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医妃,将军喊你生二胎》 -七七爱吃梨 大婚之夜,苏祁龄被庶妹所害,绝望上吊。 忽然电闪雷鸣,劈开了棺材,一身嫁衣满身是火的无国界医生苏祁龄穿越而来。 山火肆虐,意外救出了满身刀伤,心疾复发的大凉战神公孙无遥。 身负雷电技能,怀揣手术室背包的洁癖女医生,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颗止疼药治好贵妃腹痛难耐,一手关节置换术让瘫痪皇子健步如飞。 在古代混的如鱼得水的女神医,买田地,种棉花,纺纱布,采草药,培养村民治伤技能。 混子爹卖女求荣,刻薄姨娘多年怠慢,心机庶妹爬上了姐夫床。 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新医馆开业,大凉战神抬着八十一抬聘礼,神医,给我治治心疾可好? 第1章 大婚当日 凉城首富之女苏祁龄,二十岁还无人问津,今日是出嫁的好日子。 大小姐,你哭个什么劲,我这妆都没发上了啊。 这鞋也太大了,我走不了路。 苏祁龄早早被婆子叫起床,身上被裹上了肥大的棉袄,脚上套上了不合脚的大鞋,喜服一套,蹒跚如八十老太。 你跟二小姐哪里去比,人家金尊玉贵,那喜服首饰都是肖家送来的。 可我,明明我是嫡女。 那婚书上都写了,你是正妻,她是平妻,你们是一样的。 婆子在苏祁龄胳膊上拧了几下,把为数不多的几样银饰揣在了兜里。 凉城婚宴喜在清晨,新郎接亲讲究个越早越好。苏家半夜就上下准备,府内上下更是灯火通明。 快到晌午,还不见肖家的迎亲队伍,苏曼柳发起了脾气。 娘,玉瓷哥哥什么时候来,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老女克夫克子,玉瓷哥哥不来接我了。 柳姨娘今日戴了赤金头面,浑身上下金碧辉煌。快了快了。肖家那是下苏祁龄的面子,只要你今夜笼络住了肖玉瓷,这肖家风光的少奶奶,还不是我柳儿。 可是,可是玉瓷哥哥,见了苏祁龄的脸,难保不被她勾了魂去,怎么还会来我的房间。柳姨娘在苏曼柳的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你就按我说的去做,把那合欢散撒在酒水里,今夜准保一举得男。 娘。你说什么呢。脸上红霞却久不褪去。 知府府衙灯火通明,却不见迎亲的队伍在准备。府中下人噤若寒蝉,丝毫不见娶新妇的喜气洋洋。 娘,急什么,是那苏家求着我们结亲,而且一下还送来俩,今日赶得上洞房花烛就行,去那么早做什么。难道还要给她们苏家脸面? 天光大亮,肖玉瓷还坐在床上未起,脖子上红痕未退,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哪还有白日的半分风度翩翩。 你爹奉命筹措军费,可白花花的银子哪那么好得,这凉城首富想攀上我们家这个高枝,这才与我肖家结亲,一下送了两个女儿过来,你还有何不满意? 两个也不如我那小翠一个好看啊,那苏家嫡女传说中她手脚奇大,面似男像,是个克夫克子的命格,所以被人称为老女。躲在闺房中终日不见人。想必也是丑陋无比。 那不还有一个凉城第一才女吗? 那个才女面若银盆,再不苦练琴棋书画,恐怕真的没人敢娶她了。上次,上次她竟趁我酒醉,在假山后面意图轻薄我。 你暂且忍了这一回,等你爹银子到手,再给你弄几个美貌的通房放在房里。 那行吧,想我风流倜傥的肖玉瓷,今日竟要被这两个丑女荼毒,不知要沦为多少人的笑柄。 暮霭沉沉,终于等到了肖家来接亲的马车。两个新娘都盖着红盖头,肖玉瓷见苏曼柳身材曼妙,娘子,快慢些。上前来牵了手,一起跨过了火盆,进屋拜堂去了。 苏祁龄一个人站在肖家门口,身材佝偻,穿着大鞋,行动困难,只听着屋内拜堂的声音响起,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周围议论纷纷,这就是那个克夫克子的苏家老女,果真手脚奇大,我要是她,哪有颜面活到今天丢人现眼,趁早吊死算了。人群一阵哄笑。 苏姑娘,跟我走吧。老婆子拽了苏祁龄衣袖。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上哪? 里面都拜完堂了,难道你还在这站着?你不嫌丢人,我们肖家还嫌丢人。 带着苏祁龄从角门进了肖府,安排在了偏房内。 苏祁龄一动不敢动,肚子饿的紧,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从缝隙隐约看见桌子上有糕饼。 什么也顾不得,狼吞虎咽的将糕饼塞进嘴里。 这就是你的新房啊。苏曼柳如鬼魅般出现。 你来干什么?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一把抢过糕饼摔在了地上。 昨晚洞房花烛过的可好? 好,好,拜你所赐,玉瓷哥哥可宠我了,昨夜我们颠鸾倒凤,一会还要一起去拜见公婆。 你,你的手臂,怎么在渗血? 还不是拜你所赐,玉瓷哥哥往死了打我,他想打的明明是你啊。说着扑了过来。 我受过的,你一样也逃不了。不是爱拿漂亮小脸勾人吗?捂死你,捂死你。恶狠狠的扑了过来,拿枕头捂住了苏祁龄的脸。 唔,唔,救命,救命。曼柳我是你姐姐呀? 姐姐?要不是你那该死的娘挡路,你能是嫡女?我能处处受人轻视? 你当真这么狠心? 对呀,你死了,我就是肖家大少奶奶,肖玉瓷会忘了你,就会永远对我好了。赤目狰狞。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苏曼柳松开了捂在苏祁龄脸上的枕头,看着她不动了。怕她没死透,又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没了呼吸。 窗外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团遮住了刚升起的太阳,轰隆隆的雷声盖住了呼救与挣扎。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啦,那苏家老女上吊了。 大喜的日子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 老太太将拜佛的香插进了香炉。 不好了,那苏家老女穿着喜服,在偏房上吊了,据来报的小厮说,舌头伸的有有这么长。 肖家老太太一把惊起,玉瓷呢,我儿呢? 老爷太太正在前院接受新妇敬茶呢,丫鬟婆子都在前面看热闹,是柴房的小厮发现了报给我的。 好一个苏家老女,二十年了,哪天死不好,偏偏挑今天,快拿席子卷了去,后面野山草草埋了。 等一下,给她买副棺木,将这符咒贴上,归元寺的符咒最是灵验,亏我早有准备,让她死了也别翻出花来。 婆子怀里揣着符咒,叫上小厮,抬着棺木,往后山急匆匆走去。 雷声一声大过一声,白日里不见五指,滚滚云团,马上就要落下大雨。 快挖,快挖,赶紧埋了,要下雨了。 轰隆隆,一道金光劈下,远处有隐隐火光,快,别埋了,山火要来了,快跑。 轰。又一道金光劈下,符咒着了火,映的上面金字若隐若现,风一吹,黑色的灰盖了半边天。 棺材燃起熊熊大火,火中,一名红衣女子从棺材中爬了出来,长发旖旎,身上的嫁衣燃起点点火光。 第2章 人工呼吸 衣角燃起火苗,灼到了皮肤,却并不觉得疼。豆大的雨点砸在了脸上,身上,熄灭了身上的火焰,洗去了一切尘埃,连呼吸都觉得畅快。 伸手扑灭了衣角残余火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真晦气。 为了成为最强医生,她加入了「优化基因」计划,打了上百针,吃了一年药,终于把自己变成了能在极寒天气生存,对热度、气味、疼痛极度不敏感的人。 在最后一粒药吃进去的时候,苏祁龄才发觉被骗了,自己只是他们的试验品。 而现在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自由自在的做一名医生。脑海一阵眩晕,带有苏祁龄的记忆全部都苏醒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可怜。心底涌起阵阵愤怒,看我给你报仇。 手指触摸到棺材板,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瞬间灰飞烟灭,一切如过眼云烟 山火蔓延,有巨大呐喊声冲破云霄。有一个人浑身是血,正在向逃离山火的方向蠕动。 救命,救命。手指沾满了泥土跟血液的混合体,伸出手拽住了苏祁龄的衣角。 一阵颤栗席卷了全身,苏祁龄一脚踢开了那只满是泥水的手。呕 血人在地上转了几圈,昏死过去。脸长的不错,今日算你命好有造化。 红色嫁衣撕成了条状,缚在血人手臂上绑紧,肩膀扛起一拽,啊,妖女,你不得好死。 再叫唤,就把你扔在山上烤成炙肉。 摩擦的疼痛让人丧失理智。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一张俏脸突然放大,是来抓你的女鬼呀。到了下面,还要你受火烧油煎刀砍之苦,你怕不怕? 眼睛盯着这张脸看了又看,别过头。你不是女鬼,装神弄鬼罢了。 再说话,你就要血流干变成个干枯鬼了,传说没有血的人会在奈何桥旁变成木板,受万人踩踏之苦。 死也要亲手斩杀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 骂谁呢?也是,任谁身上被砍十个八个血窟窿也要怨气冲天。你叫我一声姑奶奶,我给你缝上。 人又不是木偶,如何能缝?我看你就是戏弄我?你主子是谁?叫他来受死。 你说不能缝,我偏给你缝上,让你看看。 你这妖女身穿嫁衣,蓬头垢面,胡言乱语,我告诉你无论你们耍多少花样,也不可能占我大齐领土分毫。 嘴里吐出大口鲜血,无遥像死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妖女现在觉得缝木偶比让你烧成炭肉好玩,我偏不放下。 咳咳咳。我乃战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夜不能寐,日日受诅咒吧。 你给我安静点,再说话我就把你毒哑。啊一把泥土飞来,苏祁龄迷了双眼。 一脚踏在了肚子上。死死踩下。狗男人,竟敢暗算我,也就看你脸长的不错,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一双大手抓住了苏祁龄脚踝,两人抱着齐齐滚下了深不见底的山崖。 身上沾满了泥土枯枝,两手都是恶臭烂泥。啊你这个男人真是我的命里克星,后背一阵颤栗,止不住的反胃。 随身空间里拿出了整瓶双氧水,冲,我冲,泥土都走开,细菌都走开。 冲的再干净都遮不住你狠毒的心。无遥背靠着石壁,身上伤口汩汩冒血。有气无力。 哪来的脏东西在说话。拧开了瓶盖,剩下的消毒水都倒在了无遥的小腿上。 痛,你这妖女又想做什么?求求爷,爷送你上路。 想跟你做一对鬼鸳鸯双宿双飞呀。说完举起手中麻醉针,扒了衣领露出肩膀,肌肉紧实,黑黝黝的皮肤上都是斑斑血痕。 无遥愣了愣,还没等反抗挣扎,身上就开始软弱无力。 妖女,你不要轻薄我?我死也不要跟你做鬼夫妻。 戴上手套,撕拉。白花花的大腿映入眼帘。这腿,切下来做炙肉吃,味道正好,再切了你的臂膀喂狼,给你做成人棍。 无遥羞愤异常,沾血的外裤被剪开,只剩了亵裤。狼子野心,你也是我族人,为什么去帮鸮齐人。再看,挖了你的双眼。嘴里一直不停叫嚣,身上却完全无力挣扎。 双手互相配合,银色的针刺进皮肉,长长的线拉出,在空气中转一个漂亮的圈,打了个结继续第二针。依次打结,很快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一消毒处理。 皮肉在针刺的一刹那微微颤栗,为什么感觉不到疼?你刚才打的是什么针? 打的是大傻瓜针,以后送你上街讨饭,你长的这么秀气,要是讨不着可丢脸了。 秀气?我的脸如何能称作秀气?杀人诛心,你个母夜叉到底受何人指使。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听就是了。再忤逆我,给你把秀气缝脸上。 你那脖子,是被人掐的吧。 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先掐死你 那女人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下这么狠的手。 因为我剪了她的舌头,毒哑了她。 望着闪着银光的针,想起了以前,立志做一名好医生,不分昼夜的在猪皮上练习缝合,只为了这一刻,能让病人少受些痛苦。 无遥惨叫一声,啊 光洁的腿上有不少伤痕,但都因为处理不当,留下斑斑痕迹。手指轻轻抚上膝盖,年纪轻轻就风湿,关节已经开始变形了。 每天早晨关节会僵硬,活动后会好转,这隐疾,连军医都不知道。无遥有些诧异。 那你说说,我身上还有哪些顽症? 想不花钱白救你性命? 那姑娘要多少金银?我必当筹了金银给你,多少都行,只要姑娘开口。 我可不要那些。 那我帮姑娘报仇? 用不着你。你还是想想怎么不饿死才是正经。 我怀里还有一块饼。 你总算有用了。不然我就将你的腿烤了吃。说罢伸手去怀里掏饼。 你往哪里摸? 我多少男的女的都摸过,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不吃亏。 无遥哭笑不得,面上强忍镇定,耳根却红透了。行军打仗多年,一直守身如玉,今日却叫女子轻薄。 苏去龄拾了枯柴,生了火堆,自顾自烤起饼来。也不知道晚上还有没有落雨。 喏,烤好的面饼分你一口。用手掰成两半。扔了过来。 啊,烫。手没接住,饼掉在腿上,烫的抖了一下。 苏祁龄坐在火堆旁边,一下一下用手撕着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火光映出清丽的半张侧脸。 你可真是什么也不行,相来肉也不好吃。 竟被人嫌弃,这还是头一遭。那姑娘拿我换点金银? 风一阵又一阵呼啸而过,天渐渐暗下来,温度一降再降。开始下起淅淅沥沥小雨。 苏祁龄被一阵呻吟声吵醒。 啊,啊。手捂着胸口,十分难受。 醒醒,醒醒。拍打着肩膀在耳边大喊。 心,心口疼。 心脏病犯了,手忙脚乱的在随身空间里寻救心丸。别叫,吵得人心烦,我有药,吃上就好了。 呼吸渐渐微弱,心跳也几乎摸不到了。你大爷的,别死呀。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 跪在地上开始心肺复苏,一下,又一下。醒来,快醒来啊。 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撒在无遥脸颊上,苏祁龄掰开了他的嘴,亲了上去。 咳咳咳。长长的一口气上来,眼睛无神微微睁开。眉毛高耸入发髻,鼻梁挺实如山峰。 有心疾就老老实实在家娶媳妇种地啊,平白给人添麻烦。出了一身汗,后背都已经汗透。 你这女人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跟阎王商量放你一次,我还没玩够。 嘴,你轻薄我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那叫人工呼吸,土鳖。 轻薄我能救命? 吹气,吹气懂不懂。你都不喘气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又火速弹起来。啊,脏,怎么这么多土。 冲进了大雨中,呕 第3章 冤家 苏祁龄在大雨中站了许久,直到心情平复,浑身的干呕感觉完全消除,才走回了山洞。 嫁衣湿透包裹在玲珑曲线的身体上,长发及腰,顺着曲线一滴滴的滴水,很快濡湿了一地。 你,快去烤烤火吧。 我不冷 衣裳都湿透了,明日该病了。 病了我自己能医,不劳费心。 拿我的外衣去换吧,你这样,不雅。手举着外衣,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更红了。 拿走,我还嫌你衣服脏。 姑娘住哪?明日有人找到我们,我一定过府答谢。 不用了,保住你的小命吧。 姑娘,可是,可是有了身孕? 身你个鬼,我今日才成亲,不对,昨日。 那为何身着喜服独自一人在这山中?你夫君呢? 夫君?夫君跟妹妹拜堂成亲了。给我装在棺材里埋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有啊,我好心救他,他往我眼睛里扔沙子。 我,我向你道歉,我实在不知道姑娘拽我,乃是救我。 还拽我脚腕,让我摔下山崖了。 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现在看姑娘,倒是面善的紧。 苏祁龄全然没注意无遥扭捏的神态,自顾自的说道。明天我还得回门呢。第三日了啊。 天光大亮,有身穿盔甲的士兵找了回来,将军,末将来迟了。黑压压跪了一片。 怎么样了? 鱼儿上钩了。 好,走吧。 将军,这女人怎么办? 带上。 是,将军。 苏祁龄被绑了手,推搡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眼见无遥上了马车。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拿我当萝卜白菜绑,老娘就让你尝尝天雷的滋味。 许是饿的狠了没有力气,走了一路,雷也没劈下来。 凉州府衙。苏祁龄站在门口,缓缓念出这四个大字,这是个好地方啊,我熟啊。 马车跟卫兵停在府衙门口,肖知府兴师动众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涌了上来。 大将军,属下有失远迎,请见谅。人群瞬间围了过来,鬼面将军回来了? 我还以为被敌方俘虏了啊。 传说将军以一敌百,硬是靠喝雨水活了下来。 这老没有动静,不会是残了吧。 等了许久,马车内却没有丝毫动静。肖知府一行人窃窃私语。 肖知府走上前,想必将军舟车劳顿,见我等心烦气闷,大将军受伤未愈,属下派两个妥帖的婢女来服侍。 不用了,本将军不习惯女子近身。 说罢长腿一迈,一步跨出马车车厢。四下张望。人呢? 卫兵上前回答,将军要寻何人? 红衣惹眼,无遥一眼就望见了队伍最后的苏祁龄。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 他们怠慢你,你怎么不叫。昨日不是厉害的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救我出山,我们两不相欠。 我要说不呢。 难不成我还得负责? 无遥上前给苏祁龄松了绑,是我没有交代清楚,让你受苦了。全身上下还有没有受伤? 伤倒没有,就是这人有些碍眼。 无遥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肖知府,回过头来,这就是你那仇家? 三天前,我也在这站着,他们若好好待我,我今日得叫他一声公公。 你嫁的是他家? 又没拜堂,又没成亲,你说算不算肖家人呢? 肖知府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见两人态度亲昵,无遥又亲手来给姑娘解绑,一时有些疑惑。这位姑娘是? 红衣长发苏祁龄扬起头。你不认识我?苏家嫡女苏祁龄。 此话一出,知府众人全都震惊当场。三日前被嫌弃的新妇今日却一身喜服与重伤的大将军一起回来了,两人一身泥泞,还亲昵非常。那苏家老女不是大手大脚一脸克夫相? 这小娘子貌若天仙,竟是那苏家嫡女? 还穿着喜服,难道新婚夜就跑了? 跑了还回来做什么。 苏家?哪个苏家?肖知府后知后觉。 知府夫人大步跑上前,悄悄拽了拽衣角,她就是那个老女,玉瓷的新妇啊。 嗯?玉瓷的新妇今日不是回门吗?怎么在这? 肖知府还没回过神来,把肖夫人急的不行。脸红脖子粗,却不敢在大将军面前造次。 她是柳儿的姐姐啊。 哦,好孩子,有什么话进府再说。 肖知府老奸巨猾,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将人往府里请。 风吹起苏祈龄的长发,露出清丽的侧脸,红色的喜服衬的人身姿窈窕,黑色的眸子对上肖知府深不见底的眼,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 我苏祈龄与你儿,一没有拜堂,二没有入洞房,婚书上并无我的名字,我与你苏家以后再无瓜葛。 怎么能没关系,你苏家一下送来了两个,你就是死也是我肖家的鬼。肖夫人急着辩白。 那你就去问问你的好儿媳,看看她大婚当日捂死我的时候,我凉没凉透。 一个小厮走上前对着肖知府耳语了几句,肖知府当即面上变了颜色。 大胆妖孽,大婚当日你犯了恶疾,早已被抬出去埋了,大将军在此,你还敢兴风作浪。 哼,我是妖孽,我是妖孽,当日你肖家把我一人留在门口时我便要杀了你全家,我是妖孽,当日你那好儿媳。 我的好妹妹,掐死我的时候,我就要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我是妖孽,在你家老太太让人吊死我在房梁上的时候,我便要上祠堂问问你肖家列祖列宗,有何面目对我。 我是妖孽,在我回来的时候,便要降下一道天雷,劈了你肖家门匾,让这世上再无肖家。 苏祈龄一步步逼近,扯开衣领,露出了上吊的紫痕与指甲印,今日你肖家,便要还我一条命来。 肖知府与肖夫人吓的腿脚酸软,二人一个站不稳,齐齐摔倒在地上。 一袭粉衣女子从府衙跑了出来,金钗凌乱,脸色惨白,颤巍巍的喊道,姐姐 这不是我那好妹妹吗?你也出来看看我死没死透? 姐姐我与玉瓷是两情相悦,是你见玉瓷风神俊秀,以死相逼着父亲非要嫁来,新婚之夜却又暴病而亡,姐姐你回去吧,我们一定给你多多烧纸钱。 苏曼柳跪在苏祈龄脚下,痛哭流涕,身子害怕的微微颤抖。 纸钱哪够啊,我是来索命的,谁亏待了我,我便带了谁走。我的好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长长的指甲划过苏曼柳的脸,划过冰凉的颈,张开手,掐了下去。 姐姐,姐姐饶命啊,是老太太指使我的,也是她让人把你吊在房梁上的,跟我无关啊。饶了我吧。 哦?你不知道吊死有多疼啊,舌头到了奈何桥都喝不下去汤,她们就让我又回来了。 一把推开了苏曼柳,慢慢的走向前,直勾勾的望着人群后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经历颇多,倒还稳重,身旁的婆子紧紧的搀扶着她。 老女疯癫,休要胡言乱语。来人,把她给我绑了送去归元寺,恐是妖魔鬼怪上了身。 老了老了,怎么竟干这损阴德的事,原来棺材旁边贴的符咒,就是你这个老太太贴的,还想让我成了恶鬼,不能找你报仇?也不想想佛祖怎么会同你一道助纣为虐。我看被妖魔鬼怪上身的,是你吧? 下一刻,苏祈龄的身影如鬼魅飘过众人,杀气腾腾的将符咒贴上了老太太的脑门。 老太太一辈子笃信神佛,虽然不信女鬼上门之说,但是终究做了亏心事,一张带血符咒直拍天灵盖,「嗷」的一嗓子吓晕了。 你们肖家个个胆小如鼠,哪一个先来受死? 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苏祈龄,看在你苏家的份上,本公子对你一再忍耐,你却还多番纠缠,要的不就是我正妻之位嘛?你苏家姐妹情深,我让柳儿做妾,你当正妻,以后我让柳儿天天服侍你,你看,可行? 你要与我做夫妻?那正好,我正愁奈何桥上寂寞,可惜了你这风流才子,只能下去与我做一对鬼夫妻了。 贱人,你别不知好歹,是你苏家求着我娶了你们姐妹俩的,我们肖家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银针一闪,没入后颈。肖玉瓷摸着自己的脖子,脸涨的通红,全身奇痒难耐,挣扎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点点红斑。 那红斑,莫不是花柳病? 肖家公子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沾染这个病。 你看啊,大腿都烂了,就是这个病,风流原来都风流到花街柳巷去了。 怪不得没有功名,苏家女儿嫁给他都白瞎了。 这个没嫁,那个嫁了的该哭了。 众人议论纷纷,苏曼柳从颤抖害怕中醒悟过来,眼中瞬间被仇恨与愤怒所充满。 让你打我,新婚之夜便打我,为了个通房也打我,嫌弃我不好看也打我,如今还传染了花柳病给我,你去死吧。 巨大的悲伤与绝望中,拔下头上金簪,往肖玉瓷胸口处,疯狂刺去。 第4章 回门 无遥攥住了苏祁龄的手腕。今日闹够了,坏人已经被刺死,你再别去沾了手。 那是他罪有应得,染了花柳病回来传染妻子,刺死他都便宜了他。 剩下的交由官府处理,你跟本王去处理伤口。 哪还有官府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那老肖头知法犯法,最后包庇的还不是自己? 你把本王置于何地?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我就是问问你们这放火能判多久,能不能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王还没瞎。 凉州府衙前面办案,后面住人,再往后,便是知府女眷们住的地方。 肖知府及家人涉嫌草菅人命,都被软禁了起来,府里的主子,便只剩下了官最大的无遥。 来为本王换药。 你们这没有大夫? 本王只信你。 信个女鬼? 房间返潮,窗户不透光,茶几古朴,太师椅硌人,余光看见了铜镜中的自己,还真是膈应人。 恶心从心而起,想吐的感觉又袭来,后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被自己恶心吐了,真是绝了。 苏祁龄其实不丑,甚至称得上好看。但镜中人发丝散乱,满身泥浆,手上都是黑泥,脚上鞋早已跑丢,穿着布袜踩在地上。脖子上一道长长的紫痕,还有两只清晰的手掌印,十分的恐怖诡异。 平静了下来,苏祁龄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除了一身好医术能傍上眼前的大靠山以外,就剩下时断时续的天雷术作为战斗力,跟手握真刀真枪的大队兵马来说,不值一提。 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大仇还未报,又惹上了这么一个时冷时热的活阎王,医术在冷兵器面前被秒成了渣渣。 她得改变现状,首先要洗个澡换个衣服吃点东西,然后回门看看她那渣爹与后娘,最后再把掐死自己的苏曼柳与勒死自己的老太太绳之以法。然后就可以过她的逍遥神医日子了。 无遥浑身疼痛,坐在床上,面部紧绷,一滴滴汗珠从额头落下。手部不停,正一颗颗的解开胸前纽扣。露出了光洁的胸肌。 孤男寡女,你别耍流氓啊,我可是能喊人的。双手捂住了眼睛。 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填满了鼻腔。你那个止痛的给我打一针。 苏祁龄睁大眼睛,这怎么弄的,都是鞭伤啊。 嘘,小点声,不要声张。 那是不是能谈谈条件? 外面卫队数十人,我只要叫一声,你就能被踩成肉泥,还跟我谈什么条件? 我那药金贵无比,给你用了我就没了。 所以呢,别啰嗦快说。 你把苏曼柳带来给我当几天丫鬟,我顺手把你心疾给治了。 那苏曼柳当街行凶,大家都看着呢,如何放她出来,你别耍小聪明。 我就带她回一趟苏家,不去别的地方,你把她装马车里,绝对无人看见。 一副狗腿的样子,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让人不忍拒绝。 两天,就给你用两天。 好嘞,成交。 伸手扒了他的外衣,一针扎下去,疼的无遥口眼歪斜。 你这女人,故意的。 快让他们给我准备个干净房间,给你处理完伤口,我得让苏曼柳服侍我洗澡。 哪也不许去,就在隔间洗。谁知道你耍什么鬼花招。 深吸一口气,冷静要冷静。对付狗不能用狗咬狗的方法,不然自己一嘴毛,拧开了一瓶子消毒水,冲着伤口哗啦啦的倒了下去。 你这女人,着实不会伺候人。 所以我得学学啊,你快把苏曼柳提来伺候我洗澡。 你去门口叫守卫给我换床新被褥,这套被你弄湿了没法睡了。 我呢,我还没洗澡呢。 我光着身子给你传洗澡水? 苏祁龄对着腹肌摸了一把,欢快的跑开去要新被褥。 无遥脑子轰的炸了,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在了一点上。从军十多年,只有今日热的发慌。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3) 喂,喂,站着干什么,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一双温柔的小手又摸上了额头,不烫啊 别碰我。离我远点。 刚用完人家就让人家离远点,真是喜怒无常。 你还想不想要洗澡水了,快服侍本王穿衣。 你不是让我离远点别碰你。 那就不碰到的服侍穿衣,然后再离远点。 你。脸气的通红,手指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等你下次心脏病发,老子让你跪下来求我给你治。 苏曼柳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别那么生气嘛,冷静冷静。咱们都冷静冷静。 古代的衣服真粗糙,分不清里面外面,长带短带,系的人要断气。 无遥平日在军营中都无人伺候,吃穿住行都是自己来,见苏祁龄笨拙,嘴角不禁暗暗含笑。 去吧,等水去吧。用手一指隔间。 我还没有换洗衣服,让她们借我一身? 苏曼柳的衣服你敢穿? 花柳病的衣服我可不穿,她那小丫鬟通房的也不行,老太太的也不行,她想勒死我,肖太太的吧,给我也扮成官太太。 你就这点出息,当个官太太就满足啦? 不满足啊,等了结了苏曼柳跟老太太,我得去开医馆,再带两个小徒弟,以后不论谁见了我,都恭恭敬敬的唤一声,苏神医。 开医馆,带徒弟?来人,送洗澡水来,再把柴房丫头的换洗衣服拿来一套。 是。底下人恭敬的领命去了。 柴房丫头?你见哪个神医穿的跟砍柴丫头一样啊,我的形象啊。 你还想不想要那个苏曼柳伺候你。 想想想。你放心吧,你的心疾我肯定给你治好,再也不让你疼了。 无遥望着屏风若有所思,脸上红晕未消,手抚上心口,比往日快了几分。 来人,提苏曼柳来。 抬水的婆子摇摇晃晃,边走边说,我跟你说,将军威猛,这才进去半个时辰,被子褥子就湿了个透。 难怪要水,这出了汗,可不是得洗洗。 这可不是给将军洗的,那个姑娘也在,听说还要了衣服,原来的衣服碎的不能穿了呢。 水这么多,就洗个鸳鸯浴也够。 瞎说什么呢,快给将军送去,将军等着用呢。押着苏曼柳的卫兵大喝一声。你也快走,难道还让将军等你? 苏曼柳面上一红,拢了拢鬓边碎发,扯了扯胸口,扭着身子向前走去。 奴家曼柳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叫曼柳来,有什么要帮忙的?曼柳必知无不言。 肖家当日怎么娶了两个新妇? 姐姐没进门,算不得娶。我,我,我也就是个玩物,被那肖玉瓷拳打脚踢,还逼我看他与通房玩乐。 将军看看奴家身上的伤,可怜可怜我吧。说着就拽开了衣领,跪着抱住了无遥的大腿。 滚。一脚踹飞了苏曼柳。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来勾引本将军,你来给本将军磨剑都不配。 苏曼柳瘫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 一把泪,将军,何为磨剑? 就是磨好的剑,拿你的脖子试一下,快不快。若是一下脑袋掉在地上可以当球踢,就是磨好了,若一下未断,就再磨一磨。 苏曼柳一下怔在原地,连哭都发不出声音。吓得原地打起了嗝。 哈哈哈,好妹妹,怎么吓成这样,将军不跟你玩,姐姐跟你玩啊。 苏曼柳没想到屏风后面还有人,吓的一动不敢动。 去伺候吧伺候好了,给你留个全尸,伺候不好,拿你的头磨刀。 无遥横眉冷目,说出的话也冰人。苏曼柳抹抹眼泪,跪着去服侍苏祁龄。 浴桶上飘着花瓣,藕白色的手臂拨着水中花瓣,蒸腾的热气趁的小脸白里透红,一头秀发又黑又长,如瀑布般。 姐姐要如何伺候? 以前她们都说我是苏家老女,你不是凉城第一才女吗?来点新鲜词赞美一下我。 苏曼柳眼睛瞪圆,跪在地上的腿不住打颤,连嘴角也颤抖了起来。 这,这个? 怎么,第一才女词穷了?那就从头夸到脚,从上夸到下。 姐姐,冰肌玉骨、明眸皓齿、天生丽质、秀色可餐、姣若秋月、出水芙蓉、桃花玉面、白璧无暇。 行了,听着腻歪。 哗啦啦的水声动人,配着形容词,无遥仿佛看见了一个娇羞动人的女子,洗干净澡,带着一身幽香,来到了自己的怀里。 脸怎么老红,吃的来了啊,我饿死了。 清幽的发香扑鼻而来,窈窕的身姿即使穿了砍柴女的衣衫依然遮挡不住。 不要出来,去小塌上吃。惹人心烦。 我得挑点我喜欢吃的啊。 不许挑,让跪着的来端。 心情虽然憋闷,但是筷子不停,满满的捡了一大碗,放在了桌边。 这排骨挺好吃。 无遥放下了夹排骨的手。 这猪蹄也很酥烂。 又停下了夹猪蹄的手。 这豆腐里面夹了馅料,好吃啊。 怒而放下筷子,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一时间,噤若寒蝉。 无遥拿起筷子,转了一圈,还爱吃什么? 你,你也不错。嘴里吃的含糊不清。 唉,过来吃。 狗腿一样跑来,夹了排骨猪蹄跟豆腐往自己碗里放。 别急,都是你的。只夹了青菜就米饭。 米,我说这个米也不错,你多吃点? 米?你说的是米?气的摔了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又生气了,你不吃了啊? 我吃饱了。 一顿饭吃的开心又愉快,痛快的打了个饱嗝。苏祁龄伸了个懒腰。 不文雅! 大将军深夜寂寞,我给你送个文雅的来? 不必。 那我回趟苏府? 去那干什么? 我三日回门啊。 哐。一只枕头飞了出来,去吧,去了就别回来。 第5章 别扭 苏祁龄拉着苏曼柳飞一样出了门。 我们这是去哪? 去哪?回门啊。 这天都要黑了,回什么门。 肖家发明的,深夜接新娘,我们也来个深夜回门。 我看你与大将军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想勾引他啊,你不是试过了? 苏曼柳扁扁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苏府。 天将黑,路上行人很少,只有馄饨馆子还开着,散发出香喷喷的热气。有马车追上了她们。 苏姑娘,天黑路滑,将军派我送二位回去。 你是?管家? 对对,我是王管家。车内还有回门的礼物,一会我给姑娘拎下去。 将军还挺有心。 这不是将军准备的,仓促之间,将军哪想的到啊。这是昨日夫人准备的。 那夫人对你还挺好,可惜了你今天就扎穿了人家儿子的心。 苏祁龄望着这一车厢礼物,又望了望面如猪肝色的苏曼柳,五味杂陈。 她那哪是对我好,她分明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寻花问柳,心里对我有歉意罢了。 那不是还送了嘛,不像某些人啊,嫌弃我长的好看,拿枕头捂死了我。 苏曼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姐姐,姐姐我错了,我嫉妒你的美貌,那是因为我长的丑啊,我不如你,你就原谅我吧,帮我向大将军求求情。 原谅你,也不是不可能。 姐姐只要说的出来,妹妹一定照做。 既然你那脸没什么用,不如划花了去庙里当姑子,我兴许能饶你一条性命。 不行,去了庙里我就什么都没了。我还是肖家少奶奶啊。 哦也是你还欠我一条命,欠肖家一条命,死一次都不够还的。 姐姐既然能够起死回生,那一定能救我性命,姐姐救救我。 我能救你什么?我对你恨还来不及,恨不得要你母子一起偿命。 那就是大将军救了你,对对,大将军屡战屡胜,一定是有些妙法在身上。 苏曼柳脸上红霞升腾,心里打定了主意。苏祁龄望着苏家雕栏玉砌的大门,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二小姐回来了啊,老爷夫人等了一天了,肖公子呢? 苏府管家跑着出来迎接,一探头,看见了苏祁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又吃惊的神色。 大,大小姐? 怎么,出嫁才三天,管家不认识我了不成?还是说我出嫁了,就不用回来了。 不不是,二位小姐快进去吧。 苏府富丽堂皇,目光所及之处都点了明亮的通壁明烛。烛泪一滴滴,像是眼泪。 我的儿呀,一路辛苦了,娘等了你一天了。 娘,她们都欺负我。 苏曼柳进了门,在娘亲怀里痛哭流涕。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祁龄?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姨娘不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希望我三天就回来,要不七天头上我再来看看您? 你这孩子,见到长辈也不行礼,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苏父大腹便便,坐在主位。气的两撇胡子都飞了起来。 我以前啊,就是太知礼数了,才让这个庶出的丑妹妹欺负到我头上来。 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吵闹拌嘴那是免不了的,如果以前曼柳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姨娘给你赔不是。 既然要赔不是,姨娘也做出点姨娘的样子来,站着伺候吧。 你,嫁去了知府家涨本事了吧,女婿呢,玉瓷呢? 姨娘怕是消息太不灵通了,你那好女婿,今日上午被你那好女儿当街拿金簪刺了十几下,现在恐怕血流不止,断气而亡了。 放肆。你住嘴。曼柳,你来说,她说的可是真的?苏父气的拍案而起,手指着苏祁龄。 爹,娘,不是我的错,那肖玉瓷染了花柳病,现下,恐怕已经传给我了。她还打我,娘,你看看我这手腕。 苏曼柳哭的梨花带雨,露出了带着红痕的手腕。 我的儿啊,谁能想到,这肖家竟是这样的人家。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你去,你去认罪,说是你指使的,跟我曼柳一点关系都没有。 姨娘莫不是疯了说胡话不成。拉我下水有什么好处,不如姨娘去,认了这罪,顶上这人头,说不定肖家能放我们一马。 孽障,孽障啊,你说你竟然当街行凶,我那白花花的银子啊,几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没用,没用的东西。 苏曼柳母子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哄的苏父团团转,猛然间听见苏父发怒,两人都敢怒不敢言。 现下,曼柳是不成了,只有你去,你求了那苏家老太太,不要赶你出门,只要你还是苏家媳妇,我的靠山就倒不了。到时,到时爹再给你添几副头面。 几副头面就把我打发了。那可是几万两? 你说,你还要什么? 我要的也不多,将我娘的坟迁出苏家墓地? 迁坟?迁出去她能去哪?在外面当孤魂野鬼? 难道让我娘眼睁睁看着你跟姨娘两人躺在一个坟冢欢欢喜喜吗?我娘生前就备受欺凌,不能死后也日日受委屈。 那死后的事情谁知道,还有好几十年呢。 苏父支支吾吾,想起发妻,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生死谁能知道呢,说不定明日就暴尸街头了。 混账,哪有这么说父母的? 我又不是说的父亲与姨娘,我只是说的肖玉瓷,被金簪刺了胸口十几下,血流的呀。染红了肖家大门口。 行,只要你同意去肖家求情,我就允了将你母亲的陵寝迁出。 迁出就与你没关系了,麻烦父亲将族谱上名字也去了。 柳姨娘听闻眼睛一亮,等了十几年,自己终于能上位了。满心欢喜。 龄儿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牺牲,老爷,你就允了吧。柳姨娘亲手盛了碗汤,放到了肖父面前。 那,那族老不得嘲笑我连个女人也管不住。 等老爷财运亨通,也给老爷捐个官当当,到时候我们出钱给族里修了墓园,族里老小都得了好处,吃人的嘴短,只会更加奉承老爷,还能说老爷什么。 这,这捐官还早呢。 只要咱们那银子别打了水漂,老爷当官还不是指日可待? 好,允了你。 苏父坐在太师椅上,满面红光,仿佛下一秒就变成了官老爷。 那现在就拿族谱来,除了我娘的名字,再给我立个字据。 你这小妮子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狡猾,那你也给我立个字据,回去向肖家求情,一定要留在肖家。 好呀。希望您言而有信。 管家将族谱很快呈上来,朱红笔在苏祁龄母亲名字上轻轻一涂,变成了一团朱红色的墨迹。 好了,我已信守承诺,明天就向族老禀明,你找个好日子将你母亲迁走吧。 几个墨字在纸上涂涂画画,字不成句,句不成字,把笔一扔,你写吧,我给你按个手印。 姐姐当真空有副皮囊,连几个字也写不出,还按手印这么土。 不如你皮囊没有,力气却一大把,刺了肖玉瓷十几下还不停手。 娘,爹,你快让她求求肖家,也放了我吧,大不了我赔银子。 银子?你有几个银子,你当你爹的银子那么好赚? 爹,那你也不能看着我被大官府抓走啊偿命啊。 你,再给她求求情,大不了,大不了我再赔肖家一笔银子。 你是你的人情,她的就得额外另说了。 你,你当真以为我动不得你? 肖父气急,见苏亲龄的脸也面目可憎,伸手拿起汤碗扔了出去。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4) 孽障,还敢跟我谈条件? 汤碗颇重,满满的热汤,「砰」的一声砸向了苏祁龄的脸。一只大掌挡在了面前,烫的皮肉通红。 四周静了一秒,随即尖叫连连。 将军,将军您怎么来了。 这竟是歼灭鸮齐人的大将军? 苏曼柳满脸惊喜,连眼泪也顾不得擦,柳姨娘紧张的攥紧了衣袖。 有没有伤到哪里?看见碗来了也不知道躲? 这不是没伤到嘛? 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你就要让这群吸血的家人吃干抹净了。 肖父颤颤巍巍的让出了上首的太师椅。 这是族谱? 报告大人,不孝女想要将母亲的陵墓迁出我苏家墓园,小人百般阻拦不成,只能同意。 你那纸上写什么? 伸手拿起苏祁龄面前带墨迹的纸,眉头皱了起来。 小人与不孝女正在做契,省得以后出尔反尔。 肖父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着,一身肥肉抖的像筛子,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 他让我回肖家求情,别让他那几万两银子打水漂,为了交换,我将我娘的墓从祖坟里迁出来。 肖家全家涉及人命,不是在大牢就是软禁在家,苏姑娘想要求情,无处可求。 这 肖父惊觉被坑,一张老脸气的如猪肝,不敢发作。 倒不如来求求本王,抱上另一个大腿,比那肖家好用的多。 肖父欢喜异常,油腻的脸上闪着惊喜的光,两手在身前,不停的搓。 她不会写,我来帮她写。 悬腕手书,行云流水,有几分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意思。 毛笔一扔,无遥拉过苏祁龄的手腕,拿一根手指蘸了朱墨,往纸上重重一按。 你写了什么让我按手印啊,别不是把我卖了。 卖了你也不吃亏。 肖老爷,按契行事吧。 无遥嘴角含笑,手指动了动,伸手想拉苏祁龄的手腕。 哼,谁让你来装好人。 苏祁龄眼神冰冷,抽走自己的手腕,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第6章 闺房 苏祁龄,你去哪里? 我去哪跟您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刚我还帮你,给你撑腰,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你签了契让我按了手印,把我卖了。 夜凉如水,月色照在苏府的湖面上,映着两个人的倒影。 你家这景致不错。 我爹有钱,家里修的自然不错。 那看来我可以从你爹手里弄点军费。 随便,别坑我就行。 望着苏祁龄的侧脸,嗓子没来由的有些干。 苏姑娘不请我喝杯茶? 知府府衙有的是好茶,你回去喝啊。 那苏曼柳我可带走了。 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喝茶最是风雅。 柴房后院; 无遥一踏进柴房,眉头就皱了起来。柴山堆积如山,挨着墙头摆放整齐。只见苏祁龄攀上柴山边缘,几步就跨上了墙头。 拍了拍手上灰尘,来吧,上来。 手里端着茶具,大步一跨,跃上了墙头。 月光皎洁,倒影在接天荷叶上,分外美丽。清风徐来,有阵阵幽香扑鼻。 这里?果真景致不俗! 是吧,这里只有我知道。 为何? 因为那柴是我劈的,闲着没事我便把它们都摆成了迷宫,用柴的人只会取外面的,丝毫不会注意里面还有一个小空间,我有时候在里面取暖,有时候睡觉。 你一个富家小姐缘何在家里劈柴? 我娘去的早,那柳姨娘原来是我娘的洗脚婢,连个贴身丫鬟都算不上,就因为给我爹洗脚爬上了我爹的床,我次次见她眼里鄙夷,她也任由下人欺负我。 无遥眼里又多了几分涟漪,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以后必不让人欺负你。 以后就见不到了,你做你的大将军,我当我的苏神医。 我伤还未痊愈,你须为本将军负责。 你那卫兵行军打仗,十个有八个会换药,还要我做什么。 本王心疾还没痊愈。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等你养好了身子我给你治,我说到做到。 月光下苏祁龄的眼睛亮晶晶。脸上的绒毛像桃子一般鲜嫩可口,让人想咬上一口。 不行! 行不行的你说了也不算啊,肖玉瓷惨死,我还上府衙干什么去? 那肖玉瓷不见了。 他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上哪? 卫兵将肖家众人软禁,再带着仵作来收尸时,尸体没了。 当时街上那么多人,一个也没看见? 据说当时街上刮起一阵旋风,迷了众人眼,等风过了,地上就只剩一滩血迹。 那估计是变恶鬼了,算算时间也该去找苏曼柳报仇了。 你说心口刺伤又出了那么多血还能活? 那得看伤到哪里了,如果只伤到皮肉,也会出血,内脏没事,缝合皮肉就行了。如果伤到了心脏,小损伤我也能治,不过别的大夫,我不敢说能不能治。 所以得带你回府衙。那里更安全。 我才不去,我有家。 在这你就睡柴房? 那也比孤男寡女跟你睡一个屋好。 无遥的脸白里透红,像秋天树上熟透了的苹果。 我会对你负责。 不用勉强,我虽然没在婚书上,但也穿过喜服,看过人家大婚,这样的惊吓来一次就够了,不用来第二次了。 你这女人,怎么冥顽不灵。 别又给我吊死,扔棺材里给我埋了,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命雷给我劈开了。 你,今日走也的走,不走也得走。 大手一揽苏祁龄的腰往肩膀上一扛,大踏步走到门口,往马车里一摔,马鞭一扬,马车动了。 苏祁龄跌进马车滚了一圈,头撞到了马车壁,车内锦被软垫,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暖手炉跟水壶,跟来的时候不是同一辆。 你这狗将军,生活还挺奢靡,一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搜刮的都是你爹这样为富不仁的土财主,不用你担心。 那怎么不放点糕点,你不饿的吗? 我以为你们苏府饭菜糕饼俱全,没想到去了一趟,也不给饭吃。 马车停下,有阵阵鲜香味飘来。叔,来两碗馄饨。 你一个人能吃完两碗吗?分我点汤喝?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小脑袋。 大手一拍,快回去,外面凉。 给我喝点就暖和了,不用那么小气吧,回去就给你换药还不行吗? 头靠在马车车厢上,两眼昏昏欲睡。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抱紧了暖手炉。 把帘子掀开,一会馄饨凉了。 无遥两手端着托盘,鼻子里呼出长长的白气。脸冻得通红,下巴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将托盘稳稳的放在了桌上,转身又要离开。 你要去哪?不吃馄饨嘛? 你先吃。 转身又端着一盘调料上了车,苏祁龄满脸通红,吐着舌头,嘴里不住的哈气。泪眼婆娑。 烫着了?要不要紧,我看看。 没吹就吞了一颗,好烫。 你可真是,学医术就为了给自己治病的? 苏祁龄白了他一眼,拿着筷子一粒粒的往外挑葱花。 葱花也不爱吃? 大人,不吃葱花不犯法吧。 我看你不想要苏曼柳服侍了。 明天不用她来了,看着心烦。 原谅她了? 原谅倒也没原谅,只不过坏人不是有你们官府吗? 这么信任我? 您这人品,不敢恭维,不过你大可以讹我爹一大笔银子,然后放了苏曼柳,反正现在肖玉瓷也消失了。 你这主意倒不错,就是她掐你怎么算。 你那银子分我一半,我就当她掐我脖子的医药费。 我大可以拿了银子一两也不分给你。 那我就一会给你换药的时候给你脸上缝个抠门。 好,我们回去换药。 馄饨不吃了? 本来也是给你买的。 吃饱了身体好像有点不听使唤,心突突跳个不停。马车摇摇晃晃,头靠着车厢,眼皮有千斤重。 马车一路平稳,停在了府衙门口。无遥勒停马车,一跃而下。 到了,下来吧。等了片刻,没有声响。撩开车帘,马车里苏祁龄蜷缩在坐在角落,双手紧紧抱着暖手炉,有发丝沾在脸上,双眼闭着,呼吸均匀,已经睡了多时。 将军,将军,不好了。 嘘! 无遥小心翼翼的抱着苏祁龄,快步送回了将军卧房。轻轻放在了床上,眉头紧皱,嘴里似有叮咛,将脸侧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了小兽一般紧张的神色。 院内,火把将院内照的如同白昼,卫兵们正在铺油布搭停尸房,另外一边,知府内的仆人在忙碌的搭灵堂,不时有人发出哭泣声。 无遥负手来到院内,面色严肃,显然压力颇大。 他抬头见卫兵来报,凉城知府与夫人均中毒而亡。 什么?中毒而亡,不是让你们看押在房里吗? 第7章 中毒 回禀将军,因肖知府家中发生命案,知府与夫人均看管在房内,门口有守卫看管。 他二人又没有杀人,为何吞金? 许是嫡子当街而亡,他二人目睹了过程,心中忧伤,陪儿子去了。再者,见儿子花柳病难以医治,又羞又愤,然后就吞金了。 如何确定是吞金? 房间散落了大量金银,应该是二人选择后留下的。而且二人死状狰狞,符合吞金的情况。 仵作何在?可曾验尸了? 城西有命案,仵作验尸去了,现在去召,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时辰 就没有别的仵作能验尸?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来吧 长廊下,苏祈龄站在将军房门口,长发翻飞,一张俏脸艳丽动人。 你睡醒了? 出了什么命案?我可以帮忙。 肖知府夫妇吞金自尽了。 上吊不是更方便,为什么选了最疼的,吞金不会立刻就死,吞的小还死不了。 所以有蹊跷,你当真敢验? 这有什么,大夫验过的人命不比你手上的少。 我从不滥杀无辜,也从不草菅人命,如果肖家夫妇真是枉死,我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夜色中,无遥望着苏祈龄的脸,坚毅果敢,无畏。眉眼都印在了心里。 开始前,苏祈龄将手术刀一字排开,将口罩戴好,静气凝神,开始观察。 人群中一阵骚动,帘子被猛的掀开,肖老太太带着一群家丁,闯了进来。 好你个苏家丫头,听闻我儿枉死,你也来凑个热闹,送他一程吗? 卫兵都是经历过战场的,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是不是枉死,尸体会说话,是不是吞金,我也会找出证据。 你竟想将我儿分尸,你也得看我这老婆子答应不答应? 你将我吊在偏房房梁上的时候,怎么没问问我答不答应。 苏家老太太双目赤红,手里拿着龙头拐杖,听了苏祈龄的话,满面怒气,却愤恨无声。 给老太太来个座,让她看看我是怎么分尸的。 你,好个妖女,被埋了棺材都不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为祸人间。 你可别气出病来,不然还得我这个妖女为你治。 门口守卫窃窃私语,将军的人就是厉害,三两句气的老太太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没见她在将军房里睡醒了出来的,又能看病,又敢分尸,果然是奇女子。 那当然,咱们将军看上的人能差? 你看那脸,长的跟仙女似的,怕以后我们得唤她一声王妃了。 利刃划开皮肉,眼睛认真的观察,手一点点的检查,摸到一个硬物。将烛火拿近些。 无遥手持烛火,手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苏祁龄额头上的汗珠。 两人对视一眼。 掌心摊开,一枚金角,外形尖锐,并不好吞咽,就算咽下去了不足以致死。而且没划破咽喉。 你是说,肖知府不是吞金而死? 我还得再看一下。 看什么看,你这妖女,金都找到了,你还要继续,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以死明志。 你死了你们肖家就死绝了,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你想让苏曼柳给你烧啊?还是我给你烧? 无遥面上含笑,嘴角紧紧抿住,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你来看这里。 手指着口鼻内,有星星点点紫色出血点。还有不明显的血痕。 这是先迷晕了再下的手。 对,凶手拿蘸了毒药的帕子先捂住了肖知府的口鼻,再把金角塞进了嘴里,所以尸体表现的是痛苦狰狞,但是金角却卡在这里,没有下去挣破肠胃。 什么?我儿是被人毒死?你有何凭证? 肖家老太太惊的站起,龙头拐杖敲的砰砰响,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无遥将苏祁龄拉到身后,上前一步。威严肃穆,朗声道,为何吞金你不惊讶,下毒却如此惊讶? 肖老太太紧紧咬着牙,死死的望着远方。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儿已经枉死,说再多已无用,你们已经分了我儿的尸,现在该让她入土为安了。 这金上有个寿字,是老太太大寿时所铸吧? 肖老太太泪眼婆娑,伸出手要去摸那金角。这金角是我六十大寿时我儿找金匠所铸,有两枚,合起来是个圆形,配上玉如意,寓意极好,我十分喜欢。 无遥将金角拿远,这金角为两枚,那另外一枚呢?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5) 老太太哽咽呼出声来,手紧紧拽着自己衣领。另一枚恐怕,恐怕在我儿媳那里。我的儿啊,你们死的好惨啊。嚎啕大哭,再也忍不住。 这么吉祥的物件,你儿又孝顺,怎么会带着去死? 应该是形状合适好吞吧,或者是想留一些念想。 苏祁龄微微探出头,那怎么不上吊,还能少受些痛苦。 无耻妖女,下去陪我儿吧。愤恨与绝望之下,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苏祁龄的头砸去。 拐杖颇重,一下转出一排狼牙刺,老太站立不稳,一下甩在了无遥的手臂上。 周围沉寂了一秒,怒气爆发,呼的有卫队冲了进来,将老太反剪制服。 将军,大将军受伤了! 大将军乃是无双战神,刚大胜归来,就被这老妇所伤,圣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苏祁龄暴怒异常,额上的青筋凸起,牙关紧闭,目光如刀剑锐利。飞出手中手术刀,断了老太手握拐杖的手筋。 来人,肖家老太伤人在先,拒不交代肖知府夫妇吞金而死的事实在后,给本王看住,本王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遥被送进了卧房,卫兵识相的关了房门。 手臂鲜血淋漓,湿透了衣服,与旧伤混在了一起。青筋暴起,下颚紧绷,浑身大汗淋漓。 我给你打个止痛针? 不用,这点小伤,还能受的住 这针不要你银子,算我送你的。 那这么说之前也得付银子? 那是当然,看你大将军威武非凡,总不至于欠我这点银子。 你爹不是首富,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开医馆啊。 那我开一个,让你来当大夫。 你在后面指手画脚,那可不行。 你爹都想抱紧我这个大腿,现在我送来了你却不要? 我可是苏神医,你以后说不定还得跟我攀关系套近乎呢。速速拿银子来。 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苏祁龄拽紧了手中缝针的线,结结实实打了个结。 疼,疼啊。 无遥捂着肩膀,嗷嗷的叫唤着,脸上的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 我给你打了针了,你应该感觉不到疼才是。装什么装。骗子 苏祁龄恨恨的拿着剪刀,刺啦剪开了腿上的裤子,然后拿起消毒棉球,胡乱的消毒。 有你这个徒弟,真是师门不幸。 我们讲究救死扶伤,不管好人还是混蛋,救了就算立地成佛。 