唠唠叨叨:夫人,您不能咬手指,脏。 秦婳:嗯嗯嗯,知道。她咬得更狠。 女婢看她一脸敷衍,督促得像咒语一般:不咬手,不贪吃,不急躁,不 秦婳心烦着,没空管她:住口。 奴婢受人所托,也是逼不得已。夫人,您不想听,杀了奴婢们便是。 秦婳:张酒泉真是费心费力,算啦,不计较拉 不咬手,不贪吃,不急躁,不板脸,不 一本书从清音阁径直飞出:住口!!!!! 小婳,刘昔走来,穿着青衫,把书轻放在浅案旁,自然而然坐在对面,轻笑:这些女婢惹你了? 秦婳不悦:师哥你还笑!我烦死了! 好好好,师哥不说。刘昔招呼女婢,都下去。 女婢一边走出清音阁,一边坚持不懈道:不咬手,不贪吃,不急躁,不板脸,不跺脚 顷刻,清音阁横空飞出一把长剑。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越来越!欢乐了!啊!!!!! (让我怎么下得去手写结局) 咳,he 至于怎么分离楚言彧的,请看细胞分裂 刘昔为毛穿青衫dddd 第154章 得到且疯狂 清音阁外一片白茫茫的雪,自山顶而下的小溪冲刷着干枯的棕树干,小竹桥下锦鲤逆流而上。秦婳不止一次沉溺在十极山的美景中:师哥,你怎么来了? 无事。刘昔笑着,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就想来看看你。 秦婳欣赏风景的心情被他这一句打消得彻彻底底。她板着脸:刘昔,我 刘昔用一把剑的剑柄按在秦婳嘴上:楚眉眉还后面。 秦婳抬眼一看,一个被女婢推着的小姑娘笑着过来,嘴上还很甜:秦嫂嫂! 秦婳咳嗽一声:叫姐姐。 楚眉眉跳下带轮方椅,拥住秦婳:姐姐,几天不见,有点想你。 秦婳差点吐出来:一个两个的都想见她 你、你先下来,秦婳坐直,摸摸她的肩膀,何事? 眉眉做了些点心,楚眉眉打开食盒,看一眼刘昔,说,给刘仙师和秦姐姐。 她扭头时,耳环与头饰轻轻摇动,清脆伶仃。 秦婳一边吃一边看她一身的饰品,不禁感叹,简直是一个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 被她哥楚言彧宠大的。楚言彧对她可真是很好,太好。 秦婳翻个白眼,继续挑进嘴的点心,她看到五瓣的樱花酥,每一瓣都有小小的缺口,做得极真,心里感叹,真是用心。 楚眉眉看着秦婳,似有话要说。秦婳被这么盯着,不甚自在,但还是不要脸地吃完酥才问:不要藏着掖着,说出来吧。 秦姐姐,我哥哥 秦婳:?他怎么了吗? 楚眉眉泫然欲泣:秦姐姐,你怎么这样! 秦婳看向刘昔,一脸不解:我怎样了? 刘昔也是懵,看着两人。 一会儿功夫,楚眉眉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抹着眼泪:你、你都不担心哥哥,还、还能吃得下酥秦姐姐,他都快要死了 秦婳沉默,没看楚眉眉。须臾,她起身上楼。楚眉眉擦着泪问她:秦姐姐,我、我知道哥哥他是坏人,可他毕竟是与你 秦婳眼底一片阴霾,逼视她:够了。楚言彧这个名字,以后不得再提。 楚眉眉哭着,气若游丝:好 秦婳感叹她的懂事,不禁走过去拥住她:别哭。姐姐心会痛,言彧也会痛。 楚眉眉埋在秦婳胸前,眼泪都擦在她衣服上:对、不起对不起 秦婳以为她是在为方才闹脾气道歉,拍她肩膀:没事! 楚眉眉擦泪:你不知道。她含泪看着秦婳,秦姐姐,我想下山。 秦婳:依你。可为何? 我喜欢他。 秦婳好像明白了:谁? 言彧楚言彧!楚眉眉几乎是沙哑着喊了出来。 秦婳滞住良久,才愣愣道:眉眉,你还不知道,他不是你应该喜欢的。 楚眉眉哭着:他不是我哥哥!不是!你们都骗我! 并非如此,眉眉,你哥哥,她不可能和你楚言彧要是知道自己一心一意养着的乖妹妹竟然怀着这种心思,该有多? 秦婳心疼这丫头,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 以前是他的哥哥,现在是千夫所指的罪人,但自始至终都喜欢一人。 秦婳想象不出,她每叫一次嫂嫂,心里都是什么样的滋味?应当很难受吧。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没有对不起我。秦婳神色忽然温柔,摸着她插满头饰的脑袋,眉眉,你没有伤害任何人。 所以,尽可能去追寻自己的一切吧。 阳光正好,少女自信昂扬,坚定点头。她跑了出去,向着自己的一切。 楚眉眉走后,刘昔问秦婳:你为什么说这些? 是啊,秦婳两手插进微乱蓬松的发丝,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就算楚言彧真的在山下,也不可能喜欢楚眉眉。她心里,真的当她是妹妹,是亲人。秦婳知道,在楚言彧眼里,只有楚夏与楚眉眉是亲人。 所以她怎么会对她动心思? 秦婳刚才说了什么,让她去追一场注定破灭的梦 她很快平复心情,或者,她根本没时间后悔、犹豫:师哥,把今年招收弟子名册叫人抄录一份。 叫文亦先过一遍,挑出一些实在差的人。 秦婳看着一女婢闲着摆弄花,招手叫她:几个山的弟子需要灵穴闭关,你去安排。 她的坏心思不能忍受有人闲着,又叫了几个女婢:过几日易水派仙师作客,定要备最好的床被、吃食。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3) 她正过目新弟子名册,精挑细选挑出几个,剩下直接扔给刘昔:这些,顺眼的随便挑几个。十极毕竟不能乱成一锅粥,秦婳看人还是十分仔细的。 剩下的这些人,家世品貌都相差不多,挑人这么折磨人的事,秦婳很不要脸地丢给刘昔。 终于做完了!秦婳看着浅案上摞成山的书页,卷轴,笑着跳起来,啊 秦婳胃里一阵难受:yue她不禁难过,这就是乐极生悲吗?还好现在女婢都休息了,只有刘昔这个知情的看到。 刘昔立刻抓她的手腕,手指按在灵脉上:他还活着。 秦婳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抹几下,有模有样地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我这几天好像能感觉到他在动。 师哥觉得,这个孩子不该要。刘昔觉得,毕竟她现在和楚言彧在一处,若是他知道 秦婳摸着肚子,笑着:我知道。可我想。 有阿娘的消息吗?秦婳掐着眉头,但愿她无事。 没有。 阿娘没有灵力根基,又消失这么久,我怕秦婳笑着擦着眼眶,害,没事,师哥,你先回去休息。 刘昔往秦婳嘴里塞一颗药丸:先吃药。说着他又给秦婳手里塞一杯水。 吃完了,秦婳站起来往楼上走,没走几步,她突然踉跄一下。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被刘昔扶住了!秦婳很想用力挣开,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小心。刘昔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 秦婳不咸不淡来了一句:谢谢。 对于刘昔,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赶走。她深知自己现在在利用他,但刘昔也被利用得毫无怨言。 也许以后某一天,他们不再是这种关系,那时候,秦婳就不会视他为自己人。 现在的她,也不仅仅当他是师哥。 刘昔看着秦婳的背影,微握自己的手,他不敢信:他方才,摸了她的腰?! 他立刻唾自己一声,自己脑子里都是什么龌龊想法?秦婳就算不喜欢楚言彧,也不会喜欢他。 做朋友就好。 这样就好。 不知不觉中,他掌心扣出血痕,眼眶红得不像话。 不甘朋友。 不敢冒进。 他一辈子,看似温润,却连自己想要的都不敢去争。 又过几日,秦婳回到房间时,楚言彧扑了上来,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 秦婳:言彧? 很显然,他还是一具躯体,没有魂魄。 她推开她,打开密室门,又一只扑上来,动作一模一样。 秦婳: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密室的门。 乖,秦婳走过去拿起这一只的手,拿出一根绳子,别动。把两只丢密室,她终于能好好睡觉了哈哈哈哈哈哈 靠她在干什么? 楚言彧的双手都被勒红了,眼睛也水灵灵的,委屈极了。她走近秦婳,埋在她胸前。 秦婳不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抱歉,给你解开好不好? 楚言彧似乎听懂了,仰头舔秦婳的手,一下一下舔得秦婳心痒。 秦婳心头像被挠着,不禁面红耳赤:怎么跟狗一样 行了,秦婳躺下,伸出一只手给她,乖乖的,让我睡一会 开始这只狗舔得很舒服,后来,它开始慢慢的啃咬。秦婳觉得不疼,懒得理她。 再后来,楚言彧突然一口狠咬下去。 秦婳便一脚把她踢下去。这一脚正巧踢到她的脸上。 桦桦楚言彧揉着自己的脸,你怎么这么狠心? 秦婳很困,眯着眼:乖,别吵这段时间,她已经把这俩家伙当宠物养了。 突然,她猛得坐起来:楚言彧? 楚言彧四仰八叉在床下哼一声,委屈巴巴:你还知道醒。 秦婳慢慢走过去,明白了:你,这几天骗我?她趁着她睡着,占了她好多便宜! 楚言彧非常镇定:没。真没有。桦桦你要信我肉眼可见的慌张! 秦婳抬手,接着跪倒在她腿间,用刚要挥拳的手捧住她的脸,轻声道:回来就好。 下一刻,秦婳睁眼:但是,这几天的账,为妻还是要讨回来的。 为夫不用你讨。楚言彧开始邪笑,竟有一丝上一世楚婉的影子,为夫整个人都是你的。说着,她亲上秦婳侧脸。 秦婳阴脸,不愿服输,啾一下,四唇相对。 屋内暗香浮动,月华流照,两人成双成对。拥在一起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 楚眉眉:我只会心疼giegie 每次写完:我德马我在写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55章 未知的真相 ? 天光乍亮,楚言彧早醒了。她的手被秦婳压得痛,刚想动一动,不料吵醒她。 不好意思,秦婳笑着踩在楚言彧身上,可以请您让开吗? 桦桦,楚言彧坐起来,费力地挪开秦婳的腿,阴鸷地坏笑,我身体已经好了。 秦婳: 别开黄腔 桦桦,楚言彧从后面搂住她,头自然而然埋在她肩上,嗅她的味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 秦婳: 天还没亮,楚言彧指着小窗,不算白日宣淫。 秦婳: 言彧,放开。 不。楚言彧收紧手臂,她不甘心,她巴不得她再也见不到刘昔。 桦桦,你胖了? 秦婳忍无可忍,一拳打到楚言彧肩膀上,却没用劲:把密室里那个你收拾收拾,还有,十极的事务可不是我做的。 早点养好,早日回来。堂堂正正地回来。 如果还有那一天 楚言彧一脸不屑:桦桦,管那些干嘛?那个我早就消失了。何况十极几个白眼狼喂不饱的,切,不是还有那个姓李的? 秦婳披上轻纱,随手绾几缕乌发:李掌门管不了十极的长老。 桦桦,楚言彧躺着,拽着秦婳衣服玩,你带上我。 想活命,别出来。 你究竟为什么不理我啊?楚言彧松开秦婳的衣服,抓住她的肩膀,强行让她看着自己,却与刘昔聊的那么开心。 秦婳:吃醋? 我秦婳想告诉她,也瞒不住了,咳,那个。 嗯楚言彧像个孩子一样,用头往秦婳衣服上蹭,什么? 你秦婳脸红,把我 她掀开衣服,露出微微隆起的肚子,捂住脸:明白了吗 楚言彧滞住呼吸,很久之后克制地抱住秦婳的肩:桦桦,我从未想过 她喉咙滚过一圈,嗓音沙哑:我快疯了 安月山 尹青青正打算找李无赖,不巧碰上了。青青,来找我?变态的笑容。 李掌门,有一事,怕是不合适在此地细说。尹青青郑重异常。李易爽看出语气中的严重,跟我来。 尹青青被带到一间干净的屋子,屋内除了两个坐垫,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李易爽坐在床沿:你说。 尹青青一瞥,坚决不坐床边,只好矮一头,坐棉垫上。他跪坐在李易爽前面,清清嗓子,道:李掌门,你房间里挂的那幅画,你有没有觉得,跟谁有点像? 李易爽倾斜身子,眯着眼睛:安月上仙,婳媚? 一个月后 十极收上一批才貌双全的弟子,看着赏心悦目,又能用这群朝气蓬勃的新人挫挫几个长老的锐气,秦婳非常满意。 十极山弟子风气愈来愈好,可景致愈来愈差,初春的树居然没几根叶子。 楚言彧已经痊愈,只是灵力全无。她这具男身也曾重伤过一次,对于修仙的来说,现在的她,几乎算是废人。 秦婳这段时间被照顾得很好,脸都圆了一圈。她的肚子滚圆滚圆的,像个皮球,撑出好几道裂纹。 秦婳早就听说孕妇会这那,自己亲身感受一遍,还是非常酸爽。 太阳好刺眼,秦婳在竹桥上踱步,才过冬,已经这么暖和了? 一旁女婢:夫人,往年没有的。 没跟你说话。 女婢: 阿娘,你还好吗秦婳闭上眼,徜徉在水声中。良久,她回到清音阁,叫人准备好水,一头扎进浴桶中。 夫人,您要凉水? 是。你们下去。 好安静。 好冷。 秦婳忽然听到什么,有人踏进浴桶,然后,她感觉不那么冷了。有人把她抱出水面:别想离开。 累。秦婳小声呢喃,闭着眼靠在身后的人身上。言彧,抱抱我。 楚言彧用力抱住她,眼眶红了:对不起。我还要你撑着我。 傻婉秦婳快睡着了,要不是你在我怎么能撑到现在。 言彧,秦婳正在更衣,你那具身体,魂离即死,是你本来的躯体,完全毁掉,没关系吗? 无事。楚言彧也靠过去,把衣服递给秦婳,如桦桦所见,小婉很好。 秦婳一回头,瞥她一眼,耳根红了:你把衣服穿上! 桦桦,你穿错了。楚言彧指着秦婳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外衫:这好像是小婉的。 秦婳飞速一脱,甩她脸上,有点恼羞成怒:闭嘴。 衣冠整齐后,秦婳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言彧,我想问你,你上一世的记忆,在什么时候? 