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貌让众神开战》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的美貌让众神开战》作者：沧海天炎【完结】 文案： 顾绮因太美被规则系统看上，指使她去异世界发起第二次神战。 神殿之上共有四位主神。 嫉妒神骄傲毒舌，最喜欢别人夸他。 风暴神高冷暴戾，容不得半点忤逆。 黑暗神沉默寡言，却有些不谙世事。 唯有光明神性格温和，喜爱庇佑世人。 顾绮操持人设，游走于众神之间。 “您的威严倾倒神界，四神中应为第一。” “您温和又和蔼，是神王的最佳人选。” “您十分健谈，最适合统辖神殿。” “您如传说中一样完美，神界除您再无至高。” 在她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之下，神战终于开启，可顾绮很快发现现实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嫉妒神阴沉着脸，把她抵在神座：“我四神中为第一，所以你侍奉了风暴？” 风暴神面无表情，只语调晦暗：“我温和和蔼到让你成了嫉妒的门徒？” 黑暗神目光沉郁，捏碎手中光明圣杯：“光明、完美？” 只光明神温柔微笑，眸光深不见底：“绮绮的至高，恐怕不止我一个吧？” 顾绮：快！任务完成了，系统我们快走，系统？系统！淦！你别丢下我啊！ PS：本文人物众多，女主走事业线，有男主！1v1。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绮/阿丽黛 ┃ 配角：巴拉巴拉巴拉 ┃ 其它：甜文，宠文，修罗场 一句话简介：三句话，让众神为我开战。 立意：在积极生活中寻找到自己独特的魅力，每个人都可以很美。 第1章 被审判的少女 “她疯了，竟然勾引执政官大人。” “谁知道呢，也许是觉得主看不上她吧。” “可她那么美。” “美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审判？只是个弱小的人类。” “你要知道，人类欲-望强盛，他们总是这样不知廉耻。” “可我听说她是个公主。” “谁不是呢，人类的公主而已。” “别说了，执政官大人看过来了······” 顾绮只觉得耳边像有一千只蜜蜂在不停飞舞，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让她感到头脑昏沉，思绪混沌。 好不容易从混沌中挣扎出来，又被刺眼的光明闪了下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辉煌明亮的螺旋式宫殿，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宝石刻灯，穹顶雕刻着许多神明降临的图案，周围是围了一圈悉悉索索小声说话的年轻男女，还有她目光正前方巨大的神台，以及神台上站着的俊美男人。 男人身穿浅蓝色神袍，金色长发披肩，面前悬浮着一本巨大法典，他目光显得温和，声音却十分宏大，法典翻动之间，顾绮听见他缓慢温和地念着：“神戒第一百九十二条：神仆之中，凡犯下引诱、背叛之罪者，将接受审判，定下罪责，驱逐出神殿，放逐到不可名状的罪恶之所，以洗涤自身罪责，祈求神明之宽恕······” 在他之后，更远处，神殿中央高高的台阶上，被神圣笼罩的地方，神明端坐在宽大神座上，祂完美的面容没有丝毫动容，神明的目光冷漠、平静，似乎穿过神殿看向远方，这场让神仆们震惊的审判对神明来说和以往的平淡没有任何不同。 神、高高在上、不可直视，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顾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脑海里浮现出一段短暂的记忆和系统提示。 主神之一的嫉妒神，喜爱信徒赞美，憎恨和风暴神有关的一切。 神统治下的世界被各大种族分割，人类也是其一，为了讨好神明，人类王国爱纳依将最美丽的公主献给神明。 初来乍到、又十分单纯的小公主在彷徨与恐惧中被神的执政官——温柔俊美的明尔顿大人吸引，心生爱慕，对她来说，总是温声细语带着笑容的执政官大人就像黑暗中温暖的灯火，比高高在上冰冷的神明要容易靠近地多，但她并不知道，明尔顿的温柔只是他一贯的性格，他唯一的信仰是神，永远以神的意志为准则。 少女精心准备的告白变成了灾难，她对明尔顿的爱慕成了罪恶，甚至因引诱执政官而被审判。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很快她就要以背叛神明的罪名被放逐到罪恶之地，等待她的，将是无数种可怕结局。 周围观看审判的神仆们用或厌恶、或怜悯、或叹息的目光注视她，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可怜人。 神台上温柔俊美的执政官已经将审判进行到了尾声，很快就要对她执行驱逐，在他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前，顾绮收敛思绪，仰起头，看向远处被神圣笼罩的神明。 “我主，这是诬告！” 少女略微有些颤抖和激动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虔诚跪伏，碧蓝眼眸盈满无法倾诉的爱慕和痛苦。 “我一直倾慕、爱恋的明明是主，我承认，我对主有不可告人的想法，曾想过引诱主，这是我的原罪。”她的语气从忏悔变得激烈起来：“可明尔顿大人告诉我，只要向他诉说，主就能得知我的爱意，为什么会变成引诱明尔顿大人？难道您怕我夺走主的宠爱吗？” -- 第2页 最后一句话带着愤怒和诘问。 已经宣读完审判的执政官大人目光一顿，扫过周围目露诧异的神仆们，他收起巨大法典，声音依然温和，只是透着些许严肃。 他从神台上平静俯视她。 “阿丽黛，神的信徒应当虔诚。” 少女咬着唇角，满是倔强和压抑的不屈。 “明尔顿大人，我愿向主发誓，我以我的国家、以我对神的信仰、以我最珍贵的一切作为代价，我没有说慌，您敢以□□义发誓吗？” 明尔顿眉头皱起，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一些不悦，但作为执政官的本能让他依然沉稳：“以神名发誓是对我主的亵渎。” “如果您没有说谎，为什么不敢发誓？” 顾绮直接无视他的解释，只揪着他不敢以神名发誓这一点来说。 明尔顿是嫉妒神的虔诚信徒，他心里神高于一切，用□□义为这种小事发誓，在他看来就是对神的亵渎。 所以他只是平静地回答：“我无需向你证明我是否说谎。” 但他的回答让少女脸上的愤怒变得嘲讽起来。 不少人开始小声讨论。 “阿丽黛用她对神的信仰和她的国家发誓，应该不是谎话吧？” “执政官大人真的在诬陷她？” “也许是真的，她那么美，主一定会宠爱她，也许会威胁到执政官的位置。” “可执政官大人从来不说谎。” “那为什么不敢向主发誓？” 神仆们议论纷纷，质疑声让明尔顿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得不提高声音：“肃静，神前不得喧哗。” 嘈杂声瞬间消退，只留下神仆们依然怀疑的目光。 趁着这位执政官大人难以解释的间隙，顾绮唇角微扬，再次向神倾诉自己的爱意：“只有信仰风暴的家伙才会长着不明是非的眼睛，我主，您卑微的仆人愿意接受审判，但绝不接受引诱执政官的罪名，如果执政官大人害怕我夺走您的宠爱，想用这种办法将我放逐，我无话可说。” 她表情认真，目光澄澈，美丽的碧蓝色眼眸像蔚蓝天空，没有一丝杂色，只倒映着神明的身影。 神在她与明尔顿争辩时投下视线。 祂像是在日复一日观看脚下蝼蚁吵闹时偶然听见了一些感兴趣的话题，于是给与了一瞬注视。 跪在神阶之下的女孩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美貌，不过让嫉妒神感到些微兴趣的并不是她近乎完美的容貌，而是她的话语。 祂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大胆的人类了。 神明漫不经心地将指尖搭在神座上，姿态慵懒而随意，无数神仆注视中，祂的声音冷漠而缓慢。 “你可以得到一个机会。” 跪伏在地的女孩因祂的回应露出笑容，她目光微微发亮，带着少女特有的悦耳清脆，音调仿佛含着一口蜜糖。 她用咏叹的语调赞美：“您比黑暗更广阔，比光明更温和，比风暴更威严，您是诸神中无上的智者与君主，是神界独一无二的主宰。”说到最后，她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角，似乎对自己没能尽善尽美地描叙出神明美德而感到自责，可很快又坚定起来，依然用充满渴求与爱慕的目光注视祂。 “请您原谅我词语匮乏，无法表达出对您的赞美，但我一定会证明给您看。” 嫉妒神指尖轻击神座边缘，略微停顿，祂在不算太差的心情中开口：“明尔顿，为她安排一场神之试炼，通过之后可以侍奉在我身边。” 明尔顿眉头微皱，觉得神明对她的宽恕与喜爱有些不妥，但基于神的意志，他依然虔诚行礼，恭声道：“遵您的神谕。” 跪在底下的少女更是露出惊喜表情，她特意看了眼明尔顿，笑容甜美又欢快：“执政官大人，虽然您冤枉我，但我依然愿意相信您的公正。” 明尔顿脸上的温和已经消失了大半，他没有在意顾绮的挑衅，只是语气平淡地回应：“一切都会遵从神的旨意，阿丽黛，谎言也许会让你得到短暂的好处，但永远无法长久。” “也许在您眼里我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您用这样的方法对我了。” 少女有些无谓地勾起唇角，她甚至不在神前隐藏，想了想，她往前挪动了一些，争取离神明更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稍微拉进一些距离之后，她似乎有些羞涩，之前的审判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微微咬了咬唇角，用无比热烈的目光注视神明的方向，渴求道：“我主，您的信徒可以亲吻您的脚尖吗？” 神明目光微顿，祂淡漠深沉地俯视跪在台阶下的少女，并未回应她的恳求。 大约因为神明的沉默，少女显得有些紧张，偷偷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神明，她于羞涩中再次鼓起勇气：“那、我可以亲吻您的衣角吗？您太有魅力了，我无法抗拒您的魅力。” 神明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注视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兴趣，许久之后，祂才说：“你想亲吻我的脚尖？” 少女迅速点头，并且大胆热烈地补充：“不止脚尖。” 站在神台上的明尔顿实在无法忍耐她渎神的话语，呵斥道：“阿丽黛，不可冒犯神。” 顾绮一眼也没看他，只是对着神明惶恐低下头，语气变得自责起来：“您卑微的仆人实在对您太过仰慕，以至于冲动犯错，这源于我的本能，无法压抑本能是我的原罪，请您宽恕我的原罪。” -- 第3页 在执政官大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情形下，神明只是静静听着她倾诉自己的爱慕和对祂的冲动，她说完之后，祂才有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听不出喜怒。 但少女立刻将这当做了神明宽恕的象征，她愉快地抬起头，声音又充满了少女的甜蜜与欢欣：“您真是神界最温和仁慈的神明。” 嫉妒神对她的爱慕和赞美显然并不厌恶，祂再次轻‘嗯’了一声。 不过就在顾绮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神明的指尖轻敲神座，声音显得冷漠不可违逆。 “就这样吧。” 祂也许偶尔会有一些细小兴致，可神圣、威严、不可侵犯才是神明的本质。 直到神明消失在眼前，顾绮缓缓起身，动作优雅地拂了拂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站在神台上的执政官大人显然心情不太好，他注视着她的动作，语气有些冷。 “阿丽黛，你在蒙骗神。” “明尔顿大人。” 少女美丽的微笑退去了爱慕的热情，只剩下疏离的客套，她眼里没有一点笑意，只是单纯地弯起唇角。 一样悦耳的声音，情绪却截然不同。 “神宽恕了我对祂的妄想，您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她看起来温柔又美丽，只是音调有些微扬。 “您也许很生气，可我劝您还是宽心一些。”顾绮幽幽一叹，并用关切的语气对他说：“毕竟以后会更生气呢。” 第2章 风暴的游戏 也许这是明尔顿一生中最难受的时刻，偏偏面前的少女笑容温和，表情淡定，像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但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她所谓的爱慕神明只是一个谎言，昨天之前她还在深情款款地倾诉对他的爱慕。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欺骗神明，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他从来不知道这位人类小公主还有这种本事。 明尔顿尽力收敛心中被激起的怒火，不想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可看着面前这张过分美丽的面孔，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只要是谎言就会有戳穿的那一天，阿丽黛，你的谎言延续不了多久。” “您说得对，可惜我对主是真爱。”少女假惺惺地表示赞同，碧蓝眼眸里却深藏着恶意：“抱歉，抢了主对您的宠爱，如果您因此嫉恨我，我愿意原谅您。” 她神态落落大方，在神仆们诧异目光中，甚至提高了一些声音：“我知道，您一定会偷偷将我的神之试炼提高难度，这是您的权力，您侍奉主多年，就算有那么一些私心，我想主也会宽恕您，最后，愿您生活愉快。” 明尔顿脸色深沉，明知道她故意这么说，可良好的教养与身份让他无法做出和一个神仆在众人面前争吵的事情。 他是主的执政官，代表了神的脸面。 稍许静默，他压下心中怒火，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告知她：“一切都将遵循神的意愿，而我只忠于神的旨意，三天之后是神之试炼，希望你不要忘了。” 深深看了她一眼，明尔顿在细碎的议论声中转身离开。 顾绮略微挑眉，牵起裙角，对这位执政官大人的背影行了一个标准的告别礼。 明尔顿离开之后其他神仆们才敢靠近。 不少人看她的目光并不友善，但也有几位神仆走到她身边，露出敬佩神色。 “阿丽黛，你真厉害，不仅躲过了审判还得到了神的关注。”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娇小、有着绿色眼眸、耳朵尖尖的少女，顾绮看了她一眼，从阿丽黛短暂的记忆中提取到一些微薄印象。 名叫克丽丝的女孩，来自精灵族。 她向这位精灵族少女礼貌微笑，简短道：“我只是想留在主的身边。” “我也想，可惜我没有你这么勇敢。” 克丽丝语气有些遗憾，但她很快露出笑容，往旁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偷偷和她说：“明尔顿大人看起来温柔，实际上最严格了，阿丽黛，你一定要做好准备，三天之后的神之试炼恐怕会很难。”她停顿了一下，才更加小声告诉她：“你可以去神殿南方的神树领域看看，神明偶尔会出现在那里。” 顾绮目光微动，笑容更加温和了一些，她真诚地说：“谢谢你，克丽丝。” “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树精灵族的公主，我明白你的处境。” 克丽丝朝她眨了眨眼，最后叹息了一句：“希望神明能庇佑我们的国度。” 她递给顾绮一个同病相怜的目光，然后才和同伴一起离开。 顾绮对她的说法没有什么感触，但这位精灵少女的确让她产生了一些好感，并给了她不小帮助。 她的系统名叫‘规则’，沉默寡言，通常能给她的提示不多，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她自己去探索。 而‘神明偶尔会出现在神树领域’这个消息无疑非常重要。 离开审判广场，顾绮直接按照阿丽黛的记忆往神殿南方的神树领域走去。 神树领域听起来不大，实际上是一片广袤空间，因为中央有一颗巨大无比、传说中能与神明沟通的神树而闻名。 顾绮路过瑰丽充满梦幻的平原，花了小半天时间才看到那颗传说中巨大无比的神树。 但神树上已经有一位完美而充满神圣的身影，并不是嫉妒神。 系统在她看到那个身影时尽责提醒：“风暴神：冷漠暴戾，最厌恶别人忤逆祂，祂喜欢虔诚的信徒，宿主小心。” -- 第4页 “风暴神？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明的举动并不可控，也没有轨迹可循。” 系统算是简短解释了一句。 顾绮也没想过它能给出什么靠谱的解释，既来之则安之，神明肯定已经觉察到她的靠近。 没有停下脚步，她甚至加快了一些速度，连裙角被路上细小的草叶划破了痕迹都没有在意，她一路小跑来到高大的神树底下，透过细碎嫩绿的枝叶，仰头用憧憬目光注视面容冰冷的神明。 而神明显然不喜欢被人打扰，祂甚至没有低下头看她一眼，神念微动，就准备将这个穿着嫉妒神袍又打扰祂看书的‘蝼蚁’抹去。 顾绮在这个时候开口。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充满无法言喻的喜悦：“您、您是风暴大人吗？” “天啦，她们说您偶尔会出现在神树领域竟然是真的！” 少女努力压抑自己的喜意，却又控制不住去看树上的神明大人，她神色动容地跪伏在地，虔诚而又迫不及待地倾诉：“您卑微的信徒祈求您的眷顾，祈求您拯救我离开嫉妒神殿，我再也忍受不了无法侍奉您的痛苦，可我的国家却将我献给嫉妒，嫉妒怎能与您相比，伟大的主，求求您怜悯您卑微的孩子。” 也许是觉得没有说服力，她又迅速加了一句：“我在这里找寻您许久，终于见到您了。” 风暴神神念微顿，祂对面前可怜的少女并没有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但因为提到嫉妒神，祂漫不经心道：“你信仰我？” “是，如果您不相信，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来证明，哪怕是我的生命。” 神明原本搭在粗壮树枝上的指尖收回，祂虽然坐在神树上，姿态却显得十分优雅，甚至连身上穿着的神袍都是时兴的款式。 刚才的回应似乎只是错觉，祂的目光依然放在手中书籍上，虽然唇角微微扬起，语气却显得无比冷酷与漠然：“好。” 神树下的少女目光微顿，可很快就重新火热起来，她环顾一周，似乎在寻找着可以‘献出生命’的道具。 但神树身边只有美丽的花草和露水，连根锋利一点的树枝都没有。 少女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看了祂一眼，咬咬牙，她干脆摸了摸神树巨大而坚固的树干，后退了一些距离，大概觉得可以‘证明’自己了，她才闭上眼睛，对准树干撞了过来。 神明终于给予她些微注视，但祂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看着，直到‘砰’地一声巨响，血花绽开在神树坚固的树干上。 少女应声倒下，美丽的碧蓝色眼眸倒映着神明与神树的影子，里面的光芒逐渐暗淡。 她睁着眼睛，表情并不显得狰狞，额角鲜血落在雪白皮肤上有种妖艳的美丽，眼里还残存着一丝渴望与期盼。 神明目光浅淡地坐在高高的神树上，目睹她一点一点失去生机。 祂的指尖轻点，在地上的少女彻底失去温度之前，一道蔚蓝色神光注入她的身体。 鲜血、伤口、生机，所有一切似乎都在一瞬间倒流，转眼间顾绮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了神树前。 她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抬头看了眼表情淡漠的神明，似乎想到什么，她又飞快往后退了一些，表情严肃地朝神树的树干撞了过来。 ——然后她撞到了一面蔚蓝色的屏障上。 坐在树上的神明似乎已经对这种‘证明忠诚’的游戏失去了兴致，祂甚至有些冷淡地说了一句：“嫉妒的神仆，果然和祂一样愚蠢。” 话音落下，神明并没有为神树底下不明所以的信徒解释，祂淡淡看了她一眼，转眼消失在神树上。 顾绮愣怔的目光一直维持到神明完全消失，她暗暗松了口气。 风暴神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比嫉妒神更加冷漠，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 只要摸准祂们的喜好，保命不难。 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角，面色淡定地在神树旁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摘下一朵神树的花瓣放进嘴里咀嚼。 风暴神应该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她要继续在这里蹲守嫉妒神。 毕竟她深深‘爱着’嫉妒神，对这位神明有不可抑制的冲动。 顾绮微笑着叹息了一声，感叹道：“爱情真是让人盲目。” 第3章 取悦神明 风暴神离开之后，神树下恢复了宁静。 顾绮一边随手摘下身旁神树的花瓣充饥，一边在无聊的等待中试图和系统搭话。 系统绑定她据说是因为看中了她的美貌和性格，认为她有挑起第二次神战的资质，虽然顾绮对它解释的所谓神战原因有些不太懂，但她并不在乎，因为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她已经死了。 与系统的绑定只是一场交易。 甚至连她现在的身份，包括小公主的样貌和她前世相似这一点，在系统的描叙中都是为她量身定制，只是为了更方便接近神明。 “开局差点祭天也是为了方便我完成任务？” 系统沉默了两秒，才回答她：“悲壮的开头总让人印象深刻。” “你是不是觉得我胸大无脑只有美貌？” “······” 也许是觉得无法搪塞过去，系统的机械声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系统将免费赠送您一件道具，可以增加宿主的魅力值，您将获得······” -- 第5页 “我真喜欢你敷衍我的样子，也许我该装作看不出来？” 顾绮微微一笑，语气显得温柔又和蔼。 系统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它快速说：“我感知到神明将要来临，宿主，你可以早做准备。” 然后它关闭了对话，大概短时间内都不想和她说些什么了。 顾绮轻‘啧’一声，起身离开了神树，躲到远处的花丛里。 系统所说的将要来临一直延迟到半个小时之后，她才看见神光从空中弥漫，神明俊美冷漠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 与之前的风暴神不一样，嫉妒神并没有坐在神树上看书，祂指尖在神树巨大的树干上轻点，光芒瞬间凝结成带着漩涡的光门，神明似乎停顿了一下，目光往后轻扫，但只一瞬，祂消失在光门里。 顾绮从躲藏的花丛中跑出来，走到祂消失的位置摸了摸，树干坚硬光滑，没有任何不同。 但神明确实消失在这个地方，并且祂一定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叹了口气，顾绮干脆在神明消失的地方坐下，她仰头看着头顶充满梦幻光泽的枝叶，双手合拢在胸前，虔诚并充满感情地赞咏。 “伟大的主、最高贵的嫉妒，神界中的威严者、主宰者，众神之王、将执掌神界的父，您的威严倾倒神界，您卑微的信徒祈求您的眷顾，祈求您给予我些微关注，向您汇报一件有关于风暴的事······” 她祈祷了很久，在赞美结束之前，光滑坚硬的树干上突然浮现出光芒，光芒凝结成光门，顾绮一时不查，直接被中间的漩涡吸引过去，一头栽进了光门里。 她的身影连同光门消失之后，神树巨大的枝干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虚幻的人影，人影有着雪白发丝和如神明般完美的面容，祂坐在神树上，绣着翠绿枝叶的神袍在浮动的光芒中轻轻飘动，但祂静默无声，只是默默注视着顾绮消失的方向，眼里浮现出些微无奈。 那个女孩，到底知不知道神树通灵这件事并不是传说？ —— 神树发生的异象顾绮不清楚，系统也没有提示，她被光门中的漩涡卷入之后，大概只一瞬间，就看到眼前景象清晰起来，但这清晰维持了半秒，窒息感扑面而来——她掉进了水里。 准确来说，她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池里。 池子里的水是温暖的，散发着氤氲雾气，那道光门就悬浮在水池上方。 好在顾绮会游泳。 她迅速稳住自己的身体，并试图在水里睁开眼睛。 水底比水面的视线更好，没有那些朦胧的雾气，她很快就看到了笼罩在神圣光芒中的身体。 只愣了一瞬，她露出喜悦笑容，迅速朝被神光笼罩的方向游去。 但她并没有能接近神光和神光笼罩中的神明。 一道透明的薄膜将她隔开，神明面色冷漠地靠在池壁上，祂低垂着眼眸，乌黑发丝有些湿润地垂在肩头，水珠从祂完美的下颚滴落。 祂静静注视她，目光平淡，姿态显得漫不经心。 显然祂关注的并不是顾绮本身，而是与风暴有关。 顾绮盯着祂美丽的锁骨愣了一秒，才迅速开口。 “我主，之前我在神树旁蹲守您、不，我在神树旁散步，遇见了风暴神，我欺骗祂说我想信仰祂，祂竟然相信了，这实在证明了祂的愚蠢，我主，这可以取悦您吗？” 她的话没有半点掩饰，只差将眼里的渴望化为实质。 嫉妒神目光依然淡漠，祂看到少女有些忐忑地眨了眨眼，美丽而略带稚嫩的面容上对祂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比审判时更大胆。 如果不是那片薄膜隔着，也许她立刻就会扑上来，哪怕下一刻就死在祂脚下。 神明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基于那么些微不算喜欢的兴趣，祂开口：“嗯。” “您······不奖励我些什么吗？”少女努力往前了一些，她划动水流，使自己浮在水面上，隔着薄薄的薄膜，有些眼巴巴地看着祂：“您需要我侍奉吗？” 她实在太渴望接近神明。 与其他虔诚信徒不一样，她不甘于远远看着、卑微跪伏，甚至不甘于只是赞美，她还想触摸神明，想亲吻祂的脚尖，甚至想渎神。 这些想法任谁都能从她脸上读出。 被这样一位美丽纯洁的少女爱慕，换成任何一个人类男性都将为之倾倒，但眼前的是神明。 高高在上、生命无尽的神明。 虽然嫉妒神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她这样疯狂大胆的信徒，但祂并没有对此产生太大的情绪，无论是喜欢或者厌恶。 祂只是像从前无数时光一样，在短暂的注视之后收回了视线，甚至没有再看她。 不过顾绮很快加深了笑容，因为阻拦她的薄膜消失了。 神明准许了她的侍奉，大约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平时也有许多受到神明宠爱的神仆会被准许侍奉祂。 顾绮没有耽搁，她迅速游到了岸边，然后顺着池子的边缘小心翼翼走到神明背后，准备给神明按一按肩膀。 在此之前，她眼疾手快地捡起了浴池边神明佩戴在腰上的一块宝石，并揣进怀里。 宝石算不上什么特殊的宝物，只是拥有一些神明气息，显然，她单纯地想收藏神明的东西。 眉眼微敛的嫉妒神靠在池边，在她偷偷拿起宝石之后，祂冷淡地说：“放下。” -- 第6页 顾绮脸色一僵，略带不舍地将宝石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显得有些沮丧，但还是认真地擦了擦手，才准备上手为神明按摩肩膀。 指尖刚触碰神明的皮肤，她听见身后传来温和悦耳的声音。 “我主，您今日是否要去光明······” 声音戛然而止。 顾绮回过头，看到面色有些僵硬的明尔顿大人手里捧着一套浅蓝色神袍，正站在浴池空间的入口处，大概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她，他的脸色不太好。 倒是顾绮在看见他之后愉快地勾起唇角，身体往下更靠近神明一些，她显得十分欢快：“明尔顿大人，真巧，您也来侍奉神明吗？可我已经先侍奉神明了，您不会怪我吧？” 明尔顿僵着脸色冷漠注视了她一会儿，才捧着新的神袍走到神明身边，他恭敬跪伏，对顾绮的话视而不见，只温声询问：“我主，您今日是否拜访光明神？” 神明闭着眼睛靠在浴池边，执政官与小信徒之间的火花并不能让祂动容，祂声音浅淡：“改为明日。” “是。” 明尔顿恭声应下，并再次奉上手里的神袍：“我侍奉您更衣。” 在他想靠近神明时，顾绮笑着挑了挑眉，声音带些甜腻：“我主，执政官大人肯定没有我细心，让我侍奉您吧，好不好？” “阿丽黛！” “执政官大人，我耳朵很好，您不用提高声音。” 微笑的少女与他带着郁气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并且在这位执政官大人生气的时候，她还故意赞美：“我主是众神中最仁慈的神明，迟早要统辖神界，明尔顿大人，作为主的执政官，你应该向主学习，哪怕能有主的万分之一宽容也好啊，您说对吗？” 明尔顿忍不住收紧指尖，差点弄皱了神明的衣物，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能尽量平静地说出话来。 “你还没有通过神之试炼。”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面前的少女立刻俯下身子，可怜巴巴地向神明恳求：“我主，您是神界最宽容、最威严、最完美的神明，我可以以取悦您来换取通过神之试炼吗？” 她说的取悦，显然是指之前欺骗风暴并且成功的事。 神明依然闭着眼眸靠在池边，祂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声音冷淡随意。 顾绮却迅速抬起头，对明尔顿无声勾唇，目光中的挑衅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第4章 引诱 明尔顿冷冷看着她，仿佛在看黑暗生物中最狡猾的魅魔。 作为神的执政官，以温柔和蔼著称的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怒火表现在脸上，但面对顾绮，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脸色这么难看了。 他可以肯定，她在报复，报复曾经对他的爱慕，差点被他放逐。 深吸了口气，明尔顿压下自己的郁火，声音重新恢复了平和，他尽量从容：“如果你是为了之前的审判，我可以谅解你对我的仇恨，但主不可亵渎。” “您在说什么？” 顾绮弯起眉眼轻轻笑了一下，“主无所不能，全知全能，我怎么可能蒙蔽主的目光？我确实对您有些仇视，我承认，那都是因为主对您的宠爱，以及您对我的污蔑，我想独得主的宠爱，这也不行吗？我在主面前没有隐藏。” 她并没有试图隐瞒，反而大方地承认这一切，并且毫不犹豫倾诉自己对神明的妄想，最后还有些感叹道：“我从小就是主的狂信徒，我热爱主的一切。” 她形象地表现出一个‘为爱痴狂’的天真少女模样。 而明尔顿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语。 与阿丽黛的谎言相比，他的言语显得那么苍白。 但他们的争辩并没有引起神明的注意。 嫉妒神睁开双眼，从浴池里迈出，顾绮还没来得及急看一眼祂完美的神躯，就被浅蓝色的神光闪了下眼睛，明尔顿手里那套神袍已经完整地穿戴在神明身上了。 她目光微顿，敌视明尔顿的表情瞬间沮丧起来。 少女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倾诉：“我还没有侍奉您······” 她错过了侍奉神明更衣的机会。 少女跪坐在神明身边，与执政官一起，但和不善言辞的执政官不同，她在深沉的悲痛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触了一下神明的衣角。 似乎这样简单的触碰已经能够让她得到些许安慰。 嫉妒神这次低头看了她一眼，在明尔顿沉郁的目光中，祂浅淡地下达了神谕。 “明尔顿，将她安排在中央神殿。” “是，我主。” 神明没有再给予她和明尔顿多余的关注，祂很快消失在顾绮眼前，就像上次一样。 顾绮眼巴巴的目光一直延续到神明离开许久才缓慢收回，她轻瞥了眼和她一样保持跪伏姿态久久没有起身的执政官大人，有些兴致缺缺地说：“我不知道怎么离开，麻烦执政官大人带我一程吧。” 明尔顿沉着脸色，从地上站起，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你跟我来。” 尽管他并不想理会面前这个狡猾又善于谎言的女孩，可神的旨意不能违背。 也许是看见他难看的脸色，顾绮反而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她故意走到他身边，语调突然变得温柔悦耳起来。 “执政官大人，您是不是嫉妒神明宠爱我？” -- 第7页 明尔顿只是目视前方，不想和她多说一个字。 顾绮却幽幽叹口气，故意用遗憾的语气说：“难道您喜欢我？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只爱慕主，您要是因爱生恨，我会难过的。” 执政官大人当做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沉默着往外走，毕竟他已经深刻体会过这个女孩的言语有多厉害。 顾绮却没放过他。 她一边跟着明尔顿往浴池外走，一边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袖子，微笑着说：“大人，我的衣服湿透了，您能借我一件衣服吗？这样去神的中央神殿恐怕不太好吧。” 明尔顿终于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她的衣服湿透了，连浓密微卷的秀发也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看起来十分狼狈，可那张美丽面孔上笑容却十分刺眼。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按在她肩上，大概两三秒之后，顾绮就看到自己身上升腾起细密的雾气，她的衣服一下子就干了。 “真厉害。” 她由衷赞叹，并且再次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得寸进尺地靠近他：“明尔顿大人，我刚刚偷窥了神的神躯，可神并没有惩罚我，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可我就想说给您听。”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因水气消散而有些褶皱的衣领和袖子，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影子般凑在他身边：“至于您喜不喜欢听，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少女的微笑染上了些微嘲讽，被洁白簇拥的面容美丽得近乎梦幻。 明尔顿想起她来向他倾诉爱意的那天晚上，少女的笑容也是这么美，但他遵循主的意识，不允许任何背叛主的事情在神殿发生。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他脚步放慢，闭了闭眼，也许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静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用平和的声音对她说：“你已经得到主的许可，可以侍奉在主的身边，无论我是否对你审判，过去的一切不会重现，你敌视我没有任何意义，忠诚侍奉主才是你应该做的。” “您说得对。” 顾绮随意地撩了撩自己还带着些水气的长发，干脆走在他的前面，明尔顿听见少女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甜美中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恶意。 她声音愉悦：“可惜，我现在不想听。” —— 在某位脸色不太好看的执政官大人帮助下，顾绮成功离开了浴池空间，并在最快的时间内搬去了中央神殿——这是最靠近神的地方。 嫉妒神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神殿里，偶尔会出去拜访其他神明，神明漫长的生命让祂们对于大部分事情都显得兴致缺乏，这也是嫉妒神会眷顾她的原因，哪怕只是蝼蚁，也是一只新奇的蝼蚁。 但顾绮显然不甘于只当一只蝼蚁。 她的到来，打破了中央神殿一贯的平静。 中央神殿是神明居住的地方，但事实上每一座主神的神殿都拥有巨大的空间，就算是中央神殿也被分成了许多区域。明尔顿大约对她心有余悸，在安排工作的时候将她安排在离神明稍稍远一些的花圃，负责打理神明喜爱的鲜花。 没有神明的召唤，她无法轻易接近神明。 顾绮也不感到愤怒，她不像其他矜矜业业的神仆们那样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惹怒神明。 明尔顿让她打理花圃，她就在所有花苞里都塞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全是她对嫉妒神的爱意与赞美，比如‘您比光明更伟大’、‘比黑暗更广阔’、‘风暴不及您万一’、‘您让我无法自拔’、‘您什么时候能召见您卑微的眷者’等等明目张胆的话。 明尔顿从来没想过有人胆敢这么做，更没有逐一查看花苞的习惯，于是在几天之后光明神来拜访的时候，他十分失职地让这位温和的神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摆在神殿的鲜花自然绽放，温和仁爱的光明神一不小心就瞥见了身边绽放的鲜花里夹着一张小纸条。 不同于其他神明的过分冷漠，一向以温和著称的光明神随手拿起藏在花蕊里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优美的字迹。 ——您不曾眷顾我的第五天，想您。 “······” 祂目光微愣，然后笑着说：“嫉妒，你的眷者真有趣。” 嫉妒神目光淡漠地看了眼祂手里的纸条，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更加平淡：“一些无聊的小东西而已。” 祂早就知道了那个小眷者藏在花苞里的心思，只是并不觉得厌恶，所以没有揭穿，但也仅此而已。 倒是侍奉在祂身边的明尔顿微微咬牙，立刻跪伏下来，自责道：“我主，是我失职，请您责罚。” 那个善于谎言的人类小公主竟然还有这么多花俏的手段来玷污主。 但嫉妒神只是漫不经心地注视神殿里还未盛开的鲜花，也许是某一刻有了兴趣，祂突然改变了注意。 “你召唤她来侍奉我。” “我主？” 明尔顿很难相信神明竟然如此宠爱阿丽黛，不仅不责罚，还要召唤她来侍奉？ 但神明的意志高于一切，只一瞬间的不甘，在嫉妒神冷漠的目光中，明尔顿立刻俯下身体。 “是，遵您的神谕。” 他压着心中郁火走出了神明交谈的神殿。 绚丽盛开的花圃间，顾绮一眼就看到了这位面色难看的执政官大人，她挑了挑眉，笑容温柔地迎了上去。 -- 第8页 “亲爱的明尔顿大人，您总能为我带来好运，我恨不得天天见到您呢。” 明尔顿指尖收紧，胸口起伏了一下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他声音不太友好地说：“神明召唤你侍奉，阿丽黛，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玷污主的事。” “好啊。” 顾绮抱着一束热烈如火的花卉从他身边越过，在他身侧微微停留。 她勾起唇角，压低声音，略显暧昧地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明尔顿大人，我多希望那一天的结局改写，那样我们之间也不会是今天这样。” 她的声音很低，但明尔顿听得很清楚。 他抬头注视目光略带暧昧的少女，但只短暂的一瞬，阿丽黛又恢复了温柔虔诚的模样，她赞美道：“神明是如此的温和，我将倾注我全部的爱，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意，少女轻吻怀中的花朵，如玫瑰般娇艳的唇微微扬起，意味深长的一眼之后，她转身离开。 第5章 口是心非 难以言说的沉默和晦暗气氛中，明尔顿引领顾绮走进神明交谈的神殿。 其实神殿中侍奉的神仆不止一个，有不少神仆站在神殿边缘，恭敬地低着头等待神明的谕令，也有几位神仆跪伏在神明左右，为祂们倾倒美酒，或是在神殿中弹奏美妙的乐章。 但看到明尔顿领着顾绮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她。 顾绮没有惊慌，众人瞩目之下，她十分大胆地走到嫉妒神身边，提起裙角跪伏下去，将怀中火红花卉放置在旁边，甚至还从容地将铺在地上的裙角抚平，才用温柔又甜蜜的声音说：“我主，您卑微的眷顾者聆听您的召唤而来。” 嫉妒神没有看她，但也没有斥责她靠近的举动，只是十分平淡地和光明神说：“一个弱小的人类，对我信仰虔诚，算不上有趣。” 人类在所有智慧种族中最弱小，之所以能成为神明统治世界中的强者一员，是因为其优秀的繁衍能力，也就是俗称的‘人多’。 超过一半的智慧生命都是人类，也因此诞生了不少强者，可人类占据的领土和其他强者种族差不多。 在神明看来，她确实弱小。 顾绮也不感到恼怒，毕竟神明还赞赏了她信仰虔诚，于是她往嫉妒神的位置挪动了一些，贴近这位神明，再次愉快道：“我会努力变得有趣的。” 也许她话里的活泼气息取悦了光明神，这位温和的神明反倒看了她一眼，带着笑意和嫉妒神说：“难得你也有宠爱的神仆。” “我并不宠爱她。” 嫉妒神很快反驳祂，祂低下头轻轻扫视了跪在脚边的小眷者一眼，在她热烈而活泼的目光中看向侍奉在旁边的明尔顿：“你该好好教导她礼仪。” 她没向光明神行礼。 明尔顿立刻跪伏下去，语气充满自责：“是我失职，请您责罚。” 神明的话并不是在训斥阿丽黛，而是在说他。 阿丽黛年纪不大，来到神界也不久，她不懂神界的礼仪很正常，但他没有教导好她，甚至让神明亲自开口，这就是他的失职。 尽管明尔顿心中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但作为主的执政官，他无法推脱责任。 倒是顾绮瞥了他一眼，依然十分欢快地说：“我主，您别责怪明尔顿大人，是我不好，可我实在太想念您了，见不到您，我觉得整个神界都晦暗了呢。” 她的尾音拖长，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气。 神明没有什么表示，跪伏在旁边的明尔顿却再次自责道：“请您责罚。” 阿丽黛并不是在为他求情，而是在加重他的失职。 好在神明大概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责罚他，祂看了眼自己的执政官，平淡道：“退下。” 明尔顿这才从跪伏着的姿态起身，低着头回到神殿边缘，和那些等待侍奉的神仆们站在一起。 顾绮笑着看他走回去，愉快的挑眉之后，她回过头来用渴望的目光注视神明，并小心翼翼地握住神明的衣角微微晃动。 “我主。” 少女仰头看祂，眼眸像天空一样澄澈，带着粼粼光泽，她耳边别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百合，看得出是刚刚采摘下来的，和她之前抱在怀里的花朵是同一个品种。 少女和她耳边的花朵一样美丽而纯洁。 “打理花圃的工作离您太远了，我可以到您身边侍奉吗？这些天我非常想您。” 神界的一切都属于神明，包括花圃里的花朵。 神仆本来不应该擅动神明的花卉，但顾绮直接无视了这一点，她堂而皇之地祈求神明眷顾，像之前一样大胆。 嫉妒神的目光在少女美丽纯净的眼眸上停顿了一瞬，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答：“嗯。” “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少女热烈赞美祂，甚至激动地想扑到祂怀里来。 一直密切关注神明的的明尔顿轻轻咳了一下，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顾绮这才看了他一眼，收敛起自己的冲动，再次乖巧地跪伏在神明脚边，她将声音放缓，表情稍微正色了一些，但目光依然热烈。 “请您宽恕我的失礼。” 少女装模作样地祈求神明的宽恕，事实上还是对祂蠢蠢欲动，这一点从她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 坐在嫉妒神对面的光明神笑意陡然加深，祂于温和中突然开口：“你来自人类哪一个国家？” -- 第9页 顾绮目光微顿，很快恭敬而又礼貌地低下头回答祂：“光明大人，我来自爱纳依，是国王最小的公主。” 四位主神之中，只有光明神喜爱庇佑世人，祂性格温和，为无数种族称赞，而祂的信徒在人类之中是最多的。 “爱纳依。” 光明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是无意中提起，祂的语气依然缓慢而充满仁慈。 “爱纳依如今正在战火之中，新崛起的凯蒂斯帝国正在攻打它，你来到神界，是为了你的国家祈求庇佑？” 顾绮再次一愣，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爱纳依陷入了战火？” 这一点阿丽黛的记忆中并没有，虽然她对那个国家没什么感觉，但基于阿丽黛的身份和性格，她不可能对此毫无动容。 于是顾绮有些急切询问：“光明大人，您的目光如天空广阔，您可否告知我有关爱纳依更多消息？” “阿丽黛！” 站在神殿边缘的明尔顿忍不住再次开口。 “不得对神明无礼。” 顾绮这次却连看都没顾得上看他，她将目光投往嫉妒神，跪坐在这位神明的身边，轻轻哽咽了一下，眼中已盈满悲伤，指尖牵着神明的衣角，她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滚落。 少女仰着脸，目光中全是神明的倒影，她一边哽咽一边可怜巴巴地哭诉：“我主，您是我永恒的信仰、是我忠诚的父、我的执掌者与主宰者，求您庇佑爱纳依，您可怜的眷者很害怕。” 嫉妒神没有任何神色改变，祂淡淡地看了眼笑容温和的光明神。 祂与风暴交恶，与光明交好，但并不代表祂与光明就有密不可分的友谊，比如此刻。 神明漫长的生命让祂们总喜欢为对方找一些麻烦，哪怕是传说中温和仁爱的光明神。 稍许静默之后，嫉妒神冷淡道：“明尔顿。” “我主。” 执政官大人再次走到神明身边跪伏下来。 嫉妒神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到了因哭泣而有些鼻尖微红的小眷者身上。 跪伏在祂身边的小眷者紧紧捏着祂的衣角，目光显得有些紧张，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惶恐，似乎下一刻就将被神明抛弃。 好在神明没有下达这样的神谕，祂虽然语气很淡，却还是嘱咐道：“你去人类世界一趟，宣布爱纳依由我庇佑。” 明尔顿几乎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第一次有些质疑道：“我主？” 神明想要庇佑一个王国对祂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他没想到一向冷漠不可违背的嫉妒神竟然愿意庇佑阿丽黛的王国。 就因为她虚假的甜言蜜语？ 但他的质疑并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反而是顾绮目光瞬间灼亮起来，她擦干眼泪，露出惊喜又幸福的表情，由衷赞美道：“我主，这世上再也没有您这样仁慈的神明了，您的仁爱将洒遍神界，直到我的灵魂化为灰烬，我对您的爱意永不改变。” 如果不是光明神在，她还有许多赞美的话可以说给这位嫉妒神听。 神明看不出喜怒，没有对她的赞美做出回应，但祂大概并不感到厌恶。 于是顾绮趁热打铁：“我主，我可以和明尔顿大人一起回去一趟吗？” 这一次神明终于没有再纵容她。 祂目光浅淡地直视她，声音威严而不可侵犯。 “阿丽黛，你太骄纵了。” 明尔顿眼中露出显而易见的赞同，为神明终于看清她的面目而感到欣慰。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阿丽黛再次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泪水从她眼眶滑落。 少女满眼心碎，仿佛遇见了比爱纳依陷入战火更令人痛苦的事情，她的目光凝满了不可言说的悲伤与委屈。 “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愿意将心掏出来给您看，我只是无法压抑对您爱意的本能，您对我的责怪，哪怕只是一句也将是我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虽然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但在少女激动的表现中依然蔓延出强烈的情绪，她仿佛悲伤到下一刻就将死去。 嫉妒神凝视她许久，终于在明尔顿担忧的目光中再次平静道：“只此一次。” “您对我真好。” 少女眼睫上还带着泪珠，可脸上已经露出幸福的微笑，她小心翼翼地、一边观察神明的表情一边凑近，捧起祂的衣角飞快一吻，并赞叹道：“侍奉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我快要幸福地死去了。” 她的情绪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只有明尔顿紧紧抿着唇，几乎要压制不住胸口的剧烈起伏。 第6章 执政官的决心 赞美神明或爱慕神明对信徒来说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只是从前没有过像顾绮这样大胆表达自己爱意的人。 神仆们都小心翼翼藏着卑微的想法，惶恐被神明预知自己亵渎的心思。 唯独她，神明无法辨别她的谎言，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骗。 可明尔顿很清楚。 他目光暗沉，看着笑容甜蜜充满爱意的少女，默默收紧了神袍下的手掌。 身为主的执政官、神之右手，无论如何他也要制止这种渎神的举动，他无法劝诫神明，也许只能从阿丽黛身上下手。 少女之前对他说的话，暗含着暧昧与意味深长的目光。 如果阿丽黛是因为那一夜未果的告白而憎恨他，所以故意做出渎神的事，只想看他痛苦的样子，他可以满足她，只要她放弃亵渎主的举动。 -- 第10页 明尔顿内心沉重，却在怒火之后罕见沉寂下来，他低垂眼眸，目光幽暗，没有试图再次劝诫神明。 他不说话，顾绮也懒得理他，毕竟她现在还沉浸在‘主给予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得到嫉妒神的准许之后，她没有再向神明提出祈求，偶尔在神明交谈中赞美一句，已经足够让所有侍奉的神仆们对她感到羡慕。 光明神的拜访结束，顾绮才跟随明尔顿一起走出了神殿。 远离了神明交谈的神殿很远，走在她前面沉默着的明尔顿却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她，目光理智而平静。 顾绮听见他平稳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是为了那一夜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 她目光微顿，很快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明尔顿大人竟然还会道歉？” “你要怎样才能放弃亵渎主？”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对主只有爱意，哪来的亵渎？” 顾绮把别在耳边的红百合拿了下来，看着依然娇艳欲滴的花朵，她随手丢在地上，微笑着说：“您的想象力真丰富。” 明尔顿目光扫过那支被随手丢在地上的红百合，语气十分认真笃定。 “爱慕主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举动。” 她私自采摘神明的花卉并佩戴，神明没有责怪已算是恩赐她，将神明恩赐的东西随手丢在地上，已经证明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嘴上说着爱慕，可阿丽黛对主的爱慕恐怕还不如神殿里随便一个神仆来得深。 “我真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顾绮依然带着笑意，唇角的弧度却有些恶劣，她语气温柔，目光缱绻，仿佛正在等他说出那个决定。 明尔顿深深皱着眉，指尖收紧，却又对她无可奈何，想起主对她的宠爱和她的谎言，他微微咬牙，压低声音：“你憎恨我，甚至因我而亵渎主，为的就是那夜我拒绝你，和之后对你的审判，那夜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能再对主有任何亵渎。” 这句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作为主的执政官，他和神仆私下有交往已是对主的不恭，更何况是阿丽黛祈求的这种事。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坐视她蒙骗主。 明尔顿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神明的威严受到半点损害。 可他的痛苦在面前的少女眼里似乎十分可笑，她掩住唇角大笑了两声，才愉快点头：“好啊。” 她走近他，美丽明媚却暗藏着恶意的脸庞靠近。 “明尔顿大人果然聪明，不过你对我的伤害可不是一两句抱歉就能洗刷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既然想祈求我的原谅，就要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神明准许我和你一起回爱纳依，大人，希望你多多照顾我，毕竟你可是神之右手，是高高在上的执政官大人。” 说完这些话，顾绮往后退了两步，她动作优雅地向他行了一个告别礼，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礼貌与温柔。 “执政官大人，期待与你的相处。” 少女带着愉快笑意与微不可见的意味深长转身离去，留下明尔顿站在原地，默然看着她逐渐走远。 虽然下了决定，可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面对阿丽黛这样一位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她还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为难他。 但他必须阻止她。 —— 第二天，在沉重心情中，明尔顿和顾绮一起离开了神明的居所，从神界来到人类世界。 爱纳依是个古老王国，只是日渐腐朽，国力衰退，为了得到神明庇佑，国王才将自己最小的女儿、爱纳依最美的明珠献给神明，以祈求祂的庇佑。 明尔顿降临爱纳依的城堡时，在王宫中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主的执政官对人类世界而言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爱纳依的国王陛下在跪礼之后才敢壮着胆子与执政官大人交谈，从始至终，他的姿态都很卑微。 而顾绮在简短与家人们问好之后，就回到了自己从前居住的房间，并对执政官大人抛了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她之前祈求嫉妒神庇佑这个国家纯粹是因为人设和身份，她对小公主的家人没什么好感，毕竟能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神殿那种冰冷地方，这位国王陛下应该已经想过阿丽黛的结局。 作为国王他也许已经尽力，可作为父亲，他显然是不称职的。 所以她没有与阿丽黛的亲人有过多交流，拒绝了王宫里许多想来攀关系的贵族之后，顾绮享用了丰盛大餐，然后躺在柔软舒适的公主床上休息。 明尔顿也不想和她的家人有过多的交流，将神明庇佑的意志传达给爱纳依的国王，他就以□□义来找到了顾绮。 虽然执政官大人很不想进她的房间，但显然他没有选择。 小公主的房间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明尔顿皱着眉头掀开垂挂在床边的洁白轻纱，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阿丽黛，我已经将主的意志传达，准备回去。” 顾绮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才扭过头嘟囔着说：“主又没有规定必须要今天回去？再说了，凯蒂斯听闻也有神明庇佑，他们也许会派遣使者来求见您，见过之后再走吧。” 她刚刚随便听了一耳朵，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 第11页 明尔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们的职责是侍奉主，离开神殿本就是失职，你已经是主的神仆，难道还想在人类世界久住？” “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绮冲他笑了笑，拉过被子直接盖住了脸。 “你不要仗着主的宠爱······” “原来你也知道主宠爱我？” 顾绮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目光中笑意显得非常肆无忌惮：“执政官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昨天和我说的话？这就是你的态度？” 明尔顿表情微顿，有些语塞。 虽然昨天做了决定，可有些事执行起来依然很难，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和阿丽黛亲近的模样。 “所以说，我这是在给你机会，给你取悦我的机会，时间短暂，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回去之后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想做什么。” 顾绮正大光明威胁他，然后继续闭上眼休息，只留下明尔顿沉默地站在她的床边，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他甚至不知道顾绮并没有真的休息，她只是在和系统聊天。 “给我一种可以迷倒明尔顿的药。” “？” “明尔顿虽然是神的执政官，但毕竟不是神，别告诉我你连这种东西都没有。”顾绮无声弯了弯唇，与系统说话的语调显得十分温和：“上次我原谅了你，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宽容的女人。” 系统倒是没有否定她的话，只是有些疑惑。 “我们的目标是主神。” “我知道，可那是长久的事，明尔顿身为主神的执政官，甚至能与一般次神对话，他的身份很重要，现在他只是忌惮神对我的宠爱，我们需要一些更深层次的把柄。” 顾绮很喜欢做这样的事，她还怕碰上的是什么好人，那样反而不好下手，可对明尔顿下手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当给阿丽黛报仇了。 她很想知道，如果执政官大人自己做了对不起主神的事，他是否还能像当初审判阿丽黛那样‘公正无私’呢？ 顾绮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第7章 得罪女人的下场 因为顾绮的坚持，明尔顿没能立刻返回神界，只能被迫在爱纳依的王宫里住一晚。 傍晚时，顾绮正在把玩系统给她的药水，据说只要一小滴，就能让执政官大人这样的强大能力者睡一晚上。 不过她没等到明尔顿，反而等到了阿丽黛的父亲——爱纳依的国王。 国王陛下鬓角有些斑白，面容看上去倒是挺慈祥，看不出把女儿送到神界的冷酷。 顾绮秉承着身份，十分礼貌地向他行礼，并微笑询问：“父亲找我有事吗？” 她没兴趣和阿丽黛的亲人有过多接触，这次回来也只是为了明尔顿。 “阿丽黛。” 威尔七世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看着眼前成熟了许多、也不再天真单纯的女儿，他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我的孩子，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顾绮依然保持礼貌微笑，等着他说完话离开。 也许是看出女儿的疏离，威尔七世有些皱纹的面容显得更加苍老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你在怪父亲将你送到神界，我看得出，那位执政官对你并不友好，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您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顾绮并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甚至没有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事实上她对这种悲情对话也没什么兴趣。 威尔七世缓慢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是最后一次这么好好看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可你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父亲希望你能在神界过得好一些。”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丝绒盒子，目光有些复杂地递给她。 顾绮略微挑眉，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威尔七世收敛了些微悲伤，并压低声音告诉她：“这是我们爱纳依第一任国王，伟大的威廉·威尔大帝留下来的，本该让你哥哥继承，可我想把它留给你，你成熟了许多，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也许它无法给你带来太多的好处，但至少能让你拥有一些自保之力。” 他苦涩弯了弯唇角，声音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无力。 “爱纳依已经腐朽，我无能为力，可投降或战败就意味着我们的臣民将被践踏，阿丽黛，你已经为爱纳依做出了贡献，以后爱纳依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无关了，我的孩子，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愿你还有光明的未来。” 威尔七世目光中闪烁着些微晶莹，他带着些许眷恋，最后看了顾绮一眼，收敛起所有情绪，快步离开了她的房间。 顾绮脸色平静地看着他离开。 直到许久之后，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宿主，他将你送到了神界。” “你想说什么？” 顾绮走到和房间相连的阳台躺椅上坐下，看着密布星星的夜空，她举起手里的黑色丝绒盒子看了眼，才继续用平静的声音说：“他又不是我爸，我没有那种爱恨纠结的情绪，他是不是一个好父亲也和我无关，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 第12页 “我还是喜欢和明尔顿这样的人打交道，比较有爽感，你说这一瓶药水要是都给他灌下去，他会睡多久？” “······” 系统沉默地闭上了嘴。 顾绮这才打开威尔七世给她的盒子，盒子并不大，里面只放了一块镶嵌在绒布中央的红色宝石，宝石中似乎有血液流动，显得非常美丽妖异，旁边还有一张叠起来有些泛黄的纸张。 顾绮随手将纸张展开，发现是这枚红色宝石的‘说明书’。 “龙之血。” 她轻轻念了一遍开头的名字，仔细看了起来。 这张‘说明书’上大致讲述了一个故事和这枚‘龙之血’的作用。 爱纳依的第一任国王，威廉·威尔大帝是一名强大的屠龙者，他建立了爱纳依之后，留下了这枚宝石，可以让爱纳依每一任国王都继承一些龙族的强大天赋，比如力量、寿命、或者对火元素的掌控等等。 这本该属于爱纳依下一任国王，但不知道威尔七世为什么要给她。 不过顾绮不准备深思这其中的原因，愧疚也好、投资也罢，都和她无关，她拿起这枚龙之血对着天上明亮的月光照了照，里面流动着的血液透过月光泛着血色光芒。 “这倒是个好东西。” 顾绮笑着收起这枚龙之血，并对系统说：“你帮我记一下，算我欠这位国王一个人情。” 他对阿丽黛的愧疚与她无关，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阿丽黛，但东西很不错。 虽然侍奉神和她有没有力量并无关系，可神界并不只有神明，各个种族的生命都有，人类在其中最弱小，而阿丽黛甚至没有接触过元素力量。 这个东西可以补足她的弱点，唯一的缺点是，这枚龙之血需要强大力量激发，越强大得到的龙族天赋越多，爱纳依一代不如一代，就是因为没有强大力量来为新任国王激发。 不过顾绮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她欣赏了一会儿月光，从躺椅上起身，笑着对系统说：“我们去找执政官大人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拥有它了。” 这句话说得非常暧昧，系统却只是沉默，它觉得有时候跟不上顾绮的思维，比如它现在就无法分辨顾绮口中的‘它’是指明尔顿还是龙之血。 而明尔顿作为神的执政官莅临爱纳依，国王为他安排了最好的寝殿，顾绮问了几位侍女才在城堡最顶层的房间找到了他。 因为没有人敢打扰，明尔顿的房间周围显得很安静。 顾绮端着一盘小点心直接推门进去，看到这位执政官大人正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弯起甜蜜的微笑，在明尔顿转身回头看她的时候温柔地说：“执政官大人，这是我为你特意做的，你要尝尝吗？” 虽然这叠点心只是她随手从一位侍女手中‘借’来的。 不过明尔顿显然在意的不是这些，他皱起眉头，声音显得有些冷硬。 “我不饿。” 而且他也不需要吃这些人类的食物。 “我特意为你做的，你竟然拒绝？” 顾绮脸上温柔的微笑立刻冷了下去。 “明尔顿大人，你又在践踏我的心意。” 少女目光变冷，似乎下一刻就将做出不可挽回的疯狂。 明尔顿唇角抿直，终于在她冷漠目光中松缓了表情。 他十分勉强地伸手想在她手中的餐盘上拿起一块。 顾绮却故意避开他的动作，然后重新扬起笑容，亲自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我喂你呀。” 而事实是只有这一块点心放了药水，能迷倒执政官大人的药水很珍贵，一滴也不能浪费。 明尔顿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可他却毫无办法。 静默了一会儿，他艰难地张开嘴。 顾绮的动作和她的语气完全相反，并不温柔，她迅速将那块点心塞进他嘴里，并且捂住了他的嘴，还语调柔和地说：“要都吃完，不可以吐出来哦。” 明尔顿表情有些僵硬，却无法将嘴里的食物吐出，而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么粗鲁的事情，他被那块有些大的点心撑得脸颊鼓起，在顾绮的微笑中，他既难堪又艰难地咀嚼，花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至于什么味道，他根本没尝出来。 顾绮等他吃完之后并没有再试图喂他第二块，她像是突然失去了热情，把餐盘往旁边的桌子一放，就十分冷淡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等着他倒下。 明尔顿对她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自持实力强大，除了防备她本身的动作之外，他从没有想过这个王国里会出现什么能将他迷倒的药剂。 他可是主神的执政官。 顾绮静静等了一会儿，系统没有骗她，在明尔顿咽下那块点心的三分钟后，这位执政官大人神色就变得有些恍惚，他按了按眉心，也许是意识到什么，想和顾绮说话，可只说了一个‘你’字，他就轰然倒下。 顾绮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颊，笑着赞叹：“我现在相信你们的目标真的是挑起神战了。” 能把明尔顿迷倒的药水可不常见，基本属于神明赐物的等级，系统能随便就给她弄来，虽然是为了弥补开局祭天，但也说明了这个系统不简单。 这样很好，她很喜欢。 顾绮在微笑中花了一些时间才把明尔顿拖到床上，她微喘了一会儿，略作歇息，镇定自若地为这位执政官大人脱了大部分衣服，将他的领口掀开，露出半片胸膛，顾绮在他身边躺下，想了想，她取出一块留影石。 -- 第13页 靠近明尔顿的脸颊，顾绮为他留下了一个十分亲密与唯美的影像。 毕竟两个人的外貌都不错。 做完这些之后她就觉得有些累了，想了想，顾绮非常无情地把明尔顿踢下床，自己霸占了他的位置。 渡过一个香甜而平静的夜晚后，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倒在床下衣衫凌乱的执政官大人终于从昏睡中醒来，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第8章 惑心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出了一些状况，回想起昨晚昏倒之前的事。 明尔顿从地上坐起，揉了揉还有些异样感觉的额角，低头就看到自己敞开的衣襟，而身下是坚硬冰冷的地板。 他从来没有这么衣衫不整狼狈的时刻，以至于他在感知到自己的状态时愣了一下，才想起什么扭头往旁边看。 就在他旁边，柔软舒适的床上，少女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臂，然后是带着灿烂笑容的美丽容颜，她的声音愉快又平稳：“明尔顿大人，你完了。” 少女目光中有稍许的怜悯，笑容看起来却非常恶劣。 “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我可是神宠爱的眷者，你竟然对我做了这样的事，你背叛了神明，要是被主知道，祂会如何看待您这位‘神之右手’呢？” 明尔顿显然一开始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冷静的表情僵住，有些慌张地再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合拢胸口的衣襟，他急促道：“我没有······” “怎么？你想不认账？” 顾绮故意叹了口气，将探出被子的手臂收了回去，躲在被子里，她有些幽幽地说：“看来你对主的忠诚不过如此，连这种事都能当做没有发生。” “不可能！” 明尔顿快速将自己散落在地的衣服捡起，胡乱地套上，甚至顾不上平日的礼仪与优雅，他把所有的衣物都穿上之后才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语气中依然显出些许慌乱来。 “我不可能背叛主，我不会做这种事。” “随便你怎么说吧。” 顾绮微笑点头。 “既然你想欺骗自己，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那就随你吧，不过我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明尔顿大人，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我那么冷酷。” 她并不在乎他的强调，甚至无所谓他的挣扎，只是用一种心照不宣的目光注视他，就足以让明尔顿感到无比痛苦和恐惧。 他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可以阿丽黛的性格，这种事情她是做得出来的。 明尔顿甚至无暇去想她怎么做到将他迷倒，他只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可能真的做了背叛主的事，哪怕不是他自愿。 他之前想过答应阿丽黛，但从来没想过要和她有什么亲密接触，这是不一样。 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觉得有种刺骨的寒意将他整个人淹没，虽然他一再强调可不能，可他心里却很清楚。 他也许已经背叛了神。 无论初衷是什么，背叛就是背叛，他无从辩解，他可以欺骗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明尔顿指尖陷入掌心，他痛苦地低下头，甚至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该如何再面见神？如何有资格再去侍奉神明左右？ 执政官大人陷入了自己痛苦的情绪中，因此没有看到一旁的少女勾起唇角，目光中的笑意十分有深度。 神明的信徒因为侍奉神明，需要保持身心的洁净，就算是侍奉神明多年、身为执政官的明尔顿也是一样，否则只要换个普通男人就会怀疑她说的是谎话。 有些事情发生和没发生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毕竟生孩子可不是脱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但明尔顿信了，这就足够了。 顾绮在温柔笑意中关切道：“执政官大人，不用这么伤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依然还是主的执政官，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可他依然坐在地板上没有挪动，直到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用低沉略带喑哑的声音说：“我背叛了主，我我没有资格再侍奉主。” 他和阿丽黛不一样，阿丽黛对神明根本算不上虔诚，可他却是嫉妒神的虔诚信徒，为了神甚至能付出生命和他的全部，也因此会在阿丽黛向他告白时毫不犹豫揭穿她的爱慕，并对她进行审判。 因为他心中主的威严与荣耀高于一切。 他无法违背自己的信仰，和阿丽黛一样，告诉自己当做没发生过。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悲观，顾绮微笑着叹了口气，犹如引诱般放缓了声音。 “明尔顿大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主虔诚信徒，愿为主奉献一切，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还是更在乎自己。” 明尔顿猛得抬头看她，目光显得幽暗而晦涩。 顾绮却并不在乎，她从床上坐起，表情甚至认真了一些，她没有再看明尔顿，只是盯着床角精致的水晶饰品，继续说：“一个人活着很难，死却很容易，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明，每个生命活着都不容易，你认为我是蒙骗主的罪徒，只看到我的罪恶，却没看到我的难处，侍奉主是你职责，庇佑爱纳依是我的职责，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责任，都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她缓慢而平静地说完这些，才回过头来与他对视。 “为了爱纳依、为了我的责任，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蒙骗神明，我虽然很弱小、很脆弱，但一定会努力活着，而你身为神的执政官，因为一件这样的事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你是为了神明吗？不，你只是因为心中的痛苦，说到底，你自身的感受在你心中超过了对神明的奉献，你对主的信仰根本不虔诚。” -- 第14页 “背叛主的人本就该得到惩罚。” 明尔顿目光有些冷厉，他一向温和，哪怕是和顾绮在神明面前争吵的那段时间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情绪，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打破了一些东西。 顾绮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我做出的妥协就是为了让我‘不再继续蒙骗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主身边之后，我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如果你真的愿意为了主献出一切，就该忍耐现在的痛苦，守护主的威严，直到我消失的那天，中间一切的折磨都是你对主的奉献，等到我消失那天，你自然可以向主请罪，但你的第一想法是解脱，我说过，死是很容易的事，你是解脱了，却根本不顾主的威严，这也叫信仰虔诚？” 她嘲讽勾唇，扭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从床上起身，顾绮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说：“今天天气真好，执政官大人，如果你想解脱，麻烦离爱纳依远一点。” 说完她走出了房间，并没有再理会依然坐在地板上的明尔顿。 一直到顾绮享用早餐的时候，她才再次看见这位显得痛苦而冷漠的执政官大人。 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衣衫整齐，从外表看不出半点不妥。 顾绮让周围的仆人们都离开，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笑着问他：“执政官大人要不要来一杯？” 明尔顿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走到她身边，略微停顿之后，他显得有些冷漠生硬的声音响起：“你的话是诡辩，这是你报复我的阴谋。” “也许吧。” 顾绮随口附和了他一句，然后才继续说：“可我说的都是心理话，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有那么一些报复心理，不过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吧？你想得太多了，你觉得你有什么魅力值得我这样做？我只是遵循我的责任，为此付出一切而已。” 少女舔了舔唇角沾到的牛奶，放下杯子，她双手交握，背脊挺直了一些，碧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他。 “难道执政官大人认为我刚刚说的不对？你背负罪孽的痛苦与主的威严相比，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明尔顿没有说话，他只是面色冷漠地沉寂下来。 他对面前的少女有种深恶痛绝的憎恨，但悲哀的是，他竟然觉得她之前说的话有道理。 主的威严与他背负罪孽的痛苦究竟什么更重要，他几乎不用考虑就能知道答案。 明尔顿握紧手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说：“你该回去了，身为神仆侍奉主才是你该做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 顾绮小声抱怨了一句‘真啰嗦’，重新弯起唇角，带着少女的活泼与美丽，她微微扬了扬下巴。 “凯蒂斯的使者今天会来到这里觐见您，等见过他，我们就可以回神界了。” 明尔顿脸色不太好，但没有反驳，他冷漠地看了眼顾绮，将情绪都压在眼底，转身离开了餐厅。 顾绮轻笑一声，回过头来继续享用自己的早餐。 一直到午后，凯蒂斯派来的使者终于到达了爱纳依的王公，求见主神的执政官大人。 作为一起回来的神仆，又是爱纳依的公主，顾绮理所当然也出场了这次觐见。 也许是受到这次意外的影响，又或者不在乎这些普通人，在神界总表现得温和的执政官大人全程都面无表情，反倒是顾绮带着微笑。 那位凯蒂斯派来的使者十分恭敬地向明尔顿行礼，然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尊敬的执政官大人，凯蒂斯受黑暗庇佑，我们并无意触怒嫉妒大人，请您代我们向神明表达歉意。” 他的暗示很明显，但显然没碰上好时机，明尔顿连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他冷漠地注视这位使者，语气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爱纳依受我主庇佑，任何违背我主意志的都将毁灭，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毁灭或存活，他可以任选其一。” “大人！” 使者忍不住皱起眉头。 黑暗神同样是主神，就算这位执政官大人身份高贵，可难道一点都不顾及主神的威严吗？ 第9章 神仆演技大赏 “黑暗在上，执政官大人，我们并不想冒犯嫉妒大人，可也希望您能给予黑暗一些起码的尊重。” 凯蒂斯虽然是新崛起的帝国，但受黑暗庇佑，自身实力也十分强大，他们的国王想统治人类领域，与其他种族争锋，而爱纳依是凯蒂斯征服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哪怕有嫉妒神插手，凯蒂斯也不愿就此罢休。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愿意付出不菲的代价来换取嫉妒神放弃对爱纳依的庇佑。 凯蒂斯的使者言语恳切，目光充满真诚，可他并没有得到明尔顿的友善。 执政官大人连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他甚至没有看一眼使者，只是语气淡漠地嘱咐威尔七世说：“既然他不想走，就让他留下。” 在使者面色巨变的时候，明尔顿从座位上起身，目光扫过顾绮温柔美丽的面容，他平静道：“我们该回去了。” 至于回禀嫉妒神有关于凯蒂斯使者的事······明尔顿根本不做考虑。 也许是神明的庇佑让这位使者有了能和主神谈条件的错觉，但嫉妒神在四位主神之中从来说一不二，想让嫉妒神改变主意，除非黑暗神亲自出面。 -- 第15页 主神的威严，不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帝国可以冒犯的。 如果不是牵扯到阿丽黛，明尔顿根本连听这些废话的想法都没有。 眼看执政官即将离开，面色巨变的凯蒂斯使者看着大步朝他走来的士兵，忍不住提高声音。 他有些惊慌：“大人，我是帝国的使者。” 两国交战从来没有杀死使者的规矩，这是一个国家的颜面。 但明尔顿没有理会他。 倒是顾绮面带微笑看了这位使者一眼，她温和道：“算了，他也只是为国王工作，执政官大人就放过他吧。” 明尔顿眉头微皱，看她的目光有些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阿丽黛从来不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人，更别提这个人还是敌国的使者。 但顾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她走下台阶，走到那位面露些许感激的使者面前。 使者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低声道谢：“谢谢您，美丽的小姐。” 顾绮点头，并愉快道：“你好，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强大者并不一定孤独，他的目标不应该放在爱纳依身上，人类只是这个世界上种族之一，自相残杀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愿意，可以与爱纳依合作，神的意志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使者有些愣住，停顿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询问：“您是？” 他没听说过爱纳依的继承者是一位女性。 “你不知道我？” 顾绮露出些许怜悯神色，但语气依然带着笑意，她轻叹了一声，笑着告知他：“我是阿丽黛，神之眷者，只要有我在，神明的庇佑将永不落幕。” “阿丽黛······”使者略微想了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爱纳依的明珠，您得到了嫉妒大人的宠爱？” 难怪嫉妒神会突然庇佑爱纳依，原来是这位富有盛名的美人得到了神明宠爱。 使者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脸，只沉着声音向她行了一礼：“我会将您的话如实告知我的陛下。” “很好。” 顾绮轻轻点头，走回明尔顿身边，在这位执政官大人不太愉快的面容中非常愉快地和他说：“明尔顿大人，我们可以回神界了。” 明尔顿目光扫过那个恍然大悟的使者，依然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但他什么也说，只是沉默地转身。 顾绮跟在他身后，对其他的王公亲眷们微笑点头致意，才和他一起离开。 告别了爱纳依，明尔顿终于回到神界，但他的心境和离开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将顾绮带回嫉妒神殿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想与她分开，却被她拦了下来。 “你还想怎么样？” 执政官大人的声音透着些许屈辱和压抑。 顾绮却依然微笑，声音轻缓：“明尔顿大人，您对我的态度任何一个人都会看出不妥，难道你想闹得大家都知道吗？” 明尔顿目光陡然收紧，但他很快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 “还有什么事？” “有一件小事希望您帮忙。” 顾绮拿出威尔七世送她的‘龙之血’递给明尔顿。 “我想您一定愿意帮助我吧？” 明尔顿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中的黑色丝绒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他很快就还给她，并且冷漠道：“侍奉主不需要这些。” “我知道，可我需要，难道执政官大人不愿意帮我？” 少女的微笑十分甜美，但在明尔顿眼里这甜美却暗藏着深深恶意。 他尽力压下心中的郁气，才能继续回答她：“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根本没有接触过元素力量，就算拥有这个东西，也无法让你继承龙族天赋，你的身体太弱了，龙族血脉很暴戾。” 虽然对面前的少女有着深深怨气，但他还是如实告诉了她。 顾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约是思考了一会儿，她再次露出笑容。 “您一定有办法吧？” “需要和龙族同样强大的温和属性血脉中和，你别妄想祈求神明赐予。” “这样啊。” 顾绮拖长了尾音，然后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她的声音变得亲切又甜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执政官大人是不是也来自强大的种族之一？” 明尔顿脸色一僵，他侍奉在神明身边许久，以执政官自居，早就忘了自己的出生，所以刚刚回答她的时候并没有隐瞒，但阿丽黛说得没错，他确实也来自强大种族之一，并且非常巧合的是，他的种族族人稀少，但正好就是她需要的温和属性血脉。 明尔顿静默了两秒，用冷淡的声音回答她：“我的血脉不适合你。” “没关系。” 顾绮凑到他身边，有些暧昧地踮起脚尖，将下巴搁在他肩头，让这位执政官大人身体整个僵住。 她眨了眨眼，甜腻道：“执政官大人这么强大，一定可以保护好我的。” 明尔顿呼吸一窒，飞快地躲开她的动作，他咬着牙，压低声音警告她，“阿丽黛，这是神界。” “我知道。”顾绮把那颗血红的‘龙之血’拿出来在掌心把玩，强烈的色彩对比让她的手指显得更加纤细脆弱，但她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明尔顿大人，你一定不想我去麻烦神明吧？你可是我在神界最亲近的人呢。” -- 第16页 明尔顿才压抑住的激烈情绪又差点被她的话激起，他以往温和沉稳的性格越来越难以控制，甚至根本无法回到从前。 但他选择了继续侍奉神明，有些痛苦和忍耐就是必须的。 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会儿，他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 “我要去见主，明天再说。” “好啊。” 少女并不在乎他的语气，只是微笑着依然用那种夹杂暧昧与温柔的目光看他，美丽的面孔仿佛罪恶之所里最黑暗最能引诱人心的魔鬼。 明尔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和她分开，一个人静默了很久，才能保持平静与虔诚去面见主。 然而魔鬼并不会因为他的痛苦与悲伤而放过他。 明尔顿花了半个多小时平静心态，可等他去面见神明、想重新侍奉主的时候，却看见阿丽黛已经侍奉在主身边。 她跪在嫉妒神的神座边上，怀里捧了一束火红玫瑰，正在往桌上的花瓶里摆放。 他这才想起，两天前主已经同意她侍奉在左右。 而顾绮一改刚刚对他的暧昧，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走进神殿的明尔顿，只是用充满爱意与崇拜的目光仰望神明，一边摆弄玫瑰，一边用虔诚的语气赞美道：“我主，两天没见到您，不能看到您威严又仁慈的神圣，我觉得世界都黑暗了，阿丽黛以后以后一定不离开您这么久，如果我死了，我要变成您花圃里的一朵花，日日夜夜陪伴您。” 表达完自己的爱慕，她又小心翼翼地牵住神明的衣角，可怜巴巴道：“您不知道，这次回爱纳依，您卑微的仆人差点吓坏了，那个凯蒂斯的使者说他们受黑暗眷顾，还很凶地和执政官大人说话呢，真是太过分了，黑暗神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您可是统辖神界的存在。” 而神明只是面容淡漠、姿态慵懒地斜躺在神座上，指尖划过她插-在花瓶里鲜红的花朵，于静默和漫不经心中，祂随意‘嗯’了一声。 顾绮则再次露出愉快与满足的笑，她身躯微微前倾，凑近了神明一些，甜蜜道：“您真好，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说完这些，她像才看到走进来的明尔顿，友善而明媚地同他打招呼：“明尔顿大人，您也来了。” 她的声音与动作没有任何异样，只有明尔顿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深意，让他下意识抿紧了唇角。 第10章 蔚理斯 他明明忠于神明，对嫉妒的虔诚高于一切，可现在却和神明宠爱的神仆交换目光，背着神明私底下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怕这一切是他隐忍和痛苦的来源，哪怕他全心全意为了神，可这种感觉依然不好，背叛像烈火一样灼烧他的心，而表面上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明尔顿垂下黝黑黯淡的眼眸，来到神明身边跪伏下来。 “我主。” 嫉妒给予了他目光，也没有询问有关于爱纳依的事，只是语气淡漠地说：“你去一趟光明神殿，告知光明神，黑暗的阴影已经过界，我同意祂的提议。” 至于什么提议，祂没有细说，顾绮并不能从神明脸上看出具体的情绪，但明尔顿的表情很平静，应该知道神明的意思。 她目光微顿，静静听着神明的嘱咐，没有试图插话。 等到嫉妒神的嘱咐完毕，明尔顿才从地上起身，他的唇角微动，有些犹豫，但很快虔诚道：“我主，可否让阿丽黛和我一起去，这次处理爱纳依的事牵扯到黑暗，也和她有关。” 其实这个借口有些勉强，顾绮虽然也想去光明神殿看一看，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听到明尔顿的话之后，她忙往神明的方向贴了贴，迅速说：“我主，我不想离开您，一会儿都不行。” 明尔顿的目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甚至没有看她，只是再次用平稳的语气说：“阿丽黛作为您亲近的神仆，也该对神界有所了解。” 也许是这句话让神明有所触动，祂低头看了眼贴着自己的小神仆，少女美丽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和对明尔顿的嫌弃，她一边努力靠近，一边小声嘟囔着：“神界关我什么事？我了解主不就行了？真烦。” 神明淡漠的面容上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祂的声音一如既往，却回应：“可以。” 祂同意了明尔顿的提议。 顾绮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咬着唇角委屈地向祂倾诉：“我主，我不想离开您。” 然而神明只是目光冷淡地看着她，并没有改变的想法。 顾绮用波光粼粼的可怜目光注视神明许久，终于败下阵来，她只好再次争取：“那，能让我亲吻一下您的脚尖再走吗？” 这次神明给了她十分清楚的回答。 “不能。” 不仅如此，祂还在拒绝之后再次告诉她：“衣角也不能。” “您对我好残忍。” 少女哭丧着脸，犹如被情人狠心抛弃的可怜女孩，她毫无办法，依依不舍地瞥了眼神明纤尘不染的衣角，丧着气从地上爬起来，顾绮垂头走到明尔顿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并且说了一句狠话：“你等着，我迟早要顶替你的位置，成为主最信任和宠爱的人。” 她的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能听见，可神明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祂甚至用指尖敲了敲神座扶手，敲击声清脆而快速，看得出神明的心情不错。 -- 第17页 倒是明尔顿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向神明行礼之后，他转身离开。 顾绮不得不叹着气和他一起离开，只不过在离开神殿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神明好几眼。 一直走到远离嫉妒神的视线之后，明尔顿才忍不住说：“够了。” 什么不舍、嫉妒、难过、以至于和他说的狠话，都只是阿丽黛假装给神明看的表现，他根本不相信她真的对主如此难舍。 事实上顾绮确实很快恢复了平时和他相处时的淡定与微笑，甚至语气温和地和他说：“执政官大人竟然刻意要我同往，难道一夜之后您就对我有了如此难舍难分的情绪？” “闭嘴！” 明尔顿压低声音，语气却忍不住提高。 “我只是不想你蒙骗主而已。” 他不在的时候，他很难想象阿丽黛会在神殿里做出些什么，就像上次光明神来访，她做出极为失礼的事，有损于神明的威严。 “啧。” 顾绮轻笑了一声，赞美他：“您的责任心真是令我敬佩。” 明尔顿不想和她多说，只好有些生硬地接了一句：“光明神殿没有主的宠爱能庇佑你，你最好收敛一点。” “好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一定安分一些。” 她并不在意地说了这么一句，才再次微笑：“您可别忘了，您还要帮我开启龙之血，这是交易。” 她一提起这件事明尔顿就觉得抗拒，但他又无法拒绝，否则一定会得到更严重的后果。 稍许沉默之后，他抿了抿唇，干脆不再开口，只安静地往前。 而顾绮愉快地跟在他身后，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冷漠。 —— 前往光明神殿拜见光明神，这对于神仆或是执政官而言都不是一件小事，明尔顿不仅带着她，还挑选了一男一女两位安分守己的神仆一起。 只是相比起顾绮，这两位神仆就显得恭敬许多。 光明神殿其实离嫉妒神殿不算太远，在四位主神之中，光明与嫉妒交好，风暴与黑暗交好，主神神殿离得都不算太远，所以她那天才会在神树领域碰到风暴神。 而相比起浅蓝色的嫉妒领域，这里充满了光明。 所有的建筑都赋予圣洁的白，没有连绵的螺旋式穹顶，光明神殿所有的殿宇都是尖尖的、像十字的塔顶，连随处可见、绘有神明伟力的橱窗也是半透明的白色。 跟着明尔顿在光明神殿走了好一会儿，顾绮才真心赞叹道：“这里真美。” 因为有其他神仆跟随，明尔顿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侧头低声嘱咐她：“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只是赞美光明大人的领域美丽而已，执政官大人，您放心。” 她十分礼貌地微笑，明尔顿却皱了皱眉。 不过并没有等到他说第二句叮嘱。 靠近光明神殿的中央神殿之后，有一个穿着雪白神袍、发丝也是雪白，头上带着冰晶饰品，面容俊美显得十分开朗的男人迎了上来。 “明尔顿，好久不见。” 对方向他问好，明尔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和对方随性的作风不同，他十分谨慎地回答：“蔚理斯，好久不见。” 他们在问好的时候，顾绮仔细看了这位陌生的大人一眼，主要在他雪白的长发上停留了一下。 白金色的发丝，和她现在这个身体的很像。 双方问好之后，不等明尔顿再次开口，被他称为蔚理斯的男人已经将目光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顾绮身上，并且笑着赞美她：“啊，这位漂亮的小姐一定就是阿丽黛了，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难怪能得到嫉妒大人的宠爱。” 明尔顿礼貌的微笑收敛了一些，并无什么感情地介绍：“只是一个神仆而已。” “可嫉妒大人喜欢不是吗？” 蔚理斯说话的风格很热情，他甚至有些懒散地将手臂搭在明尔顿的肩头，朝顾绮眨了眨眼，友好道：“美丽的小姐，不必这么拘束，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我叫蔚理斯，是主的执政官。” 顾绮恍然点头。 光明神的执政官，果然一点也不像光明神。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些想法表达出来，只是愉快道：“您好，蔚理斯大人。” “你千万别学明尔顿，明尔顿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 蔚理斯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将他们带进了中央神殿，期间还笑着对顾绮低声说：“可爱的阿丽黛，以后可以来找我玩，我可比你们执政官要好相处得多。” “蔚理斯！” 明尔顿忍不住制止他，并迅速看了眼顾绮。 他严肃道：“阿丽黛是嫉妒的神仆，不是光明神仆，她和你们神殿的神仆不一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不要这么紧张，明尔顿，我只是随口说说。” 蔚理斯依然带着笑容，甚至富有感情地赞美道：“赞美光明的宽容。” 而明尔顿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他本来并不在乎蔚理斯是什么样的人，光明神的宽容和他无关，但牵扯到阿丽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加冒犯神明的事？ 他凝视了蔚理斯一会儿，才压下语气中的情绪，尽量平稳地和顾绮说：“光明神殿的规则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嫉妒的信徒。” 这句话暗含警告，但顾绮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在他不太好看的表情里加深了笑容，她的声音甜美悦耳，像是含着什么深意：“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 第18页 第11章 你真拉 明尔顿能肯定她明白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无法对顾绮再说些什么，只好在略微停顿之后回头警告蔚理斯：“阿丽黛是嫉妒宠爱的眷者，你最好不要做触怒神明的事，否则即便光明大人宠爱你，神明的怒火你也承受不起。”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明尔顿，你真是太无趣了。” 蔚理斯语气愉悦地摇了摇头，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明尔顿还想说些什么，但几个人很快走进了中央神殿。 洁白而充满光辉的神座上，光明神面带微笑，让人心生温暖。 他迅速收敛情绪，恭敬跪伏。 “见过光明大人。” 光明神并不像嫉妒神那样冷漠，祂的语气温和而仁爱，完美的面容充满悲天悯人的宽和。 “不必多礼。” 神殿下浮现出洁白座椅，明尔顿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按照神明的意思拘谨坐下，他背脊挺直，依然是恭敬模样，反倒是侍奉在光明神身边的蔚理斯姿态随意，他直接在神座之下的台阶上坐下，并对顾绮招了招手。 “阿丽黛，来，坐这儿来。” 顾绮飞快看了眼面带微笑的光明神，然而神明并没有不悦，似乎早已习惯了蔚理斯的举动，反而明尔顿皱了皱眉，他站起来向神明行了一礼：“阿丽黛只是神的仆人，请您原谅她的失礼。” 但神明只是温和地说：“光明庇佑所有生命，我的孩子，不用害怕。” 于是蔚理斯继续对她招手。 顾绮微微抿唇，很快就露出少女般甜美的笑容，快步走到蔚理斯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坐在台阶上，仰头好奇地看着脸色严肃的明尔顿和光明神交谈。 明尔顿很想让她注意对神明的礼貌，但在光明的目光下，他无法开口，只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顾绮那张充满笑意的面孔。 “光明大人，我主派遣我来求见您，并同意您之前的提议······” 顾绮正静静听着明尔顿的声音和神明偶尔的应答，冷不丁看到蔚理斯凑近她，低声说：“阿丽黛，你对神明很好奇？” 也许是看到她略显奇怪的目光，蔚理斯笑了笑，身躯后仰了一些，依然是随意的姿态，他向明尔顿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不用这么看我，别担心，光明是世界上最仁爱的存在，祂宠爱祂每一个眷者，当然，尤其宠爱我，所以千万别把我和你们明尔顿大人等同起来。” 事实上顾绮已经能看出极大的不同了。 她偷偷瞥了眼明尔顿，才小声地询问：“蔚理斯大人，您为什么单独和我说话呢？” 明尔顿不止带了她一个神仆，可蔚理斯只和她招手。 “这个么······”蔚理斯似乎想了一会儿，但很快在她好奇的目光中朝她眨了眨眼，赞美道：“当然是因为阿丽黛很可爱，美丽的小姐，你的美貌令我倾倒。” “这样啊。” 顾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并没有在他赞美的语气中露出什么少女的羞涩或不自然，她礼貌地弯了唇角，声音显得平静而优雅：“多谢您的喜欢。” 蔚理斯注视她的笑容，目光在她平静的面容上定格了一瞬。 “你似乎对我的赞美无动于衷？” “可能是因为像您这样爱慕我的绅士太多了，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真是抱歉，大人。” 她礼貌而矜持地对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和之前的天真少女形象有所不同。 蔚理斯愉快的目光一顿，他眼眸微压，再次感叹：“我喜欢你这样冷静的姑娘，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来光明神殿找我，唔，我的权力也许稍稍比明尔顿高一些。” “是吗？” 顾绮一点也不客气，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趁机提起：“那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基于光明的宽容、和这位执政官大人的随和，尽管明尔顿不停看向她，她还是镇定自若地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那块血红的‘龙之血’，并且微笑询问：“您能帮我融合一下这块石头吗？” 虽然是爱纳依的宝物，但在神界、在神明与执政官面前不算珍贵，神明也没有禁止信徒融合血脉的规定，所以她的举动非常坦然。 蔚理斯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迅速，稍许的停顿后，他大方点头。 “当然可以，阿丽黛，你想融合龙族的血脉？亲爱的，那可不是个好血统。” 龙族在神之下算得上最强的种族之一，不过族人稀少，而且名声也不太好。 “蔚理斯大人，力量的好坏与力量本身无关，只与使用者有关，不是吗？” 顾绮将龙之血递给他，先诚恳道谢：“谢谢您，您和光明大人一样宽容。” “好吧，既然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融合，不过还需要温和一点的血液，我记得你们执政官大人的血脉就可以。” 蔚理斯面带微笑看了眼依然恭敬聆听神明说话、表情却有些崩坏趋势的明尔顿，凑近了一些，和她咬耳朵：“他看起来不太好，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明尔顿的情绪已经明显到他都能看出一些异常了。 顾绮叹了口气，和他一起偷偷注视明尔顿，并且小声回答：“您也许不知道，明尔顿大人曾经因害怕我夺得主的宠爱，诬陷我引诱他，并以此对我审判，想将我放逐到不可名状的罪恶之所去，我只是主的神仆，除了忍让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一次本来不需要我来，只是明尔顿大人想趁机羞辱我而已。” -- 第19页 她有些叹息地看了眼蔚理斯，低下头无助道：“也许龙族的血脉不太好，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您知道，我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 “明尔顿竟然会做这么过分的事。” 蔚理斯也许是故意的，又或者他根本没兴趣去探究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总之他很快相信了她的话，并怜惜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可怜的阿丽黛，你的美丽让你遭受了厄运。” “也许是这样。” “阿丽黛！” 明尔顿实在忍不住了。 那两个人在他与神明交谈时窃窃私语就算了，竟然当着他的面污蔑他。 他甚至从没做出过这么失礼的事，在神明面前提高声音、用斥责的语气呼唤一个神仆的名字。 可他实在无法忍受。 好在光明神没有介意他的失礼。神明端坐中央，祂面带微笑，于高处投下仁爱目光，哪怕此刻也只是微笑而宽容地看着底下的信徒与神仆们。 顾绮则微微咬了咬唇角，低下头，她委屈地说：“明尔顿大人，是我失礼了。” 无论是谁也无法看出他们之间占据上风的其实是这个弱小的神仆。 但明尔顿无法倾诉，他只能带着怒气冷冷凝视了她一会儿，才低下头对光明神说：“请您责罚。” 光明神始终充满温和与仁爱，祂柔和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我的孩子。” 而顾绮不着痕迹地偷看了一眼这位神明，才继续低下头做忏悔状。 光明神很奇怪。 无论祂的温和是否真实，任何一位神明都不可能纵容神仆或眷者到这种地步，祂是主神，按照系统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主神是通过神战厮杀争夺，奠定了现在的主神之位。 比如嫉妒神，原本和祂一起诞生的共有七位神明，但只有嫉妒成为了主神。 顾绮默默思索，把这个疑问暂时存放在心底。 而缓和了一些的明尔顿终于平静下来，他再次跪伏，深吸了口气：“赞美您，光明大人。” 主交给他的事他已经做完，明尔顿现在只想赶快带着阿丽黛回去。 但顾绮显然与他的想法不同，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蔚理斯，很快就得到了这位执政官的帮助。 蔚理斯安抚了她一眼，提议道：“明尔顿，等我帮阿丽黛融合了血脉，我会亲自送她回去。” “不行。” 明尔顿表情冷淡注视他。 “她是主宠爱的眷者，时刻需要侍奉在主身边，融合血脉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蔚理斯对他的固执感到有些无奈，但他很快就勾起唇角，向神座上的神明行礼，并虔诚道：“我主，可否留下阿丽黛在神殿暂住？” 神明温和的目光投下，祂轻轻点头，带着些微宠溺。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 蔚理斯这才向神明道谢，并再次看向明尔顿。 “我想你可以放心了。” 就连顾绮也一脸崇拜地注视他，并小声羡慕道：“光明大人对您真好。” 她瞥了眼明尔顿，微微抿了抿唇。 动作并不大，但明尔顿看得很清楚，面前的少女显然表达了一个意思。 ——同是执政官，嫉妒一点也不宠爱他。 明尔顿目光幽暗看着她带着笑容站在蔚理斯身边，仿佛看到了某些事情重现。 第12章 渣进行时 尽管他并不想留下阿丽黛、并让她和蔚理斯产生过多交流，可蔚理斯祈求到神明恩赐，在光明面前，他无法做出更加失礼的事。 明尔顿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从前温和的微笑已经在他脸上退去许久。 他凝视了顾绮一会儿，压抑着声音说：“阿丽黛，希望你记住曾经答应我的事。” 他指的是他们去爱纳依之前曾经提起过的。 顾绮笑着回答：“明尔顿大人，请您放心。” 明尔顿无法放心，但他只能点头，向光明神行礼之后，他脸色有些沉重地转身离开。 不过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面带微笑的顾绮和同样带着笑意注视他的蔚理斯，稍许的犹豫，他伸手在自己右手的手腕上抹过，将一个红色的晶体小球丢给了她。 明尔顿语气冷淡地嘱咐她：“你最好不要吸收什么奇怪的血脉。” 蔚理斯本身的血脉帮不了她，而顾绮是个无所顾忌的女孩，明尔顿本来不想帮她融合什么龙之血，但他实在担心到时候又惹出什么事，损坏神明的威严。 虽然很不愿意，但他还是勉强给了她一些自身血脉。 顾绮接过他抛来的红色晶体小球看了一眼，脸上的微笑显得热情了一些。 “谢谢您，明尔顿大人。” 明尔顿不想再看见她带笑的面孔，给完了东西他就加快脚步，带着剩下的两个神仆迅速离开。 反而是蔚理斯笑着说：“明尔顿还是老样子，不过他的血脉是个好东西，比你的龙之血贵重多了，阿丽黛，我现在就帮你融合？” “好啊。” 顾绮欣然答应，并面向神明，虔诚道谢：“赞美您，光明大人，您的仁慈让我感动。” 之前爱纳依的事也是这位光明神主动提起，虽然她并不在乎，但对于阿丽黛来说，算帮了她大忙。 她是嫉妒的信徒，可对她恩赐最多的却是这位光明神。 -- 第20页 神明依然端坐高处，祂完美面容上温和的微笑与刚刚看见明尔顿时没有任何不同，只有仁爱与悲怜永存。 光明神注视她：“我的孩子，只要你向往光明，光明将永远庇佑你。” 顾绮抬头看了眼神明完美的面容，在祂悲怜的目光中略微停留。 之前在嫉妒神殿短暂的交流并不明显，但这一刻，也许是她心中并无信仰的原因，她能明显地能感觉出和嫉妒神的不同。 光明在传说中是一位温和仁爱的主神，事实也确实如此，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注视这位神明，总觉得像在看一尊完美的神像，祂符合人们对于神明的一切想象。 嫉妒神会因信徒的赞美而心生愉悦，风暴神会因信徒的虔诚与顺从改变想法，黑暗神她不了解，但祂庇佑凯蒂斯，参与人类世界的战争，一定也有什么能取悦祂的地方，唯独光明。 就连系统对祂的描叙都是简单的‘温和、仁爱、喜爱庇佑世人’。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这位神明脸上不会出现微笑与温和之外的第二种情绪。 这让顾绮找不到任何切入口。 短暂的注视之后，她跟随蔚理斯一起退下，离开了中央神殿。 这位光明神的执政官将她带到一间宽敞的宫殿里，大概是他自己的居所。 蔚理斯十分熟稔地指了指床的位置。 “我亲爱的阿丽黛，你只需要睡一会儿就好，放心，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顾绮没有反应，她坦然躺到了面前的床上——也许是这位执政官大人的床，并直视他，微笑道：“蔚理斯大人，您对我的帮助我都会一一报答。” 这是一句富有深意的话，但蔚理斯只是示意她躺好。 红色的龙之血与晶体小球悬浮在他面前，顾绮看了一眼，在他手掌按到自己眉心时毫无意外地失去了意识。 就像这位执政官大人所说的那样，融合的过程只需要她睡一觉，她没有觉察到任何痛苦。 这和威尔七世交给她那张纸写的倒是不一样。 她醒来时依然在床上，而蔚理斯坐在床边动作悠闲地看书，似乎已经等待她多时。 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深蓝色神袍已经换成了雪白的光明神袍。 蔚理斯放下手里的书籍，带着关切笑容凑近，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叹息。 “阿丽黛，融合过程中清洗了一些你身体中的杂质，所以我让神仆帮你换了件衣服，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顾绮还在感受身体中的不同，连头也没抬就回了他一句。 这位执政官大概没看到她露出羞涩或者类似的表情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这些情绪，继续说：“血脉融合是不可控的，也许只有神能控制，抱歉，龙族的血脉之中，你并没有融合到任何元素掌控，至于明尔顿的血脉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回去问问他。” “谢谢您。” 听到没有融合任何元素掌控力量时顾绮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并对他礼貌道谢。 她准备从床上下来。 然而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她稍稍用力扶了一下床沿，就听见‘咔嚓’一声，蔚理斯的木质床被她扳下来一块。 “······” 顾绮目光凝固了一秒。 蔚理斯则用愉快的表情遗憾地告诉她：“我忘了说了，龙族的血脉中你没有继承任何元素掌控，但你继承了力量天赋，恭喜你，阿丽黛，只论力量的话，你现在一定是你们神殿里力气最大的人，连明尔顿也比不上。” 他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愉悦，末尾的语调甚至有些上扬。 顾绮看了他一眼，抬起手，张开手指，纤细洁白的指尖依然显得脆弱，让人无法想象刚刚是怎么随手就把那块看起来很坚硬的床板扳下来的。 龙之血加明尔顿的未知名血脉，明明是一股强大的血脉力量，结果她什么元素都没继承，这是所有的天赋都点到力气上了？ 顾绮沉默了两秒，选择在心中询问系统。 “是蔚理斯故意的吗？” 系统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不是，是你单纯的倒霉。” 它绑定顾绮的时候也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差。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顾绮冷静了几秒，很快接受了天赋都点到力气上的结果。 “这样也很好。” 她收敛力气，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又小心翼翼整理了一下衣角，露出属于少女美丽单纯的笑容。 “蔚理斯大人，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愿您与光明永伴。” “不用客气，阿丽黛，有时间记得常来找我玩。” 蔚理斯随和地点头。 “好。” 随口许下一个承诺，顾绮没有在光明神殿耽搁太久，通过传送阵，蔚理斯亲自将她送到嫉妒神殿门口。 友好地和这位执政官大人告别，刚走进嫉妒神殿门口，她就看见了脸色有些难看、站在道路旁等待她的明尔顿。 顾绮微微挑眉。 “明尔顿大人，真巧。”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明尔顿开口语气就有些冲，他质问道：“阿丽黛，你知不知道你在光明神殿待了多久？还有，你竟然穿着光明神袍，要是被主看见了，一定会将你放逐到最黑暗的领域。” -- 第21页 “是，您说得对。” 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顾绮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越过他继续往神殿里走。 明尔顿却有些不甘，他亦步亦趋跟着她，压低声音却咬着牙说：“阿丽黛，你别忘了，你可是嫉妒的信徒，就算光明大人和主交好，也不代表你可以背弃主，主还为你庇佑爱纳依，你就是这样报答主的吗？你和蔚理斯亲近，这是对主的背叛，你······” “你烦不烦？” 顾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微抬下巴，表情冷淡，语气十分无情地说：“明尔顿大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希望你别再纠缠我。” 第13章 我喜欢温柔善良的 明尔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少女冷淡的目光中，他抓住她的手臂，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但因为种种原因，他还是不得不压抑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我纠缠你？” 明尔顿抓着她的手掌用力，在面前少女略微皱眉之中，他闭了闭眼，忍耐情绪，才能尽量平缓道：“阿丽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的忍耐也有限度。” 顾绮眉角微挑，稍微用力，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反身就把明尔顿扣在了道路旁的树干上。 她纤细的身形和明尔顿高大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但就是这么离谱地，她把明尔顿扣在了树干上。 “明尔顿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你的囚徒，无法每一件事都顺你的心意，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看。” 明尔顿瞳孔微缩，倒是没有急着挣扎，他皱着眉头说：“龙族的力量天赋？” “是啊。” 顾绮弯起甜美微笑，纤细的手臂一边扣住他，一边凑近他低声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从执政官大人的血脉里继承了什么天赋呢，不如您帮我检查一下。” 哪怕是天赋点都点到了力量属性上，她也肯定不是明尔顿的对手，毕竟他是主的执政官，神之下第一人，不过当他没有使用元素力量时，单凭力量，明尔顿没她力气大，龙族力量巨大是出了名的。 明尔顿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在想她的天赋，几秒之后，他的声音冷静下来。 “松手。” 他可以轻易挣脱开阿丽黛的束缚，但他不想在这里使用力量，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我拒绝呢？” “阿丽黛，触怒我没什么好结果。” “哦？您能怎么样？” 顾绮语气懒散地挑衅了他一句，在这位执政官大人眼底的怒火升腾起来之前，她才慢吞吞地松开手。 但依然和他靠得很近。 明尔顿十分不习惯，往后避了避，才不悦道：“阿丽黛，你越来越无礼了。” “别这么说。”顾绮倾身凑近，并十分轻佻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在明尔顿愤恨和压抑的表情中慢悠悠倾诉：“我们好歹曾经有过一段亲密时间，明尔顿大人，你的态度真是让我伤心。” 说着伤心，可她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任何伤心的意思。 明尔顿实在无法习惯和她近距离接触，在她还想再做些什么的时候，终于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他看起来想说些什么训斥的话，可才张开嘴又突然闭上，明尔顿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冷淡、平和，避开身后的树干，他离她远了很多，才平静道：“阿丽黛，你可以先回去了。” 顾绮本来还有些诧异，可很快她看见道路另一边走来几位神仆。 显而易见，明尔顿觉察到其他人靠近，于是他选择了掩耳盗铃。 少女勾起唇角，对他的举动无声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故作镇定，不过只短短一瞬，她收起了嘲笑的表情，换上温和礼貌的微笑，朝那几位神仆走了过去。 顾绮和其他人不熟，但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位她还算有些好感。 树精灵族的公主，克丽丝。 这位少女曾经友善地告知了她神明会出现在神树领域的消息，所以顾绮面对她和面对明尔顿时情绪完全不一样。 “克丽丝，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忧愁？” 顾绮面带温柔笑容，与陪伴克丽丝的几位神仆点头致意，然后将目光放到了面前显得有些愁容的少女身上。 克丽丝目光愣了一下，先和同伴们一起向站在不远处的执政官大人行礼，才低声和她说：“阿丽黛，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但她身边有位男性神仆急切地看了眼顾绮，他似乎是故意的，在克丽丝阻止之前加快语速说：“克丽丝，阿丽黛是神宠爱的眷者，她也许有办法帮助你。” “查克！” 克丽丝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才对顾绮说：“阿丽黛，你在中央圣殿侍奉，一定很忙，快回去吧。” 顾绮眼底的微笑加深了一些，声音也更柔软了。 “克丽丝，我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一些小麻烦，阿丽黛，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并再次催促顾绮回中央神殿。 就连她身边那位男性神仆想要说话都被她阻止了。 顾绮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温柔地点头：“好。” -- 第22页 克丽丝与她道别，带着笑容和自己的同伴走远。 等他们离开之后，顾绮才收敛了脸上的温和，走到明尔顿身边询问他：“执政官大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尔顿表情依然冷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漠道：“我并不关注每一位神仆。” “那就请明尔顿大人帮我个忙，帮我弄清楚克丽丝身上发生了什么，作为报答，我一周不找你的麻烦，怎么样？” “阿丽黛！” 她每一句话都能激起明尔顿的怒火，让这位本来温和平稳的执政官大人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可他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解决。 “好吧好吧，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这么亲近的关系，您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顾绮随口抱怨了他一句，就在这位执政官以为她还要说些让他气愤的话时，她朝他随意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我去问别人了。” 显然，在她眼里克丽丝的烦恼比戏弄他更重要。 明尔顿再一次觉得心梗，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力压下这股郁气，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另一边，顾绮迅速找到了几位神仆，基于她现在得嫉妒宠爱，她很快就问到了让克丽丝烦恼的原因。 和阿丽黛有些像。 精灵族是大陆上强大的种族之一，和人类一样，分为许多区域，树精灵族在其中算不上强大，克丽丝是树精灵族的公主，和阿丽黛来到嫉妒神殿的原因差不多。 最近精灵族和亡灵族开战，树精灵因为良好的防御属性，被精灵王庭封为前锋，据说死伤惨重，这样继续下去整个树精灵族都会消失，毕竟战争是最残酷的。 如果能像她一样祈求神明庇佑，树精灵族就能免受苦难，可这种事不是随便能做到的，也许一个不好会触怒神明。 所以克丽丝的同伴想找她帮忙，但被克丽丝制止了。 这种巨大的麻烦，她不能恳求也不想麻烦阿丽黛。 “确实是个麻烦呢。” 顾绮了解完情况，在脑海中和系统感叹了一句。 系统平静地询问：“你想帮她？” “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诧异？” “我只是觉得你不像善意泛滥的人。” “当然不是，不过人嘛，总有一些喜欢的东西，就算像我这样美丽又有能力的女士也会有柔软的一面，你该不会以为人人在我面前都是明尔顿吧？” 顾绮轻笑了一声，继续和它说：“其实我挺喜欢性格温柔善良的人，无论男女，这种喜欢和爱情无关，当然，你可能听不懂这种哲学问题，没关系，你只需要支持我就好了。” “······”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和她讨论哲学，它只是再次询问：“你想为她祈求嫉妒神的帮助？” “当然不，这种小事为什么要惊动神明？我可以请求亲爱的明尔顿大人帮忙，不需要神明庇佑，只需要执政官大人向精灵族示意一下，不让树精灵当前锋就好了。” 她温柔和蔼地笑着，并补充道：“如果亲爱的明尔顿大人实在不愿意帮忙，还有蔚理斯大人，这位‘温柔’的大人一定愿意帮我的。” 总之，选择很多。 系统有些沉默地结束了和她的对话，也许是私底下去研究哲学问题了。 而顾绮则再次找到了明尔顿。 就在主的中央神殿外，她拦下了这位正准备去侍奉主的执政官大人，将他拖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我去问过了，克丽丝是在忧心树精灵族的事情，明尔顿大人，我想你一定愿意帮助这个可怜弱小的孩子，只要你一些示意，精灵族就能善待她的族人。” 明尔顿有些心惊胆战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中央神殿，声音压得比她还低。 “阿丽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况且没有主的示意，我不会擅自与精灵族交流，这是主的神殿，一切都属于主，与树精灵族无关。” 顾绮静静等他说完，目光冷淡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稍许之后，她直接转身，语气变得淡漠起来：“好，我去找蔚理斯大人帮忙。” “等等！” 明尔顿抿紧唇角，迅速拦住了她，他再次看了眼中央神殿的位置，咬咬牙，声音有些愤恨道：“等侍奉完主，你再来找我。” 第14章 神明与执政官的区别 他并不想答应阿丽黛的恳求，那有违他的原则，可他更不想看着阿丽黛去找蔚理斯帮忙。 她已经做了对不起主的事，难道还要再做一次？主的威严将因她而折损。 对于将嫉妒视作一切的明尔顿来说，这是比任何事情都更无法忍耐的，相比之下与精灵族联络反而是小事了。 明尔顿满心抗拒，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似乎从那一晚他犯下罪孽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压下心底的痛苦，他深吸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才恢复虔诚姿态朝中央神殿走去。 顾绮面带微笑脚步舒缓地跟在他身后，与执政官大人痛苦沉重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再次见到神明。 明尔顿沉默而安静地站在神殿角落里，看着少女满怀虚假的热烈在神明身边跪下，献上自己的真诚与爱慕。 “我主，不能见到您的身影真是令我无比痛苦，光明大人虽然温和仁慈，可依然无法与您相比。” -- 第23页 顾绮以咏叹的语调倾诉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神明，满足地将脸贴在了祂的神座边上。 明尔顿之前并没有禀告神明她受蔚理斯的邀请留在光明神殿，他似乎隐瞒了这一事实。 虽然顾绮有些诧异他的举动，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可以省一些解释功夫，看得出她之前对明尔顿的‘洗脑’产生了一定的作用。 而神明在她热情的告白中只是略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依然如往常那样冷淡而不可侵犯。 顾绮却在这一眼之下露出笑容，她仰起头，特意把脸凑上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抿着唇憋了一会儿。 她光滑洁白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两个细小的凸起，凸起逐渐生长，长成了十分迷你的一对小角，上面生长着几片洁白的鳞片，并不难看，映衬着她雪白皮肤，反而有些可爱。 她语气兴奋、甚至是献宝似地对神明道：“我主，您看，这是我融合了龙族血脉之后长出来的，您想摸摸吗？” 少女目光亮晶晶的，她眨着眼，目光像忽闪忽闪的星辰一样璀璨。 嫉妒神低垂着头注视了她一会儿，在她的小角上停留稍许，祂完美面容有微不可见的笑意，但祂却十分冷酷地说：“不想。” 少女期盼的目光一下子黯淡起来，她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额头的雪白小角，小声念叨了一句：“您真的不想摸摸吗？他们都说我的小角长得可爱呢。” 神明指尖轻点在神座上，祂语气慢悠悠地：“他们在骗你，并不可爱。” 少女嘟起唇角，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委屈起来，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小角，扭头带着哭丧的表情询问站在角落里的明尔顿。 “执政官大人，我不想要龙族血脉了，可以剥除吗？” 神明说她的小角不好看。 明尔顿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并不想回答，也不想陪她演戏，能完整地听下去不打断已经尽了他所有的忍耐。 好在少女并没有追根究底地问他，只询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复她就回过头继续注视神明。 “我主。” 顾绮可怜巴巴而又不死心地询问：“您喜欢什么样的血脉象征？” 虽然没得到明尔顿的回答，可她似乎已经在想着置换另一种血脉了。 神明目光再次扫过她额角上的雪白小龙角，十分残忍地告诉她：“血脉无法置换，只能叠加。” 当然，神明可以做到一切，但微薄的宠爱并不足以让神明为一位神仆这么做。 “那······” 顾绮咬了咬唇角，有些懊恼地在自己的储物装置里翻找了一下，她很快找出一块丝巾，迅速把脑袋包了起来。 包完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语气又变得热烈与渴望起来。 “现在就不丑了，我主，您别嫌弃我，我在我的国家是最好看的。” 而事实上她的手法非常粗鲁，她白金色微卷的长发和她如星辰般明亮美丽的眼眸都被她包起来了，当然，重点是那对龙角，被她缠了好几层，看起来惨不忍睹。 嫉妒神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做完了一切，再次凑近时，祂的指尖微动，顾绮包在头上的宽大丝巾迅速掉了下来，又露出了她额角的雪白龙角。 少女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顿了一下，才忙不迭地捂住自己额角的小龙角，哭丧着对祂说：“我主，我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掉下来的，真的，我包得很紧了。” 神明目光浅淡看着她有些慌乱的动作，并没有出声，但唇角略微的弧度显露出祂的情绪。 可惜少女好像没有感知到神明的些微愉悦，她只担心因为这个意外而触怒神明，继而失去在祂身边侍奉的资格。 她想将丝巾继续包在头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她太紧张了，总是失败，手忙脚乱地动作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可怜巴巴地看着神明，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呜呜呜······我主，对不起，我好没用。” 角落里明尔顿的表情从冷淡变得有些愤怒起来，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看着。 哪怕阿丽黛是在演戏，但神明并不感到厌恶，甚至产生了愉悦。 这个女孩不仅擅长威胁他，还擅长蒙骗神明，使主相信她的谎言，她简直有一千张面孔。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不去看阿丽黛受主‘宠爱’的画面。 而神明与顾绮之间的‘甜蜜互动’不会因为他不看就停下来。 娇气而又可怜地哭诉了一会儿，顾绮小心翼翼地拈起嫉妒神的衣角，表情委屈，语气却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就算主厌恶我了，我也要留在主的身边侍奉，我死也要死在您身边。” 她迅速将脸贴上了神明的衣角，甚至将五官都埋了进去，只差扑上神明的膝头来表达自己的坚定。 本来已经挪开目光的明尔顿实在有些忍不住，他的声音略显激动。 “阿丽黛，你在做什么？不准冒犯主！” 她对神明做出这样的举动，已经是极大的失礼，神明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哪怕触碰祂的衣角都是罪孽，可她竟然将整张脸都埋入主的衣袍。 顾绮从埋脸的动作里露出一小部分面容，侧头看了他一眼，她迅速又把脸埋了回去，并且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地说：“我就不。” -- 第24页 她就要和主贴贴。 “阿丽黛！” 明尔顿恨不得上前亲自推开她。 可碍于主的威严，他无法做出这样冒犯的事。 只是相对于他的愤怒，嫉妒神却显得并不在意，祂轻描淡写地看了眼明尔顿，并没有制止顾绮冒犯的举动，依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太笨了，如何侍奉我？” 顾绮将脸埋在祂衣袍里发出仍有些模糊不清的呜咽，呜咽之后她才抬起头继续可怜巴巴地说：“我会变聪明的，我主，您别赶我走，我一定和明尔顿大人好好学习。” “倒是不用和他学。” 嫉妒神语气平静：“明尔顿也很无趣。” 神明说他无趣，显然比顾绮的话威力高许多，顾绮立刻就看见明尔顿的表情僵住了，他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嫉妒神竟然会这样评价他。 多年来，他一直矜矜业业、一切以神明为主，可神明原来并不觉得他称职，只是觉得他无聊。 明尔顿原本还有些愤怒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这情绪甚至超过了他对顾绮的愤怒与谴责，几乎击溃他的内心。 顾绮内心为他的可怜‘啧’了两声，转头就附和嫉妒神：“您说得对，我也觉得执政官大人很无聊呢。” 踩了明尔顿一脚，她还不忘同时推举自己。 “我就和执政官大人不一样，我永远热爱您，是您最虔诚的信徒，除了无法克制对您的冲动，其他一切都愿意为您改变。” 说着话，她还拿额头的迷你龙角蹭了蹭神明的手背，对嫉妒神露出一个十分美丽灿烂的笑容，乖巧无比。 第15章 善良还是恶毒 神明虽然说她的迷你龙角并不可爱，但当顾绮拿龙角蹭祂的时候，祂依然动作慵懒地回应了她的举动。 祂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龙角。 跪伏在祂身边的少女也许没有感觉到神明微弱的回应，她自顾自地蹭完了祂的手背，就心满意足地收回了举动，规矩地跪坐下来。 似乎对于她来说，今日份的亲近神明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嫉妒神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带着灿烂愉快的笑容正襟危坐，大概是感受到神明的注视，她仰头亲昵地笑了笑。 嫉妒神看了她一会儿，挪开目光，语气冷淡地说了一句：“勉强能看得过去。” 这位神明不仅冷漠，而且似乎有一些毒舌的潜质，顾绮也不在意，就当神明是在夸奖她，她惊喜地提高了一些声音。 “真的吗？您的赞美让我无比欣喜。” 尽管这实在称不上是赞美。 可神明没有纠正她的话语，甚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神明与祂的神仆之间难得产生了一些可以称得上是和蔼的气氛——如果忽略一旁陷入晦暗的明尔顿的话。 顾绮趁热打铁，在神明难得的好心情中，她信誓旦旦地说：“为了配得上您的称赞，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成为配得上在您身边侍奉的好神仆。” 说完她还偷偷看了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明尔顿，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偷偷和神明说：“虽然明尔顿大人非常无聊，但他还是很厉害的，您卑微的眷者一定努力变得像他一样厉害，到时候就可以为您分忧了，我无比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算是给神明提前提个醒。 如果她以后做出什么不符合神仆身份的事，那都是为了‘配得上’神明。 顾绮的话非常清楚，但神明并不知道这个‘疯狂爱慕’祂的小神仆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祂只是浅淡地‘嗯’了一声，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对神明来说，不涉及神明的事都是小事，她就算在神殿闹翻了天，做出种种令明尔顿震惊的事，可在祂眼里也只是小孩子的玩闹。 只要神明那么微末的一点宠爱，这些都可以不算什么。 所以顾绮许多举动并没有避着嫉妒神，神明全知全能，但祂对大部分事情都不在乎。 侍奉完神明，顾绮带着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开了中央神殿，不过她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在中央神殿必经之路上等待。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看见明尔顿面色沉默、目光黯淡地从道路那边走来。 顾绮弯起唇角，笑容温和迎了上去。 “明尔顿大人，真巧。” 明尔顿看了她一眼，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依然满身晦暗地往前走。 顾绮也不在乎他的情绪，她跟了上去，走在这位执政官身边。 “其实您也不用这么伤心，主觉得您无聊还让您为祂执掌神殿，说明祂还是宠爱您的。” 也许她这句话有了一些作用，明尔顿脚步微停，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他声音低沉道：“没有让主满意，这是我的罪。” “是是是，您的罪。” 顾绮能安慰他一句已经算罕见，哪有那么多时间听他倾诉对嫉妒神的信仰？一句话之后，她就迅速说：“您应该没有忘记之前答应我的事吧？” 明尔顿终于彻底停下脚步。 他面容冷淡地注视她，好一会儿才冷漠道：“你的罪比我更甚十倍。” 他只是没让主满意，阿丽黛却在蒙骗主，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你想怎么说都行。”顾绮随意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克丽丝的事您想怎么帮我？” -- 第25页 谴责和训斥都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拿到手的好处和实际才是顾绮会关注的点。 明尔顿大概对她没有办法，又已经习惯她的做法，在稍许的沉默之后，他低声道：“我会给克丽丝一道我的谕令，她可以让树精灵族交给精灵王庭。” 树精灵族的事和爱纳依不一样，爱纳依涉及亡国与黑暗神，树精灵族只是精灵王庭内部的事，两个强大的种族开战死亡在所难免，重点是不被当成炮灰，不会死伤惨重、涉及灭亡。 这种情况下，精灵王庭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得罪明尔顿，他毕竟是主神的执政官。 弱小的种族或者势力在这个时代没有庇佑很难存活下去。 顾绮无法感同身受，但这些忙她可以帮得上，毕竟那位温柔的精灵少女曾经帮过她，虽然只是一句提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说的大概就是顾绮这种人。 既然有了方法，顾绮不准备耽搁，她笑容加深：“那很好，明尔顿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克丽丝吧，可怜的女孩这些天一定吓坏了。” 明尔顿目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只是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不过他默默改变了方向，毕竟他对顾绮实在没什么办法，这种小事他不想和她争吵。 克丽丝没有在中央神殿侍奉，所以和顾绮居住的地方不一样，她住在神殿更外围一些。 明尔顿和顾绮来到这里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空闲的神仆们出来。 执政官大人其实很少亲自到神仆们居住的地方来，哪怕他从前看上去温和有礼。 呵斥了一句因为好奇而围观的神仆们，明尔顿脸色不太好看地和顾绮走进了克丽丝居住的房间。 神殿很大，就算是神仆们居住的空间也很大，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并且很宽敞。 顾绮走进克丽丝的房间时，不仅看到了她本人，还看到了其他几位神仆，应该是她的朋友，其中还有那天想找她帮忙的男性神仆，他们的耳朵尖尖的，应该都来精灵族，只是精灵族也有很多种类，顾绮并不清楚具体的分别。 那位男性神仆正在说话。 “克丽丝，实在不行我去求我父亲，你别担心，树精灵族不会有事的。” 克丽丝脸色有些悲伤，她摇了摇头。 “查克，谢谢你的好意。” 但她拒绝了他的帮忙。 查克来自精灵王庭，他的父亲是王庭的一位长老，但那位长老有许多孩子，查克只是其中不显眼的一位，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成为神仆，和走投无路的爱纳依不一样，精灵王庭真正尊贵的王子和公主们很少会被送到神殿成为神仆，特别是嫉妒神殿，这位神明的冷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去恳求他父亲只会引起那位长老的厌恶，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 顾绮站在门边听了几句，很快就露出温柔笑容，大步走了过去，并且语气欢快道：“克丽丝。” 正在仔细商量的几位精灵族神仆下意识回过头来，被顾绮身后面色冷漠的明尔顿吓了一跳，他们匆忙起来行礼。 “执政官大人。” “嗯。” 明尔顿冷淡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在神仆们的印象中是很温和的，可他现在根本笑不出来，特别是看到和阿丽黛有关的东西，比如这位叫克丽丝的女孩。 顾绮倒是不在意他的态度，她走到克丽丝身边，握住这位面露忧愁的少女的手，笑着说：“别担心，我帮你。” “阿丽黛······” 克丽丝目光愣住，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顾绮视线扫过她身边的朋友，依然笑着说：“虽然无法祈求神明的庇佑，不过明尔顿大人愿意帮我们。” 她看向明尔顿，并且向这位执政官大人示意了一下。 明尔顿唇角微抿，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他伸出掌心，掌心中浮现出一道白色的光卷，递给克丽丝，他冷漠地说：“让你们的长辈交给精灵王庭。” 顾绮为他补充：“这是执政官大人的谕令，如果只是为树精灵族换一个岗位，我想你们的王庭一定会答应的。” 毕竟得罪主神的执政官也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哪怕是强大如精灵族。 克丽丝愣愣看着手里的光卷，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凝视了好一会儿，她才露出满眼感动，用力抱住顾绮。 “阿丽黛，谢谢你，谢谢你······” 虽然是明尔顿大人的谕令，但她知道，这一定是阿丽黛为她达成了某些交易，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这个少女拯救了她，不，还拯救了树精灵族。 克丽丝吸了吸鼻子，无比认真道：“我一定会报答你。” 顾绮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脊，随口说：“只是朋友间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克丽丝，不用放在心上。” 但精灵族少女只是目光更加坚定了。 站在旁边的其他几位神仆也露出激动神色，特别是那位叫‘查克’的精灵族少年，他也不停地感谢：“阿丽黛，谢谢你，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谢谢你帮助克丽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顾绮笑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这种喜悦与激动的气氛中，明尔顿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像与他们的世界分割开，所以喜悦与他无关，他甚至有些无法理解。 -- 第26页 这个叫克丽丝的神仆和阿丽黛有这么熟悉吗？也许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阿丽黛就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还用蔚理斯威胁他，而他和阿丽黛的恩怨只是那场甚至没有完成的审判。 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孩天性就是如此，但既然可以对微不足道的朋友显露善意，为什么对他却这么恶毒？ 第16章 我永远热爱嫉妒 顾绮安抚了一会儿克丽丝，直到她平静下来，她和明尔顿才离开她的房间。 回中央神殿的路上，这位执政官大人显得很沉默，顾绮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两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才听见明尔顿冷不丁开口。 “你和克丽丝很熟？” 顾绮微微一怔，笑着回答他：“执政官大人很关心我的交际吗？” “我只是觉得你对她太好了。” 这大概是明尔顿第一次用这么平静的语气和她说话，没有夹杂着愤怒或者其他情绪，他甚至有些微不可见的疑惑。 “你来到神界的时间不长，和克丽丝应该只见过几次，为什么要帮她？” 阿丽黛一开始威胁他的时候，他只感到气愤，但冷静下来，他就觉得这件事不合常理，至少不符合阿丽黛的性格。 顾绮静静听他说完，她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十分愉悦地回答他：“执政官大人，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克丽丝是我的朋友，我帮助朋友很奇怪吗？” “你不像这么好心的人。” “那是您对我的误解。” “我并不认为我对你有误解，你蒙骗主、并以此威胁我、还与光明的执政官牵扯不清，这都是事实。” “光明者眼里只能看到光明，黑暗者眼里只能看到黑暗。” “但你对我做的所有事只有黑暗。” 他说到这里，顾绮终于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答他，她略显嗤笑般看了他一眼，重新迈开步伐，只有声音依然不急不缓地响起。 “明尔顿大人，难道你没有学过一个道理，怀疑别人之前首先视察自己，为什么克丽丝轻易能得到我的帮助，为什么你却被我处处针对？就算我有百分之一的错误，您就没有九十九的错误？” 她说了一句前世冲浪时很流行的话，成功让明尔顿目光顿住，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思索，并停在了原地。 但顾绮没有等他，她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在了身后，直到整个人消失在明尔顿眼前。 刚回到中央神殿的住所，顾绮正准备休息一下，就有神仆过来通知她，说主传唤。 嫉妒神主动找她，这可是一件稀罕的事，顾绮立刻换上热情洋溢的笑容，跟随这位神仆往主的中央神殿走去。 之前与她分开的明尔顿已经侍奉在神明左右，看到她走进神殿，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顾绮没有关注明尔顿，她只是有些好奇，因为嫉妒神不止传唤了她一位神仆，此时神殿中央跪伏了大概近十位神仆，有些她不认识，但有几位她知道，都是在中央神殿里侍奉，并且比普通的神仆更受主的宠爱。 这其中就包括她。 神座之上，神明淡漠的声音响起，威严浩大，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 “风暴，愚不可及，驱逐风暴的信徒，你们将得到我的奖赏。” 顾绮听得有些一知半解，直到神明淡漠的目光投下，侍奉在祂身边的明尔顿往前半步，声音平静地解释：“十天之后将在神之领域开启众神游戏，任何驱逐风暴信徒、赢得胜利的神仆都将获得主的眷顾，得到无上荣耀，众神游戏一共十关，你们九个是主最信任的眷者，不要让主失望。” 他的话有一大半都是解释给顾绮听的，因为其他八位神仆都在嫉妒身边侍奉许久，对于众神游戏的规则非常清楚。 他们来自强大种族，自身实力也很强，经历过多次众神游戏，是明尔顿从众多神仆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只有顾绮，她是被嫉妒神钦点。 神明之间无法轻易开战，容易造成神界混乱、神明陨落，所以众神游戏就是神明之间最常见的活动，也是各大神殿的争端方法之一，在神界，神明之下，除了执政官，参加过众神游戏的神仆会比其他神仆更强大，并且地位更尊崇。 虽然明尔顿很不想承认，可他还是不得不认可一个事实，嫉妒神确实很宠爱阿丽黛这个小神仆，这次众神游戏把她加进来，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叫做镀金。 可神明非要宠爱一个人，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期望其他八位神仆争气一点，不要输给风暴的信徒，否则他们都将承受嫉妒的怒火。 明尔顿默默叹了口气，视线再次划过跪伏在神殿底下的顾绮，并不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直到这件事宣布完毕，其他神仆们规规矩矩地起身行礼，准备离开，顾绮却十分热烈并且失礼地冲到了神明身边，她在神座旁跪伏下来，动作娴熟，语气十分亲昵地说：“我主，您到时候会观赏我们的游戏吗？” 不用神明回答她，旁边的明尔顿已经为神明答道：“主会全程看着，阿丽黛，希望你不要丢了嫉妒神殿的脸面。” 他的话不只有表面含义，还有潜藏的深意。 神明注视，意味着阿丽黛无法再蒙骗神明或者使用阴谋诡计，在这种情况下，她无疑是所有神仆里最弱小的一个，如果到时候被风暴的信徒驱逐，他看她还怎么用花言巧语蒙骗主。 -- 第27页 顾绮微微抿起唇角，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才继续用热烈的声音对神明说：“我主，为了您，我一定会赢的，我以我的信仰发誓！” 神明并没有回应她的热情，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过她的额角，在顾绮热烈的誓言和目光中，祂淡漠道：“你的龙角呢？” 顾绮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从这个话题的转折中回过神来，两秒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说：“您不是说它不好看吗？我努力把它收回去了。” 那对迷你龙角确实可以收回，之前也只是为了哄嫉妒神而已，当然，现在同样如此。 神明注视了一会儿，突然再次开口：“长出来。” 顾绮睁大眼睛诧异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听话地又使劲把龙角长了出来。 为此她甚至喘了一下。 她毕竟不是真的龙族，想弄出点龙族象征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神明依然漫不经心地看着，等她把额头的龙角长出来之后，祂随手摸了摸，没有说话。 不过顾绮被祂摸地有些痒，她忍不住动了动，脸色微微泛红，似乎带着些羞怯，但却十分诚实道：“我主，我想亲吻您。” 嫉妒神摸着她额头龙角的手掌微微一顿，祂低下头看了眼面色微红，眼神有些羞怯又有些兴奋的小眷者一眼，略微停顿之后，祂收回了手掌。 顾绮有些遗憾地看着祂收回的动作，似乎在可惜些什么。 神明沉默了几秒，才再次说：“明尔顿，你为阿丽黛详细讲解这些规则。” “是，我主。” 明尔顿这次没有斥责顾绮失礼，但这并不代表他心情很好，只是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斥责毫无用处。 尽管再不愿意，神明的谕令也必须遵守。 顾绮冲祂挑了挑眉，十分活泼地露出一个嫌弃神色，才继续用热烈目光注视神明。 “我主，您的奖励会包括与您有亲密接触吗？” 她问得非常大胆，甚至让明尔顿有些忍不住想训斥，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并且听到神明淡漠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你该多想一些光明的事。” 换句话说，不要满脑子带颜色的想法。 虽然嫉妒神并不觉得冒犯，但偶尔也会有些微苦恼，信徒的热情让祂觉得太过热烈。 顾绮充满期待的表情瞬间萎顿下来，她跪坐在神明身边，低沉地叹了口气，活泼悦耳的声音也有些可怜巴巴地低了下来。 “是，您卑微的眷者会努力克制的。” 她看起来很委屈，像个垂头丧气的小动物，大约是为自己无法抑制的冲动，而本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 嫉妒神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在微不可见的宠溺中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虽然依旧是冷漠而不可侵犯的声音。 “我宽恕你的本能。” “您真好！” 垂头丧气的小眷者瞬间抬头露出满眼的喜悦，她显得很兴奋，甚至忍不住搂着神明的膝头蹭了蹭，由衷道：“我永远热爱嫉妒！” 第17章 游戏开始 定下了众神游戏的人选，又热烈赞美了一番嫉妒神，顾绮在心满意足中离开了中央神殿，坐在神殿外的台阶上悠闲地等着明尔顿出来给她讲解众神游戏的具体规则。 周围侍奉的神仆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大概是诧异于神明对她的宠爱，毕竟像她这样得嫉妒宠爱的神仆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 顾绮无视他们的目光，面带微笑欣赏神殿之外的风景，并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 “众神游戏有十关，我要全部通过，没意见吧？” “？” 系统大概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愣了一下才下意识说：“通过？” “你这么厉害，以挑起神战、神明陨落为目标，这点挂都不能帮我开？” “？” 系统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并且语气严肃地告诉她：“本系统不提供开挂这一功能。” 想了想，它又补充：“之前的药剂是对你开局的弥补，而且我对众神游戏并不了解，宿主，大部分事件需要你自己探索，而不是依靠系统的资料。” “那就看到时候是什么情况，你酌情帮我开挂吧。” “不是，本系统没有这种规······”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顾绮已经直接无视它的声音，她从台阶上起身，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明尔顿大人，你出来了？” 明尔顿脸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边往前走一边平静地说：“众神游戏一共有十关，每一次不一样，按照神明们的意志来改变，并不全是看力量，我待会儿会给你一份具体的介绍，阿丽黛，本来这次应该挑选九位强大的神仆，但主宠爱，让你参与，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代表的是嫉妒神殿的荣耀，如果输给了风暴神殿的神仆，这是有损主威严的事。” 顿了顿，他继续说：“以前的事我不想和你计较，可这一次是在众神面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说了很多，不过顾绮也抓住了重点。 她笑意加深，声音也十分柔和，甚至带上了些微好奇。 “众神都会来观看吗？” “没错，四位主神，还有无数次神。” 大概怕她分不清轻重缓急，明尔顿特地强调了这一句。 -- 第28页 顾绮表情温顺点了点头，显得非常恭敬，很快向他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宣扬主的威严。” 她的语气和态度都很端正，可不知道为什么，明尔顿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是莫名地觉得顾绮温柔的笑不像什么好事。 略微沉思，他抿紧唇角，加快脚步离开，不想和她争吵。 而顾绮回到居所之后，很快收到了执政官大人给她的‘说明书’。 虽然是‘说明书’，但也只介绍了一些有关于神明的事，并且大致地告诉了她这十关大概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呈现，至于具体的‘游戏内容’，据说要等众神游戏开始那一天，由众神决定，而不是提前定制好。 对于神仆们来说这是无上荣光且盛大的事情，但对于神明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场以供取乐的‘游戏’。 顾绮将他给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稍许之后，她放下资料，有些叹息般感叹了一句：“众神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啊。” 话音略带些遗憾和说不出的意味，只是除了系统没有人听见。 十天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因为众神游戏即将开启的缘故，顾绮没有再去找明尔顿的麻烦，这期间只有克丽丝来拜访了她几次，并为她打听了一些有关于众神游戏的小道消息，比如次神中谁和谁敌对，比如这次参加众神游戏的其他八位神仆的来历和消息。 顾绮十分惊讶地发现，这位树精灵族的少女看起来柔柔弱弱，消息竟然非常灵通，还能探听到其他神明的关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难怪那天告诉她神明会出现在神树领域，这种消息普通神仆不会知道。 但这对她来说倒是好事，毕竟克丽丝是她的朋友。 众神游戏开启的那天，顾绮一大早就和明尔顿以及其他八位神仆来到中央神殿，跟随神明离开了嫉妒神殿，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到了神殿之外的景色。 神界很大，主神的神殿宏伟无比，但也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之前的神树领域算是在主神神殿之中，可神之领域却离嫉妒神殿很远。 据说这片领域是众神创造出来专供‘游戏’开启的地方，这个传说顾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巨大平原，一望无际，天空是蔚蓝色，但四周被雾气与光芒遮盖，光芒中似乎还隐藏着一座座若隐若现的神座，看起来像传说中神明的‘观众席’。 现在游戏没开始，许多神座上都是空着的，嫉妒神好像来得比较早。 顾绮十分恭敬地跟随在这位主神身后，看着祂坐上了自己的神座——然后她才发现隐藏在光芒中的并不止是神座，还有连带着神座一起的宽阔平台，明尔顿就站在神明身后，那片平台上。 稍微打量了一眼，她收回目光，耳边响起执政官大人严肃的声音：“在我们对面是风暴的神座，左边是光明神座，右边是黑暗神座，主神的神座之间，稍小一些的是次神神座。” 四位主神的位置几乎形成了一个‘十’字，可以看得出争锋相对的气氛很明显。 所有人之中只有她不了解，明尔顿生怕她待会儿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所以提前提醒她。 顾绮轻轻点头，她弯起唇角，露出略显天真的少女气息，声音放软，倚在神明身边，像个古代祸国殃民的妖妃一样软声而又单纯道：“我主，那就是风暴的领域吗？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祂竟然也能与主相提并论？” 嫉妒神身边的神仆们包括明尔顿都沉默不语，甚至连相隔较近的几位次神都往这边看了一眼。 嫉妒神厌恶风暴可以理解，祂辱骂风暴神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还从来没有一位神仆敢辱骂主神，哪怕是敌对神明的神仆，并且当着这么多神明和神仆的面，要知道，风暴的神座虽然和嫉妒隔得比较远，底下隔了一整个巨大的平原，但神明伟力无限，祂是可能听见的。 这个神仆好大的胆子。 但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嫉妒神并不觉得她失礼，这位强大冷漠的神明难得露出些许笑容，并笃定淡漠道：“祂本来就无法与我相提并论，阿丽黛，你是个诚实的孩子。” 顾绮骄傲地扬起下巴，和神明更贴近了，迅速点头。 “当然，我是您最忠诚的眷者，风暴在我眼里什么也不算。” 只有明尔顿依然皱起眉头，认为她实在做得太过。 神仆们恭敬自然有恭敬的原因，风暴可是主神之一。 但神明愉悦，他无法说什么，只好沉默。 顾绮站在嫉妒的领域里，赞美祂之后十分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在她视线所及之内，把所有神明都看了一个遍，才听到光明神温和的声音响起。 “众神游戏开启。” 这位神明虽然与黑暗敌对，但因为祂的性格温和，神界中大多数活动都由祂主持。 祂的宣告完毕，明尔顿才低声说：“跟我来，我送你去入口。” 其他神仆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只有顾绮，是个新人实力又不强大，为了不折损神明威严，他只好亲力亲为。 顾绮点点头，也不觉得怯弱，反而充满兴趣地跟在他身后，然后被这位执政官大人送到了关卡入口处。 顺着巨大的光门走进，她来到了刚刚在上面看到的那片巨大平原之中，不过和上面的视角不一样，从平原底下往上看，能看到所有神明巨大的神座隐藏在光芒中，以及神明的神力象征，化成无数双冷漠眼眸，反而有些看不清神明本来的面目了。 -- 第29页 并且她身边多了很多人。 所有神殿都会挑选九个人参与，除了主神，次神也有许多。 顾绮环顾一周，对周围神色各异的神仆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迈开脚步，往平原中央走去。 而这时，坐在周围的神明们则开始交谈。 顾绮甚至听见了一位不知名的神明笑着说：“那个是嫉妒大人的神仆吧？勇气可嘉。” 接着又有一道声音反驳。 “冒犯风暴，这是愚蠢，不是勇气。” 不过顾绮没有放在心上，她目光在平原中打转，正在寻找风暴的信徒。 说起来她可是风暴神的虔诚信徒呢，为了风暴神，她甚至‘死’过一次，谁说她辱骂风暴了？ 顾绮唇角的弧度更加温和，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与这些神仆们‘友好’交流。 第18章 可爱 不过平原太大，人也很多，想在这其中找到九个身穿风暴神袍的信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短时间很难。 顾绮往平原中央走了大概一两百米，就听见头顶响起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并不是光明神，她随意看了一眼，看见蔚理斯站在悬浮的神台上，语调缓慢地宣读着第一关的规则。 “第一关，巨力。” 这位和光明神一样温和随性的执政官大人随意往底下的平原上看了一眼，隔着很远的距离，顾绮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总觉得这位执政官大人看的好像是她这边。 并且他接下来宣读的规则也很有趣。 “禁止使用元素掌控。将在场中发放1000枚神赐之物，抢夺成功者晋级下一关。” 规则很简单，不过顾绮眸光微动，突然露出一个有些深意的微笑。 不允许使用元素掌控这一条很耐人寻味。 但她并不记得自己和这位执政官大人关系有这么好，值得他在这种盛大的场合帮她。 事实上这个规则也确实有些奇怪，次神们没有反驳，但在嫉妒神对面，被雾气和光芒遮盖的空间里，顾绮听见风暴冷漠甚至显得不悦的声音响起。 “光明，你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祂自然不屑于去找一个执政官的麻烦，开口就直接对上了光明神。 光明神却依然带着温和微笑，声音充满悲天悯人的仁爱。 “风暴神对这条规则不满意？” “你不如直接让龙族晋级好了，还是你觉得已经可以主宰神界？” 高高在上的风暴神自然不在乎所谓的游戏规则，祂纯粹看光明和嫉妒不爽，并且认为祂们破坏了游戏的兴趣。 祂的语气很不客气，可光明神却没有丝毫恼怒，祂依然带着温和微笑，再次询问：“你想怎么改变？” 似乎风暴对祂的诘问不值一提，哪怕祂也是主神之一。 但在祂右边的嫉妒神却十分不满。 祂语气有些不耐：“一个游戏而已，风暴，你真是愚不可及。” 风暴神的目光穿过广阔平原，很快就从光明神身上挪到了嫉妒神身上，并更加冷漠与憎恶。 众所周知，祂和嫉妒神关系最恶劣。 光明神与黑暗神也敌对，但相对来说缓和很多，因为光明神性格温和，黑暗神沉默寡言，到现在为止，这位主神只是沉默地看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绮因为这个意外停下了寻找风暴神仆的脚步，她饶有兴致地仰头看着头顶主神吵架。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不过那种紧张的气氛、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一直蔓延到底下参加游戏的神仆们身上，她甚至听见有神仆低声惶恐地说：“主神大人会不会迁怒于我们？” 特别是次神的神仆。 顾绮微微一笑，走到低声说话的几个人身边，小声说：“你们好。” 正处在惶恐中的神仆们吓了一大跳。 转头却看见一位美丽无比的少女正笑着看他们，她皮肤雪白，眼眸像星辰一样闪亮。 刚刚低声说话的神仆微微愣了愣，似乎被她的美貌惊艳，但很快就低下头，带着几分恭敬说：“尊敬的嫉妒神仆大人，您有什么指教？” 虽然都是游戏人选，可在称呼上，主神神仆依然比他们高等。 顾绮唇角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她随意扫过这几个看着她的人，压低声音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丽黛就好，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几位神仆目光有些疑惑和茫然。 顾绮则凑近他们，语气十分柔和：“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帮我联系更多的神仆？” “您想做什么？” 之前说话的男性神仆目光显出一些诧异。 顾绮则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众神游戏，可我主实在太过宠爱我，一定要我跟随，我只好参加，但我实力微弱，除了主的宠爱一无所有，我想，你们也许可以帮帮我。” 虽然她的语气很柔和，可她的话却让这几个神仆感到吃惊。 “您是说，想让我们帮您、帮您作弊？” 这位有着梦幻般美丽的少女说出来的话却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她想让他们帮她作弊，甚至这么正大光明。 可他们的吃惊并没有让面前的少女改变主意，她甚至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似乎奇怪的是他们。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得嫉妒宠爱，与光明大人的执政官蔚理斯大人交好，就连风暴大人我也见过，我只是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应该很合理吧？” -- 第30页 “······” 面前的神仆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凝固。 顾绮也不在意，她借着上面的神明没兴趣探听底下神仆们窃窃私语的习惯，正大光明地忽悠其他神仆，毕竟次神的神仆对主神的神仆有种天然的畏惧感。 可主神神仆才多少？总共才三十六位，还要除掉嫉妒神的九位，而次神神仆有一千多位。 顾绮甚至没有再试图多说点什么，她露出慢条斯理的微笑，当着这些次神神仆的面将手掌放在唇边，成喇叭状。 然后周围的神仆们看到了极其惊人的一幕。 美丽无比的少女对着头顶嫉妒神的方向用力喊道：“主，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对嫉妒神喊完，她又冲风暴神那边再次喊道：“也许您还记得我。” 全场寂静。 这一刻，站在顾绮身边的神仆们有多位都忍不住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因为超过一百位神明在此刻将目光投注下来。 而顾绮却没有丝毫紧张，她低下头对之前交谈的几位神仆温柔一笑，十分友好，让那几位次神神仆牙齿都开始打颤。 好在她没有长久地注视他们，很快又抬头看向嫉妒神的方向。 在其他人眼里，她刚刚的话完全是挑衅风暴，哪怕她是嫉妒的眷者，这也是极为严重的事，但顾绮相信风暴神一定能听懂。 她曾经祈求风暴神接引她离开嫉妒神殿，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 风暴在测试了她的虔诚之后就因她太听话无法惩罚而离开，她刚刚的话，可以解释为为嫉妒挑衅风暴，也可以解释为暗示风暴神接引她离开。 她对两位神明原本没有什么价值，可涉及到对方之后，她的价值就会增长那么一点。 况且嫉妒神很喜欢她这么做。 祂一直欣赏自己的神仆赞美祂、并且大胆辱骂风暴，顾绮正好两样都占了，比明尔顿让祂满意许多。 果不其然，风暴神没什么反应，嫉妒神却轻笑了一声，声音从遥远的雾气与光芒中传来，这也许是他第一次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和她说话。 仿佛世界上最动人的美妙，悦耳无比。 祂愉快道：“我的孩子，你要明白，不是任何人都像你这样可爱，总有些存在令人无比憎恶。” 第19章 阳谋 许多神明对祂的态度感到诧异，因为嫉妒神并不是一位容易被取悦的神明，并且祂在与风暴争锋相对时很难有好心情。 可这位小眷者只不过一句话，祂竟然露出了笑容。 顾绮得到嫉妒宠爱被许多神仆知道，但那是在嫉妒神殿，她来到神界不长，大部分神明都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嫉妒神有了一位宠爱的眷者。 这一次之后，她也算是在神界扬名了。 不过有不少神明都将视线转移到风暴神的方向。 嫉妒神性格冷漠，风暴神同样如此，甚至比祂更容不下冒犯和违逆，这位神仆取悦了嫉妒神，却狠狠得罪了风暴，而风暴也是主神之一。 平原上参加游戏的神仆们大多数用敬畏目光注视顾绮，但高坐光芒中的神明们却投下些微怜悯。 小小人类，得罪主神，就算被嫉妒宠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谁都知道嫉妒厌恶风暴，可谁敢挑衅主神？这不是取悦神明，这是自寻死路。 顾绮面色平静，只微笑仰头，并不在乎众神怜悯目光。 而被许多神明注视的风暴神方向，雾气与光芒中，过了很久才听见风暴神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在挑衅一位主神？” 祂的声音让顾绮周围的神仆们瑟瑟发抖，许多神明却有些奇怪。 风暴一般不会说这种话，直接抹除这小小蝼蚁才是祂会做的，难道因为这个小神仆被嫉妒庇佑？ 众神有些不解，可也觉得合乎常理，毕竟涉及到嫉妒。 而顾绮则不慌不忙，她略微低下头，还算恭敬地面朝风暴神方向行了一礼，口齿清晰而平静。 “阿丽黛，只是忠于主，愿为主献出一切，祈愿时刻侍奉主的身边。” 风暴神于高高在上的神座中，目光淡漠地将视线投注在底下恭敬低头的少女身上，雾气遮掩，除了侍奉在祂身边的风暴执政官，其他神明都无法穿透雾气，看到祂脸上的表情。 但祂的执政官却感觉主似乎没有太多怒气。 被一位小小蝼蚁挑衅，风暴神却没有生气，这有些奇怪。 但他低垂着头，并没有将这诧异和惊讶表现在脸上。 风暴神低头凝视许久，半响才收回目光，执政官听见祂冷漠而浅淡的声音响起。 “有趣。” 不知道祂说的是底下那个叫阿丽黛的小神仆，还是指嫉妒神。 但祂的声音并不高，除了身边的执政官没有其他人听到。 其他神明自然也就不知道，顾绮第一次见到风暴神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愿为主献出一切’。 众神都以为她在表达对嫉妒的虔诚，却不知道她其实是在祈求风暴接引她离开。 一句话，表达了两份虔诚，顾绮把二五仔这一套玩得十分熟练。 风暴神也许并不在乎一个小小的信徒，哪怕她很虔诚，但一位被嫉妒宠爱的风暴信徒，已经足够引起祂的注意。 至于怀疑顾绮的说辞只是表面，怀疑她的态度和信仰······两位主神根本没有想过。 -- 第31页 明尔顿之前被阿丽黛告白，第一反应就是她背叛了主，应该被审判。这是神明时代，任何种族和智慧生物都有信仰，信徒对自己的虔诚信仰，甚至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在主神看来都是很正常的，怀疑她蒙骗自己才令人感到费解，没有任何一位神明会如此不自信。 ——一个信仰我的狂信徒，这有什么奇怪？ 不巧的是两位主神都是这样的想法。 并且因为她的再次挑衅，嫉妒神十分难得地在风暴再次开口之前就嗤笑着说：“风暴，阿丽黛只是个孩子，难道你想和一个孩子计较？身为主神，你该拥有仁爱。” 风暴神唇角微弯，十分罕见地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回击祂：“但愿你的仁爱长存。” 这句话没有几位神明听懂了其中含义，嫉妒神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再次说：“既然你没有意见，游戏继续，光明、黑暗，你们没有意见吧？” 光明神温和道：“可以。” 而黑暗神依然沉默，没有发出声音。 嫉妒神就当祂默认了，至于其他次神的意见不重要，祂身躯后仰，有些懒散地靠在神座上，语气略带愉悦看向蔚理斯：“继续。” 蔚理斯微笑向几位主神躬身，然后面向平原笑着说：“规则不变，我将在一分钟之后发放1000枚神赐之物，抢夺到神赐之物者晋级第二关。” 顾绮姿态悠闲地听他说完，甚至没有再找其他神仆帮忙，第一关拼力量，1000个名额她妥妥能过，不需要别人帮忙，第二关再说。 众神瞩目下，蔚理斯很快将1000枚散发光明气息的小球投入广阔平原。 顾绮根本没有花多少功夫，凭借着龙族力量天赋，直接推开了许多抢夺的神仆，她在两分钟之内抢了10枚小光球，看得周围神仆们面面相觑。 一个光球代表一个名额，第一关有1000个名额，这东西拿多了也没用啊，又不是积分制？ 但顾绮没有在乎他们的目光，她抢了10枚之后还在继续，甚至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晶器皿，抢一个往里塞一个，半个小时之后，超过200枚光球被她收入囊中。 有神仆忍不住开口：“阿丽黛大人，您抢夺这些没用的。” “我知道啊。” 顾绮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抢，她本来就继承了龙族的力量天赋，甚至因为有明尔顿的血脉加成，单拼力量，人形的龙族可能都不一定拼得过她，而且她又受嫉妒宠爱。 虽然众神游戏神明不会插手是一向的规则，主神神仆也需要自己竞争，可凡事都有例外，嫉妒神也没为其他人怼过风暴。 基于这些，在场神仆都十分忌惮她，哪怕是风暴的神仆也不想和她发生矛盾。 于是顾绮在平原上横冲直撞，当抢夺接近尾声时，她的水晶器皿里起码塞了500枚以上神赐之物，1000个名额，她一个人抢了一大半。 许多没抢到的次神神仆们欲哭无泪。 在第一关就淘汰这么多人，这种事情还没发生过。 而顾绮把巨大的水晶器皿都塞满之后，她终于有些可惜地停下了动作。 环顾一周，她轻轻敲了敲水晶器皿透明的盖子，露出温柔美丽的笑容。 “咳咳。” 清了清嗓子，顾绮提高声音，高声说：“所有没有抢夺到名额的神仆，可以到我这里来领取一枚，先到先得，发完为止，在我这里领取过名额的神仆，之后的关卡中必须帮我一次，当然，你也可以领取名额之后违背诺言，只要你不惧怕我的报复就好。” 她说得十分正大光明，并且在环顾一周之后，将目光定在身穿深蓝色神袍、面色有些沉重的几位风暴神仆身上。 不允许使用元素掌控，就算主神神仆也不一定抢夺得到，更何况顾绮一个人就抢了500多枚。 她看着那几位风暴神仆，突然加深了笑容。 “风暴大人的神仆也可以来领取，代价翻倍，当然，你们也可以不遵守承诺，我无法报复你们。” 话是这么说，但谁也做不出这么丢脸的事，那是在丢主神的脸面。 但主神神仆第一关就被淘汰······ 几位风暴神仆微微咬牙，面色沉重地朝她走了过来。 第20章 游戏的趣味 顾绮站在巨大的水晶器皿边上，像个尽职尽责的售票员一样，面带微笑为面前排队领取神赐之物的神仆们发放名额，并且她取出了纸笔，每位领取的神仆都被她记下了名字和所属神明，还有一些显著特征。 这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几乎相当于前面争夺神赐之物的时间了。 不少抢到了名额的神仆有些不耐，但没有人出来阻止。 代替光明神主持游戏的蔚理斯一直温和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有宣布结束，显然放任了顾绮的做法。 神明们则更不用说了，对于生命无限的神明来说，两个小时实在算不上什么。 四位主神中，风暴与黑暗一直沉默，嫉妒与光明都面带微笑看着底下排成长队领取名额的神仆们，光明神温和道：“是个聪明的孩子。” 抢夺名额未必只拼实力，智慧同样重要，对于神仆们而言，众神游戏盛大而庄重，可对于神明而言，意外也是一种乐趣。 只可惜神明威严太重，以前很少有人敢于打破陈规，呈现不一样的过程。 -- 第32页 听到光明神夸奖顾绮，嫉妒浅淡的微笑加深了一些，祂漫不经心道：“小孩子的智慧，不值一提。” 但能看得出这位主神心情不错，以至于连顾绮漫长的两个小时登记时间在祂眼里也算有趣，甚至算孩子气。 主神周围，也有靠近的次神笑着赞美道：“嫉妒大人的眷者，倒是个可爱的孩子。” “神界太过平淡，有个活泼一些的孩子也是好事。” “看她的血脉，应该出生于人类，这是融合了龙族血脉？” “龙族血脉中只融合了力量天赋，确实是个有趣的孩子。” 靠近光明与嫉妒的神明们在游戏间隙时带着愉悦语气交谈，甚至连顾绮倒霉全点在力量天赋这件事也被某位次神打趣了一句。 