那你这师门挺特别,你在哪里学的医? 我们那里,只要肯努力用心,都能去学。 那你把我也介绍去学? 我师傅说不收你,让你死了这个心。 你敷衍我。 没敷衍,我师傅千里传音告诉我的。 从没见过如此贵女,聪慧、嫉恶如仇又心有大爱。 你从多大开始带兵打仗? 十几岁,我父亲腿伤打不了仗,我便上了战场。 还是个初中生的年纪,就要直面生死,脸上便带了几分怜惜。 无遥少年将军,从来只打胜仗,一直被人夸赞,却从来无人问他的担忧与害怕,喉头就有紧,不知名的情绪上涌。 别这样看我,保家卫国都是应该的,你要想做点什么,不如给我刮刮胡子? 我可不会。 给你银子。 不太会 一个金元宝。 我怕我手不受控制,往脖子上一划。 两个 现在拿来。 我又不能赖账。 我又不是我爹,看你空口白牙的忽悠。 那是你忽悠的你爹,我只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 这人情可真值钱,少不得几万两,你就给我俩元宝,是不是抠了些。 我在你面前,是没有形象了。骗子、混蛋、杀人如麻。 苏祁龄起身收拾工具,细心的盖上了被子,面色自然,甚至还有些愉悦。 本神医今日就发发善心,给你把胡子刮了。 那我就谢过神医了。 我早就看不惯这胡茬了,好好一张俊俏的脸变成了糙汉大叔。 说话就说话,你那拿刀的手别比划。 我练过,你就放心吧,就像你们可以一箭能射两只飞着的鸽子一样。 那你还不动手? 死人好剃,活人有点不知道从哪开始。 无遥握住苏祁龄拿着手术刀的手,仰起脖子,带着她从下往上滑过下巴。 手术刀冰冷的刀锋划过嘴角,全身的敏感都凝聚到了一点,下巴咽了口水,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动了一下。 男人的手粗糙带着薄茧,握着的手带着一层汗,火热又黏腻。 呕,呕,你这狗东西,别碰我。 扔了手术刀,对着扔医疗垃圾的袋子,疯狂的呕吐,奈何肚子里没什么东西,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怎么了,身体不适?还是着凉了?我见你在山上就呕,以为你有孕,既不是有孕,那就是哪里病了? 苏祁龄捡起手术刀,拿着消毒水消毒消毒消毒。脸上一抹凶狠的神色,眼神仿佛能杀人。 只要你不碰我,我就不能有孕,呕不出来,再碰我一个手指头,手指头给你剁掉,碰我一个手臂,一个手给你剁掉,不干不净的东西露出来,通通都给你剁掉。 好我不碰,许是太累了,我让他们给你上点夜宵? 给我上点热水,我洗洗,你让他们给屋子擦一遍,太脏。 第8章 脏东西 无遥背对着屏风,坐在隔间门口。一双手紧张的不知道往哪里放好,额头也冒出了微微虚汗。 你堂堂大将军,坐在门口,不会是为了偷看我洗澡吧。 我在门口守着,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我看你有时间不如去审审那肖老太太,再催催仵作把肖夫人的尸体也验了。 命案自有捕快去查,我一个堂堂将军去管个知府怎么死的? 那我给你点动力? 说吧,我听着。 肖知府中的毒,你们这里没有? 无遥一听,惊的站了起来,连凳子翻了也不顾。 你快说清楚些。 你别急啊,我只是猜测。肖知府中的毒在我的家乡医生皆可拿到,可是这毒你们这里没有,差别在一个字,纯。 所以有一个跟你一样的神医,他毒死了肖知府夫妇,也许还在大街上救走了肖玉瓷,而他很可能在帮助鸮齐人,也许还会杀更多人? 将军威武,我得睡了,您为您的家国大业忙活去吧。 无遥出去一整夜未归,苏祁龄睡了个好觉,院子里的火把燃到天明才熄,一直有急匆匆的脚步走来走去。 姐姐,姐姐醒醒。 苏祁龄叹了一口气,穿越了也逃避不了早起的命运,还是这个晦气的东西来叫,一天的心情都抑郁了。 哪里都不好混啊。伸了个懒腰,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先填饱肚子,再买两件换洗衣裳。 苏曼柳站在小几前,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床头还叠好了崭新的衣物。 苏祁龄抖开了衣裳,手工精巧,细腻柔软,颜色素雅,月白的长裙上有星星点点的花朵铺满,十分喜欢。 你以前可见不得我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姐姐,听说肖玉瓷不见了,那你说将军能不能放了我。 苏祁龄像看神经病人一样,这个女人究竟什么做的,死皮赖脸,喜怒无常。 你扎他的时候可是在知府大门口,那金簪直没胸口,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可是他现在不见了啊,谁知道他死没死,万一只是受伤了呢,我不是杀人犯。 要不你跟官差说,我们两口子打架,互相扎着玩。 苏祁龄,你不要落井下石。 你这第一才女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论脸皮厚我可比不过你。 长裙不好穿,苏曼柳又不帮忙,怎么能承认古代的裙子好看而她不会穿。 一双粗糙大手从身后接过系带,在耳边说,怎地闺阁女儿家连裙子都不会穿? 无遥双手温热,透过衣裙传进身体,灼的后背火一样烧。 苏祁龄咬着下嘴唇,她们母女苛待我,一天到晚砍柴哪能穿这么好的衣裳。 一旁的苏曼柳气的小脸涨红,说不出话。 哦?在家只砍柴?不做点别的? 完蛋了,掉马甲危机。真正的苏祁龄不会医术,在家唯唯诺诺,从没出过远门,这医术从何而来。想到这一点,不禁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以后一定离这个狗男人远点。 还被丫鬟婆子欺负。撩起衣袖,成亲当日被婆子掐的痕迹已经黑紫,乍一看,触目惊心。 无遥伸手拽下了衣袖,面色紧张,显然没料到闺阁女儿会是这般待遇。深吸了一口气。坐下吃饭吧。 从善如流的坐下,瞟了一眼像个鹌鹑一样站着的苏曼柳,蛋花粥不爱蛋花只要粥,辛苦妹妹为我挑一挑吧。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不帮我求情也就算了,还像丫鬟一样使唤我。苏祁龄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呢? 你一定是被脏东西上身了,当日我明明捂死了你,而且你在家终日闭门不出,上哪学的医术,谁教的你。 我娘临终前给了我一本医书,许是我娘日日来梦里教我的吧,我被装进棺材里那日,天空劈下来一道大雷,正正劈中了我的额头,再睁开眼,我就能看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现在我看见,妹妹后背上,背着一个人,他捂着胸口,满手是血,呀,那不是肖玉瓷吗? 你你说什么?那肖玉瓷失踪多日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娘棺材里贴满了符咒,归元寺的大法师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就是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娘早就想到了,她怎么还会入你梦。 极致的愤怒之下,让人青筋迸发,声音嘶哑,抬手就扔出了盛满热粥的锅。 现在,我就送你去见我娘。然后再把你娘也给你送来。 陶锅保温极好,又厚又重,盛满了滚烫的粥,劈头盖脸的撒在了口不择言的泼妇身上。 将军,将军救命啊,这个女人想要我的命啊,她身上疑问颇多,不值得信任啊,不信你可以去问府里的丫鬟婆子,苏祁龄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好似变了一个人。 跪着抱住了无遥的大腿,满身污物,哭的撕心裂肺。 无遥皱了皱眉,伸腿蹬开了苏曼柳,疯妇! 卫兵带走苏曼柳的时候,她还在挣扎哭闹,满身都是蛋花粥,哭的人心烦。 苏祁龄拍拍手,还好裙子没有弄脏,正好还剩一碗,将军,分你一半? 不必,我吃馒头酱菜就好。 将军不疑心我的身份?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众口铄金,你还是不要对外人讲便好。 一拱手,行了一礼,小女子受教了。那吃完饭能不能借我一队卫兵,我得去给我娘迁坟。 你打算往哪迁? 还没想好,不过晚了我怕我爹那老儿言而无信,而且你也听见了苏曼柳母女在我娘棺木里贴满了符咒,我着急去破解。 你又不是得道高僧,如何会破解? 我不会破解啊,直接撕了就行,撕不了的一把火点着,灰飞烟灭。 荒谬,迁坟如此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 苏曼柳那种心中有鬼的才信鬼神之说,我没做亏心事,心中只信正义。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无神论者面对笃信神佛的古代人,是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双眼闪亮,嘴唇濡湿,胸口一上一下的喘着气。 无遥的耳朵慢慢红了,眼也不自然的看着手里馒头,筷子哆嗦的不知道夹哪个菜才好,一闭眼一咬牙,我有个好地方。 城郊,卫属王陵; 春寒料峭,早春的腊梅却已星星点点的开满了山头,点缀在青松与石碑林立的山上。 凉城毗邻鸮国,常年打仗,战死的将军士兵不计其数,士兵阵亡了骨灰就送回家,兵长以上的将领可以选择长眠在此,有兄弟作伴,战死也在此守护疆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么大的墓园。 那倒是值得敬仰,风景也好,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给我娘挑一个。 这里一般文人雅士,或者身怀诰命都可以来,像你娘这样的民妇,一般都葬在自家祖坟。 无遥满脸写着求求我,我会帮你。一层层的台阶往上走,风景也更好。 寒风吹的苏祁龄鼻尖通红,袄子上的兔毛围龄更衬的娇俏可人。配上满山的梅花,惹人沉醉。 公孙齐,公孙胜,最后一个地方怎么空着? 这前面是我爷爷,父亲,最后一个是给自己留的。 将军正值壮年,说这个还为时尚早,而且将军花容月貌,一定能娶一房温柔贤淑的娘子,百年好合,琴瑟和鸣,百年后与妻子葬在一起,岂不美哉。你看我娘孤苦无依,让她跟两位老将军做个伴? 无遥用手指在眉心一点。你呀你,来给我爷爷父亲磕个头,拜个码头。 摆好了祭品,在墓前斟好了酒,「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无遥惊吓之下,赶紧来扶。只见额头肿起了老大一个包。疼不疼?做什么如此实诚。掌心温热,按住小脑瓜,揉了又揉。 心诚则灵,我得好好感谢二位老将军照顾我娘。 不感谢我? 我得好好感谢你这个大恩人,给我娘找了这么好的地方。文人墨客,诰命夫人,保家卫国的将军,这地方实在是妙极。 迁坟的事情就不用你出马了,我请了得道高僧来给你娘做法事,到时候我们来祭拜就好。 你有些不对劲啊,这么殷勤?非奸即盗啊,说有什么阴谋诡计。 舞月公主每到月圆之夜便腹痛难耐,我想请你将那无痛之针给她打一针。 公主想要什么名医没有,哪还用得上我。 主要是公主明日便是定亲之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发疾病恐被退婚。 所以让我去准备着,万一疼了给她来一针。 嗯 无遥唯唯诺诺,低头不敢直视眼前,手抚上鼻尖,蹭了又蹭。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6) 那公主在哪啊? 卫城。 什么时候出发? 卫队已在门口集结,只等姑娘。 一百里,得走一夜,公孙无遥,你大爷。 第9章 舞月公主 月朗星稀,苏祁龄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生无可恋,眼睛斜睨着旁边的人,翘着二郎腿。 水 车厢中的人抿了抿嘴角,紧咬着牙关,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举起了茶壶,倒了一杯茶,三指拿起,送到了唇边。 倒那杯,手别碰杯子。嘴角向桌上努了一下,满脸都是得意洋洋欠揍的神色。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恭敬的又倒了一杯。 苏祈龄坐起身,一仰头喝光了茶,伸手向前,糕点拎来我看看。 你是不是使唤上瘾了。 谁让你有求于我,把食盒盖子打开,手别碰糕点。我吃完你再吃。 不要得寸进尺。 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连马车都抖的晃了一晃。 那你现在让我下去,公主我也不去看了,正好回去给我娘迁坟。 撩开帘子刚想下车,手腕被紧紧攥住,薅着衣领被拽了回来,跌在马车里晃的七荤八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这些丫鬟婆子的事情别让我做。 那咱们约法三章? 又是要银子想跑,我看你趁早死了这个心,现在你娘也在我手里了,你那妹妹也在我手里,你往哪跑? 苏祈龄拍了拍手,大将军真是步步谋划,哈哈哈,哈到后面只剩冷笑。 我若不谋划,你就跑了,现在说说你那三章? 我现在一章也没有了,我要下车。 你别恼啊,可谈,唉别走,给你银子还不行? 我下车方便,大将军可还跟着? 林间小路,瑟瑟寒风,只月光照路。 将军,您要是担心就过去看看,别走来走去的,连马都不乐意了跟着打象鼻。 你懂什么? 我看将军才是不懂,我在家乡早娶了媳妇的。我跟你说这烈女怕缠郎,将军缠一缠,人不就到手了。 众卫兵笑做一团。 是呀是呀,将军,我们乡里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两个了,你再拖下去可要成老光棍了。 我看你们是皮痒了,想挨军棍了。 搓了搓指尖,搔了下发丝,只听林中女子,啊一声的尖叫。 气氛瞬间紧张,无遥带着卫队冲了过去。荒草丛生,有飞鸟掠过。 祁龄,苏祁龄!举目四望,哪还有痕迹,拿着剑的手瞬间收紧。 这里,快来。救我 无遥毫不犹豫纵身跃下,鼻腔被野兽气味所包围,深不见底的大坑里卧着一只纯白梅花鹿,旁边躺着直呼救命的苏祁龄。 苏祁龄摸着扭伤的脚腕,疼的龇牙咧嘴,浑身沾满泥土,旁边还蹲着一只不知名的野兽,一想到也许还沾了野兽粪便,心里就难受到崩溃。 脚怎么了,还有哪伤到了?神情紧张,手不自觉擦干了苏祁龄脸上的泪水。 只有脚,呜呜呜,动不了了。好像是扭到了。 搂紧我的脖子,话音未落,已经从深坑中飞出。 没事了,睁开眼睛眼睛看看。柔声安慰道。 给我放下来,呕,你这个狗男人,占我便宜,快放下。张牙舞爪,连踢带蹬,摇晃着要下来。 我抱你上马车,看看你这脚怎么样了。 离我远点,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一瘸一拐的扶着树往前挪,一松手又摔倒在草地里。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倔强,我碰了你,我负责就是了。 双手打横抱起苏祁龄,大踏步放进了马车车厢。 苏祁龄哭的梨花带雨,脏,太脏了,我不活了。我想洗澡。 你这女人不是因为我抱了你不想活了,而是因为太脏了不想活? 呜呜呜,太臭了。边哭边脱外衣,手也拿帕子蘸了水。 在男子面前脱衣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君子? 脸红耳热,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无遥还是第一次觉得男子如此煎熬。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从脸上滚滚落下。手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手,手腕已泛红,触目惊心。 无遥转身走出车厢,快马加鞭,找个农户安顿一下。 将军,在捕兽坑中发现祥瑞,是一头白鹿。传闻寿星就骑着白鹿,有长寿之意。 你们一队将白鹿好生运上来,用马车将鹿运走,注意遮挡,别惊到沿路村民。我带苏姑娘先走一步。 手里拿着盖毯走进了车厢,车内人已经哭的睡着,无遥拿毯子一裹,跨上白马,一眨眼,马就飞奔出了视线所及。 将军一走,卫兵们唠起了八卦。 将军这小娘子挺烈啊,沾了一点泥土就又哭又闹的要洗漱。 要我说放以前,就将军那脾气,早就拿马鞭打一顿扔上床了。碰上了这小娘子,硬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不过这小娘子命挺好啊,去方便都能掉坑里掉出个祥瑞,进贡给陛下,封赏可少不了。 你羡慕啊,你羡慕也没有将军那个命啊。 山野中,亮着灯的农户。 大娘,你给她送几件衣服去,她脚崴伤了,行动恐怕不方便。 哎呦,知道了。你这小郎君倒是体贴媳妇,不过怎么这么黑还在赶路,还摔成这样,要不是我们深夜还点着灯做豆腐,你恐怕找不到人家洗漱。 我们去卫城,明日舞月公主定亲,府里上下忙不过来,我们与管家有亲,去帮几日零工,看看能不能多赚点赏钱。 快去炕上歇着吧,我一会准保将你那小娘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送来。 想要解释她二人不是夫妻,却又无从解释起,孤男寡女深夜一起赶路更让人误会。 苏祁龄脚腕很痛,她有些纳闷,夜深人静是怎么找到这样一家农户的,大娘人殷勤又开朗,屋子里飘着淡淡豆浆的味道,妥帖人心。 一瘸一拐的被大娘扶着,一进屋,四目相对,两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们两个小夫妻有什么害羞的,乡下没什么好衣服,你们将就着穿,大娘给你们热豆浆去。 大娘一走,相顾无言。静默了许久,两人同时开口。 你 口袋里有没有伤药,拿些出来我给你上药。 你们这不是不能看脚,看了就得娶? 我娶你就是,啰嗦什么,快拿药出来。 一把将伤药拍在桌上。我学医的地方女子裸露脚踝却再正常不过,将军不用勉强。 你脾气这么差,又爱干净沾一点脏都哭的停不下来,还有哪个男子能容忍你。 我开了医馆后再找个上门的女婿,卖肉的砍柴的读书的哪个不行? 你爹可是与我签了契。手掌拍在桌上,砰砰作响。 那我就一把毒死他,你要找他上阴曹地府找去吧。 我找他干什么,我找的是你。 第10章 偏爱 大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喝了这碗豆浆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无遥脸色讪讪的,大娘,我们这就睡,吵到你们睡觉了吧。 我们豆腐还没做完,今晚恐怕得晚点睡了。 那这么辛苦,没有儿子女儿帮你吗? 我儿早年打仗去了,便再也没回来,现在边关战事少,我们这豆腐生意也越来越好,银钱也够花。 苏祁龄露出狡猾的微笑,大娘,我这夫君最羡慕当兵的人家,你一说您儿子打仗去了,他更得给您干点活表示诚意了啊。 大娘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都是贵人,哪能干这粗活。 无遥起身下炕,娘子的话必当言听计从,你睡觉,大娘我来帮你干活。 扶着大娘的手,掀了门帘出去了,只留下个高大的背影。 真是讨厌,十分讨厌,最讨厌的人,苏祁龄蹬着棉被,看着窗外月亮一点点升起来,终于也抵不住困意,抱着棉被睡着了。 卫城,公主府。 今日人流熙熙攘攘,都是来庆贺月舞公主定亲的达官显贵,也有诰命夫人、各家小姐,生生把定亲变成了卫城单身男女相亲大会,热闹非凡。 苏祁龄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卫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今日公主定亲,人流涌动,小贩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蹭喜气,一边喊用了公主胭脂,人比花娇。一边叫公主喜饼,喜上加喜。 左右看的不亦乐乎,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无遥走在前面牵马,回过头道,就那么好看,笑的都出声了? 久久见无人应答,马上人只直直盯着刚出锅的热包子。想吃?一会公主府有宴席啊,你不怕到时候肚子吃不下? 这个包子是早饭,公主宴席当午饭。 捧着两个脸大的包子,小脸埋在里面像仓鼠一样啃啊啃。 味道怎么样? 味道,味道也就那样吧。扁扁嘴,双腿夹着马腹不停催促。快走快走,我想见公主。 无遥大手一夹,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苏祁龄从马上抱下,到了? 无遥脸一抬,你看看匾额。 伸出手指,念着匾额大字,公主府!心中一片欢愉,快马加鞭了一夜,终于到了。 门口有小厮迎了出来,九王爷吉祥。 去传肩舆来,这位姑娘扭伤了脚,再去通报公主,给这位姑娘准备换洗衣裳。 两名小厮应声而去,只留下一脸疑惑的苏祁龄蹬着眼,你不是将军吗?怎么又是九王爷? 无遥心虚的摸摸鼻尖,在家行九,可不是九王爷嘛。 你这个人秘密也不少啊。 秘密其实不多,只是神医对我还不熟。 打住,我只对你的银子感兴趣。 肩舆来了,快去吧,公主会给你安排妥当,后面都是女眷,我不方便去,有何事叫小厮来唤我。 只要不出人命,就没有找你的事。 肩舆一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曲回廊,花团锦簇,难得在这么冷的天气,花还开的这么好,所见之处到处是莺莺燕燕,投来或嫉妒或好奇的目光。 舞月公主穿着滚金的长裙,上身是红色短衫,绣的仙鹤祥瑞,衬的整个人身姿挺拔,面容可亲。 蹦蹦跳跳的跑到苏祁龄面前,好奇的打量,你就是我皇叔的心上人? 你皇叔是? 就是那个鬼面将军啊,公孙无遥。 心上人可不是,我就是个大夫。 舞月公主想起今日是月圆之夜,又有可能腹痛难耐,表情一下变得惨白,两只手拿着帕子来搅去。 我每到月圆之日,葵水来之前,都腹痛难耐,生生要了我性命,葵水走后,便不疼了。 那以前诊断的医生都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说我爱贪凉,体质寒,说要多加调养,可谁也没说疼起来有什么办法。 苏祁龄拉过公主的手,那今日要是疼了,便来找我,我给你一颗药丸,吃下去立刻不疼可好? 你年纪不大,竟有如此医术?那真是比太医院的那些老顽固都医术高明了呢。 医术各有所长,我是正巧有药能治而已。 小嫂嫂今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怪不得九皇叔让我好好照顾你。 什么小嫂嫂,你可别乱说,我是苏大夫。 是,苏大夫,但今日我定亲,得收男方喜饼金定,所以委屈你做一天小嫂嫂,不然男方听闻我叫了女医来,该多想了是不是。 舞月把苏祁龄推到凳子上坐下,铜镜中映出一张清丽俊俏的脸,长发如瀑,美艳异常。 彩荷,给苏大夫上妆,今日必得给那些贵女看看,我九皇叔等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身体有问题,是她们配不上。 彩荷按住苏祁龄要说话的嘴,姑娘今日就乖乖坐着,剩下的交给彩荷。一张俏脸涂涂抹抹,直忙活了半个时辰。 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眉心一枚花钿,头梳百花发髻,赤金步摇上镶了一颗拇指大的宝石。苏祁龄装扮好站起身,几个侍女眼里都露出惊讶神色。 我看看,姐姐真是个美人,就是进宫当娘娘也毫不逊色,我九皇叔眼光真是好。 你为什么叫她九皇叔? 你还不知道?这个锯嘴的葫芦!当今圣上是他的亲外甥,我们见了他都得叫他一声皇叔。 怪不得,我听门口小厮见他颇为恭敬。 岂止是侍卫,连当今圣上见了他都得恭敬的叫一声皇叔。 那他当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就是了,去打什么仗。 我们公孙家是马上得来的天下,男男女女对于骑射都颇有建树,皇叔颇有军功,又怕皇帝猜疑,就当朝许诺说,绝不娶妻,一生都为朝廷效力。 不娶?苏祁龄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了。 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姐姐去前面参加宴席吧,那里人多,也热闹些。 小侍女领着苏祁龄一路穿过蜿蜒的长廊,假山盆景、鲜花美人、美不胜收如进了世外仙境般的; 彩荷靠近舞月公主,公主,陛下不是说了嘛,无妻无子未免寂寥,让九王爷遇见心仪之人,娶妻也可,生子也可,只是生了子送进宫给皇太后抚养成人就是了。 美是美了点,只是她什么身份,竟肖想嫁进我们公孙家当九皇妃,也太是痴心妄想了些,你去告诉汝阳郡主,就说九皇叔中意这位美人,看她怎么办。 是,公主。彩荷领命而去,只留下红衣朱唇的舞月公主,满眼恨意,长长的指甲,紧紧攥住了帕子。 第11章 汝阳郡主 觥筹交错,衣衫鬓影,芙蓉锦绣。苏祁龄走过之处,众人窃窃私语。 汝阳郡主高傲的抬起头,斜着望了一眼,套上华服也遮不住她那穷酸样,竟然妄想勾引九王爷,看我不毁了她那张勾人的小脸,九王爷还喜不喜欢她。 旁边侍女道,一会人多眼杂,我们只要在她身后一推,让她掉进了荷花池,都是女眷,跟她非亲非故,谁去救她。 苏祁龄谁也不认识,独自坐在栏杆上看鱼,这鱼可真肥呀,红烧也好,清蒸也罢,可惜都尝不出什么味道。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7) 自从吃了药,破坏了味觉,一般的时候都是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有偶尔能感觉到一丝咸味,好似舌头放了假。 长廊下,汝阳郡主侍女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杯专为苏祁龄特制的茶。 苏姑娘,请喝茶。 苏祁龄从容不迫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面不改色的放下,谢谢 怎么会,怎么会,这可是她特制的茶水,只盼她一拿烫手泼湿了裙子,或者喝一口太咸而吐在身上,这下可好,竟什么反应都没有。 侍女浑身颤抖的回到汝阳郡主身边,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手狠狠在侍女腰侧拧了一下。 侍女吃痛踉跄的撞到了旁边小几,正在吃乳酪的孩童,呕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摔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一切来的太突然,孩童的娘亲跪在地上大喊,清儿,清儿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孩童的脸憋的通红,痛苦的用手指抠喉咙。只剩下手足无措的孩童娘亲哽咽着大喊,快,快去叫医生。边用手用力的拍着孩童的后背。 众多贵女「呼」的四散开来,拿帕子捂着脸,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谁也不敢上前。 一个身影扒开人群,抱过了孩童,双手穿过肋下,双手用力,一次,两次,三次。 「呕」一声,孩童吐出了卡住的乳酪,紧接着憋红的小脸「哇」的哭出了声。扑在娘亲怀里哭个不停。 事情转瞬即逝,众多贵女也都松了一口气,看向苏祁龄的眼神也都颇为和善。 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的跑来,见到孩童已经无恙,忙拱手。见过吴国夫人,见过吴国世子 哭泣中的吴国夫人不怒自威,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扶起孩童,让太医诊治,刚才卡住的奶酪已经吐出,劳烦太医再看看伤到了何处。 什么?吴国夫人,吴国世子,今日公主定亲的人不就是吴国储君,是这个世子的长兄! 太医诊了脉回复道,世子有上天庇佑,已无碍。 吴国夫人整了整衣裙,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向前走了一步,不知姑娘是哪家的贵女,今日救了我儿,理应当面致谢。 苏祁龄不敢说自己是医女,只回了一礼,夫人吉人天相,这等小事,不足挂齿。 人群中汝阳郡主冷笑着道,她怕是不敢说吧,这不就是早上九王爷带来的婢女吗,连个小妾都不是,衣裳还是早上公主看她可怜,赏了她的,谁成想,这个奴才还招摇上了,竟敢来蹭喜宴。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均是一副了然的神色,我说眼熟呢,早上还坐着肩舆入的府,怕不是王爷看她可怜路边救的。 公主看她可怜赏了她衣服,她却如此招摇,怕不是出来勾引男人。 姑娘侠义心肠,走到哪里都会好运的,不知方不方便,入屋内一叙。吴国夫人长相虽凌厉,却语气和善,慈眉善目。 有什么不如在这里说,省得在屋内就你们二人,遭了小人暗算。汝阳郡主算准了苏祁龄一介村妇,在这样的场合早就吓傻了,不敢回嘴。 既然她想听,不如夫人就在这听好了,省得有些人还得去听墙角,仿若鼠辈。 汝阳郡主被气的跳脚,好你个乡野村妇,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本郡主,怒而气急,拔下头上金簪就扔了出去。 本以为要血溅当场,只见金簪被一只大手握住,指尖被刺破,嘀嗒嘀嗒的流着血。 流血了,众人乱作一团。九王爷,九王爷受伤了。 汝阳,大喜之日,你胆敢行刺公主府贵客? 王,王爷,汝阳不是有意的。汝阳只是想替吴国夫人讨个公道。 姑娘刚救了小儿,我感激还来不及,要讨什么公道,倒是这位姑娘,处处紧逼,你推了侍女,侍女才撞翻小几,害我儿险些丧了性命,我还没有讨个公道。 你,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陛下驾到一袭白色洒金长服的英俊少年,身后跟着锦衣卫队,鱼贯而入。 苏祁龄一阵紧张,竟要见到皇帝了吗?随众人行礼,低着头,目光微微上扬,偷看周围。满是紧张与好奇。 九皇叔,你怎么受伤了?是谁如此大胆刺伤了九皇叔? 汝阳郡主哭着跪了下来,陛下,是汝阳误伤了九王爷,汝阳不是故意的。涕泪横流,发丝凌乱,眼妆早已哭花,像个熊猫。 太医,快去给九皇叔包扎。 陛下,不必劳烦太医,府上女医也在此。 哦?就是为朕献上祥瑞白鹿的女医?快上前来。 仿佛一颗炸雷,「砰」的一下点燃了众人的好奇心,面面相觑,信息量实在太大,让人一下难以接受。 苏祁龄走上前,行了礼。见过陛下。 陛下摆摆手,先去给皇叔包扎了再说。 是她?她竟然是个女医?怪不得不肯说来自哪里,今日公主订婚,说出来恐怕犯了忌讳。 她还为陛下献上了祥瑞,传闻那白鹿是寿星的坐骑,这要是献了皇太后,那可是大大的封赏啊。 这下子汝阳可完了,先是刺伤了九王爷,紧接着又得罪了献上祥瑞的大红人,连吴国夫人都得罪了,闯下了大祸这下汝阳王非扒了她的皮。 汝阳听见众人的窃窃私语,眼里滚滚热泪,一下子坚持不住,瘫倒在地。 这一下起了惊雷,有叫的,有喊的,有要抬走的,苏祁龄岿然不动,拿着棉签给手掌消毒。这么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我怕什么,只是你这些烂桃花嫌我挡了道,下次可别拿我当挡箭牌了,饭也没吃上,不知道惹了多少白眼。 那等会我带你去吃。 看你这手吧,还怎么吃。 无遥与苏祁龄两人窃窃私语,引的人偷偷张望。 皇叔,你也年纪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朕会为你做主! 第12章 县主 这一问,一片哗然,注孤生的九王爷要娶妻?有适龄闺女的人家跃跃欲试,闺女已经嫁出去的人家开始思考,谁家才是有可能入选的人家。一时间心思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陛下,臣若有心仪之人,一定尽早向陛下禀明。 好,你我之间不必客套,朕当年的许诺还作数。手转着拇指中的扳指,斜靠在蟠龙金座上。 陛下今日微服,正好臣的医女得了祥瑞,又是公主大喜,喜上加喜,献于陛下。 听到这话,身着黑色飞鱼服的少年默了一默,眼神暗淡不明,带着一抹去不掉的忧伤。 小皇帝今日正高兴,用手拍了拍龙椅,医女上前听封。 民女在。苏祁龄跪在皇帝脚下,腰背笔直。头上的流苏在光照下,闪着无尽芳华,耀眼夺目。 苏氏女,献祥瑞有功于社稷,特封为县主,食邑五百户。 此言一出,惊煞众人,县主一般是亲王曾孙女,或者是镇国公之女,那可是实打实的正五品。比在场很多贵女身份尊贵。 民女谢过陛下,但民女见春日有些地方仍然下雪,遭了灾,想用这五百户换一块山地,来种药田。 哦?五百户可保你衣食无忧,还能许个顶好的婆家。你真的要换? 是,民女一心学医,想悬壶济世,做一名好医生,有了药田,便可福泽乡里,造福一方。 有小丫头愤愤不平,哼,给你你就拿着,偏生去换什么荒山,没事采山货去吗,真是土包子什么也不懂。 好,好。好。那朕赐你个封号,「玉真」,望你一直能保持本真,冰清玉洁。 小皇帝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好玩的女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正想多问,被黑面将军打断,陛下,那赐哪一块山地?您可选好位置了吗? 位置还不好说,我听闻将军五万兵马驻扎之地有个深山,常有山泉水药草闻名,那驴吃了草药喝了泉水先帝那会还有上好的阿胶进贡,将军觉得这个位置可好? 无遥点了点头。我觉得好不成,得她觉得好才行。 小皇帝哈哈大笑,你们还不一样。吴国世子刚才呛到了,现在可好了? 吴国夫人理了理衣裙,上前行礼。散乱的头发已经整理过,太医看过,已经无碍了,是这位苏医女行事果敢,救了小儿一命,臣妾想登门答谢,苏医女百般推脱,原来是九王爷府上的人。 哦?还有这样的事,看来朕要着皇后赐一块匾去你家,什么样的家风才能教出如此贤良淑德的女子。 吴国夫人接着说,救人一命,于我有恩,今日一别,以后再难相见,臣妾有个祖传的匕首,上面嵌满宝石,女子用最为合适,今日就将她赠予姑娘,望姑娘莫要推辞。 哦?是老夫人当日带着上阵杀敌的那一把?借孤一观。 有侍女拿托盘将匕首献上,阳光下,七彩宝石闪着古朴的光,把匕首出鞘,利刃锋芒毕露,杀气尽显。 陛下,您可听过天雷锻刀?苏祁龄字字珠玑,清晰可闻。 天雷锻刀乃是世间难得,如有出世,必是流传千古的宝剑。 民女愿献天雷锻过之至宝。 哦?你从何处得来? 从陛下手中得来。 讥笑声不绝于耳,拿别人的东西献宝可还成。 吴国夫人的匕首虽是宝物,却称不上至宝,土包子果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你这女子,倒是有意思。说说看。小皇帝甚是感兴趣,瞪大眼睛饶有兴致。 民女幼时上山采药,经常遭遇风雪。久而久之,会看天气变化,尤其擅看惊雷,请陛下将吴国夫人之宝刀架于屋顶最高处,惊雷马上就来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此乃春日,春寒料峭,不下雪便是好的,怎么会打雷。闺女们的笑声更大了。 而且怎么会正正好好的劈在这匕首上,真是滑稽至极。 命妇贵女乱成一团,有人拽了拽苏祁龄的衣袖,天雷不成我给你兜着。 你还是躲远点,别老天长眼,劈了你。拿手臂撞了无遥一下。 苏祁龄朗声道,陛下,民女是否撒谎,一试便知。 小皇帝在宝座上扬了扬手,就有侍卫携了宝刀爬上了公主府宗祠正殿房顶,将刀架在了房顶,一出溜滑了下来。 此刻和风习习,春寒料峭,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打雷的样子。 所有人望着正殿屋顶的匕首,目不转睛,苏祁龄集中精神,屏气凝神,精力在大脑里循环一个小周天,双眼睁开,内心默念,开! 话音刚落,阴沉的云朵中,一道金光直冲匕首,「啪」金光四溅,甚是耀眼,吓得四周的贵女们纷纷躲避,尖叫声喊声闹成一团。小皇帝一拍扶手,好,真是太好了。速速让人取来。 有侍卫灵巧的爬上了大殿屋顶,取下随身水壶,将水一浇,「呼」有白眼腾空而起,白眼过后,原本古朴的匕首刀锋,泛着金色的光。 匕首呈至皇帝面前,手抚摸着金光闪闪的刀锋,有雷电云团一样的金色花纹,闪着金色的光。 好刀,好刀,苏医女献刀有功,想要什么封赏。一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陛下,民女生母一生劳苦,英年早逝,民女无所求,只求母亲能受陛下封赏。 好,孝心难得,县主是正五品,就封你母亲为三品淑人,望世人都好好培养子女,向你母亲学习。 谢陛下 苏祁龄行了大礼,此时再看向她的眼光里有嫉妒,羡慕,更多的是憎恨的眼神。一朝之间,已经能够与贵女们平起平坐,甚至还有封号。 朕今日与你一见如故,不如入宫来做嫔妃,朕给你划一大块地,让你想种什么,便种什么? 无遥上前一步,陛下,今日是公主定亲,您还是先去见公主为好。 将军怎么急了,我还没听苏医女说话呢,万一她愿意呢。 苏医女醉心医术,陛下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贵女圈众人皆知,大将军除了兵法,平日无话。对于姻缘更是能拒则拒,今日却挡了苏医女的好姻缘,难道二人有苟且? 汝阳郡主一身冰蓝衣裙,扶风弱柳,跪在地上,我见尤怜,哭的帕子都湿透了。 大将军公孙无遥出征前,两家经常走动,两人年岁相当,门当户对,汝阳一门心思的扑在公孙无遥身上,众人无不希望这一对能喜结连理,奈何大将军出征后,这一对,突然没了消息。 汝阳好不容易见无遥一面,却见他百般维护一个医女,心有不甘,眼见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两人身上,狠狠的目光蹬着远处那白皙的脸蛋。 陛下,汝阳有一个不情之请,祖母一直缠绵病榻,今日见了苏医女,惊觉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请苏医女回去救治祖母,愿陛下恩准。 汝阳,你刚冒失撞了吴国世子,向吴国夫人道歉,再回去抄女则百遍。 汝阳又羞又愤,帕子被搅的皱了,滚滚热泪又流了下来。 跪在地上狠磕了三个头,直磕的额头渗血,求陛下成全汝阳一片孝心。 小皇帝见汝阳额头一片血肉模糊,旁边贵女命妇议论纷纷,直的点头答应,苏医女现在可是有封号在,你请人家过府医治,要诚意相邀。 汝阳嘴里答是。心里怨气冲天,害我出丑,害我被皇帝斥责,勾引无遥哥哥,你这个贱女人,等死吧 第13章 危机 皇帝一走,一片祥和,众人又开始赏花品茗,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多,刚才的八卦,已经够大家消化一阵了。眼光似有似无的追随着。 无遥走到苏祁龄面前,目光久久凝视不肯移开,你总能让人有惊喜。 拿开你的脏手,惊喜就好,希望别是惊吓。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我还能给人换心,换头,把狼心狗肺换上,再给你安个狗头。 转身就走,只留下旖旎的痕迹跟一抹金色的衣角。 九曲回廊 远远就望见了吴国夫人与蹦蹦跳跳的小世子。 夫人,夫人请留步。 原来是苏神医。清儿,快谢谢神医救你性命。 神医姐姐,清儿有礼了。小小身影行动稚嫩,却更显可爱。 苏祁龄笑着,今日我拿夫人的匕首借花献佛,希望夫人不要见怪。 我却不知道恩人如此有本事,一下就得了封号。 这把刀我赠与夫人,如果夫人有天需要祁龄来治病,就让人带着这刀来。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8) 吴国夫人与侍女沿着长廊离开,夫人,您为什么不生气,她拿了祖传的匕首转眼就去献了皇上。婢女脸都气红了。 那匕首贵重,她也保不住,不如就献了陛下,还得了个封号。 那她送您的那把刀,我看也锋利异常。 那是把手术刀,刀身寒光四射,比普通匕首材质不知好了多少,是枚宝物。 回去定要好好筹谋一下,小皇帝弄不到手的东西,我们未必弄不到手。 脸色由阴转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汝阳郡主愤恨不平,连带着看自己侍女的脸色也阴冷起来,小侍女打了个寒颤,心生一计。 别走呀,怎么看见我就跑了,莫不是胆小如鼠? 汝阳公主找我何事? 找你当然是看病,连皇上都允了,你还不跟我走。说罢,伸手就来拽衣领,想着今日人多,衣领被拽开让人看光了,就只能配个小厮,到时候看无遥哥哥等你,还是皇帝能等你。 苏祁龄洁癖敏感,本就厌恶别人近身,汝阳手直直向自己伸开,侧身一躲,绕到了后背,轻轻一推,汝阳没站稳,一下子摔进了花坛里,冬日的花坛没有花朵,只有些枯枝与泥土,这一摔,直摔得发髻凌乱,连衣裳也刮出了丝。 人群一阵哄笑,汝阳郡主平日仗着公主的势,经常欺凌弱小,今日可是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汝阳站起身来,怒而发疯,拽着苏祁龄的头发一发力两人直直的摔进了旁边的鱼池。鱼池里锦鲤众多,一哄而散,只留下两人头顶着青苔,成为了众人笑柄。 舞月公主听闻,带着婢女急匆匆的赶来来。见汝阳瑟瑟发抖,婢女正在劝,一边劝还一边给擦眼泪。 见公主到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公主,你给我做主啊,我好意邀请她为祖母看病,她竟将我推倒在花坛,然后又将我推进了鱼池。 苏祁龄怒而发笑,怎么会有如此疯癫可笑之人。水珠从身上落下,濡湿了地面,像一只出水芙蓉。 紧咬牙关,怒气在周身萦绕三圈,眼睛一开,「劈」。「轰隆」一声,一道黑光劈下,触到汝阳身上,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如此大雷,今日还是第二次听到,众贵女吓的蹲在地上,等发现的时候,汝阳半边身体已经成了焦躯,身上脸上都是红色的雷电纹路,惊吓大于震惊,不知是谁喊出了,天雷劈死人啦。 天雷劈人?在春日极其罕见,太医、侍女忙着救人,镇抚司排查嫌疑,众臣忙着安抚皇帝与公主,苏祁龄被小丫鬟带着去厢房洗漱换衣。 洗澡水没有一点热气蒸腾,苏祁龄在小丫鬟惊讶之下踏进了浴桶中,自言自语道,从前有个老妇,将我吊死的房梁之上,又以为我已死,将我埋了荒山之上,一个惊雷劈在了棺材板上,我爬了出来。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跪了下来,神医饶命,神医饶命,是公主让我这么做的,不是小的自作主张苛待神医的。 苏祁龄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说,后来我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亲手在她面前分尸了她儿子,又一把火烧了她家祠堂。 小丫鬟哇哇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仙姑饶命。 苏祁龄从水中走出来,套上了一件里衣,手指划过小丫鬟的脸蛋,你说是吊死疼,还是被挑断手筋脚筋疼。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我说,我都说,只是奴婢也知道的不多,听说汝阳郡主还有一口气,但半身已经被雷劈的已经不中用了,脸上还有雷电的花纹,公主说必与仙姑脱不了干系,让不用给您热水,杀一杀您的锐气。 哦?手指在空中翻出漂亮的旋,有一丝热气飘散在空中。 那我便要会一会她了。 窗棱一响,有一只长腿迈了进来,紧接着全身一跃,静悄悄的进了屋来,四目相对,苏祁龄先笑出了声。 大将军有门不走,我又不是不给你开。 我这不是看你气消了没有,省得你又要给我换狼心狗肺。 苏祁龄用手一指,地上的小丫鬟,你去,就跟公主说我洗完澡在这勾引大将军。 小丫鬟应声而去。无遥拉了苏祁龄的手指,又憋着什么坏水? 苏祁龄懒懒回答,坏水没有,冷水倒是有一桶,一会让公主尝尝。 不用我配合你? 那你脱了衣服躺床上,给公主来一出大戏?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再不走,公主真把你堵在床上了。 那话音刚落,舞月公主带着侍女推门而入。 你这妖女,竟然将我皇叔也荼毒。说着,便掀开了床上的帷幔。 无遥自床上坐起身,慢腾腾的系着扣子,舞月,何事如此慌张。 如此不知廉耻之人,竟敢勾引皇叔,还不将她押下去,打发人牙子将她卖到妓院里去。 第14章 病人 苏祁龄站在帐幔前,浑身透出浓浓杀气,公主身后的侍卫竟没有一人敢上前。 公主为了汝阳郡主竟要打杀我? 要不是你,汝阳怎么会被天雷击中。舞月公主怒气冲冲。 天雷降下,必是多行不义,跟我有什么关系。 舞月用手指着苏祁龄,是你,你这个妖女,一定用妖术蒙蔽了了陛下跟九皇叔,连汝阳也被你伤的半死不活,你却伤不了我分毫。 这又从何说起?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 我自幼修炼神功,需每月吃一颗人的心肝才能驻颜有方,这个月,该你了,我见你貌美,一定也是跟我一样修炼了吧,到时我一定,功力大增。 门口有天子近卫推开了门,小皇帝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舞月,你说每个月吃人心肝,难道坊间流传的月鬼吃人,就是你干的? 舞月公主见到皇帝,魂都吓飞了一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不是,不是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这些是什么?一堆带血衣服,还有符咒被扔在了地上。 舞月本就头昏脑胀失去理智,加上皇帝的突然闯入,口不择言,这些是治病用的药引。 舞月跪在地上,流泪不已,我自幼心口痛,找了名医诊治,都说是胎里带的心疾,我便假借腹痛之名,寻遍天下名医,希望能治好心疾,直到有一天,我见了一位鬼医,她说只要吃九百九十九个人的心肝做药引,我就能痊愈了。 小皇帝大为震惊,舞月,你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今日是舞月公主定亲之日,吴国夫人,吴国世子都在场,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亲恐怕是定不成了,小皇帝满脸失望。 来人,把舞月关进天牢,夺了她的封号,贬为庶人。待抓住了同伙,一同审问定罪。 侍卫一抖,慌张的神色难以掩饰,那吴国世子那边? 安排世子一行人住下,外面的宴席撤了吧,让她们回去。 舞月醒来人已经被关押在天牢,头上首饰钗环一应全部被摘,华服也被剥只剩中衣,满眼恨意。 皇帝哥哥竟然这么狠,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竟这样待我。我父亲在世时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最后只剩了我这一支,今日却是要见阎王去了。 也好,见了阎王,我一定问问,公孙家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个个都有心疾,一个赛一个的短命。 就知道流泪,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舞月公主了。 苏祁龄披着斗篷,身后跟着大将军,两人面无表情,不知何时到了天牢门口。 你们也是来看笑话的?现在看到了吧,曾经锦衣玉食的公主,现在睡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曾经有贵女、郡主作伴,今日却只有老鼠、蜘蛛作伴,笑话看够了,可以走了吧。 我来给你送药的,天牢阴暗潮湿,你有心疾,怕你发病,来给你送救心丸。说着将小瓷瓶放在栏杆里面。 你能那么好心? 我来报你早上送我华服、为我梳妆之恩、我从来没穿过那么漂亮的衣服,很开心。 你大可以不来的,连我师傅都不管我性命,她可能觉得我以后再无用处了吧。 舞月背靠着墙壁,眼神空洞,眼角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悄无声息。 我行医,有准则,不能见死不救,无论好人还是坏人。 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舞月往前爬了两步,一口血喷出来,溅到了衣角。 你若是能撑到活着出来,我就为你治心疾。 当真? 到时,将军的心疾已经好了,你大可以问他。 月圆之夜 苏祁龄与无遥肩并肩从天牢出来,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我的心疾,当真能好? 能啊,这个不难。 可我遍访名医,都无从根治。 苏祁龄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们这有人能上月亮吗? 无遥睁大眼睛,望了望月亮,不能 可我学医的地方,可以上月亮。所以你觉得不行的事情,我也许觉得很简单。 无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觉得很难开口的话也许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 可以这么说。 那我心疾好了,有话对你说。 行,我等着。 拉钩? 太幼稚了吧,你不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军。 笑闹着跑远了。那我明日来与你一同吃早餐? 好啊,你不来,可能小丫鬟都不给我饭吃,你可一定要来呀。 笑闹声被一队卫兵的跑步声打断,很快卫兵将二人围成一圈。 无遥将苏祁龄护在身后,别怕,我在。 率先出声,大胆,竟敢连本将军也围! 队伍中出列一个带头模样的人,启禀大将军,舞月公主服了她给的药,毒发身亡了,陛下命我等缉拿凶手,请将军闪开。 毒发?那药本王也吃过,怎么能毒发? 有什么解释的大将军去与皇上说吧,我等只是奉命缉拿凶手。 好,你安静的去等我,我去去就来。 大将军闪开一条道,对着卫兵大喊,此乃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请各位厚待。 众人面面相觑,行礼后退下了。 不久之前还在笑话舞月与蜘蛛老鼠作伴,转瞬,自己就进来了。 门口卫兵倒是亲善,关了门就自在的喝酒。你说这医女可真厉害,三两下就俘获了九王爷的心,还许她做王妃。 我看悬,早些年大将军不是说了吗,无妻无子,誓死效忠皇帝。 那是手握兵马怕皇帝猜疑。要我说媳妇可以有,不要孩子就行了,没有嫡子,什么都白费。 你这话不对,有嫡子才好,压给皇帝不就得了,有人质在手更稳妥。 守卫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苏祁龄昏昏欲睡真的八卦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也就成了笑话。 门口,一阵熙攘。汝阳王,汝阳王使不得啊,您不能擅闯天牢啊。 汝阳王穿着黑色大氅,手拿马鞭,气势汹汹。见到苏祁龄就拿着马鞭对着守卫说,给我吊起来,我要严刑拷问。 第15章 血痕 使不得啊,汝阳王,大将军说去去就回,这回来了,我们可怎么交代。 交代自有本王交代。你们快去,不然本王的皮鞭可不长眼。 侍卫吓得连滚带爬,忙去捉苏祁龄。 双手被粗暴的绑住,卫兵一拽,双脚离地,整个人就像撕裂了般疼痛。火盆烤的眼睛生疼,忍不住叫出了声。 汝阳王手握京畿近卫,常年沙场练兵,手劲不容小觑。说,是何人指使你蒙蔽皇上,害我女儿性命。 「啪」一鞭子,血慢慢沁透了胸口衣衫。 说,何人指使你毒害公主? 「啪」又一鞭,直溅的脸颊破裂,血流如注。 说,何人指使你勾引九王爷 这一鞭却迟迟没落下来,手高高举起,口眼歪斜,目光无神,身体向一侧倾倒,「轰」的一声,摔倒在地,嘴里还不自觉的流着口水。 苏祁龄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思考了一秒钟,老天考验我,一面是毒打我的坏人,一面是脑出血的老人,眼睛睁开,大喊,放我下来,我是大夫。 守卫围成一团,对于突发的意外措手不及。听苏祁龄一喊,忙将她解了下来,将医药箱送到了她的手边。 汝阳王抽搐不停,苏祁龄手疾眼快,拿筷子垫在了嘴里,防止咬伤舌头。 呼吸减弱,几乎摸不到心跳。跪在地上就开始心肺复苏,汗与血水混成一团,一滴一滴的没入地上,守卫这才反应起来出大事了,忙跑着去禀报皇上跟叫太医。 无遥跑来的时候,苏祁龄正好做完心肺复苏,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见脸上的血污,怒喊着,他把你打成这样,你管他死活。 苏祁龄笑着,那怎么办,我是大夫啊,总不能见死不救。 无遥拽过太医,汝阳王早晚得死,治不好她,你便今晚得死。 太医吓得手抖,无遥笑着道,你别听他的,咱们是同行呢,用我自己的药吧。太医轻手轻脚的处理好了伤口,脸上赫然出现一条裂痕。 太医道:姑娘身上还有伤口,老夫不方便,还请回房找侍女清理伤口吧。 苏祁龄拿了纱布创可贴放在了太医药箱,谢谢您,送您点小礼物。 无遥双手一抱,将苏祁龄抱在了怀里。你谢他干什么,他是应该的。 那我为你治心疾,也是应该的? 那不一样啊,你快别说话了,马上到了,回房间你就能上药了。 苏祁龄昏昏欲睡,我感觉不到疼,你别担心。 梦境 感觉到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有人过来掰开了嘴,将两粒药丸塞进嘴里。 「0039」,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再努力一点。被毒打,吐血,感受不到疼痛,一点点折磨着灵魂。 不要,不要打我。苏祁龄「呼」的起身,将无遥吓了一跳,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内,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无遥惊慌失措的收回手,指着床头药碗说,你昨夜发烧了,汤药久久咽不下去。说着说着手指摸了一下嘴唇。 眉头一皱,你这个狗男人对我做了什么? 就是用嘴喂了药。说罢,脸上还浮现了一抹红霞。 你,你给我滚。苏祁龄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咬紧牙关蹬着门口,眼神凌厉,眼见着无遥后退着关上了门。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9)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委屈与无奈。 小侍女听见二人争吵,从外间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早饭。扶着苏祁龄靠在了软垫上。 昨日的鞭子,打得姑娘皮开肉绽,我为姑娘上药的时候,大将军就在隔间等着,一直嘱咐我要轻些,后半夜姑娘发了高热,药石难进,最后还是大将军给姑娘喂的,才让姑娘退了烧。 苏祁龄皱了皱眉头,我以后还要嫁人呢,传出去,谁敢娶我。 小侍女掰着手指,这天下还有谁比大将军更好的夫婿?人又端方,身材又高大伟岸,对待外人虽冷,可是对待姑娘却是一片热忱。 你倒是会给他戴高帽,难道是大将军的人? 侍女摆了摆手,奴婢是皇上派来给姑娘洗漱上药的,昨天姑娘险遭不测,可给皇上吓了一大跳。 那汝阳王最后怎么样了?苏祁龄慢慢喝着粥。 幸亏姑娘救了他一命,不然昨晚就死在天牢了,太医说他突发偏枯之症,估计以后也就剩口气,再不能领兵打仗了。 他领的是什么兵? 汝阳王掌管京畿卫队,那都是皇亲国戚家的子弟,可不好管,早上皇帝刚下令,让汝阳王世子承了这个职。 那舞月郡主呢?昨天怎么回事? 哦,你们刚走,舞月公主就毒发身亡了,金甲卫见舞月吃了你给的药,以为是你下的毒。 铜镜中脸侧一道血痕,触目惊心,苏祁龄拿着缝合针,熟练的在脸上穿针引线,灵活的打个结,小心翼翼的剪断了脸上线头。 姑娘这就缝好了?手法倒看着稀奇。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只是我这脸要留疤了。 窗棂响动,无遥长腿一迈,大包小包的钻了进来。 眉头一皱,大将军这是来送礼? 无遥拿过食盒,摆出金定,喜糕,中间层,拿出一支九凤赤金步摇,最下层是一整盒带着露水的荷花。 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一边拨弄荷叶,一边摸着荷叶上的枯枝。 公主府有暖房,有养在缸中的碗莲,那只步摇乃是我母亲遗物,我让人快马加鞭从京中王爷府中取来,自古定亲,都要有金定,喜饼,由族中长老出面,今日我族中辈分最大,特来替自己提亲? 哦?倒是稀奇。