陛下贬我去北境? 抱歉,你关了多久? 好几个月。楚言彧吃着秦婳咬过一口的酥,歪着身子问,有酒吗? 秦婳先给她夹一块酥,再递给她半壶,感慨道:你一定很恨他。 恨有什么用?楚言彧玩笑似地说,半躺着,仰着头,那些人,早就不在了她闭上眼,心想,不,其实还在 言彧,你知道吗,我差一点以为你从牢狱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李守谦大骂一通呢。秦婳自娱自乐笑起来。 上一世的楚言彧好像确实会这么做。 楚言彧沉思一会儿,道:大约是没见到那张令人反胃的脸。 秦婳停下筷子:何意? 他蒙着面,整个人穿着装模作样的龙纹黑袍。 秦婳:你不是也爱穿黑的况且也爱装模作样她没敢说,怕楚言彧又开始骚 楚言彧:问了这么多桦桦,我告诉你一件事,你阿娘也许在李易爽那里。 秦婳放下筷子,瞪圆眼睛:什么? 楚言彧看她这样认真,摆手道:桦桦,我开玩笑的。 秦婳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阿娘一定没事的。她就是一个凡人,能与那些道长、凡修扯上什么事? 桦桦,你该把刘昔 秦婳捂着脑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有!这些都是你的活!她真是气死了!十极山上的事到底是谁做的啊?!整个儿十极山都不关她秦婳的事! 楚言彧被她打了一拳,反而在笑:让他离开。桦桦,你这样,反而在伤他。 我知道了。秦婳说,把他调到另一座山上,行吗?她总不能又推给师尊吧? 可是他还会跟你见面。楚言彧玩着秦婳的笔,桦桦,我不想见他。 秦婳总觉得她这句话带着杀气。她可不会哄她: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言彧,好亮啊秦婳本有眼疾,这几日眼睛愈发疼痛,怎么感觉太阳越来越大 楚言彧愣住,她抬头,天肉眼可见地降下了!十极山山顶几乎顶着天空! 天陷,要来了吗? 安月山下,众人吵得厉害。 婳媚二位上仙的画像被挂出来。一旁挂着另一个世间皆知的罪人,楚言彧。 有人道:像!真像!那个轻笑的人,神态都跟楚言彧一样! 拿来了!有人拿着画卷跑过来,这是本族全部的婳媚画像。 真是像!不同姿势,不同衣着,不同神态,无论那个方向都很像!其中一个,定是楚言彧! 一个老妇人站出来说:你们看!老人家我不骗人! 有个暗恋多年的小伙子脸红了:那这位女上仙呢? 老妇人问:你们族,可有名字里带婳的? 多了去了! 老妇人:特别的那种! 倒是有一个秦婳,十几年前一下就被安月山上仙选中! 哎对! 现在在十极山?哎呀不知道!一个人挥手道,老太太,你别胡诌!怎么可能有活的上仙? 老妇人拄拐坐下,用拐杖狠狠敲地:她们是来下凡救世的! 有人道:唉唉唉让一下!我有秦婳画像!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他过来,一看,纷纷啐道:这这这!这才几岁! 哈哈哈哈哈我见过!六岁的秦婳!来俺们家偷鸡! 忽然有个人指着婳媚上仙的画像:你们看!秦、秦、秦 好像,一个公子抓着秦婳的画像,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啊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4) 他身旁的人扇他一耳光:她是谁?她可是楚言彧的夫人! 等等,他们两个他们是! 当这群人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老妇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时间,秦婳楚言彧二人就是婳媚两位上仙的消息传开。 秦婳在十极山上生活得很滋润,整天好吃好喝。她问过楚言彧,自己这一身灵力是怎么来的。 楚言彧居然只甩一句:天上掉馅饼 这个人一直瞒着,秦婳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追问。她刚好看到刘昔:师哥? 小婳,刘昔展颜笑道,怎么样? 秦婳省略与几个长老斗智斗勇的环节:弟子已经分派到十座山,师尊那边也同意多收徒。 师哥想问你的身体。 秦婳哈哈两声,摸着肚皮:最近都没在吐,舒服多了。 刘昔站起来,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地说:小婳,师哥想问,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刘昔一副斩钉截铁的神情: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结局?十章之内?(感觉是) 感觉不对不要打我!(溜溜球) 第156章 寻故人百遍 ? 秦婳手举在半空:师哥她从未看到刘昔这副样子。她从未体会过,得不到一人的心境。 刘昔哭了:对、对不起他擦干眼泪,是我僭越是他不甘是他不敢 秦婳抓着他,一副抓小孩子的样子,扔到他屋子里。 小婳。刘昔已经平静下来。他的眼睛微红,手指节攥得发白,低着头:可以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秦婳垂头:抱歉。 她留刘昔一人在房间里。无论怎样,她都无法无视这段感情。 很久之后,秦婳敲开刘昔的门,忽然发现他的房间里有许多樱花。樱花枝条壮硕,花心昂扬。 刘昔的眼眶还是红的:小婳喜欢樱花,我就去折了一屋。 刘昔,我无权决定你的去留,秦婳拿起一束樱花,可我一辈子都无法给你回应。她又不能逼他,况且,她暂时需要他。 我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 秦婳冷若冰霜,你的感受。 不久后,秦婳已经听到传闻,她闲时想找楚言彧,结果根本见不到人。 你父亲没影了,秦婳兀自一人拍着肚皮,不在密室,也不在画眉府,真是该收拾了。 秦婳发牢骚:前几日还吵着要一起睡,这几天连孩子都不管。果然夫妻情短,貌合神离。 真不知道上一世徐桦桦怎么看上她的。她笑着提笔,徐桦桦真是傻,等了那么久。 可我更傻。 夫人,文亦敲门,有信。 秦婳:放下即可。她端着肚子,小心翼翼打开木门,用灵力轻而易举打开信纸封印。 信内有传音玉佩: 秦姐姐,眉眉知道,哥哥心里只有你。秦婳点头,楚言彧要是喜欢自己的妹妹,简直不是人! 其实眉眉已经知道哥哥在哪,秦婳眼皮一跳,这孩子,果然已经发现了。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毕竟我的母亲做了许多错事。 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毕竟死在哥哥手中。 秦婳闭上眼,终于要来了吗兄妹之间的抉择。 眉眉不明白那么多事,不明白你们。秦姐姐,给眉眉一点时间,忘记这些。也忘记哥哥。秦婳沉痛地低下头,这些,太多了,忘不了啊。 即便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可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发生过。 不过秦婳很感激,眉眉没有因此怨恨。 正当她以为这段话结束时,玉佩内又传来一句话:各自安好。 啪嗒,一滴泪落在玉佩上。秦婳居然哭了。她小声呢喃:你也安好。 相处这些天,已经当做彼此的亲人。秦婳时至今日才明白,她心里放不下的,太多了。 安月山,十极山,她的一切。她的爱人、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牵扯着她的血肉。 这些感情,真是羁绊。秦婳一抹泪水,又是一副漠然的样子,是时候清理十极的杂碎了。 乌鹤派愿交付本派独门心法,以表忠心! 秦婳坐在流泉厅高座上,肯定地点头:好。洛陌宗可有话要说? 洛陌宗的人站在一起,呲哇乱叫,毫无秩序:妖冶都被楚言彧拿走了!我们还表示什么?! 秦婳,你不要仗着身份,欺压我们! 文亦就要拔剑:你们这些杂碎怎敢直呼夫人名讳? 秦婳按住他暴起青筋的手,假笑:看来贵宗一件像样的法器都拿不出来,不如早日归入十极,想要什么拿便是,也方便啊。 呲哇乱叫又开始: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安月山只是收押萧宗主,可未说 秦婳从高台上跳起来,指着他们:住口! 文亦:这里是十极派!容不得你们放肆 秦婳一扬手,把洛陌宗的数十人都捆上灵锁。 秦婳!你敢杀我!? 秦婳哼道:有何不敢?安月山既未表明立场,杀了你们,安月山又岂会怪罪本座? 文亦,杀! 文亦:是! 那人眉毛斜飞:秦婳!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 文亦的剑差点回鞘。 秦婳厉声:管他是谁!文亦走上前,把他拖出去,接着,殿外传出惨叫。 一个女婢走出来,把一叠黑衣扔在大殿中央,散落一地。 现在换上本派派服,本座不杀,秦婳轻蔑地俯视高台下跪着、站着的数十人,若是敢有二心,那就是下场! 文亦已经走进来,只不过他满脸鲜血,浑身黑衣也滴着血,把殿内人吓得不行。文亦从容地走过来,抱拳:夫人,已解决。 秦婳看着几个瑟缩的手,厉声道:还不穿?!那些人赶忙拿起十极派的黑衣,匆忙裹在身上。 秦婳这才看顺眼,哪有一派穿得七七八八的。她笑得甜丝丝的:滚吧。 待这群人滚后,刘昔走出来:小婳你变了。 秦婳:那正好!你别喜欢我了! 她自然不能这样说。她清嗓子后道:刘昔,人都是会变的。 秦婳苦笑:我也想在安月山上,当一个无忧无虑,由着你们宠的傻瓜。 也想再看一山繁花,四季壮丽,美得令人叹息的样子。 也想再一步一步从青苔石阶上走上去,看着安月的牌匾,比划安月的笔画。 我想看着阿娘慢慢老去,而我可以在她身边,闹着、笑着 师哥,出去走走吧。秦婳合上手中的书,待女婢披上华丽的素纱,与刘昔一同走出压抑的大殿。 十极风景在秦婳眼里跟安月山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今树枝都光秃秃的,窄竹桥下的溪水几乎干涸,水流也不再清澈。 两人走在窄竹桥上。竹桥发出咔咔响声。秦婳没有让女婢们跟着,自己趴在竹桥的栏杆上,看着可怜的溪水:你看,溪水也没有那么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秦婳差点咬住自己的嘴。 刘昔把她搂住了! 秦婳很别扭的:刘昔! 刘昔只说三个字:冷、披上。 秦婳羞愧地点头:自己真是小人,师哥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 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她羞愧得脸热,她觉得很暖和。 窄桥下一处,溪水越过一块巨石,巨石下的水流稀薄。 一条金光闪闪的锦鲤逆流而上,一跃而起,越过巨石,尾巴有力地拍打着游上山顶。 秦婳眼里满是惊喜。刘昔也靠着栏杆,轻声说:小婳,这里的风景也很美。 秦婳笑着:嗯!在十极也不错。也可以帮师尊分忧,当安月与十极的线人。 一直以来,她到十极都不情不愿,闷闷不乐。方才那条小小的锦鲤让她看到,她也可以逆流而上。 师哥,谢谢。 刘昔想听的,并非这一句忽近忽远的谢谢。 清音阁 秦婳刚被张酒泉教训完,此刻风风火火回到这里,等女婢褪下她外衣,又跑上楼。 她推开门:言彧! 没有人。 秦婳一瞬间觉得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忽然,密室内传来一阵咳嗽声,秦婳又喜出望外地走进去。 好黑秦婳攥着衣摆一步一步走下石阶。她是最怕黑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居然也能在黑暗中行走。 在密室最下,有一盏烛灯,秦婳远远看到楚言彧高挑的身影,从石阶上直接扑过去:在做什么? 楚言彧咳嗽两声,推开秦婳,指着案上一堆书卷和白纸:誊写十妖解法。 秦婳松开她的腰,扭头去看:世间奇毒,就这么轻松被我解了?她现在都有些怀疑。 楚言彧挑眉:难不成桦桦还盼望我留下点病根? 秦婳跪坐下,翻看楚言彧的誊写:移魂两具都是她不认识的字。 秦婳只能略微辨认几个字,还是根据她的经历来的。 楚言彧见她要翻到下一卷,赶忙用手压住,挡住她的视线,心虚道:要刻入十极密室,自然不能让外人认识。 怎么跟金钟的字那么像秦婳想强抢,但楚言彧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给看。秦婳只好作罢。 双湖派、洛陌宗、乌鹤派以收归十极派,言彧,这是名册,你看看。秦婳把这些可用的人都整理出来,交给楚言彧。 桦桦你 秦婳诚恳地把十极的密文给他:我从小就不会做事,办的不好也请见谅。 楚言彧跪着,拳头攥紧抵着膝盖:对不起,是我让桦桦承受了这许多。 秦婳不觉得有多难。她自小被说废物,贪吃贪玩,好容易上了安月山,还蹉跎十年,近一年才开始学习术法 言彧,这些都是文亦都是他们做的 楚言彧举起手,含泪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婳: 清音阁正厅 刘昔正在探秦婳的灵脉。十极派虽然医者数不胜数,可刘昔的医术是安月山长老亲传,连北山长老尹青青都不比他。 秦婳等得不耐烦:师哥,易水派那边怎么说? 刘昔斥责她:你怎么还顾着那些?你再这样下去唉他又多管闲事了。 秦婳乖乖点头:师哥,我知道,要等与易水派达成交易,我才安心。 