不过相比光明与嫉妒身边的热闹，黑暗与风暴那边却十分死寂，次神们大多数面色平静、目光冷漠，特别是黑暗神身边，几乎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传出。 这位神明不仅沉默，并且连遮盖的雾气也比其他主神浓厚一些，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黑暗神座的样子，祂像是将整个黑暗领域都与外界隔绝了。 顾绮之前没有能见到这位主神，现在也没有机会观察到主神的动静，否则她一定会怀疑这位沉默的黑暗神是不是性格上有什么缺陷，比如‘自闭’或者‘社恐’。 将所有名额发放完毕，她收起巨大的水晶器皿和纸笔，仰头对站在平原上空主持游戏的蔚理斯比了个‘OK’的举动，动作十分正大光明。 这位执政官大人未必看懂了，但他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在她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蔚理斯很快就微笑着继续说：“第一关结束，没有得到名额的神仆退出，十分钟后开启第二关。” 略微停顿，他宣布：“第二关，登山。” “不限制天赋属性，登顶可以获得一个名额，本关淘汰500人。” 随着他的话一起出现变化的是平原中央快速拔起的山峰，高耸入云，山巅上还沉积着皑皑白雪。 这是一座只能由神明塑造的山峰。 这一次没有任何神明提出异议。 顾绮的力量大，可以快速登山，但在不限制天赋属性的情况下，多得是比她更快的人，例如风元素掌控强大的神仆可以直接飞上去，她在这1000人里面并不占优势。 十分钟准备期间，顾绮已经迅速在人群中寻找目标。 大部分人觉得她也许会找嫉妒神仆或是光明神仆合作，但出乎意料的是，顾绮在环顾一周后，笔直朝身穿深蓝色神袍的风暴神仆走去。 汇聚在一起的九位风暴神仆有些警惕起来。 阿丽黛本身只是不堪一击的弱小人类，但受神明宠爱，她就拥有了强大的资本，她不找亲近的嫉妒神仆或是光明神仆，找他们干什么？ “几位先生，你们好。” 少女姿态优雅向他们行礼，像花朵一样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友善与礼貌。 “有什么事吗？” 站在最前方，有着紫色眼眸的风暴神仆皮肤苍白，语气显得冷淡。 顾绮仔细看了他一眼，恍然道：“您是亡灵一族的强者吧？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聊聊合作的事。” “和我们？” “没错。” 紫眸神仆态度并没有温和多少，他依然保持着冷淡语气。 “你恐怕找错人了。” “当然没有。”顾绮弯唇一笑，她抬头看了眼端坐在头顶，被光芒遮盖的神明，十分坦然道：“我寻找你们合作，只是为了赢得游戏，与信仰无关，神明宽容仁爱，祂们眼中看到的是整个世界，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神不会因此而怪罪。” 哪怕原本会怪罪，她这么一说也就不会怪罪了。 毕竟她很坦然。 紫眸神仆敢肯定，神明一定听到了她的话、看到了她的举动，但如她所说，神没有降下惩罚或斥责。 略微沉默后，他低沉道：“你想怎么合作？” “让这位带我一程怎么样？” 她指了指紫眸神仆旁边一位显得十分高大的男性神仆，这位神仆面容英俊，瞳孔竖起，额角长着两个细微的凸起，这是巨龙一族的象征。 真正的巨龙可不仅仅力量巨大。 看到顾绮指着自己，他声音有些沉闷：“我凭什么帮你。” “很简单。” 顾绮指了指站在头顶的蔚理斯，笑着说：“你看到了吧，这位可是光明的执政官，执掌游戏，他很讨厌龙族，后面的关卡也许会针对你们龙族，但这位大人还算宠爱我，你帮我，我可以帮你们说些好话，就不会针对你们了。” 龙族神仆瞳孔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反驳：“众神游戏有众神游戏的规则，执政官不会轻易插手。” “你确定？” 顾绮露出无辜而美丽的笑。 “巨龙生命漫长，怎么会比我还单纯？规则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改变的，就算之前不会插手，我恳求他，他不就会了？还是你觉得会有神明为了龙族而得罪嫉妒与光明？” “······” 龙族神仆无言以对。 半响，他声音低沉道：“好，我帮你。” 无论是不是真的，带一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远比被针对好。 “谢谢您，慷慨的先生。” 顾绮礼貌道谢，也没有走回去，她直接留在风暴神仆这边，等着游戏开始，她就骑龙上山了。 -- 第33页 平原头顶，光芒弥漫之间，蔚理斯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 底下的小眷者在吓人呢，偏偏那位龙族神仆还信了。 众神游戏，怎么可能他想改变规则就改变，风暴的信徒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事实上不止他这么觉得。 嫉妒神罕见轻笑了一声，看着对面被雾气遮盖的位置，慢条斯理道：“愚蠢的东西。” 倒是光明神注视着平原底下，温和而仁爱道：“也许游戏本该如此。” 智慧和力量共行才是众神游戏的本质，只凭借力量，失去了游戏的趣味。 不仅光明神，连一些次神也点头。 “这样有趣许多。” “龙族确实有些愚蠢了。” 第21章 谁嘲笑谁 神明之间私下的交谈神仆们并不能听见，所以那位龙族神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神明心中留下了愚蠢的印象。 十分钟很快过去，蔚理斯温和的声音响起，宣布第二轮游戏开始。 顾绮眼睁睁看着眼前高大的男性神仆迅速腾空，在光芒中变成了一头体型庞大的巨龙生物。 褐色皮肤、墨玉般的龙角、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 和她想象中的巨龙有点像，但大了很多，以至于顾绮忍不住在心中和系统感叹。 “真是神话世界啊。” 神明当然比龙族更强大，但神明的外貌更接近人类，没有这么强烈的视觉冲突。 恢复原本体型的龙族神仆煽动巨大的翅膀，朝她伸出了前爪。 顾绮面色从容地制止了他的动作，并指着他的背脊说：“我要坐在那儿。” 龙族神仆巨大的身躯顿了一下，才发出低沉难以想象的声音，和他人形时不同。 “不行。” 坐在他背上，那岂不是在骑他？ 顾绮也不在乎他的拒绝，只朝头顶示意了一下，继续说：“神明都在注视，我可是嫉妒最宠爱的眷者，你用爪子抓着我飞行，那不是不把嫉妒放在眼里？我倒是不介意，但你承担得起神明怒火吗？” 龙族神仆巨大的身躯再次一顿，才有些迟疑：“我是风暴的神仆。” 他也是主神神仆，彼此身份一样，怎么能被她骑？ “风暴会为了你与嫉妒争吵吗？” “·······” 他无言以对。 几秒的沉默，他沉闷道：“仅此一次。” 旁边还没有离开的紫眸神仆忍不提醒他：“图塔斯。” 顾绮目光扫过他的眼眸，依然是带着微笑的表情。 “听说亡灵族的身躯可以在虚幻和现实中穿梭，其实您带着我也可以的。” 紫眸神仆唇角抿紧，又看了眼巨大而沉闷的巨龙，在顾绮微笑的目光中迅速转身：“随你。” 他提醒一句已经算不错了，毕竟他和图塔斯的关系也一般，而这位人类眷者确实比他们更受神明宠爱。 紫眸神仆身躯淡化，飞快离开了他们身边，顾绮也不在乎，回过头来继续注视面前的巨龙。 巨龙在稍许迟疑之后，矮下了一边翅膀。 顾绮很快借力爬了上去，从巨龙背脊一直爬到了他的头顶，然后抓住了他的龙角。 在巨龙不满的情绪中，她摸了摸人家的龙角，安慰道：“您知道的，人类弱小，我得抓着点什么东西以防掉下去。” 巨龙虽然有些不满，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有些低哑地嘶吼一声，图塔斯张开巨大的翅膀，迅速朝山巅飞去。 顾绮在逐渐升高的视线中，看到有不少神仆都腾空飞翔，而那些依靠双腿或其他元素掌控的神仆们则在她视线中逐渐变小。 作为风暴的神仆，图塔斯哪怕在龙族中也是强大的，虽然开始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很快他就超越了大部分人。 他和顾绮到达山顶时，登顶的人才不到十个，其他人都还在登山途中。 催促顾绮离开，图塔斯迅速变成了人形，然后匆忙远离了她。 顾绮也不在乎，她十分友好地和已经到达山顶的神仆们打了个招呼，走到山顶的平台边上，俯视山下。 很快还在登山的神仆们就听见她愉快的声音响起。 “第一关在我这里领取名额的神仆可以成功登顶，没有领取过名额的人记得到我这里登记，你们欠了我一个人情。” 大部分神仆还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很快就看见顾绮走到一位即将登顶的神仆面前，在他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把人家又推后了一些距离。 她拿出了纸笔，语气友善道：“只需要和第一关一样欠我一个人情你就能通过第二关，当然，你也可以使用元素力量，不过我只是个弱小的人类，万一伤势过重，你就需要面对嫉妒的怒火。” 那位即将登顶的神仆面色一愣，本来下意识就要使用力量将她推开，但在她最后一句话中，他停顿了一下，很快就说：“好。” 根本不用考虑，这才第二关，顶多之后的关卡里帮她一次，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但重伤她会不会激起嫉妒的怒火，谁也不敢尝试。 就算是风暴的信徒，如果嫉妒非要杀死他们，风暴未必会庇佑，毕竟神仆对神明来说实在不算重要。 有了这一位的示范，后面的神仆几乎没有考虑。 -- 第34页 顾绮拿着纸笔穿梭在山顶平台边缘，一直登记了两百多位神仆才收起纸笔。 不是因为登记完了，而是人数够了，登顶的神仆已经满了500。 回到人群中，顾绮仔细看了一眼，四位主神的神仆都在，可以看出他们确实比许多次神神仆要强大。 这一次蔚理斯很快宣布结束，他笑着看了眼安分站在人群中的顾绮，提高声音说：“第二关结束，没有得到名额的神仆退出，十分钟后开启第三关。” “第三关：虚幻与真实。” “十分钟后，我将随机投放9000件物品，其中只有900件真实物品，禁止触摸、禁止元素力量窥探，两个小时后，辨认出三件以上真实物品者晋级，辨认物品不可重复，每人仅限十次机会。” 这一关没有设置淘汰人数，看起来竟然有点像顾绮之前两关的玩法，不知道是不是神明们借鉴了她的办法，甚至就连这关本身在游戏中都比较少见。 蔚理斯宣布完规则之后，立刻有不少人看向顾绮，似乎想看看她又想找谁‘合作’。 但令人诧异的是，她只是面带微笑站在原地，并没有寻求合作的意思。 许多人感到意外，顾绮却真的很淡定。 之前那些不好操作，单凭眼力和逻辑分辨真假，系统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第三关开始之后，顾绮只花了八分钟就从众多虚假物品中找到了三件真实物品，第一个获得了名额，她没有像上两次那样继续谋划其他神仆的人情，而是快速帮其他八位嫉妒神仆也辨认出真实物品。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仰头对主持游戏的蔚理斯大声说：“执政官大人，需要我帮助您的神仆吗？” 蔚理斯再次无奈地笑了笑，只温和道：“阿丽黛，我不参与游戏。” 他是裁判。 “好，我明白了。” 顾绮点点头，转头就去了光明神仆的位置，并同样帮他们辨认出真实物品。 甚至她没有结束自己的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顾绮走到风暴神那边，她弯起唇角，笑容甜美、声音柔和，“这位执政官大人，需要我帮助您的神仆吗？不贵，一件神赐之物就好。” 隐藏在雾气中的风暴执政官并没有出声，只是下意识看了眼面容平静的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小眷者看似在和他说话，可事实上已经是挑衅风暴了。 略微沉默，他才回答：“不用了。” “您确定吗？要是我将所有物品都辨认出来了，您的神仆可就没有机会辨认了，只是一件神赐之物而已，并不昂贵，我只是想帮助您。” 风暴执政官微微皱眉，觉得她实在太过冒犯，就算受到嫉妒宠爱，她是在威胁他吗？ 他正准备训斥一句，却看到主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些微深意。 他心中一惊，静默稍许，突然改变了话语。 “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光芒中突然传出嫉妒神愉悦的轻笑，似带嘲讽。 风暴执政官眉头皱得更紧了，可很快他看到主的面容上也浮起些微笑容，静默无声，但那笑容中的含义，与嫉妒完全相同。 第22章 宠溺 顾绮在取悦神明的基础上帮助了三位主神的神仆，最后只剩下黑暗神与她无关。 略作思考，她放弃了与黑暗的执政官交流。 这位神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过话，祂的执政官也没有，万一真的有‘社恐’或者‘自闭’，那她只能自讨苦吃了。 主神神仆还是有比较大的把握过关，实际上没有她的帮助，他们被淘汰的几率也不大。 于是在帮助完风暴的神仆之后，顾绮安分地走到平原边缘，默默等待游戏结束。 没有了顾绮的插手，之后的过程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神明玩笑般对嫉妒神说：“没有阿丽黛，游戏有些无聊了。” 单纯的游戏怎么比得上嫉妒的信徒挑衅风暴有趣？ 嫉妒神只是淡漠地轻笑，没有回应这些神明们的玩笑。 第三关结束之后，蔚理斯宣布休息一段时间，算是给神仆们调整状态，毕竟前三关也耗费了不少元素力量和精神力。 当然，顾绮没有任何疲倦，别人在休息和恢复力量时，她站在平原底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头顶被雾气与光芒遮盖的嫉妒神座，眼里透出深深的渴望。 别人未必能明白，可站在嫉妒神身边的明尔顿却十分清楚，他下意识看了眼神明，只看到神明也将目光往下，倾注在阿丽黛身上。 事实上，明尔顿是不太赞同她四处挑衅的做法，但毫无疑问，她依然取悦了主。 甚至在底下少女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唇，双手合十地搓了搓，依然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注视这边时，明尔顿就看到神明面容上的冷漠散去，笑意加深了一些。 浅蓝色神光从祂指尖溢出，在无数神仆们诧异目光中，顾绮被神光包围，下一刻就从平原消失，回到了神明身边。 刚回到嫉妒神座边，顾绮立刻飞扑了上去。 她满足地跪伏在神明身边，脸颊贴着祂的膝头，双手小心翼翼牵着神明衣角，喟叹道：“主，离开您的10个小时零8分钟21秒让我无比痛苦，请您宽恕我的罪责。” 旁边的明尔顿瞬间皱起眉头。 一个正经的神仆永远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阿丽黛的每一个举动总在挑战他的认知与耐性。 -- 第35页 但嫉妒神显然不厌恶这种‘不正经’的赞美，与其他千篇一律的赞美词相比，阿丽黛总能让祂愉悦，祂伸手抚摸过顾绮浓密的白金色长发，轻‘嗯’了一声。 于是赞美祂的小神仆更加开心了，甚至在祂膝头蹭了蹭，她虔诚道：“我要先订一个小目标，亲吻您的指尖。” “阿丽黛！” 毫无疑问，这样的语气和训斥只会来自永远看她不顺眼的明尔顿大人。 顾绮一边和神明贴贴，一边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无谓不加掩盖，她甚至笑着挑衅：“我又不是想亲吻您的指尖，明尔顿大人，您急什么？” 明尔顿这些天在耐心上已经提高了很多，但依然无法压抑自己此刻的怒火，他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可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他改变视线，垂下头，恭敬地向神明倾诉：“主，神界从未有过她这样桀骜不驯的神仆，这会影响您的威严，您对她太过宠爱，会使她骄纵。” 他话音才落，顾绮已经牵着神明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有些委屈道：“主，明尔顿大人凶我。” 她连场面话都懒得说，直接就和神明告状。 明尔顿忍耐着激烈情绪，再次严肃道：“神仆该有神仆的规矩······” “主，您都没有凶过我呢，明尔顿大人竟然凶我？” “阿丽黛，你——” “您看，当着您的面他都这么凶，私下里不知道多凶呢，主，您要为我做主。” 总之她根本没准备讲理。 现在正是嫉妒神最愉快最宠爱她的时候，俗话说得好，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谁要和明尔顿讲道理？ 然而在嫉妒神眼中，执政官和宠爱的神仆之间的争吵只是小孩子的玩闹，祂依然轻轻抚摸顾绮的长发，注视了明尔顿一眼，淡漠道：“阿丽黛还小，明尔顿，你太严格了。” 顾绮笑得灿烂，顺便又丢了个嘲讽和挑衅的目光给明尔顿，然后才软声赞美：“主，您对我真好，您是世界上最仁慈的天父。” “嗯。” 嫉妒神再次轻‘嗯’了一声，略微停顿，祂嘱咐道：“不能因我的宠爱而骄纵。” “是。”顾绮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并且软声询问：“主，我现在这样并不算骄纵，对吗？” “嗯。” “我会谨遵您的神谕。”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并且挑衅道：“明尔顿大人，主说我不算骄纵，是您太严苛了。” 明尔顿脸色难看，可面对神明对她的纵容，他只好沉默。 顾绮挑衅了一句就不准备理会他了，她再次向神明询问：“主，我可以去拜访一下蔚理斯大人吗？他上次帮助我融合血脉，我还没有好好向他道谢。” 原本不想说话的明尔顿再次没有忍耐住，他斥责道：“阿丽黛，你是主的神仆，不应该与其他人有过多接触。” 可少女却露出满脸的奇怪，并且理所当然道：“为什么？难道您觉得我会和蔚理斯大人发生些什么？” 她甚至不避着神明，十分坦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存在能比主更让我欢愉？我无法理解您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我觉得您实在太浅薄，主的宽容和仁慈无边无际，这种小事，也只有您会在意。” 说完她又小声和神明告状：“主，上次我想请求明尔顿大人帮我融合血脉来取悦您，明尔顿大人不愿意帮我，我才恳求蔚理斯大人帮忙，您看，连光明神殿的执政官大人都愿意帮助我，可我们自己神殿的执政官大人却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忙都不愿意帮。” “阿丽黛，你在诡辩！” “您是执政官，总之您想怎么冤枉我都行。” 顾绮一脸已经‘习惯’的淡然表情，忽略他愤怒的情绪，只向神明撒娇：“主，我可以去拜访蔚理斯大人吗？” 神明显然并不将明尔顿说的话放在心上，祂低头注视顾绮。 “不要给蔚理斯添麻烦，也不用太过感激他。” 这已是纵容的意思。 顾绮立刻欢呼一声。 “好耶！” 她开心地从神明身边起身，最后又不舍地弯下腰再次蹭了蹭祂的膝盖，然后愉快地朝光明神那边跑去。 身后，明尔顿表情有些不甘。 “主，她太过骄纵······” 嫉妒神淡漠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蕴含了宠溺。 “明尔顿，她还是个孩子，活泼是孩子的天性。” 第23章 真正的游戏 嫉妒与明尔顿产生了什么样的交流顾绮并不在乎，她只是带着愉快笑容，一路‘借道’，从嫉妒神座穿过诸多神明面前，来到了光明神的领域。 向光明行礼，在得到这位主神温和应答后，顾绮凑到蔚理斯身边。 “执政官大人，您看，我特意向我主请求来见您，为了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蔚理斯温和俊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无奈，但依然带着笑意。 “阿丽黛，我不会插手游戏过程。” “我知道。” 顾绮点点头，并不在意。 “其实我只是试试，谁知道风暴大人的神仆这么纯真。” ‘纯真’是好听的说法。 蔚理斯倒是不像明尔顿那样严肃，但也笑着问了一句：“你总挑衅那位主神，就不怕祂惩罚你？” -- 第36页 虽然主神不会屈尊降贵来和一位神仆争论，但震怒之下随手抹去一位神仆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那再说。” 顾绮随意点头，转移话题，“蔚理斯大人，接下来的规则是什么？要不您直接告诉我好了。” 她随口问问，也没指望蔚理斯告诉她，但这位光明的执政官却在微笑之后压低声音说：“神殿中央那颗神树见过吗？接下来三关都与神树有关。” “神树？” 顾绮略微有些诧异。 “那颗神树还可以移动？” “神之领域是众神创造，神明伟力无限，神树的本体可以在神之领域中移动。” “原来是这样。” 顾绮若有所思，那颗神树她也见过，巨大无比，不过和她没什么关系。 蔚理斯见她在思考，等她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我看你一路走来，打扰了不少神明。” 他看了眼顾绮来的方向，唇边笑容有些深意。 顾绮也不觉得心虚，她大方地点头，用愉悦的语气告诉他：“我来到神界的时间短，也没什么朋友，对诸神陌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涨涨见识，也是主的恩赐。” 这一路上‘借道’，她可是向不少神明问了好。 蔚理斯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只是再次叮嘱：“游戏快要开始了，神树执掌游戏规则比我严格，你恐怕要好好想想怎么过关。” “好的，谢谢您。” 顾绮礼貌道谢，与他短暂地交流了几句就准备返回。 按照原路回到了嫉妒的领域，顾绮刚准备再和嫉妒神说两句甜蜜的话，就听到蔚理斯的声音响起。 “第四关，幻境，由神树主持。”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连规则也没有介绍。 其他神仆们似乎习以为常，只有顾绮看了眼嫉妒神，目光充满了茫然与单纯。 旁边脸色难看的明尔顿冷着声音解释：“游戏开始之后，神树会为你讲解规则。” “哦。” 顾绮没有再询问，她乖巧点头，离开神明身边，回到平原。 平原最中心一颗碧绿色嫩芽破土而出，迅速生长，短短一分多钟，就变成了顾绮曾经在神树领域里见到过的神树模样，只比那颗神树稍微小一些。 枝干参天，延伸到上端的雾气与光芒中，神树中蔓延出的光芒逐渐化成了一个光茧将她包裹在其中，不止是她，其他神仆也一样。 这些包裹着神仆的光茧悬浮起来，往神树葱茏的枝叶飞去。 顾绮只觉得有种十分温润舒适的感觉浸透全身，然后眼前变化，她来到了一片充满光明的空间，并且只有她一个人。 很快有人影从远处走来，是一个有着雪白发丝，面容完美如神明般的男人，但祂的目光有些奇怪。 顾绮有稍许的诧异，但并不惊慌，她露出礼貌微笑，得体而从容行礼：“您好。” 可这位如神明般完美的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的问好，反而用那种奇怪目光注视了她一会儿，才开始讲解：“这一关考验意志与精神，在幻境中保持自我、坚持到最后你才能通关，你接下来所见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觉。” 顾绮点点头，想了想，询问了一句：“这么说您也是幻觉？这幻觉是依据什么来变化的呢？如果是人心中最想见到或者最想要的存在，那恐怕不太好吧，我不想冒犯主。”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是心中最想要的存在，她怕她无法压抑本能而造成一些渎神事件。 这一关她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顾绮怀疑众神能看到神仆们在神树种的模样，否则就失去了游戏的乐趣 可她面前这位存在却只是十分笃定道：“放心，你担心的不会发生，幻境来自于你的内心。” “您并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担心的不会发生呢？如果出现冒犯我主的事情，您能立刻制止吗？” 也许是她认真而虔诚的询问让这位不知名的存在产生了一些想法，祂深深看了她一眼，顾绮没有看到他说话，耳边却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祂的声音有种奇怪的上扬，“你说的主，是指嫉妒还是风暴？” “······” 顾绮目光僵了一瞬，但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她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依然保持虔诚的态度，再次微笑询问：“抱歉，也许是我太在乎对主的信仰，我可以询问您的名字吗？您一定也是一位伟大存在吧。” 男人目光奇怪，语气却很平静。 “我是神树之灵，神界草木之主，你可以称我为零。” “原来是零大人，神树领域的伟大存在。” 顾绮笑着赞美了一句，心里却已经有了谱。 想着这些，她在脑海里敲了敲系统：“你竟然没发现？” 那颗树成精了，这种事系统竟然没有任何提示。 系统沉默了两秒才开口：“系统只负责辅助，请宿主自由探索······” “你真拉。”顾绮‘啧’了一声，快速说：“记住，你又欠了我一次，得我帮开一次挂。” 不给系统拒绝的机会，顾绮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的零身上，她的笑容突然间多了一丝细微的热情。 但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伟大的草木之主，我想您一定不忍心伤害我这样的弱小存在，关卡过程中还请您关照。” -- 第37页 外人看来她说的是游戏，可零却明白，这位小神仆在恳求祂不要将之前的事说出去。 虽然祂本来就没有想过要理会这件事，但难得碰上了这位在祂领域中演戏的神仆，零略微静默了片刻，平静面容上突然显露出一丝温和笑意。 “我的孩子，不必担忧，神树会庇佑你。” 神界难得出现这么一位神仆，这不比众神游戏更有趣？ 第24章 风暴的神意 神明的心思复杂难猜，漫长的生命让祂们对大部分存在感到平淡，难得有件‘有趣’的事，即使关于主神，在神树眼中乐趣更大于严肃。 祂想看看，这个小眷者能做到什么地步。 看到祂露出笑意，顾绮明白，自己已经和这位草木之主达成了基本的协定。 她笑容轻松了一些，声音则更加真诚。 “感谢您，伟大的神树。” 零点点头，温和道：“规则你已经知道，找到幻境中的破绽，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你就能通过第四关，游戏即将开始，做好准备。” 像嘱咐其他人一样，零没有多说，也没有表露出对她特殊，提示之后，祂的身影消失在顾绮眼前，而她很快看到眼前的光明飞快变化，逐渐演化成她熟悉的模样。 璀璨宏伟的神殿中，她正跪伏在神殿中央，神殿之上是圣洁仁慈的神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幻象的原因，神明看上去比现实中更高大，而且面容模糊，祂穿在身上的神袍细节方面都很模糊，让人无法分辨。 顾绮仰头注视了一会儿，已经能肯定这是那位神树大人帮她弄出来的场景，因为她自己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幻境，除非让系统开挂。 并且神明的面容、代表祂身份的细节都很模糊，这不正好方便两位主神代入自己？ 这位大人可真是位奇妙的存在。 顾绮唇角弯起甜美虔诚的微笑，她从跪伏着的姿态起身，十分大胆地走到面容模糊的神明身边，四处看了一眼，喃喃道：“这是第四关，幻境？” 空旷的神殿自然没有人回应她。 端坐高处的神明虽然温和、仁爱，但也充满光辉与不可侵犯的威严，祂像一座高不可攀的神山，俯视底下的信徒，仁慈与威严永恒不变。 其实第四关幻境中出现神明存在的情况不多，因为大部分神仆不敢对神明有什么想法，还有一部分神仆心中隐藏最深的并非神明本身。 更别提像顾绮这样简单明了的幻境，整个空间除了她、神殿、神明，没有其他存在，这样的幻境是最简单的。 她只不过环顾一周，就找到了这个幻境不合理的地方——神殿的门与现实中相反。 找出这个破绽，并推开门走出去，应该就能通过第四关，她大概会成为第一个通关的人。 不过顾绮在短暂的凝视之后，迅速收回了目光，甚至露出满脸的开心笑容，直接就在高大的神明脚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幻境映照现实，她尝试着从储物装置里拿出物品，竟然成功了。 顾绮取出了一枚怀表，打开看了眼时间，她把怀表摊开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回过头来一把抱住了神明的腿蹭了蹭。 满足地喟叹一声，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还伸手摸了摸神明的衣角，并在犹豫中十分僭越地飞快碰触了一下祂的腰际，然后才继续抱紧。 空旷寂静的神殿中，少女快乐又有些忧愁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只有两个小时呢？” —— 正如顾绮预料的那样，幻境中的场景神明都能看到，这也是游戏乐趣之一。 在其他神仆认真谨慎寻找幻境破绽时，嫉妒神看到自己的小眷者一眼就找出破绽，但她没有通关，反而在神明脚边坐下，似乎准备与神明贴着一直到游戏结束，她不想浪费一点和主亲近的机会，毕竟现实中的嫉妒神不可能让她抱两个小时腿。 因为她过快的速度与之后的动作，相比起其他神仆，过程显得十分无聊，但她得到的注视反而是最多的。 甚至有次神笑着和嫉妒神说：“这个孩子倒是不急着通关。” 嫉妒表情淡漠、语气轻描淡写道：“阿丽黛被我宠坏了，不过她年纪不大，难免没有轻重。” 所以多给与一些宽容也是很正常的。 嫉妒神是个不善于夸奖信徒的神明，与温和和蔼的光明神不一样，祂的话许多时候要反着听，因为不被祂宠爱的人根本得不到祂的评价。 听到祂话语的神明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笑着点头，赞美了一句：“是个虔诚的孩子。” 嫉妒神微不可见地点头，没有过多言语，祂的目光依然投注在紧紧抱着神明腿部的少女身上。 另一边，风暴执政官再次注意到主将目光倾注在敌对神明的眷者身上，基于对主的虔诚和有些按赖不住的好奇，他忍不住询问了一句：“我主，您似乎十分关注这个叫做阿丽黛的女孩？” 虽然神仆挑衅神明是件十分恶劣的事情，但对于主神来说，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花费太多心神，两者之间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等。 风暴完美的面容十分平静，并没有看他，只是语气浅淡地说：“格尔特，你知道什么最能取悦我吗？” 风暴执政官格尔特表情微愣，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永恒的虔诚、热烈的信仰、与献上一切的勇气。” -- 第38页 他回答了神明，神明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依然注视幻境中的小神仆，格尔特发现主的脸上似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与之前类似。 他想起那个少女的表现、话语、与主略带嘲讽的淡笑，似乎捕捉到些什么，可又觉得不敢置信。 幻境中那少女还在紧紧依偎着神明，而神明面容模糊，看不出五官，似乎象征着主千人千面、至高无上、不可被凡人窥视的威严，但转念一想，这位被她深深依偎着的神明，真的是嫉妒神吗？ 格尔特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忍不住低下头去，半响才略带震惊看向底下笑容甜美、有着美丽容颜的少女，仿佛连她眼角的笑容都带着深意。 许久之后，他低声说：“主，我会在众神游戏结束之后，想办法联络阿丽黛。” 风暴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给予他任何启示，就在格尔特以为自己会错神意时，才听到主浅淡、轻微的声音响起。 “不要被嫉妒觉察。” 格尔特内心一震，迅速低下头虔诚地说：“是，遵您的神意。” 第25章 绝不能平平无奇 顾绮和幻境中的神明亲密接触了一个小时五十八分，在最后一分钟里，她才依依不舍起身，推开那扇相反的门走了出去。 离开幻境，她出现在神树底下，周围是其他通过关卡的神仆，顾绮甚至听到有人低声说：“怎么这一次突然让神树大人来主持游戏，第四关就这么难，后面的关卡恐怕会淘汰很多人。” “也许是众神的意志吧。” “唉，我主只剩下我一个了，这次回去，也许会被训斥。” “我也是。” 一些不算太强的次神神仆面面露愁容，不过顾绮看了一圈，四位主神的神仆中竟然没有人被淘汰。 收回目光，顾绮走到嫉妒神仆身边，和其他八位神仆待在一起。 嫉妒神的神仆除了她之外还有五位男性神仆和三位女性神仆，看到顾绮靠近，其中一位女性神仆忍不住说：“阿丽黛，你上一关看起来通过得很艰难，后面的关卡和我们一起吧。” 顾绮是通过的人里面最后一个从幻境中走出的神仆，其他神仆都觉得她这一关过得很艰难。 顾绮没有说出自己通关的真相，只是笑着答应：“好啊。” 而平原中央很快传来神树平静威严的声音。 “第五关，抉择。” “每位神仆可以选择九次神明眷顾，同一神明眷顾可以叠加，也可以选择不同神明的眷顾，选择之后，将进行九次随机对战，以神力为基，获得五次以上胜利的神仆通过第五关。” 这一关有些出乎意料。 九次神明眷顾，可以选择同一位神明九次，也可以选择不同的九位神明，或者其中几次叠加，并且对战随机匹配，既考验实力和运气，也考验眼力，需要选择均衡的神力眷顾，才能赢得更多对战。 涉及神明，谁也不敢随意选择，这是很容易触怒主的事。 许多神仆面面相觑，即便神树宣布游戏开始，也不敢轻易选择，顾绮也稍微考虑了一下，她提高声音向神树询问：“神树大人，可以选择主神的眷顾吗？” 零并没有显露身形，但顾绮听到祂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深意：“当然可以，我的孩子。” 可以选择主神眷顾，那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顾绮随意看了眼身边的嫉妒神仆，却发现他们大多数都选择了两到三次嫉妒眷顾叠加，一次光明眷顾叠加，然后就是其他的次神。 她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考虑，神仆们彼此之间还有信仰问题，他们不能选择自己神明厌恶或敌对的神明。 平衡和信仰加在一起，要从这么多神明中选择出最优的组合，确实挺头疼的。 不过这与顾绮无关。 她弯起唇角，在别人考虑的时候，第一个开口。 “我选择嫉妒眷顾叠加两次，光明眷顾叠加两次，风暴眷顾叠加两次，黑暗眷顾叠加两次，嗯······还有神树眷顾叠加一次，神树大人，我可以选您吧？”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就连神树似乎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笑着说：“可以。” 别人都没有考虑到祂，但事实上祂也算是神明之一。 “那我选好了。” 顾绮左右看了一眼，干脆走到神树底下休息，等待其他人选择完毕。 之前和她说话的女性嫉妒神仆忍不住再次说：“阿丽黛，你真的要选择风暴与黑暗的眷顾？” 那可是敌对神明，他们都不敢，这意味着信仰，他们甚至不敢选择光明叠加的次数多余嫉妒。 顾绮带着温柔礼貌的笑，十分坦然回答她：“其实你们也可以这么选择，我主宽容仁慈，不会计较这些，况且只是游戏而已，我的信仰从不需要游戏来证明。” 话是这么说，但给其他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选。 嫉妒神宠爱阿丽黛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其他人可不敢挑衅主神威严。 询问她的女性神仆抿了抿唇，很快停下了和她的交流。 顾绮也不在乎，她选好了之后，很快就有九道颜色不同的神光注入她体内，稍微感受了一下，顾绮赞美道：“主的威严果然令人折服。” 很快其他神仆们也挑选好了。 -- 第39页 神树凝结出巨大的对战场，所有随机匹配的神仆们都进-入其中，每一场两人对战，同时进行九场。 对战过程顾绮没怎么关注，因为按照神力均衡和力量的强弱来看，她的选择就是最强大的，可惜只有她一个人这么选。 在有些无聊的等待中，顾绮坐在对战场边缘的观众席上，别人都在紧张地计算力量与属性，她却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被雾气和光芒弥漫的位置。 想了想，她甚至饶有兴趣地使用刚刚才得到的神力眷顾在空中凝结出硕大的字体。 ‘不能向您祈祷的两个小时三十二分，想您’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您身边，我想亲吻您的衣角’ ‘不能侍奉您，您卑微的眷者感到无比痛苦’ 不止凝结出字体，她还拓印了自己的虚影，有着浓密微卷长发的美丽少女可怜巴巴咬着唇角，像个被人抛弃的幼兽，委屈地仰头看着神明们所在的方向。 虚影也很大，就在字体旁边，只要稍稍低头，任何一位神明都能看到这些东西。 一边在紧张严肃地对战，一边在真情洋溢地告白，虽然隐藏在光芒中的神明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可以很明显地觉察到，整个平原的气氛都变得怪怪的。 就连系统也忍不住说：“宿主，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太、太土味了？” “你不懂，山珍海味吃惯了，总喜欢吃些新鲜的，你以为那些神明真喜欢天天看眷者们平板无趣的赞美？”她勾唇嗤笑：“神明拥有世界，祂们只会将目光投注到不一样的东西上，千篇一律永远无法得到神明注视，无论好坏，首先要做的是脱颖而出，你觉得明尔顿不够虔诚吗？嫉妒神对他的评价是无聊。” 系统无言以对，想了想，也觉得宿主的话有道理，祂们无聊了太多年，哪怕是坏的，只要你能得到神明注目，祂们大概也能宽容一些，平平无奇的东西对神明来说才是可有可无的。 而事实上，雾气和光芒涌动中，观看游戏的神明们确实觉得有趣，就连光明神也笑着说了一句：“嫉妒，你的小神仆奇思妙想很多。” 祂记得祂当时见到阿丽黛，就是因为这位神仆把纸条藏在花苞里，口吻也是如此。 嫉妒神目光在那些字体和少女放大的影像上定格了一会儿，才淡漠道：“作为神仆，她太失礼了，等她成熟一些，我会让明尔顿教导她礼仪。” 侍奉在祂身边的明尔顿目光复杂，甚至默默看了眼神明面容上微不可见的笑意，他抿紧唇角，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看着脚下浮动的神光。 第26章 我喜欢就够了 于是在漫长的等待中，顾绮一边用花里胡哨的方式向神明告白，一边参与随机匹配的神眷对战，毫无疑问，得到四位主神神眷的她在所有神仆中是最强大的，几乎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她就赢得了全九场对战。 所有神仆中，只有她和一位黑暗神仆赢得了九场，那位神仆并没有随机到和她对战。 顾绮在游戏结束之后特地看了眼那位黑暗神仆，但只看到对方沉默有些削瘦的侧脸，皮肤苍白，应该来自亡灵族。 她没有过多关注，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等待下一场游戏开始。 “第六关，融合。” 神树浩大的声音在平原上响起，没有太大起伏，但祂宣读的规则却让顾绮有些诧异。 “进-入神树领域，将随机融合一种血脉，本关不淘汰神仆，融合结束后参与第七关。” 这一关更像一种过渡，甚至没有淘汰危机，但顾绮看了一圈，发现许多神仆脸色显得很严肃，特别是那些强大的神仆，几乎都皱着眉。 她很快明白是为什么。 强大的神仆们通常来自强大的种族，比如龙族、亡灵族、精灵族等等，他们本身的血脉已经非常强大，就算再融合一种也不会有多大帮助，甚至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比如一位强大的龙族神仆却融合了人族血脉，不仅没有帮助，反而会影响他本身的血统，并且这种影响是永久的，而不仅仅只是游戏。 当然，这对顾绮没有影响，人类在智慧生命中本来就属于弱小血脉，人族强大是因为基数和繁衍，不是血统，无论融合什么血脉，都会给她带来一些特殊能力，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于是她十分愉快地在神树宣布开始后第一个走进了神树领域，连些微的犹豫都没有。 零并没有出现，出现在顾绮眼前的是无数飞舞的各色光点，显得非常绚丽。 顾绮认不出这些代表了什么，索性就交给运气，她伸出手，随意在光点里抓了一下，摊开掌心，发现是个红色光点，颜色甚至鲜艳得有些妖异。 看起来不像什么强大种族的血统，不过无法重新选择，顾绮也不在乎，任这枚光点融入自己的身体。 选择结束，她消失在神树领域，出现在之前的位置。 之前融合龙族血脉昏睡了好久，但这一次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神树比较强大，顾绮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出现了变化。 力量还是那么大，说明龙族血脉没有被覆盖，依然没有元素掌控，说明不是任何元素力量，那她到底融合了什么？ 她还在仔细感知，余光突然看到身边的神仆目光诧异看着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但那种眼神很奇特，似乎有点惊艳、感叹、称赞、又可惜。 -- 第40页 顾绮视线微顿，总觉得自己融合血脉的垃圾运气又回来了，因为没有发现身体的异常，她干脆仰头看着巨大无比的神树，询问道：“神树大人，我没有任何感觉，请问您知道我融合了什么血脉吗？” 神树很快回答她，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我的孩子，你很幸运，你融合的血脉与你的美丽相得益彰。” 顾绮一开始没听懂祂指的是什么，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略微沉默，她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面镜子，举起来照了一下。 “······” 微微叹息，顾绮在脑海中询问：“这次是神树故意的吗？” 系统的机械声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沉重：“我不知道、神明等级太高，我感知不到。” 出现在镜子里的依然是她的脸，没有长出多余的部位，但可以很明显看到她的眼尾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殷红，眼型似乎拉长了一些，皮肤更白，唇色更红，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单纯天真的样子，只有无尽的魅惑。 她又万一挑一地融合了一个垃圾属性。 魅魔族的天赋属性——魅惑。 改变了她的气质与外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顾绮对自己的容貌很满意，她想要的是力量上的增加，比如元素掌控什么的，但很可惜，她现在只有两个天赋，被动魅惑属性，和力大无穷力量属性。 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柔弱美人，听起来总有些违和。 再次叹息了一声，她语气恢复了平静。 “算了，总比没有好，孩子总会长大，也不可能一辈子天真无邪。”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宿主，你说得对。” 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顾绮收起镜子，看向身边一直盯着她的神仆，弯起唇角对他温柔一笑，声音柔和：“好看吗？” 对方下意识点点头，但很快又剧烈摇头，然后飞快低下头，迅速远离了她。 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这位可是嫉妒宠爱的神仆，他多看一眼都可能被神明迁怒。 而这位神仆的动作惊醒了顾绮身边其他神仆，几秒之内，他们迅速退开，把顾绮身边空出了一个圆形的空白，这其中甚至包括女性神仆。 众所周知，魅魔这个种族名声比龙族还糟糕，又不是强大种族之一，神明的殿堂里几乎没有这一种族的神仆侍奉，这是一个不被其他种族接受、实力底下、却没有灭亡的种族，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天赋魅惑。 魅魔的魅惑天赋，影响是不分男女的。 顾绮摇了摇头，干脆走到平原边缘，面向头顶的神明，她对着天空伸出双手，脸上凝满了委屈。 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她融合了垃圾血脉，现在很伤心，想要神明的抚慰。 大约静默了两分钟，一道浅蓝色神光将她包围。 刚落到嫉妒神座边缘，顾绮就扑在了神明身边，仰起头，抓住神明的衣角，她眼眶微红地对嫉妒倾诉：“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好难过。” 嫉妒神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阿丽黛，你太骄纵了。” 她把神明的接引当成了平常，这是十分骄纵甚至失礼的事，虽然祂依然宽恕了她。 但嫉妒神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很快开口：“虽然不是高等的血脉，但也没什么不好。” “那您会厌恶吗？他们都不喜欢魅族的天赋。” 神明没有把之前的话当回事，顾绮也就自动忽略祂所说的骄纵，只眼巴巴地询问后一句。 嫉妒神大概很少做安抚神仆的事，祂更多是训斥，停顿了几秒，顾绮才听见主神算得上温和的声音：“你是我的眷者。”祂伸出骨节完美的手掌，指尖划过她微红眼角，略微摩挲，神明略显凉意的掌心贴着她的侧脸，祂俯视身边的神仆，声音平淡却多了一丝神明的宠爱。 “我喜欢就够了。” 第27章 你求我 嫉妒神宠爱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是神明第一次在明面上表露喜好，顾绮脸上的失落和委屈瞬间消失，她甚至大胆了一些，不满足于跪伏的姿态，攀着神明的膝头，她稍稍起身，用充满痴迷的目光注视神明，并喟叹道：“主，您卑微的眷者快要抑制不住本能了。” 嫉妒神目光一顿，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想要凑上来时，祂将指尖抵在了她唇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相比于她，神明的语气非常冷静。 “阿丽黛，本能源于欲-望，克制你的欲-望。” 少女有些意乱情迷的目光凝固，整个人沮丧地颓废下来。 神明听见她低低地说：“是，遵您的神谕。” 她萎顿在祂身边，像一朵焉了吧唧的娇花，还没开放就被迫荼蘼了。 嫉妒神大概觉得让一个这么小的眷者压抑她的欲望有些为难，所以略微停顿后，祂再次开口。 “我准许你亲吻我的指尖，但仅此而已。” 面色沮丧的少女瞬间精神起来，她忍不住欢呼：“好耶！” 然后端端正正在神明边上跪坐好，她伸出双手，做出捧东西的动作，似乎正在期待神明将手掌放在她掌心，让她能够以最虔诚的心态去亲吻。 她的表情太热情、太期待，以至于让嫉妒神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误。 但神明的话不会更改。 -- 第41页 只是一瞬间的停顿，嫉妒将右手抬起，放置于她的掌心。 少女目光灼热而郑重，似乎在注视此生最珍重的宝物。 她深吸了口气，唇角弯起，白金色浓密微卷的长发像璀璨光芒一样垂落脸颊旁，神明能看见她雪白细腻的肌肤、如玫瑰般娇艳的唇、长长颤动的睫翼，不需要任何修饰，已显得梦幻、美丽、又脆弱。 而事实上脆弱只是表象，此刻，她正捧着祂的手掌，以最虔诚、最珍重、似乎倾注了她一生热爱的姿态，将唇覆在祂指尖。 那是一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嫉妒神不太喜欢神仆亲近，更别提亲吻指尖这种事情，不过这一刻，也许是对面前少女的宠爱，也许是她超乎常人的勇敢和热情，祂并不觉得厌恶。 以此生最虔诚姿态亲吻完神明的指尖，唇瓣缓缓离开，顾绮偷偷看了眼神明完美的面容，在嫉妒神还没有收回手掌的时候，她又迅速在祂手背啄了一下，然后才飞快收回举动，目光略显心虚但又十分激动。 嫉妒神微微一顿，视线在她心虚的表情上定格了一瞬，两秒之后，神明才开口，祂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仅此一次。” 顾绮抿着唇笑得小心翼翼又满足，她点点头，蹭到神明身边贴贴，甜蜜道：“您真好，我好喜欢您。” 虽然这位主神之前才说过只准亲吻指尖，并且说‘仅此而已’，但她偷偷亲吻了祂的手背，祂依然宽恕了她。 由此可见，底线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挑战的。 她现在只是偷偷亲吻手背，神明宽恕了她，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顾绮满足的笑容更加甜蜜了。 在这种和谐而甜蜜的氛围中，顾绮和嫉妒神贴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注视，甚至让她无法忽视。 她回过头，看见明尔顿面无表情的脸。 这位从前温和俊美的执政官大人如今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令人忌惮的大敌。 但这一次他没有训斥，似乎是吸取了教训，只是目光幽暗、面无表情，并低垂着头，用平稳的语气说：“阿丽黛，第六关快要结束了，我送你回到底下。” 虽然神明可以直接送她回去，但这种小事不必每次都麻烦主神。 明尔顿作为嫉妒的执政官，提出这个建议并不奇怪，因此嫉妒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顾绮有些依依不舍起身，语气带着几分依恋。 “我主，我一定早点通关，回到您身边侍奉。” 嫉妒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祂宠爱顾绮，但那只是对眷者的眷顾。 在神明点头之后，明尔顿就迫不及待拽着她往神座之后的通道走去，那里的光门可以通到平原，之前明尔顿送她去参加游戏也是走的这条路。 不过让顾绮诧异的是，明尔顿竟然当着嫉妒神的面拽她的手臂，当初向他告白都罪不可赦，这种肢体接触他应该注意才对。 但顾绮没有说什么，明尔顿很快就拽着她走到通往底下平原的光门通道前，就在顾绮想继续往前走、进入平原时，却被他拦住了。 她停下脚步，面带微笑：“执政官大人有事？” “阿丽黛。” 明尔顿将她堵在距离光门还有一段距离的通道里，他眉宇间有些阴郁，看起来不是很好，声音也略显低沉，有种说不出的幽暗感。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执政官大人才对。” 顾绮将手臂从他掌心中挣脱出来，随意抚平了衣袖的褶皱，她淡笑道：“您该不会是故意将我带到这里说话吧？什么时候忠于嫉妒的执政官大人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明尔顿皱着眉头，目光压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避之不及，反而往前一步，带着压迫靠近顾绮，“你明明对主不虔诚，却蒙骗主，甚至做出渎神的事，越来越过分，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顾绮将手按在他胸口，阻止了他的动作，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明尔顿大人，主宠爱我是主与我之间的事，你只不过是个执政官而已，也许您从前在嫉妒神殿执掌一切，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不甘心？” “你在玷污主！” 明尔顿原本还算平静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他极力压低声音，却无法抑制心中的冲动，脱口而出：“你明明和我······阿丽黛，你是不洁的，你没有资格侍奉主！” 顾绮嗤笑了一声，她弯起唇角，眼尾微红加深。 原本按在明尔顿胸口的手掌往上，她的笑容嘲讽，眼眸却像含着深情，指尖搭在他侧脸，掌心掠过他的下颚，顾绮捧着他的脸，幽幽叹息：“明尔顿，我曾经将你视作一切。” 少女的唇瓣像花朵一样娇艳，吐出的话却冰冷异常。 “可你将我的一切摧毁，如今还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当然是代替你成为嫉妒的新宠，成为神殿的执掌者，明尔顿，我坠入黑暗，而你将为我陪葬。” “你疯了！”明尔顿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又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腕，注视少女美丽无比的面容，恳求道：“别这样，阿丽黛，难道你想毁了一切？” 顾绮放下捧着他脸颊的手掌，她挑了挑眉，眼尾的殷红像晕开的玫瑰，语气也染上微不可见的暧昧。 -- 第42页 她轻笑：“好啊，你求求我。” 明尔顿脸色微僵，似乎被她的话顿住，半响，他有些颤抖地握住她的手腕，近乎无声：“我、我求你。” “我没听到。”顾绮侧过脸，露出耳朵，显然是故意的。 明尔顿头垂得更低了，沉默了许久才闭上眼，凑到顾绮耳边，咬牙开口：“我······” 才说了一个字，他猛地抬头，像是被什么惊醒，来不及离开通道，明尔顿下意识将顾绮按进了通道边缘，光芒从他掌心升起，迅速遮盖了两个人的身影。 他做完这一切，顾绮才听见通道那边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有人走进了这里。 不过····· 少女染着殷红的眼眸带着笑意和些许无辜注视近在咫尺的执政官大人，眼底的深意让明尔顿整个人僵住。 他送她进-入平原明明是很正常的事，他根本不需要掩盖，可他做了什么？他竟然下意识把两个人身影藏了起来，他违背了主的意志。 明尔顿目光凝固，身体僵硬，耳边是少女微不可闻的轻笑声，而光芒之外，脚步声逐渐靠近，他甚至听见走进来的人喃喃自语：“奇怪，明尔顿大人呢？” 顾绮饶有兴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执政官大人屏住了呼吸，面容开始惶恐不安。 第28章 零 显然, 一向遵守规矩并视嫉妒为一切执政官大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紧张刺激的事件，以至于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慌甚至无法压制。 而这恐慌既来源于被人撞破的心虚，也来源于他内心信仰的崩塌。 他一直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嫉妒神殿中的神仆, 可就在刚刚, 他下意识做了背叛主的事, 这和之前在爱纳依不一样，那一次他是被动，这一次却是主动。 尽管除了阿丽黛没有任何人发现, 可那种负罪感还是如蝗虫一样吞噬他的内心, 让明尔顿痛苦不已。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觉得自己离主的信仰似乎越来越远了。 来到通道外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在简单的寻找之后, 对方离开了通道，脚步声也随之消失。 明尔顿目光黯淡, 对方离开几分钟后, 才动作僵硬地消去了那些遮挡的光芒, 脸色沉默而死寂。 顾绮静静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 眸光似爱怜又似嘲讽, 她近乎蛊惑般凑近他, 红唇轻启，和他低语：“明尔顿，你看, 你和我一样,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都已无路可逃。” 少女的轻笑恍如恶魔的轻喃, 让他浑身冰寒, 他甚至有些颤抖，仿佛灵魂从躯壳里跃出，不安的惶恐将他整个人淹没。 面前的少女却早已习惯这种亵渎，她没有半点不安和心虚，只是目光浅淡地看着他，没有表达出更多的情绪，一句话之后，顾绮已经越过他，往通道尽头的光门走去。 这一次明尔顿没有阻拦她，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阻挡的力气。 他靠在通道旁，光芒淹没了他半个身体，他的目光显得空旷无比，被枯寂的干涸占据。 顾绮没有回头看他，她很快越过光门，回到了平原上，将他抛在身后。 第六关融合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几位神仆，顾绮随意观察，发现和她一样倒霉的不在少数。 就连嫉妒的神仆中也有两位强大的神仆融合了低等级的血脉，大约影响到了自身血统，那两位神仆脸色很难看。 但剩下的所有神仆之中，只有她融合了魅魔族的血脉。 顾绮唇角微动，总觉得神树是故意的，她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 不过她暂时没办法向一位神明讨回公道，只能先记在心里。 第六关结束之后，神树巨大的枝干重新潜伏入地底，消失在广阔平原上，但祂应该没有离开，只是收起了自己的本体。 蔚理斯重新站出来，面带微笑宣布：“第七关，争夺，十分钟后将在场上发放一百枚神赐之物，争夺到神赐之物者晋级，所有神仆只能使用上一关融合的血脉力量。” 他宣读完规则，底下许多神仆脸色变得很难看。 其中不包括顾绮，但她对这个规则没什么好感。 她上一关融合的魅魔血脉，血脉力量只有一个被动的魅惑，难道让她去勾引其他神仆？ 不少人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将目光倾注在她身上。 顾绮面不改色，只露出温柔微笑，语气轻柔而悦耳。 游戏开始之前，她就高声说：“我只争夺一枚，之前欠了我人情的，这一次可以偿还了。” 一共一百个名额，就算她拿走一个还有九十九个，相比之下得罪她没什么好结果，毕竟她是嫉妒宠爱的眷者。 规则对她来说很苛刻，但这一关反而轻松。 正如顾绮所想的那样，规则对她不利，但她反而是最先抢到名额的人。 游戏一开始她就抢到了一枚神赐之物，慢悠悠走到平原边上，顾绮悠闲地围观其他人争夺那九十九个名额。 这一关她躺赢。 直到游戏结束，蔚理斯微笑看了她一眼，继续宣读：“第八关，对抗。以中界线划分，你们将随机分成两个阵营，对抗胜利者晋级。” 他的话音刚落，巨大的平原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中界线，将整个平原一分为二，所有神仆都被神光包围，随机落入左右两个阵营中。 -- 第43页 顾绮目光微动，很快就发现自己落到了左边的阵营，环顾一周，她抿紧唇角，在脑海中和系统说：“我敢肯定，刚刚的融合是神树故意的。” 第八关虽然是蔚理斯主持，但划分阵营的神光依然来自神树，左边阵营大部分神仆都来自黑暗与风暴那一边，最主要的是，四位主神的信徒，光明与嫉妒都在对面，只有她一个人与风暴黑暗的神仆为伍。 哪个随机能这么准确？ 而无论左右两个阵营哪一方获胜，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左边获胜，那么光明与嫉妒的神仆将除了她之外全军覆没，右边获胜，则意味着她将被淘汰。 左右为难大概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形。 之前背负她通过第二关的龙族神仆图塔斯正好站在她身边，看到顾绮，他低声轻笑：“阿丽黛，看来你的运气很好。” 顾绮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非常平静，甚至也带着笑意，没有丝毫锋利。 “图塔斯，你想试试魅魔的天赋吗？” 图塔斯脸上笑意一僵，匆忙看了眼头顶位置，见没有触怒神明，才放松下来，而他的笑容已经收敛。 “我没有这个意思，阿丽黛，这是随机的。” 龙族的名声不太好，和魅魔相似，这两个种族在某些方面精力都有些旺盛，只不过魅魔通常是魅惑别人，而龙族大多数是强势那方，并且他们实力强大。 他侍奉神明，自然保持洁净，与其他龙族不一样，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和阿丽黛谈论什么魅魔的天赋，要是被那位嫉妒大人听到，再联想到他龙族的身份，一怒之下抹去他的存在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不想，就不要说一些触怒我的话，我是个骄纵的人，脾气并不太好。” 顾绮直视前方，没有看他，语气中的平淡让图塔斯有些背脊发凉，他瞥了眼少女美丽而魅惑的侧脸，眼尾的红晕似乎像吻痕晕开，魅魔的天赋使她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暧昧。 但图塔斯没有感到暧昧，他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沉默地往旁边挪动了两步，他不再试图挑衅面前的少女。 顾绮正在思考解决的方法。 无论她被淘汰还是嫉妒的神仆全军覆没都不是什么好结局，但保持平衡太难了。 正在她思考解决方法时，之前曾经提醒过图塔斯的亡灵族神仆突然走到她身边，他低着头，声音很轻，近乎于自言自语。 “格尔特大人让我告知你，游戏结束之后，他会在神树领域等你。” 顾绮略微挑眉，“格尔特？” 有着漂亮紫眸的亡灵族神仆目光一顿，脸色显得很奇怪，但他依然解释了一句：“是风暴执政官大人。” “哦。” 顾绮恍然点头。 她来到神界没多久，对于神明们的执政官确实还不太了解，原来风暴的执政官叫格尔特。 顾绮微笑着点头，回应他：“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姿态显得落落大方，和低着头有些忌惮的紫眸神仆完全不同。 这位来自亡灵族的神仆用诡异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才带着匪夷所思的心情收回了目光。 而他和顾绮之间的交流只有距离他们最近的图塔斯听见了，这位龙族神仆微微皱眉，走到紫眸神仆身边，轻声问他：“塞利尔，格尔特大人为什么要见她？” 阿丽黛可是嫉妒宠爱的神仆，风暴的执政官与嫉妒宠爱的神仆私下里见面？ 皮肤苍白、有着紫色眼眸的亡灵族塞利尔瞥了他一眼，语气冷静而平淡：“图塔斯，不要窥探你不该知道的秘密。” 图塔斯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怒意，下意识想反驳，但在话即将说出口时他突然停下，抿紧唇角，他没有再说什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看起来很沉默。 倒是顾绮眸光一动，露出美丽温和的微笑，对他说：“图塔斯，你想知道这个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 “阿丽黛！” 图塔斯还没有回答，旁边的塞利尔就低声警告了她一句，用极细微的声音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顾绮纤细白皙的十指交握，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慢条斯理：“我想格尔特大人并没有与你详细说清楚，既然这样，我的决定就不需要你来质疑。” 格尔特确实没有和塞利尔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让他通知顾绮，毕竟这件事涉及到神明，但塞利尔可以猜想，风暴的执政官要见一个嫉妒宠爱的神仆，这一定涉及到神明，可想而知这是一件怎样隐秘而慎重的事情，哪怕是风暴的信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阿丽黛竟然要告诉图塔斯，那个愚蠢自大的龙族。 再次抿紧唇角，他重复警告：“我不知道格尔特大人为什么要见你，但你应该明白触怒神明的代价。” “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一点。” 顾绮没有看他，反而用略带怜悯的目光注视图塔斯。 “同为风暴信徒，龙族并不逊色于亡灵，为什么格尔特大人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呢？图塔斯，难道你不被风暴所宠爱吗？你可是众神游戏参与者之一。” 能参与众神游戏的一定是各大神殿中的佼佼者，而风暴的神仆之中，图塔斯和塞利尔都十分强大。 -- 第44页 她的话显然挑起了这位龙族神仆某些敏感神经，哪怕知道她也许是挑拨，可图塔斯依然抑制不住冷哼了一声，俊美的面容上略显不悦，才低声说：“在神殿中，我主更宠爱我，因为我比塞利尔更强大。” “是吗？” 顾绮轻笑着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浅淡，语气略带遗憾：“可我觉得风暴更宠爱塞利尔，就连祂的执政官也这样觉得，这种重要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宠爱的态度。” 图塔斯对她的话感到抗拒，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倒是旁边的塞利尔很快觉察到她的意图，他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 “阿丽黛，不用挑拨图塔斯，你想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愉快。” 顾绮赞美了一句，回过头来继续注视他，不再试图挑拨图塔斯，而是笑着对他说：“我并不想欺瞒你，对我来说，赢得游戏有无数种方式，不算太难，但这一次的分配对我很不利，我既不想淘汰，也不想帮助你们淘汰嫉妒与光明的神仆，我需要一个平衡。” 塞利尔在她开始讲述时就皱起眉头，等她说完，这位皮肤苍白的神仆眉间已经有了很深的褶皱。 “平衡？你是指什么？” “输和赢之间还有第三种结果。” “不可能。” 塞利尔想都没想就反驳道：“光靠你一个人不可能达成平衡。” “所以我需要帮助。” 顾绮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她的语气温柔、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有好感：“之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不是有你和图塔斯了吗？你们可是风暴中最强大的神仆，只要你们能说服其他神仆，我可以试着去和黑暗的神仆交流。” “那不可能！”塞利尔再次强烈反驳：“你想让我们说服其他人，和对面阵营的神仆们达成平衡，以平局来结束游戏？你知道这有多难吗？我们凭什么和敌人达成和解？” “塞利尔，激动解决不了任何事。” 顾绮面对他的激烈争执却只是淡定地安抚了一句，她的语气毫无变化，依然温和而轻缓：“我的提议并不只对我一个人有好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这边输了，风暴与黑暗的神仆将全军覆没，我们赢了，我代表嫉妒，依然可以参加最后一关游戏。” 她的笑意十分轻松，虽然在劝他，看起来却好像并不在乎他的决定。 “我觉得我通过最后一关的几率很高，无论怎么样，嫉妒永远不会输。但你们输了，风暴将没有任何一位神仆达到最后一关，这是不是耻辱你比我更清楚，或者你觉得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赢，又或者你觉得我会不会在对抗中帮助对面阵营？而以神明对我的宠爱，达成平衡，这个后果可以由我来承担。” 她的话让塞利尔目光愣住。 他本来对阿丽黛的所有举动和话语都十分抗拒，但不得不说，她的诉说不是毫无道理。 四位主神不分高低，也意味着祂们的神仆同样如此，输赢更多是运气与时机，以往也是如此。 但这一次众神游戏多了一位异类，备受神明宠爱的阿丽黛，如果她帮助对面阵营，塞利尔真的不敢保证能赢，可输了，风暴所有神仆将终止在第八关，对于一位主神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等待他们的不是凯旋，而是风暴神殿的审判。 可以赌，可输了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塞利尔面色沉重，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他脸色变得难看，注视顾绮，他深吸了口气，点头，“好，我同意你的提议。” 这不是屈服于阿丽黛的威胁，而是他仔细思考之后得出来的结果。 阿丽黛用道理说服了他。 “很好，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顾绮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位亡灵族神仆警惕的目光中，她勾起唇角：“那么，风暴的神仆就拜托塞利尔你了，我去和对面的神仆交谈，如果风暴的神仆都赞同，你可以去和黑暗神仆交流。” 塞利尔唇角微动，直到她转身离开，这位有着漂亮紫眸的神仆才轻声喃喃道：“不是你去和黑暗神仆交流吗？” 为什么又变成了他？ 不过顾绮已经往对面阵营走，塞利尔没有叫住她，想了想，他先靠近了风暴的几位神仆。 游戏快开始了，如果要说服其他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而分界线这边，顾绮很快走到边缘位置，她笑容温柔地对嫉妒剩下的六位神仆挥了挥手。 与塞利尔和图塔斯的关系不一样，嫉妒的神仆都知道神明宠爱这位小眷者，因此他们很快就走到边界线这边。 嫉妒神仆中最强大的一位男性神仆略带忧愁看了眼顾绮，也许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对面阵营会感到担忧，他安慰道：“阿丽黛，你别担心，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主不会责怪你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输了，就意味着备受宠爱的嫉妒眷者不能进入最后关卡，这对于神仆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顾绮笑着摇头，等他说完才开口。 “我并不想被淘汰，也不想帮助他们来淘汰你们，所以我想了一个新的办法。” “什么办法？” 嫉妒的神仆目光有些茫然，无法想象除了输赢还有第三种结果。 “我说服了风暴最强大的两位神仆，他们答应联络其他神仆，在这次对抗中达成平衡，我现在来这里是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也能配合，还有那边的光明神仆，蔚理斯大人和我很熟，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我这个请求。” -- 第45页 略微停顿，顾绮才继续说：“两方达成平局，之后会有两种结果，我们一起晋级最后关卡，或者重新开始第八关游戏，到时我会祈求神明，尽力达成第一种结果，让我们都能晋级第九关。” 她语气平缓地将这件事完整地说给嫉妒神仆们听，尽管她说得很清楚、语气十分镇定，可还是让几位嫉妒神仆面面相觑。 这和之前不一样，阿丽黛竟然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掌控整个游戏，这种事别说做到，他们以前连想都没想过。 冷静了几秒，之前那位安慰她的男性嫉妒神仆才谨慎开口：“阿丽黛，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如果能达成平衡结局，他们没有意见，毕竟阿丽黛是主宠爱的眷者。 “我不知道，不过总要试试，神明宽容仁慈，我想，总不会因为我这么做就惩罚我吧？” 这句话她说得十分坦然，也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还往天空看了一眼，神明们绝对能听见。 周围听到她述说的神仆们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觉得这位年轻的嫉妒神仆果然勇气可嘉。 难怪能得到神明宠爱，就凭借这种胆量，神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稍许的寂静之后，男性嫉妒神仆郑重点头：“好，这边我会去沟通，你与蔚理斯大人交好，也受到过光明的眷顾，我想光明的神仆们不会拒绝。” “谢谢您，提拉尔斯先生。” 顾绮之前并不认识这位神仆，但上次克丽丝告诉了她许多消息，其中就包括这位嫉妒神仆，他是这次众神游戏中佼佼者。 和这边的神仆们交流完毕，顾绮面带微笑往回走，毫无疑问看到塞利尔皱着眉头，在与一位穿着黑色神袍，面容冷漠、目光黝黑的神仆交流，只是看起来情况不太顺利。 看了一会儿，她朝塞利尔那边走去。 而被雾气与光芒遮盖的顶端，众神正将目光倾注在他们身上。 原本顾绮和塞利尔的交谈并没有多少神明注意，但直到她开始提议和劝说塞利尔，绝大部分神明被她的举动吸引，投下目光。 与嫉妒相隔不远处，一位面容温和的神明笑着说：“人类虽然弱小，头脑倒很聪明。” 嫉妒神轻瞥了他一眼，语气显得平淡冷漠：“大部分人类都算不上聪明。” 另外一位穿着白雪神袍的神明则赞美道：“人类不算聪明，不过阿丽黛确实很聪明，嫉妒大人宠爱的眷者与其他神仆不一样。” 嫉妒神这才点了点，算是赞同祂的说法。 略微停顿，祂平静地说了一句：“阿丽黛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有些骄纵，但并不过分。” 之前面容温和的那位神明笑着点头，又用玩笑的语气提起：“她与风暴的神仆为伍，嫉妒大人也能宽恕？” 嫉妒神原本只是平淡的语气突然变得更加冷漠起来，祂的目光没有丝毫起伏，只有话语能听出稍许的不悦。 “贪婪，你逾越了。” 面容温和的神明起身向祂行了一礼，动作从容，目光中依然带着微笑。 “请嫉妒大人宽恕，我只是随口说起，您宠爱的眷者，看起来与风暴神仆关系不错。” 嫉妒静静地看了祂一眼，并没有回答。 被祂称为‘贪婪’的神明也不在乎主神的冷漠，只是重新坐下，微笑着低头看底下面容美丽、胸有成竹的小眷者，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神明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平原下游戏激烈，而云端之上，众神之间也暗潮汹涌。 顾绮并不知道神明之间的对话，在众神交谈时，她面带微笑朝塞利尔的方向走去，中途突然听见系统严肃的声音响起：“宿主，你注意一下，有神明对你产生了恶意。” 顾绮眸光一顿，没有停下脚步，同时在脑海里询问系统：“你知道是谁吗？” “贪婪神，原本的七神之一，祂曾经与嫉妒争夺过主神之位，嫉妒对你的宠爱也许引起了祂的注意。” “贪婪······” 顾绮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传说中对这位神明的描叙，眼底的笑意突然加深。 七神之一可不止这位，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位对待嫉妒神是什么样的态度，系统让她来挑起神战，可也许用不着她花太大的功夫，这些神明们自己就能打起来。 什么是众神游戏？这才是真正的众神游戏，神明亲自参与。 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底，顾绮很快走到塞利尔和那位黑暗神仆身边，刚靠近就听见他语气无奈道：“阿尔杰斯，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赢，一旦输了，我们将全军覆没，难道你想黑暗神的荣耀终结在第八关？” 面容冷漠的黑暗神仆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黑暗不与光明为伍。” “可我们必须要保证能晋级第九关。” 依然显得冷漠的黑暗神仆阿尔杰斯用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你的想法，与我无关。” 看得出这位神仆性格不是很开朗，言语也非常简短。 塞利尔实在无法说服他，看到顾绮走来，他松了口气，有些抱怨道：“黑暗不会同意的。” 虽然黑暗神沉默寡言，基本不参与主神之间的话题，可祂的信徒对于光明的憎恨程度绝不会比嫉妒信徒对风暴的抗拒低。 他根本无法说服这位领头的黑暗神仆。 -- 第46页 顾绮微微一笑，安抚了他一下，才看向这位冷漠的黑暗信徒，她语气轻柔，但第一句话就让对方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 “其实我并不在乎你答不答应。” 顾绮微微抬高下颚，声音温柔，表情和蔼，语气却显得肆无忌惮。 “嫉妒的神仆、光明的神仆、还有风暴的神仆都已经同意，我想其他神仆也不愿违背三位主神的意志，你的赞同与否，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我让塞利尔来劝你，只是想给黑暗神一份体面，虽然我信仰嫉妒，但我依然尊崇主神的荣光，黑暗大人是一位宽和、仁慈、让人尊敬的主神，你不该挥霍祂的荣耀。” 阿尔杰斯静静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不想与她争辩，良久，他挪开了视线。 顾绮则笑着对塞利尔说：“好了，阿尔杰斯同意了。” 塞利尔有些愣住，他迟疑道：“可他没有······” “那你继续问他。” 顾绮根本没有在他身边停留，说完这句话，她就往中界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塞利尔有些发愣地看了眼低头沉默的阿尔杰斯，略微迟疑，他也选择了离开。 说实话，虽然是友好主神的神仆，可他实在不想和黑暗神仆交流，不知道是不是受主神影响，黑暗的神仆和黑暗神一样，都沉默寡言，和他们说话能把自己憋死。 顾绮走到中界线边上，对面嫉妒与光明的神仆也靠近中界线，在他们的注视里，顾绮微笑着看向站在头顶的蔚理斯，朝这位执政官大人偷偷眨了眨眼，她愉快道：“蔚理斯大人，经过一轮对抗，我们无法决出胜负，所以想以平局结束这个关卡，我们可以一起晋级吗？” 蔚理斯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笑着说：“经过了一轮对抗？” “嗯嗯。” 顾绮目光无辜，当着他的面说假话，还说得十分理所当然，并在点头之后用期盼的目光注视他。 蔚理斯视线往后，与身后的神明们交流了一瞬，才在顾绮期盼的目光中点头：“可以，你们都将晋级第九关，决出最后的胜负。” 这还是第一次有100人通过第八关，一起决胜第九关。 不过因为顾绮的存在，这一次众神游戏本就充满了意外，神明们大概也乐于看见不一样的过程，所以没有驳回她的请求。 第八关结束之后，顾绮回到了嫉妒神仆这边，中途会休息一段时间，才开始最后的关卡。 这次间隙她没有再请求嫉妒神接引她上去，而是很安分地和其他休息的嫉妒神仆们待在一起，等待第九关开始。 但意外并不会因为她的安分就消失。 顾绮正在和一位嫉妒神仆进行友善交流，突然听见耳边响起细微的声音，零带着轻笑，缓慢道：“我的孩子，看来你很适应游走与众神之间，连风暴与黑暗神仆也听从你的命令。”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温和，其中蕴藏的含义对一位神仆来说却有些不太友好。 零甚至用‘听从命令’这种夸张的词语来形容，事实上她只是用利益劝说了那几位而已。 从融合血脉开始，这位神树之灵就一直在针对她，但祂又没有将当初看见的事情公之于众，顾绮有些摸不清祂的想法，这位神树到底是偏向主神？还是单纯想看热闹？ 她默默思考，耳边神树的声音还在继续。 “记住，阿丽黛，游戏结束之后到神树领域来找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信物。” 祂是第二位约她到神树领域的神明，当然，风暴的意志由祂的执政官代为执行。 顾绮无法当着其他神仆的面与祂对话，因此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件事，而零也没有再和她说第三句话。 祂的声音消失在顾绮耳边。 于此同时，顾绮发现自己手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从指缝中看到了洁白的花瓣。 这种层层叠叠但并不算太大的花瓣她很熟悉，因为她当初在神树领域蹲守嫉妒神的时候，还曾摘过这种花充饥。 这是神树的花朵？ 因为她的手掌放在膝上，旁边与她交流的神仆一眼就看见了她手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对方仔细看了一眼，笑着说：“阿丽黛，这是神树大人的花吗？” 顾绮面不改色地点头，她摊开掌心，让对方看见完整的花朵，然后从容地拿起掌心的花，看了一眼，她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笑着说：“神树大人开出来的花味道不错，我以前经常吃，可惜神树大人不会结果子。” “咳咳咳——” 与她交谈的神仆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目光躲闪地偷偷看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说：“阿丽黛，你小心触怒神树大人。” 他的话音刚落，顾绮就听见耳边又传来神树温和带笑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知道挑衅一位神明意味着什么吗？” 顾绮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与此同时，她赞美道：“赞美神树大人，我是真心喜欢祂的花朵，很美味。” 与她交谈的神仆实在无法忍受她言语的大胆，勉强说了两句，对方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 顾绮也不在乎，她微笑着抚平裙角的褶皱，嘴唇动作幅度不大，发出微弱的声音。 “零大人，我没有挑衅您，我在真心赞美，我以前确实吃过许多您的花朵，如果冒犯了您，请您原谅我的年幼。” -- 第47页 神树大概没有遇见过这种样的神仆，她的举动在挑衅，但她的语气很真诚，看起来似乎真的喜欢祂长出来的花。 那些东西对于零来说并不重要，只要祂想，祂可以让本体瞬间开出千万朵花，但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顾绮等待了一会儿，才听见祂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的孩子，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称赞我的花朵美味的眷者。” “我想您的宽容并不会让您惩罚我。” “当然不会。” 零的笑意加深，“为了奖赏你的真诚，我决定送你一份礼物。” 顾绮很快感觉到掌心里又多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还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只是花蕊变成了黄色。 零则笑着告诉她：“我的孩子，别乱吃，这可不是普通的花，你知道神树领域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吗？” 顾绮没有回答，但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是亲和。”这位特殊的神明用一种略带神秘的语气告诉她：“我没有信徒与神仆，但所有神明都与我交好，用它配合魅魔的天赋，你将得到所有人的欢迎，当然，不要太过，小心被嫉妒发现，嫉妒的脾气可不好。” 顾绮看着掌心里黄色花蕊的小花，目光逐渐幽深。 这位零大人在怂恿她背着嫉妒神勾搭其他人？ 第29章 无冕之王 奇怪的想法一闪而逝, 顾绮没有表达出太大惊讶，只是平静收起这朵小花，微笑道：“感谢您的庇佑。” 零似乎被她的态度取悦, 赞美道：“阿丽黛, 你果然是个勇敢的孩子。” 祂怂恿她背叛嫉妒, 而她甚至连一丁点儿惊慌与抗拒都没有，就欣然接受了祂的提议，神界不是没有渎神者和背叛者, 但像她这么平静镇定的, 零第一次看见。 祂因愉悦, 声音更加温和了一些。 “我的孩子，如果遇到困难, 可以来祈求我的庇佑。” “好的，感谢您, 伟大的草木之主, 您的友善令我感动。” 顾绮依然微笑赞美, 看不出半点异常。 既然神树说遇到困难可以来找祂，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只两秒的停顿, 顾绮就迅速开口：“零大人, 您可以直接让我通过第九关吗？” 零笑着回答她：“当然可以, 不过众神注视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您能赐予我一份强大血脉吗？” “你的魅魔血脉已足够强······” “那您能帮我得到黑暗的眷顾吗？” “······” “您能帮我驯服巨龙吗？” “······” “亡灵呢？” “可以帮我对付另一位神明吗？” 零沉默无声。 顾绮等待了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句：“原来您都不能啊。” 虽然她的语气很真诚, 话语中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失落, 让零在沉默之后语气有些奇异。 “阿丽黛, 你只是一个人类。” 一个年幼的人类小姑娘, 可她在想些什么？ 黑暗的眷顾？想驯服巨龙和亡灵？还想对付另外一位神明？零突然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还不够深。 黑暗可是另一位主神, 难道她想染指所有主神？巨龙和亡灵刚刚还与她并肩战斗，她却想着驯服别人，至于另一位神明······阿丽黛来到神界应该不久，短时间内已经得罪了一位神明？还是某位神明触怒了她？ 零对她的想法感到难以理解。 顾绮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依然真诚赞美祂：“主要是您让我感到亲切，我在您面前没有秘密，既然如此，我也愿意向您敞开心扉，您是我在神界最信任的神明。” 神树准备看热闹，或者成为众神游戏背后的推手，但既然想要参与，作壁上观怎么行？ 零略微停顿，才继续询问：“你触怒了哪一位神明？” “贪婪。”顾绮叹息：“我并未触怒祂，但嫉妒宠爱我，因此导致了祂对我的不喜。” “贪婪······”零思索了几秒，笑着告诉她：“我的孩子，你恐怕有麻烦了。” “聆听您的教导。” 顾绮目光中出现了一些好奇。 系统虽然能感知到那位神明对她产生了恶意，但它毕竟只是系统，远不如神明对神明了解地深刻，神树作为神界最特殊的一位神明，也许能从祂这里得到一些意外收获。 “贪婪是七神之一，比普通次神更强大，你应该听说过七神的传说，嫉妒原本也属于七神，只不过祂夺取了主神神位，所以从七神中脱颖而出。贪婪是七神中最富有探索力的神明，祂既然表达出对你的倾向，那么短时间内祂一定会对你出手，也许会眷顾你，以此来打击嫉妒，你要注意，祂的权柄中有令人迷失心智的力量。” 零说完这些又叹息了一句：“除了我之外，近期将有两位神明眷顾你，我的孩子，看来你很受神明的欢迎。” “这样吗？” 顾绮若有所思点点头，倒是没有表露出太大惊慌，只是平静询问：“零大人，您的信物可以抵抗贪婪迷失心智的力量吗？” “可以。” 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带着笑意补充了一句：“但只能使用一次，贪婪可是七神之一，祂很强大。” “我明白了。” -- 第48页 顾绮点点头，继续赞美祂：“您是一位渊博的长者，我会遵循您的意志。” 零却只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祂的声音逐渐隐去。 和神树的交谈花费了一小段时间，顾绮将得到的信息稍微整理了一下，重新将目光放在广阔平原上，等待最后关卡的开始。 半个小时之后，蔚理斯走到主持游戏的神台上，面带微笑宣布：“最后关卡将进行混乱对战，没有任何限制，离开神树领域范围的神仆将被淘汰，本关晋级4人。” 平原中央，一圈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来，逐渐蔓延至平原边缘，对战的范围非常大。 这个规则对顾绮不是很友好，因为晋级的人选不多，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强者，她很难使用人情让其他神仆退却，并且大部分人都比她强大，4人晋级，其实就对应着四位主神的名额，嫉妒神殿这边没有意外的话提拉尔斯应该能通关。 游戏开始之后，因为没有时间限制，大部分神仆都没有轻举妄动，顾绮观察了一会儿，想了想，她往风暴的阵营走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并不强大，但对于她的到来几位风暴神仆都十分警惕。 顾绮也不在乎，她对图塔斯和塞利尔点了点头，温和道：“不如我们合作吧。” “我们拒绝。” 塞利尔几乎没有思考，就代替所有的风暴神仆给出了拒绝答案，他十分冷静地看着顾绮，声音增添了一份冷酷。 “4人晋级，无限制对战，你没有通关的可能。” “我知道。” 顾绮并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她甚至从容点头，依然笑着说：“塞利尔，上一关阿尔杰斯可是对你很无礼，你不想报复他的无礼吗？你是风暴最宠爱的神仆。” 少女声音柔软，笑容魅惑，弯起的唇角像一把钩子勾动了他内心某些悸动，塞利尔下意识就想点头，但在即将做出这一动作的时候，他猛地反应过来。 迅速后退了两步，塞利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忌惮。 “阿丽黛，你离我远点，不要和我说话。” 就在刚刚，他甚至产生了她说得对，他应该报复阿尔杰斯的想法。 就算他对阿尔杰斯不爽，可绝对不能在这里报复他。 黑暗与风暴的利益是一致的，失去了黑暗的帮助，他只会被嫉妒与光明吞噬。 阿丽黛明明是个弱小人类，可给他的感觉却是最危险的，她的言语通常能够撩动人心，这并不仅仅只是魅魔的天赋。 面前的少女微微嘟起嘴，大约对他的举动有些不悦，她小声说了一句：“你真无礼。” 可塞利尔没有丝毫放松，依然警惕地看着她。 顾绮也不在乎他的抗拒，她轻轻一笑，将视线转到图塔斯身上。 “图塔斯······” “图塔斯，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不要听她说话。” 塞利尔在她才开口时就迅速嘱咐图塔斯。 龙族神仆图塔斯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声音略显沉闷。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塞利尔，你以为我那么愚蠢？” 他怎么可能答应阿丽黛一起去对付阿尔杰斯？ “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而已，塞利尔，你太过小心，我虽然融合了魅魔的血脉，可本身只是个人类，也没有接触过元素力量，你可是风暴宠爱的神仆，还需要害怕一个弱小的人类吗？” 塞利尔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目光沉重地盯着她，不准备与她对话。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这恰恰才是可怕的地方。 众神游戏的参与者都是神殿神仆中的佼佼者，这么多人参与，最后被一个来自人族的小姑娘操控，这还不够可怕吗？ “好吧好吧，你真无趣。” 顾绮对他轻笑了一下，随口说：“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去找阿尔杰斯好了，你不愿意，他们却不一定，黑暗大人的神仆通常都是强大而独立的。” 她牵着裙角对塞利尔行了一个优雅的淑女礼，然后转身慢悠悠地往黑暗神仆的方向走去。 旁边图塔斯有些急切地说：“塞利尔，万一阿尔杰斯真的被她魅惑怎么办？” 塞利尔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应该不会。” 可事实上他也不敢肯定，因为黑暗神仆确实和其他神明的神仆有些不一样。 大概是受神明影响，他们大多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虽然黑暗与风暴交好，可事实上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风暴神和黑暗神也不像光明嫉妒一样来往频繁，也许无数年也难得见一次。 阿尔杰斯应该不会被阿丽黛说服吧？ 带着这样的担忧，塞利尔眼睁睁看着阿丽黛接近了黑暗神仆的阵营。 阿尔杰斯在顾绮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开口：“离开，否则淘汰你。” “你确定？” 顾绮并不在乎他的冷漠，她微笑着说：“塞利尔和图塔斯已经答应我，到时候装作与我们交战，等你们帮忙时将你们淘汰，因为他们厌恶你上一关的态度，不过我崇敬黑暗大人，对亡灵与巨龙没什么好感，所以才来提醒你一句，阿尔杰斯，黑暗大人的神仆应该在最后关卡有一席之地。” 阿尔杰斯终于抬头看她，他目光冷漠，面容像亘古不变的磐石，没有一丁点儿情绪波动。 -- 第49页 顾绮笑着轻叹，稍许沉默之后，她随意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在乎，那就算了，黑暗宽广，大概不在乎最后的名额吧。” 她转身离开，刚迈开脚步，身后传来声音。 “塞利尔不会这么愚蠢。” 顾绮回过头，突然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美丽的微笑，于此同时，她掌心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朵黄色花蕊的小白花。 “塞利尔也许不会这么愚蠢，可凡事都有意外，正如此刻你对我的友善。” 说完这句话后她并没有停留，很快就离开了黑暗神仆的阵营。 在她身后，阿尔杰斯亘古不变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心悸，他呼吸沉重了一瞬。 就在刚刚，他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孩十分亲切，让他下意识就想相信她说的任何话语。 塞利尔确实没这么愚蠢，但如果加上她这种奇异力量呢？ 阿尔杰斯没有听到她和风暴神仆的交流，他无法确定塞利尔是否真的和阿丽黛达成了协议。 略微沉思，他回头对身后同样沉默的黑暗神仆们低声说：“战斗开始时，防备风暴神仆，不要轻易帮助他们。” 而顾绮已经走回了嫉妒神仆的阵营，并邀请了光明神仆来一起商谈。 提拉尔斯从她去往风暴阵营时就有些担心，好在没有人对她动手，看到顾绮邀请光明神仆，他犹豫了一会儿，在光明神仆们过来之后对顾绮说：“阿丽黛，不出意外，我应该能夺取一个名额，你可以躲在边缘位置，不会有人对你出手，到时我将名额让给你。” “提拉尔斯！” 嫉妒神仆中有人低声唤了他一句，显然不同意他将名额让出来的举动。 “没关系。” 提拉尔斯安抚了说话的嫉妒神仆一句，露出一丝微笑：“阿丽黛是主宠爱的眷者，她代表了主的荣光。” 只有他们嫉妒神殿的人才知道嫉妒有多宠爱阿丽黛，把名额给她，嫉妒会感到愉悦。 “可是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 他的话有道理，但还是有人觉得不甘，提拉尔斯作为这一次神仆中最强大的存在，他也有几位拥护者。 走过来的光明神仆们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静静听着。 顾绮一直等到其他人说完，她才露出温柔微笑，目光显得很友好：“提拉尔斯作为嫉妒神殿最强大的参与者，这一次当然要得到一个名额，你们不需要这么紧张，我邀请你们来过，是为了商议其他名额。” “其他名额？” 提拉尔斯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顾绮笑意温柔，目光加深，她的语气稍微深沉了些：“你们相信我吗？” 不止提拉尔斯，嫉妒神殿的其他神仆们也迅速点头。 阿丽黛已经用她的举动证明了力量并不是唯一强大的东西，哪怕依靠神明宠爱，那也是一种本事。 “好。”顾绮点点头，又看向光明神仆们：“你们相信我吗？” 光明神仆略微迟疑了一下，领头的神仆看了眼站在顶端的蔚理斯，也点了点头。 “蔚理斯大人与你交好，我们信任你。” “好，那你们听我的。” 顾绮视线扫过另一边隔得很开的风暴与黑暗神仆，压低声音对他们说：“具体的情况一两句话我很难说清楚，待会儿战斗时，你们所有人先攻击塞利尔与图塔斯，不用理会阿尔杰斯，他们两被淘汰，风暴就失去了支撑。” 压低声音说完简单的布置，她又露出温柔笑意，愉悦道：“本来我想联合塞利尔淘汰黑暗神仆，这样我们可以稍微轻松一些，既然他们这么聪明，那只好先淘汰他了，多一个名额？不，四个我都要了。” 嫉妒神仆与光明神仆都带着震惊看她，虽然对她的安排还有一些疑惑，但毫无疑问，他们对她的大胆感到震撼。 以往的众神游戏都是按部就班地来，最后结局基本都是四位主神各占其一，阿丽黛竟然想独吞这次的名额，将黑暗与风暴全都淘汰。 这份勇气与胆量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如果她成功了，她将被载入史册，成为众神游戏中最成功的参与者。 压下心中的波动，在顾绮简短地嘱咐之后，其他人很快收起了脸上的异样，不过他们的汇聚还是让远处观望的塞利尔和阿尔杰斯感到忌惮。 光明与嫉妒已经合作，如果再加上一方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上一次，风暴就与阿丽黛合作。 阿尔杰斯更加警惕起来，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他已经将塞利尔与图塔斯视作了和嫉妒光明一样需要防备的人。 游戏开始了一会儿，许多次神神仆们已经淘汰了一些名额，顾绮与嫉妒和光明的神仆们走在一起，看到黑暗与风暴依然相隔地很远，她直接带着其他人往风暴神仆的位置走去。 塞利尔有些心慌，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哪里。 略微静默，他提高声音：“阿丽黛，就算光明与嫉妒联手，也顶多和我们抗衡，最终名额基本不会改变，你想得到一个名额，让提拉尔斯让给你不就好了，反正你受嫉妒宠爱。” “是啊。”顾绮也笑着回答他：“提拉尔斯已经答应把名额让给我了，不过我看你不太爽，想教训你一顿，不行吗？” 塞利尔无言以对。 -- 第50页 而顾绮已经带着人走到离他不远处的位置了。 塞利尔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咬了咬牙，忍不住看向黑暗神仆的方向，提高声音说：“阿尔杰······” 顾绮目光微沉，迅速开口：“攻击他。” 她在光明与嫉妒神仆中的说服力比塞利尔在黑暗神仆中强多了，顾绮一开口，嫉妒神仆与光明神仆没有任何犹豫，非常默契地分为两边，主要攻击塞利尔和图塔斯，而此时，黑暗神仆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塞利尔终于知道自己不祥的预感来源于哪里，他迅速呼唤：“阿尔杰斯，快来帮我！” 顾绮并没有参与他们的战斗，她只是站在旁边不远处，笑着说：“你不答应我，可黑暗的神仆却很识趣，塞利尔，放弃吧，他不会来救你。” “你！”塞利尔一边艰难抵抗，一边忍不住再次呼唤：“阿尔杰斯！” 顾绮等他喊完，才慢悠悠地也提高声音朝黑暗神仆那边说：“阿尔杰斯，你再不过来，塞利尔他们可要淘汰了。” 阿尔杰斯确实带着黑暗神仆往这边走，但速度很慢，他无法分辨塞利尔是真的求救还是故意引诱他过去，如果是故意引诱他过去，三大神殿的神仆围攻，他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顾绮显然也看到了他的犹豫，她勾唇一笑，低声说：“以最快的速度淘汰他们。” 看到阿尔杰斯的犹豫，嫉妒神仆和光明神仆们显然都明白了什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在阿尔杰斯还在犹豫时，与提拉尔斯对战的图塔斯率先被驱逐出战圈，落到了对战范围之外，他被淘汰了。 远处的阿尔杰斯脸色微变，突然加快了脚步。 顾绮也笑着说：“提拉尔斯大人，用你最强大的攻击。” 甚至不需要顾绮再开口，嫉妒与光明的神仆心照不宣，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攻击力，在阿尔杰斯赶来之前，大约几秒钟时间，他们就将塞利尔驱逐出了对战圈，将他淘汰。 等阿尔杰斯赶到，风暴的神仆中只剩下一位并不强大的神仆，并且也在几秒之后被淘汰。 顾绮指使两大神殿的神仆将赶来的黑暗神仆们包围，她十指交握，面带微笑站在最后，声音显得悦耳又清脆。 “阿尔杰斯，你想自己离开，还是我们驱逐你离开？” 一贯冷漠的阿尔杰斯十分罕见地露出愤怒表情，他和其他黑暗神仆们被包围，可他的目光却定格在包围圈之外的顾绮身上，并且咬牙切齿道：“魔鬼。” 她不是柔弱的魅魔血统人类少女，是一个魔鬼！一个能挑动人心、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鬼！ “感谢你的赞美。” 顾绮再次牵起裙角，朝他行了一个优雅的淑女礼仪，才轻笑道：“请代我向黑暗大人问好，期待与你的下次相逢。” 阿尔杰斯几乎将牙齿咬碎，不等顾绮再说些什么，他疯狂地冲了上去。 然而情绪并不能化为实力，两大神殿的神仆围攻一个，结果显而易见。 第九关最终，风暴与黑暗的神仆被全部淘汰，只剩下嫉妒与光明。 顾绮在他们淘汰了黑暗神仆之后才靠近，她笑容温和又礼貌：“嫉妒神殿这边，提拉尔斯大人需要一个名额，我需要一个名额，剩下的给光明神殿。” 参与这次游戏的光明神仆们都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她，最后，光明神殿中最强大的那位神仆感叹道：“阿丽黛，你未来一定会成为神界的大人物。” “多谢您的夸奖。” 顾绮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赞美，笑容依然完美无缺。 名额分配好之后，平原上神光收敛，回归于最中央，这一次众神游戏彻底结束。 只是与以往不同，无论神明还是神仆，他们都记住了一个人。 一个年纪并不大、实力弱小、但却依靠智慧掌控了整个众神游戏的少女。 嫉妒的神仆，来自人族的美丽少女阿丽黛。 游戏结束，顾绮和其他神仆们一起回到了平原上的神座旁，没有看低着头站在神座边缘的执政官大人，她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飞快扑在嫉妒神身边，满脸期待与骄傲地询问：“我主，我棒不棒？” 嫉妒这一次确实很开心，甚至能看见祂唇角的微笑，低头俯视身边的小小少女，他摸了摸顾绮白金色的长发，十分罕见地说：“想要什么奖励？” 她淘汰了风暴与黑暗的神仆，甚至掌控了整个游戏，光明的神仆虽然也得到了两个名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嫉妒才是无冕之王。 这是莫大的荣耀，哪怕对于神明也算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本就是他宠爱的眷者。 喜上加喜，此时的嫉妒神大概是最宽容的时候。 顾绮仔细想了想，才牵着神明的衣角，撒娇道：“我主，我想亲您一下。” “嗯？” 嫉妒目光微顿，但非常难得地没有露出冷漠目光，祂只是微笑着说：“不可以，阿丽黛，我的孩子，不要总想着渎神。” “哦。” 顾绮有些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又想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干脆摊在主的膝头，脸颊枕着神明的大腿，她略微有些失落：“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需要什么奖励。” “那就以后再向我祈求。” -- 第51页 嫉妒没有勉强，甚至准许她存着以后再说。 顾绮一边枕着祂的大腿一边点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目光灵动地转了一圈，小声说：“我主，光明大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份奖励？” 嫉妒并没有因她的话而不悦，祂点点头，在顾绮期盼的目光中抬头看向旁边被雾气与光明遮盖的地方。 “光明，你想给我的眷者什么奖励？” 祂甚至没有询问要不要给，直接就问给什么，可以看出嫉妒神对她的宠爱与维护。 大约一两秒之后，光明神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奖励？” 祂一向宽容，更别提顾绮确实帮助光明神仆多得到了一个名额。 顾绮略微想了想，依偎在嫉妒身边，朝光明神那边大声说：“光明大人，我以后可以经常到光明神殿找蔚理斯大人玩吗？” 光明神轻笑声传来，随后是一道白色的神光从雾气那边穿透而来。 “可以，我赐予你自由行走光明的权力。” 那道白色神光注入顾绮的眉心，她并没有感觉多了什么，但那应该是个标志或者权限之类的东西。 得到了光明神的奖励，顾绮才继续仰头注视嫉妒神，她微微抿唇，小声地说：“我主，我找蔚理斯大人玩您会怪我吗？主要是明尔顿大人一点也不和善，当然，如果能时刻侍奉在您身边，我哪儿也不去。” 事实上每天侍奉神明的时间很短，甚至在中央神殿也不一样能每天见到神明，如果又没有其他工作的话，神界的生活确实挺无聊的。 嫉妒神不是一个宽和的神明，但对待她，多少有一些纵容，因此祂没有多说什么，大约也是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本来就比较活泼与叛逆，如果不能时刻侍奉祂，在嫉妒神殿每天和明尔顿相处确实不太开心。 在略微的停顿之后，嫉妒也伸手点在她的眉心。 “既然光明赐予你自由行走光明的权力，我也赐予你自由行走嫉妒的权力，但不能太过放肆。” “好的，阿丽黛记住了。” 顾绮充满喜悦地摸了摸眉心，那是刚刚被嫉妒神触碰过的地方，她像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弯起眼眸，忍不住在神明的腿边蹭了蹭，再次由衷感叹：“嫉妒是全世界最好的神明。” 嫉妒神对她的赞美并不厌恶，事实上，从这位主神略显愉悦的情绪里就能看出，祂对于顾绮这种简单朴实的赞美通常是喜欢的。 而因为这难得的愉悦，祂甚至都懒得再挑衅风暴，目光扫过对面沉默的雾气，嫉妒轻笑了一声，带着顾绮和其他神仆离开了神之领域，返回嫉妒神殿。 众神游戏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其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好在结果不错。 回到嫉妒神殿之后，嫉妒神没有留在中央神殿享受神仆的侍奉，祂很快消失在顾绮眼前。 顾绮这一次与参与游戏的神仆们也算建立起一些友谊，和他们告别之后，她就准备离开中央神殿，先去神树领域看一看，毕竟在游戏中无法正大光明地和神树交流。 不过刚走出中央神殿，她就被拦住了。 注视面前略显憔悴的执政官大人，顾绮无法得知他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但这些与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因此她只是神色浅淡地询问：“执政官大人有事？” 明尔顿不止有些憔悴，他的目光复杂，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但可以看出之前的事对他有严重的影响，以至于他一直在遭受折磨。 静静看着顾绮，半响，他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你怎么能这样坦然？” “那不然呢？” 顾绮略显凉薄地挑了挑眉，口吻十分平淡。 “像你这样折磨自己吗？明尔顿，既然你已经做了错误的事，要么一直错下去，要么结束这一切，你别无选择。” “我无法结束这一切。” “那就错下去。” 顾绮越过他，在他身边停留。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信的东西，为此可以付出一切，这过程中总会失去许多，我如此，你也如此，拥有智慧就意味着思想的复杂，这个世界上哪有单纯唯一的东西？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词叫做‘作茧自缚’，也有一个词叫‘化茧成蝶’，也许你觉得我充满罪恶，但很可惜，我觉得你和我没有不同，人人都有痛苦，只是彼此的痛苦无法共通。” 她说完这些没有停留，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只留下明尔顿低着头在原地陷入沉思。 她用的一些词语他不太能听懂，但也能明白大概的意思，也许确实每个人都有痛苦，只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而已。 凝望少女消失的背影，明尔顿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复杂’。 他产生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顾绮不知道，也不太在乎，她离开了嫉妒神殿，很快就顺着以前走过的路来到神树领域。 巨大的神树耸立在宽阔平原中央，甚至比神之领域里的更高大，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顾绮走到上次的位置。 神树底下，她仰头看了眼头顶枝叶繁密的空间，随手从旁边的树枝上拽下来一朵小白花放进嘴里咀嚼。 光芒涌动之间，零带着轻笑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我的花味道有这么好吗？” -- 第52页 顾绮侧过身体，终于再次看见了这位神树之灵的化身。 如神明般完美的面容和身躯，白色神袍上绣着碧绿色的叶子，她这一次看得很清楚，这位草木之主拥有一双绿色的眼眸，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 微笑行礼，她真诚道：“零大人。” 行礼之后才继续说：“抱歉，您盛开的花味道确实不错，众神游戏结束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来见您，还没有吃过东西，您知道的，人类的身体很孱弱，我们得时刻补充食物。” 说着话，她又揪了一朵花放进嘴里。 其实顾绮说的都是实话，在神界中因为要侍奉神明的缘故，食物大多数都是花草露水之类的，神树的花朵还带一些甜味，确实比其他草木味道好多了。 零看着她咀嚼了一会儿，干脆挥了挥手，顾绮看见满树盛开的洁白花朵瞬间收拢，从树枝上消失。 这位神明收起了祂的花。 虽然没什么关系，可看着别人咀嚼自己身体的部分，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顾绮目光无辜地注视了祂一会儿，想了想，又伸手摘了片叶子咀嚼了一会儿，赞美道：“您的枝叶味道也不错。” 零目光奇异，这次没有再收拢自己的枝叶，祂凝视了顾绮一会儿，突然询问她：“你知道花朵在植物中代表什么部位吗？” 顾绮咀嚼的动作一顿，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而零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但下一刻，祂就看到面前的少女脸色变得虔诚起来，她一边咀嚼一边坦然地看着祂，并说道：“没关系，您要是想，我愿意侍奉您，无论花朵代表了什么部位，都不影响它美味。” “······” 零唇角微抿，半响才轻咳了一声，祂面色淡定地开口：“好了，我的孩子，也许格尔特快到达这里，你好好准备吧。” 说完这些话，祂迅速消失在顾绮面前。 顾绮轻笑着勾了勾唇，随手从身边的神树上拽下来一串枝叶，走到树干边坐下，一边淡定地咀嚼祂的树叶，一边等待风暴的执政官到来。 第30章 很有天赋 格尔特没有让她久等。 这位风暴执政官在神树消失后半个小时就来到了这里, 并看到了坐在树下的顾绮。 他眉头微皱，看到顾绮第一眼就开口。 “阿丽黛，我不知你是否真信仰主, 但你让我主蒙受了巨大耻辱。” 众神游戏中, 她淘汰了风暴与黑暗的神仆, 让嫉妒与光明独得最后的胜利，这是十分少有的、风暴神仆没有晋级最后名额。 顾绮在看见他之后才慢条斯理起身，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神色, 她动作优雅行了一礼, 笑容温柔和蔼：“格尔特大人, 请您谅解，我并非想让主蒙受耻辱, 只是单纯不想让塞利尔与图塔斯晋级而已。” “为什么？” 格尔特虽然因风暴神谕而来，但他对顾绮并不了解, 唯一的认识就是她参与众神游戏的过程。 “大人, 我对主的信仰虔诚, 曾经恳求主带我回风暴神殿，离开嫉妒, 可主拒绝了, 我只好继续潜伏在嫉妒身边, 替主效忠，塞利尔和图塔斯那两个蠢货怎么比得上我？他们竟然得到主的宠爱？我要让主看见，就算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如我。” 她的语气笃定、自信, 还带着一丝倨傲。 格尔特并不了解从前的阿丽黛, 但因为众神游戏之中她的举动, 他没有对顾绮此刻的话产生什么违和感。 这样一位在众神游戏中搅动风云的神仆, 她看不起塞利尔与图塔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而且众神游戏已经结束, 现在再来追究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主派他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追究众神游戏的结局，因此略微停顿之后，格尔特语气恢复了平静：“主的意思并非让你现在离开嫉妒神殿，你需要继续潜伏在这里，为主效忠。” 他的话让顾绮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有些不甘，但很快就将这不甘压了下去，深吸了口气，顾绮点头。 “为主效忠是我职责，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见主一面，就算不能侍奉主的左右，也至少让我感受一次主的威严。”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格尔特略微停顿，很快答应她：“好，我现在带你回风暴神殿。” “感谢您的宽容与理解。” 听到他答应，面前的少女露出愉快笑容，美丽面容似乎一瞬间在发着光，她显得迫不及待。 格尔特目光带着些微奇特意味凝视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需要先回嫉妒神殿吗？” “不用。” 顾绮声音有些不耐烦，也许是嫌弃他太啰嗦，她直接说：“什么事都比不上我见到主重要。” “如果嫉妒发现你不在······” “之后解释就是了，格尔特大人，您能快点吗？” “······” 格尔特无言以对。 虽然是对风暴虔诚所导致的举动，但他还是为面前少女的勇气感到惊叹。 就算信仰风暴，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这位会在提起嫉妒时如此漫不经心与不耐烦。 稍许沉默，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光芒笼罩过来，将顾绮包围在其中，两个人迅速消失在神树领域。 在他们离开之后，才听见空中传来一声轻笑，笑意中有说不出的深意。 -- 第53页 顾绮艺高人胆大，直接就和格尔特来到了风暴神殿，并且避开了普通神仆，这位执政官大人带着她走进了风暴的中央神殿。 神殿中央，这一次参与游戏的神仆们都跪伏在地，也许因为众神游戏的结局，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不过顾绮偷偷看了眼神座上的主神，神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没有因为这次众神游戏勃然大怒，只是平淡冷漠地注视底下的神仆。 在神明眼中，这件事并不能让祂产生太大的波动。 很快，格尔特带着她走到神殿中央，就在其他跪伏的神仆边上。 他虔诚道：“我主，阿丽黛求见您。” 他的话刚说完，低垂着头跪伏在神殿中央的其他神仆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之后更加震惊。 真的是阿丽黛，那个受嫉妒宠爱的神仆，那个淘汰了他们所有人的嫉妒的眷者，她求见主？ 顾绮慢条斯理地瞥了他们一眼，才带着微笑在神殿中央跪伏下来，她声音悦耳、笑容甜美，目光中第一次出现狂热。 “愿您的荣光与神界长存。” 风暴神这时才将目光放到底下跪伏着的神仆身上，当然，主要是顾绮身上。 祂的指尖轻击神座边缘，声音冷漠而平淡。 “你让我在众神游戏失去了颜面。” 神明的声音平淡，却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惶恐。 但顾绮不慌不忙，她深深跪伏，语气依然带着些许狂热，同时还有一丝对其他神仆微不可见的不屑。 “我主，阿丽黛愿侍奉您，长伴您左右，您卑微的眷者只是想向您证明自己，我比图塔斯和塞利尔更优秀。” 风暴神面容没有丝毫改变，只有跪在一边的图塔斯和塞利尔头垂得更低了。 众神游戏的失败确实是他们的过失，无论阿丽黛是不是想证明自己，他们输了是事实。 好在风暴也许接受了她的解释，祂没有再提起众神游戏的结局，只是依然平淡开口：“嫉妒很宠爱你。” “只要您想，我随时可以背叛嫉妒神殿，来到您的身边。” 顾绮在其他神仆们倒吸凉气的声音里毫不犹豫地开口，表情已经没有丝毫当初在众神游戏中对嫉妒的热烈与亲昵，只有冷静与疏离。 任何人在她这句话说出之后，都不会觉得她还对嫉妒怀有虔诚信仰。 风暴神情绪没有变化，但祂罕见地点了点头。 “很好。” 祂简短的肯定让底下跪伏着的少女迅速露出喜悦笑容，她再次大声赞扬道：“在我心中，您的威严与仁慈遍布神界，您注定是未来的神界之王，其他神明怎么能与您比肩？” 自从她开始说话，旁边的神仆们内心起伏便无法克制。 这位小神仆每一句话都很大胆，都是别人不敢开口的赞美。 风暴不像嫉妒那样喜欢听人夸赞，但祂也不会抗拒信徒对自己的虔诚，顾绮赞美完之后，祂略微停顿，看了一眼格尔特，才继续说：“你暂时留在嫉妒神殿，格尔特会帮你。” 顾绮看起来对这个结果有些不甘心，但她唇角微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恳求的话，只是有些失落地跪伏下去，声音略显沉闷。 “是，遵您的神谕。” 风暴对她的虔诚很满意，祂也不会像嫉妒那样宠爱一个眷者，因此简短的交流之后，祂就下达命令：“格尔特，送她离开。” 在这个间隙，顾绮迅速抬起头，似乎有些犹豫，可还是忍不住询问：“我主，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您？” “等我召见。” “那您能不能赐予我一些信物，供我祈祷？” 风暴的目光在她有些期盼和热切的面容上停顿了一会儿，到底是看见了她无比期待的目光，祂略微停顿，才说：“你没有能力遮挡嫉妒的目光。” 祂的信物很大可能会被嫉妒发现，这和之前神树给的信物不一样。 “那我该怎么向您祈祷？如果想念您的话，我可以联络格尔特大人来求见您吗？” 少女目光渴望，恨不得现在就侍奉在祂身边，看得出她在压抑心中的蠢蠢欲动。 风暴神再次凝视了她一会儿，这一次，祂的声音充满了不可违抗：“等待我的召唤。” “是。” 见到神明语气笃定，顾绮原本还带着强烈渴望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她咬了咬唇角，恭敬地向神明行了一礼，最后虔诚祝愿：“愿您早日登上神王之位。” 这样她就不用潜伏在嫉妒神殿了。 神明没有回应她的赞美，不过在她离开时，将一道深蓝色神光注入她的眉心。 顾绮本来以为这和光明与嫉妒给予她的一样，是自由行走风暴的权力，但在离开中央神殿之后，才从格尔特的口中得知这并不是相同的赐予，至于具体是什么，格尔特没有明说，只是看她的目光有些奇异。 顾绮将他奇怪的目光默默收入心底，因为没能留在风暴神殿的关系，她看上去有些不甘，当着格尔特这位风暴执政官的面，顾绮硬生生在中央神殿的花坛里拔走了一大捧鲜花，美名其曰，思念风暴的一切。 甚至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还想留在风暴神殿里感受一下主的气息。 格尔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劝动离开，为此，他不得不答应顾绮，随时联络她，并在必要时无条件帮助她更好地潜伏。 -- 第54页 神明高高在上，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事，他身为执政官却无法忽略阿丽黛的祈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格尔特总觉得这位小眷者日后麻烦他的事还多。 不过这一切暂时还是未知数，格尔特将她送回神树领域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顾绮才露出温柔的笑，对风暴的虔诚与狂热迅速从她身上脱离，只剩下平淡。 零依然带笑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顾绮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树干和枝叶，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语气更加柔和了一些。 “零大人，您以后都不会开花了吗？” 零愉悦的笑容一顿，停顿了几秒才说：“我的孩子，你可以食用其他植物。” “还是零大人您比较美味。” 她已经直接省略了‘您的花朵’这几个字。 零并没有幻化出神明的模样，只有声音显露，但显然这位特殊的神明被她的话影响到了，祂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顾绮等了几分钟，准备离开时，祂才继续说：“阿丽黛，你游走于众神之间，除了我，谁也无法庇佑你。” 神界之中，只有神树能容纳一个蒙骗神明的眷者。 顾绮自然明白祂的意思，但她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笑着回应：“您的亲和使您与所有神明交好，可当您不再拥有亲和时，您还能和所有神明交好吗？” 她的话同样致命。 如果嫉妒神知道神树庇佑一个背叛祂宠爱的眷者，祂还会与神树交好吗？ 如果风暴知道神树也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祂是否会迁怒神树？ 神树的亲和除了祂的天赋能力，最重要的一点是祂从来不参与众神之间的争夺，祂甚至没有任何信徒与神仆。 当祂决定参与这场众神游戏时，祂就再也无法脱身了。 顾绮一边走出神树巨大枝叶笼罩的领域，一边随手拽了片叶子放进嘴里，她的笑容温柔而美丽，声音悦耳又清脆，甚至还带着些许无邪与魅惑交融的奇异。 “零大人，这个世界上我是您唯一的信徒，从您庇佑我的那一天起，我们已无法分割。” 神树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祂才平静地说：“就为了食用我的花？” 祂的花味道有这么好吗？让这个小眷者费尽心思想了这么多话？ 顾绮脸上温柔的笑容扩大，没有丝毫犹豫，她赞美道：“您的花真是美味，不如您再开一些，我想存些回去吃。” “呵。” 神树轻笑一声，下一刻，顾绮就看见身边的枝丫瞬间开满了层层叠叠的白色小花，堆积在树枝上，显得十分唯美，不过只有她身边的枝丫有，巨大的神树其他部位依然只有碧绿树叶。 顾绮目光微亮，没有丝毫犹豫，动作飞快地将祂开出来的花朵全都采了下来，连一朵也没留下。 十分钟后，神树的枝丫上又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与树叶了。 而她着满足地喟叹：“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的神明。” “这句话你至少对三位神明说过，需要我详细描述是哪三位吗？” 神树并不像嫉妒与风暴那样被眷者的赞美蒙骗，祂十分清醒地提醒顾绮：“我的孩子，也许你该想一些虔诚的、不那么敷衍的赞美。” “虽然话语一样，可我对您的信仰是真的，在我心中，嫉妒与风暴无法与您相比。” 神树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祂加快了语速：“好了，快回你的嫉妒神殿吧。” 祂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个小眷者连敷衍都不想敷衍祂。 “愿您的荣光永存。” 顾绮微笑着向神树的方向行了一礼，慢条斯理地朝嫉妒神殿走去。 身后，巨大的神树静静耸立，亘古不变。 良久才听见轻微的叹息声响起，伴随着说不出的笑意。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神树对她的赞美，顾绮没有听到，她满载而归回到嫉妒神殿，刚走回自己的住所，就看到不少人等在她住所前，其中包括她比较熟悉的树精灵族少女克丽丝。 见到她回来，克丽丝和她的朋友们迅速迎了上来，这位温柔的少女露出满脸喜悦，赞美道：“阿丽黛，你真厉害。” 看起来是得知了众神游戏的结局。 顾绮面不改色，语气也十分平稳：“我只是为主尽了一些微薄之力。” “你太谦虚了。” 克丽丝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边走边夸：“我已经听说了，你打败风暴与黑暗的神仆呢，阿丽黛，你是我们嫉妒神殿的英雄！” 她的描叙多少有些夸张，不过能看得出她是真心为她高兴，顾绮也就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这要多亏了克丽丝你之前为我查探的消息。” “那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主要还是你厉害。” 克丽丝声音很柔和，但坚持自己对她的赞美，她甚至压低声音说了句：“以后，明尔顿大人就再也不能为难你了。” 顾绮差点被她的话逗笑。 幸亏明尔顿不在这里，否则大概心情不会太好，原来在这些神仆眼中，他一直在为难她。 “我们想为你举行一场庆典，你说，明尔顿大人会同意吗？” -- 第55页 克丽丝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忐忑，她轻声说：“这可是令神明都愉悦的事，明尔顿大人竟然没有提起过。” 顾绮听完她的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庆典是不是太隆重了？” “你值得。” 克丽丝停下脚步，认真注视她，并诚恳而愉快道：“阿丽黛，在我心中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事实也证明我说的很正确，否则主为什么不宠爱别人？主宠爱你，是因为你值得。” 她说完之后还看向身边其他人，认真询问：“我说得对吗？” 不管其他人有什么异样情绪，站在克丽丝身边的查克立刻点头，赞同道：“没错，克丽丝说得对。” 顾绮目光在他们两身上穿梭。 她上次就发现克丽丝和这位同样来自精灵族的男性神仆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不过神殿之内不允许神仆之间产生感情，就像当初阿丽黛喜欢上明尔顿。 这件事，以后也许还会有些麻烦。 不过顾绮没有戳穿他们，只是将这些想法收在心底，她笑容温柔地对克丽丝点点头：“好啊，如果你们想举行庆典的话，就举行吧，我去恳求主的恩赐，明尔顿大人不会有意见的。” “嗯。” 克丽丝点点头，但很快又嘱咐了一句：“是我们想要举行庆典，阿丽黛，要是主问起，你就说是我们的祈求就好了。” 她担心主因此责怪她。 顾绮微微摇头，语气从容：“放心吧，只是一件小事。” 以嫉妒神如今对她的宠爱，这确实只是一件小事。 “那我们去准备庆典的东西。” 克丽丝见到她也赞同，比之前更开心了，她没有久留，很快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她的住所，大概是去准备庆典的东西。 顾绮则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神明暂时没有召唤她侍奉，加上参加众神游戏耗费了太多精力，顾绮打开储物装置随便吃了一些神树的花和叶子补充体力，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她还是太弱了，所以无法免疫睡眠。 带着些微遗憾，顾绮很快进-入梦乡。 深蓝色神光荡漾中，她缓缓睁开双眼。 头顶不再是熟悉的穹顶，而是一片陌生的深蓝色光明，她像悬浮在神光之中，身体甚至没有着力点。 顾绮目光凝固了一瞬，从深蓝色神光中坐起，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没有痛感，但只略微的停顿，她的目光恢复了‘正常’。 没有痛感，也许是梦，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做这种梦。 深蓝色是风暴的意志，所以这是那一道神光的作用？ 顾绮抬头张望，很快在光芒深处看见了一座高大的神座，神座上镶嵌了六颗深蓝色宝石，分别代表风暴、雷霆、惩戒、主位、深空与暮星。 这是风暴神的权柄象征。 就在她产生这样的明悟时，那座高大威严的神座上突然出现了神明的身影。 祂完美的面容冷漠、平静，目光幽深、夹杂着惩戒的威严，比在现实世界看上去更加充满神明的冷酷与高高在上。 顾绮愣愣看着祂，喃喃道：“这是梦吗？” “我竟然梦到了主？” 她似乎产生了一些不敢置信的情绪，但下一刻，就带着狂热与喜悦飞快跑到风暴的神座边。 就在风暴神以为她即将跪伏下去，诉说对自己的虔诚时，就看到这个面容兴奋起来的小眷者手脚并用，她迅速爬上了祂宽大的神座。 “······” 风暴神原本想说的话停在了嘴边。 爬上祂神座的小眷者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出手颤巍巍地摸向了祂的胸膛。 她激动得几乎难以控制。 “我就摸一下，反正是做梦。” 当然，她没有成功。 因为在她的手掌即将触及到神明胸膛时，神明完美无瑕的手指扣住了她的手腕。 风暴神依然显得冷漠而不可侵犯。 祂语气简短：“下去。” 然而祂面前的小眷者目光更亮了，她赞美道：“赞美风暴，梦境竟然这么真实，连主的威严都一模一样。” 风暴神万年不变的面容终于有些一丝细微的变化，祂微微抿唇，再次开口：“这不是梦境，我赐予你梦中向我祈祷的权力。” 可祂的话这个小眷者想都没想，她像个被美色迷昏了头脑的昏庸者，目光发亮，并迅速询问：“那我可以摸您一下吗？” 风暴沉默不语。 顾绮则继续祈求：“要不您摸我一下也行。” 她放弃了去触摸神明，反而端正姿态，跪坐在祂的神座边缘，挺起胸膛，少女美丽热烈的目光充满了火热与期待。 风暴神当然不会做出摸一个眷者胸膛这种事，况且还是一位女性眷者，沉默良久，祂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我的仁慈是有限度的。” 顾绮依然目光炙热地盯着祂，并笃定道：“神明座上死，做鬼也风流。” 风暴终于不再说话，祂凝视顾绮，半响，开口道：“格尔特。” 深蓝色光芒中瞬间出现了风暴执政官格尔特的身影，这位执政官刚出现时还有些茫然，但只一瞬间，他明白了这是主的领域，不等暴风神开口，他又抬头就看见了爬上风暴神座的顾绮。 格尔特脸色大变，他迅速斥责道：“阿丽黛，你在干什么？！” -- 第56页 顾绮睁大眼睛，目光无辜而茫然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看了一会儿神明冷漠完美的面容，在风暴越来越冷的目光中，她唇角一抿，突然委屈地从祂的神座上爬了下来，并且哭诉道：“我有罪。” 格尔特见到她下来才松了口气，但他依然愤怒：“阿丽黛，你竟敢冒犯主？” “我以为是梦。” 小眷者跪伏在神明脚下，缩成一团，声音也变得很低，她可怜地解释。 “我有罪，我不该窥视主，不该对主存有亵渎的心思，不该想要触摸主，还想要主触摸我，不该······” “够了！” 她越说越不像话，格尔特实在听不下去。 在这一刻，他的心情甚至和明尔顿有些类似，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位嫉妒执政官也经常产生这种情绪。 总之在他的训斥下顾绮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有罪······” 风暴神确实不像嫉妒那样喜欢眷者热烈的爱慕，不过还不至于生气到要立刻处死她，也许刚刚有那么一些不悦，但在顾绮可怜巴巴哭诉时，祂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况且祂有那么多眷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爬祂的神座。 小小的年纪，天大的胆量。 祂短时间内肯定忘不了这位大胆的眷者了。 格尔特狠狠训斥了顾绮一顿，才咬牙朝神明跪伏下来。 “主，请您惩戒她。” 刚刚才冒犯了神明的少女听到他的话，目光一横，瞬间扑到神明脚边，她抓住了神明的衣服，深深往祂身上吸了口气，然后一脸无所谓地说：“我没有遗憾了，您惩戒我吧。” 明明是美丽的少女面容，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无赖与满足感。 她爬也爬了，摸也摸了，还往主身上深深闻了一下，死就死了，她不在乎。 “你——” 格尔特被她的举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一个人，而顾绮做到了。 顾绮反倒是平静下来，她坦然地仰头看着神明冷漠面容，语气非常镇定。 “我主，就算我灵魂湮灭，我湮灭的飞灰也要洒在您脚边。” 如果死亡都不能让一个人屈服，那她大概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风暴神面容平静地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说完，最后才开口：“如果你探听到嫉妒与光明的合作，在这里禀告我。” “好的。” 刚刚还对死亡无所畏惧的少女立刻来了精神，她端端正正跪坐好，认真回答：“其实我之前跟随明尔顿去了光明神殿，嫉妒与光明似乎有一些合作，但我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神仆，没能得知祂们具体的合作内容，不过我和光明神殿的执政官蔚理斯交好，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再来禀告您。” 她的语气和态度转变之快，让旁边愤怒的格尔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才略显不甘道：“主，她冒犯您，应该受到惩戒。”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少女就摆出一副‘弄死我’的无谓表情，并诚恳重复道：“您说得对，就算我灵魂湮灭，我湮灭的飞灰也要洒在主的脚下。” 风暴略微皱眉，很快平淡地说：“好了，格尔特，不要与她计较。” 从众神游戏就能看出这个小眷者的胆大妄为，否则她也无法为祂做出潜伏在嫉妒神殿的事，风暴虽然不容忤逆，但祂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神明，其实对于主神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宽容，除非真的触怒到了神明的底线。 对于面前的小眷者，祂印象深刻，也算是祂能纵容一些的原因。 而祂说完这句话之后，顾绮迅速点头，并赞美道：“感谢您的宽容，您卑微的眷者才出生十八年，生命只是您眨眼之间的时间，也许不太成熟，但对您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虔诚。” 风暴对她的赞美没有任何动容，毕竟刚刚经历了她往祂神座上爬的大胆事件，因此祂只叮嘱了一句：“不要对外显露你对我的信仰。” “您放心，我只在您面前虔诚。” “嗯。” 神明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顾绮灼热而又期待的面容，想了想，祂开口：“过来。” 顾绮乖巧地凑近祂，依然是满含期盼的目光。 风暴神注视她的额角，指尖轻轻抚过，顾绮感觉自己额头上的迷你龙角似乎长出来了，然后她听见神明的声音染上了稍许嫌弃：“你融合的龙族血脉污浊不堪，换一种。” 顾绮眨了眨眼，总觉得风暴神是不是有强迫症，毕竟嫉妒神就没有在乎她融合的龙族血脉到底纯不纯净，她融合的血脉来自爱纳依，已经过去很多年，那个提供血脉的龙族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 但神明开口，这件事就成了必须要做的，就在她想着要换哪一种时，听到风暴继续说：“格尔特，换成你的。” 顾绮有些诧异地望着旁边面色不太好看的风暴执政官大人，语气略显好奇。 “格尔特大人来自龙族？” 风暴的执政官竟然是龙族这种名声不太好的种族出身？这可真令人意外。 “我与龙族无关。” 格尔特在她有些奇特的目光中冷声解释了一句，才继续说：“我来自稀有种族冰晶巨龙。” “那不就是龙族？” -- 第57页 “冰晶巨龙和龙族不是······”格尔特深吸了口气，干脆不想和她说话，“算了，随便你怎么想。” 他重新看向神明。 “我主，我不愿将血脉赐予她融合。” “我还不想融合你的血脉呢。” 顾绮抿起唇角，不悦地‘哼’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认真而骄傲道：“我主，格尔特大人既然看不起我一个弱小人类，您千万别勉强他，免得说我骄纵。” 风暴神目光淡漠注视着跪伏在神座前争执的执政官与眷者，半响，祂开口，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格尔特。” 神明再次开口，格尔特知道自己无法违背，他只好不甘却虔诚地低下头：“是，我主。” 在冷漠的表情中，他掌心凝聚出一枚冰晶色晶石圆球，丢给顾绮，才低沉道：“你自己去找人融合，我的血脉比龙族高等，融合之后将自动覆盖你身体中的龙族血脉。” 虽然之前说着不想融合他的血脉，但他将晶石圆球丢过来，顾绮还是迅速接下，并感谢道：“赞美风暴。” 她感谢的是神明，与格尔特无关。 说完感谢的话，顾绮想了想，继续说：“我主，格尔特大人是冰晶巨龙，我换了他的血脉，会被嫉妒发现吗？” 虽然都是巨龙，可好像不太一样。 也许是她的疑问有一定的道理，风暴没有说什么，只是指尖微动，那颗冰晶圆球就从顾绮掌心飞出，在深蓝色神光中自动融进了她的眉心。 旁边的格尔特唇角绷直，忍不住低声道：“我主。” 神明竟然亲自帮她融合，这样的融合自然是最完美的，可阿丽黛凭什么？ 他之前对这位小眷者没有任何意见，但她刚刚竟然胆敢冒犯主，这是不可原谅的，格尔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她，他甚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加入风暴神殿，她信仰风暴，也许带来的不一定是好事。 可是风暴的意志任何人无法违抗。 神明显然决定宽恕她。 格尔特只好把这种愤怒情绪压在心底，不让自己做出失职的事情。 在神明的掌控下，顾绮很快完成了血脉的融合，并且无所谓运气，因为有风暴操控，冰晶巨灵的三种重要天赋她全都继承了。 力量天赋、冰元素掌控、水元素掌控。 从表面看，她的龙族象征没有任何改变，实际上却完全不同了。 顾绮摸了摸自己的龙角，这一次确实是认真感谢祂：“赞美风暴，您的宽容与仁慈令我震撼。” 不过风暴不像嫉妒，祂没有任何动容，顾绮刚刚赞美完，就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就是现实世界了。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和系统赞叹道：“风暴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大方。” 系统还没来得及和她讨论一句，就听到殿外有人敲门，大概是神仆的声音。 “阿丽黛，神明来访，几位大人想见你，主召你去侍奉。” 静默了两秒，系统开口：“你果然很有天赋。” 第31章 笨蛋美人 不管系统说的天赋指什么, 但当顾绮来到中央神殿，见到那几位来访的‘大人’时，她就知道也许麻烦要上门了。 来访嫉妒神殿的一共有三位神明, 她都不认识, 只有一些浅淡的印象, 似乎之前‘借道’时见过，不过当明尔顿提起这三位的尊名，其中有贪婪神, 她就知道这一次的‘拜访’绝不仅仅只是这三位神明对她有兴趣、想见一见众神游戏的胜利者这么简单。 三位神明, 都属于原七神之一, 分别是贪婪、傲慢、愤怒。 贪婪脸上带着笑，气质有些像顾绮见过的光明神, 傲慢冷冰冰的，哪怕注视嫉妒神时也同样冷漠, 愤怒反而介于祂们两者之间, 笑容很浅, 但并不冰冷。 顾绮来到中央神殿之后，迅速将这三位神明的样子记在心里, 然后低下头在明尔顿复杂的目光中向祂们行礼。 这一次, 她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嫉妒神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朝她招手, 当顾绮乖巧地走到祂身边安分跪伏下来时，祂才和其他三位神明开口。 “阿丽黛只是个孩子，这次游戏是命运的眷顾。” 顾绮虽然低着头, 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几位神明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 她听见一道悦耳陌生的声音响起, 带着笑意。 “好运是黑暗的权柄, 嫉妒大人的眷者似乎受多位神明眷顾。” 顾绮默默抬头看了一眼，与一双幽深眼眸相撞。 对方还对她微笑，似乎刚刚那句可能会致使她被嫉妒厌恶的话不是出自于祂之口。 顾绮没有表现出什么格外的情绪，一眼之后，她就低下头，依然镇定地挨在嫉妒神身边，声音显得恭敬而从容。 “感谢您的赞美。” “你很有礼貌。” 祂再次称赞了一句，语气和蔼，意味不明。 顾绮却没有再回答，她微微抿唇，仰头注视嫉妒神，把脸贴在这位主神的身侧，隐没自己的目光。 嫉妒手掌抚过她的发顶，似乎是安慰，祂轻轻拍了拍她的脑后，才开口。 “贪婪，你似乎对我的眷者很有兴趣？” “我只是很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孩子，请嫉妒大人恕罪。” 贪婪神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神色没有丝毫改变，连眼中的笑意也依然充满深意。 -- 第58页 嫉妒脸色淡漠地注视了祂一会儿，抚在顾绮脑后的手掌往前，捂住了她的侧脸，也隔绝了贪婪神注视她的目光。 “不要试图触怒我。” “是我的过错。” 贪婪神起身，弯腰向祂行了一礼，脸上的笑意并没有退却，只是目光不再注视顾绮。 嫉妒神很快掠过祂的致歉，祂看向其他两位神明。 “傲慢。” “嫉妒大人。” 另外两位神明虽然性格不同，但显然对顾绮的关注度浅了很多，看起来冷漠的傲慢神声音和祂的外表一样冷，祂没有丝毫停顿，注视嫉妒，迅速开口：“黑夜最近时常挑衅我，也许是受到了黑暗的指使。” 另外一位态度平淡的愤怒神也点点头，顺着祂的话往下说。 “黑暗沉默寡言，但所属黑暗的多位神明最近都很活跃，也许想对光明做些什么。” 嫉妒神静静听着，等祂们说完祂才缓缓点头，语气淡漠道：“你们先不要插手，这是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事。” 嫉妒的主要敌对神明是风暴，而不是黑暗，光明才是黑暗的死敌，就算要对黑暗做些什么，也该光明出头，而不是嫉妒。 “我们不会出手，但已经告知了光明神殿。” “嗯。” 嫉妒淡淡点头，没有再往下说这件事。 顾绮一边把脸埋在嫉妒的神袍中，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地记着祂们说的每一个字。 也许神明只是闲谈，但祂们的闲谈很可能涉及到整个神界，这也是系统和她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等神明们谈论完这些涉及到神界的隐秘事件，嫉妒才松开捂着她侧脸的手，语气略显温和地低下头。 “阿丽黛，傲慢和愤怒的神殿相隔不远，你可以去祂们的神殿游玩。” 祂没有提起贪婪，显然与之前的对话有关。 顾绮偷偷看了眼面带微笑、并没有任何反应的贪婪神，回过头来对主神露出灿烂笑容。 “感谢您的宽容。” 能够得到主神的许可去其他神殿窜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绮突然有了种宠妃上位的既视感，继续忽视明尔顿复杂的目光，她把脸贴着神明的腿边，语气娇软又有些甜腻。 “我主，我对神界不太熟悉，可以请明尔顿大人教导我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吗？” “可以。” 嫉妒随意点头，并嘱咐道：“明尔顿，你将各大神殿的知识都告知阿丽黛。” 明尔顿低垂着头，声音也有些低，但依然虔诚道：“遵您的神谕。” 嫉妒神并没有将自己执政官这些微的异常放在心上，但一直面带微笑的贪婪却将目光停留了一瞬。 一瞬之后，祂挪开视线，似乎刚刚的停顿只是错觉。 嫉妒神和祂们再次交谈了几句有关于光明黑暗的事情，交流完成之后，三位神明提出离开。 阿丽黛与明尔顿作为神明的执政官与最宠爱的眷者，他们也跟随这三位神明走出神殿，并依照礼仪送至神殿门口。 目送三位神明消失在视线中，顾绮刚想和身边沉默的明尔顿说些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 “我的孩子，不想嫉妒知道你的秘密，就到神殿西边来。” 顾绮目光微凝，很快就面色如常地对沉默的明尔顿说：“执政官大人，我出去一趟，如果主问起，您记得帮我禀告一声。” 明尔顿虽然显得沉默，目光也很复杂，但听到顾绮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阿丽黛，你要去哪儿？” 自从神明准许她自由出入神殿，他总觉得阿丽黛放肆了许多，根本就没把嫉妒神殿当成重要的地方。 顾绮微笑回答他：“我饿了，我想去神树领域采摘一些神树的花朵与叶子，不行吗？” 明尔顿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起什么，到底没说不行，但还是叮嘱了一句：“神树大人虽然性格温和，但祂毕竟是强大的神明，你不要采摘太多，要是触怒神树大人，会有麻烦。” “我知道了。” 顾绮非常敷衍地应了他一句，在明尔顿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嫉妒神殿。 将执政官大人抛在身后，她来到神殿西边。 无尽的光芒与虚无将神殿之外充斥，顾绮刚停下脚步，就听见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虚空中出现一道高大身影，神明完美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兴趣，祂踏着虚无与光芒走出，缓缓来到顾绮面前。 顾绮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位对她怀有恶意的神明，等祂停下脚步，她才不急不缓地行礼。 “贪婪大人，您找我有事吗？” “也许是你找我有事。” 神明轻笑，祂十指交握，和光明相似的温和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说不出的邪意，甚至是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而祂的声音却有种蛊惑人心的能力。 “我的孩子，你成为嫉妒最宠爱的眷者，可你真的信仰嫉妒吗？还是为了其他？” “我不懂您的意思。” 面对她的否定，贪婪神并不显得急躁，反而放缓了语气。 “明尔顿看你的目光似乎有些复杂，嫉妒祂知道自己的执政官与自己最宠爱的眷者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顾绮目光一瞬间凝固起来，她深深注视着面前的神明，在贪婪眼中深意达到顶点时，深吸了口气，表情从平淡变得落寞。 -- 第59页 “是，您说得没错，我与明尔顿有一些关系，可他是主的执政官，而我是主的神仆，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少女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痛苦，声音也是如此。 “贪婪大人，请您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主，我不想对明尔顿造成影响，他是主虔诚的信徒，我们超越不了信仰，也无法抗拒命运，也许只有此刻，我是主宠爱的眷者，他是主最信任、最亲近的执政官，我们至少可以在同一个空间生活，即便那不是我们的未来。” 她的话与神明的猜想没有太大的差别。 嫉妒不曾在意自己的执政官产生了什么样的复杂情绪，那是因为祂知道明尔顿与阿丽黛之间有一些小孩子的‘打闹’，但贪婪只看到了明尔顿的复杂目光，那不单单是一种厌恶或者喜欢，如果不是与她有着深刻纠缠，一位主神的执政官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目光。 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更令人纠结和复杂呢？ 神明冷漠、高高在上、祂们不像其他智慧生命，也不存在什么爱情的说法，可执政官不是神，他们依然拥有感情，特别是感情与欲-望都十分丰沛的人类。 就算是贪婪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阿丽黛的少女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 一位能在神界留名的眷者与一位主神的执政官之间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是一段注定没有未来的感情。 这个人类少女为了能与明尔顿在一起，做出这么大的努力，甚至成为了嫉妒宠爱的眷者，让贪婪罕见地产生了一丝兴趣。 顾绮一开始并不明白这位贪婪神说的‘秘密’指的什么，毕竟她的秘密太多了，直到祂提起明尔顿······ 原来贪婪神以为她和明尔顿私下里有什么。 不过这么想也没错，只是真相与这位神明所想象的南辕北辙，明尔顿和她之间确实有感情，负面感情也是感情嘛。 “我的孩子，我并不是一位苛刻的神明，也无意要揭穿你们，但我毕竟忠于嫉妒，你想让我为你保守秘密，总是需要向我献上些什么，你说对吗？” 在揭穿了她和明尔顿之间的‘秘密’之后，这位神明收回了那一丝蛊惑人心的邪意，祂重新显露出温和笑意来，并用仁慈而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在可惜她无法与‘相爱’之人相守。 顾绮顺着祂的话低下头，她眉眼沉重，美丽的碧绿色眼眸像蒙了尘土的宝石，揉满了令人心碎的光芒。 “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嫉妒宠爱你，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我需要你时，你聆听我的召唤，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话，贪婪将一道神光注入她的眉心，并且微笑道：“我赐予你自由行走贪婪的权力，如果你需要帮助，也可以来寻求我的庇佑，记住，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将成为神界之中唯一能庇佑你的神明。” “是。” 顾绮低垂着眉眼，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沉闷与黯淡。 “我会听您的话，请您不要忘记您的承诺。” “阿丽黛，我对你只有仁慈。” 贪婪叹息着说完这句话，顺着视线远眺，看了眼嫉妒神殿的方向，才温和道：“好了，我的孩子，你早点回去，不要让嫉妒发现。” “好。” 顾绮点点头，看了祂一眼，抿着唇角转身离开。 她带着略微悲伤与失落的表情走进了嫉妒神殿，而注视她的神明也很快消失不见。 走了一段路，远离了神明视线，顾绮脸上的悲伤情绪才缓缓退去，她甚至有些愉悦地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 “我喜欢这些神明，祂们真单纯。” 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演技这种东西，她说什么就信什么，贪婪看着不太好打交道，但一下子就相信她和明尔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系统倒是很淡定地回答她：“很正常，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基本上做不出欺骗神明、在神明威严下还能镇定自若演戏的事，如果你对一件事习以为常，你也会这样的，而且你和明尔顿确实私底下有关系，贪婪不在乎是好还是坏，只要能有用就行，所以不是祂们单纯，只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也许吧。” 顾绮无所谓地点头，最后笑着说：“说起来真是托你的福，我觉得这段日子脑子灵活了很多。” 系统：“？” “你不知道吗？我以前很少动脑子，毕竟我的脸能解决大部分事。” 系统看了眼她面带微笑的面容，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而顾绮则带着笑容和愉悦的心情穿过神殿中纵横交错的路，回到了中央神殿范围。 明尔顿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她刚走进中央神殿的区域，就看到这位执政官大人迎了上来。 明尔顿往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不是去神树领域采摘花叶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显然不够，毕竟阿丽黛不是他，无法进行长距离传送。 顾绮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口说：“太远了，突然不想去了，怎么，不行吗？” 明尔顿明显被她的语气梗了一下，略微停顿之后，才抿着唇角说：“主对你的宠爱，不是你骄纵的理由。” 他觉得阿丽黛最近越来越放肆了，可主并没有责罚甚至训斥她，导致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 第60页 顾绮没有在乎他谴责的话，只是轻笑着说：“怎么？执政官大人这么快就从之前的情绪走出来了？看来你对主的信仰也不过如此。” 明尔顿脸色一僵，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我对主的虔诚不需要你来叙说，我只是觉得面对你应该更灵活一些，就算其他人不清楚你的真面目，可我清楚。” “好吧，你开心就好。” 顾绮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和他争论，甚至十分宽和地和他微笑：“明尔顿大人，虽然你不像我这样受主宠爱，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明尔顿再次抿起唇角，总觉得和她说话很难受。 可他已经受过多次教训，知道争吵没有用处，他也吵不过阿丽黛，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明尔顿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虽然主宠爱你，允许你去其他神殿，但我劝你最好不要离开嫉妒神殿，你不要以为自己受主宠爱就能如何，蔚理斯是光明的执政官，他与光明神一样，你不知道深浅。傲慢、愤怒、还有贪婪，这几位都是七神之一，祂们对主未必虔诚，更别提对主的眷者。” 尽管明尔顿非常不想管她的事，但涉及嫉妒神，他必须教导阿丽黛，否则以后出了什么事，损害的就是嫉妒的威严。 顾绮倒是将他这几句话听进去了。 她点点头，笑容愉快地朝明尔顿挑了挑眉，眼角的微红也晕染开来。 “明尔顿大人只要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还是很可爱的嘛。” “阿丽黛！” 明尔顿压着声音却又忍不住语气激烈。 “我是在教导你。” 到底是谁天天在主面前说一些明里暗里讽刺他的话？ “小声点。”顾绮笑着将食指抵在唇间，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您难道想让主听见吗？想让祂知道祂的执政官和眷者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明尔顿大人，我才十八岁，您侍奉主多年，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岁了，我是个孩子，您也是吗？别这么幼稚。” 顾绮听见了细微的磨牙声。 能把原本温和沉稳的执政官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也是一种本事了。 不过顾绮已经见过太多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以至于她没有半点成就感，看到明尔顿一副隐忍模样，她撇了撇嘴，直接越过他往前走，边走边问：“主召我侍奉了吗？克丽丝他们准备为我举行一个庆典，庆祝我获得了众神游戏的胜利，明尔顿大人应该没有意见吧？” 明尔顿没有回答。 无论他有没有意见都没用，这种小事，嫉妒肯定不会关注或者因此而生气，而没有主的意志，他完全无法把阿丽黛怎么样。 顾绮也不在乎他的沉默，她直接走到嫉妒的中央神殿，打开殿门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嫉妒神不在神殿之中，也就是说不需要她侍奉。 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顾绮回过头来注视一直沉默冷淡盯着她的明尔顿，故意用诧异的语气说：“您跟着我干什么？主又不在这里，难道您身为执政官，每天这么闲吗？” 明尔顿依然沉默，半分钟后，他扭头就走，大概是不想再看见顾绮了。 顾绮轻‘啧’了一声，也不在乎，她绕过中央神殿，往神殿之后走去。 虽然在嫉妒神身边侍奉了一段时间，但她大部分活动都在中央神殿，或者神殿前部分的公共区域，没有去过神殿之后。 那里才是神明长住的空间，有祂的寝殿、书殿、祂喜欢的各处神秘空间，而这些地方通常神仆是很难靠近的，除非有神明谕令。 顾绮被嫉妒赐予了自由行走的权力，这些地方她都能去。 正好神明好像不在神殿之中，顾绮没有丝毫心理顾忌，直接就踏进了这片禁忌之地。 穿过显得寂静的殿堂，顾绮将周围的地形默记了一遍，才走到神明居住的寝殿。 依然空无一人，不过顾绮在嫉妒神的寝殿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带着浅蓝色光芒的漩涡，漩涡中隐隐约约有一扇光门。 这个漩涡和光门她很熟悉。 曾经在神树的树干上就见过，是嫉妒神通往祂沐浴的空间，只是不知道这个漩涡通往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顾绮目光微闪，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有感知到危险吗？” “没有。”系统看出了她的意图，给了她否定的答案，但很快它再次开口：“宿主，你不会是想进去吧？可我无法感知到传送门对面具体的情况，也许嫉妒都不在里面。” “没关系，在不在都行。” 嫉妒寝殿里的传送门，不用想也能知道大概和什么有关。 系统看她说得笃定，略微犹豫之后，它闭上了嘴。 顾绮则环顾一周，然后在寂静中踏入了这个传送门。 汹涌的雾气与温热瞬间将她淹没。 “咳咳——” 顾绮从水中浮起，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熟悉的池壁。 不过温暖的浴池中没有出现神明的踪迹，只有空空荡荡的浴池和升腾氤氲的雾气。 系统为难道：“完了，宿主，没有出去的传送门，嫉妒神不在，明尔顿也不知道你来了这里，我们出不去了。” “你的脑子果然不太好用。” 顾绮没有在乎它的话，而是在雾气中游动了几圈，把整个浴池都看了个遍，才微笑着继续说：“神明的温泉池子啊，神界顶级享受，正好嫉妒神不在，我这些天也很累，我先泡一泡。” -- 第61页 系统：“？” 它无法理解宿主的想法。 顾绮没有理会它，她随手把外面的神袍拽下来扔在了池子边上，想了想，到底没把里面的衣服全脱了，在嫉妒神巨大的池子里畅游了一会儿，才十分悠闲地靠在池壁上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系统整个过程都只静静注视，目光和它的声音一样机械。 顾绮不知道泡了多久，也许有几个小时，就在她泡得昏昏欲睡时，听见系统急切道：“宿主，有传送的波动。” 她瞬间睁开眼睛，身体蜷缩起来，缩在浴池的一角，脸上悠闲的表情变成了可怜巴巴的模样，殷红的唇被雾气氤氲得更加红润，她的头发被打湿、披在肩头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份柔弱美。 熟悉的漩涡与光门出现在半空，在顾绮期待的目光中，嫉妒神脸色淡漠从光门中踏出，但祂没有像顾绮一样掉进水池里，而是悬浮在空中，俯视缩在底下的小眷者。 顾绮瘪了瘪嘴，委屈又可怜地吸了吸鼻子，开口就带上了哽咽。 “我主······” 她松开抱住自己的手臂，划动着水波来到嫉妒神脚下，眼尾与鼻尖都染上了红晕。 嫉妒神原本只是表情冷淡地低头俯视她，但很快祂就看到可怜巴巴的小眷者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祂垂下的衣角。 像幼兽在倾诉委屈与撒娇。 底下的小眷者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我以为您在这里的，我以为我出不去了·····” 她吸着鼻子用小心又可怜的目光注视了祂许久，在浓重雾气中，神明终于有了冷淡之外的情绪。 祂皱了皱眉，声音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可以听出祂语气中少许的无奈。 “阿丽黛，谁让你到这里来？” 私自到祂的浴池里来，这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能力出去，如果不是明尔顿禀告说她好像失踪了，祂也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这里。 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底下扯着祂衣角的小眷者目光明显心虚了一些，她语气弱弱地，还有些讪讪地说：“上、上次您不是在这儿沐浴吗？我、我想侍奉您沐浴。” “······” 侍奉祂沐浴是假，想渎神大概才是真的。 哪怕是嫉妒神，这一刻也为她的大胆而感到些微头疼。 祂见过想渎神的眷者，但没见过这么执着追求并每时每刻付诸行动的。 上次坠入祂的浴池见到了祂的神躯，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看到相似的传送门，就以为祂也在这里，又想偷看祂的神躯？ 嫉妒目光微深，可祂还没说话，就看到底下的小眷者吓得一个哆嗦，迅速揪住祂的衣角，磕磕绊绊地保证：“主、我、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让我回去种花。” 见到神明依然没有说话，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 嫉妒神注视了她一会儿，在她湿哒哒揪住自己神袍的手掌上略微停留，稍许沉默之后，祂开口：“先出去。” 浅蓝色神光瞬息将顾绮淹没，只短短一瞬，她就浑身湿哒哒地出现在了之前那间寝殿中，墙上依然是熟悉的漩涡与光门。 顾绮目光茫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表情依然带着些心虚与小心翼翼。 神明就站在她身边，甚至更远一点的地方，寝殿门口还站着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显然不同于神明的淡然，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阿丽黛，你在做什么？！” 这还是嫉妒神殿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一个神仆擅自跑到主的空间里去，还要主亲自去捞人，这简直是离谱。 顾绮表情无辜地和他对视，就在明尔顿带着怒气走过来之后，嫉妒神语气浅淡地说了一句：“带她去换衣服。” 明尔顿愤怒的目光瞬间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注意到顾绮因湿透而显得有些透明的衣物，然后快速挪开目光，有些懊恼地跪伏下来。 “主，请您责罚。” 哪怕神明不在乎，他看到了主宠爱的眷者的身体，这也是对主的冒犯。 嫉妒神还没有说话，顾绮已经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牵着神明的衣角，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甚至很伸展的姿态，并委屈道：“主，您是不是还在怪我？我不要和他去换衣服，明尔顿大人好凶。” 嫉妒神扭头看了她一眼，平淡道：“把衣服穿好，你还是个孩子，像什么样子？” 虽然语气不重，可顾绮立刻抿起了唇角，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祂的衣角，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她低着头朝明尔顿走去，越过他的时候还抱紧了胸口，小声说了一句：“不给你看。” 明尔顿的脸色几乎青了又白，要不是神明就在这里，他恐怕立刻就要爆发出来。 但面对主，他只好闭了闭眼，压制住愤怒的心情，从跪伏着的动作起身，恭敬行礼，才带着顾绮去换衣服。 这途中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反倒是顾绮在离开嫉妒神的视线之后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虽然浑身湿哒哒的，但她并不在乎，甚至还有兴趣哼了两句小曲。 明尔顿沉默了一段，听到她模糊不清的歌声，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阿丽黛，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 第62页 顾绮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尔顿大人，主都宽恕了我，怎么？你还要惩罚我？” “主仁慈，可不代表你就能得寸进尺。” “那也是我和主的事，关你什么事？” 少女目光十分桀骜，并且当着他的面拧了一把湿漉漉的长发，留下了一地凌乱的水痕，她却并不在乎，只是笑容满面地说：“主都说了，我还是个孩子，明尔顿大人，你比我年长了几十几百倍，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计较吧？” 明尔顿气得脚步一颤，只想扭头就走，再也不想看见她这张美丽柔软的面孔。 但他到底是个合格的执政官。 稍许的停顿，他继续往前，哪怕顾绮的话让他产生了无法克制的怒火。 不过他放弃了和顾绮的交流。 走到距离主神寝殿不远处的殿宇中，他怀着深沉的怒意，拿出了一套浅蓝色神袍递给她，冷冰冰道：“换上，之后和我一起向主请罪。” 顾绮接过衣物，也不在乎他就在这里，她随手脱下湿漉漉的衣袍，在这位执政官匆忙转身中笑着说：“主已经宽恕我了，明尔顿大人，我没罪。” 明尔顿很想转过身来训斥她，可又忌惮她没换好衣服，只好背对着顾绮，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你罪无可恕。” “既然这样，你还叫我请罪？” 顾绮慢悠悠换好衣服，拧了把浓密微卷的长发，伸手拍了拍明尔顿的肩膀，随意道：“执政官大人，您能帮我弄干头发吗？” 明尔顿还没有拒绝，就听到她又继续说：“待会儿把水滴在主的神袍上也不太好，你觉得呢？” 他表情一顿，在压抑的怒火中伸出手帮顾绮烘干了头发。 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弄干了头发，顾绮舒服了很多，她整理了一下衣角，面带笑容地点头：“走吧，我还等着侍奉主呢。” 总之执政官大人的怒火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她的语气让明尔顿更难受了。 但他又毫无办法。 再次沉默地和换好了衣服的顾绮回到嫉妒神的寝殿，主神已经在窗边坐下。 比起平时在中央神殿侍奉，坐在窗边的主神似乎多了一丝温和，少了几分冷漠与神明的威严。 明尔顿走到神明面前，深深跪伏下来，忏悔道：“我有罪，请您责罚。” 顾绮却没有向神明请罪，她牵着裙角来到了神的身边，满面笑容地向主神倾诉：“主，下次您沐浴的时候让我侍奉您，好吗？”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顾绮在嫉妒神面前已经越来越大胆。 而这位主神似乎也逐渐习惯她的放肆，甚至罕见地给予了她诸多宽容。 嫉妒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语气平淡：“不准偷偷藏在里面等待侍奉我。” 祂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少女的心思。 顾绮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角，低下头小声说：“没、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嫉妒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祂只说了这么一句，才看向明尔顿：“起来吧。” 明尔顿这才从跪伏着的姿势起身，还没来得及感谢神明宽恕，就听到阿丽黛又用试探的语气询问：“主，您休息的时候需要人侍奉吗？我可以给您按摩肩膀。” 第32章 他好讨厌 看得出神明的宽恕致使她越来越大胆。 嫉妒神凝视了她一会儿, 目光冷淡而平静，似乎穿透了她的内心。 在神明的注视中，顾绮眼眸慢慢低垂下去, 声音也从试探和期盼逐渐变弱。 “我、我只是想报答您对我的宽容。” 少女抿了抿唇角,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 她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这次声音轻不可闻。 顾绮捏着衣角, 表情一垮, 可怜巴巴道：“我错了。” 主神在她承认错误之后挪开注视她的目光。 短暂的停顿, 也许是想起什么，祂开口：“阿丽黛, 你太活泼了。” 神界的神仆们都循规蹈矩，就算光明比较宠爱蔚理斯, 那位执政官大人偶尔不着调, 可也不会像阿丽黛这样大胆, 嫉妒神虽然觉得宠爱她一些没什么太大关系，可有这么一位过分‘活泼’的眷者在身边, 就算神明也时常会产生些许烦恼。 虽然这烦恼并不算什么, 并且她多数时候能取悦祂。 嫉妒指尖轻轻敲击了几下窗台, 在顾绮忐忑目光中平静道：“明尔顿，从今天开始，阿丽黛跟随你学习怎么处理神殿的事宜。” 顾绮目光微亮, 有些迫不及待地蹭在神明身边, 喜悦道：“主, 您是不是要让我代替明尔顿大人当您的执政官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无视明尔顿有些苍白与慌乱的目光, 她显得很开心。 嫉妒十分罕见地轻瞥了她一眼, 声音算得上柔和，甚至略带些宠溺，祂叮嘱道：“阿丽黛，你好好学习，沉稳一些，不要每天都和明尔顿作对。” 显然主神对于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清楚，祂甚至知道大部分时候是顾绮故意挑衅明尔顿，这个小眷者因为曾经的审判事件对祂的执政官没什么好感，这些事情神明都知道，只是因宠爱她才放任。 但明尔顿身为祂的执政官，哪怕无趣，这些年也矜矜业业，对祂信仰虔诚，为祂认真处理神殿事宜。 主神高高在上，漠然一切，可对于身边亲近的人，祂也会给予一些适当的宽容与宠爱，不过能让祂注视的就那么几个，不是神之右手执政官，就是侍奉左右备受宠爱的神眷者。 -- 第63页 眼看希望破灭，顾绮低下头撇了撇嘴，失望道：“遵您的神谕，我会好好学习的。” 而嫉妒在注视她之后，又看向自己的执政官。 “明尔顿，你好好教导阿丽黛该怎么做一个沉稳的眷者。” 至少不要做出私自跑到祂的浴池里、还要祂亲自去捞人这种事情，虽然对于嫉妒来说无伤大雅，祂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单纯地可爱，但到底是件离谱的事，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是。” 明尔顿心情沉重，却还是认真点头，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导’阿丽黛，他早已知道自己在某些事上不是这个小眷者的对手。 倒是顾绮眸光一转，突然从失落中挣扎出来，她弯起唇角，拽着神明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撒娇道：“主，您让我跟着明尔顿大人办事，可我只是一个神仆，要不您也给我一个不同的职位吧。” “执政官只会有一位。” 主神的回复很简单也很笃定，但顾绮并没有就此终止。 仗着嫉妒对她宽容，她继续晃了晃主神的衣角，声音娇软，再次恳求：“您最疼爱我了，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主~~” 嫉妒低头看她，半响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平淡的语气染上了些许无奈。 “阿丽黛，不能因宠爱而骄纵。”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嫉妒还是在她锲而不舍的撒娇下开口：“我赐予你门徒之位，高于神仆，低于执政官，但你不能因此而欺辱明尔顿，知道吗？” 祂知道自己宠爱的小眷者平时就喜欢欺负执政官，因此特地多嘱咐了一句，显然主神很清楚她平时在神殿中是如何放肆。 而顾绮在得到了祂的赐予之后才露出满意笑容，愉快道：“我一定谨遵您的意志。” 她甚至连看着明尔顿的目光都柔和了一些。 虽然那种柔和并没有让明尔顿心情变得好一些。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顾绮和明尔顿本来应该退下，离开神明的寝殿，但就在明尔顿行礼时，顾绮再次贴着神明恳求：“我主，让阿丽黛侍奉您休息吧？我发誓，我绝对会规规矩矩的，不会做出冒犯您的事。” 像是害怕神明不相信，她还举起手，竖着三根手指头认真地注视神明。 虽然融合了魅魔的血脉让她的外貌偏向于魅惑，但这一刻，嫉妒在她眼里只看到了纯净与认真。 少女的感情本就是纯洁无瑕的，剥离掉那些来自天性的欲-望，她甚至没有一丝源于本能的涌动，在这一刻，她单纯地渴求，渴求侍奉神明，渴求遵从自己的信仰。 嫉妒注视了她几秒，轻微地点头。 “我的休息时间较长，如果累了，就自己回去。” 神明不需要睡眠，但也可能沉睡许多天，这完全是来自神明的随性，所以祂们与神仆休息的时间不一样，只有神之右手、神明的执政官能凭借强大的实力与神明同步，所以执政官通常也是神明最亲近的人，因为他们常常侍奉左右。 例如嫉妒的寝殿，普通神仆不能来到这里，但明尔顿可以，他甚至能接触神明的私人物品，比如衣物、饰品、包括一些神赐之物。 顾绮甚至想象过明尔顿为嫉妒神洗涤衣物、端茶倒水、铺床置物等等举动。 这不是不可能，执政官不仅管理神殿大小事宜，也负责侍奉神明的日常生活，虽然神明的衣物纤尘不染，不需要洗涤也十分洁净。 但她可是看到过嫉妒神穿着不同款式的神袍。 这应该都属于明尔顿负责的范围吧。 脑海里掠过一些奇怪想法，顾绮迅速点头，然后就看到神明缓缓从窗边起身，祂走到床边躺下，睡姿优美，平躺在宽大的床中央，神明柔顺的发丝铺散在身后，比人类世界最优雅的绅士更端庄百倍。 祂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完美的存在，就算顾绮也不得不承认，嫉妒神随意往床上一趟，就躺出了她精心摆弄才能弄出来的视觉效果。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神明就算有一些性格上的缺点，在智慧生命中依然属于佼佼者、无法超越的存在。 祂休息之后，寝殿中顿时只剩下顾绮与明尔顿四目相对。 执政官大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想做出任何特殊举动、以打扰到神明休息，因此他皱着眉头向顾绮示意了一下。 ——无论什么事都离开再说，不能打扰主的休息。 顾绮却无视了祂的举动，她朝明尔顿吐了吐舌头，无声地勾起一个得意笑容，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神明的床边，捧着脸仔细看了会儿神明完美的面容。 明尔顿再次向她示意，但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复。 他表情严肃地抿着唇，与蹲在床边看神明沉睡的顾绮僵持了好一会儿。 大约可能有半个多小时，明尔顿终于闭了闭眼，抑制住怒气，快速走出了神明的寝殿。 他无法做出和阿丽黛一样幼稚的事情，而神殿中等待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干脆眼不见心为净好了，毕竟神明随时都能醒来，阿丽黛再怎么放肆也不敢真的冒犯神明。 等他走了之后，顾绮才加深脸上的笑容，但她没有挪开视线，依然蹲在床边默默看着嫉妒神完美面容。 不知道注视了多久，直到她起来的时候脚一麻直接跌在了地上。 -- 第64页 顾绮迅速往神明的方向看去，好在嫉妒神没有醒来。 寂静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困意，特别是当外在的压力也消失时。 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神明的侧脸看，边看边露出赞美神情，而等到她再次觉得脚麻时，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眸，顾绮四处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注视着神明宽大的床。 嫉妒神其实只占了中间一部分，并且神明的睡姿十分优雅端正，这么久了也没有动一下。 抿着唇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她咬咬牙，又带着一些偷笑，一边注视神明，一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神明的床角。 嫉妒依然在沉睡，没有任何反应，但顾绮也没有再继续往中间爬了，她占据了神明一个十分狭小的床角，连被子也不敢盖，只是缩成一团，打着哈欠在神明的床角磨磨蹭蹭地动作，扭动了一会儿，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再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少女蜷缩成一团，脸颊红润可爱，她蹭着神明的被子，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与神明一起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姿态优雅端正的神明突然睁开了眼睛，祂从床上坐起，一眼就看见了床角缩成一团的少女，并且她不像神明那样睡姿良好，缩成一团睡着之后还偶尔会无意识地动一下。 嫉妒神面容平静，默默看着她缩在床角还在乱动，本来就十分靠近床边的距离再次缩短，顾绮于睡梦中稍微翻了个身，然后就往床下滚去。 嫉妒神本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在她即将滚下床时，祂微微叹息，指尖微动，浅蓝色神光将已经半个身体悬空的顾绮托起，然后挪动她到了中心一点的位置。 神明微微摇头，伸手把被角盖在她身上，看着顾绮翻了个身，把祂盖在她身上的被角抱在了怀里，还满脸开心地蹭了蹭，这才略微沉默，祂重新躺下，恢复成之前沉睡的模样，没有再看睡在祂床上的小眷者。 一切似乎又陷入了安静。 沉睡的时光比凝视的时光过得更快。 昼夜更替，一直到明尔顿再次出现在神的寝殿。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侍奉主，神明沉睡许多天是很正常的事，这个过程中他只需要处理神殿的事务就好了，并不需要来打扰嫉妒神，但这一次与往常都不一样。 主的寝殿里还多了一位骄纵大胆的眷者。 阿丽黛虽然说侍奉主休息，可她毕竟是个人类，明尔顿忙碌完神殿所有事务，才发现她还没有离开嫉妒的寝殿，他这才没忍住又到了神的寝殿里来。 结果第一眼就差点让他的情绪爆发出来。 因为嫉妒在沉睡，他无法训斥出声，但明尔顿在第一时间就走到了主的床边，他紧紧抿着唇，推了推顾绮的肩膀。 和神一起沉睡的小眷者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半梦半醒间嘟囔道：“谁······” 明尔顿吓得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然后他才在顾绮逐渐清醒过来的视线中无声地说：“和我出去。” 顾绮的眼神清醒了一大半，但依然还有些困顿，她带着困顿有些呆滞地看着明尔顿说完这句话，就在明尔顿准备带她出去时，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唔’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被子，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地更靠近了神明一些。 