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扒马甲修炼成仙》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靠扒马甲修炼成仙》作者:满汉全席【完结+番外】 文案 只有靠近被系统选定的气运之子,扒他马甲才能存活! 于是野外求生,众人嫌书生病弱废物时,阮疏一个滑跪上前抱住大腿。 阮疏:这可是修仙界大佬、天才修士、天一门的大魔王啊! 众人:???好像有什么大病。 书生:我好好地扮猪准备吃老虎,你TM来搅什么浑水! 最后众人发现病弱书生是修仙界大佬, 收破烂的乞丐是魔教的圣子, 被欺侮的私生庶子是当朝太子时...... 阮疏抱着无数条大腿:嘿嘿,傻了吧,我有那么多大腿! 千层马甲·谢怀瑜:不,你只有我一个。(微笑) * 阮疏过去惹得那些情债被揭露。 猫薄荷修炼成精的,曾处于修仙届的绯闻中心,是无数男人心中的白月光。 众人:海王石锤了。 谢怀瑜揽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微微笑道:“真的不考虑我吗?那些人比我好?” “我马甲众多,你想要的,我都有,我比那些情敌强。” “虽然我偏执、贪婪、占有欲强,但不考虑结个道侣吗?” 前期倔强后期钓系的戏精女主*马甲成群阴晴不定的戏精男主 PS:你点我,收藏我,这本不成熟不好看,你还可以看下本,宝们,我是潜力股(自我催眠)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疏谢怀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点击就看戏精夫妇的推拉技巧。 立意:要勇于在新的环境中发掘自我的潜能。 第1章 戏精在人间 夏日雾霭沉沉,浮云从碧空中渗出,朝露凝聚在青草地上。 阮疏背着背篓,擦了擦额头泌出的汗水。 她埋首辨别着草药,有用的植株都被她完整地从土中移出,动作极快。 过了大半个时辰,阮疏停下,随意地坐在地上,喝着水囊中的老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已经穿书半个月了,每日劳作的生活,让跑龙套的社畜,感受到了养生的快乐。 摸了摸脸上光滑的皮肤,阮疏不由勾起了唇角,但忆起刚在穿到这具身体里,接受到的记忆,阮疏不免哭丧着一张俏脸。 《仙途》是某点升级流修仙小说,而谢怀瑜是其中的龙傲天主角。 因为刚刚从电影学院毕业,阮疏每天不是在跑龙套就是在跑龙套的路上,为了给自己灌点鸡汤,她在众多爽文中,选择了《仙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仙途》讲的是谢怀瑜因无修仙天赋而被家族抛弃,但实际上,作为天才的他,早已是修仙界的大佬,所以《仙途》也被读者戏称为《我扮猪吃虎那些年》。 不过,她当下占据的身体,和谢怀瑜的交集几乎为零,仅有的一次接触,就是被谢怀瑜从野狼口中救下。 原文,是这样写的。 【“公子,我已经凶多吉少了……如果您看得上我的药草的话,就带走吧。”少女清丽的脸上带着红晕,鲜血从她的脖颈处流出,随后,她闭上了双眼。 谢怀瑜敛下眸中的情绪,突然一股奇异的律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怔愣片刻,从少女的背篓中找出了一株仙草。】显而易见,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就是个工具人。 而且这个工具人还是父母双亡,家徒四壁的采药女,要不是阮疏醒来的时候,发现原身容貌昳丽,身体硬件相当出色,她肯定会直接气晕过去。 根据她的记忆,离她死亡的时间就只有几个时辰了。 但为什么她不选择龟缩在家里,渡过死劫呢? 因为盒饭这个东西,万里飘香。 半月前,就在她刚醒来的一刹那,一道电子音就在她的脑中响起。 【宿主的距离死亡剧情还有半月时间,扒马甲系统已自动激活】阮疏当时正捧着水洗脸,闻言呆若木鸡。 扒什么马甲? 还没等阮疏清醒过来,一大段系统解说就直接怼到了阮疏的面前。 总而言之,就是她这具身体的气运值太低,只有找到《仙途》男主谢怀瑜,并在他披马甲,扮猪吃老虎的时候,扒他马甲增加自身气运值才能存活。 如果她不去扒谢怀瑜的马甲,那么系统就会给她安排殡葬一条龙。 【请宿主积极进行扒马甲的任务,当前您的气运值为1000,在您的气运值抵达10000时,就可支配该身体,并破碎虚空,回归现代】回忆结束,阮疏狠狠灌了口茶,心里苦涩。 她还想随遇而安,远离《仙途》中的腥风血雨呢,现在不仅要上赶着往风暴中心赶,还要去扒牛逼哄哄的男主马甲。 扭了扭脖子,阮疏颠了颠身上的背篓,她今天走的时候,特地装了把弯刀。 当初追小说的时候,收藏、评论、追更一点没落下,因为被爽文爽得神智不清,她还在网上留下了如下的发言。 “怎么会有这么像反派的男主?对敌人狠辣,为人多疑又狂妄自大,且对女主又偏执的不像话……但我还是直接一把子爱了,等我有机会,一定去要签名啊啊啊!” 在割草药的时候回忆智障言论,结局就是把手割伤了。 -- 第2页 阮疏抿了抿手上细小的伤口,与此同时,沉寂已达半月的系统,终于又探出了头来。 【检测到东北方向有马甲正在靠近,请宿主做好准备】【新手礼包已开启,系统将免费为宿主解码三个马甲,望宿主早日完成任务】阮疏顿了顿,朝着不远处望去,肌肉虬结,生得高大的一群人出现在了阮疏的视野里,阮疏匆忙趴下,隐匿在草木之间。 白面书生被围在高大的男人中,显地格外引人注目,而在阮疏眼里,这何止是引人注目,这简直是惊天霹雳。 荧光黄的箭头直愣愣的打到了白面书生的头顶。 “这是男主”四个字差点没亮瞎阮疏的眼。 “嘿嘿,这次运气相当不错,连伤口都没有,就猎了这么多猎物。”为首的男人吸了吸鼻子,打了下书生模样的谢怀瑜,嫌恶道:“所以说,为什么要带这个鬼玩意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哭丧着脸,晦气!” 阮疏闻言,脑海里浮出了对应的剧情。 谢怀瑜此次下山,披上了医生的皮,是因为某个仙界大佬,在凡界设置了传承,且还将开启传承的钥匙放在了守护兽身上,这才与世长辞。 因此谢怀瑜披上马甲,也是为了方便行动,但马甲这东西,在《仙途》里就是为了帮助主角打脸用的。 所以谢怀瑜甫一救助了一个山贼,就被这伙土匪劫持。 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阮疏缩了缩身体,然而草木的枝干挂住了她的衣服,发出了窸窸簌簌的声音。 黑大捕猎了十多年,自然没有放过这动静,他扭过头,几个男人相视一笑,他们把持着尖刀,朝着阮疏的方向靠近,阮疏理了理挂在衣服上的枝叶,往后退去,但因为神经过度紧绷,不慎一脚踩空,扭到了脚腕。 “哟,没想到居然是个人。”独眼男人啐了口唾沫,兴致缺缺。 然而就在他扭头的刹那,目光接触到了阮疏的脸。 漂亮而又妩媚,睫毛卷翘、泪盈于睫的样子格外吸引人,独眼男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勾阮疏的下巴,阮疏猛地拍开男人的咸猪手,她忍着疼痛,警惕地看着男人。 根据小说里的介绍,这些男人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还他妈挺辣的,”独眼男人看了眼自己的手,和同伴相识一笑,下一瞬,两人将阮疏钳制着,朝队伍里走去。 “老大,喏,这猎物怎么样?”独眼男人捏着阮疏的下巴,对着黑大邀功道,黑大眼睛一亮,他们山寨平时很少到村里去,但每次去总会掳个七八个青年女子,但绑了上百人,黑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黑大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长道:“这猎物……味道一定不错。” 狩猎队的人闻言哈哈大笑,阮疏满脸羞愤,目光不自觉地朝着谢怀瑜瞟去,她酝酿了下情绪,朝着白面书生喊道:“公子……公子救救我。” 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吸引了这些男人的兴趣,嘈杂的笑闹声涌入了阮疏的耳朵。 “小姑娘在求马人杰呢!废物居然还会被人求救啊?” “啧啧,还不如求我呢,不过等上了山,她肯定会有机会求我的……” “这倒是。” 阮疏心里一凛。 她只是想扒马甲,可不想把自己搭上啊。 求救是求了,这谢怀瑜怎么不表态? “小生体弱……救、救不了姑娘。”白面书生目光闪烁,而周围的男人则起哄道:“还想救人呢?” “就这竹竿身材,小美人以后试过了我们,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说这么多干嘛?还不如回山洞吃肉。” 黑大挥了挥手,他瞥了眼似乎有些认命的阮疏,心情颇好的朝着众人说道,阮疏被推搡着,和白面书生走到中间。 这人真的是谢怀瑜? 那个徒手劈山河的谢怀瑜? 阮疏望了眼逆来顺受、颇为窝囊的男人,心里正打着退堂鼓。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阮疏下意识地抓住了旁人的衣袖。 【检测到马甲,正在解码……】 【马甲:马人杰】 【解说:该马甲是谢怀瑜于尘世中,寻找机缘的化名】【恭喜宿主通过新手礼包,解锁马甲,气运值+100】阮疏朝着望过来的谢怀瑜讪讪地笑了笑,谢怀瑜披着的马甲,模样清秀不突出,但阮疏好歹是看了《仙途》全文的读者,再加上刚刚的质疑被系统搞了个烟飞云散,此时阮疏看着谢怀瑜,就像加了无数的滤镜。 谢怀瑜和阮疏对上了视线,随即怯懦的抿了抿唇。 黑大不满地看了眼谢怀瑜,他本意味这次狩猎会有兄弟受伤,这才随手绑了给他包扎的赤脚医生,但现在看,却只觉得他碍眼。 他伸手在谢怀瑜的后脑勺上拍了拍。 那眼神就像是看路边的野狗。 “喂,你们怎么打……”阮疏当下正因谢怀瑜那个怯懦的笑,而升起的怜爱情绪,下一瞬就被晴天霹雳劈了个干干净净。 是真的物质意义上的晴天霹雳。 原本碧蓝的天,骤然降下一道雷电,精准无误地劈到了一棵大树上,下一瞬,还不及黑大完全反应,那树就直接砸到了他的身上。 黑大的反应还算敏捷,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压到了手臂,树上的倒刺插入了他的血肉,鲜血汩汩的流出。 -- 第3页 阮疏见状,下意识地松开了谢怀瑜的衣袖。 她吞了口唾液,目光惊悚地望着谢怀瑜。 周围的男人都围到了黑大身侧。 谢怀瑜捻了捻被阮疏捏过的衣袖,眼里是兴趣盎然。 普通人,没有谁会因为自然界的意外而以这种表情去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树上投下的阴影恰好落在谢怀瑜的脸上,他勾起唇角,笑得瘆人。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我不想单机到结束(震声!) 第2章 戏精在人间 “这该死的天气!先回山洞!”黑大面色铁青地支棱起来,周围的人搀扶着他。 独眼男人缀在后面,走了过来绑住阮疏和谢怀瑜的手。 阮疏吞咽了下口水,她和谢怀瑜挨得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但她现下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 谢怀瑜倒是趁着没人注意,光明正大地将目光放在了阮疏的身上。 阮疏身上有很清淡的青草香气,瓷白的脸布满了紧张和小心翼翼,谢怀瑜挑了挑眉毛,用小手指悄悄地勾了勾阮疏的手掌心。 阮疏不敢置信地望了眼谢怀瑜,那张清秀的书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在两人背后的独眼男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谢怀瑜的动作。 可能感觉错了吧。 《仙途》的直男男主,怎么会撩她这种在书里查无此人的妹子。 这必不可……? 阮疏扭头,只见谢怀瑜的长袖微动,她的手心处有些微的瘙痒。 救命!他撩我了! 阮疏的心不住鼓动,但想起《仙途》中女配的待遇,她那点偶像下凡的心瞬间收敛了个十成十。 罢了,我不配衬托九天玄女般的女主。 谢怀瑜望着女人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而那双猫儿眼,怯生生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像是在躲避什么,收回了视线。 不禁有些好笑。 这女人情绪还挺多变的。 众人回到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谢怀瑜给黑大包扎完伤口后,就蹲在角落里,捣鼓着杂七杂八的草药,而阮疏因为颇具欺骗性的外貌,装着药草的背篓并没有让那些土匪抢去。 “小姑娘吃肉喝酒啊!”黑大将肉和酒放在了阮疏面前,而他本人也顺势坐了下来。 阮疏蹙眉,不动声色地往旁侧挪了挪,而黑大并不在意,甚至还将手往阮疏的腰上揽去。 “老大加油,老大加油!” 众人的起哄声越来越大,而黑大的动作也越来越过分,就在黑大低下头来打算一亲芳泽的时候,阮疏咬了咬牙,直愣愣地朝着黑大的头撞去。 剧痛在黑大的头颅上炸开,他恼羞成怒地扼住阮疏的咽喉,拍了拍阮疏的脸。 “小娘皮子!老子今天就把你办了!” 然而黑大并没有在少女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相反,那双灵巧的猫耳眼在那一瞬间竟迸射出了三分决绝和狠戾来。 阮疏在穿越前就因为姣好的容貌,遇到过几个不识好歹想要潜规则的王八蛋,所以女子防身术她是学得相当出色的。 谢怀瑜缩在角落里,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出闹剧。 阮疏望了眼谢怀瑜的方向,她倒对谢怀瑜英雄救美的情节不抱希望,女孩子还是要自救。 蓄积力气,阮疏利落地攻击黑大的下半身,黑大吃痛松手,阮疏急速地喘息着,就近取出背篓里的弯刀。 “都离我远点。”阮疏手中的弯刀锋利,寒光铮铮,显然是长期保养的。 身材壮硕的男人站了出来,他嗤笑一声:“就你这小胳膊小腿……” 男人欺身上前,阮疏眸光流转,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了男人的脖颈上,她的这具身体力气很大,这男人算是吃了以貌取人的亏。 谢怀瑜收回看戏的眼,他瞄了下石洞外的光线变化,点燃了手中的符咒。 馥郁的香气在这山洞中流窜,阮疏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而她面前那些面目可憎的土匪都接二连三的晕倒在地,黑大捂着伤口,目眦欲裂地望着谢怀瑜手中并未烧尽的符咒。 “你他妈……” 黑大摇摇晃晃的,嘴里那些话也都掐灭在了喉咙里。 谢怀瑜居高临下地看了瘫在地方的黑大,睨了阮疏一眼,随即抬脚碾碎了黑大的手骨。 柴火烧着的噼啪声,和这碎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场所,尤其清晰。 阮疏情不自禁地瑟缩下,谢怀瑜晦暗不明的眼色让她心下一咯噔。 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眼瞅着谢怀瑜一步步逼近,阮疏双眼微微一翻,佯装不幸受到符咒影响,晕倒在地。 “啊……真没意思。”一声喟叹从白面书生的口中传出,阮疏腰间酸麻,只觉男人的脚尖在她的腰上流连了一阵。 这时间可比她考试还难捱。 片刻后,轰鸣声响起。 阮疏紧闭着眼,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弭,才掀开了眼帘。 符咒的味道还是对她的嗅觉产生了影响,阮疏咬着下唇,任由血腥气弥漫口腔。 谢怀瑜到此定然是为了所谓传承,她必须跟着,一旦跟丢了……她一个凡人可就没法再和谢怀瑜产生交集了。 仓皇起身,只见洞穴中多了条密道,阮疏皱着眉摸索着走了进去。 -- 第4页 洞内的光线昏暗,阮疏的视觉被封锁,她小心翼翼地伸脚朝着下方探去。 猝然,她迈出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那东西温热,还带着三分柔软。 阮疏下意识地朝下抓去。 毛茸茸的…… “放开你大爷!”清朗的少年音响起,阮疏将手中物体提溜起来,凑得近了,这才发现在她手下不断扑腾的是只雪白的长毛猫。 白猫睁着湛蓝色的大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姝丽的脸,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他抓着自己的尾巴遮住脸,嗫嚅道:“我现在这么小是有原因的……你不能这么看着我。” 阮疏眨巴着眼,对方的长毛倒是提醒了她,谢怀瑜为了获得传承,收了修仙大佬的守护兽,而这书里描写的守护兽和眼前这只大白猫的外貌如出一辙。 似乎是被阮疏眼中的陌生刺痛,白猫呜咽了声,露出了尖牙,一口咬在了阮疏的虎口处,鲜血渗出,白猫舔舐着,眼泪在圆眼里滴溜溜的转。 叫你不认识我,你个负心汉主人! 酥麻从虎口上传来,阮疏搂着白猫,颇有些不知所措。 谢怀瑜站在阴影里,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时在黑暗中,隐隐泛出红光。 “有意思了啊……堂堂半仙的守护兽,居然对一个凡人这么依赖,真有意思。”谢怀瑜低声念着,眼中跳动着十足的兴味。 “马人杰?是你吗?”阮疏抱着白猫,朝着前方的角落喊道,荧光黄的箭头终于再度上线,“这是男主”四个大字真的把存在感直接拉满。 谢怀瑜舔了舔唇瓣,饶有兴致地露出了怯懦的神情,他瑟缩着从暗处走出,一张脸皱成一团:“小姐,我们逃吧……这里出不去,我们趁着他们还没醒,逃回去吧,好不好?” 白面书生紧紧的钳住阮疏的手臂,阮疏抽了抽手,以她这具身体的力量,竟无法从对方的手中挪动半分。 谢怀瑜的眼睫颤了颤,心中浮现出的兴致更高,这种力气,在一个凡人身上,可是相当罕见。 既然无法抽出手来,阮疏索性也就任由对方扯着,她配合着对方的演出,面露恐惧,道:“那我们快些逃出这里吧。” 语毕,阮疏就拖着对方拔足狂奔起来,谢怀瑜脚下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跟着阮疏跑出密道。 那些土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似乎和方才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就在阮疏和谢怀瑜踏出山洞的前一刻,一只手扣住了阮疏的脚踝。 阮疏被拉到在地上,而那些男人也以此为信号,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 黑大黑着脸,他一脚踹在了谢怀瑜的腹部,土匪们面面相觑,下一瞬都加入了殴打谢怀瑜的行列。 “饶命……”虚弱的男声响起,却并没有人怜悯,取而代之的,是变本加厉的击打。 白猫焦急地围着阮疏打转,黑大捂着扭曲的手腕,目光阴鸷恐怖。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破烂玩意儿。” 阮疏的脚踝早就被松开,她翻了个身躲过对方的踢打,随即跃起,将扣住自己的男人挡在身前。 黑大的右手被树扎伤,左手手腕又被踩断,平衡能力早就被削弱了,再加上喝酒过度,此时一脚没踢中,甚至连站也站不稳,阮疏眼中寒光一闪。 所谓擒贼先擒王。 “都不准动!”少女清亮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只见他挟持着黑大,朝着她的背篓走去,取过弯刀后,她将刀抵在黑大的脖子上,扯出了一抹笑。 “打人很威风吧?威胁人很不错吧?” “那现在就把马人杰放开,要不然,就轮到我在你们老大身上享受这种乐趣了。” 阮疏虽然不觉得谢怀瑜会记她这个情,但是俗话说,马屁拍得好,好处少不了,现在让谢怀瑜记她一个情,也算是为以后的自己留个后路。 土匪们虽然没什么道德观念,但对于领头人,仍然是十分看重。 谢怀瑜从几人手中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阮疏的身边。 黑大阴郁的眼神注视着行动的谢怀瑜,然而走得近了,谢怀瑜竟朝着黑大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还没轮到黑大震惊。 阮疏勒住他脖颈的手就往后扯了扯,他被迫和阮疏走到了山洞口。 “都往后退!”阮疏朝着逼进的土匪吼道,等到距离较远后,她抓住谢怀瑜的手就朝着远方撒丫子跑去,而白猫则身手矫健的跳到阮疏的背上。 黑大被推到在地,他朝着独眼男人吼道:“追,让这小娘皮子脱一层皮!” 独眼男人和几个同伴对视一眼,朝着还没跑远的两人追去。 第3章 戏精在人间 周遭死寂,蝉鸣不断。 阮疏的鬓角已被汗水浸湿,而身后的那些男人却依旧穷追不舍。 “小生、小生跑不动了,姑娘先走吧。”谢怀瑜在阮疏的身后喘着粗气,语气中带着些认命的悲壮感。 “不要。”阮疏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长了,但眼下让她丢下加油站,自己去逃命,那她不还是只有做回她的倒霉蛋? 而且,有谢怀瑜在,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骤然,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只剩下谢怀瑜和阮疏的脚步声,阮疏扭头一看,只见十米外,独眼男人正将弓箭拉至满弦。 -- 第5页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独眼男人将箭射出的同时,阮疏转身,将谢怀瑜扑倒,而箭簇也贴着她的耳侧飞过。 谢怀瑜的后脑勺撞在了碎石上,修士的体格与常人迥异,倒也没有什么痛感,只是萦绕在鼻尖的草药香气,让他的头有些疼。 算是被迫承了这姑娘的因。 阮疏起了身,下意识地想将谢怀瑜拉起来,然而谢怀瑜坐着不动,他叹了口气,掏出几张符咒,朝着那些男人身上扔去。 黄色的符纸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着他们的脑门飞袭而去。 独眼男人撕下符咒,嗤笑一声:“哪里来的……道士。” 独眼男人的话刚刚说完,符纸就化成齑粉,那些人也相继倒下。 “好了,小姑娘,你救了我,我也算帮了你。”谢怀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指着在阮疏脚下蹭来蹭去的白猫。 “你和这白猫倒是有缘分,不过我需要它去办一件事,办完就将猫还给你,如何?”谢怀瑜蹲下来,手心向上。 白猫看了眼阮疏,踟蹰着,一口吞下了谢怀瑜掌心的宝石。 “马人杰是我的化名,我本名谢宇,出生于修真世家谢家的旁支。”谢怀瑜一本正经地对着阮疏说着瞎话。 而阮疏脑海里的系统也尽职尽责地播报着。 【检测到马甲,正在解码……】 【解码成功】 【马甲:谢宇】 【身份:谢家旁支的一名世家子弟】 【解说:谢怀瑜潜伏在谢家所使用的马甲】【备注:真实的谢宇因抢夺谢怀瑜的机缘,而被谢怀瑜杀死】【马甲收集数量2/???】 【宿主气运值+100】 阮疏眨了眨眼睛,她倒是没料到这个加油站如此尽职尽责,就这样又给自己提供了一个马甲线索。 “我不愿意,我喜欢它。” 阮疏弯下腰,抱起白猫,双眼闪烁着狡黠。 “除非,小仙君愿意带着我。” 谢怀瑜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考量:“为什么呢?向我们这样的修真者,可是动不动就会殒命啊,很危险。” “可是你们也活得长啊,说不定我眼前就是个老爷爷。” 戏精系统内心为宿主作辩护,谢怀瑜其实也不过四十多岁,只是闭关荒废了近二十年的光阴,让他的演技,不够纯熟。 【答应她吧,这么有天赋的选手已经不多见了。】童音语调微微上扬,谢怀瑜瞥了眼正在咀嚼的吞金兽,被阮疏抱在怀里,巍峨不动。 阮疏正等待着谢怀瑜的反应,下一瞬就被对方扼住了咽喉。 谢怀瑜就像是捏着一只蚂蚁,他将阮疏抵在树上,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太贪心了。” 阮疏憋红了一张脸,眼里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眼神却还是露出了三分挑衅。 在地上蹦跶的白猫,囫囵吞下口中的宝石,在几息之间,便膨胀了近百倍,它的竖瞳紧紧粘着谢怀瑜的手,片刻后它就朝着谢怀瑜作出了撕咬的姿态。 “这么快就学会护新主了,看来你对你原来的主人也不是很忠诚。” 谢怀瑜灵巧地避开袭击,并将阮疏丢在了地上。 “我还以为这个守护兽的神智都湮没在了历史的洪流呢,看来黄华仙君依然十分威风啊,只是虚弱成这样,怕还是第一次吧。”谢怀瑜跳到树枝上,随手接过飘落下来的树叶,“就凭汝也敢染指琅琊秘境?”清朗的少年音响起,白猫龇着牙挡在阮疏面前,阮疏起身抱着白猫的后腿,朝着谢怀瑜露出了笑容。 “小仙君,要不要再考虑下?”阮疏一只手揉着脖颈上的红痕,一手不停地安抚着焦躁的大型猫咪。 “小子,你若是带我和新主人回琅琊秘境取回我的东西,带你入秘境,获得传承,也不是不可行。”白猫的眼珠转了转,那双眼睛似乎含着算计:“你就算现在杀了我的新主人,我也不会易主,毕竟我还可以等她轮回。” 阮疏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这么个外界入侵者,还能不能轮回都是个问题。 阮疏硬着头皮瞅了眼坐在树上的谢怀瑜,梗着脖子,强颜欢笑道:“是啊。” “行吧,黄华仙君的这个面子,还是很值当的。”谢怀瑜耸了耸肩,清秀普通的面孔露出了妥协的表情。 “琅琊秘境大约在八月下旬开启,约莫还有二十余天,黄华仙君不如好好管管你这凡人小主子。”语毕,谢怀瑜丢给白猫一块玉牌,白猫微微一跃,将玉牌叼在口中。 谢怀瑜抻了个懒腰,他当然对杀凡人没兴趣,但古籍有云,琅琊秘境的守护兽除了主人,什么都不在乎,再加上白猫那娇小的样子,估摸着也不剩什么灵力,做了坏人还搭上了通灵宝石,真是有点亏。 幸好,他的藏品众多。 “八月初十,到金门谢府便可。”谢怀瑜从树上一跃而下,后脚下凭空出现一把剑,他被剑拖着,悬在空中。 “忘了说,黄华仙君腹内的通灵宝石,可是由我操纵的,若到时候看不到黄华仙君,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白猫感到腹部有着灼烫感,猫胡子颤了颤,为了那宝石澎湃的灵力,只能受了这委屈。 谢怀瑜睨了阮疏一眼,阮疏躲在白猫身后,脸色晦暗不明。 -- 第6页 须臾,谢怀瑜御剑离去。 白猫,也就是黄华仙君,匍匐在阮疏面前。 “小姑娘,上来,这些人快醒了,我们快速离开这里。” 阮疏爬上黄华的脊背,黄华站了起来,迅速朝着东边的山脉,奔驰而去,呼啸的风从她的面庞擦过。 半个时辰后,黄华停了下来。 “抱紧我。” 阮疏被风吹得迷迷糊糊,她闻言抱着黄华的脖颈,下一瞬,一人一猫竟直接朝着地底坠落。 失重感持续了一刻钟,等到触到实地,阮疏都还有种血流上涌的感觉。 “争取在六日内给你洗筋伐髓。”黄华驮着阮疏朝着前方走去。 前方是一池泉水,泉水透着乳白,雾气氤氲,其间有一抹青色若隐若现。 阮疏思忖着,这池来得突兀,周遭都是焦土,这水怎么还能这么仙气袅袅? “菊花儿,你怎么来了?”娇媚的女声从池底传来。 阮疏噗嗤一笑,好像确实是,黄华可不就是菊花。 定睛一看,只见水面波光粼粼,而水底似乎有什么蛰伏着。 哗—— 水中冒出了一抹倩影。 “哟哟哟,这是哪来的美人儿。” 几乎是眨眼之间,阮疏只觉腰间一软,整个人便被滑腻的蛇尾卷到了水池中,她不会水,此时只能像是抓着活命的稻草一般,四肢紧紧扣住一具身躯。 四周的温度很高,而一枚吻轻轻地烙在了阮疏的脸颊上。 “牡丹,你收敛点。” 黄华伏卧在地上,舔了舔爪子,幸灾乐祸道:“这可是那位的转世。” 阮疏抱着的身躯僵硬了起来。 阮疏攀着女人,睁开了双眼。 长相娇艳的蛇女,明媚动人。 如若忽略掉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算得上是绝世佳人了。 “不对啊,以那位的天赋,怎么会长这么老还没筑基?” 牡丹的话,含讥带讽,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再老应该也没您老吧。”阮疏下意识地顶回去,下一瞬就察觉到腰间一沉,几乎是立马就被池水淹没。 窒息感随之而来。 “差不多就够了。”黄华睁开湛蓝的猫眼:“她当初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好歹也给我们俩找了个休养生息的地方。” “哼。”牡丹不自在的哼了一声,蛇尾将阮疏捞了上来,她玩味地笑了笑:“能看到嚣张跋扈的女人变成个任人揉搓的小丫头,也是难得的体验。” “你不能因为海棠喜欢上她,就仇视她啊。”黄华眨了眨眼,猫瞳露出了些许狡黠:“毕竟,她当年可是光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无数狂蜂浪蝶。” “你们说的是我的前世?”阮疏双手搭在岸边,觉得疑窦重重。 她穿越之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电影学院女大学生,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那大概就是一张婊气十足的脸吧,只是当下占有的这具身体,比之原来的脸,颜色要艳得多。 黄华摇了摇尾巴:“猫薄荷能成精的,我举起手指……”话音未落,黄华看了看面前的梅花肉垫,改了口:“总之也就那么几个,而且能在成精后以人的身份,投胎的,也就只有我们俩原来的前主人了吧。” “所以,还是尽快给她疏通经脉吧,毕竟要回琅琊秘境拿回我们的东西,都还要靠她呢。”黄华说完便蜷成一团,呼呼大睡。 “啧。”牡丹面容扭曲,她抓过阮疏,阮疏知晓不会受到伤害,便也表现得逆来顺受,只是窥见牡丹碧绿的瞳孔中,闪现出的恶趣味,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一秒,她就被窈窕的蛇女箍在怀里,冰冷的唇,贴着她露出的颈项,激得她无所适从,略微的痛感伴随着酥麻,牡丹在注入自己的毒液后,就大口的吮吸着血液。 阮疏怕痛,失血过多后,她躺在牡丹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还是好甜。”牡丹的面庞浮现出红晕,黄华瞥了她一眼后,嗤笑道:“谁叫你化形的时候化成个女的,最后爱上了主人,还假装主人的情敌,最后什么也没捞到。” “……但女人比男人漂亮了,她又那么好色。”牡丹嗫喏着,将阮疏揽在怀里。 阮疏陷入了朦胧的梦境。 在梦里,她被桎梏着,动弹不得,而一个冰冷的吻置于她的额间,那个吻包含着克制,阮疏想睁开眼,但纳入视网膜的,只有充斥着贪婪和妄念的瞳孔。 凤眸红瞳…… 等等!那不是谢怀瑜的特征码! 猛然睁开双眼,原本清澈的池水上,漂浮着一层脏污,一尾小鱼从她的大腿边擦过,阮疏站了起来,原本盘好的秀发,浮在水面上,如生机勃勃的藻类,随着她的动作,那些海藻贴在了她的身上。 她怔愣地望着水中的倒影。 妩媚和清纯在这具身体上发挥到了极致,就连鼻翼的一点红痣都是长得恰到好处,阮疏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希腊神话中的阿芙洛狄忒——那从海面中冉冉升起的爱欲女神。 牡丹的脸颊上生满了红晕,而黄华则用两只爪子挡住了视线。 “是她,她回来了。” 牡丹怔怔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系统就是个陪衬,开头结束出现一下,偶尔上个线,不要对他有期待。 -- 第7页 第4章 戏精在人间 阮疏揽过长发挡住自己的身体,在牡丹炽热的目光下走上了岸,她弯下腰,正打算拾起布满草屑泥泞的衣服,一只猫爪挡在了她的面前。 “先穿牡丹的衣服吧。”黄华抖了抖耳朵,转过身体,示意阮疏取下他脊背上的衣服。 阮疏挑了挑眉,语带调侃:“看来牡丹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嘛。” 何止是不讨厌,放在五百年前,把你“生吃活剥”都有可能。 黄华腹诽道,借着厚重的皮毛,他倒也不在意自己的体温因阮疏的靠近而逐步升高,牡丹嗤笑一声,高傲地递给阮疏一个眼神:“我去给这小丫头找点药材,黄华,你先带着她去我的洞府。” 阮疏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牡丹,随即套上那件火红的纱衣,大片大片繁复的牡丹花瓣用金线织成,倒衬得阮疏,美艳而不可方物。 只不过,牡丹的体型还是比阮疏稍大了些,原本微开的领口,到了她身上,竟有春光乍泄的嫌疑。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华仙君?”阮疏玩儿着黄华身上的长毛,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说的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华湛蓝色的眼睛忽闪,支支吾吾地说:“反正就是,你上辈子,是个猫薄荷精。” 阮疏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呢?” 黄华:“……没有然后,其他的,我和牡丹带你和那谢宇进了琅琊秘境再说。” 他现在肚子正微微发烫,想必是那小子在用通灵宝石窥探他这边的消息。 黄华不得说那小子怕是对他了解得很,不仅知道他在凡界栖息的具体位置,还知道拿灵气充裕的通灵宝石来诱惑正虚弱的他。 不过,进了秘境,可就是他黄华的地盘了。 黄华眸光一凝:“你应该叫阮疏吧,如果不想以后被人套麻袋,现在就跟着我走。” 套……套麻袋? 阮疏眨了眨眼,脑海里浮现出□□杀人灭口时的凶狠模样,拜良好的想象力所赐,她浑身一颤:“那倒也不必,我们走……诶?” 黄华轻轻地叼住她的衣领,朝着牡丹的洞穴走去。 半刻钟后。 阮疏看着眼前的场景,怔愣了一下。 只见黄沙漫天,斑斓的蛇尾狠狠地照着前方的金光拍去,而被金光笼罩的男人,手上举着念珠,不住地念念有词,而那寸草不生的头顶,恰恰体现了他的身份。 这人是个和尚。 “死秃驴,纠缠了我百年还不够!都跟你说多少回了,我是绝对不会带你去我主人的秘境的!”牡丹狰狞着脸,似乎已然暴怒,而对面皮肤白净的和尚却只是无悲无喜地念着梵文。 他挡在洞府面前,视线在扫到黄华叼着的阮疏时,骤然朝着黄华袭去。 “孽障!放开那姑娘!” 牡丹暗骂一声,这秃驴功力不俗,以黄华现在的实力,恐会斗得两败俱伤。 而就在和尚靠近阮疏的那一霎那,一阵尖锐的声音在阮疏的脑海里炸开。 【检测到高质量马甲!】 【马甲:了悟】 【身份:佛门圣子】 【解说:谢怀瑜在佛门的马甲】 【恭喜宿主第一次解锁高质量马甲,获取积分150,请继续探索高质量马甲的秘密!届时还有丰富的奖励在等着你!】【马甲收集数量:3/???】 阮疏的目光随着脑海里的声音,静静地停驻在了和尚那光秃秃的头上。 即使看完了《仙途》,阮疏的内心此时也闪现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谢怀瑜莫不是为了披马甲,不惜秃头? 这高质量马甲,有什么秘密,发型的终极奥义? 阮疏沉吟,不禁计上心来。 虽然这招老套,但对待这个马甲倒是很有用。 黄华将阮疏放下,竖瞳刚刚展露出一丝杀气,但接下来的一件令猫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阮疏挡在她面前,大喊了一声:“恩公~” 那娇柔软糯的语调,饶是了悟定力坚定,也不免浑身一颤,他止住了即将要拍在黄华身上的掌风,目露疑惑:“小僧曾在哪里见过姑娘吗?” 阮疏泪眼婆娑:“恩公,你曾在山间救过小女,小女愿以身相许!” “老娘还救了你无数次呢,这秃驴凭什么!长得一般,身材一般,就这你也看得上!”牡丹拖曳着蛇尾,横亘在阮疏和了悟面前。 黄华微张的嘴闭上也不是,张开也不是,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牡丹。 牡丹真的,很像话本里的恶婆婆…… “小僧想入琅琊秘境寻琅琊玉盘。不知姑娘能不能帮我说服牡丹仙君?”了悟的声音清朗,“我入琅琊,是为了救我寺的主持,请姑娘帮忙。” 了悟说完,双手合掌,目光虔诚。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牡丹的蛇尾不停地在地上拍打着,“琅琊玉盘也是你能指望的东西?” 那是主人好不容易才做好的镜子! 虽然那猫薄荷精自恋地要命,但也确实是很好看…… 牡丹瞥了一眼阮疏,脸颊微红,暴躁道:“没得商量!” “如果……我能让牡丹仙君松口,恩公就能还俗娶我吗?”阮疏食指点着红唇,颇有些诱惑的意味。 了悟愣了愣,他惊慌地望了眼阮疏:“小僧……” -- 第8页 阮疏眯了眯眼,她绕过牡丹,一双手绕过了悟的后脑勺,眼带笑意:“怎么?为了救主持,一点都不能牺牲吗?” 了悟脸色通红,他下意识地抓住阮疏肩颈,想要推开她,然而阮疏的衣服并不合身,此时这么微微一推,竟是将她的衣服往下拽了些。 “呀,恩公原来是想这么对待小女的吗?”阮疏眯着眼,纵然知道眼前的人十有八九也在演戏,但她真的是分外喜欢这种捉弄人的感觉。 和尚澄澈的双眼躲避着她的视线,阮疏的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了堪称本源的东西。 真的很有意思,这才是演戏该有的乐趣。 原来当妖女这么有趣啊…… “住手!”牡丹双眼通红,她抓住阮疏的胳膊,恶狠狠地看了眼了悟:“你们跟我来。” 黄华慢吞吞地跟在三人背后,他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主人前世好像也总是处于这样的场景…… 牡丹的洞府和她火爆的脾气迥异。 单调的石桌、石椅和石床,累积成山的药草……还有成堆的衣服,只是那一大片红色和整个洞府的冷色调,格格不入。 牡丹从成堆的药草中挑出一个闪烁着淡蓝色光晕的花朵。 “吃了它!” 在别人的地盘上,好歹也要给点面子。 阮疏捻起花的根部,放入口中咀嚼,酸辣的口味瞬间占据了味蕾,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似乎直直往她的四肢百骸里钻。 “这是酸辛草,对修士而言,此物算是种无害的捷径,只是过程会略微痛苦了些。” 牡丹抿了抿唇,她抱起了倒在地上抽搐的阮疏,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随后她转过身朝着黄华说:“看好阮疏。” 了悟眼皮一条,下一瞬,蛇尾直接洞穿了他背后的石桌。 “你到底怎么救的她?” “别伤害他……带他和我们一起去。”阮疏的双眼因疼痛聚不了焦,她忍着痛,朝着正对峙的两人,扬起一抹笑。 牡丹的蛇尾卷了卷,她实在是看不得阮疏可怜巴巴的样。 “行,带他去。”牡丹抛下这句话,就盘在了阮疏身边。 了悟迟疑了一下,也走到石床前:“阿弥陀佛,小僧愿助姑娘疏解痛苦。” 他拨弄着念珠,嘴里念着经文,一道佛光顺着阮疏的手肘游走到她的心脉。 阮疏蹙紧的眉头缓缓松开,身上的肌肉也几乎是在霎那间松弛了,她支起身体,娇娇弱弱地道:“谢谢恩公。” 了悟的念珠越拨越快,他“嗯”了声,随即就坐到石椅上,背对着阮疏,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他的眼前倏忽闪过刚刚看到的大片滑腻的肌肤,红与白交织…… 强行压下涌上来的轻浮念头,了悟念起经文。 阮疏拉拢了拢往下滑落的衣服,眼中满是兴趣盎然,这高质量马甲确实是不同凡响,就连耳朵都能自己控制……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到了琅琊秘境,“谢宇”和“了悟”能不能同时出现。 牡丹盯着了悟的后脑勺,内心嫉恨。 这男人面皮子生得白净,偏身材又极度壮硕,她虽然口头上诋毁这秃驴,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皮相确实是生得一顶一的好。 六日的时光倒也过得极快,自从牡丹松口答应了悟,这和尚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阮疏整日里不是在进食药草就是在泡泉水。 牡丹给她洗筋伐髓,而黄华每天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外面搜集些金光闪闪的器皿。 而阮疏也终于目睹了黄华在不停吞噬器皿的过程中,成长成了一个巨无霸大猫。 “吞金兽就是这样的。”黄华嚼着口中的金属,“我们修炼就靠吃和睡。” 正在因洗筋伐髓痛彻心扉的阮疏:…… 牡丹嗤笑一声:“但没东西吃,就软得跟个猫一样,还不如吸收天地精华实打实修炼呢。” 一直以为黄华是猫的阮疏:…… 了悟再度出现是在第六日的夜晚,他静静地出现在牡丹的洞府,黄华驮着正在酣睡的阮疏,低声道:“走吧。” 牡丹和黄华对视一眼。 出发,去琅琊秘境。 第5章 戏精在人间 要前往琅琊秘境,则必须路过金门。 阮疏戴着长至脚踝的帷帽,怀里搂着缩小了身体,呼呼大睡的黄华。 牡丹的蛇尾化作双腿后,总是走一截就腰酸腿软,因此,自从入了城,几人的脚程就越来越慢。 “实在不行了,歇一会儿。”牡丹坐在街角的茶馆,她灌了口茶水,“为什么你们非要走城里,去找那唤谢宇的小子?” 黄华抖了抖耳朵,心虚地打出了呼噜声。 他总不能承认,是他贪吃才导致了这一结果吧,鬼知道那谢宇在通灵宝石上做了什么手脚,导致他无论如何都消化不了那东西。 了悟捻着念珠,端坐着,蝶翼般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地很安静。 “几位客官是近日才到金门的吗?”小二手脚麻利地倒上三杯热茶,热络道:“咱们金门可是被誉为花都,这最美的花儿可都在我们金门。” 看着小二挤眉弄眼地模样,也知道他口中的“花儿“不正经。 果不其然,小二边擦着桌子边指着西边的方向:“那儿,艳红楼,名字俗是俗,但那的姑娘啊……”小二砸吧着嘴,“是真好看。” -- 第9页 “小李,新客来了,倒茶!” “来喽!”小李谄媚地朝着几人笑了笑,随即朝着新客的方向走去。 “我对那谢宇没什么兴趣,倒是对这花都的兴趣很大。”牡丹边说边伸长脖子,阮疏看着那张秾丽的脸上露出了对美色的垂涎,不免有些汗颜。 她现在算是信了蛇性本……嗯。 “还是先去找那谢宇吧。”阮疏的猫儿眼弯成一双满月,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了悟:“恩公,你说呢?” 虽然她也挺想让这和尚进烟花地,但现在想看谢宇和了悟是否能同时出现的探究欲,显然占了上风。 “小僧不知,但凭姑娘安排。”了悟的眼睫颤了颤。 阮疏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牡丹的眼神才算收了回来,她抖了抖那双蛇尾化作的腿,认命道:“走吧。” 金门谢府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指路的人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们。 稍稍询问过几人后,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头威严的石狮守在两侧。 阮疏的手握上门上的金环,叩响了门。 不一会儿,一个尖嘴猴腮的管家拉开大门探出头来。 “你们是谁?”管家的声音纤细,几乎不像是男人,他的眼底布满乌青,细看双眼还泛着血丝。 迎着管家打量的眼光,阮疏取出玉牌:“这是谢家少爷谢宇给我们的信物,他让我们在八月初十来找他。” 然而甫一提到“谢宇”的名字,管家的瞳孔都在瞬间放大了,似乎是因为极度的震惊:“谢宇少爷?你们是什么时候和他约定好的?” “大约在七日前。”阮疏心下不安,但还是如实告知了管家,管家的脸色苍白,随即他以一种近乎敌视的眼神盯着帷帽下的阮疏:“你是不是艳红楼的人?” “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牡丹将阮疏护在身后,但管家仍旧一脸的狐疑。 阮疏指了指旁边宛如隐形的了悟,戏谑道:“就算不相信我们,也要相信我的恩公啊,和恩公在一起,我们可能是那烟花女子吗?” “这我哪能知道,话本子里,和尚不还经常被妖女所惑吗?” 阮疏汗颜,辩解道:“我们有谢宇少爷的玉牌,如果我们是烟花女子,那谢宇少爷还会给我们他的玉牌并等着我们上门吗?” 管家思忖了片刻,再度打量了他们好几眼,才拉开了大门,让几人进府。 谢家很宽敞,府内的路弯弯绕绕,走得牡丹双腿发抖,整个人更是不停地颤动。 “少爷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带路了。”管家的双眼闪烁不定。 阮疏蹙眉,她抚摸着怀中的黄华,梳理着这一路得到的信息,这谢府着实古怪,这么大一个府邸,偏生除了管家,一个仆人都没有遇到。 管家的状态,就跟惊弓之鸟一般……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股诡异。 阮疏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门,门缝甫一打开,就有数只蝴蝶飞了出来。 蝶翼上的花纹如枯黄的树叶,这些蝴蝶暴露在室外,片刻后跌落在地,不再动弹。 “什么味道?”牡丹后退一步,捂住鼻子。 自门缝中涌出浓稠的恶臭,是那种尸体腐朽的味道,但其中又夹杂了浓烈的花香,更是令人作呕。 了悟拨弄着念珠的手稍稍一顿,想着“人命”二字,他匆忙闯入。 阮疏也走了进去,牡丹皱了皱鼻子,干呕了一下,也跟着过去。 室内的摆设倒是富丽堂皇,而那气味的源头,则在床铺上,了悟攥紧了手中的念珠,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无数蝴蝶的蛹挂在一幅皮囊身上,那皮囊被整个剥下,完整的如同是人造的一般。 “这是谢宇?那管家为什么不敢进来?这人死了也不去埋他?” 牡丹玩着衣角,漫不经心地开口,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黄华抽了抽鼻子,从阮疏怀中跳出,片刻后,管家一脸冷汗地跪在三人面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黄华跳上桌子,悠闲地摆着尾巴,他不过是追上去,说了几句话,就把这管家吓成这样子,猜就是心里有鬼。 “少爷在七日前就已经闭关了十余天,等到我们按照吩咐,在八月初九的时候来提醒他的时候,少爷……少爷就只剩下皮囊了。”管家抖若筛糠,显然是经历了长久的精神折磨。 “那你们不收尸、不报官,就这么让死人的皮在这里敞着?”牡丹微眯起眼,他倒不大懂,这些人类不是挺讲究的吗? “姑娘啊!这哪是我们不愿意,我们只要去收尸,那蝴蝶的蛹就直接往我们身上扑,也不知道蝴蝶哪来的口器,隔着蛹都能吸血,去收尸的婢女、官爷都死了,现在谁也不敢靠近。”管家哭丧着一张脸,“现如今,老爷小姐们都搬离金门,投靠本家去了,徒留我们守着这宅子。” 阮疏闻言,将蚂蚁放在那蛹上,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蛹竟然直接破开,生出了类似蜘蛛的口器,眨眼间,蚂蚁就被吞噬,而那蛹也渐渐破开,生出蝴蝶朝着院外飞去。 “这蛹怎么繁殖的?如果蛹吞食尸体化成蝴蝶,那蝴蝶都飞走了,哪来那么多附在皮上?”阮疏隔着帷帽,看不太清,她又问:“还有,你为什么在一开始就要怀疑我们是艳红楼的人?” -- 第10页 而且还那么警惕,简直就是虚心的过分。 “这……少爷爱逛那地方,我瞧着姑娘戴着帷帽,神神秘秘的,另一个姑娘又那么貌美,我还以为是……”管家支支吾吾的,大家族的腌臜事,拿到明面上说,总是不好的。 黄华听得迷迷糊糊,谢宇死了,对他而言,还算是好事,然而还没等他庆幸,一阵灼热便从他的腹中传来。 “嗷——”黄华一声嚎叫,“谢宇没死,我肚子里的通灵宝石还在……” 牡丹的柳叶眉倒竖:“菊花儿,你脑子没事吧,通灵宝石也敢瞎吃!” “我那不是饿死了吗!”黄华顶撞着牡丹,一只猫绕着桌子焦急的走动着:“那这死的是谁啊!” 阮疏好整以暇地走到了悟身后,了悟的肩膀宽阔,和体型中等的“谢宇”截然不同。 “恩公,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微微上挑的语气,颇有些少女特有的活泼和娇俏。 了悟的后背紧了紧,他捻着手中的念珠:“这邪物大致是潮血蝶,只在潮湿阴暗的地方生存繁殖,喜食血肉,但数量并不多,因为它们大多会被光吸引,然后死亡。” 语毕,佛光从他的手中迸射出,那些蛹霎时间活跃起来,片刻后,都化为蝴蝶,跌落在地上。 “至于你们口中的谢宇……小僧并不清楚。” 大概是了悟太过清朗正直,阮疏竟稍微对此表示信任。 “感谢圣僧!感谢圣僧!”管家跪倒在地,就差摇尾乞怜了,他朝着几人道:“这艳红楼近几日似也多了这种蝴蝶,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如若恩公们愿意去的话,说不定也能救救那里的姑娘。” 阮疏抱着黄华,牡丹和了悟缀在她的身后。 “我们去艳红楼吧。”阮疏侧过头,朝着了悟微笑道:“相信恩公也想救救这些姑娘。” “这……会犯戒的啊。”了悟心里默念着罪过。 阮疏的双眸泛着水光,她挑起帷帽,表情透露着悲悯:“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了悟被击中了弱点,他迟疑着,叹道:“只能如此了……” 牡丹捏着自己的下巴,假意从宽大的衣袖种寻找什么,须臾,她运用法诀,遮遮挡挡地从袖中取出一顶假发。 “喏,这是我用脱下来的头发做得,戴上这玩意儿,秃驴你应该就能混进去了。” 阮疏震惊地看着那顶乌黑油亮的假发。 好家伙,这得脱发多严重才能集齐这么多头发丝做假发…… 了悟戴着假发,倒真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了,只是灰旧的僧袍有些煞风景。 牡丹使了个障眼法,给了悟换了身灰色的袍子,饶是阮疏在剧场几乎看遍了当红男星,也不得不说。 这个和尚有点绝。 第6章 戏精在人间 了悟目如点漆,山根饱满,鼻梁挺拔,而牡丹的发质极好,油滑的秀发如上好的丝绸。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连和尚都能成为个俊美无俦的贵公子。 但贵公子在烟花地,可是受欢迎得紧。 “不过我们也需要乔装打扮一番吧?”牡丹笑着摸了把自己的脸,“我们和这秃驴一起进烟花地,那不是砸场子吗?” 黄华连白眼都懒得翻,牡丹跟在主人身边不知多久,自恋的毛病是学了个十成十。 “我们跟着恩公进去,就说是他的妻妾……嗯,不懂讨他欢心,所以才来这地方,学习。”阮疏不顾了悟突然僵硬的躯体,径直挽起他的手臂,了悟的耳根通红,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肘处的柔软触感。 匆忙抽出手臂,了悟轻咳一声,朝着前方走去。 阮疏一只手抱着黄华,气定神闲地快步上前和了悟并肩行走,牡丹望着两人的背影,嘀咕道:“这样看着倒是还算般配……” 话音刚落,牡丹脸色一黑。 她怎么能因为秃驴戴了假发就改变看法呢!她要坚定起来! 只手握拳,牡丹也快速跟了上去。 天色微曛,花街柳巷都渐渐热闹起来。 