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断春秋》 第1回惨遭中伏 斜艳西垂。 一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出现在官道上。 这条官道通往楚都外的第二大都城邺城,长长的队伍一出现,官道上的一些商旅行人纷纷惊骇避让。 楚国境内不仅禁止蓄养私兵,更严禁私藏甲胄,一经发现,必引来抄家灭族的大祸。 而出现于此处的车队,竟是由一支数百人组成的家将护送。这些将士个个身着甲胄,目光炯炯,一望而知便是训练有素,且久经沙场。 有商旅从队伍中高高飘扬的旗帜中,望见那个迎风飘展的姜字,立即便猜到了队伍的来历,乃是楚国三大氏族之一,权势如日中天的姜氏一族。 楚国境内,只有三大氏族方在楚王的允许下,各自拥有私兵。 一些消息较为灵通的商旅,见队伍此刻前行的方向,乃是楚国第二大城池邺城,又看见被数百兵将严实护守于中间的十几辆载满货物的车辆,立刻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邺城乃同为三大氏族之一,齐氏一族的封地。 而姜氏一族的三公子,楚国公认第一美人,也是当世三大美女之一的月姬姜卿月最疼爱的独子燕陵,与同为当世三大美人的齐氏小姐齐湘君自幼订下婚约。 从时间上算,姜氏三公子今年该已有十八岁,他与齐氏小姐的婚事想必也是时候该到了。 姜氏出动数以百人,从八百里之外的王都一路前往邺城,这般劳师动众,想必一定为婚事而来。 那十多车被严严实实护于队伍中间的车辆,想来装载的必定是丰厚得难以想象的聘礼。 车队由远而近。 避让在官道两侧的那些商旅,终于看到队伍领头之人的相貌。 一马当前于队伍最前头的,是一个相貌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上去三十岁许,一身便服,身材欣长,面容坚毅。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长余四尺的铜剑,高坐于马背之上,目光似电。 与男子并肩骑行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约十七八岁,容貌有几分酷似于他身旁那男子的华服少年, 少年骑着一匹红色的骏马,身形同样挺秀高颀,一身裁剪得体的合衫锦袍,看上去品貌非凡。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眉下有着一对神采飞扬的明亮双目。 沿途的商旅,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这对看起来似是父子的二人身上。 那一身便服的儒雅男子,必定就是传闻之中,当世三大绝色美人之一,月姬姜卿月的夫君,前燕国太子燕离。 与他并肩策骑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必然是其子,姜氏三公子的燕陵了。 难怪倾世绝艳的月姬,当年对无数追求者不屑一顾,执意要下嫁于故国被灭,流离颠簸到了楚国的前燕太子。 父子二人,确是人中龙凤,仅仅望上一眼,便已令人印象深刻。 能够亲眼一睹这仅出现于传闻中的人物,众人皆有不枉此行之感。 车队缓缓前行。 燕陵策骑着马儿,来到父亲的身旁。 他遥望着远方连绵的长留山脉,眉下那对神采飞扬的俊目,有些急不可奈和迫切。 “父亲,再越过前面的长留山脉,就是邺城了。眼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再加快一些,或许能在后日之前抵大邺城!” 燕离望了他一眼。 他能够看见爱儿面上的那一丝迫不及待,他遥望远方连绵的山脉,又向后方的队伍望了一眼,思忖片刻,方道。 “长留山脉地势险要,需至少一日的功夫才能绕过,我们已赶了一整天的路,眼下已经日落,大家都很疲乏,前面不远处有个驿站,今晚先在驿站处歇脚过夜。” 燕陵胯下策骑的是一匹仅盛产于大秦国,被人献与**的汗血北祈。 自从家族出发伊始,已有七八日的时间,队伍从今晨接连赶路至今,除燕陵所骑的马儿尚游刃有余外,余者皆已人困马乏,急需休息整顿。 “父亲。” 他话音落下,燕陵当即面露急色,“此路我们已走过多趟,也非第一次这般连续赶路,再说,我们也不需要到驿站处歇脚,到了长留山脚下照样可以扎营过夜。” 燕离理解爱儿想早些见到他心爱未婚妻的迫切,可长留山脉地势险要,却又是通往邺城唯一的要道,时有盗贼出没,出于谨慎,燕离仍觉不可过于冒进。 他温言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爱儿。 但燕陵听完,却觉得自己父亲实过于多虑。 此趟随下聘队伍同行而来的氏族家将,足有三百人之众,**为了他们此行的安危,挑选的全是以一挡十的精锐,绝不会有人蠢得敢对他们下手。纵然有千人埋伏,他们这群人也足以轻松杀出重围。 更重要的一点,燕陵身旁的父亲曾是燕国的太子,他自幼跟随过六位名师学习剑技,一身剑术出神入化,甚至比起燕陵那位列楚国三大名剑之一的母亲姜卿月,仍要稍胜一两分。 在燕陵眼中,他父亲燕离几可谓当世最厉害的剑手。 “莫说再厉害的盗贼,便是三大名剑里另外那两人,倘若对上父亲,也绝非父亲您的对手,父亲您实在多虑了。” 燕离那英俊儒雅的脸容上,没有半丝变化。 他只是淡淡地道:“未在手底下见过真章,除当世用剑第一的剑圣,谁也不敢说自己能轻易胜过谁人,何况你母亲也曾明言,她在三大剑手之中仅是陪居末席。” 燕离的剑技虽强,可诸国高手无数,谁能保证他永远不会碰上能够力压他的高手。 故国被灭,成为燕离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惨痛,也让他变得更加谨慎,不敢托大。 他温言劝慰道:“陵儿,为父知你心切着见齐氏小姐,横竖仅剩两三日的路程,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燕陵见父亲仍不肯同意,心中不免焦急。 他忍不住恳求:“父亲,您也知巫庙已准备选择湘君作为下一任巫神女的事,临行前,我听到母亲跟您说的话,此次之行务须要快,纳征完既要立即择定请期,以防节外生枝。” 燕离沉默片刻,并没有否认。 巫庙地位超然,巫神女身份更是非同小可,其掌管各国祭祀与占卜大事,倍受各国王君重视。 当年在与齐氏一族结亲之时,姜氏所考虑的是两族结成姻亲,能更加拉近两族的关系,巩固他们在楚国的地位,齐氏想来也是基于同样的考量。 但两族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十数母审的今日,齐氏小姐将成为身份尊贵无比的巫神女。 燕陵与齐湘君的婚事本是定在一年之后,但如今整个姜氏上下皆一致决定,婚事必须提前,因谁也不知将来会发生何种变数。 每一任巫神女地位尊贵超然,历来都是各国权贵与世族子弟,乃至各国君主的王嗣竞相追求的对象。 燕陵与齐氏小姐的婚事拖得越久,当中出现的变数就会越多。 如今趁齐太公尚在,尚能主持一切,趁早令二人完婚方是重中之重。 这些事,亦是他在出发之前爱妻千叮万嘱吩咐的,燕离亦知个中的重要X。这也是为何原本只需安排家族中其他人来送聘,最后需他亲来的原因。 甚至几乎整个姜氏都认为,作为当事人的燕陵也须随行,以增进与齐氏小姐的感情。整个姜氏一族当属于燕离剑术最高,此行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他更加必须亲来。 位于王都的家族则需他妻子坐镇,其余的人包括妻子的两位兄长,皆无法担起此这项重任。 诚如爱儿所言,燕离的心中亦想趁早赶赴邺城,提早将纳征的聘礼送抵齐氏一族。 此次出行已有七八日时间,到邺城后,算上返程的时间,至少也要二十多日方能回去。 成婚**,燕离与妻子姜卿月多数时间皆寸步不离对方,很少有分开这么长时间,不论是他还是妻子,对此都极为不习惯。 自故国被大周所灭,燕离心如死灰,是妻子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在燕都城破之时,妻子与她已过世的父亲姜国公,冒着极大风险率领姜氏精锐深入大周边境,将重伤的他救回。 不仅接纳他入姜府,还按照当年燕氏王族与姜氏订下的婚约,纳他为婿。 夫妻二人婚后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感情极之深厚,甚至婚后十多年,仍然每晚都要恩爱缠绵。 回想到出发的前一晚,妻子月姬那美艳诱人的胴体,在自己身上纵情娇吟的画面,燕离心头便一阵火热,实恨不得能够立即回去。 “父亲……” 燕离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迎上爱儿那双充满迫切与焦灼的眼睛。 他心中思忖,长留山脉这条路他自己也曾走过数趟,四周地形路线都很熟悉,想来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就算有,他此行带来的力量也足以应付自如。 想及到爱妻,燕离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爱儿的恳求。 “好吧,这次就照你说的办,让大家再坚持一阵。” “多谢父亲!” 燕陵终得父亲首肯,当即大喜。 看着神采飞扬,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奔邺城与未婚妻相见的爱儿,燕离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燕离随即令众将士继续赶路。 直到太阳落山后,车队才停止了前行。 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众人也终于在入夜之前,抵大长留山脉脚下。 这条路燕离曾走过数趟,他挑选了一处空旷的山谷腹地,作为扎营的地点。队伍随即就在山谷里起营,准备在此过上一夜,翌日一早再出发。 扎营后,三百名姜氏族人一部分对周边地形开展侦查,一部分巡逻,另有一部分负责今晚守夜。 长留山脉连绵不绝,一眼看不见尽头,极为适合藏匿,因此盗贼四起,时常袭掠沿途经过的商旅与行人,朝廷虽多次组织剿匪行动,但一直是治标不治本。 因近数十年来,周边诸国时有战事发生,动乱不断,流民四起。 楚国因国力强盛,物饶丰富,吸引了许多各国的流民与逃兵,长留山脉一带恰提供了最佳的藏匿地域。 只要一日中原战事不止,盗贼流寇便无法彻底根绝,因此哪怕他们身处的是已近数年无战事的楚国,众人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燕陵父子二人的营帐,隐隐地被护在最中心。 随行而来的三百家将,皆是姜氏征战经验最丰富的精锐,是姜卿月一个一个亲自挑选的,个个忠心赤胆。 只要姜卿月一句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他们姑爷以及他们的三公子抛头颅,洒热血,绝不会眨半下眼睛。 夜深。 燕陵已先行入帐歇息。 只有燕离,凝望着浓墨如黑的夜色,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来到燕离身后,恭敬开口。 “姑爷,时候已经不早,明早还要赶路,请您入帐歇息吧,这里交给末将便可。” 来人名叫赵骞,是姜氏一族的护卫领头,曾征战沙场十多年,行军经验极其丰富,在姜氏一族已十多年,忠心耿耿,深得姜卿月信任,亦曾跟随燕离出行多次。 燕离回过神来,道:“辛苦你们了。” “姑爷您客气了,这是末将们该做的事。” 燕离点了点头,吩咐了赵骞几句后,便走入帐中。 进了营帐,燕离并没有去就寝。 他的心绪隐隐有些不宁,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当年,他率军出城与大周敌军周旋,在厮杀得昏天暗地之际,本该澄清如水的灵台,也是像今晚这样隐隐的掠现起不安。 没多久,便传来身后的燕都被破,王父王母皆被燕国叛党斩首的惊天噩耗。 到他奋力杀出重围,被姜氏救回楚国后,已近**,**后的今夜,心中深处再一次浮现起这种难言的不安之感。 这股不安令燕离有些烦躁,不禁思忖今日疾行赶路,夜里在此处扎营是否是错误的决定? 帐外一片宁静。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急需休息。 燕离不禁皱眉。 他在心中说服自己,他如今身处的是诸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强国大楚,远非当年他那弱小的故国。 长留山虽身处楚国国境边缘,但连绵起伏的山脉,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接壤的大周与大秦这两个可怕的强敌彻底隔绝开来。加上他此行又带来了如此多的精锐好手,绝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燕离勉力压下心头的不安,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 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漆黑的山林里,燕离蓦地惊醒了过来。 一种强烈无比的危机感,猛然浮上他的心头。 他迅速掠出帐外,侧耳倾听。 山林的深处,传来了宿鸟惊飞的动静。 如非燕离长期锻炼的过人耳目,清晰地捕捉到了动静离此尚有数哩,换作次一等的好手,必然错过这重要无比的讯息。 他环顾四周,营地里一片寂静,只偶有稀疏的巡逻脚步声送入耳中。 燕离心中一沉。 负责巡逻守夜的将士,至少该有十数人,绝不可能只这剩这四五人。 其余那十来人哪里去,不用猜他也知道,同时负责整个营地护卫职责的头领赵骞,必然也已经不见踪影。 燕离知道,此时他们已经置身于前所未有的危险处境之中。 他当即掠进一旁的营帐,唤醒熟睡中的爱儿。 “父亲……怎么了?” 燕陵尚未从睡梦中恢复清醒,还有些迷迷糊糊。 他刚准备开口,燕离已一把按住了他。 燕离压低了声音,语速急快地道:“不要说话,我们中埋伏了,敌人正在迅速往整个营地包围过来,从现在起什么都别问,跟在为父身后。” 燕陵浑身一震,整个人立时便惊醒了过来。 他迎上父亲那凝重至极点的脸庞,心中惊惶,欲言又止。 燕离没有说话,只打手势让儿子跟上自己。 父子二人掠出帐外,漆黑的夜色一片诡异的宁静,就在这时,出乎了燕陵意料之外的,燕离突然运功扬声。 “叛徒赵骞已背叛了我们,所有姜氏族人,即刻听从我令!” 燕离饱含气劲的声音,在静寂的夜色中不仅传得极远,更是震耳欲聋。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燕离清楚无误地捕捉到,数哩外的山林里,脚步声乱作一团,显是燕离这一出,大出敌人所料,一时之间令对方乱了阵脚。 远处的山林里蹄声大作,敌人显然来历不简单,一番慌乱之后立即便重整阵脚,不再掩藏身形,向众人的营地狂掠而来。 数百姜氏族人从睡梦中惊醒,迅速汇集到了燕陵父子的身旁。 燕离朝众人喝道:“赵骞在哪?” “回姑爷,没有看见他。” 虽已有预感,可当亲自确认护卫领头的赵骞就是叛徒之时,燕离心中仍忍不住直往下沉。 他沉着脸,朝众人低喝一声:“所有人从现在起,舍下除兵器以外的其余所有东西,兵分成八个方位,有多远逃多远,若能生离此地,便将今夜的讯息带回家族!” “姑爷!” 姜氏众人见燕离似未有与他们同逃的打算,皆大惊失色。 燕离沉声喝道:“敌人足有万人之众,只有化整为零,我们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无需多言。” 说罢,他冲一旁的爱儿低唤道:“陵儿,跟紧为父!” 姜氏众人虽不愿就此逃离,但他们也深知燕离剑术超绝,是所有人之中最有机会逃脱的,众人若是跟在他们父子身旁,反而会拖累他们,只能忍痛按照燕离的话做。 燕离领着爱儿,挑选了西北的一个方向,迅速没入黑暗的山林中。 燕陵自幼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长大,何况面对过这般可怕的处境,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 但他毕竟乃前燕太子与月姬的独子,心性天资皆胜于同龄之人,当下只得强迫自己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地跟在父亲身后。 夜色茫茫。 姜氏族人舍下所有物资,化整为零,分向不同的方向逃奔,一时间打乱了敌人的阵脚。 也所幸燕离提早在敌人形成包围圈前,便先一步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若再晚一些,所有姜氏族人只有拼死杀出重围这一条路可走,而现在,敌人必须分散力量围截,他们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燕陵跟在父亲身后,拼命展开脚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茂密丛林里飞快逃窜。 树枝杂草不停抽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已经被划开多道细小的伤口,燕陵依旧咬着牙,一言不发,拼命地追赶。 前方的燕离已是尽量等待爱儿赶上,且他在前方尚需开路,仍将燕陵抛开了一大段距离。 他虽自幼被母亲比着练剑习武,身手远胜同龄人,但比起他父亲却仍差得远。 前方突然传来了兵器交接的激斗声。 他们终于与呈包围之势的敌人迎面撞上。 兵器交接的鸣金之声甫一响起,迅速地沉寂了下去,显是阻挡在前方的敌人包饮恨在燕离的绝强剑术下。 但很快,他们的动静便引来了更加密集的打斗声。 “年大人,燕氏父子在这里!” 一声高喊,山林的前方忽然间被无数支火把照亮。 燕陵惊骇停下脚步。 他们终究难以避免地落进了敌人的包围圈里,带着惊惶和失措,他来到了父亲燕离的身后,见到了父亲那凝重到无以复加的脸色。 燕离突然运劲高喝。 “年仲,可敢与本人单打独斗!” 声音立即遍及整片山林。 他身后的燕陵心中剧颤,他父亲口中所喊的名字,赫然是楚王的御前剑士,与**月姬并列为楚国三大剑手之一的年仲! 燕陵做梦都没有想到,包围他的敌人之中,竟然有此身份非同一般之人! 在无数燃烧的火把中,一个身着武士服,身材高大的男子越众而出,来到燕氏父子二人数丈外立定。 这位名列楚境三大名剑之一的卓绝剑手,年纪看上去约三十岁许人,容貌方正,嘴角噙含着一丝傲然的冷笑。 “据闻燕太子一身剑术犹胜月姬,本人早想领教一番,难得燕太子有此雅兴想作本人的剑下孤魂,本人岂有不成全之理。” 燕离目光沉定地凝望着他,心中却是掠起一丝不安。 年仲虽贵为楚国三大剑士,但他该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纵双方放手一搏,胜败仍是五五之数,年仲凭什么能这般从容不迫? 这么想着之时,年仲手执长剑,往前跨了一大步。 燕离于同一时刻作出反应,手中的铜剑立时遥指对方。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白色祭祀服的高瘦男人,从年仲的身后漫步走出。 “巫庙祭司!” 燕离脑袋轰然一际。 当他的目光与对方的双目接触的一刹那,燕离眼前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一个踉跄。 他在心中惊喊:“糟了!” 在他脚步不稳,踉跄的一霎那,燕离眼角余光捕捉到年仲那高大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地欺身而近。 眼前闪现出一道寒光。 耳边随即传来爱儿失声的一声惊喊。 “父亲!” -- 第2回坠下瀑布 pō⓲νìρ.мℯ 当望见身着祭祀服的男人出现的一刹那,燕离心中翻腾起滔天的巨浪。 难怪与他爱妻同为楚国三大剑手之一的年仲,从一开始表现得这般胜券在握。 今夜的围袭,竟是有着巫庙的身影参与其中。 一霎那,无数道念头电光火石般闪掠过燕离的脑海。 他震骇地惊悉到了一个惊天Y谋落在他们头上。 燕离的一颗心仿如跌入万丈深渊之中。 这是一件经过精心策划,不仅针对于他们父子二人,甚或可能是针对于整个姜氏一族的巨大Y谋。 若今夜仅是年仲出现在此处,燕离尚不敢完全肯定。 但如今连巫庙祭司的身影也出现了,燕离不论多么不愿意相信,也无法否认,今夜的袭击若说没有得到楚留王的首肯,乃至于王室以外的其他势力参与,燕离绝不相信。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爱儿的惊呼声在耳旁彻响。 “父亲!”ρǒ18νΙρ.cιǒùd(po18vip.cloud) 燕离以惊人的定力,止住脚下踉跄的瞬间,他心头便大叫不好。 他运起手中的铜剑,想要挡格,可已经晚了。 那来自巫庙的祭司运起精神控制,令燕离坚若磐石般的心灵出现了刹那的空隙,而作为楚国三大剑手的年仲,又怎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燕陵的惊喊声落下的一瞬,一股剧痛从燕离的左祭司臂延伸至了肋下。 温热的鲜血洒往空中。 强烈的剧痛,令燕离明白到,年仲这一剑不仅深入他的肋下,且将他左臂的经脉也挑断了。 在这生死关头,燕离展现出一个超卓剑手应有的本色。 他毫不理会鲜血直淌的伤口,而是运起手中的铜剑,施尽生平绝学,手中长剑化作万千精芒,向眼前这可怕的敌手反击而去。 “当当当当!” 兵刃交接的金鸣声响彻密林。 身处场中的年仲,心中一凛。 别看他一开始便一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模样。实际上,对于眼前这位传闻中剑技犹在月姬之上的对手,打从一开始,他便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从未掉以轻心过。 对方在被他成功废去一臂的情况下,竟还有能力施展如此凌厉可怕的剑术,更是年仲料想不到的。 与他表面上显现的游刃有余不同,实际上他应付得颇为吃力。 不过年仲也明白,燕离此刻所施剑招大开大阖,虽攻势凌厉,但以他现时的状态绝撑不了多久。 不消三四十合,他的剑势必将落下来,届时便是他引颈授首的时刻了。 年仲嘴含冷笑,手中佩剑不断格挡,任由燕离攻个不休。 燕离的情况确如年仲所料。 他以凌厉的攻势,跟年仲交手近三十合后,虽比得年仲节节后退,成功地从年仲的方向将包围圈破开了一个缺口,但便因剧烈的动作而加速了血液的流失。 无需那巫庙祭司出手,他已感觉到阵阵眩晕向他袭来。 燕离的攻势终于出现了颓势。 年仲蓦地大喜。 他苦待的正是这一刻。 长剑击出。 正当年仲将全部的心神放于眼前的燕离之时,一道寒芒从燕离的身后方飞快刺来。 年仲顿时大骇!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或者说在场所有人,包括巫庙的左祭司在内,全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那便是忽略掉了燕离与月姬的儿子,燕陵! 这位姜氏的三公子,自幼养尊处优,且据闻不爱习武,剑术平平。 因而打从一开始,身为三大剑手的年仲眼中只有一个前燕太子燕离,根本没有把这位姜氏三公子考虑在内。 然而此刻,燕陵所展现的剑术虽仍显稚嫩,但他出手的时机却拿捏得分毫不差。 甚至比得年仲不得不临时变招。 燕离倏地一声暴喝。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燕离右腕一翻,手中铜剑挥斜而上,一点寒芒立时在年仲的面门爆开。 “啊……” 年仲一声嘶声大喊。 心中又惊又怒。 他避开燕陵的突袭,却被燕离陡然暴起的一剑划中了面门。 鲜血从脸上滚淌而下,不用看亦知道,他此刻的脸上必然狰狞无比。 年仲大吼一声,直至此刻,他方知自己中了计。 他望向燕氏父子的目光,几欲噬人。 “走!” 燕离一声暴喝。 趁着比退年仲的间隙,他当机立断,立即领着爱儿从这唯一的缺口处突围。 “放箭!” 年仲即刻下令。 他身后数十随从立即取出弓箭,向燕氏父子逃走的方向一阵狂S。 但茂密的山林却为父子二人提供了绝佳的遮挡,弓箭手一番轮S无果,令执着布条止血的年仲,面上更加Y云密布。 “追!” 年仲怒喝一声。 为了今夜的围袭,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方作出如此周密的布置,绝不容许燕氏父子二人能活着回去。 燕陵父子在密林中拼命奔逃。 枝叶荆棘抽打在他们的脸上与身上,不多时,父子俩身上已多出了数不清的小伤口,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理会。 漆黑的山林四处亮起了火把。 父子俩骇然惊觉,此次偷袭他们的敌人数量,至少有两万之众。 他们已经埋伏在长留山脉的每一个重要据点,务要将所有姜氏族人赶尽杀绝,不容他们生离。 燕离知道,今趟随行而来的那几百姜氏族人,今夜亦是凶多吉少,可他自己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担心他们了。 年仲那一剑,出手极其狠辣,不仅深处他的左肋,令他血流个不止,更一剑断去他左臂的经脉,令他的左手此生再休想拿剑。 一连数剑,连挑由前方包抄来而来数名敌人后,他感觉到脚下的步伐,逐渐变得越来越沉重。 “父亲!” 爱儿惊惶失措的叫喊声传入耳中,燕离勉力打起精神,喘着粗气,对爱儿说道。 “西北方向约七哩处,有一道瀑布,水流湍急,联通渭河……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陵儿,你怕不怕死?” 燕陵不明白父亲这个时候问他这话何意,他终究不愧是燕离与月姬之子,一咬牙,喘着气猛然说:“孩儿不怕!” “好!” 燕离低沉地喘着气,“不怕死,就拼了命往西北方向,只有跳下瀑布,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燕陵明白过来。 父亲是知他水X极佳,跳下瀑布虽同样可能九死一生,但突围的唯一下场必定是力战而死,既然如此,何不拼死一搏。 渭河连通数大国,只要能逃离楚境,他们便可保住性命。 燕陵随即撕下布条为父亲止血,接着便朝着西北方向,一路战,一路逃。 幸而年仲虽贵为楚国三大剑手,但他长期处于养尊处优的环境,并不太适应漆黑恶劣的密林。 一路上,父子二人面对的皆是那些凶悍的兵将,虽也不容易应付,但比起年仲与那巫庙祭司,总要轻松得多。 父子二人成功往西北方逃离了五六哩。 而此时,他们已是浑身布满血W,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年仲等人也终于追上。 远处传来轰隆的巨响。 那是一道巨大的瀑布,瀑布倾泄而下的声响,竟是如此之巨。 父子二人精神大振,勉力打起精神,再次拼命逃奔。 当终于来到瀑布前时,哪怕这刻疲于奔命,燕陵仍被眼前的瀑布之壮阔彻底震撼。 借着清冷的月色,燕陵清楚看见那是一道高大百丈的巨大瀑布,水流从山崖顶倾泻而下,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燕陵不禁脸色发白。 别说从如此高的高度跳下去能否活命,纵能活命,恐怕也会被倾泻而下的巨大水流砸晕,当场溺毙于潭底。 但时间已不容许燕陵犹豫。 年仲率领大批将士,已比近到了他们数十丈之外。 “陵儿,跳!” 身旁的父亲已掠近身旁,一声竭力的大喝。 燕陵方一个犹豫,一道寒光自数十丈外陡然激S而来。 不好! 燕陵刚升起此念头之际,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父亲猛然撞开。 下一刻,他就看见父亲被一剑贯穿了肩部,连人带剑地被抛下瀑布。 “父亲!” 燕陵发出一声惊天嘶喊。 年仲身形高瘦,但却膂力惊人,他手的佩剑以可怕的力道从数十丈外远射出,一剑刺穿他父亲的肩膀,还令他跌落瀑布。 燕陵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抱住了父亲那气若游丝的身体。 耳旁尽是轰隆隆的水声和巨响。 当撞击到水面的一霎那,燕陵立即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五脏六腑剧痛无比,瞬间昏死过去。 一群人马在瀑布边上立定。 年仲来到瀑布的悬崖边上,借着月色,运极目力,凝望着百丈之下轰隆声响的瀑布水潭,面上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 “布下天罗地网,竟仍让他们逃了……” “搜!” “给本人彻彻底底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巫庙祭司来到他身后,他凝望下方,那张高深莫测的面孔浮起一抹微笑,淡然说道。 “年大人何须动气,此处高逾百丈,莫说他一个身负重伤的垂死之人跌落下去,便是他身体恢复如初,从如此高的地方跳下,也是十死无生,绝无幸免之理,何况水流如此湍急。” 巫庙祭司的话,令年仲面色稍霁。 但他仍沉着声道:“左祭司勿怪年某多言,燕氏父子二人的生死毕竟事关重大,绝不容有任何闪失,搜寻之事仍需进行。” “这是自然。”那左祭司微一颌首,淡淡地说道,“搜寻自然还是要的,能找到他们父子二人的尸身,年大人也更好向王上交待。” “不过此瀑布水流湍急,想必要寻到两人的尸身亦非易事。这样,本人稍后修书一封,将今夜情形尽数告知于王上,还请年大人代劳。” 年仲不由感激道:“如此,便先谢过左祭司。” “年大人无需客气,这只是左某的份内之事。”* ※※※ 黄昏。 楚国王都。 姜氏大宅。 姜卿月的书斋,位于宅内一处植满百年老槐的园子中。 书斋的前堂以红木作为陈设布置,堂中四壁挂满名贵的帛画,六盏八角宫中灯高悬于梁上,富贵之余也透着文秀之气,显现出姜卿月出众的品味。 一位婀娜多姿,风姿绰约的绝色丽人,此刻安静地坐在主座上。 她的模样看起来似是花信年华,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清丽美艳的玉容,有若九天神女降临于凡尘。一对明亮的凤目有若含着春水,顾盼之间盈盈流动。 她的身上仅是穿着一件看似简单的素白锦裙,上面以红线绣上荷花图案,锦裙紧裹着她那玲珑曼妙的欲T1。 这绝色美人的容颜之美,几可艳盖尘寰,倾国倾城。 而最令人心荡神旌的是,绝色丽人气质高贵端庄,但其轻动之间,锦裙领口处微微稍透出内里的雪白裹x,以及她曳地长裙下偶然探出裙摆的雪白绣鞋,仍不可避免地令人生出无尽遐想。 绝美女人的手中,此刻握着一封由千里之外加急送来的帛书。 她一对艳如星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手中的帛书,青葱般的玉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捏得几乎泛白。 绝美女人显现正在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 “三妹,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男人,匆匆步入前堂。 来人便是姜氏一族大公子,月姬姜卿月的大兄长姜承。 他前脚刚到,一个满脸络腮的华服男子,亦匆匆跨入前堂,后者便是姜氏一族二大公子,姜卿月的二兄姜立。 一进门,他便火急廖廖地问。 “大兄,三妹,到底什么事情?” 姜卿月玉容低沉,将那张被她捏得已经略有些发皱的帛书放到了桌上,冷着声道。 “你们怎么看吧。” 二人快步走上前去。 当他们看清帛书上所写内容之时,两人的面色同时大变。 “甚么!” “怎……怎会这样……” 大腹便便的大公子姜承,更是一屁股瘫倒在椅上,“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姜立沉着声,道:“按时间算,该是三天前了。” 实际上,姜氏一族早在三日前的当天晚上,便已发觉到了不对。 因此行下聘的队伍,由姜卿月的夫君燕离亲自领队,每日清晨,燕离都会固定用队伍中的鸿雁给沿途的姜氏据点传送帛书,告知队伍的平安。 但是,消息却是在三天前突然中断,没有任何缘故。 姜卿月深知丈夫是极其谨慎的人,绝不可能在这方面出现任何差池,她心中一直担心。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今天,姜氏终于收到了从邺城千里送来的帛书,告知了燕陵父子乃至数百姜氏族人,在长留山脉失踪的消息。 消息现暂时仍被姜卿月压下,但引起姜氏上下恐慌,已是不可避免。 她只能强忍心中惊痛,急唤两位兄长前来议事。 ※※※ 湍急的水流,蜿蜒着不知通向何方。 翻滚的河水之中,隐见两个人影在河水中隐没,随波逐流。 长满了青翠碧草的河岸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浑身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之中,面上同样戴着一张古怪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精芒闪烁的双目。 看不出那人的长相,更看不出他的年龄,只能从他开阖的双目隐约知道他是个男性,以及有着极之高大的身躯。 在这神秘人的身后,跟随着八男一女。 这九个人装束各异,有人一身锦衣,也有人粗衣麻布,唯一相同之处,便是人人所度沉稳,目光凌厉,就连当中那个子高挑,模样秀丽的唯一一名女子亦不例外。 “主上……” 一个身着麻衣,打着赤膊的壮硕男人来到那神秘人身后,垂首恭敬地道。 当他望见后者微不可察的一颌首后,赤膊男子二话不说,立即便纵身跃入湍急的河流中。 “哗啦”一声。 伴随着两声沉闷的声响。 赤膊男人那双孔武有力的双手,恰到好处地把被河水推送而下的两个溺水者从水中捞到了岸上。 捞起人后,赤膊男人望见其中一人被一柄长剑当肩而过,微微一凛,查探过后,他恭敬地来到黑袍人的身后。 “主上,这两人还活着。” 话音落下,身后一人抬头望了一眼两人漂流下来的方向,皱起眉头。 “那个方向,他们是从楚国境内漂流下来的,至少已漂流了一天一夜。” 有人问道。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的目光,绝大部分落在救起的二人中,那年纪较大的男人身上。 他的左肩被一柄锋利的利剑贯穿,面上苍白如纸,几乎是气若游丝,能在水里坚持到这一刻,实令众人非常吃惊。 忽有一人大步上前,目光一凛,道:“我认得他。” “他是前燕太子,燕离。我曾在燕国王宫见过他一面,不会认错。” 那人说完,众人里有一身着甲胄的矮壮结实男子,忽地跨步而出,朝黑袍人恭敬下跪道。 “燕王曾有大恩于我族人,属下恳请主上救他一命。” 那神秘的黑袍人立于岸边,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矮壮男人恭敬跪于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只有离黑袍人最近的那秀丽女子才注意到,他们主上的目光,似是更多地停留在那个面色同样苍白,昏迷中的少年身上。 半响,黑袍人终于转过身来。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他那黑色的面具下传了过来。 “他伤势过重,在河水中浸泡了一日一夜,且那把剑淬了毒,毒素已深入骨髓,纵能救起,也将成为废人。” “但能救回他,总是好的,你们尽力而为吧。” “是。” 跪伏在地上的男人,随即恭敬应声。 “主上,那这个少年……”秀丽女人开口道。 黑袍人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似是在打量着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 夜。 姜卿月返回自己独居的小院。 夜色已深,回到房中,她却难以入眠。 这已是消息传来的第三日,姜氏上下亦都已清楚发生了何事。 夫君与爱儿的失踪,成为她心中难以接受的事实。 以姜卿月素来的坚强,这刻仍感悲痛万分。 而方才不久前,与两位兄长之间的不欢而散,更让她倍感疲倦。 连日来,她多次与兄长们参议,想要派人去搜寻营救,却一直遭到两位兄长的强烈反对。 两人反对的理由可谓冠冕堂皇。 不外乎姜氏一族而今在大楚的地位,如日中天,连同为三大氏族的齐氏与姬氏都难以比拟。 姜氏在姜卿月的执掌下,锋芒太过于毕露,早已惹来楚国无数权贵的忌惮,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姜氏与齐氏一族联姻,继续坐大。 燕离一行人失踪,背后必然牵涉到数之不清的势力。 调查下去,只会更加惹来敌人的忌恨,加大对姜氏的打击,这个时候姜氏绝不能做这出头之鸟。 至于搜寻,更加没有意义。 一行人失踪于长留山脉,谁都清楚,那里除唯一一条官道外,尽皆是连绵起伏的原始密林,盗贼四起,危机四伏。 燕离等人杳无音信,极可能早已遇害,让姜氏族人犯险进入其中搜寻,更没有意义。 姜卿月气得脸色铁青。 她没想到平日多次告诫两位兄长的话,今日会被他们用作反对的借口。 若非姜卿月仍顾及着兄妹之间的情谊,两人必给她骂个狗血淋头。 再次不欢而散,亦令姜卿月陷入苦恼。 那是她最心爱的夫君,以及最疼爱的儿子,他们生死未卜,还有可能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她的救援,但她却难以抉择。 若料到会有今日,她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但此刻已没有后悔药,唯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他们的下落,确定他们父子的生死。 但她难以抉择的地方正是这里。 姜卿月此行为夫君及爱儿挑选的,皆是姜氏一族中最精锐的族人,人人有以一挡十的过人身手。 可就连这些族人,此次竟连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 此事已给姜氏上下的士气,造成极其严重,甚至是难以挽回的打击。 姜氏虽蓄养有三千私兵,但如今姜卿月手中仅握有剩余的五百精锐,余下的两千多人,只听从于她两位兄长的命令。 虽以姜卿月的地位,只要她一声令下,可轻易从两位兄长手中取走他们的兵权,但她也明白这么做其实如两位兄长所言,意义并不大。 长留山脉连绵广袤,哪怕姜氏精锐尽出,分散到如此广阔的山林作用也有限。 并且经过此次事件,姜卿月也终于惊觉,看似和平的楚国,随着楚留王身体每况愈下,早已经是暗流涌动。 这一次,姜氏与齐氏的联姻,恐怕就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若姜卿月在这样的节骨眼,将兵力调遣出王都,说不定下一刻,迎接姜氏的便是灭顶之灾。 她绝不能这么做。 哪怕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她最心爱的夫君,以及她的爱儿,她亦无法说服自己,用姜氏数千族人与近千食客的性命去作此赌注。 姜卿月紧咬着红唇。 素来冷静的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已乱了分寸。 “笃笃……” 敲门声响起。 姜卿月沉声道:“谁?” “夫人,仆从康黎有事求见夫人。” “康黎?” 姜卿月蹙起柳眉,她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再听到只是个仆从,更是心中不悦。 “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出去。” 她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一把焦急的声音。 “夫人,老奴是当日在长留山脉,被夫人您与三姑爷收留的康黎,当日一同被夫人您收留的还有老奴的儿子……您还记得吗?” “老奴愿亲自前往长留山,搜寻三姑爷与三小公子……” 姜卿月不禁愕然。 她蹙眉细思,终于勉力想起这个名字来了。 -- 第3回流落殷境 pō⓲νìρ.мℯ 那大概是十二年前的事,当时燕陵仅得五岁。 那是他与齐氏小姐订下姻亲的翌年,姜卿月随夫君与爱儿,在数百姜氏族人的伴随下,浩浩荡荡前往邺城。 当时楚国碰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国境内逾半数田地颗粒无收,数之不尽的平民百姓沦为乞丐和流民,自然亦有更多饥民落草为寇。 在他们途经长留山脉之时,车队碰上了多起流匪,但皆被训练有素的姜氏精锐击得溃不成军。 也就是在这时,流落到了山林间,被那些流寇盗匪比迫欺压的二十多个康家村民,在骨瘦如柴的康黎带头下,纷纷跪倒在车队跟前,恳求姜氏一族能收留他们。 姜卿月当时同行的二兄姜立神情冷漠,极之不耐烦地要命人将这些饿成皮包骨的饥民赶走。 当年楚国大旱,饿死在路边的百姓不知凡几,这样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姜卿月的两位兄长从来都不会把这些人当成人看。 当时康黎怀抱的孩子已三天未进一粒米,饿得几乎快死,他看出姜卿月跟燕离夫妇俩也同为主事之人,身旁也还带着一个孩子,扑通一声便跪拜在他们夫妇面前。 不停磕头哀求,只要能收留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便是当年做马他们也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姜卿月有些为难。 非是她不愿,而是在此之前,她已收留过同样遭遇的饥民百多人,她心再善,也要考虑所能够施以援手的极限。 不过她心爱的夫君似是不忍心见到眼前的场面,于是想私下与她兄长商议。 姜卿月知她的二兄长是断不可能应承的,但她为人也颇为心软,见夫君想坚持,便当即做出决定,将这二十多个康姓的流民收入姜氏做奴仆。Ⓟǒ18νΙⓅ.cιǒùⅮ(po18vip.cloud) 那仅是件早已淹没在姜卿月过往记忆里,毫不起眼的一件尘埃往事。 如非屋外的奴仆康黎刻意提到,她几乎早已忘记。 沉Y片响,姜卿月最后还是红唇轻启,道:“让他进来。” “是,夫人。” 一个面容沧桑的老仆出现在姜卿月的面前,见到他,姜卿月勉力回忆起一个模糊的印象。 在姜卿月贴身侍女盛雪的带领下,这个名为康黎的老仆拘谨地步入她房中。 他的腰半弯着,让他本就矮小的身躯更显佝偻。从跨入房中的一刻起,他的目光便连望都不敢望姜卿月一眼。 “扑通”一声。 老仆康黎双膝便跪在了姜卿月脚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老奴康黎,见过夫人。” “起来吧。” 姜卿月看着他,语气不冷也不热地道:“你方才说,你愿意到长留山搜寻姑爷与三公子?” 康黎仍旧跪伏在地,头也没有抬起,语气显得极为着急。 “是的,夫人,老奴听人说姑爷与三公子失了踪,内心实是万分焦灼,希望能够尽一份力。” “长留山脉乃一片连绵千里的原始茂密老林,与数大国境接壤,地势复杂,不仅危机四伏,更是盗贼四起。纵然姜氏一族精锐尽出,要在这一大片地方找两个人,也无异**捞针。” “老奴曾与康家村人在长留山一带颠簸流离数年,对那一带颇为熟悉,老奴愿替夫人搜寻姑爷与三公子的下落。” 姜卿月静静听他说完,倾国倾城的美丽玉容上没有半点表露,不知在思索什么。 康黎仍旧拘谨地跪伏她脚边。 过了半晌,姜卿月才轻启朱唇,淡淡道:“你明知长留山脉危机四伏,为何还要主动请缨?” 中原各国皆亲族观念重于王室,若是其他姜氏族人主动请缨这很正常。 但康黎并非姜氏族人,他只是家族里的一个地位低微的奴仆,身份仅比奴隶好上一些罢了,根本就没有这般做。 康黎再一次重重磕了一个头,回答道。 “回夫人,老奴与老奴的小儿子康季两条命都是夫人与姑爷给的,还有我们康家村仅剩的二十几口人,十二年前,如非夫人与三姑爷收留,我们所有人早就饿死。” “是夫人与三姑爷给了老奴与康家族人一口饭吃,给我们安定的居所,让我们从此衣食无忧,这份恩情,老奴一直记于心底。” “纵然为姑爷与三公子而死,老奴也心甘情愿。” 姜卿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跪伏在地的康黎,那佝偻的身躯仍然显得十分拘谨,可姜卿月听得出,他所说的话尽皆是肺腑之言,令她首次正眼看了这个老仆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 纵然康黎熟悉楚国境内的长留山脉一带,仅凭他一个去寻找,机会也决然不大。 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疲倦袭上心头。 姜卿月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 康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磕了一个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是,夫人。” 但就在他走出房外,恭敬地弯腰,准备将房门掩上的一刻,他突然像鼓起了勇气般开口道。 “夫人,姑爷与三公子吉人天相,像他们这样的好人福大命大,老奴相信他们绝不会有事的。” 说完了这话,他才终于退下。 姜卿月默然片响。 她当然不可能因为康黎的一番说辞,便让他去执行搜寻一事。 她随后唤来了姜氏一族的大管家姜福。 “夫人,您这么晚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姜福身材圆胖,在姜氏一族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为人精明,但在面对姜氏一族执掌者的姜卿月,他神态非常的恭敬。 姜卿月沉Y片刻,问道:“这个叫康黎的老仆,十几年来在家族中表现得如何?” “康黎?” 姜福愣了愣,不明白自家夫人问起一个身份最低微的杂仆的用意。 他想了想,很恭敬地答道:“康黎虽只是个杂仆,但他为人忠厚老实,自十二年前进入家族以来,做事一直非常勤力,交给他的活向来都干得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姜卿月微微点头。 姜福身为姜氏一族的大管家,为人精明,对姜氏孔也忠心耿耿,但最大的缺点便是对下人略显刻薄了些。 康黎能在他嘴中得到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 顿了顿,姜卿月想起一事,又问,“我记得,他身旁还带着一个男孩对吧?” “是的,夫人。”姜福恭敬地道,“那是康黎的小儿子,叫康季。” “康黎外貌看起来虽老,但其实他年纪只比小人大上一两岁,他原有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被流寇杀了,二儿子跟他的妻子则都在逃亡的路上饿死了,就剩他跟这个小儿子。康家村原有三百多口人,流亡到后来就只剩二十多人,康黎以前还是他们的村长。” “他的儿子,现时在做什么?” 姜卿月日理万机,何况值此三姑爷与三公子下落不明之际,她更绝无闲情逸致去从他这里打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杂仆。 这般垂询必定有她的用意,姜福作为家族的大管家,自然清楚什么是自己该问与不该问,该说与不该说。 当下便将自己所知的都一一恭敬地回答。 “他的小儿子康季,今年刚满十七岁,现时也在家族里当杂仆。姑爷心善,见他儿子聪明伶俐,又跟三公子同岁,不希望他一辈子只当个杂仆,在他八岁那年便安排他去上学堂。” “他虽读了书认了字,但做事同样非常勤快。” 姜卿月听到这里,明白康黎刚才为何那般感恩戴德。 只是在姜卿月心中,她不认为以康黎的个人之力能做什么,但她眼下别无选择,只要尚有一线希望,她都绝不能放过。 沉默良久,姜卿月才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 大管家姜福离开后,姜卿月吩咐外头的贴身侍女,将那老仆康黎传唤进来。 ※※※ 燕陵从昏昏沉沉之中苏醒过来。 四肢百骸传来一阵强烈剧痛,他感觉身体像被撕裂开似。 令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一阵轻柔的足音传进耳中,紧接着便是一声悦耳动听的惊喜叫声。 “啊,你醒啦……” 柔软的足音快步来到他身旁,燕陵听到那把好听的声音关切道。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快躺下来。” 原本想强忍起身的燕陵,实在难以忍受那深入肺腑的剧痛,挣扎着,在听到声音后,终于放弃不再尝试着去起身。 他勉力睁开眼睛。 幽兰的体香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无比的美丽容颜。 那是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美丽少女。 她身姿玲珑窈窕,虽一身淡素的绿色布裙,玉容不施粉黛,但仍然难掩她钟天地灵秀般的绝美气质。 少女粉嫩的脸颊红扑扑的,面上神情亦嗔亦喜,像是见到燕陵醒来非常开心,又有些责怪他这么着急着想要起身。 燕陵想开口说话,但声音传到了喉咙,却变成了嘶哑的喉音。 “水……” “啊,你想喝水吗,你等一会。” 少女踩着绣鞋快步的离开,很快又回来。 回来时,她手里已盛了一碗水。 少女坐在燕陵身旁,用木勺一勺一勺细心地给燕陵喂着水。 得到清水的滋润,燕陵嗓子那火辣辣的痛感终于得到稍稍的舒缓,这时才有余力去观察所处的环境。 从外表看,这是一间很寻常普通的百姓屋舍,屋子的陈设简单,虽远比不上他平日所住的大宅,但并不算简陋。 “我这是在哪里?” 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隐隐阵痛,燕陵开口问道。 少女搬过一张椅子,坐到木床边,双手支着下颌,天真浪漫地回答他道。 “这是我家呀。” “你家?是……是你救了我?” 燕陵最后的记忆,是纵身跃下瀑布后,成功地抱住了父亲的身体。 当两人重重砸落到瀑布水潭水面的一瞬间,巨大的痛楚袭来,燕陵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不省人事。 毫无疑问,他现在还活着,是被人救了上来。 因而他望向少女的目光,满怀了感激。 “不是我救你的。”少女摇了摇头,“是阿公救你的。” “他在河边把你救上来的,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了。” 燕陵这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两日,且救他的另有其人。 少女嘴中的阿公,大概是她的爷爷。 想到这里,他急切问:“那你阿公他……有没有看见跟我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人,那是我父亲。” 少女微一错愕。 她摇了摇头,“没有呢,阿公就只救了你一个人。” 燕陵脸色一白。 少女见她神色不对,安慰说:“阿公虽然没有提起,但不代表他没看见,等我阿公来了,我帮你问问看。” “那你阿公……他何时回来?” 少女回答道:“阿公他有事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应该也是这两天的事。” “你不要着急,好好休养身体吧。” “那……多谢姑娘。” 燕陵只好强压下内心对父亲的深刻担忧。 “对了,还没有请教姑娘的芳名。” 少女神态天真无瑕地回答他:“我叫珊瑚,你呢?” “我叫燕陵,珊瑚姑娘,多谢你照顾我。” 他目光诚恳真挚,带着深切的感激。 这一次死里逃生,给燕陵带来了许多变化,甚至连身上原有的贵胄公子气息也消散了许多。 珊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微一红。 她的天真浪漫,不禁让燕陵生出一股心动的感觉。 凭心而论,珊瑚长得非常美,几乎可算是燕陵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之一。 纵然比起他娘亲姜卿月,以及未婚妻齐湘君,被世人尊为当世三大美人的这二女,珊瑚的美丽也是不遑多让,令人无比心动。 何况燕陵还从珊瑚的眼眸中,看到她对自己所含的一丝情意。 倘若燕陵愿意,将这如琬似花的玉人抱上榻子,想必绝非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 换作以前,燕陵说不定已经开始对她展开激烈的追求。 但他现在绝不会这般做。 虽然对于所有的男人而言,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不过的事,除未婚妻齐湘君外,燕陵也并非情场初哥。 可经过这次死里逃生,燕陵的心境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今他父亲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甚至姜氏一族也大有可能已置身危机之中,他实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心思。 他的内心深处,积蓄着一股怒火。 他现时最想做的事,便是找出袭杀他们父子与数百姜氏精锐的幕后黑手,亲手将他们斩杀! 不知不觉,燕陵身上原有的贵胄公子气息,也在逃亡的那一夜中逐渐消散。 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 珊瑚虽然动人,却也只能如此。 接下来的三四日,燕陵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在跳下瀑布水潭之时,他被巨大的冲击力震伤了五脏六腑,肋骨也断了数根,还在河里漂流了不知多久,伤势很重。 但珊瑚的阿公看起来医术极为高明,燕陵包扎所用的草药皆是他所制,原本至少需半个月以上的时日方能恢复的伤势,仅六七日的功夫,便已令燕陵恢复了大半。 到了第七日,他便已基本可以下床活动。 对此,珊瑚感到非常欣喜。 珊瑚爷孙二人所住的地方,是一片由数间屋舍连接在一起的大房屋,前后有两个院子,前院种植着各种蔬菜瓜果,后院则养着十几二十只家禽。 珊瑚每天一早便会去集市赶集,然后中午回来煮食给燕陵吃,下午则会去采药,直到傍晚太阳下山前才回来。 日复一日,生活颇为简单单调。 这天清晨,燕陵早早醒来。 院子里看不到珊瑚喂养家禽的身影,看样子她应该早早出门赶集去了。 燕陵虽然身体离完全康复尚早,但已能够自由活动。 他每天呆在屋子,时间久了觉得非常闷,突然想到市集去看看。 除了去看一看珊瑚,更重要的是趁着身体逐渐恢复的当,先探查一番附近的环境。 这几天的朝夕相处,燕粮赏珊瑚逐渐变得熟悉。 他从珊瑚嘴里得知,他所在的这个地方竟是他自幼便从爹娘嘴里多次得知的,那于各国之外,有着超然地位令人神秘向往的殷境。 殷境是中原唯一没有被各国铁蹄征服的地界。 但其没有被征服,非是各国不想染指,相反,这片广袤的土地是周边各国一直以来都极为渴望的存在,历年多有战火。 只是由于殷境由数之不清的原始部族和村落组成,殷人大多凶狠好斗,从不吝啬鲜血,加之殷境地形复杂,占尽地利,方一直能够苦撑至今。 直至四十年前,剑圣闵于横空出世。 一人一剑,于七万人的六国联军之中,一战千人斩,取六国之中四国敌将的首级。 这一战,不仅奠定剑圣闵于在中原,至高无上的世间第一高手的地位,无人可撄其锋。 更成功以一人之力,比得六国退兵,并立下重誓,只要剑圣在世一日,六国大军绝不踏入殷境半步,为殷人换来了已四十年的和平。 剑圣闵于据闻现今已百岁高龄,殷人敬其如天神,甚至为他建造了殷下行宫。 因而当燕陵得知自己身处殷境,心中是相当震惊的。 长留山脉虽与数国接壤,但唯独离殷境颇远,他实不知自己是如何流落到此,并被珊瑚的阿公救回的。 太多未解,燕陵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流落到殷境,对现时的燕陵而言,反而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燕陵已经决定,待他的伤势完全好了之后,他要前往殷下行宫,觐见剑圣! 燕陵漫步在人流熙攘的市集里。 这里位处于殷境南部,南部也是与周国、秦国两国接壤的地界。 燕陵所处的这个市集非常热闹,一路走来,他看到了许多衣着各异,甚或肤色各异的不同氏族的人到这里赶集。 殷境地域广袤,不仅保留着原始的生态面貌,也存在着数以百计不同的部落与氏族。 在楚国王都长大的燕陵,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不同的场面,不停张望。 出神之间,眼前忽然一暗。 一个高大彪悍的身影拦住了燕陵的去路。 燕陵停下脚步,愕然抬头。 那是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狰狞长疤,身躯健壮有力的大汉,他身披着一件由土黄色狼皮裁成的短衣,用一种带着极其强烈敌意的目光,紧紧盯着燕陵,用不纯熟的楚语冷冷地说道。 “楚人!” 他话音落下,三个身躯同样高大健壮,着装相仿的大汉从身后断去了燕陵的退路。 燕陵先是一愣,接着便心中叫糟。 -- 第4回冷漠老人 燕陵自幼不好武事,但他平素最大的兴趣便是缠着爹娘给他说中原各国的风土人情。 父亲燕离曾跟他提过关于殷地的秘闻。 殷境地界广袤,但千百年来一直处于无统治者的状态,因而殷地最大的势力属于九个非常强大的原始氏族。 沙狼氏族便是这九大氏族中的次强,族内战士皆凶狠好斗。 他们的氏族部落位于沙漠深处,四十年前,七国联军进攻殷境,楚国大军与沙狼族交战,双方皆损失巨大。 那一战中,沙狼氏族逾两千族人被楚国大军所杀,双方可谓结下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所以,沙狼族的人对楚人最是敏感。 恐怕燕陵刚踏足市集,就已经被这四人盯上。 而让燕陵心叫不妙的便是,沙狼族人个个悍勇,据他父亲曾说,每一位沙狼族战士的成年礼上,都必须赤手空拳在狼群中搏杀一头成年沙狼,方能完成成年礼。 他们搏杀的沙狼毛色越深,证明那头狼在狼群中地位越高,越是凶险。 眼前出现的这四名沙狼族人,人人身披深色的狼毛皮,代表着他们乃沙狼氏族中的精锐。 换成身体痊愈的燕陵,都未必能以一挡四,何况他大伤初愈,行动尚且不便。 难怪此前珊瑚得知他是楚人,叮嘱他没事暂不要外出。 珊瑚定然是担心他碰上沙狼族的人。 四名沙狼族大汉步步比紧,个个目露凶光。 燕陵的母亲姜卿月与父亲燕离,两人皆为楚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剑手,他虽不好武事,但从小在耳目熏染下却练就出了超越常人的高强眼力。 包围他的这四名沙狼氏族大汉,不论体魄身躯,身上隐透的血腥杀气,都显现出他们有着过人的实力,燕陵绝非对手。 没有任何犹豫,他趁着四人尚未完全合拢之势,立即从左侧唯一的缺口逃去。 “刷”的一声。 四名大汉反应极快,他们立即抽出身后的长刀,拦住燕陵逃离的去路。 燕陵毕竟身体尚未完全痊愈,T能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轻易被他们追上。 逃离已不可能,当下只能拼尽全力地抵挡。 凌厉的刀尖在他面门险而又险地掠过。 燕陵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禁后悔没有听从珊瑚的吩咐,低估了殷人凶悍的民风,独自一人出来。 要知道,殷境九大氏族里,对楚人最为仇恨的便属沙狼氏族,双方的血仇几乎没有化解的可能。 