明尔顿死死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再靠近神，他甚至情绪十分激烈地再次说：“阿丽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次依然接近于无声，只有些实在克制不住的气音。 倒是顾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声嘟囔道：“吵人家睡觉，你好烦啊。” 明尔顿心惊胆战地看了眼依然在沉睡的神明，再注视她有些不耐烦的面容，祂深吸了口气，干脆抓住顾绮的手臂，想直接把她抱出去。 顾绮虽然很困，但她的动作并不慢，在明尔顿试图将她抱起时，她就迅速抓住了被角，然后将脑袋整个扎了进去。 明尔顿只好再分出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这期间还不能发出什么声音以免吵到神明。 而和一个点亮了龙族天赋的少女做这种单凭力气争夺的事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明尔顿掰了好一会儿都没把她的手掰下来，甚至还让她扯动了一下被角。 他紧张地停止动作，抬头想观察一下神明的动静，却撞进了一双平静冷漠的双眼中。 明尔顿愣了一下，脸色迅速变化，他放开顾绮的手臂，跪伏在床边，声音充满自责。 “请您责罚。” 他竟然吵到了神明休息，作为执政官，做出这么离谱的事，这简直是他一生的耻辱。 而死活不肯离开神明床角的顾绮却再次用被子裹住了脑袋，还嘟囔了一声：“你好吵。” 她抱着被角，睡得迷迷糊糊，显然没有起来的想法。 神明注视了祂一会儿，甚至没有在乎顾绮的嘟囔，祂只平静道：“安静一些。” 明尔顿忍不住强调：“我主，阿丽黛······” 阿丽黛竟然睡在主的床上，这是无法原谅的亵渎！ 嫉妒神目光在床边鼓起的那一小团上扫过，略微停顿，祂声音没什么起伏道：“随她吧。” 也算是没有打扰祂休息，这对于阿丽黛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嫉妒不想计较这一点小事，甚至在明尔顿发现之前，祂刚刚还帮差点滚下床的小眷者盖了一次被子。 -- 第65页 “可她······” 明尔顿有些不甘，可在神明平淡面容下，他无法再说出什么，只能收起还想继续说的话，勉强道：“遵您的神谕。” 神明宽容，他有再多苛责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哪怕他觉得阿丽黛又在做不能被原谅的事，但只要嫉妒允许，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强忍着想把顾绮拖出去的想法，明尔顿自责又压抑地跪伏行礼，在神明浅淡点头之后，他抿着唇深深看了眼躲在神明被子里裹成一团的少女，低着头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之后，嫉妒才语气淡漠道：“还不出来？” 顾绮目光有些闪烁地把藏在被子里的脸探了出来。 不像神明那样，连一根头发丝都十分服帖柔顺，她在被子里钻了一会儿，本就浓密微卷的长发便显得十分凌乱，但少女似乎没发现，顶着有些凌乱的白金色长发，她满面笑意爬到神明身边，满足又开心地说：“我主，我就知道您更喜欢我，明尔顿得排在我身后。” 嫉妒神目光在她凌乱的发丝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她粉嫩甚至显得有些红扑扑的脸蛋上。 大概是刚刚睡了一会儿，虽然在明尔顿面前的困顿多半是假装的，可她刚睡醒是真的，嫉妒注视了她娇嫩的脸蛋一会儿，伸出纤长完美的指尖捏了捏她的脸。 “你怎么这么喜欢欺负明尔顿？” 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关系，此时的神明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仁爱的宽容。 顾绮被祂捏了捏脸蛋，也不在乎，甚至主动把脸凑近，她丝毫不掩盖，满不在乎道：“谁叫他之前冤枉我，还说我喜欢他，主，他也太自信了，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您肯定更宠爱我，对吗？” “他是我的执政官，是神之右手。” 神明的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她撒娇而改变。 但顾绮一点儿也不在意祂的平淡，她甚至更加凑近了一些，直接爬到了主神的身边，用甜腻腻的声音说：“我知道，祂是您的右手，但我不一样，我是您的心肝。” 嫉妒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取悦到，祂浅淡地勾起唇角，虽然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让明尔顿听见，他必定想再次审判你。” 顾绮笑盈盈地仰面躺下，十分大胆地躺在了主神的膝上，声音依然甜滋滋的。 “不给他听见，祂又不是您的小心肝。” 因为她仰面躺下的举动，蹭得头发更乱了，嫉妒大约有些看不下去，终于提醒了一句：“我的孩子，你的头发乱得像鸟窝。” 顾绮灿烂甜蜜的笑容一僵，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头发的触感蓬松又凌乱，忙迅速从主神的膝上爬起，背对神明，她迅速整理发型，还一边解释道：“主，刚刚是意外，我平时都很好看的，您千万别嫌弃我。” 嫉妒当然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凌乱就嫌弃自己的眷者，祂甚至觉得自己的小眷者有时傻得可爱。 但有时又很聪明，谁能想象把明尔顿压制得无话可说的会是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小眷者？偏偏又是她在众神游戏上纵横无敌，所向披靡。 人类是一种很复杂的智慧生命，虽然大部分人都拥有丰沛的感情与欲-望，不过嫉妒觉得她与众不同。 虽然放肆，但她的放肆从不用虚伪掩盖。 顾绮快速整理了一下发型，这才转过身来，继续露出甜蜜灿烂的笑容，又扑到祂膝上，持续刚刚未完的撒娇。 “主，您看，我比明尔顿大人好看多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是爱纳依最美的明珠，现在这颗明珠正在等您采撷。” 嫉妒神静静听着，目光却依然注视着她额角偏上一点的位置。 因为没有镜子，顾绮虽然快速整理了一下发型，但并不完善，依然有几缕头发翘了起来，让她美丽面容多了几分活泼的可爱。 祂没有对眷者的告白产生什么反应，反而摸了摸顾绮额角翘起的那几缕发丝，语气温和道：“阿丽黛，我的孩子，也许你该随身携带一面镜子。” 正在认真告白的小眷者显然不知道主神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目光茫然了一瞬，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试探道：“您是说我的头发吗？” 她顿时紧张起来，又迅速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把翘起来的发丝抚平，这次很认真地摸索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她才清了清嗓子，再次回过头来。 她笑容甜美，声音娇软地又爬了上来：“我主······” 嫉妒神目光扫过寝殿门口，拦下了她想靠近的举动。 神明略带笑意，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意味，祂微笑道：“好了，你也该尝试着理解明尔顿，他虽然有些无趣，但恪守规则，并不是一个坏人。” 顾绮顺着神明的视线看去，即便没有看到人影，但她很快就联想到什么，顿时有些不悦地闷哼了一声，小声道：“主，他好讨厌啊。” 第33章 你幼稚吗 明尔顿防她像防贼一样。 顾绮小声抱怨了一句, 不再试图靠近神明，而是跪坐在祂的床角，嘟起嘴开始絮撒娇：“主, 您看看明尔顿大人, 就好像我会做什么冒犯您的事一样, 时时刻刻防备我，我只是想亲近您，有错吗？” 说完这些, 她还有些不甘地补充：“明明他也能侍奉您左右, 为什么我不行？他就是在针对我。” -- 第66页 她的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 明尔顿要是守在门口一定听见了。 但这位执政官大人并没有出现，寝殿中只有一片寂静。 神明倒是对她的抱怨没有什么反应, 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在顾绮抿着唇角气鼓鼓说完明尔顿的坏话后, 祂看着她嘟起的双颊, 慢条斯理地说：“你乖一点, 他就不会针对你了。” “我很乖的。” 顾绮身体前倾，表情认真, 并和神明强调：“除了想亲近您, 我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 之前在众神游戏是因为涉及您的荣光，那我自然要争取，而且风暴和黑暗的信徒太笨了, 也不能怪我嘛, 您说对不对？” “嗯, 众神游戏你做得很好。” 嫉妒微微点头, 声音依然平静, 不过多了一丝笑意：“好了，我的孩子，想休息就睡在我身边，或者和明尔顿学习怎么处理神殿事宜，不要欺负他，去吧。” 神明揉了揉她的发顶，下达了最后的神谕。 顾绮显然还想和主神说些什么，但神明谕令不可更改，哪怕她被神明宠爱。 抿了抿唇，她本来想继续躺下占据神明的床角，可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从床上爬起。 “我主，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帮助明尔顿大人管理神殿，您放心。” 恭敬地向神明行了一礼，顾绮动作乖巧爬下床，眼眸一转，就露出些许微笑，朝寝殿外走去。 注视着她走出殿宇，主神露出浅淡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半响，祂重新躺下。 可以看得出顾绮大概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去欺负明尔顿，不过主神并不在乎这些小小打闹，即便猜测到，祂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阿丽黛不至于做出大事来损害嫉妒神殿的威严，至于一些小事······既然被祂宠爱，这些都不算什么。 嫉妒收回了祂的注视，而顾绮则走出了神明寝殿，并且十分贴心地帮嫉妒神关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在门外不远处看到了脸色冷漠、一言不发的明尔顿。 他就站在门外，表情已经恢复了冷静，但看她的目光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顾绮没有说话，也没有在神明面前那样的气愤，反而淡定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一起离开。 明尔顿什么也没说，虽然脸色冷漠，但很快就和她一起走出了这片区域。 远离了主的‘私人区域’，两个人回到了中央神殿位置，这里离主的寝殿已经有不短的距离，嫉妒神如果没有特意投下目光，大概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走到这里，顾绮才停下脚步，语气冷淡地说：“主赐予我门徒的职位，我现在是主座下第一门徒，辅助你处理神殿事宜，明尔顿大人，以后请你多多照顾了。” 明尔顿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她，视线并不友好。 顾绮也用同样的目光和他对视，大概对视了半分钟，她有些不耐烦了，并且满不在乎地说：“您想和我对峙到什么时候？也许您该听说过一句话，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接受，明尔顿大人，你无法阻止、也不能反抗主的安排，那就只能接受它。”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一点儿作用，明尔顿缓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唇角微动，似乎想说起刚刚她胆大包天爬上了主神的床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他又收了起来。 明尔顿继续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沉闷：“主安排你和我学习怎么处理神殿事宜，现在跟我来。” 顾绮挑了挑眉，镇定地走到他身边，并没有反对。 明尔顿看了她一眼，往中央神殿旁边略小一些的殿宇走去。 顾绮跟随他来到了一个摆满书架的房间，但书架上摆的好像不是书籍，而是一份份散发着微光的文件。 房间里还有不少神仆在忙碌、分类，看到明尔顿来临，都向他行礼问号。 明尔顿走到房间中央的书桌前坐下，微微抬手，一张散发着光芒的纸张就落在他手里。 他看了一眼，把纸张递给顾绮。 “上面的事是需要处理的，你自己看，挑选几件来做，我会告诉你怎么处理。” 虽然主神沉睡，他也没准备为难顾绮，按照正常的流程来教导她，而事实上顾绮不为难他，明尔顿就已经要赞美嫉妒了。 顾绮接过纸张，随意看了两眼，发现上面写满了文字。 明尔顿平时看起来不算忙碌，但事实上神殿要处理的琐事很多，无论大小都需要他来安排，小到花圃的打理，大到神殿之间的社交，总之执政官就相当于嫉妒神殿的大总管，他管理一切。 难怪嫉妒虽然觉得他无趣，但也不曾惩罚过他，执政官与神明的关系确实亲近。 粗略地浏览了一遍，顾绮随手指着其中一行字，抬头看明尔顿。 “这个，明尔顿大人会与我同行吗？” 明尔顿看了眼她选的事务，下意识皱起眉头。 “你想下界？” 顾绮选择的是一个不算太难的事情——接引神仆。 神殿中神仆众多，而神仆的补充就是各大种族献上的人，但他们是不被允许来到神界的，只能通过祈祷向神明诉说虔诚，这种时候就需要神殿派遣神仆或执政官亲自去往各大种族接引这些神仆。 这是一件不算特别重要，但也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 -- 第67页 例如阿丽黛当初就是明尔顿亲自接引到神殿来的，身为执政官，通常都是他来接引新的神仆，并告知他们神殿的规则，而除了明尔顿，其他神仆无法轻易离开神界。 当然，顾绮得到了嫉妒的赐予，现在也可以和他一样。 “怎么？不可以吗？” 明尔顿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没有说不可以，但稍许沉默之后，还是问了一句：“你下界想做什么？” 如果是个普通神仆，他不担心，但顾绮提出想帮他处理这件事，他就得考虑一下。 身为嫉妒的执政官，他却无法控制住阿丽黛，神殿内部还好，万一在下界发生了什么有损主神荣耀的事，他将成为嫉妒神殿的罪人。 “能做什么？当然是学习怎么处理神殿的事，接引神仆是个重要的事，我想为主分忧，明尔顿大人，你看来对我有很大的偏见。” “各大种族虽然敬畏神明，但你也不能做出有损主威严的事。” 明尔顿看到她有些敷衍的表情，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顾绮朝他撇了撇嘴。 “我看起来很像那种会损害主威严的人吗？” 明尔顿抿紧唇角，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给了肯定的答案。 可他也知道，阿丽黛自从得到主的青睐之后越来越放肆，在神殿，他根本无法制止她做任何事情，如果他拒绝，她不知道会对神明哭诉些什么，更大可能是转身就去打扰神明休息，并诉说他的罪责。 略微沉思之后，明尔顿目光沉重，语气更加谨慎：“我和你一起接引神仆，阿丽黛，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知道了。” 顾绮的回答显得没什么诚意，但明尔顿也没有其他办法。 安排好剩下的事情，在顾绮等得有些兴致缺缺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走吧，这次需要接引的神仆有三位，分别来自人族、亡灵族与巨灵族。” “亡灵？” 明尔顿看了她一眼，“亡灵与人族一样，在我主座下的神仆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没有，各大种族没有统一的信仰，人族之中信徒最多的是光明神，亡灵族中信徒最多的是黑暗神。” 神明统治下的世界，各大种族和神明们有清晰的阵营不一样，大多数智慧种族信仰混杂。 明尔顿简单地解释了两句，顾绮也没有再询问，两个人很快通过传送门离开了嫉妒神殿。 虽然是人类，但顾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反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神殿里，与神明和神仆们相处，并不太了解神明统治下的人类世界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献上神仆的不是爱纳依，也不是之前的凯蒂斯帝国，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占有大片领地，他们的领主据说是人类世界中的至强者。 当然，这些都是明尔顿告诉她的，顾绮本身并不了解。 通过传送门离开神殿之后，几次瞬移，明尔顿带着她来带了第一个目的地——柯尔斯领主城堡。 柯尔斯家族中的人已经在城堡中等待多时，明尔顿本来想接引到神仆就去第二个目的地，结果刚到人家的城堡中，阿丽黛就说想逛一逛，休息一下再走。 执政官大人皱着眉头，面对任性的小眷者语重心长地劝说：“神殿中还要事情要处理，阿丽黛，我们不能耽搁。” “那您先回去好了。” 顾绮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对他露出了一个淡定的笑。 “我玩够了，想回去了再联络您。” “不行！” 明尔顿提高声音，语气坚决：“你是主的眷者，而且我们这次是来接引神仆，不是来游玩的。” 他怎么可能把主最宠爱的眷者一个人丢在人类世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向主交代？ “可是神殿好无聊，主沉睡了，我总不能总去打扰主的休息吧，明尔顿大人，你体谅一下少女的活泼。” 没什么诚意地解释了一句，顾绮很快看到柯尔斯家族的人带着他们这次要接引的神仆走来。 那位据说是柯尔斯家族至强者的领主在明尔顿身前虔诚跪伏下，赞美道：“伟大的嫉妒、仁慈的主、神界中仁爱的君主，柯尔斯愿献上最优秀的孩子，以侍奉神明左右。” 柯尔斯家族献给神明的是一位男性眷者，听说是这位至强者的嫡系后代。 当然，这种小事明尔顿并不关注，他现在的注意力在顾绮身上。 随口应了一句，明尔顿面容冷淡地说：“赞美嫉妒，祂会庇佑你们。” 那位至强者再次深深跪伏下去，哪怕只得到了明尔顿十分简短的一句话，但=他依然恭敬而虔诚：“一切聆听神的旨意。” 而那位被献给嫉妒成为神仆的年轻男性看起来有些忐忑，他同样跪伏在地，垂下的眼眸里是深深的不安与惶恐。 明尔顿身边，顾绮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并温和道：“起来吧，神明仁慈，你们不必这么害怕。” 就在刚刚，系统突然给出了她提示。 “宿主，那个柯尔斯家族献给嫉妒的神仆好像有问题。” “什么问题？你能确定？” “我无法确实，似乎与神明有关，也许他得到过神明眷顾，也许他就是神明化身，但神明等级太高了，我无法感知地很清楚。” 系统的提示虽然有些模糊，但它的判断基本上没有出过错。 -- 第68页 顾绮目光微深，笑容更加柔和了一些。 那位柯尔斯家族的至强者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在顾绮微笑表情中愣了一下，才惶恐地低下头：“感谢、感谢大人。”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顾绮。 按理来说应该只有执政官或者一位神仆来接引，但这一次不仅执政官来了，还有一位少女，这位少女拥有令人惊艳的美貌，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并且她的语气比明尔顿更随意，可她应该也是神仆？ 执政官至高无上，但神仆就差多了，他这位后代送上神界之后也会是一位神仆。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顾绮主动介绍：“你可以称呼我阿丽黛，我是主的眷者，受主眷顾，赐予我门徒之位，对了，我来自爱纳依。” “爱纳依？” 这位至强者瞬间想到了某个国家，古老、腐朽、听说近期被凯蒂斯攻打。 那个国家据说有一位美丽明珠，没想到竟然成为了嫉妒宠爱的眷者？ 他心思微动，很快就再次恭敬地行礼：“原来是阿丽黛大人，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不用这么客气，你放心，我会照顾这位先生的。” 她看了眼低垂着头、显得惶恐的年轻男性，声音更加温和了。 “感谢您。” 柯尔斯的至强者向她道谢，语气多了一丝深意。 顾绮只是微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是明尔顿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她的举动。 他不知道阿丽黛要交好这位柯尔斯的至强者干什么，她是主的眷者，未来根本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 但顾绮没有为他解释，在接引到这位柯尔斯的年轻男性神仆之后，她反而没有再强求要留下来逛一逛，而是十分爽快地同意离开去第二个目的地。 明尔顿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离开柯尔斯家族之后，他才皱着眉头询问：“你和他们说那些干什么？” 他甚至不在乎那位柯尔斯的男性眷者就跟在他们身边。 反正到了嫉妒神殿，这些神仆们迟早会知道阿丽黛有多受主的宠爱。 “以前欠了一个人情。” 顾绮简短解释了一句，也不管明尔顿有没有听懂，她微笑着看向走在身边的新神仆，语气友好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来自柯尔斯的年轻男性看起来很紧张，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她一眼，瞬间被她的美貌所惊艳，愣了好几秒才慌张地低下头去，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叫达斯，阿丽黛大人。” “达斯，我记住了，以后在神殿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顾绮没有对他惊慌失措的举动露出什么不悦情绪，反而温和地安慰了他一句，让这位年轻的神仆感到受宠若惊。 旁边注视着她的明尔顿却忍不住开口：“阿丽黛，你是主的眷者。”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向一位神仆挥洒魅力？她难道不知道魅魔族的血脉天赋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有多致命吗？ 面对他的责问，顾绮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很多：“您放心，我和您不一样，不会因此就要审判一个人。” 当初阿丽黛就是因为这一点被审判。 达斯也许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明尔顿却非常清楚，这些话无法当着别的人面说，因此他忍耐住了，只语气模糊地反驳了一句：“我只是在提醒你。” “您提醒了我无数次，您觉得有什么用吗？” 顾绮弯起唇角，美丽的面容上浮起笑意，眼眸也十分明亮，可摆在明面上的表情就是嘲笑。 明尔顿通常对她这样的话语毫无办法，看了眼低着头的新神仆，他抿了抿唇角，带着郁气说：“带他回去，另外两位神仆我会派遣其他神仆去接引。” 他连那两位神仆都不想接了，或者说，他现在只想和顾绮分开，甚至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他这段时间产生的情绪波动比他之前侍奉主的无数年还多。 “为什么？” 顾绮轻笑了一声，漂亮的碧绿色眼眸里盈满了说不出的愉悦，似乎在嘲笑他的举动。 “明尔顿大人，您现在也开始让感情支配理智了？不就是被我抢走一些主的宠爱，这就生气了？” 低垂着头走在他们身边的达斯呼吸一窒，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将头垂得更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无法想象，还没到嫉妒神殿竟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这位看起来不大的阿丽黛大人也许地位不低，而执政官主掌嫉妒的神殿，他们两位之间产生了矛盾，现在当着他的面吵了起来。 他该怎么办？ 达斯感到惊慌与为难时，明尔顿的心情也不太好。 尽管他十分不想听阿丽黛说话，但他依然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正确的。 身为主的执政官，他实在不应该让感情主宰理智，主要是这段时间被阿丽黛气得厉害了。 明尔顿深吸了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一些，恢复理智，他语气依然冷漠。 “接引到剩下的两位神仆我们立刻回去。”默默看了顾绮一眼，明尔顿继续说：“不准在下界停留，这一次你说什么也没用。” 没有他的帮助，阿丽黛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法实施，她甚至无法传送离开神界。 “知道了知道了。” -- 第69页 顾绮敷衍地应了一句，随口说：“明尔顿，主都没你这么严苛，这个不准那个不准，你应该像蔚理斯大人学习一下该怎么做一个宽容的执政官。” 她不提起蔚理斯还好，一提起蔚理斯，明尔顿忍不住又反驳道：“我说过，蔚理斯和光明神一样不知深浅，你不要过于亲近他，阿丽黛，在嫉妒神殿主宠爱你，所以我让着你，你以为光明神殿也这样吗？” “你让着我？” 顾绮原本只是浅淡的微笑扩大，她微微扬起下巴，嗤笑道：“是，你让着我，毕竟我们关系匪浅······” “阿丽黛！” 明尔顿轻瞥了眼新晋神仆一眼，警告她：“注意你的言行。” 达斯低垂着头，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他们，就像什么也没听见。 刚成为神仆就听到这么多隐秘事件，作为一个普通神仆，他在嫉妒神殿能活多久？ “你吓到达斯了。” 顾绮侧过头身体安慰这位新神仆：“你别怕，明尔顿大人只是表面比较严格，实际上他是个宽容的人。” “是。” 达斯声音有些发虚，不太相信她对明尔顿的描叙，也不敢抬头再看她，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 明尔顿则目光快速从这位新神仆身上掠过，略微停顿之后，他嘱咐道：“阿丽黛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喜欢玩笑，是主最宠爱的眷者，以后你就会明白。” “是。” 达斯依然恭敬地应答，不敢对他们任何一位产生质疑。 而明尔顿在顾绮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后，他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反而用平静的语气说：“接下来去亡灵族，阿丽黛，这次我们要接引的亡灵族神仆来自塞利尔的家族。” 他故意提起塞利尔，其实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顾绮露出好奇神色，她询问他：“塞利尔的家族竟然向我主献上神仆？” 塞利尔已经侍奉风暴，并且还是风暴神殿比较重要与强大的神仆，风暴与嫉妒可是敌对的神明，他的家族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强大的家族也有意见分割的时候，只要他虔诚信仰并侍奉主，神殿不会在意这些。” 明尔顿为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这种情况的来源。 顾绮点点头，也没有再问。 他们刚刚还在吵架，但一瞬间似乎又友好起来，开始平和地谈论另外一件事，这种奇怪而迅速的转变让达斯有些不太适应。 他总觉得以前听说过的神话传说都是假的。 嫉妒的执政官和传说中一点儿也不一样，而这位阿丽黛大人更是出乎人意料。 默默地将这些想法收入心底，达斯不着痕迹地扫过顾绮显得美丽魅惑的面容，思考着未来将在嫉妒神殿的生活。 顾绮同样隐晦地观察了他几眼，可惜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新晋神仆，心怀惶恐，努力寻找未来生活的方向。 因为暂时无法发现异常，顾绮很快放弃了观察他，准备顺其自然。 明尔顿带着她和达斯来到了第二个地方，亡灵族的领域，塞利尔的家族领地。 和明亮、舒适的人族领域不一样，亡灵族的领域连天空都是阴沉沉的，虽然有太阳，但太阳的光芒很弱，这致使整个亡灵族皮肤都显得苍白，并且他们拥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眸，象征着亡灵的能力，可以召唤死去的各族亡灵。 与柯尔斯家族不一样，塞利尔的家族似乎对顾绮有所了解，他们家族的执掌者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美丽的少女是嫉妒的新宠，祂最宠爱的眷者、众神游戏最后的胜利者。 甚至，顾绮和明尔顿还在亡灵族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亡灵族有许多势力分布，顾绮和明尔顿去接引第二位亡灵神仆时，偶然看见了也来带亡灵族接引神仆的风暴执政官，格尔特。 有句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格尔特看见顾绮，不亚于以前的明尔顿看见她的模样。 恐怕谁也不会猜出她私底下和风暴竟然有着密切关系，因为格尔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丽黛？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顾绮身边，甚至位置比她还要往前一些的明尔顿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对顾绮有无数意见，甚至一度将她视为人生大敌，但在面对敌对神明的执政官时，明尔顿还是往前了一些，把顾绮挡在身后，他语气冷淡：“格尔特，就算你是风暴的执政官，触怒嫉妒也没什么好结果。” “我和阿丽黛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格尔特看他也不太顺眼，在明尔顿挡住顾绮之后，他的声音更冷了：“你应该教导好嫉妒神殿的神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他指的明显是顾绮。 明尔顿往后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复杂，虽然赞同他的话，可依然回击他：“阿丽黛是嫉妒神殿的人，是我主宠爱的眷者，如果你不想触怒嫉妒，最好不要说话。” 格尔特冷哼了一声，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顾绮，这位风暴执政官语气带着些微深意，虽然冷漠，但他一字一句地说：“希望你不要忘了曾经说过的话。” 格尔特和明尔顿有着同样的想法，在渎神事件发生之后，他根本不想风暴去眷顾这么一位眷者，但事实摆在眼前，阿丽黛确实受神明宠爱。 -- 第70页 风暴对她的喜欢不如嫉妒，可因为涉及到嫉妒神的缘故，祂也多了几分宽容。 顾绮面带微笑，对他一语双关的话无动于衷，反而笑着说：“谢谢格尔特大人提醒，我记得很清楚，也许有一天，您也能看见我行走在风暴的领域上。” 明尔顿以为她指的是嫉妒将征服风暴的领域，但格尔特却明白她话里的真正含义。 虽然对她很看不顺眼，可主的决定他不能违背。 短暂的沉默之后，格尔特干脆挪开视线，一句话也没有多少，直接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结束了这个意外的偶遇之后，明尔顿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告诫她：“你最好小心一些，风暴的执政官是个记仇的人，下次在其他地方遇见，他不会放过你，阿丽黛，你最好不要走出神殿。” “我知道。” 顾绮微微弯起唇角，点了点头，似乎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执政官大人根本不知道他面前的少女已经置换了对方的血脉，并且像当初压制他一样，在风暴面前压制了这位风暴执政官。 明尔顿以为的渎神，只是阿丽黛和他之间的隐秘，并不涉及其他神明。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明尔顿更不想在下界停留，接引了那位亡灵族的神仆，他说什么也不肯带顾绮去接引第三位巨灵族神仆，而是强行传送回了嫉妒神殿，并安排了另一位强大神仆去接引最后一位神仆。 他对顾绮的感官很复杂，既想她消失，不再做出亵渎神明的事，又无法违背她是嫉妒最宠爱的眷者这个事实，神明沉睡，他主掌神殿，主宠爱的眷者，他自然也要照顾好。 深深吸了口气，将两位新晋神仆安排下去，明尔顿本来还想和顾绮说些什么，但这位小眷者大概迁怒于他强行传送回来，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她吃了一些储存在储物装置里的神树花朵，趁着明尔顿还在处理神殿的事务，又回到了嫉妒神的‘私人空间’。 打开寝殿大门，她偷偷窥视了一会儿神明沉睡的面容，忍不住轻声赞美了一句，才深吸了口气，顾绮迅速爬上床角，熟练地掀开主神的被子钻了进去。 靠近神明，但又没有触碰到祂，顾绮抱着柔软的被角，鼻间闻着神明身上的清香，在逐渐宁静下来的氛围里，她满足地弯起唇角，闭上眼睛，开始沉入梦乡。 睡着之前，还能听到她轻声嘟囔了一句：“明尔顿真讨厌······” 与她相隔不远的神明完美面容显得宁静、温和，祂依然那么优雅，没有丝毫改变。 很快，神的寝殿中又恢复了寂静。 顾绮再次醒来，是在一阵强烈的注视感中。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人瞪她，睁开眼睛一看，果然看见一张熟悉而俊美的面容在她眼前，明尔顿站在床边，目光像把利剑扎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揉了揉困顿的双眼，眸光中显露出一丝迷茫。 明尔顿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床边，用刀剑一样的目光瞪着她。 顾绮半眯着双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见这位执政官大人依然沉默不语，她想了想，干脆翻了个身，面朝神明的方向，还无视他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爱看就看吧，她不在乎。 明尔顿不能地伸出手掌，但停在了空中，犹豫了半响，他还是收回了动作。 话语也无法说出，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打扰到神明休息，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件，明尔顿不允许这种事在自己手上再发生第二次。 于是他能做的事情只有站在床边用利刃一样的目光继续注视顾绮。 顾绮背对着他，又快要睡过去了，明尔顿却依然沉默地盯着她的背影，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顾绮睡得手脚都摊开，脸颊红润，看起来非常香甜的时候，明尔顿终于从凝固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目光微沉，深吸了口气，脸色看上去有些严肃，还是再次伸出了手。 目标是顾绮的手臂。 可他还没触碰到这位小眷者的手臂，就听见轻微的叹息声响起，似乎有些无奈。 神明声音淡漠，但语气温和：“明尔顿，如果你困了，我也准许你在我的寝殿休息。”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明尔顿看见神明宽大的床边又出现了一张稍小一些的床，主神似乎对祂和阿丽黛争锋的举动感到些许无奈，于是主动赐予他和阿丽黛一样的权力。 明尔顿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不是害羞，而是羞愧，他羞愧地跪伏下去，声音惶恐而不安：“主，我只是、我只是······” 他只是实在看不惯阿丽黛做出这样渎神的举动，竟然在神明身边安眠，他并不想打扰神明的休息，可现在看来，他好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因为神明再次苏醒，原因大概就是他的注视。 嫉妒神淡漠地点了点头，依然对他说：“你要是看不惯阿丽黛的举动，我也赐予你同样的权力，她还是个孩子，明尔顿，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明尔顿感到更加羞愧，只能深深跪伏下去。 主说的没错，无论阿丽黛的行为多么恶劣，可她很多举动根本就是孩子的顽皮，但他不是孩子，他不应该与阿丽黛争论或者计较这些，甚至因此影响到主，这是他的原罪。 -- 第71页 明尔顿额角触地，再次忏悔道：“主，请您责罚我。” 这段时间因为阿丽黛的举动，他实在做了太多违背职责的事情，也许不止是阿丽黛，他也该忏悔，他明明不是这种活跃的性格，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主提醒，这是他的罪。 明尔顿抿紧唇角，感到无比自责。 第34章 执政官 与虔诚忏悔的执政官不同, 床上的小眷者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她抱着被角，蜷缩在一边, 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动作, 别说是负罪感, 她大概连一丁点儿愧疚都没有。 靠近主对她来说不是罪责与忏悔，而是满足与愉悦。 嫉妒神看着深深跪伏、额角触地的明尔顿，又扫过床上面带笑容睡得香甜的顾绮，略微沉默, 祂平静道：“明尔顿, 你恪守职责是好事, 但偶尔也可以向阿丽黛学习一下，不必时时刻刻都这么严苛, 你是我的执政官, 我虽然没有像宠爱阿丽黛一样宠爱你，但也给予你应有的宽容。” 严苛、尽职、但无趣，这就是嫉妒神对他的全部看法。 明尔顿不敢抬头注视神明失望的面容, 在嫉妒神算得上宽容的语气中，他却更加愧疚了。 主虽然对他不满，但依然给予他宠爱, 他却没有好好侍奉主左右，这足以令他羞愧致死。 明尔顿甚至想起之前的事情, 他想起顾绮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想起在爱纳依发生的事情。 主这样宽容他，可他却做了违背主意志的事, 尽管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主的威严, 等到主不需要他那天，或者阿丽黛不能再蒙骗主时，他就偿还自己的罪孽。 他原本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此时此刻，明尔顿这些天内心的痛苦似乎叠加起来，让他心中涌出无限情绪与波动。 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压抑不住情绪，表露出痛苦。 深深吸了口气，在良久的沉默中，明尔顿从浮现痛苦，又一点一点散去了目光中的抉择，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向神明，明尔顿虔诚而释然道：“我要向您忏悔我的罪责。” 他的目光扫过睡在神明床边的顾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与平静。 “不止今日的罪孽，身为您的执政官，我与您宠爱的眷者做出了违背您的事，在爱纳依，我们······” 他的停顿隐去了后面的话，再次深吸了口气，明尔顿才鼓起勇气接着说：“我们做出的事情足以经历一百次审判，我与阿丽黛都已不洁，我们违背了您的意志，做出背叛您的事，我主，请您将我和阿丽黛都放逐到罪恶之所，永恒忏悔我们的罪恶。” 他的语气带着释然与坚定，说完之后甚至有些轻松。 这件事一直埋在他心底，让他背负了莫大的罪恶感，现在向神明倾诉，也许他将永沉罪恶之所，可明尔顿却觉得自己恍惚间得到了救赎，因为最终他依然坚持了自己的职责，他履行了自己对主的虔诚。 哪怕死去，他也将没有遗憾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虔诚令人动容，他久违地露出一丝微笑，是温和的，是愉快的，甚至是满足的。 不过嫉妒神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甚至没有表露出太大情绪。 神明目光浅淡地注视他，等他说完了所有话，祂似乎沉思了一下，才简短道：“你和阿丽黛······做了违背我意志的事，已经不洁？” “是，我们都罪孽深重，请您放逐我们。” 明尔顿认真点头，并再次恳求主将他和顾绮放逐。 嫉妒十分平静，脸色甚至略显奇怪，祂低头注视依然在身边睡得香甜、还带着甜美笑容的小眷者，在良久的沉默后，祂语气温和道：“明尔顿，也许你该去学习一下简单的繁衍知识，阿丽黛才十八岁，我的执政官被一个十八岁的人类少女欺骗并深信不疑，确实有损我的威严。” 明尔顿原本释然与满足的目光陡然间愣住，他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茫然。 “主？” 嫉妒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指尖在顾绮额角轻点了一下，下一刻，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眼睛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并在半梦半醒间下意识询问：“主？您不休息了吗？让阿丽黛侍奉您······” 然后她看见了跪伏在床下的明尔顿。 一丝嫌弃瞬间爬上了她的表情。 顾绮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明尔顿却紧张地盯着她，他语气急切甚至催促地询问：“阿丽黛，我们在爱纳依，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主的事？” 也许是他的问题问得突然，少女愣了一下，才满不在乎道：“哦，你说那件事啊，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还记着啊？” 也许是看到神明也投下注视，顾绮更加清醒了一些，她甚至挑了挑眉，表情变得不解：“不会吧？明尔顿大人你真的相信了？我要是真和你发生了什么，怎么还敢出现在主的面前？主全知全能，你侍奉主这么久，难道你觉得主发现不了我们是否不洁吗？” 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疑问，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明尔顿问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明尔顿目光愣住，呆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下意识说：“明明是你说我们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还说为了主，我应该隐忍······” “我是说了那些话，可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明尔顿大人，你难道每一句都相信？” -- 第72页 顾绮撇了撇嘴，与他完全相反，她从床上爬起来，蹭到神明身边，语气娇软地撒娇：“主，您看，不是我喜欢欺负明尔顿大人，可他也太笨了，他这么笨，我忍不住就想欺负他。” 嫉妒神目光有些微无奈，祂的目光在顾绮扫过，最后停留在表情呆滞的明尔顿身上。 良久，主神微微叹了口气。 “好了，明尔顿，你下去休息吧。” 这件事有些无法形容，但就连神明也觉得明尔顿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惨，近乎怀疑人生。 阿丽黛喜欢和明尔顿争吵，经常欺负他，嫉妒是知道这些的，但阿丽黛只是个孩子，她的欺负顶多是话语上的胜利，祂没想到明尔顿会相信这种谎话，相比起来，祂的小眷者确实很聪明，可祂的执政官似乎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神明微微摇头，从床上起身。 祂一般休息都要许多天，但有过于活泼的眷者和脑子不太聪明的执政官在这里闹腾，祂实在睡不下去了。 神明起身之后，顾绮忙凑在祂身边，伸手拽住了神明的衣角。 “主，您不休息了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和不舍，不知道是不是可惜无法再继续与神明亲密接触。 嫉妒神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询问：“和明尔顿学习得怎么样？” “挺好的。” 顾绮直接忽略了接引神仆时发生的意外，微微扬了扬下巴，她有些骄傲道：“您卑微的眷者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她想争宠的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神明再次看了眼陷入沉默与呆滞的明尔顿，又看着满脸热烈与期盼的小神仆，祂微微叹息，总觉得要是不管的话，嫉妒神殿也许有一天会被这个活泼的小眷者主宰。 明尔顿空有执政官的身份与实力，却拿这么一个小姑娘毫无办法。 因此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神明第一次偏向自己的执政官。 “不许再欺骗明尔顿，如果让我发现，我会惩罚你。” 而少女嘟起嘴唇，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小声说：“是明尔顿大人太笨了，太聪明难道也有错？” 神明罕见地冷下了面容，只是语气没有太大变化。 “你在反驳我？” 顾绮迅速摇头，小心翼翼看了祂一眼，才可怜巴巴地说：“阿丽黛不敢。” 看到她认错，嫉妒将冷漠消去，恢复了平淡的温和。 祂陈述道：“阿丽黛，你太骄纵了，是我最近太过宠爱你。” “您不想再宠爱我了吗？” 少女在祂的话语中表情越来越可怜，最后甚至带了些哭腔，神明只是简单地训斥了一句，她就已经牵着神明的衣角，哽咽道：“您不爱我了，呜呜呜呜呜。” 顾绮显然比明尔顿聪明多了，知道怎么博得神明的喜爱与怜惜，嫉妒说了一句，她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因为她容貌姣好，目光灵动，就算委屈哭泣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只是觉得她可怜巴巴的，像个呜呜咽咽抹眼泪的幼兽，又可爱又让人怜悯。 相比之下，十分木然地跪伏在地的明尔顿显然不能更吸引神明的目光。 嫉妒神静静看着顾绮‘呜呜咽咽’了一阵子，终于还是对她的宠爱与宽容占据了上风。 祂给小眷者擦了下眼泪，语气略带严肃：“十八岁虽然在神界不大，但在你们人类世界已经成年，阿丽黛，你是个成年人，要学会成熟，知道吗？” “唔。” 顾绮鼻尖和眼眶都有些微红，她吸了吸鼻子，拽着神明衣角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一些，甚至得寸进尺地把带着泪痕的脸贴近神明身边，委屈巴巴地倾诉：“我只是爱慕您，也想得到您的喜欢，难道想得到爱慕神明的喜欢是错的吗？” 嫉妒对于这种话通常不会觉得厌恶或否认，此刻也是如此。 阿丽黛与明尔顿争夺，说到底也只是争夺神明的宠爱，对于一位虔诚爱慕神明的眷者来说，怎么也无法说这是错的。 更何况神明本身就偏向她。 因此在刚刚才训斥了一句之后，嫉妒就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波光粼粼的美丽眼眸里全是可怜巴巴的神情，训斥的语气已荡然无存。 而跪伏在地的明尔顿依然沉默无声地垂着头，像是受了打击，又或者还有些没能接受顾绮骗了他这么久。 直到最后，嫉妒轻触额角，平静道：“好了，阿丽黛，你好好跟着明尔顿学习处理神殿事宜，不许再欺负和诓骗他，明尔顿，你也该好好想清楚。” 神明目光浅淡地扫过他们两，就在顾绮眨眼的瞬间，祂消失在眼前，而她还保持着牵住神明衣角的姿势，只是手中已经空无一物了。 “我主？我主！” 呼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顾绮略显遗憾地长叹了口气，仰躺在神明的床上，看着雕刻神话图案的精致穹顶，随口对明尔顿说：“明尔顿大人，你看，都是因为你，主都不休息了。” 明尔顿罕见地没有反驳她，甚至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保持着向神明跪伏的姿态，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抬头看她。 顾绮感受到他的目光，十分放肆地朝他勾唇。 “怎么？您想和我吵架？” 她一点都不畏惧他，甚至故意挑衅。 -- 第73页 但明尔顿这一次没有露出任何愤怒神色，他甚至平静地有些异常。 凝视了顾绮一会儿，他从地上起身，深深呼吸了几次，才用还算平静的声音说：“阿丽黛，我对你已经足够了解，主说得对，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举动恶劣，但身为主的执政官，我会包容你的任性，这些事情我也会认真教导你。” “啧。” 顾绮轻啧了一声，也不在乎他说把她当成孩子的话，只露出愉悦笑容，表情看起来有些嗤笑。 她从神明的床上爬了下来，走到明尔顿身边，凝望他慢条斯理地说：“孩子？我是主的孩子，可您不会以为我在您面前也是个孩子吧？” 她轻笑着靠近明尔顿的脸，目光蔓延出一丝恶劣与轻蔑：“明尔顿大人，有些事情主不在乎，但你与我明白，就像众神游戏那天，在通道里你做出的举动，那源于你的内心，与我的谎言无关，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在明尔顿眼中的平静剧烈跳动时，顾绮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头发，环顾了一眼失去主神身影的寝殿，不再看明尔顿，她迈步离开了这里，将他一个人抛在身后。 顺着方向走出神明的‘私人区域’，又路过中央神殿，她走到了普通神仆的区域。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主要是之前克丽丝说要为她庆祝一下，顾绮估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居住在最外围的神仆们基本上都是做一些不怎么亲近主的杂事，他们准备的庆典也不涉及中央神殿，顾绮找到克丽丝的时候，她正在和查克等普通神仆说些什么。 “不能惊扰神明，执政官大人与阿丽黛关系不算很好，所以我们也需要小心一些，查克，你待会儿去找一下阿丽黛，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微笑地听着他们说了几句，就在查克按照克丽丝的吩咐、准备去中央神殿找她的时候，她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用找我，我已经来了。” 顾绮朝克丽丝眨了眨眼，语气欢快道：“你们想怎么庆祝？” 克丽丝没有回答她，反而有些好奇地问起了其他事。 “阿丽黛，你已经侍奉完主了吗？听说主之前召你侍奉。我们在神殿中庆祝，不知道明尔顿大人会不会生气。” “明尔顿大人性格温和，怎么会生气？” 顾绮随口说了一句，继续和克丽丝说：“不用担心他，还没说准备怎么庆祝呢。” “这样热闹的机会很难有，我们仔细思考了一下，想邀请其他神仆们也参与庆典，就举行一个晚会，不过担心打扰到主，所以不知道该不该邀请中央神殿的神仆们参与。” 而且中央神殿的神仆们未必会接受他们的邀请，毕竟在那里侍奉的神仆们身份要高一些。 顾绮听完她的话却十分轻松地说：“没关系，既然你们想好了，那就按照你们想的来做，中央神殿的神仆也邀请一下，特别是参与了众神游戏的那几位，他们会来的。” 只要是参与过众神游戏，相信没有哪一位神仆会不给她面子，越靠近主，越知道主对她的宠爱。 顾绮并不在乎这些，不过克丽丝他们开心，她看着也开心。 “那太好了。” 克丽丝轻声欢呼了一下，立刻嘱咐身边几位亲近的神仆们去中央神殿邀请其他神仆，她对于为顾绮举行庆典这件事一直与有荣焉。 而顾绮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露出兴奋与开心的笑容，她没有打断这份开心。 系统很奇怪她对克丽丝的宠溺，总觉得不符合她的性格，但顾绮什么也没有解释。 人类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她愿意挑动神明，愿意为曾经的阿丽黛报复明尔顿，也愿意看克丽丝他们平凡普通的幸福，这本来就不矛盾。 定下了庆典的具体活动，克丽丝没再让她插手，他们甚至为顾绮准备了一套新的神袍，与普通的款式不一样，更好看，一些细节看得出花了心思。 到庆典的晚宴开始，之前和她一起参加众神游戏并取得胜利的提拉尔斯他们也来了。 按照正常习惯，这些强大的神仆一般不会参与普通神仆们的庆典晚宴，不过这个晚宴主角是顾绮，所以他们都来捧场。 甚至顾绮还在角落里看到了明尔顿。 这位刚刚才经历了巨大情绪起伏的执政官大人默默端着一杯酒站在晚宴角落里，表情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位置并不显眼，以至于没几个人看到他，更不知道这位与阿丽黛有些敌对的执政官大人竟然也来参加了庆典。 顾绮和克丽丝他们谈论了很久，直到他们去和其他神仆们交流，她才走到明尔顿所在的角落里，和这位执政官大人打招呼。 “明尔顿大人竟然也会参加神仆们的晚宴？” 明尔顿手中有一杯酒，但他没有喝，似乎只是习惯性地拿着，掩盖他沉思的表情。 听到顾绮的声音，明尔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停顿了几秒，才回答：“你是主宠爱的眷者，我只是替主看顾你。” “明尔顿大人的借口听起来永远这么诚恳。” 顾绮没有拿酒，她只端了一杯甜的饮料，轻轻抿了一口，品尝了一些甜味，她才继续说：“我还以为明尔顿大人会严厉训斥我们举行庆典的举动，看来我对您了解得还不够。” -- 第74页 明尔顿表情沉默，他唇角微动，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顾绮的描叙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本来确实想训斥克丽丝他们私自举行庆典的举动，但很快他想到了这个庆典的主角是谁。 只要阿丽黛想，似乎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小事，于是他克制住了自己训斥的想法，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再和她产生矛盾。 而因为无法阻止，他也来到了这里，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 他刚刚沉默的时候，看到了阿丽黛和那些普通神仆们的交流，其中还有那个克丽丝。 她与那些普通神仆们说话的时候表情完全不一样，没有轻蔑、傲慢、恶劣，甚至没有一点儿倨傲，她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小姑娘一样。 但明尔顿非常清楚，没有哪个小姑娘会是她这样。 也许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阿丽黛的人，因为阿丽黛在他面前根本不屑于隐藏。 这令他再一次产生了同样的疑问——她对那些神仆那么友好、温柔，为什么对他这么恶劣？就因为当初的审判？ 明尔顿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也改变不了她的态度，因此他只能沉默。 当然，顾绮并不在乎他的沉默，看到这位执政官大人只是低垂眼眸，端着一杯酒却没有喝的想法，她略微挑眉，突然面向晚宴上其他神仆，提高声音微笑着说：“欢迎明尔顿大人来参加我们的庆典，接下来，大家听明尔顿大人说两句。” 正在沉思的明尔顿冷不丁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汇聚在这个小小角落，不少人感到十分诧异，似乎在诧异他的到来。 而顾绮则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明尔顿大人，你看，你展现威严的时候到了。” 明尔顿对她的举动有些不解，但经历过无数次与阿丽黛争论失败，他深刻明白了一些道理。 面对许多神仆们诧异目光，他抿了抿唇，并没有像大部分神仆们想象中的那样，训斥庆典，并说出严苛的话，反而语气冷淡却平静道：“阿丽黛为主展现荣光，值得赞美与奖励，但不可因此而骄纵懈怠，应该继续以主的荣耀来要求自己，做到更好······” 顾绮就站在他旁边，‘噗嗤’一声轻笑让明尔顿停下了声音。 他脸色冷淡地看向她，目光深沉而内敛。 第35章 你好吵 因为执政官不太友善的表情, 来参加庆典晚宴的神仆们都停下谈论，整个宴会变得十分安静。 只有顾绮依然从容微笑，并在明尔顿深沉内敛的目光中愉快道：“您继续。” 可明尔顿已经无法再继续。 目光冷漠地凝视了顾绮一会儿, 明尔顿放下手中并没有饮用的酒杯, 一声不吭地朝晚宴外走去。 顾绮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明尔顿大人, 您生气了？” 她抿了口饮料，单手抱胸的姿势，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水晶杯，脸上依然带着轻笑, 语气却有些少女的娇俏。 明尔顿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克丽丝给她新做的神袍十分合身, 再加上今夜是宴会, 她罕见地将一头浓密璀璨的长发挽起，只在脸颊边垂下几缕, 头上的红宝石饰品让她看起来十分耀眼。 但在明尔顿眼里, 他只看到了一如既往的恶劣。 少女语气娇俏，却故意用疑惑的语气说：“就因为我刚刚笑了一下？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您不是之前才说过要替主好好教导照顾我吗？您不会在欺骗主吧？” 明尔顿凝望她许久, 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在对峙之后, 他又走回了之前站着的位置，拿起原来那杯酒, 恢复了沉默。 显然, 执政官大人即便不离开也不想再说话了，他甚至不想再注视顾绮。 丰富的经验让他明白, 沉默往往比任何反驳更好。 “您果然很无趣。” 顾绮借用了嫉妒神评价他的一句话, 十分扫兴地挑了挑眉, 见到明尔顿一言不发，很快就离开他身边，去往克丽丝他们的圈子。 明尔顿独自站在角落里，静静握着酒杯，目光快速地扫过她离开的方向，他又收回目光，想了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是什么滋味他根本没品尝出来。 但明尔顿已经明白，对待阿丽黛只能沉默，或者顺从，反驳会让她兴致高昂，然后做出更挑衅的事情来，他已经很了解她的性格了。 一个简单的小插曲，没有对庆典的晚宴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时不时有人会偷偷观察站在角落里的执政官大人，但大部分人都视而不见，没有试图上去打扰，更没有提起他和顾绮之间的矛盾。 庆典的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嫉妒神殿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蔚理斯带着光明神殿之前参加众神游戏的神仆来拜访。 顾绮本来以为这位光明执政官是来求见嫉妒，顺便参加她的晚宴，蔚理斯却说是特意来参加庆典，庆祝她在众神游戏中获得最终的胜利。 其实她和这位执政官算不上太熟，虽然在神仆眼中她和蔚理斯似乎很亲近，事实上顾绮总共就见了他几次，每一次见面蔚理斯都显得很随和。 他和明尔顿完全不像。 顾绮始终对这位光明的执政官抱有警惕，但明面上，她也同样友善。 “感谢您的到来，蔚理斯大人，这里有一些美酒，是精灵族特有的，您想品尝一些吗？” -- 第75页 庆典是克丽丝他们主办，很多东西都带有精灵族的特色，那位温柔的树精灵族少女看起来柔弱，事实上非常能干。 蔚理斯不像明尔顿那样冷漠，他十分愉快地接受了顾绮的建议，端起一杯美酒，品尝了一下，赞美道：“阿丽黛，你的朋友酿酒的手艺不错。” 旁边，面带微笑的克丽丝十分恭敬地行礼：“感谢您的称赞。” 蔚理斯点点头，放下酒杯，继续说：“最近光明神殿要派遣神仆去一趟黑暗领域，你有兴趣吗？” “蔚理斯。” 一直站在角落却关注着这边的明尔顿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大步走了过来，脸色很冷漠：“嫉妒神殿的神仆不会参与你们光明神殿的事。” 顾绮轻轻瞥了他一眼，无视他的陈述，只用友善的语气回答蔚理斯：“黑暗领域？是光明大人有什么意志要施行吗？” “阿丽黛！”明尔顿眉头深深皱起：“你的事我不想管，但涉及到光明与黑暗的都是大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非常严厉，可对面表情温和的蔚理斯却只是带着笑看了他一眼，他也特继续和顾绮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在靠近黑暗领域边缘位置采摘一种神赐之物，不止光明神仆，还有其他神明的神仆也会参与，当然，我也会去，只是顺便问你一句，就当游玩了。” “蔚理斯，你的友善给你们光明神殿的神仆就够了，不用到我们嫉妒神殿来彰显。”尽管两个人都没有理会他，可明尔顿还是语气冷漠地训斥了一句。 “明尔顿，别这么紧张，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阿丽黛虽然是嫉妒的神仆，但她受嫉妒宠爱，并不在你管辖之下，她又不是孩子，会自己做决定。” 蔚理斯面对他的严厉却显得更加温和随性了，甚至还朝顾绮抛了个愉快目光，继续说：“不涉及神明之间的争端，当然，如果阿丽黛你觉得不妥那就算了，我只是顺便提起。” “既然不涉及神明争端，那有什么不妥的？” 顾绮连一个余光也没给明尔顿，直接就笑着答应他：“正好，主让我跟着明尔顿大人学习怎么管理神殿，可明尔顿大人太无聊了，出去走走也好。” “哦？嫉妒大人让阿丽黛你学习管理神殿？”蔚理斯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引得顾绮笑容加深。 她点点头，年轻美丽又富有朝气的面容上略带得意。 “主说赐予我门徒之位，以后可以协助明尔顿大人管理，显然，主还是更宠爱我。” 这句话她说得正大光明，当着明尔顿和许多神仆的面，没有一点儿迟疑。 蔚理斯的表情更加惊叹了，而在其他神仆们震惊的目光中，明尔顿却没有丝毫感觉，他依然在纠结上一个话题。 “阿丽黛，如果你一定要跟随他们一起出去，那你和我去请求主的允许，你是主的眷者，就算主赐予你自由行走的权力，你也不能这么放肆。” 至于神仆们惊叹顾绮分走他执掌神殿权力的事······明尔顿都懒得为这种小事生气了，毕竟阿丽黛在主面前打压了他无数次。 再感到愤怒的事，习惯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吧好吧，明尔顿大人，我会向主恳求，你真的很烦。” 顾绮目光浅淡地挑了挑眉，随意的语气和蔚理斯如出一辙。 明尔顿没有因为她的语气产生丝毫波澜，只是坚持道：“如果主同意，那我没有意见。”对顾绮说完，他又看向温和而随性的蔚理斯，只是目光更冷了。 “你竟敢引诱嫉妒的眷者，蔚理斯，不要以为光明宠爱你，你就能在嫉妒神殿做同样的事。” 蔚理斯表情无辜耸了耸肩，语气甚至带着些许叹息。 “明尔顿，你总是想得太多。” “是我想得太多还是你做了越界的事，你自己清楚。” 明尔顿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也不想和顾绮争吵，说完这一切，他看了顾绮一眼，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不过才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返回顾绮身边，冷漠道：“去和我见主。” “晚宴还没结束呢。” 顾绮朝克丽丝他们扬了扬下巴，比起明尔顿的严肃，她显然轻松很多，甚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笑着和克丽丝说：“今晚还有什么活动？” 克丽丝目光扫过脸色冷漠的明尔顿和面带微笑的蔚理斯，她什么也没说，并未探究执政官大人们的隐秘，只是对不远处的神仆们招了招手，愉快道：“阿丽黛，尝尝这个，我们收集了嫉妒神殿周边最好的花朵，还有清晨的露珠。” 查克和几个神仆推着一辆放了巨大餐盘的小推车走了过来。 不过餐盘里没有珍馐美味，只有各色的花朵、晨露、植物，这是神界的美味，为了神殿的洁净，这里不允许生火烹饪，所以也没有肉类。 尽管只有花朵和草木，克丽丝他们依然花了很多心思，将这些东西摆放得很漂亮。 将盛满花朵的小推车推过来之后，查克有些可惜地说：“神树大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花，否则可以采摘几朵给阿丽黛尝一尝，听说祂的的花朵能给人带来好运。” 神树会开花，能食用这是许多神仆都知道的事情，不过没有多少人食用过祂的花朵，顾绮当时完全是初生牛犊，对于神界许多忌讳不太懂，所以直接动手采摘了。 -- 第76页 听到查克这样说，她露出温和微笑，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大捧白色小花铺在了餐盘表面。 “我这里有，请你们吃。” 克丽丝有些吃惊，她赞叹道：“阿丽黛，你什么时候采摘的？神树大人没有生气吗？” “众神游戏之前，大约是我得到了祂的好运眷顾吧，祂没有生气。” 顾绮随口解释了一句，但事实上这些都是众神游戏结束之后，她去拜访神树，特意祈求祂开了花，神树的花，她的储物装置里还有很多。 “太好了，阿丽黛，你果然是神明宠爱的孩子。” 克丽丝十分珍惜地拿起一朵白色小花，并笑着赞美了她一句。 神树的花，对大多数神仆还是有些吸引力，很快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顾绮只随意从小推车上取了几朵颜色各异的花卉，简单品尝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神树的花好吃。 而蔚理斯与明尔顿都没有取用。 蔚理斯笑着看向那些面带笑容、显得开心愉快的神仆们，明尔顿却皱着眉头，低声询问她：“你什么时候得到过神树的眷顾？” 什么好运之类的，他一个字也不信。 采摘几朵神树的花，那位伟大存在确实不会在意，但像阿丽黛这样采摘了这么多，这绝对是神明的眷顾，而不是什么好运，可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神树眷顾过阿丽黛，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尔顿脸色因这件事更加严肃了些，不等顾绮回答，他又紧接着说：“阿丽黛，你到底背着主做了什么？” 之前的不洁事件只是个误会，是她的谎言，但关于其他，明尔顿绝不相信一切都是为了嫉妒，阿丽黛确实对主没有那么虔诚，她悄无声息地得到过神树的眷顾，那其他神明呢？ 明尔顿突然看了眼蔚理斯，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阿丽黛得到过神树眷顾，那有没有私下里得到过光明的眷顾？ 他诘责道：“主这样宠爱你，你太过分了。” 顾绮在他一连串的质问中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她十分平淡镇定地回答：“明尔顿大人，你不能因为主对我的宠爱就诬陷我，难道你觉得我还得到过光明的眷顾？蔚理斯大人就在这里，你不如问问他，我有没有背着主信仰光明？” 蔚理斯闻言失笑：“当然没有，不过你是嫉妒的眷者，主自然也会眷顾你。” “您听到了吗？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不是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您再诬陷我，别怪我向主告状。” 顾绮毫无心虚，语气甚至带着些强硬。 “主总说我欺负你，明明是你总诬告我，否则我怎么会欺负你，我不是那种人。” 明尔顿说不过她，更何况还有个蔚理斯在旁边帮衬，他停顿了一会儿，干脆越过这个话题：“你去和我见主。” “等庆典结束。” 顾绮语气霸道，不给他任何反驳机会，明明他才是执政官，可这一刻许多神仆都明白了一件事。 嫉妒神殿的天也许要变了。 执政官大人完全处于下风，阿丽黛成了主的新宠，以后说不定会代替明尔顿大人执掌神殿。 神明高高在上，祂们虽然拥有不可违逆的伟力，却几乎不插手神殿的日常事宜，执政官相当于神殿的无冕之王，现在执政官被压制，以后神殿的事情就很难说了。 这甚至还涉及到各大种族的争端。 阿丽黛出生人族国度，是神明统治下的世界争霸者之一，而四位主神的执政官都来自稀有种族，族人稀少，如果嫉妒神殿的执掌者变成阿丽黛，对于各大强大种族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少神仆目光闪烁，但谁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默默记下这件事。 明尔顿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显然情绪波动有些大，但他冷冷凝视顾绮许久，终于还是收敛起目光，默默回到了角落，重新端起一杯酒，等待庆典结束。 明尔顿不想自讨苦吃。 他的退却让顾绮声势更盛，就连微笑着的蔚理斯也称赞了一句：“阿丽黛，你可是神界中最年轻的执掌者。” 顾绮回以他一个同样的微笑。 “您说笑了，我并不是神的执政官，也无法成为神的执政官。” “你拥有嫉妒大人的宠爱，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蔚理斯温和微笑中似乎掺进了些许深意，他赞叹道：“明尔顿可不是你的对手。” “您大概说反了，我比不上明尔顿大人强大。” “是吗？”蔚理斯凑近了她一些，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他像是在和顾绮低语些什么玩笑话，不过顾绮却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声音响起，笑意更深，“强大者也是一步步强大起来的，我的孩子，我记得之前帮你融合的龙族血脉，好像不是这个吧？” 顾绮目光微动，但没有表现出来，她依然微笑着，语气温柔而从容：“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冰晶巨龙族人稀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风暴的执政官格尔特似乎是冰晶巨龙一族的，我说得对吗？” 蔚理斯的声音温和，但他所说的内容却与他的语气完全不同。 顾绮沉默了两秒，幽幽叹了口气。 她娇艳的唇瓣中吐露出惊心动魄的话，“您全知全能，只是一位执政官？” -- 第77页 也许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蔚理斯微笑的表情稍稍停顿了一秒，很快，他恢复了正常。 这位光明执政官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并柔和道：“阿丽黛，愿光明庇佑你。” “感谢您的祝福，愿您与光明永存。” 顾绮也礼貌道谢，似乎刚刚的交流只是一场幻觉。 而除了她和蔚理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短暂的、危险的交锋。 就连明尔顿也只是站在角落里用沉默的目光静静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和自己去面见主。 蔚理斯与顾绮交流完之后就去旁边取用饮料了，据说是树精灵族的特产，他显得很有兴趣。 顾绮动作缓慢地把手里的花朵一片一片塞进嘴里，目光沉静，没有什么波动。 只有系统在脑海里询问她：“宿主，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在蔚理斯身上感知到神明踪迹。” 之前在那个新神仆达斯身上，它确实感知到了一些神的伟力痕迹，可蔚理斯身上没有。 “除了感知，还有智慧。” 顾绮漫不经心地吃着花瓣，顺便回答它：“我没有说蔚理斯就代表了神明，但我置换了冰晶巨灵的血脉，也许嫉妒看出来了，祂不在意，而明尔顿显然没有发现，你觉得同样是执政官，蔚理斯凭什么轻易就发现踪迹，这可是风暴神亲自替我置换的，要么他本身就是神明的化身，要么他就和神明关系匪浅，总之都和光明神有关。” 明尔顿被她压制是因为主的宠爱，不代表这位执政官是四位主神中最弱的，事实上主神的执政官都很强大，他们能直接对话次神，身份只是部分，强大的实力也是依靠。 “这么说也有道理，这个蔚理斯确实有些奇怪。” 系统赞成她的说法，并在思考之后询问她：“那他提出去黑暗领域采摘神赐之物你还要同意吗？涉及主神，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顾绮咀嚼着花瓣，还配了口甜饮料：“光明又不是没有敌人，风暴如果没有兴趣，也许那位贪婪神会有兴趣一起呢，我们的危险不大，蔚理斯应该不至于对我下手，没有这个必要。” 系统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说：“你要去祈求风暴的庇佑？” 它总觉得宿主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会死得很惨。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是什么吗？” “什么？” “是平衡，维持平衡就是我们生存的最大机会，神明很强大，但很可惜，祂们也有欲-望，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最强大。” 简短地解释了一句，顾绮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继续说前面的事。 “这一次，我得带明尔顿一起去。” “啊？为什么？”系统有些不解。 “当然是因为嫉妒的宠爱，目前我只得到了嫉妒的眷顾，祂的执政官才和我们是一边的，别看那些神明们说得天花乱坠，你信不信，真的有危险，只有明尔顿会帮我，因为他必须这样做。” “那你还打压他······” “我单纯看他不爽。” “······” 系统无言以对。 如果给明尔顿一次重来的机会，它觉得明尔顿一定不会再选择审判阿丽黛。 顾绮虽然经常打压他，在执政官心里是全世界最恶劣的女人，可在系统看来，她对其他人挺好的，比如克丽丝或者其他神仆，通常友善多余坑害，唯独明尔顿，这位嫉妒的执政官，他成了顾绮手下唯一的受害者。 不过过去无法改变，明尔顿遭到的一切也不是没有原因。 系统默默收起自己的想法，不再出声。 而顾绮则愉快地和克丽丝他们享用完剩下的快乐时光，一直到庆典结束。 离开时，蔚理斯温和而又和善地和她说：“如果你准备好了，三天之后就是出发的时间，在这之前到达光明神殿就好了。” “好的，谢谢您对我的友善。” 顾绮也回以温柔微笑，看不出半点锋芒。 直到蔚理斯离开，等待在旁边的明尔顿才低沉道：“阿丽黛，你总有一天会被他欺骗，不要以为在主面前赢过我能代表什么，相信蔚理斯的话将是你最错误的决定。” “是是是，您对得说，我们可以去求见主了吧？” 顾绮根本没有与他争论的想法，随便敷衍了一句，她就自顾自地朝主的中央神殿走去。 明尔顿跟在她身后，一边加快脚步跟着她，一边用冷漠的语气诉说：“要不是主宠爱你，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这些话？他是光明的执政官，不是主的执政官，你不相信我却相信光明的执政官，阿丽黛，你就像个孩子一样，被绚丽的表象迷惑，根本不知道他的内里有多深沉。” 顾绮听了一路他的絮叨，最后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注视他。 她目光中透露出嫌弃：“明尔顿，你真的好吵。” 第36章 真正的神之领域 明尔顿被她一句话堵住了声音。 事实上执政官大人从来不是一个啰嗦的人, 直到遇见顾绮。 她的大胆和放肆让明尔顿不得不反复叮嘱，即便如此，顾绮也很少听从他的, 她只对主神信服, 但主神通常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 第78页 可对明尔顿来说, 任何一件有关于主神的事都不能称为小事。 在顾绮嫌弃的抱怨声中，明尔顿安静下来，他脸色深沉，没有再试图说服她, 而是沉默着和她一起来到了中央神殿。 嫉妒神并不在神殿中。 顾绮四处看了一圈, 态度很随意：“主不在, 怎么办？好像也不在寝殿。” “没有主的允许，你不准参与光明神殿的事。” 明尔顿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只是沉着脸色说了一句, 并在顾绮浅淡目光中补充道：“我是执政官，我不允许你离开，就算蔚理斯也无法强行带走你。” 他已经明白自己无法在话语上取得胜利, 但他主掌神殿一切事物，就算主宠爱阿丽黛，赐予她协助的权力, 她依然在执政官之下，既然在他之下, 就必须要遵守他制定的规则。 “可总得有解决的办法, 明尔顿大人，难道主一天不回来, 神殿的事就无法运转了吗？什么事都要主来决断, 那还需要我们的存在干什么？” 他说得很强势, 但顾绮比他更强势，她脸色淡然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显得格外不羁。 明尔顿冷静注视了她一会儿，依然坚持之前的说法。 “我是执政官，没有我的准许，你无法离开这里去往光明神殿，阿丽黛，你可以尝试击败我，我就不再管你的事。” 而这显然是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别说她只是融合了三种不同种族的血脉，就算出生于强大种族，她也不可能击败身为主神执政官的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大概是明白了言语的匮乏，开始向她学习，不讲道理，只讲优势。 “那你说该怎么办？” “等待主回归。” “你在为难我？” “你击败我，一切就如你所愿。” 越说越平静，明尔顿脸上连一丁点儿情绪变化都没有了，他显得十分镇定，只用目光将她锁住，并带有一些防备。 或者说那不是防备，而是警惕。 他警惕顾绮做出什么有损神明威严的事，并防备其他神殿、例如蔚理斯这样的人来引诱她。 顾绮静静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扭头朝外走去。 她边走边说：“就算我不去光明神殿，难道你还想限制我的活动范围？”轻笑一声，顾绮的语气略显不屑：“主赐予我自由行走的权力，你觉得你比主更威严？” 可明尔顿对她的挑衅根本无动于衷，顾绮往外走，他也跟了上去，并从容回答：“三天之后，蔚理斯他们会出发，这三天之内，除非主允许，否则你不许去往光明神殿，我不会限制你的活动，但这三天我会跟着你，只要你不是去光明神殿，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 他的话成功让还没走出几步远的顾绮停了下来，并且回过头来，她抿着唇看他。 “明尔顿，你是执政官，跟着我，神殿的事怎么办？” “神殿的琐事比不上主的威严重要。” 这位执政官大人显然和她杠上了。 顾绮目光微压，凝视他许久，半响之后，她紧抿的唇角反而放松下来，美丽明媚的面容扬起灿烂的笑，语气愉快道：“好啊，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我。” 说完她扭头离开，没有再回头听他说些什么，或者看他。 明尔顿却遵循了自己的话，他真的跟在顾绮身后，严防死守她离开嫉妒神殿，去往光明神殿。 顾绮在嫉妒神殿逛了几圈也没能甩开他，于是她找到克丽丝。 “克丽丝，你知道神殿附近有哪些地方可以沐浴吗？” 神殿中的神仆很少沐浴，他们的衣物都是特殊材质编织，不会沾染灰尘，而清洁身体也无法奢侈到像神明那样沐浴，大多数时候会直接使用水元素清洁。 虽然在自己的族群里这只是很平常的事，但在神界，她的问题还真把克丽丝问住了。 精灵少女消息很灵通，可就算她一时半会也无法回答顾绮的问题。 克丽丝有些茫然和疑惑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又看了眼隔着不远距离静静跟在她身后的执政官大人，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她小心询问：“阿丽黛，你和执政官大人吵架了吗？” “没有，我怎么会和明尔顿大人吵架呢，只是突然想起，所以问一问而已。” 顾绮微笑着否定了她的话，并再次提起之前的问题。 克丽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有倒是有，听说从这里往西方的星辰海域里有温泉，不过我们去不了，那是神明居所，经常有神明会在那里休息、沐浴。” 她仔细说给顾绮听，看起来对这个传说有些向往与希冀的样子。 神界除了四大主神，次神众多，并不是每一位神明都像嫉妒一样连沐浴也建立了独立空间，克丽丝说的星辰海域就是次神们经常会去的地方。 顾绮点点头，往后瞥了一眼，但并不在乎，她微笑道：“我知道了，如果有机会我帮你去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 “阿丽黛，你可千万别冲动，神明居所不是我们能去的。” 克丽丝也知道她通常胆量很大，害怕她贸然打扰了神明，因此而获得罪责。 “放心好了，我不会冲动的。” 顾绮安抚了她一句，没有多说。 -- 第79页 既然没有合适的地点，那她只能自己创造了。 明尔顿想跟着她？好啊，那就看看他能跟多久。 顾绮告别了克丽丝，无视身后依然跟随的明尔顿，她转身朝中央神殿走去。 但到了中央神殿之后她也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前，似乎准备去往主的‘私人区域’。 明尔顿联想到她刚刚询问克丽丝的问题，他大概想到了什么，在顾绮还没有到达神明寝殿的时候，迅速拦住了她。 “那是主的领域，你想做什么？” 刚刚问克丽丝沐浴的地点，现在又往主的寝殿走，他不用想也知道阿丽黛的目的肯定是主的浴池。 “管你什么事？” 顾绮根本不理会他，她绕过他走进主的寝殿，很快就在墙上看到了熟悉的传送门。 “主虽然宠爱你，但不代表你可以放肆，阿丽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上次她偷偷闯进主的浴池，神明亲自进去将她捞了出来，明尔顿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顾绮却十分淡定，她推开明尔顿，语调冷淡：“有本事你继续跟着我。” 在不动于元素力量的时候，顾绮的力气比他大多了。 而她又非常果决，迅速推开，不等明尔顿阻止，她已经先一步踏入了熟悉的光门中。 身后传来明尔顿气急败坏的声音：“阿丽黛，你······” 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顾绮眼前变幻的空间。 她本来都已经屏住呼吸，做好了落水的准备，可很快发现眼前竟然不是之前那个熟悉的场景。 没有浴池，没有氤氲的雾气，也没有光滑的池壁，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另一个空间。 无边无际的书架，每一个都高高耸立，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甚至有不少书籍散发着各色光芒，她在上面感觉到了元素的力量。 顾绮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传送门逐渐消失在半空中。 主神在祂的‘私人区域’是有书房的，也很大，当然，没有她现在看到的这么夸张，她现在看见的这片区域不像是书房，像是书籍的海洋。 带着诧异目光，顾绮随手在身边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散发微绿光芒的书，翻开看了两眼，有些晦涩的词句让她头脑晕眩，那些单词似乎都在浮动。 合上书本，甩了甩脑袋，顾绮听见系统惊叹道：“宿主，这里是这个世界最高的知识殿堂，真正的神之领域。” “什么东西？” “神之领域，世界上一切疑问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之前克丽丝说的星辰海域虽然也属于神明领域，但那个地方神仆们都能看见，这里不一样，这里只属于神明的领域，正常来说你是进不来的，也看不见。” “可我已经进来了。” “没错，应该是嫉妒神改动了传送门，宿主，你小心一点，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地方，你在这里能遇见任何一位神明。” 系统认真叮嘱了她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里的书如果你能看懂的话，对你会有很大的好处。” “我知道，我也想看懂。” 顾绮叹了口气。 她刚刚看了一眼，觉得整本书上的字都在动，有些字还不认识，看了两眼就觉得头晕想吐。 “简直是晕车模拟器。” 小声吐槽了一句，顾绮没有再试图拿起旁边的书本，而是尝试着往前走。 越过几个巨大的书橱，眼前依然无边无际，脚下是精致的地砖，头顶是明亮璀璨的灯光和离得有些远的穹顶，这里似乎空无一人。 就在顾绮随手拿起第二本书翻看的时候，她越过书橱狭小的缝隙，突然看到了一双黝黑双眼。 那双眼睛就在她拿起的那本书的对面。 被这个意外愣了一下，顾绮很快将书放回了原地，她加快脚步越过面前巨大的书橱，走到刚刚看到的另一边。 很快她见到了那双黑色眼眸的主人。 高挺鼻梁、颜色有些淡薄的双唇、略显苍白的皮肤，以及一双黝黑深沉、似乎包含了星辰与隐秘的黑色双眸。 及地神袍上绣着暗红星空，祂修长完美的手掌握着一本散发红色微光的书籍，表情冷淡，目光没有丝毫情绪。 从祂完美没有一丝瑕疵的神躯、以及威严冷漠的气质上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位神明。 正如系统所说，这是‘神之领域’，只有神明的地方。 顾绮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微笑着对这位不知名神明行了一礼，真诚道：“您好，我并不是有意要打扰您。” 然而这位神明大人依然静静看着她，没有训斥，也没有说任何话语。 短暂的沉默之后，祂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看手中的书籍。 除了一开始的注视，祂对顾绮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情况很奇怪。 顾绮遇见过不少神明，如嫉妒那样会被赞美取悦，如风暴那样冷漠暴戾，又或者如光明那样温和得不像一位主神，更甚者还有不少次神，比如那位用明尔顿威胁她的贪婪，但每一位神明都会给予她不同反应。 唯独这一位，不知道名字，对她的出现也没有丝毫兴趣，似乎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入祂的世界。 这让顾绮想到了一位传说中的神明。 -- 第80页 她自始至终没有机会见面的主神之一——黑暗神。 这一次众神游戏那么激烈，嫉妒与风暴争锋相对，光明也出来说过几句话，唯独那位被雾气隐没的黑暗神，不止祂，就连祂的执政官也没有说过话，游戏结尾，顾绮淘汰了阿尔杰斯他们，这位神明依然无动于衷。 当时顾绮还猜想过，祂是不是有些‘自闭’。 脑海中掠过一些想法，顾绮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更加靠近了一些这位不知名的神明，她带着好奇与探究道：“请问，您是黑暗大人吗？” 沉默地看着书的神明指尖微动，祂抬起头注视了顾绮一眼，又动作缓慢地将手中的书籍合拢，放回了原来位置，依然沉默地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顾绮跟在祂身边，继续微笑着说：“您就是黑暗大人吧，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健谈呢。” 挪动脚步的神明步履一顿，祂侧头静静注视她，包含了星空与隐秘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顾绮并不惧怕，看到祂没有说话，她继续说：“我有一些字不认识，能请教您一下吗？” 疑似黑暗神的神明大约凝视了她半分钟，祂没有说话，指尖微动，将一丝暗红光芒凝聚在她身上，那丝光芒从她身上闪烁开，在附近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做完这一切，这位神明再次迈动脚步，很快就消失在顾绮眼前。 “大人！大人？” 她的呼唤也没能留住这位未知名神明，顾绮有些遗憾，“该不会真是黑暗神吧，这么自闭吗？” 她刚和系统聊了一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阿丽黛。” 顾绮回头，看到了嫉妒神熟悉的面容。 她瞬间露出大大的笑容，十分亲切地扑了上去。 “主！” 少女扑在神明怀中，有些亲昵地向祂撒娇：“您原来在这里。” 嫉妒随手摸了摸她颜色绚丽的长发，语气浅淡。 “你遇见了黑暗神？” “那是黑暗神吗？我主，祂好像将什么东西放在我身上了。” “祂扩散了你的气息，让我感知到。” “原来是这样。”顾绮恍然大悟。 她向那位神明询问书籍上的字，结果那位不仅没有告诉她，还直接扩散了她的气息让嫉妒感知到，从始至终，祂一个字也没说。 顾绮正在想着这些，嫉妒神收回了抚摸她长发的手掌，语气威严了一些：“你又偷偷走进我的传送门。” 除了祂寝殿的传送门，嫉妒神殿中没有什么能连通到这里来。 神明怀中的少女有些心虚地将脸藏了起来，藏在祂怀里，她小声地说：“我想您了，可您不在神殿中。” 显然，她走遍了嫉妒神殿也没找到祂，又看到通往浴池的传送门，也许是想着之前渎神的事，所以偷偷跑了进来，只是没想到这个传送门并不是通往浴池空间。 虽然无伤大雅，不过她的任性和骄纵还是让嫉妒神产生了一些头疼。 像宠爱的孩子有些任性，并不严苛，只是让祂感到无奈。 但祂知道，阿丽黛不是一个遵于规则的人，她与明尔顿不一样，而嫉妒有时被她取悦也源于此。 一个循规蹈矩的眷者通常是很难取悦神明的。 顾绮眼巴巴地注视了神明一会儿，波光粼粼的眼眸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眼泪，神明还没有训斥，她已经开始委屈了。 少女咬着唇角，姿态像一只小猫，可怜巴巴地倾诉。 “您是不是不爱我了？” 因为没有得到神明的回答，她的声音显得更加委屈了：“可我已经一整天没见到您了，感受到不到您的威严，我觉得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嫉妒也许一直在这里，也不知道神殿中神仆们刚刚结束庆典还没多久，否则祂就会知道自己娇气的小眷者在蒙骗祂。 不过通常情况下，祂对顾绮的宠爱与宽容并不浅。 虽然‘神之领域’只有神明能踏足，可神仆偶然间来到这里也不算什么非常严重的事，神界的规则遵循主神的意志而存在，祂说可以，那规则就可以改变。 嫉妒微微叹了口气，先训斥了她一句：“不能因我的宠爱而骄纵，阿丽黛，你要学会长大与成熟。” 在少女依赖与信仰的目光中，神明在训斥之后又略微停顿，平淡道：“既然你无意中来到这里，也可以学习，这里的许多书籍对于你来说都十分有用。” 顾绮连忙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急匆匆向神明倾诉：“主，我刚刚看了两本，可我看不懂。” “哪一本？” 顾绮飞快拿起刚刚黑暗神看过的那一本凑到嫉妒神面前，指着翻开的书籍，她满眼茫然和懵懂。 “这里，有些字我认识，有些不认识，但整体我不明白。” 嫉妒略微扫了一眼，将这本书合拢，放回了原处，然后祂朝旁边的书架招了招手，一本散发着浅蓝色光芒的书籍飞了过来，落在祂手上。 “那本是讲述亡灵之力的书籍，等级很高，不适合你，你可以看这本。” 翻开神明选择的书，顾绮发现这本的知识浅显很多，并且是描叙水元素，正好是她掌控的元素之一。 不过她还是有点看不懂。 对于神明来说，哪怕最浅显的书籍也深奥无比，而这个地方只有神明能踏足，可想而知这里的力量等级有多高，也许这里是无数至强者的梦寐之地，但对顾绮来说，就像一堆被锁住的财宝，她并没有钥匙。 -- 第81页 强行看了两页，这本书前两页就描叙了一个禁忌秘法的施行，而这已经是这本书最简单的内容了。 凭借记忆力把这个水元素禁忌秘法记在脑海里，顾绮准备回去研究一下，看完这个禁忌秘法她就合上了书籍。 在隐秘的世界里，强行观看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带来的后果就是眩晕，甚至是将自己的头脑撑爆。 神明大概看出了她的状态，这位性格并不算宽和的主神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顾绮瞬间感觉晕眩退去，整个人清明了许多，而主神却和她说：“我的孩子，这些知识对于明尔顿来说并不难，你可以回去请教他。” 虽然主神的声音很轻松，但顾绮总觉得神明好像在挑拨她欺负明尔顿。 略去某些奇怪想法，顾绮按了按眉心，重新扬起笑容，赞美道：“感谢您，我一定会认真学习，争取早一天取代明尔顿大人。” “很有动力。” 虽然嫉妒不会更换自己的执政官，但不得不说，祂对自己的小眷者充满元气的样子并不厌恶。 被神明夸奖的少女再次弯起眉眼，动力满满地翻开书籍，开始强行记忆，看她的样子，大有想打倒明尔顿的意思。 嫉妒神并没有看书，只是温和地注视自己的眷者，似乎被她努力争宠的样子取悦到。 于是顾绮又强行记了一个禁忌秘法，实在撑不住了，她把书放回了书架上。 主神摸了摸她的发顶，难得夸奖：“很好。” 头晕目眩的小眷者下意识扑进祂怀里，紧紧拽住了神明的衣袍，她半阖着眼，嘟囔道：“主，我想和您睡觉。” 神明这一次没推开她，只是轻笑着说：“想侍奉我？” “想和您睡觉。” 顾绮始终嘟囔着这一句，在神明怀里蹭了蹭，她摸着额角说：“好晕。” 她愿把‘神之领域’直接称为‘晕车模拟器’。 “傻孩子。” 嫉妒神浅浅叹息，略微有些凉意的指腹抚过她的眉宇，眩晕之间，顾绮听见神明显得温和的声音响起，有种说不出的宠溺。 “走吧，我带你回家。” 第37章 探索 顾绮晕乎乎地被神明带出了满是书橱的神之领域, 穿过传送门，回到神的寝殿，她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依然依偎在神明怀中, 她偷偷看了眼神明显得俊美优雅没有一丝瑕疵的下颚, 想了想, 小声问了一句：“主，我以后还可以去那个地方吗？” 嫉妒松开手，低头注视她，目光带着仁爱的温柔：“你还想去‘神之领域’？” “嗯嗯。” 顾绮用力点头, 目光有些许期盼。 “那里有很多我不懂的知识, 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大, 我想变强大，那样就可以永远陪在您身边了。” 少女语气诚挚, 表情灵动, 目光像盛满星辰的夜空，幽蓝美丽，神明被她略带孩子气的语气取悦, 祂笑着说：“阿丽黛，你知道永远是多久吗？” 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知道什么叫永远？就连侍奉祂许久的明尔顿也不敢说永远。 神明生命无限，从这个世界开始, 一直到这个世界毁灭，也许神依然存在, 消失的只有神之下的生命, 在嫉妒看来，顾绮口中的‘永远’实在太孩子气了。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久, 我只知道, 我的永远就是从现在到我灵魂湮灭的那一天。” 面对神明的微笑, 少女却十分认真地解释：“也许我存在的时间对于您来说十分短暂，只是您无尽生命中短暂的一瞬，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我能给予的全部了，主，我存在一天，我就追随您一天，如果我的灵魂湮灭，化为飞灰，我也要落于您的脚下，直到飞灰也消失，这就是我的永远。” 虽然这段话听起来依然有些孩子的稚嫩，不过因为她语气过于认真，反倒让神明静默了片刻，片刻之后，嫉妒才罕见地露出温和笑容，祂的目光与黑暗不同，但同样充满神秘，似乎穿透无数空间，能看见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主神略带叹息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祂的声音充满怜爱：“我的孩子，愿你的永远将在愉快中度过。” 这句话已算得上一位神明最好的祝福。 顾绮顿时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她用力点头，因情绪的波动，她的动作有些大，但很明显她非常开心，连那头白金般耀眼的卷发也在闪闪发光。 少女快乐地牵着裙角转了一圈，才重新回到神明面前。 “我主，直到我飞灰湮灭那天，我都会一直陪着您，等我消失之后，又会有新的眷者像我这样热爱您，她会和我一样热烈，而您的荣光将永存于神界。”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一句倾诉虔诚的话，可听起来似乎有些悲伤，嫉妒神原本温和的笑容稍稍收敛，祂注视顾绮，良久才平淡道：“也许吧。” 神明高高在上，祂们执掌一切，视所有智慧生命为蝼蚁，不止是因为力量上无法弥补的差距，也是因为生命的形态与长度。 对于生命漫长的神明来说，再值得宠爱的眷者终究有一天会逝去，因此，神明们感情淡薄，就算宠爱也不会超过一些底线。 就好像此刻，祂也许很喜欢这个小眷者，但终有一天祂宠爱的眷者也会离开，祂可以延缓这个结果的到来，但无法改变，就算神明也不能让人类拥有和神一样永恒的生命，这是世界的规则。 -- 第82页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神明收敛了笑意，顾绮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祂一眼，抿了抿唇，也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没有再试图说些什么了。 嫉妒在沉默之后恢复了平淡，祂重新开口：“明尔顿呢？” 按道理来说，明尔顿应该不会让她接近这个传送门，哪怕他并不知道这是通往‘神之领域’。 主神提起明尔顿，顾绮表情微愣，随后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她微微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指尖小声说：“他、他刚刚好像还在这里······” 她说出这句话，嫉妒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神明轻笑了一声，询问：“你又欺负他了？” “没有！” 顾绮立刻抬头，睁大了眼睛，用无辜与天真的目光注视神明，她大声辩解道：“真的没有，主，是他针对我，您明明赐予我自有行走的权力，可他处处限制我，不准我出去，不准我靠近您的寝殿，凭什么？我就想亲近您，我有什么错？！” “嗯。” 嫉妒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对还是错，只是语气温和道：“他既然限制你的行动，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去召唤明尔顿过来，我看看你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神明这句话轻车熟路得让她有些羞愧。 显然连主神都知道了她的性格，既然与明尔顿产生矛盾，显然她又做了什么违背神殿规则的事。 只是神明并不太在乎，祂宠爱顾绮，一些小事只当是孩子的小任性，也许还很可爱。 “是。”顾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转身朝寝殿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她又回头快速说了一句：“您最喜欢我了，肯定不会惩罚我的。” 说完她就飞快跑出了神的寝殿，看得出有些心虚。 神明虽然还不知道她因什么事和明尔顿产生了矛盾，并私自进了祂的传送门，不过听到这里，祂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中有稍许愉悦。 而顾绮飞快离开了神明的寝殿，小跑了一段距离，她恢复了正常的速度，一边慢悠悠朝中央神殿走去，一边在脑海中和系统说话。 “两个禁忌秘法，我记得不是特别牢固，系统，你帮我记录一下。” 系统对于这种小事倒是没什么抗拒，它答应了之后开口询问：“你准备等下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顾绮挑了挑眉，语气显得很从容淡定。 “你太小看神明了，虽然祂们生气的时候很恐怖，可一旦得到祂们的宠爱，这些都不算什么，就算明尔顿照实说了又怎么样？你觉得嫉妒神会在乎我和蔚理斯一起去黑暗领域采摘神赐之物？祂们执掌神界，除非发现我背叛嫉妒，信仰风暴，否则所有的事都是小事，祂都能宽恕。” 因为神明太高高在上，有些事反而不重要了，明尔顿介意，那是因为他是嫉妒神殿规则的维护者。 她说得有些道理，系统陷入了沉默，也许是在仔细思考。 顾绮也没有和它多说什么，嘱咐了它一句很快就来到中央神殿区域。 没有走进中央神殿，她按照记忆来到明尔顿处理神殿事务的地方，果然在纸张飞舞和匆忙的神仆中看到了这位脸色不太好的执政官大人。 顾绮笑着打招呼：“明尔顿大人，主召唤你。” “你出来了？” 明尔顿看到她的身影愣了一下，语气立刻变得激烈起来。 “你遇见了主？阿丽黛，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谁准你私自打扰主休息？” “我知道啊。”顾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并用平淡的语气说：“可主都不在乎，祂宽恕了我，难道你想代替主惩罚我？” 明尔顿被她这句话梗得深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下来。 “你做的一切，我都会如实禀告给主。” “随便你。” 顾绮依然满不在乎，看到明尔顿从书桌前起身，她也转身离开。 明尔顿抿着唇角跟上了她的脚步。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和顾绮说话，也许是怕气到自己。 不过当来到主的寝殿，见到嫉妒神时，这位执政官立刻脸色严肃地跪伏下来，语气略带冷意向主告状。 “我主，阿丽黛妄图参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事，还想和蔚理斯一起去黑暗领域，我好心劝诫她，她却说我多管闲事，并且私自进-入了您的传送门，请您责罚她。” 顾绮就站在他身边，等他说完，她小声撇了撇嘴：“没想到执政官大人竟然也学我。” 明尔顿也会向神明告状了，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执政官大人以前从来不这么说，通常都是请神明责罚自己，而不是她。 明尔顿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依然用严肃而虔诚的目光注视神明，等待神明的惩戒。 嫉妒神静静听他说完，还没开口，就看到本来站在边上的小眷者也飞快跪伏下来，声音比明尔顿更大、更严肃。 “主，我们与光明交好，蔚理斯大人邀请，我也不好拒绝，如果明尔顿大人怀疑我有私心，请您同意让明尔顿大人跟我一起去。” “我要拱卫主的神殿，阿丽黛，你明明是主的眷者，却总与光明神殿的人混在一起，这是对主的不忠。” 明尔顿在她说完之后立刻反驳，显然他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 第83页 顾绮没有看他，也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一直注视神明，她显得比明尔顿轻缓许多，等这位执政官大人说完，她语气淡定地向神明倾诉，不过话是对明尔顿说的：“我并不是非要和蔚理斯大人他们一起去黑暗领域，可您不准我亲近主，又处处防备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选择其他神殿的执政官做朋友。” 控诉完明尔顿，她又委屈地看向神明，语气失落起来：“主，阿丽黛只是想交几个朋友而已，不能时时刻刻侍奉在您身边，连交几个朋友都不行吗？” 在神界和其他神殿的人交朋友显然不是什么遵守规则的事，但那是放在普通神仆身上，放在被主神宠爱的眷者身上，这只是一件小事。 嫉妒视她为孩子的任性，自然也允许她交几个朋友，哪怕是光明神殿的人。 在明尔顿眼里无法被原谅的罪责，在神明眼里却无足轻重，只是宠爱的眷者和执政官之间的矛盾确实让神明有些无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祂像个烦恼孩子的父亲，为两个‘孩子’之间的小矛盾感到头疼。 眼看明尔顿还想反驳，嫉妒语气平淡地开口。 “好了。” 主神制止了他们之间的吵闹，并提到了他们争吵的事。 “黑暗领域属于黑暗神，光明与黑暗互相敌视，这次也许是光明神的意思，嫉妒神殿不会参与祂们之间的争夺，不过阿丽黛还小，去历练一下也好，明尔顿，你和她一起去。” 神明显然还是偏向了自己的小眷者。 在明尔顿有些顿住的目光中，顾绮立刻欢呼，她的声音娇软甜蜜：“我主万岁！我就知道，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最宽广的神明。” 她很开心，神明也露出浅淡笑容，明尔顿却有些不解，他罕见地没有立刻行礼应答，而是皱着眉头，在片刻之后低沉询问：“我主，可这样不就算我们参与祂们之间的斗争了吗？” “只有阿丽黛参与，不算嫉妒神殿插手，至于你，你保护阿丽黛，受我之令，与这件事无关。”神明简短解释了一句，目光扫过他和顾绮的面容，指尖轻轻搭在额角。 “阿丽黛确实缺少历练，明尔顿，我希望你们能因这件事和睦一些。” 天天在神殿之中争吵，让祂评判惩戒，嫉妒神也对此感到烦恼。 神明都已经这样说了，明尔顿无法再反驳，他心情有些沉重地跪伏下去，恭敬道：“是，遵您的神谕。” 来向神明告状，不仅没有让祂惩戒阿丽黛，反而把自己拖了进去，要和她一起去黑暗领域，这对于明尔顿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这段时间打击过于频繁，他虽然觉得难受，可也没有太过抗拒。 “退下吧。” 解决完这件事，神明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让他们离开，显然不会再更改注意。 明尔顿只好怀着些许沮丧失望和顾绮一起离开了神明的寝殿。 一直沉默着走到中央神殿区域，他才抬头冷淡地注视了顾绮一眼，语气低沉而沉重。 “遵主的神谕，我会和你一起去光明神殿，阿丽黛，也许主宠爱你，但我希望你明白，主的宠爱不会永无止境，你自己想清楚。” 顾绮直接无视了他后半段警告，面带微笑地说：“那就谢谢执政官大人陪我一起历练了。” 哪怕明尔顿这段时间进步了很多，可在言语上依然处于下风，听到这句话，他紧抿唇角，飞快转身离开，显然不想再和她争论些什么，然后又输给她。 顾绮也不在乎他的反应，她弯了弯唇角，选择了和明尔顿相反的方向离开。 与忙碌的执政官大人不同，作为被嫉妒宠爱的眷者，顾绮的生活非常悠闲，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找明尔顿学习怎么处理神殿事务，不想学习的时候就四处逛逛，或者找克丽丝他们聊天，总之在神明不管、执政官又管不到的日子里，她过得大概比明尔顿幸福一百倍。 一直到三天之后，明尔顿一大早就处理完神殿的杂事，沉着脸色带顾绮传送到了光明神殿。 光明神殿参与这次采摘任务的神仆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顾绮和明尔顿到达的时候，看见蔚理斯已经等待他们多时。 这位光明的执政官穿着雪白神袍，表情依然显得很随性，见到明尔顿和顾绮一起到来，他甚至还玩笑般说了句：“明尔顿，看来你还是很关心阿丽黛。” 明尔顿却在他愉快笑容中冷冰冰地回答：“我遵主神谕，看护阿丽黛这次历练，不会参与你们的采摘任务，蔚理斯，我希望这只是一次普通任务。” “当然。”蔚理斯态度温和地应答了一句，然后有些惊叹地看着顾绮说：“阿丽黛，嫉妒大人真喜欢你，竟然让执政官保护你的安全。” “您夸奖了。” 顾绮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回答祂：“我主对我再宠爱，也比不上光明大人对您的宠爱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蔚理斯唇角随和的笑容一顿，很快他又恢复了从容：“你在说笑了，我主对我可没有这样宠溺。” 两个人互相说了一句藏着深意的话，可除了他们却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出来，明尔顿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看到顾绮和蔚理斯聊得开心，他皱着眉头催促了一句：“快点。” “明尔顿看起来很急。” -- 第84页 蔚理斯打趣了他一句，随手打开了一个新的传送门，并对顾绮说：“阿丽黛，你应该没有参与过这种任务，没关系，待会儿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我们只去黑暗领域边缘，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用你担心。” 顾绮还没回答他，明尔顿已经挡住了他们之间的视线，执政官大人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心情好。 蔚理斯也不在乎他的恶劣语气，他笑了笑，首先踏进了传送门。 光明神殿的神仆们都走进传送门之后，明尔顿才带着警惕目光和顾绮一起进去，并且他拽住了她的手臂。 哪怕再不愿意，嫉妒神让他看护阿丽黛历练，他也不会做出违背主意志的事情。 传送门并不安全，同时进-入传送门却在不同地点出来的情况也有，自从蔚理斯故意到嫉妒神殿来邀请顾绮参与采摘任务，他就对这位光明执政官充满了不信任与防备。 好在没有出什么意外，他们很快就通过传送门来到了一片天空灰暗的空间。 明尔顿和蔚理斯作为执政官，神界大部分地方他们都去过，因此面对眼前这片完全不同于神殿的天空没有任何感觉，顾绮倒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略显好奇地张望了两眼，目光中浮现出几分少女的天真。 平时再恶劣、再聪明，可对于神界的人来说，她终究只是个孩子。 明尔顿看了眼漫天的晦暗，又注意到她充满好奇的目光，他压低声音提醒：“阿丽黛，你千万别乱跑。” 甚至于他不敢放开她的手臂，似乎一松手，这位胆大包天的神明眷者就会冲进黑暗里肆意妄为。 顾绮对他的反应很无语，于是目光灵动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又不是个傻子。” “总之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 明尔顿扫了眼其他神仆，继续嘱咐她：“你只是来历练，来涨涨见识，采摘的工作让他们做就好了。” 虽然在嫉妒神殿里他们是敌人，可出了神殿，他们都是主的信徒，反而要比其他人值得信赖。 “我知道我知道。” 顾绮小声嘟囔道：“明尔顿，你越来越啰嗦了，我爸爸都没你这么啰嗦。” 明尔顿脸色僵了一下。 旁边显得很轻松的蔚理斯则笑着说：“阿丽黛，你的爸爸可没有明尔顿年长。” 人类的生命才多久？而作为稀有种族又侍奉主神的明尔顿早就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不过这一次顾绮没有帮着他笑话明尔顿，她带着笑意轻瞥了一眼蔚理斯，温和道：“您说得对，您比明尔顿大人更年长吧？” 蔚理斯唇角微动，但最后只给了她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 反倒是明尔顿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敢置信顾绮竟然没有和蔚理斯一起嘲讽他。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明显，顾绮对他挑了挑眉，语气平淡道：“怎么了？明尔顿大人，难道您更喜欢我嘲笑您？” 明尔顿在这一句话中迅速收回了目光，他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才说：“注意周围。” 顾绮轻笑了一声，没有戳破他的心思，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她不再关注明尔顿，开始仔细打量周围，以及密切注视蔚理斯。 如果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位来到这里做这个任务肯定不是简单的采摘神赐之物，也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涉及两位主神，不能不慎重。 观察了一会儿，蔚理斯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这里是黑暗领域，随时可能遇见黑暗的神仆与眷者，你们小心一些。” 顾绮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往蔚理斯指出的方向走去，这期间，明尔顿依然紧紧拽着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顾绮甚至感到了疼痛。 她动了动手腕，想活动一下，但不等她做出下一步举动，就听到明尔顿快速说：“阿丽黛，这里是黑暗领域，你不要乱跑。” 顾绮抿直了唇角，抬起被他抓住的那只手，示意他看一眼，并脸色淡定地说：“我只是想活动一下，执政官大人，也许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力度，你想掐断我的手吗？” 明尔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力量好像用得过度了一些。 不过他实在担心阿丽黛做出什么意外举动，毕竟这位小眷者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过她的大胆和天马行空，只是当时神明都在场，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担心控制不住她。 明尔顿深吸了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些力度，但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臂，他固执地重复：“主不在的时候你必须跟随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能远离。” 第38章 坏孩子 也许是他的谨慎太过, 让旁边光明神殿的神仆们都有些诧异，蔚理斯更是笑着说：“明尔顿，看来你真把阿丽黛当成孩子一样爱护。” 这么简单的任务, 换做平时, 顶多嘱咐一句, 明尔顿却像是面临什么重大威胁一样，他们只是去采摘神赐之物，不是去求见黑暗神。 明尔顿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略带冷漠地回了一句：“和你无关。” 嫉妒神殿的事情只有他和阿丽黛最清楚, 蔚理斯这些外人懂什么？ “是, 与我无关, 那你和阿丽黛在旁边看着就好。” 蔚理斯比起他的冷漠实在温和太多，似乎无论听到怎样的言语, 他都不会生气, 即便明尔顿这样对他说，他也只是笑了笑，示意他们跟在后面就好, 不用参与采摘任务。 -- 第85页 明尔顿没有理会他，他注视着顾绮，很担心这位一向肆意的小眷者非要和蔚理斯他们一起参与任务, 好在顾绮没有说出这种话，蔚理斯让她旁观, 她就静静跟随在他们身边, 沉默看着。 晦暗的空间里像身处迷雾一样分不清方向，大概行走了几分钟, 顾绮看到远处光线暗淡的浓雾里有些闪烁的光点。 不止她看见了, 其他人也看见了, 神仆们微微松了口气，蔚理斯则笑着为她介绍：“那就是神赐之物‘光之源’，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光明属性，但只生长在黑暗领域里，就像神话传说中，主创造光明的时刻，生于黑暗，创造光明。” 顾绮对这种神赐之物的名字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对蔚理斯讲述的传说却很有兴趣，她带着几分好奇，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往那些黑暗中闪烁的光点走去，一边询问他：“光明大人在传说中是诞生于黑暗？” 蔚理斯深藏笑意的目光扫过她略带好奇的面容，但他只是简单地说：“这是神界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你想知道可以问明尔顿，毕竟他才是嫉妒的执政官，我可不想他又觉得我引诱你。” 顾绮忽略他后半句，转头看向拉着她手臂的明尔顿。 明尔顿其实不太想和她讨论什么光明的诞生，但看见顾绮好奇的目光，他知道拒绝不是一个好注意。 略微静默，他开口：“世界本是一片黑暗，不止光明大人，所有神明都诞生于黑暗，在很久很久以前，四位主神从众神中脱颖而出，登上主神之位，执掌整个神界，才为神界带来了和平与安稳，除了主神之位，有几位神明也非常强大，比如七神，主就是从七神中诞生，阿丽黛，你尽量不要与这些神明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既是解释也是警告，而他有事没事就要警告她一句，顾绮早已习惯。 她听完明尔顿的描叙，摸着下巴沉思了两秒，才微笑着说：“赞美神明，这么说我被主与光明大人眷顾，在神界可以横着走了？” 她的思路总是很奇特。 明尔顿立刻皱起眉头，纠正她的想法：“蒙主恩宠是你的荣幸，不要把这种幸运当做你嚣张的本钱。” “我知道了，你真啰嗦。” 顾绮瞪了他一眼，摆正目光，将视线放到越来越近的光点上。 隔得近了她才看清，那些闪烁的光点、蔚理斯口中的‘光之源’竟然是一颗一颗星星状的植物，有着细长的根茎和叶子，果实或者说花朵呈星星状，在黑暗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蔚理斯走在最前面，他率先来到这些‘光之源’面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才对身后的神仆们温和道：“这里只有十几颗，我们还需要再找一些，先采摘。” 吩咐完神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面前这颗闪烁的‘小星星’连根茎带叶子一起采摘下来，装进了一个半透明的水晶瓶中，递给顾绮。 “阿丽黛，你应该没见过这种植物吧？这算主的恩赐，这一颗送给你，你可以种在窗前，有宁神安眠的作用。” 顾绮还没来得及接过这颗‘小星星’，水晶瓶就被明尔顿推远。 他脸色冷淡，语气非常疏离。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嫉妒神殿有主的赐物，就不需要浪费你们的神赐之物了。” “哪儿有？” 顾绮嘟起唇角，语气闷闷不乐地强调：“明尔顿，这是送给我的。” “有，你回去我就给你一份，只是神赐之物而已，我们嫉妒神殿不缺。”明尔顿眼中的防备一直没有落下过，他盯着那颗被推远的小星星，语气反倒平静。 “我们只旁观，其他一切都不参与。” 他反应强烈，蔚理斯也不勉强，他笑着看了明尔顿一眼，收回了那颗小星星。 顾绮则默默叹了口气。 有时候遇上一个太负责的队友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怎么会不知道蔚理斯有问题？甚至他给的东西也可能有问题，但有意外才有进展，可惜什么意外都被明尔顿拒之门外了。 基于此，顾绮只好满脸无聊地被明尔顿拉着站在旁边看光明神殿的人采摘‘光之源’。 十几颗‘小星星’没有花费多久，很快就被一只只水晶瓶装下，塞入了储物装置里。 眼前变得一片晦暗，蔚理斯开始重新感知方向。 “那边。” 他们重新选择了一个方向行走。 这一次似乎更远，就在顾绮苦于太平静毫无波澜的时候，身边的黑暗突然涌动起来，明尔顿立刻拉着她停下脚步，并小声提醒：“小心。” 虽然遇上黑暗的神仆他们也不怕，但这里毕竟是黑暗神的领域。 顾绮微微点头，还没等到明尔顿提醒第二句，她突然听见一阵笑意响起，声音很轻，音调悦耳，可周围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蔚理斯似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那一眼注视很快，像是错觉。 接着顾绮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的孩子，也许你需要一些帮助。” 这个声音出乎她的意料，来自以明尔顿威胁过她的贪婪神。 虽然这位神明和嫉妒好像关系不太好，但祂依然属于七神，也就是说，祂属于嫉妒与光明的阵营，这里可是黑暗领域。 顾绮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神明的隐秘。 -- 第86页 看来不仅表面的混乱，这些神明暗地里关系也不清不楚的。 因为周围还有不少人，她无法回答，也不能表现出异样，只是平静地注视前方。 贪婪神也不在乎她的沉默，祂的声音第二次在顾绮耳边响起。 “我的孩子，你们真是充满勇气，敢在黑暗潮汐爆发的时候出现在黑暗领域。” 黑暗潮汐？ 顾绮没有表达出来，但贪婪神似乎已经明白她的疑惑，祂笑着解释：“光明与黑暗是神界最特殊的两位神明，不仅因为祂们是主神，也因为光明自黑暗诞生，却创造了一种完全相反的力量，而黑暗包容万物，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邪恶的化身，很久以前，也将黑暗神称为生命母神，古老的生命都源于祂，当然，你们人族不是。” 祂为顾绮诉说了远古的隐秘，并在她目光闪烁的时候继续说：“黑暗潮汐不是黑暗神所创造，来源于古老纪元的神界之源，只是和祂的力量属性一样，黑暗诞生生命，同时也毁灭万物，阿丽黛，除了我，没有人能庇佑你和明尔顿。” 祂的语气轻缓，并不急促，似乎正在等着顾绮祈求祂的庇佑。 而顾绮听完祂说的隐秘却没有立刻祈求，她看向蔚理斯：“这是怎么回事？” 蔚理斯温和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依然没有丝毫惊慌。 “不用担心，只是一些小波动，黑暗领域力量涌动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黑暗潮汐吗？” 一句话把蔚理斯和明尔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明尔顿眉头紧皱，蔚理斯却笑着询问她：“阿丽黛，看来你很博学，我以为你们人类的历史会十分浅薄。” 顾绮连一丁点儿被发现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她无视明尔顿皱起的眉头，面不改色地说：“我们人类的历史当然没有记载，这是我在神之领域看到的。” “神之领域？” 明尔顿目光一愣，微微咬牙：“你那天去的是神之领域？”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顾绮瞥了他一眼，骄傲地扬起下巴，顿时充满了少女的元气，加上她目光明亮，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闪耀。 “主说了，准许我去往神之领域，明尔顿，这是主对我的恩赐，你羡慕也没用。” “我没有羡慕，我只是觉得你······” 明尔顿说了一半又闭上了嘴，表情不太好看。 蔚理斯等他们说完，才饶有兴致地询问：“阿丽黛，神之领域是什么样子？” 他显得很好奇，像是从没见过神之领域的模样。 顾绮目光微压，也不动声色回答他：“蔚理斯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还需要问我？” “你真喜欢开玩笑。” 蔚理斯和善地弯起唇角，没有再问第二遍。 顾绮也没心思和他争论这一点，她再次看向身边涌动的黑暗，冷静道：“真的没事？蔚理斯大人，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可是好朋友。” “当然，我不会伤害你，阿丽黛。” 他的承诺十分真诚，顾绮却不怎么相信，当然，贪婪的话她也不太相信，更有可能是这两位都在骗她，或者真假参半，至于目的还不明确。 顾绮脚步放缓了一些，她看了眼表情难看、略显沉默的明尔顿，这位执政官大人还抓着她的手臂。 稍稍停顿，她反握住明尔顿的手臂。 在执政官大人皱着眉头用疑惑表情凝望她时，她面色冷静地说：“明尔顿，你可要跟紧了。” 明尔顿显然对她的举动感到疑问，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之前只是涌动的黑暗突然扑面而来，瞬间将所有人淹没，也淹没了他们还没说出口的话。 “咳咳咳——” 想象中大的变故没有发生，但顾绮发现那些黑暗像是凝固成实质了一样，从她口鼻中涌入，甚至有些呛人。 之后就是力量上的变化，她发现自己额头的龙角自动长了出来，可一瞬间又在黑暗淹没中消退，而她之前置换血脉掌控的几种元素力量也在飞快消退，包括力量属性，只是比元素属性消退的速度要慢一些。 因为力量的变化，导致她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不过顾绮发现其他人比她更严重。 她的力量在所有人里面是最弱的，就算那些神仆们也都是强大种族出生，拥有的属性力量比她强大，而这些黑暗物质似乎对于力量越强大人来说反应越严重。 原本拉住她的明尔顿几乎瞬间松开了手，顾绮听见他的闷哼声响起，充满痛苦意味。 更远一点的蔚理斯也同样如此，顾绮甚至看见一丝一缕的光明从他身上消退。 黑暗与光明对立，蔚理斯身为光明执政官，他应该是他们之中反应最严重的。 而神仆们几乎都因力量的消退倒在了地上。 这时，她又听见了贪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孩子，也许你需要我的庇佑。” 因为受到这股黑暗力量的影响，几乎没有人在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顾绮忍着些微呛人的感觉，微不可闻地询问：“您想让我做什么？” 神明的庇佑从来不是毫无代价。 贪婪的声音显得更愉快了。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将蔚理斯交给我，我会让明尔顿昏迷，你带着明尔顿离开这里，告诉光明神，你看到了蔚理斯被黑暗吞噬的场景，你是嫉妒最宠爱的眷者，光明会相信你的。” -- 第87页 祂的话很简单，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没有那么简单，这几乎是涉及到主神的阴谋了。 顾绮目光微动，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贪婪看到了她的犹豫，再次笑着说：“阿丽黛，再拖下去，等到黑暗神殿的人过来，你们都会死，黑暗神的眷者可是无比厌恶光明。” 顾绮依然没有回答祂，她扭头看向不远处被黑暗撕扯出丝丝缕缕光明、但依然伫立在原地的蔚理斯。 虽然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但顾绮总觉得他的表现和明尔顿有些不一样，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而明明他是被黑暗影响最深的人。 蔚理斯身后还有倒下的光明神仆，贪婪没有提起他们，是因为抹去这些人甚至不需要特意提起。 对于神明而言，有些生命连蝼蚁也算不上。 微微抿唇，顾绮在黑暗中绽开笑容。 “不如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什么？” 贪婪神的语气有些许的起伏，顾绮却没有回答他，她用力扶起身边还保持着意识的明尔顿，然后朝蔚理斯的方向呼唤：“蔚理斯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黑暗遮盖得模糊不清的蔚理斯似乎转身看向她，透过黑暗的笼罩，顾绮本来不该看见他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某一瞬，她竟然透过黑暗看到了一双温和、从容、充满笑意的眼眸。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眼前的意外都来自于这位执政官。 但那只是一种没有根据的预感。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顾绮听见神明微微叹了口气，贪婪神的声音包含了些许遗憾与冷漠：“很遗憾，阿丽黛，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你将与你的爱埋葬在此。” 祂的声音似乎逐渐远去，没有再给她选择的机会，而顾绮很快看见漫天的黑暗里有人影慢慢靠近，是几个穿着黑色神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 为首的人静静走到他们面前，在飞舞的黑暗物质里抬起头，露出清晰面容，顾绮看见了一张艳丽面容与玫瑰般热烈的唇。 斗篷下的面容竟然是一位充满神秘美丽的女性，她目光冷漠，注视着倒在黑暗里的人，以及还能勉强站立的顾绮几人。 短暂的注视后，这位女性动了动唇瓣，似乎即将宣判些什么。 顾绮一直看着她，在她说话之前率先开口。 她的语气平静而笃定。 “我见过黑暗大人，祂还帮助了我，祂有一双比黑暗之源更神秘的黑色眼眸，皮肤有些苍白，我见到祂时，祂正在看一本有关于亡灵之力的书籍。” 那位准备说话的女性目光稍顿，很快将视线挪到了她身上。 顾绮直视她继续说：“虽然我是嫉妒的眷者，但黑暗大人也曾经眷顾过我，祂很喜欢我，请问我可以再次求见祂吗？” 不管面前的女性是谁，穿着黑色神袍肯定是黑暗神的眷者，而无论她信仰谁，只要她被黑暗神眷顾过，他们就不会随意伤害她，并且她的话具有真实性，黑暗神一向神秘，如果不是见过祂，没几个人知道黑暗的样貌。 这位女性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带他们回去。” 如果没有顾绮打岔，很可能她说的就是‘杀死他们’了，当然，顾绮觉得蔚理斯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故意的，她不相信这位光明执政官有能看出她置换血脉的能力，却这么疏忽大意，撞到敌人的门口，还是这种虚弱状态。 只是不知道这位执政官大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也想潜伏进黑暗神殿？ 顾绮略微思索，但都得不出结论，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在心底。 她瞥了眼真正虚弱状态的明尔顿，摇头轻叹了一句：“你果然最傻。” 好在明尔顿状态不怎么好，没听到她的声音，不然这位嫉妒执政官也许拼着虚弱状态都想挣扎起来和她吵一架。 被黑暗神殿的人带着离开，顾绮第一次来到黑暗神殿。 因为她被黑暗神眷顾过，那位女性眷者将她和明尔顿他们分开，单独带着她走进了中央神殿区域。 途中，顾绮微笑着询问：“我叫阿丽黛，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领着她往前走的女性眷者头也没回，只冷淡道：“我知道你。” “那太好了，您一定是黑暗大人宠爱的眷者吧？之前在众神游戏似乎没见过您呢。” 听到她提起众神游戏，这位女性眷者总算回头看了她一眼，依然是冷淡简短的语句。 “我是黑暗执政官，亚尔丽丝。” “您是执政官？” 顾绮露出惊讶神色，内心也确实有些惊讶，黑暗神最神秘，包括与祂有关的一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黑暗的执政官竟然是一位女性。 难怪说认识她，众神游戏的时候这一位也在，只是和黑暗神一样，她没有说过话。 目光微动，顾绮在惊讶之后没有丝毫疏离，反而更加靠近了她一些，她语气亲切而慕濡：“亚尔丽丝大人，您真厉害，我还以为主神的执政官中只有男性呢，没想到竟然有您这样强大的女性。” 对于她的夸奖亚尔丽丝无动于衷，只是在稍许之后毫无波动道：“到了，主在神殿中接见你。” 顾绮不在乎她的冷淡，对她道了谢，就推开神殿大门走了进去，动作娴熟得像是来过无数次。 -- 第88页 但事实上她第一次来到黑暗神殿，只是主神的神殿布局都差不多。 沉默寡言的黑暗神端坐在神殿尽头高大的神座上。 和其他三位主神显得威严绚丽的神座不一样，黑暗神的神座十分内敛，如祂本人一样。 顾绮走进神殿时，这位主神依然在看书，看起来有非常朴实无华的爱好。 大概感知到有人进来，祂抬头随意看了一眼，突然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顾绮脚步迅速走到祂的神座之下，扬起热烈愉快的笑意，赞美道：“您的温和与宽容令我赞叹，黑暗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黑暗神静静注视她，比黑夜更神秘的眼眸仿佛世上最美的宝石，静谧而宁静。 祂当然记得。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赞美过祂‘健谈’。 顾绮带着活泼的笑容与祂对视，美丽的面容上难掩青春气息，她的表情充满了跃跃欲试，似乎很想与神明交流，然而黑暗神只是沉默、沉默、依然沉默。 她见过这位主神两次，但没有听祂说过一个字。 良久的沉默过去，顾绮以倾听的姿态等待了很久，黑暗神却依然只是静静注视她，目光既不冷漠，也不温和。 她在静谧中眨了眨眼，再次赞美祂：“您真健谈。” 黑暗神终于有了反应。 祂凝视她，声音磁性、但语调深沉。 “坏、孩、子。” 第39章 温馨 黑暗神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坏孩子’。 但顾绮没有感到惊慌，她反而露出惊喜表情，语气十分真诚兴奋：“您和我说话了？” “······” 黑暗神再次沉默, 无言以对。 少女用充满期盼的目光注视神明许久, 在又一次良久的沉默后, 她想了想，走近了黑暗神座一些，依然仰头注视主神。 “您能再和我说些什么吗？要是其他神仆们知道您和我交流过，一定会很羡慕我的。” 与主神交流过的眷者不少, 但和黑暗神对话过的神仆少之又少, 甚至绝大部分人连黑暗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在许多神仆眼中，黑暗神代表着的是极致的冷漠与神秘。 不过顾绮觉得这位神明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 祂也许真的只是‘社恐’, 毕竟在贪婪的描叙中，这位从前被称为母神，是一位标准的‘男妈妈’。 可惜黑暗神没有再回应她的话, 祂只是静静注视，眼眸深邃，恍若一座亘古不变的神像。 顾绮又等待了一会儿, 见祂依然没有任表示，她干脆大胆地在这位主神神座下的台阶上坐下, 好奇地开口：“蔚理斯说您以前被称为生命母神, 是真的吗？” “我可以称呼您为母神吗？” “您的执政官竟然是一位女性，您是不是更加宠爱女性眷者一些？” “我很聪明的, 我能当您的眷者吗？” “您看上去和其他主神不太一样, 是不是因为您特别强大？” “您那天看的书是有关于亡灵之力的, 您是不是特别眷顾亡灵一族？” “我可以融合亡灵族的血脉吗？” “您能接受一位只有十八岁的眷者吗？” 黑暗神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目光更黝黑神秘了。 祂沉默寡言，受到祂的影响，黑暗神殿中所有人都像祂一样，因此黑暗神殿与其他神殿不同，平时很安静，简直像一座笼罩在黑暗中的坟墓。 而现在这座坟墓被人打破了。 面前的小眷者问题越来越多，几乎想一次性将心中对祂的疑问全部倾诉出来，黑暗神在沉默与寂静中微微动了动唇角，然后顾绮听见祂依然简短而低沉的声音。 “嫉妒的眷者。” 这算是祂说出的比较长的语句了。 顾绮立刻停止了发问，眼眸亮晶晶地往前探了探身体，几乎趴在台阶上才凑近了祂一些。 她满足地赞叹道：“您又和我说话了，好棒！” “······” 黑暗神原本想说的话再次停在了嘴边。 祂显然无法和这个嫉妒的小眷者正常交流。 静默了几分钟，祂看向神殿之外。 “亚尔丽丝。” 穿着黑色神袍、面容冷漠而虔诚的冷艳女性执政官缓缓推开殿门走来。 她看都没看坐在神明座下不远处的顾绮，只在神殿中央跪伏下来，声音平稳地没有一丝波动：“我主。” 黑暗神目光投向座下满眼亮晶晶、青春活泼又美丽的小眷者，罕见地微抿唇角，冷静开口：“我不想听见她说话。” 顾绮眼里的亮晶晶陡然一顿，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飞快熄灭了，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座上的神明，表情十分疑惑：“您不喜欢我赞美您吗？” 不等黑暗神回答，她又快速说：“那我不说话就好了，您别赶我走嘛，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您的，之前在众神游戏我就对您特别好奇，一直想景仰您的神躯，后来在神之领域见到您，您简直太符合我想象中母神的······” 黑暗神罕见地主动开口，打断了她想继续往下说的话。 “我不是。” “什么？” 顾绮猛得被祂打断了话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主神的‘不是’指的是什么。 跪伏在神座底下的执政官亚尔丽丝没有抬头，但她平静毫无波动的声音缓缓传来。 -- 第89页 “我主不喜欢母神这个称呼。” “哦哦。” 顾绮迅速点头，礼貌地向她道谢：“谢谢您，我不提了。” 她伸出食指在唇边十分灵活地比了个叉，然后继续向神明保证：“黑暗大人，我不是故意的这么说的，总之您看起来特别温和，虽然我主与您关系不太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您看起来特别亲切，好像比光明大人更像一位长者呢。” 黑暗神静静听她说完，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评论，倒是跪伏在地的亚尔丽丝缓缓起身，走到神明身后侍奉，与黑暗神有些相似的幽暗眼眸和神明一起注视她，唯一不同的是这位执政官大人眼眸偏蓝紫色，比起主神少了一份神秘，多了一分女性的美丽。 她平静地开口：“你觉得我主比光明更亲切？”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顾绮微愣，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亚尔丽丝并不是自己询问，她很大可能是在替主神询问她问题。 黑暗神沉默寡言，让祂的执政官代替祂提问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顾绮愣了两秒，从她的询问里回过神来，她低下头抿了抿唇角，突然压低声音，用有些神秘的语气说：“您千万别告诉我主，我偷偷说光明的坏话，我对那位主神没有什么仇恨，但祂确实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祂像是······像是一尊完美的神像。”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出了描叙词，并补充道：“您的温和让我觉得亲切，但那位大人的温和我觉得很陌生，像是浮于表面的假象，不过其他人都没有这种感觉，我一直觉得这会不会是我自己的原因。” “啊，对了。” 顾绮才说完上一句话，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上了一些偷偷摸摸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这次出来完成光明神的任务，本来与我无关，可蔚理斯非要拉着我一起，还让我带上明尔顿大人，而且我对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我在主身上感受过，我觉得他和光明大人恐怕不止执政官这么简单。” 她一股脑把之前的猜测全都说出来了，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让黑暗神自己去辨别了，光明与黑暗的争斗和她阿丽黛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她是嫉妒的眷者。 顾绮用一种自然又大胆的方式在主神面前搅合了一下，顺便真诚询问：“我将这个秘密告诉您，您能顺便放过明尔顿吗？要是丢了他，我回去不好和主交代，我主与您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恨，黑暗大人，您就顺便放过他吧。” 黑暗神似乎还在沉思她之前说出的光明的秘密，听到她提出这个恳求，祂默默看了眼亚尔丽丝。 这位冷艳的女性执政官大人很快心领神会，她语气没什么起伏道：“你可以带着明尔顿离开了。” “好的，感谢您的宽容。” 顾绮向黑暗神与亚尔丽丝分别行了不同礼仪，起身迈开脚步的时候才突然顿住，她眨了眨眼，又重新在台阶上坐下，并微笑道：“和您交流真是令人愉快轻松，我是第一次来带您的神殿，请问可以在这里住几日吗？我想多赞美您几句。” 黑暗神深沉内敛的眸光一顿，想起了她之前密集的疑问，稍许沉默，祂亲自开口：“立刻，离开。” “可我真的很喜欢和您交流，就让我再多住几日吧。” 顾绮双手合十，嘟起唇角摆出恳求姿态，并试图说服祂：“黑暗大人，我对您真的十分敬仰，您看，连光明大人的秘密我都告诉您了，连我主我也没说过呢，都是因为对您感到亲切。” 黑暗神殿大概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主要也是没什么人敢在黑暗神面前长篇大论，因为大部分神仆都知道这位主神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 事实上不止是沉默寡言，祂甚至不太擅长言语，当初在众神游戏，嫉妒与风暴争锋相对，光明在一旁帮衬，可祂却一句话也没说，因为祂并不擅长。 现在面对顾绮的恳求，黑暗神同样如此，祂静静注视她许久，终于将视线放在了亚尔丽丝身上。 于是面容冷漠美艳的执政官冷冰冰地说：“三天后你必须离开。” “好的，谢谢您！” 顾绮忙笑着和她道谢，并亲切而诚恳夸奖她：“您真好，主神的执政官们我都见过，明尔顿大人、蔚理斯大人、格尔特大人，可没有一位像您这样冷静强大，您虽然是女性，可我觉得比他们更厉害呢，我真喜欢您，离开时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亚尔丽丝冷漠注视她的目光微微闪动，但她依然简短回答：“可以。” “好耶！” 顾绮欢呼了一声，看她的目光更火热崇拜了。 反倒是神明脸上有些许的波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祂的原意其实是让顾绮立刻离开，可亚尔丽丝已经许下了三天后离开的承诺······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太过严苛的事，黑暗神在稍许波动中思绪闪过，又迅速消退下去。 祂再次注视亚尔丽丝，示意她将面前过分‘热情’、并十分絮叨话痨的小眷者带下去。 这一次，亚尔丽丝遵循祂的意志，虔诚行礼，并对顾绮说：“和我退下。” 顾绮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冷淡，并在退下的这短暂间隙里迅速向神明赞美了一句：“那我明天再来求见您，与您说话十分愉快，您真亲切，您的执政官也很美丽、温柔、我真是太喜欢黑暗神殿了，这里简直是我梦想中的殿堂，我······” -- 第90页 她的话还没说完，黑暗神已经手动将她和亚尔丽丝一起挪移到了中央神殿之外。 神殿大门轰然关上，顾绮的声音戛然而止，神明才微微松了口气。 祂拿起手边的书籍继续观看，但看了两眼，始终觉得有些浮躁，似乎那个小眷者充满热情活泼的面容还浮现在眼前，令祂感到些许不适，想了想，黑暗神收起书籍，指尖拂过面前的空间，一张宽大的桌子出现在祂眼前，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壶。 神明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散发奇异香气的红茶，微抿一口，等待那股奇异香气在口中发散，祂才身躯后仰，靠在宽大的神座上，黑暗神目光凝视遥远的虚空，神秘美丽的黑色眼眸仿佛映照着夜空，祂静静靠在神座上，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 而离开神殿的顾绮着带着些许遗憾跟随亚尔丽丝远离了主神所在的区域。 似乎是带她去未来三天暂时的居所，但这位执政官大人一路目不斜视，脚步平缓，姿态端正，整个人像一朵高冷娇艳的玫瑰，更没有丝毫和她交流的意思。 顾绮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搭话道：“亚尔丽丝大人，您平时除了侍奉黑暗大人，就没有其他活动了吗？我们嫉妒神殿偶尔还会举行庆典呢。” 亚尔丽丝脚步微顿，静静凝视了她一眼，十分冷淡地回答：“我主喜静。” “可我觉得黑暗大人并不是喜欢安静，只是你们都这么沉默，祂就算喜欢热闹也没有办法呀，您看，我刚刚和祂交流了很久，我赞美祂健谈，祂还很开心呢。” 似乎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语，亚尔丽丝再次侧头看了她一眼，这次停留的时间更久，她唇角微微动了动，但似乎又放弃了言语，稍许停顿之后，她依然静默着缓步往前走。 顾绮则再次和她说：“我觉得您和黑暗大人都喜欢热闹，毕竟温柔的人总是会喜欢热闹一些，可惜我已经信仰了嫉妒，不然我真想信仰黑暗大人。他们都说黑暗是冷漠的代名词，可我今天觉得黑暗神殿一点儿也不冷漠，有您这么温柔的执政官，又有黑暗大人这么随和的主神，这里就像家一样温馨，看来传说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她的语气比起之前和神明交流时的热情，显得平静随意了很多，但正是这份平静与随意，让她的话听起来更有信服力了，就像她真的感觉黑暗神殿很温馨。 亚尔丽丝依然没有说话，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思考，又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冷不丁道：“你太天真了。” “就因为我觉得您和黑暗大人很温柔吗？” 顾绮表情略显不解，不等亚尔丽丝回答，她就强调道：“我确实年龄不大，只有十八岁，十八年对于您或者黑暗大人来说也许只是一瞬，但我也有自己的认知，我见过的神明也许比神界大部神仆都多，可让我产生这种感觉的只有您和黑暗大人。” 稍许停顿，她继续说：“也许您不信，其实我与明尔顿大人关系并不好，同属主的眷者，他看我像看仇人一样，总觉得我引诱蒙骗了主。” 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声音也明显变得低落起来。 “我主的执政官仇视我，光明大人的执政官总像不怀好意，风暴大人的执政官我也见过，十分痛恨我，而我因主的宠爱，与其他神仆关系很生疏，在神界之中我没有朋友，我很感激主对我的宠爱，但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和寂寞，要是能常常来这里与您说说话，聆听黑暗大人的声音就好了。” 她失去了热烈与灿烂的笑容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可怜，亚尔丽丝静静听她说完，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往前走，也没有再说她‘天真’。 好在顾绮低落的情绪也就只维持了一瞬，到达亚尔丽丝给她安排的临时住所之后，她立刻重新绽开愉快的笑容，赞美道：“哇，我好喜欢这个风格的装饰，低沉内敛，像一首诉说古老的歌谣，看起来很有内涵，可惜我们嫉妒神殿的建筑风格都偏明亮。” 她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当着亚尔丽丝的面往房间里柔软的床上一扑，蹭了蹭暗色的被子之后才挣扎着爬起来，可怜巴巴恳求：“亚尔丽丝大人，我以后可以偷偷来找您玩吗？” 亚尔丽丝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很快拒绝：“不能。” “可我真的好喜欢这里啊。”遗憾地嘟囔了一句，顾绮又迅速追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去求见黑暗大人呢？我想聆听祂的教导。” “主不想见你。” “可祂没有惩戒我，我觉得黑暗大人应该还挺喜欢我的。” 顾绮十分理所当然地给自己和主神之间的关系下了定论，然后用期盼目光注视亚尔丽丝：“您侍奉黑暗大人，黑暗大人以前从来不惩戒触怒祂的神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再温和的神明也是神明，自然也拥有神明的特性，况且黑暗不是一位有着温和名声的主神，祂只是不太擅长言语，宽恕她是基于许多方面，例如她背刺了光明，也没有触怒他，除了那句‘健谈’。 可黑暗神并没有分辨出这个小眷者是在嘲讽祂还是真的觉得祂健谈，毕竟她的笑容看起来热情真挚。 “您看，如果我触怒祂的话，祂一定会惩戒我的，可我和黑暗大人交流了那么久，祂都没有惩罚我呢，还准许我在黑暗神殿停留几天，我觉得黑暗大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喜欢，但祂肯定挺喜欢我的。” -- 第91页 亚尔丽丝唇角微抿，冷淡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主每日午后会在中央神殿。” 顾绮目光一亮，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这位猝不及防的执政官大人，将头靠在对方柔弱的胸膛，她由衷赞美：“您真好，天啦，为什么我的执政官是明尔顿不是您？” 亚尔丽丝身体僵了一下，伸手推开她。 她的声音依然显得冷漠：“其他事情寻找神仆。” 说完她看了顾绮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顾绮等她走了之后就顺道也出了房间。 好不容易来一次黑暗神殿，不论是为了完成任务或者单纯旅游，自然都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间里。 主神的神殿建筑布局差不多，但毕竟属于不同的主神，第一眼看上去依然有种天差地别的差异。 黑暗神殿整个建筑都充满了压抑的黑色，但穹顶镶嵌了许多散发微光的宝石，让这份压抑中多了一些光亮。 比起还算热闹的嫉妒神殿，这里哪怕是行走的神仆也很少发出声音，顾绮按照刚刚走过的原路返回，路上碰见的神仆都低垂着眼眸，对陌生的人没有任何兴趣和反应。 亚尔丽丝也许是去处理黑暗神殿的事务了，她并没有返回中央神殿，顾绮再次回到中央神殿外时，看见的只有寂静耸立、紧闭的神殿大门。 她悄悄走到神殿大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于是顾绮小声地冲里面喊了一句：“黑暗大人，您在吗？我又来找您聊天了。” 神殿中没有人回应她。 顾绮等待了一会儿，带着微笑小心推开神殿大门，从缝隙里钻了进去，并迅速合上殿门。 她进-入神殿之后第一眼就往高大的神座上看去，然而神座上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神殿之中。 顾绮看着神座的目光微顿，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系统适时提给与了她提示。 “宿主，黑暗神还在，祂就坐在神座上，但祂好像不想和你说话，所以改变了你的视线。” 这对于神明来说太容易了。 顾绮默默听完它的提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叹气之后又静静站立了一会儿，在有些失落的情绪中，缓步走到神座边上。 凝视了一眼内敛深沉的黑暗神座，顾绮随意地在神座边坐下，甚至将背靠在了神座上，她凝望着眼前的虚空，视线没什么焦点，只是喃喃道：“可我真的觉得这里很好啊，黑暗大人真可爱，要是黑暗大人和我主交好就好了，我就可以经常来聆听祂的教诲了······” 她自顾自地倾诉着，与她隔得很近的地方，黑暗的神座上，在她无法看见的视线中，神明抿着唇角，视线定格在她随意搭在神座扶手的手臂上。 顾绮抬头的时候，手臂无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些，几乎要碰上祂的神袍。 虽然无法不见，但触感还在，看不见不代表不能摸到，而祂并不想与这位热情的小眷者产生交流。 黑暗神视线扫过她有些放空的目光，继续盯着她的手臂，想了想，祂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避开了她几乎要碰上祂神袍的手臂。 第40章 阿瑞斯 时间对主神来说没有意义, 所以一向过得安静的黑暗神并没有动手把她丢出去，只等着顾绮喃喃自语完然后离开，祂甚至认为以这个小眷者的热情程度, 除非杀了她, 否则她依然会孜孜不倦地想要来打扰祂, 并在祂说话之后感到兴奋。 所以祂选择了其他主神都不会选择的方式——沉默处理。 并且在顾绮喃喃自语的时候，祂挪动到神座离她远一些的地方，悄无声息拿出了一本书开始翻看。 顾绮靠在祂的神座边上，脑海中听见系统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 “宿主, 黑暗神挪到了另一边, 并拿出了一本书开始看。” 它略微停顿, 总结道：“祂好像真的很不喜欢与人交谈。” “社恐都是这样，也没有谁规定神明不能社恐, 你说对吧？” 系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才点头：“你说得对，可我觉得黑暗神这样很难交流。” “凡事只怕有心人，至少这位主神没有随便抹杀神仆的习惯, 你应该感到庆幸。” 她说得也对，系统再次沉默地点头，隐去了声音。 而顾绮继续她的表演。 在喃喃自语完之后, 她又转过身看向空无一人的黑色神座，并十分自如地将情绪从失落、低沉转变到饶有兴致。 一瞬间抛去了悲伤的小眷者小心翼翼摸了摸神明的座椅, 她睁大眼睛, 发出惊叹：“哇，材质好像很珍贵诶, 这是黑曜石？” 因为没有人与她交流, 她也没有等待回复, 打量完一眼又忍不住再次摸了两下，并逐渐将视线转移到神座的中央。 主神的神座与祂们的神殿款式都类似，大概是因为主神神位的原因，虽然风格不同，大体却是一样的，之前她见过风暴的神座，上面镶嵌了六颗深蓝色宝石，分别代表风暴、雷霆、惩戒、主位、深空、暮星，这是风暴的主要权柄。 嫉妒的神座同样如此，只是镶嵌的是浅蓝色宝石，并且分别为原罪、救赎、放逐、主位、司时、元素。 至于光明神她不太清楚，而眼前的黑暗神座上也镶嵌了六颗宝石，颜色几乎和黑色的神座融为一体，具体权柄她不清楚，只知道黑暗神的权柄中有黑暗与幸运，还有主位，这是每一位主神都拥有的、相同的权柄。 -- 第92页 她瞄着那六颗神秘的宝石看了一会儿，突然颤巍巍地伸出手。 “我就摸一下，一下就好。” 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她带着莫名的心惊胆战半爬起身体，将手伸到了神座中央那六颗宝石面前。 但在触碰宝石时她犹豫了。 “哪颗是幸运？” 显然，这位小眷者想趁主神不在的时候摸摸祂的幸运宝石，据说好运就是这位执掌。 可她对黑暗神实在不太了解，加上这位主神又神秘，以至于她分不出这六颗几乎一模一样的宝石里哪一颗才是幸运宝石。 将手掌伸到宝石面前犹豫了很久，顾绮也没能下定决心，她抿着唇角，表情严肃，在良久之后又颤巍巍地把手收了回去。 黑暗神此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籍，准确来说，祂在顾绮伸出手想摸祂的宝石时就停下了阅读，将视线再次定格在她身上。 但这位纠结又大胆的小眷者犹豫了半天也没能做完她的想法，她瑟缩回去，但黑暗神觉得她很可能再次伸手。 果不其然，就在稍许停顿之后，顾绮又伸出了手，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而是闭上了眼睛，咬着牙迅速往面前一扑，看样子是准备将决定交给运气。 黑暗神有些许皱眉，在但顾绮闭着眼摸上去的瞬间，祂还是动了动指尖，祂神座上六颗宝石中有一颗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与此同时，顾绮本来直直往前的姿态像是被什么更改，她的手抖了一下，倾斜了方向，正好摸在了那颗闪烁的宝石上。 在触碰的那一瞬间，顾绮有种说不出的心灵感应——这就是幸运！ 她摸到了那颗幸运宝石！ 少女满脸开心地睁开眼，小心翼翼挪开手掌，盯着那颗已经不再闪烁的黑色宝石看了好一会儿，才赞叹道：“赞美黑暗。” 黑暗神脸色平静地坐在宽大的神座一端，静静看着她赞美完自己，又心满意足地摸到了幸运宝石，祂觉得这个小眷者应该要离开了，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但顾绮在摸完了幸运宝石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开，她似乎因为之前的举动更加大胆了一些，甚至爬上了神明的神座，就在黑暗神的另一边，她将脸贴在神座扶手上，十分虔诚地祈求：“希望幸运眷顾我，让我能每天都见到黑暗大人，还有亚尔丽丝大人，我想和黑暗大人还有亚尔丽丝大人贴贴。” 黑暗神没有听说过什么‘贴贴’，但对于顾绮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祂唇角微抿，突然有了种现身将她丢出去的冲动。 这种想法只在一瞬间闪烁过去，神明克制住了自己冲动的想法，祂并不想被这位过分热情并话痨的小眷者知道祂就在这里，甚至就在她身边。 于是祂依然沉默地坐在神座另一边，甚至因为顾绮的动作有些大，祂还整理了一下衣角，让自己的神袍从摊开在神座上的状态变成了叠在身边。 祂有些担心顾绮突然爬到这一边，这样会摸到祂。 好在她没有这样做，贴着扶手祈祷完毕，她就规规矩矩地从神座上爬下，并拈起衣角为神明的神座擦拭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缓缓起身。 处在隐藏状态的神明也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祂就看见顾绮十分愉快地对着神座自言自语：“虽然您无法听到我的言语，不过我还是想对您说，也许是幸运的眷顾，我主准许我去往神之领域学习一些新的知识，您看起来很博学，一定也喜欢在神之领域看书，以后我会经常见到您的。” “······” 她的声音很愉快，并成功让处于隐身状态的黑暗神刚刚才愉快几分的心情又变得难以形容起来。 嫉妒······真的喜欢这样热情的眷者吗？祂不会觉得太热闹了吗？这个小眷者几乎把黑暗神殿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在难以言喻的心情中，黑暗神沉默地看着笑容灿烂、目光如宝石般耀眼的小眷者终于满足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黑暗大人，一小时后我再来看看您回来没有。” 她开心地向着祂神座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走出了神殿。 只留下无法微笑的主神和满殿的沉寂。 离开中央神殿，顾绮又在黑暗神殿里逛了一圈，除了中央神殿之后的主神‘私人区域’她无法进-入，其他地方大概都已经摸清楚了。 当然，一个小时之后她没有再去黑暗的神殿。 她随口说说而已，估计主神也不会在那里等着她去打扰，可如果主神依然在，而她却没有去的话······那更好了。 总之都是好事。 花了几个小时将整个黑暗神殿大致区域都探索完，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位冷艳的亚尔丽丝大人。 这位执政官一边朝顾绮居住的方向缓步走来，一边和一位男性神仆说话。 值得顾绮注意的是，亚尔丽丝对待这位神仆和对待其他神仆的态度不一样，她和那位男性神仆说话的时候甚至是微微侧过身体，而不是独自走在前面。 那位男性神仆也穿着黑暗神殿长见的黑色神袍，但袖口有一丝红色，面容看上去很冷峻，长相是偏于俊美与清秀之间，外貌没有任何明显种族象征，即便与执政官交谈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丝笑意。 黑暗神的冷漠是因为祂的沉默寡言，可这位神仆的冷却是性格所致。 -- 第93页 在神的殿堂还能有这种姿态，不像一般神仆。 顾绮眼眸微压，在他们注视到自己的时候露出一丝温和笑意，她主动迎了上去。 “亚尔丽丝大人。” 亚尔丽丝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看了顾绮一眼，她语气简短地介绍：“这是阿瑞斯，主的门徒。” “门徒？” 顾绮略显诧异。 她是嫉妒神的门徒，但嫉妒神之前是没有门徒的，而据她所知，光明、风暴这两位主神都没有门徒，黑暗神竟然还有门徒？ 亚尔丽丝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继续说：“阿瑞斯是你的同胞，来自凯蒂斯。” 顾绮瞬间明白了。 凯蒂斯受黑暗神庇佑，很大可能就是来源于这一位，否则那位沉默寡言甚至有点社恐的主神怎么会突然想着要去庇佑一个有强烈战斗欲-望的势力。 而且阿瑞斯这个名字，在神话传说中是一位善于战斗的神明的名字，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也可以看出凯蒂斯和阿瑞斯的野心。 在亚尔丽丝介绍的时候，这位面容冷峻的同胞也看向她，但目光并没有一丝友好，只有平淡和冷意。 他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充满寒气。 “你也来自人类国度？” 顾绮微笑的表情稍浅，但依然礼貌。 “我来自爱纳依，是爱纳依的公主，我叫阿丽黛，也许您听说过这个国度。” 她的话其实已经带上了些许挑衅，如果这位黑暗门徒与人类世界有联系，那么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毕竟之前才打过交道。 事实上阿瑞斯确实听说过她的名字，但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并没有像顾绮想象中那样露出敌意，反而散去了一些冷意，他甚至令人诧异地称赞了一句：“作为人类，你很不错。”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冷，可这句话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并且顾绮能看出他并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心称赞。 旁边静默的亚尔丽丝见到他们开始交流，她看了阿瑞斯一眼，嘱咐道：“我先去侍奉主了，你与她交谈过后也过来。” “是。” 阿瑞斯对这位执政官稍稍低头行礼。 于是亚尔丽丝很快离开，留下顾绮和阿瑞斯单独相处。 在顾绮有些意外与诧异的目光中，阿瑞斯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用冷淡的语气解释道：“凯蒂斯的举动也许有些粗暴，却有效，人类作为强大种族之一，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霸主，对于很多强大种族来说，我们都不够强，即便这样，人类之中依然分为多个势力，偶尔还有摩擦，只有统一起来才能变得更强大，我的举动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话没错，顾绮无法赞同全部，也至少能赞同一半，不过明面上她依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询问：“可其他强大种族也没有完全统一，这么庞大的势力和人群，想做到统一实在太难，难道只有统一这一条路吗？”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路，阿丽黛，这个世界很危险，绚烂之前必须经历血火，而只有你我是人类，其他人就算再好，终究不是我们的同胞。” 看不出这位冷冰冰的黑暗门徒竟然还有这么热血的想法，顾绮静静听他说完，想了想，她询问：“那你想怎么做？就算你的话很有道理，可爱纳依是我的家乡，统一并不是你毁灭我家乡的理由。” “之前只有我受主眷顾，但现在还有你。” 阿瑞斯目光深邃了一些，声音却更轻了。 “你受嫉妒宠爱，我虽然没有参与众神游戏，但也有听过一些传闻，你可以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我允许爱纳依的存在，人类在争霸中也许不会赢，但一定不能输。” 顾绮十指交握抵在下颚，她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在阿瑞斯期待的目光中露出甜美微笑。 “我拒绝。” “为什么？” 阿瑞斯似乎有些无法想通她为什么会拒绝这个建议，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年轻稚嫩地过分的面容，他再次开口解释：“也许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各大种族之间残酷的战斗，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并没有骗你。” “我知道你没有欺骗我。” 顾绮点点头，目光中的笑意扩散开来，让她眼角那一点儿浅红深了一些。 她走近阿瑞斯，显得天真美丽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一丝魅惑的笑，语气甚至有种漫不经心。 “我这个人通常不喜欢附和别人，也不喜欢你的计划，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你来帮我？” 阿瑞斯似乎愣了一下，才皱起眉头：“帮你？” “没错，你的计划是统一人族，能更好地凝聚力量和其他种族抗衡，但这其中要死多少人？也许结果是好的，可那些自相残杀的人，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吗？你高高在上，不被影响，那些人却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你不如帮助我，换一个办法。” 顾绮眼眸中的笑意彻底暗了下去，她和阿瑞斯隔得很近，近到阿瑞斯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一丝淡淡的香味，并且她声音也十分轻，仿佛引诱般。 “这可是神明统治下的世界，再强大能抗衡神明吗？与其经历血火，不如我们做一些更简单的，比如得到神明的庇佑，你现在只是门徒，如果有一天你也成为神之右手，哪个种族敢得罪主神的执政官？也许这样做会让一些人缺少历练，但没有牺牲才是最好的，如果你的家族消失换取人族强大，你愿意吗？” -- 第94页 也许是她的问题太过尖锐，阿瑞斯唇角微动，但很快又沉默下来，半响之后，他才有些低沉地说：“你想让我取代亚尔丽丝大人？” “当然不是。” 顾绮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些，语气也从引诱恢复了平淡。 她重新扬起愉快而甜美的笑容，并赞美道：“我可喜欢亚尔丽丝大人了，你就算想取代她，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帮你，我是说，你可以帮我。”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目光似乎在一瞬间闪烁过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成为了嫉妒的门徒，当然，我主明确表示过，不会让我代替明尔顿的位置，不过宠爱这种东西总是很难说，在神界主神就是规则，也许有一天嫉妒让我成为祂的左手呢？阿瑞斯，志向远大一些，目光放长远，实在不行还有其他次神们，贪婪、傲慢、愤怒、还有神树与光明大人，我都得到过祂们的眷顾，哪怕是次神，有哪个种族敢得罪？主神们可不太理会这些事情。” 阿瑞斯在她的话语中彻底沉默下来，他冷漠的表情散去了大半，甚至在凝视她之后有些迟疑地说：“你······得到了这么多神明的眷顾？” “当然。”顾绮勾起唇角，甚至还坏心思地向他偷偷透露：“你不知道吧，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摸了黑暗大人神座上的幸运宝石，祂可真是温和，一点也没生气。” 阿瑞斯：“······” 他怀疑他出现了幻听。 黑暗黑确实不像风暴那样冷漠暴戾，可也不至于让一位神仆去摸祂神座上的宝石，那可是祂权柄的象征，就算宠爱他和亚尔丽丝，也仅仅只是温和一些，并让他成为了门徒。 “所以呢，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有时候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也许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只要我在，人类不可能输，毕竟我也是人族。” 在阿瑞斯沉默中她补充了一句，并在这位黑暗门徒默然不语、似乎在思考时，顾绮目光微眯，笑容如沐春风，她语气非常柔：“你成为黑暗大人的门徒应该很受祂宠爱吧？你知道黑暗大人通常情况下喜欢什么样的休闲活动吗？除了午后会常常在神殿看书，其他时候有没有什么娱乐？祂最信任的神仆是哪几个？” 阿瑞斯也许还在上一个话题的情绪中没有出来，他下意识说：“主最常在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中央神殿，一个是神之领域，除了喜欢看书，祂还喜欢喝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瑞斯紧抿唇角，冷峻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一丝轻松，只剩下凝重和认真。 他承认，他之前因为这位眷者年龄的原因曾经轻视过她，认为她只是凭借美貌与活泼得到了嫉妒的宠爱，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阿丽黛竟然在窥探主神隐秘。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顾绮无谓地笑了笑，美丽稚嫩的面容在阿瑞斯眼里突然多了一丝狡黠与神秘，甚至有些深不可测。 “取悦神明是一件好事，难道阿瑞斯你不这么觉得吗？” 阿瑞斯依然沉默。 他眼眸内敛，脸色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该去侍奉主了。” 但他的声音显然有些干涩。 顾绮的笑意没有丝毫波动，听到他这么说，她也只是愉快地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也看向前方：“正好，我也与黑暗大人约好了要去求见祂，我们一起吧。” 阿瑞斯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在沉默了半分钟后，他迈开脚步，步履有些沉。 两个人一路十分沉寂地走到了神殿。 黑暗神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在这里，但顾绮与阿瑞斯来到这里的时候，祂正端坐在神座上，这次没有隐身，亚尔丽丝则跪伏在神座边上，面色平静地为神明奉茶。 见到顾绮走进神殿，黑暗神下意识皱起眉头，可不等祂说出什么话，那位过分热情又活泼的小眷者已经将阿瑞斯一个人抛在神殿中央，她带着亮晶晶的眼眸迅速走到了祂神座另一边，露出灿烂笑容，十分亲切道：“赞美您，伟大的黑暗。”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神界没有这种谚语，但黑暗神并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主神，况且她在真诚赞美。 神明唇角微抿，挪开视线，没有说出驱逐的话语。 顾绮则十分自来熟地跪伏在祂神座另一边，像门神一样和亚尔丽丝挤在神明身边，并好奇地询问：“亚尔丽丝大人，您在泡茶吗？好香啊。” 亚尔丽丝没有抬头看她，只认真摆弄手里的茶具，但她语气平稳地说：“主喜欢红茶。” 黑暗神默默凝视了她一眼。 顾绮则赞美道：“哇，我也喜欢红茶，我竟然和黑暗大人有同样的爱好，太巧了。” 黑暗神微抿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有些忍耐不住，半分钟后，祂冷不丁道：“不，我喜欢锡茶。” 顾绮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又赞美：“哇，我也喜欢锡茶，您的喜好非常优雅。” 不善言辞的黑暗大人终究没能说出再次否定的话，祂只是端坐在神座中央，视线扫过左右两位‘门神’，突然产生了一种想离开这里、去神之领域读书的冲动。 第41章 男妈妈 在莫名有些奇怪的气氛里, 阿瑞斯收回注视前方的目光，等到阿丽黛与神明交谈结束，他面色虔诚在神殿中央跪伏下来, 声音有些低沉：“我主。” -- 第95页 与黑暗神交流的时候, 他倒是没有那么冷漠, 看得出他和顾绮不一样，他虽然有许多私心，更在乎人类，可他对黑暗的信仰是真的。 黑暗神扫了眼这位祂还算喜欢的门徒, 刚想开口召唤他过来代替顾绮的位置, 就听到身边的小眷者用热情洋溢的语气对阿瑞斯招了招手。 “阿瑞斯, 快过来呀，黑暗大人等着你侍奉呢。” 并且她指了指黑暗面前、她与亚尔丽丝中间的空处。 要是再来一个人跪伏在这里, 他们三个人几乎就能把黑暗神面前的位置堵死了。 阿瑞斯显然没有她这么大胆, 也比不上亚尔丽丝与黑暗的亲近，虽然顾绮与他打招呼，他也没有挪动脚步, 只是用虔诚而恭敬的目光注视神明，静静等待黑暗的谕令。 他没有也跪伏到身边，这让黑暗神微抿的唇角放松了一些, 注视面前冷峻的门徒，黑暗神难得主动开口：“你将光明与嫉妒的执政官带到我面前来。” 嫉妒的小眷者对祂格外热情毕竟只是一件小事, 涉及神明之间的事才是主神们会重点关注的, 黑暗神还记得顾绮之前说过的光明执政官的异样，而明尔顿显然只是附带。 阿瑞斯恭敬垂下头, 起身行了一礼：“遵您的神谕。” 他比不上亚尔丽丝执政官的位置, 只是一位门徒, 但很多人不知道，他也是一位强大的至强者，四位主神之下，除了执政官，他也许能算神仆之首，比顾绮之前见过的阿尔杰斯、提拉尔斯、塞利尔、图塔斯这些神仆要强大得多。 他当初没参加众神游戏是因为他没兴趣，黑暗神也不太在乎游戏的输赢，否则顾绮未必能赢得那么爽快。 当然，同为人族，就算他不认同她的做法，阻止的可能也不大，这位黑暗门徒在某些方面想法很纯粹。 而黑暗神殿执政官的权力相当于分成了两部分，与其他主神神殿不同，亚尔丽丝更多是处理和神明比较亲近的事，阿瑞斯则会处理一些与神明关系较远的事务，比如现在去将蔚理斯与明尔顿带到神明面前。 顾绮微笑着看着他走远，转过头来就向神明询问：“黑暗大人，他们都说人类之中信仰最多的是光明大人，但您可是第一位赐予人族门徒之位的神明，您是不是特别喜欢人族？我也是人族，您看看我怎么样？” 她十分不见外但动作乖巧地将手掌搭在神明的座椅上，并且身体前倾，露出大大的笑容，几乎要贴上祂的神袍。 黑暗神不着痕迹往亚尔丽丝那边靠了靠，低头瞥了她一眼，脸色平淡、目光深沉，没有回答。 顾绮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神明说话，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或许您更喜欢男性神仆？那也不对，亚尔丽丝大人就是女性，那您宠爱阿瑞斯是因为什么呢？您能教导一下您的极端崇拜者阿丽黛吗？” 黑暗神依然平静地直视前方，祂明显不想和她交流，也不想说话。 倒是跪坐在神明另一边的亚尔丽丝放下手中茶具，挺直背脊，冷淡地说了一句：“阿瑞斯是个真诚的孩子。” 顾绮没在乎她称阿瑞斯为孩子，只是更加好奇地将视线转移到这位执政官身上。 “亚尔丽丝大人，您能告诉我具体是从什么方面表现吗？” 亚尔丽丝也不在乎她的追根究底，她双手交叠在膝上，姿态优雅而淑女，只是声音一如既往地淡。 “阿瑞斯不会因为信仰蒙骗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很诚实。” “原来是这样。” 顾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活泼自信起来。 “难怪黑暗大人也很喜欢我，我也很真诚。” “······” 亚尔丽丝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也没有反驳她，只有黑暗神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祂最后还是保持了安静。 这样的沉默一直维持到阿瑞斯将蔚理斯与明尔顿带到神殿中来。 比起顾绮有吃有喝、还能与神明闲谈的待遇，这两位执政官就差远了。 一圈黑色的光晕笼罩在他们的面部，似乎制止了他们言语，双手、双脚都被同样颜色的光环锁住，除了行走，他们已经不能做任何事。 阿瑞斯将他们带到中央神殿之后，伸手解除了他们面部的禁制。 蔚理斯脸色依然温和平静，似乎成为阶下囚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急切的事，反倒明尔顿在脸部禁制解除之后，他就立刻咬着牙质问：“阿丽黛，你在干什么？” 他看见了什么？阿丽黛竟然跪伏在黑暗脚下，就像侍奉嫉妒一样，这简直不能被原谅！ “我听见了，不用这么大声。” 顾绮随手揉了揉耳朵，轻哼了一声，直接靠在了黑暗的神座边，才不悦道：“要不是我恳求黑暗大人，你已经没了知道吗？一点都不懂感恩。” “我是嫉妒的执政官，就算死也不能屈服于敌······” “那你去死算了。” 顾绮从面向神明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变成面向神殿中央。 她姿态端正地跪坐在神明脚下，目光直视明尔顿，脸色带上了些许不耐烦。 “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你现在就去死，等你死了我再回去面见主，正好，你死了我就能上位，成为主新的执政官，最好不过了。” -- 第96页 这句话堵得明尔顿哑口无言。 他的目光依然带着愤怒和谴责，但却说不出第二句反驳的话来。 停顿了半响，明尔顿的声音低了一些，情绪也稳定多了。 “那你也不能屈服于敌人······” “什么敌人？我主的敌人是风暴，和黑暗大人有什么关系，而且黑暗大人多好，我恳求祂，祂就饶恕了你，我当初在神之领域迷路了，还是黑暗大人为我指明主的方向，这件事主也知道，不要把你狭隘的想法强加在神明身上。” 顾绮毫不客气地教训了他一顿，直把明尔顿教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唇角颤动了一会儿，最终紧紧地闭上了嘴。 明尔顿陷入沉默之后，顾绮才看向旁边目光温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蔚理斯。 她无法确定当时在黑暗笼罩中看见的那一眼是不是错觉，如果不是，那说明这位光明执政官来到这里是故意的，甚至是有计划的，比起明尔顿，这位光明执政官会危险许多倍。 而蔚理斯也一直表现得很平稳，甚至等到明尔顿与顾绮交流完成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并且声音带着笑意。 “阿丽黛，左右逢源可不是什么好做法。” 当初在众神游戏，这位小眷者可是对光明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并让光明赐予了她自由行走神殿的权力，而光明最大的敌人就是黑暗，她现在却跪坐在黑暗神座之下，与那位黑暗大人十分亲密。 顾绮目光微闪，也带着微笑看他，但语气生疏许多：“蔚理斯大人，您应该知道，我对您一直抱有友善态度。” 蔚理斯提起光明，她却回以他的名字，在场的人之中大概没有几个能听懂她的深意，但她觉得蔚理斯一定听懂了。 身处黑暗领域，她只是一个弱小的神仆，如果不取悦黑暗神，怎么保全自己？ 至于向黑暗神告密、并把自己的猜测栽到这位光明执政官身上，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如果这位真的是神明化身，她这么做也伤害不了他，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她的猜测是错的，那就更应该这么做了，否则在一位敌对神明的领域中，她十死无生。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是蔚理斯主动邀请她参与这次任务，所以顾绮坑他没有任何愧疚。 不过这句话到底算解释了一句她亲近黑暗的原因，蔚理斯听了之后略微加深了些笑意，他没有再像明尔顿一样追根究底地询问。 