她眼中带有刺骨寒芒:我已查清,十八年前易水派掌门失踪一事,是李易爽做的。 李易爽? 是他。害得言彧生不如死的人。 楚言彧在密室内移开匆匆写的十妖解法。找到埋在底下的书信。 时隔二十年,属下终于找到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不烂尾吧(虽然结尾已经写完) 第157章 一去不复返 ? 楚言彧虽然早早知道自己亲生父亲身世显赫,可也没料到自己生身父亲竟是 她捂脸:前世掌管整个南疆的将军,这一世原来也是在西南边也是掌权者。 她的生身父亲,是易水派前掌门,楚泾。 二十年前闭关修炼,走火入魔的世间公认最易成仙之神人。 楚言彧整个脑子都很乱。若她收到这封信,那刘昔、尹存轶、许可、尹青青应该也收到了。 因为 他们本是骨肉相连的血亲。 十余年前,尹青青是南山长老李易爽座下一小童,一次出山独自一人找到楚泾遗留在世间的三个孩子,就此收为徒。 大姐尹存轶随尹青青的姓,可刘昔与许可已经被乡下人家收养,尹青青不好改名,只能 这些尹青青都与她说过。楚言彧自己一直知道尹青青,就是上一世的叶龄。在洛陌宗时,他们早已是一伙,后来不知为何,尹青青的前世的记忆也出现问题,楚言彧才告诉他实情。 突如其来的亲人,倒是让楚言彧不知所措 刘昔楚昔楚曦楚言彧扶额大哥啊,为何总要我为难 这一世,变化如此之大。楚言彧的亲人居然都在世。 太离谱了楚言彧觉得燥热,把衣服一脱 哪知秦婳正带刘昔进来: 秦婳: 刘昔:! 秦婳突然张开双臂,护住楚言彧:啊啊啊啊啊啊啊!言彧,言彧! 楚言彧飞快系上一件外袍:大惊小叫什么?桦桦,你不是看过许多次了吗?她看着刘昔,微微颔首。 刘昔也颔首。 两人都很有礼。 秦婳惊了:他们居然不打架! 桦桦,你先出去。楚言彧笑着推她,要抱吗? 秦婳甩手:你们慢聊。真是奇了,秦婳偏要偷听。 不过某楚姓男子对某与行不轨的秦姓女子了如指掌,推开木门,看着秦婳,侧头对刘昔说:哥,有只桦桦还在这里。 我不是秦婳关门,却被楚言彧提小猫一样提进来:一会儿便不放心,桦桦果然对我情根深种啊。情根深种四个字,她一字一顿的,根本是调戏! 秦婳微愠:只想知道你们俩 他是我哥。楚言彧开门见山,补充道,亲哥。 秦婳吓得后退一步,看着他俩:!!!??? 楚言彧温柔地牵她的手,温声道:抱歉,这便是小婉瞒你的最后一件事。 还有尹存轶、许可、尹青青,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楚言彧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5) 秦婳整个人都傻了:我我刚好认识一家人??!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好意思桦桦,就是这么巧。楚言彧面露难色,不像是骗人。 秦婳懵懵懂懂地点头:师尊你刚才说了师尊对吧?他 是我哥。 秦婳彻底崩溃。 她不接受! 这!么!随!意! 可他少说有几百岁了秦婳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可她无法说服自己。 楚言彧轻笑:桦桦,沈堂主是否常称尹长老为那孩子? 秦婳:沈老头?这么说他好像确实不顾辈分,称师尊为孩子 楚言彧摸了摸秦婳的头:那是因为,尹长老根本就不是几百岁的仙人,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天才少年。 安月山 咳咳咳李易爽!尹青青醒过来,看着自己被绑在某个殿中,不断叫喊,李易爽!尹某只是回趟家咳咳咳 李易爽挑开纱帘,走到尹青青面前蹲下,用扇子抵着尹青青下巴:回家? 想都别想! 尹青青服软:青青答应,让易水派收归你麾下,任你调用,如何? 不如何。李易爽细细看着他脖子上可怖的伤痕,脾气极大,让你回去,再受苦吗?! 尹青青:那不!李易爽把他嘴堵住:有人来了。 一青衣小童慌张走出来:掌门,您请的那位夫人又闹脾气了。 李易爽: 尹青青别过头:李掌门,您已有妻,又何必执着于青青一人? 不知这句话哪里惹恼李易爽了,竟让他使用灵力,还打塌好好的房梁。 不过好歹走了。 李易爽没有绑紧,尹青青身手敏捷,尽管没有灵力支持,还是能解开绳子的。 他在殿内,环顾四周,贴在殿门内。 有弟子过来。 他可不愿走在弟子中,多尴尬。这么多年,他竟还是不会与人相处。 他正沉思,忽然听到几个弟子在谈论熟悉的名字。 秦婳和楚言彧? 哎呀哎呀呀!怎能直呼两位上仙名讳? 是是是。这婳媚两位上仙当真是绝色,甚是相配。 楚言彧不就是个罪人?就算绝色,那也是个罪人! 哎,小师妹,楚言彧的罪听说另有隐情! 你说清楚! 你想啊楚言彧那实力,若是想做什么,还能被我们掌门发现? 嗯。 有道理。 嘘!噤声! 尹青青在殿后听到楚言彧的名字时,拳头已经攥得出血了。 靠。 他居然告诉李易爽?! 他脑子是进水了吗? 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无赖! 现在的处境,是要逼出楚言彧! 如今,父亲的基业只有让那几个小的去做了。尹青青咬牙,撕开自己的衣服,用绳子重新把自己绑住。 李易爽不就是想要他身子吗? 大不了舍身献无赖。他尹青青的名声,有什么要紧的?! 稳住李易爽,保住楚言彧,才是他该做的。 不过天才倒算不上楚言彧想起前世的少年楚晔、古灵精怪的太傅叶龄,聪慧倒是真的。 秦婳:不准损我师尊。她忽然发现自己真不应该打扰亲人重逢。 咳你们先聊,我我不打扰啦。秦婳尴尬地退出去,再也不敢偷听至少不会在这里偷听。 楚言彧轻笑,她猜到秦婳会做什么。一身灵力,居然天天想用来偷听哈哈哈哈哈 楚言彧。刘昔轻喊他。 楚言彧:不必在乎姓名身份,师哥。 可这些,迟早都会来的。刘昔指易水派一事。总有一个人要回去。 楚言彧:我命不久矣,只能你去。她又不能说出口,她是重生之人。 许可尹存轶非男子,恐难令易水派众人信服,尹青青又非楚泾亲生,楚言彧灵脉全废,已是废人。 只有刘昔。 只有他能去。 楚家只剩你一个人了。楚言彧郑重地说,哥,记住,我死后,照顾好他们。 她说得云淡风轻,眼眶已经红了。这么大的担子,她却不能分担一点。 二十年前 易水派 掌门楚泾绝代风华,手握一大派,令无数女子倾慕。 世间大乱后,原先的易水派折损严重,楚泾不得不带领一派隐居偏僻山林,说是躲也不为过。 自此之后,世间最新的三大派分别是:安月派、双湖派、十极派。 那次大乱后,楚泾带回一柳姓女子。之后两人恩爱异常,诞下四子嗣。 原本楚泾打算彻底避开门派纷争,就此隐居,安然度日。可他的实力依然惹众派忌惮。 因为所有人都相信,楚泾即使重伤隐居,也一定早就养好。有他在,他们根本不可能自居世间第一。 所以, 只要没有这个文武双全的天才 他们就会成为世间第一 楚泾不甚在乎这些上门挑战的人,上来一个打退一个。 就这样度过了五年,楚泾终于忍不住,重新出世,独霸一方。 此时他已有五子,第四子楚青叶是楚泾隐居时南游从刀下救出的孩童。 楚泾看这个孩子可怜,脖子上血糊糊的,就丢给妻子柳夫人养着。 后来这孩子在易水派没个名分总是受人欺辱,楚泾干脆收他为义子,起名楚青叶。 楚青叶当年险些丧命在竹林,故名楚青叶。 据说,柳夫人与楚泾吵了很久,说他不会起名,可楚青叶执意道:父亲,楚青叶就要这个名字。他要一辈子记得那片竹林,记得他的父母变卖他这个物件的地方。 他脖子上可怖的伤痕,他的名字,无时无刻要他记住,要杀他的,是他的生身父母。 他没有父母,他只有义父。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 回忆只有一点 番外甜饼在结尾后更(已写完) 第158章 何苦这筹谋 ? 安月山 尹青青还被绑在柱子上。他梦中约莫梦到了父亲。他很高大,也很和蔼。 叶儿,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他们都是你的骨肉至亲。 小时候的楚青叶扑通一声跪下:楚青叶今生今世都是楚家的人! 在易水派那段时日,是楚青叶自记事起最高兴的日子。 可他安稳的时日很短。 他还未在易水派待一年,易水派就出事了。 一场诡谲的大火烧遍了易水派上下,整整一个月未停。 一个月后,楚青叶跪在山顶,哭着喊着跑着:柳夫人!母亲!哥!哥哥姐姐!你们在哪里啊!啊 你们在哪 叶儿找不到你们啊 大火仍在灼烧,一个孩童跪在山上,抱着一堆废墟,哭到昏过去。 与此同时,柳夫人被暗杀。她临死前,拼命让座下小童双林保护她的四个孩子。 楚青叶再次醒来时,看到身旁有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他爬过去,跪在他面前,头埋在地上,眼泪没在土里:求求你救他已经哭哑了嗓子,几乎说不出话。 他跪着,看着那人镶金的黑靴,祈求着。接着,他看到那人伸出一只宽大的手,嗓音略沉:你叫什么名字? 楚青叶缓缓抬头:青他晕了过去。他意识不清,只隐约记得好像在他怀里。 再次醒来时,楚青叶已经在安月山上。 他听到外面有人,是女人的声音:那个孩子,李易爽,你给我说清楚! 放心,无事! 楚青叶缩在软乎乎的被子里:是那个好看公子的声音! 那小至呢?!你不要她了吗?她可是你的骨肉 我都说了!我与你我与你再无干系!你不要逼我 李易爽吼得声音极大。 楚青叶吓得攥紧被子:那个公子好凶他被吓得头有些晕。 一男一女吵了很久,楚青叶只能从透光的纸门隐约看到,那女人身形娇小异常,背后的竹篓里好像背着一个孩子。 不久,李易爽走进来,问他:好了吗? 楚青叶攥着被子:这公子怎么现在又这么温柔? 李易爽笑着,眯着眼:可以告诉哥哥,你的名字吗? 楚青叶点点头,着单衣下床,赤足坐在案前,写下青字。 他方才下床时头很晕,现在视线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写了一个口一个十,然后,然后他好像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楚青叶又听到一男一女在争吵一个名为小至的孩子的生死。 不过那日之后,那女人和李易爽好像再没见过面。 那一日,李易爽笑着,蹲下看他:你叫尹青? 楚青叶一愣,然后点下了头。 对。 我叫 尹青。 一个口一个十,楚青叶心想大约是迷糊中写歪写差,又重叠上,才会被认为是尹。 青青子衿青青好听,不如,哥哥叫你尹青青?李易爽撑着胳膊笑着。笑容暖到楚青叶心里。 楚青叶放下戒心,轻轻点头。 李易爽摸上他的脑袋:你这孩子也不说话,也不闹 真是有趣啊 安月山,一待就是十四年。 那几年,楚青叶再也没提过他曾经的名字,本分地在安月山做事,一有机会就调查楚泾之死。 后来,北山长老暴毙,楚青叶被南山长老李易爽力荐,推上长老之位。 凭资历,安月山几乎每个内门弟子都比他资历高。可一场月末小比,楚青叶打得余下几个长老心服口服。 他就此待在孤独的玄芝双雪,以北山长老尹青青的身份。 自他坐上长老,与李易爽平起平坐,李易爽再也没有对他呼来唤去。李易爽把他的全部剑法心法都传给尹青青。他是这个世上,除楚泾之外,对他最好的人。 几年前李易爽明明做什么都要他在一旁侍候着。 有一日,尹青青偷去李易爽寝室,像小时候一样在他屋内待着备茶。 不久,李易爽带着血走进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咒骂:那个婆娘!早知我当初就改杀了她!真是疯子! 尹青青鲜少见过这样的李易爽,被吓得都没有说话。 李易爽看到他坐着,眯着眼:你来做什么? 青青青青只想让李哥哥尹青青颤抖着举着茶杯。 李易爽俯下身,喝掉清茶。尹青青看着手中茶杯空了,知道他并不气,又开开心心地倒上茶:李哥哥你喝! 李易爽还是很温和:青青,你是一山长老,不该在这里。 尹青青: 可是可是青青喜欢你! 李易爽滞住,接着,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搂过尹青青:傻孩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尹青青不知道,可画本上说过,喜欢就是想一直和一个人在一处。 他斩钉截铁,带着孩子样的倔强:我喜欢你! 闻言,李易爽愣住。接着,他把他摁在床上:青青,你知道哥哥忍了多少年吗?嗯? 尹青青被吓到了:哥哥你你做什么?! 当然是李易爽脱下剩下的衣物,做喜欢一个人该做的事。 尹青青一瞬间明白,他推开李易爽,发疯般跑出去,跳到玄芝双雪里,一泡就是一整夜。 那天起,他知道了什么是喜欢。 他所知,都来源于楚泾,还有,李易爽。 也是那天起,尹青青再不去李易爽那边。 他知道他到处那副相貌惹的桃花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他猜测,那一日,他只是想让自己知道,不要随口说喜欢。 可他终究是错了。 现在在他面前,高大的李易爽,在无情地侵犯他。 原来那时的喜欢,竟是真的。 青青,你不跑,是不是喜欢我?啊? 唔 以后,你再也别想跑。 你收的那些徒弟,一个个如花似玉,比我年轻 尹青青大惊:他们都醋你都要吃?这个人,究竟占有欲有多强?! 为什么不?! 疯子。 连楚言彧你都拐去,青青,你 尹青青闭上眼。反正天陷那日,他也是要死的。如今,也算顺了自己一次。 他是喜欢他的。 干净孤高的仙人,终是脏得彻彻底底。 十极山 楚言彧和刘昔在密室密谈。 刘昔:听师尊说过,师妹是他收的孤儿。那时她无名无姓,干脆跟了师尊姓。取名,尹存轶。 我也是他收养的那时我被拐到刘家为仆,师尊费尽心思救我出去,改名为昔。 许可跟尹存轶关系最好,兴许,她们早已认出彼此。 家里的事,我记不清了。 楚言彧:为何? 刘昔捂着脑袋,痛苦地说:师尊令我专心修炼,亲自助我打通灵脉。那几年,我经常宿在玄芝双雪。 