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无遥吃了一惊,眉毛错愕,可能只有辈分大,所有人见你都要行礼这一个吧。 那还不如我回去开医馆,到时找两个俊美小伙计,凡事我自己做主。小伙计也对我言听计从。 你要养面首? 怎么?大将军就可以三妻四妾,我就不能养十个八个面首逍遥人间? 面色通红,我,我是下定了决心,只要你一个的。 第16章 痴情 嫁人有什么好,要相夫教子,要操持家务,要智斗小妾。 我的爱好就是开医馆,新得了块地还没去看,以后我是有地的人了,还是个县主,还有封号,所以你再回去想想嫁你有什么好处? 龄儿,我以为我们患难与共,可以交心。 停,打住,最开始是我救了你,后面你来报恩,然后你又让我来给舞月治病,结果病没治好,脸上落一大疤。 我不嫌弃你。无遥急的直跺脚。 我却嫌弃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压抑着自己的喉咙,总有些甜腻上涌,无遥紧咬着下嘴唇,一开门,扬长而去。 自己来自异世,无论世间哪个男儿,都不是良配。如果自己有一日回去,徒留一人孤单,日后自己行医,亲近之人,也总会第一个发现破绽。 这世间的男子,以为给自己喂了药,就算轻薄了自己,着急着来赢取,那一点点初见的欢喜就是爱,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男人可以再娶,女人却是一辈子的神伤。 姑娘,我看将军是真心的呢。 真不真心的,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姑娘为何不想嫁?你不知道世间有多少人想嫁大将军呢。婢女歪着头问。 你看小兔找小兔,小狗找小狗,没有兔子找小狗生活的道理。苏祁龄实在不知道跟这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如何讲爱情需要基础这件事。 那你跟将军谁是兔,谁是狗? 你这个坏妮子,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我?侍女脸上露出一片红霞,我们当婢女的,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 仰慕陛下?这倒叫人意外。皇帝的嫔妃有什么好当的,不是争宠就是争宠,那么多女人守着一个男人。 难道真像你说的,你要在医馆里养面首? 那有什么不行的,男人又不吃亏,等两下相厌了,就给他笔银子,再找新的。 婢女露出羡慕的神色?那岂不是比公主还畅快。 所以你有天出宫了,就来找我,我送你个身强力壮的。 胡说八道,我才不听你的了。 婢女去取晚膳,苏祁龄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想着她的山头什么样,能不能采到灵芝山参,能不能打到野猪,打了野猪可以烤成炙肉。 记忆中,第一次见无遥的那一天,漫天大火,两人相遇。摇了摇头,一股奇异的味道渐入鼻息,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在马车上,马车颠簸,震的耳侧伤口又开始渗血,斑斑点点,面貌骇人。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个俊俏小伙转着手里扳指,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找我看病就直说,迷晕了怪麻烦的。挣扎着爬了起来,全身无力,不知道昏迷了几个时辰。 果真是奇女子,竟不知道害怕。 怕什么,你怕不是御女无数,来找我治肾虚的。 哦?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男科也如此精通。苍白的脸上,挂着凹陷深邃的眼睛,年纪虽轻,说话却有气无力。 可惜我擅治急病,摘人一个腰子之类的擅长,治肾虚却并不擅长。 我却并不是找你治病,而是给你介绍一门好姻缘。 望着这个肾虚鬼,脑海里搜刮了好一圈,终于对上了人,这不是昨日定亲的吴国世子嘛。一时间眼神凌厉了起来。 原来是吴国世子,失敬失敬。 哦?昨日没见过我,怎知是我?一张消瘦的脸涨得通红。 吴国势弱,与国土并不接壤,只因为与鸮国毗邻,远交近攻,才与之交好。 吴国几经灭国,所以册封为王,更是求娶了公主,以结秦晋之好,没想到昨日大喜之日,却出了差错,吴国世子只能铩羽而归。 动了动手指,一阵酥麻传来,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伸出手,一阵香风飘进吴国世子的鼻子。 何事?一靠近,一双柔嫩小手便攀上了他的胳膊,电光石火之间,就被苏祁里卸了肩膀,反剪在身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把手术刀,抵在了脖子上。 让人停车,让他下去,你来驾。 哦?姑娘就不怕我给你带到树林里,你双拳难敌四手?被制止也还是一副邪气,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苏祁龄一针扎下去,腿很快没了知觉。你,你这女人,究竟给我打了什么? 别啰嗦,让他下去,不然就不只是废了你的双腿,手也直接砍掉。我的技术你还不知道吧,能片了三千多刀,出血不过一碗,人还能有一口气在,怕是世子最好的刽子手都不如我。苏祁龄慢慢贴近了耳朵,吹着热气。 多罗,停车,你下去。 世子前面就是鸮国边境了,过了这里,那大将军就算想追也无从追起了。 让你停下。 马车停下,四周卫队慢慢逼近,举起弓弩。姑娘,我劝你放下刀,我们有四十多人的弓弩手,让你插翅难飞。 那就别怪我给你们世子放放血了。 我们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姑娘杀了世子,我们正好回去交差。哈哈哈的笑声震彻山谷。 苏祁龄的手松了松,世子,看来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多罗,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世子血脉贲张,额上的青筋暴起。 你是待我不薄,但却没有吴国夫人给的银子多,除了你这个世子,他的儿子就能继承王位,你说你是不是多余了,姑娘,你看是你先下手,还是我们下手? 嗖,一支箭羽破空而来,一人一骑踏风而来。多罗手臂中箭,一看来人,正是大将军公孙无遥,高举手臂,活捉了大将军,回去领赏。箭矢像飞一般,直冲无遥面门而去。 真是干什么都不行,一个人来送死嘛。苏祁龄把世子推到一边,站在车厢上,用尽全力扔出一颗催泪弹,只听见外面数人从马上跌下,跪地哭嚎,呼吸困难而发出痛苦挣扎的声音。 这个傻子,不会被熏倒了吧。在车厢里坐立难安,一个身影撩开车帘,上来就一个熊抱,紧紧的抱住了苏祁龄。 万幸,你没有事。 第17章 定情 紧紧的拥抱让苏祁龄挣扎不开,索性不挣扎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外面没有动静了,无遥才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双手,摸了摸鼻尖,支支吾吾的说,你被迷晕,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两个时辰了,吓得我头皮发麻,这一路我都在想如果你出事,我自己可怎么办。 脸上红的仿佛拧出水来,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我不救你,你现在就被射成筛子了。 再次把人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你最能干,只身一人就擒住了吴国世子。 吴国世子悄无声息,身上中了麻药,睡的无比香甜。那现在他怎么办?带回去给陛下? 无遥握住他的手,那现在只能这样,回去再定夺。将吴国世子捆了个结实,又将外面侍卫栓成一串,驾着马车往公主府方向行驶。 马车摇晃,吴国世子幽幽转醒,睁开眼睛,惊恐异常,姑娘,姑娘我再也不敢了,请留我一条性命。 留不留你的命,还得国君说了算,不过路上护不护的住你,我可算不准还有没有侍卫来追杀你。 吴国世子一听,面如死灰,她儿才六岁,怎么就敢来夺权。 那你可得自己想想了,有什么筹码跟胜算说动国君支持你而不支持她。 吴国世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父王病重,我乃世子,理当继位,父王怕我势单,又为我求了公主,乃是双保险,可吴国夫人眼见大势已去,便买通了我身边侍卫,意图杀我,夺权篡位。 你就没一点自己的势力?不怕有命来没命回去啊? 我一直视父王为君主,不敢有一点逾越,却没想到吴国夫人,要杀之而后快,扶她的儿子上位。 跟我说也没用,我也不懂你这些,将你献给国君,你说我能不能换个郡君当当。 郡君有什么可当的,我许你皇后之位,你放了我,等到了吴国,你要山得山,要水得水、要十个八个面首,我都许你,你看如何。 马车猛地一停,无遥掀开帘子钻了进来,世子不如把我也带去吴国?一张脸黑的似炭,一双眼睛如火灼一般盯在他的身上。 不不不,不劳大将军,咱们这不是商量嘛,商量,商量。 无遥拽了苏祁龄的手,与她共同坐在马车前面,大氅将人遮的严严实实,山中突降大雾,眼前的路,愈发看的不太清晰。 你想当郡君? 想啊,我还想当皇后呢,要不我再进去聊一聊?苏祁龄眼神温柔,笑着问。 不准,除了我身边,你哪都不许去。 用手扇着鼻子,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酸,谁家醋坛子翻了。 迷雾中,一队人马从官道蜿蜒而来,待看清来人,金旗仪仗,正是吴国夫人回封地的车驾,两队人马,在小路上撞在了一起。 马车帘掀开,吴国夫人环佩叮当,远远的传话过来,大将军抓了我吴国卫队,是要两国兵马相见吗?语气凌厉,气势非凡。 我倒要问问,你们吴国卫队抓了皇帝眼前红人,是何居心? 我只是喜欢苏姑娘,想要邀请她来做客罢了。想是有些误会,我送二位离开,你们把马车跟卫队都留下。字字珠玑,不容辩驳。 一刹那烽烟起,以一敌百毫无胜算可言,接天密集的箭矢扑面而来,无遥抱着苏祁龄重重的跌进了车厢之内,马车很快被钉成了刺猬,两人一钻,从后面直钻入了草丛中。无遥用手一拽,一支信号钻进了天上刺耳鸣叫,想是救援马上就来。 「咕咚」一声,吴国世子也从车厢跌落,带我走,求你们。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两人对视一眼,架着吴国世子,吃力的向前跑。迷雾散去,脚下是无边悬崖,大队人马追了上来,吴国夫人朗声道,今日你们三人都活不成了,黄泉之下,就三个人做个伴吧。 哪个先去探探路呢?手指着三人左右移动。无遥把苏祁龄挡在身后,小世子站在马车之上,手里拿着一支弓箭,小手颤颤巍巍,搭弓,「嗖」的射出一枚箭羽,吴国世子向前一步,挡在了两人身前,箭矢没入胸口,身体吃痛,向后倒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祁龄从来没有被人追的如此狼狈,怒火上涌,萦绕心间,微微闭眼,再睁眼,开。 天雷滚滚,黑云袭来,无数道黑色雷电从天而降,席卷了整个地面,地面荒草燃起幽火,烧着了衣摆,身躯,吞噬了一切。 火海中有人疯狂扭动身躯,挣扎着向三人走来,一个发力,三个人与一个火人一起滚落山崖,燃着了墙壁上的枯枝,一时间黑云怒吼,火光冲天。 无遥一手揽着苏祁龄,一手把住岩壁粗壮枝干,见崖壁有一个缝隙,能容一人大小,使劲一推,将苏祁龄推进了崖壁缝隙。 摇晃之间,枯枝断裂,无遥手指绷紧,额头上大滴汗水滴落,只留下一个血手印。 苏祁龄趴在石缝边缘,大喊,无遥。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没有回应。火光夹杂着黑烟,噼噼叭叭的树枝燃烧声,夹杂着心碎的哀嚎。 有带血短箭被抛了上来,后面系着一根绳子,那只箭,赫然就是从吴国世子身上掰断的,苏祁龄再次探头,只见无遥卡在下面树上,旁边是被困住的吴国世子。 一刹那不知是该哭该笑,将箭矢插进石头缝隙,用手使劲拽着,配合着向上攀爬的双手,终于将无遥拽了上来。 两人紧紧相依,苏祁龄泪流满面,我以为你掉下去了。 我还得保护你,怎么能自己先去死呢? 有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甜蜜对话,把我也拽上来吧,王后娘娘。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0) 两人噗嗤一声,相视一笑,又把绳索放了下去,只听一声呻吟,吴国世子的脸,慢慢出现在悬崖边。 合力将她拉上来,每个人都喘着粗气。吴国世子的胸口,被鲜血染红,得尽快找个地方为他拔剑。 「哗啦」一声,无遥背靠的石头缝隙应声碎裂,尘土飞扬过后,一间石室显露了出来。 第18章 佛眼 苏祁龄吓了一跳,忙去碎石堆中拽无遥的手,灰尘当中,无遥回了苏祁龄的手。以前我碰你,你总是嫌我脏,现在倒不嫌弃了。 我是大夫,有洁癖,见到灰尘多的地方就觉得脏,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恶心,但是我最近次次遇险都在山坡上滚,池塘水里爬出来,好像一下治好啦。喜悦的神色溢于言表。 无遥拉着苏祁龄,将碎石踢到一边,才发现这是一间石室,刚塌了的地方被人用碎块状的石块填满。 因为风吹日晒,外层的石块都遗失了,才留下狭小的缝隙供人容身。 石室内被打磨的光滑,阳光透过来,有金色的线条布满房间,线条流畅,让人舒服。 两人被呻吟声打断,躺在地上的吴国世子呼吸困难,满眼泪水。看来我是不成了,老天要收我走了。 苏祁龄迅速的检查了身体状态,我跟老天说了这人我有用,让它晚一甲子再来。 吴国世子笑着,我叫醴泽,是吴国大君的继承人,如果姑娘以后能活着出去,初一十五给我烧些纸钱。 别瞎说,你死了,家里小妾怎么办。 世子的眼睛渐渐合上,说话也有气无力,我年少时,就有小宫女来投怀送抱,以前不懂,长大了却慢慢知道,都是吴国夫人给我在饭食里下了春药所致,渐渐的我的身体被掏空了,父亲因为我好色斥责我,殊不知我日常的熏香、饮食都被那额度母子放了料。 眼睛完全闭上,苏祁龄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手术刀,手术用具,开始消毒。 我要给她拔箭,时间也许会有点长,如果出汗了,给我擦汗。 没有仪器辅助,没有助手,这么复杂的手术只能祈祷老天保佑。 手术刀划开伤口,从容处理身体出血,糟糕,血库中没有血包了,而病人急需输血。 抬眼望了一下紧张的小心翼翼的无遥,你躺下,我拿你试试。 无遥虽然惊诧,但还是乖乖躺下,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看着血液一滴滴的进入血袋,再缓缓进入世子身体,这不同的血如何能进入另一人的身体。 血也分几种,你的刚好可以救他,真是老天保佑,送你这个大血库来,不然真的没办法救他了。 轻轻的取出箭头扔到旁边托盘,看来老天想要他当吴国国君啊,这人胸肌这么大,箭头也只是在胸肌上留下了一个伤口,没有损伤心脏。万幸啊 我以前觉得,公孙家都是短命鬼,所以我跟圣上请旨,不娶妻,不生子,一面怕位高权重圣上猜忌。 另一方面也怕我心疾突发,早早去世只留孤儿寡母。现在觉得老天待我不薄,竟送了神医妙手来。 你那个可别跟他比啊,他是胸肌大,伤的是肉,不是心,你们那个先天性的,比他这个难一些。 无遥脸色灰暗,一双眸子或明或暗。气氛瞬间冰冷了起来。 苏祁龄有些慌,你别怕啊,我能、能治的,都给你们治好。 山中碎石滚落,有绳索的垂下的声音,无遥对着洞口打了个呼哨,很快就有呼哨回应,有身着紧身衣服的卫兵身着绳索从天而降,跪地行礼,将军,陛下在上面等您。 绳索带着二人逐渐攀升,渐渐露出悬崖边缘,小皇帝带着大队人马焦急等待,见二人完好无损的上来,带着哽咽,皇叔,朕就知道你无事。 声音有气无力,山洞里还有受伤的吴国世子,请陛下去救治他吧。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马车一路疾行,将众人送回了公主府,现在的改名为夏河行宫。 此处本为公主行宫,公主毒发后被陛下改为了夏河行宫,听说以后达官显贵们都来避暑呢。 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哪个贵人爱来? 皇家宫殿哪里没死过人,听说陛下此次救治九皇叔在山洞里寻到了一卷九州山河图,那可是安国兴邦的至宝。 我听说九皇叔与医女掉下去的山上,着了山火,山火一过整面山上金光闪闪,竟有一幅佛祖壁画。 整面山?那得多大? 这还不是最神的,最神奇的是九王爷与医女掉进的那个山洞,竟是佛眼,侍卫就是在佛眼里发现了九州山河图。 天呀,那不是佛祖保佑。 还有更神的,那吴国世子胸口被被箭射中,竟然没死,连血都没滴几滴。 苏祁龄一路穿过九曲回廊去探望无遥,走过各处都听见宫女谈论佛光神迹。 无遥门口有守卫把守,通传了几次,竟闭门不见。 我都不见?你确定说是苏姑娘来了? 门卫不耐烦,摇摇手推搡道,去去去,将军说了是苏姑娘才不见。 重心不稳之下,眼看就要摔下台阶,啊。身后被一双温柔大手扶住,转身一看。咦?竟然是你。你全好了? 感谢苏神医救命之恩,我不日就要返回吴国属地,临走之际,想问问姑娘,王后之约还作不作数。 我又不心悦你,做你的王后以后日日夜夜也不会开心快乐。 那姑娘心悦谁? 我心悦银子。苏祁龄行了个礼转身就走。要走的人老不走,想留的人又犯病了。 入夜,守卫松懈,苏祁龄趁着夜色潜入了无遥的房间。 那人正在灯下看书,传闻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朦胧,可能真是这样,至少,此时,是这样。 苏祁龄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你怎么来了?放下书,两步走到面前,手还没拂上额前碎发,又「嗖」的收了回去。 叹了口气,你走吧。以后我们还是不见的好。 为什么?是谁见我被绑架单枪匹马去救我?是谁在车厢里救我,是谁跟我在山洞中患难与共?你,反悔了? 嘴唇紧紧压住,脸缓缓的转过去,无声的回答。 好你个狗男人,反反复复,当我是泥捏的! 苏祁龄冲回房间,手里抱着金定跟步摇,走到无遥的大门口,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我以后若再见你,就让我被雷劈。 金定一个接一个的扔进房间,门口守卫不敢拦,最后金步摇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啪」的摔到了地上,红宝石像眼泪碎成了几半。 第19章 谢恩 春风日暖,荷花池的锦鲤依然活跃的游来游去。想起当日名门贵女,齐聚一堂,也就是几天前的事了,眼见它起高楼,眼见它宴宾客,眼见它楼塌了,是该回家的日子了。 有小侍女来请,苏县主,陛下有请。 陛下也要走了吗?终究是一场宴席要散了。 旖旎前行,在陛下门口遇见了同样来告别的大将军无遥跟吴国世子。 清瘦的脸上长出了胡茬,一身白衣更显的气质优雅。世子声音轻快,苏神医,我要走啦,没有话要跟我说? 苏祁龄瞪了一眼无遥,皇后之约还作数,给我留着。 世子看了一眼无遥,点头道,必给姑娘留着。悄无声息间,无遥攥紧了拳头。 小皇帝见了三人很开心,孤要回去了,此次吴国世子本是与公主定亲,没想到一波三折,所幸世子身体康健。 受伤之后,吴国世子反倒稳重了起来。定不负与陛下之约,只是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陛下是否应允。 小皇帝眉头一挑,哦?但说无妨。 我与苏县主一见如故,县主又多次救我性命,我愿以江山为聘,求娶县主为吴王妃。字字铿锵。 小皇帝哈哈大笑,苏神医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就是不知道她本人愿不愿意,也不知道旁人有没有意见。 苏祁龄望了一眼无遥,见他神色紧张,双拳紧握。臣女愿意。 哦?一言既出,在场皆惊。一时间小皇帝面色难测,吴国世子满面惊喜,无遥则满脸震惊。 话一出口,就想反悔,可臣女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并不想去吴国,所以请世子收回成命。 小皇帝叹了口气,世子,万事不可强求,你去吧。 大殿内只剩三人,小皇帝看了一眼无遥,又看了一眼苏祁龄,缓缓道,苏姑娘,你医术精湛,我公孙家人许是天命如此,多数人都有心疾,你能否为孤治疗心疾? 第一次,苏祁龄感觉自己的无力,即使来自更为先进的时空,也还是不能保证救治每一个人命。 苏祁龄屈身行礼,陛下,先天心疾,臣女只有一半把握。 哦?一半也行,或许能摆脱公孙家人早亡的命运。小皇帝望着天幽幽道。 如若不成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陛下九五至尊,请恕臣女不敢动手医治。 三人皆是沉默,久久无声。小皇帝终于摆了摆手,将军送姑娘回凉城老家吧。 大殿外,惠风和畅,春风熏的人欲醉。 望着一大箱衣衫首饰金元宝,苏祁龄开心的在上面打滚,小皇帝可真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 在随身空间里翻翻找找,几乎将所有的治心疾药物都搜刮了一遍,拿了张纸,细细写着名字,药效。 姑娘,这是画的什么符?小侍女望了一眼,边整理边说道。 苏祁龄垂头丧气,这是字啊,我写的字。怎么办啊,我写的这么丑,你会写吗? 我可不会,外面不是站着大将军吗,你叫他来。说着冲着门口努了努嘴。 杵着像根木头!拿起金元宝「嗖」的扔了出去,正中后脑勺。 无遥转过身,见两人都在捂嘴笑,捡起金元宝进了房间。 这些你可喜欢? 喜欢啊,小皇帝送的衣衫首饰就是别致,还有我最爱的金元宝。说着,拿起金元宝显摆起来。 这些不是 你快来给我写两个字,我得好好回个大礼。 无遥的字规矩方正,一点也不像个手里握剑的将军,好像拿笔的那一刻所有的锋芒都收尽,优雅风姿尽显文人风骨。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无遥撂了笔,手拂上脸色碎发。 我?看金子啊,得了这么多钱,当然是花花花呀。 你这头发梳的太乱,小荷拿梳子来。 你你你,你知道她的名字? 恩,小荷姑娘是御前的人,我怎会不认得。 无遥接过梳子,一下一下,从头梳到尾,女子的馨香传来,麻的手险些摔了梳子。 苏祁龄扔给小荷一个金元宝,你去问问你上面的嬷嬷,能不能放你走。 小荷人如其名,穿着绿色的袄子,捧着一锭金元宝像年画里的娃娃。跟着我,一年俩金元宝,你手里这个,拿去贿赂人放你走,怎么样。 无遥笑着,我一年的俸禄也就俩金元宝。 你俩能一样吗,人家是御前女官,以后得给我管账的。 苏祁龄拉着小荷的手,好小荷,你想想,你在这一个不小心就掉脑袋,跟我走,我以后的药房医馆帐都归你管,我保证你比凉城所有小姐吃的穿的都好,还给你挑个好夫婿,怎么样? 小荷面色犹豫,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把这个药给皇帝送去,皇帝保证高高兴兴的让你跟我走。 一盏茶后,小荷手里拿着卖身契欢欢喜喜的跑来汇合。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我的卖身契。眼里有泪珠,止都止不住。 咱们今天就庆祝你重获自由,出去搓一顿,以后我就是小姐,你就是二小姐,而他,就是看门小厮,要是不老实,就拖出去斩了。手指着无遥,面上却笑个不停。 卫城有众多公主、属臣行宫,所以大街上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小荷,带我们找个大酒楼,咱们今天不醉不归。街上熙熙攘攘,苏祁龄还是第一次这么密切的感受到这个时空的烟火气。 小姐,这河鲜做的好的有清风楼,这酱肘子做的好的有福汇楼,这汤羹点心做的好的有清风小筑,这酒酿的好的,有醉芙蓉。您看要去哪? 苏祁龄一拍无遥的肩膀,小三子,咱们醉芙蓉。 无遥一驾马车,好嘞,走着。 三层的楼阁气派非凡,还没进门就闻见了肆意的酒香,大门口为了招揽生意,特意圈出了舞台,有两人相对,向对方抛剑,好不热闹。 三人找了个高处观景,小二彬彬有礼,来问点什么菜。 苏祁龄大手一挥,好酒好菜都拿过来。 三人笑做了一团,无遥笑着,点了几样。 酒,酒别忘了。一边看舞剑一边还不忘记提醒。 那就要一壶姑娘喝的梅子醉吧。 要甜一点的,要好喝的,要贵的。苏祁龄大喊,惹得小二连连称是。 小荷,你说下面扔剑的会不会扔偏?苏祁龄与小荷趴在栏杆上。 姑娘,那叫跳剑,两人抛接都是从小练过的,轻易不出错。 人群叫好连连,惹得酒楼上下人都探头观赏,不住叫好,抛接剑的数量也加到了七把。 突然,人群一阵惊呼,苏祁龄往下一看,刚还在接剑的小姑娘捂着耳朵倒在了血泊中。 第20章 断耳 不好,出事了。苏祁龄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跑去,人群围的密密麻麻,挤也挤不进去。 让开。无遥一声震天吼,让围观看热闹的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一身粉衣,捂着耳朵,躺在血泊中,旁边有一柄沾血的短刀,刀侧,赫然是那个姑娘的耳朵。 旁边有老者嚎啕大哭,这可怎么是好啊,我的大妞啊,这剑怎么变成真的了啊,流这么多血活不成了啊。 杂耍戏班的其他人或站在一旁,或者躲的远远的,没有一人上前查看伤者的情况。苏祁龄跪在地上,对老者说,我是大夫,请您让开。 老者啊啊的回应着,避到一旁。旁人窃窃私语,竟是个女大夫。 浑身是血,也不怕,真是女中豪杰。 一个女子出门抛头露面,还是不雅。 苏祁龄迅速止了一下耳朵的血,拿干净托盘将耳朵装好清理干净,清理好伤口截面,打了麻醉针,拿出缝合针跟蛋白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周围人目瞪口呆。 这女医竟然要拿缝衣针来缝耳朵?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1) 那人还不得疼死。 这女医穿的裙子是宫内织造的料子,外面绝对买不着,莫非是御医? 瞎说,御医哪有女的,我看是专门给贵妃娘娘看病的医女。 大家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手在耳侧伤口打了个漂亮的旋儿,两手交替,互相交叉,耳朵竟然又一点点回到了女子的脸侧,消毒过后,竟然与原来无异,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贴好了纱布,给老人交代了注意事项,把消炎药包好送到老人手上,犹豫了一下,怕有心人拿药做文章,想了想还是跟老人嘱咐了一下,千万不要给别人看。 如果女子高烧不退,或者有化脓迹象,一定要去看大夫,让大夫开些汤药来喝。 老人千恩万谢,哆哆嗦嗦的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碎银子,脸上老泪纵横,嘴里一直念叨着谢谢神医。 苏祁龄从他手中拿了一块,然后笑着说,有缘再见。 三人回到酒楼吃饭,桌上饭菜都凉了,小二笑着上来,不知道几位是妙手神医,失敬,失敬。这就给几位的酒菜热了上来。 酒楼前面的空地人群已经散去,只留下一摊血迹,有小厮在冲洗,颜色越来越淡,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荷给大家倒了酒,不知道神医如此高明,今日我是长了见识,就用这杯梅子醉,敬姑娘。说着,仰头一把干了。 好酒量,今日难得开心,我们不醉不归,以后我要赚很多银子,让小荷出门都是花金元宝。 无遥在旁边,独自又斟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下去。 包厢雅致,杯碟精美,一杯梅子醉,醉的是人又是心。 「咚咚咚」包厢门被敲开,有小二欢喜的进来,恭喜神医,神医医术了得,有贵人来相见呢。 苏祁龄已经醉倒在酒桌上,抬眼一瞧,一位世家俊美公子,带着三五仆从,站在门口。 俊美公子手拿折扇,声音温柔,未进门先行礼,开口就是,在下汝阳王世子,听闻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祁龄打断,汝阳王世子前两天不是变成汝阳王了吗? 姑娘如何知晓? 一只酒杯飞了出来,梅子醉溅了一身,滚,汝阳王府的人,通通不治。 汝阳王当众被下了面子,拂了拂衣摆水渍,转身拂袖离去。 众人议论纷纷,这神医何等身份,竟连汝阳王也不放在眼里。 苏祁龄手里没了酒杯,夺过了无遥手里的酒杯,自顾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自由万岁!酒也好,菜也好,就是这个狗东西碍眼,每次都让我伤心。 一滴泪滴了下来。一会在马车里抱我,一会又救我,一会又不理我,一会又拿金锭来,反反复复,太讨厌了。我问你,你究竟怎么想的。 无遥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我,我心悦你。 苏祁龄酒后怂人胆,拽过无遥的衣领,亲了下去。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好像要从心口蹦出来。嘴唇温热,比想象中要软。 我问你,你的心疾我治不好的话,你还跑吗?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 我再问你,你要是个短命鬼,没几天就死了,还把我推开吗? 依然摇头 你怎么老不说话,摇头摇的我好晕。迷糊之间,一头栽倒在桌上。 无遥摸了一下苏祁龄的额头,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抱起酒醉的人,沉睡中的人像一只小兽,歪着脑袋紧紧的靠在胸口,呼吸均匀,嘴唇嫣红。轻轻在额前一吻,趁着夜色,驾车回驿站。 夜色朦胧,前后都是归家的路人,马车在石板路上踏出均匀的声音,忽然缰绳一拽,苏祁龄的头重重的摔在了车厢里,吓得小荷赶紧抱紧了苏祁龄的身体。 哎呦。手扶着额头,撩开车帘,只见对面来了一辆马车,前有侍女提灯,照的路面分外明亮。 无遥背后一凛,手握住了腰侧的刀。这伙人,来路不明,却暗藏杀气。 悄无声息,有黑衣人团团围住马车,个个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刀,等待着马车里的人,只需要一个信号,就要动手。 敌我不动,气氛有些僵持,马车车帘微微动了一下,有一双玉手掀开了帘子,我家主人,想见苏姑娘。 见来人是个姑娘,无遥有些一愣,这女子穿着无烟阁的香雏纱,灯光晃眼,衣服更晃眼。 敢问姑娘,你家主人是哪位?大半夜的请人,有些不礼貌了,不如明日。 马车里的姑娘当即冷了脸,低喝一声,还不请姑娘走? 黑衣人同时举起剑,朝无遥逼近。小荷,照顾好姑娘,你们都趴下,有任何响动都不要出来。 小荷带着哭腔,姑娘,您醒醒,快醒醒吧,都什么时候了。 目光凌厉,手持软刀,舞出一个花,左劈右砍,竟没一人上得前来。 那女子见一击不成,竟用废铁融化成铁汁,跟烟花融为一体,金花四溅,将无遥逼进了车厢。 铁花滚烫,从四面落在马车棚顶,竟烫出一个又一个洞来,再过一会,就要将人活活烫死,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 苏祁龄被金光晃醒,金光刺眼,一片模糊,像万簇雷电,交相辉映。 伸手拽下马车前帘,挡在头上,大喝一声,我开也!只见一道金光飞过,以手为笔,瞬间近身,那女子来不及喊人,身上道道金光雷电,黑烟飞过,身上布满雷电花纹。吓得一动不动。 手术刀抵在姑娘脸上,嗓子哑哑的,走吧,去你家吃个夜宵。 第21章 异兽 首领被擒,黑衣人举着剑的手也都慢慢放下,女子身体疼痛,呻吟声撩人,我带你去见公子便是。说罢手一抬,黑衣人尽数隐入黑暗中。 马车摇晃,就着月色,女子脸上的雷云纹骇人,苏祁龄有些头痛,挣扎着躺在小荷身上,等我一会见个那个鬼公子,直接火烧了他全家,想要我狗命,我先要了他的狗头。 那女子狠狠瞪着苏祁龄,嘴里却不敢言语。马车在一处奢华府邸停靠,有下人来牵马,一见是无遥拿刀抵着女子下车,忙慌不迭的跑进去传话,跑上石阶的时候还跌了一跤。 苏祁龄抬头望着匾额,苍劲有力,金粉描就,好一个气派辉煌,原来还是老相识,善于坑人的汝阳王府。他们家的人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华灯初上,正是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候,可偌大的汝阳王府,却一丝人气也没有,阴森的似鬼城,配上影影绰绰的树木假山,十分瘆人。 苏祈龄酒醒了一些,挽着小荷的手臂,拉近了问,小荷,这家装神弄鬼,你怕是不怕? 小荷轻轻在耳边说,以前传闻汝阳王刚正不阿,最是心直口快,为人爽朗,怎么如今到了府邸,却大变样了。四处张望,又无人影,又无鬼影。 那是以前了,汝阳王在天牢里为了报女儿的雷劈之仇,甩了我几鞭子,结果怒火攻心,半身不遂了,现在的汝阳王,恐怕变成他那儿子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无遥,你可知道? 无遥一直跟在身后,神情戒备,手里握着的软刀紧了又紧,以前汝阳王只有一位子女,便是他嫡出的女儿,这位新汝阳王,却从没听说,可能是近几年从外面寻回的吧,不过你别怕,一切有我。 他不出来迎我,我就给他来点刺激的。说罢狡猾的一笑。 装作脚滑,一闪身,一大包药粉扔进了边上的鱼池里,只见一瞬间,沉寂无比的鱼池,所有鱼争先恐后的往外蹦,响声震的人影响动,有一人穿着白衣,带着仆从,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人还没到近前,「轰」的一声,一个三五米长的庞然大物从水里蹿起来,又重重的跌下水池,翻了个身,露出了白色的肚皮。 你,你这妖女,竟敢杀我族圣物?来人恼羞成怒,连话也说不完全。 汝阳王,你什么族?值得用活人祭这大鳄鱼。 汝阳王不死心,忙让人拿棍去捅那大鳄鱼,却见大鳄鱼一动不动,早已断了气一般。 手已不自觉的颤抖,脸上青筋暴起,杀,给我杀了他们去喂鱼。话说到最后,人已经抖的像筛子一般。 四周飞起黑衣人,目标只有一人,刀刀刺向苏祈龄的命门,无遥挡在身前,身若游龙,一刀一个,还没有近身就已倒了下去。 苏祈龄大喊,扔鱼池里,都扔进去。只见无遥回身一捞一个,大手一甩,黑色身影飞出,「扑通扑通」的落入池中,黑衣人恼羞成怒,欲再近身,只见苏祈龄抬手一抛,一包药粉落在了鳄鱼的肚子上,鳄鱼一个鲤鱼打挺,「嗖」的潜入池底,咬住了掉进池里的人,再游上水面,嘴里还叼着半个尸体,而另外一半,还在水上漂着,脸上的错愕还没消失。 水瞬间染红,池鱼上下翻飞,追逐着鳄鱼吃水中的肉渣,空气中瞬间被血腥气息包围,鱼池变成了一池血水,愕的汝阳王倒地不起,腿软的再也站不起来。 苏祈龄站在他面前,语气冰冷,眼神清明,我让鳄鱼活,它就能活,我让他死,他就得死。最后一个字,竟然吓得汝阳王尿了裤子。 你,你没醉,你使计,诈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往后退,靠在树上大声的喘着粗气。 谁说我能喝醉,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给老头药的时候就想,会不会有人会去夺,夺了会不会有人吃。没想到,真的有你们家这种大傻瓜,智商不够,还去害人。 汝阳王只是坐在树下颤抖,抖的说不出话来。我,我妹妹已经被你们害得够惨了,你们竟然还要要她性命。 害了她性命的是你,那药如果给那伤了耳朵的女子吃了,的确能延缓疼痛,但汝阳郡主有心疾,为了抑制残躯疼痛,一定会过剂量服用,轻的呼吸困难,视物旋转,重的身体绞痛,出现风疹,全身瘙痒,溃烂而亡。 汝阳王泪流不已,神医,你救她,救救她吧。我刚回来时,全家人都不理我,甚至嫌弃我是个私生子,长了那么大,诗书笔墨都不会,是个野小子。 但是她不会,她喜欢我给她带新奇的玩意儿,喜欢我带她出去打猎还能烤野味,喜欢我身材健硕,她说要与我永远在一起。 可是我族族规,只有夫妻才能永远的在一起,于是我用了秘药,让她产生了幻觉,让她觉得那晚是与我洞房花烛夜,我是她真正的夫君 喃喃自语,却又字字珠玑。这汝阳王恐怕是自幼学了一些旁门左道,回来都用在了自己妹妹身上了。可怜那汝阳郡主,花一般的年纪,却爱的人掌控至深。可悲可叹。 远处有女子哭泣声,长发披地,浑身是火,坐着的轮椅却像疯了一般撞向了汝阳王坐着的那棵树,汝阳王惊愕的望着燃烧的汝阳郡主,不要。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团团大火烧着了衣角,只见整颗大树被火苗吞噬,火光下,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棵真树,乃是平日打铁花的一棵绑着烟花的铁树,火光熊熊燃烧。 不好,趴下。无遥挡在苏祈龄的身上,把她护在怀里。 「嘭」的一声,铁树爆炸,带着着火的汝阳郡主与汝阳王,碎成了片。落入了池塘中,池中鱼争先恐后的跃起来吃,水花四溅,好不热闹。 无遥护着苏祈龄与小荷,一路跑出了汝阳王府,身后的汝阳王府,火光冲天。 第22章 生辰 火足足烧了一夜,照亮了卫城的夜空,一早起来看热闹的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汝阳王府里里外外被烧成了黑炭,跑出来多少人,是个未知数。 苏祁龄早上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恶心的又吐了一遍,昨夜回来就洗了半宿澡,皮肤擦的通红,惹得小荷一片心疼。 要不咱们今天回家?算算日子,走了好几天,得回去看看陛下赐我的那块地了。 小荷收拾着衣衫首饰金元宝,姑娘,那你得让将军驾两匹马车,一辆装你的首饰衣衫,另外一辆,装人。 苏祁龄眨了眨眼,真没想到自己也没有买什么,怎么东西这么多,可能是潜在的小仓鼠属性让自己囤囤囤才有安全感。 伸出手抱着小荷的腰,我的好小荷,你看上什么,随便挑,都给你留着做嫁妆。脸放在小荷的肩膀上,肉乎乎的,带着香气,让人心安。 你还是准备一下看什么时候嫁给将军吧,你虽然年纪不大,可我看将军可等不了了,怕是回去就要喝你们的喜酒了。 苏祁龄有些茫然,她自然是不着急,如果可以还可以接着谈恋爱,谈个三五七八年。 如果可以,还能验验货,万一时间太短,自己后半生的幸福都完了,可是这一切,在现在好像都行不通,一时有些苦恼。 小荷见她没有笑意反倒有些忧愁,便来问,你是怕将军婚后不体贴你? 摇头 那是怕将军去守边关,三五日的不回来? 还是摇头 那你有这么好的夫婿愁什么? 我怕他打仗伤了身子,我怕他不行,我怕他雄风不再! 这话说的小荷都红了脸,姑娘,你说什么呢。开了门,就要往外跑,没想到一开门,却见无遥站在门口,脸黑的似炭。 吓的小荷「嗖」一下跑了。这下轮到苏祁龄哆嗦了。腿软着向后退,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手摆的像风扇,也依然拦不住无遥大步一跨,回身一踢,门应声而关,只留下屋内一片昏暗。 边解腰带边问,怕我打仗伤了身子?一步步逼近。 苏祁龄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真送上门的时候反而退缩了,不怕不怕。 那是怕我不行?往前迈一步,苏祁龄吓得腿软坐在了床上。脸都吓皱了。 不,不不不 伸手拽开了衣襟,露出了坚实的胸肌,怕我雄风不在? 苏祁龄咽了口口水,脸涨得通红,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眼睛不自觉的乱瞄,一股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啊,佛祖救我,菩萨救我,齐天大圣,救救我吧。心中小鹿乱撞,偏偏手脚没有一点力气。 腿一软,跌进了温床软被中,一双大手及时捞了起来,纤腰软骨,美人在侧,无遥喉头紧了一紧,侧身躺在了苏祁龄的侧面,手紧紧的攥住了身边柔软的玉手。 哑着嗓子道,以后你喜欢住在山上,每天早上听着鸟叫声起床,还是喜欢住在草原上,有骏马可以尽情驰骋? 这是什么鬼问题!我不能喜欢住人多的地方吗?最贵的那条街,旁边有酒楼胭脂水粉铺子,衣裳布匹,金银首饰,远点的地方最好有喝茶的地方唱戏的地方,这样晚上饿了打发小厮去买吃食,衣裳首饰胭脂铺子来了新货第一时间就打发人来告诉我,我立刻就能去。 无遥的嘴张的斗大,他仿佛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答案,慌张的抓了抓头。那我们,回去,再找一找,一定能有你喜欢的。 一驾马车来到卫城,回去的时候却足足装了三驾马车才装完,等到出发,已经到了晌午。这还不算,路上又买了米面、烧酒、鲜肉若干,直买的小荷直瞪眼睛。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2) 姑娘,这些东西凉城也有卖,你还买了鲜肉,回去了岂不是要坏。 苏祁龄捂着嘴嘿嘿笑,你这个傻瓜小荷,等晚上带你喝豆浆去。笑着喊赶车的无遥,快些赶老婆婆家吃晚饭! 无遥驾着马车,苏祁龄躺在车厢里昏昏欲睡,车窗外没什么景色可看,一路都盼望着快些到老婆婆家,好感谢她上次提供的帮助。 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了老婆婆家,奇怪的是屋里没有亮灯,院子外的篱笆门也出其不意的开着,无遥摸上腰间软剑,让大队人马停下,只身一人进了院子,隔了片刻,大踏步走了回来,屋内两条人命,都死了多时了。 什么?虽然已有不好的预感,但真听闻了噩耗,还是惊的坐了起来。 几日不见,却天人永隔,人命如草芥,却无能为力。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提上灯,执意要进屋看一看。 无遥拉住了她的手,相对无言,目光对上视线,许久才轻轻放下了手腕,接过灯,走在了前面。 天还未黑透,有微光照进屋内,浓浓的豆腐香混合着血腥味,直冲命门。 屋内豆腐已做完,两位老人被短刀刺伤,刀刀致命,身上又有多刀狠厉的伤口,似是故意而为,纯为泄愤。 这短刀是鸮国人所惯用,但这个人,用的是左手,而且用刀时间尚短,伤口都不深。无遥; 豆腐是才做好的,说明是清晨才遭了毒手。是谁对两位无儿无女的做豆腐老人下此毒手。苏祁龄怒火中烧,心中有团火苗,烧的心口难受。 我们先把老人安葬了吧,血债总要鸮国人的血来偿还。 手轻轻的摸了摸苏祁龄的头,有一双小手伸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汲取着温暖。 片刻两个土包就埋好了,苏祁龄开了今日新打的酒,倒了两杯撒在了坟前,抹着脸上的眼泪道我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二位,但上次一面,您二位待我极好,还没来得及报答,就见二位惨死,望您二位入土为安。 无遥拿着一片做豆腐的纱布,上面有一根细长的紫色丝线,躺在正中。这是在婶子指甲上发现的,像是衣服上抽的丝,你看看 第23章 归家 苏祁龄对这个时代的衣物一无所知,茫然的摇了摇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尽早回去,凉城有我的兵马,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好接应。 几人对着荒凉的坟冢拜了拜,上车往凉城方向驶去。几日未归,感觉却像过了万年,头枕在无遥的胳膊上,感觉无尽的温暖传来。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 迷糊中睁开眼睛,见月亮高挂正当中,弯弯如银勾。无遥见自己睁开了眼睛,安慰道,睡吧,我抱你上去。 头皮「轰」一下麻了,挣扎了几下,从无遥怀里下来,一个没站稳,头磕在了扶手上。啊,疼。手扶着头,迷糊的问,我们这是在哪? 众人见无遥如此迷糊,一阵哄笑。我们到客栈了,洗漱睡觉去吧。无遥背着手,竟有种教官的威严感,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我做什么?无遥挑眉。 看你长的好看。 你不是嫌弃我没刮胡子? 苏祁龄手摸着无遥的下巴,现在有胡子也风神俊秀。 抿嘴微笑,你上楼梯小心些。 要不我们点夜宵来吃? 小荷摇摇头,我可不吃了,我要睡觉。 结果就是夜宵摆满了一桌子,三个人谁也不困了。怎么好像到了自己的地盘,连夜宵也格外香了呢。边吃还边夹了一只小笼包放进了自己的碟子。 姑娘明天有什么计划? 苏祁龄将包子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红豆粥,满足的皱了皱眉,明天打算在凉城最好的酒楼旁边买个房子,安家落户。 啊?姑娘不是首富的女儿?小荷吃惊的问。 可惜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两银子是我那个首富爹给的,都是皇帝赏的,你说我也没干什么,皇帝怎么赏了这么多。只见小荷与无遥交换了一个眼神。 直直的盯着小荷,你们有秘密没有告诉我? 小荷被盯的发毛,蚊子声一样的说,那些银子是大将军的月例。说完,拿着包子跑了。 苏祁龄脑子「轰」一下炸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只见无遥的耳根子又慢慢的红透了。 你一个月多少银子?苏祁龄凑近道。 一年大概两个金元宝,如果不算赏赐的话。小口小口的吃着,弱弱的回答。 苏祁龄掰着手指头,那我这几天花了你几年的俸禄? 无遥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明日起得奋起扫荡鸮齐人了。 苏祁龄也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明天得回家榨干老爷子了。吃掉最后一口包子,拍了拍手,准备睡觉。 还未起身,便被无遥按住了手腕,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金簪步摇,一整排鸡血红的宝石代替了之前的碎掉的珠子。 今日是你生辰,我娘的簪子我修补了一下,补上了红宝石,这个颜色与你正相配,也似我,与你相守的心,如此宝石。轻轻为她簪在了发上。 我生辰?遥远的世界与今日的相连,好似冥冥中注定,这样的一个夜凉如水,银月皎洁的日子,是她与她共同的生辰,而以后将合二为一,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手摸了摸头上的宝石步摇,轻轻的还了一礼。 谢谢大将军。 苏祁龄直睡到日上三竿,实在是懒得回她那个首富爹爹家,但是不回去她的匾额也不知道送哪去了,不回去看看实在不放心,另外不敲诈点银子,心里也甘愿。 磨磨蹭蹭的回到家,发现家门口竟搭了棚子在收贺礼,庭院里面在举办流水席,苏祈龄远远的望着自己那肥硕敬酒的爹,心里五味杂陈。 人声鼎沸,众人觥筹交错,苏老爷如今是县主的父亲,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忘了老弟了啊。 县主,得皇帝看重,想来是我整个凉城的风水好啊。 听说皇帝还给封了块地,那以后就是山大王了啊。 咦,这不是县主回来了吗?有人大声喊起来。更多的人没见过苏家嫡女,只说老女不堪匹配,今日一见,却都惊的掉了酒杯,如此佳人,以前怎么没有听闻,如果那时早下手,现在便宜不是都占了嘛。酒过三巡,激动的搓搓手。 苏祈龄转身欲走,却被人拦住,县主,恭喜啊,一起饮一杯如何?一口酒气呼出,熏的人险些要吐。 以前遇见这样的人,来一个雷劈死就算了,可今日是庆祝自己获封县主的流水席,出了人命闹起来难看。偶尔也得练练刀了,不然手术刀久不用都要钝了。 拿帕子捂住脸,你又是谁? 那人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黄牙,你爹说了。你都20了还没有人提亲,我就委屈一下,娶了你进门做我的三夫人。 你多大年纪?苏祈龄言语中已经怒含杀气了。 我,比你爹小点,正好叫声老哥,可是以后得改叫岳父大人了。四周哄笑。 苏祈龄拼尽全力让自己呼吸,再呼吸。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但看着对面那恶心人的笑容,忍无可忍,飞起一脚,一下将人踹出了门外。我就是进宫当娘娘都当得,别一天在这狗吠惹人心烦。 大黄牙虽不是凉城首富,却多年经商,有着不菲的人脉,在众人面前被一脚踹倒在地,颜面尽失,被人嘲笑的抬不起头来。 贱人,你爹都答应了的,你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我要定你了。说着就扑了过来。 反正苏祈龄孤身一人,苏老爷为了钱财生意都已经卖了女儿,只要当众撕了她的衣服,还怕这小妞不乖乖跟定了自己,一想到这貌美如花的娇嫩身躯,心里就痒痒。 苏祈龄一看来人是个莽夫,都打算拿了手术刀,暗中划他个几百下泄愤。 一支长羽箭破空而来,「嗖」的一声穿透了大黄牙的肩膀,大黄牙吃痛,大喊,杀人啦,流血啦。苏祈龄看向前方,无遥骑着骏马手里拿弓飞驰而来,嘴角微微含笑。 无遥身后跟着一队兵马,将大黄牙紧紧围住,胆敢对县主不敬,鞭三十,以儆效尤,行刑。 第24章 婚约 卫队拉来一条长凳,将人架了上去,抽出马鞭,「啪啪」的甩了起来,只三五下就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浸湿了外衣。 宾客酒醒了大半,全都围过来看着官府执行鞭刑,个个惊的如过冬的鹌鹑,每打一下,心都跟着抽一下,脸也慢慢的别过去。 无遥下了马,将苏祁龄护在怀里,用手挡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血人,在耳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祁龄惊的一动不动,此时宾客众多,她虽然不拘小节,但也怕影响大将军在世人心目中的伟岸形象。 脸呼过气的地方微微胀红,身体默默的挣脱束缚,僵硬的站着,可无遥的手却在肩膀上如铁箍一样一动不动。 三十鞭飞快的就打完了,那大黄牙吐出一口鲜血,从长凳上跌落到地上,闷哼一声,浑身颤抖。众人看得从津津有味到一片骇然,只用了须臾,便纷纷做鸟兽散。 有惊闻此事的女眷,从内堂哭着喊着跑出来,连披风都没披,穿着单薄衣裳便跑了出来,看见地上的人浑身是血,哭嚎着摇晃。 二郎啊,二郎,我们出门做生意老太太跟姐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早就说那苏家嫡女碰不得,你却说她一个县主还不是得回家相夫教子,硬纳了她,现在可好,命都要都在这里了啊。 无遥朗声道,我已求了陛下赐婚,圣旨随后就到,若再有人敢随意污蔑县主,凉城知府衙门随时恭候大驾。说着拉着苏祁龄的手走进了苏家大门。 「端赖柔嘉」,四个大字挂在厅堂正当中,看着就气派非凡。苏祁龄指了指上面的字,这是说我好的意思吧? 无遥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摆弄着葱心样的玉手,头也没抬道,皇后夸你贤良淑德,温和大度。 这皇后词还挺多,夸的人心里美滋滋的。无遥翘着二郎腿,你要是嫁了我,皇后逢年过节还得给你行礼,叫你一声,九皇婶。 两人正玩笑,突然从后堂窜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热茶,「嗷」一嗓子就泼向了苏祁龄。 说时迟那时快,无遥闪身挡住了热茶,蹲下身来一个托举,将行凶之人高高举起,摔的飞了出去。 待看清了脸,两人惊骇,竟是几日不见的苏曼柳! 苏祁龄大步向前,手法利落的卸了她全身关节。只余嘴里流着口水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 柳姨娘扶着微醺的苏家老爷子快步走了进来,一看见苏曼柳重伤在地,当即就哭了出来,你已经是县主了,做什么回家来连个妹妹都容不得。 你急火攻心,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苏家有人意图谋害县主,按律全家老小得进知府衙门细细盘问。 无遥高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上身一动不动,手细细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苏老爷一骇,都是自家人,怎么会谋害龄儿,姐妹间玩笑,柳儿是见姐姐回来了欢喜,嘿嘿,欢喜。 无遥扑了扑胸口水渍,那就是见了本将军不欢喜,所以想行刺本将军? 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无遥面前,不敢,不敢。无遥的脸慢慢靠近,狠戾异常,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与龄儿陛下已经赐婚,你就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了。 手勾住了苏老头的衣领,说完话轻轻一松,肥硕的身躯应声倒地。 苏祁龄指了指头上的匾额,这个是陛下赐我的,今日我来取走,我娘的嫁妆单子我还好好留着,我要嫁人了,请爹爹按上面的数目准确无误的还给我。 没,没有了啊,你娘行为不检,早就花光了啊。苏祁龄怒而冲上去卸了他的下巴,你再说一遍,娶了我娘的洗脚婢,你说谁不检点。 我,我。是我猪油蒙了心,不不不,是她勾引我,说你娘怀的孩子不是我的,说月份对不上,说把她打出去,那大笔银子就到手了。 苏祁龄满头是汗,哈哈,好,好啊。一脚踩上他的背,原来今天才肯说实话,早知道我就不轻而易举的迁了我娘的坟,我看你,应该在我娘坟前跪着忏悔。泪流满面。 贵人别动怒,别动怒,银子没有,我还有地契,这所大宅的地契,还有沿街数十间商铺的地契,都给你,只求您能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言辞恳切,语气卑微。 不行,不能都给她,给了她。我跟柳儿可怎么办?我跟了你大半辈子,你不能什么都不留给我。柳姨娘悲痛欲绝,抓着苏老爷的手摇晃个不停。 苏老爷才不理她,拿着在密阁内放置的一叠地契,交给了苏祁龄。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就当抵了你母亲当年的嫁妆,我当年在你母亲怀孕的时候将她赶去了十里外的清风庵,等再见她时,已是一副棺材。是我愧对于她。声音越说越小,头低的不能再低。 苏祁龄揣了房子铺子的地契,背着手走在前面,路过一团肥肉的苏老爷旁边,拿脚踢了踢,剩下的我再回来拿。哼着小曲儿就走了。 做什么今日这么高兴?拿回了你娘的嫁妆?无遥与她并肩站立,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苏祁龄揉了揉肚子,饿了。咱们还是吃饭要紧。指了指前面大酒楼,就那里了。 小二笑脸相迎,不停的解释着本店的拿手菜。苏祁龄笑着,努了努嘴,大爷点菜,我就跟着吃。 无遥拿了菜单,点了几样小菜,抬了眉问,今日还喝酒吗? 苏祁龄笑着连忙摆手,今日可不敢喝了。说着取下头上发簪,小二打发个人去前面驿站接小荷姑娘,说她家小姐、少爷、在这里等她一起吃饭。说着又给了一块碎银子。 无遥瞅着那块碎银子,今日不拿金元宝出来唬人了? 一听揶揄自己,苏祁龄掏出怀里的地契,咱现在是有钱人,几个都能花的起。 那不是你娘的嫁妆? 我娘的嫁妆单子我是见过一眼,不过都过去多久了,而且我当年也不认得几个字,所以单子上具体写了啥,我也不知道。 第25章 潜逃 小荷风尘仆仆的跑来,一说有好吃的,我就跑来了。自顾自倒了杯茶就喝了一大口,眼睛在桌上搜寻着好吃的。 苏祁龄笑着说,这才几天,宫里教的规矩都忘了。找你来不只是吃的,咱们发财啦!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地契拍在桌上。 小荷看见一把地契,吓了一跳,忙擦了手细细的翻看,边翻还边整理分类,片刻之间。 小姐,你说发财了却也不太准确,除了你家这栋大宅值个几千两以外,别的铺面要不就是比较远,租赁不出去而且年久失修当仓库也没人要,好一些的却太小,只能当铺面住不下人,价格也就在几百两之间,所以粗略算算,一把地契,也没有一万两银子。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3) 什么?那老头傍上知府,还搭出去两个女儿,还花了几万两银子,打发我,就一万两银子?原本想讹他一大笔银子,没想到也就是个嫁妆钱。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无遥拽住了她的手,在手里塞上了筷子,有天大的事,也要先把饭吃了。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气鼓鼓的吃饭,脑海里盘算着把这些铺子都卖了,拿了银子去山里盖大宅,开垦药田,供自己日常治病用一些,剩下的铺子里卖一些。