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第1页 [现代情感] 《别走》作者：溪月晚【完结】 文案 那天东安下了特大的暴雪，林星辰等在公交站，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穿梭，迟迟等不来那个人的身影。 她发了信息过去，却没任何回音。 终于，在她身体和心都被冰封三尺之后，她打了三个字：“分手吧。” 一路上边走边哭，觉得自己又没出息，又特别有能耐。 是她甩了江历的。 第一次见到江历，东安正下着一场暴雨，她没带伞，初到这个城市陌生的不安，让她只想静静等在便利店门廊下。 少年清冷淡然，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踏着一双她绝对买不起的鞋，从她身边路过。 那场景太具有诱惑力，鬼使神差的她叫住了少年。 “我可以借你的伞吗？” 雨幕打在少年的额前的碎发，他目光疏离又淡然，嘴角却扯了笑出来：“总得拿什么来交换。” 后来她看着他像换衣服一样换着女朋友，看着他神态颓靡地靠着墙抽着烟，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冷淡疯狂。 林星辰依然难忍心动，半夜找到他，问道：“那把雨伞的利息你还要不要？” 他笑容不变，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神情难辨，良久才开口：“要。” 雨停了又下，他们重逢在一场婚礼，她被人挽着，面上带着拿捏得体的笑容，朝他浅浅一笑。 江历拿着手上一把伞，骨节都被他捏地泛白，有人过来问：“怎么拿着也不打？” 江历垂眸，压下嗓子里的哑意，伸手拉住了眼前的人。 “你的伞，还要不要？” 暗恋校园|浪荡少年和乖乖女|总有一个人，是你想忘忘不掉|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星辰 ┃ 配角：江历 ┃ 其它：暗恋，追妻火葬场 一句话简介：浪荡少年和乖乖女/校园双暗恋 立意：爱自己 第1章 回国 2016年。 远在国外的林星辰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一封请帖，伴随着大洋彼岸那端打过来的电话。 那头的女孩声音温柔，带着几分甜蜜：“星辰，我们马上要订婚了，我和你哥都十分想你，你能回来参加我们的典礼吗？” 林星辰静默了一会儿，很快就说：“好的，我会尽快找时间回去。” 那边沈陶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等航班确定了，记得发过来信息，让你哥去接你。” “好的，姐。” 林星辰挂了电话，大脑还没有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中回过味来，呆呆地看着玻璃幕墙上的倒影，里面的女孩打扮精致，穿着职业装，踩着一双高跟鞋，把气场撑的十足，和以前只有一身校服的女孩截然不同。 后面助理叫了她几声andy,她才回过神来，助理是地道的美国女孩，十分熟稔的问她：“你还好吗？” 林星辰收了思绪，笑了笑说：“很好，我们继续。” 等工作结束，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她转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夜色包裹住高楼大厦，霓虹灯缥缈一般地点缀，不真实地可怕。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有一天沈陶真的会和沈行之结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陶是她的姐，沈行之是她的哥。 他们是一家人。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但这种事情，能接受的人家并不多。 她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做通沈爸爸的思想工作，但想来一定不简单。 说是尽快回国，她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好，买好机票也已经是五天之后。 沈陶在这期间又打过来一次电话，和她聊了一会儿沈妈妈的病情，最后才提到想让她来当伴娘。 林星辰愣了一下，很快就答应：“可以吗？我的身份不会很尴尬吗？” “怎么会。”沈陶在电话那边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当伴娘可是我这边的人，和你哥没有关系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到时候还有岑然，媛媛，袁紫他们，都是高中同学，记得带个男伴过来哦。” 林星辰听到岑然和媛媛他们，已经同意了，下意识忽略男伴的问题：“爸爸和哥哥那边没有问题的话，我当然愿意了。” “太好了！”沈陶很激动，“那你把你的尺寸发过来一下，我定了很漂亮的伴娘服。” “好。” 林星辰坐在纽约的机场，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把尺寸发了过去，很快许久没有消息的微信群传来了叮咚的消息音。 这个微信群还是当初高中毕业，刚刚流行微信的时候，岑然建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哪怕群里的五个女孩早就天各一方，却也时刻在分享着好玩的无聊的任何事。 林星辰看着界面上的五个头像上的红点，意外的觉得很安心，让她一下子想到，几年前刚到国外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一直在陪着她。 点进去才发现，群聊的名称已经被岑然修改成：【给沈陶一个大大的婚礼】 岑然此时正@他们，问林星辰：【什么时候回来？】 岑然：【用我去接你吗？东安的机场新建在新区那边，不好打车。】 林星辰很快就回了消息：【沈陶说要来接。】 -- 第2页 沈陶跟着这条消息发了几个表情包，和岑然一来一往，很是热闹。 林星辰最后看了几眼消息，就听到机场工作人员的声音，在一遍一遍地催促着大家登机，她没有什么留恋的拿了自己的行李，直接往登机口走去。 回国见。 她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惊讶的发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从她上学开始，到现在工作，她一个人在国外已经呆了这么久。 奶奶竟然也离开她这么多年了。 而当初那个飘着大雪公交站，已经在她的记忆里模糊到看不清了。 飞机最初的颠簸过后，城市的缩影越来越小，慢慢地飞到云层中间，在某一刹那，太阳跟着从云层后面出来，橘红色的日光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大雪里边走边哭，心里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一个人。 下一秒，她把隔板拉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 十几个小时飞行之后，飞机安然的着陆。东安的机场是后来刚修的，设施都是全新，林星辰取了行李之后，一路上都在盯着看，妄图想从这里找到一些从前的回忆。 可变化实在太大，她被这繁华的热闹拥挤着，艰难的从人群中找到来接机的沈陶和沈行之。 三个人一见面，沈陶就先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林星辰，给了她一个亲密到足以将陌生感打消的拥抱。 “星辰！你终于回来了！” “恭喜恭喜！姐姐终于如愿以偿！” 林星辰凑在沈陶耳朵边小声地说，沈陶放开她，脸上染了几分红晕，却仍然很大方的笑着，和高中的时候，总是因为沈行之而伤心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来不及感叹，沈行之已经走到她面前，帮她提着行李，“小妹，多年未见，比之前要漂亮了！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咱们先回去吧。” 林星辰叫了一声哥，沈陶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认真地来说，她和沈行之的关系并不是多亲密，她被亲生父母找回来的时候，沈行之已经上了大学，在家里的时间不算很多，两个人都不是情绪外放的性格，自然关系也就一般般。 后来她出国，见面的次数更少了，也就逢年过节会互送祝福。 一路上，三个人里只听见沈陶和林星辰叽叽喳喳说着话，沈行之在前面开着车，偶尔应一两句，车内的气氛倒是还不错。 沈陶主动说起来这次请的客人：“我联系了好多高中同学，很多你都没有联系了吧？我也是，想当初咱们那些人玩的多好。” 本来只是一句很普通的感叹，林星辰却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一样，脑海里猛然地又想到了那个人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刚回国的原因，她今天已经想到了两次江历。 这些年在国外呆着，她以为她已经淡忘了。 林星辰深吸了口气，尽量让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抛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和沈陶的聊天上面。 沈陶可能因为喜悦，加上多年没见，能聊起来的事情要比他们想象的多的多，偶尔路过新建的高楼大厦，她都要简单科普一番。 林星辰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感觉像是回到几年前，我刚到东安的时候。” 沈陶也想起来，那时候林星辰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最初的记忆，就是沈陶带着她走过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随着岁月漫长而陌生的隔阂，终于彻底消散开。 沈陶说话也不再顾忌：“李铮那家伙也说要过来，还说要来献唱。我说怕粉丝到时候来找我的麻烦，就没有敢答应。” “我看娱乐新闻，李铮现在也是顶流了，粉丝都几千万，他能过来应该挺不容易的。” “是啊，所以我才更不敢让他过来唱歌。老同学能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沈陶说的这里，看了一眼车前的镜子，带着几分不安地说：“我还请了江历过来，就是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林星辰愣了一下，之前那种荒谬感再一次袭来，让她浑身都有些僵硬，好像这个名字也成了不能提的事情一样。 沈陶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迟迟没有开口，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车镜，正好和沈行之对上视线。 沈行之轻咳了一声，开口：“星辰，你要是介意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星辰打断：“我不介意啊，怎么说呢，这么多年过去，你们不说，我都快忘了他是谁。” 沈陶和沈行之再次对视上，这次谁也没有再开口。 当初事情闹的那么大，林星辰几乎可以说是逃一般的离开，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国，他们并不清楚林星辰和江历之间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发展的。 沈陶和岑然他们都问过她，林星辰每次都闭口不谈，问多了就被她岔开话题，一幅打死也不开口的样子。 这次请江历，是因为沈家的公司和他们家有了业务往来，不请他实在说不过去。 林星辰故作轻松，装作看不见他们的眉眼官司，“婚纱准备好了吗？伴娘服呢？什么样子的？不是说还要带男伴吗？你们结婚的时候，发不发男伴啊？我要长得好看的！” 沈陶赶紧回答：“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婚纱是之前就设计好的，我拿照片给你看。” -- 第3页 沈行之则笑着接了林星辰的话，“发，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帅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林星辰笑了一下，直到回到家里，车上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婚纱和伴娘服的问题，再也没有提到任何敏感的人物。 － 筵京的包厢内，热闹偶尔泄露一两声出来，有路过的人偶尔从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往里看，第一眼就会那门口的男人吸引。 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像是无处安放，随意搭在一起，衬衣的口子开到了第二颗，露着一截白皙的脖颈。 江历把指尖的烟叼在嘴里，双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额前的碎发又应声落下，堪堪遮住他那双桃花眼，手上的牌被他直接甩了出去。 “靠！江哥今天牛逼啊！怎么又赢了！” “江哥，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江历恩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衬衣随着他的起身露了一截出来，小腹处的肌肉若隐若现，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更诱人。 “你们玩吧。”他语调懒懒的，但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高兴来。 等他一起开，就有人凑到李铮面前问：“铮哥，江哥这是有什么好事？” 李铮从嘴里吐出来一个泡泡，“明天沈家少年不是要结婚。” “是沈行之结婚，又不是江哥结婚，他那么高兴做什么？” 李铮抬眼看过去，眼睛里带着猝遐的笑意：“想知道啊？问你江哥去啊？” 那人讪讪的，没那个胆子真的敢问到江历眼前。 李铮又吹了个泡泡，看着站在玻璃面前喝酒的男人，也站起来凑了过去。 “林星辰回来了，你还去美国吗？” 外面雨势渐起，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雨幕中，就在李铮以为江历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了起来。 “不去了。” 人都回来了，还去什么。 第2章 重逢 沈爸爸早就在等着林星辰，这几年的时间里，林星辰偶尔会打电话回来，沈爸爸和她聊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沈妈妈的病情。 在国外，林星辰不只一次的去过当地的医院，把沈妈妈的病例递过去，但得到的答案都不是很理想。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怕她被找了回来，沈妈妈的病情都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直到今天还要不停的吃药。 这次沈爸爸却很高兴，等叙过旧，沈爸爸就把沈妈妈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消息告诉了她：“应该是你哥和你姐结婚的事情，前两天还念叨你了，说想见见你，拿着家里的全家福看了好久。” 林星辰听了之后，十分的惊喜，环顾了一下四周：“妈妈在哪里呢？” “去外面散步了，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正说着，从门口走进来一个打扮得体的美貌妇人，林星辰的长相和她有七八分的相似，都是鹅蛋脸上一双剪影秋瞳的杏眼。 林星辰往前走了几步，沈妈妈也看到了她，带着几分打量，盯着林星辰远远地看着。 家里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里多了几分紧张和期待，几个人都期盼地看着沈妈妈，就见美貌妇人把帽子摘下来，神情里带着喜悦。 “星辰？” 林星辰眼眶红了一下，很快就忍住，点了头：“是的，妈妈。我是星辰。” 沈妈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意温柔：“又漂亮了，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沈爸爸乐的皱纹都笑了起来：“那当然，星辰是你的女儿，都是那么的漂亮。” 沈爸爸的话倒不完全是恭维，他是真的喜欢沈妈妈，这么多年来都不离不弃。 沈妈妈拉着林星辰坐下，林星辰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看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这次回国还能有这么大的惊喜。 从她高一的时候回到家里，到她去国外念书，三年的时候，沈妈妈没有喊过她一次名字，更别说拉着她的手，这样温柔的说话。 一旁的沈陶和沈行之跟着高兴，房间内的气氛随着温暖的阳光洒落，晕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沈爸爸像是也跟着年轻了几岁，“行之也要和沈陶结婚，以后就真的成了一家人！星辰在国外事业有成，等以后再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我和你妈妈就真的了无牵挂了。” 沈妈妈把视线从林星辰身上移开，投到沈陶和沈行之身上。 她笑着看两个人，“沈陶是个好姑娘，妈妈很高兴你能真正成为我的女儿。” 沈陶眼圈也跟着红了，她叫了一声妈妈，“我和林星辰都是你的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恩，都是我的女儿。” 说了一会儿话，沈爸爸害怕沈妈妈太辛苦，催着林星辰回房间休息：“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天。” 林星辰坐飞机也的确累了，没有多推辞，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她从高一回来之后，一直住的地方，书桌上仍然摆放着那时候她的复习资料，墙上贴的便利贴已经掉的干净，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 另一面墙上，是一幅星球海报，是当时岑然送给她的，在往旁边挂着的是一把吉他。 她盯着吉他看了几秒，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当时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她也不想带走，就全部都留了下来，彻底封存。 -- 第4页 这些年，她也真的就和当初设想的那样，除了偶尔的做梦，已经快要将这里淡忘。 包括那个曾经在香樟树下教她谈吉他的少年，全部都打包送给了岁月，当时是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现在想来，当初的决绝里，到底透出来几分幼稚。 明明说分手的自己，走得还那么狼狈。 - 婚礼很快如期举行，沈家的公司这几年在沈行之的领导下，做的是越来越大，已然成了东安一个璀璨的新星。 来参加的婚礼的，除了亲朋好友之外，就是各种生意上的往来伙伴，不管有没有交情，都愿意过来给沈家几分面子。 林星辰那天作为伴娘，沈行之真的给她介绍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帅哥过来。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帅哥叫苏自衡，等沈行之一走，他先笑着开口，对林星辰解释：“你哥让我来陪你一天，给我发了一大红包。” 这话一说，林星辰倒是没那么尴尬了，笑着回应：“等婚礼结束了，我也包个红包给你。” “呦，那看来我能加上美女的微信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岑然和媛媛很快也来了，几个人见面又是一阵感慨，互相拥抱了很久。 袁紫在旁边撇嘴：“关系有那么好吗？切。” 大家都不理会她，她觉得没意思，去大厅转了一圈，回来把看到的消息和大家分享：“李铮来了！好多人给他要签名呢！” 她边说边感叹，“可惜没有见到江历，想当初他可是咱们学校的血雨腥风，和季谣谣订婚的时候，多少女生都在家里偷偷哭过。”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大家谁也没有想到袁紫会直接把当年关于江历的事情说出来。 尤其在场的，还有林星辰。 岑然性格比较急躁，听了这话已经不悦起来，刚想上前理论几分，就被林星辰拽住了衣服。 岑然回头，瞪她：“你能忍受了？” 声音虽然不大，可空气太过于安静，所有的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袁紫脸上一下就通红了起来。 林星辰微笑着：“今天是我姐的好日子，可不能生气。再说袁紫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当初比起讨厌季谣谣来，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厉害的了。” 袁紫被噎住，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沈陶生怕她和林星辰吵起来，赶紧在中间打圆场。 “大家都少说两句，袁紫你去帮我问一下行之，客人都到齐了没？” 袁紫知道这是沈陶把她支开，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等休息室内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沈陶叹了口气才说：“她就是这个脾气，不刺你几句心里就不舒服。” 岑然冷哼：“我们星辰大老远的过来，就是听她瞎比比的啊？我不是听说她已经有对象了，怎么还是喜欢拈酸吃醋？” 林星辰没有怎么听他们几个人说什么，脑海里突兀的回想起季谣谣这个人。 大脑里会对人的记忆有保护机制，她不知道当初是她太过于真情实感，到现在回想起来，季谣谣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连长什么样子都回想不起来。 可在当初，她是真情实感地为了季谣谣这个人，夜不能寐的。 那种感觉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在嫉妒她中睡着的。 每天晚上都妄图在脑海里勾勒出，江历和她亲密的瞬间，他们会不会拥抱，会不会亲吻？ 有多少个秘密，是他们之间才能独享的？ 哪怕后来她和江历在一起了，那种不安全感还是伴随着她，她总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只是她一个妄想。 婚礼举行的很顺利，沈陶和沈行之在台上交换戒指，他们几个伴娘伴郎都在旁边真诚的恭贺，媛媛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星辰哪怕再不愿意，也在一群中人，一眼就看到了江历。 少年已经变成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宽肩窄腰，修长的身形懒散地站在原地，手上举着一杯酒，就轻易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他的头顶上像是有光，把他周围的光影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他的身影落在其中。 江历似乎也有所感，目光懒散地移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万水千山，就那样对上。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停滞，头顶上的吊灯在无声的散发着是光茫，星星点点的，一如那年他们曾经散步时看过的霓虹灯。 林星辰慌忙避开，主动拉了旁边的苏自衡：“要不要去跳舞。” “好。” 第3章 你还要吗 两个人拉着手进了舞池，俊男美女自然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灯光随着两个人的身影走动，沈行之故意把歌曲换成了暧昧的小夜曲，气氛一下被烘托了起来。 有不少人就站在不远处，和沈爸爸打趣着林星辰和苏自衡，“看他们那样，恐怕好事就要快到了。” 沈爸爸喝了酒，也很高兴：“到时候肯定请大家过来喝我女儿的喜酒！” 李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江历身边，男人目光深沉，盯着远处的摇曳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店外不知道时候又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淋在门口黄色的玫瑰身上，雨滴和花瓣缠绕在一起，缠绵的时间却是如此的短暂。 雨滴很快从花瓣上滴落，清脆地落在了地上。 -- 第5页 他们两个人，从分手到现在，已经五年没见过。 他还记得那条躺在他手机里的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分手吧。” 那天东安下了一场大雪，他被项目给绊住，一直没时间看手机。 等到华灯初上，他疲累地捏着眉心打开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三个字。 一开始，他以为林星辰是在开玩笑。 林星辰有多喜欢他，他再清楚不过了。 江历收回目光，把视线挪到那把伞上，嘴角露了一个自嘲地苦笑出来。 典礼结束地很快，林星辰被沈爸爸叫了过去，带着几分谦意地说：“我得带着你哥和姐去敬酒，你妈妈从早上开始身体就不舒服，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帮着看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林星辰连忙应了，回头去看沈妈妈，心里直接咯噔了一下。 沈妈妈的手里拿着一个洋娃娃，样子已经很破旧，但身上的衣服都是崭新的娃娃裙，头发也是特地梳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漂亮的发卡。 这个娃娃林星辰太过于熟悉，曾经很多年，林星辰每次想要亲近沈妈妈的时候，都被沈妈妈不客气的赶走，指着手上的娃娃说：“这才是我的女儿。” 哪怕她知道沈妈妈生病了，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真的，但那一刻心底的痛苦和伤害，是无人能替代的。 再次看到沈妈妈手上的这个娃娃，她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沈爸爸不放心交给别人。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问题：“您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好，那你就多辛苦一下。” 苏自衡被人给拉着去灌酒，一时拖不开身，林星辰等沈爸爸走了，坐在他的位置上，给沈妈妈剥了一个虾，问她：“妈妈，你还想吃什么？” 对面的女人并没有理会她，林星辰把虾放下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沈妈妈手上的娃娃，沈妈妈拿的并不很紧，娃娃顺着沈妈妈的手一下跌落。 一瞬间林星辰只觉得大脑有什么东西空白了一样，她顾不得手上还有东西，赶紧弯下腰去捡，刚笑着拿起来，迎面就过来一巴掌。 清脆地掌声响起，在耳边清晰的回荡，紧接着就是刺耳的耳鸣声嗡嗡做响，久久让她回不了神。 那一刻林星辰感到的不是脸上的疼痛，而是内心里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 哪怕沈妈妈不记得她是谁，但......怎么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打她呢？ 很快林星辰身边就有人来把她给扶起来，她强迫自己笑着，不知道身边都来些什么人。 也许有沈行之，有沈陶，有岑然媛媛，甚至有苏自衡，但她却是一个人也不想见。 林星辰头也没抬，推开那些人的手，声音低不可闻：“我去趟洗手间。” 她一路上都是脚步匆匆，速度是越走越快，直到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脸上一抹通红的指印，她心中的那口浊气才呼了出来。 她把水泼到脸上，试图掩盖那印记，却发现不管她怎么用力，都不能让她红印立刻消失。 林星辰突然不想回到宴会厅，她发现不管怎么解释，都令人无法忍受那种带着打量同情的异样眼神。 她干脆从后门绕出去，外面就是停车场，这里几乎没有人，哪怕是初秋的季节，这里也很阴冷，从里面吹出来的风，像是带了刀子。 她随意站定，紧了紧身上的礼服，就听到后面传来低低的嗤笑声音。 “你就这么点出息？” 林星辰猛然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宽肩窄腰，西装裤子包裹着一双修长的双腿，他的头顶上恰好装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给他的周身罩上一层朦胧的光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一样。 林星辰怔愣了片刻，似乎是想分辨到底是她在做梦，还是面前真的站着一个人。 他像是知道林星辰在想什么，懒散地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不认识了，前女友？” 怎么会不认识。 林星辰心里这么想，面上终于恢复平静，声音疏离地问：“请问你是？” 回应她的，是一声清浅的嗤笑，好像在嘲笑她的掩饰是多么的愚蠢。 他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他终于站定，没有在她故意装不认识的事情上纠缠，反而指了指她脸上的巴掌印。 “谁打的？” 林星辰有些难堪地低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你妈？”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逃避，声音仍然是清冷的，不急不徐地问道。 这句话终于把她给惹怒，她怒气冲冲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的确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你越活越回去了，当初甩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出息的？” 那一瞬间，林星辰的脸颊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她想也不想的怼了回去：“那是，我当初可是庆祝了好久呢！” 这话一说出口，江历脸彻底沉了下来，那双桃花眼里像是藏了什么巨大的风暴一样。 “你说什么？”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清冽好听，掺杂了几分沙哑和不可置信，漆黑的眸子似乎想把林星辰给吸进去。 林星辰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垂着头没再开口。 -- 第6页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从停车场的出口灌了进来，林星辰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披到了她身上，头顶上传来另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说女朋友，怎么乱跑到这里来了？” 林星辰一下松了劲，朝苏自衡看过去。 苏自衡眨了眨眼睛，拉过他的手，朝江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女朋友，我先带回去了。” 江历捏着雨伞的手骨节泛白，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被压在了心底一般。 那声女朋友，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在他的心窝了狠狠捅了一刀。 苏自衡拉着林星辰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江历终于忍不住开口，嗓音沙哑得要命，他叫住林星辰，问她：“外面下雨了，这伞你还要不要？” 林星辰脚步顿了顿，却连头也没回，“不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停车场里早已没了那两个人的身影，江历还站在原地，许久都没动地方。 有人从他面前走过，见他拿着伞，不好意思地走过去问：“先生，可以先借用一下伞，我去接一下我女朋友，很快就给你送回来。” 江历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伞，半晌才抬了手递过去。 时间荏苒，这把伞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林星辰雨夜里主动找上他，咬着唇问他还要不要利息，已经过了快十年的光阴。 他看着借伞的人拿着伞远去，转身往宴会厅走。 她不要这把伞了。 他还留着这把伞做什么？ 十分钟后，男人又从电梯里下来，等在入口处。 她不要了，他还要。 第4章 转学 2009年的暑假，林星辰正在家里帮奶奶收苹果，村干部突然领着一堆人进来。 林爸爸出去跑活，家里只有她和林奶奶，林星辰摸不清他们的来意，站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问村干部：“王爷爷，他们是谁？” 来的人穿的都是西装革履，哪怕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牌子，也能看出来做工的精致，从衣料到裁剪，都不是她能接触到的人。 她打量他们，他们也在看她，为首的那个人看起来有些激动，眼眶泛着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王爷爷叹了口气，对林星辰说：“这是从省城那边过来的，先让我们进去，你爸爸和奶奶在家里吗？” 林奶奶见半天都没有动静，已经挪着步子慢慢走过来，见林星辰堵着门口，忙让她让开。 “来者是客，星辰快去倒水来！” 林星辰闻言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几眼，对上为首的那个人，那个人见她回头，还冲她笑了一下。 林星辰转过身，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后来她的不安的确得到了证实，那个为首的人就是沈爸爸，刚得知她的消息，就带着一堆人赶了过来。 林星辰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林家人，林伯父总是过来劝林爸爸，让他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个女孩身上，给她一口饭吃，让她在家里帮忙干点活就行了。 林爸爸和林奶奶都不同意，他们不仅养大了她，还让她念书，对她很好很好。 对沈爸爸，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遥不可及的一场梦，因为太过于不现实，所以她不愿意去接受。 见她这么平静，沈爸爸着急了：“省城那边的条件更好，以后你可以考一个好大学，爸爸亏欠你那么多，你得让爸爸补偿你。” 林星辰还是摇头，她很平静地说：“我在这里挺好的，奶奶和爸爸对我都很好，我在这边也能念书。” 沈爸爸看着那双不符合年纪的眸子，里面只有淡然和平静，在看看四周环顾的大山，破旧的平房，把她带走的决心更重。 他知道一时片刻是说不通林星辰的，他很快就带着人离开。 林奶奶等人走了，就开始劝林星辰：“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能来找你，也算是对你有几分情谊，别的我不好多说，但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林星辰摇头：“奶奶，你知道我的，我是不会离开的。” 林爸爸得到消息之后很快就回来，他不到五十的年纪，背已经佝偻下去，一只腿还有些毛病，一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他干不了什么重活，可为了供得起林星辰上学，经常去外面打工，家里的地都交给林奶奶，日子磕磕绊绊地也能过的下去。 林爸爸黑黝的脸庞一直沉默着，和林星辰相对而坐，半天之后才开口：“当初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才这么点。” 他比划了一个大小，“才多少年你就长这么大了，都成了大姑娘了。” 林星辰还是不说话，他叹气，“我去问了王爷爷，他说对方家里挺有钱的，在省城都有好几个房子，一直在找你，你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去那边念书对你更好。” “爸。”林星辰打断他继续往下说，“他们有钱没有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才是我的亲人，是你们把我养大的。再说，我学习成绩还可以，在咱们县城念下去，也能考个好大学。” 林爸爸眼眶红了起来，怕林星辰看见，起身往外面走。 林星辰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和她开这个玩笑，但一点也不好玩。 -- 第7页 在沈爸爸再次拜访之前，家里又短暂的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林奶奶和林爸爸私下里怎么商量的没有告诉她，但村里其他人来打听消息，他们一概都是客客气气的把来人请走。 林星辰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白天陪着林奶奶去摘苹果，晚上就翻看高中课本。 沈爸爸再次过来，是带着沈妈妈的，那是林星辰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他们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都是弯弯的杏眼。 林爸爸把他们迎进来，倒了水之后就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和林奶奶坐在院子里。 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开口。 沈妈妈手里拿着那个洋娃娃，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只低头摆弄着。 沈爸爸叹气：“你也看到了，你妈妈自从你丢了之后，精神就不好，这个娃娃是你当初最喜欢的，她就一直拿着。” 林星辰紧紧抿着唇，还是一言不发。 “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受苦，我也不配当你爸爸，可你妈妈是无辜的，她一直自责，这么多年来每天都要吃一大把药，不然就不能睡着。” 屋外的柿子树下，林奶奶手里拿着钩针，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穿过，时光在这一刻好像被暂停了一样，蝉鸣声都不那么刺耳。 林爸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爸爸顺着林星辰的目光看过去，赶紧添了一句：“你放心，他们的生活我肯定会保证的，你以后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他怕林星辰还不答应，又添了一句：“你爸爸的腿我也会找人帮着治的，你奶奶身体不好，你难道不想让她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每一句都说在林星辰的心上，让她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 最后，林星辰看着吃了药之后才睡下的沈妈妈，点了头。 - 林星辰离开林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中旬，林奶奶和林爸爸站在家门口，目送着林星辰上了一辆足以在县城里买两套房子的汽车。 林星辰一直没有哭，她叮嘱了林奶奶很多，让林爸爸不要那么辛苦，她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等放了寒假，她早早地就会回来。 “知道了娃，快走吧，现在有手机，随时都能联系。” 林爸爸示意司机赶紧开车，林星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山村，视线从围观的人群中一一扫过，邻居张婶子，村干部王爷爷，她的好朋友暖暖，一直当作对手的苏景藤......这些人她经常见到的人，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对即将到来的未来忐忑不已，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东安作为省会城市，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底蕴，在最初城市发展的时候，凭借着制造业和一部分工业成功的挤进一线城市。 下了飞机之后，沈妈妈也醒了过来，沈爸爸试图让两个人互相熟悉一下，可沈妈妈抱着手里的洋娃娃，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林星辰一眼。 林星辰面上没有任何显露，还是那样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内心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沈家现在住的地方，是在东安最贵的小区，来这里买房的非富即贵，已然成了身份的象征。 小别墅的庭院前，站着几个衣着华美的人群，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旧的衣服，觉得和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来，星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不等沈爸爸开口，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就先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林星辰，嘴里喃喃开着口：“这就是我那个外孙女吧！长的真漂亮！” 林星辰强迫自己笑了起来，努力适应着老太太的热情。 “你姥姥从前就一直惦记着你，你能回来她老人家可高兴了。” 沈爸爸把沈妈妈安顿好，才回来给林星辰介绍，指着沈行之说：“这是你哥，比你大五岁，现在在上大学，从前你小时候他总是陪你玩。” 沈行之上前轻轻抱了一下林星辰，挂着笑容说：“妹妹，欢迎你回来！” 站在他身边的沈陶跟着也抱了抱林星辰，自我介绍说：“你好星辰，我是沈陶。比你大几个月。” 沈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几分忐忑，她不知道林星辰是什么样子的人，对她的身份能接受几分。 林星辰回了她一个拥抱，叫了一声：“姐，很高兴见到你。” 沈陶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还不知道这笑容里有几分真假，但好歹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沈爸爸在路上的时候，就和林星辰提了沈陶的存在。 她是在林星辰失踪的第三年，从福利院带回来的，彼时她已经六七岁，对人情世故已经有了了解。 家里人并没有瞒着她，她知道能被沈家接过来，是因为他们家丢了的小女儿，希望她的到来，可以让沈妈妈的病情好起来。 可惜沈妈妈这么多年来，病情丝毫没有好转，沈陶在家里住的底气总是不那么充足。 这次林星辰被找到，她甚至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生怕她被沈家赶走，彻底的失去所有。 如果林星辰那么做的话，她相信沈家不会有人阻拦的。 等所有人都进了客厅，沈陶还站在原地，袁紫走了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林星辰的事情？” 沈陶赶紧摇头，袁紫是沈舅舅的女儿，从小娇宠着长大，和沈陶关系挺好，两个人都在一个班里念书。 -- 第8页 她怕袁紫误会，赶紧解释：“就是我觉得占了她的位置，有点内疚。” “内疚什么，她走丢又不是你造成的。”说完，袁紫吐了吐舌头，挽着沈陶的手进了客厅。 - 那天晚上，林星辰再一次失眠，她躺在陌生的城市里的陌生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看起来格格不入。 她把房间内的灯全都关掉，拉开窗帘，夜空中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星空，只有灯红酒绿的色彩，将半空都投影着光束。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心里太孤寂，林星辰并没有第一时间关上窗户，而是欣赏起这种喧哗的热闹。 看了很久，直到附近渐渐恢复安静，街上的人烟稀少起来，月亮爬到半空中，已经是凌晨两点，她才关上窗户。 从那天开始，她的身份就多了一个沈家的女儿，沈爸爸带她去见过几个老朋友，回来的时候还和她商量要把姓改一下。 林星辰拒绝了。 她不用什么理由，只轻轻摇摇头，沈爸爸就没有再往下说。 “星辰，这里是你家，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要干什么，都可以和爸爸说。” 林星辰想了想，第一次主动和沈爸爸提了要求：“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沈爸爸有几分惊喜，实在是林星辰从回来那天开始，基本就没有怎么说过话，他拿回来的衣服之类的，也没有见她穿过，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只吃面前的菜。 “当然可以出去，不过你对这里不太熟悉，要不要让你姐或者你哥陪你？” 林星辰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在附近转转，想自己熟悉一下。” 沈爸爸不放心，可也不愿意驳了林星辰的兴致，只好叮嘱了一堆，让她千万小心。 “给你的手机你就拿着，有什么事也能给我打电话。” 林星辰恩了一声，临走的时候，却因为没有拿习惯，把手机给落在了房间里。 小区的景色不错，别墅后面坐落着几栋高层，高低错落的树木藤蔓别具一格，从小型瀑布处流出来的水沿着砌好的石子，弯弯绕绕的流着，偶尔还能看到里面媳戏的锦锂。 林星辰站在一旁盯着看了一会儿，脑海里想象的却是他们小山村那条溪流。 小时候，她和村里的孩子一起下水捞鱼，回头在空地上生火直接炸了吃，长大一点就会帮着林奶奶洗衣服，什么时候去，那溪流都是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下午的阳光依然很刺眼，从树叶间隙透过来的光像是在地上定了格，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连蝉鸣声都透着一股筋疲力尽。 她看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绕过小区往外面走，她想着大姨妈马上就要来了，得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备用。 她不知道最近的一家在哪里，好在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晃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看着来往急匆匆的行人，在心里默默的揣摩着他们的去处。 和夜里看到的灯红酒绿不同，这里的白天看起来都像是开了二倍速，没有几个像她一样这样淡然的走路，大家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 直到一家便利店从树影后显露出来，林星辰脚步不由加快几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大片乌云遮住了天空，像是随时都可以坠落。 伴随着进门的机械欢迎光临，西风乍起，街上的行人脚步都加快起来，电动车的鸣笛声和路人不满的嘟囔声响彻在附近，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垃圾飘飘荡荡晃来，天地间已然变成了土黄色的世界。 便利店内又像是另一个世界，白色的灯光明亮充足，沙哑的女声在慢悠悠的唱歌，把飞沙走石的世界隔绝在外。 林星辰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看过去，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想要的品牌，和旁边咂舌的价格比起来，这一款简直良心到家。 她知道肯定有区别，也知道沈爸爸给她的卡里有不少钱，可她根本就没有想着动过那个钱。 林奶奶身体不好，以后要是生病了，她不好总找沈爸爸帮忙，还有林爸爸的腿，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好好的去治疗。 哪怕前几天她打回去的电话里，林爸爸再三保证已经去看过了，她也是不信的。 说起省钱来，大概只有生活过那种环境，才会下意识的去做。 结账的时候，排在林星辰前面的是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个子都是高高的，其中一个人背着一把大大的吉他，穿的也很潮流，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下面是一件破洞牛仔裤。 吸引林星辰注意的却是另一个少年，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额前的碎发刚好到眉骨，将他一双桃花眼衬托出来，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像是锋利的刀，再往下就是明显突出的喉结。 林星辰看了几眼，低垂下头，轻咬着下唇，手足无措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门口不停的有人进来避雨，混合着一遍一遍的机械女音而来的，是微微泛着潮意的咸湿味道。 林星辰站在风口中间，忍受着一阵阵忽闪进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散，再恢复。 前面很快就结好账，收音员很好心地拿了一个黑色的袋子给她装上，店内已经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她拿了东西，匆匆地推门离开。 外面雨势正大，风吹着树干摇曳不定，她站在屋檐下看着路边像花一样溅起来的雨泡，不自然地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 第9页 站在她旁边的，是比她要快几步出来的两个少年，他们似乎是在等车，语调闲散地聊着天，讨论地内容她却听不懂。 很快，一辆黑色的车子就停在了便利店门口，司机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两把雨伞，先递给了白色T恤的少年。 背着吉他的少年跟着司机已经往车上冲了过去，那白色少年动作却不疾不徐，步子懒散地走了过去，好像周围的大雨和他一点也没有关系，他的周身自带界结一样。 林星辰收回视线，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裤脚溅湿，肚子处隐隐有疼痛的感觉，不太明显，就是让人觉得腻歪。 那少年长得真好看。 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美貌。 鬼使神差的，林星辰出了声：“请问，我可以借你的伞吗？” 第5章 英语 到了九月份，沈爸爸终于把林星辰的转学办好。 沈陶已经在学校军训过，这次回来听说林星辰要跟着她一起去上学，吃饭的时候就开心地和沈爸爸说：“妹妹是和我一个班吗？” 沈爸爸微笑：“是的，高一不分文理科，你们在一个班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沈陶笑着看向林星辰：“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林星辰也笑，这两天她一直在陪沈妈妈，在医院里配合着医生的治疗，妄图找到帮助沈妈妈的方法。 可惜事与愿违，沈妈妈的病情始终没有一点起色。 沈爸爸顺着林星辰的视线看了一眼抱着洋娃娃的沈妈妈，叹气：“你不要自责，我们慢慢来，已经耽误了军训这么长时间，不能不去学校了。” “恩，我知道。” 林星辰对于去哪个班，和谁在一起，没有多少兴趣，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带出来，认真地听着沈陶的介绍。 这是她和沈陶这些天以来的相处方式，两个女孩可能都想要和彼此好好相处，一个什么都想帮忙，一个认真地接受，倒也适应良好。 高一开学已经有半个月，这段时间足够让班级里的同学互相熟悉，林星辰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是带着几分忐忑的。 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不修边幅，头上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翘起来，衣服也不是多么的干净。 但听沈陶说，这个班主任教学非常厉害，尤其是数学，多次带着学生获全国性的奖项。 林星辰婉拒了沈陶要陪着去见老李的想法，一个人找到了三楼的办公室。 老李似乎是刚抽过烟，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他见林星辰进来，点头打了招呼。 “我看过你的档案，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到了咱们学校呢，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学习是最重要的。” 林星辰点头，手指轻轻地摩擦着裤边，老李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林星辰往教室走去。 一中是省内重点高中，每个年纪都有两栋教学楼，分两个年纪主任，历来的惯例都是两栋楼互相比着各种成绩。 一班在南楼的一楼，从办公室下来，渐渐地就能听到学生们的吵闹声，老李全都当作没有听到，神色自若的穿过各个班级。 一班的后门处，两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正在说着游戏，突然看到班主任走过来，忙喊了一嗓子：“都安静。” 这是开学以来，刚选出来的班长孟振生，他同桌熊杰是体育委员，两个人管着班里的纪律。 大家听了这声喊，都抬头往窗户处看去，果然看见老李顶着那缕顽固的头发路过。 “谁啊？跟在老李身边的那个？” 林星辰被老李带着走到了班里，最后几个窃窃私语的人也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空调发出的细微声音。 老李把保温杯放到讲台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新学期开始了，军训也结束了，我想大家应该收收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 林星辰站在讲台上，可以清楚地把班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有的人在认真听讲，有的人在偷偷翻看闲书，有的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沈陶冲她善意地笑了笑，林星辰看到之后，也轻抿了一下唇，放松了几分，紧接着她的目光触到最后一排的某个身影上，唇畔的笑容彻底凝固住。 少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穿着干净的校服，一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神态自若，可那张脸太过于耀眼，哪怕隔着这么多张座椅，在人群中依然那么突出。 她在上面看得清楚，坐在他前面和侧面的女生频频回头，和同桌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李终于发表完对纪律的讲话，指了林星辰：“咱们班新来的学生，以后大家都是一个班里的同学，要互相帮助。” 说完，让林星辰上来自我介绍。 林星辰其实是有几分不乐意的，不过是没有来参加军训，比别人晚了几天来报道，就要被这么特殊对待，她心里是有些别扭的。 她不动声色地登上讲台，拿了一根白色的粉笔，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大家好，我叫林星辰，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以后可以共同进步。” 她说完，鞠了一躬。 老李没再补充什么，指了中间靠后的一个位置，“你先坐那里吧，学校很快就会有摸底考试，到时候咱们再排座位。” 林星辰拿着书包朝那个位置走去，走到半路上，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开口：“她怎么比我还黑？不是没有军训吗？” -- 第10页 接着林星辰就听到有低低地笑声传来。 她脚步停了一下，回头往声音地方向扫了几眼，那几个女生没想到她竟然敢回头，一个个的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有开口。 林星辰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班主任说的那个位置，同桌是个瓜子脸的女孩，头发扎成马尾梳在脑后，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你好。”她甜甜地打了声招呼，“我叫陈梓芯。” “你好，我叫林星辰。”林星辰也笑着回应，把书包放到抽屉里，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本子。 老李是数学老师，这时候已经让大家把课本拿出来，“先预习，下节课我们就开始正式地上课，高中数学和初中数学完全不一样，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听课。” “真啰嗦。”陈梓芯小声嘟囔了一句，朝林星辰吐吐舌头，“你说他怎么不知道洗洗头。” 林星辰抿着嘴轻轻笑了起来，两个人再次对视上，都从彼此地眼中看到了笑意。 下课之后，班长孟振生被老李叫走了，沈陶带着袁紫过来找林星辰，问她：“怎么样？我们班还可以吧？” 袁紫不喜欢林星辰，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谈话，在沈陶夸了林星辰字写的好看之后，终于不耐烦地开口：“唉，他们都在说你黑呢？你从前在村里，没有防晒吗？” 她的声音并不低，一时之间周围都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大家都把目光若有若无地放在林星辰身上。 沈陶急地眼泪都开始打转，轻轻推了袁紫一把，想让她道歉，袁紫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有说错。”就被沈陶急忙给拉走了。 林星辰却是最平静的一个，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神色自若的扫了大家一眼，那些带着八卦和好奇的眼睛在对上她的眼睛之后，都纷纷地错开。 班长孟振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拿着厚厚的一摞书进来，直接放到林星辰桌子上，“老班说你的书。” 林星辰看着微微有些喘气的孟振生，真诚地道了谢，旁边跟过来的熊杰不服气，“我也帮你搬了几本呢，美女。” 孟振生切了一声，“总共十几本，你就搬了两本，还好意思说。” 林星辰在一旁弯着唇看他们打闹，熊杰被孟振生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后脑勺开口：“不是，我今天有点手疼，那个我是熊杰，体育委员，以后有事找我。” 林星辰点了一下头，算是和他打了招呼，熊杰可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搂住孟振生的脖子就往外托拽，一幅要和他算账的样子。 快要上课的时候，袁紫跟在沈陶后面回来，也不知道沈陶怎么和袁紫说的，她不情不愿地给林星辰道了歉。 林星辰始终微笑，背脊挺的笔直，让袁紫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但很快，班里的其他人就都知道了林星辰的身世，不断地有人来询问沈陶这是不是真的。 一班是他们这个年级中配置最好的一个班级，不仅仅是老师优秀，连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东安有权有钱的人家，很多人的父母甚至都互相熟悉。 沈陶统统没有回应，连带着看袁紫的眼睛里都带了几分懊恼，袁紫也知道事情闹大了，除了给沈陶说对不起，别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都会知道的啊。”袁紫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林星辰突然转学到这里，住在沈陶家里，沈爸爸还带着她去见了几个老朋友。 “那也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沈陶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和袁紫对话，“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觉得她回来是抢了我的地方，可我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孩子，被爸爸带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记忆。” “这么多年，我享受的都是属于林星辰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心里对她只有愧疚。” 袁紫沉默了，她可怜巴巴地看了沈陶几眼，“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觉得你在家里会被她欺负，想替你出出气。” “你要是真的想弥补的话。”沈陶咬了一下唇，“等一会儿见了她，给她道个歉。真诚点，别像刚才一样。” 良久，袁紫才不情愿的点了一下头，“好吧，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第6章 转学 晚上回家的时候，沈陶一路上都在努力地和她交流，她也在努力地回应着她，快到家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林星辰叹气，她知道沈陶的意思，也知道沈陶在拼命地当好一个姐姐，从她回到沈家开始，不管大事小事，她能帮忙的都会帮忙。 怕她吃不习惯这里的东西，会安慰她妈妈会好起来，会带她去一些她从来没有去过的昂贵餐厅。 她都知道。 但是他们两个都很累。 九月的东安，街道两边开满了桂花，闻起来有淡淡的清香，天上是大朵的卷积云，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偶尔有鸟掠过，给这幅静止的画面添加了一些活力。 林星辰收回视线，轻轻开口：“姐，我没事的。” 沈陶听到了，轻咬一下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还是选择开口解释袁紫的事情：“我和她从小就在一个班，又是亲戚，所以关系一直不错，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的难听，但人是不错的。这次的事情，我已经说过她了，下次肯定不会再有了。” -- 第11页 “恩。”林星辰笑了出来，“我不在意的，我本来就是从山村里出来的，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说到这里，她冲沈陶笑了笑，“你能当我姐，我真的挺高兴的。” 沈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内心前所未有的敞亮，觉得今天的天气都格外的明媚动人。 可夜里躺下，林星辰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念林奶奶，不知道家里的苹果卖的怎么样，爸爸的腿治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她的同桌暖暖，中考比她考的要好的苏景藤。 这里的夜晚只能看到月亮和霓虹灯，没有铺满整个夜空的星辰，就连云层都很少，好像夜晚只是一张黑色的幕布。 她又想到那个少年。 少年清清冷冷，连让人接近的勇气都没有。 林星辰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把伞上面。 “总得拿什么来交换吧？” 那句话，仿佛还在她的耳畔回荡。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老李在数学课正式上课之前，又宣布了一个消息，“学校要组织开学文艺表演，大家有什么才艺的，都可以去找文艺委员报名，到时候先班里选拔一下，最后选一个出来代表咱们班去参加学校的表演。” 这个消息一出来，班里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瞬间就代替了昨天要摸底考试的阴云密布。 陈梓芯很激动地抓着林星辰的胳膊，笑的神情都飞扬起来，“哇！我早就听高年纪的人说过这事，也是咱们学校的传统，想想就激动！” 她边说边看向文艺委员那边，文艺委员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生，反而是坐在最后一排个子高高的男生。 陈梓芯见林星辰也看了过去，向她解释：“他叫李铮，会玩很多乐器，还会跳舞，特别厉害，我听说他好像想要出道当明星。” 选班干部的时候，林星辰还没有来学校，自然都错过了，除了班长和坐在他旁边自我介绍的体育委员熊杰，别人她都还没有熟悉。 林星辰的眼神从李铮身上一扫而过，装作若无其事地落在旁边的江历身上。 少年已经拿了数学书出来，此时正在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从林星辰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半垂的眼俭和高挺的鼻子。 陈梓芯介绍完，见林星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顾老李已经让大家拿出课本的指意，问她：“你不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哦，就那样吧。” 林星辰回答完，就见陈梓芯脸上异样的神色，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怎么了？” 陈梓芯摇摇头，“你竟然觉得他不好看？在初中部的时候，他就一直和江历是校草了。” 林星辰再次哦了一声，心里却对后一句话表示赞同。 她喜欢那样的少年。 今天一整天下来，基本上所有的老师都开始讲课，林星辰除了课间的时候，听陈梓芯在她耳朵边嘀咕有多少人去李铮那里报了名，全部的心思都在英语课本上。 她听不懂语法。 英语老师显然是留学回来的，全程英语教学，除了一些基本的词之外，林星辰发现她大部分都是听不懂的。 初中的时候，他们县城的学校也会进行简单的英语听力训练，但那都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初中的英语听力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 这让她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陈梓芯问她要不要报名的时候，她摇摇头。 