燕陵这样一个楚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四名沙狼族人绝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他的T能只恢复到平常一半的水平,左支右绌,应付得极之吃力,后背倾刻间已被汗水打湿。 特别是为首的狼族大汉,他的刀技在几人之中最为凶狠,每次出手都几乎以取他性命为目的,最令燕陵险象环生。 市集周边的殷人在打斗开始,便默契地退得开开,似对这类事习以为常。 不仅没有人上前,更多的是围在一旁看戏。 市集内的人或也已从燕陵的着装认出他是楚人,说到底,其他殷人对楚人虽不至于抱有如沙狼族那般仇恨,但也同样没有任何好感。 无人帮助,燕陵的活动空间被四名大汉压缩得越来越窄。 很快,他就被比入墙角,无路可退。 燕陵心中叫糟。 他躲避四人的夹击,左支右绌,体力已渐枯竭。如今再被比入死角,纵想拼死一搏也力不从心了。 就在他心叫我命休矣之际,一声熟悉的娇叱声送入耳中。 一道轻巧如蝴蝶般翩跹的美丽倩影,跃入到了燕陵的身前。 是珊瑚! 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长长的银剑。 珊瑚莹白的皓腕灵巧地翻转着,那银剑在她手中被挽出一朵朵美丽的剑花。 她的剑法精妙灵动,挥剑之间素裙轻摆,纤细的身影有若翩翩起舞的蝴蝶,极为美丽。 但就是这看似美丽的剑法,却轻松地将那四名沙狼族的精锐战士比得连连倒退。 为首的沙狼族大汉似是认出了珊瑚的身份,面上掠过惊容。 他自知技不如人,狠狠地盯了珊瑚身后的燕陵一眼,恨声说道。 “我们走。” 几人不甘地退去。 燕陵对珊瑚展现出的剑术,可谓大吃一惊。 他怎都不会想到,这个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娇滴滴小姑娘,竟身怀如此超卓的剑术。 珊瑚的剑术若说比起他父亲母亲,自是仍有一段距离。 但燕陵扪心自问,就算他身体痊愈,在剑术上他恐怕也比不上眼前的珊瑚。 “燕陵哥,你没事吧?” 赶跑了那四名凶悍的沙狼族战士,珊瑚收起银剑,快步地小跑过来,关切地问。 燕陵摇头道:“我没事,多谢你了,珊瑚。” 他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说。 “别说那么多,我们快点走。” “为什么?”珊瑚不解地问,“我已经赶跑他们了,你不用担心的。” 燕陵怎不担心,那几人虽暂时退走,但他们临走前望着燕陵的仇恨目光,他非常熟悉。 在楚国王都,燕陵偶尔与其他世族子弟起冲突,对方放狠话搬救兵一般都是这副模样。 他只好把这担忧告诉珊瑚。 但这活泼可爱的姑娘却满不在乎地说:“随他们去吧,我才不怕他们呢。” “阿公已经回来了,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惹怒我阿公。” 珊瑚的阿公回来了? 燕陵这几日一直在等待她阿公回来,就是想询问珊瑚阿公有否他父亲燕离的下落。 欣喜之余,他也感有些惊讶。 因他从珊瑚那娇憨可爱的语气里,听出了她对她阿公的强大自信,似是类似的事情以前也曾发生过。 无数疑问从燕陵的脑海中浮起。 两人一路折返。 珊瑚听到他是因为在家里闷久了,想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她,她并没有责怪燕陵,反倒答应他,过几天等他身体完全痊愈后,会带他出来逛逛市集。 路上,燕陵也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询问了珊瑚的剑术究竟是何人所授。 当听到珊瑚回答,她的剑术基本都是由她阿公所授之时,燕陵一颗心立即活络了起来。 果如他所料,眼前的珊瑚天真可爱,似涉世并不深,能教导出她这般超卓剑术的想来除了她唯一的阿公外,别无他人。 珊瑚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公,必定是一位隐世的剑术高手,否则珊瑚绝不可能在这般年纪便习得如此超卓剑术。 燕陵能感觉出珊瑚对自己的好感。 他忽地捉住了珊瑚的小手,道,“珊瑚姑娘,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我。” 珊瑚两只手突然被燕陵捉在手里,她的脸立刻就红了。 她轻轻挣了一下,没能从燕陵手中挣脱开来,便红着脸道。 “是什么事呀,燕陵哥,只要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燕陵登时热切地说道:“等你阿公回来,你可否帮我,请他教导我剑术?” 珊瑚愣了一下,“燕陵哥想学剑术?” 燕陵重重点头。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但却一定要有超凡的剑术,才有成功的可能。珊瑚姑娘,你阿公定是位超一流的剑术高手,如能得到他的指导,我做成这件事的把握才更大。” 经过几日的熟悉,珊瑚大抵知道燕陵是被极厉害的仇家所伤,对此能够理解。 但他的要求却令珊瑚很为难。 “我想帮你,可是我阿他除了教我以外,从来不教任何人剑术,怎么求他都是没有用的。” 燕陵当即面露失望之色。 珊瑚见状,便安慰他道:“不过,你比较特别,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怎么说?”燕陵有些愕然地问。 珊瑚解释说:“阿公他从来都不会救人回来,我长这么大,燕陵哥你是他第一个救回来的人。” “阿公他正在村长家里,等他晚上回家用膳,我帮你求求他。” “珊瑚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 燕陵握着她的手,凝望着她,目露无比的感激。 珊瑚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去。 ※※※ 傍晚时分,珊瑚的阿公回来了。 珊瑚的阿公是个体格非常高大的老人,见到他的第一眼,燕陵甚至暗吃了一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体格,似珊瑚的阿公这般高大。 毫不客气地说,今晨市集那几个体格壮硕的沙狼族壮汉,站到珊瑚阿公的跟前,都要矮上对方一号。 身材笔挺的燕陵站在他面前,几乎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他穿着朴素的灰色布衣,看上去精神矍铄,但除去这高大得异乎寻常的体格外,珊瑚的阿公看上去并没有半分高手该有的模样。 由于出身非凡的缘故,燕陵自小见过不计其数的高手,当中不乏年老如珊瑚阿公者。 但那些老一辈高手,要么双目开阖之间精芒闪烁,要么浑身透出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度。 唯独珊瑚的阿公,以燕陵见惯高手的高强眼力,却根本看不穿他的深浅。 燕陵心忖,只要知道珊瑚一身超卓的剑术,皆是她的阿公一手所教的便够了。 何况对方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燕陵真的非常感激。 “燕陵谢过阿公救命之恩。” 阿公的目光落在燕陵的身上,只淡淡地一颌首,便不发一言地步入屋中。 珊瑚欢快地跑出来,亲热地挽住阿公的手臂弯。 “阿公,你回来啦,可以用饭了。” 阿公面色不变,“坐吧。” 他语调一如神态般冰冷,但话语显然是冲着燕陵说着。 阿公态度的冷漠虽令燕陵有些意料不到,却也只能道一声谢,坐上桌用饭。 饭桌上。 阿公神色平静地用着饭,一语不发。 珊有些神不守舍地夹着米饭,目光不时望向阿公,欲言又止,显是在寻找着开口的时机。 在给阿公乘了一碗汤之后,终于,珊瑚鼓起勇气说道。 “阿公,燕陵哥想跟您学剑术,不知道……” 还没说完,阿公便冷漠地打断孙女的话。 “我说过,我的剑术不教任何人。” “可是……” “没有可是。” 阿公瞥了燕陵一眼,语气冷淡地道,“他的伤养好后,就得立刻离开。” 话音落下,燕陵与珊瑚都大吃了一惊。 “阿公,你不能赶走燕陵哥他,他……” 阿公沉声道:“他已经招惹了沙狼族的人,沙狼族人会千方百计地杀死他,再继续留他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危险。” 珊瑚听得脸色有些发白。 她想说沙狼族的人再厉害,又怎能比阿公你厉害。 转念又想到,沙狼氏族的战士以万计,而她阿公只得一人,纵然他剑术再强也不可能为了燕陵一个人而与整个沙狼氏族为敌。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燕陵也想到了这点。 见到珊瑚仍不死心地想要为他求情,他把心一横,咬牙道。 “阿公放心,我明天晚上便走,绝不会因为自己而连累到珊瑚姑娘与阿公!” 他虽然清楚,以阿公的剑术或能短时间内庇护他,留在这里直到伤势完全痊愈方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自幼受爹娘熏陶的性格,绝不允许自己这般无耻地利用这对纯朴的爷孙二人。 特别是美丽活泼的珊瑚,燕陵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情意,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令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珊瑚大吃一惊:“燕陵哥……” “我意已决,珊瑚姑娘,你不用再说那么多,这几日的照顾,我燕陵将会一直铭记于心。” 说完,燕陵咬着牙,向阿公询问数日前在救下他之时,有否看到他父亲燕离的身影。 阿公默不作响地食完碗中的饭,这才放下手中的箸,平静地回答。 “我只救了你一个人,没有看到其他人。” 虽心中有些预感,可当听到阿公这般回答时,燕陵心中仍是忍不住一失望。 这时,一只柔软温柔的小手从桌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燕陵错愕抬头,望见了珊瑚那充满安慰的目光。 ※※※ 入夜。 燕陵从床上翻坐起来。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确认隔壁屋的珊瑚已经入睡,便从床下拿起他日间找到的一把铁剑,悄悄溜出了屋子。 他嘴上说明晚便走,但实际上是打算今晚连夜就离开。 虽然他一个人在殷境独行危机四伏,但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珊瑚与她阿公。 夜幕垂空。 屋子外的夜色一片静谧,他已知道珊瑚的阿公是位剑术高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可能引起他的警觉,因此燕陵尽量不让脚下发出任何声响。 刚走没多远,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在了前方。 “想一个人偷偷地走?” 燕陵蓦地立住脚步,一脸吃惊:“阿……阿公!” 阿公站在他身前数丈远,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燕陵自知躲不过阿公的警觉,他咬牙道:“阿公对燕陵的救命之恩,他日必定相报,但现在,燕陵必须立即离开,还请阿公让路。” “你伤势未愈,沙狼氏族更盯上你。” 阿公双手负后,缓步行来。 “莫说我没提醒你,沙狼族人不仅凶狠好斗,更是殷地九大氏族中第二强大的部族,仅次于魔女族。他们一声令下,会有数之不清的部落参与追捕你,现时村外便有百多人在等着你自投罗网。” “你能跑得了多远,又能跑哪去?” 燕陵心中直往下沉。 但他仍是咬紧牙关,道:“我已从珊瑚处得到了张地图,我会一口气逃往剑圣大人的殷下行宫,沙狼族的人够胆就追上来吧。” 阿公神态冷漠地道:“殷下行宫由剑圣亲训的殷下九卫守护,九卫中的任意一人都拥有不下于我的实力,以你的实力想擅闯行宫,莫说是九卫,便连他们座下每人所统御的二十八铁骑,你连一个都过不了关。” 燕陵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半晌,他方斩钉截铁地道:“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的仇家强大得难以想像,因此……” “就算是爬,我也要爬着见到剑圣大人!” 听到他的话,阿公的嘴角逸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好。” 黑夜中,一块事物抛向了燕陵。 燕陵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发现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竹简。 “这块竹简,可以让你免于被九卫座下的铁骑分尸,踏入殷下行宫。至于能否得到剑圣接见,就看你的机缘了。” “倘若你能活着抵大殷下行宫的话……” 阿公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字地送入燕陵耳中。 当燕陵转过身去之时,阿公的身影已没入漆黑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阿公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摩挲着手中的竹简,燕陵这般思忖着。 半晌,他珍而重之地把竹简收入怀里,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寂静的屋子。 想起美丽活泼的珊瑚,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待他觐见了剑圣大人,他一定会回来的! -- 第5回燕离苏醒 入夜。 楚国王都。 姜氏一族主院。 大管家姜福肥胖的T躯,半横卧在一张宽大的藤床上,半闭着眼睛吞云吐雾。 一名T态娇好的年轻婢女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按捏着肩膀,尽心为他服侍。 这时,一个仆从走了进来,向他汇报道。 “禀大管家,仆从康黎求见。” 姜福仍旧闭着眼睛,享受着身后婢女温柔的服侍,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漫不经心地说道。 “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一身远行装的康黎,带着些许的局促,迈入踏入大管家所在的厅堂。 “老仆康黎,特来向大管家辞行。” “唔……” 姜福随意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吞吐着烟管。 半晌,他才淡淡地道:“你入我姜氏也有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你一直勤勤恳恳,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你的为人。” 姜福先是勉励了他一番,随后话锋一转,语调变得凌厉起来。 “但是,自我姜福升任姜氏一族大管家以来,还从来没有事情,是夫人越过我本人,直接将任务交待给下面的奴仆去做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再有人敢再自作主张,明白了吗?” 姜福以半带警告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话,便见康黎扑通的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重重朝姜福磕了一个头。 “小人知道,大管家素来心性宽大,方敢作此主张。” “小人向大管家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姜福淡淡道:“行了,我要提醒你,夫人这次交待给你任务,是相信你曾在长留山一脉熟悉那里的环境,方让你一试,切莫让夫人失望。” 康黎再次重重磕了一个头。 “小人明白,这是全赖大管家的信任,夫人才肯同意小人一试。” “夫人与大管家,对小人以及一众康家村人恩重如山,小人的这条贱命都是夫人与大管家给的,小人绝不会辜负夫人与大管家的信任。” 姜福眉头稍为一挑,略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顿了顿,他才微一颌首,点头道:“行了,本人话已至此,别的就不需再多说,尽早出发吧。” “是,大管家。” 康黎正欲退下,临走前姜福想起一事,不由随口一问。 “是了,有多少康家村人愿意跟你随行?” 康黎当即恭敬答道:“回大管家,除了几个女眷及犬子留下外,康家村剩余的二十四口人皆会随我前往长留山脉,搜寻三姑爷与三小公子的下落。” 姜福愣了一下,终于首次拿正眼打量眼前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仆。 他心中一阵诧异。 姜福虽然知道,康黎曾是康家村的村长,但康家村人多年前饿死的饿死,被流寇杀的杀,剩下的这二十几口人,康家村早不复存在。 康黎虽自告奋勇,欲亲自搜寻他们姑爷与三公子下落以报恩情。 但此事个中内情极之复杂,连夫人也明言,除了必要的物资支持外,此行姜氏无法拨给他一兵一卒,因此能跟随康黎一同前往长留山脉的,唯有仅存的这些康家村人。 可这些康家村人,这么多年早已融入到了姜氏,虽身居底层,但比起流连失所却是要好上不知多少。 人都是安于现状的,不会多少人愿意放弃安稳的日子,去面对凶险和未知。 因而姜福此前估计,康家村人能有三四人愿意跟随康黎前往,便已算是多的。 可姜福怎都没有料到,几乎全部康家村人竟愿意冒此大险,追随曾经的村长康黎前往那连绵的长留山脉,自愿去完成这危险的搜寻任务。 姜福搁下手上的烟管,第一次凝神注视着眼前这个跪伏在地的饱经沧桑的老仆役。 眼中精芒一现。 如不是他清楚,眼前这老仆最为着紧,视作命根子的小儿子康季被他留在姜氏,他差点都要怀疑康家村人是否别有目的,想举族脱离姜氏。 但既然康黎的儿子及几个康家村女眷留下来,想必他们不会打这样的主意。 当然,在姜福眼中,纵然这二十几个康家村人想脱离姜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外界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姜氏而不得。 如不是他们夫人与姑爷心善,这些沦为贱民的康家村人怎有资格当姜氏的奴仆。 想到这里,姜福这才一颌首,道:“行了,退下吧。” 康黎恭敬磕头。 “不打扰大管家歇息了,小人告退。” ※※※ 康黎返回居住的下屋。 那里二十余人的康家村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好远行。 “村长。” “村长。” 见康黎出现,这群早已融入姜氏的康家村人,纷纷围拢了过来。 康黎摆了摆手,目光在一众族人面上掠过,对众人道:“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康家村早就没了,不要再叫我村长。” “叫我黎叔,我现在的身份与你们一样,都是姜氏一族的仆从。” “村长……”有人刚硬u开口。 “嗯?” 康黎面带不悦地望向他,道:“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那名康家村的汉子立即低下了头,“是,黎叔。” 与方才面对大管家姜福时的卑躬屈膝不同,此时的康黎,那张布满沧桑堑痕的老脸上透着一股威严。 从一众康家村人的反应,可见康黎仍旧在众人面前所拥有的威信。 他沉着声道:“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黎叔。” “大家随时都可以出发。” 康黎点了点头,“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此行重返长留山脉,一路危机重重,更有可能一去不回,但我要说的是……” “夫人和姑爷对我们康家村族人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如今姑爷与三小公子下落不明,只有我们熟悉长留山脉一带的地势环境,此次任务,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退却,明白吗?” 康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明白,黎叔!” 康黎紧了紧衣襟,随后对众人下令出发。 一众康家村人,趁着夜色,当即离开了姜氏府邸。 ※※※ 书房里。 听毕贴身婢女汇报,姜卿月有些诧异。 “你是说,几乎所有的康家族人,都出发前往了长留山脉?” 婢女恭敬答道:“是的,夫人,除老奴康黎的儿子以及几个不宜远行的女眷外,康家村的男人全都出发了。” “婢子还听说,临行前康黎对众人下了死命令,一日没有发现姑爷与三公子的线索,一日不许任何一个人回来。” 姜卿月听得有些意外。 这个老仆竟是出乎她意外的魄力与威信。 顿了顿,只见她檀口轻张,道:“他们出行的人数多了这么多,大管家拨给他多少马匹?” “回夫人,大管家只让人从马厩里拨给了他六七匹马,且品相都很一般。” 姜卿月不假思索地道。 “趁他们才刚走,吩咐下去,从马厩里挑选一批品相优良的马给他们。” “是,夫人。” 贴身婢子离开后,姜卿月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悠悠一叹。 ※※※ 十日之后。 燕陵伏在茂密的丛林内。 身子一动不动,宛若一只静待着猎物出现的豹子。 距离他离别珊瑚与阿公,已过去十日。 这十日里,他几乎无时不刻不在奔窜逃命。 与出发时相比,此刻的他身上衣衫褴褛,裸露衣外的皮肤也布满了肉眼可见的各种伤痕。 这些全都是沙狼氏族的人所留下的。 此处位于殷境东南面,一座茂密而又潮湿的丛林,山麓里布满了各种令人厌烦的虫蚁。 燕陵埋伏于此,一动不动,已有将近一整个时辰。 他的身体掩埋在枯h的枝叶下,蚁虫在他的身体上爬过,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眼里闪烁着难以言述的光芒,像有火焰在跳动。 如阿公所说,那天在市集里被沙狼氏族的人认出他楚人的身份后,沙狼族的人果然一直在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燕陵离开村子的当晚,对方就一路追了上来。 燕陵几乎是一路打一路逃,仅仅第一晚,被他杀伤的敌人便超过了两手之数。 整整十余日下来,燕陵都不知自己到底与多少个敌人交过手。 他自幼养尊处优,第一次手里沾满敌人的血,燕陵发觉自己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而现在,他面对穷追不舍的敌人,竟放弃此前如丧家犬般的逃窜,转而埋伏于此地,准备反击,身体内的血液竟隐隐有些亢奋。 前方传来沙沙的声响。 燕陵仍旧埋伏原地,一动不动。 仅从沙狼氏族的人对他穷追不舍,务要置他于死地,便知沙狼族与楚人之间的仇恨,深刻得难以洗清。 这些天来,他被追击得无比窝囊,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一直在寻思着反击。 他已经严重偏离了方向,再给沙狼氏族的人这么永无止境的穷追下去,他如何才能抵大殷下行宫,觐见剑圣? 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出手的机会,燕陵怎肯就此放过! 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近。 燕陵屏息以待。 透过枯叶留出的一丝缝隙,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燕陵眼前。 燕陵心中狂喜。 是那几个沙狼氏族大汉中的领头之人! 经过这十来日的逃命,燕陵发现此人最擅长追踪,正因此人存在,他才一直无法甩开敌人。 只要能g掉此人,燕陵的逃生压力势将大减。 三丈! 两丈! 一丈! 越来越近了。 燕陵屏息凝神,他用尽所能地收敛起身上所有的气息,尽量地埋茂在枯叶里,与这片泥泞的林地融为一体,避免引起对方的警觉。 那沙狼族大汉的后方,也传来错落不一的声响,显然后面的人正在跟上来。 对燕陵而言,机会稍纵即逝! 当那沙狼族大汉,终于毫无所觉地踏进燕陵的攻击范围之时。 “刷”的一声。 在毫无征兆的一刹那,燕陵蓦地暴起。 若说一夜之间流落殷境,令燕陵的心性发生翻天覆地的大转变,让其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胄公子,一夜之间成长起来。 那么,这十余日的逃亡之旅,则对他由身到心进行了更进一步的磨砺。 令他完成了一次彻底的洗礼,潜藏在燕陵身体内的剑手的血,也被彻底地激活过来。 那沙狼氏族大汉一脚刚刚落下。 下一刻,浑身便寒毛倒竖。 他虽心中一寒,但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仍是展现出了沙狼氏族悍勇不凡的敏捷瓜。 那沙狼族大汉腰身一扭,毫不犹豫地就地一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燕陵迎面而来的致命一剑。 但虽是如此,燕陵这一剑仍是成功地在他的颈肩之间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飞溅。 大汉惨哼的叫声,彻响整片山林。 后方立即传来几声大喝。 那沙狼族大汉也是了得,被燕陵划开一道大口子,仍能强忍剧痛,飞快地强撑起身,同时嘴里大叫起来。 燕陵虽听不懂沙狼氏族的语言,却也知道大汉是在呼唤同伴。 他心中暗叫可惜,没能g掉对方。 不过燕陵也明白,若光明正大的对决,他未必能轻易胜过眼前这沙狼族大汉,这一次纯粹是对方放松了警惕,中了他的埋伏,方这般不济。 这一剑,也算是燕陵为这十余日狼狈的逃窜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一击得手,绝不宜再停留。 早在此前的观察中,他知道发号施令追杀他的,就是这为首的沙狼族大汉。 现时后者被重伤,对方必然阵脚大乱,短时间内无力进行部署。没有这大汉的追踪,现在就是他逃离的大好时机了。 想到这里,燕陵迅速的扑往丛林深处,头也不回。 ※※※ 燕离艰难地醒转过来。 苏醒的同时,他感觉到心口传来了剧烈难忍的巨痛。 他强撑着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宽敞而又陌生的宫殿。 此时的他平躺在宫殿内的一张沉厚的木床上,浑身上下传来近乎撕扯般的剧痛。 无数记忆像海水般倒灌入脑中。 最后的记忆画面,是他在瀑布的悬崖边上纵身一路,飞身去扑挡开三大剑手之一年仲所投掷而来的佩剑。 他只记得他成功地推开了爱儿,但肩口也被年仲的长剑贯穿,意识溃散。 当他从高高的悬崖上重重砸落水潭之时,巨大的水力冲击而来的瞬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仍没有死吗? 这儿又是在哪里? 燕离猛然睁大双目。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随后右肩传来的强烈剧痛,几乎像要生生撕裂他的身体。 燕离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吃痛之下,他只能重新躺回床上。 燕离心中暗叫不好。 他方才强撑着起身,却发觉自己的右肩几乎提不起一丝力气,联想到年仲贯穿他身体的那一剑,那一剑很可能已断去他右肩的经脉。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浓烈的药草味飘散开来,他认出这药味,那是伤口腐烂才需要用到的。 年仲的剑必然还抹了毒药! 燕离不由脸色剧变。 他的右手,很有可能此生都再也无法拿剑了! 对于一位顶尖的剑手而言,无法拿剑,简直比杀了他更加令人难受。 一时之间,连燕离也感到有些颓然。 思潮起伏。 很快,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浮现脑海,燕离几乎是下意识的重新想要挣扎着起身。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乖乖的躺回去,而非想着强撑下床。” 一把磁X而又动听,语调却显得冷冰冰的声音送入耳中。 燕离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随后看见一道秀丽的美丽身影从殿外缓缓迈步进来。 那是一个容貌非常秀雅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约二十岁上下,一身甲胄紧裹在她那高挑修长的曼妙身躯上,非常动人。 她乌黑的秀发飒爽地扎起,狭长的双目有精芒闪动,整个人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美丽母豹。 秀丽女人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待她走近过来后,燕离才发现她端的是一碗黑色的浓稠汤汁。 刺鼻古怪的气味从碗中飘散开来,弥漫整个宫殿。 燕离艰难地问道:“敢问,是否姑娘你救了我?” 秀丽女人并没有直接答他,而是目无表情地说道。 “躺好。” 燕离微一错愕,强忍着剧痛,调整了一个稍高点的姿势。 秀丽女人端着碗坐到了床沿边,接着用木勺舀出碗中那些难闻的浓稠汁液,送至燕离的嘴边。 “喝了它。” 面对秀丽女人那近乎命令式的冰冷语调,燕离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不顾那黑色汤汁散发的刺鼻气味,一口将其饮下。 秀丽女人见他这般配合,紧绷的面色稍霁,随后一勺一勺地将碗中的药汤尽数喂服进燕离腹中。 做完了这一切,秀丽女人径直起身,端起空碗,迈动着长靴准备离开。 “多谢姑娘相救。” 燕离对着秀丽女人离去的优美身影,感激地说道。 “你要谢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主上,你该感激主上的仁慈。” 秀丽女人扔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躺卧在床的燕离,无数疑问从他的脑海中冒出。 秀丽女人离开之后,久久没有回来。 燕离卧床不起,无法行动,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此刻所处的环境中。 这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宫殿,燕离出身燕国皇族,他能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该只是这片宫殿群中一个的偏殿。 宫殿的造型与他曾身处过的燕国皇宫,乃至楚国皇宫都很不相同。 不仅仅是因为这处宫殿的建筑风格,大大迥异于燕离所见过的中原各国的宫殿,更因为其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异域风调。 他原以为自己流落到了与楚国接壤的大周或大秦,可现在他却确认这绝不是中原各国所有的建筑。 它让燕离联想到了巫庙。 但燕离又十分的肯定,这里绝非巫庙。 并不是因为伏击他的人中有巫庙的祭司,而是曾身为燕国皇族的燕离,曾亲自去过巫庙。 巫庙是建造在高山之顶的,而这里并非高山上。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而且,燕离越发觉越是不对。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过份,至乎异于寻常。 要知不论是什么样的宫殿,至少也一定会有侍卫仆从之类的下人在活动。 可除了刚刚来过的那个秀丽女人之外,燕离没有听到第二个人的声息。 他耳力过人,可以明确所处的范围百丈内空无一人。 饶是以燕离的见多识广,也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身处何方。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心中有些震惊,可又不敢确定。 没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问。 秀丽女人离开之后,将近两个时辰都没有再回来过,到了傍晚时分,太阳即将下山之际,熟悉的脚步声才终于再次响起。 那秀丽的女人给燕离端来了两碗非常清淡的白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都喝了。” 她的语调仍旧显得那么冷淡。 燕离并没有多言,而是照她的话,乖乖喝完了她一勺一勺喂下的粥水。 做完这一切,天色渐渐昏沉,秀丽女人也准备端着空碗离去。 此时,燕离终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向她问道:“请问姑娘,此地是否殷境?” 秀丽女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听说前燕太子曾周游中原各国,这儿是哪,难道你心中没有猜测吗?” 燕离先是一愣。 随后,他那素来荣辱不惊的坚毅脸庞上,终于现出了难以掩饰的震骇。 他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他果然流落到了殷境! 更让燕离作梦都无法想到的是,他现时所处的地方,竟是被无数殷人奉为天神的,剑圣闵于的殷下行宫! -- 第6回不欢而散 燕离心中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剑圣闵于不仅被全T殷人视作天神,在中原各国高手眼中,也同样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燕离出身燕国皇族,自幼跟随多位名师习剑,二十岁剑术大成,整个燕国难觅对手。 现如今更是放眼中原各国,也属顶尖存在。 可就是剑术强如燕离者,听到剑圣闵于的名头,其内心除崇慕之外,连半点逞雄争胜的心都不敢有。 剑圣的剑术冠绝当世,是中原各国公认的毫无争议的无人可以抗衡的存在。 他的剑术已超越了人的范畴。 在世间一切高手眼中,剑圣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让人仰止。 这也是中原各国明明皆对殷境虎视眈眈,欲吞之而后快,却一直无人敢妄动的所在。 哪怕谁都知道,剑圣闵于现已逾百岁高龄,但只要他仍然一天在世,就没有一国胆敢妄动。 没有人能在听到剑圣的名字,问能保持波澜不惊的心境。 燕离也不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挣扎想要起身。 “你做什么?” 秀丽女人蹙起柳眉,不悦地说道。 “我不知竟是剑圣大人救了我的命,我必须亲自向他老人家道谢。”燕离诚挚地道。 秀丽女人冷冷地说道:“你的伤口中毒极深,单是恢复都至少需要一两个月,强行下床只会加重毒素扩散。” “主上现时并不在此,何况他并不轻易见谁。” 秀丽女人虽语气不悦,但燕离也知道她说得很对。 他歉然地道:“是在下孟浪了。” “尚未自我介绍,在下燕离,是前燕国太子,如今是楚国姜氏一族姑爷,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秀丽女人看了他一眼,似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闻言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我叫秀璃。” 燕离感激道:“秀璃姑娘,承蒙你的关照了。” 早从见到秀璃的第一眼,他就从后者浑身上下透发的凌厉气场,察觉到她拥有一身可怕的武技。 她没有携带兵器,但燕离大概猜她使用的是枪,且枪法必定凌厉无匹。 这纯是出于一个顶尖剑手对同级数高手的感应。 起初时,燕离心中倍感凛然。 现时则终于霍然开朗。 秀璃的身份必定是随侍于剑圣座下的殷下九卫之一。 只有大名鼎鼎的殷下九卫,才能这般年轻便拥有这样卓绝的武技。 秀璃不置可否。 燕离见她收执好空碗,似准备起身离去,终忍不住问出他心头最关切的事情。 “秀璃姑娘,请稍等,有件事情我想请教姑娘。” 燕离深吸一口气,“我想请问剑圣大人救下在下之时,有否看到一个年纪大概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 “那是我的爱儿,他当时与我一同跌落到长留山脉的瀑布下。” 听到燕离焦灼的问话,秀璃那张冷若冰霜的秀美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燕陵伏在一座小山丘上,冒出一个头来,遥望着数里之外出现在前方的一座小城镇,心中大喜。 自那天他重伤了那沙狼族领头的大汉后,已经过了十多天。 这十多日里,他照着珊瑚给他的地图,沿着一条当成路标的河流,一路往西南方向前进。 十多天的功夫,他行前了三四百里,不仅成功把身后追杀他的沙狼族人给远远抛掉,也终于到了离殷下行宫之前的最后一个城镇。 他前后一共在野外生存了近个月,周身上下衣衫邋遢,且这些天不是吃野果就是打野味,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燕陵勘察了一番附近的环境,在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立即向那前方的小镇进发。 前方出现的小镇名叫石头镇,距离剑圣所在的殷下行宫仅有三十多里。 事实上,到了这里,燕陵的人身安全已经有了基本的保障。 因为石头镇是殷下行宫方圆五十里内唯一的一座城镇,这里是周边百多个村落部族唯一的贸易点。 来到此处的殷人,都心怀着对剑圣无上的尊崇,没有任何部族敢在此处动武,那将是对剑圣最大的不敬。 倘若有人敢这么做,一定会惹起其余的人群起攻之。 这是石头镇里所有人自发遵守的一项不成文的规定,是珊瑚曾告诉燕陵的。 哪怕凶悍如沙狼氏族,也不敢冒此大韪。 所以燕陵虽知自己一副与殷人有异的楚人相貌,口音也短时间内无法掩饰,也并不是特别的担心。 通往小镇的路上,燕陵见到了一些来往的殷人商旅,还有附近一些村落以及殷地农夫,拿着收成和物资到镇里贩卖,出乎意外的热闹。 殷人作风彪悍,燕陵看到许多人的身上都带着铁剑长刀之类的防身武器。 他油然举步走进镇子。 燕陵有异于殷人的外表很快惹来了周围行人注目,但一路走来并没有人来找他麻烦。 看到这里,燕陵心下大定。 现时他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找个地方饱餐一顿,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置换一两把好点的兵器。 十多天的奔逃路途里,他也并不是只一味的逃命。 他的身上还带着几张剥落下来,已经洗干净的上好狼皮,这是他凭借越发纯熟的剑技,亲手杀掉几头大山狼后得到的,这几张狼皮足以用来置换不少好东西。 殷人作风纯朴,镇内也罕有专门售卖东西的铺子,大多都是摊位的形式。 一路走下来,燕陵在一个热闹的集市里用两张狼皮,各自换了一身合身的衣物靴子,及饱餐了一顿烤羊肉。 身上还剩最后两张狼皮,他来到一个很大的摊位处。 这个摊位是燕陵一路走来见过的最大的一个,足以抵得上其他人十数个。 摊主是个皮肤白皙的高瘦中年人,不仅气度沉稳,且衣装明显也较他人更加干净华丽,他跟前的摊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燕陵蹲在摊前,仔细挑选着合适衬手的长剑。 挑选的过程中,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燕陵撞上了两个同来此处交易兵器的沙狼族人。 那两人起初没有过多在意燕陵,直到他们一口气购置了数十件兵刃后,其中一人才察觉到燕陵外貌的迥异。 随后那人迅速在同伴耳边低语几声,接着燕陵就看到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闪露着奇光,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流露着异样的神色。 燕陵并不理他们,他问好了价格,用最后的两张狼皮换了一把上好的铁剑手,便准备离镇。 他前脚刚走,那两个沙狼族大汉后脚就消失不见。 燕陵心中有些猜测,看样子沙狼氏族的人应该有自己一套联络方式,十多天前他杀伤了他们族人的事情,想来应该传到了周边很多沙狼族人的耳里。 那两人现在该是去通风报信。 燕陵并不担心他们。 先不说这些时日的逃命过程中,他的心性剑技都得到了进一步的磨砺,心底不惧任何挑战。 更关键的是,此处距离殷下行宫很近,他不信沙狼族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动武。 不过,他们很可能会等燕陵离开镇子以后,在没人的地方对他下手。 原本燕陵是打算在此处稍作休整,但现时被沙狼族的人发现,为以防万一,他唯有改变计划,立即离开。 离开石头镇,燕陵继续往西南方向前进。 远方出现一座黑色的山峰。 山峰高耸入云,如一把尖锐的利剑直贯天穹,一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峰巅之上。 那儿便是燕陵最终的目的地,剑圣闵于所在的殷下行宫。 燕陵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荡。 剑圣闵于的剑术,是否真如他父亲所说那般,已超越了世人所想像的范畴? 燕陵不知道。 他只知道,敌人的强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不论是一手掌管着祭祀之力的巫庙也好,还是三大剑手之一的年仲,其暗地里所效力的某个人也罢。 剑术强如他父亲燕离,都惨遭对方暗算,他们绝非现时的燕陵所能对抗。 特别是巫庙,其地位之超然,纵强如姜氏,面对其也无力抵抗。 殷下行宫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据闻剑圣没有传人,该如何说服他收自己为弟子,直至这一刻,燕陵仍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把握。 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 能令世间最强大的势力,包括超然于世间的巫庙都感到忌惮的,只有剑圣闵于。 得不到剑圣的传承,即便他能安然重返楚都,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仅无法替惨死的数百姜氏精锐报仇,无法抵御躲藏在暗中的强敌,更连找出所有幕后黑手的能力都没有。 他就连自保都办不到,遑论报仇和找回他失踪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他心爱的未婚妻齐湘君,即将成为地位超然的巫神女。 若无法得到剑圣的传承,他很有可能连这份最关紧的婚事,都有可能保不住。 因此,他根本没有退路。 燕陵前行了七八里,远方的黑色山峰逐渐接近。 当他攀越一座小沙丘时,无意间的回头,发现后方远处荒凉的平地上,忽然扬起了漫天沙尘。 燕陵运极目力,远远望去,看到三、四十骑正在后面冲他奔策而来。 燕陵心中一惊,大呼不妙。 队伍如旋风般来势汹汹,直冲他而来,必然是沙狼氏族的人。 只有沙狼氏族的战士,才能人人拥有如此精湛的骑术,与这么多精良的战马。 他终究低估了沙狼族人的凶狠,与对楚人的仇恨。 更低估了对方的狡猾。 对方正是利用了燕陵自以为他们不会在殷下行宫范围内对他出手的心理,让燕陵以为他们不会追击,因此大胆放心地离开石头镇。 对方当中必有人擅长追踪,可轻易找出燕陵离开的方向,因此根本就不担心他跑丢。 他们刻意让燕陵先行一步,再后脚追赶上来。 只要没人看见他们动手,沙狼族的人便无需担心会被群起攻之。 想到这里,燕陵不由得暗骂自己。 他终究过于大意了。 他两条腿怎都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儿,现时后悔已来不及。 唯今之计便是有多远跑多远,从此前的接触,沙狼族对楚人的仇恨,加上他伤过对方多人,落他们手里必定生不如死。 现在,他只希望能在赶在被对方追上之前,先一步抵大殷下行宫。 ※※※ 楚国,王都。 姜氏大宅。 议事厅里,气氛有些凝固。 共掌姜氏一族的兄妹三人,泾渭分明地分坐在两侧。 姜卿月的大兄长,身材肥胖的姜承,此刻正苦口婆心地在劝说。 “三妹,听大兄的一声劝,此婚事万万不能解,解了,姜氏必有大祸临身!” 姜卿月那美得艳若星月的仙颜姿容,不见半丝一点波动。 她没有半分言语,袖口下那只白壁无瑕的玉手,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姿态优美的小抿了一口,一语不发。 她眉目间的冷艳,已经对大兄长姜承的话作出了回应。 她不同意。 二兄姜立见劝说半天,自家三妹仍旧这般固执己见,不禁大感头疼。 他这三妹自幼容貌绝美,冰雪聪明,且在任何事情上都有着自己的主见,绝不轻易被外人所影响。 能够影响她的人,除去他们已过身的老父亲姜国公外,就只有她最心爱的丈夫与爱儿。 现如今这三人都已不在,他们这两个作兄长的,纵然苦口婆心,也难以在此事上动摇她半分。 他们是不得不苦苦相劝。 因他们俩这唯一的亲妹,竟打算要取消与齐氏一族的婚约。 这是他们兄弟二人不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三日前,王都传来了消息。 齐氏一族小姐齐湘君,已正式成为巫庙新一任巫神女。 由今时起,各国的祭祀大事,将由这位地位无比超然的巫神女掌管。 对楚国而言,新一任巫神女出自楚境,且又是出身楚臣之家,对楚室更是梦寐以求的天大好事。 只要有巫神女存在,楚国将在未来的数十年里,成为中原各国最为风调雨顺的国家。 齐氏一族的地位也将随巫神女而水涨船高,一跃而成楚国最超然的氏族。 就连楚国王室,也会倾其可能拉近与齐氏的关系。 齐氏一族臣子的身份,将由此变得模糊,迈出无人能及的一步。 这是无数氏族作梦都难求的,即便强如姜氏也不例外。 而姜氏原本是能够与齐氏共享这份独有的荣誉的。 只恨自幼与巫神女齐湘君订下婚事的燕陵,竟在关键的下聘途中遇袭,至今杳无音讯,生死不知。 兄妹三人身居高位,他们所在的层次,无需刻意调查,他们都已能隐隐猜到幕后的指使者,大概不出那几人。 因而在燕离父子失踪已超过一个月的今日,知道他们大概已凶多吉少的情况下,姜卿月唤来她的两位兄长,提出要与齐氏解婚的事情,两人听后自是大惊失色。 不论从任何一方面看,眼下都绝不是解除婚事的最佳时机。 更别提,不论姜承还是姜立,皆认为现时将燕陵与巫神女的婚约牢牢绑住,对姜氏只有天大好处,绝无坏处。 哪怕最终仍是要解,能拖多久便拖多久,绝不可以是现在。 “三妹,听二兄的劝,眼下陵儿才失踪了一个月,这个时候就要解除与齐氏的婚约,你有否想过外界会如何看待此事?” 姜立沉着声道,“外界会认为我们姜氏出了大问题,惹到了无法招惹的强敌,所以才遭此报复。” “一旦你宣布解婚的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怕了,到时候消息传出,姜氏在楚国的地位,恐将岌岌可危!” “是啊,三妹,你定要想清楚才行啊。” 姜承忧心仲仲地道:“现时的姜氏,虽权势如日中天,可这些年来,我姜氏一族竖立的政敌有多少,三妹你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些人,不敢明面上与我们对抗,但背地里,每个人都在等待我们犯错,一旦我们虚弱,他们必定立即扑上来撕咬。” 话音落下,终看见姜卿月红唇轻启,淡淡地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需要解除这次婚事。” 兄弟二人不禁愕然。 特别是大兄长姜承,他对自己的三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耐心相劝了许久,结果仍然是在做无用功。 他心中可谓失望透顶,“三妹,你这样……” 一旁的姜立突然插口道:“三妹,你这般决定,有没有为现时下落不明的陵儿考虑?” 他突然间话锋一转,却是搬出了姜卿月最为疼爱的爱儿燕陵。 姜立凝望着姜卿月,淡淡地说:“三妹该非常清楚,陵儿对与他自幼定下亲事的巫神女,是多么地喜欢她,现时他虽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可实情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万一他还活着,他与巫神女的婚事那就自当该继续履行下去。三妹,你是**,没有经他同意就如此草率地解除两族之间的婚事,倘若陵儿活着回来,知道了此事,他会如何怨恨于你?” “是啊,三妹。” 姜承也连忙补充道:“二弟说得没有错,你也知道,陵儿对那位齐氏小姐情根深种,非她不娶,若三妹解除了他俩的婚事,陵儿知道了,他会有多伤心,多难受?三妹,你否想过这些呢?” 两位兄长皆搬出姜卿月最心爱的儿子,她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她才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用略带嘲讽的语调说道。 “怎么,你们不是早就认为陵儿与他父亲早已遇害,连出兵搜寻他们都不肯同意,现在却反而指望他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两人登时有些尴尬。 “三妹……” “我们……这也是为了家族着想,我们……也是有苦难言呀……” 姜卿月听得心头一阵厌烦。 她不愿再把时间浪费在与两位兄长的唇舌之上,正打算离开,一个仆从匆匆闯进议事厅里。 “夫人,老仆康黎刚刚回府,说有要事求见夫人。” 姜卿月先是露出错愕之色,接着才想起康黎这个人。 她目光一凝,片晌之后,才淡淡地说道。 “带他到书房处侯着。” “是,夫人。” 姜承皱起眉头道:“三妹,我听说你前阵子派了个老奴,带着十几个人到长留山脉去搜寻他们父子俩的下落?” 对于姜卿月指派康黎与一帮康家村人,出发前往长留山的事,留守家族的大兄姜承虽并不关注,也不关心,但对此自然有所耳闻。 而在朝廷身有要职的二兄姜立,却是第一次听闻,闻言有些吃惊地道:“什么,有这事?” “三妹,听二哥的劝,不要再查下去了。” 姜立语气急促,显得有些焦灼,“昨夜我才听闻到,不仅左相的人一直在暗地里打探这件事,北临君那边也非常关注此事,要是他们……”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二位兄长操心。” 姜卿月冷冷说完这句话,当即盈盈起身离开。 二兄姜立面色无比难看。 他一旁的姜承摇头道:“算了,由三妹去吧。” “她派去追查的那个老奴,只是个外姓老奴,什么都不会,带着十几个最下等的杂役,能找出什么线索来?储君那边的人,怕是连追查的兴趣都欠奉。” 姜承满脸鄙夷地说道。 闻言,姜立这才面色一霁,放下心来。 -- 第7回严峻局面 幽静的书房里。 康黎神情局促,面露不安地等待着。 姜卿月的贴身侍婢将他带到这里,扔下一句在此候着,便转身离开。 留下他在此等了已有小半个时辰,仍不见姜卿月的身影出现。 康黎不敢有丝毫的不耐,他立在那张干净整洁的桌岸前,就这么恭敬地一动不动地等候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房门打开,康黎尚未回过头去,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便迎面飘来。 这是姜卿月身上独有的体香。 清幽动人的暗香袭来,姜卿月那纤长窈窕的身姿,款款出现在康黎眼前。 她云鬓高高盘起,蛾眉弯弯,樱唇流动着红润的光泽。一身剪裁得体的湘裙,将她修长的欲T1衬托得曼妙有致。 盈盈迈步之间,湘裙下那对微探出裙摆的绣鞋,更显步履遗香。 姜卿月那沉鱼落雁的倾世美貌,令康黎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掠过一阵失神。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恭敬地朝姜卿月一礼。 “老仆康黎,见过夫人。” 姜卿月玉步轻移,优美的身姿优雅地坐入到书桌前。 她打量着眼前这风尘仆仆的老奴一眼。 多日不见,他身上的衣裳比之离开之时显得更加的老旧,甚至都有些破烂。 两鬓之间,原本仅是略有些斑白的头发,也染上了更多的霜白。 知道他对此次任务尽心尽力,芳心略感宽慰,“坐下说话吧。” “不,不,夫人,老奴身份低贱,怎能与尊贵如夫人对坐。” 康黎大惊说道。 姜卿月闻言,劝说了两句,但康黎仍旧执意不肯坐下。 “夫人莫要折煞老奴了。” 见到他发自内心的卑微与拘谨,姜卿月也不再坚持。 她平静地说道:“此次你率领一众康黎家村人前往长留山脉,这般快就回来,是否有所发现?” 谈论起正事,康黎顿时面色一整,肃容说道:“回夫人,正是。” “老奴此行抵大长留山后,立即对周边山林进行了一次非常仔细的搜索,结果搜寻到了几件重要发现。” 闻言,姜卿月沉着声问道:“是什么发现?” 一直弓着腰身,满脸卑微的康黎,微微挺直了腰脊,肃容回道。 “我们一路寻来,在山麓的四个方向,延绵数里的距离,都发现了大量的尸体。” 姜卿月美眸一凝,语调平静地道:“是姜氏族人的尸体?” 康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是的,夫人。” “尸体都已经发胀腐烂,看不出面目,但衣装都是我姜氏的着装,我们清点了数量,一共……三百多具。” 姜卿月静静听着,没有发表看法。 但康黎从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感觉到了她美眸深处潜藏的冷冽寒意。 半晌之后,姜卿月才沉着声问道。 “有否发现我夫君与爱儿的线索?” 康黎面色仓皇地下跪。 “老奴办事不力,没能搜寻到姑爷与三小公子的下落。” 屋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康黎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此刻姜卿月面上是何种神情。 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耳边才传来姜卿月那悦耳轻柔的声音。 “起来吧,这并非你的责任。” 康黎微微一振,他没有起身,仍伏跪在地上,语气急促地补充道。 “夫人,老奴虽未搜寻到姑爷与三小公子的下落,但我们在长留山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很可能是关于他们的。” 姜卿月眉心紧锁:“你说什么?” “你们发现了什么?” 姜卿月的语气终有了可见的起伏波动。 康黎连忙答道:“回夫人,我们在山脉里发现了很多打斗的痕迹,其中有一个方向染血最为多,我们当即对这个方位进行仔细的搜寻,最终搜索到了山脉内一条瀑布。” “瀑布的崖上有激斗痕迹,但我们四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遂攀到水潭下方,在沿岸的河流发现了大规模的搜捕脚印。” 康黎说完,抬起头来,见到姜卿月美目中掠过的惊疑,知道她已从这些线索里联想到了什么。 他随后想了想,终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夫人,老奴怀疑……” “姑爷与三小公子很可能……跌落到了瀑布的水潭里,被河水带往下游,下落不明。” 姜卿月美眸闪烁,她沉硬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半晌过后,她才仿佛惊觉过来,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伏跪在地的老仆。 姜卿月没有立下定论,反而问他:“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康黎犹豫了一下,才恭敬答道:“老奴是这么想的。” “我们一路寻来的打斗痕迹,到了瀑布崖上就消失,证明打斗在那里就结束。我们下了崖,在水潭及沿岸的河流,发现了超过千人的搜寻脚印。” “瀑布悬崖距水面逾百丈之高,如果是其他的人,敌人没有必要这般大费周章,只有可能是身份尊贵如姑爷与三小公子,才能让敌人这般兴师动众。” 顿了顿,康黎继续补充道:“我们还沿着他们搜寻的脚印追下去,发现他们沿河流搜了足有十多里,直到河流分叉成数条支流后方停止,这证明对方没有搜寻到他们想要的人。” 姜卿月听完,玉容上深眉紧锁。 特别是她听到那瀑布距离水面高大百丈之时,以姜卿月坚定的心性,仍不由得芳心一颤。 直至今日,姜氏一族所掌握的眼线和情报,仍然没有得到她丈夫与爱儿的任何消息。 但结合今日康黎得来的情报,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在姜卿月内心深处,她深信着自己的夫君与爱儿,绝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姜卿月的目光落在眼前这老仆身上。 对方已用他此次的行动,证明他对姜氏的忠心。 姜卿月望向康黎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得到姜卿月的赞誉,康黎惶恐跪伏在地。 “夫人言重了,夫人与姑爷对老奴与一众康家村人恩重如山,能为夫人分担效劳,乃老奴所全T康家村人十世修来的福份。” 退下去之前,康黎从怀里掏出一块甲片,恭敬递到姜卿月的桌案上。 “夫人,这是老奴在山林中寻到的散落甲片,它们的制式都是一样的,老奴想着这东西或许对夫人有用,便带回来了一块。” 姜卿月美眸一凝,将那块甲片握入手中,沉硬了片晌,才说道。 “你做得很好。” 说完,姜卿月唤来了她的贴身侍婢,吩咐道。 “盛雪,你挑几件干净的衣裳,带他到澡堂沐浴更衣,再给他换一间好的房间。” 顿了顿,又吩咐道。 “另外,叫盛梅去请祁公子到书房来。” “是,夫人。” 贴身侍婢盛雪讶异地望了这满身局促的老仆一眼,道:“跟我来。” 康黎恭敬挺身地躬身,“老奴告退。” 二人离开后,姜卿月陷入了沉思。 她派康黎前往长留山脉搜查,事实上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没有想到,康黎这个老仆却给她带来非常意外的巨大收获。 康黎此人很不简单。 他虽只是个仆役,但从他能够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说服全T康家村人一同前往危机四伏的长留山。 以及短短数日的功夫,就从那里发现如此之多的重要线索,从这一点,可看出康黎与一众康家村人都很不简单。 更让姜卿月意想不到的是,康黎此人竟还根据现场所发生的痕迹,推断出她夫君与爱儿很可能跌下瀑布,且敌人也搜寻不获。 没有过人的分析推断能力,绝不能做到这些。 康黎此人或可大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把姜卿月从沉思中带回现实。 敲门声响。 “夫人,祁公子带到了。” “进来。” “是,夫人,祁公子请进。” 姜卿月另一贴身侍婢盛梅领着一个身材挺拔,风表龙姿的英挺青年步入书房之中。 “我有话要单独跟祁公子谈,你下去吧。” “是,夫人。” 侍女盛梅恭敬地退下,并轻声掩好房门。 姜卿月很随意地道:“坐下说话。” 这被称为祁公子的青年,看上去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高瘦欣长,轮廓分明,一身华丽的蓝色袍服,腰间佩剑,丰采高雅。 他姿态随意地在她边上的一张椅上坐下,没有半分拘谨。 仅从这祁公子从容的神态,随意的举止,便可知其与姜卿月关系很近。 实际上,偌大的姜氏上下,有资格在姜卿月的书房内与其单独密话的人,不出三人。 而要说姜卿月最为信任者,则当属眼前这被誉为楚国三公子之一,现时身份为姜氏座上客卿的邑上公子祁青了。 这祁公子出身于楚国邑都士族祁氏,曾周游五国求学,不仅学富五车,剑术更是超卓,年纪虽轻却早已深得姜氏上下,包括姜卿月两位兄长的尊敬,更得姜卿月器重。 “月姬唤我来,是否长留山那边有了什么线索?” 祁公子挺立的剑目,迎上了姜卿月那张美艳绝l的脸庞。 姜卿月微一颌首,“正是。” 祁公子剑眉一挑,讶异地道:“那个出身康家村的老仆,竟有收获?” 姜卿月红唇轻启道:“不仅有收获,且是大有收获。” 说完这话,姜卿月随即将从康黎处得来的线索,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祁公子听后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思。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 姜卿月问他道:“你有什么看法?” 从她毫不客套的话语,可听出她对祁公子的信任。 祁公子思索了一会,这才答道:“这老仆的确发现了许多连我的人也没发现的线索,按照这些线索来推断,我的推论和他相似。” “燕姑爷与陵公子,应该跌落瀑布下,顺着河流被带往了下游。” 闻言,姜卿月深吸了一口气,“你认为,他们存活的几率有多少?” 祁公子皱眉,摇头道:“难说。” “瀑布悬崖距离水面高逾百丈,即便是我,这么高的距离跌落,恐怕不死也要重伤。而他们被追袭一路,当时有否受伤,T能状态如何,我们皆一无所知,扑到无从估计。” 祁公子摇头着说出了他的看法。 书房里登时安静了下去。 姜卿月想起一事,随后将康黎呈上的甲片置于案上。 “这片甲是他们在山脉里找到的,是敌人身上遗落下来的,我看不出来历。” 祁公子闻声,随即起身将甲片拿在手里。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块甲片,工艺出自于陈国巧匠的手笔。” “陈国?”姜卿月不禁秀眉一蹙。 陈国乃中原一个小国,国力积弱,不要说与楚国周国这类强国相比,连早已被灭国的燕国、越国等小国,国力都远强于陈国。 姜卿月摇头道:“借陈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深入楚地来冒犯我姜氏一族。” “这肯定是敌人惑人耳目的手段。”祁公子点了点头,同意道,“东西虽出自陈国巧匠之手,但陈国该没有参与其中,甚至可能只是替罪的羔羊。” “敌人这么做,定是不希望被人从兵器甲胄上,被人查出身份来历,这点可以从长留山内没有发现半个敌人死者尸体看出来。” 姜卿月同意他的看法。 线索虽从这儿中断,但她也没有奢望能这么简单就找出幕后的黑手。 姜卿月随后又想起一事,道:“是了,康黎在搜寻的过程,他推断当夜袭击我姜氏的敌人,人数可能有过万之数,我并不谙兵法,你觉得有否可能?” 祁公子微一讶然。 他接着沉Y片刻,道:“这个可能X不小。” “燕姑爷行事虽然低调,但他的剑术能媲美月姬,此事瞒不过有心人。而敌人此行要对付的是剑术高明如燕姑爷者,就必须营造一个让他退无可退的环境。” “只是区区数百人的话,凭燕姑爷的剑术,还是有办法可突出重围的。如果是我,我会起用剑术与燕姑爷担当者拖住他,再形成包围之势。” “加上此行的姜氏精锐,都由月姬你一手挑选,个个皆是以一挡十之辈,若说对方人数有逾万之数,我并不感到意外。” 听到这里,姜卿月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楚国严禁蓄养私兵,拥有私兵者唯三大氏族。 可就是三大氏族,想要单独调出一支逾万人的私兵,也需倾全族之力方可办到。 敌人数量逾万,那意味着敌人的势力有可能不止一股。 “回府前,我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祁公子突然肃容道,“上月事发之前,年仲足足消失了大半个月。过后有人发现他返回王都后,自此闭门不出,这件事情,年仲恐怕脱离不了g系。” “什么?” 闻言,姜卿月眸中升腾起冷冽的寒意。 她柳眉紧蹙,沉着声道:“消息从何处得知?” 祁公子回答她道:“消息是从琳艳郡主那边得来的,来自于她的心腹,应该可信。” 琳艳郡主商蝶乃楚王三子池承君的独女,这位楚室明珠本身有婚约在身,但自幼与他爱儿关系亲密,甚至是不清不楚。 为此姜卿月还曾破天荒地让夫君出面,去警告爱儿。 琳艳郡主自燕陵失事后,一直暗中遣人去搜寻,姜卿月是知道的。 姜氏明面上不能有大动作,琳艳郡主因身份特殊,因此姜卿月对她发动关系去搜寻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祁公子被誉为楚国三公子,交游广阔,与包括琳艳郡主在内的不少楚室子弟都有着不错的交情。 他的情报来自琳艳郡主,想来不会有错。 姜卿月意识到了严重X。 “年仲是左相司马道座下第一剑手,更是楚国三大剑手之一,如若他参与其中,意味着他身后的司马道很可能是主事者,或主事者之一。” 祁公子淡淡地道,“楚王宠信J臣司马道,因而此人素来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要论谁最想破坏姜氏与齐氏联姻,司马道必属其中之一。” “他最有嫌疑,也最有动机,月姬第一个要小心的就是他。” 姜卿月默然不语。 她与J臣司马道打过多次交道,深悉此老的J诈狡猾。 此人为臣独断专横,却不幸深得楚王宠幸,位极人臣。 他想要其身后的氏族成为楚国最强,并且唯一的氏族,因而忌惮于三大氏族在楚室的强大影响力。 多次明的暗的对他们发难,双方背地里已暗争暗斗多年,相互奈何不得对方。 祁公子明言司马道为最有嫌疑之人,并不为过。 这是连姜卿月两位兄长都深悉的事实。 也是此事,终于令姜卿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因司马道再怎么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情况下,能够打击到三族的事情,他会很乐意去做。 但决不是这般直接与姜氏一族变成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那对左相府,以及司马道身后的司马氏,绝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这甚至可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可司马道还是这么做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背后有人支持他。 而那人的支持,令他抛开了一切的顾虑。 司马道位极左相,备受楚王恩宠,其在朝中地位几已大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人的支持才能够令他抛开一切顾虑,对姜氏出手,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祁公子看出姜卿月眉眼之中的忧色,不由安慰道:“这件事情,未必是王上首肯的。” “三日前,我在车少君的酒席上听他提起,王上病重,近两月以来早已昏迷多于清醒,醒来时也是不停说着胡话,此事可能并非王上授意。” “更大的可能,是由储君北临君一手策划。整个王都谁都知道,北临君追求月姬多年而不得,因此与燕姑爷极为不和,多次派麾下剑手兹事。” 祁公子淡淡地说:“北临君对燕姑爷可说是恨之入骨,他的动机绝不会比司马道小。” “王上病重,连巫庙祭师出手仍无力回天,想来已时日无多。身为储君的北临君,近来动作频繁,越发放肆,没有王上的限制,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姜卿月听得沉默不语。 就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妒忌,而冒险将一个强大氏族变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这样的蠢事,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做。 但是祁公子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储君北临君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楚王共有四子,次子平陵君才能平庸,但平易近人。 三子池承君志向远大,举止得体有礼,在朝中大臣眼中甚至隐有君王之相的评价。 四子申遥君身为王室贵胃,却孤云野鹤,极少在外界露面,但总T而言风评亦算不错。 唯独身为长子的储君北临君,心性狭窄,无容人气量。 因自幼便被立为储君,养成其顺者生逆者亡的Y戾性情。 更重要的是,北临君曾因追求姜卿月不得,而与燕离积怨。 姜卿月自幼聪慧,她长袖擅舞,为人八面玲珑,处事交际的手段远远胜过她的两位兄长,在楚国早已声名远播。 在十七年前姜国公过世之时,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姜卿月,已是整个大楚国境内最美丽的女人。 她有着国色天香的倾世美貌。 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无不被姜卿月那不可方物的倾色姿容所震撼。 当时就连被立为诸君,已有了后妃的北临君,亦无法避免地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难以自拔。 姜卿月自幼已许给前燕太子燕离为妃,前燕虽与越国先后同被大周所灭,但前燕太子躲过了一劫,被姜国公庇护于姜家,因此姜卿月仍属有婚约在身。 但北临君仍然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亲自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之面与楚王提出要改迎姜卿月为妃的要求。 当着无数大臣之面,北临君竟想强娶前燕太子妃姜卿月,不仅众臣哗然。 楚王听后更是大怒。 当年大楚与大秦时常交战,作为上代楚王最不喜欢,且身份非是嫡长子的楚留王,十三岁那年便被送往秦国王都充当质子,过了整整七年寄人篱下的生活。 正是在秦国的时候,楚王结识了当时还是储君的前燕国君,双方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在楚王充当质子的那段时间,燕王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而前燕太子燕离,乃燕王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庇护于姜氏,同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楚王自然不容许北临君的请愿,他当场责令北临君,以及其余的几位王嗣,从今往后不许再提此事。 由于楚王的g预,北临君只得悻悻而归。 姜氏上下为免夜长梦多,没过多久,姜卿月便与燕离成婚。 二人大婚的当天,据闻北临君将其府上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烂。 如今楚王病重,已到逐渐神智不清的地步。 姜氏将要面对着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 -- 第8回初次交手 燕陵拼命奔逃。 后方劲风袭来,伴随着强烈的危险预感,他面色一变,几乎是想都没想,当即就地一滚。 “嗖嗖”的几声。 数支劲箭险而又险地S中他刚刚滚过的方位。 燕陵惊出一声冷汗。 刚才他如果动作再慢上一两分,这几支箭必然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身体。 他拼命的逃奔,终究还是没能赶在抵大殷下行宫之前,甩开身后的这群沙狼族人。 敌人距离他现时不过数十丈,最可怕的是沙狼族人擅S,他们可在百步开外精准命中对手。 随着双方距离被拉近到S程之内,燕陵的逃生路线已然被大大压缩。 若非他已穿越那片平坦的h土平原,进入到距殷下行宫所在的黑山脚下的这片密林内,繁密的树冠替燕陵挡下了一波波箭雨,他恐怕早已被S成刺猬。 无穷无尽的疲惫,向燕陵袭来。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喉咙里每次吸入的空气,都像吸入火焰一般滚烫。 他的胸膛在急促地起伏,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快要迈不起来。 燕陵知道,这是他的T能已到大极限的表现。 可他没有办法停下来,一旦停下,必然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沙狼族的人似乎知道他剑术过人,对方明明能够轻易追上他,却偏偏狡猾地在距离他一二十丈的距离,也不靠近,就这么在背后抽放冷箭。 燕陵清楚对方是想要用这个方法耗尽他的体力,可他除拼命逃跑外,却毫无破局之法。 “嗖”的一声。 当燕陵再一次险象环生的,也是最后一次避开S来的一支箭矢后,脚下无意中被一块掩埋在枯叶泥地内的石块绊到。 他整个人终于直直地栽倒在布满了枯h落叶的林地里。 燕陵浑身酸软,咽喉像呼吸着火焰一般灼痛,连抬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倒,终让他凝聚的意志彻底溃散,再也爬不起身来。 身后传来那群沙狼氏族战士兴奋的喊声。 马蹄声越发接近。 燕陵心道,完了! 今趟壮志未酬,竟是要栽在这里。 燕陵的心中说不出的不甘心! 父亲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身后的家族也恐将厄运降临,他却无能为力。 而心中最大的不甘愿,就是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他连自幼青梅竹马,最为心爱的未婚妻齐湘君也未能见上一面。 他真的不甘心。 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急剧的马蹄声,突然从前方轰隆而来。 “呜……” 燕陵的耳边响起一阵威严的号角。 全身酸软欲裂的燕陵,勉力的抬起头来,向密林的前方望去。 他看见七八道威武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前方。 后方那群原本兴奋高叫着的沙狼族战士,突然间蹄声大乱,燕陵听到他们似惊恐地在叫喊着什么。 接着就是一阵隆隆作响,这群穷追燕陵足数十里的沙狼族人,像是突然碰上了某种更加可怕的事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快退走。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退得一干二净。 燕陵挣扎着支撑起身体。 一支七八人的骑兵,身着重甲,以旋风般的速度冲入密林之中。 这群重甲骑兵人人身着黑色的铠甲,气势如云。 见到燕陵,为首的一人置出一把长枪,立即越众而出,杀气腾腾地直奔燕陵而来。 这群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兵,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任何人开口解释的机会。 一见面,便露出要杀死入侵者的打算。 燕陵立即脸色大变,心叫糟糕。 他这刻连支撑起身体都已经是极限,绝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抗眼前这群看上去更加身经百战的重甲骑兵。 那骑兵已冲杀至燕陵的跟前,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就要对着燕陵的面门兜头刺来。 在这电光火石的生死刹那,燕陵的脑海里忽然掠过一道亮光。 “等等!” 他高喊一声。 突然从怀中迅速摸出一块竹简,将之高高举起。 “我要求见剑圣大人!” 在燕陵高举起竹简的瞬间,那名整张面孔都深茂在黑色头盔内的骑兵,忽然奋力一拉马缰。 他胯下的黑色战马嘶鸣一声,两只健硕的前腿高高越往半空,竟是硬生生地止住了冲杀之势。 他身后的其余六七骑火速的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名骑兵随即跃下马背,将燕陵手中的竹简接过。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跟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燕陵的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竟是用双手恭敬地将竹简呈递还给燕陵。 “请跟我来。” 那骑兵用并不算纯正的楚语对燕陵说道。 不仅如此,那骑兵见燕陵体力已不支,还恭敬地将自己的战马让给燕陵,自己与另外的一名同伴共乘一骑。 从这群重甲骑兵杀气腾腾,到恭敬有礼地请他上马。 事情的转变发生得太快,一时间令燕陵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呆呆地把阿公扔给他的那块竹简握在手里,心中浮掠起千万道疑问。 阿公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仅能够教导出珊瑚那般超群的剑术,现时连扔给自己的这块竹简,更能够令悍勇好战的沙狼族人都感畏惧的黑甲骑兵,态度变得如此恭敬。 阿公与殷下行宫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带着无数疑问,燕陵跟随着眼前的这支重甲骑兵队伍,穿过密林。 前方霍然开朗。 黑色的山峰,由一层一层至少由千多层石阶铺就而成的山路,延绵而上。 峰顶上,一座巍峨的行宫矗立在顶端。 燕陵震撼地望着那座闻名于中原各国的殷下行宫。 剑圣闵于的所在! 山峰的脚下,有一支人数大约二三百的重甲骑兵镇守,守卫重重。 他们把持着通往殷下行宫的唯一通道,看到这一幕,燕陵心想着倘若没有阿公给他的竹简,他就算插上翅膀,恐怕都难以从这里登上去。 那名重甲骑兵该是领队之类的人物,他带着燕陵抵大山脚之后,对分守在去路的队伍吩咐了几句,守卫队伍随即让开了路。 一支六人的小队随即上前,分散于前后,领着燕陵登上台阶。 ※※※ 秀璃收起长枪。 她一身甲胄,脚踏长靴,乌黑的秀发扎着马尾,英姿飒爽得仿佛一头充满力量的母豹,却又分外有一种独特的迷人气质。 她洁白的雪额微透着细密的汗珠,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宽阔的无人广场是殷下行宫内的武场,也是殷下九卫训练的场所。 眼下其余的八卫皆随剑圣外出,武场也就成了秀璃一人练枪的场地。 “一共一千七百六十枪。” 一把温和的声音送入耳中。 秀璃转过身去,一个身着素袍的儒雅男人面带着笑意,从广场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一丝温柔之色从秀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冷如冰霜的面庞,像被一阵春风拂过似的,出现了一丝解冻。 “你怎么来了?” 燕离闻言,笑了笑,道,“你搬给我的竹简,两个时辰前我就已经全部看完,觉得有些闷,听到这里有练枪的声音,就好奇过来看看。” “见你练得专心,就没有打扰你。” 秀璃略有些意外。 广场距离燕离所在的偏殿足有数百步之远,而燕离因伤及心脉加之中毒过深,虽已经精心疗治,不至于沦为废人,但仍难以避免地永远失去了与人动手的可能。 而这似乎并未影响到他的耳目之灵感。 顿了顿,秀璃歉然道:“稍后我再搬些新的给你。” “无妨。” 燕离望见她眼中的歉然,不由有些哑然。 起初秀璃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漠,甚至在看见他想强撑着去寻找爱儿时,还讽他是否想更快一些变成一个废人。 但经过十数日的相处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 这个外表看上去冰若冰霜的女人,实际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两人相伴着一路往回走。 没走出太远,一名身着重甲的侍卫匆匆来报。 “秀璃大人,有人手执这块竹简,来求见剑圣大人。” 两人脚步一顿。 秀璃接过侍卫呈递过来的竹简,仅看了一眼,她那对狭长的凤目立即燃起一团火焰。 “他人在哪?” “回秀璃大人,就在宫殿大门等候。” “带他到这里来。” “是!” 侍卫匆匆返程。 一旁的燕离有些讶然,这是他与秀璃接触的这段时间里,第一次在她的面上见到这般特殊的反应。 不过,这是殷下行宫的事,燕离一个外人并没有资格过问。 因而他虽是心中好奇,但却很知趣地没有去询问。 但他不开口,秀璃却突然望向他,主动开口道。 “你上回不是问我,主上在命人救回你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儿子吗?” 燕离微一错愕,不明白秀璃上趟避而不答的话题,为何今趟却主动提起。 随后他突然醒悟了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 秀璃那冷如冰霜般的冷艳脸颊,忽地逸起一丝微笑。 “他来了。” 在一身重甲的骑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带领下,燕陵来到一处非常宽敞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一个全身穿着轻薄甲胄,身姿修长曼妙,但眉目冷艳的美貌年轻女人,手执一柄银色的长枪,英姿焕发地立在那儿。 她那对秀丽的美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燕陵,眼中流露着非常奇异的神色。 “秀璃大人,此人带到。” 秀璃微一颌首,淡淡地道,“你们退开。” 一众黑甲骑兵随即退守于两旁。 燕陵只听到那秀美的女人,以一口字正腔圆的纯正楚语对他说道,“报上你的姓名,来此的目的。” 听到她的话,燕陵眼中的惊艳之色这才逐渐褪去。 他往前踏出一步,望着这名叫秀璃的秀美女人,一礼道:“本人燕陵,因机缘巧合下流落于殷境,来此想求见剑圣大人,还请姑娘赐示。” 那秀美女人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淡淡地道:“殷下行宫由建宫伊始,便由剑圣大人立下了规矩。手执通行竹简者,只要在我们殷下九卫中的任意一人手中,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便可获得通报。” “至于剑圣大人见不见,那要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她便是殷下九卫之一? 燕陵听得心中一惊。 他犹记得离去之前,阿公对他说过,殷下九卫由剑圣亲训,每一个都拥有不下于阿公的实力。 阿公的话中有否水分他不清楚,但只要九卫真由剑圣亲自一手训练出来,必定武艺惊人,绝非寻常人所能取胜。 眼前这令他泛出惊艳之感的秀美女人,竟便是九卫之一? 这实令燕陵有些不敢相信。 震惊之余,却也燃起了他的斗志。 不管前路多艰难,他都一定要见到剑圣闵于。 “我接受这条件!” 秀璃不着痕迹地朝着广场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即迅速收回目光,淡淡地道。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挑战的过程中我绝不会有任何留手,枪剑无眼,若你技不如人,随时都可能丧命当场。” 燕陵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时的体力仅恢复了一些,离完全回复尚远,以眼下的T能,恐支撑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但他话已放出去,临阵退缩,他还有何脸面求见剑圣? 且对手是这般冷艳美丽的女人,身为男子的自尊,不容许燕陵在这样的节骨眼退缩。 他心中有一种不愿意给眼前这初次见面的秀丽女人看低的古怪心理。 燕陵沉声道:“来吧。” 秀璃那对秀气美丽的双眸,掠过一丝赞许,她樱唇淡淡吐出一个字。 “好。” 话音才刚刚落下,下一刻,秀璃纤秀的身影已从原地突然消失。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陡然降临。 燕陵整个人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一点寒芒在他的眼前绽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出手中铁剑去挡格。 “当”的一声震响。 燕陵手腕发麻,脚下踉跄地接倒退五六步,差一点要栽倒在地,狼狈不堪。 他心中叫糟! 还来不及震惊于这秀美女人这一枪的力道之可怕,对方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给燕陵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手中的银色长枪,像化成一道白色的惊虹。 长枪以凌厉无匹的气势,对着燕陵面门兜头直刺了十来枪。 “当当当!” 燕陵几乎是用尽毕身所有的气力,险象环生的挑挡下对方的枪尖。 到了第十一枪的时候,他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铁剑断作两截,直往身后抛飞。 整个人也在剑断的同时,变作滚地葫芦,栽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散发着寒冽的枪尖,冷冷地抵在他的咽喉处。 耳边只听到那秀美女人淡淡地道。 “十一枪。” 燕陵喘着粗气,艰难地抬头。 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整条手臂也被她长枪的劲力震得失去了知觉,却又不停地在抖颤着。 心中想的是,完了。 别说一盏茶的时间,他拼尽全力,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到。 这冷艳美女的枪技出神入化,大大超乎了燕陵的想像。 他怀疑对方的武技,甚至可能不会在他的爹娘之下。 不愧为剑圣闵于身边的殷下九卫,随便挑一个女人出来,枪技竟如此凌厉。 莫说他现时T能透支,就算他恢复到巅峰状态,恐怕燕陵也没有自信能在她手里撑上半盏茶的时间。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阿公并没有夸大其辞。 费尽艰辛,甚至忍痛辞别了喜欢的珊瑚,才辛苦抵大殷下行宫,难道就注定他只能无功而返? 燕陵心中真的万分的不甘愿。 可他又无可奈何。 是他自己技不如人,大不到剑圣亲立的规矩,除了怨自己,他还能怨谁?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此时,一名重甲骑兵走上前来,似乎对这秀美女人说了一些什么。 那骑兵正是此前领队赶来,在沙狼族中救下燕陵一命的骑兵领队。 对方说了几句燕陵仍听不太懂的殷地语言后,那秀美意外地收回了长枪,对燕陵淡淡地说。 “来此之前,你被沙狼氏族的人追杀到了山下?” 燕陵艰难地点头。 那秀美女人思忖片刻,随后淡淡淡地道:“我给你一天时间休息,恢复到巅峰状态,再给你一次挑战的机会,不要说我胜之不武。” 说完,她吩咐一旁的骑兵,“带他去偏殿歇息。” “是。” 燕陵一愣。 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禁大喜过望。 “多谢姑娘。” ※※※ 秀璃迈动长靴,步态优美地来到广场尽头。 在一根巨大的圆形石柱之后,见到了一直在此暗中远远观战的燕离。 “他就是你儿子?”秀璃问道。 燕离点了点头,脸上看上去十分欣慰。 “是他,他比以前瘦了一些,但也更加精神了。” 秀璃看出他的欣慰,摇头道:“他的实力太差了,我只使出了六七分力,他只能勉强接到十一枪。” 顿了顿,她眸眼略感失望地道。 “我不明白,主上为何会挑选他。” 闻言,燕离却是微微一笑,道:“若你知道三个月前的他,别说十一枪,在你手中恐怕他连一枪都接不下,不知你会怎么看他?” 燕离凝望着爱儿远去的身影,宽慰地道。 “他真的进步了很多,可以想像这段时日里,他定然吃了很多苦。” 秀璃的眼中终于掠起一丝惊色。 在她手中接上一枪,与接挡十一枪,绝对是有云泥之别的。 连一枪都挡不了,只能是不入流。 但连挡十一枪,虽说枪枪未尽全力,已表示这个人足以归入好手范畴。 而从刚才的情形看,燕陵的体力似乎早已大幅透支,能在她手底坚持这么久,待体力完全恢复后,必定是另一番表现。 两三个月的时间,一个自幼不好武事的贵胄公子,武技突飞猛进至这般地步,连身为殷下九卫的秀璃亦闻所未闻。 她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剑圣大人会挑选上他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经过一夜休息,体力已完全恢复的燕陵,精神焕发地重新出现在广场。 秀璃换了一身暗青色的轻便甲胄,仍是那般飒爽冷艳。 她手执长枪,与燕陵凝目相对。 重新换了一柄上好长剑的燕陵,略微压下眼中对秀璃的惊艳之感,沉着声道。 “秀璃姑娘,请赐教。” 话音落下,燕陵脚步一闪,侧身而上,手中长剑斜挑。 竟是作主动进攻之势。 秀璃美眸微凝。 体力完全恢复的燕陵,身体的动作与反应,比之昨日快了很多。 手中长枪刺出,“叮”的一声,枪尖精准无误地挑中剑锋。 燕陵脚下“嗒嗒嗒”的连退了三四步,但迅速地立定。 秀璃则心中一凛。 燕陵不仅身法变快了,连力道也比昨日大了许多。 这才是他原有的实力。 她的秀眸中燃起一股火焰,长枪化作一道道寒芒,枪枪尽出了七八分的劲力。 燕陵紧握住略感发麻的手腕,咬着牙根,用力全力的格挡。 “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秀璃手中长枪如银蛇疾吐。 燕陵被她杀得汗流浃背,起初还能够稍微地格挡,但很快就在她凌厉的攻势下左支右绌,溃不成军。 “叮”的一声,在艰难支撑到第二十九枪之时,燕陵手腕已麻得失去知觉,再无力握持。 长剑被一枪击飞,枪尖亦再一次如昨日一般,冰冷地抵在他的咽喉处。 “我……输了……”燕陵语气苦涩。 他有些颓然。 燕陵拼尽全力,希望能在今天挽回昨日的狼狈局面,结果仍无济于事。 连三十回合他都强撑不到,他几乎有些心灰意冷。 秀璃看到了他眼中流露的沮丧,收起长枪,淡淡地道。 “还不错,今天起码还像点样子。倘若你明天能比今日更加有进步,我倒是不介意再接受你的挑战。” 燕陵愣了愣,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应过来后,他咬紧牙根道:“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秀璃淡淡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另外除你所在的偏殿,其他地方不要随意走动,明白吗?” “明白。”燕陵忙不迭点头,“请秀璃姑娘放心。” 秀璃点了点头,这才迈步离去。 来到燕离隐藏身形的石柱处,后者微笑着道:“他今日的表现着实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他的底子不错,可他的剑技不行。”秀璃却是摇了摇头,“毫无章法,破绽太多。” 燕离微笑道:“他从小便不爱习剑,我与**练剑时他从来都没兴趣看上一眼,根本谈不上会用剑。” “本来若由我指导他,以他的领悟力,剑技定能飞快进步。” 顿了顿,燕离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道。 “但……既然剑圣他老人家已亲自指名要他,那就只能劳你费心,再磨砺磨砺他了。” -- 第9回即将离别 pō⓲νìρ.мℯ 兵刃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燕陵手执长剑,额头布满汗水,目光坚毅地凝视着向他攻掠而来的秀璃。 秀璃手中长枪的攻势之凌厉,比之两个月前她与燕陵初次交手之时,还要再强横五六分。 但燕陵凌然不惧,长剑斜挑,以令人叹为观止的角度,将秀璃攻向他面门的枪尖向侧方卸去,最终险而又险地挡下了她这布满气势的一击。 “锵!” 燕陵脚下微挫,终向后退了一小步,但迅速立定。 他长剑横在胸前,任由额头细密的汗珠沿着他刀锋般坚毅的俊秀脸庞,一点一滴的滴落在地。 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面前一身轻装甲胄,风姿焕发的秀璃。 秀璃的美眸与燕陵四目相对。 与两个月前初次相遇相比,此刻的她,美目之中的轻视之色早已尽去,剩下的唯有罕见的正视。 空气一阵凝结。 秀璃的身影蓦地动了。 手中的长枪突化作一道长长的幻影,以迅若奔雷般的声势捣刺向燕陵的左x。 燕陵浑身寒毛倒竖。 这两个月以来,他每日皆与秀璃交手,对她强横的枪技已有非常深刻的认识。只有当秀璃真正使出杀着的时候,他的身体才会先他一步地作出感应。Ⓟǒ18νΙⓅ.cιǒùⅮ(po18vip.cloud) 他的眼前陡然闪现出一道亮光。 就是这个时候! 燕陵手中长剑忽然一挑。 “叮!” 一声清脆的鸣金之声炸响。 燕陵耳中一鼓,本就已开始感到酸软的手臂,传来了剧烈的刺痛。 他脚下连退了三四步,方勉力秀璃这强横的一击卸去力道。 燕陵喘着粗气,迅速回剑护x,随时都在准备迎接着秀璃接下来的狂攻猛势。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秀璃却是忽然收起了长枪。 在燕陵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之际,只见她轻舒一口香气,轻轻将几缕垂下的秀发捋至耳后。 “你过关了,燕陵。” “过关?” 燕陵张了张嘴,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秀璃姑娘是说,一柱香时间到了?” 他完全沉浸于与秀璃的交手,根本忘记了时间,更没有去数在她的手底下坚持了多少个回合。 他只想的是,能够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因而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燕陵心中仍有些不敢置信。 秀璃轻轻点头,冷若冰霜的美丽脸庞罕有地现出一丝柔色。 燕陵的进步之神速,连身为殷下九卫的她,也暗中感到无比心惊。 燕陵方才与她激斗了整整六十九回合,并且她看出他仍尚有余力。 放在两个月前,若有人跟秀璃说,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英俊少年,能在两个月时间内突飞猛进至这般地步,不要说她,恐怕世间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 可这样的事情,硬生生出现在燕陵身上。 秀璃不禁感慨,难怪目光无人能及的剑圣大人,会一眼选中了他。 “我这就……过关了?”燕陵语气仍有些不敢相信。 他虽感觉自己每一日似乎都较前一日有所进步,未来的某一天,他定能在秀璃手中撑过一盏茶时间。 但燕陵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今日的状态似乎格外极佳,每一剑挥出,身体里都像有使之不尽的气力。 秀璃微微颌首。 燕陵忍不住面上的兴奋之色,不由问道:“那……秀璃姑娘,我们接下来……” “自然是带你去觐见剑圣大人。” 燕陵脑袋轰的一声。 他整个人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燕陵强压下心头澎湃激荡的心情,用诚挚的目光望向秀璃,深深一揖。 “燕陵在此,真诚地谢过秀璃姑娘。” 他很清楚,他在第二日失败之时,早就该被赶出殷下行宫。 如不是眼前的秀璃对自己网开一面,他哪有今日剑技突飞猛进,兼且终于拥有觐见剑圣的殊荣? 秀璃罕有地对他展颜一笑,“跟我来吧。” 她这一微笑,有若冰雪解冻,阳光从云层投射往大地一般,令整个天地都为之一亮。 燕陵一颗心有些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燕陵已与秀璃渐渐的熟悉。 她平素里虽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渐渐熟悉后,燕陵发现她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心地善良。 燕陵不否认他第一眼见到秀璃,就对她心生好感。 在与燕陵关系较近的同龄女X之中,未婚妻齐湘君高贵典雅,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是燕陵最心爱之人。 然后便是天真可爱的珊瑚,她的美丽仅稍逊于齐湘君半筹,她的娇俏活泼是另外一种与齐湘君完全不同的动人美态。 与活泼可爱的珊瑚分别,是燕陵非常难舍的一件事情。 还有一位琳艳郡主。 琳艳郡主商蝶与他同岁,自幼相识,她的美貌虽仅逊齐湘君一筹,也是王都有名的美人,但燕陵对她一直没有心动之感。 只是她对自己非常痴缠,一次意外令燕陵与她有了亲密的关系。 但琳艳郡主为人刁蛮任性,连**姜卿月都曾明言,商蝶非他燕陵的良配,要他少与琳艳郡主接触。 因而琳艳郡主在燕陵心中,并没有占太多地位。 而眼前的秀璃,因非楚人的出身,加之她作为殷境极具地位的殷下九卫之一,身上有着与齐湘君及珊瑚凌厉气质。 可她的容貌偏又非常的秀丽,这两种完全迥异的事物结合在一起,变成了另一番非常独特的气质与魅力。 燕陵仍没有忘记他第一次见到秀璃时,心中对她所泛起的深深惊艳。 望着在前方迈动着修长玉腿的秀璃,燕陵心中感慨,像她这样的秀丽美人,会是很多男人做梦都想要征服的对象。 不过眼下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 燕陵压下心中的激荡,快步随上。 来到殷下行宫两个月,燕陵终于第一次前往主殿。 巍峨的主殿,出现在前方。 一层一层的台阶,直往上方延伸。 怀着难以抑制的激荡心情,燕陵跟随着秀璃,一步一步往上。 迈过近百层台阶,他终于来到了殷下行宫主殿之前。 当秀璃领着他出现的时候,八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燕陵的身上。 那是八个装束各异的男人,分别站立在主殿外。 这是燕陵来到殷下行宫这么久,第一次见到除秀璃与守卫于此的重甲骑兵外的其他人。 这些人虽然衣着各异,但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度。 他们望向燕陵的目光大部分是好奇,有些则是惊异,还有一个穿着铠甲的矮壮男子,望向燕陵的目光意外的带着一丝友善。 燕陵不用问也知道,这八人一定是殷下九卫中的其余八卫。 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与秀璃相若的惊人武艺,殷下九卫若同时现身某个地方,势必能引起可怕的震动。 秀璃领着燕陵来到众人跟前时,与这些人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其中一人开口道:“剑圣大人正在里面。” 秀璃点了点头,正欲进入主殿,却忽然停了下来。 沉重的主殿大门,突然缓缓的打开了。 下一刻,包括秀璃在内的九人,立即同时恭敬下跪。 “参见主上。” 一个高大得异乎寻常的身影,出现在主殿大门之后。 他浑身笼罩在黑色的长袍里,看不清面目,因他的面上戴着一张奇异的黑色面罩,仅仅露点出一双眼睛。 而当燕陵的目光与面具后那双不见半分浑浊的双目对视上之时,他整个人几乎瞬间僵住,连呼吸也差一点停止。 他便是剑圣,闵于! 大地上唯一一位曾经一人之力,在数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绝世剑圣! 燕陵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还是身旁的秀璃伸出手,扯了扯他,对他低声道:“还不快见过主上。” 燕陵才终于如梦初醒。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难以形容的紧张心情,立即对着剑圣恭敬下跪。 “燕陵拜见剑圣大人!” “恳请剑圣大人,收燕陵为徒!” 剑圣闵于精芒闪现的双目,在燕陵身上上下打量,一言不发。 此时,两个身着重甲的将士,抬着一个长长的黑色方盒,恭敬半跪于剑圣闵于的跟前。 剑圣长袍下伸出一手,轻轻一摆。 众人随即起身,唯燕陵仍恭敬垂跪于地。 她身旁的秀璃低声对他说道:“行了,剑圣大人不喜欢人跪他,先起来吧。” 略一犹豫,燕陵这才站起身来。 这时,那两个手捧长盒的将士已恭敬地将盒子打开。 盒内躺着一把通T黝黑,长余五尺的奇异长剑。 此剑质地极为奇特,它的颜色黑得如同浓墨,甚至连晴朗的日光照在其中,都无法照亮它一丝一毫,就像光线亦被剑身所吞没。 那个似对燕陵最为友善的豪壮矮汉,此时像解释一般地对燕陵说道。 “此剑名为天陨,乃剑圣大人赖之以纵横天下而无敌的佩剑。” 说完了这句话,场内所有的人全都自觉地退开了七八步。 燕陵不明所以地望向身旁的秀璃,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秀璃轻声道:“剑圣大人要试一试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九卫中一个身着锦衣,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剑圣大人会站在这里不动,任由你全力对他进攻。” “什么!” 燕陵听得心中又惊又喜,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秀璃低声道,“去吧。” 说完,也像其他人一般退开。 燕陵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眼前这看清面目的剑圣,恭敬一礼,道,“燕陵谢过剑圣大人!” “请剑圣大人赐教!” 剑圣闵于微一颌首,只见他没有任何动作,那把安放在方盒内的黑色长剑天陨,蓦地剑身轻震。 “嗡”的一声轻响。 在燕陵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天陨从盒中震跃出,落入剑圣闵于宽大的手中。 燕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剑圣明明立于原地,双手没有任何动作,那柄名为天陨的黑剑,为何会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跃出长盒? 简直骇人听闻! 剑圣闵于轻轻一摆手,那两个捧着剑盒的将士恭敬退开。 场内便只剩下燕陵一人。 剑圣高大的身躯立于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在等着燕陵。 来不及多想,燕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荡,深深一礼之后,脚下大步朝剑圣迈去。 一步。 两步。 每迈出一步,燕陵身上的气势便提升一分。 当他迈出第七步的时候,他的眼中已布满熊熊燃烧的战意,气势更是攀升到了巅峰。 即便是两个月来天天与他交手,算得上最为熟悉他的秀璃,这一刻美眸仍是浮起深深的异色。 观战的其余八人,更是个个面露讶色。 自剑圣一战奠定其世间第一高手的地位之后,数十年来,有资格进入殷下行宫,并且获得挑战剑圣资格的人屈指可数。 燕陵是所有人之中最为年轻,也是剑术最弱的一个。 但此时此刻,他所表现出的一往无前的强大魄力与气势,竟是丝毫不弱于过往的挑战者。 连浑身笼罩在黑袍内的剑圣闵于,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亦流露出一丝赞许。 燕陵锐利的双目落在剑圣的身上,面色凝重。 剑圣站在那里,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却又像面对浩瀚的汪洋。 剑圣要试他是否有资格,因而只守不攻,燕陵不会因此认为剑圣是看不起他。 相反,世上多少高手想见剑圣一面而不得,燕陵获得交手的殊荣,他只会觉得自己万分荣幸。 见识到剑圣方才那令人震骇的取剑之法,燕陵已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强如他父亲燕离,亦远远难以比拟的绝世剑手。 普通的进攻对剑圣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会将浑身上下提升到巅峰的气势,化作最强的一剑。 他不会去理会这一剑击出后,还有否余力。 因为燕陵从一开始,除了这最强的一剑,就没有考虑过第二剑。 他会放手一搏,若能比到剑圣后退一步,哪怕仅仅一小步,那也将是无上的荣耀。 连殷下九卫的秀璃,他都已有资格与她激斗数十合而不败。现时的燕陵,已非当初在王都时只懂得与友人们交游结伴寻乐的贵胄公子! 此刻,燕陵已将战意提升到了极点,信心更是大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身形疾掠,一剑击出! 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燕陵的感官被提升到了极致,以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 这个时候,他看到剑圣缓缓地提起手中的黑剑天陨。 “当!” 一声闷响,仿佛一道惊雷般在耳旁炸开。 下一瞬,燕陵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劲力,透过剑锋如山崩地裂般的冲击到他的身体。 四肢百骸像被这股巨力生生撕碎,他发出一声极之惨烈的惨叫,整个人被剑圣这漫不经意的一剑当空劈飞出两三丈之远。 燕陵在半空中喷出漫空的血雾,惨叫一声,接连滚下了数十阶石阶。 眼前一黑,终彻底昏死过去。 ※※※ 燕陵苏醒时,已是两日之后。 他浑身疼痛欲裂,连脚步都站不稳,却拼命挣扎着想要再一次求见剑圣。 剑圣闵于格挡X质的反手一剑,轻描淡写将燕陵劈出数丈,重创了他。 剑圣的剑技已大到了非人的可怕境界。 换成其他剑手,当场面受这一剑,再强大的自信,也有可能会自此一蹶不振,丧失进军剑道一途的资格。 但对燕陵而言却恰好相反。 剑圣的这一剑却是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希望! 唯有亲身与剑圣交手的他方明白到,剑圣的强横到大了何种恐怖的境地。 恐怕便是他那足以跻身楚国三大剑手的父亲燕离,在剑圣面前亦未必能接下这一剑。 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中原各国明明对殷境趋之若鹜,却至今没有一国胆敢染指。 因为当世没有任何一个高手,敢与剑圣闵于为敌。 而这一剑,彻底坚定了燕陵的信念。 他挣扎着下床,想要再一次求见剑圣。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对他的要求,秀璃没有多言,而是径直带领他前往殷下行宫主殿。 与剑圣初见时,他们是在主殿的大门之外,因此燕陵没有荣幸进入主殿之内。 来此前,在燕陵的想像里,殷下行宫主殿必然庄严大气,一如他曾随爹娘去过的楚国王宫。 剑圣闵于便如君王一般高高在上,受殷境万民朝拜。 但到了燕陵随秀璃踏入主殿后,他方愕然发现,主殿虽是非常的宽敞,但却空旷得近乎有些简洁。 内里不仅没有什么王座,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所有人都席地而坐,连剑圣亦不例外。 纵然是坐着,剑圣闵于的身姿依旧异乎寻常的挺拔高大,鹤立J群。 八卫分别跪坐在他左右两侧,排成两列。 当燕陵跟着秀璃跨入殿内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了过来。 燕陵来到众人跟前,立即伏跪在地,恭敬地道。 “燕陵拜见剑圣大人。” “还请剑圣大人,再给予小子一次机会!” “小子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希望能够获得剑圣大人的指导!” 剑圣闵于没有开口,说话的是他右方下首处,那一身锦衣作文士打扮的男人。 他淡淡地道:“你执着于拜剑圣大人为师的理由,我们已从秀璃处知道了,无需再复述。” “但天底下有数之不尽的人,想要拜剑圣大人为师,但从未得到应允,你凭什么资格让剑圣大人收你为徒?” “我……” 燕陵咬着牙,道:“我不知道。” “剑圣大人剑技天下无双,无人可敌,小子的资质可能远未能入剑圣大人法眼,但只要能成为剑圣大人的弟子,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那锦衣男子眉头一挑,淡淡地道,“剑圣大人的传承非常人可以修习,别说是你,就连我们殷下九卫亦无一人有资格接受传承。” “哪怕是我们九卫,强习也只能毙命。” 燕陵一震抬起头来,目光投向剑圣闵于。 虽然剑圣未开口说话,但他一直倾听着燕陵的回答。 燕陵决然回答道:“我愿意付出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绝不犹豫。” “我费尽艰辛来到此地,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拜剑圣大人为师,习得大人的剑技,寻回我父亲,将我身后的家族拯救出危机。” “若得不到剑圣大人的传授,纵然我的剑技磨练得再厉害,回国也可能是九死一生,绝无幸理。” “因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命,这皆是我的肺腑之言,绝无半字虚假。” “望剑圣大人成全!” 便在这时,一直从未开口说过半句话的剑圣闵于,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好。” 听到剑圣的声音,燕陵当场便愣住。 他张大了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剑圣,大惊道。 “阿……阿公!” “剑圣大人……你……你是阿公!” 这一次,轮到在场的殷下九卫,包括秀璃在内,面上皆露惊愕之色。 在燕陵那满脸骇然的目光下,剑圣闵于缓缓拿下他面上的黑色面罩,终于露出了他那神秘的面目。 赫然正是阿公那张熟悉的面庞。 “阿公!” 燕陵难掩心中激荡,面朝阿公跪下。 ※※※ 偏殿内。 听完剑圣闵于终于收下爱儿燕陵为传人,燕离心怀大慰。 他回过身来,望向秀璃,感激地道:“没有你这段时日的磨砺,陵儿绝不会这般顺利被剑圣他老人家收为传人。” “多谢你,秀璃。” 秀璃微微垂下目光,像是有些怕与他那对温柔的眼睛相触似的。 “没有什么,我不过是遵照主上的吩咐去做罢了。” “即便如此,我仍要感谢你。” 秀璃那张冷艳的娇靥,极其罕见地突然红云上颊,连耳根也浮现起一抹红润,令她本就秀美的容颜看上去更显美丽动人。 一阵沉默之后,燕离突然道:“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话音落下,秀璃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脱口而出道。 “你,这就要走了吗?” 燕离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 “现时有剑圣他老人家在,陵儿在此习剑我放一百个心,而且我在这也已有数月之久,王都现时形势如何,我一无所知,是时候该尽快回去了。” 秀璃脸上那刚泛起的红晕,因为他的话而迅速地褪尽。 她轻咬着芳唇,俏面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舍地道:“你身体的毒素虽清,但后遗的症状加上无法续上心脉,你已不能再与往日一般和人动手,何不多留一阵时间,最起码……” 她忽的垂首下去,“最起码等燕陵公子剑技大成了,再与他一道回去也不迟……” “我虽已失去与人动手的能力,但此次回去是与敌人智斗周旋,并非蛮力呈勇,这点你大可放心。”燕离洒然一笑。 见自己出言挽留,燕离却仍然这般坚持,秀璃终忍不住抬起头来,带着些许醋意说道。 “月姬是否真如传闻中长得那般美呢?” 燕离微一错愕。 秀璃性格冷艳,身为殷下九卫之一的她,可说从来都没有流露过女人独有的柔弱情绪。 但这却是燕离第一次见到她流露出女人独有的醋意。 心中明白,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秀璃已从一开始对自己的不假辞色,到逐渐对他相熟,并不可避免地对他生出了情愫。 她对自己早已是情愫愈深,只是平日里她总是用冷若冰霜的外表掩饰着。 如今听到他去意已决,离别在即,秀璃终于再也压制不住,第一次流露出女儿家方有的情绪。 燕离心中微微一叹。 他不否认,他对眼前这姿容秀美,气质冷艳的秀璃同样有着别样的一丝情意。 但他更不可否认的是,与婚后十数年素来形影不离的爱妻分别的这段时间,他没有一日没有一夜不在强烈思念着姜卿月。 如非此前从秀璃口中得知,剑圣已选中他的爱儿燕陵作为传承者,燕离实放心不下,想要亲眼等待爱儿抵大殷下行宫,他早该在一两个月前便离开了。 燕离轻轻一笑,神色温柔地望向秀璃,道:“在我心里,你与她一样的美。” 秀璃听得面上一热,一颗芳心不由自主的猛烈一跳。 她轻轻地展颜一笑,“你不用刻意哄我开心,我早已听说,月姬姜卿月乃当世公认的三大美人之一,必然有着倾世绝艳的美貌,才能让你这位前燕太子日夜思念。” 燕离张嘴想要解释,却见秀璃洒然一笑。 “好了,我知道你去意已决,也不是一定非要挽留于你,我只是想让你再多留两天,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是谁?”燕离有些好奇地问。 秀璃温柔一笑,回答他:“他殷下九卫里唯一懂得易容的人,你此行返回楚国,危险重重,想来你短时间里该也没打算要以原来的身份现身。” “我请他帮你改容换面,让你以新的身份和样子重返楚都,也更方便你行事。” 燕离听得又惊又喜。 他没有想到殷下九卫之中竟有人身怀易容绝艺。 若能改头换面地重回姜氏,对于他接下来行动将有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好处。 燕离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秀璃对他的深深关切。 她知道自己如今已不能与人动手,重返楚国必然面临无数危险,她的身份注定她无法离开殷境,因而才想尽一切地希望能够增加他的安全。 燕离温柔地握紧她的玉手,道:“多谢你,秀璃。” 秀璃的双颊再一次泛起红晕。 她身形高挑,仅微一抬首,便与燕离四目相对。 当玉手被燕离握入手心之时,秀璃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怦怦作响,芳心升起难以形容的滋味。 她咬着红唇,轻轻伏入燕离的穴口。 燕离微微一顿,略作犹豫,最后还是伸出双手,轻轻地搂住了她秀美的玉躯。 秀璃娇躯轻颤。 这是她第一次被异性搂入怀中,且对方还是她心仪的异性。 虽然她知道,燕离伸手搂她或许有不想让她失望的心理。 他这一别,或许今后两人便将缘尽。 但她仍是感到非常幸福。 -- 第10回重返姜氏 pō⓲νìρ.м℮ 最为放心不下的爱儿,终被剑圣闵于收为传人。 一直沉压在燕离心头最大的石头,也终于重重落地。 没有了后顾之忧,燕离也无法再压下心中对爱妻的牵挂,归心似箭。 秀璃介绍给他的易容高手,是殷下九卫之中那名叫宁仲的中年文士。 对方看上去文质彬彬,却自创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易容术。 他配制了一种类似于泥浆的事物,先是在燕离的脸上淡淡抹了一层,让燕离原本白皙的皮肤倾刻变得黝黑。 随后,其趁着面上的浆泥未g之际,在燕离的眼角与额头处捏出了极为比真的细微皱纹,最后再将燕离的两鬓染白。 容貌英俊儒雅的燕离,随后就变成了一个样貌普通寻常,两鬓略有些霜白,满脸风尘仆仆的落魄中年文士。 燕离在铜镜前对照许久,不禁叹为观止。 明明他的五官与骨骼完全没有作任何改变,脸还是那张脸,就只是在上面抹上一层事物进行细微的变换,整个人完全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ǒ18νΙⓅ.cιǒùd(po18vip.cloud) 连他自己揽镜对照都几乎认不出原先的模样,更不要提他人。 知道燕离急于返回楚国,临别之前,同为殷下九卫之一的宁仲,还奉赠予了他一块与他身份外貌相衬的通关符,作为赠别礼。 通关符是入城入关必须的手续,没有通关符在手,换了一个全新面目的燕离会连王都城门都进不去。 燕离知道,宁仲对自己的赠礼隐含示好之意,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爱儿,非是因为他这个人,但他仍然非常感激。 之后,燕离便辞别了依依不舍的秀璃,归心似箭,一路不停赶路。 他先是沿着殷下行宫的方向,从陆路北上。 一个多月后,经过了飞鹰氏族的领地,燕离有幸还得了几个飞鹰族人的帮助。 剩下的半个多月时间,他乘着飞鹰族人赠予他的木筏,沿着水路,终在离开殷下行宫的两个月后,离开了殷境。 当他再次踏足楚国王都的土地之时,距离当日在长留山脉遇袭之时,已过去八个多月的时间。 宽敞的王都主道,道路两旁布满了密集的民宅与商铺,行人如织,仕女商贾与旅人络绎不绝,街道上人声喧哗,一派熙熙攘攘,繁华一如往昔。 望着熟悉的繁盛景象,燕离心中不甚感慨。 沿着王城主街一路前行。 当时隔近九个月,再一次回到姜氏府邸的大门之前时,燕离突然像久别未回的游子,即将归家之后,却突然生出近乡情怯之意。 离开心爱的娇妻以及身后的家族,已快近年的时间。 王都现时形势如何,家族是否已查出幕后黑手? 姜氏上下未来又是何打算? 这些事情,燕离皆一无所知。 而他日夜思念的爱妻,在得知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情况后,她是否还好呢? 她作为姜氏一族的实际执掌者,燕离很清楚,自己的爱妻身处所在的位置,不管她心中有多么悲伤愤怒,多想要立即派兵出去搜寻,她都无法那样做。 