不自觉就失了神。 不小心咬了舌头,哎呦,疼。捂着嘴,皱着眉头,愤愤的扔了筷子。 我来看看,你以前不是最不怕疼的?手指摩挲上温热的嘴唇,一脸的关切。 苏祁龄像触电了一般,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却并无味道。难道说停了药,自己的身体机能开始恢了?心中若有所思。 小二轻轻敲门来上菜,见包厢外吵吵嚷嚷,便问小二,外面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小二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几位,是经常卖唱的撞上了难缠的,人家要娶她回去做妾,那唱曲的爹不愿意,这就叫嚷了起来,直要闹到知府府衙去。 那就把门开着,我们看看热闹。苏祁龄拿手肘撞了撞无遥,看看官府管不管这事,如果不管,你就出去英雄救个美。 无遥继续慢悠悠吃着饭,我感觉官府来了我没这个机会。 唱曲的二人应该是父女,女儿一身白衣,抱着张琵琶,被年迈的父亲护在身后,起争执的是个年轻力壮满脸横肉的,插着腰,边骂还边拉扯,惹得白衣姑娘泪水涟涟。 有官府的兵差开路,上了楼来。有紫衣首领,负手上前,身材挺拔,面目俊朗,好一个美少年!看得苏祁龄不由得痴了。 大街上要都是这样明眸皓齿的美少年,可以从早到晚不回家。 那壮汉见官府的人真的来了,一下腿就软了,三两下就起身告退。 白衣琵琶女见长官威武,悠悠的上前来拜见,眼角还含着泪。紫衣知府别过脸去,正巧看见了无遥,兴冲冲的走过来。 表叔,你怎么在这? 无遥略一点头,淮准世侄,我与夫人在此吃饭,不想遇上了你办案。 表婶在上,受小侄一拜。苏祁龄与小荷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操作。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帅哥那么多,还比自己小,可惜小那么多,要叫叫自己一声表婶。 无遥低着头,压抑着嘴角微笑,嗯,你去吧。 直到看不见一片衣角,苏祁龄才回过神来,捶了几下后背的你是故意的! 看吧,随便看,我又没不让你看。他小的时候啊,我还抱过他,然后他一开心,还尿了我一身,他父母赶紧跪下请罪。 苏祁龄揪了一把他的耳朵。我看有罪的是你这个老头子。笑的小荷直不起身来。 喧闹散去,酒肉宾客又开始吃吃喝喝,小曲又开始唱了起来。 刚才闹事的那人竟然去而复返,突然怀里抽出一把刀,那老者伸手上前阻拦,竟活生生砍掉一条手臂,直直的落到了苏祁龄脚下。 见老者阻拦,伸手便刺了进去,一霎那,血光飞溅,人群四散而逃,苏要踩着凳子飞起,直接将杀人的恶人扑倒,一拳打晕,拿腰带捆紧,叫小二去喊知府大人回来。 小荷倒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筷子还没放下来,眼前竟躺着一只流着血的手,口中默念菩萨,佛祖。 出了命案,食客瞬间就散了。苏祁龄上前检查了老者,一刀致命,已经断气,犹豫着与白衣女道,请姑娘节哀。 那女子丝毫不惊慌,反倒望着无遥,扑簌簌的落下了泪来,小女子孤身一人,以后可怎么办啊?边哭边慢慢的靠了过来。 无遥将地上的凶手向前一推,害你孤身一人的是他,此刻官府还没来,要杀要剐你先出出气?白衣琵琶女在男子身上极少失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知府官兵再次赶到,抓了犯人,带走了尸体。紫衣少年再来见礼,表叔,听闻是你抓住了当街行凶之人,真是老当益壮啊。 无遥脸黑成了锅底,淮准世侄刚上任历练,还是快去断案吧。 紫衣少年手持佩刀,丝毫不惊慌,表叔为人证,请去府衙走一趟。 吃着饭吃进了府衙,这可真是离了大谱。可能二人都是爱惹事体质。 想起当日穿着喜服在门口哭泣,今日却是被新知府邀请而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敢问知府,上一任知府的人命官司,最后怎么了结的? 上一任?吞金的肖知府?淮准没想到表嫂竟对人命官司感兴趣,侃侃而谈。 肖知府一家被害,伪装成了吞金案,凶手却毫无头绪,连老太太也被灭了口。 哦?那可真是可喜可贺,那苏曼柳怎么给放了? 说到这里,淮准脸红成了猪肝色,苏姑娘之案又无人证,又无物证,不了了之,便放了。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看来我爹那几万两银票没白花啊? 淮准大惊失色,竟是你爹? 第26章 惨死 斟酌了一下,犹豫着说,傍晚,我们在城外一处水塘,发现了令尊的尸体,击毙而亡。 死了?一定是心怀鬼胎跑路了。这老头心太狠,如今死了倒是死得其所。 内心天人交战,却看得无遥胆战心惊,以为痛失亲人,伤心的傻了。手轻轻的握住了苏祁龄冰凉的双手。眼底的关切,火热而又滚烫。 仵作验尸了吗?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望着跃跃欲试要验自己爹的苏祁龄,大家都有些无语,小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无遥无语望天,淮准一脸震惊。 表婶要是想去,我可以让人带路。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对表叔的眼光实在是崇拜。 苏祁龄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跟个死人置气做什么,手中挥舞着银光闪闪的手术刀,雀跃而去。 尸体上上下下都滴着水,门口熏过艾草,带着这个时代的口罩,防护衣,仵作正在验尸。 仵作是个白胡子老头,眼神精明,跟着个小少年,估计是孙子,来当助手,一系列动作无需说话,行云流水,见上官来到,也只是点点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苏祁龄见旁边放着一沓湿透了的银票,想是从溺水的苏老头身上取出来的,略略拿手术刀一划,里面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都有,上面写着隆丰银庄,在小荷耳边悄悄说,你去看看这个银庄,问问湿了碎了的银票还能不能换出银子? 小荷默默点了点头,一扭身出去了。老头见是个女子,估计是死者家属,瞟了一眼,说一句,别动。冷漠而威严。 苏祁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教你两手,第一刀要往边上划一点,这样能看清楚骨头位置,从而判断是否还有其他外伤? 仵作怒气冲冲,见是个女娃,你懂什么?无知妇孺,还是出去吧。说着摔了手里手术刀。 苏祁龄拿出自己的手术刀,扔到天上转了个圈,又接回手里,转过头去,你看着!老头!手指戴着医用手套,触及到冰凉的肌肤,刀顺着肌肤纹理划出第一刀。 仵作气急,上来就要赶人,身边的少年死死拦住。爷爷别急,看看她也无妨。仵作气的急跺脚。放肆,死者为大,怎么能让她随意侮辱。 手稳稳的划出第二刀,皮下有出血点,说明有人捂住了口鼻,先把人弄晕了,肋下有出血点,说明这人力气不大,身体征兆符合溺亡的特征,死亡时间不足一个时辰。最后,凶手很大程度上是女性。手持镊子,在指甲缝隙里,取出了一根衣服纤维,是一缕嫣红色的丝线。 放在白色麻布上交给淮准,大人,可以破案了。死者的姨娘,我记得今日大宴宾客,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物。 仵作从气愤不已到眼里露出惊奇的神色,只不过须臾。慢慢踱步了过来,边赞叹边暗暗看苏祈龄缝合死者,两手交叉,又快又稳,缝合处几乎看不见伤口,几处边角也处理的平滑。心里暗暗羡慕。敢问姑娘可是上京的仵作? 苏祈龄摇摇头,我呀,就是一个无知妇孺,缝完这几针,我就滚出去,不碍眼啦。手中手术刀被甩的砰砰作响。 老者直凑上来,姑娘技艺非凡,必定师出名门,可有收徒?隔着口罩,都感觉到了老头牙花子要露出来了。我一介女子,收什么徒弟? 这老仵作故意套近乎,事出反常必有妖。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走了。 谁料老者喊,姑娘,留步。苏祈龄一回头,老仵作踹了他那孙子一脚,那孩子「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这是干什么? 仵作痛哭流涕,老儿家贫,家中就这一个孙子,请贵人行行好,给他口饭吃吧。 苏祈龄拔腿便走,只见那老头哭着上前抱住了大腿,一时间,尴尬异常。你松开!苏祈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贵人就当养一只小猫小狗吧,这孩子能干,你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给贵人跑个腿。 老仵作的一片心意苏祈龄算是明白了,这个年代,有一门手艺就有口饭吃,那老头见苏祈龄技艺超凡,起了让孙子拜师的心,又怕女子不爱收徒,才用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我是名大夫,不专攻仵作,你要是想学,就给孩子好好送来,我不保证能教好,但一定不能教坏。 老仵作一听,老泪纵横,牙花子都要露出来了。行,行,明日便给贵人洗干净送来。快,快给贵人磕头。 说着便按着孙子的头,「嘭嘭嘭」的磕个不停,丝毫没有注意人已经走远。 身上味道不爽,两人就坐在通风的门口等着小荷回来。无遥丝毫没有顾忌,也大剌剌的坐在府衙台阶上看风景。你就这么收了他?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苏祈龄抬头看了看太阳的光芒,浑身的暖意,我愿他能学了我一身的医术,治病救人,我愿他像更多想学习的孩子一样,有书可读,或者又个谋生的手段。像小太阳一样,给身边人,一点点温暖。 金色的光笼罩的头顶,少女的脸还带着点点婴儿肥,脸上的绒毛如桃子一般,让人想咬一口。 无遥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严重。苏祈龄的爹死了,家里老人去世,子女得守孝,虽然说是三年,但一般二十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想起这么久都不能迎娶新娘进门,绞得人肝肠寸断,每个毛孔都不舒服了。 小荷蹦跳着回来,远远的身姿可爱,苏祈龄托着腮,这么可爱的女子,怎么能是我的人,我眼光怎么就那么独到,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小姐,你怎么在这坐着,地上凉,以后怎么给大将军生个大胖娃。 突然小荷像噎到了一样,停在原地,一个嗝接一个嗝,看着无遥的眼神充满着难以置信。 她得守孝? 第27章 相见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一愣。无遥沉默的点头,小荷满脸的懊恼,空留下一脸迷茫的苏祈龄。 古人的着急她不懂。小荷,那银票能不能换?此话一出,小荷吃了她的心都有。 我的小姐呀,你心有多大啊,好好的姻缘结不成了,三年过去如意郎君都跑了。小荷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说你想跑?苏祈龄侧过头,风吹着发丝,温柔的不像话。我没有。无遥的状态并不积极,好像并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拉着小荷的手,那这样你看行不行?我给他娶个貌美的妾,先生个胖娃娃,到时候直接抱来叫我娘,你看怎么样?这样就又拴住了他的心,又不耽误他的娃,你看怎么样。此话一出,小荷跟看白痴一样看着苏祈龄。无遥也是沉默的不想说话。 一阵尖利的叫骂声从街边响起,你别以为你当了县主就可以随便污蔑人,你爹死了,我不信那些叔叔伯伯能让你好过。发丝散乱,一脸怒气的柳姨娘被一队官兵押解而来。 苏祈龄一见这身衣服,手指着,就是她了,我猜的一点不错。拍拍身上尘土,迎了上去。 小荷急得赶紧追了上去,我的小姐啊,你上来赶着挨骂不成。 苏祈龄拉过柳姨娘的衣袖,柳姨娘虽然被人架着,但嘴里依然骂个不停,腿也不老实。 看,袖口这里,跟大人说就是这里了,让他去细细盘问。 苏祈龄细细的指出了衣服抽丝的位置。两个卫兵将衣服一扯,当街就扒了柳姨娘的衣服,只留下了中衣。 街上众人有认识柳姨娘的,皆来围观看热闹,指指点点不停。 柳姨娘一被扒了衣服,心里顿时慌了,口不择言,你那个娘就不检点,孩子不是老爷的,我看你也不检点,到处勾勾搭搭,嫁了肖知府儿子的不只有我女儿曼柳,还有你,当日你就站在这里,街坊邻居可都看见了的。 不说这一茬还好,说了出来,苏祈龄可要好好的算一笔账了。 「啪啪」两个大嘴巴抡了上去。这两下是替我亡母打的,你本是我娘的洗脚婢,却爬上了我爹的床还二人合谋害死我娘妄图贪了我娘的嫁妆银子。 「啪啪」又是两下,这两下是为我自己打的,我本是苏家嫡女,是你散布谣言,说我克夫克子,待我二十还不给我许配人家,最后为了攀附知府,将两个女儿都送了过去,说好了我是正妻,最后婚书上却根本没有我的名字。 「啪啪」,这两下,是你女儿还给我的,大婚当日,你女儿去拜堂成亲,我却在偏房独坐到凌晨,你女儿怕我姿色过人,迷惑夫君,硬是将我捂到闭气,她以为我已死,仓皇离去。 柳姨娘满脸是血,根本不敢抬头。你,你瞎说。身上却已颤抖如筛糠。 无遥拉住激动愤怒的苏祈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其实昨日我就想跟你说的,官府已经为你出具了凭证,婚书上没有你的名字,你可自由婚配。 苏祈龄拿着盖着官府大印的纸,上面的字都不认识,只认得歪歪扭扭的苏氏嫡女,滚烫的热泪流了下来,越哭越委屈,停不下来。 争吵惊动了府衙里的淮准,他一袭紫衣冠服,面若如玉,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将一袭金色封纸拆开,大声宣读,陛下宣旨 街坊邻居还是第一次见圣旨,忙不迭的跪下接旨,柳姨娘猛然听见圣旨,以为是处死她的圣旨,慌的不能自已,当场尿了裤子。小荷给苏祈龄擦了眼泪,扶着跪下。 大将军公孙无遥,县主苏祈龄,择日完婚眼前一片朦胧,耳边也只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浑浑噩噩抬起头,只见在一片跪着的人群中,有位道袍小郎君,巍然屹立,仙风道骨,只望了一眼,再看,便不见了。 小荷摇着自己的身子,小姐,小姐,陛下给你跟大将军赐婚了,你说话啊,高兴傻了?苏祈龄指着远处消失了的人,那个人?手敲着自己的额头,想又想不起来。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4) 突然身子腾空而起,被无遥紧紧的抱了起来,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挣扎中,无遥在耳边说,娘子,你以后只能看我了,再看别人可不行了。 好不容易泡在了热水里,苏祁龄舒服的脚趾头都舒展开来,朝外喊着,小荷,将我验尸那套衣服扔了,省的晦气,明后日我们上街买了新的穿。 小荷收拾都收拾不过来,我的小姐呀,你可别买了,我怕你到时候去山里,马车上都是衣服,没有你住的地方。 苏祁龄扑腾着水花道,怎么办,进山就逛不了街了,可是不去看看我的山,我还想在山上盖大宅,引了温泉水来泡澡,哎对了,那银票能不能换? 能换,能换,我看你掉钱眼里了。苏老爷的尸首还在衙门里,你打算怎么办? 苏祁龄两眼一抹黑,怎么办?埋了呗,我能怎么办?他生而不养,还默许继母虐待我,我给他埋了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砰砰砰」门被小二敲的震天响,小荷开了门,怎么了这是? 小二带着个府衙卫兵,姑娘,您跟苏姑娘说一声,苏家族老大闹知府府衙,说要葬了苏老爷的尸身,还说要将苏家所有房子铺面收归族里! 苏祁龄「腾」的从水里站起来,一个死的刚按下去,又有不怕死的冒出来,真是活腻歪了。 小荷急的不行,边给苏祁龄挑衣裳首饰边道,将军偏去处理公务,还不见回来,这黑灯瞎火我二人去,能不能应付? 苏祁龄指了指东珠耳环,那个,那个好看。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你苏家没有男丁,你虽是嫡女,却无一点血脉,族老图你家钱财,也是有机可乘。 苏祁龄捂着肚子笑道,要不我说无遥是倒插门,我已经怀了苏家骨肉,这行不行? 第28章 痴心 现下也不是客栈最忙的时候,拿一把碎银子出去,就说县主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凡是跟着去壮声势的,一律发一两银子。 万一打了架,头破血流的,给五十两,缺胳膊少腿的,以后我养,再额外给一百两,死了的,家人直接给一锭金子,家中青壮举荐去大将军处从军,女眷举荐去宫里当娘娘。说着从首饰匣中拿出花钿,细细的贴在额头上。 小荷知道自家小姐手指宽,从没想过如此宽,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姐,十两二十两买个大活人都够了,你发那么多做什么? 苏祁龄又取了些花水喷在身上,那些人是图财而来,不出些银子,怎么护的住你我小命,只怕无遥还没来,我俩就被吃了,说不定路上就有人埋伏着。 小荷吃了一惊,探出头往楼下望了望,吓得又抓了一把银子揣进了怀里。那我得多拿些,万一遇见歹人,还能下银子雨保命。 苏祁龄拿了帕子捂着嘴,今天事了,明天给你买十个八个会武的小厮,让你走哪都威风八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拿着家伙事的小厮、伙计加上客栈的住客听说有银子赚,纷纷加入到队伍中来,一会的功夫就集结了几十人的队伍,苏祁龄选了几个精壮的在身边护着,一顶小轿就抬到了府衙门口。 府衙门口一群老者吵嚷不断,见大队伍抬着一顶小轿而来,有些心虚的让了让。苏祁龄一袭白衣,旖旎多姿,看的人不禁呆了。 不知谁大喊一声,站住,苏家妖女!两边人马顿时势如水火,谁也不让谁。 淮准大步走了出来,见了苏祁龄这身,跟白日大相径庭,连举止都文雅了许多,不禁愕然。片刻才想起来行礼,赧然道,表婶 苏祁龄敛了衣裙,今日我是苏家女,又来打扰淮知府了。 淮准道,你竟不知我姓什么? 你也是姓公孙?苏祁龄上下打量,真是可惜了,以后我帮你看看吧。 淮准摸着自己的胸口,若有所思。让侍卫将苏家族老请来,其余人在外面稍候。 知府府衙苏祁龄来过多次,大堂却第一次来,庄严肃穆,因为不是断案,两侧放了太师椅,一群老者拄着拐棍在搀扶下落座。 一群人窃窃私语,上下打量着苏祁龄,苏祁龄也冷眼看着她们,接过了小荷自备的白玉茶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族老们今日闹上公堂,所谓何事? 有公鸭嗓子的老者站起身来,被身后的人拍了拍又坐下了,当然是为你父亲的身后事。 哦?这位老者,怎么称呼?苏祁龄凉凉的挑眉。 你唤我三叔公即可。伸手抻了抻不平整的衣裳,手握紧了拐杖。 苏祁龄微微一笑,三叔公,见了本县主为何不跪?语气自然中带着些傲慢。 身后老者齐齐站起,无理,你这女子狂傲自大。骂人的话一箩筐。 苏祁龄转了转手中玉镯,我记得昨日有人对我不敬,被当街抽了三十鞭,不知道三叔公在不在场? 一句话瞬间抽走了老者的三魂七魄,三叔公颤抖着回答,昨日,昨日我不在宴上,所以没有耳闻。 苏祁龄撇撇嘴,那可真可惜,我爹连最后的宴席都不请你,可能活着不想见你,你说死了想见你吗?三叔公? 一番话说的灵气逼人,却叫一众老者没来由的后背一凉。 他们众人都只是远亲,仗着辈分高才来打秋风,昨日的宴席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你,你,胡搅蛮缠。我们今日就要替你爹做主!一簇胡子颤巍巍的,无端惹得人心烦。 我爹枉死,自有官府做主,三叔公难道是想当知府大人? 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们跟你说了吧,你父已不在,你家没有男丁,你苏家大宅铺面,我们要收回公中,你把地契拿来。 我哪有什么地契?你去问柳姨娘要啊! 她明明说在你这!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淮准一拍惊堂木,苏家族老,你说什么? 大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三叔公作势就要跪下,被众人搀扶起来。 淮准指了指捕快,苏家族老与苏老爷溺死案有牵连,拉下去细细拷问。 那老者一下子就跪了下来,青天大老爷啊,饶命啊,都是他们告诉我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眼泪鼻涕横流,连拐杖也哭掉了。 淮准一拍惊堂木,我看你们分明是想要图苏家财产! 从后排走出一个年轻大汉,大人,我乃苏家侄儿,我叔父枉死,我只想让他快点入土为安,苏家都是女子,没有男丁,家产自然由公中跟侄儿继承。一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表哥是吧?我在苏家二十年,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苏祁龄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着。 女子的馨香扑鼻,表,表妹是女眷,没见过我也是正常,你放心我拿了家产,一定不会亏待表妹的。一双眼睛真诚。 苏祁龄笑起来没来由的瘆人,可惜要叫表哥失望了,谁说我苏家没有男丁,我苏家不仅有男丁,还是嫡子。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怎么可能?你娘早死,苏老爷也再未续弦,怎么会有儿子? 苏祁龄转了个身,幽幽落座。我娘当年是怀着身子去的清风庵,那庵也不远,族老们去打探一下便知我娘有没有生下儿子? 这么多年了,谁能保证那孩子还活着?我看就是世侄女你肆意推脱,不肯将家产交回公中。 苏祁龄冷笑,我已有婚约,父亲便枉死,不知公中给不给我出嫁妆? 对面人一个个如鹌鹑,缩着脖子吹胡子瞪眼,房产铺子我一个没有,银子我爹也没给我,嫁妆就指望着各位叔叔伯伯了,到时候嫁妆一抬都没有,可别怪大将军一家家的要银子。 手指点了一下表哥的脑袋,是吧,表哥。 第29章 弟弟 那表哥颤抖如筛糠,一动不动的看着其他人,脸红的好似能滴出水来,手紧紧握着拳头,呼气如牛。 这群刁民,冲撞了县主,还不跪下!无遥一袭黑衣,外面穿着黑色滚边大氅,手持马鞭,急匆匆的走来,三两步上了台阶,见苏祁龄穿的如此清凉,脱下大氅,给她披上。 语气温柔,怎么不派个人来叫我?自然的握住双手,暗暗给她暖着。 我厉害着呢。说罢抬手一呼,府衙外面振臂高呼。 苏家族老见人多势众,心肝俱颤,当时的一时之勇瞬间土崩瓦解,灰溜溜的跟知府请辞。 人都走了,淮准道,我还以为表嫂应付不了那些老顽固,没想到四两拨千斤,让这些人无话可说。 苏祁龄笑了笑,夜长梦多,明日就将我爹安葬了吧。直接请府衙的人拉到苏家祖坟,葬了就是,一切银子我来付,请大人费心了。 淮准拍了拍胸脯,我知道他以前对你不好,他下葬的事你放心,下面捕快给你办的妥妥当当。他的银票我都给你们晒干了,拿去换银子吧。 苏祁龄深深行了一礼,要不我给衙门捐几匹办案的骏马,明日中午再送两桌酒席来? 淮准回了一礼,那就替下面人多谢表嫂了。 无遥是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带着苏祁龄骑着马慢慢走回去。 明日我得买几个家丁小厮来,最近太惹眼,出来进去得有人跟着,不然保不齐哪个不长眼的就撞上来。 那明日让人牙子带来给你挑。热气吹的耳朵痒痒的。 总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把苏家大宅卖了,再买一个可心的,丫鬟婆子也都备上。 都听夫人的。 再买个大铺面,我以后要行医,然后卖药,还想教两个徒弟。 夫人悬壶济世,堪称仙女降世。 苏祁龄回过头,今天怎么毛这么顺,说的话十分中听。 无遥在耳边闷闷的说,鸮齐人蠢蠢欲动,我明日得去几个地方巡视,得三五日才能回来,估计山里得你自己去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去吧,你去保家卫国,我在家里花银子。 无遥伸出手环住苏祁龄,下巴放在肩膀上,最近世道乱,你在家要好好的,多带两个人手,花银子也别太惹眼,有事就去找淮准,他会给你撑腰。 行了行了老头子就是废话多,不用担心我将你银子都花光,我花了还给你赚回来。 无遥在耳边闷闷道,反正我赚的都送到你这里来,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够的,我再差人回上京拿。 翌日,阳光照满床铺,苏祁龄翻来覆去,还是觉得空落落的,他,这几日都不在 小荷,起床啦,咱们今日花银子去。 小荷急匆匆跑来,小姐,您可别买了,衣裳首饰都装不下了。 谁说我要买衣裳首饰了,咱今日买房子去,到时候给你分个房间,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小荷两眼发亮,当真?可是姑娘咱们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 苏祁龄一拍小荷肩膀,咱们把手里那些铺面都卖了,再重新买好的,再到山里盖栋大宅,夏日去避暑,再打些野味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叫小二叫了房产经纪来,一顶小轿载着苏祁龄晃悠悠的在凉城最繁华的位置停了下来,小荷抬头一看,这不是那天出了人命官司的酒楼对面,房产经纪当即就面色尴尬起来。 因为苏祁龄只要地脚好的宅子铺面,所以经纪就找了这一处,本来还想喊喊价。 没想到前几日正红火的酒楼出了人命,这对面的铺子一下就无人问津。 本来凉城多年打仗,房子就不值钱,可下不打仗了,商人买铺子开始有点起色,这又出了人命官司,经纪的头一个有两个大。 姑娘,您先进去看看呀,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铺面了,里面院子还大,是前房主将两间阔成了一间,铺面大院子大房间也多,价格却只是一件的价格,您现在入手,可太合适了。 小荷扶着苏祁龄,淡淡道,我们小姐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你别拿差的来哄骗。 经纪点头哈腰,那小的哪敢啊,咱们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您看看这铺面,做点什么生意不好啊,三间房的大开间,窗户大,采光好,您前面开着铺子,后面还能住着伙计,这旁边啊,还有一个门,供您日常出入车马。 小荷拿帕子捂着嘴,大是挺大,冬日也费柴火,我要是做个成衣铺子,炭火钱都够上这房钱了,不然冬天冰凉的,哪个愿意来? 经纪一看这是懂行的,忙往后面带,您二位看看院子,姑娘家种点花养点鱼,晒晒粮食多齐整,后面还有三间正房,偏房能住人能做饭,后院还有小菜地,再没有比这更好了。 小荷跟苏祁龄望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好是挺好,就是这房子时间太久了,买了房得先盖房子,这房不合适,咱们再看看。 经纪抹了一头汗,带着二人出了门,成,您慢慢看,咱这旁边还有好的。 对面出了人命案,商家怕影响日后生意,特意请了郊外无量山的法师来普渡亡魂,听说这无量山上山顶是道观、山脚下是尼姑庵,出了多位普度众生的得道高人,所以大家都来看热闹。 听说今日来的乃是年轻却道行高的「轻尘法师」,小小年纪便能主持斋戒,度人入道,道法高强,最主要的是,面若辰星,清风朗月,却自持而不矜骄。 苏祁龄躲在大姑娘小媳妇身后听着八卦,这些人都从哪整这么些词来赞美一个小帅哥的,远远望去,确实是身形舒展,好一个美少年,不由得也看得呆了。 小荷推了推苏祁龄,小姐,大将军才走一天,你就移情别恋了。 苏祁龄揪着身上的丝带,幽幽回答,他是我弟弟。 第30章 暴盲 啊?弟弟?这,这就是那个?小荷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前方做法事的小法师,面向苏祁龄。 嗯,就是那个,我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他好好长大了。嘴角漾着微笑。 可是,可是这么多年,小姐怎么认的他? 苏祁龄扬起笑脸,我从小就认得他,知道他过的不错,就行。 法事需点燃香火,烟雾迷漫,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忽然就起风了,符咒随风飞散,风吹的香烛一下就燃起了一截,趁乱中,有人爬到了上风口的桅杆,扔了个包袱到香烛堆中,包袱皮沾了火星,「呼」一下就燃起来,「嘭」一声,在桌子上炸了。 轻尘跟几个小师傅就站在桌子旁边,爆炸来的突然,来不及阻挡,就被焰火熏伤了眼睛,昏倒在地。 苏祈龄拎着随身的小药包,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一跃跳上了高台,再一爬上了二楼。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5) 人群中一片惊呼,苏祈龄这辈子如果为谁拼过命的话,无遥是一个,轻尘是第二个。 轻尘,轻尘,能听见吗?苏祈龄扶着他的手,一把就拽了起来,只见脸上都是血,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苏祈龄弯腰一把背起轻尘,往后面的客房里走去。白皙的手垂在耳侧,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祈龄有些体力不支,十几岁的少年,扛在肩上格外的沉,咬着牙,硬是将人扛进了屋里。 摸着冰冷白皙的手,别怕,是我。相信我一定将你治好。 轻尘陡然间遇到巨变,世界一片黑暗,黑暗中摸到了一双温热的手。 虽然男女有别,但是他还是贪恋这一点温暖,轻轻的回握了一下。 苏祈龄愣了一下,血液中的灵魂狠狠的苏醒了一把,让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真正的苏祈龄,但是身体能够感知到亲人的存在,血脉亲情的相连让人倍觉温暖。 小荷跑了上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道袍的小师傅,脸上个个带着茫然的神色,站在门口惴惴不安却又不敢问,小荷去撵又不肯后退。 就让他们在那呆着吧,把门关上,别让人进来了。 手术刀一字排开,轻尘一直流泪,血水混着泪水,染湿了衣襟,嘴里却不肯喊一声疼。 莫名的心酸,手里的动作加快,药棉清洁着眼周围的伤口,外面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吵得人心烦意乱。 官兵在外面取证调查,小道士们拦着不让进,两相冲突,外面吵个不停,直到听到了捕快拿刀的声音。 苏祁龄放下手中药棉,给轻尘盖上了被子,走了出去。怎么了? 小侍卫见是县主在此,连忙行礼,紧接着说这里是命案现场,刚又发生了爆炸,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在此逗留。 苏祁龄掏了一块元宝出来,二位行个方便?我屋内还有病人。两个官差忙摆手,姑娘的银子可不敢收,只是刚才爆炸炸穿了楼板,实在不能留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这的老板呢?住这里可行? 两位官差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苏祁龄扭身进屋,小荷,请老板来。说着,「砰」一声关上了门。 小荷看了看官差,又看了一眼暴怒的苏祁龄,开了门,去寻老板。 老板正在一楼抹眼泪,红火的大酒楼从发生了命案,客人就不敢来了,到今日想做场法事驱驱邪,没想到又天降横祸。一时间,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你可是老板? 头发花白的老板,沧桑了几分,忙点头。 县主有请。 来找自己的不是官差而是县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小荷一跺脚,快走吧,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呢。 老板抹了一把脸,心想我还能有什么好事。 走进房门,一股血腥气加硫磺的味道扑面而来,法师还在床上躺着,道袍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滴,看的人触目惊心。 老板一个心惊,不是要我来付医药费的吧。眼瞅着县主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摞银票,上面堆着一堆金元宝,苏祁龄叹了口气,你这三层的客栈,本来能值个几万两银子,现在非常时期,我也就有一万多两,想兑了你这客栈,你看可好? 还有这等好事。上一秒还愁容满面,下一秒就乐开了花,忙着往怀里揣银子,县主的眼光可真独到,要不是老儿我想换个地方做生意,这么好的客栈可不能便宜了县主,我现在就去县衙给你过字据,一会就给你送来。 今日来勘验现场的捕快、侍卫颇多,小荷找了个眼熟的让跟着,将怀里最后一块碎银子给了小侍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地契拿回来。 县衙颇近,没一会就拿回了地契。小荷望着大酒楼的地契有些哭笑不得,今日本来出来买房的,却没想到将身家花了个底朝天,买了个炸穿了楼板的大酒楼。 小荷回来的时候,苏祁龄刚包扎完,人还在睡着,叫了小师傅看着。自己挽了袖子背着手四处查看。 小荷将地契往苏祁龄面前一拍,我的小姐,你小心一点吧,这楼板是碎的,你别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自己可治不了自己。 这大酒楼每一层都有个百十来平米,三层酒楼后面还有二十几间客房,另外有马厩、小厮房、偏房、柴房、厨房十几间屋子,到了晚上就这么几个人睡觉的话,可不得吓死。 顿时有些后悔了,楼板修葺需要银子,整个酒楼装修没个几千两银子下不来。 况且自己根本不会经营酒楼,这么大个酒楼变成医院地方绰绰有余,来上十几个大夫同时坐诊都够用。 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趴在栏杆上望着对面的三间铺面,差一点啊,就差一点。 想了想,一拍栏杆,小荷,叫那两个房产经纪回来。 小荷皱了皱眉,小姐,我们可没银子了。 银子没有,我们还有房契啊,告诉他们,苏家大宅我要脱手。 第31章 危险 现在脱手,那苏家族老不一下子知道房契在你这里,岂能善罢甘休?不如我们等大将军回来。 苏祁龄趴在栏杆前,望着远方。你怎么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他们干的,我那天说错了话,陷轻尘法师于陷阱里了。眉心带着淡淡的忧愁。 小荷沉默了一下,跑着去找房产经纪。苏祁龄活动了一下肩膀,推开门,去看轻尘醒没醒。 几位小师傅见了苏祁龄,诚惶诚恐,不敢抬头,耳边却悄悄红了起来。 几位小师傅,不知道怎么称呼? 有一个胆大的,看了苏祁龄一眼,又赶快低下了头,我们几个是了字辈,苏大夫叫我了凡即可。 那你们的师兄弟间,可有会武的?坐在椅子上,轻轻道。 我们师兄弟中,是有专门习武的师兄弟,他们跟着师叔在山脚训练。 苏祁龄摘了头上金钗,又翻翻找找找了贵重的,拿帕子包好,那就劳烦小师傅去请一趟,轻尘小师傅眼疾未愈,不便挪动,这宅子这么大,晚上恐怕有危险对小师傅不利,请了凡小师傅速速去请师兄弟,然后换了银子买了便装悄悄的来,不要惊动任何人,今日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了凡眼睛闪亮,裹了手帕里的东西,揣在怀里,苏大夫,你救我师兄性命,还花了全部身家,我师兄弟今晚定赶过来相助。说着换了身上道袍,从角门跑了。 剩下的几位小师傅,纷纷给苏祁龄出谋划策,自告奋勇的要去画守备图,四处找趁手的兵器去了。苏祁龄也就乐的清闲,坐着等小荷回来。 天渐渐擦黑,小荷带着房产经纪满头大汗的回来。那经纪依然客气,可能听说了苏祁龄的大手笔,也在惋惜中午没有快一步下定,见了面,依然先给苏祁龄道喜。 苏祁龄笑着问,另外的伙伴呢? 那经纪道,可能在忙着。可能两个字就值得玩味了。 中午我没有从你手里成交,害得你没了抽成,是不是上火了? 那经纪依然笑着。没有,没有。 苏祁龄掏出一叠地契,我虽然不买房子了,但是劳烦小哥将我这叠地契,都卖了吧。 那经纪没见过有人一次掏出来这么多的地契,翻看的手都颤抖起来,一张张核对位置,然后让苏祁龄出了凭证。 姑娘这些房子卖了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 不劳您说,这些是我爹的,我爹已死,叔伯想抢去,我想换了银子用,所以这些房子还请您速速脱手。 那房产经纪一听有油水可赚,忙揣了凭证,那这房子里要是还有租客的,怎么办? 您只管卖,房子里做买卖的,有人租的,我再带人去清退。 房产经纪笑着行了礼,揣着手回去了。 夜擦黑,苏祁龄让小荷去隔壁铺子随便买了点吃食来给大家分了,自己则去厨上给轻尘煮了粥。 这还是来这里第一次下厨,火实在不会生,锅也不会刷,最后还是小师傅们帮忙,才做了点稀饭上来,最后还是烫了手。 轻尘,起来吃饭。手里的粥放在桌上,轻轻的扶起躺在床上的人。 轻尘双眼蒙了纱布,摸索着问,现在是晚上了吗? 苏祁龄吹凉了粥,喂到唇边,对啊,现在是晚上了。你的师兄弟们已经吃了,你不用担心了。 轻尘张开嘴,顺从的吃了一口。嘴唇碰到勺子,还吓了一大跳。 你眼睛没事,就是复原得需要一段时间,先在这里住着,我已经将这里买了。 轻尘将粥在嘴里细细咀嚼,许久,才轻轻问,你哪来的银子? 苏祁龄看着黑暗中轮廓分明的脸,虽有稚气,但更多的是超脱于同龄人的自信和骄傲。 缓缓道,他死了,揣着大把银子跑路的路上溺水死了,官府在他身上搜出了大把银票,我凑了凑,都买了这里。 看不见眼睛,在黑暗中更看不见轻尘的表情。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情感需求比一般人要少,但是猛然听见了抛弃自己的亲爹惨死,还是带着一些震惊。 双手无措的攥紧了道袍。他死了,就没人欺负你了,你可以带着银子远走高飞,不用顾及我,我乃是方外之人,只专心修道。 苏祁龄点了屋里的烛火,见做法事的道袍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衣服上沾了血,你脱了吧。 轻尘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耳朵微红。不,不用了吧。 苏祁龄已经开始解扣子了。那晚上睡觉怎么舒服,睡的不好,吃的不好,眼睛什么时候好。 很久都没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想起来有些好笑。在遥远的异世界,有种当妈的感觉。 从随身空间里取了消炎药,打算给轻尘挂一个盐水,这个环境相对安全,打上针总能好的快一些。 手碰到轻尘的手指,微凉有些薄茧,按住手背,轻轻消毒,我给你打一针,对你眼睛有帮助,这个针在手背上得一个时辰,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乱动,听到了吗? 轻尘轻轻点了点头。乖的让苏祁龄想要摸摸头。这个弟弟怎么这么好,又乖又奶。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躺着的轻尘像个小孩,人畜无害。 我?我会讲的都是鬼故事,你怕不怕?起了玩笑的心。 正好我帮姐姐抓鬼,我画符纸有点厉害。说到会的,手的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你叫我什么?苏祁龄的心,有点暖烘烘的。 我们是方外之人,不能有亲人。说到这里,脸不自觉的别过去。 那小法师眼睛好了之后每周来给我这里做法事可好?我做好吃的给小法师吃。 轻尘的嘴不自觉的裂开。好,我以后每周都来看你。 那你爱吃什么?在道观里可能吃荤腥? 不能吃,平日就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小荷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小姐,后门有贼人要闯入,刀尖都伸进来半寸长了,发现门后面堆了大大小小的腌菜缸,就再没消息了。我怕一击不成,还有别的招再后面,今晚是安生不了了。 苏祁龄按住她紧张的手,了凡呢,赶来了没? 小荷紧张的摇了摇头,这可怎么是好? 第32章 狙击 苏祁龄推了小荷在轻尘窗前坐着,手指着手背上的针,别睡觉,瞪大了眼睛看着,鼓包了出血了或者上面药水要没了,立刻来喊我,我出去看看。 小荷眼里止不住的担忧,眼角泛着泪光,「小姐」声音里都带着哭音。 苏祁龄几辈子没经历过这样儿女情长的时刻,感觉所有的温柔都在今天用完了。用力的拍了拍小荷的肩膀。别怕,让轻尘陪你聊天。 如果无遥在这里就好了,他熟读兵法,肯定能知道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拼命给自己打气,你可以!手背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背上齿痕清晰,却感觉不到疼痛,今日这几条人命,都在自己身上了。 坐在地上,随手翻看空间里的物品,灭火器,罐装饮料,想了想直奔厨房,辣椒面、胡椒粉、盐巴、哼,今日就让你们尝尝厉害。 打了个呼哨,几位小师傅急匆匆的奔过来,春寒料峭,晚上的温度还不太高,几位小师傅的脸上都渗出了密密的汗。 给守着后门的小师傅分发了灭火器跟可乐,实验了效果,给小师傅们吓的大惊失色。黑夜中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自制的盐巴辣椒面炸弹给大家一发,小师傅笑了,苏大夫真有巧思,有了这个,咱们就往他们眼睛上扔。边说还边比划,几个人笑成一团。 苏祁龄给大家打气,贼人来路不明,只要大家等到了凡小师傅回来。 我们就都能活命,不过贼人今日的手段大家也看见了,他们用自制的包裹伤了轻尘,今日我们也用同样的方法活捉了他们,明日去衙门令赏银。 大家虽然惴惴不安,但见有人领头,都互相打气。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阁楼传开,想是有人爬上来了。 苏祁龄灵机一动,指了指腌着泡菜的坛子,打了个手势,几个小师傅连忙抱着坛子跟着一行人上了楼。 外面夜深人静,苏祁龄消瘦的身形掩在阁楼廊柱身后,泡菜坛子的酸臭味熏的人作呕,悄悄倾斜坛口,存了许久的泡菜汤顺着阁楼外的木板淌成一片,没一会,就听见下面小声的议论,呕,什么味道?啊,我手上沾了什么? 一个攀爬不稳,「嘭」的一声摔了下去,「哎呦哎呦」的叫唤个不停。还在爬的队友一听有人掉下去了,忙悄悄喊,嘘,别嚷,别嚷。 苏祁龄做了个「撕」的动作,将盐巴跟辣椒炸弹撕开撒了下去,辣椒粉落在了眼睛里,直让人瞬间眼前一黑,「嘭嘭」几个人影相继掉落。 苏祁龄站在阁楼上哈哈大笑,边笑边摇晃着手中的可乐,拉环一掰,呲 一股液体直冲着楼下呲去,可乐混着盐巴辣椒粉,混在眼睛里、空气中,直辣的几个人「哎呦,哎呦」个不停。 正开心中,后院一股黑烟直冲面门,不好,他们放火了。苏祁龄拎着灭火器,大步冲进了浓浓的黑烟之中。 火把从外墙扔了进来,燃着了院子里堆放的杂物,火苗舔着木门,木板摇摇欲坠。 卑鄙,竟然放火烧我房子。灭火器对准火苗根部,分分钟火苗就灭了,留下滚滚浓烟,等几个小师傅提着水来,就剩点火星子。 只见苏祁龄怒气冲冲,踹开了烧的已经烂了的后门,拎起灭火器就对着门外的人一顿呲,外面的人以为屋内的人一定会被烧成焦炭,他们好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火把刚扔进去,就被灭火器呲的满身白烟,辣的睁不开眼睛。 打更的老头见远处酒楼外有贼人接二连三的掉下来,房子又冒了烟,吓的扔了梆子跑去报官。 淮准刚要睡下,屋内的蜡烛还没灭,听见下人来报,老爷,不好了,今日出了爆炸案的那个酒楼又出事了。急的边走边穿鞋,带着官兵就围了灯火通明的酒楼。 大堂里整整齐齐跪了几十号人,衣衫不整,有的双眼通红,有的身上还带着恶臭味。见知府大人到来,纷纷喊冤。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6) 只见苏祁龄搬了把太师椅坐在正当中,周围除了白日所见的小道士,还多了十几个身手矫捷的小伙计,手里拿着镰刀、斧子,把贼人围在了正当中。 大人,你可给我们做主呀,这小丫头片子欺人太甚。 淮准细细看来,这张脸有些眼熟,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实在有些辨不清楚。 跟苏祁龄一起坐在了上首,听说苏大夫今夜这酒楼遭了贼? 苏祁龄幽幽道,陛下封我为县主,这些人一定是贪图陛下赏赐,才铤而走险,幸亏小师傅们与我团结一心,抓住了这些贼人。 此话一出,底下贼人哭喊声一片,大人,分明是这妖女谋财害命,拿了苏老爷的地契银票,下午还低价脱手呢,不信你去问卖房的啊。 此一番哭闹,淮准算是明白了,地下跪着的都是苏家人,此番是为财而来。 睨说人家谋财害命,将我这个知府置于何地?苏家族老已经闹过一回,难道你们看苏家女是女眷,真要夺人家家产不成? 跪在地上的都是青壮劳力,显然也读过几天书,不会被淮准牵着鼻子走,跪在地上道,出嫁的女儿,该给多少嫁妆都是应当,但是她拿了苏家地契铺面三十余张,这就不合适了吧? 在场的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三十多个铺面地契,那岂不成了新首富? 苏祁龄笑着,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我手里是有铺面地契,那却是我爹挥霍了我娘的嫁妆,心中有愧,还给我的,大宅中洒扫、端茶倒水的奴仆十余人皆能作证。 底下的人皆是一凛,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只支支吾吾道,下人而已,给几个银子就能做假证,有何难,我今日就代表苏家族老讨个公道。 那我也为自己讨个公道,今日你们烧我房子,夜里私闯民宅,究竟是为什么?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麻醉针,狠狠的扎进了为首的大腿。 为首的人脸上色彩斑斓,挣扎着,大叫知府大人,却渐渐发觉,自己的腿没了知觉。 你,你这个妖女,对我做了什么? 第33章 根系 苏祁龄又举起了手中麻醉针,眼睛细细打量第一排的众人,只见众人目光闪烁,都不敢抬头。 眼睛望着针,幽幽道,听闻,苏家的孩子以诗书传家,只我爹另辟蹊径,才有了这一番事业,你说今日,苏家的下一代不是成了瘸子,就是变成瞎子,苏家的祖先能不能从祖坟里跳出来说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人群中有胆小怕事的,往前挪了几下,重重的给知府磕了个头,大人饶命,都是族里族老出的主意,让我们晚上烧了酒楼,最好连小法师也一起葬身火海,这样苏家的房产地契,就都归了公中。 地下跪的都是白日读书之人,做了这事,也自觉脸上无光,纷纷供出了指使的族老。淮准一拍大腿,都给我抓回知府大牢,捕快!速速将族老捉拿归案。 捕快行色匆匆,淮准冲苏祁龄行了大礼,表婶,将军走时嘱咐我一定要护你周全,没想到他们见财起意,竟做起火烧房子的事,你看一下损失,明日必将十倍赔偿你。 你快去吧,我这没什么损失,抓了坏人要紧。 知府大人一走,苏祁龄突然想起,轻尘手上还挂着盐水,一撩裙摆,蹭蹭蹭的往楼上去。 小荷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见人都押走了,苏祁龄进了门,才放下了心。 轻尘,你怎么不睡?可是饿了?手背冰凉,拔了针,拿棉花按住针眼。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他们都火烧房子了,你怎么不把我交出去?小法师语气冰冷,好像还有点生气。 气鼓鼓的小脸有点像包子,不自觉捏了捏,他们想要银子,要你有什么用?还得浪费粮食供你吃喝。 轻尘语气缓和了些,真的?他们不是找我?那你还跟他们硬碰硬,他们都敢放火,还有什么不敢干? 你伤着眼睛还操这么多心。无论苏家有没有男丁,钱跟地契也不是外人的,知府会给我们做主,你放心吧。 轻尘点了点头,咕噜噜肚子传来了一阵声响。苏祁龄笑着瞧轻尘的脸了只见他耳根子渐渐红了。 你,别瞅我,怪难受的。 你眼睛都看不见了,怎么知道我瞧你? 我眼睛看不见,心还没瞎,你就是在笑话我。 苏祁龄站起身来,正好我也饿了,你那些师兄弟想必也没吃晚饭,我看看能不能烤点红薯给大家充充饥。 找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小师傅们,摸着黑,大家已经将烧毁的东西扔了出去,连门都补好了,有这么多青壮劳力就是好,可惜没有银子,置办不出酒席。 大喊,了凡,了凡小师傅。 人群中,探出一个脑袋,苏大夫,您找我?声音爽朗,一笑一排大白牙。 大家都饿了,也没什么地方能买东西吃,我看有的是红薯,支个火堆咱们烤红薯吃吧。 好嘞,师兄弟们,咱们烤红薯吃喽。一嗓子,大家洗红薯的洗红薯,挖坑的挖坑,堆柴的堆柴,这组织纪律性,看得人有些呆。 这要都是我的人就好了,可惜没有银子养不起,这些大小伙子,一天就得几十斤米。望着厨房里的土豆白菜大萝卜,苏祁龄咂吧咂吧嘴。 望梅止渴就是这么来的。 火热滚烫的烤红薯很快就好了,香气扑鼻,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吃红薯喽,小荷,你有多久没吃这个了?三人围成一团,一口一口咬的香甜。 宫里可不兴吃这个,伺候着主子要是味道难闻,就太不雅了。 苏祁龄捂着嘴呵呵笑,你就说怕放屁就得了。 小荷吃着烤红薯,就了一口茶水,你是大家小姐,以后可不能在大将军面前说这个。 轻尘吃着红薯的嘴慢了下来,那个大将军可是好人? 这话问的稚气。苏祁龄搂着他的肩膀,你想问她对姐姐好不好,以后能不能白头偕老? 轻尘迟疑着点了点头。 苏祁龄放下了红薯,抹了抹嘴,好呢,是挺好,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这么好。如果他负我,我就带着孩子跟他和离,照样开我的医馆,赚我的银子,然后我再给你们道观,捐个大金顶怎么样? 轻尘捂着嘴笑,金顶的话,是极好的。 夜已深,苏祁龄将小荷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然后自己抱着被褥回了轻尘的房间打地铺。 你怎么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跟大将军怎么解释?轻尘满脸慌张。 医者父母心,你又是我的亲人,晚上想喝个水,我还能帮你。说着,摊开了被子,盖紧了睡觉。 翌日清晨,大门是被官府的人排开的,昨夜众人拽贼太晚了,早上都没起来,连速日练功的师兄弟们都睡了过去。 捕快抹抹头上的汗,知府大人说今日还你们公道,你们谁做主的,快去吧。 开门的小师傅做不了主,冲上了楼来唤人。苏姑娘,衙门来人了,让你快去呢。 楼道里的声音喊的震天响,苏祁龄在被窝里大喊,知道啦 一天天真的烦死,怎么就那么多事。 轻尘已经醒来多时,坐在床头傻笑。大概是你以前太懒散,现在事情都来了。 苏祁龄睡的迷迷糊糊,头发也变成了鸡窝,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懒散? 小师傅的耳朵又红到了脖子,我以前月余下山一次,忙完师傅交代的事,就悄悄跑到苏家附近去看你,你就坐在荷花池的墙头上,有时候发呆,有时候打络子,有时候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有时候什么?难不成我还有什么秘密?苏祁龄笑着梳头发,随手拿丝带一捆。 有时候看见你坐在月下哭。想着你定是被那姨娘欺负了,我想帮你,却又不知道怎么帮,直到听说你要嫁给知府的儿子,才松了一口气。说着,有眼泪从眼角滴下来。 苏祁龄一愣,上前紧紧拥抱了轻尘,都过去了,你看我还会医术,能养活自己,你以后想当小法师就去当小法师,想回家开酒楼,就来当酒楼少东家。手抚过脸庞,擦干净脸上落下的泪。 小姐,你们,在,干什么?小荷突然闯进来,看见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完了,误会了。 第34章 了结 苏祁龄「腾」的站起来,连连摆手,冷静,不是你想的那样,日常看诊,你不要多想。 伸手拉了小荷的手,直拉的小荷一个凛冽,按着坐在了椅子上,点了一下她的头,忙不迭的跑了。 叫上了几位师兄弟,一行人顾不上坐轿子,风风火火的向府衙走去。 好在府衙在一条街上,分分钟就到了,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见苏祁龄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 听说这苏家老爷死了,苏家嫡女独占房子跟银票,公中让她交回去,她愣是把族老告上了官府。 那房子银子本就是苏家的,旁的兄弟叔伯,有什么脸面去占,还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造孽啊,这还不是因为苏家没有儿子,不然怎么能让这群老家伙欺负到头上。 苏祁龄没想到近日自己已经变成了凉城八卦排行榜第一名,依然心安理得的冲知府老爷行了个礼,整了整衣衫,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苏家众人都跪在地上,一见此情景,心中愤愤不平。知府大人,这女子昨夜伤了我苏家多人,今日见了大人还不下跪,是何道理?颤抖的手直指苏祁龄,口水都喷了一地。 苏祁龄邪睨了一眼,往回拽了拽自己的裙角,生怕口水喷到了御赐的衣衫上。 缓缓道,叔叔伯伯怕是忘了,上个月我被陛下亲封了县主,除非你有功名,不然也得跪下行礼。 跪在地上的老头脊梁仿佛一下被打碎,低着的头,红的像个番茄。 淮准今日着紫衣官服,真真正正的朝廷命官,一拍惊堂木,堂下众人,向玉真县主行礼,不得怠慢,否则十棍伺候。 台下众人目光仿佛迸出火来,下面有一把胡子的老头,也有头发斑白的中年人,只能老老少少互相搀扶,跪下行礼,高呼县主安。 苏祁龄心里都快乐出花来了,你们这群贪财的人也有今天。 久久不见叫起,老头一抬头,只见苏祁龄笑意盈盈的坐在上首,一挑眉,分明是故意的。 轻轻抬手,快起吧。轻轻松松的就折辱了众人,却有苦难言。 淮准一拍惊堂木,昨日县主客栈遭贼人放火,共抓获贼人三十一人,经审问,供出指使之人七人,因涉及到苏家族老,所以今日将苏家德高望重的苏老太爷请来,为大家支持公道。 苏祁龄看着对面坐着的老头,手里拿着镶金龙头拐杖,虽然年纪大了,满脸皱纹,挤的眼睛愈发的小,但是闪着精明的光芒。 一开口,就让苏祁龄无法拒绝,姑娘损失多少,我苏家众人愿意五倍赔偿。 苏祁龄眼睛滴溜溜的转,如果是一千两,那就赔五千两,如果是五千两,那自己岂不是发达了。 不对,有诈。 转了转手里的戒指,搭配着御赐的金钗,足足有拇指大,是宫里才有的手艺。 老太爷,我爹做生意多年,号称凉城首富,那点银子,我不缺,昨日众人,险些烧死我,他们犯下的错,理应严惩。 下面跪着的年轻人顿时急了,他们还有功名未考,如果被抓进大牢,留下案底,十年寒窗苦读就白费了。 老太爷摆摆手,示意他们别急。明人不说暗话,法不责众,苏家这些人你也该叫声表哥表弟,我们出一万两赔偿,你就饶了他们吧。 一万两?那岂不是发达了,哈哈哈,心里虽然已经开始放上了烟花,面上却是淡淡的。 法虽不责众,但是指使之人,却心肠歹毒,不知老太爷是否也要买他们的性命? 此话一出,地上跪着的白胡子哭喊声一片,老太爷,我们也是猪油蒙了心,你求求情,让她放了我们吧。 老太爷略一沉思,苏老爷还未下葬,如今停在祖坟前面,县主父亲枉死,不如早日让父亲入土为安,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放了这些人,就不让入祖坟?这不正合我意。这样的队友给她一百个啊。 苏祁龄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下头发,我父枉死,我觉得葬在祖坟里,也确实不太合适,不如这样,这一万两我在无量山道观上捐个金顶,给我父亲单独辟出一个山清水秀能够日日感受仙家道法的地方住着。