正好前排的嘲笑过的女生路过，听到之后故意和身边的人笑了起来。 “从山村里过来的，能会什么才艺啊？” “可以唱山歌啊，我看电视上他们劳动的时候，都是一边唱歌一边进行的。” “得了吧，人家那都是少数民族。” 林星辰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过这些人，但显然他们对她从一开始就不友善。 可能在这些人的心里，她就是那个格格不入闯入他们世界的意外者。 比起他们来，她除了一个迟到多年的身份之外，一无所有。 陈梓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林星辰，发现她只是把英语课本合上，垂下的眼睛里看不出来一点想法。 但只有林星辰自己知道，这一刻她的愤怒已经快要溢了出来。 - 沈爸爸这两天重新把沈妈妈送到了医院里，终于空出来时间，亲自等在放学的时候，问了林星辰学校的情况。 “还好。”林星辰没有把英语的事情拿出来说，她那点可悲的自信让她对相处没有多久的爸爸是完全说不出口。 沈爸爸欣慰地笑了一下：“我之前打听过你的学习成绩，虽然中考的时候考了你们县城第二名，但你们学校是省重点高中，都是尖子生，爸爸也不求你学习多好，只要你开开心心就行。” 林星辰把头低了下去，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蔓延，让她庆兴刚才没有把英语课上听不懂的事情说出来。 回到房间，她拿着沈爸爸送她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拨通了林爸爸的电话。 林爸爸接的很快，他最近已经不出去干活，家里的苹果树栗子树这些都正是收获的时候，林奶奶一个人根本就顾不过来。 林爸爸语气很是高兴，声音有些大地从听筒里传来：“星辰，在那边怎么样？开学了吗？” “开学了，我在这边挺好的，你和奶奶呢？” -- 第12页 “我们也挺好的。”林爸爸接着就把村里要修路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用的是沈家给的钱，他们给了很大一笔，让我治腿，你也知道我的腿也就这样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实在没有治疗的必要。” 林爸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哀伤，而是一种自豪，“他们还说我养了你一场，是功劳，要谢谢我和你奶奶。后来我想啊，从前接你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村里的路太难走了。把路修好了，以后你回来了，也能走的稳当一些。” 林星辰一下子就想到从前的事情，其实也并没有多久，他们山村太过于偏远，公交车最开始的时候，没有直通他们那边的车。 每次去县城里念书，都需要林爸爸骑着摩托车送她到车站，等每周五放假的时候，再骑车去接她。 那时候家里也买不起手机，先不说学校偶尔放假会不准时，光是天气的多变，就让一直等在车站的林爸爸受了不少罪。 她到现在也都还记得，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看到的那个有些瘦削的背影，冒着风雨载她去学校的时刻。 她的爸爸啊，一辈子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却还记得修那条路。 林星辰看着茫茫的夜色，哽咽了一下，“那挺好的爸，不过你的腿还是要治一下的。不然阴天下雨，又要难受了。” “知道了娃，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你奶奶也很念叨你。” 林星辰快要控制不住她自己的情绪，匆匆地挂了电话，没敢让林奶奶接。 她闭了一会儿眼睛，看着书桌上摊开的英语课本，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突然觉得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7章 表白 先于摸底考试来临的，是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 他们一班报名想要参加节目的人不少，陈梓芯沈陶他们都有报名，不过他们都对能不能选上不怎么抱有信心。 沈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说，“因为李铮和江历他们都太厉害了，老李肯定会选他们的。” 林星辰默然了片刻，才问：“我听陈梓芯说李铮想当明星，那江历呢？” “江历会弹钢琴，而且弹的非常好，之前好像还在国际上获过奖，但我听说他要当什么明星，他家挺有钱的。” 林星辰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江历弹钢琴的样子，发现她的想象力太贫瘠，竟然想象不到。 但可以肯定的，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沈陶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没有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外班的过来看他们两个，还有高年级的同学，每次路过的时候都要往里面偷看。” 有的胆子大的，甚至会假装来找人，把脑袋伸到窗户里面来看。 而江历似乎也知道，每次一下课，就会和熊杰他们出去打球，可就算这样，从一班路过上洗手间的时候，还是有女生愿意多往里面多看几眼。 万一呢，万一看到了江历或者李铮，就是赚到了。 林星辰笑的有些勉强，沈陶说的那些，她又何尝不是？ 每次上厕所的时候，陈梓芯和林星辰都会从后门路过，就是为了多看那人一眼。 果然，班主任让几个表演才艺的挨个挨去了他的办公室，回头就定了江历的表演节目。 李铮作为主持人，这次不参加表演，但也算两个男神都上阵了，在学校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轰动事情。 陈梓芯在演出要开始的前几天，就开始兴奋，不停的和林星辰说着文艺汇演那天她要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子的头发。 学校也就在那天对大家格外宽容，表演的人还可以带妆，大家也都不用穿校服。 林星辰偶尔会在看书的空挡，听听周围的人都在谈论些什么，然后继续低下头看英语。 陈梓芯觉得她的表现太淡定，“你不知道，高三一个学姐，也算是校花级别的，本来不参加这次的文艺汇演了，后来听说有李铮江历他们参加，就又报上名了。” 说着话的时候，她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羡慕嫉妒。 林星辰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淡定，偶尔她也会在走神的时候，偷偷往最后一排看过去，期盼着能和江历对视，又害怕着他抬头。 不知道他还记得不记得自己，记不记得那天下雨时，问他借伞的人。 像是心里藏着一个什么秘密一样，带着几分甜蜜和苦涩，她竟然也觉得在这里的生活没有那么难熬了。 文艺汇演的那天下午，学校给放了两节课的假，让大家自由安排时间，等到了晚上直接在礼堂里集合。 班里很快就一阵风似的，人走了大半，只留下那天的值日生。 林星辰跟着沈陶他们去了学校的超市，燥热的天气加上浮动的人心，让闷热的天气更加难捱。 超市里买雪糕和冷饮的人都要比往日多好多，袁紫先挤了进去，挑了两个出来，一个递给沈陶，一个拿在自己的手里，然后用带着歉意的声音对林星辰说：“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你自己去挑吧。” 沈陶立刻就要把她手里的雪糕递到林星辰手上，林星辰却避开了，“没事，我自己去挑一个。” 她很快就挤到前排，盯着冰柜里摆放整齐的雪糕愣了一下，看着最上面贴着的标签咋舌。 这里没有一个她常吃的牌子，最便宜的价格都可以买她从前常吃的三四个，而袁紫拿的那个，价格更是在是十几块。 -- 第13页 她挑了其中一个最便宜的，沈陶看到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说，三个人很快从超市里出来，站在了门口的梧桐树下。 下午五六点的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哪怕在树荫下也照旧闷热异常，林星辰听他们两个聊了一会儿八卦，才想到耳机忘带了。 她三两口把雪糕吃完，对沈陶说：“我回教室拿点东西。” 沈陶看了一眼时间，“行，一会儿我们直接在学校门口等你去吃饭。” 林星辰恩了一声，身影踏入炽热的阳光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往前疾走。 袁紫一见沈陶的眼神，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忙解释：“我刚才是真的不知道她要吃什么的，万一买错了口味怎么样？你看，她后来挑的就和咱们平日里吃的不一样。” 沈陶这次却没有再多说袁紫什么，只淡淡开口，“你以后也不用帮我买了，我挺喜欢吃她那种的。” 袁紫脸白了白，她赌气哼了一声：“不买就不买，我自己一个人吃。” － 教学楼里难得的很安静，走廊里几乎没有一个同学，林星辰脚步匆匆推开教室后门，拿了耳机才发现，教师的前排窗户大开，偶尔有风往里吹，而在那里坐着一个女生。 她的指间明明灭灭，猩红的烟头和淡青色的指甲相应成辉，青烟偶尔袅袅升起，在教室这样的场景格外扎眼。 对方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让她来不及做任何伪装，索性也不装了，娴熟地抽了最后一口，把烟放在了旁边的奶茶杯子里，然后跳下窗户，对她挑了一下眉。 “新转来的，不要对外说哦。帮我保密。” 她淡青色的指尖在嘴唇轻轻比了一个手势，然后笑得格外灿烂。 林星辰当作没有听见，拿了东西转身就出去，到了走廊里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女生还在笑这看她。 她记得她的名字，很像男孩子，听陈梓芯偶然一次提起，是个看外表很柔弱，实际是个大姐大的人物。 她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往学校门口走去。 晚上的文艺汇演是在学校礼堂举行的，林星辰是第一看见这么大的礼堂，他们县城的学校里并没有这种场合，所有需要集体参与的活动，都是在露天进行的。 她被沈陶拉着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袁紫在吃饭的时候几次想和沈陶说话，都被她当作没有看见，此时正一个人坐在一边正闷气。 林星辰始终没有掺和进去，她坐在那里听着耳机里的英语单词，偶尔会搭一两句话。 相比而言，袁紫的双胞胎弟弟，反而对她要客气几分，每次在学校见了面，都会和她打招呼，有一次上体育课，还给她送过一瓶水。 演出很快就开始了，先是学校领导像模像样的说了开场白，音乐一响，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江历的节目在中间，等李铮一报幕，台下就是一阵响彻礼堂的欢呼声，江历缓缓的出现在台上，朝大家鞠了躬。 林星辰直到很多年后，都还记得那天江历的打扮，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微微地烫着卷，舞台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给他的身上添了几分朦胧的光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出来的王子。 虽然后面知道他的真面目，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外表的皮囊，里面住着的不过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灵魂，但那一刻对她的吸引，却是实打实的。 江历很快就坐在钢琴前，灯光一暗，场上立刻就安静下来，流畅动听的音符就从舞台中间向四周蔓延。 林星辰捏着手机，在所有人都看向舞台中间的那个少年的时候，偷偷地打开了录音机。 其实录音机的效果并不好，距离又有点远，她回头再去听的时候，还是能听到周围很多嘈杂的声音。 一曲很快就弹完，江历再次站了起来，要鞠躬的时候，突然从后台处跑来一个女孩，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中的玫瑰花递给了他。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起哄的声音，陈梓芯在前排冲林星辰科普，“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高三校花学姐，她好大胆啊。” 更大胆的事情还在后面，校花捧着那束花，拿着上台的时候就准备的话筒，在全校面前问江历：“你介意姐弟恋吗？” 台下的口哨声欢呼声叫好声都快要刺破林星辰的耳膜，沈陶也在一旁跟着兴奋的尖叫，不知道是谁特意开了舞台的灯光，将台上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在一起。 “就像是在拍电视剧一样！太刺激了！” “快答应！” 老师们见事情越来越大，都纷纷站起来，开始组织本班的纪律，可大概人多势众，欢呼声并没有小下去。 可台上的江历却好像始终置身事外，一直冷清地站在那里，直到校花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 江历才接过那捧花，嘴角扯了扯，吐出一句淡漠的话：“最近不想谈女朋友，下次吧。” 口哨声更大了，校花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差点当场哭起来。 李铮很快来救场，江历和校花往台下走，舞台上的表演在继续，但大家的注意里都换了一个方向，有几个人还偷偷的遛了出去，妄图想听到什么消息。 “你们说江历那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沈陶问林星辰和袁紫，袁紫肉眼明显可见的不高兴，“肯定不会答应的，他不喜欢姐弟恋吧，那个意思就是不答应。” -- 第14页 沈陶似乎有一点明白袁紫的心事，把目光转向林星辰这边。 林星辰表面上无比淡定地开口，“谁知道。” 感谢礼堂里的灯光并不充足，可以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很好的掩埋，不至于让她太过于难堪。 后来直到汇演全部结束，校花和江历都没有再回来过。 那年还没有微信，大家都是用□□来沟通，当天晚上的空间里，就有好几个人发表了青春伤痛的文学。 林星辰没有加几个好友，却从他们转载的文字里，窥探出了一点事情的全貌。 校好未必不好，江历之前也不是没找过女朋友。 可总是很快，他就和人分手，有人说分手速度快得和当季新品一样，他总是挑最好看的来。 然后又很快厌倦。 当天晚上，她听着录音机里嘈杂的音乐，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8章 分手 6 这件事情闹的太大，听说两个年纪的教导主任都紧急开了会，商量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校花和江历好像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石子投入到水面上一样，引起淡淡的涟漪。 就连那几天的校园广播里，放得也都是失恋的歌曲。 大家还没从江历和校花恋爱的事情中缓过来，一个重磅消息又砸了下来。 他们分手了。 林星辰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写英语题，那一瞬间以为自己有了幻听。 “江哥这是创了新记录啊！几天就换人了。” “还不如不答应人家呢，害得全校女生这几天都和失恋了一样！” 校花从那天开始就请了假，好几天都没有来学校，江历倒是一切如常，除了班里偶尔会有几个和他玩的不错的男生调侃之外，那件事情竟然也慢慢平歇了。 只有林星辰偶尔会在做题的空歇，抬头想想那个只当了几天江历女朋友的校花。 她此时，应该会很伤心吧。 很快，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将要到来的月考所吸引。 林星辰不知道是在向别人证明着什么，那次考试她难得的紧张起来，把才讲了没有多少的课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沈陶是第一个感受到她紧张的人，想缓解一下她的焦虑，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知道虽然林星辰一直对她很友善，两个人保持着很不错的关系，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走进过林星辰的世界一步。 她吸了口气，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 到了考试那天，天下了蒙蒙的西细雨，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一些，没有那么炎热了。 这次月考的考场安排，没有按照他们的中考成绩，是随机排列的，林星辰被分配到北楼三层的考场，到了考场就看到两个同班的同学。 林星辰和他们点了头，一个人坐在靠着窗户的座椅上，低头看语文的诗词。 两天的时间，很紧张得考完，然后就是十一假期。 老李在班会上再三强调了一下纪律，才在大家兴奋的目光中，说了放学两个字。 考试成绩要在十一考试之后才会出来，这让所有人都难得的轻松起来。 袁紫边收拾东西，边问沈陶：“放假你要去哪里玩？” 沈陶吐了吐舌头：“我得上舞蹈课，有一个月没有怎么好好练习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林星辰：“哥哥这次放假好像也会回来，要不让他带这你出去玩玩？” 林星辰摇头，“我去看看妈妈，剩下的时间在家里就行。” 沈陶想到了沈妈妈的病情，听沈爸爸说，在医院治疗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怎么好转，他打算带妈妈回来住一段日子。 回到家里，沈妈妈果然已经被接了回来，沈行之也从大学里回来，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 沈爸爸看起来很高兴，和沈行之喝了几杯，等沈妈妈被保姆阿姨扶着上了楼，才感叹道：“现在别的事情我也不求了，就盼着你妈妈的病能赶紧好起来。” “肯定会的。”林星辰跟着说了一句，才发现沈陶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今天格外的沉默。 沈行之坐在沈陶身边，却一直给林星辰夹菜，每次都要从沈陶跟前绕过去。 沈爸爸喝了几杯脑袋就有点发蒙，早早地上楼陪沈妈妈，饭桌上就剩下他们三个，林星辰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沈行之和沈陶都闭嘴不谈。 哪怕迟钝如她，也觉察出来不对，明明之前这兄妹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她悄悄问了一下沈陶：“你和哥哥是怎么了？” 沈陶笑容有几分勉强，“没事，可能我今天没有休息好，觉得有点累吧。” 林星辰见问不出来什么，很快就闭了嘴，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学习。 她拿出来物理课本开始看，等差不多快十点的时候，才觉得坐的有些累，便想着下楼去拿点吃的。 门轻轻的刚打开一条缝，林星辰的身子还没有出去，就听到走廊外面传来沈陶说话的声音。 “哥，你开门。” 林星辰脚步停顿了一下，潜意识里的本能让她没有立刻出去，很快就听到沈行之的开门声。 “有事？” “恩，有事。”沈陶说话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和气，反而带着几分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委屈，“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 第15页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沈行之冷哼了一声，“我亲妹妹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呢，你倒是天天打什么？” 这话说完，沈陶迟迟都没有开口，沈行之见她没有反映，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良久之后林星辰才听到沈陶沉重地脚步声。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苦于无人分享，在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特地拿余光打量他们，不知道是他们的演技太好，还是昨天压根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表现得都很正常。 十一假期正式开始，沈陶白天忙着去上舞蹈课，沈行之在家里呆了两天就说要和朋友出去玩，只剩下林星辰一个人陪着沈妈妈去看病。 沈爸爸给沈妈妈找的医院是东安最好的私人医院，坐拥的地理位置不小，住院区后面就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一般都是各种康复病人会来这边散步，林星辰偶尔会拿着书来这边看，一边笑看着沈妈妈带着洋娃娃玩耍。 沈陶知道沈行之走了之后，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袁紫来找她玩过一次，还以为她是担心考试成绩，拿自己举例子，“担心什么，才第一次月考，我弟数学没写完就交卷子和熊杰去打篮球。” 沈陶勉强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离开学时间越近，林星辰就越担心考试成绩。 她知道这次没有发挥好，除了英语之外，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她也没有做出来。 很快，时间就到了开学那天。 老李照例在第一节 课的时候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从进门那刻就板着脸。 班里最闹腾的几个同学都闭上了嘴，安静地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老李的视线在班里环顾了一圈，清清嗓子开口：“假期已经结束了，高一的生活算是彻底开始，在期末考试之前，也没有其他放假的机会，大家都把心给收一收，这次考试成绩可以说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些我以为学习成绩不错的，或者说中考考的不错的人，这次成绩一塌糊涂。” 说完，他的目光着重盯着几个上课喜欢说话的男生看了几眼。 林星辰一直没有敢抬头，哪怕她知道老李这里没有她的中考成绩，还是觉得很难堪。 “不过，年级第一名在咱们班，也是咱们市的中考状元。”老李把江历的成绩念了出来，“大家好好想想，都是一个班里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后看去，视线的焦点落在江历身上，他却像是感知不到一样，仍然懒散地转着笔，目光定格在放在课本上的闲书。 老李又把江历从头到尾夸赞了一遍，才拿着成绩单念了前十名。 林星辰低垂着头看着课桌，越听心里越慌，到了第九名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彻底是一摊死寂。 她一早就知道他们县城和这里的教育水平不同，有壁垒，她从前的成绩在好，也不代表上了高中之后依然可以学习很好。 可她不甘心啊。 她看着老李让课代表发下来的数学卷子，看着上面红通通的８７分，久久都没有开口。 陈梓芯期间过来和她聊了两句，问她成绩，见林星辰一直不开口，把她的卷子拉过去看了两眼。 “这不挺好的吗？比我快高出二十分了。” 成绩单老李让大家传着互相看一看，林星辰的成绩其实也还可以，恰好排在第十一名，年级快要到２００名左右。 沈陶的成绩在中等，年级在五百名靠后，葡萄和袁紫的成绩都在后面。 反而是那天那个在窗户前面抽烟的岑然，成绩竟然意外的不错，班里第五名，年纪在一百名左右。 林星辰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第一名的位置。 一眼看过去，除了语文和一些文科科目之外，几乎其他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接近满分，总成绩比第二名高了整整二十分。 陈梓芯唏嘘了两声：“老天爷真不公平，有的人怎么能这么聪明？还长得那么好看，家里还那么有钱，果然投胎才是一门技术活。” 林星辰没理会她的话，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她的英语才考了七十多分，就这一科目上就差了将近三十分，这还是开学到现在，她一直在努力背单词的结果。 自然而然的，她放在其他科目上的心思就少了很多，像数学物理这种，上课能听懂的还好，文科那些她能拿出来背诵的时间就少得可怜。 老李一边让大家看着成绩，一边开始讲解试卷，“这次数学是有点难，上九十分咱们班总共有三个，除了试卷本身的难度之外，另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大家思维方式的原因，高中数学和初中数学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江历考了年级第一名的事情很快就在高一传开了，有不少人还停留在开学典礼被表白的那天印象，知道他学习也这么好，一时成了全校议论的对象。 高三的那个学姐再次被大家提了起来，和她熟悉的人都在打听她和江历的事情。 校花终于从被甩的事情上恢复过来，语气轻松了很多：“我没怎么见到他，就加了□□聊了几句，之后再见到他就把我给甩了，可能他那几天心情不好吧。” “我好像还听说，他家里条件还挺好的，爸爸是什么局长？” “这我就不清楚了。” 校花的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他们这边了，就连北楼的女生下课了也特意绕过来，路过教室的时候想要多看一眼江历。 -- 第16页 上午语文课是在第三节 ，林星辰和陈梓芯去上了厕所回来，语文卷子已经发了下来，语文老师是一个有点矮胖的中年女人，声音很温和。 她一上来，就先把这次考试成绩的事情说了，“我听说你们数学卷子很难，可语文怎么也不能说难吧？你们都先看看自己的卷子，看看到底是哪里丢分了。”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同学们窃窃私语地互相看着卷子，突然冷不定的开口问：“林星辰在哪里？” 林星辰茫然地抬头，对上语文老师温和的眸子，就听语文老师开口：“这次语文成绩最高的就是她，作文也接近满分，大家可以传阅一下互相看着。” 话音刚落，熊杰就在后面叫林星辰：“拿来卷子让我看看呗。” 林星辰抿了一下唇，没有拒绝，将卷子递了过去。 “大家也能看到，她的卷面是非常整洁的，作文也是，干干净净的，找不到一处涂改的地方，考试就要这样认真地写字，像一些人像虫子爬一样的字体，是让老师猜你写的是什么吗？” 此时卷子正好传到林星辰前排的钱莫手里，她早之前就嘲笑林星辰黑，比他们这些军训的人都要黑，明里暗里各种看林星辰不顺眼。 她闲闲地翻看了一遍，声音故意压低了和同桌说：“这不就是小学生字体吗？难看死了。” 语文老师没有听见，可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林星辰吸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说什么，钱莫反而转过来头，笑嘻嘻地看着林星辰：“你这字是用什么字帖练的？” 话里的嘲讽简直就要溢出来。 陈梓芯有些担心地看着林星辰，林星辰微笑了起来，淡然开口：“毛爷爷上。” 花椒没有反应过来毛爷爷是什么字帖，还想开口嘲笑，离他们最近的袁紫不耐烦地开口：“人家写的字好，跟什么字帖没有关系，我看你天天各种字帖的练，那字也是不能看的。” 钱莫脸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葡萄会替林星辰开口。 就连林星辰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的。 袁紫生怕林星辰误会，冲她解释：“我可不是帮你，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林星辰笑了笑，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她脑海里此时都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江历会看到她的卷子吗？会看到她写的作文吗？会觉得她的字难看吗？ 等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语文老师已经先一步叫了她的名字：“江历，林星辰，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第9章 月考 林星辰的手心里出了一层汗，感觉班上大家的目光都投射在她的身上，尤其是跟着江历一起。 她背脊挺的直直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此时的怯懦和慌张。 江历是从后门出去的，在教室门口等着语文老师，然后和林星辰并排跟在她身后，一起往三楼走。 初秋的天气依然很热，走廊里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偶尔有风从窗户的间隙透过来，将男生身上干净清冷的味道冲到她的鼻尖。 她不动声色的呼吸着，半垂着头走路，内心里无比地希望这段路可以变地很长很长。 和她刚来东安下得那场雨一样，让人无比留恋。 但办公室很快就到了，一中是按照科目分的办公室，一屋子坐的都是语文老师，见她领着两个学生回来，有几个老师抬了一下头，一下就认出来了江历。 “这小伙子就是年级第一吧？长的还真挺好看。”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和他们语文老师开玩笑，目光随意地从林星辰身上滑过，没有一丝停留。 语文老师笑了一下，没有同这个年轻的老师搭话，直接把两个人带到她的办公桌前。 她先看向江历：“你的卷子我特地看过了，这次考试你别的科目考的都挺好的，就语文。” 她停顿了一下，见江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才继续往下说，“就语文成绩不那么拔尖，作文上丢的分不少。” 她从书桌上抽出来两本参考资料，递过去，“老师知道你很聪明，上课还有时间看闲书，不如把这几本先看一下，把作文好好补一下。” 林星辰就看到江历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指，接过之后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他们两个人离的很近，林星辰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地传来。 江历刚要走，就被刚进来的教导主任给叫住，教导主任头发和老李有的一拼，摸着他那头发正发愁怎么办。 上次那么大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影响太恶劣了。 哪怕江历这个小子很快就和校花分手，但那也不能影响他们之间当众表白谈恋爱的事。 江历懒散地半靠在桌子上，像是知道教导主任要说什么似的，也不着急，神态闲散又悠闲。 林星辰的目光偷偷落在他的身上，盯着少年有些单薄的背部瞧。 “江历啊。”教导主任的声音传来，“你和高三那个女生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少年淡然地声音传来，“女孩子脸皮薄，总不能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啧。”教导主任觉得牙疼起来，“什么叫不能让她下不了台？那你后来和她分手，难道就能让她下来台了？” 江历低笑了一下，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开口：“要是主任同意，那我就再让她当我几天女朋友。” -- 第17页 “听听！”教导主任真的是气到了，又舍不得说江历这棵好苗子，“他都说的什么话。” 语文老师赶紧过来打圆场，“人也没做什么，这次还考年级第一呢。” 林星辰后来就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目光里带了几分伤感，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过一样。 她就站在这里，离他那么近，他却像是从来没见过她一样。 或许，他真的就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教导主任终于说够了，见江历还是那副样子，摆了摆手：“别总是交那么多女朋友，你好好谈一个，只要成绩不下滑，老师也不会说什么是不是？” 说完，教导主任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听听，他都宽宏大量到什么地步了。 江历却还不领情：“只谈一个对象多没意思。” 门打开又关上，办公室内早就没了少年的声音，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林星辰具体说不上来那味道是什么样子的，但那味道却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在她的血液里拼命的翻滚。 江历走后，办公室里还在讨论他，大家都看着教导主任抓耳挠腮，却没别的办法的样子偷乐呵。 语文老师这才开始问林星辰，“我特意去你们班主任那里看过你的中考成绩，我看你语文一直不错，这次考的也很好，老师希望你以后可以继续加油，咱们学校每年都有人参加省里的作文比赛，你要是想要参加的话，可以往这方面努力一下。” 林星辰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语文这门课，虽然上课的时候会经常走神。 语文老师也没有让她立刻回答，听到上课铃声响了，就催着她赶紧回教室。 林星辰从办公室里出来，深吸了口气，从这节课开始直到放学，她的脑海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心里面洋溢着无人分享的喜悦，到后来淡淡的失落和难过，一直反复不停的翻涌。 这是她和江历在学校里距离最近的一次。 虽然，他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林星辰低头看着逐渐模糊的文字，嘴角挂了自嘲的微笑，前几天她还在为那个校花难过，现在却觉得自己更可怜。 好歹，校花也和他短暂的在一起过，也是他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 而她，连个路人甲也不是。 - 月考之后，一中迎来了运动会。 林星辰因为考试成绩的事情，在班里更加沉默了，课间也不会出去玩，总是低头看书。 在陈梓芯叫了她几次去超市买东西，被她拒绝之后，陈梓芯就没有再提过这个事，转头去找了其他人。 虽然沈爸爸对她的成绩很满意，让她保持下去，可大概只有林星辰知道，沈爸爸曾经说的那些不经意的话，在她不认输的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浪。 可她也知道，她现在的学习方法一定是有问题的，高一要学的东西太多，文理不分科就意为着什么都要学。 林星辰正愁着可以请教谁，林爸爸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爸。”一接通，对面林爸爸就呵呵地笑了起来，“天气冷了，咱们这边都要穿上棉衣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挺好的。”林星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把这次考试成绩的事情说了。 林爸爸对她的成绩一向上心，听了之后突然说：“你等等，我去问问隔壁的苏景藤，他正好在家。” 林星辰还没有来得及拒绝，电话里已经听到林爸爸吆喝邻居的声音。 那年中考，她考了县里的第二名，第一名就是苏景藤，他是个很聪明很有目标的少年。 在她还在懵懂地同林大伯一家生气的时候，苏景藤已经会在干活的时候拿着书看，成绩自然也是一骑绝尘。 他们村里有个小学，老师是县城里来支教的，教了苏景藤两年之后，就帮着联系了他们的学校，让苏景藤去县城里念书。 那次她和林伯父吵架，他们一家人十分不喜欢她这个被林奶奶捡回来的女孩，每次过来，都是让林奶奶把她给丢了。 “又不是咱们林家人，一个女孩子可以干什么？光吃干饭了，连去地里干活都不行。以后还不是我们小光给你们养老送终。” 林星辰那时候不太懂得女孩和不能养老送终的关系，但听的多了，她也大概明白，女孩子在林伯父一家人口中，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重男轻女，她见的多了，也就明白的更多。 林奶奶当初把奄奄一息的她捡了回来，又养到这么大，是实大实的花费了很多功夫的。 就在她在门口再一次掉眼泪的时候，苏景藤从外面回来，径直路过了她，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在她面前站定。 “你要是想改变的话，只有好好读书这条路。” 两家墙挨着墙，连声咳嗽都能彼此听到，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苏景藤能知道这些，林星辰并不奇怪。 她奇怪的是，苏景藤明明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景藤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了一句：“书上说的，书上会讲很多事情。” 从那天开始，林星辰开始认真地翻看课本，她落下的课不算多，不懂的就去问苏景藤，很快就赶上了进度。 -- 第18页 苏景藤认真听林爸爸说完，用毛巾擦了擦手，才拿起手机，林星辰正想的出神，就听到苏景藤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是哪门没有考好？” 林星辰把英语和政治特地拿了出来，这两门是考试中成绩最不好的。 “班里大部分同学英语的语法在初中都学完了，很多我都不明白。” 苏景藤恩了一声，他听得很认真，先把政治这些文科的事情说了：“你以前初中的时候，就是偏理科思维，背的这些东西都不怎么上心，英语也是一样道理，老师肯定还会从头讲一遍语法的，但是在全部讲完之前，你得自学一下，不然每次考试，你都会很吃亏。” 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英语都是融会贯通的，也就意味着知识掌握的越牢固，考试成绩会越好。 听起来是一句废话，可语法知识扎实的同学，在做同样的完型填空或者阅读，肯定是要能理解的更好。 苏景藤问林星辰：“你有英语高考必备那本词典吗？后面就有语法讲解，你仔细研究一下。” 林星辰一边听，一边不自觉得拿出了英语词典，翻到最后果然看到了里面讲解语法的部分。 “好，我会研究一下的。” 有了苏景藤给的建议，林星辰的信心一下就起来了。 她把月考的试卷拿出来，从单选开始，老师讲的所有的单词含义和语法，都整理在一个不是很大的本子上。 然后是完型填空，阅读理解，很快16开的本子上已经写了好几页。 老李提了学校运动会的事情，让有这方面特长的都去熊杰那里报名，林星辰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每天在早自习开始之前，都会先把英语笔记从头到尾读一遍。 沈陶知道她最近在研究语法，建议道：“你可以让爸爸给你请个家教，我中考之前爸爸就给我请过一个，教的还挺好的。” 林星辰很从容地拒绝了。 这次，和上次沈爸爸提到的时候，感觉又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是想拼命的证明自己，想要让沈爸爸知道，她凭自己也可以做到。 但现在，她觉得英语好像也没有她觉得那么难。 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积累一个小本，上面的内容她每天有时间就背诵，不夸张地说，在课间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几眼。 这样反反复复的记忆，对单词的吸收是很好的，有时候见到一个单词，她觉得很熟悉，脑海里已经想到了这个单词的意思。 上英语课的时候，只要老师说的是关于英语的，她都会记在那个小本上，然后下了课就开始重复的背诵。 她在一个周末的时候，约了沈陶去了市中心最大的书店，买了一本完型填空训练题，一本阅读理解，一本语法训练。 沈陶看着那厚厚的一本语法，问她：“现在买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我已经自学了一遍语法，现在就开始做题巩固了。而且英语和其他科目不一样。” 沈陶想了想，也拿了一本语法习题，“看你天天这么学习，我都有压力了。” “我们不一样。”林星辰拿着书算了账，“你还有舞蹈特长，以后还可以走艺考的路。” 而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想改变命运，只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就像她曾经在山村里的那些同学一样。 高考对他们来说，就是那鲤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 - 运动会还是在十月末的时候如期举行了。 东安这一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还没有到十一月，一早一晚已经穿上大衣，老李对这次的活动还是相当重视，早早就提前让大家在外面练习队形。 孟振生提前找了林星辰，问她：“运动会的时候，学校广播会念大家写的稿子，你文笔好，能不能帮忙写几个给运动员加油的词？” “没问题。”林星辰很爽快就答应下来，问他：“都有谁参加比赛？” “男生就是江历，熊杰，李铮他们，女生这边是岑然……” 林星辰认真记下，上语文课的时候，她就没怎么听课，开始在本子上写个不停。 陈梓芯见了问她：“这是写什么？” 林星辰把孟振生拜托的事情告诉了她，陈梓芯有些好奇地把林星辰写的拿过来，见上面已经写了好多，有的还是带着名字写的加油词，很有意思。 “那到时候我去帮你送到广播站，他们参加比赛的时候念出来，一定很让他们感动。” 林星辰正在写江历的加油词，被陈梓芯这么一说，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好几秒，刚才脑海里闪烁的词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唯一停留在她脑海里，只有少年清冽的嗓音，和那句总要拿什么交换吧。 她其实很想问问，要拿什么来交换？ － 江历报名的项目，一早就是女生私下议论最多的话题。 有初中和他一个学校的，像沈陶他们，都知道江历擅长的项目是什么，据说短跑还是初中部的记录保持者。 听的多了，林星辰心里已经有了麻木，丝毫不觉得江历有这样的成绩有什么意外的，似乎在他身上，多优秀都是理所当然的。 袁紫对大家都谈论他的事情，有一些不满，她在吃零食的时候和沈陶嘀咕，“要是让他们知道江历家里什么情况，他们就不这么议论了。” -- 第19页 沈陶斜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弟和他玩的不挺好的，带我去过他们家。”袁紫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小骄傲，“他家里装修的特别好，不过他妈妈可严格了，就我一个女生去，特别不好意思。总觉得他妈妈在盯着我看。” 正说着，熊杰他们几个往超市这边过来，袁紫朝他们挥了挥手，袁向和他们说了两句，就跑了过来。 “姐姐们。”袁向故意这么叫他们，“我们要出去吃饭，你们去吗？” 第10章 留着吧 袁紫本来有些跃跃欲试，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只见李铮在，没发现江历，她顿时有些失望。 袁向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压低了声音道：“找江历呢？他家里有事，先走了。” 袁紫哦了一声：“那我不去了。” 没江历在，她去做什么。 沈陶也摇头：“我今天有舞蹈课。” 林星辰不用问，她也不想去。 袁向往男孩子中间走去，边走边摇头：“哥们几个魅力不行啊，人家没一个想来。” “嘿，是你这魅力不行啊，不都是你姐姐吗？” 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远去。 月考之后，老李说要排座位，他把班里所有同学都叫到了走廊外面，指着手里的表格说：“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 陈梓芯有些舍不得林星辰，拉着她的手不放：“咱们两个还能是同桌吗？” “不知道。” 林星辰摇摇头，老李之前就说过这次排座位是按照成绩来排，恐怕他们两个人很难再坐在一起。 她内心也有几分不舍，陈梓芯是她来到这里之后，交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总是有那么些许特殊的。 果然，陈梓芯因为成绩的原因，被排到了倒数第二排，林星辰却和岑然坐在了一起，在第四排的位置。 她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座位，江历还是坐在最后一排，个子高的人通常还是比较靠后的。 和岑然坐在一起，她是没有想到，她还记得那天下午的时候，见到抽烟的岑然，所以有些拘谨。 岑然也不介意，收拾好东西就开始看课外书，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沈陶还是和袁紫坐在一起，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沈陶就问林星辰：“岑然怎么样？我听说她可厉害了，没人敢招惹她。” 袁紫不屑地撇撇嘴，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还可以吧，还没有怎么接触。” 不过，她心里也认同沈陶说到话，岑然是个很厉害的人。 过了两天，到了星期五的下午，这天人心是最浮躁的，学校只上两节课就放了假。 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早早地回了家，林星辰这几次都喜欢留在学校看书，到了正常放学点才回。 等她回过神来，学校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的影子，她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打算去上个厕所，接杯水。 走廊里也要比往日安静很多，给人的感觉好像学校成了属于她一个人的，带着一丝放松的惬意。 她先接了水，然后去了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迎面正好碰上了钱莫几个。 钱莫显然也没有想到林星辰会出现在这里，几个怔了一下之后，钱莫直接出言讽刺：“呦，放学了还不回家，在这里等你姐姐呢？我劝你一句啊，别以为你是沈家的真千金，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天天目中无人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旁边的几个女生嘿嘿笑了起来：“这不就有镜子吗？快照照，我真的没有见过比你更黑的了，你以前都是怎么生活的？连个防晒都买不起吗？” “嘿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万一人家就是天生黑，不行啊？” 林星辰始终淡定地在洗手，她不想在学校里惹麻烦，让沈家人觉得她事情多。 可她的淡定，反而激起了那几个女生的脾气，钱莫往前走了几步，撩起水花往林星辰的脸上泼了上去。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林星辰被那冰凉的水激地打了一个哆嗦，她深吸了口气，正要回头说些什么，就见厕所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神色不太好，手里拿着杯奶茶，她经过厕所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动静，进来就发现钱莫正在欺负林星辰。 岑然上前先把奶茶泼了钱莫一身，钱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温热黏腻的感觉让她尖叫出声，立刻质问岑然：“你干什么？” 岑然把林星辰护在身后，“那你又在干什么？” 岑然平日里就不好惹，听说家里有钱有势，钱莫有些害怕她，但她不想就这么被欺负，指着林星辰说：“我和她的事情，这乡巴佬惹了我。” “把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别一口一个乡巴佬，往上数三代，你们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钱莫见岑然护定了林星辰，其他人连屁都不敢放，狠狠得跺了下脚，跑了出去。 走廊外面本来人不多，钱莫几个边走边骂林星辰，捎带着还要说上几句岑然，嫌她多管闲事。 正说着，袁向从班里探出了头，脸色十分不好看：“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他语气很凶，眸子里像是喷了火，钱莫身上被淋了奶茶的衣服还没有干，被这么一问，顿时心虚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虽然袁紫和林星辰的关系不好，但袁向对这个姐姐还不错。 -- 第20页 “没什么，都是误会。” 她说这话的功夫，从外面又进来几个男生，都是要参加运动会的几个男生，放学了先去操场上跑了几圈，刚回来拿书包。 钱莫一看里面有李铮和江历，神色更加地窘迫，正好此时岑然和林星辰从厕所里出来。 袁向不理会钱莫，径直走向林星辰，问她：“你怎么样？是不是被欺负了？” 林星辰看了一眼钱莫，钱莫被那平静的眼神一盯，下意识地别开了眼睛。 “也没有什么。”她用很平淡很平淡的口吻说，“就是讽刺了我几句，顺便给我泼了点水。” 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了钱莫跟前，微俯下身，像看一只挫败的小狗一样，说：“欺负人的乐趣是什么？能给你无聊无意义的人生找到一点乐趣？还是说，你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坏。” 这话让钱莫难堪至极，在班里的几个男生面前，林星辰像是把她的遮羞布扯了下来。 林星辰看到钱莫眼里的泪花，站直了身子，并没有步步紧逼，往后退了两步，给钱莫让出了空间。 钱莫的那个好朋友，很快就上前扶住了她，匆匆离去。 李铮在后面鼓了几下掌：“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一面，我还以为你是个小白花呢。” 林星辰一楞。 袁向怼回去：“什么小白花？怎么说我姐呢，被欺负了还不能打回去了，要是我直接上去就打她几巴掌。” 李铮笑：“你误会我说的意思了，之前我见过你姐。” 这话说出来，林星辰再也不好低着头，她往李铮的那个方向看了几眼，避无可避的和江历对视上。 江历显然也在看她，眼里都是打量。 她脸腾得一下热了起来，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粗鄙？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也会想起他历任的女朋友，无一例外都是肤色白皙，腿长腰细。 江历收回目光，嘴角带了淡淡的笑，问她：“伞呢？” 他双手插着兜，夕阳的橙色光影从玻璃里透进来，给他的头发染了些色彩，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蚕食进黑暗，只留下一双漆黑的眸子。 林星辰被那幅景色晃了下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构图，好像要永远刻在心里。 那伞，现在还在她房间内放着。 舍不得拿出来。 “怎么？不仅不给利息，还给我扣了？” 他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林星辰很少在班里的时候见他这样，好像之前的高冷，浪荡都是他的一副伪装，只有这样自在放肆的时刻，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林星辰赧然一笑，手指搅在一起：“我以为你不要了。” 江历没继续逗她，把凑过来的熊杰扒拉开，语气恢复淡淡的疏离，“开玩笑了，留着吧。” 林星辰还想再说什么，男生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袁紫不高兴，她瞪林星辰：“你怎么会和他说过话？” 岑然反击：“怎么？江历是你家的啊？不能让别人和他说话啊？”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呛呛开，沈陶赶紧把他们分开，问袁紫：“要不要去逛街？” 岑然看了眼时间，不理会说悄悄话的两人，问林星辰：“走吗？” “走。” 她迅速地路过袁紫和沈陶身边，从教室里把书包和水杯拿了出来，再一一向他们道别。 “好，再见。下次有时间一起去玩！” 那天快傍晚的时候，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橙色的光影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和岑然出了校园，岑然问她：“你要回家吗？” 林星辰摇头，反问她：“你有事吗？我想请你吃点东西。” 岑然耸耸肩，“没什么事，我知道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走吧。” 一路人，两个人并没有聊什么，岑然意外地沉默，林星辰也想不到什么话题，快到奶茶店的时候，岑然才开了口。 “这家店味道不错，就是装修有点简陋，我以前总是过来喝。” 她指了不远处的房子,“以前我和我妈住在那边，最近刚搬回去，所以你也别觉得我帮了你，你就想感激我。我帮你，只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那幅样子，有点钱就鼻孔朝天了。” 林星辰顺着岑然的手看过去，那里的房子看起来像是老旧城区，都是四五层的楼房，外面的瓷砖也斑驳了许多。 她不知道岑然以前为什么住在这里，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就像是他们家一样，谁还没有点秘密。 - 运动会前天晚上，林星辰开着窗户做题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第二天起来，鼻塞头痛发烧，尽管她说没事，沈爸爸也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最后没有办法，她给老李打了电话请假。 老李很痛快地就同意，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上课，也不用担心落下课来。 沈陶有几分可惜，“我今天也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给你看拍的相片。” “好。” 林星辰应了一声，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多睡了一会儿，等到下午的时候才起来学习。 沈陶果然早早地就回来，她拿着那年还很流行的数码相机给林星辰看，“咱们班现在综合排名是第一，你不知道今天有多热闹，好多高二高三的都来看咱们班比赛。” -- 第21页 和林星辰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平日里江历已经很引人注目，这样盛大且全校一起度过的日子，江历又报了好几个项目，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其中的盛况。 果然，在沈陶的相机里，她看到了冲向重点的江历，少年肆意飞扬，就连拿着矿泉水直接往身上淋的场景，都莫名奇妙带着一些禁欲的意思。 沈陶见她翻到这张照片，给她解说：“好多人来给他送水，还有送巧克力的，广播里给他加油的人也最多了。” 林星辰很平静地往后翻看，沈陶大多照的都是运动员的人影，连一向有些酷的岑然，在她的照相机下，也和平日里有了几分不同。 “你感冒好点了吗？” 说了一会儿，沈陶想起来她的感冒，赶紧伸手模了模，高热已经退下，不过偶尔还是会咳嗽流鼻涕。 “已经不那么难受了，过两天正式上课就可以去学校了。” “恩，还是再养养比较好。爸爸估计也不会同意你这么早就去学校。” 果然，沈爸爸慈父心肠犯了，说什么也得让林星辰完全好了才去学校，这么一养病，再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热闹喧嚣已过，在老李的督促下，大家已经把心思收了回来，除了课下偶尔的打闹，课上远比之前好了很多。 沈陶每天都会把笔记和作业给她带回来，林星辰在家里的时候，会躺在床上按照笔记从头到尾看一遍课本，然后开始做老师留的作业。 老李见她回来上课，还有些担心她跟不上进度，下了课就把她叫到办公室里，问她要不要补补课。 林星辰把这几天的作业交上去，说：“还能跟上。” 老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11章 过生日 晚上放学的时候，沈陶没有去跳舞，而是神神秘秘地和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林星辰一开始没有发现，等她收拾好书包，想问她要不要一起走的时候，才注意到。 沈陶干脆把她拉过去，悄悄地说：“班长今天过生日，我们打算给他个惊喜，一起去给他庆祝生日。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林星辰扯了下书包袋，看向那几个女生，都是平日里在班级里活跃的女生，和班长的关系都不错。 她有点不知道要不要过去，说起来班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上次钱莫的事情，他也站了出来帮忙。 沈陶已经拉着她的手央求，“一起去吧，都是一个班的，没几个人。” 熊杰也凑了过来，听见沈陶说的话，极力地邀请林星辰：“对，一块来呗！还有李铮和江历都去呢，上次江历不还借了你伞吗？” 林星辰不知道熊杰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的确是想感谢李铮和江历他们，哪怕就是为了上次钱莫的事情。 见她点头同意了，沈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拿蛋糕。” 等一群人往学校门口走的时候，林星辰和岑然打了照面，才知道她也要过去。 那天的聚会大家都玩的很高兴，熊杰定的饭店有一个很大的包间，吃了饭就可以下楼去唱ｋｔｖ，还有台球等其他娱乐设施。 因为有女生在，第二天还要上课，谁也没有提出来喝酒，可袁紫的脸还是红了。 她最先上去点歌，林星辰坐在角落里，看着那是一首很流行的情歌，男女两个人对唱，歌单名字一出来，大家就都开始起哄。 袁紫脸更红了几分，她把话筒递给一直安静坐着的江历手里，问他：“能合唱一首吗？” 熊杰和孟振生在旁边起哄：“能！怎么不能！大美女邀请，必须能！” 李铮也是眼睛含笑地看着江历，都在等他的反应。 江历却没有其他人那么热络，他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很平淡地接过，然后递给了李铮：“交给未来的大明星唱吧。” 袁紫脸刷的就不好看起来。 袁意向也看向江历和李铮，犹豫着要不要帮袁紫推掉这个局面。 孟振生赶紧打圆场：“呦呵，李铮这么好的艳福啊？！要不让我来唱吧？” “得了吧。”熊杰吐槽孟振生吐槽的豪不客气，“就你那鸭子嗓，别污染我的耳朵了。” “怎么说呢？我好歹是寿星！” 李铮就顺势把话筒递给了孟振生：“那就让我们的寿星唱第一首歌吧。” 袁紫想发作，可今天是孟振生的生日，她咬着下唇，十分不高兴。 袁向怕袁紫在这里发脾气，无奈叹气：“算了，我牺牲一下，和班长唱首歌吧。” 孟振生一脸难尽地看着袁向，袁向过去搂住他脖子：“怎么了？你还不乐意了？” 几个人笑闹着把这事给翻篇了，袁紫自己找了地方坐下了，眼眶就渐渐红了。 岑然不客气吐槽：“江历从来不和人合唱，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星辰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以为，他会是一名合格的浪荡少年，成天游走在女生之间。 实际上，她只看到他毫不留情的分手，一点也不顾忌女生的脸面。 岑然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让袁紫听到，她回头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你非得让大家尴尬，可不就是关我的事了。人家不喜欢你，少自作多情了。” -- 第22页 岑然毒舌是出了名的，袁紫被她说的眼泪扑搭一下掉了下来，沈陶赶紧给她递纸巾，有些不悦地看着岑然。 林星辰拉了一下岑然的袖子，替她开口说话：“大家都是想开心一点。” 袁紫不敢欺负岑然，却不怕林星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正好孟振生和袁向的合唱结束了，包厢内的气氛也热闹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袁紫却起哄：“林星辰来唱一首吧！” 男生那边就跟着起哄，李铮伸出头来往他们这边看，“来一首吧！” 林星辰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但还是挺直腰背站了起来。 袁紫很好心地提醒她：“你会用吗？要不让我给你点歌吧？唉，说起来，你在那个山村里，应该没有去过这么好的地方吧？” 林星辰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当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到点歌台那边。 其实袁紫说的没有错，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处处都觉得很新鲜。 可她不认为这就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情。 熊杰就坐在一旁，问她：“要点什么歌？” 林星辰报了一个名字，是周杰伦的《彩虹》。 上学的时候不知道，此后的很多年，她常听的歌手还是那么几个人，喜欢的风格早已经就定型。 她很认真地唱完，然后很平静地放下话筒，依然挺着背走到座位上，耳畔传来的是李铮和熊杰有几分夸张的叫好声。 她唇边挂了笑，就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看，没什么，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林星辰心脏还在咚咚跳着，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漂亮单薄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眼睛带着几分委屈。 很快，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宝一样，林星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少女雀跃的心情。 下一秒，她听到她开口：“江历！” 男生们已经见怪不怪，吹着口哨在那边打趣，熊杰问的声音最大：“这是谁啊？” 江历整个人懒散的坐在沙发上，一双腿似乎是无处安放似的，朝那女生招了招手。 那双薄唇里，嘲弄地勾了勾，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女朋友。” 又换了一个。 包厢内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倒吸了口气，就见穿着短裙的女孩径直走到江历身边，然后自然靠了下去。 林星辰觉得那一幕刺眼极了。 江历却皱了眉，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神色懒散中带着冷淡：“太香了，下次不要用这味道的香水了。” 袁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女生可能觉得没面子，脸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微微点头。 男生也不问这女生的名字，反正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过几天，就又换了人。 江历身边的女生，很少有超过一个月的，最短的就是他们高三的校花，只有三天，可能连江历单独的面都没见过。 短裙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烟，想递给江历，江历摇头，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孩就不敢动了。 后来的记忆，林星辰都觉得是模糊的，她只记得自己挺着后背，僵硬地坐了一正晚。 那些跳动的音符，没一个往她的脑海里钻。 她依然贪婪地静静看着他，看着他皱眉，看着他眉眼冷淡，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托腮沉思。 袁紫最按捺不住，她把熊杰叫过来，问他：“那女孩是谁？” 别人不知道，熊杰认识的人多，还能知道一二分。 果然，他开口：“隔壁学校的校花，追了江哥好久，这不才答应。” 随即，他压低了声音：“别看她在江哥面前乖乖的，其实我见过她背后什么样，打架可厉害了，是那种穿着裙子就敢踢人的那种。” 袁紫的目光就变了，嘀咕了一声：“她这不就骗江历呢吗！” 熊杰嘿嘿笑，“江哥未必就不知道，这不小白花吃腻了，该换个口味了。” 林星辰眼眸暗淡了一下，感觉她和江历之间的距离，又远了几分。 袁紫不想轻易放过短裙女孩，故意问她：“听说你打架很厉害？” 短裙女孩从江历的怀里起来，先看了一下江历，见他神色淡淡的，并不理会，心里既是酸涩又是难受。 他根本就不管她是什么样的。 “谁说的，我可不会打架。” 江历懒懒抬了下眼眸，把短裙女孩往他身边拉了一下，胳膊就搭在了她身上。 “没事，会打架也挺好。” 袁紫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 那天晚上回去已经很晚，她依然拿出了完型填空和阅读理解出来做，在每个开头都会写上开始和结束的时间，把不会的单词一个个的查完。 她知道，只有坚持下去才能看到成果，哪怕她已经很困很困，她也咬着牙不给自己借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也许是，她看到江历带着那个女孩走了。 他们会去哪里，她不敢想象。 等把日常任务做完，已经十二点左右，秋天的风已经很凉很凉，她把窗户关上，洗漱完才躺下。 脑海里，自动闪过了江历今天晚上的身影，他们两个中间只隔了一个熊杰，她能从他伸筷子的频率中，猜到他喜欢吃什么。 -- 第23页 以及在包厢的时候，从她坐着的位置稍微偏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短裙女孩没来之前，那是一种隐秘的快乐。 可惜不是每天下雨，她能借的伞，也只有那一次。 第12章 好友 第二天一到学校，陈梓芯就坐在了她前面的位置上，带着几分好奇地问她：“你昨天也去了班长的生日宴？” 林星辰点了头，从书包里掏出英语本子，就听见陈梓芯抱怨她：“你怎么不叫我去啊？我也想参加呢！” 林星辰翻本子的动作一顿，当时她还真的没有想到陈梓芯，见她不高兴，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忘了。” 陈梓芯趁机问她：“你们昨天都去干什么了？都有谁去了？” 林星辰说了个大概，陈梓芯才十分遗憾地叮嘱林星辰：“下次有这个机会，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也想跟着去！” 见林星辰点了头，才从前面女生的椅子上离开。 岑然正好从外面进来，问林星辰：“她找你干什么？” “打听昨天聚会的事情，让我下次叫上她。” 岑然冷哼，不客气地说：“她问你顶什么用？怎么不去问孟振生？不是想去看李铮就是想看江历，哼。” 说到这里，英语老师进来了，她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十二月的时候，东安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后来才从新闻上知道，这场雪是全国范围的，造成了不小的灾害。 而对于他们来说，这场雪不过是路面不好走，哪里都是雪，很影响出行。 学校接了教育局的通知，全市范围内都放假三天，让学生们在家里自己学习。 □□群里都是一片欢呼声，熊杰约了几个男生公然约起游戏来，被老李抓个正着，直接罚他抄写两遍课文。 熊杰哭唧唧地求情，让老李放他一马，老李被他扯皮个没完，最后又加了一遍课文，才让熊杰安静下来。 上次聚会的时候，袁向就带头建了个小群，他也是这次抄写课文的受害者，大群里没人敢再讨价还价，他就在小群里讨伐熊杰。 袁向：【＠熊杰，我的那份就交给你了。】 熊杰：【开什么玩笑？还是兄弟吗？】 李铮：【本来是两份的，打游戏也是你提议的，我的那份也交给你了。】 熊杰理亏，挠了挠头，想到江历，把火力往他那边引：【江历都没有被罚，你们让他帮忙。】 袁向：【少来，老李不罚他你能有什么办法？】 熊杰不服：【老李就是看成绩下菜碟。】 这场雪让林星辰很担心家里，给林奶奶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后来才知道，不止是他们省份，这场雪几乎让整个中国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灾害。 林奶奶一直安慰林星辰，说家里没事，村长很早就让大家注意，家里还没有煤，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点着，很暖和。 挂了电话之后，林星辰直接给林爸爸打过去一笔钱，那是沈家给她的零花钱，她从来到这边以后，几乎没有动过一分。 林奶奶舍不得烧煤，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点着，可寒天腊月的，她岁数大了，林爸爸腿不好，都是受不了冻的。 林爸爸为了节省每个月银行短信提醒的那几块钱，一直是没有开通的，林星辰把钱打过去，他也第一时间不知道。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强迫自己拿书看起来，做数学或者其他理科题目可以最快的让她沉浸其中，让她可以短暂的忘记一些烦恼。 窗外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下，寂静无声，偶尔她会抬头，看着远处一闪而过的鸟，看着天色从阴沉到更阴沉，直到彻底归寂于黑夜。 陆陆续续地灯亮了起来，林星辰的桌前也是一盏橘色的灯，她伸了伸腰，从桌子前离开，想着去倒杯水，看看楼下有什么吃的。 手机□□突兀地铃声响了起来，很少有人来找她，她带着诧异地拿了起来。 是语文老师私信她的信息。 语文老师：【林星辰，放假之前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这次语文成绩你还是年级第一，作文写的很棒！】 林星辰眼睛亮了一下，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谢谢老师还没有打出来，语文老师的信息又过来了。 语文老师：【是这样的，年级第一还是江历，就是语文作文还是不太好，我想着你们都是一个班里的，你看你方便告诉一下他你的学习方法吗？】 语文老师：【我已经和江历说了。】 林星辰的眼睛盯着那行文字看了好久，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再次传来的消息的提示音，这次是有人申请要加入好友。 她看着那个曾经在夜里被她打开无数次的□□号，她都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看着那个简单干净的音符图案，盯着那个一直没有办法窥探的空间入口。 加吗？ 为什么不呢？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点了同意，然后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迅速地切换到语文老师的聊天界面。 林星辰：【好的老师，我已经加了他好友了。】 语文老师很高兴，又聊了几句，让她放心大胆地交，希望两个人成绩都有所进步的话。 等退出了，江历的□□上还是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 第24页 她啃着自己的指甲，点进了他的空间。 果然和他曾经想象的一样，他的空间并没有几条说说，倒是留言一堆，其他很多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是女生的。 他一个留言也没有回，那些女生却像是把这里当成了打卡胜地，每天不落的来这里留言。 她看到了袁紫的留言，看到了疑似是高三那个学姐的留言，还有他新交的女朋友。 说不上来的失落淡淡滑过心头，她内心深处就像是被剥离开来一样，一半可以冷静地去评判，另一半却又忍不住的去嫉妒。 他们的关系很好吗？他们之间很熟悉吗？他会看这些留言吗？ 这些问题，慢慢地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把她吞噬。 而她，甚至连一个去正大光明坦露心事的机会。 这一切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沈陶过来敲她的门，让她下去吃饭，一楼饭桌上温馨的画面让她暂时得以逃脱出来。 沈爸爸在侃侃而谈这次的灾难，分享着从网上看到的一些舆论，和沈行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间隔地和林星辰和沈陶说几句话。 沈妈妈则全程沉默地喂洋娃娃吃饭，就像是和他们不在同一个次元一样，对他们每个人在说些什么，丝毫不关心。 林星辰觉得她周身的血又重新热了起来，焦灼等待江历发消息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她甚至在想，就这样不联系也挺好的，她就不想东想西想了。 沈陶和沈行之还是那般，两个人谁也不开口和彼此说话，只在沈爸爸说的两个人的时候，回答一两句，沈爸爸可能早就已经习惯了两个人这样子，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陶似乎是感受到林星辰的视线，她朝她笑了笑，轻轻比了一个嘘的嘴型，用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笑脸。 林星辰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但就在她要打字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沈行之偏过来的目光，那是落在沈陶身上的。 几乎是瞬间，她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拿着手机的手放下又拿起，发过去一个同样的笑脸。 就像她需要秘密一样，有时候不说出来，反而更好。 也就在这时候，一声震动在桌子上发了出来，林星辰以为是沈陶发过来的，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江历。 那个头像在闪动，本来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她却犹豫了。 要说什么？ 但她又怎么可能拒绝掉这种诱惑？ 她放下筷子，看着沈爸爸说：“我吃好了。” 沈爸爸知道她白日里都窝在房间里学习，叮嘱她：“不要那么用功，你学习已经很好了，多交朋友，多出来玩，爸爸更高兴。” “好。” 听沈爸爸几乎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她想了想就没有立刻回房间，走到沙发的一角坐了下来。 她理智上，明白沈爸爸是不想逼迫她，不想让她觉得有压力，哪怕关心里也带着小心翼翼。 他们都知道这是需要花时间去经营的，亲情同样要相处才行。 沈行之随手打开了电视，问林星辰：“有什么想看的吗？” 林星辰摇头，“我几乎不看电视的。” 林爸爸家里也有电视，不过信号不好的原因，能收到的台都是本地或者临县的，广告又长又多，小时候她挺爱在晚上和林奶奶躺在被窝里，一起看电视的。 那是她记忆里，对温馨最初的印象。 后来上学，周一到周五要在学校住宿，周末功课很多，她就再也没有看过。 沈行之没有多问，挑到了水果台，上面播放的正是某个大热的偶像剧。 林星辰看了几眼，想到江历的信息，觉得她已经冷静下来差不多了，才打开回复。 江历发过来一个【？】 林星辰：【刚刚在吃饭，不好意思。】 江历很快就回了消息：【哦，语文老师让你随便教，你就随便教。】 林星辰：【那你想知道什么？】 江历：【无所谓，拍个书吧，好交差。】 有了这样直白的开场，林星辰完全放松下来，按着手机的键盘，声音有点大，让沈行之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林星辰：【我去登录电脑，给你拍照。】 江历：【恩。】 现在的手机功能还很有限，她得用数码相机拍照，上传到电脑上，然后在发送。 不过也好过于见面来的快。 数码相机沈陶就有，林星辰向她借了一下，沈陶立刻就上楼给她取了过来。 “是上次过生日我收到的礼物，平日里也不怎么用，就放在你那里吧，要用的时候我去拿。” 林星辰知道她的好意，怕她多心想一些有的没的，她没有拒绝，笑了一下就进了房间。 楼下客厅里，一下子只剩下沈行之和沈陶。 两个人却像是谁也没有看见彼此一样，坐在沙发的两个极端，盯着电视屏幕。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外面大风呼啸而过。 过了一会儿，沈行之若无其事地开口，问沈陶：“星辰做什么呢？” “星辰拿相机，好像是要拍什么照片。” 她也淡淡地回应，好像那天晚上歇斯底里都是错觉一样。 客厅内又陷入一片安静。 - 林星辰很快就把照片拍好，上传之后发到了江历的□□上。 -- 第25页 江历很快就接收了图片，恩了一声之后发来一段文字：【留个作业什么的，我让张亚茹做。】 林星辰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张亚茹是昨天那个短裙女孩。 林星辰的喜悦一下荡然无存。 她强迫自己咽下揪心的感觉，随便翻阅了那书，发过去一条消息：【写个到时候感吧。】 江历发了一个ok的手势。 两个人的对话停留在这里，再也没有往下进行。 就像是那天下雨，他随口的一句调侃。 他不需要她的答案。 只有她入了心。 像江历那样高高在上的少年，又怎么会看到她这样的蝼蚁？ 林星辰关了手机，看了下时间，强迫自己开始做英语阅读，她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写完三篇阅读。 心终究会慢慢平静。 这莫大的城市，学习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一本买了没多久的资料，已经被她写完了一半。 看着最开始要十几分钟才能写完一篇，到现在时间越来越快，有时候五六分钟就能写完。 速度是在慢慢的增长，她在缓慢的，一点点的进步。 这种隐秘而自律的感觉，让她在面对英语的时候，终于不是那么的讨厌。 她今天终究是受了影响，有时候脑子的思绪会不由自主的跑偏，拉也拉不回来，一个简单的这几天频繁出现的单词，她也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意思。 林星辰叹气，把笔放下，在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最终她还是咬牙写了下来。 对答案的时候，一看正确率还挺高。 那瞬间的快乐和满足充斥着她全身，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竟然没有她以为的失眠。 过了几天，大雪终于彻底停下，被憋了几天的人们像是出笼的鸟，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出去。 林星辰边看群里大家的聊天信息，边放松地站在院子里，呼吸着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寒意。 直到李铮私信她消息：【一起出来吃饭吗？江历说要请你吃饭。】 李铮：【还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第13章 谣言 这消息炸的她都有些眩晕，她很快就想到前几天给江历发的作文。 一瞬间，是有几分低落在心头的。 那作文一看就不是出自他的手。 恐怕是他那个短裙女朋友写的。 说的感谢，可能也是谢她没有告诉老李这事吧。 她回了李铮的消息，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李铮：【原来是这样。】 李铮：【有时间吗？我们在便利店门口等你。】 林星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才下午四点，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沈爸爸带着沈妈妈去超市，沈行之和沈陶也都不在家。 似乎是没有理由拒绝。 她又怎么会拒绝呢？ 很快她就收拾好，穿着来到这里之后沈爸爸给她买的白色羽绒服，看着镜子里虽然素面朝天，但是依然精神的女孩，她露出来一个很浅的一个微笑。 便利店里面，热气顺着玻璃往上升，一个背着吉他的少年很随意散漫地坐在那里，横看竖看都是一幅吸引人的画面。 有路过的人不停的回头，目光都会在两个人的身上多停留几秒，偶尔有人从窗外路过，也会被侧头的这一眼惊艳到。 林星辰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的时候，就被里面的少年吸引，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头发微微卷着，目光是惯有的冷静和疏离。 皮肤被便利店的白炽灯打的有几分苍白，整个人都像是被供在神坛一样。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一定是其中最虔诚的信徒之一。 江历很快就透过玻璃窗发现了她，然后他低头和李铮说了什么，两个人一同起身，往外面走。 三个人就这么在光秃秃只有白色点缀的街道上见面。 李铮很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已经成了□□好友了，回头得加我一个，不能让咱们的淋雨三人组少一个核心成员。” 他没带他女朋友。 林星辰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没那个胆量和她站在一起，那样会让她自形惭愧。 被李铮这么一打岔，林星辰很快就放松下来，他们定的馆子就在附近，步行过去就可以。 林星辰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吉他：“是去弹琴了？” 她不懂这些乐器，只记得在迎新典礼上，江历的那首钢琴曲，是她唯一了解并喜欢的。 林星辰走在最左边，江历走在最右边，隔着李铮，江历点了下头：“去练习一下，很久没有弹了。” 李铮见林星辰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她：“想学吗？” 林星辰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五音不全，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他们都知道她的过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涩难提的。 那些在其他人看来，也许贫穷就是原罪，在没有了解过她是什么样子的品行的时候，就判了她死刑的人，也没有人好接触的。 果然，李铮和江历都没有流露处任何的异样，江历反而开口继续和她说：“喜欢的话可以试一试，和五音不全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大多数人的五音不全，只是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 -- 第26页 李铮跟着说：“对啊，要不让哥教给你？等我出道当了明星，以后可是想请我都不行的。” 林星辰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眸子弯弯的，“等寒家吧，现在得好好学习。” 李铮最不喜欢提的就是学习，要不是家里人不同意，他恨不得现在就进娱乐圈。 江历主动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包，“你推荐的书，正在努力看。” 鬼使神差，林星辰问了一句：“是你看还是别人看？” 问完她就后悔了。 江历楞了一下，薄唇轻启，眼里带着了然地笑：“有什么区别吗？” 的确是没什么区别。 林星辰低下头，还是觉得心脏处钝的生疼。 之后，三个人到了饭店，是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一进去就是熟悉的烟火气息，大厅里很热闹的。 李铮没有要包厢，他说要珍惜现在的自由，一边转头问林星辰：“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什么都能吃。” 李铮啧啧两声，挑了挑下巴，“这位公子哥，挑的东西可多了，和他出来吃饭能累死个人。” 江历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柠檬水，懒散地喝着。 林星辰的视线从他好看的手指到他沾着几滴水珠的唇上，最后落到他滚动的喉结。 江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闲散地往她这边偏了偏头，林星辰就像是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小孩，脸色通红一片。 江历唇角勾了勾，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他见到太多了。 林星辰，也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等李铮点好餐抬起头，见林星辰涨红的脸郏，多嘴问了一句：“暖气开的太热了吗？” 林星辰捂了一下脸，点了下头：“恩，暖气太热了。” 她没敢再抬头看江历。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之后开学上课，见了他们也会笑着打招呼，连带着和熊杰他们也慢慢熟悉起来。 而她也很快就知道，那个短裙女孩，也被江历甩了。 林星辰不知道该不该惋惜，毕竟他们也从作文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神交。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第三次月考之后，林星辰再次被江历拦住了。 她这次考试成绩是班里第八名，进步速度也是最快的，老李在班上特别表扬了她，让其他人都要向她学习。 江历找她，还是因为语文作文。 语文老师不放过他，非要把这个其他科目都能考第一的尖子生的语文成绩，给提上去。 江历可能是被她折腾的烦了，放学的时候找上林星辰。 少年斜靠在课桌前，抬着下巴，在看完她的作文之后，眼神里带着困惑。 “这个命题是这个意思吗？” 他略微发卷的头发垂了下来，堪堪能遮住他的眉毛。 不知道怎么的，林星辰看到他这幅样子，想到的却是一只不知所措的狗狗。 林星辰没有急着回答，她先拿过江历的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很明显，不管是背诵还是其他，几乎都没有失分的。 唯独在阅读和作文上，他拿到的分数都十分有限。 林星辰想了想，很谨慎地问他：“你平日里做数理化，能看懂题目吗？” 岑然在座位上听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历的唇角也带了几分笑意，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能，那些题目很简单。” 林星辰被他的语气给噎了一下，想着他在理科上的天分，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她真诚地建议：“还是得多读书，没有别的办法，语文只能慢慢积累。还有，那作文你还是自己写吧。” 江历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不情愿：“能不写吗？” “不能。” “啧。” 少年眉眼都沉起来，等江历从她的后排离开，班里一些女生的目光还停留在他们身上，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陈梓芯直接笑着过来，打趣林星辰：“你和咱们校草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听李铮说你们还一起聚餐过？” 林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把语文老师的事说了一下。 岑然看不惯陈梓芯来打听消息的样子，嘲讽回去：“关你什么事情，看你上心的。” 岑然的毒舌人设班里没有人不知道，一般人也没有敢来招惹她的，陈梓芯自觉得她也没有那个本事，吐了吐舌头就离开了。 岑然回头瞪林星辰：“你没看出来她是想干什么的吗？她是给她那几个好朋友打听消息呢，就你傻呼呼的，什么都要告诉她。” 林星辰拍了拍她的手：“我之间和她是同桌，没什么不能说的。” 袁紫也想过来问清楚，她的生气明显地挂在脸上，沈陶哄了她好久，才打消了她过来。 林星辰全当作不知道，认真地上课下课，把见过的英语单词都记在本子上，随时会翻出来看几眼。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江历和同班的一个女生，一起吃饭的事情，早就悄悄的发酵。 沈陶最近要练舞，和袁紫是不上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沈陶有时候是自己走，有时候是和岑然一起放学。 这天她值日，岑然照例去买了奶茶和一包烟，边等她边在教室里抽，林星辰很好奇地问她，抽烟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一定要在教室里呢？ -- 第27页 “就是觉得刺激吧。” 岑然吐出一个烟圈，看了一眼天色，说：“不早了，我家司机来了，送你一段路？” “不了，我等会儿再走，骑车子回去。” 车子是沈行之给她买的，很漂亮的女士自行车，从学校骑到家里也才二十分钟左右。 她很享受一个人骑车在路上的感觉，可以完全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自由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 去推自行车的时候，车棚里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人，她把mp3打开，听着里面熟悉的女声传来的英语单词，就在要走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一个女生。 冬天黑的比较早，此时已经看不太清什么东西了，可就那朦胧的几眼，林星辰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太漂亮了，是她来到这个学校之后见到的最漂亮的人，在那个开学典礼上，曾经惊艳了整个年纪。 是那个给江历送花的校花。 林星辰用余光扫了几眼，很快就收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她并没有觉得校花是来找她的。 直到校话开口喊住了她的名字。 “林星辰？” 林星辰停顿了一下，很快就从耳机里的声音中听出来那柔和的声线。 她想，老天爷怎么会偏心，给了一个人好看的样子还不行，还要给一副好嗓子。 哪怕她是女生，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眼前的女孩。 校花见她停下了动作，往前走了两步：“我是在等你呢。” 林星辰把耳机摘了下来，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她一个无名之辈，除了江历，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有交集的地方。 果然，校花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直接就问了她和江历的关系。 “我是听说你和他一起吃饭，他还在下课的时候特地来找你了？” 校花捏了捏书包袋子，“你别多想，就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了？” “没有。” 林星辰很轻的声音在夜空中被吹送到校花的耳朵里，在橘红色的路灯照映下，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校花现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抿了下唇，“对不起啊，我就是太想知道了，我上次在开学的时候向他表白，他拒绝我了，让我好好学习。本来我也不想这事了，可一听他有女朋友了，还是忍不住来看看。” 那你还不如去找短裙女孩。 林星辰静静地听她说完，她在这一刻的感觉其实和校花是有点类似的。 两个人并肩往校门口走，见林星辰是真的不介意，校花完全放松下来，呼吸着暮色的空气，问她：“你喜欢他吗？” 也许是面对陌生人，林星辰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校花就笑了起来：“见过他的人，很难不喜欢他。” 他们两个相识一笑，校花人是真的很温柔，她主动说起开学典礼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那么主动过，后来都有几天不敢来学校，就怕大家笑话我。” 林星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内心深处其实是觉得，可以在全校面前表现出来，是一件很勇敢，值得回味许久的事情。 她换了话题，问校花：“高三学习累吗？” “很累。”校花学习排名在年纪里还是不错的，“要是能考上我心仪的学校就好了，就因为高三了，我妈知道我当中表白，才什么都没有开口的。” 到了门口，他们两个一个往东边，一个往西边，就在门口分别了。 校花和她挥手，“拜拜，谢谢你开导，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林星辰也停下和她招手，除了名字和江历，两个人其实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这一刻的感觉也不是假的。 闹腾了几天，马上就到圣诞节了，见过林星辰或者一个班里的，都知道江历和林星辰根本不可能，这个短暂传过的谣言，就自己慢慢消失了。 林星辰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其实在校花来找她的那时候，她是觉得有几分甜蜜的心思。 第14章 晴天 圣诞节还是当年热门的节日，尤其是在成天埋头在学习的时候，难得的可以放松下来，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那天老李的办公桌上，都放了好多个包装很不错的苹果，一班的学生和老李的关系处的还可以，老李虽然邋遢古板，对他们是真的出了心血的。 老李照旧头发翘着，和夏天翘的理由不一样，冬天则是因为戴帽子的缘故，据说摘下来的时候，还有热气往上冒，就像开了的水。 他一进门，就先说了苹果的事情，“这一个个的，不知道卖苹果的能赚多少钱。啧啧。” 虽然这么说，他脸上也是带了笑意，熊杰就打趣他：“老师你是不是吃不完啊？吃不完给我们分几个啊！” 老李喝了口保温杯的水，“行，下课来拿。给班长和副班也拿几个，大家有福同享。” 大家的视线就落在几个被点名的班干部的脸上，林星辰趁着大家都回头的时候，往江历那边不经意地扫了几眼。 他也在笑，像是融化了的冰雪，肆意又张扬。 快放学的时候，袁向拿了几个包装不错的苹果送了过来，给岑然一个，林星辰两个。 岑然诧异挑眉，袁向立刻心虚解释：“大姐，是从江历那里拿过来的，他今天收到太多了，都给了我们，让我们给分了。” -- 第28页 林星辰拿着苹果回头看了看，见袁向说的果然不假，袁紫陈梓芯手里，都有刚刚收到的苹果。 还真是…… 林星辰看了看盒，红色的包装纸上系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精心包装的。 岑然直接把包装一撕，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打算下课就吃了。 “艳福真不浅啊。” 江历时常能收到各种礼物，有情书有吃的，但凡贵重一点的，江历一概都是不收的。 不过大概这节日是个特殊的，他没有办法拒绝，又吃不掉，干脆给大家分了。 林星辰叹气，小心翼翼地把礼物盒放到抽屉里，一直没有打开。 除了这个苹果之外，班长孟振生和熊杰也给班里的女生买了苹果，虽然是最简单的包装，但每个女生都挺高兴的。 外班的人听说了，都羡慕他们班的氛围，接着就去抨击自己家的班长。 二班和他们是兄弟班，他们班长被女生烦的不行，直接来找孟振生，问他是不是想找事。 “你这办的不地道，让我们班女生都想要转到你们班。” 二班班长家里就是普通的家境，也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学习成绩也挺不错，和孟振生很聊的来。 孟振生就捶了他胸口一下，“谁拦着你不让你买了，这事可不能这么说，我很欢迎你们班的女生都转过来，热烈地欢迎！” 哄笑之后，这个节日很快就过去，班里的气氛一直很不错，直到老李拿着他的保温杯过来给大家开班会，让大家收收心。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班里的气氛陡然一紧，老李给大家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年能不能过好，就看最后这一哆嗦了。 岑然前面的女生媛媛趴在桌子上，用很哀怨的语气问：“不是才考完月考吗？怎么又要考试了？” “得了吧。”她同桌眼镜哥推了推眼镜，“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听说高三天天考试。” “啊。” 听了这句话，好几个人都吓趴下了。 对他们来说，高三还是一个很遥远的存在，而且带着点神秘和不可说的色彩。 林星辰想到的却是那天碰到的校花，不知道她过圣诞的时候，有没有给江历送礼物，最近的考试顺不顺利？ 在期末考试之前，还有一个元旦的节日，学校仍旧是在礼堂举办，头一天的下午，大家可以在自己的班里简单的举办一下。 这让已经每天沉浸在学习中的学生，又有了活力。 老李向来是不管这些事情的，统统甩手给孟振生和江历。 孟振生下课了就和江历商量，他和熊杰包揽了外出购买装饰品的活，节目就让江历和李铮看着办。 江历没有推诿，为了节目的事情，特地在自习课的时候让大家积极报名。 袁紫第一个举手：“参加节目有什么奖励吗？” 后来的男生就开始起哄，江历侧着身，很散漫的笑了笑，“大概是没有的。” “那你会表演吗？” 江历已经推了元旦的节目，让学校的艺术老师很不高兴，来班里找了江历好几次。 大概是迎新的时候事情闹的太大，江历这次拒绝的很彻底，倒是李铮还是主持人，还要表演两个节目。 班里其他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在江历身上，想知道个确切的答案，林星辰仰着头，看着已经比黑板要高的少年，张扬肆意地在那里站着。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明目张胆地看过去。 有人在下面小声嘟囔：“要是表演节目可以让江历当一天男朋友，我就上。” “嘻嘻，那还轮到你，半天我就上。” 江历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嘴角往上勾着，笑了笑回答袁紫的问题：“当然参加。我带头，希望大家也都积极报名。” 他都上台动员了，陈梓芯最大胆，举起手让他买礼物。 只要有礼物，他们没有节目都要变出来个节目。 岑然无聊地趴下了，她实在不喜欢看这群女生的花痴表现，顺便回头看了林星辰一眼。 见她竟然没有在学习，有些奇怪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教室内的味道并不好闻，而此时她看的人，却是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的江历。 她什么都没有说，又自然地趴了回去。 元旦节目办的很热闹，老李还有语文老师，英语老师都过来，在起哄中给大家唱了歌。 一班的学生条件都是挺不错的，从小基本上是在各种兴趣班里度过的，才艺根本不在话下。 袁紫和沈陶是跳的舞，李铮和江历弹了吉他唱了歌，熊杰和孟振生唱的双簧。 林星辰看的很投入，岑然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拉了林星辰一下，问她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林星辰已经看过了江历的节目，虽然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没敢拍照和录音。 她就说了好。 大家都在班里表演节目，走廊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时不时地能从路过的班里听到阵阵叫好声。 到了外面的操场，岑然总算松了口气，吐槽道：“真没有意思，也不知道都在笑什么。” “过节嘛。”林星辰知道她的脾气，陪着她走在积雪的路面上，前两天刚下的雪，到了今天还没有化干净。 -- 第29页 “是啊。”岑然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远处的枝丫，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明天就是2010年了。” 是啊，马上就要2010年了，时间过的是如此的快，现在想想过去，已经模糊到从脑海里都找不到什么痕迹了。 “我爸爸就是在前年这时候，带了一个弟弟回来的。” 岑然吐出这句话，“其实我和妈妈早就知道了，我们住的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林星辰拉住了她的手，陪她静静地站着。 这次，岑然没有去买奶茶，也没有抽烟，等两个人手脚都冻得冰凉的时候，才回到班里。 节目已经到了尾声，老李已经不在班里，大家玩的更开了，正击鼓传花，做着游戏。 林星辰和岑然一进来，就被熊杰给整蛊了，让林星辰说什么也要上台表演一个。 林星辰也不扭捏，和岑然商量了一下，唱了一首《晴天》。 故事的小黄花…… 她唱的很慢，却故意没看江历。 那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故事的小黄花，开在了那个下雨天。 第15章 那花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出考场的时候，林星辰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知道这次考试发挥的不错，成绩下来的时候，果然进步的也很快。 她是班里第五名，年级三十四名。 沈陶成绩依然还是在中等，袁紫和袁向垫着底，沈爸爸很自豪地看着林星辰：“考的这么好？有没有什么礼物要啊？”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林星辰会有这样的成绩，地方教育的差距有多大，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星辰哪怕中考考的那么好，他也没有觉得会在这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学校，会考的怎么样。 林星辰表面上还很淡定，但内心里早就雀跃地跳了起来，恨不得这个时候就飞到家里，告诉林爸爸和林奶奶。 她这么想着，拿了手机就要打电话，问沈爸爸：“我过年能回去住几天吗？” 沈爸爸一脸为难，看着林星辰有些不好意思：“爸爸计划的是，带着你们一起去海南过冬天，你妈妈很喜欢去那边，我想让你们多相处相处。” 他怕林星辰不高兴，补充了一句：“等放暑假的时候，让你回去多呆几天行吗？” 林星辰勉强笑了一下，刚才的惊喜消退些，但她也知道沈爸爸的好意，想让她和沈妈妈培养培养感情。 拒绝的话她说不出来，打给林奶奶的时候，难免就露了出来。 林奶奶听说她考试成绩的事情，是真的很高兴，说：“今天还碰到苏景藤，他还问起来你的成绩，这孩子成绩也还是那么好，听他妈妈说，还是县里第一。” 林星辰也很为苏景藤高兴，说了成绩的事情之后，她又问了家里暖和不暖和，钱够不够用。 “钱怎么不够用？你这孩子，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有你爸爸和大伯呢，今年冬天过的特别好。” 林星辰见林爸爸还没有发现她打过去钱的事情，就已经猜到他们根本就不舍得多买煤。 她眼睛酸涩起来，把寒假不能回去的事情说了。 林奶奶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不用回来，你刚到那边第一年，肯定得在那边过，别挂记着我和你爸，我们都好的很。” 又怎么能一样呢？ 往年，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过的，林奶奶负责准备过年吃的，村里人讲究，东西会一直得准备到十五，到了二月二龙抬头才算是过完年。 林爸爸和她负责打扫卫生，把床单被罩都要洗上一遍，院子也要好好拾掇拾掇。 现在她不回去了，林奶奶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是难过的吧。 怕林奶奶听出来别的什么，她匆匆把电话挂了，看着窗外尖尖的月亮，默默把眼泪咽了回去。 － 那年的春节，是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大海，知道祖国真的太大了，她上飞机前还穿着棉衣，下了飞机就已经热的不行了。 沈妈妈是真的很高兴，一路上不停地和洋娃娃说着话，告诉娃娃他们要去哪里玩，问娃娃高不高兴。 见她侧着头看着沈妈妈，沈行之冲她笑了笑，让空姐给她倒了杯可乐，小声说：“妈妈小时候带你去过海南，就一直记得，每次过去都很高兴。” 原来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海啊。 林星辰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因为那些记忆她统统都没有，陌生又遥远。 到了海南这边，沈妈妈的情绪一直处于持续的激动中，就连已经不怎么说话的沈行之和沈陶，两个人也在一起商量着要不要去冲浪。 林星辰不会游泳，从前村里到是有一条小河沟，林奶奶从来不让她下水。 沈陶不想留下她一个人在岸边，就不想跟着沈行之去，林星辰看穿了她的想法，笑了一下，“我在海边吹吹风挺好的，正好可以背背单词。” 沈陶再次摇摇头，“那怎么行，你没有来过这边，一个人怎么能行？” 林星辰晃了晃手机，“有这个啊，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回别墅那边。” 沈陶打量了下她的神色，见她实在不像是勉强，正好沈行之已经把东西准备好，过来叫她，她就起身过去了。 林星辰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她的小本本，她发现换了不同的地方，对她的记忆是有帮助的，她喜欢这种不去刻意的背诵，靠着多看记下来的感觉。 -- 第30页 海风吹在人身上，其实并不是特别舒服，带着几分咸咸的味道，偶尔还会有海浪溅到她身上。 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看着蓝天与大海融为一体，远处一望无际，小孩子的奔跑声在耳边回荡，让她有一种很安详的感觉。 她想好了，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带林奶奶来海南一趟。 等她再次从本子上抽离出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斜前方的空地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拿着写生本，显然是在画画。 见林星辰抬头看向他们，那个女生主动笑了笑，拿着本子朝她走过来。 “不好意思，刚才看你在背书，觉得特别美好，就画了下来。” 女生把那页纸给撕了下来，递给林星辰，“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吧。” 林星辰几乎是陌生地看着画里的女孩，其实并没有怎么细致的勾勒，简单的几句就把她的认真看书的样子画了下去。 原来她也有这么美好的一面吗？ 林星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觉。 “谢谢。”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她把画收好放在了随身带来的包里，用很羡慕的语气说：“画的真好。” 女生很温婉的笑了笑，跑向了她的同伴。 林星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海边，沈行之和沈陶的身影早已经看不见，沈爸爸也不知道带着沈妈妈去哪里逛了，她把本子收好，打算也去逛逛。 阳光近乎是温柔的洒在她的身上，她踩在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石板上，优哉游哉地走着，脑海里却想的很多。 她想到了岑然，想到了李铮，想到了江历，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者喜欢的事情。 而她，甚至她从前认识的很多同学，他们没有那么好的条件，琴棋书画一概不会，只会闷着头学习。 他们比谁都清楚，只有那样子才能挣到一点未来。 可现在她竟然十分羡慕那些可以很从容学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人。 石板路的尽头，开着一家装修简朴的礼品店，两旁的墙上缠绕着粉色的花朵，正节节往上攀岩。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觉得很好看。 林星辰拿出相机，按下了快门，把画面定格。 礼品店里的东西却没有什么新意，几乎全国各地都是这种特色，可到了外面，还是会忍不住买来。 她挑了几个用木头做的坠子，小巧又可爱，打算当作礼物送给岑然。 在这个岛上，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了人生不同的一面。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变成这里的海鸟，或者那墙角盛开的花。 - 记忆是那么的古怪，哪怕当时她心里感触再多，等她后来再去回想这一年的时候，记忆里只残留着大年三十晚上放的满天的烟花，和林奶奶通过电话传来的轻柔声音。 其他的事情，通通都随风消散了般，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省一中每年都是在初八开学，高三更早，初五就都全部到校了。 每年这个时候开学，林星辰都会穿上过年新买的衣服，今年也是，她挑了一件红色斗篷样式的大衣穿上，下面是长靴，整个人都显得挺拔了不少。 沈陶看见了，特地回头问沈行之：“星辰变的更漂亮了，好像也比之前白了很多。” 这次从海边回来，沈陶和沈行之就和好了，沈行之把视线转到林星辰身上，落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上，点了下头。 “星辰长得像妈妈，女大十八变，是变得漂亮多了。” 林星辰拍了拍脸上的红晕，“又不是没有穿过，怎么突然今天就夸起来了？” 沈陶想了想过年的时候林星辰的样子，那时候她虽然极力的掩盖，可眼圈都是红的，一直打着电话，整个人精神都不如现在好。 看起来，就像是无人要的小白兔。 她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到了学校，穿过熟悉的走廊，坐到有几分陌生的教室，林星辰一路上都吸引着不少人的注意，等他们发现像精灵一样的女孩是林星辰的时候，表情和岑然脸上的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偷偷去整容了？” 岑然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捏了捏林星辰的脸蛋，“不像啊，还是那张脸，就是变得好看了。恩，是白了很多，你不是去海边吗？没有晒黑？” 寒假的时候，班级的群里基本没有断过消息，她和岑然也经常互发□□，对彼此的近况都非常了解。 林星辰就笑了：“可能是红色显白吧。” “扯。”岑然松开她的手，“红色最显黑了，应该是你不用下地干活了，闷白了。” 还真是这样。 林星辰在心里想，其实每年冬天，她都会恢复到正常的肤色，也不是像欧美那样的冷白皮，可能有了夏天干活之后晒黑的惨样的衬托，才显得格外明显。 老李今天也特地换了身新衣服，还没有进班之前，熊杰就已经在班里预告过了，“老李的衣服肯定是他媳妇买的，头也终于洗了。” 老李还有媳妇？ 林星辰疑惑地看向岑然，岑然比她知道的多，点了下头：“当然有了，老李的媳妇也是咱们学校的老师，教高三物理的，也是个女强人，不过比邋遢的老李要强上很多。” -- 第31页 刚说完，老李和班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老李可能也知道大家在打量什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清清嗓子说：“过年过的都怎么样啊？” 可能今天不用讲课，老李连他标配保温杯都没有拿，让上课无聊的时候数他会喝几次的林星辰，都有些不适应。 后面的男生起哄和老李说了几句，老李见气氛起来了，让大家闲聊了几句，把话题扯了回来。 “开学了，就是高一下学期，咱们学校是在高二分文理科，别以为离大家很远，一眨眼的事，这学期的任务也是相当的重，大家尽快把心收一收，回到我们的学习中。” 终于提到了学习，老李的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突然问大家：“上一年的期末考试成绩大家相比早就知道了吧？有的同学进步很快，考的成绩相当不错，有的学生我不提自己也知道考的什么样子。” 他摸了摸下巴：“那就明天，咱们考一下上学期学习的内容，看看大家寒假到底在干什么。” 第16章 转学生 这几乎是一个惊雷一样，顿时班里传来了各种哀嚎的声音。 熊杰吵的最厉害：“老师，你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是啊老师，你能不能做个人啊。” 更多的是小声嘟囔的声音，大概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喜欢考试的。 岑然小声骂了几句，侧头看向林星辰，见她一脸平静，问她：“你不害怕？” 林星辰真的点了下头，“不害怕。” 哪怕在假期里，她也没有松懈一点，不管考试成绩如何，她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甚至，她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想知道这段时间的努力，有没有成果。 岑然嘟哝了一句，“我还以为就江历那样的不会害怕考试呢。” 讲台上的老李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这样，特地留了时间出来，等他们平静下来，才又补了一刀：“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按照考试成绩排一下座位。” 自从上学期那次之后，其他考试老李都没有提过换座位的事情，只有两个学生因为视力的原因，自己私下换过。 这次又要换，可能还是这学期唯一的一次，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有影响的。 岑然这次是真的有点无语了，她拿出寒假作业，大部分都是她这几天抄来的，里面题目是方的还是圆的，她之前都不关心。 现在要换座位了，她就有点焦躁，问林星辰：“你说会出什么题？” 林星辰也不想和岑然分开，试探着把去年的卷子找了出来，拿出成绩比较好的数理化卷子，勾了些题目。 “这种类型应该会考，你可以复习一下。” 岑然对林星辰很有信心，她扫了几眼，脑海里模糊还有点印象，似乎是老师说过很重要的内容。 很快就到了考试那天，一些事情似乎不管多么不想到来，但该来的脚步却根本不会停歇，林星辰进考场的时候才察觉出来一点紧张。 考试座位是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排的，那次成绩是林星辰考的最好的一次，已经能在第二考场。 前几个考场的学生，都是班里的顶尖者，老师对他们也放心，纪律其实不算很严。 成绩出来之前，一班很发生了一件大事，老李带着一个转校生走了进来。 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连熊杰和孟振生这种和老师混的很熟的人都一脸懵逼，看着讲台上扎着马尾的漂亮女孩，男生们都互相对了个眼色。 一班漂亮的女生也有，但谁还嫌多啊？ 老李让那个女生站到讲台上，对大家说：“我们班这学期新来的转校生，以后就和大家一起学习了。” 那女生笑的很甜美，脸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等老李说完，向大家鞠了躬，“大家好，我叫季谣谣，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后排不知道是谁带头吹了口哨，男生跟着鼓掌欢迎，季谣谣脸红扑扑的，等老李给她指了后排李铮的空座坐下。 林星辰一直低头看岑然带过来的闲书，这是她每次考完试之后的放松方式，只偶尔抬头看几眼季谣谣，印象里她是一个长的很甜美可爱的女孩。 等媛媛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季谣谣一脸娇羞地坐在江历身边，林星辰迟钝的心里才泛起了一种淡淡的不自在。 理智告诉她，江历的同桌是谁都和她没有关系，哪怕漂亮的像天仙一样，她没有任何资格去羡慕嫉妒。 那节课，老李在上面唾沫横飞，班里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好好听课的，男生的注意力放在季谣谣身上，女主的注意力在季谣谣的同桌身上。 袁紫最是直接，下了课就问了袁向：“李铮呢？” “你不知道啊？他不是想当明星吗？这学期终于说通了家里，请了两个月的假。” 袁紫脸气鼓鼓的，瞪着袁向说：“我想跟那个女生换换座位。” 袁向很无语，对自家姐姐非要喜欢江历的事情根本就不想理会，指了季谣谣：“你自己去和她说。” 袁紫看了季谣谣那边几眼，见江历不在座位上，而她正用那双含鹿的眼眸四下打量，对上她的视线，还冲她笑了笑。 袁紫生气地别过脸，却没有再过去。 - 老师的效率很高，这次考试成绩在一天之后就出来了。 -- 第32页 老李进班的时候，是沉着脸的，头发似乎也没有平日翘的那么欢乐，把卷子往讲台上重重一放，班里立刻鸦雀无声。 不用他多说什么，大家都很默契地低下头。 老李沉默地扫了他们几圈，才开口：“我一直觉得你们都马上成年了，是大人了。对自己的学习多少都有数，可这次你们考的都是什么玩意？？” 他说着可能还觉得不够尽兴，拿了上面的卷子开始点名：“孟振生，83分。” “熊杰，56分。” “袁向，32分。” 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就会有人站起来，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的卷子。 “江历，满分。” “林星辰，满分。” 瞬间，班里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林星辰把背挺的直直的，还是觉得很多视线要把她穿透。 “你们和他们两个不是一个老师教的？我特地给他们两个补课了？还是人家两个没有过假期？” 老李特地指了指林星辰：“你看看人家，进步多快，现在已经是班里第五名，年级28名了。” 这个成绩在年级里其实说不上好，这也是老李这次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一班这次的平均成绩都快到快班的倒数了。 在之前，一班可一直是领头羊的。 这节课，老李没有讲卷子上的内容，挨个挨地把人点了一遍，到讲台上说成绩的事。 岑然悄悄的给林星辰比了个大拇指，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真厉害。” 她考的也还不错，林星辰给她画的题她都看了一遍，还真的有很多类型差不多的。 林星辰抿嘴笑了笑，让她高兴的其实不是数学，而是英语。 经过一个学期还有假期的努力，她的英语单选只错了一道，阅读也错了一道，完型虽然错的还是比较多，但总的来说正确率已经相当可以了。 短板上去了，成绩提升的自然快。 除了老李，各科学科老师也都很严肃，每个老师私下都把最后的学生单独叫了过去，谈话内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班里的纪律收敛了很多。 沈陶这次考试的成绩并不好，她有点失落地看着窗外，听着袁紫小声的抱怨着新转来的季谣谣如何如何，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沈陶和袁紫两个人对学习基本不怎么上心，袁紫妈妈已经给袁紫规划好了以后的路线，只要能上大学就行。 沈陶原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可能是每天都见林星辰在学习，房间的灯每天都亮到十一二点，成绩一直在稳步提升，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有点羡慕的。 这次，袁紫仍旧无所事事，上课的时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偷看漫画或者言情小说，放学了去练练舞。 沈陶却在家里请教了林星辰，在吃饭的时候，装作满不在乎地问她：“每天学习不觉得累吗？” “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不想学。”林星辰很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做出来题目，成绩提高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又很吸引我。” 林星辰把面包吃完，想了想还是说：“我以前在县城里上学的时候，有很多很多人都比我用功。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学习，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陶有些迷茫，又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一些被她尘封已久的模糊记忆此时突然乍现。 她想到在福利院的生活，那里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她那时候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听那些哥哥姐姐说，读书才能离开这里。 她就很想读书，很想离开那里。 后来，她很快被沈家给收养，来这里以后惶惶不安，沈妈妈病情没怎么好转，她害怕被送回去。 有一段时间，她连吃饭都小心翼翼。 再后来呢，她有点想不太起来了，好像是沈行之让她不要害怕，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也和袁紫成了好朋友，袁紫活泼又热情，会带她去玩，给她讲秘密，两个人还一起学习舞蹈。 时间长了，她也就忘了当初想要好好学习的决心，她也不再害怕被送走，上课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学习成绩也就马马虎虎。 沈陶想到这里，皱了下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林星辰：“可我觉得物理数学都好难啊，我上课也都听不懂，就不想学习了。” 林星辰抬了下头，不知道沈陶今天是怎么了，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在这方面，她一直做的很好。 “再努力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你可以换一种路。” 比如学文科。 沈陶恩了一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来学习吗？” “当然。” 林星辰一点也不介意，“那我们就说好了。” 在这次考试之前，沈陶果然每天晚上都来找林星辰，好在林星辰的书桌够大，完全够两个人够用。 然后沈陶就发现，当初两个人一起买的那本英语阅读，她的还崭新的很，林星辰的已经几乎要做完了。 林星辰有些自豪，“我打算这个星期再去买一本。” 不仅如此，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前面看不懂的单词显然要比后面的要多，每个文章开头记录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沈陶那晚很晚才睡着，她不知道是被刺激还是被激励了，在林星辰要去书店的时候，主动提出来要跟着一起去。 -- 第33页 “我也再买一本新的，和你一起开始写。“ 袁紫根本不知道沈陶在发什么疯，她很不喜欢沈陶最近越来越奇怪的动作，上课不和她说话了，下课也时常在看书，让她哪怕在玩也有一种负罪的感觉。 而现在，沈陶还要跟着林星辰一起去书店，两个人每天晚上还一起学习。 她很生气，但她也分不清气愤的点在哪里，只能尖声质问沈陶：“你在干什么？是觉得林星辰学习好，夺走了你在家里的地位吗？你在和她争风吃醋吗？” 沈陶有一瞬间的愕然，几乎是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袁紫也一下懵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陶，想要解释一下刚才话里的意思，可又辩解不出来什么，急得一头汗。 “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最近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匆忙间，她也只想到了这些，可说完发现沈陶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反而是捂着眼睛跑开了。 - 林星辰是在考试的前一天才发现沈陶和袁紫吵架的，沈陶也不瞒着她，简单说了原因。 林星辰把书包收拾好，问她：“那要一起去吃饭吗？” “好。” 袁紫眼睁睁看着沈陶跟着林星辰走了，她一个人落了单，在座位上生了一会儿闷气，给袁向打过去电话。 袁向和熊杰他们早就在食堂吃饭，学校不让带手机，袁向接电话也是偷偷摸摸的，问袁紫：“有什么事？” “给我带点饭，我不想去吃饭。” 说完就挂了电话，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沈陶吵架了，哪怕是袁向也不行。 第17章 竞赛 老李很快就把座位排好了，林星辰很幸运地还和岑然一桌，后排变成了媛媛和新转来的季谣谣。 季谣谣转来了几天，却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她也不着急，偶尔上课的时候会和江历交流，据袁紫私下说，两个人已经加上了□□. 袁紫很不屑地撇撇嘴，看向林星辰：“喂，以后她就坐在你后面了，你脾气软，可不要被她给骗了啊，人家本事大着呢。” 林星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在这一刻，她觉得袁紫的那点刁蛮小任性，也是有了颜色的。 她此时的心情和袁紫的还不太相似，一方面是真的佩服季谣谣，另一方面才是觉得酸酸的。 当初，要不是语文老师，她可能到现在都不会有江历的□□. 换座位之后的第一节 课是英语，季谣谣和媛媛在互相小声的说话，林星辰坐在他们两个人的前面，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内容。 等一下课，林星辰的后背就被人给轻轻捅了一下，她扭头看过去，是季谣谣挂着甜甜笑容的脸。 “你好，我是季谣谣。我刚转过来那天就认识你了，你数学好厉害！能考满分！” 林星辰抿唇笑了一下，“你也好漂亮。” 季谣谣听惯了大家说她漂亮，她很大方地接受了这个夸赞，问林星辰：“要不要去厕所？” 顺便，她把目光投向了岑然。 岑然这个人一看就是大姐大，很不好惹的主，季谣谣才来两天就已经略有耳闻，所以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岑然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林星辰，摇摇头：“我不去，你不是上节课刚去了？” 林星辰就笑了一下，看向季谣谣：“我上节课刚去了，就不去了。” 季谣谣丝毫不尴尬，拉着媛媛的手往外走，“那我们两个人先去啦。” 等人一走，岑然朝着林星辰翻白眼，“不喜欢还装什么装。” “也不是不喜欢。”林星辰小声辩驳了一句，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样明媚张扬的人，她的性格再怎么磨炼也做不到那样。 从那天开始，季谣谣有事没事的时候就找林星辰聊天，有媛媛在中间夹着，林星辰偶尔会和他们聊上几句，转过身就会被岑然嘲笑虚伪。 林星辰一次也没有反驳过岑然，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虚伪。 怎么就不能直接和她说，我们当不了朋友呢？ 瞻前顾后，她到底在怕什么？ 开学第二周的体育课上，几个女生一队练习排球，体育分组是按照个子来的，林星辰岑然季谣谣正好一组。 去拿排球的时候，季谣谣就一直挽着林星辰的胳膊，和她亲密无间的说话。 季谣谣是从港城那边过来的，家里条件很不错，两个姐姐都嫁到了东安这边的富豪家里，干脆就把她也带了过来。 季谣谣说完吐吐舌头，“这事我只和你，还有媛媛说了，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林星辰张了张嘴，想说出点什么，却在看到少女明媚的眸子的时候，退缩了。 抛开虚无缥缈的江历，眼前的女孩是如此真实的可爱，鲜活又美丽，谁又能拒绝呢？ 回到教室之后，林星辰就向岑然坦白了：“我和她成了朋友。” 岑然耸耸肩，“我一早就知道会这样。” 她一点也不意外，“别太真情实感了。” - 这次排座位之后没多久，老李就在自习课的时候，单独把江历和林星辰叫走了。 江历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老李很少管他，哪怕他上课的时候经常不听课，捧着闲书。 -- 第34页 这次被叫过去，林星辰是一点也没有底的，春日的暖风透过走廊的窗户吹到人身上，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她故意走的很慢，这样就可以在后面慢慢欣赏江历的背影。 江历却在上楼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朝她笑了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柔和了很多：“你说的方法是有用的。” 林星辰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什么，见她明白了，江历眸子又软了几分，“语文老师终于不找我了。” 这是他难得流露出来的感情。 林星辰唇角动了一下，那笑容有点傻，她问：“这次老李找我们有什么事？” “应该是竞赛的事。”江历是副班长，消息比她要灵通，“一会儿老李就会告诉咱们。” 听了这话，林星辰就不再多问了，她尽量掩藏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忽略有些发烫的脸，她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像那些花痴一样。 他是不会喜欢那样的女生的。 这是她透过校花表白事件，想明白的一件事。 老李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们上到二楼的时候，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有学生迫不及待地从班里冲了出来，速度快的差点把两个人冲倒。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楼梯会有人，几乎是立刻就停下脚步，林星辰吓了一大跳，瘦小的身子往墙那边缩了缩。 南楼老旧的楼梯上没有防滑隔断，林星辰的动作太过□□速和剧烈，打破了身体的平衡，就在要摔倒的时候，从身后伸过来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扶好。 那双手的热度清晰可见地从她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上，耳边回荡着一声清冷的音符：“小心。” 他们距离其实并没有近到还有其他身体接触，哪怕是扶她的动作，男生也很快就抽了手，可那一刻的感觉还是在林星辰的心上回荡，像是被安装了不停歇的义勇军进行曲一般。 他们近距离接触了。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烟花在绽放。 对面的男生赶紧道歉，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大量学生从教室里出来，挤满了楼道。 林星辰对那男生说了句没事，跟着江历的脚步往楼上去，等走了两天台阶，她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想记住那男生的模样。 有机会的话，真的要谢谢他。 江历也停下了脚步，笑容忽然带了几分浪荡：“脸红了？” 林星辰觉得很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尴尬。 “别想多了。”江历已经转过身，之前那个露出温和笑意的男生，似乎和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是同一个。 - 老李捧着他的红色保温杯，正和隔壁的老师聊着什么，见他们进来，赶紧招手，“快进来。” 他把保温杯放下，在桌子上发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声音，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现在有个数学竞赛，学校要求每个年级都要参加，你们两个是咱们班数学的佼佼者，有兴趣吗？” 江历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他表现的很淡定，点了下头。 老李似乎知道他的答案，把目光看向林星辰：“你呢？江历从前就参加过很多竞赛，我不担心他，你回去了好好想想，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林星辰面色惨白，还没从江历刚才的对话里反应过来。 就像有一根刺一样，直直地扎到了她的心脏，将她的血液都放干。 老李又问了一声，林星辰才被惊醒，眼睛看也没看江历，“竞赛吗？我也参加。” 林星辰并没有怎么犹豫，见她一口答应，老李多看了她几眼，林星辰从转学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班里很安静，像大多数的女生一样，除了进步飞快之外，他很少有其他的印象。 林星辰的手心里却都是汗，她知道江历可能会多想，可能会觉得她死缠烂打，听不懂话。 可那又怎么样？ 她实在不想放过这次的机会。 哪怕血液倒流，喜欢就是喜欢。 “那好，你们两个回去多准备一下，看看这方面的书，学校可能会在周末的时候开课，到时候我通知你们。” 见没有其他事情了，老李就让他们两个放学，林星辰去关办公室门的时候，还听到老李和隔壁办公桌的同事得瑟。 “我这两个学生，上次考试都是满分，啧啧。现在学生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门很快就关上，把老李的声音彻底隔绝，江历没有着急离开，站在不远处等着她一起。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有参加过竞赛吗？” 他开口问，目光里不带任何旖旎或者其他暧昧的情绪，林星辰干笑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她知道，在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就可以了。 “参加过，在我们县城。” 林星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好，我那里有几套不错的题，下次给你带过来。” 江历说完就转了身。 “谢谢。” 此时学生已经稀疏了很多，三三两两的走在楼梯上。江历的人影很快就穿过楼梯间，看不到了。 林星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他把她当成那些同样喜欢他的女生了吧？ -- 第35页 其实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一样，可在江历眼里，他们也许就是个玩物。 - 回到班里，大部人已经放学回家了，林星辰坐到位置上收拾东西，季谣谣突然从后面拍了拍她的后背。 “星辰。”她笑的眼睛弯弯的，“老李找你们做什么？” “数学竞赛的事情。”