后来记忆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我已经不相信了 楚言彧:尹青青还真是费尽心思。为了让他们抛弃仇恨,居然抹去了他们的记忆。也是,若是不抹去,他们估计早已消失。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上一世的楚曦楚娴楚眉早早在大火里烧死,这一世,若不抹去他们的记忆,若不把他们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他们又怎能改变命运?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6) 这一世,变的太多。 刘昔还是不是楚家的人都难说。若是按前世方丈所述,无论如何转世,命运都不可能改变。 那这些人,应该早不是楚家的人了。尹青青改变今世历史,又是何苦。 要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世,抹去他们的记忆,又何苦取这些名字 刘昔,尹存轶 留昔,存忆 何苦啊 前世今生 叶龄,尹青青,你让我如何回报你 楚言彧深知, 尹青青与他,根本没有血脉相连。他又何苦做到这种地步 楚泾的一年相知相护,哪里值得你这样做 秦婳在清音阁楼下翻书,清音阁圆壁上一层一层的书柜,她还从未又空闲慢慢翻。 她看到最上层一列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册子,问女婢:这是? 女婢颤声:奴婢不敢说 秦婳皱眉:有何不敢?我又不杀人。虽然最近越来越凶就是了 女婢跪下:这是楚楚留给您的 秦婳明白了。是楚言彧留给她的。只是十极上下已下令,闭口不谈楚言彧的事,这些女婢才这样害怕。 起来吧。秦婳够不到它们。她伸手捏出一片金色叶子,把书接下来。 我倒要看看,楚言彧留些什么秦婳才翻一页,羞得砰地合上,不停道,污秽不堪!污秽不堪! 怎么是春柳?! 女婢们以为她在气楚言彧,都吓得脑袋贴地。 秦婳:这家伙居然楚言彧原来搜了这么多,都是给她备的 她转念一想:不会是她自己想看,又怕有朝一日被发现,才说是给自己的吧? 哼 她现在在十极派以身作则,自然不能留这东西。正她要收到锦囊,忽然调出一本小册子。 她的手记?楚言彧未免也太可爱些,看这种咳都会旁批? 可自己凌乱,绝不是楚言彧所写。 小册子里写了许多楚言彧的事,像是哪个怀春的少女所写。 秦婳一目十行,很快翻到后面:对不起少主。属下不是有意害您的。属下不知道。 属下只想让您活着啊。 秦婳的手差点没拿住册子:容、容云?! 作者有话要说: 从小觊觎 李易爽就是很狗。 第159章 这温柔绵长 ? 属下从未想过害您。段夫人有一日令属下给您安神汤,您与夫人关系甚好,属下把汤给您。 属下不知道那是毒。 对不起。 属下知道,如今做什么都晚了。可是属下若不去段夫人那里,她不会让您活着。 属下对不起您。 但愿段夫人能早日回头,那时您和夫人还是亲人。 若有一日,您发现容云做了什么,请您杀了容云吧。 五月 段夫人好似悔过。 六日 段夫人居然说那些话。 十日 属下对不起楚掌门。 属下和段夫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属下脑袋好像不听自己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等文亦能照顾好少主,属下必当请罪。 十五日 段醉安是个疯子!居然一直对我下药! 二十日 还有理智 六月 少主,属下私自做主,令唐新昙上山,还望您不要怪罪。 十一日 段醉安发现唐新昙了。我不能让她死。 十七日 少主,我不能再愧对她。 七月 唐新昙突然不见。我质问段,无果。 我像疯了一样,只会做一条段醉安的狗 八月 少主,属下已经死了。属下愧对您,愧对掌门,愧对所有人。 可属下怕死。 九日 段,疯 十日 少主不对劲 十七日 楚,不死 十九日 越,不清醒 二十一日 少主,一切安好。 二十二日 疼 二十八日 段毒疼 三十日 糸宀 一日 л? 秦婳越看越揪心,到后面已经认不得他写的是什么了。容云,已然神志不清。秦婳只翻了些许,这份手记,一半楚言彧,另一小半是十极,还有一点段醉安与唐新昙。 他并未背叛。 他从未背叛。 这些,她定要楚言彧看到。现在的楚言彧,应当神智清醒。 她在手记中读到,唐新昙耳边有一颗痣,笑得很好看。 若是她没死。该不会就是楚言彧新收的小徒弟?可那时楚言彧既然能救下唐新昙,又如何救不下容云? 秦婳不愿去相信,楚言彧从始至终都在骗她。容云的自尽是楚言彧的谋划,段醉安的死是楚言彧所设计。张酒泉为楚言彧所囚,才甘于把毕生术法尽数传她。 还有尹青青,也为楚言彧所用。 一切,都太过巧合。 秦婳心里扇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又怀疑小婉啊 她心爱的人,不会做这些事的。 十极上下已打点的差不多,秦婳已经把掌权多半移交几个年轻的弟子。有文亦在一旁辅助,她也很放心。 她本就不擅长这些,一能推掉自然会推。 这才几月?!秦婳不耐烦地抱怨着,好热雪也下了没几天! 女婢:夫人,讲话大声,有失身份。 秦婳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她看着山腰处一整片黑衣弟子习剑法,整整齐齐,真是赏心悦目。 十极安月一切安好,她身心舒畅。她差点忘记,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晚夜,秦婳窸窸窣窣解开衣带,看着熟睡在床上的楚言彧,轻轻躺在身旁。看样子已经睡熟。 她刚躺下,就被环住。 环得很紧,很舒服。楚言彧身形大她一圈,温柔地避开了秦婳的肚子。 秦婳看了半天十极大小事的汇报,又被张酒泉训了一天,此时真的很累。 秦婳闭着眼睛无力地:言彧,你没睡啊,抱歉。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外面有人骂她,有人找她,那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秦婳不舍得放她出来。 她想就这样, 藏一辈子。 楚言彧抱紧她:金屋藏娇。桦桦喜欢变好。 秦婳仍然闭着眼,胡言乱语起来:肚子过几日就要盖不住了,这几日,能推的都推掉言彧,我做不好。 楚言彧听懂了,温声道:是很不好。 秦婳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小声说: 不好就不好吧,言彧,你是好的。她往她怀里凑,你好,我好。 可我是罪人。楚言彧轻笑,桦桦,你怎么会比罪人差? 言彧不是。秦婳快要睡着了,小婉,名满天下的楚将军,你无愧天地 这句话,徐桦桦上一世说过。 不知是记忆作祟,还是徐桦桦的魂魄未变,楚婉、楚言彧都会动容。 翌日,秦婳醒来,看到楚言彧已经站在床边,揉着眼:早。 楚言彧笑着递给秦婳发带:早。 秦婳打哈欠走下床:我要红色的那条 楚言彧目光打量着她的饰物,指尖摩挲着:岳母给桦桦的?这条也太长了。 秦婳:阿娘等等,你叫什么?!她刚睡醒,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称呼。 楚言彧笑着玩她的另一条发带:岳母。 秦婳指着她:闭嘴。 楚言彧心安理得地笑得狡黠:怎么?不让叫? 秦婳微微低头,边看镜子边系发带:随我叫阿娘。 楚言彧在她身后,为她绾上头发,插好簪子:好,夫人。 秦婳:闭嘴 这样叫显老。秦婳要出门,不舍得发脾气,对她回眸一笑等我回来。 楚言彧负手靠在门边,对她招手:桦桦不愿听,只此一次。 秦婳忽然转身,扑到楚言彧怀里,她低着头,把眼泪擦在自己袖口,然后仰头莞尔而笑:言彧! 楚言彧也不知道这只小桦桦在叫什么,但也一样傻得很开心。 在十极的日子,秦婳有一半是在看弟子们比da武jia过的。 她坐在最高的玉台,俯视时整座山风景一览无余。天气燥热,艳阳高照,快要把她烧化。 秦婳考虑到肚子里的东西,问身旁女婢:还有几场? 女婢躬身作礼答:已经到八极弟子,不多了,约莫五十场。 秦婳心里烦躁,神色依然波澜不惊:几个长老可有事呈报? 女婢小声贴耳道:四张老不断催您派弟子下山剿灭妖兽,担心弟子安危,您已经回绝五次。九长老嫌您挑选的新弟子不够貌美,想要再招一批。二长老 秦婳拍玉台起身:住口!山下妖兽不能尽杀之,亦不能不杀!我已派弟子,去回四张老,让他暂等些时日。 女婢唯唯诺诺道:可是四张老他说再不除,山下就会遭难,山下一遭难,族民一死十极必为千夫所指 秦婳扶椅坐下:他倒是真在乎门派。她想了想,道:妖兽灵兽可抓,但不可杀尽。若四张老同意,便这么做罢。 至于九长老,他那几房小妾还没送出去? 夫人,恕奴婢多言,那些女子,若是被休弃下山,在世间难有立足之地。 秦婳边观战边道:你考虑的倒是。叫文亦来一趟。 是。一女婢去了。 另一女婢道:夫人,二长老问您,什么时候恢复他 秦婳的眼睛一片阴霾:十极派的掌门,究竟姓什么? 女婢跪下:是。 秦婳少有地发怒,又道:究竟姓楚?还是他刘?! 后面的女婢都跪下,齐声:楚。姓楚。 秦婳不愿动怒,可她就是听不得旁的人,在楚言彧的地方,肆意妄为! 既然你们认楚夏,认我父亲,就休要再提这些。 今日比武赢一局,领法器一件。告诉七长老,此事务必办妥。她说罢,径直离开。 从高台溜到竹林小径,秦婳又躲过观战一天的无聊时光。 她差点都爱上这种发个脾气就能脱身、几乎无人能威胁自己的日子。 掌权的滋味,还是不错的。 所有弟子、下人都在比武场,秦婳自己一人在窄竹桥悠闲走走停停。 没有聒噪的女婢,她可以把外袍脱下,赤脚泡在自山顶直穿而下的湍急溪流,享受这一份难得的静谧。 溪流中的鱼逆流而上,身姿矫健,鳞片被阳光照得亮丽夺目。 可惜没有花林。十极山上的树都光秃秃的,要么就是死的,只有一些带点憔悴的绿。 有琴音传来。 十极往年是有花的。琴音落,脚步声传来。 秦婳能感知到是谁:张姐姐,你是被言彧囚禁在这里的,对吗? 张酒泉一愣,然后用琴音道:否。 秦婳宽慰一笑:是吗?那就好。我多希望,你在说真话啊。 张酒泉继续用琴音说话:今日还未练剑。 秦婳小小地耍一下无赖:琴音谱译我未认全,张姐姐,你方才那句何意? 张酒泉直接摘叶扔到秦婳面前,几剑飞速划过叶片。叶片正正好好落在秦婳手里,写着:楚言彧教过你习琴音 秦婳把脚伸出水面,感叹道:张姐姐就算灵力尽失,剑法还是我辈望尘莫及。 张酒泉把血玉剑扔给秦婳:少废话,练剑。 秦婳勉力笑:好。 烈日当空,秦婳身着素纱,被晒得皮肉通红。 张酒泉一见她停下,又用琴音道:你有不腐金身,这点苦都吃不得? 琴音刚烈,秦婳已经感受到张酒泉的怒气,低头无奈道:秦婳本就一介废人,等这阵子过去,十极还是要交到楚言彧手上的。 她一个连月末小比都打不过一招的人,能被这些人庇佑着,侥幸获得十极的巨大灵力,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幸运。她不敢奢求当世间第一,她不配。 张酒泉狂扫琴弦:秦婳!你把剑拿起来!现在楚言彧能掌管十极?!还是你有能力掌控那些长老?! 要是你不想死,把剑拿起来! 秦婳坐下,疲惫道:张姐姐,我真的有点累了。到十极派已经几个月了,她的剑法几乎从未精进,而言彧,还是人人皆知的罪人。 她改变不了任何事,甚至是她自己。 秦婳!你!张酒泉居然发出呜呜声,你知不知道!你 秦婳听到她哭了,忙跑过去跪下:张姐姐,对不起。秦婳不懂事。 她揪着张酒泉衣襟:秦婳练。她累得哭了,也委屈地哭了:你别哭。我练。 死了也练 张酒泉:我只是不希望,你最后她见秦婳只顾得认错,便止住琴音。 最后,她蹲下把秦婳搀起来:扔吧。扔了,姐姐给你捡。 她把血玉剑剑柄放在秦婳手心:去吧。 在那一天到来前,你要有能力去保护你最爱的人。 不要和她一样,只能在抓不住任何美好事物的地狱里,拖着残躯苟延残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像婚后生活是怎么肥四 结局会有遗憾,但he 第160章 满树蚀骨花 ? 秦婳喘着气停在一个自己颇为满意的动作上:张姐姐,这招还不错吧? 张酒泉用琴音说话:不错。 听到肯定,秦婳停下来擦汗,走过去甩下摆坐下:现在又没人敢动我们,姐姐,你放一千个心!她嘻嘻笑着。 张酒泉依然冷冰冰的,推给秦婳一摞书:你若没练好这些,我早晚不放心。十日之内,背熟。 秦婳趴在桌上,撅着嘴:不嘛。如今十极派人人敬畏我,晚几天练好不好? 秦婳抓着张酒泉胳膊晃:我都答应练了。 张酒泉:你可以听一听,他们为何敬你。 一番打听后,秦婳知道了。 她被人敬仰,居然是因为那个小调,那个传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7) 婳媚的留言越传越远,越传越大,秦婳总要问问某人,这仙,是不是她们,这天,到底会不会塌下来。 她总不好直接问,便先问案上的信:言彧,这里有一封信。 楚言彧咳嗽两声:你的。 秦婳拆开:师哥离开了? 楚言彧点头。 秦婳眯上眼:不会是你 楚言彧:她再怎样也没能力把刘昔赶走好吗?! 秦婳:他居然秦婳像母亲一样欣慰地笑,师哥终于不耽误自己了。 楚言彧皱眉,要去够信。秦婳转身,不让她得逞,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等等,还有小婉? 楚言彧:? 秦婳一字一句念:有些话师哥不方便当面说,怕楚公子恼怒,但师哥既是半个医者,不得不说。楚公子身体不好,许是肾亏。小婳,你节制一些,别伤了他身子。 楚言彧: 秦婳: 楚言彧杀气沉沉,拔出秦婳的剑:我去宰了他。 秦婳:怎么还真恼怒上了 唉言彧!言彧别去!秦婳把她拽回来,又把她按回去,师哥又不知道你是女人。 