欢声笑语从歌舞坊中传出,身姿窈窕的女子穿着暴露,她们的眼神像钩子,拽着街上游魂的男人跌入温柔乡。 了悟站在此地,只觉得如芒在背,这些姑娘完全不知道矜持为何物,而到了艳红楼门口,这情况就更严重了。 阮疏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强硬地挽着了悟的手,此时他早就被这如恶狼般的女人给吃干抹尽了。 艳红抿着茶水,她站在二楼,俯瞰着一楼的情形,当目光落在了悟身上的时候,她愣了愣:“这……他怎么在这里?” 阮疏对视线很敏感,她抬头,只见长相艳丽的女人惊讶地望着他们。 自从洗筋伐髓后,阮疏的五感就敏锐了不少,此时,她甚至能看到女人的眼角细小的纹路。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用来形容这个老鸨再合适不过。 “不知几位来艳红楼作甚。”艳红缓缓下楼,“我这艳红楼可不欢迎姑娘,当然,想进我艳红楼的除外。” 阮疏戴着帷帽,艳红只觉得看不清她的脸,但端看这身段,倒也不比身旁那姑娘差,牡丹的妖娆,让艳红多看了几眼。 “我们到此是想问近几日,有没有遇到和那谢府相似的事?”了悟面颊通红,此时早已不想在此久留,只想早日救人,功成身退。 -- 第11页 艳红的脸色顿时一沉:“没有。”她那原本脉脉的眼顿时锐利起来,“要听奇闻轶事到那边边角角的茶馆去听!” “放他们进来。”醇厚的嗓音在艳红的识海里响起。 “可主人,他们是来找……”艳红在脑海里的语气有些急切,但男声却轻笑一声,“艳红,你是不是忘了,大发慈悲心,可不是你该做得事情。”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忤逆我。” 艳红一凛,她迟疑了片刻,敛下她的所有情绪。 他的主人,□□、强大、一意孤行,但对他承认的下属,却也给予了足够的尊敬,他救起了陷入泥淖中的自己,而她,必须忠诚。 “下属逾矩了。”艳红在脑海里回应,再抬起眸子的时候,又是圆滑世故的模样。 “想办法将那个戴帷帽的小姑娘和那东西带到我的房间,猫和蛇想办法给引开。”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期待,“嗯……让我看看那个小家伙够不够格。” 那声“小家伙”带着些狎昵,艳红不禁有些诧异,她从未听过主人以这种语气去喊一个人。 阮疏察觉到艳红的面部肌肉不停地在紧张和松弛之间转换,内心又不免担忧。 这“谢宇”如果是死在谢怀瑜的手中,那这潮血蝶也就必然与那谢怀瑜有关系,但这线索如今也就到了这艳红楼,如是这条线索断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相公,我们不说这些了,今日来,我们可是有正经事的。”阮疏面上浮出绯红,似是感到不好意思,“妾身和姐妹常伴相公左右,但相公与我们总有些不亲近,今日来,是想向艳红楼的姑娘学习学习男女之事的。” “相公?”艳红惊了,但看着了悟拘谨又手足无措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想起主人下达的任务,艳红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笑了笑:“原来如此,两位是夫妻?既然如此,不如到雅间,探讨一下?” 艳红伸出手拉起阮疏的柔荑,女孩的手背细腻,如上好的脂膏,只是手心和指腹有茧,粗糙而又温暖。 “好。”阮疏佯装娇羞地扯过了悟的袖口,跟着艳红朝着楼上走去。 牡丹跟在阮疏身后,黄华则赖在阮疏的怀里并不动弹。 “这夫妻之事,私密得很。”艳红捂嘴笑道,眼里都是调侃,“这小相公看着羞涩,倒不像是一男驭二女的人……不如让这位姑娘带着猫先去客房等着。” 阮疏回头捏着她的手:“好妹妹,让姐姐先来,委屈你了。” 牡丹挑眉,敷衍地接过黄华,粗暴地提起他的爪子,便跟着领路是丫头朝着客房走去。 艳红勾起唇角,推开门,氤氲的雾气铺面而来,阮疏拉着了悟走入房间,随后身后的门骤然关闭。 艳红在房门外贴上符咒后,转身就朝着客房走去。 了悟朝着房门,不停地念着经文,但那经文化作法诀打到房门上,却瞬间消弭。 阮疏拍打着房门,急躁与不安在心中升腾。 心脏不停地鼓动着,她回首朝着了悟发问道:“当下如何是好?” 然而了悟的双眼却空泛迷离,下一瞬,竟然直直朝着她倒了过来,阮疏始料未及,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隔着衣物,她也能感觉到了悟的肌肉线条和身体轮廓。 不对……这衣物怎么会这么薄? 雾气在室内弥漫,甚至已经凝结成水珠浸润了两人的衣服。 强行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阮疏皱了皱眉,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来这找那“谢宇”的线索,结果反而遇到这么个鬼情况。 阮疏起身,只觉得空气粘腻的厉害,而此时,身后的了悟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黑瞳沉沉,气质竟与先前迥异。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笑声来得突兀,阮疏回头,警惕地看着了悟。 原是这几日了悟太过正直,差点忘了他是谢怀瑜披着的马甲。 “你笑什么?”阮疏往后退去,撞到了墙上。 谢怀瑜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下身体,骨骼像是在分裂重生一般,发出了卡擦声,阮疏隔着雾气看不大清,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出对面男人的身躯从健壮变得更加高大野性。 谢怀瑜瞳孔幽深,他舔了舔唇瓣,声音低沉喑哑:“我这不是要来和小妻子学习怎么行夫妻之事吗?” “恩公你在说什么啊?”阮疏尴尬地笑了笑,而对方听到这个称呼显地更加的兴致盎然。 谢怀瑜缓缓上前,就像是在戏耍猎物,他沉吟:“可我思来想去,可从来不记得有救过这么一个美娇娘啊。” 他挑起阮疏的一缕发丝,放到鼻间轻嗅,喟叹道:“如此美人,我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阮疏直直地盯着谢怀瑜的瞳孔,原本澄澈的瞳孔中透露出了一丝猩红。 “你不是他。” 阮疏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可谓是掷地有声。 演技不可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男人的外貌如同刀削,比之了悟,他的五官要深邃的多,充满了桀骜不驯的气质。 【恭喜宿主成功发现高级马甲的“秘密”,请继续探索,本次奖励气运值100。】“哦?我不是吗?”谢怀瑜抓着阮疏的手朝着自己的脸颊摸去,“你看,完全没有变化呢。” 阮疏脸色铁青,天杀的狗男人,现在感觉她凶多吉少的几率已经快攀爬到顶点了。 -- 第12页 “你想要干什么,不会是想杀我吧。”阮疏的脸贴近谢怀瑜,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是又如何呢?” “是的话,那可不太妙……”阮疏的五指屈成爪朝着谢怀瑜的面颊剜去,血痕划破了那张脸的美感。 谢怀瑜舔舐了下嘴角渗出的血珠。 “真野。” “我盯上你了,下一次,希望在你身上找到更多的乐趣。” 谢怀瑜开怀地笑了,阮疏瞧着对方再度昏倒在地,不免瑟缩了下。 恍惚过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说不怕死是假的,但阮疏更怕亏,如果是现代,还有法律,但这修真界,死了可就是一抔黄土,想要公道,怕只有在地底下做梦。 门轰然打开,牡丹破开了大门,水汽朝着室外飘散,阮疏的视线又再度清晰。 牡丹和黄华进门,瞧着这一地狼藉,诧异道:“……怎么回事?” 阮疏扶额,她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和尚,恶狠狠道:“恩公被恶鬼附身了,那恶鬼丑陋、无耻、卑鄙、小心眼……” 她骂完,纾解了心底的恶气,帷帽早就在和对方的争斗下,掉落在了地上,此时她眼含春水、有气无力的骂声,更像是撒娇。 第7章 戏精在人间 牡丹蹲下,拭去阮疏眼角沁出的那两三滴泪水。 “别哭了,没人欺负你。” 别扭的安慰让黄华侧目,他甩着尾巴,走到脸面朝下的和尚面前,梅花爪朝着和尚的侧脸推了推。 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他蜷缩成一团,须臾,骨裂的声音再次发出,黄华吓了一跳,他的长毛竖起,跳到旁侧,喉间发出野兽常有的呜咽声。 “小僧……这是怎么了?”了悟摸着自己的脑袋,掀起眼皮就看到阮疏防备的模样,因此不免有些诧异。 见了悟恢复了往常的面貌,阮疏松了口气,然而目光向下,她只觉得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不是吧?和尚你真的出家了吗?怎么这还有反应?”黄华目瞪口呆的盯着了悟,而了悟也注意到了自身的变化,他仓皇起身,迅速地取下房间中的帷幔来遮蔽身体。 牡丹轻嗤一声,笑道:“这和尚出家又不是净身,有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她垂眸瞧这阮疏红着眼圈的模样,心下也是止不住的痒。 再次痛恨没有在化形的时候变成男蛇精。 香风拂过,艳红倚在门框上,一只手轻摇纨扇,她吃吃得笑。 “不知道这夫妻之事,学的如何?” 阮疏咬牙,一字一顿道:“好得很。” 扶着墙站了起来,她现在的指甲生疼,再瞧艳红那轻松的脸,只觉得线索没找到,但人却是差点原地去世了。 牡丹盯着艳红,她的鼻翼翕动,空气中漂浮着的花香若有似无,当即脸色一沉:“屏住呼吸。” 黄华的耳朵耷拉下来,遮住口鼻,而了悟和牡丹也都是修仙者,憋气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苦了阮疏。 艳红侧了侧头,阮疏能感觉到颅内,一些零碎的场景在升腾。 “你是血玉兰?”了悟望着阮疏面颊上浮现出的潮红,终是想了起来。 血玉兰? “暗香浮动间即可夺人性命”,在读者间呼声极高的谢怀瑜手下的大杀器血玉兰? 阮疏盯着血玉兰那张脸,只觉得欲哭无泪。 姐姐,在《仙途》的一百六十八章,我为你投过雷啊! 说好的血玉兰最爱怜惜窈窕的美女呢,都是谎言! 她这身体还不够美吗! 艳红扇着风,眉梢眼角都透露出风情:“才发现吗?” “你们是谁,和我无关,但进了我这销金窟,还想全身而退,怕是有点难。”她似笑非笑地瞧着扶着墙,喘着气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阮疏吸引了主人的兴趣,这“醉香”她还不一定会用。 “醉香”能在梦里满足人的欲望……而沉湎于梦中的凡人,很难有醒过来的。 她实在好奇,这女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阮疏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恍惚间,她仿佛站上了颁奖台,而曾经厌恶她的老师将奖杯递到了她的手里。 “恭喜你。”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怔了怔,接过奖杯。 摩挲着手里的奖杯,台下镁光灯闪烁,一切宛如梦境。 从领奖台上走下,衣香鬓影,群星闪耀。 “刘姐?我获奖了吗?”阮疏拿着手机,呆滞地看着灯光,所有人都对着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至少表面都是和善的。 “当然,还能有假不成?”对方笃定的语气,却加重了她的虚无感。 娇媚的女星们如众星拱月般将她挤到中心,她盯着闪烁的摄像头,骤然清醒过来。 这是梦啊。 厌恶她的老师曾经说过:“阮疏将野心勃勃都写在了明面上,她的侵略性和目的性都太强了。” 她侧过头看着女星们虚幻的笑脸,也勾起了一抹笑。 都是假的,参与名利场的人,哪会把中心拱手让人。 艳红瞧着阮疏的脸色从茫然到享受,显然是在虚幻的幻想中迷失了,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真是浪费她的“醉香”了,她晃了下手,点了烟斗,在火星燃气的刹那,阮疏猛然睁开了眼。 -- 第13页 “这香气有些提神啊。”张嘴,口腔里又腥又咸,阮疏的双眼熠熠闪光:“鼎鼎大名的血玉兰对付凡人,也就这点手段吗?” 艳红举着烟斗的手轻轻颤了颤,这个女人的眼神和年少的主人相比,太像了。 阮疏笑了笑,野心这东西,到哪里都可以实现。 但还是现实更让人容易饱足。 “啊……真是意外。”艳红收起手中的扇子和烟斗,笑意盈盈:“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凡人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这艳红楼。” 阮疏歪了歪头,眯起眼睛:“没什么兴趣。” 牡丹和黄华相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朝着艳红攻去,艳红不躲也不避,而正当牡丹和黄华接触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化作了许多枯黄的花瓣,恰如那潮血蝶的蝶翼。 “伴生花?”了悟有些不确定的出了声,那些随风飘散的花瓣又重新凝聚到艳红的身体里。 艳红挑眉:“看来佛门的和尚确实是懂得很多啊,既然如此,你们也该知道,到我的手上,想出去,可就难了吧?” “伴生花是啥?”黄华晃了晃尾巴,他好歹活了五百年,这伴生花,他却从来没有听过。 牡丹瞥了眼黄华,没有吭声,只是双手攥紧了衣服。 有些蝴蝶成精,会挑选实力强劲的花妖作为“伴生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伴生花”的花瓣纹路会和蝴蝶的蝶翼花纹逐渐同化。 “此等邪术,小僧定当会斩妖除魔!”了悟摸着念珠,身上难得起了些煞气。 潮血蝶本就是邪物,“伴生花”多会被蝶妖吸食生气,看那花瓣的纹路,这花妖成“伴生花”肯定不止一年半载了。 “区区百年不足的蝶妖,倒不值得你们劳心动力。”艳红慵懒地打量着了悟,语重心长道:“小和尚,在我这艳红楼,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不用藏着掖着。” 阮疏噗嗤笑出了声,即使是背对着了悟,她也能想象到对方此时的模样。 了悟的脸通红,他低声念着经文,须臾,无数道金光朝着艳红袭去,阮疏还没来得及阻止,艳红身上就迸射出了红色的雾气,浓烈的花香弥漫开来。 “要命!这和尚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牡丹低声咒骂着,将阮疏横抱起来,径直朝着窗外跳去,黄华变幻出本体,嫌弃地叼着了悟的衣领,跟着跃了出去。 一个巨型的大洞转瞬就在艳红楼的墙壁上成了形。 “逃跑的速度不错,挺快的。”艳红望了一眼,眨眼间无数的花瓣又将楼补好。 “红姨,我想要那个女孩的皮。”阴冷的女声从艳红的膝下响起,只见目光呆滞的木偶机械地咬合着:“她好漂亮,我好喜欢她的皮啊。” “我被烧焦了,我要新的皮。”木偶机械地重复着,艳红蹲下身,摸了摸木偶的脑袋,空心木带着水汽的潮湿。 “会给你找到合适的皮。”艳红望着天。 就在等月圆之时。 “这和尚不是被附身,是被砸了脑子吧,和牡丹掐架的时候不是蛮行的吗!”黄华放下口中的了悟,舔了舔爪背上的毛。 阮疏望了眼被黄华丢在地上,狼狈的了悟,不置可否。 血玉兰当初在书中呼声极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血玉兰本妖已经千岁了,有些喜欢姐弟恋的读者,纷纷求血玉兰入主东宫。 虽然现在根据各种文件,创作者应该让笔下的主角专情起来。 但爽文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算不能立,也要搞暧昧。 阮疏此时非常不忿,如果她不穿书,说不定现在已经靠演龙套出头了,那未来的银幕男神收割机,舍她其谁! “小僧的头,是有些不舒服。”了悟捂着头,他总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就像是有人将他的整个骨头打碎又重组。 “既然没傻,那就不要紧。” 作为谢怀瑜的马甲,他的身体一定有过人之处,阮疏咬了咬指甲,琅琊秘境是《仙途》中很重要的一个地域,谢怀瑜一定不会错过,既然如此,不如溜之大吉? “不如我们离开吧,去搬救兵?”阮疏眨着眼,她对于冒着生命危险去盲目驰援他人,不敢兴趣。 除了送命,还有什么用? “没用,出不去了。”牡丹的双眼化为了竖瞳,她借着法术眺望远方,只见不少刚刚出城的人,甫一出门,身体里就炸出了无数的潮血蝶。 牡丹将所见之景给几人转述后,阮疏皱起了眉头:“这潮血蝶为什么会从人的体内飞出?” 黄华闻言后肢用力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洁白的腹部,震惊道:“我的肚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阮疏无语凝塞,心道,黄华肚子里奇怪的东西还少吗?都可以开五金店了。 “那不还得回那个艳红楼,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个妖女啊!”牡丹有气无力道,阮疏托着下巴,努力回忆着书中的情景。 片刻后,她粲然一笑:“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可是三刷《仙途》的女人。 第8章 戏精在人间 成衣店内,阮疏在大红大绿的艳俗布料中挑挑拣拣。 肥胖的大婶两手叉着腰,眼神紧紧地黏在阮疏那葱白的手指上,像是生怕阮疏糟蹋了她的那些好布料。 “这也太俗了吧?真要买?这和那艳红楼的悍妇有什么关系吗?”牡丹嫌弃地捻起金光闪闪的丝绸,挑剔道:“你说的方法真的管用吗?” -- 第14页 那悍妇起码比她和黄华多了近百年的道行,她和黄华若是和血玉兰硬碰硬,也就是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管不管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阮疏从地上抱起正呼呼大睡的黄华,牡丹面色嫌恶,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阮疏面前,了悟眼神飘忽,挡住了胖胖的老板娘的视线。 老板娘:??? 这是干啥?合谋抢店? “到底买不买咯!这是我们这儿顶好的货色,悄悄给你们说一句……”老板娘捂着嘴低声道:“我可告诉你们,这种丝绸啊,就连风头最劲的金家那位也爱啊!” 牡丹闻言,面色复杂地瞧了眼正颠着黄华,企图从吞金兽嘴里催吐出黄金的阮疏。 “你是对的。” 牡丹话音刚落,黄华的嘴里就吐出了一小把金瓜子。 阮疏:…… 所以说这吞金兽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食粮? “喏,要做和金家那位,款式一模一样的衣服。”阮疏递了几粒金瓜子,笑道:“知道这金门,就属巧姐儿手艺最好,所以麻烦了。” 老板娘年轻时就叫巧姐儿,此时再次听到,像是回到了青春时,她笑了笑:“小姑娘,脸俏嘴甜,得了,这衣服包在我身上,你十四那天来这儿取。” 阮疏笑眯眯地应承下来,几人从成衣店出来,了悟皱了皱眉头:“阮姑娘所说,真的可行吗?” 感觉就和他进艳红楼一般不靠谱。 阮疏耸肩,掰着指头,试图给了悟分析个一二三来。 “第一,我们之前的阵型和那艳红楼格格不入,所以才容易露馅儿。” “第二,要想融入欢场,那就只有成为客人,而这客人,太显赫了,容易被过度热情地对待,但太普通,想要在这艳红楼走动,必然也是困难重重。” 猫儿眼中闪过了三分狡黠,阮疏瞧了眼天上飘浮着的白云,轻笑道:“所以,假扮成身份显赫,又不招血玉兰待见的人,无疑是最可靠的方法。” “而根据我在这听到的种种八卦,花花公子金亚文,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阮疏不容置喙的语气,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不过实际上,这些都是从《仙途》的边边角角抠下来的消息,但谁让这里的茶馆说书人那么会八卦,那么听八卦的人剔除出这些信息来行事,也很正常。 了悟清冽的嗓音响起:“小僧不同意。” 阮疏蹙眉,媚眼如丝:“恩公?你为什么会不同意呢?是担心我吗?” 了悟的眼透着清明,但在甫一接触阮疏那张桃花面,心里却不禁浮现出了无端出现在梦中的幻境。 幻境中,他温香软玉满怀,只要微微低头,目光就会和少女柔软的黑色发旋接触,少女仰起头,猫儿眼中满是柔情。 两人就像鱼,交缠…… 短短几日,就因为和对方的接触。 他有些变了,但却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 “普罗大众,都在小僧担心的范围内。”了悟摒弃掉浮现在脑子里的画面,“血玉兰杀人无数,且行动向来都随心所欲,阮姑娘既然这么容易相信传闻,那么自然也应该知道,这艳红楼进去出来的都是些男人,女人,有进无回。” 阮疏敛去面上的笑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真诚道:“谢谢恩公,不过我还是得去,而且也只有我去。” 她会扮演好一个油腻的花花公子。 牡丹伸出蛇信舔了舔下唇:“我虽然敌不过血玉兰,但逃跑还是在行的,你和黄华在外接应就行。” 了悟摸着念珠,没有说话,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八月十四日,金门的月亮几乎接近满月的程度。 阮疏身着金黄色的长袍,腰间挂着金元宝样的挂件,眉宇间盛着种“有钱人的烦恼”,牡丹化为侍从,亦步亦趋地跟在阮疏的身后。 “你确定金亚文长这样吗?”牡丹低头,望着旁侧俊秀土气的男人,狐疑道。 阮疏将折扇抖开,风流道:“确定,又土又帅,就是金亚文。” “哟,金爷!又来找艳红姐啊?”披着红纱的女人,瓮声瓮气地朝着阮疏抛着媚眼,而旁边的女人轻轻推了她一把:“金爷要来,你还能拦着不成?” “不过今儿,艳红姐着实有些忙,不如还是老规矩?”阮疏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女人的气质清雅,举止又落落大方,八成是这艳红楼中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物。 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阮疏不耐烦地扇着折扇:“带路!“女子侧过身体,领着几人朝着楼上走去,路过一个雅间,几对男女旁若无人的嬉闹,而楼下则堪称是酒池肉林,这些人在其中醉生梦死,好不快活。 阮疏收回投向楼下的目光,那些人状若癫狂,虽然确实是满脸的享受,但相较于前几日,他们闯入的艳红楼,今日的艳红楼却格外的奢靡与……怪异。 “爷要找艳红!她今晚怎么着都得来吧?“阮疏岔开腿坐在桌前,满脸地不满,而那女子面不改色,仍然保持着礼仪小姐都比不上的标志表情。 “小女去找艳红姐,金爷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等得就是这句话。 “爷就要去找这她,别拦着我!“语毕,阮疏站了起来,推了把女人,牡丹下意识地搀扶了下,便跟着阮疏走了出去。 -- 第15页 女人卸下脸上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取出传声符,道:“那位又来了。“艳红嗤笑一声:“等那个死路痴在这艳红楼瞎转吧。“艳红楼中,越接近午夜,越是人声鼎沸。 阮疏和牡丹在楼中走来走去,又绕回了原点。 “做标记吧,这里有问题。“阮疏从兜里取出一卷细丝,这是那日成衣店老板娘,看她爽快,送予她的金丝线。 这艳红楼终究是凡人多,所以就算施展妖术,艳红也不会大范围的使用。 所以,简单做些标记,应该就能破了这障眼法。 一刻钟后,阮疏走出了迷障,走到了有着华贵门帘的房间前。 就算是站在门前,阮疏也能感觉到空气异常的潮湿,她往后退的同时,朝着牡丹,递了个眼色,牡丹颔首。 一条小小的细蛇从牡丹的手上绕了出来,它张开嘴,毒液渗透出来,木板迅速被腐蚀,牡丹推开了门。 漆黑的屋内,湿闷的气息蔓延了出来。 潮血蝶的蛹挂满了整个房间,而那些翅膀已经展露出的潮血蝶,众星拱月地围着沉香木床,红色的帷幕落下。 阮疏关上房门,那些嗅到食物味道的蛹,长出了口器,在黑暗的室内,窸窸簌簌的声音,挑战着两人的神经。 牡丹点燃了火折子,驱赶着正在孵化的潮血蝶,阮疏撩开床帘,腐殖质的味道露了出来,涂着殷红嘴唇的木偶坐在床的中央。 “你的味道……很好闻。“木偶结结巴巴地吐出字来,它跌跌撞撞,爬了起来。 “我的身体,要坏掉了,你的,可以,给我吗?“木偶僵硬地扭转过头,牡丹将火折子凑近木偶,木偶朝后躲了躲:“不要火,不要火。” 艳红几天前说过,她作为伴生花,守护的蝶妖是区区几十岁伴生蝶,而这个木偶怕火,且还被这么多潮血蝶的蛹簇拥着,显然就是那只蝶妖。 但如今,这蝶妖看着愚笨、脆弱、毫无前景。 倒真有几分可怜。 “姐姐,给我你的皮。”木偶的背部发出噼啪声,一双蝶翼顺着木偶的背部长出,但长到一半,就卡住了,木偶哀嚎着,发出了尖吭而急促的声音。 原本因为火折子而后退的半蛹半蝶的东西,全都倾巢而出,顺着那扇大门,冲向房间外。 圆月高高悬挂,八月十五日开始了。 “小家伙开始找吃的了。”艳红抿了口茶水,而她对面的男人,衣襟大敞,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红发,他穿着金黄色的土味外袍,一脸漫不经心。 恰是阮疏假扮的金亚文。 “我倒是没想到,路痴本人,居然真能找到我在哪里。”艳红斜睨了对方一眼,金亚文喝了口酒,瘫在地上,笑道:“这八月十五可是个好日子啊,这个时间不来找你讨点酒喝,岂不是浪费了你这艳红楼的圆月?” “不过你这怜悯心还是太过了些,这半妖本就活得艰难,而潮血蝶天生嗜血,为祸人间,招致无穷祸患,不得不除。”金亚文的眼中显现出几分锐利,他翻身朝着门外走去,轻挥衣袖,烈火便朝着那些企图飞下楼去的潮血蝶烧去。 突然,从火中窜出两道人影。 一道人影灰扑扑的,身手矫健,穿着似乎是一个小厮,而另一个土黄色的外袍、金元宝挂坠……又土又帅,不就是他金亚文? 阮疏从楼上跳下,了悟抱住她,稳住了身形。 金亚文:…… 艹,为什么和尚抱着的男人要顶着他的脸! 阮疏察觉到背后炽热的目光,扭转了下头,随即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她挥了挥手。 Hi,我说我们是brother你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美女在看吗?试图贴贴。 第9章 戏精在人间 火焰掠过潮血蝶群,留下无数灰烬,艳红楼的第一层传来阵阵尖叫,人们惊慌逃窜。 阮疏攥着了悟的衣领,两人迅速往后退去。 巨大的蝶翼托着木偶,她的双眼泛着红光,艳红放下茶盏,朝着木偶喊道:“小雪,过来!” 被唤作小雪的木偶转过头。 “桀桀桀——“ 尖锐的口器从木偶嘴中冒出,她像是发疯一般朝着阮疏袭去,阮疏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扣住了手。 了悟低着头,无数道金光四散出去。 “那半妖失控了吧……不过那和尚是什么来头?”金亚文蹙眉,他望着楼下的情景,有些讶异,“这和尚怕是传说中的小圣子吧,你这金门的艳红楼,还真是吸引人。” 艳红的额心被汗水沁湿,她有些焦躁,双耳似乎上了一层薄膜,什么也听不到。 “雪儿!” 木偶顿了片刻,下一瞬便赴死般的朝着金光飞了过去,而就在她接近金光的前一秒,一只枯槁的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那只手死死地拽住木偶的蝶翼。 “乖女儿,十五了,是你给父亲送礼物的时候了。” 呕哑难听的嗓音传了出来,那只手的主人,赫然是谢府的管家! 管家的身体此时布满了青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虫蛹般不停鼓动,而他的双目尽是眼白,嘴唇也早就被口器取代。 木偶失去了蝶翼,摔倒了地上,不住地发出尖锐的哀嚎声。 “啊,谢家少爷的皮囊,我还没来得及披上,就被你们拦了下来,那今儿,我想要处理自家事,想必你们也管不了吧。”管家走向正在地上挣扎的木偶,艳红的心脏骤然紧缩,气得直发颤,她掐着法诀,正打算出手,一声轻笑从低着头的和尚口中溢出。 -- 第16页 “真是好事成双啊,守株待兔真是绝好的计策。”邪佞的气质犹如实质般从身侧传来,阮疏下意识地挣扎了片刻,然而被桎梏住的手腕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对方笑着瞥了她一眼,阮疏缩了缩脖子,心下一咯噔。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谢怀瑜原本是只鬼?这和鬼上身一模一样吧,简直一整个离谱。 眼瞅着谢怀瑜的目光越来越冷,阮疏情不自禁地朝后瑟缩了下,想到上次对方的疯狗行为,阮疏咬了咬牙。 你盯上我了是吧?那我就让你再恨我一点! 阮疏顶着金亚文的脸,表情瞬间转化成了泫然欲泣,她哀怨地望着谢怀瑜,跪了下来,绕到谢怀瑜的背后,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 “恩公啊!你怎么又被鬼上身了!这死鬼垂涎金爷的美貌,但又不愿意面对自己淳朴的爱意,小女好歹做了这么多年替身,今儿这死鬼竟然逼我化为这金爷来此地……” 这故事编的离奇,饶是金亚文在此时也忍不住胸腔震动,笑出声来。 “这假货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她现在的矛头怎么指着那和尚?诶,艳红,你说这家伙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金亚文摸着下巴,粗犷的英俊面孔,露出了三分笑意,不过这笑意在接触到了那皮肤青紫的管家,就收敛了干净。 管家扑到木偶身上,他的指甲迅速地戳穿木偶的外壳,木偶内部,露出了雪白的茧。 “咕咚——”管家吞咽着口水,他抬头望了眼被阮疏抱住双腿的和尚,就拖着木偶的脚往后走去。 艳红看着支离破碎的木偶,终是按捺不住出了手,无数道花瓣化为利刃向着管家的面门飞去,管家的背后生出蝶翼挡住了此番攻击。 两人交手,竟有些难解难分。 “喂,你要抱到什么时候?”谢怀瑜道。 阮疏忽略了对方的问话,巡视四周寻找出路。 牡丹被潮血蝶纠缠,此时才刚刚突出重围,她下意识地寻找阮疏,阮疏亮着眼,求生欲满满地望着牡丹。 谢怀瑜轻轻打了个响指,阮疏的手腕就感到了一阵酸痛,尽管如此,她仍然紧紧地抱着谢怀瑜的双腿。 牡丹化为巨蟒,直直朝着谢怀瑜袭来,谢怀瑜念着经文,这神圣庄严的经文,从他的嘴里一滚,竟生出了些神秘诡异的感觉,如同上古的巫咒。 牡丹几乎是瞬间就避开了经文实体化的攻击,而这攻击也就朝着艳红和管家的方向袭去,管家正陷入了嗜血的情绪之中,满心满眼都是清除艳红这阻止他进食的家伙,因此也就没有看到旁侧袭来的金光。 “啊——” 管家被击中,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滚着,焦丑味飘散开来,他几乎是瞬间达到了濒死的地步,而原本已经快要死亡的木偶,闻到这气味,竟像是回光返照般,匍匐着爬到对方的身上,蜘蛛般的口器朝着对方的心脏狠狠扎了过去。 “啊,这算是同种族之间的自相残杀吗?”金亚文看完了一场好戏,感叹道。 牡丹从巨蟒再度化为人形,她警惕地望了眼谢怀瑜,这家伙的气质和那秃驴迥异,且修为高出那秃驴不知多少。 她得想办法将阮疏救出来。 黄华在外瞅着艳红楼内中涌出无数衣衫不整、四处逃窜的男男女女,急得团团转,最后一咬牙朝着艳红楼内部走去。 毛茸茸的猫头蹭着阮疏的脚踝,阮疏目光后移,在瞧见熟悉的黄华后,立马松开谢怀瑜,试图跑到黄华身上,让黄华带着她逃跑。 然而,还未实施行动,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手腕被扣住,整个人被压在了楼中的柱子上。 谢怀瑜此时用着了悟的身体,却挂着自己的脸,那张在读者评论区里被评价为“欲与邪念”织就的脸,正和她鼻尖相抵。 “你是最快认出我的人,无论什么形态、什么身份,你都能认出我,为什么呢?”谢怀瑜在她的耳边呢喃。 阮疏的脸浮现出绯红,她愤恨地说:“凭什么给你说!” 偶像失格,我还会和你说什么? 告诉你,我有个系统吗? 木偶伏在管家身上,缓缓地支起身体,她似乎终于恢复了理智,残破的蝶翼终于破茧而出。 “红姨,我成功了。”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阮疏避开谢怀瑜的眼神,朝着他的下、身踢去,谢怀瑜捉住她的脚,低哑的嗓音颇为悦耳,只是内容却有些阴森。 “形状这么好看的小家伙,还是规规矩矩的长在身上比较好吧?”谢怀瑜退后两步,深邃的眸子望着艳红:“不要滥用你的慈悲心,否则,你就等着我给你敛尸吧。” 艳红垂下头,痛苦地闭上了眼,艰涩道:“是。” 金亚文翻过栏杆,从二楼跃下,他的折扇挑起阮疏的下巴。 “真标志!貌比潘安啊!”金亚文嘻嘻笑道,“就是不知这障眼法下,是美娇娘还是妖魔鬼怪了!” 阮疏眨了眨眼:“我也觉得挺标致的,连成衣店的巧姐儿都说我这装扮,好看得紧。” 这话倒是奉承话,但从阮疏的嘴里出来,就有点变味儿了。 这是反讽他金亚文的穿搭丑吗? 谢怀瑜放开阮疏的脚,抬手打掉金亚文的折扇。 木偶摇摇晃晃地对着阮疏喃喃道:“姐姐,好看,皮、皮……” -- 第17页 艳红捉住木偶,神经有些紧绷,她抬眼瞧了瞧谢怀瑜。 谢怀瑜笑着看了眼阮疏:“你觉得,艳红怎么样?好看吗?” 阮疏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不动声色地朝着牡丹的方向退去,而谢怀瑜步步紧逼。 “挺好看的呀。”阮疏尴尬地笑道,谢怀瑜在得到答复后微微颔首。 “那么,小家伙,你觉得红姨怎么样,她的皮好不好看?”谢怀瑜蛊惑的语气在木偶的耳畔盘亘:“怎么样?比姐姐好看多了吧?” 木偶踌躇了片刻,点了点头。 “妈妈说过,红姨最好看。” “那如果把红姨的皮剥给你,你喜欢吗?”谢怀瑜瞥了眼艳红,再瞧那小木偶,小木偶迟疑了下:“好啊,喜欢的,最喜欢红姨。” 这话裹挟着小孩子的天真和残忍,艳红似乎瞬间苍老了不少。 潮血蝶终究是潮血蝶,就算母亲是再纯洁天真的人类,作为潮血蝶的特性,却仍然不会消失。 食血肉、利己。 她可以给雪儿找食物,她本就满手血腥,那些恶贯满盈的人,就算死,也死不足惜。 但她如果始终都保持着这种纯真和残忍…… “麻烦圣僧,帮雪儿,找个出路吧。”艳红叹了口气,谢怀瑜微微起身,翻手现出一个木塔,眨眼间木偶就被收入了木塔中。 金亚文眯了眯眼,他总觉得这和尚的五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这变化倒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阮疏瞧着金亚文那一副“似曾相识故人来”的样子,几乎是瞬时,他的脑海里就想起了《仙途》中的谢怀瑜和金亚文的纠葛。 “嗯?金爷您是不是觉得这附身的鬼,很像一个人?”阮疏走了过去,目露谄媚,“这鬼对您颇为痴迷,您回忆一下,说不定您和他有着什么交集?” 阮疏眼瞅着金亚文的眼里浮现出迷茫,她回首瞧了眼谢怀瑜,道:“例如曾经出现在金家门前的乞丐?” 第10章 戏精在人间 金亚文脸色遽变。 金府时常有小乞丐四处游走,确实有一个瘦嶙嶙的小乞儿,蹲守在金府徘徊,但从不接受施舍。 可这身份着实对不上。 “那乞丐不过十岁左右……可和这位“鬼”确实有几分相似。”金亚文觑了眼阮疏,迟疑道:“你是怎么知道金门有这么一个乞丐的?”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谢怀瑜双臂抱胸,双眸中孕育着风暴。 他的那双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丹凤眼的眼尾上翘,瞳孔似乎染成了红色,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有些妖孽和可怖。 冷汗涔涔,阮疏的舌头抵了抵上颚,她必须要让金亚文和谢怀瑜产生矛盾。 当下能阻止谢怀瑜的,应该就只有这位花花公子了。 她阖上眸子,片刻后再睁开,眼里闪着决绝的光彩。 “那乞儿曾经盗食过金家保存起来的莲荷灵液,如今不过两年有余,想必金爷一定能察验出来!” 莲荷灵液的清香味浓重,使用后有巩固修为之效,弊端即是十年之内,这食用灵液之人,其血液也会携带灵液的功效,所以除非是家世背景深厚,否则一般散修食用灵液后,都会藏匿起来,免遭被人掳走、取血身亡的命运。 谢怀瑜当初被家族抛弃,就前往金家洗劫了不少修真奇宝,其中就有掩藏身上气味的宝物和莲荷灵液。 谢怀瑜眯起眼,他歪了歪头,朝着阮疏逼近,而下一瞬,一道长绳就朝着他的面门袭来,金亚文面上仍然笑嘻嘻的,只是眸中寒光闪闪,花花公子的伪装盔甲,在这一瞬,几乎就要被挣脱了。 “金道友这是干嘛?”谢怀瑜闪避到旁侧,虚伪的弯起唇角,“这么轻信于人,可真是让小僧意外。” 阮疏瞅着两人几乎之间的火光,再看了看艳红楼中一片混乱狼藉,内心戏谑。 不奇怪、不奇怪。 《仙途》有提到过,金亚文的初恋情人死后魂魄没有转世,莲荷灵液是其炼制转生之药的重要一环,谢怀瑜偷盗莲荷灵液算是触了金亚文的逆鳞。 “你身上果然有灵液的味道。”金亚文嗅到长绳上沾染到的清淡香气,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莲荷灵液有滋养灵魂的效用,因此服用之人,沾染到的气息,也必然会附着到灵魂上。 牡丹架起阮疏,和黄华汇合,试图从艳红楼的正门逃出。 谢怀瑜倒不是很在意,他慵懒道:“没错,但这灵液也不止你们一家有吧?强取豪夺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金亚文的笑意不达眼底,“相信圣僧也不缺这点血吧?” 红纱倏地拦到阮疏面前,艳红挥了挥衣袖,道:“这来艳红楼的女人,要么留下,要么就以尸体的形式离开,二选一。” 阮疏的手指点了点唇瓣:“我倒有点好奇,你放任这么多潮血蝶在谢府为非作歹,还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说你恶贯满盈也不为过……但你为何要成为伴生花呢?恶人不该这么选啊。” 艳红红了眼角,她笑道:“雪儿可没牺牲什么无辜的人,那管家修为不过百年,也只有满月才敢现身,谢府中人,不都葬身其腹?” “那谢宇呢?”阮疏抛下这句话,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牡丹的掌心,细白的手指在她的手上描摹着,只是嘴上不停,调侃道:“谢府管家那么怕我们,以你的修为想除掉他也很简单吧?” -- 第18页 艳红铁青着脸,潮血蝶如想暴露在阳光下,就得寻找合身的躯壳,那百年的潮血蝶妖,不停地转换身份,她就算通天也找不到有心躲她的管家。 “现下,只要出城,我们就会被体内的潮血蝶剖开,你放我们走,也不过让我们多活几日罢了。”阮疏捏着拳头,她这话半真半假。 自从她穿书后,就发觉这具身体的自愈能力惊人。 上一瞬扭到的脚,下一秒就几乎恢复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即使真误食了什么,应该也可以搏一把。 黄华和牡丹是修士,先逃到金门的某个地方,一定也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蝶妖都死了,你们腹中真有虫蛹,想必也再也孵化不出来了。”艳红招来红纱,柔软的纱缠绕在她周身,“今天,别想离开!” 嘶—— 无数的蛇在地上蜿蜒爬行着,黄华几个跃步到阮疏的肩上,瑟瑟发抖。 “牡丹的蛇孙怎么到处都是!”黄华简直欲哭无泪,明明他不怕蛇,但每每看到牡丹召唤他的那些同族,就只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他知道什么事是集恐惧症,想必会恍然大悟,明白到底是怎么会事。 艳红冷笑一声,挥起纱巾就朝着那些蛇挥去,红纱挥舞,颇为华美,只是有时候也会扰乱自己的视线。 阮疏俏皮地笑了笑。 仰起头瞥了眼迷茫的艳红。 牡丹和黄华以及她,此刻正化为了三只小蛇,混迹在蛇群之中。 蛇群如潮水般退去,艳红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 这蛇砍不尽,大范围施展法术又会破坏身后的艳红楼,真是可恶至极。 另一边,金亚文和谢怀瑜过了数招,不由暗自咂舌,这修真界什么时候多了如此的人物? 他倒是不大信对方会被鬼附身,毕竟佛门圣子不比其他修士,如若连了悟都会遭到鬼附身,那这修真界不还得人人自危? “呀,被那女人逃了。”谢怀瑜分出神来,环顾了下四周,叹了口气,“这鬼附身还真是困难,金道友,你说是吧?” “佛子真会说笑。”金亚文收回了手,对方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但能让他停下还有一个原因,“听说琅琊秘境即将开启,传说其中还有一份莲荷灵液,不知佛子可愿搭把手?事成之后,我任佛子差遣。” “都说了我是鬼附身了,”谢怀瑜耸了耸肩,笑道:“不过这条件也着实诱人,我倒是很想答应。” 谢怀瑜抬眼看了眼圆月,和垂目的艳红,惬意地眯起了眼。 “我们真不管那秃了?”牡丹和易容成清秀小姑娘的阮疏面对着面。 阮疏点了点头,无论是谢宇还是了悟,这两人都和她的交集太多了,而她又总是站在对方的对立面。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本不想落俗,但实在是打不过,所以,往后,她一定谨小慎微,抱着谢怀瑜的大腿,再好好利用他一把。 她要让谢怀瑜感受一会世道险恶。 扮猪吃老虎是吧? 她要让谢怀瑜未来的的马甲全、部、掉、光! 作者有话要说: 后期就和文案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自言自语中 第11章 戏精在人间 草木蓁蓁,鲜红的落日渐渐隐没在山林间。 面容清秀的姑娘,鼻翼上依稀有些斑点,她的容貌不引人注目,但笑起来时,却颇有些感染力。 “我真的不能易容成别人吗?”青蛇面如死灰地蜷缩在少女的衣袖中,而她的蛇尾上挂着只迷你版的白猫,白猫抱着她的蛇尾呼呼大睡,期间还砸吧着嘴,梦呓道:“金镶玉、金元宝,统统到我碗里来……” 阮疏好笑地看了眼满脸嫌弃的牡丹,道:“你化为人形,根本走不了多长的路,金门离琅琊秘境并不远,徒步完全足够,且我独自前行,并不引人注目。” 阮疏望了眼天边的云卷云舒,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从金门离开已有六日,考虑到谢怀瑜已然熟悉她的样貌,所以为了在不完全得罪谢怀瑜的情况下,扒他马甲,换一张脸和身份,很有必要。 就在六日前,他们逃脱金门的时候,睽违已久的扒马甲系统,再次上线了。 【新手礼包已使用完毕,往后需您自行探索扒马甲的奥义。】【检测到您当下的情绪波动较大,系统将为您量身定做往后的任务。】【请宿主在十日内,当众扒下谢怀瑜的马甲,奖励积分500。】阮疏想起系统的一番话,摩拳擦掌。 洗筋伐髓后,她的体内就汇聚出了个细小的漩涡,这漩涡不停地吸纳着周遭的灵气,改善阮疏的体质,等她从金门出来,那灵气就彻底将她拉入了修真界的大门。 连带着让她也有了些许自保的能力。 * 琅琊秘境在山林中心。 山林中树木蓊郁,无数修士汇聚于此。 有的成群结队,显然是整个门派集体行动;有的独身一人,估计是些想要分一杯羹的散修。 “这琅琊秘境真的会在今年开启吗?”眉目清秀的剑修抱着剑,和身旁的散修交谈道。 散修撇了撇嘴:“那还有假?天一门不是放出话来,说近几日必然会有身怀密钥之人来打开大门吗?” 阮疏支起耳朵,听到这里,靓女无语。 -- 第19页 天一门不就是谢怀瑜的老巢之一吗?吸引这么多人到这个秘境,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和《仙途》里的剧情不一样啊。 《仙途》里,谢怀瑜在收服黄华后,途经金门,径直前往琅琊秘境,并披上了天才修士李虚的皮,在秘境中英雄救美,不仅获得了传承,还令妙音宗的首席弟子一颗芳心落在了他的身上。 啧。 不爽。 “秘境需要我和牡丹的一滴血。”黄华的声音在阮疏的识海中顿了一下,“虽然你是主人的前世,但在还没获得传承和记忆之前,你终究和她有所不同。” “如果,此番你未获得传承,那么我们也将就此别过。” 阮疏抿了抿唇,修真界弱肉强食,如若她真的无法踏足,那么别说扒马甲,攒够积分回家了,就连活下来都会成为奢望。 阮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了,开启吧。” 她的话音刚落,黄华和牡丹就滴下一滴血在草地之中,随即巨大的法阵在众人的脚下运转。 罡风肆虐,强劲的威压从天降下。 阮疏狼狈地滚到一旁,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而其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他们有着法术傍身,但却因拼尽全力,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阮疏狠狠地睁开双眼。 所谓男主都是最后出场的,凭借她的眼力,肯定能辨识出谢怀瑜。 果然如她所料,一道凌冽的剑气横空出世,法阵的威压被打破,众人身上骤然一轻,阮疏站了起来,她抹了把脸,朝着迸发出剑气的方向看去。 男人的眉眼深邃,瞳孔中闪烁着细碎的光,好战两字几乎是写到了他的脸上。 而他旁边,还跟着个披发的男子,此男子衣襟大敞,满脸玩世不恭,摇着折扇,闲庭信步。 这太明显了。 花花公子金亚文怎么也跟了过来? 但有了他做标志,那旁边这一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谢怀瑜的新马甲。 先出手为强。 但显然,有人比她更快。 “我为落霞宗弟子”剑修上下打量着两人,一双眼中饱含着算计,“你们是何人?” 剑修提到落霞宗的时候,双眼亮晶晶地,阮疏不禁联想到了她的高中的学习委员,当时那学习委员特别看不惯她,每次收她作业的时候,都是以优等生的角度对她进行蔑视。 那表情和这剑修如出一辙。 “无门无派。” 这一答案刚刚出现,剑修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阮疏站在旁侧扶额。 完了,炮灰同行的盒饭味已经飘到她的面前了。 “这琅琊秘境,不如让我门派弟子先入吧。”老人摸着长须,从服饰相似的剑修中走过,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笑眯了眼,口中的话却掺杂了恶意,“相信道友有如此的修为,即使不抢占先机,也能有不错的收获。” 阮疏闻言,目露鄙夷。 这老人的修为不俗,刚刚却没有露面……现下讨论到门派,抑或是门派后的利益,才出来威胁散修。 还真是将炮灰的敬业态度挥洒的彻底啊。 “如果我说不呢?”男子抱着剑鞘,眼中流露出了几分锐意。 老人闻言眯起双眼,语气不善道:“那么,就报上名来吧,让你在今日能死个痛快!” “李虚。” 男人的话音刚落,娇软的女声就从空中响起,恰似黄莺婉转的歌喉。 “道一真人,欺负筑基期的后辈,怕是不妥吧?” 地下落下一片阴影,阮疏等人都顺着阴影朝上看去,只见巨大的鹏鸟驮着五六位身着白衣的女修。 她们腰间配着玉笛,阮疏定睛一看,只见其中有位女子,清冷动人,眉心点着花钿,应该就是《仙途》中,被读者称为二老婆的女配,妙音宗首席弟子,沈归音。 哦,阮疏露出了奇诡的笑容。 旁侧的散修看了眼阮疏,原本因落霞宗和妙音宗两派对峙而紧张的情绪荡然无存。 因为他旁边的这位道友,已经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露出了听书的那种表情,他怀疑,如果不是由于这里没有瓜子,这位道友甚至会席地而坐,当场看戏。 阮疏眼里,爱情的潮流已然在涌动。 但是,她想搞事。 爱情是需要波澜的,就让她来为两人的爱情,添砖加瓦吧。 第12章 戏精在秘境 鹏鸟缓缓降落,为首的女人挑着桃花眼,眸中盛满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双方剑拔弩张,紧张的氛围积聚,矛盾一触即发。 金亚文双手环胸,正打算看戏,骤然感到一阵风从自己旁侧刮过。 阮疏衣着狼狈,腮上挂着些要落不落的泪珠,她哽咽着,滑跪到李虚面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公子,你们的剑气是如此恢弘有力,如果进入秘境,我能和你们一队吗?” 她假装不着痕迹地瞟着旁侧的落霞宗,眼含警惕和惧意。 不着边际的吹耀,径直打破了暗流涌动的氛围。 金亚文望了眼楚楚可怜的少女,又瞅了下落霞宗那些人身上的流氓气概,不免脑补出了一出“欺负弱女子”的戏码。 而妙音宗的人脸色都在霎那间黑如墨滴。 “诶,妙音宗不是经常替别的女人打抱不平吗?这女人怎么不去求妙音宗啊?” -- 第20页 阮疏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泪水,心中对这话却不以为意,当时在看小说的时候,她就对妙音宗的“见义勇为”颇为不齿。 她们帮助女人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善意,而是为了获取名声以及他人的感恩戴德,私底下,她们收纳天资不强的女人,却是在利用她们做腌臜事。 沈归音的神色淡淡,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倒是为首的女子放下身段,朝着阮疏伸出手道:“小友,不如加入我们如何?” 阮疏瑟缩了下,绕到了李虚和金亚文的背后,弱弱地说了声:“不必。” 她的鼻腔震动,声音有些粘腻娇弱,激起了金亚文为数不多的怜爱情绪,他朝着李虚笑道:“不如答应?好歹也就是多个人罢了。” 周围人一惊,琅琊秘境不比其他小秘境,每年都有人尝试强制性进入,但每年都有人因此似无藏身之地。 这自身都难保了,还多带一个人? 能说出这番话,不是自大,便是有真本领。 李虚勾了勾唇角,意气风发道:“当然,我可比这些伪君子强多了,”男人的语气顿了顿,“姑娘眼光不错。” 这地图炮打的……仇恨拉得牛啊。 专业看文十二载,就没看过《仙途》这么狗的男主。 不过等从秘境出来,就等着掉马吧兄弟,会给你找个大场面的。 阮疏内心算计着,面上扬起笑容,回道:“谢谢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终还是将关注点放到了关乎他们切身利益的阵法上。 阵法被那一剑挫去了大半的锋芒,此时光晕微弱,明明灭灭之下,一道镜面取代阵法,出现在众人面前。 镜面中冉冉升起一位少女。 少女明眸善睐,海藻般的头发散开,依附在少女光洁的背部,风情万种和纯洁无暇在少女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落霞门的剑修双眼发直,作为剑修为主的门派,他们的宗门里鲜少出现女人,更别说是这种光彩夺目的漂亮女人。 “阿姝……”金亚文忡楞在原地,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走到少女的面前,下一瞬,他的手就从少女的胸前透出。 少女只是镜中幻影。 阮疏站在旁侧,有些羞耻,但又诡异地有些兴奋。 她这具身体的脸,自从洗筋伐髓后,就和这女人的面庞至少有七分相似。 女人谁不想变美?如果真能体验拥有少女这副容貌,那真是穿书无憾。 少女歪了歪头,她的手心下压,空气顺着她的动作,变得稀薄,有几位修为低微的修士,趔趄着迈出几步,就彻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刻钟后,唯有十分之二三的人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 阮疏抹了把脸,汗水将她鬓间的秀发沾成一缕,她抿了抿唇,下一瞬,镜面破开,露出了秘境中的场景,而少女也随之消失不见。 “金兄?走吧,愣着干什么?”李虚朗笑一声,似乎没注意到对方的失魂落魄,他的身手矫健如猎豹,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秘境。 阮疏望了眼金亚文,心里的狗血雷达已经在疯狂作响了。 “金公子,那少女是你的情人吗?”阮疏试探着问出声,内心则在疯狂的否定。 不是、不是。 狗血三角甚至多角恋,那都是主角的特权,她只想当美女,不想参演狗血剧! 金亚文脸色微黯,他苦笑道:“求而不得罢了。” 言毕,他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模样,跳了下去。 信息量略大。 阮疏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正想跟着往下跳,但那下方却是陡峭的山崖,她收回试探的脚,咽了口唾液。 这么高,就算现在能修仙,她充其量也就是个菜鸡。 “抱紧我。”竹子的清香铺面而来,沈归音揽过阮疏的肩膀,就吹响了玉笛,无数鸟雀叽叽喳喳地飞来,将两人围住朝下走去。 山崖前,修士们踟蹰着,悬崖如同深渊大口,等待着猎物地跳入。 这琅琊秘境真的有传承吗?”一个散修嗫喏着,似乎在打退堂鼓。 李虚嗤笑一声,他和金亚文对视一眼。 “过去吧。”沈归音的声音低哑,她淡淡地扫视过阮疏的面颊,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阮疏愣了愣,挥了挥手道:“谢谢沈道友!” 沈归音听了,顿了顿,勾起唇角。 阮疏目送美女的背影远去,内心感慨。 人美心善,还会飞,真是好老婆人选。 阮疏花痴了下,便朝着李虚和金亚文的方向奔去。 金亚文盯了阮疏半晌:“我们可是要去崖底寻找传承的,你也要去?” 阮疏闻言,连忙点头。 李虚咬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野草,模糊道:“那走吧!” 金亚文瞥了李虚一眼,那佛子透露出这么一个人的信息给他,却让他自己去结识,说其必能帮他找到莲荷灵液,他半信半疑去找,没成想还真有其人。 阮疏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她瞧着李虚的后脑勺,不禁暗叹,如果不是她看过《仙途》,哪能知晓这些马甲下都是同一人呢? 但了悟和李虚被系统称为高级马甲的原因,她却想不透彻。 就像是上帝视角下的读者,突然被降维打击。 -- 第21页 阴森森的风缓缓地吹着,李虚和金亚文多次带着阮疏在悬崖中跳跃往返,颠簸程度不亚于坐过山车,阮疏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和两人朝着崖底走去。 第13章 戏精在秘境 潮湿阴冷的气息逐渐渗透了阮疏的四肢百骸,她恍惚地望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强打起精神,但无尽的眩晕感萦绕着她,膝下一软,跪了下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李虚拽着她的胳膊,捞住她的腰往肩背上一带。 扛大米的姿势,让阮疏颇为不适,她气息奄奄:“李道友,可否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李虚颠了颠阮疏,嘴角噙着一抹笑,戏谑道:“就你这短腿短胳膊的,拖后腿的就别说话了。” 阮疏昏昏沉沉,窒息感越来越重,掀开眼帘,纳入视网膜的全是斑驳的光斑。 李虚稳步超前,而金亚文紧随其后,一道裂缝在峡谷间露出了轮廓。 “这裂缝……怎么会出现在琅琊秘境里?” 金亚文几步掠跨到裂缝前,粘稠的黑雾涌动着,一只深红色的竖瞳倏地闪现在众人面前。 “管他是什么,看我一剑劈开这玩意儿!”李虚拔出剑,利落地刺向深渊中的血红瞳孔。 瞳孔紧缩,随后裂缝中的出现了泛着暗光的鳞甲,这一剑刺到了鳞甲上,发出了铿锵的撞击之声。 “这是——龙!”金亚文望着从裂缝中爬出的庞然巨物,惊骇不已。 龙族长居东海,怎么出现在秘境? 巨龙的鼻息粗重,他居高临下的睨了眼金亚文,张开了血盆大口。 阮疏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她升入了天堂。 桂殿兰宫,雕梁画栋,耳边乐声阵阵,而她正坐在床具上,手里举着一本书,梨花木雕刻的桌具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她拈起一枚,嗅了嗅,是桂花的香气。 “阮小姐!” 梳着发髻的小丫鬟乐颠颠地跑过来,她喘着气,手掌摊开,一张纸条陈放在其上。 【月明星稀,相会时。】 还没等阮疏思考一二,眼前的画面都化为薄雾,四散而去,转眼就到了夜晚,而她站在一棵桂树下。 一双长臂从身后揽住了她,有人靠在了她的背上,眼泪渐渐洇湿了她的衣领。 “真的是你……我等了你好久。”沙哑的声音带着颓废,音质却格外令阮疏熟悉,她不确定地询问道:“金亚文?” 阮疏挣脱开男人的桎梏,只见对方胡子拉碴,已然没了之前的生气。 “李虚呢?他才哪?” 金亚文愣了愣,有些迟疑道:“还是幻境吗?” 阮疏皱了皱眉,这金亚文的状态着实不大正常,再联想到刚刚四散的雾气,她缓缓睁大了眸子:“这是你的梦境?” 《仙途》里,李虚进入了沈归音的梦境,沈归音因对方解了她的疑惑,而将其引为知己。 但金亚文的梦境,她为什么会倾情出演啊? 搞不明白。 阮疏瞧着金亚文形销骨立的身材,咬咬牙,狠心在他的后脑勺劈下一个手刀,境主本人都昏迷不醒了,那这梦境也能破了吧? 果然,黑雾席卷而来,顷刻间,又退去。 只见李虚抱着剑和沈归音依靠在峡谷中,而那巨龙匍匐在地,由着李虚将其踏在脚下,俨然是俯首称臣的姿态。 “哟,出来了?这条龙是魇魔和龙族生的孩子,擅长挖掘人的梦境和恐惧,据说是被琅琊秘境的那劳什么仙子给收留在在这儿的。” 阮疏瞧着李虚摸着巨龙的头颅,而沈归音冷漠的站在旁侧,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壁垒。 横亘在峡谷间的裂缝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小道。 金亚文面容憔悴,他朝着阮疏,涩声道:“刚刚是小姐你吧?实在对不住。” 阮疏挂上了礼貌的微笑,并没有过多言语。 用了别人的身体,替别人扛前世的情债。 应该的:) 巨龙在李虚的手掌下蹭了蹭,随即缩小成半人大小,沿着小道走去。 穿过小道,到了一座洞府。 洞府内的陈设十分简洁,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单调,但是在洞府内的一角,却堆砌着大量的金元宝和昂贵物件。 阮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想必,这就是给黄华准备的粮食吧。 “这里只有一个蒲团!”沈归音的调子清冷。 言下之意,这里能得到传承的人,有且仅有一人。 阮疏攥紧了衣袖,这传承,她必须想办法得到。 “我只需要莲荷灵液。”金亚文缓缓道,他朝着李虚颔首。 “那么,这位李道友,你也需要这传承吗?”沈归音转了转玉笛,李虚笑了笑,不置可否。 阮疏伸出试探的手,心虚道:“我也想获得传承。” 明明就是被人捎带着进的秘境,到现在还能恬不知耻地显露出贪婪来,阮疏的脸羞得通红,她盯着脚尖,甚至不敢去看其余三人的脸。 太丢人了。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阮疏声若蚊呐:“我做了个梦,梦里说我和这洞府主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金亚文的眸光微动,而李虚则是嗤笑一声,他步步紧逼。 “所以你就能和我抢?”李虚嘴角扯了扯,扭动了下手腕:“那么,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 第22页 话音刚落,他的剑就飞出,而沈归音一凛,也祭出了玉笛,两人盘腿坐下,不约而同地忽视掉了阮疏。 阮疏耷拉着脑袋,不免有些丧气。 如果,这次得不到传承,那和黄华、牡丹也就不会再有所交集,她也不再有走进修真界的机会,甚至还无到现代,做回“臭跑龙套”。 【监测到宿主情绪低落,现提供激励任务】【请扒下谢怀瑜的马甲,令其在重要配角“沈归音”面前形象尽失,奖励一次性“灵气大爆发”】【备注:灵气大爆发可以在短时间提升你的修为,后遗症为脱力三刻钟,请谨慎使用】阮疏的心颤了颤,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浮萍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地方。 快想啊,总会有办法的。 李虚,典型的侠士型人设,《仙途》中,李虚的“天下第一散修”的名称,在后期成了谢怀瑜敲响各个门派大门的钥匙。 嫉恶如仇是他的性格,但是《仙途》却从没有从谢怀瑜的视角去写,宛如这个在《仙途》中占据十分之二三的男人,压根和谢怀瑜毫无联系。 定了定神,阮疏道:“我们中有人被恶鬼附身了。” 恶鬼。 李虚阖上了双眼,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双促狭的红瞳转了转,在玉笛和利剑的刀光剑影下,对着阮疏露出了微笑。 第14章 戏精在秘境 沈归音闻言,蓦然收回玉笛,躲开锐利的剑气。 “附身?这分明是夺舍!” 清冷的面庞闪现出几分厌恶和轻蔑。 修真界中人,轻易无法被鬼附身,因鬼附身的对象多是阴气重或是濒死之人,但如若是夺舍,条件的限制则宽泛得多。 沈归音说着,玉笛直直地朝向李虚,李虚的瞳孔通红,其中邪肆横生,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沈归音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阮疏的身上。 阮疏扯着嘴角,她不过是狗急跳墙,瞎猜一通,顺道造个谣,但没想到。 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恭喜宿主猜中“高级马甲”的秘密之一,奖励相应积分和“灵气大爆发”,请再接再厉】阮疏压了压睫羽,佯装羸弱,连连往后退,一双猫儿眼中溢出了恐惧的神情。 李虚,或者说是谢怀瑜,他歪了歪头,原本正气凌然的侠士,露出了邪佞的表情。 “这次又从哪里发现的呢?” 谢怀瑜拖着剑,猛然将剑抬到阮疏的脖颈间,逼迫着阮疏扬高下巴,阮疏抬起下颔,如同只濒死的天鹅,只是眼中泪水闪烁,颇有些可怜。 笛声传出,玄音化为了凛冽的剑气,将剑撞开,一道血痕出现在阮疏的脖颈上,刺痛伴随着苏麻刺激了阮疏的神经。 一丝鲜血渗出伤口,索性伤口比较浅,只是衬得阮疏的皮肤雪白如同天边朝云。 谢怀瑜眯了眯眼,他神色不虞:“蝼蚁般脆弱,还在搬弄那有限的功夫,”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不知死活。” 剑发出阵阵铮铮剑鸣,倏地闪到沈归音的面前,沈归音偏过头,那剑削过她的脸颊和一缕秀发。 金亚文心绪纷乱,他对于探究了悟和李虚背后“恶鬼”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但阮疏那句“前世”激起了他心中的层层涟漪。 他已滞留在凡间不知多少年,但阿姝却始终没有再出现,上黄泉下碧落,她就像凭空蒸发,如若不是生死簿上确有她的名字,他甚至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金亚文的脸很冷,原本粗犷的面部轮廓,此时正多了几分决绝,他伸出手,那蒲团就漂浮了起来,落到他的面前。 “这是要破坏交易了吗?金道友。”谢怀瑜笑得不动声色,只是手里的动作却颇为狠戾。 金亚文伸手挡住攻击,压着阮疏跪到了蒲团上。 就在阮疏跪下的一瞬间,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闪烁着。 阮疏的识海里似乎有一根针在穿插着她的神经,她攥紧了手,汗滴一点点的沁出她的皮肤。 无数段记忆纷至杳来,构成了黄华口中的“前生”。 阮疏走马观花,记忆中的女人时而在不同的男人间斡旋,时而盘坐在蒲团上,孤单一人度过了无数个春秋,看似简单,但是那些男人里,仙、妖、魔、人、鬼都有,或是萍水相逢、或是缘浅情深,都没有陪这个女人走到最后。 就在阮疏渐入佳境的时候,记忆突然出现了断层,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女人走向了一片火光之中。 猝然从记忆中走出,阮疏的面颊冰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杀人越宝我还是很擅长的。”谢怀瑜一步步走向阮疏,而与此同时,无数条斑斓的蛇蜿蜒前行,隔绝了对方前进的道路。 沈归音回旋头部,她挥剑砍去几条理她越来越近的蛇。 突然间地动山摇,阮疏超后退了一步,就跌入了深渊,而身下厚重温暖的皮肉接住了她,阮疏听着兽类磅礴跳跃的心脏,不免松了口气。 是黄华。 “没想到还真让你熬过来了。”牡丹嘀咕着,“还真是顺利。” 她此刻的眼尾延长,整个人媚气横生,妖气几乎是翻了几个档次,而黄华的体型也再次得到了发展,他终于具备了些许猛兽的气质。 就在地上的缝隙闭合之时,沈归音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潜入。 -- 第23页 金亚文紧随其后。 谢怀瑜在不断震荡着的洞府里,闲庭信步,那些蛇爬到他身上,还没露出獠牙,就被砍下了蛇头。 “获得守护兽、获取传承、一路顺风顺水……哪里出现了纰漏呢?”谢怀瑜自言自语道,默了下,他随意道:“从哪里出现的女人呢?一个接一个的,破坏既定的轨迹。” 他望了眼深不见底的黑暗。 巨龙便自告奋勇,死命地扒住不断合拢的缝隙,谢怀瑜俯首望了眼,他的手心,只见原本完整的“川”字型掌纹,被一条浅淡的线条给割裂。 十年前。 “你本应顺风顺水,但是你会遇到一个劫。”衣衫褴褛的道士蹲在地上,扣了扣手上的污垢,他打了个哈切,“你这劫可能会出现,可能不会,如果出现,那你的运气就来了。” “顺风顺水不好吗?”幼小的谢怀瑜扬起带着血痕的脸,他在家族中不甚起眼,眼中带着些和年龄不相符合的讥讽。 道士摸了摸谢怀瑜的腰间,从中掏出三四个铜板,嘻嘻笑了笑:“天机不可泄漏。” 他起身欲走,而谢怀瑜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撂倒在地。 “脾气真暴……”道士叹了口气,竟然没事人似得,抛下那几枚铜板:“惹不起、惹不起。” 谢怀瑜闭了闭眼,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还真被那怪道士说准了不成? 黑暗中透出光来,阮疏虚起眼,适应这突然到来的强光,眼前是片视野开阔的草药园,无数珍奇药草在此随风摇曳,而草药园中央,一朵粉红色的荷花中,盛放着青色的液体,恰是金亚文想要的莲荷灵液。 “呜呜,你踩到我了。”黄华摇了摇头,将脚抬起来,随后贴心地给植物的根须拍了拍土。 首乌精“咦”了声,根部摇了摇:“黄华呀,好久不见。” “是啊,”牡丹接过话头,随后那首乌竟直接土遁。 夭寿了!这醋精怎么也来了,救命! “这是主人的转世。”黄华说着,取了片荷叶,叼着往荷花走去,那些青色的液体滑动到荷叶上,如同珠玉。 黄华蹭了蹭阮疏,道:“喝了吧,我们帮你护法。” “喝了后,我们计划下复仇的事。”牡丹语调平静,一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火。 第15章 戏精在秘境 阮疏接过灵液的手抖了抖,她心下一咯噔。 说起复仇,那可是伟大的命题,而在小说世界里,复仇注定了一波三折和不易。 而且,复仇对象一般都是不可企及的强。 “为时尚早,接受传承,也不过是让我们有那两三分的实力,用于自保。”黄华嗅着首乌的根须,惬意地晃了晃尾巴,道:“当务之急是找安身之所,以及好好修炼。” 牡丹的手指骨节发白,她等了百年,才等到主人的转生,修仙之路漫漫,那复仇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点点血渍染上了阮疏胸前的衣襟,剧烈地抽痛从神经末梢一直攀升到了心脏,心脏鼓动的速度极快,阮疏只觉得当下整个人都被放到了火上炙烤。 首乌精咿呀一声,割下一条根须递给黄华:“快些吧,感觉主人有些难受。” 牡丹因阮疏的反应而从不甘的情绪中清醒,她匆忙扶阮疏坐好,而她也盘坐下来,将手放在阮疏的肩胛骨上。 阮疏的脊背单薄,灵气通过牡丹的手传递到她的体内,牡丹有些怔愣。 是啊,这么弱小、纤弱,哪能背负什么血海深仇? 她太心急了。 莲荷灵液滋养神魂,却无法同时强化□□,索性首乌精的根须可以弥补这一缺陷,黄华洗涤过根须后,喂入阮疏的口中,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就红润起来。 澎湃的力量汇集在体内,被体内的小漩涡吸收。 “阿拉阿拉,主人定会逢凶化吉的。”首乌摇晃着身体,一张嘴张口就来,黄华点了点头,发自内心的附和着首乌精。 与此同时,原本进入草药园的路口骤然坍塌,沈归音手握玉笛,眼神淡漠,秀美的脸上尽是冷漠与决绝。 “道友莫不是要来抢夺传承的?”牡丹的眼倏地化作竖瞳,无机制的冷漠在其中流窜,阮疏闭了闭眼,无奈道:“沈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满足,但这传承恕我无法相让。” “任何要求?”沈归音的眸中闪过些笑意,这笑意来得突兀,阮疏注视着这张冷美人的眼,心里却有些发怵。 好家伙,不会是要我自杀爆装备吧。 沈美人,人美心善,可不要随意ooc哦。 阮疏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踌躇道:“在不威胁性命的情况下,我都可以答应道友。” 首乌活血的效用实在好,阮疏的面庞此刻泛着红晕,颇有些少女怀羞的韵味在其中,沈归音捋了捋鬓角的秀发,眸中颜色渐深。 “我缺一位道侣。”沈归音的目光灼灼,她朝前迈了步,“道友能帮我解决这燃眉之急吗?” 阮疏: ……? 黄华: …… 牡丹:……?! 牡丹在对方的话音落下之时,就觉得气血上涌,那感觉,就像是种了百年的白菜被另一颗不知从哪里来长得像白菜的猪给拱了。 黄华的湿湿地鼻子抽动了下,泪从中来,这才刚获得传承,怎么就有狂蜂浪蝶? -- 第24页 性别还不大对。 阮疏静默了片刻,声线有些颤抖:“沈道友,我是女修,”她的脸扭曲了下,“喜欢的对象不出所料应该是男修。” “那有如何?” 阮疏哽咽了一下,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毕竟,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比较开放,但是,这展开有些不大对吧? 砰—— 飞石乱舞,原本堵塞得严严实实的门洞,猝然一道强劲的气流给推开。 谢怀瑜的黑袍微微向上翻起,有些不羁,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怎的?聚在这里等我上门吗?” 他的目光在牡丹和黄华身上停顿,似乎恍然大悟,谢怀瑜只手握拳,拍了拍手,朗笑道:“我是说惹麻烦的女人怎么一个接一个,结果归根结底,都是你啊!” 阮疏被他的笑折腾地头皮发麻,她尴尬地笑了笑,这谢怀瑜的笑声着实有些吓人。 首乌精拔地而起,哼哧哼哧地跑到阮疏的身后,而沈归音则竖起玉笛,挡在阮疏的身前。 而阮疏本人,竟头一次感到谢怀瑜的到来,让她如释重负,她朝着谢怀瑜投了个感激的目光。 虽然谢怀瑜像反派,但是好歹让她远离了沈归音那致命的条件。 又是一道爆破声,割裂了凝滞的氛围,金亚文混身狼狈,身上布满了伤痕,他望了谢怀瑜一眼,随即摆出阵势。 “你们先走,我拖住他。”金亚文的嗓音带着些沙哑,他如临大敌地看向谢怀瑜,那头半人高的巨龙挡在谢怀瑜面前,朝着金亚文嚎叫着示威。 “啧,所以说才不要去收养那些没有开智的家伙,给点东西诱惑一下,就会叛变。”牡丹认出了巨龙,轻蔑道。 黄华在一旁刨土,直到在灰黑的土地里抛出道金色的痕迹才作罢。 牡丹往后疾退,并捏了个法诀,霎那间,连着草药园也开始晃动起来,首乌精呜噫地叫着,伸出根,紧紧缠着阮疏的脚踝,黄华驮着阮疏,和牡丹一起站到法阵中心。 下一瞬,谢怀瑜的沈归音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法阵之中,速度之快,是阮疏从未见过的。 缩地成寸,修士都如此牛吗。 突然想起上辈子,那些五毛钱的特效,这么对比起来,还是小说世界更炫酷。 阮疏的思绪飘远,几乎是瞬息间,所有人就被传送到了外界,恰是几人初始进入秘境的地方。 落霞宗和妙音宗的人守在秘境前,气势颇足。 阮疏瞧着他们严阵以待的架势。 只想说,散了吧,这传承除了给黄华和牡丹涨涨经验值,就没有别的作用,还被这么多人觊觎,实在是羞愧。 落霞宗的道一真人倚老卖老,他抚摸着雪白的长须,虚着一双被肉包裹的完整的眼。 “不知是哪位小友毁了秘境?” 话是这么问,眼神却在谢怀瑜和被牡丹和黄华护住的阮疏身上来回逡巡。 谢怀瑜的手指朝着阮疏指道:“在那儿呢,老人家。” 妙音宗的素衣长老,即为首的女人,莞尔一笑:“原来是小友,小友有如此潜力,不如加入妙音宗。” “她不会加入妙音宗,”沈归音的声音带着些不容置喙的调调,她的额角微微凸起,一双眼化作青蓝色,脸颊上隐隐露出了鳞片,笑道,“她要随我回东海。” 末了她的食指轻点嘴唇,满是趣味盎然:“嗯,随我去继承皇位。” 素衣一张脸沉了下来:“沈归音,翅膀硬了啊?” 道一的的眼球转了转,虽然看妙音宗狗咬狗很有意思,但是现下还是解决那个小姑娘获取传承,更为重要。 落霞宗已经没落很久了,不能再等了! 他挥起宝剑,却不料身侧闪出金亚文,挡在阮疏的面前,只是他浑身是伤口,在落入草药园时,与谢怀瑜陷入鏖战,却是只有他受伤,虽不致命,但也到了强弩之末。 道一挽了个剑花,直朝着金亚文攻去,牡丹暴起,化为原形,呼啸而过,所到之处,道士皆被掀翻在地。 然而,黑金的剑鞘直直插在了牡丹的面前,谢怀瑜放出巨龙,打了个响指。 “我有些好奇,这么个脆弱的小家伙,有哪点值得两个守护兽,倾心守护的,”谢怀瑜语带揶揄,“要不要考虑跟着我?” 牡丹的蛇瞳闪过讥讽,她的蛇尾狠狠朝着谢怀瑜打去,谢怀瑜躲得很快,他叹了口气,笑道:“这样就好玩了。” 巨龙缠住了黄华,而牡丹又受谢怀瑜掣肘,而这就露出了缺口,将阮疏直愣愣地暴露在了道一面前。 道一双手颤抖,多少年了,落霞宗终于有崛起的可能了吗? 就像是猫捉老鼠的仪式感一般,他一步步地靠近阮疏,眼中的贪婪逐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阮疏的脸颊冰凉,就如同是刚刚接受传承时期一般。 【监测到宿主的肾上腺素升高,请问是否使用一次性技能“灵气大爆发”】阮疏忙不迭地在脑子里回答:“是、是、是,立刻,马上!” 现在还不使用,什么时候使用?再晚点就是彻底的完犊子了。 体内的漩涡停止了运转,而后,漩涡由顺时针转为了逆时针,并以黑洞的态势,吸纳着周遭的灵气,阮疏就像是临时扩充的容器,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水库,而水闸已经打开,灵气涌入。 -- 第25页 她下意识地朝着对面的道一挥去一掌。 澎湃的灵气就如同猛虎,以一种纯粹的力量,降临到了道一的身上。 道一似乎是压根没有想到不过是个凡界的传承,居然会有凡人借此获得这么大的灵气? 凡界的秘境不都是些宝物堆积的香饽饽吗?那传承真有那么厉害? 阮疏惊讶地瞅了瞅自己的手,而谢怀瑜抬起眼,他哑然,后竟然轻笑出声。 “有趣、太有趣了。” 他抚掌大笑。 牡丹吐着蛇信,似乎带着些欢快。 原本攻击性颇强的竖瞳,化为了圆溜溜的圆瞳,蛇尾摆了摆。 是不是复仇有望了? 沈归音静默地望了眼被拍在地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道一,咽了咽口水。 第16章 戏精在东海 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众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道一双目圆睁,片刻后才吐出血来,他的手肘支撑着地面,面色惨白地望着阮疏。 阮疏收回了手掌,反复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腕,若有若无的青色灵气萦绕着,她抬眸,望了眼惊慌失措的一众修士,演戏的热情又蠢蠢欲动。 “怎么,你们也想领略下这掌风?”阮疏的语调上扬,她眯着眼,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沈归音怔愣了片刻,朝着素衣温和道:“我这未来道侣脾气挺暴躁的,所以还是让她跟我回东海为好。” 素衣脸色铁青,她咬牙取出白玉笛朝着沈归音攻去:“今日,就将你擒回去,听候宗主发落!” 沈归音故作温柔的脸霎那间就冷了下来,她冷笑一声:“怎么?敢将我带出来,却没能力把我带回去,这不是可笑得紧?” 阮疏在一侧有些唏嘘,这沈归音和妙音宗的矛盾应该是酝酿已久的,只是为什么在沈归音说要回东海的时候,两人才针锋相对呢? 《仙途》里,只模糊地提到沈归音貌美清音,来自东海,其余的一律略过。 但由于作者描写得当,神秘美人的人设,竟让很多读者嗷嗷喊着带感。 阮疏的目光停驻在沈归音的瞳孔和脸上的鳞片,说实话,一提到东海,她的脑子里就回自动浮现出小时候动画片里长须潇洒的小白龙。 “我倒是挺想领教一下。”谢怀瑜提起剑,将剑鞘放在手中掂量了下,随即朝着阮疏刺去,阮疏心下一慌,径直挥出一掌,掌风力道强劲,划破了谢怀瑜的衣角,但谢怀瑜身形灵巧,不过还没等到他出现在阮疏面前,阮疏就被黄华驮着超后速退,牡丹张开獠牙示威。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金亚文从腰间取出块阴阳两仪状的配饰,谢怀瑜瞥了他一眼,几步掠到他面前,一剑挥去,夺去了金亚文手中的配饰。 “唔——好东西。”谢怀瑜抱着剑,捏着下巴,小指勾着配饰上的吊绳,漫不经心道:“想要用这个逃之夭夭?” 沈归音觑了谢怀瑜手中的物件,计上心来。 “不和你玩儿了,”沈归音从宽大的袖中取出储物袋,一架古琴凭空出现,他坐了下来,快速地拨动琴弦,杀伐果断地乐声不断响起,素衣躲闪不及,被击中了胸口,瑟缩着靠在了背后的树上。 谢怀瑜转过头,眯了眯眼,然而此时玄音一遍,化为了诡异柔和的声调,无数鸟雀闻声而来,聚集在谢怀瑜的身侧,谢怀瑜借着体内的灵气震开鸟雀,然而等他的视线逃离那乌泱泱的鸟群。 沈归音已站在阮疏的旁侧,攥着那阴阳挂饰了。 “阴阳置换,确实是逃命的好东西。”沈归音身上那还剩下的一点清冷也烟消云散,她扭动着阴阳配饰,下一瞬,沈归音和阮疏的身影就渐渐变得透明。 牡丹暗暗骂了声,随即跟上。 黄华一脸懵逼地驮着阮疏,下一瞬腹中的灼热让他浑身一抖,毛茸茸的身体蜷缩起来,原本因阴阳置换而渐渐透明的身形,也再度清晰起来。 谢怀瑜抱着手臂,他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眯起:“黄华仙君,有时候,饭不能乱吃。” 黄华:…… 通灵宝石,还真是后患无穷。 阮疏撩起眼皮,望了眼身侧肌肤润白的沈归音,缓缓移步到牡丹身侧,然而原本还有力气的双腿竟突然痉挛,丧失了支撑的力气。 一双手托住了她,阮疏闻着对方身上,竹子的清香,有些不自在。 她虽然在评论区喊过老婆,但也不是真想和美女结成道侣啊。 救命。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回东海?”沈归音的音质似乎有点雌雄莫辨,还没等阮疏理清楚这点不合时宜的事。 牡丹就将她从对方的双手间拽了过来。 “黄华呢?”牡丹咬牙切齿,“还有,你是东海的什么玩意儿?” 沈归音摸了摸自己额角的凸起,疑惑道:“还不够明显吗?我是蛟啊。” “黄华仙君没有过来吗?”沈归音微微有些诧异,她环顾四周,眸子里盛满了疑惑,“可这现在也来不及了啊。” 阮疏蹙眉,她攥了攥衣角,声线都有些颤抖:“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拍了拍衣角,隐去脸边的鳞片,她眼神飘忽:“这里是东海,距离琅琊,相距千里。” “阴阳置换,只能用一次。” -- 第26页 因“灵气大爆发”而体力透支,阮疏神情恹恹,但担忧终究占了上风,她咬着后槽牙,借着牡丹的身体站直:“我要回去找黄华。” 牡丹的神色复杂,继而脸色一变,她叹了口气:“不必了。” 顶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牡丹扶额:“他被那唤做李虚的修士带走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是被恶鬼附身的那个。” 阮疏深深吸了口气,难过的情绪在胸腔里氤氲。 她对黄华是有几分雏鸟情节的,对方初次出现就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骤然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像是她抛弃了对方一般。 细小的摩挲声从她脚下传来,首乌精趴在阮疏的裙角上,阮疏褰动裙裾,和泥土色的首乌精面对面。 首乌精扑棱着身子,道:“黄华哥哥很厉害的,不用担心。” 他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坚定道:“他一定会来找主人的,不管会有多远。” 牡丹捏了捏眉心,面上布满了阴霾。 “黄华不会有事,那修士据说也要到东海,而这个时间段赶到东海,不过是和这姑娘,有同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似乎是因为阮疏的目光太懵懂,沈归音搔了搔脸颊,回答道:“跃龙门。” 阮疏扭头,就瞧见对方撸下头上的金钗,乌黑的头发倾洒而下,沈归音耳廓绯红,他看了眼不明所以的阮疏,终于下了决心,拉开了挡着脖颈的竖领。 阳光下,小巧精致的喉结,颇为引人注目。 “你……你是。”阮疏略微有些结巴。 不会吧?不会吧? 拿着红颜剧本的沈归音,居然是男孩子? “龙王即将陨落,而我们海族相当重视子嗣。”他摊了摊手,做无奈状,“可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他眨了眨青蓝色的眼,任由颜色从他眼中褪去。 “想要继承龙王之位,首先就是要繁衍后代。”沈归音调笑着走近阮疏,低下头笑道:“小姐,要不要养条蛟啊?” 牡丹嗤笑声,不屑道:“龙族向来以实力为尊,我倒是从没听过这条件,不过如今龙族式微,连蛟都想篡位。” 阮疏将脸埋在牡丹的怀里。 夭寿啊! 总算知道为什么《仙途》要给沈归音立下如此仙气飘飘的清冷人设了。 男扮女装又喜欢浪,能不装吗! 吸了口气,阮疏想起谢怀瑜那马甲,不免有些郁卒。 《仙途》,改名吧,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全员戏精》 第17章 戏精在东海 海风咸湿,白云飘浮在蓝天上,阮疏提起衣领嗅了嗅,皱起了精致小巧的鼻子。 “还有多久能到那个无名小镇?” 再不到那临海小镇,她怕自己就要臭掉了。 阮疏望了望前方,几楹房屋,零星点缀在周围,门口的老人三三两两聚着,唠嗑着家常,浓浓的乡音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家。 怪亲切的。 低头玩弄了下插在发髻上的金钗,阮疏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黄华怎么样,谢怀瑜会不会给这个贪吃鬼找金银器物品食用。 沈归音瞅了眼阮疏落寞的神情,有些不忍,他以为阮疏是受了洁癖的苦,见此,他掐了个法诀,涤清阮疏身上的灰尘,讨好地答道:“就在前方了,半刻钟左右就能到。” 一只手掐了掐沈归音的肩膀。 “那还不走快些,我腿都要软了。”牡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半边身子都搭在了沈归音的身上,沈归音瓷白的小脸通红,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他哽咽着,心道,也算是他拉着两人来这走一遭,这麻烦,他也认了。 三人加快了步伐。 半刻钟后,几人来到临海小镇。 小镇无名,和方才的守在家门口的老人不同。 临海小镇里净是些年轻男女,男俊女靓,步伐轻盈,显然是有着身法的修真者;还有些江湖气息较重,坐在酒馆里喝酒吃肉的粗糙汉子。 阮疏左右顾盼,朝着客栈内部走去。 “几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掌柜佝偻着身子,一双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操作着,间或抬头望了来人一眼,后又埋下头。 阮疏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掏出一小块碎银:“住店,要两间房。” 掌柜黏在算盘上的眼抬了起来,顺着细白的柔荑向上看去,少女的面色红润,虽然身上有着风尘仆仆的狼狈,但其容貌姝丽。 他开店也有十余载了,然而如此貌美的女人,见到的不超过三个。 “先来十斤酱牛肉,和三坛梨花酿。”牡丹舔了舔嘴唇,她自从成了半仙后,就鲜少再有食欲旺盛的时候,但来到这小镇,竟诡异地感到饥饿。 甚至想吃头牛。 掌柜掂量了下银子,收入掌中,扔出三张木牌,木牌做工粗糙,其上简单的雕刻了“貳”、“捌”三个字。 “收好房牌,牛肉和酒另算。” 阮疏掏钱,拉着牡丹,和沈归音随意找了张桌子。 沈归音取过桌上备着的抹布,随手擦拭了几下,牡丹撑着下颔,只觉得困乏惫懒,她打了个哈切,调笑道:“你怎么不用法术?” 沈归音捏了捏眉心:“还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什么啊?”牡丹话音刚落,就阖上了双眼,紧接着,她的身形微微有些缩小,竟有化为原形的架势。 -- 第27页 沈归音面色严肃地挥了挥衣袖,须臾,牡丹化为手指粗细的青蛇从衣物中跌落出来,而那衣物被沈归音收到了储物袋中。 周围的人,如同与他们间隔了道屏障,并没有意识到客栈的一角,有一人消失了。 阮疏捧起小蛇,化为青蛇的牡丹,乖顺粘人,她乖乖地攀在阮疏的手肘处,睡得正酣,尾巴甚至轻轻地拍打着阮疏的皮肤。 “这也算是我进入小镇后随后一道法术了。”沈归音戴上从储物袋中取出的帷帽,压抑住不断痉挛的手,“小镇里,所有灵气都会溃散,妖类即使修炼成人形,不论修为多么高深,都只能化为原形。” 小二把酱牛肉和梨花酿端上桌,古怪地看着两人。 这秀气的姑娘和小生能吃完吗?点这么多…… “那你怎么你没有变成原形。”阮疏狐疑道,她瞧着眼前的牛肉,头有些疼:“牡丹还是能把握住量的,现下这么多肉,她变成原形,谁来吃?” 沈归音取出木筷,竭力维持着手的平稳,平淡道:“我是蛟龙和人类所生的孩子,半妖罢了,自然没那么容易化为原形,不过在小镇没有灵气维生,便只有依靠食物了。” 阮疏瞧着沈归音夹肉速度飞快,担忧自己再等下,连口菜都吃不上,便也赶紧加入了干饭的队伍。 风卷残云后,小二上前来收拾了盘子,离开时,留给阮疏一个敬畏的目光。 如此饭量,也不知这位娇小姐,能不能养得起。 阮疏捧着茶,一口口呷着。 身后传来粗嘎的笑声和嘈杂的对话声。 “这浮岛千年开一次,今儿个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和海族结个亲家,延寿百年。” “可不是,这龙王千年未出,如今又传出龙骨的消息,只要有那龙骨,到时候上天入地,就是真替了龙王也不是不可能。” “别异想天开了,这次龙骨的消息透漏出去,那些修真的修士也不知来了多少。” “怕什么!不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有什么通天神力,到了浮岛上,不还是普通人!” “对,怕什么!喝酒!” 阮疏总算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了,浮岛在《仙途》里地位举足轻重,而这原因就出自于龙骨。 龙骨,顾名思义,出自龙王,一经获得,就有化龙的可能。 谢怀瑜获得了龙骨,却将其用于炼器,看似暴殄天物,实则是化解了一次危机,因为龙骨上附着了龙王的诅咒。 这诅咒阴邪,《仙途》只提了一句,以衬谢怀瑜的先见之明,但诅咒的具体内容,却始终没有被提及。 “发什么呆呢,上去休息吧,浮岛过两日就会开了。”沈归音揉了揉后脑勺,朝着楼上走去,他方才用障眼法瞒天过海,此时后遗症上头,颇有些头昏脑胀。 阮疏推了推沈归音,两人朝着楼下走去。 骤然,一股粘腻的目光追随着阮疏,阮疏绷紧了脊背上的肌肉,宛如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大脑。 然而,回首望去,楼下闹哄哄的,鱼龙混杂,一时间也找不出那视线的主人,阮疏抓了抓护栏,迟疑片刻,朝着楼上走去。 “主子,以本体出现在浮岛,会不会过于危险了。”艳红化妆成平常修真者,和谢怀瑜一同隐匿在客栈的大厅中。 谢怀瑜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喝了口酒,惬意道:“危险?出来游玩罢了,也能算危险?” 他举起酒杯,任由烈酒灌过他的咽喉。 金亚文逃跑得挺快,而那黄华气息恹恹,他因着不能获得那传承,获取黄华和牡丹的诚服,而有些恼怒,但此时乍然一思索,竟对捣乱他计划的人,起了征服欲。 喝下最后一口酒,谢怀瑜眯了眯眼,朝着楼上投去意味深长的眼光。 其中掺杂着风雨欲来的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觉得能入眼的宝,可以收藏一下的,我单机的时候,可以和我唠嗑哈哈哈 第18章 戏精在东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客房有些简陋,但是却并不缺少该有的生活用品。 阮疏瘫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床顶。 长时间赶路的疲惫席卷而来,阮疏蜷缩起身体,意识很快就陷入了混沌的泥沼。 一丝风打了个卷吹开木窗,随后又吱呀着关上了。 谢怀瑜撩开衣摆,彬彬有礼地坐在床沿,只是那手却不那么规矩,他的手伸了出来,描摹过阮疏的眼、耳、口、鼻,动作温柔,如同艺术家对待稀世珍品。 继而,他的手轻轻握住了阮疏的咽喉,微微收紧,他甚至能感到阮疏白皙的皮肉下,规律跳动的脉搏。 杀了?还是留着? 谢怀瑜眯了眯眼,松开了紧握着阮疏脖颈的手,大拇指抵着阮疏的唇,渐渐地,原本有些许皲裂的唇,染上了殷红的色泽。 若有所思地看了睡得毫无防备心的女人,他扯了扯唇角,如同来时一般,不见踪影。 片刻后,阮疏惊坐起。 她拉过衣袖,垫在手背上,用力搓着自己的唇瓣,猫儿眼带着些潋滟的水色。 就算没睁开眼,她也知道刚刚捉弄她的定是谢怀瑜。 当谢怀瑜握住她脖颈的那一刻,她真的是扼制住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因为生理性的害怕而颤抖,她如果醒来,不敌谢怀瑜,只能是引颈受戮,因此还不如佯装睡死过去,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 第28页 现在逃是逃过了,但对方最后的举动,却让阮疏的心鼓噪不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谢怀瑜,不对劲啊……不会真的对她这张脸图谋不轨吧? 呔!她都没看够! 阮疏下了床,趿着布鞋,从房中探出头。 “哟,醒了?”清洌的嗓音从旁侧传来,阮疏扭头,瞧见沈归音戴着帷帽,靠在墙上,他的身量不算极高,少年气很重,阮疏呆愣愣的,她没有想到沈归音会站在她的门口守着。 但询问的话,在嘴上滚了一遭,就演变成了。 “喂,你成年了没?” 沈归音梗了下,有些郁闷,他哼唧一声,嗫嚅道:“成年了。” 顿了顿,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控诉道:“我都成年十余年了。” 他已经是条成年蛟了。 气氛有些微妙,阮疏压了压因为睡觉而蓬乱的发顶,好奇道:“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沈归音的面庞红了红,点了点头,羞赧道:“对啊。” 阮疏捏着下巴,汗颜。 沈归音的实力已是不俗,就算没有灵气,五官的敏锐度应该也不低,但谢怀瑜却能在对方守门的时候,悄然进入,不留痕迹,幸好她警醒,若是她彻底睡着了说些“狗谢怀瑜”之类的浑话,怕是只有命丧黄泉。 阮疏的心绪纷乱,但楼下的响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妈的!老二你发什么疯?” 男人的暴喝声从楼下传来,阮疏和沈归音相视一眼,朝着楼下望去。 楼下,身材壮硕的汉子,肱二头肌鼓起,充满了力量,但当这力量被失去理智的野兽驾驭,其效果也是致命的。 汉子的双眼通红,泛着些血丝,他凶狠地看着在他面前喊叫的男人,单手拎起对方,将其朝地下掷去。 “早受够你了!瘸子一个,还妄图和我争女人!嫂子早就忍不了你了,你个只会龟缩的王八蛋!” 跌倒在地的男人一脸震惊地望着对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吼道:“我为什么瘸?不还是因为要救你吗!” 然而失智的汉子眼中充满了戾气,对男人的话,充耳不闻。 楼下和那汉子般的丧失理智的人,零星分布着,或是朝着同伴歇斯底里,或是无缘由的中伤他人,很快,楼下就沦为了一片混乱无序。 沈归音皱了皱眉,他察觉到若有若无的腥气,面色一凛。 “有妖物作崇。” 沈归音反手就想结印,但等到手上挽出了花,才想起他的灵气早已无法施展。 阮疏蹙眉,谢怀瑜能凭空进入她的房间,就说明了小镇中“不可动用灵气,妖物必显原形”的条件是有漏洞可寻的。 谢怀瑜能寻到的漏洞,想必那些妖物也可能找得到。 阮疏转动着猫儿眼。 “这掌柜……不寻常啊。”她的目光定格在拨弄着算盘的小老头身上,他驼着背,孜孜不倦地算着帐,纵然楼下的互殴已经大范围扩散,毁坏了客栈里的不少财物,但对方却气定神闲地盯着手中的一亩三分地。 桀桀桀—— 阮疏循着声音向下看去,脸色遽变,只见那失智的汉子,率先抽搐着,皮囊如同油彩,从他的肌肉上融化,暴露出其中的肌肉纹理。 两肋粘腻、脓血满眼。 捂了捂嘴,阮疏反呕了下。 这还能算是个人吗? 然而一个不够,须臾,周围陆陆续续又出现了几个无皮的人。 阮疏攥着衣角,内心卧槽。 “快逃!”嘴上说着,手上也没有闲着,阮疏回屋,汗涔涔的手抓起桌腿,迅速掰断,随手塞了根交到沈归音的手中,阮疏抓起桌面,挡在身前,喘了口气,焦躁不安也被短暂地压下。 “走。” 阮疏脚下生风,而沈归音抓着桌腿,张目结舌。 不是,这就离谱了,同样是失去了灵力,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能力大如牛?那可是实木桌子啊喂! 阮疏借着桌面厚实的便利,横冲直撞,她挡在沈归音面前,朝着客栈的大门奔去,只是甫一下楼,就有零星的怪物蜂拥而至。 这也是阮疏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这股蛮力。 血液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阮疏却也陷入了中堪称是愉悦的情绪里,因为这股力量让她知道,摒弃灵力,她也能自保。 沈归音也是真正认识到了这姑娘的力气。 瞧着阮疏舞着桌面虎虎生威,而他不过是用着桌腿去戳绕到两人身后的漏网之鱼,就已是有些气喘。 在瞧瞧阮疏,那双明亮的眸子中沉淀着的沉着,比他这徒有百年寿命的蛟都感到自惭形秽。 不行!他要支棱起来! 两人合作无间,竟然真的凭借着一张桌子,捱到了客栈门前。 阮疏松了口始终提起来的气,屏息朝着门外走去。 就要逃出去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终于算完了!” 掌柜眯了眯浑浊的眼,就连眼角的细纹都透出三分心满意足,他背着只手,摊开账本,喃喃道:“三百六十六条,还剩四条就能凑个整数了。” 凑个整数?这掌柜算账,算得是人命? 阮疏心尖一颤动,猛然回头。 无数双猩红的眼盯着他们,掌柜卷了下账本,笑得憨厚:“不知道小友们能不能帮我凑个整?” -- 第29页 他的话音落下,坐在角落里喝茶的面容平凡的男女,就映入了阮疏的眼中。 这容貌太平凡了,几乎是可以径直隐没进人海,再也找不出的程度。 他们坐在视线的死角,此时被发现,也依然不慌不忙。 男人起身,朝着掌柜拱手行礼:“某皮糙肉厚,恐怕……不行。” 掌柜笑眯眯地,若不是他淬毒的目光,放在之前,谁也无法将其和伤人性命的凶手联系起来。 “你们奔着龙骨来,却没有拜过小镇的神明,神明不可欺。”掌柜摇头晃脑,如同迂腐的书生,他说教似地:“没有香火,就想冒充小镇居民,接受神明的庇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阮疏闻言,皱了皱眉,修真界中,能称为“仙”的有不少,但是《仙途》有一个文案设定,是定死了的。 那就是,谢怀瑜的终点,即成为神明。 一言以蔽之,除了谢怀瑜,修真界全员皆不可成神。 “哦?那么,现在我烧点香火,来得及吗?”长相平凡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与此同时,火苗骤起,湮没了整个客栈大厅。 那些化为怪物的人哀嚎着,似乎是受不了这炙热的温度,而他们脚下的尸体,静静地处在原地,没了声息。 阮疏犹疑地望了眼男人,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绅士地笑了笑。 真是看谁都像谢怀瑜。 扯了扯嘴角向对方示意,再看掌柜,只见对方阴沉着脸,眉梢眼角都透着不满。 浓重的阴气铺天盖地地涌来,和那股热浪分庭抗礼。 掌柜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焦躁,而男人的脸上却是笃定而沉着,倏而一道红影闪过,掌柜侧身,只见一面目普通的女人,五指成爪,朝着他的命门袭去。 “我们逃吧。”阮疏望了眼跳跃的光火。 滞留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成为累赘,不如先行离开,留给这两人施展的机会,她望了眼平平无奇的男人,心道。 能将灵气带入此地的,哪能是什么“查无此人”的人物。 沈归音点头,两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向着门外走去。 掌柜和艳红过招数次,却都吃不到什么便宜,而一味放手,却是在消磨他的体力。 阮疏不巧,不幸被掌柜的目光捕捉,掌柜心口一沉,燃烧着的木柱垂直倒下,火星迸射,阻隔了两人前进的道路。 强劲的吸力从身后传来,阮疏的布鞋落在了原地,沈归音怔愣地回头。 只见掌柜青紫的指甲正陷入了阮疏的颈肉。 作者有话要说: 来都来了,不考虑和单机的我一起快活吗 第19章 戏精在秘境 阮疏一张俏脸通红,她死死地抠着扼住她咽喉的手,指甲缝里甚至有了血肉的残留,但对方却如同感觉不到。 掌柜阴鸷地盯着谢怀瑜,脸颊一抽,倒三角的眼透出凶狠来,他收紧手掌,然而一阵麻痒从他的手腕,上扬到他的手臂。 拇指粗细的青蛇,从阮疏的衣领中爬出,毫不吝啬地将口中的毒液,注入到了掌柜的手心。 “畜生!”掌柜低骂一声,想要甩开牡丹,然而整条手臂迅速无力的落下,牡丹之趾高气昂地爬到阮疏的手上环了起来。 网状的青紫纹路,蔓延到掌柜的手肘。 扑哧—— 谢怀瑜闪身上前,刀光一闪,匕首削铁如泥,截断了掌柜的右臂,掌柜因疼痛狠狠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反击,就被艳红擒住了独臂。 “你不是敬神吗?”谢怀瑜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现在,你的神会不会来救你呢?” 火光不断的跳跃,那张平凡的脸上,影影绰绰的,倒显出丝邪肆来。 阮疏捂了捂脖子,她的声带似乎都因此而受到了损伤。 “你是谁?”阮疏嗓音嘶哑,有些难听,但顶着普通男人面貌的谢怀瑜却并不在意,他靠近阮疏。 两张脸贴得极近,阮疏从对方的瞳孔中瞧见了自己。 她的额发贴在眉骨处,喘息着,脸上因缺氧漾开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谢怀瑜望着她,突然两步上前,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很轻:“谢怀瑜,”说完,他退后瞧了眼女人忡愣的表情,平凡的脸上露出了三分玩味。 “看起来,你知道我。”谢怀瑜莞尔,他回转身体,意味深长地望了阮疏一眼,随即往后退去。 沈归音冲了过来,他的脸颊上出现了鳞片,皮肤上甚至出现了蜕皮的情况。 “这火,可能是以灵气为燃料。”沈归音苍白着脸,“我缺水,没什么力气。” 他如同搁浅的鱼,鼻息里甚至夹杂着白汽。 谢怀瑜睨了眼沈归音,骤然收起了不断燃烧的火焰,瞬间,原本熊熊燃烧着的火,如同池鱼思故渊,全都归入了谢怀瑜的手中。 他蹲下身,将匕首嵌在掌柜的脖颈中,一点点地深入,鲜血淋漓,掌柜咬牙,朝着匕首撞了过来。 艳红死死抓着对方的头颅,没有让他如愿。 谢怀瑜压低声音,兀自笑了几声,随后这笑声带着几分癫狂。 “我还以为真有什么神,是我不知道的呢?”他玩弄着刀子,嗤笑一声,“你如此急于求死,是为了保护你口中的神明吗?” 他喟叹道:“好忠诚的狗啊。” -- 第30页 掌柜咬着牙,下一刻,谢怀瑜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掌柜的筋脉寸寸断裂。 “啊——”他目眦欲裂,抽搐着身体,谢怀瑜笑了笑,戏谑道:“还是说,你是怕,落到我手里没什么好下场呢?” 被猜中了心事,掌柜只想苟延残喘,也顾不得口中的“神明”,他跌倒在地上,匍匐着,颤抖着道:“神会救我的,他就在这里,看着黎民百姓,他是小镇的真……” “神”字还没有从口中吐露出来,他的天灵盖就流下了一缕鲜血。 似乎是没想到会死在拥戴的神明手上,掌柜睁着眼,死不瞑目。 阮疏扶着虚弱的沈归音,目光一瞬不移地注视着谢怀瑜。 扒马甲系统毫无反应,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她猜测,眼下的谢怀瑜,障眼法下,是他真实的面目。 客栈几乎是一片狼籍,烧焦的痕迹更是遍布了整个客栈。 “客栈有后院,说不定那个“神”就藏在后面?” 艳红跨过掌柜的身体,对着谢怀瑜颔首后,率先向着后院走去。 阮疏搀扶着沈归音,亦步亦趋地跟在艳红的身后,谢怀瑜回首望了掌柜和地上的无数具尸体的残骸。 他缓缓朝着后院走去,离开后。 风起,几簇火苗携走了那些残骸,只剩灰烬在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后院杂草丛生,阴森森地,月亮挂在天上,清冷冷地。 沁凉的空气接触到了阮疏的皮肤,而沈归音的呼吸也平缓了些,夜晚潮湿,倒是舒缓了他缺水的情况。 水井与萧瑟的后院融为一体,如若不是有意识地去关注,压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 阮疏靠近水井,每走一寸,她脚下的土地都更松软,陷下的也就更深,沈归音攥着阮疏的手,不解道:“枯井有什么好看的?” “枯井?” 沈归音见阮疏目录疑惑,道:“我是蛟,对水有着天然的亲近之情,此番却没有从这井里探测出水源。” 阮疏挪了挪脚,她望着脚下的土地,问道:“你觉得脚下的这片土地,水多吗?” 黑眼珠滴溜溜地转,沈归音诧异道:“这里的水含量是有些高,但是并不明显。” 话音刚落,泥土的气息混合着些许血腥气传了出来,而原本的枯井中,竟然传出了两三分香火的气息,两三种气味杂糅,刺激着阮疏的鼻腔。 婉转的歌声从井底传来,阮疏的胳膊立刻浮上了一层鸡皮疙瘩,原因无他,这歌声妩媚又甜腻,其中蕴藏的情意几乎浓得惊人。 “奴家在这儿呢,你们有什么心愿吗?异乡人?”面皮白净的女人从井底飘出,轻盈地落在地上,她穿着束领的舞衣,脸上敷着铅粉,只是这粉敷得斑驳,看不出她原来的面目。 “我想见你们的神明。”谢怀瑜插话,他的指间夹着一张黄符,眉眼间露出了两三分不耐,“不如让我们当面,虔敬的祈福如何?” “奴让你们此刻许愿呢。”女人的嘴咧到了一个诡异的幅度,她的笑容诡谲,“许愿啊。” “许愿啊。” “许、愿!” 女人的皮肤迅速溃烂,露出了和客栈怪物中无二的肌肉纹理,她的速度很快,朝着谢怀瑜袭去,谢怀瑜连连甩出几张黄符,朱砂攥写的符文甫一接触到女人的面颊就迅速燃烧起来。 尖锐的哀嚎响起,女人几息之间就化为了脓水。 “真神是什么样子呢?”谢怀瑜兴致勃勃地发问,他瞳孔里渗透着些许癫狂,掩盖在虚假面庞下的那些虚伪浮躁也一并出现。 阮疏皱着眉头,感到有几分古怪。 谢怀瑜喜扮猪吃老虎,但自从出现“神”的说法,他就颇为激动,倒是反常。 井中传来空洞的回声,磕磕绊绊的,如同有人在空旷的地域里蹒跚学步,带来的回响。 一尊破碎的石像走了出来,孩童模样,双眼尽是眼白,他的腿上满是裂缝,孩童偏了偏头,问到:“吾乃真神,汝许愿否?” 谢怀瑜顿了顿,一只手按上了孩童的天灵盖,孩童仰起头,空洞的眼神望着他,他的身上零星分布着青苔。 石像有些憨厚,他问:“你不信我吗?” 谢怀瑜的指破开了石像的头颅:“我不信神佛,我不信命。” 宿命这种东西。 他不想信,也不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单机,希望单机完了一本有进步。 碎碎念。 第20章 戏精在东海 石像僵硬地活动着颈部,他问道:“你的命万中无一,是天命所归,为什么不信命呢?” 天命所归。 戴着镣铐的天命之子吗? 谢怀瑜的手用力破开石块,石像霎时间就化为了碎块,而那破碎的脸正朝着阮疏,阮疏往后退了步,她吞咽了下唾沫,而那滩由舞女化作的脓水,顷刻间沸腾起来。 滂沱大雨降下,雨水混合着那脓液渗入了土地。 四周寂寥,谢怀瑜伸手,任由水滴划过他的指骨,他的衣衫濡湿,贴在了身上,□□的脊背和窄腰,都从肥大的衣衫下,显露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雨顺着阮疏的脸部轮廓落下,她望了眼谢怀瑜,由于雨水模糊了视线,阮疏恍惚间,竟觉得谢怀瑜有些说不出的孤独。 -- 第31页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红颜拥趸无数,也会孤独? “为什么不信吾呢?”小孩的呜咽裹挟着细碎的响动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本枯井边就有些潮湿的土地,因着这场雨,化为了泥浆,泥浆迅速膨胀鼓动,化为了人形。 无数的泥人聚集在狭窄的客栈后院,阮疏眉宇间透出股焦灼,粗略一数,约莫有三百多泥人,而这其中,还有几张阮疏颇为眼熟的人物,那舞女和掌柜也位列其中。 “汝看,吾神力通天。”石像上长出些黏液,宛如胶水般,将自己拼凑好,石像有些倨傲,似乎是找到了身为“神”的尊严,他挥着手,道:“汝,真的不愿向吾许愿?” 谢怀瑜捋了捋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指着那些雕塑样的泥人,漫不经心道:“怎么,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东西?” “他们都是吾的信徒,他们将得到永生!”石像说着,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拂尘,他以拂尘做笔,在地上蘸着泥水朝着几人甩了过来。 沈归音扑过来,抱着阮疏,两人在泥地里滚了几圈,躲过了攻击,阮疏错愕地抬头,只见地上布满了泥坑。 谢怀瑜作为被攻击对象,首当其冲,阮疏抬眸,只见红衣女子挡在谢怀瑜面前,红纱并不受雨水的干扰,在空中挥洒自如,泥点在红纱间打了个转,随即又朝着那些泥人击去。 石像咯咯咯的笑着,如同做了坏事得逞的幼童。 “你觉不觉得这个“神”有点奇怪?”阮疏捻了捻手指,忽略石像并不大正常的双眼,他的模样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小佛像,但其用拂尘,又像是道家的方法。 沈归音摸不着头脑,他扶着阮疏起身,道:“世间邪物都出于邪念,形态千奇百怪,你要说不正常,”他摸了摸鼻尖:“那我也说不上来。” “你不觉得他很像是四不像?”阮疏的话音刚落,那石像的笑声就顿了顿,随即所有泥人都转过头颅,百双微凸出的眼眶对着两人,石像咧开嘴角,温敦道:“小友,汝想成为吾的信徒吗?” “信徒?”阮疏重复了遍,雨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虽然阮疏的声带依然有些干涩的疼痛感,但其声音还是准确无误的在后院里响了起来。 “那你到底是哪方门派修炼成神的呢?神只出现于传说,若有真神,想必也不会困囿于这小镇上了吧?” 阮疏的话揭开了石像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他怒吼道,面上的石灰簌簌掉落,他狰狞着面孔:“吾是真神!” “儒家的笔法,道家的拂尘,佛家的外形,女娲的造人模板,你若不是四不像,还能有谁是?” 谢怀瑜瞧了眼阮疏,打量着少女,视线蓦然落到对方玲珑的曲线上,他顿了顿,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 女人的身体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雨水渐歇,那些泥人就像是干裂的土,呆滞地动着。 “这是外强中干啊。”沈归音托着下巴,咋舌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他的身体好了大半,阮疏看着那些如同兵马俑的泥人,腹诽道,可不是吗。 那么多的泥人,唤了出来,没有多大用处。 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吾有很多香火,吾是真神!”石像喃喃着,他坐在枯井上,暗红色的血渍沿着他的身体蜿蜒而下。 “为什么对神这个称呼这么执着呢?”阮疏的声音温柔,沈归音以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她,他扯了扯阮疏的衣袖,说道:“你脑子怎么了?这等邪物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谢怀瑜黝黑的眸子望着阮疏,像是在等着阮疏的下一步动作。 艳红收起红纱,她倒是也有些好奇这姑娘的下一步举动,余光瞥了眼谢怀瑜静默的模样,她叹了口气。 主人到底是起了好奇心。 而很多事情都源自于好奇。 “因为吾可以让人永生啊,吾保护他们。”石像指着那些摇摇欲坠的泥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但他们老是出卖吾,吾只有让他们乖乖的。” “像吾一样乖。”石像喃喃着,“吾在等她,但她总不来找吾。” 阮疏愣了下,她继续诱导性地问:“她是谁啊?” “吾的制造者,她百年未来了,吾要吃香火,只有满足这些家伙的愿望。” 阮疏起身,头有些许胀痛,百年,那制造者是凡人,怕是早就化为了一抔黄土。 谢怀瑜冷着脸,他咬破食指,取出黄纸笔走龙蛇,须臾,一张符咒就完成了。 “贴在你身上,看看究竟是什么吧。”谢怀瑜面无表情,那黄纸上的血字动了起来,缓缓钻进了石像的皮肤,霎时间,无数的泥人崩塌,化为了土块,而石像的颅顶则涌现出无数黑色的絮状物,其中一缕钻入了阮疏的身体。 阮疏如坠冰窖,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了无数的负面情绪。 为什么还要扒马甲啊? 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求神拜佛一下? …… 求神拜佛?这是她阮疏能想出来的方法吗! 要不是那些非自然力量,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快活跑龙套呢,再求,给她丢到啥以原始社会为背景的地方,那她不如直接升天! 谢怀瑜的指尖窜出火苗,将那些黑色絮状物舔舐殆尽,而那石像,就如同失去了支柱般,碎裂开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穿着红肚兜躺在碎石块中,他睁开惺忪的眼。 -- 第32页 开口就是:“奶奶抱——”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抱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没人康我就朝着离谱的康庄大道狂奔了yeah! 第21章 戏精在东海 这稚嫩的嗓音震慑住了在场的几人。 阮疏抽了抽唇角,表情有些微妙,她道:“小娃娃,话不能乱说。” 穿着肚兜的小娃娃珠圆玉润,他的眼如玻璃珠般透彻,透着真诚。 “奶奶你不是来带舒舒回东海的吗?舒舒出来找你,但你不见了。”小孩嘟着嘴,有些埋怨,阮疏注视着对方,突然灵光一闪。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凑巧? 不会又是什么前世今生吧? 阮疏的手指突然触到滑腻的生物,牡丹拖曳着蛇尾,呆愣愣地瞅着小娃娃,小娃娃也瞧着牡丹,随即熟捻地揪着牡丹的蛇尾,将她提起来,牡丹挣扎了下,随即两眼一翻,竟本能的装起死来。 “牡丹你又再骗我?”小孩气吼吼地将牡丹抛掷出去,阮疏下意识地接住,皱了皱眉,这小家伙着实有些没礼貌。 “奶奶,抱。”藕臂一伸,小奶娃理所应当的神情将沈归音气了个倒仰。 “我倒是好久没看到这么嚣张的小奶娃,也不知从东海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 沈归音双手环胸,这东海浩瀚,也不知是谁教导出这么个奶娃。 “我是龙王爷爷造出来的,”小孩语出惊人,他耷拉着眉眼:“只是奶奶不要我们了,我出来找奶奶,但是却没找到。” 小家伙打着哭嗝,眼泪汪汪,阮疏没什么表情,哭戏演多了,小孩儿的这点伎俩,在她这儿和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眼泪攻势失败,小家伙腮边挂着泪,那点恃宠而骄的嚣张劲儿也烟消云散了。 阮疏将牡丹盘成个蚊香,嘴上问道:“龙王已死,那么,你待在这儿多久了?” 小孩儿面孔霎时间惨白,听闻噩耗,他挣扎着站起来:“龙王爷爷怎么会死!他才不会!” 阮疏琢磨着小孩儿的面部表情,心道看来这小家伙也是有些无辜,她回道:“大抵也有个百年左右了吧。” 小孩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沈归音只手遮嘴,在阮疏的耳旁念叨着:“诶,你说他要知道这龙王骨髓都被剥离出来,会是什么反应?” 阮疏瞥了他一眼,无奈道:“这我哪知道?” 不过,她很快也就知道了。 谢怀瑜蹲下,望着对他的靠近,而颇为警惕的小东西,笑眯眯地,如同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说,龙王的骨髓值不值价呢?”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因着这句话,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冷漠成熟的眼神注视着谢怀瑜,道:“你想如何?” 谢怀瑜轻笑一声,取出只奶白色的小猫,小猫浑身的猫竖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黄华?你怎么跟着这个人?你为什么没有跟着阮疏?” 沈归音诧异地望了眼谢怀瑜,惊道:“黄华仙君怎么在他手上!” 你不知道的还多呢,阮疏波澜不惊地给了沈归音一个安啦的眼神,随即挑了挑眉,对方的称呼变化之快,倒是让阮疏感到了趣味,原本那“奶奶”的辈分之高,还让阮疏觉得不大自在,只是被这么个小奶娃直呼大名,也不大爽利。 这具身体和这奶娃到底有何联系? 吞金兽呜咽着,他瑟缩着往后退,弓起的背脊展示出了他的惊恐。 阮疏托起黄华,黄华浑身僵,在嗅到熟悉的清香后,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阮疏的拇指。 谢怀瑜拿出金镶玉,送到黄华嘴边,阮疏撞上谢怀瑜的眸子,随即挪开了视线,谢怀瑜的手腕纤细,但是却又充满了力量感。 黄华瞧了眼阮疏,得到肯定后,嗷呜一口吞下,他的腹部痉挛了下,开口道:“他害死了你!” “害死?”阮疏眉心一跳,凉风刺骨,而穿着肚兜的奶娃娃,褪去了故作的娇憨天真,他笑了笑,手中出现了一对水晶镣铐,他歪着头,成熟的气质和幼小的外貌形成了强烈对比。 奶娃娃甩着手中的镣铐,出其不意地朝着阮疏扔了过去,阮疏还未发反应过来,谢怀瑜就侧身上前,将镣铐碾成了粉末。 “我云舒在绑我东海的人,你现在未成气候,确定要与东海为敌?”云舒似笑非笑地说着威胁的话,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云舒?那不是在东海给谢怀瑜送上地图的工具人吗? “狗屁东海的人!阮疏当年被你们绑回去,你们欺骗他,让她的灵魂去镇东海,若不是你们这些……”阮疏感受到黄华的悲恸,软软的小团子在她怀里不停地颤动,她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怜惜,她顺着黄华的毛捋着,抬起眼来,疏离道:“我纵然真有前世,以往的一切也早就烟消云散,为什么要束手就擒,等着你绑我回去呢?” 云舒瞧着阮疏疏离的面孔,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你既然不愿做龙王的新娘,那就在亡灵的渊薮被蚕食,”他的表情复而恢复柔和:“你一定不愿意和亡灵为伍吧,所以,做我的奶奶不是挺好的吗?” 阮疏抽了抽唇角,这两个选择都很离谱。 谢怀瑜垂下眼眸,匕首在他的腕间一转,他借着匕首,直接向云舒的心口剜去,云舒冷笑一声,水从空气中被提取出来,化为道道水柱朝着谢怀瑜袭去。 -- 第33页 “就凭……”他的话还未落下,一只带着些许细纹的手就从云舒的胸膛探出,艳红的手心握着颗深紫色的心脏。 “这娃娃是魔偶?”沈归音诧异道,魔偶需以深渊魔兽心脏为依托,而这修仙界,能杀死魔兽的人,不过凤毛麟角,他眨了眨眼,喃喃道:“现在我信他是龙王做出来的了。” 谢怀瑜接过艳红手中的心脏,艳红抽出手来,云舒原本瓷白的身体,很快就透着灰白的病态色泽。 “那么,就请这位龙王之孙,送我们进入东海吧。”谢怀瑜轻佻地说着,转着手腕,覆手把那颗来自深渊的心脏收入囊中。 【请与谢怀瑜一同前往东海,并在东海扒下谢怀瑜的马甲,奖励积分1000和“元气丹”一枚】【备注:元气丹可让初入茅庐的修仙界新人跨越一次大境界】阮疏承认,在听到最新发布的任务后,她狠狠心动了。 因为利益,她勇敢伸出了试探的小脚脚。 “谢公子能带我们一起吗?”阮疏托着黄华,另一只手拉过沈归音,她星眸微闪,道:“我们也要去东海。” 为了避开谢怀瑜的猜疑,她主动挑明:“我们对龙骨真的毫无觊觎之心!” 沈归音的手指戳了戳阮疏,一张脸扭曲的厉害,你没有他有啊,他还等着鲤鱼跃龙门的时候,能凭借龙骨,直接化龙呢。 “真的!”阮疏抓住沈归音的手指,沈归音愣了愣,耳廓逐渐染上了绯红,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自暴自弃地耷拉下头。 算了算了,顺着她。 谢怀瑜的眼扫过阮疏的手,状似无意道:“姑娘是怎么认识鄙人的呢?” 清透的眼眸上,重睫忽闪,阮疏瞧着谢怀瑜其貌不扬的伪装下,熠熠生辉的瞳孔,注意力有些涣散。 “啊?你不是隔壁谢家村村头,打铁的谢家叔叔的儿子吗?我听说他去仙人所在的地方了。”阮疏反应迅速,她双手合十,露出憧憬:“我打小就以他为偶像。” 沈归音眼睛都直了,阮疏的话没有什么纰漏,但是怎么听怎么像是胡话。 “哦?那你认错人了。”谢怀瑜嘴上淡淡,他擦拭了下匕首,无视眼神怨毒的云舒,“我不仅无父无母,而且还想去东海抢劫,上了我这贼船可就下不来了。” “考虑清楚。” 能把抢劫说得理所当然,不愧是你! 阮疏猛点头:“我愿意,可愿意了。” 艳红站在旁侧,给云舒的脖颈上,系上了捆仙索,只要云舒有异动,捆仙索就会收紧,云舒失去了心脏,魔偶的外貌暴露无遗,且再也无自保的能力,但其性格狡诈,也不容忽视。 谢怀瑜唇角微翘,满嘴胡话。 如果是以她口中的“谢大哥”为偶像,在见面的第一刻就该上赶着和和他结交,而不是直到刚刚才瞎编了一段独白。 不过,还挺有趣的。 三日后,阮疏躺在木床上,颠簸感将她震醒了,她听到了波涛的声音,无数鸟类的啁啾声次第响起,她匆忙起身走到窗前。 只见有个岛屿正以缓慢的速度从海面中升起,人潮开始朝着海边涌去。 他们叫嚷着。 “东海要开了!” 牡丹游移到阮疏的脚踝上,而原本因进入小镇而沉寂良久的首乌精的根须也微微颤了颤,黄华跳到窗檐上和阮疏一同看着。 “阮疏,此次去东海,如若有机会,定要取下那龙骨。”黄华摇着尾巴,他瞧了眼丧失神志的牡丹,遂道:“那龙骨属于杀害你的凶手的一部分。” 阮疏有些糊涂:“你不是说在前世害死我的是云舒小娃娃吗?怎么又成了那龙王?” “操纵偶人的,才是幕后真凶,那娃娃顶多是龙王意志力的附属品罢了。” “还挺复杂的。” 门轰然打开,沈归音哈哈大笑着,朝着阮疏比划着:“那岛升起来了,”他顶着阮疏看智障的眼神,双手结了个印,水光在房间内跳跃,他笑道:“看,我灵力恢复了。” 轻笑声从身后传来。 “走吧。”男人从门外走入,沈归音和阮疏上下打量一番。 我靠,这帅哥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花心,下一本一定好好搞。 第22章 戏精在东海 男人一身黑色劲装,秀发黑亮,猩红的瞳微眯,他擦着剑,睨住阮疏,揶揄道:“怎么?不认识你的谢大哥了?” 阮疏的视线几乎是粘在了谢怀瑜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她愣愣地,有些痴傻的模样,给予了谢怀瑜极大的愉悦感,他勾起唇角,直起身体,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喂!不至于吧?”沈归音的手在阮疏面前晃了晃,强行唤回了阮疏涣散的思绪,阮疏低头呓语:“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披马甲了。” 《仙途》的文字描写太过吝啬了,这谢怀瑜长得美,但却丝毫没有女人气。 阮疏捂了捂心口,也不是没见过顶流小生,但鲜衣怒马的少年,毕竟少见,阮疏的心脏因此而疯狂鼓动。 好帅! “什么马甲?这人是昨天那位?话说他到底是谁啊,长得这么出类拔萃,美人谱怎么从来没有记录过这么个人?”沈归音抖了抖手,堂而皇之地翻出玉简,津津有味地翻了起来,“连我都排了第六位,这谢怀瑜怎么榜上无名啊?” -- 第34页 说罢,他觑了眼阮疏,又道:“你不是修真界的人,不在榜上倒也正常。” 阮疏好奇心起,她探头,朝着玉简上看去,见到全貌后,不禁蹙眉,这玉简上的人,美是美,环肥燕瘦都有,但也不知道这些画像的主人,遭受评头论足会是怎么个想法。 “不过这第一,明月教的首席杨思皎霸榜百年,早已名扬天下,那谢怀瑜却是默默无闻,实在是不公平。”沈归音撇嘴,这美人榜每年都更新,且无论男女,只要是美人,都会记录在册,如今再看,这排名恐有猫腻。 阮疏瞅了眼传说中的《仙途》女主,有了谢怀瑜的对比,阮疏内心对杨思皎的期待值直接拉到了满格,然而,那杨思皎确实美,但是却美得虚幻,如同开了高强度的滤镜。 “算了算了,别看了,去东海要紧。”沈归音骤然合上玉简,迈着步子朝楼下走去。 紧跟着下了楼,阮疏抱着黄华,拽着牡丹,任由首乌精栖息在她的衣袖里。 阮疏:感觉到了拖家带口的悲伤。 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原本寂静的小镇,伴随着那浮岛露出海面,停滞在半空中,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浮岛已出,这路怎么还没有开?” “心急什么?你瞧,这不就开了?” 一声哗然,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面从中破开,道路蜿蜒,通向浮岛,无数人接二连三地踏上了道路,只是走在前方的人,大多面露兴奋,而走在后方的人却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哼!一群饵料。”灰白面孔的云舒戴着帷帽,藏匿在艳红的身后,幸灾乐祸。 阮疏摸着黄华的猫头,撸猫手法娴熟,直把黄华摸得喵喵叫,完全丧失了吞金兽应该有的表情管理。 饵料?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想法得到了验证,走在最前头的三个人,原本相谈甚欢,突然一股鱼腥气袭来,膘肥体壮的鱼翻着眼白从水中跃出,径直吞噬了三人中的一人。 “啊——” 急促的尖叫声响起,阮疏抬眼,只见无数条长相凶恶的鱼倏地破水而出,朝着向岛上进发的人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有修士凭空而起,试图御剑飞行,但还未脱离地面,就被一股力量拖拽下来,下一刻,嗷嗷待哺的鱼就心满意足地美餐一顿。 阮疏舔了下唇,鱼腥味和血腥味似乎已扩散过来,萦绕在她的鼻侧。 云舒恶劣道:“东海就是这么个魔窟,你若没有龙王婚约的帮护,就算熬过了这关,也只有死。” 沈归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无语道:“这还有头在东海里土生土长的蛟呢。” 言下之意,说谎话悠着点。 云舒哼了声,不再说话。 艳红还未褪去伪装,她恭敬地双手奉上剑,谢怀瑜取了过来,剑鞘微微震动,发出颤声,谢怀瑜的手腕上,青筋鼓起,阮疏这才发现他的皮肤白得晃眼。 一剑震烁四野八荒。 这句评语绝不是徒有虚名,阮疏鬓角的发随着那股携带澎湃战欲的剑气扬起,秀发落下时,那些鱼的身体从中间横断。 海面甚至被血染红,真真的浮尸遍地。 幸存的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去探寻这股剑气的来源。 当瞧见这剑气来自于纤细的少年郎时,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双眼,眉眼间都盛满了惊讶。 “走吧。”谢怀瑜轻描淡写的话,直接将其逼格拉满。 阮疏和沈归音对视一眼,立马紧跟谢怀瑜的步伐,落在几人身后的艳红牵着云舒的手指哭笑不得。 主人难得还有几分少年心性,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帷帽下,云舒紧咬着嘴唇,只是嘴唇裂开的口子,因着没有心脏不能愈合。 他倒是没想到,那“天命之子”居然已是如此强了。 他现在是金丹?元婴? 如此妖孽,怕是以后难寻对手。 阮疏瞧着谢怀瑜的后脑勺,她从不怀疑,她的颜狗属性是镌刻在基因上的,如若不是没有胆子,她当初就直接冲去给电影学院校草表白了。 只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想必也是同样吧? 这条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偶尔有些漏网之鱼,也不敢再来找他们麻烦,阮疏登上浮岛。 浮岛上绿意盎然,阮疏踏上浮岛,环顾四周,青草湿润,微微洇湿了阮疏脚背,牡丹终于如梦初醒,她的蛇头摆了摆。 “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就喝了个酒,怎么就出现在这么个鬼地方了。”牡丹口吐人言,她吐着蛇信,一道人影立于她面前,人影矮小,但气质却让牡丹觉得分外熟悉。 “牡丹,你还好吗?”魔偶不怀好意地开口,阮疏看了眼如耗子见了猫的牡丹,接过话头,对着云舒说道:“她好得很,睡了四天多,就是不知道你缺心眼儿,人还好吗?” 云舒冷哼一声,没有反驳,毕竟他现在确实是没了心脏。 牡丹瞧了眼云舒灰白的手腕,道:“哪个好人替天行道?” “我。”谢怀瑜接过话,还未等牡丹询问,就自报姓名,“谢怀瑜,是阮疏的大哥。” 阮疏红了红脸,这谎话明明是她开口的,但对方接着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倒是让她有些无措。 十二道石柱缓缓升起,流光溢彩笼罩在这些石柱上,头发濡湿的鲛人柔顺地躺在此地,呼气清浅,似是沉睡已久。 -- 第35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的大纲不是很完善,所以写得有点累,可能十月份左右就会完结吧。 之后也不知道开快穿写小故事找准自己的风格,还是就在奇幻写一个全新的故事。 如果有默默看文的朋友,希望给点建议呜呜。 第23章 戏精在东海 “鲛人出自深海,浮岛怎会有?”沈归音眉宇蹙起,他望了眼躺在石柱中央的鲛人,深蓝色的发如海藻四散开来,瞧着美丽而又宁静。 阮疏:“那龙骨又为什么在浮岛上?” 抠了抠手指甲,沈归音无言望天:“听说的。” 艳红:…… 她天南地北打听到的消息,竟然不如道听途说,失策了。 鲛人的眼睫颤了颤,周遭阒然,光线并不强烈,但鲛人珍珠般莹白的皮肤折射出的光泽还是撞进了众人的眼里。 “太美了!” 身材魁梧的男人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迈向鲛人。 咿呀~ 无意义的音节传了出来,悠扬的歌声响起,空灵、飘渺、不可捉摸,阮疏晃了晃神,只觉全身酥麻,心旌摇曳。 那歌如同牵绳,拽着人们朝着鲛人走去。 阮疏头皮发麻,意识模糊。 这时,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酥了,那瘙痒似乎由着全身转移到了耳廓。 谢怀瑜捂住了她的耳朵。 “嘻嘻嘻,”云舒笑得尖锐,他龇牙,也不知是对着还是对着那鲛人还是对着谢怀瑜,道:“越美的东西越致命,这群人怎么搞不明白呢?” 阮疏心神稍定,她看向鲛人,原本愈发高亢的歌声戛然而止,离鲛人最近的男人眼神中的痴迷逐渐褪去,靓丽的鲛人扬起一抹笑,露出了尖利地獠牙。 “啊——” 痛呼声响起,震得阮疏的耳膜生疼,只见鲛人的指甲生得细长,此时径直插入男人的脖子,鲜血涌了出来,蜿蜒而下,顺着鲛人的手臂滴到了地上,汇成了血洼。 指甲拔出,男人一命呜呼,鲛人冷淡地瞧了他一眼,复又唱了起来,离得近的人,恐惧又再度远离了他们,他们接二连三地引颈受戮,反应快些的人,死死压住耳朵,迅速逃离由那十二道石柱围起来的鲛人。 那石柱简直就是在为这个鲛人圈出屠宰场嘛。 鲛人和那传说中的塞壬有的一拼。 “鲛人之血溅洒到十二石柱上,后一道关卡就会开启。” 艳红公事公办的吐露出情报,而满脸看好戏的云舒,脸色霎时间一黑,随即他冷笑一声。 浮岛,他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关押着各种奇诡生物的所在处,不过再奇诡的生物,也有逃窜出来的可能。 云舒瞧着阮疏凝重的眉眼,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那现在怎么办?”沈归音生无可恋地忍受着艳红钻石头的“捂耳”动作,脸颊不自在的抽搐着:“总不能一直捂耳朵吧?” “我和艳姨去斩杀鲛人,”谢怀瑜轻轻放开捂着阮疏耳朵的手,此时的鲛人正陷于杀戮之中,暂停了歌唱。 阮疏虚掩住耳道,好奇道:“你们为什么不受控制?” “因为我们戴了鲛人的鳞片,”艳红从耳蜗里取出淡蓝色的片状物,随后又塞了回去,她取出袖间的薄纱,和谢怀瑜奔袭而去。 阮疏的视线在石柱上逡巡,乍然,石柱上的光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灰扑扑的石头,为什么在发光? 莫不是修仙界的什么法术? 剑光闪过,鲛人细长的指甲挪动了方向,原本就死透了的尸体做了盾牌,挡住了这狠悍的一剑。 “艳姨。”谢怀瑜呼到,话语中裹挟着冷静。 红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鲛人的脖颈上,随后收紧,鲛人拔出插在尸体上的指甲,剐蹭着脖子上的红纱,布帛的撕裂声响起,艳红翻了个身落到地上,而谢怀瑜的剑也恰逢其时的穿透了鲛人的白馥馥的心窝。 众人如梦初醒,而原本紧紧捂住耳朵,负隅顽抗的人则如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啧。”谢怀瑜拔出剑,只见那伤口涌出的是海水,而非鲜红的血液,那浅蓝色的水,似乎是在嘲讽谢怀瑜的自以为是。 走近浮雕,阮疏戳了戳浮雕上的凹槽,那凹槽的模样怪异,阮疏凑近了看,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飘了过来。 “这水泼在石柱上能成吗?看着也不像血啊。”沈归音掐着法诀,任由那海水悬浮在空中。 “等一下。”阮疏在众目睽睽中走了出来,随后她拔下鲛人鱼尾上的鳞片,鲛人的鱼尾条件反射般朝着阮疏的面部扇了过来,阮疏偏头躲避,动作敏捷,她攥着粘着些许血肉的鱼尾,放到石柱的凹槽上。 石柱的凹槽和不规则的鱼鳞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原本焯焯放光的石柱,转瞬就黯然失色。 “牛啊!”沈归音瞅了瞅阮疏一气呵成的动作,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所以说,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化龙,甚至还要靠借助外力,是有原因的。 谢怀瑜挑了挑眉,随即依葫芦画瓢,将鳞片安放到剩余的石柱上,须臾,轰然的响动惊起,地面下沉。 露出了深邃的密道,密道黑黢黢的,似乎能将所有照入密道的光线都吞噬殆尽。 “这,谁先走?” -- 第36页 经历了两次袭击,如今剩下的人不过十分之五六,当下谁也不敢用自己的命开玩笑。 “不如我走前面吧。”云舒戴着帷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反正,我死有余辜不是吗?” “这小孩儿说得什么意思啊?这……有人虐待他?” “也不见得吧,修仙界的人,童颜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且若真是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说得也是。” 人群中窃窃私语,阮疏清咳一声,道:“不如我们先走吧。” 她顿了顿,四两拨千斤道:“这小孩在闹脾气呢,别在意。” 第二句就是客套话,有了第一句做铺垫,想必第二句就算不说,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毕竟人,总是更倾向于相信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 “喂,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越俎代庖啊?”沈归音附耳道,一路受人庇佑,现下这般,代人做决定,怕是不大好。 阮疏歪了歪头,俏皮道:“谢大哥,你说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谢怀瑜的眼却落在了她殷红的唇瓣上。 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第24章 戏精在东海 “没关系,我们走在前面吧,只是,如若发现了什么东西,自然也该我们先得。”谢怀瑜笑得和煦无害,而那些围着的人眸光闪烁,酝酿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应该的,没问题。” “道友说得对。” 附和声此起彼伏,不过是否真心,则未可知。 口不对心的人比比皆是,阮疏瞧了眼,低下头,她并非毫无缘由的“越俎代庖”,事实上,她熟知《仙途》剧情,自然也知晓,就算她不出声,谢怀瑜也会自告奋勇,先走一步。 所以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内心想法,她当然就要精准地拍马屁,拯救下她在谢怀瑜心里的形象了。 四周黑黝黝的,微风轻轻拂过,和周围的石壁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阮疏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脏鼓动的声音。 谢怀瑜走在最前面,他的手上握着颗夜明珠,硕大的夜明珠驱散了他的黑暗,那光照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阮疏的心莫名就定了下来。 怕啥呢,这不还有男主吗!不要怂! 滴答的水声渐起,阮疏嗫嚅着,建议道:“不如往那水声所在的地方走?” “东南方向。” 水从水滴化为了潺潺细流,谢怀瑜蹲下身,瞧了眼水的流向,就站起来继续往下走去。 “这还有多久啊?”女修士惴惴不安,她颤声道:“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稍安勿躁,”谢怀瑜开口,瞧着女修士给身旁的男修递着眼神,谢怀瑜的语气里,泄出了丝不耐,“或者,你到前面来带路?” 几名男修士互相对视了几眼,鉴于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名男修走了出来:“阁下辛苦了,不如由我来带路吧?” 谢怀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眼桀骜,意味深长道:“行啊,那就你来带路吧。” 言毕,他走到阮疏的旁侧,而那些修士则走在前方。 狭窄的道路逐渐变得宽阔,片刻后,竟是豁然开朗。 “到了?!” 为首的修士止住了步伐,只见潭水波澜不惊,而这石洞内光秃秃的,除了钟乳石,就是青苔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藏匿龙骨的地方。 “这算怎么回事?我们潜到这里,就为了看这潭水?”男修抡着锤子,他薅了把头发,大刀阔斧地朝着潭水走去。 “小爷倒要看看,这山洞里有什么玄虚!” 锤子是实心的,固然很沉,但这修士抡地虎虎生威,很是有几分魄力,但,能在鲛人手下幸存,就说明了此人定是胆大心细之人。 他的锤风虽狠,不过仍保留了余地,毕竟这山洞如若坍塌,就算他有不死金身,想必也难以全身而退。 嗡鸣声响起,潭水泛起了一阵阵涟漪,一道金属相撞地,钝拙地铿锵声从水底传来,阮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声响。 奇怪了,《仙途》这篇大长文,只是穿插了几处场景,提到了东海浮岛上的诸多宝物,和谢怀瑜此番收入颇丰。 但浮岛上,波折这么多,却不放在小说里,大写特写,不合理吧? 谢怀瑜的桃花眼微挑,他笑道:“看来道友找到了浮岛中的宝物啊!” 锤修愣了愣,欣喜浮现在脸庞上,但当视线落到那些修士贪婪的眼神上时,才惊觉群狼环伺。 “那东西在水里呢,能拿到才行。”锤修脑子也灵活,他坦言,“不如先捞起来再说?” 话是这么说的,也该是这么做的,约定俗成似的,男修们接二连三的脱下外衣。 沈归音低着头,几乎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毕竟,还有谁能比一只蛟更擅长凫水呢? “我们先下潜,如若道友们愿意……或是有法宝傍身,也可以一同下水。” 为首的男修欲言又止,修真界虽然不似凡世那般注重男女大防,但衣物洇湿后,仍会对女修士造成困扰。 “主人,水下有龙骨!”黄华的声音在阮疏的脑海中响起,其中蕴藏的兴奋感不容忽视。 “我也下去!” 清脆的嗓音突兀地响起,男修们循声望去,只见女孩容貌姝丽,颇为扎眼。 -- 第37页 黄华作为吞金兽,有时也会吞一些法宝,此时他咕噜一声,吐出一个气泡,藏在袖子里,悄悄地递给阮疏。 “这是防护罩,能抵御水火的侵蚀,且能扛住元婴期修士的一次袭击。” 黄华作为吞金兽,终于有了点自己的觉悟了。 阮疏摸着手中圆滚滚的,类似于水晶球般的东西,面不改色道:“机缘巧合下,我得了个法宝,可能只能使用一次,但用在这次,应该是足够的。” 男修们闻言面面相觑,也不多说,他们此番只想获得那龙骨,怜香惜玉的事,可顾不上去做了。 谢怀瑜扫了眼阮疏,眉眼低垂,他活动了下筋骨,继而猛地跃入水中,他掐了个口诀,如鱼得水朝着潭水中央游去。 “靠!”锤修骂了声,扎到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其他的修士也紧跟其上。 阮疏跟在沈归音后面,她踩在一层透明的气泡里,缓慢地向前推着。 阮疏:…… 这感觉,恕她直言,和游乐园里推来推去的那个滚筒一样的水上气泡有什么差别? “黄华,你说,就这速度,能取到龙骨吗?”阮疏在脑海里问道,她望着前方,接近潭水中心的修士说道:“等我到了,可能别说龙骨,花都谢了。” 黄华:“哪来的花?” 阮疏:“……这只是比喻,并不重要。” 和慢吞吞地阮疏不同,沈归音不愧其蛟的身份,游窜的速度极快,潭水中央漂浮着絮状的白色物体,沈归音凑近了,才看到被絮状物围起来的是——棺材。 “什么鬼?”沈归音下意识的尝试驱动潭水来为他推开絮状物,但那絮状物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越是推开它,就越是往棺材上贴。 锤修吐了个气泡,抡起锤子就往棺材砸去。 水中阻力大,动作也慢上了不少,漂浮着的絮状物在看到那铁锤后,居然蜂拥上去,锤修闷哼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四散,飘散在水里,消失不见。 “还是有希望的。”黄华瞧着,默默道。 阮疏:“有什么希望?祭天吗?” 黄华:……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25章 戏精在秘境 一簇火苗在水中燃了起来,火苗凑近了白色的絮状物,瞬时就将那些不明物体舔舐殆尽。 锤修捂住口鼻间不断涌出的鲜血,他和锤之间有着契约联系,那白色的絮状物缠着铁锤,竟让堪称仙品的铁锤腐朽。 可这火却能在水中燃烧,还能将这难缠的东西化为乌有。 锤修盯着谢怀瑜手心中的火苗,不禁疑惑,修仙界,到底什么时候出了如此人物? “啧,”沈归音的腮上的鳞片浮出皮肤表面,他迅速地逼近棺材。 双手搁在棺材上,他用力抬着棺材盖子,但棺材却严丝合缝,丝毫没有能打开的迹象。 沈归音咬了咬牙,不远处的谢怀瑜勾着唇角,他将手朝上抬了抬,棺材盖显出一丝缝隙,露了个气泡,随后就迅速地合上。 剩余的修士也赶到,本以为落后一步,会丢失拥有龙骨的机会,但见那棺材没有被打开,他们的眼中都不约而同闪过了两三分欣喜。 “道友们,鄙人实力有限,打不开这棺材。”谢怀瑜看着有些懊恼,他捏了个法术隔绝开周遭的潭水,开口道,“不如道友们试试?能打开,这宝物就归谁。” 一个瞧着孱弱的法修游了过来,他捏了个法诀,微弱的光芒闪烁,颇为夺人眼目,黄华都不免眼神一亮,作为吞金兽,他对亮晶晶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喜爱。 不过,法术虽然绚丽,却并不实用,棺材纹丝未动。 接着的几人,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谢怀瑜惬意地浮在水中,他瞧着那些修士气急败坏的模样和狰狞焦灼的神情,就不免好笑。 他扭头,就看到在水中推着防护罩,往前行进的阮疏。 对方如履薄冰,咬着下唇的小表情,还怪可怜的。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点旋就从他的指尖溜走,一小股水流俏皮地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迅速地朝着阮疏流去。 阮疏推着防护罩,突然感到身后有股温柔的力道在推着她,不过几息,她就停到了棺材面前。 “道友们,我也能试试吗?”阮疏削葱似的食指指着自己。 她抬眼望了下谢怀瑜,眼眸笑成了一双弯月。 谢怀瑜眼中闪过丝笑意,心道,还算知恩图报。 “姑娘,请。” 修士们灰头土脸地叹了口气,阮疏微笑着表达谢意后,摸着厚实的棺材,在脑海里问黄华:“这东西怎么开?”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樽棺材上的气息,好古怪,里面放着的应该不是死物。”黄华斟酌着,给出建议,“要不直接掀开试试吧,你力气不是蛮大吗?” 阮疏瞧了眼脸色惨白的锤修,对方如山垒起的肌肉,充斥着力量感。 她再力大如牛,也拼得过靠力气修炼的锤修吧? 深吸一口气,阮疏将手轻轻搭在棺材上,她扒拉着棺材盖,找到细小的缝隙后,便尝试将棺材盖抬起。 她甫一用力,那棺材就如同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咔哒一声,自动打开。 “耶?你还真打开了?”黄华咋舌道,“厉害啊。” -- 第38页 谢怀瑜双臂环绕,神情有些莫测。 棺材到底有多难打开,他是知道的,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也难以如阮疏那般举重若轻,且阮疏并没有动用灵气法术,那就更是莫名了。 “这……这并非龙骨啊!这是龙王!” 沈归音瞧着棺材内的景象,诧异道,嘴巴蠕动了下,面上迅速黯淡下来。 他本还打算借着龙骨得道,但如若龙骨在龙王身上,那就说明,消失了百年的龙王,压根就没死。 阮疏低头,睡在棺材中的男人,用钟灵毓秀来形容,毫不为过。 霜发披散,青蓝色的龙角,分着叉,安静地呆在他的头颅上,眼眸紧闭,睫毛纤长,肌肤透明如水晶,几乎不似人间的产物。 “龙王爷爷!”云舒双眼一眨,眼中迸发出极度的兴奋感,他试图挣脱艳红的桎梏,但没了深渊心脏的他,哪能是艳红的对手,艳红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给他下了个禁言咒。 瞧了眼气急败坏的云舒,艳红目光平静地朝着潭底望去。 主人行事,十拿九稳,此番应也不会出纰漏才对。 潭中。 “人渣!怎么还没死!”黄华怒骂着,少年音里掺杂着浓浓的怒气。 想当年,这人渣对着情窦初开的阮疏,强取豪夺,最后却因为阮疏的抗拒,而将她囚禁在深渊,与亡灵为伍,若不是阮疏在最后留了后路,他和牡丹,都要和阮疏一同陷入无尽的轮回。 “还想着他的龙骨,能助你修炼呢,这下好了,仇也自己来报!”黄华吐出把尖利的不规则金属,道:“杀了他,阮疏,替我们报仇。” 阮疏额角一抽,在众目睽睽下杀人,压力倍增,她连杀鱼都手抖。 “这,这怎么办?”法修支吾着,他回首看了眼同伴,同伴目光闪烁。 锤修望了眼心有歹意,却不肯表态的人,嗤笑道:“杀了吧,反正龙族式微,这又是头昏睡不醒的龙,杀死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谢怀瑜游了过来,佯装无意道:“这想必不大好吧?龙王的修为高深,难免不会有什么后招。” 阮疏忙不迭地点头,黄华怒火攻心,气道:“那可是杀人凶手!你还是被杀的那个!” “可我并不记得啊。”阮疏眼睫微敛,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也许我的前世会被杀,但再有滔天的仇恨,我这一世和他也没有交集。” 阮疏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在想,为什么穿书的会是她,“前世”可能会是答案,但却并不是束缚她、改变她道德准则的东西。 黄华怔了怔,叹道:“也是,你和他,这一世,并没有什么仇怨。” “但我们却有。”牡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沉默良久的牡丹,语调很冷静,“这是属于我们和他之间的冤孽,你既然不愿意,那么,也不要阻拦我们。” 言毕,她从阮疏的衣袖中游出,化为了巨大的蟒蛇,蛇尾从龙王的身上穿过,瞬间收紧,竟是想直接勒死那龙王。 恰逢此时,变故陡生。 牡丹的尾部猝然由冰给冻住,潭中的气温断崖式下降,牡丹却仍然不死心,她不想放过这个元凶,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火焰燃烧的声响渐渐清晰,那些修士连连退后到谢怀瑜身侧,震惊地望着阮疏身后的巨蟒和不断凝结的坚冰。 龙王霜白色的睫毛忽颤,淡蓝色的瞳孔倒映着阮疏的容颜。 阮疏诧异地望着对方琉璃般流转的眼。 “姝姝,我这头白发,好不好看?”龙王的神色温和,眼中的情意几乎可以让人沉溺其中,他瞧着脆弱,很难想象他会对所谓“前世”做出那些奇怪的事情。 “我说过,我想与你白头。” 他挣脱牡丹的桎梏,牡丹的蛇尾冻结在冰块中,碎为裂片,血液晕染在潭水里,浓墨重彩,像是幅凄惨的画。 “但你却逃了。”他移到阮疏面前,伸手就想触碰阮疏的脸庞。 下一刻,原本平静的潭水竟然生出了堪比海难时期的波浪,冲着龙王袭来,龙王微微抬手格挡,潭水就自动分开流去。 阮疏躲开对方的手,警惕道:“我不认识你。” 龙王愣了愣,阮疏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两三分庆幸。 “晏海清,我的名字。” 谢怀瑜的指尖上,蹿腾的火焰,彰显了主人的坏心情,他似笑非笑地游到阮疏面前,压抑在深处的狠戾不耐,也因为晏海清的出现而显露出来。 “谁管你的名字,滚远些。” 恶劣的语气,让晏海清的眉头一皱,他扫眼谢怀瑜,卸下了温柔的假面,道:“你又是谁呢?觊觎我肋骨的不速之客吗?” 龙骨,也是龙王的肋骨。 谢怀瑜毫不掩饰地盯着晏海清的肋骨,笑道:“明知故问。” 牡丹缩小了身体,原本断裂的蛇尾又生长了出来,但是上面的伤痕还在,阮疏将牡丹纳在手心,抿了抿唇。 她不愿杀人,却也并不想牡丹受到伤害。 “姝姝,走,跟我回去,我们举办婚礼。” 阮疏往后退了一步,在她看来,对方的温柔缱绻毫无由来,还携带着股危险的感觉。 晏海清不觉得尴尬,他从善如流地望了眼阮疏,那纵容的神色看得阮疏头皮发麻。 “怎么?你要办哪门子婚礼?三媒六聘,媒妁之言?姑娘可不是修真界的人,这些东西你总要准备吧。” -- 第39页 谢怀瑜扮着痞子,桀骜不驯。 沈归音藏在棺材后面,龙和蛟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他如若暴露了,被挫骨扬灰,那这百来年的修行不就喂了狗吗? 瞧着落荒而逃的一众修士,他也跃跃欲试,只是放心不下阮疏,才蹲在这棺材后面,掩耳盗铃。 哪知,竟然看了这么场堪比话本的戏。 啧啧,这谢怀瑜还真是多变,本以为是冷淡酷哥,现竟更像是护着小媳妇的娘家人。 不过,敢在龙王面前造次的,百年来,谢怀瑜也算是首位了。 “如若姝姝愿意,我自然会奉上厚礼,”他顿了顿,志在必得道:“只要她开口,就算是肋骨我也会欣然献上,作为聘礼。” 阮疏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修真界真是残暴,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艳红瞧着结冰的潭水,眉宇蹙起,而不久后,逃出来的修士,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则让她也不免有些凝重。 她凝神,诧异地看着一道黄色的身影朝着潭水跃去。 什么时候,金亚文也到这凑热闹? 第26章 戏精在东海 金亚文的出现,令人始料未及。 潭水鼓动着他的衣衫,阮疏仰着头,诧异地望了眼金亚文。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会是来找沈归音讨债的吧? 晏海清瞧见阮疏的注意力转移,也不免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土黄色的衣物浸泡进水中后,染上了更深沉的色泽,晏海清的瞳孔紧缩。 而金亚文的反应也不遑多让,在瞧见那在水中四散开来的霜发时,他心中的暴戾就升腾起来。 就是这个鬼东西,掳走了姝姝! 阮疏不安地觑了眼棺材旁,试图原地消失的沈归音,不免有些担心,她忧心忡忡地扯了扯谢怀瑜的衣角。 她只觉得,龙王和金亚文在此,当真算是前有狼、后有虎。 对比之下,她竟觉得谢怀瑜都算是温和可亲的了。 谢怀瑜读懂了阮疏的行为,他捏了捏下巴,就这阮疏的动作,牵上了阮疏的手,随后,两人向后退去。 “你又想干什么?嫌姝姝死一次,还不够是吗?”金亚文褪去脸上的玩世不恭,粗犷的面孔、不羁的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举起了手中的折扇,面色沉凝:“虽然这水下是你的场域,但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晏海清举起了手,原本死寂的潭水,骤然沸腾起来,卷挟着股骇人的气息,冲向了金亚文。 金亚文应对得也从容,他挥了挥扇,那些潭水又化为细流,湮灭了。 这一招,是阔别数年的敌人,对彼此的第一轮试探。 阮疏挑了挑眉,她原本以为金亚文的出现,会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宿敌,倒是让她想挑拨离间,然后逃之夭夭了。 从为数不多额各项信息来看,晏海清和金亚文两人,极有可能是情敌,而这不是以道德法制为纲的现代社会,而是修真界。 快意恩仇才是修真界的主旋律。 那么,情敌间的相互倾轧也在所难免。 “你为什么会杀死我?” 阮疏的声线柔和,有些凄怆,她仰起头,寻了个好角度,朝着晏海清,露出了虚弱的表情。 谢怀瑜配合着阮疏的演出,颇有些作为兄长的同仇敌忾,他沉着脸,道:“阮疏是我的妹妹,你们与她到底有什么牵扯?” “兄长”的身份,瞬间将谢怀瑜摘出了男人们敌视的范围。 金亚文内心闪过狐疑,这谢怀瑜的长相确实是出众,但他和阮疏并不相像。 