这不是什么秘密，林星辰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同时，她心里也清楚地明白，季谣谣问她，并不是关心她，而是关心的另一个。 果然，季谣谣往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了江历的身影，就在刚才他被熊杰拉着去打篮球，闹哄哄的出了班门。 “那他也去吗？” 季谣谣每次提到江历的时候，都很不好意思地用他来代替，脸似乎也比刚才要红一点。 “恩。” 林星辰从刚才下楼的时候开始，心情就莫名地低落起来，回答的也就带着几分敷衍。 季谣谣却还没有问完，她干脆坐到岑然的位置上，“那你们两个是不是要一起上课了？你们刚才说话了吗？他是不是特别帅啊？我以前在港城的时候，都没有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生。” 林星辰皱了皱眉，看着小女孩样子的季谣谣，明白她是信任依赖她，把她当成朋友，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要比她勇敢很多。 她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喜欢，默默的为两个人能多接触一下而欢喜，隐秘到她平日里都像是讨厌他一样，不能听他的名字。 季谣谣一直在盯着林星辰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地脸上有点不悦，立刻往后缩了缩，问她：“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恩。”林星辰把书包收拾好，“我也不了解他，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说完，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上窗户边岑然似笑非笑的脸。 林星辰一时就觉得有点难堪。 如果说谁能一眼把她看穿，识破她的口是心非的话，岑然绝对数的上名字。 岑然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冲她竖了大拇指，拿了早就放在一旁的书包，说：“走吧。” － 沈陶晚上拿着书过来的时候，发现林星辰今天晚上捧着数学资料在看，有些意外。 平日做完卷子，她都是做英语题的。 林星辰看到她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书：“想参加竞赛，打算看看高二高三的书。” “那你不学英语了吗？”沈陶很好奇地问。 “学，打算以后每天晚上睡前做，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不看闲书了。” 沈陶哦了一声，看那数学书有些熟悉，想到好像是沈行之之前上学的，一直放在书架上。 林星辰见她迟迟不动笔，带着点疑惑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有条理和目标。” 林星辰的笔尖停顿了下来，在心里自我剖析了一下，然后很释怀的松了口气。 “不是有条理。”她解释了一句，“就是很喜欢较劲。” 沈陶似懂非懂，拿出粉红色的笔袋开始做题。 人间三月，空气已经不那么寒冷，庭院外面种的柳树已经发了嫩芽，林星辰习惯开着点窗户，在冷风里吹着看书。 晚上十一点钟，沈陶先熬不住了，看着做满的题目，一种满足感在心里蔓延，她伸了个懒腰，说：“我先回去了。” 林星辰也把书都收了起来，打算去洗漱，再做半个小时的英语，就可以睡觉了。 第二天六点半，林星辰被闹钟给吵醒，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下楼吃饭。 到了学校，才发现抽屉里放着一盒巧克力。 她疑惑拿出来，问岑然：“谁的？” 岑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后面那位小姐的。” 那位小姐是岑然对季谣谣新起的外号，只在她面前提过。 林星辰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少女的心思实在是太敏感细腻了。 昨天，她的冷漠一定让她多想了。 林星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下来，拿着巧克力回身，季谣谣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你喜欢吗？我姐姐从国外带回来的，很好吃。” “谢谢。”林星辰把巧克力放在她的桌子上，“不过你不用送我什么东西，你又不欠我什么。” 班里来的人还不多，季谣谣声音小小的，“不是，你误会了，我是很喜欢你才送你的，我觉得你身上有种气质特别迷人，真的，我很喜欢你。” 林星辰的脸在她这番话说完之后，呈现了一种奇怪的扭曲，她还从来没有被如此直白而热烈的话感到尴尬或者其他，尤其对方还是个女生。 正在这时，媛媛和熊杰他们走了进来，熊杰一看到巧克力，立刻飞奔了过来，一把抢过去。 “哇，谁的巧克力啊？贡献出来吧，见者有份。” 林星辰指了季谣谣，“她的。” 季谣谣很想解释，熊杰已经拆开包装拿出了几颗，先递给媛媛，又依次给了几人一颗，剩下的直接拿到了后排。 媛媛和熊杰从前是邻居，两个人关系很不错，朝他的背影呸了一口：“你害臊不害臊啊？抢人巧克力？” 熊杰压根就当作听不到，听着后面男生打闹的声音，季谣谣赶紧说没事。 -- 第36页 林星辰转过身，嘴上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在心里还是告诫了自己一番。 季谣谣是个好姑娘。 第18章 雨声 竞赛的事情学校很快就安排好了课程，一个班里出两个学生，用的是一个不大的多媒体教室，先上课，到时候也是考试选拔去竞赛的最终人选。 林星辰周日去上课的时候，比平日里要晚了一会儿，沈陶周六要去练舞蹈，他们只能挑在今天一起去书店买书。 等她进班的时候，空闲位置已经不多了，她的目光比她的动作先一步捕捉到江历的位置，依然是最后一排，以他的个子，的确是那里最合适。 坐在他周围的那个男生，林星辰似乎也见过，是隔壁兄弟班的一个男生，经常来找熊杰打篮球，就是没想到成绩也挺不错的。 林星辰看了看剩下的位置，找了最合适的第二排坐下，问那个带着眼镜的女生，“这里有人吗？” 那女生头也没有抬，只摇摇头，林星辰知道没有人，也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态度，直接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一个女老师就进来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立刻停了下来，教室格外的安静。 那女老师似乎很满意，拿着名单点了下名，才自我介绍道：“我姓王，是高三一班二班的数学老师，负责这次大家竞赛课程。” 林星辰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瞎画着圈，听到是高三的数学老师才抬了头，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老师的名字一样。 王老师和老李的风格不一样，很雷厉风行，第一节 课什么都不讲，只拿了卷子出来，“我先看看大家的水平。” 卷子从前面往后传下去，林星辰拿到卷子之后简单扫了几眼，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现在学的内容，上面标头也没有改，还写着第二次摸底考试。 有学生在倒抽冷气，王老师的声音就从他们头顶响起来：“不要害怕，会多少就做多少，在一些你不会做的题目面前，有很大部分根本不是你不会做，是没有掌握还没有学的内容。包括高考。” 这句话林星辰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哪里有点道理，在心里把她和老李的那种处处要逻辑自恰的风格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老李更好。 那张卷子，林星辰不会做的题目非常多，交了卷子之后老师就给他们发了一本书，让他们有时间了多看看。 周末的两节课就这么结束了。 临走之前，林星辰特意从后门出去的，路过几个男生的时候，她还能听到江历和他们在谈论卷子上的内容。 她听的一头雾水，有些名词根本就没有听过。 江历说了一会儿就不说了，门口有女生过来找他，似乎是等了很长的时间了。 林星辰脚步一顿，头就低下去了。 到了家里，沈陶正和沈行之在看电视，见她回来，问她：“外面下雨了吗？还说要去接你呢。” “没有下雨。”春天的雨下不大，下午考试的时候，她倒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等放学出来一看，地面也只是刚刚湿。 林星辰把大衣脱下来挂好，沈陶递过来一杯水给她，问道：“老师是谁啊？讲的怎么样？” 沈行之也扭过来头倾听，林星辰说了名字和长相，沈行之就哦了一声，“你们数学老师的媳妇，挺厉害的一个人。竞赛一直是她在管。” 林星辰这才知道她之前为什么觉得熟悉，应该是听人说过老李的媳妇。 沈行之接着脸色就开始变的古怪，“她是不是让你们做高三模拟考试的卷子？” 林星辰点了头，“一上来就让我们做卷子，好多都不会。” “太正常了，她就是这个样子，回头讲课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她的思维更跳跃，在我上学那时候可出名了。” “那她上课也这样，学生能听懂吗？” “上课当然不是这样的，她上课会好好讲的，她就是对竞赛班的学生这样，我当初参加竞赛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林星辰这才知道原来沈行之当年也参加过数学竞赛，干脆坐在沙发上，问了些问题。 兄妹两个都不是很热络的人，从林星辰回来到现在，他们也就碰到了会打招呼，熟悉的程度远远不如沈陶。 有时候林星辰会想，如果家里只有他们几个人，没有沈陶的话，她一定会觉得日子更不好过。 沈行之把知道的都告诉了林星辰：“这竞赛是全国性的，要是想出国深造或者选国内TOP学校的话，会加分很多的。“ 林星辰到没有想那么多，出国什么的，对她来说更是遥不可及的事。 甚至，在这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沈爸爸和沈妈妈这周末去郊区院子那边住着，不回来吃饭，家里只有阿姨和他们三个，也没有人着急吃饭。 沈陶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竞赛的事情她压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在一旁羡慕，甚至心里怀疑起基因的问题，沈家人是不是都在这方面挺聪明的。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林星辰有多努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吃完饭之后，沈陶本来是想放松放松看会儿电视的，想到林星辰和上次的考试成绩，她发狠的从客厅离开，敲了林星辰的门。 意外的，林星辰没有坐在书桌前，正半靠在床上看书。 -- 第37页 那书是今天刚去书店买的，各种类型的都有，大多都是国外的爱情小说。 林星辰把耳机摘下来，问沈陶：“怎么了？” 沈陶挥了挥手里的书，“今天不学习吗？” 林星辰就笑了，她也挥了挥手里的书，“放松下，今天做数学题得换换脑子。” 她的房间总是开着窗户，温度要比其他房间低上很多，她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清晰地可以看见她的锁骨。 沈陶吁了一口气：“那我也去玩一会儿，还以为你今天也要学习呢。” 等她把门关上，林星辰重新带上耳机，世界瞬间只剩下钢琴的声音和嘈杂的白噪音。 那是她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再次见到江历录下来的钢琴声。 只有听着这声音，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夜里，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院子里有一棵葡萄藤蔓，叶子刚长出来一点嫩绿的色彩，很快就被雨打的蔫了下去。 不过，明天雨停了，那叶子就会茁壮成长。 - 周一照例是升旗仪式，这周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要举行百日誓师大会。 高三还有不到一百天，就要高考了。 在高考之前，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都会把高考当成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仿佛生活的重心都在这里。 可只有过来人知道，那只不过是个开始。 生活远远不止是学习，也不止是高考。 人生的路太长了。 林星辰静静地看着高三的学姐上台演讲，看着高三学生在高声喊着口号，她转了一下头，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和她的一样。 那是一种夹杂着迷茫，不知所措，和些许羡慕的眼神。 让林星辰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后，校花在课间来到他们高一南楼，穿过走廊之后，站在了一班的门口。 此时已经有了好多好事的男生女生在后面偷偷跟着校花，校花想低调都很难，她也知道大家是在看什么，丝毫不在意。 作为江历曾经的女朋友，还是当中表白的，哪怕只当了短短几天，也是非常吸引人的注意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找江历，反而开口喊了林星辰的名字。 林星辰有一瞬间的怔愣，不明白校花为什么要找她，她不觉得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荒诞和怪异的感觉袭来，让她在座位上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岑然和沈陶反而先站了起来，想去找校花问清楚。 校花又在门口叫了一声：“林星辰，我就和你说几句话。” 林星辰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赶紧站了起来，拉住岑然说：“我认识她，我们是朋友。” 班里其他看热闹的人瞬间都觉得索然无味，也没有几个人在关注校花的事了，走廊里的男生女生们也都散去。 林星辰和校花站在窗户前，校花低着头，一直没有开口，林星辰也不催她，问她：“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校花点了头，她似乎是比之前要瘦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退去，露着我见犹怜的尖尖下巴。 林星辰在心里把她和季谣谣的明艳漂亮对比了一下，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美人。 如果她是江历的话，也觉得漂亮只是一道附加题了。 等到了外面，校花才开口：“不好意思，把你冒然叫出来，我是今天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你们班门口，想看看江历的。” 然后她发现很多人都在盯着她看，想到去年那轰轰烈烈闹的全校沸腾的事情，她犹豫了。 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 “没事。我们也是朋友。”林星辰清楚地知道，她对校花和对季谣谣上，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态度。 她不知道是因为知道校花早就出局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冥冥之中知道，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把江历拉下神坛，那个最接近的人，一定是季谣谣。 他们就像是所有小说开头那样，转校之后是同桌，他们早早就加了□□,林星辰有时候去翻看空间，江历的留言里早就成了季谣谣的天下。 这样漂亮又热切明媚的女孩，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招架的。 不像她，只敢躲在背后，悄悄的窥探，把满腔的心事都化开凝固，又再次化开。 这样想，她就越发觉得校花今天的心情，大概就和她将来的心情是差不多的。 那天下午，校花没有去上课，林星辰也没有去上课，两个人偷偷到学校的奶茶店里，要了两杯都是勾兑色素的饮料，聊了很久。 没有一个字提到江历，他们彼此默契的聊着学习，聊着看过的电影，读过的小说，来自家里和学校的压力。 校花说：“我太喜欢看《暮光之城》了，你看过吗？” 林星辰还真的看过那本书，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读者》杂志上看到的节选片段，贝拉和爱得华在做生物实验。 后来她买了全套书，偶尔会翻看翻看。 “只看过书。” 那勾兑的奶茶，味道竟然不难喝。 就像林星辰觉得便宜的雪糕，巧克力一样好吃的理由一样吧。 “那你一定要去看看那电影。”校花把珍珠咽下去，“我太喜欢那个绿色氛围，一直下雨的地方了，地上永远是湿湿的，他们就在那里相遇。” -- 第38页 林星辰也很喜欢书里描写福克斯的地方，就像是她喜欢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呆着听雨声一样。 有一种很莫名奇妙的安全感。 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三节 自习课已经开始了，一下午都是副课，也没有老师问林星辰去了哪里，这让林星辰松了口气。 岑然笑她：“和校花约会的怎么样？” “挺好的。”林星辰跟着笑，“校花邀请我看电影。” 季谣谣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她不知道之前校花的事情，但在今天下午，已经从媛媛那里打听的很清楚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很好奇地问。 林星辰想了想，说：“很巧合吧，是普通朋友。” 熊杰搬着板凳凑了过来，问林星辰：“怎么回事？听说你把江历的追求者给抢走了？这不太地道吧？” 林星辰往江历那边看了一眼，见他在低头看书，笑了一下：“那你让他过来找我啊。” 第19章 送人 这话说完，林星辰就是一愣。 也许是今天下午聊的太开心，也许是她脑海里想到的都是那书里的爱情故事，让她竟然脱口而出了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说的话。 熊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大叫一声，在林星辰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道：“江历，你快过来！你情敌找你！” 林星辰的脸霎时间有点白，她看到江历抬起头，清冷的眸子转向他们这边，带着点摸不到头脑的怔愣。 很快，两个人的视线就在空中对上，林星辰惨白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太明显的红晕。 她看到少年修长脖子下的锁骨，像他这个人一样，淡然又寂冷。 他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神情懒散地继续看着书，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林星辰的心就重重的往下落，噗嗵一声好似永远掉不到底。 季谣谣却主动坐在了江历前面的位置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星辰和熊杰两个看起来挺搭的。” 江历却脸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阳光投下的剪影里跳舞。 季谣谣丝毫没有觉得难看，她眼神在江历身上停留了几秒，才在上课铃声中收回了目光。 里面满满浓情，烫得周围的人都频频往他们那边看。 季谣谣吐吐舌头，问媛媛：“他们看我干什么？” 岑然听到了不客气：“当然是看谁那么厚脸皮呗。” 媛媛捅了捅岑然的后背，季谣谣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喜欢就去追，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有可能的话，她也想认识那个来找林星辰的校花。 林星辰被熊杰那么一闹，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刚才她用余光看到季谣谣和江历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一起，周围一切好像都成了背景，只有他们两个成了世界的焦点。 那种酸涩的心情，让她到现在也没回过神来。 - 这天回家的路上，阳光忽然被乌云遮住，天又下了微微的细雨，林星辰一边骑车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今天背的英语词组。 车子转过街角，绿色的树叶被冲刷地更清绿，来往的行车打着伞匆匆走过，阴沉的天已经变成深蓝色，红绿灯在这一刻都显得有几分寂寥。 她停下车子，思绪完全飞扬起来，不知道老家最近有没有下雨，算算时间，她已经离开老家快一年了。 说实话，每次她一想到老家，她鼻子就是一酸，眼泪似乎就不受控制一般。 这个城市，来了那么久，还是觉得陌生的可怕。 回到家里，走廊里的灯暗着，气氛诡异又沉默，林星辰换好鞋子上楼，就看到红着眼睛从沈行之房间里走出来的沈陶。 两个人的脚步都是一顿，沈陶有些不好意思，想把眼睛遮住，手举到半空又放下，嗓音带着几分尴尬：“外面下雨了？你身上都淋湿了，快去换衣服吧。” “恩。”林星辰答应了一声，视线越过她的眼眶，停在沈行之半掩的门上。 “姐。”她声音提高了一些，“熊杰今天送你的巧克力好吃吗？” 沈陶明显楞了一下，不知道林星辰怎么会突然开口说这个。 林星辰抿了下唇，见沈行之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轻轻吸了口气，没有和沈陶解释：“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 沈陶跟在林星辰的身后回了房间，等他们一走，那张半掩的门口才被关上。 从那天开始，沈陶本来高涨的学习劲头被削了一半，哪怕和林星辰一起做题，也时常会发呆。 这学期过的很快，好像才开学没多久，期中考试就到了。 林星辰在沈陶又发呆的时候，放下了笔。 从那天撞到沈陶红着眼睛从沈行之房间里出来，已经大半个月，沈陶和沈行之两个人日常见面也都不再说话。 少女心事，林星辰懂那种隐蔽的，不想让人说出来的感觉。 她试探着问：“姐，你将来要考什么大学吗？” 沈陶一愣，笔从她的指间滑落，没去想林星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是在脑海里盘算起来。 她想的从来都是和沈行之上一个大学，离家里又近，想回来都可以随时回来。 除此之外，她没有想过其他的选项。 林星辰不等她回答，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上京都大学。” -- 第39页 “为什么？” “我奶奶不认识其他大学，她只知道那么几所，从小她就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念书，只有好好念书才能过上好日子。” 想到林奶奶，林星辰的眸子湿润了一下，“我奶奶可好了，我是她一手带大的，我大伯他们不喜欢我，觉得我是被捡来的，还是个女孩，给口吃的就行了，我奶奶为了我还和他们吵过好多次，后来我大伯干脆都不养我奶奶了。” 沈陶是第一次听林星辰说起林家来，咬着唇问她：“你大伯怎么这个样子啊，还好你有个好奶奶。” “恩，我爸爸也很好，他们对我都很好很好。”林星辰眸子亮晶晶的，“有机会的话，我带你认识他们。” “好啊。”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陶第一次脑海里没有想沈行之，反而全是林星辰的话。 星辰在她眼里，一直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她佩服她的目标，佩服她的冷静和理智，换成是她的话，她或许连一半都做不到。 毕竟，她连个目标也没有。 第二天，沈陶早早起了床，打开了卧室的电脑，查起了大学。 如果没有沈行之的话，如果不为了任何人的话，她想去哪里呢？ - 期中考试很快就考完，晚自习的时候没有老师过来，班里气氛很活跃，看小说玩游戏的，还有凑在一起聊天八卦的，后排的男生上到一半就偷偷溜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谣谣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看了一会儿小说，和媛媛说了会儿闲话，突然想到什么，捅了捅林星辰的衣服：“星辰星辰，我们去外面玩吧，咱们晚上去逛校园。” 媛媛在一旁附和：“他们男生都出去了，我们也去吧。” 岑然撇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只见林星辰摇摇头，举了举手上的书：“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去嘛去嘛，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冰淇淋。” 沈陶刚才的时候就和袁紫出去了，这时候正好回来，手上正好提着个袋子，里面放着几个冰淇淋，递给林星辰和岑然。 季谣谣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吐了吐舌头，“那我们可以吃别的。” 林星辰拿了冰淇淋，冲沈陶笑了笑，分给周围同学几个，拿着冰淇淋笑了笑，“我真的不想去。” 晚风习习，但她就是想坐在教室里看书。 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去的那个人是季谣谣，那种隐秘的嫉妒心，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季谣谣见实在说不动她，只好嘟嘟嘴，“好吧，那我和媛媛去了。” 岑然等他们走了，一边吃冰淇淋一边问林星辰：“她怎么老是找你？” “不知道。” 林星辰目光又落到书上，专心看起来。 那天晚上，林星辰刚到家里，季谣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兴奋，声音都要比平日尖细几分，“星辰星辰。” 林星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上来。 “我今天晚上是和江历他们一起回来的！” 少女说完，忍不住尖叫起来，“我，我坐在他的车子后座上了！” 林星辰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巨大的洞一样，在拼命的往外漏风，而她却连怎么堵住都不知道。 “哦。”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晦涩地响起，“你们是怎么碰到的？” “我和媛媛在操场看到他们，然后熊杰就请我们去吃了炸串，太晚了熊杰要和媛媛一起回去，我故意没让司机来接我！李铮他们都遛了，江历也要走，被我给抓住了，我就站在他跟前，问他能不能送我回家！” 季谣谣说到这里，轻轻咬了嘴唇，“你说我一会儿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是不是就要成为他女朋友了！” 第20章 入V章节 林星辰静静听着季谣谣从电话那边发来的雀跃声音。 她觉得嗓子有些干, 还有些痒。 季谣谣沉浸在兴奋中，尖叫完这个事之后，主动问林星辰：“你说我要和他表白吗？” 不等林星辰回答，她就自己先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能, 我不能太着急了, 我得让他觉得我是独一无二的！”季谣谣突然想到什么, 声音又兴奋起来, “我快过生日了, 你说我把他请过来, 给他个惊喜怎么样？” 林星辰沉默着一直没开口, 最后只能干巴巴得回答：“主意挺不错的。” 季谣谣恩了一声, 挂了电话还在想着生日的事情。 她要办一个盛大的生日，然后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在那天向江历表白。 谁会拒绝一个漂亮的公主呢？ 林星辰睁着她的眼睛, 盯着隐藏在暗处的天花板, 眼神却没有焦距。 一种深沉的悲哀席卷而过，卷裹着她的身体，让她难以呼吸。 她知道她和季谣谣的差距, 知道她和江历的差距。 那是一种抛却身份地位, 外表身材之后, 深刻在内心深处的自卑。 第二天，林星辰眼底的黑青遮也遮不住，她迷迷糊糊的过来吃早饭，碰上了同样顶着黑眼圈的沈陶。 两个人都惊讶对方的狼狈，随即又互相理解的笑了笑。 少女怀春年纪，谁还没有点秘密。 -- 第40页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城市又恢复往日的喧嚣, 教室里依旧很热闹，仿佛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林星辰进了教室没多久，季谣谣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星辰星辰！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林星辰拿着笔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回头：“什么主意？” “我要给他折千纸鹤，给他折一千只！” 少女明媚又活泼，媛媛昨天已经知道了她和江历的事情，发自真心地为她高兴。 林星辰默了一瞬，如果她不是喜欢江历的话，她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孩的。 她没说什么，扭过来头，继续盯着题看。 那些题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怎么也不往她的脑海里进。 从那天开始，季谣谣下课也不出去了，发动着周围的同学帮她一起叠千纸鹤。 周围的同学平时没少受季谣谣的小恩小蕙，大多数都会过来帮忙。 除了岑然和林星辰。 林星辰的借口很简单，她要准备竞赛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在纸鹤里，折上几颗星星。 纸鹤太多了，星星很快就被埋没其中。 季谣谣不知道相信了还是没有，哪怕林星辰不来帮忙，她也总是过来和林星辰说她和江历的进展。 比如，他们一起去了哪里哪里，吃了什么东西，他又有怎么样的小癖好。 那些地方，林星辰其实都不知道在哪里，她来这个城市的时间太短，日常除了学习也很少出去。 但她就是能透过那只言片语，想象到他们去过的地方。 一定是散发着粉色泡泡的，所到之处也一定是烟花绽放，无比绚烂的。 季谣谣追江历的事情追的轰轰烈烈，学校很少没有不知道这事的。 连在高三的校花也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却只是低头笑了笑，连起身去看一眼季谣谣是谁的冲动都没有。 她同桌问她：“怎么不过去看看你情敌？” “没什么看的必要。” 只不过是又一个和她一样，以为美梦成真的可怜人罢了。 只要接触过江历就会知道，没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少年浪荡不羁，换女朋友像换衣服换的那么勤，可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下，全是冷淡疏离。 没一个人是他真正喜欢的。 同桌没听明白，继续开口：“可这次不一样，这女孩我听说她家里是港城的，家里挺有钱的，门当户对的，说不定还真能成了。” 校花静默了片刻，突然想到林星辰。 那个女孩，此时一定很难过吧。 不像她，可以暂时的抽离，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俯瞰这件事。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过来的。 那天放学，林星辰又见到了校花。 距离高考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了，林星辰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听说他又找了一个女朋友，还是你们班的？” 林星辰以为校花放心不下这件事，就笑着说：“还没在一起呢，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成。” 校花也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星辰疑惑看她，校花拉了她的手：“我其实上次和你聊过之后，就想开了，有些人注定只能像天边的月亮，只能欣赏不能亵玩。”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件事不开心。” 那一刻，林星辰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和校花又逃课出去了。 这次他们去了大排档，沿着马路边走边吃，什么烤串炸串鸡排烤冷面，这时候有的小吃，两个人都吃了一遍。 两个人吃得既满足又欣慰。 校花说：“我已经选好了学校，只要正常发挥，考上应该没问题。” 林星辰听出她话里的期盼来，“上大学一定是个非常棒的事。” “恩，我肯定会遇到另一个白马王子。”她看了看林星辰，欲言又止地开口：“好好学习吧。” 林星辰重重的点了头。 那天回去之后，季谣谣又过来问她和校花的事情，林星辰回答的既坦荡又骄傲。 “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你们不是才认识吗？” “有的人不需要认识多久。” 岑然很高兴见到林星辰重新又了活力。 但那力量是短暂的。 季谣谣的生日还是到了。 那天去的人非常多，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去了，还有老李和他媳妇。 大家把这当成一次班级活动，老李还有些伤感，“马上就要分班考试了，你们以后说不定就不在一个班了。” 这个话题，早就在班里流行开来了。 高二，似乎是一个分叉口。 后来林星辰知道，这什么分叉口啊，简直是命运的大转盘。 选文选理，几乎定了人生之后的轨迹。 季谣谣的生日当天，她打扮的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那天她化着淡淡的妆，还特地喝了点酒。 少女的脸上有两朵粉色的红晕，把她整个人衬托的非常的漂亮。 林星辰和沈陶袁紫也来参加了，人群中身影很多，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穿着一件银色的西装，一个人站在人群外，冷清地打量着所有人。 -- 第41页 偶尔触及到那目光，给人的感觉，仿佛他就是一头孤寂的狼。 这是林星辰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他微偏了头，对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根本不在乎，一只手往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慢慢品着手里的酒。 直到季谣谣带着几分羞涩的走上了前。 大厅之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连音乐也停止了。 头顶的灯光向四周散发着温和的光线来，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投下一段氤氲来。 林星辰觉得嗓子又开始干哑起来，好像有人嘞住了她的呼吸一样。 袁紫嘴巴都噘得好高，和沈陶小声嘟囔起来。 “神奇什么，还不是靠着卖女儿才能稳住地位，还不知道廉耻。” 沈陶这次没制止袁紫，她知道要是不让她说出来的话，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不着痕迹地往林星辰这边看了一眼。 少女眼眸在那一瞬间，暗淡了下去，里面闪着细碎光茫的星辰，全都消失不见了。 江历嘴角挑了一个弧度，哪怕那个笑容没什么温度，也让眼前的少女绽开了笑颜。 她说：“江历，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 周围有人起哄鼓掌，季谣谣的姐姐们脸上也都带着笑，眼里都是祝福。 男生在那边起哄着，老李看不下去了，小声呵斥他们：“干什么呢？不上学了是吧？” 这江历啊，还真是个惹桃花债的主。 他媳妇脸色不好看，皱眉看了季谣谣一眼，“没一点学生的样子。” 她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因为谈恋爱而放松学习。 江历已经习惯了这种当众表白，他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懒懒的，“你确定喜欢的是我，不是我这张脸？” 又有人吹口哨，季谣谣脸涨红了，她没想到江历这么久了还不答应，眼睛里既是期待，又有些忐忑。 女孩到底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当然是看脸。”岑然耻笑，“就这天天换女朋友这么勤快，换成猪八戒的脸试试？” 林星辰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这时候，蛋糕被人推了出来，季谣谣的姐姐们上前拥促着她，让她许愿。 季谣谣终于把她的千纸鹤拿出来，她的视线还落在江历身上。 她说：“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在一起！”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场上一时热闹起来。 江历还是不为所动。 这场生日宴结束的时候的，林星辰觉得脚步都是飘的。 大概谁也没想到，江历这次竟然没答应。 他以前挑女朋友，只要长得好看，他都会答应。 哪怕不喜欢，像校花那样的，也会当时先答应，之后再很快分手。 说起来，他不是一个让女孩当众难看的人。 林星辰盯着窗外的霓虹灯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却不觉得凉。 她心都是滚烫的。 今天晚上注定很多人睡不着。 像那天校花表白的时候一样，她的耳朵里塞着他的钢琴声。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中，林星辰闭上了眼睛，那是她能短暂抽离，触摸到他灵魂的地方。 她想，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注定要接受人们仰着头，匍匐在他的脚边。 尽管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第二天是周一，季谣谣仍旧来上学，脸上依旧笑吟吟的，看不出来一点异样。 钱莫就瞪眼：“她神奇什么，都论为学校的笑柄了。” 这话她是对陈梓芯说的，不知道怎么的，就飘到了林星辰的耳朵里。 她心里一动。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 江历为什么会拒绝季谣谣。 这一周过的很快，期末考试快到了，大家都在紧张的准备着。 林星辰也强迫自己努力学习，把江历这个人暂时忘掉。 周五那天下午，林星辰照例在学校看书，此时学校已经由喧嚣回到了寂静中，阳光斜斜洒下，形成了漂亮的橘红色。 林星辰抬眼看了一会儿，想到老李之前让交的卷子她还没拿上去，便想去看看办公室的门锁了没有。 在三楼那个拐角的地方，她却碰到了江历。 少年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正滴答着往下掉水珠，有那么一两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一直到他的喉结。 他却连抬手擦一擦的动作都没有。 似乎是刚从篮球场上回来，身上还带着汗，味道却一点也不难闻。 林星辰觉得自己没救了。 鬼使神差的，她停住了脚步。 她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静静望着少年。 少年终于被这视线吸引，冷冷看了过来。 那眼神，像极了一头孤单的狼，漫无目的在这世间行走。 没什么是他在意的东西。 可那孤寂的样子，比当初第一次在那个下雨天见到时，还要让她沉醉。 她想知道，这少年为什么有这样的眼神。 就像是她的毒药一样，让她不知不觉的上了瘾。 “有事？” 江历不耐烦起来，他轻扯了一下领子，露出里面嶙峋的脖颈来。 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应生落了下来。 林星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口说：“我以为你在这里躲着吸烟。” -- 第42页 江历也没想到林星辰突然说到这个，眼睛里闪过一刹那的迷茫和错愕，随即就笑了起来。 “女孩不乖啊。” 他开口，从路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扔给了林星辰。 “过来。” 他嗓子有些哑，“会点吗？” 林星辰走上了前。 她动作熟练地从包里拿出烟，和林爸爸吸的便宜烟不一样，和岑然吸的烟也不一样。 那个味道，她深吸了一口，想拼命记住。 火光乍然明亮了一瞬，男生微微低下了头，露出好看的一截脖颈来。 怎么那么白。 林星辰的眼睛落在那里，突然觉得口渴。 她想伸手去摸一摸，看看那地方，是不是很顺滑。 江历猛吸了一口，吐到林星辰的脸上，嘴角的笑冷了几分：“发什么呆呢？” 林星辰等烟散了，才开口说话：“你怎么没答应季谣谣？” 江历脸上的表情更有兴味了。 “想知道答案？” 林星辰点头，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她的倒影。 林星辰这才发现，她离江历的距离有些近。 不等她后撤，林星辰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是季谣谣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 “星辰？江历？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林星辰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是既惊慌，又有点畅快。 她为季谣谣辗转反侧了好久，也该让她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江历站直了身子，似乎并没有回答季谣谣的心思，最后又看了一眼林星辰，嘴角笑意浓厚：“乖女孩，你不是会伪装吗？” 说完，他便抬腿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下只剩下她和季谣谣两个人。 静寂，静寂。 在这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比如，林星辰那时候有些悲哀的发现，不管她怎么拒绝，季谣谣似乎都要和她谈论江历。 每次听着从季谣谣嘴里说出的甜蜜消息，都让她陷入到另一种悲哀里。 那是她永远够不到的地方，永远不可能和江历并肩站在一起的地方。 季谣谣的生日过去之后的几天，林星辰一直处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情，但内心却敏感像小鹿的状态里。 现在，她终于不用伪装了。 那一刻，她终于知道江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季谣谣红着眼睛，“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林星辰楞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季谣谣会想这么多的。 很快，她就否认了。 “没，我没和他在一起。” 但是我喜欢他。 这句话在她的舌头上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却没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不忍心伤害这个女孩。 从那以后，季谣谣就彻底不搭理林星辰了。 林星辰状态也不太好。 她会在语文课的时候走神，会在做数学竞赛题的时候发呆，会在夜里辗转反侧，想江历，想季谣谣，想校花。 想很多很多，第二天却又不知道该和谁诉说。 只有岑然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那天放了学，天色依然被火红的云彩笼罩，空气里带着几分夏天将来到来的气息，岑然没坐着车回家，和她一起慢慢在路上散着步。 “你和季谣谣怎么了？” 一段沉默之后，林星辰说了出来。 “她觉得我骗了她，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私又虚伪。 岑然看着林星辰：“骗了就骗了，但是星辰。” 她犹豫了一下，没继续说江历的事，“你别太压抑自己了。” 林星辰踢了脚下的石头一下，仰头看着路两旁的苍天大树。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些树。 看起来很茁壮，却只能呼吸这一小片天地。 拐过弯，又到了岑然之前提到的小区，她指着那房子，突然开口说：“星辰，你知道吗？我父母以前很恩爱，但是后来，我爸爸还是有了小三。” 不等林星辰反应，岑然已经继续说下去了：“我妈妈就带着我搬了出去，过了好几年苦日子。但是我妈妈从来不抱怨，我爸爸来看我的时候，她也总是温温柔柔的。” “这之后，我爸爸厌倦了外面的小三，回来又找我妈妈，我妈妈很快就答应了，哄着我爸爸把钱，房子等等都给了她，然后坚决不复婚。” 见林星辰嘴巴张得大大的，岑然觉得好笑，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你猜，我妈现在过得什么生活？” “什么生活？” “现在她一个人找了年轻的对象，不满意了就再换一个，过的可潇洒自在了。” 林星辰：…… 她是真没想到。 “你说的对。”良久，林星辰捏着书包的袋子，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知道我状态不对，但我太想知道他的消息了，太想，太想见到他了。” 这次换岑然沉默了。 晚风吹着两个人的头发，却怎么也吹不散林星辰胸口的郁气。 季谣谣没从林星辰这里得到答案，仍旧执拗的去找了江历。 袁紫说，季谣谣的姐姐还去见了江历的妈妈。 她语气酸酸的：“江家怎么会看上他们这种人家，东安多少千金。” -- 第43页 沈陶知道她最近在犯酸，和林星辰两个人坐在她旁边，谁也没开口。 冰淇淋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林星辰吃得漫不经心，就听袁紫问她：“喂，你不是和那个季谣谣关系挺好的吗？她没告诉你这些事？” 林星辰摇头：“我们关系不好。” 袁紫噘嘴：“就你这脾气，自然没人想和你做朋友。” 林星辰沉默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和季谣谣即便碰见了，也当做看不见彼此，就像陌生人一样。 媛媛夹在两个人中间，很是着急。 “马上要分班了，你们两个怎么吵架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端倪的。 季谣谣又不傻，一点点回想，能想起来不少。 林星辰从一开始，就对她的示好熟视无睹。 到了六月份，竞赛班就停了课，为期末考试让路。 高一那年的暑假，是林星辰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假期。考试成绩下来没有多久，她就向沈父提出了回老家的事情。 她要，试着暂时忘掉江历。 不能和他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了。 沈父这次没有拒绝，问她：“去多久？” “我想可能的话，多陪陪我奶奶。” 林星辰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敢抬头看沈父的眼睛。 沈父叹了口气，“分班以后竞争就更激烈了，你还有竞赛班的事情，早点回来。” 林星辰答应了，她雀跃的上了楼，给林爸爸打过去电话。 接电话的声音依然是熟悉的方言，听在林星辰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亲切熟悉。 “爸爸，我考完试了，而且我爸爸答应我可以回去过暑假了！” 那头沈爸爸显然也很高兴，立刻用稍大的声音把这消息告诉了坐在旁边的林奶奶。 一阵摩擦的声音之后，林奶奶接过了电话，“星星啊。” 林星辰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鼻子一酸。 “奶奶。” 她平静了一下，才叫了出来。 “乖星星，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咱们这里也通公交了，方便的很！到时候你回来了，让你爸爸还去接你。” 那边林爸爸的声音传来，“那当然！” 林星辰嘴角弧度勾了起来，眼睛都弯成月牙形。 之后收拾行李的几天，家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林星辰的开心和雀跃。 沈陶在一天吃完晚饭的时候，主动敲了敲林星辰的门，在得到允许之后，她熟门熟路的进来。 “那个。”她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为情，“星辰啊，你能不能也带我回你老家呢？” 林星辰吃惊地抬头看向沈陶，在对上沈陶有些发红的眼眶的时候，才有些了然。 沈行之在学校里谈了恋爱。 沈陶是在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才知道的，从放假到现在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和沈行之说过话。 林星辰本来不想卷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这几天的开心也让她从内心深处想忽略掉他们之间复杂的，难以言明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开口说：“爸爸同意吗？哥怎么说？” “我就去玩一个星期。”沈陶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我想去散散心，他们不会拦着我的。” “那好吧。”林星辰点点头，“他们同意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 沈陶笑了起来，尽管那笑容根本达不到眼底。 在晚上和岑然聊□□的时候，岑然主动问起了她这个消息。 【你怎么知道？】 林星辰问道。 “沈陶发的说说啊，你不看空间吗？” 林星辰还没回答，岑然的下一句已经发了过来：【我也想去玩，你不介意多带一个人过去吧？】 林星辰有些哭笑不得，问岑然：“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爸爸最近又过来找我，真是烦。他老问我妈妈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 “那好。” 林爸爸听说林星辰要带着同学回家，在家里很是准备了一通。 林奶奶见他这么慌，劝他：“咱们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人家那样的条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咱们也不能太寒酸了。” 林奶奶叹气：“星星要是在意这个，就不会带同学回来了。” 这话终于让林爸爸好受了一点，接下来的几天就开始数着日子等星辰。 和刚来东安的时候一样，他们几个女孩先坐的飞机，然后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才到村里。 看着地势越来越高，一座山接着一座山的连绵，林星辰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她对两个人说：“我们村子在山里面，以前交通可不方便了，不过现在好多了。” 被她的气氛感染，岑然和沈陶也都笑起来。 “空气真好。” “当然了。” 等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几个人就看到站在门口迎接着，除了林奶奶和林爸爸之外的，各种人。 但她都认识。 就像去年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大家都像是看热闹一样地站在他们家附近，间或聊上两句。 她推门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林奶奶走过去，在不远的地方被林奶奶抱在了怀里。 “我的小星星啊。” 林星辰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 第44页 “奶奶。”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可想你了。” “我们也可想你了。” 林奶奶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去看看你爸爸吧。” 林星辰恩了一声，往旁边看去，林爸爸也是双眼通红，搓着手不知所措。 林星辰叫了一声爸爸，把岑然和沈陶拉了过来，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姐，这是我同学。” 几个人打了招呼，林爸爸和林奶奶赶紧领着他们往家里走，林奶奶还很客气地催着看热闹的人回家。 “真是有钱了，没看都坐着轿车回家了。” “还带着同学回家，也比以前漂亮了。” “星辰这孩子真是走大运了。” 随着大门的关上，那些看热闹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这让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沈陶边走边打量着四周代摆设，和她一路上看到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大大的院子里不知道晒的是什么东西，打扫地倒是很干净，也只能说是干净。 林奶奶把他们带到屋内，一房间的女孩子让林爸爸有些不好意思，他停顿了一会儿，脸上带着笑说：“我去买菜，你们都想吃什么。” 岑然没有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冷着一张脸，她笑了笑：“叔叔，我们什么都吃。” 沈陶附和：“是啊，叔叔，我们什么都吃的，您随便弄点就行。” 林爸爸干笑了两声，看向林星辰。 林星辰和他对视着微笑，“爸爸，您随便做点就行。” “那捏饺子怎么样？” “行。” 林星辰点头，“我早就想吃您调的馅儿了。” 林爸爸调的馅儿要比林奶奶好吃，见林星辰这么说，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林奶奶等林爸爸一走，揉着林星辰的头发：“就知道哄你爸爸。” 林星辰无所顾忌地撒了个娇。 “同学都在呢，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林奶奶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笑的。 沈陶打趣：“我还不知道星辰是这样的性格呢，在家里她一直很少开口说话。” 沈陶的话让林奶奶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岑然瞪了她一眼，才让她意识到说错了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星辰解围：“奶奶，我姐对我可好了。” “奶奶知道。”林奶奶眼睛温柔地看着沈陶，“我听星星给我讲过，孩子，多亏了有你。” 沈陶的眼眶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红了起来。 山上凉快，院子里大树偶尔有风吹过，并不觉得有多闷热，和城市里那种被包裹着密不透风地感觉有很大的不同。 从前，他们这边都没有人装空调。 那天晚上，几个人坐车都很疲累，林星辰就没有带着他们去村里玩，几个人早早就躺下了。 她执意要和林奶奶在一个房间里睡，就像从前很多个夜晚一样。 林奶奶表面上虽然有点嫌弃，眼角的皱纹却都舒展开了。 凉风习习，从窗户里吹进来的晚风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奶奶。” 她轻轻叫着，“我可想你了。” “知道，你这傻孩子。”奶奶问她，“你告诉奶奶，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林星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地，脑海里却想到了江历的身影。 林奶奶见她楞神，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再多问。 林星辰很快就回过神，把少年的身影抛在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她带着几个人在村里玩起来，白天的时候他们会去小河里摸鱼，几个已经快接近成年的女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等天气凉快了，带你们去摘苹果，板栗。那也很好玩。” 沈陶脸上是兴奋的表情，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激动地附和着。 晚上的时候，林星辰拿着手电筒要带着他们去抓知了，小时候她经常和村里的孩子一起去玩。 不过那些她曾经的玩伴，有的还在上学，有的却已经出去打工。 三个女孩摸黑往前走着，岑然捉弄似的要给他们讲山村鬼故事，把沈陶吓得紧紧拉着林星辰的手。 林星辰被岑然弄的也有点害怕，偶尔风吹过，树叶沙沙想的时候，她都要深吸一口气。 这时节，知了的幼虫一般都往树上爬，林星辰带他们来的地方正好是茂密的小树林，白天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会被里面的阴气给冷到，何况是山里的夜晚。 沈陶拉着岑然的袖子：“要不，咱们别去了吧。” “恩。”林星辰拿着手电筒犹豫了，她也有些害怕，“要不，咱们别进去了吧。” 岑然不乐意:“有什么害怕的啊。刚才讲的都是假的。” 话还没有说完，从树林里突然传出来一阵细索的声音，岑然剩下的半句话就生生咽了回去。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岑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拉着林星辰的另一只胳膊。 林星辰彻底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小树林里却传来了苏景藤的说话声。 “是星辰吗？” 林星辰停下了脚步，很快一高瘦的少年就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 -- 第45页 “苏景藤。” 林星辰很熟悉的和他打了招呼，“你也过来捉知了啊。” “恩，哄我侄子玩。” 少年的声音像干净的泉水一样，让人听了就觉得很舒服。 岑然和沈陶几个也完全放下戒备来，苏景藤就住在林奶奶家隔壁，这几天住下来，和这少年是经常见面的。 林星辰隐晦地看了一眼岑然，借着黑暗的阴影，轻轻动了动她的胳膊。 “我们还去不去啊？” 岑然轻哼了一声，哪怕没有人看到，也能想象到她此时脸上傲慢的表情，“装神弄鬼的，我还以为是谁呢，怕什么。” 沈陶在那边扯了一下林星辰的胳膊，见岑然又像是一只斗志昂扬地战士一样，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两个人在来这里的第二天，不知道怎么地就结下了量子。 岑然那天起的很早，见林爸爸在做早饭，说了一声，就一个人去外面散步，碰巧遇到出门的苏景藤。 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的时候，岑然就气呼呼的，问林星辰那少年是谁。 苏景藤的侄子已经在树林里面喊他，他回头应了一声，没有理会岑然的挑衅，问林星辰：“要一起吗？” “好。” 林星辰见没有人反对，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岑然别扭地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一个什么很好的理由。 他们那天抓了好多，除了林星辰和苏景藤之外，另外两个女孩都主张把战利品给放了，他们知道这东西能吃，但怎么也吃不下去。 林星辰只能答应，放掉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他们：“真的很好吃的，特别特别香。” “那也不吃。” 沈陶和岑然坚决反对。 最后苏景藤拦了一下，都拿了回家。 岑然撇撇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在这样的月光下，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等回了家，几个女孩轮流洗了澡，还是觉得很燥热，大概明天会有雨，空气里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连风都黏呼呼的。 林星辰提议去房顶睡，岑然愣了一下：“房顶能睡吗？” “能啊。我们夏天有时候就会去，比在房间里凉快。” “那好。” 几个女孩都兴奋起来，拿着被褥枕头去了房顶。 夜空像是一整个帷幕一样，上面星光点点，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闪烁着微光独星辰。 沈陶突然问：“星辰，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恩。” 林星辰舍不得眨眼，“我奶奶说，星星是最好看的，希望我也能像星星一样。” “真漂亮。” 那种漫天星辰，被宇宙里光年之外的星球注视，才会意识到人有多渺小。 岑然扭头看了一眼林星辰：“等回去了，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恩。” 话匣子打开，远处灯光也慢慢熄灭，狗的叫声夹杂在其中，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空气重新开始凉爽。 “我知道你的秘密，星辰。” “恩。” 林星辰看了眼岑然，“那你和苏景藤怎么回事？” 岑然闭了嘴，一边的沈陶问他们：“什么苏景藤？岑然你和苏景藤怎么了？” 岑然瞪了一眼星辰，“你和江历怎么回事？” 林星辰吸了口气，问沈陶：“你和沈行之怎么回事。” 空气彻底安静了下来。 随即，就是少女们的笑声，一次比一次的大。 第21章 不去 以为是隐藏很好的秘密, 其实也这么容易被发现。 那天以后，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他们仍旧在村里捞鱼下河玩水，或者是在村里转悠。 没几天, 几个人都晒黑了。 岑然还好, 沈陶有些焦虑, “我舞蹈老师要是知道了, 大概会生气。” 可她除了每天涂防晒, 每天还是照样出去和他们玩。 直到快要离开的时候。 岑然去找了苏景藤,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 林星辰看着他们收拾行李, 却怎么也不想动。 “我不想回去。” 她认真地说，“爸爸妈妈身边有你，我奶奶身边得有我。” 沈陶手顿了一下, “爸爸不会同意的。” 林星辰眼泪掉了下来, 她面对林奶奶和林爸爸的时候，是不敢这么哭的。 “等我再长大一点。” 林星辰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她会回来。 再也不离开他们身边。 高二，就要分班了, 到时候又是另一种环境, 又是一些同学。 当天晚上, 她躺和床上，拉着林奶奶不放，缠着她讲故事。 “奶奶不会讲故事。”林奶奶每次都这么开头，故事也只有那么几个，林星辰却怎么也听不烦。 “从前，有个货郎......” 林星辰听着听着，想到了江历。 回来的这么长时间,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他了。 大概，是在那种特定的环境里，江历只是她的一种寄托吧。 或着，她在他们家的山村这边，就更加深刻的明白，她和江历不是一类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这漫天星辰和浩瀚的大海，永远只能相望。 也许，季谣谣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 第46页 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吧。 毕竟，江历本身的拒绝，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奶奶。” 林星辰轻轻叫了一声，贪婪地吸着林奶奶身上的味道，“我会想你的。” “恩。” 林奶奶摸着她的脑袋，“奶奶在家里会没事的，等你下次再回来。” 林星辰恩了一声，鼻子却有点发酸，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 但她内心深处又很清楚的知道，在高考结束前，她可能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 临出发前，岑然主动找林星辰去了小河边。 她脸上没多少笑容，目光幽幽的，问她：“你担心江历和季谣谣在一起了吗？” 林星辰低头看着清澈的小河，偶尔还能看到里面有黑色的鱼游过。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不知道，也许不是季谣谣，也会是别人。” 最起码，是季谣谣的话，她会心服口服。 岑然恩了一声，终于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苏景藤没交过女朋友吗？” “没。”林星辰看着她的眼睛，岑然难得有这样羞涩的时候。 来这这里之后，她也很久没抽过烟了。 “应该在考上大学之前，他都不会找对象的。” 苏景藤一直有很明确的目标。 就像他这个一样，清晰又强大。 这话说完，岑然彻底松了口气。 “那好，我回去了也好好学习。” “恩，那我们一起加油。” 沈陶刚刚午睡醒，见两个人从外面回来，有些诧异：“去哪儿了？” “我大伯他们一家又来了。”林星辰找了借口。 沈陶脸就皱起来了。 “你大伯他们怎么那么讨厌？” 林星辰刚回来的时候，林伯父一家就经常过来。 之前他们有多看不上林星辰，这之后就有多想巴结她。 林星辰冷着脸，林奶奶拿着扫帚要赶他们走，只有林爸爸，到底顾忌着是亲兄弟，只能嘴上劝着些。 但他们还总是过来。 林星辰不想多说这些事情，就转移了话题：“要不再睡会儿吧？路上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不睡了，我还想去院子里坐会儿。” 院子里大树长得很茂盛，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圆孔，偶尔会有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的。 晚上的时候，万籁俱寂，那沙沙的声音听得更真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撩拨着人的心尖。 林星辰就很爱那棵树。 沈陶也是。 两个人就搬了椅子坐下，听最后一次这美妙的声音。 林星辰用手机录下了。 就放在江历的钢琴声后面。 林星辰再次回到东安，踏到她在这里的家，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好像是没有什么着落一般，悬浮在空中，让她什么都抓不到。 岑然和沈陶明显要开心起来，他们一路上都在整理着照片，还问林星辰：“你要不要发到空间里？” 林星辰摇摇头，设置了私密。 “还是不了。” 她没有那么多想要分享欲，也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出来。 那天晚上临睡前，林星辰躺在有些陌生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沈陶他们发的照片。 她打开手机，点了进去。 沈陶的空间已经各种点赞和评论，林星辰滑过那几张照片，眼睛盯上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是江历的。 原来他也看到了。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那天晚上的梦里却是梦到他和她一起回到了村里，他们两个一起上树下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星辰还在想，怎么可能。 江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呢。 他只能是高高在上，身上染上一点尘埃都显得不真实的人。 他的空间里，仍旧全是季谣谣的留言。 