对了,常德的药我这里好像还有秦婳翻锦囊,等等啊 楚言彧一拳打在墙上:桦桦! 秦婳笑嘻嘻:开个玩笑。她正色起来,眸子一闪一闪的:言彧,那个小调是真的吗? 假的。 那天陷 假的。 秦婳搂住她,笑着:那就好。 楚言彧心里是酸的。只要她一句话,她居然就这么信了。徐桦桦,你怎么这么傻 秦婳:小婉,这个孩子,你取名字了吗? 我楚言彧这几天是很高兴,高兴到脑子都是空的,居然没想过取名字。 秦婳眼帘垂下,看着肚子:不如就叫它,楚桦。徐桦桦的桦。 我楚言彧仍然激动得不会说话。 其实不太好听,秦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会起名,只是想让你高兴。 楚言彧一把抓住秦婳的手,放在心口,郑重地说:高兴。 她眼里笑意清澈:小婉高兴。 只要是你,我都欣喜。 安月山 尹青青被李易爽关在自己的寝殿后,直接可以堂而皇之的查看他的所有往来信件。 尹青青衣服还斜挎着,手里疯狂翻找。嘶他皱眉,撑着腰,这都什么?! 李易爽居然与这么多女人有联系?! 秦秦阅?尹青青居然看到了秦婳母亲!他瞥一眼窗外,飞速过目。 秦阅她居然 十极山 白日里秦婳代理十极事务,只留楚言彧一人在密室里。 密室有一道巴掌大的木门,隐匿在这些木书柜后,楚言彧划开,伸出手,接过站在此处的一只黑色八哥:哥哥,如何? 八哥:青青!青青! 楚言彧关好木门,拍这鸟两下:他说什么了? 八哥:青青!秦阅!秦阅!不妙!不妙! 楚言彧眸子骤然放大:李 八哥摇头晃脑,接道:李易爽!李易爽!青青哭!青青! 楚言彧咬牙:李易爽你居然欺负我哥 安月山 尹青青把最后一封信件放好,安然坐在床上。他理好白衣,侧卧在床边,可惜再也没有闲心看安月□□录。他怎么还会有闲心 十几年前,他怎么就没注意到,那时候李易爽在易水派啊! 他的救命恩人,就是杀他全家之人。 那时的他只顾得上感激和复仇,根本没有怀疑到近在眼前的李易爽。 天已经黑了,尹青青禁不住风,关上窗子走回去就躺回床上。 青青,李易爽推开木门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坐在床边,俯身玩尹青青的长发,在等我? 尹青青慢慢睁开眼:他都没有灵力,还被锁在这里,除了等他,他还能做什么?! 李易爽:叶子。 尹青青: 李易爽:青青。 尹青青: 李易爽叫完,垂眸: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他的手不敢在尹青青身上流连,便收了回去。 尹青青抬眸:你没有把秦阅废掉,对吗? 李易爽望着他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兀自发笑:对。 不知为何,听他说出这个字,尹青青居然有点心疼。 青青。你信我。李易爽闭上眼,我自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人。我与她,只不过 尹青青讥笑:只不过是她骗你上床?这等玩笑,还要骗他?一个男子,若不是自己情愿,怎么跟女子交欢?真当他傻啊! 李易爽扭过去,背对着他:你不信,很好。也好。谁又会信。连他自己都不信。 尹青青冷冰冰地念着:秦阅此人,做事偏激。李易爽当年没动她,现在也算自作自受。 尹青青躺下,拨开自己胸膛衣物,强颜欢笑,抓着李易爽衣服:掌门,还要青青等多久? 美人在塌,自然是李易爽扯下白衣,一刻都不等。 现在尹青青已经不太清醒,他含混着问,我在你的书信中看到紫曜石他依偎在这个人怀里,已经来不及抗拒。 李易爽挑眉:没错,在我手里。本座要用这些石头颠覆世间。青青,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可惜就这么几块青青问这个做什么? 尹青青闭上眼,倦怠着:无事。今日无聊翻你信件,无意看到的。他翻过身,睁开了一双再不清澈的眸子。 他现在没有灵力,所作所为必瞒不过李易爽。 自己承认翻信,反倒可以打消疑虑,如此李易爽应当不会再次查验他的东西。 几年前秦婳第一次下山,他门下的几个弟子已经把紫曜石全部收归安月山。按白绞堂规矩,理应全部毁掉。可这些东西又凭空出现在十极山下,还险些害死楚言彧。最后压在楚言彧身上的罪名,也大都来自于这石头。 能毫无痕迹地做出这些事,只有李易爽一人。况且他都亲自承认,尹青青只会相信。 楚言彧如果当时身中剧毒,到了不用灵力压制就不能自控的地步,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 李易爽暗藏紫曜石,偷放在十极山下,只要加以引导,这种害人无形的石头,必定会被心怀不轨之人所用。而楚言彧那时才继任十极掌门,必然要做什么赢得人心。 山下这一闹,正好让楚言彧有机会除魔卫道,借此匡正十极。 这样好的立功正名机会,李易爽笃定楚言彧必定亲自前去,他又笃定自负又灵力高强的楚言彧必然不会对几个小人防范过多,所以投放紫曜石。 这种石头让楚言彧暂时失去这样庞大的灵力,必然会对他身体有损,再加上剧毒在身模糊意识,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再找几个人,逼他逼秦婳楚言彧必然心急如焚,定会要了这些人的命。 最重要的是,这些石头事后不留一丝痕迹。只要收得干净,再怎么都牵扯不到李易爽。 楚言彧曾是李易爽的弟子,他身体如何必然瞒不过李易爽。 他兴许知道段醉安下过毒,所以选紫曜石,逼楚言彧发疯,才杀了人做错了事。 紫曜石是变数。唯一的变数。 说到底,还是尹青青的错。他为什么当年不亲自看着那些害人的石头变为齑粉,又为什么不能早些察觉 十极山 楚言彧一边缝着东西,一边细想,她与秦婳成婚前,派人去请过秦阅,而后,她又亲自前去几次,都不见秦阅。 当初她还以为秦阅是气自己强逼秦婳,不愿见自己。 现在看来,不愿见,还有别的原因啊 楚言彧想:自己从未与秦阅谋面,而秦婳自从掌管十极,或者说,拥有十极灵力起,也再没见过秦阅。这秦阅,为何不能见人? 她思来想去,大约知道了尹青青想传达的意思。秦阅,根本不是凡人! 恐怕她的灵力,早已到了极深极高的地步! 秦阅不见当时的自己,是因为怕楚言彧看出她修过法术,一身灵力。 而秦阅不见秦婳,怕也是因为秦婳得了这强悍又霸道的灵力,会揭穿她。 可是桦桦是她亲生的孩子怎么会害她?楚言彧不懂,秦阅总不会信不过亲生的孩子吧? 密室外终于有了声音:下去吧。 秦婳慢慢走下来,看着楚言彧跪在地上绣图案,感慨道:言彧,若下辈子我是男子,定要娶你做贤妻良母。 会针线,又会做菜,还温文尔雅相貌堂堂,绝对是秦婳最想要的! 楚言彧收了针,抬眸:我拒绝。 桦桦只会是我的妻。 秦婳,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别想在上面。 秦婳:怕是体内还有余毒,脑子不清醒。 桦桦,楚言彧站起来抱住她,温声道,开玩笑的。无论什么小婉都愿意的 秦婳差点收不住灵力,皱眉:我差点 楚言彧莞尔一笑,带有些许调戏完她的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概括: 收线100% 结局进度98% 废话: 嗯 在基本没有读者(其中一个还是我)的情况下写完真是有点难 不过只要一直写 总会有读者的 (自我安慰) 说实话,人生中第一本书。坚持下来,真的(哦我煽情个p 最后,结局我觉得还蛮好的(。 第161章 嗅血色浓烈 ? 密室内,楚言彧静坐着拿着绣布。秦婳坐在对面,安静地看十极新晋弟子、旧弟子的名册,觉得时候差不多,准备着顶替几个长老的位置。 秦婳挑人挑得头疼,干脆放下,甩给楚言彧:言彧,这些本是你的活。 楚言彧一笑,也放下绣布:好。咱们换一换。 秦婳接过绣布,眉头皱得像个川字:言彧,你做这个有什么用? 楚言彧叹口气,指着秦婳的肚子:楚桦。 秦婳心突然停滞一下。她最近,好似从没感到这孩子的动静。师哥临走前嘱咐过,若孩子没了动静八成就 桦桦?桦桦?楚言彧到她身边坐下,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秦婳抓住她的手,慢慢摇头,不断摇头:没事。言彧,你别缝了。不缝了。不要缝。 桦桦! 秦婳意识到自己性子急了,马上笑着说:言彧,我没事。找不到阿娘,心乱而已。阿娘不让我嫁给你,此时大约还在生气,不愿见我。 楚言彧:对不起。 秦婳看着她: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想,是我愿意跟着你。 几日后,尹青青被安月山掌门以德不配位之名赶出来。似乎是被罚到安月山旁支的一个小门派做事。 秦婳在换完最后一位长老时,终于听说了这件事。她有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文亦,你觉得师尊到我这里可好? 文亦耿直:不好。您这是公然逆着李掌门,悖逆安月派。 现如今世间看似各派争锋,实际上安月派易水派都已陨落,只有安月派十极派在独斗。 秦婳实在不想与自己的家闹,又问文亦:现在十极能不能打过安月? 文亦着急了:十极派近几年才兴起,新人比比皆是,根本没有作战经验! 况且安月派是老派,深得人心,如今还有不少门派都是安月派的支持者,如果两派对上,十极就算险胜,也必元气大伤! 到时再叫别派有机可乘,十极派就 秦婳示意他停:好啦好啦。只是说笑,安月到处都是我的师兄弟,我不会对付安月派的。 文亦躬身,站在秦婳身边,不让其他女婢听到:属下知道您还在筹谋着为少主复仇,可不急在一时。 秦婳点头。她信只要有证据证明楚言彧无罪,李掌门必定会主持公道。 毕竟安月山可是大派老派,就算再不愿,也不能不给楚言彧公道。 安月派历代掌门都不会主动攻打其他门派,可如今局势不同,只有十极派与之对立,安月地位岌岌可危。再加上李易爽性情乖戾,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偏执的事。 十极派既然已经压过安月派,不如干脆做到底,扶摇直上,掌控整个世间。 与其天天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出击。 秦婳的手按在流泉厅这把镶金的玉椅上,感慨万千:她现在,非但不愿放手,还变得更加贪婪。 人都是会变啊。 她被女婢扶着笑着走下去,声音明朗:文亦,十极派立于风口浪尖,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我们不得不加紧准备。 即便不是现在,在未来,也总有一天会与其他的门派对上。但愿那一天,十极还能安好。 这是楚言彧的地方。秦婳不会让这里任由旁人践踏。现在不能,以后更不能! 是。文亦一拜,立刻走出去吩咐围在殿外嬉闹的弟子:都出去练剑! 数日后,十极派已独霸一方,为人心所向。 楚言彧照常在密室内等秦婳回来。她与尹青青通信,得知李易爽在他离开前已不断与各派交好,居心叵测,昭然若揭。 尹青青的信上,写了秦阅的旧事。 秦婳并非秦阅所生。而是真真正正的徐桦桦。 秦阅真正的孩子早已与世长辞,秦婳只不过是秦阅复活孩子所用移魂术招致的徐桦桦的魂灵。 至于徐桦桦为何会重回世间,那都要问楚言彧。 楚言彧恍然大悟:这个机缘是指我把桦桦拉进来。可是徐桦桦的魂魄早在几千年前消散,本不该出现这个世间。她非要徐桦桦一个凡人重新作为一个人活着,便只能取代这个世间的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8) 取代的,是秦阅的亲生女儿。 秦至。 五年前 安月山 三个北山长老的弟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秦婳从青苔长阶一路跑上来,举着一个木条编织的篓子,对着山的一边喊:师哥师姐! 一瞬间,刘昔御剑落在她面前,一双桃花眼沾满笑意:师尊好容易才让小婳下山一次,怎么不多待几天? 刘昔比秦婳高两个头,他每次都弯腰跟她说话,还喜欢摸她的头发:师姐师尊都等着你呢。 秦婳举起篓子,抹一把脏兮兮的脸:给你们带的,不要让师尊看见! 秦婳跑上去,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头看刘昔:我去见师尊! 玄芝双雪 秦婳在破殿外踌躇着,她不敢进。尹青青比她高大,每次都冷着脸,她很怕。她不认他是师尊,可必要的礼数她都会按阿娘嘱咐的做。 何人?进来!清冷孤傲如寒泉的清脆嗓音,是她最最可怕的师尊。 师尊秦婳低着头走进去,一手按在红色的屏风后,半颗脑袋露出来,盯着白衣仙人模样的尹青青:师尊。弟子这次没有在山下她真的没有添乱,没有偷鸡,没有抓兔崽。 尹青青打断她:知道。无事下去吧!他挥挥手,示意秦婳出去。 秦婳这才站出来,行礼,点头:是。 她没走出破破烂烂、到处堆砌木板石块的殿,又被叫住。 一转身,尹青青扔给她一把剑。秦婳躲是躲过去了,可重重摔在地上。 尹青青毫不留情道:顿足不前。 秦婳立刻站好,躬身:弟子她的眼眶含着眼泪,弟子知错。 尹青青:过来。 秦婳站在原地,她害怕。 不久,她走过去,低着头,不想让尹青青看见。可是尹青青让她抬头。秦婳咬着牙抬头,她这一刻恨死尹青青了! 很有意思吗?! 尹青青:拿着,下去。 秦婳看尹青青裹着手帕递给他一把剑,哭啼啼地双手接过:好、师尊。 尹青青似乎神情恍惚。秦婳却已经早早溜走。 尹青青在殿内,攥着一方手帕,他有些呆愣:自己要给的,难道不是手帕吗? 不小心把给李易爽铸的剑给了秦婳。他扶额:算了算了,反正过个个把年,也是要传到秦婳手上。 前日,他碰左鬓摘下李易爽送的吊坠。他想着,自己又不是姑娘,用不着这些。 他怕送回去李易爽不收又要生气,索性挂在新铸的剑柄上,隔日偷偷送到他房里。 樱花盛开,满山绯红。尹青青从破殿抬眼一望,从青池里的红莲到安月山的红樱,都是好颜色,好风光。 