神座上听他们聊了半天的黑暗神终于在所有人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将目光倾注在蔚理斯身上。 与看待其他人不同，甚至与注视顾绮不同，祂注视蔚理斯的目光十分冷淡，那是一种不同于神明本身的冷淡，更像在看一位令人不悦的存在。 顾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黑暗大人露出这样罕见的冷意，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她凑近询问了一句：“黑暗大人，神界一直传说您与光明大人有仇怨，是因为当初光明大人离开黑暗吗？还是因为祂创造了光明？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这种问题大概也就只有她敢问了，甚至在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侍奉在神明身后的阿瑞斯，与站在神殿中央的明尔顿目光中都显露出些许震惊。 就算是敌对神明，那也是一位主神，明尔顿简直为她的大胆捏了一把汗。 但黑暗神没有回答，祂也收起了那种冷漠注视的目光，只用平淡、内敛的眸光低头看了她一眼，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神明目光中显现，顾绮甚至能读出神明那一眼的象征。 祂好像在说：你是怎么在神界活了这么久的？ 虽说祂喜欢诚实、真诚、勇于表达想法的眷者，可这是不是太真诚了？ 这种问题就算有人好奇也不敢当着神明的面、特别是黑暗或光明前面询问出来，但跪伏在祂脚下的小眷者却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在祂投下注视之后，她还十分无辜单纯地与祂对视了一眼，美丽稚嫩的面容写满认真，一眨不眨地盯着祂，仿佛不解祂为什么这样看她。 不过黑暗神确实比其他神明情绪更内敛，也许与祂的沉默寡言有关，在顾绮询问完这个‘惊天动地’的大隐秘之后，祂也没有表露出怒意，只是微微停顿，然后用一贯简洁平淡的声音说：“你是嫉妒的眷者。” 既然是嫉妒的眷者，就少打听其他主神的隐秘。 顾绮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表情瞬间颓废下来，她嘟着唇角小声念叨：“肯定是这里人太多了，那我到时候在神之领域再询问您。” 黑暗神顿时产生了一种神之领域也不能去的想法。 不过到底只是多了一位念叨的眷者，对祂没有太大的影响，这种想法短暂闪过，黑暗神静默了一会儿，才又说：“你回去问嫉妒。” 祂不想和嫉妒的眷者详细讲述当初和光明之间发生过什么，虽然祂并不在乎这段隐秘被人得知，但不想就是不想，祂不想和这个啰嗦的小眷者说话。 神明彻底拒绝，顾绮也无法勉强，只好沉重地叹了口气，她连挺直的背脊都弯曲了一些，一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黯淡下来，有些颓废地依靠在神明的神座边上，甚至一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神殿中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被她这几声叹气声弄得荡然无存。 黑暗神依然沉默而内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祂隐隐约约想给顾绮下达禁言术。 -- 第97页 好在跪伏在祂另一边、一直安静优雅的亚尔丽丝在沉静目光中开口：“我主是神界第一位主神，在远古纪是唯一的主宰者、是万物的创造者、是传说中的生命母神。”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黑暗神脸色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亚尔丽丝没有注视神明，她依然平静地继续往下说：“我主之下诞生万物，光明原本只是我主诞生的神明之一，是我主的孩子，可祂为了成为主神背弃黑暗，创立光明，祂的罪责永恒纪元也无法洗脱。” 顾绮露出震惊目光，不仅是为了她诉说的故事，也有些许是为了这位执政官本身。 她好像和明尔顿和格尔特他们都不同，哪怕是敌对神明，明尔顿也不会去批判一位主神，这是对主神神位的尊重，但亚尔丽丝很平静，她侍奉神明的时候也是如此，对各种隐秘非常了解，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顾绮觉得她也许是四位执政官中存在最长、最年长的。 所以她与黑暗的关系与其他三位不同，她甚至称阿瑞斯为孩子。 当然，此刻不是关注这一点的时候，顾绮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对神明发出惊讶的声音：“您诞生了光明！” 这个诞生不会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吧？ 也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震惊含义，黑暗神唇角抿得更深了，祂瞥了眼亚尔丽丝，半响才罕见地强调：“远古纪时，万物都是我的孩子。” 所以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光明与祂没有任何衍生关系，自黑暗中诞生，指的是黑暗力量与领域，不是神明本身，那是神界的本源与开始，有很多神明都诞生于黑暗，比如黑夜，而这个黑暗在远古纪也不是指的祂，但祂是第一位主神，所以可以统称为祂的孩子。 “哦哦。”顾绮抚着胸口顺了两口气，还随口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您是像人类那样诞生了光明大人······吓死我了。” “······” 黑暗神搭在神座上的指尖动了动，在稍许之后，祂语气略微有些波动地说：“我是男性神明。” 只有女性神明才有繁衍的功能，男性神明只有创造，这一点不是智慧生命专属，最开始是来自神明，现在的智慧生命都是依照神明演化出来的，所以都是与神明类似的形象，包括龙族，都可以变化成人体。 “嗯嗯，我明白的，赞美您。”顾绮迅速点头，收起了脸上的震惊，这次她没有询问神明，而是继续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亚尔丽丝。 “亚尔丽丝大人，您说光明从前是黑暗的孩子，那风暴与我主呢，也是黑暗的孩子吗？” 冷静而优雅的执政官大人并没有被她之前的语句影响，听见她询问，依然平静回答：“光明背弃黑暗，之后才有其他主神诞生，嫉妒来自七神之一，是最晚成为主神的神明，祂成为主神时古老纪已经到了尾声，风暴在嫉妒之前，但相隔不久，风暴的权柄有惩戒，与嫉妒的原罪相对立，这是祂们敌对的原因，主神之中，我主与风暴和嫉妒关系不大。” 也就是说虽然都是在之后诞生，但风暴与嫉妒并不是黑暗的孩子。 顾绮看了眼脸色有些变化的明尔顿，觉得亚尔丽丝确实博学，并且和普通执政官不同，这些隐秘明尔顿应该也不知道。 听完了整个原委，顾绮再次将灿烂的笑意与目光倾注主神，她由衷赞美：“难怪我看到您，总觉得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黑暗神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目光黝黑而寂静。 顾绮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改口：“啊，我是说，您像父亲一样慈爱。” 这位黑暗主神还不喜欢别人称呼祂‘男妈妈’呢。 黑暗依然凝视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祂看向自己的执政官，在亚尔丽丝冷静沉稳的目光中停留了稍许，才简短道：“不要和嫉妒的眷者说太多有关我的事。” 祂已经有了这个啰嗦的小眷者在神之领域遇见祂然后称呼祂母神的画面了。 亚尔丽丝目光扫过顾绮灿烂而热情的面容，微微低头，面向神明，声音依然虔诚而平静：“您不用担心，阿丽黛只是活泼了一些。” 她没有在这位小眷者身上感知到恶意。 当然，顾绮对她确实没什么恶意，对于温柔、性格好、又长得漂亮的女性，她通常都很喜欢，比如克丽丝。 而黑暗神因为自己执政官的劝解略微有些皱眉，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小眷者除了热情一点，总对祂的事好奇，确实没有做出过什么格外令祂厌恶的事， 也许是因为年幼吧，毕竟才十八岁，婴儿一样的年纪，小女孩能懂什么呢？ 黑暗神默默思索，很快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祂将视线重新放在了蔚理斯身上。 这位光明的执政官刚才一直很沉默，就连亚尔丽丝诉说那段隐秘时，他也和明尔顿惊讶的目光不同，他的面容温和，而这温和从未变过。 直到现在，顾绮与亚尔丽丝的交流结束，黑暗神重新将视线定格在他身上，顾绮才听见他语气轻缓、并温和道：“这个世界需要光明。” 他说了一句有些违和的话，这种充满象征意味的台词，顾绮很难从一位执政官或神明口中听到。 但蔚理斯却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连语气都变得更温柔了，与黑暗的沉默寡言不同，他的声音充满令人向往的希冀与抚慰人心的怜爱，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 第98页 “这个世界大部分生命都需要光明，而光明正是为了照耀生命而生，光明并没有背弃黑暗，祂的出现是为了证明生命存在的意义，祂的仁爱庇佑所有种族，祂的出现，是必然。” 蔚理斯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完这些，才笑着叹息：“祂是唯一一位庇佑所有生命的存在，谁也无法否认黑暗的伟大，可光明从来没有主动挑起矛盾，祂为许多生命带来了希望。阿丽黛，难道你觉得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愿意永恒失去光明，活在黑暗中吗？” 他看起来是在询问顾绮，可事实上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无论他是不是神明的化身，有一点他没说错，古老纪的生物顾绮不清楚，但现有的智慧种族，起码人族就过不了永恒黑暗的生活。 光明，确实是许多种族无法缺少的。 当然，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要说光明完全是为了庇佑世人······顾绮觉得他的台词很适合传教。 蔚理斯说完之后神殿又陷入了寂静，黑暗神没有反驳，也可能是祂不太想说话，亚尔丽丝则依然平静冷淡地注视神殿中央，蔚理斯的话看起来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明尔顿脸色有些复杂，也许是赞同蔚理斯的言语，反应最大的反而是侍奉在黑暗神身后的阿瑞斯。 他大概想起了人族的境况，产生了一些共鸣，但又因为他信仰黑暗，因此在他脸上表现出一种极端复杂的情绪。 顾绮将他们的表情一一扫入眼底，在长久的沉寂中，她舔了舔唇角，露出单纯而略带期许的目光，友善地询问：“光明大人庇佑世人，又那么仁爱，那······祂一定会喜欢我称呼祂母神吧？” 气氛突然停顿在‘母神’这两个字上。 第42章 谁是猎手 黑暗神下意识抿起唇角。 祂不喜欢别人称呼祂母神, 但也不喜欢别人称呼光明为母神，因为这个称呼蕴含了一些特殊意义。 从古老纪开始，只有黑暗神被称为过母神, 寓意万物之始, 第一位主神。 当然, 讲述完光明存在意义的蔚理斯也没有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他只是微笑着说：“光明无意剥夺黑暗之名，母神，通常是用来称呼黑暗。” 明明知道黑暗神不喜欢别人称呼祂为母神，蔚理斯还说出这样的话, 显然也不是真的谦让。 黑暗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严肃了一些。 顾绮见到他也拒绝, 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大人们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呢, 我觉得这个称呼很亲切、很温和、充满了仁爱。” 因为她一直靠在黑暗神座上说话，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 黑暗神冷不丁低头道：“别靠着我的神座。” 大概不是真的因为她的举动, 纯粹是因为主神不满她提出母神这个话题。 顾绮愣了一下，很快挺直背脊，没有再依靠祂的座椅, 但她也没有因为神明的话产生什么慌张，只是清了清嗓子，热情赞美道：“伟大的黑暗大人, 我永远热爱您，蔚理斯刚刚问我愿不愿意永恒失去光明, 陷入黑暗, 我愿意，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能成为您宠爱的眷者, 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她很讨好地说了一句偏向于黑暗神的话, 但黑暗神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温和表情, 祂只是平静道：“不可能，你不会成为我的眷者。” “您的冷酷也令人着迷。” 顾绮非但没有为祂的拒绝感伤，反而面带笑容，用咏叹的语调深深赞美：“我就喜欢您这样冷酷的神明，外表冷酷，实际又很宽容，您真是我的梦中情神。” 黑暗神并不是第一次与她交流，因此对于顾绮某些夸张的说话方式已经习惯，在她赞美完之后，祂依然冷静而平缓道：“你对我的赞美，下次在神之领域遇见嫉妒，我会如实告知祂。” “我觉得您不会。” 顾绮大胆又敏锐地反驳了祂的话，并继续回答：“您遇见我主，肯定一句话也不会说，就像当初在神之领域遇见我一样，您不知道，当我见到您的第一眼就被您神秘的气质迷住了，我就喜欢您这样话语不多的神明，每与您说一句话，我都很有成就感。” 显然，她已经在调戏某位沉默寡言的主神大人了。 但因为她的表情实在很真诚，语气也十分诚挚，面容又显得太过年轻美丽，以至于神殿中大部分人虽然感到些微奇怪，可也没往那种方向想。 黑暗神也觉得有些奇怪，可祂不至于因此而反驳些什么，事实上，之前那两句话对这位主神来说已经算得上活泼。 于是神殿中又陷入了某种奇怪而又尴尬的气氛中，黑暗神皱眉沉默了很久才掠过这种奇怪气氛，想了想，祂没有再理会跃跃欲试的小眷者，只是冷漠地注视站在神殿中央的蔚理斯，几秒之后，祂伸出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了一下。 一道黑色光芒从祂指尖迸发，笔直注入蔚理斯的眉心。 就在那道黑色光芒倾注他眉心的瞬间，一圈白色光晕猛然从蔚理斯身体里扩散开来，连同他手脚上束缚着的黑色光环也在一瞬间崩溃。 那圈白色光晕将侵入他身体的黑色光芒排挤在外，蔚理斯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但目光有稍许改变，从以往的随和变成了悲天悯人的宽容。 圣洁将他笼罩，祂的面容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更像顾绮曾经见到过的那位伟大存在，并且声音更柔和。 -- 第99页 “何必如此？你早就明白，你我之间分不出胜负。” 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不明白真相的明尔顿目光愣住。 作为嫉妒的执政官，他与蔚理斯其实还算熟悉，经常会交流，之前因为顾绮的事情还和这位光明执政官产生过矛盾，可现在看来，蔚理斯竟然是······ 神圣光芒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哪怕是被神明宠爱的执政官。 明尔顿发愣的时候，顾绮却点点头，目睹了这一切依然十分镇定地说：“我明白了，您是一位拥有广泛爱好、并且喜欢体验生活的神明。” 自己装自己的执政官，然后自己宠爱自己，这事情不是一般神明能做得出来的。 蔚理斯掀开了掩盖的身份之后，比之前显得更加温和从容，但祂并没有像顾绮见到的光明神本身一样带着神明的冷漠，反而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似乎除了身份的揭露没有任何其他改变。 祂甚至微笑着对她说：“我的孩子，是你告知黑暗我的秘密？” “我没有。” 顾绮眼都没眨一下，直接当着两位神明的面否定，飞快摇头，并补充了一句：“我才十八岁，能知道什么神明隐秘呢？您看连明尔顿都这么震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暗神微微扫了她一眼，然后开口：“不是你说蔚理斯身上有神明象征，祈求我查探吗？” 顾绮睁大了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回头注视黑暗主神，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神明。 她是告了密，不过后半句是黑暗神捏造的吧？主神竟然还会陷害人？ 顾绮震惊地盯了祂好一会儿，瘪了瘪嘴，突然间就委屈起来，她抹了抹眼角，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布满了雾气，一颗晶莹的泪滴毫无预兆地从她眼眶里滴落下来。 “您欺负我。” 少女眼眶微红，盯着神明哭了一会儿，顺便吸了吸鼻子，又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亚尔丽丝，声音更委屈了。 “亚尔丽丝大人，呜呜呜呜呜······” 亚尔丽丝面色冷淡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静静注视了主神一会儿。 她没有说话。 黑暗神轻咳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一低头却看见跪伏在祂脚边的小眷者偷偷摸摸地拿祂的神袍边缘擦眼泪。 “······” 祂目光微凝，很快将自己的神袍拈起了一些，并在湿润的边角处定格了几秒时间。 跪伏在身边的小眷者也许是看见祂发现她拿祂的神袍擦眼泪，在几秒之内，她迅速停住了哭声，只可怜巴巴地注视祂，一声不吭，像只胆小怯弱的小斑鸠用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祂。 黑暗神再次凝视了几秒，祂抿起唇角，沉默地将神袍边缘的湿润掸去，并不着痕迹地远离了顾绮一些，才开口。 “光明，你到我的领域里来干什么？” 面容温和而和蔼的蔚理斯原本在微笑注视顾绮，听到黑暗神的声音，祂抬起头来与黑暗对视。 “只是来看看曾经的故土。” “黑暗的故土与光明有什么关系？” 能让黑暗神表露出这种态度，显然祂对光明神不是一般厌恶。 但蔚理斯从始至终都没有展露出一丁点儿冷漠与仇恨，祂甚至在黑暗说完这些话之后轻声叹息。 “只要您想，我依然可以奉您为父神。” 黑暗目光更加幽深而冷漠起来，祂的脸上罕见地展露出些许怒意。 而就在祂想训斥光明的时候，跪伏在祂身边的顾绮突然惊叹道：“可您已经是我的父神了，您又奉黑暗大人为父神，那我该如何称呼黑暗大······” 顾绮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因为她看见了黑暗平静的目光。 少女无辜而弱小地与祂对视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我只是突然想到。” 被她打了一下岔，气氛顿时又显得轻松起来，冷凝消失无踪。 黑暗过了一会儿才冷漠道：“你背叛黑暗，没有资格称呼我为父神。” 说完这句话，祂像已经预示到什么，立刻低头用冷淡目光注视顾绮，吓得跪伏在祂身边的小眷者飞快在唇边比了个叉，示意她不会说话。 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说一句‘不能称呼父神，还可以称呼母神’的话？黑暗神对她的印象可真好。 顾绮老实乖巧地默默低着头规规矩矩跪伏在祂的神座边上，整个人都成了小小的一团，不再引人注意。 黑暗神这才挪开视线，继续看向蔚理斯。 “你狡猾的把戏已经无法欺骗我，想要成为神界至高无上的主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您对我总是怀有这样的误解。” 蔚理斯温和的面容似乎显露出些许无奈。 “光明从不曾想过要成为神界主宰，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庇佑我的孩子。” 顾绮表情乖巧地静静听着，等祂说完，她无声‘啧’了一下。 然后就被细心的蔚理斯看到了。 祂温和道：“阿丽黛，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绮表情一僵，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这导致她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稍许的沉默之后，她才咬着唇角小声说：“我只是觉得······您不想成为神界主宰，听起来很、很奇特。” -- 第100页 蔚理斯依然微笑注视她，并再次询问：“哪里奇特？” “如果我是您，那我最大的愿望肯定是成为神界主宰，这样想称呼谁母神就称呼谁母神，想认谁为父神就认谁为父······”她的话语在黑暗神沉默的目光中顿住，然后迅速改变：“咳咳，当然，我的意思是，不想当国王的公主不是好王储，我在家里当公主的时候，就常常幻想自己打败大哥成为国王，成为爱纳依的四世······至少听上去很威风。” 她十分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讲述了一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探出身体，凑近黑暗神，满怀期盼地询问道：“黑暗大人，听说您的门徒阿瑞斯家里有一个庞大的帝国，能借给我几天让我体验一下当女王的感觉吗？” 黑暗神被她突如其来的祈求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侍奉在身后的阿瑞斯，简短回答：“不行，你不是我的眷者。” 顾绮也没有感到失望，她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只是有些可惜：“好吧，那我回去祈求我主，把阿瑞斯家的帝国打下来借我玩几天，您放心，我很快就会还给他。” 侍奉在黑暗神身后的阿瑞斯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而黑暗神实在有些忍耐不住，祂训斥道：“不要打断我的对话。” “好的好的。” 顾绮立刻点头，在闭嘴之前还笑着赞美了祂一句：“您没有发现吗？您比之前健谈多了，赞美黑暗，果然是您的神殿太冷清了，您需要一些热闹的眷者。” “······” 黑暗神无言以对。 祂确实健谈了许多，因为在不停地阻止这位啰嗦的小眷者说出一些奇怪的话。 她的话达不上触怒神明的程度，可总是角度清奇，让神明也感到莫名违和。 以至于顾绮听话地闭上嘴之后，祂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于是依然是面容温和的蔚理斯率先开口。 祂悲天悯人的目光染上了些许深意，甚至没有计较顾绮告密的举动，祂没有注视黑暗，反而柔和地对顾绮说：“我的孩子，你乐于助人的品德令我欣赏，之后可以到光明神殿来聆听我的教诲。” 顾绮没有回答祂，反而在祂说完这句话之后迫不及待地再次对黑暗神说：“您看，我很受欢迎的。” 她甚至对黑暗神露出暗示目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祂的眷顾。 黑暗神皱着眉头看了眼蔚理斯，稍许的沉默后，祂依然用平淡的声音说：“我不会眷顾你。” “您真的不眷顾我吗？您不眷顾我的话，光明大人就要眷顾我了，我就要成为光明大人的眷者了，您就再也看不见我了，我就再也无法侍奉在您身边、聆听您的教诲、感知您的仁慈、赞美您的宽容······” “我不要。” 黑暗甚至没等她说完，立刻终止了她冗长的话语。 过于健谈的小眷者被祂几个字堵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抿起唇角，小声念叨着：“不要就不要，我再也不要喜欢您了······” 她罕见地抿着唇，一脸委屈与倔强，甚至挪动了一些位置，从祂的神座边上挪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 灿烂的白金色卷发有些失落地垂在她脸侧，那双像星空一样美丽与闪烁的眼眸此时也静静低垂着，她指尖揪着衣角，默默地跪伏在旁边，黑暗神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到她突然沉寂下来的身影，然后是细微的声响，祂听到了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和之前被祂揭穿告密事件不一样，这一次她只是默默地、寂静地跪伏在旁边，甚至是背对着祂的，偷偷地掉眼泪，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了沉默的背影之后。 失去了少女的声音，神殿中的气氛似乎终于回归到正常，肃穆、冷凝、令人感到沉重和压抑。 主神所在的地方，通常都是如此。 被顾绮吵吵囔囔了这么久，突然沉默寂静下来，黑暗神甚至有些不习惯。 祂目光再次扫过背对神座、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小眷者，想起了她之前偷偷来摸祂的幸运宝石时的模样。 神界很难出现她这么活泼的眷者，也因为很少有她这么大胆的眷者，所以寂静、沉默才是神殿的主旋律，不止是黑暗神殿，其他神殿也大多如此。 大概是因为她太过吵闹，话语又总是很新奇，比起那些千篇一律、脸上总是惶恐恭敬的神仆要显得鲜活许多，哪怕黑暗不止一次产生过这个小眷者很啰嗦、热情太过的想法，祂也没有真正生气。 现在顾绮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任何话，却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委屈。 她刚刚拒绝了光明，拒绝了一位主神的邀请，这是多么强大的勇气，可她却被黑暗拒绝了。 哪怕神明也不会对此完全无动于衷，毕竟这涉及另一位主神。 祂们将神之下的生命视为蝼蚁，可当这只小小的蚂蚁撬动同等层次的力量时，就算神明也无法预料命运，哪怕只是微末的改变。 总之黑暗神因为她弱小、可怜、又委屈的背影产生了些许波动，祂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严苛，毕竟阿丽黛只是想成为祂的眷者，难道要因为一位眷者过于热情的爱戴而迁怒于她吗？ 短暂的凝视之后，黑暗神挪开了目光，祂想了想，低头注视另一边的亚尔丽丝。 -- 第101页 神明没有说话，但侍奉祂许久的亚尔丽丝对神明的意志早已无比熟悉。 这位面容冷艳的女性执政官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一丝因为黑暗异常举动而产生的诧异，她平静开口，声音一如既往。 “想成为黑暗的眷者，首先要熟知黑暗奥义，每一位黑暗眷者都会掌握一些黑暗力量。” 背对着神座的小眷者依然是低沉、落寞的背影，她没有改变姿势，不过黑暗神很快看到她的耳朵动了动，脸庞微不可见地朝这边侧了一些，砸在地上的细微水滴声也逐渐停止。 亚尔丽丝继续讲述。 “黑暗奥义对于初次接触黑暗的人来说很难，但如果信仰我主，可以从阅读一些有关书籍开始。” 背对这边的小眷者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她身影顿了顿，小心地转过身来，也没有看向主神，只偷偷瞄着亚尔丽丝，发出微弱纤细的声音。 “什、什么书籍？是不是神之领域里那些书？” 显然，她对成为黑暗的眷者依然有强烈的向往，以至于亚尔丽丝随便说了两句，她就控制不住开始询问。 黑暗神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微抿的唇角放松了一些，祂终于挪开视线，再次看向神殿中央。 而亚尔丽丝则在她询问之后语气平缓道：“只是一些简单的书籍，如果你想学习，我待会儿列一张书籍名给你。” “好。” 顾绮答应得很迅速，她吸了吸鼻子，又偷偷摸了摸眼角，还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黑暗神一眼，嘀咕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黑暗知识，才不是想当黑暗的眷者。” 这一次，黑暗神罕见地没有反驳她，甚至没有投下目光，当做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站在神殿中央目睹了全过程的蔚理斯似乎看到了一些额外的含义，祂微笑赞叹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至于祂赞叹的是哪一方面，估计没几个人能听懂。 顾绮也只是默默瞥了祂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接下祂的赞美。 黑暗神则冷漠道：“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些什么，既然你主动来到我的领域，这具化身就留下吧。” 光明与黑暗相对，但这是黑暗领域。 听到祂说出这句话，顾绮下意识看了眼旁边震惊了很多次以至于陷入沉默的明尔顿，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几次动了动唇角，又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 黑暗神瞥了她一眼，主动提起：“嫉妒的执政官，以后不许踏入黑暗领域。” 这句话让顾绮有些惊讶地看了祂一眼，然后她意识到这个动作太明显了，很快又迅速收回，改用偷偷摸摸的目光注视祂。 当然，这个‘偷偷摸摸’的目光大部分人都看到了。 似乎是细想了一下，她低着头，十分轻微地一点点挪动，挪回了之前的位置，比较靠近神明的地方，然后又花了一会儿时间，大概是在做心理斗争。 一段时间之后，黑暗神才听见她轻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谢谢您。” 如果不是祂的听力好，也许祂甚至听不到这三个字。 黑暗神面容没有丝毫改变，目光也依然深沉而内敛，祂没有低头注视她，只是搭在神座扶手上的指尖轻轻敲击了几下，几声之后，祂才开口：“亚尔丽丝，你好好教导神殿中的神仆，不可让他们过于骄纵。” “是，我主。” 亚尔丽丝万年不变的面容甚至看上去比神明更冷静。 只有顾绮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神明这句话虽然是对执政官说的，但显然另有所指。 好好的让亚尔丽丝去教导神仆，还说什么过于骄纵，黑暗神殿的神仆一个个沉默寡言地没有任何存在感，哪来的骄纵？ 这不就是在说她？ 顾绮有些闷闷地抿起唇，为祂口中‘骄纵’的描叙，但下一秒她又反应过来，黑暗神说的是‘神殿中的神仆’。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位主神已经同意眷顾她了？ 她有些闷闷的表情一下子活跃起来，连暗沉沉的眼眸也被重新点亮，她美丽面容开心地扬起，一点也不在乎‘骄纵’这个描叙，只是仰着头对主神露出有些娇憨而灿烂的笑容，甚至喜悦地说不出话来。 黑暗神目光注视着蔚理斯，但很明显全知全能的神明能感知到她的表情和状态，哪怕没有注视，祂也知道底下跪伏着的小眷者有多开心，但祂没有做出任何改变，依然显得内敛、沉默、神秘，只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神明唇角浅淡地弯起了一下。 这弧度在扬起的瞬间消失，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没看到。 甚至也没有人能得知神明这一刻的想法。 祂也许在想——傻乎乎的小眷者，几句话就哄好了。 第43章 来自风暴的宠爱 神明感到愉悦时, 顾绮也感到十分愉快。 黑暗神在她已经有了信仰的情况下，依然承认她是黑暗神殿的人，这代表她以后将有两位摆在明面上的主神。 在神界, 主神的宠爱就是最好的武器, 也是最好的工具。 只是黑暗神不像嫉妒那样正大光明表达自己的偏爱, 也许是之前多次拒绝让这位主神无法舍下颜面，虽然说了暗示的话，但祂也没有对顾绮改变态度，更没有像嫉妒一样态度温和。 面对眷者的亲昵, 祂表现得十分淡然。 -- 第102页 只是蔚理斯离开之前, 这位光明执政官、或者说光明神的化身富含深意凝视了顾绮一眼,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祂没有戳穿小眷者的谎言, 反而这样一声不吭地被带离开。 蔚理斯离开神殿之后, 神殿中有些争锋相对的气氛消失不见，明尔顿虽然心里有些不太愉快，但他只是一位执政官, 因此在顾绮与黑暗交流时，他一直沉默。 而黑暗神在蔚理斯离开后不久，也许是碍于之前的交流中的反复, 祂有些掩盖般轻咳了一声，简短道：“好了, 阿丽黛, 你该离开黑暗神殿了。” “啊？” 小眷者睁大眼睛发出疑惑的声音，左右看了一眼, 她显得无辜：“可您不是准许我在您的神殿里住几天吗？” “我改变主意了, 不行吗？” 黑暗神面容冷淡地低头注视她。 顾绮与主神对视了几秒, 抿了抿唇，有些委屈，但基于刚刚黑暗神给予她的宽容和承认，虽然有些委屈，她还是很乖巧地点点头，行了一个非常端正的礼仪。 “赞美您，伟大的黑暗。” 想了想，她小声补充了一句：“期待与您再次在神之领域相逢。” 她回嫉妒神殿之后，想再来黑暗神殿面见黑暗神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两个神殿属于敌对方，反而在神之领域中，只要主神愿意，会更容易遇见。 黑暗唇角微动，到底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祂示意了一下亚尔丽丝。 这位冷艳的女性执政官很快从祂身边起身，带领顾绮往神殿外走去，顺便也送她和明尔顿离开，毕竟这里是黑暗神殿，而他们是嫉妒的眷者。 怀着些许可惜，顾绮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中央神殿，和明尔顿一起跟着亚尔丽丝往神殿之外走去。 与黑暗神一样沉默寡言的执政官大人虽然对她算得上友善，但也没有表达出格外的温和，十分平静地将他们送出了黑暗神殿之外，她才对顾绮说：“我主偏爱阅读黑暗力量的书籍。” 这句话明尔顿也许没怎么听明白，但顾绮眸光一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黑暗神偏爱黑暗力量的书籍，黑暗的象征通常为暗色，她在神之领域想遇见黑暗神，只要主动寻找有这些象征的区域就好了。 不然神之领域那么大，她未必能找到。 “谢谢您，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来看您。” 顾绮礼貌而真诚地向她道谢，并微笑目送亚尔丽丝走回黑暗神殿，直到她消失在眼前，她才转身和明尔顿一起离开。 明尔顿在这之间一直显得很沉默，直到远离了黑暗神殿，他有些低沉道：“主知道了不会高兴的。” “只要你不说，主怎么会不高兴？” 顾绮的语气没有一丁点儿起伏，似乎笃定他无法拒绝。 “我不可能对主隐瞒这件事。” “我也不会对主隐瞒这件事。”顾绮扭头看向他，露出微笑：“但只要执政官大人你不多说一些‘多余’的话，这件事就算不了什么。” 黑暗留下了蔚理斯，但放了他们两个，这并不是什么太过不可思议的事情，嫉妒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感到愤怒，祂甚至可能不会因为黑暗眷顾她而惩戒，只要不是顾绮主动背叛嫉妒，投入黑暗的怀抱，这两者之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明尔顿知道她的意思，但作为一个忠于嫉妒的人，他永远无法像顾绮一样选择性地说话，更无法将她的举动视为‘某些方法’，在他的想法里，这就是背叛嫉妒，毕竟神界从来没有哪位眷者同时信仰两位主神。 哪怕阿丽黛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明尔顿的心情和目光一样沉重，在良久的静默里，他依然没有忍耐住，再次质问道：“阿丽黛，你对主的信仰到底有多少？你刚刚对黑暗的态度······你对主也是这样，主那么疼爱你，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顾绮面对他和面对主神时截然不同，她身上甚至时常表现出一种超出年龄的冷漠与无情。 就像此刻，她注视明尔顿，唇角微勾，面容魅惑，显现出几分魅魔的气质，语气还有些嘲讽。 “你别忘了，你能活着离开黑暗神殿，是因为我向黑暗神恳求，又或者你觉得除了取悦祂，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们都活着离开，别说什么为主尽忠无怨无悔之类的话，如果要那样说，那就闭嘴。” 明尔顿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目光复杂地陷入了沉默。 他确实想说哪怕死在黑暗神殿也是为主尽忠，但他知道对于阿丽黛来说不可能，能活着，她不可能去死。 其实这一次比起之前顾绮做出蒙骗嫉妒神的事情，明尔顿心中的怒火已经轻了很多，至少这一次是为了自救，甚至阿丽黛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要背叛嫉妒神，只是说自己喜欢黑暗而已。 热爱嫉妒与热爱黑暗并不矛盾，至少在黑暗神殿的人眼中是这样，因为他们不知道阿丽黛在嫉妒神殿是怎样对主告白。 而作为神界中也许唯一一个知道她真面目的人，明尔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既感到无力，又有些复杂难言。 阿丽黛这一次其实可以选择不救他，就算回到嫉妒神殿神明也不会因此迁怒，在黑暗面前，一个小小眷者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他死去之后，嫉妒神有很大的可能会让阿丽黛代替他成为执政官，毕竟神明非常宠爱她。 -- 第103页 但阿丽黛选择了救他。 按照正常逻辑，明尔顿知道自己该感谢她救命之恩，但她又因为这个原因做出了背叛主的事情，她信仰了黑暗。 这些矛盾叠加在一起，让明尔顿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因此他只能沉默。 自那场审判之后，他沉默与无力的时候比之前许多年加起来还多。 而顾绮看到他不再说话，她才恢复了微笑，甚至还哼上了一支不知名的歌曲，与明尔顿沉寂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和明尔顿两个人穿越了漫长的黑暗领域，因为得到黑暗的眷者，回去的路上轻松许多，直到快接近嫉妒神殿时，明尔顿才冷不丁开口：“你是不是对女性有格外的偏好？” “什么？” 顾绮确实被他这句话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克丽丝很好，她是女性，你对那个亚尔丽丝也很友善，她也是女性，你是不是因为喜欢女性，所以才对主的宠爱无动于衷？” 明尔顿脸色依然低沉，却用十分认真地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似乎他还仔细思考过这个可能。 顾绮对他挑眉，并平静陈述：“那你觉得我之前对你告白，是因为你是女性？” “······” 明尔顿表情僵住，不需要顾绮再说第二句话，他已经自动抛弃了这个话题。 那件事不仅是这一切的开始，更是一件让明尔顿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尴尬和懊恼的事。 一位普通神仆的告白无足轻重，但一位得到了主神宠爱的眷者告白，并且还在同一个神殿生活，他心里的复杂和对主神的愧疚只有自己知道。 见到明尔顿不再说话，顾绮挪开看他的目光，之后平静地和他一起回到了嫉妒神殿。 因为发生了有关于主神的大事，明尔顿回到神殿第一时间就要去回禀主神，顾绮身为眷者则没有这种职责，她可以休息一会儿，等待执政官将事情说清楚，主神召唤她再过去。 相比于明尔顿的沉重心情，顾绮没有任何负担，明尔顿去了中央神殿，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安心地爬上了床准备睡一觉休息一下，毕竟在黑暗神殿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从混沌黑暗里再次睁开眼，深蓝色的神光漫过眼帘，顾绮看见了熟悉的深蓝色神座和象征权柄的六颗宝石。 只有一瞬间的愣怔，她很快从床上爬起来。 脚尖接触虚无的地面，再回头刚刚躺着的床铺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深蓝色和高大的神座。 神明冷漠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遇见了什么？” 空无一人的神座上突然出现了主神的身影，因为在梦境中，祂显得比现实中更高大，更威严，深蓝色神袍让祂多了一丝冷酷与神秘，只有面容一如既往地俊美、冰冷。 顾绮眨了眨眼，没有任何不适，她很快迈过虚无空间，走到主神身边。 在神明身边跪伏下来，她露出温柔乖巧的笑容，声音清脆地回答：“您一定不知道我遇见了多么精彩的事情，光明神的执政官蔚理斯竟然是祂的化身。” “蔚理斯？” 风暴指尖搭在扶手上，目光显得深沉、浩远、并若有所思。 蔚理斯其他主神也见过许多次，毕竟光明性格最温和，祂的执政官也算比较活跃的一位，连众神游戏都是这一位来主持，但其他主神并没有发现蔚理斯是光明的化身。 主要原因是主神们都不会无缘无故、也没有这个兴趣去仔细查探另一位主神的执政官，但同样也可以说明光明神隐藏的手段很好。 风暴静静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询问：“祂是怎么被发现的？” 祂说到这里，突然看见身边的小眷者脸色有些羞怯，她似乎不太好意思地弯了弯眉眼，才小声说：“是、是我发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然后告诉了黑暗大人。” 主神似乎对她的回答有少许的意外，祂甚至重复了一遍：“是你向黑暗揭秘？” “嗯嗯。” 顾绮一点儿都没有隐瞒，直接说：“您之前不是为我置换了血脉吗？嫉妒能看出来我并不意外，但蔚理斯竟然也能看出来，我当时就怀疑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也许和神明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于是我向黑暗告密，以此祈求祂宽恕我，黑暗大人出手，才揭露了祂的真面目。” 风暴神静静听完她的诉说，语气平静地夸奖了一句：“你很聪明。” 顾绮立刻开心地凑了上去：“那我能回到您身边侍奉吗？” 也许是被她的热情打断了一下，风暴略微静默了两秒钟才回答：“你先留在嫉妒神殿。” “可是这里好无聊。” 顾绮顿时无精打采地萎顿下去，并喃喃自语：“嫉妒的执政官好蠢，随便骗骗就相信了，嫉妒也平平无奇，随便哄一哄祂就宠爱我，其他神仆们都将我视为好朋友，我在嫉妒神殿想做什么都能轻易做到，我主，在嫉妒神殿潜伏的日子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每天都很无聊，我想回去侍奉您。” 就连风暴这样冷漠暴戾的神明在此刻也不禁微微抿唇。 祂低头看向身边噘着嘴满脸兴致缺缺的小眷者，看到她美丽稚嫩的面容上写满了无聊，以至于连那双闪耀明媚的大眼睛也黯淡了许多。 -- 第104页 可这种话真的是一位眷者该说的吗？ 虽然风暴将嫉妒视为仇敌，与祂争斗多年，但即便是祂也不得不承认，祂和嫉妒其实相差不大，就像光明与黑暗一样，因为双方差距不大，才能形成现在的平衡。 自然祂们的神殿也是这样。 可在这个小眷者口中，似乎嫉妒和祂的执政官都是傻子，祂的神殿也毫无挑战性，她一个弱小人类，一个十八岁的人类女孩已经能够在嫉妒的神殿中为所欲为。 那与嫉妒神殿相当的风暴神殿又算什么？ 与嫉妒相当的风暴······祂本身又算什么？是不是在这个小眷者眼里，祂也属于那种随便哄一哄就能获得宠爱的愚蠢神明？ 虽然诋毁或辱骂嫉妒能取悦祂，可这种话是不是太离谱了？ 风暴目光微敛，基于神明的威严，无法直接说出一些想法，因此祂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尽量显得平淡而随意地开口：“你在嫉妒神殿应当更谨慎一些，祂也并非你想象中那样会轻易宠爱一位眷者······” “可祂真的很宠爱我。” 面容天真的小眷者仰起头，语气无辜而单纯，她甚至十分理所当然地说：“嫉妒允许我去祂的寝殿，允许我在祂的床上休息，甚至允许我去神之领域学习，还会教导我一些元素知识，会在我学习疲惫时给我消除疲惫，这样不算宠爱吗？我主，您是不是经常这样宠爱眷者？所以觉得祂对我的宠爱还不够？” “······” 风暴神注视着少女单纯目光，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嫉妒疯了？这么放纵一位眷者？ 在祂沉默时，少女还在虔诚地追问着：“我主，您一定比祂更宽容吧，您是不是会对眷者更加宠爱？比嫉妒更仁慈百倍？” 没有等神明回答，她又自顾自露出幸福的笑容，并期待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风暴神殿侍奉您了，您的宽容与宠爱果然为四神之首。” 风暴依然没有说话。 神明十分罕见地出现了这样的状态，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小眷者。 难道说祂比嫉妒苛刻？难道说祂比不上嫉妒宽容仁慈？ 良久的沉默之后，也许是想到了些什么，祂才平静道：“你先留在嫉妒神殿，我会记住你对我的虔诚。” “好的。” 顾绮依然用充满期盼的目光注视祂，并在虔诚行礼之后询问道：“您接下来想要我做些什么？在嫉妒神殿我能去往任何地方，无论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能成功。” 摒弃之前的话题，她说起这件事，风暴倒是真正沉思了一会儿，不过就在神明想嘱咐她一件事之前，顾绮又率先说：“您对完成任务的眷者有什么奖励吗？” 风暴神准备嘱咐的话语停在了嘴边，稍许沉默，祂开口：“我会赐予你一些高等元素力量。” 顾绮愉快地点点头，依然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祂。 然而主神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她等待了一会儿，有些失望。 顾绮小声念叨：“只有这些吗？可这些对您虔诚的眷者来说没什么意义呀，我只要向嫉妒祈求，祂就能赐予我好多的元素力量呢。” 风暴神：“······” 事实上，这已经是很丰厚的奖赏了，至少对其他眷者来说是这样。 不过在看到顾绮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之后，风暴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我准许你······在合适的机会回到风暴神殿，聆听我的教诲。” “好的。” 顾绮这次没有再露出失望目光，只是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能摸摸您神座上的宝石吗？” “嗯？” 神明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声音也变得冷漠许多：“阿丽黛，这是冒犯神明。” 面前的小眷者年纪不大，又被嫉妒过于宠爱，有这种大胆想法不意外，但祂却不会纵容她的冒犯举动。 似乎被祂略显严厉的语气吓到，少女目光有些瑟缩，她咬了咬唇角，才小心翼翼地倾诉：“这、这很冒犯您吗？可是我之前摸了黑暗大人的宝石，祂什么都没说，还告诉了我哪一颗是幸运宝石，似乎、好像不是严重的做法，我主，对不起······” “······” 风暴再次皱起眉头，有些头疼：“黑暗让你摸了祂神座上的宝石？” “嗯嗯。” 顾绮迅速点了点头，她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语气真诚而迅速。 “黑暗大人不像嫉妒那样温和宠爱我，祂有些冷漠，不过我向祂祈祷，想得到幸运的眷顾，祂就为我指引了方向，还说以后在神之领域遇见了他可以祈求祂的教导，但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向祂祈祷，祂都不肯让我成为祂的门徒，说我信仰了嫉妒，就不能再信仰祂，只准许我成为祂的眷者，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不像您，比嫉妒还仁慈，祂太严苛了。” 在她随意的描叙中，风暴神突然有些无法将之前的任务告知她。 这个小眷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受到嫉妒的宠爱，竟然还能得到黑暗的眷顾？这可是她敌对阵营的主神。 令人难以言喻的静默后，风暴神眉头皱得更深了，许久，祂突然开口询问：“你得到过光明的眷顾吗？” “光明？您是说蔚理斯吗？” 顾绮果然如祂所想的那样，只要祂提起的话题她就畅所欲言，并十分真挚地告诉祂：“我与光明大人不太熟悉，不过和蔚理斯大人很熟，这次向黑暗揭秘，祂好像没有怪罪我，离开时还对我微笑，说不计较我揭露祂身份，并邀请我去光明神殿聆听祂的教诲，您放心，我不会去的，我可不是那种会被一些小恩小惠吸引的信徒，我信仰的是您，神界中最仁慈最宽容的风暴。” -- 第105页 她说完这些话再次用虔诚与期盼的目光注视风暴，把这位已经陷入沉默的神明看得说不出话来。 有时语言的威力比元素力量更强大，比如此刻。 在些许令神明也无法理解的境况中，风暴神在沉默之后突然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她的眉心，没有任何变化，祂已经收回了指尖，然后在顾绮好奇目光中显得更加严肃了。 祂刚刚查探了一下阿丽黛的话，嫉妒对她的宠爱无法证明，但祂确实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一些还未消弭的特殊气息，比如神之领域，比如光明的眷顾，又比如微末的幸运宝石的气息。 她确实在短时间内触摸过黑暗的幸运宝石，如果没有神明的准许，这是不可能的。 抛开光明与嫉妒这两位本就对她友好的主神，也就是说阿丽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黑暗神的眷顾，甚至纵容到让她触摸神座上的宝石。 四位主神之中，真实没有眷顾她的主神反而是风暴——也就是祂本身。 而原本，这位眷者是为祂潜伏在嫉妒神殿的。 风暴神在良久的思索与沉默之后，终于略显低沉道：“很好，我的孩子，你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我会格外奖赏你······奖赏你亲吻我······” 在顾绮逐渐火热并期待的目光中，风暴神唇角微动，语气略微停滞，于是祂没有能将后面的‘我的手背’这几个字说出口，而热情的小眷者已经飞快扑了上来，她做出了风暴从来没见过的大胆举动——她轻轻在祂脸侧吻了一下。 并在亲吻了神明之后，她热烈赞美：“您果然是最宽容最仁慈的神明，嫉妒与光明都比不上您宠爱我。” 风暴神有一瞬间的微凝，祂略显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然后扭头看向满面笑容的少女。 少女的目光像闪烁的启明星，笑容格外美丽，她还在不停赞美祂，以至于让主神没能说出口的训斥再次停在了喉间。 沉默的凝视之后，风暴唇角再次抿紧，祂收回视线，平静道：“嗯，我是你的主神，祂们的宠爱当然不能与我相比。” 第44章 暮星 因为大胆亲吻了神明, 顾绮从原本跪伏着的姿态变成了站在神明身边，她还将手搭在神座边上，愉快地扬着脸, 姿势非常娴熟。 但这样的动作本就已经是对神明的严重冒犯。 神之下, 没有人可以与神明并肩。 风暴神注意到她的疏忽, 刚想提醒，就听到顾绮又开口。 “我主，您刚刚想让我做什么？” 她询问起之前的任务，风暴神就止住了想提醒的话语, 祂先说起之前的事。 “你受嫉妒宠爱, 可以自由出入祂神殿中最隐秘的地方, 寻找机会，将这个放在嫉妒的寝殿里。” 祂伸出掌心, 掌心中一道深蓝色神光闪烁。 顾绮仔细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表面闪烁的光芒，并不能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 她带着好奇询问：“这是什么？” “一道规则。” 风暴平淡地说了一句她能听懂但并不能理解的话，并补充道：“你不用知道它的作用, 将它放在嫉妒的寝殿就可以了。” “好的。” 顾绮愉快答应，但下一秒就提出：“可是明尔顿每天都会亲自打扫嫉妒的寝殿，还会仔细检查每一处, 您卑微的眷者恐怕有些难以完成。” “你尽量做到就可以了，不用焦急, 做不到也没关系。” 风暴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处, 即便她是嫉妒宠爱的眷者，有些事也难以完成, 毕竟那是嫉妒的领域, 一位主神的空间。 “遵您的神谕。” 顾绮果然没有多问, 她收下这道深蓝色神光，把东西在储物装置里放好，理了理神色，端正态度，她再次露出灿烂愉快的笑容，声音期盼并娇软道：“我主——” 风暴神连一秒都没有多停留，连祂一贯冷漠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急促。 “就这样吧，你先退下，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会好好奖励你，乖孩子。” 不等顾绮再说些什么，神明伸手在她头顶触碰了一下，之后眼前的空间迅速破碎，她很快陷入了黑暗。 显然主神对于她的期盼感到了些许不适，也许是担心她再提出什么奖励的要求，祂迫不及待地离开，毕竟风暴有些无法想比亲吻祂面容更珍贵的奖励是什么。 顾绮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耳边是系统的询问：“宿主，你真的要为风暴做这件事？我觉得那道规则会引起很大的后果。” 他们真正的目的毕竟不是为了取悦风暴，而是为了挑起神界的乱局。 “当然不做了。” 顾绮指尖抚过储物装置，那道深蓝色神光似乎被风暴处理过，装进储物装置里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感应，主神也没有为她解释具体的作用和效果。 “这个任务很难，就算风暴的执政官也做不到，怎么能期盼我一个小小的眷者做到呢？我想风暴一定会谅解我。” “可你收下了这个东西，而且答应了？”系统有些不明白她的逻辑。 “主神赐予，难道你能拒绝？”顾绮随口反问它一句，并笑着说：“找个机会我们去见见神树，询问一下这是什么，如果没有什么负面影响，主神的规则······就算用来吓唬别人也是个好东西。” -- 第106页 至于任务，风暴神给阿丽黛的任务和她顾绮有什么关系？ 很快为这个任务找到了合适的结局，顾绮刚想再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有女性神仆的声音传来：“阿丽黛，主召唤你。” 顾绮没有任何迟疑，微笑着回答对方：“好的，我很快就到。” 门外的女性神仆并没有试图推门进来，似乎向她行了一礼，安静地离开了。 顾绮这才从床上下来，用水元素凝聚了一面镜子，将衣衫和头发整理好，她开门出去。 来到中央神殿时，明尔顿已经将全部的事情和嫉妒禀告过，但也许是之前顾绮与他的交流起了作用，她发现这位执政官没说什么她的坏话，因为神明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 见到她来到神殿，嫉妒神还温和地说：“阿丽黛，到我身边来。” 顾绮没有将视线在明尔顿身上过多停留，她很快走到神明身边跪伏下来，并用略显心悸的语气、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向神明倾诉：“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如果黑暗神不是一位‘社恐’又沉默寡言的神明，如果祂性格稍微暴戾一点，她不好说，明尔顿大概真的回不来了。 嫉妒显然明白她的想法，祂伸出手轻抚她的发顶，在自己的小眷者委屈的表情中平静道：“这件事，我会向光明讨个说法。” 光明执政官蔚理斯就是光明神的化身，那祂主动邀请阿丽黛和祂一起去黑暗领域的举动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蔚理斯这个化身也许永远留在了黑暗神殿，但光明神的目的有没有达成谁也不清楚，嫉妒不在乎祂对黑暗有什么打算或阴谋，但这件事不能牵扯到嫉妒神殿和祂的眷者。 哪怕是同一阵营的神明，光明也越界了。 祂安抚完自己的小眷者，似乎在沉思，目光显得有些内敛和深沉，顾绮跪伏在祂身边，只是眨眼的间隙，她听见主神指节在神座上敲击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之后，她眼前变幻了模样。 嫉妒依然端坐神座之上，她也还跪伏在身边，甚至连明尔顿都侍奉在主神身后，但她眼前已经不再是熟悉的嫉妒神殿，而是充满光明、神圣、一片雪白的光明神殿。 视线尽头，与嫉妒平等的高度上，是光明洁白美丽的神座，面带微笑的主神身穿雪白神袍，完美面容亘古不变，而无尽的温柔和仁慈中，祂的视线注视与对面的嫉妒神相撞。 “我需要一个交代。” 嫉妒语气冷淡、目光也十分淡漠，祂低头看了眼表情有些愣住的顾绮，语气缓慢道：“光明，你和黑暗的争斗不该牵扯我的眷者。” 光明神即便被祂质问也依然没有改变微笑的表情，顾绮甚至看见一道雪白身影从祂的神座之后走出来，重新侍奉在祂身边。 和她有些相似的雪白发色非常熟悉，但这张面孔之前已经留在了黑暗神殿。 顾绮唇角微抿，目光有些奇异，她小声偷偷地询问自己的主神：“我主，那是新的蔚理斯大人吗？” 嫉妒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浮现出些许嘲讽意味。 “不用理会祂无聊的举动。” 除了光明神，大概没有哪位主神会这么无聊，让自己的化身成为执政官。 神明的化身并不是独立分割出来，他们与神明意志共同，自己侍奉自己的举动，在嫉妒神看来实在够无聊的。 顾绮听完主神的嘲讽，也用震惊目光注视这位新的‘蔚理斯大人’，并轻声赞叹道：“原来还能这样？” 可对面的光明神却好像没有听到嫉妒的嘲讽，祂完美无瑕、亘古不变的面容上只有无尽的仁爱与悲天悯人的怜悯。 祂注视顾绮，当着嫉妒神的面温和道：“如果你加入光明神殿，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执政官。” “光明。” 嫉妒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更加冷漠了一些：“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遵循蔚理斯的想法，邀请他的朋友一起参与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光明神依然笑着说：“嫉妒，我对你并没有阴谋。” 祂的意思很清楚，祂邀请顾绮只是按照蔚理斯的想法来做，尽管意志相通，但一位执政官的逻辑与想法当然与神明不同。 通俗点来说，这叫做‘尽职扮演’。 嫉妒对祂的解释并不满意，光明一向就很神秘，在智慧生命眼中，光明是神界最温和、最仁慈的主神，但在神明之中，祂一直很隐秘，看来是不想告诉祂事情的原委了。 嫉妒冷漠注视了祂一会儿，不再追问，但祂警告了一句：“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否则嫉妒与光明将因你的举动而分割。” 这不仅仅是牵连到祂的眷者，更在冒犯嫉妒的威严。 但光明神没有对祂的话做出任何表示，祂依然带着温和微笑，似乎彼此之间的争锋相对只是错觉。 顾绮目光微微闪烁，突然伸手扯了扯嫉妒的衣角，她看着光明神，语气有些怯弱道：“我主，光明大人好可怕。” 除了微笑再也没有第二个表情，看上去确实挺可怕的。 光明神笑意一顿，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表情，只是眼中又多了一些深意。 并且祂第二次开口：“我的孩子，你很合适信仰光明。” 顾绮明白祂的意思。 -- 第107页 这位主神隐秘而腹黑，而她也四处坑蒙拐骗，属性确实很像，有她这么一位眷者为这么一位主神效力实在再好不过了。 不过顾绮抿了抿唇角，微微扬起下巴，将脸贴近了嫉妒的神袍，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她的意思很明显。 她对光明才没有兴趣。 嫉妒也在她做出这些举动之后冷漠道：“不要将你引诱的目光窥向我的眷者，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风暴的眷者那样愚蠢。” 光明神没有对他们的举动产生怒气，祂反而失笑道：“我从不引诱别人的眷者。” 这句话语调轻松、甚至蕴含了些许愉快，但似乎藏着什么深意，让顾绮目光微深。 “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 嫉妒并不想和祂多说什么，说完这句话，祂张开手掌，没有给光明神再说话的机会，空间扭转，很快又回到了嫉妒神殿原本的位置。 顾绮依偎在神明身边，略微垂着头，也没有任何异样。 但就在刚刚离开时，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意，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而令人心生好感。 “我的孩子，除了光明之外，还有哪位主神容得下你？你已在享受我的庇佑。” 光明没有在嫉妒面前戳穿她，这已算主神的庇佑。 顾绮默默将这句话留在脑海中，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对嫉妒的虔诚，还有些许危机之后的心悸。 她将脸贴在神明的膝头，小声倾诉：“我主，我以前一直以为光明大人是一位温和仁慈的神明，就像您一样，没想到祂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您卑微的眷者害怕。” 作为神仆，面对一位熟悉的主神这种变化感到害怕是应该的，嫉妒没有多疑，只是轻轻抚过她的额角，温和道：“不必害怕，你是我的眷者，就算光明也不能伤害你。” “您最好了。” 这一句就是撒娇了。 顾绮在被主神安慰之后立刻露出满足而宽心的笑容，她伏在神明膝头，享受了神明许久的抚慰，才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明尔顿的话语中抬起头来。 “阿丽黛。” 明尔顿皱着眉头，倒没有训斥，只是呼唤她的名字提醒了她一句。 顾绮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然后从嫉妒的膝上依依不舍离开。 主神微笑着扫过面容严肃的明尔顿，宠溺道：“没关系，阿丽黛还小，刚受到惊吓，明尔顿，你不用这么严肃。” 明尔顿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低垂下头，恭敬地说：“是，遵您的神谕。” 主神不是没有说过要教导阿丽黛、说她太过骄纵之类的话，但每一次他真正想训斥的时候，护着她的也通常是主神，这让执政官大人时常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神明就像一个宠溺孩子的家长，嘴上说着教训的话，却总在别人教训的时候又护着她。 明尔顿叹了口气，不过比起之前，他的心态平稳了许多，也许是这种事发生过太多次。 于是顾绮又得意赖在神明身边撒了会儿娇。 亲昵过后，她收敛了满足与喜悦的笑容，声音甜腻道：“我主，您的床好大好软，我可以在您的寝殿休息吗？” 旁边才沉默下来的明尔顿表情有明显的变化，不过他动了好几回唇，还是选择闭上嘴。 少了他的劝阻，嫉妒神很快就回答顾绮：“阿丽黛，你不能总这样骄纵。” 祂在小眷者有些失望的目光中继续说：“让明尔顿在我的寝殿中加张小床，不能睡我的床，知道吗？” 祂拒绝了顾绮想在祂的床上休息的请求，却提出可以让她睡在寝殿，其实也算答应了一半。 顾绮本来有些闷闷不乐的表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她弯起眉眼，赞美道：“我就知道您最疼爱我了，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嫉妒轻轻点头，脸上的温和稍微收敛了一些，祂说出了同意顾绮请求的真正原因。 “我的寝殿能隔绝其他主神的窥探，防止光明在隐秘中引诱你。” 虽然在嫉妒神殿已经足够安全，但主神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护着她，而光明隐秘的手段并不少，祂既然对阿丽黛欣赏，也许会动用一些隐秘，嫉妒也算为她做了简单而有效的预防。 顾绮一边听着，若有所思点点头，但她没有想到光明，而是想到了风暴。 风暴在梦中与她联络，如果她睡在嫉妒的寝殿，这位神明应该就无法定位到她了。 这样也好，可以控制与祂见面的时机，而不用防备祂出现在任何一次睡梦中。 与神明交谈结束，嫉妒叮嘱了她几句，又嘱咐了明尔顿一些有关于光明的事务，祂很快就消失在中央神殿中。 顾绮等待神明离开之后才缓缓起身，听见身边明尔顿低声说：“神界从来没有哪一位神明能得到主神这样的宠爱，阿丽黛，你现在收心，虔诚侍奉主还不晚。” 顾绮目光诧异地抬头看他，把明尔顿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略带慌张地说：“怎、怎么了？” “没什么。”顾绮摇头，但依然用十分稀奇的目光注视他，并感叹道：“明尔顿大人竟然也学习了新的办法，训斥无用，改成劝诫我了，果然神界每个人都在进步。” “······” 明尔顿面色不太好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地提高声音：“阿丽黛，你简直辜负主的宠爱！” -- 第108页 “现在这样多好。”顾绮勾起唇角，靠近了他一些，她轻笑着说：“这才是我熟悉的明尔顿大人嘛，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装什么和善？” 一句话把明尔顿气得无法言语，她才愉快地直起身体，有些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神殿之外的天空，随口嘱咐：“在黑暗领域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我出去逛逛，明尔顿大人，麻烦您帮我在主的寝殿里铺好床，我回来要睡。” 说完这些话，顾绮没有停留，在明尔顿蕴含郁气的目光中往神殿门口走去。 直到走到神殿门口，她才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有些压抑的声音：“阿丽黛！” 但顾绮只是对他挥了挥手，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很快就消失在明尔顿眼前。 当然，她的‘出去逛逛’肯定不会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顾绮离开嫉妒神殿之后，直接来到神殿南方的神树领域。 掌控了元素力量后她来神树领域的时间大大缩短，只是神树依然是老样子，巨大的枝干上满是葱翠的叶子，没有一朵花。 顾绮走到神树的根部，抬头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枝叶，将手覆在树干上，她语气温柔地呼唤：“零大人，我来看您了。” 她的语气简直像是来看什么‘孤寡’老人一样。 零略显透明的身影很快在树冠下显现。 祂静静打量了顾绮一眼，才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我的孩子，看来这段时间你的经历很丰富。” “还好，比不上您见识广阔。” 顾绮没有和祂说废话的意思，等这位神树大人浮现身影之后，她就从储物装置里取出了被风暴赐予并封印的深蓝色神光。 “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零本来对她拿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祂随意看了一眼，之后却直接凝固了视线。 这位特殊的神明目光微凝，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 “你从哪里得到的？” “您说笑了，神界有什么地方能得到这种东西呢？这当然是主神赐予。” 零深深注视了她一眼，才重新露出笑容：“阿丽黛，看来你的本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主神的规则之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被赐予，这关系到祂们的神明本源。 “也许是格外宠爱我，这都是神明的恩赐。” 顾绮面对祂的态度与之前有了细微的差别，她的眼尾染上了些许漫不经心，连目光都要比从前桀骜几分。 零没有将她的改变放在心中，只是有些好笑。 大概年龄小的孩子就是这样，炫耀是她们的天性，对神明来说，祂只觉得这个孩子炫耀的样子有些可爱，些微的桀骜根本不会被祂记在心里。 祂接过顾绮手中深蓝色的神光检查了一下，又递还给她，才说：“这是风暴的主神权柄之一——暮星，也是祂最后一种规则，你应该听过。” 顾绮确实知道这个名字，但和那些浅显易懂的规则力量不同，这个名字太过隐秘，她并不了解具体代表了什么样的力量。 零很清楚她的想法，因此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祂跟着解释：“这是一种很诡秘的力量，很多次神都不清楚，风暴也很少使用它，但它的力量很强大，它可以影响人或神明的思维，让你不自觉就偏向风暴。” “您是说引诱？” “不是引诱，引诱只是浅显的改变你的意志，但只要引诱之力消除，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被力量扭曲违背，而风暴的暮星不同，它的改变很细微，但非常自然，就算你之后意识到被力量影响，你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偏向风暴，成为祂的信徒或盟约，并且这是神界中少有的几种，它对主神同样有效果。” 祂解释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了然：“祂让你将这种力量放在嫉妒的神殿？” “嗯。” 顾绮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祂的诉说而产生惊慌或恐惧的神色，她甚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思考。 零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祂唇角微弯，再次开口：“你没有将这道力量放到嫉妒神殿是明智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影响一位主神，风暴与嫉妒也就不会敌对这么多年。嫉妒的权柄中有一个权柄叫做司时，通过对时间规则的掌控，能发觉任何细微的变化，你做这件事，祂一定会发现。” 顾绮这才挑了挑眉，赞美道：“您对主神真是了解得非常清楚。” 零温和地笑了笑，“有你这样一位孩子，我当然要了解得清楚一点，不然我怎么庇佑你，你说呢？我的孩子。” 祂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的笑意涌动起来，仿佛倾注了无限宠溺与柔光，这是会令无数神仆们沦陷的温柔，但顾绮却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祂的微笑，良久，她才十分礼貌地向这位神明行了一礼，眼中也涌起温柔笑意。 “感谢您的宽容，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想您一定不介意我再询问您几个有关主神的问题吧？” 第45章 谁是男妈妈 神树点点头, 并不在意她的询问，甚至友善地说：“当然可以，我的孩子, 你想询问谁？” “您对主神这么了解, 那您知道光明大人有什么隐秘吗？” “光明？你对祂很感兴趣？” 神树以为她会提起嫉妒或者风暴, 毕竟这两位才是与她有关的主神。 -- 第109页 “光明大人是神界最温和的神明，我们人类之中多数都是祂的信徒，我对这位伟大存在感兴趣应该算不上什么很奇怪的事吧？” 顾绮轻描淡写掠过祂的疑问，并更加详细地提问：“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 这位主神明明在神界之下声名最好, 可祂的权柄似乎很神秘。” 除了光明与主位, 就算那些传说的典籍里也没有描叙过祂的具体权柄。 “原来你对这些感兴趣。” 神树面带微笑，似乎已经看透了她沉在心底的小秘密, 祂轻轻笑了笑, 十分大方地告诉她：“这对一些古老神明来说并不是秘密，风暴与嫉妒你也许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至于光明与黑暗······” 祂的眸光更加深沉。 “你见过黑暗吧？” “之前刚与这位主神分开。” “你应该知道光明与黑暗十分敌对, 在不被人知的古老历史中，古老纪元之前，光明本是黑暗的孩子, 祂背弃了黑暗领域，创造与黑暗完全相反的光明, 并成为古老纪元中第二位主神, 与黑暗分割神界。” 顾绮静静听祂说完，才点点头：“您说的这些, 我知道。” 神树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博学, 祂没有继续往下说, 反而笑着赞美了一句：“我的孩子，你连这种隐秘都知道，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 祂不认为嫉妒和风暴会突然对阿丽黛说起这些古老隐秘，因为这段历史与这两位主神无关，她能得知，必定是已经接触到有关于这段历史的边缘，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少有神仆能接触到这种隐秘。 顾绮无视祂的试探，只是平静微笑：“您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好，那我继续说。”神树并不在意这些隐秘被一个人类窥探，祂甚至非常愉快地告诉顾绮：“光明不曾显露祂的权柄，是因为祂的权柄中有相当一部分力量来自黑暗，并与黑暗相对，祂的六个主要权柄规则为光明、生命、秩序、主位、神圣、恩赐。” 这是顾绮第一次完整地得知光明神的全部权柄，她有些意料之外地点点头，赞美道：“难怪智慧生命都将这位主神视为最温和的神明。” 不管光明神本身是不是喜欢腹黑阴谋，单从祂的权柄名字上听起来，这位伟大存在的权柄确实都是正面的，最像人类圣典中救苦救难的主。 神树听到她赞美光明，也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继续往下说。 “而黑暗的主要权柄为黑暗、死亡、混乱、主位、幸运、剥夺。” 顾绮恍然大悟。 “这么说，黑暗大人确实挺讨厌光明大人的。” 根据亚尔丽丝的描叙，嫉妒与风暴敌对主要是因为祂们的权柄中惩戒与原罪相对立，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可单从权柄上来看，也就只有一个主要权柄互相对立，反观光明与黑暗，那可不止一个。 黑暗与光明对立，生命与死亡对立，秩序与混乱对立，恩赐与剥夺也算勉强对立，别说沉默寡言的黑暗神，就算换成她，恐怕也想弄死对方，这源于最根本的力量与规则的违和。 “当然。”神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祂轻笑一声，语气突然带上了些许窥探隐秘的愉快：“阿丽黛，如果你再遇见黑暗神，只要有胆量当着祂的面斥骂光明，祂绝不会惩罚你，这一位可是神界中最厌恶光明的存在，包括祂的执政官与眷者，他们对光明的仇恨远胜于光明对他们的仇恨。” 事实上神树说的这些顾绮已经体会过了，比如黑暗的执政官亚尔丽丝当着蔚理斯的面就敢斥骂光明神，这是一般执政官无法做到的，哪怕是年长或者受主神宠爱的执政官。 顾绮目光微敛，默默将祂说的话记在心里。 从现在开始，她已经知道了四位主神全部的权柄名称，虽然有些还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能力，但大部分权柄的名字都浅显易懂。 沉默了几秒，顾绮抬起头，突然对神树露出愉快笑容，似乎无意中问起：“说起来神树大人也很厉害，您的权柄好像无人知道。” 哪怕光明隐秘，至少大家都知道这位主神拥有光明与主位两种规则力量，而神树作为神界最特殊的神明，祂甚至没有任何信徒，并且与所有神明交好，顾绮对祂也很好奇。 也许是她的问题触动到神树，零注视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大约几秒之后，祂才面不改色地说：“我的孩子，我只是一位友善的弱小神明，比起主神无足轻重。” “您真是谦虚。” 顾绮唇角的弧度不变，目光温和而真诚，神树的表情与她类似，也带着令人亲切的随和，一人一神对视了一眼，有些心照不宣。 一眼之后，顾绮没有再询问祂的权柄，只是端正地行了一礼，礼貌道：“多谢您为我解密，愿您与神界长存。” 神树点点头，在她想要迈动脚步时，祂十分温柔地说：“我的孩子，你真是我见过最清醒的眷者。” 不仅对主神的宠爱很理智，甚至面对祂的示好也非常平静，这位才刚刚成年的小眷者每次寻找祂要么是帮忙要么是探秘，也许是因为祂早就见过她的真实本性，她连掩盖都不在乎，问完自己想知道的立刻就走，丝毫不拖延。 这么清醒的智慧生命实在少见。 而神明的话让顾绮即将迈开的脚步停顿下来，她静静看了神树两眼，在祂深沉而内敛的笑意中再次微笑开口：“是我的错，应该对您的宠爱更加珍视。” -- 第110页 然后她抬头看了眼翠绿的树冠，想了想，继续说：“要不您再开一次花，上次采摘的花朵我分给了朋友，她们都很喜欢，这次您多开一些吧，我会好好珍藏。” 然后全都珍藏进了肚子里。 神树表情有一瞬的顿住，祂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问询：“我的孩子，嫉妒在你心中代表了什么？” 面前的小眷者似乎有些疑惑祂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真诚地回答祂：“当然是我信仰的主神，是我的庇佑所。” “那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代表了书橱与厨房？” “······” 顾绮目光平静与祂对视，眨了眨眼，她诚恳道：“您卑微的眷者没说过这种话。” 那不可能是书橱与厨房这种低级设置，起码得是百科全书和高级厨房。 也许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神树有些深意地笑了笑，目光意有所指：“阿丽黛，我很期待你的未来，神界平静了太久，真是无聊透顶了。” 祂愉悦的笑意响在顾绮耳边，身影却逐渐消失化为透明，顾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神树低垂的枝丫上白色小花在一瞬间绽放。 位置正好是她能够得着的地方。 这位神树大人似乎经历过被她当成食物储备事件后小气了很多，连一朵多余的花都没有盛开。 当然，这和顾绮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她挑了挑眉，心态十分平和地走上前仔细地把神树盛开的花全薅了下来，一边采摘还偶尔吃上一朵，最后又只剩下翠绿的叶子。 顾绮采摘完花朵，看着头顶数不胜数的树叶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她拿出了一个新的储物装置。 储物装置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珍贵，但她是爱纳依的公主，来到神界之前国王给了她两件储物装置，一个是戒指，一个是手镯，来到神界之后，她又换了一个空间更大的。 她现在拿出来的就是之后置换的更大的储物装置，是一条项链。 握住项链的吊坠，顾绮开始认真地采摘神树的树叶，并在某一片翠绿中直接折了好大一根粗枝干塞进项链，直到神树有些无奈的声音传出。 “够了，阿丽黛，你想将我的叶子都摘光吗？” 神树低垂的枝叶迅速改变了生长的方向，从低垂往上，很快所有的枝叶都生长到顾绮够不上的位置。 并且在稍许的迟疑之后，神树干脆收敛了自己下半部分的树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顾绮终于收手，她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抱歉，您是神界最美味的植物，您卑微的眷者只是想多收藏一些与您有关的东西。”略微停顿，她还补充了一句：“您从前的样子真美。” 现在真的很丑，没有花，下面一截枝干还光秃秃的。 神树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道：“好了，你该回去了。” 不等顾绮自己离开，这位每次都要被薅许多羊毛的神明直接将她传送离开，直至嫉妒神殿附近。 顾绮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能看到嫉妒神殿的大门。 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她有些意味不明地轻轻‘啧’了一声，这才面带微笑走进嫉妒神殿。 她也不想薅神树的羊毛，可神界的食物真的难吃，在一众花花草草中，神树当然是最美味的了，毕竟这位是神明。 回到嫉妒神殿之后，顾绮首先去找了克丽丝，在这位精灵族少女惊讶的目光中分了一些神树的花朵与树叶给她。 克丽丝忍不住询问她：“阿丽黛，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都是神树大人的恩赐，还是祂的花叶比较美味，克丽丝你可以与你的朋友分享。”顾绮回答地很轻松。 克丽丝似乎有些纠结，过了一会儿才说：“要不你还是自己享用吧，神树的恩赐肯定很难得，你别分给我了。” 她想把那些花朵也树叶还给顾绮。 “不难得，想要再去祈求祂恩赐就好了，祂很仁慈的。” 顾绮随口宽慰了一句有些纠结的精灵族少女，阻止了她想还回来的举动，才笑着说：“我得去侍奉主了，下次再和你们一起聊天。” “好。”克丽丝点点头，想了想又将她拉到隐秘的角落，低声说：“阿丽黛，你上次和明尔顿大人不是去接引了神仆吗？其中有一位是人族神仆，叫达斯，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顾绮有些诧异她突然提起这件事，虽然系统有过提示，说那个神仆身上有神明伟力的痕迹，但这些天没什么异样，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我们神殿人族神仆不多，因为是你的同族，又在居住在神殿外围区域，平时无法见到你，我就想着也许可以照顾他一些，所以我和查克主动去找了那位神仆，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这几天，就是你出去的这几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克丽丝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犹豫，顾绮安抚她：“没关系，你发现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我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奇怪。”克丽丝用难以形容的语气诉说：“他好像很孤僻，而且对主似乎不怎么虔诚，有一次我和查克他们谈论起神明，他虽然没说什么诋毁的话，可语气一点儿也不恭敬，反倒是我们谈论光明大人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很激动，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眼神就像提拉尔斯大人提起主一样。” -- 第111页 说完达斯的异常，克丽丝停顿了一下，才认真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听说之前你和蔚理斯大人做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我怕和光明大人有什么关系，总之，阿丽黛你在主身边侍奉，小心一些。”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克丽丝。” 顾绮露出温柔笑容，十分真诚地向她道谢，克丽丝看见她的笑容反而退去了之前的些许紧张，她也真诚道：“我们是朋友嘛，阿丽黛，我没有你这样的本事能得到主的眷顾，但这些小事你放心，交给我好了，我和查克会帮你继续盯着那个达斯的，一旦他有什么异常，我就立刻告诉你。” “嗯。” 顾绮笑着点头，与她拥抱了一下，才告别这位精灵族少女继续去往中央神殿。 系统在她脑海中感叹道：“我好像能理解你为什么更喜欢女人了。” “抱歉，我不喜欢女人。” 顾绮冷静回答：“也许你的形容可以严谨一些。” 系统停顿了一下，才改口道：“她挺可爱的，宿主，我发现了你的弱点，你好像很容易被这种类型的女人吸引，会对她很好，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感情只会是我们任务路上的绊脚石。” “没有感情的不是生命，是机器，就算神明也有感情，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可以自己上，不如我把阿丽黛的身体让给你，你自己去勾引神明怎么样？也许神明就喜欢你这样冷酷无情的‘美人’。” 顾绮对它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笑着给它提出了一些‘合理’建议。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生硬地说：“我不会勾引智慧生命。” “那就少说一些废话怎么样？或者你比克丽丝更可爱，博得我的欢心，我就都听你的。” 系统彻底闭嘴了。 顾绮笑容愉快地忽视它的沉默，哼着歌继续往前。 刚走到中央神殿区域，她就看见了脸色沉郁的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迅速迎了上来，冷冰冰道：“你的床已经铺好了。” “是吗？谢谢您，明尔顿大人，您真是一位温和的长者。” 顾绮随口向他道谢，并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主神没有在中央神殿，她的目的自然也不是那里，而是中央神殿之后的神明‘私人区域’。 明尔顿似乎对她的浅淡反应有些不满，他也跟了上来，并忍不住质问：“你刚刚去了哪儿？” 顾绮有些诧异地瞥他：“我想应该不需要向您汇报吧？” “你是不是去见其他神明了？” 明尔顿压低声音，在短暂的停顿之下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和黑暗有私下的联系？还是光明？” 顾绮彻底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无奈地笑了，但语气依然非常平静与镇定：“明尔顿大人，您的想象力真丰富。” 可明尔顿似乎笃定她去做了什么背叛嫉妒的事情，依然坚持自己的猜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离开神殿多半是去见其他神明了，阿丽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是是是，您真厉害。” 顾绮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顺便反问：“主寝殿中的传送门没有换吧？我要去神之领域一趟。” “你果然私底下与黑暗有联系！” 明尔顿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的声音有些愤恨。 “黑暗难道比得过主？阿丽黛，你清醒一点。” 顾绮被他纠缠地有些头疼，她随手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我刚刚去神树领域采摘花朵了，明尔顿大人，能不能收起你的想象力，我在主的神殿，怎么和黑暗大人联络？” 明尔顿视线在她手中的小白花上微微停留，似乎在验证她话中的真假。 过了两秒钟，他收起怀疑顾绮与黑暗的想法，但依然皱着眉，突然又开口：“我记得神树已经不开花了，你怎么会采摘到祂的花朵？” “我是主宠爱的眷者，神树大人看在主的面子上赐予我一些，不行吗？” 明尔顿却依然表情严肃，过了一会儿，他眉间的皱褶更深了。 “不对，阿丽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神树有什么隐秘的联······” “你猜测够了没有？” 顾绮收起小白花，面色冷淡起来，她凝视他：“你怎么不干脆怀疑我和风暴有什么关系？” 明尔顿质问的表情一顿，这位从前沉稳温和的执政官大人有些低沉地抿了抿唇，才压着声音认真说：“风暴不可能，但神树未必不可能。” “是。”顾绮叹了口气，干脆如实告诉他：“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祈求了神树大人的眷顾，因为祂的花朵最美味，只有这样我才能有足够的美味享用。” “不可能。”明尔顿十分笃定地否定她的说法：“这太荒谬，怎么可能有人为了一些美食就去花心思祈求一位神明眷顾？” 顾绮静静注视他，半响，她扭头继续往中央神殿之后走去。 “阿丽黛······” 明尔顿对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解，并再次呼唤她。 但顾绮根本没有再看他，把这位喋喋不休的执政官大人抛在身后，她加快脚步，迅速赶到嫉妒的寝殿，找到了熟悉的传送门，没有一秒停留，她迈入了漩涡里。 结果这一次没有看见无边无际的书橱。 -- 第112页 温热的水一瞬间将她淹没，顾绮猝不及防之间被水呛了两下，才从池子里挣扎着游到池边，趴在岸边咳嗽 。 身后传来悦耳的轻笑声。 顾绮扭头看去，看到神明十分悠闲地靠在另一边的池壁上，祂正在微笑注视自己，看见她被池水呛到，嫉妒还愉悦道：“我的孩子，你总是这样单纯。” 单纯是好听的说法，其实神明的意思是说她有些傻。 当然，这里的‘傻’并不是什么贬义词，反而是主神略带宠溺的说法。 顾绮泡在水里表情愣愣注视了祂一会儿，半响之后，她嘟起唇角，带着委屈朝祂游过去。 她的声音娇气有刻意，“我主，您的眷者被水呛到了，需要您的安慰才能好起来。” 总之她借着这个机会在氤氲雾气中逐渐靠近主神，甚至能在慢慢清晰的视线中看见主神完美的面容、精致的锁骨，显得肌理分明而漂亮的胸膛，以及······再往下她就看不清了。 嫉妒似乎刻意遮掩了一些，并意有所指般笑道：“不许窥视神。” 顾绮也不在乎祂十分没有威慑力的警告，第一次游到了祂的身边，偷偷瞥了眼主神锁骨上滚落的水珠，她咬了咬唇角，目光有些闪烁，热情赞美：“主，您真好看。” 嫉妒半敛眉眼，表情松缓，唇角依然挂着温和笑意，祂的语气比平时随和许多。 “好看也不是你窥视神的理由。” “嗯嗯，您说得对。” 顾绮立刻点头，并飞快改变方式提问：“那我闭上眼睛可以侍奉您吗？” 主神这才微微低头凝视狡辩的小眷者，祂伸手摸了摸顾绮被水打湿而显得湿润的长发，还帮她把快要遮住眼睛的发丝往后拨了一些，才温和道：“我的孩子，你这个年龄该多想一些健康的东西，我的浴池对于你来说有很大的益处，乖一点，靠着不要动。” 祂顺手将她的肩膀扶正，变成也靠在浴池边的姿态，而不是面向祂。 顾绮十分乖巧地靠在主神身边，但因为高度问题，她只有脖子以上露在水面，还需要微微抬起下巴才能说话，听到主神这样说，并调整了她的姿势，她露出十分无辜的眼神，仰头看向高度完美的主神，有些遗憾又可惜地小声念叨：“提升哪比得上侍奉您······” 主神微笑的目光突然收敛了一些，祂眼眸微压，语气依然温和道：“你说什么？” 顾绮迅速改口：“我会好好学习提升的！” “嗯。” 主神这才点点头，恢复了之前的姿态，祂没有再注视快淹没在水里的小眷者，只是闭着眼睛，继续嘱咐道：“用元素力量净化你身体的能量。” 第46章 小斑鸠 主神亲自教授, 顾绮当然明白该怎么做，毕竟这样的待遇不是随便能享受到的。 偷偷窥视了两眼神明美丽诱人的锁骨，她无声无息地收回目光, 叹了口气, 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浴池的水对于主神来说只是普通的池水, 但对于顾绮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神赐之物。 上次她在主神的池子里偷偷泡了一会儿，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多了，而那一次还只是单纯地泡了泡，并没有像□□导的这样, 洗涤自己身体中的能量。 她原身只是一个没有接触过元素力量的人类少女, 虽然融合了几种高等级血脉, 但那毕竟不是她本身的血统，同样的水元素掌控, 她就比不上格尔特冰晶巨龙的族人, 哪怕是比她还弱小许多的冰晶巨龙。 主神的浴池可以洗涤能量，就可以让这些能量变得更纯净，与她本身的血脉融合得更好, 让她对于天赋力量的掌控细致许多。 深吸了口气，顾绮沉下心、闭上双眼，不再思考有关主神的事, 而是安静地浸泡在温暖池水中，让意志畅游在身体内, 她似乎在意志象征中看见了许多细小的杂质。 而身体周围的池水则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显得洁净而清澈。 小心翼翼牵引身体周围的洁净能量渗透进皮肤，逐渐消除那些细小的杂质, 这就是顾绮现在需要做的。 虽然主神就在身边, 但在暂时压制住对神明的向往之后, 可以看出她对于其他事认真的态度。 嫉妒神在她闭上双眼沉浸思维的时候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她。 神明目光平淡，只有眼眸深处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温和，祂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小眷者，看到她身体外部与池水接触的地方散发出肉眼不可见的微光。 阿丽黛总是对祂很热烈，就像其他青春活泼的少女一样天真纯粹，但她又拥有许多普通少女没有的潜质与特点，比如此刻，和一分钟之前截然相反，她美丽面容难掩青春气息，仿佛还能看见她眼底的热切，但此刻已显得平静。对待主神虔诚热烈，可在此之外，她又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聪慧和努力。 主神欣赏她的热烈、大胆、智慧、甚至欣赏她无惧一切的勇气。 外人很难想象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他们都只觉得阿丽黛不过是运气好，被主神眷顾，也许连明尔顿也这样觉得，可嫉妒神从来不宠爱无用的眷者。 静静凝视了一会儿自己的小眷者认真沉静的面容，嫉妒收回目光，眨眼间祂消失在浴池中，但没有引起丝毫波动，旁边闭着眼在仔细洗涤自身能量的眷者并没有发觉祂的离开。 -- 第113页 不知道泡了多久，顾绮觉得自己身体中细小的杂质已经都洗涤得差不多了，才从沉静思绪里拔出，并缓缓睁开眼睛，恢复神色。 身边空无一人，显然主神已离开多时。 就在顾绮看着身边空空荡荡的水波有些发愣时，主神淡漠却又蕴含些许温和的声音响起。 “尽头是传送门，走进传送门，可以进-入神之领域。” 一句话说完，主神的声音消失在她耳边。 顾绮眨了眨眼，小声呼唤了一句：“我主？” 然而神明没有回复她。 显然，刚刚那句话只是主神预留的伟力，用来提示她离开的方法。 并且祂已经视察出她之前踏进传送门真正的意图，顺便还改动了神之领域的进-入方式，一起告诉了她。 顾绮轻轻点头，在脑海中对系统说：“我怀疑你对嫉妒的评价是不准确的，你看，这位主神性格挺好的，哪里毒舌了？祂还顺手帮我改了去神之领域的传送阵。” 系统略显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当你背弃祂的时候，就知道我的提示准不准确了。” “啧。”顾绮语气略带嫌弃，音调却很漫不经心：“我怎么可能背弃嫉妒？神界又没有规定必须只信仰一位神明？我对嫉妒信仰虔诚。” “圣典中有明确规定的。” “我没看过圣典。” 顾绮用经典的‘我没看过就不存在’反驳了系统，然后在它的沉默之中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掌握了水元素之后，她也可以做到自动风干，一个帅气响指，黏连在皮肤表面的水分和附着在发丝上的水分已经自动分离出来，溅落在湿润的池壁上，留下了一大滩水。 而顾绮连看都没看一样，她捋了捋干爽的长发，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一根鲜红发带，随手在脑后绑了个松垮的发髻，想了想，还取出一朵神树的小花簪在蓬松的发髻边上，并凝结出一面水镜整理了一下，让美丽更显光彩。 做完这一切，她大步朝池壁尽头走去，那里是主神留给她的传送门。 跨过传送门，眼前豁然开朗，无边无际的书橱将她的视线淹没。 而她身后的传送门则在传送结束之后迅速缩小，直至消失。 没有纠结该怎么回去这个问题，顾绮首先环顾四周，并敲了敲系统：“帮我辨认一下，黑暗气息比较浓郁的区域。” 系统本来想提示她系统不负责寻路，但想了想，又觉得这种提示是在浪费电力，于是它沉默了两秒，低沉道：“西南方向。” 顾绮朝它说的方向看了一眼，迈开脚步。 在这种没有边际的世界游荡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因为视野的开阔和无边无际相似的书橱很容易形成极大的压迫感，让人觉得心生恐惧，也只有神明能毫无影响地在这里看书、休息。 顾绮已经来过这里一次，并且对这里有基本的了解，所以影响不大，顺着系统说的方向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她终于看到了浅淡的暗色光芒边缘。 有些书籍是能量杂乱放置，但大部分书籍都按照能量区分，如果亚尔丽丝说的没错，黑暗神出现在这片区域的几率就是最高的。 面色平静地踏入黑色光芒区域，顾绮放缓了脚步，开始在每个书橱间隔空隙里寻找黑暗神的身影。 越过了无数个书橱，她终于在某个书橱间隙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暗色身影，对方黑色长发垂至腰间，背对着她站着，神袍边缘绣着红色、白色、金色的月亮与星辰，风格与黑暗神殿如出一辙，背影也和黑暗神差不多。 顾绮露出甜美微笑，虽然放轻脚步，但并没有故意遮掩，她一步一步走到那位神明背后，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祂没有回头。 顾绮也不在乎，她带着灿烂笑容伸手在这位神明肩头轻轻触碰了一下。 “黑暗大人，我终于找到您啦。” 长发披肩的神明似乎被她惊扰到，动作停顿了一瞬才缓缓转身。 有些苍白的皮肤、浅色的唇、额角点缀着几颗闪烁的星辰宝石，对方浅琉璃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祂，像没有丝毫波澜的死海。 顾绮目光愣住，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她匆忙低头，脸上露出了歉意：“抱歉，我认错了，打扰到您阅读，请您宽恕。” 在找到黑暗神之前率先遇见其他神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稀奇的是这位神明竟然和黑暗神如此相像。 祂几乎只有眼眸的颜色象征与黑暗不同，甚至连面容都有些许的神似。 面对顾绮的致歉，这位陌生神明目光静静扫过她胸前浅蓝色的嫉妒神殿象征，祂过了很久才开口：“嫉妒的眷者，你在寻找黑暗大人？” 并且这位小眷者的语气很熟稔，甚至十分放肆，祂想象不出神界还有这么胆大妄为的眷者，而祂并没有在黑暗神殿见过她。 反倒是顾绮在听完祂的话之后好奇道：“您是与黑暗大人交好的神明吗？抱歉，也许您对我不太了解，我确实是嫉妒的眷者，不过不久之前曾蒙黑暗大人眷顾，祂宽恕并给予了我些许宠爱。” 与黑暗有些神似的陌生神明没有怀疑她在撒谎，因为这样的谎言没有意义，并会为此付出严重代价，但祂有些奇怪面前这位面容美丽稚嫩的眷者与黑暗到底是什么关系，黑暗又为什么要眷顾嫉妒的眷者？ -- 第114页 也许是祂的凝视太久，顾绮在等待了片刻之后，再次主动询问：“您没见过我吗？我是这一届众神游戏的胜者，我叫阿丽黛。” 按理来说只要见证过众神游戏的神明都应该认识她。 但面前这位陌生神明却只是依然冷漠道：“我并未参与众神游戏。”稍许停顿，也许是看在黑暗神的份上，祂虽然对嫉妒的眷者感到些许不喜，但还是简短道：“我是黑夜。” 顾绮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想起了与这位神明有关的所有信息。 之前贪婪神祂们曾经来拜访嫉妒，谈论过这位神明，说祂一直在针对与光明交好的次神，嫉妒神那时还嘱咐祂们不要插手光明与黑暗的仇恨。 而在黑暗神殿也曾听说过这位神明的名字。 祂是黑暗神最忠实的次神，黑夜本就属于黑暗。 不过黑夜神具体的性格她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一位性格比较冷淡。 思绪飞快掠过，顾绮直接忽视了祂的冷淡，笑容柔和而真诚：“黑夜大人，您知道黑暗大人在哪儿吗？我之前得到祂的眷顾，承诺将在神之领域求见祂。” 黑夜浅琉璃色的眼眸依然静静注视她，像一颗美丽而没有感情宝石。 但顾绮根本不在乎祂的视线，甚至依然维持温和表情，对祂的冷漠视而不见。 大约半分钟后，黑夜缓缓转身，音调没有任何变化：“跟我来。” “感谢您的慷慨。” 顾绮礼貌道谢，并跟随在祂身后，朝黑暗区域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沉默无言，跟着这位恍如幽灵的神明穿梭在书橱之间，大约行走了四十分钟，就在顾绮想再次开口询问祂时，突然看见对面的书橱旁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与黑夜有些相似，但显然这才是她熟悉的黑暗神。 黑夜的表情在见到这位主神稍稍有些波动，祂语气似乎柔和了一些，并微微低头。 “父神。” “咳咳——” 顾绮抚了抚胸口，睁大眼睛扫过面色柔和的黑夜与手握书籍、脸色有些僵住而抬起头注视这边的黑暗神。 黑夜是黑暗的孩子？虽然听起来挺合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父神这两个字，总让顾绮想起从前的‘母神’。 黑暗以前被称为生命母神，也就是说其实黑夜以前很可能称呼祂母神，只是这位主神不喜欢这个称呼，所以改成了‘父神’。 顾绮抿住唇角，掩盖住脸上些许笑意，忙低下头致歉道：“请原谅我的失礼。” 黑夜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黑暗神却将视线凝固了一秒，祂默默瞥了眼目光沉静的黑夜神，平淡道：“我不是说了吗？古老纪元已经过去，称呼我黑暗就好。” 不要叫祂‘父神’，还在这个小眷者面前称呼祂父神，不用想黑暗都能猜出面前的小眷者是什么想法。 而就在祂说完这句话之后，果不其然，微微低头压抑了些许情绪的顾绮重新抬起头来，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祂，十分渴望道：“您卑微的眷者也想称呼您父神。” 虽然这样听上去有些冒犯黑夜，但只要主神同意，也算不了什么，毕竟信徒称呼神明父神与黑夜口中的父神意义并不相同。 黑暗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微微抿了抿唇，快速拒绝：“不可以。” 只一秒停顿，祂又质问：“谁给你指引的方向？” 虽然祂在神之领域，但神之领域这么大，探寻祂的踪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顾绮听到祂问起这个问题，顿时露出天真懵懂的笑意，看向黑夜神。 黑暗沉默了几秒钟。 几秒钟之后，祂笃定道：“阿丽黛，你又诓骗黑夜？” 顾绮茫然地睁大眼睛，语气充满了无辜：“我主，您卑微的眷者从未诓骗过神明。” “在得到我的眷顾这件事上，你从来不介意手段与胆量。” 黑暗似乎对她很了解，哪怕这位主神其实与她交流的时间并不长。 顾绮在祂的描叙中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两声，然后愉快赞美祂：“父神，您现在真的健谈多了。” 黑暗神面色微顿，但很快祂意识到······祂好像确实健谈、或者说话多了一些，虽然只是一点。 这种改变就是在眷顾阿丽黛之后。 因为这位小眷者总能让祂说出许多多余的话，而这源于她的胆量与奇特的说法方式。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黑暗神下意识又沉默下来。 顾绮热烈地注视了祂一会儿，想了想，干脆迈步往祂身边走去。 面容冷漠的黑夜神略微皱眉，但没有阻止，只是目光平静看着她往黑暗的方向走。 反而是黑暗神自己有些许情绪波动，祂虽然沉默下来，但窥见到顾绮的举动之后，祂不得已再次开口：“黑夜，你到我身边来。” 黑夜神冷漠的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祂此时的表情看上去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反而像个信仰虔诚的孩子，在得到‘父神’的邀请之后，甚至加快了脚步，比顾绮更早一步来到黑暗身边。 祂与黑暗神有些神似、但并不相同的俊美面容微微低垂，与主神并肩，黑夜认真道：“父神，黑夜愿为您效劳。” 而离两位神明大约几步远的地方，目光顿住的小眷者睁大了眼睛，抿着唇角，可怜巴巴又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她注视着面容认真的黑夜，好了一会儿才小声说：“父神······” -- 第115页 尽管面前也是一位神明，但她依然有种被抢了‘父神’的感觉。 黑暗却平静了许多，祂甚至平稳地瞥了眼眼巴巴看着黑夜的小眷者，继续与黑暗神交谈。 “你最近与光明神殿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冲突？” 黑夜目光微愣，一贯冷漠的目光有些许茫然。 黑暗的问题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位主神对祂的询问。 众所周知，黑暗沉默寡言，是四位主神中最神秘的存在，虽然祂对父神充满崇敬，但黑暗神对其他神明并不热切，更别说询问祂与光明神殿的冲突这种小事。 在黑夜看来，这几乎不可思议。 但父神的关心对亲近黑暗的黑夜神来说总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能称呼黑暗神父神的神明有许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同为主神的光明，但自从光明背叛黑暗，其他次神也因此受到影响，黑暗对祂这么亲切还是古老纪之后第一次。 黑夜目光动容，收敛起略显波动的神色，恭敬道：“请父神放心，黑夜会处理好这件事。” “嗯。” 黑暗轻轻点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祂对这位次神不太关注，又不太擅长寻找话题，说完这句话之后，祂就有些词穷。 正在主神思考话题时，旁边用可怜巴巴目光注视祂们的顾绮挪动着步子凑了过来，年幼的小眷者委屈又暗示道：“父神，我最近也很努力，您看，我刚刚还洗涤了自身能量。” 黑暗神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赞美，只是简短道：“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本来想得到主神夸赞的少女表情更沮丧了，她偷偷瞥了眼面容变得柔和与恭敬的黑夜神，低声嘀咕：“黑夜大人真好啊。” 小眷者的语气有些发酸。 主神听出来了，但祂没有安抚，反而目光更加柔和地对黑夜神说：“如果光明为难你，可以来回禀我。” “是，父神，感谢您的庇佑。” 黑夜以神明之躯单膝跪地，向祂行了一个隆重礼仪。 黑暗唇角显露浅淡笑意，伸手将祂扶起，并温和道：“我的孩子，不必多礼。” 而祂与黑夜的举动简直让本就语气发酸的小眷者更加羡慕了，主神清楚地看见一向狡黠热情的小眷者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地扶上了旁边的木质书橱，她一只手紧紧扒着书橱，表情哭丧，整个人像是要倒下。 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如果黑夜不是神明，祂怀疑这位肆意妄为的小眷者现在就能冲上来撕了祂。 可因为黑夜也是神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祂眷顾黑夜，并且满眼羡慕与嫉妒地站在旁边默默吃醋。 这一切主神都看得很清楚。 之前被话痨的小眷者引起的些许无法言说感终于退去，主神余光看向她，故意扶着黑夜的肩膀，称赞祂：“我的孩子，你将得到黑暗最终的宠爱。” 连续被主神宠爱的黑夜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神眼中还有其他‘孩子’，祂在单膝跪地行礼之后又再次虔诚道：“我一定为您复仇，向光明洗刷背叛黑暗的耻辱。” “嗯。” 黑暗神缓慢点头，大约也没有关注黑夜神向祂许下了什么承诺，只是目光中有些许慈父的仁爱。 而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小眷者似乎终于忍受不了这个残忍的场面，她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声音咬牙道：“黑夜大人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光明可没有您想象中那样弱小。” 这句话已算是对神明极为严重的挑衅。 就算是刚刚一直不在乎她失礼的黑夜也在顷刻间皱起眉头，祂面向顾绮，声音冷淡：“嫉妒的眷者，你想死在神之领域？” 祂之所以没有轻易动手，是因为能进-入神之领域的眷者肯定很受主神宠爱，甚至超过了某些程度，即便是执政官，主神也不会轻易允许祂们踏入神明的领域。 嫉妒毕竟不是光明，黑夜也不想无缘无故招惹一位主神。 但她这一句已经超出了祂所能忍耐的底线，没有哪位神明被这样挑衅还能温和以待。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小眷者在面对神明的怒火时竟然没有惶恐，她甚至顶着神明的威压一直站立不肯跪伏，哪怕脸色有些微白，依然在极度艰难中咬牙：“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黑夜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就在神明即将要让无礼的眷者付出她应付出的代价时，旁边一直没有理会顾绮的主神却突然轻咳了一声，祂目光温和道：“好了，黑夜，与弱者和稚者计较不是神明该做的事。阿丽黛触犯神明，就罚你······” 祂目光微动，很快继续说：“罚你抄写一百遍黑暗圣经，阿丽黛，现在就回去抄写。” 祂给出了一个出乎黑夜意料之外的处罚，但那个胆敢触怒神明的小眷者却还是抿着唇，语气有些生硬。 她既倔强又委屈道：“我不抄，我没错。” 黑夜才平复一些的冷漠再次浮上面容，祂训斥道：“你敢违背主神神谕？” 可顾绮并没有看祂，只是用波光粼粼又气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黑暗神，委屈地像只被人欺负的小斑鸠。 黑暗静静与她对视，良久，祂轻咳了一声，尽量平静地挪开眼眸。 第47章 神父 主神沉默, 气鼓鼓的小眷者又坚持着不肯认错，黑夜原本就显得冷漠的目光彻底暗沉下来，祂张开掌心, 暗光从祂掌心浮现，将祂手掌边的空间切割得有些破碎痕迹, 只是这里是神之领域，那些破碎的痕迹在显露的下一秒又很快愈合。 -- 第116页 顾绮依然倔强地瞪着主神, 将来自黑夜的危险视而不见。 也许是看到矛盾即将爆发, 黑暗终于伸出手。 祂按住黑夜神的手臂，语气平静安抚：“好了，我的孩子, 阿丽黛只是羡慕我对你的宠爱而已。” 黑夜目光一顿，掌心中暗色光芒消失，祂的目光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看了顾绮一眼，才对黑暗赞美：“得到您的宠爱是我的无上荣幸，既然她是您的眷者，我会原谅她的失礼。” 而刚从死亡边缘离开的小眷者却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心悸, 反而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我也想站在父神身边。” 黑暗微弯起唇角, 原本平淡的语气突然有些高高在上起来, 祂漫不经心道：“黑夜是我的次神，阿丽黛, 你怎么能和黑夜相比。” 祂成功看到原本就气得眼眸圆滚滚的小眷者表情更气愤了, 并且这气愤之中还有些许无言以对的情绪。 这个事实她当然明白，可对于主神的热烈让她无法压抑住这种落差。 顾绮张着嘴停顿了许久, 才在略显幽怨的目光中低下头去, 她闷闷道：“我知道了, 黑夜大人是您的长子，是您最宠爱的孩子，我不应该对祂产生嫉妒。” 话虽然这么说，可情绪显然还是很强烈。 “嗯。” 黑暗略显愉悦点点头，在她承认错误之后又加了一句：“当然，你也是我宠爱的孩子。” 只是排在黑夜之后。 这就是主神话里的潜台词。 顾绮咬着唇角，头垂得更低了，并再次失落地应答了一句：“是，感谢您的眷顾。” 她默默地摸了摸眼角，深深吸了吸鼻子才重新抬起头来，只是目光中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委屈。 只是当顾绮将目光再次抬起时，她突然看到一直对她十分冷漠、并想要惩戒她的黑夜神突然扫了她一眼，似乎还蕴含了些许柔和。 她愣了一下，很快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黑夜对她的不喜来源于她的冒犯，但在黑暗宽恕了她、并且她认错的情况下，祂那丝不喜已经消失，或者说这不是什么会令祂记在心里的事，而刚刚顾绮又称呼祂为‘黑暗的长子’。 黑暗被称为生命母神，祂有许多名义上的孩子，但没有长幼之分，一般情况下，最强大的那位会被视为‘长子’，因为这是尊称，代表力量，光明在其中是最强大的，甚至也成为了主神，只是祂背弃黑暗，也没谁会在黑暗面前还故意提起祂，但默认情况下，光明才是祂的长子。 就算黑夜认为自己对黑暗的虔诚比光明深一万倍，祂也无法称呼自己为黑暗的‘长子’。 所以顾绮刚刚的话语对于这位渴望得到黑暗眷顾与喜爱的神明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取悦。 相比之下，之前那点冒犯也就不值一提了。 哪怕黑暗现在说一句顾绮是祂的妹妹，祂也不会觉得一个弱小的人类成为祂的妹妹是一种冒犯，因为对黑夜来说，祂得到黑暗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长子’之后又有多少弟弟妹妹，祂根本不在乎，主神开心就行。 只是现实中与一个人类兄妹相称，对一位神明来说绝对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哪怕是格外宠爱她的嫉妒神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神界中只有极少数神明会在某种特地情况下不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比如此时的黑夜神。 顾绮目光微微闪烁，突然改变了神色，她小心翼翼走到黑暗与黑夜身边，露出柔和并且有些可怜巴巴的神色，称呼祂们：“父神，黑、黑夜哥哥。” “······” 表情平淡带有些微愉悦的主神目光突然顿了一下，祂低头注视她，目光中还有些许疑问。 她称呼黑夜为什么？ 哥哥？ 黑夜可是古老纪元时期的神明，与光明诞生在同一时期，甚至比嫉妒还要早一些，那时候连人类这个种族都没有，她竟然称呼黑夜为哥哥？就这么个小不点？婴儿一样幼小的生命？ 主神没有觉得顾绮冒犯了神明，祂只是有些难以言喻。 好在顾绮下一句就解释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目光似乎有些羞涩，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害羞地低垂下来，显得很讨喜，她断断续续地说：“黑、黑夜哥哥，父神真宠爱您，我、我能跟在您身边学习吗？” 这句话可以解释为——黑暗真宠爱您，我可以跟在您身边蹭一点宠爱吗？ 总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主神。 并且为了这一目的，她甚至立刻改变态度，表现出对黑夜的亲近。 黑暗有些无言以对，祂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小眷者的决心，之前在黑暗神殿也是这样，用一句话来形容，为了得到祂的眷顾，她能适应一切。 主神再次陷入了沉默，之前短暂的健谈状态已经消失，祂又在思绪里开始沉默寡言起来。 倒是黑夜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顾绮，祂的语气和祂的面容一样毫无波澜。 “你也想得到父神的宠爱？” “嗯嗯。” 小眷者并没有隐瞒，而是露出灿烂而亲昵的笑容，甚至还凑近了祂一些，讨好道：“黑夜哥哥，您作为父神的长子，统领黑暗领域其他的哥哥姐姐们，您卑微的妹妹真羡慕您，您可以恩赐我一些父神的宠爱吗？或者让我向您学习一下如何能讨父神的喜欢，您最好了。” -- 第117页 虽然知道她是在恭维，可这句话对于黑夜来说确实听起来很舒服。 不用主神开口，祂在略微停留之后就应允了她：“既然父神已承认了你，那我也宽容你，你可以到黑暗领域来求见我。” 祂看顾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边缘化、陌生而又不得宠爱的小可怜。 总之蕴含了一些怜悯意味在里面，毕竟祂得到了父神的宠爱与关注。 这种想法也很容易理解，当你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时，你并不会吝啬分享一些微末的存在给你可怜而倒霉的庶妹。 虽然情况不同，但黑夜的想法却有些类似。 祂答应得很爽快，反倒是沉默的主神唇角微动，但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祂好像没有说过要让这个小眷者当祂的孩子吧？那句‘我的孩子’，只是神明对信徒或眷者一贯的称呼而已，怎么黑暗就默认祂把阿丽黛也当成孩子了？并让她成为了神明的妹妹？ 孩子和眷者的区别可不是一点点，前者与次神在身份上几乎能平等，后者却只是信徒中比较高等的存在而已。 短短几句话，祂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黑暗神有心想说些什么提醒一下黑夜，但临到开口，祂却无法形容，想了想，主神抿上了唇角。 算了，反正只是一件小事，黑夜想多个妹妹就多个妹妹吧，与祂无关。 祂的沉默为这段突如其来的奇怪关系画上了句点，和神明拉上关系之后，顾绮目光中的光芒更加璀璨，她弯起眉眼，赞美道：“太好了，您不愧是父神的长子，与父神一样仁慈而宽容。” 黑夜目光平静地点头，祂看向黑暗神。 “父神，既然阿丽黛是您的孩子，不应该让她再侍奉嫉妒，您的孩子怎能侍奉嫉妒？我愿意为您效劳，去一趟嫉妒神殿。” 黑暗本就微抿的唇角彻底僵住，祂凝视了黑夜神认真的面容许久，才有些艰难开口：“不用了，阿丽黛喜欢嫉妒神殿的生活，随她好了。” 黑夜眉头一皱，立刻看向顾绮，而顾绮则迅速解释：“我没有，是父神······”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一些，并且还在这个过程中偷偷看了眼主神：“是父神不愿让我侍奉在身边。” 黑夜神略带冷意的目光再次染上了些许怜悯。 相比于父神对祂的宠爱与亲切，这种区别确实有些惨淡。 这位虽然冷漠但算不上复杂的神明带着了然点点头，才开口：“既然这样，你就先住在嫉妒神殿吧，父神仁慈，会有一天眷顾你。” “感谢您的关心，只要能得到父神对您宠爱的万分之一，我就已十分满足。” 顾绮诚恳地对祂行了一礼，余光还看到黑暗神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黑夜执意要将‘便宜妹妹’从嫉妒神殿接出来，还要让她住在黑暗神殿，对于这位主神来说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毕竟之前的经历还没过多久。 对黑夜的宠爱是突如其来的兴致，但身为主神，祂不可能出尔反尔，这有损祂的威严，因此黑暗放弃这种想法是最好的。 再次交谈完毕，眼看主神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兴趣，恢复成沉默寡言的‘社恐’状态，顾绮也没有再试图提起之前的话题，她美丽而青春活泼的面容上出现了些许求知欲。 “黑夜哥哥，身为父神的孩子，我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于父神的力量，您能教导我一些吗？您知道的，我只有十八岁，对于许多事见识浅薄。” 本来这种问题应该询问黑暗神。 不过这位主神‘社恐’，并且现在有一位自觉的‘长兄’。 黑夜神很满意、并十分愿意充当这个身份。 果不其然，这位外表看上去极度冷漠的神明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实际上比沉默寡言的黑暗神要好交流得多，顾绮提出了恳求，祂就淡淡点头，并回答：“身为父神的孩子，你确实应该多学习一些与黑暗力量有关的东西，这片区域颜色从浅到深，分别对应了浅薄与深奥的知识，去看吧，有不懂的可以询问我。” 祂在的情况下，自然不用麻烦父神。 顾绮笑容更加甜美，用亲切而又欢快的语气说：“太好了，赞美您，黑夜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在黑夜的点头的动作之中，她又快速向黑暗神行了一礼，脚步轻快地去寻找暗色最浅的书橱，准备从最简单的学起。 黑夜在她离开之后也向黑暗恭敬行礼，并虔诚道：“父神，请您宽恕我的打扰，我就在您附近，如果需要我侍奉，请您召唤我。” 祂本来也在看书，现在也只是换个地方看书，向主神行礼之后，黑夜没有等待这位本就不善言辞的父神回应，祂脚步轻缓地走到旁边的书橱，拿出一本书静静看了起来，不想再打扰主神。 只留下黑暗默默站在原地，祂目光有些许的茫然，半响才抬头看了眼旁边看书的黑夜神，然后又看了眼另一个方向正在仔细挑选学习书籍的顾绮。 主神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黑暗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从表面来说黑夜是祂的孩子，阿丽黛现在也勉强算是，可祂总觉得经过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发展，那个小眷者好像变成了黑夜的眷者。 有问题问黑夜，祂也对阿丽黛教导得详细，反而祂这个‘父神’似乎有些多余？ -- 第118页 黑暗沉默地想着，手上还握着之前取的书籍，但祂一页都没有翻动，只是在思考某些问题。 就在祂思考之中，祂看见那个笑容灿烂亲昵的小眷者手里拿了一本书，书籍上的黑暗力量很淡，但她看起来很开心，拿着那本书脚步匆匆越过祂身边，直奔黑夜那边走去。 在礼貌地询问了一声之后，她将手里的书籍递给了面容平静冷漠的黑夜，并指着书封提出了几个问题。 而一贯冷漠的神明也没有对她的问题而感到被打扰，祂接过那本书，视线扫了一眼书封上《黑暗详解》这几个字，然后翻开了第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对她说：“这是黑暗最基础的力量，黑暗是万物之源，想要掌握黑暗力量你需要明白黑暗本质，而你们通常使用的力量称为元素，再高等一点，则是元素规则，神明掌握的是世界规则，元素规则相对低等许多，你可以先从元素了解，与黑暗相关的有许多，例如常见的水元素······” 祂说得很详细，甚至很难得有神明会这么详细地为神明之下的存在讲述低等知识，并且祂在说完一段之后，还会停下来给与听讲者一些反应时间，等待顾绮点头表示记住了，祂才开始讲下一段。 尽管祂的语气一直都很冷漠，但这种教导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罕见与温和了。 黑暗默默听了一会儿，总觉得之前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而刚刚阿丽黛越过祂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看祂一眼，为祂讲述黑暗元素力量的黑夜也是，这一人一神几乎当祂不存在。 主神尽管也想到了这是不愿意打扰祂，但眼前和谐的画面还是令人遐想连篇。 祂总觉得这两个‘孩子’背着祂有了更亲近的关系。 黑暗想着这些，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籍，有些看不进去，正巧黑夜神讲述完一段，已经停顿下来，等待顾绮理解，祂轻轻咳了一声，向这两位‘孩子’走去。 听到主神的声音，沉寂在知识海洋中的小眷者与神明立刻放下思绪，恭敬地低下头来，并异口同声称呼道：“父神。” “嗯。” 黑暗冷淡地点头，略微静默之后，祂看向顾绮。 “你的基础太薄弱了，黑夜讲述的知识你也许会听不懂。” 祂的话语刚落，面色认真而严肃的黑夜神立刻解释道：“父神，我会从最简单的知识教导。” 黑暗目光一顿，祂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也许是主神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顾绮在凝视祂许久之后，终于微笑着说：“父神，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继续向黑夜哥哥学习黑暗知识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还得到了黑夜十分严厉的训斥，这位刚刚才为她详细讲解的神明不满道：“对待父神要恭敬，父神的意志高于一切。” 自然也比学习什么知识更重要。 顾绮没有像之前那样反驳祂，她立刻面带羞愧地点点头，并诚恳道：“您教训得对，我要向您学习，您对黑暗意志的虔诚果然不是我能相比的。” 黑夜见到她认错诚恳，也没有继续追究她的罪责的意思，祂语气平静地补充了一句：“你明白就好，你是父神最小的孩子，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学习，一些小错误，可以得到宽恕。” “是，赞美您，仁爱的黑夜哥哥。” 少女因祂的话而感动，语气更加亲昵了一些。 黑暗神沉默而又内敛地看着她和黑夜神一句又一句的对话，许久，祂才平静道：“黑夜，光明最近有些异动，你去帮我查探一下。” 听到父神下达了神谕，黑夜目光肃穆，祂将手里的书籍交给顾绮，认真点头：“遵您的神谕，我会帮您好好查探光明神殿的人。” “嗯。”黑暗点点头，想了想，又加了句：“你现在就去。” “是。” 黑夜神没有任何怀疑，看都没看顾绮一眼，向主神行礼之后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顾绮目光茫然地看着祂走远，直至消失，半响才默默叹息了一句，小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聆听黑夜哥哥的教导。” 嘀咕完，她又回过头来询问主神：“父神，您知道黑夜哥哥一般什么时候会来到神之领域吗？” 主神想都没想，表情也很无谓，祂直接回答她：“不知道，我又不是黑夜。” 语气和刚刚宠溺黑夜神时简直天壤之别。 顾绮愣愣凝视了祂许久，似乎有些诧异祂态度的突然改变，半响之后，她才低垂下眼眸，再次叹气道：“好吧，那我下次再来神之领域聆听黑夜哥哥的教导，也许运气好可以遇上祂。” 她将书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回到黑暗身边，表情虔诚向祂行礼：“赞美父神，愿您与黑暗长存。” 赞美完就该告别了，这是告别前通用的赞美词。 黑暗眉头微皱，目光有些不悦，对于她的举动并不是那么满意，祂微微招手，刚刚被顾绮放回去的那本书又回到祂手上，主神语气冷淡地说：“我亲自教导你。” 可祂面前从来都很热烈的小眷者却用怀疑目光注视祂，并小心翼翼询问：“您、您真的要教导我吗？” 不是说主神没有黑夜懂得多，而是因为主神了解的力量太高等级，祂未必能教导她，这就像一个大学老师会无法适应幼儿园小朋友的教学思维一样。 -- 第119页 但这句话显然让主神不太愉快，一向沉默但已算得上温和的主神第一次危险地收敛了些眸光，祂语气平淡无波：“阿丽黛，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没有没有，您全知全能，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学的神明。” 在主神奇怪的情绪波动中，顾绮迅速摆正了态度，向祂行了一礼，然后凑到神明身边，认真地等待神明开始讲述。 黑暗瞥了她一眼，在不太愉快的情绪里翻开书籍，翻到第二页。 祂摒弃了沉默寡言，用较长的语句开始讲述：“黑暗本源就是规则的起始，水元素最高等可以晋升至水元素规则，通过对规则的掌控，将禁忌变为力量，而规则可以用某些具体的象征呈现，比衍生为冰元素规则······” 并且祂当场绘制了一个冰元素规则象征给她看。 将规则具体化，就变成了无数奇特但又流畅的纹路和线条，在这些纹路之中，甚至能隐约看到元素在几种性质之间转化，非常神奇。 然而在黑暗讲述完这一段之后，祂却发现身边的小眷者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美丽大眼睛一脸懵地看着祂。 她有些小心、有些畏惧、脸色还有些苍白，并可怜巴巴地小声说：“父神，我、我听不懂。” 黑夜之前为她讲述，是从水元素开始的，这位主神直接从水元素规则开始。 说得很好，但她一句也没听懂，祂绘制的那个规则象征，她只看了一眼，头晕得差点吐在黑暗神身上。 “······” 主神抿着唇静默了一会儿，在对视中语气略显严肃和冷淡道：“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可怜巴巴的小眷者默默凝望了祂一会儿，终于吸了吸鼻子，一颗硕大的水珠从她眼眶滑落，她带着哭腔道：“是，是我的错，我太笨了呜呜呜呜呜······” 黑暗本就微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祂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欺负‘孩子’的感觉。 第48章 挑拨 眷者的认错显然没有给这位主神带来任何愉悦感, 反而让祂产生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不快。 顾绮可怜巴巴地忏悔了一会儿，听到这位主神皱着眉头改口。 “你太年幼，知识浅薄是正常的, 不算罪过，今天已经学习了很多, 下次再继续。” 祂的神色缓和下来，少女才逐渐停止了哭腔, 擦了擦眼泪, 她依然低垂着头小声巴巴地说：“是，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主神又停顿了一会儿, 罕见安慰她：“也不算笨，你只是太年幼，未来还可以成长。” “嗯嗯。” 顾绮用力点头, 看到主神表情柔和下来，想了想，她试探道：“那我可以去找黑夜哥哥学习吗？” 黑暗柔和的目光一顿，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平静声音回答：“可以。” 祂给出了肯定答复, 但神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冷淡而内敛, 让人无法猜测出祂心底真实想法。 顾绮也不在乎祂的态度，既然黑暗答应了, 她就当这位主神应允, 因此她露出愉快笑容，赞美道：“感谢您, 伟大的父神, 您的仁慈比神界更广阔。” 黑暗面无表情地听着, 连一丝温和都没有显露。 顾绮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祂下一个谕令，又介于一直和主神这么面对面站着有些尴尬，于是她开口：“父神，那您卑微的孩子下次再来求见您。” 黑暗神这一次没有停顿多久，祂默默凝视顾绮，语气有些冷不丁：“你要离开神之领域去找黑夜？” 顾绮脸色一怔：“？” 她近乎茫然道：“您的孩子只是觉得打扰您的时间太长了······” 去找黑夜？黑夜的神殿可是在黑暗领域中，与黑暗神殿相隔不远，她就算想去，也要能去得了啊，黑暗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也许是她茫然的表情让主神有些奇怪的想法退却，黑暗轻咳了一声，挪开注视她的视线，才平淡道：“那你退下吧。” “是，愿您与黑暗长存。” 带着几分摸不着头脑的情绪，少女认真地给祂行了一个礼，缓步离开主神身边。 离开黑暗神之后，顾绮缓慢淡定地随便选了个方向往黑暗区域之外走。 神之领域很大，哪怕是同种元素也分为多个区域，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走出了黑暗神所在的这片黑暗属性区域，并踏进了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水属性区域。 随便拿了本颜色很浅的书籍翻开观看，顾绮一边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联络上黑夜神殿的人？” “？” 系统有些茫然和不解：“你不是说不会去寻找黑夜神吗？”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顾绮刚刚才和黑暗神说过这句话。 “随口说说而已，你竟然还放在心上？” 顾绮语气略带夸张地嘲讽了它一句，继续说：“黑夜神虽然是因为黑暗的缘故眷顾我，但从目前的关系来看，这位神明是最有可能帮我的，我和神树很熟悉，但祂顶多帮我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忙，真的涉及其他神明，你看祂还会不会出手？可黑夜就不一样了，这位存在虽然冷漠了一点，但性格直爽，哪怕涉及其他神明，哪怕是主神，祂也可能出手帮我，不管怎么样，未雨绸缪，万一以后真的有什么事需要这位帮忙呢？” 虽然嘲讽了系统，但她还是将原因仔细说给它听，系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最后回答她：“没有，宿主，我只是一个辅助工具，所有的任务只能你自己来完成。” -- 第120页 顾绮嗤笑了一声。 “绑定我的时候不是说自己是主宰神明的存在吗？连主神都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就是个工具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忽悠人理亏，因此它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我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救你，将你即将溢散的灵魂力量带到这个世界，为此，我耗费了大部分力量······” “好了，你垃圾就垃圾，不用废话找这些借口，我难道会嘲笑你？” 一边用柔和语气说着话，顾绮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 系统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地阻断联络，让自己陷入安静之中。 顾绮也不在意，系统经常这样，下次交流的时候就好了。 仔细思考着有关于‘未雨绸缪’的事，顾绮缓慢看着手中有关于水元素的书籍。 大约一天一夜之后，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 嫉妒神略显冷漠的面容显露出来，在看见她时有稍许温和。 “走吧。” 神明看起来像是来接她的，因为神之领域只有神明能踏足，而传送门都是单向，她借助主神的传送门走进来，却无法依靠传送门离开，想要离开，只能是神明接引。 顾绮之前并不慌张怎么出去就是因为她猜测嫉妒会来接她，但神明不可能时刻等待着，因此祂来神之领域的周期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 太短没有意义，因为她阅读书籍是为了学习，太长神明恐怕要担心她饿死在神之领域。 神明们不用饮食，普通的智慧生命却做不到。 顾绮从坐在书架旁的姿势起身，稍微揉了一下腿脚，她笑着走向神明。 “感谢您的仁爱。” 嫉妒轻轻点头，指尖轻点，顾绮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漩涡形传送门。 她没有迟疑，谢过神明之后踏入了传送门中，回到了熟悉的神明寝殿。 嫉妒神没有出现，这位主神应该留在了神之领域。 顾绮也不在乎，神明不在，她反而更加自由。 随便看了几眼，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而现在她看到了在神明的大床不远处放置的小床。 说是小床，那是和神明的相比，实际上是一张正常尺寸的单人床，但顾绮觉得这些床单帷纱之类用品应该不是明尔顿亲自准备的，他也许只铺了床。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给她准备的床单毯子都是粉嫩嫩的颜色，帷纱旁边还坠着细致的蕾丝，和一些亮晶晶的水晶。 顾绮静静凝视了一会儿，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好在这个配色并不显得艳俗，只是有种少女梦幻的感觉，非常娇嫩。 反观主神的床，是很正常的天蓝色与白色的配色，显得圣洁。 看了一会儿，她掩住唇角打了个哈欠，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些神树的花朵吃下，掌控水元素凝聚，慢条斯理地清洗了一下，最后才扑倒在粉嫩嫩的梦幻小床上。 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成功把自己包裹在里面，顾绮枕着松软的枕头，嗅着淡淡的清香慢慢进-入了梦乡。 因为是在主神的寝殿中，她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没有任何声音的打扰和侵袭。 顾绮自然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穹顶精致的神绘，再然后是天蓝色的水晶窗，视线最后落到床边——是面无表情静静站在她床边等待她醒来的执政官大人。 她的目光没有因为看见明尔顿而产生任何波动，依然缓慢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缓解还未消散的困意，才随意询问他：“执政官大人有事吗？” 明尔顿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祂抿着唇角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主说，你在神之领域的疑问可以询问我，还有，主有任务要交给你。” “哦？” 听到是主神的谕令，顾绮倒是有了一些兴趣，她从床上坐起，露出温和微笑，和蔼道：“主有什么任务想交给我？” 明尔顿大概对此不太开心，但因为是主神的谕令，他低头凝视了顾绮一会儿，继续说：“你是主的门徒，也代表主的威严，神殿中有许多神仆处理不了、但又不用麻烦主亲自出手的事务，你作为主的门徒，将和我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他说着将手里类似于书籍一样的东西递给她。 顾绮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这本类似书籍的东西其实和她之前见过的写有神殿事务的纸张一样，只是这上面记载的更多，等级更高，并且大部分涉及到神明。 与嫉妒交好的次神不少，有些事在主神眼里无足轻重，但作为主神的代言人，与这些神殿的社交就需要执政官来处理，有时甚至需要拜访，或接受拜访，或者更复杂一些的事件处理。 这些事情分给顾绮，也相当于让她执掌了一部分执政官的权力，这和之前接引神明那种管理神殿内部事宜不一样。 看得出，主神对她确实有些期许，祂在培养她的能力，而不是单纯将她当做一个取悦的工具。 当然，大部分神明对于自己宠爱的眷者都会这么做，毕竟对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说，宠爱已经是非常深刻的感情了。 仔细地看了几页，顾绮将这本记载着神殿众多社交的装订本还给明尔顿，她询问道：“我对主的安排没有任何疑问，正好，我的见识浅薄，我想选择外出的任务，有什么拜访的任务吗？” -- 第121页 明尔顿沉默地凝视了她一眼，翻开手里‘神殿事务记载’本，平静道：“最近有八位神明的神殿需要拜访，并有一些详细的合作事件需要详谈，你先选择一位神明的神殿，这一次我不会和你一起去，你将单独处理这件事，你可以选择几位神仆跟随。” 他把需要拜访和社交的几位神明名字指给她看。 顾绮认真看了一遍，目光突然在某个名字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等待明尔顿交代完毕，她随手指着其中一位告诉他：“就选择贪婪大人吧，不需要神仆跟随，我一个人就好，您把任务和我交接一下，我随时可以出发。” 明尔顿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选择贪婪神，尽管他和顾绮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太好，但在皱眉之后，他还是提醒了一句：“阿丽黛，我知道主宠爱你，甚至愿意让你成为祂的代言人，成为‘神之左手’，但你要明白，哪怕你代替我变成执政官，在神明眼里你依然只是一个人类，贪婪神对你并不友善，这对你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通常贪婪神殿都是由他亲自去社交拜访的，因为明尔顿有处理这些事件的经验，他更稳妥，而顾绮想法天马行空，又不是一个愿意固守规矩的人，明尔顿很担心她会任务失败，甚至回不来。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怕她丢了主的威严。 “您放心好了。”顾绮动作慵懒地倒回床上，躺在床上平静注视他，语气显得很随意：“我怎么说也是主的门徒，只要贪婪大人不想和主撕破脸面，祂就不会对我怎么样，得罪主的后果不是祂能承受的。” 贪婪可是与嫉妒亲近的次神，原七神之一，祂敢得罪嫉妒，没有任何一位主神会庇佑祂，这甚至比敌对神明冒犯的代价更重。 明尔顿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是依然无法不感到担忧，可顾绮决定的事，他通常更改不了。 稍许的静默之后，他微抿唇角，嘱咐她：“与贪婪的社交主要在与黑暗相关上，祂的神殿和黑暗领域靠得很近，不过这是神明们的默契，你只需要正常地拜访贪婪神殿，将我们准备的礼物送到，无论能不能见到贪婪神都没关系，拜访之后就可以回来。” “嗯，我知道了。” 顾绮平静点头，看了他一眼，柔软的床上爬下来，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明尔顿笑着说：“我的力量太弱，也许路上要耽搁一些时间，执政官大人，我不在神殿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您一定很开心吧？” 明尔顿的脸色瞬间从略显担忧变得僵硬起来。 顾绮随口调侃了他一句，在这位执政官大人僵硬的脸色中轻笑一声，没有多说，她很快就走出神明寝殿，去准备‘社交’的任务道具。 花了一些时间将神殿为贪婪准备的礼物收好，顾绮再次拒绝了明尔顿提议让几位神仆跟着她一起去的建议，她一个人踏入了传送门，可以直接传送到黑暗领域附近，靠近贪婪神殿的地方。 从传送门出来，顾绮的神情认真了许多，系统一边帮她关注周围的动静，一边询问她：“你想和贪婪再商量些什么吗？” 作为一直跟随顾绮的系统，它知道顾绮选择贪婪这位上次已经撕破脸的神明绝对不是单纯地社交。 “贪婪性格诡谲，能找祂商量什么事？” 顾绮目光冷淡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传送阵的方向，仔细寻找了位置，然后才重新迈开脚步。 系统本来想说的话突然一顿，它察觉到什么，突然改变了问题：“宿主，你的方向是不是错了？你想去找黑暗神？” 顾绮走的方向根本不是贪婪神殿，而是黑暗领域。 “才见过那位主神没多久，这么快上去打扰可是会让人厌烦的。” 顾绮依然否定了它的话，走了一段距离，她再次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才说：“我们去黑夜神殿。” 系统目光一愣：“等等，去黑夜神殿干什么？你是指之前说的‘未雨绸缪’？” “所有接触过的神明之中，祂们都不屑于对我这个小小眷者做些什么，但那位贪婪大人很难说，我不喜欢被动，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更彻底一点好了。” 顾绮目光沉静，眼眸倒映着遥远处的黑暗，她语气低沉，但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挑拨感：“你觉得黑夜会对这位嫉妒阵营的次神感兴趣吗？” 自诩为‘黑暗长子’的黑夜神也是一位强大的次神，从祂之前开口就要去嫉妒神殿接她来看，这一位显然有些霸道，也是最可能出手的神明。 系统对她的想法感到震惊，好一会儿才说：“你要主动挑衅一位神明？” “你还想主动挑起神战呢，难道你口中的神战是指执政官和执政官打？” 顾绮一句话堵得它哑口无言。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以为你会慢慢来······” “我这不是在慢慢来吗？神界有多少位神明你知道吗？也许到我死亡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顾绮十分罕见地表现出了旺盛的事业心，让系统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眼看宿主越来越靠近黑暗领域，它终于低声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因为贪婪得罪了你吗？” 贪婪神是唯一一位无缘无故就对她产生恶意的神明，从众神游戏开始，系统记得很清楚，它的宿主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她很记仇，例如明尔顿。 -- 第122页 而顾绮对于它的低语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直接踏入了黑暗领域。 位置虽然不是和上次一样，但这种环境她很熟悉，顾绮没有半点遮掩，顶着浓郁的嫉妒神殿气息在黑暗里穿行。 半个小时之后，她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几位穿着黑色神袍面容冷漠的神仆。 在对方出声之前，她已经露出礼貌微笑，询问道：“您好，请问是黑暗的神仆吗？我是阿丽黛，你们也许听过我的名字，我想去拜访黑夜大人，之前与这位神明有些约定，请问可以为我指明方向吗？” 面色冷漠的几位神仆脸色一顿，很快站在最前面的一位男性神仆向她行了一礼，低沉道：“黑夜大人的神殿在这边，我可以带你去。” 他们没有见过阿丽黛，但确实听说过她的名字，至于怀疑······没有哪位敌对眷者敢撒这样的谎，否则见到黑夜大人的一刻，她将彻底湮灭。 找到了带路人，顾绮不急不缓，跟着这几位神仆在黑暗中穿行，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们将她送到了黑夜神殿门口，并帮她通知了黑夜的神仆。 一直等到顾绮和黑夜的神仆走进神殿，这几位黑暗神仆才离开，也许是回去禀告执政官了。 顾绮跟随神仆去见这位神明的过程中有些好奇地打量黑夜的神殿，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次神神殿，与主神神殿的布局并不相同，看起来非常陌生，但黑夜神殿的装饰风格和黑暗神殿很像，看得出这位将黑暗视为父神的神明许多地方都有意无意地模仿黑暗。 顾绮一边欣赏一边往前，直到踏入神殿，她再次看见了这位冷漠俊美的神明。 黑夜注视她的目光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温和与眷顾，但顾绮丝毫不介意，她走到黑夜神座之前，十分恭敬地向祂行了一礼，并亲切道：“黑夜哥哥，您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黑夜神没有任何变化，倒是侍奉在祂身边的执政官不小心发出了一些声响，目光震惊地注视顾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穿着嫉妒神袍的人类女孩称呼主为‘哥哥’？ 主可是与光明同一时代的神明，就算一些神明也没有资格这么称呼祂，难道面前这个笑容温柔、美丽柔软的女孩是一位隐藏的神明？ 他的反应实在大了一些，顾绮笑着扫了他一眼，语气和蔼地解释：“不必惊慌，我和黑夜哥哥都是父神的孩子。” 但这句话并没有让黑夜执政官感到好一些。 黑暗的孩子······要知道光明也曾是黑暗的孩子，而那位伟大存在是四神之一。 执政官的惊慌没有引起神明的注意，祂冷淡地注视顾绮，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些收获，需要您的帮助，违背父神意愿的都该得到惩罚，而您是父神的长子，最适合代替父神行驶惩戒。” 这句话显然让黑夜很受用。 祂表情柔和了一点，并点点头：“你知道些什么？” “您对贪婪应该不陌生吧？” “嫉妒的次神。” “是。”顾绮点点头，目光内敛，她微压眼眸，用冷静而清晰的声音讲述：“我无意中发现祂有些奇怪，之前光明神借执政官身份来到黑暗领域侵扰父神，就是我发现了祂的隐秘，禀告了父神，但不止祂，还有贪婪，祂在那天也偷偷来过黑暗领域，似乎对父神的领域有些窥探，但我没有证据，不敢因猜测而打扰父神，您是父神的长子，又在查探有关消息，我想找您商量一下。” 她说得十分诚恳，让黑夜眉头微皱了一下，祂的语气陡然冷漠下来。 “贪婪竟敢插手黑暗与光明的仇恨。” 这位神明根本没有等到顾绮挑拨的话说出来，祂带着冷漠面容从神座上起身，轻扫了顾绮一样，对身边震惊的执政官说：“你带阿丽黛熟悉一下神殿。” “主？” 执政官有些惊诧。 但黑夜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冷漠话语。 “我会让贪婪知道窥视黑暗的后果。” 连顾绮都怔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默默勾起唇角，语气温柔地对系统说：“这和我可没关系。” 第49章 主神的妥协 黑夜准备怎样去找贪婪的麻烦顾绮不得而知, 但这些与她无关了。 惊愣住的黑夜执政官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十分忌惮的目光看着顾绮，他算得上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才低垂着头说：“阿丽黛大人，我带您熟悉一下神殿。” 他是神明的执政官, 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称呼一位主神眷者为大人的, 除非对方也是主神的执政官, 但他面前这个女孩不同。 她称呼黑夜为‘哥哥’，自称是黑暗的孩子，并且三言两语就让主仇视贪婪神, 这种本事他不太懂，但很震撼。 面前这个看起来美丽温柔的女孩在他心中已经不亚于一位神明，并且她能拥有这样的身份, 还得到了黑夜的认可，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孩，也许还有什么隐藏身份，这不得不令人忌惮。 黑夜执政官深吸了口气, 表情认真地对她做出了‘邀请’动作, 示意自己为她带路。 顾绮并没有急着熟悉黑夜神殿, 她首先笑着询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黑夜执政官面容一滞，惶恐地回答她：“您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我, 我叫达尔斯, 是主的执政官，您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在神殿之中您有任何事情, 我都愿为您效劳。” -- 第123页 “达尔斯, 我记住了。” 顾绮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窗外晦暗的天空，她淡定地说：“我就不熟悉神殿了，黑夜哥哥去警告贪婪，这会引起神界一些变动，我要立刻回嫉妒神殿安排一些事情，你帮我禀告黑夜哥哥一声，就说我回去为父神继续探查，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来拜访祂。” “是。” 达尔斯不敢有什么反驳意见，只是恭敬地点头。 “嗯，你送我离开黑暗领域。” 顾绮十分理所当然地让他顺便送她离开黑暗领域，如果她自己走的话，又要花很长的时间，有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是，我这就送您离开黑暗领域。” 达尔斯有些好奇这位黑暗的‘孩子’为什么要他代劳这么简单的事，但基于和神明的关系，他没有多问，顾绮提出要求之后，他就迅速和她一起走出黑夜神殿，然后将她送到了黑暗领域边缘。 端正行了一礼，这位黑夜的执政官才逐渐往后，隐入了漫天黑暗里。 而顾绮没有立刻离开，回到嫉妒神殿的传送点，她找寻了一下方向，这次目标是真正的贪婪神殿。 贪婪神殿距离嫉妒神殿的传送点并不远，顾绮没有靠得很近，隔得很远，她隐隐约约看见贪婪神殿的方向，原本圣洁的光芒中似乎隐约透出些微黑色。 因为距离太远，只能感觉到些许微末气息，而不能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对于顾绮来说已经足够。 太近的话她也怕神明发生争斗，万一被余波波及到，只需要一点点威力就足够杀死她。 确认了黑夜神确实和贪婪神发生了矛盾，她无声弯起唇角，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开始往回走。 走回神殿传送点，踏入传送门，只一瞬间，顾绮又传送回了嫉妒神殿。 明尔顿不在传送点，应该去处理神殿事务了，但就在顾绮传送回来的五分钟后，她见到了这位面容严肃的执政官大人。 “发生什么了？” 阿丽黛才离开多久？难道已经去贪婪神殿拜访完了？ 这个时间倒是勉强够，可之前不是和他说也许需要几天吗？ 明尔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瞬间脸色变得紧张：“你、你是不是把礼物丢在贪婪神殿门口就回来了？” 顾绮：“？” 她挑了挑眉，语气略带不悦：“我看起来像这么没礼貌的人？” 明尔顿没有回答，但显然觉得像。 毕竟她深受主的宠爱，与那位贪婪神可没有什么好关系，而主对贪婪一向也不算太亲近，万一她觉得自己有主庇佑，直接把东西丢在贪婪神殿门口以此来羞辱贪婪神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她能回来，贪婪无法在主的庇佑下杀了她。 这对嫉妒神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主也许在听闻之后还会一笑置之，但对于掌管神殿的明尔顿来说，这就是‘外交事故’。 顾绮白了他一眼，直接把储物装置里给贪婪神殿准备的礼物拿出来丢给他，并且冷淡道：“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把东西丢在贪婪神殿的门口，因为我根本没有靠近贪婪神殿。” 明尔顿差点被她丢出来的东西砸到，手忙脚乱接下来，放妥当，又被她的话愣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 阿丽黛虽然肆意妄为，甚至连将礼物丢在贪婪神殿门口这种事都有可能做出来，但她绝不会在选择了贪婪神之后走到一半回归，这位少女一直是个很果断的人，半途而废不像她的性格。 顾绮听到他询问，才露出些许笑容，用略带夸赞和饶有兴致的语气神秘道：“你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明尔顿心头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又出现了。 能让阿丽黛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是多么大的事件，毕竟她连蒙骗主神这种事都敢做。 “我本来是想去贪婪神殿，但才走到一半，就看到贪婪神殿的方向传来黑暗气息，我壮着胆子靠近查探了一下，隔着很远的距离，我看到了一位浑身散发黑暗气息的神明，那位神明似乎不比贪婪大人弱小，又不是黑暗大人，祂还说什么贪婪竟敢窥探黑暗，祂要替黑暗惩戒祂之类的话。” 顾绮半真半假的说了几句，明尔顿见识比她要多得多，他很快就从她的描叙中猜测出了一位神明的身份。 “是黑夜神？祂通常自诩为黑暗之子，也是古老神明之一，阿丽黛，你遇见的很可能是这一位。” 明尔顿略显严肃地解释了一句，又突然松了口气，他注视着顾绮，有些庆幸道：“还好你聪明，在看到祂的时候立刻回来，否则你会有危险，那位神明性格很直，祂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嫉妒宠爱的眷者，看到你身上的嫉妒神袍，祂就会顺手湮灭你。” “我知道，所以我很快就回来了。” 顾绮点点头，她伸手揉了揉脖子，语气变得抱怨起来：“我好不容易选一个任务，结果还出了意外，真是晦气，执政官大人，我要去休息一会儿，没事别打扰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也没在乎明尔顿的表情。 明尔顿张了张嘴，想叫住她，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阿丽黛在私下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早就知道了，到了现在，他也不在乎她的语气，不过黑夜挑衅贪婪这件事关系重大，他必须要立刻禀告主。 -- 第124页 想到这里，明尔顿很快收敛心神，加快脚步往中央神殿走去。 而顾绮则回到了她原本的居所，在中央神殿范围内，但不是嫉妒的寝殿。 合衣躺下，她躺在床上放空思维，因为并不是很困，花了一些时间才进入梦乡。 熟悉的深蓝色光芒在黑暗中涌起，将她瞬间淹没。 高高的神座上，主神冷漠、俊美、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她听见神明淡漠的声音响起：“阿丽黛，有什么事需要向我禀告？” 主神并没有询问之前那道规则的事情，因为祂没有感知到那丝规则被启用。 顾绮也没有主动提起那个任务，她走到神明座椅之下，虔诚地跪伏下来，认真道：“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最近做了一件事，可我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所以想得到您的一些教诲。” “什么事？” 风暴神并没有因她的话而产生情绪波动，祂依然显得冷静而淡漠。 顾绮也不在乎祂的态度，只是认真地说：“不知您是否有感应，黑夜和贪婪发生了争执，也许还产生了一些战斗。” 主神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眸终于波动了一下，祂大约没有关注这件事，顾绮提起，祂才低下头询问她：“黑夜与贪婪？祂们发生了什么？” 黑夜是黑暗的虔诚拥护者，而贪婪是原七神之一，属于嫉妒管辖，就算要黑夜要针对，也应该是对亲近光明的神明出手，好端端的，怎么第一个拿贪婪开刀？ 祂思考着这些，又看见恭敬跪伏着的小眷者露出略显羞涩的表情，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咬着唇角小声说：“是您卑微的眷者该向您忏悔，我原本只是想让黑夜对贪婪产生一些不愉快的印象，可那位神明对您卑微的眷者太信任，非要为我教训贪婪，这是阿丽黛的错，请您原谅。” 她面带自责地深深跪伏下去，似乎为自己一不小心就‘超常发挥’而感到愧疚，并等待祂的宽恕。 风暴：“······” 哪怕是风暴，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类能随便几句话就挑动一位神明去教训另一位神明。 神明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个眷者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阿丽黛并不是黑夜的眷者，她在明面上可是嫉妒的眷者，贪婪是属于嫉妒管辖。 主神沉默了许久，略显低沉道：“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挑拨黑夜去教训贪婪？” 顾绮听到主神询问，立刻抬起头，面色诚挚而认真，她语气带着些许谴责：“我主，之前贪婪、愤怒、傲慢曾一起拜访过嫉妒神殿，祂们谈论过您与黑暗大人，贪婪神说您冷漠暴戾，是四神中最为严厉的主神，身为您的眷者，我怎能坐视祂侮辱您的威名？” 顾绮语气加重，脸色极为严肃，声音也变得更冷。 “您卑微的孩子只是一个人类，当时在嫉妒神殿虽然有意维护您，却无法违抗众位神明的意志，但阿丽黛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您的威名，贪婪要为祂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她说得慷慨激昂，风暴神默默凝视着，突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算是脾气再不好的主神也不会因为敌对神明说祂一句冷漠暴戾就感到愤怒，并且贪婪还是在嫉妒神殿这么说。 嫉妒最憎恨祂，和祂管辖的次神说祂两句坏话很正常，亲近祂的神明也没少斥骂嫉妒神。 但阿丽黛竟然因此憎恨上了贪婪，并挑衅了黑夜去教训祂。 风暴一方面觉得她的虔诚与热情确实强烈，一方面又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 祂和贪婪算不上有什么矛盾，因为那位神明与嫉妒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反而愤怒、傲慢要更亲近嫉妒一些，早知道阿丽黛有这种本事，应该给予她更高的任务，而不是白白浪费贪婪身上，一位能挑动神明的眷者可是非常稀少的。 风暴神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贪婪······你不用理会祂，只是个次神而已。” 然而一向遵循祂谕令的小眷者这一次反应却特别强烈。 她抿着唇角，在神明注视中倔强道：“那怎么能行？祂损害您的威名，就算在嫉妒神殿也不能辱骂您！作为您忠诚的眷者，阿丽黛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无论您在不在意，我就不会就这样算了。” 这句话算得上顶撞主神了，可风暴罕见地没有生气，祂只是有些沉默。 阿丽黛似乎不顾一切盯上了贪婪神，而祂甚至不好说些什么，难道说贪婪辱骂祂、损害祂的威名不重要吗？这显然不可能。 于是主神在稍许的沉默后，只好微微点头。 “嗯，按你想法来吧。” 跪伏在祂身边的顾绮立刻露出愉快笑容，目光亮晶晶的，并且这目光亮晶晶的小眷者扬着她漂亮的小脸蛋顺口就往下问：“我主，您会奖赏我吗？” 风暴原本思索的目光突然僵住。 祂想起了上次的‘奖赏’。 可这次教训贪婪并不是祂的命令，而是这个小眷者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自己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还要问祂要奖赏？ 也许是主神停顿的时间有些长，顾绮期盼的目光在等待中逐渐暗淡下来，最后，她目光晦暗地抿了抿唇，可怜巴巴地说：“我主，这次没有奖赏吗？” 风暴神目光挪动，终于再次开口。 -- 第125页 祂以一种还算平静的语气教导她：“阿丽黛，你不能因为想要我的奖赏，就自己创造任务。” 祂现在怀疑阿丽黛挑拨黑夜去教训贪婪纯粹是因为想得到祂的‘奖赏’。 有关规则那个任务太难，所以她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稍微容易一点的。 顾绮因祂的话目光微愣，愣住了几秒钟，几秒之后她才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声音拔高了一些。 少女波光粼粼的眼眸瞬间被湿润浸透，她眼尾的红色蔓延开来，连鼻尖也有些红晕，一颗晶莹泪水滚落，神明听见她极度委屈与悲伤的声音响起。 “您是在怀疑我吗？怀疑我惩戒贪婪只是为了私-欲？” 她的语气极为哀伤，似乎只要神明点头确认这个说法，她的世界即将因此而崩塌。 风暴默默注视她的眼眸，静默了半响，祂才伸手抚过她的发顶。 “当然不是，我的孩子，你对我的忠诚不容置疑。” 虽然一开始祂确实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在此刻再点头似乎太过残忍。 就算是一位极端冷漠的神明，在对待自己虔诚的信徒时也不会毫无情绪波动，更何况是顾绮这样的眷者。 祂否认了这个说法，少女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但依然忍不住流泪，她眨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无比虔诚而忧伤道：“我主，您的怀疑将摧毁我的一切。” “我知道了。” 风暴继续摸了摸她的发顶，又看着她被泪痕划过的脸颊，想了想，神明略微抿着唇角说：“好了，我的孩子，我准许你的奖赏。” 祂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但哭泣的小眷者实在有些难以处理，祂不会为眷者的眼泪而感到心碎，但会为眷者的眼泪而感到些许头疼，特别是阿丽黛。 风暴甚至想着，下一次还是让格尔特与她交流好了，免得这个小眷者再向祂索取奖励，毕竟她确实完成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壮举。 主神细想着这些，余光却看见面前的小眷者很快就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收敛起悲伤，她表情认真地从起身起身，仰头就想冲祂的脸部凑过来。 动作十分熟练。 风暴下意识躲避了一下，之后就看到了小眷者有些茫然不解的目光，似乎在疑惑不是说好了准许奖励，为什么还要躲避？ 神明略显严肃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怎么挑拨黑夜的，你详细说给我听。” 祂对这些算不上多好奇，主要目的还是缓解热情的小眷者迫不及待的索取奖励，或者更直接一点，叫‘索吻’。 风暴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学到的坏习惯，毕竟圣典里从没写过主神的奖励会是亲吻祂。 而祂面前的小眷者在听到祂的询问之后，似乎因情绪打断而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认真回答祂：“是这样的，您知道，嫉妒宠爱我，一直想培养我管理祂的神殿，虽然我没什么兴趣，可那位主神执意如此，所以经常会主动送我去神之领域学习。” “黑暗之前也很宠爱我，最近这种宠爱更加强烈，祂在神之领域找到我，让我成为祂的孩子，称呼祂为父神，而黑夜一直想得到黑暗的认可与宠爱，于是祂希望我称呼祂为兄长，在神之领域，一直是黑夜教导我元素知识，这一次我借口说贪婪之前去嫉妒神殿时欺负我，这位‘兄长’主动提出为我复仇，大概过程就是这样。” 顾绮用几句话把整个过程简单地描叙了一下。 事情发展确实是这样，只是先后关系半真半假，添了一些细枝末节在里面，所以她说得非常真诚。 风暴没有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因为黑夜确实去教训了贪婪，顾绮的话之所以有信服力，就是因为每次的结果和造成的影响都是真的，否则她一个嫉妒的眷者，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黑夜去教训了贪婪？ 哪怕这位主神有一天突然有了兴趣去询问黑夜，也只会得到类似的答案，黑夜不可能告诉祂与顾绮无关，也不可能否定她是黑暗孩子的说法。 信息的不对等造成的后果就是风暴神再次产生了一些情绪起伏。 每当祂认为这个小眷者已经做到了巅峰时，她又能给祂新的‘惊喜’。 这个世界上除了阿丽黛，没有任何一位神明之下的存在会被一位神明争抢着承认关系，哪怕再受主神宠爱。 神明的威严高于一切，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情。 当然，风暴神现在见到了一个首例。 对于这样的眷者，如果祂的奖励平平无奇，那不是在苛待阿丽黛，是在损害祂自己的威严。 风暴可能是神界最小气的神明吗？当然不可能。 主神心绪起伏，视线再次倾注顾绮的时候，却突然微微皱眉。 祂可以给予这个小眷者超乎想象的奖赏，但······能不能不是亲吻？ 风暴神不仅性格偏冷漠，也从来不和眷者亲密接触，让一位眷者亲吻祂的脸颊对这位主神来说简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祂从远古纪元诞生到现在，从来没被眷者亲吻过。 而就在主神思考这些的时候，顾绮似乎无意间提起：“说起来黑暗神表面看上去神秘又冷静，可实际上很粘人的，黑夜教导我，祂竟然还吃醋，还把黑夜赶走，非要亲自教导我，可祂说的内容太高等了，我听不懂，我责怪祂不会教导人，祂还生气呢，还想亲吻我，我怎么可能准许黑暗这么做？能亲吻我的只有我主，只有您，伟大仁慈的风暴。” -- 第126页 她说完面带笑容、目光灼烈地看着主神，似乎暗含了说不出的期待。 风暴的目光再次凝固了。 就在刚刚，祂还在纠结对于阿丽黛的奖赏是被她亲吻，可现在显然这位眷者有了更新的期许——她竟然想祂主动亲吻她？ 这是风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 主神静静与她对视，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明依然静默得像一座永不改变的雕塑，祂面前的小眷者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遗憾妥协：“好吧，那我亲吻您。” 她嘟起娇艳如花的唇角，闭着眼，直冲主神面容而来。 风暴神下意识想避开，却在中途听见闭着眼的小眷者说：“要是您改变了主意想给予我更主动的奖赏，我会很开心的。” 主神动作一顿，只那么一瞬间停留，那个大胆的小眷者就将唇印在了祂脸颊。 并且还和上次不是同一边。 风暴气息微凝，可胆大妄为的小眷者却在亲吻完之后还意犹未尽道：“我主，如果下次我挑动主神，您是不是就会给我更大的奖赏？” 她一边说话一边可惜地盯着祂的唇角，还下意识将视线往下，窥往主神脖颈以下不可描叙的位置。 风暴完美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凝固，半响，祂冷漠着目光与表情，毫无情绪波动道：“你再窥视一眼，我就让格尔特将你放逐到罪恶之所。” 目光肆意的小眷者丝毫不为祂的威胁而恐慌，她从容跪伏，笑容满面地赞美祂：“伟大仁慈的风暴，请您宽恕我的罪过，我只是过于崇拜、热爱您，这是我的本能，您卑微的眷者无法抑制，正如您无法让自己不伟大、不仁慈一样，但我愿意为自己的罪责忏悔，您需要眷者侍奉吗？我愿意永恒侍奉在您身边，永恒······” “够了。” 风暴按了按额角，不知道是为她的解释还是为她孜孜不倦的热情，总之这位主神十分低沉道：“就这样吧，下次我让格尔特联络你。” 顾绮没有拒绝，只是匆忙向祂行礼，并赶在最后时刻急切道：“好的，那我下次去您的神殿亲自面见您······” 深蓝光芒破碎前，顾绮看见这位主神冷漠的面容似乎僵了一瞬。 第50章 神明的奇怪行为 从睡梦中醒来, 顾绮坐起伸了个懒腰，走出自己的房间，往中央神殿的方向走去。 她走进神殿时, 明尔顿还跪伏在神殿中央，与嫉妒神说着些什么。 顾绮随意看了他一眼, 在这位脸色严肃的执政官大人注视中走到嫉妒神身边，从容行礼：“我主。” 主神轻轻点头, 朝她伸出手。 顾绮十分顺从地在神明身边跪伏, 然后主动把自己的额角凑到了祂的掌心中。 底下跪伏着的执政官将最后几句话说完，扫过她熟练的动作，他微微抿了抿唇, 低下了头。 顾绮也不理会他，只面向主神，一边和主神贴贴, 一边听见这位神明语气温和道：“阿丽黛。” 祂的语气和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但之后的话语却让跪伏在底下的明尔顿脸色微变。 “黑夜挑衅贪婪与你有关吗？” 顾绮目光一顿，十分无辜茫然地抬起头注视主神温和面容，并发出些许疑惑：“我主？” 嫉妒没有对此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祂的目光、动作、语气一如往常, 只是话语却似乎早已看透她的内心, 语调笃定而平淡。 “你在神之领域，见过黑暗神？” 她在神之领域不止见过黑暗神一次, 可主神说的显然不是第一次, 那一次她和黑暗神根本没有产生任何交流。 顾绮垂下眼眸，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她诚实道：“我要向您忏悔, 我确实在神之领域见过黑暗, 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了黑夜神。” “阿丽黛？” 跪伏在神殿中央的明尔顿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来，哪怕已经知道许多有关于她蒙骗主神的事，但听到这些话，他依然感到痛心，并斥责道：“主恩赐你，让你到神之领域学习，你竟然私自面见黑暗？” 虽然他早就知道阿丽黛与那位黑暗神有过交集，但上次与这次性质不同，对他造成了不小冲击。 顾绮默默扫了他一眼，她轻轻咬着唇角，也不辩驳，只是低垂着头跪伏在神明身边，小声说：“对不起，您卑微的眷者有错，我就是觉得贪婪神太过分了。” 神明还没有开口，明尔顿已经再次低沉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该与黑暗扯上关系，也不该插手黑暗与光明的争斗。” “并不是执政官大人您的想的这样。” 顾绮虽然忏悔了一会儿，可听到他再次质问，她很快抬起头，认真回答：“很多事情执政官大人不清楚，也许是您比较单纯，所以没有察觉到一些异常，我虽然向主忏悔，可我只是忏悔不该瞒着主，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她说着说着大约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并偷偷看了眼嫉妒神平静面容，顾绮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用有些包容、又有些无奈的目光注视明尔顿，缓慢道：“您知道贪婪做了什么吗？您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报复祂上次在主面前挑拨的事情吧？” 明尔顿带着怒气的面容微凝，他罕见收敛了郁气，平静下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是因为什么？” -- 第127页 他并不记得贪婪和阿丽黛有过其他交际。 顾绮露出‘你果然不知道’的眼神，继续讲述：“祂上次和愤怒、傲慢大人来求见主，离开时曾私底下威胁我，说您注视我的目光很复杂，祂认定我和您有什么特殊关系，以此来威胁我为祂效力，还有上次我们去黑暗领域，祂也出现过，并让我将蔚理斯交给祂，再向主禀告其他人都被黑暗吞噬，我拒绝了祂，祂曾经说过，我放弃了最后活着的希望。” 一口气把贪婪神曾经做过的事情说完，顾绮才重新注视主神，面色虔诚：“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祂毕竟是七神之一，是您的拥护者，所以当我在神之领域无意间遇见黑夜神的时候，我才会欺骗那位神明，说贪婪参与了光明与黑暗的争夺，我只是害怕您不再庇佑我。” 说完所有的话，顾绮一向笑容灿烂美丽的面容上退去了愉悦，她罕见流露出些许痛苦。 深深跪伏下去，她带着些许哽咽道：“我对您的虔诚没有任何人或神可以更改，请您宽恕我的罪责，我之前不敢向您禀告，是因为我害怕您真的误会我与执政官大人有些什么，嫉妒在上，我与明尔顿大人就算有什么关系，也只是竞争关系而已，如果您因此要将我放逐，我没有任何怨言。” 她的额角触在冰冷的石砖上，语气无比虔诚而坦然，甚至没有了以往的狡黠与稚嫩。 被她话语惊愣到的明尔顿直到这时才忍不住辩解：“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贪婪大人竟然做出这种事？” 他近乎喃喃了一句，很快像顾绮一样跪伏下来，咬着牙说：“我主，贪婪大人这么做简直是在冒犯您的威严，请您严惩祂。” 这一次，他罕见地没有说出与惩戒顾绮有关的事情，而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贪婪神身上。 执政官与宠爱的眷者都跪伏下，一直静静倾听的神明却没有打断他们或是表露出任何情绪变化，祂在寂静中指节轻轻敲击了几下神座，不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突然召唤她：“阿丽黛。” “我主？” 顾绮抬起头，用略带疑惑的目光注视神明。 然后她听到嫉妒神依然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想去罪恶之所吗？” 顾绮脸色一愣，包括跪伏在神殿中央的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虽然以往与她有不小的矛盾，但此时却在愣怔之后迅速说：“我主，阿丽黛虽然有过错，可······放逐到罪恶之所是不是有些严重？” 嫉妒神轻轻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再次询问：“阿丽黛，你想去罪恶之所吗？” 顾绮愣了一下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她认真开口：“如果是您的谕令，无论什么阿丽黛都会认真执行。” “嗯。” 嫉妒神再次轻轻点头，祂的指尖拂过顾绮的脸侧，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 神明将掌心贴在她眉间，一道有些灼亮的浅蓝色光芒，甚至带着让人目眩的纹路从顾绮与神明掌心接触的位置浮现，那些纹路逐渐扩散变浅，几乎将神殿都映照得十分炫目。 明尔顿有些茫然地看着，但显然已经明白主神的意思并不是放逐，因为放逐一位眷者不需要花费这么多功夫。 炫目的光芒大约持续了一分钟，顾绮抚着有些晕眩的额角，再次听见神明温和从容的声音响起。 “罪恶之所由两种主要规则构成，我的放逐，还有风暴的惩戒，你是我的门徒，蕴含我的规则气息，你将替我行走罪恶之所，阿丽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罪恶之所里将有你强大的机会。” 顾绮目光依然有些懵，但主神没有重复，祂抬头看向窗外遥远的虚空，语气十分平静地说：“神战结束了太久，有许多人已经蠢蠢欲动，是时候该清理一些东西了。” 祂的话语有种隐秘的暗示，顾绮不知道祂指的是不是贪婪，但那位神明显然未来一段日子不会太好过。 神明的具体打算她无从猜测，不过看到贪婪倒霉倒是一件愉快的事，顾绮无声弯起唇角，露出虔诚的微笑，再次跪伏下去：“愿您的荣光与神界长存。” 她赞美完神明，刚想询问罪恶之所该怎么去，突然又听到面色严肃的执政官大人开口说：“我主，需要我和阿丽黛一起去吗？” 嫉妒神目光平静地注视祂，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冷淡。 “明尔顿，神殿需要你执掌。” 主神算是提醒了他一句。 明尔顿脸色微顿，很快露出懊恼神情，他忏悔道：“是我的过错，请您责罚。” 他的主要职责是执掌神殿，而不是去关心阿丽黛做了什么，那些都不该他来操心，他实在是之前习惯了，所以才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毕竟阿丽黛许多事都是他做的结尾。 主神没有惩罚他，只是再次注视顾绮，目光有些内敛和隐秘的未知，祂轻笑着说：“我的孩子，你在离开之前可以再去一趟神之领域。” 祂的话很有深意。 显然不是希望她去学习什么知识，而是指那位常在神之领域看书的黑暗主神。 顾绮在得到主神谕令之后也非常迅速地明白了祂隐晦的用意，并心领神会地点头：“您放心，我明白。” “去吧。” 第三次走进神之领域，只是与之前两次都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竟然得到了嫉妒的许可，可以光明正大地寻找那位黑暗主神。 -- 第128页 顾绮在寻找黑暗的过程中一边思考嫉妒神这么安排的用意。 嫉妒神在系统的描叙中是一位喜欢被赞美的神明，但那只是祂的表面，作为顾绮唯一一位明面上信仰的主神，这位神明丝毫没有吝啬祂的宠爱，但也不像黑暗那样能轻易窥探到祂的心思。 这一次突然提出让她代替祂行走罪恶之所，听起来似乎是为了让她避开可能会与贪婪相关的风波，可顾绮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祂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只是她暂时无法猜测出来。 就在她设想着这些的时候，系统也在思考中开口：“宿主，我觉得我们有一个很严肃问题需要考虑。” “说。” “你私底下的信仰不可能隐瞒一辈子，神明们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祂们就会知道你和其他四位神明都有关，那可不好解释。” 对嫉妒说信仰黑暗，或者利用黑暗还能说得过去，可涉及风暴就没那么容易解释了。 