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外面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笃信山上香火,经常去拜,香火钱也没少娟。 但是像苏祁龄这种一次捐个金顶的,更是听也没听说过,就是戏文上也没写过。 地上跪成一片,哀嚎遍野。 淮准一拍惊堂木,苏家族老,指使他人火烧县主客栈,谋财害命,按律丈一百,流放西南。 门口有亲眷,听见丈一百的时候,就哭晕过去了。苏家族老年纪也都不小了,丈一百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而放火是重罪,今日这样的结果没有将姓苏的少年连根拔起,已经算是好结果了。 苏祁龄站起来问道,我已经网开一面,不知道那一万两银子老太爷打算什么时候付? 这一问,直问的老太爷满脸通红,我让他们凑银子来便是。说着一拄拐杖,就要走。 老爷子这是要骗我小姑娘了,一万两银子一家也就三百多两,下面跪着的,天黑之前筹上银子的,放人。筹不上银子的,送地契来,放人,什么也送不来的,别怪本县主不客气了。 说着,向知府告辞,大人,本案已了,家中还有病患,先告辞了,今日筹不上银子的,请大人看着办。 说着,一甩袖子,只留下一个俏丽的背影。 一万两银子要到手,苏祁龄简直是蹦着回去的,几个师兄弟听说要捐金顶,也都乐的恨不得把人当仙女供奉,直念叨,县主真是信女。 路边百姓见到苏祁龄,也都大喊着,县主仁善。 还没走到客栈,远远见到房产经纪带着人在门口等着,见到苏祁龄来了,开心的行礼。县主,有几个铺子有人买了,我带他们来过契。 哈哈,银子长着翅膀,飞奔而来! 第35章 银子 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略看了一眼,大概成交的金额都是三百到五百两,收了银子,按了手印,叫小荷带着去府衙把手续办了,这银子就算是到手了。 苏祁龄手支在桌子上,看见里外逢迎的房产经纪,笑咪咪道,打过几次交道,还不知道您贵姓? 房产经纪显然没想到县主会跟他说话,忙不迭的回答,小的姓王,县主有事您吩咐。满脸堆笑,鼻子上的汗一滴滴渗下来,忙拿袖子去擦。 苏祁龄挑了一块大些的银子,递到他手中,辛苦了,这个请你喝茶。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7) 王经济双手接了银子,一看是二十两,比这几单的抽成还多了,忙要下跪谢恩。 苏祁龄虚扶了一下,不知道王经济认不认识信的过的人牙子,我这里缺个厨娘,还少两个丫鬟小厮。 眼看着又要来钱,忙点头。做我们这行的,三教九流认识的多,人牙子有专门供大户人家丫鬟仕女歌舞伎的瘦马的,这类调教的精细,也贵点。 还有专门供厨下的厨娘、点心师傅、面食、还有马夫、花匠的。也有专门给少爷当小厮书童玩伴的,这类最贵! 苏祁龄饶有兴趣,这为什么最贵?难道卖男孩子的金贵? 王经济磕磕巴巴的回答,大户人家少爷一般明事理早,怕丫鬟侍女早早伤了他们身子,所以身边一般都安排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伴读,又疏解了寂寞,又不亏空身子。 哦那会武的呢?也不用多清秀,就是身强力壮,会点拳脚的,不会也行,体格子要好的。 这县主小的也回答不上来,我下午把人给你领来,您自己挑可心的。 行,那你就尽管去叫,我看好了都要。 那经纪刚要转身告辞,苏祁龄大喊,铺子也尽早卖,不然我拿什么买呀。 小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坐在椅子上就喝了一大杯茶,直看的人心惊肉跳。小姐,幸好这县衙近,不然一天可忙活死了。 苏祁龄笑咪咪的抽出一张银票,能者多劳,劳烦小荷姑娘再跑一趟,去隔壁订两桌席送到县衙去,就说是县主谢他们辛苦。 没好气的接过银票,姑娘这是个大夫,怎么一天天的倒比知府大人要忙。 苏祁龄掰了掰手指头,不对,三桌,咱们中午没饭吃啊,县衙那桌要好酒好菜,酒要多点两坛,我们这边油大些,小师傅们不吃荤腥,干粮多买些,晚上咱们就有厨娘了。 终于要结束煮土豆白菜的日子了,虽然没有几顿,但是厨娘能来还是让人看到曙光。小师傅们一个个振奋异常,了凡带着去厨房整理剩菜去了。 刚要趴着眯一会,有府衙的人把门拍的震天响,县主,县主,不好啦?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你爹的棺木停在苏家祖坟准备下葬,可苏家老弱妇孺都堵在棺木前面,不让下葬,说苏姑娘陷害了苏家族老,昨日又抓了苏家众人,不配进祖坟。 苏祁龄头顶火冒三丈,苏家人难道天生有邪骨,一个二个的都不让人消停。 带着几个小师傅走到苏家祖坟前,远处是高耸的小山包,有大大小小百十来个坟包矗立在阳面。 不久前,母亲的坟就是从这里迁走的。如果真正的苏祁龄还在,恐怕现在也是这个小山包上的一处孤坟,百年后逐渐被人遗忘。 官府捕快拦在棺材前,防止众人冲击棺木。百余老弱妇孺见苏祁龄来,纷纷高声大喊着,你家的棺材抬走,别进我们苏家人的祖坟。 风吹起苏祁龄衣角翻飞,我要把它抬去哪? 滚,快滚,你不配姓苏。 紧紧咬着牙,我不配,你们就配了? 有人捡起地上碎石块滚,妖女,快滚。 一块碎石擦着额头划过,边角划破了额头,一滴血碎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风吹起长发拂过脸颊,沾上了额头上的血,怒气直冲云霄,裹挟着黑云。 天地之间,有黑色惊雷直劈山脊,滚滚黑烟借着风势,燃起了漫天大火。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发山火啦。一时间惊讶声,叫喊声,哭嚎声,连成一片。 火光中,有石碑相继倾倒滚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尸味道,大家开始慌不择路,四散逃命,生怕被山火吞噬了性命。 众人从苏父的棺木旁边跑过,挤倒了棺木前的桅番,传说中棺木前面的番能够指引亡灵去往更好的地方,苏祁龄手指触及到纸质的番旗,白色的纸「呼啦」一下燃起了熊熊火苗,一下就吞噬了桅番,大火慢慢包围了棺木,变成了黑色的粉尘,虽风而去。 大火烧了两三个时辰,一直到晚饭,凉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焦糊味,让人作呕。 苏祁龄担心坐在酒楼的大堂,王经纪笑着给介绍今日带来的人牙子,县主,这是凉城出名的人牙子,大户人家的丫鬟、歌舞伎都从她这里买,她手里的人调教的好,也都是良家子,绝对没有手脚不干净的。 人牙子上前行了个礼,问县主安。 苏祁龄点了点头,都带了什么人来? 人牙子一双精明双眼,两手握在身前,今日给您带了丫鬟、厨娘、小厮都带来给县主挑选。 说着指了身后的一排小丫头,你们,上前来,恭敬道,这些都是小丫头,年纪小,干些洒扫跑腿的活计都行,也没有胆子生事。 苏祁龄眉头皱了皱,我不用小的,她们还是孩子。有没有大的? 有、有。都是大户人家调教好的,给县主上妆、针线都使得。正合县主的身份 说着几个十几岁的大姑娘站成一排,衣着干净,手指修的精细,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比前面的小丫头,身上的衣服都整整齐齐。 你们都是怎么从上一家出来的啊? 此话一出,有个容貌姿色出众的「刷」就跪了下来。求县主把我留下,我一定忠心不二,绝不会做勾引大将军的事! 第36章 侍女 苏祁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容貌清丽,楚楚动人,一双眼睛似雾非花,任谁都生出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你叫什么?都擅长些什么? 地上跪着的人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朗月,之前在城西容家给老太太做大丫头,后来奴婢年纪就渐渐大了,老太太看我颇有姿色,要我给大少爷做小妾,奴婢不愿,老太太竟要把我卖到窑子里,要不是我爹以死相逼,我们全家早都死在一起了。 说罢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苏祁龄点了点头,就你了,小荷付银子。 朗月听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谢谢县主。 其他人听见县主如此爽快,「嗖」的也跪了下来,求县主也收了我们。 来之前人牙子都说了,县主这里主子就一个人,又会医又被陛下指婚大将军,那是一等一的好去处。 呼啦啦跪了一地,只有角落里一个姑娘,衣着朴素,脊背笔直,站在角落,丝毫不动摇。 这个倒有意思! 苏祁龄一抬手,你为什么不求我留下你? 那女子粗声粗气,主人没叫跪。一句话回答的既爽快又英气。 你会做些什么? 那女子行了个礼,回县主话,给布行老板娘做过丫头,也跟着哥哥上山打过猎、猎了野猪,也经常干杀鸡宰羊的活计。 苏祁龄点点头。那这个也留下吧,两个丫头够用了。 那女子猛然抬头,县主不嫌我笨手笨脚? 当真可爱的紧,我只怕以后养不起你。 人牙子见县主不杀价又爽快,连忙推荐,县主,我这里厨娘也是极好的,都是为大户人家调教的,请了名师来教,有会点心的,有会馒头包子面食的,有专门炒菜的,您瞧瞧。 苏祁龄抬了抬眉毛,这才是重头戏,不把厨娘今日搞定,晚上这十几号人都要饿肚子。 清了清嗓子,我这里有十几口人吃饭,厨上得要两三个人,厨上手艺怎么样光说不行,你们比试一番,味道好的工钱一个月五两,赏钱另算。 几个厨娘、点心师傅听了这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去做饭。 人牙子行了个礼,县主您有所不知,这厨娘都是本地人,一家老小都在此处谋生,晚上熄了火得回家。 苏祁龄点了点头,行,你们回家也行在这住也行,房间有的是。只一点,我这里住了十几位无量山的小师傅,见不得荤腥,油水大一些,楼上还有一位病患,需要吃些好克化的。 有位清瘦厨娘向前一步,县主,点心您有什么喜好吗? 苏祁龄细细打量着,这位厨娘三十出头,一双手却养的比大家小姐还白嫩,像是长年累月的做糕点,养成的。 以前什么好糕点没吃过,对于这个时代,糕点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没有零食卖,饿了可不就得吃点糕点。 我不爱吃甜的,喜欢咸口或者没那么甜的,不知你能否会做? 厨娘行了个礼,会做 眼见着了凡师兄弟收拾出来的厨房一下充满了热气,几个厨娘煎炒烹炸,今天的晚饭总算有着落了。连带着小师傅跟小荷也都眉开眼笑。 苏祁龄拽过小荷的手,在耳边轻轻道,接下来小厮你可看好了,以后可是跟着你的。 小荷面上害羞,小厮也是小姐的小厮,我看好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俩拌嘴,让你好好看看。 小厮一出来,苏祁龄就明白压轴出场原来如此。 眉清目秀,我见尤怜。这就是古代版男团啊,还是养成系。 这个、这个、都留下。苏祁龄一出手,顺眼的小厮都被留了下来。 人牙子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县主就是大方和善,他们一定会好好伺候您跟大将军的。 这话一出,激的苏祁龄一激灵,这可如何是好,把大将军忘了。可是望着下面几张白净清秀的小脸,体内的洪荒之力连绵不断。 晚饭很快做好了,包子饺子糕点饭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小荷站在旁边布菜,吃一口,恩家常菜永远的神。 一口糕点,一口大包子。我的妈呀,太好吃了。留下,都留下,小荷快去结银子。 厨娘们欢天喜地,小师兄们也开心的喜上眉梢,只有小荷愁眉苦脸的付完银子回来了。 怎么了?苏祁龄吃的两嘴鼓鼓,像个小松鼠。 小姐,再这么花下去,咱们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苏祁龄站起身来,把小荷按在椅子上,你呀就是操心的命,咱们这不分主仆,但是得分餐,拿公勺公筷,吃饱你给他们把房间分了,男生住楼下,女生住楼上,没事不要乱窜。 说着拿着盘子夹了包子、糕点、跟素菜装了满满一盘,去看轻尘。 吃过了饭,换过了药,两人照例坐着无言,听说你今日买了不少丫鬟小厮? 苏祁龄在窗边坐着望天,对呀,我叫人来服侍你洗澡?你都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厮真的是长得眉清目秀。 说到一半,突然想到,如果当年父亲没有听信谗言,那么今天,轻尘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身后跟着小厮肆意读书玩闹。 不用,晚上师兄们会来帮我的,只不过师兄说明日他们就要走了。 苏祁龄拍了拍他的多肩膀,苏家族老赔了我一笔银子,我在知府府衙发愿给无量山捐个金顶,等送银子的那天,我就给你也送回去,可好? 当真?捐金顶?金顶的道观都是书中神仙的住所,如果师傅在世,必然开心。 苏祁龄摸了摸他的头,你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小荷给大家都安排了住所,把最大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变成了卧房,等苏祁龄一进屋,床铺箱笼收拾的整整齐齐,不禁有些愕然。 两个仕女准备了洗澡水,水里滴了玫瑰花露,味道浓郁,水边放着干净的换洗衣服,让苏祁龄有点鸟枪换炮的感觉。 第37章 流连 你叫朗月,你叫什么?用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 我叫小翠。朴实的侍女声音也是粗声粗气,闷闷的回答。 你们也累一天了,快去睡吧,我也没有要你们值夜的习惯,也没有晚上吃夜宵的习惯,只不过楼下小厮都是今天新来的,不知道人品,你们把门锁好。 朗月站在原地不动,思索半天,小姐晚上不怕? 躺在水中舒服的要命,我向来不信鬼神,甚至从鬼神手中抢过人命,它们要是来,可能更怕我一些。你要是怕,就跟小翠睡在一起。 姑娘为何将我留下?不怕将来我勾引大将军? 这个姑娘好像很纠结这个问题; 你自觉容貌比我好看? 朗月喏喏道,不敢 那你觉得男人娶了妻子也不耽误娶小妾? 朗月搅着帕子,世人都这样,可我不认为是这样,像我爹那般对我娘好,只两个人就很好。 那你为什么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大将军就在那,你不去勾引也有别人,她们只是想要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朗月想了想,点点头,那我不打扰姑娘了。 不打扰也打扰多时了。披上衣服,推开窗,望着天上的月亮,若有所思。如果月亮没变过,那么自己身处这个时代又是为了什么。 窗棂响动,一个背影从黑暗中跃上窗台,一个长腿就迈进了窗户。 饶是熟悉的脚步声,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走门? 无遥倒了杯茶水,一口气干了,你楼下丫鬟小厮那么多人,我夜半回来,倒吓她们一跳。 那你就来吓我。说完还白了一眼。 无遥捏了下巴,这几日做什么了,都瘦了。 苏祁龄眉飞色舞,如您所见,买了家不会经营的酒楼,还花光了所有银子,前日遭了贼,被我抓住了,要赔我一万两银子,我发了愿,要去无量山上捐个金顶。 你这几日过的倒是比我几年都精彩,银子赚了就是花的,我让人回去取。 拈了一缕发丝在鼻尖嗅,宫中的玫瑰醉,当真是醉人。 苏祁龄推开了几乎黏在身上的无遥,你战事了了? 鸮齐人一日不灭,蠢蠢欲动之心不死,不过总有忙里偷闲的时候来看看媳妇。 能歇几日?明日一起去无量山?我还有好东西给你分享。 再回头,只见无遥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想是昼夜赶路回来,此刻已经困的不行了。 翌日清晨,小荷来唤苏祁龄起床,一开门见是大将军,唬了一大跳,差点撞翻了后面端着洗脸水的朗月。 朗月第一次见传说中的鬼面将军,没有威严的形象,倒是有几分平易近人。顿时也不怕了。 苏祁龄洗了脸,剩下的水也没浪费,无遥直接就着也洗了洗。将军倒是不浪费。小荷一面给苏祁龄梳妆一面打趣道。 美人的洗脸水,当然不能浪费,等小荷嫁了人,自然知道这是闺房乐趣。 将军几日不见,怎么变得油嘴滑舌,小心姑娘又相中了旁人。 苏祁龄正在为梳个堕马发髻还是飞仙发髻苦恼,只见无遥挑中了只鎏金扁圆的玉簪,插进了发髻中,对着镜子捋了捋耳边碎发,只要你们小姐嫁的是我,随便中意谁都行。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8) 可当无遥走到一楼大堂,见到满院子的青壮少男的时候,还是狠狠甩了甩头。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无量山小师傅们今日要回去了,特意来道别,还将院子扫的一干二净,与站在院子中翩翩佳公子的轻尘道别。 另外一边的小厮们躲在廊下看热闹,互相推搡着,见到无遥,一个二个排成一排,来问好。 头痛,军营中喜好阳刚之气,而这些少年,唇红齿白,阳光打在脸上露出绯红的神采,无遥一下就明白了。 将军今日去不去府衙?苏祁龄带着朗月,将小荷留在家中照拂病患,主持大局。 你弄这么多小厮来做什么?大将军冷起脸来,让人直坠寒冬。 跑腿用啊。苏祁龄说的理直气壮。 小荷加两个丫鬟都不够你使的?手指着廊下,吓得小厮们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赏心悦目啊。这话说的心安理得,连小厮都吓得直捂胸口,恐怕今日就要被发卖。 难道本将军就不赏心悦目?不够你看的?无遥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你回来了我就不用看他们了,快去驾马车,陪我去知府县衙要拿银子去。 双手拽着衣袖,眼睛眨啊眨,直拽的无遥戾气消散,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呀。手指点了一下额头,转身让人去备马车。 府衙门口哭声震天,老弱妇孺跪在门口,齐喊青天大老爷。 苏祁龄一下车,被暴起的老妇差点抓住了手臂。一惊之下才看清,是带些亲的婶子。 你这妖女,你父亲一死,你就不认亲戚了,我儿一天一夜米水未尽,你这是要逼死他啊。直哭的痛哭流涕,双手捶地。 堂内跪着的人就剩十几个,听闻母亲在外面痛骂,在围栏处大喊,母亲,不要求她,我苏家不欠她什么。 苏祁龄微微皱眉,喝道,我让他半夜做贼烧我客栈的?赔偿可是苏老太爷说的,你去他家门前跪,看看他拿不拿棺材本救你儿子。 一句话,让众老妇痛哭之声戛然而止。纷纷怒目相视,你这妖女,陛下怎么让你当了县主,怎么给你指婚?分明是你蒙蔽了众人? 无遥怒而黑脸,伸手甩出马鞭,鞭子在空气中抽的声响吓了众人一跳,非议陛下,藐视县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赔?念你们是老弱妇孺今天三十鞭就免了,再有下次,将军府的鞭子可就不客气了。 府衙门口鸦雀无声,有吓的颤抖的老妇,让家人回家去取银两赎人,没一盏茶功夫,竟凑上了十之八九。 苏祁龄高兴的数着银子,两只小手配合点的飞快,数完了将银票揣进了兜里。行了个大礼,民女在此谢过知府大人。 淮准也回了礼,县主不必如此客气。 三人边喝茶边笑做一团。无量山的金顶有着落了,山上也不方便留大人的威名,不如我让法师给你留个好地方? 胡闹。无遥拍了桌子。大人正值壮年,说这些不吉利。 苏祁龄委屈道,那我给自己留一个。 第38章 身后 你也不许留。说罢冷冷的喝茶。 古人对生死,异常看重,就算是早将性命置之度外的鬼面将军,心中也有一块地方,带着长命百岁,白头偕老的期许。 我这人一生做好事,救人命,想来阎王应该不会那么早收我的。 无遥冷冷的望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没说话。 这是赤裸裸的鄙视?竟然被鄙视了!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伸手拽住了无遥的耳朵,一扭。 啊,疼,疼,疼,松手。无遥疼的脸色都变了,手垂在一旁,从恶手中拽出了自己的耳朵,再一看,耳朵又红又肿,连带着额头都冒汗了。 触手柔软,想不到堂堂大将军耳朵竟然这么软,听说耳根子软的人,以后得听媳妇的话啊。 淮准听了低着头憋笑不停,行了个礼,表叔淮准告退。 四下无人,无遥摸着自己的耳朵,伸手搂过苏祁龄娇软的身体,唇轻轻的印在了脸侧,夫人以后不可在人前造作。 苏祁龄心中的雷「轰」的炸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他怎么敢使劲将他推开,你什么时候回军营?我感觉你还是忙点好。 天气渐热,军中往年中暑气的人颇多,所以今年我想请城中医馆研制出一些丸剂,等天热的时候以备不时之需。 苏祁龄转了转眼珠,你可别看我,我没银子也没方子,不过你可以去无量山问问,说不定法师们这方面能有方法。 无遥眼前一亮,那我们现在便出发。 说走就走的旅程也不是那么容易,家中人口众多,光琢磨着带谁不带谁就是难事。 小荷得带着,不然两眼一抹黑。轻尘得送回去那朗月得带着伺候日常。 小厮带两个,也就差不多了。也就两三日的行程,车马便准备了一个时辰,苏祁龄看着忙上忙下的小荷,感觉搬家也不过如此了。 苏祁龄与无遥坐一个马车,轻尘与朗月小荷一个马车,两个小厮在驾车的旁边挤一挤。 车厢里软垫糕点车水一应俱全,苏祁龄往软垫上一靠,终于出发了,有这功夫,都到了。 你那个弟弟,眼疾何时能好?无遥斟酌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就剩恢复了,送他到熟悉的环境,他也能开心一点。苏祁龄拿了块糕点,尝了一口,没那么好吃,随手塞进了无遥的嘴里。 无遥平日是不吃糕点的,猛地被塞了一嘴的糕点,噎的不行,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了进去,喝完才发现,杯子边缘有一枚红色的唇印,心痒痒的,看着水杯目光久久难以挪开。 马车猛然一停,只听见小厮喊,夫人,请让一让。 苏祁龄拉开帘子,只见一位老妇人坐在路边,怀里抱着一名男子,身边的马车,车轮好像坏了。 你去看看,问问需不需要帮忙?伸手一推坐在车前的小厮。 小厮对着老妇人行礼,还未靠近,别过来,啊怀里的少年突然暴起,将小厮推倒在地。 苏祁龄抓着无遥的手,冲下马车。小厮平日细皮嫩肉,哪受过这委屈,好端端的,你怎么出手伤人? 一叫嚷,马车上的人纷纷下车看个究竟。老妇人坐在地上,穿着天青色的长裙,黑色素银滚边暗花的褙子,头上的发丝凌乱,怀里的少年不住叫嚷。 我是大夫,老人家您可需要帮助?直觉中觉得这少年状态狂躁,仿佛受了什么刺激。 不、不需要,我这孙儿中了邪气,去道观烧个香就好了!老妇人一看是女医,手摆的比拨浪鼓还勤。 既不需要,也不用多此一举。世人求神拜佛者多,一般要到病入膏肓才想着来治病。 既然这样,转身欲回马车,朗月,给老妇人留两个垫子吧。 天气渐暖,风还是微寒,地上坐久了,怕还没到道观,就寒的走不了路了。 老妇人怀里的少年听见朗月的名字,「腾」的站了起来,双眼猩红,举止狂躁,一只手指着朗月,你,你怎么还活着? 朗月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吓得手里的垫子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头也低了下去。 眼见那少年伸出双手,狠狠的掐住了朗月的脖子。刹那间,苏祁龄手搭上少年肩膀,「咔嚓」一声,卸了少年手臂,那少年恼羞成怒,耷拉着一条胳膊冲过来,无遥挡在苏祁龄身前,揣了一脚。 只见一个黑影飞了出去,啊 苏祁龄赶紧去看朗月的脖子,被男人长长的指甲挠出了两道血痕,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朗月哭着抽泣道,他就是容家少爷,之前就是他家老太太要将我卖到窑子里。 眼里仿佛能燃起火来,拍了拍朗月的肩膀,宝贝,咱们不哭了,为这种人渣哭不值得,抬头看我给你报仇。 咬紧了后槽牙,冲了过去,对着躺在地上翻滚的人狠狠的踢了下去,敢欺负我的人,你这个人渣,去死吧。脚对着裆部狠狠的踩了下去。 啊躺在地上的人发出来剧烈的喊声,手捂着裤子痛苦的翻滚。 容老太太见人多势众,自己的宝贝孙子挨了揍,敢怒不敢言,好你个朗月,翅膀硬了,攀上了高枝,就来挑拨离间,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苏祁龄缓缓走到老太太眼前,我就是王法。脚往前一踢,地上泥土砂石飞了老太太一脸。朗月小荷赶紧来劝,拽住了手,拼命的拦。 天又开始阴了,马上要下起雨来,想要抬起来的手指,又缓缓放下,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吧。 马车上,苏祁龄一言不发。一杯茶塞进手里,带着薄茧的大手包住了小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给男人一个机会。 苏祁龄望着无遥的脸,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委屈道,谁也不能欺负我的人。 第39章 法师 无遥紧紧搂着苏祁龄,我保证,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声音说的又轻又软,直说的人心痒痒。 小手握拳,砸向胸膛,你也别欺负我。 手被捉住,放在了嘴唇上,我哪里敢。 马车急停,小厮在外面喊,县主,咱们到山门了,后门的路马车上不去了。 苏祁龄撩了帘子,只见云雾缭绕,无量山仿佛在仙境之中,有又薄又轻的雨滴落下来,让人分不清是下雨还是下雾。 轻尘摸索着也要下来,我在这里坐一会,你到了上面让师兄们抬一个滑杆来。 苏祁龄拿了大氅给轻尘披,坐一会就进马车里等,别让雨水打湿了眼睛纱布,我让两个小厮在这里陪你解闷儿,可好? 端砚、墨含都是读过书的,跟他们说话很有意思。 你如何知道他二人名字的?苏祁龄觉得惊奇,自家这个小天师可是除了道法别的都不感兴趣,怎么今日对小厮如此上心。 早上他们来跟我问好,可能以为我是要伴读的小少爷。轻尘声音温暖,讲起话来也是娓娓道来,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那你不如跟你师门就此拜别,在这磕两个头大我上去把银子给了就完事。 不可乱说。你还是快去吧。 苏祁龄背着手,哈哈哈的笑着走了。朗月的脖子拿帕子围着,也还是渗出斑斑血迹。 那个容公子什么毛病,怎么一惊一乍的? 朗月吞吞吐吐,公子平日性格就怪异,有时候暴跳如雷,有时候又伤感的自怨自艾,听说、听说是有眼疾。 我看他眼睛挺好的,挠你的时候,一抓一个准。苏祁龄打趣道。 有一次,过个什么节,家中女眷都贴了新时兴的金色花钿,公子说了一句你们额上的红色花钿很是不俗,有点雪中红梅的意思,这一番话直说的众人疑惑,就打趣道,是不是眼神不太好,结果老太太就处置了一批丫鬟婆子,连两个小姐都打发到庄子去了。以后就没人敢提少爷的眼睛了。 哦?不分颜色?这倒有点意思。那家里的小姐们呢,也有这个毛病? 没有,家里小姐都是好好的。容家是做麻布生意的,他家烧山再撒草籽,来年漫山遍野的苎麻纺布,可不是无本的生意,说是火烧了先人坟,小鬼来挡眼呢。 苏祁龄对于古代人民这种自由浪漫的畅想方式震惊了,什么事都能求神拜佛,什么事都能瞎联想在一起,脑洞真是大。 无量山九曲十八弯,山势陡峭,悬崖绝壁上有先人的石刻,远处青山巍峨,有红色的围墙显露其中。 好累啊,做善事就是比较费腿。 无遥牵着苏祁龄的手,一步一趋的拽着她,要不我背着你? 大将军神采奕奕,发丝丝毫不见凌乱,连呼吸都没有重一点,真是气人。 不用,不够丢人的。苏祁龄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山上爬去。 边走边念叨,老天啊,赐我个缆车吧,我都来给你捐金顶了,我诚心啊 走到山腰,阳光穿过云层,金灿灿的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有山上泉眼,上方盖着个亭子,周围铺了石板座椅供路人歇息。 抬眼望去,匾上书写三个大字,龙头泉!泉水清澈,有一柄小竹勺飘在水上。 听闻无量山的泉水能消灾去病,我给小姐装一壶慢慢喝?小荷欢呼雀跃,捧了一个水囊去装水。 看了那竹勺后背就涌起一阵鸡皮疙瘩,不不不,我不喝,以后别人摸过的、碰过的我都不能用。 小荷闪亮亮的眼睛暗淡了下去,我明白了小姐。手里拿着水囊,装也不是,倒也不是。 你们喝,不用管我,给大将军装一个。 无遥捧了一把水,喝了一口。确实清冽甘甜,跟家里的水不能比。你们家小姐行医者,自然讲究也多些,你拿不准的可以问。 朗月跟小荷洗了手,又将水囊灌满了。只见远处有人抬着滑杆正远远的走来。 看,这不是那容家老太太跟他那犯病的孙子,他们怎么也来了?小荷指着山下,边指边望着朗月。 走,我们走,让他们远远的跟着,再敢欺负朗月,我就把他泡水里好好洗洗。 朗月嘴角露出了一丝尴尬的微笑。 突然朗月跌倒在地,手捂着肚子,神情扭曲,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拿帕子一擦,血竟然是黑色的。 朗月苏祁龄赶紧扑上去查看,只见小荷也捂着肚子,手指着泉眼,水、水有问题 无遥脸色煞白,冒着虚汗,坐在大石头上,我们,好像中毒了。 四人中只有苏祁龄没有喝泉水,朗月此刻已经呼吸困难,嘴唇微微青紫,视线模糊,躺在地上抽泣。 苏祁龄搂着朗月,别急,水里下毒浓度不高。一面催吐,一面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枕头状的氧气,给每个人吸上。 身后有老妇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害我孙儿,现在好了吧。容家老妇人跟孙儿坐着滑杆在亭子旁边停下,满脸的幸灾乐祸。 苏祁龄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走到滑杆的两个村民模样的人面前,这是一千两,把你滑杆上这两人放下,把我的这两个侍女抬上去,这钱就是你们四个的。 一千两分到四人手上,也都是二百多两,平日抬一次也才二两银子,今日将这祖孙俩抬上去。 虽然收了银子,也不过是十两,这一下涨了一百倍,一个月的工钱也就是这么多。 抬滑竿的村民忙放下了藤椅,将祖孙二人撵了下去,末了还扔了十两银子在容老太太的身上,对不住了老太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也得养家糊口。 容老太被摔在了山石旁边,低声咒骂,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现在是你的侍女,下一个就是你。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19) 第40章 泉水 苏祁龄跟滑杆的村民说,你跟山上的小师傅说我们送轻尘小师傅回来,我的侍女中了毒,让他们好生安顿。说着拍了拍滑杆上的朗月跟小荷。 朗月在滑杆上流着眼泪,伸出手,小姐 苏祁龄摆摆手目送她们远去。转身对老妇说道,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灌一瓢水,直接也送你上路? 容老太太吓到的直颤抖,衣角也沾上了斑斑点点的泥土。在无量山上,你也敢这般? 苏祁龄歪着头,阎王殿里,我看你不顺眼,说掐死你,小鬼也拦不住我。 你,你欺人太甚! 如果我朗月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送你孙儿去陪我的侍女一程。 那丫头中毒,也不是我干的。 谁让你今天撞到我眼前来,你那孙儿眼疾本来也没什么事,心里病了,可不好医? 容老太太仿佛看见摇钱树一般,你?你会医?不对,一定是朗月那丫头告诉你的,这丫头我非撕裂她的嘴不可。 老太太将山石拍的砰砰响,手都拍红了。她一个老太太,你争这个口舌干什么?无遥吃了药,表情好了一些,再喝点水,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我忙的团团转,她在后面笑话我,我可不得吓唬吓唬她。 苏祁龄扶着无遥,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上石阶,不想冻死,今晚天黑之前就得赶在山顶。 让我查到谁在水里下了毒,我非掐死他不可。纵使苏祁龄吃了药能让自己力大无穷,扛着半个无遥上了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后,见到了无量山大殿后,也直接瘫在了殿前的广场上。 山上云雾缭绕,半个飞鸟也无,没有香客上香,连小师傅们也不知所踪,苏祁龄坐起身子,环视着周围,有点不对劲。 从随身空间里掏了电击棒,短小精悍又能发出强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悄悄潜入了窗户下面,拿手术刀撬开一个缝隙,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小师傅与香客都被绑在了殿中,有小师傅见苏祁龄开了窗户,忙给她示意,殿中有人! 冷静,冷静再冷静。坐在窗户下的苏祁龄急的满头汗,无遥现在毫无杀伤力可言,屋内的人还不知道有几个,往屋内放麻醉剂的方法这么多人不知道要放多少才够,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也是上策。 装神弄鬼也不行,要不拿个探照灯? 正愁的不行,无遥坐到了身边,你在这里放火,等贼人跑出来,我一个个歼灭,你趁机从窗户进去给小师傅们解开绳索? 这样也行? 无遥伸出双手,抱了一下苏祁龄,别怕,拿紧你手里的东西,如果贼人太多,你就把手术刀扔地上,自己绕着柱子跑。 成败在此一举。 苏祁龄急中生智,顺着大门扔了个照明灯进去,这种灯照亮一个足球场都够了,在屋里点着蜡烛的时代,无疑是佛光普照,给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神仙下凡。 窗台下燃起了熊熊火光,烟气被风吹进了屋内,几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刀从大门冲了出来,边咳边流眼泪,只见无遥身形如鱼飞起,手中刀光闪现,「嗖嗖嗖」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痛苦的跪在地上哀嚎。 苏祁龄趁机钻进了大殿,手术刀一把划开了绑在柱子上的小师傅,大家互相搀扶,跑了出去。 朗月,小荷到处找不到,紧张跟失望都写在了眼底。 无遥用衣襟捂住口鼻,紧紧拽着苏祁龄的衣襟,走呀,着火了。 慌张的一顿翻找,终于在角落的神像下面找到了被绑着的两人。 四人跌坐在门口,窗户的火已被众人扑灭,几个贼人手脚都是血躺在地上翻滚,被来上香的香客拳打脚踢。 感谢两位救命之恩,在下轻言,是这里的掌院,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法师穿着道袍,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仙风道骨,脸颊消瘦,一说话,就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苏祁龄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我把轻尘小师傅给您送回来了,请您派个滑杆去接,他眼睛还没完全好,然后这个给您,我要给你们大殿捐个金顶。 轻言法师阅人无数,却第一次见如此爽快的女人,眉目如画,却丝毫不矫揉造作,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见了一叠银票,没有伸手接,而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二位移步厢房。 道士的厢房里朴素整齐,一个小塌,塌上小桌有小童儿上来了香茗,袅袅余烟,岁月静好。 苏祁龄将银票拍在桌上,本来有一万两,来的路上花了点,请法师担待。 轻言法师目光如炬,望着桌上的银票,原来是苏大夫,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我们在来的路上喝了泉水,我两个侍女跟同伴都中毒了,请法师给看看。 哦?眼睛在无遥身上上上下下的扫一下,起身行了个大礼,见过大将军。 无遥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无量山的蒙顶玉碎,当真是醇香,不知道法师如何认出我来的? 轻言哈哈笑了起来,摸了摸胡须,将军一身杀气,我这山上十年来你是第二位。 听闻法师心系苍生,这次来想问您讨个方子。 轻言望着桌上的银票,将军不如直说是来抢。手指一弹,一叠银票悉数飞到了无遥怀里。 这么厉害的功夫,那手指弹骨头岂不是粉碎性骨折。 苏祁龄连忙起身,卷起全部银票,法师误会了,我俩不是一起的,他想要您的方子,可一两银子的诚意都没有,我这个,纯想捐金顶。 边说还做出了一脸诚意的表情,乖顺的像只小鸟。 轻言捋了捋桌上的银票,听闻苏神医救了我师弟轻尘,现在又要捐金顶,可有所求? 苏祁龄眼睛闪闪亮,有,有求,你们这风水宝地可否给我留个地方百年之后住? 第41章 无谓 哦?我无量山有九九八十一峰,风水宝地倒是有,只不过姑娘不打算嫁人?不打算入夫家祖坟? 苏祁龄淡淡的讲,嫁还是得嫁,但是我不喜欢死后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如沾一沾你们无量山的灵气,也希望我以后能死得其所。 道家讲无为,姑娘这一番便是顺从了本心。我山上龙头香香火鼎盛,我便在对面为你留一个好地方,以后千年万年只要我无量山还在,你便能享受万世香火。 苏祁龄郑重的行了一礼。 你们那半山腰的泉眼被人下了毒,还好下的不多,你们这是得罪了谁? 转折来的如此之快,直打得轻言一个措手不及。尴尬的搓着手。 这还得从之前我有个师弟擅画山川讲起,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切磋技艺,容家那小少爷也爱画。 就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每日与我那师弟切磋技艺,直到有一日容家少爷下山,拿了一幅山川叠嶂图,惊为天人。 容家小少爷有眼疾,却擅长画画?苏祁龄跟无遥对视了一眼。 法师喝了杯茶,继续道,容家小少爷一举成名,却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说这画不是他画的,是我师弟画的,那容家小少爷以为是我师弟传出去的,就来山上理论,两下争执,我师弟就摔下了山崖,荣少爷本就喜怒无常,这下更加疯魔,回去之后就割的自己满身伤痕意图自杀,容老太气愤不过,就有了开头雇凶的一幕。说罢,也是叹息不已。 苏祁龄无奈的看了眼无遥,深深的痴迷于两个少年的爱恨情仇中,幽幽道,那容少爷又找上门来了,只不过我侍女中毒,我抢了他二人滑杆,所以法师才能坐在这里与我们闲聊。 轻言摇了摇头,都是命啊,我师弟已经赔了一条命给他,今日看来我也得去了。说罢急匆匆的去了,只剩两人。 苏祁龄躺在床上,你说这容少爷是不是被法师之死刺激到了? 无遥脸色微僵,你说这画,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一起画的? 一起画的还分什么你我就还吵什么架?不对,他们二人有秘密。 不由分的拉着无遥,走,咱们听八卦去。 山上天黑的早,朦胧夜色中,滑杆抬着半死不活的容少爷跟精神疲惫的容老太。 他二人不知道法师已被救出来多时了,以为计策成功,互相搀扶着走进大殿上香。 大殿空无一人,廊下的风铃叮铃作响,祖孙二人跪在蒲团上振振有词。 仙师有灵,保佑他早点超生,不要再缠着我孙儿了。 老太太怎么知道是我缠着他,而不是他缠着我呢?这声音阳光又明媚,不像是容家小少爷说出来的话,倒像是苏祁龄疑惑的望了一眼无遥,手被无遥紧紧的握住,示意他听着。 你,你怎么又附身在我孙儿身上,他没有对不起你,是你自己跌下山崖的,怨不得他。 是吗?你孙儿是这样说的?明明是他说要与我双宿双飞,来世再看这大好河山,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走呢? 我走了谁帮你孙儿调颜色呢,画是他画的,但颜色是我调的,我们两人一起上山找颜料,一起研磨,不知有多快乐,你为什么要阻碍我们呢? 手慢慢的伸向容老太太,狠狠的掐住了的脖子,你,你不能在仙师面前杀我老太太脸色紫红,已经无力挣扎。 你不是已经雇了杀手屠了道观吗?我把你送下去,再把你孙儿也送下去陪我。 一句话说的邪媚又猖狂,容老太太自觉我命休矣,手指慢慢松开,眼前人慢慢摔倒在地上,紧接着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手中拿着针头,笑嘻嘻道,容老太,阎王说要带你走,我说不行,我跟你还有点交情,这不就又把你放回来了。 老太太摸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吸了两口气,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啊,你说他鬼上身了? 老太太点点头,自从那道士死后,我孙儿便时不时这样,我想着再回到道观里,他总能收敛,不敢再出来,没想到今日却变本加厉。 苏祁龄找了件大道袍穿在了容少爷的身上,双手交叉捆绑起来,他不是鬼上身了,他就是惊吓恐惧之中,把自己活成了另外一个人,今日重返故地,他又受了刺激,才又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啊?你说这不是鬼上身?容老太显然没听说过这种说法,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我早就提醒你了,你孙儿只是心里病了,你偏不信。整个人捆好,翻找了身上没有自残的东西了,将人安置在了偏殿。 他眼睛有疾如果你们能及时疏解开导他,他说不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他的性格有时躁郁有时抑郁无力,现在还分裂成了两个人,得一直吃药控制。 容老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姑娘救我孙儿一命吧,我孙儿可怜啊。 父母之心,虽然有爱也有禁锢,苏祁龄细细开了药,分享了日常护理的方法,将药拿给了老太太,我有机会会来看你的,这期间你们好好照顾他。 翌日天还没亮,就有小师傅来叫门,说是轻言掌院有请。 山侧面打磨的光滑平整,沿着山峦搭建了九曲十八弯的房子,不向外看,分不清自己是在房子里走路还是山上。 轻言法师等在远处,面前摆着供桌和简单的贡品,见二人来,做了个在此等待的手势。 只见他点燃了手中的三支香,香身雕刻金龙,拿金箔贴布,熠熠生辉,味道沁人心脾,宁静悠然。 手持三支香打开了面前的小门,山崖之上凸起一根石板,宽度只有一只脚落脚的地方,长度却有成人十步之远,石板的最前方,赫然雕刻着一只龙头。 轻言法师穿着道袍,光着脚,手持三支龙头香,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道袍在风中翻飞,只见他缓缓跪下,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对着香磕了三个响头。 苏祁龄第一次听说龙头香,却没想到这龙头香这么危险,这么虔诚,法师走回来的时候,跟无遥一人一边伸手去迎。直到法师的脚落地,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清晨第一柱香,愿姑娘身体康健,福寿双全。这话说得郑重,苏祁龄第一次听这么认真祝自己健康的话,眼角有热泪滚滚流下 第42章 贵女 轻言法师一指对面山峦,只见对面山峦叠嶂,青翠欲滴,有薄薄金光笼罩。 那里有我师傅与众多师叔,是我无量山圣地,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位置,无论何时,你去即可。 苏祁龄望着那里,周围视线十分好,这是在这个时代给予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我十分喜欢,谢谢您。 轻言法师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方子,将军忧国忧民,我无量山本应作出表率,只是师傅将药方传给我时,曾说过不能给予外人,我想了一夜,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什么?我耳朵是不是坏了。 一张古朴泛着金边的纸放在了无遥手里,望将军好好使用,救更多人命。 法师的手刻着深深的纹路,仿佛岁月的轮回。 无遥今日穿着鸦青色常服,腰间系着腰带,挂着一串玉石雕刻的小物件,整个人像个浪荡公子。法师救人之心,我替天下苍生感谢您。 轻言法师摆摆手,笑了笑,无量山的方子讲究君臣佐使,君得是一位极其难寻的药材,臣,得是互相映衬,互为表里,佐,何为靠山,怎么能够发力,使,为刀,披巾斩棘,病症才能速速见效。 将军这味药乃是为天下苍生而求,就得换了里面名贵的药材,但效果确是一样,才能为百姓用的起,任务实难啊。 无遥苦笑了一下,尽人事听天命,我自当努力。实在不行,还有神医妙手。说着望了一眼苏祁龄。 心中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人家都说了要用贵的,便宜的一样有效果,那人家当时为什么不用便宜的。 轻言法师摆摆手,去吧,你们的朋友昨日来了,快去看看吧。作恶之心不能有,那容老太太既然买凶杀人,那捕快就不能放过他。 哦?淮准来了? 在下面厢房,让小徒儿带你们去吧。 一日不见,淮准依然是神采熠熠,在大殿前看风景。见二人前来,远远打了个招呼,表叔,表婶! 苏祁龄挑了挑眉,仰头问道,你家这些小辈,个个都青春跳脱,老的个个活的像老头子。 你这是在说我老?无遥手持一把折扇跟在后面。 话音刚落,淮准已经来到了面前,表叔,我们今日去采茶吧,听说无量山的茶是一等一的好。 无遥背着手,你的差事都办完了? 办完了,捕快把老太太押走了,还有她的同伙,一并带走了。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0) 她那孙儿呢?苏祁龄有些焦急,脸微微胀红。 表婶你别着急,我听说了昨日你救了她孙儿,老太太走时都安顿好了,她孙儿就在此治病,想来吃着你的药他也能好。 唉,心病还需心药治,要不是平日刺激,他也不会病的如此严重,希望他家人能好好看管,不要让他出门伤人了。 下山容易上山难,不多时就看见朱红色的围墙显露,盘旋在山脊之上,不时有穿着道袍的小师傅跟小厮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苏祁龄有些惊讶于非年非节,今日这里人却这么多。 哎呀表婶你不知道,清明谷雨间的春茶乃是一两春茶一两金,最是淡雅清香,所以大户人家不都派人来啦。淮准兴致盎然。 那咱们赶紧去看看,这远处都是茶园,还有人在采茶呢。 淮准握着苏祁龄的袖子,表婶这就不知道了,真的好茶都是清晨太阳未升起的时候,由未婚的妙龄女子,一片一片采摘的,采好了就装在 苏祁龄看着淮准脸渐渐红了起来,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快步走向前去。 靠在无遥的肩头,悄悄问,他怎么害羞了,采茶有什么害羞的? 无遥耳朵红红,采好了就装在胸口的兜兜里,怕跑了滋味,这样的茶带有一股天然的香味。 声音越来越小,难道带着奶香? 无遥蹬了她一眼,这我哪知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对这些秘闻这么感兴趣,写字作画不见你有兴趣。 前面人群乱哄哄的,有茶农抱着大竹筛,里面满满的茶叶鲜叶,争着抢着往火炉里面扔,有人阻拦,还有人大喊着,出人命啦。 淮准大喊知府办案!急匆匆的推开了人群,只见一位老者粗布麻衣,头发花白,满头是血撞在了炒茶的火炉旁,四周人群瞬间安静,只有一位妙龄女郎穿着蓝布夹衣,跪在地上哭喊着,爷爷 茶叶鲜叶跟血混杂在一起,被人群一踩,混成了泥,再也成不了一两千金的茶叶了。 苏祁龄跪在地上,查看了老人的瞳孔、脉搏跟呼吸,呼吸微弱,失血过多,呈现了休克状态。 得赶紧做心肺复苏,双手交叉,按压在老者胸口,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按压。不多时,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村民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救人方式,但也都围在旁边看热闹。 知府大人办案带的女医啊? 这女人除了能采茶叶还能干什么? 我看着里正可能不行了,人的脑袋怎么能吃那么多血? 都怪你们上虎村的人,茶还没出来,你们非要拿白虎叶做假,这下好了,里正死了,你们也得偿命。 两个村子的人互不相让,互相指责。哭泣中的里正孙女大喊着,闭嘴,别吵了,我爷爷还没死呢。 只见地上的人手指弯了弯,一口气上来,微微睁开了眼睛。爷爷,爷爷你看看我,我是春妮儿啊 里正的手上沾满了血,手抚上孙女的脸,嘴里说什么却听不清楚。 有村民为知府搬来了炒茶的椅子,知府落座,两边村民自动分成了两边。 谁让老人受伤的? 有年轻壮汉上前,报告知府大人,我是上虎村的里正,最近明前茶叶紧俏,我们组织上虎村的村民采齐了茶叶,在无量山附近兜售,赚的是一年的辛苦钱。 没想到上狮村的村民眼红我们赚了银子,竟然抢了我们的茶,扔进了火炉里,两下争抢,上狮村的里正撞在了炒茶的火炉旁。 苏祁龄给老者包扎好了头,也坐在旁边看热闹。悄悄的问无遥,那女子是不是胸口的是采茶的兜兜? 被无遥翻了个大白眼,只能悻悻而归。 老头脸上还有干枯的血痕,哭着上前来,大人,冤枉啊,大人。我们上狮村才出产蒙顶玉碎,可是今年山侧气候偏低,好茶要再等三五日才能采收,上虎村的村民竟然拿白虎叶做假,充了蒙顶玉碎的价钱,我们气不过,这才出动抢茶。 胡说八道,凭什么上狮村的就叫蒙顶玉碎,上虎村的就叫白虎叶,还不是你生了一个能迷惑人的孙女,说今年采完茶,就连茶带人送上去献给贵人。 第43章 山参 你血口喷人? 上狮村的人被戳到了肺管子,因为这一句话一窝蜂的冲上去将上虎村的人围成了一团,狠狠的揍了一顿,任淮准如何喊停也没人停下来。 慌乱之中,苏祁龄去扶地上受伤的老人跟哭泣的少女,突然有村民一个踉跄。 啊我的手苏祁龄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手上赫然一个脚印,手指红肿,动也不敢动。 无遥心里一紧,一把上前紧紧抓住了踩踏的村民,一个发力,就将人头踩在了脚下,恶狠狠的说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村人都要偿命,你最好求神拜佛祈求她没事。 暴怒的村民们纷纷停了下来,站成了一圈,一动不敢动,眼瞅着无遥一撩衣摆,跪了下来,双手向上一托,将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老人伸手推了春妮儿一把,春妮儿瞬间清醒过来,站在前面道,去我家休息吧,我家就在前面。说完跑在前面带路。 淮准拿出佩剑,寒光一闪,吓得众人又后退了一步,大气也不敢喘。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伤了她,有你们好果子吃。 人群中有老妇,当场吓得脚软,跪了下去,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搀扶起来。 苏祁龄的手很快就重了起来,无遥拿了手帕轻轻的擦去了上面的泥土,关切的问,你的止痛针呢,拿出来打一针就不疼了。 好久没有感受到的疼痛,现在变本加厉的袭来,分不清是手痛还是头痛,迷糊的靠在床上。 虽然意识中告诉自己要打一针止痛针,但是颤抖的手突然打不开随身空间了。 眼泪不停的流,手也不停的颤抖,我,我拿不到止痛针跟药了,痛,好痛啊。 春泥儿打了冰凉的井水,端到了床前,快,先泡一下,消消肿。双手攥着衣角,局促不安的看着两人。 也顾不得那许多,无遥拉着苏祁龄红肿的手,伸进了冰凉的井水中,啊,凉一阵锥心刺骨的冰冷直击心脏,直麻的人颤抖不停。 无遥紧紧抱紧了怀里的人,头一次感觉到了心疼跟紧张。手摸着涨红的小脸,手足无措。 春妮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把茶叶三两下狠狠捣碎,拿了纱布裹住,绿色的汁水沁透了纱布白色的纹理,茶叶能消肿止痛,敷一点汁看看?眼睛像无助的小鹿一眨一眨。 苏祁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很累很累,一点力气也没有。 淮准跟村民们赶到了家门口,见苏祁龄一点声音也没有,有人自发的上山去请轻言法师,也有人回家翻找药材。 里正此刻已经被村民送到了门口,春妮儿忙上前去搀扶,妮儿啊,去把我们家那株百年的山参拿出来给县主吊命? 一句话,如惊雷,在门外等着的村民中炸开了锅。 啊,爷爷不行啊,那棵山参可是您辛辛苦苦在崖壁上挖到的,当年为了挖它险些送了性命,现在怎么这么轻易拿出来? 里正苍老的大手推了推孙女,快去,挑好的地方切了熬上参汤,浓浓的端来,参汤吊命是最好不过的了。声音沙哑,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春妮儿爬上了阁楼,拿出钥匙把柜子打开,取出了大家艳羡的百年老参,当众打开了盒盖。 里正值了值这只参,这参参须多,长得也像个人形,当年有人要出十两黄金,我都没卖,想得就是给我这孙女当嫁妆用,以后夫家也体面些,现在都不需要了,咦? 伸手拿起了装在盒子里的山参,参上的青苔已经干枯,用手轻轻一拂,人参上的断口清晰可见,一根拇指粗的老参,就只剩了尾巴跟参须是真的,上面粗壮的整棵参,被人拿干枯的萝卜掉了包。 里正当即就哭了出来,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参啊,知府老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老人哭的声嘶力竭,只让人心内动容。 淮准快步上前双手扶起了嚎啕大哭的老人,安置在了座位上。里正,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找到那个偷你山参的人。 春妮儿跟着偷偷抹眼泪,还是从众多参须中剪断两根,拿到厨房煮参汤去了。 淮准跟去了厨房,春妮儿姑娘,这参一直都是你收着的? 春妮儿斜了他一眼,大人以为是我偷了自己家的参?我要它做什么?本来也是爷爷给我的嫁妆。 淮准点点头,那都有什么人知道你家参放在上面? 砂锅中煮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我家就那么一个柜子,谁都能知道参放那了。没好气的回答,眼睛里直勾勾的盯着火。 淮准抬头望天,那可就不好找了啊 听说你要嫁人了?嫁的是哪家? 春妮儿将参汤倒在瓷碗里,两手垫着帕子,葱白的手指被碗沿烫的通红。 城西的容家,给二老爷做妾,知府大人满意了吧。丝丝缕缕的热气中,一双小鹿眼含着眼泪,哭的通红。 村民听说参丢了,都怕赖上自己,四散而去。轻言法师带着徒弟给苏祁龄正在诊脉,一屋子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只见轻言法师眉头皱起,三指搭在脉搏上,细细诊过之后,又仔细看了手。始终不发一言。 无遥在旁边急着不行,捏的自己骨节发白。法师怎么样了? 轻言轻轻的摆了摆手,手指骨头没断,就是有些损伤。 那怎么还不醒? 轻言法师将小几上春妮端来的参汤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参汤够浓,还要再添几片参花磨成的粉,去火气才行。 春妮儿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参花这个季节可不好找,不过爷爷之前有晒干存的,我去磨。 县主体质异于常人,天赋异禀,同时也耗损身体,所以亏空了身体,急火攻心之下,晕过去也是有的,喝了参汤吊气,慢慢就会转醒,不要担心。 无遥行了大礼,谢谢法师。 轻言法师摇了摇头,县主救我师徒性命,跟这点小事相比,不足挂齿。 这时门口有人喧哗,有三五个村民扭着一个青年推倒在了院子里,大声喊着,里正,偷你参的人我们给你抓来了,他也承认了,是他偷了参。 