那个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就缠在她的舌头上，夹杂着各种百感交集。 最后到底给沈陶发了过去。 沈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被袁紫给叫走了，两个人去逛了一天的商城，说了很久的悄悄话。 【没有。】 沈陶的消息很快就发了回来，【袁紫说他们出去玩了好几次，好像真的要联姻。】 林星辰只打过去一个恩字。 没在一起，但又和在一起了有什么区别？ 假日玩的太开心了，林星辰回来之后，才猛补各种作业。 英语一段时间没练习，她的速度明显下降了许多，好在她一直随身带着她的本子，才让单词这些能够保持原样。 还有竞赛班的事。 老李媳妇并没有让他们闲太久，把他们都拉到了一个群里，给他们布置了很多作业。 林星辰到竞赛班之后，才发现她的短板依旧很明显，和那些聪明的人相比，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她能做的，也就是默默努力。 有时候，林星辰都觉得自己像只蜗牛，虽然爬的慢，但是一直一直在努力地爬。 临开学的时候，熊杰和孟振生通知了几个玩的不错的人，想要在一起聚一聚。 林星辰正看苏景藤给她的习题，并不想出去，沈陶却非要拉着她一块去。 -- 第47页 “大家都这么久不见了，你怎么能不去呢？” 袁紫在一旁嘟着嘴，从他们几个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表情。 她还在生季谣谣的气。 因为季谣谣想和江历联姻，她也和自己父母提了，结果她父母都觉得她不正常了。 有钱和有钱之间，差得也是很大的。 大人似乎永远不理解孩子在想什么，袁紫就生气季谣谣家里明明还不如他们家，但是他们却敢提联姻的事。 熊杰在群里上蹿下跳，他一边统计着人数，一边问大家到底想去哪里玩。 他说了几个地方，都被大家给否定了。 有嫌距离太近的，有嫌地方不好玩的，众口难调，孟振生看得头都大了。 最后，还是江历说了个地方：“我家在西山那边有个别墅。” 只说了这个别墅，也没说干什么，季谣谣带头的女孩就都说了好。 “我们要去别墅玩！” 孟振生无奈，逗江历：“我看大家不是想去别墅。”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大家也都知道什么意思。 江历还没回话，熊杰已经敲定了时间地点，“我们就去烧烤怎么样？江历，你别心疼你家别墅啊！” 男生本来不乐意的，一听烧烤，都高兴起来。 “随意。” 江历只发来简单的两个字。 剩下的事情，就是班长和熊杰他们商量，袁向还提议买箱啤酒，带些零食。 他知道江历的别墅设施都很齐全，像什么K歌的，台球厅等等，都有。 大家去那边的话，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季谣谣不知道是不是私聊了江历，知道了别墅的地址，很快就在班里回了消息：“我自己去，我姐家在那边也有别墅。” 她这暑假追江历追得紧，很多人已经默认了她和江历在一起，江历态度虽然不耐烦，但特殊的总是让人另眼相看的。 熊杰就在群里开玩笑：“呦，江哥你是不是也自己去啊？到时候直接在别墅里等我们！” 林星辰一直窥着屏，袁紫和钱莫发消息骂熊杰的同时，江历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那天我有事，就不去了。” 第22章 乖女孩 他这话一说出来, 林星辰都能想象到该有多少女生在哀嚎了。 果然，季谣谣带头就打起了不要，一起来玩的各种话。 江历可能已经不看手机了，并没有再发来什么消息。 群里的消息各种飞, 林星辰合上手机, 没再看下去, 心里面不知道是有一种什么感觉在蔓延。 她在庆兴, 也在失望。 终于不用看到他和季谣谣在一起, 不用为他们的般配而心酸, 也为又少见他一次而感到伤心。 开学之后, 就要分班了。 他们在一个班的可能性, 小之又小。 林星辰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她和江历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她的视线落在书上, 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正好隔壁沈陶过来敲了门，短暂地把她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星辰。”沈陶的声音低低的，“袁紫说不想去了, 我想问你还去吗？” “她为什么不去了？” “江历不去了, 她觉得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就想着在家里玩游戏。” 林星辰沉默了一下，看着沈陶还在等她的答案，想了想便说：“我还是去吧，都给班长报上去了。” 沈陶就笑了起来：“恩，那我也去。” 估计是有好多人都和班长说了不去的事情，班长有点生气，放了话：“不去就不去, 反正一班马上就散了，以后大家都分开了，谁爱聚会就聚会！” 孟振生这个人脾气一向好，几乎不和人红脸，可见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班里就有人在群里劝，号召大家都过去。 熊杰说的很夸张：“那可是江历的别墅啊！他人虽然不去了，但是里面肯定有很多他的东西吧？” 他说得也不确定，但这理由的确很吸引人，的确很多人看了之后又改变了想法。 主要也是，班长说的话也在理，分班之后大家就不在一起了，这一年的相处下来，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到了那天，天色并不太好，这一年的夏天，雨总是下个不停。 班长找了大巴车，让大家到指定的地点集合。 林星辰和沈陶出门的时候，沈行之正好也要出去，就顺嘴问了一句：“要送你们吗？” 沈陶没说话，林星辰隐晦地看了两个人一眼，侧着身子站了一旁。 果然，沈陶并没有沉默太久，她开口问沈行之：“你女朋友呢？” 沈行之顾忌着林星辰在这里，脸上保持着微笑：“她今天有课。” 沈陶哦了一声：“那你还是去接你女朋友吧。” 说完，她拉着林星辰往外走。 两个人在雨中漫步，沈陶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吐舌头：“真对不起，让你也没坐成车。” “没事。”陆秋摇头，看着透明的雨伞上面聚集了很多雨滴，远处似乎有闷雷声传来，“难得出来透气。” 开学就高二了，她知道时间会更紧，像这样出来放松的时刻，会越来越少。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能打车的地方，直到指定的地方，沈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第48页 班上来的人已经不少了，有的人已经上车挑了位置，有的人还在下面等同学们过来，一个暑假没见面了，大家多多少少都还是有变化的。 林星辰和沈陶一过来，就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接着就有人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 “喂！”李铮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听说你回老家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跟着你回去啊。” 他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让林星辰脸上带了笑，“你想去我们村看看吗？” “当然了！”李铮另一只手接过林星辰的雨伞，“我看沈陶和岑然发的照片了，那里可真美！咦？你怎么没发照片啊？” 这边的动静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熊杰也跳了过来，说道：“就是，林星辰你这一暑假也不在群里冒个泡，都快成失踪人口了！” 林星辰从李铮的手下逃脱，脸上带了红晕，她是从来没想过同学会这么热情的。 怎么说呢，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那种悬浮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似乎消散了一些。 后来林星辰回想这次出行，还是记忆深刻，让她刻骨难忘。 如果她有机器猫的那些万能的机器就好了。 她想永远让时光停在这一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天的雨一直在，车子开到西山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季谣谣没来，袁紫也没来，车上安静许多，大家有的在低声聊天，有的在互相打趣，也有的为去江历的别墅而兴奋。 林星辰在车上和岑然坐在了一块，沈陶则被熊杰给拦住，说什么开学节目的事情了。 两个人听着一个耳机，里面传来的是一个美国男歌手的声音，声线沙哑低沉，仿佛有种魔力一样，格外吸引人。 窗玻璃上的细雨蜿蜒落下，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很快又会有新的雨滴落在玻璃上，不消不散。 星星点点的，在音乐声中跳跃起来，夹杂着人的思绪飞翔。 “这是谁？” 林星辰终于忍不住出声问。 “很好听吧。”岑然很骄傲，“他可年轻了，唱歌又好听，长得还超级帅！” 她拿出手机给林星辰看照片，“好看吧？” 林星辰点头。 这歌手眉眼深邃，长相很年轻帅气，却有那样磁性低沉的声音。 几年之后，她和岑然再次见面，那年沈陶结婚，而这位男歌手时隔多年，又开了一场演唱会。 彼时，她已经二十六，这位歌手也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们沉默地看完，听着那熟悉的歌声，不知道怎么的，视线撞到一块，相识一笑之后，都想到了那年的青葱岁月。 那时候，他们盼着长大，盼着高中结束，盼着喜欢的人能够喜欢自己。 长大之后，愿望反而简单了起来。 只希望亲朋好友平平安安的，能在偶尔回头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在原地安好。 西山是东安市里有名的别墅区，这里环境不错，半山腰上建了好几栋别墅。 他们车子停下的时候，有人叫住了林星辰。 是陈梓芯。 她在车上盯了林星辰一路，看着她和岑然说悄悄话，看着她戴着耳机听音乐，看着她走神发呆。 林星辰就是没发现有人注意她。 对这个第一个同桌，林星辰还是很喜欢的，问她：“怎么了？” 陈梓芯看了看岑然，小声地问她：“刚才李铮找你做什么？” 那一幕像是微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在陈梓芯的脑海里播放，让她如鲠在喉，不得不来找林星辰问个明白。 班里一半的人喜欢江历，剩下的一半不是没开窍，就是喜欢李铮这个类型的。 陈梓芯也不例外。 “没什么。”林星辰怕她误会，便解释了一下，“他问我假期回老家的事情，说那边风景不错，也想过去玩。” 陈梓芯恩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 熊杰已经拿到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给大家说：“江历说随便玩，咱们带的东西也多，不过外面下雨，烧烤什么的就不太现实了，咱们吃别的吧！” 这别墅有三层高，外面装修的很漂亮，拱门处就开始有各色摇曳的花随风飘扬，进了院子还能看到小亭子和一玻璃花房。 女生都跑过去看玻璃花房，听说江历的母亲喜欢养花，里面很多花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还有好几个专门的人来养花。 林星辰对名贵的花没什么兴趣，她盯着那外墙的瓷砖，看得津津有味。 “你喜欢这个？”岑然诧异。 林星辰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喜欢吧，就是没见过，觉得很好奇。” 这样的建筑，就像是她曾经在图片上看到的国外那些建筑。 因为遥远，所以才好奇，才会觉得不真实。 包括那首英文歌，都会让她觉得很受吸引。 后来到了国外，她一个人冒着大雪往教室里赶，看着路两旁随处可见的建筑，耳机里听得是同一首英文歌的时候，她都会想到这天的景像。 那时候她就想，幸好江历没有来。 不然，她那可悲的记忆里，就全是他的身影了。 - 别墅很大，能玩的东西很多，有唱歌玩台球的，也有闲坐着聊天。 女生在过了最初探索别墅的时期之后，就都三五成群的，周围自然围绕着很多男生，闲谈声时不时传来。 -- 第49页 啤酒早早就被拆箱了，大家都是猎奇的年龄，几乎是人手一瓶。 林星辰和岑然也一人一瓶，和沈陶碰了杯，三个人在露台上闲聊，话题都是班里的男男女女。 岑然的酒量好，喝了一瓶一点事也没有，林星辰之前从来没喝过，一瓶之后脸就红了。 大家都笑林星辰，林星辰摸着自己的脸，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不行了。”她难得示弱，“我得去休息一下。” 别墅里有很多空房间，林星辰怕楼下会有人进来，就挑了三楼一间。 来之前，她还向熊杰确认过：“这里房间没人住吧？” 熊杰指着她的红脸蛋就笑：“没，我问过江历了，他说这里已经空了很久了，你放心休息吧。” 为了让林星辰放心，熊杰还特地打开了房间，让她看清楚。 林星辰就放了心。 岑然和沈陶把她送过来之后，就都去二楼了，媛媛说他们要打牌了，缺人手。 躺在床上，林星辰脑袋里似乎没那么晕了，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一会儿，觉得那些灯看起来都特别有品味。 和她从前用过的都不一样。 这就是江历呆过的地方吗？ 不知道怎么想的，林星辰从床上站了起来，手朝天花板上伸过去，想试着摸一摸。 当然是摸不到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可能喝酒让脑袋变得吃缓了，她竟然认真在做这件事。 没等她尝试第二次，她就听到隔间有人传来一声清浅的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历的身影站在门框处，少年身高体长，一双黑色的运动裤包裹着他那双笔直的腿，就那么斜依在门框上。 他说：“林星辰，你可真不是个乖女孩。” 第23章 吻 林星辰不知道自己楞了多久。 她已经喜欢到这个地步, 连幻觉都会出现了吗？ 但是这个幻觉，为什么还要这么和她说话？ 江历觉得有意思，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的表情，看她脸色从白转成红, 看她眼眸殷切, 一双眸子舍不得从他身上离开半分。 少年终于不再斜靠着门, 迈着一双修长的腿, 停在了床边。 他们的距离已经能听到, 彼此清浅的呼吸。 “你在想什么？”他问。 林星辰从他走过来那刻, 笑容就大了起来,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也有这勇气一直被她压抑着，她伸出了手，摸上少年的下巴。 她说：“你才不乖。” 江历楞了一下, 他也许是第一次被人调戏, 主动权第一次没有在他的手里，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他偏了下头，避开了林星辰有些冰凉的手。 以及空气中淡淡的酒味。 这人是喝了多少酒。 他不同一个喝醉的人纠缠, 林星辰那手却执意地在他脸上摩擦, 笑容也越来越大, 直到江历终于受不了，把她两只手都反剪起来。 痛。 手腕处的感觉清晰的传来，此时她的意识才慢慢回笼，什么幻觉不幻觉的，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江历。 女孩吓得脸都变白了。 江历见她不动了，身子微微站直，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酒味淡去了。 那股萦绕在林星辰周围的味道也消散了。 那是一种她说不出来什么味道的味道,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却格外好闻。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林星辰缩了一下身子，揉着自己的手腕，偶尔有风从窗户吹过来，带着夏日里难得的清香。 林星辰贪婪的吸了两口，试图将江历刚才留下的味道冲散了。 江历也深吸了一口气。 “你很喜欢下雨天？” 不知道江历为什么这么说，林星辰还是点了头。 “哪里都是水，为什么喜欢？”江历似乎很无趣，窝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竟然和她聊了起来。 他那双腿随意放着，明明是很懒散的姿势，却在不经意见挪动时，露出了小腹那里的肌肉。 少年经常锻炼，那里的肌肉匀称漂亮，带着致命的性感。 林星辰只看了一眼就脸红了。 她微微挪开视线，觉得现在就应该离开。 但她身体却很诚实的没有动。 那时候，她不知道后来有无数个机会，她会趴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颈，轻咬着他的喉结，抚摸那里的肌肉。 但这天之后，她做了好几天的梦，梦里的那个少年看不清样子，只有那窝在沙发里，懒散看着她的身影。 他会说：“过来。” 然后她会走过去，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江历并没有在下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随意抬了手，问林星辰：“下面还有酒吗？” “你要喝？” 江历点头：“乖，下去给我拿罐。” “不去。”林星辰摇头，“我本来就不能喝酒，下去拿太奇怪了。” 江历嘴角被气笑了，“你不能去，我就能去了？” “又不是我喝。” 林星辰觉得头还是不舒服，干脆躺了下来。 “你睡的还是我的床。”江历声音都低了几分，甚至有了磨牙的味道。 林星辰不上当：“这床我问过熊杰了，他说这里没人住。” -- 第50页 江历见吓唬不住她，嗤笑一声：“那也是我的床，快去拿。” “你脾气这么不好，为什么那么多还喜欢你。” 江历已经彻底没了耐心，语气都带了冲味：“你猜？别告诉我，刚才想非礼我的人不是你。” 林星辰觉得她又开始尴尬了，该怎么解释呢？ 喜欢是藏不住的。 江历未必不知道。 林星辰意识到这个，竟然觉得后背有了冷汗。 这个秘密，让岑然沈陶知道，和让正主知道，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现在的林星辰和后来那个处变不惊的林星辰到底不一样，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历，试探着问他：“那你……你今天为什么不来参加聚会啊？很多人都盼着你来的。” “没意思。” “可你还是来了啊，季谣谣他们都不知道。” 林星辰往前挪了几步，两个人距离又变得很近很近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 少年终于把头抬了起来，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 “你怎么不答应季谣谣。” 林星辰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她觉得酒这东西，真的太刺激了。 “烦。”江历冷淡的吐出来一个字，“事多。” “那高三的校花不烦啊。” 林星辰眸子里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江历很早就发现，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眸子。 那眸子弯弯的，里面像是藏着浩瀚星辰。 太干净了。 江历晃了一下神，别开视线，才听到自己有些低沉的声音：“因为不喜欢。” 林星辰下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她想问，那她呢？ 外面雨似乎停了，那淅淅沥沥敲打的声音小了很多，江历却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自己去拿。” 他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林星辰是有些失望的。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那未出口的意思。 不过是，不想直接拒绝她。 她知道，他一向是个会给女孩子留体面的男生。 房门似乎没关，林星辰不想一会儿有人过来打扰她，光着脚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她要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一股大力从外面打开，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年身上清冽的味道又把她包裹住。 江历也没想到林星辰站在门口，进来的力道太大了，把她撞了个趔趄。 下一秒，他伸了手扶住她的腰，把她梏在怀里，另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唇。 林星辰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听着少年一声两声的心跳，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从嗓子里溢出来了。 他身上滚烫滚烫的，像盛夏里随处可见的氤氲。 江历见她不吭声了，才把那手拿开，朝外面比了一个手势，小声地说：“在表白。” 林星辰强迫自己去听，也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并不真切。 “和谁？”她声音太小了，江历想俯下身听林星辰说话，却没想到，他低头的那一刻，少女光着的那脚，就那么踩在了他的鞋上。 下一秒，一个清浅的吻就那么突兀地吻了上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触及上去之后，她才意识到，他的唇是那么的滚烫。 原来不是冰冷的。 江历的眸子睁大了几分，少女身上浅浅酒味萦绕在他周身，他也终于听到了她那句话，她在说：“我喜欢你。” - 后来，她在去回想那天的记忆的时候，才发觉到了这个吻这里，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会把她一切不好的事情过滤掉。 那天的后来，江历很快就把她给推开了，少年脖子和耳朵尖泛着红，眸子里却像是燃烧着火。 她听到他开口：“乖女孩不应该好好学习吗？” 她的脚重新站到了地上，冰凉的触感一下让她回到现实里。 离开了滚烫的唇，她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去舔了一下。 江历别开眼，觉得全身都燥了起来。 一切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抽身离开，外面的表白已经没了动静，他出去之后，很快被班里的男生女生发现，大家惊呼出声，欢呼声呐喊声不绝于而。 他的神色却一直冷得像冬日的天气，周身都散发着寒意。 林星辰一直躲在那个房间里，直到沈陶来叫她，他们一起下楼上车。 人群中早就没了江历的身影，但听不远处钱莫议论，也能想象到他的出现，是多么的惊喜。 钱莫他们也自然发现了少年今天的低气压，少年莫名其妙出现，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神情莫测地喝着啤酒。 那天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林星辰却睡不着，正好沈陶也兴奋着，带着浓浓的八卦之心，进来和林星辰说起今天在聚会发生的事情。 “你睡觉的时候，媛媛去找熊杰表白了！” 她和熊杰曾经是邻居，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在这个懵懂的年纪，喜欢上一个少年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林星辰看着窗外又下起的雨，听得不是很走心。 原来江历再一次推门进来，就为了避免尴尬。 沈陶说完这个事，又说起了江历，听说季谣谣后来知道他来的事情之后，又大老远的让司机把她送来了。 -- 第51页 江历一反常态的，在季谣谣殷切的目光中，随口说：“行，我答应你做我女朋友。” 林星辰低下头，终于知道回来的路上，为什么气氛那么沉闷了。 她送走了沈陶，登上空间，又看到了好多淡淡的哀伤和欣喜混合的文章。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梦醒了。 她忍不住拍了一张月亮的照片，发在了空间里。 她向月亮奔过了，月亮不随她而来，那就。 那就这样吧。 江历低垂着眼，再一次的挂了季谣谣打过来的电话，手指无意识地翻到了林星辰的空间里。 那里只有一张月亮的照片。 什么意思？ 他从来没费力猜过女生的心思，却在今天晚上，想着那张图片久久不能睡去。 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地像个空壳，这里就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冷清的像空坟一样。 但他宁愿这么冷清下去，也不愿意那一天重新热闹起来，就像曾经他撞破的场景。 那样会让他觉得，生来是一场罪恶。 感情这东西，越干净的，他越不敢碰。 少年目光沉沉，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到了嘴边，看着烟雾袅袅升起，把月亮包裹。 脑海中却蓦地想到了那天下雨，少女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手，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见女孩的眸子亮晶晶，干净透彻地像是琉璃。 那一刻，他升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让她染上尘埃，让她跟着堕落，让她摇旗呐喊，为他俯首称臣。 可最终，他还是掐灭了烟，看着那猩红的光在夜色中消散。 他不配。 第24章 分班 江历和季谣谣在一起的事, 很快就引起了一阵的轰动。 大家好像知道他们早晚都会在一起一样，惊讶的人并不多。 就连钱莫那些人，知道了以后也只是沉默，却连一个字也不敢说什么。 江历的空间彻底成了季谣谣的天下。 林星辰时不时会翻着去上面看上几眼, 不知道季谣谣是不是知道总是有人会看, 那些话也一天天的肉麻起来。 那几天的晚上, 林星辰以为自己会失眠, 以为她会难受得彻夜流泪。 事实上, 她那几天反而睡得相当好。 她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做题太累了, 晚上躺在枕头上, 静静看着天花板, 然后一觉睡到天明。 后来她想，那天她置之死地于后生的吻，到底还是让她死了心。 她该好好学习了。 新学期很快就开始了, 老李还是那样的头发, 一翘翘的。 林星辰却觉得非常亲近。 季谣谣坐在李铮的位置上，每个来班里的学生都能看到她那张扬着大大笑容的脸。 上面两个浅浅的梨窝，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 林星辰站在门口, 有一瞬间也不得不承认, 季谣谣长得很漂亮, 很温暖。 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可爱的漂亮的，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而她最终也会和她的白马王子在一起。 不像她，只敢偷偷的，偷偷的喜欢着。 然后用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个吻，以次来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 季谣谣也看到了林星辰, 她脸色忽得一变，那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两个对视几秒钟，她的目光再也不像之前在三楼那次一样，带着惊恐害怕。 这次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挑衅。 她胜利了。 江历最终成了她季谣谣的。 而林星辰这个背着自己朋友喜欢同一个男生的人，最终只会什么也得不到。 季谣谣抬着下巴，收回视线之后问江历：“我带了早饭，你吃了吗？” 江历眸子里仍然是一片冰冷疏离，嘴角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半分。 他也看到了林星辰，有一瞬间，他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里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就连距离最近得季谣谣，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没吃。”不等她心里有什么异样，江历略微有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哦哦。”季谣谣赶紧从书包里拿出来各种面包，“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江历却没怎么看那么多的面包，随手拿了一个，撕开包装，放到了嘴边。 季谣谣见他吃了下去，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直到老李来上课，季谣谣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捅了一下媛媛，问她：“你好受点没？” 她幸福满满，媛媛这几天就要憔悴许多。 媛媛那天给熊杰表白了，可结果并不如意，熊杰一直把她当妹妹，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媛媛既觉得失望，又觉得很丢人。 那天表白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被不少人给看见了，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样，传得满班都是。 好在，他们马上就要分班了。 老李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几乎每天都有学生被拎到办公室里，不是批评就是谈心。 所有人都知道，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是分班考试，这之后他们便分别了。 说起来，这一年的相处下来，林星辰觉得一班的同学，都很挺不错的。 沈爸爸知道他们要分科了，特意在开学第一天的时候问了两个女孩。 -- 第52页 沈陶想选文，她怕理科那些她不会，将来考大学更难。 林星辰在文理之间犹豫了很久，甚至暑假的时候，还问了苏景藤的意见，最后定了理科。 班里这时候，也都知道了彼此之间要选什么，有的会在下课的时候拉着手，祈祷着分到一个班。 更多的人，则期盼着仍然和江历在一个班。 但大家也都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大可能的。 果然，分班考试之后的星期一，榜上就贴了大家所在的班级。 林星辰和岑然挤在人群里，两个人手拉着手，踮着脚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班。 “江历还在一班！” 不用林星辰去想去看，就已经有人告诉了她。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张扬肆意的少年。 岑然八卦地找到了季谣谣的身影，她在八班，下面一个名字就是林星辰。 林星辰沉默了。 岑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两个人的班挨着，都在南楼的二楼，互相见面还是很方面的。 沈陶和袁紫去了北楼，两个楼中间只有三楼处有天桥搭着，想见一面就没有他们那么容易。 陆续有人往新班级走，林星辰特地从一楼绕了一下，经过一班的时候，脚步放得很慢。 她知道，从此这个班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回头的时候，再也看不到那少年的身影。 其实，在那天别墅回来之后，她就应该抽离的。 林星辰低下眸子，为自己的不理智而自责。 八班里已经坐着十来个学生了，有原来本班的学生，也有像林星辰这样，刚进来的找座位的。 除了原班的学生之外，其他学生都还不太熟悉，只默默拿了课本出来，低头看着书，偶尔抬头看一下进班的同学。 林星辰等来了好几个一班的同学，只不过大家平时不是很熟悉，但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她竟然也觉得那些人格外亲切。 熊杰也在这个班，他性格大大咧咧的，一进来就和熟悉的人打招呼。 林星辰就发现，熊杰认识的人真的很多，不仅原本他们班的人和他很熟，就连北楼的很多同学，他都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这让她心里特别的羡慕。 有些人身上的优点，总是在闪闪发光，而她却不曾拥有。 一个叫张小枚的女生坐在了林星辰的身边，她个子小小的，头发全部扎成一个马尾。 “你好。” 林星辰和她打招呼，她对这个女生印象其实是很深刻的，她的化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一手的字也是写得很好。 张小枚笑，嘴角弯弯的，“你好，林星辰。” 两个人正式成了临时的同桌。 后来，林星辰慢慢忘记了一班很多很多同学的面孔，有的甚至连名字也忘记了，只有这八班的六十多个人，她一直记得很深刻。 他们一起走过了最艰难，又最充实的两年。 带他们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王，四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就很严肃。 但她一开口，却是带着奶音的声音，同学们还不熟悉她，惊讶过后就都低低笑了起来。 萌音王老师嘴角却泛了冷笑，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他们一嗓子。 林星辰当时就想，她再也不想听到那么高分贝的声音了。 尖利的声音，差点把她的耳膜刺膜。 “我想大家应该知道纪律是什么样的！”王老师平静下来，声音又恢复了细弱的样子。 下课的时候，林星辰坐在位置上没动，听到原八班的同学在那边说：“都别招惹我们老王啊，老王发起飙来，那是相当厉害的！” “我们老王外号毒舌萌奶，你们自己细细品味。” 大家刚刚已经领教过了，在心里默默的对老王进行了标记，也为接下来的高中生活，点了根蜡。 岑然过来找林星辰说话，往他们班里看了好几眼，问林星辰：“我们江夫人不在这里啊？” 江夫人是岑然对季谣谣的新称呼。 “没来。”林星辰摇头，她一进八班就扫视了一圈，到王老师进来，都没有季谣谣的身影。 “看来我们江夫人有去处了。” 林星辰恩了一声，问岑然：“七班有认识的人吗？” “有，不过都不熟。真没意思。” 她耸耸肩，是真的觉得很无聊，“我想去喝奶茶了，下节课来找你。” “好。” 等她一走，熊杰就凑了过来，问林星辰：“你们下节课要去哪儿？” “买奶茶。”林星辰实话实说。 “好哥们。”熊杰的胳膊直接搭了过来，“给咱也捎一杯呗。” 林星辰哭笑不得，但还是点了头。 快上课的时候，她问张小枚：“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张小枚头只略微抬了抬头：“不去。” 说完，她又低头做起了化学题。 那一刻，林星辰还是感到一阵压迫感的。第二节 下课是大课间，林星辰和岑然下楼的时候，特意经过了一班的门口，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季谣谣的身影。 她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了江历的身边。 江历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就算不熟悉他的人，也能看见他眸子里的阴郁。 -- 第53页 他整个人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一双腿随意搭着，眼睛随意瞥了一圈，恰好看到林星辰和岑然路过。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玻璃，隔着初秋刮过的依旧闷热的风，对视上了。 时间像是被无限得拉长，岁月在这一刻也被按了暂停键，只有那偶尔刮过的风，将林星辰额前的碎发吹起，擦着她的眼睛飘过。 林星辰很快就收回目光，藏住绯红的脸颊和砰砰跳动的心，装成一副淡定的模样。 她失败可以，但是谁也别想窥探出来。 那是她将自卑掩藏起来之后，绝对不允许别人践踏的骄傲。 季谣谣似有所感，也偏了头，只看见一道瘦削的身影，和还在空中飘扬的马尾辫子，像是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在看谁？”季谣谣听到她的声音在问。 里面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恐惧。 “没。”江历收回视线，低低嗤笑一声，“季谣谣，我那天有没有和你说过，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别管那么多事！” 这声音已经被他压低了，但周围还有不少人听到了。 季谣谣就觉得脸一下红了起来。 刚才还没消散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上来。 第25章 荒芜 开学两个星期之后, 林星辰逐渐适应了八班的风格。 和老李的自由散漫不同，王老师她很细心，体现在方方面面上。 比如座位，她没按照成绩排, 也没有简单的女生坐在前面, 男生坐在后面这样, 而是让他们自由选择, 三个人坐成同桌。 林星辰就依然选择和张小枚当同桌, 两个人这段时间的默契也渐渐有了, 彼此也知道了对方擅长的科目。 熊杰过来, 要坐在他们另一边, 两个人本来想找个女生一起坐的，他提出来了，他们也没拒绝。 只是季谣谣, 听说家里人托了关系, 又留在了一班。 林星辰其实内心深处，挺为她可惜的。 比起理科来，她的文科要更好一点。 而且留在一班, 万一以后分手了, 每天都看到他这个人, 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渐渐的空中有了初秋的凉意，天空也变得高远旷亮，偶尔夕阳会格外绚烂多彩，像是要弥补她内心的遗憾似的。 耳机里时不时会传来熟悉的歌声，林星辰埋头做着题，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去想江历了。 只要不去想，她就可以把这个人深埋。 然后勇敢前进。 分班之后的第一次月考来的是那么得快, 学校照例是按照成绩分得考场。 文理分科之后，林星辰第一次到了第一教室。 她是第一教室的最后一名，江历却是年级第一。 那天早上刮了阵不小的风，临出门的时候她穿了件风衣，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 她很喜欢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像有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在她的耳朵边呢喃着什么低语。 今天不上早自习，她到学校的时候，难得教室里也异常安静，没多人在看书。 她在八班的教室看了一会儿笔记，拿了水杯去拐角处接水。 那里站着一个少年。 初升的太阳打了光影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越发显得他散漫肆意。 少年也看到了她。 他漫不经心地站在饮水机前，那双修长的手拿着水杯在接水，眸子懒懒得在她身上打着转。 林星辰当即就被定在了原地。 这是那场聚会之后，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林星辰脑海里自动播放那天的画面，好像少年身上的味道，嘴唇的触感都还残留在她的意识里。 空气中似乎有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林星辰扭身就想离开，她不想被人看到和江历在一起。 尤其是，她不想再被季谣谣误会。 江历却出了声，嘴角带着讥讽，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林星辰抬了头，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的眸子依旧像深不可测的湖水，有种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说：“林星辰，你可真能耐。” 见她诧异，表情里只有冷淡疏远，那种戒备的姿态彻底把他给惹恼。 他上前一步，想要拽住林星辰的手腕，亦或者是想拉她的手，林星辰却往后退了一步。 远处教室里已经有学生打闹声传来，江历的动作一顿，林星辰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往班里走。 到了班里，她的心还是砰砰跳着，直到快考试的时候，她才下到一楼。 一班教室里并不喧闹，大家都在看书，偶尔会有人抱怨几句，大多数都说得是今天的饮水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出水。 江历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上，季谣谣就坐在他旁边，其他人就算是不想看到都难。 林星辰进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没继续看课本，盯着窗户外被风吹得四下摇晃的树发呆。 那边的声音却还是钻进了耳朵里，是季谣谣在问江历：“放学一块去吃饭吗？” 这个问题，她从开学问到现在，江历还一次也没有同意过。 离开这个学校，她甚至联系不上江历。 学校的同学，包括家里人都以为她和江历进展的不错，只有她心里清楚，她始终都没走进他心里半步。 -- 第54页 就在她以为答案还是不去的时候，江历开口了，她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磁性，像是清泉流过，那样的动听。 他说：“去，你想吃什么？” 那一刻，季谣谣觉得漫天的委屈都有了发泄的地方，奔涌而至。 不远处的林星辰也听到了这答案，她不知道心里该有什么样的感觉，要说的话，她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任何的不妥地方。 情侣之所以是情侣，应该会做很多很多比这个要亲密的事情。 在那些无聊的骑车过程，在学习的间隙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她已经想象过无数次。 他们会拉手，会拥抱，甚至会亲吻。 她收回视线，将心中淡淡的难过驱散开，盯着笔尖瞧起来。 考试很快就开始，又很快就结束，她以为很漫长很难熬的过程，在后来的岁月里，也被认为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小到她都想不起来里面的细节。 除了成绩之外，但还是有一件事让大家议论了一阵，一楼的饮水机给坏了，维修处的人来这里修了好几次，每次一修好就坏掉。 学校暂时没给买新的饮水机，一楼班里的学生就来楼上打水。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星辰去厕所的时候，时不时就会遇上江历。 他这段时间，总是拿着水杯喝水，旁边站着喋喋不休的季谣谣，已经成了学校一道风景了。 因此，二楼的接水处，总是站着很多人，有的单纯是看热闹，有的却是来看江历的。 林星辰却很少再出去，有时候接水，她和张小枚就会让熊杰帮忙。 熊杰很好说话，他下了课还是喜欢去打篮球，或者去找老同学叙旧。 有时候，他会在课上无聊的时候，捅捅林星辰，和她说一些细碎的话。 林星辰有时候认真听，有时候手里的题都不放下，一边做一边嗯嗯，熊杰和她已经很熟悉，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叹了口气，问出了和沈陶当初一样的问题。 “学习真有那么好玩吗？” 林星辰这次却不确定了。 她也会在想杂七杂八事情的时候走神，然后不知道自己学习的意义在什么地方。 果然，这次月考的成绩她有所下降，从30名降到了48名。 熊杰还在二百名左右徘徊，他见林星辰消沉，难得下课没出去，主动问她：“要不要我陪你去逛逛啊？” 林星辰知道他的好意，但还是觉得和一个男生出去逛很奇怪。 这也只是一次普通的月考而已。 张小枚坐在林星辰另一边，她这次也没考好，但她很淡定，把卷子收拾好，又埋头学习起来。 那天岑然来找了林星辰，两个人在操场上一圈圈的逛，岑然也有些不开心，一路上都沉默着。 林星辰突然想到了校花。 好像才过去不久，她就是和校花在这样的天气散步，两个人说了很多很多，但细想起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记忆这个东西啊，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如今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了校花的身影。 那年高考之后，校花给她发过一次消息，她考上了个不错的学校，暑假也收拾收拾出去玩，很是潇洒。 岑然终于嘘了一口气，问林星辰：“这个周末有时间吗？一直说带你看个好东西呢。” “有。”林星辰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竟也期待起来。 在周末到来之前，先一步勾起她兴致的，是学校组织的篮球赛。 熊杰是八班的组织者，老王把这事全权交给了他，萌奶毒音班主任根本就没问过这事。 熊杰在正式比赛之前，和一班约了场对决赛，班里很多女生都要去看。 林星辰和张小枚都在沉默地写着作业，熊杰本来都要起身去操场了，又返回来问两个人。 “姐姐们，你们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他说话一向啰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怨，“咱们好歹已经同桌这么长时间了。” 张小枚晃了晃手里的书：“我妈说我下次再考不到年纪前二十，就打断我的腿。” 熊杰：…… 他看向了林星辰。 林星辰知道是和一班对决之后，就一点也不想过去了。 她不想再见到江历。 学习成绩下降的事情，林星辰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遍遍的分析，最终还是把原因归结到了江历身上。 江历这次的成绩也不再是年级第一。 听说他语文作文一点也没写，早早的交了卷子。 林星辰想到那天，少年潇洒地把卷子拍在桌子上，插着口袋散漫地离开考场，连老师都只能啧啧两声。 对天才少年，大家都多少带了些偏爱。 林星辰强迫自己不去想江历，最终还是拒绝了熊杰。 “我也要看书，下次吧。” 下次只要不是一班，只要没有江历，她一定过去。 林星辰这么想着，又安静地做着题。 她很喜欢这种，和张小枚并肩坐着，两个人互相不打扰，却又齐头并进地感觉。 那天教室一直很安静，只能听到空调发出的呜呜声，以及窗外不知名的鸟叫。 偶尔抬头的片刻，会让人产生片刻的恍惚感，仿佛世界都在这小小的笔尖。 然后，她就看到了江历的身影，跟在熊杰的后面，踏入了八班的教室。 -- 第55页 那双她现在已经知道价格，全球限量版的鞋穿过桌子的空隙，在她的面前停下。 世界重归荒芜。 第26章 分手 林星辰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那是一种不受她控制的，来自本能的心跳。 那是他对她的致命吸引力。 江历的目光很冷淡，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似乎这个世界对他来说, 不过一场游戏。 但有那么片刻的间隙, 他投射在林星辰身上的目光, 变得格外温柔, 像黑漆漆的湖面上泛起的淡淡涟漪。 他想林星辰会来看他打比赛的。 毕竟, 她是喜欢自己的。 直到他在球场上一眼望过去, 那个人的身影一直没出现。 少年眸子里的光彻底消散。 甚至, 那一刻里, 江历是后悔答应熊杰一起比赛的事情。 熊杰走进来，上前半搂着江历，脸上笑嘻嘻的, “我都说了, 我今天没带游戏来，你还不信。” 熊杰把江历往后拉了拉，和他说完之后, 就转头看向林星辰和张小枚。 “两个姐姐, 你猜我们赢了还是输了。” 张小枚对此没什么兴趣：“不是赢就是输, 看你这样子，多半是赢了！” 熊杰拍巴掌笑起来：“善哉！就是咱们班赢了，你们两个没去看真的太可惜了，我那个三分球……” 他说了几句，问林星辰：“辰姐，你怎么也不说话？我都赢了，你不说犒劳犒劳我？” 边说边伸了手搭在林星辰的肩膀上。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 搭肩膀是熊杰很常见的一个行为，一般他高兴或者安慰人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林星辰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却没有动地方，任由他搭着。 江历的目光眯了一下，里面全部光芒淡去，只剩下一片冰凉。 张小枚做题的空隙抬了下眼眸，很奇怪道：“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冷吗？”熊杰诧异，他正问林星辰，“辰姐，要不要请我喝奶茶去？” 林星辰正纠结着如何拒绝，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季谣谣的身影。 她声音里带着惊奇：“江历，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 她回过头来，看到熊杰旁边坐着的林星辰，神情变了变。 那天考试的时候，江历答应她一起去吃饭，最后却也没有去。 她等了很久，最后眼泪都掉下来了，江历神色却十分不耐烦。 他说：“季谣谣，我记得和你说过的，我不会喜欢你，除了做我女朋友这个名分外，什么都不会有。” 多么残忍又多么让人伤心。 她一直觉得，江历这块石头，会被他捂热的。 后来连她姐姐们也都看不下去了，让她换个人喜欢吧。 一中多少优秀的人，那个当明星的李铮不好吗？ 季谣谣之前从来没想过放弃。 但她今天动摇了。 因为江历看到她之后，竟然露出来笑容，像熊杰搭着林星辰一样，那胳膊也放在了她肩上。 如果她没有看到江历的目光放在林星辰身上，该多好。 林星辰始终没有抬头，熊杰说什么她都胡乱点着头，装作正在学习的样子。 很快班里的学生就陆续回来，江历带着季谣谣也离开了。 林星辰舒了口气，熊杰伸出来的手还没有放回去，直接被林星辰给拍了回去。 熊杰莫名其妙看着态度前后变化之大的林星辰，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辰姐，咱们说好的啊，这周五晚上去聚餐！” 林星辰：…… “我有说去吗？” “有啊。”熊杰问张小枚：“刚才你听到了没？” 张小枚给了他一个眼神，里面全是被打扰的愤怒，让他自己体会。 除了这些小插曲之外，再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学校的轰动，江历这次之所以考成第二名，是因为语文作文没写。 语文老师被气得不行，那个说话一向温柔的老师，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前江历语文再不好，但是态度还是有的，这次这么不配合，把她气得不行。 老李也叹气，和语文老师商量着办法：“之前不都进步了吗？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看就是那个季谣谣，肯定是谈恋爱分心了。” 老李一听也对。 之前没管江历的私生活，是觉得这孩子有分寸。 季谣谣家里条件也不错，要不然托关系转到一班，也不会这么简单。 他找了时间，抽空把江历和季谣谣找了上来。 季谣谣似乎猜到了什么事情，毕竟她和江历的事，全校都知道。 那时候，不仅其他年级的学生来看她，就连外校也时不时会有人问季谣谣是谁。 她其实挺享受那种感觉的。 江历却还是那样一副淡然的样子。 老李就叹气，先拿季谣谣开刀：“现在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 说了一通之后，老李看向江历：“你成绩那么好，是可以保送的，平时成绩自然就很重要，老师不希望你不当一回事。” 江历恩了一声，手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这次语文考试，作文有点难。” 见他这么说，刚进来的语文老师心里好过了不少，只要不是故意不做，都还好说。 她就试探着说：“要不，你利用私下的时间，报个作文班？” -- 第56页 “没时间。”江历的表情却没怎么变，“老师，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语文老师发愁起来，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之前也不是没让同学帮助过。 想到林星辰那个孩子，这次作文写得又相当不错，而且她给江历补习的时候，他的语文成绩还是提高了些的。 但她不确定，林星辰还愿意不愿意帮忙。 毕竟，她也不教林星辰了，林星辰也不是一班的学生了。 老李见他们为难，只能先道：“办法我们慢慢想，成绩肯定能提上去的，你们两个的男女关系，我看就不要再继续了。” 他都说到明面上了，江历就点了一下头。 “恩，好。” 季谣谣眼圈直接红了。 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是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了。 学校里的人都在猜，她什么时候会和江历分手。 之前的那个短裙女孩，是江历这段时间交往的对象中，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最短的，是曾经的高三校花了。 季谣谣一直在暗暗算着日子，想着她一定要当江历最后一个女朋友。 但今天她还是被判了死刑。 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季谣谣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拉着江历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你真的要这样吗？” 江历脸上没什么表情，季谣谣偷偷从眼缝里观察，心里就是陡然一惊。 他是那么的冷漠，眼神里丝毫没有对她的怜悯。 那双拉着他衣服的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他说：“季谣谣，这个结局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说完，他就离开了。 外面刮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细细的雨，树上的叶子在随风摇晃着，空气里似乎也有了泥土的清香。 这样的天气，让她想到了那天，她知道江历竟然在别墅里的时候，催着司机开车过来。 她想见他。 那天也不负她期望，她到的时候，江历还没走，见了她就说：“我可以答应你，和你在一起，但是有几个条件。” 那些条件在她看来无关紧要，在后来的无数次，都限制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没牵过手，没拥抱过，甚至连一起吃饭的次数都没有。 她这个女朋友，就果真如他所说的，是表面上的一个傀儡。 可她为什么，还要这么甘之如饴呢？ 视线模糊里，季谣谣似乎看到了远处操场上，正和岑然一块吃冰淇淋的林星辰。 女孩笑得很温柔，眉眼弯弯的像月牙，那双眼睛里像有银河坠落似的，闪动着明亮的光。 风吹着她的发丝，那细雨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似的，不紧不慢地走在林荫小路里。 是她吧。 季谣谣心里的答案再次清晰起来。 那个浑身是冰的少年，曾经眼里燃起的光，是向着那个女孩的。 她是林星辰。 不是她季谣谣。 季谣谣那一瞬间，把眼泪给擦干净了。 第27章 星星 周五那天的聚会, 林星辰并不想去。 她问了张小枚，张小枚直接说了不会去。 “在大学之前，我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到这上面的。” 她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是国内有名的政法大学。 林星辰很羡慕张小枚的状态。 下课的时候, 她就再一次和熊杰说了这事。 “不行哦。”熊杰的手又搭了上来, “我已经告诉他们你要去了。” 沈陶岑然他们也要去。 林星辰默然了片刻, 只能接受。 她希望那天江历不要去。 但显然, 不仅他会去, 季谣谣也说了会去。 季谣谣和江历分手的消息, 其实并没有像想象中, 引起多大的波澜。 可能, 江历这种几天就要换一个女朋友的情况，分手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等林星辰在家门口不远处看见季谣谣的时候，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两个女孩沉默对视了片刻, 风吹动着他们的校服下摆, 偶尔会有树叶飘落，却没一个人往前走一步。 今天秋天来的要比往年都要早。 街面上的店铺放着不知名的日本歌曲，绵延回荡, 让人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像有细丝缠绕在身上, 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是林星辰先动了，她走到季谣谣面前，看着这曾经是那样明艳动人的女孩，如今眼皮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她说：“对不起。” 季谣谣愣了一下。 林星辰像是释怀了一样，“当初瞒着你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对。” 说了出来, 压在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 多少个夜晚，她会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做过的事情辗转反侧。 季谣谣眼泪流的更凶了：“你当初都不帮我叠纸鹤！” 林星辰递给她一张纸巾，“嗯，后来你不是叠好了。” 季谣谣撅嘴：“我被他给甩了。” “听说了。” “那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得意什么？”林星辰捏着书包袋子，“最起码你们还在一起过。” 季谣谣一愣。 她发现，那个秘密林星辰并不知道。 江历隐藏的很好，目前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 第57页 一种巨大的隐秘快感在她胸中激荡。 江历牛气什么，还不是和她一样。 见她不哭了，林星辰转身就要走，被季谣谣给拉住了。 “你别去。”她委屈巴巴，“我见你陪别人喝过奶茶，还和别人一起吃过冰淇淋，我请你那么多次，你都没和我一起吃过东西。” 林星辰的脚就再也抬不起了，“我今天不想吃那些。” 季谣谣眼里有些失望。 她想，她和林星辰注定成为不了朋友。 哪怕有那个道歉，也还有江历这个存在。 突然，她听到林星辰说：“但我今天想吃别的，你去吗？” 季谣谣抬了头，嗯了一声，“去。” 她又接着说：“但是，我是不会放弃江历的。” “嗯。”林星辰和季谣谣并肩走着，“我已经放弃了。” 风打着旋儿的将地上的树叶吹起来，季谣谣又觉得天空旷亮无比。 熊杰这次包了一个大间，来的人大多都是一班的老人。 李铮也从外地回来。 他正式开始练习生训练，整个人和之前都不一样。 大家纷纷打趣他，他也带着笑和大家说笑。 只有江历一个人坐在不远处，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灯光打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剪影，神色也忽明忽暗。 袁紫是最高兴的一个。 她自从江历和季谣谣在一起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 李铮和江历从小就熟，很少见他这副样子。 熊杰就在旁解释：“还能因为什么，我们江哥失恋了呗。” 江历却连个眼神都没投过来。 李铮却知道江历不是这样的人。 找了机会，两个人在天台上抽烟，李铮声音也恢复了淡然。 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是表兄弟。 一个习惯用虚假笑容来伪装，另一个却日趋冷淡，周身却像是化了冰。 “他们又来找你了？” 李铮吐出来一个烟圈，袅袅的烟雾将他的神色遮住，越发看不清楚。 “没。”江历也点了一根，猩红的烟头在夜空里闪烁着，明暗之间，他的神色里终于有了称之为人的东西。 那是白日里，他绝对不会流露出来的。 李铮就不问了。 天台的风要更大一些，吹在两个人身上，呼呼做响的声音拉扯着远处的灯火通明，那些烟火曾经是他们最渴望，又最难以得到的东西。 “回吧。”不知道是谁开口，两个人身上已经冰冷一片，打开包厢门的那一刻，热闹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把他们包裹住，裹挟着他们前进。 熊杰正在给林星辰打电话，语气是说不上来的亲密。 他说：“辰姐，你怎么还没有来？短信，什么短信我可没收到啊，你快来。” 林星辰那边说了什么，江历没有听到，只见熊杰脸色变了变，目光就朝他落了过来。 “我去！”熊杰说，“季谣谣你怎么抢了电话？” 江历步子顿了一下。 他敏感地神经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熊杰下一句已经说了出来：“季谣谣，你把电话还给我辰姐。” 江历也不知道是那句辰姐刺耳，还是那句我的辰姐更刺耳。 他站着没动，李铮往他这边瞥了一眼，觉得江历今天很奇怪。 难道真的因为那个叫季谣谣的女孩？ 熊杰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摇摇头叹息，见江历在这儿，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江哥，你遇到对手了，辰姐把你女朋友给拐走了。” 说完，他觉得不对，赶紧改口：“是前女友，前女友！” 他一边在心里啧啧，之前校花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和林星辰成了朋友。 这次的季谣谣也是这样。 江历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低头笑了一下，那笑容落在众人的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袁紫看着看着就噘起了嘴。 她小声地问沈陶：“他是不是还喜欢着季谣谣？” 说完，又赶紧捂住耳朵：“算了，我不想听到答案。” 那天的聚会结束的很早，大家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气氛也始终不对劲。 后来还是孟振生带着大家唱了会儿歌，最终离开的时候，袁紫把江历给叫住，想说些什么，被袁向给打断了。 江历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袁紫生气，跺着脚问袁向：“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袁向也收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姐，他不喜欢你，你难道也想当他那么多前女友中的一个吗？” 袁紫沉默了，就在袁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袁紫说了句：“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呢？” “呵。”袁向冷笑，“没人能看懂他的心，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的，但实际上。” 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那些人。 对他来说，谈个女朋友，只不过是一件无聊中的无聊事情罢了。 他从来没交出去一点真心。 真渣啊。 袁向忍不住啧了一声，所以他要拦着袁紫，不让他往火坑里跳。 - 从那天以后，季谣谣仍旧每天跟在江历身后，似乎要死缠烂打到底，江历依旧不耐烦，依旧上二楼接水，依旧和林星辰擦肩而过，谁也不再开口。 -- 第58页 语文老师之前来找过一次林星辰，让她帮忙再给江历看看作文。 林星辰拒绝了。 她连竞赛班也不去了。 这样的日子很安宁，她再给家里打的电话里，也越来越多的露出笑容来。 “星星，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林奶奶也听出了她的开心，“快冬天了，记得多穿点。” 林星辰点头，看着无边的夜色，看着被霓虹灯淹没的星辰，心里再也没了之前的感伤。 她说：“奶奶，我会努力学习，好好考一个大学的。” “恩，奶奶等着你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林星辰想到岑然那个周末带她去的天文馆。 那是她第一次去那么高级的地方，感觉一切都是新鲜的，新鲜到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后来她一个人去国外留学，一个人走在异世界的路上，陡然而生的，也是仿佛自己重新投胎一次一般。 她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 岑然说：“知道你喜欢看星星，你奶奶说你是今天生日，所以带你过来看。” 林星辰眸子弯弯的，“恩，真的好漂亮。” 透过那望远镜的镜头，她看到了木星在快速旋转，看到了它附近的卫星，是那样那样的多。 她还看到土星，看到了那漂亮到令人窒息的环星带。 出来之后，她还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对岑然说：“我以后想学天文学。” 岑然就笑了：“恩，我也想学天文学，咱们两个一起加油。” 他们还一起买了一副巨大的海报，那是巨物恐惧症看到就会窒息的画，林星辰却美滋滋地贴在了她的卧室里。 家里只有沈陶知道她是这天生日，她背着沈父，悄悄给她准备了一个礼物。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小心地把那礼物收拾好，很罕见地又发了一条说说。 江历是在第二天才看到的那条说说，他盯着那个月亮，又看了半晌。 却仍然不懂少女的心思。 江历自从季谣谣之后，一直没再谈过对象。 这让全校女生都很心醉，送情书的，当众表白的，也越来越多。 季谣谣每次都会生闷气，然后看到江历那张冷漠的脸，就会瞬间忘掉烦恼。 看吧，虽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江历，但是江历喜欢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喜欢他了。 真是报应不爽。 有时候，季谣谣真的会在江历无所谓的时候，在看到他冷淡无波的眼神时，有种冲动，告诉他：“你别做梦了，林星辰不会喜欢你了。” 她真的没想到，会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亲口把这句残忍的话，扔在了江历的脸上。 第28章 呼吸 后来的高二上半学期, 林星辰觉得那日子就像火箭一样，匆匆过了运动会，过了好几个考试，一眨眼就到了隆冬。 今年并不怎么下雪, 天气也是干冷干冷的, 班里好些人都冻感冒了。 季谣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每天都来找林星辰, 从一楼到二楼, 再从二楼下到一楼。 岑然每次见了季谣谣, 都会翻白眼嘲讽她, 叫她江夫人。 季谣谣一开始会生气, 后来直接无视，心安理得的受了。 岑然私下里找了林星辰，问她：“你俩什么时候又好了？” 林星辰从试卷里抬了抬头, 说：“那天熊杰请客的时候。” 岑然哦了一声。 那天聚会她也没去, 听说她父亲又找上了她，想让她给她妈妈说说情，复婚。 岑然低头, 趴在了林星辰身边, 似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我这个寒假, 打算去国外，你呢？” 林星辰把碎发别到了耳后，想到了林奶奶。 她又想回家了。 但她知道，沈爸爸肯定不会让她回去的。 果然，等她回去问了这事之后，沈爸爸拒绝了。 “你现在已经高二，开学就下半学期了, 还是学习最重要。” 林星辰沉默地恩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盯着那巨大的海报看。 她想，以后回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上了大学可能会好点，但也只是会好点。 没想到，从前想拼命离开的家乡，有一天也会那么的想回去。 沈行之不理解，问沈爸爸：“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 “唉。”沈爸爸看着这个长子，“行之啊，星辰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了解她几分？她要是再回去，我怕彻底抓不住她。” 见沈行之不赞同的目光，沈爸爸轻咳了一声，他的嗓子里似乎有东西堵着，“十月末的时候，是星辰从前的生日，你知道吗？” 