顾绮一边行走在神之领域，一边平淡回答：“你在咒我？” “我只是在讨论一种可能性。” “通常给自己立FALG的都没有好下场。” “······”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如果真的发生了，你准备怎么办，我没有能量把主神毁灭的灵魂整合活过来。” 说到底，宠爱和爱是不一样的，但能得到主神宠爱已经难如登天，系统甚至怀疑主神根本不存在‘爱’这种情绪，而背叛的眷者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凉拌。” 顾绮随口答了它一句，然后在系统有些恼怒的时候继续说：“这个问题我想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万一不幸被揭穿，我也有办法应对。” “什么办法？”系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说自己有办法，它立刻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对于主神们来说，只有毫无价值并被厌弃的存在才能毫不犹豫湮灭，漫长的生命让祂们有足够的耐心，只要你对祂们依然有价值，你就能存活下来，至少存活的几率比较大。”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她的意思，点点头，继续询问：“可这和我们讨论的有什么关系？这太难了，就算是祂的执政官也未必能改变祂们的主意。” “你说得没错，所以到时候就需要你出场。” “？” “不用你出来展示，只需要让主神们知道有你这么个存在，然后我就会对神界宣布‘真相’，我是异世界的邪神，因为来到这个世界规则之力被消弭，而为了完成‘主神’的任务，我需要得到这个世界主神们的爱，否则我就会灵魂湮灭，你瞧，和异世界的邪神扯上关系，是不是分量就重了？而且一切都是‘主神’你下达的任务，我只是被迫而已，并且被主神们的友善所感动，我宁愿灵魂湮灭也要告知祂们真相。” “······” 系统足足愣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它才难以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怎么？你觉得这个理由有漏洞？那我可以更改一下。”顾绮无所谓地继续说：“我是异世界的‘主神’，因为世界毁灭，导致我的神力与规则崩溃，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重新建立我的规则之力，因此我偷偷与许多主神交好，就是希望能观摩借鉴祂们的主神之力，一位异世界唯一的‘主神’为此不惜伏低做小侍奉，怎么也要给我几分颜面，不至于马上杀了我吧？” 系统怀着无法言说的心情沉默了好久，才低沉道：“你这是、这是造谣。” “我现在不是？” “······” “好了，少废话，先帮我找到黑暗神的方向，快点，见完了这位主神还要赶去罪恶之所。” 顾绮面色淡定地阻断了这个话题，看起来对系统的担忧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在仔细寻找黑暗的踪迹。 系统无法言说，虽然有些心情激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与宿主相比它总显得不善言语，因此只能再次沉默下来，并为顾绮指引了方向。 顾绮按照系统给出的方向，成功找到了一片黑暗气息比较浓郁的区域，但并不是上次那片区域，也没有见到黑夜神。 在散发着浓重暗光的书橱之间，她看到了黑暗神内敛、显得神秘的身影。 顾绮勾起唇角，露出温柔笑意，很快迎了上去。 “父神。”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些亲昵与喜悦，听得出心情很愉快。 然而转头看她的主神却没有那么愉快。 黑暗脸色冷漠、目光深沉，苍白的面容像一座永不改变的美丽雕塑，和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主神时一样神秘而沉静。 顾绮并不在乎祂的冷漠，她加快脚步走到主神身边，行了一礼，笑盈盈地说：“赞美黑暗，您又在看书吗？” 黑暗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长久的沉默后，祂面无表情道：“阿丽黛，你知道蒙骗主神的代价吗？” “嗯？” 顾绮微微睁大双眼，温柔愉快的笑容微顿，她似乎感到疑惑。 “您是说我吗？我没有蒙骗过您。” “你有。” 黑暗神非常笃定，祂微抿唇角，在笃定之后却没有给顾绮解释，而是重新将视线放到了手中的书籍上。 祂看的书籍黑暗气息浓重，顾绮不敢偷看，见到这位主神不想理会她的样子，她迈着轻盈脚步靠近，小心翼翼拉了拉主神的衣角，柔声说：“父神，您卑微的孩子愚钝，您告诉我吧，好不好？” -- 第129页 黑暗轻声冷哼了一声，在她的撒娇之下才冷漠道：“你离开神之领域后就去寻找黑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虽然不至于让祂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显然小眷者这个举动让神明不太喜欢。 祂握着书籍，语气淡漠地训斥道：“黑夜是我的长子，我难道会不允许你去寻找祂？阿丽黛，你不该拥有这样恶劣的习性。” 顾绮唇角微抿，默默瞥了主神冷淡的面容一眼，想起那天黑暗刻意提起的问题。 这位主神当时还特意询问她是不是要去寻找黑暗，明显就是不悦的样子，然而现在又说祂不会不允许。 她默默叹了口气。 黑暗神果然不太善于与人交际。 “我主，请您宽恕，我当时并不是主动去寻找黑夜哥哥的，您也知道，嫉妒不会准许我去寻找黑夜，我只是代替嫉妒神殿去拜访贪婪大人，后面的事都是误会。” 小眷者有些委屈地解释了几句，她神情低落，刚刚才见到神明的愉快消失无踪，只低垂着眼眸，看上去有些忧郁。 主神凝视了她一会儿，随手将书籍合拢，硬塞进了旁边不合适的书架里，祂平淡地注视顾绮，语气算不上苛刻也算不上温和：“有什么事？” 祂似乎已经猜测到这个小眷者有事找祂。 顾绮微微嘟起唇角，可怜巴巴地说：“您卑微的眷者之前闯了祸，嫉妒要将我放逐到罪恶之所。” “不可能。” 黑暗笃定并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如果祂将你放逐，你还能到神之领域来？” 这位主神虽然不太与人交流，不善言辞，可显然祂并不是愚蠢。 顾绮有些微被主神戳破的羞涩，她捏着衣角揉了揉，才低下头继续说：“您全知全能，果然什么事都不能隐瞒您，可我没有说谎，嫉妒真的要将我放逐罪恶之所，只是不是永久，父神，您卑微的孩子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见到您了。” 她看起来沮丧，显然是为这个可能感到悲伤，连表情看上去都没有以往那么愉快了。 黑暗神沉默了一会儿，注视她沮丧的目光，突然询问她：“你去找黑夜做了什么？” 祂只知道阿丽黛去拜访了黑夜，但并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 听到主神询问起这个问题，少女表情突然又羞涩起来，甚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告诉祂：“父神，我不是故意挑拨黑夜哥哥去教训贪婪神的，可是贪婪神好过分，祂作为神明，高高在上，竟然还总是欺负我一个小小眷者，我实在忍受不了，才、才对黑夜哥哥说······” 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后面的话，顾绮咬了咬唇角才小声询问：“您会怪我吗？” 黑暗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个小眷者去找黑夜神，是为了挑拨祂教训贪婪。 很大胆，也很放肆。 不过对于主神来说反而不能引起什么情绪波动。 黑夜去挑衅了贪婪，和祂有什么关系？ 黑暗神静静思考，过了一会儿再次询问她：“贪婪不是嫉妒的拥护者？祂为什么要欺负你？” “我也不知道。”少女略显抱怨地说着：“那位神明好奇怪，明面上对我主很恭敬，私底下却威胁我，还造谣说我和明尔顿有什么关系？您觉得我和明尔顿有什么关系的话，我在嫉妒神神殿还能过得这么惨吗？” 黑暗默默扫过她的面容，在她说出‘过得惨’这几个字时略微停顿。 “所以我才去找了黑夜哥哥，而且我只是希望祂能庇佑我一些，毕竟祂的神殿和贪婪的神殿很近，可黑夜哥哥连我的话都没听完就离开了神殿，然后我也回了嫉妒神殿，大概过程就是这样，我只和黑夜哥哥说了两句话，父神，因为这件事，我现在要被我主放逐去罪恶之所了，我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贪婪大人。” 说起贪婪神时，她依然有些无奈和委屈，还有几分抱怨。 黑暗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平淡地说：“你是嫉妒的眷者，祂将你放逐与我无关，至于贪婪······” 这位沉默寡言的主神依然不太喜欢与其他神明打交道，不过祂在沉思片刻之后目光微动，语气略显轻纵：“嫉妒优柔寡断，既然胆敢挑衅主神的威严，就该一起放逐到罪恶之所去。” 祂说完这句话又看了顾绮一眼，突然对她说：“我的孩子，我会向嫉妒提议，将贪婪也放逐。” 顾绮目光一顿，有些不解祂这么做的原因，她下意识追问：“父神，您——” 黑暗深沉而内敛的眼眸带着神秘的未知想法，祂罕见露出了些许笑意，然后在顾绮的追问只起了一个头时消失在她眼前。 顾绮只听到神明略微染上了些许愉悦的声音停留在耳边。 “你好好在罪恶之所忏悔，我的孩子，我等你回来。” 第51章 渎神 黑暗神消失许久后, 顾绮脸上带着些许诧异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淡。 至于这位主神想将贪婪放逐到罪恶之所······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被放逐？ 顾绮随意笑了笑，走出黑暗区域，找到了一片与火元素相关的区域, 安心地拿起一本颜色浅淡的书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可能过去了一整天, 嫉妒再次出现，将她接引出神之领域。 -- 第130页 顾绮对这位主神的态度始终保持怀疑, 不过因为祂的宽容她没有多问, 只是乖巧地和祂一起离开了神之领域。 去往罪恶之所是个远程活动，短时间之内也许很难回来，在离开神之领域、告别主神之后, 顾绮又去见了一面克丽丝，询问她有关于达斯的境况。 好在那位被怀疑信仰光明的神仆并没有什么特殊异常，只是依然和以前一样, 会对光明相关的话题表现出隐隐约约的狂热。 因为没有其他发现，顾绮告别克丽丝之后开始了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准备——她去了神树领域。 倒不是其他什么原因，主要是罪恶之所听说环境不怎么样，她准备和神树多屯一点‘粮食’。 这位特殊的神明目前来说对她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稍显美味的食物和一些信息来源。 她的想法神树大致能看出来, 不过祂没有生气, 因为相比于她在神界搅动的热闹, 那点儿花叶简直不值一提。 但祂没有立刻满足顾绮，在她提出这个要求之后, 神树化身的半透明身影逐渐凝实起来, 这位特殊神明从树枝上走下，来到了顾绮面前。 祂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地说：“我的孩子, 你好大的本事。” 这句话对顾绮来说已经无法产生任何波动了, 因为听了太多次。 因此她淡定道：“如果您是指有关于贪婪的事, 抱歉，那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主要是因为黑夜性格过于直爽。” 虽然起因确实是她的挑拨，不过在黑夜去教训贪婪这件事里，她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甚至连挑拨的话都没有说完，那位神明就已经消失在她面前。 “不，我说的这件事与黑夜无关。”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神树竟然否定了她的说法，并用奇异目光注视她，语气略显得惊叹：“我的孩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祂说的好像不是黑夜挑衅贪婪这件事，那她确实不知道，顾绮挑了挑眉，露出些许好奇。 于是神树继续说：“就在不久之前，贪婪被放逐了。” “是黑暗大人提议的？” 她稍稍有些意外。 黑暗神之前说过要向嫉妒提议将贪婪也放逐到罪恶之所，不过她以为这件事将等到她去了之后才会发生，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回儿，也许只有一天时间，贪婪就被放逐了？嫉妒这么快就同意了？ “不。”神树目光中的赞叹越来越深，祂甚至有些夸张地说：“阿丽黛，你完成了神界史上的壮举。” “零大人，也许您可以具体说说。” 这位神明总喜欢吊人胃口，明明知道她在等着听前因后果，祂却只是语气夸张地赞叹。 “不必心急，我的孩子。” 神树眼中笑意凝成了一片，却只是语气轻缓地安抚着她，在她目光变得有些不耐烦时，祂才开口：“与黑暗无关，或者说与祂有关系，但并不是祂提议。风暴以主神之名下达了神谕，以不敬、罪恶、冒犯、暴戾等等罪名剥夺了贪婪的七神神位，并将祂放逐到神界之外的虚无领域，此条谕令四位主神都同意了，当然，嫉妒是最后一位同意的主神。” 顾绮听完祂的解释才知道祂为什么会说出之前的话。 她略微有些惊叹地赞美了一句：“赞美主神。” 贪婪是嫉妒的拥护者，更是与祂最亲近的七神之一，与此同时，祂也只受嫉妒驱使，神界中的神明没有具体明确的阵营划分，但这种规则是所有神明默认的，按理来说，只有嫉妒有权力放逐祂，所以之前黑暗才会说祂要向嫉妒提出这个建议。 唯独一种情况下。 主神以主神之名下达正式的神谕，并通过其余三位主神的同意，则可以对任何一位次神行使这样的惩罚，不过通常情况这不可能达成。 毕竟敌对阵营的主神不会帮着对方去处理自己的拥护者。 贪婪被放逐不止让神树感到震惊，神界绝大部分神明恐怕都会感到震惊。 并且不是放逐到罪恶之所，而是更惨、更遥远的虚无领域，还被剥夺了七神之位。 七神代表的是与嫉妒亲近、交好的神明、是与嫉妒一同诞生的神明，更代表了比普通次神稍稍高一些的等级，就像黑夜神，祂的神名与黑暗相近。 但剥夺七神之位，就意味着这位神明失去了贪婪神位，祂依然是神，但不再是贪婪神。 神树微笑凝视她，并轻轻鼓了鼓掌，感叹道：“恭喜你，将有一位神明因你而失去名字，让我想想，下次再见到那位神明该称呼祂什么？无名神？” 祂的语气带着不少幸灾乐祸，显然对贪婪神没什么怜悯。 顾绮刚开始也露出惊叹的微笑，但很快她收敛的笑容，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神树指尖随意划过自己的树干，一瞬间整个巨大神树上开满了花，祂笑着说：“我的孩子，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那么愉快。” 顾绮抬头瞥了祂一眼，突然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贪婪神连神位都丢了，这要是遇见她该是多大的仇？放逐又不代表陨落，万一有一天被这位神明遇上，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弄死她。 神树凝视了她一会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祂也点点头，只是语气依然很愉快：“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目前你并没有对抗祂的能力。” -- 第131页 “您说得对，所以我在想怎么完美解决这件事。” 她随口说着，并对神树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神树大人，神界近些年有陨落过神明吗？” 她的询问让神树微笑的眼眸凝住，这位特殊神明凝视了她许久才轻叹：“阿丽黛，你的想法总令人震惊。” “您夸奖了，我只是比较为未来打算。” 顾绮简短地向祂道谢，看到祂没有回答的意思，她也没有再询问有关于神明陨落的事情，只是继续询问之前那件事的细节。 “您说风暴以主神之名下达了神谕？” “没错。”说到这里，神树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露出那种愉悦而暗含深意的目光：“风暴与贪婪并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我的孩子，我想这是你的功劳，能让四神统一神谕，这可是令无数神明震惊的事，你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许多神明、甚至连嫉妒可能也觉得风暴是在趁机排除一位敌对神明，但在对于主神们十分了解的神树看来，风暴绝不是因为贪婪属于嫉妒阵营才这么做，敌视祂的神明多了去了，一位贪婪算什么？根本不值得这位主神做出这样的举动，祂多半是受到了阿丽黛的影响，就是不知道这位厉害的小眷者到底对那位神明说了什么。 神树虽然窥探过他们的关系，但对于顾绮的办法和与神明具体的交流祂也无法猜测出来。 顾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在祂赞美之后对祂露出一个谦虚微笑：“您真的误会了，其实和我的关系不大，我怎么能影响一位主神的意志呢？” 就算风暴因为她之前说过的宠爱高低而特意做出的举动，那也是那位主神自己的想法，和她有什么关系？顾绮觉得这个锅自己不能背。 主神非要宠爱她，不关她的事。 神树对她的谦虚表示不置可否，但祂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目光有些深意道：“风暴下达神谕之后，光明是第二位赞同的神明，之后才是黑暗，然后是嫉妒，阿丽黛，看来其他几位神明对你的宠爱并不比嫉妒少。” “您真的误会了。” “光明一向以温和著称，祂可是很难为一位眷者出头的，黑暗沉默寡言，四神的决定无论是有益于谁，祂通常是最后一个回应，可这次祂回答得很迅速，并罕见提出要将贪婪放逐到罪恶之所，只是被风暴拒绝，风暴认为贪婪罪大恶极，只有放逐到神界之外更远的虚无领域才能忏悔祂的罪责，你的主神嫉妒反而是最后一位同意。” 但无论如何，短短一天之内，四位主神竟然就通过了对一位强大神明的放逐，并剥夺神位，祂们罕见的默契让神界产生了不小的波动，许多神明有些自危。 而通过神树的描叙，顾绮逐渐得知这件事的全部细节。 风暴彰显祂的宠爱，光明也许依然想拉拢她，黑暗本就有这样的倾向，嫉妒最后只是顺势做出决定，在种种巧合之下，贪婪的命运就此决定。 就算她也没想到，简单的两句话，挑拨黑夜教训贪婪，最后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波动，甚至涉及整个神界，果然蝴蝶煽动翅膀，造成的影响却涉及一片大海。 贪婪要是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在嫉妒神殿对她的威胁。 顾绮有些唏嘘地想着，顺口在脑海中对系统叹息了一声：“我真为贪婪大人感到可惜，以后见到了这位大人你要记得提醒我向祂道歉，我真的很抱歉，让祂失去了神位还被放逐，唉。” 系统：“······” 它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顾绮的魔鬼和她的美貌不相上下。 向系统感叹了一句，顾绮又回过神来，注视面前微笑的神树。 她目光略带浅淡地点点头，语气中稍许的凝重散去，恢复了随意。 “感谢您告知我这件事，我这次去罪恶之所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您的花一定是为了我准备的吧？但太高的地方我采摘不到，要不您直接赐予我吧，您的眷者对您十分感恩。” 神明被放逐的消息对她来说似乎也就震惊了那么一瞬间，她的情绪平复得比神树还快，转眼间就将贪婪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向祂祈求恩赐。 神树静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树冠，雪白带着黄色花蕊的小花自动从树枝上脱落，并汇聚在一起，朝顾绮涌来。 顾绮打开自己最大的那个储物装置，一边收取涌来的花朵，一边继续与这位神明闲谈。 “除了这件事，您还有其他的消息要告知您卑微的眷者吗？” 她的消息来源主要有三个方面，来自克丽丝的有关神仆与神殿的消息、神树告知的有关神明消息，以及她在神之领域或是无意中从其他神明口中得知的隐秘消息。 神树凝视了一会儿如河流一样涌来的花朵，半响才继续说：“黑暗一直不太参与神界活动，但最近似乎活跃了一些，黑夜这几天去拜访了祂好几次。” 顾绮赞美道：“您真是全知全能，这种隐秘恐怕连主神也未必清楚，您的力量超乎我的想象，您说得对，黑暗最近是活跃了一些，至于黑夜······黑暗承认了祂‘孩子’的身份，这位神明现在以黑暗长子自居，并迫切地想要为黑暗做出些什么贡献。” “你似乎比我更了解？” “我当然没有您这样全知全能，只不过黑暗承认祂身份的时候，我正好在祂们身边而已，您难道不知道吗？黑夜教训贪婪，我出了一些力，这位黑暗长子如今是我的‘兄长’。” -- 第132页 神树沉默地对她露出微笑。 祂知道这件事也许与阿丽黛有关，但并不知道纯粹是因她而起。 那个在众神游戏中纵横无敌的小眷者似乎在神界也游刃有余，神树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对她的评价太低了。 也许不该和其他眷者比较，就算神明也不一定有她这样挑事的本领。 花了一些时间采集了许多神树的花朵，顾绮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大概一两年都吃不完了，这才停止收取，并对这位慷慨的神明行了一礼，礼貌道：“感谢您的恩赐，您真是一位仁慈的神明。” 神树挑眉道：“希望你不会像对付贪婪那样挑拨某位主神来惩戒我。” 祂显然对这个眷者的手段十分熟悉。 顾绮失笑，诚恳道：“怎么会呢？您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一位虔诚信徒，对每一位庇佑我的神明都很虔诚，况且您延续着我的生命。” 神树倒了她到哪里去找味道好一点的花朵？ 不过稍微想了想，顾绮又真诚询问祂：“请问您能改变花朵的味道吗？比如椒盐味的？精灵族风格的？又或者类似于那种海滨风味？” “······” 零默默凝视了祂一会儿，转身融进了神树巨大的枝干中。 祂显然不想和顾绮讨论什么风味的花朵更好吃，毕竟再无足轻重，那也是祂身体的部位。 顾绮叹息了一声，只好收起装满了花朵的储物装置，有些遗憾地离开了神树领域。 一切准备就绪，回到嫉妒神殿之后，顾绮主动找到明尔顿，询问他去往罪恶之所的途径。 这位脸色复杂的执政官大人将她领到神殿边缘一座巨大的传送阵前，并嘱咐道：“如果是放逐，我应该看护你一直到罪恶之所，不过主并不是放逐你，所以只有你一个人。” 嘱咐完，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声说：“其实我有些不明白，你也许不知道，贪婪就在不久之前已经被放逐了，我不知道主为什么还要你去罪恶之所。” 他侍奉嫉妒多年，但就算这样，明尔顿也无法揣摩出主神的意志。 反倒是顾绮平淡地点了点头，还罕见地安慰了他一句：“主全知全能，我们猜测不到很正常，明尔顿，这段时间神界可能会有一些波动，你可要好好为主执掌神殿。” “我会的。” 明尔顿下意识回答了她一句，可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他抬起头注视着顾绮平淡美丽的面容，脸色稍稍严肃了一些：“不需要你提醒，为主执掌神殿是我的职责，阿丽黛，主虽然没有放逐你，但也希望你在罪恶之所好好忏悔之前的过错，主也许很快就会接引你回来。” “嗯。” 他类似的话实在说了太多，导致顾绮根本没什么反应，她随意点点头，朝明尔顿摆了摆手，最后嘱咐了一句：“执政官大人帮我照顾一下克丽丝他们。” 然后她就面色坦然地踏入了巨大的传送阵，神态悠闲地像是去郊游，而不是去一个放逐之地。 罪恶之所据说不在神界，而在神界与智慧生命世界的中间，主要由风暴与嫉妒的权柄构成，那里能量匮乏、资源稀缺、秩序混乱，遍布了被神放逐的各种智慧生命。 如果是一位弱小的神仆被放逐在这里，很快就会被这里混乱的秩序所绞杀，顾绮算是第一位带着神明气息来到这里的人。 也许是距离较远，不像在神界的传送门那样转瞬即至，顾绮觉得自己在炫目的传送中游离了好几分钟，然后才隐约看见炫目奇幻的光芒尽头出现了一座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巨大门户，透过那扇门户，能看到门户之内贫瘠、晦暗的土地。 她微微凝神，正准备跨过这道巨大门户，但就在她迈开脚步的一瞬间，雪白光芒闪耀，立刻淹没了她的视线。 从漫天神圣光芒中回过神来，顾绮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 对方雪白美丽的披肩长发与她很像，一袭精致神袍令祂在微笑中优雅至极。 顾绮静默了几秒，才表情平静地开口：“光明大人，不知道您有什么教诲要告知您卑微的眷者？”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蔚理斯俊美温和的熟悉面容。 显然，这位一向以温和与宽容著称的主神大人在她传送的途中把她截胡了。 明尔顿大概没想过这种问题，因为以主神的身份来说，做这种事多少有些不太符合身份。 可光明不仅做了，还继续以蔚理斯身份来见她。 并且这位伟大存在语气和从前的执政官没有任何区别，依然显得亲切而随和，祂温和道：“阿丽黛，好久不见。” 顾绮沉默地看着祂，并没有出声。 祂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依然十分亲切地说：“我的孩子，不要拒绝一位长者的好意。” 顾绮凝视了祂一会儿，突然露出礼貌微笑，并告知祂：“也许您还不知道，黑暗已经准许我称呼祂父神，与黑夜相同，据我所知，您也是黑暗的孩子。” 从辈分上来说，她和光明神可以说是同一辈的，当然，这种话只有顾绮敢说，就算黑夜神也未必敢当着光明神的面十分笃定地称呼自己为‘黑暗长子’。 “是吗？恭喜你。” 祂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同情绪，反而加深了一些笑意，并夸赞她：“我的孩子，眷者再受宠爱，哪怕与黑夜并论，可你依然只是一位眷者，你如此聪颖，难道只想成为一位永恒的眷者？” -- 第133页 祂的话太过大胆，让顾绮目光微微闪烁，况且这是一位主神提出的可能。 静默良久，她才轻声回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可以选择成为我的执政官，光明的执政官作为唯一一位晋升神明的存在，你觉得怎么样？” 祂几乎是明示了。 而顾绮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神明设想中的欣喜，她十分冷静地说：“您是不是即将要多出一种权柄，名称叫引诱？” 蔚理斯目光微顿，突然有些失笑，祂亲昵而温和道：“我的孩子，神界之中只有我能让你达成所愿，唯有光明的‘恩赐’能赐予一个人类神明之位，只需要‘简单’地剥夺另一位神明的神位，将祂替代，无论嫉妒或是黑暗，祂们都无法给予你最想要的东西，永恒的宠爱怎么比得上神明之位？” 不得不说，祂的言语非常吸引人，而这位神明也很懂得怎么提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顾绮从神树那里知道了祂全部的权柄，但并不知道具体力量，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光明最后一个权柄，‘恩赐’竟然可以赐予别人神位。 四位主神的权柄果然都不简单。 当然，力量越大代价越高，能量守恒在哪里都能通用，祂的话很诱人，也许换一个人立刻会跪伏下来献上自己的忠诚，但顾绮在沉思之后依然摇头。 “感谢您的眷顾，我付不起这个代价。” 她的话让蔚理斯目光温和目光微凝，但很快这位以执政官面容示人的神明再次笑着赞美她：“阿丽黛，你真是个清醒的孩子。” “我只是比较有自知之明。” 顾绮目光扫过祂俊美面容，停在了祂充满笑意的眼眸上，凝视稍许，她突然弯起唇角，略带玩笑道：“相比起以神明之位引诱我，您不如直接以自身引诱不是更好？我对神明之位很清醒，可对您······”她微红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暧昧的窥探，目光一瞬间充满了大胆的侵略感：“对您却未必能保持这样的清醒，光明大人，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想玷污光明呢？” 她纤细白皙的指尖碰触自己娇艳唇瓣，指腹从唇峰上划过，越过下颚，才缓缓落下，目光中魅魔气息显露无疑。 有那么一刻，光明神温和的眼眸突然深邃起来，所有亲切与柔和退去，这位一向以宽容与仁慈著称的神明以神高高在上的冷漠俯视她，祂淡漠道：“阿丽黛，你在渎神。” 第52章 内卷 这是顾绮第一次从这位伟大存在脸上看到这样冷漠的表情, 似乎一瞬间撕破了所有的伪装，回归最原本的模样——即便再温和和蔼，可本质上祂和其他主神并无不同。 生命的层次让祂们永远不会将神之下的生物放在同一等级上看待, 哪怕给予她无与伦比的宠爱。 哪怕为她驱逐贪婪。 神与人，永远无法同等对话, 就像人不会爱上一只蚂蚁。 顾绮十分有自知之明，也因此她从不沉沦神明的宠爱中, 哪怕光明以神明之位许诺。 在这位伟大存在改变脸色之后, 她反而从容收起了窥探目光，重新垂下眼眸，平静行礼：“您的条件很诱人, 但可惜无法打动我，光明大人，我的信仰从不轻易给予, 因为那将付出我的一切，即便是伟大如您，暂时也无法让我全心全意信服。” 少女美丽面容上充满认真，语气显得无畏而坚定, 与刚刚说着‘亵渎光明’时完全不同。 她的举动是足以令神明将她磨灭无数次的冒犯, 但光明在良久的凝视后, 祂突然轻笑一声，收起了神明的冷漠, 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似乎刚刚那一刹那的漠然只是顾绮的错觉。 这位伟大存在叹息：“真是可惜，我的孩子, 你远比那些愚蠢的东西更适合当一位神明。” “短暂的辉煌, 然后破灭, 未尝不是一种绚烂，光明大人，我的生命与您相比如此短暂，不过我并不在乎，毕竟死亡才赋予生命真正的含义。” 顾绮依然表情平淡地回答祂，并在稍许的静默之后，她注视神明温和面容：“我无法预料未来会不会成为您虔诚的信徒，不过能见识一位至高存在的诞生，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您的眷顾者，阿丽黛·威尔会见证这一切。” 少女清澈美丽的眼眸看起来不如神明深邃神秘，只有一眼能望到底的干净，但她却好像已经看穿了面前神明的所有预料，已经窥探到祂成功那一刻。 面容温和的主神静静凝视她许久，也许意识到无法说服她，祂终于笑着说：“光明将庇佑你，我的孩子。” 在神明和善目光中，她牵起浅蓝色的裙角优雅行了一礼，并赞美：“愿您与光明永存。” 短短一瞬的对视，神明唇角温和的笑容扩大，顾绮眼前被剧烈白光淹没，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一片显得荒芜、晦暗的土地上。 天空没有太阳、月亮、星星，甚至没有光源，但厚厚的云层映射着黯淡的光，能让人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事务。 就在她来到的地方，周围有不少智慧生命目光冷漠地盯着她干净不染纤尘的衣裙和她美丽夺目的面容，眼里似乎总凝聚着深沉的恶意，像下一刻就将扑上来。 顾绮皱了皱眉，确实对这片土地不太喜欢，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影响了生命，还是生命影响环境，她总觉得那些盯着她的人目光都十分凶恶。 -- 第134页 不愧是有名的放逐之地、混乱之所，通俗点来说，这里就是罪恶的天堂。 就在顾绮还在打量周围情况时，有几个人突然朝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紫色眼眸，脸颊削瘦的男人，他盯着顾绮，面无表情道：“新的罪恶者，献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将得到伟大的赛克斯大人的庇佑，否则你在这片土地活不过一天。” 顾绮面色平静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口询问：“亡灵族的？” 脸颊削瘦的男人目光更冷了：“给你三秒钟考虑时间，赛克斯大人喜欢漂亮的生命，你才能得到他庇护的机会。” “赛克斯？” 顾绮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弯起唇角，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是塞利尔的族人吗？” 削瘦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正准备训斥她，就看到一直温温柔柔、显得很柔弱的美丽少女突然冷下了眸光，她微微抬高下巴，美丽面容上显露出倨傲姿态。 “我奉神明之命，将管辖罪恶之所，重整混乱秩序，现在，将你知道的所有势力者召唤到这里来，我要宣读神谕。” 说完她还十分嫌弃地看了周围一圈，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客气地咒骂道：“什么鬼地方？直接毁灭不就好了，真是浪费时间。” 脸颊削瘦的男人面容凝固，似乎被她嚣张的姿态镇住了。 主要是她看起来确实有些异常，虽然被放逐，但她身上竟然还穿着神袍。 一般被放逐到罪恶之所的神仆是不会穿着神袍的，这是对主神的亵渎。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声音低沉了一些，他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阿丽黛。” 晦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道有些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询问。 顾绮扭头看了一眼，突然勾起唇角：“喲，是格尔特大人啊，您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格尔特身穿暗蓝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似乎有些忌讳，扫过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特意显得低调，就是为了遮掩这段关系，为此甚至跑到罪恶之所这种卑贱的地方来，结果阿丽黛一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罪恶之所里许多都是被放逐的神仆，绝对有知道他身份的人。 “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顾绮非但没有走过去，甚至还指着他对其他人说：“看到了吗？这位大人可是风暴的执政官。” 格尔特连忙拉下帽兜，但依然有人认出了他。 “格尔特大人？” “真的是格尔特大人？！” 格尔特只好走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有时真怀疑阿丽黛对主的信仰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怕什么？主神的目光又不会连绵到罪恶之所来。” 相比起他的紧张，顾绮简直算得上淡定，她看起来甚至连一点避讳都没有。 格尔特咬了咬牙，继续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才到？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嫉妒神殿的传送阵需要这么久吗？ “你说这个啊。”顾绮随意理了理袖口，并微笑回答他：“可能是某位主神请我去喝了杯茶吧。” 格尔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哪位出手了？” “光明。” 顾绮没有隐瞒，甚至叹息了一句，语气有些苦恼地告诉他：“我都已经和那位伟大存在说过很多次了，我对祂没兴趣，不可能成为祂的信徒，可那位不知怎么就是看上了我，祂说只要我信仰祂，祂愿意让我成为祂的执政官，并······” 说到这里，她目光闪烁了一下，凑近格尔特的耳边，用某种不可捉摸的语气低声说：“光明说祂可以剥夺贪婪的神位赐予我，还说祂的‘恩赐’权柄是神界中唯一一个能使人类成为神明的存在，格尔特大人，祂说的是真的吗？” 格尔特整个人都愣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光明祂、祂······” “不过你放心，我的信仰可不是区区一个神位就能出卖的，所以我拒绝了祂，因此耽误了一点时间，执政官大人，您可记得告诉主，我对主的信仰虔诚，但是外界的诱惑太多了，有时我也很为难的。” 顾绮平淡地叹了口气，目光最后定格在他震惊的面容上。 “主派遣您来有什么嘱咐吗？” 说着她又看了眼靠得比较近的削瘦男人，和躲藏在周围默默打量的其他人，并不在乎道：“不用担心，这些人接触不到神明，如果有谁想找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他。” 她话还没说完，离得比较近的削瘦男人下意识退了两步，腿有些发软。 被放逐到罪恶之所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不是被其他罪恶者杀死，就是老死在这里，他们确实没有机会接触神明，甚至接触不了外界，但无论是谁，听到涉及神明的话题恐怕都会感到恐惧。 格尔特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不像顾绮那么习惯做出蒙骗神明的事，哪怕是蒙骗敌对神明，所以才下意识想遮掩自己的身份。 略微静默了一会儿，他十分冷淡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平淡道：“滚开。” 无论是偷窥的其他人，又或者是之前那个削瘦男人，没有任何一位罪恶者敢窥探主神执政官的事，更何况与神明有关，有时候得知了太多不该知道的隐秘是会丢掉性命的。 -- 第135页 几乎没什么声响，短短十几秒，顾绮与格尔特周围已经空无一人，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真是可惜，我还想见一见那位‘赛克斯大人’呢。” 顾绮没什么情绪波动地叹了一声，让格尔特忍不住皱眉：“够了，这些罪恶者只是混乱中的爬虫，有什么好关注的？主让我来寻找你是因为之前的事。” “什么事？有关贪婪？” 她提起贪婪神，似乎打破了格尔特的话匣子，这位显得有些不那么愉快的执政官大人大约想起什么，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主为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放逐贪婪绝对是你向主提起的。” 格尔特侍奉风暴多年，根本不相信风暴神会突然去找一个次神的麻烦，祂与贪婪并没有什么矛盾。 “您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从未向主提起过要放逐贪婪，格尔特大人，诽谤在人类世界可是重大罪名之一。” 顾绮挑了挑眉，并否认了他的说法，“主到底让您带来了什么神谕？” 格尔特显然存在与明尔顿类似的情绪，但他到底和明尔顿不一样，平复了一下心情，低沉道：“虽然不知道嫉妒为什么要让你来到这里，但罪恶之所是一个能量贫瘠的地方，在这里，你连元素力量都无法恢复，只能靠你随带的灵体食物补充，并且占据这里的都是一些低等或罪恶的爬虫，主说，以人类的体质，你在这里也许很难生存下去。” “哦？所以主想给予我什么恩赐？” 听到这里顾绮来了兴趣。 风暴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事件的影响，似乎正在展现对她的宠爱，虽然这种宠爱也许并不是来自祂内心，但对顾绮来说没什么差别。 倒是格尔特听到她问起之后，他脸色有些僵，沉默了一会儿才用艰难的语气往下说：“主说，你可以借此机会去风暴神殿侍奉祂一段时间。” 顾绮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询问：“那罪恶之所？” 格尔特依然僵着脸，他拿出一根金色的项链带在身上，按动了一下，然后顾绮就看到面前英俊冷漠的执政官大人整个人缩小，在晃动的光影中直接变成了她的模样。 除了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外表没有任何差别。 变成了她模样的执政官大人张开嘴，发出和她一样柔和悦耳的声音：“主说，让我代替你在罪恶之所历练一段时间，如果嫉妒神殿的明尔顿来询问，我会替你遮掩过去。” 至于嫉妒亲自询问······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他的举动很快，但在他变幻之后顾绮却呆愣地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半响才用手掌抵在唇角，微微扭过头去，她发出了几声模糊不清的笑声。 “阿丽黛！” 格尔特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变成一个女性，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要不是主的谕令，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而他面前这个小眷者竟然还嘲笑他。 “咳咳咳······抱歉。”顾绮清了清嗓子，掩盖了笑意，才温和赞美道：“您从未这么美丽过，真是令人沉迷。” 格尔特目光冷漠地瞪着她，一言不发。 于是顾绮又笑了一会儿，大约一分钟后她才收敛起情绪，正经道：“所以我该怎么去往主的神殿？” 不等格尔特回答，她又询问：“您这些时间不在神殿，是不是由我暂时代替您执政官的位置？” 格尔特冷漠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拿出了一团深蓝色的光球，冷冰冰道：“小型传送门，激活它，你就可以回到风暴神殿。”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顾绮接过光球，朝他微微一笑，毫不留恋地捏碎了光球，一道道流光将她包裹起来，她在光芒中对格尔特挥了挥手，然后笑着消失在他眼前。 只留下这位风暴执政官顶着她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地站在晦暗的土地上，浑身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而顾绮则回到了有着深蓝色装饰、整体风格更偏冷漠氛围风暴神殿中。 距离她离开神界只过了一个小时不到。 本来以为至少要在罪恶之所待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神界，虽然换了一个神殿。 顾绮从传送的光芒中走出，整理了一下衣角，无视旁边有些呆愣的神仆人员，她露出温柔微笑，十分熟练地找到了中央神殿的方向，并很快来到了风暴的神殿。 走进神殿，面容冷漠的主神仿佛一座永不改变的神像端坐在祂高大的神座上，见到顾绮在神殿中央跪伏，祂才开口。 “阿丽黛。” “我主。”顾绮从容而虔诚赞美道：“您的温和与仁慈在神界中无可替代。” “嗯。”主神浅淡地点头，略微停顿之后，祂询问道：“光明接触了你？” 祂到底是主神，与执政官不一样，光明并没有遮掩眷顾她的痕迹，短时间内这位主神自然也能感知到。 顾绮低垂着眼眸，平静点头，并用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回禀道：“风暴在上，光明在我从嫉妒神殿传送到罪恶之所的过程中眷顾了我。” 想了想，她又继续说：“我要向您忏悔，那位主神以‘恩赐’权柄引诱我，您卑微的眷者有一秒钟的迟疑，这是我的罪责。” 风暴倒是没在乎她说的‘一秒钟’迟疑，祂只是微微皱眉，语气有些微波动：“恩赐？” -- 第136页 身为主神，祂当然明白光明的‘恩赐’权柄代表了什么，因此不用顾绮细说，短暂的思索之后祂就继续询问道：“祂想恩赐你哪一位神明？” 这句话换个人来听未必能听懂，但顾绮却很快反应过来，虔诚回答：“祂选择了贪婪，但您卑微的眷者并不想成为贪婪神，光明以这样的条件来换取我对您的虔诚，简直是侮辱我的信仰。” 风暴目光微敛，突然陷入了沉默。 看着底下低眉顺眼的小眷者，以及她脸上热切而真挚的神情，风暴在沉默之后目光微动。 祂的眼眸中似乎出现了层层叠叠深蓝色的微光，顾绮没有发觉主神的异常，但事实上这位伟大存在已经穿越了许多层空间，将视线投往了雪白圣洁的光明神殿。 一双巨大的深蓝色眼眸充满了冷漠与令人畏惧的威严，祂的凝视象征高高悬挂在空中，端坐在光明神殿中正面带微笑与神仆交谈的光明神突然停止了话语，祂面容温和抬头，微笑道：“风暴，有什么事吗？” 巨大的深蓝色眼眸没有任何变化，但光明神却听见了祂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你以神明之位引诱阿丽黛？” 光明温和的目光微怔，但很快祂十分爽快地点头，并开口：“那真是一位信仰坚定的眷者，她告诉我，生命因死亡而富有意义，区区神位买不了她的信仰。” 风暴冷漠的眼眸静静凝视了祂一会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祂的注视消失在光明神殿。 回到风暴神殿，祂低头看着底下跪伏着的眷者，在看到她面容上隐约的骐骥与虔诚时，主神突然按了按眉心。 而跪伏着的少女并不知道就在那短短一瞬间，面前的主神已经向光明确认过这件事的真实性，并且那位光明神还十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 她确实表达过神位买不了她虔诚信仰这种话，可她并没有说过她信仰风暴，但从光明的话中听起来显然非常有暗示意味。 于是风暴半敛眼眸，祂指节轻触眉心，在顾绮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我的权柄中没有赐予神位的力量。” 顾绮目光微愣，很快露出笑容，她甚至没有丝毫迟疑。 “您说笑了，神位怎比得上您的眷顾？” 这句话的分量实在太重。 哪怕是祂的执政官也未必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神明之位代表的是永恒、是超越、是与智慧生命孑然不同的生命形态，这个世界上只有神明能永恒，而神明之下都将默默腐朽。 风暴性格冷漠，是四神中最为暴戾的存在，与其他神明不同，祂对顾绮的宠爱，包括对贪婪的放逐，更多是因为顾绮之前的描叙，况且那些在神仆们眼中无法想象的宠爱，对一位主神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祂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下达了一个神谕。 而其他神明的宠爱更多是来源于对顾绮本身的兴趣。 但在这一刻，这位主神显然有些许动容，哪怕只是微不可见的一点。 就算是一只蚂蚁，当这只蚂蚁愿意为你撼动天际时，你依然会感到动容，哪怕这种情绪并不平等。 光明······可不会轻易行驶‘恩赐’的权柄，祂本身也需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风暴抵在眉心的指节一直没有放下，祂似乎在思索，又或者在平复那些微的动容，并重新审视面前的少女。 良久，祂放下手掌，眉间些许褶皱消失不见，这位主神面容平静，目光似乎更深邃了一些，祂眼里层层叠叠的深蓝色缓缓绽放，像无数花朵一瞬开放。 “阿丽黛，你将成为我唯一的孩子，风暴与雷霆蔓延之地，便是你的乐土，我规则所触及到的地方，任何伤害你的生命或神明都将遭受风暴的惩戒。此条神谕将刻入神界规则，众神共知。” 风暴对待她的态度一直都只是示意她偷偷潜伏在嫉妒神殿，为祂效力，但这一条神谕却刻入规则，众神共知，也就是说这位神明已经准备从嫉妒神殿抢人了，祂已经做好与嫉妒争夺的准备。 风暴之子听起来好像没有神明之位有吸引力，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同为主神，黑夜费尽一切想成为黑暗的孩子，甚至因为顾绮称呼祂‘黑暗长子’而感到愉悦，风暴虽然不是生命母神，诞生得也比较晚，但祂同样是四神之一。 主神之中没有高低分别，风暴唯一的孩子，抛开神明身份不说，甚至比黑夜还要令人瞩目，因为那位黑夜神并没有得到黑暗刻入神界规则的待遇。 这一神谕会比贪婪被放逐还要令人震惊百倍。 顾绮也有些惊讶，她微微睁大眼睛，但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她微笑着跪伏下去，虔诚赞美道：“赞美风暴，您的孩子将见证您登临至高的那一刻，见证您的永恒。” 第53章 对待父神的态度 风暴基于怎样的情况下突然给了她这样的恩赐,顾绮并不清楚，但她并不抗拒，哪怕刻入神界规则会有翻车的危险,可至少有了一个很大的保障。 就算贪婪神从虚无领域回来，也无法在主神的规则庇佑下伤害她了，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因此在风暴恩赐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面对疾风的准备。 这位一贯冷漠的主神说做就做,并不只是对她讲述了这一恩赐，在恩赐她的同时，神界所有的神仆和众神都听到了祂的声音。 -- 第137页 威严、浩大、冷漠的神明之音，宣读祂将授予一个人类‘风暴之子’的身份,哪怕是从前不认识她、没有听说过她名字的人,这一刻都将明白神界从此又多了一位大人物。 风暴之子阿丽黛,一个被主神庇佑宠爱的人类,从今天开始,她将从众多神仆中脱颖而出,与神明并论，甚至连人族也将因她而受到优待。 总之这一神谕影响的不仅仅是顾绮一个人,而是整个偌大的神界，以及神界之下的智慧生命世界。 就在顾绮微笑赞美风暴时,嫉妒神殿，才送走她没多久的明尔顿在忙碌中突然停下了动作。 不止是他，还有他身边的神仆们，几乎都露出茫然神色，明尔顿带着些恍惚心情听完了浩大、威严的神明之音诵读,他愣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的神仆：“你刚刚听到神谕了吗？” 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神谕,风暴恩赐阿丽黛，赐予她‘风暴之子’的身份？ 哪怕是黑暗神下达这样的神谕他也没有这么惊讶，可风暴？在他印象中，阿丽黛从来没有与这位神明有过交集，除了在众神游戏上大胆冒犯之外。 可冒犯一位主神也能得到祂如此恩宠吗？ 明尔顿茫然的眼神持续了很久，直到身边同样愣住的神仆回过神来，用惊讶的语气询问道：“执政官大人，风暴之子阿丽黛······是我们神殿的阿丽黛大人吗？” 神仆怀疑是同名的人。 但明尔顿不会这么认为。 能做到阿丽黛这种程度的神界都少有，更别提两个名字相同的人，他在神仆开口之后又沉默了很久，突然抬头看向中央神殿的方向，似乎终于从愣怔中挣脱出来，明尔顿突然咬牙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知道阿丽黛从不甘于平庸，也不是一个对神明有着虔诚信仰的人，但他从没想过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她成了风暴之子，成了嫉妒的死敌，风暴的孩子！ 明尔顿内心仿佛压抑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郁气，而这郁气中还有些复杂，但最终都凝固成深深的忏悔。 他忏悔自己的罪责，也许这一切都是从他当初对阿丽黛的审判开始，又或者他当初就该不顾一切抹去她的存在，哪怕被主厌弃。 但他什么也没做，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明尔顿有些痛苦捂着眼眸，单手撑住桌角，在神仆们心惊胆战的目光下静默了许久，他才缓缓放下手掌，表情已经归于平静。 他目光深沉，缓缓整理了自己因情绪波动有些凌乱的袖角，目光带着死寂和虔诚，推开殿门朝中央神殿走去。 他身后，神仆们都静默无声，看着他走远。 寂静空旷的神殿之中，没有一位侍奉的神仆，只有神明端坐高处，祂的目光依然淡漠、神秘，充满高高在上的威严与神圣。 明尔顿走到神殿中央，并不敢抬头注视神明，他虔诚而又静默地跪下，将头触到地面，声音低沉而毫无生气。 “我要向您忏悔，忏悔我的罪孽。” “我明明已经察觉阿丽黛的蒙骗、背叛，却没有行使执政官的权力，将她驱逐，我沉沦在自己的恐惧与畏惧中，放任她损害您的威严，我有罪。” “我一次次被她编织的虚假谎言而欺骗，甚至产生过隐瞒您的念头，我罪无可恕。” 执政官的面容似乎回到了从前没有那个眷者的时候，显得温和、虔诚，只有对神的忠诚，就连话语听上去也那么地卑谦。 “如今罪恶已酿成，我罪无可恕，请您剥除我执政官之位，将我永恒放逐，我愿用余生来洗涤罪恶，愿嫉妒之光与神界永存。” 他的话诚恳、认真、没有一丝一毫虚假，完全是他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因为他的过错，让神明威严受损，甚至会让神界众神都在暗中嘲笑嫉妒，宠爱的眷者竟成为了敌人之子，基于此，明尔顿恳求神明惩戒他，否则他将内心永无安宁。 嫉妒神端坐高处，祂的目光没有任何改变，无论是听到风暴的神谕响彻神界，还是听到明尔顿自我阐述的罪恶，祂只是静静看着他，在执政官倾诉罪恶许久之后，这位主神才微微一叹。 祂并没有明尔顿想象中的怒意或责怪，嫉妒甚至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祂注视底下的执政官，语气平淡，带着些许的温和。 “明尔顿，许多事要等结局之后才能定下结论，阿丽黛成为风暴之子，并非难以接受，自我放逐之前，你应该等她回来向你解释。” 额角触地的明尔顿目光微顿，他带着些许彷徨和惶恐抬头：“我主，阿丽黛她成为风暴之子，已经背叛了嫉妒。”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没有见过光明对她眷顾的时刻吗？” 嫉妒并没有直接说起顾绮和风暴，却提起了光明来举例。 明尔顿目光中出现了些许疑惑，他不明白，但他能看出，主的想法似乎和他不一样，在嫉妒眼里，阿丽黛成为风暴之子并不代表她背叛嫉妒，也许只是代表了某一种更深层次的发展，主神的目光似乎窥探到未来与过去，因此祂的眼界与常人不同。 他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依旧不知道主神看见了什么，但在稍许的停顿之后，明尔顿点点头，脸色平静了不少：“我明白了，一切将遵循您的意志。” -- 第138页 神殿中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面容平静的神明依然端坐神座之中，祂的目光穿透了时光的界限。 被许多人猜测将暴怒的嫉妒神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在众神眼里与那位风暴之子没什么关系的黑暗神殿，此刻陷入了一场风波。 黑暗神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怒火，祂抓着神座的扶手，对身边面容平静的亚尔丽丝说：“风暴太过分了。” 就算祂们是关系比较友好的主神，可风暴的举动依然是在挑衅祂。 虽然祂对那个孩子称不上太过宠爱，但也不厌恶，甚至还默认了她称呼祂为父神，可阿丽黛现在成了风暴的孩子，那黑暗呢？一个神仆怎么能有两位父神？ 因此黑暗产生了些许怒火，祂甚至罕见迁怒了侍奉在身边的阿瑞斯。 在这位人类门徒有些茫然的目光中，黑暗冷声说：“人类果然是欲-望强烈的种族。” 阿瑞斯根本不明白主神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惶恐而又茫然地跪伏下来，忏悔道：“我主，请您责罚。”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好在黑暗也就只是顺口说了一句，这点怒气还不至于让祂迁怒惩罚自己的门徒，在阿瑞斯跪伏之后，祂挪开了看他的目光，依然对亚尔丽丝说：“你去将那个小东西带回来，我要惩戒她。” 祂似乎连名字都不想再称呼。 亚尔丽丝看起来比主神冷静多了，她动作从容地为主神倒了一杯茶水，才姿态端正跪伏在神明的神座边上，语气平静道：“我主，风暴一向暴戾，祂的神谕从来不容人质疑。” 风暴想让谁当风暴之子，谁也无法拒绝，这是神界众所周知的事情。 黑暗训斥了几句之后怒气消退了许多，祂面容逐渐平缓下来，眼眸中神秘深沉的颜色内敛，在亚尔丽丝说完之后祂冷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个可恶的小东西绝对很开心，我才不信她抗拒成为风暴之子，信仰嫉妒却又取悦我，只要是位主神，她都喜欢。” 黑暗的话语添了一些主观与刻意在其中，但这位主神绝对没想过，祂随口说出的暗含诋毁的话其实就是真相。 顾绮确实对每一位神明都很喜欢。 而亚尔丽丝在黑暗说完暗含诋毁的话之后，她扫过主神逐渐平缓下来的面容，垂着眼眸劝慰道：“也许您并不是最生气的。” 黑暗似乎被她的话提醒了一下，目光一顿，大概想起了什么，祂突然从平静中绽开了些许笑意，甚至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像是喟叹般道：“可怜的嫉妒。” 众神都知道祂宠爱阿丽黛，结果那个小东西成了风暴的孩子，也不知道那一位如今有多愤怒。 似乎是过于怜悯，黑暗在感叹了一句之后还不够，祂略微思索，还对亚尔丽丝嘱咐道：“你去一趟嫉妒神殿，就说对于阿丽黛成为了风暴之子，我感到很抱歉。” 亚尔丽丝没有立刻动身，她侍奉黑暗多年，早就明白这位主神一言一行代表了什么，见到祂下达了这样的谕令，她略微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主，这没有什么意义。” 除了能更刺激嫉妒神的怒火之外毫无其他作用。 但黑暗却笃定道：“在这之前，你再去一趟风暴神殿，告诉那个坏透了的小东西，得罪一位主神有什么样的下场，我要把她丢到虚无领域去和贪婪神作伴。” 亚尔丽丝眉头罕见地皱起，她扫过神明有些苍白但生动了不少的面容，沉默之后没有再劝，很快行礼离开。 主非要吓唬一下祂的小眷者，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至于放逐到虚无领域······要是黑暗神真有这样的打算，祂就不会提出来，神明可没有惩戒之前一定要告知对方的做法。 长相冷艳的执政官大人眉间皱褶一直没有消下去，在主的中央神殿之外略作停留，她很快朝神殿中的传送阵走去。 确实也需要向那位小眷者提出疑问，黑暗的眷顾，没有这么廉价。 于是顾绮在成为风暴之子的一个小时后，她在风暴神殿见到了久违的黑暗执政官，这位十分强势的女性执政官大人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辜负了黑暗的眷顾。” 顾绮脸色有些歉意，她环顾一周，也许是在风暴神殿，虽然不在神明面前，但依然不好畅所欲言，她只能低声对这位执政官说：“亚尔丽丝大人，这其中有些误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下次去拜访黑暗大人的时候再解释给您听，好吗？” 少女语气谦卑，面容真诚而满怀愧疚，甚至有些不安，她的眼眸十分澄澈，没有一点欺骗或是狡诈情绪，只有对她的歉意。 也许是意识到在风暴神殿解释对黑暗信仰的问题毕竟不太好，亚尔丽丝在平静凝视她许久之后，终于挪开视线，她淡漠道：“主命我去拜访嫉妒神殿，并告知你，要将你放逐到虚无领域去和贪婪神做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绮目光微微停顿了一瞬，她很快了然点头，并诚恳道谢：“谢谢您，亚尔丽丝大人，也请您相信我，我对您永远没有恶意。” 亚尔丽丝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她转身离开，往风暴的中央神殿而去，并告知她：“近期内到黑暗神殿来一趟。” “好。” 顾绮点头，目送这位执政官大人远离。 -- 第139页 亚尔丽丝求见风暴，她并没有在现场。 因此顾绮也没看到气氛与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风暴与黑暗本是同盟，就像光明与嫉妒一样，虽然这份关系没有那么牢固，但至少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亚尔丽丝不是第一次来到风暴神殿，但是第一次怀着并不算善意的态度来拜访。 主神端坐殿堂之下，她面容平静地跪伏下去，首先依然按惯例行礼：“赞美您，伟大的风暴。” 风暴身为主神，虽然没有黑暗与光明那么古老，但祂因为和黑暗的同盟关系，对亚尔丽丝也算熟悉，知道这位女性执政官侍奉黑暗多年，甚至比一些神明还要古老，因此祂没有为难她，在亚尔丽丝行礼之后就平静道：“黑暗指使你来有什么事？” 亚尔丽丝低垂着头，并不像在黑暗神殿中注视黑暗神那样，但目光显得平稳而镇定。 “我主命我向您问好，并询问阿丽黛的事情。” 风暴眉头微皱，本就显得淡漠的语气更加浅淡了一些。 “阿丽黛受我庇佑，与黑暗有什么关系？” 祂知道黑暗曾经眷顾过阿丽黛，但那又如何？ 亚尔丽丝依然一丝不苟地平静回答祂：“阿丽黛曾是我主的孩子，称呼黑夜为兄长，风暴大人，一位眷者无法侍奉两位父神。”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阿丽黛是黑暗的孩子，现在风暴却向神界宣布她是风暴之子，这是冒犯黑暗威严的事。 风暴虽然知道黑暗眷顾过顾绮，也知道一些当初有关贪婪的内幕，但祂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因为顾绮从来没有向祂说起过这些，当然，祂也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宠爱与眷顾她的神明太多了，就算黑暗把她当成孩子祂也不感到意外，光明还曾想以神位来贿赂她。 只是亚尔丽丝现在的口吻，似乎在责怪祂抢夺了黑暗的孩子。 风暴目光中显露出一丝嘲意，祂冷漠地弯起唇角，语气似乎有了些起伏，但听上去却更令人感到漠然了。 “黑暗的长子不是光明吗？对了，还有什么黑夜，祂的孩子遍布神界，怎么？还不满足，想抢夺我的孩子？” 一开口，就显出这位主神不容违抗与暴戾之感。 哪怕是自己的同盟，祂依然毫不留情：“看在你侍奉黑暗长久的份上，离开风暴神殿，否则今日你将陨落。” 亚尔丽丝目光微缩，知道主神并不是在恐吓她。 与其他神明不同，哪怕是嫉妒也未必会随意杀死另一位主神的执政官，更何况是她，但风暴不一样，触怒祂，也许神明也即刻陨落。 她没有再试图与这位主神分辨些什么，只是沉默地行了一礼，转身走出神殿。 在她离开之时，还听见神明暗含冷意的声音响起：“不要以为被称为生命母神，就将自己视为万物之父。” 亚尔丽丝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压低眸光，抿紧唇角，加快了脚步离开。 因此顾绮只能看到这位执政官大人连招呼都没和她打，匆匆忙忙就离开了风暴神殿，亚尔丽丝离开时，她还有些感慨地和系统说：“完了，她是不是不和我好了？” 系统对她的话有些无语。 “你不该关心黑暗的态度吗？” “我关心啊，可不一样的。”顾绮叹着气和它解释：“我对亚尔丽丝可是真心的，不掺杂其他利益，就算她不是执政官，我也喜欢她。” “······” 系统在沉默之后突然笃定道：“你果然喜欢女人。” “是啊，不如你也变成女人好了。” 面对宿主已经连反驳都懒得反驳的态度，系统在长久的停顿之后，默默地自己结束了与她的交流。 顾绮却在亚尔丽丝离开没多久之后受到了风暴的召唤。 当然，在此之前，她见到了并不久违的风暴执政官，格尔特。 这位倒霉程度和明尔顿有得一拼的执政官大人，几乎在风暴向神界宣读神谕的第一时间就从罪恶之所赶了回来。 他甚至表现得比明尔顿还震惊，回来后第一时间没有去见主神，而是找到了顾绮，并有些狂躁地质问她：“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这才过了多久？不是说只在神殿侍奉主一段时间吗？阿丽黛，你向主说了什么？” 虽然这位风暴执政官并不是温和或内敛的性格类型，但至少在遇见顾绮之前，也是一位做事稳重、并不太有过多情绪波动的人，像现在这种狂躁状态，几乎是第一次出现。 他看起来恨不得抓住顾绮的肩膀摇晃几下，来缓解自己内心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反倒是顾绮看起来比他稳重很多，她面带微笑，语气听起来十分友好道：“格尔特大人，好久不见，以后我们可是同一个神殿的人了。” “什么好久不见？” 格尔特咬着牙说：“刚刚才见过，主怎么会突然给你这样的恩赐？” “那你去问主啊，我怎么知道？” 顾绮随意回答了他一句，挪动脚步，邀请他一起：“主正好召唤我，你要一起吗？” 格尔特死死盯着她，没有再询问，但顾绮往前走，他也往前走，一直跟着她进了中央神殿。 压下心中剧烈情绪，格尔特总算没忘记身为执政官的分寸，向神明行礼之后，他沉默地站到了风暴神座之后，等待侍奉主左右。 -- 第140页 而顾绮则十分活泼地凑到风暴神身边，她在主神脚边跪伏下来，语气充满愉快和清脆，像一只喜悦的百灵鸟一样不停发出悦耳又快乐的声音。 “我主，我终于可以侍奉您左右了，您想吩咐我做些什么？” 她的目光注视神明面容，甚至在主神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顾绮露出略显羞涩的表情，并偷偷低下头，遮掩了脸颊浮上来的红晕。 风暴低头看了她一眼，也许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略微停顿之后，这位主神平静道：“阿丽黛。” “嗯？” 顾绮立刻又抬起头，用满怀期盼与愉快的目光看着祂，眼中全是爱意。 但下一刻她听见了主神十分平稳磁性的声音。 “你现在是我的孩子，该以父神之礼侍奉我，之前那种恩赐不能再有，知道吗？” 顾绮的表情僵住了。 连同脸上的期待与愉悦。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少女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您是说······亲吻您？” “嗯。” 风暴点了点头，并伸手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甚至罕见地显露出些许父神的仁爱。 “那不是该对父神做出的举动，你应该谦虚、恭敬、不该对父神有亵渎的想法。” 少女凝固的表情依然没有退却，她在满目难以置信的情绪里凝视风暴眼中难得的仁爱许久，终于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顾绮恢复了平静，她坚定而执着道：“我不想做您的孩子了。” 第54章 三神 她的语气太过坚定,以至于让神明的目光也出现了些许波动。 侍奉在神明身后的格尔特更是皱着眉头训斥道：“阿丽黛，主对你的恩赐世所罕见，你要学会珍惜。” 虽然他并不太乐意阿丽黛成为主的孩子,但主已经下达神谕，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神界独一无二的恩宠，她竟然想拒绝？ 顾绮目光扫过他,眼里染上了些许的悲伤。 她跪伏在神明脚下，牵着主神的衣角，有些哭丧着说：“您收回神谕吧，我不想当您的孩子了。” 她不在乎和主神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眷者也好,孩子也罢,但无法再亲近主,这是她不能接受的,这甚至超过了风暴之子带给她的恩宠。 风暴的神谕很少有人敢违抗,顾绮应该算是祂眷者中第一位敢违抗祂神谕的人，更何况是这样恩赐的谕令。 但祂没有生气,只是低头静静注视自己的‘孩子’。 良久，祂平静道：“阿丽黛,主神之子虽然无法与神明一样永恒，但会使你拥有与大部分神明相等的权力，并且你依然能侍奉在我身边。” 无论是对于信仰祂的眷者，还是对于追逐权力的野心者，这都是无法拒绝的好处。 但顾绮依然固执地摇头,并直视祂道：“我主,我想回到从前那样。” 通俗点说,她想亲脸。 于是主神与她之间都陷入了寂静。 只有格尔特皱着眉头，但他没有再插话。 风暴凝视她许久，在少女期盼的目光中，祂似乎考虑了一会儿，依然拒绝她。 “不行，我的神谕从不收回。” 而且风暴确实觉得以前那种恩赐有点······奇怪？ 明明能奖励她风暴之子的身份，为什么要屡次让一个眷者亲吻自己？手背也就算了，亲吻脸颊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举动。 风暴虽然没有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但祂可不是黑暗那种沉默寡言的‘社恐’主神。 而由于主神毫不留情的拒绝，跪伏在祂身边的小眷者情绪一下子就黯淡起来，看起来不像成了风暴之子，反而像是被风暴放逐，没有一点愉悦与兴奋的样子。 她满脸难过地低垂着头，盯着神明脚下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充满抗拒并感慨的叹息声。 风暴凝视了她许久，半响，祂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微微侧头嘱咐道：“格尔特，你去一趟光明神殿。” “我主？” 格尔特有些不明白主神的意思。 风暴却平淡地嘱咐他：“告诉光明神，今后不得插手风暴神殿的事。” 格尔特依然有些不明白，因为他并不知道光明神插手过风暴神殿的事。 那位存在与黑暗交恶，平时也从来不和风暴神殿交往，身为风暴的执政官，格尔特了解几乎所有有关风暴神殿的事，但他却对主神的这句吩咐感到疑惑。 不过遵循主神神谕才是他的本职，因此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就行礼道：“是，遵您的意志。” 格尔特越过台阶往下走，这中途还扫了一眼浑身晦暗跪坐在神明脚边神色萎顿的小眷者。 可惜顾绮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快速一眼，他收回视线，往神殿之外走去。 但就在格尔特刚走到中央神殿门口，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跨出神殿大门，整个风暴神殿突然剧烈一震，神殿之外发出巨大声响，仿佛空间被撕裂，末日即将来临。 格尔特迅速稳住自己的身体，听到一阵宏大、充满怒意的声音响起：“风暴，出来。” 他有些愣住，因为这是黑暗神的声音。 黑暗主神是四神中最神秘的一位，祂甚至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和其他神明交流，只与风暴稍稍有些友好关系，但也十分生疏，可无论怎么样，也不该出现这位主神来找风暴神殿麻烦的情形。 -- 第141页 格尔特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下一刻，他知道自己看见的都是真的。 风暴神脸色微冷，眨眼间消失在神座上。 跪伏在祂脚下的顾绮等神明离开之后迅速牵着裙角从神座边走了下来，走到格尔特身旁，拽住了他的衣袖，并催促道：“执政官大人，快，主和黑暗要打起来了，快带我去看，我不会传送。” 格尔特显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启了短距离的传送，直到带着顾绮传送到能够看见两位主神的位置，他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 阿丽黛的语气怎么这么像看热闹？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带她出来看？黑暗为什么突然找主的麻烦？ 一系列的问题从心中划过，身为风暴执政官，格尔特下意识皱起眉头，心中产生了一些焦急。 黑暗神殿和风暴神殿交恶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对于四神格局都会有些影响，但黑暗神不善交流，风暴也是一位不容忤逆的主神，这两位产生矛盾，是很有可能会动手的。 格尔特越想越急，也顾不上去光明神殿了，他突然看向身边的顾绮，催促道：“你不是之前去过黑暗神殿吗？你劝一劝。” 顾绮直接给了他一个无语目光。 “执政官大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是两位主神。”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黑暗突然产生了这么大的怒火，应该不是因为风暴赐予她风暴之子的身份，不然之前祂就不会派遣亚尔丽丝过来求见风暴。 但不是因为那件事的话又是因为什么呢？这两位主神之间还有新的矛盾？ 顾绮微微压下眼眸，注视着靠近风暴神殿上空两位主神具象出的神明象征。 因为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主神的身影在她眼里只有两个很小的点，需要很仔细才能隐约看到祂们的动作，但她能清楚地看到象征黑暗的巨大黑色漩涡，和象征风暴闪烁着雷霆与暴风的深蓝色光晕。 并且顾绮还看到了风暴神殿最侧一端，有一片坍塌的建筑群，涉及面积在整个风暴神殿来看不算大，可单单看上去，毁坏的面积不小，结合刚刚黑暗神的声音，那可能是这位主神随手一击造成的效果。 深蓝色的雷霆与暴风逐渐蔓延到整个风暴神殿上空，风暴神极端冷漠的声音响彻神殿。 “你在挑衅我？” 黑暗神并没有蔓延祂的神明象征，因此顾绮依然只能看见那片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缓慢转动，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奥秘隐藏其中。 黑暗神也许没有光明那么腹黑，但祂的力量确实是神界最隐秘的。 相比于风暴的冷漠，这位主神则显得有些怒火。 祂张开手掌，握住了一道如利刃的黑色光芒，开口也是十分冷冽：“你抢夺我的孩子，还想使我的执政官陨落，风暴，今天我就给你个教训。” 风暴不仅做了以上这两件事，还讽刺祂是母神，并故意提起光明是祂的长子，这简直是在黑暗的雷点上跳舞。 也许其他执政官听到这样的话不敢如实陈述给神明听，可亚尔丽丝作为黑暗十分亲近的执政官，她将风暴神的话一字不漏地都告知了黑暗神。 黑暗虽然不善言辞，甚至因为某些‘社恐’原因有些不谙世事，但祂依然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诞生的主神，甚至是万物之母，众神之父，风暴这种后来者这样讽刺，这完全是在挑衅祂。 换一位主神这样的情况可能就不复存在，比如光明，那位伟大存在似乎永远不会生气，但很可惜，偏偏是风暴和黑暗。 就连在一边围观的顾绮都有些惊叹地和系统说：“我觉得我任务可能有希望完成了。” 就一件这么简单的事，两位主神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矛盾，黑暗真身来到这里，一个不好就会打起来。 系统也十分震惊，惊诧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心惊胆战地回答顾绮：“你好厉害。” 它觉得这件事的起因完全是因为‘风暴之子’事件。 原来认一位父神也能挑起神战？这不比勾引主神容易多了？ 顾绮轻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全是我的原因吧？” 很明显这几位主神之间本身就存在矛盾点，只能说她的原因占了十分之一。 “宿主，你要不要趁机再做点什么？” 被‘神战’激起了敏感神经的系统仿佛变了个样子，它不仅不在乎顾绮的嘲讽，反而十分殷勤地说：“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听到它这么说，顾绮反而不急了，她动作悠闲地摸了摸下巴，思考道：“说起来，我是得考虑一下，之前光明还许诺让我成神呢，你说我要是答应祂，在这个世界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是不是比帮你完成任务更好？毕竟你看起来一般般，好像也不能给我什么好处嘛。” 系统急了。 它声音急切：“我们可是绑定了的，签订过契约，作为交换，你帮我完成任务，我才能救你，你也知道，当时你已经死了，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快溃散的灵魂恢复过来，做人要讲诚信，而且违背契约我们都没什么好下场的，宿主，你可别做傻事，神明的力量切断不了契约。” 顾绮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两秒，才继续说：“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挑起神战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毁灭世界。” -- 第142页 “当然不是。” 系统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又怕她放弃任务，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她：“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这个世界好。”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我说的是真的！”系统解释道：“我服务于规则，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而是更高层次的规则，但是我服务的规则不像这个世界的神明一样，拥有自己的感情，它更像一个智能程序，只遵照规则发展，你来自科技时代，应该知道没有神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神明这种生物出现是必然，消失也是必然，就像你在历史上读到的古代王朝，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永恒，这就是世界发展的进程，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快这个进程，所以是挑起神战，而不是直接弑神。” 它说了一段有些复杂的解释，顾绮大致听明白了，总之就是为了加快一个世界的新陈代谢这样子。 见她似乎听进去了，系统又加了一段：“你想想阿丽黛是为了什么来到神殿，神明只需要一个意念，其他生命就将损失惨重，甚至彻底灭族，这种畸形的等级差距长久地存在，这个世界就会走向灭亡，而神明的存在对世界规则的负荷太大，有陨落有诞生才能保持能量守恒，宿主，我们并不是在做什么坏事，你也不必因此而觉得自责。” 顾绮依然安静地听它说完，直到它最后似乎是安慰的话语说出，她才笑着开口：“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说的规则我不懂，它有没有感情我也不在乎，但我有啊。” “什么？” 系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它看到顾绮勾起唇角，似乎有些苦恼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爱上了某位主神，想要为祂阻止你们挑起神战怎么办？” 系统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假设，它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怎么会爱上某位主神？” “为什么不会？”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顾绮勾起的唇角僵了一下，笑意突然更深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亚尔丽丝求我呢？” 这次轮到系统僵住，它似乎停滞了很久才用有些干涸的声音说：“宿主，你是一个成年人了，成年人有成熟的思想，有句话说得好，‘智者不入爱河’，我是相信你才绑定了你的。” “嗯，你说得对，既然这样，那先给你的智者几个金手指用用，至于挑起神战，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她的语气实在漫不经心，让系统不得不怀疑她听进去没有，可它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至少事实证明顾绮还是很有能力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回答她：“至高规则只是一段程序，你知道，程序只会发布施令，很死板的，没有金手指······” 它得到了顾绮略显不屑的笑容，然后安静地闭上了嘴。 顾绮也并不是非要从它那里掏点好处出来，毕竟系统一看就很穷，她只是顺便问清楚它的具体目的和原因。 系统的话她顶多信一半，当然，顾绮也不在乎，反正先混着日子，开心就帮它完成，要是有什么意外，或者她和某位不知名存在以后真的发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让她产生了倾向······那到时候再说，毕竟她是个人，再冷静理智的人也有被感情左右的时候。 至于其他方面她要求不高，重活一次开开心心几十年也差不多了，几十年后该享受的都享受完了，谁还管死不死的，有本事弄死她好了。 系统也就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美丽温柔看起来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少女胸腔中藏着一颗‘太过豁达’的心。 而风暴神殿上空，两位主神还在交谈，或者用具体一点的词来形容，祂们在‘吵架’。 黑暗恼火于风暴之前的举动与话语，风暴则因祂攻击风暴神殿而产生了怒气。 但主神交战带来的影响太大，看得出这两位伟大存在还有那么微末的克制。 黑暗训斥了一句之后，突然扭转视线，准确地定位到顾绮与格尔特这边，祂的声音冷漠而笃定道：“阿丽黛，你还不过来。” 正在看热闹的顾绮微微一顿，抬起的目光有些茫然。 黑暗在乎的应该是之前风暴也许对亚尔丽丝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而在黑暗开口后，风暴也毫不示弱道：“你召唤我的孩子干什么？” “你的孩子？” 黑暗平时看起来很沉默，但产生怒火之后显然‘开朗’了很多。 祂嘲讽道：“她是嫉妒的孩子，嫉妒宠爱的眷者，你这么喜欢将嫉妒的眷者当成自己的孩子？” 如果说黑暗的雷点是光明神，风暴的雷点无疑就是嫉妒。 黑暗提起嫉妒，这让风暴神面容上的冷意更深了，祂近乎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阿丽黛，你告诉祂，你是谁的孩子？” 顾绮呼吸微凝。 主神的怒火烧着烧着突然烧到了她这里。 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如果她真正信仰风暴还差不多，但她以后还要回去见嫉妒神，一旦把话说死，后面就不好操作了，但以风暴不容忤逆的性格来说，除了肯定答案任何回答都不会让祂满意。 顾绮有稍许的沉默，然后她低下头，语气低沉而内敛道：“我不想成为您的孩子。” -- 第143页 这句话与之前在风暴神殿和这位主神交谈时说的没有任何区别。 风暴神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但黑暗却勾起唇角，更加嘲讽道：“看来你的‘孩子’还是更喜欢嫉妒。” 风暴罕见地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回答祂：“我的孩子喜欢谁都与黑暗无关，阿丽黛有时有些叛逆，你不会以为称呼你一句父神，你就真成了万物之母？” ‘万物之母’这几个字简直是反复地在黑暗神的雷点上踩来踩去，这位本就厌恶的主神手中握着的黑色光束立刻甩了出去，并冷漠道：“我是众神之父，你再敢称我为万物之母，今天我就让你陨落。” 风暴神挡下了那一道黑色光束，表情稍稍凝重了一些。 哪怕同为主神，祂也不会小看黑暗神，黑暗神厌恶万物之母这个称呼，但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含义却是真正的强大与神秘，在众神之中，黑暗神的从神是最多的，哪怕这位主神不太与人交流。 虽然风暴不认为自己会比黑暗弱小，但祂和嫉妒确实比黑暗跟光明诞生的时间晚了差不多一个纪元，就连光明也要称这位一声父神。 就在两位主神之间气氛越来越紧张时，顾绮突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轻笑，声音十分温和。 无边无际的光明从虚空中蔓延出来，夺目光芒中，光明神眉目温和、目光中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祂踏着光一步步走来，走到黑暗与风暴身边。 但这位主神并不是来劝架的，祂表情温和地注视风暴，然后越过祂对黑暗恭敬行了一礼，十分亲切地和祂说：“黑暗为万物之源，尽管您不承认我的存在，但您依然是我的父神，风暴冒犯您令我愤怒，遵循您的意志，倘若您想令风暴陨落，您的孩子愿为您效劳。” 黑暗神与风暴神的目光同时发生了变化。 风暴收敛了些许情绪，恢复成平淡无波的模样，祂并没有开口，只是将眼中升腾的雷霆与暴风压抑住。 黑暗神的反应更强烈，祂冷冷注视突然出现的光明，声音平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你插手，想挑拨关系，你还差了点。” “您对我的误解实在太深。” 光明似乎有些无奈叹息，祂看向顾绮这边：“阿丽黛，虽然你拒绝了我的眷顾，可也不该挑拨黑暗与风暴的关系，嫉妒就不怕风暴一怒之下湮灭你？” 突然又被提起的顾绮露出满眼的茫然，少女美丽面容上显露出她此生最无措的目光，她睁大眼睛，喃喃道：“您说什么？” 而收敛了威严的风暴则扫过她茫然的目光后嗤笑道：“光明，连一个孩子你都要陷害，果然是神界最‘温和’的神明。” 光明依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主神带着悲天悯人的笑意怜悯道：“人们总愿意被虚假的幻象迷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风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宁愿相信一位眷者能放弃神明之位也要信仰你。” 而祂的再次陈述却依然只得到了风暴的嘲讽。 风暴显然不是一位会轻易被别人的意志左右的神明，祂冷漠面容上露出些微笑容，随意地转动指尖流转的深蓝色雷霆，慢条斯理道：“怎么？从来没有一位眷者拒绝你的眷顾，毕竟你温柔和蔼众所周知，得不到就想毁灭？光明，我倒是从来没看出你是这样的性格。” 直到这时，一直显露茫然目光的顾绮才像是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光明神，震惊道：“您、您就因为我拒绝了您，所以想要诋毁我？” 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吓得深深吸了口凉气。 而光明只回以她一个富含深意的目光，并带着微笑与些许微不可见的心照不宣，祂的声音显得仁爱又宽容：“我的孩子，谎言总有被戳破的那天，那时，你依然可以来寻求我的庇佑。” 第55章 演 光明的暗示其他主神未必能明白,但顾绮肯定听懂了，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依然用略显惊恐与茫然的眼神注视这位主神大人，并扫过风暴与黑暗。 风暴神本来差点和黑暗神打起来,但因为光明插手，祂反而冷静下来，视线从风暴神殿一侧坍塌的角落上掠过，这位本就不容忤逆的主神直接开口：“黑暗,你摧毁我的神殿，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祂已经算得上退后一步，免得让光明坐拥祂和黑暗争吵后得利。 神界的安宁除了长久的平稳之外,也因为四位主神之间的平衡,如果这个平衡被打破,也许会发生第二次神战。 第一次神战在古老纪元尾声,也就是风暴与嫉妒诞生的时候,这两位主神正是从第一次神战中诞生,但与此同时陨落了不少次神，将那段时间称为诸神黄昏也不为过,现在神界中有不少神明根本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神战，祂们都诞生于神战平息之后。 风暴不想挑起第二次神战,但祂不介意发生第二次神战。 而黑暗在与祂争吵、又见到光明神之后，祂短暂的‘开朗’时光似乎结束了，陷入沉默寡言状态，面对风暴的言语，祂只是静静凝视了祂一眼,一言不发,在沉默中消失在祂们眼前。 黑暗直接离开了。 只剩下光明与风暴相对。 风暴神皱了皱眉头,没有阻拦黑暗的离开，只是将视线挪到半路插手的光明身上。 “你想做什么？” -- 第144页 光明出现的时机很不对，祂明面上看起来像是为了帮黑暗对付祂，事实上正是因为祂的出现，才打断了祂与黑暗神的争吵。 可这对于光明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 光明与嫉妒结盟，按理来说祂应该希望黑暗与风暴产生矛盾，这样祂和嫉妒神反而是有利的那方。 但祂却出现在这里，打断了祂们的争吵，阻止了这段可能发生的矛盾，祂的做法有些违反常理。 光明目光温和，语气充满仁爱与和蔼，甚至显得十分真诚。 “我只是不想看到神界再发生神战，那会导致神明陨落，对神界来说将是一次惨重的损失。” 可风暴对祂这些话嗤之以鼻。 祂冷漠地勾起唇角，表情略带嘲讽与说不出的冷笑。 “光明，我虽然诞生地比你晚，不清楚你背叛黑暗的具体情形，但你以为我有这么愚蠢？第一次神战来源就是你与黑暗的矛盾，你会为了神战不再发生而特意赶来阻止我与黑暗争吵？” 一个引发了第一次神战的神明会特意来阻止第二次神战的开启？这简直是笑话。 光明叹息了一声，似乎对祂的误解感到些许无奈，但依然温和而从容回答祂：“你们对我的误会太多，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庇佑那些可怜的生命，他们都是光明的孩子。” “好了，不用和我说你那些道理。” 风暴不想和祂讨论有关光明庇佑的事，祂只是冷漠地警告：“不要再引诱我的眷者，不要再插手风暴神殿的事，否则别怪我对你出手，我不在乎什么神界安稳，你、嫉妒、或者黑暗，谁敢插手风暴神殿的事，我就让你们尝尝风暴的力量。” 警告了一句光明，祂转身走回风暴神殿，并留下一句话：“离开这里，风暴神殿不欢迎你。” 光明神只好在失笑中摇了摇头，祂并不为此感到愤怒，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深深看了眼顾绮，然后也转身消失在无尽光芒中。 一场差点掀起神界大战的矛盾似乎就这么落下了帷幕，但事实上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因为黑暗没有给出回应，而风暴显然不是个能吃亏的神明，还有光明在旁边虎视眈眈，嫉妒不可能没有感知到这里的情形，但祂没有来。 总之这件事比顾绮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光明离开之后，格尔特嘱咐神仆们去修缮被黑暗击破的神殿一角，然后又带着顾绮飞快传送回了中央神殿。 风暴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祂端坐神座上，面容冷漠，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格尔特小心地上前行礼，轻声询问：“我主，需要我去一趟黑暗神殿吗？” 既然神明争端已经落下了帷幕，毁坏风暴神殿的罪责就需要祂去交涉，而不是再麻烦神明出手，毕竟这本质上只是一件小事。 风暴目光中隐藏着层层叠叠的深蓝，有细小的雷霆闪烁其中，祂没有回应格尔特，反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顾绮目光微动，也走到神明身边跪伏下来，她语气温柔道：“我主，您是不是看出了光明的意图？” 听到她说话，陷入沉静的风暴才微微低头扫过她认真目光，祂语气平静道：“光明不是一个仁慈的神明。” 这句话像对她述说又像只是一句描叙。 格尔特有些疑惑，顾绮却很快又凑近神明，她似乎回想了一下，开口：“我主，之前我去过一次黑暗神殿，就是因为蔚理斯的邀请，本来光明神殿的任务与我无关，但祂执意邀请我，这件事我之前向您禀告过，可我一直觉得很不对劲，祂似乎故意这样，甚至包括我们之后被黑暗神殿的人发现并束缚，但最后祂又什么都没做，还浪费了一个化身，我觉得有些不合理，您说，祂那次是不是已经做了些什么，只是我没发现。” 她的话让风暴目光微顿，这位主神停顿了稍许才继续和她说：“光明的想法一直让人猜不透，格尔特，你这段时间要格外注意光明神殿的举动。” “是，我主。” 格尔特面色虔诚地行礼。 而顾绮则在眸光转动中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我之前在嫉妒神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神仆也许也与祂有些关系，那个神仆很奇怪，明明是祈求嫉妒庇佑的家族献上来的，可他在谈论嫉妒时很平静，谈论起光明却有种隐隐约约的狂热，只是我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没有拆穿。” 顾绮基本上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于光明的异常都如实告诉了这位主神，让风暴注视她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些。 主神的语气显得平静而从容：“不用害怕，无论祂想做什么都无法轻易达成。” “嗯。” 顾绮用力点头，想了想，突然有些犹豫地看向主神，似乎在迟疑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风暴注意到她的表情，安抚道：“阿丽黛，你想说什么？” 听到主神询问，顾绮才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坚定道：“我主，要不让我去光明神殿吧，既然光明大人这么想眷顾我，无论是为了什么，肯定都和我有关，让我去光明神殿，有什么消息我就能第一时间告诉您。” 她的提议让主神微微皱眉。 如果放在以前，风暴并不在乎她潜伏在嫉妒还是光明的神殿，可现在她已经是祂的孩子，风暴唯一的孩子潜伏在光明神殿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主意。 -- 第145页 也许是看到了主神面容上的不赞同，顾绮继续劝说：“我不在乎是不是您的孩子，或者在其他人眼里能不能得到您的宠爱，只要您心中记得您卑微的眷者就好了，我更在乎能不能为您尽忠，光明神的事非常重要，您可以在明面上将我驱逐出风暴神殿，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近光明了，您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接受祂的‘恩赐’。” “我明白你的忠诚。”风暴简短地回应了一句，祂注视目光真诚而热切地跪伏在身边的小眷者，声音有些低沉：“阿丽黛，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光明神虽然屡次对她表达出善意，可并不代表这位神明真的对她有什么好感，祂更可能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以这样一位主神为目标是非常危险的。 “我不怕。” 顾绮提高声音，眼眸中升腾起灼亮光芒，依然坚定：“如果出现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祈求您的庇佑，如果连这样也来不及，就当我为您尽忠了，我只是一个人类，生命短暂，就算成了您的孩子也无法永恒陪伴您，但只要为您付出过，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这段话她说得很诚恳，甚至很平淡，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反而显出想法的真实性。 侍奉在神明身边的执政官格尔特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似乎难以想象她也能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刻。 风暴则久久凝视她，在长久的静默后，神明平静道：“你确定要这么做？让我将你驱逐出风暴神殿，去接近光明？” “是。” 顾绮面容平静地跪伏下去，想了想，她甚至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团深蓝色的光芒。 这是风暴曾经给她的，让她找机会放在嫉妒的寝殿，当然，这个‘机会’一直没有找到，于是东西还在她手上。 略微静默了几秒，顾绮双手举起这团深蓝色的光芒，略带歉意：“之前没能完成您的嘱托，您的孩子不想欺骗您，我从某些渠道得知这是您的‘暮星’权柄，能够影响人心，为了以防万一，请您对我使用这道权柄，这样无论光明对我做什么，我永远也不会背叛您。” 原本她一个小小眷者得知‘暮星’权柄的隐秘本该是件值得关注的事，但在此刻说出来，这种次要的事反而已经不那么吸引人注意了。 风暴一向冷漠的目光罕见地染上了些许复杂，祂声音显出一些仁和和暖意。 “阿丽黛，我相信你的意志。” 祂收回了这团深蓝色光芒，但并没有依照顾绮所说的那样，对她使用权柄力量。 主神甚至安慰了她一句：“你是我的孩子，将永不受‘暮星’影响。” 这是主神的承诺。 顾绮清澈美丽的眼眸盈满感动，她动容地凝视了主神一眼，再次深深跪伏下去。 “我主，我一定会为您探明真相，再次回到您的身边。” 风暴尽管并不想将自己的‘孩子’派去潜伏在光明身边，但她执意如此，主神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只好答应她。 祂掌心触上了顾绮的发顶，威严、神圣的声音响彻神殿。 “我的孩子，风暴之子阿丽黛，无论身处何处，无论何时何地，以雷霆与惩戒之名，伤害你者，将遭受灵魂湮灭、暴风加身之惩戒，此条规则永恒有效。” 这相当于那天的规则刻入补充版，描叙更加详细，并多了时间与地点的补充，而不再是风暴的领域与权柄下。 这是主神给予她的一些保障，当然，如果有主神铁了心想杀她，单只风暴的规则庇佑是没有用的，但主神之下，对其他神明总归有一定震慑作用，神明之下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人能在主神的规则庇佑下伤害她。 而因为顾绮的强烈要求，她在打破神界记录成为风暴之子的当天，又再次打破了神界的记录，成为了第一个被主神驱逐的主神之子。 当然，驱逐她和之前眷顾她不同，风暴没有宣读神谕，只有格尔特让神仆们对外放出消息，说主神不满光明对她的眷顾，还有她之前受嫉妒宠爱，因此在黑暗与光明离开之后就驱逐了她。 但有极少数细心的神明发现主神好像没有收回实际的眷顾，比如那条刻入规则的神谕，不知道是不是风暴忘了，毕竟这件事对主神来说没那么重要。 总之当顾绮收拾好包裹——储物装置里带了一些从风暴神殿库房挑选的宝贝，她站在风暴神殿门口，用遗憾和忧伤的目光最后一次凝望那片‘心爱’的深蓝，带着决然与悲痛转身离开。 神界有时间的概念，但没有白昼与黑夜的更替，顾绮估摸着从她去往罪恶之所又去到风暴神殿，被风暴眷顾又经历神明吵架，然后被驱逐······这段故事大概花了一天半？ 总之她在最多32小时里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刺激。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那个在众神游戏出道被众神熟知的嫉妒宠爱的眷者了，而是被风暴眷顾又被驱逐的‘风暴弃子’。 听起来似乎有些悲惨。 可对顾绮来说却是丰收的一天。 不止神明的眷顾，还有一些实打实的好处，风暴在她离开之前让格尔特带她去神殿库房挑选，并说看得上的都可以拿走，对主神来说那些东西都算不上重要，而顾绮身为祂的孩子，神殿的一切她都可以享用。 顾绮到现在还记得格尔特当时的眼神，这位执政官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风暴神殿骗钱的。 -- 第146页 当然，顾绮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她只拿了一些觉得可能能用上的东西，比如顺走了风暴神殿最大的储物装置。 从风暴神殿离开，她没按照之前说的第一时间去光明神殿，而是回了嫉妒神殿。 她被驱逐的消息还没传到嫉妒神殿神仆们的耳中，但她人已经先一步到了。 走进神殿，路上遇见的许多神仆都用十分诧异和震惊的目光注视她，似乎在惊诧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暴可是嫉妒的死敌，阿丽黛成为风暴之子，竟然还敢回来？ 但顾绮并没有将他们的目光放在心上，她如往常一样对这些神仆们微笑点头，然后在距中央神殿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遇见了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的目光和其他神仆们没什么两样，同样惊诧而不解。 不同的是他立刻反应过来，并在第一时间责问她：“阿丽黛，你竟然背叛主？你还敢回来？” 顾绮目光淡定瞥了他一眼，随口说：“执政官大人，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谁说我背叛主了？” “你成了风暴之子！” “你说得没错，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明尔顿升腾的怒气被她这句话顿了一下，他下意识询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愿意当那位风暴的孩子，所以与祂产生了矛盾，祂把我驱逐了，再过一会儿你应该就能听到消息了。” 顾绮当着他的面十分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并捂着唇角打了个哈欠。 “你不会以为风暴真的想让我当祂的孩子吧？还不是光明神的原因，我真不懂那位主神看上了我什么，不就是不愿意信仰祂？祂竟然算计我一个眷者？” 她的话让明尔顿更加不解了，他皱起眉头，思索了好几秒也没能理清楚她话语之间的逻辑关系，又想起之前主说过的话，心中的怒气总算平复了许多，并抿着唇角说：“主在中央神殿，你跟我来。” “嗯。” 顾绮没有任何心虚的情绪，十分自然地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往中央神殿走去。 一直到见到嫉妒神，她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在见到这位主神的那一刻，她露出满脸的委屈，加快脚步，一下子扑倒在祂身边，可怜巴巴地嘟着唇角撒娇：“我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嫉妒目光平静，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祂将掌心置于眷者的发顶安抚了她一下，语气还算温和：“将经过讲述给我听。” “嗯。” 顾绮点点头，吸了吸鼻子，顾不上也走到主神身边侍奉的明尔顿，只是眼巴巴地凝望主神，并开始描叙。 “我通过神殿的传送阵去往罪恶之所，结果才传送到一半，我见到了光明大人，那位主神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执着，多次提起让我成为祂的执政官，祂甚至以自己的‘恩赐’权柄来许诺。” 她说到这里，嫉妒神目光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瞬。 反倒是侍奉在祂身边的明尔顿有些不明白‘恩赐’权柄代表的是什么。 嫉妒大约看见了他脸上的疑惑，主神亲自解释了一句：“光明的‘恩赐’权柄，是神界中唯一可以赐予智慧生命神位的权柄，只要先掠夺另一位神明，剥离祂的神位。” 明尔顿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嫉妒本身诞生地最晚，身为祂的执政官，明尔顿对神界隐秘知道地也不多，关于光明的恩赐权柄他就不清楚，但听到主神的讲述，他才明白这句承诺到底有多重。 因此明尔顿立刻看向顾绮，有些焦急她是不是答应了光明神。 很难有人抗拒得了这个好处。 顾绮没有在乎他的目光，只是继续说：“我当然拒绝了祂，然后祂什么也没说，将我送回了罪恶之所，在罪恶之所中，我见到了风暴的执政官格尔特，他将我带回了风暴神殿。” “他为什么将你带回风暴神殿？” 明尔顿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疑惑。 但顾绮比他更迷惑，她有些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抿着唇角小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风暴的信徒。” 和明尔顿说完，她继续回过头来注视嫉妒神，并结合自己的猜测往下说：“风暴似乎与光明有些交流，然后那位主神就莫名其妙说要眷顾我，让我成为祂的孩子，之后的事主应该也听说了，黑暗因为一些原因与风暴产生了矛盾，然后光明出现了，我主，我觉得整件事都和光明有关，祂一直在操纵所有事情的走向，包括之后出现，还有之前祂用蔚理斯的身份去往黑暗领域。” 说完自己的猜测，略微停顿了一下，她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在黑暗离开之后，风暴好像与光明产生了一些矛盾，再然后祂突然又将我驱逐，离开风暴神殿后我就马上回来了。” 她为主神描叙了一段合理、但并不细节的故事，嫉妒的面容依然平静，无法得知这位主神的具体情绪，只能看到祂显得幽深、隐秘的眸光。 倒是一旁的明尔顿似乎已经相信了她的描叙，他低声说：“光明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顾绮茫然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嫉妒神，突然提议道：“要不，我去一趟光明神殿？既然与我有关，也许能够窥探些什么出来。” 明尔顿对她的提议有些不太赞同，而主神却一直静默，没有说话。 -- 第147页 嫉妒目光平静，幽深眼眸蕴藏着无法让人看透的情绪，浅蓝色微光在祂眼中闪过，祂似乎穿透眼前的时间，看到了无尽的过去与未来。 良久之后，这位主神才从静默与沉静中恢复了平淡的温和。 祂什么也没有询问，只是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微不可见的宠溺：“阿丽黛，我的孩子，不必想这么多，你先回去休息。” 顾绮确实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有点累，但她没有显露出来，一直到主神说出这句话，她才可怜巴巴地收敛了情绪，没有拒绝，只乖巧地向嫉妒神行礼：“愿您的荣光与神界长存。” 她起身脚步缓慢地离开主神身边，往神殿之外走去。 一直到走出神殿、距离有些远了，顾绮才面色平静地回头看了一眼，但只看到浅蓝色的神殿在光芒下威严而神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神树好像曾经说过，嫉妒神有一个权柄叫做‘司时’，能穿透时光束缚，寻找过去与未来的蛛丝马迹，祂刚刚好像动用了这个权柄，只是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 顾绮敢肯定祂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微末，甚至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字，或者一个画面，毕竟还涉及到其他主神存在，但短暂的片段与画面对于判断有太多解读，比如之前黑暗与风暴争吵，黑暗询问她，而她的回答是——我不想当您的孩子。 如果嫉妒窥探到的是这一幕，那显然真相将被掩埋。 顾绮微微弯起唇角，很快将这些抛到脑后，她绕过中央神殿，往嫉妒的‘私人区域’走去。 休息时还是嫉妒的床比较舒服。 第56章 不给你 主神的寝殿。 顾绮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神明宽敞的大床,带着些许可惜爬上了大床旁边的小床。 将柔软的被子盖好，她姿态端正地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办事的时候认真办事,休息的时候认真休息，这是顾绮一向的准则，也因此她才会选择来到嫉妒的寝殿，以免睡觉的时候又被某些奇奇怪怪的力量影响,睡到一半被吵醒。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虽然再次醒来时没有看见昼夜更替，但她看见了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她床角的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面色冷淡，没什么表情,和从前几次一样,看到顾绮醒来,他才低下头对她说：“主寝殿的传送门无法通往神之领域,主也没有沐浴,你最好不要私自进去。” 这句话说得让顾绮有些诧异,她挑了挑眉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嫉妒神嘱咐他提醒她，因为嫉妒的寝殿墙上那个传送门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通往的目的地却不一样。 也就是说，神明也许觉得她醒来就会去神之领域。 虽然顾绮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主神刻意提醒，倒是让她联想到另一件事。 她去神之领域多半要见到黑暗神，这是嫉妒早就知道的事情，那祂之前突然派遣她去罪恶之所，到底是因为有什么具体的任务,还是因为祂早就知道光明与风暴或许会借这个机会眷顾她？ 嫉妒拥有看穿时光的力量,祂不像黑暗是万物之始,也不像光明心机腹黑，顾绮一直觉得这位主神与系统的提示有些偏差，熟悉了之后其实嫉妒神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与傲慢。 但祂的力量也很特殊，既然之前能窥探出她在神之领域见到黑暗，那有关于其他方面呢？祂也许因为其他主神的原因没能窥探到事件的全貌，可一些细枝末节祂未必完全不知道。 顾绮从刚刚明尔顿的嘱咐联想到罪恶之所的事情，突然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猜测，嫉妒也许比其他神明想象中更加神秘，主神果然没有一位简单。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顾绮从床上坐起，有些懒散地看向明尔顿，带着些许还未完全清醒的困顿，她随口嘟囔：“我知道了，明尔顿大人，你完全可以等我醒了之后再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没必要守在我床边吧？每次醒来都看见你，我很有阴影。” 明尔顿唇角微抿，显然对她的话有些不满，但他十分谨慎地没有回击，只是冷静道：“主之前曾经嘱咐过你协助我管理神殿，既然你从罪恶之所回来了，就过来帮我处理事务吧。” 他现在对待顾绮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这是他经过这些事以来的经验。 “我才回来你就让我帮你处理事务。” 顾绮依然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她从床上下来，动作缓慢地把自己的被子叠好，然后用敷衍的语气说：“我去一趟神树领域，饿了。” “不行。” 明尔顿这次很快速地阻止了她。 顾绮有些诧异：“我又不是您这样的强大者，睡醒了饿了不是很正常？” “神殿中有食物。” “可味道没有神树大人好。” 顾绮似乎想起了某些‘食物’的口味，十分生动地皱了皱眉，并向他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行。” 明尔顿依然拒绝，并且补充：“这是神明的谕令，主说你现在离开嫉妒神殿也许会有危险，阿丽黛，不是我训斥你，你自己想想，你得罪了多少神明？不在主的领域，主无法时时刻刻庇佑你，所以你安分一点，神殿中你想做什么我不插手。” 这已经算是很大的退让了。 明尔顿从前绝不会说出她在神殿中想做什么他都不插手的话，可现在他甚至愿意让步，只要顾绮把混乱终止在神殿内。 -- 第148页 只要还在主的神殿，一切就会好控制很多，至少不会牵连其他主神。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似乎打定了主意制止她离开神殿，顾绮静静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只好放弃了去找神树的想法。 “好吧，那我去替主巡视神殿。” 凝聚出一面水镜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角，顾绮勉强答应了他，并走出了神明寝殿，往外围区域走去。 明尔顿默默松了口气，没有计较她口中的‘巡视神殿’到底是什么活动与职责。 只要阿丽黛最近不出什么事，他就赞美嫉妒了，比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前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明尔顿迅速收敛心神，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回到熟悉的嫉妒神殿，休息了这么久，顾绮精神非常好，出了主神的寝殿，越过中央神殿区域，她直奔克丽丝他们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还背着执政官大人享用了神树的花朵。 神树大人的花朵虽然比其他植物味道好多了，但吃得多了还是有些乏味，顾绮很想下次见到祂的时候询问一下祂会不会结果，或者有没有汁液之类的凝结，总觉得会比祂的花朵更美味。 想着这些细枝末节，顾绮很快走到克丽丝他们的居所，她在嫉妒神殿和普通神仆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熟悉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不过顾绮来到她居所的时间不太凑巧，克丽丝并不在房间。 神仆们都有工作安排，就像她当初打理主神的花圃，克丽丝此时应该正在自己的职位上工作。 顾绮扑了个空，只好暂时放弃了拜访这几位朋友的打算，她走出这片区域，刚准备返回中央神殿，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隐藏在旁边，看到她往那边看，对方还对她招了招手。 顾绮定神一看，还是个熟人，正是之前克丽丝提醒过她有异样的达斯，那位由她亲自接引上来的人类神仆。 想到某些隐秘，她微微压了压眼眸，悄悄走了过去。 达斯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她走近，这位之前看起来有些瑟缩与惶恐的人类神仆才微笑向她行礼：“阿丽黛大人安好。” “有什么事吗？” “听说您被风暴驱逐了？” 他的语气略带可惜：“您虽然回到了嫉妒神殿，但嫉妒也许不会再宠爱您了，有一位伟大存在听说了您的事，对您很感兴趣，祂愿意眷顾您。” 他的话已经算很直接，虽然语气显得神秘。 顾绮连眸光都没有一点波动，十分平静地说：“抱歉，主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禁止我离开嫉妒神殿，恐怕我不能去求见光明大人了。” 她直接戳穿这位伟大存在是光明的举动让达斯目光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笑着说：“这不是什么难事，阿丽黛大人，你可以去神殿最南边，光明的光芒会悄悄接引您。” “那不行。”顾绮依然显得十分平淡，“我不可能这样背弃主。” 为了光明直接违背嫉妒的谕令显然不是一个好做法，反正那位光明大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祂也许不在意，嫉妒神可不行。 达斯目光变得有些冷淡，显然对她一直拒绝的态度感到不满，可也许是光明授意，他什么也没说，只继续劝说：“主会及时将你送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短时间离开一下顾绮倒是能接受，如果不幸被嫉妒发现，她就说她巡视神殿的时候突然被光明接引，总之一切都是光明的意志，与她无关，如果嫉妒没有发现就更好了，主神虽然全知全能，可也不会时时刻刻关注所有地方。 顾绮目光微敛，她深深注视了达斯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但达斯已经心领神会，他微微躬身行礼，很快消失在隐蔽处。 顾绮并没有直接走到嫉妒神殿外围的最南边，她依然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巡视神殿’，把整个嫉妒神殿逛了一大半，最后才缓慢地走到了达斯提起的那片区域，十分悠闲地边看边逛。 贴近神殿最外围的虚无空间时，她看到一束柔和的白色光芒闪现，并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顾绮在光芒中忍不住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眼前连绵的浅蓝色建筑群已经变成了圣洁美丽的白色光明神殿。 神明完美温和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眼眸充满悲天悯人的怜爱。 “我的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顾绮静静凝视了祂一会儿，低头行礼：“赞美您，伟大的光明。” “坐。” 神明眸光微动，顾绮就看到眼前浮现出一张长桌，还有配套的椅子，以及桌上一套精致的白瓷茶杯，茶杯外壁的图案是有些淡雅的天青色花朵，和神树的花有些像。 但整个风格很像人类世界时下流行的茶具和座椅，充满了贵族精致优雅的气息。 光明神身上的神袍缓缓褪去，幻化成白色的衬衣和马甲，外面是别着红玫瑰的燕尾服，祂在长桌一头缓缓坐下，忽略掉祂披肩的长发，这身衣服虽然显得优雅而美丽，但看上去像是即将走入教堂的新郎。 顾绮唇角微动，尽力忽视这种奇怪的想法，在这位主神对面坐下。 桌上精致的茶壶自动浮起，里面有醇香味道散发出来，茶杯分别摆开，被注入了颜色有些清亮的微红茶水，然后缓缓落到她面前。 光明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像午后闲聊一般，祂笑着说：“对了，你们人类女孩应该会更喜欢这个。” -- 第149页 神明指尖轻点，顾绮面前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餐盘，餐盘里摆着香甜而精美的小蛋糕，各式各样的都有，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少女的目光果然被这几个小蛋糕吸引了。 她凝视了一会儿，十分果断地拿起勺子，毫不留情的破坏了蛋糕精美的外表，将它放进嘴里。 甜腻而恰到好处的松软与香甜在舌尖绽开，顾绮不得不承认，她起码在心中给这位光明神加了01的好感度。 自从来到神界之后她就没吃过人类的食物了，最好的待遇也就是神树的花朵，虽然神界的食物更纯净、蕴含的能量更高级，但味道简直不忍直视，以至于一块小蛋糕都让人觉得感动。 先把几块小蛋糕都尝了个遍，顾绮才有些满足地放下勺子，擦拭过唇角，她挺直背脊、姿态端正地坐在光明神对面，语气温和而平静询问：“您召唤我来有什么事吗？” “只是邀请我的眷者享用一顿可口的下午茶而已。” 祂语气仁爱地叙述，但显然只是客套话。 顾绮静静看了祂一会儿，点点头：“谢谢您的款待，我已经享用完了，麻烦您送我回去吧，要是我主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既然光明要体现祂的宽容与广阔，那她怎么能不配合呢？ 神明温和的目光凝固了一秒，才有些轻笑着说：“我的孩子，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不明白谁才能真正庇佑你吗？” “我很好奇。” 顾绮无视祂的示好，并冷静询问祂：“您为什么对眷顾我这件事这么执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眷者，应该无法给您带来多大的帮助吧？” “你太小看自己了。” 光明依然动作优雅地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祂身躯后仰，骨节完美而白皙的指尖交握在桌面，目光带着笑意凝视顾绮。 “你拥有搅动人心的力量。” “所以您希望我成为您的执政官，为您搅动神界的平静？” 刚说完顾绮又自己反驳道：“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您之前就不会阻止黑暗与风暴的矛盾，您究竟想让我为您做什么？” “人类中信仰我的信徒最多，而在所有智慧生命中，信仰光明的信徒也是最多的，我的孩子，我曾说过光明的诞生是必然，也是无法避免的过程，你觉得我的话都是谎言吗？” 光明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起之前曾经说过的话题。 顾绮微微皱眉，没有开口。 光明神一直都称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庇佑祂的‘孩子’，祂与其他神明不同，祂更像圣典中的救世主，祂对所有眷者也是最仁慈与宽容的，得罪了其他神明也许会有生命危险，但很少听说过有谁因为触怒光明而丧命。 顾绮不得不承认，祂确实与其他神明不同，可要说完全相信，那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祂此时提起这件事，难道想依靠这个说服她？ 也许看出了她的疑惑，光明神微笑着解释：“我并不对你隐瞒我想统一神界的决心，你认为风暴、嫉妒、甚至是黑暗，祂们称得上真正的救世主吗？” 祂轻轻叹息，语调无比温和，却显露出深沉的冷酷来。 “我从黑暗中诞生，幼小时曾游历过智慧生命世界，我见到了太多残酷，失去孩子的父母、孤苦无依的婴儿、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因触怒神明被灭族、或是不得已献上自己的族人，黑暗中有太多死亡与痛苦，他们的灵魂在寂静中嚎叫，无法去往神的天国，因为对神明而言，蝼蚁的灵魂连充当花圃的土壤都嫌肮脏。” 祂用平静语气说出了一段让顾绮感到十分诧异的话。 这些描叙没有什么问题，顾绮没有经历过太多这个世界神界之下的生活，但也可以从一些细节方面感受到神明世界的残酷，神统治下的智慧生命确实经历着残酷的冷漠。可这种话从一位神明、还是一位主神口中说出，就显得尤为怪异。 “基于此，我创造光明，给予那些挣扎在黑暗中痛苦的灵魂一些救赎，阿丽黛，我与你信仰的那些‘父神’都不同，我从未背叛过黑暗，只是这个世界需要光明，而你的目光告诉我，你与那些虔诚信仰的眷者都不同，也许你与我有同样的目标，有这个资格成为光明的执政官。” 神明语气温和而缓慢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完整。 顾绮则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不得不说，光明确实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祂这段话比起之前许诺的好处更能说服她。 当然，顾绮只是觉得祂对于某些事情的描叙很准确，至于成为祂的执政官这一点······一片云只有漂泊的时候才能自由自在，当它落下，它就只能变成雨滴渗透进泥土里，最后变成植物的养分。 沉默过后，顾绮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您的伟大令我称赞，也许您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不过很可惜，我信仰嫉妒，无法背弃祂成为您的执政官。” 可以合作或者交易，但完全属于光明是不可能的。 与一个聪明的神明说话的好处就是她明明说了拒绝的话，这位主神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祂略带遗憾感叹道：“你果然信仰虔诚，阿丽黛，光明会庇佑你。” “多谢您的宽容。” 顾绮起身行了一礼，觉得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雪白明亮的殿宇，友善道：“时间不早了，我下次再来拜访您，愿光明与神界永存。” -- 第150页 “不必这么着急，我的孩子。” 说完了正事，光明神的面容似乎更加温和了一些，语气也显得随意许多，祂依然端坐在顾绮对面，似乎是无意中说起：“听说你窥探嫉妒的神躯，还曾闯进过祂的浴池？” “咳咳咳——” 顾绮被祂突如其来的描叙给呛了一下，她微微抿唇，掩盖脸色的微红，才端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这样的事，您听谁说的？这是在造谣，在诋毁我。” “是吗？那真是可惜，看来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祂抬起手收起桌上还在升腾着热气的茶杯，只留下几个顾绮刚刚品尝过但没吃完的小蛋糕，并十分随和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人类的欲-望来自本能，我的孩子，人永远无法压抑自己的本能，毕竟嫉妒的外貌符合人类的审美。” 顾绮静静看了祂一会儿，突然又坐下，她身躯微微前倾，将手摆在桌上，略显试探道：“光明大人，您是不是还有其他隐秘的权柄？” 她闯进嫉妒的浴池里这件事可不是什么人人都知道的秘密，除了明尔顿和嫉妒神本人，还有谁能知道？明尔顿怎么会把这种事说给别人听呢？光明必然是从某些隐秘途径了解的。 可神明对于她的试探却显得非常容从容与豁达，祂微微抬手，一本巨大的书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摆在顾绮面前。 书籍的书封是金属的，还雕刻着无数精美花纹，显现出这不是一件普通的神赐之物。 而书籍上的字体似乎是古文字，顾绮勉强能辨认，大约是四个字，写着《秘密之书》。 神明示意她打开这本书籍，并大方道：“一些不太涉及主神隐秘的事，你可以通过这本书籍查询到。”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顾绮想了想，翻开书扉，里面只有一张空白页，散发着微微白光。 她考虑了一下，试探地提问：“神树会结果子吗？” 白色的书页光芒微微上涌了一些，大约三秒之后，上面浮现出一些文字，还附带了一张虚幻立体的浅红色果子图片。 ——神树之果，具有神奇功效，凝聚神树一部分规则之力。 顾绮目光微亮，又继续询问：“神树拥有哪些权柄？” ——友善、窥秘、涅槃、植物之源。 这和顾绮想象中很像。 连这种隐秘也能查询，顾绮顿时对这本书充满了好奇，她十分有兴致地继续询问：“光明真的是黑暗的长子吗？” “咳。” 坐在她对面的主神轻咳了一声，手动帮她合上了这本金属书籍，并微笑道：“我的孩子，过分的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绮只好略带遗憾地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意图。 这本书的功能和嫉妒的‘司时’有些像，但也只是有些像，毕竟它的主要功能是查询，并且不能涉及与主神相关的隐秘，而嫉妒的权柄是通过对时光的窥探，祂能看到过去或者未来的短暂瞬间，这两者之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当然，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件神明等级的宝贝。 至少她在风暴神殿的库房里没翻到过这种东西。 下意识抓住这本书籍的金属边缘，顾绮突然扬起热烈的笑容，带着些许甜美与乖巧起身走到光明神身边，她十分罕见地对这位神明露出讨好笑容。 “光明大人，您全知全能，这本书好像对您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光明目光温和，但表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祂十分明了地询问：“你想要？” “嗯嗯。” 顾绮死死拽着书籍的金属边框，显然不想松手让它飞走。 于是主神扫过她的动作，在她甜美与乖巧的笑容中也回以她一个温柔目光。 祂唇角弯起，神情和蔼，声音显得悦耳又磁性。 光明神将指尖轻轻搭在《秘密之书》精美的书封上，祂笑容愉悦地注视顾绮：“不给。” 第57章 宝物 顾绮甜美期盼的笑容凝固在唇边。 她瞥了眼主神轻轻搭在金属书封上的指尖,继续赞美祂：“您要如何才能赠予我呢？” 光明带着温和而又愉悦的笑容，语气甚至有些玩笑意味。 祂慢条斯理道：“这本《秘密之书》可是一件高等级神物，就算我也没有第二件,只能赐予我极为宠爱或亲近的眷者，你既不信仰我，也不是我的执政官，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神赐之物赐予你？” 虽然能看出祂是故意这么说,但祂的话显然非常有道理。 顾绮默默凝视祂，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她立刻改口：“您说得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信徒了,我愿意为您执掌神殿,请问您承诺的神位什么时候赐予我？” 光明神温和目光微凝,注视了一会儿小眷者毫不慌张的面容,祂有些失笑道：“那嫉妒呢？” “嫉妒大人会原谅我的。” 少女眨了眨眼,明亮美丽的眼眸瞬间充满了热情,语气甚至没有一丁点停顿，似乎之前坚定拒绝祂的人并不是她本人。 光明带着笑容凝望了她许久,终于将搭在金属书封上的指尖挪开，祂有些赞叹道：“你真是一位善于改变的眷者。” 至于顾绮刚刚说的为祂执掌神殿与承诺的神位,祂没有再提起，因为主神能明显看出来她的话只是敷衍或应付，为的是这本《秘密之书》。 -- 第151页 光明实在太了解她的性格，以至于根本不会把她随口的承诺当真。 而顾绮在祂挪开指尖之后，她连一点儿停留都没有,那本秘密之书直接消失在她手中,显然收到储物装置里去了。 尽管主神没有开口赠予她,但进了她的口袋，那就是她的了。 顾绮十分自如地在收起《秘密之书》后向祂道谢：“感谢您的宽容，您的温和与仁爱将闪耀神界。” 光明并未制止她近乎强盗般的举动，只是目光扫过她右手带着的一枚细小蓝宝石戒指时停顿了一会儿，祂愉快道：“风暴神殿的东西？” 顾绮顺着祂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详细白皙的指间带着一枚并不起眼的银色戒指，虽然戒指上那颗蓝宝石很漂亮，可实在太小了，因此很难让人注意。 但光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说明这位主神对于其他神明、甚至其他神殿都很了解，并了解得非常详细。 顾绮也没有掩盖，她大方地伸出右手，让这位主神看得更清楚一点，并如实告知祂：“您卑微的孩子只是觉得这枚戒指空间很大，适合装东西。” 特别是她戒指里装了许多神树的花朵当做储备粮。 光明神早就知道风暴大概误会了些什么，对她十分眷顾，会赐予她一些神赐之物并不意外，但看到顾绮只是拿这枚戒指来装东西，祂友善地提醒了一句：“‘惩戒之环’，这是风暴还没有成为主神之前亲自铸造的神物，蕴含祂一定的规则之力，对执掌雷电元素的所有生命都有压制性，这是一件攻击属性的圣物，风暴真是宠爱你。” 这对风暴来说也许算不上特别重要，但对风暴神殿来说绝对是至高神物，赐予给顾绮也没有特意提醒她用处，主神亲自锻造的神物被她当成普通的储物装置，确实是宠爱。 光明轻笑了一声，注视她的目光更加富有深意了。 顾绮被这位主神略显奇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放下抬起的右手，平静道：“反正我用不上，用来储物也挺好的，空间很大。” 风暴已经将惩戒刻入规则，这个所谓‘惩戒之环’确实有些鸡肋，对她来说攻击的作用比不上储物的作用。 “风暴的‘惩戒之环’，我的《秘密之书》，我的孩子，你可以再去黑暗神殿向黑暗祈求赐予，我记得祂有一面‘空间圆镜’，可以传送到神界任意地方，祂本身用不上这件神物，如果你能祈求到这面镜子，以后会方便很多。” 这位主神用略带引诱的语气和她说起黑暗的神物，说完黑暗祂看了顾绮一眼，又继续笑着说：“嫉妒的‘元素之袍’也是一件高等级的神物，对于元素掌控有极大的加成，如果祂没有恩赐给祂的执政官，你也可以向祂祈求。” 祂刚开始说起黑暗神的‘空间圆镜’时，顾绮还只觉得祂在提醒她，但当祂说起嫉妒的‘元素之袍’时，她已经逐渐反应过来。 光明神似乎是故意告诉她这些，这对这位主神有什么意义？难道就因为她抢了《秘密之书》，所以这位神明觉得其他主神的神物也不该幸免？ 顾绮仿佛看到了主神温和面容下幸灾乐祸的目光。 当然，祂的描叙确实令她很动心。 ‘元素之袍’还好，那面能传送到神界任何地方的‘空间圆镜’可是个好东西，最适合她这种信仰多位主神的二五仔。 顾绮目光微动，她默默瞥了眼主神温和宽容的面容，脸上扬起不动声色的笑意。 “感谢您为我讲解。” 至于她会不会去祈求那些神物，就不劳这位主神操心了。 光明神只说了几句，没有反复提及，在顾绮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祂点点头，给予祂最后的祝愿：“我的孩子，愿你被众神庇佑。” 顾绮低头行礼。 耀眼的白色光芒闪耀，大概一秒之后，顾绮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之前被接引的位置，嫉妒神殿南边最靠近边缘的空间，而她之前看到过的白色光芒已经消失不见。 回想了一下光明刚刚提起的几件神物，顾绮没有轻举妄动，她先按照‘巡视神殿’的路线把剩下的部分逛完，才回到自己的居所——在中央神殿区域的那间屋子，而不是主神的寝殿。 然后她拿出了那本‘秘密之书’。 翻开金属书封，微白光芒亮起，顾绮盯着空白的书页轻声询问：“除了神明授予，还有其他进-入神之领域的方法吗？” ——没有，神之领域属于神明属地，除了神明授予，神明之下不得入内。 《秘密之书》上的答案让顾绮微微皱眉。 稍许停顿，她继续提问。 “有什么特殊方法可以联络到神树？” 这次《秘密之书》给出了一个肯定答复。 ——拥有神树的信物，可以在任意生长着植物的地方祈求祂的注视。 “信物？” 顾绮顿时想到了什么，她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朵有些特殊的小白花，再次询问：“这个是神树的信物吗？” 她把那朵小白花放在了《秘密之书》面前，让它被白色的光芒映照。 《秘密之书》很快再次给出了答复。 ——是。 那就简单多了。 顾绮微微松了口气，她露出愉快的笑容，收起《秘密之书》，走出房间，离开中央区域，在外围区域随便找了一个打理整齐的茂盛花丛。 -- 第152页 站在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她捧着那朵特殊的小白花，闭上眼小声祈祷赞美：“伟大的草木之主、植物的主宰、生命之源，您卑微的眷者阿丽黛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将目光投往这里，祈求与您交谈。” 被她捧在掌心的小白花散发出微弱光芒，那些光芒从花蕊溢散出去，化成细小的细碎光点，流落到顾绮面前的植物上。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她才看到那些流落悬浮的细小光点逐渐凝聚，幻化成一个十分虚幻的人影。 人影看起来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细密的光点，祂悬浮在植物之上，从静默中缓缓睁开眼睛。 大约是意志降临需要一些时间，从神树的化身睁开眼到祂开口说话足足过了十多秒。 这位零大人有了意识之后还四处看了两眼，才微笑着说：“阿丽黛，你竟然在嫉妒神殿召唤我？” 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这位眷者不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事。 顾绮也点点头，没有否认祂的说法，并且迅速道：“我主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暂时不让我离开嫉妒神殿，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您能送我到神之领域吗？” 其实她去祈求嫉妒神，那位主神未必不会答应，但嫉妒一定会知道她去神之领域是寻找黑暗，顾绮不好解释这件事。 毕竟贪婪已经被放逐，一个信仰嫉妒的眷者怎么能没事就去找黑暗神呢？ 神树并没有迟疑，祂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立刻帮助她，而是询问道：“你去神之领域干什么？如果是要学习什么，你应该可以直接祈求嫉妒，以祂对你的宠爱，不会拒绝这些小事。” 神之领域对于其他神仆或眷者来说高不可攀，但对于阿丽黛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可她竟然祈求到祂身上。 面对神树的疑惑，顾绮罕见地露出些许歉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叙说：“抱歉，零大人，我想去见一面黑暗大人。” “······” 神树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询问：“你找黑暗神有事？” 这位小眷者果然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了，风暴之子的事件还没有平息，她又想去找黑暗神？ “嗯。”顾绮并没有试图隐瞒祂，她十分直接：“光明大人说黑暗大人有一面镜子，非常好用，我去试试看祂会不会赐予我。” 神树目光显然愣了一下，一秒之后才下意识说：“空间圆镜？” “原来您也知道，您不愧是神界最渊博最友善的神明之一，除了您与主神，恐怕再也没有神明能有您这样的能力了。” 顾绮笑着赞美了祂一句，可她的赞美却让这位神树大人表情稍凝，神树略微挑眉，祂语气显得有些轻：“友善？” 祂不认为面前的小眷者是随口这么说的，友善正是祂的权柄之一，可阿丽黛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不久之前这位眷者还向祂窥探有关隐秘。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窥探您的隐私，可我对您实在太好奇了。” 说到这里，顾绮又顺便提起：“听说您能结果，能赐予我一些吗？” 神树的目光再次幽深起来。 祂深深凝视顾绮，最后压低眼眸笑着说：“谁告诉你的？” 这种隐秘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只有少数神明清楚，而最有可能告知她的是主神，毕竟她不久前还是‘风暴之子’。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在一本书上翻到的。” “光明的《秘密之书》？” 神树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消息来源，并且轻笑道：“我的孩子，你最好不要太过依赖那本书，那是光明铸造的神物，拥有祂的一些规则之力，小心祂窥探你的秘密。” “我明白。” 顾绮点点头，但态度依然十分坦然：“您放心，光明不会窥探到我的秘密。” 她有关神界的秘密那位主神应该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即便知道她信仰多位主神，又或者私下里偷偷去找黑暗或风暴······光明神本来就知道。 至于不关这个世界的秘密，她也只在脑海中和系统对话，阿丽黛这个身份没有在这个世界做出一点违背常理的举动，所以光明想看就看吧，她不在乎，她现在更在乎自己能否窥探到其他神明的隐秘。 她的过分坦然让神树有些无奈，但顾绮自己都不在乎，祂也不再多提。 祂回到之前的话题。 “我可以送你去神之领域，不过我的孩子，这可是得罪嫉妒的事，你在我这里索取总是多过贡献。” 顾绮的目光在祂的话语中显现出些许无辜，并且微笑道：“可您不是说神界只有您能庇佑我吗？还说无论我做什么都能帮我？” 神树无言以对。 祂是说过类似的话，但祂那时只知道阿丽黛能够给平静许久的神界带来一点热闹，祂并不知道她带来的热闹这么强烈。 这两天有关‘风暴之子’的事情可是让不少神明都感到震惊，结果就在同一天，众神的震惊还没有结束，又传出她被风暴驱逐的消息，而即便这样这位眷者也没有遭受任何伤害。 她甚至从风暴神殿全身而退，又回到了嫉妒神殿，听她的描叙，短短时间内她还去见了光明，而现在祈求祂送她去神之领域是为了求见黑暗。 短短几天游走于四位主神之间而游刃有余，神树就算想履行承诺庇佑她，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 第153页 祂确实是众神中比较神秘、能力比较特殊、也算得上强大的神明，可再怎么样祂也不是主神，怎么在这位小眷者几乎得罪完所有主神的情况下庇佑她？ 祂只是想看看热闹，不是想陨落在这个时代。 “所以您只是随便说说？” 顾绮目光更加无辜了，她微微抿起唇角，显得波光粼粼的大眼睛露出稍许委屈神色。 “当初您说可以庇佑我，我才这么大胆的，原来您在骗我，零大人，您这样让我怎么办呀。” 神树依然无言以对，半响，祂平静道：“好了，我送你去神之领域，之后你让黑暗神送你回来，这件事与我无关，嫉妒如果问起，我不会承认的。” “可您明明承诺过庇佑我的······”顾绮目光更加委屈了，她嘟囔完，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毕竟神树也是一位神明，在无奈中她只好叹息道：“那、您总得给我一些补偿吧。” “你想要什么补偿？” “给我几枚您的果子尝尝鲜······” 她的话还没说完，神树已经面无表情地挥手，从植物上溢散出来的光点瞬间将她包拢起来，神树平静而略显抗拒的声音响起：“没事的话短时间内就不要来神树领域了，我要沉睡一段时间，黑暗神是最古老的主神，祂的神殿好东西很多，你慢慢祈求祂赐予吧。” 说完这些，不等顾绮反对，祂的身影已经轰然消散，化作无数光点，全朝顾绮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顾绮很快陷入了传送的略微眩晕中。 短短一瞬，她来到了熟悉的摆满书橱的神之领域。 依然是没有方向、无边无际的书籍仿佛要将她淹没。 顾绮稍微花了几秒钟定神，等到传送的眩晕感消失之后，她才微微挑了挑眉，微笑着叹息了一声：“看来神树大人最近没有结果的打算。” 系统没有搭话，很快就听到她继续说：“定位一下黑暗属性，我们去找‘父神’祈求‘空间圆镜’。” 光明神的话显然还是产生了作用，因为《秘密之书》与‘空间圆镜’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道具。 系统知道自己无法提供更高等的道具给她，什么也没说，只一言不发地帮她定位黑暗属性所在的方向。 进-入神之领域并不是说就相当于见到黑暗神，找到这位沉默寡言的主神也是一件繁琐的事，好在祂喜欢看书的习惯没有改变，因此顾绮每次都能在这里找到祂。 顺着系统定位的方向走了很久，顾绮终于找到了一片黑暗属性区域，可惜没有看到黑暗神，她只能穿过这片区域，寻找新的方向。 一直花了大半天时间，她才在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的看到了十分不起眼的主神大人。 黑色的神袍加上黑色的属性光芒，要不是祂略显苍白和无法忽略的完美容貌，黑暗神简直快淹没在一堆书籍里。 大约感知到她的注视，这位主神大人隔着很远就回过头来，在看到是她时，祂将手里的书放回了书架上，但没有挪动脚步，只是脸色平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她靠近。 顾绮走到祂身边，笑容热情而充满真诚地行礼：“赞美您，伟大的黑暗。” 主神却只是微抿着唇角，内敛而显得神秘的眼眸中有一抹明显的不悦。 顾绮只好略显心虚地蹭到祂身边，软声倾诉：“父神，您别生气了，风暴祂非要让我成为祂的孩子，我也没办法，可我之后很快就拒绝了，我才不想要一个暴躁冷酷的父神呢，我只想当您的孩子。” 黑暗的面容依然没有和缓，但祂看了顾绮一眼，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语气略显冷意：“祂本来就暴戾。” “是，您说得是。” 顾绮飞快赞同祂，并扬起笑脸，继续往下说：“我觉得祂让我成为风暴之子根本不是因为想眷顾我，我是嫉妒的信徒，风暴怎么会眷顾一个嫉妒的信徒呢？祂一定是和光明有一些交流，您也许没看见，可我在风暴神殿感知到了，祂绝对与光明私下里交流了些什么。” 黑暗神本来就怀疑风暴突然眷顾她的原因，而她现在提起光明神，显然让祂也联想到什么。 神明目光中的不悦稍稍浅了一些，祂似乎思索了几秒，才回答她：“风暴这个愚蠢的东西，与光明为伍是最错误的决定。” 光明的心思深沉，和祂合作能有什么好下场？ 总之黑暗神对所有与光明亲近的存在都没什么好感，祂甚至训斥道：“我迟早有一天要教训祂。” “您是众神之父，理应教导其他神明。” 顾绮十分自然地赞美祂，看不出半点敷衍。 于是神明又看了眼她，这次语气略带了一些矜持：“我的孩子，不必感到悲伤，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一天。” 祂的语气不止弥漫着一种要去找风暴麻烦的意思，还带着些微要帮她算账的感觉。 虽然祂对自己的‘孩子’也产生了一些不悦，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教训，其他神明却不行。 黑暗此时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顾绮对此没有什么抗拒，她甚至露出了些微感动神色，并赞美祂：“您的温和与仁慈比四神更高。” 之前的‘风暴之子’事件在黑暗这里似乎就这么轻易揭过了。 顾绮趁着‘父女情深’的氛围还在，她不动声色地提起：“父神，我从神树大人那里听说过，您有一面神奇的镜子，能够去往神界任何地方，您卑微的孩子年龄小、见识浅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见识一下这面神奇的镜子呢？” -- 第154页 黑暗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她的意图，听到她提起‘空间圆镜’，祂并不在乎地点头，简短道：“‘空间圆镜’只有传送功能，算不上什么增长见识。” “既然这样，那能赐予您卑微的孩子吗？” 顾绮一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既然黑暗神表示这东西一般般，不算什么重要物件，那干脆送给她好了。 也许是她略显殷勤的语气让这位主神觉察到什么，祂刚想开口却突然停顿，然后下意识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黑暗目光微顿，唇角抿起，祂冷不丁询问她：“你想要这面镜子干什么？” 不等顾绮回答，祂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询问：“你和神树很熟？” 主神内敛而神秘的目光显得更深沉了一些，黑暗低下头，彻底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并静静凝视她的表情，神情显得严肃了许多。 第58章 主神的注目。 顾绮目光一顿,但很快从容且坦诚道：“您卑微的孩子常常去神树领域祈求祂的花朵作为食物，和神树大人有过一些交流，那位伟大存在十分渊博,偶尔会分享一些隐秘给我听。” 黑暗神默默听完她解释，祂没有出声，但目光却透着种异样情绪。 显然主神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顾绮略微有些头疼。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她在主神面前的信任减弱了一些,如果换做以前，黑暗神不会怀疑她的话，因为没有哪位眷者敢这么镇定自若地欺骗主神，可现在祂却下意识会怀疑。 她只好叹了口气,再次解释道：“您可以询问神树大人,一切都如我所说的这样。” 黑暗神这才收回怀疑目光,至于询问神树······祂不是风暴,没有重要事情时,祂并不想和其他神明产生什么交流。 况且神树不是主神,对阿丽黛来说，在有一位主神当她的父神的情况下,没必要去亲近一位普通神明。 黑暗在一瞬间思考过这些，然后点点头,祂伸出手，一个黑色漩涡从祂掌心中逐渐蔓延出来。 在黑色漩涡蔓延出来之后，漩涡中心又掉出来一面有着黑色外壳、雕刻精美花纹的镜子。 黑暗神随手抓住那面镜子，任漩涡凭空消散。 把那面镜子递给顾绮，祂的语气十分平淡；“只是一个空间传送的装置而已,不能传送到神明的中心区域。” 所以这面镜子对黑暗神来说确实只是一个鸡肋的小玩意儿,并且祂用不上,这也不是祂亲手铸造的，只是从前得到过的一个小玩意儿。 看到顾绮似乎对这面镜子特别好奇，并仔细地观察，黑暗神想了想，又提了一句：“所有你想传送的地方都需要输入坐标，没有坐标的地方去不了，当然，我无聊的时候往里面输入过不少坐标，神界大部分地方的都有。” 祂是最古老的神明，这面镜子自身的价值其实没有那么高，其中有一大半来自祂输入进去的坐标点。 顾绮听了祂的描叙才明白这面镜子具体的功能，也就是说其实不限于神界的传送，只限于坐标，如果她有其他地方的坐标，比如智慧生命世界，或者罪恶之所、虚无领域，都能传送。 光明神说得没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东西。 顾绮把玩着这面精致的小镜子，想着该怎么说服黑暗神把这个赐予她。 正当她思考时，打量她的黑暗神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毕竟她把那面小镜子翻来覆去的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于是这位主神主动开口：“算了，喜欢就赐予你吧。” 黑暗对这面镜子显得不太在乎，并在略微沉吟之后，祂还伸手在这面镜子上点了一下，告诉她：“我输入了黑暗神殿的坐标，经过我的允许，以后你可以直接从嫉妒神殿传送到黑暗神殿，记住，别在嫉妒神的中心区域传送，还有，神之领域这面镜子用不了。” 说完这些话，主神似乎停顿了一下，脸色突然深沉起来。 祂好像在教导阿丽黛怎么蒙骗嫉妒？ 黑暗神虽然是最古老的神明，但心思反而没有其他主神那么多，祂从来不做这种怂恿别人背弃或蒙骗旧主的事，毕竟祂和风暴不一样，祂是知道阿丽黛信仰嫉妒的。 黑暗下意识产生了这种奇怪想法，祂看了眼顾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蒙骗嫉妒的行为与我无关。” 祂没有教导过她做这种事。 顾绮得到了祂的恩赐，刚想赞美感谢这位大方的主神，突然听到祂这么说，她微微一愣，很快露出温柔乖巧的微笑，赞同道：“当然，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宽容、最具有美好品德的神明，所以我才想成为您的孩子，在您的教导下，我一定也能变得更加优秀，就像您一样。” 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黑暗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而顾绮则眼眸微转，继续说：“您能带我一起回黑暗神殿吗？我想尝试一下直接传送到嫉妒神殿的外围。” 主要是神树只负责送她进来，不负责接她出去，黑暗神不带她一起出去，她就只能在神之领域随机地挑选一位神明再祈求祂的眷顾，那肯定会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至于主动请求这位主神大人送她回嫉妒神殿······听祂刚刚的话语，祂似乎对于教导她蒙骗嫉妒有些抗拒，所以顾绮选择了更迂回的办法。 黑暗神没有怀疑她的描叙，在祂的想法中，阿丽黛到神之领域来肯定和之前一样，是得到了嫉妒的允许，那位主神应该有给她设置一个常用的传送，所以祂没有多问，很快就点头：“可以，但我赐予你的神物你不能乱用。” -- 第155页 这面镜子里的坐标点不止神界各个领域的详细坐标，还有许多神明神殿的坐标，神殿中心区域贸然闯入会被发现，但神殿很大，就算是主神也不会时时刻刻关注神殿每一处，传送到外围区域不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黑暗神之所以没有和她说起这一点，就是因为祂对这个小眷者的大胆非常了解，总觉得她知道之后神界又会掀起许多波澜。 万一借着这面镜子偷偷跑到别人神明神殿里去被其他神明发现，祂身为神父，有些丢不起这个脸。 “您放心，我只是有些好奇，不会随意使用的。” 顾绮十分真诚地向祂保证。 黑暗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在这里遇见她，导致中断，祂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致了，想了想，祂抬起手在空中创造出黑色漩涡，回头对顾绮说：“走吧。” 顾绮带着乖巧的微笑跟在祂身后跨入了黑色漩涡之中。 传送很快，眨眼间，她与主神一起回到了久违的黑暗神殿。 黑暗神没有给她四处打量的机会，甚至都没见到亚尔丽丝，这位主神就催促道：“好了，你可以尝试回去了，记住，不要传送到嫉妒的中心区域。” 顾绮眼巴巴地看着祂，小声嘟囔：“我主，我还没有和执政官大人问好呢。” 神明微微皱眉，但在小眷者可怜巴巴的目光下，祂还是勉强道：“给你十五分钟，然后就回嫉妒神殿。” “好的。” 顾绮迅速应答，向祂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就开心地起身，小跑着往中央神殿之外赶去，看样子是准备去寻找亚尔丽丝。 黑暗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直到她离开神殿，主神大人对她与自己执政官之间的友情感到有些奇怪。 似乎总共才见过几次，可亚尔丽丝好像很喜欢阿丽黛，难道是把她当成孩子了？ 祂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亚尔丽丝从古老纪就一直侍奉祂，比一些新诞生的神明还要古老，总不能是把阿丽黛当成朋友了吧？ 主神的一些奇怪想法顾绮没有关注。 虽然黑暗神没有给予她多少时间，但她就算久停留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在小跑着离开黑暗的中央神殿之后，顾绮没有立刻去寻找亚尔丽丝，她还记得上一次在风暴神殿见到这位执政官时，亚尔丽丝还曾说过等她的解释。 顾绮找到了一个隐蔽地点，她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那本《秘密之书》。 翻开书页，她对着散发出白光的空白书页询问：“黑暗的执政官亚尔丽丝喜欢什么？” 系统：“？” 一直围观她完成任务的系统在此时忍不住插话：“宿主，你在干什么？” “闭嘴。” 顾绮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它的问话，只是盯着空白的书页。 大约三四秒，《秘密之书》上浮现了答案。 ——亚尔丽丝来自古老的魂族，喜爱黑色、黑鸢尾、亡灵之献、黑塔特、黑荆棘花、众神之赞。 顾绮皱起眉头。 秘密之书给出的答案，除了黑色和黑鸢尾听起来正常一点，其他的都是她没接触过的领域。 略微沉思，她合上了《秘密之书》，开始与系统交谈。 “我上次挑动黑暗与风暴产生矛盾，你就没什么奖励？” 系统被她跳跃性的思维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询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猜更高级的东西你也没有，给我一束黑鸢尾。” “？” 系统有些难以理解：“你要取悦的对象是黑暗神。” “不，是你要取悦的对象是黑暗神，我不是。” 顾绮随意撩了撩自己美丽璀璨的白金色长发，语气淡漠：“我这么矜矜业业地工作，还不允许有一点私人空间？取悦神明是任务要求，这与我想和亚尔丽丝交个朋友有什么矛盾？” 系统依然感到难以理解。 它不是没绑定过其他宿主，但从来没有一位宿主会像顾绮这样离谱。 不是说同性相斥吗？可和它的宿主有真情实感的全是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这让它再次怀疑顾绮的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你有没有？没有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待会儿还要回嫉妒神殿。” 顾绮语气十分不耐地催促了一句，系统在长久的静默后，从系统空间抛给她一束黑色鸢尾，然后它默默潜水了。 也许是自闭了，不过没人在乎。 顾绮拿着它给的黑色鸢尾打量了一下，想了想，还从储物装置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把这束散发微光的黑鸢尾放了进去，才露出满意笑容。 她捧着礼盒开始寻找亚尔丽丝。 在询问了好几位目光有些奇异的神仆之后，顾绮终于在某片区域找到了正在与神仆交谈的亚尔丽丝。 “亚尔丽丝大人！” 她目光兴奋而愉快地向这位冷艳的执政官大人挥了挥手，在对方看过来之后快步朝她走去。 亚尔丽丝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对身边的神仆低声嘱咐了些什么，就让对方先离开，然后才目光冷静地注视朝她走来的顾绮。 顾绮快步走到她身边，先解释道：“我刚刚已经向父神解释过之前风暴眷顾我的原因了，是与光明有关，父神已经宽恕了我。” 听到黑暗神已经宽恕她，亚尔丽丝的眸光显得平和了许多，虽然还是充满冷漠与平淡。 -- 第156页 于是顾绮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亚尔丽丝大人，尊父神神谕，我不能在神殿待太久，待会儿就要回嫉妒神殿了，不过父神赐予我‘空间圆镜’，以后我可以常常来看望您，这个送给您，愿您天天开心。” 她的祝愿十分真诚而热烈，亚尔丽丝接过精致的礼盒，打开看了一眼，在看到里面的黑鸢尾时目光柔和了不少，她合上礼盒盖，罕见地对她说：“空间圆镜中主输入过许多坐标，包括大部分神明的神殿坐标，你要传送到其他神明神殿时最好取得祂们的同意，如果偷渡被发现，可以祈求黑暗的庇佑，大部分神明都知道这面镜子在主手中。” 顾绮目光微亮，更加愉快地对她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嗯。” 亚尔丽丝不算沉默寡言，但她通常不说什么废话，嘱咐完之后就让顾绮回去。 顾绮也没有再打扰这位执政官大人，将黑鸢尾送出，并得到了一个意外信息之后，她就尝试通过‘空间圆镜’传送回嫉妒神殿的外围。 也因此她和系统都不知道，那一束送出的黑鸢尾竟然还会在黑暗神殿引起一些风波。 在顾绮离开之后，亚尔丽丝基于对黑鸢尾的喜爱，她拿了一只十分漂亮的黑色长颈细瓶将这束花盛放起来，并放置在黑暗神的中央神殿里。 因为她与神明关系亲近，将自己喜欢的东西放置在神殿中这种举动也不是头一次，黑暗神往常并不在乎，可今天祂特意看了眼那束黑鸢尾，有些奇怪地询问亚尔丽丝：“你最近去了星辰领域？” 黑色鸢尾在顾绮得到的那一堆答案里看起来最普通，但实际上这种永不凋谢的花朵也算是罕见的神赐之物，并且是神界某个领域的特产，离黑暗神殿还比较远，所以黑暗神才有这种疑问。 亚尔丽丝面容平静，向祂行礼，虔诚而坦然地回禀神明：“是阿丽黛赠送给我的。” “阿丽黛？” 主神微微皱起眉头，近乎自语：“她最近还有时间去星辰领域为你采摘黑鸢尾？” 而且······黑暗神再次瞥了眼那束漂亮的黑色花朵，心中突然产生了些许不悦。 祂也喜欢黑鸢尾，那个坏东西怎么不送给祂？祂还赐予了她空间圆镜。 黑暗神微抿唇角，静默片刻后，祂突然开口：“你去一趟嫉妒神殿，把空间圆镜要回来，我不赐予她了。” 亚尔丽丝神色微顿，她并没有立刻出发，反而凝视了主神一眼，似乎猜测出祂的想法，略微静默后，她劝道：“我主，阿丽黛只是个孩子，过于天真，仍需要教导。” 与一个孩子计较实在没什么必要。 黑暗神微微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劝谏听进去，但祂没有再提起要回‘空间圆镜’一事，只是略显不悦道：“你退下吧。” “是。” 亚尔丽丝太过了解祂，因此没有露出任何惶恐神色，她看了眼那束黑鸢尾，平静退下。 只留下黑暗神独自端坐神殿中，祂久久凝视那束黑色花朵，总觉得越看越丑。 半响，祂指尖微动，一点黑色微光注入到那束花朵中，几乎是瞬间，美丽且永不凋谢的黑色鸢尾在几秒之内迅速枯萎，荼蘼在漂亮的花瓶中，和精致整洁的神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黑暗神这才挪开注视的目光，祂拿起一本书，斜靠在神座上起来。 大约翻阅了一两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神放下书，祂再次皱起眉头看向那束枯萎的花束。 虽然没那么碍眼了，但这束黑鸢尾毕竟是阿丽黛送给亚尔丽丝的。 基于长久的侍奉关系，亚尔丽丝算是在祂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之前祂去找风暴的麻烦，一部分原因是阿丽黛，一部分是风暴说了不该说的话，一部分就是祂威胁要使亚尔丽丝陨落。 对于黑暗神来说，侍奉并陪伴祂许久的执政官比起‘神之右手’这个称呼，更像祂的孩子。 祂虽然看起来不像一个父亲，但事实上，黑暗拥有许多父神的特质。 于是在些许不悦而纠葛的情绪中，黑暗神又隔着虚空往那束枯萎的花朵上点了一下，光芒注入，枯萎的花束重新变得鲜活起来，恢复成之前那样，刚刚的荼蘼像是错觉。 黑暗放下手掌，祂目光微动，一道黑色屏障直接把这束有些碍眼的黑鸢尾遮盖起来。 彻底看不见了，主神这才完全释怀，祂拿起书籍，开始真正。 而通过‘空间圆镜’回到嫉妒神殿外围的顾绮却显得很愉快。 这一趟不仅成功得到了这面镜子，还获赠了亚尔丽丝的提醒，这面镜子比她想象中更有用，竟然可以传送到其他神明的神殿中。 神界可是有至少两百位以上的神明，这还是她已知、之前参与过众神游戏的，还有例如黑夜这种没有参与众神游戏的神明，虽然祂们不是主神，可对于她来说，每一位神明都是无法抗衡的存在。 这面镜子以后一定会派上大用场。 顾绮默默思索，直到被靠近的神仆打断了思绪。 “阿丽黛大人，执政官大人在寻找您。” 这位并不陌生的中央神殿区域神仆顾绮曾经见过，听到他这么说，她就明白可能是嫉妒神召唤。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向他礼貌道谢后，顾绮才迈开脚步往中央神殿而去。 -- 第157页 刚靠近中央神殿区域，她就看见明尔顿脸色沉郁地走了过来，这位执政官大人几乎是无可奈何道：“阿丽黛，你去哪儿了？连主的召唤都找不到你。” 顾绮镇定自若，边走边回答他：“我说了我去巡视神殿了，您知道主召唤我有什么事吗？” 主神的神殿很大，说是神殿，其实相当于一座城池，要是她去了一些隐蔽处，找不到她很正常。 明尔顿也不想和她计较这些，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和她描叙：“主最近可能要离开神殿一段时间，有一些事情要嘱咐我们。” “主要出远门吗？” 顾绮有些诧异，毕竟主神很少离开自己的神殿，并且还是长时间的。 “不算远门，只是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神殿。” 因为明尔顿也不清楚主神具体的行踪，所以顾绮没有再问，她和明尔顿很快走进了中央神殿。 嫉妒依然如往常那样端坐中央，顾绮则十分自然地走到这位主神身边跪伏下来，并在赞美祂过后好奇询问：“我主，您要离开神界吗？” 对于主神来说，去往神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很快回来，所以她有些不明白明尔顿所描叙的‘一段时间不在’是指的什么情况。 嫉妒面容算得上温和，祂微微低头，注视自己的小眷者，并没有提起自己将要去的目的地，只是缓慢开口：“阿丽黛。” “嗯嗯。” 顾绮仰起脸，用期盼目光注视神明，并凑近了祂一些。 于是嫉妒神略微弯起唇角，在些许笑意中，祂用温和甚至带些的宠溺的语气慢条斯理和她说：“怎么不向我祈求‘元素之袍’？” 少女目光僵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被主神这句话给惊住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侍奉在旁边的明尔顿用略带疑惑的目光扫过她僵住的表情，低声道：“阿丽黛，你怎么知道‘元素之袍’？” 主神确实有这样一件神赐之物，可他记得并没有和阿丽黛说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 而相比于明尔顿的疑惑，顾绮显然和他的情绪完全不一样。 嫉妒神这句话代表了许多，最可能的是，祂也许窥见了光明与她讲述主神拥有的‘神物’那一刻，否则祂不会提起‘元素之袍’，因为这个名字只出现在光明与她交流的那个时刻。 她目光有些颤抖地凝视主神，整个人在神明脚下蜷缩起来，半响才发出细小如蚊鸣的声音，可怜巴巴地说：“我主，我、我没有想过要向您祈求‘元素之袍’······” “没关系，我的孩子。” 嫉妒依然显得温和，祂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与往常一样，只是话语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主神微笑道：“你想看看我看到了什么吗？” 第59章 拯救 顾绮乖巧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她略显疑惑道：“我主，您看到了什么？” 她的镇定与从容让主神愉快的笑容加深, 在明尔顿不解目光中，神明将指尖触在她眉心，一道浅蓝色光明映照进她的脑海。 在混沌的思绪里，顾绮看到了许多一闪而过的画面。 画面十分短暂，有些带有对话，有些没有，而有些甚至因掠过的速度太快而无法看清。 但所有的画面都与她有关。 比如—— 盛开花朵的神树下，少女悠闲地采摘那些洁白的花朵，并赞美神树‘您很美味’。 众神游戏中, 她与塞利尔低语谈及风暴。 明尔顿在神殿中激烈地训斥她‘蒙骗主’，而她笑得漫不经心。 少女站在无尽书橱中微笑称呼沉默寡言的主神为‘父神’，还有旁边的黑夜为‘哥哥’。 她伸手触摸闪烁着深蓝色光芒的主神神座，并赞美主神宽容为四神第一。 还有她勾起唇角，带着魅惑笑容对面容悲天悯人的神明叹息道：“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想玷污光明呢？” 以及光明神对她温和道：“我的孩子, 人永远无法压抑自己的本能，毕竟嫉妒的外貌符合人类的审美。” 诸如此类短暂的画面还有许多，但最令顾绮感到诧异的是，其中有一段画面是她跪坐在嫉妒的神殿，面带叹息与歉意，神情却很平淡, 她语气淡漠地诉说：“抱歉，伟大的神界主宰、原罪掌控者、我最心爱的嫉妒, 我并非有意欺骗您, 我对您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我的内心, 但我遵循至高规则而来, 祂禁锢着我的言行，而我无法阻断祂对我的控制。” 顾绮真正的被这句话惊到了。 她承认，这种话像她会说出来的，可她并没有说过。 这就是嫉妒窥探未来的能力？ 顾绮目光微动，心里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所谓未来，其实只是许多中可能中的一种，比如现在，嫉妒将未来一刻揭示给她看，那么祂所看到的那个未来就不会再发生，也就是说，真实世界中，她向嫉妒做出这种解释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 不过这反而对她有些帮助。 之前只是和系统说着玩，事实上她未必会用这样的办法解释未来某一刻可能发生的‘翻车’问题，但嫉妒看到了未来，祂亲眼看到的未来反而比她的解释更有说服力，嫉妒可能已经相信了什么至高规则之类的说法。 这样一来，顾绮只要跟着这条线解释就行了。 -- 第158页 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突然低沉下来，脸上乖巧与从容的神态也逐渐消失，反而变成了罕见的淡漠。 依然保持着跪坐在神明身边的姿势，顾绮略微垂着头，她一改往常的热情，十分平静地对神明诉说：“如您所看到的这样，我无从辩驳，如果您想惩戒我，我不会抗拒。” 嫉妒依然静静注视她，良久，才听到这位主神询问：“至高规则是什么？” 在执政官大人茫然的目光中，顾绮目光有些深远，她似乎略带叹息，但依然冷静地回答祂：“我无法具体形容，但祂凌驾于神明之上，主宰万物的生死，就像您主宰生命世界一样，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规则，祂无法直接插手，只能依靠其他方面来促进这个进程。” 略微停顿，她更加详细地解释：“用至高规则的话来形容，可以理解为‘能量守恒’，神明的陨落会回馈这个世界，而神明的诞生将汲取世界的能量，而除了至高规则，这个世界上只有时间能永恒，我的到来，就是为了促进这个过程。” 嫉妒目光微敛，若有所思。 祂之所以会相信顾绮的话，不止是因为祂亲眼看见，更是因为这种描叙以一个人类的见识无法说出来。 身为主神，祂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最清楚的，顾绮所说的‘能量守恒’，嫉妒大概可以明白，神明确实是汲取这个世界的能量诞生，上一次神战除了是光明与黑暗引起，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一种必然。 大致原因就是她所说的‘能量守恒’。 就像狼和羊，任何一个物种泛滥造成的后果都将由这个世界来承担。 嫉妒微微沉思之后，很快再次将目光投往面容平静的小眷者。 “当然不是。” 顾绮抬头直视祂平静目光，语气十分平稳而坦然：“我接近您，当然是因为您最符合我的审美，既然总要选择一位主神侍奉，为什么不选择一位令我喜爱的呢？难道选沉默寡言的黑暗？暴戾残酷的风暴？或是一肚子坏水的光明？” 她从跪坐着的姿势稍稍直起背脊，姿态变得有些孤傲，连语气也有了稍许波动：“我在我的世界， 也是无数人信仰的存在，我的审美没有那么不堪。” 她在她的世界确实也有不少追求者，勉强能算被‘无数人信仰’，因此顾绮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 她的坦然态度让主神的目光有些凝住。 过了一会儿，嫉妒神才再次询问：“你的神名是什么？” 顾绮说被‘无数人信仰’祂自然将这个视为神明的待遇，一个人类怎么会被无数人信仰，还被赋予这种职责？ 但这一次，顾绮没有回答祂。 她只是目光平静地静静注视主神，良久，突然弯起唇角，笑容不是一贯的甜美乖巧，而是如春光盛放一样绚烂美丽，连眼尾那抹微红也像燃烧起来，似乎一瞬间的绚烂之后即将荼蘼。 少女十分认真地对祂说：“顾绮，我叫顾绮。” 说完这句话，她迅速在脑海中敲了下系统：“快，弄死我。” 系统：“？？？” “你不是能聚合灵魂吗？那应该也能剥离？总之把我弄个半死就行了。” 系统有些无法理解：“你要干什么？” “至高规则的隐秘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来的，我说了名字，这可是违背至高规则的事，你弄点惩罚，让嫉妒知道我为祂做了多大的牺牲，牺牲这么大，我就为了告诉祂一个名字，我对祂感情多真挚？” 顾绮迅速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催促它：“快点，我情绪都到位了，你的硬件不能跟不上。” 系统依然有些难以言喻，不过它很少反驳宿主的做法，听到顾绮这么说，它只好低沉道：“给我三秒，我把你的状态调到灵魂半剥离状态。” “好。” 与系统的对话其实非常快，大概几秒钟顾绮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依然保持温柔灿烂的笑容注视嫉妒神，只是语气有些叹息道：“我违背了至高规则的谕令，嫉妒大人，您可以亲吻我一下吗？” 嫉妒目光微愣，祂似乎有些没弄明白顾绮这句话的前后关系，因此没有立刻做出下一步举动。 带着温柔笑容注视祂的美丽少女没有等到祂的亲吻，她轻轻一叹，目光中显出了几分遗憾。 “真是可惜。” 少女明媚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没有任何预兆，她的身体软倒在神明身边，生息逐渐消失。 一直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明尔顿脸上的茫然更重了，看到顾绮倒下，他下意识看向主神，喃喃道：“我主？” 嫉妒神脸上温和的表情收敛，近乎于没有任何情绪，祂的手掌还轻抚在少女的额角，但能感觉到底下的身躯温热在逐渐消失。 在说不出的冷漠之中，一片浅蓝色的神光从祂眸光中迸发出来，逐渐扩大，甚至将整个嫉妒神殿都笼罩在其中。 主神目光穿透时光与空间的界限，在少女身体的上方看到了淡薄的、有些透明的、呈现琉璃色的魂体，她闭着眼，容貌和瘫倒在祂身边的少女有□□分相似，但她的头发是黑色的，轮廓更加成熟一些，此时她的魂体正在缓慢地消散。 嫉妒掌心中的浅蓝色逐渐收拢，将她淡薄的魂体包陇起来，往下与躯体重合。 但即便在祂浅蓝色的神光之中魂体与身体重合，也无法真正融合起来，只要祂的神光收敛，有着黑色长发的魂体就会再次从身体中跌落出来。 -- 第159页 连主神的神力也无法使她的魂体回归躯壳，无法使她复生，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神明的力量，很大可能来自于她口中那个幕后主使——至高规则。 嫉妒目光更加冷漠了一些，祂收起手掌，而包裹着魂体与躯壳的浅蓝色神光却并未收敛，反正逐渐靠拢，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光茧悬浮在中央神殿。 祂凝视浅蓝色的光茧，良久，明尔顿才听见主神发出极为冷漠的几个字。 “至高规则？” 光茧中。 系统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宿主，怎么办？我们被包起来了！” “淡定。” 顾绮因为是魂体状态，无法动弹，但她依然可以和系统交流，在系统焦急的状态中，她却十分悠闲地说：“你看这不是挺好的？你之前还担心翻车之后我们被主神弄死，现在嫉妒还在想办法救我，说明祂对我还是有一些感情的，等我活过来了，翻车的事多半能一笔带过的。” “可是······”系统依然感到头皮发麻：“万一连这件事也被主神知······” “闭嘴！” 顾绮打断了它想继续往下说的话。 “你再给我立flag你就自己玩去。” 系统不敢再说起这件事，只是有些苦恼地提起：“可至高规则明明就是一段程序，这 根本不是因为至高规则的力量，只是因为两个世界规则不同，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嫉妒神才无法将你的魂体给塞回去，这是我的能力，说到底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力量，一旦嫉妒明白了这个道理，祂万一找到我怎么办？” 它的力量等级比起主神可差远了，甚至不说主神，神明它也敌不过，它没被发现只是因为规则不同，嫉妒祂们掌控的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它拥有的是至高规则赋予的简单的能力。 “哪有那么容易？” 顾绮依然非常淡定地回答祂：“扮猪吃老虎没听说过吗？你的胆子决定了你的成就，否则你永远无法主宰神战，因为在神明眼里，你只是一个眷者，最多是个孩子，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嫉妒肯定以为我也是异世界的神明，所以祂才想救我。” “可是······” 系统依然感到恐惧，事实上游走与众神之中哪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行了，不要啰嗦了，总之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 “以后呢？” “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顾绮用一句网络流行话语解释了她的想法，然而却只得到了系统强烈的抗拒。 “我要和你解绑！” “好啊，你解啊。” 对于系统的威胁，顾绮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她甚至还有心情笑着和它开玩笑：“正好，我还白嫖了这么长时间，我又不亏。” 如果能真实化，系统此时大概已经咬碎了一口牙。 但很可惜它没有牙齿，因此只能在憋屈之后带着些愤怒道：“你过分！” “呵。” 顾绮用一声愉悦轻笑回应了它的愤怒，顺便终止了这段谈话，因为系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它在社会语言这一门课程里永远斗不过顾绮。 解除绑定不可能，自己选择的宿主，跪着也要过完。 总之光茧里激烈的意识交流在起伏之后又很快陷入了平静，光茧外，嫉妒却冷着眼眸沉思，片刻后，祂目光微动，和面前悬浮的浅蓝色光茧一起消失在明尔顿面前。 被黑暗笼罩的神殿中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又安静，但一道浅蓝色神光罕见穿透虚空，来到了黑暗的领域。 黑暗神皱起眉头，注视真身来到黑暗神殿的嫉妒神，平静道：“嫉妒？你有什么事？” 祂想到了那个小眷者，难道嫉妒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这样一件小事不应该让祂这么动怒，甚至亲自来到黑暗神殿。 嫉妒神没有回答祂，只是伸出手掌，祂身边出现了一个浅蓝色漩涡，从漩涡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光茧。 光茧中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人影的轮廓，少女正在沉睡的模样。 黑暗神皱着眉头看了两眼，认出了里面的人，祂有些诧异：“阿丽黛？” 神明微抿唇角，在某种复杂情绪中突然注视嫉妒神，语气略显奇怪：“她还是个孩子，就算她偶尔蒙骗了你一些什么，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魂体与身躯分离，祂怀疑嫉妒一怒之下直接湮灭了这个小眷者，而魂体与身躯都是之后凝聚而成，所以无法聚合在一起。 嫉妒目光内敛，并没有解释顾绮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是询问祂：“你是万物之源，应该有办法聚合她的魂体和身躯。” “我凭什么帮你？” 黑暗皱起的眉头逐渐恢复平静，祂没什么表情地注视嫉妒，并冷漠道：“她是你的眷者，既然你一怒之下湮灭她的生机，又来找我干什么？” 嫉妒面对祂不善的言辞并未生气，只是依然平静道：“你想要什么？” 黑暗沉默了片刻，没有提起自己的要求，而是先朝那枚浅蓝色光茧招了招手。 光茧悬浮到祂面前，里面少女沉睡的模样越发清晰起来。 黑暗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又皱起了眉头。 “她的魂体上没有世界之源的印记，所以无法融入身躯，有一个办法，但是······” 这位主神罕见地出现了犹豫。 -- 第160页 嫉妒知道这件事有难度，因此祂没有犹豫，直接询问：“需要什么？” “在她的魂体上铭刻进世界之源的印记，需要四神规则，我可以答应，但风暴与光明未必肯。” 黑暗略微停顿，继续说：“元素、深空、生命、幸运，需要四种规则。” 嫉妒略微沉默，才继续说：“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黑暗回答地十分肯定。 但在回答之后，祂又迅速说：“阿丽黛是任性了一些，但 她对你的信仰还是虔诚的，嫉妒，你太过暴怒了。” 祂已经认定是嫉妒神在湮灭之后又产生了悔意，所以才把阿丽黛魂体上的世界之源印记给毁灭了，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嫉妒目光微颤，并没有为祂解释缘由，也没有否认祂的话语，只是瞥了眼浅蓝色光茧中沉睡的少女，祂沉默片刻，简短道：“我去寻找风暴与光明，阿丽黛暂且留在你这里，黑暗，希望你能收敛一些对光明的仇恨。” 黑暗神在祂的话语中略显不悦地哼了一声，才冷漠道：“看在阿丽黛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次过后，你不能再踏足黑暗神殿半步。” 嫉妒对祂的威胁置若罔闻，这位主神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神殿。 只留下黑暗神微微皱眉凝视面前的光茧，半响，祂轻轻摸了摸光茧，轻叹了一声：“看来你的父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丽黛这样触怒祂，祂都没有惩戒她，结果明面上宠爱她的两位主神，一位将她驱逐，一位更过分，竟然将她魂体上的世界之源印记都毁灭了。 黑暗神对风暴与嫉妒的做法极为不耻。 新晋主神果然冷漠暴戾，没有一点对眷者的仁慈。 “可怜的小家伙，总算知触怒神明的代价了。” 神明再次叹息了一声，声音略带怜悯，然后祂将浅蓝色的光茧搬到了自己的中央神殿中。 在等待的过程中，黑暗神只是坐在神座上久久凝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光茧中顾绮却和系统再次交流起来。 “可怜的黑暗神，难怪光明总触怒祂，连我都想撩拨一下这位主神，看看祂生气时是什么模样，一定很好看。” 系统：“？” 系统再次发表了自己的疑问：“你在说什么？” “一些你不能懂的东西。” 顾绮随口和它聊了一句，然后嘱咐道：“待会儿你可得注意了，看准时机把我给塞回去。” 系统犹豫了一下，可终究没把话说出口。 