他们父女,一个个尹青青哀叹一声,笑着躺回去,翻开画本,支着手臂。 他早听闻李易爽有一红颜知己,他只在小时候隔着屏风见过那个女人。 他不知道他们为何分别这些年,但他是想李易爽身边有个人的。至少几年前是想的。 秦婳。 尹青青现在替李易爽养这个孩子,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可他为何要跟一个十几岁的、心智未全的孩子过不去? 他何时变得这样善妒了? 秦婳抽泣着走回樱花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一下又趴在石桌上:师姐! 尹存轶笑着蹲下拿手帕给她擦手擦脸,动作很轻:去哪里玩了?又这么脏?可见过师尊? 许可踢她一脚,负手而立,皱眉努嘴:多嘴。 秦婳没力气和许可顶嘴,把手给尹存轶伸过去,说:师姐,我见过师尊。师尊他不好。 刘昔坐在一边,温声道:小婳,等你长大些,再议论这些人、这些事。 尹存轶拍秦婳脑袋:师哥说得有理。记住啦。 秦婳点头,却撅着嘴:嗯。她瞥见石桌上篓子里满满的酸果,问他们仨:怎么不吃? 许可靠在一颗樱花树下想,用灵力取一个,砸在地下,一字一句:这东西,请小师妹自己留着吃。 秦婳愣住了,她看着地上黑漆漆的炸开的果子,问:这怎么了? 刘昔:小婳,此果味道不佳,兼具毒性,不宜 师哥,尹存轶按在刘昔的肩上,轻轻摇头,我来说。 小婳,这个果子以后别吃了。下次谁要你吃,你先让她吃。尹存轶温柔的声音像水一样,清澈,又冰冷。 秦婳她,好像从未看过阿娘吃这种果子。 每次都是阿娘费尽心思从山上摘几颗,舍不得吃,才都给了秦婳。 秦婳想,阿娘是阿娘。 以后不吃就行。 樱花树下,四人品茶赏花,言笑晏晏。 后来秦婳无意在秦阅面前说出来 胡闹!小婳,这个果子兴许对旁的人不好,可你体质特殊,阿娘绝不会害你!秦阅拿起一颗一啃一大口,阿娘心疼你啊,舍不得吃。 秦婳点头:我知道了。她拿起一个,歪着脑袋吞下去。 阿娘!你别吐!你也吃! 阿娘!肉也吃! 好好好。小婳最懂事了。 嘻嘻嘻。 十极山顶 金钟嗡鸣,声震天地。一群黑衣弟子捂着脑袋蹲着、扶着、趴着克制山崩。 天!你看天! 天怎么破了!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月山 樱花一夜凋零。一山花海变为一处荒山。狂风骤雨,雷霆万钧,风卷残云。弟子慌成一团。 我的剑!我的剑不受控制了! 救命啊!!! 楚言彧在密室内捂着剧痛的头,勉强站起来扒开小木门,看着外面满目萧然,生灵涂炭。 她几乎疯了一般找出一块玉佩,一张符纸,祭血传音: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第162章 尚有力做梦 ? 惨雨酸风,透骨奇寒,十极山顶的金钟异响不断,溪流突然改道斜飞,鲤鱼全部翻白跳岸,几排竹桥被风声拽断,松叶花树拦腰折断,就连山间巨大的妖兽也发出无比凄厉的嘶吼。 十极山上黑衣的弟子被飓风刮得四散,场面惨不忍睹,有的甚至挂在树上急的嘶吼。 你像个猴子干嘛呀? 你不是也在树上! 我要是能用得出灵力,还用这样跟你挂一块吗?! 你以为我没灵力啊!这破风,怎么使不出灵力!他说完死死抱住树干,你等着! 有一个男弟子蹲在石头后面,对秦婳喊:夫人!秦姑娘!您拿个主意! 比武台中央有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弟子,十分淡定立在飓风中央,对秦婳说:秦姑娘,您如果是那位上仙,就请您出手。 正在看台上的秦婳听到这几句秦姑娘,心里一动。她才多大?总是听夫人夫人的,鲜少听见有人叫她姑娘。天上异象愈来愈烈。秦婳举着袖子扶着玉椅,厉声吩咐女婢:让本派所有弟子,都回到殿内,不许擅自出结界,不许出来! 扶着秦婳的女婢头发被吹成刺猬,她眼睛都被风刮得睁不开,大叫道:夫人!奴婢用不了灵力!奴婢下不去! 已经没有办法,秦婳只能出手。她单手掼一把灵力,对着天上的黑色窟窿,闭着眼咬牙一击。她这一身偶然得来的灵力从未真正使用过,她怕自己搞砸。 台下那个男弟子道:秦姑娘,您看!好像有用! 秦婳这才敢睁眼,看到乌云散开不少,笑起来对台下弟子道:多谢。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不会弄得一团糟。自己不是小混蛋。 台下男弟子:您真的是仙人? 秦婳来不及回答,把所有灵力都汇聚在血玉剑,让它飞去上空:乖,过去救姐姐一命。血玉剑很听话地飞上去,在黑色的窟窿里大放异彩,一阵熠熠闪光后,天空好像恢复原貌,飓风也已止息。 只是十极山塌了几座殿,损毁数座桥,独一无二的景致也毁于一旦。 秦婳扫一眼台下,幸好弟子们都活蹦乱跳的,跟一群猴子一样。她收起灵力,摸着血玉剑:老头,谢谢。血玉剑在她怀里扭两下,好像在邀宠,秦婳忙摸摸它:也谢谢你。 一群弟子在台下望着秦婳,问她:您真的是仙人?这么说前掌门也是? 那束光,只有仙人的修为才能做到! 对。为什么只有秦姑娘能用灵力?! 秦婳在台上强笑:我不是她把女婢推下去,躬身小声说:赶紧把这些烦人的弟子都给我关起来!女婢:您姿态不雅 秦婳皱眉:你闭嘴!一整天唠唠叨叨,跟个老妈子一样烦!十极派的规矩她受够了! 秦婳看不断追问的是那个长得不错的男子,她拉过来一个女婢:把他叫到清音阁。 女婢慢慢行礼:是。 秦婳急死了,她推女婢:快些。我不想被堵在这里 台下的人还在吵吵闹闹,不放秦婳离开。秦婳真想一头撞死。 她蹲在看台上,咬着下唇:啊啊啊啊啊她明明只是一个废物,为何被万人簇拥。 良久,秦婳站起来漠然回应:我不是什么仙人,这世上也没有仙人。她说完,踩着血玉剑飞上天。她像一个偷鸡被捉的孩子,只想拼命的逃。 可是好奇怪啊,她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逃? 清音阁 秦婳走进去,对女婢们冷脸:今后,我住画眉府。她在吩咐,不是在询问。她在想她这个夫人也该立威了。她不是纸老虎。 夫人。 秦婳听到身旁有人喊她,不是下人的白衣装扮,是黑衣弟子。她没抬眼,坐下先端架子,问:你怎么进来的? 男弟子声音温润饱满:是您叫我来的。 秦婳一抬眼,看到如此好看的一张脸,差点挪不开眼。她呆愣点头:是吧。 弟子都是几个长老门下的,她从未过问过,也鲜少与他们单独碰面。 秦婳现在才发现,她好像只跟文亦、女婢、师哥、言彧这些人交往。 男弟子规规矩矩恭恭敬敬:您找弟子什么事? 秦婳看他这样弯腰跟自己说话也挺不容易的,指着对面软垫:坐。 一旁女婢躬身过来,在秦婳耳边:夫人,身份有别,这不合适。 秦婳嗯一声,看着男弟子:没事,你坐。 女婢:您 秦婳抓起一块樱花酥,塞在她嘴里,轻声道:你们都出去 男弟子:您 秦婳笑着倒茶:我不是仙人。她只有一句话要说:拜托你下次在比武台上大声说,我不是仙人。 男弟子接着茶杯:好。 秦婳听他欲言又止,问他:还要什么?嗯,看你还能在那样的风中站着,灵力很强吧?她坐着,随便挑几样点心,准备带给楚言彧。今天回去的晚,免不了屋里的小妖精生气,又缠着她。要是不带点点心,还不知道怎么闹她。 男弟子答:已有八极。 秦婳不经意地点头:嗯八极?她轻舔下唇,眼珠转动,笑着:你就不想再进一步? 男弟子:自然。 秦婳:明日起跟着文亦,帮他打下手,要什么问我身旁女婢就是。我虽然好些东西不如你们,但十极的秘术,可只有我知道。 文亦最近太累,一个人撑着偌大的门派,秦婳又帮不上忙, 男弟子:夫人说笑了。您如此修为,怎会不如弟子们。弟子愿为您效劳。 秦婳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又高兴又疑惑。这个程度的弟子,她怎么没有从送上来的名册上看到?她好奇,随口问出来。 弟子刚入山。十极的事情知之甚少,您该是最清楚的。 秦婳咬着下唇,知道他在给自己留面子。 十极派里污糟事太多,许多天赋异禀的弟子都没有被呈递到她面前的机会。她从他嘴里套出几个还不错的弟子,就请他离开。 清音阁 密室 秦婳在黑暗中撑着墙壁一步一步下台阶,她方才那一下耗的灵力太多,还未恢复。密室最下方亮着烛火,秦婳声音不大:言彧。她走过去,先看到了一地血迹。 楚言彧单膝跪在地下,右手正在擦嘴角的血,有气无力地抬眼:桦桦,给我点灵力 秦婳不敢耽误,立刻坐下推给她灵力:言彧,不是好了吗?你又骗我! 楚言彧背对着承受灵力,侧脸看她:不小心摔着,无碍。 秦婳皱眉:小心些。 楚言彧虚弱地点头:桦桦何时变得这样啰嗦? 秦婳把她搂过来,威胁她:再说一句? 楚言彧在她怀里,凑近她,然后翻身,不断亲吻。 秦婳总是觉得,楚言彧最近好像更粘人了。她们日日都见,日日都 却不见她这般放肆。 秦婳提醒她,照顾点孩子:言彧,肚子。 楚言彧轻声喘息:知道。 楚言彧搂着秦婳:桦桦真好。秦婳撇嘴,拉长声音:你最好她听不得这话。她自己好不好,她心里清楚。 不。楚言彧像一个孩子,抱紧自己的玩偶,桦桦最好。 秦婳受不了。她到底哪里好啊?!要不要这样夸她?! 她坐起来,摸着肚子对楚言彧说: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楚言彧懒洋洋起身,撑着脑袋,闲散着看她:嗯。小婉也有事告诉桦桦 言彧。你别伤心。 楚言彧挑眉:桦桦怎么会她抓住秦婳的手,不许离开我。 秦婳看着被握紧到发红的手腕,有些吃惊:言彧,我不会楚言彧委屈地看着她,决绝道:不行。 秦婳歪头:我不会离开你啊?她对她有求必应,怎么还是安抚不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19) 楚言彧凑过来,笑着:只要桦桦不离开,要我怎样都行。 秦婳很想问一句,究竟是谁对谁怎样都行?她忍住,问她:你想说什么? 楚言彧犹犹豫豫:桦桦,你,与,你阿娘如何。 秦婳低头:我不孝。那么久没有找到阿娘。竟然没有怎么伤心着急。 楚言彧捧起她的脸,温声道:桦桦,听我说。 她的声音很轻,像海浪一般轻轻拍打在秦婳身上:你是我召来于世的魂魄,是我的妄想,你本无身躯。你占据了秦至秦阅亲生女儿的躯体,所以她恨你,你知道吗? 秦婳摇头:言彧,抱歉,我不接受。就算是事实,也不一定真实。那些年的养育,循循善诱,不会是假的。 桦桦,你想一想,六岁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秦婳突然愣住,六岁之前她不是在偷鸡摸狗?不不是,她六岁之前究竟是谁? 那个黄衣服的小女孩不是她。 桦桦,你再仔细想一想,安月山下,族民,你的阿娘。 秦婳很痛苦:我不知道。言彧,就算我不记得六岁以前的事,也不能证明我替换了小至她猛地想起,无数次惊醒,听到耳畔枕边人毛骨悚然的哭声,还有那一句反反复复牵挂着的小至。 是她?秦婳一下一下摇头,眼泪一滴一滴像断线的琉璃珠,怎么会秦婳秦至? 秦至?秦婳哽咽,秦至? 楚言彧搂着她:你或许该唤她阿娘,因为她最终没有对你下手。 秦婳勉强去相信:好。 楚言彧轻声道:桦桦,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她望着暗格透出的缝隙,看着风的形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与怀中人再度几日。好觉,不多了。 她恨自己。 秦婳所经受的这些,都是她带来的。 她好恨,重活一世,再无护她的能力。 这个孩子楚言彧确实很失望,她叹气,又像如释重负,也对。我本不是男人,又怎么奢望有桦桦的子嗣? 秦婳不忍说出口,如今又看她这样伤心,勉强打趣:一人揭露一件伤心事,扯平。 楚言彧:扯平?她替秦婳描眉,一直盯着秦婳的脸。 秦婳翻看书卷,眉头皱得死紧:这个法术怎么这么难。不想看啊! 楚言彧把她的头掰过来:那,看我。她细细描着秦婳的妆,每一处都极尽温柔,极尽克制。 她看过无数人,历经万千种变幻,却从未见过这般干净的人。 她的桦桦,如明月清风一般,好看极了。她生来就带有的庄重与规矩,更是可爱得紧。 桦桦,楚言彧衔住秦婳薄薄的一片唇,轻声道,我想 醉在最后的温柔乡,永远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觉得自己在拖拉。。。 只要结局生出来(在改在改马上)番外就会腹泻式更新 这日子很刑,十分有判头 《庄重》《规矩》(只有楚言彧这么认为hhh) 第163章 谢女,邂予,否。 ? 在秦婳闭上眼的一霎那,楚言彧已经把她打晕。她才不会大难临头不顾这个万一能有的孩子 靠 她停下嘴,松开压在秦婳腰下的手,开始引渡灵力。 只要有一丁点灵力,再配合尹青青教她的法术,就可以趁人之危,夺走他人身上的全部灵力。 若不是秦婳对她毫无防备,她又怎会得逞 楚言彧一边心疼的同时,一边又不可遏制地起了旖旎的心思。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与面前这个最可爱的人相守整整一辈子,缠绵悱恻,永不分离。 她早想疯了。 最后,她轻轻蹲下,凑到她唇边,一下一下地舔舐着温软的唇。她的侧脸不经意间划过两道泪痕。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狠。 最后,她不得不松开她,明明已经足够,却哭得稀里哗啦。 桦桦楚言彧最后拥住她,掏出她胸口的樱花酥,揣进自己的腰包。 樱花如昨,桦桦依然。 她一步一回眸,最后狠下心,一人一剑一瞬飞出十极山。 安月山 天陷已至山顶,些许高树已被磨平。此时风雪交加、风雨交加,乌烟瘴气,一草一木都没有。雪虐风饕中,片片青衣如折槁振 落般随风狂舞,悲壮而凄美。 所有弟子都位列剑阵,可依旧不能对抗天陷分毫。 尹青青站在一边,他没有灵力,只能安静地看着。 一个弟子拼命跑过来,抓着另一个弟子领子,瞪着眼吼:掌门呢?啊?! 另一个摇头:不在。 