第44章 有情 春妮儿看清了五花大绑的人,扔了手里的石杵,推开了周围的人,你们抓他干什么?不是他,他不可能偷参。声音哽咽,两手颤抖的去解系在手上的绳子。 绳索越挣扎越紧,徒手根本解不开,气的春妮儿回屋拿了把柴刀出来,轻轻一挑,绳索崩开,被绑了许久的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春妮儿扶起躺在地上的人,只见他嘴角青紫,满脸伤痕,哪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斯文。哽咽道,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你没偷参,那参是我给你的。 围在一起的村民目瞪口呆,互相瞅了一眼,跟里正行了个礼,忙不迭的跑了。 里正坐在堂屋门口的椅子上,望着两人,眼角渐渐湿润,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 张家小子,你来说说,怎么回事?语气中满满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春妮儿满脸焦急,爷爷,是我给他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跪在地上的张家小子嘴角渗着血,脊背却挺的笔直,爷爷,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用。 你别叫我爷爷,我说了你要娶我家妮子可以,可我妮子从十四如今等到了十九了,生生拖成了老姑娘,五年了,你硬是眼瞅着我妮被逼无奈,只能去城里给老头子做妾,你丧良心啊。说到后面,满脸通红,悲愤交加。 少年眼角流下一滴眼泪,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里正,是我对不住妮子,我本想两年前参加乡试,中了举人就迎娶妮子,带上我娘去上京考会试。 没想到我娘突然病重,花光了家中的银钱不说,我因为照顾我娘耽搁了乡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春妮儿一脸平静的说,爷爷,反正我也嫁不成哥哥了,那参你就当给我了吧,他拿去当了筹了路费,去省城参加考试吧。我,答应嫁容家当妾。说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哭着跑了。 妮儿啊,他要娶你早就娶了,何苦到今日,你,你这小子花言巧语骗我妮儿,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说着,抄起墙边的木棍,打了过去,那木棍足有碗口粗,打在头上,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跪在地上笔直的身子,依旧一动不动。 夜半,山里起了风,吹的屋里刺骨的寒冷,无遥脱了身上的外衣,紧紧的盖在了睡着的苏祁龄身上。 紧握住身边人的手,我只愿你快点醒来。 梦中,苏祁龄又回到了曾经经历过的医院,那里,她曾经为奋斗成无国界医生而努力,游荡在医院上空,看见医院仿佛变成了制造机器人的工厂,一个人进去,在经历了病毒注射跟药物控制之后,变成了一个个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机器人。 不、不、我不要变成这样。强烈的刺激让人苏醒,大口大口喘气又呛了冷空气,咳个不停。 无遥轻轻拍着脊背,小心又温柔,做梦了?不怕不怕,要不要喝水? 眼前虚影逐渐聚焦,变成了一个真实的影像。苏祁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了额头,从额头摸到高耸的鼻梁,温柔的眼,再到软软的唇,伸出双手,轻轻抱住眼前人。 怀抱那么温暖,身上带着淡淡的衣物香,是这个世界唯一依赖的温暖。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这辈子不嫁人了?躺在怀里闷闷不乐,轻轻说。 胡说,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如果没有我,也会有张三李四来迎娶你,跟你白头到老。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带着我的财产改嫁,找个相貌英俊的也好,找个能日日陪伴你的也好,我会在九泉之下也瞑目的。 你不会死,就算死了,我追到阎王殿也要把你抢回来。 无遥轻轻捧住苏祁龄的脸,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死了就灰飞烟灭了,什么也不在了,但是生的人得好好活着,我不想你像我大嫂那样,日日活在回忆中,困死了自己。 你大嫂?那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无遥给苏祁龄盖好了被子,继续道,我大哥十岁就上了战场,是公孙家有名的少将军,我父亲,爷爷也都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在他身上。 但是有一次鸮齐人来犯,他们烧了粮草、断了后路,我大哥带着三千兵马硬是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带回来的尸体上手一摸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嗯?尸体掉头发?没有别的异样吗?苏祁龄眼睛闪亮,在黑暗中也透着明亮的光。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1) 没有,我也怀疑过,但没有证据,而且军医说死前竭力而亡,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时家人悲痛,就没来得及细想。 以前我接诊过一个病人,他的头发就是大量的掉,他在小作坊做花炮,污水污染了他们日常饮用的水源,出现的症状就是走不稳路,手脚疼痛,出现幻觉。 无遥一拳砸在床头上,是鸮齐人,一定是他们,哥哥死了,父亲跟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不已,他们就有机会大举来犯,好狠毒的心。 苏祁龄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颤抖的无遥,手在后背轻拍安慰,都过去了,你一定可以为哥哥报仇的。 无遥握住了苏祁龄的手,龄儿,明日我将你送下山,我得去军营里查一下,此事必得里应外合,当年的小兵如今都成了军中栋梁,如果有奸细,不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苏祁龄点点头,那我去山里等你,我得去看看我的山里能采些什么药材,再选个好地方盖个木屋,等你忙完天也该热了,我们一起避暑。 无遥从怀里掏出了轻言法师给的方子,解暑丸请夫人千万放在心上,有了此丸,今年我军战斗力必然有大大提升,我也给夫人记上一功。 苏祁龄乐的前仰后合,人家法师说了贵的药材才有效果,你非让我漫山遍野去找便宜的,还要有一样的效果,这不是难为人吗? 夫人要是把这丸药治成了,我必以身相许。 滚吧,谁稀罕你。 第45章 山民 无遥一把捉住了苏祁龄的脚,夫人治成了此丸,我以后必为夫人鞍前马后,再添两个小厮都不醋。 苏祁龄煽了煽鼻子,哎呀,还说不醋,这酸味都呛鼻子,那药丸又不救命,有那么重要? 无遥双手把苏祁龄的脚放下,双手在上面轻轻按摩。凉城周围多山,多瘴气,冬日寒冷异常,天气转暖又酷暑难耐,所以我军将士来到这里多水土不服,一遇暑热,就多晕倒呕吐,或者在山中遇瘴气一觉不醒的比比皆是。 所以就有些畏首畏尾,不能好好的出一出心中这口恶气。如果这丸药研制出来,将士们必有信心拿下对面的鸮城草原、甚至直捣他们老巢。 无遥说起领兵打仗眼睛里冒光,那老百姓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对呀,到时,我不做这大将军,跟你回上京做个闲散王爷,每日陪夫人赏花喝酒,生两个胖娃娃。 谁给你生,去去去,让人心烦。 两人你侬我侬,闲话到第二日清晨,苏祁龄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而无遥还依然神采奕奕,老天真是不公平。 哈欠连天,手也包的像个馒头,无遥道,早知如此,晚上不拉着你聊天了,给你叫了滑杆,快上去睡吧。 眼皮似有千金重,晃晃悠悠一路向前,当滑杆停下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无量山山门,还有朗月跟小荷。 小荷见苏祁龄醒了,忙不迭的跑来,我的好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将军都走了一个时辰了,见你睡着,就没让叫你。 苏祁龄扶着小荷的手爬上了马车,走就走了,国家的男人,见你一面都是恩赐,走回家去见我的男团去。 小荷与朗月相视一笑,小姐这是手伤伤到脑子了。 睡了一觉,还是热闹的城门,还是热闹的街,最热闹的地脚矗立着她的家。 再回来对面的三间门脸已经卖了,粉刷一新,门口挂起了闪亮亮的招牌,苏祁龄带着两个丫鬟,兴冲冲的过去瞧新鲜。 走进店面,发现墙壁粉刷一新,柜台上摆放着各种干果蜜饯,有核桃、榛子、大枣各色干果,老板见有人上门,忙来迎接,小店新开张,各色干果,欢迎品尝。 苏祁龄点了点头,尝了果干、大枣个个香甜可口,嗯嗯,老板这几样,都给我装点,出门了好吃。旁边的小荷与朗月也吃的像个仓鼠,停不下来。 老板见大客户来了,打开了话匣子,不瞒您说,我这干果都是五灵山来的,凉城吃不到,之前打仗,村民只能自己摘点吃,现在好了,各种各样,您想吃什么就打发人来。 五灵山?可是以前进贡阿胶那个地方?苏祁龄疑惑的问。 对呀,那边村民少采摘不易,路也不好走,但是出的东西都供给皇上呢。老板笑呵呵。 苏祁龄却笑不出来了,老子吃自己山上的东西竟然还要花钱,竟然有人摘了自己山上的东西出来卖,岂有此理。 那五灵山不是赏给县主了吗?装作不经意的问。 哎呀,那县主出自首富之家,还能在乎两个山货?恐怕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地方了。 店主搓着手,好像要摩拳擦掌大干一番,苏祁龄看了那手,好像搓的是自己的心。 不行,得赶紧去看看,晚了怕是山都要挖空了。顾不得手疼,拿上干果,摔了门帘子而去。 老板正纳闷,聊的好好的贵人,怎么突然甩脸子走人了,直到见苏祁龄走进了对面的酒楼,完了,坏了。赶紧叫来了旁边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午饭后雇了马车装上东西,带着人,急匆匆的往五灵山赶去。 对面干果铺子的老板见酒楼忙忙碌碌的装东西,脸上带着一丝奸笑。 小荷,我们到五灵山得几个时辰?苏祁龄恨不得长了翅膀飞上山去,不停的向外看。 小姐您别急,好歹跟知府大人报备一声,咱们这急匆匆的去,遇见歹人可怎么办? 没事,我们小厮、厨娘带了十几人、哪有人敢打我们的主意,要是有,我就拿手术刀划他个几十刀,让他不流血而亡也吓个半死! 朗月在旁边笑,小姐,您手伤了,你忘了啊,还是好好歇着,说不定到地方就有得吃有的睡? 最好还能洗个澡! 越往山上走,越乌云密布,天黑的早,山路崎岖难行。远处有点点星光,小荷用手一指,小姐,我们是不是终于到啦! 三驾马车不约而同的探出来人,纷纷开心的表示终于要到了,只有苏祁龄心里暗暗打鼓,这村民,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还未进村,就见十几个彪形大汉堵在进村的路上,手里都拿着家伙,堵在村口。 小厮驾着马车大喊,县主驾到,快点闪开。 没想到十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慢慢围了过来,你们没听见吗?县主驾到,你们快闪开,冲撞了县主不怕挨鞭子吗? 只听「哎呦」一声,小厮被掀翻在地,随即有领头的,伸手拉开了马车车帘,手刚一碰到车厢,只见银光一闪,眼睛一花,手臂上就划出两道血痕,丑陋的翻着血肉。 吓得来人以为见到了鬼,痛的跌倒在地,嚎啕大哭。 苏祁龄站在马车上,烈风阵阵,直吹的衣袖翻飞,手里两柄手术刀,幽幽道,不怕死的就来试试! 这句话说的气势非凡,就算是彪形大汉也有些胆战心惊,再看这县主只一下就划伤了人,十几个人谁也没有把握一击制胜。 马车上的人都聚拢了过来,把苏祁龄团团围住,彪形大汉一看人数上没有优势,抬手抓住了躺在地上的小厮,一棒子就将人开了瓢,恶狠狠道,既然县主不在意我兄弟的性命,那你这小厮我就先送下去探探路。 你敢? 我敢,我有什么不敢?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被我们兄弟抓住,不仅财物我们兄弟分了,你那两个小侍女。 我们也玩一玩,至于县主你嘛,到时候只肖两顿饭不给吃,不得哭着喊着爬上我的床。一番话说得众人面红耳赤,气愤异常。 苏祁龄默念一遍佛祖慈悲,怒气在周身旋转一周,从头顶涌出雷神之气,「轰」一声,天降惊雷,将所有人吓的趴了下来,一团金色火球腾空而起,瞬间笼罩了刚才说话的人,只见他挣扎翻滚,火越烧越旺,最终慢慢不动了。 你们谁还想再玩一下?今天我就跟你们好好的看看,谁的命那么硬,能扛得住天雷之火?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腿一软,纷纷跪了下去。 第46章 饶命 县主饶命,小的不是想冲撞您的实在是里正吩咐,我们不敢不从啊?为首的人哽咽道,边说还边磕起了头。 苏祈龄鄙夷的神色让众人闭了嘴,烦躁的抖了抖手中的帕子,那既然这样,咱们就去会一会那里正,你们前面带路。 马车又蜿蜒前行,只不过前面领路的是一群彪形大汉,他们衣衫褴褛,面色凄苦,互相搀扶着,走进远处的灯火。 雨马上要落,各家的媳妇有趴窗户张望的,有打着雨伞在房前等着的,只见自己的相公默不作声的向着里正的家门口走去,后面跟着华贵的马车,心想,糟了 媳妇婆子们见自家相公身上带着血迹,心都悬在了刀尖上,默默的跟在马车后面,无形中形成了一条长队,队伍越跟越长,有人提着油纸灯笼,有人举着火把,在漆黑的土路中前行,静默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荷率先发现了马车后面跟着人,小姐,你快看,咱们马车后面跟着人,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倒有点像阴兵阴兵借道。 此话一出,吓得小荷与朗月二人抱成一团。朗月哆嗦的道,小姐,这是什么村子啊,怎么这么邪门? 许是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许是内心强大如苏祈龄,望着缝隙后面的人,幽幽道,是人是鬼,试试不就知道了,今天没有月亮,看不见影子,那我们就做一个月亮出来。嘴角弯成一个致命的弧度,玉手向窗外一伸,放出了一颗信号弹。 这信号弹还是无遥给的,当时二人掉进佛眼,以防万一,无遥留了许多给苏祈龄。 只不过她嫌弃这东西当个烟花玩还行,一直放在空间中,没用,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信号弹悄无声息冲上夜空,划出了一道淡蓝色的痕迹,冲到最高处,「砰」的炸裂,照亮了整个夜空,经久不息,整个天空下的人们吓的一震,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有些人嘴里还念叨着,佛祖保佑、祖宗保佑。 苏祈龄无奈的瞅着小荷与朗月,小荷久在宫中,见识广博,不仅听过而且见过信号弹。 朗月虽然没见过,但也在书中听说过,所以都不害怕,甚至脸上有放烟花过后的喜悦感,而地上这些人,显然是被信号弹吓坏了,久久蹲在地上无法起身,整个村子的人被震撼到了。 老人拉着小孩的手,趴在门口看着天象,狗吓得狂吠,整个村子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陆续点起了灯,马车堵在路上再也进不去了。 远处有人穿着单衣,连袍子都顾不得穿,跑的鞋都飞了,穿过了人群,跪在苏祈龄的轿子跟前,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 苏祈龄坐在马车里,连帘子都不曾撩开,幽幽的说,请村子给我们借几间屋子,安顿了我们众人吧。 村长连连点头,后退着撞倒了人,两个人都摔了个人仰马翻,直乐得小荷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我以为多厉害的人物呢,被一个烟花就吓成这样,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朗月思索了一下,小姐,这地方民风彪悍,恐怕为了钱财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苏祈龄点了点头,那就来一个声东击西、各个击破,咱们也学大将军,整一出兵法对付他们。 村子里面人丁稀少,空房子颇多,其中建的最好的要属村长家,大院子可以晒干活,此刻停了三辆马车还不见拥挤,正房大炕上依稀还有睡人的痕迹,恐怕是慌乱之中让人挪走了。 苏祈龄示意了一眼小荷,小荷马上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多谢村长将房子给我们借住,恐怕我们得住上几天,这些银子就当作给你的补偿。 那村长哪敢接,连忙推脱着说不要,苏祈龄坐在炕上,一脸的无奈,快拿着吧,别让本县主欺凌强抢民宅的事迹让皇上听见。 村长只听说过皇帝,从来没有身边哪个人真见过皇帝,一想到这位是皇帝亲封的县主,自己做的那些事就呼的冒了一身冷汗。拿着银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荷笑着,村长快去睡吧,天晚了,睡个好觉,仔细想想明天再来回话。 村长一走,小荷憋着笑长喘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我都怕他身上带跳蚤,小姐你快起来,我把这炕好好扫扫。 说的苏祈龄后背都开始痒痒起来了,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可得找泥瓦匠把房子盖起来。 不然天天凑合在这不被憋死也难受死,新棉被也得都置办上,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刚想着今晚可能得站着睡了,只见小荷从马车上卸了箱子下来,箱子一开,赫然就是新棉被,快乐的苏祈龄抱着小荷亲了几口。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棉被啊,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小荷叉着腰站在炕下,姑娘只知道治病,这要上花轿了现打耳朵眼可还行? 头突然伸过来看了一眼,你还真没耳朵眼,没事还有一年多,来得及,保证给你的嫁衣置办的整整齐齐。 苏祈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怎么就扯到嫁衣上去了,不怕我明天给你找个身材魁梧的猎户给嫁了? 以前猎户在我们村,那还是好姻缘,想嫁还嫁不上呢,猎户家天天能吃的上肉,可是顶好的人家,小姐要是给我看好了,我明儿就去嫁。 哎呀呀,脸不红心不跳的,我看你的心早就飞了。朗月呢,朗月想嫁谁? 朗月铺被的手哆嗦了一下,我可不想嫁,容家我都吓怕了,我要在小姐这里当老嬷嬷,以后带小少爷。 你看那春妮儿,年纪大了就要被迫去给城里大老爷做妾,你真不怕家人要给你找个好人家? 奴婢出容府的那天就跟家里说了,以后婚事得我自己同意,不然真摊上了容二爷那样的老头子,可真是下半辈子都毁了? 苏祈龄跟小荷把朗月拉到床上,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第47章 上山 朗月欲言又止,苏祈龄一看朗月不说,好呀,连我都不说了,看我不挠你的痒痒。朗月被挠的受不了,只能告饶道,好了,好了我说。 你别看那容老太太一生要强,其实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可惜性子强有什么用,容大老爷不喜欢英气的。 而且容大老爷是没有眼疾的,容家的二老爷才眼睛不好,所以大家都传,容老太太的儿子是她跟二老爷的孩子。 而且容二老爷一生都没娶,传说就是为了这个儿子,等容大老爷一走,容二老爷更是把这个宝贝孙子当自己孙子来疼。 苏祈龄听的津津有味,那春妮儿嫁过去不是挺好,也没公婆也没大房立规矩,二老爷年纪大是大了点,不过如果能疼她一个,也不错,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朗月脸红扑扑的,麻烦就麻烦在他虽然没有大老婆,但小老婆却一大堆,如果春妮儿嫁过去,估计能排第二十名吧。 这么多?那晚上能睡的过来吗?苏祈龄的发问让小荷直接喷了茶水,推了她一把,你怎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等以后你给大将军也娶两房小妾,看看他睡不睡的过来?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2) 苏祈龄镇定自若,双手比划着,他要是敢,我就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切了当太监,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 三人笑做一团,不知不觉天亮了。 苏祈龄是被冻醒的,早晨的山里太冷了,昨晚的炕还是热乎的,早上就凉透了,坐在炕头吸着鼻涕,问问村长家之前是谁烧炕的,让她再来给我们烧两天,跟她说,县主快冻死了。边说边打了个喷嚏。 小荷披了棉袄,边穿边下炕道,城里穿个披风就行了,没想到山里竟然还得穿夹袄,幸好我怕小姐要穿,给她带来了。说着边在炕下的箱笼里翻找起来。 本来还想今天去山里打野味,我现在只想呆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苏祈龄冻的头皮发麻,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被冷炕冻抽抽了。 小荷穿上了棉袄,转了一圈笑着回来了,小姐,咱们带那小厮中看不中用,竟没一个会烧火的,最后还是叫了村长家的小丫头回来烧的,等着一会就热起来了,也有热水能洗漱。 咱不是带厨娘了吗?让她们学学,应该不太难吧。 小姐,咱家那厨娘,一个月四两银子的月钱,人家还等着你给配俩小丫头洗菜收拾案板呢,咱一大群人的早饭还没着落。 苏祈龄无语望天,喃喃道,我上哪给她整去,我人生地不熟啊。 朗月眼睛一亮,咱们不熟,里正熟啊,让他给咱们整个烧火的不就得了,还能顺便帮厨娘洗菜收拾,一个月用不上四两银子,我感觉五百文就够了。 小荷笑着道,多了多了,我感觉三百文就够。 快去,快去,我早上吃两个煮鸡蛋就行,不用麻烦。 小荷折回来,望着苏祈龄,小姐,咱啥啥没有,鸡蛋得现去买,还得看人家鸡下没下。 苏祈龄揉着太阳穴,哭丧着脸,我想回去了。 好在里正知道苏祈龄没有备早饭,端着早饭来求见,朗月摆上了小炕桌,给苏祈龄实现了被窝自由。 里正站在门外介绍着,山里没什么好饭菜,县主将就吃些,早上给县主炒了鸡蛋、烙了饼、还带了咸菜米粥来,不知道县主爱吃什么。 这番话说的客气,苏祈龄回的也客气,我得在山里常住,想盖个房子,麻烦里正将盖房子的人找全,中午到这里来集合,我上午想去山里逛逛,请给我找两个经常进山的人当向导,再找两个身强体壮的人帮我背野味,一会就来,去吧。 里正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揣着手,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想了想,又走了。 苏祁龄从窗户里看着犹犹豫豫的里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鸡蛋都塞进了嘴里。朗月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小姐慢些吃,大将军在这您可别这样吃。 噎的直翻白眼,还不忘说,明天咱们还吃这个吧,这个鸡蛋也太香了,问问小荷这是谁家的鸡,咱们买了行不行? 朗月捂着嘴笑个不停,小姐,你不怕鸡叫吵了你睡觉? 苏祁龄吃的全身都暖和了,从被子里出来,走,出门转转,一会咱们上山也打点野味,中午烤鸡烤野兔咱们吃肉。 朗月忙着收拾碗筷,叫小荷跟你去门口转转,我收了这些就来。 苏祁龄两手踹在袖筒里,出了房间,见外面灶旁蹲着一个人,捧着个碗在喝糊糊,你是里正家的? 碗拿下来,露出又黑又大的眼睛,一头毛糙的头发,看不出男孩女孩,我是里正家的孙女。说完,又喝了一口糊糊。 你爷爷不是里正?怎么早上还喝糊糊?苏祁龄蹲了下来,和蔼的问。 我们这早上都喝糊糊,吃不起干的。伸出舌头,把碗底舔了个干净。 虽然想过这个世界的残酷无情,但当她赤裸裸的展现在面前的时候,苏祁龄还是有点无法直视。 朗月,把家里拿来的糕点给她包几块,有铜板也给她抓一把。转身朝着屋内正收拾的朗月喊道。 眼睛直视着地上的小女孩,以后饿了就找那位姐姐要糕点哈。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咧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院子里有人影晃动,春日里早晨温度还不高,苏祁龄更是被逼着穿了夹袄,院子里的精壮大汉,竟然只穿了单衣,背着弓箭一动不动的等在院子里。 朗月,朗月,快来。 朗月急吼吼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怎么了,小姐。 苏祁龄指着穿单衣的大汉道,你看看,这大哥火力可旺,适不适合做相公? 朗月推了一把,小姐现在怎么跟媒婆一样,自己嫁了就千方百计的给我们找婆家。 小荷哈着气跑进来,小姐外面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要不要再灌个汤婆子带着。 苏祁龄想了想,从随身空间里掏出来两件黑色的防刺服,这个穿在身上,外面那些人既然有胆子采我山上山参运出去牟利,昨日也不一定能震慑他们,今日这两个猎户说不定背着我们放暗箭,穿了这个我看看今天谁见血。 小荷与朗月对视了一眼,攥紧了手中的防刺服,小姐,他们真有这个胆子? 他们不一定有这个胆子,不过凉城肯定有个想要我命的人指挥着他们。 啊?那我们不去了吧,就在家等着,一直到大将军来? 我的胆小小荷,我们不去,怎么引蛇出洞?而且我说了,今天谁见血还不一定呢。 第48章 惊变 三人穿戴整齐,小荷与朗月一个拿着小包裹,一个扶着苏祁龄出了门。 门口的猎户从来没在山窝窝里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不由得看呆了。里正率先回过神来,拍了一下,两人才低下了头。 里正带着讨好的笑,县主,这两个是住在山里的猎户,平日猎了野味也在村里住,您带上他两个,保准你野味打得又多又好。 苏祁龄扫了一眼三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就辛苦二位了,我的厨娘与小厮在这里收拾东西,如果需要些什么,请里正帮忙。 里正搓了搓手,脸色泛红,满脸堆着笑,哪还谈什么帮忙,需要什么自当全力准备。 苏祁龄抬了抬眉,看了一眼小荷,小荷随即会意,打了野味,里正可安排了人拿?我们可嫌那东西滴血,怪恶心的。 里正忙点了点头,在门口等着呢,因为还带着扁担,怕冲撞了贵人,就没让进来。 苏祁龄点了点头,那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向着山里走去,小荷与朗月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奇,与另外几个沉默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猎户背着箭篓,大步走起来,没一会就落下了一大截。小荷问挑着扁担的两人,两位小哥,咱们这山叫个什么名字? 许是山里人腼腆,两个人只是笑着,回答说,黑山 苏祁龄觉得自己耳朵坏了,挠了挠,叫什么名? 那人用手一指前面山头,黑色的山,黑山。 三人抬头,只见山峦巍峨,鬼斧神工,像被劈砍过一般,裸露着大缝隙,整个山像个馒头一般,罩在平地上,山顶黑色的山石裸露,半山腰之下才有植被。 就这个山有灵泉?有草药能产阿胶?苏祁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换赔了,这皇帝老儿有些坑人。 山势陡峭,加上山路泥泞。不多时,裙角、鞋底都沾上了泥,两个村民虽然不擅言辞,但是人却客气,贵人,我们上山,可不兴穿裙子哩。 苏祁龄喘着粗气,有心攀谈,那你们这的姑娘上山都穿什么? 村民摆摆手,讳莫如深,这山有灵仙住着,女子不能去的,要不是皇帝把山赏给了你,你也不能去滴。 说起这山,村民好像很神秘的样子,苏祁龄好奇的问,这山上谁住? 灵仙,会吃人的,你可不要乱走,走丢了我们可找不到,你看那山上的大缝隙,那会吃人的。 苏祁龄皱了皱眉头,这地方果然邪门。暗暗提醒小荷与朗月小心一些。 再往前走,植被茂盛,有小野花跟蘑菇长在旁边树上,朗月跟小荷采着走着,慢慢放松了警惕。 花草虽然长得好,一路也没看见什么野兔山鸡,连只老鼠也没看见,苏祁龄已经渐渐看不到猎户的背影了,心中自觉不妙,面上不露声色,悄悄的用胳膊碰了一下小荷,两人使了个颜色,苏祁龄用手撑着肚子,哎呦,哎呦,肚子疼啊。 小荷慌忙的扶着苏祁龄,小姐,一定是早上的东西不干净,咱们找个地方方便一下。用手指着两位村民,你们俩,在这等着,不准偷看。 两位村民被这突然的情况也弄晕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朗月叉着腰道,转过去,谁也不许看,冲撞了县主,是要挨鞭子的。 苏祁龄拉着小荷与朗月钻进了荒草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山下跑。 沾了泥水的裙子碍事,在荒草里也跑不快,两名村民听见了动静,手里举着柴刀追了过来。 三人都是女子,体力本来就不行,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远不及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村民,所以没跑几步,就被山民追上。 苏祁龄将小荷与朗月护在身后,三人不住的往后退,你们要多少银子?说个数,要多少我都给你们。 两位村民举着柴刀,步步紧逼,多少银子?你那点银子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苏祁龄咽了口口水,紧张的回答,那当官呢?我让将军举荐你们去当官,你家中要是有女眷,我就送进宫里去当娘娘,你看怎么样? 嘿嘿,县主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整个村子都是一体,你给银子,高官厚禄打动不了我们的。快快受死吧。 说罢,一刀砍了过来,苏祁龄两手握住刀刃,有血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村民用力,那刀却好像长在苏祁龄手中一样,动也不动。 另一名村民心中一急,举刀砍向苏祁龄的头。眼见性命不保,只听见「嗷呜」一声,从两人的身后草丛中跳出一只斑斓猛虎。 呼啸震山林,小荷与朗月何时见过这样危急的时刻,脚下一滑,齐齐向后仰了过去。苏祁龄伸手一捞,什么也没抓住,重心不稳,也掉了下去。 只觉得背后一凛,眼瞅着老虎扑上了举刀的两位村民。 小荷与朗月跌进了一个深坑之中,本以为会摔的头破血流,没想到洞虽然黑暗,但是却都是松软的泥土,还没等反应过来,苏祁龄也掉了下来。 三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听着洞口上方老虎的嘶吼声,吓的一动不敢动。小荷哭着问苏祁龄,小姐,那老虎会不会跳下来吃我们啊。 苏祁龄搂着两人的后背,不会的,吃了上面两个人,老虎就饱了。说着安抚着两人轻轻拍着后背静静的听着上面的声音。 老虎咆哮着扑倒了一人,一下就咬断了脖颈,另一位村民尖叫着挥刀乱砍,被老虎一口咬断了手臂甩了出去。 一只带着血的手臂掉了下来,断裂处仿佛还带着老虎的牙印,朗月看了一眼,从小声哭泣变成了呜咽,止也止不住。 这时,只听见破空利箭一响,有箭矢命中了老虎,老虎暴怒发出怒吼,「嗖嗖」接连飞出箭矢,「砰」的一声,老虎被钉死在树干上,树叶呼啦啦的响个不停。 有两人的脚步声走近,哥,这两人都被老虎咬死了,已经不成了,你说那县主跟侍女,会不会在老虎肚子里。 别瞎说,四处找找。 朗月抹了脸上眼泪,高兴的说,小姐,老虎死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第49章 霜花 苏祁龄拿手捂住了朗月的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两个村民死于虎口已经是天时地利,而这两个人是敌是友,暂时还不知道,只能等他们走了,再自己想出去的方法。 谁知两兄弟得了老虎却不走,坐在地上生起了火烤起了野味,野外烤肉味道奇香,直闻的三人无法思考。 苏祁龄暗暗打量周围来分散注意力,只见三人所在的大坑里堆满了沙土,坑的另外一边已经夯实。 而且夯的异常紧实,想来这个大坑是人为的,三人也就是运气好,才摔了进来。太阳慢慢升起,岩壁上有若隐若现的霜花折射出七色的光彩,十分好看。 伸手去抚摸,竟然不是冰晶结成的霜花,用手竟然能掰下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一嗅,没什么味道,轻轻舔了一下,微苦。这竟然是硝石! 硝石是制鞭炮火药的重要原料,这坑就是来熬硝的,熬硝必然要耗费大量的人力。 所以刚才那个村民说不在乎银钱,全村都在倒卖硝石矿,要多少银子没有。 可是又是谁在暗中熬硝石呢?无遥知不知道这里有个硝石矿,从而让自己来探路,或者皇帝早就知道这里产硝石,用自己来欲盖弥彰。 或者,苏祁龄心中闪现了一个令人更加胆寒的念头,这硝石会不会是直供给鸮齐人的,专门用来对付无遥。 怪不得这里的人要死死挡在村口,一击不成,今天又派了人火急火燎的要在山里要了她的命,原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看来上面两个人必须得生擒了问问话,将小荷与朗月推到了角落里,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催泪弹,活动了一下肩膀一抬手就扔了上去。 猎户兄弟吓了一跳,有东西滚到脚边,冒着滚滚浓烟,等两人反应过来这烟有毒,已经被熏的直咳嗽,鼻涕眼泪直流,挣扎着站不起来。 确认了上面两人被自己撂倒,苏祁龄给三人都戴上了防毒面具,小荷与朗月相视一笑,晃着头,都乐的不行。 苏祁龄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梯子,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手里拿着绳子,将两人捆了个结实。顺手将催泪瓦斯回收扔进了专门的垃圾桶里。 两个猎户眼睛剧痛,好一会才看出来坐在面前的是县主,风一吹,空气中剧烈的呛人烟雾消弭于无形。 苏祁龄拿着柄手术刀在两人身上乱比划,冰冷的刀尖顺着衣服划进胸膛,单衣毫无声息的裂开一个大口子。说吧,怎么回事? 两人皮肤黝黑,面不改色心不跳,连脉搏也没有跳快一下,是那两个村民贪图县主美色,我兄弟二人是猎户,只是抓到了只老虎而已。 哦?苏祁龄眉毛一挑,拿出了一瓶眼药水,那就先废了你们的眼睛吧,说罢就扒开眼皮打算往里滴。兄弟二人顿了顿,开口道,县主想问什么? 硝石?手中的手术刀转成一朵花,脸也笑的明媚。 我们只知道全村劳力都得来挑水熬硝石矿,别的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那这硝石运给何人?一根头发落在了手术刀上,苏祁龄轻轻一吹,头发无声落地。 两个猎户见这手术刀锋利,比手上的箭快了多少倍。面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里正。 不知道?那我就只能送你们去当太监了。说着作势就要挥刀。 二人有些急躁,只知道要送到凉城,别的真不知道了。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3) 凉城?好地方啊,你们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说那两人被老虎吃了。 猎户忙不迭的点头应好。 里正一行人在山脚下盼望着苏祁龄的消息,没想到却等来了两位猎户扛着老虎下山,威武异常,直惊的村里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新鲜。 这山上多少年没见到老虎了,我以为都跑光了呢! 你不知道,这山老虎、黑熊狐狸都有,我爹那阵打到过白毛狐狸呢。 焦家兄弟就是有本事,别看来的时间短,野猪、野鹿啥的总能打着,谁家姑娘要是能嫁他家,以后吃肉是不愁了。 村民议论纷纷,眼看着两兄弟将老虎抬到了家门口。里正拦在了两兄弟面前,怎么是你们俩抬了东西下来,其他人呢? 两兄弟对视一眼,拍了拍还滴着血的老虎,在他肚子里,里正一会带着席子来殓? 里正一听,满脸乐开了花,不要不要,太晦气了,快扔了喂狗,眼不见心不烦。说着摆摆手唱着小曲回家了。 村民都散了,苏祁龄三人才晃悠的从山上下来,累的腿都要断了,躺在了正屋的炕上一动不动。 有吵闹声从门口传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那狗屁县主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老虎吃了。老妇人粗大的嗓门声将三人从放空中惊醒,齐齐的望着门口。 「砰」的一声撞开门,老妇人见到了炕上三个人齐齐躺在一起,扔了手里的棉被,「嗷」一嗓子大喊,「鬼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老妇人跟门口的人撞在了一起,只听见熟悉的声音骂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你是不是眼花了? 院内哭喊着道,真、真的有鬼,那县主又回来了。说着拍着大腿坐在院子里,腿软的再也跑不动。 里正胆子大些,在院子里拿了把干活的农具就进了屋,见了三人齐齐坐在炕上,怒喊着就把农具扔了过来,这一下,怕是要打的三人脑浆迸裂。 千钧一发之际,苏祁龄手指一指,一道金光打了上去,「砰」的一声,金光四溅,嘣的里正直接晕了过去。 地上的农具被惊雷融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左邻右舍听到了老妇人的哭喊声,都跑出来看稀奇,只见阳光之下,朗月与小荷扶着苏祁龄,款款走出门来。 老妇人指着苏祁龄,你,你不是被老虎吃了吗? 苏祁龄笑着回答,是另外两个人被老虎吃了,本县主福大命大,你死了本县主还活的好好的。 第50章 虎皮 村民们面面相觑,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嗷一嗓子哭着回家报信去了。 院子里老老小小的站着十几口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此刻见到县主没有被老虎吃掉,老得小的面面相觑,忙着行礼。 苏祁龄笑着,还是去屋里看看里正吧,他以为我是鬼,吓晕了。 大家搬搬抬抬将里正抬到院子里,只见他呼吸困难,面色青紫,按了人中,拿缝衣针扎了手指都不好用。 老妇人扭扭捏捏的拽着大儿子,偷偷递过去一个纸包,大儿子推脱了几次,最后还是悄悄拿在了手里。跪在老人身边,打开了白色的纸包。 纸包中白色粉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用嘴吹入口鼻,不一会里正就睁开了眼睛。 小荷大惊失色,小姐,他们用了什么神药,竟能让昏迷的人一下就苏醒? 苏祁龄微微一笑,能是什么,自然是万两金不换的硝石啊。 院子正当中摆了把椅子,苏祁龄坐的稳稳当当,里正睁开了眼睛,一见光天化日之下的人,再一看日光下的影子,就明白事情败露了,跪在地上直磕头。 我问你,你的主子是谁?苏祁龄的眼里暗藏着杀气,这件事关乎着所有人的性命。 里正支支吾吾,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熬硝,这熬一次就得耗费大半年的时间,全村劳力都得去挑水,出来的水熬出来的才是毛硝,装作山货送到凉城容家的干果铺子。 哦?容家?有点意思,他们家还与我有些渊源。行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硝石应该是皇帝的硝石,别的与你们不相干。 里正连忙点头,县主英明,县主英明。 我说要在这里盖房子,你给我找人了没?转折如此之快,让里正一下有点接受不过来。顿了一下回答,都是现成的,喊一声就都来了。 只见人群围观的人里有人大喊,县主吉祥,我李老二是把盖房子的好手啊。说着上前来行礼。 苏祁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身上背着个兜子,里面装了尺、炭笔、木工工具,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脚上穿的布鞋,面目黝黑,宽大的手掌上还带着木屑。 你盖过什么样的房子?苏祁龄淡定发问。 县主吉祥,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师傅在凉城盖过三进式的大房子,青砖的、青石的都盖过,现在岁数大了就在这周围给村民盖房子,泥坯的,砖木的都行。 苏祁龄略一思索,我想要二层小楼你可能盖? 那老者声音响亮,这也不难,只山里伐些粗壮木头当廊柱,再外面买些已经阴干好的木头做木梁,二层小楼也不难。 心里乐开了花,可是面上却不表露,我想要窗户大,好采光,房间也大,可是取暖如何解决? 县主就算盖个宫殿那取暖都好解决,只需要在大炕下盖地龙就行,整个地面到时都是温的,铺上地毯,县主穿个绣鞋读书作画都行。 工期要多久? 县主要多少间房?几进的?丫鬟仆人多少? 苏祁龄有些傻眼,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问题在后面,答道,二层小楼要下面是卧房,上面是书房,旁边有专门的房间用来吃饭、沐浴,丫鬟小厮平日也就十个八个,哦要安排两间客房,来了客人好用,要修个马厩,院子也要修大一些适合晾草药山货的,再盖一个大的房间放草药山货,基本就这样了。 县主要一个五间大房旁边配着厢房一个院子,上面再加个小阁楼,那工期一个多月就能完成,这活咱们村民也都能干。 行,那我就全权交托给你,你要是盖的好还有赏,工人的饭食也交托给村里的婶子们去做,工钱照付。 围观的人一听男女老少都有银子赚,纷纷应和道,县主放心,李工头做事最是认真,您就等着住大房子吧。 苏祁龄点头道,回头你到我的侍女这里来支银子,至于房子的位置吗,就选在那里。 纤纤玉手一指,不远处有个天然石壁,前面有缓坡,适合平地建房子,这样二楼正好登高望远,还能看见石壁上的景致。 村子多少年没有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家家户户津津乐道,又在茶余饭后多了不少谈资。 突然,远处有哭声响起,只见两位村妇披麻戴孝,后面有儿子女儿抬着被老虎咬的残余尸身,向着里正家杀了回来。 老老小小的哭声逼近,只见那白布单下面还渗着血,几人将席子抬进了里正家院子,放下了就开始嚎啕大哭。 你可害死了我们当家的啊,让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里正吓的瑟瑟发抖,从来没想过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一时手足无措。 众人本来已经散了要回家吃饭了,看见有八卦又齐齐的聚拢在栅栏外,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新鲜。 死者的儿子见母亲哭的伤心,气愤不已,冲上来就给了里正两拳,里正正想辩解,两位穿着白衣的妇人,哭的伤心欲绝,嘴里嘶吼着,你这个老头凭什么还活着,给我死去吧。说着扑了上来,死死的掐着里正的脖子,直掐的面皮青紫,不能呼吸。 里正的一家老小见妇人发了狠,齐齐冲过去,两拨人乱成一团,瞬间哭的喊的叫的闹的,打得院子里的土都扬了沙,小荷挽着苏祁龄,将她拽回了家里,还顺手关上了门。 小姐,你看热闹怎么还不嫌事大,离那么近干什么,快躲远点。 只见众人在地面上翻滚,互不相让,有人慌乱间,一脚踢翻了放着尸体的席子,尸身碎了满地,吓得外面围观的人群当时捂着孩子的眼睛都散了。 院子内的众人一惊,慢慢互相松开了手,老虎咬过的尸身充满野兽的痕迹,让突然看见的众人都喉头一紧,有的人直接就吐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血腥气。 有老妇人望着地上的碎尸,哭的伤心,你们这是连个全尸也不给他啊。 许久,大家发现,里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翻着白眼,已经咽气多时了。 第51章 报应 里正的家人围坐一圈,嚎啕大哭,竟是给人掐死了。 苏祁龄三人可是看了一出好戏,冷笑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刚做了亏心事转眼就来报应了。 小荷打了个寒颤,小姐什么时候再去无量山烧香,我可得多烧点,让佛祖保佑我。 朗月在旁边答着,小姐一直行善救人,连无量山的掌院都给烧了龙头香,我们小姐以后福报大大的呢。 苏祁龄点了两人的额头,别看热闹了,拿点铜板去,从村民家里买些午饭来,买点鸡蛋,来,一天都要饿死了,回头把米面置办齐,让厨娘给我们做点好吃的。 山里都是粗粮馍馍,不仅小荷朗月吃不惯,苏祁龄更吃不惯,啃了两口就放在了一边,见里正家小孙女坐在门槛上抹着眼泪哭,家中大人都忙着支棚子,做灵堂,连午饭也没给孩子准备。 苏祁龄冲着小女孩招了招手,来,给你好吃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抹着眼泪,坐在了炕头,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炕桌上的馍馍。 掰了一块递到了小女孩的手里,又唤小荷,把咱们那个糕点再拿点给孩子揣着,大人这么忙,看来这孩子晚上也没有饭吃。 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边啃饼子边说道,谢谢县主。 苏祁龄摸了一把小女孩的额头,你以后叫我姐姐就行,你叫什么呀? 小女孩满嘴的干粮,硬咽下去才回答,我叫二丫。说着拿脏兮兮看不见颜色的袖子擦了擦嘴。 二丫,你们这山上都有什么山货?苏祁龄语气温柔。 我们这山上木耳蘑菇都长得好,庄稼都比别的地方长的强,所以城里经常派人来收,说我们这的东西卖的可好啦。 哦?经常来?那城里的贵人有没有比姐姐好? 二丫边吃边摇着头,没有,他们都是男人来,穿的黑衣,一次能扛两个大包,可有力气了,马车上带个金色的标记,爷爷说这样就不怕坏人来抢了。 苏祁龄三人对视了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标记是什么样的? 就是,就是刻在马车门旁边的,长的像个罐子的样子的字。边吃边比划。 那上次什么时候来的呀? 二丫想了想,上次是三天前,估摸着三五天后还能来吧。 苏祁龄掐了一下二丫的小脸蛋,笑着说,姐姐想着棉被、粮食没有备齐,得回一趟凉城,我的厨娘小厮留在这,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二丫帮他们的忙好吗? 二丫笑着点头,你放心去吧,这村里没有我不知道的。 等姐姐回来,给你带糖吃。说着变了脸色,示意小荷跟朗月抓紧时间走。 几个人连糕点茶水都没带,叫上车夫套了车就走了,谁也没有惊动,一路上小荷跟朗月大气都不敢出,出了村才开口问。 小姐,我们为什么走的这么急? 苏祁龄虽然内心焦急,但是面色不动,这山上有做火炮的硝石,而且城中也有人跟山里定时联络,得马上通知将军,不然这些火炮上了战场,死的是将军的士兵、平民老百姓,甚至将军。 小荷跟朗月都吃了一惊,将军不是以一敌百吗?他手下将士也是身经百战,区区火炮不足以畏惧。 那你们是没见过火炮的威力,山中硝石产量巨大,如果都变成火炮,怕是整个凉州城将不保。 马车行的飞快,如苏祁龄担惊受怕的心,好在山里的硝石还没熬成毛硝,还有时间。 这时小荷指着地面上一滴一滴的痕迹,小姐,这地上怎么有一滴滴的血,莫不是人血? 朗月一听,吓得赶紧跟小荷抱成一团,面色紧张,连嘴唇也吓得煞白。 苏祁龄拿出随身的手电筒,往马车前方的田埂照了照,哼,不管什么牛鬼蛇神,今日只管放马过来。 天已经渐渐擦黑,车夫使劲打了马,驾!马车在小路上有节奏的跑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辆木板车,车上坐着两个人,马车后面拿篷布盖着的东西,滴答滴答的滴着血。 心脏莫名的紧紧一抽,小荷放开胆子使劲一瞅,咦?那身形,像不像焦家两兄弟?难道那滴血的是老虎? 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哈哈太好啦,有焦家兄弟作伴,我们回城的路上可不害怕了。 焦家兄弟?脑海里又出现了二人用箭的样子,这两人绝对不普通,行事果敢、动作迅速,连老虎都不怕,绝非善类。 可这样的人不是敌人就是友人,他们是谁的人呢?苏祁龄望着前面的小板车,陷入了沉思。 小板车看见后面来了马车,车帘频频拉开,看清了里面人之后,停了下来。 焦家兄弟,你们这是去哪?小荷在车上问。 我们猎了头虎,想着去凉城找找门路卖些银子,又怕药房要虎骨,就带着它上路了。怕吓到路人,我们还遮了篷布,没想到板车颠簸,路上滴了血,吓到你们了吧。 小荷摆了摆手,我家小姐行医的,不怕血,但是天将黑二位带着头虎不知道哪个客栈能让住? 两人犹豫了一下,那就只能城外树林里露宿一宿了,等明日早晨再进城。 正巧我家小姐买了家客栈,地方大的很,二位今晚去我家,顺便给我们装装胆? 这,这不妥吧。 就这么定了。以后还要二位帮忙呢,今晚就去我那里吧。苏祁龄说道。 二位抱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远远的看见整条街灯火通明,只有苏祁龄的客栈微微的亮着微弱的光,小荷在门口喊了一声,留守的小厮忙跑出来牵马,小姐回来啦,今日那个卖房的经纪还来送银子了呢。 苏祁龄边往里走,边问,然后呢?小厮笑着道,那经纪不知道你何时回来,在过契的时候把银子放知府大人手里了,想着大人总不会贪了小姐银子。 苏祁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县衙,拢了拢披风,我去一趟,你们安顿好客人买些吃的来。 第52章 惊慌 早晚天寒,风也吹的凛冽,不知道无遥现在怎么样了,苏祁龄拢了拢披风,走过一家家还没关门的食肆,脑海中都是爆炸后战火纷飞、人们流离失所的样子。 绝对不能让凉城变成一片火海,手紧紧的攥住了披风边缘,华丽的滚边硌的指节泛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知府门口。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4) 门口守卫见是苏祁龄,忙跑下台阶迎接,苏神医,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知府大人说您要是来找,不用通报就请您进来。 苏祁龄跟着守卫急匆匆的往后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想了想又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脑海中装着更紧急的事情,直接到了知府的会客花厅。 苏神医您先在这等着,我去请知府大人过来。说着客气的退了下去。有小丫鬟端着茶水来上茶,眼角不露痕迹的打量着苏祁龄。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苏祁龄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唇。 小丫鬟有一丝慌张,我是才来的,有吩咐再喊我。说着,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苏祁龄将茶碗一扣,茶水撒了一桌面,哎呀茶水撒了,你来擦一下吧。 小丫鬟见满桌茶水,慌忙用手中手帕去擦,手帕沾了水,味道更明显了。 是臭鸡蛋味! 不好,是硫磺!苏祁龄上手卸了她的下巴,还未等小丫鬟出声,就拿手帕堵上了她的嘴,双手反剪到背后。 这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苏祁龄往小丫鬟膝盖上一踢,膝盖不吃力直直的跪了下去。 身后传来淮准的声音,小丫鬟怎么得罪表婶了,要让他跪在回话。 苏祁龄淡淡道,泼了我满身的茶水,这样的丫鬟要不得,毛手毛脚。却见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正在跟淮准身后的管家使眼色。 管家一见事情败露,转身就要跑,被淮准揪着脖子拽了回来,一个用力,就将管家与小丫鬟摔在了一起。 表婶慧眼慧眼如炬啊,一下就发现了他俩有问题。淮准拍拍手。 苏祁龄站在淮准身边,悄悄道,你手上还有多少值得信任的人,我闻到你府里有臭鸡蛋味,八成是硫磺,那丫鬟手帕上也有,我猜他们八成是要烧了知府府衙,产生的毒气没烧死也熏死了。 淮准一听神情紧张,朝着门外大喝一声,钦天卫何在? 只听见四周房顶呼啦啦落下了不少黑衣侍卫,他们黑巾蒙面,手中拿着软刀,在院中跪成一片。淮准细细叮嘱了一番,只见人影晃动,再看,院中已经不剩一人。 淮准进屋来双手抱拳,今日要不是表婶,淮准难逃一劫。 苏祁龄道,我还有一事,你能不能联络到大将军? 表婶莫不是想九皇叔了?你放心皇叔身边有九九八十一天警卫,何时都会保他周全。 苏祁龄面无表情,坐在太师椅上玩空了的盖碗,幽幽的吐出一句,皇帝封我的那座山上有人在熬硝石,不知道是给谁用的。 这句话像一个炸雷,刺激的淮准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的山上怎么会产硝石?半晌才想起来发问。 现在的问题是这硝石最后会送给谁用,那硝石会熬成毛硝运出来,毛硝最后变成硝石还需要一道工序,需要大量的干柴木炭,你只需要调查一下谁囤了这些,便把谁押回来细细审问。 表婶真乃神人也。 你别给我戴高帽,城西容家也查一查,尤其是那个二老爷,之前他们家去收过山货,也许有线索。 苏祁龄伸了个懒腰,行了我得回去吃晚饭了,将银票给我。 淮准满脸焦急神色,今夜有得忙了,就不与表婶叙旧了,待皇叔回来一并致谢。 苏祁龄在淮准的目光中离开了知府大门,发现自家的马车等在门口,小荷坐在车里笑着,我就知道小姐耽搁不了晚饭,所以特来接你。 我看不是来接我的而是我怀里的银子,这些足有两三千两了,都给你,咱们山里银子的工钱得给人家,还有置办些家当都在这里了。 小荷满足的将银子塞进荷包,小姐,这开源节流,您得开源啊,咱们才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苏祁龄白了一眼小荷,我知道啦,明日你就把桌子给我摆在门口,写着神医悬壶济世,让他们排着队来看病,你在旁边那个小筐接银子。 二人笑闹着见客栈灯火通明,里面人影憧憧,众人正围在桌前等着苏祁龄回来吃饭。 苏祁龄一看菜色,荤素搭配,不由得撇了撇嘴,小荷,我们都是山里来的,下次置办个全肉宴。说着夹了一大块肉放进了嘴里。 小姐吃香斯文些,哪个大家闺秀像您这样? 那就给我装一盘,进屋吃。说罢,斯斯文文的行了个礼。 原来住习惯的屋子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又安静又温柔的轻尘,也不知道这小子眼睛怎么样了,他应该听说了自己手伤了,应该也会担心吧,明日得买些东西送去山里告诉他一声。 