如果四神真的愿意为她铭刻世界之源，那她的灵魂就和这个世界扯上了关系，不需要它操作，她可以直接回到阿丽黛的身体里了，相当于成了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只是这一点系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绮。 它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反正对顾绮来说好像没什么影响，至于完成任务、挑动神战之后离开······那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再说吧。 系统很愉快地隐藏了这个消息，并告知顾绮：“好的，你放心，不会有问题。” 一人一系统达成了友好共识。 而顾绮没有等待多久，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她就通过系统的分享看到端坐在中央的黑暗神目光微动，祂从神座上起身。 然后是出现在祂神殿中的三位主神。 这大概是除了众神游戏之外，极为少见的四神齐聚，而目的只是为了拯救一个‘可怜’的人类少女。 光明神依然带着温和仁爱的微笑，风暴脸色却不太好，祂身上还有强烈的神力涌动，似乎刚刚和嫉妒动过手。 在看到神殿中央的浅蓝色光茧时，祂毫无预兆地将一道深蓝色光芒击向嫉妒。 “你湮灭了阿丽黛的灵魂？” 祂的反应和黑暗是一样的。 风暴之前将‘不得伤害阿丽黛’刻入神界规则，哪怕是神明伤害她也要考虑一下，可惜嫉妒是主神。 嫉妒将深蓝色闪烁着雷霆的光芒击碎，祂并没有理会风暴，只是询问黑暗：“需要怎么做？” 黑暗脸色有些冷意地瞥了眼光明神，简短道：“元素、深空、生命、幸运，同时在她的灵魂核心上刻下世界之源印记。” 四位主神对规则之力的掌控都很深，不需要黑暗再多强调些什么，几乎同时出手，浅蓝色光茧在一瞬间破碎，化为嫉妒的‘司时’权柄，将顾绮悬浮在身体上方的魂体显露出来，四种主神规则从她眉心注入，很快就在她眉心中间留下了一个特殊印记，那个印记闪现过后又消失不见。 嫉妒最后操控着她的魂体融入身体，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几乎是眨眼间，魂体与身躯合一，少女眼睫颤动，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倾注到嫉妒神身上，美丽面容上浮现出温柔微笑，顾绮没有任何掩盖，她笑着说：“没想到我还能再看见您。” 这一刻，她眼中似乎只有嫉妒。 旁边的黑暗神无声抿起唇角，光明神依然目光温和，但风暴却在她开口的第一时间冷下了声音。 不过祂不是对顾绮说话，而是十分冷漠地注视嫉妒，目光中几乎没有一丁点温度：“你竟敢引诱我的孩子？” 第60章 神明不坠爱河 顾绮突如其来的改变, 祂自然认为是嫉妒的缘故。 -- 第161页 而嫉妒神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在风暴的质问之下, 祂只是冷漠地轻瞥了祂一眼，并没有解释，对于其他几位神明误会是祂湮灭顾绮的灵魂这件事选择了默认。 顾绮有些弄不懂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因此她也没有向其他主神解释。 事情似乎就这么下了定论。 虽然她重新复生，却打上了被嫉妒湮灭过灵魂的标签，并且在默契之下向其他众神隐瞒了‘至高规则’这件事。 毕竟只有嫉妒能通过权柄力量从时间的缝隙中窥探到未来的一星半点，如果不是祂拥有这样的权柄，几乎没有渠道得知这件事的内幕。 风暴没有等到嫉妒神的回答, 祂目光中雷霆与暴风剧烈闪烁，似乎下一刻即将对嫉妒出手。 黑暗本来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顾绮，感知到风暴的异动时，祂语调冷漠道：“不要在我的神殿动手。” 祂并不在乎嫉妒是不是要与风暴开战，只要不波及到黑暗神殿就可以了, 要打出去打。 风暴没有理会祂的话，只是再次对嫉妒说：“收回你增添的东西，否则风暴将与嫉妒开战。” 祂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愤怒。 虽然顾绮只是祂的‘孩子’，并不是与祂同一生命层次的神明，可风暴唯一的‘孩子’对风暴神殿来说已经足够重要，并值得因此而开战。 但嫉妒依然没有回答祂的质问, 祂甚至没有更多情绪表露，只是语气浅淡地说：“那就开战。” 风暴神一向是四神中最暴戾不容违背的主神, 祂不在乎这样的举动是否会挑起神战, 听到嫉妒依然拒绝的回答, 已经消耗掉祂全部的耐心。 祂扫了眼面带微笑注视嫉妒的顾绮, 突然转身消失在黑暗神殿，只留下一句神谕、响彻天际。 “风暴神殿所属，今日开始，不惜一切斩杀嫉妒。” 这句‘嫉妒’不止单单指嫉妒神，也包括嫉妒神殿、或与嫉妒相关的神明，比如原罪七神，相当于两个阵营的神明将决裂。 祂的决定十分果决，甚至连光明神都来不及阻止，这位面容有些悲天悯人的主神无奈地笑了笑，并略带深意注视了顾绮一眼。 以一己之力挑起主神之战，她注定将是被载入史书的存在，并且光明神并不认为嫉妒在她的灵魂中增添了些什么，只可能是阿丽黛本身就在蒙骗风暴，只不过她不知道与嫉妒说了些什么，将这些表露在面上，而嫉妒竟然毫不反驳，这让光明有些意外。 尽管祂已经认为这个人类少女拥有搅动人心的力量，可让一位主神在明知她不虔诚的情况下还能背下这个黑锅，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连光明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祂微微摇头，叹息道：“神战不能开启，嫉妒，你还是好好与风暴协商吧。” 光明劝了一句，没有多说，之后也转身消失在黑暗神殿，毕竟黑暗神不欢迎祂，祂无法在这里久留。 黑暗神在祂离开之后目光总算和缓了一些，祂平静地注视了一眼顾绮和嫉妒神，想了想，祂罕见地开口劝了一句：“嫉妒，让阿丽黛暂且住在我的神殿，如果还有下一次，你未必再能召集四神。” 集齐四位主神拯救一个眷者，这是能够震惊神界的奇迹，下一次就未必有这样的运气，在祂看来，既然嫉妒神这么冲动，干脆让阿丽黛暂住在黑暗神殿好了，免得这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本来就是宠爱的眷者，就算犯下些罪责稍作惩戒也就好了，湮灭灵魂太过严重，况且在祂看来，阿丽黛对嫉妒神其实还算忠诚，哪怕称呼祂‘父神’时，她依然称呼嫉妒为‘主’，并没有掩盖称呼。 也许是看在黑暗刚刚答应帮忙的份上，嫉妒面对祂倒是没有面对风暴时那么冷漠，这位目光有些深沉的主神露出十分浅淡的微笑，但语气淡漠道：“这是嫉妒神殿的事，不麻烦你了，你需要的报酬可以让亚尔丽丝来嫉妒神殿取。” 祂没有等待黑暗的回答，话音刚落，浅蓝色神光骤然浮现，将祂和顾绮两个都包围进去，然后他们也消失在黑暗神殿。 只留下黑暗神皱着眉头凝视空荡荡的神殿，良久，祂才冷声对走进神殿侍奉的亚尔丽丝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亚尔丽丝明白主神的意志，但因为涉及其他三位主神，她无法做出更多评价，只能冷静道：“您不用担心，嫉妒大人不会再有第二次。” 就算主神愤怒之下湮灭了阿丽黛的灵魂，但既然祂愿意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拯救，就说明祂不会再做第二次这样的事情，除非阿丽黛再次让祂震怒，不过这样的可能很小。 然而执政官的安慰却让黑暗神唇角微抿，神明声音略显低沉道：“我没有担心。” 顿了顿，祂又继续说：“我只是不喜祂们三个，当初就该阻止祂们成为主神。” 光明是背叛了黑暗，在背叛中 成为主神，但风暴与嫉妒都是在第一次神战中晋升，黑暗不太喜欢插手不相干的事情，所以当时没有阻止。 “就算祂们成为主神，您依然是主神中的执掌者。” 亚尔丽丝语气十分平静并笃定地诉说，不像在赞美祂，反而像在陈述事实。 黑暗与她交流了几句，不悦之感才逐渐消散，祂略微停顿，终于改变话题。 -- 第162页 “我去神之领域阅读，亚尔丽丝，你到嫉妒神殿索要我的报酬，既然嫉妒难得大方一次，你去将祂的‘窥秘之眼’要来。” 亚尔丽丝大概对主神描叙的这件东西有些了解，她不禁愣了一下，重复道：“‘窥秘之眼’？嫉妒大人愿意付出这件神物？” 之前光明神曾经对顾绮说过，嫉妒有一件神赐之物，叫做‘元素之袍’，祂并没有提起‘窥秘之眼’，因为‘元素之袍’和‘空间圆镜’一样，虽然贵重，可主神们用不上，‘窥秘之眼’可是一件嫉妒自己使用的神物，竟然愿意作为报酬给予黑暗？ 亚尔丽丝对此有些无法理解：“既然嫉妒大人这么看重阿丽黛，为什么要湮灭她的灵魂？” 就算一开始震怒，可身为主神掌控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至于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谁知道祂怎么想。”黑暗不太在乎地说：“既然祂愿意给，你就取回来，如果遇见阿丽黛，你告诉她，这段时间安分一点，不要触怒风暴，风暴那个疯子比嫉妒更冲动。” “是，我主。” 亚尔丽丝对黑暗评价主神的举动毫无动容，她没有再提起之前的事，只是恭敬行礼，缓步离开了神殿。 另一边，和嫉妒一起回到神殿的顾绮一改往常姿态，整个人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淡漠和疏离感，让还有些弄不清情况的明尔顿感到十分奇怪。 不过主神刚刚给他下了神谕，禁止再探究这件事，所以明尔顿只能把疑问埋在心里。 并且祂发现阿丽黛与主神之间的关系似乎奇怪了很多。 主召她在中央神殿侍奉，竟然让他守在门外，而不是侍奉在身边。 连执政官也不能得知的秘密，可想而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令人震惊的大事，但基于主神谕令，他无法探究。 不过顾绮与嫉妒神之间的相处模式确实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自从牵扯进‘至高规则’之后，嫉妒对待她的态度不如之前宠溺，可看上去似乎更平等了一些，就像从祂宠爱的孩子变成了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这种改变顾绮无法评价好坏，但好处是，成年人的世界终于可以谈情说爱了。 嫉妒端坐神座之上，顾绮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走到祂身边跪伏，只是脸色平静地站在神殿中央，抬头静静注视主神完美的面容，她目光中带着淡笑，似乎是赞美道：“我没想到您竟然会将我复生，这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您比我想象中更宽容。” 嫉妒没有向她夸耀自己付出的代价，只是十分平静地询问：“你的世界与这里有什么不同？” 作为执掌这个世界的主神，祂对于其他世界感到好奇显然可以理解。 因此顾绮没有诧异，她略微停顿，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才用略带感慨的声音说：“我的世界与这里完全不同，就连基本规则也毫不相关，我从前没有听说过‘元素’或是其他力量，在我的世界，规则之力叫做‘科技’。” “那是一种富有创造力的力量，只要理解‘科技’，就能够创造出想要的一切，甚至是世界、生命，因为规则之力完全不同，所以我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很抱歉，在这个世界我就是阿丽黛，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 她带着些微无奈笑容摇了摇头，并主动提起‘至高规则’：“至高规则拥有无上伟力，祂的规则之力能在所有世界通用，但也因为规则限制，祂无法主动在其他世界使用，只能通过‘绑定’的方式，指使像我这样的人来到这里，完成祂的‘任务’，您虽然使我复生，但无法斩断我与至高规则的联系，也许未来某一天，我依然会因为祂的召唤回归或湮灭，嫉妒大人，其实您没有拯救我的必要。” 她提起‘湮灭’这件事过于平淡的态度让主神微微皱眉，嫉妒凝视了她一会儿，才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回答：“就算是你口中的‘至高规则’也不能插手嫉妒神殿的事，而你，现在属于嫉妒神殿，你的灵魂由我复生，你的生命属于嫉妒。” 祂笃定而不容置疑的回答让少女目光微愣，稍许静默之后，她露出显得愉悦的笑容。 “也许吧，至少在这一刻，我的生命属于您，嫉妒大人。” 像是一句不那么正式的效忠，但很快她就加深笑意，并用略带深意的目光注视主神，轻笑道：“那么，这可是您自己做出的决定，千万别责怪我亵渎您。” 嫉妒目光微顿，之后才明白她指的什么。 像是突然有些不习惯，这位主神沉默了一会儿，才恢复平常语气。 “阿丽黛，你在 嫉妒神殿的身份不受任何其他事件影响。” 祂并没有称呼她的本名，而是依然称呼她‘阿丽黛’，显然主神是想默认她阿丽黛的身份，而不是揭示她来自异世界受‘至高规则’指使的身份。 顾绮却和往常不一样，她慵懒地弯起唇角，语气染上了几分喟叹，眼里带着笑，表情却十分叹息。 “那可不行，嫉妒大人，您自己打破了枷锁，却要求我依然和从前一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严苛？” 她甚至有些无所谓地说：“反正任务已经被您戳穿，如果您觉得我过分烦扰您，您可以湮灭我的灵魂，我早就做好了陨落的准备。” 总之就是无赖的意思了。 至于嫉妒湮灭她的灵魂······这位主神似乎花了大代价才把她复活，又动手弄死她显然不太划算。 -- 第163页 顾绮想得很清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嫉妒将会是对她容忍度最高的一位主神，不是因为她与嫉妒有多亲密，而是因为这位主神为她付出了代价。 虽然她和四神都有一些关系，但邀请四位主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嫉妒神应该给予了光明和黑暗祂们感兴趣的报酬，如果轻易弄死她，显然是个亏本生意。 所以她无赖地非常理所当然。 在主神目光微凝、并且沉默下来之后，顾绮侧头想了想，直接走到祂的神座边上，但她没有跪伏下去，反而倾身靠近主神，看上去像是要亲吻祂。 嫉妒神下意识躲开。 然而顾绮根本没有亲吻祂的意图，她直接伸手触上了这位主神的胸膛。 隔着轻薄的神袍摸了把窥探已久的胸膛，她感受着掌心的肌理，赞美道：“我一直都想这么做，感谢您打破我的枷锁。” 主神唇角微抿，眸光内敛，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手掌从自己的胸膛挪开，才平静而冷淡道：“神不坠欲河，你逾越了。” 顾绮目光盯着祂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掌，主神不愧是世界最完美的造物，就连骨节也显得优雅而美丽。 “抱歉，欲因爱而生，也许我只是想亲近您。” 因为她一直盯着神明的手掌，嫉妒似乎有所察觉，祂松开手，将手掌垂下，宽大神袍遮住了祂大半个掌心，祂的声音依然显得冷静：“我并不爱你。” “我没有奢求过您爱我。” 像是互相较量，少女的目光终于从祂的手掌上收回，她抬头注视神明的眼眸，很近的距离，嫉妒甚至能看清她眼底的颜色，她呈现出碧蓝色像天空海洋一样美丽清澈的瞳孔。 神明的眼眸总是显得神秘，隐藏着无数隐秘与奥义，没有人能看穿祂们的目光，但嫉妒却发现眼前的少女与祂们都不同，她的瞳孔干净澄澈地能一眼看到底。 说实话，她实在不像一位神明，或者说，不像这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与她冷静对视，良久之后，祂才看到少女带着微笑轻叹了一声，她直起身体，拉远了一些与祂靠近的距离，语气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好吧好吧，既然您不愿意，那‘阿丽黛’依然像以前那样侍奉您，奉您为‘父神’，怎么样？” 她在‘父神’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甚至像是在暗示些什么，嫉妒沉默不语，于是少女再次开口：“‘父神’，愿您今夜好梦。” 她连赞美词都换成了略显亲近的话语，而不是从前的‘荣光与神界长存’。 而因为主神长久的沉默，顾绮终于从祂神座旁走下，她的面容彻底恢复了平静与淡漠，微垂着头站在神殿中央向主神行了一礼，再次赞颂：“伟大的嫉妒，您的孩子随时等待您的召唤。” 不等神明回应，她直起身体，微笑目光扫过主神有些深沉的眼眸，转身走出了中央神殿。 合上神殿大门，明尔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来，并询问道：“阿丽黛，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绮十分随意回答他：“执政官大人，不要窥探主的隐秘。” 明尔顿表情微愣，很快露出些许懊悔来，他难得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是，是我逾越了。” 他果然不再询问。 不过看到顾绮往外走，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有关于我的事情，你可以询问主，如果主没有回答你，抱歉，我也不会回答你。” 顾绮现在非常理直气壮地用嫉妒的名义来回答他，把明尔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有些怀疑，却又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去询问主神，最后只好看着顾绮消失在他眼前。 而顾绮的行动轨迹起码比以前大胆了十倍，她现在传送或是离开已经完全不忌讳嫉妒神了。 毕竟她以前也是个‘神’，虽然窥探嫉妒，想和祂‘亲近’，但一个神有点自己的私事不是很正常？人类少女阿丽黛是个舔狗，她顾绮又不是。 因此顾绮离开中央神殿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就用空间圆镜传送离开，连不小心看见她传送而显得惊讶的神仆都没理会。 她传送的目的地正是神树领域。 那颗巨大的神树如今没有花朵，树叶凋零，看起来有些光秃秃的，并且神树大人连她靠近也没有显露踪迹。 顾绮也不在乎这位特殊神明的避而不见，她将手掌触上神树巨大的树干，语气异常温柔：“零大人，您想见见四神齐聚的场景吗？” 她的话音刚落，神树半透明的身影就逐渐从空中浮现。 祂温和俊美的面容上显出稍许无奈。 “阿丽黛，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最近在沉睡。” “我知道，可您现在不是醒了？” 顾绮毫不在乎祂强调的话语，只是询问祂：“您听到消息了吗？” 神树叹了口气：“你是指风暴神殿要与嫉妒开战的事？阿丽黛，这是你做的吧？” 祂实在不知道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这个小眷者是怎么就挑起了两位主神的怒火，并严重到要开战的地步。 “与我无关。” 顾绮表示不背这个锅，并解释给听祂听：“那是两位主神之间的矛盾，我来找您，并不是为了这件事。” “你还想询问什么？” 神树有些头皮发麻。 -- 第164页 难道还有什么事比两位主神即将开战更严重？ “你知道嫉妒有什么具体的喜好吗？或是一些隐秘。” 《秘密之书》无法询问与主神相关的内容，因此顾绮才选择来问祂。 涉及到主神的隐秘还是这位神树大人懂得更多。 “嫉妒的喜好？你想做什么？嫉妒不是已经眷顾你了吗？” 神树不明白她还要询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众所周知，阿丽黛本就是嫉妒宠爱的眷者。 “没什么。”顾绮以平淡而波澜不惊的语气告诉祂：“我向主神告白，祂说‘神明不坠爱河’，并拒绝了我的侍奉，我只是想看看，神明是否真的不坠爱河。” 神树冷不丁被她的话震惊了一下。 “你说什么？”祂有些难以理解：你想玷污嫉妒？” “您的形容真难听，我只是想侍奉祂。” “嫉妒真是宠爱你，我竟然还能看见你来到这里。” 神树感叹了一句，对她作死之后还能活得这么自由自在感到难以置信，祂从来不知道嫉妒竟然有这么仁慈的时候。 可顾绮并不想和祂讨论嫉妒的宽容，她依然平静道：“您知道些什么隐秘吗？”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神树非常理智地拒绝了她：“阿丽黛，神明不可能爱上一个人类，你如果不想灵魂湮灭，就早点放弃这个想法。” “是吗？” 祂否定的回答却让顾绮轻笑了一声，少女突然从认真询问嫉妒的神态里抬起头来，她目光温柔而略带暧昧地凝视神树，语气仿佛顷刻沾染了蜜意。 “您也不可能吗？” 少女突如其来的转折让神树目光微顿，稍许停顿后，祂才勾起唇角，平淡地微笑：“我的孩子，挑衅一位神明并不是什么好主意，窥探、或想渎神更加如此，需要我好好教导你有关于这方面的礼仪吗？” 少女略显暧昧的目光与祂的平淡对视了许久，许久之后，她终于放弃注视，挪开目光，并有些感叹道：“您真是无情。” 而神树依然微笑着用淡漠语气回答她：“我的孩子，是你的感情太过丰沛。” “也许吧。” 带着些许遗憾轻叹了一声，顾绮收回了对祂的暧昧注视，并十分理智地说：“既然您不愿意告知我，又不允许我对您的窥探，那么我只好去询问愿意告知我的伟大存在，顺便说一句，黑暗以为是您教导我去找祂拿空间圆镜，如果祂来找您的麻烦，我会帮您说话的。” 神树微笑的表情突然有些凝固。 而顾绮已经拿出了空间圆镜准备传送回去。 在离开之前，她还略带挑衅地对神树挑了挑眉，似乎是回敬祂刚刚的话，因此语气有些故意的遗憾：“‘神明不入爱河’，我会记住这句话，下次有主神来找您的麻烦，希望您也如此平淡地回复祂们。” 说完这句话她就通过空间圆镜传送离开了，留下笑容凝固的神树站在原地。 良久，这位特殊的神明才轻笑了一声，身影逐渐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 “幼稚的小孩子。” 第61章 写真 神树不愿意说出嫉妒的隐秘, 顾绮只好又回了嫉妒神殿。 至于询问其他隐秘存在······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黑暗恐怕会不悦, 而光明说的未必是真的。 短时间内，她不准备再弄出点什么事情让主神烦恼，毕竟风暴已经对嫉妒宣战。 而有了空间圆镜之后，消耗在路程上的时间确实少了很多，她去一趟神树领域几乎没花太多时间。 并且顾绮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亚尔丽丝代替黑暗神来拜访嫉妒神殿。 嫉妒没有风暴那么冷酷，对这位黑暗的执政官态度平常，既不温和，也没有威胁或惩戒她，顾绮回到神殿时, 正好听见亚尔丽丝在向嫉妒索取之前的报酬。 “我主说，‘窥秘之眼’是您需要付出的报酬。” 顾绮目光微动，走进中央神殿，朝主神走去，路过这位执政官时还对她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不过在这里, 她代表的是嫉妒，因此顾绮没有试图与她交谈，或打断她与嫉妒的交谈，她只是从容走到嫉妒神身边，像明尔顿一样，静静站在主神的神座之后。 她相较于以往的不同态度虽然嫉妒已经明了, 但这位神明依然轻轻瞥了她一眼，才对亚尔丽丝说：“‘窥秘之眼’对黑暗并无用处。” 那是一件与祂权柄相关的神物, 对黑暗来说十分鸡肋。 可亚尔丽丝只是低垂着头, 复述黑暗神曾说过的话。 “我主说：‘付出代价, 才会铭记, 这是祂出手的报酬。’”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黑暗神就要‘窥秘之眼’，除非嫉妒想毁坏约定或是彻底与祂为敌，不然祂就要在乎主神的颜面，当时请黑暗出手时说得很大方。 嫉妒神目光平静凝视她，良久，祂伸出手。 一只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金属眼睛状神物出现在祂手中。 这只眼睛缓缓朝亚尔丽丝飞去，伴随着的还有主神显得冷漠的话语：“黑暗的教导，我铭记于心。” 虽然说着教导，但这句话绝不是什么友善之词。 亚尔丽丝知道自家主神强行索要‘窥秘之眼’已经让嫉妒产生了不悦，但东西到手，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行礼，然后将视线投往嫉妒神旁边的顾绮。 -- 第165页 “我主让我带给你一句话：短时间内不要招惹风暴，祂更为冲动。” 其实黑暗的原话是风暴比嫉妒更冲动，不过当着嫉妒神的面，亚尔丽丝省略了一点，但她相信阿丽黛能听懂。 顾绮当然是听懂了，她对亚尔丽丝露出友善微笑，行了一个友好礼节，回复道：“感谢黑暗大人与您的关怀。” 亚尔丽丝这才点点头，跟着明尔顿一起退出了嫉妒的中央神殿，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黑暗神殿了。 等她走了之后，顾绮笑着询问主神：“不知道您给与光明是什么代价？” 风暴可能没有收取报酬，但那位光明神绝对会趁机开口，祂甚至和黑暗不一样。 黑暗索取‘窥秘之眼’更多是想让嫉妒长个教训，并告知祂冲动的后果，这件神物本身对黑暗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可光明就不一样了。 祂也没有派遣人来索取，大概是嫉妒当时就已经付出了报酬。 嫉妒面对她的询问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情绪，这位主神也没有夸耀为了复生她而付出的代价，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祂想让你成为祂的执政官。” 顾绮目光一顿，饶有兴致地说：“祂真是一位执着的主神。” 这位神明每次提出的要求都是让她成为执政官。 不过嫉妒显然没有答应祂，因为祂凝视了一眼顾绮略带兴致的目光，继续说：“我想你对成为祂的执政官应该没有兴趣。” “当然。” 因为明尔顿也不在，顾绮原本十分端正的姿态稍稍慵懒了一些，她斜靠在主神的神座边上，语气有些漫不经：“我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主神没有兴趣。” 随口评价了光明一句，她又继续询问：“那么您付出了什么代价？” 但面对这个问题嫉妒罕见地沉默了几秒，然后回答她：“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本来顾绮也只是随口一问，指望她因为这件事就产生什么感动情绪是不现实的，可嫉妒遮着掩着，她反而有了一些兴趣。 少女脸上的笑容突然加深了一些，她攀着主神的高大的神座，在祂神座边蹲了下来，好奇道：“您付出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吗？” “不要胡乱猜测。” 嫉妒不轻不重地叮嘱了她一句。 但少女并没有就此打止，她从神明身边站起，脸上显出愉悦情绪，并慢条斯理道：“我对您一切的秘密都很感兴趣，既然您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我去询问光明神就好了。” 她体现出身为‘神明’的从容来。 阿丽黛无法违抗主神的谕令，但顾 绮可以，指望一位神明对主神言听计从，遵从祂任何指令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就连这个世界的神明也难以做到，更何况异世界的神明。 嫉妒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顾绮说想去询问光明神的时候，祂明白她的话是认真的。 主神微微皱眉，只好再次开口。 “我与光明的隐秘，祂不会告知你。” “好吧。” 看出了主神的抗拒，顾绮没有再执意窥探与询问，但她目光微转，很快又提出了新的话题。 “既然您不愿告知我有关于您的隐秘，那总得满足我一些愿望，您之前说神不坠爱河，我也不奢求那种东西，我亲近您一下，总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的前一句和后一句并没有逻辑关系，并且她提出的请求让主神再次皱眉。 而因为主神的沉默，顾绮露出笑容，自动把这种沉默认定为默认，她愉快道：“我在您的寝殿等您。”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嫉妒不得已再次开口：“阿丽黛。” 祂眉宇间的皱褶退去，语气恢复了平淡。 “欲-望对神明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举动。” “那您觉得什么是有意义的举动呢？” 顾绮轻笑了一声，近乎无谓道：“我与您不同，力量永无止境，但快乐可以得到满足，既然您觉得我的举动没有意义，并抗拒我的靠近，那我自然遵守您的意志，可您不能主宰我的意志，您没有兴趣，总有会人有兴趣，请您放心，我会去寻找一位您的替代品，不会让您过于困扰。”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继续往神殿外走去，只是似乎改变了目的地。 嫉妒眉间原本消退的褶皱再次回归祂的眉宇，并且在顾绮往外走时，祂声音略显低沉地召唤了她一句：“阿丽黛。” 然而顾绮这次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 她无视了主神的召唤，走出了神殿，似乎去寻找嫉妒的‘替代品’了。 嫉妒端坐神座，皱着眉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倘若祂是一位‘父神’，大概会觉得‘孩子’越来越难管了。 然而神明的困扰与顾绮无关，随便应付了嫉妒一句，她就离开了中央神殿，甚至离开了中心区域，没有真的去嫉妒的寝殿，而是拿着小镜子寻找好了下一个目标。 她定位了光明神殿。 倒不是想去询问嫉妒付出了什么样的报酬，这只是附带，她主要想去和这位主神大人聊聊风暴要与嫉妒神殿开战的事。 虽然系统给她的任务是挑起神战，但风暴与嫉妒开战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风暴与嫉妒两败俱伤，黑暗大概率懒得插手，也许最后得利的会是光明神，况且这位主神最后表达的意思似乎是不赞同开战，祂的举动让顾绮觉得很奇怪，这也不符合系统的任务要求。 -- 第166页 传送到一位主神的神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哪怕是外围区域。 只是对于光明显然不用在乎这一点。 顾绮传送到祂的神殿中没有遭受任何阻碍，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眼前光芒闪现，那位主神直接将她从外围区域接引到了中央神殿中。 祂温和友善的面容出现在顾绮眼前，并且她听见主神柔和道：“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何必询问神树？” 显然神树的猜测没错，这位主神也许确实在那本《秘密之书》上做了一些手脚，能够感知到她的某些状态，但也仅限与其他次神，她与嫉妒交谈时，光明应该没有窥探，因为很容易被嫉妒感知到。 顾绮目光微顿，也不在乎祂的意图，她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神殿，有些可惜地说：“您的神殿风景很好，应该在窗户边摆几张桌子。” 光明神大概感知到她些许的可惜，祂微微笑了笑，神殿中浮现出几把精致典雅的椅子，和她上次见到的款式相似。 顾绮毫不客气地坐下，并再次说：“您想喝一杯吗？” 光明神微笑凝视她，而神殿中再次浮现出同款式的长桌，和她上次见过的白瓷茶壶。 茶壶里热气升腾，自动往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二，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送着来到她面前。 顾绮没有一丝忌讳与瑟缩，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又继续说：“您会做菜吗？能不能具现一只烤鸡？” 神明温和的微笑终于停在了唇边。 祂依然十分友好道：“我的孩子，这里是神界。” 而祂是主神，不是厨师。 “真可惜。” 顾绮有些遗憾地扫了眼空荡荡的桌面，有些想念上次的小蛋糕，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到在长桌对面坐下的主神，她平静询问：“我想知道嫉妒给予了您什么样的报酬。” 光明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询问这个问题，因此祂略显神秘、并明知故问道：“嫉妒没有告诉你？” “您不知道索 要了什么样不得了的东西，我主当然没有告诉我。” 黑暗索要‘窥秘之眼’时嫉妒也没有特意瞒着她，光明神的报酬却掩着藏着，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光明神略显神秘的笑容加深，祂的语气似乎愉悦了一些。 “阿丽黛，你该感激我。” “抱歉，您卑微的孩子愚钝，无法明白您的意图。” 她敢肯定，光明神说的感激并不是复生她那件事，那么就很可能与之前索要报酬有关，但顾绮实在无法猜测出这位主神到底向嫉妒索要了什么才能造成这种效果。 光明神没有直接诉说，祂伸出手隔着虚空朝她眉心点了一下。 一道耀眼白光注入她的眉心，顾绮很快就发现自己多了一段记忆。 并且是一段有关于嫉妒神的记忆。 她看到的画面就是嫉妒当时来找光明神帮忙，这位主神首先提出让她成为光明执政官，被嫉妒拒绝之后，祂又提出了另一个并不算珍贵、但十分奇怪的要求。 “我需要一份原罪之源。” 嫉妒当时沉默了片刻，但依然答应了祂，并当场就给了祂一份原罪之源，看起来是一道浅蓝色神光。 整个过程没有多久，只是气氛有些奇怪，让观看这段记忆的顾绮也感到奇怪。 她略带好奇地询问：“原罪之源是什么？” 光明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向她提问：“你知道嫉妒的原罪分别有哪些吗？” 顾绮点点头，不想详细讲叙，但她笃定道：“就是七□□字。” “原罪来自欲-望、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放纵与渴求，嫉妒执掌原罪，祂比其他神明更容易堕落，原罪之源对祂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能让你感知到祂的原罪。” 其实祂的话顾绮听起来依然有些一知半解，但大概意思她听明白了，这东西就是一个攻略嫉妒的道具。 嫉妒嘴上说着神明感情淡漠，但实际上祂执掌原罪权柄，祂内心深处隐藏着比其他神明更加丰沛或者说更加极端的情绪，这就是原罪七神的来源之一 ，祂们由每个生物心底最深处的极端情绪诞生。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用处，但能与神明的情绪有关，对顾绮来说确实是个好东西。 只是光明并没有直接赐予她，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顾绮目光微动，询问道：“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光明指尖出现了一道浅蓝色的光团，祂动作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团浅蓝色光芒，并一边对顾绮说：“风暴与嫉妒不能开战。” “您在为难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眷者，我无法阻止风暴大人的举动。” “你总能有些办法的，不是吗？我最聪明的孩子。” 那团浅蓝色光芒在光明指尖跳跃，祂的目光却凝视顾绮，笑容既温和又和蔼。 顾绮与祂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有些苦恼地低下头叹了一声。 “侍奉您真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光明大人，虽然原罪之源对我很重要，但您想凭借这个让我去阻止风暴的意志，是不是太令人为难了？” 她也没说自己做不到，只是表示出报酬不够的意思。 而光明似乎早就知道她会答应，因此祂笑着询问：“你还想要什么？” -- 第167页 “您除了《秘密之书》外，有没有高等一点的神物？” “《秘密之书》还不够高等？” 顾绮目光略显淡漠，她平静道：“我原来也以为《秘密之书》已经足够高等，可这一次黑暗大人向我主索取‘窥秘之眼’，那应该是比‘元素之袍’更高等的神物吧？您的《秘密之书》顶多和元素之袍相等，并且您在这本书上做了什么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您，我虽然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可您不觉得被揭露之后该给我一些补偿吗？” 总之就是一句话，她要好处。 主神在她斤斤计较的叙述下不由失笑，但祂没有否定自己在《秘密之书》上做了手脚这件事，只是宽容道：“媲美‘窥秘之眼’的神物就算赐予你，你也使用不了，我的孩子，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最适合你的神物。” “那我不要神物。” 顾绮看到祂态度宽容，立刻改口：“您之前不是说我不必去询问神树吗？那我询问您好了，您知道嫉妒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是知道祂有什么特殊隐秘吗？实在不行，您给我一些嫉妒的‘写真’也行，我拿回去欣赏。” 不等光明回答，她似乎反应过来‘写真’是个陌生词汇，因此补充了一句：“‘写真’就是留影，嗯······也许您会有令人遐想一些的‘写真’。” 面容温和的主神静静坐在长桌那头倾听完她的话，但没有回应她，只是用仁爱目光注视顾绮，微笑而一言不发。 显然，主神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顾绮凝望了祂一会儿，僵持过后她叹了口 气：“您没有？好吧，那我不要嫉妒的‘写真’了，有没有您的，您的‘写真’也行。” 她只差没把‘我要拿回去涩涩’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很少有人敢显露出对神明的亵渎或窥探，但她不仅显露出来，还勇于表达，甚至向主神索要祂不能描叙的‘写真’。 由于光明一直微笑不语，顾绮在停顿等待了许久之后，她的语气终于从期待开始有些遗憾的波动。 “一些‘写真’而已，换取我帮您阻止风暴的意志，这不划算吗？黑暗还向我主索取了‘窥秘之眼’，祂也用不上，您要知道，阻止风暴的意志我也许要付上生命代价。” 虽然她很明显在胡说，可阻止风暴的意志这件事确实很为难。 光明对于这位小眷者的脸面与勇气实在感到佩服，良久的沉默后，祂有些无奈低声道：“我只有黑暗的······” “什么？您有黑暗的‘写真’？” 顾绮这一次是真实地感到了惊讶，她甚至用某种不能描叙的目光凝视光明神，仿佛窥见了什么不能言说的隐秘。 “很奇怪吗？” 光明神没有对她表露出神明的威严，祂像是闲谈一样告诉顾绮：“我是黑暗的孩子，远古纪元时祂与祂的孩子关系算得上很亲近，那时神界不是这样，我也曾侍奉过黑暗的起居，我可以从我的记忆里截取一些给你。” 神明并不太在意被侍奉的人看到神躯这一点，就好像当初嫉妒神沐浴都是明尔顿侍奉左右，也许非常露骨的画面没有，可普通的露个胸膛、窥见神躯之类的画面，光明神确实有，而整个神界，大概也只有顾绮会索要这么奇怪的东西。 以黑暗神的性格，虽然这对于神明来说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但顾绮要是拿着这些‘写真’去找祂‘欣赏’，这位不善言辞的主神恐怕会品尝到有史以来最大的‘社死’场面。 光明神不是没有预想过类似的场景，可祂依然柔和道：“我只有黑暗的‘写真’，如果你愿意，可以赐予你。” 顾绮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就算有这样的预想，也是关于嫉妒或是光明这位神明本身，并且很难达成，结果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她顿时愉快道：“好，感谢您的恩赐，黑暗大人的也行，黑暗大人的‘写真’与我主的原罪之源，我可以与您达成这个交易。” 光明唇角的弧度略深，祂温和地点头。 “光明庇佑你，我的孩子。” 祂再次伸出指尖，隔着虚空将两道流光注入她的眉心。 来不及仔细品味嫉妒的原罪之源，顾绮首先感知了一些光明传给她的有关于黑暗的画面，虽然是光明神远久的记忆截取，但画面非常清楚，截取的画面也很唯美，她很满意。 想了想，她又开口：“可以麻烦您将这份‘写真’制作成一个画册吗？这样更好欣赏。” 光明似乎被她的话语顿了一下，静默了几秒，祂友善地提醒她：“阿丽黛，主神的脾气有时也没有那么好。” “我明白的，感谢您。” 顾绮十分敷衍地点头，然后依然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祂。 光明神再次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果然帮她把那些画面制成了一本半透明的虚拟画册，由一枚红宝石承载，她可以随时打开查看。 顾绮把这枚特殊的装了主神秘密的红宝石镶嵌在自己的手链上，并当着光明神的面带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做完这一切，她才愉快道：“光明大人，您是神界最温和、最仁慈、最宽容的神明，我对您成为至高很有信心，您可以随时召唤您卑微的眷者，我愿意为您效劳，只需要一份小小的‘写真’，无论是您的、或是我主的都可以。” 而光明神只是微笑注视她，没有回应，但祂的表情显然在告诉她不可能。 -- 第168页 于是顾绮在祂微笑的表情中略显遗憾地叹道：“真是可惜，如果下次黑暗与您开战，您愿意付出‘写真’来交换我阻止黑暗意志吗？” 这句话含义就显得非常露骨了。 光明原本微笑的目光突然停顿了一下，祂的神情未变，目光中的笑意却收敛了一些，祂充满光明与神圣的视线凝视顾绮，面容多了几分主神的威严，而语气有种说不出的隐喻。 “我的孩子，以挑起争端来换取主神恩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位小眷者的意思竟然是想挑拨黑暗对光明出手，然后以阻止黑暗意志来换取祂的‘写真’。 光明神虽然很欣赏她的勇气，可在这件事上，祂觉得自己似乎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大门，祂突然对自己给予她那份有关于黑暗的记忆感到了些许后悔。 “我只是开个玩笑。” 虽然她的表情并不像玩笑，但顾绮依然十分坦然地回应祂的注视，并用略带咏叹的语调微笑赞颂道：“您的‘写真’可不止这个价格，毕竟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想玷污光明呢？” 她眼眸微弯，因魅魔血脉而诞生的眼尾微红像燃烧的火焰与她的目光一同升腾起来，少女的面容显出几分令人心动的暧昧，与那一次拒绝祂时如出一辙。 第62章 阴差阳错 这一次光明神没有露出冷漠目光, 祂的神色毫无变化，似乎是司空见惯, 祂温和道：“我的孩子，愿幸运常伴你左右。” 无论是黑暗或是嫉妒，甚至是风暴，她的大胆举动都足以引起一场风波，所以即便幸运不是祂的权柄，但这位主神依然十分真诚地祝福她。 并且祂已经习惯顾绮时不时的挑衅或是大胆言论，毕竟比起她做过的事，这些都不算什么。 顾绮见祂没有什么反应，她撇了撇嘴, 有些兴致缺缺地收起了暧昧目光，只强调了一句：“总之，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交给您卑微的眷者来做，可以考虑一下，这对您来说没什么损失。” 反正侍奉祂的眷者早八百年都看过了, 说起来就是她想要，不然不值什么钱。 也许是她这种冒犯的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轻易能看穿，光明神目光带着深意朝她微笑了一下，提议道：“不如你去尝试一下黑暗的态度，再来和我商讨这件事如何？” “您对黑暗真好, 不愧是祂的孩子。” 她由衷赞美，然后从椅子上起身, 对这位温和的主神大人行了一礼, 认真道：“您放心, 我很快就会去验证您的想法, 至于风暴的事也请您不要着急，毕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她来到这里本来是想和光明商议一下有关于风暴的事，只是没想到主神先提了出来，并给予她报酬，既然这样，顾绮也就没有必要主动说起，主神的报酬还是很丰盛的。 行礼完毕之后，她当着光明的面拿出了‘空间圆镜’，并镇定而友善道：“这面镜子确实很好用，光明大人，下次我传送来您的神殿，可以直接传送到中央区域吗？这样就不用劳烦您接引了。” 其实光明对她的传送已经十分宽容，神明的中央神殿区域通常是禁止传送的，不止外面的人，就算神殿内部的神仆或眷者，也不会在自家神殿的中心区域传送，中心区域属于主神常在的领域，这是对神明的冒犯。 不过光明却没有拒绝，祂在微笑之后依然回答她：“可以，也许这个问题你不该询问我。” 虽然祂不知道这个小眷者是如何做到在嫉妒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但明面上，嫉妒依然是她的主神，她对光明的祈求冒犯的不是光明，而是她的主神嫉妒。 “没关系，我主宽容仁爱，不会在意我偶尔来找您聊聊天。” 顾绮没告诉祂嫉妒已经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在其他神明面前，她依然以主神与眷者的身份来诉说自己和嫉妒的关系。 随口解释了一句，她没有多说，当着光明的面就激活了‘空间圆镜’，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从光明的神殿中传送离开了。 光明一直微笑注视她的举动，只是在她离开之后，这位温和的主神笑容顿了一下，旋即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真是个大胆的孩子。” 祂由衷赞叹，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消失在中央神殿中，而长桌和桌上的茶壶则在一瞬间化为溢散的光点。 至于主神突如其来的感慨······顾绮明明表示要回嫉妒神殿，可光明却看出，她传送的轨迹并不是嫉妒神殿，而是黑暗神殿。 刚拿到了有关于黑暗的‘写真’就传送去黑暗神殿，她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虽然黑暗不是一位冷酷暴怒的神明，但她的胆量依然让人称道。 将主神的称赞抛在身后，顾绮确实来到了黑暗神殿，不过她并不是来给黑暗看祂的‘写真’，这么令主神社死的事情，她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她来到这里，是为了询问‘原罪之源’的事。 虽然也可以详细询问光明，可那位主神的话她无法完全相信，黑暗神也许会对此有些微词，可这位主神的讲叙基本是真实的，而且祂也知道顾绮信仰嫉妒，总得来说，顾绮还是比较相信这位黑暗主神。 距离她之前被复生离开黑暗神殿其实没多久，因此黑暗神殿的神仆们见到她都有些诧异，不过顾绮并不在乎，她像逛自己家一样熟练地从黑暗神殿外围区域走到黑暗神殿的中心区域，可在中央神殿里只看到了亚尔丽丝。 -- 第169页 黑暗神去了神之领域读书，还没回来。 而神之领域只有神明能送人进去，这对顾绮来说无疑是个难题。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找黑夜帮忙，或者找神树帮忙。 经过三秒的考虑，顾绮十分礼貌而友善地告别亚尔丽丝，果断传送去了神树领域。 靠近神树巨大的树干，这位特殊的神明还没有出声，顾绮已经先一步提出：“零大人，麻烦您送我去一趟神之领域，我不打扰您了，谢谢。” “······” 神树毫无变化，依然沉默。 半响，才有微光从神树上浮现，细碎的光点将顾绮包围，神树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阿丽黛，我不是厨房，也不是传送阵。” “可您是我的庇佑者。” 随口回答了一句，顾绮看到眼前细碎的光点越来越多，知道即将要传送进神之领域，于 是她抓紧时间补充：“我下次再来找您，您千万别沉睡。” 光点汹涌而上，瞬间将她淹没。 熟悉的书橱出现在她眼前，顾绮听见系统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宿主，我觉得神树总有一天会教训你的。” 那位神明大人一开始只是觉得神界太过平静，想看个热闹，谁知道看着看着把自己栽进去了，祂在顾绮认识的神明中是最方便帮忙的一位，这导致顾绮很多事都喜欢找祂询问或帮忙。 “没关系，到时候再说。” 顾绮并不在意地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对它说：“帮我定位，我们去找黑暗神。” 系统没有过多提醒，看到她无所谓，它也放下这个话题，开始发挥自己的本职功能，帮她定位黑暗属性区域。 因为传送到神之领域大多数是随机的，所以顾绮每一次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去寻找黑暗神，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不知道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被哪位神明诅咒，顾绮连续找个三个黑暗属性区域也没找到黑暗神的踪迹，神之领域寂静而无边无际的空间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但她能感觉到外面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系统担忧道：“这么久了还没找到那位主神，祂该不会已经离开了吧？” 黑暗神阅读的时间并不是永恒，在神之领域阅读一段时间，祂就会回黑暗神殿喝茶或者处理一些其他事情。 但顾绮之前寻找祂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初融合龙族血脉却只融合了力量天赋这种倒霉运气。 空间圆镜无法从这里传送离开，她现在面临一个严重问题，要么随机挑选一位遇见的神明祈求祂帮助，要么等待黑暗神下一次来临。 可黑暗神并不是每一天都会来神之领域读书。 顾绮沉默了两秒，很快又做出了决定。 “寻找其他神明，下次见到黑暗神，看来要向那位主神祈求一点特殊的庇佑了。” 在神之领域总靠运气寻找祂也不太行。 “好吧。” 系统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点点头，帮她一起关注其他神明的踪迹。 不过就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十五分钟之后，顾绮就看见了一个悬浮在书橱顶端的巨大漩涡，看起来是个传送阵，但周围并没有神明存在的踪迹，不知道是谁将这个传送阵开在这里的。 她绕着这个巨大的传送阵走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相关信息，只能看见传送阵中心的漩涡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虚无颜色。 顾绮静静凝视了一会儿，又扫过周围空无一人的区域，干脆对系统说：“我们赌一把，周围好像没有其他神明，寻找不知道还要多久，只要离开神之领域，就能通过空间圆镜传送到黑暗神殿了。” “宿主，你真的要进去这个没有任何信息的传送阵？” 系统对她的胆量再次产生了敬佩。 这可是神界。 “怕什么，再严重也顶多是通往某位主神的神殿中心，你忘了，我还有风暴的庇佑，死不了就没事。” 她并不是莽，而是神界能够致死的地方确实不多，至于其他后果都能承受。 系统想了一下，她说得确实没错，总比被一直困在这里寻找黑暗神要好，时间一久，外面指不定还要出现什么意外呢，万一嫉妒找不到她去找黑暗或者神树的麻烦就不好。 于是它也点头。 和系统达成了共识，顾绮目光微敛，借助元素力量，一个跳跃往上，跃进了这个神秘而巨大的传送阵。 大约几秒之后，某种奥秘慢慢从她身上脱离，顾绮在眨眼间穿过了巨大的传送阵，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到周围环境，她已经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萦绕在心间。 微微皱了皱眉，顾绮在这种奇怪的窒息感中慢慢睁开双眼。 然后她目光顿住了。 灰蒙蒙的空间显得虚无而压抑，只有面前唯一的零星光点给人些许明亮，就在隔她大概只有半步远的地方，一个面带微笑、面容俊美而深沉的男人正在注视她，因为隔得很近，她连对方眼眸里的情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看祂的模样，大概正准备跨入传送阵，只是她先从传送阵里出来了。 并且这是个熟人，或者说熟悉的神明。 顾绮再一次感知到被厄运眷顾是什么心情。 无论这个传送阵通往哪里，哪怕是某位神明的神殿、又或者神界某个隐秘之地、甚至是智慧生命世界、神界隐地都没有关系，可偏偏这个传送阵来到了一个她最不想来的地方。 -- 第170页 虚无领域。 和她隔得很近，正准备踏入传送阵的男人就是之前不幸被四神放逐、并剥夺称号的贪婪神。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此刻。 长叹一声，顾绮在脑海中对系统说：“我发誓，我一定要祈求黑暗的幸运眷顾。” 这么小的几率都能碰上，简直离谱。 “阿丽黛？” 被剥夺称号的神明眼里弥漫出无限笑意来，祂看起来不像被放逐，更像是遇见了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姿态温雅、十分温和地对她说：“我的孩子，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 顾绮目光冷静，往后退了一步，她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的项链，元素之力蔓延进这件储物装置里，但目光一直注视着面前落魄的神明。 “贪婪大人，你的事与我无关。” “放心，我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你，不用这么紧张。” 贪婪轻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脖子上的项链，语气甚至非常友好：“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您想交易什么？” “神之领域最东侧，生命属性区域有一本书，叫做《放逐之约》，你将它带给我，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一笔勾销，我不再计较你挑拨黑夜的事。” “好。” 顾绮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并诚恳道：“我也不想与您为敌，您是想离开这里，恢复贪婪神位是吗？我可以帮您，不仅可以帮您，还可以与您继续合作，您这段时间没在神界，也许不知道，风暴与嫉妒开战，四神之间几乎都不存在友善关系了，多一位神明的庇佑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没必要因此而冒犯您，毕竟我只是一个人类。” “嫉妒与风暴开战？” 贪婪确实对神界的事不太了解，这个通往神之领域的传送阵还是祂花了一些代价才打开，只是没想到这么碰巧遇见了顾绮。 “我可以向您发誓，我没有说一句谎言，神界现在很混乱，好像是因为光明的一些举动，也许第二次神战就要开启了，贪婪大人，您最好不要立刻回去，也许会有危险。” 她甚至非常关切地劝了这位神明一句，言语间看不出半点敷衍或是隐瞒。 贪婪神微笑凝视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好，我当然相信你，我的孩子，不过缔结盟约总是需要一些保证。” 祂伸出手掌，指尖泛起神光，“让我赐予你一些庇佑。” 顾绮目光扫过祂指尖的光芒，并没有躲闪，她十分坦然地把额头伸了过去，真诚道：“感谢您的赐予。” 贪婪神似乎对她的坦诚有些意外，不过这位神明没有停止举动，祂将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一道神光似乎穿过她的皮肤骨骼往她眉心的灵魂核心而去。 不等祂感知得明显，顾绮已经飞快挪开了自己的额角，并微笑道：“您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虽然她很快就挪开了身躯，但那道神光已经赐予完毕，贪婪没有计较这一点小意外，祂笑着点头：“当然，我的孩子，那本书在神之领域最东侧，生命属性区域，别忘了。” “好的。” 微笑点头，顾绮直接激活了储物装置里的空间圆镜，当着祂的面拿出小镜子，并保证道：“您放心，我是个讲诚信的人。” 也许是那一道神光的缘故，贪婪没有阻止她的举动，只对她露出了一个富有深意的微笑。 顾绮同样回以祂笑容，在与神明对视中她传送离开。 耀眼光芒消失，她又回到了黑暗神殿外围区域。 顾绮低头看了眼手里光芒逐渐退却的小镜子，轻轻嗤笑了一声：“傻子。” 她的灵魂核心上次经过了四神复生，加上风暴刻录规则，和普通人根本不一样，贪婪神那道神光直接消散在她灵海之外，没有达到她的灵魂核心，所以她才快速挪开了额角，以防被那位神明发现。 而贪婪也格外自信，竟然真的就以为自己赐福成功。 “虚无领域、放逐之地。” 顾绮稍许静默了一下，把这个新的坐标点输入了空间圆镜内。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了口气，明亮美丽的大眼睛突然染上了些许黯淡，表情显得委屈起来。 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过，顾绮牵起裙角，可怜巴巴地朝主神的中央神殿走去。 “父神！” 黑暗神果然已经从神树领域回来，顾绮一走进中央神殿就看到了这位沉默寡言的主神，她吸了吸鼻子，提高声音迅速扑在祂脚下。 少女仰起布满泪水的眼眸，动容道：“父神，您卑微的孩子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黑暗神好不容易去神之领域看书安静了一会儿，看到她哭哭啼啼地扑来，虽然这位主神有些许的无奈，但祂还是放下手里的书籍，询问道：“谁欺负你了？” “是贪婪！” 黑暗目光微愣：“贪婪不是被放逐了吗？” “我是在虚无领域遇见祂的。” 顾绮可怜巴巴 地拈起祂的衣角擦了擦眼泪，然后在黑暗神略显糟心的目光中诚实道：“我想去找您，就祈求神树大人送我去神之领域，可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您，之后我看到了一个传送阵，本来以为通往某位大人的神殿，就想着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谁知道那是贪婪开启的传送阵，父神，祂威胁我，让我为祂偷一本书，否则就要杀了我。” -- 第171页 黑暗本来只是随意听着，可等她说完，这位主神面容已经冷漠起来，连音调也冷了好几个度。 “该死的东西。” 这不止指贪婪威胁她，更因为这位被剥夺神名的神竟然做出违背主神谕令的事，祂指使顾绮去偷《放逐之约》，这已经是极大的罪责了。 黑暗神平时并不太管神界的事，但这件事显然让祂感到愤怒。 主神低头瞥了眼还依靠在祂腿边哭得委屈巴巴的小眷者，祂罕见安慰了一句：“好了，一个被放逐的神明，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祂威胁我，还往我脑袋里注入了一道神光。” 顾绮委屈又可怜地指了指自己的额角，然后继续蹭在主神身边，拿祂的神袍边角擦拭眼泪。 黑暗神忍受了她的举动大概两三秒，终于皱起眉头，祂掌心中神光浮现，变幻出一张黑色的手帕，主神动作并不温柔地拿手帕擦了擦她的脸，并嘱咐道：“不要拿我的神袍擦拭，很脏。” “眼泪不脏。” 少女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但放弃了拿祂的神袍擦拭眼泪，她接过主神手里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才继续向祂诉说：“父神，您要为您的孩子做主。” “我知道了。” 黑暗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停顿，显然祂对贪婪的举动感到不悦。 不过就在这位主神难得想出一趟神殿、去虚无领域找贪婪神时，祂的目光突然在顾绮右手手腕上定格了一下。 顾绮准备把主神赐予的手帕叠整齐收起来时，黑暗突然冷不丁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 主神的目光定格在她手腕上一颗镶嵌在手链上的宝石上。 并且在少女有些茫然的目光中，主神迅速感知并反应过来，祂略显不悦道：“光明的赐予？” 说着就要激活这颗宝石。 顾绮不知道祂从哪里感知到这颗和光明没有一点相像的宝石出自光明的赐予，但阻止的话还没说完，黑暗已经激活了这颗留影宝石。 影像浮现的那一刻，整个中央神殿都安静了。 黑暗不太喜欢过多神仆侍奉，所以祂的神殿里人不多，可祂的执政官亚尔丽丝与门徒阿瑞斯通常是会侍奉左右的，今天也不例外。 于是他们都十分震撼地看见顾绮的手链上浮现出一些画面。 构图十分精美、画面非常清晰、神态与动作都把握良好，光明神不愧是主神，连‘写真’也截取得十分完美，无论是神态端庄的黑暗，还是衣衫半露的黑暗，亦或是品茶阅读的黑暗，每一幅画面都完美展露了黑暗神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膜拜或是亵渎。 而画面之外，顾绮面前，真正的黑暗神表情近乎凝固。 只有顾绮在愣怔之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清了清嗓子，将留影消散，并将手链藏在了衣袖下，她低声而恭敬道：“父神，请您为我做主。” 可黑暗神已经无法再关注贪婪的事。 祂的目光显而易见地呆愣了一瞬，之后就是无尽的怒火。 “阿丽黛！” 主神咬着牙说话，大概是顾绮这辈子第一次见。 她迅速跪伏下去，依然是可怜巴巴的语气：“父神，请您宽恕您卑微的孩子的冒犯，阿丽黛只是想更亲近您一些，这些东西我都是自己收藏的，没有给别人看过。” 黑暗深吸了口气，眼眸微闭，语气总算冷静了一些：“这是光明赐予你的？” 除了光明那个叛逆的东西祂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些。 “是。” 顾绮语气极轻、并蕴含着些许心虚，“光明大人说，只要我能阻止风暴的意志，就把您的投影赐予我，我、我本来不想要的，可祂给的实在太多了，那可是您的投影啊······” 声音越来越低，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主神，终于沉默地低下头去。 而黑暗则再次深吸了口气，语气愈发平静，也愈发低沉。 “祂让你阻止风暴的意志，就承诺给你这个？” 光明用几张祂的投影，去诓骗阿丽黛阻止风暴的意志，这根本就是不需要本钱的交易。 黑暗唇角紧抿，祂闭上眼，在十分低沉的气氛里静默许久，终于冷漠道：“亚尔丽丝，你看好神殿。” 祂从神座起身，看向光明的方向，一步消失在他们眼前。 第63章 情绪冲击 显而易见, 黑暗神去找光明神麻烦了。 而祂离开之后，在执政官与门徒的诧异目光中, 顾绮表情无辜地轻声诉说：“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在这时候让黑暗神看到这些留影，可黑暗神却一眼就看出这是光明赐予，顾绮怀疑那位光明大人也许在那颗宝石上留下了什么气息之类的东西，故意坑她。 不过现在黑暗神去找祂的麻烦，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坑谁了。 顾绮略微想了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起身对亚尔丽丝行了一礼，镇定道：“执政官大人，我想回嫉妒神殿了, 要是父神回来，您能派人通知我一下吗？” 亚尔丽丝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面容上稍显沉默，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顾绮：“主回来我会通知你，阿丽黛, 光明狡诈，你最好不要与祂接触。” 这位冷艳的执政官大人对她的提醒绝对是最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因此顾绮也十分认真地点头回答她：“您放心，我会警惕祂的。” -- 第172页 因为发生了这个意外，顾绮也无法再询问黑暗神有关于‘原罪之源’的事, 虽然很好奇黑暗神去找光明神的麻烦是怎样的场景，但考虑了一下, 顾绮还是选择了暂避。 这可是两位主神, 万一打起来余波都能轻易弄死她, 她还没到可以看戏主神交手的程度, 而且黑暗神回来要是兴师问罪她有关留影的事，解释起来也是个麻烦。 基于此，顾绮干脆准备先回嫉妒神殿。 她出来也挺久了，嫉妒神也许在找她了。 与亚尔丽丝和阿瑞斯告别之后，通过空间圆镜传送回嫉妒神殿，刚走到中央神殿区域，她就看到了面色显得严肃的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虽然表情有些不太友善，但语气依然十分平静地对她说：“主召唤你，阿丽黛，你去了哪里？主召唤你好久了。” 顾绮在神之领域里待了很久，加上又发生了一些其他事，虽然神界没有昼夜更替，看不出时间流逝，但确实离开了嫉妒神殿挺久。 并没有向这位执政官解释去向的意思。 明尔顿唇角微动，大约是想询问，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最后只简短道：“主在神殿等你。” 顾绮再次点头，并对他说：“我去侍奉主了，明尔顿大人，你去处理神殿事务吧。” 这句话让明尔顿本就不太愉快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一些，因为嫉妒最近与阿丽黛相处的时候，都不让他侍奉在身边，这对于明尔顿来说简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主只让阿丽黛侍奉左右，对祂的执政官来说是种巨大的打击。 但他的虔诚让他无法责怪主，因此略微沉默后，明尔顿只能低沉道：“你好好侍奉主。” 他的声音有些憋屈，但又毫无办法。 顾绮对他憋屈的表情很感兴趣，欣赏了两秒，还罕见地安慰了他一句：“明尔顿大人，你执掌着神殿事务，等级比我高多了，我侍奉主，你不会吃醋了吧？” 虽然她的表情带着些饶有兴致的意味，可话语听起来确实像安慰。 明尔顿冷静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唇角抿得更紧了，但目光虔诚道：“我遵循主一切意志，质疑不是我该做的，你快去神殿。” “好吧好吧，你真无趣。” 随口评价了他一句，顾绮不准备再和他开玩笑，她越过明尔顿朝中央神殿的位置走去。 但只迈出了两步，嫉妒神殿偏东方位置突然传来巨大的震动声，还伴随着强烈的神力波动，震动之大，甚至波及到相隔很远的嫉妒神殿。 顾绮下意识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但太远了，她看不到什么具体情况，只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震动与波动。 明尔顿也露出诧异目光，有些奇怪道：“光明神殿怎么了？” 发出震动与巨响的方向是光明神殿，这是光明神与谁发生了争斗吗？谁这么大胆？ 明尔顿不明所以，顾绮却目光一缩，她收回目光，轻声咳了一下，然后镇定道：“估计是光明大人与哪位大人产生了矛盾吧，没什么好看的，与我们无关，我去侍奉主了，明尔顿大人，你也去忙吧。” 说完这些话顾绮就面不改色地继续朝中央神殿走去。 只剩下明尔顿带着些许疑惑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静默了半分钟，他才有些恍然喃喃道：“难道和你有关？” 他看阿丽黛这个状态就不太对，以她的性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想去看热闹或探究一下？ 明尔顿又仔细感知了一下 ，爆发的力量似乎是光明与黑暗。 难道是黑暗神与光明发生了矛盾？ 这两位主神虽然彼此敌对许久，可真正动手的时候却很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黑暗神产生了这么大的怒气？ 他始终想不明白，下意识就想禀告嫉妒，可才挪动脚步，明尔顿就想起了阿丽黛已经去往中央神殿了。 “算了，与我无关。” 经历了这么多事，明尔顿现在也淡定了很多，只是稍作考虑，他就放弃了思考，准备继续去处理嫉妒神殿的事务。 而顾绮则来到了中央神殿。 神殿中没有其他侍奉者，只有主神端坐高台。 她神色淡然地走到嫉妒身边，向这位主神行了一礼，语调悦耳清脆。 “您召唤我有事吗？” 嫉妒面容平静而内敛，祂俊美无暇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凝视了她一会儿，才询问道：“黑暗与光明发生了什么？” 神明与明尔顿不一样，祂甚至不怀疑，直接就认定这件事和顾绮有关。 顾绮没有隐瞒祂，她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意说起：“抱歉，也许让您产生了一些困扰，可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也许和我以前的权柄有关。”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诉说：“我从前的权柄与挑唆有关，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已经不再有神明力量，大概是黑暗太容易被挑动了吧。” 她看起来太漫不经心，似乎挑动两位主神争吵的举动对她来说只是闲暇时的小乐趣，而挑动之后她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的心思，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嫉妒面容平静地凝视她，祂的眼眸深沉，许久，才淡漠道：“阿丽黛，你不该触怒黑暗，祂与光明不同。” -- 第173页 光明神是一位将所有都藏在心底的神明，可黑暗神却喜欢将所有都摆在明面上。 祂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不隐藏，触怒黑暗不是什么好主意，特别是在风暴对嫉妒宣战的情况下，会让神界越来越乱。 “也许您误会了些什么，我并没有试图触怒祂，我只是没想到祂会这么轻易就被我的话语挑动。” 顾绮微微一叹，眼眸突然有些复杂起来，并用某种说不出来的目光凝视嫉妒，叹息着说：“抱歉，您不希望我时刻侍奉在您身边，我只好给自己找一些小乐趣，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冒犯您。” 嫉妒之前拒绝了她的告白与侍奉请求，于是她就出门了，大约一两天没回来。 主神对她的描叙下意识皱了皱眉，但之前确实是祂拒绝，然后顾绮说要去找一个祂的替代品。 略微沉默，嫉妒才再次开口：“你寻找的人是神树？” 祂对于顾绮去寻找了神树显然是知情的。 “当然不是，神树只是一位次神，怎么能当您的替代品？” 顾绮轻而易举就明白了祂突如其来的询问，并笑着回答祂：“离开您这段时间，我去见了光明、黑暗，对了，我还见到了贪婪，只可惜，祂们与您都不太相同，只有黑暗勉强能替代您一会儿吧，所以我去找黑暗聊了会儿天。” 嫉妒因她的话而皱眉，并且祂捕捉到一个不该出现的名字。 “贪婪？” “是，我去了一趟虚无之地，那位神明希望我为祂带去《放逐之约》，作为报酬，祂愿意为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可我并不太喜欢祂，这件事还在考虑中。” 顾绮没有任何掩藏地将这件事告知了嫉妒，只不过调换了一些说话的循序。 嫉妒眉头越皱越深，良久，祂提醒道：“阿丽黛，你不应该与祂们有过多接触，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主神都能庇佑你。” 祂的意思很清楚，不是所有主神在得知她原本的身份之后还能庇佑她，也许会有一些神明选择抹去她的存在。 “我明白，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绮对祂的提醒毫不在乎，甚至还笑着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时间永恒，就算神明也有腐朽的那天，我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时间，嫉妒大人，与其在等待永恒中腐朽，不如追逐我想要的，当然，如果您愿意，那些也就不重要了。” 她口中的‘愿意’显然指的是之前与嫉妒诉说过的事情。 嫉妒再次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祂才语气平淡地提醒她：“就算这样，你也不该去寻找黑暗，你应该已经能看出，祂的性格不太好。” 这位主神轻易就去找光明的麻烦，自然是性格不太好。 “也许吧，不过那位主神对待我倒是很友好。” n bsp;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顾绮突然露出浅淡的笑容，她抚摸了一下右手手腕的位置，愉悦道：“真可惜，我仰慕的是您，如果是那位黑暗大人，那可简单多了。” 她的话让嫉妒有些不悦，并且祂注意到顾绮抚摸的位置，多了一根银色手链，手链上镶嵌了一颗红宝石，这根手链看起来有些奇怪，主要是那颗宝石，让嫉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祂不是黑暗神，无法感知到光明留下的隐晦暗示，但主神的伟力依然让祂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因此嫉妒凝视她的手腕，突然询问：“这是什么？” 顾绮目光微顿，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祂凝视的方向，在看见那颗红色宝石时，她露出更深的笑容来。 她抬起头，将袖角轻轻拈起了一些，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和完整的手链，十分坦然道：“您说这个？没什么，只是黑暗的一些小礼物罢了。” “黑暗的礼物？” 嫉妒语气十分平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在顾绮微笑间突兀地伸出手，指尖点在了那颗红宝石上。 留影被激活，黑暗神构图精美、充满魅力的影像再次出现在顾绮眼前。 她对主神突如其来的动作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顾绮甚至没有一丁点儿惊慌，她目光微笑再次欣赏了一遍那些留影，才笑着和嫉妒说：“很美丽不是吗？您看，黑暗虽然无法代替您在我心中的位置，不过这位主神还是很有魅力的。” 她说得从容且愉快，可嫉妒似乎不这么认为。 主神目光从空中的留影扫过，特别是在黑暗神衣衫半露的图片上定格了一下，祂皱着眉头，略显不悦道：“黑暗这是做什么？” 简直刷新了祂对黑暗神的认知。 那位沉默寡言的主神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顾绮并没有被祂的言语影响，她甚至有些赞叹道：“黑暗大人的宽容超乎我的想象，祂甚至知道我只信仰您，无法称祂为主，可祂依然愿意眷顾我。” 说完她又有些遗憾：“命运十分奇妙，祂愿意眷顾我，可我却只想侍奉您。” 这句话简直说出了苦情剧百转千回的纠葛命运感。 但听在嫉妒耳中，只让这位主神内心的不悦更重了。 祂挪开目光，淡蓝色光芒将那些长久停留在空中的留影击碎，亮起的红宝石恢复了黯淡，这位主神略显冷漠道：“祂令我不齿。” 顾绮也不在乎主神的举动，她将袖子拉下，遮住了那根银色手链，但并没有摘下的意思，只是微笑：“也许吧，可对我来说祂是个很好的替代者，我也不想做出令您不悦的事，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我会减少来打扰您的次数。” -- 第174页 她完全是遵循嫉妒的意志，甚至非常体贴地考虑到自己的仰慕会对主神造成困扰，但她的话没有让嫉妒感到更愉悦一点。 主神依然皱着眉头，沉默许久，祂询问顾绮：“你想去侍奉祂？” “我只想侍奉您，与黑暗的交谈只是无聊中的慰藉而已，毕竟我背叛了至高规则，任务对我来说不再重要，可我总要找些事情来做，否则您想让我每天在神殿中与明尔顿争吵吗？抱歉，我对此不感兴趣。” 顾绮把侍奉其他主神说得非常生动灵活，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与心虚，似乎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嫉妒不肯让她亲近。 她的话让主神无法回答。 嫉妒当然不愿意自己的眷者去亲近其他主神，哪怕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是来自异世界的神明，可名义上顾绮就是祂的眷者，但与此同时，祂也不愿意让这位眷者侍奉，因为祂对顾绮确实没有爱意，而主神是可不能强迫自己做出违背意愿的事。 顾绮面带微笑凝视主神皱起的眉头和祂完美面容上的沉默与寂静，然后在有些低沉的氛围中补充：“您放心，除了您，其他三位主神我并不在乎，得到黑暗的眷顾只不过是闲暇时的乐趣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嫉妒的情绪没有得到和缓。 主要是刚刚那些留影也给祂带来了一些冲击，毕竟一位主神做出这样的事情，把这种东西赠送给别人的眷者，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嫉妒虽然没有明说，可对黑暗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而因为主神略带情绪起伏的沉默，顾绮想了想，又给祂加了点料。 她似乎是无意中说起：“对了，我之前去见光明，那位主神也赠送了我一些小礼物。” 她的话接着上一个话题，让嫉妒很容易就联想到某些内容，因此主神语气稍冷道：“光明也送了你这种‘小礼物’？” “当然不是。” 顾绮失笑道：“黑暗大人性格温柔，并且在我信仰您的情况下依然愿意眷顾我，所以祂给的小礼物，我也愿意收下，可光明那种心思深沉的 神明，我对祂的影像可没有兴趣，但祂送给我的小礼物与您有关。” “与我有关？” 嫉妒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有了些明悟，而顾绮的话则印证了祂的想法。 “是，祂送了我一份‘原罪之源’，据说是您赠予祂的，是吗？” 光明将‘原罪之源’送给了顾绮，这件事对嫉妒来说比黑暗送了自己的留影更让祂关注。 祂目光出现了一丝冷意，有些不悦道：“光明总是这样不怀好意。” 从祂索取‘原罪之源’的时候嫉妒就有所感知，果然祂把这个东西送给了阿丽黛，显然是有一些预谋。 “祂说这份‘原罪之源’可以让我感知到您的情绪，也许能对我有些帮助，嫉妒大人，您介意我使用吗？” 少女十分坦然地直接询问主神，连这种光明所说的隐秘也没有任何隐瞒。 可主神却沉默了。 按理来说一份‘原罪之源’并不代表什么，但祂却陷入沉默，这说明这个东西对祂的影响很大，或者说，她来用的话会对嫉妒造成一定的影响。 之前因为留影的事来不及询问黑暗，顾绮没有得到相关信息，但此时依然从嫉妒神的表情窥见了一些有关于这个东西的隐秘。 主神在良久沉默之后，祂平静道：“阿丽黛，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太明白。” “‘原罪之源’确实可以让你感知我的情绪，使你更亲近我，而我诞生于原罪，执掌极端情绪，这种情绪力量对一位神明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你已经失去权柄的力量，极端情绪的冲击可能会让你陷入疯狂境地。” 特别是在她对祂有某种妄想的情况下。 主神没办法将这种奥秘解释得很明白，不过祂明确告诉了顾绮使用的后果。 这是光明神所没有提及的，遭遇极端情绪的冲击可能会让神明之下陷入疯狂境地。 “原来是这样。” 顾绮所有所属地点点头，并随意询问道：“可以直接使用吗？” “可以，但我说了，对你没什么益······” 主神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祂看见少女迅速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道浅蓝色光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她直接把那道光点拍在了眉心。 浅蓝色的神光纹路从她眉心蔓延开来，然后又隐没在她的皮肤中，消失不见。 嫉妒静静看着她，与少女充满笑意的目光对视。 顾绮感知了一会儿，笑着说：“我好像没有感知到您的情绪冲击。” 神明却依然静静凝视，良久，祂才按了按眉心，语气罕见地有些波动：“阿丽黛，你太莽撞了。” 顾绮眨了眨眼，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脑海中有巨大的信息冲击过来，似乎一瞬间将她淹没。 有些像记忆的洪流，又有些像情绪的宣泄，总之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不过她只是觉得头脑有些发胀，没有感知到嫉妒所说的情绪冲击带来的痛苦。 这种冲击让她有些站立不稳，只能伸手扶住主神的神座，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角，从巨大的洪流冲击中勉强睁开眼扫过面前的主神，她看见嫉妒有些叹息道：“阿丽黛，你对我的仰慕将对原罪之源产生巨大的影响，感知到情绪的冲击了吗？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设想与我有关的想法。” -- 第175页 顾绮微微一愣，很快垂下眼眸，她露出痛苦神色，双手捂住额角，一下子栽到在主神身上。 她明白了，原来嫉妒说的情绪冲击是指她对祂的仰慕造成的影响，难怪光明没有提醒她，因为光明神知道她对嫉妒根本没什么仰慕不仰慕的情绪，自然也就不会受到这股洪流的冲击。 说白了，得靠她演。 顾绮一边用力捂着头露出痛苦神色，一边顺势倒在主神怀着，然后她在脑海中看到了许多和嫉妒神有关的记忆。 其中有很多与黑暗的‘写真’不相上下的唯美画面。 顾绮艰难地咬着牙，不顾情绪冲击带来的痛苦，突然从主神怀里挣扎着坐起，然后她伸出手，用元素力量将脑海中看到的某个画面复制出来。 嫉妒神原本只是在她栽倒下来之后扶了她一下，结果突然看到她挣扎着爬起来，祂本来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语或者事情要做，可最后只看到她咬着牙坚持构架一副影像。 那影像显然就是祂本人，准确地来说，是祂某个穿得比较少、非常有暧昧气息、并引人遐想的画面。 神明目光微顿，在这副没有完成的影像中略微停留，祂沉默片刻，旋即罕见地叹了口气。 第64章 主神很凶残 嫉妒神猜测, 顾绮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是位邪神，所以行事作风和想法才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看到她努力刻印留影的举动, 祂略微静默，还是提醒了一句：“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但面带痛苦之色的少女并没有回应祂，她咬牙将一副影像刻录完毕，才松了口气，笑着说：“嫉妒大人这样的状态可不多，我当然要铭记下来。” 虽然带着微笑在说话，但可以看得出，她同时也承受着不小的痛苦，只是她没有将这些痛苦浮于表面。 嫉妒凝视她, 良久，这位主神由衷赞叹：“你对痛苦似乎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忍耐力。” 一边遭受极端情绪的冲击还可以清醒地与祂对话，她的意志比祂想象中要强大。 “感谢您的赞美，我只是将对于您的向往化作抵抗的力量，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回应了嫉妒的赞美, 顾绮又扫了眼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影像，她微微抿唇，询问道：“您的情绪冲击要多久？” 应该不是永恒的吧？否则也太难演了。 嫉妒并没有隐瞒她，很快就告知她：“不会持续多久。” “那我之后与您之间的联系会发生什么改变吗？” 她一点儿迂回的意图都没有，似乎只想直奔主题。 嫉妒稍微沉默了一下，才告诉她：“你会明白的。” 祂没有详细讲解。 顾绮微微叹了口气, 似乎对祂的隐瞒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 依然微笑道：“好吧, 虽然我可以抵抗, 但这可太累了, 我想我应该去休息一会儿，之后再来侍奉您。” 虽然没有嫉妒描叙的那种强烈极端情绪冲击，可说实话，那股庞大的记忆洪流依然让她有些头昏脑涨，并且铭刻那张留影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光明神随手就能刻画，但她实际操作了却发现很累，所以顾绮想休息一下也是真的。 嫉妒没有阻止，祂只是颇有深意地凝望了她一眼，点点头：“阿丽黛，你最好花一些时间在沉睡中梳理一下，也许你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显然，祂对她莽撞地使用了‘原罪之源’存有一些想法，也可能这位主神还隐藏着一些秘密没有告知她。 顾绮并不在乎祂隐藏的秘密，她沉稳点头，并向主神行礼：“那我先退下了，愿嫉妒与荣光永存。” 行礼完之后，她面色带着些许浮现的痛苦退出了主神的中央神殿，略微停留，顾绮往嫉妒的寝殿走去。 为了防止被谁打扰，她还是睡嫉妒的房间好了。 并且顾绮在来到主神的寝殿之后，直接忽视了那张小床，她毫不犹豫地直接霸占了嫉妒的大床，躺在中心位置、嫉妒每次休息的地方，顾绮面容安详地将手掌交握在腰间，以一个非常端正的姿态在疲倦中陷入梦乡。 再次睁开眼，她看见了漂浮着浅蓝色光芒的天空，还有一望无际的荒芜大陆。 有那么一瞬间，顾绮以为自己的梦境又被风暴侵入了，可她这次是在嫉妒的寝殿入睡，而且这个地方仔细看和风暴召唤她的地方不同，也没有那座高大精美的神座。 难道是她本身的梦境？ 顾绮尝试着在脑海中召唤了一句系统：“在吗？” 系统很快回复她：“在呢宿主。” “你背诵一下爱纳依的背景给我听。” 系统：“？” 它表示摸不着头脑。 顾绮却很快确定了。 这不是她的梦境，这么说有可能是因为那枚‘原罪之源’？ 这是嫉妒的梦境？ 远眺这片荒芜的大陆，顾绮尝试着走了一段，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眼前依然是荒芜的大陆和漂浮的浅蓝色神光，似乎这是一片没有尽头的世界。 但那枚‘原罪之源’不可能就为了让她来这里参观一下吧？ 顾绮正想着这些，突然看见远处浅蓝色的神光里逐渐凝结成一个人影，对方蓝色的眼眸里层层叠叠堆积着无数隐秘，似乎有数不清的光影流动，而面容她很熟悉，正是嫉妒神。 -- 第176页 神明在浅蓝色流光中睁开双眼，视线投往这边。 顾绮眼眸微压，扬起愉快的笑容，往那边走去，并微笑道：“嫉妒大人。” 可浮在光芒中的嫉妒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祂看起来甚至非常冷漠，比顾绮第一次见到祂时还要冷漠，祂静静凝视底下逐渐靠近的眷者，仿佛在俯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种陌生感觉让顾绮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虽然神明完美的面容没有任何改变，但她本能感觉到了不对。 就在她感觉到不对的刹那，甚至来不及躲避，一道浅蓝色光芒从神明手中迸发，瞬间击中了她的眉心，顾绮只觉得思维涣散了一瞬，似乎整个人都 在那道神光中灰飞烟灭，再然后她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眼前又是一模一样的画面。 顾绮愣了一下，远处浅蓝色光芒中逐渐凝结，主神的身影显露，祂的目光投往这边，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太清祂的情绪，顾绮唇角微抿，根本没有考虑过再靠近祂，她只瞥了眼神明的方向，转身就跑。 一边逃命一边询问系统：“我刚刚是不是死了？” “我的感知不是很清楚，如果这是在梦境中的话，你应该算是死了一次，但对你的本体好像没什么伤害。” 系统也在斟酌着语句，看样子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是嫉妒神显露身形，然后瞬间就把她给杀了？这就是‘原罪之源’的效果？听起来有点离谱。 系统还在沉思，突然听见顾绮身后传来声音。 “你是我的眷者？” 顾绮停下逃命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光芒中凝结的主神正朝她靠近，并且这一次她看到了主神的面容，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不再是冷漠、高高在上、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邪意？ 这种描叙也许不太准确，可顾绮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并且神明还在朝她靠近，只是注视她的目光多少有些陌生。 她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原罪七神，其实代表的是七种罪孽，也可以说是极端情绪，嫉妒成为主神之后，祂执掌了原罪这个权柄，也就是说祂拥有所有的极端情绪，那么这个嫉妒神，和她之前看见的也许不是同一种情绪？ 有了这种明悟之后，顾绮就彻底停下了脚步，注视靠近的主神，略微打量，她微笑着向祂行了一礼：“嫉妒大人，我是您的倾慕者。” “倾慕者？” 这个略带邪意的嫉妒似乎没有对她的记忆，听到她说出倾慕者这几个字，祂突然勾起唇角，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是阿丽黛，您忘了吗？你给了我一枚‘原罪之源’。” “所以······” 这位新的嫉妒笑意加深，在顾绮略显凝固的目光中直接道：“你想侍奉我？” 祂和现实中的嫉妒神简直毫无相似的地方，除了容貌。 顾绮花了几秒适应这种感觉，然后在神明加深的笑意中从容点头：“对。” “好。” 这位嫉妒神很快点头，祂略微抬起手，顾绮就看到周围荒芜的景色迅速变化，逐渐变成了现实中嫉妒神殿的样子，她和神明出现的位置就是主神的寝殿。 神明语气略显温柔道：“阿丽黛，我满足你的心愿。” 顾绮微微挑眉，就看到这位主神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朝她伸出手，祂宽大的袖摆扫过床沿，语气一如既往地柔和。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来到这里了，我的孩子，看见你我很开心。” 这个发展有些出乎顾绮的意料，她动作停顿了两秒，然后在神明微笑的注视中欣然靠近。 “您的仁爱令我赞颂，那么，需要我帮您宽衣吗？” 既然都十分坦然，那么交流起来就很流畅了。 嫉妒微微仰头，露出自己的衣襟，祂没有说话，可目光的暗示很明显。 顾绮笑着走到祂身边，动作平稳地伸手到祂的脖颈下方，准备帮助神明解开神袍上严密的金属扣子。 不过就在她解到第三颗、即将能欣赏到主神脖子以下的风光时，浅蓝色神光突然弥漫开来，一双骨节完美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并且顾绮听到头顶传来主神有些无奈、并恢复了以往平静的语气。 “阿丽黛。” 她抬起头，看到主神低垂的目光，祂完美的面容一如既往，只是略微皱眉，祂说：“你在我的床上休息？”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触发某些媒介的，显然是某位眷者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顾绮目光微顿，在凝望到祂平静目光时微微叹了口气，她略显遗憾道：“您来得真早。” 差一点她就能铭刻一套不能描叙的‘写真集’了。 嫉妒显然对她的百无禁忌感到些微头疼，祂扫视了一眼周围，无尽神光从祂的眼眸迸发出来，彻底将一切淹没。 顾绮真正醒了过来。 在主神的寝殿里睁开眼睛，她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嫉妒神。 少女十分自在地躺在祂的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挪动着身体靠近站在床边的主神，有些慵懒地撑着下颚，愉快道：“那也是您吗？十分热情呢，我真喜欢祂。” 她对那个与众不同的嫉妒神表现出极大的喜爱。 所以在神明的记忆洪流中，一共有七个不同的嫉妒？ -- 第177页 顾绮肆意猜测着，并在思考中露出暧昧笑容。 nbs p;嫉妒似乎对此有些难以启齿，祂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慢开口：“不要随意窥探我记忆中的隐秘，会有危险。” 比如第一个嫉妒，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打得她灰飞烟灭。 顾绮稍微回想了一下，还是十分愉快地同神明说：“我躺在您的床上入睡就能见到祂吗？我好像找到了最完美的替代品。” 她直接忽略了第一位神明，期待的话语让主神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而顾绮没有等到祂的回答，就继续询问：“您不愿意接受我的侍奉，不如就让您的替身来代替您吧，祂比黑暗更令我欢喜。” 嫉妒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笃定回答：“不行，你离开这里。” ‘这里’显然指的是祂的床。 顾绮微微嘟了嘟唇角，有些不悦地在祂才床上滚了几圈才不舍离开。 她的举动倒是让嫉妒显得深沉的眉眼稍稍放松了些。 就算是个邪神，恐怕也是个诞生没多久的邪神，因为年长的神明很少做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 顾绮从床上下来之后，嫉妒指尖微动，将被她揉乱的被子和床单恢复了整洁，并在短暂的考虑之后，祂不得已给自己的床加了一道封印。 主神并不想她再入梦境，并见到那个无所顾忌的嫉妒。 祂做这些举动的时候，顾绮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祂施加封印，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并在稍许之后就对主神说：“嫉妒大人，我去看看黑暗与光明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 可主神似乎十分准确地看穿了她的心思，祂瞥了她一眼，语气平稳道：“不准询问黑暗。” 黑暗作为最古老的神明，虽然心思没有那么深沉，但祂知道的隐秘是最多的，嫉妒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这个眷者打的什么主意。 想去询问黑暗还有什么方法能进-入刚刚的梦境？ 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小眷者被梦境中那个开放热情的嫉妒彻底迷住了，她想再次见到那位神明。 “好吧好吧，我不询问祂。” 顾绮只好向主神保证，并且解释：“我只是去看看祂们争吵得怎么样了。” 说起来黑暗和光明神好像战斗了很久，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剧烈波动。 天知道她睡了多久了，之前黑暗去找风暴的麻烦可是很短时间就离开了。 而嫉妒似乎依然对她去见黑暗有些许防备，因此在略微的沉默之后，祂突然伸手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然后顾绮就看到有画面从祂触及的位置蔓延开来，逐渐扩大。 只看了一眼，她露出惊讶的神色。 画面中浮现的是充满神圣光辉的光明神殿，只是和以往她看到的不同，此时的光明神殿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 至少从她看见的画面中全都是崩裂的废墟，绘着光明神降的美丽壁画裂成了无数块，绚丽多彩的琉璃窗直接被粉碎，原本精美整洁的雪白穹顶早已坠落在地。 甚至在画面中某个角落，她看见了光明的中央神殿都坍塌了一半。 这可不是小的争吵，黑暗神这是把光明神殿都给打坏了一大半？ 顾绮对这位心思并不算深沉的黑暗神突然有了新的认识。 风暴对嫉妒宣战，但现在也还只是处于敌对，没有开战，黑暗却已经直接毁坏了光明的神殿。 她收起目光中的惊讶，突然觉得自己最近还是不要去光明神殿好了，谁知道那位心思诡谲的主神会不会把这个仇算在她身上，这可不是普通的坑了祂一把，祂未必能原谅。 顾绮默默想着这些，听到与她一起观看的嫉妒平静道：“黑暗还是这样憎恨光明。” 她目光微动，询问道：“嫉妒大人，黑暗直接毁坏了光明的神殿，祂们会开战吗？” “不会。” 嫉妒却给了她笃定的回答，并补充道：“光明如果与黑暗开战，一定有了必胜的把握，不要小看黑暗，祂是黑暗之源的化身，是神界第一位主神，只是祂不太插手神界的事，否则神界未必能诞生四位主神。” “难道光明就这样算了吗？” 她询问之间，眼前的画面已经挪移到远处剧烈碰撞的黑暗与光明上。 几乎看不到人影，顾绮只能看到剧烈的黑暗力量与光明力量将周围的空间撕裂，在这两位神明周遭，就连神殿废墟都化为的粉末，已经彻底湮灭。 顾绮十分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偷偷去围观，这和黑暗之前去找风暴的麻烦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战斗。 “光明的想法，谁也猜不透。” 嫉妒十分平静地回答了她一句，很快祂映射出的画面中传来神明冷冽的声音。 “滚开。” 这是黑暗神的声音。 下一秒，顾绮眼前的画面陡 然破裂。 嫉妒浅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再试图激活，只是淡漠道：“好了，我的孩子，不用再关注祂们了。” 主神的言下之意，让祂们打，反正与嫉妒神殿无关。 顾绮轻轻点头，很快也露出愉快微笑来。 “既然黑暗与光明在战斗，我还是不要随意离开神殿好了，免得被波及，嫉妒大人，不如我侍奉您说说话吧。” 嫉妒淡漠的面容微微一顿，祂看向面带微笑的眷者，从容拒绝：“你应该多休息。” -- 第178页 “您真是无情。” 顾绮随意赞叹了一句，在稍许失望中向祂行礼：“那么我先退下了。” 她似乎放弃了再见到那位热情的嫉妒的打算，直接就离开了主神的寝殿。 当然，这只是表面，远离中央区域之后，顾绮拿出了空间圆镜，想了想，她把目标定在了神树领域。 询问黑暗神或光明其实是最好的，但很可惜，那两位现在正在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可不敢靠近两位正在战斗的主神，而风暴显然不是什么好的询问对象，既然这样，还是去询问神树吧。 顾绮没有丝毫心里负担地传送离开，只是在她离开时，远在寝殿的嫉妒突然看了眼她传送离开的方向，这位主神微微按了按眉心，似乎对此有些头疼。 阿丽黛在祂面前越来越不忌讳了。 可一位连陨落都不惧的邪神，嫉妒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限制她的举动，总不能让祂答应侍奉？ 主神端坐在自己的床边，凝视漂浮的神光似乎陷入了沉思。 顾绮则再再再次来到神树领域。 这一次没有等她召唤。 零半透明的身影几乎在她传送过来的第一时刻就浮现，这位特殊的神明皱着眉头询问：“阿丽黛，你又有什么事？” 顾绮并不在乎祂的语气，她微笑着向这位神明行了一礼，然后毫不见外地询问祂：“神树大人，如果我使用了‘原罪之源’的话，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见到嫉妒神记忆中的影像，或者说祂的七个原罪化身。” 神树目光平静地注视她，良久，祂才开口：“你想让我被嫉妒打死？”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顾绮的微笑依然显得很友好。 神树却挪开看她的目光，祂将视线投往遥远的光明神殿，正在战斗中的两位主神。 “在这之前，我也没想过黑暗与光明交战会这么快到来。” “那与我无关。” 神树给了她一个十分坦然并明了的目光，但声音依然平静：“神界最近出现的争端，十件有九件都是你挑起，阿丽黛，我有时真怀疑你是从传说中的魔盒里走出，就是为了挑起神界争端。” 魔盒是神界众多传说中并不起眼的一个，许多人认为从魔盒中走出的存在会引起战神，带来诸神黄昏，当然，神明们大部分都了解，第一次神战起因是黑暗与光明，而不是什么魔盒。 可这一刻，神树产生了无法抑制的联想。 众神游戏时，祂远远不会想到今天这一幕的发生。 “您对我的夸耀实在太重，令我难以承受。”顾绮先对祂的赞美表达了感谢，然后才继续说：“我本来想询问黑暗大人的，可您也看到了，我力量太弱，不敢靠近，要不您帮我一下，和我一起去寻找黑暗大人？” 神树再次沉默地凝视她，良久，祂开口：“拥有‘原罪之源’，你可以去嫉妒的寝殿里······” 祂的话还没说完，顾绮已经迅速打断了祂：“这个办法我试过了，我主为了防止我靠近祂的床，将那一片都封印了，您还有其他办法吗？或者您能帮我解开那片封印吗？” 神树的目光突然深沉起来，并有些说不出的难以言喻。 良久，祂才开口：“嫉妒已经这么宠爱你？” 面对眷者的冒犯，嫉妒选择的竟然不是惩戒，而是将自己的区域封印，这种举动让神树难以理解。 “这很奇怪吗？只是主神寻常的眷顾而已？” 顾绮装作不经意间激活了手上的手链宝石，给祂快速看了一眼黑暗的‘写真’，又非常收了回去。 然后她淡定道：“这是黑暗送的小礼物，还有，‘原罪之源’是光明赠予的，祂多次眷顾我，可我并不愿信仰祂，祂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帮我，您说，如果非要选择一位主神信仰的话，我该选哪一位呢？”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盯着神树，似乎刚刚的炫耀只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并在神树的凝视中微笑道：“真是可惜，还没品尝过您的果子呢。” 神树唇角微抿，有些说不出话来。 刚刚不是还在询问嫉妒的‘原罪之源’吗？怎么突然又开始窥探祂的果实？ 这个小眷者······是在威胁祂？ 第65章 战后 顾绮的暗示意味太明显, 让神树陷入了沉默，良久, 祂才略带无奈道：“我的孩子，我并不是一颗果树，也不会结果。” 面对祂的辩解，顾绮只是从容地拿出了《秘密之书》，然后向《秘密之书》询问：“神树会结果吗？” 《秘密之书》上显示出和之前一样的肯定答复，而她则将这个信息举起给神树看。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 神树并没有看一眼《秘密之书》上的描叙，祂虚幻的身影按着额角，略显头疼道：“我并没有说谎, 我确实不会结果，这个上面记载的果实不是我在正常情况下能凝结出来的东西，会耗费我大量规则之力，如果你只是用来品尝，多得是比这枚果实味道好的东西。” 能让祂说出这样的话, 显然结果这个举动对祂来说很勉强，顾绮盯着祂看了一会儿，看到神树略显无奈与叹息的面容，她想了想，收起了秘密之书。 “好吧，那您能连通人类世界吗？可以给我传送一些人类世界的食物吗？” -- 第179页 看来让祂结果确实很难, 顾绮认为神树没有撒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祂不需要因为这点小事来拒绝她, 既然这么说, 祂的果子也许有很特殊的效果, 而她现在用不到。 只单单用来品尝，似乎太过奢侈了。 所以顾绮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她还记得在光明神殿吃的小蛋糕。 神树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有些不适应，祂愣了一下，才疑惑道：“智慧生命世界的食物蕴含过多的杂质，神界的食物通常都是纯净的，你食用人类的食物对你的元素使用没有帮助。” “我知道。” 顾绮点点头，朝祂露出无奈的笑容：“可我是人类啊。” 垃圾食品也许不健康，可是好吃啊，谁能天天吃水煮白菜。 而神树显然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毕竟祂不用进食。 但基于顾绮的请求，祂略微考虑，才有些头疼道：“可以是可以，但很麻烦。” 为了一些没什么用处的食物，让一位神明穿透神界与智慧生命世界的界限，为她传送人类的食物······这么奢侈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有祂面前这个小眷者能做得出来。 “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您。” 顾绮无视祂的为难，面带愉快笑容对祂表达了谢意，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祂，似乎已经在等待祂的赐予。 神树沉默了两秒，伸出掌心，淡色神光在祂手掌中凝结，大概过了十几秒，神光中出现了一个宽大的碗碟。 神树看了一眼，将这个装着食物的碗碟递给她。 “我没有食用过人类的食物，随手取的，你自己品尝吧。” 不知道神树从哪里传送过来的，碗碟里的食物还冒着热气，是一大块烤得十分香甜的小羊排。 顾绮目光一瞬间被这久违的香气给吸引住了，她接过碟子，轻轻闻了闻，但没有立刻品尝，而是珍惜地将这块小羊排装进了储物装置。 在储物装置里的东西没有时间流逝，可以一直保存最新鲜的状态，所以她不怕腐坏。 倒是神树有些奇怪地询问：“你不是想品尝吗？” “好东西应该和朋友一起分享。” 顾绮愉快地与祂说了一句，然后再次向祂道谢：“感谢您的赐予，我下次再来祈求您的眷顾。” 神树唇角微僵，大概一瞬间停顿，祂看了眼远处还在剧烈波动的能量，突然提议道：“阿丽黛，既然嫉妒这么宠爱你，我想你的请求祂都会满足，不如让祂给你在神殿建立一个厨房，你就不需要这么麻烦来祈求我的眷顾了。” 这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主意，显然是神树怕麻烦所以想将这个麻烦移交给嫉妒神。 看到顾绮不为所动，神树想了想，又提议道：“如果嫉妒不允许，你可以祈求黑暗，黑暗性格温和，祂一定会答应你的。” 说出黑暗性格‘温和’时，远处正好爆发出剧烈的黑暗气息，巨大的震动声连神树领域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绮默默瞥了眼光明神殿的方向，又回过头来继续注视祂，意思十分明显。 神树轻咳了一声，微笑道：“祂只是对光明比较憎恶。” “您的话我会如实转告我主与黑暗大人。” “······” 神树微笑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半响，祂才叹了口气，“阿丽黛，我真的要沉睡了，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回应你的祈求。” “好吧，愿您沉睡愉快。” nbsp;出乎意料，少女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反而很爽快地祝愿祂沉睡愉快，这让神树有些诧异。 不过就在祂感到诧异时，顾绮接着往下说：“黑暗大人赠予我的小礼物您也看到了，我通常称呼这种留影为‘写真’，既然您要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不如您也送我一套‘小礼物’，我可以在您沉睡时用来纪念您。” 听起来不像祂即将沉睡，反而像祂即将陨落一样。 神树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黑暗神的‘写真’，脸色再次顿住，祂有些艰难道：“我的孩子，我的本体是神树，你想看一颗树的‘写真’吗？” 祂是神树，如果准确一点描叙，现在祂幻化出来的样子只是化身，这颗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神树才是祂的本体。 “没关系，那就赠予我一套您化身的‘写真’吧。” 顾绮依然平静注视祂，对于神明说出的本体区别毫不在乎。 神树实在有些拗不过她，祂深沉地叹了口气，最后将一颗绿色的宝石抛给她，并迅速融进了自己的本体，只留给她一句话：“我即将进-入沉睡，你最近的祈求我都无法听到，我的孩子，没事的话就不用来神树领域了。” 顾绮微微撇了撇嘴，没理会祂最后的话语，她将那颗绿色宝石激活了一下，结果发现里面的‘写真’只是一些很正常的留影，并没有黑暗神那种充满魅力、衣衫半露的场景。 “啧。” 顾绮略带不满道：“您对您的孩子一点也不诚实。” 不过神树已经消无声息，看样子直接沉睡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明大人是真沉睡还是装沉睡，可显然祂不打算回应，顾绮对此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收起绿色的宝石，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离开之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露出温和笑容，然后又把那颗绿色的宝石拿了出来，当着神树的面镶嵌进那根银色手链上。 -- 第180页 此时，手链上已经有了两颗宝石，一颗红色，储存着黑暗的‘写真’，一颗绿色，储存着神树的‘写真’。 系统有些不解地询问：“宿主，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你不觉得收集东西很有成就感吗？” 顾绮摸了摸手链，赞叹道：“又达成了一个成就。” “？” 系统显然无法理解人类的某种快乐，因此它在询问而又无法理解之后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顾绮则在镶嵌好宝石之后用空间圆镜传送回了嫉妒神殿。 她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不过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她再次得到了主神的召唤。 嫉妒也许有些事情要嘱咐她，不过看到顾绮第一眼时，祂的视线就集中在她右手手腕。 顾绮注意到主神的目光，她低头看了一眼，愉快地举起手拨弄了一下银色手链，让镶嵌宝石的那一面朝上，不等主神询问，她主动对嫉妒神说：“您不愿眷顾我，我只好去寻找一些其他的小东西了。” 嫉妒神凝视了那根手链半响，才平静道：“神树？” “是。”顾绮点点头，笑着说：“那位神树大人倒是一位十分热情的神明，就算在我的世界，像祂这样热情的神明也不多呢。” 嫉妒沉默下来，原本想嘱咐她的一些话也没有说出口，但祂沉默，顾绮却不想沉默以待，她在展示完手链上多出来的小玩意儿之后就主动询问道：“您召唤我有什么事吗？” 毕竟她才离开不久，按照嫉妒神的性格，不应该在短时间内再次召唤她。 主神静默了好一会儿，祂收敛起眼中些许情绪，极为内敛道：“阿丽黛，你最近不要离开神殿，风暴的信徒也许会对你出手。” 风暴对嫉妒宣战的起因就是她。 风暴认为嫉妒做了手脚，改变了她的信仰，这让那位主神感到极为愤怒，从对嫉妒宣战开始，祂就下达了许多谕令，虽然不像黑暗那样直接攻击了光明，但亲近祂的眷者与次神却很活跃，嫉妒对她的嘱咐显然就是基于此。 顾绮若有所思，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起风暴，她还得找时间去见一面那位主神，毕竟还答应过光明神要阻止风暴的意志，虽然拿了东西不做事也没什么，但那样的话，下次就很难与那位主神继续交流了。 某些时候，顾绮认为与光明打交道还是挺好的，毕竟只有那位主神不谈信仰。 想起这些她目光微动，在应允嫉妒的时候，却思考着该怎么合理见到风暴。 嫉妒只叮嘱了她一句，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情绪，这位主神似乎有些沉默，叮嘱完之后就让她退下了。 而顾绮也罕见地没有纠缠，因为想着其他事情，她没有 多看一眼主神，很快就离开了中央神殿。 在她离开中央神殿的半个小时后，顾绮终于感觉到南方光明神殿方向传来的波动逐渐平息，似乎两位主神已经结束了战斗。 再半个小时之后，亚尔丽丝派遣了一位神仆传送过来通知她，说黑暗神已经回到黑暗神殿。 顾绮对那位匆匆返回的神仆表达了感谢，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去黑暗神殿。 想了想，她通过空间圆镜传送到距离光明神殿较近的位置。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眺望光明神殿，但已经看不到当初圣洁辉煌的雪白穹顶，只剩下狼狈满地废墟。 两位主神的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交战地点又在光明神殿正上方，对神殿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顾绮不仅看见了满地的废墟，还有不少血迹。 血迹肯定不属于光明神，应该属于祂神殿中的神仆。 对神明来说这只是一场战斗，但对于在光明神殿侍奉的神仆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稍微靠近一些，顾绮就看到了身穿光明神袍、染着血迹互相搀扶的神仆们，有些人面带惶恐地跪坐在废墟里，有些人目光愣怔地注视神殿废墟，似乎无法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黑暗神没有特意对这些神仆们出手，伤亡应该不大，但对于整个光明神殿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打击。 顾绮目光平静注视他们，并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她缓慢从坍塌的废墟中走过，在塌了一大半的中央神殿中，裸-露的殿堂里只有光明神座完好无损，而光明神正端坐其上。 祂经过了一场战斗，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改变，连雪白的衣角都是整齐的，脸上依然带着悲天悯人的温和，而目光显得仁爱与悲怜。 主神抬起手掌，无数道流光从祂掌心迸发，注入那些受伤的神仆们体内，让他们的伤势几乎在一瞬间痊愈。 惶恐而不安的神仆们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朝中央神殿跪伏下来，感谢主神的庇佑。 于是在众多跪伏下来的神仆中，身穿嫉妒神袍又站立着的顾绮就显得尤为显眼。 光明自然也一眼看到了她。 祂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怒火，甚至依然带着微笑，主神语调温和、只是略显无奈道：“黑暗总是这样高高在上。” 顾绮不清楚祂指的是那些受伤的神仆，还是黑暗一言不合就与祂战斗的事情，但她对于光明所说的话不会完全相信，因此她没有与这位主神产生什么共鸣，只是平静道：“看来您似乎输了？” “主神之间没有输赢。” -- 第181页 光明从神座上起身，扫视了一眼自己显得狼狈不堪的神殿，微微叹了口气，才伸出手，神光迸发，开始修复自己的神殿。 顾绮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祂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句：“您自己修复？” 她记得主神都很有牌面的，很多事对于主神来说只需要一丁点儿功夫，但祂们通常不会做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所以才有这么多侍奉的神仆。 修理神殿的事情不应该属于神仆工作的范围吗？ 光明的举动因她的话而略微停顿了一下，这位主神停下动作，扭过头来看她。 “我的孩子，黑暗的到来与你是否有关？” 顾绮面不改色，直接就摇了摇头，并笃定道：“没有，我并不知道那位存在为什么要来攻击您。” 以光明的性格，万一让她赔偿光明神殿的损失，顾绮已经可以想象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了。 光明神深深注视了她一眼，才微笑道：“神殿的损失不值一提，你的本事却十分昂贵。” 虽然有之前的提问，但显然这位主神已经认定黑暗来攻击祂就是因为顾绮。 但不论祂怎么说，不该承认的顾绮依然不会承认，心里知道和表面承认可是两回事。 因此她继续摇头，并友善道：“您遭受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为您感到惋惜，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打扫废墟。” 光明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才继续说：“你感到惋惜？” “是，您是一位友善的主神，我当然会为您的遭遇而痛心。” “你的痛心就是在我与黑暗交战的时候，去拜访了那位神树，并询问祂的果实是否美味？” 显然主神对此有所关注，虽然在战斗，可战斗结束之后祂还是感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比如某位少女手腕上的手链又多了一颗宝石。 所以祂准确地戳穿了顾绮的谎言。 顾绮对此没有感到惊慌，她依然叹息道：“您误会了，我听说神树大人的果实有特殊效果，本来想讨要几枚，看看对您受伤的 神仆有没有什么帮助，但那位零大人不愿意赠予，实在是抱歉，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神树的花卉，待会儿我会发放一些给您的神仆，希望能帮助他们早日走出阴影。” 她的话说得很诚恳，虽然没有多少诚意。 光明早就了解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因此没有在意她敷衍的语句，只是在她说完之后，这位主神头一次以不可抗拒的言语对她说：“你引导黑暗攻击我的神殿，给光明神殿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的孩子，你可以细想该怎么补偿我，得罪一位主神的代价并不是那么好承受。” “光明大人，我说过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我不管。” 这还是顾绮第一次听到这位温和仁爱的光明神说出如此任性的话。 祂似乎早就摸清楚了顾绮的性格，并以相同的方式来回应她，因此光明神近乎任性道：“阿丽黛，你好好考虑，别让我到嫉妒神殿向嫉妒去讨要这份赔偿。” “······” 顾绮唇角微抿，静默了许久，见到这位主神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意志的想法，她只好叹息道：“您想要什么？不如我帮您阻止黑暗的意志？这可是十分昂贵的举动，这次我免费帮您达成。” “黑暗已经与我交战，不需要你阻止。” 光明否定了她的话语，并继续平静地说：“这些辩解不足以抵消我的损失。” “那您想要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眷者，并不丰裕。” 面对光明的诘问，顾绮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终于用深沉而委屈的声音说：“好吧好吧，看在您蒙受了损失的份上，我可以给您一份与您之前赠予我价值相等的物品。” 说完之后她又示意神明：“您稍等。” 然后她拿出了一颗留影宝石，开始刻画。 主神目光微顿，还没询问，就看到面前的少女已经露出愉快笑容，深沉而委屈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她略显引诱地扫过主神完美面容，如玫瑰般娇艳的唇角弯起美丽的弧度。 “我可以给您一份我最珍贵的宝物，您可要好好欣赏。” 光明在稍许停顿之后很快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主神目光扫过她手上那颗留影宝石，略微停留后，祂平静道：“换一个。” “为什么？这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您不是希望我赔偿给您贵重的东西吗？虽然这件事与我无关，但看在您对我的庇佑上，我依然愿意献上我最宝贵的宝物给您。” 顾绮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举动，一边刻画一边还笑着说：“您放心，我的技术不比您差。” 光明神罕见地沉默下来，祂注视少女带笑的眼眸，可惜祂面前的小眷者连一丝一毫的羞涩都没有，甚至还对祂挑了挑眉。 于是在沉默了半分钟后，主神也露出愉快笑容，祂做出了和顾绮一样的举动。 光明也拿出了一颗留影石。 但祂不是用来刻画，而是将这一刻的情形记录下来，并且主神还慢条斯理地告诉她：“我的孩子，你刚刚的举动，我会如实告知嫉妒与黑暗。” 她想把自己的‘写真’赔偿给祂，那两位、不，或许那三位主神都会很感兴趣。 而顾绮看着祂手里的留影石，终于停下了刻画的动作。 -- 第182页 几秒之后，她不动声色把东西收了起来，并再次展露愉快笑容：“我只是和您开个玩笑而已。” 与光明打交道就是这点不好，这位神明太懂套路，并且没有丝毫主神的疏离，导致很多时候她都无法将某些举动继续下去。 她收起了东西，那枚留影石也消失在光明的掌心，祂甚至笑着说：“也许我该收下你的‘写真’，我想总能用到。” 神明的话语太过危险，让顾绮不得已轻咳了两声作为掩盖，她不再提起这件事，反正比较正经地诉说：“您需要的东西我很难得到，不过我向您保证，我会在近期阻止风暴，不会让您付出的代价白费。” 这句话倒是比较像样，光明显然也明白她身上不可能有祂需要的东西，更多的依然是对于其他主神的关系。 于是祂点点头，温和道：“光明与你同在。” 顾绮同样回以真诚赞美：“赞美您，神界未来的至高者、宽容的仁慈者、四神中的主宰，您的眷顾者将遵循您的意志一直到永远。” 正式交流完成，在赞美之后，顾绮再次将目光定格在主神身上，她闲谈般微笑道：“说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您的‘写真’，您有时间可以考虑一下，代价都好说，绝不会令您蒙受损失。” 说完她十分大胆地将主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感叹道：“您真是神界最完美的造物。” 第66章 风暴 光明神从一开始面对她暧昧的语句还会显露出冷漠表情,到现在已经毫不动容。 祂甚至对顾绮的调戏露出温和微笑，并友善道：“我的孩子，只要你成为我的执政官,眷顾你又如何？” 祂的回答让顾绮略显可惜地叹了口气。 光明神学习得太快了,以至于很多套路在用过一次之后就会失效。 还是黑暗神好,虽然最古老，可祂反而最好交流。 想到这里，顾绮顿时对与光明交谈有些兴致缺缺起来，于是她不再试图挑拨这位主神,而是恭敬道：“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修建神殿了。” 神明依然微笑着点头，并赞赏她：“你很有控制力。” 这句话换个方式来说，就是指她很理智很有胆量。 不过顾绮已经不在乎一位主神对她产生这样的评价，毕竟她听了不少。 在行礼之后,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踏着光明神殿的废墟从容离开。 没有当着这位主神的面传送，算是她仅有的尊重,毕竟光明刚刚才遭受了损失。 因此在走出光明神殿一段距离之后,脱离了光明的视线，顾绮才拿出空间圆镜。 她没准备回嫉妒神殿,反而准备再去一趟黑暗神殿，脱离光明的视线再传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光明看起来不会因此而惩戒她，但指不定就暗地里记仇呢。 她无声勾了勾唇，开始在空间圆镜里寻找黑暗神殿的坐标。 正在顾绮找到了坐标,元素之力注入,准备传送时,另外一道强大的元素之力突然从旁边笼罩过来，将她整个人包括在内，再之后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传送之力。 顾绮下意识想反抗，但她很快觉察到了一些微弱的风暴气息。 动作一顿，她停下了反击的动作，干脆装作被束缚的样子，顺着传送之力被对方带走。 大约只短短一瞬，那股传送之力就消失了，但顾绮依然感觉到自己浑身被强大的元素之力束缚，并且她眼前已经换了模样。 她本来在光明神殿附近，但她现在看见的是风暴神殿隐隐约约的轮廓，耳边还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光明大人应该没发现。” “好了，不要多说了，带她去见主吧。” 这两个声音她都有些熟悉，正是当初在众神游戏里见到风暴的神仆，龙族图塔斯和亡灵族塞利尔。 因为只束缚了她的举动，没有遮住她的眼睛，顾绮在稍微扭转视线后，就看到了这两位久违的‘朋友’。 她面容十分冷静而准确地呼唤出他们的名字：“图塔斯，塞利尔。” 面容俊美但性格有些冲动的龙族神仆与皮肤苍白的紫眸神仆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塞利尔试探道：“阿丽黛，你还认识我们？” “你在侮辱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不是······” 塞利尔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虽然从前阿丽黛隐秘信仰风暴让许多人感到疑惑，但自从风暴赐予她‘风暴之子’的身份后，风暴神殿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她之后又被驱逐，但接着很快发生了后面的事情，虽然中间过程他们这些神仆不太了解，但图塔斯和塞利尔都知道她被嫉妒蛊惑，并且因为这件事让风暴产生了极大的怒火，甚至要对嫉妒神殿开战。 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他们。 塞利尔略微停顿，再次询问她：“你真的不信仰主了吗？” 而顾绮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她面容显得格外冷漠，比起当初众神游戏时天差地别，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她冷声回答：“我主嫉妒，你竟敢对我做出如此无礼的事，别以为受风暴庇佑就会没事，塞利尔，我记住你了。” 她给出了反对的回答，让塞利尔更加确定她确实被嫉妒蛊惑，而与此同时这位亡灵族神仆也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解释：“我只是受主驱使，还有图塔斯，我们只是在完成主的任务。” -- 第183页 他可不敢让这位人类少女记在心里，并且还拉上了图塔斯一起，塞利尔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次的众神游戏，更别提之后的事。 他还想多活一些年。 站在旁边的图塔斯虽然心思没有那么灵活与深沉，但也很快听出了他的意思，他略显不悦道：“和我无关，是塞利尔束缚了你，我只是跟随。” “图塔斯！” 塞利尔微微咬牙，反驳道：“有本事你对主也说这句话。” 图塔斯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顾绮稍微围观了一下这两位‘老朋友’反目成仇的过程，在稍许停顿之后，她再次以冷漠语调说：“我受嫉妒庇佑，尊黑暗为父神，你们对我不敬，我一定会复仇的。” 一句话又多了一位主神。 塞利尔平常显得沉稳内敛的紫眸几乎要凝结出泪水，他语气极为诚恳，甚至有些卑微道：“阿丽黛，我们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主想见你一面，所以我们不能让你离开，除此之外，你的任何要求我们都能满足。” 他是真的怕。 任何一位神仆都无法以平常心对待一位被多位主神眷顾的眷者。 而顾绮在这一刻表现出了十分罕见的冷艳。 目光扫过塞利尔欲哭无泪的面容，她首先询问：“你们是不是一开始蹲守在嫉妒神殿外？” 塞利尔一点儿也不敢隐瞒，直接回答她：“我们开始在离嫉妒神殿不算太远的地方，但也不敢隔得太近，有一位大人帮助了我们，后来看到你去了光明神殿，我们才赶过去的。” 毕竟是敌对主神的领域，并且他们还寻找了一位擅长隐匿的神明帮忙，而顾绮这一次并没有直接传送到光明神殿内部，所以塞利尔和图塔斯才会发现她的踪迹。 “这么说只有你们两个知道我去了光明神殿？” 塞利尔觉得她的语句中突然蕴含了一些不祥，似乎不像他们束缚了阿丽黛，而像阿丽黛绑架了他们。 但基于种种原因，他不敢欺骗她，只好诚实回答：“是。” “好。”顾绮微微点头，很快就以命令的语气冷漠道：“如果风暴没有询问就算了，如果祂询问了，你们就回答祂，是在嫉妒神殿附近找到我的。” 这个要求让塞利尔和图塔斯都有些诧异，并隐隐约约从她的话语中觉察出一些不对劲。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就是你想不想参与进主神的博弈，如果想，你就照实说好了。” 她的话让图塔斯和塞利尔这两位强大的神仆感到不寒而栗。 “主神的博弈？” “需要我详细讲解吗？” 两位风暴神仆表情微顿，很快就同时拒绝，塞利尔甚至有些避之不及地说：“我、我们什么都不想知道。” 不是每个人都是阿丽黛，正常情况下，一个神仆参与主神的博弈，简直是自己找死。 塞利尔甚至不怀疑她的话，因为仔细想一想，她出现在光明神殿附近确实是很奇怪的事。 阿丽黛尊黑暗为父神这件其实风暴神殿不少人都知道，毕竟黑暗那天来找麻烦许多神仆都看见了，可她既然尊黑暗为父神，又出现在光明神殿附近，她从光明神殿出来的？她见过光明？光明不在乎她是黑暗的孩子吗？ 这些事情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悚感，所以对于她所说的‘主神博弈’，塞利尔其实是相信的，她的话至少有一大半的真实度。 参与这种事件，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甚至拿自己的族群开玩笑。 塞利尔内心极为艰难地抉择，最后咬牙对阿丽黛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主神问询我们也会这么回答。” 顾绮略显冷意的面容上勾起了一丝凌冽笑意，她近乎漫不经心地说：“你会为你的选择而感到庆幸。” 接下来的路程塞利尔和图塔斯都没有再说话，沉默成了主旋律。 这种寂静一直维持到他们将顾绮送到风暴的中央神殿。 风暴并没有详细询问他们在哪里遇见顾绮，这让两位神仆暗地里微微松了口气。 面色冷漠的主神端坐高高的台阶上，祂低头注视台阶底下面容冷漠、目光也显得十分疏离的眷者，声音略显深沉道：“阿丽黛。” 而顾绮只是冷静注视祂，甚至没有向祂行礼。 侍奉在主神身边的格尔特有些忍耐不住，他训斥道：“阿丽黛，你怎能对主如此失礼？” 就算是一位普通的敌对神明，作为一个眷者，神之下的存在，也该向神明行礼，这是基本的礼貌。 顾绮却只是将冷漠的目光挪向他，并笃定道：“抱歉，我想我没有必要对主的敌人行礼。” 她的话将侍奉在神殿中的神仆们吓了一大跳，格尔特甚至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凿穿。 反而是一向不容违逆的主神目光没有什么变化，祂依然低头注视面前的眷者，良久，祂伸出手掌，深蓝色神光从祂掌心迸发，注入到顾绮的眉心中。 祂的举动虽然缓慢，但那道光芒的速度却很快，顾绮甚至来不及躲避。 但很快她就在浓郁的光芒中看到风暴皱起眉头，这位一开始显得平静的主神突然显露出些许怒意。 “嫉妒，果然是你。” 顾绮稍微有些不解，但很快她感受到自己的眉心不仅有风暴注入的深蓝色光芒，还有一丝浅蓝色光芒浮现，两种蓝色交缠，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 第184页 并且她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来自那枚‘原罪之源’。 这股自动爆发的浅蓝色嫉妒神光，应该就是来自于这枚‘原罪之源’。 她不仅使用了这个东西，之前还侵入了嫉妒过去的记忆洪流中，这导致她身上确实有比较浓重的嫉妒气息，并且来自祂的主要权柄之一——原罪。 有时候误会就是这么形成的。 尽管风暴一开始只是猜测，但现在祂却已经肯定。 阿丽黛的改变，确实与嫉妒有关，并可以精确到祂的某个具体权柄。 之前黑暗猜测嫉妒是因为发现了顾绮的背逆，所以一怒之下将她灵魂湮灭，然后又因为后悔邀请了四位主神帮忙复生，而风暴现在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也许嫉妒根本不是一时暴怒，祂湮灭阿丽黛的灵魂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祂是故意的，所以在黑暗质问祂时祂也不曾解释。 植入祂的意志，湮灭阿丽黛对于风暴的信仰，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意志，对于一位主神来说，这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哪怕祂没有引诱权柄。 风暴在一瞬间已经想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这种改变很难更改，因为祂无法再次湮灭阿丽黛的灵魂，这可能会导致她彻底陨落，毕竟想再集齐四神，那太难了。 也许祂的暮星权柄可以更改她的信仰，但对于风暴来说，其实祂并不想以权柄控制眷者的信仰，那对一位主神来说是耻辱。 嫉妒卑鄙，可风暴不想与祂同流合污。 然而顾绮的问题又确实是一个难题。 再怎么说她也是祂亲自赐予的‘风暴之子’，风暴唯一的孩子，对于主神来说，神明之子的身份也许触动不到祂的核心利益，可在那之下，已经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身份了。 因此这罕见地令主神有些为难。 祂微微皱眉，在稍许沉默之下，再次注入了一些神光到她眉心。 顾绮原本显得冷静的面容突然有了些许起伏，她捂着自己的额角，显露出微弱的痛苦来。 风暴很快收回了手掌，连带着深蓝色神光一起消失。 而顾绮脸上那些微的痛苦也逐渐消退。 主神凝视了她一眼，才对身边的格尔特说：“你对她讲述一遍。” “是，我主。” 格尔特虔诚行礼，往前走到顾绮身边。 在她依然显得冷漠的目光中，他将顾绮信仰风暴，潜伏在嫉妒身边，被风暴赐予‘风暴之子’的身份，然后故意接近光明，以及再之后的信仰改变。 总之联系后面的猜测，格尔特将这个故事说得很完整。 甚至因为他加入了自己的感情，导致他在讲叙的时候某个阶段有些激动，显然在为风暴而愤愤不平，为嫉妒的卑鄙而感到愤怒。 顾绮却没什么变化，静静听他说完，她才一脸冷漠地回答：“你的故事编得真好，我一直信仰我主，什么时候信仰过风暴？” 格尔特原本平静了一些的情绪因为她这句话再次沸腾起来，他甚至有种莫名的激动，并纠正道：“阿丽黛，如果你不是主宠爱的眷者，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将你带到风暴神殿？你觉得你值得让一位主神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吗？” “为什么不值得？” 顾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冷静道：“我是主最宠爱的眷者，在嫉妒神殿，我可以自由来往任何地方，就连我主的执政官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你身为风暴的执政官，你能在风暴神殿做到这一切吗？不要用自己的价值来衡量别人。” “你——” 格尔特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丽黛原本的性格就已经很刺激人了，他没想到她被改变了信仰之后更加厉害。 格尔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这是受嫉妒影响’，才勉强压下这股郁气，他依然沉重道：“就算你受嫉妒宠爱，我主也不屑做这种事，重视你，是因为你是‘风暴之子’，你难道不会想一想吗？” “我并不记得我是什么‘风暴之子’。” 顾绮唇角微弯，面带笑意，目光却满含冷漠与嘲讽。 “至于你之前说的故事，你以为一个精心编造的故事就能影响我对主的虔诚？我虽然得到过多位主神的眷顾，但我的信仰只有一个，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我对主的虔诚，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是无用的。” 面对主神依然冷漠以待，她表现出了一个眷者最虔诚甚至是无畏的一面，然而从前这种信仰是对风暴。 格尔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诫，在被顾绮的话激怒的同时，却也明白这一切是受嫉妒影响，因此他只能收敛起怒气，并面向主神，提议道：“我主，看来只能慢慢来，嫉妒对她的影响太深了。” 风暴没有出声，祂只是静静凝视底下的面容冷漠的眷者，良久，祂才略显低沉地开口：“将她送回嫉妒神殿。” “我主？” 格尔特有些无法理解，并且他立刻开口：“可以将阿丽黛暂时关押在神殿，她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并且您也能慢慢消磨嫉妒对她的影响，如果让她回到嫉妒神殿，也许这种影响还会加深。” 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如果主神想改变她的信仰，让她回到从前的样子，这无疑是最稳妥的方式。 但风暴在略微沉默之后，依然重复道：“时间太长了，将她送回嫉妒神殿。” -- 第185页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简短与奇怪，事实上主神的前半句是回答格尔特的提议。 慢慢消磨另一位主神对她的影响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但那太长了，也许需要无数时光，除非祂使用暮星权柄，直接信仰她的意志，可那种影响在她靠近嫉妒的时候也许会减弱，因为她身上还有嫉妒的原罪权柄力量。 两位主神的力量会互相抵消，那不是彻底的办法。 而身为人类，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女，她的人生才过去十多年，难道要用无数时光去消磨嫉妒对她的影响？风暴罕见地流露出主神的些微怜悯。 也许是从前顾绮拒绝光明的邀请，对祂信仰虔诚而造成的些微触动，又或者对于主神来说，哪怕是一丝触动也弥足珍贵，于是祂最终还是选择了怜悯祂的孩子，哪怕祂本身并不是一位温柔的神明。 风暴目光中层层叠叠的光芒在静默中凝结出深蓝色的风暴与雷霆，祂面容冷漠地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注视嫉妒的神殿，语句充满了冷意与漠然：“传达我的神谕，三天之内，所有次神到风暴神殿等待我的命令。” 这已经是要开战的准确信号了。 和黑暗独自去攻击光明不同，如果风暴召集亲近祂的所有次神，那么与此相对，亲近嫉妒的次神必然也将受到波及。 神战，似乎即将拉开序幕。 系统有些兴奋地对顾绮说：“宿主，你任务快要完成一半了。” 此时它哪还记得什么光明的交易，系统只知道，这个任务真正有完成的希望了。 宿主真是牛，太厉害了，它当初绑定她果然是正确的！ 但它只开心了半分钟不到，顾绮就在脑海中冷静地回答它：“我会阻止这件事。” “？” 系统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你都快完成一半了？” “第一，我答应过光明，无论下次是什么样的情形，这都是以后讨论的事，所以这一次，我会阻止，第二，风暴与嫉妒开战，如果黑暗与光明作壁上观，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这两位新晋主神很有可能会在这场神战中遭到巨大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黑暗还像以前一样不想插手，得益最大的会是光明，祂很可能会以最快的速度统一神界，你所追求的‘能量守恒’很难达成，第三······” 顾绮特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谈一谈？我为你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挑起神战，你要付出什么给我？别说当初复活我，如果你真的认为这就是代价，那你现在就可以将我的灵魂湮灭，这两者之间价值并不相等，等你好好想清楚了，再来找我约谈。” 她非常冷静并且还带着笑意地与系统交流完，留下懵住了的系统，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实中。 意识交流时间其实过得很快，距离风暴下达神谕也就是一瞬间。 面对祂的神谕，顾绮脸上突然露出了些许复杂情绪，她略带疑惑甚至有些奇怪地看向风暴，突然询问道：“为什么？” 这是在疑惑风暴之前的话。 祂竟然让执政官将她送回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对主神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并且祂因此而与嫉妒开战，这个举动让她产生了些许困惑。 而风暴只是平静地凝视她，良久，才在她显露困惑的目光中缓缓道：“阿丽黛，我的孩子，我曾许诺过对你的眷顾与宠爱，我的诺言，从不更改。” 第67章 爱是枷锁 也许是神明的语句太过笃定,让少女一时间有些愣住。 她脸上的冷漠逐渐退却，取而代之是深深皱起的眉头和些许不解。 显然神明的解释并没有让她解答疑惑，反而加重了她的不解。 哪怕是阴谋,这对于一位主神来说也太过郑重,更别提是风暴这样性格冷漠不容违逆的主神,她虽然受嫉妒宠爱，但还没有重要到让一位主神费尽心思蒙骗的程度，并且还是这样一位主神。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说明这一切的真实性，包括她曾经可能的‘风暴之子’身份。 但与之相对的是,她将要怀疑主，怀疑嫉妒的言行，这对一位虔诚信徒来说显然无法接受。 因此矛盾就在这里诞生。 而因为这份矛盾，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将敌视摆在面前，情绪也收敛了很多,只是显得有些沉寂。 少女低着头静默了很久,才抬头注视高处的神明。 “请您······不要与嫉妒开战。” 风暴目光蕴含些许温和，并没有因为她的请求或违逆而感到愤怒,祂只是平静道：“原因？” 神座下的少女想了想,才回答祂：“风暴与嫉妒开战，无论对于风暴神殿还是嫉妒神殿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还有光明虎视眈眈，您的话我会仔细思考,并私下里调查。” 她的态度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也许是主神罕见的温和打动了她，总之能看得出她说出‘私下调查’这句话时花了很大的决心。 风暴静静凝视她有些纠结复杂的面容,良久,才在寂静的氛围中简短道：“可以。” 这让侍奉在神殿中的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目光。 风暴做出的决定还从未更改过,更别提是这种对另一个神殿宣战的大事，祂之前甚至已经昭告了神界，现在却因为一个眷者的请求改变了决定，这对于风暴神殿来说十分罕见，甚至意味着一次变革。 -- 第186页 从今天开始，能让主神改变主意的人出现了，哪怕与主神最为亲近的格尔特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顾绮虽然之前被风暴赐予‘风暴之子’的身份，但并不是说风暴之子就能让风暴做出改变意志的举动，她算是又刷新了风暴神殿其他人的新世界大门，并且还是在这样一种特殊时刻。 侍奉在神殿边缘的塞利尔与图塔斯更是将头深深底下，不敢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情绪。 隐瞒主神是一件极为大胆与冒险的事，但现在看来，得罪阿丽黛的后果不会比这轻。 也许是主神过于荣宠的回答让少女有些吃惊，她凝望了主神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底下头，声音有些沉闷地向祂道谢：“感谢您的宽容。” 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向神明道谢完之后，她微微抿了抿唇角，然后就略显严肃地陷入了沉默。 毕竟这实在是个很尴尬的处境，在此之前，她对风暴都怀有强烈的敌意。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些微尴尬和情绪上的窘迫，主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身边的执政官嘱咐道：“送她回去。” 格尔特有些不甘心，但他无法违逆主神的决定，只能虔诚道：“是，我主。” 然后他再次走到顾绮身边，声音略显沉闷地说：“走吧，我亲自送你回去。” 她被主宠爱，就算其他人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藏在心里，或是自己释然。 而顾绮从沉默中瞥了他一眼，停顿了两秒才轻声说：“我可以自己传送回去，我有黑暗赐予的‘空间圆镜。’” 格尔特目光一顿，这才有些无奈地想起，这位眷者不仅受主宠爱，黑暗对她也十分青睐。 加上嫉妒亲自动手改变她的信仰，光明也曾多次招揽她，能被四神眷顾的眷者，神界应该也就独她一份了。 在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些许嫉妒的情绪下，他之前那些复杂与不甘的心绪突然散去了很多，格尔特无奈而又叹息道：“我送你离开风暴神殿。” 送她回到嫉妒神殿，这是保护安全，送她离开风暴神殿，这就是单纯的礼仪了。 顾绮在沉默中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离开时她突然抬头看了眼神殿边上深深埋着头颅的两位神仆，提出了一个请求：“我无法判断你之前说的真假，不过我还记得他们两个，是我在众神游戏时的熟人，让他们跟我回去，算是我对我风暴宽容的报答。” 塞利尔和图塔斯有些惊恐地抬起头，眼里写满了抗拒。 与阿丽黛回去？回哪里？嫉妒神殿吗？那不是找死？ 就连格尔特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眼这两位倒霉的神仆，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有些迟疑：“他们是我主的虔诚信徒，你要带他们回嫉妒神殿？” “没错。” 谈论起这个，顾绮一改刚刚些许的复杂，她微微抬起下颚，露出些许的孤傲姿态的来。 “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在嫉妒神殿，除了我主不会有人违逆我的决定，而我主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惩戒或训斥我。” 她的语气很笃定，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大胆的事了。 格尔特有些发愣，面对她的自信，他好像有些体会到顾绮刚刚笃定的态度来自于哪里。 如果连公然将风暴的信徒带入嫉妒神殿也不会遭到任何惩罚，那阿丽黛确实很受嫉妒宠爱，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这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他无法理解。 但这毕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倒不是两位神仆有多重要，而是涉及到了主神，就值得郑重。 于是格尔特下意识看向神明。 可面容平静冷漠的主神对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讶异，祂直接应允了顾绮的请求，就像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毕竟祂知道这位小眷者本事有多大，哪怕嫉妒改变了她的信仰，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得到了主神应允，格尔特没有再说什么，他顺带叫上了塞利尔和图塔斯。 “你们也跟上。” 两位十分倒霉悲催的神仆只好迈着沉重脚步跟了上来，至于拒绝，连主神都应允的事情，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四个人一起走出中央神殿。 格尔特只送她到神殿门口就返回去侍奉主神了，留下两位倒霉鬼护送顾绮回嫉妒神殿——因为多了两个人，她无法传送。 等格尔特走了之后，看着两位‘熟人’一脸绝望的表情，顾绮微笑道：“怎么？你们很嫌弃我？” “没有！” 塞利尔飞快摇头，并苦恼道：“阿丽黛，不，阿丽黛大人，我们真的不会被嫉妒大人顺手湮灭吗？” 他还没听说过有哪位神仆敢去敌对主神神殿生活的，阿丽黛这种不算，毕竟眷顾她的不止一两位主神。 “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顾绮十分淡定地拂了拂袖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并随口安慰他们：“在嫉妒神殿中，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就好，不会有人对你们做什么，包括我主。” 其实带上这两位也是她突然的想法。 塞利尔与图塔斯虽然只是神仆，可他们算是风暴神殿比较强大的神仆了，虽然比不上执政官，但能成为众神游戏的领导者，会比智慧生命世界许多至强者还要强大，这样的神仆整个神界也不多，她有时还是需要一些帮手，不说什么很重要的事，跑个腿也好。 -- 第187页 毕竟她朋友不多，克丽丝她们虽然关系更好，可实力和她一样不强，这两位挺好的，正好她也熟悉，现在又属于敌对，指使起来不会不好意思。 而虽然她这么说，但显然两位神仆还是心生惶恐。 顾绮也没有多解释什么，等回去住上几天他们就会明白，在嫉妒神殿和在风暴神殿没什么区别，顶多被明尔顿说两句，其他神仆大概连私底下的坏话都不敢说。 花了一段时间回到嫉妒神殿，顾绮带着两位心生惶恐的风暴神仆迈进神殿大门，一路上塞利尔和图塔斯都显得战战兢兢的，虽然路上碰见的其他神仆们连看都不敢看他们第二眼。 直到在中央神殿区域遇见了明尔顿。 执政官大人显然是认识塞利尔和图塔斯的，毕竟他们参与过众神游戏。 他刚开始还以为认错了，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确实是这两位。 明尔顿近乎不敢置信地说：“阿丽黛，他们是风暴神仆？” 两位风暴神仆在他的注视下努力将头压得更低，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在只有四个人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显得那么显眼，特别是他们还穿着深蓝色的风暴神袍。 顾绮则一点儿也不心虚，她十分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告诉他：“有什么问题去询问主，都是祂的意志。” 一句话就把明尔顿堵得问不出下一句了。 无论什么事，扯上嫉妒的意志，他似乎就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明尔顿唇角微抿，最后有些艰难道：“阿丽黛，你还是收敛一些好，万一惹得主生气，对你也没有好处。” “我明白。” 顾绮真诚地点头，然后依然回答他：“这是主的意志。” 明尔顿就说不出话了。 并且这位小眷者还理所当然道：“既然碰上了您，正好，您帮我安排一下，把他们两个的居所安排在我中心区域房间的旁边，我所做的一切都遵循主神的意志，我觉得您会明白，我不可能在主的身边做出违背主意志的事。”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明尔顿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总之阿丽黛每次都能刷新他容忍的底线，因此在略微沉默之后，他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然后他略带冷淡地扫过塞利尔与图塔斯，平静道：“跟我来。” 两位风暴的神仆被他们之间的对话震惊到了。 就这么简单这件事就决定了？ 而且阿丽黛竟然说这是嫉妒的意志？明尔顿这位对嫉妒十分虔诚的执政官竟然也默认了，这与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阿丽黛口中的‘在嫉妒神殿受宠’是什么概念。 这哪里是受神明宠爱，简直快统治嫉妒神殿了吧？那位神明真的改变了她的信仰？而不是单纯的宠溺？ 震惊他们一百年。 不久之前两个人还在惊讶于风暴对她的宠爱，可现在一看，难怪她没什么感觉，因为那宠爱根本不是唯一。 如果用通俗一点的话来形容塞利尔与图塔斯现在的感觉，那就是——麻了。 两位神仆表情木然地跟着明尔顿离开。 顾绮则走入神殿寻找嫉妒的踪迹。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和主神说一句好，免得嫉妒什么时候把这两个人捏死了，毕竟他们身上有微弱的风暴气息。 中央神殿，顾绮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主神踪迹，但在她准备离开时，嫉妒的身影浮现在神座上。 这位主神似乎意识到顾绮可能会时常来中央神殿找祂，因此这段时间在这里留下了意志。 对于主神的突然出现，顾绮没有任何惊讶，她微笑着走到嫉妒身边，有些懒散地向祂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说：“我刚刚去了一趟风暴神殿，那位主神真是有趣。” 也许是她提到风暴，让嫉妒眉头微皱，不过主神很快就恢复了平淡表情，并询问她：“你与祂有过交谈？” “聊了几句，祂竟然以为是您改变了我的信仰，我稍微流露出些许复杂情绪，祂就答应暂缓开战，还送了我两位‘熟人’，对了，您千万别不小心捏死了那两个神仆，我觉得很有趣，还想留着多玩玩。” 她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起，似乎对风暴的‘轻易取信’感到愉快与兴致。 嫉妒并没有因为她轻易欺骗风暴而感到愉快，祂反而皱起眉头，叮嘱她：“祂不是愚蠢的神明，你应该避免与祂交流。” “可我实在有些无聊，请您原谅我某些小小乐趣。” 她依然笑着向祂致歉，不过因为她脸上的笑，导致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真实性。 嫉妒在略微沉默之后，再次开口：“这种游戏对你来说过于凶险。” “在刀尖上跳舞，握着火把取暖，这本身就很刺激，不是吗？”顾绮弯下腰将手掌撑在祂的神座边上，她靠近主神，用喟叹的语气感慨道：“也许要请您谅解，我本身是一个追求刺激的人。” 简单点说，她就喜欢玩这种紧张刺激一不小心就会被戳穿的诓人游戏，哪怕主神也很难改变她的兴趣。 而嫉妒终于感受到她在异世界作为一位邪神的可怕。 有些人的权柄是强大的实力，而有些人却强大在玩弄人心，显然她是后者。 -- 第188页 神明的意志无法轻易被更改，特别是一位无视陨落的神明，嫉妒对此感到些许头疼。 四神中只有祂知道这位备受主神宠爱的眷者的真实身份，也许也只有他知道这位眷者在私底下究竟有多放纵与大胆，然而苦恼的是祂也无法阻止或者说控制她的兴趣。 祂打开了魔盒，却无法找到关上的方式，嫉妒甚至有些想念之前那个听话懂事的眷者，哪怕那只是她的伪装。 而顾绮大概看出了祂的想法，她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将脸凑到主神身边，仔细地盯着祂的面容，凝视祂的目光，观察祂的情绪，并愉悦道：“您是不是在感叹我实在太不听话了？” 不等主神回答，她很快又笑容满面地说：“其实只要您从了我，我很快就会变得听话又懂事的。” 主神面容平静地与近在咫尺的眷者对视了一眼，显然觉得‘从了我’这几个字有些刺耳，特别是用在一位主神身上。 但祂早已习惯她这样的大胆与放肆，因此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主神就挪开了视线，祂没有显露出任何动容，只是语气平淡地告诉她：“我已经说过了，神不坠爱河，阿丽黛，放弃这件事对你我都好。” “那真是可惜。” 顾绮有些遗憾直起身体，站在主神的神座边上，视线有些居高临下地注视祂，并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还是想先与您留下一段快乐的回忆，如果是其他主神，未免有些遗憾。” 嫉妒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她：“其他主神？” “对呀，您不知道吗？那位光明大人可太热情了，我之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您也知道，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怎么可能真的窥探祂，可祂竟然答应了，我拒绝之后还想要我的‘写真’，如果不是对您的仰慕，我差一点就给祂了，毕竟一位主神的荣宠还是很珍贵的。” 她似乎有些唏嘘，并在最后笑着赞叹：“玷污光明，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顾绮在嫉妒面前从不掩饰这些，而这位主神也已经习惯她的性格，不过听到她这么说，祂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语气略微有些低沉：“光明是最阴险的神明，祂对你绝不是爱意。” “也许吧，可即便这样，听起来还是不错，也许我该尝试一下，不过您放心，我的心与爱意永远属于您。” 这话要是换个世界说，听起来就像渣男发言，但在此时此刻，嫉妒没有感觉到什么问题，祂只是依然觉得光明不是一个适合的主神，或者说，顾绮这种做法就不太合适。 因此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祂才继续：“阿丽黛，我并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关系。” 显然主神已经明白普通的劝诫对这位眷者没什么作用，她天生的烂漫情怀与富有探索的精神让她对所有神明都感到好奇，嫉妒只好用自己的喜好来规劝。 顾绮微微挑了挑眉，对于祂的诉说似乎有些许苦恼，她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地弯了弯唇：“好吧，我的嫉妒大人，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看来您说得对，神明果然不该坠入爱河，真是令人痛苦又愉悦的感触。” 虽然她的话多少带了些暧昧的抱怨，不过她还能听得进去，这让嫉妒感到稍许平缓，没有在乎她后半句话的意思，祂只从容点头：“阿丽黛，除此之外，我不会限制你其他举动。” “难道我应该感谢您的宽容吗？” 顾绮无奈地笑了笑，并俯身撩起神明一缕发丝，她并没有做亲吻这种亲密举动，只是握在指尖卷了几卷，才叹息着说：“爱真是枷锁，让我寸步难行，嫉妒大人，愿我离开的那天，对您的爱意消散。” 这句话有种说不出的浪漫与悲伤气息。 毕竟她已经不是异世界的‘神明’，在这个世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就算得到主神的眷顾，也无法与神明一样永生。 嫉妒唇角微抿，似乎有些许感触，祂没有回应她夹杂着爱意的语句，也没有说出其他的话，只是微敛着眼眸，俊美而毫无瑕疵的面容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而美丽的少女则依然俯身靠近主神，她握着神明一缕发丝，低垂着头，目光深含爱意，从远处看上去，像是在亲吻神明的发顶，一人一神的身影在寂静中凝固成永恒。 这样唯美而令人心醉的美丽画面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某位执政官走进神殿。 明尔顿刚抬头就看到这一幕，但他没有觉得唯美，只是在一瞬间愣住了。 呆愣之后，他愤怒道：“阿丽黛，你在做什么？” 她竟然以俯视的姿态面对主，还撩主的头发！还想亲吻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冒犯了，这是渎神！ 哪怕已经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明尔顿也无法在这样的场面下忍住不出声，他的虔诚让他无法沉默。 静谧的气氛被打破，顾绮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放下主神的发丝，她勾起唇角，依然保持着俯身凑近嫉妒神的姿态，在神明耳边笑着轻声说了句：“您的执政官还是这么有趣，我真是喜欢他。” 与明尔顿愤怒的脸色孑然相反，她淡定愉快得不像是被质问，更像是被夸赞了一样。 嫉妒同样目光淡然地凝视了一眼自己的执政官，在某位小眷者的愉快笑容下，祂平淡道：“明尔顿，进入神殿怎么不通禀？” 明尔顿一瞬间情绪变得又愤怒又愧疚，甚至还夹杂着些许说不出的复杂与悲伤，他在神殿中央深深跪伏下去，声音染上了无法言说的忧郁。 -- 第189页 “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然而事实上他从前进入主神神殿从不需要通禀，除非主神特意嘱咐过，当然，以前也没有什么不能被他看见的事。 也许是他的情绪太强烈，强烈到让顾绮都无法忽视的程度，她在愉悦之后还轻笑着帮衬了一句：“我主，这不是什么严重罪责，还请您宽恕他。” 嫉妒本来也只是随口询问，并没有要惩戒明尔顿的意思，听到顾绮这么说，祂微微瞥了她一眼，才将视线挪到底下的明尔顿身上。 依然是显得平淡的声音，主神随口说：“起来吧。” 明尔顿这才起身，他低着头，缓缓走到主神身边，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脸上的悲伤，那种浓烈的难过气息让整个神殿都充满了忧郁。 第68章 不要看热闹 顾绮实在被他的悲伤逗笑了,不过介于在别人过于悲伤时嘲笑不是什么好举动，因此她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很快就收敛起笑意,并对主神说：“既然明尔顿过来侍奉您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显然她没有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和主神调-情的喜好,于是收敛起情绪准备退下。 嫉妒也许还想叮嘱些什么，但静默了几秒，祂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平淡道：“嗯。” 反而明尔顿似乎有些情绪想表达,他在悲伤中抬起头来，刚想说话，顾绮就眼疾手快地提前开口：“愿您与神界永存。” 然后她加快脚步离开了中央神殿，把还微张着嘴没把话说出口的明尔顿抛在了脑后。 从中央神殿出来之后，顾绮没有再离开嫉妒神殿,她干脆去了神明寝殿,在食用完神树的花朵之后好好睡了一觉。 当然，这次睡的是她的小床,因为主神的床被祂封印了,她上不去。 睡醒养足精神之后，顾绮才慢悠悠洗漱了一下,走出嫉妒的寝殿。 因为神界没有黑夜白昼的观念，所以她的作息其实挺混乱的,好在拥有元素力量的人基本可以忽视这一点，而这导致的后果就是她通常间隔很久才会睡觉，而每一次都会睡很久。 这一次醒来,顾绮感觉自己起码睡了一整天。 总之当她走出主神的‘私人区域’时,觉得整个神殿都有些安静,来到中央神殿区域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位神仆迎面走来，并告知她在外围区域的审判场有事情发生，希望她能现在过去。 审判场是一个顾绮很熟悉的地方，因为她开局就是从那里开始。 所以听到这位神仆说起这个地方，她稍稍顿了一下，才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来告知她的神仆看起来非常有眼色，不等她继续往下问，他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神仆克丽丝与神仆查克做了亵渎神明的事，按照神殿的规则他们将遭受审判，执政官大人说您是神殿的副手，所以让我来通知您。” “克丽丝与查克？” 顾绮目光微愣，很快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克丽丝与查克之间的关系早就有端倪，至少那位来自精灵王庭的男性精灵喜欢克丽丝这一点非常明显，但这是在神殿，在神明殿堂，侍奉主神的神仆没有人可以私下里在一起，这是违背主神荣光的事。 当初阿丽黛只是因为向明尔顿告白就被宣布审判，而克丽丝与查克应该是双方都很亲近。 这种情况放在以前根本没有什么审判过程，直接就会被宣判结果，然后放逐到罪恶之所，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有顾绮的存在，而克丽丝是她的朋友，明尔顿显然也明白，所以他让人来通知顾绮，这位执政官对于从前的起因印象一定十分深刻，而克丽丝与顾绮交好也是他知道的事情。 他在保守神殿规则的同时，总算也没有那么死板，否则接下来他肯定会比克丽丝与查克要倒霉。 稍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顾绮微勾起唇角，略显愉快道：“看来执政官大人也学乖了。” 来通知她的神仆对此无法评价，只能在她的笑容中低下头，并向她行礼道：“阿丽黛大人，请您尽快赶往审判场，我就先退下了。” “好，谢谢你。” 与这位神仆告别之后，顾绮就往神殿外围区域的审判场走去。 当她走到审判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神仆，就和当初审判她时一样。 不同的是克丽丝与查克的待遇看起来好上许多，明尔顿虽然站在高台之上，但手里连法典都没有拿，只是面色平静地站着，并没有以执政官的威严来压迫他们，显然在等待她。 倒是克丽丝与查克神色有些惶恐，还有一些围在周围的，他们同属于精灵族的朋友。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和阿丽黛是好朋友，而阿丽黛又受到主神宠爱，但在普通神仆眼中，亵渎神是一种大罪，堪称罪无可恕，甚至可能牵连到自己的族群，而他们无法得知主神到底有多宠爱顾绮，能否为她宽恕她的朋友这种大罪。 于是顾绮来到审判场之后，先给了惶恐不安的克丽丝一个安抚目光，才看向站在高台上的明尔顿。 明尔顿身为嫉妒的执政官，执掌嫉妒神殿，他对这种事情显然没什么容忍度，所有延迟的举动都只是因为忌惮顾绮而已，但同时他也知道，阿丽黛肯定会插手这件事情，维护亵渎主神的人。 于是他脸色并不怎么温和地询问：“你对此有什么建议。” -- 第190页 顾绮明白他心里对于规则崩塌的抗拒，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来嘲讽他，只是微笑着说：“克丽丝与查克对主一直很忠诚，我觉得主不会责怪他们。” “这是在神殿，神殿不允许神仆私下产生不洁的感情。” 明尔顿忍不住强调了一句，并补充道：“他们并不是你。” 他本来不想和阿丽黛产生矛盾，可有些时候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倒是顾绮并不在乎他略显冷冽的语气，她只是挑了挑眉，语气轻松道：“那很好解决，既然他们有了感情，不适合再侍奉主，那就送克丽丝与查克回精灵族好了，主神仁慈，不会忍心苛责一份真挚的感情。” “神仆怎么能离开神殿？” 明尔顿眉头狠狠皱起。 “只要主眷顾，那就可以。” 顾绮的语气十分轻松，当着无数神仆的面，她直接对明尔顿说：“何必给自己找麻烦？明尔顿大人，我并不想为这些事去烦扰主，我想你明白，主绝不会拒绝恩赐我这种小事，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大家都轻松。” 她没有和明尔顿长篇大论的想法，直接图穷匕见，而身为被嫉妒宠溺的眷者，她的话没有任何虚假。 别人也许不清楚，可明尔顿当然明白，但明白跟接受是两件事。 阿丽黛无视规则他已经习惯甚至漠然了，但其他神仆不能也这样，这简直是他的失职。 而在他沉默的过程中，顾绮已经为这件事定下了结论。 她走到克丽丝身边，微笑宣布道：“神仆克丽丝、神仆查克，虽然你们违背了神殿的规则，但主神仁慈，不会怪罪一份真挚的感情，我宣布你们将被遣送回精灵族。” 这本该执政官宣布的口谕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非常不正式，但围观的神仆们没有谁敢反对，甚至有不少人用羡慕的目光看向克丽丝。 谁能想到阿丽黛竟然会成为主掌神殿的大人物，克丽丝真是好运。 克丽丝本人却没有露出笑容，她略显局促地抿了抿唇，才看向顾绮，低声说：“阿丽黛，如果我离开了，你怎么办？虽然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我至少可以帮你探听一些消息，哪怕是其他神殿，神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和查克留下来还可以帮你。” 并且她知道阿丽黛其实在嫉妒神殿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也许她们就是唯一的朋友了。 克丽丝在神界侍奉了许久，她太明白这种感觉，哪怕阿丽黛被主神眷顾，可背后的艰难与孤独谁能明白呢？ 她的关心神色让顾绮微笑加深，她语气真诚道：“克丽丝，不用担心我，有时间的话我还可以去精灵族看望你和查克。” 并且略微停顿之后，她朝身后看了一眼，带着笑意和克丽丝开了个小玩笑：“万一明尔顿大人后悔就不好了，你和查克安心回去吧，我待会儿让人亲自送你们回去，然后再请明尔顿大人给你一份手谕。” 她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因此还站在高台上沉默的明尔顿很快就抬起头看向她，他唇角紧抿，显得有些沉闷。 违背了神殿的规则不说，竟然还要他给一份手谕。 明尔顿内心十分抗拒庇佑这样的渎神者，但和之前一样，他又深刻地明白，阿丽黛既然这么说了，就必定会达到，如果他坚决不同意，她甚至可能会去祈求嫉妒下达神谕，那是他更不愿看到的。 因此在凝视之后，明尔顿依然一言不发，整个人带着沉郁气息在高台上站了一会儿，他缓缓走下了高台。 顾绮看到他的举动，明白他已经妥协。 于是她看向周围来围观审判的神仆们，提高声音说：“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回去工作吧。” 尽管大家心里的想法不一，但在执政官都妥协的情况下，没有人胆敢违背，审判场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顾绮、克丽丝、查克、还有他们的朋友。 当然，明尔顿站在远一点的一方，也没有离开。 顾绮没有理会他，而是十分细致地和克丽丝叮嘱了之后的事，比如要是在精灵族受了委屈可以报她的名字之类的。 毕竟查克来自精灵王庭，而克丽丝来自树精灵族。 克丽丝显得十分不舍，咬着唇角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给了顾绮一个拥抱，并坚定道：“阿丽黛，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很可惜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克丽丝会永远记住这份友情。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你看查克都要瞪我了。” 随口打趣了一句，顾绮安抚了她一会儿，拿出自己的储物装置，对她说：“我给你一些东西。” 克丽丝依然显得有些低沉，她带着依依不舍将自己的储物装置拿了出来。 以往顾绮给她东西的时候她总是推辞，但这一次她没有拒绝顾绮的馈赠，因为这是来自朋友的善意。 当然，顾绮挪动东西的时候还是把她惊讶到了。 对于克丽丝来说，那些神赐之物并不适合她，反而容易引起事故，所以顾绮把自己从神树那里薅来的树叶和花朵都给了她，这些东西对于本就亲近自然的精灵族有非常大的好处。 在神界，这只是珍贵的食物，但在智慧生命世界，这些都是宝物。 顾绮之前可是薅了相当多的分量，将她一个储物装置都装满了，此时赠予克丽丝，甚至还让查克也拿出了他的储物装置才装下。 -- 第191页 看着装得满满的两个储物装置的神树花叶，克丽丝有些微的惶恐：“阿丽黛，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顾绮看起来不太在乎的样子，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神仆来说，这是非常珍贵的，这是一位神明的赐予，这么多的分量摆在她眼前，让她有些不安。 “没事，你们回到精灵族以后就无法得到神树赐予了，这些东西蕴含纯净的能量，对你们精灵族最有好处的，并且是神树赐予，别人不敢来抢夺，至于神树那边不用担心，我向祂祈求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她非常细致地叮嘱了一遍，让克丽丝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她静默了很久才坚定道：“那你有时间一定要来精灵族找我和查克。” “好。” 顾绮笑着答应她。 然后她又让冷着脸色的明尔顿当场写了一份手谕。 并且给了两个从风暴神殿带来的倒霉‘朋友’第一个任务，就是帮她把克丽丝平安送回精灵族。 图塔斯与塞利尔已经将风暴神袍褪下，换上了普通的款式，虽然在嫉妒神殿依然有些显眼，不过倒是没有显得那么轰动了。 将克丽丝与查克安排妥当，一直送他们离开嫉妒神殿，顾绮才微微松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了种送‘女儿出嫁’的既视感。 以后她在嫉妒神殿就真的没什么熟悉的人了，之前克丽丝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想留下来，不过他们和她不一样，能够回到精灵族是更好的选择。 顾绮望着神殿外略显黯淡虚无的天空，微微笑了笑，摒弃掉心里那一丁点儿惆怅，她很快收回视线，转身往里走。 刚刚回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像个门神一样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让顾绮看到他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 然后她笑着打招呼：“执政官大人今天不忙？” 明尔顿的脸色依然冷漠，但比起之前的凌冽已经好了很多，他凝视着顾绮，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好一会儿才平静道：“既然这么不舍，为什么还要送她回去？” 虽然他更难理解这样的阿丽黛为什么会和一个小小的精灵族普通神仆成为好朋友。 “当然是因为她更适合生活在精灵族。” 就算她能庇佑克丽丝，也能庇佑她和查克在一起，哪怕主神宽恕，在神界这种规则森严的地方也不会快乐。 顾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直接越过他往前走，只是声音还缓缓传来：“不是每一个不舍都要留在身边，她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附附属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执政官大人，这就是智慧生命拥有的感情。” 用了一句原来世界的话来形容，顾绮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听懂，说完之后就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明尔顿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默默看着顾绮走远，良久才深深皱起眉头。 他觉得这个人类女孩真的很奇怪，很多时候她就像圣典里写的魔鬼，令人胆寒与忌惮，连蒙骗主神和亵渎神明这种事情也做得游刃有余，但有时又会为了一个弱小的朋友尽心安排一切。 在明尔顿看来，那个克丽丝除了给她添麻烦之外没有任何帮助，而他帮阿丽黛做过那么多事，连一句真诚的谢谢都没听她说过。 尽管已经不太在乎这一点，可明尔顿依然有些不平衡。 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改变不了顾绮的想法，也不可能不顾体面去迁怒一个精灵族少女，因此这些情绪他只能埋在心里。 有些沉重地深吸了口气，明尔顿微微按了按眉心，往中央神殿处理事务的殿宇走去。 他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这种忧愁的情绪还是有时间再说吧。 与明尔顿分开之后，顾绮其实并没有往神殿里走多远，离开这位执政官的视线，她就拿出了空间圆镜。 目标定位：神树领域。 这一次倒不是去问秘或者祈求祂帮忙之类的。 顾绮纯粹是因为把神树的花朵和树叶都给了克丽丝，她没有储备粮了，所以想问神树再薅一点。 她来到神树领域时，巨大的神树没有一点儿反应，顾绮将手掌触在树干上，呼唤了好几声，甚至还往树干里注入了一些元素之力，但神树依然毫无反应，就像上次分别时祂描叙的一样，祂好像真的沉睡了。 然而顾绮不信。 神明沉睡，想什么时候醒不是看自己的意志？ 于是她面色平静地对着树干开口：“您不用这样，我这次来没有任何其他目的，我的花和叶子吃完了，想找您再祈求一些而已，不会问您任何有关于主神的隐秘，也不会请您帮忙处理和主神有关的事务。” 等了一会儿，神树依然没有反应，顾绮则再次平静地说：“好吧，看来您真的沉睡了，我去请我主唤醒您一下。” 说完她拿出了空间圆镜，真的准备离开。 神树巨大的树干上陡然浮现出些许神光，然后凝聚成顾绮熟悉的身影。 神树有些虚幻而完美的面容上显得无奈而苦恼，祂按了按眉心，略显低沉道：“阿丽黛，我真的要沉睡了。” 祂之所以出来是因为祂太了解这个小眷者了。 看着很纤细、弱小、漂亮得像主神精雕细琢一样的女孩，实际上是个言出必行的狠人。 她说要去找嫉妒唤醒祂，那么很可能最后的结果是她找了好几位主神来‘唤醒’祂。 -- 第192页 神树可不是主神，祂承受不起这种惊吓。 “您终于醒来了。” 顾绮无视祂脸上的苦恼，露出荏弱而美丽的微笑，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她的声音显得非常悦耳动听。 “您的叶子和花朵我都吃完了，您可以再赐予我一些吗？” 神树按着眉心的指腹更加用力了一些，祂甚至有些匪夷所思道：“你吃完了？” 如果祂没记错的话，祂好像赐予了这个小眷者整整一储物装置的花叶吧，并且还是个空间比较大的储物装置。 再怎么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吃完，就算不考虑其他方面，她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纯净能量。 然而顾绮依然面不改色地看着祂，并诚实道：“我有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即将远行，所以我分享了一些给她，您应该知道，您的花叶在神界是最受欢迎的。” 神树唇角微抿，静静看着她，良久才无力道：“你拿我的赐予送人？” 有那么一瞬间，祂再也不想赐予这个小眷者花叶了。 可顾绮竟然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并赞美祂：“您这么宽容，一定不会介意吧？” 而神树只是默默凝视，没有说话，但可以从这位特殊的神明脸上看到明显情绪，祂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然而这种无声谴责对于早已习惯的顾绮显然没有任何用处，哪怕主神用这种目光注视她，她也依然镇定自若地与主神对视，并且还继续询问：“您可以再次赐予我一些吗？不用太多，和上次一样多就行。” 神树抿起的唇角微颤了一下。 半响，祂的语气略显艰难道：“阿丽黛，你要明白，神明的赐予不是那么容易的，整个神界我这么多年赐予出去的花朵，还没有上次赐予你多。” 顾绮在祂的描叙中露出诧异表情。 “可您不是神界最宽容最温和的神明吗？” 这种称赞放在平时神树大概也就默认了，但今天不知道这位神明带着什么样的情绪，祂竟然罕见地反驳道：“不，神界最宽容最温和的神明是光明。” 祂指的是神明们明面上的名声。 连赞美都不肯接受，可以想象出这位神明对顾绮的举动有多头疼。 顾绮大约也感受到了，她微微皱眉，叹了口气，最后放宽了要求：“好吧，那赐予我上次一半那样多，可以吗？” 神树依然带着某种无奈情绪，对她说：“我的孩子，你知道那到底有多少吗？” 顾绮默默与祂凝视了一会儿，突然收敛起微笑，她语气冷静起来：“算了，我不要您的赐予了，我去找黑暗父神，愿您生活愉快。” 她说完转头就走。 神树是真的头疼起来。 看着顾绮往前走了几步，祂终于妥协：“好了好了，我赐予，阿丽黛，你回来。” 祂没见过脾气比神明还大的眷者，但祂今天遇见了。 而就在祂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顾绮迅速又走回了之前的位置，并露出温柔而乖巧的笑容，真诚赞美祂：“我就知道，您是神界最温和宽容的神明，光明的宽和怎能比得上您？” 神树可不敢接下她这句话，祂一边叹息一边手动使自己的本体开花，总觉得当初的自己一定是太闲了才会想看什么热闹。 这下好了，祂现在成热闹了。 第69章 我不理解 其实赐予她的花叶对神树来说不算什么,祂没有遇见顾绮之前，都是常年盛开满树花朵，有人采摘也不会因此神降,对于神树来说,祂的果实才是祂最重要的东西,之所以要和她讨价还价，纯粹是因为这位特殊的神明有些心里不平衡。 又或者可以称之为‘后悔’。 如果再给神树一次机会，想不想看热闹倒是其次，祂一定不会再向这位小眷者许下诺言,承诺庇佑她。 