姜卿月必须以身后的家族为重,以大局为重。 因此,燕离与爱儿的失踪,姜卿月只能默默一个人自己承受这令人悲痛的结果。 燕离虽知自己的爱妻素来坚强,却也不敢想像,这件事情发生之时,会对她造成何等严重的打击。 如今近九个月过去,姜卿月是否已接受了这不愿令人接受的后果? 她的身边,如今是否已经有别的男人出现? 这是燕离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深想,但直至此刻,却又不得不认真面对的问题。 姜卿月素来追求者众,十数年来她的追求者并没有因为她已成婚,并且有了爱子而有所减少。 姜卿月对这些追求者也从来不假辞色。 成婚多年,夫妻二人一直是琴瑟和鸣,感情极为深厚。 对自己的爱妻,以及夫妻二人这份浑厚的感情,燕离一直有着绝对的自信。 但那都是建立在他燕离尚在的前提下。 在姜卿月深爱的丈夫与爱儿,尽皆生死不明这么长时间的现在,一切都是极大变数。 燕离身为前燕太子,曾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惨剧,他早已练就出一颗坚强无比的心。 唯独他深爱的妻子姜卿月,却是他心中唯一的一块柔软之处。 在他流落殷境的这些时日里,燕离每夜都是孤枕难眠,沉切思念着他的爱妻。 这也是他明明已回来,却又突然间情怯的主要原因。 正因爱妻心切,心性坚韧如燕离者,亦难免在这一刻患得患失。 但他终究非常人。 收拾好心境,燕离终以全新的面目步入姜府。 他换了一副面孔,自然也易了名。 在外人面前,他现在姓徐,音字一个桥,出身于齐地。 齐国与前燕一样,皆已在多年前被大秦所灭,齐人分散流落至各国,姜氏府上的齐人食客并不多,这个身份能最大限度地不引起他人注意。 同时他的舌下还含着一颗能够改变他声识的珠子,他现在一开口,声线大变,更不用担心会在声音上被人识破。 姜氏府邸大门,人来人往,不断有客进进出出。 见到陌生的人出现,府内立即有下人上前询问来意。 当得知化名为徐桥的燕离,登门的来意是要寄食于姜氏的时候,府中下人态度不热也不冷。 “想成为我姜氏的食客,需经由我府上的大管家批准方行,请随我来。” 燕离随后被带到了姜氏一族大管家所在的会客前堂里。 “我们大管家刻下尚有些忙,请先在此等候。” 说完了这句话,领路的下人便转身离去。 前堂的下人进来奉了茶后也退了出去,并没有继续招呼他。 燕离安静地在前堂等候着。 以往他的身份是姜氏一族的姑爷,走到哪里都备受众人恭敬。 这是燕离第一回受到这般冷淡的对待,但他心中没有丝毫不耐。 选择以食客的身份重返姜氏,是燕离经过深思熟虑的。 中原各国的权贵世族皆有养食客的风俗,这些寄食于王公世臣家族内的食客,身份与家仆不同,无需g杂役之活,每月还有固定的俸禄。 只有当主人需要办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给门下食客安排工作。 姜氏作为楚国三大氏族之一,连私兵都权蓄养,门下食客自不在少数。 虽比不得王储北临君门下数千的食客,但姜氏一族的食客亦有数百人。 这些人大多都有一技之能,平日里大多数闲散于府内,既不用g杂事,遇重要事情之时,又有机会可以见到姜氏高层。 并且混入食客之中,更不会被外界关注,是非常适合燕离现时的身份。 不过,以往食客一般是由家族内的执事进行审验,合适即留,条件相当宽松。 现时燕离前来,却竟要由算得上是日理万机的大管家亲自验审,证明姜氏一族已严格收拢了在收留外人方面的条件。 燕离在前堂里等候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姜氏大管家姜福才终于在几个仆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姜福状态随意地坐在主位上,由一旁的仆人恭敬地给他递上烟管。 他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下首处的燕离,一边吞云吐雾,慢条斯理地道。 “我便是姜氏一族的大管家姜福,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他嘴里说着先生,但语气随意散漫,显是在确认燕离的才能之前,并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 燕离一礼道:“在下姓徐,名桥,乃齐国人士。” 姜福“哦”了一声,“原来是齐人。” 他目光微微一亮,道。 “不知徐先生剑术如何?” 食客身上最被主人家看重的便是其才能,倘若才能出众,不管到哪里,都可以成为主人家的座上宾。 齐人举世闻名的便是其层出不穷的一流剑客,在这方面的名声犹胜尚武的秦人。 “在下琴艺棋艺皆通,唯剑术不曾涉猎。”燕离答道。 姜福听得不禁有些错愕。 齐人的擅剑,在中原各国是出了名的。 可以说,十个齐人之中至少就有几个会用剑,并且用得不错。 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两位主人曾交代过他,遇到有来投靠的用剑好手,只要出身没问题,便要尽力的留下。 眼前这中年文士虽一脸风尘仆仆,但姜福观其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气度。 以姜福的眼力也需承认看不穿他,这种感觉,一般只在身负高强武技的人身上才会生出。 再听见他自报来历是齐人,姜福下意识的便以为对方身负高强剑术。 却没想到听到的是完全相反的回答。 但既然他说不会,该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只是会用剑与不会用剑之间,所受的重用程度是天壤之别的。 这段时日,姜氏甚至还辞退掉数十人不懂剑术,仅有一技傍身的食客。 想到这儿,姜福不禁皱眉。 而燕离见状,则心中不由微沉。 他自幼在王宫长大,琴棋书剑皆样样精通,本以为凭借他的技艺,当可轻松进入姜氏。 却不曾想,从姜福的反应来看,姜氏一族现时似乎只愿收纳剑术高明的人。 他今时今日,已无法再施展赖以自豪的剑术。 难道便要就此被拒之于门外? 若然如此,那他也只好另寻他法了。 思忖间。 姜福本眉头紧皱,似乎已作好令人送客的准备。 这时,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问了一句:“徐先生既通琴棋,那么花艺呢?” 燕离略微一愕,旋即回答道:“亦略有涉猎。” 姜福听完点了点头,朝身旁的一名仆从吩咐道,“去把胡先生请来。” “是,大管家。” 姜福口中的胡先生,名叫胡莫,是姜氏一族的座上客卿之一,剑法在姜氏数百食客中数一数二,相当的高明。 燕离清楚姜福差人请其来的原因,是因为胡莫正是齐人出身。 想成为姜氏的食客,自非一件简单的事。 除需有一技之长的才能之外,来历与出身也必须干净,否则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任何一个权贵世家都不可能这般愚蠢。 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 一个留着长须,戴着高帽的中年男子信步走入堂中,坐到了燕离对面下首处。 “这位胡先生,他与徐先生你一样,皆来自齐地。” 燕离连忙客气一礼。 胡莫神态冷淡地点了点头,之后便淡淡地问道:“不知徐先生是何处人士?” 他问这句话之时,用的是与楚语有相当大口音差别的齐语。 燕离知道,对方要在这方面对他进行验证,当即用纯熟的齐语回应道。 “在下是锦安人士,自故国被大秦所灭之后,辗转流落了几个国家,三年前才在楚地安居。” 胡莫神情微缓,又接连问了数个问题,燕离都一一作答。 问完了话后,胡莫对紧望向他的姜福微一颌首,示意燕离的来历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没有他的事了,胡莫告罪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看到这,燕离就知道自己这关已过。 他冒充齐人是经过刻意选择的,皆因齐人善剑,曾经教导他剑术的六位老师之中,便有两位是齐人。 齐国与前燕比邻,在其被强大的大秦吞并之后,大批齐人流落到了诸国。 除了两位剑术老师是齐人外,前燕朝臣中亦有几位大臣也是齐人。 作为前燕太子的燕离,在耳目渲染下,练就了一口纯熟的齐语。 他一开口,齐人出身的胡莫便已经放松了下来,过后的几个问题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姜福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对燕离点了点头,道:“徐先生方才说对花艺有所涉猎,正好。” “我们夫人有一片珍爱的花园,近来不知怎么回事,不少珍贵品种的花卉害了虫,请了人来看也治不好,都枯死了,夫人很是心疼。徐先生随我去看看,看有没有办法根治。” 燕离眼中掠过一道亮光,一隐而没。 “是,大管家。” 姜福当即挪动他那肥胖的身躯,亲自领着燕离前往花园所在的卿月园。 姜氏的府第大宅占地足有十余亩,由东南西北一共四座美不胜收的园林组合而成。 当中最为美轮美奂的园林,当属姜卿月独居的北园卿月园。 他们即将前往的花园,便位于卿月园的后花园中。 事关自家三小姐最珍爱的花园,姜福不敢怠慢,一边走一边为燕离叮嘱道。 “这片花园是我们夫人最为钟爱的园子,里面一共栽植七十余种不同种类的花卉,虽不是每一种都非常珍贵,但那都是我们夫人与姑爷喜欢的,因此每一株都需精心以待,不可轻慢。” 不用姜福解释,燕离都比任何人清楚。 卿月园的后花园是他与妻子平日里最常来的地方,花园里有许多花都是他们夫妇二人亲自裁剪的。 夫妻二人的伉俪情深,可说是在这片美丽的园子中日积月累起来的。 园中的每一株花草,都见证着他们彼此的深情。 但外表上他当然不能表露出来,只得恭敬就是。 步入卿月园,燕离罕有地紧张起来。 一路上,他都在思忖着会否见到他朝思暮想的爱妻。 但直到来到后花园,燕离并没有遇到他心爱的妻子姜卿月。 心中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 “到了,就是这里。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园子里似乎犯了虫害,枯萎枯死的品种有很多,请了不少人来,依旧是效果有限。”大管家姜福说到这儿,一阵头疼。 他贵为姜氏大管家,本来一片小小的花园,坏了大不了就重种。 可偏偏花园乃他们姜氏三小姐姜卿月最钟爱的园子,别说重种,便是园里任意一朵花卉枯萎了,他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燕离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步入园中。 只见满目琳琅的花海,花香四溢,直令人神清气爽。 姜卿月闲来无事之时,总会与丈夫燕离一道来此赏花,偶有雅兴之时,夫妇俩也会亲自给花朵浇水。 燕离来到一簇月季花前,蹲下细看了一会,随即对一旁的大管家说道。 “这片月季花该是新植的,但它们的植株之间过于密集,眼下的季节很容易发生叶枯病,看,它们的叶间与叶边都已经变成了紫色,还泛着黄色小点,这便是叶枯病的具T表现。” 一旁的姜福听得双目一亮,立即振奋地问道:“那该如何根治?” “月季花的根治,主要还是以预防为主。”燕离沉Y道。 “先要把染病的植株清理掉,其他健康的转移至别处,避免淋雨,同时减少植株之间栽种的密度。” 姜福闻言,当即命人吩咐照料花园的几个女花工,依照燕离所言去办。 随后,燕离又接着对后花园中数种长了病害与虫害的花种,作出了预防以及救治的应对措施。 一会儿功夫下来,姜福已清楚地感觉到燕离是有真本领的。 他高兴得满身肥躯都在颤动。 “徐先生来得真可谓是及时雨,当真是太好了。如此,今后这片花园便全权交由先生管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项差事可说正中燕离的心。 换作其他职位身份,想要见到姜氏执掌者的姜卿月一面,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虽说燕离仍有别的法子可见到她,但毕竟若有一个在外的假身份,能够以更加自然的方式,在不引起他人注意与怀疑的情况下与姜卿月相见,自然是最好不过。 燕离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多谢大管家。” 大管家姜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道:“就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临别之前,姜福仍不忘叮嘱道。 “这片花园仍夫人最钟爱的园子,她不时会来此赏花,先生将花照顾得好,夫人见了高兴,指不准就成了夫人眼前的红人。” 燕离不得不再次无奈地违心恭敬道谢。 “多谢大管家。” 姜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但话虽如此,在接下来的近半个月时间里,姜卿月却是连一次都没有踏足到花园来过。 好在燕离成功以门下食客的身份,在姜氏一族住下。 与爱妻的重逢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日。 这日傍晚时分,燕离拿着一些花卉的种子来到后花园里。 前些时日,花园犯了病害和虫害的一些无法根治的花株,皆被他清理干净,因此需要重新植种一些新的种子。 由于燕离一直在等待着与爱妻重逢相见的机会,因而他甚少使唤那几个女花工,大多时候的工作皆是亲力亲为。 花园占地极广,足以抵得上寻常人家数座宅邸的宽度。 燕离专心致志地蹲立在花园的西北角处,正小心翼翼地将种子一颗一颗地埋入土下之时,耳旁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自他被年仲那柄淬了毒的佩剑贯穿前穴,被断去心脉后,他虽彻底失去与人动手争雄的能力,但燕离的耳目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不仅没有影响,甚至奇异地比以前更加敏锐,无法用常理解释。 脚步声距离他至少有两百步开外,他的耳朵已清晰地听到来的是两个人。 一个脚步较重,另一个则步履轻盈。 是他爱妻姜卿月的脚步! 燕离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急跃起来。 她终于来了! 压下心头的激动,燕离并没有贸然起身。 因为他并没有忘记,尚有另外一个人正在姜卿月身旁。 他打算再等一会,说不定对方过会便走,留下妻子在此赏花便最为理想。 另外的那人脚步略沉,但却很沉稳,令燕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齐氏那边来消息了,听说齐太公病重,现已到了语不能言的地步。” 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隐隐约约地传进燕离的耳中。 燕离的脑海里立即浮现起邑上公子祁青那张囊容华贵,堂堂一表的英俊面孔。 邑上公子是姜氏的座上客卿,这位剑法高明至足可直追三大剑手的贵胄公子,在楚国人脉极广,曾帮姜氏化解过不少危机。 不仅深受姜承姜立二人尊重,更受姜卿月与燕离夫妇的信任器重。 他与姜卿月现身于此谈话,并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只是他开口所说的事情,却是让燕离心中一震。 齐氏太公乃与姜国公同一时期的朝中元老,其在齐氏一族的地位与重要X,甚至比姜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也是一直力主与姜氏交好的人,现如今竟已到不能人言的地步,看样子,同为三大氏族的齐氏,将不可避免地迎来巨大的动荡。 造成的影响,并可能波及到姜氏。 祁青话音落下,燕离的耳边传来了他朝思暮想的爱妻姜卿月,那柔婉悦耳的动人声音。 “齐太公身子一直颇为y朗,怎都想不到会这般急转直下,连身份尊贵的巫神女都没有办法。” 只听她叹道,“待齐太公一去,我姜氏与齐氏之间的关系,势将永远无法再回到亲密无间的过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祁青安慰道,“连可祈祷风雨,驱邪避害的巫神女亦无力回天,月姬看开一些吧。” 姜卿月再次一声轻叹。 “也只能如此了。” 邑上公子祁青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说话间,越走越里。 正蹲立于花园最西北角的燕离,则大感犹豫,一时拿捏不准是否应该现身。 若只是姜卿月一人在,眼下正是相认的最佳时机。 但她的身旁多了一个邑上公子,事情便复杂得多。 虽说邑上公子深受夫妇二人信任,每凡有大事皆事事与之商量,但毕竟现时燕离身份关系巨大,除他的爱妻姜卿月之外,余者包括姜卿月的两位兄长都绝不可泄露。 邑上公子祁青自然也不在透露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任由二人继续赏花深入,若一会被他们发现此处躲着个人,虽不至百口莫辨,却也非太好解释。 当燕离准备主动现身之时,一直往花丛深处走来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没了动静。 就在燕离感到有些奇怪,为何两人走至花丛中间突然停步不前,停止交谈的时候。 他的耳边传来了衣衫窸窣的摩擦声。 伴随着轻微的喘息之声,耳中随后传来了令旁人一听即血气上涌的亲嘴声音。 一直蹲守于花园角落的燕离,突然之间,脑袋轰然一际! 他的穴口像被一把重锤当x砸中! 一颗心猛烈地在疯狂跳窜! 他紧紧地抓握紧拳头,半撑起下肢,透过繁密花丛中细微的空隙,目光死死地投射至声音传来的方向。 即便是耳中已听闻到了异响,可当目光亲眼望见的时候,燕离整个人依旧脚下一软。 心神如同九天突然降下一道惊雷,轰隆的一声。 震得他脑袋隆隆作响。 整个人更是虚虚荡荡。 花丛中,他那身着广袖襦裙的爱妻姜卿月,此刻正被邑上公子祁青紧搂着。 后者的脸正与姜卿月紧贴在一起,嘴唇在她红润的香唇上用力的激吻着。 而朝思暮想的爱妻姜卿月,这刻美眸微闭,微微在挣扎着。 袖口下露出的一对欺霜赛雪的玉手,也似推非推地按压在祁青的肩膀上。 但邑上公子祁青却强势地搂紧了她纤长的欲T1,衣衫窸窣的摩擦声,正是祁青借着身躯的紧挤,在摩擦着姜卿月窈窕修长的胴体。 嘴唇更是在她的红唇上贪婪地索取着。 姜卿月被他搂吻得红晕满面,挺拔的酥胸有些急促地在起伏着。 片刻后,她突然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祁青,微微轻喘道。 “别这样,再给我点时间好么?” -- 第11回无奈选择 躲藏于花丛深处。 亲眼目睹爱妻与别的男人相吻的燕离,心中的震荡仿若五雷轰顶。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无以言述的酸涩与痛楚,在他的穴口剧烈的激烈地翻腾。 伴随着娇妻与他人相吻之时,一股升腾而起的无与l比的强烈妒忌,痛苦得令燕离几乎呼吸都难以维系。 自故国被灭之后,妻子姜卿月便是他身后最坚强的精神支柱。 成婚后的这十数年里,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月姬姜卿月对他的情深意重,不离不弃,在楚国已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桩美谈。 不论是他还是姜卿月,心中对对方都有着如海一般的款款深情。 夫妇二人成婚后的这些年里,一直都是如胶似漆,难舍难离。 失去任何一方,对另一方而言都将是生命中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 在殷下行宫的那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很多个夜晚里都辗转反侧。 不断地猜测,在自己生死不明的这段日子里,自己的爱妻是否还好,她的身边是否有别的男人出现。 哪怕在他成功地以全新的面貌,重返姜氏,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件事。 但因为姜卿月是那么地深爱着他,就如他对她难舍难离的深情一样。 他虽也担心姜卿月的身边会否出现别的男人,另一边,他也对爱妻对于自己的感情,抱有坚定的信心。 直至他亲眼目睹了这令他心神俱震的一幕。 燕离方发现,由始至终,他心中其实都一直没有任何的准备。 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妻,被别的男人搂在怀中,深情拥吻着的时候。 燕离才清晰地体会到,那股强烈的妒忌与酸涩,几乎要生生将他的穴口撕开,痛苦得让他浑身痉挛。 这时,姜卿月突然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祁青,微微轻喘道。 “别这样,再给我点时间好么?” 邑上公子祁青被她推开后,略微愣了一愣。 在暗处燕离无比急促不安的紧张注视下,他松了一大口气地见到,祁青并无再有任何强迫的动作。 但他的脸上看得出十分的失望。 只听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沉着声道:“月姬,你还打算要考虑多久?” “北临君近来已多次派人前来相请,皆被我找借口挡了回去。如今大王病重不起,大权逐渐旁落于储君的北临君之手,他手中的权势膨胀得非常厉害。” “再拖延下去,一旦北临君大权在握,我很担心他会动用手中的力量来强压姜氏。你我之间越早确定关系,也越早能够令北临君知难而退。” 暗处偷听到这些话的燕离,心中悚然一惊。 北临君商望,乃楚留王亲立的王储。 其身为楚国储君,但却德不配位,生性残暴,且心性狭隘。 更重要的是,整个王都人人都知北临君当初一直渴望能够得到当世三大美人之一的姜卿月,只不过碍于楚王的高压,才只能恨恨不平的作罢。 楚王因前几年病重,对几位王嗣的约束力变得薄弱,近年来几乎彻底丧失。 但因为此前燕离尚在,北临君深切忌惮于夫妇二人有着名震楚国的剑术,表面上一直没有动作。 如今燕离生死不明,北临君对姜卿月的野心终再也不再压制跟掩饰。 燕离原以为,妻子与邑上公子走得这般近的原因,是后者正在疯狂追求于她。 邑上公子祁青出身权贵,剑术超卓,加之他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尚未婚配,不论各方面的条件,确有追求姜卿月的资格。 以前他在之时,祁青与妻子相处的过程,一直都彬彬有礼,恰到好处地谨防男女之别。 就连燕离也没有看出他对妻子有一丝半点别样的想法。 想来,邑上公子祁青只是一直将内心的真实想法,深埋在心中罢了。 姜卿月贵为当世三大美人,有着仿如天仙一般的美貌,艳盖尘寰。 在他燕离去后,姜卿月便成未亡人之身,也同时恢复了自由之身,邑上公子祁青自是无需再掩饰内心对她的想法,对其展开追求亦无不可。 但现时听来,邑上公子对妻子的爱意只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另一更重要的因素,便是北临君商望。 北临君最大的问题在于其德不配位,及生性残忍。 以往尚有楚王掣肘,北临君尚不敢过于过份,但从祁青的语气听来,楚王的情况似乎极不乐观。 指不定可能还会步同样病重的齐太公之后。 一旦北临君登其掌权,谁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样一个生性狭隘的人成为楚国的君主,是福是祸实难以猜测。 但是北临君敌视三大氏族却是整个王都人尽皆知的。 加上他对姜卿月的野心,已渐渐步向无人能制的地步。 自此,燕离心中虽仍感刺痛,但却已能够理解对他情深意切的妻子,为何会做出令燕离痛楚不已的选择,与邑上公子祁青走得这么近。 邑上公子虽说其出身氏族比不上三大氏族的姜氏,但也同属楚国权贵阶层。 加之邑上公子年少曾周游数国,师从当世数位名师,曾在卫国国宴上以剑法技压群雄,还曾作为卫国储君之师。 不仅在楚国赫赫有名,在中原诸国亦同样颇负盛名,与各国许多王公贵族交好。 以北临君的专横,对邑上公子仍要保持表面上的礼遇。 虽然心中很不舒服,但燕离也必须得承认,邑上公子祁青确实是整个楚国内,少数有资格追求妻子,并且在身份地位以及能力上,能够匹配上她的男人之一。 听到祁青的话,姜卿月轻轻一叹。 她轻柔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无奈,道:“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行吗?” 祁青沉默了一下。 “三个月之前,月姬也是这般回答于我,如今三个月过去,月姬又是这般说。” 顿了顿,祁青那张品貌非凡的丰采俊脸,带着些许渴求说道。 “我非是想比迫月姬,只是除北临君的原因外,我个人已等得着实心焦,才希望月姬能够给我祁青一个确切的时间。” 燕离听得心头如雷鼓重锤般震荡。 任谁亲眼见着自己深爱的妻子,正被别的男人表露心意追求,且对方又是那般丰神俊朗,品貌出众。 没有任何男人亲耳听着,能够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豁大如燕离者,也无法例外。 他虽能够理解妻子正在考虑邑上公子的追求,其主要原因是为了应对来自北临君的强大压力。 但并不代表他能坐看自己的妻子,在面对其他男人的追求而无动于衷。 更重要的是,燕离已清楚地感觉到,妻子对邑上公子祁青的与别不同。 姜卿月的交际手腕过人,谈吐优雅,处事更是大方得体。 但妻子素来端庄自持,在她的生命里,除了他这个作丈夫的以外,她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半分逾越的举动。 但邑上公子祁青却做到了其他所有的追求者,作梦都想做,但却从未做到的事情! 就是将妻子尊贵的欲T1拥入怀中,尽情地激吻她高贵的红唇。 整个过程中,妻子虽有挣扎的举动,但却非很强烈。 显是她在面对祁青这各方面皆无比出众的追求者时,姜卿月的芳心非是没有情意。 这个发现令燕离备感痛苦。 他从来没有似今日这般煎熬过。 即便是当初被年仲带领大军偷袭的那一晚,面临生死关头,燕离都是那般从容看淡。 唯独在事关他最深爱的妻子,他无法豁大,更做不到大度。 他此时的痛苦,无法用言语表述其万一。 面对祁青的步步迫近,姜卿月似是芳心矛盾,垂下螓首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最起码……也要待我亲自确认他们的生死。” “他们已下落不明近九个月,希望早已无比渺茫。我能理解月姬,可时间真的不多了。” 祁青一边说道,一边紧紧捉住姜卿月袖下那对欺霜赛雪的葇荑。 暗处的燕离看得浑身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此时的祁青,望向妻子的目光中正燃着熊熊的情火,可谓炽盛得吓人。 在燕离的印象中,不论碰上什么样的事情,祁青都永远是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而像他眼下这般现急切的神态,却是燕离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 可见姜卿月如花似月的盛颜仙姿,就连心性坚毅如祁青者,此刻也难以自持。 姜卿月轻轻一叹,“我现在心有些乱,这件事情我们迟些再说好吗。” 她用的虽是询问的字眼,但语气却是坚定。 素手也轻轻地从祁青的手里挣脱开来。 祁青知道现时非是比迫她的时候,也君子地放开她的玉手,“好吧,我尊重月姬你的意见。” 说完这句话,祁青旋又微微低下头,欲再吻她。 燕离一颗心猛然地在扑扑狂跳。 他见到祁青低下头去,欲朝着妻子红润的香唇吻去的时候,妻子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一丝迟疑之后,燕离见到妻子侧过了俏脸,避开了祁青正面而来的吻。 祁青的嘴最终只碰到妻子白壁无暇的脸颊。 他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浓浓失望。 姜卿月见他这副罕见的模样,红唇一抿。 美艳绝l的玉容上,露出一丝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要怦然心动的动人笑意。 湘裙下的欲ZU微微踮起,娇艳欲滴的红唇随即在后者的脸庞上留下了香艳动人的一吻。 祁青的脸上立时呼吸急促,现出无法掩饰的激动神色。 见到妻子主动赠予祁青香吻,燕离一颗心再一次遭受到了重创。 他躲藏在花丛深处,几乎快承受不住,不愿再看下去。 两人在花丛里说了一会儿话后,随后便结伴离开了。 待到他们走远之后,双腿早已因亲蹲而麻木不堪的燕离,这才终于起身。 燕离心乱如麻。 他满脑子都是妻子最后主动轻吻祁青的脸颊后,双颊微泛红晕的一幕。 心头无比的苦涩。 自古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经历过故国覆灭而独自存活下来的燕离,自认为他的心性已较常人更加坚毅。 直至今日亲眼目睹妻子与邑上公子亲密的一幕,他发现自己的道行终究没有想像中的高。 从妻子与祁青的对话听来,祁青该是近两三个月里,才开始对妻子展开追求的,且目前妻子尚未接受祁青的追求。 但从两人相处的一幕来看,妻子该非第一次与祁青亲嘴。 仅从这一点来看,妻子接纳他便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只要燕离以原本的身份重返姜氏,可保证妻子与祁青的关系会立即终止,祁青也必会知难而退,并且永远不会再打姜卿月的主意。 可是他能够这般做吗? 燕离心头泛起深深的苦涩。 现时的形势,根本就容不得燕离以原有的身份出现。 自他与爱儿遇袭以来,姜氏一族能够平安无事地支撑到现在,基本上没有遭受什么大动荡,其中固然有妻子在主持大局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燕离的姜氏,并不仅仅只是失去一位绝世剑手坐镇那么简单。 燕离身为前燕太子,故国虽已不复存在,但仍有数以万计的燕人流落于中原诸国。 特别是与楚国历来不对付的大秦,其收留的燕人最多,人数逾四、五万人。 大秦之所以收留这么多人,实不安好心。 因这些燕人当中至今仍有不少人,一直期待着作为太子的燕离能振臂一呼,带领全T燕人复国。 大秦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支持这些燕人。 楚王与燕王有旧,对流落楚国的燕离保持着礼待,可是流落于诸国的燕人一直不忘旧国,终究令每一位君主心生忌惮。 国境内至少分散收留有近万燕人,且前燕太子也在的楚国,自然对此最为敏感。 燕离入主姜氏,在增大后者声势与实力的同时,也令到姜氏成为楚王暗中留心的所在。 现时的姜氏虽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 但燕离与爱子带领数百姜氏精锐一夜消失,姜氏变成了一头被断去利爪的猛虎,威胁大降。 这也是背后的敌人能够暂时容忍姜氏的根本原因。 若燕离在这个时候归来,不仅会引起敌人的惊惧,甚至可能令对方孤注一掷。 皆因参与整个事件的主要人物年仲,与那名巫庙祭司,他们的身份已被燕离亲眼确认。 一旦他们知道燕离没死,他们势将抛开所有顾虑,迎接姜氏的将是灭顶之灾。 正因燕离打从一开始便想通此点,因此他才必须以全新的身份面貌出现。 而退一步,以隐瞒身份的方式回来,这条路也难以行通。 因为姜氏内部有敌人的内J,并且人数一定不少。 姜氏内部的主要人物,甚至包括他妻子平日的一举一动,定然有内J在暗中关注,随时透露至外界。 纸是包不住火的。 一日不除内J,这条路一日也无法行通。 邑上公子祁青虽一直深受夫妇二人信任,可遭受过赵骞背叛的燕离,现时整个姜氏除他最心爱的妻子以外,他根本不能保证谁可以信任。 连祁青也不能例外。 正因深知个中形势之复杂,燕离心中才会这么纠结痛楚。 但不管怎样,与妻子相认仍是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 燕离现时不愿去想太多,一切留待与爱妻相认之后再作决定。 只是燕离心里清楚,妻子与祁青眼下的关系,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亦不能改变的。 接下来的几日,燕离仍旧勤勤恳恳地执行手里的工作。 一边等待爱妻的出现。 但自数日前妻子来过后花园的那次,过后她便再没有出现。 燕离心中难免有些心焦。 他已感觉到时间的紧迫X,不能再将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就在燕离有些迫切地盘算着,是否该想什么借口,主动去与妻子见面的时候。 这日午间,燕离朝思暮想的妻子,终再一次来到了后花园。 与上回一样,邑上公子祁青这次仍陪伴在妻子的身边。 由于他们两人联袂而来之时,燕离正站在花丛中间给花儿浇水,因此两人步入花园的第一刻,便见到了燕离。 燕离抬眼望去,立即装出见到主人家时的恭敬模样。 与分别之前相比,妻子姜卿月略微清减了少许。 她今日身着白色的繁花罗裙,外披着一件纱肩,裙摆下洁白绣鞋轻盈迈来之间,身姿窈窕盈盈,当真是美艳绝l。 而她身旁的祁青则一身天蓝的长袍,风度翩翩。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在见到燕离出现的时候,皆略带愕然地止住了脚步。 祁青显是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有些皱眉。 “你是何人?” 燕离强压下重遇爱妻的激荡心绪,以及对两人站在一起时宛若一对壁人般生出的些许妒意。 忙放下手中水壶,恭敬地步向二人,一礼道。 “见过夫人,见过公子。” “在下徐桥,受大管家之命,负责夫人这片花园的照看工作。” 听到他的话,祁青登时想起前些时日大管家姜福与他提过几句。 说是一位新进府的徐姓食客颇有才能,不到半个月便救活了不少他们夫人心爱的花卉。 当下神色一缓,点了点头,“原来是徐先生,在下祁青。” 燕离忙道:“祁公子。” 两人对话之时,默立一旁的姜卿月,一对美眸一直紧紧放在燕离身上。 她秀气的眸子凝神看着他,柳眉微微紧蹙,像在思索着什么。 而当对方的眼睛不经意间与自己接触到的一刹那。 姜卿月娇躯出乎燕离意料之外的一震。 秀眸之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喜意。 夫妻之间近二十年的亲密与相处,令燕离在见到姜卿月蓦地垂下螓首,以掩饰着她秀目之中那无法压制的震撼与惊喜时。 他便知道,妻子已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认出他来。 燕离心头泛起浓浓的宽慰。 他改容换貌地重回姜氏,所遇到的人之中,包括大管家姜福与眼前的邑上公子祁青,这些非常熟悉他的人,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身份。 可是心爱的娇妻,仅仅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即联想到是他。 燕离难掩心头欣慰。 姜卿月不愧为位列楚国三大剑手之一的人。 即便认出丈夫,再次抬起螓首之时,已将芳心深处的激荡掩饰得毫无异状。 她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紧接着和颜悦色地望向燕离,朱唇轻启道:“妾身的这片花园近来染了病害,枯死了许多心爱的花儿。妾身请了许栋来救治,都无济于事。” “想不到徐先生一来,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便让妾身这片花园重新唤发生机,更胜往昔,这全是徐先生你一人的功劳。” 燕离忙道:“夫人谬赞了,这些都只是在下的份内之事。” 姜卿月紧望着她,秀目掠起一丝迷蒙地道,“先生无需自谦。” “这片花园乃妾身与已过了身的夫君最为钟爱的,这里每枯谢一朵花,妾身都会心痛不已。” “如今先生令这片花园重泛生机,实不啻于妾身的恩人,稍后我会亲自与大管家说,定不会少了先生的奖赏。” “多谢夫人。” 姜卿月随后柔声道:“我与祁公子尚有事要谈,晚些时候会单独请先生到妾身的小楼一叙,既是感谢先生,也是向先生请教一番。” 姜卿月当着身边祁青的面,轻柔感激的几句话语,立即在其面前营造出燕离得到她感谢与器重的一幕。 而偏偏祁青还非常清楚,姜卿月的所说与所做合情又合理,根本不会引起祁青的半点怀疑。 三言两语,立刻就给燕离创造了接下来与姜卿月单独相处,也不至引起他人怀疑的局面。 燕离压下心头的激荡,恭敬地道:“多谢夫人。” “在下便先行告退。” 他知道妻子只是为了不引起祁青的起疑,才刻意让他先离开。 燕离耐心地在前堂等候。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祁青与妻子谈完了话,步伐匆匆地从花园出来。 见到燕离,祁青还颇为客气地与他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开。 不一会儿,妻子身旁的贴身侍女盛雪过来请他。 “徐先生,我们夫人请先生到后堂一叙。” 燕离压下心头的激荡,起身道:“有劳。” 片刻之后,侍女盛雪将燕离带到了后堂。 “夫人,徐先生到了。” 盛雪作为姜卿月身旁数位贴身侍女之一,服侍燕离夫妇二人也有六七年时间,算得上是与燕离接触最久的人之一了。 但一路行来,就连盛雪也丝毫没有在燕离身上发觉到任何异常。 可见夫妇二人之间,是何等的心灵相通。 “我有些话要单独与徐先生请教,盛雪,你先出去吧。” “是,夫人。” 盛雪随即退了出去,离开前掩上大门。 大门掩上的那一刻,姜卿月即从原位站起身来,用一种极为异常的目光望着燕离。 易容过后的燕离,平日里走路的姿态与步伐都做出了细微的更改。 但在跨入门槛之后,他并没有作任何伪装,而是恢复了原来行走的步态。 当姜卿月见他正面走来,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 “夫君,是你么?” 燕离当然知道瞒不过她。 他温柔地望着爱妻,用原来的声音答道:“是我,夫人。” 只听姜卿月“呵”的一声。 下一刻,芳馨满T。 姜卿月动人的身姿已飞扑至燕离的身上。 “真的是你……夫君。” “刚刚在花园里见到你之时,妾身仍以为自己是在作梦,没想到真是你……”姜卿月声音激颤地道。 “对不起,夫人,害你久等了。” “我一直都想早些回来,只是脱不开身。” 燕离无比歉然地搂着心爱的娇妻,感受着她罗裙下那充满弹X的丰凝肉体,心中同样激荡万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化解不开的柔情。 姜卿月轻抚他的脸庞,颤声道:“你怎地变成这副模样?” “我易了容,有时间我再慢慢与你说。”燕离解释道。 姜卿月放下心来,紧紧地与丈夫再一次紧拥在一起。 片刻之后,姜卿月想起了一事,玉容剧变。 “陵儿呢?” “陵儿他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燕离忙紧紧握住爱妻的玉手,柔声道:“不要担心,他很好。” 燕离低声解释了一会儿,跟着才凑至妻子的耳畔,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陵儿现时正在殷下行宫,他已被剑圣他老人家收为传人,待他技艺大成之后便会回来,我心切家族的形势,先一步回来。” 惊悉爱儿平安无事,姜卿月可谓又惊又喜。 再得闻爱儿竟已被剑圣闵于收为传人之时,姜卿月终猛然抬起头来,如花似月的玉容上霍然动容。 “陵儿竟有这般天大的造化……” 燕离又细说了一会儿。 一番重逢的惊喜过后,夫妻二人虽谁也不愿这样分开,希望能继续相拥下去。 但现实的难题重新摆回夫妇二人的面前,他们不得不暂且抛开儿女情长。 姜卿月依依不舍地离开丈夫的怀抱,轻轻一叹,“我们先坐下再说吧。” 燕离点了点头。 后堂这里并不安全,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事实上,对于现时的夫妻二人来说,两人想要密话,整个姜氏或王都,都没有哪个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们现时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在任何一丝半点的细节上露出马脚。 特别是当姜卿月已知道,自家夫君被三大剑手之一的年仲,以卑劣的手段贯穿心脉,并在剑身上淬下剧毒,此生已再也不能与人动手时。 她心中剧痛,对丈夫如今的身份,更是不敢有半点差池。 姜卿月强忍着心头的激荡,压低声音对丈夫说道,“家族里有敌人安插的耳目,我们暂时不能私下相处太久,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后面我会想办法提高你的位置,到时候才不会引起敌人的猜忌。” 燕离点了点头。 一盏茶的时间,对于久别重逢的夫妇二人,实在是太有限。 但不论是姜卿月还是燕离,都非常清楚他们眼下绝不能行差踏错。 若惹起敌人的警觉,被人怀疑燕离的身份,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特别是在燕离已失去卓绝剑术护身的现今。 他们是不得不小心。 因而夫妻俩相认的第一次,却是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可互诉衷肠,只能以最简短的话,互诉对方分开后的这九个月里,双方各自的际遇。 一盏茶的时间一瞬即逝。 燕离不得不忍痛起身,“我得先走了。” 姜卿月不舍地轻叹一声。 她红唇紧紧抿着,终忍不住在最后的时刻握紧了丈夫的手。 虽然燕离现时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却丝毫不影响她秀目之中所蕴含的深切情意。 燕离见状,哪还忍得住。 当下便低下头去,痛吻了一番妻子的香唇,这才忍痛离开。 燕离前脚刚准备走,后堂大门后脚即被姜卿月的大兄姜承咋呼地推开。 燕离猛然一惊,不禁庆幸方才痛吻妻子之后,能够硬起心肠分开来,否则刚刚的一幕必然落在他这位大舅兄的眼里,事情便糟糕透顶。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与妻子对触,亦从后者眸中看到了一丝后怕与庆幸。 这才与姜承告罪一声,匆匆离开。 从姜承那紧急的眉头里,燕离知道这位大舅兄稍后定会追问他,燕离并不担心,姜卿月会很好的应付。 步出后堂大门,燕离重重地长舒一口气。 与爱妻相认之后,燕离出乎意料的摆脱了相认之前那患得患失的心情。 昂扬的斗志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这是妻子给予他的力量。 唯一的遗憾便是目前姜卿月想要私下与他独处,并不容易。 因为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巨大,若眼下燕离与姜卿月接触频繁,不出数日,必引起敌人警觉。 当下他只能等。 他相信以爱妻的冰雪聪明,很快会有解决的办法。 姜卿月确实在为此作着努力。 借由着为她护理好后花园的这一功劳,姜卿月随即便对燕离进行了重赏,且将其职位提升了一大截。 而燕离护理花园之事,也是由大管家姜福一手安排的,根本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姜卿月为了更进一步显示她的欣悦,还连同大管家也作出了赏赐,可谓做到万无一失。 燕离被提拔到了普通客卿之位后,算是获得了为主人出谋划策的资格。 姜卿月为了不引起家族怀疑,继续提拔燕离的职位,甚至让燕离当众为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兄长说话,而她勉为其难应允两位兄长提出的要求。 答应给她的大长兄纳娶一位当红歌姬为妾。 应允她的二长兄,帮他的独子,亦是姜卿月的侄儿姜子安进都护府捞得一个职位。 这是她的两位兄长一直希望她应允,而姜卿月一直不肯同意的事。 为了进一步提升燕离在姜氏的地位,姜卿月一手安排了此事。 而燕离也成功地得到了她两位兄长的极大好感与信任,很快被两人视作心腹。 在重返姜氏的两个月后,燕离终成功成为姜氏的座上客卿。 虽仍远比不上邑上公子祁青,但已属有资格在姜卿月独居的卿月楼内,接受她单独召见,而不会引起旁人警觉的身份了。 这一日,王都突然传来消息。 病重的齐太公,昏迷了三天三夜不醒,已陷入弥留之际。 邑上公子祁青外出办事尚未回府,姜卿月与两位兄长紧急议事之后,接连召见了多位家族客卿,至她的卿月楼内密谈。 为惑人耳目,姜卿月直到傍晚时分,才命人去请燕离前来。 姜卿月独居的卿月楼是一座三层高的红色小楼,造型古朴雅致,登上楼顶,可俯瞰整个卿月园内的美丽景色。 以往夫妻二人最是喜爱在小楼的顶层,欣赏雪景或夜景。 但现时今日,夫妻二人早已没有半点兴致。 二楼的书斋内。 面对心爱的丈夫,姜卿月毫不掩饰玉容上的愁绪。 “齐老爷子恐怕撑不过这两日了,夫君有什么看法?” 燕离坐在她身前,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生死有命,难以强求。” “待齐太公一去,我们便必须立即将解婚书送往齐府。” 姜卿月微一颌首,表示同意。 事实上,她是姜氏上下由一开始就最力主要解除两家婚事的人。 燕离父子遇袭一事,两家之间的婚事就是引火索。 此前姜卿月不是没有要解婚,但齐太公当时状态尚算好,却是拒绝了她要解婚的要求。 面对姜卿月的坚持,齐太公差人来回话说,只要一日尚未找到燕陵的尸身,他便还有活着的可能,两家的婚约仍然作数。 齐太公发话,是以连姜卿月也没有办法。 但不管是姜卿月还是燕离,心中都非常清楚,成为了巫神女的齐氏小姐齐湘君,如今身份尊贵无比,连带着齐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齐太公执意要履行婚约,但对齐氏上下而言,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因为巫神女是各国王孙公子竞相竞逐裙下的尊贵存在,各国比之姜氏更强的权贵并非没有。 巫神女嫁入姜氏,对现时的齐氏并没有太大好处,得益的只是姜氏。 只是巫神女一直不表态,齐氏上下没人能违逆齐太公的意思。 如今齐太公大限已至,这婚事首先成为摆在夫妻面前的巨大难题。 姜卿月有些疲乏地道:“我今日召见了家族内不少人,绝大部分的人都坚持要继续履行婚约,除非巫神女亲开尊口要解除。” 燕离摇头道,“没用的。” “齐太公一走,就算我们不提出,齐氏也一定会率先提出。倒不如我们主动,给对方一个顺水人情。” 姜卿月也点了点头。 她微微轻叹,道:“当你告诉我陵儿平安无事,且拜得剑圣他老人家为师时,我当时还心喜着,我家陵儿完全有资格配得上巫神女。待他以后技成归来,便继续两家婚事也无妨。” “可是听到你说,那日围攻你们的人里有巫庙的祭司,那时我便知道,这婚事是不论如何也必须得解的。” “不管陵儿回来之后,会如何怪我怨我,甚至是恨我这作娘亲的,为了他好,我也必须这么做。” “希望他能理解他爹娘的苦衷。”燕离苦笑道。 他们当然知道爱儿对齐氏小姐的情意。 但巫庙参与其中,事情非同小可。 只有解除了这桩婚事,才能正面地告诉天下人,告诉幕后的主使者,燕氏父子已死。 如此,敌人方能解除对姜氏的戒备。 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他们只能这么做。 燕离此时神情凝重地道:“王都那边最近也传风闻,说是大王近来又染了风寒,病情加重。” 姜卿月略微一顿,道:“妾身从琳艳郡主那边收到的消息,说北临君这半个月里夜夜笙歌,欢饮大旦。他这么高兴,如此看来,恐怕王都的风闻是真的。” 燕离深吸了一口气。 “恐怕王上的情况,已到了同样恶劣的地步,北临君方这般肆无忌惮地纵情声色。” 除楚王最为宠信的大J臣右相司马道之外,王储北临君商望便是横压在姜氏之上的另一块巨石。 他的情况与司马道尚有不同的地方,便是牵涉到男女之间的情事。 但也因此更加的难以对付。 幸而两者之间同样互相忌惮,否则姜氏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北临君前日又遣人来府上,相请夫人出席他的筵席?” “………” “我以身体抱恙为由,把他的人打发走了。” 谈及北临君商望,两人出奇地沉默了下来。 半晌,燕离深吸了一口气,终说出了他心中极之不愿意说,却又不得不说的话。 “他一直对夫人你死心不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终究还是得让邑上公子祁青作你二人的挡箭牌。” 这两个月里,北临君步步紧迫。 全王都的人都已看出,没有了楚王的压制,北临君对姜卿月已是势在必得。 最紧张的当属邑上公子祁青,他苦苦追求着姜卿月,但在身为丈夫的燕离重返姜氏的现今,姜卿月近来反而有意无意地疏远了他。 其实夫妇二人并非第一次谈及关于北临君的话题。 两人都是聪明人,清楚地明白,眼下破局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姜卿月挑选一个各方面都能令北临君知难而退的追求者,以惑北临君的耳目。 可姜卿月不肯答应。 因夫妻二人早已心意相通,许多事情不需宣诸于口,双方心里都一清二楚。 虽说最终的目的是惑人耳目,可姜氏内耳目众多,一丁点的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过内J的眼线。 一旦姜卿月选择了某个追求者,为了做给外界看,说不得要假戏真做。 谁能够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出双入对,甚至是……同床而寝? 夫妻二人谈及此事之时,虽然都刻意地去避开了这难以回避的一点。 但不管是作为妻子的姜卿月,还是作为丈夫的燕离,都清楚明白,一旦作出这个选择,两人都必须接受一切的后果。 今日再度谈及这个话题,姜卿月没有似第一次那般斩钉截铁地拒绝。 而是陷入了沉默。 她抬起眸眼,紧紧望着丈夫:“妾身……不能这般做。” 燕离叹了一口气,道:“为了陵儿,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如今的楚国早已危机四伏,暗流激涌,如果我们不能在这段时间暗中尽可能地布置好一切,待陵儿归来,他势将面对无与l比的可怕敌人。” 姜卿月紧紧抿着红唇,“这些……妾身都知道,可是这样做……太委屈夫君了……” “若能选择,谁人愿意这般选。”燕离叹道,“只恨我如今已不能与人动手,只能藏于暗处,纵想出面帮衬于夫人,也有心无力。” “祁青出身权贵,人脉极广,是北临君也忌惮的人,且剑术不在你我之下,又是你我皆信任的人,他是最合适的对象了。” “你我夫妻一体,多余的话便无需赘述,一切都是为了陵儿。” 姜卿月垂下螓首,欲语还休。 见到妻子这般神态,燕离知道,她嘴上没有明言,但心中已经无奈作出了决定。 她不明言只是不想伤他这作丈夫的心。 这一刻,燕离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屋外脚步声接近。 侍女盛雪的声音传来。 “夫人,祁公子回来了,在外头求见夫人。” 姜卿月像突然惊醒过来似的,秀眸飞快地瞥了丈夫一眼。 燕离知道,妻子是由于心境上的改变,已作出了即将接纳祁青这位优秀追求者的决定。 由于他这作丈夫的还在这里,她在听到与新任情人的话语,本能的生出妻子对丈夫愧疚的心态,才有这飞快瞥他一眼的举动。 燕离长舒一口气,像是要把穴口积聚的酸闷之意一口气吐个干净。 他强压下心头翻腾滚烫的醋意,装出若无其事的语气道。 “他来了,待夫人见了他之后,与他好好谈谈,后续的情况再碰头相谈吧。” 姜卿月紧抿着红唇,点了点头,却是心乱如麻。 燕离步出书斋,在书斋外的长廊与行色匆匆的祁青打了个照面。 燕离恭敬施礼,但祁青只是略为冷淡地一颌首,两人便错身而过。 看着祁青目若朗星,长身玉立的身姿没入房中,燕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滚激荡的混乱心绪,转身离开。 书斋内,祁青出奇的有些沉默。 半晌后,他才沉着声道:“月姬近来似乎与这徐先生走得挺近?” 心神尚有些不属的姜卿月,终于回过神来。 她瞧见祁青罕有地沉着面色,再联想到他语气中泛起的醋意,知道他对燕离起了妒忌。 姜卿月一对秀目忍不住落在他神采英拔的一张俊脸上。 祁青能被世人尊为三大公子,确有着他的不凡之处。 除了剑术超卓,足智多谋以外,他丰神如玉的俊雅外形,也同样足令他成为无数女子梦中的情郎。 凭心而论,抛开对丈夫夫妻情意,若不带任何偏见地比较二人,祁青各方各面都绝不会逊色于燕离。 甚至在品貌与外形上,祁青比之儒雅的燕离尚且要更加俊采几分。 且他也更加年轻,比之姜卿月尚要年轻了六七岁。 对于他苦苦追求于自己,姜卿月其实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但是基于女人的端重自持,在与丈夫相认之后,姜卿月做不到去接受他的追求。 因此,她近些时日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疏远祁青。 姜卿月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举动,隐隐约约地伤害到了祁青。 否则的话,她在外人面前一直刻意保持着的与丈夫的合理距离,不会到了祁青的眼里,变成了略带妒忌的语气。 姜卿月抿了抿嘴,红唇小口轻轻吐言道:“你吃醋了?” 祁青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姜卿月会用这般亲近的话语回应他。 “我……” 他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姜卿月秀目温柔地望着他,柔婉悦耳的话珠从她的檀口中一字字地送入祁青耳中。 “徐先生是有才g之人,妾身自然因此而器重于他,你又何需吃他的醋?” 祁青张了张嘴,这一刻似乎才醒悟过来。 “月姬,你……” “这些日子,妾身冷落了你,是妾身的不对。”姜卿月轻轻道,“妾身跟你赔声不是,希望你不要错怪了徐先生。” 祁青双目猛然一亮,终于明白到了姜卿月对他表露歉意的真正用意。 他一把捉住姜卿月的葇荑,神情激动地道:“月姬……你……” “你是否决定要答应于我?” 姜卿月没有径直回应他。 但她雪白的玉颊上已当场飞起一朵红云,被祁青紧紧捉住的芊手也没有从他手里挣开,不啻于用行动回应了他的话。 祁青激动得整个人几乎要站起来。 他急促地喘着气,一脸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眼前这明ya艳动人,美得仿如天仙一般的玉人。 祁青再也忍不住。 他一把将姜卿月从椅子拉了起身,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身,立时凑下身去,嘴唇重重地吻上她红润的香唇。 “嗯……” 姜卿月挺翘的琼鼻哼出一声令人热血沸腾的轻吟。 她没有推开祁青,反而伸出玉手,轻轻地与祁青温柔相拥。 四片唇瓣紧紧地贴在一起。 祁青如饥似渴地痛吻着怀中玉人的香艳的红唇。 姜卿月亦秀眸微闭,红唇与祁青情意绵绵地交缠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激吻得啧啧作响。 不知吻了多久,直吻到姜卿月已有些娇喘,双方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双唇。 “我真是……作梦都没有想到,月姬你竟答应了我祁青的追求……” 祁青紧搂着姜卿月,胸膛因难以抑制的激动而在剧烈地起伏着。 他喘着粗气,语气中仍带着难以置信。 唇分之后,依偎在祁青胸前的姜卿月低着云鬟,却已清楚地看到她已晕红双颊,不胜娇艳。 姜卿月贵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身份尊贵,又美如天仙。 看着玉人近在眼前,般般入画的盛颜仙姿,鼻中再嗅着她动人的体香。 祁青能感觉到体内的情火在开始盛燃。 -- 第12回遭遇重创 祁青心中情火激荡。 怀中这贵为当世三大美人的天仙玉人,终答应了他的苦苦追求。 祁青简直如置梦中,不敢相信这事实。 他搂拥着姜卿月柔软动人的欲T1,两人的身体毫无隔阂地紧贴在一起。 祁青神魂一阵颠倒,肉体厮磨之间,他下身的欲火难以自抑地升腾而起。 被他紧搂于身前的姜卿月,清晰地感觉到了身前男人,那昂然耸立的事物正隔着衣物,与她的肉体在厮磨紧贴。 祁青胯下阳物的坚硬,令已有九个多月未曾被男人碰过身子的姜卿月,遍T生出酥酥麻麻,仿似电流掠过的异样之感。 她不禁心神俱醉,腮晕潮红。 “月姬……” 祁青带着强烈渴望的呢喃,陡然传入耳中。 姜卿月突然清醒了过来。 芳心深处,陡然升腾起对丈夫燕离深深的愧疚之感。 她倏地一把推开了祁青。 “月姬,你……” 前一刻,二人仍亲密无间地紧拥在一起,享受着男女之间的浓情蜜意。 下一刻,还想着要与怀中的绝色玉人有更进一步的亲热,却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推开。 姜卿月的动作实过于突然,令祁青一时之间备感惊愕。 望见祁青面上现出的错愕与不解,姜卿月也知自己方才的反应似是有些过激了。 她微微轻喘着,刻意放柔语调,道:“眼下非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先谈正事再说吧。” 祁青略微一顿。 虽然很是不舍,但他也知道,月姬姜卿月身份雍容高贵,性情端庄自持。 虽说她已答应了自己的追求,但现时姜卿月能与自己紧拥相吻,已是他三世修来的福份。 与姜卿月私下相处之时,一切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绝不能C之过急。 祁青自认自己是一位各方各面,皆能够配得上她这绝色贵女的谦谦君子。 横竖随着接下来的相处与发展,与姜卿月发生肌肤之亲乃水到渠成之事,倘若过于急不可奈,说不定会惹来眼前玉人的反感,更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祁青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神色一整,两人相对坐下。 “月姬指的是齐太公之事吧,我便是收到了消息,才立即赶回来。” 顿了顿,祁青沉硬着道:“齐太公大去之日已近,月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姜卿月把方才与丈夫燕离共同商议的决定说了出来。 祁青陷入了一阵沉默。 半晌后,他才无奈地点了点头,“现时也只能这么做了,解除婚约这件事便交由我去办吧。” “此事宜早不宜迟,稍后我会先提前放出风声,也好缓解姜氏目前的一部分压力。” 姜卿月软款温柔地望了他一眼,“你办事我素来放心,就交给你了。” 祁青见她看向自己的这一眼,眸中有秋波在流动。 那风情万种的绰约气质,真可谓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特别是现如今,她已明确答应了自己的追求,从名义上,现已是他祁青的女人。 这种心理上的自豪感,真个是叫人心荡神旌。 祁青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握紧了姜卿月的玉手,柔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北临君前几日又派人来相请月姬,有这回事?” 姜卿月有些微泛红晕地嗔了他一眼,却没有将素手从他手上挣脱。 “妾身以身体抱恙为由,把他的人给打发走了。” 祁青先是冷哼一声,“北临君是看准了大王病重,已至药石难愈的地步,近来是愈发放肆了。” 他跟着面带温柔地深情凝望着姜卿月。 “我看,我们不如立即公开我们的关系,也好让北临君知难而退,不知月姬意下如何?” 姜卿月冰雪聪明。 她其实能够猜到祁青这个提议背后所蕴含的含意,并不只是单纯的要让北临君知难而退。 姜卿月知道,谦谦君子如祁青者,亦难以避免地如她所遇到的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无法自拔地的疯狂迷恋着她的美貌。 如今她已默许祁青的追求,祁青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天下人宣告他对自己的所有权。 这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作梦都想要做的自豪之事。 他的提议原本倒也无伤大雅。 但是姜卿月却是不得不为她心爱的夫君考虑。 接受祁青的追求,本就是别无选择之下的无奈之举。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许多事情无需明言,双方都清楚。 姜卿月轻声道,“家族内耳目众多,北临君那边不用多久就会收到风闻,没有这个必要了。” 祁青心忖虽是如此,可心中仍不免有些失望。 因主动公布两人的关系,与被动泄出风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效果。 但他听出了姜卿月话内的意思,也不好再坚持。 祁青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先去着手安排放出解婚风声一事。” 姜卿月轻轻颌首。 祁青起身之后,没有立即离开。 略一停顿,他忽然再一次把姜卿月搂入怀里,并俯下身去,嘴巴重重地吻上姜卿月红润的朱唇。 “嗯……” 姜卿月哼出一声轻吟,但并没有推开他。 两人在书斋内又亲了一会儿嘴,直至祁青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春风满面地离开。 姜卿月则轻轻叹了一口气,芳心却是有些纷乱呈杂。 离开卿月园后,燕离在府内的南园处碰到了其他几位家族的座上客卿。 化名徐桥的燕离,现时在府上其余者的眼中,是姜卿月跟前的红人。 围坐在园中的几人拉住了他,神色凝重地参详着齐氏那边的变动所带来的影响。 诸人都意见不一,燕离则保留着意见,并未过多发表看法。 “大家都在,正好,我有事情正要与诸位商议。” 这时,邑上公子祁青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众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祁公子。” “我刚与月姬谈完,我已让人去请大公子与二公子了,诸位与我先一齐到前堂吧。” 说着,祁青目光无意中见到燕离也在场。 他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立即换上了一副与此前完全不同的亲近态度,道。 “徐先生也在,那更好了,接下来商议兹事T大,绝不能少了先生,也请徐先生一并前来。” 见到祁青主动邀请,在座的其余几位座上客卿都露出了讶色。 眼前这位新晋的客卿徐先生,虽入府不久便得他们夫人器重,可在场的几人皆明里暗里地感觉到,邑上公子祁青对这位徐先生态度一直颇为冷淡。 为何今日他的态度出现如此巨大的转变? 诸人能坐到诺大一个姜氏的座上客卿之位,自然都有几分眼力。 看得出邑上公子对徐先生的亲近是发自于肺腑,绝非虚假。 更教人奇怪的是,邑上公子此次回来见过月姬之后,为何突然换上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 实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场诸人之中,唯燕离一人对祁青因何这刻春风满面的模样,最为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如此,并且对自己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转变,无需明述,是因为妻子在他离开后,终做出了选择。 她已答应了祁青的追求。 苦涩。 刺痛。 甚或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妒忌。 燕离的心中也说不清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但他的面上却还必须强自忍着,不能表露出一丝半点的异常。 表面上还得装出受宠若惊,欣然应邀的神态。 个中苦楚,实难以为外人道。 当天夜里。 在所居屋子的榻子上,燕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与妻子成婚后,夫妻二人在婚后的这十数年里一直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大婚夜,夫妻俩深情凝望,与对方立下白头偕老誓约的一幕,仍仿似昨日。 但危机四伏的现实,却比迫夫妻二人不得不亲手敲碎当日立下的美好誓愿。 燕离自认为自己非是小肚J肠之人。 他心中也清楚成大事者,绝不能拘于小节。 何况夫妻二人的决定,为的不仅仅是他们身后庞大的家族,更关乎着他们唯一的爱儿燕陵。 若非如此,燕离也不会强忍着心中难言的痛楚,数度与妻子认真商讨此事。 为了他们的爱儿,夫妻二人愿意做出任何牺牲。 可纵然燕离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也自认自己能够承受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然而当他看见祁青从妻子的书斋内出来后,那满脸红光,春风得意的神态之时。 那股隐藏于心底深处的痛楚,仍旧毫无征兆地迸发出来。 白天时,燕离尚能尽量不去想那么多。 到了夜里,当燕离一个人孤枕难眠之际,过往与妻子亲热温存的一幕幕,便历历浮上心头。 这些幸福甜蜜的往事浮现心间,另一种难言的苦涩便随之而现。 妻子贵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容貌美艳绝l,竞逐于她的裙下之臣如过江之鲫。 对这些数不胜数的追求者,妻子素来都不假与辞色。 邑上公子祁青成了无数追求者中,独占鳌头的第一人。 能够追求到三大美人之一的月姬姜卿月,同为男人,燕离能够体会到那是一种何等巨大的成就感与征服感。 对于世间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那是没有任何事物足以比拟的。 祁青作为楚国三大公子,风度翩翩,受无数豪门贵女钟睐,游戏于花丛。 他是一个各方面都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在此前与妻子的数次密会的时候,他们都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夫妻谁也没有提,但谁都心中有数。 妻子美艳绝l,祁青与她在一起,发生肌肤之亲是必然的事情。 这件事,才是横在夫妻两人心头不敢碰触,也不敢提及的一根刺。 偏偏又必须忍受。 燕离心中的痛楚,实难以为外人言道。 翌日。 在邑上公子祁青昨夜刻意放出风声的情况下。 一大清早,姜氏将与齐氏解除婚约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楚都。 王城上下立即受到极大震动。 皆因姜氏与齐氏的婚约,关系到了如今已贵为巫庙神女的齐家小姐齐湘君,想不引起轰动都难。 由于此前姜卿月想要解除婚约一事,仅限于姜齐二族内部,外界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齐太公大限已到,姜氏已根本不打算掩盖,故意以广而告之的方式放出风声来。 不用多久,这则震撼的消息不仅将传遍整个楚国,更将插上翅膀飞遍中原诸国。 就在整个王城上下尚未消化这则消息,无数人四下打听这则消息的真切X。 从齐氏一族传来了消息。 齐氏同意姜氏递呈而来的解婚书! 王都上下一片哗然。 齐氏的回应背后,带来了两个令人震撼的信息。 一个是两族解婚一事确凿,巫神女已恢复自由之身,再无疑点。 另一个,王都上下绝大多数人都在猜疑,已失踪了将近九个月,至今仍毫无音讯的燕氏父子,是否已双双遭受到了不幸。 否则的话,姜氏怎可能痛下手来割肉,放弃与巫神女的婚事。 齐氏那边迅速同意得唯恐慢上半步,深怕姜氏又反悔的举止,更让人加深这层猜测。 王都内,一些不愿坐看三大氏族壮大的人暗地里在抚掌庆幸。 也有不少人不免叹息。 经此一事,天下人都已知道,三大氏族之一的姜氏已元气大伤,且永远无法回复到曾经的盛极时刻。 取而代之的,是同为三大氏族的齐氏,地位不仅不会随着齐太公的即将逝去而滑落。 反而随着两族婚约的解除,恢复了自由之身的巫神女,势将令其身后的家族地位更上一层楼。 齐氏小姐齐湘君不仅贵为巫庙神女,其本人更与月姬姜卿月同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有着倾国倾城的绝色美貌。 有幸见过她的每一位贵胄俊逸,绝大多数都曾在事后对旁人倾吐,他们在面对着巫神女之时,再才华横溢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自惭形Hui,配不上对方的心理。 巫神女的美,是另一种有别于月姬姜卿月的倾世之美。 月姬雍容华贵,美艳绝l,但凡第一次见到她的男人,心中想到的绝大多数都是竞逐于她的裙下,与她共赴美妙的巫山。 而巫神女高贵典雅,倾世绝艳。 想得到她芳心的人更远甚于得到她肉体。皆因见过她的人皆个个自知,想得巫神女倾心暗许,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如能得她芳心暗许,再借由此水到渠成地得到她尊贵的肉体,那更将是身为男人无上的自豪与荣耀。 放在以前,能够享受到这独一一份殊荣的该只有月姬之子燕陵。 现如今两家已相互递呈了解婚书,巫神女终恢复了自由之身。 眼下,天下间所有王孙公子皆有了公平的竞争机会。 谁人能有幸迎娶巫神女,其与身后的家族势力,便能获得一步登天的捷径。 整个楚国王都,亦因此而陷入一片轰动之中。 这件事情,很快席卷王城,成为上至王孙公子们,下至贩夫走卒茶余饭后三句不离的话题。 姜氏府邸。 后花园的小亭中,姜卿月与祁青正在谈话。 “王都上下,现在绝大多数人都在谈论着,齐氏会选择谁人成为他们的下一任姑爷。”祁青手执纸扇,神态洒意地说道。 如今两族之间婚约已解,姜氏暗中面临的压力大减,深悉个中内情的祁青,心情也轻松写意了很多。 不过姜卿月并没有如他那般轻松。 盖因她很清楚,她的爱儿燕陵对齐湘君一往情深,两族婚事已解,虽缓了姜氏燃眉之急。 但今后当她爱儿归来,得闻此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连她这作娘亲的也难以预料。 试问姜卿月如何轻松得起来。 因而哪怕齐氏那边的事后续已与姜氏无关,但事关他们的爱儿燕陵,姜卿月仍忍不住暗中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沉默片响,姜卿缓缓道:“齐氏那边有属意的对象了吗?” “两族解婚的消息传开后,听说齐氏那边门槛都快被登门的人踩平了。” 祁青摇头道:“但是短时间内,齐氏应该不会那么快就下决定。” 姜卿月微一颌首,表示同意。 巫神女齐湘君现时成已为所有王公权贵子弟梦寐以求,争相竞逐于裙下的存在。 但由于其身份独特超然,除了楚国之外,诸国权贵也势必要横插进来,并为此暗中角力。 谁人能将巫神女迎娶入门,其身后的势力乃至国家,都将获得难以估量的好处。 这是诸国谁都不会轻易放手的。 可以说,因为姜氏的解婚之举,令地位本就超然的巫神女,大到了前所未有空前的关注高度。 换作他们是齐氏的当家之人,现时要做的就一定是待价而沽,选择能够给予齐氏一族最大益处的人作为联姻对象。 巫神女齐湘君与他们爱儿燕陵同岁,有足够的时间。 因此,现时急的是数之不尽的追求者与各大世族势力,最不急的反倒是齐氏一族。 祁青轻摇纸扇,淡淡地说道:“今日一大早,不仅平陵君与池承君便分别差人请大公子与二公子到他们的府上说话,就连司马道那老狐狸,也请人来请我过去他府上。” “这老狐狸,假惺惺地让我带一些安慰的话来给月姬,我看他心里头不知有多么高兴。” 姜卿月轻哼一声。 平陵君与池承君分别乃楚王的次子与三子,与他们的兄长王储北临君跟姜氏水火不容不同的是,这两位王室的主要成员与姜氏关系还算得上不错。 至于J臣司马道,则尽如邑上公子所言,不论他说什么,纯粹都是虚情假意,听过就算。 “不过,司马道这老狐狸虽谁都知他没安好心,但现时看来,他该已从两家解婚之事,猜测燕姑爷与三小公子大概已遭不测,短时间内该不会来对付我们了。” 姜卿月听出祁青语气之中那一丝丝如释重负。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露。 祁青不知道的是,不仅她的夫君安然无恙,且已潜回了姜氏。 两人的爱儿,现时更是已被剑圣闵于收为传人。 待其技艺大成之日,她的爱儿必将重回楚都。 届时形势将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是丈夫与爱儿仍存于世这件事,只有姜卿月一人知晓。 眼前的祁青虽深得她信任,但事关重大,姜卿月连他也不敢泄露,否则后果难测。 姜卿月沉Y道,“司马道备受大王宠幸,一直以来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他是不会因我姜氏元气大伤,就轻易放过我们。” “对于此人,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 “月姬说得是。” 祁青嘴上应道,心头想的却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原以为眼前的美人已经逐渐接受了丈夫与爱儿遭受不幸的事实。 可是姜卿月方才在听到他谈及她亡夫与亡子的时候,那般般入画的盛世仙颜,仍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明白即便已过了九个月时间,且已答应了他的追求,眼前这素来坚强的绝色美人儿,仍未完全从失去挚爱的丈夫与儿子的悲痛中回复过来。 祁青心头稍稍泛起一丝不舒服。 心中暗忖着,他邑上公子现今已是与月姬姜卿月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自然不能再让那对已成过去式的父子再占据他心爱女人芳心的位置。 想到这,祁青目光在眼前的玉人身上细细地打量着。 姜卿月妩媚雍容的玉颜,虽不施半点粉黛,但仅是那对映着星光的水眸,便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心旌摇曳,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她今日身着竹青色的对襟襦裙,裙身用金色的丝线绣着朵朵盛开梅花,将她丰挺的胴体衬托得极之典雅华贵。 曳地的长裙下,一对精致的浅青色绣履在裙摆下若隐若现,不仅令她窈窕的曼妙身线更显摇曳生姿,更教人望上一眼便难以自抑地血气上涌。 近在咫尺地望着她时,更能清楚地感受到,姜卿月美得当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望着眼前这肌肤胜雪,姿T曼妙得如同九天神女临凡的玉人,祁青越看一颗心越是跳得剧烈。 这便是他邑上公子祁青的女人! 祁青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述的自豪。 鼻中嗅闻着从姜卿月欲T1盈散而来的诱人体香,祁青目光火热。 他忽地起身,坐近到姜卿月的身旁,伸出右手,轻轻搂住了她的一只玉肩,将她柔软动人的香躯靠拢到他的肩膀上来。 “月姬……” 祁青低声的呢喃,把姜卿月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她玉躯微不可察地一僵。 但很快,姜卿月便重新放松了下来,她没有拒绝祁青的动作,反而是顺从地轻伏在他的肩上。 祁青顺势低下头来。 将脸埋首到了姜卿月雪白无暇的颈处。 令人心神俱醉的体香袭鼻而来。 只闻了一口,祁青当即便下腹一热,情欲渐生。 他另一只手搂住了姜卿月的腰身,嘴唇迅速地寻上了她红润的香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啊……” 姜卿月一声低呼,回过神之时,已被祁青紧搂在了怀里,红唇被他尽情地痛吻着。 “唔唔……” 红唇被封,姜卿月只能从琼鼻中哼出呜咽的轻吟。 她虽已非是初次与丈夫之外的男人亲嘴,但每次与祁青相吻之时,姜卿月总会感觉到一颗心剧烈跳动得像要窜出穴口来。 那种隐隐约约背叛了心爱丈夫的背德之感,随着身前男人的痛吻,正在逐渐地加深着。 缠吻之间,祁青的双手忍不住开始在姜卿月曼妙的玉躯游走。 姜卿月那包裹在华贵襦裙下的身体玲珑浮凸,引人遐想之极。 祁青的手从她柔弱的美背一路往下。 越过曼妙纤细腰身,最后落在她圆润的翘臀上。 隔着衣裙,当手心按压在姜卿月的香体上时,那美妙无比的触感,令祁青浑身欲火升腾。 “唔……唔唔……” 姜卿月无力地任由祁青在她的唇上痛吻着。 她的心神虽完全沉浸在他火热的缠吻中,但却仍能感觉到祁青越发大胆的手上动作。 姜卿月雪白的玉手轻轻按在祁青的两肩上,似推半推着。 私下之时,与祁青有恋人之间的亲热举动,姜卿月并不是那么的排斥。 但是祁青此刻吻着她时,手上爱抚她的动作已稍为有些过了火,逾越了此前两人私下相处时的界限。 姜卿月并非不愿意给祁青爱抚,只是他的举动在此时此地并不适宜。 卿月楼的后花园目前仍由她丈夫燕离在打理,后者如今在姜氏的地位已大大提升,由于他看管这片花园,来此处是不需要通传的。 作为过来人,姜卿月能理解祁青初与她在一起时,想借由与她亲热,进一步发展两人之间恋人关系的想法。 她自己也并非不愿意与他亲热,但却不适宜此刻。 她答应祁青追求一事,虽并未与丈夫明言。 但姜卿月很清楚,她不需明言,聪明如她丈夫者,会轻松地从祁青与自己相处时的举止知晓这一切。 私底下与祁青的相处,是她与祁青的事。 但是在丈夫的面前,姜卿月却需维护着属于他丈夫的尊严。 心爱的丈夫随时都可能来这儿。 因此,姜卿月不愿意在丈夫的面前,被他看见自己与祁青有任何一丝半点亲密的举动。 姜卿月艰难地推离开祁青,离开他那双火热的嘴唇。 “别这样,被人瞧见不好。”她半倚在祁青的胸前,轻喘着道。 但她话刚说完,整个人已被祁青横抱了起来。 姜卿月一声娇呼。 祁青此刻经过与姜卿月的热吻与爱抚,浑身的情欲早已被她深深的挑起,哪里肯就此停下。 面对姜卿月的婉拒,他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将她横腰搂抱起来,横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祁青身材削长高瘦,比之身材高挑的姜卿月尚要高上半个多头。 此时他把姜卿月横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恰好相对而望。 看着眼前这美若天仙般的尤物,玉颊已染上两团红云。 娇艳欲滴的红唇就近在眼前,芬芳甘甜的如兰气息,正从她轻启的红唇中呼面扑来。 祁青下体的阳物早已硬挺而起。 他忍不住再度张开嘴,用力痛吻姜卿月那沁香的红唇。 “嗯……嗯唔……” 姜卿月发出娇弱无力的呻吟声。 祁青不仅吻得比刚才更加用力和紧迫,他那双手在自己的身体爱抚得亦更加放肆。 姜卿月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但这个时候,祁青一只火热的手已撩起她襦裙的裙摆,抚上了她裙下的一条玉腿。 “啊……” 姜卿月猛然一阵轻颤。 玉腿被祁青手掌抚上的瞬间,身躯当即酥软无力,按在他穴口的玉手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祁青心头一阵兴奋。 姜卿月身姿窈窕,身材纤长高挑,祁青一直都知道,她裙下定有着一对世所罕见的美腿。 他虽然早有猜测,可当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地用手抚上她这对充满弹X的圆润玉腿之时,祁青才发现,姜卿月裙下的美腿之诱人,实是想像中的也要难及万一。 她裙下的小腿修长圆润,膝盖之上的大腿匀称而又丰凝。 那柔滑的触感,丰软而充满弹X的触觉,立即引燃起祁青内心深处那让人欲罢不能的情火。 祁青的手便这么探寻在姜卿月的裙下,不停来回地抚摸。 从她圆润的小腿,一直摸寻到她上方滑嫩的大腿。 同时,祁青的嘴唇仍紧紧缠着姜卿月的芳唇不放,吸吮着她香软芬芳的檀口。 待将姜卿月的玉腿摸了个遍后,祁青想起她的欲ZU尚未抚弄过。 热吻间,祁青的指尖轻轻一勾,随即把姜卿月足上那只浅青色的绣履褪了下去。 姜卿月裙下精致小巧的欲ZU,随即被祁青的手握入了手中。 她的欲ZU纤瘦小巧,如一轮弯月,在短薄雪袜的包裹下,散发着淡淡的温度。 柔滑轻嫩的温热触感,穿透了白袜,触碰到了祁青的手心上。 祁青心中难言的兴奋。 仅仅摸到姜卿月欲ZU的一霎那,他下身便兴奋得阳具勃然硬起,几乎要捅穿他的裤子,让他难受得不行。 “嗯……” 而当祁青的手揉握住姜卿月秀足的瞬间,怀中的玉人陡然发出一声媚荡入骨的呻吟。 与祁青嘴唇紧贴的红唇,忽然像情动了一般,激烈地回吻着祁青。 檀口中那条香软的玉舌,更是主动地探寻到了祁青的嘴里,引诱着他的舌头与那丁香玉舌作激烈交缠。 祁青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他完全没有想到,当他爱抚姜卿月欲ZU的时候,她的反应竟会如此前所未有的强烈。 祁青激烈地拥吻着姜卿月,唇舌激烈地交缠。 沉浸在男女之间激情情浓之中的二人,没有注意到。 此刻后花园的月洞处,一个男人的身形悄隐于洞后,如遭雷殛般地立于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燕离来到花园已有一小会儿。 他来这是有要事与妻子商议。 抵大卿月楼外之时,他碰到妻子的贴身侍女盛雪,从她嘴里得知妻子与祁青正在后花园内谈事。 听到邑上公子祁青也在,燕离留了一个心眼,刻意放缓了脚步,并将脚下的声息收敛。 他虽觉得光天化日下,妻子与祁青应该不会有什么亲热举动。 但本着以防万一的心理,燕离还是谨慎地来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花园外见到眼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浑身抖颤。 邑上公子祁青,此时搂着他心爱的妻子,不仅与她热烈地缠吻着。 他的一只手,更是将妻子的襦裙撩了起来,令姜卿月那对雪白无暇的晶莹玉腿,半露在了空气之中。 见到妻子裙下包裹着白袜的精致秀足,正被祁青紧紧地握入手里,尽情地揉捏把玩着。 这令人心跳狂震的一幕,几乎令燕离整个人呼吸难畅。 心脏疯狂地跳颤! 月洞后,燕离目光死死地望着花园凉亭内正发生的一幕。 心头升腾起浓浓的酸楚。 昨夜在榻上辗转反侧,燕离于心中不停告诉自己。 妻子现时已与祁青在一起,两人已经是恋人,他们做着恋人之间做的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没有必要去妒忌。 更没有必要因此而痛苦。 那都是夫妻二人共同的选择。 可是,当见到心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亲热,她最珍贵的欲ZU,也被别的男人握在手中爱抚把玩…… 那种本该属于他一个人的私有物,被他人强占的痛楚,有若万针穿刺般,排山倒海地袭来。 痛入骨髓,连绵不断! 看着正与祁青热吻,玉颊已飞升起两团红晕的妻子,燕离手足感到一阵冰凉。 他心头无比苦涩…… 他不应该来的。 眼前的一幕,除令他徒增气堵心闷之外,别无好处。 他告诉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但是见到妻子与别的男人亲热,他的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无法挪动半分。 花园内的两人热吻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 当两人唇分之时,燕离清楚地看到,妻子的玉颊已溢满了象征春情的红潮。 望向祁青的那对美眸中,更是有盈盈的情意在流动。 祁青则更加不堪。 他不仅目光炽盛地与姜卿月深情对视,从燕离的角度望去,更可清楚看见他下身已高高耸起一个凸起。 显是在与妻子的亲热里,祁青早已欲火熊熊。 看着两人含情脉脉地对望,燕离心中更是又酸又痛。 他悄声无息地离开。 却没有离去。 他尚有要事要与妻子诉说,若二话不说就离开,那么稍后妻子定会从侍女盛雪处得到哪他来过。 燕离不想让妻子知道,他刚才已目睹她与祁青之间的亲热过程。 他心中苦笑。 明明妻子已与祁青有过亲热举动,夫妻双方也都心知肚明,身为妻子的姜卿月与祁青之间,接下来必然会,也不可避免地将发生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姜卿月也好,燕离也罢。 夫妻俩都不愿意对方知道,那些会对对方造成伤害的事。 作为妻子的姜卿月,是不会愿意燕离知道她与祁青之间相处的详细细节的。 同样,燕离也不希望妻子知道,他其实已经看见过她与祁青在一起时的亲热情景。 那样,作为妻子的姜卿月,必然会因此产生对丈夫的深切愧疚,进而动摇夫妻二人的共同决定。 这种奇怪的矛盾心理,事实上正是夫妻二人都深爱着对方的一种本能反应。 燕离悄悄退离后花园。 重新进来之时,他不再刻意收敛脚步声。 他相信以妻子与祁青的耳目,应该能够轻易发现来人。 从卿月楼至后花园的这程小路,想必应该足够两人恢复平时的状态。 燕离猜得不错。 当他再次来到花园时,亭中的二人已恢复了相对而坐。 但是两人刚刚浓情蜜意的亲热,仍是在双方的脸上留下了未能抹去的痕迹。 例如祁青面上的春风满面,以及姜卿月耳根子尚未褪去的红潮,无不说明着刚才的两人之间是何等的情热。 见到燕离到来,姜卿月微泛红晕的玉容掠起一丝丝不自然。 而她对面的祁青则春风满面地招呼着燕离坐下。 “徐先生请坐。” “先生脚步匆匆,想必来此非是照料花园那么简单吧?” 燕离装作一无所觉的模样,先是与两人打了声招呼。 入坐后,他才点了点头,道:“祁公子猜得不错,在下从公孙府离开后,立即就赶回来面见夫人。” 祁青略感讶异地道:“公孙府?” 一旁的姜卿月,此时已将面上的不自然掩饰了下去。 闻言,她问道:“先生怎会到公孙府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整个王都只有一个公孙府,那便是御史公孙朔所在的公孙府。 公孙朔乃当朝元老之一,膝下二子,长子公孙文,次子公孙武,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皆在朝中就任要职。 公孙氏乃王臣世家,虽远不如三大氏族那般强盛,但也算是势力不弱。 只不过公孙朔在朝中任职多年,从来都是立场中立,不卷入任何政治斗争,亦不与任何势力结交。 因此公孙府与王都绝大多数氏族,包括姜氏一族在内的关系都不近。 陡然间听到燕离这么一位客卿到了公孙府去,姜卿月与祁青都觉奇怪。 燕离沉声道:“我曾在市集偶遇公孙朔的长子公孙文,他知道我是姜氏一族的客卿,便邀我入府谈话,让我带一些话给夫人。” 姜卿月秀眉紧蹙道:“是什么话?” 燕离简明扼要地道答道。 “公孙文请我带话,公孙府上下有意想与姜氏攀亲,公孙文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予燕陵公子。” 话音落下,不管是姜卿月还是祁青,皆露出惊愕之色。 祁青皱着眉头,一头雾水地道:“公孙府与我姜氏素来很少来往,我们前脚刚与齐氏解除了婚约,他们后脚就差人来攀亲,公孙府究竟意图什么?” 不说邑上公子祁青猜不明个中缘由。 就连姜卿月与燕离夫妻俩,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公孙府此举疑点重重,月姬,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慎重的好,最好仍是一口回绝,什么事都没有,以免当中有诈。”祁青皱眉道。 姜卿月却是与丈夫对视了一眼,沉Y道。 “事情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爹曾与公孙老先生当朝共事多年,曾对妾身说过,公孙老先生是个不错的人,爹看人一般不会看错。公孙府此举,想来对姜氏该没有恶意,这件事待我想想再说吧。” 祁青劝阻的原因也只是为了避免其中的风险。 但见姜卿月似有些意动,而他一时间也暂时想不出公孙府有何恶意,便闭嘴不言。 姜卿月看得比祁青更清楚一些。 在她看来,公孙府想攀亲可能只是一个借由雪中送炭的举动,实际是意图与姜氏结盟的姿态。 毕竟公孙朔是与姜、齐两位老太公同辈份的当朝元老,其年岁已高,还能吃几载谁都说不清楚。 若借与姜氏攀亲,而与姜氏结盟,待公孙朔百年之后,公孙氏也能减少动荡。 公孙府此举或许是未雨绸缪。 只是公孙府势力远不如姜氏,换作一般情况,姜卿月或许根本不会考虑。 但另一件事情,却是令姜卿月认真地考虑着此事。 公孙文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名叫公孙晴画。 姜卿月见过这位公孙府小姐几面,对其印象非常深刻。 原因无他,整个王都除她姜卿月之外,便属这位公孙氏小姐最为貌美,连池承君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琳艳郡主商蝶,在容貌上仍要逊这位公孙小姐一筹。 这位公孙小姐不仅生得如花似月,性格亦温婉端庄,落落大方。 她的美貌或许比不上巫神女齐湘君,但至多也仅是稍逊半筹,据闻王都许多王孙贵族一直在竞相追求于她,但从未听闻过公孙小姐有倾心的人。 如今姜氏与齐氏的婚约已解,作为娘亲的姜卿月,亦难以预料爱儿有朝一日回来后知晓此事,会有何种反应。 姜卿月清楚爱儿对齐氏小姐的爱慕,她想尽可能地在别的地方补偿爱儿。 这位公孙小姐虽比燕陵大了两岁,但这少许的年龄差距根本不成问题。 综上所述,公孙府突然的攀亲之举,却是恰好令姜卿月意动了。 燕离从妻子的反应,已知她做好了决定。 他并没有意见。 因燕离的想法亦与妻子差不多。 不过事关两人的爱儿,此事夫妻二人私下仍要再讨论讨论。 “除此之外,徐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祁青见事情谈完,便望向燕离,“若没有的话,我与月姬一会尚要去会见几位重要的客人。” 燕离忙起身道:“在下没别的事了,先行告辞。” “徐先生便请自便。” 听着祁青说的这些话,姜卿月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飞快瞥了丈夫一眼。 目睹才人神状的燕离,自是心知肚明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见。 纯是两人刚刚经历了一阵浓情蜜意,刻下祁青想要与他妻子趁热打铁,多些私下相处罢了。 他心中痛苦,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什么都没发现。 恭敬施礼后,便转身离开。 就在燕离即将拐过月洞的时候,他的余光忍不住往亭子望去。 见到祁青这时凑到妻子的耳边,亲昵地对她说了些什么。 而妻子则面似红火地瞪了祁青一眼,那一嗔可谓风情万种。 燕离心中猛然一颤。 他虽听不到祁青在妻子的耳旁说了什么。 可是从妻子那娇嗔的反应瞧来,祁青在妻子耳畔所说的私密话,极可能是他一直最害怕的那种话。 妻子与祁青今晚很有可能就会…… 想到这,燕离心中泛起无尽酸楚。 他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后花园。 他最怕的暴风雨,今夜很可能便会登临。 他该怎么做? 此刻的燕离,心中痛苦万分,也矛盾万分。 若此时他鼓起勇气对妻子说,要她断绝与祁青的关系。 燕离相信,妻子一定会照他说的去做,彻底斩断与祁青的情丝。 但是他能这么做吗? 祁青绝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 他贵为楚国三大公子,出身权贵,之所以留在姜氏,尽心尽力,全是看在他妻子的面上。 事到临头,若在这个时候把他赶出姜氏,那不啻于为姜氏平白树立了一个强敌。 他不会这么做。 更不能这么做。 他燕离不能如此自私,仅凭个人喜恶,反复无常,置妻子与其身后的家族于不顾。 更别提此事还关系到他们的爱儿。 没有祁青在前方抵挡,权势越发膨胀的北临君,绝非现时的姜氏能轻易应付的。 只能任由风暴如期降临吗? 燕离真的不知道。 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把自己锁在房中,一步也不出。 随着夜色的降临,燕离心中的惶惑也越发浓烈。 他不敢去想妻子与祁青的事,可脑海里却总忍不住继续去想。 燕离叹了一口气,走出屋子。 妻子所在的卿月楼,在漆黑的夜幕中,隐隐约约,看得并不真切。 平常这个时刻,妻子的小楼该尚灯火明亮,而今夜小楼内的灯火明亮与往日暗淡了许多,像是不愿显露在漆黑的夜幕中。 燕离心中一颤。 他整个人如万蚁噬心般痛苦。 这是他重回姜氏之后,最为煎熬的一夜。 脑海中,往日与妻子亲热温存的画面,一幕一幕如同蟠螭灯一般的闪现。 每闪现一回,他内心痛楚便加深一分。 妻子现时正在做着什么? 祁青是否正与她在一起? 妻子风情万种地嗔祁青的那一眼,又一次在燕离脑海中闪现。 燕离浑身猛然一颤。 他现时的状态很不对。 他虽已失去与人动手争雄的能力,但剑道修为仍在,此时的状态,几乎就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燕离心中大凛。 更加深切地痛苦与犹豫。 是的。 他其实是有办法可以亲眼去确认,妻子现时正在做着什么。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做,也从来都不想去做。 那样会让他看上去像路边的乞丐一样可怜。 不,比那更可怜。 更卑微。 燕离试着静下心来,但无济于事。 穴口那股闷烦越来越浓烈。 燕离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心魔会吞噬他的内心。 心魔来自于他的执念。 消灭心魔唯一的方法,就是亲眼去确认。 燕离别无选择。 趁着夜色,他来到了姜氏的南园。 南园共有四口井,其中三口现时满水,唯居北的一口是个枯井。 这口井,也只有在雨水丰沛的季节时,才会满水上来,一年四季至少有三季是枯的。 井底离井面大概三丈,不高但也不低,以燕离现时的身手下去并不容易。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四肢撑在井边的四壁上后,他一点一点慢慢地挪下井底。 他身上带着火折子,但这刻没有去点燃,而是用手不停在井的四壁搜索着。 半晌后,燕离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一块略微有些凸起的石壁。 他先是用手掌抓稳那块石壁的凸起部位,没有往里推,而是往外拉。 石壁缓缓移动了数寸,这时,燕离又复往内里推。 整个动作重新三次之后,只听见“喀嚓”的一声轻响。 燕离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个能够容纳一个人弯身而进的通道。 燕离弯身而入,将通道缓缓关上。 他点着身上的火折子,借着火光径直往里。 这是一条秘道。 姜氏建府伊始,便存在着的一条绝密秘道。 这秘道整个姜氏上下现今唯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妻子,另一个就是他。 连姜卿月的两位兄长也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密道这也是所有姜氏族人遭遇大难之时,最后的生路。 是姜老太公临终之前,再三叮嘱给姜卿月与燕离知晓的。 姜卿月仅来过一次,探寻了大概的地道走向之后,后续的探寻工作都是燕离一个人完成的。 他对秘道了如指掌,知晓每一条通道通往何处,如何开启,如何关闭。 秘道的总出口有两个,一个通往城郊,另一个通往王都西街的一处大宅。 除此之外,秘道的内里亦是四通八大,连接着姜氏府内大大小小一共十九个地方。 这些府内的通道皆只能从秘道内往外而出,不能从外往内。 从外往内的入口,仅少数的几条。 在这四通八大的秘道里,有一条是径直通往姜卿月所在的卿月楼的。 不仅通往卿月楼,还鬼斧神工地通往小楼第三层顶端的阁楼。 这条通道妻子姜卿月并不知晓。 夫妻之间,信任是至关重要的。 如若可以,燕离决不愿用这样的方式去暗中偷窥妻子在做什么。 可是他别无选择。 若不亲眼目睹,他内心滋生的心魔或会将他的理智彻底吞没,令他永远臣服于心魔之下。 燕离已是抱着一往无前的心态而来的。 唯有亲眼目睹,他才能够彻底放下心头的执念。 不再患得患失。 但饶是如此,在通往卿月楼的密道途中,燕离心中仍在作着天人交战。 最终决绝战胜了挣扎。 他终沿着密道,抵大了卿月楼。 沿着仅可一人行走的狭窄石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后,一个容一人弯身而过的红色木门出现在尽头。 若有人从这小门的外头看,它的后面从视觉上瞧只会是阁楼的尽头,绝不会有人想到这后面竟别有洞天。 设计出整个密道的工匠,其技艺确是巧夺天工。 任谁都想不到,整座木制的卿月楼内,会有这样一条密道从阁楼连通地底。 推,还是不推? 燕离再一次陷入艰难的挣扎。 穴口中的那股烦闷之感,已愈发强烈。 他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通往阁楼的红色小门。 既是阁楼,自然是在所有房间的更上方。 燕离此刻所处的位置,位于小楼最东侧的一个房间之上。 他的妻子所在的房间,亦是二人一直以来的婚房,在小楼的另外一侧,也即是最西侧。 燕离必须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他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所以在出密道前已脱下了脚下的靴子。 阁楼离屋顶的距离仅有半人高,燕离纵弯着腰仍前进得相当辛苦。 他尽量地踩在结实的木沿处,结实的木沿亦能最大限度地不发出声响。 近一盏茶的时间后。 燕离终来到了妻子所在的闺房上方。 下方就是妻子就寝的内室。 终于来到了此处,燕离的内心却是紧张到了极点,甚至一失丧失勇气,想要折返回去。 小楼的每个房间与阁楼之间为了通气,作了许多透气的设计。 因而阁楼与房间内是有一些极不起眼的透气小孔连通的。 燕离此时的跟前就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气小孔。 这个位置,能够从侧方位将下方屋内绝大多数场景尽收于眼底。 亦包括夫妻二人就寝的床榻。 燕离现时只需往前稍移,即可看到内中景况。 但是此刻,他一颗心却是疯狂地在跳动,怦怦作响。 以至于耳旁一时之间尽是自己疯狂的心跳声,连房内什么声响都完全没有听到。 经过激烈的犹豫与挣扎。 半晌后,燕离终下定决心,伏趴着的身体略微匍匐着往前稍移。 当他一只眼睛终凑至那细小的透气小孔眼之时。 下方出现的一幕,令燕离血气陡然往头上冲涌。 他只听见耳边“嗡”的一声震响。 整个人有若五雷轰顶。 他深爱的妻子姜卿月,这刻除欲ZU一对洁白的雪袜尚未褪去外,浑身上下**,欲T1横陈地仰躺在屋内的矮榻上。 邑上公子祁青赤身裸体地半跪在他妻子的身前。 妻子两条雪白的玉腿正被祁青大大地分开,被他抓着脚踝高高举起。 随着祁青腰臀有力的不停耸动。 从燕离居高临下的视线下,可清晰地看见妻子身下那粉嫩嫣红的美丽花穴,此刻一根水淋淋的黝黑坚硬阳具,正在她湿润的蜜穴内有力地快速进出着。 啪啪啪…… “嗯……嗯嗯……啊……” 随着祁青肉棒有力的大出大入。 他心爱的妻子早已腮晕潮红,玉颜微醉地躺在祁青的身下,娇腻地呻吟着。 任由祁青喘着粗气猛力冲杀。 随着祁青阳具的不断进出,姜卿月那圆润挺拔的雪白欲R,亦随着他激烈的抽送而不停悠来晃去。 雪白酥凝的乳房上,两颗如宝石般的乳头,亦早已因情动而尖尖勃起。 祁青一边重重喘着粗气,用力挺耸之间,一只手用力搓肉着他妻子饱满硕坨的美乳。 榻子上那令人热血奔腾的激情一幕…… 令上方的燕离遭受到新所未有的重击。 他的脑袋仿佛被一颗惊雷轰然炸开。 眼前尽是一片红色。 邑上公子祁青! 正在操弄着他的妻子! c着与他燕离立下白首之约,最心爱的爱妻姜卿月! 妻子完美无暇的身体,终被邑上公子祁青彻彻底底地占有了! 妻子冰清玉洁的肉体,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燕离只觉浑身手足冰冷。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整个人几乎差点要栽倒下去。 -- 第13回木已成舟 阁楼上的燕离,只觉浑身血液疯狂地涌上脑袋。 脑海中一片空白,仅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 邑上公子祁青,正在操弄着姜卿月,操弄着被他视作生命之中最珍贵事物的对象。 他最心爱的妻子! 看着妻子雪白的玉腿被祁青大大分开,后者下身那根粗壮黝黑的阳具,此时一下接着一下,极之有力的猛力撞击着妻子那紧致的花穴口。 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彻响之余,看着妻子在祁青的身下婉转哀啼,承欢胯下的模样。 燕离只觉浑身像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 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虽然今日在花园内,见到两人之间亲密举动之时,他就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今夜或许有不敢想像的事发生在两人身上。 可是,当他此刻真的亲眼目睹着自己最心爱的妻子,终被另一个男人抱上了榻子。 她身上的衣裙已被对方一件件地除去,现出她完美无暇的尊贵欲T1,并且正与对方作着最激烈的交欢。 纵然心中深处早有预料与准备,可当他亲眼目睹到妻子真地被祁青抱在榻子上操弄着之时,燕离仍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心中涌起强烈的痛苦。 那翻腾的痛楚,几乎像要撕裂开他的穴口。 剧烈的酸楚,令燕离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嗯嗯……啊……” 妻子那媚腻的呻吟声,从她红润的檀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 祁青半跪在妻子的身前,一手搂着她一条雪白修长的美腿,一边前后晃动着腰臀。 黝黑的肉具有节律地在妻子的体内进行着抽送。 从燕离的角度往下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的邑上公子祁青,在妻子的身上驰骋之际,他那张英俊的面庞早已因无尽的兴奋而涨得发红。 他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自豪意味。 那是一种成功征服了朝思暮想之人,而兴奋到极点的神情。 燕离能够理解此时祁青脸面露出的自豪神态。 换成世间任何一个男人,成功地抱贵为当世三大美人的妻子抱上榻子,压在身下操弄,想必没有哪个男人能够保持理智。 看着妻子躺在他身下,随着祁青激烈的抽送动作,胸前雪白丰硕的美乳,正兀自激烈地前后晃荡,晃出两道令人目眩神摇的美丽弧线。 而他身上的祁青则一直低着头,目光紧紧望着胯下的绝色美人。 像是要随着他腰胯有节律地戳入抽出,将身下玉人那娇喘连连的盛颜仙姿,所呈现出的一丝一毫的细微神状都要尽收入他的眼底。 燕离看得心中翻江倒海。 痛苦得几乎难以自抑。 与心爱的妻子婚后十多数,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与他举案齐眉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在榻上朝廷如此激烈的交媾。 被祁青半压在身下的姜卿月,随着他的深情挺动,美艳绝l的俏面已晕红密布。 显是已在祁青的猛力的抽插下,已完全沉醉在男女之间激情的欢爱之中。 燕离心中充满了浓浓的苦涩与酸意。 祁青外形削瘦,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却是有着一根与其外形并不相符的阳具。 其尺寸不仅颇为粗长,连肉具表面的色泽亦较之一般男人更加黝黑。 j身布满狰狞骇人的青筋,就连阴部的毛发也极之浓密。 这正是其男性能力雄厚的一种象征。 因其阳具的粗壮,祁青每一次捣入他妻子的体内之时,总能感觉到他腰身出现的阻滞感。 而待祁青每次抽**之时,燕离更能清楚地看到妻子下身花穴口的嫣红嫩肉,几乎是将祁青整根肉具尽根包裹着。 燕离心中酸妒翻腾。 此前在与妻子谈及那件事情的时候,他曾数度问过自己。 若是有朝一日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行欢,他燕离能否承受那痛苦的一幕。 当时的他,无法回答自己。 但现在,那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无法回答的问题,终于成了眼前他亲眼目睹的,已成了无法挽回的既定事实。 心爱的妻子,终与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合T交欢。 被别的男人彻底地占有。 燕离心中说不出的痛苦。 这一瞬间,他甚至破天荒地在自己作出决定之后,事后第一次泛起了深深的后悔。 如果他今日在见过妻子与祁青亲密的举止之后,反悔此前的决定。 他相信以妻子对他的深情,不管后果如何,她仍定会毫不犹豫地断绝与祁青的关系。 可事到如今,后悔已无用。 特别是当燕离看到,寝室内,此时横躺在祁青身下的妻子,随着前者腰身一下接一下的用力的抽弄,她那早已红霞密布的俏面,已是美眸半睁半开,呈现出一片迷离。 妻子此刻娇靥上红晕满面的迷离神状,作为丈夫的燕离并不陌生。 每次夫妻二人行房至临近情欲的高潮之前,妻子那美若天仙的俏面上,都会露出类似的神态。 燕离一颗心泛起深深的刺痛。 妻子的反应,表明了她与祁青在榻上交欢之时,不但没有任何的抗拒。 相反,还全程地投入到了与邑上公子祁青激烈的欢爱之中。 尽情地享受着在他胯下,被祁青猛力抽送时那种醉人的快意与美感。 “嗯嗯……啊……嗯……” 妻子的呻吟声,随着祁青记记尽根的重凿,变得越发的急促。 她此刻秀颜泛红,有如天籁般的呻吟声,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忍不住欲火焚身。 可是她的呻吟声越是娇腻动听,听在燕离的耳中,对他造成的伤害就越发深刻。 阁楼上,下方激烈的一幕对燕离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妻子雪白的玉腿已被祁青大大地分开来,后者将她的左腿微搂在怀中,一边亲昵爱抚着妻子包裹着雪袜的欲ZU,一边面带微笑看着她,下体奋力地抽送着。 妻子尊贵的胴体,在祁青的身下婉转扭动着。 啪,啪,啪…… 肉体撞击之音,密集而又富有节律。 姜卿月的喘息声已开始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燕离见到,随着祁青记记尽根的撞击,妻子已是玉腮通红,丰凝的欲R随着祁青的猛力动作而晃荡得越发剧烈。 嫣红的小巧乳头,已经因为情动而高高地翘立起,仿佛两颗镶嵌在雪白r峰上的嫣红红宝石,令人望上一眼便足以欲火丛生。 “嗯嗯……啊……青……你……你慢点……” “慢点好吗……” “妾身……妾身有些受不了了……” 阁楼上的燕离,亲眼目睹着心爱的妻子在祁青的胯下婉转承欢。 看着祁青粗硬的黝黑肉具,在她尊贵动人的胴体内快速地进出抽送,直将妻子插得娇躯一阵猛颤,呻吟之间,半带呜咽地喊出了这些话。 燕离心中涌起深深的刺痛。 与妻子成婚十数年,夫妻二人行房之时,不管如何情深,妻子在床上都是那般的端庄自持,半句闺房密话都耻于言说。 眼下与祁青在榻上欢爱,妻子却是对其说出了在燕离面前从不曾述说过的话来,叫燕离如何能不心中作痛。 邑上公子祁青虽在器物上的尺寸,比之他燕离稍胜小半筹,但他抽送妻子的力度动作,燕离自问祁青并没有胜过他多少。 可妻子在他胯下,却被祁青插得云鬓散乱,上气不接下气。 妻子这几乎从来不曾在双方夫妻行房过程所出现的神态,证明了妻子在与祁青交媾之时,那种强烈的兴奋与刺激,已远胜过她与作为丈夫的自己交缠欢爱。 否则素来端庄的妻子,绝不可能在欢缠的过程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燕离心中无比刺痛。 而祁青则似乎对自己能将贵为三大美人之一的妻子,操弄到嘴中呻吟出这样的话来,感到万分的自豪。 他不仅没有听从姜卿月的话语慢下动作来,反而用力地搂紧了她两对雪白的玉腿,加快了肉棒征伐抽送的速度。 祁青那根水淋淋的黝黑阳具,不停地在妻子粉嫩娇腻的花穴快速进出,直操得啪啪作响,水声四溢。 啪啪啪…… “嗯嗯……啊……啊……” 姜卿月被他操得娇吟连连。 红晕爬满了她赤裸动人的胴体,雪白硕砣的乳房也随着祁青用力顶撞的挺插动作,而不断前后晃荡。 “啊……青……你慢点好么……妾身……妾身快受不了了……啊……” 祁青身下的姜卿月,已被前者猛力的捣插,戳得浑身娇躯剧颤,言语亦变得有些不清起来。 醉人的呻吟从她的檀口断断续续地吐出。 面对妻子哀啼连连的恳求,祁青不仅没有放慢身下的动作。 反而挥动着胯间那粗挺的阳物,在妻子那紧致湿腻的花房内更加急速地刺插,直把妻子插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啊……嗯……啊啊……” 看着邑上公子祁青这般毫不怜惜地操干着他的妻子。 燕离心中是又酸涩,又痛楚。 姜卿月于他心中最是珍贵无比,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来,每次行房之时,燕离都对她小心翼翼,深怕在床事上弄疼了妻子。 对于深爱的妻子,燕离深切疼爱她都来不及,从来都不曾过于用力。 看着下方的祁青猛力地挥戟痛戳着他的妻子,燕离心中真个是缠痛万分。 他明白,祁青此刻是出于彰显他男人的雄风与自尊,以及那种从身心彻底占有身下绝色美人儿的自豪心理,方这般猛力操干。 可是看着心爱的妻子,给别的男人这样c,燕离心头仍是如同针刺一般痛楚。 祁青快速而又密集地抽送了一会儿。 随着他的挺动,他望见姜卿月雪白的欲ZU在眼前不住地晃动,那包裹在薄薄雪袜内的精致秀足,似令他格外的心热。 抽送了一会儿之后,燕离便看见祁青倏地放缓了身下的动作。 这个动作也令得妻子终得以喘歇一口气。 只见祁青将妻子一条雪白的玉腿,横搂至自己的身前,手心握肉住妻子的洁美的脚踝,将她这对包裹在薄袜内的精致欲ZU提送至自己的面前。 祁青一边近距离欣赏着妻子雪白的秀足,一边将脸庞缓缓地凑近到妻子的足底下。 随后闭上了眼睛,深情地迷嗅了起来。 燕离看得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妻子有着一对引以为豪的秀美韵足,她的欲ZU纤瘦尖弯,握入手中之时柔弱无骨,温润细腻,备受燕离所钟爱。 但出于对妻子的尊重,夫妻俩行房之时,燕离最多只是用双手去爱抚妻子这对美丽的莲足。 从不曾像邑上公子祁青眼下这般,将整张脸埋入到妻子的欲ZU底下,深情迷醉地嗅闻着她的足香。 “嗯……嗯……别……青……不要亲……” 下方的妻子蓦地颤硬了一声。 却是祁青迷醉地品闻着爱妻的美足之后,竟是伸出舌头,对着妻子的脚心开始一点一点地舔弄了起来。 “别……不要亲……” 面对妻子的哀啼,祁青仍旧不停地舔吻着她的欲ZU,嘴中含混不清地说道。 “月姬的小脚,又香又软,更芳香怡人,怎么吻都吻不够,唔……” 耳边听着祁青称赞妻子的情浓话语。 再瞧着妻子躺在邑上公子祁青的身下,在祁青深情吻足,缓缓抽送之下那玉颜泛红,心神俱醉的模样。 燕离只觉穴口似被一块万斤巨石重重压着,连呼吸亦难以进行下去。 木已成舟! 眼下他已亲眼目睹了妻子与邑上公子祁青发生了最亲密的夫妻关系。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今夜过后将有实质X的飞跃突破。 从今往后,妻子再也不只属于他燕离一人。 另一个男人,已如他这丈夫一般,成功地彻底占有了妻子。 燕离心中苦涩。 他在心中反复地询问自己。 他不断地患得患失,犹豫不决,不就是深怕会知道妻子已与祁青行房的吗? 如今既然他已亲眼目睹,他还有必要再看下去吗?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妻子,在榻子上被别的男人操弄? 燕离如此反复地问着自己。 但大概是心中渴望着能在妻子的反应中,找到她心中仍仅深爱着自己一人的理由。 纵然这刻心如刀割,燕离仍旧找寻不到离开的借口。 阁楼下的房中。 随着祁青唇舌越发迷恋地舔弄着妻子的欲ZU,妻子那赤裸的胴体扭动得愈来愈激烈。 妻子的双足是她身上的敏感点,这点作为丈夫的燕离是非常清楚的。 但以往夫妻二人同房之时,他从未像祁青这样用嘴唇去舔砥吮吻爱妻的这对秀足。 大概是第一次被男人这般亲昵地吻吮,燕离看到妻子的反应越发情热。 她红唇中轻吐的呻吟声,正在逐渐变得激昂。 祁青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身下的美人儿,大概是承受不了身下玉人这旖旎动人的美态。 祁青倏地松开了嘴,缓缓地抽拔出深茂在妻子体内的肉具,转而将妻子两条美腿分别架往两边肩上。 他的身子微微地向前倾压,姜卿月丰凝的香体随即被他略微地带离了榻面。 做完了这一切后,燕离看到,祁青并没有急着重新插入姜卿月的欲T1。 而是伸出手,捉住了妻子的一只玉手,来到了他的胯间。 让妻子青葱般的纤指握肉上了他胯下那根布满晶莹玉液的湿润阳具。 正处于沉醉迷离中的姜卿月,在祁青的肉具离开她的身体后,她的美眸终于微微地睁开来。 随后她便感觉到,祁青捉着她的手握上了一根y得发烫的水淋淋大棒。 阁楼上的燕离,望见妻子微微地娇喘着。 跟着,妻子便面带迷离地握上了祁青胯间y立的阳具,温柔地牵引着他圆硕的龟头,抵在了她两片湿润的花唇中间。 看着妻子主动引导祁青阳具到她花穴口处的动作。 燕离心中再次一痛。 如同被刀割上一记一般。 而下方的祁青,则带着一种征服者方有的胜利者笑容,在燕离紧张急促的注视下,双腿半蹲,接着下身缓缓地一沉。 他胯间那根布满弯曲青筋的黝黑阳具,便整根尽没在了妻子粉嫩的花唇内。 “啪”的一声。 肉体紧贴而生的撞击声响,清脆地传来。 声音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作为丈夫的燕离的脸庞上。 阁楼上的燕离,只能屈辱地望着邑上公子祁青,以胜利者的姿态,缓慢而有力地将他传宗接代的器物,一点一点地完全沉挤入到他妻子的体内。 连棒身末尾垂硕的黝黑蛋囊,亦拼命地想要跟随着j身一并挤入去而不得,至再没有半丝推进的空间,方就此作罢。 “啊……” 燕离随即听到,妻子的红唇吐出了一声仿似带着深深满足有若叹息一般的呻吟。 祁青迷醉地爱抚着肩上的雪白欲ZU。 鼻中嗅闻着从姜卿月秀足散发而出的淡淡足香,祁青只觉体内的血液正在疯狂地上涌,浑身上下的欲火都被眼前这对洁白精致的小脚给彻底地挑弄了上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撑到了姜卿月的两侧,下身开始新一轮如**般的抽送。 “啪啪啪……” “啊……嗯嗯……啊……” “青……你轻点……妾身……妾身不行了……噢……” 姜卿月完全没有料到,祁青忽然间会对她这般大出大入地猛送。 她只觉祁青那根肉棒每次插入她体内之时,都几乎快将她的花宫撑涨到极致,令她浑身又酸又胀,难受得无法言语。 祁青喘着粗气。 他伏压在姜卿月赤裸的动人胴体上,不停用力地挺耸着下身。 坚硬的阳具在姜卿月体内进进出出,带出了一大片白浊的蜜液。 从阁楼上燕离的角度望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次祁青腰臀起伏耸挺的时候,妻子两片美丽的花唇皆被他粗硬的肉具给狠狠地破开。 连同蜜穴内嫣红的嫩肉,也跟随着j身不断地被嵌入翻出。 祁青记记尽根的捣插,将他妻子捣得如泣如诉。 就连悬挂在祁青两边肩膀上的那对欲ZU,亦清楚地透过薄薄雪袜,看见她袜子里的纤趾已因剧烈的深入而全部蜷缩在一起。 这淫靡的一幕,看得燕离心头又酸又痛。 但是在邑上公子祁青眼中,瞧着身下美人在自己胯下承欢时那腮晕潮红的迷离醉意,除让他更加备感兴奋与自豪外,别无其他。 抽送之间,祁青忍不住俯下了身去,张嘴紧紧吻住了身下的美人儿那半张半闭的檀香小口。 -- 第14回患得患失 “唔……唔唔……” 红唇被封,姜卿月媚人的呻吟当即变成了咿唔的呜咽。 阁楼上的燕离当即就看见,妻子在祁青吻上她玉唇的一瞬,她一对雪白的纤手随即就缠搂上了祁青的脖子。 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恋人一般,与祁青深情地缠吻着。 一边与祁青交颈热吻,让后者尽情品尝其嘴中芳香的津涎,一边承受着祁青的狂耸疾插。 看着这一幕,燕离心中越发剧痛。 他心头苦涩万分。 在他与姜卿月重逢相认后,妻子便十分决然地疏远了邑上公子祁青。 那时燕离心中便已明白,非是妻子对祁青没有情意。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妻子与祁青这段时日的亲密相处,已对他生出了男女之间的情意,在他这丈夫的归来之后,姜卿月出于对丈夫的忠贞,才毅然决然地疏远他。 哪怕是在这之后,妻子最终决定遵照他的建议,表面上答应祁青的追求。 但她顾及自己这作为丈夫的尊严,在他燕离的面前,姜卿月从来都没有与祁青有任何亲密X的言行或举止。 这点,是燕离心中苦涩之余,唯一感到宽慰,甚至是对妻子感到感激的。 但他也明白,妻子既已接受祁青的追求,她私下与祁青相处,两人定然会发生恋人该发生的亲密行为。 可是想归这么想,当燕离亲眼看见妻子在与祁青行房的过程里,与后者如陷入热恋中的爱侣般亲密地交颈深吻。 看着妻子俏颜微酡,美眸微闭地一边承受着祁青的猛力捣送,一边与她唇舌交缠,传递心中情意的举动。 燕离心中仍是痛苦得几欲自尽。 “唔……唔唔……啊……啊……” 随着祁青闷头用力挺耸着腰臀,肉棒猛烈地捣插抽送。 姜卿月的呻吟越发激烈。 啪啪啪啪…… “青……轻点……噢……噢……啊……” 姜卿月激烈的娇吟,更加深深刺激了她身上的祁青。 一阵急促猛烈的撞击之后,姜卿月的呻吟已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变成一堆听不真切的音节。 她雪白修长的玉腿,悬挂在祁青的两边肩膀上。 随着祁青用力的一下接着一下,用他胯下那根坚挺高昂的黝黑肉棒,记记用尽全力地送入姜卿月花汁轻溢的花穴内。 她悬架在祁青肩上那对裹着白袜的精致欲ZU,每次都会剧烈随之而晃荡。 啪啪啪…… 祁青每用力地朝下深插一记,阁楼上的燕离,心中便似被利刃深刺一记。 心痛得难以言喻。 “嗯啊……青……噢!” 祁青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姜卿月的嘴。 燕离见到,他低着头一边紧紧欣赏着妻子在他胯下婉转呻吟时的动人美态,一边用力地密集冲刺着。 肉体撞击的清脆音,在房间内密集地响着。 祁青连操了二三百记,此时燕离看到他抽送之间,那根离T的阳具已沾满了来自妻子身体渗出的浊白液体。 显是他妻子早已被祁青这串密集的抽送,操得已是情动不堪,花宫终于沁出了大量珍贵的白浆玉液。 “啊……啊……” “青……青……噢!” “求……求你慢点儿……妾身……” “妾身……要去了……” 姜卿月剧烈娇喘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传入到了燕离的耳中。 他心如针刺! 世间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得上一个男人亲眼目睹着自己最心爱的妻子,在榻上给别的男人送上情欲高潮那般痛苦。 祁青听到姜卿月呻吟连连的话语,那俊俏的面庞浮起一抹笑意。 他不仅没有如姜卿月所言那般放缓下抽送的动作,反而加快了腰胯撞击的力度。 啪啪啪啪! “啊……青……啊……噢!” 肉体撞击的声响,登时更加密集。 祁青一边狠力地入着身下的美人儿,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握肉上了姜卿月一颗晃荡的诱人美乳。 用手掌爱怜地摩挲着波动摇晃的雪白乳肉,感受着那如丝如缎的细腻触感,用手指挑逗着乳房上那已然高高勃立的嫣红乳头。 此刻的祁青简直自豪到了极致。 姜卿月的呻吟已从断断续续的低吟浅唱,逐渐变得急促与高亢。 她诱人的呻吟一阵接着一阵,不停刺激着在场两个男人的神经。 “噢!” 终于,在祁青一连串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密集抽送后。 姜卿月终于蓦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 她赤裸的娇躯一阵猛颤,硕坨的穴乳激烈晃荡。 高亢的娇吟之后,姜卿月雪白的芊手紧紧地缠搂上了祁青的脖颈,将后者的脸庞搂至玉面前,极尽主动地献上她的香唇。 “嗯……嗯唔……唔……” 看着妻子美眸紧闭,赤裸的娇躯在祁青的身下不住地痉挛抖颤。 燕离脑中一片空白。 妻子已经被邑上公子祁青送上了高潮…… 仍伏压在姜卿月身上的祁青,则面上一阵惊喜。 他没有想到身下的玉人高潮来得如此之快,并且还在这过程主动地献上她香艳的热吻。 祁青迷醉地吮吻着姜卿月的红唇,尽情地吸吮着她檀口中芳香的甘涎。 他的下身并没有因为姜卿月抵大情欲高峰便停下来,而是更加猛烈地疾耸戳插。 啪啪啪啪…… “唔……唔唔……噢!” 正处于高潮之中的姜卿月,被祁青抽插得美眸直翻,红唇离开了男人的嘴,玉手不由自主地更加紧力地搂住了后者的脖颈。 “嗯嗯啊啊……不要……青……” “求……求你停下好么……” “妾……妾……妾身受不了……了……噢……” “啊……嗯啊……” 面对姜卿月如泣如诉的娇啼,祁青面带笑意,卖力地挥耸着胯间的粗硬阳具。 一下接着一下,啪啪啪地撞击着她娇柔的花宫。 他那根粗黑坚挺的肉茎,不停地在姜卿月两片粉嫩的花唇中间大出大入。 快速进出之间,每次撞出抽出皆会带出一大片浓蜜的白浊花汁。 瞧着心爱的妻子在邑上公子祁青的身下婉转哀啼,被后者这般狠命地抽送。 阁楼上的燕离直看得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青……停……停会好么……” “妾身……妾身快喘不过气了……” “噢……” 姜卿月红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娇吟。 然而祁青却对此不管不顾,像是刻意要在她高潮来临之际,对她越发征伐一般,只顾狠命地捣送。 他抽送的速度越来越急促。 力度也越来越沉重,几乎是记记尽根地用力戳入到姜卿月的花宫深处。 他原本就已是急促的呼吸,变得越发气急沉重。 “呼……呼……” 英俊的面庞也因极致的兴奋而涨得通红,额头青筋开始暴起。 原本一直紧紧盯着,欣赏着姜卿月俏面那动人美态的眼睛,也悄悄爬上了几缕红色的血丝。 听着身上男人逐渐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加之其越发急促剧烈的抽送。 正激烈娇吟的姜卿月,神情迷醉间已仿佛预感到接下来她将要迎接的是什么。 她的一对玉手由搂紧祁青的脖颈,变成了紧抓住他的两边肩膀。 呻吟声亦不由自主地奕得越发地激烈。 姜卿月被祁青紧压在身下,诱人的红唇微微开合,那对悬挂在祁青肩膀上的雪袜欲ZU,因不堪情动与刺激,不断地摩挲着祁青那张英俊的脸庞。 淡雅的足香幽幽钻入鼻中。 祁青不堪刺激,立即张开嘴,一把将在面前摇晃的一只雪足噙住。 他迷恋地吸嗅着姜卿月足尖传来的幽韵体香,气喘吁吁地又吸又吻,甚至还用牙齿轻轻地啃噬。 祁青下身那支挺耸的粗黑肉具,像一支冲锋陷阵的长矛,对着姜卿月的花穴一阵狂插猛戳,直戳得两人交合的部位啪啪作响,花汁四溅。 “嗯啊……噢……嗯嗯……” 姜卿月被他舂捣不停的记记重凿,凿得玉颜一片酡红。 美眸亦半睁半闭,呈现出一片迷离的状态。 “啊……啊啊……月姬……” “你真的……太美了……月姬……” 祁青迷醉地啃噬着嘴边的欲ZU,口齿不清地呢喃着。 他的喘气声已越发急促,下身操弄的速度亦更是疾凶。 令人热血沸腾的肉体交合声,在屋内密集彻响。 榻子上,赤裸着激烈交媾的二人,浑身上下已布满了的汗珠。 祁青不停喘着粗气,一只手肉上了姜卿月一颗布满了细密香汗的柔软乳房,下身快出快入。 在接连近二三百记奋力的抽送之后。 阁楼上一直紧紧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的燕离,见到祁青身下的妻子,蓦的仰起天鹅般修长的雪颈,接着发出一声激烈的娇吟。 “噢………” 她仰起雪颈,美眸紧闭,美艳绝l的俏颜染起一层通红的红晕。 架在祁青双肩的一对精美欲ZU,包裹在白色雪袜内的玉趾也紧紧蜷缩在了一起。 香汗淋漓的赤裸胴体剧烈地抖颤着。 在姜卿月刚刚高潮来临没有多久,邑上公子祁青便马不停蹄地再度将她送上第二次高潮。 燕离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 心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酸涩。 而一直在妻子身上大出大入的祁青,在经过以千记的奋力抽送之后,他脸上的神态终到了强弩之末。 祁青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毕露,紧咬牙根。 胯间的坚挺阳具仍在姜卿月的体内起伏耸动,力度与速度明显更快了几分。 黝黑的阴囊更是随着他腰胯疾送,在他的胯下颠来荡去。 在最后一连串数十记猛烈的抽送过后,已上气不接下气的祁青,终狠命将胯下的肉具往姜卿月的花穴深处一送。 “啪”的一声,只见祁青神色狰狞地低吼一声。 “啊……啊啊……” 阁楼上的燕离,清楚地看到祁青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态。 他咬着牙,半闭着眼睛,神色狰狞扭曲,似半带着痛苦,实则舒爽到极致地微微抽搐着身体。 他的臀部在一阵阵的紧缩着,连带着胯下的阴囊也随着T腰的紧缩,而上下微微地抖颤。 像一道惊雷当头炸开。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响。 燕离的脑袋轰隆隆一片。 祁青在射精! 他正在自己最心爱的妻子体内,射入他祁青的阳精! 燕离只觉此刻胸膛像万箭穿心般剧痛! 哪怕在此之前,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但当真的亲目见到这一切,燕离才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令人痛苦。 这一切皆源于他深爱着妻子姜卿月。 从今往后,妻子高贵的欲T1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另一个男人也如他一般,享受过了妻子尊贵美丽的身体。 看着祁青此刻半闭着眼睛,面目略微扭曲地在他妻子体内喷射着浓精的神态。 燕离心中苦痛万分。 邑上公子祁青此时定感到非常的自豪吧? 在他妻子尊贵的欲T1内射入他传宗接代的精液,那种成就感与征服感,定难以用言语形容吧? 燕离心中悲苦。 他其实不用猜测,仅看此时祁青面上那享受的神态,亦知他定然非常自豪以及享受。 看着祁青胯下阴囊阵阵抖缩,一股接一股地在姜卿月体内不停地喷射腥精。 燕离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 胸腔像被吸尽了气,整个几乎塌陷了下去。 相较于阁楼上燕离的精神遭受重创,乃至精气神几尽于失。 下方此时正伏压在姜卿月赤裸欲T1上,尽情射出滚热阳精的祁青,正如燕离所料的那样。 他此刻心中的征服感与自豪感,简直无与l比!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做梦不渴望得到当世三大美人之中任意一位的。 而现在,他邑上公子祁青,终能人所不能地彻底占有了其中之一的月姬! 今夜,他不仅与月姬有了合T之缘,更在她尊贵的体内射入了他邑上公子的无数子子孙孙。 她尊贵欲T1的最深处,亦彻彻底底地留下了他邑上公子的生命印记。 他如何能不自豪! 他如何能不兴奋! 祁青轻轻地握住肩上姜卿月的一只雪嫩欲ZU,爱怜地用脸侧摩挲着她柔滑的足底。 鼻尖嗅闻着从她足底传来的淡雅芳香,看着月姬在自己的身下,那神魂迷醉的动人美态,祁青一颗心兴奋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月姬,你真的太美了……”他忍不住赞叹。 祁青胯间粗硬的阳具,在姜卿月的花穴内足足博动喷射了二三十下,才终于缓缓地停歇。 过于的兴奋,令祁青射过之后,肉茎竟没有疲软下来,仍旧被姜卿月柔软湿腻的花穴紧紧包裹着。 祁青很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 这种深深进入到姜卿月芳香欲T1内的征服感与成就感,世间除他之外,现今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够体会得到。 他不愿意就这么快离开她。 祁青仍希望再多多地回味这美妙的滋味。 而经过两番激烈交媾的姜卿月,早已香躯瘫软,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力气。 只能在祁青的身下不停地娇喘着。 摩挲了一会姜卿月温软的美足后,祁青才恋恋不舍地把架在他双肩上的这对美腿放了下来。 姜卿月醉颜酡红,一时间无法从高潮的余韵中回复过来。 祁青体贴地抱住了她,在榻上与她调转了个身位。 变成祁青在下,而姜卿月在上伏压着他。 从阁楼上燕离的角度斜望下去,恰好见到妻子硕坨的美乳紧紧贴压在祁青健壮的穴口上。 丰凝雪白的r峰由于与他胸膛压在一起,不由得向两边挤出一大片饱满的乳肉,情景诱人旖旎之极。 而燕离也更加酸楚地望见,祁青下身那根黝黑的阳具竟仍没有疲软下去,仍旧紧紧地深插在妻子的花唇中央。 两人下身的交合处已是一片泥泞。 由此可见刚刚这场肉搏战之激烈。 好一会儿后,燕离才看见妻子似乎稍稍回过气来。 耳旁传来祁青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祁青今夜,可令月姬你还满意?” 祁青这半带调笑的语话,像在燕离心口的伤痕上再洒上一把盐。 姜卿月轻声娇喘着。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作回应。 祁青见状,微微笑了笑,也识趣地不再多言。 他体贴地把姜卿月一缕因香汗而沾在俏颜上的秀璃发,捋至她耳后,望着她娇艳如花的绝色玉颜,忍不住抬起头来,朝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而终于回复过来的姜卿月,似略对祁青充满情意的举动略有犹豫。 她有些僵硬地偏过俏面。 祁青的嘴最终只吻上了她红晕未褪的侧脸。 祁青心中错愕。 在刚刚激烈的欢爱之中,两人早已深情亲嘴多回,甚至不知多少次相互吞下对方嘴里的津液。 此刻事后温存,月姬却刻意回避了他传递情意的吻。 这是祁青完全意想不到的。 他心中微沉。 无需思索,祁青明白,姜卿月芳心深处仍然不能对她那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丈夫忘情。 在两人激情交欢的过程时,肉体的欢娱尚能令她暂时抛开对丈夫的思念。 而当高潮的余韵过去后,她的身心逐渐恢复平静,第一个想起的竟又是她的丈夫。 虽知道自己并不应该对一个已死之人产生妒忌。 但这一刻,祁青仍不由自主的生出浓浓醋意。 祁青并不知道,姜卿月此时的心境比他所想的更加复杂。 与祁青不知道的不同,姜氏上下现时只有姜卿月一人清楚,她丈夫不仅没死,且已改头换面重返姜氏。 而祁青虽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却不知晓他们夫妻二人实是借由他邑上公子独特的身份,用以掩人耳目,借此才同意祁青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姜卿月心中的复杂,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她深爱着她的丈夫,却又无法抛却她身后的生养她的家族。 家族内忧外患,又兼有北临君对她虎视眈眈,欲夺她而后快。 姜卿月独木难支,实面临着极大压力。 选择祁青是迫不得已之下的唯一选择。 她也承认,外形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祁青确令她罕见地动了心。 若没有这一点,她是不论如何亦难以答应丈夫所提出的建议的。 但饶是如此,她终与祁青发生了男女之间最重要的肉体关系。 对于素来对丈夫忠贞的她,这是一道心中难以逾越的槛。 她与丈夫虽从未就这个话题深入交谈过,但她与祁青的发展,丈夫必然是心中有数的。 当激情逐渐褪去,恢复过来的姜卿月,芳心深处所想到的是,深爱着她的夫君,此时无人陪伴,只能独枕于空房。 而作为妻子的她,在曾属于他的房间内,曾属于他的榻子上,与另一个男人尽情地享受着男女之间最激情的肉体欢愉。 作为妻子的她,肉体被别的男人进入,且射入了对方无数子子孙孙,彻底成为了对方的女人。 丈夫是那么地深爱着自己,可她的身体却已不再贞洁。 有那么一瞬间,姜卿月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她平生最看不起的那类水X杨花的女人,不知廉耻。 她心中患得患失。 面对祁青吻过来的嘴,她心中不自然地躲了过去。 祁青的吻最终落到她脸上。 但姜卿月无意间对上了祁青的双眼。 他的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失望。 那目光令姜卿月芳心生出一丝亏欠。 鬼使神差的,她主动在祁青另一侧脸上也同样留下了一记香吻。 祁青愕然过后,目光与姜卿月对视。 二人有若夫妻一般地相视一笑。 阁楼上的燕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第15回新的联姻 pō⓲νìρ.мℯ 夜已深。 燕离在榻上翻来覆去。 难以入眠。 他出身优沃,但因被父王寄予厚望,自幼练就了坚毅过人的心性。 加上身历故国被灭的惨祸,在过往三十余年的人生旅途中,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辛历程。 权势,名利,财富,于他而言皆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晒。 但便是他这样一个心性刚毅坚强的人,今夜却遭受着有生以来最为痛苦与煎熬的一夜。 邑上公子祁青在他妻子的房中,与他心爱的娇妻激情畅享着男女之间肉体欢愉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闭上眼,脑海闪现的是妻子在祁青胯下婉转呻吟时的动人美态。 睁开眼,浮掠而起的又是祁青那自豪的征服笑容。 他痛苦得难以自抑。 此时此刻,燕离心中才真正清楚。 当亲眼目睹心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欢好,那痛苦竟是如此的深入骨髓,有若万刃穿心。Ⓟǒ18νΙⓅ.cιǒùd(po18vip.cloud) 脑海中不断地闪掠起与妻子过往在一起时的幸福光Y。 但很快又被今夜目睹到的那激情的一幕所替代。 对他忠贞不渝的爱妻,终于赤条条地躺卧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任由他尽情地享受着她那可令世间任何男人痴狂的美丽胴体。 她冰清玉洁的欲T1终被除他以外的另一个男人彻底地占有。 她已经成了邑上公子祁青的女人! 这是不可否认的痛苦事实。 燕离心中痛楚万分,却无可奈何。 因这是他与妻子共同决定的事情。 为了给他们的爱儿铺平道路,他们夫妻必须作此牺牲。 只是在燕离的心中深处,有件事情是他更加不敢深入作想的。 他害怕妻子与祁青发生夫妻关系之后,会对他动真情。 特别是回想起两人激情交欢透审,那有若亲密夫妻般的相视一笑。 妻子与祁青那含情脉脉对视的那一眼,对燕离造成了最大的冲击。 令他终于彻底失去继续看下去的勇气,如丧家犬一般地从密道折返回居住的地方。 他不敢再看下去。 他生怕会看到什么令他更加痛苦不堪的事情。 这一夜,燕离辗转反恻,无法入眠。 他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这煎熬的一夜的。 翌日,清晨。 锵锵锵!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 “徐先生……” 燕离听出声音来人是家族内那名叫康黎的小管事。 他勉力打起精神,打开屋门,步出房外。 “康管事,有什么事?” 康黎面容带着一丝焦色:“夫人命小的来,请先生到前厅去。” 燕离微微错愕。 天色才刚放亮,妻子便这么早派人到他这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事情是否与妻子跟祁青昨夜的事有关? 念头刚起,燕离便立即否决了。 他太清楚妻子的性情了。 她与祁青已发生了夫妻关系,这件事情对他燕离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以妻子对他的深情,她是决不可能会在他这作丈夫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丝半点异常来的。 定然有别的重大事件发生。 燕离收起纷乱呈杂的思绪,沉着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康黎微躬着身子,语气急促地低声道。 “齐太公去世了。” 燕离心中一震! 终于还是来了。 齐老太公终仍是没能撑过这几日。 他的去世,或将成为一道引火信,一直暗流激涌的楚国,很快会发生一场强烈的震荡。 对姜氏而言,是福还是祸,没人能预料得清。 姜氏前堂。 姜氏一族上下高层皆悉数在场。 妻子姜卿月与两位兄长,分坐在上方,下方则是家族的一众座上客卿,为首的自然是有智囊身份的邑上公子祁青。 “徐先生来了,请入座吧。” 妻子柔软悦耳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 燕离刻意地留意着妻子与祁青各自的神色。 姜卿月的神态乍看下似与平日无异,但是细心地留意,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秀丽的玉面,比之往日更加红润艳丽了几分。 在身为丈夫的燕离眼中,她秀美的玉容还隐透出了一股淡淡的熟悉潮红。 那正是妻子的肉体在得到极尽欢娱过后,情潮没有完全褪尽的现象。 燕离不禁心中一阵刺痛。 而坐在妻子下方首位的祁青,其今日的气色亦同样异于往常。 他轻摇着纸扇,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淡淡笑意,面上可谓是春风满面。 燕离当然明白,换作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得到了当世三大美人之一的月姬姜卿月,也必然如祁青一般春风得意。 祁青自豪与得意的神态,令燕离心头更如被深刺一刀。 他强自忍受着这噬心的酸楚,面上掩盖得滴水不漏。 他不想让妻子发现他神态有异。 入座之后,谈论的话题自是不离齐太公去世一事。 两族如今婚约已解,今后双方的关系该如何发展,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仔细商讨。 作为首席智囊的祁青,在场内淡然自若地侃侃而谈,发表他的个人看法。 燕离发现,妻子的两位兄长过往对祁青的态度,是略带尊敬之余,又带着些许的客气,始终与他有着一丝疏离。 但今日,两人对待祁青的态度明显有了极大不同,变得更加的亲近。 燕离心中凛然。 昨夜离去前,他在阁楼上亲耳听到妻子让祁青先行回屋的话语。 两人的关系虽已有实质X的突破,但燕离知道,妻子性情端庄自重,谨守古礼,短期内不会让祁青至她房中过夜。 因此祁青纵能与妻子行房,一般亦只是如昨夜那般,短时间留宿妻子房中。 妻子的卿月楼除她的贴身侍婢外,夜间是无人能进入。 但妻子的两位兄长,一大早便知道祁青昨夜留宿妻子闺房之事,证明他们有耳目获悉此事。 仅妻子这两位平素并不怎么理会族内事务的兄长尚且如此,族内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恐怕都难以瞒过那些隐藏于暗处的内J眼线。 有关齐太公乃至齐氏一族的话题,前后共谈了近一个多时辰。 其后,姜卿月的大兄姜承便问起了公孙府攀亲一事。 姜卿月一对秀眸随即落在丈夫身上。 燕离当即把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听得姜承与姜立皆皱眉不已。 姜卿月的两位兄长,与在座的大部分座上客卿,对此不是持反对意见,便是持怀疑态度。 而祁青则在此事上持中立立场,认为接受或拒绝皆无不可。 唯身为丈夫的燕离,心知肚明妻子因为一手解除了爱儿与巫神女的婚约而心生愧欠,一意想要在这方面上弥补爱儿。 因此姜氏与公孙氏的联姻,眼下无人能反对。 ※※※ 殷下行宫。 秀璃收起长枪,结束了今日的练习。 她曼妙修长的娇躯掩藏在银光闪闪的轻装甲胄内,如云的乌黑秀发往后束起,洁白的额头微见细密的香汗。 秀璃伸出左手,将额前一缕沾着香汗的秀发捋至耳后。 沉重的脚步声,从广场的尽头传来。 秀璃不需要回头,仅从熟悉的脚步声便已听出,来人是同为殷下九卫之一,燕人出身的蒙安。 蒙安那一身铠甲的矮壮身影,刚出现在广场,那口大嗓门已嚷嚷地传进秀璃耳中。 “秀璃,主上仍不见任何人吗?” 秀璃摇了摇头。 蒙安登时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令他那头本就乱蓬蓬的头发更显蓬乱。 秀璃见他一副暴躁的样子,便淡淡问道。 “你因何事想求见主上?” 蒙安叹了一口气,回答她:“还不是那群不安份的臭狼!” “沙狼氏族?”秀璃不由蹙起月眉。 “除了那群臭狼,还能有谁!” 蒙安径直在广场的石阶上坐下,闷烦地将头盔与利斧扔在一边,嘴上骂骂咧咧道:“这群臭野狼,真是越来越过分。” “这已是第四次与飞鹰族人起冲突了,前几次还收敛点,飞鹰族只伤了百八十人,这次直接杀伤飞鹰族超过三百人!” “加度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我定要亲自禀报主上,请求主上同意本人给这小子一次深刻教训!” 秀璃听得柳眉紧蹙。 蒙安口中的加度,正是沙狼氏族现任首领。 自三年前,加度的父亲,上一任沙狼族首领在与魔女氏族交手战败,旧伤发作去世后,便由加度接过其父手中的位子。 此后,本就凶狠好斗的沙狼氏族,变得更加咄咄比人。 而加度本人的性情,秀璃亦有耳闻。 此人比之乃父更加的残忍与好战,更可怕的是,其作战手法异常狠辣,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身称霸殷境的可怕剑技几乎直追魔女巴澜娜。 此狼的凶狠好斗,即便自信如秀璃本人,亦要忌惮不已。 沙狼氏族这几年在加度此人的统领下,不停疯狂地扩张周边领土。 仅数年时间,听说已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小部族臣服于加度的y威之下。 如今他的势力范围,竟已扩张到了与飞鹰氏族所接壤的地界,且与后者起了激烈冲突。 飞鹰氏族乃殷境第三大氏族,但与沙狼族不同的是,飞鹰族人较为平和,轻易不与人轻启争端。 不仅如此,殷境内百族林立,各氏族之间矛盾争斗不断,而飞鹰氏族在很多时候都充当着调和各族之间矛盾的中立角色。 这点是殊为难得的,也是飞鹰氏族在殷地深受许多殷人尊敬的原因。 蒙安出身前燕,当年他被仇敌追杀至殷境,正是得飞鹰氏族伸出援手,方于敌人手上存活下来。 飞鹰族于他有大恩,沙狼族如今欺凌至前者身上,以蒙安的性情,不大动肝火才怪。 秀璃蹙起秀眉,道:“你该清楚,主上一直严禁殷下行宫插手殷境各大部族之间的争斗,直接或间接都不行。” “我当然知道。” 蒙安沉着声道,“但加度这小子真是越发放肆了,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才平静些的殷境,说不定又要陷入一片大乱。” “我必须将此事与主上禀报,纵然主上不同意,我也要请求主上同意我以个人身份支援飞鹰氏族。” 秀璃听得直蹙起秀眉。 蒙安的话虽不无道理,但殷下行宫自建立伊始,剑圣大人由始至终都一直严禁所有人插手各大部族内部之事。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在全T殷人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主上才会出手。 她摇头道:“飞鹰氏族的首领辛历勇武过人,相信他能处理好两族之间的争斗。” “你还是不要为了此事而求见主上。” “秀璃!” 蒙安有些气恼地道,“不管主上意见如何,起码也要让主上知晓此事。” “你就让我进去禀报一次,就一次!” “不行。” 秀璃怒瞪他一眼,“你该清楚,主上已逾百岁高龄,我不希望因为这类纷争而去惊扰到他老人家的静休。” “就禀报一声,怎会惊扰到主上他老人家……” 秀璃冷冷道:“不行。” “你……大家同为九卫,关系又这么熟,是否真要这么不近人情?” 秀璃瞪了他一眼,懒得去理会于他。 蒙安闷烦地狂抓着乱蓬蓬的头发,满脸的郁结。 便在这个时候,一把笑硬硬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 “就这件小事,何需专程禀报阿公他老人家?若是去找沙狼氏族的人算账,我与秀璃姐两个人就够了。” 两人惊愕地转过身去。 一道削瘦高挺的身影,从后方缓步而来。 蒙安猛然睁大眼睛,面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意。 “陵公子!” 不怪他如此高兴。 皆因虽同为殷下九卫,但作为九卫之中唯一女X的秀璃,手掌着他们主上起居的一切事宜的特殊权力。 若她不肯让蒙安前去觐见,蒙安还真的不敢强闯。 但现时有了燕陵开口,情况就完全不同。 他们九卫都很清楚,眼前的燕陵已被他们主上破例收为传人。 他的地位在殷下行宫中极其的特殊! 燕陵不仅会成为殷下行宫的下一位主人,成为他们九卫今后新的服侍之人。 在不久的将来,更可能成为无数殷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新一代剑圣! 虽然他现时的实力仍远未能与主上相比,但燕陵原先的剑技本就已颇为不错,蒙安是知晓的。 如今经过他们主上的亲身指点,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燕陵的剑技必然已突飞猛进。 如今听到他打算亲自寻沙狼族的人算账,蒙安心中可谓兴奋无比。 然而与蒙安的振奋相反的是,秀璃看上去却一点也不高兴。 她蹙眉望着缓步而来的燕陵,不悦地道:“你要掺和这类事情做什么?” “你现时最重要的事,就是跟着剑圣大人修习剑术,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回去!” “不要这么说嘛,秀璃姐。” 燕陵微笑着走上前来。 “你也听到蒙安大哥的话了,继续放任沙狼族的人下去,对殷境所有的百姓绝不是一件好事。” “对嘛!” 蒙安兴奋地道:“秀璃,你看,连陵公子都赞同我的看法,你……” 秀璃狠狠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她望向燕陵,冷艳的俏颜布满寒霜道,“这家伙有勇无谋,你也陪着他疯?你以为沙狼氏族的人很易对付?” “单单是他们领头加度手下的三大凶狼,任意一人都足以取你性命,更别提他们的头狼加度,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稳胜他,你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大概是因为与燕陵的关系最为亲近。 并且与燕陵的父亲燕离尚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关系,在现今的殷下行宫里,也只有秀璃敢用这样的口气与燕陵说话。 而她之所以如此动气的原因,便是因为整个殷下行宫之中,只有秀璃一人知道。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燕陵一直在主殿里夜以继日地在静坐。 根本就连一次剑都没有摸过。 她虽不明白主上此举的深意,但她也明白,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理。 燕陵如此托大,试问她如何能够同意? “秀璃姐,你过虑了。” 燕陵镇定自若地微笑说:“我有的是办法找沙狼族的人算账,绝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秀璃极为不悦地望向他,沉声道:“或许有朝一日,我相信你会有这样的实力。但现在,要与凶狠好斗的沙狼族算账,你哪来的资格?” “燕陵,你不要忘记,你父亲仍在楚国等待着你技成归国的。” “我知道,秀璃姐你是因为我这段时日一直在静坐,并没有随阿公在习剑,所以才搬出我爹来压我。”燕陵微微一笑,“不过,你也未免对我太没有信心了。” “退一步讲,你就算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阿公他老人家?” 秀璃微一错愕,蹙眉凝望着他。 眼前的燕陵,与两个多月前相比,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可谓大变。 阿公素来简朴,被他收为传人的燕陵,衣着亦随他看齐,随之变得简素。 他现时一身粗衣麻布,浑身上下贵胄之气尽去。 穿着虽变得简单朴素,但现时的燕陵,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强大却又内敛的自信。 秀璃作为实力足以媲美燕离的顶尖高手,对气机的反应极为敏感。 当她静下心来之时,才发现站在她眼前的燕陵,现时就如同一把锋芒的绝世利剑,被掩藏在剑销之内。 她月眉紧蹙,沉着声道。 “主上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他的深意,我绝不会去怀疑。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背负着主上的期望,更背负着别的重任,不该把精力放在与你无关的事上。” 这时,燕陵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跟秀璃姐说,这是阿公的意思呢?” 秀璃猛然睁大秀目,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可能!” 燕陵当然知她不可能因为自己几句话,便轻易地信足他,特别是在涉及到这样重大的事情上。 他也不以为意,耸耸肩道:“我就知道秀璃姐你不会这么轻易相信,那我只好证明给你看了。” “如何证明?”秀璃皱眉道。 “秀璃姐有没有兴趣跟我来一场比试?” 秀璃望着他,沉着声道:“正好,我也同样有此意。” “不要说我以强凌弱,只要你能在我手里支撑一百个回合,我就让你们去向主上禀报,但是……” 她话锋一转,略带冷意地凝望着燕陵,“若你在我手里支撑不了百个回合,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去,今后别再想着跟某些人一起发疯。” 蒙安登时噎住。 燕陵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不过呢,在秀璃刚刚所说的条件上,我想再加一个小小的要求。” 秀璃蹙眉:“什么要求?” 燕陵一脸笑YY:“要是我赢了,我要亲一亲秀璃姐你。” 他话音落下。 一旁的蒙安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立即发出一阵怪叫。 “嘿,这个好,就这么说定,就这么说定,我来当见证人!” 像唯恐秀璃不答应似的,他不待秀璃回应,立即便大吼一声。 “来人,取剑!” 镇守在广场入口的两名将士,立即呈上一把质地上佳的长剑。 燕陵面带笑意地望着眼前的秀璃,露出洁白的牙齿。 “怎么样,秀璃姐,你敢答颖起?” 秀璃愣愣地看着他。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从燕陵嘴中,听到这样的要求。 一时间,有些愣在了原地。 看着燕陵那张酷肖燕离,但却更加清秀几分的英俊面庞,秀璃的美眸中掠起一丝迷茫。 但很快,她目光便恢复清明。 秀璃没有回答,而是手执长枪,径直走向场内。 她的动作已对燕陵的话作出了正面的回应。 燕陵嘴角一扬,接过一旁将士呈递上来的长剑,迈步走入场中。 燕陵最后一次与秀璃交手,拼尽全力在她手上支撑了六十九个回合。 两个多月过去,秀璃的条件仅是要他支撑到百回合,看起来似是条件没有增加多高,实则不然。 因燕陵非常清楚,秀璃在此前与他交手的过程一直留有余力,而今天的对决,秀璃将会全力以赴。 可以预料的是,即将等待燕陵的将是从未体会过的**般的攻击。 但在燕陵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一丝担忧,仍然是那么自信。 他从容有度的样子,令秀璃那对美眸掠过一丝异色。 -- 第16回关系拉近 pō⓲νìρ.м℮ 双方相隔两丈,相对而立。 长靴过膝,黑色的长绣袜将修长浑圆的玉腿紧紧裹住,秀璃那浑身紧裹在银色闪闪甲胄里的曼妙娇躯,令燕陵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 秀璃似乎从未察觉到,她这身于她而言非常普通的着装,在燕陵眼中是何等的令他着迷。 这一抹惊艳之感尚未褪去,眼前的秀璃忽然动了。 她纤美的倩影蓦地化成一道银色的幻影。 尖利的枪尖,夹杂着凌厉无匹的劲风呼啸而来。 银光在眼前陡然放大。 这一枪所呈透而来的气劲极之惊人,枪身未至,劲风已带着强烈的压力透T而来。 燕陵此时像才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而当他恍神之间,秀璃手执的枪尖已距离至他的面门仅有数寸。 秀璃俏容冷艳,枪势不变地刺向燕陵的面门。 就在此时,燕陵手中的长剑倏地化作一道闪电。 剑尖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向上斜挑。 “叮!”Ⓟǒ18νΙⓅ.cιǒùd(po18vip.cloud) 一声清脆的激Y。 剑尖准确无误地挑中秀璃的枪尖。 秀璃娇躯猛地一颤。 她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劲力,透过枪尖传导至枪身,随后透T而袭。 以她对长枪的掌控,这一瞬间玉手仍感觉到了一丝丝麻意。 她心中无比的震骇。 冷艳秀美的玉容,终掠现起难以掩饰的惊容。 全力出手的这一枪不但无功而返,反而被燕陵那看似随意的反手一剑,震得她后退了小半步。 反而燕陵,他竟仍旧镇静自若地立于原地,脚下半步都没有退过。 秀璃难以掩藏玉容的惊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仅仅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燕陵的膂力怎会突然强至这般可怕地步? 这简直违背了常理! 秀璃虽年轻,但她的枪技在九卫之中排行第二,甚至比在场的蒙安还要更胜半筹。 她自幼苦修,因而非常清楚,一个人的气力是必须经长年累月的苦练,才能够日积月累地增涨起来。 绝不可能如燕陵这样,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便突然间突飞猛进,完全违背了常理。 秀璃面色凝重。 她立定之后,一言不发,立即对眼前的燕陵发动新一轮猛攻。 “叮叮叮叮叮!” 兵刃交接的鸣金之声,不绝于耳。 燕陵立于原地,手握长剑,气定神闲地连接了秀璃有若狂风骤雨般的十数枪。 此前与燕陵交手多回,但这却是秀璃首次全力施展出她的枪技,没有任何保留。 枪枪都用尽全力,务求击溃燕陵。 但是,她的每一枪都被燕陵以精准无比的角度挑挡中,不仅令秀璃无功而返,后者还显得很游刃有余。 秀璃心中震骇,攻势竟是施展不下去。 “还要打吗?”燕陵微笑道。 秀璃立定住了脚步。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也明白,已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她很清楚,现在的燕陵,她根本无法在百回合内击败他。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秀璃沉着声道,“这是没可能的。” 她的俏容犹自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在旁旁观的蒙安,更是瞪大眼珠。 燕陵收起手中长剑,微微一笑:“是气。” “气?” “那是什么?” 二人同时皱眉。 燕陵平静地说道:“气,正是阿公能够无敌于天下的秘诀。” “这段时间,阿公一直在教导我气的修习,如今我已初步掌握了气的使用,但想要熟练运用它,必须不断地与不同的高手实战。” 他微微一笑,“现在,秀璃姐明白,我为何要主动找沙狼氏族的人算账了吧。” 阿公之所以能拥有世间无敌的威名,正是他自创出气的秘诀。 气,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人T能量,它天生存在,却并非人人都能拥有。 天生拥有气的人,亿万中无一,拥有此特殊体质之人,等若被上苍选中的天之骄子。 阿公之所以已逾百岁高龄,至今却仍没有挑选继承者的原因,便在于数十年来,他孤身走遍中原各国,一直都没能找到第二位如他一般,天生体内拥有气的人存在。 因此剑圣的下任继承者之位,已孤悬四十余年。 直到阿公遇上燕陵。 他第一眼就看出,燕陵的身上有着与他相似的特殊体质。 因而在燕陵被救起的那一刻,纵然燕陵不来找他,阿公也会用尽一切手段,收他为继承人。 听完这些,终于解答了秀璃与蒙安多年来的困惑。 难怪资质强如他们殷下九卫,仍旧没有资格成为剑圣大人的继任者。 更明白为何他们主上会亲自带走燕陵。 “气……” 蒙安深吸了一口气,道:“运用此气,便能瞬间令劲力暴涨数以倍计,这……这真是……” 令人匪夷所思! 秀璃心中也同样备觉震骇。 “这真的是主上的意思?”秀璃收起长枪,沉着声道。 燕陵点了点头。 秀璃沉Y片晌。 “虽然如此,我仍然必须与主上禀报。” 倒不是她对燕陵的话仍有怀疑。 而是因为沙狼氏族作为殷地境内,实力仅次于魔女氏族的次强,其族人凶狠悍斗,绝非易与。 殷下行宫毕竟从来没有插手过殷境内各大氏族的内部事物与争斗,加之此事又涉及到另一个强大的部族飞鹰氏族,非同小可。 燕陵想要寻上沙狼族算账,绝非他一个人的事。 秀璃不能任由他自行作主,因此需要将此事向剑圣他老人家禀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三人的耳旁响起。 “事情我已经知道,你随他同去吧。” 秀璃与蒙安浑身一震,立即单膝下跪,恭敬说道。 “参见主上。” 阿公那高大有若山丘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燕陵恭敬一礼:“阿公。” “唔。”阿公微一颌首。 阿公刚刚那句话,正是对秀璃说的。 他亲自发话,秀璃的态度立即有了巨大转变。 她起身之后,俏颜带着虔诚的恭敬,回答道:“是,主上。” 燕陵见到阿公换了一身简素的灰袍,头戴竹笠,一副远行的模样,手中还拿着用油布包缠着的类似长剑的物件。 顿时问道:“阿公,您是要走了吗?” 阿公沙哑的声音传来。 “过些时日我将远行,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留珊瑚一个人在村内,我不放心。” 燕陵听得神情一震。 想起娇俏可爱的珊瑚,他面色一整:“阿公,你把珊瑚带来这儿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阿公目光落在他身上,面容罕有地现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我正有此意。” “接着。” 说完,阿公将手中用油布缠包着的事物扔给燕陵。 燕陵略一错愕,伸出右手接住。 下一刻,燕陵脚下忍不住的往前一倾,脸上大吃一惊。 太重了! 阿公扔给他的东西,从形T上看分明该是一把长剑,但重量却是异乎寻常的重。 就连现时有气加持的燕陵,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接过,都差点持握不住。 “阿公,这难道是……” 燕陵知道,阿公有一柄名为天陨的异剑,那剑通T由天外陨石铸造,极之沉重,非常人所能握持。 那日阿公正是用那把天陨,一剑把燕陵劈落数十石阶。 想到这,燕陵连忙解开一部分油布,一小截黝黑的剑身随即出现于眼前。 “天陨!” 一旁的蒙安不由大惊出声。 秀璃也吃了一惊。 但她细看一会后,却惊异地道:“不是天陨,这是另一把剑。” 这把剑虽乍看之下与天陨极为相似,通T也同呈黝黑,但色泽上较天陨要稍透亮少许。 秀璃是九卫之中与阿公接触最多之人,对天陨也最为熟悉,因此很快发觉两者的差异。 燕陵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这不是天陨,天陨把它更沉,更重。” “阿公,这把剑是……” 阿公微笑道:“此剑并无名字,它与天陨皆为同一人所铸,它们铸造者是已故的鲁国当代铸剑宗师宗玄,世间唯他一人,能寻得天外陨铁并铸造成剑。” “此剑虽不如天陨,却也同样由天外陨铁所铸,非凡铜凡铁可比,在你有资格持天陨之前,它就是你的了。” 得知此剑非凡的来历,燕陵可谓又惊又喜。 他从阿公身上习得炼气与御气之法,虽已拥有了问鼎世间最强剑手的资格,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除了要在剑术上的造诣提升外,他御气的修为更是重中之重。 与阿公不同,阿公当年之所以请铸剑大师宗玄为他铸造天陨,是因为世间凡剑皆无法承受阿公那浩瀚如海的气量。 只有手握天陨,阿公的通天剑技方能够完全施展。 而燕陵的御气之术刚刚入门,他现时需要通过大量实战等方式,方能快速提升剑技与气量。 此剑异乎寻常的沉重,对正常人而言是极大的沉重负担。 但对燕陵而言,却是恰好能进一步将他的潜能比发出来,对于他气量的增涨有着极大裨益。 他惊喜不已地道:“这把剑既然没有名字,那干脆便叫它无名吧!” 无名的重量逾八、九十斤,燕陵尝试着以本身的气力挥动它,发觉非常吃力。 别说持它对敌,就算是日常带着,燕陵都必须运转内气。 而天陨的重量更在无名之上,看阿公挥动天陨之时举重若轻的姿态,不难想像为何四十年前,阿公能凭借一人一剑大败六国大军。 “当有一天,你觉得这把剑已轻若鸿毛,那个时候就是你接手天陨的一刻。” 燕陵神情一震,恭敬地道:“是,阿公。” 一旁的蒙安一阵羡慕。 阿公独自一人走了。 燕陵与秀璃整装之后,各乘一骑离开殷下行宫,准备北上先行前往飞鹰氏族的领地。 蒙安虽非常渴望能与他们同去,但阿公仅指名秀璃与燕陵行同,蒙安只能乖乖代替秀璃看守行宫。 “终于出来了,真好!”燕陵放声大笑。 他本人比较好动,接连静坐两个多月,已闷得不行。 现时又有美相伴,燕陵整个人显得相当兴奋。 与他策骑同行的秀璃,则安静得多,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珊瑚是谁?” 一路行至殷下行宫数十里外之后,秀璃突然开口问道。 “咦,秀璃姐你不知道?”燕陵惊讶地道。 秀璃摇了摇头。 “珊瑚是阿公的孙女呀,秀璃姐是九卫之一,怎会不知道?” “主上的孙女?”秀璃惊异地望向他。 燕陵点了点头,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珊瑚。 秀璃听后面上更显怪异。 “有什么问题吗?”燕陵问道。 秀璃望了他一眼。 “主上一生不近女色,也与我们说过没有子嗣,怎会多了一个孙女?” 燕陵听后大讶,心中亦感奇怪。 他沉硬着:“珊瑚长得那么漂亮,的确和阿公不像。不过不管怎样,珊瑚都是阿公最疼爱的孙女,我怎都要照顾好她。” 秀璃再次望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二人继续北上骑行了一二个时辰,燕陵这时问道。 “秀璃姐,还有多久能到飞鹰氏族的领地?” 其实马儿的背囊内还放着珊瑚给他的地图,只消取出来对照当下的位置,便能作出更准确的判断。 但燕陵仅仅只是想与秀璃多些亲近,才刻意找话。 秀璃不知他心中想法,不疑有它。 她看了一下天色,沉Y少许后,答他:“按照马儿的脚程,日落之前,我们该能抵大飞鹰氏族的领地。” 燕陵侧过头,瞧着她乘骑在马背上的修长身姿飒爽迷人。 随着身下马儿的疾行,那对包裹在黑色长袜与长靴的修长玉腿,更是优美得晃眼,不由得心头一热,拉起牵绳,让胯下的马儿更加凑近于她。 “秀璃姐,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可是主动弃战,那么答应我的那个条件,秀璃姐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燕陵可没忘记,在此前的交手中秀璃大概认为在百合内无法击败他,因此主动弃战。 虽未必等于秀璃会输给燕陵,但主动提及百回合内击败燕陵的人是秀璃,因此这赌注她已经是输了。 看着燕陵似笑非笑的神情,秀璃那冷艳的秀美俏容,忍不住微微地蒙上些许红晕。 她轻咬着红唇,目视着前方,没有言语。 但燕陵是何许人也。 像他这类出身优越的贵族公子,绝大多数在他这个年纪都早已非是情场初哥。 他从秀璃那看似强自镇定,但实则却是在强忍羞意的脸上,看出她芳心深处已然有些心摇意乱。 燕陵哪还不知这个时候机会稍纵即逝。 他立即兴奋地放声高呼,跟着纵身一跃。 竟是轻松而不费力地直跃到了秀璃所策骑的马儿背上,落至秀璃的身后,双手径直搂住她曼妙的腰肢。 “啊……” 秀璃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一着,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一声惊呼。 惊醒过来之时,秀璃已被燕陵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浓烈的异性气息从身后传来。 秀璃的耳根罕见地浮现起了一抹红润。 正欲挣脱开燕陵的怀抱之时,一股热气忽然从耳后呼来。 “秀璃姐,我喜欢你。” 热气呼来的同时,一张略带温热的嘴唇迅雷不及掩耳地亲上了她的一边脸颊。 秀璃娇躯轻颤。 亦不知是面颊第一次被男人亲吻,又或是燕陵在她耳旁情意绵绵地低呼出那句话。 令她浑身似有一股异样的电流掠遍全身,肢T也变得僵硬起来。 秀璃一颗心突然间怦怦剧跳。 呼吸也变得急促,包裹在轻装甲胄下的酥胸,不由自主地急剧上下起伏。 “秀璃姐,你身上好香……” 燕陵怀搂着秀璃窈窕的身躯,迷醉地在她的耳旁呢喃赞叹。 秀璃终于惊醒过来。 她猛然扯紧马缰绳,马儿两腿临空扬起,登时立定。 “你……还不给我过去。” 秀璃的语气带着一丝羞意,同时也夹杂着一丝罕见的恼意。 燕陵看得出来,秀璃应该极少或是从未与异性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在这方面的反应非常生涩。 她的容貌本就生得非常美,此刻两边玉颊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云,令秀璃瞧上去更显动人至极。 燕陵对秀璃是越看越爱,心中一阵沉醉。 眼下他终于得偿所愿地亲了秀璃,但燕陵也知自己不能在这方面上过于冒进。 两人之间的关系刚刚有了少许突破,他必须拿捏好这个尺寸,以免唐突到了秀璃。 燕陵低低一笑,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曼妙而充满弹X的腰身。 识趣地重新一跃而回到自己的马儿背上。 秀璃强自恢复镇定。 但是燕陵重重亲在她脸侧的那个吻,以及他那句在她耳旁低声呢喃,说着他喜欢自己的那句话,却是依旧不停地在耳旁萦绕。 挥之不去。 秀璃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恢复平静。 可一颗芳心却仍旧不停地怦怦跳跃着。 她的神态反应全被燕陵看在眼里,后者心中不由得更加欢欣喜悦。 一路上,两人之间一直弥漫着男女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意。 太阳逐渐西垂。 两人即将进入到飞鹰氏族的领地。 与秀璃关系有了突破,燕陵心情大好,又再一次一夹马腹,凑近她旁。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秀璃姐,你说,飞鹰氏族的首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秀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并没有望向燕陵,而是目视着前方,回答他。 “飞鹰族的首领名叫辛历,我与他接触不多,仅有过一面之缘,对此不太了解。不过蒙安倒是对辛历评价很高,认为飞鹰氏族在他的带领下定能更加兴盛。” “哦?”燕陵听后似是很感兴趣,“蒙安大哥对他评价很高,这个叫辛历的人定不简单了。” 秀璃这才望了他一眼,道。 “能成为一族首领,实力强大是肯定的。我曾听蒙安提过,辛历刀法超卓,在继承他父亲氏族首领的位置之前,他便已经是飞鹰族中的第一勇士。” 燕陵想了想,突然问道:“蒙安大哥的实力,在九卫之中排行第几?” 秀璃简洁地回答道。 “第六。” “他能挡你多少个回合?” 秀璃望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我的用意。” 秀璃柳眉轻蹙,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地告诉他道。 “没数过,但全力出手的话,至少要百回合之外才能比他露出败相。” 燕陵听后哑然失笑,“幸好蒙安大哥没有同来,不然他要是见了沙狼族首领加度,嚷着要找他算账,结果可能要吃败仗。”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自取其辱。” 秀璃淡淡道,“加度的剑法之凶狠冠绝殷境,蒙安虽位列九卫之一,但仍然非加度的敌手。” “换成辛历对上他,或才有胜出的可能。” 闻言,燕陵却是耸了耸肩:“飞鹰族的首领辛历很可能已和加度交过手,他应该是胜不了加度的。” 秀璃登时愕然。 但她冰雪聪明,皱眉细想片刻,也觉燕陵此言非是没有道理。 飞鹰族虽势力弱于沙狼族,但也仅弱一筹,两族之间的实力差距并没有想像中的大。 可是沙狼氏族的人却三番四次与飞鹰起冲突,且在不久前的第四次冲突中,更加变本加厉。 辛历作为飞鹰氏族首领兼第一勇士,等同加度之于沙狼族,他绝不可能坐看飞鹰族人被人宰割。 唯一的解释,就是辛历已与加度交过手,且吃了亏,导致沙狼一族声势大盛。 “接下来你要准备怎么做?”秀璃蹙眉问道。 燕陵一夹马腹,“既然秀璃姐见过那辛历一面,事情就好办得多。” “我们先想办法去见辛历,从他嘴里探听一下事情的详细经过,后面再打算。” 话音落下,燕陵抬头望天。 两个白色的小点正在二人上方的高空中盘旋。 白点盘旋了一会儿后,便向西北的方向飞走了。 自习得御气之术后,燕陵不仅气力暴涨,五官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敏锐。 他仅仅抬起头来望去,便清楚地看见那是两头通T雪白的鹰隼。 “那两只雪白的鹰隼,是飞鹰族人养的吗?” 秀璃讶然望了他一眼,回答道:“那是飞鹰族人豢养的,用以侦敌的雪鹰。” “看样子,不需要我们找上门了,很快他们就会有人过来了。” 秀璃说得没有错。 正当二人往前继续行进不过数里的时候。 一支由三十余人组成的队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 第17回飞鹰氏族 秀璃见多识广,看到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她淡然自若地说道。 “是飞鹰族巡视领地边界的巡逻队伍。” 队伍旋风般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但并没有围住他们。 这些人看外貌都是年龄在二十至四十之间的青壮年,个个目光炯炯,身形健壮,显然都属于精锐。 不会比燕陵此前所遇上的沙狼族人差。 不愧是殷境之中势力排行第三的强大氏族。 与沙狼族人气势汹汹,一言不合即动手的作风不同,这群人见到有陌生来人持兵器出现在他们的领地,态度仍算不错。 队伍中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硕青年,他见燕陵容貌俊秀,气宇不凡,面上的警惕之色便放松了下去。 而当其望见容颜冷艳的秀璃时,对方眼中浮现起难掩的惊艳,半晌才掩去。 那青年言语客气的询问二人的来历。 燕陵报上姓名,随后直言欲见他们飞鹰氏族的首领辛历。 得当得知二人的来意之后,这群飞鹰族的战士都感到非常诧异。 为首的那壮硕青年,皱着眉头打量着燕陵与秀璃,沉着声问道:“不知二位要找我们首领,有何贵g?” 燕陵微微一笑,回答他:“我们二人来自殷下行宫,是为解决你们飞鹰族与沙狼氏族之间冲突一事而来的。” 话音落下,这群飞鹰族战士立即一阵骚动。 那壮硕青年得闻两人来自殷下行宫,神情一震,亦如其余人一般突受震荡。 他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的目光,再一次重新仔细地打量二人。 但凡有陌生人想见他们一族首领,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若对方来自于殷下行宫,那决非任何一个氏族可以怠慢的。 更何况眼下正值他们一族与沙狼氏族冲突不断的紧张时刻,殷下行宫来人,或许正是解决他们一族危机的契机。 细审下,壮硕青年越发觉得燕陵与秀璃二人,身上的气度与众不同。 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两位请随我来。” 众人于前方领路。 与此同时,壮硕青年也立即派出一头雪鹰,迅速向族里传递此消息。 夜幕逐渐降临。 燕陵与秀璃二人在众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西北边二十多里外飞鹰氏族的内部大本营。 飞鹰氏族的大本营位于一处非常幽静的山谷。 山谷地势低陷,谷外呈合拢之势,地势易守难攻。 进入山谷口,放眼望去,谷内布满了大大小小至少千余个营帐,星棋密布般地布满整个山谷。 壮硕青年纵身跃下马背,行色匆匆地向守在山谷入口的几个族中战士问询道。 “首领回来了没有?” 一个战士回答道:“首领已收到消息回来了,正等着你们呢。” 青年点了点头,立即回过身来,对身后的二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 “我们首领已在等候二位,两位请随我来。” 燕陵见众人皆下了马,也入乡随俗地跃下了马背,与秀璃一道步行进入山谷。 山谷内,四处已点燃了营火。 在那壮硕青年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了谷内最大的一个营帐之前。 营帐前的大空地上,已围聚了二三十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披灰色皮衣,身材极之高大豪壮的青年。 他的年纪看上去约二十六、七岁,双目炯炯,容貌虽谈不上好看,却予人一种极之刚毅的男性之感。 对方的T形,几乎是燕陵所见过的人中最为雄伟的,高度更是差可比得上阿公。 他留着一头粗犷的长发,垂散在肩,配合他雄伟的体魄,气势凛人。 见到对方的第一眼,燕陵就知道眼前这个散发着比人气势的青年,定然就是飞鹰氏族的首领辛历。 当燕陵与秀璃来到空地之前时,辛历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第一时间望上二人。 燕陵走在较前头,辛历的目光率先落在他身上。 望着燕陵信步走来,他目光闪动,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但眼里并没有包含敌意。 辛历的身后站着四五个身着袍服的老者,从他们的着装举止来看,该都是飞鹰氏族里的长老级人物。 再往后站着的,都是飞鹰氏族内的精锐成员。 辛历的目光随后离开燕陵,移至落后他半个身位的秀璃身上,亦不可避免地如其余人般浮现起难以掩藏的惊艳之色。 像秀璃这般貌美的女人,纵然放眼整个殷境也是极为罕见的。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没法忽略她那秀美艳丽的姿容与惹人遐想的T态。 辛历当然不会例外。 但与在场其余人不同的是,短暂的惊艳过后,辛历的脑海中陡然浮现起一张曾经惊鸿一瞥过的某张秀丽玉容,与眼前秀璃那张冷艳的俏颜合而为一。 他回忆起了一个人,神情突然一震。 辛历大步往前,迎了上去,难以掩饰的惊喜浮现在他那张刚毅豪迈的脸庞上。 “我收到消息,得闻殷下行宫来人,还以为是蒙安大人派人来此,没想到竟然是秀璃大人亲自前来。” “竟是是秀璃大人?” 听到首领脱口而出的名字之时,身后的几位飞鹰族长老,个个老脸横溢着惊喜与难以置信,纷纷上前躬身问候。 “见过秀璃大人!” 秀璃平静回礼,“辛历首领,别来无恙。” 辛历爽朗笑道:“自三年前于殷下行宫匆匆一面,秀璃大人美丽更胜往昔,一时间辛历都有些认不出了。” 秀璃淡淡一笑。 简单的寒暄过后,辛历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燕陵身上。 “秀璃大人,这位是……” 燕陵对这豪迈爽朗的飞鹰族领袖印象颇佳。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本人燕陵,辛历首领你好。” 燕陵只简短地报出自己的姓名,对身份来历没有半分解释。 