谢怀瑜似乎洞穿了金亚文的疑窦,他开口补充道:“异母兄妹。” 也异父。 这个回答应该是稳妥的,谢怀瑜认为没有大碍,阮疏也觉得。 但“异母兄妹”这个词,却让晏海清的嘴中溢出一声轻笑,他嫌恶地望了眼金亚文,讽刺道:“异母兄妹又怎样,有些人,可是沉溺于不伦之恋啊,血缘都抵挡不住那□□。” 三观有些受到冲击,但二十一世纪的人,啥没有见过,稳住,继续演。 谢怀瑜望着摇摇欲坠的阮疏,对方震惊惶恐的表情几乎能以假乱真,如若谢怀瑜不是个精湛表演艺术家,怕是就要信了她的邪。 他的眼中兴味渐浓,晏海清的话,倒是有那么几分戏剧性在里面。 很值得玩味啊。 金家不仅在修仙界有些名气,其分支在朝堂上也是屹立不倒,凡界的部分明君,身上有些天道的气息,也能辅助修真者修炼。 在某种意义上说,金家也算是高门贵胄了。 “那又如何,至少我和她仍然有割不断的血脉亲情,那你呢?你害得姝姝差点身毁道销,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金亚文出口伤人,晏海清闻言,周身的气压迫降,他的霜发轻轻的飘浮着,如同蔓延着的触角,两人对彼此的嫌恶,完全暴露了出来。 短兵相接,激荡出相当大的水浪。 谢怀瑜短暂地拥住了因水浪而退到他身边的阮疏,对方的乌发四散开来,从他的脸庞拂过,乌发很细很软,如同刚出生的动物,身上的那层绒毛,带着对外界的,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只觉得心头有些痒。 阮疏借着谢怀瑜的推力,转过身来,朝着上方游去,她的速度不疾不徐,对她构成威胁的两人,此刻陷入了鏖战。 -- 第40页 他们就像是争夺雌兽的雄兽,彼此撕咬着,鲜血淋漓,不留情面,但却没有意识到,被他们视为争夺对象的雌兽,正悠哉地脱离他们的领域。 沈归音瞧着谢怀瑜和阮疏的背影,也化为一条小蛟龙,拖曳着尾巴,迅速地溜达到阮疏的衣角。 他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看着阮疏。 总觉得是缠上了什么红颜祸水啊。 从水中出来,身后的惊天浪花炸开,阮疏甩了甩头上的水,爬出了水面。 真的是爬。 饥肠辘辘,浑身乏力,如若不是谢怀瑜时不时地托着她,她现在就要升天去见阎王。 艳红急忙迎上前。 摇了摇头,艳红便知道事有变动。 谢怀瑜将视线放在了激动地近乎颤抖地云舒,他掀开帷帽,云舒灰白的面颊上,挂着欣喜的表情,不过在看到谢怀瑜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后,他阴鸷地望了谢怀瑜一眼。 谢怀瑜在他面前摆了摆食指,狐狸般地笑道:“是不是觉得,靠山回来了?大仇得报?” 云舒阴沉着脸,冷笑一声,满脸写着“你知道就好”。 “看起来你对龙王很是重要。” “那真是太好了。” 谢怀瑜扼住云舒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嚣张跋扈的奶娃娃此时涨红着脸,而那些修士也未敢上前。 大难临头各自飞,是有多想不开,在这个时间节点去做圣人。 潭水汇集成了漩涡,沈归音眼瞅着情势不对,几个横跳,跳到了潭水之外,阮疏跌坐在地上,往后缩了缩脚。 谢怀瑜只手搭在阮疏的肩上,下一瞬,湿透的薄纱又重新变回了干燥的触感。 “这防护罩好像不大管用。”黄华掩饰性地评论了一句,他也没料到这玩意儿还有漏水的风险。 金亚文和晏海清破水而出,甫一落地,便不约而同朝着阮疏望去。 阮疏形容狼狈,她颤巍巍地挪动到谢怀瑜身侧。 提着人质,谢怀瑜笑得不怀好意。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我是来打劫的,而上了我这条贼船,可就下不去了。” “无耻之徒。”云舒被谢怀瑜提着衣领,他的这套衣服是由艳红准备的,秉持着不要浪费的原则,艳红直接给这娃娃套上了套粗麻衣物,衣物和皮肤摩擦,让原本就是玩偶的云舒,身上簌簌掉落着粉尘。 晏海清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而罪魁祸首笑得灿然。 阮疏扶额,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反派。 第27章 戏精在东海 “不知道,用龙骨来交换奶娃娃,可行吗?”谢怀瑜言笑晏晏,他只手提着云舒的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掸了掸云舒衣领上沾染的灰尘,如若不是话里的内容,是实打实的利益交换,阮疏几乎会认为对方是在邀请他人去喝下午茶。 晏海清惨白着脸,他的手指痉挛了下,他抬眼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阮疏,下定决心,道:“龙骨我可以给你,但阮疏也必须留下。” 答非所问。 谢怀瑜恍若未闻,道:“这娃娃到底值不值一根龙骨呢?我可不想赔上我的妹妹啊。” “或者说,我的妹妹和这个小奶娃。” “你选一个。” 场面僵持着,云舒灰白的脸,明明灭灭地,晦暗不明,他咬着下唇,死死盯着晏海清,他会怎么选呢? 钟乳石上凝结出的水滴尽职尽责地计算着时间,滴答不停。 谢怀瑜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他的手捏着云舒,就像是即将碾死一只幼虫。 “我要姝姝。” 清朗的嗓音响起,他如同抛弃了什么,如释重负道:“姝姝,过来。” 灰白色的魔偶娃娃面如死灰,他放弃了挣扎,如同被束缚住的稻草人,寂静无声地吊着,等待着即将如约而至的死亡。 阮疏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是疯了,才会往陌生人那里走,而且,云舒虽然本性恶劣,但他对晏海清的孺慕也不似作伪。 况且,她也不相信谢怀瑜会将她交出去,因为他的话就是个伪命题,什么时候反派会说话算话? 谢怀瑜可是最像反派的男主。 “听到了吗,奶娃娃?你的爷爷并没有那么看重你呢。” 冷嘲热讽的话如针,毫不避讳地往云舒的心口戳,戳地云舒的心千疮百孔,他神色难辨地望着晏海清,心中那点孺慕依赖星星点点的散去。 谢怀瑜勾起唇角,覆手取出深渊心脏,心脏还在尽职尽责的鼓动,只是多了十几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 他要将所取之物,物归原主。 谢怀瑜的手摊开云舒的心扉,云舒渴望地盯着那颗给予他生命和力量的心脏,回到他的胸膛。 魔偶的伤口愈合,云舒笑呵呵地,他的手猛然朝着阮疏的心口掏去。 如果不是阮疏,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本就是因讨阮疏的欢心而生,如今还要因阮疏身陷囫囵,凭什么? 体内的漩涡因着生命威胁疯狂运作,阮疏察觉到一股失重感伴随着灵气降落到她的身上,云舒的动作,在一霎那间竟是如慢镜头般,一帧、一帧在她的面前闪现。 往后连退数步,她蹬了蹬地面,只觉身轻如燕。 云舒的脸庞扭曲,他正欲再来一击。 -- 第41页 心口却突然抽痛,如同被什么东西箍紧,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下一刻,一道凌厉地掌风袭来,他躲避不及,挨了个严严实实。 是谁? 金亚文收回这一掌。 魔偶是晏海清制作出来,取了他和姝姝的血,姝姝心软,才被困囿在海底近百年。 他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谢怀瑜闪现到晏海清面前,黝黑的眸子倒映着晏海清惨白的脸,他的手猛地挝向晏海清的肋骨处。 正当他闪避的时候,金亚文出现在晏海清的身后,他朝着谢怀瑜颔首,随即加入了围攻晏海清的队伍里。 阮疏周身都进入了玄妙的境界,硬要比喻的话,就如同喝醉了酒,整个人都醺醺然地,天地在她的视野里都旋转起来了。 【监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提前透支奖励,后续扒马甲任务将强制宿主完成。】【宿主即将跨越到筑基期大圆满,请宿主提前做好准备。】熟悉的电子音尽职尽责地播报着,阮疏却反应不及。 准备什么?准备飘吗? 洞外,原本晴朗的天,汇集了无数的阴云,细碎的雷电透露出来,紫黑色的粗雷噼啪作响,颇有雷霆万钧之势。 “谁在渡劫?”艳红感受着不断震动的地面,和罡风刮过,在洞顶传来的呜咽声。 这哪里是有人渡劫,这是灾难吧? 谢怀瑜三人却并不在意异动,他们视若无睹,只想迅速结束这场属于他们的战斗。 折扇在刀光剑影间,插入了晏海清的肋骨,晏海清吃痛,点点汗水沁出皮肤,从脸颊滑下,潭水骤然上涌,朝着谢怀瑜和金亚文奔袭而来。 谢怀瑜眸光一沉,他反手取出匕首,就着金亚文的折扇,硬生生地剜出了一截裹挟着龙血的骨头来,剔除掉粘在其上的碎肉,谢怀瑜轻笑一声。 “多谢款待。” 他的话晏海清并没有听到,因为头顶的石块接二连三的落下。 石洞要坍塌了。 阮疏体内的漩涡如一口贪婪的麻袋,兜着周遭的灵气,放入体内细嚼慢咽。 道道惊雷如约而至,朝着阮疏的头顶劈下,洞内地动山摇。 “逃啊!” 女修尖锐高亢的叫喊声传到阮疏的耳朵里,朦朦胧胧地听不大清,影影约约,她只瞧见谢怀瑜足蹑太虚,将她驮着,朝着洞外奔去。 黄华局促地抱着因受重创,而昏迷不醒地牡丹。 修真界既讲因果,又不完全讲因果。 严格来讲,涉及生命的因果,如若不在跨越下一个大境界内偿还清楚,那么就极有可能在渡劫的时候,遭到天道的惩罚。 当下阮疏承了谢怀瑜的恩,往后就要想办法报恩了。 真是麻烦。 这段路来时很长,离开时也不短。 那雷认准了阮疏,噼里啪啦地朝着阮疏兜头袭来,阮疏晕晕乎乎地,总觉得如坠云端,她抓着谢怀瑜背部的衣服。 谢怀瑜的背部骤然崩紧,他顿了下,随即行进地更快,不过片刻,就一马当先地带着她走出了洞穴。 云翳洒满了整片天,谢怀瑜盘坐在地上。 黄华慌慌张张地化为原形,两只前爪摁住阮疏,避免她到处乱跑,被雷电劈中。 他的鼻息很重,喷洒在阮疏的颈侧。 黄华在等着下一道惊雷。 骤然,法阵从脚下升起,谢怀瑜的瞳孔猩红,肆狂从中倾泻流露,他望着天,任由猎猎的风将他的衣袖鼓起。 他最爱和天做斗争,无论是什么时候,毁灭、打击天道都是他最爱干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天道察觉到了阮疏“天外来客”的身份,因此雷劈地也是干脆,谢怀瑜咬牙扛住第一道雷,丝丝雷电连通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道雷比当初他渡劫时的威压,还要更胜一筹。 “真是情深似海。”云舒苟延残喘着,被艳红提着衣领,艳红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总比你这只丧家之犬好。” 骇人的渡劫阵势,让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驻足远观。 晏海清捂着伤口,脸上的白,近乎透明。 他痴迷地望着前方,饶是黄华趴在阮疏的前方,遮蔽了阮疏躯体的大半部分,只露出了乌黑地头顶。 晏海清环顾着浮岛周围的海水,捻了捻手指,心里盘算着,那么,等姝姝渡完雷劫,他就要将她圈禁起来,锁在他铸就地宫殿里。 他为姝姝失了肋骨,她用余生来陪伴自己,不是理所当然吗? 阮疏倒不知自己又被惦记上了,洞外的灵气比洞内的密度不知高了几个档次,那漩涡在出了山洞以后,就疯狂地汲取着周遭的灵气。 【宿主跨越大境界已完成,强制性任务将在一个时辰内结束。】【备注:如若宿主无法完成强制性任务,那么身体将被系统接管完成。】阮疏头疼欲裂,她恍恍惚惚地从毛茸茸的黄华怀里挣脱出,忡愣地望着谢怀瑜,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疤痕,静静地坐在那里,竟像是要当场坐化。 起来时,头重脚轻、腿发软,阮疏趔趄着,小心翼翼地走向了谢怀瑜,对方双眸紧闭。 不会吧,谢怀瑜这么好心? 阮疏咕哝着,心下的担忧却油然而生。 好说歹说,人家都救了她,虽然是《仙途》男主,但万一被劈死,可就救不回来了。 -- 第42页 阮疏凑得近了,她踟蹰着,试图探探对方的脉搏,然而却对上了谢怀瑜倏然张开的红瞳。 “你在看什么?想谋财害命?” 谢怀瑜挑了挑眉,瞥了眼阮疏蠢蠢欲动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将其拉着,阮疏挣不开,本就晕晕乎乎的头,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探着阮疏筋脉里的灵气,面上却是戏谑的神色,他拽着阮疏的手腕,目光灼灼,道:“还是说,你对我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还真是咄咄逼人。 阮疏内心那点不安分的因子又开始躁动,她眼尾洇红,小拇指微微翘起,捋了捋谢怀瑜鬓角的碎发,笑道:“有啊,我觊觎兄长的美色。” 你撩我啊,我撩你,嘿,就是玩儿。 围观的修士们瞧着两人的互动,却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不由抓耳挠腮,纷纷当起了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那两位不是兄妹吗?这不像啊?” “你说不像就不像?这就是兄妹情深!” 金亚文的手指甲掐入了掌心,他内心苦涩,心知早就丧失了成为阮疏兄长的可能了。 不知何时,雾气滃然,晏海清捂着伤口,唇角却翘起,隐藏在雾气里,看不清全貌。 阮疏正想进一步动作,脑海中的系统却拉响了警报。 【强制性任务即将开始,请宿主扒下谢怀瑜的“兄长”身份。】阮疏嘴角一抽? 得,这系统还与时俱进,她随口胡诌的身份,也算是马甲? 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加油 嘿哈!yeah! 第28章 戏精在东海 用于侦探的灵气,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谢怀瑜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微微笑道:“你很特别。” 他从未瞧过这种灵气运行方式,非妖、非人,阮疏的体内喂食着一只蛰伏起来的贪婪野兽,那漩涡方才如饕餮般进食,竟直接让凡人直接跨越了一个大境界。 不过,在入琅琊秘境的时候,这女人就运用了一次灵力。 她到底是谁? 阮疏讪讪地笑,心道,她哪里特殊?放《仙途》里查无此人,真要说特殊的话,难道是特别爱阳奉阴违,表面抱大腿,实际扒马甲? “我哪里特殊?”阮疏眨巴着那张猫儿眼,狡黠的模样,乖巧可人。 谢怀瑜只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雾气沉浮,夕阳似乎被什么拖曳着,摇摇欲坠。 阮疏只觉得身上的衣服服帖地过分,而毛孔则被无数的水珠所浸润、沾湿。 “哪里来的这么多雾气?” “诶,怎么回事?我看不见那对兄妹了!” 修士们嘁嘁喳喳地讨论着,而阮疏和谢怀瑜之间也氤氲着雾气。 谢怀瑜的瞳孔都在这雾气中被柔和了,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周围嘈杂的声响都飘远了,唯剩静谧。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 阮疏着实想不明白谢怀瑜的思路,如果是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坏他计划的人,那为什么要帮她?如果没认出,两人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更没有理由做到如此地步。 挡天劫、救她的性命,这态度可和之前大相径庭。 谢怀瑜托着下巴,眉眼间流露出三分戏谑,只是浓雾挡住了他的表情,朦朦胧胧间,看不大清。 “我做事的准则,很世俗、很直接,要么为名利,要么为权利,或者抛开这些不谈。” 谢怀瑜倏地凑近阮疏,在她耳畔轻笑:“为了三个字,我乐意。” 阮疏的脸微红,然而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一双冰冷的手就从浓雾中探出,捂住了她的口鼻,海水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侧。 是晏海清。 “姝姝。”对方的呢喃很缱绻,只是这呢喃不停地在耳边盘旋的时候,就不再蕴含情意,有的只是从心底攀爬上的悚然。 令人作呕的毒蛇盘踞在阮疏的身上,阮疏甚至能感觉到鸡皮疙瘩接二连三地冒出。 “我带你回东海好不好?”讨好的语气,就如同奴颜卑膝的狗,但所作所为却堪比最蛮横的强盗。 晏海清握着阮疏的手,下移,朝着对方的腰肢游移,接着停留在了肋骨处,轻道:“我的肋骨被你的兄长取走了,那么,你总归要留下来陪我。” 陪你个鬼! 阮疏的手狠狠拍在晏海清的手腕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拍打了块玉雕,湿冷又坚硬,弄得她的指骨生疼。 “别闹。”对方顺势握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少年眉目如水墨画,含睇笑道:“你不是说想要用丝绸做嫁衣吗?我们这就回东海,让鲛人给你做,好不好?” 阮疏抬手,咬着腮帮,猫儿眼里迸发出怒气,几乎是被气笑了:“凭什么要和你回去?” 【请宿主在扒下谢怀瑜的马甲,否则系统将会强制性执行任务。】系统怎么来得不合时宜? 拧着眉,阮疏耷拉着眼皮,惫懒道:“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你回去?” 晏海清以为阮疏软化了,或者说是放弃挣扎了,他停顿了半晌,嗅了嗅阮疏散落的发,惬意道:“你的兄长收了嫁妆,那你自然应该和我回东海。” 肋骨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筹码,已然失去的东西,总要换来什么,用于弥补损失。 【倒计时:10秒】 阮疏筹算着时间,她的脸上染上嫣红,轻声细语道:“可是,那不是我的兄长呢。” -- 第43页 她瞥了眼对方垂在旁侧,颤抖着的手,怜悯道:“他是我的什么人,”故作暧昧的语气,矫揉造作着,阮疏吐出了对方抗拒的话语:“他是我的什么人,你应该能猜到吧?” 【倒计时:3秒】 本应该终止计时的系统,平稳地运作着,并播报着时间的流逝。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扒了马甲吗? 阮疏的眸子里闪过两三分迷茫,她支吾着,身体中闪过微弱的电流,随即,言不由衷地,嘴唇蠕动着,说出了令她自己都感到羞赧的话语。 “他是我最喜欢的。” 晏海清捂住了她的嘴,露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弱神情,少年的脸煞白,宛如飘零的小白花,他喃喃道:“别说,求求你。” 【强制性任务完成】 似是幻觉,阮疏听到了一声轻笑,那声笑低沉而又磁性,与冷漠而又科技感十足的系统迥异。 “最喜欢的什么?”上扬的语调,裹挟着略微的愉悦,谢怀瑜虽然知道阮疏有时谎话连篇又不过脑子,但意外地听到对方编造的话语,还是难以抑制地升起了抹兴味。 阮疏:…… 这个时候说鬼上身来得及吗? 晏海清阴沉着脸,他低头看了看白皙的手心,自从跃龙门后,他的年纪就停留在了十八岁。 而阮疏是他的旧梦,为了延续这个梦,他躺在棺材里,等着她。 要么等到沧海桑田,要么就化为骨殖,永远沉没于此。 既然阮疏打开了棺材,他就算变成疯狗,也不会轻易松开獠牙。 雾气微敛,凝结成零星的冰晶,锐利的尖端指着谢怀瑜的头颅。 “姝姝,你不要看。”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阮疏只听到耳边不断传来风的声音,猛烈地风划过空气,散射到谢怀瑜的周围。 谢怀瑜指尖的火回卷着,掠过那些冰晶,不断地焚烧着空气中的凉意和湿气。 原本浓稠地如鱼汤的雾,竟隐隐有了消散的架势。 云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哽咽从他的喉咙中溢出,他现在无家可依,攻击了阮疏,就等于卸了晏海清对他的宠爱,对方不会放过他的。 而他的那颗心脏,鼓动着,伴随着那经文,不断沉浮。 也许在哪一刻,他就会死在谢怀瑜的手里。 他憎恶地望着那道纤细的声影。 手中有道红绳若隐若现。 第29章 戏精在东海 云舒攥着红绳,匍匐在地上,缓慢地向前爬去,他的心脏跳动地很慢。 只要用红线绑住阮疏,他就成功了一半。 破旧的红绳里掺杂了根金线,任谁也想不出,这就是月老手中,用于联结姻缘的红绳。 云舒的手指抠着泥土,他屏住呼吸,颤抖着将红绳绕在了阮疏的脚踝,凭借着浓雾的掩盖,他才能靠法术做到这个程度,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在干什么?”气势颇足,艳红俯视着狼狈的云舒,单手提起,浓雾几乎要因火的燃烧而消散了。 阮疏感到脚踝如抽丝剥茧般刺痛了下,她环顾四周,撞上了云舒的阴毒眼神,心下不好的预感浮现。 她蹲下摸了摸脚踝,一条粗糙的红绳嵌在了她的脚踝上,似是装饰,扯了扯,不痛不痒的,阮疏抬眼,问道:“你给我绑上的红线?” 瞧着对方的模样,阮疏心知肚明,却还是开口问道。 晏海清脑海里的思绪却訇然中开,他的手指弯曲成爪,死死扣在云舒的咽喉上,对着曾经疼爱过的魔偶娃娃,他终究起了杀心。 “还有一条红线,你绑在谁的手上?” 云舒惨白着面孔,露出了吊诡的笑容,他发出“嗬嗬”的笑声,声音变得粗噶,道:“还在我的手上啊,想要,就来拿啊?” 他的手抖动着伸进衣领,一条相同的红线被云舒擒在手心。 晏海清挥手,那红绳甫一抖动,就被艳红的手抓住。 艳红朝着谢怀瑜的方向颔首,而晏海清察觉后,不虞的神色愈发明显,他回首,看到谢怀瑜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忍不住讽刺道:“我倒不知道,这位道友居然有夺人财物的癖好。” 谢怀瑜拍了拍耳朵,恍然大悟道:“我是说我听不见,原来有人不说人话啊。” 言罢,他戏谑地朝着阮疏招了招手。 “过来,来哥哥这里。” 他故意咬着“哥哥”这两个字,而晏海清的脸霎时间阴云密布。 晏海清冷笑一声,原本波澜不惊的浩淼大海,竟隐隐地拍打着浪花,所谓无风不起浪,谢怀瑜周身的那些火苗,虽然并没有因水汽而消弭,此时却被风遏制。 “吾要带姝姝回东海,尔等休要阻拦!” 晏海清白净的脸庞,此刻透着肃然,他深深地望了魔偶和艳红一眼,随后双手合一,旋风裹挟着狂风暴雨,落到浮岛上,无数青面獠牙的人形生物从水中跳出。 “雄性鲛人!” 金亚文诧异地呼喊声唤醒了精神涣散的修士们,他们瞪大了双眼,望着对方青紫色的皮肤和破唇而出的獠牙。 “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生得这般可怖?” 修士们的话也道出了阮疏的心声,她微讶,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这时一只手臂却紧紧地抵住了她的肩膀。 “姝姝不用怕。”面容琼秀的少年,笑容温和,彬彬有礼,似乎是胜券在握,对一切情况都了然于心。 -- 第44页 阮疏心下一咯噔,她望了眼谢怀瑜,只见对方吊儿郎当的,即使火焰几乎要被熄灭了也依然毫无反应,在察觉到阮疏的视线后,还眨了眨眼。 “……” 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黄华抱着盘成一团,沉睡的牡丹,湛蓝色的猫眼滴溜溜地转,他开口道:“我们得把那红绳夺过来。” “怎么夺?那红绳到底有什么用?” 黄华顿了顿,叹口气,道:“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但有的缘分却是孽缘,这红线为一对,分为字母,有金线的为母环,无金线的为子环。” “佩戴子环的会爱上母环的持有者。” 阮疏闻言,乐道:“那他给我安了母环?不会是安错了吧?” 不过子环,云舒想要谁戴? 晏海清? 黄华的神情复杂,他闻言补充道:“子环持有者会疯狂地陷入爱、欲。” 阮疏:“给个参照物?” 黄华:“大概就是那个龙王的状态。” 阮疏心道,那不就是被疯狂纠缠到猝死吗? 幻想了下暗无天日的水晶宫里,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十多年来只面对一个人的悲惨情景,阮疏情不自禁地打断了脑海里的情景浮现出来。 这个情节不可以有! 她打量着云舒,琢磨着云舒的想法,不经意间和艳红晦暗不明的目光相接,阮疏心间一跳,再看了眼神色恹恹的云舒,心道这红绳也不好取啊。 打也打不过啊,但若是放任不管,不去取回来,那往后也定会受人钳制。 还在思量着,阮疏不经意间瞟到云舒勾起的唇角,那弧度之大,如同小丑。 深渊心脏在瞬间加速跳动,束缚它的经文也因受不住心脏的极速跳动而化为割裂的符文溃散,鲜血从中泌出。 云舒挣脱开艳红的桎梏,回转身体,以手为刃,狠狠朝着对方的脐下三寸刺去。 艳红迅速俯身,骨碌碌地在地上翻转起身,而云舒却借着空档朝着阮疏跑去。 金亚文隔得远,见此状况,面色遽变,但还未靠近,就瞅到云舒像一阵风一般掠过晏海清和阮疏,直直朝着谢怀瑜奔去。 他和晏海清间有恩情、因果,他做不到报复,但他却恨阮疏,红绳的作用将会在无数次轮回中显现。 谢怀瑜挑眉,想要嘲讽对方的不自量力,他灵巧地偏转身体,腰部下沉,挑着剑刺向云舒。 云舒扑哧吐出一大片灰尘,撒了谢怀瑜一脸,而原本被艳红取走的红绳漂浮着落到了谢怀瑜的手上,瞬时收紧。 阮疏呆滞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她实在是想象不出谢怀瑜和晏海清对她说出同样的话,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云舒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止不住地吐出大片大片灰尘和木屑,他捂着嘴跪到地上,深渊心脏因为强行突破束缚而迸裂,彻底碎在了云舒这具即将崩塌的身体。 “你那么恨前世的我,有什么意义呢?”阮疏实在是理解不了云舒的思路,对方能在她面前喊“奶奶”,却又那么恨她的“前世”。 究竟是为什么? 第30章 戏精在东海 “如果你的母亲生了你,却毁了你,而你的父亲却将你看作取悦母亲的工具,甚至不愿给你为人子女的身份,你会怎么做?” 云舒快意地盯着阮疏,眼底包藏着显而易见的恶意,他捂住嘴唇中不断溢出的碎屑,任由身体风化为粉末。 “如果我有下辈子,生而为人,我定会找对正常的父母。”他的脸色扭曲,携带着大仇得报的癫狂。 阮疏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即将湮灭的云舒,随后望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消散在了风里。 谢怀瑜拴上了红绳,想要将其拽下,心底却升起一股眷恋,这眷念来得奇怪,就像是被突然蛊住了。 这可比命运还来得奇妙。 晏海清头顶上的龙角延长,而周围长相畸形的雄性人鱼,靠着鱼尾支棱起来,他们龇着牙,尽是眼白的瞳孔,无焦距地对准了谢怀瑜。 “没关系,想必道友也不愿被红绳束缚吧,剥离下来就好了。” 少年模样的晏海清,说话温和而讲理,他挥了挥手,丑陋的雄性人鱼们就如同得到了指示,一步步朝着谢怀瑜逼近。 艳红迅速掠到谢怀瑜身边,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她面色凝重,眼角的细纹里微微积蓄了少许汗水。 数量太多了,而雄性人鱼的躯壳被鳞片覆盖,那鳞片时不时的翕张,寂静之下,还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声响。 这些东西,与最初遇到的那些可以一刀切的孱弱鱼类,根本不是一回事。 金亚文打开折扇,他掩了掩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面不改色地撕下衣袍裹在腹部,他得去救阮疏,纵然晏海清不会伤害阮疏,但对方的目的也绝对说不上纯善。 这算是什么情况? 阮疏扯了扯唇角,她脆皮,跑到谢怀瑜旁边,除了拉怪没有别的作用;呆在原地吧,晏海清笑眯眯地,眼底却酝酿着风暴。 要不直接自尽看看能不能穿回去吧? 黄华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撺掇着阮疏,嘴里忍不住跑起了火车:“要不你试试让绑了红绳的谢怀瑜,把龙骨让给你?” 阮疏认真地思索了下,觉得按着谢怀瑜的性格,他只会一刀捅在她的身上,给她送装备?不存在的。 -- 第45页 但是坐以待毙也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瞧了瞧一触即发的局势,阮疏对着黄华道:“诶,你说筑基后,灵气怎么调用啊?” 黄华怔愣了片刻,似是怀疑听力出了问题,他抖擞了下耷拉着的耳朵,问道:“你刚刚被雷劈,筑基了?” “那道雷,不就是我吸引过来的吗?” 黄华哽咽了下,他原本以为那道雷是冲着谢怀瑜身上的龙骨,毕竟龙骨的珍贵程度可高多了,不是没有怀疑过阮疏,但以阮疏迄今为止,仅仅使用过一次的灵力来说,这种可能性太微弱了。 “您厉害。” 阮疏挠了挠额头,与其说她厉害,还不如说是降临在她身上的系统厉害。 只是薅羊毛,始终逮着一只羊薅,依然会感到不好意思。 “气沉丹田,然后感受灵气在筋脉里流转。” 阮疏闻言深吸一口气,猝不及防下,体内的漩涡却逆向旋转起来,充裕的灵气外溢到她的经脉中,阮疏感到力量充斥了她的全身。 她引导着灵气汇聚成一条长鞭,随后猛然朝着浮岛边缘的雄性人鱼挥去。 风被割裂的声响伴随着力道强劲地鞭打,落在了人鱼的身上,人鱼们接二连三地掉落出岛屿。 还挺好用的,阮疏玩心大起,复又化长鞭为杖,笞打着谢怀瑜周遭的人鱼。 晏海清琉璃般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阮疏,而原本想要上前救援的金亚文,也不免望而却步。 女子身材曼妙,面若芙蓉,但攻击的手段却颇为简洁暴力,不过却也出乎意料地行之有效。 “姝姝,不要打了。”晏海清上前握住阮疏的手,阮疏体内的灵气飞速流转,她下意识地推搡着靠近他的晏海清,但在她看来轻飘飘地一击,却让对方连退数步。 谢怀瑜眯着眼,原本惬意地神情,也收敛了不少,他的心底,罕见地涌现出暴躁。 对,他知晓是手上的红绳在起着作用,但掌控外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他甚至隐隐有些接受阮疏所带来的变动。 就如同栖息在洞穴的猛兽,遇到了不知好歹的猎物,对方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耀武扬威,但偏偏又会在踩到他底线的时候,佯装温顺。 剑光不断的闪现,粘稠的青色血液飞溅,雄性人鱼接连倒下,不再动弹。 阮疏诧异地低头翻看着瓷白的手,手心依然带着茧子,指骨却纤长细小,难以想象,她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黄华也被阮疏吓了一跳,他喃喃道:“奇了怪了,前世也没这么大力气啊。” 就算筑基了,力气也不至于暴增到这种程度吧? 他深深地注视晏海清,清瘦颀长的身躯,美观但是并不结实。 悄咪咪地回忆了下,谢怀瑜的劲瘦的腰肢和流畅的身体线条,黄华吞咽了下口水。 一定不是因为阮疏太暴力,而是因为对方躺棺材躺了那么多年,变得脆皮了。 对,没错,这就是终极的真相。 “姝姝,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晏海清附身靠近,海风的味道也弥散了过来,“是不是害怕了?” “不要怕,很快就结束了。” 她在怕你啊,老兄! 一道凌厉的气息随之而来,金亚文面色惨白地挡在阮疏的面前,土黄色的袍子已被鲜血浸润,呈现褐色,他举着折扇,朝着晏海清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阮疏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这位朋友,虽然你的话确实很令人感动,但在此之前能否止一下你的血…… “哎呀,这么热闹啊。”谢怀瑜抛着匕首,掷向晏海清,晏海清侧头躲过,却被削下了一缕发丝。 黄华缩了缩头,在识海里低声道:“靠近那个男人!” 阮疏心领神会地贴近了谢怀瑜,对方身上还带着些微的血腥气。 在这时,黄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多条评论或收藏 我就多更一章吧 第31章 戏精在沙漠 黄华缩小的时候,爪子圆滚滚的,阮疏一度怀疑,他什么东西都拿不起来,但现在他证明,是可以的。 小巧的龙骨贴在他的爪子上,众目睽睽下,黄华光明正大地取出了龙骨,并理所当然地缩回了阮疏的袖中。 “轮到你了,快跑!”黄华铿锵有力的声音,迫使阮疏迅速地朝着无人的缺口处跑去。 坑爹啊!!! 为什么要直接偷啊,而且,为什么还会得手啊!! 脚下如同生了风,阮疏猝然跃入水中,冰冷的海水往她的鼻腔里窜,咸湿的海水顺着咽喉,流入肺腑。 冷得刺骨。 谢怀瑜站在岸上,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告知了他龙骨被偷盗的事实。 他轻轻笑了笑,奇怪的感觉在内心膨胀,又被他迅速挤压,酸涩而又微妙。 被耍了啊。 沈归音望了眼愣住的众人,心里担忧阮疏,也不在乎滂沱大雨,跟着窜入海水,化为蛟,朝着阮疏游去。 海水中,阮疏体内的漩涡滞涩地运转,而莹白的龙骨在海水的浸泡下,显得过于白净。 黄华从阮疏的袖中窜出,化为原形,他仰着头,吞噬掉龙骨,奶白色的气流从他的鼻息中流出,如浓白的牛奶,而浓郁而又澎湃的灵气蜂拥着,进入了阮疏的体内。 -- 第46页 身上的毛孔都舒展开来,食用五谷时进入身体的杂物、人世红尘中的烟火气都从毛孔中钻出,如海中气泡般消散了。 阮疏睁开了双眼,她觉得身体暖洋洋的。 沈归音潜下海中,他望着阮疏四散的秀发如海藻在水下铺陈,而对方虚幻的表情,却又透着股飘渺的意味。 “喂,你怎么样了?” 开口后,连沈归音自己都略微诧异,他不是应该来问龙骨的去处吗?或者是趁机当一回强盗,径直抢走龙骨吗? 怎么双唇一碰,却吐出这样的话? “还不错。” 阮疏说完,吐出了串气泡。 黄华的毛发飘散着,如巨大的毛球,他挡在阮疏的身前,道:“龙骨已化入阮疏的身体,成为其修为的一部分。” 所以说,抢也抢不了,不如成人之美? 海面上,危梯入冥,暴雨将歇。 谢怀瑜和晏海清默不作声地对峙,雨水顺着眉骨滑到谢怀瑜优越的鼻梁上,他望了眼手腕上的红绳,抖了抖,朝着晏海清道:“虽然你的魔偶算计了我,但我当下可是甘之如饴。” 他的命运里没有阮疏的存在,但当下却阴差阳错地和阮疏绑在了一起。 命运的囚笼打开了个豁口,而他就想掰开豁口,从中逃出。 晏海清的唇角翘着,保持着标准的弧度,他答道:“所以呢?你是要挡着我去追姝姝吗?” 他站在原地,周身却汇聚出了无数的冰锥。 谁都不能夺走阮疏,包括阮疏本人。 骤降的温度,迫使修士们体内的灵气都自动地运转着,维护生体机能的正常运转。 他们咬紧牙关,盘坐在地上,唯有谢怀瑜和艳红视冷气为无物,不动分毫。 “挡住你?” 谢怀瑜反问道,随即摩挲着匕首的刀柄,笑得敷衍。 “你认为你还能追得到人吗?” 他的话音刚落,黄华就驮着阮疏破水而出,霎时间,湿气蒸发,阮疏的唇抿紧,须臾一道光闪过,连人带猫都消失在了原地。 移步换景,这是金丹才能运用的技巧。 谢怀瑜抱着手臂,怜悯地看了眼气得发抖的晏海清。 这就不行了? 玩儿消失,不就是你追我赶吗? 边陲部落中。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悬星在空中闪烁着,黄沙堆成小丘,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饶是阮疏突破了金丹,也忍不住瑟缩了下。 上一秒还是浩瀚大海,下一秒就是无垠荒漠。 整挺好。 “我哪知道这里是哪里?”黄华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驮着阮疏往前走。 为了摆脱沈归音,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短时间内传授给了阮疏移步换景的法诀,结果确实是逃之夭夭了。 逃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阮疏摸了摸硕大的猫头,极目远眺。 荒漠里除了栖息着的蜥蜴和零星分布的仙人掌,什么也没有。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阮疏才看到火光,但那火光并不是一点,而是成片,如一片红云,且火点分布得紧凑有序,一看就知道是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军队。 “你现在也算是个合格的修士了,掐个口诀呗。” 黄华甩了甩头,随意指导了两句法诀,阮疏默念了好几遍。 无事发生。 “啧。” 眼看着红云已经要落到跟前,黄华只得恨铁不成钢地准备运用法术,下一刻,一道浅蓝色的壁垒拔地而起,形成了障眼法。 还未等黄华夸赞阮疏,一道稚嫩而又急促的欢呼声响起。 蛰伏良久的首乌精从储物袋里探出根须,抓住黄华背脊上的毛,朝着阮疏说道:“主人,我厉害吧。” 阮疏:…… 心情复杂,她虽然菜,但是仍然有厉害的崽儿们。 这队人都生得高大魁梧,他们背着弓箭,腰佩大刀,血腥气与肃杀感并存。 为首的男人编了粗长的辫子,戴着红色的獠牙面具,瞳孔在黑夜中亮得惊人,饶是在片场,看惯型男的阮疏,也不免被扑面而来的荷尔蒙给迷得七荤八素。 明明连脸都没有看到,阮疏就敢断定,对方绝对是狼系大帅哥! 但是狼都是嗜血的,阮疏只敢远观,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离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疏总觉得在这队人马离开的时候,为首的男子,朝她投来了一抹目光。 “呼——” 黄华呼出一口气,尾巴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吐槽道:“刚刚那人身上的血腥气都要熏到我眼睛了。” 他的修为随着阮疏的修为增长而增长,阮疏突破金丹后,他也终于能摆脱通灵宝石的桎梏,与此同时,他的修为也得到了显著得增长。 最为明显地就是五感的敏锐度提升了。 似是感到了暗中的窥伺,男人骑在马上,捻了捻缰绳,手放在了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 麻了,没有加更的机会。 下一本一定好好写。 第32章 戏精在沙漠 阮疏屏住呼吸,注视着军队缓缓离开。 凉风习习,阮疏趴在黄华的脊背上,只觉得身体的前面挺暖和,后面却因风灌入衣领而有些寒冷。 黄华抖了抖耳朵,活动了下脚掌,细微的沙粒摩擦声响起。 -- 第47页 骤然,为首的男人挥手,制止住了前进的军队,他扯着缰绳,迫使红棕色的战马转向,战马膘肥体壮,是匹烈马,此时却尽显温驯。 阮疏望着对方一步步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心也高高吊起,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还是压住了蠢蠢欲动的黄华,没有动弹。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硝烟味,红色獠牙的面具倏地靠近阮疏的面颊,阮疏甚至能看到对方那双饱含戾气的双眸。 属于猎食者的眼摄住了阮疏,她几乎动弹不得。 看到她了吗?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疑惑,男人坐在马上,直起身来。 而他身后的军队,没有因男人的怪异举动,产生任何的反应。 训练有素、绝对忠诚。 阮疏咬了咬舌尖,背部居然泌出汗水,汗涔涔地,贴着她的背部。 讲道理,扒马甲系统给她开了外挂,她不应该对这张面具产生畏惧的情感,但就像是穷惯了的社畜,突然得到了百来万现金彩票,不知道怎么花。 压迫感下,她压根忘记了,她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完全不用怵。 红面獠牙的面具下,男人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不大清。 阮疏轻轻吐出口浊气,她攥着黄华的毛发,松开时,黄华的毛都因为她手心里的汗水,而结成了一缕。 “走反方向吧,向南方走。” 待军队走远后,阮疏望着天空上的星星,开口道。 感谢不知名的工具人国师角色,让她在演戏的同时,还学会了观察星星,辨别方向。 一路上都很静,阒然无声。 阮疏感觉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她打了个哈切,睡意的泥沼在拖着她下坠,她不甘心地睁大了双眼。 黄华听着阮疏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哈切,无奈道:“你若真是困了,就睡吧,等走出去了,我会叫你的。” 这片沙漠大得可怕,而他没有金银财宝可以吞,灵气有限,不敢随意消耗。 阮疏对法诀的掌控能力也是不敢恭维。 所以,由他做苦力,显然是最费力,却也是唯一的方法。 听了黄华的话,阮疏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黄华的毛。 快速入梦的同时,嘴里还梦呓着:“黄华靠不靠谱啊……” 黄华:…… 这不靠谱你也睡了,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黄华迈着步子,他站在沙丘上,而庞大的沙丘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耸了耸鼻子,只闻到了黄沙的味道。 应该没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降低活动的幅度,顺着沙丘往下滑。 正当此时,沙地中窜出了十余个手持弯刀的士兵。 赫然是当时碰到的军队所属! “吼——” 黄华的脚陷在沙丘里,他发出一声大吼,想要吓退他们,但那些士兵却岿然不动,他们拖拽着巨网的一角,将黄华结结实实地裹在了里面。 阮疏感到一阵颠簸,醒了过来,她挣扎着往上探区,只抓到了材质奇怪的网子,网子粗糙但又带了点金属质感。 “你们是谁?无冤无仇地,凭什么绑我?” 本来想说“我们”,但这就暴露了黄华具有神智。 阮疏害怕黄华被掳走,抓去献给什么部落酋长,自然也就隐瞒了下来。 “这就是巫师说的神女?”面具男走了过来,抓着网子的士兵往后退了半步,为男人让出路来。 他钳住阮疏的下巴,强迫阮疏抬起头来。 如同打量货物,对方捏着阮疏的下巴,转来转去。 阮疏被这目光盯地火气,她抓了把地上的沙,眼前闪过狠戾的光,别过脸,狠狠将沙尘往对方的脸上怼。 面具男挥手一挡,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衣上的尘土,嗤笑一声:“和部落里那群贵族小姐一样。” “小野猫罢了。” 阮疏的额角抽了抽。 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 虽然猫猫很可爱,但是她却决不想被人看不起。 似是终于想起来身负灵气,阮疏体内的漩涡转了转,吝啬地匀出一丝灵气,往阮疏的经脉里输送。 阮疏的指尖流窜出一根青色的线条,她化线条为刀刃,朝着网子划了过去。 网子没有划破,男人的面具却从中裂开。 “啧。” 他阴沉道:“忘记给小野猫拔爪子了。” 凤眼深邃,鬓如刀裁,古铜色的肌肤也确实和男人气质相配。 只是突兀的稚气,笼罩了对方。 阮疏了然。 为什么戴面具? 当然是因为年龄小,无法服众啊,不过能在古代吃成这么高,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阮疏仰着脸,她的手上,青色丝线随着她的话语绷紧。 男人,或者说顶着男人身材的男孩,似乎被阮疏逗笑了,他笑嘻嘻地附在阮疏的脸侧,道:“都来抓你了,还是有备而来,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那么多吗?” 语毕,灰色的麻袋就罩了下来。 阮疏和黄华被打包扔在了地上,对方居然丧心病狂地直接拖拽着一人一猫,往前方走去。 “你的这张脸,终究是错付了。” 黄华在阮疏的识海里叹气,这张脸虽然有了前世十分之三、四的艳色,但终究和前世有差。 -- 第48页 想当年,别说仇敌了,就算遇上那个不长眼的,只要对方的性别为男,在看到阮疏的脸后,就没有不把他们供起来的。 哪像现在,随随便便一个凡人都能把他们困在方寸之地。 阮疏不信邪地抽出灵气,朝着头顶上方切割,但那麻袋看着脆弱,实际上还是一件水火不侵的法宝。 终究是错付了。 阮疏自暴自弃地用灵力织了个地毯垫在她和黄华的屁股下面,用于避免颠簸的长途折麽。 除了让灵气具像化的能力出类拔萃,阮疏的“金丹期”修为,就跟假的没区别。 于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男孩骑在马上,牵了个漂浮着的麻袋。 面具男从怀里取了个新面具,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总觉得丢失了什么和气质相关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没做到,作业又来了,我反正会更新完的。 做最好的单机人!!! 第33章 戏精在沙漠 任谁被兜头套麻袋,都不会有好脸色。 所以,当面具男揭开麻袋的时候,阮疏垮着脸,如丧考批,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个小木屋里,还是密不透风的那种。 “哟,小野猫还挺倔啊。”面具男双手环胸,怜悯地俯视着被捆地严严实实地阮疏,笑得漫不经心。 小野猫不仅挺倔,还会挠花你的脸哦。 阮疏象征性地扬起一抹笑,敷衍意味摆放地明明白白,她挣扎着扭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才回答道:“你才小野猫,你全家都小野猫。” 面具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不过逗弄这位“神女”着实有意思,如果不是阮疏牙尖嘴利,他甚至想向巫师讨要过来,娶做媳妇。 泼妇嘛,想必攻击力一定很强。 “收起你的一张嘴吧,等会儿见得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面具男脑海里浮现出巫师那张笑面虎的脸,就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是在战场和硝烟中成长起来的,而巫师作为部落联盟的首脑,却是从无数部落的更迭中诞生的。 诡谲、神秘、喜怒不定。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阮疏龇牙,扯了扯嘴唇,干涩的嘴唇隐隐有了起皮的征兆,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朝着面具男嚷道:“我这嘴可收不起来,你如果不给我送点水,我剩下的唾沫,可就要耗费在骂人上了。” 说完,她还歪了歪头,露出了反派狰狞的笑。 “到时候,就说是你唆使的。” 面具男饶有兴致地瞧着阮疏,她的长相姝丽,做出那表情非但不惹人厌恶,反而惹人手痒痒,就像是家里养得坏猫猫,推到杯子,等着主人来“惩罚”。 他在部落里看到的姑娘,可没有这种类型的。 说不定,还真可以从巫师那里讨要过来玩玩儿。 “给她点水,”面具男顿了顿,侧目望了眼,抵唇笑道:“要井水,大碗。” 阮疏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实不相瞒,做反派的动作,对她来说还是很具有挑战性的,毕竟一张脸要扭曲成一个丑陋的模样,长达三分钟,还是很累的。 大碗的水放在了阮疏的面前,阮疏被束缚着,直愣愣地盯着面前晃荡着的水。 她这样怎么喝? 面具男好整以暇地倚靠在墙上,看着阮疏瞪着双猫眼,揶揄道:“水来了,小野猫怎么不喝了?” 他站直了身体,佯装惊讶道:“难道是要主人喂你吗?” 阮疏的额角跳了跳,原本就干渴的口腔,此时泛着咸腥,生理上的干燥加上心理上的燥火,让她恨不得原地吐火。 考虑到求他有损颜面,阮疏冷哼一声,运用灵力,试图化出勺子喂水到自己的嘴里,只是勺子还没有成形,灵气就迅速溃散。 “怎么会这样!” 欣赏着阮疏的震惊,面具男蹲在地上,端起碗,阴沉地笑:“你觉得,我们的有备而来,只是吹嘘吗?未免太小瞧我们了。” “喝吧。” 面具男手往前蹭了蹭,将碗贴到了阮疏的唇边,因为动作太急,水洒出些许,沁凉的井水落到阮疏的衣襟上,激得她浑身一颤。 她觑了眼在不远处睡得没心没肺,甚至还打了个滚儿的黄华,心下略微挣扎。 喝吧,有损颜面;不喝吧,今天就渴死在这儿。 瞧着面具男眼中蓄积的不耐,阮疏也难得矫情,先是啜饮,甘甜清澈的井水顺着口腔爬过食道,舒缓了她的口渴。 抬眼,面具男的眼神没有什么变化,阮疏心一横,随即大口大口地灌着水。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能屈能伸以后才能让对方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面具男喂着阮疏,眼下闪过一抹狡黠,他的手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掂了掂手上的空碗,意味深长地望了阮疏一眼,随即退出了木屋。 对方的离开,意味最后一丝光源也消失了。 阮疏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未知有时候最令人恐惧,阮疏眼前闪现过密匝匝的蠕虫、游窜的野鼠和蛇的蜿蜒游行。 还未等恐惧爬上心头,猝不及防地,一阵绞痛从胃部传达到中枢神经,阮疏咒骂了声,蜷缩成一团,她用膝盖抵住胃部。 -- 第49页 井水、大碗。 这两个词甫一出现,就占据了阮疏的脑海。 她被拴上了绳子后,使用不了灵力,就连维持“辟谷”的状态都难,饥饿再次缠上了她。 阮疏呜咽着,眼角沁出两三滴生理性的泪水。 正当这个时候,门霍然打开,光线闯入视网膜,阮疏眉头紧蹙,她眯着眼,打量着来人。 男人逆光而入,他穿了件漆黑的斗篷,赤足踩到沙地上,脚踝上系了串金铃,行动间清脆作响。 清隽秀气的脸,混杂着两三分异域风情,美得犹如浓墨重彩的油画。 “真可怜。” 对方的语调没有起伏,就如同是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他上前解开了阮疏身上的绳索,浅灰色的瞳孔平视着她。 随即,伴随着铃响,一枚吻猝不及防地贴到了阮疏的唇上。 【检测到高质量马甲!】 【马甲:巫师】 【身份:红莲部落联盟的军师】 【解说:无】 【恭喜宿主再次发现了高质量马甲,奖励积分(气运值)150,请再接再厉!】阮疏觉得这段段几十秒真是高潮迭起,先是被陌生男人夺了初吻,又被告知陌生男人是谢怀瑜的马甲。 诶?不过这真的是她的初吻吗? 原本清晰的现代生活,在此刻竟像是隔了层布,朦朦胧胧的,毫无来由的,阮疏感到恐慌,但巫师却像是为了惩罚她的三心二意,狠狠地咬了她的唇瓣,对方就像是饿狠了地鬣狗,如今叼到了鲜美的肉,自然要吃个痛快。 “唔。” 巫师吃痛,松开了阮疏的唇,暧昧的银丝划过,阮疏羞愤地抬起手运用灵力,想要给这登徒子一个教训。 “没用的。” 嘶哑的嗓音响起,巫师攥住阮疏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冰凉滑腻的肌理,让阮疏想到了牡丹的蛇尾。 而巫师此时也和蟒蛇一般,圈住了自己的猎物,就不会松口。 他定定地瞧着阮疏,道:“你是献给神的祭品,现在不能拥有力量。” 巫师细致地拨开对方散乱的发,望着那双藏着旖旎风光的猫眼,虔诚地就像是信徒,如若不是刚才那激烈的吻,阮疏几乎就要被迷惑了。 “神?”阮疏嗤笑一声,猫儿眼含了潋滟的水光,如钩子般灼目,她眯了眯眼,笑道:“那你在干嘛?替神尝尝祭品的滋味?” 巫师闻言,抿了抿唇,道:“我就是神,只不过,还没有到成神的那一步罢了。” 阮疏皱了皱眉,欲讽刺对方痴线妄想,但转念一想,谢怀瑜最后可不是就成了九重天之上唯一的神明了吗? 《仙途》在结局还特地强调了,万仙匍匐、万物灵长俯首称臣的场景。 “所以呢?你要怎么献祭?杀了我?”阮疏气笑了。 《仙途》中,谢怀瑜的马甲层出不穷,但到了书中世界,方知作者不过写了十分之二三,这谢怀瑜的马甲简直是遍天下。 恐怕就算没有系统,她还是会在各个地方遇到谢怀瑜的马甲。 简直是阴魂不散。 巫师歪了歪头,冰冷的手指嵌在了阮疏的指缝中,他亲昵地蹭了蹭阮疏的手背,喃喃道:“不会,我要娶你做新娘。” 平地惊雷也不过如此,阮疏嘴唇微张,她忡愣地望着对方略微痴迷的表情,僵硬地扭头,惊悚地看向脚踝上沾染了两三分黄沙的红绳。 这哪里是红绳?这是铁锁吧? 没道理马甲也会中招啊? 她才不要英年早婚! 阮疏抽回手,警惕地看着他,道:“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指了指昏暗的小木屋,黄华趴着的干草垛,阮疏嗤笑道:“哪有人舍得让妻子住在这样的地方?” 巫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坐端正,谦虚求教道:“那应该怎么娶妻呢?” 面具男听闻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把握住平衡,面具男扶着门框,望着端然正坐而臂肘约略外扩的巫师,面具男露出了三观碎裂的表情,索性还有面具遮盖,要不然这幅表情怕是会吓到活人,他心里惊诧。 这女的不会挣脱桎梏,把巫师的脑子给劈了吧? 红莲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怪才,可不能被女人给毁了。 “首先,你要铲除情敌,为了我。”阮疏瞅了眼面具男,计上心头,想要挑拨离间,给自己逃脱的机会。 不过,显然,即使看似言听计从,巫师仍然没有色令智昏到丢掉脑子的地步,他平静地扫了眼面具男,摇了摇头。 “他是将军,李夏礼,不是情敌。” 咿呀学语的孩子也比你强。 李夏礼摸了摸心脏,心道,这还是红莲的军师?那个亘古不变的冰冷军师? 这女人莫不是什么妖女? 思及此,阮疏瞬间被妖魔化。 阮疏瞅着对方的眼神从震惊到忌惮,再到强行镇定,不免暗自咋舌,第一次正视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因此,饶是阮疏因巫师的非礼而不满,此时也不得不承认。 爽到了。 “带神女到我的帐篷。”巫师轻飘飘地掷了个响雷,随即踱着步子朝外走去,清脆的铃铛声,唤醒了李夏礼纷繁的思绪,他眸光复杂地盯了阮疏一眼,随即叹气道:“走吧,带你去巫师的地盘儿。” -- 第50页 “诶,那我的宠物呢?”阮疏斟酌了下用词,道。 黄华的长相类猫,但体型未免又过于庞大,阮疏只得用“宠物”二字替代。 “会给他找个去处。”李夏礼含糊着,随即大刀阔斧地朝前走去。 阮疏疾步跟上,本想记住大致的地形以便逃跑时能畅通无阻,但甫一出门,就知道多半是插翅难逃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色的帐篷,而帐篷外,隐约可以窥见荒芜的沙漠和耀眼的白日。 就算能在各个帐篷内躲藏、逃窜,但逃出之后呢? 没有遮蔽物,如若对方射箭,只怕是当场就殒命。 阮疏情绪波动存在于一瞬之间,她耷拉着眉眼,跟着李夏礼朝前走去,周边人潮涌动,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子,穿着军队的盔甲,闯入帐篷中,汗馊的气味因着高温蔓延。 反正也是这群人把自己抓回来的,那么也不用给面子。 阮疏捏着鼻子,像濒死的动物,拼命地用嘴呼吸。 李夏礼:…… 呼吸声可以不用那么矫揉造作,姑娘看起来漂亮,怎么戏这么多呢? 抵达中央的白顶红帐篷,李夏礼撩开门帘,侧身,以头示意阮疏进帐篷。 帐篷中的陈设简单又奢华。 繁复的布料到处都是,但陈设却又并不复杂,也就一套桌椅和床具罢了,只是这床颇为引人注目。 有着无数浮雕的沉香床,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它不停地传输着木质香气,阮疏松开鼻子,任由香味往她的鼻子里窜。 闻起来很宁静、很舒服。 “你待在这里,别到处乱跑。” 李夏礼拧了拧手上的护腕,富有意味的眼神瞟过阮疏的脸颊,阮疏皱了皱眉,呆对方离开了一刻钟后。 阮疏就搓搓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然后就被悬在脖颈上的大刀,给了个下马威。 身材健硕的异域男子,活动了下肌肉,他抬起刀,不用装饰,也十分凶神恶煞的表情,成功吓退了阮疏。 好的,不强求。 退回了帐篷里,阮疏百无聊赖地在帐篷中挑挑拣拣。 帐篷里的书很多,天文地理,包罗万象,但让阮疏辨识上面的文字,那简直是为难她一个古代文盲了。 “啊——”阮疏撒气般将书拍在桌子上,在椅子上后仰,只是后仰的幅度过大,对上了双淡绿色的瞳孔,两双眼睛对视良久。 一双黑色猫眼,满含兴味和打量;另一双绿色瞳孔则堆满了震惊和妒忌。 阮疏勾起了唇,头顶朝下。 “喂,你是谁啊?” 第34章 戏精在沙漠 “你为什么在巫师大人的帐篷里!”绿瞳猝然睁大。 浑身都是泥土的女人从帐篷外爬了进来,女人五官立体,颇为英气,身上还带着股娇憨的气质,蜜色的皮肤紧致结实,一看就是经过了长期的锻炼。 阮疏打量着对方的外貌,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只手绕着发丝,戏谑道:“那你又怎么在帐篷里呢?” “而且还不走正门!” 女人霎时间涨红了脸,她疾步上前,如豹子般矫捷地攥住了阮疏的手腕,她贴近了阮疏的脸。 草药的馨香气瞬间闯入了她的鼻腔,女人的脸布满绯红。 这狐媚子的味道还挺好闻。 “我是红莲的将军,曹帅。” 草率?真是独特的名字。 阮疏腹诽着,回答道:“我叫阮疏,是被你们虏回来的无辜女子。” 曹帅脸色不大好,她挑剔地端详着阮疏。 阮疏的长相确实精致,是红莲里少见的柔和长相,但猫眼儿偏偏又略微上翘,携带了点儿欲语还休的勾人气质。 而且阮疏的名字,可比她好听多了。 难怪巫师会让她进帐篷,但这种柔弱得像兔子的女人,进了红莲,不要被撕碎才好。 “我是来找巫师的,你待一边儿去。”曹帅撸下发带,大剌剌地往旁边一坐,不拘小节的模样,倒是让阮疏好感顿生。 阮疏仰了仰头,拖着椅子走到她的旁边,猫儿眼注视着曹帅,开口道:“诶,你是不是喜欢巫师啊?” 曹帅咳嗽了声,脸上未褪的绯红蔓延到了耳廓,她欲盖弥彰地瞪了阮疏一眼:“关你什么事?” 阮疏托着腮帮,歪了歪头,心道,这才是小野猫嘛。 她的手指细嫩,戳了戳曹帅的衣角,道:“我可以帮你追巫师,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儿一会儿?我快要闷死了。” 曹帅心下微动,她带兵打仗很有一套,但是却不大会和男人说话,此时阮疏的提议,无疑是正中她的下怀。 她思忖了下,颔首:“带你出去,可以。” 阮疏的眸子骤然亮起,终于可以出这鬼地方了! “但你若是想要逃跑,”曹帅阴测测地一笑,“那我就只有卸了你的两条腿了。” 仿佛感觉到了膝盖猝不及防升腾起的疼痛,阮疏下意识地捂了捂。 怎么这么凶残? “一定一定。” 得到了阮疏的肯定,曹帅用发带捆了阮疏的双手,她打结打得巧妙,阮疏目不转睛地盯着,也依然没窥见什么窍门,反而是让曹帅萌生了三分警惕,因此捆绑阮疏的结也就更紧了点。 “跟上。”曹帅拍了拍手,从后方推着阮疏往帐篷外走去,不出所料,一柄刀仍然守在那里,但凶神恶煞的士兵遇到了更凶残的曹帅,略微讶异:“曹将军?您怎么在……?” -- 第51页 话说着,士兵的脸上露出了谴责的表情。 曹将军已经是惯犯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曹将军三百天在操练,剩下的六十五天都在试图往巫师的帐篷里钻。 按照部落女儿的特性,这就是看上了巫师,要抢巫师回家的。 但可惜,曹将军虽然很猛,但巫师更猛,每次曹将军不是从帐篷里被扔出来,就是自己灰头土脸地跑出来。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要带这个女人出去。”曹帅抱着胸,恼羞成怒地望着眼前的士兵,森冷的寒意看得士兵浑身一颤,他的脑门渗出了汗水。 巫师虽然是部落里的首脑,但他的直系上司却是曹帅,今天也是临时被巫师抓来看门儿的,这要是得罪了巫师,他说不定还能以“不敌曹将军”为由,挨顿板子,糊弄过去。 若得罪了曹帅,那就是要穿小鞋的啊。 头脑简单的汉子,在上司的压迫下,脑回路难得地突破极限,千回百转起来,他站直了,踟蹰着,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像话嘛。”曹帅满意地挑了挑眉,扯着阮疏手上的发带朝前走去,阮疏踉跄了下,跟上了曹帅的步伐。 天气炎热而干燥,热风夹杂着沙土扑面而来,热气几乎黏在阮疏的每一寸肌肤。 她望着对方的后脑勺,道:“曹将军,给点儿水嘛。” 阮疏总觉得,她现在就是条死乞白赖的狗,被对方遛着,以期完成任务。 “啧,娇气!”曹帅虚起眼,望了眼天,天上一碧如洗,一点儿云气都没有。 曹帅踢了下脚旁的沙,随即牵着阮疏往前走去。 路上的士兵逐渐增多,稀稀疏疏的灌木也渐渐出现,而在人群中,阮疏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 “诶,那女孩儿怎么跟着曹将军?长得还真俏!” “这是中原来的吧?好温驯啊。” 阮疏垂着眼睫,耳朵则帮助她,事无巨细地探听着周围士兵的话。 “要不是过几天要去攻打苍鹰部落,我现在就回去找我那口子了!” “哥想嫂子了?” “可不是么?” 男人们聚在一起,无非就那点儿事,阮疏听着他们的话题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评头论足,甚至开始变本加厉地讨论着她的身材和容貌,下流的词汇一串接一串。 阮疏只觉阴霾罩顶。 演员生来就会面对舆论,而她即便是穿越到小说世界里,还是逃不掉各种评价的裹挟。 “说什么说!唧唧歪歪的!有时间在这儿偷懒八婆,没时间去训练?皮痒了是不是!”曹帅从腰间取出鞭子,狠狠往空中一抡,风与鞭子产生出的摩擦声,瞬间盖过了男人们的窃窃私语。 曹帅嘲讽地勾起唇角,讥笑道:“怪不得到现在都是些三等兵,”说完,曹帅瞥了眼水井,恶劣道:“喂你们这群苍蝇,还真是浪费水资源。” 阮疏抬起了头,曹帅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光滑的兽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唔,有点儿好感。 阮疏心底不自觉地给曹帅加了点好感度,随即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撩男三十八招,全部贡献给对方。 “走吧,带你去喝水。” 那些士兵或许是忌惮曹帅的威望,原本聚集而成的三三两两的小团体,此时迅速地解散并相继消失,只剩下些沉默无言的老实人,面不改色地聚在水井边喝水。 阮疏对井水心有余悸,李夏礼在她空腹的情况下,喂给她的水,直接刺激地孱弱的胃,抽搐不已,所以她盯着曹帅手中的井水,也不敢像上次那样操之过急,而是啜饮,将水含在嘴里,等水温热后,才吞咽下去。 “走吧,带你到我的帐篷,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曹帅扯了扯阮疏手上的发带,不怀好意,对方如小兔子般饮水的方法,让曹帅对阮疏的娇气程度,有了更深的误解。 喝完了水,阮疏被辖制着朝曹帅的帐篷走去。 甫一进入,阮疏震惊了。 这才是真正的苦行僧的住所。 帐篷的一角,挂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房间里有一张石床,石床上披着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皮毛,而除此之外,帐篷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将军吗?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阮疏嘀咕着,也不惧怕曹帅,径直坐在床上,打量着对面挂着的武器,有一把弓挂在武器中央,弓面上沾染着零星的暗红血迹,显然有些年头了。 “物质上的堕落可是会腐蚀人的,小丫头,想往上爬,就不能过早得陷落到舒适的圈套里。”曹帅脱下鞋,盘坐在石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阮疏。 “好了,不是你说的吗,教我如何撩拨巫师大人。” 撩拨这个词,着实微妙而精准啊。 阮疏面对着曹帅,肃然道:“首先,巫师应该是重视生活品质的人,而你,和他不一样,你需要改善你的生活环境。” 曹帅捏了捏下巴,觉得轻微改善下,也不是不行,于是颔首道:“可以,继续。” 教学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在老师和学生都很优秀的情况下。 阮疏从家居布置、语言技巧、穿搭心机,全方位剖析巫师的择偶标准和最适合曹帅的解决方式,随后,她又给曹帅进行了实际锻炼等实践活动。 -- 第52页 势必要以最高的效率,教会对方毕生所学。 而曹帅也从最开始的迷茫深思,到醍醐灌顶。 恨不得当场和阮疏结交成为拜把子姐妹。 “所以,你为什么会被绑回来啊?我们红莲部落虽然缺女人,但也不至于大费周章至此啊。” 阮疏:…… 姐妹,你最好不要知道真相。 真相是残酷的。 天渐渐黑了,阮疏正在和曹帅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而曹帅的耳朵略微抖动,她的面孔迅速闪过了两分类似娇羞的神情,酷姐的气质瞬间崩塌了。 “巫师来了。” 铃铛声从远到近,越来越清晰。 须臾,壮硕的士兵,恭敬地挑开帐篷的门帘,巫师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他的眼睛如早春旱冰初化,泛着水光,但怕是冰仍然没有完全消逝,他的目光有些许的冷。 “不要乱跑,你怎么不听呢?”巫师的唇色很淡,上下唇一碰,吐出的话,语气却稍显冷淡。 曹帅的眼神在两人间逡巡,迟钝如她,也知晓巫师的状态有些诡异。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5章 戏精在沙漠 气氛有些许的凝滞。 阮疏挠了挠额角,讷讷道:“俘虏和被俘虏的关系?” “我要娶她。”蝶翼般的睫毛下,眼中情绪扑朔迷离,巫师开口,并不给阮疏反驳的机会:“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曹帅咬了咬牙,她的心头涌现出一股酸涩,巫师出现在沙漠边陲,不过三、四年的时间,但他的出现,却几乎改变了她的全部。 她终于学会了兵不厌诈和谋略,而不是一味的担当前锋,冲锋陷阵。 她也明白了男人,不止有野性的美,还有含蓄却神秘的吸引力。 “怎么?我配不上你吗?”曹帅耸了耸鼻子,几年没有酝酿过眼泪的泪腺,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她觉得,要是巫师还不愿意,她就把巫师抢回去,反正下一届的联盟盟主是谁,还未可知,不是吗? “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并不合适。”巫师的手里捻着念珠,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定定地盯着阮疏。 “哈。”曹帅尴尬的笑了一声,眼泪尽数被她憋了回去,她从腰间摘出鞭子,朝着地下摔去,破风的响声配合着地上的裂痕,足以看出曹帅的力气有多大。 “那就让她和我比试一番,你不是说你只会喜欢最强的人吗?我被你丢出去那么多次,好歹也是个将军,但她呢?”曹帅并不想中伤别人,但妒忌总是会让人言不由衷。 “脆弱、花瓶,你喜欢这样的人吗?” 阮疏蹙眉,巫师说的喜欢“最强的人”,应该是指他自己,《仙途》里,最强者不都是男主吗? 她倒是不在意曹帅的中伤。 不过,眼下,失去灵气,她也不见得能从曹帅的手中过个几招。 巫师默不作声地捻着念珠,没有回应。 曹帅望着阮疏,内心挣扎了片刻,随即出手,她要证明,自己是最强、最合适的人选! 鞭子如同响尾蛇,咬定目标绝不松口,凌厉的响声伴随着长鞭朝着阮疏的腰部袭来。 阮疏挣开手上的发带,在教导曹帅的同时,她也一直在试图解开手上的桎梏,此时手上香瘢为消,行动却已自如,阮疏往后连退数步,身体弯成了一种诡异的幅度,下盘下沉,躲过了曹帅的长鞭。 曹帅的表情略微有些讶异,手上的动作却已是先一步狠戾起来,如若说先前的一鞭是牛刀小试,那么后续的攻击才是重头戏。 鞭子的进退合宜,时而猛烈出击如蟒蛇,时而如藤蔓般纠缠。 阮疏一一躲过,对曹帅的认识也更深刻了些,情绪波动较大,却不代表对方没有脑子。 只是再这般无休止的你来我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阮疏伸手,任由那道鞭子在她的腕上缠绕,随后她猛然拽住那道鞭子往自己的方向拽,曹帅知晓阮疏的目的,大抵是想要比拼力气。 当下轻蔑的勾起一抹笑? 她历练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中原娇小姐? 思绪还未收回,强劲的力道从鞭尾传来,曹帅稳住身形,目瞪口呆地往前看去。 阮疏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直接拽着对方往她怀里带,曹帅力气不敌阮疏,被带入怀中,原本在女性中还算高大的身材,小鸟依人地赖在阮疏的怀里。 曹帅懵逼地眨了眨眼,她不可思议地捏着阮疏的小臂,阮疏的小臂没有隆起,顺着往上拍,肱二头肌也很秀气,没有那种过于夸张的垒块。 纤细紧实的肌肉,纤秾合度的身材,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还要抱多久?”巫师凉凉地掀起眼皮,他的眸光微闪,语调毫无波澜,但内容却是十足的怨妇。 曹帅扶着阮疏的手站稳,默不作声地收回鞭子,抬眼再看巫师的时候,内心却有了诡异的报复欲。 她顺手掐了把阮疏的腰,阮疏骤然感到腰上酥软,曹帅顺势揽住阮疏,挑衅地看了巫师一眼,随即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只是在路过巫师之后,她的步伐迅速加快,转眼就消失在了帐篷里。 阮疏:…… 落荒而逃的速度真快啊。 “你为什么不乖乖地呆在我的帐篷里?”巫师不解地询问,浅灰的眸子,专注地看着阮疏,阮疏甚至能从这双琉璃般的眸子中,望见自己的倒影。 -- 第53页 谢怀瑜的每一个马甲,都有一双令人影响深刻的眼睛。 无论是干净的、虔诚的、满含妄念,抑或是平静的,都各具特色,就像是他的每一个马甲一样,没有关联,似乎永远也窥探不了谢怀瑜马甲下的本性。 “你不也是到处乱跑吗?”阮疏收回庞杂纷乱的思绪,转而看向脚尖,她怕溺死在对方闪烁的瞳孔里。 巫师的语气稍缓,他抚摸着阮疏的脸颊,再次奉上了热吻,阮疏的手抵住他的胸膛,原本欲推开对方的手,也被扣住了手腕,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喉结上下滚动,毫无波澜的眼神染上了瑰丽的色彩,淡色的唇逐渐变得殷红。 辗转、舔舐,一吻结束。 阮疏神智不清,被吻得七荤八素,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沉香床上,而这一幕,也让她脑海里的警报拉响。 呔!怎么回事?上次还和原始野蛮人一样只会撕咬掠夺,一天不到,怎么就学会了这么多技巧? 巫师的额头抵住阮疏,沁凉的皮肤贴在她的颈窝处,对方的发蹭着,毛发柔软,如同羊羔。 阮疏心如乱麻。 第36章 戏精在人间 “想看嫁衣吗?” 巫师如情人般喁喁低语,刻意压低的嗓音蛊惑着阮疏,他微微仰头,眉眼间有水光停驻。 色即是空,她不看就不会受到蛊惑。 阮疏慌乱地避开巫师的眼,跪坐到床上,往后退去,她扶着巫师的腰,想要将黏在她怀里的男人推开,却感到手下的肌肉瞬间紧绷。 “今晚不行,还没到洞房花烛那一夜呢。”巫师拨开垂在阮疏眼前的碎发,眸中的情意更深,阮疏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是,兄弟,你就不觉得进展的有些过快了吗? 两人初见,拢共不足两天,就开始谈婚论嫁。 就算是谢怀瑜,她也最多就是被吃吃豆腐,怎么到了马甲身上还自动升级服务了? 不对,谢怀瑜也不能吃她豆腐! “不合适,你为什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偏执,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美貌女人。 巫师对阮疏的话充耳不闻,他摩挲着阮疏的衣角,嘴角噙着丝笑:“你是神女,我在梦中梦到,我们拜堂成亲后,会是鹣鲽情深的夫妻。” 平静无波的男人,除了学会了眉眼传情,而且还异常的迷信。 周公说梦,没有你我不看。 “可那是梦,梦也有相反的……”阮疏苦口婆心的劝诫,全然没注意到巫师的眼因听着这番话,而变得冰冷沉郁。 他迅速起身,打了个响指,一道闪烁着金光的绳索迅速地箍紧了阮疏的四肢,阮疏唇瓣微张,殷红的小舌在巫师的眼里暴露无遗,他的眸光一暗,随即附身狠狠吻住对方,同时尖锐的犬牙还惩罚性质地在阮疏的舌尖上划了个小口。 这是什么狗男人! 阮疏的这句狗男人,纯粹是出于字面意思,接连被吻,还接连被咬,换谁都要骂。 从阮疏身上起身,巫师理了理微乱的鬓角,敛去心中翻腾的贪婪妄念,他起身朝着帐篷外走去。 篝火燃起所带来的火光犹如昙花一现,随着铃声远去。 阮疏遗憾地望了眼帐篷的帘子,自暴自弃地瘫在床上,她侧着脸,蜷缩在床上,猫眼乍然撞上了一尺大的小木头人。 小木头人的眼珠滴溜溜的转,镶嵌在沉香木床上的浮雕,也相继活了过来,他们鱼贯而出,奔向了帐篷外。 须臾,木头人们又蜂拥而入,他们带回来了一套凤冠霞帔,大片的红莲花瓣以暗金色的绣线织就,美不胜收。 一看就不好逃跑。 阮疏瞥了眼华丽的婚服,内心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她的审美更偏向于简洁,过于繁复华丽,并不是她所好。 “看起来你现在过得不错啊。” 李夏礼撩开门帘,纳入眼帘的就是阮疏如毛毛虫般的挣扎模样,他叹了口气,幸灾乐祸地坐在床沿。 阮疏见李夏礼并没有因木头人的存在而感到诧异,心知他应该是知晓木头人的存在,但阮疏并未在李夏礼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而巫师就更不必说,两人方才近距离接触了好几次,阮疏也硬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你又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阮疏面孔朝上,她的脸是古典美和现代美杂糅而成的,此时眼中暗含的火光戾气,都被眼角的那点殷红给消解。 李夏礼作势欲拍阮疏的头部,但想到巫师那张如死水般的阎王脸,他的手猝然一转,转向了床沿。 他的食指轻轻叩着实木,发出的声响也击打在阮疏的心脏上,她的心一下下缩紧。 “就是来看你笑话的,那又如何?” 李夏礼的笑意浮上脸颊,尤其是看见阮疏憋屈的脸,更是有了大仇得报的感觉。 欺负不过巫师,还欺负不了你吗? “开玩笑的,你的猫走丢了。” 李夏礼正色道,封锁灵气的绳子也没能制止住黄华的活动。 阮疏却并不担心,相反,她还内心一喜。 记得刚开始和黄华相处的时候,有段时间,黄华耽于享受美食,而对黄金等物产生了排斥心理,最后导致灵力不支,缩水化为原形。 想必这次也是同样的原理。 -- 第54页 但面子功夫一定要到位! “什么?他到哪里去了?”阮疏的猫儿眼远征,眼底染上了担忧的神情,她甚至心一横,跌下了床,就为了表现自己痛失爱宠的焦急、绝望和无助。 李夏礼一把捞起即将跌落的阮疏,捏了把冷汗,他现在只呢做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要是阮疏伤了哪里,他定是首当其冲。 巫师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 “你也别着急,不就是宠物吗?我们部落别的不说,坐骑不会少,到时候随便给你找一头,不就好了?” 李夏礼挠了挠头,他代入了下自己,如果自己的战马丢了,也是挺伤心的,阮疏的心里也定不好受。 “我再帮你找找,如若实在找不到,”李夏礼咬了咬牙,痛心疾首道:“实在找不到,就用我的战马作为赔偿。” 语毕,李夏礼就如一阵风掠过,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徒留阮疏在偌大的帐篷里,如同蠕虫被捆得严严实实,阮疏无语望天,耳边裹了层膜似得,昏昏沉沉,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梦里,她见到谢怀瑜笑吟吟地望着她,手上的红绳夺目,猩红色的眼里隐藏着无数的爱恨癫狂,他朝阮疏走了过来,阮疏想跑,却被魇住了,她无法动弹,而随着谢怀瑜的靠近。 巫师、了悟、谢宇也从各个方向走了过来,而他们之后,还有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跟在谢怀瑜的身后。 谢怀瑜停在了她的面前,扼住她的喉咙,随后给了她一个冰冷窒息的吻。 氧气缺失所带来的眩晕感也随之到来,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些微的白光从帐篷外传送进来。 她直接睡了一晚。 她忡愣地望着帐篷顶部,毡毛所做的篷顶,有着繁复的红莲图案,阮疏瞧着,总觉得有一团无尽的活火在头顶上燃烧。 如果在穿越前,如果谁告诉她,给她条红绳,说谁被绑上红绳,谁就是她的裙下之臣。 作为母胎单身的党员,阮疏一定会打电话举报说有人在搞迷信,但现在她都要被人搞了,人生还真是一盆狗血。 “睡醒了吗?” 清脆的铃铛声和话语一同落下,阮疏侧过头,能看到对方的赤足一步步迈向自己。 巫师的皮肤很白,脚上的青筋纹路都透了出来,阮疏因为经过了好几次的洗筋伐髓,五感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她能理解有轻微恋足癖的人了。 是真的好看。 “看起来是醒了。” 阮疏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巫师的眼底乌青,像是一夜未眠,他疲惫地坐在床上,将阮疏抱在怀里,如同雏鸟找到了家。 “他们都不想让我娶你。”巫师轻轻地啄了啄阮疏的面颊,柔软的面颊微微下陷,浅灰色的瞳孔一暗。 阮疏:!!! 哥们儿别舔!虽然她心里骂你狗,但是不要真的狗啊喂! 舌尖一触即离,黑色的斗篷被解开,露出了巫师瘦削的躯体,巫师的美超乎了性别,透着雌雄莫辨的美丽,他委屈地看着阮疏,道:“他们觉得,我应该娶部落里的姑娘。” 阮疏的眼神飘忽,她讷讷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 说娶她是逗她玩儿吗?那可不可以现在就放她走,顺便给她带个路? 巫师眸光温柔,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尖细而高亢的猫叫声响起,黄华凌空飞起一爪,蛰伏良久的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利爪。 登徒子,这就让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毁于一旦! 巫师的速度极快,只见他抡起黑色的斗篷,朝着黄华抛掷而去,黄华只觉得兜头一黑,下一瞬,他急忙伸出指甲挠开了斗篷,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动。 “别打了!” 阮疏的声音,并没有破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相反,还激起了黄华和巫师的戾气。 不过,出于黄华的体型,这场打斗堪称是巫师的碾压性战场,黄华被提着颈肉,猫脸耷拉着,和阮疏躺到了一起。 两人的姿势高度一致,都是一副生无所恋的咸鱼姿势,因为捆绑的原因,甚至连翻身的咸鱼都做不成。 原本将嫁衣扛回来,就在沉香木中休憩的木头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 “新娘真好看,就是有点太倔了。” “新娘的宠物也很可爱,可是好凶,刚刚差点踩到我的脸。” “巫师大人,新娘什么时候嫁给你啊!” 巫师的墨发四散,如浓烈的墨迹,他的眼中浮上细碎的笑意,道:“就在明日。” 阮疏:……? 黄华:……? 好家伙,还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这第二天就结婚了。 “明日,太急了吧?”阮疏斟酌着开口,她讪讪地笑着,道:“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三日呢,这就结婚,不大合适吧?” “可你入梦的时间却不短,”巫师敛去笑意,柔顺的秀发落了下来,他坐在床沿,发梢搔着阮疏的脸颊。 阮疏只觉得这痒和惊诧顺着脸颊抽搐到了心脏。 “你入我梦境,已有三年。” 第37章 戏精在沙漠 三年? 这就有点离谱了,三年前她还在京城读大学呢,那时候还是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从来不在小说里找鸡汤。 难道是说梦到原主? -- 第55页 “你衣着暴露,还和陌生男人卿卿我我,对方长相不过尔尔……”巫师陈述着记忆里的片段,而阮疏的面颊却渐渐染上红色。 三年前,她刚到京城,为了体验生活和积累职业经验,就进了个剧组,因为出类拔萃的样貌,有幸和当时的流量小生搭戏,扮演了对方的前女友。 “衣着暴露”、“陌生男人”都算是对上了号。 “但卿卿我我算是哪门子事?” 不过就是牵手吗?经过对方的口,怎么就跟她出轨了一样?而且说得还那么严谨,不过是一场梦罢了,观察有必要这么细致吗? 巫师如同阮疏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手贴上阮疏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如同上好的脂膏,他嘶哑着嗓音道:“既然那种男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一心一意,且样貌不俗,不说才高八斗,但保护你至少是轻而易举,嫁给我,不算是亏本的买卖。” 男人兀自分析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双绣鞋。 绣鞋的做工精致,无论是花纹还是造型都无一不出色,男人单膝跪地,鸦羽似的睫毛微垂下,他将绣鞋套在了阮疏的脚上。 阮疏的骨架小,即使没有经过裹脚的封建习俗荼毒,脚上的绣鞋依然大了些。 “绣鞋大了,这亲还是别结了。” 他们并不合适。 “那就让它们变得合适。” 巫师默不作声地取出绣线,竟是原地盘坐下来,修改这双绣鞋的大小,阮疏不能动弹,只隐约看到对方乌黑的发旋在不停地挪动。 须臾,脚踝处感到了些温热,似乎是有血濡湿了她的衣物。 “别改了。” “改好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传出,巫师扶阮疏坐了起来,阮疏望了眼脚上盛开着红莲的婚鞋,抿了抿唇。 巫师抿了抿渗出鲜血的指尖,笑道:“你看,我说过的,能合脚。” “接下来就是婚服了。”巫师话音甫落,镶嵌在沉香床上的小人就立马生龙活虎地窜出,将婚服驮了过来,大片的红,浓烈的刺目。 “等等,你不会想亲自给我穿吧?”阮疏防备地看着对方,而巫师却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我去,这是要非礼啊! 还没等阮疏拒绝,曹帅就披着铠甲,闯了进来,她看到侧卧在床上的阮疏,愣了愣,巫师上次也不知怎得将阮疏带回了自己的帐篷,她在外守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别过脸,不敢去瞧鬓发散乱的阮疏,曹帅肃容道:“出事了,朝廷要来清剿红莲。” 红莲的组成复杂,其中不止有游牧民族,还有朝廷眼中的前朝余孽,因此若想过上安分日子,除非部落四分五裂和前朝的组成部分划清界限,但偏偏这界限早就随着不断地联姻而模糊,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和朝廷对上,几乎成为了红莲的宿命。 “这次清剿的规模如何?”巫师披上斗篷,拢了拢衣领,询问道。 曹帅压下儿女情长,正色道:“规模不大,大抵是支千人队伍,只是神出鬼没,遇到巡逻兵就躲,却没有出手的意思,可能是在侦查我们这边的情况。” 红莲部落近两月都在这处小绿洲边安营扎寨,休养生息,如若对方只有千余人,遇到他们,那就是羊落虎口,但对方却老是在这处徘徊,搞得那些年轻气壮的新兵,热血沸腾,他们都等着杀敌呢。 巫师沉吟片刻,从手腕上取下菩提子做的念珠,念珠早已因他的频繁使用而变得光滑,他从容地捻着念珠,道:“不要打草惊蛇,最近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应该是知道的。” 曹帅恍然大悟,近几日的朝廷正经历了宫变,新皇登基,红莲也不是没有侵犯边境,乘乱夺得一杯羹的想法,毕竟新皇是出了名的仁慈懦弱,可他们也忌惮辅助新皇登基的太子,那可是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八成就是太子准备杀鸡儆猴。 “他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采取行动,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即可。”巫师凉凉地掀起眼皮,“让士兵吃饱喝足,尽量减少灶台的使用和炊烟的四散,释放错误的信息。” “是。”曹帅拱了拱手,抬眼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盛满了期望的眸子,曹帅视而不见,当下敌军随时都可能进攻,放了阮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如让她关在巫师这里,等到时机成熟,她再将阮疏送出去,免得阮疏老是碍她的眼。 阮疏眼睁睁地瞧着曹帅进进出出,而巫师瘦削颀长的身子就如山一般挡在她的面前。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巫师把她绑地严严实实,别说扒马甲了,现在只怕巫师要把她吃得连渣都不剩。 “成亲的时间仍然不变,”巫师望着愁眉苦脸的阮疏,道:“我先去外面瞧瞧情况,你最好不要想逃。” 语毕,阮疏就又被留在了帐篷里。 阮疏:…… 所以她的命运就是从一个帐篷往另一个帐篷转移吗? 背部突然有了某物蜿蜒爬动的错觉,直到那感觉突破了衣物的桎梏,绵延到她的颈肉上,带起一股让尾椎都战栗的凉意,阮疏才终于欣喜地低语道:“牡丹,是你吗?” “不是我,还能是那只蠢猫吗?” 青蛇翻着人性化的白眼,她吐出口灵气,阮疏的身形随之变小,还未等阮疏兴奋,就见那紧紧束缚着阮疏的锁仙绳也跟着阮疏的身形变化一起,缓慢变细。 -- 第56页 牡丹的竖瞳都因此而化为了呆滞的圆瞳,而阮疏看着原本凶兽气息十足的牡丹,歪头点脑袋的模样,不免好气又好笑。 “这要怎么办?”阮疏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自己身形缩小的速度快于绳子收缩的速度,她脑筋一转,道:“牡丹,你的灵气能不能让我缩小的速度变快些?” 牡丹吐了吐殷红的蛇信,领会了阮疏的意思,立即又吐了口灵气,阮疏乘着自己迅速缩小的身形,赶紧往前窜去,并将被子裹好塞入锁仙绳收紧的区域。 “得救了。”阮疏和牡丹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还未等气喘匀,关了许久的帘再度被掀开,曹帅诧异地盯着插腰站在床上的阮疏,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牡丹的蛇尾狠狠拍在了阮疏的脸上。 火辣辣的触感才使得宕机的大脑重新运转,阮疏当机立断地抛下矜持,撒开脚丫子往外跑,但曹帅速度更快,她一个擒拿就把阮疏这只无头苍蝇扛在了肩膀上。 “朝廷的正规军入侵,约莫五千人,全是铁骑。”曹帅的语调很沉,不容置喙道:“等会出去,紧紧跟着巫师,不允许离开巫师的视线,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阮疏正龇牙,准备在对方裸露出来的软肉上狠狠咬上一口,闻言也只得松弛了蠢蠢欲动的咬合肌肉。 行吧,生死存亡的关头也就不给你们制造困难了。 “那可不可以带上我的猫和我一起去?” 阮疏从曹帅的脊背上翻下,从容地抱起倒得四仰八叉,企图装死的黄华。 曹帅愣了愣,似没想到阮疏就连逃命都要带上猫,她点了点头,道:“走吧。” 燃起的篝火熄灭,只余下各种树木的残骸,士兵们踩着战马,兵分两路,一路送运送物资的队伍离开,另一只全副武装,只等敌军来袭,拖延时间。 曹帅收起了长鞭,选择了造型丑陋,却更加实用的狼牙棒,这个时期的打造工艺粗糙,但狼牙棒的制造方式却很简单,阮疏瞧着狼牙棒上不规则的尖锐棱角,吞咽了下口水,这可是大杀器啊。 “挺丑是不是,但有用就行,巫师设计的,不错吧?”曹帅挑了挑眉毛,随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更远的地方,而李夏礼也骑着枣红色的战马从远方而来,一路风驰电掣。 “人数不多,行进速度略慢,重型装备。”李夏礼的面具下,一双眼布满了蛛网肆虐的红血丝,两人点了点头便擦身而过,须臾,曹帅喊了一声:“夏礼,带这小姑娘去巫师那里。” 李夏礼闻言驾马过来,阮疏也不含糊,直接翻身上了枣红色的战马。 “下盘挺稳,抓好了。”李夏礼给出一句评价,就不再废话,挥鞭狂奔起来。 不远处,巫师和红莲的贵族们聚集在一处,商量着对策。 “避其锋芒,对方是有备而来。” 纵然接二连三的情报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巫师的语调很平淡和平常无异。 “那怎么能行,他既然有备而来,怎么会怕我们,不如让小儿做先锋,打他个屁滚尿流!”有着一嘴络腮胡的大汉猛然拍了下桌子,实木桌竟然被其拍出了条裂缝。 五官平平而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阴鸷地望了络腮胡大汉一眼,他冷哼一声道:“你是想给你儿子增加威信吧,搞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巫师的手顿了顿,道:“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单机,救命! 然后狼牙棒我看明朝那些年照搬的,历史里有。 第38章 戏精在沙漠 巫师在红莲是说一不二的,即使有争执,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下,等待巫师最终的定夺。 “李夏礼充当前锋,堵住朝廷的来袭,但是不需要正面迎敌,在保证最小伤亡的同时,诱导敌军避开绿洲后部的戈壁,并借机迅速离开,我们的目的是进行安全的转移。” 巫师的手指在酒樽中点了点,酒水顺着手指下滑,落到了桌上地图的戈壁。 另一边,阮疏抱着李夏礼的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顺着喉咙眼呕出来,她的五指因疼痛,陷入了李夏礼的腰部。 瘙痒从腰部传到了大脑,李夏礼抿了抿唇,面具下的脸露出了纠结的神色,手下却不自觉地降低了挥鞭的频率。 阮疏好受了些,而黄华和牡丹则兀自牢牢地窝在了她的心口处。 一路颠沛到了巫师和贵族所在的地区,阮疏踉跄着,和李夏礼进入了帐篷。 络腮胡的大汉一瞅到李夏礼,那双眼就带上了几分慈父的骄傲,但视线挪到阮疏的身上时,则不免有些迟疑,他还未在红莲遇见过如此姝丽的小辈,儿子护送对方到营帐里,是要求亲吗? “巫师,姑娘已经带回来了。”李夏礼报告着,忽视掉来自老爹的灼热视线。 他爹想要儿媳妇不是一两日的事了,而他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回家应付下,但红莲中的女子要么彪悍过头、要么就唯唯诺诺,很难找到个看得顺眼的,这难得找到个凑合的,又是巫师心心念念的神女,所以他继续单身,也是没办法的事。 巫师闻言,眼睫颤了颤,他走得看似不疾不徐,实则几息之间,就走到李夏礼面前,接过因颠簸而面色惨白的阮疏。 阮疏此时已经顾不得巫师到底是谁,她的脚下虚浮,如坠云端。 -- 第57页 想来李夏礼的骑术精湛,已经是她不能接受的了。 巫师低头望着乖乖呆在怀里的阮疏,嘴角牵起一抹笑,待再次抬首的时候,又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面貌,他三言两语地嘱咐了李夏礼,就抬步朝外走去。 众贵族面面相觑,虽然不解,却也不愿过多置喙,毕竟,巫师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 但大腹便便的男人,却不忿道:“不过是个军师,却如此在乎儿女情长,”男人顿了顿,见没人附和,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道:“也就你们红莲还给予他如此多的特权,也不怕哪天栽了跟头!” “慎言,殿下。”李夏礼戴着红面獠牙的面具,如鹰隼般的瞳孔紧紧锁定在了男人的脸上,那张平平无奇的扭曲面庞,看得李夏礼直作呕:“殿下不是才加入红莲吗,不要骂人骂到自己身上,记得入乡随俗,不要对红莲的军师指手画脚。” 李夏礼说完,也不顾对方清白交加的面孔,径直朝外走去。 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前朝的家伙,才被朝廷盯上,若不是看他们有三分用处,早就将这家伙丢出去喂那群朝廷的疯狗。 阮疏看了眼大刀阔斧往前冲的李夏礼,随即由着巫师半拥着自己走出营帐。 “鞋弄脏了。”巫师低头,意味不明地瞄了眼沾染了些许灰尘的绣鞋,如同丧失主人宠爱的奶狗,耷拉下了求宠的双耳。 阮疏手足无措,如同罹患上了心软的疾病,她下意识地回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咂巴了下嘴,总觉得不应该这么说啊? 她不是被迫嫁人还被拖着走上这一遭吗?为什么会因为一双鞋而道歉? 巫师眨了眨眼,趁着阮疏懵圈,带着她坐到了马匹上,而他赤脚替阮疏牵着马。 母马温顺,黑溜溜的大眼睛如葡萄,时不时侧过头蹭蹭阮疏的手,而巫师就在前方,间或有两三个传信员来往,传递消息,巫师也只是低头说了几句,随即朝前走去。 一刻钟后,巫师伸出手,母马灵性十足的蹲下,放阮疏下马,阮疏将手放在巫师的手心,任由巫师牵着她到一辆装货的木车上。 “我们待会儿,将前往戈壁,你体弱,木车上有棉被,累了你睡下就好。” 阮疏顺着话躺下,干燥舒适的棉被透着阳光的味道,几乎可以让阮疏腻在其中,无法自拔,而巫师则摊着本书,坐到阮疏的旁侧。 木车吱吱呀呀地运行着,一条长长的队伍在日渐昏暗的天色的掩盖下,步入了各种石头零散分布的戈壁。 粗沙、砾石遍布,间或有丑陋的食腐鸟类从天上划过,四周阒然,阴森森地,带着些毛骨悚然的凉意。 阮疏裹了裹身上的棉被,蠕动时,看了眼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的巫师,别扭道:“你要不要被子?” 要的话就给他,不要的话就自己裹上。 反正就是不要共享! 浅灰色的瞳孔瞥了眼如坐针毡的阮疏,巫师摇了摇头。 阮疏松了口气,她裹成了一团,在心口用被子围出了一个洞,让黄华和牡丹,以及不那么需要呼吸、时常在睡觉的首乌精,能够不被憋死。 风时不时地刮过,阮疏总觉得一路上寂静的可怕,导致就连耳边细碎的声响也能撩动她的神经。 她呼出一口气,抬眼,只见一点火光映入了她的视野。 由于距离太远,火光看起来,不过是不怎么起眼的一点红色,阮疏视线没有转移,她伸出手,摇了摇巫师的臂膀。 手下的肌肉富有弹性和力量,但阮疏却并没有留意,因为那火光不只是一点,而是逐渐冒出了更多的光火,甚至足以连成一条线。 “别念念有词了,你快抬头!” 巫师睁开了眼,他目光闪烁,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意外,但很快那丝意外就落了下去。 “前方有埋伏,让队伍慢下来,等候李夏礼的支援。” 巫师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贸然停下,只会吸引对方的注意,而李夏礼不出所料,将会在一刻钟后与他们汇合,也只有他们才能和重骑有一拼之力。 巫师望了眼仰头望着火光的阮疏,心道,实在不行,就解开阮疏的桎梏,借她的灵气一用。 第39章 戏精在人间 “太子,红莲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哨兵疾速跑到男人的面前,单膝跪地,他紧紧地盯着脚尖,丝毫不敢抬头。 霍绍光惬意地坐在木椅上,单手撑着头颅,他翘着腿,而盔甲这种笨重而又累赘的东西,他只有在遇到心仪的对手时,才肯穿上。 半晌,年轻的哨兵按捺不住,悄悄抬眸,只见霍绍光拎着砍刀,漫不经心地睁着红瞳,望着远方如游蛇般的队伍,明灭的火光映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让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凭空多了几分戾气。 “动手。”嘶哑的嗓音响起,霍绍光扬唇,而在他的命令下达后,蛰伏已久的重型骑兵,也显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他们来得浩浩荡荡,毫不遮掩,显然他们清楚,即将面对的“对手”,不过是一群引颈待戮的羊羔。 “杀!” 高亢的喊叫声鼓动着人性深处的暴虐情绪,也不知哪方阵营先喊出的口号,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阮疏缀在队伍的后方,她舔了舔干涩皲裂的唇瓣,慌乱逐渐攫取了她的心神,耳边嗡嗡作响,血腥味弥漫,前方阻挡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飞扬的尘土混入了鼻腔。 -- 第58页 “不要怕。”巫师将阮疏的眼蒙上,一双手抚摸着她的头,神情莫测道:“想救他们吗?”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救他们。 “想。”阮疏的牙缝中溢出一个字,她知晓巫师是在利用她,可她确实没办法拒绝,鲜活的人命接二连三的陨落,若她视而不见,只会给自己留下梦魇。 “好,我解除你身上的封印,麻烦你帮帮我们。”巫师的话语卑微,声音很轻,几乎就要消逝在了兵器相接的铿锵声之中,但手上的动作却强势,他捧起阮疏的手,抑制住她的行动。 阮疏感到澎湃的灵力在身体里氤氲,随即不受控制地涌出,汇聚到了巫师手上。 不敢掀开眼皮,直面残肢遍地和血肉模糊,直到金属相击的声音消弭,只剩下接连不断的重物落地的声响,阮疏才睁开了眼。 对面上千的重型骑兵不断从马上跌下,如同多米诺骨牌,而红莲的士兵,脸上血迹未干,震惊地望着敌人倒下,继而不战而胜的滔天欢喜降临在每一个士兵的身上,他们狂欢似地下马将利刃戳入敌人的胸膛。 “可不可以不要杀那些人?” 阮疏的唇蠕动了下,这句话终究没有脱口而出。 成王败寇,兵家常态,而她不过是一件用起来尚且顺手的“人形兵器”,纵然巫师总是以暧昧的姿态与她相处,但总归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软了心肠,毕竟他还背负着红莲中人的性命。 鲜血、硝烟、尸体与戈壁,以及盘旋在上空,准备叼走肥肉美餐一顿的秃鹰。 怎么看都是颓败荒芜的景象。 “接着往前走吧。”巫师盘着腿,脚踝上的金铃若无其事的发出声响,提醒着酣战之后的士兵,“这里不过千余人,大部分的敌军尚未抵达,估计随后就到,记得提高警惕。” 阮疏耳畔响着巫师的话,白净润泽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怅惘,说起来,这份杀孽算到她头上,如若真的有功德簿,也不知道死后还能不能穿回去,她妈还等着她在大城市功成名就,来给自己提供吹嘘的素材呢。 “这不是你的错。”阮疏闻言,微微仰起头,勉强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腕骨,腕骨上覆盖着的青筋安静地运输着血液,看起来脆弱而又美丽,但阮疏却不会小瞧对方,巫师能调用她的灵力为己所用,且还能应用自如,这谢怀瑜的高级马甲,都这么牛逼吗? 阮疏兴致缺缺地理了理衣角,仔细回忆,了悟还真是她遇到的最菜的高级马甲。 要是能让这些高级马甲聚在一起打一架就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霍绍光俯视着散乱的队伍和一片狼藉,猩红的双眸晦暗不明。 哨兵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他对霍绍光的畏惧,不仅仅在于他身居高位,更因为,对方是个明晃晃的疯子,以一敌百,还能全身而退,当时的太子不过十六岁,就因为狠戾的手段和无人能匹的武力,再无人敢对其提出质疑和挑战。 “有意思。”霍绍光的舌头抵了抵腮帮,他摸着下巴,手里的砍刀径直插入土地。 哨兵望着对方兴致勃勃的表情和眼中昭然若揭的疯狂,不自觉地在内心为朝廷的心头大患——红莲祈福,希望他们能在疯子的手上多撑几个回合,免得他觉得无趣,回朝廷荼毒他们这些士兵。 —— 阮疏蜷缩着身子,鼻腔里充斥着血腥气,她伸了个懒腰,眉眼里透出了几分不安,那些火光依然连成一条线,盘踞在远处。 “所以说,学艺不精,害人害己。”黄华顶着士兵震惊的目光,窝在阮疏的怀里,对她进行全方位的思想教导:“你说说,但凡你转移的术法能熟练点,我们就不会被转移到荒漠,说不定就转移到什么四季如春,适合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见不得黄华理直气壮的无赖模样,牡丹的蛇尾狠狠地在黄华的猫脸上一抽,嗤道:“半斤八两,还怪主人?