现在庇佑她的都是主神，和主神竞争，对于神树来说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艰难结果。 祂感到压力很大。 顾绮多少对这位神明的想法有些了解，但她并不戳穿，看起来神树似乎对她的祈求无法拒绝,或者感到无奈,但如果真将这种情绪认为是这位神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她也走不到今天。 一位胆敢看主神‘热闹’的神明,一位与所有神明都保持良好关系的神明,祂绝不是普通次神，别看祂现在满脸无奈,不得已在主神威胁下恩赐她，事实上,也许祂依然在作壁上观，保持着看戏的态度。 否则神树就该真的陷入沉睡，所谓的她引导主神来唤醒祂,只不过是表面的言辞威胁而已,主神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强制将沉睡的神树唤醒。 神界之中,哪怕是心思最单纯的黑暗神，也不是真的那么天真，以神明的表面情绪来判断一位神明的态度，这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顾绮非常淡定地等待着神树开花，然后摘取祂的花朵。 想看戏当然要付出代价，就算神明也不例外，毕竟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神树带着些微头疼，手动让自己的本体开满了花之后，一边看着顾绮采摘，一边询问她：“我的孩子，你和嫉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祂确实有些好奇。 祂是第一个知道这位眷者二五仔的事实，但阿丽黛以前就算信仰其他神明，也是背地里偷偷地来，而现在不一样了，她似乎想离开嫉妒神殿就离开嫉妒神殿，想祈求谁的庇佑就祈求谁的庇佑，甚至根本不隐藏自己的行踪，而嫉妒在得知这一切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 第193页 这不符合一位主神的做法。 神树不得不承认，就算祂是神明也无法窥探到这一切背后的隐秘。 这个小眷者似乎有种连神明也不能得知的本事，不像单纯的语言艺术，哪怕嫉妒再喜欢听她赞美，也不可能因她的赞美做出这种改变，或是宽恕她的罪责。 面对神树的询问，顾绮却只是对祂勾唇一笑，露出神秘笑容，并十分温柔道：“您这么博学，可以自己猜。” “······” 神树脸上再次出现了之前的表情，祂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而顾绮在采摘完花朵之后，才对祂虔诚行礼，并赞美道：“祝您生活愉快。” “你不来祈求我的庇佑，我的生活就会很愉快。” 神树语气深沉地说了一句，然而只得到了面前小眷者从容的微笑。 “您确定吗？如果我不来祈求您的庇佑，您怎么会了解各位主神之间的具体情况呢？神树大人，您对此的消息来源只有我。” 虽然神树有类似方面的权柄，但显然祂不可能将权柄用在主神身上，窥探主神的下场可不是一位次神能承受得起的。 神树的笑容更加无奈了，但这无奈之中又延伸出一些笑意，祂赞赏道：“我的孩子，你真是个聪明人。” 仿佛之前的头疼与无奈瞬间消失，祂的笑容甚至和顾绮有些相像。 不愧是神界最特殊的神明，顾绮再一次表达出对祂的赞叹。 并且在采摘完花朵之后，这位特殊的神明还给她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阿丽黛，我窥见到神界不久之后的混乱，也许，我的孩子，这也将是你的好机会。” 祂有些意有所指，似乎在预示些什么，顾绮眸光微动，没有回答，只是真诚地向祂行礼、道谢，然后离开了神树领域。 直到离开神树领域之后，她才细细品味了神明那句暗示。 神树的权柄让祂能窥见许多隐秘，这也是祂特殊的来源，而祂的话很有可能意味着不久之后到来的混乱。 那混乱未必是她引起，因为神界本来就充斥着许多暗潮，就连同一阵营的神明也未必有着相同的想法，比如之前的贪婪，甚至就连之前风暴对嫉妒宣战，黑暗攻击光明，最主要的原因依然是来自这些主神之间原本的敌对，她在其中只是充当一个导火线。 顾绮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慢慢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 然后她听见了久违的系统的声音。 “宿主。” 系统之前在风暴神殿因为风暴要对嫉妒开战而显得很兴奋，但当时顾绮打断了它的兴奋，并提出要它好好考虑一下用什么条件来交换，之后它一直沉默，现在终于出声了。 顾绮其实对于所谓的交换条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她能再活一次就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对系统说的话也只是顺口一说，万一还能薅下点好处呢，她和系统之间与神树一样，本来也不是因为感情好，而是因利益结合。 因此当系统再次出现时，她露出了十分和善的笑容，并温和道：“你想好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低沉，它似乎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我的权限只有这么高，至于至高规则你也明白，它相当于就是一段程序，甚至没有我这么智能，规则都是很死板的，我能给你的最高上限也只有这样，我可以承诺你，在一切结束之后，我帮你在这个世界抢一个神位，这样足够你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很好了，也算是完成任务的报酬。” “这个世界？” 顾绮目光微压，突然从它的语句中窥探到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要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诚恳的语气突然一顿，好一会儿才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它似乎想起了什么，含糊了半天，才小声告诉她：“那个、我之前忘记和你说了，你的灵魂核心有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本源之后，你就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了。” “是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还是不能回到从前的世界？” 顾绮的声音突然从温和变得冷静起来，让系统的语气更加忐忑，它‘呜呜呜’了两声，带着些心虚说：“是、是不能回去了······” 它也知道这和以前说好的有些不一样，于是在说完之后飞快加了一句：“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啊，你原来的世界是没有神明的，在这个世界重新洗牌之后，我帮你抢一个神明之位，那多好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也不用愁······” 它还没说完，就被顾绮打断了。 “然后我再等你为了能量守恒引起第三次神战，之后陨落？” 毕竟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 系统知道自己理亏，它有些讪讪地说：“那、那是很久之后了。” 然后它和宿主之间陷入了沉默。 系统在这种沉默里有点心慌。 毕竟顾绮是它见过的宿主里面完成任务最快的，也是最凶残的，如果她因为这件事选择摆烂，那之前的努力就全废了。 于是它又立刻补充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的，到时候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灵魂核心上的世界之源剥离掉，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你确定？” “有过这种例子，我可以把那个例子的方式与剥离过程发给你看。” -- 第194页 系统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发言，立刻从自己的资料库搜索了一大堆东西给顾绮看。 顾绮在脑海中扫了一眼，确实有和她同样情况但成功剥离了世界之源的例子，只不过那位任务者和她有些区别，对方并不是因为主神铭刻的印记。 但也说明了系统描叙的真实性。 顾绮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在系统期盼的目光中平静道：“好，我相信你一次。” 成为神明听起来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事情，但对于顾绮来说，她宁愿回到从前的世界，否则当时光明眷顾她的时候，她就可以答应了。 “嗯嗯，你放心，我以我的系统守则起誓，绝对不会骗你的。” 系统用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东西向她发誓，然后十分殷勤地说：“挑起神战的任务你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多久都没关系的，我会提供我能提供的一切帮助。” 它简直像变了个系统，连略显机械的声音也染上了些许的讨好意味。 顾绮轻笑一声，语调缓慢道：“宝贝，记住你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生气的时候可是很冲动的。” 虽然她的语气很温柔，称呼更亲昵，但却让系统更加紧张了，毕竟那个成功的例子也不是出自它手。 可基于目前的情况，它只能用力点头，并再次保证：“你放心，宿主。” 一人一系统似乎就此达成了和解。 系统松了口气，又看了两眼那个成功的例子，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它也没骗宿主。 顾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它，总之她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离开神树领域，回到嫉妒神殿之后，她罕见地有些清闲，克丽丝回到了精灵族，她和其他神仆们很难产生什么交流，因此在悠闲地逛了一会儿之后，顾绮很快就去找了嫉妒神。 这一次没有试图与这位主神进行什么愉快而暧昧的交流，她只是平淡地提出了自己的祈求，她想去神之领域。 嫉妒神对于她偶尔的冷淡与平静显得些许不适，不过这位主神什么也没说，祂很快就同意了她的祈求，并且在自己的寝殿里建立了一个通往神之领域的专用传送门，还给了她一件神赐之物，顾绮可以自己用这件神赐之物从神之领域出来，而不是等待祂的接引。 这一点与顾绮的想法不谋而合。 有了上一次的倒霉经历，她对于进-入神之领域保持了极大的认真。 通过固定在嫉妒寝殿的传送门，顾绮再次来到了神之领域，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去寻找黑暗神，而是真正单纯地进来看书的。 找了一片蓝色的水元素属性区域，顾绮就随手拿了一本光芒最浅的书籍，依靠着书架坐下，开始并学习。 她现在已经能光芒颜色最浅的书籍而不会感到头晕脑炫了，这一点倒是个巨大的进步。 然而某些事件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她难得一次纯粹的，却在开始一个小时之后被打断。 顾绮正将心神沉浸在书籍里，并试图以两个世界不同的观念来构架书籍上记录的禁忌元素法阵时，突然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某位主神语气略带严肃地说：“你为什么不学习黑暗属性的禁忌法阵？” 顾绮目光一顿，扭头看去，很意外地看到了黑暗神略显苍白的俊美脸庞，祂披肩的长发让祂多了几分婉约的美丽，以及祂显得内敛神秘的眼眸。 这位主神大人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继续说：“黑暗属性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元素，阿丽黛，你应该学习最强大的。” 并且祂的姿势让顾绮有些诧异。 她现在是靠着书架随意盘腿坐在地上，而这位主神大概为了保持与她交流的距离，竟然蹲在她身边。 虽然这种姿势并不奇怪，可放在一位主神身上却令人惊诧。 毕竟祂们看上去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端坐神台。 黑暗神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姿态有哪里不对，还在继续教育她：“水元素并不适合你。 少女眨了眨眼，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并且略带惊讶道：“父神？” 她合上手里的书籍，四周看了一眼，确认了这里确实是水元素区域，才略显奇怪地说：“您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 黑暗神言简意赅，并在她合上书籍之后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祂面容平静冷淡地拂了拂袖摆上的褶皱，从容道：“阿丽黛，来了神之领域怎么不来觐见我？” 顾绮再次眨了眨眼，诚实回答祂：“您卑微的孩子并不想每一次都打扰您。” 换句话说，她今天没想‘营业’。 但黑暗神却因此皱了皱眉，不知道祂想起了什么，这位主神很快又舒展表情，并对她说：“跟我来。” 顾绮：“？” “既然在神之领域，我就顺便教导你一下元素知识。” 这位主神口中的元素知识显然只会是‘黑暗元素’。 虽然没准备‘营业’，但送上门的□□导，顾绮显然不会拒绝，因此她很快就起身将那本水元素的书籍放回了原处，然后十分恭敬地跟随这位黑暗主神往黑暗属性区域走去。 一边走，黑暗神还语气浅淡地对她说起：“你看到了那天的大战吗？” “我在嫉妒神殿感知到了。” -- 第195页 由于不知道这位原本沉默寡言的主神突然主动提起有什么含义，顾绮没有多说，只是附和着祂。 黑暗神内敛的眸光中突然透出几分愉悦来，祂理所当然道：“既然你也感知到了，那就应该知道我将光明教训狠狠教训了一顿，我的孩子，黑暗才是神界的至强者。” 祂的话听起来有些炫耀，顾绮也不知道主神是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但她十分灵活地附和这位主神赞美了一句：“您的伟力至高无上，您卑微的孩子那天特意去看了一眼光明神殿，祂看起来真惨。” 这句话绝对取悦了黑暗神，祂甚至罕见地露出些许笑意，还扭头看了顾绮一眼，才继续说：“背弃者就该有这种下场。” “您说得对。” 顾绮点点头，想了想，又主动询问道：“您至高无上，当初为什么没有惩戒光明呢？” 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光明难道在背弃黑暗的瞬间就成了主神吗？不然以黑暗神的性格，那位主神应该陨落了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问题触及到黑暗神一些隐秘，神明突然收敛了健谈状态，祂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默，良久，才对顾绮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隐秘。” 虽然是训诫的话语，但语气听起来并不严肃，大概只是主神不想提起这件事。 顾绮了然地点头，将这个问题埋入心底，没有再试图窥探这方面的隐秘。 跟随着黑暗神在神之领域行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片散发着黑色微光的黑暗属性区域。 顾绮才刚刚停下脚步，就看到黑暗神随手招来了一本光芒颜色最浅的书籍，并摊开在她面前，神明面色略显严肃道：“身为我的眷者，你理应掌握黑暗力量，接下来我要教导你最基础的黑暗属性力量。” 祂似乎在‘最基础’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并且不等顾绮回答，就开始为她讲解知识。 而顾绮发现这位主神的讲叙与上一次有很大的区别。 上一次在这里遇见黑夜和黑暗，两位神明都曾教导过她，但当时的黑暗神说的内容太高深，涉及黑暗规则，她根本听不懂，因此还让这位主神产生了一些不悦，然而这一次黑暗神的讲叙她就都能听懂了。 神明的改变如此之大，这让顾绮怀疑祂是不是私下里询问过亚尔丽丝。 只是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符合主神的形象，总不能为了教导她，黑暗神还会做出这种举动吧？ 她想着这些事，目光飘动了一瞬，然而就是这一瞬，却被黑暗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主神有些不悦道：“阿丽黛，你一点儿也不认真。” 顾绮忙向祂道歉，然后摆出了十分认真的端正态度来。 黑暗神这才松缓了表情，继续教导她浅显的黑暗元素知识。 填鸭式地翻完了一整本书，黑暗神合上书本，神态宽和道：“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 顾绮迅速点了点头，并偷偷揉了揉太阳穴。 看到黑暗神露出满意神色，似乎想再拿一本书出来，她忙阻止主神的举动。 “父神，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听懂了是听懂了，但这种填鸭式的教育实在有些痛苦，尽管顾绮认为自己还算聪明，可也无法一瞬间接受大量的知识，毕竟‘浅显’这一点只是对于主神来说。 黑暗神是想一天之内把这些东西都塞进她脑子里吗？ 祂突然的‘好为人师’也令人感到头疼。 也许是被她打断了一下，黑暗神想再次取出书籍的动作一顿，祂目光淡漠地注视顾绮，声音有些浅淡：“说。” 顾绮脸上露出许的羞怯，她赶忙低头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黑暗神目光微动了一下。 因为顾绮拿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神树之前帮她从智慧生命世界‘取来’的小羊排。 储物装置里没有时间流逝，所以她拿出来的小羊排还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样子。 当然，这对于主神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祂们不食用人类的食物，也不会因为这些香气而产生特别的感觉，哪怕这盘小羊排看起来真的非常香。 顾绮以元素力量为刃，小心地将这盘小羊排一分为二，收起其中一半，她把另一半递给了黑暗神。 “可以麻烦您帮我将这个带给亚尔丽丝大人吗？这是我家乡的美食，是之前神树大人的恩赐，我想和亚尔丽丝大人一起分享。” 留着没吃确实是因为珍贵。 毕竟让神树取餐这种事情顶多偶尔来一次，她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麻烦那位神明。 之前和神树说的要和朋友分享，她在神界的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克丽丝，但克丽丝是精灵族，她们基本不会食用这种肉类，还有一个就是亚尔丽丝了。 亚尔丽丝出自古老的魂族，没有不食荤腥的习惯。 而除了蕴含元素力量之外的区别，其实大部分种族的口味还是相近的，她觉得亚尔丽丝应该也会喜欢，毕竟人类的美食在各大种族之中都算顶尖。 顾绮的想法很真诚，这也许甚至算得上她难得的几次真诚想法，可对亚尔丽丝的真诚显然让面前的主神不太愉快。 祂甚至还记得上一次的黑鸢尾事件。 这个小眷者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祂的执政官关系这么好的？ -- 第196页 祂眷顾了她这么多次也没见到她为黑暗献上什么令祂喜欢的礼物，但却总是讨亚尔丽丝的欢心。 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黑暗目光略显低沉，在顾绮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沉默了良久，才冷漠道：“阿丽黛，你是个没有信仰的坏孩子。” 顾绮愣了一下，有些委屈起来：“父神？” 好端端的黑暗神又生气了？这位主神不悦的点总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难道这就是黑暗的神秘？ 她不能理解。 第70章 不会养孩子就给我 因为主神莫名其妙的不悦,导致顾绮与祂的交流中断，黑暗自然也没有答应她，帮她将那半块小羊排带给亚尔丽丝品尝。 她有些无辜地在主神凝视的目光中抿了抿唇角,然后默默将东西收了起来。 算了,下次亲自给亚尔丽丝吧,毕竟让主神带礼物这种举动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就算她把东西收起来了，黑暗神不悦的神色依然没有退却。 这位主神的表情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像她欠了祂许多钱一样。 顾绮于静默中仔细思考了一下，终于揣测到了一些神明想法，她试探道：“父神,您也喜欢吃小羊排吗？” 但黑暗神目光冷淡且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她：“我不吃这种东西。” 那为什么不悦？ 顾绮再次沉思了会儿，才继续询问：“您也喜欢黑鸢尾？” 这次主神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沉静。 顾绮明白了。 黑暗神也喜欢黑鸢尾，她奉这位主神为父神，结果只送了礼物给祂的执政官,而没有讨好祂,于是神明对她的做法产生了不悦。 可亚尔丽丝喜欢黑鸢尾是《秘密之书》说的，黑暗神喜欢什么《秘密之书》上又没有记载,主神真难伺候。 顾绮有些许感叹,但她很快收敛起这些情绪，并诚恳道：“原来您也喜欢黑鸢尾,您卑微的孩子改天就为您采摘一束。” “你将我与执政官相提并论？” 她的讨好并没有让这位主神变得愉快。 黑暗神就像突然看她不顺眼一样，怎样都要找出点不好,连送祂礼物祂依然感到不快。 虽然喜怒无常对于一位主神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并且黑暗神的性格算不上暴戾冷漠，但反而是这样的性格,让祂在生气之后变得更难讨好。 顾绮也没办法在瞬间哄好一位刻意找麻烦的主神,因此只能沉重地叹息,并且带着些委屈道：“是我的错，请您惩戒。” 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之先认错肯定没问题。 黑暗神依然没有缓解心中的不悦，甚至因为面前的小眷者委委屈屈的倾诉认错，让祂产生了一种奇怪感觉，好像祂在无理取闹一样。 父神无理取闹，还要孩子来哄，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黑暗神轻咳了一声，摒弃掉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决定换个话题。 “回去之后嫉妒有惩戒你吗？” “没有呢，我主很宠爱我。” 顾绮认真回答祂，并且还补充了一句：“祂还帮我建立了来到神之领域的传送门，以后我就可以时常进来和您一起学习元素知识了。” “嗯。” 黑暗淡漠地点头，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祂突然又问起：“你后来再见过贪婪吗？” 之前顾绮向祂告状，说的就是贪婪神的事情，只是因为意外看见了那个手链，才牵扯出后面的一系列事件，导致祂去教训了光明神一顿，而将贪婪的事抛之脑后，现在事情过去，又遇见顾绮，黑暗神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贪婪神。 并且祂还下意识看了眼顾绮的手腕，然后就发现那颗镶嵌着红宝石的手链上又多了一颗绿色的。 “嗯？” 黑暗神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从刚刚平和一些再次变得不悦起来。 “这是谁给你的？” 祂的留影是光明那个混蛋故意给阿丽黛的，之前祂也忘记嘱咐她损毁，但这颗绿色的宝石又是谁给的？这应该也是一颗留影石。 顾绮本来还在思考祂提起贪婪的话题，突然一下子又被主神打断了思路，并且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她也下意识看了一眼，微微一顿，才从容回答祂：“您说这个？这个是神树大人给我的小小纪念，和您的留影不一样。” 说着她还主动激活了一下，让黑暗神看到那些关于神树的留影都是很正常的画面，而不是像黑暗神那样衣衫半露。 黑暗神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说不出来的语气叮嘱她：“光明赐予你的东西不能要。” “好的，您放心。” 顾绮直接就答应了祂，至于会不会做，后面再说。 也许是因为这个打岔，让黑暗神之前的不悦消退了一些，但些许的不善言辞让祂不知道还要嘱咐些什么，沉默了好几分钟后，祂用平淡语气说：“好了，我们继续学习有关黑暗元素的知识。” 顾绮因祂的话忍不住睁大眼睛，略显无辜与单纯地看着祂：“父神，您不是刚刚询问我有没有见过贪婪神吗？我没有再见过祂。” 黑暗神面色一顿，大概是再次忽略了贪婪神的话题，直到她提起，祂抿了抿唇角，点头：“嗯，我记得你上次说祂威胁你，要你帮祂偷取《放逐之约》？” -- 第197页 “是。” 黑暗神在她肯定的答复里伸出手，掌心微光凝聚，过了一会儿，顾绮看见从无边无际的书橱远处飞来了一道流光，落在黑暗神手上。 光芒散去，她才看到隐藏在那道流光中的是一本金属外壳的书籍。 上面的字体是古文字，她勉强能辨认，正是《放逐之约》。 黑暗神翻开这本书随意看了两眼，然后又合拢，并抛给了顾绮。 在顾绮略显茫然的目光中，祂面容冷漠道：“你拿着这本书去找贪婪。” “啊？” 顾绮为祂的神谕感到惊讶，等她惊讶完，黑暗神才慢条斯理道：“我跟着你，去吧。” 虽然不知道神明的用意，但显然祂的意思是让顾绮拿着这本书去回复贪婪，然后祂跟在之后。 听起来似乎挺刺激的，顾绮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位贪婪大人前后表情的变化了。 介于难得有主神愿意主动参与，她没有拒绝，并且当场就祈求道：“您可以送我过去吗？” 主要是空间圆镜在这里不能用，她还得先回去，有点麻烦。 黑暗大约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祂点点头，抓住了顾绮的肩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随手往空中一抛。 瞬间出现的传送门正好将她吞没。 大约几秒钟，她就出现在一片晦暗的、显得虚无的空间。 虚无领域不知道有多大，但显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她之前遇见贪婪的位置。 顾绮不慌不忙，打开空间储物装置，拿出了空间圆镜，找到了她之前记录的坐标。 定位在之前遇见贪婪神的位置，她开启了传送。 熟悉的神光弥漫在眼前，顾绮几乎看见了和上次完全一模一样的场景。 也许虚空领域确实什么都没有，贪婪神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煎熬，没有任何改变，这就是被放逐的痛苦。 当然，再次见到顾绮，祂心情不错，当即显露出温和笑意，并没有急切地催促她，反而笑着说：“我的孩子，看来你带来了好消息。” 其实距离顾绮上次从这里离开确实还没过多久，贪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果然是个高效率的眷者。 顾绮没有废话，她直接取出了金属制的《放逐之约》，并直白地询问这位神明：“您该兑现您的好处了。” 贪婪神轻笑一声，朝她缓缓伸出手：“先给我，我总要检查一下这本书的真假。” “万一您拿了东西却不付出代价怎么办？” “我的孩子，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是。” 一个‘是’字，似乎已经把天聊死了。 贪婪神微笑着静默了一会儿，收回手掌，并缓慢道：“你想要什么？” “您能给我什么？” “我可以庇佑你，我的孩子。” “您觉得我看起来这么天真吗？” 顾绮面不改色，十分心平气和地和这位神明说话，并试图与祂谈条件。 “如果您有关于我主的东西，我愿意与您交换。” “关于嫉妒？” 贪婪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说：“我和嫉妒同为七神之一，关于祂的东西自然有，不过与主神相关，代价可是极为昂贵的，我的孩子，恐怕这本《放逐之约》价值不够。” “可以让您离开虚无领域，这样的价值还不够吗？” 顾绮拿着《放逐之约》往身后藏了藏，显然在防备祂。 贪婪也不在乎她的警惕举动，祂甚至加深了一些笑意。 “你只是帮我取来了《放逐之约》，并不能取消主神的神谕，我的孩子，就算没有你，我依然可以想办法拿到这本书，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帮我节省一些时间的代价可换取不了嫉妒的东西。” 也许是祂的话有一些道理，贪婪看到面前的眷者沉思了一会儿，带着些好奇询问祂：“您有关于我主的东西是什么？” 虽然贪婪看起来像在骗人，但祂与嫉妒同为七神，说不定真有点好东西，反正黑暗神就在附近，顾绮想先问出来，到时候这位神明想换就换，不想换也得换。 也许是看到她的警惕与怀疑，贪婪微微叹了口气，祂伸出手掌，掌心中神光泛滥，然后凝结成一颗细小的晶体。 “这是一颗七神之源。” 顾绮仔细看了两眼，实在看不出作用，于是她稍微走进了一些，好奇道：“有什么用处吗？” “我的孩子，它能让你成为嫉妒最宠爱的眷者。” “可我已经是我主最宠爱的眷者了。” “它能让你成为嫉妒的次神。” 这一句倒是让顾绮真正惊讶起来，她忍不住又靠近了几步，盯着那颗小小的晶体，询问道：“这怎么可能？这个能让我成为神······”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放逐之约》突然被一阵神光掠过，眨眼间就到了贪婪手中。 这位神明神色淡然地翻开看了一眼，对她微笑道：“我的孩子，你的效率确实不错。” 这么快就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这本《放逐之约》是真的，这可不是普通眷者能做到的，哪怕是寻找都需要一段时间，更别提普通眷者无法进-入神之领域。 顾绮愣愣看了祂一会儿，倒是没伸手去抢《放逐之约》，她盯着那颗晶体，再次询问道：“既然我给了您想要的东西，您是不是也该付出您的代价？这个东西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吗？” -- 第198页 “当然。” 贪婪并没有否认，祂凝视了一眼手里绽放光芒的细小晶体，似乎有些遗憾道：“可惜，最终成就主神的却是嫉妒。” 这句话蕴含了些许深沉情绪，其中的故事顾绮不得而知，不过就在她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贪婪将这颗晶体收了起来。 祂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目光淡漠了许多。 “我的孩子，我会实现我的承诺，给予你庇佑，不过这颗七神之源不是你该窥视的东西。” 祂不算恩将仇报，但显然在开空头支票。 顾绮在愣怔里静静看了祂一会儿，就在这位神明笑容显得十分愉快和淡然之时，她委屈地抿了抿唇，指着贪婪神朝虚无领域外的天空可怜巴巴地呼唤：“父神，祂抢我的书。” 贪婪温和而愉快的笑容突然一顿，祂甚至来不及反应，下一瞬就看到黑色神光落下，顾绮身边多了一个面容冷漠、眸光神秘而内敛的男人。 哪怕交际不多，但没有哪位神明会不认识四位主神。 黑暗神出现之后，顾绮再次委屈巴巴地向祂告状：“父神，祂夺走了《放逐之书》，而且还不准备给我好处。” 贪婪没有在意她告状的话，只是目光有些沉重地盯着黑暗冷漠的面容，良久，才低沉道：“黑暗大人，您想插手七神之间的事吗？” 祂和嫉妒之间的矛盾其实只是七神的内战，而黑暗神是众神中最不喜欢管闲事的神明，就算那颗‘七神之源’对祂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贪婪显然在虚无领域待得太久，消息闭塞，不知道这位黑暗主神现在有了一个宠爱的‘孩子’。 祂确实对‘七神之源’没兴趣，也对贪婪与嫉妒的争斗没兴趣，不过在主神看来，贪婪一位这么强大的神明竟然诓骗小孩子的东西，令祂极为不耻。 通俗点说就是不要脸，和光明神那个不要脸的混蛋有得一拼。 因此祂直接说：“《放逐之约》可以给你，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兑现你的承诺，把‘七神之源’给阿丽黛，第二，你直接陨落。” 可以说非常简单明了了。 黑暗神虽然没有风暴那样暴戾不容忤逆的性格，但一旦祂决定的事情，其他人很难更改，祂看起来最温和，同时也最暴躁，毕竟能做出暴打光明神这种事情，只有黑暗。 眼见主神开口，顾绮十分狐假虎威地扬着下巴凝视贪婪，并愉快道：“贪婪大人，说话不算数可是会陨落的。” 谁要祂没事非得拿出来炫耀，她本来还不知道要收取什么报酬。 贪婪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目光凝重起来，但祂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黑暗等了几秒，有些不耐道：“那就陨落。” 祂眸光中深沉的黑暗晕染开来，身后凝结出带着微光的黑色漩涡，规则之力从漩涡中渗透出来，凝结着虚幻的开着黑色花卉的扭曲藤蔓。 这是黑暗神规则之力的具象，显然祂说的陨落并不是在开玩笑。 贪婪神眼眸剧烈跳动，就在那些黑色藤蔓生长出漩涡的那一刻，祂快速开口：“我答应。” 祂拿出之前那枚‘七神之源’，有些肉疼地看了一眼，抛给了顾绮。 当然，接下这颗‘七神之源’的并不是顾绮，而是黑暗神，这位主神握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眼，才递给身后的顾绮，并随口道：“拿回去让嫉妒教你使用。” 这种东西不止贪婪熟悉，嫉妒身为七神之首更熟悉，黑暗神没有什么兴趣探索和嫉妒有关的东西，索性让她去找嫉妒神。 顾绮如获至宝地捧着这颗小小的晶体欣赏了一下，语气十分甜蜜道：“谢谢父神，您真疼爱我。” “嗯。” 黑暗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收敛起自己的权柄之力，并且对贪婪说：“就算我放过你，风暴绝不会允许有人违背祂的神谕，你自己想清楚。” 想回到神界不是那么简单。 放逐之约只是限制祂踏足神界，可就算解开了这个限制，主神的神谕还在，特别是风暴，当初放逐贪婪就是祂立下的神谕，贪婪再次踏足神界，相当于打这位主神的脸，风暴的脾气可不好，被祂遇见也许会直接让祂陨落。 贪婪被夺走了一件主要的神赐之物，脸上显得有些沉重，再加上黑暗神的话，祂似乎沉寂下来，并没有给出回应。 顾绮则微笑道：“贪婪大人，也许您到时候还可以来找我合作。” 她的话刚说完，黑暗神就默默瞥了她一眼，祂掌心中蔓延出神光，带着顾绮一起离开了这里，没有给她和贪婪继续交谈的机会。 直到回到黑暗神殿，这位主神才有些不悦道：“阿丽黛，你应该乖巧一点，不要和这些乱七八糟的次神有过多交集。” 在黑暗眼里，像贪婪这种心思很多，又喜欢暗地里搞事的神明显然就属于‘乱七八糟’这个范畴。 顾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主神笑了笑，语气活跃道：“父神，您知道的，我还小，总是不自觉就会对许多事务产生好奇，请您宽恕我。” 黑暗神皱着眉头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略带不快道：“嫉妒是不是一点也不教导你？” 祂似乎轻哼了一声，才继续往下说：“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到黑暗神殿来，我让亚尔丽丝教导你一些日常与生活常识，免得你出门被骗，到时候不要和别人说你是我的眷者。” -- 第199页 祂总觉得嫉妒简直是在放养祂的小眷者，什么东西都没有教导给她，导致这个小眷者有时候过于天真和活泼，比如这一次，要是祂不在，阿丽黛又要被一个次神骗了《放逐之约》。 明明是嫉妒的眷者，却要祂来操心，这种感觉让黑暗觉得略微不爽。 想了想，这位主神不等顾绮应下祂刚刚的要求，祂突然又拽住顾绮的肩膀，一步踏入了传送门中。 顾绮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许多隐秘掠过眼帘，她眼前黑色的殿宇就变成了浅蓝色有着旋顶和彩绘琉璃窗的神殿。 嫉妒神静静端坐高台，目光浅淡地注视突然出现的黑暗神，还有祂身边被祂按着肩膀的小眷者。 黑暗神语气冷漠，总之不是很好。 祂直视嫉妒，略显苛责道：“嫉妒，你有时间也该多教导教导阿丽黛，身为主神，你就看着你的眷者在外面受人诓骗？” 嫉妒面色平淡，只眉间微微挑动，祂的视线从黑暗的面容上挪到了顾绮身上，似乎在无声询问。 顾绮朝这位主神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无奈目光。 而也许是祂没有回答，黑暗再次开口：“阿丽黛年纪还小，如果你的执政官无法肩负起教导眷者的职责，就让她到黑暗神殿来，我会让亚尔丽丝教导她。” 安静侍奉在嫉妒神身边的执政官明尔顿默默抬起头看了眼这位有些强势的主神，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插-了一刀。 他无法教导阿丽黛？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教导才行，明尔顿觉得以阿丽黛现在的手段，教导他还差不多。 不过那是黑暗神说出来的话，他无法反驳，只能再次垂下头，隐藏自己的目光。 而嫉妒在黑暗说完了两句话之后，祂终于开口。 “我的眷者，不需要别人操心。” 这句话显然触怒了黑暗神，祂眉宇间本来浅淡的冷漠一瞬间深刻起来。 “你再说一遍。” 眼看是要吵起来了，顾绮忙清了清嗓子，凑到黑暗神身边，小声说：“父神，其实我主平时有教导我，是阿丽黛太愚钝了，无法领受，您别生气。” “我没生气。” 明明已经生气了的黑暗神却冷淡地说了一句自己没生气，并且祂依然凝视嫉妒，训斥道：“难道一件‘窥探之眼’还不能让你铭记？看来我要的代价太轻了。” 黑暗神显然陷入了一种为‘别家’孩子操心的奇怪状态里。 虽然顾绮称呼祂为‘父神’，但她从始至终都一直坚称自己信仰的是嫉妒，黑暗神原本也不准备眷顾她，可不知道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慢慢地这位主神开始操心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父亲’。 虽然可能是‘养父’。 第71章 嫉妒的心情 祂莫名其妙的‘慈父’欲大约让嫉妒有些头疼, 看得出，这位主神并不想理会，但黑暗不依不饶。 祂甚至十分笃定道：“你纵容阿丽黛, 又不好好教导她, 总有一天那天的情形会再现。” 至于祂指的是嫉妒请四神帮忙还是顾绮遇见贪婪差点被诓这件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可以很明显得看出，这位主神今天来到这里，也许只有一个目的, 祂想抢‘孩子’。 嫉妒自然不会应允，毕竟顾绮对祂来说还是有稍许的不一样，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因此在黑暗陈述之后，祂依然只是冷静道：“与你无关。” 黑暗在对待除了光明之外的主神其实已经算和睦，可嫉妒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祂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就在顾绮觉得祂们即将打起来时，这位黑暗主神却出乎意料地收敛起眼中的冷意，祂按着顾绮的肩膀, 在她有些茫然的视线中平淡道：“既然你的主神对你毫不在乎，阿丽黛,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黑暗神殿的眷者了。” 祂的言语中甚至有种要祛除她身为嫉妒眷者身份的意思。 并且这位主神已经不打算多说，祂按着顾绮的肩膀就准备传送离开。 但祂的举动显然触动了嫉妒的思绪。 先不论顾绮是否特殊，至少此时都是祂的眷者，是嫉妒神殿的人，黑暗凭什么代替嫉妒神殿的人做出决定？ 祂管得也太宽了。 在黑暗即将传送离开时, 一道浅蓝色神光弥漫开来, 打断了祂的传送。 当然, 嫉妒只阻止了祂对阿丽黛的传送举动, 黑暗想要离开, 祂并不在乎。 然而就是这样的举动，让黑暗平缓下去的眉心再次皱起。 祂按着顾绮肩膀的手掌没有松开，声音重新变得冷意起来，甚至暗含一些怒意：“嫉妒，你想和我开战？” 说实话，顾绮觉得黑暗与风暴这个阵营看起来都挺暴躁的，一开口就是开战，反观嫉妒与光明，光明万年温和的外表，嫉妒虽然时常挑衅风暴，但真正产生矛盾看起来反而冷静，难怪祂们能联盟。 而因为黑暗这句话，整个神殿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明尔顿更是抬起头凝视这位主神，时刻防备着黑暗动手。 他无法抵抗主神，但如果在嫉妒神殿开战，他身为执政官，就需要做好挪动神仆的准备，像之前光明神殿那样可不行。 好在嫉妒依然很冷静，祂并没有回复黑暗这句挑衅的话，只是淡漠道：“你应该询问阿丽黛。” -- 第200页 黑暗冷哼了一声，这才低头看向顾绮，在她略显茫然的目光中询问道：“阿丽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绮目光有些为难起来，半响，她才咬着唇角，微微低下头，小声歉疚道：“对不起，父神，我永远是主虔诚的信徒。”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她信仰的主神是嫉妒，从无更改，哪怕那位主神不如黑暗眷顾她。 这个回答让黑暗神十分不满，祂甚至有些罕见的怒火浮现：“我是对你好。” “可信仰无法更改。” 面前的小眷者眼神可怜巴巴的，却还是坚定着强调：“父神，我是一位信徒，虔诚才是我放在首位的。” 她的话其实没问题，毕竟神界多得是狂信徒，并且大部分神仆都是因为信仰，而不是哪个神殿待遇好，就比如黑暗神殿的阿瑞斯。 人类中信仰最多的是光明神，这位神明也最适合人类信仰，但他却是黑暗的门徒，除了黑暗宠爱，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虔诚的黑暗信徒。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但信仰不能。 黑暗神有些恼怒，也有些不悦她的选择，但在她笃定目光中，这位本就不善言辞的主神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如祂熟悉阿瑞斯，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 这能责怪她吗？她只是保持了虔诚的信仰，这本身就是令人称赞的品质。 黑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哼了一声，然后在弥漫的黑色光芒中离开，没有再试图强行带走她。 等这位主神离开之后，顾绮才逐渐收敛起可怜巴巴的神色，并且默默凝视了眼嫉妒神。 这位主神大约是心领神会，祂语气淡漠地对侍奉在身边的明尔顿说：“你先退下。” 明尔顿目光微愣，抿了抿唇角，有些不甘于主又屏退他和阿丽黛单独说话，可神明神谕无法拒绝，他只好低着头显得有些沉闷地走出了中央神殿。 离开时顾绮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直到这位执政官大人走出并关上神殿大门，她才轻笑着来到主神身边，语气随意：“您这么做，不怕伤了明尔顿的心？” 每次都让明尔顿出去，这位执政官大人都快怀疑人生了。 嫉妒并没有与她交流明尔顿的事情，只是平淡询问：“黑暗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突然来嫉妒神殿与祂讨论阿丽黛的教导问题。 “谁知道呢？” 顾绮双手环胸，靠在主神的神座边上，语气十分淡漠和无所谓：“大约是真把我当成了孩子吧。” 说完她又轻笑着询问嫉妒：“我可是为您拒绝了黑暗的青睐，您难道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吗？” 嫉妒没有回答她，只是沉思，大约觉得自己难以奖赏，或者担心顾绮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 顾绮也不在乎，她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颗小小的晶体。 “您对这个熟悉吗？” 嫉妒目光微动，“七神之源？” “没错。” “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七神的东西，并且是对七神极为重要的东西，因为总共只有七颗，分别被七位原罪之神执掌。 “是贪婪给我的。” “贪婪？” 嫉妒并不觉得贪婪会把自己的‘七神之源’给予一位眷者。 “也许我形容得不太准确。”顾绮微笑着再次描叙了一遍：“在黑暗神的友好见证下，贪婪将这枚‘七神之源’赠送给我。” 这就说得很明了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黑暗帮她抢的。 嫉妒算是可以理解刚刚黑暗的不悦了，祂确实很宠爱阿丽黛，甚至比祂这个正主还要眷顾她，而她却依然选择了嫉妒。 “祂说让我询问您这枚晶体的作用。” “这是贪婪的本源晶体，你目前无法使用。” 嫉妒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才继续询问她：“黑暗还赐予过你什么？” 又是送给她自己的‘写真’，又是帮她抢夺贪婪的本源晶体，嫉妒有些怀疑那位主神到底想做什么。 “还赐予过什么？” 顾绮似乎沉思了一下，才有些漫不经心道：“您是指哪些？祂赐予的东西实在太多。” “你都描叙给我听。”嫉妒似乎突然对这件事上心了。 顾绮则按了按眉角，想了一会儿才说：“祂最近常常在神之领域教导我有关于黑暗属性的基础知识，这算不算祂的赐予？” 嫉妒目光微动：“祂亲自教导你？” “嗯，刚开始是黑夜，不过祂似乎觉得黑夜教导得不是很好，所以之后就亲自教导我了，传闻中祂沉默寡言，但我觉得祂教导我时很健谈。” 带着些许违心赞美了黑暗一句，顾绮才有些玩笑意味地瞥了眼面前的主神，“我觉得那位主神其实很健谈，只是不太想和祂不喜欢的人交流而已。” 所以这也代表黑暗很喜欢她，否则不会那么健谈。 听完她描叙的嫉妒却微微皱起眉头。 祂一直知道顾绮受到许多主神的眷顾，但在祂印象中，除了风暴是因为被表面迷惑，光明不怀好意，那位黑暗主神似乎只是对她有些关注而已，毕竟顾绮从没有说过信仰祂的话，也不曾像蒙骗风暴那样蒙骗祂，在这样的情形下，黑暗竟然这么宠爱她？ -- 第201页 “嫉妒大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嫉妒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你要小心黑暗的阴谋。” “我并不赞同您的话。” 顾绮笑了笑：“您觉得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位主神这样窥探，更何况您觉得黑暗会比光明更懂得阴谋吗？” 她的话让嫉妒无言以对。 其实主神未必不认可她的说法，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虽然祂并不接受顾绮的爱意，可当有人来抢夺时，多少会有种奇怪的抗拒感，毕竟神明也是有感情的，虽然大多比较淡漠。 不过身为主神，嫉妒很快收敛了这种情绪，祂目光平淡地注视顾绮，叮嘱她：“你最近最好不要离开神殿，你触怒了黑暗，祂毕竟是一位强大的主神。” “没关系。” 顾绮弯下腰将手肘撑在祂的神座扶手上，并挑着眉头，目光浅淡而无所谓：“除了您之外，其他主神都很好哄的，改天我去黑暗神殿哄一哄就好了。”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让主神愉快起来，反而让嫉妒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位主神近乎不悦道：“阿丽黛，与其他主神保持距离没什么不好，在祂们眼里，你是嫉妒神殿的人。” 祂并不喜欢她去四处撩拨神明，毕竟在名义上，她还是信仰嫉妒，是嫉妒的眷者。 可显然和那些听话的眷者不一样，祂眼前这位显得格外叛逆，又或者她本来就不是安分的性格。 基于那些爱意，让她亲近嫉妒，但她根本上还是一位肆无忌惮的神明，挑拨、或者说寻找乐趣是她的天性。 嫉妒明白这一点，可有些话祂不能不提醒。 虽然祂提醒的效果也不大，因为顾绮十分无奈并且语气浅淡地和祂说：“嫉妒大人，我只是偶尔会与其他神明有些交流，您应该明白，我不可能永远都守在嫉妒神殿，哪怕我对您十分仰慕。” 将一位神明的足迹限制在一座神殿内确实是件残忍的事，毕竟祂们的目光所及都比一座神殿大。 这相当于将人关在牢笼里，十分痛苦。 嫉妒显然明白她的想法，但明白不代表能愉快接受。 在短暂的沉默后，祂再次开口：“但你终究是嫉妒神殿的人。” “可您也没有接受我，不是吗？” 她纤细的指尖捧着脸颊，依然依靠着撑在祂的神座扶手上，她带着些许叹息喟叹道：“您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能束缚心灵的只有爱意，但我的爱意并没有落入您的怀中，它四处漂泊，我只能跟随我的心灵，像它一样四处流浪。” 她用浪漫的说法说了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 嫉妒侧头凝视她很久，声音终于趋近于冷淡。 “你不怕我将你驱逐出嫉妒神殿？” “那我只好投身黑暗的怀抱。”顾绮甚至不怎么在乎地伸手摸了摸祂的衣角，并温和笑着说：“或者光明，您觉得光明或黑暗的眷者觊觎嫉妒这个形容会更好听吗？” “你触怒我，不怕我使你陨落？” 虽然这样说，但主神显然只是随口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代表祂对此有些不逞。 顾绮微微收敛了笑意，表情故作悲伤起来。 “我的生命出自于您，在这个世界终将要腐朽，能陨落在您怀中，是我的荣幸。” 总之就是油盐不进。 嫉妒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放弃了谈论这个话题。 但祂放弃了顾绮却没有。 这位肆无忌惮的眷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颗留影石。 然后她将这颗留影石递给嫉妒，并祈求道：“嫉妒大人应该能满足我小小的请求。” 嫉妒本来没想起什么，但将那颗留影石激活之后，祂看到了里面一副有些模糊的刻画，目光还是顿了一下。 而顾绮目光略显叹息道：“我的力量控制还太弱，无法刻画得很精细，并且只有这么一副，您能帮我完善一下吗？” 这张留影还是之前她融合‘原罪之源’时刻下的，但只有一张，而且不太清楚，之前黑暗的‘写真’是光明赐予，神树的是祂自己刻画，顾绮总算是感受到与神明的差距，她自己刻的连画质都不太清楚。 因此她想祈求嫉妒自己动手。 这么离谱的祈求，除了神树大概不会有神明愿意满足她，就算是神树也只是留影了一些正常的画面，可想而知嫉妒的拒绝。 祂只看了一眼那张模糊不清的留影就熄灭了留影石的激活，并面容冷淡道：“阿丽黛，这没有任何意义。” “您帮我刻几张，我一个月都不离开神殿，怎么样？” 她算是在讨价还价了。 见到嫉妒不发一言，顾绮又提高了一倍价格：“两个月？” 主神依然沉默无声。 “三个月，不能再高了，三个月里我得时时刻刻听着明尔顿的唠叨，您是在为难我。” 嫉妒终于有了反应。 祂看向面前的眷者，“阿丽黛，虚假的影像真的会让你感到快乐吗？” “会。” 她笃定快速地点头，让提出问题的主神无言以对。 但在眷者期盼的目光中，嫉妒沉默良久，依然拒绝了她的请求，祂实在做不出这么羞耻的事。 “您让我感到痛苦。” -- 第202页 被拒绝的眷者流露出伤心神色，她叹息了一声，倒是没有再纠缠，甚至从祂的神座旁起身，她带着令人忧郁的神色对祂说：“我的痛苦永远基于您，也许我该选择一个不再痛苦的方式。”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嫉妒下意识询问道：“什么方式？” “比如离开您一段时间、比如试着将漂泊的心灵停驻在另一个港口，总之，我认为我最近有些失控，抱歉，让您听到这样的话。” 她按了按眉心，语气甚至有些无奈。 “我想去光明神殿待一段时间，嫉妒大人，希望您同意。” 嫉妒久久无言，半响，祂才有些奇怪道：“就因为我拒绝为你刻画留影石？” “这不是留影石的问题，而是我无法从仰慕您的爱意中汲取愉悦，我认为我也许该休憩一段时间，免得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力。” 她说得很认真，似乎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嫉妒神扫过她的目光，良久，祂才缓缓道：“光明神殿不是一个好去处。” “可黑暗神大概生气了，您总不希望我去风暴神殿吧？虽然那位主神对我也很眷顾。” 主神再次沉默，大概好几分钟后，祂陡然道：“三张。” 顾绮忧郁的神色顷刻间退去，她重新在主神的神座旁依靠下来，并赞美道：“您真是一位宽容的神明，您令我感到无与伦比的愉悦。” 而这两种情绪变换之间，几乎没有一点儿停顿。 嫉妒神眉宇间微动，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陷阱中。 但神明说出的话从不更改。 祂握紧手掌，没有拿顾绮自己的留影石，而是掌心中光芒凝结，逐渐化为了一颗浅蓝色的宝石。 至于祂刻画了什么样的‘留影’，顾绮不知道，因为嫉妒没有显现。 并且这位主神在略显勉强地赐予她之后还立刻叮嘱：“不准在我面前打开。” 顾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立刻愉快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收藏，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嫉妒看到她的表情就觉得她的话不太可信，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祂也不好更改，而且黑暗之前给予了她同样的东西，说起来祂也不算第一位赐予这种东西的主神了。 大概地说服了一下自己，嫉妒才语气稍缓：“阿丽黛，记住我的话，不要随意与祂们有过多的交流。” “好。” 得到了赐予的眷者显得很愉快，甚至也许根本没听清祂说的是什么，她都会说“好”。 嫉妒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又或者为刚刚略显冲动的赐予而感到些许陌生情绪，总之祂很快就说：“好了，你先退下吧。” 顾绮握着祂的留影石，扬起美丽的笑容，与祂行礼告别，并在离开之前祈求对祂‘亲吻手背’。 嫉妒罕见地有了些许情绪波动，也许是恼怒，也是其他奇怪情绪，祂提高声音说：“快退下。” “您都已经给了我留影石，还在乎我亲吻您的手背吗？” 这句听起来十分无赖并且略带调戏意味的话自然是出自顾绮。 而主神大概是最快的一次做出决定就开始后悔。 眼看顾绮丝毫不在乎祂略显怒意的态度，甚至还更加得寸进尺地向祂索吻，祂抿起唇角，看了她一眼，干脆自己消失在神座上。 只留下顾绮握着那颗浅蓝色的留影石，还站在高大的神座前看着空无一人的位置。 她勾起唇角，用充满温柔的语气笑着说：“嫉妒大人，我这段时间都不会离开神殿，也许您会很开心每日都见到我。” 不管嫉妒有没有真的离开，反正这句话祂肯定能听到。 顾绮说完之后没有过多纠缠，她显得心情非常好，离开神殿的时候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这之后她果然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 顾绮连着好几天都待在嫉妒神殿里，十分安分，连神殿大门都没有出过，并且因为得到了主神赐予的礼物，也许让她打开了爱意的大门，每天清晨，明尔顿都能看到她穿梭在神殿的花圃中，将主神的花圃中最美丽的花朵采摘下来，然后拿进了嫉妒的寝殿。 要么是火红的玫瑰、要么是艳丽的蔷薇，要么是多情的百合。 明尔顿去看过几眼，只看到主神的寝殿被她摆满了热情洋溢的花卉，还悬挂了一些梦幻的轻纱，简直像在布置婚房一样隆重。 而主神本人却好几天没有回到寝殿，因为顾绮做了一件特别缺德的事情。 赐予她留影石的当天，嫉妒回到寝殿，就看到她不仅十分悠闲愉快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休息，还把祂刻画的留影打开，就这么放在身边，简直就像主神陪她入眠。 嫉妒知道她的肆意妄为，但这不代表祂看到这些留影不会觉得不自在。 任何一位主神看到自己亲手刻制的、堪称隐秘的东西就这么大咧咧地摆着都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还好明尔顿当天没有进来过，不主神就能体会到‘社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总而言之，那天之后嫉妒训斥了她一句，消失在神殿，好几天都没出现，祂的寝殿完全变成了顾绮的地盘。 就连执政官也没有见到过祂。 顾绮却毫不在意主神些许的情绪波动，她甚至将鲜花摆满了主神的寝殿，等着嫉妒从‘社死’中恢复过来。 -- 第203页 当然，她对嫉妒等待的热情大约也就持续了几天，在等待了好几天都无果之后，顾绮终于失去了等待的热情。 她准备去黑暗神殿找亚尔丽丝分享之前没有机会分享的小羊排。 可显然主神并不是离开了神殿，祂只是不想现身。 就在顾绮准备传送离开时，嫉妒终于出现了。 第72章 爱的枷锁 这位消失了好几天的主神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并略显冷淡地说：“又去黑暗神殿？” 也许是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奇怪，嫉妒语气微顿，不等她回答, 祂立刻补充：“阿丽黛,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嫉妒神殿。” 顾绮在主神冷淡的目光中静默了几秒，然后她取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空间圆镜的金属边缘, 笑着说：“原来您在神殿啊，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面镜子落了灰，拿出来擦一擦。” 这显然是个借口，并且是个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可嫉妒却无法与她争论这个问题，因为那样不符合祂的身份。 祂凝视了一会儿她手里突然出现的手帕, 大约意识到什么，准备再次离开。 但这一次顾绮及时阻止了主神离开的举动。 她怀抱空间圆镜, 以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意味盯着祂完美的面容，并笑容愉快地缓慢开口：“嫉妒大人，见到我会动摇您的心灵吗？” 这句话显然有着不一样的含义，让嫉妒瞬间停下脚步，并再次回头凝视她。 少女绚烂的白金色长发在辉煌的灯火下熠熠生辉，但那种光芒依然比不上她笑意中的美丽。 眼尾的微红因眼眸弯起的弧度被隐藏了一些, 剩下的仿佛垂在她眼角的一滴泪, 顾绮的笑容并不张狂, 也不显得放肆, 只是十分轻缓的、甚至有些淡薄的弧度。 她的指腹划过深邃的镜面, 伸向主神的方向，不过没有碰触神明的衣角，只是隔着并不遥远的虚空，她轻轻喟叹：“如果我的举动对您来说毫无影响，您为什么要避着我呢？这是嫉妒神殿，是您的领域，您在任何地方都是自由的，可您看，您现在刻意离我这么远，能禁锢您脚步的只有您的心。” 嫉妒因她的话彻底停下了离开的步伐，但祂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慌失措、或是失去控制的慌乱，这位主神只是淡淡注视她，在这种浅淡的目光中，祂平静道：“也许是我的举动让你产生了误解，阿丽黛，你并不能禁锢我的脚步。” “那您为什么避着我？” “你该知道，就算主神也不会每天都待在祂的寝殿。” 祂的言语与语调几乎看不出半点不同，和从前没有任何分别，似乎她满含深情的语句在神明眼中只是小孩子的玩笑，或是祂端坐高处看到的些许笑话。 “是吗？” 顾绮也没有收回自己的笑容，只是继续反问：“如果对您毫无影响，为什么您会介意呢？为什么还要向我解释呢？” 其实这句话是诡辩。 但嫉妒没有与她争论，也许是不想说太多，祂只是简短道：“我并不需要说服你，我的孩子，你的怀疑或者认可与我没有关系。” 祂的语气像从前一样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淡漠，犹如每一位神明一样，对于神之下的人只是投下怜悯目光。 甚至于，祂还特意称呼她为‘我的孩子’。 而通常情况下嫉妒很少这么称呼她。 “是吗？” 顾绮扬起面容，在这位主神平淡的目光中露出轻笑，并反问祂：“这么说您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中央神殿只是因为忙碌？” 这个问题大约不太好回答，嫉妒静默了一瞬，才继续回答：“你也曾经是神明，你应该明白。” “正因为我曾经与您有相同的身份，我才会觉察到您的些许变化，难道您要说服我，其实您和明尔顿一样情绪易变？又或者在您眼里我和您的其他眷者没有任何区别？” 嫉妒再次因她的话而陷入了静默，祂的目光有些许变化，从内敛变得更加深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说服她，在静默之后，主神将全部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只用淡漠近乎没有一点儿感情波动的目光看她。 并毫不犹豫道：“阿丽黛，也许是我的宠爱让你放肆，在我眼里，你和其他的眷者没有什么区别，无论你来自异世界还是智慧生命世界，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眷者。” “一位眷者能让您付出这些吗？” “正是因为我付出了这些，所以才重视你，我的重视只基于我兴趣时的某些付出，而不是你本身，我以为你总会明白这个道理，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奢望。” 这句话说得很清楚，不仅清楚，还很冷酷，主神没有一点儿犹豫，祂的目光带着冷漠、又带着些微怜悯，似乎只是在注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又或者一个令祂有些为难的眷者，然而也仅仅是眷者而已。 虽然这对嫉妒而言已经极为罕见的事情，因为通常情况下祂根本不会和一个眷者解释这些。 但这种冷酷与怜悯显然让一直试图与祂产生联系的眷者情绪变得冷静起来。 少女脸上比神光更灿烂的微笑一点一点收敛，从唇角到眼底，直至完全消失。 她的眼眸很清澈，与主神的深邃不同，此时清楚地倒映着嫉妒毫无瑕疵的面孔，但情绪已经趋近于冷静。 -- 第204页 与主神的目光对视良久，她缓慢而清晰地询问：“在您眼里，我的爱意只是孩子不听话时的任性吗？” 如果是肯定回复，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看得出嫉妒稍微犹豫了一下，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祂依然轻轻点头：“阿丽黛，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孩子。” 于是少女清澈而冷静的眼眸彻底暗沉下去，那些饶有兴致和期盼的光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默默凝视了主神很久，又抬头缓慢而平静地看过周围的神殿建筑，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却没什么情绪。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要复生我呢？我曾以为嫉妒将是我陨落前最后一个‘家’，原来我并没有所谓的家。” 在主神些许皱眉中，她的掌心触上了空间圆镜。元素之力注入，她当着主神的面激活了这面镜子，并低声说：“您说得对，神明不坠爱河，是我的错，非要用爱意为自己铸造枷锁。” “阿丽黛。” 嫉妒在某种莫名的气氛中轻唤了她一声，但以往都会以最快速度回应祂的少女此刻只是静静注视，她眼里映着嫉妒神殿浅蓝色美丽而高耸的穹顶，但没有了神明。 传送被激活的前一刻，她手中出现了那颗嫉妒赐予的浅蓝色留影石，掌心元素之力汇聚，几乎没有用多大的力量，这颗浅蓝色宝石就和里面她费尽心思祈求的留影一起化为了点点光芒碎屑。 在纷飞的光点中，是空间圆镜被激活的光线亮起，并伴随着她最后一句话。 “也许，我终究有一天会陨落在您手上，不过那也没什么不好了。” 嫉妒下意识伸出手，但祂只触碰到了那些细碎的光点。 光芒纷飞的地方，少女的身影已经和镜子消失不见，祂本来可以阻止，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驱使下，嫉妒只伸出了手，却没有使用神力强行阻断传送的力量。 祂眉宇间的皱褶加深，在溢散的光点中收回手掌，并略显冷淡地看向某个方向。 少女最后的话语预示着不祥，而她没有传送至黑暗神殿，嫉妒感知得很清楚，她的目的地竟然是风暴神殿。 风暴与祂是死敌，她去了风暴神殿，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可以预想了。 主神凝望许久，突然觉得那个眷者、那个来自异世界的邪神、那个肆意挥洒爱意的‘顾绮’可能不会再回来，她为自己铸造了枷锁，并深陷其中，于是当枷锁糜烂，有些东西也随之一起复苏。 也许祂不该说那样的话，但······ 主神略显深沉地低下头注视自己的手掌，一声轻叹，身影随之也消失不见。 而顾绮在进行了一番深刻而决绝的‘表白’之后，她改变了传送的目的，从黑暗神殿变到风暴神殿。 直到传送完毕，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深蓝色风暴神殿，她才‘啧’了一声，和系统说：“哎呀，刚刚太入戏了，我好像忘了件事。” 系统：“什么？” “我没把图塔斯和塞利尔带回来啊，我这可是相当于和嫉妒决裂了。” 系统顿时想到了那两位倒霉的‘朋友’。 “算了，到时候让格尔特去接人好了，嫉妒应该不会对他们动手，毕竟我是饱含‘爱意’离开的。” 或者说，她现在这种情况叫因爱生恨，从嫉妒神没有阻止她传送这个举动来看，那位主神对她还是有点感情的，先不论是不是爱情。 就是可惜了那颗留影石，但不捏好像显得没那么真实。 站在风暴神殿门口想了会儿刚刚的表现，顾绮很快看到神殿里有人走出来，等人影靠近，竟然是格尔特。 这位风暴执政官大约是听到了神仆的禀告，一见到她就露出警惕目光，没有将她迎进神殿，直接堵在神殿门口，并询问道：“阿丽黛，你有什么事吗？” 他以前就对她很防备，更别提她现在改变了‘信仰’。 顾绮倒是没有他那么防备的情绪，她表示淡漠地凝视格尔特，幽幽叹了口气，在这位执政官严肃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叛出嫉妒神殿了。” 格尔特目光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叛出嫉妒神殿了，当着嫉妒神的面，你很快就可以听到这个消息了。” 因为这个消息太过令人震惊，格尔特缓了一会儿才有些不敢置信道：“真的？” 主要是以前也有过阿丽黛假装叛出风暴神殿去接近光明的事，所以他不太敢相信。 不过这一次少女的表情很坦然，她看起来甚至有些罕见的忧伤。 “随你信不信，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投奔风暴神，我只是觉得也许我该和你们说一句。” 她的声音一直有些低沉，这让格尔特信任了不少，他看得出，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许是什么变故，导致她离开了嫉妒神殿。 想了想，他又问了一句：“你离开嫉妒神殿，嫉妒神没有阻止你吗？”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嫉妒神，少女眼中的悲伤更重了，甚至连语气都有些波动。 “那是祂对我最后的眷顾，也是我对祂最后的虔诚，从今天开始，我和嫉妒神殿没有任何关系了，也许终有一天，我将陨落在祂手上，这将是我最后的结局。” 她以预示的语气说到这里，格尔特基本上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 第205页 如果她是撒谎，根本不需要说这种模棱两可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反而让他相信这是真的。 介于自家神明对于她的青睐，格尔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提出了邀请：“你离开嫉妒神殿，短时间内也没有地方栖身，不如先住在风暴神殿吧，至少主也眷顾你，否则实在太危险了。” 在神界，任何一位神仆都受神明的庇佑，这里不存在单独的智慧生命势力。 顾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但很快她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去到处看看，感谢你的友好，但我始终无法想起当初如何信仰风暴，也许未来我会恢复这段记忆，到那时，我再来找你。” “阿丽黛······” 格尔特突然有些复杂情绪升起。 面前的少女实在和以前有太大的差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才能将一个桀骜张狂的眷者打击成这个样子，他之前很讨厌这个小眷者，但此时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愉快。 “请你告知风暴大人，我辜负了祂的眷顾。” 说完这些话，她似乎不准备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就想离开，但就在顾绮准备离开时，她听到了神明熟悉的冷漠音色。 “阿丽黛。” 深蓝色神光弥漫，风暴从光芒中踏出。 主神的出现让她微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并略显低沉地向这位主神行礼：“风暴大人。” “你本来就属于风暴神殿，既然与嫉妒产生了矛盾，就留在风暴神殿，我将庇佑你。” 祂注视眼前这个有了很大变化的小眷者，甚至带着些冷漠道：“嫉妒终将为祂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在风暴神看来，今天的事是迟早会发生的，毕竟以阴谋诡计夺取的信仰怎么比得上祂原本的眷顾？ 只是嫉妒将祂活泼开朗的眷者变成了这样，这是祂的原罪。 对于风暴之子，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祂的重视程度显然远超一般眷者。 祂本来就看嫉妒神不顺眼，现在更加觉得厌恶，如果不是战神牵扯太大，风暴绝对会第一时间打到嫉妒神殿去，让嫉妒神知道诓骗别人‘孩子’的后果。 也许是祂笃定的话语让少女有些触动，她愣愣地凝视了主神一会儿，才略显迟疑道：“可我并不记得我是您的‘孩子’。” 没有从前的记忆，甚至没有信仰风暴的记忆，这样怎么能成为祂的眷者？ 但风暴似乎并不在乎，祂没有丝毫迟疑，声音透着些许不容违抗：“我再眷顾你一次，你就有这样的记忆了。” 祂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恢复那些被嫉妒篡改的记忆，只要不信仰嫉妒就一切都好。 因为主神的‘简单粗暴’，顾绮在刚刚决定流浪天涯的下一刻，就在神明的眷顾中重新回到了风暴神殿，并被格尔特带到了她从前在风暴神殿的居所。 这位执政官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那些描叙触动，他用怜悯的语气极为罕见安慰了她一句：“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吧，也许醒来就会好很多。” 顾绮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点头：“谢谢你。” “别客气，毕竟你是主的‘孩子’。” 格尔特又安抚了她两句，才走出她的房间，并贴心地为她关上了房门。 顾绮坐在柔软的床边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在嫉妒神殿的小床。 “唉，还是主神的床舒服，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去风暴神的寝殿看看？” 系统静默了一会儿，才提醒她：“风暴与嫉妒的性格不一样。” 风暴现在是真把她当成了‘孩子’，别看祂眷顾并恩赐了她许多，可如果要形容的话，这位主神一定是位‘严父’。 “我知道，不过人总是要有梦想嘛。” 顾绮笑着回了它一句，有些懒散地仰躺在床上，看着风暴神殿深蓝色的穹顶，慢慢地竟然也有些困意了。 于是本来不准备休息的她果断钻进被子里睡了一觉。 而就在她陷入香甜梦乡的时候，神界却因她的举动再次陷入了巨大的风波中。 先是嫉妒神殿。 主神回来之后就一直静静端坐在中央神殿中，面容似乎凝结着一层淡薄的、说不出的情绪。 明尔顿从来没有见过主露出这种表情，并且祂没有看到顾绮，因此在长久的思索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主，是不是阿丽黛惹您生气了？她性格一向如此，您别为她烦忧。” 主神没有回答他，依然静坐于神台之上，过了很久很久，祂才缓缓抬起眼眸，但没有看明尔顿，而是注视窗外虚无的空间，嫉妒语气平淡，只是略显些许起伏：“阿丽黛离开了。” “什么？” 明尔顿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主神的意思，直到嫉妒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主神面容平静，似乎是宣告，又似乎是叹息，祂对明尔顿说：“阿丽黛不会再回来了。” “您的意思是？” 明尔顿皱起眉头，依然有些无法理解，他试图重复主神的意思：“您是说，她背离了嫉妒神殿？” 可嫉妒却摇了摇头，“她去寻找解开枷锁的钥匙，也许有一天，你将在风暴神殿见到她。” “您是说她投入了风暴的怀抱？” 明尔顿不太明白主神的叹息，但这句话他听得很明白，这导致他立刻产生了怒火，并略微咬牙愤声道：“您这样宠爱她，她竟然背叛您，还投入风暴的怀抱，我主，她实在太过分了。” -- 第206页 但他的激烈情绪没传达到神明心中，嫉妒无法与他共情，甚至没有一丝对于顾绮的愤怒，祂只是低下头，掌心中突然出现了一枚浅蓝色的留影石，正是被顾绮捏碎的那颗。 以主神的伟力想要恢复一件才被损坏的物品轻而易举，但复原容易，斩断的情绪却很难继续，这枚石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对于那个眷者来说，捏碎留影石就代表着决裂，她亲手毁掉了与主神最亲密的物品。 嫉妒心中的复杂无法消弭，而这些情绪明尔顿都无法理解，他甚至不明白主被最宠爱的眷者背叛，为什么还不责怪阿丽黛。 但他只是执政官，再愤怒也无法主宰神明意志。 并且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听见主神近乎自语的声音响起：“也许我该更柔和一点，她只是无法抑制本能，我太苛刻了。” “主？” 明尔顿对主神的话实在感到怀疑，可惜嫉妒没有再回答他。 神殿中再次陷入寂静。 而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嫉妒神殿内部。 黑暗神殿，当亚尔丽丝向黑暗神禀告了这件事之后，看到了主神极大的诧异情绪。 原本还在生气、并决定再也不理会那个小眷者的黑暗主神听完了执政官的禀告后有些惊讶道：“你说阿丽黛叛出了嫉妒神殿，投向风暴？” “是。” 亚尔丽丝冷艳的面容一如既往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在提起顾绮的名字时偶尔会皱眉，并且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补充道：“没人知道在嫉妒神殿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消息传出来之后，听说嫉妒神在中央神殿静坐了一天，这位主神没有下达任何通缉或惩戒的神谕，阿丽黛投入风暴还是风暴神殿传来的消息。” 一位眷者背弃主神，投入祂死敌的怀抱，而这位主神竟然毫无反应，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黑暗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猜测道：“难道是嫉妒那个坏东西又做了什么事？阿丽黛终于忍受不了了？我早就和她说过，嫉妒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又出事了。” 这个‘又’字显然指之前她灵魂溃散的事。 稍微骂了一句嫉妒，黑暗想起了什么，又冷声说：“不过那个坏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要信仰嫉妒，这下算尝到苦头了。” 聆听祂说话的亚尔丽丝只是冷静询问：“我主，是否需要我去一趟风暴神殿？” 毕竟阿丽黛在名义上还是黑暗的孩子，并称祂为父神。 黑暗本来准备点头，让她去风暴神殿看一眼那个坏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被嫉妒欺负了，但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祂略显不悦道：“不用，你去干什么？她信仰嫉妒，连父神都不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活该她被嫉妒欺负。” 亚尔丽丝静静听着主神斥责某个小眷者，过了好几分钟，沉默下来的黑暗似乎冷静了一些，祂再次开口：“你去一趟嫉妒神殿，询问明尔顿，风暴那个坏脾气的东西总喜欢用主神的身份欺负执政官，也许以为我又去和祂抢‘孩子’，我对祂的‘孩子’没有兴趣。” 亚尔丽丝默默等主神下达完神谕，并司空见惯地点头，向祂行礼：“我立刻去一趟嫉妒神殿，愿黑暗与荣光永存。” 离开时，她还听见主神似乎轻声念叨了两句‘活该’、‘果然这样’之类的话。 第73章 庆典 顾绮在风暴的神殿里好好睡了一觉, 并不知道自己从嫉妒神殿离开的举动在外界引起了多大的风波。 但几乎一天之后，这个消息就和之前她被赐予风暴之子身份一样传遍了神界。 嫉妒那个宠爱的眷者阿丽黛，不久前刚经历了风暴事件回到了嫉妒神殿, 短短一段时间之后, 她又叛出了嫉妒神殿，投入风暴的怀中。 并且这一次的消息是经过了两大神殿的确认，和上次只有风暴神谕不一样，也就是说, 眷者阿丽黛真的与嫉妒反目成仇。 这几乎是近些年最轰动的事情了。 一位主神宠爱的眷者公开背刺主神，投入敌人的怀抱，简直震惊众神无数年。 但一直到这个消息在神界发酵扩大，其他神明也没有等来嫉妒神殿的神谕。 那位主神似乎对眷者的背刺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公开斥责一句，并且嫉妒神殿的神仆们都发现执政官大人面色显得很复杂，主神反而很冷淡, 但祂与执政官似乎都没有产生什么愤怒情绪，以至于底下的神仆们也不敢表露对阿丽黛的愤怒。 谁知道神明的想法是怎样, 万一祂还宠爱阿丽黛，他们贸然表达对背叛者的愤怒，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因此在这场风波中，最安静的就是本该成为事件中央的嫉妒神殿，最热闹的反而是风暴神殿。 风暴神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还是很重视的，在顾绮回归风暴神殿之后, 祂就向外宣布, 她与嫉妒再没有任何关系, 并且风暴神殿将接下来自嫉妒神的所有惩戒。 神明之下, 风暴神殿的神仆们则遵循风暴的意志, 为迎接‘风暴之子’在神殿中举行了一场盛大庆典。 不知道是谁提议，又或者风暴首肯，顾绮在睡醒了之后得到这个消息，并看到了格尔特给她的邀请名单，才知道风暴神殿不仅邀请了许多亲近风暴的神明，甚至还邀请了敌对的神明，更离谱的是，她在那一长串的庆典邀请上看到了至少两百个神名。 -- 第207页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神界的众神应该也就两百多位，这几乎是大部分了。 这是生怕神战打不起来？ 她不禁对风暴的想法产生了些许兴趣。 不过这是主神的决定，其他人没有更改的权力，哪怕格尔特将名单递给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这位执政官倒不是觉得这么做太过，他大概只是单纯的吃醋，因为顾绮听到他有些发酸的语气：“主对你真好，风暴神殿除了主的庆典，还从来没举行过这么大的活动。” 庆典只是一方面，主要是邀请了神界众神，这才是最令人重视的。 她再怎么受到宠爱也只是一个人类，就算得到风暴眷顾成为‘风暴之子’，可根本没必要邀请其他神明来参与，弄得这么宏大。 格尔特无法理解。 倒是顾绮将所有名单看完之后，品味出些许风暴的意图。 她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和格尔特说：“主并不是单纯因为宠爱我。” 格尔特艳羡的表情微顿，随后有些疑惑：“没有哪位神明会为了眷者邀请众神来参加庆典，难道不是因为宠爱你？” “你觉得风暴大人邀请嫉妒也是因为宠爱我？” “······” 格尔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绮却笃定道：“风暴大人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打算，当然，也包含对我的宠爱。” 她严重怀疑风暴就是想刺激嫉妒神，毕竟这两位向来不对付，而邀请黑暗和光明只是凑数，至于其他众神······大概也就是顺手拟定了名单，至于来不来风暴根本不在乎。 当然，这个举动符合风暴的性格，这位主神性格冷漠，但做事风格反而更外露一些，没有嫉妒或光明那么内敛。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不是我们需要想的事。”格尔特在沉默片刻后，立刻收起了那些猜测的情绪，他认真道：“庆典就定在三天之后，阿丽黛，作为主的孩子，唯一的‘风暴之子’，可是比一些神明更高贵的身份，我会让神仆们给你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顾绮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格尔特严肃起来的面容。 这位风暴执政官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不满道：“你看看你，还穿着嫉妒的神袍，至少要量身定制一套礼服，要区别于其他神仆，才能彰显我主的意志与宠爱。” 他和明尔顿不一样，似乎对这种小事上格外注重，在看到顾绮略显茫然的眼神后，格尔特有些深沉地叹了口气，不再和她解释，他干脆去召唤了几位神仆过来。 于是顾绮在短短十分钟后，就受到了阿丽黛在人类世界的待遇——公主般的体验。 热情而恭敬的神仆们询问了她的喜好，还给她看了许多款式，让眼花缭乱的顾绮最后只能随便指了一个。 并且在‘量身定制’结束之后，格尔特又回到了她面前，递给了她一叠厚厚的纸张。 “这是什么？” 顾绮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分外两个部分，前面一沓写满了字迹，后面一叠则是许多张图纸。 格尔特平静地为她解释：“你从前住在嫉妒神殿，虽然受主宠爱，但对风暴神殿不熟悉，每个神殿的规则不同，这是风暴神殿的规则，你仔细看看，要全部记在心里，下面是一些神仆们绘制的图纸，你是风暴之子，不能再住在这里，我会命人在中央神殿旁边再新建一座小一点的神殿，作为你的居所。” 顾绮目光凝固了一瞬，然后抬起头愣愣看着他。 格尔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的回答，于是他又继续说：“没听懂吗？那我再为你讲解一遍，这是风暴神殿的规——” “停。” 顾绮飞快打断了他的声音，并迅速把手里的纸张又还给了他。 “请你转告风暴大人，我觉得在风暴神殿的生活太麻烦，考虑了一下，我还是继续流浪好了。” 说完不等格尔特回答，她就迈开脚步面色平静地往外走去，大有定下决心的意思。 格尔特微顿了一瞬，匆忙拦住她：“你是风暴之子，有些规矩不遵守也可以，但是其中有几条，你还是看一看，我觉得······” “格尔特大人，流浪很好，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和嫉妒的矛盾又消失了，那时候我也许还会回嫉妒神殿，感谢您的照顾，希望下次再见。” 顾绮向他行了一礼，推开他继续往前走，脚步甚至还加快了一些。 格尔特显得有些慌，他再次拦下她，并皱着眉头说：“你当我的话没说。” 他可不敢让阿丽黛离开，她如果真的因为这些小事离开了风暴神殿，他要怎么和主交代？ 作为神之右手、主的执政官，格尔特突然感受到了‘风暴之子’所带来的威胁。 他执掌神殿习惯了，下意识就想安排好所有事务，可从今往后，只怕风暴神殿就要多一个他无法管束的存在，也不知道明尔顿是怎样安排或与阿丽黛相处的。 格尔特思绪有些纷乱，一时间竟然想到了敌对主神的执政官身上。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想法抛出脑海，并无奈道：“规则这件事以后再说，可你自己居住的神殿你总要看看吧？” “我不需要新的神殿。” 顾绮十分平淡地注视他：“住在这里挺好，或是侍奉在风暴大人身边，我在嫉妒身边也没有专属的神殿。” -- 第208页 “嫉妒不是很宠爱你吗？祂还让你与其他神仆共处同一个空间？” 格尔特有些不能理解，因为在他的想法中，被主神如此眷顾，将会从方方面面反应出来，例如执政官的居所就和其他所有神仆都不一样，无论其他神仆多么被主宠爱，他们都只能居住在普通的神殿中，这就是执政官的唯一性。 嫉妒神殿竟然不重视这些？还是说嫉妒并不宠爱这位小眷者？ 他想着这些，很快就听到顾绮以十分淡定的口吻回答：“我在嫉妒神殿都是睡在主神的寝殿中，祂为我在祂身边设置了床铺，我不需要另外的神殿，哪座神殿能比得上神明的寝殿？” 格尔特目光逐渐震惊，带着些许不敢置信，他犹豫道：“神明的寝殿？” 这······那阿丽黛到底是怎么与嫉妒产生了矛盾？ 哪怕他侍奉的是风暴，可格尔特依然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阿丽黛竟然还与嫉妒产生了矛盾，并背刺祂，难道还有什么事能高过主神这样的恩宠？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以至于让面前的小眷者一眼就明了，顾绮在稍许沉默之后，低下头语气有些暗沉地和他说：“格尔特，你说，神会爱上一个人吗？” “什、什么意思？” 格尔特有些不敢设想这背后衍生出来的意义。 但他面前的小眷者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轻叹：“算了，反正我与嫉妒已经反目成仇了，当着那位主神的面毁掉了祂最隆重的恩赐，你放心，我与嫉妒再也不可能和好了。” 格尔特被她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激起了无数好奇心和想象，但看到顾绮没有想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他也不好再问，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与震惊，勉强点了头：“那你好好准备吧，三天之后的庆典你可是主角。” 然后他匆匆忙忙离开了，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还是去消化那些令他震惊的猜想。 只留下顾绮在他离开后露出的愉快笑容。 神界的人大多有虔诚信仰，导致他们更加诚实与单纯，无论是什么样的信息，只要与神明有关就更容易让人相信，因为神仆们很难想象拿神明的名义来撒谎。 这可真是淳朴的品质啊。 她凝望到格尔特彻底消失在眼前，才心情愉快地走回床边坐下，拿出神树的花朵开始每日进食。 风暴要为回到神殿的‘风暴之子’阿丽黛举行庆典这个消息着实惊呆了许多人，特别是听到风暴神殿竟然邀请了众神，这种惊讶的感觉更加强烈。 在这个消息传扬出去之后，有更多的神明将视线放到嫉妒神殿，想看看这位主神有什么样的想法，毕竟阿丽黛曾经是祂宠爱的眷者。 而收到了风暴神殿邀请书的明尔顿则是这件事中最气愤的人。 他无法想象，阿丽黛背弃嫉妒，投身风暴，风暴神殿竟然还给嫉妒神殿发了邀请函，邀请嫉妒神参与‘风暴之子’回归的庆典，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触怒主是吗？ 都不用等待主的回应，明尔顿自己已经想做一些弑神的事了。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真的想冲到风暴神殿问一句，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阿丽黛，她怎么能这么轻易背叛主？并且还配合风暴来羞辱主。 但当他把这张邀请函上禀嫉妒时，主神的反应却与他截然相反。 嫉妒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愤怒或是强烈的情绪，祂只是目光平淡地凝视了一会儿，才对他说：“三天之后，你和我一起去。” “主？” 明尔顿有些无法理解。 风暴神殿分明就是想侮辱嫉妒，为什么主神还要去？ “既然是庆祝‘风暴之子’的诞生，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 嫉妒十分冷静地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执政官，话语带着某种深沉的寓意。 明尔顿强忍住心中怒火，只能埋下头恭敬道：“是。” 而主神则再次陷入了沉默，祂看着那张邀请函，目光中浅蓝色的光芒层层叠叠，没有人知道祂的意志究竟如何。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顾绮一大早就被神仆们簇拥着起来，并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带着许多层裙摆、裙边还坠着水晶与宝石的裙子。 也许是神界的特殊工艺，又或者裁制衣服的神仆们都是强大的元素掌控者，总之这套裙子做得非常美丽，深蓝色裙裾像一片星海，自带某种柔光特效，让人无法自拔。 这大概是顾绮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看的衣服了，让她本就璀璨的美貌更加耀眼。 并且不知道格尔特从哪里翻出来一顶拱形的金属王冠，王冠尖尖上也是一颗硕大的深蓝色宝石，他在庆典开始之前，把这顶看起来像人类世界国王的王冠带在了她头上，并说明：“这是主吩咐的，阿丽黛，你可是我们风暴神殿的公主，这顶‘深蓝者绚丽’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象征。” 虽然说把神明比作国王，把神明之子比作公主也没什么问题，但从格尔特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顾绮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但邀请了神明的庆典到底是一件大事，她没有失礼地把这些妨碍她行动的‘道具’拿下来，而是任由格尔特指挥神仆们为她装扮好，才前往风暴神殿偏中央位置的‘圆顶宴厅’。 这是风暴神殿最大的宴厅，一般是为神明举行庆典的时候才会用到。 -- 第209页 顾绮来到这里时，已经有不少神明都到了，但四位主神都没有出现。 她跟着格尔特，穿着华丽但并不太方便行动的裙子，对这些已经到来的神明们一一行礼，颇有一种认人的感觉。 就像在暗示这些神明们，她受风暴庇佑，如果以后遇见了可以稍微客气一点。 当然，这些提前到了的神明大多都是亲近风暴的。 大约祂们也没想到，不久前风暴还在集结准备着对嫉妒开战，转眼间嫉妒最宠爱的眷者就成了祂的孩子，并且还因此举行了这样隆重的庆典。 顾绮对此一直很平静。 不卑不亢地向这些提前到来的神明们行礼完毕，她才乖巧地走到一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继续等待其他神明到来。 其实时间还早，至于四位主神，如果会来的话也应该是最后到达的。 就在顾绮想这些的时候，她的余光突然看到了天空中划过的黑色光芒。 众神惊讶目光中，黑暗面容冷漠、带着祂的执政官从光芒中出现在圆顶宴厅。 并且这位主神第一时间看向了顾绮，祂显得冷漠内敛的面容上陡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阿丽黛，我早就说过，信仰嫉妒没什么好下场。” 似乎是验证了祂从前说过的话，这位主神提起嫉妒神时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不过祂看顾绮的目光依然带着不满，大概还有些隐藏情绪没有表达出来，毕竟这里人很多，这位‘健谈’有时效的主神大概不太想说话。 顾绮没想到祂来的这么早，只好牵起美丽但有些累赘的裙角走到这位主神面前，优雅向祂行礼，她赞美道：“父神，您的荣光总是令我感到耀眼。” 她倒是没有试图在众人面前隐藏与黑暗的隐秘关系。 黑暗神眼里的不满略微浅了一些，祂也不理会其他神明，只环顾了一圈，略显冷意道：“怎么还不来？风暴呢？” 然后祂又回过头来凝视顾绮，并嫌弃道：“这是谁为你打扮的，丑死了。” 这个‘丑’字，显然包含了很多，比如她的衣服，和她头上那顶‘深蓝者绚丽’。 在黑暗眼里，除了黑暗其他颜色大概都很丑。 顾绮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并附和道：“黑暗的颜色总是那么美丽，可惜我并不能拥有。” 她的后半句显然又让主神不开心了。 黑暗冷淡地注视她，并略带不喜：“阿丽黛，你总是跟着不好的神明学习一些不好的东西。” 顾绮在祂的训斥下显现出些许无辜，并在几秒之后，她看向了跟随在主神身边，目光冷静的亚尔丽丝。 可还不等她和亚尔丽丝产生什么交流，黑暗已经先一步阻断了她的视线，并淡漠道：“我不喜欢你，亚尔丽丝也不会喜欢你。” 祂的话确实没错，身为主神的执政官，神之右手的意志永远都只会跟随主神。 因此亚尔丽丝静静凝视了主神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变得静默起来，她并没有与顾绮对视。 顾绮只好略带委屈看向主神，并有些可怜道：“父神，我从未违背过您的意志。” 虽然没信仰过黑暗，但黑暗神一直是她的父神，并且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 可她的话并没有让神明化解怒气，反而不知道激起了黑暗神的哪个不悦点，这位主神极为不悦道：“亚尔丽丝，以后不准和这个坏东西有任何联系。” 祂的话是对执政官说的，视线却凝视顾绮。 顾绮只好茫然而无措地盯着祂，仿佛不明白主神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神谕。 反倒是一直没有出声的亚尔丽丝冷静而从容行礼。 “是，我主。”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顾绮顿时委屈地抿了唇角，小声念叨：“父神，您不能这样。” “我能。” 黑暗轻哼了一声，与她的交流声音不大，似乎不想让其他神明听见，祂态度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再也见不到亚尔丽丝了。” 也许是这个惩戒太重，祂面前显得光彩照人的小眷者鼻子一瘪，突然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细声说：“您别这样对我，我再也不穿深蓝色的礼服了，王冠也不要了，我想见到亚尔丽丝大人。” 然而黑暗神却依然只露出淡漠目光，似乎对她的哭诉无动于衷。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还是主神旁边的亚尔丽丝有些无奈，她平静地提醒：“我主，众神都快到了。” 众神都在，在众神面前与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也许主神也意识到这一点，祂目光微动，收敛起之前的表情，淡淡凝视了顾绮一眼，走到圆顶宴厅一角，一张宽大的黑色神座横贯在宴厅边缘，神明动作缓慢而优雅靠坐上去，露出独属于主神的淡漠与俯视，然后是浅薄的黑色光晕逐渐将这一角遮住，祂的领域扩散了大半个圆顶宴厅。 和之前参加众神游戏一样，其他神明毫不见怪，似乎已经习惯了黑暗神的做法。 只有顾绮仔细看了两眼祂的领域扩散的位置，总觉得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一些矛盾。 毕竟圆顶宴厅就这么大，如果四神都出现了，领域碰撞，不产生矛盾才怪。 她略带唏嘘地‘啧’了两声，又摸了摸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在黑暗安静下来之后，也回到了专属于她的小角落里，小心地提起裙摆坐下，神情乖巧而从容地等待其他神明的到来。 -- 第210页 第74章 要么救赎要么沉溺 第二位出现的主神是风暴, 毕竟这就是祂的神殿。 祂出现之后大约是看到了黑暗，因此也将自己的领域扩散，占据了圆顶宴厅几乎一半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两位主神基本上将这个圆顶宴厅一分为二, 其他众神都被祂们笼罩在领域之下。 顾绮的位置大约在两位主神中间的边缘, 清楚地感知到主神的神力波动，并且风暴来到这里之后也像黑暗一样，宽大的神座横贯一边，祂没有和黑暗交流, 哪怕祂们表面上还是联盟。 原本在交谈的众神此刻都压低了声音，甚至停下了交谈的话语，将目光倾注到两位主神身上。 顾绮正在打量这些来到风暴神殿的神明时，就听见风暴一贯冷漠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 她目光一顿，提着裙角起身，走到这位主神深蓝色的领域中，并恭敬行礼：“风暴大人。” 她的称呼让不少神明目光有些变化, 因为一位眷者，甚至是神明之子不可能称呼自己的主神为‘大人’, 或是‘主’，或是‘父神’，这才是正常的称呼。 但一向冷漠暴戾、不容违逆的风暴神却没有对她的称呼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显得平和道：“我的孩子，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我准许你今天享受最大的荣宠。” 虽然顾绮并不觉得今天算什么最重要的日子, 不过主神这么说了, 她也不会反对, 虽然还是以没有恢复记忆与信仰的姿态面对这位主神, 但她依然感激道：“您的宠爱让我感激。” 风暴点了点头, 还没有说下一句话，对面的黑暗神突然冷淡道：“说起来这孩子的父神是我，风暴，你倒是难得这么宽容。” 宠爱别的神明的孩子，自然是宽容的。 风暴神凝结着深蓝色、像悬浮无数空间结晶的眼眸稍稍冷了一些，祂凝视黑暗，语气也十分平静。 “我也难得看见你这么健谈的时候。” 从祂口中说出的‘黑暗健谈’毫无疑问是个讽刺语句。 黑暗唇角微抿，目光中神力涌动，但不等祂和风暴多说几句，很快空旷庞大的圆顶宴厅里又落下一道璀璨光芒。 那光芒温暖、明亮、令人心生亲切与好感。 黑暗立刻收起了对风暴的不满，冷漠的目光重新投注到这道璀璨光芒上。 而光芒之中，面容温和、目光带着悲天悯人般笑意的光明神缓缓踏出，那片光缓缓消散在祂身后。 祂没有像风暴或是黑暗这两位主神一样彰显自己的领域，反而在注视全场后，十分低调地幻化出自己的光明神座，就在顾绮对面，黑暗领域与风暴领域交接的地方，祂平静端坐。 但祂的从容与平静并不显得低调，反而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祂身上。 光明神却像毫无察觉，祂唇角的温和加深，笑意愉快道：“我的孩子，恭喜你得到风暴的眷顾。” 于是原本注视光明的所有目光顷刻间来到了顾绮这边。 虽然不存在紧张或者类似的情绪，可如此多的神明注视依然让顾绮感受到一种来自生命层次、本能的威压，这威压让她背脊微弯，差点跪伏下去。 稍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她有些艰难地提起裙角，起身隔着空旷的圆顶宴厅向这位主神行礼：“感谢您来参与我的庆典，光明大人。” 虽然姿势有些艰难，但可以很明显看得出，她对于光明的态度不像对待前两位主神那么亲切，甚至有些疏离。 光明也不在乎，祂似乎早就窥探到顾绮心底真正的自我，在她并不亲切的行礼之后，祂依然对她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而嫉妒是最后一位到达的神明。 在所有神明几乎都来到圆顶宴厅之后，庆典即将开始前，祂才带着明尔顿从虚空中落下，让不少不知真相的次神有些紧张。 大部分神明并不知道风暴神殿邀请了谁，但祂们都大概地听说过之前的传闻。 这位风暴宠爱的‘风暴之子’，前几天才从嫉妒神殿叛离，哪怕是黑暗或是光明的到来，都不如嫉妒到来令人震撼，今天也许将有一场神战，因为没有哪位神明能这样容忍眷者的背叛，更别提是主神。 但嫉妒本身看上去似乎没有表露太多情绪，祂甚至比黑暗还要冷静。 祂同样没有理会黑暗与风暴领域争夺的举动，和光明一样，在圆顶宴厅边缘找了个位置幻化出嫉妒神座，平静端坐其上，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过祂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主神不开口。 风暴第一个看向祂，并微笑道：“嫉妒，我眷顾阿丽黛，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谁都看得出这一句是在挑衅，甚至是在羞辱嫉妒神。 但令人诧异的是，嫉妒神没有回应祂的挑衅，祂只是将目光倾注在安静坐在边缘的顾绮身上，并在良久之后略显低沉道：“阿丽黛，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主神的话语藏着些让人疑惑的隐秘，只有顾绮目光微动，她罕见地在众神面前露出微笑，不是面对黑暗神时那种乖巧、亲切的笑容，而是略带疏离，甚至暗含冷漠与平静的笑。 她语调缓慢、连面对主神也没有任何改变：“我想要什么，与您无关。” 现场有不少侍奉的神仆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就连不少神明都为她的话感到诧异。 -- 第211页 一位眷者，她在挑衅神明，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在侮辱神明，这简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并且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嫉妒依然没有显露怒火，祂凝望顾绮许久，低叹了一声，主神似乎是认真的，祂直视这位眷者，目光反而显出几分温和：“我宽恕你的不敬，今天，我依然准许你回归嫉妒神殿，以后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祂的话大概只有顾绮能听懂，其他人只有震撼。 不过不等顾绮开口回答祂，一直在聆听并未表达的风暴突然嗤笑道：“嫉妒，身为主神，这样的手段只有你会用。” 祂指的其实是嫉妒神‘改变阿丽黛信仰’这件事。 然而嫉妒只是平静扫视了祂一眼，依然将目光落在顾绮身上，主神眼中有其他神明看不懂的神色，但也代表着祂话语的真实性。 如果顾绮现在改变想法，祂可以不计较她背弃嫉妒神殿的事，她在嫉妒神殿依然和往常一样，拥有难以想象的权力，毕竟只有祂知道这位眷者的真实身份。 而顾绮也显得很冷静，嫉妒神说话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听着，没有打断，可在这位主神给出了极为宽容的眷顾之后，她却冷静而疏离道：“我将陨落在您手中，这就是我的宿命。” 她终究还是拒绝了，哪怕嫉妒给予了她极度宽容的眷顾，她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嫉妒有些不明白，所谓爱意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她明明知道，只有嫉妒神殿能包容她一切，能庇佑她的所有任性，其他神明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眷者而已，哪怕风暴给予她荣宠，可这荣宠只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荣耀，在风暴眼里，她依然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甚至是打击祂的工具。 但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没有任何犹豫，这让嫉妒无法理解。 神明享受无上伟力、无尽生命，为什么要为所谓爱意折腰？做出不理智与不利的举动？ 主神眉宇有些复杂情绪浮现，祂陷入了沉思，只留下震惊的众神，与眉头微皱的风暴。 风暴扭头凝视顾绮，也许是之前她的话对这位主神产生了影响，祂语调不容违逆地告诉她：“你受我的庇佑，除了生命更替，其他任何都不能使你陨落。” 生命更替这一点就算主神也没有办法改变，因为神明之下，没有生命能永恒。 但祂如此厚重的荣宠只是让顾绮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她略带含蓄地朝神明露出微笑，低下头，对祂令人艳羡的承诺毫无动容。 许多人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宠爱，这位眷者并不在意，她甚至与嫉妒之间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关联，毕竟那位主神刚刚的话语与神情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虽然众神不至于往暧昧的方向想，但也能猜测出祂和阿丽黛之间绝不是简单的眷顾。 但再细致的，就无从猜测了。 而风暴因她的反应眉头皱得更深，祂甚至怀疑嫉妒是不是给阿丽黛施加了更深的影响，如果不是这样，那个家伙怎么能容忍一位眷者如此挑衅与侮辱？ 风暴想着这些，也罕见地陷入了沉思。 主神都不再说话，现场气氛就有些沉闷起来。 格尔特见状快速走了出来，向在场诸多神明行了一礼，然后面带笑意说：“感谢各位大人来参加风暴神殿的庆典，从今天开始，阿丽黛将是我们风暴神殿唯一的神之子。” 说完这些，他代替主神拿出了一件准备好的礼物，语气十分亲切地对顾绮说：“阿丽黛，这是主对你恩赐，你收好。” 顾绮还有些沉寂在上一段‘戏’的情绪中，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她并不太期盼地接过格尔特手中的‘礼物’，并对主神的恩赐进行了感谢。 做完这一切，她才随手打开装着礼物的盒子，然后看到了一枚火红半嵌着抹蓝色的晶体。 她目光微微一愣，带着些许茫然注视主神。 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这块晶体和贪婪给她的那块‘七神之源’太像了，让她产生了一些联想。 果不其然，见到她打开盒子之后，格尔特就微笑并略带矜持道：“阿丽黛，这是主特地恩赐给你的，是一枚神明之源，主虽然无法恩赐你成为神明，但这枚神明之源可以让你执掌一些神明的权柄。”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扫过周围目光，见到不少人、甚至神明都露出几分艳羡来，这才满地地收回视线，继续和她说：“这是远古纪元时一位陨落的神明留下的遗物，祂的神名叫做‘勇气与智慧’。” 朗声说完这些，格尔特又凑近她，小声说：“这种东西神界都不多，因为神明陨落后祂们的本源大多会一起毁灭，并且只有陨落的神明祂们的本源你才能使用，这位‘勇气与智慧之神’是主在远古纪元尾声陨灭的，你要好好珍惜。” 听得出这位执政官大人的羡慕与嫉妒，不过就算执政官也不敢奢求主神赐予这么贵重的东西，赐予她，是因为风暴确实宠爱她，并且她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有句话说得好，抢来的东西总是香的，她受多位主神眷顾，风暴自然更加重视。 顾绮几乎是有些茫然地听完了他的描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盒子里的双色晶体，明白了为什么嫉妒没有告诉她使用‘七神之源’的方法，因为贪婪没有陨落，所以她无法使用。 -- 第212页 不过这位‘勇气与智慧之神’······总觉得听起来画风有点不一样。 顾绮收敛起自己发散的想法，再次郑重地向风暴感恩。 这是个好东西，风暴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大方是真的大方，这东西估计主神也没多的，她确实看到了不少次神都露出羡慕神色，显然无法理解主神为什么会赐予一个人类这么重要的东西。 而就在顾绮为这个赐予感到愉快时，格尔特又面向众神，再次露出了微笑表情，但他这次什么也没说。 顾绮挑眉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庆典并不止单单宣布一个消息，还包含很多方面，比如神明赐予、向神界宣布神谕，甚至有些庆典还会有神仆们表演的节目，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赠予，或者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是来参加庆典的神明们对这位眷者的赠予，也就是送礼。 风暴已经送完了，一般主神的礼物是最珍贵的，而祂送完之后就该其他神明了。 只是通常再宠爱的眷者庆典也顶多来几位亲近的神明，这已经极大的面子，像顾绮这种庆典来了无数神明，甚至连四大主神都齐聚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虽然礼物不限于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道神光对于眷者来说也弥足珍贵，可在主神表现出这样重视之后，送一道神光显然不太行。 格尔特之所以面带微笑等待，而其他众神却没有行动，是因为还有三位主神存在。 无论是否敌对，既然来了就应该遵守规则，主神赐予之后才会是诸神赐予。 在之前的情形之后，很难想象主神们究竟会赐予什么，又或者直接离开，毕竟嫉妒与风暴甚至是与这位被赠予的眷者似乎都已经撕破了脸皮。 不过令众神浮想联翩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嫉妒没有离开，甚至包括光明、黑暗，祂们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黑暗神没有理会相隔不远的嫉妒，祂只是盯着光明，并在领域中低声嘱咐亚尔丽丝：“你整理一下神殿的宝库和我的珍宝，我们的赠予一定要高于光明。”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光明神这个坏东西。 亚尔丽丝目光平静地凝视了自家主神一眼，只低头简短道：“是。” 然后她合上眼眸，似乎已经沉寂在心神中，开始完成主神的神谕。 其他主神基本上是由执政官执掌神殿宝库，但比较贵重的珍宝都是自己珍藏，只有黑暗神殿不一样，黑暗神全部的收藏都让执政官掌管着，祂并不太想操心这种小事。 而因为这样的想法，黑暗神并没有开口，嫉妒则静默不语，良久的沉默后，只有光明露出温和略显无奈的笑容，祂看着顾绮，首先说：“我的孩子，我赐予你一道光明庇佑。” “你在打发谁？” 黑暗神在祂开口之后立刻嘲讽道：“光明，你不是自诩宠爱阿丽黛？就赠予她一道光明庇佑？风暴赐予了一枚神明之源，你至少不该比这低廉。” 光明神面对这位曾经的‘父神’的挑衅只有满腔无奈。 祂微微叹息了一句，才轻笑道：“父神，光明神殿并不富裕······” 祂还没说完，黑暗已经不耐地打断祂。 “那把你的规则分一道出来给阿丽黛，六道主神规则，也许还有隐藏，少一道也没什么，这都不愿意，你还说什么眷顾？” 黑暗通常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唯有在与光明敌对时，祂总是很勇猛。 一道主神规则在祂口中似乎只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光明只好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祂轻叹：“父神，难道您能把自己的主神规则赠予阿丽黛？” “我当然能。” 黑暗没有丝毫犹豫，注视祂的目光冷漠又锐利，祂直接就说：“你赠予一道，我也赠予，你敢吗？” 祂纯粹就是在为难光明，或者说给光明难堪。 光明长叹一声，干脆闭上了嘴，祂只微笑，不再说话。 黑暗这才轻哼了一句，又看向顾绮：“阿丽黛，不要受祂的赐予，一道光明庇佑也好意思拿得出手，这种低级的恩赐，我们不要。” 顾绮微微抿着唇角，清了清嗓子，收敛起自己看戏的情绪，总之并不想参与祂们之间的矛盾，至于让光明恩赐她一道主神规则······除非光明神疯了。 她相信黑暗神是真的说到做到，这位主神向来这么直接，可光明大概宁愿去剥夺一位次神，恩赐她神位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的主神规则赠予她。 当然，主神之间这段话给予了剩下还没有赠予礼物的次神们极大震撼。 现在恩赐一个眷者······都需要动用主神规则了？ 因为光明与黑暗的矛盾，致使赐予中断，光明没有拿出之前说的光明庇佑，而黑暗依然冷漠注视祂。 于是在结束了对话之后一直沉默的嫉妒终于再次开口。 这位主神看起来有些冷淡，也许是之前的情绪使然，但祂似乎没有丝毫犹豫，注视顾绮，并平静道：“我赐予你一道主神规则，我的‘救赎’权柄，阿丽黛，陨落与否只在你自己，爱意并不是最终，希望你救赎自己。” “主？” 跟随在主神身边的明尔顿简直不敢相信。 那是主的主要权柄之一，每位主神只有六道主神权柄，主竟然要把一道主神权柄恩赐给阿丽黛？而且还在她背弃了嫉妒神殿之后。 -- 第213页 甚至不止明尔顿，连一向温和怜悯的光明神这次也微微皱眉，祂轻声提醒：“嫉妒？”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祂不明白嫉妒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对一位眷者的宠爱，因为没有神明会拿自己的基础去宠爱眷者，至多也就是像风暴这样，祂赐予的神明本源虽然昂贵，但与祂本身无关。 “嫉妒，你什么意思？” 黑暗看起来则有些恼怒。 祂刚刚对光明提议，被光明拒绝，然后与光明结盟的嫉妒突然就这么说，听起来简直像在讽刺祂。 可面对众神的震惊与不解，嫉妒神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祂甚至没有理会其他人或神明，只是静静凝视顾绮，目光从平淡开始有些起伏。 那是一种很少出现在这位主神脸上的神色，很复杂，甚至包含了可惜、怜悯、宽容、与默然，祂对顾绮说：“阿丽黛，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怜悯。” 然而被惊天馅饼砸中的人类眷者却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她有些突兀地抬起头，用一种极为锐利和冷漠的目光注视嫉妒神，连声音也有了很大的起伏。 “您在施舍我？救赎？那不过是您以为的而已，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救赎，要么沉溺、要么陨落，我的选择与您没有任何关系，不用在拒绝之后再来可怜我，要么您现在就可以陨灭我，烦恼将彻底消失。” 少女身穿深蓝色闪耀着星辰光芒的裙子，头戴精致王冠，像个小公主一样柔弱美丽的打扮，甚至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是微笑、乖巧、或者显现出些许被宠爱的小任性来，但直到这一刻，她目光中的冷意如此认真，以至于让其他三位熟悉她主神也愣了一下，并为此感到诧异。 嫉妒端坐在悬浮的浅蓝色神座上，祂低头俯视目光冷漠的少女，眼中的悲怜愈加深刻起来，而面对少女尖锐的话语，祂却只是轻叹道：“向往愉快与轻松是所有生命的本能，哪怕是神明，为自己铸造枷锁，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那就等我陨落那一天，您再来我化成的飞灰前教导吧。” 她的语气从尖锐突然变得淡薄起来，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顾绮凝视高高在上的主神，带着无谓的笑，她平静道：“抱歉，我不需要您任何赐予，只要我活着，您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这句话几乎是逼迫主神陨灭她了，这样的威胁通常只会出现在其他主神口中，就连次神也不敢对一位主神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 可她不仅说了，还显得肆无忌惮，似乎早已在等待嫉妒震怒。 嫉妒神在她拒绝赐予之后一直凝视她充满尖锐的目光，直至她再次露出笑意来。 凝视半响，这位主神什么也没说，祂微敛下目光，一声轻叹落下，浅蓝色光芒弥漫开来，逐渐将祂与明尔顿淹没。 等光芒消散之后，主神与祂的执政官已经消失在圆顶宴厅中。 祂来到这里似乎就只是为了与这位小眷者对话，甚至没有给予其他任何一位主神多余的目光。 但祂带来的影响与震动显然比所有主神都大，甚至于在嫉妒离开之后，久久没有人出声，寂静的氛围持续了十多分钟，黑暗神才微微皱眉道：“风暴，嫉妒愿意赐予阿丽黛主神权柄。” 作为她此刻信仰的主神，赐予竟然被前主神压下，嫉妒神的举动显然让这位主神有些颜面扫地。 而风暴神眉头皱得比祂更深，并且这位主神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圆顶宴厅一瞬间安静地没有半点声音。 只有顾绮熟练地收敛起激烈情绪，她恢复了平静，走到之前的位置上坐好，面带微笑静静等待神明们继续赐予。 第75章 我真的不在乎 嫉妒最终也没有将自己的主神权柄赐予顾绮, 但祂的举动带来的影响却遍布了整个圆顶宴厅。 不少神明都露出为难神色。 阿丽黛受主神宠爱，并且到了这样的地步，要是对她的赐予廉价, 会被主神记恨吗？ 虽然这种可能不大，因为四位主神都不会在乎这一点，但对于次神们来说, 这却是必须要考虑的。 本来只是来看个热闹, 现在却要考虑到底赐予什么。 一片静默之中, 依然是光明首先开口。 这位温和仁爱的主神似乎今天叹气的次数特别多, 祂注视顾绮，略显无奈道：“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赐予？” 听祂的语气，似乎在嫉妒提出的赐予之后被迫收起了赐予她光明庇佑的心思，并重新询问, 由她自己来决定。 顾绮目光微颤,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黑暗提议道：“阿丽黛，你就祈求祂的主神权柄, 生命或秩序。” 她唇角一颤, 默默扫了黑暗一眼，收敛起本来想说的话。 这种时刻根本就与她无关，完全是主神们的战场。 而赐予主神权柄显然太过，除了嫉妒, 应该没有哪位神明愿意将自己的主神权柄分享出去, 因此光明依然只是温和注视她, 并重复道：“阿丽黛, 不用受其他神明影响, 你想要什么？” “阿丽黛，照我说的做就好。” 黑暗也不再注视光明，祂只盯着顾绮，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光明下不来台。 顾绮在些许的沉默后，于两位主神注视中冷静道：“我想要什么赐予，光明大人您不知道吗？” -- 第214页 她的话蕴含隐秘，不过光明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祂目光微顿，旋即笑着说：“我的孩子，那些东西没有什么意义，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应该向我祈求更好的。” 顾绮口中的‘赐予’，就是指以前和祂说过的‘写真’。 她就想要光明神的‘写真’，不能描叙的那种。 不过对于主神来说，这种关乎脸面的事同样重要，更别提是光明神这样心思深沉的神明，祂不可能做出亲自把自己难以描写的‘写真’赐予一位眷者这样的行为。 “既然您不愿意，又何必询问我呢？” 顾绮笑了笑，似乎已经预料到祂的回答，眼里的神色并不在意。 而听到她这样说的黑暗则立刻接着开口：“阿丽黛说得没错，既然不想赐予，你还询问什么？光明，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神界谁不知道？” “父神，您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光明如同许多次被祂斥责一样，祂似乎从来不会生气，反而温声解释，还依然称呼黑暗为‘父神’。 “是不是误解你自己最清楚，你私底下给了阿丽黛什么东西，难道需要我来告诉你？” 祂还没有忘记光明神私底下把祂的留影赐予阿丽黛的事情，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神明，还假惺惺称呼祂为‘父神’，宣扬自己温和谦虚的名声，黑暗神从来都对祂极为不耻。 “原来您介意这件事，可那只是阿丽黛小小的请求而已，我并不忍心在这种小事上拒绝她。” 光明语调轻缓，以温和寻常的语气将这件事说给黑暗神听，并说明是顾绮自己祈求，而不是祂主动赐予。 顾绮正准备解释两句，却听到黑暗带着怒火继续说：“不要以为将罪责推到阿丽黛身上就能体现你的无辜，阿丽黛还是个孩子，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你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教导引诱，还故意误导她来黑暗神殿求见我，难道这不是你做的？” 于是正想解释的顾绮停住了快说出口的话，她抿了抿唇，又乖巧地沉默下来。 黑暗说得对，都是光明神引诱她，她怎么会提出这种不要脸的祈求，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而对于光明神来说，祂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对面的黑暗神都不会相信，因此在稍显无奈的笑容之下，祂干脆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祂们的交流告一段落，一直沉默的风暴才冷漠道：“够了，这里不是你们争论的地方，赐予完阿丽黛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祂对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仇恨没有兴趣，特别是经过上次的事情，风暴现在不想和祂们任何一位多说些什么，既然嫉妒已经离开，这两位最好也有多远走多远。 黑暗神在祂的话语中收敛了些微怒意，祂恢复冷淡从容的模样，并失去‘健谈’重新陷入了沉默寡言的状态里。 就算是赐予，祂依然在等待光明先赐予。 只是经过之前的争论，光明没有再开口，祂带着温和的微笑，目光平静看着风暴神。 风暴之前已经赐予完了，但被嫉妒的事情打断，现在从沉默中恢复过来，祂再次看向顾绮。 “阿丽黛。” “风暴大人。” 顾绮十分沉稳地向祂行礼，似乎之前与嫉妒的争论只是错觉。 而神明略微沉吟了片刻，才再次说：“你可以再向我祈求一件赐予。” 显然这位主神还是受到了嫉妒神的影响。 反而是顾绮微微摇头，看起来并不在乎。 她诚恳道：“您已经赐予我极为贵重的神赐之物，对我来说足够了，您不需要受嫉妒大人的影响。” 她的语气很正常，而话语则显得十分宽和与平稳，但这种平稳放在一个眷者身上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没有哪位眷者会对主神赐予这样无动于衷，这不符合常理。 风暴显然也这样觉得。 祂皱了皱眉，猜测阿丽黛被嫉妒‘引诱’的这段时间应该发生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因为现在的阿丽黛和从前的阿丽黛有了很大的区别。 从前的小眷者并不像这样无欲无求、无动于衷。 但这其中的隐秘涉及嫉妒神，就算风暴也无法完全窥探清楚，只能大概猜测，她看似背弃了嫉妒神殿，可实际上和嫉妒依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些许思绪过后，风暴依然笃定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受到我的宠爱是应该的。” 大概是思索，短暂停顿，祂继续说：“作为我的孩子，我赠予你分享我权柄的权力，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分享我惩戒与雷霆的权柄。” 祂终究没有做出赠予权柄的决定，而这是很正常的，失去一个主要权柄对一位主神来说影响非常大，甚至可能因此被其他主神攻击，甚至跌落主神神坛，嫉妒的做法其他主神无法理解，同样也不会效仿。 而对于风暴而言，分享祂的权柄已经是祂能给出的最大的赐予了，无论过去还是未来，祂几乎都不可能再给予这样的恩赐。 并且风暴神主攻击，雷霆与惩戒就是祂攻击力最强大的两种权柄。 主神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面容平静的小眷者依然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目光中染上了笑意，笑容显得温暖，但语气近乎毫无波澜：“您对我的宠爱毋庸置疑，并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雷霆与惩戒独属于您，不应该被别人分享，请您收回这份赐予吧。” -- 第215页 “阿丽黛。” 沉默寡言了一小会儿的黑暗神突然皱着眉头提醒她：“不需要为某些虚假的荣耀而拒绝。” 祂显然觉得这个小眷者也许是迫于颜面，不太好意思接受这份珍贵的赐予，所以才开口提醒。 在黑暗神看来，不管嫉妒或风暴对她宠爱与否，总之有好处就收着，谁知道祂们会不会反悔？ 黑暗是真正在履行一个父神的职责，努力为自己的‘孩子’薅羊毛。 但顾绮依然拒绝了祂的提醒。 她面容平静柔和地摇头，“父神，我并不奢求这些，如果我信仰或亲近一位神明，那一定是因为真实的信仰，而不是任何赐予，我遵从我的心，所以您也不必赐予我太贵重的东西，哪怕是您的一道神光，我同样欣喜。”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从容与淡然，让她与其他眷者显得格格不入，换句话说，让她整个人显得特别清纯不做作。 毕竟能拒绝这样一份赠予的人，这个世界上应该也就只有她一个。 在场不少神明都有些感慨，能被多位主神眷顾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当然也是顾绮确实不太想要。 主神分享的权柄其实对她没有什么用，顶多拿来打贪婪，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并且随时能被主神收回，而其他人根本用不上主神权柄来教训，唯一的好处其实也就只是代表了身份的上升，会得到众神认可，可这些对于顾绮来说可有可无，如果风暴赐予她一个神位，那说不定她就真收下了。 她与嫉妒的交谈大部分是在演戏，但与风暴的对话就基本出自内心了。 而她的话显然让黑暗神顿住。 这位主神凝视了她许久，才微微皱眉挪开视线。 祂觉得这个小眷者似乎被谁教导傻了。 到了手边的好处都不想要，却总是想着从心，遵从什么信仰与意志，神明性格多变，也许祂第二天就突然改变了主意也是有可能的，这种情况下不接受神明赐予，就是白白付出了信仰与虔诚。 黑暗无法在此刻教导她这些道理，但这位主神已经决定在这次庆典过后召她来黑暗神殿，好好地教导她一些常识，至少不该有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有好处就该收着。 她的主动拒绝、与毫不犹豫的平淡态度让不少神明产生了一些新的感官，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风暴。 祂目光深沉地凝视了顾绮一会儿，才平静道：“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将主神的态度显露无疑。 顾绮也没有任何后悔的情绪浮现，她依然淡然行礼，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只是这次没有坐下，她目光温和而内敛地注视其他神明，似乎只是在等待这个庆典过去。 当然，她可以毫不在乎拒绝，其他神明却不能当真，特别是当着主神的面。 因为顾绮拒绝了嫉妒与风暴的赐予，又因为某些原因而让黑暗与光明也没有赐予，但庆典在继续，众神只好放弃观察主神的恩赐，选择先赐予她。 虽然主神给予的最重要的东西被她拒绝，但不得不说，这一次来参加庆典的神明都损失了一些珍贵的神赐之物，用作对她的赐予。 而面对这些神明的赐予，顾绮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拒绝，她一一收下，并对所有赐予她的神明恭敬行礼道谢。 庆典最后，神明们离开时脸色都一般。 唯独几位主神情绪依旧。 光明没有拿出那枚‘光明庇佑’，大约是觉得在这些事情之后有些无法送出手，但祂留给了顾绮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笑着告诉她：“我的孩子，你依然可以寻求我的庇佑。” 犯了事可以躲到祂那里去，这就是光明的意思。 顾绮略带敷衍地点点头，对祂的离开没有半点挽留。 黑暗则瞥了眼风暴，最后压低声音对她说：“空闲的时候到黑暗神殿来接受亚尔丽丝的教导。” 见到顾绮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这位主神迅速打断她：“不准拒绝。” 顾绮目光略显无辜，只好点头。 黑暗这才满意地继续说：“我的孩子，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祂嘱咐完之后才带着亚尔丽丝离开。 于是整个圆顶宴厅最后只剩下风暴与风暴神殿的神仆们，格尔特大约被今天发生的事情惊呆了，现在还有些无法回神。 风暴没有立刻消失，这给了顾绮一些与神明交流的机会。 她走到这位主神的神座边上，凝望主神显得冷漠而内敛的深蓝色眼眸，突然询问道：“风暴大人，我好像隐约记起了一些什么瞬间，我是不是曾经与您很亲密？” 风暴原本准备嘱咐‘孩子’的话语凝住，祂眼中有些许情绪波动，并反问道：“你记起了什么？” “我好像曾经亲吻过您。” 她的目光有些难以描叙起来，并下意识看了眼风暴俊美毫无瑕疵的脸颊，略显紧张地抿了抿唇，小声说：“并不是信徒对主神的那种虔诚亲吻，并且不是亲吻您的脚背或是手背，而是您的······脸颊。” 她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苦恼浮现，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以前真的是您的孩子吗？可我觉得我对您好像并没有什么慈父之心。” 风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总不能告诉她，她以前确实窥探祂，甚至窥探祂的神躯，并且在索要奖励时还亲吻了祂的脸颊，不止一次。 -- 第216页 这样的话太过损害主神威严，并且容易造成误会，祂现在想想，甚至有些无法描叙的懊恼。 简单点说，就是主神的黑历史。 基于这些，风暴在稍许沉默后，果断告诉她：“你当然是我的孩子，亲吻只是你表达虔诚的一种方式，你对嫉妒亲近，就是因为嫉妒盗取了你对我的虔诚与信仰，祂将你的感官更改，你对祂的虔诚，都是对我。” 然而祂的话却让眷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并且十分震惊地看着祂。 在主神些许的疑惑中，顾绮咬了咬唇角，低下头轻声说：“您说我对嫉妒的感官是因为祂盗取了我对您的信仰，我其实是对您？” “当然。” 风暴回答得没有一点迟疑。 “那您应允了我对您的虔诚？您对我的宠爱就是因为您的应允？” 她的描叙有些奇怪，但风暴没有多想，祂依然点头：“我的孩子，你现在明白了。” 少女表情有些恍惚、又有些震惊，她带着说不出的惊讶点头：“我明白了。” 主神刚想对她的聪明表示赞美，却突然听见她继续描叙：“原来，您宠爱我是因为我和您有那样的关系。” 风暴目光一顿，“那样的关系？” “您不知道吗？” 顾绮仰头注视祂，目光中满是忧郁与悲伤：“我背弃嫉妒，就是因为渎神。” “······” 风暴罕见地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并反问道：“渎神？” “是，那位主神明明不抗拒我的靠近，任我对祂遐想，却在最后拒绝了我，祂说神不该有爱意，风暴大人，我曾经也想过亵渎您吗？” 风暴唇角微抿，陷入了沉默。 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要是祂面前的眷者从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她甚至说过‘就算死也要化成飞灰撒在祂脚下’这样的话。 而再联想刚刚听到的嫉妒与她的交流，风暴突然有些细思极恐起来。 原本的阿丽黛虽然有些过于热情的想法，但那依然在可控范围，并且更多是因为虔诚，嫉妒究竟做了什么让这种信仰发酵成这个样子？ 风暴略显不悦斥责道：“嫉妒。” 祂在引诱之后一走了之，却给祂留下一个难题。 也许是祂的沉默与不悦让面前的小眷者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更加忧郁起来。 “所以我对您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您却让我成为您的孩子？” 她罕见地带上了一些质问，并伴随着痛苦，顾绮垂下眼眸，伸手捂住眼眶，语气近乎破碎：“原来是这样。” 也许是她的语气令人太过动容，风暴注视着面前的小眷者，声音平静安抚她：“阿丽黛，你从前就是我的孩子。” “身为您的孩子，却窥视您的爱意。” 她将之后的话补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破碎，少女将遮挡眼眸的手掌放下，她凝视着主神完美无瑕的面容，声音趋于平淡。 “我以为我将得到救赎，原来只是回到起点。”她缓缓弯起了唇角，但眼里没有一点笑意：“那天我将自己驱逐出嫉妒神殿，也许今天将历史重演。” “阿丽黛，你在说什么？” 她前面的话格尔特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一句却很清晰，这位执政官不敢置信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主这么宠爱你，今天是你成为‘风暴之子’的庆典日。” “可对神而言，我早已罪无可恕。” 少女弯起的唇角沾染了悲伤，她明明在笑，可看起来像在落泪，风暴听见她无比痛苦道：“这对我并非恩赐，而是惩戒！您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风暴无言以对。 这位主神已经完全被眷者的悲伤情绪感染，祂甚至有些忘了，对于普通眷者而言，哪怕靠近神明、侍奉在祂左右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宠。 语言的艺术有时显然比实体的攻击更具效果，特别是在发生了许多过分的恩赐事件之后。 主神沉默良久，才微叹了一声：“我并没有惩罚你，阿丽黛，神明与人类无法产生爱意。” “那如果我也变成神明，是不是就能与您产生一些感情了？至少您不会将我当成孩子。” 她的话有些急促，风暴陡然间就想到了曾经光明对她的眷顾，祂甚至觉得只要自己点点头，面前的小眷者会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光明神殿，然后用尽所有的办法，从光明那里得到‘恩赐’。 可这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主神再次开口：“与神明的身份无关，只基于我的意志。” 祂的话大概打破了少女最后一点期盼，她的目光一瞬间晦暗下去，并毫无生气地说：“或者，您陨灭我，未尝不是另一种办法。” 风暴对于她有十分头疼的一点，就是这位小眷者动不动就谈陨灭。 既然祂赐予她风暴之子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轻易就陨灭，哪怕是极为浅淡，可这些宠爱也是付诸了感情的，祂在名义上也可以称为她的父神，没有哪一位父神会轻易陨灭自己的孩子，虽然风暴觉得自己与这个小眷者之间并不像‘父神’与‘神子’的关系。 因此在短暂的静默之后，面对少女的悲伤与忧郁，祂选择了与嫉妒完全相反的做法。 “我应允你的爱意，但只限于你的心。” -- 第217页 在风暴看来，就算应允也没什么，阿丽黛不可能对祂造成什么影响，而神明生命无限，人类的生命对祂来说并不长久，就算给予她的些许格外恩赐。 祂的决定显然令目光黯淡的眷者愣住了。 她似乎从没想过这种结果，在风暴说出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会儿才迅速打起精神，凑近主神，反复确认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从不反悔。” 祂的话如同一汪清泉，迅速为因爱荼蘼的眷者注入了新的活力，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祂身边，手撑着神座扶手，飞快亲了主神一下，然后她扬起灿烂笑容，转身往圆顶宴厅之外跑去，边跑还边朝身后喊道：“您稍等我一下。” 侍奉在旁边有些目瞪口呆的格尔特愣愣道：“我主，这、这样真的好吗？” 这也太放纵她了。 风暴动作缓慢地摸了摸脸颊，顿了一会儿，才用冷淡平静的语调说：“我的生命漫长，并不在乎这些。” 但格尔特明显看到主神又摸了一下脸颊。 第76章 永恒蔚蓝 至于主神到底有没有后悔, 也许就只有风暴自己清楚了。 而顾绮没有考虑这些，她走出风暴神殿，迅速掏出空间圆镜，在最快的时间里激活并传送到了神树领域。 多次‘装死’又多次被她‘强制激活’的神树这一次没有让她手动唤醒。 在顾绮传送到祂的主干位置后, 祂的身影就迅速浮现, 并笑着说：“阿丽黛？今天不是你的庆典日吗？听说四位主神齐聚，荣耀时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祂虽然没有去风暴神殿, 但显然对某些情形了解得很清楚。 但顾绮这一次没有心思向祂炫耀什么, 她飞快提问：“您知道风暴喜好些什么吗？有没有祂特别喜欢的食物, 或者植物，或者饰品之类的, 我很急。” 神树略微挑眉：“我的孩子，你越来越敷衍了。” 以前起码还会赞美祂一句, 现在一上来就是提问。 顾绮面不改色，迅速赞美了祂一句，并继续询问：“您的荣光永存, 所以您知道有关祂的隐秘吗？”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我并不想被主神追杀。” 她上次询问嫉妒的隐秘，祂就没有告诉她。 “这次不一样。” 顾绮的语气依然很急促, 她舔了舔唇角，露出笑意, 并认真告诉祂：“就在刚刚，神明们都离开了, 然后我向我主, 啊, 现在是风暴, 我向风暴求-爱, 祂答应了，您快帮我想想祂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要为主神准备惊喜礼物。” 神明目光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祂询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你说风暴怎么了？” “风暴答应了我的求-爱。” 顾绮言简意赅，直接将主神某些应允描叙成答应她的‘求爱’，并且露出稍显爱意的目光，极度赞美道：“那真是一位温柔的主神，我之前向嫉妒提出这样的请求，祂就拒绝了我，不得已我只好叛出嫉妒神殿，没想到传说中冷漠暴戾的风暴神更好。” 神树依然觉得自己在幻听。 因为祂面前的少女每一句描叙都显得很有神话色彩。 并且祂第一次知道阿丽黛叛出嫉妒神殿原来是这个原因，因为向嫉妒求-爱失败？所以背弃了嫉妒，投入祂死敌的怀中？ 这种故事竟然会出现在一位眷者身上，并且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神树感到震撼又无法理解。 尽管祂与这位眷者相识了不短时间，并熟悉她做过的各种令人震撼的事件，但她依然每次都能刷新祂以为的上限。 “所以您知道有关隐秘吗？” 不等祂慢慢震撼，顾绮已经再次询问，表情显得有些急促。 一位看起来年龄不大、并拥有趋近于完美容貌的少女脸上露出这种因讨好‘心上人’而略显急促的表情实在有些违和，但神树没心思感叹，祂在沉默之后声音低沉道：“传闻风暴主神喜爱星之海深处一种叫做‘永恒蔚蓝’的植物，不过这种植物非常稀少，长在星之海最深处，难以寻找。” “星之海？‘永恒蔚蓝’？” 顾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想怎么采摘。 神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祂笑着说：“我的孩子，这并不是一件等价的事，对于风暴来说，只是一株让祂能稍微愉快一些的植物，但对你来说却有很大的危险，星之海可不是个好地方。” 神界很大，除了各大神殿还有不少险地，或是像虚无领域这样脱离但又依附神界的次空间，或是星之海这样的险地，许多地方对于神仆或是智慧生命都是危险的，只有神明能享受这份美妙绝景。 不过祂面前的少女显然不在乎这些困难，她满不在乎地回答祂：“没关系，我愿意为了取悦风暴而冒这点小风险，您能告诉我有关于这种植物的特性和注意事项吗？” “你真的要去星之海？” 神树有些诧异，祂本来以为这位小眷者只是随口一说，甚至以为她也许会顺势向祂祈求，结果她竟然真的想自己去。 “有什么问题吗？我为我主做一些令祂愉悦的事，这是很正常的，神树大人，我是一个虔诚信徒。” “你信仰嫉妒时，似乎没有这么虔诚，我的孩子，你对那位执掌惩戒的主神看来很不一样。” -- 第218页 神树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并在笑意中提醒道：“你能有现在的身份，多亏了你与众不同的理智与克制，阿丽黛，某些感情只会毁掉一个人。” 神显然觉得她的倾向太明显了。 虽然对于其他眷者来说，冒着危险为主神采摘祂喜欢的植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对于这位眷者来说，薄凉才是她的天性。 神明不坠爱河，这句话并不是单指神明，很多时候可以高高在上作壁上观，是因为身在局外。 当你步入棋局中，你就不再特殊了。 这也是神树提醒她的原因，作为一位旁观者，要是她陷入了对主神的爱慕中无法自拔，逐渐平庸，祂会觉得很可惜。 不过祂的提醒只得到了面前眷者一个匪夷所思的目光。 顾绮表情温和，语气诚恳道：“您在污蔑我吗？我信仰嫉妒时明明很虔诚，就像我信仰您一样，我想您对我误会太深，我实际上侍奉每一位主神都非常虔诚，像这种取悦神明的事并不稀奇，况且风暴还答应了我的祈求，祂可是唯一一位应允我的主神，这多么稀有。” 神树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再次露出温和的笑容来，祂赞美道：“阿丽黛，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清醒。” 是祂想错了，这个小眷者怎么会沉溺于某位主神给予的恩赐而无法自拔呢？她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至少从她的话中就可以听出来。 ‘唯一一位应允我的主神’。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对每位主神都做了同样的事，但只有风暴回应。 能对四位主神都编织爱意的人怎么会因为所谓爱意平庸？显然祂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再比阿丽黛更清醒的人了。 神树失笑道：“‘永恒蔚蓝’没有什么特殊的采摘条件，但很难寻找，星之海充满危险，你最好做一些防护准备。” 祂以神力凝结成虚幻的影像，把这种植物的外形幻化给她看。 “好的，感谢您的慷慨。”顾绮赞美完祂之后又顺便问了一句：“有什么可以取悦您的东西吗？如果我看见了，就顺便带给您。” ‘顺便’这个词怎么听都有点刺耳，好在神树早就熟悉她的性格与说话方式，祂只是轻轻笑了笑，愉快道：“你对我真是虔诚。” “如果您羡慕我对风暴的虔诚，您也可以答应我的‘求-爱’。” 她与神树之间的对话逐渐趋于肆无忌惮。 神树愉快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祂依然温和道：“本来还有一个有关的隐秘想告诉你，既然对我这么虔诚，那就由你自己慢慢探索吧。” 顾绮目光微凝，下意识询问：“还有什么隐秘······” 她的话还没说完，神树的化身已经消失在她面前，显然对于她之前的‘虔诚’不是那么喜爱。 顾绮静默了一会儿，对着神树的主干无奈道：“您至少告诉我星之海的坐标吧？” 她对神界的各种地方可不熟，而这种问题除了神树询问其他人都不合适。 在她说完之后，一道微弱的光点从神树的树冠中溢出，迅速注入了她的储物装置里。 而她的那个储物装置正放置着空间圆镜。 既然有了坐标，顾绮也就不在乎祂所谓的‘有关隐秘’了，总之先做好这件事再说，其他的都可以以后探索。 因此她没有什么迟疑，很快就拿出了空间圆镜，并赞美道：“我真诚感谢您的眷顾，您果然是神界最博学的神明。” 然后她在空间圆镜中寻找到了神树输入的坐标，当着祂的面激活了这枚镜子，很快传送离开。 直到她彻底消失，神树略显虚幻的身影才再次浮现，祂目光带着笑意，表情十分温和地注视某个方向，笑着低喃道：“我的孩子，愿你好运。” 祂没有告诉阿丽黛的隐秘是······‘永恒蔚蓝’不止可以取悦风暴，也可以取悦嫉妒，如果那个小眷者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会碰上什么意外的人也不一定呢。 总之顾绮低估了某位神明的小心眼，而神树则高估了她的运气。 因为星之海很危险，所以神树给的坐标只到星之海入口，以免她刚传送过去就遇上什么意外情况。 而‘永恒蔚蓝’在星之海的最深处，也就是说顾绮必须要穿过偌大的星之海，才能寻找到这种奇特植物。 危险什么的倒是其次，因为她有风暴的规则庇佑，还可以直接传送，但寻找一定是件繁琐的事。 来到星之海入口之后，顾绮花了几分钟欣赏这片神界有名的‘绝景’。 漫天绚丽光点和悬浮在空间中的无数圆形光岛形成了这片海洋，之所以叫做星之海，是因为这些光点像星星一样绚烂。 由衷赞美了几句风景的美丽，她从入口处进-入，直接往星之海最深处走去。 一路上还碰到了不少人。 能出现在神界的基本上都是神仆，如果是其他眷者遇上了敌对神殿的神仆，也许将是一场大战，但顾绮仗着自己与四位主神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并且众所周知，她几乎没有半点掩盖，闯荡得很直接。 但星之海实在太大了，哪怕她没有在路上耽误半点时间，等她到了星之海深处时也差不过花了一天时间。 接着寻找这种特殊植物又花了一天，几乎是两天后，顾绮才在星之海深处的一座光岛上找到了散发着蓝色光芒、花朵层层叠叠十分细密的植物。 -- 第219页 并且在她看见这株‘永恒蔚蓝’时，附近已经有了其他人。 对方背对着她，顾绮只能看见他雪白的长发、有些宽大的浅蓝色衣袍，但因为他的衣物没有任何神殿的象征，无法分辨具体身份，这个人站在那株‘永恒蔚蓝’面前大约已经凝视了很久。 顾绮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采摘，不过这种特殊植物很难寻找，她不想轻易放弃。 因此在稍许停顿之后，她微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风暴神殿的阿丽黛，这株‘永恒蔚蓝’能让给我吗？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报酬，当然，如果你也急需，那我再去寻找其他的。” 面对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她通常不会直接强抢，而这种植物其实对大部分人用处不大，就是好看，如果对方愿意让给她，她确实可以付出超过这株植物许多的报酬。 对方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并没有转身，只是身躯微顿了一下，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那株绽放的‘永恒蔚蓝’边上，并伸手抚摸了这株植物的花朵。 顾绮微微皱眉，想了想，再次用友善的语气开口：“这株植物我需要用来取悦我主，如果对你不是很重要的话，可以让给我吗？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报酬的。” 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对方，顾绮终于看见这个男人转过身，但令人诧异的是，他从背影看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气质，但回过头以后，顾绮却发现这个人张着一张十分平庸的脸。 倒不是她歧视别人，主要是生活在神界的神仆都是智慧生命种族们为了讨好神明而献上的，通常都有着俊美或是美丽的外表，她面前这个男人的长相丢到人类世界都很平庸，可放在神界，就有些显眼了。 顾绮目光微敛，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并且将元素力量注入到空间装置里，准备随时启动空间圆镜。 哪怕有主神庇佑，她也不会轻视神界的危险，要是没死在主神手上，反而死在了星之海，那她大概能成为系统绑定过的宿主里最白给的那个。 不过这个长相平庸的男人并没有试图靠近她，只是非常平静地询问：“你为了取悦风暴？” 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的语气很正常，可提起主神时的平静让顾绮感到了异常，并且这位面容平庸的男人有着十分悦耳动听的声音，让人无端觉得很有魅力。 顾绮没有回答他，基于这些异常和某些莫名的感觉，她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果断说：“抱歉，那这株星之海就让给你吧，我再去寻找其他的，先生，祝你好运。” 她扭头就走。 但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男人悦耳动听的音色逐渐变成了一个她非常熟悉、并充满冷漠与威严的声音。 “看来你与风暴相处得不错。” 顾绮脚步顿住，目光有些凝固，她缓慢转身，直到再次将一张完美面容收入眼底。 对方浅蓝色的衣袍变成了繁复、精致、象征嫉妒威严的神袍，而披肩的雪白长发则变成了浅蓝色，直至腰后。 与刚刚的平庸孑然不同，神明完美但漠然的目光静静注视她，并没有表露怒意，只是平淡。 顾绮脸上温和而礼貌的微笑逐渐消失，沉寂于眼底，最后变成了和嫉妒神有些相似的表情——平淡、疏离、以及些许的情绪起伏。 她甚至没有行礼，只是冷淡道：“原来是嫉妒大人。” 她曾经与这位主神十分亲密，嫉妒甚至是四位主神中唯一一位她明面上、正式的主神，但如今却走到这个地步，与神明相对，彼此之间只剩下无言与冷淡。 嫉妒凝视她许久，才将视线重新放到那株‘永恒蔚蓝’上，祂十分淡漠道：“不愧是邪神。” 这么快就有了新主。 祂未必是因什么爱意，但曾经宠爱的眷者突然与死敌亲近，祂会产生不悦情绪是必然的。 顾绮却因为祂的话突然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在得知面前的人是嫉妒之后她反而没有那么小心谨慎了。 越过这位主神身边，当着祂的面，顾绮动作果决地将这株‘永恒蔚蓝’采摘下来，并略带漫不经心道：“抱歉，我主风暴喜爱‘永恒蔚蓝’，我想您身为主神，宽容仁和，应该会对我施舍些许的怜悯，让我不至于无法取悦我主。” 她的话显然是故意的。 嫉妒依然没有生气，祂只是目光浅淡地凝视她，甚至没有阻止她的举动，半响，主神才用略显可惜的语气说：“阿丽黛，你走入了歧途。” 祂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什么本可以好好生长的东西荼蘼。 “歧途？” 顾绮嗤笑了一声，因为祂这句话，平淡的语气突然显出几分愉悦来：“您不是告诉过我，神明不坠爱河？我很感谢您的教导，并正在遵循您的教导，您不愿意接受我的爱意，不代表其他神明不愿意，至少我主风暴就很乐意，也许有一天您还能看到我成为风暴的神后。” 她的目光不止带着笑，甚至从笑意中延伸出几分邪意，并故意说：“您说得对，爱意是什么？不过是累赘而已，我可是邪神，自然要做邪神该做的事，不止是风暴，还有光明和黑暗，嫉妒大人，终有一天您将见到魔盒被打开，爱意？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像是终于打开了以爱为名的枷锁，但挣扎着出来的神性却不是嫉妒所以为的那样，而是更加疯狂，甚至毫无顾忌的肆意。 -- 第220页 嫉妒终于收敛眼眸中的平淡，祂皱起眉头，声音略显威严：“阿丽黛，你走在一条将陨落的道路上。” “我受至高规则操控，本就走在一条将陨落的道路上，嫉妒大人，神界平静了太久，等着我为您放一场礼花。” 她动作缓慢地将那株‘永恒蔚蓝’收进了储物空间，并目光淡漠且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风暴神袍，最后才注视祂，微笑道：“我曾受您的教导，依靠您庇佑，也曾经想过重新开始，或是如您一样宽和，但让您失望了，我依然走上了陨落之途，邪神······大约是至高规则的诅咒，可惜，您救不了我。” 她轻描淡写地叹息了一句，仿佛只是在感叹路边的花草，而不是自己的命运。 嫉妒眉头皱得更深了，祂反问道：“至高规则的诅咒？” “谁知道呢，那位可是凌驾于诸神之上。” 顾绮语气浅淡地描叙了一句，很快停止了有关于至高规则的话题，她凝视面前的主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犹豫，但在半响之后，她还是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颗宝石。 那是一颗红色的宝石，看起来非常普通，并没有太大的能量波动，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块普通的宝石。 顾绮却以略显眷恋的目光扫过这枚宝石，然后将宝石递给了嫉妒神。 “我来到这里，以它开始，就送给您做个纪念吧。” 她的话萦绕着某种不祥，这枚普普通通的宝石似乎象征着她的最初、与所有的眷恋，而送出意味着舍弃最初或是为某种未来的预兆而准备。 嫉妒浅蓝色的瞳孔里流光蔓延，似乎有层层叠叠的光芒在祂瞳孔中绽开，但几分钟后，那些光芒消失，祂依然皱着眉头。 祂无法窥探到她所描叙的事情，也许是和至高规则有关。 而无法看到有关的过去与未来，意味着即便是祂也很难去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预言，或者启示。 嫉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再次开口，声音有了些许情绪起伏：“阿丽黛，就算至高规则也无法窥视这个世界，你并不需要那么悲观，并因此而做出不同的决定。” “也许吧。” 顾绮目光十分淡，看起来并没有将祂的话放在心里，甚至在嫉妒说完之后，她笑着随意道：“况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决定，嫉妒大人，既然无法接受我的爱意，就不要随意拯救一个邪神，你并不是在拯救我，只是在开启一个新的魔盒而已。” 她的话描叙得太过清楚残酷，以至于让主神有些无言以对。 而在祂的沉默之下，顾绮静静看了祂一会儿，才恢复了往日一贯温和乖巧的笑容，声音温柔动人：“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取悦我主，恐怕不能和您多聊了，嫉妒大人，愿您的荣光与神界长存。” 同样的赞美，但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 嫉妒似乎还有一些话想说，但顾绮没有停留，她目光浅淡地拿出空间圆镜，直接激活。 光芒将她弥漫，而她直至传送也没有再看这位主神一眼。 直到她离开，嫉妒还依然站在原地，祂的目光十分内敛，似乎在注视虚空，有些看不出情绪，但长久的凝视依然显示出神明不同寻常的心绪。 顾绮则直接传送到了风暴神殿门口。 传送结束之后，她和系统抱怨：“神树是故意的吧？祂肯定知道嫉妒也在，你看，多亏我反应及时加了一段戏，不然就翻车了。” 系统无言以对。 良久，它才犹犹豫豫地询问顾绮：“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至高规则没有感情的，它只是一段程序。” 所有的锅都推给至高规则，万一以后嫉妒发现了真相，那它和宿主岂不是要亡命天涯？ 顾绮微微挑眉，“有什么不好的？如果至高规则真的有智慧，我还担心它找我算账呢。” 再说了，至高规则的锅和她顾绮有什么关系？ 系统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听了顾绮的话之后，它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此没有多说什么。 而顾绮则拿出了刚刚采摘的‘永恒蔚蓝’，并仔细地将这株特殊植物包好，弄得十分精美，这才抱着花走进了风暴神殿。 她没有去圆顶宴厅，因为之前说的‘等她一下’已经过了整整两天。 因此顾绮直接去了中央神殿。 空无一人的神殿中，她看向神座位置，尝试着召唤道：“风暴大人？” 风暴神深蓝色的神袍逐渐在神座上显现，祂的目光亘古不变地冷漠与威严，这位主神似乎一直待在神殿里没有离开。 并且不止是祂，顾绮才召唤了一句，就看到神殿外格尔特也匆匆走进来，大约也听到了她回来的消息，这位执政官略显抱怨道：“阿丽黛，你去哪儿了？我和主在圆顶宴厅等了你很久。” “格尔特。” 风暴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格尔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损伤主神威严，忙行礼道：“是我说错了。” 但他看着顾绮的目光显然不太友好。 主要是因为这位眷者有过太多‘事迹’，格尔特在她离开的那两天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直接叛离了风暴神殿，反正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来。 顾绮并没有责怪他的不友好，她面带微笑地向主神行了一礼，然后将怀中包装得很精美的‘花束’献上，并动容道：“抱歉，您卑微的眷者只是想给您一些惊喜，在星之海发生了一些意外。” -- 第221页 风暴略显诧异地注视她献上的蓝色花朵，想了想，祂扫了格尔特一眼。 执政官立刻心领神会，代替主神接下这束‘永恒蔚蓝’。 顾绮也不在乎接下的人是格尔特，她再次赞美道：“我只是想取悦您，请您原谅我罪责。” 风暴完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祂凝视顾绮许久，略显淡漠地点了点头。 “嗯，你有心了。” 见到主神宽恕，底下的少女再次露出愉快与满足的笑容，她带着某种隐晦的期待与渴望祈求道：“那我能再亲您一下吗？” 风暴淡漠的目光凝固，祂的表情似乎严肃了一些。 “不可以。” “可您不是应允了我吗？” 顾绮咬了咬唇角，有些委屈：“我差点死在星之海，都不能亲吻您一下吗？” 虽然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不妨碍她说出来索吻。 主神再次沉默下来，许久，祂才重新开口，语气威严而平稳：“你拥有我的眷顾，不可能死在星之海，阿丽黛，撒谎不是什么好习惯。” 祂竟然难得想起了反驳。 第77章 主神的衣柜 顾绮向这位主神索取报酬虽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 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祂的反驳。 可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她继续用满怀期盼与渴望的眼神注视主神，并殷切询问：“那要如何才能得到您的眷顾呢？” 风暴静静俯视她, 面容冷漠依旧, 只是微顿的语气显出神明些许心绪。 祂纠正眷者的言语：“我对你难道不算眷顾？阿丽黛, 这不是眷顾。” 这是亵渎。 也许是祂的话区分太过清楚，让面前的眷者目光很快晦暗下去，她失望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声说：“好吧, 您教导得对，那您喜欢这束‘永恒蔚蓝’吗？” 在已经拒绝眷者索吻的情况下，主神显然不想再打击她, 更何况永恒蔚蓝确实可以取悦祂。 因此风暴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上给予了她肯定：“如风暴闪烁的深蓝, 是能够取悦我的神物。” 也许是祂之后的肯定让少女挽回了一些沮丧心情，她重新抬起头，认真赞美：“您的愉快将是我毕生的意志。” 赞美并不能让这位主神有太多动容, 不过基于某些还算亲近的关系, 在她赞美之后，风暴与自己的眷者闲谈说起：“你侍奉过嫉妒，应该知道在许多神物喜好上我与祂相像, 但嫉妒的光辉远不及风暴神圣。” 对于主神来说, 夸奖自己不会有任何羞耻感，祂的语气甚至非常平静。 可顾绮却露出些许惊讶, 喃喃了一句：“原来嫉妒与您的喜好相像。”她轻笑了一声, 向主神表达：“抱歉, 我虽然侍奉过嫉妒大人一段时间, 但并不知道祂的具体喜好，难怪我会在星之海遇见祂。” 她突如其来的描叙让风暴目光微顿，祂询问：“你在星之海遇见了祂？” “是，祂当时应该是化身，站在一株‘永恒蔚蓝’前面，我是在寻找的途中恰巧遇见祂，这株‘永恒蔚蓝’是祂让给我的，我还以为嫉妒大人只是恰巧游历到那里，原来是在欣赏这株植物，这么说来，是我失礼了。” 她说得很轻巧，却让风暴皱起眉头，祂凝望了一眼格尔特怀中抱着的蓝色花束，突然觉得这抹蓝色有些刺眼。 因此在些许沉默后，祂继续询问顾绮：“祂对你似乎很眷顾？” 嫉妒到底想做什么？祂对待阿丽黛的态度绝对不是对待一个眷者，又或者是一个被祂引诱的、风暴的眷者，祂未免也太过宽容，可祂并不是这样一位宽容的主神。 神明的问题让眷者自己也露出了些许茫然，她有些不确定道：“也许······是因为以前我侍奉过祂？” 可这个解释她自己都不信。 侍奉过嫉妒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那位主神对谁如此眷顾。 也许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让风暴的情绪稍显深沉，在静默许久之后，祂才平静开口：“阿丽黛，祂曾引诱你，甚至湮灭你的灵魂核心，试图篡改你的意志，你要记住，无论嫉妒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你都不能轻易相信祂。” 祂的话让少女眉头微凝，她看起来有些为难，秀气地抿了抿唇角，她才轻声对神明倾诉心声：“风暴大人，我并不想用虚假的谎言欺骗您，我无法将嫉妒当做完全陌生的神明，祂对我依然有影响，这一点我不能否定，我可以说取悦您的谎话，我也知道这么说您也许会觉得不开心，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也无法现在就对您做出承诺。” 她没有立刻应下，甚至如实告知了神明自己无法完全抗拒嫉妒。 但一贯冷漠不容违逆的风暴却没有生气，也许是明白抗拒来自灵魂核心上的引诱又多难，祂点了点头，语气反而温和了一些：“我知道，阿丽黛，我的孩子，不用担心，我会引导你慢慢走出这种影响。” “感谢您的宽容。” 顾绮虔诚跪伏下来，并再次对主神说：“除了嫉妒，也希望您能多关注光明，那位主神似乎也曾对我施加过影响，可不知道是不是嫉妒的缘故，我没有太大的感觉。” “光明？” 风暴眸光微暗，没有怀疑她的话，因为光明想眷顾她已经不是一件隐秘的事，之前甚至还许诺以神位‘恩赐’。 -- 第222页 这么多神明都窥探祂的眷者，让风暴有些不悦，祂凝视了跪伏在面前的小眷者一眼，扫过她恬静乖巧的面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收敛起些许不悦，反而罕见地露出一丝嘲讽笑容。 “阿丽黛，既然祂们都想眷顾你，那就为眷顾你做出一些努力吧。” 顾绮微微睁大眼眸，对神明表达出的意志有些疑惑。 风暴却在这之后依然笑着说：“基于对你的眷顾，我想黑暗与光明都愿意做些什么，而神界不需要那么多主神。” 直到祂说出这句话，跪伏着的少女才逐渐明白神明本意，她略显迟疑：“您需要我去为您联络黑暗与光明吗？” 她听主神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黑暗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用，这件事我亲自去说，阿丽黛，你留在风暴神殿，不要轻易离开，免得祂们对你施加影响。” 自诩为阿丽黛父神的神明，与费尽心思想得到她信仰的神明大概都愿意为此与嫉妒为敌，或为难一下嫉妒，毕竟主神彼此之间也算不上多么友好。 风暴对祂们任何一位都没什么好感，但最厌恶嫉妒，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黑暗与光明如何，先处理嫉妒，再来慢慢解决掉其他神明显然才是正确途径。 不过祂没有选择让顾绮来为祂施行这件事，因为以前就是让她潜伏在嫉妒神殿，才有后面发生的事情，并且主神十分周全地为她考虑了，甚至想过其他神明会对她施加影响，祂选择自己亲自与这两位交谈。 风暴向来孤傲，很少做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大概纯粹是因为太憎恶嫉妒。 顾绮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这位主神的想法，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说：“您放心，必要时刻，我会及时表达出某些信仰。” 比如风暴对黑暗说承认祂父神的身份，又或者祂向光明许诺，可以放纵光明对她的眷顾，必要时刻，她会配合这位主神演好戏，不让那两位什么看出异样。 但风暴却摇了摇头，祂甚至略显严肃地笃定道：“不需要你插手这件事，阿丽黛，你避开祂们，等到事情结束我会再次宣布你信仰的唯一性。” 显然主神的意思和她不一样，风暴在敌对嫉妒的基础上，不想再让她参与任何与主神相关的事件，免得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 这也算主神另一种荣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其他主神眷顾她的影响。 顾绮目光澄澈地凝望了神明一会儿，点点头：“愿遵循您的意志。” “嗯。” 风暴浅淡地应了一声，祂抬起头，目光远眺，似乎穿过重重空间看见了遥远的浅蓝色建筑群，祂的声音陡然冷漠威严起来，而音调却有些浩远，似乎隔着许多距离才传到顾绮耳边。 “既然都对我的眷者感兴趣，那就让我看看黑暗与光明的宠爱究竟有多深。” 说完这句话，祂与深蓝色的神光一起消失在神座上。 风暴说做就做，祂似乎立刻就去联络黑暗或者光明了。 只留下顾绮和有些呆愣的格尔特依然静静待在神殿，系统激动道：“宿主，任务进度很快啊。” 上次风暴想对嫉妒开战，因为光明的缘故，和一些它没有来得及与宿主谈好的条件，导致中途失败，可这一次系统觉得很有可能成功。 风暴如果能联络到另一位或者两位主神，嫉妒阵营的神明恐怕就有危险了，这将是神战开启的征兆，甚至是诸神黄昏的前置，正好符合系统任务的要求。 只是相比于它的激动，顾绮显得平静很多，她想得更远一些。 神战开启之后，智慧生命世界也会受到影响，但不会被直接牵连，因为各大种族之中信仰都很斑驳，不会出现整个种族为神明征战的情况，也就是说，神战其实对人类世界影响不大。 但这毕竟是个被神明统治的世界，神战总会导致一些波动，神明的陨落也会对各大神殿的神仆们造成直接影响，战火必不可少。 系统在设想任务完成的时候，顾绮却想了许多更深层次的东西，她想到了爱纳依和树精灵族。 其他种族她不熟悉，但爱纳依是阿丽黛的故乡，树精灵族是克丽丝的故乡，哪怕是因为这微末的关系，她也需要为此做出些什么。 因此在风暴离开之后，顾绮经过短暂的沉默与思考，她看向了还有些呆愣的格尔特。 这位执政官大人最近似乎受了太多刺激，以至于让他的反应变慢，甚至无法理解某些事情的发生——比如好端端的突然有一种要开启神战的感觉。 顾绮露出些许微笑，声音温柔地唤醒了他的沉默：“格尔特大人，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格尔特目光带着茫然看向她，好几秒之后才喃喃道：“主真的要联合黑暗或光明对嫉妒出手？” 风暴单独针对嫉妒，那可能是主神表达不悦的方式，但祂产生了联络其他主神的想法，甚至开始使用一些‘阴谋’，则说明风暴产生了想除掉嫉妒的想法，这就不止是不悦，而是神战的开端。 可他真的无法理解。 不是诧异也许会开启的神战，毕竟风暴对嫉妒本就十分厌恶，他诧异的是，这个开端竟然由顾绮引起。 这比她得到四位主神的眷顾还要令格尔特诧异。 一位眷者搅动了神界，甚至开启第二次神战，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 第223页 在他无法相信的目光中，顾绮却淡定道：“您能帮我一个忙吗？风暴大人嘱咐我短时间内不要离开神殿，我遵循祂的意志，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您能帮我邀请黑暗神殿的阿瑞斯来一趟吗？” 格尔特不敢置信的目光一顿，旋即显露疑惑：“阿瑞斯？” 他倒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只是觉得奇怪。 “你要见他干什么？”格尔特眼中出现了些许警惕：“阿丽黛，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背叛主，主可不是嫉妒。” 好端端的要见黑暗神殿的门徒？风暴可是才吩咐过她避着这两位主神。 “您想多了，我想与他交谈和黑暗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您不知道，阿瑞斯也是人类，如果神界发生大的变动，我关心一下同胞不是很正常吗？” 她平静的目光让格尔特微微一怔，然后他想起了黑暗那位门徒的来历，确实是人类，并且是人类之中最杰出的至强者，至少在阿丽黛出现以前都是如此。 虽然分属不同神明，但同胞想见一面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格尔特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好，我去帮你邀请他，但你要记住，主不是嫉妒，你最好不要做背弃风暴的事。” “我知道了，您可以快一点吗？” 她对于他的警告根本毫不在乎。 格尔特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却在她并不怎么重视的目光中闭上了嘴，只低沉地说了一句：“你等着。” 他往中央神殿之外走去，看样子是帮她去联络黑暗神殿了。 在这期间，顾绮还顺带去找了图塔斯和塞利尔这两位神仆，他们之前跟随她回到嫉妒神殿，后来她叛离，拜托格尔特亲自将他们接了回来，所以他们此时也在风暴神殿中。 见到顾绮，这两位风暴神殿总有种世界即将崩塌的感觉。 但面对主最宠爱的眷者，甚至是神之子，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无视她的话。 图塔斯沉默，塞利尔则用没什么力气的声音询问：“阿丽黛大人，召唤我们有什么事吗？” 可顾绮没有回答他，只是简短道：“等一会儿再说。” 一直到阿瑞斯应格尔特的邀请来到风暴神殿，并见到顾绮，她才理了理神色，认真开口：“神界也许要开启神战了。” “什么？” 阿瑞斯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就这么‘惊喜’。 “不用这么看我，我邀请你们来，是有一件不涉及主神，但对我们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们商量。” 因为涉及主神，顾绮没有向他们解释神战的原因，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就继续说：“阿瑞斯，你的家族执掌人类最大的势力，图塔斯、塞利尔，你们同样如此，而人族、龙族、亡灵族都是智慧生命霸主之一，为了防止未来神战带给智慧生命世界的影响，我需要你们向各自的家族宣布下去，并联络其他霸主种族，在神战开启之后，维持智慧生命世界的和平，不受到神界影响。” 她的话让几个人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大约几秒之后，阿瑞斯才略显为难道：“神战开启，智慧生命世界几乎不可能不受到影响，毕竟我们信仰不同的神明。” 哪怕真正拥有虔诚信仰的生命不多，但哪怕是明面上，也需要为各自信仰的神明而战，这势必会引发一些混乱，这是无可避免的。 “这就是我召唤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顾绮面色平静地从储物装置里拿出纸笔，并当场写了许多纸条，分发给他们三个。 “以我之名，我写了一些谕令，你们将这些发放给所有霸主种族，我受四位主神的庇佑，我庇佑他们不受神明信仰的影响，如果有谁或者哪位次神强行驱使，让祂去找相应的主神获得许可。” 阿瑞斯几乎是全程震惊地看着她写完这些纸条，并嘱咐他们该怎么做。 这个当初显得冷峻至极的黑暗门徒惊叹道：“阿丽黛，你竟然能掌控智慧生命世界的发展方向了。” 换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唯有阿丽黛，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件之后，神界大概没有哪位神明不知道她与四位主神都有亲近关系，就连一个小小的庆典祂们都亲自赶来，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求神明信仰不牵扯智慧生命世界，所有神明都会给她一个面子，毕竟这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神战靠的是神明，而不是那些神仆或者神仆的种族。 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阿瑞斯没有再质疑，他接过顾绮写的纸张，认真承诺：“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会亲自联络每一个种族的至强者。” 并且顺便为人类在种族争霸中讨得一些好处，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阿瑞斯显得十分认真，顾绮本来准备让他和图塔斯还有塞利尔一起做这件事，结果这位门徒连看都没看那两位神仆一眼，直接就接下了这件事，并向顾绮郑重承诺。 顾绮看穿了他一些小心思，不过她并不在乎，毕竟她也出自人族。 做完这件事，与阿瑞斯分开，在两位风暴神仆有些呆滞的目光中，顾绮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有些晦暗的深蓝色天空，在脑海中对系统说：“我已经做完我能做到的全部了，接下来如果真的开启神战，我们就有得忙了。” 光开启还不够，按照系统的意思，她还得维持，这样才能达成‘诸神黄昏’的效果，弥补这个世界的规则与能量。 -- 第224页 “真是头疼。” 顾绮轻笑着叹息了一句，趁着风暴神不在，她的目光投向了中央神殿之后，主神的‘私人区域’。 说起来她好像还没去过风暴神的‘私人空间’，但以风暴对她的眷顾，她应该是能进去的。 顾绮稍微设想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她微笑着往神殿之后的主神‘私人区域’走去。 相比起嗅觉灵敏的明尔顿，格尔特就显得‘迟钝’许多，顾绮一直走到主神的私人空间，穿过一大片区域，来到风暴的寝殿，格尔特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并进行制止。 于是顾绮大胆而熟练地找到了与嫉妒神殿位置有些类似的主神寝殿，并成功打开门走了进去。 风暴的某些喜好与嫉妒相似，但大体上显然不同，祂的寝殿中摆设大多偏深蓝色，但并不给人忧郁沉静的感觉，反而充满了攻击力和侵略性。 作为一个追求味觉与睡眠质量的人，顾绮第一时间爬到了主神的床上滚了两圈，觉得风暴的床偏硬，没有嫉妒的软，但祂的床好像更大，她滚了好几圈都没掉下来。 体验完床铺，她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琢磨，把风暴寝殿里的摆设摸了个遍，还在祂寝殿最右边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暗门，或者说一道被神光遮盖的入口，但并不是传送门，似乎只是与风暴寝殿连在一起的房间。 顾绮尝试了一下，轻易穿过了那道神光，走到了一个略小一些的房间里。 再然后她才发现这是风暴的衣帽间，里面摆满了各种佩饰，其中以腰饰为主，还有无数件深蓝色但图案款式不同的神袍，房间最中央还有一面巨大的水镜。 这令顾绮震惊不已，因为她只见过风暴穿着同一件神袍。 没有动那些佩饰，她走到巨大的水镜面前，好奇地触摸了一下，指尖的触感是柔软的，并且可以穿透。 出于一些旺盛的好奇心，她试图穿过水镜，并且成功了。 巨大的水镜背后还有一个很小的隔间，同样挂着、或者说悬浮着一些深蓝色的神袍，但与外面不同的是，这个里面的神袍款式明显是女性的衣物。 顾绮总觉得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试图与系统探讨：“风暴神还喜欢穿女装？”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略显深沉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风暴为你准备的衣服？毕竟你是祂的孩子，我觉得这个尺寸风暴穿不下。” “是吗？” 顾绮被系统的猜测愣了一下，她想了想，从悬浮的衣架上取出一件，走到水镜面前放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这是一套深蓝色点缀着繁星、并且有着花朵图案的圆领神袍，就在她拿起衣服放在身前比划的时候，那套衣物突然化成了深蓝色的雾气，自动弥漫着将她的身躯包围，等再次显露出来之后，已经穿在她身上了。 “哇。” 顾绮惊叹：“好神奇的材质。” 系统：“风暴好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我太可爱了吧。” 顾绮突然来了兴致，她走到衣架面前，想再挑一套试一下。 但不等她再次伸手，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冷漠声音。 “阿丽黛，你在干什么？” 顾绮回过头，看到风暴冷淡威严的面容一如既往，祂微微抿着唇，目光似乎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但顾绮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主神的目光在她身上的神袍上打量了一下。 第78章 异界营销号 顾绮没有丝毫慌张, 她甚至露出愉快笑容，提起点缀着繁星的裙角，走到神明身边转了一圈, 才开心道：“风暴大人, 您为我准备的衣物很合身呢。” 风暴神唇角微动，大约想说些什么, 神明凝视了她一会儿, 声音冷漠而平淡：“这是格尔特准备的。” 顾绮也不戳穿, 依然露出愉快笑容：“感谢您。” 神明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 略微沉默, 祂第二次强调：“这确实是格尔特准备的，我从不关注这些小事。” “好的。” 反正无论祂怎么说, 这个小眷者似乎都已经认定这是神明心意, 并为此感到愉快而满足。 风暴神在第三次沉默之后, 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 祂的表情变得略显严肃：“阿丽黛，没有我的准许, 谁让你来到这里？” 正在开心的小眷者似乎有些愣住, 她目光茫然而无辜，带着有些无措的水光：“不、不可以吗？” 注意到主神的冷淡，她低下头，咬了咬唇角，刚刚的愉快突然退却, 顾绮声音低沉地解释：“对不起, 我在嫉妒的神殿一直是这样, 我以为您也准许我······对不起, 请您惩戒。” 她提起嫉妒, 风暴显然无法再说惩戒的事，更何况虽然失礼，也不至于要到惩戒的地步，祂之前连主神权柄都愿意分享，对于这位眷者自然也是宠爱的。 不过祂再次为嫉妒的做法而略显诧异，那根本不像对待一个眷者，可嫉妒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喜爱阿丽黛？ 片刻的沉静之后，主神的声音显得平和了一些：“好了，我宽恕你。” “谢谢您。” 少女低着头，声音很轻，大约因为主神的质问，看得出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愉快。 风暴微微皱眉，在稍许静默后开口：“我准许你来到这里尝试格尔特为你准备的衣物，不过······”主神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微暗了一些，并带着教导的语气说：“不准在我的床上打滚。” -- 第225页 祂一回到寝殿就感知到了某位眷者的气息，并且第一眼看到了卷曲的床单和被子，显然被人在上面滚了好几圈，产生了一些细微的褶皱。 与嫉妒的随性不同，风暴偏爱整齐，祂的床单一定要整整齐齐的铺好，衣物与饰品都要摆放整齐，而这也是格尔特每天都需要重点打理的地方。 