沈行之一楞，沈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星辰谁也没说，那天却一个人和同学出去玩了，陶陶也给她送了礼物。” “我们始终都被她当做外人。” 他们沈家的人，可能从骨子里就比较冷静冷淡，甚至于说冷漠。 就像林星辰，她在知道江历对她没感觉之后，就会及时地抽身出来，绝不拖泥带水。 沈行之站在半明半暗的楼梯前，盯着走廊里的画瞧了半晌。 许久，他才敲了沈陶的门。 两个人已经许久没说话，小时候的亲密无间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人和人之间的隔阂，竟然产生的那么快，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 第59页 “星辰生日，你怎么告诉我？” 沈陶半掩着门，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走进来半步。 她说：“你也没问过我。” “你该告诉我的。” 沈行之的脾气上来，他眉眼深邃，是沈陶最喜欢的样子。 但现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可能因为，她的心已经拿了一半，放在了别的上面。 不沉迷于爱情，其实还挺好的。 “她是你妹妹，不是我一个人的妹妹。” 沈陶说得痛快，很欣赏地看着沈行之脸上错愕的表情。 “也许你该拿出来一点时间，放在她身上，而不是每天围绕着你女朋友打转。” 沈陶把门关上了。 她又放了音乐，继续练习跳舞。 闭眼旋转。 强迫自己沉迷其中。 这几次的考试成绩下来，她的依旧不是很理想。 想考个好大学，是难上加难的。 错过的太多，想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找上林星辰，心事重重，抱着腿哭了很多。 她又想到了在福利院的日子。 “你说，如果我还留在那里，是不是现在已经开始打工自己挣钱了。” “恩。”林星辰没否认，也没安慰沈陶。 每个人都需要自己振作。 林星辰说：“我们村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我有两个同学，已经结婚了。” “啊？”沈陶惊讶，“可是还不到年龄啊。” “没领证，但是已经摆了酒。”林星辰一边对着英语选择题的答案，“我奶奶说他们都挺高兴的，还去我们家送了喜糖。” “那也挺好。”沈陶又重新抱了自己的膝盖。 “但是你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吗？” 林星辰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残酷，“他们很快就会怀孕，生孩子，带孩子，操持家务，因为没钱又要出去打工，和孩子分离，日复一日。” 沈陶听了都觉得窒息。 “但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困境。”林星辰说完，终于抬眼看了沈陶，“姐，你跳舞那么好，努力练吧。” 沈陶走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也许她还做不到多好，但是她会一直努力练习的。 沈行之去而折返，想敲沈陶的门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间里的音乐声，以及女孩跌倒之后的撞击声。 他以为沈陶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哭，求他安慰。 但他一直没等到。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大家都长大了。 这是比他交女朋友，比他住校不回家，更清晰的一种认识。 - 江历是冬天的生日。 去年林星辰在海南，没有机会参加，今天一放假，熊杰就和她说了这回事。 “上次你没去，铮哥还问你了呢。” 林星辰收拾书包的手一顿，摇头 ：“我还是不去了，有事。” 熊杰不乐意，把手搭在林星辰的肩膀上，“姐们，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我们都同桌半年了，还没有这个资格吗？” 张小枚翻白眼，对林星辰说：“别理他，寒假记得联系。” “好。” 林星辰和她拜拜，无奈对熊杰说：“你为什么就找上我了。” 熊杰挠头：“我们是好哥们啊。” “我可不想当你好哥们。” “别这样大哥，你看我这学期是不是一直在好好学习，都进步好多了呢。” 他说话带着撒娇的味道。 林星辰打了个冷颤，推开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熊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对林星辰说：“江哥生日你不愿意去也行，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我妈说要感激你，特地让我请你去我家吃饭的，这个你总得去吧。” 熊杰很聪明，和她这种用功学习的不一样，说起来她也只不过是嫌他烦的时候，督促了他两次学习。 她正想着怎么拒绝，外面走廊里一阵喧哗，有低低的惊呼声传来。 熊杰立刻被转移了目标，探头往外看。 这时候已经放了学，其实学校里的人并不多，熊杰很快就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江历。 他把水杯给打了，玻璃碎了一地，他的手上不知道怎么的，也晕染着一片红。 他没理会周围人的惊叫吸气声，目光直直的朝林星辰看过来。 那眼眸里一片漆黑，以及深深的疲倦。 林星辰没回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他对视上。 时间已经从盛夏到了隆冬，外面的树叶从翠绿到了虚无，距离那个吻，原来也过去了那么久。 熊杰走过去，叫了声江哥，想问江历到底怎么了，就见少年目光从没有的冷淡。 他说：“熊杰，我们谈谈。” 熊杰说的那句，我知道你不喜欢江哥，从未有的击穿了他的心。 林星辰不喜欢他，又做什么来招惹他？ 那个吻，果然是喝醉了意乱情迷的结果吗？ 呵。 少年觉得嘴里都是苦涩。 季谣谣跑了上来，视线先和林星辰对上，然后一切了然。 她嘴角就带了笑。 那是一种了然，看热闹，终于出气的感觉。 几个人就这么尴尬又荒唐的对视了很久。 -- 第60页 熊杰最摸不到头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问了一句：“所以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江哥，你手上的伤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不用。” 江历抽回手，低头看着那一地玻璃，转身就走。 季谣谣小跑着跟了上去。 少年步子迈得很大，季谣谣跟不上，只能喊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历以为又是季谣谣的把戏，连脚步都没有停。 “她告诉过我。” 那个她一出，江历立刻停了脚步。 季谣谣走了过来，看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少年脸上表情淡淡的，眸子里却带了几分慌乱。 “她说过，已经不会再喜欢你了。” 季谣谣抬着下巴说完，终于在江历面前，像个小公主一样。 江历在原地站了许多，直到夕阳落下，斜斜的余晖从玻璃处打到他身上，少年才动了脚步。 原来已经不喜欢了啊。 果然是他不配得到的。 林星辰。 他在心里又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似乎是想把她咬碎了，拆卸入骨。 熊杰后来仍然缠着林星辰，林星辰迫不得已答应了，说好了到时候，和沈陶一起过去。 “行啊，我家阿姨的手艺可好吃了，辰姐你喜欢吃什么？” 两个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往学校外面走。 江历的眸子终于有了焦点，落在那渐渐远去的那两个人身上。 他想，林星辰不喜欢他了，是喜欢上熊杰了？ 和熊杰比起来，他差在那里？ 少年又一次的迷茫了。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喜欢他的。 - 那天去熊杰家回来之后，天色已经晚了，沈陶去的时候，还叫上了媛媛，三个女生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还看了一场电影。 两个女孩有说有笑的拉着手，一下车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 细细碎碎的雪花飘下来，他们都停下了脚步。 “今年的雪下得真晚，都放寒假了才下。” “是啊。”林星辰抬着头，用手接了几粒，放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真漂亮。 不远处的路灯下，戴着帽子的少年静静看了会儿少女的侧颜，看着她难得露出笑容，陡然心里一松。 那天晚上，林星辰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头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安静地在夜里蔓延。 第29章 都去 林星辰没有挂电话。 她好似知道了那边的人是谁, 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个江字刚出，对方却啪地一声挂了。 世界重归安静。 刚才的那呼吸声，像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无端的一个梦。 荒诞无稽, 所以才会那么快醒来。 江历掩面躺在床上, 手里就那么滑落在他的手边。 他没去管。 外面的雪飘散着在下, 寂落无声, 远处的树上, 屋顶上, 都已经白了一层。 冬天是个浪漫的季节。 他在林星辰出声的那一刻, 退缩了。 他怕她再说出来不喜欢三个字来。 不喜欢这三个字, 他已经从熊杰的嘴里，从季谣谣那里，听了太多遍。 黑夜像巨兽一样慢慢吞噬着他, 良久, 江历才把手拿开，嘴边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也许，林星辰对他来说, 是在黑暗呆久了, 在里面匍匐习惯之后, 好不容易瞥见的悬崖边的花。 安静又灿烂。 是他暗无天日的生活里，难得洒下来的光。 那光只匆匆来过，往里面投下惊鸿一瞥，然后又快速撤退。 他怕脏了她。 又恨她那么快的抽身。 两个人都睁着眼睛，静静听着窗外的细雪降临。 林星辰习惯了失眠，习惯了每天晚上，对着天花板想心事。 那天晚上, 她把手机里的录音机打开，里面只剩下一个音频，是那个暑假里，她录下得奶奶家的小院声音。 有虫鸣，有鸟叫，有树叶沙沙的声音。 就是再也没了少年的钢琴声。 - 一眨眼年就过了，林星辰一假期都没怎么出过门，窗户成了她看外面的唯一的出口。 那小小的一个景色里，有雪落，有雪消，有光秃秃的树桠，有外出而回的倦鸟，也有夜晚绚丽的霓虹灯。 她看得津津有味。 沈爸爸嫌她太宅在家里了，催了她好几次，林星辰都没想着出去。 她仍旧会开着窗户，吹着冷气写数学和物理，会在每天晚上的时候写英语，每天都会背书，充实又快乐。 沈陶时不时地会来她房间，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压着腿。 沈行之见了，有两次忍不住停下脚步，在女孩卧室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只能叹息。 沈妈妈的病情是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又较重了，沈爸爸带着她去医院，让沈行之带他们去走亲戚。 袁紫家离他们并不远，林星辰也不是第一次去，袁紫的妈妈和她一样，骄傲又自恋。 她不想过去，就找了借口。 沈行之叹息：“一年就去这一次，不去多不好看。” 林星辰晃了晃书：“你就说我去陪妈妈了，你放心，没人会问我的。” 她说对了，沈行之和沈陶去了袁紫家，只有袁向问了两句，其他人都没怎么问。 -- 第61页 似乎，林星辰不在才是一件正常的事。 沈行之和沈陶那天都没怎么多在袁家多留，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路都沉默着。 沈陶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让星辰回家吧，她奶奶和爸爸对她都可好了，她在那边也很开心。” 沈行之把车子停下，窗户放下，递给沈陶一张纸巾。 “用不了多久了，等她大学，她就自由了？” 会自由吗？ 沈陶睁着她那双眼睛，眼里全是不信任 。 沈行之像小时候一样，给她擦掉了眼泪。 “会的吧。” 长大了就会自由的吧。 后来他们才知道，自由永远都是自己争取的。 长大了不会自由。 小时候，也未必会不自由。 两个人谁也没多说这事，回了家都像林星辰撒了谎：“舅舅舅妈都可想你了，还问你怎么不去？” “哦。”林星辰抱着泡面，朝他们笑了笑，接受了他们的善意谎言。 其实无所谓的。 她不觉得被不喜欢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毕竟，她被最想被人喜欢的那个少年，无情地推开过。 - 过了年，就是高二下半学期，林星辰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的日常。 有时候，她也会盼着，这难捱的高中生涯，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如果说开学有什么值得大家轰动一下的事的话，季谣谣谈了个对象，是高一的学弟。 长得很乖，一笑会有两个虎牙。 她把人领到一班，当着江历的面和少年牵手接吻。 江历仍旧是那样的表情，就在大家觉得他们两个又像江历曾经的若干个女友的时候。 江历再也没找对象。 从惊春到盛夏，他都是一个人。 时间弹指一挥间，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有人说，江历对季谣谣那是爱而不得，才会不想再找对象。 季谣谣听到之后甜甜一笑，仿佛是默认。 只是在和林星辰吐槽的时候，笑得很畅快。 “他就是个没心的怪物，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没人知道他们那晚说了什么。 林星辰默默吃着冰淇淋，听着树上蝉鸣声，把卷子写了一张又一张。 她以为，高中生活就会这样下去，一直到结束。 直到老李找到了她，让她重新参加竞赛班。 林星辰再一次拒绝：“老师，我真的不想参加了，怕耽误学习。” “这次的竞赛是全国性的，获奖的话学校就能争取到保送名额，出国的话也是非常有利的条件……” 他说了很多，林星辰一直低着头沉默，盯着自己的鞋发呆。 老李就叹气。 他是被他媳妇给派来的，数学竞赛里，只有林星辰江历两个人资质最好，最有可能获得冠军。 他们学校需要这样的荣誉。 “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和家长商量商量。” 林星辰点头，回了家却没有说。 沈爸爸却知道了，他专门从医院里回来，在沙发上等着林星辰。 “为什么不参加？” “我怕耽误学习了。”林星辰都是一样的说辞。 “不会耽误什么的，我问了几个老熟人，他们都说这个竞赛非常有用，你有这个资格，可以去试试的。” 沈爸爸第一次这么强硬，林星辰也是那一次知道了他的打算。 “我想让你出国。”沈爸爸把水杯放下，“外面的世界很大，你需要去看看。” 林星辰觉得最近听到的出国次数有点多。 “哥哥也没出去啊？” “他不一样，他需要留在家里，照顾家里，但你可以自由地去看看。”沈爸爸站了起来，看着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这是我和妈妈欠你的。” 欠她的吗？ 她没觉得那些岁月里，有什么好惋惜的。 她遇到了爱她的家人，遇到了很多好朋友，在山村里见到过很多很多美景。 沈爸爸见她沉默，替她做了决定：“我会和你老师说的，星辰，爸爸没要求你什么，但这个我希望你全力以赴去准备。” 林星辰高二上半学期的成绩很好，在理科班已经占了年级十几名。 沈爸爸拍了拍女孩瘦削的肩膀，转身出了家门。 他只是匆匆回来，又要匆匆去医院。 林星辰一直站在客厅里，听着钟声嘀嗒嘀嗒，最终下了决定。 不就是江历吗？ 之后，林星辰就又出现在了竞赛班里。 老李媳妇很高兴，把之前她没来时候的卷子都发给了她，“全都做了，下次上课给我。” 林星辰：…… 她看着有十几章的卷子，默默给自己点了蜡。 赵老师看着林星辰的表情，就笑了：“逗你呢，挑着做就行了，这些都讲过了，不会的你问问同学。” “好。” 日子又恢复了平常，每周一节的数学竞赛课上，她又能看到江历。 他依然坐在最后一排。 林星辰很喜欢听树叶的沙沙声，选了靠窗的位置，做题的间隙能一抬头，就看到满树的葱绿。 高三比什么时候都要来的早。 -- 第62页 暑假休息了一个星期，学校就通知开学了。 熊杰满脸委屈：“怎么高三生就不是人了？就不需要假期了？” 张小枚抬头，冲熊杰点了头：“还真不是，你已经失去了最后做人的机会。” 熊杰：…… 这一年，他们三个一直是同桌，老班并不喜欢来回调座位，奶萌奶萌的声音里全都是大道理。 大家已经被鞭策的麻木。 林星辰后来看过很多电影，里面的高三放肆又张扬，和她经历过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的高三，只有无边的做题做题，再做题。 老师永远嫌做的题不够。 后面的黑板上也有了大大的倒计时。 熊杰已经很久没去打球了，那天江历和孟振生来找他，熊杰看了看堆成山的卷子，想着萌奶老师那尖细的声音，默默摇摇头。 “不去了，我辰姐管得很严，上次考试我数学没考到一百二，你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白痴一样。” 他啧啧摇头，被林星辰直接从后面打了过来。 打完，她又继续淡定地做题。 孟振生已经默认他们是小情侣，以一种你们快别秀得表情，像是吃了一嘴狗粮一样，拉了拉江历。 “走吧江哥，这小子已经叛变了。” 江历斜靠在门框那里，眼神里带着漫不经心，却总时不时往林星辰身上飘。 他恩了一声，突然开口问林星辰：“竞赛班留的题你做了没？” 林星辰惊讶了一瞬间，熊杰却觉得他看懂了林星辰的表情。 果然，林星辰是不喜欢江历的，你看那眼神多复杂。 也是，季谣谣和之前的校花，可都是她的好朋友。 任谁也不喜欢一个，抛弃自己好朋友的渣男吧。 虽然这个渣男，已经有很久没有过对象了。 他就站了起来，打着圆场，“江哥也有不会做的题啊？我们星辰肯定就更不会了，哈哈哈，你还是找别人问吧。” 江历冷冷瞥了过去。 林星辰拿着卷子的手一顿，也不知道该放下还是不放下。 场面再一次尴尬起来。 熊杰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那次同样是在二楼，江历上来接水，莫名其妙水杯碎了一地，他那时看自己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冷淡疏离，像看一个死人。 熊杰后背一凉。 正在做题的张小枚也打了个冷颤。 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历已经从林星辰手里抽走了卷子，眸子里的冷还没退散：“赵老师说下个月有个比赛，让你准备准备。” 林星辰这才想起来，江历还是竞赛班的班长。 “什么比赛？” 江历翻看了几页题目，头也没有抬：“去林城，全国性的比赛，两天时间。” “你和我都去。” 第30章 春风过境 林星辰听到这个回答, 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 她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很快，她就摇头拒绝：“我能不去吗？” “不能。”江历的姿势又变得懒散起来，“老李带我们去。” 正说着, 老李已经让他们班学生来叫林星辰。 去办公室的一路上, 她的心都是坠坠的。 想去, 又不想去。 江历就跟在后面, 经过曾经那个拐角的时候, 两个人的脚步都是一顿。 似乎才过去没多久, 却又很遥远了。 老李把竞赛的事情和林星辰说了：“你们两个准备一下, 去两天, 我带队。” 林星辰想说什么，被老李直接给打断了：“我已经问过你家长了。” 她就闭上了嘴。 江历和老李讨论了一下怎么去的问题，林星辰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着没开口。 等他们从办公室里出来, 天色已经擦黑, 那是一种在黑色和蓝色之间的颜色，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走廊里也很安静, 江历的脚步却一次比一次慢。 直到停下。 他开口：“林星辰, 你不会不想去竞赛, 是因为我吧？” 林星辰看着少年的背影。 依然那么挺拔，那么让人着迷。 她的确怕自己再次陷下去。 抵挡不住，就远离。 忽得，她听到了他的冷笑：“你少痴心妄想了，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你。”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星辰却站在那里，任由走廊里的灯明明灭灭, 良久才自嘲地笑了笑。 窗外面树影交叉在一起，分不清轮廓和夜色。 她低着头往前走。 江历不会喜欢她这件事，她比谁都清楚。 她开始信了那些谣言，和所有人一样觉得，江历心中的那个人是，始终是季谣谣。 谁会不喜欢季谣谣呢？ 等了两天，老李把事情安排好，带着两个人去了林城。 林星辰心里不知道是放松还是沉重。 上车的时候，后座已经坐了江历，他神色淡淡的，眼睛盯着窗外，连个眼神都没给林星辰。 林星辰很尴尬地坐在了另一边的位置。 这是他们从那天江历嘲讽她之后，第一次见面。 老李和林星辰说了几句话，对她说：“累了就睡会儿吧，我们得两个小时才能到呢。” -- 第63页 “好。” 林星辰插上耳机，闭上了眼睛。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耳边是回荡着的音乐，懒散地男声在不停地唱着，暂时让她的神识抽离。 鼻尖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冷的，像是冰川融化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谁身上的。 曾经，她在他的唇上也闻到过。 老李从后视镜里往后随意瞥了一眼，就那一眼，让他怀疑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江历正一错不错的盯着林星辰。 他的目光温柔又缱倦。 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朝老李扯了一下唇。 那一切太过于诡异，老李再回头看过去，发现江历低着头看着手机，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车子两个小时以后到了目的地，林星辰后来是真的睡着了。 在萦绕她周身不散的味道里，她又做了个梦，回到了那天的别墅聚会，而她正把江历堵在门口。 踮着脚尖，一下又一下地亲着他的唇。 醒来她的脸还有点红。 他们到的不算早，各种颜色的校服已经站满了体育馆，老李很快就和人去寒暄，他们两个站在原地，谁也没开口。 那天她没想到会见到苏景藤，他是他们那个市里的代表，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那里依然夺人眼球。 他也看到了她。 苏景藤笑了一下，往她这边走：“我还想会不会遇到你。” 林星辰笑得也很开心：“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惊喜？” 苏景藤耸耸肩：“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还真是了解我。” 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天，江历的眸子在苏景藤身上转了一瞬，就想到了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 是岑然的空间照片里。 老李回来的时候，还打趣林星辰：“这是谁？” 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女同学，笑得这么开心过。 “我从前的同学，也是邻居。” 林星辰把老李介绍给苏景藤，轮到江历了，她却犹豫了。 江历却自己朝苏景藤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景藤也回点了一下。 林星辰很快又迫不及待，拉着苏景藤说起来林奶奶和林爸爸的事。 苏景藤把知道的都说了，林星辰却怎么也听不够。 有和苏景藤认识的人，过来打趣他：“这谁啊？女朋友？” 苏景藤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林星辰：“我们原来二中的，邻居。” “哦。” 他们县城里，都听说过林星辰的事。 就算不知道林星辰是谁，也听说过一女孩被亲生父母接到大城市里上学的事。 今天不比赛，主办方先让他们住下，听说今天还有各种展示，明天才是正式的比赛。 酒店很豪华，一层里都住着他们来自各地的高中生，大家年纪一般，就算之前不认识，也很快就认识起来。 只有林星辰和江历，他们两个人站在一旁，都没有想过去和人交谈的心思。 苏景藤已经回了他们带队老师那边，酒店给他们安排的是三人间，林星辰和另一个同城但不是一个学校的女生住在了一起。 傍晚的时候，那两个女生想出去逛逛，问林星辰：“你去吗？” 林星辰手里拿着一本小说，是校花给她寄回来的，她就晃了晃手里的书，“不去了。” 他们两个女孩也只是客气一句，毕竟之前互相都不认识。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女孩之间的悄悄话。 林星辰其实有一瞬间，也想出去转转。 但她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次是全国范围的竞赛，过来的学校很多，江历和苏景藤都算是里面的佼佼者。 也有人议论，有人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有人在互相打听。 林星辰看了一半，觉得眼睛疼，放下书去了厕所，才发现一向不准的大姨妈，这次突然造访了。 她记得她带着那东西的。 林星辰在书包里翻找了好半天，才发现带是带着呢，但数量太少了。 就两三个。 肯定是不够用的。 她披上衣服，此时夜色已经浓郁，从酒店的窗户外面看过去，能看到这里的灯红酒绿。 林城是除了东安之外，发展最好的一个城市。 她不知道便利店哪里有，少女的脸皮总是很薄，她也不想去问老李。 问苏景藤吧。 她纠结着，在男生那边的酒店门口徘徊。 正纠结着要怎么开口，一声开门的声音把她惊醒，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江历出现在门口。 少年可能是刚睡醒，脸上带着朦胧的困意，比平时里的冷漠疏远看起来反而更有亲和力。 江历也没想到林星辰会在走廊。 他眯了一下眼睛，很快了然。 “找你小竹马？” 林星辰被这个称呼弄得怔楞了一下，落在江历的眼睛里，就是她默认了。 “他不在。”江历有些烦躁，头发被他随意往后一抓，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你给他打电话吧。” 林星辰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江历嘴里的小竹马是苏景藤。 她已经顾不得江历为什么要这么说。 听到苏景藤不在，她就想自己去找便利店了。 -- 第64页 “他没手机。”林星辰还是回了江历一句。 他家境并不好，和林奶奶家里一样。 江历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林星辰：“你要去哪里？” 他手里夹着根烟，林星辰是第一次见他这样，颓然又带着点美感。 让她不敢直视过去。 她怕再看下去，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一瞬间就会崩塌。 见她只摇头，不开口，江历唇角自嘲笑了笑：“那你等着，我去找他。” “不用了。”林星辰赶紧制止，一时也顾不得去想，少年怎么突然这么热心，“我就是想找个便利店。” 江历恩了一声，迈开了步子：“过来。” 林星辰跟在他身后。 江历没带着她坐电梯，两个人从楼梯慢慢走下去，一层层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到来，亮起又暗下。 少年点了烟，那猩红的一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清淡的烟味在他周身缠绕。 他什么时候会抽的烟？ 林星辰只顾低着头走路，却没注意少年突然顿住的脚步。 她直直地撞了上去，一声闷痛传来，接着便是铺天盖地地清冽味道。 混杂着淡淡的烟味，很好闻，像是春风过境。 林星辰贪婪地吸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抬了眼，看向少年。 那个你还没说出来，她就见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朝她嘘了一声。 不会吧。 林星辰心里一咯噔，别墅里的记忆瞬间蔓延开来。 江历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见她小心的探出头来，往那边虚无看过去。 当然什么都没有。 少年把烟掐灭，突然他就不想吸了。 眼前，有比那烟草味道更让他上瘾的东西。 “林星辰。”他嗓子哑哑的，“你怎么这么好骗？” 第31章 那盒 林星辰静静注视着少年, 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夜色中对视着。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良久，她才扯出了一抹笑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抬腿往下走，一阶阶的下去，楼道里的灯忽然又亮。 江历微眯了下眼睛, 嘴角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下。 撒谎。 她撒谎的时候, 睫毛总是眨动的很快。 两个人就这样是一前一后的, 走过酒店大厅, 走到了街道上。 林星辰从来没来过这个城市, 她茫然四下看了看, 回头找江历。 江历不知道什么时候, 已经站在了她旁边, 随意道：“往这边走吧。” 这下换林星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影，亦步亦趋。 街道两边很是热闹,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独有的记忆, 后来林星辰在国外被问起国内城市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她想了想，才开口：“很温暖。” 她喜欢热闹, 喜欢看街道来往不断的人, 那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便利店就在酒店附近, 江历朝林星辰抬了抬下巴：“去吧。” 他没进去的意思。 林星辰很感激他不进去，不然她又要手脚无措，满地尴尬。 透过便利店玻璃窗，少年能清晰地看到女孩认真挑东西的侧脸，他百无聊赖，夏天的闷热让他有些透不过来气。 少年随意扯了扯领子，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 引得路人回头多看了好几眼，甚至还有人想要偷拍。 江历彻底被搞得烦了。 他往前迈步，进了便利店，站在正在排队的林星辰跟前。 在林星辰惊讶的目光中，江历伸手拿了一盒口香糖。 “要吗？” 林星辰摇头，下一秒，她的视线被定格，江历的手已经放到了那一排的避|孕|套上。 他眼神里带了笑意，在女孩微红的脸颊中，挑了一个尺码最大的。 那一瞬间，林星辰觉得有气血上涌，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吗？ 难道他交的那些女朋友，真的就没一个突破那道线吗？ 她不信。 江历欣赏了一会儿林星辰脸上的表情，正好到他们付钱了，他拿了钱出来，连带着女孩手里的东西一下结了账。 那盒东西，被江历随手装到了兜里。 林星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门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离开便利店，走在了附近的林荫路上，少年手里还拿着她的东西。 她结巴着声音道：“谢谢，那个……你给我就行了。” 江历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恩了一声，递了过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 江历被她的反应逗笑，从兜里拿出那盒避孕套晃了晃：“不敢？” 林星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他声音似呢喃，“当初说强吻我，就强吻我了，我以为你……” 他声音慢慢滑过，视线停留在她的唇畔上：“不是个乖女孩。” 江历的眼神□□裸的在林星辰身上打转，林星辰被他盯得发烫，直接拿手上的东西打了过去。 “我，我和你说，你还没成年！” 江历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年很少有笑得这么灿烂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路灯打在他身上，那双眸子里终于有了亮光。 -- 第65页 “骗你的。”江历随手把那盒避|孕|套装到了兜里。 林星辰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少年已经走近，像熊杰那样搭着她的肩。 他的气息就喷在她的头顶，痒痒麻麻的，“要好好当个乖女孩。”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历记错了路，绕了很远很远才回去。 他们沉默了一路，再聊一路，接着又是沉默。 那天晚上的记忆对她来说，是羞涩又尴尬的。 她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两个女孩在讨论明天的竞赛，她却没一点比赛紧张感。 江历是矛盾的。 没有哪天是像今天一样，让她这么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他喜欢交女朋友，但对女生又很有分寸。 他说绝对不会喜欢她。 却又总是时不时让她心跳加速，就像是睫毛触碰手心的感觉，酥麻难抑。 果不其然，那天晚上，她再次梦到了江历。 是接着白天的梦，她吻上江历之后，少年并没有抽离，而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看。 那道沙哑低沉地声音响起：“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说完，少年，不那一刻他已经从少年蜕变，成了带着绝对占有欲的男人。 他把林星辰压在了门上，那侵略性的吻就那样铺天盖地地下来，他却不满足于此。 从下颌到细白的脖颈，他在一点点往下。 接着，江历就拿出了那盒避|孕|套。 林星辰一下醒了过来，一看时间，才半夜两点。 她却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老李来找他们的时候，被林星辰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江历的目光随之飘过来，里面带了些许笑意和了然。 林星辰回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偏偏今天，他们两个要呆在一起一整天。 竞赛的地点在林城一中里，今天安排的是考试，明天又是参观一天。 老李说安排的时候，林星辰脑海里还是一片乱，听得不是很认真。 酒店提供的自主餐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那里吃饭，老李和其他学校的老师去了一块，林星辰左右看了看，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那天他们沉默着吃了饭，上了大巴车往学校出发。 江历坐在了她身边。 两个人是一个学校的，这样挨着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突兀。 就连老李也没说什么。 林星辰尽力让自己缩小，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看。 可他身上的清冽味道还是拼命往她鼻尖里钻。 下车的时候，江历走在林星辰后面，突然叫住了她。 林星辰回头，兜头扔过来一件男生的校服。 林星辰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校服。 “穿上。”他这么命令林星辰。 林星辰不解，少年耳朵尖都泛着红，指了她身后。 女孩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尴尬。 她快速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江历的衣服很大，能完全罩住。 穿好之后，林星辰小声说了句谢谢，手碰到少年的校服的口袋。 她觉得不对劲，那形状那质感，她低头拿出来一看。 脸瞬间就红了。 “这东西怎么还在！” 那一盒完整的，没有拆封的东西就这样被她拿在手里。 女孩白皙的手和那盒避|孕|套，就像欲于纯，明明是那样不和谐，又那样地勾人。 江历的眸子一瞬间就暗了下去，里面翻涌着林星辰看不懂的情绪。 但她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江历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失态，眸子盯着林星辰看了一会儿，突然侧身离开。 那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把她拉下来。 让她在他身边，沉沦。 林星辰盯着江历的举动，脸已经由红转成白，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冷汗。 周围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正往他们这边打量，林星辰只能赶紧把东西放起来。 他们不在一个考场，林星辰坐下考试的时候，就有人凑过来问她：“那个长得很帅的江历，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林星辰坚定摇头，却觉得身上的校服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有里面那盒东西。 像是什么烫手山芋，正发着让她难以接受的热度。 而那校服上面，残留着少年的味道，淡淡的在她的鼻尖萦绕。 很好闻。 她偷偷深吸了一口。 那天下午回酒店的时候，林星辰又和江历坐在了一起，车上人多，女孩瞪了少年一眼，扭了头不敢看他。 她昨天晚上没睡好，那一路车子颠簸，走走停停，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 江历偶尔会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余光却盯着林星辰看。 少女睡得并不踏实，眉间轻轻皱着，似乎有无尽的心事。 很快他们就回了东安，学校里只有他们高三声，偌大的校园里，多了几分冷清。 季谣谣第一个找上她，好奇中又夹杂着说不清意味：“你们在一起了？” 林星辰觉得莫名其妙，摇头：“没有。” 但她耳朵尖还是红了。 -- 第66页 那盒东西，还在她手里，连带着少年的校服。 季谣谣松了口气，拉着她要去逛校园。 林星辰低着头，应了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有失落。 江历和季谣谣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着，却还这样折磨。 她搞不懂。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看着椅背上的校服，和里面装着的东西，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给少年发了信息过去。 江历并没有回消息。 林星辰看着已经洗得干净的衣服，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那东西扔到了离他们家很远的垃圾筒。 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林星辰那天晚上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带着那衣服去了学校，她递给熊杰：“你帮我给一下江历。” 熊杰诧异抬头，很快了然，正要问什么，江历却出现在了八班的门口。 女生之间有一瞬间的小骚动，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江历和熊杰是好哥们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熊杰也以为江历是来找他的，站起来就要打招呼，就见江历的目光从他身上越过，直接落在林星辰身上。 林星辰连头也没敢抬。 江历盯着她低头做题的身影看了一会儿，一只手插在兜里，语气里都是漫不经心：“我衣服呢？” 边说，他还用另一只在她桌子上敲了敲。 少年的手指细长，骨节根根分明。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林星辰一下想到那时候，看着少年弹钢琴的样子。 是那样张扬又高贵。 真矛盾。 她假装淡定地把校服递过去，少年伸了手过来接，两个人的指尖有一瞬间的触碰。 今年夏天真热。 窗外蝉鸣依旧，树叶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林星辰觉得脸似乎被人点着了。 江历还没走。 他站在那里，将衣服随意搭在身上，手伸到兜里，摸索了一会儿。 再抬头，他嗓音里的笑意压也压不住：“我里面的东西呢？” “扔了。” 教室很安静，林星辰那样细弱的声音，也能让少年听得清清楚楚。 林星辰能感受到江历的视线，灼灼的要把她看穿。 她也能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盯在她的后背，让她很难受。 少年却还不放过她，嗓音不似平日里的清冽，带着几分沙哑：“那你得给我买。” “知道大小吗？” 第32章 生日 林星辰脸一下就红了。 确切的说, 她整个身体都透着淡淡的粉红色，从耳朵尖到手指尖，再到那泛着诱人的唇。 江历插着兜，认真欣赏了会儿, 目光灼灼, 想把这一幕定格。 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 在林星辰想要打人的时候, 拿起了校服, 搭在肩膀上, 侧着脸看她：“逗你呢。” “不用你还我, 我那里还有。” 少年眸子里带着光, 唇角往上扬，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他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那一刻林星辰忘记了呼吸。 夏日里蝉鸣还在一声一声叫, 八班难得安静下来，躁动的心在那片刻里得到了安抚似的。 多年以后，很多人都还记得那少年灿烂的样子, 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以及那明媚的笑容里, 夹杂着着的意味不明的感情。 “给你留着呢。”说完, 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 林星辰脑海里又是一阵嗡，她觉得嘴巴里干干的，很艰难地才咽了口口水。 熊杰一脸好奇，率先打破沉默：“什么东西？你拿了江哥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林星辰低下头，恨不得所有人都忽略自己。 但很可惜，在高三这种高强度的紧绷感中, 难得有一件让大家都有兴趣的事。 连张小枚也凑过来问：“怎么感觉你和江历怪怪的。” “错觉。”林星辰说的很坚定，“我们一点也不熟。” “是。”熊杰给她作证，“我辰姐一直都不喜欢我们江哥的？你想之前的校花还有季谣谣。” 张小枚哦了一声，但眼神里还是明显的不信。 她用她那从来没用过的第六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那种别人怎么也插不进去的感觉。 这事很快就引来了一些波动，岑然听说之后也来找她，嘴里的口香糖嚼的很响，“老实交代吧。” 林星辰把头埋在她校服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能说什么事都没有吗？”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她单方面被江历给耍了。 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江历是故意的。 岑然把她脸拉出来，往她脸上吹泡泡：“别过几天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 “不可能 。” 这个不可能，持续了将近半学期。 竞赛成绩下来了，江历不出所料是第一，而林星辰只得了二等奖。 赵老师却很满意，在竞赛班里把他们夸了又夸。 两个人再一次成了大家的焦点。 那天，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历，少年仍然坐在最后一排，目光又恢复了冷淡，整个人似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 懒散，又带着点厌倦。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江历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倏地勾了一个唇，随即很快消散。 -- 第67页 林星辰转回头的时候，却不确定刚才那个笑，是她臆想出来的，还是真的有。 下了课，校园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一层，树叶也都变得翠绿翠绿，细看还有雨珠往下掉。 就在这天，林星辰收到了她人生中第一次表白。 给她递表白，也是竞赛班的，他们曾经考试的坐到一起过，他性格很腼腆，拦住林星辰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他脸涨得通红，林星辰似乎知道了什么，刚想说话，那男生似乎怕林星辰拒绝，闭着眼睛一股脑地说完。 “你好好考虑考虑，周一告诉我。” 之后，那男生飞快地跑了。 只留下林星辰，想着那男生刚才说的话，低头笑了笑。 其实上初中那会儿，班里就有很多人开始表白，在一起的也有不少，可惜那时候并没有人喜欢她。 她也一直以为，没人会喜欢她的。 但没想到，竟然在高三这样的时候，还能听到表白。 见她在笑，不远处的男生终于受不了，冷冷出了声：“至于这么高兴吗？” 林星辰回头，就看到江历站在那里，一双腿又长又直。 老天爷还真是偏心。 “你怎么回来了？” 江历一下课就走了，林星辰眼里只有诧异。 “不回来，怎么知道我们乖女孩被人表白了，还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林星辰不想和他多呆，那样会让她又要心神不宁一段时间。 见她转身就要走，江历伸手拦了一下：“等下。” 女孩脚步一顿，头并没有回：“又要嘲笑我？” “李铮过生日，让你过去。” 他下巴微抬，声音从林星辰的头顶上飘过。 他似乎又长高了。 林星辰怔楞了一下，回头看江历：“让我去？为什么？” “谁知道。”江历有些烦躁，“也许他也看上你了，想和你表白。” 林星辰小腿直接踢了上去。 少年的腿骨很硬，那一脚并没有让江历多疼，反而让林星辰唉呦惨叫一声。 江历唇角又勾了起来，他伸手弯腰，在林星辰的头上拍了拍：“怎么这么笨。” 不等林星辰回答什么，他就开了口：“我会告诉李铮，你不去的。” 秋天里难得好天气，林星辰吸气，抬着下巴看江历。 “去。”她停顿，“谁说我不去，我还等着他给我表白呢。” 两个人距离只有咫尺，彼此呼吸缠绕，只要他再低下头，那个吻就能落下。 林星辰开始紧张起来，可少年箍着她的头，不让她后退半分。 “别胆小。”他在她耳朵边呢喃，“今天晚上，我等着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淡淡的让人晕眩。 过了片刻，她颓然地靠在墙上，双手捂住脸，仍然觉得自己溃不成军。 太失败了。 无论她如何挣扎，她都抵挡不住，反抗不了。 他的那张网已经织得密密麻麻，只等猎物进场，然后收割。 熊杰还等在班里，说了同样的事情，“李铮请得人不多，你和岑然记得都去啊。” 林星辰点头：“知道了。” “我以为你会不去的。”熊杰奇怪，“毕竟你可是连江哥的生日聚会，一次都没去过的。” 林星辰目光躲闪，恩了一声：“不熟啊。” “那你和李铮岂不是更不熟。” 见熊杰想要刨根问底，林星辰终于抵挡不住，匆匆说了句回家，拿了书包就离开。 熊杰摸不到头脑，耸耸肩拿了书包，也从教室离开。 那天还没到家，岑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怎么回事？江历让我去接你，你真的要去？” 林星辰停在红绿灯前，看着面前的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天空是一种惨白的灰，一场大雨像是时刻就要下来。 她轻轻恩了一声，街上车水马龙，岑然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声音从听筒里蔓延出来：“知道了，就觉得你们从林城回来之后怪怪的。” 说好了见面的地点，岑然那边把电话给挂了，下一秒绿灯亮起，车子行人像是被按了快速键，一切从她眼前快速掠过。 她迟迟没动。 终于在两个红灯之后，林星辰下了决定，找了一家礼物店，买了件礼物。 回了家才知道，袁紫也要去。 沈陶这段时间进步的很大，她舞蹈老师说，按这个水平，考上北舞肯定没问题。 她练习得更勤奋了，推了很多聚会。 包括这一次的。 林星辰也知道，她马上就要考试了。 比他们都要早。 沈陶很奇怪：“我以为你不会去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林星辰也很郁闷，看着手里的礼物，更不知道该不该送。 给她留着纠结的时间并不长，晚上很快就到了，还是之前聚会的地方，他们似乎经常喜欢去那里。 包厢里装修得依然很淡雅，里面小小的喷泉在安静的喷着，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偶尔会有几株翠绿的松柏盆景。 李铮看见她和岑然，迎了上来：“好久不见啊。” 他目光在林星辰多停留了片刻，然后笑容变得大大的：“想见你还真你不容易。” -- 第68页 这话说的暧昧又坦荡，袁紫和袁向都往她这边看了几眼。 林星辰就把礼物送了过去。 李铮大概也没想到，她还会准备礼物，特地夸张叫了一声，让熊杰他们都围了过来。 江历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林星辰不躲不闪。 那片刻的凝望，没逃过在场很多人的眼眸。 李铮拿出林星辰送的礼物，里面是一个唱歌的小人。 “很漂亮。”他放好，装模作样地说，“这么了解我啊？” 他马上就要出道了，听说新歌已经预备好。 这次能回来，恐怕也是千难万难的。 那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孟振生来的晚，到了之后先自罚了三杯，喝着喝着他就开始掉眼泪。 高三还有短短几个月就要结束。 他们就要分别了。 “其实真没想到，咱们几个能在一起玩三年。” 他伤感搂住熊杰的脖子。 熊杰躲开，看着林星辰笑：“你可别这样，我辰姐可是在这里呢。” 林星辰没抬头，装作没听到。 孟振生却把目光落到林星辰身上。 “真没想到，星辰都已经成了大美女。” 林星辰越听越听不下去，急匆匆站了起来。 “我去洗手间。” 再出来，她在门口碰到了李铮。 少年靠在墙上，耳朵上有东西在闪着光。 “在等我？” 李铮点头，脸上没平日里的笑容，“我们出去走走？” 还没等离开这里，林星辰的手就被江历给拉住。 “别去。” 江历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林星辰身上，他看着李铮，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较劲。 “怕什么？”李铮孰而一笑，“江历，这可不像你。” 江历没有笑，清冷的眸子里泛着冷，“你想干什么？” 李铮继续沉默：“你知道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回答：“你看，她要过来，你不也没拦着吗？” 林星辰想从江历手上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少年拉得更紧。 那力气，让她感到有些疼。 江历在生气。 “我以为你只是想见她。” 他声音一惯清冷，李铮楞了一下，随即就笑了。 那笑容不达眼底，走廊的灯光打下来，从某种角度看，能看到两个人出奇相似的侧脸。 他们好像是表兄弟？ 林星辰在脑海里拼命翻找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李铮终于放弃，他语气淡了下来，比刚才多了几分真心：“那你觉得，你能保护了她？” “江历，咱们两个什么样的背景，你……好自为之吧。” 李铮说完，又看了一眼林星辰：“谢谢你的礼物。” 见他要走，林星辰似乎想要叫住他，正要张嘴，突然觉得有人在板着她的脸。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被一股力道抵在了墙上，接着就是少年清浅的呼吸，和他泛着凉意的吻。 不同于之前的蜻蜓点水，这次他吻得很深，不允许林星辰有半点退缩。 那是一个带着淡淡酒意的吻，林星辰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喝了酒。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燥热了起来，林星辰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前却是少年滚烫的身体。 她瞪着眼睛，少年脸上的睫毛她都能根根可见，而一切都像是梦幻一样。 第33章 汹涌 专心。 江历似乎对她的分心很不高兴, 在她的唇上反复辗转，然后他也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他的呼吸清浅的喷在她的脸上，让她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颤栗。 少年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光，那黑漆漆的眼眸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 试图想把她拉拽到深渊。 林星辰觉得她已经无路可逃。 少女的唇上有他留下的味道, 他轻轻用手指撵过, 眸子因为这个东西带了几分清浅的笑意来。 下一秒, 他又俯身吻了上去。 不似刚才那样的霸道热烈, 这次的吻带了几分温柔, 一点点的挑逗她。 林星辰只觉得腿都软了。 她想推开眼前的少年, 想从他身侧离开。 江历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把她锢在这狭小的天地里。 不能动弹。 见她不专心, 江历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很不满意地看着她。 “还想逃？” 林星辰捂着唇，一脸控诉。 是的, 想要逃。 她也咬了回去。 不远处的包厢门打开, 有声音和灯光从里面弥漫开，林星辰趁江历往那边看的功夫，从他的胳膊下逃开。 她觉得身体都在发烫。 好像, 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江历站在原地, 头顶上的灯光发着暖橘样式的光晕, 他却觉得很冷。 那一点微醉的酒意，此时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出来的是袁紫，她见江历和林星辰迟迟没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点微妙的感觉。 包厢里的光暗淡，走廊里的光微亮，就那错眼的功夫, 她似乎看到了少女从江历怀里跑过。 江历站着没动。 哪怕袁紫过来，他也是那样，整个人像染了懒散和倦怠。 -- 第69页 “江历。”袁紫的声音不自觉小下来，“那是林星辰吗？” 江历的眸子移过来，在听到袁紫嘴里的林星辰三个字之后，他才动了脚步。 周围安静的事物在这一刻好像活泛了起来，一切又都重新有了声音和颜色。 他双手插着兜，朝袁紫笑了笑：“是。” 袁紫心里一咯噔，看着少年那颠倒众生的笑容，和他唇上流下来的血。 鲜红的颜色在那里凝固，配合着他的笑容，这一幕是那样颠沛流离的美。 “你们……” 剩下的话她不敢问出口。 她怕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为什么是林星辰？ 林星辰没再回聚会，给岑然发了消息，一个人回了家里。 天已经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 这时候，她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江历是喜欢自己的吧？ 她盯着天花板，盯着不远处的雨伞沉默。 那把雨伞，其实她从拿回来之后，一次也没有用过。 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要吻她呢？ 会不会是他喝醉了？ 少女的心乱成一团麻，终于颓然坐下，给林奶奶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嘟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通了。 林奶奶的声音从听筒一侧传来，是她熟悉的温暖的声音。 “星星啊。”她的笑声都能听见，“天气冷了吗？” “没有。”林星辰摇头，“奶奶，你和我爸爸还好吗？” “都好。”其实每一次打电话，林星辰得到的全都是很好。 不用担心我们。 林星辰鼻子有些发酸：“我爸爸的腿好些了吗？” “好些了！”林奶奶把手机递给林爸爸，“闺女问你腿呢！” “没事！”林爸爸声音有些大，“早就没事了，你这个闺女，就是瞎操心。” 林星辰恩了一声，想和他们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窗外似乎站了人，模糊地看不太清楚，林星辰的手指在窗户上顿了顿，随即又低下头。 看错了吧。 林奶奶照例说了很多事情，家里的苹果树今年丰收了，板栗特别香。 林星辰想到那绵软的板栗，突然开口：“奶奶，给我留着，我也想吃了。” 等明年暑假，她就能回去了。 林奶奶点头：“知道你爱吃，给你留着呢，等我们星星考上大学了，就能回来吃了！” 林爸爸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开口：“前几天苏景藤的老师上他们家了，还说这孩子能考北京的大学，我们星星想去哪里上大学啊？” 林星辰听了就笑：“还没想好呢，我没他学习好。” “我们星星也可棒了！爸爸等你考试结束了，带你去玩滑草好不好？咱们村里也有了！” 那是林星辰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喜欢去滑草，但是景区的都很贵。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村里都有了。 “好。”她点头，心里之前的忐忑都消散了。 比起高考来，似乎那个吻也不算什么了。 好好学习。 她挂了电话，拿起厚厚的练习题，又做了几页。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熊杰在课上的时候问她：“昨天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早走了？” “哦。”林星辰把头发挽到后面，用自己早就找好的说辞，“身体不舒服。” 这个理由让熊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和江历打起来了呢。” 林星辰的手一顿，不知道熊杰的脑洞是怎么歪到那边去的。 但是说打起来，似乎也没说错。 江历没来找她。 岑然倒是过来了一趟，满脸的兴味，“说说吧。” 林星辰拉着她走在学校的桂花树下，有几分怅然的说：“明年就见不到这树了。” “我绝对不会想念。”岑然已经学得头都大了，“我恨不到现在就高考。” 林星辰脸上带了笑意，没瞒着岑然：“我和江历有点冲突。” 她用了冲突这个词，岑然一点也不意外：“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 她停顿了一下，问她：“不准备在一起？” “恩。”林星辰摇头，“他只是新鲜。” 也许还不如新鲜。 江历也没来找她。 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林星辰有时候就想，幸好她没着急高兴，没急着答应。 不然，她不过是下一个校花，下一个季谣谣。 第三次月考来临之前，林星辰都刻意没去想江历的事情。 直到季谣谣来找她。 季谣谣已经又换了一个男朋友，仍然是学弟，仍然很帅气。 她神秘凑过来，问林星辰：“江历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上学？” 林星辰一楞。 她不知道。 她从来没去过一班，就连上二楼，都是特意绕着走的。 季谣谣也是一楞。 “你竟然不知道？” 见林星辰的反应不似做假，季谣谣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大了。 “还真是。”她摇摇头，真的从心里开始同情起江历来。 比起他来，她曾经受的那点伤害，似乎都已经不值得一提。 -- 第70页 毕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所有。 “星辰。”季谣谣收了笑容，“你知道他家吗？” 林星辰摇头，季谣谣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他家什么样的话，就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了。” 说完，女孩从操场的台子上跳下来，潇洒地甩着马尾辫子。 “我要准备艺考了。”她头也没回，“可能就不来学校了。” 林星辰盯着女孩高挑的身影，朝她挥了挥手。 每个人是都有着似锦的前程。 她往回走，看到篮球场，想到高一的时候，她跟着班里的女同学，一起趴在窗户边偷偷看江历打篮球。 那时候，李铮也还在学校。 夕阳染着橘色的光，日落大道里一片温暖美好。 回到教室里，林星辰第一次向熊杰问起江历来。 熊杰吃惊，但还是点了头：“对，江哥这段时间都没来学校，他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 熊杰迟疑了一下，反问林星辰：“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 那种让他觉得诡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张小枚直接踢了他一脚，“问你呢，你就快说。” 熊杰害怕张小枚，条件反射的开口：“他爸出事了，他们家怎么说呢……反正挺奇葩的。” “他家在哪里？” 林星辰手心里都出了汗。 熊杰给了地址，问林星辰：“你要去吗？” 林星辰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天晚自习，林星辰翘了课，一个人踩着自行车，到了他家的别墅。 两家离得原来这么近啊。 林星辰感慨，站在门口处没在动。 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滴了雨，淅淅沥沥的，周围都安静下来。 她没勇气去找他。 甚至，她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要过来这边。 身上渐渐淋湿了，林星辰觉得冷，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少年。 他额前碎发也湿了，眼角的地方好像有一道疤。 头顶上的光打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眸子深邃，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癫狂和萎靡。 手里那根烟染尽了，最后一点猩红的光在雨夜里消失。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安静的夜里，林星辰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敲击着她的胸膛。 江历依然站着没动。 直到她终于忍不住，抿着唇站在他面前。 “你来做什么？” 他声音哑哑的，却依然能听出来里面的汹涌澎湃。 那是他压抑着，不曾表露出来的疯狂。 “那把伞的利息，你还要不要？” 下一秒，少年只觉周身的黑暗褪去，眼前的少女明媚又灿烂，朝他伸了手。 第34章 2016年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确定？” 他视线在女孩身上上下扫视，想确定刚才的那句，是否是他的幻觉。 “确定。”少女轻轻点头, 雨把她的衣摆打湿, 就如那天初见一般, 狼狈又任性。 她鬼使神差的上前问话, 而他鬼使神差的逗弄她。 都怪那天的雨下得太美好。 那天晚上, 在路灯下, 两个人静静对视, 然后倏而一笑。 林星辰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 江历唇角带了几分笑：“姜太公钓鱼。” 见她不信, 他抿了唇，遮住眼底的疲累。 “没什么。” 少年的眼眸闪躲了一下，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这寂静的夜晚里。 “那这伤疤呢？”林星辰一双素白的手, 轻轻触碰了上去。 下一秒, 她只觉天旋地转。 少年将她拥入怀中，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林星辰，我等了你很久。” 你都不来。 今天晚上, 他以为那个身影, 又是他的错觉。 少年的怀抱依然清冽, 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后来，林星辰和同事工作的时候，偶尔也会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 有吸烟的，有不吸烟的，但没有一个人，是像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再后来的事，林星辰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很多, 只觉得剩下的那些日子，快如白驹过隙，悄然而逝。 但分手那天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很多时候，她白天努力适应国外的环境，适应他们这里的生活，很少很少去想到江历。 到了晚上，大脑却在自动的播放回忆。 这让她每次醒来，都要怔楞很久。 在无人夜晚，那是她荒芜一片的心里，难得开出想念的花。 2016年，伴随着那一声电话铃声，女孩已经尘封许久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淡淡的涟漪。 回去，还是不回去。 当初出国十分仓皇，岑然，熊杰，张小枚，媛媛，这些人，她都没来得及告别。 还有林奶奶和林爸爸。 她在这个国家已经呆了很久，上学的时候喜欢假期里去各个国家游玩，她一个人背着包，去看过冰岛的极夜，一个人在那厚厚的雪里踟蹰过很久。 也在英国的教堂里徘徊过，想着那个少年，此时会在做什么。 -- 第71页 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之前的女朋友都不是真心的，不过是各取所需。 那时候，她信了。 所以后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才觉得冲击巨大。 且让她浑身不舒服。 那时候，他也看到她了吧。 不然又怎么会，她提分手的时候，一点也不挽留。 她在庆幸他的不挽留。 当然，在国外的时候，她也被骗过，身无分文的站在街头，只切盼着能见到一张中国面孔。 离开了这个国家，她才发现，只有这里是她的家。 飞机从几万英尺的空中降落，听到熟悉声音的那一刻，林星辰内心的激动再也忍不住。 她憋着眼泪，和沈陶见面拥抱，和沈行之谈笑风生。 窗户外面的街道已经变了很多，又似乎没有完全变，她还记得那些年，一个人骑在这些马路上。 后来是两个人，她和江历也曾经骑车穿过很多地方。 街道的拐弯处，公交站牌前，林荫树下，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四目相对，里面是化不开的浓糖。 你看，那时候多甜蜜，后来就有多残酷。 婚礼结束的那天，她和苏自衡坐车回去，沈行之和沈爸爸似乎想撮合他们，特意让男人拐了弯的送她。 她笑着点头，坐在了他车里的副驾驶上。 苏自衡不抽烟，车里的味道很干净，他见林星辰有些疲累，给她从后座拿了一件衣服。 “盖着吧。” 林星辰顿了一下，没接着：“不冷。” 苏自衡也没强迫，用余光看着林星辰：“之前在车库里的那个，是你男朋友？” 林星辰摇头：“不是。” 