旁边一个女弟子过来劝架,声音婉转:师兄,你别怪他!他已经去叫过很多次掌门在闭关,不能打扰。 尹青青一身白衣漠然地站在枯树间,仿佛遗世独立的仙人。 有弟子在背后说闲话:这尹长老,平时总在殿里,现在也不出力! 尹青青都听得到,这些年,这辈子,他听的很多。他如今只是、只能静静站在那里,毫无悲喜。 尹长老!一个弟子拿剑指着天,泪流满面,您看看!您看看您的弟子!他们都死了! 而您还在这里站着!! 尹青青不由自主吸气。他无话可说。 这个弟子拿剑指着他:求您救救他们 尹青青漠然:我救不了。 剑锋就要压在尹青青脖颈间,被一把细剑挑开:你怎敢欺我师尊! 一个女子雷厉风行,把那人赶走,剑即刻归鞘。她躬身抱手:师尊。 尹青青微微点头。 同行的另一个女子温声道:您内伤未愈,弟子与小可前去助阵即可。 尹青青点头:小心。 尹存轶不知为何,突然动容。她不知道该称他什么,最后认真点头:尹存轶知道。 许可拉着她:剑阵要破!两个人手牵着手跑过去,期间,许可回头看了一眼尹青青,对他轻轻点头,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 尹青青鲜少地笑,可这一笑,太过无力。 安月山顶,不论修为高低、灵力高强、年龄大小,所有能站起来的弟子都在撑着剑阵。 习音律的在供灵力,习剑的在御剑操控,都在拼命。 天上地下,站满了人。尹青青站在人外,伸出手,捏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灵力,缓缓伸向空中。 突然,有人打向他的后背,一股汹涌澎湃的灵力注入他的躯体。 那人飞速略过他,御剑腾飞到空中:都退下! 尹青青知道那是谁,大声道:小辈都退后!他从剑阵里扯出来几个小个子:下去! 空中白光刺目,楚言彧浮在正中央,正在调用一股奇异的力量。她举长剑向着自己,深深插入心脏。 她七窍流血不止,已无声音。天空好似有感应一般,随着楚言彧的血流成河,开始上升。 楚言彧嘴角含笑,咬着自己的血,用青筋暴起却犹如木杆的手臂一点点、一次次按进自己的躯体。 一次从骨髓涌出的血不足以杀死浑身是灵力的她,她便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插进自己的心,抽出时带着心尖上翻出的皮肉,喷出殷红血液。直至感觉不到剧痛,她已经是在麻木地不断自戕。 尹青青的眼睛在似火辉煌的光中仍睁得极大。如此烈的光已经烫伤他的眼,他却不忍眨一下。 那是他两世的骨肉至亲。 每次都是她先离自己而去。 每一次都是她挡在最前面。 他是她的哥哥,有什么道理让做妹妹的挡在自己前面?! 他无能!!! 是他负了楚家上下!!! 他痛到浑身上下动不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后,金光镀满安月山、安月山下几十个族、整个世间,楚言彧从悬在半空的妖冶剑上跌落,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陨落,轰轰烈烈,无比绚烂。 她的身躯已是空壳,如一片樱花瓣,薄如蝉翼,轻轻随风飘落。她在天地间抹下一笔最好看的色彩。 天空放晴,雨雪乍停,樱花随即一树一树开满整座山,花香萦绕,花瓣飞舞四散。 林中的灵兽探出头,长嗷一声,喊出千万生灵。 十极山 秦婳醒来,她感觉自己被环着,又被绑着。她动不了。 是刘昔。 刘昔松开她,极其悲痛地含泪道:对不起。 小婳,楚言彧她 秦婳猛地明白,她挣开捆绑在身上的粗绳:她去自尽了?!她要救这个世间?!她要我活着?她他妈有病!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绳索,艰难挪动着求刘昔:刘昔!你松开啊! 刘昔跪下:我不能看你送死。 秦婳浑身滚烫,一击挣断绳索。她不顾自己浑身是伤,爬出密室就跳出去。 楚言彧! 你要是比我先死,我他妈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答应你! 她嘴里狠得要死,眼里却满是绝望。 用楚言彧留给她的灵力,秦婳拼死跑到安月山下,一阶一阶跑上去。她穿着单衣,提着衣摆奔上去。 她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她穿过青衣人群,无人拦她。 秦婳惊喜若狂,扑过去跪下,擦干眼泪:言彧! 言彧!听得到吗?! 楚言彧躺在她怀里,睁开半只眼睛,似乎听见了。 小婉,秦婳轻轻地,看着面前的人,强忍着不敢先哭:你又骗我。 面对她,楚言彧无言,也无力泪流满面。 她撑起的金光已经镀满整个世间,人间愈来愈亮,天空也愈来愈远。 秦婳轻声看着这个相貌俊秀,又英气又秀气的男人,很小声地说:你怎么舍得骗她。徐桦桦是你舍命也要护着的究竟是徐桦桦锥心质问,还是秦婳自己心痛不甘,她自己也不清楚。 锥心一问,剜了楚言彧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户目 对不起,我是楚言彧 对不起,我是楚凌媚 对不起,我是楚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擅自做主,是我自以为然,把你拉进这场虚化的梦,只为我的入骨相思。 是她不忍伤及无辜。是她无法推卸、舍弃云泥众生,才离她而去。 是她自以为的爱,一次又一次,像针一般,扎进她的心,还企图一寸寸刨开,注入她的血液,血□□融。 她打着爱的名堂,把她绑架,无数次地骗她。 楚言彧哽咽着、沙哑着,竭尽全力去碰她的珍宝:桦桦尘缘我已解下一世愿你随心所爱。 楚言彧闭上眼,咬牙拼命不让自己退缩,终于说出口:楚某、不、会、再耽误婳婳。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秦婳怨啊,抱着她半死的身躯:尘缘,你想解就解?徐桦桦,是你想要就要的,也是你想扔就扔的玩物? 楚言彧哽咽,始终不敢看她:不不是。 天光炸裂,天空再一次向下压去。 楚言彧调用最后的灵力她剩下的命,汇成一束照澈世间的巨大光柱,直冲天际。 她嘴角源源不断地流血,整个人在迅速消解,像樱花花瓣一般,轻飘飘化在空中,随风翻飞。 楚言彧满嘴鲜血,心已经撕裂:桦桦,我未负天下,只负你。 混蛋!秦婳已经知道了,她还在为自己愧疚。楚言彧愧疚什么?!本就是她拖累她,若不是她,楚言彧也必然会出现在这里,以一人之力,安民救世。 若不是她红颜祸水,怎么会让她处处顾及徘徊,不敢决断?! 楚言彧! 你听好了! 我不许你先死! 秦婳从身后搂着她的腰,轻轻靠在她的后背:我不同意!她顺着她的腰覆上她的手,用自身灵脉,用她强逼灵力的方法,再一次榨干自己的命,汇聚天地间的灵力。她灵脉未断,自然能比楚言彧更好地控制天陷。同时,在控制天陷时强调灵力,她必遭到强烈的反噬。 楚言彧已顾不得其他:桦桦不要!此灵力我控制不住!你会死的!她一介废人,根本控制不住这样庞大的灵力。 这种力量一旦爆发,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必定会误伤到秦婳。 她知道自己与秦婳必死,可她想用自己的命至少拖一天、哪怕一瞬 秦婳还是来了 还是身着白衣 干净的、好看的不像话 她的珍宝,她的挚爱不顾一切地向她奔来,不顾一切地陪她一同承受荆棘塞途。 不一会儿,楚言彧已然不能阻止秦婳。她已毫无用处。她要再一次,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爬起来,喊得撕心裂肺:桦桦!!!!秦婳!!你给我回来!!! 晚了。已经晚了。 秦婳已引爆自己,爆发出一股冲天的金光。顷刻之间,她的一身灵脉,全部骨血,一点不剩地炸开。犹如樱花一般片片消解,薄如蝉翼。 她用自己的全部,阻止了天陷。 天空一瞬间被推往万丈,光明永存。 万籁俱静后,天地之间恢复如常,安月山樱花开遍,满山樱红。 安月山顶,楚言彧抱着浑身软绵绵的秦婳,声音毫无生气:方丈,多谢。 姜北堂哀叹一声:你还要这样等多少世?你承受了多少?她可知道? 我知,足矣。楚言彧餍足地埋在秦婳胸前,轻嗅她残存的气息。这许是她最后一次离她这般近。 所有人都走后,安月山顶落花成雨,遮盖了两个没有气息的人。 花瓣下,两人缠绵入骨,禁断不可言说。 谢女,否。 邂予,否。 作者有话要说: 另,番外七篇 第164章 一盏醉痴狂叶龄.接89章 叶龄咬出了血:李守谦我恨你! 他飞速抓起黑衣,翻身跃上白马,握着缰绳,含恨打在马身上,生生打出血:驾!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20) 马因为鞭子倒刺被抽出了斑斑点点的血,惊得狂叫狂奔。 公子!突然有人在叶龄面前拦住他,是曹十二。 叶龄紧拽缰绳,马身就在将要踏在他身上时转开。叶龄双目赤红,在马上大吼:让开! 曹十二显然不让,也不说话。 叶龄扬起战马,白色头颅在光下高大威猛,落蹄时溅起九尺飞沙。 请公子从我身上踏过去,属下才不负柳夫人的临终嘱托。曹十二道。 叶龄咬紧牙关,拿刀刺入马臀,马痛的仰天长啸,从半跪在地的曹十二身上垮了过去! 公子!您不可回京! 曹十二的声音已被风沙淹没,随之而散的还有叶龄的泪水。 曹十二跪在原地:终归还是他跪下,对着身骑白马的黑衣的男人跪下,深深一礼:楚大人,您的孩子,他有自己的选择,他很好。柳霜林,欠您。 曹十二把一件白衣与发冠轻轻埋在原地,然后踏平,走过。 他知道,埋没的,不只是白衣,还有那个温文尔雅俏皮捣蛋的如阳少年。 曾几何时,身穿白衣摇着毛竹扇侃侃而谈的他是宫中唯一的太阳,周身都烈得刺目。 叶龄策马扬鞭,孤身一人穿过来时大路。太苦了,太苦了小婉,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为什么我要信他 李守谦!我竟要信了你!竟然要信了你啊 京中城阙再热闹,没了小婉,没了爹娘,怎么能安心,怎么能待的下去? 楚晔唯一的亲人,从今往后也再见不到了。 他看着孤零零的一池白月,只觉得手中亲手酿的烈酒都难入喉。 他不愿猜测,可他再傻也能猜到,当年楚夏早早把他送出府,己经周转暗中把他塞进李守谦的府中,定是要保他的命! 毫无血缘,却为他筹谋至此! 一步一步,都是楚苟生前已经替他谋划好的 可他亲生的四个孩子呢?叶龄泣不成声:你傻啊,为了我这个贱奴,不惜搭上了这么多条命 爹他姓楚,他早就认定了姓楚,只是那个伟岸又宽大的人,再也听不到了。 叶龄一路买马,不惜散尽钱财,终于在一月内赶回京城。 他夜中潜入将军府,发现此地已经是徐煜把控。 他觉得徐桦桦那个傻子应该是个痴情的,趁着徐煜在路上,抄小路跳入丞相府。 徐桦桦屋内有几个女婢,一见叶龄都在尖叫。叶龄随便要挟一个,拿刀吓她:你家小姐呢? 被要挟的女婢腿一软,跪在原地痛苦:小姐两个月前就不见了!几个女婢也在哭:小姐真是苦命,死了也要被那贼掳了去! 叶龄没功夫听她们叽叽喳喳啼哭:贼?! 可不就是楚凌媚!阴魂不散!骗走了小姐! 叶龄一下撒手,把一件衣服丢给她们:你家小姐的,要是不想让她死,知道怎么做。说完他翻窗逃走。 他是匡她们的,那件衣服是楚婉的,徐桦桦生死他也根本不知。可是一想徐桦桦傻到那个地步,跟着送死,也算是解恨。 他熬了一夜,在白日打晕一个出宫采买的太监,趁乱混了进去。 一进宫,他就发现不对,宫内宫外兵都加了几圈! 他低头想:不会已经不可能 宛希县有曹十二在,自己不可能曝露。 他掩面对众公公道:各~位~公~公~小的是~新~来~的~身~子~不~好~终年需掩面纱~ 不出三刻,他骚得被赶出来,到一处无人废墟。他倒是高兴,不用跟一群阉人挤在一起。 宫内太监们还是一样松散,只不过叶龄注意到,每次进殿都需要搜身,而且几个大太监根本进不去。 王静倒是可以 那张小脸叶龄还记得,恶心到脑子里去了。 他拿树枝用排兵布阵的手法在沙土上划殿外兵力。划着划着他突然想起,曾经有一只温热的手握着他,一笔一划写下布阵的法子。 那人身形比自己高大,自己甚至能坐在他身上。 叶龄啧一声:怎么想到那个无赖!不,是杀父仇人。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动摇。 叶龄身份最终瞒不住眼力颇好的赵姚。不过也不怪赵姚,是叶龄自己故意惹他注意的。 陛下 叶公子,您不要这样。 叶龄:我知道,我知道。公公可否知会一声,陛下在哪个殿? 不知。赵姚还是不爱说话。 叶龄已经知晓。 问他之前有七分猜测,问他后竟有十分,也是奇怪。 李守谦不喜在后宫,又不会在赵姚进出的长乐宫,自然只剩下正殿、书房、寝宫与曾经自己的小宫殿。 听闻李守谦已经拖早朝数月,对天下置之不理,自然不是批文书的政殿,也应该不是书房那自然只剩 先去寝殿 令叶龄意外的是,寝殿居然无人把守,他不费力已经混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 他看着空荡荡一张床,居然愣了良久。 还是被门外侍卫催出来的。 他呆愣在原地:小的这就出去 侍卫不耐烦:快滚! 既然不是寝殿那就是 他曾经的小寝殿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叶龄在一旁浇花,只一抬眼,就忍不住了。他忘不了。 他不愿承认。 这里殿门都是锁着的,也不知道关的谁。叶龄猜测,也许是前王后温慧。民间相传温慧未死,只是李守谦忍受不了她,才传出假死讯。 侍卫提刀身披铠甲:你是来做什么的? 叶龄搽搽满脸灰尘,朝着殿门侍卫一笑:小的来倒虎子。 侍卫看他浑身肮脏,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打开重锁:快点出来! 叶龄不断弓腰:哎!哎!一进殿门,是一滩黑水。曾经清澈见底的浴池,显然已许久无人打理。 