当年主人第一次教你,你就把我和主人送到了虎穴里,你还有脸提了!” 阮疏垂眸看着一猫一蛇窝里斗,纷繁芜杂的愁闷心绪都消散了不少。 “好了,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再度卷了卷,将黄华和牡丹揽在怀里,阮疏望了眼天边的光火和身旁来来往往清理物资的士兵,长吁一口气,她真的好想攒够积分回家啊。 优秀的孤寡选手,不想嫁人,更不想见证血腥场面。 不一会儿,队伍又开始慢悠悠地往前挪动,巫师竟也奇迹般地,放任阮疏一个人在车上摇摇摆摆、昏昏欲睡。 阮疏的灵气虽然被解开,但巫师却又给她加了个灵气塞子,阮疏盯着手指间泻出的一丝灵气,陷入了沉思。 就这么点灵气,还不够她形成把梳子,给自己梳梳头。 “李小将军回来了,”士兵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吼,还未等队伍里的人绽开笑容,下一句话就响了起来:“身后还跟着敌军的三千重骑!” 第40章 戏精在沙漠 金石相撞之声和马蹄与地面相撞发出的响声不住的窜入人们的耳中,盘桓在天的秃鹫也被吓得飞散,不敢再觊觎地上的尸体。 “我们逃吧,”牡丹摇了摇蛇尾,柔软冰凉的蛇尾贴在阮疏的手背上,“我的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应当勉强能进行一次转移。” 阮疏闻言,看了眼兵荒马乱的场景,颔首同意。 -- 第59页 她没有圣母心,如果说之前同意救人,是因为纯然的怜悯心,那太荒谬了,敌人的命就不是命? 牡丹轻轻伸出蛇信,她的嘴间溢出浓稠的灵气,灵气弥散在四周,裹挟着三人,旁侧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从何处喷薄而出的绿色浓雾笼罩了阮疏,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只是抓了一手的空气。 “妖……妖术!” 一阵天旋地转,阮疏上一秒还能听到士兵的话,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一处巨石上。 巨石灰扑扑的,其上分布了不少的泥沙,阮疏只觉得坐在巨石上,尾椎生疼,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蓬松的被子,四下寻找能让她站起来的支撑点,天色昏暗,看不大清,她伸出脚往下勾,试图找到支点,但脚尖却猝不及防的踢到柔软而又坚韧的物体。 “是蟒啦,阮疏不要怕。” 牡丹的话音刚落,一阵腥风就从下至上刮过,硕大的蟒蛇头,睁着土黄色的瞳孔,殷红的蛇信若隐若现。 不要害怕? 她信你个鬼! 阮疏情不自禁地往后仰,但感受到地心引力后,不敢再动弹,她以为的巨石后,完全悬空,至少高达了五六米的距离,凭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就当场殒命。 凉风吹到阮疏的身上,拂过她脸颊上的汗水,激起阮疏的一阵战栗,牡丹从阮疏的怀里探出头,嫌恶地望了眼土黄色的巨型蟒,而那蟒在瞅到牡丹后,凶神恶煞的气质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谄媚。 “这条蛇孙好丑。”牡丹嘀咕着,不断伸出蛇信,发出嘶嘶的叫声,而那蟒也顺从地连连点头,像极了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社畜打工人,心酸极了。 阮疏瞧着蟒低下了头,而牡丹趾高气昂地道:“走吧,让蛇孙送我们下去。” 颤颤巍巍的伸出脚,在蟒头上站稳后,脚下的头颅就缓缓下移,平稳的落在地面上,阮疏从蟒头上跳了下来,周围黑黢黢的,只有杂乱的窸窣声音。 遇事不决,顺其自然。 阮疏迟疑了下,就抬脚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就看到了前方汇集成了一片火海。 火苗蹿腾着,伴随着人的哀嚎和叫嚷。 “我们不会是又绕回来了吧?” 回答她的是金戈铁马,和曹帅高高举起的狼牙棒,阮疏站在高处,躲在凹凸不平的石柱后方,隐约能看到曹帅的狼牙棒上还沾染着血腥,对方泼辣狠戾的模样,彰显出了一个女将军应该有的气魄。 阮疏躲在暗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曹帅从马上跌下被俘虏,一场战事才终于落幕。 “那个黑不溜秋的巫师哪里去了?”牡丹吐着蛇信,她朝下望去,只见尸骨遍地,而本该被俘虏的巫师却不见踪影。 阮疏也伸出头,小心翼翼地往下看去,不小心撞进了一双猩红的眼。 男人穿着轻型的软甲,远远望过去,芝兰玉树,端的是好相貌,只是眉眼流露出的戾气让人心惊。 霍绍光扭了扭手腕,望了眼再度藏匿在巨石后的阮疏,扬起了唇。 找到了条漏网之鱼,只是看起来太弱,他甚至没有欲望去捕捞。 “报告太子,红莲的巫师,失踪了。” 哨兵苦着脸,巫师作为红莲的军师,计谋手段层出不穷,如若不是太子崛起,红莲可就要拔城攻寨,入主中原了。 霍绍光眯了眯眼,他随意地将砍刀拎在手上,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放在被捆绑起来的曹帅和李夏礼的身上,这两人都算是巫师一手提拔的少年将领,不可能不知道巫师的行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他妈动手动脚。”曹帅狠狠地踢了一脚试图揭开李夏礼面具的哨兵,哨兵扭了扭被踢到的手腕,确定无碍后,挥手招来帮手,三四个士兵制止住曹帅,才勉强将她的脚也捆了个结结实实。 哨兵长吁一口气,这女人还真是力大如牛,末了,他揭开李夏礼的面具,在他的印象里,少年将军总是戴着面具,攻城掠地,但其真容却始终未在朝廷方公布过。 对方的脸棱角分明,异域感十足,只是那张脸却绷得很紧,不像是局促不安,倒像是不适应环境,露出的死鱼脸。 “真是的,看起来真正要抓的家伙还没到位啊。”太子嗤笑一声,放大声音道,“既然如此,这群臭鱼烂虾也没什么用了。” 阮疏听着对方嚣张的宣言,心头却涌起了一股无名火,曹帅也算是和她长谈过的一夜师徒,她自是不愿意对方丧命。 正焦灼时,一道寒芒从对面射了过来,阮疏抬头,只见来人罩着黑色斗篷,手下的弓箭已拉至圆满,下一秒,箭镞倏地射出,朝着霍绍光袭去。 “太子!” 哨兵歇斯底里的提醒声戛然而止,只见霍绍光游刃有余地提起砍刀,挡在身前,但箭镞上附着的力道也并不小,竟然在砍刀上啄出一个凹陷来。 霍绍光轻啧一声,他顺着箭镞射来的方向望去,黑色的斗篷在空中猎猎作响,而在斗篷身后,渐渐露出了一群人,这些人的手上不约而同地都拉着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能试试自己的功力。 “巫师,这样多没意思,你看看对面。” 阮疏闻言,小心地朝不远处望去,身穿铠甲的骑兵不约而同的探出头来,他们原先匍匐在地上,才没有被发现。 -- 第60页 “这样,双方就是平手了,两败俱伤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我们,好好交手如何?” 黑斗篷下,男人的面色晦暗不明,他似水而非地颔首,只身从上跃下,脚上的金铃不断作响。 两人望着对方,沙土弥漫。 第41章 戏精在沙漠 阮疏望着两人的对峙,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脖子,她的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酸麻。 好家伙,这到底还打不打了? 她托着腮,因为不能挪动,只能让目光在两个男人间不停地徘徊。 阮疏叹了口气,她只想说,可以不要装逼了吗? 再紧张的气氛,也禁不住俩男人在沙漠里干站半刻钟的消磨吧。 捂着嘴打了个哈切,双眼迷离间,阮疏听到了一阵金铃作响,她知道是巫师佩戴的金铃,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声音来源看去。 男人的蜜色小腿结实,即使她隔了一段距离,也依然能欣赏到对方流畅的肌肉线条,而这就很有问题了。 她虽然不是恋足癖,但巫师的脚却还是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巫师的脚趾白净圆整,指甲泛着晶莹的光泽,微微弓起的脚背,弧线也很优美,最为重要的是,那双赤足,白净到能让人看清底下的青色血管。 精致的不像是男人的脚。 阮疏的身体,因为经历过多次机缘巧合下的洗筋伐髓,如今已然能凝眸看清百米外的爬虫,所以她自然也能发觉到巫师的脚和原先的不同。 但她能注意到,不代表和巫师初次见面的霍绍光能发现这一点。 “看起来,你很擅长用箭?”霍绍光寒暄似的,拖着砍刀靠近“巫师”,猩红色的双眸惬意地眯成了一条缝,随即迅猛地挥出砍刀。 砰—— 砍刀被弓格挡,两人均拼尽全力,而霍绍光这个时候才看清那双洋溢着澎湃战欲的双眼。 明亮、干净而又热血稚嫩。 这不是一张阴谋家和谋士该有的脸。 霍绍光轻啧一声,果不其然,发现原本匍匐在地,进行埋伏的士兵遇到了突袭,突袭他们的队伍,赤膊上阵,身上以红莲花纹作为纹饰,他们的咬着利刃,毫不犹豫的从沙土中窜出,如同凭空出现的蚯蚓,缠绕在朝廷所属的士兵身上。 “那么,你是谁呢?”霍绍光的脸色黑得几乎能凝结出浓墨,他当机立断地舍弃砍刀,狠狠攻击男人的双膝,身形敏捷的男人几乎是同时间躲过了他的攻击。 只是速度过慢,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揭开了裹在身上的黑色斗篷。 “诶?这不是抓住我们的那个戴面具的小伙子吗?”黄华的猫头疑惑地歪了歪,他瞧了眼顿了顿后又陷入缠斗的两人,又回头望了眼容貌姣好的阮疏。 阮疏呆了呆,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和曹帅绑在一起的男人。 死鱼脸下,浅灰色的瞳孔在夜景中并不怎么突出。 惊了。 这简直就是神算啊!不仅如此,居然真的有以假乱真的换装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偷师,有句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学会后,未来的奥斯卡服化道必须有她的姓名。 纵然脑海里吐槽声不断,但阮疏还是为巫师的行为捏了把汗。 如果霍绍光只是想要清剿红莲,那作为前锋和将军的李夏礼和曹帅定是首当其冲,而假扮李夏礼的巫师,很有可能就成了一具顶着他人面孔的尸体了。 很勇。 而很勇的巫师,手掌奇异地扭动了下,原本捆得严实的绳结竟然松散开来,而周遭的士兵怔了怔,随即举起兵器朝着巫师冲了过来。 下一瞬,一道长鞭便裹挟着骇然之势,朝着一群士兵的腰部击去。 曹帅从贴身的衣物中取出长鞭,也不在乎那些绑架了不少女子的繁文缛节,她出手干脆利落,将巫师护得滴水不漏。 “怎么,就这水平?”纵然寡不敌众,曹帅也能兀自笑得欢快,她看着前赴后继的狰狞面孔,心里有着扭曲的快感,她手下有不少士兵都折在了这群自诩天子之师的蠢货手里。 她哪里能甘心。 霍绍光笑了笑,他的口微微鼓动,诡异而又悚然的音乐从他的喉间溢出,平静的戈壁突然狂风大作。 “这不是人类吗?怎么会音修那一套,而且这修为,绝对不低!”黄华猝不及防被风从阮疏的怀里挂落,他伸出指甲,插入碎石中,保持着身形,而阮疏也好不到哪去,她紧紧贴在地面上,双手插入巨石的缝隙里。 然而风就和长了眼睛一样,使劲将阮疏掀了起来。 喉头涌起血腥的猩甜。 疼死了,阮疏心里叫嚷着,终究再也抓不住,被风吹了下去。 牡丹发出一声嘶叫,沙尘大作,土黄色的蟒不知从哪里窜出,直接接过阮疏,阮疏的背脊落在蟒身上。 胸腔撕裂了一般,阮疏勉强睁开被迷了的眼,只见那些赤膊持刀的人加入了战局,双方竟然也拼了个平分秋色。 所以,这风没有对战局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只是把作为漏网之鱼的她吹了下来,还真是好样的。 连滚带爬从蟒上滑下,阮疏接过抓着蛇尾落地的黄华和附在黄华脖颈处的牡丹,朝着巨蟒道谢,巨蟒土黄色的眼眨了眨,竟然让阮疏看出了两三分憨厚来。 “好啦好啦,别碍眼了,你走呗。”牡丹的蛇尾矜持地在黄华的皮毛上拍打着。 -- 第61页 阮疏谢了蛇孙,四舍五入就是夸了她,她就勉为其难给这个蛇孙一个好脸色看看吧。 “这风也太怪异了吧,我们为何不让那蟒载着我们一起跑了算了?”黄华嫌弃地举着自己灰扑扑的猫爪,发问道。 “蛇孙要去照顾小蛇,能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是雌的?” 得到了牡丹的肯定,阮疏抽了抽嘴角,一时间无语,那么威风凛凛一条蟒,没想到啊。 另一边,原本属于弱势一方的红莲竟然有了反攻的架势,但是奇怪的是,他们逐渐形成了一个以巫师为中心的圆圈,而他们的双眸中也渐渐浮现出了以瞳孔为花朵中央的红莲来。 而召唤出罡风的霍绍光,呕出了一口血,他冷眼瞧着对方,跨过被他殴打到丧失行动能力的李夏礼,对方纵然奄奄一息,却还是死死拽住他的脚踝,就像是泥沼,拖着他往死亡的方向下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后天解决这块地图吧 第42章 戏精在沙漠 “你很顽强,如果你是我的部下,那我可能会重用你。”霍绍光挑了挑眉,脚下却用力摆脱了李夏礼的桎梏,攥紧砍刀朝着巫师的方向走去。 李夏礼抬头,他的眉骨上被划了一道伤痕,鲜血淋漓。 眼皮很重,浑身都被碾碎了一样,精神也疲惫至极。 忽然一道暖流从手腕传到四肢百骸,他的灵台都甚至清明了一瞬,恍惚着抬头,只见到一张玫瑰般的脸。 “是你啊?” 李夏礼说完,就彻底闭上了眼睛,只是等待他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酣睡。 “唔,操控很准确,这小子的命算是保住了。”黄华摇着尾巴,评价道,而被他称赞的阮疏,鼻尖微微渗出些许汗水,因为能够调用的灵力不多,她这番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总觉得这些人眼里的红莲不大对劲,黄华你不觉得很眼熟吗?”牡丹缠在黄华的皮毛上,伸出殷红的蛇信,“你看周围那群人,比我当野兽那会儿还粗鲁。” 阮疏也不得不认同牡丹的说法。 眼中盛开了红莲的人,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只是本能地去撕咬瞳孔中没有莲花的人,而红莲盛开的越彻底,他们的动作就越疯狂。 没有多少人能够战胜毫无理智的野兽。 身穿重型铠甲的士兵也不停地后退,但原本由巫师保护的部分贵族,也开始惊叫乱窜,霍绍光不过目光一扫,就瞧见了挺着肚子,颤若筛糠的男人。 这男人恰恰就是当初在帐篷里,反对李夏礼当先锋的那位,此时早就没有了丁点儿气势,只剩下懦弱。 他想要逃离战场,只是还没有等到松一口气,一柄砍刀就剖开了他油腻腻的脂肪层。 意兴阑珊下,霍绍光擦了擦刀,前朝余孽实在是不足看,如果不是担心红莲辖制这蠢货,号令边疆潜藏的前朝忠臣,他甚至连刀都不想拔。 现在剩下的就是巫师和他的忠诚的狗了。 看着被层层保护的巫师,霍绍光将就着用衣袖擦着砍刀。 他虽然会些操纵声音的术法,但那都是母亲传给自己的禁术,每月的使用次数都有限制,他没有“巫师”操纵巫术的能力,而他的那些骑兵,数量也正在不断锐减,他有什么办法呢? 怎么破局呢? 他的视线流转。 呀,那怎么有只小老鼠? 霍绍光扯了扯唇角,猩红的眼跟着阮疏的身形转动。 而阮疏也注意到她被盯上了,男人身上的血腥气甚至比那群发疯的人更甚,只是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他并没有穿着厚重的铠甲,而只是在身上套了一层软甲。 勉强还算正气的脸,被杀戮所割裂,显现出有些神经质的色彩。 阮疏的心下意识地悸动,但却不是因为对方的样貌不俗,而是从体内迸发出的原始求生欲。 脚上的绣鞋已经变成了肮脏的褐色,一路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往后退了一步,阮疏看了眼被团团围住的巫师,他身边简直堪称群魔乱舞,再看了眼提着砍刀,眉眼桀骜的男人。 不如你们继续打架吧,留她一条生路,她这就逃。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许愿产生了作用,巫师浅灰色的眼蒙上了一层红雾,配合着他的面容,显得妖异而又具魅惑性。 他的脸侧着,望着阮疏的身影,瞳孔骤然紧缩,下一秒又恢复成了正常的大小。 “怎么?要把小东西提回来吗?”曹帅挥着鞭子,她的眼中,一朵红莲含苞待放,她暴躁地擦了擦脸上的擦痕,道:“要提回来就快点,霍绍光那家伙,也快黔驴技穷了吧,不要让他死前还拖那小东西殉葬。” 巫师嘴唇翕动,金属碰撞的敲击声覆盖了他的声音。 而在不远处的阮疏,却觉得从识海里传出了一道声音,男人的声音喑哑悦耳,但说出的话却和眼下紧张的局势,毫不搭边。 “你把绣鞋弄脏了,所以,想好怎么赔我了吗?” 阮疏咽了口口水,本来她脑子搭错了筋,情不自禁地过来救人就已经够离谱了,但眼下,明明离主要战场还算遥远,但是她的心脏却止不住的发凉。 她还想靠着牡丹、黄华身上的灵力逃跑呢,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不要怕,阮疏,我们现在就能进行转移。” -- 第62页 黄华兀自说着,随即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灵气,她刚刚从几个身死的贵族手边,吞食了几块纯金,现在勉强有力量能够进行一次转移。 “哦,那不如带上我?” 男人的尾音有些尖锐,阮疏只觉得那声音从远及近,夹杂着一股轰鸣声,过了半晌,她才恢复知觉,就如同短暂的断片。 曹帅已经基本清除了周边的士兵。 因为后续的战事以巫师为圆心展开,所以早已偏离最初的战场,而李夏礼的尸首离巫师又有些距离,所以阮疏竟也奇迹般地没被攻击。 暗暗惊诧于阮疏的好运气,曹帅甚至都没有深究她脱离红莲的时间和原因。 但现在阮疏的好运气用尽了,霍绍光的砍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耳鸣从阮疏的脑海中散去,下一瞬,熟悉的系统音又在她的脑海里叫嚣着。 【检测到高质量马甲】 【马甲:霍绍光】 【身份:朝廷太子】 【解说:谢怀瑜的“叛逆”的马甲,其存在已令主体感到不爽。】【恭喜宿主解锁特殊马甲,获取积分1500,请再接再厉!】【经确认,因谢怀瑜的部分马甲已经相继回归主体,所以马甲数量将不再计数。】谢谢你,系统。 你总是马后炮,现在你的宿主已经闻到盒饭的香味了。 阮疏嗅着砍刀上的血腥气,白皙的小脸已经完全丧失了该有的表情。 她三百六十五度转身,靠着一丝灵气弹开砍刀,随后她双膝着地,狠狠抱住霍绍光的双腿。 霍绍光轻嗤一声,双手放在了女人细小的手腕上。 掰……掰不开。 而双膝跪地的女人,准确的说是双膝跪在他的脚背上的女人,已经开始了她的表演,她号啕大哭,并开始以杀猪般的嚎叫,朝着巫师嘶喊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呢!这可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小说男主可不是作者亲儿子吗,狠狠抱住大腿了! 动弹不得的霍绍光:…… 收拾残局的曹帅:…… 解决大多数朝廷军,准备去救新娘的巫师:……? 第43章 戏精在人间 阮疏手里揪着霍绍光膝盖窝上的布料,气运丹田,湿气在眼中氤氲,清朗的嗓音,抑扬顿挫:“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男主爸爸!作者老爷! 放过她吧! 巫师听到“我们”两个字,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下来,原本瞳孔中层层叠叠的花朵,渐渐收拢。 “阮疏,过来。” 喑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阮疏使劲揽住霍绍光的双腿,不再动弹。 去巫师哪里干嘛?被关着结婚? 两个都是谢怀瑜的马甲,她抱谁的大腿不是抱?既然系统说霍绍光是最“叛逆”的,那么两个马甲是不是就有了掐起来的可能? 纵然脑海里千回百转,但表面上仍然是风平浪静,霍绍光的额角抽了抽,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么,既然我是老天爷的儿子,这位小姐,你能将手挪开吗?” 霍绍光倒也不是不想动手,但他手下的重型骑兵的数量不多,还有红莲的人在虎视眈眈,他抬眼,和巫师浅灰色的眸遥遥相对,对方眼里的警告显而易见。 咬了下后槽牙,霍绍光俯下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把你的手砍去喂狗。” 霍绍光的眼蒙上了一层阴翳,其中的狠戾可谓昭然若揭,两人相视。 片刻后。 “我不!有本事你咬我啊!”阮疏浑身的刺都竖起,但这只腹部柔软的小刺猬却始终不肯放过霍绍光,倔强的眼神如猝然炸起的火星,焯焯放光。 霍绍光的眼神在阮疏身上顿了一下,他朝后倒去,借体重与巧劲将阮疏放倒,随即钳制住阮疏的身体。 草药的馨香混杂着女孩儿的甜味只往霍绍光袭去,霍绍光却毫不怜香惜玉的压制住阮疏的活动,他扬了扬唇,流露出了些许的得意。 黄华在阮疏旁边跳脚,而牡丹则毫不犹豫,隔着衣物朝着霍绍光的小腿肚咬去,只是对方连皮都没破,她却差一点把牙都崩了。 牡丹松开嘴,迅速溜向阮疏的衣领里。 惹不起惹不起,灵力稀缺,保命要紧。 男女授受不亲,想必他总不会脱阮疏的衣服来找她吧? 霍绍光摸了摸虎口上,因握剑而崩裂开的伤口,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巫师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身上,或者说是他和那个姑娘身上。 红莲的存在,向来都是朝廷的心头大患,霍绍光对剿灭红莲这件事不感兴趣,他甚至对所谓的太子之位也不甚在意。 他只想去找一个人,而新皇许诺,只要他灭了红莲,那个人就会出现。 霍绍光知道,这也许是皇帝的骗局、话术,但是他还是心动了。 毕竟,记忆里的人太过于虚幻飘渺,就如同九天的玄女,可望而不可及。 他连对方的脸都记不住了。 “我们也算是两败俱伤,不如就此结束,如何?”霍绍光讲着妥协退让的话,那双满是血痕的手却在阮疏细嫩的脖颈旁徘徊、摩挲。 动作饱含深意和威胁。 “这,不过是个女人,还来路不明……” “巫师会有自己的决断的,那女人怎么比得上咱们这么多人?” -- 第63页 窃窃私语在巫师的背后,形成道无形的压力,就连曹帅都不免皱了下眉。 红莲以武力为尊,贵族充其量也就是得到了表面的尊重,如果红莲中的贵族家庭,出不了一个武力值尚可的小辈,那么这个家族就会走向没落。 而巫师不靠武力,靠得就是那一身巫术,中原禁巫,但红莲以力量为尊,只要有能力,谁都能爬到高位。 但,也就是说,若掌握权柄,按照以武力为尊的道理,那么被人杀害,也只能说技不如人。 巫师的眉眼淡淡的,他浑不在意所谓的舆论压力,就算群众暴动、恼羞成怒,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群蝼蚁的自娱自乐罢了。 “你们走吧。” 这句话如同惊涛骇浪,红莲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忌惮巫师对他们的操纵,没有言语,但是愤愤不平却蕴含在了每个人的眼里。 这是场手到擒来的胜利,就这么放弃,为了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霍绍光好整以暇地环住阮疏,他的衣袖微微翻开,露出了一截结实的小臂,但阮疏却只看到了对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绳。 谢怀瑜会披马甲,他的东西莫非也能分成几份? 啧,不如把钱借给谢怀瑜的某个马甲,让他分裂试试。 话虽是这么说,但阮疏反而松了口气。 巫师的梦来得荒谬,她更愿意相信是外物的作用,毕竟让一个人在瞬间爱上另一个人,除了月老牵红线,就是丘比特射箭,都能穿小说了,阮疏自然也是相信这些东西的威力。 跨上马匹,霍绍光本想挟持着阮疏离开,但看到暗处,蠢蠢欲动的箭镞正对着他。 霍绍光扬唇,他背上阮疏,双手将她的分开,顺势颠了颠。 怪力女力气不小,体重倒是满轻的。 默默给阮疏起了个绰号,霍绍光跨马、牵绳、掉转马头、集合士兵,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算落败逃跑时也算是行云流水、处变不惊。 所以说,逃跑也是需要水平的。 黄华抓住马尾,一个跳跃落到了霍绍光的头顶,如果不是阮疏还在他的背上,黄华甚至想不顾吞金兽的优雅气质,在他的脑门上放一个响屁。 巫师遥遥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片刻后,收回目光,他平静地看着有些不忿的红莲民众和部分士兵。 端的是荣辱不惊的模样。 曹帅于心不忍,讥诮道:“如若不是巫师,你们早就死了不知几百回了。” 她懂红莲群众的心理,巫师强大,却非武力,而是超出武力之外的东西,他们臣服却也畏惧,原来他们听从巫师调度,纯粹是因为长远利益一致,但眼下却当着他们放过了朝廷太子。 自然就会引发舆论了。 另一边,尚且不论巫师的处境如何。 阮疏的手被束起来,挂在了霍绍光的脖子上,时间长了,她觉得累,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下颔搁在霍绍光的肩上。 她瞥了眼掩盖在霍绍光的手腕上,若影若现的红绳,不免动了几分心思。 小手一勾,呼吸一抖。 “喂,我有点累。” 霍绍光的手上青筋鼓起,少女温软的身体就贴在他的背后,他甚至能感知到…… 那两朵在少女胸前含苞待放的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啊,扶本王起来,本王肝完作业还能写,哽咽。 第44章 戏精在沙漠 霍绍光倒也不是没遇到过投怀送抱的,只是那些女人都被他丢出去了,而如今这个是他绑在身上当人盾的,扔也不方便。 他舔了舔唇,只觉得有些燥热。 连心跳都逐渐紊乱。 阮疏眯着猫儿眼,嘴唇凑到了霍绍光的耳边,朝着耳蜗里吹气。 霍绍光薄唇轻启。 “再乱动,等会就把你杀了。” 男人的杀气犹如实质,阮疏却撇了撇嘴,她扭头望了眼,见后方也没有人跟踪,不免有些诧异。 真是奇怪,她还以为巫师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被绑走呢。 不过,就算巫师真的放弃绑她进洞房,没有派人保护,她也不怕霍绍光。 “真的吗,我不信?” 阮疏贴地更近,少女的曲线玲珑,该凸的不含糊,该软的也恰到好处。 霍绍光饶有兴趣地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他自认也算是做到了“凶神恶煞”的精髓,这个女人不仅不怕,还要往他的身上贴,倒也是罕见了。 “你不是还要借我来当盾牌吗?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你是不会随便丢下我的。” 阮疏回答地理所当然,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你不怕我打击报复?”霍绍光挑眉,光与暗在他的鼻梁处划了一道界限,让他的神情显得莫测。 阮疏不置可否,她的小臂纤细光洁,单看阮疏的外形,确实会以为她是什么孱弱的菟丝花,但此刻她的手腕抵在霍绍光的下颔,那力道足以让任何一个以体力为生的男人丧命,也就是霍绍光的体质独特,或者说是阮疏的手下留情,才没有导致“悲剧”的发生。 “你想怎么样?” “帮我对付下巫师呗。” “帮?”霍绍光思忖片刻,鹰隼般的眼牢牢固定在阮疏的身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第64页 阮疏惫懒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军队已经离开了红莲的视线范围,她不顾霍绍光骤然紧绷的肩颈,在他耳边道:“知道压寨夫人吗?” 她可不就是被巫师抢走的“压寨夫人”。 霍绍光闻言,恍然大悟,他倒是没料到,红莲的巫师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中原女子,更难得的是,这女人偏偏还不喜欢对方。 着实有趣。 巫师可以说是新秀,还是权柄极盛的那一类,鲜少有女人能够拒绝,更别说巫师生得还算钟灵毓秀。 “你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可就要走了?” 霍绍光一惊,只见阮疏如滑溜的鱼,一双手挣脱束缚,并顺着往他的胸膛摸去。 微凉的触感贴着里衣滑倒他的胸前,下一瞬原本用来束缚住阮疏的绳就缠上他的脖颈,而砍刀也被女人顺势扔了下去。 背着的羊羔成了豺狼,而他的脑袋上,垂下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不停地挠着他的面颊。 周围的士兵见状,俱是一惊,但他们陷入困局的首领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靠近。 “答应,当然答应。” 霍绍光的胸腔震动,凭空生出些许愉悦来,他按部就班的协助新帝登位后,就一直在各式各样的战场上驰骋,但是却在红莲这儿,吃了个败仗,还是个低智商的败仗。 不过随意捡来当盾牌的女人倒是有两分魄力。 应该会是比较趁手的武器。 阮疏卸下手上的力道,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就在刚才,原本巫师留下的,桎梏她灵气的巫术就从她的身上消失了。 换言之,如果用上灵气,霍绍光一介凡人也只有战败的份儿。 阮疏跟着霍绍光的军队,前行了一天一夜,才走出漫天风沙的沙漠,步入城池。 一路风尘仆仆,就连黄华的雪白毛发都灰扑扑的,牡丹盘成蚊香状,惬意地缩在阮疏心窝,而向来都不怎么动作的首乌精也缩在阮疏的怀里安眠。 虽然打了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败仗,城中的百姓却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毕竟只要不在自己家的土地上打,也没有耗费过多的人力财力,就算是边疆的老百姓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阮疏跟着霍绍光往边城的官府走去。 霍绍光带着阮疏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在踏入房门的一霎那,他的心跳猝然加快了不少。 阮疏缀在她的身后,她瞧着霍绍光浑身一颤,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他的身体,而霍绍光却是先一步跌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口中缓缓流出,就连眼皮都陷入了痉挛。 不会出人命吧! 阮疏心下着急,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点点首乌精的根须,随即暴力地掰开霍绍光的嘴,企图把根须往他的嘴里塞。 只是,还未成功,对方紧闭的眸就突然睁开。 猩红的眼如贪婪地猛虎锁定了阮疏,阮疏凝神看去,只见对方原本急剧起伏的胸膛已经渐趋平稳。 这情形有些眼熟,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阮疏想起当初了悟跌倒在春楼里,被谢怀瑜上身的情形,嘴角一抽。 她下意识想逃,但谢怀瑜可和霍绍光不一样,他轻轻地瞥了一眼,随即勾唇攥住阮疏的脚踝,将她撂倒。 细微的风擦过脸颊,阮疏原以为的钝痛却没有降临到她身上,反而是男人结实的手臂将她箍在怀里。 谢怀瑜固定住阮疏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并抑制住她的行动,而他的面孔却在以一种骇人而狰狞的方式扭曲着,霍绍光的半张脸盛放着惊恐与愤怒,而谢怀瑜的半张脸却是平静而邪肆。 黄华目瞪口呆地和这张吊诡的脸对视,这是夺舍啊!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谢怀瑜的脸就将霍绍光的脸吞噬完毕。 阮疏在挣扎不开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简简单单的马甲了,老天爷的亲儿子是真的来了。 该死的谢怀瑜。 她的心情是有些慌乱和复杂的,当初看《仙途》,明明只是本设定单薄而又很套路的爽文,就因为谢怀瑜的人设,而引她欲罢不能,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却因为容貌姝丽,演过不少“海王”型的龙套角色,不过归根结底,这类角色的戏份都并不多,所以勾人的技能就算学得炉火纯青,但若是真刀实枪,她也干不赢。 例如巫师,那几次吻,差点没把她生吞活剥。 “你跑得倒是蛮快的。”男人揶揄的话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你也不赖。”下意识地顶嘴,就连阮疏都暗暗惊诧,最开始她见到谢怀瑜就跟老鼠见了猫,现在却能够坦然地面对《仙途》的反派型男主谢怀瑜。 阮疏,你出息了。 谢怀瑜的眼神很柔和,他警告地望了眼黄华,猩红的眼中有血色未退,而黄华不经意地打了个哆嗦。 他从对方那双瞳孔里看到了无数哀嚎的魑魅魍魉。 这个人在用灵魂筑起恶鬼的囚笼,这么多的恶鬼,他是吞食了多少? 黄华将口中即将溢出的那声轻呼一并咽下。 现在不是好时机,如果当下警告阮疏,以对方的修为,说不定连识海里的警告都逃不过对方的探查,当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未妙。 谢怀瑜松开阮疏,两人就如同刚刚结束寒暄,睽违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 第65页 只是阮疏的警惕,谢怀瑜兴致盎然地观察,让他们这对“老朋友”显得有些微妙。 随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谢怀瑜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甚至还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阮疏抿了抿唇,她这才开始打量这处房间。 因为是边城,不似金城的豪华,阮疏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逼仄的房间,灰黑为主色调的房间显得有些压抑。 她缓缓地坐了下来,正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不过是一段时间,谢怀瑜脸上的邪气越发浓重,隐隐有了《仙途》后期的那副模样。 帅是挺帅的。 但是邪气越来越重,那个传说中能让男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女主怎么还没有出现。 她觉得谢怀瑜就如同一条疯狗,还是时不时套上不同马甲,间歇性发疯的疯狗。 只是,想到自己身负系统,不免又长吁一口气。 疯狗就疯狗吧,她也该庆幸自己能被追着跑,不然凑够积分回现代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唔,你说说吧,这红绳可真是强大,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都非常心动呢。”谢怀瑜敛去眼中的血腥与血光,他近乎缱绻地注视着阮疏,细长的手指拉了拉微微敞开的里衣。 骚气的动作,却意外地伴随着浓厚的荷尔蒙。 阮疏的脸红了红,须臾,那红又迅速退去。 她的手指搭在木桌上,道:“所以,你到底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她不介意被疯男人追着跑,但是她想要知道自己身上充当肉骨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啊。”谢怀瑜漫不经心地补偿道,但瞅到阮疏无语凝涩地表情时,又不免挑了挑眉,补充道:“我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阮疏心想,她知道的秘密那可是老多了。 看过《仙途》,除了不知道对方今天的亵裤长什么样,谢怀瑜的一切她都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还有她自己的道路也是扑朔迷离,到现在她也没搞懂她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想知道,”谢怀瑜的手肘撑着下颔,笑道:“你到底是谁呢?” “不如让我看看,你的前生?”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增加了部分内容 第45章 戏精在前世 谢怀瑜从怀中掏出菱角形状的镜子搁置在桌上,繁复的梵文镌刻在镜子的银边框上。 “这是溯洄镜,顾名思义,可以通往人的过往,也能窥得一个人的前生。” 骨节分明的手指蜷曲,他敲了敲桌面,道:“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上辈子长得是什么模样?” 能是什么模样? 一身酸臭的道具服,在高温天气奔波的龙套社畜? 还是黄华口中,飘渺貌美的仙女? 别说,她还挺好奇。 伸出手将小小的菱镜握在手中,她抬眼,见谢怀瑜眯着眼,彬彬有礼地看着自己,似乎没有偷窥的迹象。 见状,阮疏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摄住了她全部的心神。 镜中的女人,明眸皓齿,一双猫儿眼欲说还休,眸中波光粼粼,似乎盛放着无限的情意,而眉间多了处胭脂红的花钿。 顾盼生辉,媚自天成。 她自认经过多次的洗筋伐髓,她的容貌早已今非昔比,但此时看镜中与她七八分相像的面庞,竟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镜中人有蛊惑众生的能力。 谢怀瑜挑眉望着阮疏扶额怔愣的模样,捻了捻桌下的手指,零星的黑气萦绕在他的指尖,然后如细小的游蛇朝着溯洄镜游去。 溯洄镜吸纳了黑气,而镜中巧笑倩兮的美人面容逐渐淡去。 “诶?”阮疏诧异,还未等她发出疑问,就撞上了谢怀瑜的眼,深邃的眼定定地盯着阮疏,阮疏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她拉起自己的衣袖试图遮掩住,但无尽的眩晕仍然盘旋在头顶,她近乎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算你狠!” 话说完,脸就直愣愣地朝下,往桌子坠去。 温热的脸与指腹相贴,谢怀瑜才恍然。 他居然情不自禁地接住了小家伙的脸。 溯洄镜算是他的本命灵器之一,所以他就算不看,也知道镜中呈现了什么内容。 抵唇轻笑,他拨开阮疏额角的须发,眉眼间都渗透出些缠绵。 “喂,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谢怀瑜温柔的模样和他邪肆的外貌颇为不搭,那副模样,看在黄华的眼里,就如同觊觎猎物的猛兽叼回了美味。 准备美餐一顿。 谢怀瑜睨了黄华一眼,他的舌尖抵了抵腮,扬唇道:“黄华仙君难道不想要你的主人能够回忆起前尘往事吗?我这是在助你一臂之力。” 黄华的胡须颤了颤,而窝在阮疏怀里酣睡的牡丹也沿着阮疏的身体蜿蜒而下,只是她的瞳孔中显然是十足的警惕和疑惑:“为什么要帮我们?你有什么目的?” 不怪牡丹阴谋论,能够回溯往昔的灵器和法术,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获得的,而谢怀瑜只不过在小镇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就愿意帮助他们,要说不计回报,那简直荒谬的可笑。 修真界可不会相信天降馅饼这个说法。 谢怀瑜拽了拽袖口处隐隐约约的红绳,他戏谑道:“被缠上了这条红绳,你说我想要什么?” -- 第66页 牡丹茅塞顿开,差点忘了,这事儿拖得越久对阮疏就越不友好。 那些年的狂蜂浪蝶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遇到那些疯子追求者。 谢怀瑜估计也是打算取掉这根红绳吧。 “不过,这溯洄镜的原理是什么?”牡丹游到阮疏旁侧,化出人形,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桌前,打量着阮疏手中的菱镜。 猝不及防下,强劲的吸力从镜中探出。 牡丹惊诧的表情还未完全收敛,就和阮疏化为一道流光窜入了镜中。 黄华的毛发在一瞬间就竖起,但还未等他调度身体中的灵气,就察觉到谢怀瑜的手扣住了他的命门。 略微挣扎后,黄华颓唐地垂下猫脸。 太强了,不过是一丝灵力罢了,他竟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从容地将菱镜攥在手中,谢怀瑜和黄华的身形也渐渐消失在了镜前。 —— 掀开眼皮,只见周围一群巨型猫咪喂着她,展示着柔软的腹部,各色的毛发齐飞,而她腿上的胖白猫,盘踞在她的腿上,对着周围的家伙龇牙咧嘴。 如果不是熟悉的湛蓝色双眼,阮疏几乎就要认不出这个霸道的猫就是在她身边,操着老妈子心的黄华。 握住黄华的爪子,梅花垫软乎乎的,阮疏心痒,忍不住揉了一把,嚣张跋扈的猫咪瞬间变得身娇体柔易推倒。 “呼噜——” 阮疏瞅着黄华伸展的肢体,心不在焉地四下打量。 这些猫就如同上瘾,虽然大多数挺萌,但当一只斑斓的老虎朝你露出它的不可描述时,阮疏只想遮住她的双眼。 “诶,你怎么又没有收敛气息!” 人未到,声先至。 小孩儿绷着一张脸,眉眼间已有了未来容貌的雏形。 她生得雌雄莫辨,表情有些故作大人的别扭感,呵斥阮疏的时候,声音很清脆。 阮疏没想到,牡丹小时候竟然长成这副模样。 小孩儿抱起在阮疏怀里撒娇的大猫,然后撅嘴,整个人坐在阮疏的怀里。 阮疏低头瞅着牡丹头上时不时颤动的发一撮呆毛,忍俊不禁。 牡丹背靠着阮疏,感觉到她的胸腔震动,不自觉地红了面颊,一双眼熠熠生辉,有些害羞地咬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华背上的毛。 须臾,清脆的鸟啼从不远处传来,期间还夹杂了低沉的龙吟。 鸟啼的声音很清,很快就被龙吟盖过,消散在风里。 明明算得上是悦耳的声音,偏偏牡丹的俊脸皱成了一团。 牡丹埋怨道:“又来了。” 还未等阮疏开口询问,天上就骤然降下一片阴影,淅沥的雨洒在阮疏的身上,却没有濡湿她的衣衫,而是径直渗入她的肌理。 体内的漩涡贪婪地吞噬着雨水中蕴涵的灵气,末了,漩涡吐露出星星点点的清新气息,清淡的药草气息飘逸出来,而那些原地打滚儿的猫科动物顿了一下,接下来,叫得愈加欢快。 “还是这么爱和这些家伙呆在一起,”清癯的男人款款走来,淡蓝色的鲛纱层层叠叠地覆盖在身上,青色的龙角萦绕着些许水汽。 晏海清,那个在浮岛上遇见的龙王。 牡丹嘀嘀咕咕地揪着黄华的毛,而黄华毫无所觉地呼呼大睡。 阮疏凝神听取,只听见牡丹低声数落晏海清的一桩桩罪行。 “花里胡哨、道貌岸然、居心叵测、恬不知耻……” 一连串的四字词组从牡丹的口里传出,不过牡丹刚刚化形不久,词汇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她骂了会儿,觉得词穷,只觉得懊恼。 她以后长大了,就要把阮疏所有的爱慕者都抢到手。 然后再狠狠抛弃。 这样,阮疏就是她一个人的。 阮疏听完后,若有所思,而再抬眸时,晏海清就已经走到了跟前,他的眼泛出粼粼的光,眉梢眼角露出的温柔,足以让人沉溺。 “姝姝怎么了,瞧着呆呆的。” 晏海清抵唇笑了,他的嘴唇翕动,正欲说些什么,轻微的酒气就弥散开来。 清朗正直的龙王蹙眉,随即又强行舒展开来,似乎刚才的不悦只不过是幻觉。 金亚文踩着木屐,腰间挎着酒葫芦,行走起来眉飞色舞,脚下带风,只是甫一和晏海清打了个照面,原本春风拂柳般的笑瞬间就凝固了。 阮疏笑得温婉,心里却是七上八下,颇为忐忑。 她既不知道如何称呼二人,也不知道如何应付。 谢怀瑜的那面镜子,竟然直接将她带到了“前世”,而她所知的信息,除了自己的前身是只猫薄荷精。 ……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她可是励志做女主角的女人。 剧本没给全怎么办? 那就只有给自己加戏,把剧本圆回去呗。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副本结束后 牡丹:……黑历史也结束了 第46章 戏精在前世 阮疏瞥了眼晏海清,猫儿眼狡黠地转了转,笑道:“你们这个时间来,可真是巧。” 至于怎么个巧法,阮疏但笑不语,希冀两人能给她个答案。 果不其然,金亚文嗤笑一声,少年不识愁滋味,他似乎年纪不大,意气风发,所以情绪外放,斜睨了晏海清一眼,倨傲道:“是啊,大名鼎鼎的龙王,千里迢迢来到姝姝的地盘,只为献上一场春雨,还真是煞费苦心。” -- 第67页 晏海清的眉眼温润,如同没有听懂对方的挖苦和讽刺,兀自笑弯了双眼,他捻起落在阮疏头顶的一片绿叶,道:“姝姝不是想要去凡间见那玩儿吗?” 无视了情敌的挑衅,晏海清温柔地注视着阮疏。 瞧着倒是风光霁月,很难想象会是遭受牡丹谴责的那个人。 阮疏眸中的光闪了闪,她莞尔:“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佯装记性差,伸出食指,在晏海清的眼前一晃,问道:“那么,让我考考你,此番出行,目的为何?” 晏海清无奈地望了眼阮疏,叹气道:“近些年朝廷即将举行祭礼,作为龙王,我要进行降雨,而你,”他的声音一顿,话语里有着些许的醋味,“欲到凡间见那皇帝。” 皇帝有什么好见的?莫非是长得帅? 阮疏内心腹诽,面上却不显纤毫。 不过方才那场雨确实下得她精神一振,阮疏压下心里的那点思绪,颔首道:“回答得不错。” 晏海清的唇角微微翘起,但又怕被阮疏发现,迅速抿紧了唇。 阮疏很少会和他玩儿这些问答游戏,此番在金亚文面前和他多说几句,无形中让他压了情敌一头。 金亚文冷哼一声,他拂袖,却也并不打算离开。 被气走然后让姝姝和这小人离开? 那他勤学苦练,千辛万苦成了仙又有什么意义? 姝姝成仙的时间比他更长,等他成仙,姝姝都已经在琅琊不知呆了多久,金亚文望着阮疏娇丽的面庞,内心涌起了酸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目光才能驻足在自己的身上。 三人的心思虽然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但是都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维持着表面的和乐融融,前往凡尘。 流云和风从耳边擦过,在身上留下湿润的气息,阮疏体内的漩涡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力,比起原先的不稳定,如今体内的涡旋中的灵气生生不息。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企图成仙。 抛却长生不老,这蕴藏在体内的蓬勃生机也足以令人滋生欲望。 黄华窝在阮疏的肘弯处,牡丹化为青蛇盘在他的脖子上,耀武扬威。 三人也算是沐风栉雨,等抵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篝火跳溅了无数的火花,戴着面具的男人身上纹青满身,头戴青面獠牙的面具,手舞足蹈,而那威严的皇帝,抚着长白的胡须。 “天辅我朝——” 尖锐的声音从司礼监的口中传出,阮疏不禁皱眉,她侧目,只见晏海清面容肃然,没有言语,而金亚文也是凝神苦思。 “姝姝,”晏海清露出温润的笑,他摸了摸阮疏的头,阮疏抑制住自己躲避的欲望,任由晏海清的揉了揉她的头。 晏海清道:“姝姝,你先去别的地方玩儿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阮疏:…… 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家中大人出门办事带出来的拖油瓶? 金亚文也点头,与晏海清达成了一致。 “姝姝,你先去玩儿吧,别跑太远。” “东边的那片梅园就不错。” 阮疏:…… 地方都给她画好了,她就去吧。 她远远望了眼脸型方正的皇帝,确实是威严十足,但却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牡丹吐着蛇信,她的形态还是只幼蛇,身体又嫩又滑,闻言,喜不自胜,她可不想和这群家伙呆在一起,她只要阮疏就够了。 感觉到手腕缠上的蛇尾,阮疏低头瞟了眼牡丹小巧的身躯,随即往那片梅花林行进。 她的衣袂翻飞,飞行间如翩跹的蝶。 金亚文和晏海清注视着阮疏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到阮疏的身影远去,两人才正色回首,审视堪称群魔乱舞的祭祀场。 “察觉到了吗?”金亚文灌了口烈酒,目光如炬。 晏海清的手腕反转,还算晴朗的天气隐隐有了风雨欲来的趋势,罡风四起,他的衣袖也被猎猎的风吹来鼓起,温润的眼眸中有雷电在其中闪烁。 “你说呢?”晏海清不置可否,他的龙角逐渐伸展,化为了繁复硕大的鹿角模样,严肃的表情甚至沾染上了些许嗜血的味道。 金亚文也肃容,遽下定论。 “战争又要来了。” —— 梅花林的天空没有暴风雨的蓄积,仍然是一片澄澈。 阮疏此刻算是无心顾及的,因为从远处瞧着宛如世外桃源的梅花林,踏上土地了才发现了其中的怪异。 此时算是初冬,梅花在这里,似乎开得过于盛了,阮疏在梅花林里穿梭,只觉脚下的土地淤软,夹杂了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味。 她蹲下身观察,只是还未发现什么,接连不断地打骂和哭叫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猫的哀嚎,伴随着尖锐的笑闹声汇入了阮疏的耳朵里。 什么情况? 阮疏几个纵身飞掠而去,她落到最高的槐树上,隐蔽身形。 待低头往下看的时候,透过槐树的枝桠缝隙向下望去。 蓬头垢面的白衣女人被绑在一棵梅树上,她的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衣服中间扑腾。 凄厉的猫叫声响起,阮疏悚然一惊。 是猫! “还端着您那高高在上的贵妃架子啊!” -- 第68页 女人高高的颧骨衬得那张脸尖嘴猴腮,她嘲讽着女人,骨节粗大的手拽了白衣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脸。 阮疏愣了愣,女人看不见她,但她却能看到女人,那女人的眉眼与谢怀瑜有两三分的相似。 白衣女人的嘴唇都肿烂了,她大着舌头,“嗬嗬”的笑了两三声,凑到高颧骨女人的脸侧道:“你知道我做贵妃的时候,那可是泼天富贵,你放过我……我告诉你,我的金子藏在哪?” 