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疲惫了几天的身体,在熟悉的床面前溃不成军,睁开眼,眼前就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前,见苏祁龄醒来,忙伸手扶了起来。 苏祁龄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无遥笑着,我接到了淮准的飞鸽传书,马上就快马赶了回来,先去了府衙,见那边还在审问,就先来看你。 他那边怎么样啊?有没有进展? 抓了容家二爷来,正在审问,山里也派兵去守着了,暂时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哦,我昨天在府衙闻到了硫磺的味道,联想起最近的硝石,一下就确定是硫磺,昨晚知府府衙忙翻了吧? 无遥伸出手紧紧抱着苏祁龄,昨夜要不是你细心发现,今日知府府衙早成了一片火海,还不知道会死多久人。 你说什么人会暗中搜集硝石? 无遥脸色一沉,当然是鸮齐人,我们当中还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第53章 二爷 是那个容家二老爷?我跟你说,容家的人男丁大部分都有眼疾,容家长房嫡孙已经精神分裂成两个人了,在无量山上治着呢,所以这个容二爷也有可能有狂躁或者是抑郁的症状,不是好相处的。 无遥笑的满面春风,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苏祁龄拿了梳子梳头发,找我做什么?你们该怎么审怎么审啊。无遥接过梳子,细细的将长发梳到尾,府衙里只有仵作,容二爷出了什么问题淮准处理不了,所以请你去一趟,这样大刑审问也有个底。 你们要严刑拷打?拿出来的证词做不得数吧。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眉目如画,让人沉醉。 无遥微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脸蛋,淮准心里有数,你就不要操心了。一会跟我走,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我才不去,我得上街买点东西给无量山的轻尘法师送去,也不知道他眼睛好没好,我还有点惦记。你们那知府大牢,我可再不想去了。 我看我也得去当道士了,你才能关心我一些。 苏祁龄笑着说,那无量山下还有个尼姑庵,你在山上,我在山下,咱们做个野夫妻? 无遥眼里突然就冒出火来,欺身压了下来,什么野夫妻,我得八抬大轿抬你进门,等这里的事忙完我们就回上京准备出嫁的东西,你忍心让我等太久。 苏祁龄推开了身上厚重的身体,我也没想到啊,谁让我爹死的巧,要不我给大将军挑两个美妾?您是喜欢温柔的还是娇媚的? 无遥磁性的嗓音在耳旁炸开,我喜欢能治我病的。 真是讨厌,回来了又烦,不在了又有点想。 苏祁龄带着小荷跟朗月在街上闲逛,路过了药材铺,小姐,上次你吃了春妮儿的山参,不如这次买点东西带给她,顺便把容二爷的事情告诉她,也给她提个醒。 你这丫头,倒是可怜别人,小心我以后把你嫁个老头。 小姐才不会这样呢,我跟朗月啊,下半辈子可就跟定你了。 三人走进药铺,有伙计上前来,小姐想要些什么? 小荷答道,想要根参,中等大小就行,还有些补气补身的药材也来一些。 小伙计笑着答道,好嘞,您看我柜里这根,正宗蜜参,补气养血,最适合女子,火气也没那么大,日常滋补最是好。 小荷见苏祁龄微微点头,行,就来这个。 最后就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三人拎着费劲,朗月自告奋勇,小姐我回去叫小厮来,把东西拿回家,你们去远处茶铺喝茶歇着。 只见远远有官差跑来,见到苏祁龄大喊,县主,不好啦不好啦。 小荷挡在苏祁龄面前,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那为首的捕快气喘吁吁,县主不好啦,大将军中毒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苏祁龄将东西扔给朗月,跟着捕快一起向府衙跑去。 府衙门口一群人在门口张望,见苏祁龄来了,赶紧迎了进去,县主,您可下来了,容家二老爷要服毒自尽,亏得大将军及时发现,一拳打碎了嘴里的牙齿,也让那人一口咬在了手被上,初时还没什么反应,等到后来,竟呼吸急促,手背青紫,神志有些不清楚了。 赶到卧房,见手臂已经肿成了腿粗,呼吸急促,是过敏的症状,连忙清退了众人。从随身空间拿出氧气,先给无遥戴上。 好像捞出水里的鱼,见到氧气大口大口的吸入几口,只见脸色青紫慢慢缓和了一些。 手拿着针在手背上抽血,检查结果是某些成分过敏导致了呼吸急促,心脏负荷加大。 打了针,清理手背的伤口,齿痕很深,手背青紫,需要再拿药水清洗,一边拿棉签浸润,一边眼泪就滴了下来。 手指轻轻弯曲,苏祁龄惊了一眼,再一看,无遥眼中也有眼泪滴下,手吃力的抬起,拂过脸颊,声音嘶哑,怎么又哭了,我没事。 苏祁龄拿手背轻轻擦了眼角泪痕,你呢,大男人哭什么。 无遥嘴角干裂,我是心疼你每次都为我操心,我没事。 我刚给你检查了,这次是没事,只是毒药中的成分过敏,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你的心脏已经超负荷了,不能再承受更多劳累了,你现在就跟皇帝说,换个人来吧,你得回京养病。 我在这休养不行吗?你给我治,我保证不再那么忙了,不行吗?手勾着苏祁龄的小拇指。 苏祁龄哭的更凶了,没办法控制自己。深深的喘了好几口气,不行,我们得回上京,我得去给你做手术,如果成功了休养好你就在京里当个闲散王爷,如果没成功,我就、我就给你找个好地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无遥沉默了,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但是真的听见自己的身体到了时间,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上天给自己的假期。 默默握住了苏祁龄的手,如果不医治,能坚持多久?目光却不敢看眼前人,只能望着头顶上的雕花,一朵牡丹,一朵荷花,有瑶池仙女、有仙女拜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大寿的那一日。 苏祁龄的眼睛瞬间睁大,你不要命了?竟然想一直坚持,先不说如果不医治只能活三五个月,就是心肌发作,疼痛不止,你倒是如何坚持。 无遥摸着苏祁龄的脸颊,到时就哭着说,还没来得及娶媳妇,让她等着我,我会早早投胎,再来寻她,下一世,一定让她不再担惊受怕,也不要再一个人承担一切了。 不行!我不同意,现在你就写折子上给皇帝,你的身体,我还有六十的把握,就算只有一丝一毫的把握,我也要将你从阎王的手里抢回来,你,别想着离我而去这样的话。 说着自顾自的开了门,等在门口的淮准吓了一跳,苏祁龄冷着脸,你进来 淮准跟着进了屋,只见苏祁龄已经摆好了笔墨,现在,立刻写折子,给皇帝,说大将军中毒颇深,再不回京医治,回天乏术! 将毛笔拍在桌上,现在就写。眼神凌厉,吓得淮准一哆嗦。 第54章 回京 淮准颤巍巍的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笔半天写不出一个字,见无遥面色依然苍白,终于握紧了笔,行云流水写下一串字迹。 无遥手向上举了举,想说什么,嘴唇合了又张,还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终于偃旗息鼓,放弃了挣扎,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的雕花。 淮准写好了字,稍稍晾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表婶,九皇叔他,他怎么样了? 苏祁龄没有好气,你们除了他一个大将军,选不出第二个了吗?人都要累死了,没有几天活了,那个鸮齐人要拿火炮就火炮,要拿骑兵就骑兵,你写信给小皇帝,就说他九皇叔撂挑子不干了。 这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直惹得淮准目瞪口呆,一方面是苏祁龄虽然行事大胆,但却从来没有这么口无遮拦,想是这次九皇叔身体真的不行了,才如此担心吧。 眼里带了些惋惜,终于将写好的字封上蜡封,交给门口守卫,八百里加急送去上京。 大将军回京的消息一出,忙坏了京中还未出嫁的人家,纷纷置办新衣,画新花样子,首饰头面打了一套又一套,让上京的衣裳首饰铺子大赚了一笔。 苏祁龄这两天忙着收拾行李,打点马车,想着路程虽然不颠簸,但是躺在里面也不好受,心里就有点想念火车跟飞机了。 小荷忙的是焦头烂额,一面要托人拿东西给无量山的轻尘小师傅带个信儿,一面要带银子回山里给李工头,好在府衙已经派了重兵去守硝石矿,想来再回来时山里避暑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出门万事难,虽然只有几天的路程,盖带的一样不少。 就这样,三天后,苏祁龄与无遥,带上两个丫鬟与车夫,就这样轻车简行的出了凉城。 无遥今日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袍子上绣了翠竹,更显得挺拔。 苏祁龄吃着糕点喝着茶水,一面嘴角含笑,眼光频频看向坐在软垫上的人。 无遥望了望自己的衣服鞋袜,都整整齐齐没有污渍,有些摸不着头脑,在笑什么,那么高兴? 笑你现在不是大将军了,穿的像个浪荡公子。 无遥笑了笑,我从军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有今天这般轻松自在的感觉,虽然命不长久,但有娇妻相伴在侧,美景在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劝你还是把家里那些美人交代清楚,否则你小命可能现在就不保了。 美人?家里还真有一个,等回去带你见见。 我劝你现在快说,不然等我等的不耐烦了,一会毒哑你,你就真没机会说了。 二人笑闹正高兴,有震天的唢呐声起,俗话说,唢呐起,不是大喜就是大悲。撩开车帘看个究竟。 只见前方有打着番吹着唢呐的送葬队伍正迎面走开,苏祁龄忙让车夫往旁边让了让,只见十几人的送葬队伍,有老妇人跟在后面痛哭,我的妞啊,你怎么这么惨啊,生个孩子一尸两命,这让我一个寡母可怎么活啊。 声音悲戚令人动容,只见棺材还滴着鲜红色的血液,苏祁龄跳下马车,大喊,等一下,人或许还有救。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5) 老妇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哽咽的说,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已经断气一个时辰了,夫家嫌晦气,裹了席子就扔了出来,还是我拿了自己的棺材给我儿妆奁的。说完哭的昏死过去。 苏祁龄整个人趴在了棺材上,大喊,放下,快放下。 几个抬棺人面面相觑,还是小荷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给大家分了,众人才放下了棺木。我说这位姑娘,人都已经死透了,你就不要忙活了。 抬棺人拿了银子,语气自然也和善些,只见苏祁龄拿了手术刀,沿着棺木四周一划,棺木上的盖子就应声而开。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我说姑娘,棺材盖子都封了,你再打开就不吉利啊,你家没人吗,也不管管。 小荷在旁边呛声,我家夫人是神医,她说能救,自然是能救,你就在旁边等着看吧,别一会咬了自己舌头。 那抬棺人是专业干这个的,多少年只抬死人,从来没有说还有人能死了再活从棺材里面蹦出来的,不由得心生鄙夷,别一会救不活,瞎耽误功夫。 打开棺木盖子,里面躺着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年龄至多不过十八九,身上衣着整齐,袖口还绣着一朵小花。 看来是热爱生活的人,下半身穿的裙子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液。肚子高耸,手摸上去,竟然还在动,细细听,还有胎心。 苏祁龄一脚踩飞棺材旁边的木板,跪在产妇身旁做心肺复苏,急的一头汗,心中默念,醒来啊,快醒来啊,你醒了我才能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你不醒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娘亲了啊。 只见地上的产妇一口气倒上来,竟然动了。 动了,动了,竟然活了。抬棺人第一次见这样的稀奇事,有人高兴的拍起手来。 小荷,把我们自己带的参捣碎了拿帕子包上,含在她嘴里。 小荷叫了一声「好」,做起这些事来竟然驾轻就熟。 朗月在旁边给苏祁龄擦汗,一行人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 接下来就是孩子了,手持手术刀,给产妇打了麻药,心中默念老天保佑,消过毒,一刀划开了产妇的肚子。 产妇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有知觉,看见手术刀,吓得花容失色,啊 苏祁龄是大夫,但不是产科的大夫,更不是麻醉师,所以麻药的计算量估计打少了,或者是产妇竟然的毅力,只听见一声啼哭,哇 小荷听见婴儿的啼哭,连忙拿着小毯子来裹,粗粗的擦了一下小婴儿的身体,拿小被子裹好了小婴孩。 躺在地上晕倒的老妇人,听见婴孩的哭泣声,也渐渐苏醒,见苏祁龄怀里竟抱了一个孩子,面上不知是惊是喜,忙将手在身上蹭了蹭,来抱孩子,这,这竟是我的外孙? 太好了,太好了,我虽没了女儿,但我竟有一个外孙,真是天可怜见,那孙家不要,我王家要,以后你就叫王福金,而不是那孙福金。哈哈哈。 周围人见到老妇人乐的疯癫,忙提醒,老太太,你这女儿也活着呢,人家神医给救活了。 第55章 福报 什么?我女儿也活着?说着,连忙去探鼻息,竟真是活着。 噗通一声跪在了苏祁龄面前,「神医救我女儿性命,救我孙儿性命,真是神医啊。」说着就来磕头。 你不用跪我,快回家吧,产妇打了麻沸散,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苏醒,孩子太大产妇疼痛过度一时闭了气去,不是真死你们不用担心,修养真伤口就行。 苏祁龄行事迅速,三两下就缝好了产妇伤口,又拿了药给老妇人,以防伤口感染夜晚高烧不退。 老妇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苏祁龄也久久不愿上马车,站在树下伤神。 春日树木已发芽,长出了不大不小的叶子,风一吹,好像千万个小手的招手。 旁人不敢打扰,无遥撩开了车帘,神医不是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还如此伤感。 苏祁龄捡了片枯叶,转身上了马车,女人生孩子如过鬼门关,那女子命好,生孩子遇上了我,我以后生孩子如果遇上了这胎象,岂不是只有等死的命。 无遥轻轻搂过苏祁龄,那要不我们在族里过继一个?虽然我公孙家就剩我一个独苗,不过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嫂子可能会有些不开心。 嫂子?你死去大哥的妻子? 无遥点了点头,大哥早亡,我大嫂一心都系在我身上,她把我视为丈夫、儿子、兄弟,只盼望着我有一儿半女能过继给她,好让她不至于老了孤苦无依。 苏祁龄瘫倒在车厢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还一个都没有,那边已经定出去了,苍天啊让不让人活啊 公孙无遥,回去我就给你娶两房小妾吧,谁爱生谁生,谁爱给谁给,我是一个都不想生。 你说说你,怎么那么小气,生什么气啊。 这话可将炮仗点着了,我小气?我今天就大方一把,请大家上卫城最大的酒楼搓一顿,今天心情不好,明天早晨再出发。 车夫一听,鞭子高高扬起,向着卫城出发。一路行的飞快,天还未黑,一行人就来到了卫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小荷对卫城最熟悉不过,扶着苏祁龄就直接进了大门,冲着小二道,招牌菜来四个,再搭配两个小菜,酒就上你家最好的醉仙酿。小二一听是懂行的人,直请了几位去二楼雅间。 人刚落座,就有小二端了小孩澡盆那么大的一盆上来,直喊着,招牌菜来喽。 苏祁龄一看,这招牌菜上面带着各色美食,有肉虾鱼肘子,下面那层有笋丝、木耳、青菜摆放的整整齐齐。不禁有些疑惑。 小荷指着这盆菜说,这叫贡菜,卫城有皇帝行宫,那皇帝吃不完的饭菜就会赏赐宫女太监,他们把菜倒进一个盆里,端回家跟自己族人吃,以感谢圣恩。 可是僧多粥少啊,他们就熬了鸡汤,里面煮了各种青菜,再把皇帝赏的放上面,就成了贡菜,又能吃肉,又能喝汤。 听小荷讲完,大家终于明白了,朗月问,那你还说要四个招牌菜? 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二拿着托盘进来,一大盘里放着卤好的肘子、五花肉、豆干跟海带。 小荷指着这一大盘,这就是招牌啦,一盆不够吃,再添点卤菜,配上他家的酒,那才是美啊。 酒香四溢,配着鸡汤菜肴,几个人吃的十分满足,除了不能喝酒的无遥,一晚上都目光灼灼,时不时的盯着苏祁龄的脸看,小荷与朗月刚开始还有些腼腆,后来酒劲上头,谁也不怕了,一杯接着一杯,等酒足饭饱的时候,三人站都站不稳了。 两人架着酒醉的苏祁龄,摇摇晃晃的走上木楼梯,无遥跟在身后,一脸无奈。 说着酒话的苏祁龄指着无遥,你今晚自己找地方去吧,我要跟我的小姐妹们一起睡,才不要你。脸颊通红,神色也不清明。 小荷与朗月酒醒了一大半,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被苏祁龄一拽,迈进了屋子,脚一踢,关上了房门。 唯 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白天在马车里睡了,晚上便有些不困,站在窗边看月亮,只听见窗棂一响,有黑衣人翻身进来。 无遥往后一退,坐在了椅子上,只见黑衣人单膝跪地,王爷,陛下命我等好好守护王爷,还说皇叔若是辛苦,边关便派威行将军去,将军不必劳心。 好,你去吧,把这个交给陛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制的虎符,虎符上打着一个络子,无遥抚摸着虎符,幽幽道,从爷爷到父亲再到我,这左半边虎符在我公孙家也有百年,期间有交回去的时候,却不及这次,是真的要还回去了。说着一声叹息。 很久都没有睡着,以至于白日醒来再见苏祁龄时,还有些恍惚。 苏祁龄仿佛耗子见了猫,按着太阳穴一溜烟跑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向着都城上京赶去。 天气渐暖,上京郊外的桃花都开了,引的不少城里的百姓游玩踏青,赏花赏景。 小姐,我们坐了几天车了,你也不跟大将军讲话,前面到了百里亭了,我们下车也去茶摊喝一杯茶,赏赏花? 望着两个侍女期待的神色,想着今日时间还早,不如下车来透透气。 无遥在三人后面下了马车,多久没有回上京了啊,连空气都是熟悉的味道。 很久以前,哥哥刚娶了嫂子进门的那一年吧,也曾来过这里,那是少年将军、美艳妇人。 而自己只是一介书生,壮志满满,没想到仅仅几年,就物是人非。看着桃花,不由得失了神。 小姐,那边是九王爷啊,我们终于等到了。 只听见有俏丽女声喊,无遥哥哥,是你吗? 无遥循声望去,只见春日桃花之下站着一位绯衣女子,头戴金钗,含情脉脉。眉头皱了皱,翡茉?怎么是你。 那叫翡茉的姑娘一头扑进了无遥的怀抱,哥哥,茉儿好想你,茉儿在此等你三日了。 苏祁龄听着这粘掉牙的声音,假装恶心吐了一下,撇撇嘴,什么眼光能喜欢上这种品味的绿茶。 第56章 绿茶 苏祁龄坐在茶摊上,喝了一口茶,转身吐了出来,开口道,老板你这里太脏了啊。 叫嚷声引得茶摊老板连忙走来,见苏祁龄衣着不俗,也不敢得罪贵人,搓着手问道,咱们这是小本生意,每天擦洗,请问是哪里不干净了? 翻了个大白眼,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我不是说茶脏,我说你们这里人脏,太恶心了。说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站在树下的两人。 翡茉郡主的随身丫鬟气不过,走上前来拍着桌子问,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不知道郡主在这里吗?冲撞了郡主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快去给郡主磕头认错! 说着就要上前来揪衣袖,苏祁龄抬起手臂,往旁边一闪,只见那侍女如白菜一般,收不住力,直直的倒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今日赏花的人颇多,见翡茉郡主的侍女吃瘪,都纷纷捂着嘴笑。 翡茉脸上挂不住,怒气重重的走了过来,岂有此理,你竟敢当众冲撞郡主,你是什么人?还不快跪下认罪,我就留你一条狗命。 苏祁龄微微挑起她头,一张俏丽的脸倾国倾城,翡茉郡主当即懵在那里。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艳而又不妖媚的脸,可是京中贵女中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难道是献给皇帝的美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心中暗自思量。 我不跪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说不定下次你见我,还得跪我。苏祁龄人傲气,说的话也傲气。 我看你活不到下次了。说着伸出长长的指甲,恶狠狠的向眼睛戳去。 四周的贵女发出惊呼,这一下不是眼瞎也得毁容,这张漂亮的小脸算是完蛋了。 没料到苏祁龄伸出手抓住了长长的指甲,反向一掰,鲜血横流,竟活生生被掰掉指甲。 翡茉感觉到了剜心之痛,一看见自己辛苦养护的指甲被连根拔掉,又在心爱的人面前耍威风不成,丢了面子,哭的梨花带雨的去找无遥求救。 无遥哥哥,这个贱人竟然伤了我的手,你快去杀了她。不,将她捆了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无遥走向了苏祁龄,伸手拉起了她的手,没有伤到吧,翡茉一直冲动鲁莽,没想到长大了也依然这样,我会叫她父亲管好她的,你别生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祁龄也就借坡下驴,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我虽然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但一日不成婚,外面的人就能这样欺辱我。 无遥怒道,翡茉,给你嫂子跪下道歉,你欺辱她,就是欺辱我。 什么?她竟然是皇帝给哥哥指婚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身材不如我,地位不如我,野蛮的在边陲小城长大,这样的人竟然能够笼络住一向冰冷的无遥哥哥。 翡茉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手指着眼前的人,她,她,她竟然是 无遥点头,对,她就是皇帝给我指婚的妻子,我虽然没有八抬大轿迎她进门,但她早已是我的妻子,你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翡茉,你是想下跪道歉,还是想我送回家让你爹处置。 翡茉眼角含泪,嘴角抽搐,手拿帕子裹着,血已经渗透了帕子上的桃花,腿一弯,利落的跪了下去,哽咽道,翡茉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娘饶恕。 整个就是一个大尴尬,本来只是两个人的斗气,却莫名牵扯到了第三人,苏祁龄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你起来吧,这瓶药给你,能助你指甲长的白嫩又润泽,别的也涂一涂。 听了苏祁龄的话,愣了一下,狐疑的抬头,见对方眼神清明,接过电话了药瓶,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小丫鬟替翡茉收好了药,问道,郡主,她怎么知道你的指甲有疾,你出门都是戴着护甲的啊,她不可能知道。 翡茉此时已经擦干了眼泪,听说在卫城,她就在众多人面前救了吴国小世子,医术了得,今日看来,心机也深,四两拨千斤的怂恿九王爷来压我,我只恨,自己身份低微,没能成事。 小姐别急,这才第一回 合,我们不知道她的路数,等下一次准备好了,还怕今日的事不能报仇? 哼,今日的事,各家女眷都看见了,不怕传不到她的耳朵里,那人可是最保守的一个。 无遥拉着苏祁龄的手,夫人可消气了? 苏祁龄一甩手,上了马车,我可还没进门,嫁不嫁你我还没想好呢,你别夫人夫人的叫,请叫我苏大夫,以后也别拉拉扯扯。 嘴角含笑,苏神医这是生气我没第一时间袒护你? 一个白眼飞来,将军可在京中给我们主仆安顿了住处,如果没有,我们趁早去找个客栈住。 这就是气话了,刚才人多眼杂,我怕万一你没嫁成我,以后名节受损,所以我没有出声。你别气了好不好? 做小伏低惯有一套,苏祁龄「扑哧」一笑,两人又重归于好。 马车在城中走的并不快,苏祁龄在缝隙中看整个上京,人流攒动、摩肩接踵,不时有商贩吆喝的声音,两边也开满了各种店铺,这么一对比,凉城真是荒凉至极。 前面突然有人群团团围住,将路堵死了。马车走不过去,苏祁龄与众人下了车,上前一探究竟。 只见有个三四岁的孩童,躺在母亲的怀里,那妇人一直嚎啕大哭,分辨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祁龄问旁边看热闹的妇人,这是怎么了? 妇人热心,积极的分享八卦。刚才有人当街纵马,那小娃儿躲闪不及,整个人唬住了,现在连哭也不会了。 我去看看。说着推开了众人。 小娃儿在母亲怀里默默流着眼泪,见苏祁龄来,有些害怕的往回缩,小娃儿的母亲大喊道,你是谁,你别回来。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6) 我是大夫,让我来看看孩子好吗? 女医?自古都是男大夫,女医会什么,快滚!小娃儿的母亲泼辣,出口就伤人。 苏祁龄从小荷手里接过一锭银子,这下能让我看了吧。 小妇人见了银子,满眼都是银子的光芒,轻轻松开了手。 第57章 王府 小男孩见苏祁龄走近,眼里都是害怕跟恐惧,圆圆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泪水。挣扎着往母亲的怀里躺着。 苏祁龄摸了摸小孩的手,温柔的说,别怕,我是大夫,给你看看手。说着伸出手,轻轻的转动手臂,只见电光火石间,拉起来又放回去。 「咔」一声,小男孩「嗷」的叫出了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妇人见孩子被推哭,又急又气之下,伸手推开了苏祁龄,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人欺负我家小孩。 无遥的手在后背上一挡,整个人都躺在了腿上,伸手一拽,靠在了怀里。男性凛冽的气息充满鼻腔,整个人被温热包围。 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对着暴怒的妇人说,妈妈,我手,好了。 好了?周围人议论纷纷,女医真是厉害,一下就给胳膊接好了。 妇人紧紧抓着孩子的手臂,转了几下,孩子再没有疼痛的反应,兴奋的喜极而泣,转身对着苏祁龄说,哎呀,大夫,对不起啊,我错怪你了啊。 面露愧疚的神色,转身就让孩子来磕头感谢。苏祁龄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带着一群人上了马车。 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人群也散开各自安好。马车晃悠悠的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只见上面写着「瑾王府」,苏祁龄幽幽的念了出来,这是你家? 无遥扶着苏祁龄走下马车,指着门口匾额道,以后我们的家。 门口有家丁见到无遥,高喊着,二爷回来了,快去告诉大奶奶。说着上前来迎,二爷回来,怎么不提来个信儿,好让小的们去接你。 无遥点了下他的头,爷这不是怕大嫂麻烦,又整那个虚头巴脑的。只见门内一群丫鬟小厮簇拥着一个美妇人到来。 二爷回来了,我还以为城外的传闻是假的,原来真的回来了,大嫂可是盼了你许久。说着上来拉无遥的手臂直直往里走,倒是没有人理睬苏祁龄。 小荷朗月互相望了一眼,面色犹豫,小姐,咱们进还是不进? 进啊,饿了咱们得吃饭啊,你俩不饿啊?说着自告奋勇的往前走。 无遥稍稍挣脱出手臂,让大嫂担心了,真是我的不是,以后大嫂不用记挂了,皇帝陛下已经为我指了婚。指了指苏祁龄。 压力给到了苏祁龄,满院子的丫鬟小厮齐齐望着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从善如流的行了个礼,问您好。膝盖微弯,这是女子们经常用到的礼节。 这一下直看的丫鬟们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听得一声冷笑,姑娘这礼,我可受不起,你还没进我家门,就为我家惹出了滔天的祸事来,纵是皇帝陛下指婚,我家也不敢留。 大嫂,您说什么呢。龄儿是我的妻子,怎么惹出祸事,她一路都跟随我,没有什么事啊。无遥身形一晃,说出的话也软了几分。 我敬你是无遥大嫂,凡事忍让几分,但是上来就给我扣帽子,真让人让人忍无可忍 好啊,那我代表公孙家列祖列宗问你,你一介小小县主,竟敢当街殴打郡主,有几个脑袋?你这样的神仙,我公孙家庙小供不起。 苏祁龄算是看明白了,自古七大姑八大姨最难缠,何况还是看不起自己的未来大嫂,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有理无理都是胡搅蛮缠。 你能代表?你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呢?我就问问你,公孙无遥,你是怎么想的? 公孙无遥没想过温柔仁善的大嫂一遇到苏祁龄变得反常起来,而苏祁龄还没有进家门就闹出这么大阵仗,一时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知道怎么开口。 呃大家都冷静一下,咱们进屋去说。来拉苏祁龄的手。 苏祁龄眼神冰冷,仿佛能透出寒气来,行,你可真行。带着小荷与朗月转身就走。 无遥忙着去拦,别生气啊,我们慢慢说,大嫂不是那个意思。只听身后一声怒喝,拦着二爷,让那贱人走。 苏祁龄没哭,倒是小荷朗月哭的委屈,只听大门「嘎吱」一声在她们身后关上。 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还没嫁过去就如此对待你,嫁过去了岂不是当牛做马? 咱们有银子,能养活自己,走,吃喝玩乐去。男人,那不满世界都是嘛。 小厮团团围住无遥,气的他怒火攻心,闪开,闪开还没等说完,喷出了一口血,手捂着胸口,慢慢倒了下去。 二爷,二爷!大嫂从廊下跑过来,哽咽着说,你可别吓我,快,快去请太医。 太医是跟着圣旨来的。公孙家男丁皆活不长久,皇帝听闻大将军劳心劳力,回京养病之后,赐了各种珍贵药材,摆满了院子。正好公孙家请太医,这些药材正好派上了用场。 太医白胡须,穿着官袍,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沉稳的写方子,开药,嘱咐禁忌一气呵成。脸上现出悲悯神色,这位恐怕也是不行了。 大嫂流泪不停,见到太医忙完,忙上前询问,太医,我家二爷他身体怎么样? 太医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回祥呈夫人的话,九王爷突发心疾,这一次还好我来得及时,服了药休息几日就没事了,以后注意,切记不要急火攻心,不要再刺激他了。 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太医行礼,辛苦您了,环儿送太医出去吧。 四下寂静,手轻轻放在无遥的手心里,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那个女人勾引了你,还妄图吸了你的阳气,我看她就是该死。 手轻轻攥紧帕子,吩咐下去,让这女的溺水也罢,上吊也好,反正不要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旁边的小丫鬟吃了一惊,夫人,那女子可是二爷心尖上的人,这样二爷会不会怨您。 手与手十指相扣,脸轻轻的越近无遥,她的心上只能有我一个,醒了见我只会开心,早把那女人忘了。 第58章 遇险 上京纸醉金迷,有银子什么都好过,只给了客栈小二一锭银子,小二就把这上京喝酒的、唱曲的、听戏的、都和盘托出。 苏祁龄吃饱喝足,带上两个丫鬟去逛清倌馆,说是清倌,表面上为有钱人家的妇人弹琴唱歌喝酒聊天,实际上也只要富贵人家有银子,小倌百无禁忌。 小荷拽着苏祁龄的袖口,小姐,你一个大家闺秀逛这里不合适吧,让人知道了哪家还敢上门提亲。 不来更好啊,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快乐的不得了。小荷,你永远记得,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人呢,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一甩袖子,走进了门。只见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门口的妈妈见到苏祁龄年纪轻轻、又眉目如画,惊讶的走上前来。 姑娘也是来找乐子的?您有没有相熟的小倌,还是我给你介绍一位? 妈妈长得风情万种,脸上带着一颗大大的痣,笑起来带着谄媚的笑,身上的味道意外的好闻,说话的声音却有点奇怪。 苏祁龄一点头,夺了小荷手里的银子放在了妈妈手里,我们第一次来,没见过世面,有些放不开,请妈妈给我们找个雅间,再找两位性格柔顺的来。 妈妈见手里的大元宝眼都直了,看向苏祁龄的眼神里就有些赞叹。 脑海里的人傻钱多仿佛要脱口而出。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妹妹,咱们楼上请。说着叫身边的小厮来带路。 来带路的人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倌,面上害羞,抬头见了苏祁龄一眼,就再不敢抬头。 朗月有心玩笑,对小倌说,小哥叫什么名字,我们下一次也好来找你。 那小哥的脸更红了,我,我还没有开始挂牌。头垂的更低,默默的带领三人进了二楼的雅间。 房间里有熏香味道袭来,香味浓重,让人有种想花银子纸醉金迷的感觉。 妈妈带了一排小倌进门,古人的审美真的是十分的赞,就这样的扶风弱柳,苏祁龄觉得银子都不重要。 小白脸不仅男人爱,女人也爱,点了两个擅舞的小倌,二人穿着长衣外袍,舞的衣袂翻飞,看的三人眼都直了,啊,我好爱这个世界啊。一曲舞完,两位小倌过来斟酒,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紧紧的贴着苏祁龄。 好温暖,挨的近一些,就着手,喝了一杯又一杯。吃豆腐不论男女,小哥哥的手又软又嫩,摸的人只觉得银子花的太值了。 苏祁龄酒量不行,喝了几杯就开始看人恍惚,一人变成了两人,两人变成了四人,伸手去捉,人还会跑,用力一扑,终于被她抓到了一个。 揪着衣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终于被我抓到了。 苏祁龄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从小在身边的书童小著跪在身边,见人醒了,声音哽咽,二爷,您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们了。 我睡了多久?强撑着坐起来,心口一阵阵的疼痛难忍,呼吸也费力些,许是喝了药,嘴里一股清苦的滋味传来。 爷从早上睡到现在,大少奶奶在这守到了晚饭时分,见您没醒,吩咐我好好看着您? 看着我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她呢? 爷放心,都派人看着呢,绝对出不了什么差错。只不过,只不过影卫一个时辰前来报,说那位,那位去了清倌小倌喝酒。 什么?额上青筋暴起,脸也不自觉涨红,挣扎着起身去穿衣服,踉跄着出门。 二爷,二爷您这身子,还没好,大夫让多休息啊。 只见黑魂一骑绝尘,马蹄声越来越远。 无遥一路疾驰到清倌馆,妈妈在门口见了这尊冷面大佛,犹豫着不敢上前。九王爷,咱们这是清倌馆,您来是? 闪开,我找人。黑衣冷面,阳刚之气尽显,这样的一张脸在清倌馆一出现,就俘获了众多妇人的心,忙拿帕子捂着脸,看个究竟。 当晚的酒因为无遥的到来,竟然多卖了三成多。 无遥一推门,屋内的清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知道这位来者不善,低着头赶紧跑了,小荷与朗月一看情形不好,忙去拉苏祁龄。 拉我做什么,我还没抓住呢,等我抓住了,就把他们往床上一扔。眼前的人影合二为一,向前用力一扑,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小荷朗月见情形不好,忙走出了房间,还悄悄关上了房门。 苏祁龄用手指摸着无遥的脸颊,我看你怎么长的像一个人?头昏昏沉沉,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摸着脸的手被紧紧攥住,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一滴泪滴了下来,家,我哪有家啊。语气伤感,嘴唇轻轻的擦干了那一滴泪。 嗯,咸的。 无遥的心没来由的揪紧,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万里迢迢的送他回来,两人就不能好好的过最后的时光吗? 想到这里一个翻身,回应着内心的温暖,感觉唇齿间的苦涩都一点点融化了。 直吻的气喘吁吁,苏祁龄的酒醒了一些,眯着眼睛道,怎么来了个采花大盗? 无遥轻轻的在耳边吹气,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等以后把我送走了,你天天来我都不管你。 苏祁龄嘿嘿的笑着,你不会半夜站在我床头,黑青着脸? 双手抱起怀里的少女,轻的像一片羽毛,都是我的不好,跟我回家吧。 苏祁龄轻轻靠在无遥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苏祁龄是被丫鬟的叫嚷声给吵醒的。 这都什么时辰了,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还不起床拜祖先? 小荷一马当先,祖先也是你公孙家的祖先,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要拜你自己拜去。 你,你们不要脸,昨天明明都走了,怎么半夜都偷偷摸摸的回来了。 什么叫偷偷摸摸,我们小姐那是让九王爷一路抱回来的,两人已经被皇帝指婚,这里就是她的家。 两人吵得吹胡子瞪眼,只见大少奶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第59章 夫人 吵什么,这么没有礼数,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跟市井小民能一样?大少奶奶不怒自威,一张年纪不大的脸上,满满的傲慢。 少奶奶,我们奉命来请苏姑娘,没想到苏姑娘的这两个丫鬟竟然恶意阻拦,不让我们进去。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怒气冲冲的告状。 哦?我看主子惫懒,全是这两个丫头怂恿的,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小荷与朗月对视一眼,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腿一软,跪了下去。 只听「啪」一声,小荷被狠狠赏了一个耳光,你?两眼通红,一滴泪就要滴下来。 小荷从入宫开始就勤勤恳恳,从来没有人恶意苛责,就因为软糯的性子,一路做到了皇帝的奉茶女官,正四品官职,走的时候陛下还赐了金钗玉如意,以视重视,再长几岁,被人叫声姑姑也不为过,可是今天这样的人却被王爷妇遗孀给打了。 门「吱嘎」一声,苏祁龄披了外袍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冲我来。衣扣还没扣紧,头发在风中扬起根根发丝。 苏氏女言行无状,就送她去祠堂罚跪吧。大少奶奶显然被苏祁龄的这一声给吓到了,气的直颤抖,说不出来话。 一声讥笑,你?让我跪祠堂?苏祁龄望着天,上一个想让我跪的,祖坟都被雷劈了,你们公孙家的祠堂今日是不想要了。 既然你想入我公孙家的门,就要按我公孙家的规矩行事。大少奶奶的手里就差一根龙头拐杖了。 苏祁龄歪着头,如果我说不呢,人都死了规矩还有什么用,活人的规矩才是规矩。 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小荷与朗月,见小荷脸上有巴掌印,怒从心头起,见对面小丫鬟畏畏缩缩,伸手就拽了出来。 冷冷的目光望着她,只见小丫鬟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我,是我打的。边说边回头望着大少奶奶。 苏祁龄拍了拍手,我跟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较个什么劲啊。用尽全身力气一踢,直中膝窝,大少奶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 伸手在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麻醉针剂,一下就打在了脊椎上。 我敬你三分的时候,你最好笑脸相迎,别等着我出手的时候,你看喊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少奶奶只觉得后背一凉,双腿就没有力气了。你这妖女,魅惑我家二爷,看我公孙家列祖列宗能容的下你?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7) 容不容的下,那是我的本事,无关的人还是在这跪着,跟列祖列宗忏悔吧。 远处有人穿过九曲回廊急匆匆的走来,无遥的身体日渐虚弱,昨日又抱回了苏祁龄,所以今日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床上歇着。 天光还早,两方人等闹的不可开交。无遥上前扶起了大嫂,大嫂,怎么回事? 见无遥来,大少奶奶全身的委屈都憋到了脸上,语气也软了下来,哭泣着说,我来请苏姑娘去祠堂给父母上根香,没想到苏姑娘恶语相向,还踢了我让我跪在这里出丑。 四目相对,苏祁龄理直气壮,白眼翻了又翻,丑人多作怪! 你说罢气的又哭倒在无遥怀里。 我嫁到公孙家来就勤勤恳恳,婆婆交待我管家,没有一人违逆,自问对待二爷,也如长姐一般,今日来了个外人,就如此欺辱我,叫我如何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任凭谁见到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心里都免不了要责备苏祁龄几句。 可她却不怕,那你可珍惜这掌家权,等我嫁进来,就该请大嫂回院子里好好吃斋念佛好好歇着,别出来祸害人了。 这一番话说的解气,小荷跟朗月恨不得要哈哈大笑了。谁惹了自家小姐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你竟如此大逆不道,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我,竟要夺了我的管家权,原来死了丈夫的女人,真要被人欺辱一辈子,老死家中吗? 哭哭啼啼好一阵,终于被无遥送回了大少奶奶的卧房。殊不知潜移默化间,府里的人默默分成了两派,一派唯大少奶奶马首是瞻,另外一派,倒戈相向,二爷是这府里的唯一半丁,当然二少奶奶是这掌家人。 苏祁龄还不知道家中因为她的话起了多大的变化,只知道这世事无常,再好的爱人也抵不住家中的琐碎,索性还是搬出府,这家再好,也只是无遥一个人的家,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次出门,只有小荷跟朗月,再没有人来阻拦,虽然有下人来来回回的打探着消息,但是如果要来早就该来了,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王爷府。 浑浑噩噩走到了客栈,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天,外面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人潮汹涌,却一点也没有力气去看一看。 小荷与朗月一起坐在门口,耳朵时不时听一听屋里的动静,小荷,你的办法多,你看怎么让小姐吃点饭啊,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小姐都三日没吃东西了。 我有什么办法,心病还是心药医,我每次劝她吃饭,她都告诉我放下吧,转头我看饭还在那里,一点没动。 唉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还是回山里吧。 客栈里突然有妇人哭喊,救命,救命啊有丫鬟慌乱的跑出门,忙着去请大夫去了。 小荷望着朗月,你说我们小姐能不能救?朗月摇了摇头,我看不行,小姐正伤心呢,哪有心思去治病救人。我看那丫鬟去找大夫了,一会就能回来,应该出不了人命。 小丫鬟没多一会儿就「哒哒哒」的跑回来,哭着喊着,小姐,男医都说治不了妇人生产,可怎么办啊? 有产婆进进出出,端着的水一盆又一盆,鲜艳又刺眼。不好,快去问问小姐。 小姐,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要一尸两命了。 苏祁龄躺在床上恹恹的,请别的大夫去,我难受 小荷急着回答,可是那些大夫都不肯来,说是妇人生产,见不得血腥。 苏祁龄撸了撸袖子,岂有此理,女子的性命难道不是性命? 第60章 血光 刚一起床,身体乏力,几日懒在床上,连头脑都不太清楚,洗干净了手,整理了下衣衫,拎了药箱就到了妇人门口,丫鬟听闻苏祈龄是女医,开心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喊着,有救了,我们小姐有救了。忙请进了房间。 客栈的这一层,房间样式都是一样的,屋内宽敞,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香炉里的味道却遮不住浓重的血腥味,有一位年轻的美妇人躺在床上,血濡湿了半个床铺,那妇人脸色苍白,疼的脱了力,见陌生人来,有些惊恐又有些害怕。 丫鬟上前,小姐,我们有救了,隔壁竟住着女医,这下您和小公子都有救了。 那美妇人喜出望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枯槁的手,紧紧的拉住苏祈龄的手腕,请你一定要保小,我的命不重要,我一定得保住肚子里这个。 苏祈龄叹了口气,大的小的我都会保的,你放心吧。睡一觉,全都会好的。美妇人高兴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苏祈龄忙着检查胎儿,心里却默默想着,如果真的遇见保大还是保小这个问题,一定是保大,有了母亲的子女才有更幸福的生活,一个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娃娃,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可是现在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请老天再给她一些幸运。 胎儿位置不好,顺产不下来,换了几个产婆都没办法摆正胎位,苏祈龄给产妇打了麻药,疼痛一下子缓解,产妇终于能睡一会了。 听着小家伙强有力的心跳,手指在肚皮上画着圈,别急,马上救你出来。 几位产婆都是老手,见苏祈龄一动不动,以为她也没有办法,在旁边说道,没办法了,只能下一剂药,让她产下死胎,不然这样,大小都保不住啊。 你保不住,不代表我不行,拿出随身的手术刀,找好位置,划了下去。 周围连连惊呼,用刀破腹,产妇受不了啊。话还没说完,苏祈龄就抱出一个男婴,头上虽有血污,但是头发长的很好,陡然出了妈妈肚子,也不哭,只闭着眼睛,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轻轻拍了脚心,「哇」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侍女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兴的直赞叹,快去给小公子洗洗。 剪了脐带,孩子也被抱走,产婆个个伸长了脑袋来看苏祈龄怎么把伤口缝上,看你这人还能不能醒来。 手里拿出工作针跟蛋白线,麻醉的作用下,产妇睡的昏昏沉沉,熟练的缝合伤口,消毒,最后再剪短蛋白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产婆目瞪口呆。 忙不迭的发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另外一个产品拍了拍她的手,你看,她还喘气呢,没死啊。 那怎么缝针不疼?用了麻沸散? 苏祁龄收拾手中的工具,二位看我这样操作,可不要随意用在产妇身上,我是家学渊源,不是胡乱缝的,容易出人命。 两个产妇像是被说中心事,梗着鼻子问,那你们还收不收徒弟,打个下手什么的? 小荷上来拎手术包,我们小姐是女医,不是专门给产妇看病的,并不专这一科,所以二位还是不要瞎打听了。 人多只觉得气闷,屋内味道也不好闻,看着产婆的嘴一张一合,越发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小荷在床前守着,见苏祁龄手指动了,忙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小姐太累了,晕了过去,朗月去给您熬粥了。 苏祁龄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产妇? 小荷撇撇嘴,那产妇醒了,我才知道那产妇是个外室,被老爷养在小院子里,谁知大老婆发现了,她连夜带着丫鬟跑了,又惊又恐之间动了胎气,这孩子一抱回家,大夫人也没辙了,要接她回去呢。 苏祁龄就着小荷的手喝了口水,哑着嗓子道,没事就好,也算她有造化,以后带着孩子好好过吧。 小荷扁扁嘴,听说那家的大老婆不能生,她带了儿子回去,可不是有造化了,可是她这样,又让大老婆如何自处,小姐,以后这样的坏人我们还是不治了。 傻丫头,大夫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好人坏人一说,只要看见了,就得救,这样才不枉别人尊你一声苏大夫。 朗月端了粥进来,见苏祁龄醒了,小姐,是不是我在外面说话吵到你了? 没有,外面是谁啊? 朗月吹着粥,给苏祁龄喂到嘴里,还能是谁,坏人她相公呗,之前不管不问,生了男丁了,巴巴的跑来,还说要亲自致谢,我直接没给他好脸色,告诉他小姐还没醒。 小荷扔了手里帕子,我去看看,我看他到底能写出什么花来。转身出了门。 一碗粥将将喝完,小荷神神秘秘面上含笑的进来了,小姐,看来那妇人傍上的是个有钱老头啊,我说我家小姐累的昏倒了,他就赶紧拿出了这个,说是要谢谢救命之恩,我隔着帕子用手一摸,是俩大元宝啊。说着抖开了帕子,只见金光闪闪,竟是俩金元宝。 哈哈哈,发财了!小荷拿着元宝就想上嘴咬,被朗月抢了下来擦干净递到了苏祁龄手里,小姐,有了这两枚元宝,我们就不愁没有地方住了,买个小宅子住下来,以后行医治病,再也不用受那个大少奶奶的气了。 话音未落,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即使大将军能为了救你舍弃自己性命。 但是在大嫂面前,还是没法硬下心肠来偏袒任何一方,这就是原罪。 苏祁龄拿出两枚金锭,明日我们就去买房子,以后行医赚钱,再也不用受气了。 三人心里明亮,早早的就醒来打扮,小姐我们在上京能买个什么样的房子?你说这边贵不贵? 贵是肯定贵,但是我们有金子,贵就买小些,不贵就买大些,要是不够的话,就先租个小院子安顿下来。 三人开心的出门,没想到一出门就碰见了喜得贵子大怨种。 第61章 安家 苏祁龄是第一次见,可小荷跟朗月却见过多次了,见肥头大耳的老头走开,恶心的早饭都不知道上哪去吐好。 真希望他那个水灵灵的大儿子,不是她的。小荷一句话,让三人成功笑场。 昨日神医救我姨娘跟儿子的性命,苏某感激不尽,要是没有您出手相助,我这老来子可真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来到这个世界上。 苏先生,行医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您不用客气。苏祁龄一番话说的客气,一抬头,直接让老头迷了眼睛。 美,真美,苏老头阅美无数,但见美人扶风弱柳,抬头的一刹那,真是我见尤怜。心中不由得痒痒的。苏神医去哪里,要不要我相送。 小荷答道,门口散散步,昨日的血腥气熏到我们小姐了,苏老可要跟着? 苏老头受了挤兑也不生气,搓搓手道,不了不了,你们去逛吧,我是来接人的,小儿满月还请神医来吃一杯酒,我再感谢。 说着从荷包里抓出一大把金瓜子金花生,放在了小荷手里,又抓了一把放到了朗月手里,两位姑娘昨日辛苦,这点碎银子拿去喝茶。 苏老头笑嘻嘻,连走路也晃悠的极慢,小荷见他走远了,才笑着说,小姐,这莫不是个冤大头? 朗月疑惑不解,我们还是离他远些,这人看人的眼神总有些奇怪。 清晨的街角有热乎乎的馄饨卖,三人点了馄饨,小荷扒拉着荷包里的金瓜子,拿出大一点的金花生放在桌上,做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奶奶负责包馄饨,爷爷负责端上来,见到是一粒金花生,忙摆手,小本生意,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小荷忙笑,早晨有个冤大头说喜得贵子赏我的,我跟爷爷一起沾个喜气,剩下的不用找了。 爷爷拿起金花生,哎呀这打的精巧,花生的脉络都清晰可见,穿个绳给我孙儿戴。说着大喊,栓儿,快来啊。 有个五六岁的孩童从角落跑出来,老太太忙道,贵人赏了金花生给你,快点磕头谢谢贵人。 小孩儿作势就要跪下,忙被朗月拉了起来,不用不用,你给姐姐跑趟腿可行?把你们这卖房子的经纪叫来,姐姐再给你一粒金瓜子。 那孩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点点头,跑了。 老爷爷又端了汤来,只见里面满满的虾皮紫菜,我们这摊子小,没什么给贵人的,汤多喝点,我跟老婆子早上起来新熬的大骨头汤,可想着嘞。 说着就坐下锤他的腿。唉,老了,不中用了,只盼着我那孙子能够好好长大。 苏祁龄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膏药放在桌上,爷爷,您腿疼就先贴着这些膏药吧,然后没了就再使唤栓子来拿,可是我们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您得等几天让栓子去跟房产经纪去打听,我们住哪。 那爷爷一下就老泪纵横,行了个礼,好人啊,姑娘好人啊。你放心,这周围我都熟,一会你们看房子,叫栓子跟着去,哪里好坏,他都知道。 三人笑意盈盈,您不怕我们是花子,拍走了你那大孙子。 老爷爷露出不太全的牙齿,这颗金花生买几个栓子都够啦,而且栓子大了,人贩子不好卖了,卖房的经纪他都认识,不怕丢的,跟着你们也见见世面,我孙儿哪都好,就是没钱供他读书。 