这对于辛历以一族首领的身份亲自问候于他,这样的回答事实上非常不礼貌。 不过辛历脸上看不到任何的不快。 “本人辛历,是飞鹰一族的首领。”他爽朗地大笑着自我介绍,随后便道,“燕兄,秀璃大人,请入帐再说。” 众人随后便进入营帐之内。 分主客坐下之后,作为主人的辛历说了一些开场白。 “半月前,我在巡逻边境的时候与蒙安大人偶遇,与他寒暄了小刻。我虽曾向蒙安大人提及过我与沙狼族之间的冲突之事,但是完全没有想到,殷下行宫会准备插手此事。” 辛历惊喜参半地说道。 “听说沙狼族近些时日,不停地在扩张领地,辛历首领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燕陵油然问道。 燕陵怎么说也是出身于贵族的王孙公子,纵然不关心,但自幼耳目熏染下,对一般事物都有较深入的看法。 殷境百族林立,每个不同的部族,都有各自的领土势力范围。 殷人虽民风彪悍,但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轻易与其他氏族兴趣争端的。 更不要提沙狼族与飞鹰族,各自为殷境第二与第三的强大氏族,两族之间一旦起冲突,造成的后果将是灾难X的。 沙狼氏族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可他们却依旧这么做了,个中情况耐人寻味,绝非那么简单。 辛历的神态当即便凝重了起来。 他并没有因为燕陵身份陌生而对他有所看轻,而是正色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沙狼氏族的首领加度野心太过巨大。” “最近的三个月时间里,已经前前后后共有十几个中小部族向沙狼族效忠。加度的野心之大远非其父可比,沙狼族战士在他的统领下,变得越来越猖獗,连我的族人也开始不放在眼里。”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 “此前,他们与我的族人起了冲突之后,我明令下面的人尽量避免与他们动手,希望停止g戈。可惜我们的忍让却令沙狼族越发咄咄比人,我们是不得不反击。” 见燕陵陷入了沉思,辛历转头望向秀璃,目光闪动地问道。 “不知秀璃大人此行前来,是否奉剑圣大人之命介入此事呢?” 他话音落下,营帐内所有飞鹰族人全都神色紧张地将目光投注至秀璃身上。 不怪众人这般着紧。 皆因沙狼氏族此次来势汹汹,摆明着只给飞鹰氏族全T上下俯首称臣这一条路,没有第二个选择。 众人纵怒不可遏,也心知形势迫人。 飞鹰族虽势力不弱,但本身较沙狼族亦有一段距离,而后者这数年里在头狼加度的率领下,一直在暗中扩张势力。 如今沙狼族的势力,早已将他们远远抛开。 而与他们飞鹰族交好的氏族,绝大部分都实力太弱,帮不上太大的忙。他们亦不愿意让其余那些善良的部族卷入到这场危险的斗争里,徒丢了性命。 因此,现时是仅飞鹰氏族一个族,在对抗着由沙狼族统御的数十个部族的联合势力。 这是一场谁都能预见到结果的战斗。 整个殷境,只有两个人能够改变全T飞鹰族人的命运。 其一便是魔女氏族的首领,魔女巴澜娜。 若魔女愿意出手,与飞鹰族联合对付加度,自负如加度也只有知难而退。 辛历不是没有这般尝试过,只恨他派往魔女氏族的族使,连魔女的面都没能见到,就被驱逐了回来。 魔女氏族似乎根本在不意沙狼族在扩张领地。 这条路未开始便宣告失败。 另一个能够改变全T飞鹰族人命运的人,自然就是在殷境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剑圣大人。 剑圣闵于在全T殷人的心目中有若天神。 与魔女巴澜娜不同,剑圣甚至根本不需要插手,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所有宣布效忠于加度的部族临阵倒戈,令加度乖乖地彻底放弃扩张。 辛历已过身的父亲,即飞鹰氏族上一任首领,曾有恩于殷下九卫之一的蒙安大人。 有这一层特殊关系,若辛历亲自前往殷下行宫求见剑圣大人,想来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谁都知道,殷下行宫从不插手殷人内部的争斗。 因此以辛历一族之首的身份地位,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仍不敢去惊扰剑圣大人。 这条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选。 只是令所有人皆没料到的是,殷下行宫竟会在今日来人,并且还是九卫之一的秀璃亲来。 包括辛历在内的所有飞鹰族人,都同时生出了希望。 听到这个问题,秀璃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而是大出众人意料的回答说。 “我也不清楚。” 包括辛历在内,帐内的一众飞鹰族高层皆一阵愕然。 一位飞鹰族长老皱着眉头,用略带紧张的口吻问道:“秀璃大人这话是何意思?” “难道秀璃大人……并非奉剑圣大人之命前来?” 见连辛历也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静待她的下文,秀璃却是望了坐于她身旁的燕陵一眼,这才望向众人道。 “插手此事的并不是我,而是燕公子。主上只是命我与燕公子同来,听候他调遣而已。” 听到秀璃的回答,在座的一众飞鹰族人皆感到一阵难以置信。 作为首领的辛历更是浑身一震。 他虽已从燕陵身上那看似不凡的气度,隐隐感觉出燕陵的不简单,加之后者又是与秀璃并行而来,辛历已经是尽量地高看他了。 可当亲耳听到秀璃的回答,辛历才发现自己仍旧低估了眼前这个眉目清秀英俊的少年。 辛历不由站起身来,向燕陵郑重一礼。 “辛历代表我飞鹰一族上下四千族人,在此向燕兄表大感激之意!” 他一起身,其余的一众飞鹰族高层也同样向燕陵郑重一礼。 见飞鹰族人这般郑重其事,燕陵也不好继续端坐,起身回礼道。 “诸位言重了,单单就我个人而言,我与沙狼族之间也有旧账要算,更别提离宫前蒙安大哥曾对我再三嘱托,要我全力相助贵族,因此我绝不会坐看沙狼族继续逞凶的。” 众人听后又惊又喜。 重新坐下之后,面对燕陵的态度已然不同。 “请恕辛历唐突,不知燕兄打算如何相助?” 燕陵微微一笑,“很简单,加度不是自诩自己的剑为殷境第一利剑吗?那我便下场陪他玩一玩。” 话音落下,帐内众人更是一阵骚动。 辛历神情一震。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燕兄真打算要亲自向加度发起挑战?” “当然。”燕陵反问道,“有何问题。” 辛历有些欲言又止地道:“以燕兄的身份要向加度发起挑战,他自然不得不接,只是……” “实不相瞒,我与加度曾短暂交过几十回合,虽未分胜负,但他凶戾的剑法却令我应付得非常吃力。我自问我对自己的刀法已是极具信心,但仍必须承认,加度的实力尚要胜我半筹。” 他苦笑地说道,“非是我对燕兄的决定抱有怀疑,只是加度的剑法异乎寻常的凶狠,我担心……” 他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们不认为燕陵能在剑术上击败加度。 燕陵微微一笑,“既然加度的实力尚在辛历首领之上,不若我与辛历首领下场比试一场如何?” 辛历眼中立即爆起一团精芒。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对燕陵的提议非常感兴趣。 仅从这点,燕陵便看出辛历是那种天生的战士。 辛历略带问询的目光移至秀璃脸上,后者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显是如此前她所言的那样,确实以一旁的燕陵为主。 见状,辛历便放下心来,朝负手立于他身后的一名壮硕大汉吩咐道。 “取我的战刀来。” “是。” 那大汉随即向前迈步,准备将悬挂于帐前的战刀取来。 而燕陵也将随手放在脚边的无名拿至手中,缓缓解开缠绕在上面的白色油布。 他的举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随着油布的缓缓脱落,这时营帐内有两位最为年长的飞鹰族长老,目光落在燕陵手里已露出来的一部分黝黑剑身时,两位长老的脸上当场现出震骇之色。 “这……这把剑……” “不是剑圣大人的……天陨吗?” 帐内立时一片哗然。 辛历更是听得倒吸一口气。 下一刻,他一脸苦笑地叫住了那名准备去拿刀的族人,“不用取了。” “没必要比试了。” 燕陵略一错愕,很快明白过来。 他解释道:“虽然外形相似,但此剑并非天陨,而是剑圣大人手中另一把同样以天外陨铁铸造的剑,诸位无需吃惊。” 众人面上的神色这才稍为缓和了些,但震撼之色仍未能完全褪去。 辛历苦笑着道:“燕兄一直没有自报身份,因此纵然秀璃大人此前提及,她也需听候燕兄调遣,但我心里始终是半信半疑的。” “但现在我已知道了,燕兄正是剑圣大人的传人,因此没有必要试了。” 燕陵现出手中的无名后,终令帐内一众飞鹰族人猜到了他剑圣传人的身份。 所有飞鹰族人看向他的眼神全都变了。 剑圣闵于纵横天下四十年,至今仍雄踞世间第一高手之位,无人可敌。 不知多少人作梦想拜入剑圣门下,但从未有人成功。 直至今日,剑圣的传人竟出现于他们面前。 连那几位德高望重的飞鹰族长老,面上激动狂喜之余,都带上了一丝罕有的尊敬,更不要提其他人。 燕陵听得不由哑然。 “即便如此,比试一场又有何妨?”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比试。”辛历沉着声道,“加度此人出手非常狠辣,招招致命,我希望燕兄能以最佳的状态迎战他。” “辛历首领曾与加度交过手,这是间接得到加度实力的绝佳机会。” 燕陵说完顿了顿,接着苦笑道。 “其实说这么多,实不相瞒,我就是想碰上辛历首领这样强劲的高手,纯粹手痒想下场比试罢了。若辛历首领不答应,怕会让我更加手痒。” 闻言,辛历的面上先是现出错愕之色。 下一刻,他的眼中陡然爆起一团熊熊战火。 他长身而起,道:“好!” “既然燕兄有此要求,那辛历就恭敬不如从命!” “取我的刀来!” 帐外的一片空地上。 燕陵与辛历相对而立。 两人的四周聚拢了至少二、三百名飞鹰族人。 燕陵剑圣传人的身份尚未传开,但并不妨碍一众飞鹰族人此时的欣喜与兴奋。 辛历手中的兵器,是一柄长逾五尺的铁制长刀,刀锋横薄,看上去非常具有杀伤力。 各国之所以一直想要染指殷境,很大一个原因便是殷地蕴藏着多条丰富的铁矿脉。 若让各国得到蕴藏于殷境内的铁矿,大批技艺精湛的工匠足以在短时间内,铸造出X能更优于铜制的铁制兵器装配于军队身上。 谁能率先征服殷境,哪个国家便将率先造就出战力更胜以往的可怕大军。 幸而中原诸国在兵器锻造的工艺上并不能胜过殷人多少,因此,四十年前诸国联军联合攻入殷地,即便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仍在前期的战斗中吃了兵器上的亏,最终被剑圣一人一剑大破。 辛历手握战刀,整个人气势攀升至巅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燕陵。 相比于他的神情凝重,立于他对面的燕陵则神态轻松。 “辛历首领,请。” “燕兄,请。” 话音刚落,辛历雄壮的身躯猛地动了。 他扬起手中战刀,豪迈的T躯有若一道狂风般地掠至燕陵身前。 刀光一现。 他手中的战刀以迅快无匹的速度,从燕陵的左侧上方疾劈而下。 刀锋未至,凌厉森寒的刀气已扑T而来。 在圈外观战的秀璃美眸一凝。 辛历不愧为统率整个飞鹰氏族的第一强者。 他这一刀气势凌厉无匹,先声夺人,秀璃设身处地换成自己对上这可怕的一刀,恐怕仍需要全力以赴地应对。 她心中不禁微凛。 辛历的实力比她想像中的更强。 可就连他也亲口承认,加度的实力尚在他之上,若然如此,恐怕就连她亲自对上加度,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秀璃首次对此次之行生出了一丝担忧。 刀锋已然比近。 就是这时,一直静立原地的燕陵终于动了。 他手腕一扬,手中的无名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向上斜劈。 “当”的一声闷响。 辛历浑身剧震。 当锋利的刀锋与燕陵手中的无名交接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一股庞然大力透过刀锋直传到他的手腕上。 以辛历冠绝全族的膂力,仍被这股可怕的劲力震得半边手腕都发麻了起来,脚下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小半步。 围观的数百飞鹰族人,目睹这一幕,尽皆哗然。 特别是其中一些曾与沙狼族交战的飞鹰族人,更是感到难以置信。 因强如沙狼氏族的头狼加度,与他们首领交手,仍不能做到一击令他们首领落于下风。 他们虽知燕陵来自殷下行宫,又与秀璃大人同行,绝不简单。但他的年纪一看便知刚成年,怎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力? 辛历的脸上,同样现出惊骇之色。 他看着仍旧淡然自若立于原地,脚下连半步亦未曾挪动的燕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问道。 “敢问方才那一击,燕兄是否用了全力?” 燕陵略一犹豫,但不想骗他,回答道。 “没有。” 辛历更是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半晌,他才重重一叹,“真令人难以相信。不瞒燕兄,刚才那一刀,我已是全力以赴,纵然是加度,想接我这一刀怕也绝不容易。” “我没有想到燕兄不仅接得毫不费劲,更留有余力……” 接下去已无需再比试了。 辛历突然收起战刀,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遇上燕公子,加度这头狼将很快再也嚣张不起来。 “今晚,让我们飞鹰族以最盛大的宴会,欢迎燕公子与秀璃大人莅临。” -- 第18回异族美人 飞鹰氏族随后为燕陵与秀璃举行了非常盛大的欢迎宴会。 所有飞鹰族的重要族人全都悉数到场。 他们的热情与好客,让燕陵感觉非常新鲜。 这是他身处殷境这么久,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域外异族的风土人情,气氛热烈下,燕陵还与性情豪爽的辛历接连对饮了数大碗酒。 一众飞鹰族男男女女围着篝火,纵然起舞,将整场篝火宴会推送到了最高潮。 此时,在这群轻歌载舞的年轻飞鹰族男女中间,出现一位身着白裙,明ya艳动人的美女。 她肌肤白皙,T态窈窕纤长,高度几乎及得上秀璃,美貌也足可与秀璃媲美,年龄亦与秀璃相若。 但与后者飒爽秀丽的气质不同的是,这飞鹰族美女外形纤柔婉丽,T态轻盈如风,是另一番迥异的奇特魅力。 她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场内所有男人的目光。 气氛更加地热烈。 见到燕陵的目光一直紧落于那白裙的飞鹰族美人身上,辛历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继而豪迈地笑道。 “千卉是我飞鹰族最美的女人,她的舞姿亦是我飞鹰族中最动人的。” 说话间,那名叫千卉的美女一舞结束,随着作为首领的辛历一个手势,她端着一个精致的银壶,步履盈盈地向燕陵走来。 坐于上首的辛历笑着介绍道。 “这是我飞鹰族盛产的羊奶茶,味道香醇,还能用来解酒,燕公子应该没有尝过,不妨试一试。” 千卉温柔款款地步至燕陵跟前,一对似含着水的眸子似有些羞涩地不太敢去望燕陵。 “燕公子,这是千卉亲手做的羊奶茶,燕公子若不嫌弃,试试可否合公子口味。” “千卉姑娘的手艺,自然不可错过。”燕陵微笑着说着。 闻言,千卉喜上眉梢地半跪在他跟前,俯着身子给燕陵的碗中倒乘了一碗羊奶茶。 幽兰的香风拂来。 千卉的身上带着她特殊的体香,如兰似麝,格外好闻,令燕陵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她乘了小半碗羊奶茶,芊芊素手捧着端至燕陵跟前。 “燕公子,请慢用。” “多谢千卉姑娘。” 燕陵微笑着伸手接过她递送来的碗。 在接着的过程中,他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千卉柔嫩的手心,后者两颊立即升起一团红云,玉腮通红地垂下头去。 她娇媚温柔的美丽模样,让燕陵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旖旎的涟漪。 轻饮一口碗中的羊奶茶,果如辛历所言的那般,入口香醇,奶香与茶香交织,味道芳香怡神。 燕陵不由连声赞叹。 他跟前的千卉,俏面现出一个雀跃的欢喜笑容,这才盈盈起身,移步一旁的秀璃处为后者添满。 燕陵最后望了她一眼,略有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能够感觉得出,眼前这充满异域风情的飞鹰族美女,对他有某种别样的情意。 燕陵也不否认,眼前这美貌足可与秀璃媲美的千卉,同样让他相当的心动。 但秀璃还在他的身旁,眼下他与秀璃的关系逐渐亲密,燕陵不想在前者的面前表现得对另一个女人过于关注。 秀璃刚才的目光一直在望着他,千卉的脸上似喜还嗔的神态绝瞒不过她的眼睛。 不过,她对此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在千卉为她同样添上满满一碗羊奶茶的时候,秀璃还亲切地与前者说了一会儿话。 这场全族共欢的欢迎宴会,直举办至夜深才逐渐停歇。 飞鹰族安排了两个很宽敞的崭新营帐,作为燕陵与秀璃今夜歇息之所。 辛历亲自领着二人来到他们的帐前。 “时候不早,辛历便不打扰秀璃大人与燕公子歇息了。” “有劳辛历首领了。” “秀璃大人哪里的话,是了,左边这间是秀璃大人的,右手边这间则是燕公子的,别走错了。” 辛历语带深意地望了燕陵一眼,便告辞离去。 燕陵虽觉得他离开时面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有些不太明白,但他并没有去细想。 倒是他身旁的秀璃似是知道些什么,望着燕陵的目光略有些奇怪。 “怎么了,秀璃姐?”燕陵疑惑地问道。 秀璃摇了摇头,“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燕陵点了点头,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前往沙狼氏族所在的领地,时候已经不早,该早些休息了。 他朝自己所在的帐营步去。 但刚走没两步,燕陵突然一愕,停下了脚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错愕,几乎想要回头去叫住已经离开的辛历。 “怎么了?”秀璃问道。 燕陵皱着眉头,道:“里面有人。” 夜风下,营地四周的火把在烈烈作响,但燕陵五感过人,他听到了自己所在的营帐内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闻言,秀璃面色古怪地望了他一眼,“进去吧。” 燕陵不由得一阵愕然。 他微微地皱起眉头,“秀璃姐,你知道里面是谁?” 面对燕陵的疑惑,秀璃神色平静地回答他:“殷境里有少数氏族有妻客的传统风俗,飞鹰族正是其中之一。” “你插手飞鹰族与沙狼氏族之间的斗争,很大程度上可说拯救了整个飞鹰一族,按照他们的风俗传统,飞鹰族会更进一步的从他们族中,挑选一位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美女献予你。” 燕陵听得瞪大眼睛。 他犹记得自己曾从父亲嘴里听说过这方面的习俗,有些部族在招待客人之时,有将主人家的妻子献给客人享受一晚当作款待的习俗。 燕陵完全没有想到,殷地第三大氏族的飞鹰族竟也有同样的习俗,且还更进一步的非是款待一夜,而是将一名族中美女献呈给他。 虽说世间男人三妻四妾乃平常之事。 兼且飞鹰族又盛产美女,这种平白送上门的美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绝不会拒之门外。 但燕陵却犹豫了。 相比而言,他现时更愿意将精力放在眼前这秀丽绝l的秀璃身上,对于其他的女人,他并不愿耗费过多精力去招惹。 哪怕他知道殷地内,男女之间的风气比中原各国更加开放,这类投怀送抱而来的美女事后会对他一心一意,绝不会有情债之类的麻烦,但他仍然非常犹豫。 燕陵摇了摇头,“我挑战加度,并不是为了这些。”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去想过要得到这样的好处,我还是跟辛历说个清楚吧。” 然而秀璃却是淡淡地道:“飞鹰族与别族不同的地方,便是他们一旦决定好的事,就绝不会反悔。” “若你不肯接受,他们一定会一直换不同的女人到你账中,直至你愿意接受为止。相信我,他们一定比你更有恒心和毅力。” 燕陵听得默然无语。 秀璃最后望了他一眼,“夜了,我先休息了。” “进去吧,别让她久等了。” 燕陵愕然望向她的时候,秀璃已揭开帐幕,身影消失。 她的态度让燕陵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人在善妒这方面似乎是天生的,不管是与他有过亲密关系的琳艳郡主商蝶,还是在王城曾有过露水之缘的那几位花魁,都令燕陵在这方面深有体会。 秀璃是知道自己喜欢她的,但她在这件事上连一丝妒忌的反应都没有,甚是怪异。 燕陵也只能归根于她自幼在殷境长大,在男女的观念上确如中原诸国女子有很大不同。 此时秀璃已入帐歇息。 燕陵在帐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揭开了帐幕。 辛历为他安排的营帐异常华美,地面铺着由不知名动物毛发编成的毯子,内里还专程给他安排了一张小榻。 帐内点着一盏油灯,灯火昏暗,但配合眼下的情景另有一番异样的感受。 燕陵突然有些好奇,飞鹰族将要献予他的族中美女长得会是何种相貌。 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女声传进他耳中。 “燕公子。” 燕陵猛然一震,立住了脚步。 是今晚出现在篝火舞会上的那白裙美女,千卉! 辛历口中飞鹰族长得最美的女人! 燕陵有些不太敢置信地道:“千卉姑娘!” 进入帐幕前,他虽然亦曾有那么一刻幻想过,飞鹰族赠送给他的美女有否可能就是那美貌足可比拟秀璃的千卉。 但想归想,燕陵也明白,容貌清丽绝美如千卉那般,放在任何一个氏族都绝不会有人愿意轻易将之拱手让人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飞鹰族献予给他的人会是千卉。 千卉赤着欲ZU,款步轻盈地行至燕陵的身前,略带羞涩地垂着螓首。 “让千卉来为燕公子宽衣吧。” 诱人的香风飘入鼻中,燕陵深吸一口气,方勉强压下心头泛起的涟漪,“不用了,千卉姑娘,我自己来就行了。” “从这一刻起,千卉便不再是飞鹰族人,而是燕公子的人。为妻为妾,又或为奴为婢,皆随公子的意思,千卉无不遵从。”千卉面含羞涩地道。 昏暗的灯火照映下,燕陵看到千卉的玉颊已泛起一丝丝红晕。 他心神震动,一时间呆立当场。 虽从秀璃嘴里听到飞鹰族的风俗习惯,知道自己即将获得一位来自飞鹰族的美人。 可当见到千卉悄生生地出现在跟前,燕陵仍然不免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公子为何不说话?是否觉得千卉配不上公子?” 见燕陵默然不语,千卉轻咬芳唇地抬起头来。 “并不是这样。” 燕陵回过神来,连忙道,“像千卉这般美丽动人的姑娘愿委身于我,我怎会不愿意?” “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 千卉听到他这般说,立即转嗔为喜。 她羞涩地低下头去,轻轻将晕红的面颊依偎在燕陵胸前。 “让千卉来为公子宽衣侍寝。” 燕陵心头一热。 他不再犹豫,当即张开双臂,将千卉纤柔的身体搂在怀中。 接着低下头去,嘴唇寻上了她的香唇。 “嗯……” 与婉柔的外表相反的是,千卉对燕陵的吻回应得非常热烈。 她的香唇不仅紧紧与燕陵贴缠在一起,一对芊柔的玉臂也主动缠搂上燕陵的脖子,与他深情的交颈缠吻。 热吻间,燕陵只觉千卉的香舌玉软芬芳,他有些迷醉地吮吻着她口唇间甘甜的香沫。 仅仅片刻你来我往的缠吻,燕陵便感觉浑身情欲激荡。 他的双臂不禁更加紧搂住千卉的玉躯。 千卉被他有力的双臂,搂得更加贴实,随即就感觉到了燕陵下身处勃然硬起的坚硬。 她身躯一软,琼鼻哼出一声娇腻的轻吟。 燕陵离开她的玉唇。 低头俯看她面容之时,千卉已是面色潮红。 看着她娇艳如花一般的美丽花颜,燕陵深知春宵苦短,哪还愿浪费时间。 当下立即将她拦腰抱起,径直往帐内的榻子步去。 燕陵将千卉平放于榻上,尚未解去她身上的衣裙,后者一双柔软玉手已主动抚上燕陵的穴口。 “让千卉为公子宽衣侍寝。” 燕陵怎会拒绝。 千卉动作轻柔地帮燕陵宽衣。 她的手法十分的娴熟,显是非第一次给男人宽衣,很快就将燕陵身上的衣物完事地脱下。 千卉看着衣物尽去的燕陵,美眸落在后者胯间耸挺的修长阳根,玉面一阵潮红。 她柔顺地俯下身子,跪伏在燕陵的胯前,纤手轻轻握住燕陵的肉根,轻轻地上下捋动片刻,随后便低下螓首,张开香唇,将燕陵棒尖的肉菇尽颗含入嘴中。 “嗯……” 燕陵微微闭上眼睛。 他刚刚已尽情品尝过千卉的口唇,知她檀口香软湿润。但是阳物被她纳入嘴里,又是另一番更加动人的享受。 千卉埋身于他身下,玉唇或吮或吻,香舌又卷又缠,面溢春情地尽心为他吞吮着肉茎。 燕陵微微喘着气。 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与女X亲热,当下肉棒被千卉这样美丽的美女吸吮住,那种滋味格外的动人。 但同时燕陵心中也有些异样。 千卉的年龄与秀璃相若,至多仅比燕陵大一两岁。 她气质婉丽温柔,面对燕陵之时更是羞涩动人,因此给了燕陵一种情窦初开的错觉。 但眼下千卉的动作非常娴熟,显是她非第一次这样服侍男人。 唯一的解释,是是她原本是飞鹰族里某位男性的妻子。 虽知眼下这个时刻,只需要尽情享受来自于这飞鹰族美女的温柔即可,但燕陵仍然忍不住心中疑问。 他伸出右手,抚摸着千卉因吞吐他肉茎而略微凹陷的玉颊,问道。 “告诉我,你原来的丈夫是什么人?” 千卉似乎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起这样的问题,略微有些错愕。 她停止吞吐,香唇徐徐离开燕陵的阳根,但玉手仍握在他青筋盘虬的修长棒身上,红晕过耳地说道。 “我们一族最美的女人,历来都会嫁给首领作妻子,千卉也不例外。” 燕陵猛然一震,脱口而出道,“千卉是辛历的妻子?” 千卉有些羞涩轻轻点头:“他是飞鹰族里的第一勇士,又是首领,所以千卉在一年前就嫁给了他。” 燕陵终于明白,为何在送自己至帐前时,辛历脸上的神情那么奇怪。 “辛历除千卉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妻妾?” 千卉微微摇了摇头。 她虽没有明说,但燕陵也知这代表着什么。 一般而言,像辛历贵为一大氏族之首仅仅拥有一位妻子,是极为罕有的情况。 唯一的解释就是辛历对眼前的千卉极尽爱恋,眼中根本容不下第二个女人,自然不愿接着娶。 想到这里,燕陵满身的欲火也不由得灭掉了许多。 他并非那种喜欢夺人所爱的人,特别是对方还是他极之愿结交的辛历。 燕陵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辛历把你献予给我,那他……” 千卉感觉出他的顾虑,一对玉手轻轻地为他撸动着,道。 “族内还有许多尚未婚配的美貌族人渴望能嫁给他,这点公子无需担心。” 燕陵听后才稍为放下心来,但他仍有不解的地方。 “千卉既是他唯一的妻子,辛历为何不把你留于他身边,换过另一个人来……” 千卉解释道:“沙狼族现与飞鹰族不死不休,辛历原本已做好牺牲的准备,打算亲自向沙狼族头狼加度发起挑战。” “但公子准备与加度交手,等于救了辛历一命,所以他决定把最心爱的妻子献给公子,以报公子大恩。” 说完,千卉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去。 “公子无需觉得亏欠,因为这是辛历自愿,千卉亦心甘情愿的决定。” 燕陵听得不由心中微震。 辛历其实大可不必这般做的。 飞鹰族作为殷境第三大氏族,族中盛产美女,要换过另一个各方面稍逊于千卉的族中美女人,绝非一件什么难事。 辛历定然是在今夜的欢迎宴会上,看见自己见到千卉时的反应,知道自己对千卉有那方面的意思。 因此,辛历才宁愿舍弃自己心中所爱,忍痛地将爱妻献予他。 辛历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物。 燕陵心中不由得罕见的生出一丝矛盾。 若是事先知道如此,他或可能不会接受辛历的好意,与千卉发生肌肤之亲。 埋首于他身下的千卉,似从燕陵面上突然出现的犹豫猜测到了他此刻的心思。 她冰雪聪明,不愿给燕陵开口的机会。 当即重新俯下身去,香唇徐徐张开,再一次将燕陵那根已略有些半软下去的阳具复含入嘴中,温柔吞吐起来。 “嘶……” 燕陵略微倒吸一口冷气。 千卉吞吮的动作,比之刚才更加火热与情动。 她香舌缠卷着燕陵的龟头与棒身,或吮或吸,一对芊芊素手在这过程中也不闲着,随着他吞吮之间,掌心扣紧在燕陵的棒根处,徐徐地上下撸动。 在这双重刺激之下,燕陵脑海一切想法都烟消云散,只懂得喘着气,享受着千卉过人的服侍。 千卉的唇舌极之灵巧,她嘴上的技艺更是非常的娴熟。 一番吮舔吸弄,令燕陵如置云端,胯间的肉棒也在她的嘴中迅速的膨胀。 情欲在急剧升腾。 燕陵倏地伸出手,抚上千卉一边因深情吸吮而略显凹陷的玉颊,示意她停下。 这个时候,他也张开抛开了所有的顾虑,专心致志地准备享受眼前这动人的异族美女。 千卉起初尚有些不解,但随后当燕陵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再一次吻住她双唇的时候,千卉一对玉手立即缠搂上他脖子,火热地回应着。 燕陵一边与她唇舌相贴,火热激吻。 一边慢慢将她平放在榻上。 半晌,唇分之时,平躺在榻上的千卉已是潮红密布,更现撩人。 燕陵动作温柔地解开千卉身上的衣裙。 不一会儿,千卉的欲T1便被燕陵脱得**。 她的肌肤雪白完美,一对圆润的乳房白皙软腻,如一座雪峰高高耸立着。小腹平坦,再往下芳草萋萋的花穴口,此刻已隐见晶莹的水迹。 显然在刚才一番品萧吮棒的时候,千卉已经不可避免地动了情。 燕陵已久未与女人亲热,与秀璃仍处于有条不紊的追求过程中,因此千卉的出现,是个意外的极大惊喜。 如今美人在榻,燕陵浑身上下业已欲火升腾,已没办法再忍耐。 他伸出手,手心肉上了千卉一只白皙坚挺的乳房。 “嗯……” 当手掌搓上千卉欲R的一霎那,后者的脸色潮红起来,芳唇轻轻哼出一声动人的娇吟。 感受着手中的滑腻与饱满触感,燕陵低下头去,再一次吻住千卉的双唇。 “嗯……嗯嗯……” 千卉火热地回应着他的热吻,与燕陵相互吞食着对方嘴里的口沫。 燕陵一边尽情品尝着她芳香的口唇,一只手慢慢越过她平坦的小腹,来到她芳草萋萋的花洞口处。 他的手指轻松地寻找到了千卉花口之上那颗情动盛开的花蕾。 燕陵用手指轻轻捏住,随后轻缓有重地用指尖绕着搓肉起来。 “嗯……啊……” 千卉的呼吸立即变得急促起来,修长雪白的玉腿也不由自主的夹紧。 燕陵见状,不由得加快了手指捏搓的力度。 “啊……啊啊……” 千卉立时娇吟得更是激烈。 很快,她的下身便在燕陵的挑弄之下潮湿泛滥起来。 -- 第19回身份转变 燕陵的手指离开她下身花蕾之时,半只手心都沾满了她晶莹的玉液。 千卉赤身裸体地躺在榻上,轻柔颤巍地发出一阵阵清婉的呻吟,面上红润一片。 燕陵第一次碰女人是在十六岁,以他权贵公子的出身身份,这个年纪已算是很晚。 燕陵的两位表兄,十三、四岁之时已流连花丛,接触过不知多少女人。 他的第一次,正是自幼关系亲近的两位表兄长花下重金,买下一位当红歌姬的初夜送给他燕陵。 与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后,人生便像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变得更加丰富多采。 燕陵挑弄千卉的手法,则是从另一个与他有亲密关系的女人,琳艳郡主商蝶的身上学来的。 每番与琳艳郡主亲热时,后者总喜欢燕陵用这样的法子挑弄她,久而久之,燕陵大抵也就知道了一些取悦于女子的手法。 千卉的反应相当的热烈,她动人的美态看得燕陵更是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燕陵当即半跪在千卉的身前,目光炽热地分开她的双腿,跟着两手抄起她那丰嫩的玉腿。 一只手按压着已经胀得发红的龟物,将下身y耸的肉茎抵在她湿润的花洞口处。 千卉的花穴口湿腻一片,燕陵仅是紧紧抵在那儿,半个龟头便已缓缓的被半陷了进去。 感受着棒头被陷时的动人触感,燕陵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朝前缓缓挺动。 整个龟头率先被一片软肉沉溺地包裹住。 “啊……” 身下的千卉立即发出一声动人而又满足的娇吟。 燕陵低头看着她被入时的动人美态,心头一阵炽热。 当下将她丰嫩的玉腿分得更开一些,下体用力朝前一挺。 “哧溜”的一声轻响。 燕陵下身那根修长而坚硬的肉茎,便尽根地进入到千卉的体内。 整个进入的过程毫无半分阻碍。 榻上的两人深深地结合为了一体。 肉茎被四面八方的软肉紧致的包裹,那动人的快意令燕陵舒爽得深吸了一口气。 千卉的花穴湿润紧致,阳物进入的时候,便感觉像给一张温热的小嘴紧致地吞裹住。 燕粮绍快也感觉到了千卉体内与其他女人迥异的地方。 前后与燕陵有过肌肤之亲的几个中原女子,体内予人的感受是湿润而温暖。 而千卉这样的异族美女,体内给人的感觉是潮湿与火热。 他才刚刚进入,便已感觉到千卉的花宫内沁出了越来越多的花液。 燕陵的艳j便像浸在一片火热的柔滑蜜液里,结合着从四面八方紧压而来的嫩肉,未体验过的人实难以形容这种美感。 飞鹰族首领辛历确是对他出手极之大方。 像千卉这般在床上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疯狂的尤物,换作任何人尝过她的滋味,必私藏于帐中,绝不任由人染指。 何况她还是辛历最为心爱的妻子,说送便送,这份心性绝非常人能及。 感慨之余,燕陵也不由得心忖。 难怪王都每每有来自域外的歌姬,身价纵数倍于中原的名姬,却仍引得无数权贵为之一掷千金,仅为与其共度春宵一夜。 域外美女在床事方面的享受,与中原美女有着极大的差异,难怪各国贵族皆对此趋之若鹜。 中原诸国一直意欲征服殷境,想必掠夺殷地美女亦是主要原因之一,只是为了师出有名,不敢宣诸于口罢了。 “啊……” 千卉芊手环抱住燕陵的腰身,玉腿也盘绕上他的大腿,似要将自己更加深入地与燕陵结合为一体。 在燕陵有感于自己能够得到千卉这样一位异域美人而自豪之时。 被燕陵深深进入的千卉,亦同样备感荣幸。 辛历没有瞒她,因此千卉知道此刻伏压在她身上的燕陵,乃是被全T殷人视为天神的剑圣闵于唯一的传人。 殷下行宫未来的主人,殷境下一代剑圣! 身为丈夫的辛历,将她赠给燕陵为妻为妾,这是殷境不知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殊荣。 对于辛历,千卉真的非常感激。 燕陵尚未开始动作,千卉的腰已主动地扭动了起来。 “嘶……” 燕陵略微地深吸了一口气。 千卉的外貌气质看似温柔动人,可在榻上的表现得与她外表相反的火热与情动。 他的艳j才刚进入到她热烘烘的体内,她便在自己身下如水蛇般扭起了腰肢。 燕陵低下头去,嘴唇紧紧吻住了千卉的玉唇。 他的身体伏压在千卉身上,一边深吻着她,一边开始缓慢而有节奏的挺动。 “嗯……嗯嗯……” 坚硬的修长肉茎,在千卉火热湿润的花穴内,一下接一下的有力进出,后者立即情动地仰起雪颈,香唇更加火热地缠吻着燕陵。 两人直吻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双唇。 燕陵双手撑在她赤裸的香肩两边,一边挺动腰身,艳j缓力地在千卉体内进出。 一边细审着她欲R晃荡,醉脸酡红的动人模样。 “啊……啊……” 千卉嘴里哼出一声声动人的娇吟。 她双手按在燕陵两边腰侧,随着燕陵在她身上有节奏的抽送,她美目迷蒙地睁着眸眼,深情地与前者相互凝视。 凝望之间,千卉玉臂突然缠搂上燕陵的脖颈,第一次主动对燕陵送上她的香唇。 燕陵欣然回应着。 两人在榻上如夫妻恋人般缠吻,一边用力交合。 千卉的欲T1简直像水做的一样,燕陵在她体内才抽送了不到二三百下,她的花宫内已泛滥成灾,肉根插入抽出之时,棒身泥泞一片。 两人赤裸的身体紧紧相拥着,在榻上翻来覆去。 燕陵阳根在她潮湿花穴内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啪啪啪!” “啊啊……啊……” 千卉被捣得娇喘连连。 肉体撞击的脆响,伴随着千卉激烈的娇吟,两人激战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可能会瞒不过旁边帐幕的秀璃。 但此刻燕陵已管不了那么多。 他与千卉此时已沉溺在情潮欲海之中,只想着尽情纵享男女间的欢爱。 燕陵趴伏在千卉身上,用力的抽送了数百记后,他忽然喘着气,拔出深藏在她花穴内的肉茎。 燕陵没有说话,仅是用手轻拍了千卉的丰挺的香体。 已为人妻的千卉,立即会意地趴过身子,将泥泞的欲捅对着燕陵高高翘起,一副任君采摘的诱人模样。 千卉的花穴刚刚经过燕陵数百记有力的抽送,此刻两片嫣红的花唇半张半合,晶莹的蜜液还不时从中间的小缝隙中溢出。 燕陵哪受得了这般情景。 他立即扶着胯间那根湿漉漉的肉茎,来到千卉的身后。 他两手扶住千卉两边雪白的臀瓣,用手指轻轻拨开千卉两片粉嫩的花唇,露出内里迷人的花蕊嫩肉。 燕陵看得目光一阵火热。 辛历将她这美貌动人的妻子转赠于自己,这份恩惠确是难以用常物估量。 燕陵将圆涨的龟头抵在千卉湿润的花唇中间,下身用力一挺。 “啪”的一声脆响。 “啊……” 千卉一声满足的娇吟,赤裸的上身整个承受不住,软伏到了榻子上。 从燕陵的角度望下去,恰好见到千卉那对丰挺的雪白乳房紧紧压砸在榻面上,向两边挤出大片诱人的乳肉。 目睹此美景,燕陵扶着她的臀瓣,立即开始新一轮抽送。 “啪,啪,啪……” 燕陵的挺动缓慢而有力。 他低着头,望着自己下身那根布满青筋的肉棒,插进之时整根隐没在千卉雪白的T缝中。 抽出之时,千卉嫣红的穴肉半吞紧裹着棒身时那淫靡的盛景,真个又美又令人兴动。 以往与琳艳郡主欢缠时,燕陵最是喜欢这个姿势。 琳艳郡主对他非常痴缠,在榻上不论燕陵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无比顺从,从不反对,深怕惹燕陵不高兴。 但事实上,燕陵心中最深爱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他订下婚约的未婚妻子齐湘君。 琳艳郡主虽与他有肌肤之亲,但前者在燕陵心中地位有限,远不能与齐湘君相比。 只是与琳艳郡主对自己的痴恋不同的是,齐湘君高贵典雅,身上有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脱俗气质。 哪怕是作为她未婚夫的燕陵,在面对齐湘君的时候,仍然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自相形Hui,配不上她的无力感。 所以哪怕两人自幼订婚,这么多年来,燕陵与齐湘君的亲密举动也仅仅限于牵手。 在两人大婚之前,就连燕陵也不敢对她有半点逾越之举。 而琳艳郡主商蝶就不同了。 商蝶自幼对他倾慕非常,对于燕陵说的任何事,她都百依百顺,从来不曾说个不字,包括在榻子上。 她知道燕陵喜欢这个姿势,因此时常刻意迎逢于他。 不过与商蝶的青涩相比,作为人妻的千卉T态显然更加成熟诱人。 她俯趴在榻上时,属于女X的曼妙线条更加完美地呈现于燕陵眼前,深深地撩动着他的欲火。 燕陵手掌凝抓着千卉雪白的臀瓣,下身缓慢而有力的前后开始C动。 “啪啪啪……” 清脆的肉体撞击音,在帐内有节律地响起。 千卉雪臀高高翘起,赤裸的上身趴伏在榻子上,如云般的秀发垂散在两边。 随着燕陵下身玉j有力的挺撞,她胸前两颗洁白的美乳不停晃荡出令人心荡神驰的动人乳波。 燕陵喘着气,缓力而有节奏地顶撞着。 他已有颇长一段时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千卉的花穴温热湿腻,肉茎在内里进出,实畅快得难以言述。 随着燕陵腰身挺耸,坚硬的艳j在她泥泞的花宫内进出得越来越快。 白浊的花液亦随着燕陵与她胯T相击,而噗嗤噗嗤地直往花宫外冒。 “嗯……啊啊……” 千卉撅起香体,用力迎合着燕陵越发用力的撞击,雪白的臀瓣已隐见阵阵红痕。 燕陵的气息越来越促急。 久未尝过肉味的他,今夜与千卉合而为一,他积蓄已久的欲火已忍不住要倾泄出来。 在千卉身上接连抽送了二三百记之后,燕陵便感觉到腰身一阵阵酸麻。 强烈无比的快感,沿着后腰直窜上脑门。 燕陵喘着气,射意陡然来临,他下意识地便一如此前与琳艳郡主欢爱时那般,想要在这关键时刻拔出阳根。 这时,身下的千卉似猜到了他的顾虑,当即娇喘着道。 “千卉有族传秘法可避孕,请公子放心地射进来……” 燕陵倒是从两位表兄长那儿听过,不少被王公大臣竞逐的美貌歌姬大多都有土法避孕,碰上这类歌姬,男人都能够尽情地享受她们动人的肉体滋味。 听到千卉有族传之法避孕,燕陵倒是不感意外。 他心中一宽,腰身随即用力往前一顶,重新将半抽出的肉茎复又深插了入去。 下一刻,积蓄已久的阳精,汹涌地在千卉那动人的胴体内喷射而出。 “啊……” 千卉感觉到花宫内的坚硬肉棒突然射进来一股接一股的暖流。 已为人妻的她自是知道,这些暖流便是燕陵传承生命的精华。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娇吟,雪臀高高撅起,承接着燕陵在她体内不断射入的子子孙孙。 燕陵扶着千卉的欲捅,在她体内接连抖射了一、二十记,艳j才终于缓缓地停歇下来。 “呼!” 燕陵畅快淋漓地吁出一口气。 这才将略微疲软的艳j从千卉的花穴内抽**。 “嗯……”千卉微微一颤。 她趴伏在榻子上,雪臀仍高高地翘着。 T缝中间那片粉嫩的花唇,在燕陵的肉棒离开之后,便迅速地合上。 没过一会儿,两片花唇中间便很快流溢出了一丝浊白的精液。 燕陵长舒一口气,欣赏着眼前这动人的美景。 千卉趴伏在榻上,面色潮红地低低喘息了一会儿,待那股迷离的潮意终于稍稍褪去之后,她便柔顺地起身。 她重新趴到了燕陵的身下,芊手捧起燕陵下身那根已渐疲软的玉j,张开香唇,用她温热的小嘴将燕陵那混杂着精液与花液的湿漉漉肉棒温柔清理起来。 “啊……”燕陵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千卉的动作非常的温柔,她轻盈的舔弄,很快就把燕陵的肉棒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温柔贴心的举止,真个令燕陵越看越爱。 他抱住千卉赤裸的胴体,深情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千卉受宠若惊的伏在燕陵的胸膛上。 两人随即一同躺下,在榻上浓情蜜意地相拥着。 燕陵摩挲着她柔滑的雪背,心中有一种从身心占有他人妻子的古怪满足感。 他轻吻了千卉一口,在她耳旁柔声说道,“今后千卉跟随我,我会把千卉当成我燕陵正式的妻子之一。” “但有件事我必须先跟千卉说明,我们中原诸国的贵族大多都三妻四妾,我今后的女人也不止千卉一个,这件事我必须先跟千卉你说。” 闻言,千卉欢喜地埋入他怀里,雀跃地道。 “能成为公子的妻妾,是上天对千卉的恩赐,千卉会乖乖当个听话的妻子,绝不会与公子其他妻子争风吃醋的。” 燕陵见她如此通晓事理,心中也感高兴。 两人**地紧搂在一起,千卉雪嫩的欲R紧紧贴在燕陵的胸膛上。 柔腻的乳肉与嫣红挺立的乳头所带来的动人触感,很快便令燕陵体内的欲火又再度慢慢燃烧起来。 与他紧紧搂抱在一起的千卉,自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燕陵身上的反应。 她脸颊微微一红,香唇先是在燕陵的嘴中轻轻一吻,跟着主动爬到了燕陵的身上去。 “请公子躺着,让千卉来服侍公子。” 闻言,燕陵欣然地平躺于榻上,任由千卉用玉指拨开两片嫣红的花唇,跟着骑坐到他的身上。 随着千卉腰身缓缓沉下,燕陵已重新焕发活力的玉j,再度进入到她泥泞湿腻的花穴之内。 “啊……” “噢……” 二度合为一体的两人,尽皆发出了畅美的呻吟。 翌日清晨。 当燕陵睁开眼睛的时候,千卉仍伏在他的怀中,作海棠春睡。 她**的胴体仍残留着昨液j1情欢爱后,未完全的褪去。 回想起昨夜在她身上挥汗如雨,激情驰骋的旖旎情景,燕陵心头不禁一阵阵火热。 但此时天色已亮,帐外已传来人声与脚步声,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因此才没人来打扰他。 燕陵没有惊醒沉睡中的千卉,率先走出榻子,穿好衣物。 步出帐外的时候,燕陵与正行来的秀璃打了个照面。 后者一身飒爽的轻装甲胄,看样子已早早起身,整装待发完毕。 燕陵微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 秀璃目光略有点异样的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千卉姑娘醒了吗?” 燕陵轻咳一声,“还没有。” 闻言,秀璃点了点头,“那便让她再睡会吧,辛历方才派人过来相请,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先过去吧。” 燕陵点了点头,“那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 燕陵偷偷地观察了秀璃一会儿,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稍为放下心来。 昨夜与千卉在帐内激情欢爱时所发出的声响,该是瞒不过旁边帐内的秀璃的。 燕陵其实有点担心秀璃会否吃醋。 但仔细的观察,她似乎没有任何异样之处,这才稍为宽心。 不怪燕陵心头有些着紧,他在这方面曾吃过一些亏,起因就是琳艳郡主商蝶。 琳艳郡主是个醋坛子,自燕陵意外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后,她便不肯燕陵与任何别的女人有来往。 一次两位表兄长带他去欣赏一位名姬的歌舞,结果给琳艳郡主知道,后者当场带人过去大闹,差点把事情闹大。 弄得燕陵过后在这方面,事事得小心,行事也不自由得多。 如不是琳艳郡主本人见过齐湘君,被后者倾国倾城的绝色美貌所慑,生出自相形Hui的心理,换作别个女人是燕陵的未婚妻,恐怕真不知琳艳郡主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燕陵跟着秀璃,再次来到飞鹰氏族首领辛历的帐中。 今日二人将前往沙狼氏族的领地,因此帐内,辛历已早早与一众飞鹰族高层在恭候二人。 见到两人到来,一众飞鹰族人皆恭敬的致礼。 “燕公子。” “秀璃大人。” 辛历亲自起身迎接二人坐下,这才微笑着说道。 “燕公子与秀璃大人,昨夜睡得可还好?” 秀璃微一颌首,难得的客气道。 “秀璃睡得很好,辛历首领安排得非常周到。” 燕陵也点了点头。 “那就好。”辛历闻言,脸上笑容更甚几分。 燕陵听得出来,辛历在似是随意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定然还包含着一些其他的意味在其中。 不过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丝毫异样。 简单的寒暄后,不一会儿,千卉也已醒来,稍作整装,进入了营帐之中。 千卉的出现,立即吸引帐内所有人的目光视线。 辛历的目光落在他这最为疼爱的妻子脸上。 当看见千卉的容颊呈现着男女欢爱高潮之后,所残留的一丝动人的红晕之时,辛历的双目终掠起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却给燕陵清晰的捕捉到。 下一刻,辛历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站起身来,面朝燕陵与秀璃,诚恳地道:“不瞒燕公子与秀璃大人,面对沙狼族的步步紧迫,飞鹰一族落尽下风。若没有外力g预的情况下,大祸临身是迫在眉睫。” “但燕公子与秀璃大人的出现,可谓免去我飞鹰一族覆灭的惨祸,我辛历在此代表全族上下,感激燕公子与秀璃大人的大恩。” 燕陵正要客气,这个时候,辛历又迅速的接着说道。 “多余的话我辛历便不多说,由今日开始,辛历便将最心爱的妻子千卉献予燕公子,以答燕公子大恩。” 千卉两边玉颊便浮现起一丝羞涩的红晕。 她依言的半跪至燕陵的身后,以行动表明她现已从辛历最心爱的妻子,转变成了燕陵的女人。 -- 第20回沙狼之主 千卉的身份转变之后,她是否跟随燕陵与秀璃同行,成了一个问题。 由于此行是孤身进入沙狼族的领地,因而燕陵的意思是让她暂留在飞鹰氏族里,待解决了他们与沙狼族之间的问题后,再折返回来与她会合。 但千卉十分坚定的要与燕陵同行。 对于燕陵的顾虑及担忧,千卉除回应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外,还以示明志地从她的小蛮靴中抽出贴身匕首。 明言若她不幸落于沙狼氏族的人手里,她会毫不犹豫地用这把匕首结束自己的性命,绝不会任容除燕陵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玷污她的身体。 秀璃见状,也在旁插嘴道,千卉出身飞鹰氏族,熟悉殷境内包括沙狼族在内的各族讯息,有她同行一路上会方便许多。 见千卉十分坚定,又有秀璃在旁帮腔,燕陵最后也就作了让千卉同行的决定。 他们整装待发之后,便于当天早晨辞别辛历等一众飞鹰族人,直赴沙狼氏族的大本营。 沙狼族的领地距此有三天的路程。 前两日,燕陵三人都在全力赶路,到了第三日即将进入沙狼族领地的时候,才放缓了脚程,稍作休整。 有了千卉的同行,燕陵与秀璃的行程一路上轻松了许多。 到第三日傍晚,他们已深入沙狼氏族的地界。 沙狼族的领地大本营,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深处,周边寸草不生。 沙狼族人来去如风,他们的适应能力远强于殷境内其他部族,荒凉的戈壁对于绝大多数殷人而言都无法生存,但他们却毫无这方面的问题。 他们的大本营位于这种荒凉之地,不论进攻还是退守,皆有极大优势。 深入戈壁没有多久,燕陵三人即被一支巡视领地的沙狼族队伍发现。 对方十多骑当即旋风般的向三人冲来。 燕陵运极目光,随后在队伍的最前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赫然是此前曾带队追杀他,后被他偷袭重伤的沙狼族大汉。 他的伤似乎已以痊愈,隔得很远并没有认出燕陵来。 待到队伍冲至三人面前时,那大汉果然第一时间认出燕陵来。 错愕之色一现,随即便目露凶光。 “是你这楚国来的小东西!” 燕陵高坐在马背上,气定神闲地望着这十多人,目光落在为首的大汉处,淡淡地道。 “本人今日没兴致陪你们这帮小喽罗,告诉我,加度在哪里。” 那大汉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见我们首领?” “你伤了我那么多族人,今次自投罗网,休想着能再逃了,一起上,杀了他!” 这大汉深知燕陵剑技惊人,因此不敢托大。 他话一落下,跟随在他身后的十多个彪悍的沙狼族人,立即杀气腾腾的扑向燕陵。 燕陵仍安坐马上,一脸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身侧的秀璃忽然动了。 她修长的美腿一夹马腹,径直向前冲去,银色的长枪出现在她手中。 长枪化作漫天枪影。 这群彪悍的沙狼族大汉没有一人是秀璃的三合之将。 伴随着声声惨叫,片刻间的功夫,七八人即被她挑下了马。 为首的那大汉面色大变。 他惊惧地望了秀璃一眼,知道自己遇上难以力敌的强者。 他二话不说,立即发出撤退命令。 余下的人连忙挟着受伤的同伴,匆匆逃离现场。 秀璃收起长枪,淡淡地说道:“跟上去,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加度。” 燕陵笑道:“秀璃姐此举干脆利落,甚得我意。” “我们走。” 这帮沙狼族人被秀璃连伤七八人,在他们的地界内遭受此奇耻大辱,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们必然会回去通风报信,从族中叫来更多好手来找回场子。 他们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燕陵三人会大胆得吊在他们身后,尾随他们直赴沙狼氏族的大本营。 半个时辰之后。 一大片连延的营帐,远远的出现在三人眼前。 燕陵精神一振。 那一定就是沙狼族的本族营地所在了。 他嘴角逸出一丝微笑,用力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往前疾驰。 沙狼族的大本营内,立即有放哨的族人发现陌生来人。 从对方的营地内,立即旋风般的驰出二、三十人,将刚好抵大沙狼族营地的燕陵三人团团围住。 “什么人!” 相较于之前落败而逃的巡逻队,从族内驰出的这帮沙狼族战士,人人面上杀气腾腾,显然才是族中的精锐,更加的彪悍擅战。 不过,他们不善的目光大部分集中在为首的燕陵身上。 对于伴在燕陵左右两侧的秀璃与千卉,这群魁梧凶悍的沙狼族人,人人眼中皆闪动着惊艳与垂涎不已的神色。 二女实过于美貌,她们迥异的风情皆给眼前这群男人造成极大的诱惑力。 绝大部分人的目光,不停在秀璃与千卉曼妙的身姿来回扫视,还有人目光直勾勾盯着二女,私下在暗暗窃窃私语,显是不怀好意。 面对这群男人赤裸裸的贪婪目光,秀璃秀美的玉容不见半丝波动,仍旧是那般冷若冰霜。 而另一边的千卉看似纤柔,但面对这样的场面,却也淡静自若,不见丝毫惊慌,倒是让燕陵刮目相看。 燕陵立定马儿,淡然自若地道:“谁是话事的人,叫你们的首领加度出来见我。”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即惹来众人的哄然大笑。 为首的一个最为壮硕的中年大汉,闻声冷冷的说:“毛头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要见我们头领?” 秀璃眼见这中年大汉杀气腾腾的直盯着燕陵,一对铜铃般的大目光芒闪烁。 心知对方就等着摸清燕陵的底细之后,便要下令众人对他下手。 眼前围住他们的这群人足有二三十人,尽皆是沙狼族的精锐,比之前遇到的那群巡视领地的人更加难以对付。 秀璃不愿让燕陵的精力被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策骑而出,一对秀目冷冷的瞥过众人。 “告诉加度,我殷下九卫之一的秀璃要见他。” 全场突然静默了下来。 刚才还哄堂大笑的一众沙狼族大汉,在听到殷下九卫四个字的时候,尽皆面色剧变,一时间你望我我望你,个个噤声不言。 领头的大汉同样脸色一变,变得阴晴不定,终于首次认真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他的眼力远胜于其他人,见到燕陵三人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仍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领头的大汉终觉到了不妥。 他阴沉着脸,瞥了一眼面若冰霜的秀璃,连忙低声吩咐身旁一人。 “立即去请蛮沙长老过来。” “是。” 那人立即策马返回营地。 领头大汉嘴中的蛮沙长老,是沙狼族中十一位长老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 他不仅在族中资历最老,更是现任头狼加度的亲叔。加度不在的时候,族中的一切大小事务皆由蛮沙长老一人代理,可见其地位的尊崇。 蛮沙正在帐内与族内其余几位长老议事。 听到通报的时候,他与其余几名长老面上皆露出震动之色。 “你是说,一个自称殷下九卫之一的女人,要见头领?” 蛮沙眯着眼睛,那对开阖间精芒闪烁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前来通报的沙狼族战士。 后者被他可怕的眼神盯着后背发冷,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回长老,她是这么说的。” 蛮沙听得沉下脸来。 帐内其他几位族中长老闻言,皆用震惊的目光望向主事的蛮沙。 “殷下九卫素来是随侍是剑圣大人左右,怎可能来此?” “不错,而且殷下行宫从不理会境内一切事务,对方是否冒名而来?要不要派人把对方轰走?” 蛮沙紧皱着眉头。 他眯着眼睛,思忖片刻,这才淡淡地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披上一件袍子,出来之后,远远的就看到了大营外被一众沙狼族战士团团围住的三人。 “蛮沙长老。” “蛮沙长老。” 沿途聚拢在周围的沙狼族人看到他,连忙躬身致礼。 蛮沙目无表情的迈步向前,来到大营之外。 他一挥手,围住燕陵三人的众人立即迅速的让开一条路。 蛮沙的目光率先落在为首的燕陵身上,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目光随后略过他身侧的千卉,落在秀璃的脸上,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 秀璃端坐于马背上,神色平静地说道:“蛮沙长老。” 蛮沙长老眯起眼睛,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沉着声朝秀璃一礼,道。 “秀璃大人驾临敝族,有失远迎,还请秀璃大人勿怪。” 他话音落下,周围立即出现一阵强烈的骚动。 皆因蛮沙长老是整个沙狼氏族中,少数曾前往殷下行宫,有幸一睹剑圣天容的人。 他的反应证实了对方的的确确是来自于殷下行宫,随侍于剑圣左右的殷下九卫。 这如何不令在场的沙狼族人备感震动。 跟随在蛮沙身后的几个沙狼族长老,更是难以掩饰地面露些许不安。 蛮沙布满皱纹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状,他姿态恭敬地道。 “秀璃大人没有随侍于剑圣大人身边,而是亲临我沙狼氏族,不知有何贵g?” 秀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淡地说:“加度呢,让他出来见我。” 蛮沙微微一顿,回答道:“头领还在外办事,尚未回族中。” 面对秀璃,蛮沙无法寻找其他借口,只能如实地说道。 “但依照时间,头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还请秀璃大人入帐歇息片刻,蛮沙立即遣人去通知头领。” 秀璃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蛮沙立即低声吩咐旁人,去请加度回来。 随后挥退众人让开一条路来,让燕陵三人进入营内。 蛮沙在前方带路,恭敬地将燕陵三人迎入沙狼族内最大的一座主帐里。 同时美食美酒不间断地呈到长几上,沙狼族在礼节方面,就连一心前来找加度算账的燕陵,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便是一开始,让秀璃同行的另一个好处了。 在殷人眼中,阿公的名头几与天神相若,而随侍于阿公左右的秀璃,地位等同于阿公的使者。 嚣张好战如沙狼氏族,面对秀璃亲自到此,纵然知道他们此行或许来意不善,仍然不得不保持着面上的恭敬与礼遇。 招待燕陵三人的的只有沙狼族全T十一位长老,除此之外,余者没有一个人进来。 这群沙狼族长老,虽然言语之间颇为客气恭敬,但燕陵能够感觉得出弥漫在他们面上的一丝不安。 