高颧骨的女人麻木疲惫的双眼闪烁,她想要那笔钱,于是也愿意与白衣女人虚与委蛇,她梗着脖子,凑过去,道:“在哪儿?” 白衣女人忍受了腹部传来的阵痛,压低声音道:“就在……” 啊—— 阮疏捂了捂耳朵,高亢尖锐的哀嚎如同玻璃碎片相互剐蹭创造出的声响。 掀了掀眼皮,阮疏不禁愕然,那瘦骨嶙峋的白衣女人竟然直接咬下了高颧骨女人的耳朵。 喵呜—— 黑猫终于摆脱了衣物的桎梏,划开白衣逃窜出去,而阮疏的视力极好,此时隐约间能窥见对方的腹部,只是与想象中的骨头架子不同,她的腹部平整,其上覆盖了红色的花纹。 是一朵红莲。 还未等阮疏联想到红莲部落,白衣女人就跌坐在地上,她笑得癫狂,骂道:“都是冷宫中的破鞋儿,还玩儿弱肉强食,呸——还真以为老娘好欺负。” 看着挺弱,没想到挺辣。 阮疏捏着下巴,不自觉地蹲坐在树枝上,而牡丹和黄华一脸震惊地望着白衣女人。 “这女人好……泼辣。”牡丹斟酌良久,这才憋出只言片语,而黄华的神智还没有发育完全,他只是朦朦胧胧地看了眼,复又缩在阮疏的怀里呼呼大睡。 阮疏忆起对方腹部的花纹,不由想起了红莲部落,脑子里浮现出巫师那张登徒子的脸。 她摸了摸下巴。 要不要帮这女人呢? 眼瞅着高颧骨和其他围观的女人,打算蜂拥而上时,阮疏叹了口气,她会得法术不多,唯有将灵气实体化这么一项还算是得心应手。 挽了个好看的手势,阮疏压了压眉梢,灵气化作丝绦将那几个如饿狼般的女人捆了个结实。 “治标不治本,你有本事送佛送到西啊。” 白衣女人嗤笑着嚷道,阮疏诧异地撞上对方寒星似的眼。 白衣女人挑了挑眉,讥讽浮上嘴角:“怎么,腌臜戏看够了?准备假惺惺积点德,逃跑吗?” 阮疏讶异地觑了白衣女人一眼,她从树上一跃而下,笑问:“你看得到我?” 瞳孔中掠过惊艳,白衣女人恍惚过后,冷笑道:“废话。” 摸了摸鼻头,阮疏心道,她也不觉得是废话啊,这不是找不到话题吗? 白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阮疏,越看心里越满意,她的手搔了搔手腕,一道红绳显现,和阮疏身上的一模一样。 “怀瑾!”女人骤然出声,阮疏听到窸窸窣窣的碎响,只见瘦削的少年,畏畏缩缩地从宫殿中跑出。 他的面色苍白,五官精致,眨眼时,如蝶翼扑闪。 赫然是谢怀瑜! 第47章 戏精在前世 小男孩的神情有些孤僻,他迅速跑到白衣女人的身边,怯怯地扯着女人的裙裾,红色的瞳孔如上好的红宝石,干净漂亮。 这是谢怀瑜? 如果不是谢怀瑜的凤眸红瞳堪称《仙途》的男主标志,阮疏定不会把孱弱的孩童和狂妄又神经质的男主联系起来。 白衣女人瞥了眼小男孩,不动声色地走到阮疏身侧。 阮疏嗅到股潮湿的气息,似腐烂的菌菇,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只见白衣女人扣住她的手,面目狰狞,颤抖着将红绳拴到她的手腕上。 “呼——”瘦到皮包骨的白衣女人大笑着,她手指天,道:“没想到吧!我谢望舒还有出去的一天。” 她大仇得报似地狂笑,如若是普通的小孩定会仓皇逃跑,但小男孩却没有,他的表情虽然怯懦,但脏污的手仍然攥紧了谢望舒的衣物,只是红色的眼睛如好奇的小兔子似地,含羞带怯。 “喂——你,带我们出去!”谢望舒撩起外衣,缠在腹部,勉强遮挡住伤痕和裸露出来的纹身,她抬首,本以为阮疏会陷入谵妄,对她唯命是从。 但身着蓝色衣衫的阮疏只是看着她,双眸如一滩清澈的湖水,倒映出她肮脏可笑的面庞。 阮疏轻而易举地摘下红绳,戏谑道:“还真是好东西。” 谢望舒的衣服单薄,闻言,她瑟缩了下,冷汗从额头渗出。 这个女人绝对知道红绳有什么功效,失算了! 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本就是孤注一掷的行为,就算失败了,也在所不惜。 如若这个女人有异动,那么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她伤害怀瑾! 初冬的风拂过,掠起细碎的梅花花瓣,男孩儿忡愣地望着阮疏清丽的面庞,不自觉地红了脸。 “你的这点暗算,我不放在眼里,但是你的故事,我很感兴趣。”阮疏理所当然地将红绳纳入怀中,她蹲下身子,揪了下小男孩的脸。 软绵绵、红彤彤。 看起来瘦,仅有的二两肉不会都堆到脸上了吧。 谢望舒不断拔高的血压,骤然平复。 她张目结舌地瞧着儿子欢欣的表情,心绪略微有些复杂。 -- 第69页 家族传给她的子、母两根红绳,她欲用子绳拴住阮疏,从而用母绳控制她,虽然这会让阮疏对她产生不可遏制的爱欲,但她还可以将母绳转接给怀瑾,从而让阮疏作为儿媳,心甘情愿助怀瑾成长。 只是,阮疏没有中招,反而是她素来孤僻怪异的儿子,乖巧软糯。 简直是亲娘都要不认识了。 阮疏牵起小男孩的手,挥手聚灵气为团,送入那些叫嚷的冷宫妃子嘴中。 “你叫什么?谢怀瑾?” “嗯。” 谢怀瑾呆呆地注视着阮疏,他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女人,瑰丽如水彩。 好漂亮。 好想要。 谢怀瑾垂眸掩藏眼中蓄起的欲念。 阮疏却误以为他的举动是害羞所致。 心肠莫名柔软下来,阮疏也不顾男孩身上的脏污,将黄华放在地上,转而抱起谢怀瑾。 “走吧,进去详谈。” 步入冷宫,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断壁残垣。 四处漏风,还有无数的白蚁在其中逃窜,稍微好点的地方,有几处床铺,棉絮暴露在被单外,被子因太久没清洗,看起来很油腻。 阮疏打量了一圈,勉强找了个能坐的地方。 感觉到谢怀瑾的拘谨,阮疏却并不大算放开。 她穿进《仙途》以来,还没有多少能压制男主的机会呢,虽然还不确定这个男孩和谢怀瑜有什么关联,但想必两人必然有那么几分联系。 谢望舒撩了撩被子,盘腿坐在地铺上,道:“我原是外族送来联姻的公主,被封为贵妃,育有一子,但因母族被灭,我又抓不住那皇帝的心,做不了那奴颜卑膝的狗,就带着孩子到了冷宫。” 言简意赅,只是言语间的傲气还是遮掩不了。 阮疏瞅了眼谢望舒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衣和其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又低头瞟了眼谢怀瑾身上的脏污。 傲气这个东西,在权力的游戏里,有时候只会让自己身陷囫囵。 但阮疏也不愿加以点评,毕竟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她颠了颠谢怀瑜瘦嶙嶙的身体,然后回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带我们离开。” 阮疏抬眼审视着谢望舒的眼,笑道:“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 她拖长了语调,道:“告诉我你的真面目,抑或是——” “谢怀瑾的真面目。” 原本还算柔和的拥抱,瞬间变成了挟持。 谢望舒慌乱了一刻,她没料到阮疏的突然发难,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伤口未愈,冷汗却渗出,沾染到伤口上,带出一阵痛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望舒的手指抓着被子,其中泄出一丝清白,阮疏瞥了眼,道:“我很想知道,支持你对我这么说话的底气,我想你能在冷宫中苟且偷生至此,却让然能对我这种象征自由的人,吐露出那样理直气壮的言辞,为什么呢?” 空气似乎都有一丝凝滞,静谧的环境里,唯有三人的呼吸声,而阮疏和谢望舒都没有看到的是,垂下头的谢怀瑾,眸中的单纯天真转瞬就化为了晦暗。 谢怀瑜倒是没料到会穿越到初生的那段时间,他最厌恶的就是幼时的这段时期,孱弱而没有力量,眼前都是令人作呕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偏偏他还只能跟在濒临疯狂边缘的母亲身后。 “让我猜猜,你的手段应该不差,能拿出这条红绳,却又困囿于宫廷之中,饱尝侮辱,你应该不是单纯地想要逃离。”阮疏挟制了男孩,兀自分析。 谢望舒垂着头,她咬牙,红莲在她的眼中绽放,她的指尖催生出尖锐的指甲,两息之间,就朝阮疏掠来。 阮疏的反应很快,纵然抱着小孩,她作为仙,体态也比一介凡人轻盈不少,不疾不徐地和谢望舒过了几招,阮疏心下了然,她止住动作,道:“我答应你。” 渐渐绽开的红莲骤然缩拢,谢望舒愕然,她收回了攻势,微微蹙眉。 明明刚才还分析的条条是道,现下又不再追问,选择帮忙,为何? 察觉到谢望舒的疑惑,阮疏放下本就轻盈的谢怀瑜,她不愿激怒谢望舒,不过是想试探她的底细,顺便探知梅林中的秘密。 如若试探不出,也无伤大雅。 她言笑晏晏道:“不过,为了保险,必要的措施还是得有。” 阮疏取出红绳,系在了谢怀瑜的手腕上。 谢怀瑜眨巴了两下眼睛,睫毛垂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他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羞赧的低下了头。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谢望舒:…… 怒其不争!真是怒其不争啊! 堂堂小魔王居然扭扭捏捏的,跟个小媳妇有什么区别! 抚了抚不断跳动的太阳穴,谢望舒狐疑地望了眼阮疏,红绳的母绳在她的手上,这个女人真的懂红绳的作用吗? 事实证明,她懂。 阮疏挑眉,为了打破谢望舒的侥幸,她撩开裙裾,拨开层层叠叠的布,展露出脚踝上一道浅红色的绳,绳中夹杂了金色,赫然正是母绳! “你怎么会有母绳?” 谢望舒震惊道,她急切地拉开衣袖,待看清手上的红绳,又感到莫名,而谢怀瑜黑溜溜的眼望向她,其中有些许的孺慕。 见鬼的孺慕!那小鬼头哪里会产生孺慕之情! -- 第70页 八成又在演戏了。 “那么,我想知道,死在梅花林的尸体都在哪里?” 阮疏的语调很平淡,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她定定地盯着谢望舒,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慌乱。 她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谢怀瑜,但小孩儿怎么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而梅花林里的泥土淤软腐臭,如果是用鲜血浸透,那确实会产生如此的味道,但那需要的尸首数量,想必相当大,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梅花林里的清香夹杂了腐臭吹进了冷宫,谢望舒却第一次觉得有些冷,她打着颤问:“什么尸体?” “你不知道?” 阮疏愕然,随即迅速敛去脸上的诧异。 谢望舒的表情不似做伪。 阮疏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谢怀瑜笑得开朗,腿却在不停地挪动。 顺着他的腿往下看,灰黑色的老鼠,被碾成了一滩肉泥,就连肠子都露了出来。 恶心的感觉上涌,阮疏禁不住干呕一声。 所以说她看到的谢怀瑜还算温和吗! 淦! 谢怀瑜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阮疏,他对于把自己生出来的母亲没有太多的情感,亢奋伴随着病态的战栗从脚尖攀爬到脑神经。 要逃吗? “是你在梅林……?” “是我。” 毕竟也是在片场演过尸体的人,也就是谢怀瑜出其不意的动作,才迫使她反应不及,但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虽然这滩鲜血有些恶心。 “告诉姐姐,为什么?” 婴儿肥还未褪去的男孩儿,眨眨眼,羞涩地笑:“因为她们总是想鞭笞我,奴役我,还有,”谢怀瑜快步走到蹲着的阮疏身旁,在谢望舒的眼皮子底下,奉出一吻,笑得天真烂漫:“但如果是姐姐的话,我倒是愿意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阮疏眼皮跳了一下。 怕不是五雷轰顶。 第48章 戏精在前世 谢怀瑜饶有兴致地望着阮疏。 阮疏的嘴唇微微分开又合上,似乎是有些诧异。 “谢怀瑜?” 阮疏定定地看着男孩稚嫩的面孔,心里一万头马跑过。 感情在这儿等她呢! 她就说怎么进了镜子的只有自己,镜子主人不也在吗? 瞟了眼惊疑不定的谢望舒,谢怀瑜没有多言,他抬手,一枝梅花就从林中飘到他的手上,高洁的梅花在这时,不知为何,恐怖程度不亚于墓地中的簇簇磷火。 他漫不经心地挥手,飓风随他的动作起舞,须臾,梅林中的树被临空拔起,而根部裸露出的梅树,滋养它们的却不是泥土,而是一具具腐败溃烂的身体。 谢望舒捂住口,纵然在冷宫中过得不精细,却也没见到过如此骇然的景象。 阮疏也用衣袖掩住口鼻,蹙眉。 尸首堆积成山也不为过,通过那些还未面目全非的尸体,依稀可以辨出他们的身份。 大多是女人,只是年龄不一,有老妪、妇女,阮疏的目光扫过,不过,幸好没有幼童。 一旁,黄华的鼻子动了动,他打了个喷嚏,随即一改懒散的模样,四肢站立,精神抖擞。 “主人在哪儿?” 谢望舒的眼登时撑地老大,两眼甚至还翻了翻,身体晃了晃,这才站稳了。 这猫竟然会说话! “诺,在那儿,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细嫩的童音传来,谢望舒感到冷意从后脚跟爬到了天灵盖,她僵硬着扭头。 拇指粗细的青蛇摆着蛇尾,打量着冷宫。 谢望舒脚下一软,彻底昏厥。 她最怕蛇,更别说蛇妖了。 “咱们这是穿越到五百多年前了?”黄华和牡丹窥见了对方的模样,一脸的嫌弃,五百年前两方可是为了争宠而大打出手,虽然只是牡丹的单方面殴打。 他们厌恶地望了对方一眼,就看向晕厥的谢望舒,一猫一蛇不约而同的摇头。 不认识。 阮疏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她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谢怀瑜的解答。 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拔刀相向,很好。 谢怀瑜眯了眯眼,瞧着耐心逐渐流逝的阮疏,这才慢条斯理开口道:“你看到祭祀了吗?” 是指皇宫里的那一场? 阮疏不解,也不知两者间有什么联系。 “那场祭祀,并非是求风调雨顺,也不是求万事太平、五谷丰登,他们求的是战事。”男孩的脸浮现出一点讽刺,讥诮道:“我那便宜父亲,正在求万寿无疆呢,但他毕竟是人,所以这次为了实现那点虚无的梦想,他并没有单纯地向天祈祷。” “他的祈祷对象里还有鬼和巫神。” 巫术?阮疏想起了历史中的朝廷,大多对巫术,讳莫如深,那么《仙途》虽然是本架空的小说,想必也会与历史有那么两三分相似之处。 但她还是不明白和这一梅林的尸体有什么关系,毕竟,就眼前的景象来说,谢怀瑜的行为更像是在施行什么邪术。 “这些都是深宫里的老宫女以及寡妇和没得见过皇帝的后宫女人,她们确实是被我埋在这里的,但却不是我杀死的。”谢怀瑜丢下手中的梅树枝桠,道:“他们求鬼,自然需要进献贡品,而那些鬼大多又是皇帝的先祖,所以,他就广招后宫,然后杀死,取其魂魄,而冷宫有百年槐树,能养鬼养尸,所以我就把尸体都拖过来了。” -- 第71页 阮疏被这一连串的话搞懵了,她稀里糊涂地望着谢怀瑜,而黄华和牡丹听闻,也不自由自主地僵住了身形。 “所以五百年前,鬼域的那场大乱,竟然是人界的皇帝搞出来的?”黄华的胡子颤了颤,他茫然地舔了舔爪背。 人类还真是荒谬天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什么前身是人,变成鬼后,就不算异族了呢? 黄华几个跳跃,站在阮疏的肩头,他此刻还是幼猫模样,也没有发福,所以还算站得稳当,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谢怀瑜,后在阮疏耳旁低声轻语。 阮疏听完黄华的耳语,表情也由迷茫转化为恍然大悟。 前世,在她身死道消前,鬼域曾陷入场大乱,据说是有人族取得了亡灵的钥匙,释放出了恶鬼,在此之后,魑魅魍魉就在人间横行,但鬼族的入侵不过是昙花一现,不久后就遭到了仙族的联手镇压,而阮疏正是以身殉道的一员。 只是她的殉道不是自愿,而是被迫。 她作为草木精魂,被晏海清捅了个对穿,“自愿”贡献身体成为了镇压鬼域的钥匙。 阮疏:……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她可不想在镜子里体会不属于她的痛。 腐臭味还在房间里蔓延,谢怀瑜垂下眼睫,他的母亲就躺在那里,过了五百年,他早就记不得她是什么样子了。 “你是红莲的希望,娘亲爱你。” “你得记住,你的命是我给你的!” “连巫术都学不会?你有什么用?” “怀瑾,帮帮我,啊?就是一块肉而已,不痛的……” 她可能是爱过他的,只是在冷宫的斗争和鬼怪横行的背景下,她不愿牺牲自己去救一个孱弱的废柴罢了。 梅林里的梅花和尸体暴露在潮湿的土地上,混合出变质的香味,就和变质的母爱一般无二。 “那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疏的声音将谢怀瑜拉回现实,他抬眸,少女的猫儿眼沉淀着沉着与冷静,不似初见的惊慌失措,显然是成长了不少。 他撇嘴一笑,黏腻沙哑的嗓音从幼童的身体里传出:“我要你。” “我不恋童。”阮疏一脸不为所动,她道:“你总有目的,我和你前世哪来的交集。” 要有的话,黄华早在东海就要开始哇哇大叫了。 谢怀瑜扬手再度招来一根枝桠,四散的灵气随之将其削为一根木棍。 迈步走向宫殿外,他面不改色地跨过谢望舒的身体,没有留恋,没有迟疑。 阮疏嘴唇翕动,默默将谢望舒扶到了床上。 也不知道谢望舒和谢怀瑜是不是真的母子。 两人走到梅林里,梅林的天还算是清澈干净,诡异的是,宫殿那边却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谢怀瑜见阮疏跟了上来,不动声色的抿唇笑了笑,随即压平嘴角。 阮疏走过来时,就看到谢怀瑜在湿润的土地上画了一个圆圈,而圆圈上有一个豁口。 “我希望你能成为打开既定命运的豁口。” 谢怀瑜微微扬起唇角,笑意浮上了眉梢,阴云渐渐朝着冷宫蔓延。 “毕竟,改变过去的机会就这么一次。” 第49章 戏精在前世 “我需要你帮我去取皇帝身上的龙脉。” 谢怀瑜扔掉枝桠,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他的目光平和,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阮疏拒绝的可能。 宫殿外的乌云已经盖过了头顶,一如阮疏心底的阴霾。 好家伙,赶鸭子上架。 答应吧,有点憋屈。不答应吧,那被吸进镜子里也出不去,还得仰仗谢怀瑜,要不然可能还是逃不过前世的既定命运。 怕痛的阮疏微微颤抖,她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取?” 知道阮疏已然同意,谢怀瑜就张开了手臂,做出了小孩儿要抱抱的姿态。 “你抱我出冷宫就行。” 而一旁的牡丹看得火冒三丈,黄华死命地扒拉着牡丹的尾巴,内心哀嚎。 别啊祖宗,那可是吞噬了不知多少恶鬼的家伙啊! 主人的怀抱暂且让出去换条小命也无妨啊! 阮疏无奈,她伸手穿过谢怀瑜的腋下将他抱起,小孩儿皮包骨头,抱着轻飘飘的。 谢怀瑜在阮疏的怀里找到了舒服的姿态,惬意地弯眼,眉梢眼角都浮现出笑意,他还没有在幼年时被这么抱过。 感觉蛮新奇的。 取龙脉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阮疏抱着谢怀瑜朝着祭祀地所在的方向掠起,而谢怀瑜就如同任务发布器在耳旁絮叨着接下来的任务行程。 “龙脉是帝王登基后才会逐渐生成的,类似于灵气一类的东西,不过比起龙脉这个说法,不如说气运更为贴切。” “明君的龙脉能滋养山泽大川,昏君的龙脉会危害国运并促使帝王迅速衰老死亡。” 谢怀瑜顿了顿,补充道:“显而易见,我那便宜父亲就是个昏君。” 他耷拉着眼皮,嗅了嗅阮疏肩颈处的草药香气,如小狗般蹭了蹭阮疏的肩膀,懒道:“昏君的龙骨因为与其勾连较弱,很容易被夺去,不过这个很容易是相对于其血脉而言的。” “而你就是那个血脉。”阮疏抿了抿唇,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仍然有些疑惑。 “那你为什么需要我把你抱出来?”阮疏无奈,她踩着风,淋着雨,灵气围绕在侧,倒也还算是把形象拿捏住了。 -- 第72页 谢怀瑜勾了勾唇角,回道:“懒。” 得,就是不想说呗。 两人心照不宣,阮疏也懒得多费口舌。 到了祭祀的地方,沛然降下的大雨伴随着雷电,将篝火熄灭,原本还算温暖的天气,也因大雨而变得潮湿阴森。 “皇上,时辰已到。” 太监弓着腰,双手捧着一碗浓稠的鲜血,而那碗血的底部沉淀着什么东西,年迈的皇上喉头上下滚动,他接过碗,贪婪地注视着碗底那些沉淀物。 那是先祖们的骨殖。 文成武功,都化为一抔黃土,而他通过巫术,就能再现先祖遗风! 一饮而尽,正直壮年的皇帝雄姿英发,他将碗摔碎,仰天大笑,正因此他也错过了太监低着头,掩饰下的那双淬了毒的眼。 “嗬——”笑声突然被扼住,皇帝惊恐的捂住喉咙,而原本佝偻着身体的太监,影子抽长,最后那皱巴巴的皮就蜕了下来。 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着大雨越来越清晰。 阮疏远远望了眼,雨幕之中,皇帝的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生长,而那太监显然也不是人类。 “那鬼物应该是先祖吧,我记得好像是开国皇帝。”谢怀瑜连头都没有回,他好像对一切都早有预料。 阮疏却觉得遍体生寒。 化为鬼物后,连后辈也不放过? 谢怀瑜感受到阮疏骤然僵硬的肌肉,叹了口气,在她耳边笑道。 “阮小姐,你真是,”他顿了顿,戏谑道:“天真的像个人类。” 阮疏:“老气横秋,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狗虽然狗了点,但还算是个人。 谢怀瑜打了个哈切,他对于自己的幼崽身份适应良好,甚至还开始在阮疏怀里展现他的优势。 “喏,你看我手上的红线,好看吧。” 说话间,红线慢慢浮出,阮疏低头一看,男孩苍白的手腕上,青筋微凸,还有些几乎要褪去的伤痕。 阮疏愣了下,正想抓起男孩的手查看,谢怀瑜却如滑溜的鱼从她的怀中窜出。 “你看,有人想代为我们行动呢。”谢怀瑜拉着阮疏,在宫殿的后方降落,两人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朱红的柱子后。 一团黑影正蠕动,其中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擎住皇帝的脖子,本来还算威严的皇帝,此时涕泗横流。 他紧紧地抠着抓住他脖子的手,扑腾着,而那黑影又化出另一只手来,径直探向皇帝的丹田。 恰此时,一道冰刃破空袭来,穿过黑影插到了不远处的石板上,冰刃上萦绕着巫术的黑雾。 晏海清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身披祥瑞,而那些原本惊慌无措,踟蹰不已的大臣都瞠目结舌地仰望着。 说皇帝是昏君实在不能算冤枉,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与鬼物争夺君王。 谢怀瑜抠了抠指甲缝,他的指甲缝里满是褐色的痕迹,那都是她的母亲,那位将巫术带到中原的女人,逼迫他学习的结果。 每日,他的血都会从指尖渗出,就为了能够学会操纵他人的巫术。 谢怀瑜舔了舔唇,侧目望了眼阮疏。 她一脸严肃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势变化,猫儿眼带着些泠冽,间或星眸一闪,折射出三分沉思来。 算了。 谢怀瑜眨了眨眼,他捏了捏手上的红绳,本来打算操纵阮疏替自己出战的,但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就算了。 似乎进入溯洄镜的他,身体和心智都变成了小孩呢。 那黑影在见到晏海清后,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嘶叫,随后哀嚎四起,大臣们的影子钻入了他们的躯壳,将他们的身体改造为鬼物肆虐人间的容器。 “啧!”金亚文咬牙,他喝了口酒,任由烈酒贯喉,这才抑住了不断上涌的焦虑。 他用掌心抹了下嘴,随即提步,人间是否有魑魅魍魉,很重要吗? 可他成仙却不是为了保世间太平,他只是为了当年的猫薄荷精罢了。 还未等金亚文去寻找阮疏,一道倩影就从宫殿后闪出。 而倩影怀中似乎还挂着个男孩儿。 男孩儿自然是谢怀瑜。 他丝毫不觉得羞耻,兀自指挥阮疏奔袭到了黑影后,而正与黑影缠斗的晏海清瞳孔骤缩。 “快走!”晏海清从齿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无疑是暴露了潜伏的阮疏。 黑影蠕动了下,飘出一段□□来,它露出一道口,朝着阮疏逼近。 对于未知的恐惧在逼迫阮疏往后退,但阮疏知道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冷静。 谢怀瑜躲在她的身后,他的指尖不断分泌着血珠。 一滴、两滴,血线蜿蜒着指向苟延残喘的皇帝,皇帝鼓着一双眼,双颊因急促的呼吸而凹陷。 好丑,这种人怎么也能得到上天垂怜,获得龙脉呢? 不过,他这种烂人不也获得了上天赐予的“极好的”命格吗? 皇帝哆嗦着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沾上了灰尘、雨水和血液,显得肮脏,而曾经丰神俊朗的皇帝此时讶异地望着那和自己有着三、四分相像的面孔。 “是……?”皇帝恍惚着,他努力地回想,这是几皇子? 他有太多孩子,早就不记得冷宫里的那个。 “取你命的人。” 谢怀瑜的脸上带着股近乎天真的残忍,他将血滴入了皇帝的眉心处,一朵红莲在皇帝的眼中猝然绽放,随即从瞳孔中生长出来。 -- 第73页 真弱。 谢怀瑜撇了撇嘴,他弯腰,操纵灵气进入男人的丹田,淡金色的暖流钻入他的经脉,化为一股涓流,随后消失不见了。 擦了擦手,谢怀瑜回头,只见阮疏游刃有余地和黑影交手,而晏海清则在旁侧辅助,两人一致对外的情形,颇有些赏心悦目。 这也是红绳搞的鬼吧。 他的心升腾出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妄念。 愿望达成后,命运的豁口已经被他敲开了,但是他想钻出去,结果还没完全逃离牢笼呢,有个猫儿眼的小野猫就窜了进来,不清不楚地就被绑了红绳,命运与共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谢怀瑜的身上,他的眉骨耷拉着一缕黑发,遥遥望着阮疏的模样,像极了小狗。 阮疏正陷入鏖战,不经意间分神望了眼谢怀瑜。 那孩子傻不愣登,也不知道躲雨。 毕竟实战的少,阮疏这一□□,就让黑影乘虚而入,只是还未等触角延伸到阮疏的衣角,他的形体就开始溃散。 淡紫色的灵气、或者说魔气从谢怀瑜的手中溢出,化为细针窜入黑影和他的无数喽啰的形体。 【淦!不愧是男主,有点牛。】 ……什么鬼? 阮疏都要把扒马甲系统给忘记了,毕竟对方只是个无情的任务播报器,除了扒马甲以外,这货压根就不上线。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扒马甲这么有温度的声音。 虽然是脏话。 【啊,作者好像在修文,所以原来的版本已经没有了。】阮疏的脑海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线,这声线阮疏可熟悉了,所谓低沉就是在没睡醒的时候那点喑哑性感。 嗯,有点喜欢。 但听到对面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阮疏面上端着无事发生的严肃脸,心里却试探着问道:“谢少最牛逼?” 对面的打字声顿了顿,道:“嗯。” 微微上扬的语调似乎还有点骄傲。 阮疏露出了不算笑容的微笑。 狗作者居然还兼职系统客服呢。 还敢联系她这个受害人。 他怎么不上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 第50章 戏精在前世 【嗯,读者都在说不喜欢谢怀瑜作为主角。】作者思忖了下,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间断,阮疏甚至能听到对方呷了一口茶。 “所以呢?能不能大发慈悲放我回家?”内心的浮躁不断堆积到了脸上,而作者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怎么?舍不得?】 “关你屁事!”阮疏下意识地顶了回去,内心却悚然一惊,她有些被说中的恼羞成怒,须臾,她望着朝她走来的小男孩,回道:“那他不做主角会发生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旧的主角下台,新的主角上位呗。】理所应当的语气,听得阮疏想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殴打对方的脸。 “你那本书还有谁能当主角?”阮疏嗤笑一声,《仙途》里除了谢怀瑜,她还真想不到有谁能充当男主一角。 【有啊。】 【你呗。】 阮疏:??? 您说谁? 谢怀瑜走向阮疏,细密的雨笼罩住了整座皇宫,他透过层层雨幕,才勉强能辨别阮疏的神情。 她微仰脸,没有什么焦距的眼注视着虚空,谢怀瑜环顾四周,发现对他颇为忌惮的晏海清和才从鬼物中脱身的金亚文站在离阮疏很近的地方。 为什么总有人比我离她更近? 阮疏没有意识到谢怀瑜的心态变化,毕竟她又不是谢怀瑜肚子里的蛔虫,但显然作者是。 【害,谢怀瑜已经爱上你了,你先接着扒他的马甲,等我灵感足够,全文完结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谢少最牛”心满意足地看着读者区的腥风血雨,然后单方面掐断了和阮疏的联系。 那边传来一声尖锐的电子音,哔——的一声后,狗作者下线了。 阮疏保持着呆滞的神情,她麻木地低头。 谢怀瑜抱着她的腿,将脸埋在她的膝盖处。 阮疏心情复杂的将谢怀瑜抱了起来,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虞。 这真是爱上自己?她没谈过恋爱不要唬她。 谢怀瑜心想事成后,还能顶着如丧考批的一张脸,别说喜欢了,说她是谢怀瑜的杀父仇人都有人信。 晏海清有些诧异和难堪,阮疏背对着她,毫无芥蒂地抱着那来历不明的陌生小孩,却没有发现他被桎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而金亚文大抵也是同样的心情,但他为人大大咧咧,也不觉得难堪,除了有些失落,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小孩儿对他的威胁,远远不如晏海清对他的威胁。 谢怀瑜瞟了眼被魔气桎梏在原地的晏海清和金亚文,收回了视线,他笑了笑,祭出一道华光,须臾,两人就笼罩在了金色的流光之下。 黄华和牡丹也被金光照耀,就在他们消失的前几秒,黄华觑到金亚文和晏海清诧异的表情。 他心底有丝弱弱的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 再次睁开眼,仍然是那处逼仄的空间。 浑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一般,阮疏手肘支撑在桌子上,她只觉得两只手都不是自己得了,而坐在他对面的谢怀瑜,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如在研究什么严肃的课题。 -- 第74页 阮疏被他盯着,如坐针毡。 “看我干嘛?” 谢怀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溯洄镜推到她面前。 “又想诈我?” 休想! 阮疏嘴上这么说,但扫到溯洄镜已然暗淡无光,再看谢怀瑜那严肃的脸,于是她半信半疑地取过镜子,照了照。 镜子中,她眉心处的花钿昭示了一切。 “我回去一趟截取了龙脉,你回去一趟带回了一张脸,我们两个算两清了。”谢怀瑜摊了摊手,他的眸子清澈,那些锁在他眼中的魑魅魍魉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阮疏心里直打鼓。 所以呢? 是想要她直接滚蛋? 但是滚蛋之后,她怎么扒马甲,不扒马甲她怎么回家? 狗作者丧尽天良,小说一改,就那么点预知的优势也没有了。 阮疏的脸如打翻了的颜料,五颜六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谢怀瑜托腮望着阮疏眉心的花钿。 自从他获得龙脉的那一刹那,就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钻出去了,他觉得身轻如燕,但与此同时,他又察觉到那东西似乎融入了阮疏的身体。 他有些好奇是什么。 “所以,你到底要盯到什么时候?” 阮疏的这声无奈的叹息,并没有影响谢怀瑜,他换了只手,托腮。 “我们是两清了,但这红绳却还没有解开。” “所以你是想解开?” 阮疏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想留着啊,但问题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开。 “我不想解开。”满意地望见阮疏骤然变化的神色,谢怀瑜突兀道:“你要不要考虑我?” 牡丹刚刚从溯洄镜中回来就听到这句话,尾巴刹时就打了个结,她一脸震惊。 一回来就有人想拱她家白菜? 出来挨打! “我虽然有些偏执、贪婪、占有欲强了点,但是我会巫术、医术、念经,你想要的我应该都有。” 这段堪称征婚宣言的话从谢怀瑜的口中吐出,听得阮疏瞠目结舌。 如果是穿书前,她可能会疯狂心动,但是现在,嗯。 还是有点心动。 但她还要回家。 “那你还有多少身份,一次性披露出来吧。” 阮疏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 她现在还差多少积分来着? 不重要。 谢怀瑜站了起来,眨了眨眼,戏谑道:“你确定?” 这有什么需要确定的吗? 猫儿眼瞪了瞪,阮疏气鼓鼓道:“怎么?你这是不愿意?” 谢怀瑜的马甲在《仙途》里是出了名的多,但他本性恶劣,最爱看别人恃强凌弱后进行碾压,所以,他这是不愿意放弃这一乐趣? 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谢怀瑜轻笑道:“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 后悔啥? 阮疏往后一靠,太师椅是依照人的脊椎弧度定制地,但是却不如沙发舒服,她抿了抿唇,道:“快开始。” 然后,她就在椅子上坐到了深夜。 在那半个时辰里,谢怀瑜的脸简直是千变万化。 从谢宇、了悟、巫师再到霍绍光,以及起码上百个说不清姓名的人。 阮疏打了个哈切,她呆滞地听着耳旁不断响起的“积分加100”,都麻木了。 她如小鸡啄米般强撑着,而谢怀瑜那无穷的马甲似乎没有真的数不胜数,马甲中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下一刻,清冷的脸庞凑到阮疏身旁。 阮疏醒了。 只因为那张脸正是那只蛟龙,沈归音巧笑倩兮的模样,把阮疏雷了个外焦里嫩,她支支吾吾道:“你?” “沈归音”眨了眨眼,笑道:“你不喜欢?” “那换一个。” 阮疏缓了过来,她喝了口茶,然后还未吞咽,下一秒就喷了出来。 《仙途》女主杨思皎,站在她面前,并吻了吻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 小故事小故事。 第51章 正文完结 她那么大一个女主哪里去了? 阮疏呆在了原地,在沿海小镇上,沈归音曾给她欣赏过的美人谱中,杨思皎的脸如同打了高质量的滤镜,而此刻女主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两颊甚至有可爱的梨涡。 但那确实是谢怀瑜的马甲。 所以《仙途》里的那些后宫? 阮疏灵光一闪,她拉住谢怀瑜的袖子,道:“你还有什么貌美的女修马甲?” 黄华揣着爪子,他已经和牡丹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了,本来就是夜晚,如今更是直接到了深夜,但黄华和牡丹却始终保持在一个清醒的状态。 太震撼了。 修仙界近几年那么多青年才俊,约莫五分之一都是谢怀瑜的其他身份。 这也就是说,谢怀瑜不仅精通阵法、巫术、医术、音律,甚至……还精通舞蹈。 可真是耸人听闻。 而阮疏这句“貌美女子”,几乎让黄华抚额,前世,阮疏就对自己的法术和容貌而自豪,当下遇到这么个人,确要再比试一番才肯作罢。 他刚想让谢怀瑜拒绝,就见谢怀瑜的身形又开始变化。 无数的貌美女修从阮疏眼前划过,而阮疏眼里的希冀也渐渐化为乌有。 -- 第75页 她曾经磕过的貌美狐妖、魔女,嗯,都是男人,都是谢怀瑜。 嗯,一点都不难过。 黄华蹭到阮疏身边,想要安慰她美人儿各有千秋,但却没料到阮疏竟流露出几分痛心疾首的表情。 黄华:……喵? “怎么?你不喜欢?”谢怀瑜化回了自己本身的模样。 猩红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阮疏,他撩了撩阮疏垂在脸颊边的额发,猝然幻化出一团面糊。 “还是你喜欢什么样的脸?你捏,我挂上就行。” 阮疏闻言,连连摆手,拒绝三连:“我不行,我不可,我是手残。” 这一举动似乎取悦了谢怀瑜,他抵唇笑了笑,道:“那你是答应做我的道侣了?” 阮疏摆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反应更加激烈,而牡丹则终于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她化为人形,道:“你不能和主人成为道侣。” 谢怀瑜眯起眼,意味深长地道:“哦?” 觑了眼阮疏,牡丹犹豫了两秒,判定阮疏当下也赢不了谢怀瑜,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拉出远在千里之外的金亚文和晏海清来当挡箭牌:“金亚文和阮疏前世有姻缘,今世说不定还没断。” “还有晏海清,捅了阮疏一刀,大仇未报,你得解决了这些才能有资格成为主人的道侣。” 她梗着脖子,双手背在身后,捏着法诀,如若谢怀瑜拒绝,她就费尽全身的法力将阮疏几人送到别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当牡丹法诀将要完成的时候,谢怀瑜才开口,道:“好啊。” “不过你们都得跟着我。” 牡丹松了口气,她手上的法诀消散,而阮疏则在一脸懵逼中接受了既定事实。 她压根儿没想答应啊喂! 【嗯,恭喜,积分已经够了,我看看,我还有三章就完结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谢少最牛”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阮疏不仅能听到对方的打字声,还能听到对方打字时间的配乐。 “死了都要爱”的歌词歇斯底里,配合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乡土Rock,直让阮疏怀疑人生。 她当年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人写出来的《仙途》好看? 好歹做了四年科班学生,她的文学欣赏水平如此一言难尽吗? 【嗯,你加油。】 阮疏的嘴翕张,还未开口,这通“电话”就又挂断了。 无话可说。 后半夜,阮疏直接盘踞了房间中唯一的床,大字型的睡姿在还算狭窄的房间里,颇为令人瞩目,而谢怀瑜则撑着下巴,坐在床头一瞬不眨眼地看着她。 阮疏的这张脸已经美得惊心动魄,她睡得恬静,阖上双眼时如同精灵,她就像花间的朝露,谢怀瑜甚至怀疑,他俯下身去,也能从她的鼻息中嗅到猫薄荷的清香。 牡丹和黄华刚开始还担忧,怕谢怀瑜意图不轨,但直到太阳初升,紫气东来,阮疏从熟睡中苏醒,他都只是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最过分的举动也不过是抬起手拂去阮疏额角的发丝。 —— 阮疏醒来的时候,触目的是一片混沌的黑色,她开口却没有声音,耳边也没有任何声响,只剩下她的心跳,不断地鼓动。 【你醒了,还真是能睡,我的旷世大作已经完成了。】傲娇又得意的臭屁精狗作者再度上线,阮疏终于不用面对空洞的黑暗,她叹了口气,道:“所以这里是哪里?” 怎么睡了一觉,就来了个时空大转移。 作者翻书的声音传过来,他兀自念道,【谢怀瑜的□□遍布修真界,在你睡着之后,他摆脱了命运的桎梏,抹去了金亚文的前世记忆,并重创了晏海清,就在他回来准备和你谈念爱的时候,嗯,他发现你是小仙女,已经穿回去了。】阮疏:…… 很好,这一切,概括得恰到好处,她着实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已经功德圆满了,所以现在是想回家还是和谢怀瑜见个面?】“回家。”忽视对方的调侃,阮疏现在只想回到她和室友毕业后一起在京城拼的小屋子,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谢怀瑜……给了她很独特的人生体验,但是一切还是到此为止吧。 “不过,他也没有小说和他口中的那么偏执嘛。”阮疏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她不以为意道,而那边翻书的声音似乎戛然而止,“谢少最牛”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有点遗憾?” 阮疏拔着手上的倒刺,在一片漆黑中,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低沉喑哑的声音笑道:【你也别担心,你还有机会体验。】对方的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掀开亚麻被,阮疏打开手机,手机上的七点半,刺瞎了她的眼睛。 这么早!谁来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闺蜜出差,在早上回来,还不带钥匙。 想想当时对方信誓旦旦的话,阮疏就扼腕。 趿着拖鞋,阮疏也来不及换睡裙,她侧目看了眼床头上的VR体验头盔,揉了揉头,她似乎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东西。 然而铃声不会让她有机会多想,阮疏一路带风走到客厅,拉开了大门。 “甜甜!” 门外,她的室友兼闺蜜笑意盈盈地朝她招了招手,而她的背后,一个高大的男孩乖巧腼腆地笑了笑。 -- 第76页 “这是我的表弟,学人工智能,叫谢宇,要到我们这儿住两天。” 嗯,阮疏打量了下,男孩身材颀长,长相清秀儒雅,戴着副金丝眼镜,察觉到她的目光,还颇为局促地抽了抽眼镜。 怎么跟个大白兔似的? 阮疏笑了笑,毫无防备地让两人进门,背对他们的时候。 谢甜甜忍不住皱起了脸,而谢宇的脸上则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 提了提手上的行李,谢甜甜转身关上了门。 她只想提前忏悔,美丽的室友,我们引狼入室了。 希望你能在小狼崽子的攻势下,多坚守两个回合。 她可是赌了三年的某讯会员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写得很差,但是还是很想要baby给留言。 第二本决定写我心水的疯美人了,是本快穿,我开预收的时候,希望小可爱点点收藏,哽咽。 第52章 番外 B市的夏天,聒噪的蝉声就没有停过。 炎炎夏日,就连空气都是粘腻潮湿。 但偏偏有个人,打扮成了阿拉伯妇女,还时不时地遮挡着裸露出来的肌肤。 这个人正是才出片场的阮疏。 阮疏真心觉得人红是非多。 半年前,《仙途》发出邀请,让她去当主演时,她不得不怀疑,是制片人的脑子里进了水,还是资本方对她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产生了歹意。 半信半疑地到了片场,如梦似幻地演完了全片。 然后她就从查无此人的小透明,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小花。 但是明星也有烦恼。 例如,谈恋爱不大方便。 “阮阮?”清朗的男声从旁侧传来,阮疏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眉眼。 谢宇长得俊秀干净,就连简单的白短袖和牛仔裤都能被他穿出股书卷气,他伸手穿过她的耳侧,取下她那身装备,笑道:“大明星幸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心里条件反射地回应着,不知道是不是热傻了,这句话竟然径直就从口中脱出。 包厢里,圆桌上的一家人闻言便哄堂大笑。 这是阮疏的庆功宴。 也是丑媳妇见公婆。 当然,丑媳妇是指谢宇。 “还为人民服务呢,思想觉悟倒是挺高的。”阮爸调侃着,呷了口清茶,只觉清香。 是好货。 阮爸的八字小胡须都高兴地翘了翘,他满意地望了眼谢宇。 谢宇接收到准岳父的眼光,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好赖过了一关。 而坐在阮爸旁侧的阮妈,就没那么好应付。 她瞧了眼阮疏绯红的脸颊,和鼻尖沁出的汗水,埋怨道:“你人也算是半红了,怎么也不知道找辆车?”她瞥了谢宇一眼,挑剔道:“小谢啊,你也不知道去接一下。” 阮疏闻言,额头上的汗水陡然增多。 别人不了解自己的亲妈,她还不知道吗? “半红”是在说两人的社会地位不匹配,那句挑剔的话,是说谢宇不体贴。 啧,但她妈也不是那么嫌贫爱富的人啊。 谢宇腼腆地笑了笑,一边布菜,一边游刃有余地回复阮妈:“我最近入职了家里的公司,可能比较忙,阮阮也是知道这点的,索性我们就在她工作的地方定了位置。” 言下之意,他的社会地位也不低,家里可能有矿,而阮疏甚至不用走两步就能抵达目的地,所以他才不去接。 阮妈压了压眉。 行啊,小伙子不卑不亢,胆儿也挺肥。 但是她女儿是吃不了亏的。 自由搏击可是她出钱送自家女儿去学的,阮疏的水平,她很清楚,所以也不怕谢宇欺负她。 再度上下打量了谢宇一眼。 阮妈放下了尖酸刻薄的架子,自然而然地将谢甜甜给卖了个彻底:“甜甜给我说是你拐我女儿,我也就试探下出出气,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去找她出气。” 谢宇莞尔,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他也搞了小动作,谢甜甜的爸妈今天就会开始催婚了吧。 他很期待。 “只是有一点,”阮妈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咽下一口后,道:“阮疏可能会红很久,也可能明天就没有工作,你得证明,她不红了,你也喜欢她。” 阮疏耷拉着脑袋,在她家里,她妈第一,她第二,她爸地位最低。 所以,就算阮疏觉得自己起码还能红个几个月,但是她还是没有吭声。 她的事业刚刚才有起色,虽然谢宇作为男友,已经被她报备给经纪人了,但万一……娱乐圈的事,真不好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了上来,揉了揉她的指尖,语调平和,道:“阮疏的红,并不会是昙花一现。” 阮妈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盯着面前的小年轻。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话。 “而且,她要真的不红了,我还能继续想办法捧她。” 阮妈:……? 喝茶看戏的阮爸:……? 懵逼的阮疏:……?! “我是《仙途》的原作者,要是阮阮以后还需要的话,我可以辞职,专门给她写小说。”谢宇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了让阮疏张目结舌的话。 嗯,虽然她确实追过这本小说,也确实出演过这本小说改编的电影,但小说的原作者肯定不是她漂亮乖巧的男朋友吧。 -- 第77页 阮妈咳嗽一声,看到女儿的表情,也不再多想,她点了点头,收敛住了震惊。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 车内,谢宇给阮疏系上安全带,随后启动引擎,握着方向盘准备驱车回家。 阮疏扭头,再扭头。 心里感慨。 好玄幻,跑龙套时期用于消遣的小说,直接送她事业和爱情走向巅峰。 所以,她再看两本,是不是就能去买彩票中个五百万? “你男朋友是不是特别好看。” 阮疏的爸妈一离开,谢宇就卸下了稳重成熟的外壳,内里的臭屁骄傲又落了出来,阮疏毫不怀疑,如果他能长尾巴,现在肯定已经开始疯狂摇曳了。 阮疏后仰,敷衍道:“是,是,特别好看。” “啧,看着我,认真点夸。” 阮疏乐了,她侧过身子,掰着手指头,数到。 “第一,谢少的鼻梁很高。” “第二,谢少的嘴唇很薄,吻我的时候,很温柔。” “第三,谢少的手特别好看,抱住我的时候,我特别有安全感。” 谢宇听着,嘴角微微翘起来,随后又做作地扯平,不过,阮疏盯着谢宇绯红的耳廓,心想,还是耳朵比较实诚。 在一起后,阮疏就发现,谢宇不仅是个傲娇臭屁精,还是个醋坛子。 《仙途》上映的时候,两人悄悄潜出去看午夜场,结果谢宇没有关注阮疏的演技,反而因为她和流量小生浅尝辄止的亲热戏而闷闷不乐。 “我都比他演得好。”谢宇有些生气,但是他尊重阮疏的工作,因此他只有在男主演身上挑骨头,“他吻得一点都不自然,我当谢怀瑜的时候……” 似乎意识到嘴里漏风,原本还在叭叭叭指摘诉苦的嘴骤然紧闭,一声不吭。 “嗯?” 阮疏揣着手,猫儿眼一勾,道:“嗯?所以那果然是你。” “嗯。VR设备是我们公司的,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谢宇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阮疏情人节那天,他哄了她好久,对方怒气冲冲地把设备送到他手里,这不明显就是知道了吗。 阮疏阴晴不定道:“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就,你夸我主角的时候。”谢宇眼神飘忽,他当初也不是故意偷窥阮疏的屏幕,但他哪里知道,公交车上,就有一个人都能看他的小说,并评论的。 结果不经意的一瞥,就有点俗气的一见钟情了。 阮疏听完了原委,道:“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好看!” “嗯……哪里好看?” “男朋友好看!” “滚!” “不滚!戴婚戒的你最好看。” “所以,想要结个婚吗?” 阮疏红了脸,他才刚刚到法定年龄! 她怎么能糟蹋祖国的花朵呢! 但这朵花有点臭屁,所以只有她糟蹋一下应该也没有大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这样完结吧。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