说话的空档,栓子带着房产经纪来到了摊子前,见是三位女客,规规矩矩行了礼,敢问三位想挑什么样的房子? 小荷率先开了口,不要太偏,也不用太大,你们这一般都多少银子? 那房产中介想了想,大概两千到四五千两都有。 那这么大的金子,能换几千两?小荷一笔划,连房产经纪都惊了。 大概,大概一两千两。经纪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行,带我们去看看。三人起身要走,苏祁龄将金瓜子放到了老奶奶的手里。老奶奶忙嘱咐了栓子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看房。 经纪那种一大把钥匙,清晨的薄雾不晒,可是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转身来到了一处小宅院,一推开门,诗情画意,园中竟然有个小鱼塘,旁边栽着几株桃花,风一吹,有花瓣落下,飘在了池塘上,引得池塘里的鱼儿跃上水面。 小姐,这池塘里竟然有鱼?朗月惊喜的哇哇叫,小荷纠正她,那是锦鲤,有钱人家才养的。 不过经济,有钱人住这么小的宅子吗?这屋虽然大,不过住个小姐,三五个下人,就没地方了啊。 经纪有些尴尬,不住的抹着额头汗珠,还是栓子开了口,这是柳叶巷,一般官爷的外室都住在这里,大老婆一抓一个准。 小荷憋不住气,好你个经纪,竟然咒我家小姐是外室,你这房子还想不想卖了。 您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慢慢看嘛,上京的房子除了达官显贵的宅子大,其他的真不大,挤在乱哄哄的巷子里十几二十户人家,这边是杀鸡的那边是喂猪的,我怕小姐您也不习惯,这巷子安静,房子修的风雅,适合您这样的贵人,写诗作画不被打扰,而且以后不住了,这宅子卖给达官显贵,价格也能添一添。 苏祁龄点了点头,行,问个价钱,就这个吧,我看这两株桃花就很好。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8) 经纪忙着去请房主,苏祁龄在鱼池旁边坐着,风一吹,花瓣飞舞,好不美丽。 小荷与朗月叽叽喳喳,小姐咱们再添个厨娘,添个小厮,就齐活了啊,不过小姐,咱们为什么偏偏要买在这里? 苏祁龄捏了捏小荷的脸,你家小姐是做什么的啊? 女医。 那我问你,病人从哪来? 病人?小荷一咬嘴唇,从邻居来?小姐真是高人,她们又出去见不得人,又都是女眷,又安全又省力,给的银子还高,哈哈哈,小姐,我们要发了啊。 第62章 神秘 不多时,经纪独自一人归来,见到苏祁龄,忙不迭的鞠躬,贵人,房主说事忙,给您便宜二百两,如果可以,就带您去过契。 苏祁龄点了点头,行,走着,今天就把这房子定下来,不过路上得去钱庄换成银票。 经纪一鞠躬,带着苏祁龄去府衙过契。出了小巷子,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一边是各种临街的铺面,有点心铺、酒铺,另外一边是一条河。 问了问,这是上京的环城河,有官府定期清理淤泥,有船家经营船只,下雨的日子,租上一条船外出散步,好不惬意。 果然上京的日子就是好,有银子能更好,有点心美酒可以送上门,连胭脂水粉珠花都可以挑着担子上门供小姐们挑选,真真是纸醉金迷。 青石板路不远处就是银庄,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忙着取银子换银票忙的不亦乐乎,小荷拿上两个元宝往柜台上一放,小伙计拿着小称一称,双方核对了数目,点了厚厚一叠银票给小荷。 小荷虽然也见过金银,但是这么多银票揣在怀里还是第一次,笑着跟苏祁龄说,小姐,下次要还是这么多银票,您还是给我派个会武的小厮吧,我有点哆嗦。 等我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配一个水嫩的。三人笑做一团。 上京府衙比凉城的气派多了,门口守卫就有七八个,分别列队站在两排,走上前去,会有人来询问,听说来官府过契,守卫见是一群女眷,眉目清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荷悄悄的塞了锭银子在守卫手里,我家小姐急着过契,能不能请小哥行个方便。 守卫黑面,看不清表情,将银子揣进怀里,带着几人向府衙侧面的厢房走去,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有一人穿着官府仪制制服,却全无武将的戾气,白面如玉,手持毛笔,正在奋笔疾书,守卫敲了敲门,只见屋内人抬起头,何事? 剑眉星目,有细微的光照进东厢房,却照亮了整间屋子,让人无端的觉得非常舒服。 苏祁龄三人见官府中人如此循规蹈矩,整个人不由得板正了起来,后背挺的笔直,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卿大人,有人来过房契。守卫气焰全无,点头哈腰的将几人领进了屋。 大人手指细长似葱白,白嫩的不像是个男人的手,房契在手中,竟像女子的丝帕,惹得苏祁龄「扑哧」的笑出了声。 周围人都一愣,一道疑惑的目光望着苏祁龄,小姐缘何发笑?可是我写错了字? 苏祁龄摇摇头,我笑大人手指修长,长的十分好看。 这明目张胆的调戏,让大人无端红了脸庞。 柳叶巷?嘴里缓缓念出地址,脑海中似是思索。 小荷上前接过房契,将银票递给了经纪,一手交钱,一手给契,小哥以后要是身边有女眷哪里不舒服,可以来找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在凉城号称女神医呢。 经纪见苏祁龄买房的决断力,恭维的话不停。 向大人道了谢,三人看天光还早,就闲逛着向着新家走去。 身后有人喊住了苏祁龄,姑娘留步。语气不缓不急,还有些欢悦在里面。 苏祁龄转过身去,只见刚才签契的卿大人追了上来,跑来的时候显然有些急,脸涨的微微红,人到了面前,呼出一口气,姑娘可是女医? 苏祁龄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直直与大人对上,只见少年的面庞在阳光下微微透着些白,挠了挠头,有些腼腆。 大人可是有要问的? 我母亲一直腿疾未愈,且对城中男大夫多有抵触,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时间去看看。 既然大人相请,那恭敬不如从命。 笑容在脸上洋溢,双手搓了又搓,那我明日去柳叶巷接姑娘。 得到苏祁龄的首肯后,还一步三回头的往府衙走去,上台阶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惹得小荷与朗月捂着嘴直笑,小姐,这傻子莫不是看上你了。 连我你都敢打趣,我看是皮愈发的紧了。 三人嘻嘻闹闹回到了新宅,铜钥匙在手中,「吱嘎」一转,门应声而开,桃花树被风吹的弯了又弯,像是在欢迎入住。 这门以后的锁好了,我们三个姑娘惹眼,以后再养个狗看门。 小姐不如在这挖个坑,摆个阵,进来的小贼准保一个个动也不敢动。 笑闹了一阵,苏祁龄打算带着二人去买些家当,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今晚睡觉费劲了。 这个年代没有现成的棉被售卖,都得是买好送去做,先是去布店选了布料棉花,又在小二的指引下送去了街角的裁缝铺,加了二两银子才答应了加急。 又在街上买好了蜡烛、油灯、针头线脑,直买的三人拎也拎不动,才雇了一辆大马车,三人依偎着回了家。 早有邻居小丫鬟探头探脑,见三人买了一堆东西回来,麻利的跟主子报信去了。 苏祁龄跟车夫说道,你带着我这丫鬟再跑一趟,这城中最好的点心铺子去一趟,买些上好的点心来,包装也要最好的。 小荷忙问,我们自己也吃不下这么多,买那么好的做什么? 苏祁龄点着她的头道,累傻了,买些给邻居送去,说不定生意就上门了。 小荷忙应着,带着车夫走了。 屋内灰尘打扫了一圈,终于能歇下来煮口茶水喝了,才喝上一口,就有敲门声传来,快去开门,肯定是小妮子回来了。 点心铺子的包装金光闪闪,打着漂亮的丝带结,小荷喘着粗气道,什么点心铺子啊,简直是要吃人,一盒点心这么点,要二两银子,我买了十盒也不知道够不够。 苏祁龄笑道,能者多劳,你们去送点心,顺便说一嘴咱们家是做女医的,我去给你们定一桌席面,咱们晚上好好的吃一顿,一人一份冰糖肘子可好? 风餐露宿许久,终于能有落脚的地方,三人俱是安心,忙不迭的各自去行动。 第63章 钟情 明日还有病人要看,一身的酒味不合适,只让小二备了女儿家喜欢的菜肴,热气腾腾的送到了家,惹得小荷与朗月连连惊呼。 小姐,祝你以后都似今日快乐,别再想不开心的事啦。 朗月也拽着小荷的袖子,对,咱们努力赚银子,什么男人没有啊。 苏祁龄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虽然没喝酒但是一路的奔波劳累在有了自己的家之后,终于安定了下来,夜晚的月色照在小池塘里,有香气袭人的桃花花瓣纷纷飘落,景也美,人也美,心情好久没有这么好,一丝疲惫涌上心头。 清晨起来,马车就已经等在了外面,卿大人腼腆的揣着袖子,等在外面,小荷开门,吓了一跳,忙道,大人,进屋等等?小姐刚醒。 卿大人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不合时宜,是卿某来早了,我在这等着便是。 小荷笑着,赶紧去催自家小姐。 苏祁龄好像得了一种不能早起的毛病,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但就是起不来,小姐,您这样,以后哪家人家敢娶你啊,早上不得起早给公婆请安啊。 伸了个懒腰,那我就不嫁了,要不然我找个上门女婿?我看那个卿大人就很好,文质彬彬,很合我的胃口。 小荷一面给苏祁龄穿衣,一面道,您可快着点吧,人家在外面等一个时辰了。 门一开,正对上大人温暖的目光,如清晨的薄雾,让人温暖。施施然行了一礼,大人久等了。 苏姑娘不必客气,叫我从之就好。 马车缓缓启动,不多时,在一栋大宅前停了下来,高门大户,两侧石狮子都比别家威武一些。门匾上上书两个大字,卿府 门口小厮见马车到来,迎了上来,少爷,老太太可问了几次了,您快去吧。 一路雕梁画栋,丫鬟侍女衣香鬓影,经过时,低着头没有一个人露出好奇的目光。倒是苏祁龄望着回廊的彩画,好奇的望了又望。 苏姑娘对彩画感兴趣?那都是我祖父当你修这院子的时候画上去的,讲的是仙山渺渺,神女与少年的故事。 哦?手指抚摸过廊柱上的彩画,只觉得画上的神女面目传神,看向少年的眼光都炙热火辣。 面前的少年挠了挠头,腼腆而又害羞的说,其实爷爷是按照我奶奶的面目画的,只不过当时羞于讲出来,这些也是后来告诉我的,我倒是觉得祖父当年十分的勇敢。 九曲回廊,就被带到了一处院落,院内有大缸养着金鱼,门口有低眉顺眼的丫鬟给掀了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药香,只见屋内都是檀木家具,古朴而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坐在床榻上,见到从之与苏祁龄进了房间,忙招手,来呀,孩子。 从之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祖母,这位是女医苏姑娘,让她来看看你的腿。 苏祁龄上前行了礼,老夫人 老太太拍着自己的腿,笑着说,老毛病了,又麻烦苏姑娘了。说着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床榻的旁边坐了坐。 苏祁龄请从之在外面晒晒等候,自己则戴上了消息手套,一一的检查了腿的情况,还问清楚了哪里疼痛受力情况。 老太太这腿年纪大了缺钙。 旁边的小丫鬟抢着道,可是我们老太太经常喝骨头汤啊也没见到见效。 苏祁龄想了想怎么说才更委婉一点骨头汤可能吸收的没那么好,我开些药,吃一段时间会有改善,关节年纪大了,中间的黏膜变薄了,所以才疼痛,行走不良。 老太太开心的直点头,看着苏祁龄给的药,姑娘的药倒是与众不同,别人家的是汤药,你这个怎么跟糖块似的,吃起来方便。 这是家传的方子,不能外传,希望老太太也低调些,不要将药给更多人看了,等药没了,再找我拿就是。 你这孩子,我一见如故,这小小礼物,给你吧。说着从手腕上褪下来一支玉镯,伸手摩挲着,套在了苏祁龄的手上。 旁边小丫鬟惊呼,老太太,这不是您的化妆,当年成嘉皇后赏您的。 多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这么多了。小丫鬟恹恹的,闭上了嘴。 送苏姑娘出去吧,我累了。没等苏祁龄推辞,就被小丫鬟簇拥着出了门,手腕上套上了一只古朴的玉镯。 见苏祁龄出了门来,从之忙上前,我奶奶怎么样了?咦,奶奶竟然将这个玉镯送予了你? 老夫人身体没有大碍,就是年纪大了,关节营养跟不上,我开了药,按时吃就能缓解疼痛,也能慢慢的走路了。 当真?从之激动的握住了苏祁龄的肩膀,发觉不妥之后,又松开了手。 那我送姑娘出去吧。 一上午疲惫异常,回到家里朗月正在忙着午饭,说是午饭,也不过是在街上买了包子小菜,回家里热一热,三人在桌上边吃边聊天,盘算着家里还缺什么,打算中午睡一觉之后,去街上逛逛。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这个时间谁来敲门?小荷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去开门。 中午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能远远的看着是个小丫鬟的身影,她似是有些着急,连说带比划的跟小荷说个不停。 小姐,是隔壁邻居,说她家小姐吃了午饭就腹痛不已,现在竟然连床也躺不住,因为是女眷也不好去请男大夫,所以请你去看看。 擦了擦手,带了朗月一同往隔壁走去。小丫鬟见苏祁龄如此年轻,有些吃惊。 此刻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回去,大门一开,景致竟然完全不同,院子大了苏祁龄家一倍不说,没有池塘,竟有座亭子建在假山上,十分雅致,用来烧烤十分的好。 嘴上夸着,你家这假山不错。小丫鬟带着骄傲的神色道,那可不是,我们家老爷特意在扬州一块一块选好的,怕损了形状,拿毡毯包了万里迢迢运回来的。 苏祁龄与朗月惊的直咂舌。万恶的有钱人啊。 第64章 腹痛 房屋精巧回廊雅致,连屋内的茶几屏风,无一不透露出主人家的审美,苏祁龄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儿家的闺房原来是这样。 一瞬间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回去自己的房间也得这样布置一番。 还没来到塌前,就听见有一个柔美女声不住的呻吟,疼,疼啊,快去请大夫。旁边围了一圈的丫鬟,急的满头是汗,夫人,夫人您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只听那柔美女声嗔怒,我看你们就是大太太派来的,等我疼死了,好抢了我的儿子。「哗啦」一声,小几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碎成一片片。 来了,来了,小姐,女医来了。领路的小丫鬟还没见人,声音已经传到了屋内的各个角落。 围成一团的小丫鬟们见到女医开了,「呼啦啦」的散成两队,自动的给苏祁龄留了个位置。 床榻上的人披散着乌黑的秀发,身上穿着绣花的里衣,两只眼睛闪着期盼的光。大夫,大夫你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 苏祁龄搓热了双手,在疼痛的地方按压,啊,疼。按到了痛处,柔美的妇人也喊了出来。又按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明显的疼痛。 这里没有仪器辅助检测,只能凭借自身经验来确定是烂尾还是尿路结石,一时思索,不好下决断。 床上的妇人见久久没有回音,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吓得大哭起来。大夫,你照实说,我是不是没有救了。 苏祁龄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药,安慰她说,这个位置跟另外一种病症会相互混淆,我给你先开药,止住疼痛,是这里发炎了,吃些药就好,如果以后再发,再来找我,做一个小手术。 那岂不是得开膛破肚? 没你想的那么吓人,会有麻醉药物,睡一觉就能好,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压力大就爱发这样的病症。 转身又对丫鬟们说,最近只能吃流食了,要细心照料。丫鬟们站成一排,行了个礼。 苏祁龄有些微微惊讶,这样的整齐得多久才能练习出来。 还是领路的丫鬟领了苏祁龄出门,在门口,塞到了手里一包银子,葱心绿的荷包,上面绣了柳叶,真是做工精巧,没来由的多看了一眼。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29) 女医可是嫌钱少? 没有,我不擅女红,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做工精巧的荷包,所以看的别不开眼。 小丫鬟笑了又笑,这个是我自己绣的,等下次女医开,我送你一个新的。 苏祁龄也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跟朗月回了家。 晚饭又是随便对付一顿,小荷朗月能受得了,苏祁龄却是受不了了,快去,趁着天还没黑,把人牙子找过来,找个厨娘来,住在这里的也行,每天回家的也行,反正天天对付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小荷捂嘴笑出了声来,你看那人牙子是不是你心里的蛔虫,前脚你刚走,后脚就上门来,怕我们不给开门,还请了府衙的侍卫给带来的,说是正规的在官府过了契的人牙子,专门供大户人家的。 这都能垄断啊?上京这个地方真是人才济济,让人刮目相看,人什么时候送来,再买个小厮,你们要害怕的话,就买个年纪小的,从小养起来也能信的住。 一会就来了,让我们等着。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来了,眼瞅着朗月跑着去开门,看来得把小厮这个事提上日程了,不然一天开门累死。 人来了,呼啦啦的在小院池塘边站成一排,一动不动,小荷在院子廊下安了把椅子,端了茶水点心上前摆放好,然后回来请苏祁龄。 不就找个厨娘,要这么麻烦? 小姐你不知道,他们那些人眼光最毒辣,你若随意了,他们待你也随意,你要是摆主子的款儿,他们也不敢怠慢。 行行行,那你把皇上赏的金钗给我戴上,还有玉镯,昨天老太太给我那玉镯拿来,都戴上,别让人瞧扁了。 上进的人牙子是个老妈妈,见到苏祁龄深深行了个礼,一举一动有点宫中老嬷嬷的做派,双眼炯炯有神,见到苏祁龄头上的金钗,眼睛就挪不动了。 姑娘想要的厨娘,我今日给您带来了。人还没动,话音已经到了。说着一抬手,几个人上前一步,依次行了礼。 好好好,说说都擅长什么啊? 人牙子行礼道,上京时兴猎野味,这第一位厨子擅野味,府上待客可办酒宴;这下一位擅糕点,京中时新,都能做;这下一位,擅做羹汤,尤其是大补药膳;这最后一位,擅长家中小菜,火侯掌握的好。 听着介绍每个都想留,但到了最后一人,身材矮小,头发枯黄,竟像个十几岁的孩童! 你,抬起头来。指到的那名男孩一哆嗦,头抬了起来,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这张脸似男人英气似女人妩媚,鲜红色唇娇艳欲滴。 人牙子骄傲的说小姐眼光真好,这小子的长相俊美,给您当厨娘做小厮他什么都能干、买一个相当于买俩了,而且这张脸看着,做什么不舒心啊。 行,就这个。小荷与朗月吓了一跳,忙在耳边说,小姐不行,这不是好人家留的人啊。 苏祁龄大手一挥,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就他了,小荷掏钱。 人牙子也爽快,收了个五十两的大元宝就走了,关了门就剩下四个人面对面,苏祁龄缩了缩脖子,你们给他安顿安顿,我得进屋了,外面吹风太冷了。 给人安排到偏房,俩人就差进屋揪耳朵了,我的小姐,什么人家才能留那样厨娘,我看他就不是正经做菜的,就是想勾引主子不劳而获的。 他又当小厮又当厨娘,多好,省了一个人的银子呢。 我的小姐啊,他一个人够买十几个厨子了。 这么贵?你们怎么不拦着我?苏祁龄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两人。那就让他煮点夜宵来给我们试试。 第65章 买菜 当当当屋门被敲响,三人对视了一眼,连忙正襟危坐,还整了整衣衫。 进来。只见刚来的少年,端着一碗汤圆走了进来。步伐稳重,悄无声息,手指修长,骨节泛白,小姐,我给您端一碗桂花米酿当夜宵。 鼻子里充满了桂花的味道,瞬间打开了味蕾,你从哪里找来的食材? 少年微笑,我见小姐打包的席面里有现成的,就煮了煮。 你年纪比我们都小,以后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跟小荷姐姐说,不用拘束,每日想采买什么材料从两位姐姐那里支银子就行,只不过我是女医,咱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不用吃山珍海味。 是,小槿明白了。 你的名字叫小堇?哪个字?苏祁龄来了兴致。 家乡多产堇堇菜,所以叫小堇,是希望不要挨饿的意思。说这话时,还有些害羞,双手不自然的握在一起。 那我给你换个字吧,木槿花的槿,木槿花也能入药,耐旱又耐寒,愿你在任何地方都能生活的好。 话音刚落,小槿仿佛思考着什么,点了点头,就走了。 什么时间了还来送宵夜,我看他就是想爬床。小荷气愤不已。 快睡吧,明天带上小槿,咱们给他也做一床新被褥,再添置些做饭的锅碗瓢盆跟调料,别让人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荷上前铺了床铺,也不知道是你伺候他还是他伺候你,一天操那么多心。 朗月你看看她,越来越厉害了,像不像管家婆?朗月捂着嘴嘿嘿笑。 天光大亮,三人在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中醒了过来,有丝丝的香味迎面而来,好像有馒头还有鸡蛋的味道。 朗月嘴馋,呀,定是小槿做好吃的了。 小小的厨房里,一早小槿就生上了火,砂锅里煨了粥,大灶上在炸馒头,见朗月起床了,低着头道,姐姐我借了邻居家鸡蛋,一会我们买来还吧。 朗月端了盆子去倒热水,发现热水也是烧好了的,问道,不就几个鸡蛋,一会我们买了去还,倒是你,第一天来,怎么好意思去借的? 小槿将最后几个馒头片夹出了锅,早上出门寻柴火,隔壁的姐姐出门见了我,就问我是哪家的,问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不是给小姐丢人了? 苏祁龄穿好了衣服出了门,就着热水洗了脸跟手,坐在小桌旁就开始吃刚出锅的馒头片,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瞻前顾后。又喝了一口粥,不过这粥从哪来的? 昨日的米饭兑了水熬的,因为,因为家里实在没有米声音越来越弱了下去。 坐下吧,你们都坐下,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以后一桌吃饭,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礼数,你们自己找碗筷,快点来吃,吃完了好去买菜买米买调料。 小荷朗月从善如流的坐下,只小槿收拾了厨房用具又自顾自的去扫院子里的落花,一夜风飘零,花瓣盖了满满一地。小槿,你怎么不坐下吃饭? 小槿拿着扫帚,站在花树下,早上我吃过了,我消消食。笑的明媚灿烂。 吃过早饭,家徒四壁,连个小竹筐也没,惹得人想野餐的心情顿时散了八成,我的好小姐,今天可有的累的,您要是想野餐,咱们明天去,再带些瓜果。 苏祁龄只能恹恹的点了点头。出门租了辆马车,一路走着一路逛,上京热闹的店铺也多,热闹的集市也多,一早上太阳才升起来,就已经满街的人摩肩接踵,马车更是行的缓慢,正好可以四处张望,惹得人什么都想吃,口水流了一地。 三个人坐在车厢里,小槿跟车夫坐在外面,碰见了冰糖葫芦,快,小槿去买! 碰见了大包子,快,小槿下去买! 到了最后马车在远处等着,三个人逛大街逛的不亦乐乎,留小槿在后面跟着,拎着风车、荷包、丝帕、糕点,正经的东西还没等买,马车里就已经装不下了,正好遇上了人颇多的大酒楼,顺风楼?苏祁龄用手指着。 小荷拿帕子捂着嘴,小槿,那是妙用楼三个字,是说食物有妙用的意思。 苏祁龄拍了拍手,好,今天就在这给小槿接风,我们先去点菜,你跟车夫送一趟东西回家,然后回来,给车夫送饭下去,让他在树下打盹儿等着我们。 小槿应了声「好」,转身就走,小槿! 听见了苏祁龄的叫声,小槿忙转身回来,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苏祁龄温温柔柔的回答,你爱吃什么?肉还是鱼,蹄膀还是汤? 听了这话,小槿愣了一下,大约,爱吃,鱼吧 那你爱吃清蒸还是红烧?还是糖醋? 小槿更紧张了,磕磕巴巴的回答,爱吃糖醋的,甜甜的。 苏祁龄笑的春风拂面,去吧,快点回来。 三人看小槿坐上马车走远,小荷给苏祁龄倒了杯茶水,小姐何苦对他那样好,一会得仔细盘问盘问他,看看他以前都做过什么恶心人的事。 小荷,他还是个孩子,以前做了什么也都身不由己,以后往正道上引导,你就当多个弟弟,好不好? 希望她自己能学好吧,我才不要他这个弟弟。说着拿帕子扇了扇风。 天气越发的热了,感觉下午可以再去买几把团扇,上面绣着花朵的,美人的,手里拿着,再戴上镯子,肯定是个绝色佳人。 胡思乱想间,小二上菜来了,西湖醋鱼来啦,客官您慢吃。 小荷将鱼盘往空旷的座位上推了推,他不是爱吃吗,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朗月,一会米饭也多给他添两碗。话音刚落,就见小槿上楼来,话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面无表情。 见到苏祁龄,站着回话,小姐,东西都放回屋里了,隔壁的小蝶等在门口,说是明日想请您去参加花蝶宴,说有位小姐也是腹痛,想请您去看看。 第66章 花朝 正好我们吃完饭,朗月回去回话,说明天准时去,小荷跟我去挑挑衣裳,小槿去买米粮放马车上,然后我们打包点晚上回家吃,今天就不做了,再放你一天假。 苏祁龄给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小槿坐下来望着整条的糖醋鱼有些不敢动筷子,小姐,这个都是我的? 吃吧,晚上还想吃就叫伙计给你打包,你看你瘦的,我说了以后想吃什么都有。 小槿放下了筷子,一撩衣摆,跪了下去,带着哭声说道,小姐,我,我还没遇见你这么好的人,你待我这么好,我可怎么报答。 小荷抢先道,你别想着爬小姐床就行,小姐是正经人,不能被你这样的人脏了手脚。 这几句话说的凌厉,也让小槿面上红了一红,小声道,以前那些公子小姐拿我们不当人,小姐动辄打骂,公子晚上又百般调戏才有饭吃,我,我也不愿意的。 苏祁龄将人扶了起来,我是正经主子,买你来也是想正正经经当厨子的,你要是能熬得住,就一直在这里,要是以后有别的心,我也送你去。 小槿擦干眼泪,小姐这是想送我走了? 不是,想让你好好干,别把自己当外人,你小荷姐姐不是坏人,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顿饭几人吃的酒足饭饱,还打包了几个菜带了马车,下午还得再去买个大铁锅,小槿时间紧任务重,苏祁龄三人快乐的逛大街去了。 小姐,那里有首饰铺子,我们去看看?小荷与朗月从来没这么自由的逛过,见了衣衫首饰,几乎都走不动步。 走吧,你们俩跟我这么久,也没给你们买过什么礼物,今天去挑挑珠花耳饰吧,姑娘大了,也该存嫁妆了。 小荷与朗月红着脸,我可不嫁。 我也不嫁。 你们俩不能陪着我当老姑娘啊,我今年都21了,再不出嫁,可能要嫁不掉了。 三人一阵沉默,小姐真不去找将军了? 苏祁龄叹了口气,我跟他是经历过生死的,本来以为以后就是他了,可是在我与他的家人有矛盾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家人,我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还往里跳。 首饰铺子一面是柜台,一面摆了太师椅供人休息,三人走的有些累,坐在椅子上东看看,西看看。 掌柜见了苏祁龄头上金钗,吩咐伙计关了店门,咦?老板,你关门做什么? 掌柜奉上了茶,姑娘别担心,我是拿里面的货给您过目,这些货平时都是不拿出来的,只有真正懂货之人,才拿出来。 你怎么觉得我能懂呢? 姑娘说笑了,姑娘头上戴的是皇家造办处独有的金钗,镶嵌工艺外面可做不到这么细致,宝石也没有这么好水头的,姑娘这镯子,更绝了,得传了几代了吧。我还怕我这小店的东西入不了您的眼。 苏祁龄打了个哈哈,我今天给侍女选两个漂亮的珠花。 小厮手捧着几个锦盒从二楼下来,掌柜从锦盒中依次取出了小匣子,每一样摆在面前都是精美绝伦,让人心情大好。 有粉色碧玺珠花,上面的珍珠个个都是拇指大,上面的叶子拿翡翠装饰,往小荷头上一插,整个人都有神采了起来。又为朗月挑了只金嵌翡翠发簪,又端庄、又俏皮。 两样珠花,正好小一千两,小荷又是开心,又有些心疼钱,小姐,就是有钱人养的外室,也不会给买这么贵的珠花,您再添点钱,够买个宅子了。 宅子能戴头上?你们俩像我的妹妹一样,以后好地方要去的多,你们穿的好戴的漂亮也是我的福气。 回家的路程倒是快,没说几句话,家门已经近在眼前。小槿在马车前低低的说,小姐,咱家门口好像有辆马车等着。 帘子一掀,前面马车是有些眼熟,小荷率先喊了出来,卿大人,是卿大人家的马车! 一声惊呼,引得马车里的人走下马车,抬头一看,正是一身白衣的卿大人。 许是平日多写文书,这位大人的身上多了些书卷气,少了些官气,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距离,相反还十分亲切。 苏祁龄跳下马车,卿大人早在下面伸手相扶,朗月跟小荷看了面对面笑了一下。 面对着伸过来的手,苏祁龄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了跳了下来。大人怎么来了?等了多久? 不是说叫我从之的,你以后还是等她们给你拿小凳来,这样跳下来,小心崴了脚。 大人忘了我是女医,如果崴了我能自己治。 一日不在家,风又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层的花瓣,小荷在上面放了个桌,摆了茶水跟糕点,待客便十分风雅。 大人莫怪,我们才搬来,茶叶还是之前凉城带来的。 哦,你去梁上小竹篮里拿,有罐上好的碧螺春,正适合你家小姐喝。 哦?大人怎知道我家梁上有茶? 从之抚了下衣角,这房子,以前我住的。说着便红了脸。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30) 大人以前金屋藏娇? 没想到从之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不不不,我就是躲清静,才买了此处,后来住了才发觉,左邻右舍都是女子,不堪其扰,只能又回家了。 逗得苏祁龄哈哈大笑,那这些鱼也是你养的? 这些都是爷爷在宫里一尾一尾捞的,在家里养的好了我再挪过来的,可花了心思。没见姑娘前我想把它们挪回家的,见了姑娘,我知道姑娘一定会细心照料它们。 我?您可高看我了,对于种花养鱼我可一窍不通,我还真怕我养死了这么金贵的鱼。 姑娘有疑问可以来问我的。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何事? 从之拿出了一封请柬,明日大长公主要办花蝶宴,京中的适龄女子男子都会去参加,祖母有位小友,也许去,还请姑娘明日去给看一看。 苏祁龄接过满是飞花的请柬,花蝶宴?邻居也邀我了,看来我明日有的忙了。 第67章 重逢 你说邻居也邀请你了?七叔公那个外室?从之惊讶的嘴里可以吞下一头牛,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的惊讶。 对呀,她说有贵女腹痛不已,让我去看看去苏祁龄满脸的莫名其妙。 她一个外室,应该没有请柬,明日她都去不了,怎么能带你去?这话说的言之凿凿。 从之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苏祁龄打趣道。 从前她们家天天来敲我的门,不是送糕点就是送茶水烦不胜烦,直到有天我在门口遇见了许久未见的七叔公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进了宅子,才知道这是他那个闹的不可开交的外室。 苏祁龄一想到烦不胜烦,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荷跟朗月站的远远的,望着两人背影,撞了撞胳膊,你觉得这个卿大人怎么样? 朗月疑惑道,我觉得怎么样不行,得小姐觉得啊。 小荷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没发现你原来还有这样的大智慧。 伸手拍了拍在旁边当木头的小槿,快去热饭热菜,今晚小姐要留卿公子吃晚饭。 小槿摸着被打的头,小姐也没说要留人家啊? 小荷冷眼望着小槿,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小槿拗不过,忙去厨房热饭菜。 打发了朗月去买酒,小荷将旁边一间空着的书房,变成了餐厅,满满一桌子菜不说,还温上了好酒。 卿公子,我们小姐交代了您今日在这里用晚膳,我们厨子水平真的不错,您尝一尝? 苏祁龄有些纳闷,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三人成席,两人却只能叫喝酒。叫了朗月小荷都上桌来吃,她们却一个个摆手,除了摆好碗碟一个个跑的飞快。 苏祈龄给大人斟酒,这杯酒谢大人让了我二百两。衣摆太长,眼看粘上了酒水,长指一拈,将要落入酒水中的衣袖挽救了回来。 姑娘不必客气。转身掩面喝了这杯酒。 那大人也不用客气。苏祈龄笑意盈盈的又满上了一杯。 从之凤眼一眯,望着酒又望着人,姑娘是想灌醉我啊。 苏祈龄高举了酒杯,从善如流,那还得看看大人的酒量如何。 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今晚舍命陪君子。 两人轻轻碰了个杯,都在酒里了。小荷在窗外急得都要冒烟了,我家这糊涂小姐,怎么光顾着喝酒了,难不成要人家当自己是个酒鬼不成。 朗月在旁边幽幽的说,也许小姐想喝醉了再下手。话音刚落,只见小荷与小槿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己。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苏祈龄酒量不好,几杯酒就醉了,最近这身体越来越趋向一个弱女子,可能以前的药效慢慢的变弱了。 手撑着头微微的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从之,你可真白啊,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手柔弱无骨像个女子。 从之伸出了手,看了又看,姑娘说笑,这是文人的风骨。 突然手被紧紧的攥住,苏祈龄笑着说,哥哥的手,不是手,是杀我的匕首,哥哥的腰也不是腰,是夺命的飞刀。砰的一声,倒在了从之的怀里。 耳边一阵火辣,手被紧紧握住,鼻腔里一阵馨香,动也不敢动,嘴边轻轻的喊着苏祈龄的名字,怀里的人只是拱了拱,碎头发糊住了从之一脸,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轻轻呼唤小荷与朗月,二人见小姐喝醉,而且倒在了大人的怀里,对视一眼,心满意足。小姐怎么喝醉了,请大人原谅。架着苏祈龄回到了卧房。 从之带着一身的馨香进了家门,远远就被等在门口的祖母吓了一跳,祖母拐杖一震,我让你给苏姑娘送请柬,你怎么去了一下午,还喝的酩酊大醉,身上一身脂粉味,怎么如此不自持。 扶着祖母慢慢走向房间,祖母别气,是苏姑娘留孙儿吃晚饭,所以孙儿贪杯多喝了点,您别气。 什么?你跟苏姑娘一起喝酒了?那这身上的味道,是苏姑娘的味道?你们两个抱了? 老人激动起来一时半会也安抚不了,从之忍着头痛,耐心跟祖母解释,解释到最后,我看你自己也不行,还得是我老太太出马,明天我就给你探探口风去。 从之虽然嘴上拒绝,但是心里还是期待着苏祈龄对自己的看法,头昏昏的躺在床上,任凭香气慢慢盖过自己,有点期待明天了。 天光微亮,苏祈龄就从床上醒了,想想昨天又有点想不起来,只能喊小荷,让小槿端一碗解酒汤来。 小槿素来醒的早,这醒酒汤早早的熬上了,连早饭也做好了,糯糯的粥喝进嘴里,才想起来昨夜好像轻薄了人家美少年。顿时有些后悔。 小荷,我昨晚除了喝大了,有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小荷执着于面前的粥,问道,哪种算不规矩? 朗月抢答道,她问你有没有抱上了亲上了拉着人家大人的衣袖不让人家走。 直直的目光射来,我应该还没有那么不堪吧。 小荷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我们再晚进去一会,那柔若无骨的卿大人,您恐怕得手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炸雷,让苏祈龄更加的郁闷了。今天她好像不能出门了,没脸出门了。 小槿早早烧了洗澡水,一早上洗了个清爽,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倒是很诚实,拿着炭盆烘着头发,一边还往上抹着花油,味道真是好闻。 御赐的衣裳还有几身没上身,眼下正好找出来装点门面,梳妆小荷是不擅长的,只能让了朗月来,朗月忙忙活活一个时辰,终于镜中出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美人。 苏祈龄看着自己的脸,有些沉醉在自己的颜值当中了,如果自己日日都这么好看,何愁自己混不上个皇妃当当,唉后悔了拒绝皇帝进宫的建议。 小荷跑着来报,小姐不好了,卿家的马车跟隔壁邻居的马车对在一起了,一个出不去,一个不肯走,她们,她们都是来接小姐你的。 第68章 路窄 苏祁龄今日穿了御赐的流光燕舞裙,传闻这料子里面加了孔雀羽织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嫌不够轻盈,又加入了长尾羽鸟的毛,又轻盈又飘逸,走起路来如水面波光粼粼,风一吹又有柳叶浮动之感。 头上被朗月梳成了发髻,上面带了各种金光闪闪的金钗步摇,直压的头重了两三斤。 扶着头问朗月,见人非要穿成这样吗?万一谁落水了没救了我穿这个没法救人啊。 朗月将苏祁龄按在座位上,又涂了些金光闪闪的粉末在眼皮上,小姐,今天你就是个泥人,吃不能吃,水不能碰,飘飘亮亮的在那坐着,要是给人看病也风雅些,我跟小荷的目标是今日让你名动上京,明日让媒人踏破门槛。 敛着裙角,赶紧出门,朗月在后面喊,小姐慢些跑。苏祁龄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门口的马车,一上车,愣了一下,紧接着行了不大不小的礼,老太太安好,从之大人安好。 许是冲的太猛,头磕在了车厢里,顿时出了一道红色的印子。 老太太可吓了一跳,边拉着苏祁龄的手边给揉了揉,不急,是我老太婆来早了。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口,连带着里面的马车也开始动了。小荷跟苏祁龄说道,小姐,我去跟邻居打声招呼知会一声。 马车驶了不多时,前面开始堵车,有一辆又一辆的雕花马车停在了一座宅院门口,往来宾客如云,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路上车多不好走,老太太索性让马车停下,三个人在路上走走过去。从之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又把手伸向了在车里的苏祁龄。 苏祁龄本想蹦下来,但一想到今日穿的衣服跟朗月的碎碎念,扶着从之的手臂缓缓的下了马车。 老太太一手牵着苏祁龄,一手扶着孙儿,开心的笑不停,我要是以后有这样的好命,带着我孙儿跟孙媳妇来赴宴就好了。 从之透过缝隙偷偷的看苏祁龄,只见微风拂面,衬的整张脸嫩白如雪,一身锦衣,熠熠生辉,直到了门口还在看。 你呀别看了,祖母给你看的好好的,快去男宾那边吧。 从之被祖母拍了一下,愣了的神回过味儿来,脸微微红,行了一礼,就走了。 老太太看着自己远走的孙儿,挽着苏祁龄的手,笑呵呵的问,苏姑娘,你觉得我孙儿怎么样? 苏祁龄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宅子,怕是眼睛有些不够用了,忙回道,甚好 老太太听着心里美滋滋,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没什么人了,娘亲早死,父亲不久前也去世了。 那你在上京可有什么亲戚? 亲戚?没有,只有俩丫鬟从凉城带来的。 老太太握紧了苏祁龄的手,好孩子,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祖母。 苏祁龄被老人的关怀温暖了手,也温暖了心,含泪喊出了,祖母 两人互相搀扶走到了花厅,前来迎接的是公主府的嬷嬷,见了老太太,行了个礼,「卿夫人」,老太太点了点头问,大长公主呢?我去拜见。 那嬷嬷四十岁上下,身上却露出威严让人不敢靠近。带着老太太往前走,在里面盼着您呢。 老太太拍着苏祁龄的手,这里都是年轻女眷,你去玩一会,我一会拜见完公主来寻你。 苏祁龄点了点头,见众多贵女都在凉亭里闲聊,自己谁也不认识,就坐在了回廊处一排小座位上,随便寻了个凳坐着喂鱼。 鱼食一来,鱼儿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好不热闹。只听见有个尖锐女声大喊起来,你,是什么人,竟敢动了公主的赏鱼会,公主还没来得及撒鱼食,你这个贱人竟然先动了,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说着大喊来人。 苏祁龄一惊,放下了手里的鱼食,只见四周围满了虎视眈眈的贵女,眼前说话的是一位红衣女子,十几岁,头上戴了顶不合时宜的金头面。 那贵女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跟着无遥哥哥千里迢迢回来的跟屁虫啊,我听闻大夫人把你撵出了家门,现在是丧家犬,又出来勾引谁。 这番话说的人面红耳赤,但是苏祁龄先动了鱼食在前,所以只淡淡的解释,对不住了,我不知道这个鱼食不能现在喂。 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放在那里的东西你随便拿,在那的人你也随便动吗?红衣姑娘今日怒气冲冲,显然不是为了一罐鱼食。 苏祁龄淡然道,那姑娘说说,鱼食我乱动是我的错,可是人有腿,带着圣旨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哼,不要脸,我看就是你勾引了无遥哥哥,不就是圣旨吗,我马上让皇帝陛下把圣旨收回,这样你就不这样小人得志了,反正无遥哥哥喜欢的也不是你。 不是我?那是谁呢?难道是你? 你,你胡说,无遥哥哥喜欢的当然是翡清姐姐,她又温柔又沉稳,早在少时就与无遥哥哥两情相悦,你,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突如其来的名字,让苏祁龄心里的大石「咯噔」一下落了地,他还没死,还好好的活着,与这些名门闺女莺莺燕燕,恐怕早已忘了自己是谁。 有个眼熟的身影挡在了苏祁龄身前,翡月郡主,苏姑娘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跟您赔不了。说着行了个重重的大礼。 那名名叫翡月的红衣女子见了小蝶,面上更怒,你又是谁,敢拦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脖子上有几颗脑袋? 小蝶此时也有些后悔冲了出来,不敢说话,转过头望着自家夫人。 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头戴簪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郡主息怒,是婢子无理,回去一定好好教训。 翡月郡主眯着眼睛望向来人,你不过是个外室,大长公主还能请你,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这里来,七叔把你宠的有些不知深浅了啊。 第69章 麟儿 夫人微微一笑,前些日子我产下麟儿,是侯府唯一活着的男丁,夫君已经向皇帝陛下禀明,自己年岁渐大,世子之位由我儿继承。 翡月愤怒不已,气的红了眼,就是你这个贱人,这么多年不消停,惹得我姑母气急攻心,撒手人寰,哥哥在赶回来奔丧的路上遇山贼惨死,都是你,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好下场。 这几句话几乎是嚎叫了,有鹅黄色衣服的贵女匆匆赶来,拦着她往后退去。 贵夫人也微微一笑,我也等着,等你们几姐妹送去番国和亲的那一天,我去送送你。笑声逐渐爽朗。 翡月郡主挣扎着,直喊,姐姐,姐姐你别拦我,今天我非要替天行道。 有碧绿色衣衫的姐姐赶来,两人一起拉走了翡月郡主。苏祁龄远远的望着两个身姿妖娆的美人,不知道哪个是传说中翡清。 众人见无笑话可看,很快散了。貌美贵夫人拉着小蝶,对着苏祁龄行了个礼,多谢苏姑娘上次救我性命。 苏祁龄眼熟小蝶,却认不出眼前这位貌美的妇人是不是自己的邻居,回了一礼,却不说话。 姑娘为何这么看我,可是我脸上长了花? 苏祁龄摇了摇手,上次与这次差别太大,我惊的不敢认了。 那贵夫人笑了出来,难道是我上次太丑了不成? 夫人上次躺在床上如娇羞的闺房贵女,现在又如此的端庄华贵,让人不敢认了。 苏医女医术了得,连口才也这么好。那几个草包不是你的对手。 小蝶给二人斟了茶,我们家夫人与她们家姑姑嫁给了同一个老爷,她姑母早死,这帐就算到了我家夫人的头上。 不过她们也蹦哒不了几天了,她们家那个侯府几房都没有一个当官的,父亲兄弟皆不成器,听说皇帝和亲要从她们几个人里选呢。我看啊,三个人都送去得了。 恋耽美 -七七爱吃梨(31) 小蝶,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你去看看仁孝公主在不在忙,就说我要去见。说着拉着苏祁龄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个大荷包。 夫人让我去给公主看诊? 美妇人将荷包推了推,这仁孝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此次和亲,公主本来是最适龄的,但是公主实在得宠,二是公主一来月事就腹痛难忍,太医都说公主体质太多寒凉,不易有孕,所以和亲只能选别人了,一会你可机灵着点哈。 苏祁龄有些为难,止痛我可以,但是诊脉我真的不会啊! 美妇人仿佛很有信心,没关系,无论看的怎么样,公主不会亏待你的。 怀着忐忑的心,苏祁龄在偏殿见到了仁孝公主,未见其人,却先闻见了味道,熏香味浓重,让人不自觉想到了电视剧里的一些桥段。 公主年纪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片天真浪漫,见女医如此貌美,不禁赞叹,姐姐好生漂亮,好像是戏文中的人物。 苏祁龄行了礼,按例询问了病灶、日常、饮食,都没什么异常,公主却说她每次月事来都疼痛难忍,甚至不能下床,苏祁龄望着公主的手腕,目光在一串珠子上停了下来。 公主见苏祁龄望着这串珠子,便拿了下来,这个是药珠,是宝华法师用七七四十九种药粉研磨而成,压制成宝珠,串成了手串,出门遇急病,拿下开服一颗,可以救命,是大长公主给我的。 苏祁龄拿着药珠放在鼻子里嗅了嗅,然后拿了桌上的砚台,「砰砰砰」在众人惊呼之下敲开了宝珠,只见粉碎的药珠里,包裹着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大惊失色。 公主旁边的嬷嬷拿着药丸嗅了一下,惊呼,竟然有麝香?忙拿着剩下的药珠去小几上砸,拿着十几颗黑色药丸回来,启禀公主,这里面放了十几颗麝香,公主日日戴着,腹痛不已是轻的,还会不能孕育子嗣,重着会生出畸胎。 仁孝公主跌坐在榻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害我,她是祖父的长姐,我待她如亲祖母一般,可她却如此害我。默默流着眼泪,下一刻就跑了出去。 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问一问,到底为何害我,这样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越哭越难受,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 几个嬷嬷丫鬟将郡主拦回了屋里,一边安慰一边使眼色,苏大夫,像公主这种情况,可有挽回的余地。 苏祁龄拿着止痛药,如果下次月事来前疼痛不已,就服一粒,可以马上止痛,再疼就再服一粒。 公主微微回过神来有这么厉害?那我到时候一定大大赏你。说着让嬷嬷拿了一包银子,送苏祁龄出门。 两人走在九曲回廊,胆战心惊,还心有余悸。 贵夫人握着苏祁龄的手,这次你立了大功,公主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丝竹之声响起,有一位华贵妇人被众人簇拥着迤逦而来,想来是今日的主人,大长公主殿下。 驸马早死,大长公主就又回到了皇宫居住,这些年才搬到了外面的府邸居住,公主人脉广,经常宴请城中女眷,今日这个酒宴,就是为了撮合城中贵女举办的。 众人向长公主行礼,依次落座,苏祁龄坐在最末,谁也不认识,乐得悠闲,这时一个小丫鬟走到苏祁龄身边,姑娘,卿老太太请你去前面坐。 苏祁龄放下筷子,跟着小侍女绕过众贵女,一路走到了最前面,向大长公主行礼之后,就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大长公主笑意盈盈,抬起手来,梓贞啊,这是你中意的人? 此话一出,众贵女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苏祁龄面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卿老太太摸了摸苏祁龄的手,回话道,苏家小友与我颇合心意,她医术精湛,治好了我多年的腿疼的毛病,我十分喜欢她。 对面的翡月恨恨的放下筷子,哼,什么阿猫阿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现在都出来丢人现眼了,等着我给你下一剂猛药,看你能不能治的好自己。 第70章 毒酒 好在长公主转移了话题,见了翡月三姐妹,笑的合不拢嘴,我见了你们三个,就想到了我当年,长得这般风姿绰约,十分的好啊。 在场的贵女或多或少的都得得知了三人要被选为和亲公主的消息,看着这三位,面上就不自觉带了些玩味。 酒席进行的十分快,大多是冷食与果子酒,大长公主称自己累了,提前休息去了,给众人一个时间好细细想看。 苏祁龄对这些相亲项目没有兴趣,坐在角落里等着一旁寒暄的卿老太太,翡月拿着酒壶,手里拎着两只酒杯,走到苏祁龄面前,喂,见了我害怕了? 苏祁龄白了她一眼,转身欲走。胆子这么小?连跟我喝一杯都不敢? 酒里不一定下了什么药,苏祁龄心想我可不上当,行了个礼就要走,被翡月拉住衣袖,别走啊,这样我先喝一杯。说着两只酒杯都斟满。 你说我喝哪杯? 苏祁龄一动不动,眼神玩味不明。就当我跟你道歉,酒真的没问题,你看我先喝一杯。说着一仰头,喝下了面前的那杯酒。 手接过了面前的酒杯,杯里的果子酒散发出醉人的柑橘香。一仰头,也喝了下去。希望郡主以后不要再为难我了。 翡月背着手,脸上笑眯眯的样子,让苏祁龄莫名的心加快了几分。不行,有问题,得赶紧走。 穿过假山,眼前的花树虽然是一样的花树,却又跟来的时候不一样,花树后面遮掩着人影,有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苏祁龄要不是因为找路,险些就撞了上去。 只听那男声道,今日就是男女相看,你也给我看看?声音充满着调戏,又带着冷淡。 那女生小拳头敲你胸口,大爷,我的眼里只有你,哪还看得上别人。声音又长又媚,勾的苏祁龄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转身退回来时的路,身影一晃,惊动了两个难舍难分的人,谁在那里? 苏祁龄一听,心里哪还顾得上,慌张的连忙敛了裙角,飞快的跑出了树林,只见从之正在前面慌张的寻找,一不小心撞到了身上。 摔得人头昏脑胀,被从之扶住,我找你半天了,你跑哪里去了? 苏祁龄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花树后钻出一个人影,见从之抱着一个女人,放下狠话,卿大人,原来是你的家眷,我劝她最好乖乖在家,听不见看不见的好。 从之有些疑惑,但见苏祁龄害怕的发抖,还是客客气气的回答,老侯爷说的是。 确认人走了,苏祁龄才抬起头来,只觉得心口火热,四肢也出汗的厉害,控制不住自己。含糊的说道,翡月给我喝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从之一只手扶起了苏祁龄,一只手覆在了额头上,还好额头没有发烧,好不容易走到了马车上,车夫上来撩了车帘,少爷,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小的在此等您,还吩咐一定要将苏姑娘找到别出了岔子。 不安分的小手四处乱摸,身体仿佛火烧一般,虽然有残存的理智,但是内心更想找一个凉爽的地方寻的片刻的妥帖。 从之望着怀里这一片滚烫,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盼望着快快能到府里,又盼望着时间就在此刻停止。 按住了不安分的手,又挡不住不安分的脸颊,女儿家的馨香在鼻腔里,衣服上的绒毛又惹得人心也痒,身体也痒。 抱着苏祁龄一路回了卧房,老太太很快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你这个孽子,怎么敢把未出阁的女儿家带进自己的房间,这样明天醒来,名节怎么办,府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看见了,你让这谣言毁了你也毁了她吗? 从之跪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脸红的不自然,孙儿一时情急,苏姑娘人开朗又善良,孙儿虽然只见过几面,却心仪于她,请祖母做主。 卿老太太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点,你个好小子,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叫了管家连夜去准备聘礼去了,从之揉着红肿的膝盖,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帕子,静静的望着苏祁龄,久久不敢落下,生怕扰了这幅画。 清晨,苏祁龄醒了过来,睁眼就见到了坐在床边打瞌睡的从之,见床上有响动,从之也醒了过来,两人睡眼惺忪,一时说不出话来。 昨日你喝的酒里有东西,所以才昏睡不醒,现在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苏祁龄对上一双关心的眼睛,心里隐隐有些热血迸发。 苏姑娘,我心仪你许久,祖母已经备好了聘礼,如果你答应,我愿意用性命去呵护你。 一双眼睛亮晶晶,是从未有过的闪亮,环视卧房,规整、朴素、却有一些吸引人的魔力。 狠了狠心,点了点头。 从之仿佛没从震惊中醒来,紧紧的抱住了苏祁龄,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我定不会负你。 苏祁龄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热泪。紧接着,停也停不住,过往云烟仿佛都散去,剩下的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