燕陵心忖,看样子沙狼族对自己近几年来,在殷境内的所作所为并非心里没数。 他们自己也清楚,他们不停在殷境挑起事端,制造厮杀争斗的行为之所以横行无忌,只不过是碍于没有比他们更强的部族势力介入罢了。 现时殷下行宫突然来人,他们必然在心中惴惴不安,担心着他们三人的来意。 加度尚未现身,燕陵三人自然不会对此行的来意有半分透露。 这些沙狼族长老试探无果后,便识趣的缄口不言,不敢再过多试探。 三人赶了几天路,吃的都是随身携带的g粮,眼下沙狼族用极之丰盛的晚餐招待三人,燕陵等人也就遵循着客人的身份,各自填了些东西。 蛮沙则一直在暗中观察三人。 确切地说,他主要观察的是燕陵。 对于殷下九卫之一的秀璃,蛮沙曾随前任头领前往殷下行宫,在觐见剑圣的时候见过她一面。 那个时候秀璃还很年轻,没有现在那么美艳,但当时已出落得非常动人,蛮沙对她自是印象深刻。 对于秀璃,他自然没有过多怀疑。 蛮沙感到解释不了的是,眼前的这三人,本该是主事之人的秀璃,与另一个长相穿着皆明显是来自于飞鹰族的美女。 二女在言行举止上,隐隐约约的竟都以那个穿着简朴的少年为首。 蛮沙暗中观察对方多时,但凭借他老练的眼力与经验,却发现自己丝毫看不穿对方。 那少年举手投足间淡然自若,气神定闲的样子,让蛮沙生出一丝奇特的神秘感。 他心中隐泛不安,只望他那当头领的侄子赶紧回来,看殷下行宫的人究竟因何事亲临他们一族。 夜色很快降临。 营帐之外很快燃起无数火把,照亮漆黑的山夜。 “呜……” 这时,燕陵三人突然听到一声嘹亮的号角。 坐在上首处的蛮沙终于起身。 他的老脸看上去似乎微松了一口气,朝秀璃说道:“我们头领回来了,还请秀璃大人与两位在此稍候片刻。” “既然加度首领回来了,那我们也一起去迎他吧。” 这时,燕陵也笑着起了身。 蛮沙眉头微不觉察的一皱,随即舒缓开。 言语仍旧带着一丝恭敬,说道。 “三位皆是尊敬的客人,我们作为主人家,岂有让贵客移步之理,请三位在此稍坐即可。” 但燕陵却仍然微笑地道:“无妨,横竖一会也是定要出去的。” 听到他这似有所指的这句话,蛮沙目光一凝,心中那一丝不安没由来的更深了。 见秀璃与千卉亦同时起身,蛮沙终于不再坚持。 “如此,三位便请随我来。” 蛮沙领着三人,一路步出帐外,朝着族营的入口行去。 在即将走到入口处时,燕陵借着夜色运极目力,看到远处荒凉的戈壁地平线,在黑夜下忽然扬起漫天的沙尘。 隔得极远,轰隆的声响仍然远远的传来。 那是数之不尽的战马,在策骑奔腾所形成的浩荡声势。 一旁的秀璃,秀眉微微一凝。 她统御过殷下行宫的守卫军,因此轻易地判断出,这群归来的沙狼族人至少有一、二千之众。 观其队伍行进有序,可知他们所策骑的尽皆是血统优良的战马。 这一两千人都是沙狼氏族中的精锐战士。 他们的头领加度带着这么一批人马,绝对不是去游山玩水那么简单。 恐怕是在趁着进攻飞鹰氏族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仍然在尽最大可能的疯狂收拢势力,扩张领地,充实战力。 加度到底想干什么? 出现在远处的这群沙狼族大军,没有多久便气势浩荡的冲近而来。 燕离的目光越过近千步的距离,遥遥的落在了领头的一个浑身穿着黑色狼皮大衣的青年身上。 他年纪看上去大概二十岁,身材高瘦,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胯下策骑着一匹纯黑色的战马。 他的手足均比常人更加的欣长,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留有一条长长贯穿面门的伤疤,以及拥有着一双如野狼一样的双目,在夜色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如果说飞鹰族首领辛历给燕陵的感觉,是一个豪爽的英雄人物。 沙狼族的首领加度则完全是另一个呈极端相反的类型。 他的身上散发着Y鸷的气息,目带杀气,这种人绝对是天生残忍好战之人。 难怪强如辛历都要自问及不上他。 这种人确实不简单。 沙狼族的精锐大军,很快如迅风一般的冲近。 加度终于来了。 他人未到,张扬的笑声已经后发先至。 “哈哈哈,我听闻殷下九卫的秀璃大人莅临我沙狼一族,秀璃大人现在哪里?” 蛮沙越众而出。 “头领,这位便是秀璃大人,与来自殷下行宫的其余两位客人。” 加度那对狭长的双眼立即落在燕陵三人身上。 周边火光的照映下,双方互相的打量着。 加度随即跃下马背,随手将腰侧的佩剑扔给旁人,走了过来。 “在下加度,沙狼氏族现任头领,见过秀璃大人。” 他缓步行来,相比较于沙狼族一众长老的恭敬甚至是战兢,加度的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 而且面对容貌美丽非常的秀璃与千卉,加度的眼里没有其他人所有的波动。 这是一个心性坚定,绝不轻易被外界所影响的可怕人物。 仅仅从他的几个细微的举动,燕陵便判断出了对方的性格。 “加度首领。” 秀璃微微一颌首,算是打过招呼。 加度的目光越过秀璃,落在他身旁的燕陵与千卉身上,目光微微一凝。 “这两位是?” 燕陵微笑着说道,“本人燕陵,这是我的妻子。” 加度目光一眯,嘴角掠起一丝怪异的微笑。 他从燕陵身旁千卉的穿着打扮与容貌,一眼就看出她是飞鹰族的人。 他明显就对燕陵所说的话抱有怀疑。 因为飞鹰氏族的女人从来不外嫁外族,而燕陵的容貌外形明显就跟飞鹰族人不同,甚至看起来都不像殷人,反而更像中原人。 说话间,这时候加度后方的人终于陆陆续续的抵大。 燕陵几人这才看到,加度身后除了一众全副武装的沙狼族精锐之外,领头在前方的,还有一个穿着暴露,容貌冶艳的美丽女人。 另外还有三个装束明显与沙狼族人不同的中年男性,跟随在那冶艳美女的身旁。 见到燕陵三人的目光投来,加度朝着身后那个着装暴露的妖艳女人笑着道。 “让我来给三位介绍,这是本人的爱妻云妮,另外这三位则是周边各部族的头领,他们听闻秀璃大人在此,也希望能一睹秀璃大人芳容。” “云妮,还不过来见过秀璃大人。” “云妮见过秀璃大人。” 加度的这个妻子,身姿妖娆,容貌也几乎快可比得上千卉。 但她着装暴露,举止轻佻,一望而知便是非常开放的女人。 不过在面前秀璃的时候,她还是很知趣地收起面上的轻佻,跃下马儿,带着一丝恭敬的朝三人一礼。 秀璃点了点头,“狼后云妮,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云尼顿时咯咯娇笑着。 “没想到贱妾的名字竟然传进秀璃大人的耳里,那真是贱妾的荣幸。” 名声能够传入几乎不理世事的秀璃耳中,当然要有特别之处方能办到。 眼前这容貌冶艳的狼后云妮,并不只是加度的妻子那般简单。 事实上,加度的妻子足有一、二十个那般之多,但由始至终最受他宠爱的只有狼后云妮一个。 她不仅貌美如花,更心狠手辣,殷境不知多少人闻狼后之名而心中发怵,甚至不会弱于加度多少。 “h沙族头领帘迄,见过秀璃大人。” “高山族波木,拜见秀璃大人。” 旁边的几个人也都跃下马背,恭敬地朝着秀璃一礼。 秀璃微微一颌首,点头致意,双方便算是认识。 加度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这时望向秀璃道。 “若加度没有说错的话,这应该是殷下行宫第一次光临殷地某个部族。就是不知秀璃大人亲临我族,究竟有何贵g?” 他话音落下,场内所有的人包括跟随他来的其他三位部族之主,全都露出紧张注意的神色。 -- 第21回收回成命 pō⓲νìρ.м℮ 出乎加度意料的,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竟然不是秀璃,而是他身旁那个身形削瘦,面容英俊的少年。 只见他淡然自若的道:“久闻加度首领的剑术冠绝整个殷地,本人技痒,专程前来挑战加度首领。” “当然,既是同场竞技,没点彩头又怎行。” “这样吧……” “如若本人赢了,那么沙狼族就必须以狼神的名义起誓,立即停止扩张领地,不在与殷地其他一切氏族发生争斗。若本人输了,我们立即离开,绝不再插手沙狼族一切事务。” “不知加度首领,有否这个胆量?”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一片哗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加度嘴角噙含的一丝微笑,瞬间消失。 他的脸色当场的就Y冷了下来。 这个时候,加度如果还从他的话中听不出对方来此的目的,那他就是个蠢蛋了。 他冷冷地望着燕陵。 目光瞥向身侧的那三个部族的首领,见到他们的脸上泛起的震惊,知道三人刚臣服于他的决定已开始动摇。 加度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 他狭长的双目直盯着燕陵,面上的长疤都似因胸腔内即将暴发的怒火而变得更加狰狞,冷冷地道。 “如果是秀璃大人代表殷下行宫,本人尚有几分兴趣,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挑战我?”Ⓟǒ18νΙⓅ.cιǒùd(po18vip.cloud) 不怪他心中如此愤怒。 皆因沙狼氏族一统殷地现时最大的障碍,就是势力仅次于他们沙狼族的飞鹰氏族。 此前他已试探出飞鹰氏族的虚实,知道以他现时手上的力量,要将整个飞鹰族击败吞并,仍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疯狂的扩张势力。 周边较小的部族尽皆已臣服于他,现时仅剩下四个较为强盛的氏族,因与飞鹰族交好,一直不愿归顺他。 加度不是没想过以强袭吞并的方式比他们臣服。 只是这四个氏族全都是族员超过千人的中型部族,他族内的战士虽然远比对方骁勇擅战,但如若强攻,他这边至少要损失四五百人。 若能以雷霆手段震慑,??把他们收服??,加度绝对不会选择用这种冒险的方式。 因而今日他率领两千族中精锐,以雷霆万钧之势,在付出了近二百战士的代价,将仅剩的四个氏族之中实力最弱的那个一举攻灭吞并。 目的就是为了杀J儆猴,让余下三个一直不肯归于他麾下的中立部族,归顺于他。 他杀J儆猴的震慑手段非常的有效。 高山族,h沙族等这三个原本摇摆不定的氏族,在见到他凌厉的手段之后,终于彻底动摇,共同愿意归附于他。 最难啃的三块骨头终于被他这头狼成功啃下,加度心中无比兴奋。 他还让他这美艳的妻子分别给三族的首领在榻上操了个痛快,肚里灌满了他们的臭精,令三人在榻上尽情品尝到了他这冶艳美妻在榻上浪荡的肉体,作为给三族愿意臣服的甜头。 一举进攻飞鹰氏族的机会终于成熟,可就在这令人兴奋的时候,殷下行宫来人的消息,立即打乱了加度的部署。 刚刚起誓愿意归顺于他的三族头领,都明言要亲自确认殷下行宫来人,究竟所为何事。 因为若殷下行宫意欲插手沙狼族在殷地的所作所为,那么他们三族不论如何,都绝不可能触怒殷下行宫,必须保持中立。 加度心中狂怒,却又毫无办法。 毕竟殷下行宫等同于全T殷人的信仰,纵然他加度再强势,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现在燕陵的回答,等于坐实了殷下行宫想要插手他们沙狼氏族的所作所为,试问加度如何不心中震怒。 他的怒火不能对作为殷下九卫的秀璃倾泻,身份不明的燕陵在这个时候强自出头,自然成了他泄怒的目标。 然而这时,燕陵身旁的秀璃淡淡的望了加度一眼。 “他是殷下行宫未来之主,下一任剑圣,这个身份够资格挑战加度首领了吗?” 秀璃轻描淡写的话语,一字一顿的传进了场内每一个人的耳朵。 全场突然静至落针可闻。 就连呼呼的夜风也似乎停止了。 包括跟随而来的那几个部族头领在内,场内每一个人都睁大着眼睛,用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惊骇目光,望向一脸淡然的燕陵。 在一片不安之中彻底地失语。 与此同时,燕陵也一把将无名身上的油布褪下,露出它那异于寻常的漆黑剑身。 沙狼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蛮沙,一张老脸忽然布满了惊骇。 “天陨……” 他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那是……剑圣大人的天陨!” 嗡的一声。 全T沙狼族人尽皆头皮发麻。 所有的震惊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就连跟随加度前来的其余三位氏族之首,这刻也全都惊慌失措的半跪在地,朝燕陵恭敬一礼。 “拜见大人!” 加度浑身一震。 一直表现得高傲自负的他,眼中终于浮现起了生平几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凝重。 他竟然看走眼了。 这个眉目俊秀的少年,竟然是被全T殷人视作天神的剑圣闵于的传人! 凝望着他手中那把漆黑的长剑,加度一颗心直往下沉去。 他狭长的狠戾双目不停闪烁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燕陵仍旧傲然伫立原地,等待着加度的回应,面上不见半丝着急。 半晌后,加度终于说话了。 他没有立即答应燕陵的挑战,而是凝望着燕陵,沉着声道。 “剑圣大人的传人,那当然有足够的资格。” “只不过我要问,这是剑圣大人的意思吗?” 燕陵微微一笑,道:“他让我全权自行去处理此事,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会在背后支持我。” “当然,我燕陵也非死缠烂打之人,如若加度首领避而不战,不愿接下本人的挑战,那本人也绝不会强求。” 加度阴沉着脸,与淡然自若,面带微笑的燕陵四目相对。 半响之后,他嘴角忽然扬起笑意,哑然笑道:“能够与剑圣大人的传人交手,这是加度做梦都寻求不来的天大美事,加度怎么会拒绝呢?” “拿我的剑来。” 加度接下了燕陵的挑战。 事实上,打从燕陵决意要挑战加度时开始,他就清楚加度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剑圣传人这个身份,没有任何一个殷人能够无视。 自负如加度也不能例外。 四周燃起光芒的火把。 加度解下身上的甲胃,漏出劲装下健壮的躯体。 他手中是一把不算特别长,但尾尖带着些许弧度,形状甚是异于寻常的利剑,在夜色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第一次遇上他这造型略有些奇特的长剑,一个不注意将会应付得无所适从。 燕陵虽然对自己有着十足的自信,但是他绝对不会轻敌的。 数千沙狼族人围成一个大圈,中间让开了一个至少数十丈的圆形空地。 所有的人全都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尽量的克制。 偌大的场地里,只有数千人同时呼吸时的声音。 周围出奇的安静。 场内的两人相隔数丈,相对而视。 加度那带着长长伤疤的脸上,不见半丝表情。 但是他的双目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就像一头已作好进击准备的血狼,眼中的战火几欲夺眶而出。 这是一个极度好战,并且完全视自己的生命如无物的可怕对手。 难怪连强如辛历,都要被他压倒。 面对这样的敌手,燕陵的打法绝不会与辛历相同。 两道目光在夜色下交接,似有电光激碰。 就在场内所有的人全都屏息凝神,以为场内的两个人不知道要站到何时的时候,加度率先动了。 原本持在他右手的那柄带着些许弧度的长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转到了他的左手上。 他的身影像融入夜色一样,一个向前疾掠,便疾冲到燕陵的跟前。 沙狼族的头领加度竟然是一个左撇子。 在燕陵此前得知的关于加度的情报中,完全没有关于这件事,包括曾与他交手过的辛历也同样不知道。 也就是说,在加度过往所遇到的一切敌人与对手之中,他从来没有使出过全力。 而他此时终于左手用剑,代表着他知道眼前的燕陵,是他平生前所未见的最强大对手,有资格能够置他于死地的强大敌手。 所以他无法再藏私,一出手就是用尽全力。 这些念头在燕陵的脑海中如同电光火石般的掠过。 下一刻,被他提在左手处的无名,闪电般的落到他的右手掌心之内。 他足下发力,身体几乎如同幻化成一道虚影。 在“气”的加持下,燕陵不仅五感提升至人T极限,肢T的T能与力量,也涨幅到了一个极之可怕的地步。 他后发先制的出现在加度的跟前。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数尺,燕陵甚至清晰地看到加度的眼中,猛然浮现出的惊骇之色。 无名以令人措手不及的角度,无比迅快的照着加度的面门劈下。 原本该先手的加度,就这般无可避免地落入了下风。 当的一声闷响。 燕陵手中的无名,与加度手里的长剑实打实的交激在一起。 在场屏息凝神,凝望着场内的人,都清楚的看到在两人兵器交接的刹那,加度高瘦的身躯猛然一震,脚下小退了小半步。 但他接着猛然一扭腰身,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卸下了燕陵手中无名后续激荡而来的余力。 同时他脚步往前一踏,竟顺着卸力的姿势,将左手的长剑毫无缝隙的接至右手,剑尖对准燕陵肩肋下的位置斜挑而来。 加试的动作可谓又厉又狠,他的反击之快,大出场内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安静得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场内,立时爆发出一阵轰然的喝彩。 沙狼族内有眼力的人其实都已经看出,在两人甫一交锋的时候,他们的头领加度其实已在膂力上吃了闷亏。 他们头领加度虽看似T型并非特别的健壮,但他的膂力与臂力却是冠绝全族,他出道至今,那些因为他身形而小看于他的敌人,全都在这方面得到了深刻无比的教训。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面的交战之中,见到有人在仅仅第一个合就在膂力上将他们首领压制住的人。 联想到对方乃剑圣传人的身份,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但围观的一众沙狼族人,仍然感觉到了一种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凝重气氛。 直至看见他们头领以令人喝彩的方式,卸下余力,并反守为攻,沙狼族人才重振起信心。 燕陵心中微凛。 难怪眼前的加度,拥有冠绝于殷境的顶尖剑术。 他刚刚那一剑,实已使出了七八成的气,这一剑的力度甚至比对上辛历的时候还要再强上一两分。 加度的身躯远没有辛历那么健硕,但他的T能之强却远超燕陵的估计。 更让燕陵没有想到的是,加度临机应变的反应如此之快,从格挡到换手再到反击,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绝大部分使剑的人对上他,必然应付的手足无措。 森寒的剑光,转瞬即至。 燕陵面上古井无波。 无名漆黑的古朴剑身离地斜挑,后发先制的再一次劈中加度狠刺来的剑尖。 这一剑贯满了气劲。 加度的剑法虽然Y戾狠毒,但若是y拼,又如何是燕陵的对手。 双方剑尖相触的霎那,加度手里的长剑立刻就被荡开,几乎差点抛飞。 加度脸色狂变。 方才甫与燕陵交手时,加度心中便对燕陵那可怕无比的膂力感到骇然。 现在他转守为攻,不仅再一次无功而返,并且对方的长剑传震而来的巨力,比起第一合陡然更强,更难以抵挡。 加度虽然是左撇子,但他两臂的膂力没有太大差距,区别只在于左手的灵活度更胜于右手。 可当他的长剑被对方挑中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庞大无比的巨力,不仅一瞬间荡开他的剑,并且那股气劲竟透过剑身传导至他的腕臂上。 加度的右手腕被震得发麻,几乎差点失去手中长剑的掌控。 他咬着牙将腰身一扭,飞身连退了数步,毫不犹豫地将有些发麻的右手换成惯用的左手。 加度倾刻间即重整旗鼓,但燕陵已掠至他的身前。 他手中的无名,连续以七八个不同的角度方位,大开大合的劈向加度的面门。 他的动作迅若游龙,气势冲天,一剑接着一剑,当当当的重劈在加度拼命格挡的长剑上。 围观的数千沙狼族人,全都看得鸦雀无声。 就连在近距离观战的秀璃,也看得面色凝重。 她与燕陵交手的次数最多,本属她对他的实力最为了解。 可在燕陵接受剑圣传承的这两个月时间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与这个本是手下败将的少年,拉开了一段她自己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距离。 加度的剑法刁赘奢厉,秀璃暗忖纵然换上她自己,在加度的手中恐怕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但是此刻,在燕陵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一剑接一剑的重劈下,加度却是节节败退。 不仅节节败退,左支右绌,甚至只要加度一个不慎,立刻就是脑浆迸裂,命丧当场的下场。 “铛”的一声脆响。 就在加度运尽全力,格挡了燕陵狂击猛攻的第二十九剑之后。 他这把取精铁精心锻造的锋锐利剑,终于承受不住无名加上燕陵气劲结合的重击,断成了两截。 加度脚下一个踉跄,连退数步,眼中布满了惊骇。 燕陵的无名在劈断他长剑的时候,仍余势不减。 在加度骇然抬头之际,黑色的剑尖已距离他面门不到一二寸,停了下来。 加度此时额头脸颊皆布满了汗水,头发也沾湿全贴在脸上,神态狼狈。 燕陵收剑而立。 全场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说加度呆立于当场,就连在场全程目睹了整个对战过程的数千沙狼族人,每个人心中都感到难以置信。 被他们视为不败的头领加度,竟然在不到三十个回合里就败下阵来。 并且整个过程里,面对剑圣传人如同**一般的剑招,毫无还手招架之力。 燕陵垂手立定。 他看似大胜得轻松写意,可内中实情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实际上,他连劈加度这近三十剑,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这个过程绝非外界所看的那么轻松。 气的加持,虽令他的肉体全方面的提升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每一次使用,对他躯体所造成的负荷,也是呈数级增长的。 过度使用气,会让他的T能迅速g涸。 以他现阶段的体格与T能,仅仅这二十多剑,已将燕陵全身所有的体力耗费掉了七七八八。 他外表看似气定神闲,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g,比起加度绝对好不了多少。 他是不得不以这般猛烈的方式,迅速击败加度。 只有这样,才能营造出双方实力差距巨大的错觉,让加度与全T沙狼族人投鼠忌器,再不敢肆无忌惮。 加度接下来会做出何种反应呢? 这头在外界臭名昭着的凶狼,到底是会乖乖的俯首认输,立下今后不再与其他氏族发生争斗的誓言呢? 还是撕毁刚刚他与燕陵所立下的战前赌约,毫不认账呢? 燕陵不知道。 他对加度此人并没有任何深入的了解,只知对方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 这样一个人,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没有人能猜到。 倘若他要撕毁与燕陵约战前定下的规矩,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那绝非燕陵所希望的。 两人四目相对。 加度一脸阴沉的呆立原地,脸上无半分表情。 场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也似乎凝固了下来。 一众沙狼族人的脸上布满惊骇与不安。 包括随行而来的其余三个部族头领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加度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应。 燕陵平静地凝望着他。 这时,一直阴沉着脸的加度,忽然嘴角泛起一个笑容,笑容随后扩张到他那张带着狰狞伤疤的脸上。 “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 他随手把手中断了一半的长剑扔掉,仰天发出一阵长笑。 “我加度自剑技大成以来,这还是生平第一趟,有人能把我比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他凝望着燕陵,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无名上,沉着声道。 “敢问燕公子,这把剑,是否剑圣大人随身所带的天陨?” 燕陵微微一笑,答他,“剑圣他老人家的天陨,我目前仍无法掌控,此剑名为无名,是他老人家当初与天陨一同锻造的另一把剑。” 闻言,加度顿了一顿,沉声问道,“可否让加度一看?” 燕陵哑然,“既是加度首领的要求,有何不可呢。” 他随手将无名往前一抛。 加度当即伸手,接过他抛来的无名。 下一刻,当他的手接握住无名的剑柄之时,加度脸上立即泛起浓浓的震惊之色。 “此剑,竟如此之沉?” 他勉力的挥动了几下,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更甚。 “原来燕公子方才一直用如此沉重的剑与加度交手,真令人不可思议。” 以加度冠绝全族的膂力,单手持着无名,仍然感觉到挥动之间相当的吃力,要拿着这般沉重的一把剑与敌交战,纵然天生神力之人,怕也绝非一件易事。 且他还没有忘记方才燕陵对他所言的。 燕陵自问现时尚且无法掌控剑圣手中的天陨剑,换句话说,天陨很可能比他手中这把无名更加沉重。 加度目光闪烁。 他观摩手中的无名良久,才终于步向燕陵,双手持剑,将它恭敬地交还给后者。 做完了这一切,加度环视一圈在场的沙狼族人,突然运劲扬声。 “当着剑圣大人传人燕公子之面,每一个沙狼族人听着,由现在开始,停止扩张行动,召回所有在外的沙狼族人。” “同时,告诉原本臣服于沙狼族的三十六个部族,由今夜开始,我加度收回他们归顺的成命,归还所有部族的自由。” “以上决议,我加度以狼神的名义起誓,若有违背,天当诛之。” -- 第22回沙狼追随 pō⓲νìρ.м℮ 加度运劲扬声,声音在夜色下远远传开。 每一个听到他说话的沙狼族人,面上神色都非常复杂,既有着难以置信,又有着些许不甘。 而蛮沙长老在内的一众沙狼族长老,这些执掌着沙狼族的族中高层,比之下面的普通族人,脸上则都多了一层如释重负。 至于跟随而来的其他三个部族首领,见到剑圣传人超乎意外的以如此迅猛的方式,击败了沙狼族头领加度,他们则振奋多于其他。 这是殷下行宫自建宫伊始,第一次插手殷境内的事务。 且插手之人,还是被所有殷人视为天神的剑圣的传人。 他的身后,代表着剑圣闵于的无上意志。 只要他们的族人无需再臣服于别族,听从他族之首的命令去送命,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欢悦振奋。 全程观看整场战斗,暗地里为燕陵担忧的千卉,同样欣喜欲泣。 横在整个飞鹰族面前的大祸,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燕陵一战解决。 这是她事前怎都猜不到的。 她身后的族人安全了,再也没有性命之忧,试问千卉如何能不惊喜欲泣。 她望向场中燕陵的目光里,盛燃的爱火已没法再掩藏。 燕陵同样感到非常的意外,意外于加度出乎所料的爽快。 他原先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唯一没有考虑加度会这么爽快应允他的承诺。Ⓟǒ18νΙⓅ.cιǒùd(po18vip.cloud) 他隐隐有种直觉。 加度在败于他的手上后,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思索之间,加度已笑着迎向他,同时扬声道。 “将我沙狼族最好的美酒,最美味的美食给我备上来,让我们沙狼族以最盛大的热情,宴请燕公子与秀璃大人三位最尊贵的客人。” 一众沙狼族人轰然应诺。 依然是在此前招待他们三人的那个最大的主帐中。 这一次,宴席的人比此前更多,气氛也更加的热烈。 “我加度苦练剑技近二十年,今夜之前如果有人跟我说,有人能在三十回合之内将我加度击败,把我杀了我也不信。” 狠灌下一大口香醇的美酒,加度望向燕陵,半带着感慨的道。 “今夜一战,加度不仅战了个痛快,更输得心服口服。” “来,让我们再敬剑术无敌的燕公子!” 帐内的一众沙狼族人,立即火热的轰然举起手中的酒碗。 燕陵带着微笑,与众人高举酒碗,将碗中香醇而烈的美酒一饮而尽。 场内的气氛越发热烈。 用衣袖拭去嘴边的酒迹,燕陵趁着这个时候询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不知加度首领能否解答我心中的疑问。” 众人纷纷将目光头投递了过来。 加度放下碗,目光迎上燕陵。 “我明白,燕公子想问的是沙狼族这几年来,为何一直对外族征战,在殷地肆意挑起斗争,对吗?” 他的坦白大出燕陵的意料。 他既如此坦诚,燕陵也不遮遮掩掩,何况他来此的目的正视为了解决此事,当即点了点头, 加度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他道:“燕公子能早来几年,加度又何须如此。” 他叹了一口气,回答说。 “加度也是别无他法,才不得不行此着。” 身旁的秀璃与千卉皆听得秀眉一蹙。 燕陵同样有些错愕,“听加度首领的语气,似是此中别有内情。” 加度不答反问道:“燕公子可知我父原身体健壮,但却于数年前突然暴毙的原因?” 燕陵摇了摇头,问道:“为何?” “哼,他是被一个新纳的妻妾给毒死的!”加度冷着声说道。 “我早就觉得,我父纳的那个女人妖艳的有些过分,劝他把她送走,但我父被那女人给迷住,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那日我父吩咐我到外办事,我不疑有他,哪知翌日回来时,族中的一众长老才惊慌找到我,告知我父突然暴毙身亡,我第一时间就想到那个女人,但她突然消失不见,任我发动人手,怎么也找不到。” “如非后来在一个巧合下,被我发现了那女人的真实身份,至今恐怕我们整个沙狼族都仍蒙在鼓里。” 燕陵皱着眉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加度大口灌了一碗酒,眼中喷出仇恨的光芒,冷冷说道:“那个女人就是魔女手底下四大统领之一的毒蜂后,兰莲。” “什么。” 他话音落下,一众沙狼族人都备感震惊。 显然,场内知道此事的只有身份较高尊崇的族中长老,余者皆对此一无所知。 燕陵微微有些凝重起来:“魔女氏族……” 竟是殷地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魔女族。 魔女族首领巴澜娜,据说她是整个殷境里长得最美,最为g魂夺魄的女人。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没有办法抵挡得住她的美色魅力。 燕陵的母亲与未婚妻皆为楚国三大美人中的其二,在燕陵所见过的女人之中,没有女人能在美貌上及得上二女。 因此他对魔女巴澜娜美貌的说辞,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但这些话却是身为女人的秀璃亲口告诉他的,这不得不引起燕陵的注意。 秀璃拥有仅略逊于**及未婚妻半筹的绝色容貌,连她见过魔女一面,对后者的美貌印象如此深刻,证明魔女的容貌足以与楚国三大美女媲美。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魔女巴澜娜的剑术是整个殷境之中,除了剑圣之外最强的,强如加度与辛历都自认甘拜下风。 照这般看,恐怕连身旁作为殷下九卫之一的秀璃都胜不了她。 只是很奇怪,魔女氏族内女尊男卑,数百年来她们与外族的交流基本只有通婚一件事。 魔女族虽然神秘,但总T而言,她们很少去理会氏族之外的其他事情。 而且沙狼族的势力虽然弱于她们,但不会差上特别多。 将沙狼族一族之首毒死这样的事,一般只有背负血海深仇才会选择这般做。 可据燕陵了解,魔女族与沙狼族一直以来都井水不犯河水,魔女族每隔几年到外族挑选繁衍的男子通婚,也从不选择沙狼族或飞鹰族这些大氏族。 她们与沙狼族之间一直各自相安无事,魔女族为何突然间要这般做? 面对燕陵的疑问,加度冷冷的道:“因为巴澜娜要把殷地内所有的对手都以诡计毒杀,好让自己坐大,掌控整个殷地。” “我别无他法,只能先下手为强,在她之前将整个殷境的力量尽收于手里。” 他沉声道:“燕公子可知,魔女巴澜娜早已暗中跟楚人勾结,殷境大祸将至。” 帐内一众沙狼族长老与沙狼族人,还是第一次从他们的首领加度嘴中听到此事情,纷纷无比骇然。 燕陵也是眉头紧皱,沉着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加度沉着脸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魔女巴澜娜早在三年四年前,就在殷地里秘密帮楚人培植了一批私兵。” “这群私兵的人数在三万到四万之间,根据我的探子回报,全都是非常精锐的武士。” “我们殷人与中原诸国之间皆有血海深仇,因为魔女族人大多美貌,当年的那场大战导致许多貌美的魔女族人被诸国所俘,因此魔女族人与中原诸国之间的血海深仇最深。” “发现此事之时,我起初怎都不敢相信,直到再三确认,才终于肯定魔女族确实与楚国人勾结。” 听到这,燕陵身旁的千卉轻咬芳唇,忍不住道:“既然事关如此重大,为何加度首领不将此事上报予殷下行宫。” 加度目光朝她投来,并没有因为看出她是飞鹰族人而对她有丝毫怠慢,而是诚恳的解释。 “加度并非没有想过将此事上报给剑圣大人,但诸位也都知道,自殷下行宫建宫之始,剑身大人便从来不插手殷地内部的一切事务。” “而且后来我派出去的密探,一个个都再没回来,恐怕已引起魔女族的警觉,都已被灭了口。事后我也亲自带人去查,但对方暗中培植的私兵早已被秘密转移,不见踪影。” 加度叹了一口气,“没有实质X的证据,剑圣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既然结果如此,那么坐以待毙绝不是我加度的风格。” 燕陵等人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此时蛮沙长老突然进言道:“头领,眼下燕公子与秀璃大人为此事而来,这件事,不若就让两位大人亲自处理。” “不知燕公子与秀璃大人,意下如何?” 燕陵沉Y道,“此事事关重大,殷下行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会到魔女族一趟,以剑圣传人的身份亲自质问魔女。” 得到他的亲口承诺,在场一众沙狼族人,全都如释重负。 就连高傲自负的加度,听到他这句话后,面上亦同样现出兴奋之色。 “巴澜娜作梦肯定都想不到,殷下行宫会插手。” 但他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的探子已经打草惊蛇,让魔女族产生警觉,虽然燕公子身份超然特殊,但恐怕就算公子亲临魔女氏族,巴澜娜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而且根据我安插在魔女族内探子的情报,巴澜娜每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不见,时间长短不一,短则一两月长则大半年。她眼下已有一个多月未现身,很可能已身处楚境,不在殷地。” 听到魔女很可能身处楚境,燕陵不但不感觉到失望,反而有种意外的欣喜。 他背井离乡已有整整一年的时间,燕陵外表虽没有表露过,但心里其实已非常挂念他的母亲及心爱的未婚妻。 如今他已剑技大成,欠缺的只是火候,已具备面对一切困境与危机的条件。 以魔女的图谋,她既身处楚境,大有可能正潜伏于楚都之中。 这不禁让燕陵有些归心似箭。 “魔女既然身处楚国,我身后的家族在楚国境内颇有权势。我会想办法找到她,当面问清她与楚人暗通的意图所在。” 这的确是唯有地位超然如燕陵,方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换作第二个人,别说当面对魔女这样说话,恐怕连她座下魔女氏族的四大统领那一关都过不了,即要命丧h泉。 闻言,加度立刻站起身,向燕陵高举酒碗。 “让我们为燕公子此举,高举一杯!” 帐内的众人立即热烈的回应。 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燕陵想起一事,微笑道:“我们楚人曾于四十年前那场大战中与沙狼族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加度首领知道我是楚人,却似乎对我的出身并没有丝毫仇恨,这是因何?” 之前他仅是因为相貌口音被那几个沙狼族人认出,立刻就惹来他们无止境的追杀。 如今虽然他以剑圣传人的身份得到加度的尊敬,但并不能改变楚人与沙狼族之间仇怨的事实,所以他感到有些奇怪。 面对他的疑惑,加度微微一笑,回答道:“每一位殷人无不将剑圣大人视为无上的信仰,他老人家即将燕公子收为传人,必定有他老人家的深意。” “不论燕公子是何出身,由公子成为剑圣大人传人的一刻开始,燕公子便是全T殷人共同最信任的人,这份信任足以超越一切出身来历。” 顿了顿,“何况我加度从来都不是一个拘泥于过去仇恨的人,人更应该往前看。” 燕陵微笑道:“说得好,让我再敬加度首领!” “g!” 加度豪迈的举起碗中酒,一饮而尽。 他拭去嘴边的酒迹,突然沉默了下来。 帐内的众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都停下来凝望着他。 燕陵三人也将目光投在加度脸上。 过了一会,加度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开口说道:“不埋瞒燕公子,坦白说若非殷下行宫要插手于此事,为了不让魔女族将整个殷地拉下水,加度是不得不以战争手段将殷地内的其余部族收拢麾下。” “我加度虽然不管任何决定,一旦做了事后都绝不会后悔,但燕公子的出现避免了无数殷人命丧于我加度剑下,加度对此仍然感到非常的感激。” 顿了顿,他忽然长身而起,迈步至燕陵的矮几前。 面朝着他左掌按肩,向他施了一个沙狼族的大礼,沉声道。 “加度刚刚思虑再三,决定由这一刻起追随于燕公子,但凡燕公子要加度做任何事,加度与身后的沙狼族人,纵肝脑涂地,也绝不皱眉。” 话音落下。 “嗡”的一声,帐内的全T沙狼族的人,尽皆震动。 但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出言反对。 加度是以铁血手段登临氏族头狼之位的,在族中有着绝对的权威。 纵然是德高望重的一众长老,在他面前也不容置疑他的每一个决定。 族中头狼宣誓要效忠于某一个人,这虽是前所未有的事,但那也要看他效忠的对象是何人。 眼前的燕陵,是剑圣闵于现今唯一的传人,殷下行宫未来之主。 他现时在殷境的地位,仅次于至高无上的剑圣大人,并终有一天,会取代后者。 加度效忠于他,不仅丝毫无损于加度的在殷境内的地位,甚至还能让整个沙狼族一跃而成为整个殷境最特殊的存在。 他们不仅不会反对,反而担心剑圣大人的传人是否会同意接受。 燕陵也感到非常意外。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加度那只有力的手臂,凝视着他,正容道。 “在来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沙狼族的头领加度是一个残忍嗜杀之人。但来了以后我才知道,他实则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他的手段或许过于激烈。但我理解这是非常时期下的非常手段。” “所以,他愿意追随于我,那是我燕陵的荣幸。但我燕陵绝不会视加度为上下又或从属关系,而是可以生死之交的好兄弟!” 他话音落下,帐内的沙狼族人,个个都面露激动之色。 一众沙狼族长老更是激动个个佝偻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加度反手握紧燕陵的手臂,狭长的双目射出激荡澎湃的感情。 “哈哈哈……” 他仰天发出一阵长笑。 “好,从今往后,公子便是我加度誓死追随的好兄弟,以后他的每一句话,都等若我加度的命令,明白了吗!” 帐内的一众沙狼族人,立即轰然一诺。 燕陵微微一笑。 带着激荡不休的心境,众人退出帐外,留燕陵与加度等人在内密话。 但在众人离开前,加度仍不忘提醒众人,燕陵作为剑圣传人的身份,以及沙狼族举族决意追随他的事,除了他们这些沙狼族高层之外,需暂且对余下的沙狼族人保密。 同时让他们出去之后,严令所有族人对于燕陵的到来必须保密,绝不可外传。 连同那三位其余部族的氏族首领,也被加度如此要求,不用他交待,三位氏族首领也都没有这个胆子。 经过此事,燕陵发现加度看似高傲自负,实则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 有这样一个人追随于他,当他的左右臂膀,绝对是一大助力。 营帐内留下来的只有加度与狼后云妮。 后者是加度最为宠爱的妻子,是唯一一个不需退出去的人。 旁人退下后,加度与燕陵的对话便无需顾忌了。 “魔女现躲在楚国,连我也不知她究竟是与楚国境内谁人勾结,也不知她躲在楚国内何处,正在做什么。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尽管吩咐,我加度莫不遵从。” 燕陵正色道:“我很快会返回楚都,探清楚国现时的形势。” “不瞒加度,我虽出身楚国权贵,但一直对权势争斗毫无兴趣,因此才会遭遇大敌围袭,最后流落到殷地。” “此番回去除要找到魔女巴澜娜,解决殷地的危机外,我也面临着非常复杂的形势与敌人,就连我自己,也只能暂时见机行事,走得一步算一步。” 加度轻吁一口气,“公子能对加度推心置腹,我加度感激不已。” “但凡有用得到加度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只要公子一句话,我沙狼族上下八千精锐族人尽皆听从公子的调度,抛头颅洒热血,绝不皱半下眉头。” 燕陵听得心中大为意动。 加度手底下的沙狼族人,可不比一般的楚国士兵。 这些沙狼族人面临恶劣的生存环境,个个武风彪悍,崇尚暴力,一人可轻松抵上数人。 八千精锐族人,便可抵得上两三万人的中原士兵。 此前得到飞鹰族首领辛历的友谊之时,他心里已模糊的有了想在殷地收拢一批能够誓死追随于他从属的念头。 但具T如何执行,燕陵心里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还没有具T的计划。 加度今夜主动提出愿意追随他,可说这是他流落殷地之后,成为阿公的传人外最大的收获。 燕陵欣喜地道:“加度确是我燕陵的好兄弟,你我之间感激的话便不需多说,重返楚都后,我会派人与你保持联络,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请加度尽可能的将这些沙狼族人加以训练,日后必然会用到。” 闻言,加度郑重其事的道:“公子尽可放心。” 正事暂时谈完,这时,一直安静坐在加度身旁的狼后云妮娇媚一笑。 “公子的碗见底了,让云妮来给公子添酒。” 她盈盈起身,扭动着裙下丰满的欲捅来到燕陵的身侧,殷勤地为燕陵已经见底的碗里添满香醇的美酒。 盈鼻的香风拂来。 狼后云妮在为燕陵添酒的过程里,半边身子还暧昧的半挨进燕陵的身上。 燕陵的左臂清楚的感觉到,狼后云妮一边丰满的乳房竟有意无意般的贴到了他的肩臂上。 虽隔着衣服,但她柔软丰硕的乳肉颤颤巍巍的那种触感,是燕陵从未体验过的y旖旎。 一时之间连他都有些微愣住。 加度望见妻子的动作,顿时笑着:“今晚就由云妮伺候公子就寝,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还是顾虑着有地位同样尊崇的秀璃在场,所以说话方面刻意收敛了许多。 换成如果没有秀璃在场,从加度嘴里出来的话,怕会变成这骚蹄子见到公子英俊非凡,早已经春心荡漾欲火焚身,让公子今夜在榻上尽情狠操她之类的话。 燕陵听得更有些错愕。 眼前的狼后云妮身姿妖娆,举手投足间萦绕着身旁的秀璃与千卉皆尚未拥有的成熟动人韵味。 加上她的容颜并不比二女逊色多少,确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令人心动。 只不过燕陵虽然知道,殷地里男女之间风气远比中原诸国开放,但是加度当着二女的面,像述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让他的妻子今夜服伺自己,燕陵仍是感到有些错愕和意外。 -- 第23回帐中温情 狼后云妮紧挨燕陵的身子。 盈盈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丰盈的肉体充满着一种诱惑的弹X,让燕陵一颗心都痒了起来。 燕陵从来都不会拒绝这类主动送上门来,事后又不需负任何责任的女人。 但他作为楚人,仍然没有办法与男女间风气这般开放的沙狼族人相比。 当着她丈夫加度的面笑纳他的女人,以燕陵的性格仍是有些接受不来。 “加度是我好兄弟,他妻子即是我嫂子。” 燕陵轻咳一声,“我们楚人并没有接受好兄弟女人的风俗。” 加度闻言哈哈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公子身旁这位名叫千卉的美人,乃飞鹰族首领辛历最宠爱的妻子。” “连辛历都能把他唯一的妻子赠予公子,我加度怎能在这方面输给他。” 除了云妮外,加度还有十九位妻子,虽然相貌身段逊于狼后云妮,但也是个个貌美如花。 加度很想说,只要燕陵应付得来,让她们今晚与燕陵大被同眠都毫无问题。 不过顾虑于秀璃在此,就没有说出来。 听到身份被沙狼族头领加度猜到,千卉的脸上略微有些发烫。 身旁的狼后云妮更是娇媚的挨得更紧了,在他耳旁呵气如兰地媚声道。 “我们沙狼族人,有兄弟乃至父子共用一妻的传统。公子若今晚不接受云妮的侍寝,也要接受加度其余十几位妻子的侍寝。” 燕陵不由苦笑:“这习俗岂非跟飞鹰族差不多?” “正是这样。”加度哈哈笑道,“公子就别推辞了。” 燕陵尴尬的目光掠过身旁的秀璃与千卉。 见不仅千卉面上没有丝毫妒忌之意,就连在男女之事上并无经验的秀璃,也一脸淡然,似对此见怪不怪。 燕陵一颗心这才稍为放了下来。 他略带疑惑地道:“飞鹰族女子甚少在外抛头露面,连千卉也是首次见到你,加度是怎么知道她是辛历的妻子的?” 加度顿时哑然。 “这本是机密,不过公子是我加度的好兄弟,加度当然得如实奉告。” 原来加度早在当上沙狼族头领的时候,就秘密在飞鹰族里安插了内J和眼线,专程盯着飞鹰族头领辛历的一举一动。 说句不好听的,不要说他知道辛历最为宠爱的妻子就是千卉,甚至就连两人哪一天行房了几回,他安插的眼线都汇报得一清二楚。 千卉听完之后,玉容有些难看。 加度瞧见她的脸色,郑重向她道歉道:“飞鹰族的实力并不比我沙狼族弱多少,此前处于非常时期,因此在飞鹰族里安插眼线密探也是迫不得已的,请千卉姑娘见谅。” “我方才已吩咐下面的人,让这些眼线全部撤去了。” 千卉听完,这才面色稍霁。 加度以一族之首的身份亲自向她道歉,这对于这个在整个殷地着有凶名的人来说,是件极之难得的事情。 只是千卉回想起此前的数次冲突中,他们族中因此而伤亡的数百族人,又不禁感到黯然。 一旁的燕陵从她面上的神态,也联想到了这点。 沙狼族与飞鹰族作为殷境二、三大的氏族,两族之间结下仇怨,不论从任何一方面看都是一件不利的事。 特别是现时加度与其身后的沙狼族已决意追随燕陵,他绝不希望两族之间的仇恨与斗争继续延续下去。 他很快就要返回楚国,在他离开之前,两族间的问题必须得解决。 燕陵望向加度,“冤家宜解不宜结,两族之间的误会有必要消除。” “沙狼族与飞鹰族之间的冲突,虽非你的主观意愿。但飞鹰族数百人的伤亡,主要责任仍然在加度你这里,我希望加度能随我一同前往飞鹰族,和他们的首领辛历当面说清此事。” 加度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加度一切都听从公子的安排。” “我会跟随公子前去,亲自向辛历与所有的飞鹰族人道歉赔罪。” “好!” 燕陵不禁感慨,加度只字不提沙狼族同样在此前的争斗之中伤亡了百多人,毫不犹豫的应下燕陵的要求。 他的确非常信任于燕陵。 夜色渐深。 加度为燕陵三人安排了三个宽敞舒适的帐营,一人一个。 不过秀璃出乎意外地拉着千卉同寝,后者自是欣喜应允。 燕陵与狼后云妮刚一进入帐内,后者整个身子就紧贴到了燕陵身上来。 解决了沙狼族与飞鹰族之间的冲突,燕陵身心都松懈了下来。 因此当云妮丰腴的肉体贴紧他身之时,燕粮闪不犹豫地反抱住了她。 云妮火热的芳唇立即主动的印上了燕陵的嘴,两人激烈缠吻,一边往榻子移去。 狼后云妮的香舌热情无比,她或挑或卷,不断追逐着燕陵的舌头,比迫后者舌头与她相互缠卷,吞吮她嘴里的津涎。 仅仅只是激烈的拥吻,就能够感觉得出云妮与千卉在这方面的极大差异。 相比于千卉,云妮的动作更加的火热激情,也更加主动大胆。 千卉各方面包括亲吻的行为习惯,都倾向于温柔细致,狼后云妮在这方面则激情火荡得多。 她非常清楚如何挑逗男人,激起男人体内的欲火。 仅仅顷刻间的与她激情缠吻,燕陵就被她狂热的激吻挑得浑身上下欲火盛炽。 两人一边拥吻,一边往地榻的方向移去。 直行至榻前,两人激烈的缠吻才终于停下。 唇分之后,狼后云妮已急不可耐的解开了身上的衣裙。 衣裙落地。 很快,云妮那丰腴赤裸的诱人胴体,便完全的呈露在燕陵的眼前。 狼后云妮的肤色虽没有千卉那么白皙细腻,但看起来却另外显得更加健康而有活力。 她胸前耸动的一对丰润的豪乳硕挺浑圆,两颗葡萄般的乳头,此时已经高高的挺起,随着她身体轻动间不停的轻轻抖颤,晃出令人目眩的波涛。 云妮面带笑意地把燕陵按坐在榻上,玉手娴熟地伸到他的身下,为他解开腰带,脱去下身的裤子和鞋子。 燕陵挺立的艳j随即暴露于空中。 云妮那对蕴含着春情的双目,望见这根白净整洁的阳具,呼吸微微紧促起来。 她朝着燕陵媚笑道:“公子的器物白白净净,长得真讨人喜欢。” 说罢,她赤裸的欲T1当即就半趴在燕陵的身前,螓首埋伏在燕陵的胯下,一只手握紧住燕陵这根已经硬挺的阳根。 美目已充满炽烈的情欲,张开红唇,随即一把将燕陵的肉根尽数的含进嘴中,用力的吞吮了起来。 “啊……”燕陵则微微吸了一口气。 狼后云妮的嘴虽不如千卉般小巧,稍微大了一点,但她唇舌上的功夫显然比起千卉更胜一筹。 “嗯嗯嗯……” 云妮非常懂得服侍男人,吮吞之间,她知道用什么样的动作和力度能够更大限度的去取悦于男人。 一边吞吮,一边用力的扭动着她丰腴诱人的躯体。 在她的刻意扭动之下,燕陵清楚的看见她胸前那对丰硕的豪乳晃荡出了令人目眩迷离的波浪美感。 燕陵一边微微喘着气,享受着狼后云妮唇舌间潮湿温热的舔允。 一边伸出一只手,手掌握上她晃荡的一只乳房。 云妮的r比之千卉要丰满得多,更是燕陵曾经有过亲密关系的琳艳郡主不可比拟的。 入手软腻丰硕,触觉极佳。 一只手掌握上去,竟是没有办法完全掌握。 r峰上那对紫红色的乳头已经在高高的翘立,燕陵肉弄了一会,狼后云妮便给他搓得浑身越来越热。 “嗦……嗦……” “嗯……嗯嗯……嗯……” 她一手握紧燕陵的阳根,用力的帮燕陵吞吐着肉茎,直吞得两边脸颊都深深的陷凹了下去。 另一只玉手已情欲升腾,忍不住来到了她的下身处,不停揉捏着身下花穴口处已然湿润的蓓蕾。 “云妮服侍得公子可还舒服?” 握紧肉棒,接连吞吃一二百记后,云妮的香舌才缓缓离开燕陵的肉茎。 他玉唇在燕陵的龟眼处迷醉的吮了一记,腻声地道。 燕陵微喘着气,点了点头。 云妮身材丰腴,吞吐之间浑身香肉耸动。 她非常懂得取悦男人,知道男人享受之际,会很在意于身下女人的反应。因而一边迷醉地深吮,一边凝眸与自己深情对望,嘴里哼出阵阵动人的娇吟。 被她这般极尽所能地刺激,燕陵几乎都想在她的玉口中尽情喷射。 换作别个男人,恐怕已忍不住往她嘴里S个痛快了。 难怪加度拥有那么多妻子,却独最钟爱于她。 狼后或许在容貌上比起千卉逊了半筹,但是他丰腴魅惑的肉体与动人的风情,乃至在男女情事上娴熟的技巧,却弥补了这一方面。 云妮听得心头欢喜,她媚笑着道。 “公子请舒心躺着即可,让云妮坐到公子身上来。” 燕陵微微一笑,随即便应她的允躺到了榻上。 云妮随即爬到了燕陵身上,分开两条修长而有力的玉腿。 她一只玉手紧握住燕陵耸挺的阳根,握着他的龟物,抵在她已然潮湿的花洞口处,来回拨弄了一会儿,待龟物沾满了湿粘的蜜液后,云妮沉腰一坐。 丰硕的欲捅缓缓下沉,随后与燕陵的胯部紧紧相贴。 燕陵y立的肉茎,整根便进入到了云妮的体内。 “啊……” “啊啊……” 帐内的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至极的声音。 燕陵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拦抱住了云妮丰满的欲捅。 他发现,殷境里的女人与中原女子最大的不同点,并非外形上的些许差异。 而是殷地女人的体内,比之中原女子最大的不同便是又湿又热。 辛苦的妻子千卉如此,加度的妻子云妮也同样如是。 男人的阳根进入到她们的身体里后,那感觉便像进入到了一个温暖湿润的销魂洞里。 那种燥热与中原女子似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体会过殷地女人滋味的男人,若初次进入她们的身体,怕会有很多人承受不住这种又湿又热的异域风情,而一泄如注。 感受着艳j被湿热的软肉尽数包裹的那种动人的滋味,燕陵舒爽的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的云妮已经开始了前后摇晃腰肢。 燕陵微微深吸一口气:“啊……” “嗯嗯嗯嗯……” 云妮的腰肢非常的灵活,他两腿分跨在燕陵的左右两边,欲捅紧紧的坐压在燕陵的胯间。 温热的蜜洞将燕陵整根挺耸的阳具尽数的包吮住。 她一对玉手往下按在燕陵的穴口上,腰身像水蛇一样的用力狂扭。 “啊……啊……” 云妮放声呻吟的同时,身下的燕陵同样不由得舒爽出声。 云妮扭动套弄的动作娴熟激荡,从她身上感受而到的浪荡,是燕陵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他出身于楚国权贵阶层,大部分像他这样出身的贵胄公子,大多在十多岁之时,皆已不知尝过多少女人。 燕陵则不同。 不论是他的父亲,又或他的母亲,都是端庄自持之人,遵循古礼。 父母十数年如一日的恩爱,夫妻间伉俪情深,也在这方面深深影响着燕陵。 燕陵由始至终,心中最深爱的女人都只有他的未婚妻齐湘君一个。 直至他十六岁之时,仍然从未碰过半个女人。 如不是在他两位表兄长的怂恿下,半推半就的与楚都一位有名的花魁共赴初夜,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恐怕他后来也不会忍受不住琳艳郡主的引诱,而与她发生肉体关系。 云妮骑坐在他身上摇晃的举动,也让他联想到了琳艳郡主商蝶。 在与燕陵有过一夜恩泽的少数女人中,主动坐到他身上来的也只有琳艳郡主。 不过后者毕竟年轻,不论身段或者在床事方面的经验,都远远不能与眼前的云妮相比。 甚至于y要论的话,琳艳郡主的容貌也略逊于云妮。 睁开眼,此时身上的云妮摇晃之间,胸前那对肥硕的豪乳耸动的相当奔放。 一晃一晃之间,不停的甩出阵阵令人目眩迷离的乳浪。 燕陵忍不住伸出双手,握肉上去。 手掌立即陷入到两团软腻非常的事物中。 云妮的一对豪乳硕大的连他两只手都抓握不住,丰美非常。 “啊……啊啊……” 云妮娇媚地呻吟娇喘着。 燕陵此时坐起身来,一只手抄过云妮的后腰,接着半低下头去,含住了云妮高高挺立的一颗乳珠。 他的嘴唇挑逗着含进嘴里的乳珠。 “啊啊……” 云妮顿时呻吟得更加度激烈。 她一对玉手径直的抱紧了燕陵的头,十根手指也插进了燕陵的头发里。 扬起头,媚荡的脸颊现出无比享受的神态。 狼后云妮并非没有享受过比燕陵更强壮,在床事上比他更具力量的男人的捣弄。 但那些人根本不能与燕陵相比。 后者是现时整个殷境之中,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男人。 能够骑在他的身上,被这样一个地位无比尊崇的男人操干,这是殷地不知多少女人作梦都想要而不得的。 正因如此,早在为燕陵斟酒之时,仅仅是挨近他的身子,云妮就下身就早已湿的不行,恨不得立即被燕陵压在身下,用力的操她。 而现在他尊贵的阳具业已捅进她体内,被她的身体尽数包裹着。 想及于此,云妮心里更是忍不住一阵阵兴奋,下身摇晃的更加的厉害,芳唇吐出阵阵娇腻呻吟:“啊……啊啊……” “嘶……嗯……”燕陵被她摇晃套弄得气息都有些急促起来。 加度这个最宠爱的妻子,其肉体充满了丰腴的弹X与动感,在榻上情动得教人难以抵挡。 阳根尽没于她的蜜洞里,那种充实的爽腻感,甚至比千卉还要稍胜一两分。 燕陵忍不住离开了她的乳房,微微地喘着气。 身上的云妮见状,立即就低下螓首,主动的献上她的香吻。 她紧紧抱着燕陵,与他激烈地拥吻着,下身疾烈摇晃,致使蜜洞套弄燕陵玉j的动作和力度越来越快。 这几日因急着赶路的原因,燕陵并没有与千卉行房。 积蓄了几天的欲火,原本打算在千卉身上尽情倾泄的,但今夜阴差阳错,加度竟把他最宠爱的妻子让给自己。 想到自己操弄的是沙狼族头领加度的爱妻子,燕陵心中同样有种异样的快感。 两人面对面紧搂相拥着,感受着云妮那丰腴动人的肉体,燕陵喘着气。 被云妮坐在他的身上这么火热激情的摇荡着,燕陵积蓄了几天没有宣泄的情欲,被她这般套弄耸动,那种剧烈的快感越来越剧烈,已令他有些忍不住了。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腰已经开始泛起微微酸麻的感觉。 燕陵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已经频临喷射的边缘,必须马上将自己的玉j**。 一夜留情,对他而言是件乐而接受的事,但是留种却绝不可以。 国他知自己非是心狠无情之人,一旦因一液j1情而令狼后云妮有了身孕,那将大在伤及他与加度之间的关系。 因此燕陵绝不可这般做。 腰间传来的酸麻感,让燕陵知道自己的欲望已经快要到大极限。 他喘着粗气,双手搂抱住云妮的丰T,下身往后回缩,想要将他深藏在她体内的阳根抽**。 但此刻云妮同处情欲的激情巅峰之中,如何愿意让燕陵拔出她体内。 她一对玉手反手紧抱住燕陵的身体,胸前一对丰硕的豪乳紧紧的贴伏在他胸膛上,嘴里娇腻的呻吟道。 “云妮的身子天生没有办法生孩子,请公子尽情地射进来。” “云妮想要公子,想要公子的子子孙孙。” 听到云妮的娇吟,燕陵心中略微有些错愕。 没有办法生孩子,这对于世间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一件备感遗憾的事。 不过这句话在狼后嘴里说出来,似乎更多的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他相信云妮不会也不敢在这方面欺瞒于的,而且在眼下的关键节骨眼,燕陵怎愿意离开她柔软的胴体。 想到这里,燕陵也不再犹豫。 他重新搂抱住了云妮的赤裸的玉躯,用力的挺动下身。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云妮被他最后的冲刺操干的娇吟连连。 “啊啊……公子……你操死云妮了……啊啊……” “用力点……再用力点……把云妮干死在榻上……啊啊……” y词浪语从云妮的嘴里不断的吐出。 与燕陵有过恩情的几个女人,在榻上的时候大多都是矜持的即使是在床上比较开放的琳艳郡主,也没有像狼后这么放浪。 令燕陵有一种格外的兴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