车内安静下来，苏自衡没再问问题。 这一天的体验，对林星辰来说，并不好。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在那里了，她依然无知无觉，看到林星辰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这些年，沈爸爸带着沈妈妈去过几次国外，他们母女相处的倒不错。 沈爸爸给沈妈妈把头发挽了一下，脸上带着歉意。 “星辰。”他给她倒了水，“你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没有。”林星辰摇头，她上前拉了沈妈妈的手，“我没事。” 沈妈妈没甩开她的手。 这天的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林星辰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那副巨大的海报，上面木星和土星依然那样耀眼。 她一个人静静看着，窗外有树叶沙沙声，偶尔还有虫鸣叫一两声。 新郎新娘不住这边，整栋别墅里都是安静的。 她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 回国第一天的晚上，她没梦到江历。 那个少年的身影，早已在多年的蹉跎中，模糊不清。 岑然是第二天约她的，两个人选的地方依然是天文馆。 “你还喜欢吗？” “喜欢。” 林星辰和她并肩站着，当初两个穿校服的少女，此时都已经亭亭玉立，早已经长大。 他们进去，然后驻足。 这里已经和多年前不一样了。 一切都是高科技的，新鲜的，给人巨大的冲击。 但是，却没了记忆里的那种兴奋。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岑然问：“你在国外，有没有去听他的演唱会？” 林星辰一下就知道岑然嘴里的他是谁。 “去了，今年不是不全球演唱会吗？” 这个答案让岑然很满意。 “那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好。” 两个人找了一间咖啡馆，闲着聊了几句。 这家咖啡馆是后来开的，门口的木牌子上挂着几株鲜花，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人并不多。 店门口有一颗不算矮的香樟树，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叶子，风吹动时叶子就四下晃悠，像在诉说着什么。 那天他们在咖啡馆里坐了很久，岑然看出来林星辰不想回家，就邀请她：“去和我住？” 林星辰摇头：“我怕苏景藤杀了我。” 岑然想到苏景藤的脸，也笑了。 他们两个，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在一起。 岑然一身大小姐脾气，却为了苏景藤住过城中村，睡过没有厕所，没有浴室的地方。 林星辰知道的时候，只有唏嘘。 天色渐晚，暮色四起，林星辰拿了包，想着再不走，堵车堵得她想走也走不了。 但她爱这样的热闹。 在国外，总是一个人，哪里都冷冷清清。 两个人咖啡店门口分别，岑然想送林星辰，但他们住的地方隔了大半个城市，十分不方便。 岑然也知道林星辰的脾气，知道她不想愿意麻烦别人。 她只好和她在这里分别，走得时候特意上前抱了她一下。 “星辰。”她嗓音带着吸烟过后哑哑的味道，“你能回来真好。” 林星辰回抱住她，强忍着哽咽，点了头。 是啊，真好。 岑然走到不远处的停车场，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手机。 上面的信息，还停在她给江历发的微信上。 还没来吗？ 她打开门，上了车。 再不来，她也不管了。 街面上，林星辰正摆弄着打车软件，偶尔有风吹过，吹动着她的头发，有几缕浮起，挡着她的眼睫。 -- 第72页 她抬手，把那头发放到耳朵后面，暮色中她素白的指尖晃动，光茫一闪而过。 江历在不远处的车上，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那处身影看。 和几年前相比，她褪去了之前的青涩和不安，有了这个年纪女孩子特有的柔美。 依然那么动人。 只是在看到那指间的光茫之后，江历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他找过林星辰。 那时候，他在她公寓楼下等了很久，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一起从电梯里下来。 他们还去看过展览，去过博物馆，甚至她还邀请他上过课。 那个戒指，想必就是那个人送的。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涌，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林星辰已经打好了车，正无聊等着，她没低头看手机的习惯，而是贪婪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日落铺满整个大道，树影被拉长投放，光线柔和，街灯还没亮起，行人一个接一个。 女孩露着温婉的笑容，眼眸里的明亮，像是盛满星辰的夜晚。 林星辰没等来她的出租车，司机师傅被堵在了路上，给她打电话：“姑娘你取消吧，过不去，你那个街太窄了，进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挂了电话，林星辰乖乖取消了订单。 她没觉得师傅说的有什么不对。 毕竟，她眼前有一辆车已经停了很久，都没有往前动几步位置。 她纠结着要不要走出这条街再打车的时候，那辆她之前注意的车，突然降下了车窗。 在她满脸震惊错愕中，江历那张脸露了出来。 男人的脸依旧很完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像是老天对他的赏赐，再上面是一双浅薄的唇。 那双眸子微眯着，一双好看的眉簇起，里面盛放着的淡淡的疲倦。 他一只手搭着车窗，一只手点着下巴，低沉的声线里只有两个字吐出：“上车。” 第35章 别走 树叶沙沙了几声, 风吹着女孩额前的碎发，遮挡住她的视线。 那一刻，她只觉得时间被按了暂停键，刚才所有的日落, 阳光, 树影都褪去了颜色。 他变了。 比少年时期要更冷漠, 那双眸子里似乎不带一点温度。 他也在看她。 不像沈陶结婚那天, 他没穿西装, 一身休闲的衣服依然能看出来价格不匪, 他没系衬衣最上方的扣子, 一截好看的脖颈露在外面, 和里面隐隐若现的锁骨，慵懒且性感。 下一秒，他冷淡的声音响起, 眸子里的耐心似乎有些熬尽, “上车。” 这一开口，世界又恢复了色彩和声音，她站在马路边, 他坐在车上, 两个人隔得不是很远。 却又很远, 那是漫长的几年岁月，是隔几万英尺的地界。 她后退，摇头：“不用了，谢谢。” 语气客气而疏离。 江历的眸子闪过一丝低落，又很快湮没，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 “林星辰。”男人并没有走，反而从车上下来, 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被路灯拉得长长的。 他的头顶是一圈光晕，垂下的眸子依稀能看到根根分明的睫毛。 然后，男人俯下了身，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你以为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林星辰想往后撤，被他一只手给锢住。 就像曾经。 他也是这样，把她圈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四下动弹不得。 林星辰有些烦了，想推开他一走了之，他却已经拉开了车门。 “你想多了，我只是恰好路过，看到老同学在这里等车而已。” 他的话，让林星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信。 “不敢？” 林星辰吸了一口气，唇角带了几分嘲讽：“有什么不敢的。” 她依然会被轻易激怒。 林星辰打开后座的车门，谨慎地把包放下，说了个地址。 他点头，刚要开口，听到后座传来手机铃声，女孩已经接了起来。 车子平稳启动，安静的车内能清楚的听到林星辰和那边说笑的声音。 后视镜里，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疲倦，身姿却坐的笔挺，只有那素白的手，和那戒指在泛着光。 江历依稀能听出来，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而林星辰也正用他从来没见过流利英语，在和对方交谈。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江历开了一点车窗，扯了扯衬衣的腕袖，最终拿了烟出来。 和林星辰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少抽烟。 她不喜欢。 青烟袅袅升起，车内的清冽的味道渐渐被烟草味代替，林星辰打电话的间隙，往江历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怎么的，除了那猩红的烟头，男人的眼尾似乎也带了红。 她正要在看清楚，男人突然踩了刹车，素白的手轻轻一颤，手机掉落在地上。 车内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林星辰把手机捡起来，江历叼着眼，眼里却没一点歉意，“前面红灯。” 她哦了一声，却再也没了和对方聊天的兴趣，匆匆挂了电话。 “男朋友？”他吐出来一口烟，青色的雾将他的神色遮盖，眸子却盯着后视镜里的女孩看。 -- 第73页 林星辰没回答。 她把旁边放着的包拿起来，开了窗，晚风一下吹了进来，将她的头发吹得四下凌乱。 江历也把窗户开大了些。 车内属于他的味道，也终于淡了些。 车子像离弦的箭，等林星辰意识到，他们已经出了市区。 “去哪？” 这是她上车之后，第一次主动和江历说话。 一根烟已经快吸完，他将最后一口青雾吐出来，胳膊搭在车玻璃上，没吭声。 林星辰也就不在问。 两个人都在别着劲，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般。 等车子再次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日落已经完全下去，再也看不到任何光影。 眼前的一幕却让林星辰微张了嘴。 远处是旷野，眼前是黄昏。 江历给她打开车门，等她走下来。 “林星辰。”他从车里拿了外套，强行给女孩披上。 “不用。”她想拒绝，男人的手已经搭了上来，不容拒绝。 “放心吧，你男朋友不在这里，没人知道。” 那衣服很暖，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山上风大，将她的衣摆吹起。 “那你想怎么样？和我玩出｜轨的游戏？”她眼里带着笑，说的话却是扎着他的心。 江历眸子有一瞬间的漆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没否认。 她有男朋友。 “你想的话。”江历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我愿意奉陪。” “即使是个情人？”林星辰回头，眸子里的嘲讽遮也遮不住。 高高在上的江历，从前是众星捧月，万众瞩目，如今是掌握江家公司，投资圈的新贵，也会愿意做情人？ 江历没错过女孩眼眸里的嘲讽，但他还是点了头。 愿意的。 如果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江历的薄唇轻抿了一下，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可惜，下一秒林星辰已经收敛了神色，眸子里的光淡去，朝后退了一步：“可惜我不愿意。” 那一刻，江历听到有什么东西再次破碎，身侧的拳头被他死死攥着，上面青筋根根分明。 眼前再也不是温柔黄昏，而是漫天不尽地狱。 四年前，林星辰给他发的短信分手，他没在意。 那时候想，林星辰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离开？ 再回首去找，林星辰已经连人带东西，都消失不见。 那时候，他就是这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江历觉得胸腔闷闷的，嗓子里又痒又干，眼前的女人有多狠心，他比谁都清楚。 就是这一刻，他生出了想把她翅膀砍断，把她束缚在身边的念头。 但也仅仅只有这一刻。 和林星辰在一起的时候，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女孩是有多爱自由。 － 到了家，时间已经快到十点，沈爸爸等在客厅里，见她回来，什么都没问。 “明天还要出去吗？”林星辰换鞋的动作一顿，点了头。 “我想回村里看看，今晚的飞机。” 十二点，她一刻也不想等。 “行，也该回去看看了。”沈爸爸没拦着她，那边一直是林星辰放不下的存在。 林星辰松了口气，回到房间里，看着还没怎么打开的行李箱，颓然坐在了地上。 这天回村里，是她回来之前就订好的机票。 那里虽然已经没了林奶奶和林爸爸，但她还是想回去看看。 岑然说，那里变化很大。 夜晚很寂静，一个人的时候，林星辰又想到了江历。 回来的路上，男人一直没说话，他的下颌线绷的紧紧的，捏着方向盘的手都在用力。 他在生气，林星辰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 但她却无力去管。 江历把林星辰送到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 他坐在车里，重新燃了一根烟，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房间。 他这几年，来过很多次，可那间房子，一直没亮着灯。 这一次，灯终于亮了起来。 江历把烟给熄灭了，手机里是李铮打过来的电话，“在哪儿呢？” 李铮这几年在娱乐圈混的开，江历眼光好，帮着投资了好几部戏，一下让他一个歌手，登上了影帝的位置。 “外面。”江历打了方向盘，语气里没多少耐心，“有事说事。” “之前不是说好投资的那部戏吗？我找好女主了。” 江历不怎么关心这些，随口应付：“你看着办。” 李铮知道他的脾气，不和他多说，换了话题问他：“出来喝酒吗？” 江历本来想拒绝，但一转念就同意了。 “老地方，等你。” 等江历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烟雾缭绕，里面坐着几个年轻人，都是这几年圈里比较出挑的年轻人。 他们一见江历出来，都笑着打趣：“咱们江大美人出山了。” “看来江哥心情不错啊。” 江历进去了随手把外套搭在座椅上，只朝他们点了头。 李铮扔了烟过来，江历低头看了一眼，就拒绝了。 “怎么不抽了？” 这几年，江历抽烟抽的很凶，李铮知道他压力大，劝他的时候很少。 -- 第74页 但江历主动说不抽，还是第一次。 很快，他就了然。 林星辰回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许白身边，坐着季谣谣的身影，见她也往江历这边看，许白洗牌的手一顿，语气低沉下来：“看什么？还想旧情复燃？” 季谣谣抬着下巴，故意看着许白，点了头：“是啊。” 两个人已经结了婚，是家族之间联的姻，不过两个人婚后各自看不顺眼对方，除了那方面固定交差之外，谁也不管谁。 但互相不干涉，也不代表着许白看着季谣谣对着江历发花痴。 季谣谣故意这么做，拿手机给沈陶发消息：“你猜我今天在聚会的时候，看到了谁？” 沈陶正在外面度蜜月，看到手机之后赶紧回了消息。 他们两个是在大学的时候，成了好朋友的。 缘分有时候就这么巧妙。 季谣谣就把江历的照片发了过去。 许白见和季谣谣说话，她一直低头看手机，凑过去一看，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看江历算了，还偷拍，偷拍就算了，还给闺蜜发。 他许白头上都快成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季谣谣没空管许白，嫌他碍事，皱眉问他：“你凑过来干什么，离我远点。” 江历刚坐到牌桌上，就见许白投射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寒意。 这眼神江历太熟悉了，并没有当一回事，懒散地坐在那里，拿了牌随便打。 他技术好，一般只要他上场，就没人能从他手上赢牌。 许白刚平复下来，就听到季谣谣惊呼了一声，人就挪到了江历身边，举着手机让他看。 江历先是闻到了一股香味，是大牌香水的味道，他下意识就往后扯。 接着，他身子定住，目光一下冰冷，季谣谣举起的手机里，赫然是林星辰的身影。 女孩坐在机场的候机室里，正朝镜头笑，这画面显然是视频的时候截图下来的。 她要走。 江历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傍晚的时候，她男朋友刚打过来电话，她就要走。 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 下一秒，江历已经猛然站了起来，拿了衣服就往外走。 不可以走。 他脑海里只有这个声音在回荡。 第36章 过来 许白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想问季谣谣，和江历到底说了什么，让人家刚来就走。 可看季谣谣的表情，他就闭了嘴。 季谣谣高傲地坐下, 用脚踢许白：“你好了没？什么时候回家？” 两个人有一个婚房, 不过通常的时候, 两个人都个住个的。 但今天不是, 今天是两个人交公粮的时候。 季谣谣催许白, 许白站了起来, 李铮看过去：“怎么？你们也要走？” 许白指了旁边的季谣谣：“没办法, 回去得伺候这个娘娘。” “我是娘娘, 那你是什么？太监？” 李铮低着头笑了一下，拿着手机给江历打过去电话，不想吃这两个的狗粮。 对面却没人接。 车子正在飞快地行驶着, 车窗开得很大, 能看到里面人冷淡的侧脸。 他走得高架桥，从这里到机场，最快能够在一个小时抵达。 江历从来没祈祷过什么, 但在这一刻, 他希望这架飞机如同几年前的一样, 不要准点。 等他一下。 可惜，等江历到机场的时候，林星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远处的低空，飞机正缓缓往上升。 男人颓然笑了笑，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 所以说，他对林星辰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很心狠，这在上高中的时候, 他就已经领教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历没去管，盯着机场的方向又看了半天，良久才转身。 夜空很空旷，一颗星都看不见。 他坐在车里抽了两根烟，云雾缭绕中男人侧脸越发模糊，他忍不住又想到分手那天。 那天雪下得很大，是2009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他去追她的飞机，却眼睁睁着看着飞机起飞。 江历从不信命，从那时候也信了他小姨说的话。 “我们家里人都没办法得到真爱。” “你不过是个贱种，都不配来到这世上。”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江历叼着烟，眸子深深，淡然打开看了看。 是季谣谣。 微信里只有她发过来的语音和一张图片：“你找到她没？我看她发朋友圈，是回老家了。” 下面就是嘈杂的声音，夹杂着许白的低音，他没仔细听。 脑海里，只有回老家几个字。 冷汗贴在他身上，有些不舒服，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一直在跑。 也没注意她航班的信息，明明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江历发动了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车子都很少，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车载放出来的声音。 是一首外国歌曲，是他这么多年会偶尔听的曲子中的一个。 他没觉得哪里好听，可那个女孩喜欢。 在红绿灯路口，男人再次点开了季谣谣发过来的信息，看着林星辰的朋友圈截图发呆。 红灯很快就变成了绿灯，江历的车子并没有发动。 那双修长的手点了保存，放在了手机里的文件夹里。 -- 第75页 那里面，是从她发空间开始，保存的图片。 有明月，有星空，有她老家的山山水水。 还有一张女孩侧颜，捧着什么东西在看他的照片。 许久，他才将手机关掉，吹着冷风发动车子。 林星辰是在第二天清晨抵达老家省会的，从这里坐车还得需要四个小时。 她吸了口这里的空气，在颠簸一路之后，终于到了老家。 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之前县政府在这里投资，将他们村开发成了旅游项目，高速路就在村不远处，家门口也都是柏油沥青路。 沿着这些路慢慢走，林星辰终于找到林爸爸修得那条路。 依然是那样的平坦，林星辰站在那条路的起点，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爸爸和奶奶，已经离开了四年。 这四年，她没敢回来一次。 有村里人骑着电动车路过，见林星辰站在路边哭，骑着车子过去了，又折返了回来。 “星辰？”对方的语气不太确定，带着他们这里特有的乡音。 林星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仔细想了想，才不确定地问：“菊芬？” 对方点了头，菊芬显然很高兴，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林星辰：“你这是刚回来？” 林星辰点头，“我回来看看。” 菊芬了然，问林星辰：“用我带你一段吗？咱们村和以前不一样了，拆了很多房子，又盖了很多新房子。” 她前面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和菊纷的样子有些相似，见林星辰看过来，她笑着说：“我宝宝。” 林星辰听林爸爸讲过她，那时候早早就在村里结婚了，没想到孩子已经这么大。 菊芬那时候还去他们家里找过她，给她送过喜糖。 “我想先去看我奶奶。”林星辰坐在后面，问菊芬，“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知道。”他们村的墓地也全都迁走了，不在原来的那地方。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聊天，可很快就没什么话题了。 “你们大城市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菊芬把车子停下，“我听说苏景藤也在大城市里，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啊，都能在外面见世面。” 女人脸晒得有些黑，从电动车前面拿了几个苹果和板栗递给她，“尝尝。” 林星辰木然地接过，看着这片墓地，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很快，她就找到了林爸爸和林奶奶。 两个人依然在一块，墓地上的照片很新，周围打扫的也很干净。 一看就是有人经过过来帮忙打扫的。 自然的，她想到了苏景藤。 也就他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会帮着打扫收拾。 林星辰没纠结太久，在那墓碑前跪下，轻轻说：“奶奶，爸爸，我回来了。” 等她再抬头，已经到了中午，炽热的太阳下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秋老虎依旧很厉害，树上的蝉鸣叫声却没了。 菊芬还在等她，小女孩已经无聊地睡着了，林星辰很不好意思：“多谢你在这里等我。” “客气什么。”菊芬给她递了纸，问她：“你要在这边住几天吗？” 林星辰点头：“我先去村里看看。” “那边住的人不多了，都住在新村这边，也有民宿旅馆，要不你住我们家吧，我们家就在马路边，很方便的。” 她怕林星辰觉得她会要钱，又说：“不收费的。” 林星辰感受到久违的热情，心里似是有暖流滑过，就先跟着菊芬去了他们家的民宿。 的确是不一样了，和每个旅游景点一样，他们这里的景区也是那般，周围很多卖纪念品的，也有很多小吃的。 但那山那水没变。 菊芬的家里人都很热情，林星辰一路上听她说了，这民宿是她娘家开的，白天她就过来帮忙。 那顿饭林星辰吃的很开心，菊芬奶奶做的味道很纯正，像她奶奶。 还特地给她煮了板栗。 老人家从前总是去找林奶奶说话，见林星辰回来看林奶奶，拉着女孩的手，一直不停得拍着，偶尔还会摸摸她的头发。 “我们星星都长大了。” 那一刻，林星辰再也没忍住肆意汹涌的眼泪。 下午的时候，林星辰去找了村长，跟着村长一块去了县里。 她要在这里投资一家中学。 在美国那些年，她存下不少钱，加上沈爸爸往她卡里给她打的，一座中学完全可以建起来。 这样，村里的孩子就再也不用跑很远的路去上学了。 再也不会像当初她那样，林爸爸一直等在车站，不管是刮风下雨，他们都得骑摩托冒着雨回去。 可惜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了。 村长很高兴，县长也很高兴，只等着程序走下来。 等回到村里的时候，菊芬一家就听说了这事。 “那真是太好了！” 菊芬摸着她女儿的头发：“到时候我们家小欢就可以在村里上中学了。” 林星辰吃了饭想去房顶上，山里夜凉，菊芬给她递了件衣服。 这房顶上，依然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在这山里的岁月，林星辰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这里当成归宿。 手续还没等下来，她之前定好的施工队已经来了。 -- 第76页 跟着施工队后面的，是一个修长的身影，男人显然和这里格格不入，眼眸睥睨这里的一切，像是等人来膜拜的神祗。 那一瞬间，林星辰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江历怎么可能在这里？ 男人也在看她。 女孩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线衣，下身是简单的牛仔裤，小白鞋。 平平淡淡的一身，却将她衬托的很温婉。 山里的风大，将林星辰的头发吹得扬起，像是随时都会驾风消失一样。 风也在吹着男人，林星辰甚至能看到因为风大，他眯起的眼眸，和颤动的睫毛。 包工头老张没看见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开口对林星辰介绍：“这是我们的老板，负责这次施工。” 林星辰没伸手，江历也没动。 老张后知后觉，看了看林星辰，又看了看江历，突然反应过来：“星星啊，你是不是也看呆了？我就说，我们新老板长得可像明星了。” 老张也是村里人，负责他们这镇上的所有施工。 林星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故作淡定地开口：“你好。” 那边江历看她那双素白的手，上面已经没了那枚戒指。 不知道怎么的，江历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他伸出手握住，一个人的指尖冰凉，一个人的手掌却很暖。 冰于火，总有一个会融化。 江历眼里带了笑意，“星星是吧？我是这次施工的总负责人，这学校由我来盖。” 那星星两个人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淡然却温情。 他也叫过她星星，在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夜里，他会把她压在身下，这么呼唤她。 林星辰觉得耳朵都在发烫，故作镇定地把手给抽了回来。 然后转身叫老张，小声问：“张叔，怎么回事？这人怎么成了老板？” “哦。”老张给林星辰解释，“刚把我们公司给买下来，我顶头上司的上司。” 江历站在不远处，任由他们说话，眼睛盯着这村庄看。 他不是第一次来。 村里人显然有人认识他，见了面会和江历点头。 他让助理搬了东西，住在了菊芬娘家的民宿，就在林星辰隔壁。 菊芬奶奶很高兴，那天晚上林星辰一回来，她老人家就拉着她的手悄悄说，“来了个你们小姑娘都喜欢的帅哥，就住在你旁边住着呢。” 林星辰有不好的预感，一回头果然看见江历站在房门口，头发凌乱着，额前的发丝上还有水珠往下滴。 男人显然是刚洗了澡。 他没看林星辰，越过她走到菊芬奶奶身边，问道：“有吹风机吗？房间里的不能用了。” 江历就挨着林星辰，男人身上的味道拼命往她鼻尖钻。 又是那清冽的，如雪松的味道。 “有的。”菊芬已经回去，只有她老人家在看店，她去翻柜台，却没找到。 一个房间都是一个吹风机，似乎没多余的。 老人家觉得不好意思，就看向林星辰：“星星，你房间里的那个，能不能先让这小伙子用用啊？” 江历的头发还在滴水珠，他后背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一大片水渍。 林星辰不想让老人家为难，点了头。 “等我一下。” 江历就靠在林星辰房门口，整个人都懒散下来，看着女孩子的房间。 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衣服也挂得整整齐齐。 林星辰很快就拿着吹风机出来，江历的眸子却像是有火跳跃，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似是呢喃：“想不想让学校快点盖起来？” 林星辰抬眸，只见男人指了自己的头发：“过来帮我吹一下，明天我们就开工。” 第37章 安静 林星辰把吹风机放到江历的手上, 语气很是不客气：“做梦吧。” 江历拿着吹风机没动地方，还是那样斜依着墙，扯住想走的林星辰。 他手掌很热，隔着她的衣服传递过来。 “真不想明天就开工？”男人的声线很好听, 走廊里的风吹过, 和着窗前挂着的风铃, 格外悦耳。 “手续都还没下来, 明天施什么工？” 林星辰抱着胳膊,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 林星辰觉得眼前似乎花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唇角往上提, 突然把身子压了下来。 从另一个角度看, 就好像是男人把她给锢在了怀里。 林星辰只闻到了他身上刚沐浴过后的味道，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两个人的鼻尖距离很近，他浅薄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郏上。一滴水珠正好从他额前划落, 一下掉到他的脖颈处。 从喉结处一点点往下滑, 在那白皙的锁骨处停留了一下，又继续没入衣服里。 林星辰觉得她的呼吸都重了些，脸被烧得通红。 下一秒, 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当然是来找你。” 轰得一声, 林星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她使劲一推，把江历的身体往后推的踉跄了一步。 然后，迅速跑到房间里，把门给关上。 菊芬的奶奶刚才在接电话，此时转过身来，见江历还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问他：“这个吹风机也不能用？” 江历藏住眸子里的汹涌, 点了头：“不能用。” -- 第77页 菊芬奶奶一听不能用就慌神了，生怕长得这么好看，穿得又很昂贵的男人生气，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小声嘀咕：“怎么都不能用？我之前没听菊芬说起过啊。” 她拿着吹风机要走，江历示意老人家敲林星辰的门。 “她懂这个。” 菊芬奶奶半信半疑，狐疑看着江历：“你认识我们星星？” “恩。”江历不自觉扯了扯白衬衣的领口，“我是她……” 那个前男友还没说出来，林星辰就从里面打开了门，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菊芬奶奶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就被林星辰绯红的脸郏转移了话题：“星星，屋里很热吗？没开窗户？” 民宿里有空调，但大多数都是不开的，何况已经这样的天，晚上睡觉都需要盖厚被子。 “没事。”林星辰捂了自己的脸，从江历手里拿过吹风机，“怎么就不能用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里带着几分生气。 菊芬奶奶盯着他们两个看了看，脸上就带了笑来：“你们之前认识啊？” 林星辰怕江历再说出什么来，赶紧点头：“认识，不过不熟。” 江历就那么懒散靠着墙，看着林星辰在那边瞎说。 菊芬奶奶还想说什么，电话又响了，这时候也算是旺季，问民宿价格位置的有不少。 走廊里又重新只剩下两个人，林星辰回头看江历，男人脸上兴味十足：“我们不熟？” 他视线在林星辰上下扫视，那眼神似是带了温度，看到哪里林星辰都觉得像是被烫了一样。 林星辰强撑着开口：“你还有事没？” 江历把视线收回，神情严肃了几分：“过来帮我吹头发，明天我就帮你拿到手续。” 林星辰不信，何况男人的湿发在走廊里吹了半天的风，已经快干了。 吹什么吹？ 她转身就走，江历站在那里没动，突然又低头轻笑了一下。 还是那样……可爱。 林星辰这天晚上又没睡着，一想到江历就住在她旁边，两个人就隔着薄薄的墙，她心里就很微妙。 晚上不知道几点钟，她清晰的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上厕所的动静，以及啪嗒一声关灯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两点。 第一个念头是，江历睡的可真晚，第二个念头是，这房间的隔音可真差。 其实她也能理解，毕竟这房子当初都是匆忙盖起来的，菊芬家又不是多富裕的，能盖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等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历已经坐在了小厅的椅子上，神采奕奕的。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男人的眼圈下，没发现任何黑眼圈。 有的人就是这么得天独厚，林星辰很早之前就领教过了。 江历也看到了她，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了扫，很快就收了回去。 她没和他打招呼，他也没说什么。 菊芬一大早就听奶奶的八卦，眼睛一直留意着他们，见两个人这样，分明就是不认识。 民宿有早餐，饭厅就在一楼，可以选择露天吃，也可以选在餐厅里面。 林星辰拿了饭坐在了外面。 她喜欢吹着风，这样的天气还不到冷的时候，风吹在身上都是舒服的。 菊芬的家就建在山脚下，放眼望去，远处都是层峦叠嶂的山峰，青烟缭绕，似乎看不清尽头。 江历没坐过去，他先一步吃完，之后就上了楼。 菊芬见没人的时候，就凑了过来，问她：“那帅哥你认识啊？” 林星辰点了头，“从前的同学。” “哇。”菊芬的眼睛都成了星星眼，“你们好有缘分啊。” 林星辰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觉得很香的早饭，也突然食之无味起来。 江历这一天都很安静，他今天没去工地上，林星辰自己花了半个小时走过去，老张已经过来，正在看图纸。 他往林星辰身后看了看，问她：“星星，我们老板没来？” “没。”林星辰不想和他谈论这个，就换了话题，老张正好也有事要和她说。 原来是她大伯家的儿子，想来工地上上班，如果是普通人，老张就自己做主了。 偏偏这个人是林大伯的儿子。 林星辰和他们家的关系，村里没人不知道的。 “拒绝吧。”林星辰回答的很干脆，她不想在这里看到不想看的人。 “行。”老张点头。 这天过的很漫长，因为没开工，老张他们也是坐着闲聊玩手机。 见林星辰无聊，老张还过来劝林星辰：“我看还得一段时间呢，要不你先回去，等快开始了再过来。” 林星辰摇摇头：“在这里挺好的。” 去国外的那四年，她总是想念着这村里，其实不看人的话，在国外有很多地方景色也和这里是类似的。 但总归没有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傍晚，江历在外面坐着，身边围着几个孩子，看江历和人开视频会议。 林星辰也是第一次看到江历的助理，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小伙子，见林星辰回来，朝她点了点头。 她就也笑了一下。 正好江历回过头来，把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表情看了个正着。 -- 第78页 女孩的身后是晚霞，橘粉色的霞光铺得漫天都是，野草在风吹动下蔌蔌左右晃动。 他们已经浑然一体。 今天女孩其实是有点狼狈的，身上的衣服沾着一些灰尘，眼眸里却亮晶晶的。 他扭过头来，继续盯着电脑工作。 菊芬在不远处洗着衣服，笑着和林星辰打招呼：“回来了？要吃饭吗？” 林星辰点头：“要，饿了。” 两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陈助理就见江历开了一半的会议，又去摸烟。 打火机咔嚓一下，火苗窜了出来，猩红的烟头被点燃。 男人的脸变得模糊起来，对面开会的股东们莫名觉得总裁此时的心情不太好。 但维持了没多久，江历听到了另外的动静，是林星辰在他身后吃饭的声音。 以及菊芬问她的说话声：“星星，你有男朋友了吗？我听说苏景藤的对象可漂亮了。” 林星辰往江历那边看了几眼，男人的背影很挺拔，有光从他指间泄露出来。 她想说有，可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诚实的摇头：“没有。” 那一刻，男人夹着烟的手指似乎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回头。 然后，他的视线和林星辰的对上，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男人的眸子有光采流过，那一天的阴霾似乎都散了下。 林星辰很快就低了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也转了头过去，把烟掐灭，盯着电脑继续开会。 对面的股东们，却一脸震惊地看着江历扯出了嘴角，不是嘲讽的笑，是发自真心的笑意，连漆黑的眸子都柔软了许多。 菊芬在后面哦了一声，问林星辰：“怎么没对象啊？你看我孩子，都快上小学了，你得抓紧啊。” 林星辰点了头，“正找呢。” 菊芬看不懂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问林星辰：“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你还记得我们初中同学吗？有一个当了大老板，还有一个是个律师……” 陈助理就看着江历淡定关了电脑，回头叫林星辰。 “干吗？”女孩抬头看男人，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在一天的安静之后，突然又开口。 “听说你没对象，给你介绍一个。”他插着兜，神色里没有他惯常有的懒散冷淡。 林星辰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立刻回答：“不用。” “我怎么样？” 但还是晚了一步，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第38章 你可能行 陈助理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多余过。 菊芬则是睁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刚才说了什么？ 江历的眼睛只盯着林星辰，一错不错看她。 晚霞褪去，天边又恢复了平日的暗淡, 旷野里的草被风吹得都添了几分寂寞, 房子的轮廓在这时候, 都显得模糊起来。 眼前的人的面容也跟着模糊。 他听到女孩开口：“不怎么样。” 说完, 就要抬腿上楼。 那一瞬间, 就像是捧着的一颗真心, 被人给当面摔碎。 江历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为什么？” 他知道答案, 还是想再确定一遍, 想要亲口听她说出。 她果然就停下脚步。 陈助理在不远处站着，想拉着菊芬往房间里面走。 这些事情，是他一个助理和民俗小老板能知道的吗？ 他还没嫌命太长。 菊芬却甩开了他的手, 满脸的八卦之色, 想听听林星辰怎么说的。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也的确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 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江历就在林星辰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转了身。 不想听林星辰说那些理由。 陈助理见老板走了, 赶紧跟着, 边走还边回头看林星辰, 在心里不停画感叹号。 原来江总抛下东安的投资，来这里就是为了这女人！ 原来身后总是追求者不断的追求江总，竟然会被拒绝！ 而且还是老板主动追认！ 他知道这么多，会不会被灭口？ 江历径直上了二楼，步子有些沉重，一边上楼一边摸口袋，想掏烟出来吸。 天边光影暗淡下来, 走廊里开了灯，那打火机升起的光影还是亮了一瞬间。 有风吹过，很快那火就灭了。 江历重新点燃了一次，陈助理在后面看得心惊，那光影照映下，男人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那平日里总是深不可测的湖水，此刻就像是冰封万里，再也没了温度。 林星辰用手环绕抱着自己，见菊芬看着她，耸耸肩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不不不。”菊芬赶紧摆手，在心里默默的想，这样的热闹她愿意天天看。 那几个刚才围着江历的孩子还没回家，在远处疯跑着，想趁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再玩一下。 太晚了。 林星辰心里想，江历找她太晚了。 在国外那几年，她有时候也会想，江历会不会想她，会不会来找她。 一个人在雪地里穿行着去学校的时候，风吹在脸上让人生疼，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到江历。 周围总是有成双的情侣，他们会抱在一起走，男生会揽着女生，会背着风雪手拉手的走。 -- 第79页 但她总是一个人。 这一晚，林星辰睡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菊芬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江历的房门一直紧闭着，她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今天还要去工地上？” 林星辰点头：“要去看看。” 其实现在没开工，根本没必要每天都去。 但是她想去。 吃完饭，岑然给她打过来电话。 两个人这几天一直在微信上有交流，什么都聊，有时候是工作，有时候是苏景藤，当然也聊过江历。 岑然知道江历过来了，还说她过几天也要过来玩。 “那好啊。”林星辰在走廊接电话，窗户处的风铃声时不时就传到听筒那边。 “现在就是可惜不能睡在房顶看星星了。”岑然还记得那年暑假，他们三个女孩子在林奶奶家看星星的时候。 谁能想到，那一次竟然是林星辰最后一次回有林奶奶的家。 林星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听那边岑然安慰的声音：“奶奶和爸爸会变成星星的。” “恩。”她抬了下头，“不仅是星星，他们就成了这大山里的一份子。” “那我们到时候见，我把工作安排一下。” “好。”林星辰要挂电话的时候，听到岑然问她，“星辰，你还回美国吗？” 林星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回吧。” “那江历呢？” 之前谈江历，林星辰一直是回避的态度，这次她终于有了回音。 “他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下轮到岑然沉默了，良久她才说：“当初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分手？” 林星辰觉得很难以启齿。 正好这时菊芬过来了，林星辰就顺势挂了电话，轻轻松了口气。 菊芬问她：“我骑着电动车呢，你要不骑车过去？” “不用了，走着也没多远。” 菊芬就把钥匙放在柜台前了，“用的话你直接拿。” 林星辰恩了一声，进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陈助理也过来了。 他不住在这个民宿，应该住得离这里也不太远。 陈助理不敢和林星辰说话，只和菊芬打招呼：“老板娘，还有昨天那个菜饼吗？挺好吃的。” 菊芬指了厨房：“问我奶奶。” 林星辰对陈助理笑了笑：“早上是黄米糕，菜饼做的麻烦，中午或者下午吃，不过黄米糕也很好吃。” 陈助理就赶紧点头，正好江历的门在此时打开了，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出现，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菊芬使劲拉了拉林星辰，陈助理站在林星辰的身边，也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等林星辰转身，江历已经越过她，径直出去了。 陈助理在后面喊：“江总，您不吃饭了？” 声音越来越小，没多大会儿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陈助理蔫蔫的回来，菊芬朝他使眼色，一看就是有一肚子话要说。 林星辰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拿了包，和菊芬说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不用给她留饭，便出了门。 人还没走出去，后面两个人的嘀咕声还能清晰听到：“你说他们两个这是不是冷战了？” “我们老板反正看起来像生气……” 路上露水有些大，沾着她的裤脚，林星辰一个人走得很慢，脑海里想得都是施工的事。 不知道文件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林星辰先听到了车子的轰鸣声，接着一辆跑车在她不远处停下。 林星辰停下脚步。 车窗下降，露出里面男人那张下颌线惊艳的侧脸。 他手上夹着烟，青烟正在窗外蔓延，那双修长的手就随意放着，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男人正从后视镜里看她。 他没催，就静静等着她，直到她终于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江历猛吸了一口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眸子却是一瞬不瞬盯着。 然后她越过了车子。 江历开着车慢慢在后面开着，乡间小路本来就没多宽，不大会儿后面的鸣笛声就此起彼伏。 有汽车，有拖拉机，有载人的电动车。 每个村里人路过，都要回头看他们。 林星辰终于受不了，再一次停下脚步，走到江历车前。 “你要干什么？” 江历手上的烟已经抽完，他没再拿一根出来，唇角扯动了一下，用很冷淡的声音问她：“有事？” 林星辰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从前他就是这样。 每次吵架生气了，他从来不主动过来哄她，都是在她身边蹭来蹭去，让林星辰主动找他，然后他再淡淡开口问一句有事？ 林星辰不想惯他这个毛病，而且她觉得昨天她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 但是迎面却是村长骑着电动车过来，见两个人在路边，笑呵呵同他们打了招呼：“你们要去工地那边吧？听说今天有市里的领导过来，马上就能开工了。” 林星辰一喜，问村长：“真的？” “我也是刚听说，这不赶紧回去叫你。” 村长狐疑看林星辰和江历：“我听老张说，你们以前就认识吧？那咋还在这里磨蹭呢？我们得快点过去看看，不能让人家领导等着是吧？” -- 第80页 林星辰笑着看村长：“还是伯伯带我吧，我晕车。” 江历始终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村长却犹豫起来：“那你要不再这里等一下，我得回村里拿东西，还得看谁家饭馆能中午做顿饭，万一领导留下来吃饭……” 村长说完就不多留下：“咋的，有车还能不坐啊？也没多远，晕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林星辰就这么看着村长大伯身影慢慢消失。 她不用回头，都能想到江历眼底的笑意。 砰的一声，林星辰打开了后座的门，上了车。 江历发动车子，车内却始终没人说话。 等到了工地，老张正指挥着大家收拾，见江历和林星辰两个人一块来了，一点也没奇怪，上前来打招呼。 他叫江历：“大老板，您看咱们那图纸是不是就这么定了？” 林星辰：…… 她指了指自己：“图纸不是我定吗？” 老张好像才刚看见她，笑了笑道：“星星啊，你还知道呢？这项目现在是江总的了，他重新投资了几百万，要盖个更大的，图纸当然用新的了。” 林星辰一口血憋在心里，看着男人故意站在那里，听老张讲，更加生气。 她找了昨天坐过的位置坐下，无聊得拨弄着手机。 没多久，她头顶的阳光被挡住了一部分，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江历把图纸放到桌子上，拿下巴点了下：“给你。” 林星辰接过图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大字：“星星希望小学？” “不行，这也太羞耻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男人的下巴，江历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林星辰只觉得一双滚烫的手贴了上来，烫的她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不行？”江历没松手，就在她头顶开口，“我投资好几百万，就是为了叫这个名字的。” 林星辰往后退，和他拉开距离：“那你怎么不叫星辰学校呢？” “也行。”江历眸子里有笑意，“但是我更喜欢叫星星学校。”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毕竟有人曾经给我折了很多星星，上面每张都写着星星和我的名字。” 林星辰觉得脸又烧了起来，幸好周围没人听到，大家都在忙着干活，“你把那星星都拆开了？” 那是高一还是高二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季谣谣当时折了很多纸鹤，要送给他。 她回到家，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折几个星星。 也想送给他。 却从来没亲自送出过一个礼物。 江历恩了一声，单手插在兜里，眸子在林星辰脸上留恋了一圈，压着声音说：“林星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心狠？” 林星辰垂下了眸子。 她的确很冷情。 沈爸爸说过这点，沈行之也说过，就连沈陶也说，他们真是骨子里带的冷淡。 但又不是，林星辰能一直念着林奶奶林爸爸，念着每个人对她好过的人。 除了江历。 老张在不远处往这边看了一眼，自然没错过刚才江历抱林星辰的那一幕。 说实话，给他的冲击并不是很大。 他早就猜到了，人一个据说人家上亿的老板，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投资一个破学校？ 还不都是这里人勾着呢。 老张笑呵呵的，江历正要转身要走，就听到林星辰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来电显示，避了一下江历，找了个角落接起来。 江历没跟过去，远远的看着女孩时不时被逗笑，挂电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已经很少看她这么笑了。 江历又想去摸烟，想到这是在公共场合，就收了手。 林星辰却走过来，找老张借车去。 “怎么了？” 老张的嗓门很大，江历想听不见都难。 “一个朋友，过来看我。” “谁啊？” 江历没放在心上，却听到林星辰说：“一个美国朋友，想来这边玩玩。” 那美国两个字，重重落到江历的心上。 他眸子闪动了一下，忽然发现一个悖论。 林星辰只说她现在没男朋友，但没说在国外那几年没有。 就像他一样，不也是林星辰的前男友吗？ 老张把钥匙给林星辰，问她：“你会开吗？一会儿有领导过来，我这儿也走不开啊。” 林星辰看着那钥匙沉默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没国内的驾照。 她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大家似乎都有工作，而且她也不太认识。 最后她把视线定格在江历身上。 江历就看到女孩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试探着问他：“你看，我能借借你助理吗？” 江历唇角带了冷笑，声音很冰冷：“不能。” 林星辰继续尝试一下：“要不，我付钱给他，你看行不行？” 江历嘴角的嘲讽的弧度更大：“林星辰，你可真行，让我助理去帮你接其他野男人。” 第39章 别看 “什么野男人！”林星辰一下就生气了, 觉得刚才想找江历帮忙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见女孩转身就走了，江历并没有动地方，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 第81页 林星辰回到了菊芬那里, 找她问了这里有没有可以通行的车, 打了电话过去。 菊芬一脸好奇：“是谁要来？” 林星辰没瞒着她：“是我从前的朋友。” 陈助理手里拿着黄米糕吃的一脸满足, 见林星辰回来了, 往她身后看了看, 问她：“我老板呢？” “死了。”林星辰头也没抬的回答。 陈助理默默咽了口黄米糕, 决定当刚才的问题没问过。 菊芬等林星辰走了就笑陈助理：“你怎么这么怂？” 陈助理唉叹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板, 他有多厉害……” 说到这里, 他还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江历的身影，才继续把从业以来的经历说了一下。、 江历这些年, 在圈里可以说是个传奇, 投资什么火什么，才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把江家的公司资产翻了好几翻。 而他又没结婚，又没对象, 长得还这么好看, 想联姻的, 靠着他上位的，不知道多少。 “你说，我们老板这么优秀的人，都追不到的女人，该有多牛逼。” 菊芬一听，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简直无法反驳。 林星辰很快就打到了车，去市里接人。 汤元州是中美混血, 中文说得特别溜，当初在国外，就是这一口中文，让两个人才建立友情的。 林星辰没想到他会过来，当初回国的时候，她不过是提了一句。 汤元州家里在国外也有公司，他毕业之后就进了公司里，工作开始忙碌起来，两个人也是偶尔才联系。 而且，汤元州身边的女朋友是真的很多。 他和江历又不一样，江历是冷漠，那些曾经的对象对他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他没一个上过心。 但是汤元州是真的哪个女孩都爱，哪个女孩都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分手之后哪个也伤心过。 汤元州已经等了许久，他本来是想给林星辰一个惊喜，时间久了，惊喜也没了，见了林星辰就开始唠叨：“你怎么才来？” 他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像大部分混血一样，长得很精致。 林星辰不知道从哪一点上，总是能看到江历的影子。 大概都是天之骄子，都是老天爷喂饭吃，才会有些相似吧。 “车子不好找。” “姐姐，我很饿了。”汤元州开始撒娇。 林星辰和他在市里吃了饭，汤元州喜欢吃火锅，他们两个在国外的时候，偶尔也会聚餐，吃得大多都是火锅。 吃饭的时候，汤元州一直盯着林星辰看，突然开口问她：“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没想回美国。” 林星辰楞了一下：“没想好，但是目前应该会回去的。”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把之前的单子给了Amy。” 林星辰夹羊肉的手一顿，脸上露了几分被发现的笑容来：“是有这个打算，但是真的还没最后做决定。” 汤元州不知道怎么的，就放了心。 大概两个人认识时间久了，要是她不回去，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次也是，半夜睡醒突然就想来看看她。 两个人一路上往回走，汤元州只去过国内的一些大城市和有名的景区，看沿路景色很美，便拿出他的摄像机，拍了一路。 最后他把镜头对准了林星辰，女孩被他这个动作弄的一惊，用手遮挡了一下：“干什么？” 汤元州低下头垂着眸子看镜头，一边很无所谓的说：“给你拍几张照片。” 林星辰和他开玩笑：“那你女朋友又要吃醋了。” “分了。”汤元州突然抬头看林星辰。 林星辰已经习惯他经常换女朋友的事了，还好奇的问他：“是我走之前那个分的，还是后来又换了一个？” 汤元州目光灼灼，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蔓延。 最后他笑了笑，诚实的说：“后来又换了一个，这个是一夜情，酒吧喝酒之后认识的。” “哦。”林星辰对他的情史没什么兴趣，谈话间很快就到了他们村里。 汤元州看着这山山水水，深深的眼窝里带着笑：“真美。” 他们上了二楼，菊芬在柜台前打瞌睡，被上楼的动静吵醒，猛然睁开眼睛。 入眼的就是汤元州的脸，菊芬的脸一下就红了。 汤元州很自然和菊芬打招呼，见她脸红红的，就忍不住上前挑逗几句。 林星辰阻止他：“行了，人家孩子都快上学了。” 汤元州一点也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 二楼的小厅里坐着村长和江历，林星辰一进来就看到了他们，江历闲闲地坐在那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压根没往林星辰这边看，似乎专注地和村长在那边说话。 村长却站了起来，和林星辰说今天市长来的事情：“已经剪彩了，可惜你没在。” “没关系，能开工就行。”林星辰不在乎这些，汤元州已经和菊芬聊完，回头看林星辰，问她：“我住哪里？” 林星辰看菊芬，汤元州已经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住哪里？我在你旁边吧。” 陈助理在江历身边坐着，突然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江历此时脸上的神色有多可怕。 村长莫名打了个冷颤，起身把走廊那边的窗户关上，回头对江历和林星辰说：“我先回了，一会儿就更冷了，天也快黑了。” -- 第82页 “好。”林星辰往外送了送老村长，回来的时候江历已经站了起来，正和汤元州对视着。 汤元州也看向江历。 他见过这个男人。 两个男人都是眉眼绝伦，这么互相对视着，之间的气氛有几分剑拔弩张。 林星辰一进来就被汤元州拉了过去，指了她旁边的房间说：“我要住在这一间。” “不行。”江历声音低低的，显然是在压着怒火。 林星辰甚至能看到他舌头抵着后槽牙的动作，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藏了什么风暴。 如果这里没人，他一定会把拆之如腹。 林星辰夹在中间，从来没有过的头疼。 她就不应该告诉汤元州她回村里。 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毕竟当初她也不知道江历会过来。 汤元州不和江历继续在那里对视，直接看向菊芬，扯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老板娘，快给我开房吧。” 一直默默吃瓜的菊芬这时候干笑了两声，顶着江历和汤元州的视线，弱弱的说：“那间房子，住着人呢。” 汤元州不可置信，江历则低头浅笑了一下，像个获胜的小学生。 “谁住呢？”汤元州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菊芬笑得更干了，指了指自己：“我。” 那是晚上她不回去的时候她住的地方，不过最近一直没怎么住在这里。 汤元州就想让腾地方，江历在旁边冷嘲热讽：“还真是个少爷，来这里耍大牌来了。” 林星辰也拉了汤元州，并不是想帮江历说话，而是不想麻烦菊芬。 她的房间里的东西可不少，算是民宿里的杂货屋了。 汤元州没办法，只好住在江历的旁边。 他搬行李的时候，特地叫林星辰过去：“帮我收拾收拾。” 林星辰不想去，但看到江历那吃人的表情时，突然心情好了几分，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小厅内一下安静下来，陈助理又开始觉得自己多余，祈祷着江历不要看见他。 江历却只是盯着那扇们看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回了房间。 林星辰也很快从里面出来，叮嘱汤元州：“你可别在这里面胡来，我们村里的女孩还是比较保守的。” 汤元州点头：“知道了，在你眼里我就发情的动物吗？” 林星辰不客气的点了头。 还真是。 汤元州眼里有些失望：“你怎么能这么看我？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非常纯洁的。” 林星辰不想听他啰嗦，很利索地关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十分，她把窗户关上，在衣服外面又披了件毛衫，打开了笔记本。 说起来，之前那单子的确还有一些地方没交接清楚，她想着要不要给Amy说一声。 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林星辰刚输入密码，就听到门口就男人叫她的声音。 “星辰！” 是汤元州，她穿上拖鞋打算开门，汤元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洗澡的水怎么越来越凉？” 门被林星辰从里面打开，刚走出两步，眼睛就被一温热的手掌给覆盖上。 那手心的温度很烫，轻轻遮着她的眼睛，鼻尖很快就闻到熟悉的清冽味道。 他就站在她的身前。 江历只觉得女孩的睫毛在他的手心里，上下扇动着，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 汤元州显然也看到了，想走过来制止，被江历冷硬的声音打断：“你先把衣服穿上。” 林星辰这才知道，汤元州没穿衣服。 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眼前的掌心带了几分熟悉的安全感。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前面，不让她看到一丝一毫。 汤元州看了看自己围着浴巾的下半身，觉得江历就是在利用他。 “星辰。”他又叫，“我没露其他部位啊，你快来看看，怎么不能洗澡了？” 第40章 秘密 江历没松手, 他另一只手却覆盖上林星辰的腰，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 有一瞬间，林星辰本能地抓住了眼前能抓住的东西, 双手都揪着江历的衣服, 眼睛也紧紧闭着。 江历没看到林星辰的表情, 也能想象到她此时的模样。 一定是惊慌和害怕的。 她的心跳的很快, 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全身心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这种只能依赖他的感觉, 让她一时忘记了挣扎。 砰的一声, 林星辰被江历放下, 他的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拍了一下，门很快就被带上。 外面传来菊芬的声音，“你, 你怎么回事？还不快穿上衣服。” 江历大概仍然站在她门口, 林星辰没动地方，就这样隔着门板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久，她的心跳才平稳下来, 呼吸也正常起来。 汤元州指了指自己, 一脸无辜：“可是我这样真没什么的。” 在国外他这样穿只会引来一阵尖叫声。 菊芬却不听他说那么多：“你这样还不算少啊？上面都露着！还有星辰又不会修水管, 交给我修吧。” 说完，她就挤开汤元州进了他房间。 男人在外面只能耸耸肩，往江历那边看了几眼，眼神里挑衅的很是明显。 -- 第83页 江历唇角往上提了提，双手插着兜，也露了一个笑容来。 只是那笑容，任谁看见也只觉得里面尽然是嘲讽, 不达半分眼底。 陈助理在楼下面不敢上来，等菊芬出来了，他给菊芬比了一个大拇指：“老板娘，你是这个。” 菊芬甩甩头发：“嗨，也不是帮你们老板，是不能看到我们星辰吃亏。”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菊芬奶奶就觉得饭桌上有些安静，几个好看的人都沉默的吃饭，连眼神都不曾交汇。 菊芬吃完了饭要回家，顺便和奶奶说起来第二天要来这里住宿的客人，“他们说要下午才到，奶奶明天多准备点吃的。” 菊芬奶奶赶紧点头。 汤元州有些不乐意：“你们这里已经住了我们三个了。” 还来，还能住下吗？ 菊芬赶紧说：“一楼还有地方，他们定的就是一楼。” 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江历，生怕他不高兴。 之前江历就多给了钱，说是把二楼给包下来了，结果汤元州直接一来就住到二楼，她连阻止的话都没敢说。 汤元州吃得不是很适应，问菊芬奶奶：“奶奶，有火锅吗？我们能不能天天吃火锅？” “谁能天天吃啊？”林星辰终于抬了头，“汤元州，你能不能老实点。” 汤元州一听立刻就闭了嘴，还比划了一个手势。 一阵桌椅的摩擦声之后，林星辰就看见江历站了起来。 “吃饱没？”菊芬奶奶见他要走，便问了一句。 “饱了。”江历的目光在林星辰的身上打转了一圈，最后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林星辰起来的时候，照例去了工地，下楼的时候先遇到那几个要来住店的人，应该是一对男女朋友，两个人都背着包，四下打量着这里。 见林星辰下来，女孩朝她笑了笑，林星辰就停下脚步，也朝他们笑了笑。 江历早就等在不远处的车上，见她下来，指了自己的车子：“上车。” 汤元州难得也起了大早，他打着哈欠，上前搂住林星辰的肩膀，“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学校。” 说完，带着林星辰就上了江历的车。 江历看着后座的那两个人，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舌头在后槽牙那里转了一圈，才发动车子。 汤元州挑衅地看江历，问林星辰：“下午陪我去拍几张照片好不好？昨天拍的那照片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怎么样？” 林星辰往窗户那边挪动了一下，嫌他凑得太近了：“行，等哪天有空了吧。” 江历的手上青筋都露了出来，车子也开得飞快。 平时里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他用了一半时间开到了。 一到地方，他率先解开安全袋，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往工地走去。 汤元州跟着林星辰一块进去，两个人在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住，老张笑得像弥勒佛：“星星啊，江总说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汤元州没反应过来说的是他，依然大步往里走。 老张只好伸手拦了他一下：“施工重地，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这是我朋友。”林星辰帮着开口。 “那不行啊，我得听江总的话。” 老张脸上是一副过来人的荡漾笑，村里都知道来了两个年轻的帅小伙子，都是来追林星辰的。 要不说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林星辰只能无奈地看着汤元州，很抱歉地说：“要不你先回民宿那边，我和江历说说。” “不用去求他。”汤元州耸耸肩，“你去看看就回来，咱们下午去玩儿。” 结果这天林星辰格外的忙，中午都没时间回去，汤元州知道江历是故意的，只能打着哈欠去找菊芬说话，顺便逗逗她闺女。 偌依很喜欢这个混血叔叔，两个人一大一小，倒是能玩到一块去。 林星辰下午回去的时候，在民宿门口碰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大概是见她这好几天一直不去村里，人便有些着急了，急着来这边找她。 林大伯和他儿子看的林星辰回来，脸上堆了笑容：“星星啊，在这儿住的怎么样啊？” 林星辰没开口，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陌生人。 