叶龄顺着浴池趟过去李守谦曾经就是命人这样建的,整个殿都是水池,水池后才是一张小床。 叶龄的动静很大,他弯着腰走到窗前,拿到虎子。一刹那间,他扯开纱帐,举起刀。 温慧,你 刀尖落在床上的人喉间,不断颤抖,始终下不了手。 床上的男人形容枯槁,口吐白沫,眼睛黑了大半边,毫无生气。 叶龄不敢认,这是李守谦! 陛下叶龄鬼使神差地扔下刀,不知如何是好。他飞快想起什么,问半死的李守谦:温慧?是温慧?! 叶龄揪着他的衣领,突然崩溃地流泪:你说啊是她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床上的李守谦呜咽呜咽吐着白沫,根本说不出话。 叶龄终于明白,让小婉去送死的根本不是李守谦,是温慧! 那时李守谦已经是一具空壳! 他被仇恨冲瞎了眼。 叶龄跪在床边,看着他的脸,轻声问:你本不想杀她的?是不是?叶龄糊涂,李守谦做过许多错事,杀过数千人,可没有一个人是无罪的! 他在朝数年,是严刑峻法,是□□,可他从未想对无辜的人怎样 他在他身边,早该知道,这样傻里傻气的皇子是不会谋害父亲的。 李守谦,只要你说一句,你没有想害死父亲,我就信。叶龄帮他换下肮脏的黑衣,给他披上一旁白衣,是徐煜做的,是吧。 忽然,叶龄的手被抓住,李守谦吐着白沫,口齿不清:先皇遗召楚苟不除 后面是什么,叶龄不听也清楚。 对不起李守谦已经快气绝,多年我悔 叶龄擦干泪:你不必说了。他看这个样子,李守谦活不了多久,他也不必多此一举捅一刀。这样痛苦死去,也是解恨。叶龄把虎子拿走,李守谦,我走了。 子 就算听不清,叶龄知道,他在喊他。 小叶子 他不在。 景润五七六年,孝崇帝,崩。与王后葬于一处。 那一月,宫内大乱,群臣跪倒。举国同哀,白绸遍布。 数日后,小皇子继位。年仅五岁的小皇子坐在龙椅前,一本正经地上朝。他身后有一道珠帘。 珠帘后,有一人,一头钗环。头上数十件饰品中,有一件压在长发下,是一枚红绿镶嵌的叶子。这人说话带笑:皇儿,请丞相去北境协助楚将军,怎的忘了? 小皇子操着一口稚嫩的声音:父皇遗召,丞相徐煜,在朝数十年,劳苦功高,特命朕,赐兵符,随刘将军驻守北境颐养天年!赵姚走出来,把遗召示众。 徐煜:陛 刘小狗迈步向中央,跪下:臣领旨。 小皇子怒道:徐煜!还不跪下! 臣领旨。徐煜咬着牙,跪着从赵姚手中接过兵符:臣谢恩。 退朝后,小皇子转身走向珠帘,脚步稚嫩,举起一双求抱抱的手:母后,旭志做的好吗? 珠帘后的人蹲下,抱起小皇子,笑着拍他:旭志做的很好,母后很喜欢。他蹲下亲小家伙一脸。 你父皇也会喜欢。 一大一小两人拉着手,小皇子矮小,能看到他发后的叶子饰品,他每天都能看到那件饰品,这次却不吵着要了:母后,父皇不在了,儿臣还在。儿臣会让父皇看见这清平盛世! 他笑着一手摸了摸后脑,一手拉住小皇子稚嫩的小手:你呀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接89章 前世叶龄结尾 很久之前的产物 兴许幼稚 剩下番外在修改 人生 第一本 完结的书 庆幸坚持下来,我的热爱,不管有无陪伴。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真的谢谢 第165章 昔日楚家上 楚家内院 青林翠竹,樱花几树,石砖铺路。楚娴正坐着一针一线绣着嫁衣。 婉儿,慢点、慢点!柳夫人扇着扇子,提着纱裙跑着。 丫鬟们叽叽喳喳:夫人!您慢点!小姐!您别闹啦! 小小的孩子跑累了,脾气却一点不减:楚婉要上战场!楚婉就要打仗!凭什么曦哥可以!她身为女子却不行?! 婉儿!柳夫人举起鞭子,忽然她又放下,罢、罢!这孩子她捂着脑袋,指着楚娴:你也是!还不管你妹妹! 楚娴把刺绣放下,站起来,细声细气地说:小妹,别惹娘亲生气。 楚婉闹脾气:不!说着就要翻墙而出。 府内丫鬟男丁跪了一排:小姐!求您饶了奴才!老爷要是知道您出了府,奴才们哪有命哪! 小楚婉气道:告诉我爹!都告诉我爹!我偏要 一浑厚雄浑的声音传来:楚婉!!给我下来! 小楚婉立刻从一个小老虎变成一个小糯米团子,拉着楚苟的护甲:爹,爹揪着衣襟居然哭了起来。 楚苟最是宠这个小女儿,抱起楚婉,对着满院下人怒道:是谁惹我儿哭?! 来人!杖责三十! 爹。楚晔一袭白衣走过来,彬彬有礼道:您如此无故责罚下人,不合规矩。 楚苟把手放在楚晔的肩膀上,发觉他长壮了:晔儿,楚家满门为陛下效力,服侍皇族,不可怠慢。必定谨记。他教训完楚晔,才挥手对下人道:都散了! 楚晔躬身:是。 楚晔早听说楚曦有旧疾,忍不住问:大哥他还好吗?南疆天干物燥,连水都难求,旧的伤口还没愈合,又会添新的伤口,实在令人担忧。 曦儿,他好着呢!楚苟捏着鼻子出气,又认真叮嘱楚晔,当今陛下多疑。你曦哥也是不得已留在南疆啊他意识到说多了,又拍在楚晔的肩上: 晔儿,无需多心,做好你该做的。无论如何,照顾好你的妹妹。 切记,他们都是你的骨肉至亲。 楚晔跪下:孩儿知道!他深深磕头。 楚苟点点头,望到坐在竹林深处看书的楚眉:二眉,还是这般喜静。 楚眉从竹林深处望向父亲,笑着点头,一礼以示敬意。 她排行老二,又不是那么出色那么显眼,大家为了不忘她的排行,才一直叫她二眉。也是二妹。 她抱着书,身段如弱柳扶风,仪态端庄,小声念书:为将者,赏罚分明,法令严明,士卒干练 楚苟柳夫人憋着气叉着腰走过去,突然拥住高大的楚苟,拧他的耳朵,还知道回来?! 唉唉唉夫人!楚苟这个高大得不像话的人,每次都会栽倒在柳夫人手里。 痛痛痛痛!楚苟惨叫。 当年战场上,我怎么看上了你! 楚苟憨笑:哈哈。当着孩子们面,就不能 柳夫人清嗓子,温柔地挽楚苟的胳膊:走~进屋。 楚晔挑帘:父亲,母亲让您进去。 楚苟对楚晔指指点点:你个小东西!唉唉唉!夫人! 楚晔拉下帘子,对这些下人道:都散了。 小楚婉一下子贴上来,抱住楚晔的腿,声音软糯像糯米团子,叫道:哥!我要找曦哥! 楚晔微微一笑,蹲下来,摸着楚婉柔顺的头发:曦哥不在。 楚婉哭:不要!我要曦哥! 楚晔温文一笑:我也是你哥哥。 楚婉指着他:你不是。 楚晔听到这一句话,楞住一会儿,手离开她的小脑袋,站起来,勉强扯了两下嘴角:是。他知道。他不是。他知道,他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他本该在半年前卖到宫内,净身,做一个年纪小、肮脏低贱的阉人。他会屈于人下,会对皇族卑躬屈膝。 他的命,在这个人如草芥的世间,根本一文不值。 自从他被楚苟捡回去,一直拼命做事,生怕有一点让他们不如意的地方。他怕,他怕再一次被遗弃。不论是不是因为这副样貌,楚苟是真的当他是家人。所有下人对他也并无不敬。他明明寄人篱下,却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世。楚婉这句话,倒是让他记起来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上官猪猪(121) 小楚婉只有楚晔半身高,看不懂楚晔神情,她说:可你比曦哥好。 楚晔一愣。 楚婉拉着他袖口:只有你陪着我。 不要让小婉一个人。她抱着楚晔的一条腿,坐在他衣服上,像猫儿一般窝在楚晔脚下,手里还玩弄着他的玉佩。 好。楚晔声泪俱下,不能自已。 你又要走?柳夫人不满道,也催促道,走走走!跟你那帮子狐朋狗友喝酒去! 楚苟抱着头盔回头:夫人,等我。 柳夫人哼道:等你一辈子了,也不见你回来几天。她扔给楚苟一个破布包袱,翻白眼。 楚苟破颜一笑,抱着沉重的包袱:柳娘,等我啊! 柳夫人挥手:滚滚滚! 楚苟上马,对门外几个孩子道:都回去啊!快回去! 他笑着看着楚晔拉着楚婉的手,楚眉随着楚娴离开。他对着身后副将张长寿,正容亢色:去传信,快!然后,他随着另外几个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快马奔出城外。 他纵马过长街,一路向南。 在一条小巷后,柳夫人倚在墙壁,一边看着楚苟渐渐消失的身影一边揪心,险些摔倒。她亲手为他做的护身软甲,她盼着他再也不要用上。 扶着她的女婢宽慰道:夫人,您不必忧心。您看,楚大人每次都完好无损地回来。 柳夫人抓着她的手:我知道。等娴儿嫁过去,我也为你挑个好亲事,嫁出去吧。 女婢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您已经把您的胞弟送到那等荒芜之地,还有柳安、柳悦姐姐,您的身边不能没个知根知底的啊! 柳夫人闭目含泪:我不能让霜林淌这趟浑水,更不能让你们淌。 她走回楚家,路上不忘买点孩子们最爱吃的点心。 她远远看见门外有人群围着,还有一些粗壮大汉,她过去扒开,试图进去:求亲的都回去!我家娴儿已经定下婚约!她起先以为是别家的侍卫,后来看见,这些人的剑鞘上刻了李姓。 府门前官兵昂头讥笑,怪声怪气:柳夫人!您还想着嫁女儿呐? 柳夫人一回头,从人群缝隙中看见侍卫脚下跪着一排人,她扒开人群,见到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满脸尘土,被一根粗粗的绳子绑住。 柳夫人眉毛斜飞,她一脚踢开官兵:私闯朝廷大员府 官兵摔下台阶,啐了口血:你这刁妇!若不是陛下,谁敢围你们楚家! 柳夫人扶起几个孩子,背过身,张开双臂挡在他们身前,怒目圆睁:谁敢?! 陛下口谕,柳官兵见她不跪,怒了,你敢藐视天子?! 在她身后的楚晔几人已经挣开绳子,他们把楚家下人都送回府内。柳夫人退了一步,命人关紧大门。木门沉重,还没关好,又被官兵推开。柳夫人拿出利剑,出招狠辣。她招式霸道凶猛,每一招都在男人最紧要之处。 可官兵太多,她又久居深闺,太久未操剑,只抵挡片刻。 她的剑徒然折成两截,她咬牙用手护着头,却没有感受到疼痛。她猛地睁眼:晔儿!回去!为娘在此,还不需要你们这些小辈挡在我面前!她夺过楚晔手中的剑,把他推走:后门!楚晔!快!她带着柳家几个旧人,挡在门外。 楚晔不敢耽误,他跑向后门。 他知道母亲指的不是后门,是狗洞。后门早被层层围住,根本不可能出去。他跑向屋内,看着几十个男女老少,突然心狠起来:大姐,把楚婉给我。 楚娴把楚婉推给他,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沉声道:能走一个是一个。 照顾好小婉。 楚晔点头。他拉着楚婉一路小跑。狗洞只能容下身材娇小之人,况且府外已经被围住,若是让那些小的下人都钻出去,定会发出大动静。他必然要做出选择,必然要舍弃 可他自私地让自己活下去 他放下楚婉,自己前爬出狗洞,伸出双手:小婉!过来!晔哥在这! 楚婉摇头:母亲还在里面!姐姐还在里面!你是懦夫!我不要做懦夫! 楚晔把手伸进去拽住楚婉衣角,小声道:快!小婉!来不及了!这个狗洞通向后街,并不隐蔽。他听到脚步声,把头也伸进去:小婉! 楚婉狠狠踩着他的手,哭着:你不是哥哥!你不是! 楚晔一瞬间心凉,他缓缓撤回手,站起来问:小婉,你不出来吗? 楚婉:不。 楚晔听到那边来人,把竹席放回去盖住狗洞,轻声道: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出来。然后,他顺着一条小路跑出去。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 这一天后,他一辈子对不起楚家。 楚婉站在原地,呢喃:晔哥哥? 她想喊他,却被一个老奶妈抱回来捂着嘴巴:小姐!嘘!楚婉听到一墙之隔有声音,她害怕地频频点头。楚婉被老奶妈抱回来,交给楚娴。楚娴惊恐地问:楚晔呢?他怎么没回来?! 老奶妈哭着:娴姐儿!那该死的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您说将军怎么就养了这么东西!丢下小小姐跑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啊! 楚娴抱起楚婉,厉声:住口。楚晔乃是楚府四公子! 老奶妈哭着点头:唉! 楚娴对着一屋子下人道:你们的身契都在楚家,这么多年,楚家也从未亏待过你们,如今,楚家危难,还请诸位一心,随我闯出去! 我们的命都在这里,怎么会不尽心! 楚娴躬身:多谢。她利索地拔出剑,背着楚婉:楚府大门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今日,便是我不善刀剑,也要护住楚家! 下人都拿起武器:护住楚家! 男女老少,菜刀斧头,一片忠心。 一刻后,有下人道:走水了!走水! 楚娴和下人正蓄势待发,皱眉:怎么会?一旁楚眉拉住她,颔首:我去。楚娴:你小心。 不久,火势越来越猛,楚娴带着众多人守在门内,越来越揪心,楚眉还没回来,母亲的嘶吼也越来越凄厉。 一会儿,柳夫人带着三四个人走进来,都带着伤:他们走了。 楚娴过去扶着柳夫人:母亲,您伤到哪了?!柳夫人坐在石凳上:不要紧,皮外伤,我已经叫人把你哥哥叫回来,明日就到。 楚娴急的流泪:您把曦哥叫回来了?曦哥不能回来!陛下 柳夫人不紧不慢,却已心凉:我知道。曦儿不该私自回京娴儿,娘相信啊,熬过这一夜,一切都会好的。她站起来,对着众人:苦战功不赏,忠诚难可宣。谁怜爱有飞将,白首没三边。陛下凉薄无心,楚家她咬牙,不得不去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好!墙外有人道,楚家造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来人,上火箭! 几千火箭齐齐飞来,照澈上空。黑夜中唯一的星火,竟是这般令人心寒。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疫情原因,最后番外更新慢一点(正好松口气233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