有些人注定是做不成亲人的，她小时候林大伯一家觉得她是个女儿，长大了又不能帮着养老，养着也没用。 后来她上学，林大伯一家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觉得女孩上学没什么用，将来找个人结婚不就行了。 之后更是因为她，林奶奶和林伯父一家不怎么来往。 她是没想到，间接导致林奶奶和林爸爸去世的原因，会是他们一家人。 林伯父在这里说话，菊芬他们就没过来，那一口一个星星听得她牙痒痒。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她抱着胳膊，提高了一些声音。 林伯父似乎有些害怕她，身子佝偻的更厉害了：“没什么事，就是你哥他这不没什么工作，听说你要盖学校，他以前也当过小工的。” 林星辰敛眉：“我之前不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她把目光盯向林伯父和他的儿子，两个人触及到林星辰的目光后，都立刻收回。 他们也知道林星辰是怨他们的，所以这些年也从来不敢凑上来。 -- 第84页 但是，现在林星辰回来了，林表哥的工作，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我们都是一家人啊。”林伯父嘴里只重复着这一句话，“咱们日子不好过啊，你表哥到现在都还没娶上媳妇。” “你奶奶就他这一个孙子啊。” 民俗前的院子里很安静，只听到林伯父哽咽的声音。 突然，砰的关门声响起，江历从车上下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径直朝这边走来。 林伯父一下安静下来。 林星辰有些难看的别过脸，却在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感激出现。 她不用在面对林伯父的道德绑架了。 林伯父见过江历，那是在出事之后的一个月，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让他带着去了林奶奶的墓前。 那时候，这个男人还没现在这样的手腕和冷酷，和现在只随意站在那里，冷冷瞥他一眼，就让他胆寒的样子不同。 却又还是那个人，当时就没让他讨了好。 江历一只手玩弄着袖口，声音淡淡的：“没听她说吗？你们不是她亲人，还在这里干什么？” 林伯父一肚子的话就咽了下去，再也张不开嘴。 对眼前的这个人，他是本能畏惧的。 林表哥却有些不甘心，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内幕，只觉得林星辰很冷血：“你这是有靠山了，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奶奶和你爸爸的死，我们也很痛苦，他们的亲人不是只有你。” “我爸刚才不是说了吗？奶奶的孙子就我一个人。” 林星辰看着这个表哥，冷笑：“是吗？你真能问心无愧地说出来奶奶和我爸爸的死和你们没关系？当初他们要借你们车子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借呢？” 她声音有些激动，一想到林奶奶和林爸爸去世的原因，她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冷静理智都抛开。 林奶奶走的时候，还在念着她的名字，在医院弥留的最后一刻，也是希望她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擦掉眼泪，继续冷笑着说：“既然没关系，你妈怎么不敢来见我？这么多年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我奶奶和我爸爸！当初她要是让我奶奶用了你们家的车，他们也不至于大半夜去镇上找人去借，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说完这些，林星辰的眼前再次模糊一片，她好像又回到那年下着大雪的时候。 她往家里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刚给江历发了分手的短信，哭了一场之后就突然想林奶奶的怀抱，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雪一直在下，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后来她知道，亲人之间的确是有心电感应的，林奶奶那时候已经出了车祸。 最后，她也没来得及看老人家一眼。 世界一片黑暗之际，林星辰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双手。 江历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巾，不顾女孩的反对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听到他开口：“还不赶紧滚吗？” 林表哥被林伯父拉了一下，一阵窸窣声之后，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不远处的笑闹声微弱的传到他们这边，林星辰只觉得江历的这个怀抱很温暖，鼻尖全是他的气息，而他的另一个手在她身后轻轻抚慰着。 当年，林星辰也想要这样的怀抱，也想他在身边。 很快，她就抬了头，从他怀抱了退出来，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的干净：“谢谢了。” 江历没说话，视线却定格在她身上，良久有些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对不起，当年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事。” 林星辰低下了头，露出一截细白如玉脖颈。 她摇摇头：“都过去了。” 所以不重要了。 林星辰转身往外走，不想现在回去让其他人看到。 她不知道林伯父他们还会不会来找她，如果再来的话，她一定不能像今天这样软弱。 她得像林奶奶教她的那样，女孩子更要自尊自立自强。 她不比林表哥差，这是林奶奶从小告诉她的。 她现在特别迫切地想看到林奶奶和林爸爸。 江历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夜色铺满大地，小时候林星辰在田野里随处可见萤火虫，晚上照明全靠月色和那些莹绿的光。 长大了，就再也没见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林星辰走到林奶奶墓前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林奶奶一定会保护她的。 不管是这山间吹过的风，还是这漫天的星辰银河，都是她熟悉的，喜欢的。 江历站在不远处，偶尔乌云遮月，会把他的面容模糊，可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不曾挪开半分。 当年他知道林奶奶发生车祸的时候，林星辰已经飞到国外了，那时候他手头也有一堆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 但他觉得，他得过来看看。 那天下午，他就站在这里呆了半晌，心里想的是，保佑林星辰平平安安的，保佑她会一直等着他。 男人眸子暗了片刻，当初他看到分手的短信，其实是有点不敢去找她的。 怕她不会原谅，怕她真的会失望。 也恨她怎么那么狠心，说离开就离开，说分手就分手。 根本没给他一点信任。 汤元州和新来的两个年轻人在客厅里玩了许久的牌，见天色已经晚了，林星辰还没回来，忍不住给她打过去电话。 -- 第85页 “快到了。” 林星辰拿着手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村里的路灯不知道为什么，亮度总是不够。 汤元州恩了一声，问她：“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 话音落，突然视线一黑，民宿内的灯都暗了下来。 远处的村里也是一片黑色，灯光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星辰也已经挂了电话。 “应该是停电了。”菊芬要去找蜡烛，汤元州很不可思议：“怎么就突然停电了？” “可能是最近在线路检修吧。” 菊芬给他照明：“很快就来电了，我们国家现在已经基本上不怎么停电，哪怕我们这个偏远的小村里也是这样。” 汤元州就不再说什么。 偌依去拉汤元州的手：“叔叔，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吧。” 汤元州不想去，那两个年轻人却兴致很大，跟着偌依身后，搬了几把椅子出去了。 不远处的村里，陆陆续续的也都=有人来到街上，大家就开始随意找了话题闲聊。 林星辰在停电的那一刻，本能的停了一下脚步，身后的江历已经伸了手要扶她。 他们已经到了菊芬家门口，可以依稀听到不远处汤元州和偌依的说话声。 夜色安静，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晚风习习，林星辰觉得拉着她的那只手今天晚上有些冰凉。 下一刻，她的呼吸陡然一滞，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手心里。 那清浅的呼吸短暂的喷薄着，像是羽毛在吹拂着，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 四下寂静，一片黑暗里，无人发现这个秘密。 第41章 青筋 旷野之外的灯亮了起来, 林星辰还能听到大人小孩的欢呼声，但林星辰和江历谁也没动。 那个吻但淡，很浅，但他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 林星辰先动了动, 她没回头, 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热闹声很快翻卷着传了过来, 汤元州抱怨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江历仍然站在那里, 良久才抿了唇, 挂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林星辰一进到院子里, 汤元州就踱步过来，往她身后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林星辰脸色有些不自然，赶紧岔开话题, 问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玩游戏呢。”年轻的女孩眼睛在陆秋身上打了个转, 手机里正在拍着视频，“你好，我们两个是来这里旅游的, 咱们早上见过面的。” 林星辰和她打了招呼, 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 女孩叫乔媛, 两个人是情侣，这时候拍vlog刚火，他们拍了几个情侣之间的日常，粉丝竟然还很多。 乔媛给林星辰看他们拍的视频，“记得关注我们啊。” 林星辰点头，她从来招架不住热情的女孩，打心里面就喜欢热情开朗的女孩。 江历这时候也从外面回来, 乔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哇，没想到在这里可以看到好几个大帅哥。” 她拿着相机往江历的方向拍，被江历条件反射挡了一下。 乔媛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历：“不好意思啊，你不喜欢被拍？” 江历没怎么看那个女孩，汤元州已经出言冷嘲热讽：“不用管他，他就是个怪人。” “哇，你们都认识啊？”乔媛惊讶了，在林星辰，江历和汤元州身上来回转。 她男朋友这时候开口了，拉了拉乔媛的衣服，问菊芬：“有啤酒吗？我们开趴吧。” “好啊！”乔媛立刻被转移了话题，顿时来了兴致，问汤元州和林星辰：“要不要一起来？” 汤元州点了头，问林星辰：“今天一天都没和我玩。” 本来想走的林星辰，只能又坐了下来。 江历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坐在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菊芬给他们拿了啤酒，递给林星辰一罐，汤元州和江历几乎是同时的开口：“别喝。” 林星辰的手一僵，菊芬好奇问：“怎么了？星辰不能喝吗？” “一杯倒。”汤元州开口，“我们那时候同学聚会，她每次都是最早就喝醉的，喝醉了这家伙就是个小疯子。” 江历拿啤酒的手一顿，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汤元州身上。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乔媛拉着她男朋友的手起哄：“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啊？” 不能林星辰开口，汤元州抢在了她前面：“怎么？我们不像吗？” 说完，汤元州的胳膊已经环绕了过来。 林星辰挣扎了一下，回头狠狠瞪汤元州。 “我们不是。”林星辰解释。 他经常这样，嘴里说的话就像骗人的鬼。 乔媛却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跟着开了几句玩笑。 林星辰只能干巴巴笑了笑，眼神不经意见往江历那边瞥一眼，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夜里有些凉，几个人聚会到很晚，有汤元州和乔媛两个气氛担当，五个人硬生生玩出了花样。 再上楼的时候，已经快凌晨，林星辰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是飘的。 汤元州在二楼的走廊里和她道别，神情难得认真起来：“说真的，你看我条件也不错，不如考虑考虑我？” -- 第86页 林星辰就喝了几口酒，神志很清楚：“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汤元州一只手插在兜里，“你从美国回来之后，我有天早上醒来，就特别想见你。” 那天早上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身旁睡得是前一天夜里在酒吧认识的女孩，此时正睡得香甜。 但是他就是突然想到了林星辰，想到了那个女孩的样子，和那时候他们在天文馆碰面的场景。 那是个很普通的一天，他陪其中一个女朋友在天文馆逛，眼神四下扫视，突然发现一个女孩盯着墙上的星体照片在默默流泪，好似周围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他驻足在那里，拿摄像机拍下了那一幕。 流泪少女和令人震撼的星体，给人一种巨大的冲击。 可能是他的动作让少女抽离了情绪，她回头就看到一张眼窝深邃的面孔。 汤元州率先开口：“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中国话，让林星辰还是很有亲切感的， 但也仅仅限于次，她礼貌点头，匆匆离开。 再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后来两个人租得公寓也是相邻，他们就这样成了好朋友。 林星辰脸上扯了笑容来，故意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么晚了，我得回去赶紧睡觉了，明天还得去工地上。” 汤元州拦了她一下：“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睛都眨得比平时快。” 林星辰那口气都松械下来，推开汤元州：“你知道的……” 话还没说话，江历的门被突然打开，他神色不太好看，眸子里一片漆黑，指间夹着一只快燃尽的烟。 他的眉毛完全簇了起来，很不客气地说：“麻烦两位注意一下时间，有什么要说的，请改天。” 汤元州立刻看向江历，但是江历根本不怕他，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和他对视着。 烟雾慢慢弥散开来，林星辰趁这个机会，快速溜到了自己房间。 江历见人进去了，便没多留，最后又看了汤元州几眼，转身回了房间。 汤元州觉得江历那个眼神有点瘆人，在走廊里又站了一会儿，到底没再去敲林星辰的房门。 但林星辰没睡着，她楼下住着那一对小情侣，半夜他们不睡觉，传来了缠绵的声音，一声声往她耳朵里钻。 看，这隔音这么差的坏处彻底体现出来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清晨，她正打算再睡一会儿，就听到走廊里传来汤元州的叫喊声和拍门声。 她没动，听着隔壁江历打开门的动静。 “是你吧！卑鄙小人！” 汤元州的语气很是生气，林星辰还从梾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只能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 她脸上的黑眼圈遮也遮不住，但汤元州的视线根本不往她身上落，死死盯着江历看：“是你给我哥打电话的？” 江历斜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的点了头：“是我。” 汤元州拳头就想挥过去，但是硬生生给忍住了。 江历连躲都没躲，漆黑的眸子往林星辰这边看了两眼，眼睛里就带了几分不悦。 “回去穿上衣服。”他声线冷冷的，林星辰正好这时打了几个喷嚏，汤元州却拦住林星辰想回去的身子。 “星辰。”汤少爷都快哭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和这个阴险的家伙在一起，你以后会受苦的。” 林星辰扯下自己的衣服，点了头：“你放心。”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但汤元州的脸上终于有了笑。 “我就算走了，也会继续追林星辰的。” 江历冷笑了一下，没继续听汤元州说话，把门也重重关上了。 汤元州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林星辰才反应过来，给他发消息。 “到底怎么了？” 汤元州就把事情和林星辰说了。 其实也很简单，江历觉得汤元州很碍眼，尤其昨天晚上拦住林星辰的事情，彻底让男人生气了，他便把和海外那边公司的老总打了电话。 那老总正是汤元州的表哥。 “我哥让我立刻滚回美国，就因为江历一个电话？太离谱了！” 林星辰掩面躺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汤元州。 说起来，她并不觉得汤元州是真的喜欢她，他们认识已经这么多年，看着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很难再有什么旖旎的心。 但今天听他语气那么委屈，她也觉得江历做的有些过分了。 等快中午的时候，她从床上起来，出门去找汤元州。 汤元州正在接电话，他打开门之后让林星辰先进来 ，声音里有几分激动，和电话那边再吵着什么。 而他的房间，林星辰也是第一次进来，房间里就像所有的大男孩房间一样，门口摆放着好产双限量版球鞋。 挂了电话，汤元州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星辰：“不行了，我爸也给我打电话了，我真得得回去了。” 说完，他就伸了手，想抱抱林星辰。 林星辰却躲了一下，只拍了拍他肩膀。 “你跟我一起回吗？” 林星辰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却认真思考起来。 这里的学校已经开工，老张是个可靠的人，还有村长在盯着，她不在这里，其实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 第87页 而且，她的工作还在那边。 汤元州这次却没催林星辰，站了起来，又恢复了绅士的样子，邀请林星辰去吃午饭：“你想好了再和我说，我定的明天的飞机。” “恩。” 两个人从汤元州的房间里出来，正好被上楼叫他们的乔媛看见，她哇了一鼓，在林星辰身上扫视了一圈。 昨天，她昨天就觉得他们是一队。 “快来吃饭了。”她又去敲江历的房门，林星辰和汤元州已经下了一楼。 乔媛看着江历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脖颈里突出的喉结，突然开口道：“你和他们是朋友吗？还是在这里认识的？” 江历仍旧没开口的意思，乔媛自言自语：“我看他们都已经住在一起了，你应该不认识他们吧？” 江历的身子猛的停下，看向乔媛：“他们住一起？” 乔媛点头：“我刚才叫他们的时候，见他们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不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江历声线低低的，像是在尽力压抑着什么，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今天中午出火锅，汤元州脸上的沉郁消散了几分，林星辰见他这么爱吃，偶尔会给他夹几筷子。 江历吃得漫不经心，一点食欲也没有的样子。 汤元州得意，故意对菊芬说：“我们可能明天就走了，还说没机会再吃火锅了呢。” “你们？”菊芬看了看林星辰，林星辰没躲闪，只是说：“我还不确定走不走。” “哦，忘了你在美国还有工作呢。” 菊芬隐晦地看了一眼江历，男人低垂着眉眼，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只是那拿着水杯的手，上面根根青筋暴露。 “哇，你们两个在美国定居吗？我们以后有机会了，也想去那边玩。” 汤元州心情好了起来，晃了晃手机：“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们招待你。” 每多说一个我们，江历手上的青筋就凸显几分。 ` 第42章 听说你要走 这顿饭吃完, 林星辰就回了房间，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会儿。 要说回国有什么遗憾，就是还没怎么好好陪沈爸爸和岑然。 到底是有几分遗憾的。 她想了想，给沈爸爸打过去电话。 前几天一直在逃避, 不想回忆那天沈陶结婚时, 她被沈妈妈打巴掌的场景。 沈爸爸似乎也知道, 她回来这么久, 都没来打扰她。 电话响了没一会儿, 沈爸爸很快就接了起来, 声音里很高兴：“是星辰啊？在那边怎么样？冷不冷？” 天气越来越凉, 林星辰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 树上的叶子掉了大半，浅灰色的云压了下来，似乎要下雨。 “还行吧, 不过晚上已经要盖被子了。”林星辰问了沈爸爸的生活, 又问沈妈妈。 “还好。”沈妈妈的病情依旧不稳定，“我打算下周带你妈妈再去看看，要不要再加点药。” “那我到时候也回去。”林星辰想了片刻, 终于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她心里竟然放松了。 也许, 她内心深处就不想再回国外的。 在国外那段时间，不过是她的一次自我逃离。 沈爸爸很高兴：“行，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他也想人林星辰和沈妈妈多相处些日子。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拍个全家福，之前总念叨着这事。” 挂了电话，林星辰还有些恍惚，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外面的乌云压得更低，她披了件衣服, 想着今天还没去工地上看看。 她喜欢去工地，喜欢看着地基一点点盖起来，就仿佛看到她奶奶和爸爸在那边笑着看她。 失去的永远再也得不到，再也看不到了。 活着的人，她得好好对待。 菊芬在一楼也在看乌云，见她要出去，给她递了伞，“说不定会下雨。” 林星辰没拒绝，骑着菊芬的电动车，往工地去了。 老张见就她一个人来，往她身后看了看，问她：“小江总呢？” “不知道，可能有事吧。”林星辰低着头，玩弄着钥匙上的玩偶。 老张就哦了一声，大家都听说有两个大小伙子在追林星辰，长得都很好看，又都有钱。 老张想撮合人的心就起来了，问林星辰：“喜欢哪个？” 林星辰被他打趣的脸红了：“哪个都不喜欢。” “我看是小江总吧。”他说得笃定，林星辰楞了一下，老张已经继续往下说了，“真的，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星辰就笑了：“您又开玩笑了，真没那个意思。” 老张摆摆手，没在这事上和林星辰多说，看天色不好了，催她：“估计要下雨，看了就快回去吧。” “好。” 林星辰就没再多留，骑上车子慢慢往回走。 路上果然下雨了，但是秋天的雨并不大，她打着伞完全能应付得过来。 看着远处的山像是一副山水画，深山里的地方，能看到云像是被捅破了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漏雨。 林星辰觉得心有些烦。 不知道是汤元州的事，还是今天下午老张的话，都让她心烦。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骑着骑着干脆停了下来。 -- 第88页 空气里有淡淡的泥土芳香，混合着青草的味道，在她周身萦绕。 她突然想到了岑然，想到了她奶茶里的烟。 她很讨厌吸烟，但是有两个人吸烟她是不反感的，一个是岑然，一个就是江历。 汤元州找到林星辰的时候，她已经在路边呆了小半天。 “怎么不回去？” 他知道下雨了，就让菊芬给老张打电话，才知道林星辰早就回来了。 民宿里，菊芬往江历的方向看了几眼，男人却坐着没动，丝毫没有去接林星辰的意思。 汤元州出去接人的时候，乔媛还说了一句真恩爱什么的，江历也没任何反应。 只有离得很近的陈助理注意到江历的异样。 他有些好奇，不知道江历今天怎么这么淡漠。 江历眸子暗沉下来，他昨天给汤元州哥哥打电话的时候，只想把这碍眼的人弄走。 但他没想到，林星辰也会跟着走。 那一刻，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林星辰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联的。 陈助理想了想，还是主动问江历：“老板，你要不要去透透气？” 那捏紧的拳头在他说话的时候放松了一瞬间，修长指节上根根暴露的青筋也没那么显眼。 就在陈助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听到江历摇头：“不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很快又垂下了眼眸。 汤元州和林星辰站在雨里，林星辰想了想才开口：“在想事情。” “想什么？”汤元州声音沉了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 果然，林星辰的目光移了过来，看着他道：“我在想，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回美国了。” 汤元州咽了口口水，问她：“是因为江历？” 林星辰摇头，“不是因为他。” 汤元州垂下眼睛，许久都没说话。 林星辰有些抱歉，汤元州已经释然笑了笑：“其实我猜到了。” 他上前抱住林星辰，让女孩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感受他的心跳。 “我来得太晚了。”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浑身湿透了，江历还坐在那里，似乎一直没动地方。 菊芬和乔媛呼了一声，过来问他们，“怎么都淋雨了？” 汤元州还想气江历，故意拉着林星辰的手：“没事，我们两个谈了点事情。” 说完还挑挑眉，推林星辰去了房间内。 林星辰就和菊芬说了一声，进了房间。 小客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有地面上残留着些雨迹。 这天晚上下雨，菊芬就没回她家里，在民宿她的房间里住了一晚上。 乔媛昨天拍的视频，只有江历和汤元州的几个侧脸，播放量就飙升了很多。 她今天还想再拍，就问大家：“反正外面也在下雨，我们要不要去我们房间玩？” “有烧烤没？” 陈助理一问，菊芬就赶紧说：“有。” 他们民宿里面准备的东西很多，她问大家：“要吃烧烤吗？” 这么有气氛的时候，谁也没拒绝。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的，汤元州给林星辰开了啤酒：“今天一定要喝一杯。” 林星辰点头，举起啤酒和他碰了一杯。 敬友情，她默默想。 陈助理隐晦地看了一眼林星辰，也举起了啤酒，“我也敬林小姐一杯。”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林星辰，就总这么叫。 乔媛见陈助理也敬林星辰，吵着说：“还没吃东西呢，就喝起酒来，我也来。” 她要和林星辰碰杯，林星辰只能又喝了一口，而她男朋友却在那里朝乔媛笑，一副纵容宠溺的样子。 烧烤很慢，大家开始说起闲话，她见江历一个人在那边，就主动问他：“你怎么不和我们喝酒？” 江历眼神移了过来，本来懒散地坐姿坐正了些，漫不经心地看林星辰。 “听说你要走了？” 林星辰没否认。 他举起啤酒，“那喝一个吧。” 林星辰缓慢拿了杯子，和他碰了一个。 两个人四目相对，林星辰突然想到很多年，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是这样，聚会的时候会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她会偷偷看他。 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汤元州正在说他之前的女朋友，国外这方面很开放，大家也都知道，见林星辰不介意，大家听得更起劲。 林星辰起身去了厕所，今天晚上她喝得有点多。 头不怎么痛，就是很晕，像有很多星星在她眼前一样。 她又想到了那个高二开学的聚会，也是这样的下雨天，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在那天，她强吻了江历。 现在想想，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怎么敢。 林星辰从厕所出来，想回房间拿件衣服，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她打开房间，回身要关上的时候，江历伸手挡了一下。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的眸子很深，在灯光下看得不是太清楚，眼尾却带了些红。 他的力气很大，在林星辰楞神的时候，直接挤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男人的吻也铺天盖地而来。 第43章 求你 那个吻很深,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只能感受到冰冷的唇上传来的温度。 -- 第89页 江历把林星辰压在门上，将女孩的双手反手剪了起来，让她动弹不得。 林星辰想反抗, 浑身上下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两个人之间的力量相差太大了。 江历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分, 重重的在她舌头上咬了一口, 毫不留情的在她唇上碾转, 似乎要把那些痛苦一并让她感受一遍。 良久, 他才停下动作, 有些狼狈地看着林星辰。 林星辰低垂着眉眼, 也根本不敢看他。 他并没有离开, 也没有松开对她的桎梏，只是将他的头低了下去，淡淡的酒气在她周边萦绕。 林星辰才反应过来, 刚才他们都喝酒了。 江历意识到她的分心, 睫毛微颤了几下，遮住里面的狼狈和失望，又咬了一口。 林星辰捂着自己的嘴, 两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仿佛刚才的是事情让她快要窒息了一般。 男人静静看着她，夜色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房间内没开灯，只能看到远处的几户人家的光线。 她听到他开口，声音和平时冷冷的不同，带着几分委屈和脆弱。 “你能不能别走？” 林星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唇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求你。”他眼尾彻底红了，林星辰错愕的抬了头，就看到男人闭了一下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到了她手上。 那温度是滚烫的，热切的。 有一瞬间，林星辰心被击中了，顿时柔软下来。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唇上的触觉在一遍遍提醒她，不要心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汤元州打过来的，林星辰举起手机，轻轻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呢？我们这要散了。” “哦，我回房间拿外套呢，那我就不下去了。” “行。” 汤元州正要挂掉手机，就听到林星辰那边传来的巨大声响。 砰的一声，是江历夺门而出的声音。 “怎么了？”汤元州疑惑问，“还有人在你房间里？” “没。”林星辰颓然坐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事的话我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这天夜里，林星辰躺在床上的时候想了很多，却都觉得不太现实。 她和江历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变。 第二天，汤元州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过来敲林星辰的门：“快来帮我收拾一下。” 林星辰哦了一声，唇上的吻痕很明显，想不被人看到都很难。 汤元州眼睛暗了暗，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里。凌乱的地上堆着很多衣服，汤元州耸耸肩，坐在床上：“谁亲的？” 林星辰没开口，汤元州也知道，只是心里很不舒服而已。 “我都没亲过你。” 他正要俯身，被林星辰赶紧挡住了，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别闹。” 汤元州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叹气：“林星辰，你也太偏心了。” 林星辰很无语地看着他，男人耍了会儿无赖，指着地上的衣服：“帮我收拾一下，谢谢。” “不管。”林星辰站在一旁，“你自己叠。” “要不要这么无情？” 他们开着门，乔媛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抿着嘴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往市里走？” 林星辰一回头，她就看到了唇上的痕迹，朝她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今天下午。”汤元州已经和她很熟了，问她今天的行程安排。 “我们要去山里面转转。” 正好江历打开门，陈助理给他送吃的，几个人在走廊遇到，乔媛上去问他：“要一起去玩吗？” 江历的目光却停留在林星辰的身上，以及汤元州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 汤元州还嫌这个场景不能刺激江历，故意道：“星辰啊，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没？” 他没系最上面的衬衣扣子，露着大片的锁骨，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手搭在林星辰的肩上，让门外的乔媛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林星辰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胡乱点了头，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确要回一趟市里，不仅仅是去送汤元州，她还得回去看看沈妈妈。 之前说好要和沈爸爸一起配妈妈看病，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沈爸爸打过来电话，说妈妈突然犯病了，要提前去看。 菊芬很舍不得林星辰，抱着女儿和她说话：“以后有机会了再过来。” 林星辰就笑：“肯定还回来啊。” 她回头看了看江历，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神情里带着几分冰冷。 似乎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汤元州帮林星辰提行李，放到车上之后才笑着看她，语气里带着玩弄的笑意：“你没告诉他？” 林星辰点了头，汤元州的笑意就再也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历还不知道林星辰不走，只是回家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大笑。 站在二楼窗户前的江历，被这一幕再次刺伤了眼，眼睛再女孩身上盯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有些狼狈的视线。 他知道，林星辰这一走，肯定是不会再回来的。 他们两个，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 第90页 不甘心。 江历垂下眸子，遮住里面的一片猩红。 “拜拜。”汤元州大声地朝他们挥手，“有机会了我们会回来的！” 他故意大声朝二楼那里喊，把我们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等关上了车门，汤元州靠在座椅上，看着林星辰说：“这么想，我比江历幸运一点。” 林星辰把视线移过去，汤元州说：“你看，最起码我不用那么痛苦。” 说完，他把之前给林星辰拍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她：“你的礼物。” 林星辰接过，是这几天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有她大笑的样子，有她发呆时候，有她皱眉不开心的表情。 汤元州神情严肃了几分：“星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悲伤，总是不开心。” 林星辰低下头，跟着汤元州的叙述想到了刚到国外的时候。 的确是不开心的，那时候甚至觉得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都过去了。”林星辰说，“会好的。” “恩。”他拍了拍她的头，遮住眼底的心疼。 到了市里之后，两个人坐飞机又往东安飞。 她和汤元州在机场分别，汤元州抱住了女孩有些瘦削的身体：“好好的，常联系。” “恩。” 林星辰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很不喜欢分别，不管这个人她之前多无感。 汤元州又笑了，耸耸肩：“不要这样，你应该这样想，我又要投入美国女孩的怀抱了。” “真替他们悲哀。”她违心的说了一句。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沈爸爸正在等她。 “爸爸。”她把行李放下，一边换拖鞋一边轻声问，“妈妈呢？” “睡了。”沈爸爸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你哥和你嫂子明天也回来。” 沈爸爸很少有这么兴师动众的时候，林星辰的心一沉，问他：“妈妈到底怎么了？” 沈爸爸坐在沙发里，头顶上的灯光将他脸上的皱纹照映的清清楚楚。 好像才几天没见，沈爸爸就一下衰老了很多。 “你妈妈又打人了。” 自从上次结婚打了林星辰之后，间隔了没多久，她就又动手了。 这次是来保洁的阿姨，在他们家已经做了很久，沈妈妈也很熟悉她。 但是还是无缘无故的就打了人。 林星辰走过去，坐在沈爸爸旁边，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的说：“明天去看看就好了。” “恩。”沈爸爸勉强笑了笑，“实在不行，就住一段时间的院，观察观察。” 林星辰起身给他倒了水，父女两个就这样相对无言。 沈行之半夜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到家没。 林星辰还没睡着，她点了头：“妈妈已经睡了，爸爸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太好。” “知道了。”沈行之看了看手表，“睡会儿吧，我们现在要登机了，明天早上到。”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林星辰还是睡不着，盯着墙上的巨幅海报在看。 沈妈妈的病多年以来都是这样，她其实并不担心。 相反，她有点担心沈爸爸。 这么多年，都是沈爸爸在照顾沈妈妈，可以说是不离不弃，无微不至。 她其实很好奇，沈爸爸和沈妈妈的感情怎么会这么好。 沈爸爸一个男人，和已经长大的女儿自然是讲不出口的，唯一能说的只有沈妈妈，偏她清醒的时候很少很少。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片迷乱中，她好像梦到了江历。 男人依旧在吻她，场景在少年事情和昨天晚上的吻来回变幻，只有那炽热的肌肤和冰凉的唇是不变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钟，沈爸爸带着沈妈妈去散步，桌子上放着她爱吃的早餐。 她给沈陶发消息，问她：“你们到哪里了？用去接机吗？” “不用，你哥找了苏自衡来接我们。” 林星辰一楞，才想起来苏自衡是谁。 沈行之显然是想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苏自衡在他们婚礼上，还帮她解过围。 但可能是她态度比较冷淡，苏自衡很快就没再往下发展的意思。 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沈行之和沈陶两个人下来，林星辰迎了上去，和沈陶轻轻抱了一下。 “姐，好玩吗？” 沈陶点点头，脸色有些通红，“很好玩。” 苏自衡站在不远处，朝林星辰点头，语气里很是惋惜：“本以为咱们能有什么发展的。” 沈行之哼了一声：“我小妹这么漂亮，追她的人太多了，你自己不主动。” 苏自衡就笑，和林星辰对视了一眼，相互一笑。 他们两个性格其实有些像，与其说做情侣，不如说做朋友很合适。 “爸爸妈妈呢？” 正说着，远处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们走得很慢，沈妈妈手里依然拿个娃娃，正一脸娇羞的看着沈爸爸。 好像是在撒娇，沈爸爸时不时会笑两声，脸色比昨天好多了。 沈行之把行李放到家里，问沈爸爸：“我们现在过去吧？” 沈爸爸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下几分疲惫：“好。” -- 第91页 每次沈妈妈去医院，他都很不舍，哪怕跟着去陪护，也觉得妈妈在那边会吃苦。 几个人重新上了车，沈妈妈好像要知道去干什么，一路上都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讲。 沈陶担心地看着她，沈行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到医院就是照例一系列的检查，果然和沈爸爸预想的一样，沈妈妈的病在加重。 医生推了推眼睛：“药量得加大，住院先观察一段时间，要还动手攻击人，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大家都知道。 精神病是分等级的，三级以后在公共场合主动攻击人，是要在警察局报备的。 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爸爸的背像是一下被压弯了，佝偻了很多。 他推开沈行之扶过来的手，拉着沈妈妈，安慰她说：“没事，我们在这里住几天。” 沈妈妈就像小女孩一样，依偎在沈爸爸的怀里哭了起来。 林星辰就想在这边多陪陪沈妈妈，没跟着沈行之他们往回走。 下午，检查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让沈爸爸先休息一下，说要带沈妈妈去散散步。 沈爸爸有些担心，看着林星辰开口：“你妈妈现在情况特殊，我怕她控制不好情绪。” “没事爸爸。”林星辰笑了笑，“这是我妈妈，她只是生病了。” 所以她不会介意的。 沈爸爸看了林星辰一会儿，可能是太累了，最终他点了头。 外面阳光不错，秋日的太阳总是给人一种今天落下，明天就不会升起的感觉，让人无名觉得很不好受。 林妈妈很听话，她拉着林星辰的手，另一只手拉着娃娃，他们沿着医院的小路慢慢走着。 沈妈妈的手拉得很用力，生怕林星辰突然不见了，林星辰任由她拉着，走到一半时候，突然鼻子一酸。 突然觉得她之前的委屈，有些莫名其妙。 “妈妈，我不会走的。” 她轻轻对沈妈妈说，眼睛里闪着泪花，嘴角却带着笑。 沈妈妈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笑了一下。 两个人心情都很好，他们继续慢悠悠的散着步，直到林星辰听到远处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她本能地想拉着沈妈妈，避看那边的动静，却在看到远处人的身影的时候，僵在原地。 那个女人显然也是生了病，身上穿着病号服，却掂着脚尖要去搂身边男人的脖子。 旁边的男人身边还有他的妻子，被这个女人莫名搂住，心里很烦躁，就想把她甩开。 这里的骚动很快就引起护士门注意，他们快速过来，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 女人的正面暴露在大家面前，林星辰觉得僵硬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般。 这个女人是江历的小姨，当初她去找江历，就曾见到过她。 第44章 走来 那时候, 她还很意气风发，打扮的也很漂亮，大片的波浪卷披在身后，高挑的身材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有旖旎的心思。 不像如今, 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身上也空荡荡的。 林星辰驻足, 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去江历的家。 确切的说, 也不能算第一次, 只是她从来都没进去。 那天下着雪, 她慢慢走到那里, 想给江历一个惊喜。 她记得季谣谣那时候说江历, 说他是像是在黑暗里开的花, 和他家里人一点也不像。 本能的，她对那栋别墅有了怕意。 那天就像做梦一样，别墅的门被打开, 不等她按门铃, 里面走出一个是中年人。 林星辰直觉这是江历的父亲。 当时，她就觉得自己莽撞了。 江历从来不提他的父亲，哪怕每次听到别人说起, 眼里也都是满满厌恶。 江父看着林星辰, 嘴边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话, 视线烙印在她身上，十分不舒服。 “你就是江历的女朋友吧？” 林星辰点了下头，迟疑的说：“江历在吗？” “在。”江父的笑容更大了，让阿姨把门打开，“欢迎你进来。” 然后她就进了一个混乱的世界，她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他们都穿得很华丽, 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木然。 就像她小时候玩的洋娃娃，美丽是美丽，却少了灵魂。 那两个女士往她这边看了过来，而江父已经走了过来，在每个女士的脸上亲吻了一口。 他脸上依然带着笑，随意坐在那里，拨弄着手上的戒指，问林星辰：“你猜，他们谁是江历的妈妈？” 而那两个女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林星辰一瞬间遍体生寒，这个别墅似乎变成了一巨大的怪兽，吞噬着她的身体。 她匆促站了起来，说话都语无伦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从这里离开。 她脚步匆匆，但并没人阻拦她，江父甚至很贴心的提醒她，小心脚下的台阶。 下一刻，她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她长发飘飘，修长的胳膊缠绕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微楞了一下，本来就有几分苍白的脸上，变得更苍白。 他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星辰抿紧了唇，盯着那女人看。 -- 第92页 那女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偏了头，撒娇似的看着江历，脖子上搂着他的手更紧。 空气里似乎有焦灼的气息，林星辰眼睛模糊了片刻，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她从江历身边侧身而过，江历似乎是想拉住她的手，但迟疑了片刻，最终颓然的放下。 江父在后面还在笑：“你看你小女朋友都跑了。” 房间内的两个女人也出来了，但他们看江历的目光都很冷淡，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他把身上的女人扒拉下来，朝台阶上的两个人点了头，却没有回头去追林星辰。 她都看到了吧。 她会怎么想他？ 江历迈着平静的步子上了二楼，照旧和平日里一样，尽量忽略江父眼中玩味的笑容，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 他眸子里全部都是冰冷和狼狈，喉结急速地上下滚动，似乎要把心底的情绪都压抑住。 半晌之后，才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里的那张照片。 里面的女孩笑得依然很灿烂。 没有哪刻像现在一样清楚的知道，以林星辰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窗户外的院子里，三个女人还站在那里，而他的父亲却像是挑剔衣服一样，最终拉了刚才搂江历的女人的手，往房间里去。 看，多荒唐多糜烂的生活。 他妈妈家总共有三个女儿，个个都生得很漂亮，江历的姥爷喜欢赌博，把家里的产业输光之后，就把主意打到了三个女儿身上。 大女儿和二女而是一对双胞胎，很受权贵圈的喜欢，一个被江父娶走，一个被李家当了情|妇。 这两个女人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圈里的混乱是他们从来没想象到的，但他们却没一点能力反抗，只能一点点的堕落沦陷。 再然后，李铮出生了，孩子的父亲却不知道是谁的。 最后她来求了江父，江历看着和自己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姨子，答应了她的要求。 再然后，江历出生了。 而他的小姨，那个家里最小的女儿，在知道两个姐姐过的什么日子之后，想要奋起反抗，但结果却是最惨的。 她得了病，把所有的异性都当成是她恩爱的对象。 他从小长大的别墅，就像是一座将他亲人都困住的笼子，里面的挣扎反抗，最后献祭自己的灵魂。 他是肮脏的。 他小姨清醒的时候，曾和他说过，他们一家都不配活着，都该下地狱，都该去死。 没有人会接受他们，没有人会爱上他们。 那照片泛着黄，江历修长的手轻轻扶过，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落，然后摔碎。 他不知道，在林星辰回去的夜里，想了一晚上，决定得给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 她给他打了电话，约好见面的地方。 她想，只要江历过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信。 但是她一直没等来他，公交站的棚顶太狭小，雪花还时不时会飘进来。 那让她遍体生寒。 林星辰一边走，一边给江历发短信，分手两个字就像是最后死神的宣判。 江历那天一直很忙，他故意不去想林星辰，故意不去接她电话。 他害怕见到林星辰，害怕看到她眼里的失望，害怕她会讥讽他。 甚至害怕江父，怕他对林星辰下手。 那是他多年隐藏在心里的，无人能触及的秘密。 是他辗转反侧，却不敢伸手拥抱他喜欢女孩的自卑。 多狼狈啊。 总有一天，江历把眼尾猩红压下去，他会再去找到林星辰。 - 医院里，喧嚣依然在，沈妈妈似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林星辰只能把她送回去。 再出来时，在走廊里碰到了等她很久的李铮。 他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敛了神色叫住林星辰。 “刚才在院子里就看到你了。”他只露了眼睛出来，里面有一些疲惫。 “你怎么在这里？”林星辰有几分戒备看着他，李铮笑了笑，指了不远处的病房。 “我小姨。”李铮似乎想到什么，朝她身后看了看，“你来陪你妈妈？” 林星辰点头，抱着胳膊和李铮四目相对。 “走走吧？老同学？” 李铮这么提议，林星辰就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他们两个坐电梯下楼，重新到了院子里，李铮从自助贩卖机里拿了两罐可乐，“喝吗？” 林星辰接过，李铮啪得一声打开，棕色的液体喷了出来，他似乎觉得有些闷，把帽子给摘了下来。 “你不怕被发现吗？”林星辰也打开可乐，抬眸子问道。 “谁会想到我会在精神病出现呢？”他自嘲笑了笑，“也无所谓。” 他已经在娱乐圈最顶端的位置，一些爆料又怎么会撼动他的位置。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李铮主动说起来他家的事。 “我小姨这病已经有好多年了，江历跟你说过吗？” 林星辰摇摇头，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因为还在上学，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说起过彼此的家里人。 “他就是这样。”李铮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当初你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挺不看好的。” 林星辰眸子闪动了一下，阳光温和的洒在她身上，总是让她忘了现在已经快到深秋。 -- 第93页 “谁能想到天之骄子江历，是个内心很自卑的人？”李铮用舌头抵了一下后槽牙，“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这个问题林星辰当年就想过，但她不确定是哪一刻。 是参加竞赛的时候，还是那天她强吻他。 或者更晚。 见林星辰低着头，李铮脸上的笑容变大，胳膊支着身体，很放松的坐在那里。 “我就知道他不会说。” 李铮笑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他凑到林星辰跟前，问她：“你想知道吗？” “不想。” 那一瞬间的犹豫被李铮很快捕捉到，他抿着唇笑，“你可真和江历一样，都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林星辰很懊恼，不管她想什么，好像总是很轻易的被人就发现了。 这让她很无措。 “第一次见你。”李铮突然严肃起来，用没拿可乐的手比划了一个一，“我记得好像在下雨，那天见了你，他一路上都在神游天外。” “你怎么知道？”林星辰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没人告诉你吗？我们是兄弟，我们妈妈是双胞胎。” 而他们两个，甚至可能是同一个父亲。 李铮笑得很狡狭，“我以为他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在他们羽翼不丰的时候，和林星辰在一起，就是拉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李铮很快就把可乐喝完，站了起来：“你能回来真的挺好的，不然他都要去美国找你了。” 林星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沐浴着春风，重新堕入温暖的怀抱里。 李铮弯腰，拍了拍林星辰的头：“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笑得很灿烂，最后轻声说：“让他多受点苦吧，别轻易答应他，我很乐意看他那副样子。” 他转身，把可乐准确无误的扔到垃圾筒里，摆了摆手：“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 他声音渐渐在风里小下去，“那时候想带你离开聚会。” 想带着她到江父面前，让江历彻底死了心。 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林星辰坐在原地没动，慢慢喝着手里的可乐，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进到喉咙里，带着半分微甜。 树影轻轻晃动，不是很刺眼的阳光照影在女孩的身上，将她笼罩在内，投下几个小小的圆斑。 就在这一刻，周围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在极速褪去，时间也仿佛在倒流，她看到几年前的那个下雨天，看到那个鬼使神差叫住少年的自己。 她开口，没错过少年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和那拿浪荡当武器的少年。 他喉结在轻轻翻滚，额前碎发有些湿，如墨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女孩，里面翻涌着很多她看不懂的内容。 最终他把修长的手往前伸了伸，把雨伞递过去。 那是她的宿命，也是他的归宿。 一见误终身。 再一抬头，日落已西斜，薄暮中世间一切都仿佛温柔下来，而不远处有个身影，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身影，少年时的散漫与漫不经心和现在的冷漠淡然慢慢重合，变成了她心中的独一无二。 江历站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她的爱人，从暮色中走来，在日落黄昏来临的最后一刻，来到她身边。 第45章 正文完结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 林星辰伸了素白的手出来，挡住那片光。 “你怎么在这里？” 江历的声音哑哑的，里面压抑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我妈妈在这儿。”停顿了一下, 林星辰问他, “你来看你小姨。” “恩。”江历垂了一下眸子, 问她：“汤元州呢？没跟着你来？” 看到女孩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他心里除了惊喜之外, 就是生气。 气她挑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对象，都不知道帮她分担，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哦，他回美国了。”她说得漫不经心，说完就抬头看他。 男人的眸子先是楞住，接着就是不可置信。 “他回美国了？”江历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 声音里掺杂着小心翼翼，“那你呢？” 他盯着林星辰的唇, 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 男人就像是等待死神在宣判他的罪名, 等待最后死亡的日期。 “不走了。” 头上的刀在这一刻落地，江历眸子里一瞬间有了光彩，像小溪泛尽, 却又峰回路转。 林星辰盯着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在这一刻终于能看懂了里面的神情。 他也在看着她, 看着她干净的眼睛里, 从第一次就开始吸引她的灿烂星辰。 没有人像她, 没有人是她。 暮色渐浓, 日落夕阳，天空渐渐变成了深蓝色, 白日和夜色交融。 江历往前站了一点，喉结上下急剧翻滚，修长的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再然后双手捧了上去。 他的眼睫微颤，目光锁定在她的唇上。 她也在颤抖，却没有后退半分。 她不想再逃避。 喜欢他是一件简单的事，似乎都不用她花什么力气。 “可以吗？”他声音轻轻的，在她耳边环绕。 -- 第94页 不等女孩有什么反应，他就低头俯身，浅薄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那是灼热的，滚烫的，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甚至他以为，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就像是他一点点在扶慰，在彼此救赎。 那天风很凉，月色很温柔，两个人就那样站在原地，拉着手看了很久的彼此。 直到李铮出现，远远的就开始啧啧：“还说让这小子吃点教训呢。” 林星辰才一惊，发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微低头，脸上有几分尴尬，脚步往后退了退：“那我先回去了，不然我爸爸该担心了。” 江历不想放她走，总觉得刚才的一切都不真实的可怕。 他瞪着李铮，李铮举手投降，“别别，绕了我吧，大江总。” “我一会儿去找你。”江历不想浪费时间在李铮身上，问林星辰。 她点头，又摇头。 “明天吧，明天我回市里。”林星辰在江历那能溺死人的目光中坚定的说，忍不住踮着脚尖在他脸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江历楞住了，林星辰吻完没跑开，问了那个她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听说你那里有一张我的照片？” 江历把目光移到李铮身上，照片的事只有他见过，也只有他能说出来。 李铮赶紧溜，一边走一边给经记人打电话：“最近给我安排一下国外的工作。” 呆在国内江历是不会放过他的。 林星辰唇边带着笑，回到病房的时候，沈爸爸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李家那小子？” 林星辰楞住，继而摇头。 “不是，是江历。” 沈爸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林星辰和江历在一起的事情，他也知道。 “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林星辰低了下头，随即重重点头。 就得是他，就要他。 林星辰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和江历一起回的市里。 临走前，她去看了看他小姨，问他：“要一直在这里住着吗？” “恩。”江历点头，“她病得很重。得靠药物和镇静剂维持着。” 而此时的女人已经睡着，面目依然动人心魄的美。 江历拉着她的手，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 “我们走吧。”他声线很温柔，“我带你去我们家看看。” 江父被江历亲自送到了监狱里，估计后半辈子都要在那里度过。 别墅里很安静，不像有人住着的痕迹。 他把车子停下，紧紧拉着她的手，回答了她的疑惑：“没人在这里，我妈妈和我姨，也就是李铮的妈妈，已经搬到国外了。” “哦。”林星辰看着别墅墙上爬满的藤蔓，风吹过时四散摇晃，格外荒凉。 “那你住在哪里？” 江历带她去了市中心的公寓，这里竟然离他们学校不远，从阳台的落地窗俯瞰，甚至能看到操场的影子。 她很惊喜，看着上了没多久的学校，回头对江历说：“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学校？” “恩。”江历在她背后环住她，“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有她的学校，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校罢了。 他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想低头吻下去。 她却往后一退，躲开了。 “还没给我看照片呢。” 男人垂下眸子，遮住里面的情欲，往后退了半步。 “恩，在我房间里。” 江历的房间是黑白灰冷色调的，收拾的很干净很整齐，林星辰正四下看着，他却出声问：“喜欢吗？” “啊？”林星辰一楞，点了头，“还行吧。” “那以后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说这话的时候，江历并没有抬头，翻抽屉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林星辰则完全呆了，他似是不经意的说，“你之前不和汤元州住在一起吗？我想……” “没有。”林星辰已经很快否认，“我和他没关系。” 一种巨大的惊喜从江历脸上迸发出来，他似乎不敢相信。 “我去找过你。”他把照片拿了出来，在手心里轻轻敲打，“你和他一起出来。” 林星辰觉得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已经足够多了。 “什么时候？” “你刚去美国的时候。”他嗓子带了几分沙哑，那是很多个睡不着想她的夜晚之后，他冲动下做的事情。 林星辰努力回想，终于想到了那时候。 “是他在帮我搬家，我们是邻居。” “可他搂着你。”他语气里有了几分委屈。 林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你不也被人搂过。” “你还交了那么多女朋友。” 男人的舌头抵住后槽牙，被她噎得哑口无言。 林星辰脸上有了笑容，上前去拿那张照片，然后脸上的表情又青转白，继而就脸红了。 “这，这照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照片里是她穿着校服，手里拿着避孕套，正在质问他的样子。 那是他们两个一起去参加竞赛的时候，他拿这个调戏她。 那天天空很蓝，她穿着他宽大的校服，脸上有几分红晕，眸子干净清澈。 -- 第95页 纯与欲，被这张照片体现的淋漓尽致。 男人低低的笑声传来，往前凑近了些，用双手圈住了她：“有人拍下的，也是当年参加竞赛的人。” 为了得到这张照片，他费了很多力气。 但很值得。 很多个夜晚，他都拿着这张照片，看着里面的女孩。 他的气息又将她裹挟，清冽好闻，淡淡的她鼻尖萦绕。 江历低下头，隔着那照片吻上了女孩的唇。 他的手扶着女孩的脖颈，吮吸着她的唇珠，里面夹杂着这么多年的想念和委屈。 林星辰一直在努力配合，但显然她的吻技很差，很快又沦陷下去，忘记了呼吸。 江历离开了片刻，两个人额头相抵，鼻尖相碰，眼眸里只有彼此。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将女孩抱起，林星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下一刻，他将她抵在墙上，再次攻城略地。 他吻的依旧很深，像是要把她拆之入腹，想把她全部占有。 慢慢的，男人仰着头，露出好看的脖颈，和那急速滚动的喉结。 上面有一滴汗，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到脖颈处，跃过喉结处的凸起，滑落到他衣服里。 他的眼尾处，赫然已经猩红一片，里面是压不住的情欲。 江历的呼吸喷薄在她的皮肤上，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问：“可以吗？” 林星辰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他像是最好的迷情药，只要沾上，就戒不掉。 但她还是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克制的低下头，“不行。” 再等等，现在不是时候。 江历眼底的失望遮也遮不住，泄愤似的在她唇上又吻了几次。 很快，他把她放下来，替她整理好衣衫。 而此刻的他，最上面的衬衣扣子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大片的锁骨，和一颗小痣。 林星辰把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着，匆忙见却瞥间男人衣服下的腹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着颤：“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江历不假思索的回答，“会一直在你身边。” “所以你别想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