执政官每一天都会仔细打扫神明的寝殿，各个角落，哪怕不会有灰尘，哪怕神明可能根本没有休息过。 总之这一点很讲究，跟嫉妒不同。 顾绮有些敷衍地点点头，并带着某种艳羡和渴望道：“您的床真软，睡起来很舒服呢。” 风暴神大概听懂了她的某些暗示，这位主神静默了几秒才对她说：“克制也是一种能力，阿丽黛，你应该锻炼自己的能力。” 祂的话让眷者渴望的表情有些哭丧起来，少女叹着气低低地应答祂：“是，我会学着克制。” 但她说完之后很快又偷偷窥探了神明一眼，以更低的声音小声嘟囔：“可您明明应允了我的，和嫉妒不一样，而且我是一个人类，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人类是一个充满欲-望的种族。” 风暴俊美稍显冷淡的面容一凝，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的应允有些冲动了。 祂低估了阿丽黛的韧性与执着，还有她的胆量。 但神明无法反悔，祂只能尽量去适应眷者偶尔的出格，只要不触及祂的底线。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容易引发某些问题，于是少女很快又抬起头，以好奇目光注视主神，并询问道：“您去寻找其他大人了吗？” 她还记得风暴离开之前说过的话，也因此她才会邀请阿瑞斯做出一些举动。 风暴大概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很快就告诉她：“我去寻找了黑暗。” “那祂答应了吗？” 少女眼中的好奇更深了一些。 风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反而凝望了她一会儿，才略显深沉回答她：“阿丽黛，嫉妒依然对你有无法抑制的影响，身为我的孩子，你可以不用参与神战，待在神殿就好。” 毕竟神明影响是很难清除的，风暴并不是担心她突然又想回到嫉妒的怀抱，而是担心嫉妒通过这种影响对她施加影响，而祂与黑暗的联合大多隐秘。 顾绮只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祂的意思。 倒不是风暴防着她叛变，主要是嫉妒神的司时权柄可以穿透时间窥探一些隐秘，从她身上窥探总比从风暴身上窥探容易得多。 她理解地点了点头，并乖巧道：“我明白了，您放心，我尽量不接触祂。” 说完了这件事，她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再次牵起裙角转了一圈，然后愉快地询问主神：“您觉得好看吗？” 说实话，风暴从来没回答过这种问题，不过考虑到祂现在也是一个有‘孩子’的主神了，因此神明在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尽量用一个‘父神’的心态去看待，并略显不适地夸赞了一句：“还可以。” 祂的评价让眷者更加开心了，她甚至有些失礼并兴奋地跑到了其他衣物旁边，挑选了好几套出来，每一套都换了一下，花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一套最喜欢的穿在身上。 那种模样就像一个小孩子突然得到了最喜欢的糖果一样快乐。 风暴静静看了一会儿，不太理解这种快乐，但很快祂就看到小眷者走到祂身边，并殷切询问：“风暴大人，我看到那边有很多您的神袍，也是格尔特准备的吗？您为什么不换呢？” 风暴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祂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她：“神明生命漫长，间隔太短暂了。” 祂的话有些拗口，顾绮想了一会儿才理解。 不是风暴每天穿一样的神袍，而是因为神明的生命太漫长，所以祂们的很多事情间隔也就漫长起来，比如一个人类不可能一分钟换一套衣服。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关注这个问题，只是赞美道：“感谢您的宽容，我很喜欢您的神殿，嫉妒的神殿就没有这些东西。” 风暴注意到，她总之会不自觉提起嫉妒神，并与风暴神殿对比，这不是个好现象。 但短时间无法改变，神明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静默之后，风暴提醒她：“好了，阿丽黛，你先退下。” “好的。” 顾绮点点头，刚迈开脚步，突然目光一顿，深深打量了祂一眼，又冲到悬浮着的衣架前，认真挑选了一套新的神袍换上，而明明在这之前她已经选好了喜欢的。 风暴有些无法理解她的举动，只好都归结于小女孩的某些爱好，祂没有计较。 只是少女在离开时显得很开心了，并低声嘟囔了一句：“很配。” 风暴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倒是顾绮在离开神明的寝殿之后，于路上碰见了格尔特。 这位后知后觉的执政官皱着眉头语气不太好地质问：“阿丽黛，你是不是闯进了主的寝殿？” 顾绮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突然一顿，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眼，然后惊讶道：“你这件衣服和主的神袍怎么这么像？” 款式确实有些相似。 顾绮慢条斯理地摸了摸绣着繁星的袖口，微笑着回答他：“执政官大人，这不是你亲自准备的吗？” 格尔特唇角微动，有些语塞，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我只是因主的神谕，为祂的孩子准备一些日常用品，那是之前的事了。” -- 第226页 风暴确实对祂提过一句，就在祂宣布风暴之子的当天，而那一天，正是顾绮拒绝光明的恩赐，向祂宣誓忠诚的一天，主神是带着些许触动做出的决定，祂也许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但格尔特身为执政官却无法当做玩笑，他认真地准备了一些东西，可惜后来顾绮就离开了风暴神殿，无缘享受这些。 再之后她回到风暴神殿，格尔特也忘记和她提起这些事了。 “可主说这件事完全是你的决定，与祂无关，我还以为执政官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原来是因为神谕？” 面对少女的诉说和微笑，格尔特目光呆了一瞬，然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并表情平稳地告诉她：“这件事确实是我决定，你毕竟要成为主的孩子，总要体面些，与我主无关。” 一个好的执政官就该时刻拥护主神说的每一句话，哪怕事先他并不知道。 顾绮也不戳穿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牵起裙角向他行了一礼。 “多谢您的照顾。” 在格尔特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目光中，她优雅离去。 穿着与风暴神十分‘相配’的新裙子，顾绮在神殿里游荡了几圈，收获了许多赞叹目光，然后又去找了图塔斯和塞利尔这两个‘大冤种’熟人。 短时间的再次相见显然让两位神仆心惊胆战，他们觉得从阿丽黛口中说不出什么好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绮一开口就是惊天霹雳。 “看到我身上了裙子了吗？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图塔斯和塞利尔本来关系一般，但这段时间因为某些‘特殊友谊’熟悉了很多，听见顾绮的询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塞利尔十分谨慎地称赞了一句：“阿丽黛大人，您的裙子十分美丽。” 反而图塔斯在沉默之后突然小声说：“这是、是主赐予的吗？” 他觉得有些眼熟。 顾绮抛给他一个赞赏目光，并大方承认：“没错，这是主的赐予，是不是和祂身上那件很像？像这样的衣物还有很多，风暴大人在祂的寝殿里为我单独开辟了一个衣帽间。” 两位神仆露出震惊而羡慕的目光，但随后就紧紧盯着顾绮，因为他们都很明白，阿丽黛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就算炫耀也用不着单独找到他们两个这样交谈。 “我和风暴大人的亲密关系你们都看到了，未来说不定我会成为风暴神殿的神后，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前置描叙听起来就令人惊心，可两位神仆不敢拒绝，塞利尔更是苦着脸询问：“您能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你们在‘不经意间’透露给别人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不止风暴神殿，你们在其他神殿应该也有一些认识的人吧，可以都透露一下。” “透露消息？” 塞利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咽了口口水，颤巍巍道：“什、什么消息？” “一些容易激起别人好奇心和容易传播的消息，比如‘风暴神殿即将有神后人选’、‘风暴竟与祂的孩子穿情侣装’、‘风暴与某眷者不可言说的传闻’、‘四神眷顾，为何人类少女最终选择风暴’等等等等，总之你们可以发挥想象，只要与这些有关就可以。” 顾绮秉持着前世营销号的某些能力，尽可能说得让他们两能听懂。 但从来没被这样荼毒过的两位风暴神仆在听完了她的描叙之后都惊呆了。 这、这是要他们去散布有关主神的谣言？ 塞利尔几乎想给她跪下。 “我不想死，阿丽黛大人，你放过我们吧。”他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参与了这一届众神游戏，然后遇上了阿丽黛。 “塞利尔，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神仆？还有图塔斯，巨龙族可不怎么受神明喜爱，未来神战开启，你想等谁庇佑？” “您是什么意思？” 图塔斯的脸色也很晦涩，但他勉强还询问了一句。 “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有我的本事，况且神明对我的宠爱你们也看到了，就算以后被揭露，你们大可以将事情都推给我，就说是我胁迫你们做的，主神迁怒你们的概率不大，毕竟风暴对我的窥视心知肚明，而作为报酬，我会祈求主给予你们门徒称号，并协助格尔特管理神殿，你们觉得这个报酬怎么样？” 两位神仆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他们只会不屑一顾，但从阿丽黛口中说出，他们相信。 但这件事毕竟涉及主神，甚至说难听点，这是在亵渎主神的威严。 看到他们沉思，顾绮大约等了几分钟，慢条斯理道：“我不强迫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会去寻找别人，但今天的事你们就当做没听到。” 她看起来准备离开了。 塞利尔有些急切地咬牙，突然用力点头：“我答应您，我们亡灵族需要一位主神门徒。” 比起主神门徒的身份，甚至连他本身都不重要了，侍奉神明的神仆无数，但门徒却只会有一位，就像黑暗神殿的阿瑞斯，这是无法跨越的层次。 他点头之后，图塔斯也迅速答应下来。 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他们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既然说好了，那就不能反悔，如果你们不知道怎么宣扬，我待会儿写一份文案给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三天之内，我要让这个传闻扩大，至少大部分神殿都要得到这个消息。” -- 第227页 神仆听起来地位好像没有那么高，但实际上他们甚至比许多执政官消息还联通，因为在这些神仆之后，是纵横交错的关系网，同一个种族往往会侍奉多位神明，而种族之间也有许多交好，更何况图塔斯和塞利尔本身也是顶尖的神仆，风暴神殿像他们这样强大的神仆也不多。 随手散出谣言，顾绮没有丝毫心虚，交代完两位神仆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居所，安安心心地开始休息。 她大概睡了一天的样子，图塔斯和塞利尔的举动很快，顾绮醒来之后就听到有神仆在私底下议论，不过很少，话题也还算正常。 “阿丽黛大人的神袍竟然与主的相像，这是主赐予的吗？” “肯定是主赐予的，谁敢冒犯主的威严。” “真羡慕她，得到了主的眷顾。” “听说四位主神都眷顾了她，但阿丽黛大人选择了我主。” “真的吗？” “我也是听说，但应该是真的吧······” “从来没有见过主这么宠爱一个人呢，你们说，神殿以后会不会多出一位主人？” “快闭嘴，这种话你也敢说？” “我只是有些好奇······” 不得不说，八卦大概是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能。 而某些不涉及隐秘的谈论，除非是不小心被执政官大人听到了，否则主神根本不会在乎，毕竟祂们高高在上，不可能对一个蝼蚁的好奇感兴趣。 因此直到三天之后，格尔特才在侍奉风暴左右时提起：“我主，最近神殿之中好像出现了一些传闻。” 他看起来略显疑惑，似乎不太清楚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东西。 风暴对他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浅淡地‘嗯’了一声，祂目光低垂，神座边上，祂的‘孩子’正蹲在旁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祂的腰饰，并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也该佩戴一个类似的？” 神明看穿了她的想法，平静地提醒了一句：“不要效仿我的穿着。” “哦。” 小眷者声音有些‘闷闷’地应了一声，最后还不死心地又看了眼祂的腰饰。 被忽略的执政官大人皱起眉头，再次出声：“我主，这些传闻很多都和您与阿丽黛有关，他们都说阿丽黛穿着与您同款式的神袍，未来可能主宰神殿，我觉得这些传闻出现地很奇怪，不像是······” “您觉得这个好看吗？” 他的话被蹲在主神身边的眷者打断，并且主神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凝视了一眼眷者手中的佩饰，风暴平静道：“丑。” 于是少女只好有些泄气地收起了准备好的佩饰，并把下巴搁在祂的神座扶手上，沮丧道：“我只是想和您再近一点。” 神明略微叹息了一声，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难得温和道：“阿丽黛，生命短暂，好好享受，不要沉溺于无法得到的东西。” “是，感谢您的教导。” 少女依然显得不那么活泼，她拿头顶蹭了蹭主神的手掌。 她和神明的对话暂停，另一边刚刚被打断梗住的执政官看了她一眼，继续以严肃的口吻往下说：“我主，我觉得这些传闻不像自然出现，更像是有人在故意传播，传播有关您的流言，这是渎神，我想在神殿进行一次清洗，彻查参与的人员。” 这一次，顾绮终于没有打断他了，并且还略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主神说：“风暴大人，这种小事没必要吧？我觉得神仆们对您感到好奇是正常的，毕竟您是他们的信仰，如果是我，我也会格外关注我的信仰，并忍不住分享给别人听。” 她的话让格尔特眉头皱得更深了，并且他辩驳道：“那些传闻已经越矩了，他们甚至说······” 他突然停下了话语，似乎意识到有些东西不能说出来冒犯主的威严。 但顾绮却对他挑了挑眉，追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格尔特沉默。 直到风暴也瞥了他一眼，他才低沉道：“那些人说您眷顾阿丽黛，是因为她将成为未来的‘神后’。” 神明因他的话语目光微顿，唯独本来蹲在祂身边的少女有些兴奋地站起来，愉快道：“真的？谁这么有眼光？” “······” 意识到自己太开心了一些，她才略微掩盖地咳了两声，重新蹲下，并认真道：“我觉得没什么，只是一些传闻而已，更何况我本来就在追求风暴大人。” “这涉及主的威严！” 格尔特十分郑重地强调了这一点。 “我不相信有谁敢冒犯主神的威严，也许这只是某些人微弱的期许而已。” 说着话，她偷偷看了主神一眼，然后在主神平静目光中低下头。 格尔特还没感觉到什么，但风暴似乎已经透过眷者略显心虚的目光看到了‘传闻’的真相。 稍许静默之后，祂淡漠道：“好了，格尔特，就这样吧。” “我主？” 执政官无法理解为什么神明竟然宽恕了那些人。 但风暴没有为他解释，他只好深深吸了口气，沉闷道：“是，遵您的意志。” 而事实上，因为涉及风暴神，在风暴神殿的传闻并不激烈，其他神殿中有关的传闻就激烈多了。 图塔斯和塞利尔大约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这一次没有任何敷衍，顾绮写给他们的文案，几乎每一句他们都如实‘透露’出去，特别是其他几位主神的神殿。 -- 第228页 因此在格尔特带着气愤向主神禀告时，其他神殿已经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形。 比如黑暗神殿。 黑暗神正在看书，祂的执政官亚尔丽丝十分尽职地走到祂身边平静禀告：“我主，风暴神殿传来消息，许多风暴神仆都看见风暴神赐予阿丽黛与祂款式相同的衣物，并准许她进-入寝殿，有传言说风暴神真实的想法并不是让阿丽黛成为‘风暴之子’而是成为祂的神后。” 黑暗神翻动书籍的指尖微停，祂放下手里的书，带着些许匪夷所思看向亚尔丽丝。 “风暴想让阿丽黛成为祂的神后？” “确实有这种传言，但无法确认真假，不过我询问过，风暴确实赐予了她相同款式的神袍。” 黑暗神指尖收紧，祂声音冷漠道：“难怪祂来找我联盟，还说什么想先除掉嫉妒，原来是这样。” 批判了一句风暴神，黑暗又皱起眉头，语气略带怜悯：“可怜的阿丽黛，刚离开嫉妒神这个残暴的东西，又遇见了风暴，我早就说过她可以寻求我的庇佑，她非要留在风暴神殿，真是活该。” 说着活该的话，但短暂的静默之后，黑暗神还是对亚尔丽丝嘱咐：“你去一趟风暴神殿，告诉风暴神，想要继续联盟，让祂来黑暗神殿一趟。” “是。” 亚尔丽丝大概猜测到主神想法，但她什么也没说，行礼退下。 只留下黑暗依然皱着眉头独自端坐神台之上，这位主神凝视窗外遥远的虚无空间，近乎喃喃道：“风暴到底想做什么？” 第79章 神明的眷顾 顾绮散布出去的谣言不止影响了风暴与黑暗神殿, 除了光明一如既往地温和内敛，至少在嫉妒神殿，许多神仆都感到难以置信。 阿丽黛本身出自嫉妒神殿, 曾是嫉妒神最宠爱的眷者, 之后叛离嫉妒，投入风暴神殿, 成为‘风暴之子’就算了, 现在竟然传出她也许会成为风暴神后的消息。 这令嫉妒神殿中许多与她接触过的神仆们感到无法接受。 但情绪最大的显然不会是这些神仆们。 面对顾绮的事情, 明尔顿永远是情绪最激烈的。 嫉妒神情绪内敛, 似乎对于有关阿丽黛的事情毫无动容, 可明尔顿却显得非常激动，哪怕猜测主神也许不会对此产生什么情绪, 可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向神明斥责某位眷者：“我主, 阿丽黛太过分了。” 神明面容冷漠、平静, 俊美容颜恍如亘古不变的雕塑。 明尔顿咬着牙继续说：“请您一定要做出惩戒，否则我们嫉妒神殿将沦为神界的笑柄。” 这句话已经很严重, 甚至可能激起主神怒火, 但明尔顿义无反顾，哪怕付出一切，他也要维护神明的威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诋毁, 任由那个小眷者践踏。 嫉妒目光深沉而平静, 仿佛月光下没有任何波澜的湖面。 自从顾绮离开嫉妒神殿之后, 这位主神一直是这样, 祂对外界的所有传闻都无动于衷, 既不惩戒，也没有做出什么其他举动，更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哪怕今天又听到明尔顿这样说，祂依然沉默、不发一言。 以至于执政官在良久的静默之后，他深深跪伏下去，额角磕在地上。 “我主，请您惩戒她。” 嫉妒微微垂下目光，视线在跪伏着的执政官身上掠过，静默的气氛蔓延了很久，神明才略显浅淡地开口：“退下吧。” “我主！” 执政官目光带着不敢置信，他抬起头注视神明，声音近乎低哑：“您为何要对一个背叛者如此宽容？” 嫉妒凝视他的愤怒，但依然毫无波澜，祂只是平淡地说：“明尔顿，有些事你不懂。” 有些事情执政官永远无法明白，而对于嫉妒来说，所谓的名声，或是威严，或是传闻，其实都不值一提，哪怕神界有再多神明觉得祂太过宽容一个眷者，认为祂的威严被损害，但祂依然是四神之一，依然是主神，这些都只是小事。 祂思索的永远是更深层次的隐秘。 而主神的再次拒绝令明尔顿无法开口。 哪怕他有再多无所顾忌的勇气，可到了这种地步，显然神明有自己不惩戒的原因，只是他不明白，阿丽黛究竟有什么特殊？ 明尔顿在愤怒之余其实也很复杂，他对顾绮的印象并不是一味的厌恶，而是从一开始的憎恶到之后更多不同情绪组成，虽然他恳切请求主神惩戒，但在主神再三拒绝之后，他不免想起了那个眷者曾经在嫉妒神殿的日子。 现在的嫉妒神殿陷入寒冬，而那个曾经与嫉妒亲密的眷者却在风暴神殿受主神宠爱，甚至扬名神界，这些变化和不同都让他难以理解，难以接受。 他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内心情绪既沉默又汹涌，最后依然深深埋下头颅，只是语气中带着些痛苦。 “我主，明尔顿有负于您的眷顾。” 作为嫉妒神殿的执政官，在他执政的期间让神殿蒙受巨大损害，这是他的失职。 他无法责怪神明，只能责怪自己。 嫉妒低垂眼眸，静静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许多年的执政官、神之右手。 虽然神明的情绪并不强烈，但祂也能感知到明尔顿的痛苦，这痛苦来自于信仰而衍生出的自责，执政官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没有哪一位执政官在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平淡以对，所以嫉妒静静注视他，最后似乎轻叹了一声。 -- 第229页 神明的声音多了些许的温和。 “明尔顿，我的孩子，起来吧。” 如果说嫉妒除了神明高高在上的冷漠之外还有些许的温柔，那这温柔大概也就是对自己的执政官了，毕竟明尔顿陪伴过祂多年。 明尔顿在神明温和的语句中压抑住眉宇间的痛苦，他没有从地上起身，依然跪在主神面前，只是抬起伏下的头颅，略带复杂看向主神。 “我主，请您指引我方向，您卑微的孩子像陷入了迷雾。” 嫉妒依然静静注视他，许久才询问他：“你厌恶阿丽黛吗？” 明尔顿目光一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但他最后摇了摇头：“我并不厌恶她，可她背弃了您，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嫉妒似乎已经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祂抬起眼眸，目光越过重重空间看向远处，声音显得深沉而浩渺，有种说不出的空灵感，正如主神的淡漠。 “我的孩子，你要明白，世人都背负不可甩脱的罪孽，人人如此，阿丽黛也是，没有人喜欢背叛，但有时却不得不背叛，这是罪孽、也是枷锁，你无法感同身受每一个人，就如你无法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要明白，人人都有罪孽，可人人都渴望救赎。” 祂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深意，让明尔顿原本带着痛苦的目光稍显迷茫起来。 注视自己的主神，注视主神脸上怜悯的目光，他愣怔了好久才虔诚地低下头去，但声音已经平静了不少。 “您的教诲令我明悟。” 他读懂了主神启示的含义。 每个人都背负难以开口的罪孽，而这都是外人所看不见的，他并不明白阿丽黛为什么要背弃嫉妒，但她也许也有无法解开的枷锁。 虽然这无法让明尔顿认为她无罪，但至少可以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也许阿丽黛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这么做，而不是主动产生了要背弃主的意志，只是他不知道她背负的罪孽而已。 明尔顿深吸了口气，在主神的启示下整个人冷静多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表情趋于平稳，并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姿态，低垂下颚，恭敬询问：“我主，需要我禁止这些传闻在神殿中流传吗？” 嫉妒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主神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漠道：“不用。” “那阿丽黛和风暴······” 抛开阿丽黛背弃嫉妒神殿这一点不说，一个眷者或许要成为主神的神后这本来就是一件大事，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明尔顿依然要倾听主神的意志。 嫉妒并没有开口，祂远眺虚空，似乎想起了之前在星之海见到那位眷者时她说的话。 她带着冷淡而肆意的笑容对祂说：“终有一天您将见到魔盒被打开。” 那似乎是个预言，又或者是个不祥的诅咒。 嫉妒对此感到无言，祂无法阻止顾绮的举动，也无法接受她的爱意，但他至少明确一件事——阿丽黛绝不能成为风暴的神后。 祂目光微敛，在明尔顿轻叹的视线中突然开口：“明尔顿，你联络众神到嫉妒神殿来，我去一趟光明神殿。” 话音落下，主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神座上。 明尔顿有些愣住，好一会儿才微微皱起眉头，但依然无法猜测到主神想法。 联络亲近嫉妒的众神，而主神甚至亲自去了光明神殿，这看起来不像什么小事，难道主想开启神战吗？ 明尔顿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连忙收敛起思绪，迅速离开中央神殿，去执行主的神谕。 除了光明，黑暗与嫉妒都为此做出了一些决策，而亲自散布了这个谣言，并且还撰写了‘文案’的顾绮却显得很悠闲。 不好光明正大地离开风暴神殿，以至于她甚至不能去找神树聊天，只能呆在风暴神殿中，倾听风暴的神谕，或是与格尔特偶尔聊聊天。 这位执政官有的时候虽然也看她不顺眼，但脾气显然比明尔顿好多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试穿新衣服。 从发现了神明的衣柜那一天开始，顾绮终于告别了千篇一律的神袍，每天都能换上新的小裙子，在风暴神殿里招摇撞市，然后在神仆眼中留下更多的传说。 有不少风暴神殿的神仆甚至觉得那已经不是传闻了，而是未来即将发生的现实。 因此当天下午，听说黑暗神邀请风暴神去祂的神殿之后，顾绮又找到了图塔斯和塞利尔这两位‘冤种’兄弟。 但这一次他们平静多了。 毕竟这种事情只要过了心里那道坎，做过一次第二次就会好很多。 顾绮找到他们依然是嘱咐他们散布谣言，并且这谣言从‘风暴想立她为神后’变成了‘风暴与嫉妒争抢某眷者，神后花落谁家’。 就连散布了几天谣言，已经轻车熟路的图塔斯和塞利尔都被她给的文案惊呆了。 敢传播主神的谣言就算了，这位还准备了这么劲爆刺激的，简直是刀尖上跳舞，令两位神仆久久无言。 而大概是看到他们震惊了太久，顾绮又随口加了一句：“放心好了，只是一些传闻，主神不会计较的，风暴大人去了黑暗神殿还没回来，等祂回来了我就向祂祈求，赐予你们门徒之位，跟着我不会吃亏。” 大约是‘门徒’这两个字更加令人激动，图塔斯和塞利尔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并郑重道：“阿丽黛大人，您放心，我们明白。” -- 第230页 上了贼船就没想过要下去了，因为淹死更惨，只能同流合污。 “嗯，我很看好你们，对了，这一次传闻不要从风暴神殿开始，最好从嫉妒神殿开始。” 顾绮满意地点点头，又嘱咐了一些‘宣传方法’，才与他们分开。 风暴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神殿，这位主神脸色有些冷淡，看起来与黑暗的交谈不太顺利。 作为主神最宠爱的眷者、‘风暴之子’，顾绮理所应当在主神回来之后侍奉于祂身边，与格尔特一起。 并且她比格尔特随意多了，看到风暴目光有些冷漠，顾绮小声询问：“风暴大人，黑暗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风暴扫视了她一眼，靠坐在宽大的神座上，主神伸出手掌，手指微蜷，骨节处抵在眉心，祂略显无奈道：“阿丽黛，黑暗看起来很关心你。” 祂还以为黑暗神邀请祂去神殿是有什么关于神战的事情和祂商量，结果黑暗神只是单纯地训斥祂，大概就是说祂不要脸之类的，窥探自己的孩子。 风暴神差点在黑暗神殿和祂打起来。 这种明显不真实的传闻，身为主神的黑暗竟然会相信，更何况这和黑暗神有什么关系？ 阿丽黛是‘风暴之子’，又不是‘黑暗之子’，别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就算祂真的窥探自己的眷者，那也和黑暗无关，同为主神，祂不可能听另一位主神的训斥，毕竟风暴不是光明。 风暴倒不是迁怒眷者散播的传闻，祂只是单纯厌恶黑暗多管闲事。 因此在自家眷者略显茫然的目光中，祂继续说：“如果你窥探的是黑暗，也许祂很快就会答应。” 这句话只是主神随口说出来的玩笑，甚至带有些讽刺黑暗的意味，毕竟侍奉在祂身边的都是祂最亲近的眷者，风暴虽然冷漠，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偶尔的玩笑并不会让祂身边亲近的人觉得诧异。 可不知道是不是主神的语气太过平淡，侍奉在祂身边的小眷者却愣了一下，甚至有些奇怪地说：“您想让我窥探黑暗吗？虽然那位也是主神，可我爱慕的不是祂呀，而且我还没有侍奉过您，怎么能去侍奉祂，至少应该让我先侍奉您······” “好了。” 不等她说完，风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祂抵在眉间的指节按了按，语气更低沉了一些：“阿丽黛，你实在该好好学习一些东西。” 听不懂玩笑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作为一个女孩，风暴哪怕对人类并不了解，也知道一个人类女孩不会这么平静地说出侍奉的话，至少该有些基本的羞耻心。 但祂面前的小眷者只是用充满无辜的目光看着祂，半响，她微微抿了抿唇，以示自己的委屈。 并且她还小心翼翼看了眼神座另一边的执政官，偷偷询问：“我说错什么了？” 格尔特面容平淡，只是冷静回答她：“没有主的允许，不可侍奉主。” “哦······” 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点点头，虽然眼里还有些迷茫。 主神扫过面容平静的格尔特，目光中的情绪更内敛了，但祂最终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顾绮回过神之后带着笃定的表情对风暴神说：“您真是全知全能，竟然知道黑暗会答应我。” 风暴神只是随口说了个假设，却没想到她很认真地为自己讲述：“黑暗是我的‘父神’，祂曾多次提起过让我去黑暗神殿，我从嫉妒神殿离开之后，祂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只是我后来回到您身边，这个举动大概触怒了祂，祂好几天都没理会我，不过‘父神’曾经送过我一些礼物。” 顾绮伸出手，撩起衣袖，露出银色的手链上那颗红色宝石。 她捏了捏红色宝石，并带着偷偷摸摸的举动快速激活了留影，给风暴神看了一眼，甚至连神明旁边的格尔特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顾绮就已经将留影消散，她放下衣袖，将手链藏住，认真道：“这是‘父神’曾经眷顾我的东西，您真是全知全能。” 竟然能预知到黑暗肯定会答应她，顾绮对神明露出了钦佩与崇敬目光。 而风暴的目光却顿了一秒。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祂看清楚了阿丽黛激活的留影石里藏着什么东西，这令主神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或者换句话说，这令风暴大为震惊。 祂对黑暗的印象一直很刻板，从没想过祂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而做出了这种事情，竟然还训斥祂窥探自己的‘孩子’？ 风暴在刹那间流露出些许怒意，并冷漠道：“阿丽黛，你以后离这位‘父神’远一些。” 顾绮目光依然有些茫然，稍许的犹豫，她迟疑开口：“可黑暗大人对我真的很好，我想要什么祂都会赐予我，从不拒绝我的请求，如果不是我对您有些莫名的感应，也许我离开嫉妒神殿之后，就会投入祂的怀抱，受祂庇佑。” 这一点风暴并不怀疑，因为庆典那天黑暗就表现得有些反常的激进。 就是这位主神第一个提出来要赐予她主神权柄，在祂之前，根本没有人会产生这种想法，哪怕是想象也不可能。 再加上这枚留影石，这样亵渎的东西都能被祂送出，风暴觉得黑暗确实对祂的眷者有种不同寻常的眷顾。 风暴神殿未来将出现女主人的说法是谣言，但黑暗神说不定真有这种想法，所以才这么激动邀请祂去黑暗神殿，又训斥祂窥视自己的‘孩子’。 -- 第231页 主神脑海中掠过许多想法，最后依然归于平静，祂凝视自己的眷者，并再次嘱咐她：“不要靠近黑暗。” 顾绮目光无辜地与主神对视，并小声说：“可万一黑暗主动眷顾，我该怎么办？” 不等主神回答，她又苦恼地补充道：“那位主神对我从来都很宠爱，风暴大人，我虽然爱慕您，可要我如此残忍地拒绝一位全心为我着想的主神，我实在不忍心。” 这是人之常情。 就算风暴神也无法说出‘无论祂怎么眷顾，你都不要理会’的话。 没有人能对一位主神如此的眷顾而无动于衷，除非它是个没有智慧的死物。 主神隐约间似乎想起了阿丽黛潜伏在嫉妒神殿那段时间，他们在梦境领域里相见，那时祂也是这种感觉。 祂的眷者，似乎特别招主神喜爱。 嫉妒面对她的背刺无动于衷，甚至还说出要赐予她主神权柄的话。 光明为了让她成为自己的执政官，不惜以‘恩赐’权柄来诱惑，而这是唯一一个能让普通智慧生命成为神明的方式，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黑暗更不用说了，风暴怀疑这位主神连自己都能送出去。 甚至于这些事并非传闻或者谣言，是祂亲眼所见，绝对真实，哪怕听起来更像吟游诗人写的传奇小说。 身为阿丽黛的主神，祂不至于要学习黑暗，但至少不能让自己的眷顾看起来太苛刻。 黑暗一瞬间略过许多思绪，但祂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身边的小眷者又提起：“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祈求您的眷顾。” “什么事？” “塞利尔和图塔斯是我的朋友，也算我在众神游戏中认识的熟人，您卑微的孩子在风暴神殿只和他们两个还有格尔特大人熟悉一些，风暴大人，我想为他们两祈求一次眷顾，能让他们成为您的门徒吗？” 她讲得很直接，甚至没有一点迂回，如果被其他神仆听到一定会感到震惊。 但风暴显得很平静，祂甚至很随意地告诉她：“这种小事你和格尔特说就可以了。” “可毕竟是想成为您的门徒。” 面前的少女比起主神的随意就显得郑重许多，她甚至主动提议：“需要为他们安排一些试炼任务吗？” “你是我的孩子，可以代替我主宰风暴神殿的意志。” 总之风暴神的意思就是随她，想让谁当门徒直接告诉格尔特就可以了，这种小事不需要和祂商量。 顾绮露出愉快而感激的笑容，赞美道：“您对我真好。” 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主神又想起了之前思考的事，因此祂只是略显平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眷顾给予她什么太大的回应。 侍奉在另一边的格尔特原本还准备提醒一句，可他的提醒还没说出口，主神已经给出了应答，他只能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并瞥了眼顾绮，静默之后他开口：“试炼的事你之后与我再详细交谈。” 主神的门徒可不是一般的神仆，目前为止，四位主神只有阿瑞斯和阿丽黛本人曾获得过主门徒的身份，至于图塔斯和塞利尔，虽然是比较强大的神仆，但也只是神仆而已，比起门徒可差远了，这种身份怎能能轻易授予？ 神明对待阿丽黛过于宠爱，他没办法，但这件事他不会轻易略过。 顾绮也不在乎，只要试炼任务不是故意为难，她觉得那两位‘冤种’兄弟不会拒绝，拼尽一切都会去完成，毕竟这种机会才是最难得的，有种族的支撑，这不是什么大事。 因此她没有纠缠，只是对格尔特露出微笑，并且愉快道：“好啊。” 在主神与祂的眷者愉快交流时，谁也不知道，远处被光芒笼罩的光明神殿里，两位主神已经先一步达成了一致，比风暴和黑暗更快。 凝望有些冷漠的嫉妒神，光明温和仁慈的笑容从未变过，祂甚至在有关谈论结束之后，笑着对嫉妒神说：“嫉妒，你太笃定了，也许魔盒被打开时，从中钻出的魔鬼并不是阿丽黛，而是你自己。” 嫉妒神目光冷淡扫过祂带笑的面容，但祂一个字也没说，直接消失在光明神殿。 第80章 神战变故 虽然顾绮想过神战开启, 也想过在四位主神之间挑事拱火，可她和系统一直都觉得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就连风暴去找黑暗这件事也不是简简单单能达成。 但直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 她才知道, 意外总是比预期来得更快。 就在她为图塔斯和塞利尔祈求恩赐的第二天，格尔特安排好试炼任务, 亲自把这两位神仆送了出去, 悠闲的顾绮穿着新的、点缀着繁星的裙子在风暴神殿里继续招摇撞市, 顺便熟悉神殿里的其他神仆们, 和他们闲聊。 直到浅蓝色的神光弥漫天际, 在很短时间内迅速把整个风暴神殿都笼罩进去，同时, 风暴神出现在神殿上空。 祂的脸色有些难看, 语气近乎冰寒：“嫉、妒。” 祂还没找上门, 嫉妒竟然先上门挑衅。 浅蓝色神光是嫉妒神的象征, 祂将神光笼罩了整个风暴神殿，这不是争吵或者表达某些不悦的方法, 而是肆无忌惮地, 完全没有回头余地的做法。 风暴神没有多说什么，蕴含着雷霆与暴风的深蓝色光芒从祂背后爆发，直冲头顶遮天蔽日的浅蓝色光芒。 -- 第232页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情绪中，嫉妒神面容平静地出现在距离风暴不远的地方，祂扭头看向风暴神殿之中某个位置。 “阿丽黛, 离开风暴神殿。” 祂的表述没有任何其他含义, 只是提醒, 因为主神的战斗很可能会波及无辜。 顾绮前一刻还在和身边的神仆们笑谈, 但这一刻已经面带凝重抬头。 深蓝和浅蓝两种神光交汇地方被切割出暗灰色的空间缝隙, 而这还仅仅只是神光碰撞。 和之前黑暗教训光明不一样，这也许会是一场伤亡惨重的战斗。 她借助元素力量从空中浮起，但并没有距离这两位主神太近。 隔着很远的地方，她微微皱眉开口：“嫉妒大人想开启神战吗？” 嫉妒目光平静地凝视她，许久，祂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视线挪回到风暴神身上。 神明手中有光芒浮起，逐渐汇聚成一道锋利光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嫉妒将这道光刃投掷。 风暴右手凝聚成一面雷霆之盾，飞快挡下，祂低头看了眼脚下被溢散的神光毁坏的建筑群，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依然令祂感到愤怒。 “你找死。” 可以感觉到主神的怒意被全然激起，风暴随手掀开一道空间缝隙，踏入其中，所有神光都锁在了那道空间缝隙之中，没有任何伟力渗透出来。 事实上这是神明们很常见的战斗方式，因为神界的空间很容易因为祂们的神力而破碎，在神界空间之外开辟出一个临时空间战斗，既可以防止空间大面积破碎带来的繁琐，也可以避免因神明伟力造成的大面积伤亡，这个伤亡指的可不是风暴神殿的神仆而已。 所以神明们通常会在这方面有些许默契，这大概是祂们难得的仁慈，也意味着这将是一场歇斯底里的战斗，和黑暗神那一次完全不用。 黑暗神攻击光明神殿那一次，光明神没受太大的伤，祂的神仆也没有多少伤亡，只有光明神殿被毁坏了一大半，这更多是黑暗神在泄愤，可现在两位主神平静许多，祂们不是在泄愤，而是在真正的战斗。 嫉妒与风暴，这两位从诞生开始就注定敌对的神明终有一天会决出胜负，只是没有人想到这一天到来得这么快。 风暴开辟了空间裂缝中的临时战场，嫉妒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前后脚，祂也踏入其中。 那种主神带来的威压一瞬间消失，但依然可以透过空间裂缝看到里面两位主神剧烈交手的模样。 顾绮并没有为任务完成又进步了一点而感到愉悦，在系统显得挺兴奋的时候，她有些疑惑蒙在心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系统一愣：“宿主，风暴和嫉妒本来就有仇，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那你觉得嫉妒今天来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教训风暴神一顿？你也知道，四位主神的实力其实差别不大，也许黑暗比其他三位更古老一些，但嫉妒能战胜风暴吗？或者说嫉妒能使风暴陨落？” 她的话让系统沉默下来，但顾绮并没有停下话语，她继续说：“既然难以分出胜负，那祂突然挑衅风□□什么？我认为嫉妒神不是那种冲动的神明。” 要知道，就连最没有心机的黑暗神都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可祂们现在确实在神战。” 系统稍微辩驳了一句，并试图解释：“也许嫉妒有把握能教训风暴一顿？虽然主神难以陨落，可总是有一些细微的高低，这些我也无法分辨，有些权柄力量和伟力，神明不主动显露谁也看不出来。”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顾绮凝着眉看了一会儿，突然对它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嫉妒联络了光明？” “光明？” 系统顿了一下，想起那位永远带着微笑的主神，有些迟疑地回答她：“应该不会吧，从上次的事情来看，光明好像不太愿意现在开启神战，如果要联络祂一起对付风暴，我觉得祂想要的代价应该会超出嫉妒的底线。” 光明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在这么短的时间，嫉妒要接受付出超过祂底线的代价，系统觉得不可能。 反正怎么都说不通。 顾绮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对它说：“你的能力大概能施行到什么地步？” “怎么突然询问我这个？” “如果等下出现意外，我们拉着风暴就跑，你有多大的把握？” 系统：“？？” 它有些无法理解：“拉着风暴跑？宿主，你不会想救风暴吧？为什么？” “你是不是傻，如果风暴陨落，黑暗神就危险了，嫉妒也许付出了什么巨大的代价，黑暗和风暴如果都没了，无论最后光明吞噬嫉妒，还是嫉妒与光明恢复和平对我们来说都很不利。” “第一，你的任务是消耗神明力量，尽可能多地保持‘能量守恒’，而这两种结局都会使神战快速平息。第二，我们之所以能游刃有余，就是因为四神鼎立，一旦只剩下一边，你觉得嫉妒神会不会对‘至高规则’感兴趣？你觉得祂有没有可能发现一切只是谎言，或者只剩下光明神，你觉得你能在那位伟大存在手里过几招？” 比系统的兴奋，顾绮冷静多了，她合理地分析了好几种结果给系统听，最后在系统呆愣中总结道：“不要被神明宠爱蒙蔽了双眼，你记住，抛去所谓‘邪神’身份、‘风暴之子’、‘黑暗的孩子’、‘嫉妒最宠爱的眷者’这几个身份，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卑微的、来自异世界的入侵者，一旦失去某种平衡，我们面临的就将是陨落的后果。” -- 第233页 她的话让系统沉默了很久，寂静之后，它才沉重地说：“宿主，你说得没错，是我想简单了。” 在刀尖上跳舞最不能做的就是被自己编织的假象蒙蔽，这才是顾绮游走于四神之间而没有陨落的最重要原因。 系统有些机械地发出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才继续和她说：“如果趁神明不注意的话，还是有可能拉着风暴离开的，我可以稍微借用一下‘至高规则’的力量，但这会消耗我积攒的所有能量，我可以把我们传送到一个随机的地方，之后我就只剩下与你交谈的能力了，并且主神如果一定要阻止，我没有任何办法，抱歉，宿主，祂们的力量太强大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的主神甚至比至高规则还强大，但至高规则的力量比较特殊，可以在所有世界使用，系统也没有办法，否则它就不需要绑定顾绮，偷偷摸摸地指使她完成任务了。 系统心情有些沉重，顾绮却比它稍微平静了一些，说实话，系统的能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点，不然她无法做出任何更改。 与系统简短交流了一会儿，她依然凝视空间裂缝里露出的主神身形，风暴还在与嫉妒激烈战斗，她甚至能透过那些空间看见无数破碎的、像湖面被石子投掷又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破碎光芒。 这种时候，别说神仆们，就算次神也不敢轻易靠近这道空间裂缝，如果她走进去，瞬间就能被细碎溅射的光芒削成粉末，甚至连灵魂一起。 所以顾绮只能安静等待，等待着猜测成真，或者有其他的结局。 嫉妒与风暴大概战斗了半个多小时，顾绮就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她还悄悄往前了一些。 就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风暴眼中闪烁弥漫的惩戒雷霆凝成实质，祂注视面容冷漠的嫉妒神，手中的神力化作一柄深蓝色被弧光围绕的长矛，长矛尖端是不停破碎又自动凝聚的空间碎屑。 顾绮眼看着祂将长矛投向嫉妒神，无尽的深蓝色神光附着在其上，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祂对面的嫉妒神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在身前凝聚出一面浅蓝色带着无数奇妙纹路的盾，盾上的奥秘纹路让顾绮有些头晕。 就在她的注意力都被即将相撞的矛和盾吸引时，一道浅白色神光陡然从风暴身后的空间缝隙中凝固。 等到顾绮回过头去看时，看到的已经是被白色光芒利刃穿透胸膛的风暴，和直接破碎的长矛与盾牌。 风暴冷凝的面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因为光芒遮盖，顾绮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第一次看见神明的血液。 或者说溢散的神光，仿佛液体一样具有流动性，但明显又和其他智慧生命血液有区别的金色液体一点一点从风暴被穿透的胸膛中流淌出来，在祂背后，空间缝隙中，白色光芒逐渐凝结成光明神温和仁爱的面容，祂手握光刃，从风暴的胸膛中拔出。 这大约不是普通的光刃攻击，因为顾绮看到风暴很快单膝拄地，祂捂着胸膛，指缝中金色的液体还在流动，但祂低沉着眼眸看向突然出现的光明神。 “光明······你很好。” 按理来说，祂不可能连其他神明摸到了背后还没发现，可祂没有发现光明的靠近，哪怕是因为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嫉妒身上，这足以说明这位以温和为面具的神明隐藏得多深。 空间裂缝中开辟的临时战场陡然破碎，三位主神从空间中跌落，浅蓝色神光重新弥漫了整个天际。 风暴此时反而平静下来。 祂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会陨落在这里，嫉妒隔绝空间，是为了防止被黑暗察觉，光明也在，而祂受了重伤，被光明击破了‘主位’权柄，面对两位全胜时期的主神，祂抵抗不了。 风暴唯一感到不解的是，光明为什么会答应，或者说祂为什么会和嫉妒联手。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涉及到很多方面，否则祂们早就开战了。 在两位主神的包围中，风暴沉默了一会儿，祂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嫉妒，你在自寻死路。” 与光明合作，也许还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失去了祂的制衡，黑暗孤掌难鸣，嫉妒迟早也会走上祂的老路，光明果然不愧是光明。 祂的话像一句诅咒，让嫉妒神眼眸微动，但祂依然很平静，只是缓慢地靠近风暴，掌心中有神光弥漫，祂语气浅淡地说：“你早就该陨落了。” 底下的风暴神仆们已经陷入了完全不敢置信的情绪中，就连格尔特也只是仰头呆呆看着，似乎眼前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谁也不敢想象，有一天将要见证一位主神陨落，并且是他们自己信仰的神明。 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气氛里，只有顾绮眼眸微沉，她叹息了一句，在脑海中对系统说：“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风暴也许将陨落，而嫉妒不知道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给光明。 系统显得很紧张，不忘叮嘱她：“待会儿你只要抓住风暴神的手臂，我就立刻注入能量，但主神强行阻止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我知道，就算出手阻止，大概率也是嫉妒，你负责传送就好了，其他交给我。” 顾绮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有点紧张，这已经不是在刀尖上跳舞了，简直是在阎王殿跳舞。 但她别无选择，风暴绝对不能陨落。 -- 第234页 想到这里，在嫉妒掌心弥漫的神光扩大之前，她暗下眸光，朝三位主神靠近。 眷者的动作自然被主神们收入眼底，不过嫉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情绪，祂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阿丽黛，你可以回嫉妒神殿了。” 风暴陨落，风暴神殿即将不复存在，她自然不可能再待着这里。 至于光明，这位主神来到这里似乎只是为了帮嫉妒偷袭一下，祂全程微笑，并没有发出声音。 顾绮目光平静，没有回应主神的话，她只是十分大胆地走到三位主神身边，更靠近风暴的地方，然后从容道：“嫉妒大人，您不该这样做。” 嫉妒神眉头微皱，语气微微冷漠了一些：“你在为风暴求情？” 顾绮没有点头，她只是当着光明的面直接诉说：“您付出的代价，也许最后会成为毁灭您的原因，敌人有时也是制衡的原因。” 嫉妒虽然与光明是联盟，但并不代表祂们很亲近，某些时候，黑暗与风暴的存在，同样是祂与光明之间的制衡。 这个道理显然她和风暴神都懂，所以风暴之前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嫉妒眉宇间的皱褶消散，但祂依然平静：“这与你无关，阿丽黛，你退下吧。” 可顾绮没有依照祂的命令离开，反而更加靠近了风暴神一些，她走到单膝拄地的主神身边，看了眼祂流淌出来的金色血液，带着无法言说的情绪，她目光略显沧桑地注视嫉妒，似乎是些许痛苦、又或者是眷恋、少女以一种与她的面容并不相符的情绪诉说：“我并不是您的眷者，也无法遵从您每一个决定，也许那将是错误的，嫉妒大人，魔盒中的魔鬼也许不止一个。” 她的话明晃晃地指向某位以温和示人的主神，这让不远处静默的光明神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依然显得仁慈的笑容。 但嫉妒无动于衷，祂像是打定了注意要这样做，无论之后有什么样的后果，哪怕是放出了某个‘魔鬼’。 祂只是平静重复：“阿丽黛，退下。” “我曾说过也许会为您献出生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少女面容沉静，在主神的命令之下，她直接握住了受了重伤的神明的手臂。 系统几乎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将自己全部的能量汇聚进去，激活了那么一点‘至高规则’留下的力量。 顾绮身上很明显泛出微红色的光芒，带着某种隐秘与不可言说的力量。 于此同时，她的脸色迅速苍白起来，一滴鲜红液体从唇角滴落，逐渐越来越多。 这是‘至高规则’的力量由她身体激发留下的后遗症，当然，更多是她吩咐系统给她安排的‘戏’。 远处的光明神目光陡然深邃起来，但嫉妒却皱起眉头，祂看得出，面前的少女似乎在使用一种超出她身体承受范围的力量，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而这种红色光芒象征，显然是某种陌生神力。 祂掌心收紧，下意识要阻止她使用这种力量，但祂很快与少女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对视。 她的眸光中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有一抹淡淡的哀伤、眷恋、甚至是留恋。 嫉妒立刻开口：“阿丽黛，停下。” 但少女并没有停下动作，甚至那一点浅淡的红色光芒变得更亮了，在某些隐秘、甚至与这个世界的神纹完全不同的纹路亮起时，她才对嫉妒说：“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做了违背您意愿的事。” 这句道歉蕴含了许多。 既包括她阻止嫉妒的举动，也包括她违抗神明谕令的举动，甚至还代表着她私自做了决定，她认为风暴陨落，由光明坐收渔翁之利对嫉妒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风暴陨落在今天，那么不久的未来，嫉妒呢？ 所以哪怕使用了超过身体负荷的力量，她依然做出了选择。 鲜红的液体滴落在空中，被神光凝固成一颗颗血色圆珠，嫉妒可以阻止，但在少女坚定的目光、以及她迅速苍白的面容之下，祂显然迟疑了一瞬。 使用超出层次的力量本来就需要付出巨大代价，而击破这种力量，也许会直接导致她死亡。 嫉妒因此而犹豫，但就是短短一瞬间犹豫，红色的光芒中神纹已经完全勾画完毕，系统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道：“可以了！宿主，可以走了！” 下一秒，汹涌光芒淹没了少女和受伤的主神，只是短短一瞬，他们消失在空中，只留下被神光凝固的金色与红色圆珠。 光明的眸光在传送的那一瞬间稍稍暗沉，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祂最后没有出手，只是带着笑容凝望眉头皱起的嫉妒神，微笑道：“嫉妒，有句话说得好，神明陨落于神力，而人类死亡于爱情，也许魔盒早已打开，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 祂说完这句话之后轻笑了一声，很快消失在半空中，没有停留。 嫉妒神默默凝望着祂消失的位置，目光有些深沉和内敛，良久，祂宽大的神袍袖摆扫过虚空，将那些金色和鲜红凝结的圆珠收起，很快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神光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寂静，寂静之下，是目光惶恐无措、带着恐惧与哀伤跪地的风暴神仆们。 他们的神······受了重伤、失去踪迹。 —— 浅红色光芒消散，顾绮松开了握着风暴的手臂，一闭眼直接栽倒在神明的怀中。 -- 第235页 这一次主神没有将她推开，甚至搂着她呼唤了好几声。 “阿丽黛、阿丽黛？” 少女唇角的血迹还未干涸，白皙皮肤上有许多细碎的裂痕，她闭着眼睛，毫无声息。 风暴皱着眉头摸了摸她的眉心，感知到少女的灵魂核心没出什么问题，这才把她揽在怀里，打量了一眼四周。 晦暗的空间一片虚无，主神轻声道：“虚无领域？” 祂胸口的伤痕已经愈合，不再流淌金色血液，但伤势并没有痊愈，光明击伤了祂的‘主位’权柄，这是祂主神神位的象征，所以祂的伤比较严重。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顾绮直接倒在了祂怀里，风暴无法询问，只能在凝望之后伸出手凝聚神光，为她治愈那些密布的细小伤痕。 很快，少女身体上的细小伤痕都愈合了，但她没有醒来，也许是使用了超过她生命层次力量的原因。 风暴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只好把她抱起来，凝望四周，祂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原地。 虽然不知道眷者使用了什么样的力量在两位主神面前将祂传送到这里，但风暴身为主神，不可能坐以待毙，祂也不可能待在这个随时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祂也有隐秘的、可以疗伤的空间，在祂伤势好起来这段时间，祂必须要避开所有主神的窥探。 因此当顾绮醒来时，看见的就是一个显得很奇妙的空间。 深蓝色的星光点缀在头顶，似乎是天空，又似乎只是一个特殊的穹顶，让人认不清楚，而周围弥漫着无数雷霆氤氲的云雾，看起来十分奇妙。 她爬起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蓝色的小床上，床单是柔软的蓝色云朵图案，床边还挂着风暴之力凝聚成的蓝色水晶，显得很梦幻，离小床不远处有一套新的神袍，神袍款式和她在风暴神殿试过的那些很相似，裙角坠着宝石与编织成繁星的金色光点。 “······” 顾绮忍不住和系统说：“好少女哦。” 系统唇角一颤，静默了几秒才说话。 “现在我们短时间离不开这个空间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可是好机会。” 顾绮轻笑了一声，一边拿起那套新的神袍换上，一边很暧昧地和它说：“让你看看公主怎么变王后。” 系统：“······”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顾绮整理好裙边，并慢条斯理道：“你记住，这也许将是我们唯一一次真正得到庇佑的机会，嫉妒与黑暗虽然宠爱我，但那是一种不平等的、神明与眷者的关系，哪怕嫉妒知道我是来自‘异世界’的‘邪神’，但这次不一样，风暴受了重伤，祂受到了眷者的庇佑与保护，这种感觉完全不同，这才是获得平等的机会，如果我们能成功攻略祂，等祂伤好了，出去之后就不用像之前那样迂回辗转，看谁不顺眼，直接让风暴上就行。” 虽然她的话有点道理，但系统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也可能是顾绮太理智的思绪让它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静默了一会儿，系统有些干巴巴地说：“宿主加油。” 而顾绮还没来记得再和它侃两句，就听到一声略显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 主神从闪烁着雷霆的空间走来，祂凝望了一下眷者的面容，目光缓和了一些，点点头：“你看起来好多了。” 祂刚说完这句话，顾绮就露出痛苦神色，并咳了两声，她捂着胸口略显柔弱道：“您没事就好。” 主神的询问停在了嘴边，祂微微皱着眉头，换了一句话：“你的伤势都痊愈了，还有哪里难受？” 顾绮捂着胸口的手掌挪到了额角，揉了揉额角，她叹了口气，虽然柔弱但并不在意道：“您不用为我担心，只是付出了一些永恒的代价而已，相比起拯救您而言不值一提。” 第81章 进步 风暴神色顿了一下, 似乎在消化她刚刚说的话，几秒之后神明才凝视她：“阿丽黛，你使用的力量来自于什么？那不像你本身的力量？” 神明显然没有迂回的习惯, 开口就直奔主题。 顾绮并不意外, 因为未知总是让人好奇，无论对于谁, 或者是神明。 但她没有立刻回答主神, 反而有些罕见地沉默下来, 她低下头, 似乎静默, 又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祂。 在眷者的静默之中，神明略等了一会儿, 也许是见到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又或者是她的沉默显得有些低沉, 祂并没有勉强, 反而宽容道：“如果你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可以以后告诉我。” 她拯救主神的举动确实有了一些用处, 至少风暴对她更宽容了。 顾绮摇了摇头, 声音更沉了。 “我并不是想隐瞒您，只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对您所诉说的心意都是真的。” “我知道。” 风暴神点了点头，祂在床边雷霆凝结的神座上坐下, 目光似乎在这一刻染上了些许复杂与深意。 “在两位主神的注视下营救另一位主神, 确实需要十分的勇气。” 甚至需要赌上一切。 嫉妒付出了巨大代价联络光明, 祂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使祂陨落？虽然祂看起来很宠爱阿丽黛, 但宠爱只是宠爱而已, 换做风暴自己，如果打定主意要杀死另一位主神，祂不会因为眷者的阻止就停下。 -- 第236页 所以风暴明白她付出了多大的勇气，甚至是代价。 这几乎是一个震惊神界的壮举。 大概看到祂能理解，显得深沉的眷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仔细打量了主神一眼，目光在神明胸口停留，那道被穿透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风暴神和之前看起来没有半点差别。 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露出轻松而愉快的笑容，随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语气带着说不出的亲昵：“您的眷者受了很重的伤，虽然身体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但深及灵魂的伤很难痊愈，需要您亲一下才能好一点。” 说着她还扬起脸颊，用炙热的目光盯着主神的面容。 大约是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风暴神目光微愣，然后祂就听见面前的小眷者继续说：“或者我亲您一下也行，您觉得哪一种您更喜欢？” 虽然这样询问，不过能看得出，少女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与主神开了个有些亲切的小玩笑而已，毕竟之前许多次主神都拒绝了她。 风暴面容平静地凝视了她许久，祂似乎思考了许多，在顾绮愉快的玩笑中突然询问：“阿丽黛，你真的想成为我的神后吗？” 少女灵动的表情与目光都愣住了。 她甚至有些茫然地看着主神，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下意识说：“您为什么这么问我？” 难不成神明真的能答应她这个妄想？ 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她就是这个意思。 风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从容而平静地注视她，并继续说：“你从嫉妒与光明手中救了我，我的孩子，这是无与伦比的壮举，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不违背我规则的事。” 也就是说，多一位神后并不违背祂的规则。 少女静静凝望了祂很久，在神明温和目光中，她却有些意外地露出些许苦笑，并摇了摇头。 风暴略感诧异：“你不想吗？” 以这位眷者对祂的热切来说，祂以为她会很开心地接受。 “我救您并不是为了可以成为您的神后，抱歉，风暴大人，我是一个对感情十分虔诚专注的人，就算我因此而成了您的神后，那又怎么样呢？您对我依然像对待眷者，一个身份的改变并不能证明什么。” 她出乎意料地拒绝了祂，并在神明略显不解的目光中挺直背脊，端正坐好，脸上的玩笑意味褪去，只剩下认真的温柔。 “如果有一天您接受了我的感情，那么就算您不想让我成为您的神后，我也会努力争取，至于现在······遵循您的意志，我依然是您虔诚的信徒。” 她实在是个很奇特的人。 风暴觉得自己也许并不了解她，祂所感知到的只是这个少女的表面，就像她未知来源的力量，那不属于神界任何一位神明，却是同层次的力量。 祂甚至能隐约觉察到，阿丽黛与嫉妒之间仍有祂未知的隐秘。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愤怒，但也说不出愉悦，就好像自己的东西原来还藏着未知面，而未知总是令人富有探索性。 风暴带着些许对未知的探索与好奇，但祂选择了放任，任由眷者自由表达。 在双方不同情绪之下，静默持续了很长时间，顾绮似乎把之前的事情都压在了心底，才略显好奇地开口询问祂：“风暴大人，这是什么地方？” 风暴似乎刚从思绪里张开目光，祂静静注视面前的眷者，语气温和回答她：“这是我的雷霆领域，在这里不会被任何其他神明找到，阿丽黛，我的‘主位’权柄被光明击伤，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但你离开这里会很危险，你想做出什么选择？” 祂得沉睡一段时间，而祂的小眷者是个太过活泼的人，也许无法忍受这样的寂静时光，而且这里确实不太适合人类生存，只是得罪了嫉妒与光明，祂担心阿丽黛离开这里，回到神界会遭到那两位的报复，所以主神想听听她自己的选择。 但顾绮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她目光一顿，下意识说：“您要沉睡？我可以在您沉睡时靠近吗？” 她的目光闪烁，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能描叙的想法蕴含其中。 风暴静默了一会儿，略显无奈道：“你不是不愿意成为我的神后吗？” “成为您的神后和觊觎您的神躯不是两件事吗？” 她描叙地十分直接，甚至丝毫不掩盖自己对主神沉睡的兴趣。 风暴无言以对。 良久，祂才屈起指尖，指节抵着额角，平静道：“就算你可以在我沉睡时靠近，也不准触碰我的神躯。” 祂的话让少女期盼的目光一下子委屈起来，她丧气着表情，叹了好几下，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那我现在改变主意想当您的神后还来得及吗？” “······” 风暴抵着额角的指节按压了一下：“你不是说身份不能代表什么吗？” “可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我成为您的神后，就可以肆意触摸您了，像亲吻您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询问，我可以直接开始。” 她说得非常笃定，听得风暴神忍不住皱了皱眉，神明忍不住强调了一句：“就算神后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 神后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位置，并不是主宰神界的一切，没有这个小眷者说得这么猖狂。 “是吗？” -- 第237页 顾绮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嘟囔道：“也许我该先选一位主神试试，毕竟您卑微的孩子还没当过神后。” 也许是因为拯救了神明的事情，让她和风暴更加亲近，因此在说这些话时，少女几乎没有了任何忌讳。 每一句话都听得风暴目光跳动，等顾绮说完，祂才略显严肃地教导：“阿丽黛，神后代表的是神明的妻子，不能轻易尝试。” 祂甚至没有说其他神明不可能立她为神后，因为这种可能是有的。 并且神界并非每一位神明都没有神后，只是四位主神没有。 “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呢。” 顾绮叹了一句，从这个奇怪的想法里挣扎出来，她认真地看着风暴，并笃定道：“您放心沉睡吧，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您，直到您醒来，您放心，我之前采摘了许多神树的花朵，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着她还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大捧白色的小花，随手放了一朵在嘴里咀嚼，她捧着神树的花朵献给神明：“您要尝尝吗？很甜。” 风暴本来没有品尝的想法，不过看到她期待的目光，这位主神在稍许的停顿之后，从她手里拿了一朵，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祂平静道：“一般。” 神树的花朵对神仆们来说很珍贵，但对主神来说自然就一般了，顾绮也不在乎神明的评价，看到风暴似乎没有再品尝的意思，她自己吃了几朵，然后把剩下的又放回了储物装置里，并再次向祂保证：“所以您放心，不用担心我，您安心沉睡吧。” 风暴没有应答她的话，也没有去沉睡，祂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一些事情感到苦恼，但又无可奈何。 最后，这位主神大概是放弃了。 “雷霆领域不算大，但空间应该足够你活动，我这次沉睡中途不会醒来，如果有紧急的情况，将这道规则之力捏碎。” 祂递给顾绮一道深蓝色的神光，表面看不上任何异常。 顾绮接过主神的赐予打量了一会儿，认真点头，并当着主神的面妥善收好。 等她做完了这一切，风暴才点点头，祂的目光远眺，顾绮看见闪烁着深蓝色电弧的空间似乎延长了许多，而在这片空间最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宝石。 或者说那是一张‘床’，又可能是一个类似于水晶棺底座的东西，总之可以躺上去。 她看见风暴的身影从眼前消散，化作深蓝色光芒又在那块巨大宝石上凝聚，细小而闪烁的弧光将祂围绕，神明的面容沉静而安详，祂躺在宝石中央，身边汇聚了整个空间的微光，已经迅速陷入了沉睡。 从祂的举动可以看出祂这次受伤确实很重，不然不至于这么匆忙。 顾绮带着些许好奇走到那块巨大的宝石面前，虽然周围萦绕着不少细小闪烁的电弧，但那些蓝色的小闪电确实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站在宝石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神明完美而英俊的面容，但被她注视的主神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顾绮轻笑着和系统赞叹：“祂可真信任我，多亏了我是个坐怀不乱的女人，如果我真的对风暴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等祂醒了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纠正道：“祂应该不会沉睡这么久······” “我只是个比喻。” 她随口搪塞了系统一句，又围着风暴神转了几圈，全方位地、明目张胆的观察祂，甚至在观察完之后，她还在主神沉睡的‘床’边微蹲下来，伸手去撩风暴的神袍。 系统：“宿主？” 它有点慌，说实话，它并不想围观宿主某些不能描叙的事情。 “我知道。”顾绮随口敷衍：“我只是看看，又不会把祂怎么样，祂可是主神。” 说着话，她一边趁着主神沉睡掀开了祂的神袍，然后就着某些外露的春色拿出留影石艰难地给风暴刻了几张限量版的‘写真’。 系统更迷惑了。 “你在干什么？” “在做一些让风暴羞耻的事情。” 顾绮刻完了几张留影之后累得满头大汗，她收起东西，靠在宝石边休息了一会儿，才随手帮风暴把神袍合拢。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明身边，回到了之前起来的地方——她的床上。 爬上床铺，顾绮选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躺下，又摸了几朵神树的花出来，还拿出了一瓶她以前存下的饮料。 吃饱喝足，她收起了饮料瓶，把团在床角的被褥扯了出来盖在身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在系统有些懵的目光中开始休息。 醒来时看见的依然是深蓝色带着弧光的穹顶，耳边十分寂静，让顾绮有稍许的不习惯。 但她很快回过神，回忆起这里是主神的雷霆领域，而风暴因为受伤正在沉睡。 本着时光漫长的想法，她再次走到神明身边，蹲下身凝视了一会儿祂平静面容，然后她伸出手摸了摸主神躺着的宝石。 顾绮略带好奇：“这是什么东西？系统，你尝试一下，能不能偷取一点风暴的力量？” 系统：“？” 它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听到顾绮这种提议，显得有些愣住。 “傻瓜，风暴不知道要沉睡多久，如果祂沉睡个一两年，你准备在这里陪祂一两年吗？” -- 第238页 顾绮十分理所当然地说：“祂陷入了沉睡，你尝试一下，能不能盗取一点主神伟力用于传送，也许这中途我们可以偷偷出去一趟。” 系统静默了一会儿，才低沉道：“宿主，我没有传送这个功能。” 之前是紧急时刻，它耗费了所有的能量，它的正常功能里是没有传送这种东西的。 “你猜我信不信？” 顾绮的情绪连一点儿起伏都没有，她甚至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只传送我一个人会容易很多，你好我好大家就都好。” 眼看这一坎过不去了，系统绞尽脑汁，很快想起了什么，提醒她：“就算我可以帮你离开，可我们离开之后回不来了，这里是主神的领域，就算我有传送能力，也不可能私自传送到主神领域里来，宿主，你要知道就连其他主神也找不到这里来。” 这倒是个问题，如果回不来，那她刚刚就可以选择离开。 顾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主神沉睡，她一个人待在这个空间天天和系统聊天多少有些无聊，特别是这里没有时间流速的变化，她记录时间纯靠系统。 因此在久违的无聊而悠闲的日子里，顾绮除了偶尔给风暴刻两张‘写真’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欣赏自己的‘收藏’。 就在主神沉睡的第七天，她正拿着某位神明的留影石慢慢欣赏时，看到整个空间里流动的光芒全部朝中心涌去，然后将躺在宝石上沉睡的主神包裹起来，逐渐化成了一个深蓝色的光茧。 光茧缓缓悬浮，表面由细致的光线环绕逐渐变成了带着稍许皲裂的而有些粗粒的光点凝聚，然后是一道道细小的裂缝逐渐变大。 在裂缝密布了整个光茧之后，深蓝色的光茧骤然破碎，化为无数光点消失在空间里，从光茧中走出的是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风暴主神。 顾绮愣了一下，迅速收起‘写真’，起身迎了上去。 她由衷感叹：“您醒来得真快。” 才七天而已，她以为风暴至少要沉睡几个月呢。 风暴凝视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奇怪：“本来我准备多沉睡一会儿，但感知到一些东西，所以提前醒来。” 祂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但祂隐隐约约感知到，某位小眷者几次动了祂的神袍，不知道在做什么，主神因此才决定提前醒来。 而少女似乎没有听出祂的暗示，她依然镇定而好奇道：“您感知到了什么？是外界的变化吗？” 风暴没有回答，祂走到自己的神座边坐下，然后平静询问她：“阿丽黛，你是不是想离开？” “没有啊。” 顾绮迅速摇头，并肯定回答：“我想在这里陪着您。” 主神却改变了一些口吻：“你离开也没关系，如果担心嫉妒或是光明，我可以给你一道神谕，隐藏你的身份，你去找银雪神，暂时由祂庇佑。” 祂身为主神，自然也有一些绝对忠诚的次神，并不用担心祂们背叛祂。 顾绮却依然摇头：“您不喜欢我陪着您吗？” “如果你是指对我做的某些事。” 主神面容平淡、目光和善、但语气有些许奇怪波动。 “咳咳——” 顾绮被祂的话惊吓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略带心虚地挪开视线，咬着唇角低声道：“其实、其实我只是担心您的伤势，毕竟您伤在胸口，所以我只是想看看您的伤······”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至消失。 显然在主神明了的目光中，她无法再往下编造。 少女略显委屈地嘟了嘟唇，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觊觎您，在您沉睡的时候亵渎您，那又怎么样？” 她微微瞪着眼眸，直视主神，脸上的理直气壮是能让格尔特暴跳如雷的程度。 风暴神唇角微动，原本准备好的教导在她理直气壮的目光中总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因此在良久沉默之后，祂略显不适道：“阿丽黛，你该谦逊、谨慎，这是美德。” 可明显捅破了纸张的眷者已经对祂的教导无动于衷，也许是祂的宽容太过，她甚至带着无所谓的语气继续说：“我都亵渎您了，还在乎美德吗？” “······” 这大概是第一次主神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风暴静静注视她，沉默而又无言。 而顾绮在与祂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她干脆爬到床边，因为主神的神座就在她床边，因此隔得很近。 她爬到床边之后直接举起双手，将双手按在了神明的胸膛上。 大胆触摸神明，并十分固执地说：“您感受一下我热切的爱慕，就像我的体温一样灼热。” 神明的体温通常偏低，所以人类确实比神明炙热。 风暴神低头看着她的双手，大约停顿了几秒，祂身躯后仰，让顾绮触碰的双手落了空。 神明轻咳了一声，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好了，阿丽黛，你去寻找银雪神，祂会给予你必要的庇佑，祂是我忠诚的——” “我不去。” 少女皱着眉头，声音不仅固执，还有些罕见的怒气。 “您为什么要逃避，如果您愿意接受我的心意，那就准许我的触碰，如果不愿意接受，那就惩戒我好了，您是主神，逃避对您来说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选择。” -- 第239页 并且风暴本来就是一位不容忤逆的主神，祂现在的举动并不符合祂的身份。 也许是少女的话提醒了神明，在稍许的静默后，祂的语气恢复了平淡与冷静。 “我曾经准许过你的爱慕，既然这样，我也宽恕你并不严苛的罪责。” 少女紧紧盯着祂的眼眸，就像在等着什么，在祂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立刻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这是您自己说的，那我和您贴贴您也会宽恕我吧？” “什么？” 神明目光微顿，几乎是一瞬间，少女已经扑到了祂怀里，并满足地喟叹了一句：“真好。” 并在喟叹之后她又立刻说：“如果您不习惯，没关系，您把我当成您的孩子就好了，我不在乎。” 风暴嘴唇微微开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合上，祂什么也没说。 至于眷者所提议‘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之类的话······谁的孩子会在‘父亲’的胸膛上反复触摸？ 第82章 邪神 由于顾绮只是默默地摸了两下, 就依偎在神明怀中，没有试图多做些什么，让没有被触及底线的主神不知道该不该推开她。 这似乎不是什么极严重的亵渎, 但又不那么合常理。 风暴静默了半分钟, 才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然后在眷者有些留恋的目光中冷静道：“好了，阿丽黛。” 祂扶着顾绮的肩膀，以平淡的语气继续说：“我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你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去找银雪神, 记住，离开这里之后不要回风暴神殿，隐藏行踪, 直到我回归。” 银雪神毕竟只是一位次神, 风暴担忧那位神明并不能在嫉妒与光明之下庇佑祂的眷者。 但只要祂伤势痊愈, 从沉睡中醒来，回到风暴神殿就不用再担心这些，光明偷袭这种事很难再发生第二次。 不过相比于主神思考的这些事情, 祂的眷者显然对此无动于衷, 并且露出无辜目光, 少女美丽眼眸含着点点晶莹。 “风暴大人, 您要赶我走吗？” 风暴被她波光粼粼的眼神顿了一下, 半响，主神略显无奈道：“阿丽黛,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会很寂寞。” 主要是这位眷者时不时过来撩动祂一下, 祂根本无法安心沉睡。 “怎么会呢？看见您, 我一点也不寂寞。” 顾绮身躯前倾, 似乎又想钻进祂怀里，并且还愉快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呢。” 她的热情简直没有半点遮掩。 风暴再次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钻过来的动作，祂的脸色变得更平淡了一些，并冷静道：“你不是还有未痊愈的伤势？来自灵魂的裂缝？正好，我需要沉睡，无法为你治疗，但银雪神可以。” “一点点伤势而已，不重要的。” 她之前还说着永恒的损害，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一点点伤势’。 风暴神只好冷下面容，以训斥和教导的语气说：“阿丽黛，珍惜自己的身体。” 主神的语气变冷，才让热情的小眷者稍微退却了一点热烈与冲动，她抿着唇角停下动作，但坚持着之前的想法不动摇：“您不用为我担心，我的伤势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这种损害是永恒的，我想银雪神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她倒是说得很认真，让主神微微皱眉。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 祂的眷者有很多秘密，其中一个是能够让她使用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神明的力量，虽然风暴并不想逼问她，但这无法让祂抑制好奇。 顾绮看到了祂略显深沉的目光，她低下头，避开主神的注视，看起来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风暴在沉默之后没有询问她具体的隐秘，但祂突然问了一句：“嫉妒是不是知道有关于这件事的秘密？” 祂之前就觉得嫉妒的态度很奇怪，现在回想，有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不得不说，主神们的感知通常都很敏锐。 顾绮目光僵了僵，缓缓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是未有过的深沉。 “是。” 她的肯定回答让主神的眉头皱得更深，但风暴仍然没有逼问，只是以温和的语气继续说：“不能告诉我吗？” 这之后是更加长久的静默。 也许是祂的眷者在思考、在犹豫、又或者她在思索该怎么讲述，总之漫长的沉默之后，祂看见阿丽黛深吸了口气，终于抬起头，以深沉而平静的目光注视祂，眼眸中蕴含了些许无奈、悲伤、还有些许留恋。 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甚至显得很温和：“我其实并不想让您知道这件事，也许会破坏我在您心中的印象，可我知道，我已经无法隐瞒。” 将前置的话说完，她才开始缓慢地讲叙曾经和嫉妒说过的类似的话。 “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异世界，嫉妒大人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祂窥探过我的过去与未来，从时光缝隙中得知了真相，因此我无法再向祂隐瞒。但我知道，您也许会因为这一点怀疑我的虔诚，所以我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我也害怕因此而陨落，毕竟我来自异世界。” 她的话让主神有些震惊，但这种情绪消退得很快，风暴似乎迅速就接受了她的说法，也许是因为那种奇特的力量，又或者是与眷者还算亲切的关系，总之祂并没有表露太大的反应，反而在顾绮说完之后，又询问她：“你之前使用的力量来自你从前世界的神明？” -- 第240页 这个问题很关键，少女似乎再次迟疑了一下，可最后还是选择诚实回答：“风暴大人，那是我从前的力量。” “从前？” 风暴目光一顿，再次反问她：“你在异世界也是一位神明？” “是，不过因为规则完全不同，所以您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力量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消失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没有规则之力，也不再是神明，之前将您传送离开，大约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一次使用从前的力量，并且是在嫉妒没有阻止的情况下，我才能成功。” 她以平淡的语气说出整个过程，但风暴却听出了这其中的艰难。 难怪她一开始说自己付出了永恒的代价。 看到阿丽黛之后轻松的模样，祂刚开始只以为那确实不算什么，但直到现在听完她的描叙，风暴才明悟其中的艰难。 一位神明失去了权柄与神力，还想要使用从前的力量，那付出的代价将超乎想象，甚至有可能需要献祭自己的灵魂。 虽然阿丽黛看起来没有这么严重，但也不会只是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轻松。 风暴皱着眉头有些深沉地注视她，心绪略显复杂。 而顾绮在讲述完之后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向祂索取报酬，她只是露出一些苦涩的笑，并且把藏在心里最后的话说完。 “我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您，除了因为我来自异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她显得无奈又无可奈何：“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一个邪神，风暴大人，您能接受一个邪神吗？” 也许是将隐藏许久的隐秘说出口，她显得有些放松和释然，干脆说得清楚明白，把自己的身份毫无隐瞒地告知。 她并不在乎自己邪神的身份，却担心这个世界的主神无法接受，因为邪神并不是什么好称呼。 神界也曾有过邪神，但那些神明都陨落了。 风暴似乎隐约明白了她那些‘天赋过人’的时刻，也明白了一些隐秘的特殊，原来都来源于这里。 在眷者苦涩而低沉的目光中，主神并没有苛责，祂温和安慰道：“阿丽黛，在这里，你不再是邪神，只是我的眷者。” “您不在乎我的身份吗？” “你的身份就是我的眷者。” 也许是祂的笃定让少女心情安稳了一些，她深深呼了口气，脸上的低沉情绪退去，重新变得愉快起来，就连那双被黯淡侵染的眼眸也闪闪发光。 “既然这样，那我就当您不会介意我的身份了。”她朝主神眨了眨眼，挑着眉头向主神陈述：“所以您也知道，我从前是位邪神，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或冲动也是很正常的。” 一句话就把情绪引向了另一个极端。 风暴温和的目光微顿，祂缓缓收敛起来这种温和，只是平静地说：“阿丽黛，这不是你渎神的借口。” 但祂面前的少女只是嘟囔了一句：“神明和神明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渎神呢？” 风暴：“······” 主神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邪神的能力里一定有狡辩这个权柄。 但无论如何，这次交谈解开了许多未知的隐秘，也让眷者与主神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当然，顾绮告诉风暴的版本和告诉嫉妒的版本略微有些不一样，比如这一次她没有提起‘至高规则’和祂的任务。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两个版本主神都信了。 把自己的‘来历’和神明交代完之后，顾绮恢复了活泼少女的人设，并试图再占主神一点便宜。 她蹭到主神身边，仰起脸，有些痴迷地注视神明，并赞美道：“您真美，一定是整个神界最俊美的神明。” 被眷者赞美对主神来说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因此风暴面对她的痴迷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不过基于她的身份，主神略显好奇地询问了一句：“阿丽黛，你爱慕我是因为什么？” 一个眷者爱慕她的神明不需要任何原因，因为信仰与虔诚就足够解释，可一位神明爱慕另一位神明，这其中绝对有其他原因，毕竟神明不可能虔诚信仰另一位神明，哪怕是当初的黑夜神，也是因为把黑暗当成了‘父神’。 祂的眷者大概思考了一下，才满脸认真回答祂：“其实我也说不清，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被您迷住了，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俊美的神明，也许是因为您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她自己说起来都有些茫然，不过这茫然只有短短一瞬，少女很快就继续解释：“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在成为邪神之前，就倾向于美丽的生物。” 这个解释令风暴感到意外。 祂本来以为眷者对祂的爱慕来自于某些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者有其他富含内涵的东西，可阿丽黛说是因为祂的俊美？ 但每一位神明都是完美的。 这种喜欢说起来有些肤浅，但她又确实为这种肤浅的喜欢付出了沉重代价与莫大的勇气。 风暴难以理解，祂默默凝视了少女一眼，觉得这可能就是邪神的与众不同吧。 祂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上面的问题继续随口问她：“如果我有一天不再俊美，那你该怎么办？” 这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又普通的问句，放在其他人身上几乎不需要任何迟疑，主神并没有将这个当做什么严苛或严肃的垂询，可出乎祂意料的是，祂面前的眷者竟然在听完之后愣住了。 -- 第241页 顾绮有些茫然地看着祂，下意识说：“您怎么会不再俊美呢？这种假设不可能存在的。” 风暴无法回答，而祂也不想与阿丽黛讨论这个问题，因此主神很快换了一个问句：“嫉妒也同样俊美，可你对祂似乎没那么喜爱？” 其实还是有些特殊的，比如庆典那天的对话就可以看出些许隐秘，不过风暴觉得相比起阿丽黛对自己的倾慕，这种特殊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这个问题顾绮倒是没有犹豫，她十分爽快并且毫无掩饰地告诉祂：“其实我之前对嫉妒大人也有过深沉的好感，但那位大人太主动了，您知道的，人类通常对主动的一方不太珍惜，毕竟容易得到，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 这大概是主神第无数次因她的话而沉默。 风暴总觉得她的回答不像在说嫉妒，而像对祂倾诉。 因为祂拒绝、所以倾慕？或者说这是在暗示祂永远不要答应她的求-爱？以保持她的热情？ 但看着眷者认真的面容，风暴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真实。 她也许只是单纯地表达对嫉妒的平淡，而不是在暗示祂什么。 主神默默收敛了这种想法，也收起了询问的态度，神明觉得自己问得已经够多了，祂不想再和阿丽黛讨论有关问题，因为她的回答可能会让祂感到更加意外。 因此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主神在稍许沉默之后，再次提议：“你去寻找银雪神的庇佑比留在这里陪着我沉睡更好。” 祂的眷者叹了口气，似乎对主神的多次重复提议感到十分无奈：“您又在赶我走。” “我只是为你安排一个更适合的地方。” “可您的拥护者只是一位次神，您确定祂能庇佑我吗？” 不等主神回答，顾绮摇着头说：“算了，如果您实在不想我留在您身边，我不会违背您的意志，不过我的存在也许会为银雪神带来麻烦，这位神明未必能庇佑得了我，我离开您的领域之后，去黑暗神殿好了。” 她提出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银雪神与风暴更亲近，但黑暗更强大。 风暴因她的话略微皱眉，主神提醒她：“银雪虽然不像黑暗那么强大，但祂会听从我的意志，可黑暗未必会遵循你的想法，阿丽黛，黑暗是个不可控的因素，你不能将安危放在一位不可控的神明身上。” 也许是祂的担忧让眷者感到了关怀，少女很快笑着说：“您放心吧，其实黑暗神与我的关系很不错，祂曾多次提出庇佑我，如果嫉妒神与光明神发现了我的踪迹，只有这位主神能庇佑我，而且祂是我的‘父神’，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显然没有完全明白风暴的意思，只是提出了安危这一点。 风暴依然有些不赞同，可看着她笃定与认同的目光，祂觉得自己很难说服眷者。 但说实话，祂的眷者与黑暗频繁接触，这并不是主神想看到的，无关于她的仰慕，哪怕只是普通的眷顾关系，没有哪位主神喜欢看到自己的眷者信任另一位主神。 因此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风暴突然改变了注意。 “如果你实在不想离开，我准许你留在这里，等我从沉睡中醒来。” 这算是极为罕见的、主神突然改变了祂的意志。 可刚刚还央求祂的眷者却摇了摇头，少女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笃定道：“其实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您的话，您说得也有道理，我在这里似乎会打扰到您的沉睡，也许我该先离开，在外界等您苏醒归来。” 她的想法永远与主神相反，但又非常符合常理，并不突兀，以至于让风暴有种踩在柔软云朵上的感觉。 祂花了一些时间才说服自己让她留下，结果这个小眷者又突然改变了注意，想要离开。 风暴凝视了她一会儿，大概在无数次的沉默之后才对她说：“你从前的权柄中是不是有‘诡辩’？” “？” 少女茫然而无辜地对主神对视，好几秒之后，她认真摇头，并诚恳地告诉祂：“您猜错了，我从前的权柄只有引诱······”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突然深了一些，并对风暴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目光，语气略带诱惑道：“还有堕落、享欲，风暴大人，您想尝试一下？也许您会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 有那么短暂一刻，风暴甚至觉得面前的少女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倾慕祂，只是因为想引诱祂。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很快消失，风暴在几秒之后用平淡的声音说：“既然你坚持要去黑暗神殿，我不阻止，不过黑暗是最古老最隐秘的主神，阿丽黛，不要把祂真正当成你的‘父神’，对祂依然要怀有警惕，我仍然会给你一道神谕，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去寻找银雪神，我会尽快从沉睡中醒来，回到风暴神殿。” 有这么一位眷者，风暴想沉睡久一些不行。 “好的，遵循您的意志，请您放心。”她略显狡黠地对风暴说：“您别忘了，我可不是普通的眷者，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暴自然地想起了曾经在梦境领域与她的交谈。 这不是一位普通的眷者，而是一位能得到四位主神眷顾的、来自异世界、以引诱为主权柄的邪神，确实不需要祂太过担心。 -- 第242页 风暴甚至在得知这些信息之后，产生了一种就算阿丽黛不慎被嫉妒发现，那位主神可能也会宽恕她的错觉。 毕竟嫉妒在她传送时确实犹豫了，否则祂那一天已经陨落。 许多思绪从神明心中掠过，让主神越发觉得自己要早点从沉睡中苏醒，否则祂醒来时神界可能已经天翻地覆了。 扫视过眷者显得美丽柔弱的面容，风暴微微抿唇，神光从祂掌心浮现，祂开口：“我不能直接将你送到黑暗神殿，只能将你送到黑暗领域附近，阿丽黛，我曾以你之名刻入规则，只要我没有陨落，神界中大部分危险对你来说都平平无奇，但你记住，传送的时候避开神明踪迹。” 祂不是没有能力将顾绮送到黑暗神殿，而是不能这么做，因为那是黑暗的领域，但顾绮可以自己传送进去，她有黑暗的准许。 少女点点头，向主神示意自己明白。 风暴叮嘱完之后才让掌心中的深蓝色神光弥漫开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化作一道流光往雷霆领域之外穿梭。 顾绮只觉得过去了一瞬间，光芒消散，她眼前已经不是深蓝色闪烁着雷霆电弧的穹顶了，而是一片黯淡、晦涩的天空。 这里是靠近黑暗领域的附近。 不过顾绮并没有像对主神诉说的那样，直接传送到黑暗领域，她甚至表现得十分悠闲，一点儿也不像得罪了主神，正在躲藏，她拿出空间圆镜，把坐标调整到神树领域，才慢悠悠地启动了传送。 青翠的枝叶在头顶舒展，神树领域的天空蔚蓝，簇拥着生长的植物让这里永远显得充满生机而美好。 但顾绮连一眼都没多看，她径直走到神树的主干边上，将手掌贴在神树的表面。 “零大人，您在吗？” 神树是神界的万事通，顾绮觉得无论寻找哪位神明，在这之前最好都找神树问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毕竟从风暴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不过神树在她的触摸之下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顾绮手脚并用，准备顺着祂的枝干爬上去，这位特殊的神明才显露身形，并立刻拦住了她：“阿丽黛，你好歹也是风暴之子”。 一点也不讲究形象与优雅。 顾绮根本无视祂的话，只面带微笑，热情地赞美祂：“神界最宽容、最仁慈的神树，您的荣光闪耀神界，您的威严令我膜拜，请问我可以询问您一些问题吗？” 这次她算记住了，问问题之前还赞美了祂一段。 可神树似乎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不等她问出具体的问题，这位神明已经略显无奈道：“嫉妒没有摧毁风暴神殿，这几天除了黑暗大发雷霆，当着众神的面狠狠骂了光明与嫉妒一顿之外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嫉妒与光明都很平静，在神战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神殿，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就连黑暗怒斥祂们也没有任何反应，至于风暴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顾绮认真听祂说完所有主神的消息，就在神树以为她应该会再问一些有关于嫉妒更隐秘的事，却看见面前的少女好奇地询问：“黑暗斥骂光明？祂骂了什么？您能重复一遍给我听听吗？” 神树：“······” 这位特殊的神明有些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主神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闲谈？ 第83章 黑暗的为难 “抱歉, 我只是好奇心比较旺盛。” 顾绮随口歉意了一句，继续询问祂：“嫉妒神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光明没有什么消息她可以理解，那位主神从来都喜欢在暗地里做些什么, 就算神树也很难查探到什么，可嫉妒的反应却有些太平淡了。 祂既然做出了要对风暴动手的决定, 就不可能在之后又改变想法，事情失败之后，多少也会有些情绪起伏, 哪怕并没有责怪她。 主神的平淡让顾绮觉得反常。 不过她目前无法回到嫉妒神殿去看一看、询问那位主神，所以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并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神树：“除了这些, 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吗？比如黑暗除了斥骂之外还做了什么？” 神树稍微思索了一下，告诉她：“黑暗好像去了一趟风暴神殿, 似乎询问了格尔特一些事情, 不过你也知道, 我不是主神，很多隐秘只知道大概，除了这些, 其他没有什么变动。” 回答完顾绮的问题, 祂深深看了她一眼, 叹息道：“虽然没什么变动, 但众神惊恐，神界要乱起来了。” 如果连主神都有陨落的危机，更别提那些次神, 风暴这次虽然没有陨落, 但应该也被重创, 否则不会现在还没回风暴神殿。 但相比于神明的感叹, 顾绮显得非常平静。 “神界有四位主神，次神无数，并且许多神明之间还存在矛盾，乱是迟早的事，神树大人，您是唯一一位中立神明，您怕什么？” “我怕你啊。” 神树笑着半玩笑半感叹：“阿丽黛，自从你在众神游戏出名之后，神界之中的事情就没平息过，我有时候甚至都在想，也许你就是魔盒的化身，出现在神界只是为了挑起第二次神战，是诸神黄昏的预兆。” 祂的话虽然和事实有些差别，但也算无限接近某些真相了，顾绮目光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肯定或否定，只是安慰祂：“那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可是您的眷者，怎么会害您呢？” -- 第243页 “在此之前，你也是风暴的眷者，而风暴差点陨落。” “与风暴战斗的是嫉妒，偷袭祂的是光明，和我有什么关系？神树大人，您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她依然毫不慌张地辩解，语气诚恳而温和。 神树也不争辩，只是对她笑了笑：“风暴没有出现，是受到重创沉睡了吧？可你既然出现在神界，应该是想找一位主神庇佑，接下来去黑暗神殿？” 祂似乎对她的想法十分了解。 顾绮露出赞叹的表情，由衷道：“您真聪明，您这么聪明竟然还只是一位次神，我为您感到不平，您值得更高的荣光。” 话是一句好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种无法形容的奇怪，神树目光一顿，缓慢开口：“只要你少来找我问询，我觉得我获得更高荣光的机会会大很多，至少不用担心在第二次神战陨落。” 作为知道许多隐秘的特殊神明，神树显然对于她和主神之间的复杂关心有余悸。 “可不是您说要庇佑我吗？” “我反悔了。” “神明谕令从无更改······” “我没有信徒、也没有眷者，不在乎诚信和脸面问题。” “······” 能让一位神明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顾绮这段时间确实给祂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她静默了一会儿，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我以后尽量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既然您不喜欢我这样的眷者，我会少来打扰您，您可以尽情沉睡。”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但她这么说，神明又莫名有种亏了的感觉。 按照阿丽黛的说法，祂以前的投入岂不是白费了？ 神树默默想了想，在少女恬静带着微笑的目光中添了一句：“只要不是涉及主神这样的大事，我的孩子，我并不介意你来祈求我的庇佑。” 神明最终还是觉得从前的付出不能亏本，但祂不想参与主神之间的斗争和矛盾。 “您真是一位想法反复的神明。” 顾绮对祂挑了挑眉，并试图窥探祂的心思：“您是不是觉得现在与我断绝了眷者关系，以前的付出就像白费了心思？” 神明没有回答她，并微微抿了抿唇，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顾绮也不在乎，她只是轻笑，带着些许深意向祂保证：“您放心，您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的，您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 毕竟当初从无数眷者中选择了她，顾绮对待这位神树大概还是有些好感的，至少眼光就不错。 也许是无法反驳她的话，又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短暂的沉默后，神树主动开口：“好了，阿丽黛，你该离开了，不要在我的领域停留太久。” 祂可是记得某位主神拥有窥探时光的力量，那位伟大存在连风暴都想灭亡，如果被愤怒萦绕，顺手做掉祂这么一位中立神明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知道，中立不仅意味着祂和大部分神明关系不错，也意味着这关系仅仅只有‘不错’为止，祂没有主神庇佑。 顾绮看出了祂的些许担忧，但她并不在乎，只是在微笑中赞美祂：“愿您与愉快常伴。” 她拿出了空间圆镜，当着神树的面启动了传送，目标正是黑暗神殿。 光芒闪烁，短短一瞬间之后，充满生机的葱茏世界变成了弥漫着灰暗与黑色的天空，威严耸立的建筑群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像一座匍匐在空中的巨大坟墓。 但顾绮早已习惯，毕竟黑暗神殿就是这种风格，而相比起其他主神，这位风格‘阴森’的主神心思反而更加纯洁。 因为她直接传送到了黑暗神殿的外围，而这里是黑暗的领域，黑暗最近正在关注她，几乎是一瞬间，顾绮脚刚着地，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带着些许诧异的磁性声音：“阿丽黛？” 然后是黑色的光芒闪烁，她消失在原地。 巨大精美、镶嵌着六颗宝石的黑色神座耸立中央，面容冷艳的执政官侍奉在主神左右，神殿里除了站在神座之后的门徒阿瑞斯并没有其他人。 顾绮在第一时间就将目光倾注在主神身上，她从容行礼：“父神。” 然后看向亚尔丽丝：“执政官大人好。” 就连神明背后的门徒她也打了声招呼。 除了阿瑞斯回复了她之外，神明只是沉静注视，执政官则跟随神明一起，静静凝视她，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半响，顾绮才听见黑暗神的声音响起。 “阿丽黛。”主神看上去显得没那么愉快：“你之前和风暴一起离开，风暴陷入了沉睡？” 祂和神树一样，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就猜测到风暴也许因伤势而陷入沉睡。 顾绮也没有瞒着祂，点点头，然后才走近主神，在祂神座边上跪伏下来。 她略显委屈与可怜。 “父神，那天风暴大人差点陨落了。” 但黑暗并没有对她话中差点陨落的风暴产生怜悯，这位主神十分冷淡地说：“祂也是活该，主神之中就祂最蠢，祂不陨落谁陨落？” 这句话能听得出来染上了些许怒火，所以才有些贬低。 顾绮眨了眨眼，似乎因为祂贬低风暴的话而不敢再发言，因此她垂下头，安安分分地跪伏在主神身边，显得很沉静，没有再说话。 她沉默，黑暗却再次开口。 -- 第244页 “听说那天是你阻挡了嫉妒？” 祂的问题有些突兀，但顾绮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并补充道：“其实也不算我阻止了祂，也许祂只是犹豫了一会儿。” 那天的目睹者其实只有三位主神，哪怕是风暴神殿的神仆们大多离得很远，很难看清具体的细节。 “你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黑暗神声音有些冷意：“祂们想厮杀就让祂们厮杀，与你无关，反正风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黑暗看来，风暴所谓的眷顾也就那样，庆典那天连权柄都不肯拿出来，最后假惺惺地说什么分享，在阿丽黛拒绝之后，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赐予。 而嫉妒虽然提出了相关的赐予，不过祂显然太易怒，动不动就喜欢湮灭灵魂，这两个死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想法带着偏见，可黑暗不在乎，祂对其他主神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顾绮小心翼翼抬头注视了祂一眼，可怜巴巴地解释：“您别这么说，风暴大人还是很宠爱我的，连我从前信仰嫉妒都没有计较······”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黑暗打断了。 “我也没有计较。” 黑暗微抿唇角，似乎因她的话有些怒气，祂盯着跪伏在身边的小眷者，冷声说：“我还是你的‘父神’。”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身为父神，祂竟然不是眷者信仰的主神？ 不过这到底只是一件小事，黑暗对此没有耿耿于怀，祂最不满的还是顾绮离开嫉妒神殿之后，竟然投入了风暴的怀抱。 因为这件事，让主神的语气一直不太好，甚至面对可怜兮兮的眷者，祂也没有任何软化，很冲地说了一句：“现在风暴沉睡，你知道来找我寻求庇佑了？” 顾绮睁大眼睛，茫然而小声地低语：“我总不能去祈求光明······” “你说什么？” 毫无疑问，光明这两个字在黑暗神面前比风暴和嫉妒加在一起还要令祂不满。 因为主神提高了一些声音，导致祂的眷者不敢再说出那位主神的神名，她隐没了后面的话，只可怜兮兮的继续说：“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黑暗目光有些不善地盯着她，良久也没有变得更好一点，但好在祂没有给出肯定回答。 祂的小眷者因此偷偷松了口气，更贴近了主神一些，甚至挨着祂的小腿说：“听说您斥骂了光明与嫉妒？” 黑暗脸色逐渐恢复平淡，并淡漠开口：“你听谁说的？” 少女表情梗住，有些语塞。 于是黑暗皱起眉头，语气更淡了一些：“你还见过其他神明？阿丽黛，你果然和那些坏东西学坏了。” 也许是有些理亏，跪在祂身边的少女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辩解了一句：“您误会了，只是风暴大人正好把我传送在神树领域附近，所以我顺便去求见了一面那位神明。” “哼。” 她的解释并没有让黑暗神满意，祂依然带着不满。 在偷偷观察了祂一会儿之后，毫无办法的小眷者默默看向了侍奉在祂身边的执政官，并可怜巴巴倾诉：“亚尔丽丝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顺路就去问了那位神明一声。” 亚尔丽丝很少露出笑容，甚至连温和的表情都很少，常年看上去都很冷艳，但事实上她对顾绮还不错，见到她的求助，这位女性执政官在稍许沉默之后还是开口劝了一句：“主，阿丽黛还年幼，您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教导她。” 黑暗神多次表达过对她品德的不满，并说过嫉妒和风暴根本不会教导自己的眷者，但现在嫉妒与眷者反目成仇，风暴陷入了沉睡，祂正好可以好好教导一些这个年幼的眷者什么叫做‘美德’。 也许是亚尔丽丝的话起了一些作用，黑暗神面色缓和了一些，祂再次瞥了眼顾绮，才慢条斯理道：“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你都站在我的神殿门口朗读一遍黑暗圣诫。” 少女的脸色彻底僵住了。 似乎想象出这个场景有多么尴尬，她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有些抗拒地恳切：“父神，能不能换一个方式？” “那你去祈求光明的庇佑，不要留在黑暗神殿。” 黑暗神面容冷漠，似乎毫不留情。 祂的小眷者睁大眼睛注视了祂一会儿，突然目光灵动起来，大约觉得主神对她还是宠爱的，她轻哼了一声，提着裙角从主神身边起来，并且小声哼哼：“我这就去祈求光明的庇佑。” 这简直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哪怕黑暗知道她只是刻意这么说想让祂收回谕令，但这位主神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怒气涌上心头，祂看着身边的亚尔丽丝，冷声道：“你看看，越来越不像话了。” 至少第一次来到黑暗神殿的时候，阿丽黛只是有些过分热情，但经过了嫉妒与风暴的教导，现在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了。 黑暗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些许痛心疾首。 好在祂身边的执政官依然冷静开口：“阿丽黛，不得无礼。” 刚刚还小声哼哼的小眷者一听到执政官的声音立刻软下了态度，她对亚尔丽丝露出了一个友好而可爱的笑容，并甜软道：“是我失礼了，亚尔丽丝大人。” 而这举动导致的就是主神越看越不顺眼。 就在祂开口说出惩戒之前，少女总算是想起了对‘父神’的尊敬，诚恳向祂道歉，然后才皱着眉头认真地说：“父神，站在您的神殿门口朗读，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丢的可是您的脸。” -- 第245页 黑暗神面无表情凝望她许久，最后才开口：“先和亚尔丽丝学习礼仪。” “好的。” 顾绮飞快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再次询问道：“我可以住在您的寝殿吗？” “······” 主神沉默的表情似乎她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但顾绮不慌不忙，还向祂解释：“我之前在嫉妒神殿就是住在主神的寝殿里，风暴大人还在祂的寝殿里给我建造了一间衣橱呢。” 说到这里，她似乎顿了一下，站起身来，挺直背脊，牵着裙角转了一圈，然后才笑着对黑暗神说：“父神，您看，我多了好多漂亮的裙子。” 主神有些怀疑她在暗示自己，但眷者的面容上似乎又没有那个意思。 黑暗沉默不语，但私心觉得风暴更加令祂不悦。 正经的赐予没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弄了很多。 祂甚至想起了之前的传闻。 因此在静默之后，黑暗突然询问她：“听说风暴想让你当祂的神后？” 祂的问题有些突兀，让少女愣了一下，好一会儿她才朝神明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但风暴大人似乎对我表露过类似意志。” 黑暗目光深沉，夹杂着厌恶和冷意。 “竟然觊觎自己的孩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祂也询问过风暴的，但风暴矢口否认，可现在看来，祂不仅觊觎自己的孩子，还想遮掩自己的行为。 也许是主神的厌恶让少女有些许不解，她想了想，试探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您想，您是我的父神，如果我成为风暴大人的神后，您不就是祂的父神了？身份立刻提升了呢。” 她的话让黑暗神脸色黑了一半。 主神似乎被她的话弄得无话可说，许久才纠正道：“我对成为祂的父神没什么兴趣。” 光明还称祂为父神，可那又怎么样，祂还不是背弃了黑暗，创建光明权柄成为了黑暗的死敌？ 而且这种身份加辈是人类或者说智慧生命世界才有的关系，在神界并没有这种说法，就如光明与祂平等，神界只看神位与权柄。 对于祂的否定回答，少女显得有些可惜，她抿了抿唇，才低着头说：“其实无论我身份如何，信仰谁，您都是我的父神，没有区别的。” “这句话你怎么不对嫉妒或风暴说？” 黑暗神显然不怎么满意她的描叙，并训斥道：“既然你不愿意朗读，那就抄写，每天把黑暗圣诫抄写十遍。” “好的。” 这一次顾绮倒是答应得很快，至于到时候抄不抄，那就是明天的事了。 也许是她总算乖巧起来，黑暗的脸色好了一些，祂对她招了招手。 顾绮重新走到祂身边，她摸了摸膝盖，大概觉得跪着不怎么舒服，因此蹲在了主神脚边。 黑暗神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神明的面容略有些叹息。 “我的孩子，神界将有大乱，第二次神战近在眼前，每一次神战都有新神崛起，旧神陨落。上一次神战时正逢光明崛起，那时还只有我一位主神，但现在神界有四位主神，而风暴没有陨落，归来时又是一场巨大风波，阿丽黛，不要参与祂们的矛盾，特别是与光明有关的事情。” 黑暗在顾绮的印象中是心思最单纯、最没有心机的一位主神，但此刻祂目光深沉、内敛、蕴含许多隐秘的瞳孔黝黑一片，让人无法猜测祂心中意志，顾绮甚至从祂平静的面容中感知到了一种独有的、隐秘的智慧。 祂触摸她的发顶，但目光凝望远处。 “光明，也许并不满足只成为主神。” 神界有四位主神，但主宰神界的永远只会有一个。 少女有些懵懂的目光顺着主神的注视望去，但她只看到了一片虚空。 因此她牵着黑暗的衣角，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充满慕濡和依赖，依靠在祂膝头：“父神，您能看见光明隐藏的隐秘吗？” 黑暗神终于收回目光，低头注视她懵懂面容。 “我不需要看见，只要光明存在，黑暗就永不会消失。” 祂甚至说出了一句和当初光明神说过的类似的话，而这句话让萦绕在祂身上的隐秘气息更加浓烈，就连顾绮也猜不透这位主神的想法。 稍许沉思，她甩了甩脑袋，抛开这些复杂的东西，只用最纯粹的目光凝望神明。 “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仰望您的荣光。” “嗯。” 黑暗轻轻点头，然后在她憧憬亲切的表情里十分冷酷地说：“就算你赞美我也没用，阿丽黛，你下次再找这种乱七八糟的神明当做信仰，我就把你剔除黑暗神殿。” “我知道了。” 少女低着头有些委屈嘟囔了一句，大约是怕主神再提起类似话题，她看向神明旁边的亚尔丽丝，目光变得快乐起来，并飞快对主神说：“父神，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放心，我会好好记住您的话。” 说完对主神的倾诉，她又小声对执政官说：“亚尔丽丝大人，我有东西要给您。” 亚尔丽丝还没回应她的话语，就听见主神略显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 “亚尔丽丝是我的执政官，身份高贵，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她手上塞，况且我的话还没说完，谁准你退下了？” -- 第246页 顾绮茫然地看了祂一会儿，张了张嘴，有些无法理解主神的怒火，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重新在祂身边蹲下，等着聆听主神的教导。 然而阻止她离开的主神过了好几分钟也没有再开口。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但只看到黑暗盯着面前的虚空，感受到她的目光，这位主神还挪动视线和她对视了一眼。 但神明依然没有开口。 顾绮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询问祂：“您有什么教导吗？” “没有教导就不能让我的眷者侍奉在身边？” 这个反问非常有水平，堵得顾绮哑口无言，她抿了抿唇，在些许委屈情绪中摸了摸腿，干脆从蹲着的姿势直接变成了坐着。 她直接坐在主神的神座边上，并偷偷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块叠好的毯子叠在地上。 黑暗扫过她偷偷摸摸的举动，没有多说什么，祂指尖微动，顾绮叠在屁股底下的毯子就凭空消失了，这导致她冷不丁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对主神的举动感到震惊，她抬头仰望祂，小心翼翼地说：“父神，地上冷。” “你已经是元素掌控者，还怕冷？” 黑暗似乎打定了注意今天要纠正她的礼仪，因此面对她时显得很冷淡。 “不怕，可是冷啊。” 少女声音微软，有些无辜地说了一句，在主神依然毫无动容的情况下，她嘟了嘟唇，目光十分灵活地转动了几圈，然后再次蹲下身体。 看到主神没有关注，少女目光一眯，干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主神的鞋子上。 她背对着主神，微微仰着下巴，抛去坐着的位置不太对，表情显得十分坦然。 黑暗深深皱起眉头，再一次感觉到了眷者被教坏的难处。 第84章 厉害 以前对待主神恭敬谦虚的眷者现在完全没有了任何顾忌,言行举止肆无忌惮，这一看就是在嫉妒和风暴的神殿里学坏的。 因为她背对着主神坐在祂的鞋子上，因此黑暗皱着眉头凝视她的后脑勺,神明稍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可坐在祂脚上的少女就像感觉不到一样，依然毫无反应，但死死坐在祂脚上，于是祂冷淡道：“阿丽黛,你越来越放肆了。” 顾绮保持着坐立的姿势,回过头看了祂一眼,并不畏惧,反而很镇定地说：“我觉得您是我的父神,我应该和您更亲近一点，您说得对,我总不能对待您还没有对待风暴与嫉妒那么亲近。” 而亲近的方法自然是更加放肆，不然怎么能体现出她和主神关系好？ 总之这个诡辩让黑暗神眉间的褶皱更深，但主神的体面与威严让祂无法做出亲自把顾绮推开这种有违身份的事，因此在短暂静默之后，祂看向了亚尔丽丝。 犹如面对一个叛逆期让人头疼的孩子，祂扶着额角，对亚尔丽丝说：“把她挪开。” 亚尔丽丝面容平静，遵循主神的意志,走到顾绮身边，伸出手准备把她搬开。 顾绮并没有躲避她的动作,反而十分愉快地对这位执政官大人伸出双臂,等着被她抱走。 这个姿势让黑暗再次有种说不出的糟心感。 以人类的年龄来说,她这么大的女孩到了叛逆时期也能理解,但因为阿丽黛太过于与众不同的想法与性格，让这种‘叛逆期’变得更加难以处理。 黑暗神幽深目光中，顾绮被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执政官大人直接一团抱起，因为都是元素力量掌控者，不存在抱不动的情况，亚尔丽丝平淡而又镇定地将她搬到一旁放下，直起身体之后，她又走回了黑暗神身边，恢复成默默侍奉神明左右的姿态。 顾绮的目光一直跟随她的脚步，看到她走回去，她目光动了动，多了些渴望，突然又瞥向主神的脚背。 这个细小的动作被黑暗敏锐地捕捉到了。 祂不动声色地将脚藏进了宽大的神袍底下，并漠然道：“阿丽黛，看来我还需要教导你一些正确的伴侣知识。” 主神实在是觉得她对亚尔丽丝的关注太多了，甚至某些时候黑暗神觉得这个小眷者面对祂的执政官时比面对祂要听话很多。 而祂这句话很快把少女的目光吸引回来，她轻轻眨了眨眼，扬起笑容，语气从容而又流利：“父神，您的孩子并不需要学习相关内容，我未来的‘伴侣’当然是要以您为参照，像您这样的。” 她这样说，主神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祂在顾绮说完之后立刻问了一句：“可我看你总是盯着亚尔丽丝，阿丽黛，你要知道，女性不能和女性在一起。” 同性在一起的例子人类世界不是没有，但神界确实没有，所以主神这么说也不算奇怪。 “怎么会呢？”顾绮有些惊讶地注视祂：“亚尔丽丝大人在我心中就和您一样亲近，我没有亵渎亚尔丽丝大人的想法，就像没有亵渎您的想法一样。” “没有？” “真的没有！” 少女蹲在祂身边，仰头看祂，强调道：“您看，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分享给亚尔丽丝大人，是因为我把亚尔丽丝大人当成亲近的人，只有对待亲人才会这样好呢，伴侣什么的，随便相处就好了，干嘛要分享给他？” 虽然解开了某个担忧，但黑暗神松缓的眉头很快又皱起来。 -- 第247页 祂低着头看她，语气略显严肃：“这样也不行，真诚与仁爱是美德，无论对待谁，在你们人类世界，伴侣将陪伴你一生，你也要好好对待。” 也许是阿瑞斯的原因，黑暗神似乎对人类世界的事情了解地还算多。 可祂说完之后立刻就听见眷者有些茫然道：“风暴大人之前有过让我成为祂神后的想法，如果我成为风暴大人的神后，那风暴大人就是我的伴侣了，我应该要遵循祂的意志、秉承着美德与谦逊、时刻忠诚于祂吗？” “······” 黑暗突兀地就陷入了沉默。 显然，教导她这个问题的时候，祂忽略了这个小眷者的‘伴侣’有可能会是风暴。 对待风暴谦逊忠诚？还要时刻聆听祂的话，以美德对祂？那根本不可能，风暴是个觊觎自己孩子的坏东西！ 黑暗神沉默了许久，在顾绮期盼的目光中，祂轻轻咳了一声，毫无预兆地突然改变话题。 “我的孩子，你在来黑暗神殿的途中，除了求见过神树，还遇见过其他神明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以至于顾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并回答祂：“父神，我只见过神树大人，当着祂的面就传送到您的殿堂了，中途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除了祂，应该没有人发现我回来。” “那就好。” 黑暗点了点头，目光冷淡道：“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开黑暗神殿，就算离开也要祈求我的庇佑，我会为你做一些改变，让其他神明不会发现你的身份。” 祂对顾绮嘱咐完之后又看向身边的执政官：“亚尔丽丝，你去一趟神树领域，警告那位神明。” 至于警告的具体内容，不需要祂详细诉说执政官已经明白。 倒是祂的眷者依然有些茫然地看着祂下达命令，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主神对待这件事的严苛。 她想了想，试图提醒黑暗神：“父神，其实就算被那两位主神发现了也没关系，祂们应该不会想杀我，反正风暴大人沉睡的地方我也不知道，祂们无法从我身上得知有关祂的隐秘。” “阿丽黛，不要被祂们伪善的外表欺骗，神明从无仁慈。” 祂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目光深沉而隐秘，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容上是神明的漠然，这让一直注视祂的眷者有些愣住，并且因为这种描叙太过绝对，她似乎想询问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但她心中依然留下了疑问。 神明从无仁慈，那黑暗呢？这位在她看来对眷者绝对可以称为仁慈的主神，其实也不像祂表现出来这么友好吗？ 然而没人可以解答她的疑惑。 稍许的静默之后，顾绮低头行礼，默认了这位主神的安排。 黑暗这才目光缓和了一些，并温和地让她离开神殿先去休息。 顾绮点头答应，但她并不困，离开中央神殿之后，她没有回到自己在黑暗神殿中的住所，而是选择在神殿乱逛。 虽然黑暗神是她的‘父神’，可实际上她对黑暗神殿不算熟悉，有机会好好逛一下也是好的，毕竟是‘父神’的领域。 但就在顾绮离开中央区域，逛到了黑暗神殿外围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储物装置里似乎有些异动。 目光微动，顾绮面不改色，依然保持着缓慢而悠闲的步伐，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隐秘角落。 她从空间装置里取出了一本巨大的金属制书籍。 白色的微光浮起，顾绮翻开这本没有任何字体、空白一片的《秘密之书》。 她没有询问任何问题，但《秘密之书》上却浮现了一行字。 ——我的孩子，看来你已经回归，到神之领域来找我。 没有任何署名，但顾绮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光明的留言。 《秘密之书》就是祂赠予，祂甚至会透过这本书籍来窥探一些她的隐秘，只是顾绮并不在乎被祂知道有关这个世界的秘密，而且这本书上祂附着的意志无法窥探主神，祂应该只窥探过她和神树的交流，当然，现在看来还可以定位她。 光明在她的印象里一直很神秘，这位主神从表面看永远是最温和无害的一位，哪怕是眷者偶尔的冒犯祂也可以原谅，甚至不计较她的玩笑和态度，但也是这位主神，一声不响偷袭了风暴，差点致使一位主神陨落。 祂是唯一一位顾绮完全摸不准的神明。 因此在得到了这位主神的留言之后，顾绮没有表露异常，她很快收好了《秘密之书》，稍作考虑，就重新往中央神殿走去。 神之领域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坐标她也无法传送的地方，想进去只能祈求神明的接引。 好在黑暗神和其他主神不一样，祂几乎不怎么出门，不是在神殿里喝茶看书，就是在神之领域，最近因为顾绮和风暴的事，祂更多时间是在自己的神殿中。 顾绮再次回到中央神殿时，这位主神依然在，就像从未离开过。 她也十分自然地凑了上去：“父神，我可以去神之领域吗？您放心，我不会乱走的。”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黑暗神只看了她一眼，答应了她的请求，并加了一句：“可以，阿丽黛，我亲自教导你。” 但这不太符合顾绮的打算，她想去见光明神，必须要一个人去神之领域，与黑暗神一起可没办法偷偷离开。 -- 第248页 因此她诚恳道：“父神，您的眷顾实在令我惶恐，这太耽误您的时间了，而且我应该会在您身边侍奉很长一段时间，总不好天天劳累您亲自教导。” 她说得很谦虚，并且表达了自己对于主神厚爱的惶恐，可黑暗神却毫不在意：“没关系，我有时间。” 如果不是这位主神的表情没什么异样，顾绮甚至怀疑祂是不是看到了光明给她的留言。 但这毕竟是个无法明说的事，而且主神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再拒绝就显得太奇怪了。 顾绮只好点头答应。 然后主神带着她一起去了神之领域。 黑暗似乎从上一次黑夜神教导她那件事之后就对教导眷者这件事上了心，顾绮怀着其他心思，有些心不在焉，这位主神却非常详细地挑选了好几本书籍，亲自为她讲解了一整天黑暗知识。 如果不是顾绮需要进食和休息，她怀疑主神能一直讲下去，黑暗对于教导她实在很有兴趣。 而正因为黑暗神的教导欲，顾绮并没有能离开，在神之领域呆了一整天，她又和黑暗神回到了黑暗神殿。 第二天同样如此。 只要她出现在神之领域，黑暗神总是在她身边，一连好几天，导致三天后顾绮都没有找到机会去见光明神，反而听了整整三天的黑暗知识，她甚至有种读书时期学渣面对老师的抗拒感油然而生。 知识是好知识，就是听起来有些痛苦，特别是教导她的‘老师’对教导这件事很感兴趣，并且一对一‘辅导’她。 痛苦了几天之后顾绮干脆放弃了。 算了，她不去神之领域了，光明神爱见不见，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本着‘摆烂’的想法，第四天她终于说服黑暗神，得到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顾绮在神殿外围、远离黑暗神的地方找到了一片泛着灰黑色的草坪，然后翻出一张毯子铺在上面，她准备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虽然黑暗领域没有阳光，但起码也可以缓缓，松口气，被黑暗教导实在太令人窒息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加上黑暗神殿的神仆们都比较沉默，很少探索与自己无关的事，顾绮也不在乎别人偶尔的目光，躺在铺好的毯子上，静静凝望头顶灰色的天空，双臂枕在脑后，任困意渐渐侵扰。 睡到半梦半醒，朦朦胧胧之间，顾绮突然感觉有人靠近，有明显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故意的，然后停在了她的身边。 因为是在黑暗神殿，黑暗神的领域中，她没有太过防备，但也在困顿中睁开眼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容，对方穿着和其他神仆没什么区别的黑色神袍，披肩长发也是黑色的，他微微低头，正面带笑容注视躺在草坪上的顾绮。 虽然对方的一切都很陌生，但眉宇间温和的笑意与熟悉感让顾绮一瞬之间困意全无。 她立刻从灰黑色的草坪上爬起来，坐在毯子上仰头看着对方，平静道：“您原来这么厉害？” 这可是黑暗神殿之中，虽然是外围区域，黑暗神不一定会时时刻刻注视，但在祂眼皮子底下扮演祂的神仆，这位伟大存在真是大胆又有想法。 而不用多说，拥有这种熟悉而温和笑容、目光永远显得那么悲天悯人的神明只有那一位。 她之前才决定不去求见祂了，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在黑暗神殿里看到了祂。 对面她的冷静与些许抗拒，光明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祂甚至像个普通人一样，在顾绮身边坐下，也坐在了她的毯子上。 顾绮直勾勾盯着祂坐下的位置，眼神一直没有变动过。 神明看到了她的目光，不由笑了笑，并温和道：“放心，我不会计较你的失礼。” 而眷者似乎带着诧异凝视了祂一眼，并发出抱怨的声音：“您坐着的位置是我刚刚躺着头部接触的位置，光明大人，我待会儿还要继续睡呢。” 毫无疑问，她竟然在嫌弃主神。 光明目光微顿，有些失笑起来。 “阿丽黛，你还是这么特别。” 特别大胆，特别挑衅，还特别喜欢在作死线上蹦跶。 但少女对祂的话完全无动于衷，她十分镇定地坐在主神身边，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您可别责怪我的怠慢，我已经试了好几天了，实在找不到机会去见您，您这么温和，一定可以理解我吧。” 虽然她的话没什么诚意，但光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的孩子，我从不否认你的努力，当然，如果能谦虚一些，我想会更好。” “可说到底您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为什要对与我无关的神明谦逊呢？”顾绮目光冷淡地看着祂，并继续往下说：“嫉妒与风暴曾眷顾过我，甚至想让我成为神后，而黑暗是我的父神，也多次庇佑我，可我与您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此刻的交谈不算吗？” 就算她说了这么大胆而冒犯的话，主神依然带着笑容，祂的目光似乎能宽恕一切罪过。 “当然不算。”顾绮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与我交谈过的神明太多了，难道您觉得所有神明我都要保持十分的谦虚吗？” 其实这句话表述地就有些问题，因为对所有神明保持十分的谦虚本来就是神明之下生物的准则，只是这个准则放在顾绮身上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 第249页 光明不是第一次与她交谈，因此明白这个眷者的言语有多么犀利，祂笑着摇了摇头，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 “既然你现在单独回到神界，说明风暴的伤势很重，但祂有治疗的方法，应该不用沉睡太长时间，阿丽黛，你信仰的主神陷入了沉睡，你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吗？难道你想信仰黑暗，一直侍奉在他身边，祂可不太适合当你的主神。” 光明这句话的意思依然是想招揽她。 这位主神总是这样执着，哪怕已经经历过许多影响深刻的事件。 但顾绮不可能投入祂的怀抱。 她信仰谁都不会去信仰这位主神，也许能被这位主神大人坑得连骨头都不剩。 作为一个本身并不太奉行友善与仁爱的人来说，她实在太了解光明的想法。 她对主神的招揽毫无动容，并平静询问：“您找我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如果只是这件事，祂没必要在《秘密之书》上留下痕迹。 光明为她冷静理智的表情与心态管理笑了笑，才说起正事。 “我的孩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战那天你好像使用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并且能传送主神，这一定是神明伟力，但那种力量又很陌生，光明从未在神界其他神明身上感知过，这是一种新的神力。 这件事顾绮曾以两个不同版本解释给嫉妒与风暴听，但面对光明，她根本没准备编。 少女目光带着笑意，声音很温柔悦耳，动听至极。 但她注视主神，口齿清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您很敏锐，但我不告诉您。” 面对光明这种主神还编什么？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顾绮开口就是无视祂威严的话。 光明静静凝望了她一会儿，似乎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年轻美丽的少女其实也是狠茬子，祂没有逼问，反而更加深了一些笑意。 “我的孩子，虽然你对我有些误解，但神界除了我，还有哪位主神能理解你的想法呢？” 祂的引诱通常都具有现实感。 可惜顾绮与祂交流过太多次，对于这位神明的引诱或者说诱惑早已无动于衷。 她甚至有些兴致缺缺地说：“您能给我什么？至多就是‘恩赐’神位，可这个报酬您之前就向我许诺过，我当时拒绝了，以后自然也不会答应，如果您真的想眷顾我，不如恩赐一些‘实在’的。” 说着话，她用目光仔细而放肆地把身边的光明神从头到脚细细描绘了一遍，并笃定道：“您给点现实的好处，我一定会因您的恩赐感到愉快与激动。” 她这种冒犯的举动也不是第一次了，光明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任她打量，在她收回视线之后才用平静温和的语气对她说：“我的孩子，窥探一位主神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本就该明白，想觊觎一位主神，你至少也要是主神才行，毕竟主神的仁慈不是永无限度。” 顾绮第一次对祂说这种调戏的话时，她还记得这位主神罕见地露出了冷漠目光，可直到现在，光明已经能面不改色任她窥探，甚至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顾绮略微可惜地叹了一声，“还是以前的您看起来比较令人心动，符合我心中至高之位的模样。” 现在全是一张假脸了，让人无法分清祂的真实情绪。 “你在进步，我总不能原封不动。” 光明神笑着和她玩笑了一句，并意有所指：“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对每一位主神都喜欢说这样的话？也许你心中的至高并不止我一位？” “您谦虚了，其他神明哪儿能和您相比？” 顾绮这句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意。 论心机和隐秘，谁能比得过光明？ “我想我在神明之中的能力，远不及你在眷者之中的能力。” 灰黑色的天空下，主神与少女都保持愉快表情，语气亲切温和，彼此对话，但只有他们自己能从温和愉快的语气中听出隐藏在话语下的讽刺。 顾绮一直觉得自己阴阳怪气的能力很高，但她现在发现光明神一点也不比她差，并且这位主神表面看起来更加从容。 不愧是背刺黑暗最后还能成为主神与祂抗衡的存在啊。 她在心中深深感叹了一句，注视光明的目光更加亲切柔和了一些。 身边的神明同样如此，甚至在夸赞中对她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亲切笑容。 “阿丽黛，以你的能力成为我的执政官确实委屈了。” 祂的表情和蔼，以至于让少女也露出了些许羞涩，她脸上浮现了一些红晕，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您夸奖了，神界之中除了您自己，谁有资格能成为您的执政官呢？” 说完之后她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和主神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愉快笑容。 第85章 光明 在愉快的对话中, 她和神明大概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光明微笑了一会儿，终于收起了和她‘友好’的交流态度, 祂很直接地说：“我的孩子，不如我们再次做个交易，上次的交易我想你很满意。” 上一次风暴对嫉妒开战，祂就委托了顾绮去阻止，顾绮也没有让祂失望，她确实阻止了风暴的意志，虽然后面又有了新的矛盾。 少女坐在毯子上, 仰望了一会儿灰黑色的天空, 看到周围非常安静，不知道为什么, 甚至异常地没有任何一位神仆靠近这里。 -- 第250页 看了一会儿，她回过头回答光明神。 “您也许满意，可我却对您的眷顾有所怀疑。”她敏锐地指出自己和这位主神之间的生疏：“我有什么消息总会告知您，无从隐瞒, 可您似乎对我并不太信任。” 这一次偷袭风暴的事情就很突然, 如果她能提前知道消息, 就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也许是她提起风暴, 让这位温和的主神有些无奈, 祂笑了笑：“我的孩子, 你要知道，嫉妒付出了巨大代价，而我是个信守承诺的神明。” “祂付出了什么？” 光明微笑着静静看她, 并不说话。 祂的沉默顾绮也不意外, 对于不想说的话题这位主神一直是这样, 顾绮很快收回自己注视主神的目光, 继续凝望灰黑色的天空。 “您的智慧让我很难虔诚信仰。” 这位光明神是四神之中最喜欢告诉她一些其他神隐秘的神明，并经常怂恿她去做一些与四神有关的事，比如去祈求主神赐予，祂似乎畅所欲言，比神树更豁达、更博学。 但有关于祂自己的隐秘，祂从不透露。 面对她的质疑，主神却并不恼怒，反而笑着说：“人人都有秘密，我的孩子，难道你对我敞开了所有心胸吗？” 少女静默了一会儿，大约觉得祂说得有道理，她点点头：“您说得也对，既然这样，我觉得我还是离您远一点，我防备您，您也不能完全信任我，太亲近我怕产生误会。” “你信仰光明，我自然可以将所有隐秘都告诉你，我的孩子，你想知道吗？” 祂说得很坦然，甚至有一种顾绮选择加入祂的阵营，祂就真的能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的既视感。 当然，这里的‘加入’是指真正信仰光明，与光明为伍，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游走于众神之间。 这句话的意思一人一神都明白。 但很可惜谁也无法全然信任。 顾绮长叹了一声，干脆收敛起些许情绪，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她直接询问：“您找我有事吗？” 聊了这么久才进-入正题应该也只有她和光明会这样了。 神明没有收敛微笑，祂依然显得温和而仁慈：“我的孩子，你对嫉妒的影响超过祂自己的想象，虽然你阻止了祂杀死风暴，但我觉得祂并没有责怪你，你有兴趣再回一趟嫉妒神殿吗？” “您想方设法见到我，就是为了劝我回嫉妒神殿？” 光明神叹息了一声，声音似乎含着怜悯。 “我只是可怜嫉妒，我与祂联盟以来，从没见过祂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您觉得我像傻子吗？” 顾绮连想都没想就直接露出虚假而客套的微笑，并告诉祂：“光明大人，也许您编造得再认真一些，我可能会相信的。” 她主要不是怀疑祂诉说的嫉妒失魂落魄这一点，虽然这一点也很离谱。 顾绮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对那位主神确实有一些影响，可要说失魂落魄，简直是在天方夜谭，而且嫉妒并不是一个情绪非常外露的神明，就算祂里有再多的情绪起伏，也不可能在光明面前表露出来，光明对祂的描叙实在太假了。 “也许我描叙得确实有些夸张。” 光明神一点也不介意被她戳穿，反而笑着继续说：“但我并没有撒谎，阿丽黛，我和嫉妒认识了很多年，在古老纪元尾声我们就有一些友好的建交，我比你更了解祂，祂并不是一个像看上去那么冷静的主神，四神之中，祂最容易被情绪主宰，就像庆典那天祂想赐予你主神权柄，你认为一个冷静、不被情绪主宰的神明会做出这种事吗？” 祂停顿了一些，看了眼顾绮的反应，在看到这位眷者只是静静聆听没有说话时，祂才继续说：“祂诞生于七原罪，那是祂的根本，也是祂致命的缺陷，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细小的情绪就能成为这位主神缺陷的引子，在祂心灵慢慢扩大，逐渐无法控制。神明并非完美，甚至可以说都有残缺，只是每一位神明残缺的部分不一样，神也是生物，与人类相比，只是高级一些。” 祂的话让顾绮有些意外，光明甚至在无意中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 神明都有缺陷，而嫉妒的缺陷是祂的权柄，来源于原罪。 这些话顾绮只是聆听，没有打断，也没有插嘴，因为她并不了解。 在光明说完之后，她想了想，有些好奇地询问这位主神：“黑暗也有吗？您知道黑暗的缺陷是什么吗？” 其实黑暗本身就是最没有心机的一位主神，祂甚至在顾绮认识的神明中情绪最外露，但这些东西应该不足以称之为‘缺陷’。 “当然有，我说过，每一位神明都有。” 光明果然非常博学，并对她毫无隐瞒，直接就告诉她：“黑暗是众神之始，万物之源，表面看上去，似乎风暴最为暴戾，四神中只有祂的权柄是主惩戒，实际上黑暗才是最强大的主神，如果有一天某种力量代替黑暗成为万物之源，祂的权柄也许会因此而崩溃。” 顾绮眸光微敛，依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她只是在沉思之后扬起笑容，眼角的微红沉淀，她凝视面前的主神，语气显得柔软而毫无攻击性：“每一位神明都有‘缺陷’，您也有吗？” 这句明显是试探的话让光明脸上的笑容扩大，祂从容而虚假地回答她，和她之前的笑容一样虚伪：“光明完美无缺。” -- 第251页 “呵呵。” 顾绮只对祂‘呵呵’了两声，笑容中说不出的嘲讽。 果然，这位主神就喜欢透露别人的隐秘给她听，然后对自己的秘密严防死守，大约是想利用她去搅浑神界的水？ 因此她不再多问，而是直接伸出手，掌心摊开，凑到主神面前。 “您的任务我可以答应，回到嫉妒神殿是吧？没问题，一套‘写真’，凑齐十四张。” 光明没有看她摊开的掌心，只是温和道：“我的孩子······” “其他免谈，您要是真有诚意，这些东西算什么？连几张留影都不肯赐予，您还想让我去替您撩拨嫉妒？成功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可能成为众神之王。” 她的语气简直随意得毫无掩盖。 光明依然微笑着凝视了她一会儿，半响，祂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非常需要，我可以赐予你一些······” 祂的话再次被眷者打断。 顾绮聚精会神地盯着祂的脸，并补充道：“我要没有神袍的版本。” 神明的笑容终于凝在了脸上。 祂叹息：“阿丽黛，你觉得我会为了与你交易抛弃神明的脸面吗？” 要是真的亲自赐予她这种东西，那可真是脸都不要了。 但面前显得美丽温和的小眷者却有些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并小声说：“您想成为众神之王、想主宰神界却连这都做不到，光明大人，我的家乡有句话说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有句话说得好‘要脸的人永远成不了王’，您既然有这样伟大的期许，又十分期盼成功，却连这种东西都不能舍弃，我又没恳求您赐予我主神权柄，我看您很难成功。” 反正要成为主宰的不是她，顾绮随口就为这位神明伟大的事业添了一把堵。 光明无言以对，总觉得她说起来有种格外轻松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祂平静道：“我可以赐予你其他主神的‘写真’，或者任何一位神明。” 祂的言语平静中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自信，显露出光明强大内心，与祂平时表露出来的温和有些不符。 但少女比祂更倔强，她摇头，并用毫无兴趣的语气说：“我只对您感兴趣，其他神明用不着您赐予。” 她的声音同样很自信，并且还为这位主神展示了一下她手上戴着的留影石。 红色的属于黑暗神，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这位主神似乎忘了提醒她销毁这种‘令人羞耻’的东西，因此这颗留影石还在。 而绿色的是神树的正常‘写真’，还有一颗深蓝色，属于风暴，是她在神明沉睡时偷偷刻下的。 “嫉妒大人本来也赐予了我一颗，不过之后我与祂反目成仇，我亲手把那颗留影石捏碎了。” 除了光明神，她几乎已经把神界最强大的几位神明写真一网打尽。 神明略显无奈地注视她和她手上坠着宝石的银色手链，和眷者一起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之中。 这位小眷者肆意妄为是真肆意妄为，可有本事也是真有本事，‘写真’这个东西听起来好像不太正式，却也预示着许多事情，至少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凑齐四大主神的亲密留影。 光明一方面为她的智慧和手段感到愉快，一方面又为她太受其他主神宠爱而感到烦恼。 这让祂根本拿不出令这位眷者感兴趣的东西，因为她得到过太多眷顾。 再三索取‘写真’无果，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顾绮再次开口：“好吧，谁让您是光明呢，这样吧，留下‘写真’对您来说也许确实有些难，这毕竟是一些难以言喻的‘证据’，让别人看见了也不太好，那我换一种眷顾，您看，我长得也不难看吧？” 光明对她的意图有些不解，但依然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并夸赞道：“我的孩子，你如太阳一样耀眼。” “那您陪我一晚上。” “······” “我换个说法，让我侍奉您可以吗？” 她换了个更好听的说法，但意思显然一样。 光明被她直接果断的提议顿了一下，半响才有些无奈开口：“阿丽黛，你对我并没有虔诚的信仰。” 既然没有虔诚的信仰，那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光明神对此感到不解。 “光明大人，您这句话其实不太准确，谁说一定要拥有虔诚信仰才能渴望享乐？在我们人类世界，难道妻子会像崇拜神明一样信仰自己的丈夫吗？” “我并不是你的丈夫。” “您当然不是，我的丈夫也许会是风暴，或者嫉妒，但这不妨碍我对您产生遐想。”她轻笑了一声：“让嫉妒陷入原罪，让风暴温和仁慈，让黑暗变得健谈，让光明堕落欲-望，这不是最有趣的事吗？当然，我向您保证，我对您依然拥有最大的好奇心与喜爱，毕竟您总是这么神秘。” 她的话如果让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者神明听到都能引起一场巨大震动，但在光明面前，这位主神只是静静注视她，半响才平静开口：“你的野心足以与神界比肩。” “难道您的野心会比我更小吗？” 顾绮轻轻挑眉，依然笑得温柔：“我从前就和您说过，一只鸟儿想要拥有永恒的自由和天空，就得一直跟随白云漂泊，游荡在蓝天之上，一旦它选择了枝头栖息，它就再也飞不起来了，所以我时刻谨记，永远不要被枝头的温暖与富足迷惑，成为那只从枝头摔死的鸟儿。光明大人，我应该感谢您的冷酷，毕竟您是一位足以让任何人产生好感的神明，而我并不想从枝头摔死。” -- 第252页 她的话充满了一种浪漫主义的隐喻，但也向主神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光明目光微敛，于深邃平静中凝视了许久，许久之后，这位一向温和而低调的神明突然笑着说：“我的孩子，既然你无意成为我的执政官，那么是否想成为光明的神后？” “嗯？” 顾绮淡定含笑的目光微微一怔，才听见这位主神由衷叹息：“你真适合我的神殿。” 除了感情意义上，她各个方面都很适合，而光明神殿并不需要一位对光明爱慕或者虔诚信仰失去自我的女主人。 祂感叹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成为光明的神后与成为风暴的神后不一样，除我之下，你能得到最大的自由，我的孩子，你可以任意遨游于蓝天之上，不必选择某一只枝头。” 这位神明对她肯定没有什么私人的感情，祂的话大概是基于利益上说的，不过成为祂的神后确实比成为风暴的神后更好，毕竟这位主神对她许多东西都心知肚明，不必隐瞒。 顾绮眨了眨眼，以十分无谓的语气说：“好啊，那我先侍奉您？毕竟很多事都要尝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 她基于主神的提议，再次提出了这个要求，语气显得非常随意与淡定。 但光明这一次没有马上拒绝，祂深深看了顾绮一眼，突然在她无谓的表情中笑着说：“我并没有那么迂腐，我的孩子，今晚我在光明神殿等你，希望你不要失约。” “咳咳咳——” 顾绮根本没想到祂会答应，她反应不及，差点被自己呛到。 抚了抚胸口，她稍稍坐直了一些，并认真地盯着身边的神明：“您是认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你不是觊觎光明的神躯吗？不是说谁不想引诱光明吗？” 光明神张开双臂，黑暗的神袍穿在祂身上与那种温和仁爱的气质相融合，一点也不突兀，尽管祂此时的面容有些陌生，但那种充满温暖、澄澈的气质丝毫没有更改，这位主神笑着任她打量：“我的孩子，你比太阳更耀眼，是爱纳依最美的明珠，由你侍奉我，我很满意。” 顾绮微微抿唇，静默注视，突然有一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明明上一刻这位主神还在扭扭捏捏，连张留影都不肯赐予，下一刻已经开放到故意张开双臂任她打量，并说出‘我很满意’这种充满暧昧的话。 光明果然和其他三位主神都不一样，十分地清纯不做作。 而由于她长久的沉默，光明甚至收回了自己张开双臂的举动，以一种温和、但带着些许压迫与侵略感的目光凝视她，笑着询问：“怎么？我的孩子，难道你之前的倾慕都是在骗我？你知道蒙骗主神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祂的声音并不重，甚至很轻，可话语中的压迫感却突然扑面而来。 祂身躯微微前倾，如一片阴影笼罩在顾绮头顶，似乎隐藏在祂温和皮囊之下的真实即将破体而出。 顾绮因为神明的靠近而微微仰起头，她的目光很冷静，连唇角些许没有收回的笑意也显得克制极了。 “光明大人，您的引诱对我没有用处，我只是觊觎您的神躯，对您本人没有兴趣，不用这么试探我。” “试探？” 神明依然带着前倾的姿态，祂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指尖触上了她的下颚。 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神明低头注视她，笑容温和而怜爱，目光中却一片平静，像没有情绪起伏的海，充斥着主神独有的漠然。 祂的动作并不符合祂此刻的表情，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不妥，神明指腹摩挲着少女的下颚，指尖在她雪白皮肤上划过，带起细密的痒意。 “我的孩子，神从不试探。” 当一位披着温和外皮的主神将祂虚假的皮囊脱下，显露出些许真实来，那种感觉还是让顾绮有些无法适应，特别这位主神是光明。 她静静与主神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顾绮镇定地握住了主神碰触她下颚的手指，并微笑道：“光明大人，也许您想展示自己的魅力，但这是在黑暗神殿，您该稍微收敛一些。” 要是被黑暗神看见，那位主神也许会暴怒到想把他们两都打死。 被她握住了手指，光明没有再继续，祂顺势放下手掌，并微微后仰，恢复了与她之间原本的距离。 只一瞬的暧昧，很快这种气氛就消失无踪。 光明神坐在毯子上的姿势显得很悠闲，这位主神十指交握，指尖搭在膝盖上，目光温暖而随和，并笑着说：“我的孩子，看来你的胆量还差了一些。” “您应该庆幸我还有那么些羞耻心，否则您现在就会感受到我的热情。” 顾绮手背蹭了蹭被祂刚刚碰触过的地方，表情显得平淡，她一本正经道：“您刚刚的话是我想象中的意思吗？今晚您真的会在光明神殿等我？” 光明神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不过笑容中的意思大概是肯定。 于是顾绮又问：“如果我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去往您的神殿，您能将这个机会稍稍延后一些吗？您应该知道，从黑暗的领域无声无息地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是你的事，我的孩子，这与我无关。” 神明温和的笑容中添了一些别样的冷酷，似乎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而祂不会为她的难处做出任何改变。 -- 第253页 “您真是在为难我。” 少女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是因为为难而按了按眉心，她有些苦笑着说：“离开黑暗神殿去往您的神殿，这可是要与黑暗反目成仇的事情，如果我去了之后您又反悔了，那我岂不是很亏？毕竟这个约定只有您和我知道，无人为我证明。” “想到得到某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和风险，阿丽黛，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光明依然毫无动容，祂整理了一下衣袖上的褶皱，从她的毯子上起身，站在灰黑色的草丛中，祂居高临下地注视她，温和的眼眸因为角度问题染上了些许漠然。 “我的孩子，到底是无所畏惧还是蒙骗神明，今晚我在光明神殿等你。” 祂最后加深了笑容，语句蕴含深意。 像是说完了想说的话，又或者是因为有了晚上的约定，光明没有再多嘱咐什么，凝视她之后就带着温和目光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顾绮扯住了祂的神袍边缘，也阻止了神明离开的脚步。 她依然坐在毯子上，扬着头注视面容略显陌生、但又充斥熟悉感的面容，少女露出明媚而美丽的笑容，她侧过脸，白皙纤细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红润、雪白、富有生机与活力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 “光明大人，为了我今晚的冒险，也许您该支付一些报酬。” 她侧着脸，意思很明显。 但说实话，这实在是个不太现实的事情。 她只亲吻过风暴，还是趁那位主神不太注意的时候，一位主神怎么会屈尊降贵地去亲吻一个人类的脸颊呢？ 光明低垂着头，凝视了她一会儿，就在顾绮觉得索吻失败，想攀着祂的腿站起来的时候，这位主神突然俯下身子。 祂弯着腰，温和目光凑近，在顾绮略显惊讶的眸光中，这位主神并没有亲吻她的脸颊，而是掀开了她垂落、有些散乱的发丝，在她的额角轻轻印下一吻。 光明没有任何异样情绪浮现，就像早已习惯，祂对近在咫尺的眷者微笑赐福：“我的孩子，愿你今天过得愉快。” 第86章 嫉妒 留下赐福, 神明悄然离开，除了顾绮，祂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从始至终他们周围都没有其他神仆靠近过。 直到光明神离开之后, 她才看到偶尔有低垂着头、沉默寡言的黑衣神仆从草坪边的小路上走过, 但对她也没有多余的好奇。 也许是这位神明的伟力影响, 总之没有任何人发现她与一位不属于黑暗神殿的伟大存在交流过。 顾绮只稍微观察了一下, 挪动了方向, 又重新在毯子上躺下，她将右手手臂垫在脑后, 眸光中倒映着灰黑色的天空。 伸手摸了摸额角刚刚被某位主神赐福过的地方, 她的表情显得很平静。 系统看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询问：“宿主，你今晚真的要去光明神殿和光明神······那个吗？” 虽然这对于任务者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但它总觉得放在顾绮身上就没那么简单。 而顾绮只是凝视眼前的天空，语气十分平静：“不然呢？” “那你真的会成为光明的神后吗？” “那就要看那位主神给出的报酬够不够了。” 她随口回答了系统一句, 并加了一句：“而且我总有种预感，今晚不会这么平静, 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在黑暗的眼皮子底下，我一旦传送那位主神就会感知到, 你觉得祂感知到我传送往光明神殿不会阻止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 系统顿了顿才发出疑问：“那你怎么不干脆让光明神带你回光明神殿好了？神明的力量才能对抗神明呀。” 顾绮似乎对祂的疑问感到愉悦，她依然凝视天空，但弯起眼眸, 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因为······我也在等意外发生呀, 光明提出条件我就一定要接受吗？主动权得在自己手上才行。” 与那位心思深沉的主神一样, 祂的眷者似乎也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但这一切都在时光流逝时飞快到来。 顾绮躺在草坪上悠闲地休息了好久, 到了接近与光明约定的时刻，她才爬起来准备去想办法离开。 但她很快就被黑暗召见。 显得内敛而威严的神殿中，主神用有些深沉的语气对她说：“阿丽黛，今晚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嫉妒神殿。” 少女微微一愣，似乎对神明的话有些疑惑。 “嫉妒神殿？” “嗯。” 黑暗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满，但祂什么也没说。 祂本来的想法当然不是让自己的眷者去嫉妒神殿接触嫉妒神那个坏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位主神从前留下的眷顾，祂竟然感知到了阿丽黛藏在祂的神殿，今天下午以意志与祂交流了一段时间。 黑暗对待嫉妒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嫉妒神对祂的斥骂与怒气完全无动于衷，并表示如果黑暗不答应，祂就亲自来接自己的眷者。 风暴陷入了沉睡，黑暗对于嫉妒和光明多少有一些忌惮，更何况嫉妒最近的举动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祂并不想与嫉妒死战然后让光明得利。 于是黑暗只好答应了嫉妒的请求，准备带着顾绮回嫉妒神殿一趟，但祂与那位主神说好了，只是看在从前祂眷顾过阿丽黛的份上让祂与眷者见一面，而不是让祂的孩子重新回到嫉妒神殿。 -- 第254页 这些细节黑暗并没有与顾绮明说，因此顾绮无法从主神略显深沉的目光中看出太多，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您稍等我一下，我去住所拿个东西。” 少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不等黑暗回答，她已经转身离开。 主神对此没有太重视，只是在她离开之后和身边的亚尔丽丝说了一句：“阿丽黛越来越不懂礼貌了。” “也许她只是比较急切，毕竟要见到从前的主神。” 亚尔丽丝在主神只与她抱怨的语气中冷静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与主神一起陷入了沉默。 顾绮离开中央神殿之后却没有任何停留，她一直跑出中央区域，来到黑暗神殿的外围，才在一个角落里拿出了《秘密之书》。 “主神大人，今晚黑暗要带我去嫉妒神殿，也许无法与您履行约定，如果您听到了我的留言，也可以来嫉妒神殿。” 不知道光明能不能感知到，反正顾绮对着《秘密之书》空白的书页说了一句就立刻合上了书页，把《秘密之书》放回了储物装置，她开始往回走。 很快又回到中央神殿，她向主神行礼：“父神，您的孩子准备好了。” “嗯。” 黑暗冷淡地点头，想了想，又嘱咐了她一句：“阿丽黛，待会儿见到嫉妒，无论祂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 “好的，父神。” 顾绮乖巧点头，一点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黑暗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祂伸出手掌，黑暗的光芒将祂自己和顾绮都笼罩进去。 传送时间只有一瞬。 很快顾绮眼前就出现了熟悉的浅蓝色建筑群。 嫉妒神殿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神殿，也是她居住地最久的地方，顾绮对这里最熟悉。 由黑暗神传送，自然不可能花费时间从神殿外围走进来，顾绮只眨眼的时间，她和黑暗神就出现在绘有彩色琉璃壁画的中央神殿中。 嫉妒神端坐在对面，神台之上，祂的面容平静，目光如一汪死海般漠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个画面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以前是嫉妒神带着她面见其他主神，而现在站在她对面的神明变成了这位主神本人。 静静凝视了一会儿，顾绮目光平淡地低下头，没有再看那位主神与祂的执政官。 黑暗幻化出巨大而威严的黑色神座，就在嫉妒的正对面，同样的高度。 祂在神座上坐下，语气显得浅淡。 “你也见到了，阿丽黛在黑暗神殿过得很好，还有什么要说的。” 嫉妒并没有与祂对视，只是静静凝视低着头的顾绮，良久，祂语气平静道：“阿丽黛，你接触了光明？” 祂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曾经的眷顾，或者那枚‘原罪之源’，总之，让主神与她之间有了些许不一样的羁绊。 连黑暗都没发现光明的气息，祂却这么笃定。 嫉妒神的话语平静而淡漠，可坐在顾绮身边的黑暗神却愣了一下，然后祂皱着眉头扭头看她：“阿丽黛，你接触过光明？” 顾绮咬着唇角，半响才在主神充满威严的目光中将头垂得更低了。 她语气很轻。 “父神，我不敢告诉您，那位主神说如果被您知道，您一定会将我驱逐出黑暗神殿的，我向您发誓，我真的没有主动去接触祂，是祂主动找到我的，就在您的神殿中，祂幻化成您的神仆，还向我提出了一些要求，我没有答应。” 不管要不要成为光明的神后，总之背锅还是那位主神比较专业，相信祂也不会介意被黑暗更讨厌一点。 “光、明！” 黑暗有些咬牙。 祂没想到光明竟然以主神的身份偷偷摸摸地潜入了黑暗神殿，神界还从来没有过这么不要脸的主神，而且这是一件难以达成的事，哪怕祂是主神，黑暗甚至怀疑祂以前以执政官的身份来到黑暗领域，也许就是为了埋藏一些引子，所以才能与阿丽黛交谈却没被祂发现。 而少女见到祂表露出怒火，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祂还说，祂很欣赏我，既然我不愿意成为祂的执政官，可以成为祂的神后，祂让我偷偷离开黑暗神殿，去光明神殿侍奉祂。” 她的话绝对真实，看不出说谎的样子，只是表达的循序颠倒了一些。 但这些足够让黑暗暴怒。 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光明竟然敢对祂的眷者说这种话，还要求阿丽黛去侍奉祂，不知廉耻，简直比风暴那个觊觎自己孩子的家伙还要坏。 黑暗压下心中怒火，目光深沉了许多，祂沉着声音说：“嫉妒，你最好不要阻止我。” 风暴沉睡，嫉妒与光明是同盟，黑暗的话很明显，祂与光明发生战斗的话，嫉妒最好不要插手，否则触怒祂的底线，将会发生一些无法预想的事情。 嫉妒神的目光依然平静而内敛。 哪怕听到顾绮说了那些关于光明的话，祂也只是静默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与黑暗不同的是，嫉妒本就猜测到这件事的内情。 祂相信光明觊觎眷者，甚至提出了要让她成为神后，要让她侍奉的这样的话都是真的，但这些前提是阿丽黛主动引诱，而不是光明突然对眷者有了兴趣。 嫉妒看得很清楚，所以祂并不在乎光明的举动，只是凝视顾绮。 -- 第255页 那天在星之海，阿丽黛对祂说魔盒被打开，里面释放的也许是魔鬼，这魔鬼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离开嫉妒神殿之后，她似乎就已经打开了魔盒。 也许当时是她唯一的坚持，但祂的回答打破了这种坚持。 嫉妒的情绪有些微的复杂，不知道是基于祂仍想拯救这个眷者，还是基于对神界变化的阻止。 那个眷者、那个来自异世界以少女模样蛊惑众神的邪神，来到嫉妒神殿之后没有看祂一眼，似乎对曾经信仰与爱慕的主神已经毫无关注，她的眸光带着胆怯、依赖、和些许懵懂惶恐，她只注视着身边的黑暗神。 无人能想象曾经这位眷者还在这里与祂说着玩笑、赞美、或是觊觎窥探的话。 但祂的沉默没有影响对面主神与眷者的交流。 黑暗把祂的无言当成了默认，祂说完之后又扭头仔细地叮嘱自己的眷者：“阿丽黛，下次你再遇见类似的事件，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少女似乎带着些许茫然与无措，她点点头，依然小声说：“我怕您把我驱逐出黑暗神殿，毕竟您最讨厌光明。” “坏的是光明，又不是你，我怎么会驱逐你？” 黑暗声音稍稍平稳了一些，并在她有些惶恐不安的情绪中安抚了一句：“不要害怕，你的父神很理智，不会迁怒无辜的眷者。” “嗯。” 也许是祂的安抚有了作用，少女用力点头，然后才用依赖的目光凝视主神，她微微提高了些声音。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下次那位主神再来找我，我就第一时间告诉您，我是黑暗的孩子，和光明那种心思深沉的神明眷者不一样。” “很好。” 黑暗显然对她的描叙很满意，祂点点头，为了让眷者相信自己不会迁怒她，还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少女柔软的发顶。 讨论完光明的事，黑暗才有心思回过头来继续与嫉妒神对话。 “你也见到阿丽黛了，她现在是我的眷者，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回黑暗神殿了。” 如果不是嫉妒最近有些异常，黑暗神根本懒得和祂说这些，甚至懒得理会祂。 嫉妒依然沉默，只是凝视祂身边的少女。 就在黑暗有些不耐烦、准备传送回去时，祂突然开口。 “我有一些话要和阿丽黛说。” 祂没有说出后半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祂与眷者的交流，并不希望黑暗在场。 黑暗神皱起眉头，语气不悦：“你与我的眷者交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嫉妒，我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不要再试图触怒我。” 但嫉妒神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我并不想与你开战。” 虽然神明声音冷淡，但可以看得出，祂这句话是认真的并带着些诚恳，祂确实不想故意触怒黑暗。 可又要求与祂的眷者私下交流，黑暗不知道嫉妒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静默了一会儿，黑暗回过头询问顾绮：“阿丽黛，你要与嫉妒单独交流吗？” 顾绮神色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些复杂，也许是曾经的信仰让她难以抉择，她看了一眼对面的主神，半响，才咬牙说：“父神，也许我该和嫉妒大人做个了断，毕竟我曾经信仰过祂。” “好。” 既然眷者自己有了决定，黑暗点点头，祂认真道：“我的孩子，不用害怕，你有黑暗的庇佑，祂不敢把你怎么样。” “谢谢您，父神。” 少女目光因祂的话而有些动容，她对祂行了一个十分虔诚的感恩礼。 黑暗冷淡的目光扫过对面静默不语的嫉妒，再次揉了揉眷者的发顶，给了她一个安抚与鼓励的目光，然后祂连同身下的神座一起消失在神殿中。 直到黑暗彻底消失，嫉妒才对身边侍奉的执政官说：“明尔顿，你退下。” 执政官大人略有些犹豫，他看了眼神色平静的顾绮，也许是想到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垂着头走出了中央神殿，并关上了神殿大门。 宽大的神殿中顿时只剩下顾绮与嫉妒神独处。 她没有走近这位主神，站在原地，脸上动容的表情与些许惶恐都随之消失，少女非常冷淡地开口：“嫉妒大人留下我有什么事吗？” 曾经亲密的眷者与主神，现在只剩下冷淡与无言。 嫉妒深沉的目光掩盖些许复杂，祂凝望少女，平静中似乎有些低沉。 “阿丽黛，如果有一天黑暗与风暴得知真相，祂们不会放过你。” “那又怎么样？” 顾绮十分无谓地牵起唇角，似乎对主神的提醒毫不在乎。 嫉妒也不生气，祂依然十分平静地说：“难道远离我身边，让你连陨落也不在乎了吗？” 这句话倒是让少女的表情微微顿了顿，可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淡。 “与您无关。” “你曾是我的眷者，我不忍心看着你走上陨落之路。” “那您又能如何？”少女笑着反问祂：“我觊觎您的爱意，难道您能给予我吗？嫉妒大人，就算您是主神，也做不到真正的无所不能、全知全能。” 她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好，如果被明尔顿看见，也许又要忍不住训斥，但嫉妒却毫无感觉，在眷者的冒犯中，祂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些许怜悯与叹息。 -- 第256页 不知道是基于曾经的给出的宠爱，还是因为祂明白面前的少女做所一切的原因，在她冷淡的目光中，主神却只是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温和道：“你走上了一条没有未来的路，作为曾经宠爱并庇佑你的主神，我无法看着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 祂的话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含义，让顾绮半敛了眼眸，她似乎含了某种期待，可这期盼中又暗含讽刺，并笑着询问：“那您想如何拯救我？” “你不过是渴求我的爱意，阿丽黛。” “哦？” 顾绮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难道您竟然要施舍您的爱意来拯救我？” “我施舍不了我的爱意，但除此之外，我的孩子，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嫉妒说着以前从不会说的话，但祂的目光依然平静、内敛、蕴含些许怜悯与宽和。 但祂曾经的眷者似乎并不相信祂的宽容与拯救，依然在笑容中流露出些许讽刺。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主神，为了拯救一位眷者竟然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我要求侍奉您，您也会答应吗？” 少女只是随口说出，为了反驳主神表达出来的仁慈，但嫉妒却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沉默下来。 祂的目光似乎在一瞬间闪烁了一下，可没有人看到。 稍许的沉默，顾绮听见这位主神以依然温和的语气开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孩子。” 神殿完全安静下来。 眷者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消失，最后归于平静。 她凝视主神，似乎在描绘嫉妒的每一个细节，大约几分钟之后，她才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说道：“您不要开玩笑，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玩笑的人。” “我从不与眷者玩笑。” 嫉妒的语气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似乎这个决定并不是祂突然之间做出，而是祂经过长久的思考之后才决定。 而因为祂的话，少女静静凝视祂，她没有再说出其他质疑的语句，只是在更加长久的静默之后，才再次露出笑容，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叹息。 “您的救赎为什么此刻才抵达我耳边呢？” 她轻轻摇头，语气轻缓而悦耳，只是表达的意思却没有那么轻快。 “也许您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我已经和光明达成了约定，我将成为光明的神后，帮助祂成为神界至高。” 嫉妒一直温和平缓的目光终于因为她这句话而有了些许起伏。 祂皱起眉头，对此并不赞同。 “你与光明达成了约定？阿丽黛，光明是一只披着温和外皮的猛兽，祂只会吞噬你，而不会与你享受胜利的成果。” 哪怕祂与光明是同盟，可此刻，这位主神依然用这样难听的形容来描叙光明神。 “我知道。” 少女毫不意外地点头，没有丝毫诧异，她的目光显得很坦然。 “但我不在乎，您不是说了吗？我本来就走在一条陨落的道路上，至于陨落在谁手上、又或者怎么陨落，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也并不在乎。” 她对于生命的漠然实在让主神心中的不赞同更深了一些。 嫉妒凝视她，继续用劝诫的语气说：“但你现在可以改变，一切还没有开始，你只是与光明达成了约定，并没有成为祂的神后，也没有侍奉祂，你还可以选择。” 祂似乎在暗示些什么，又或者只是不想看到曾经宠爱的眷者陷入那样的结局，毕竟她是祂亲手从陨灭中拯救回来的，对于阿丽黛，嫉妒总有种特殊的宽容。 而因为主神耐心的劝诫，少女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她目光有些凝固，但视线定格在主神完美无瑕的面容上许久。 看得出，她大概有些分歧，毕竟有些魔盒一旦打开就没有那么容易关上，哪怕得到某些救赎。 嫉妒任她打量，良久，在静默的气氛中，主神朝她伸出手：“阿丽黛，你仍然可以再一次选择嫉妒。” 也许是主神的语气与祂的动作太有诱惑力，那又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少女愣愣看着祂朝自己摊开的掌心，主神掌心的纹路很浅，趋近于无，但依然美丽得像是上天精心雕琢。 大概是诱惑，又或者是本就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无法藏匿，她在愣怔而沉溺的目光中仍然忍不住缓缓朝主神走去，直到走到祂身边。 将自己纤细白皙而显得脆弱的手掌放入主神手中，她看到嫉妒手指合拢，修长指尖将她的手掌握在掌心中。 主神握着她的手，挪到了自己的胸膛位置。 她感觉自己的掌心贴上了神明温度有些低的身躯，虽然隔着衣物，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微微的凉意。 人类的体温让她在此刻像是因着迷而发了烧一样。 嫉妒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祂松开了握着她手掌的手，依然以宽容而怜悯的目光注视她，语气却显得更温和了。 “阿丽黛，没有人天生是魔鬼，你只是太渴望温暖，陨落不是你的未来，而我允许你侍奉我。” 祂从来没和眷者说过这样的话，但此刻述说却十分自然。 顾绮手掌贴在祂胸膛，这在以往能让她迫不及待或痴迷的距离却在此刻有些凝固，她目光依然有些怔怔的，凝视主神半响，她的手掌才从嫉妒的胸膛挪开，微微往上，从神明的脖颈绕走，来到祂的背后。 -- 第257页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什么渎神举动，而是以一个十分安慰、平静的姿态拥抱了主神。 拥抱通常是人类之间最亲密的姿势，因为拥抱时心脏与心脏贴在一起。 嫉妒似乎也因她的举动顿了一下，但稍许的犹豫，祂也张开双臂，拥抱了面前的眷者。 在祂宽大、温和、虽然有些凉意、但却意外温暖的怀中，少女听见主神轻叹道：“我的孩子，嫉妒永恒庇佑你，在我的国度，你将永远不会被伤害。” 第87章 巧了 这也许是主神最美好的祝愿, 嫉妒在这一刻几乎给予了祂的眷者最宽容、最仁慈的爱。 也许组成这种情绪的成分有些复杂，无法一一详细描叙，但毫无疑问的是, 在嫉妒眼里, 她已经算得上重要。 祂甚至愿意为她妥协一些事情。 顾绮闭着双眼投入主神怀抱，在祂带着微微凉意的怀中，她轻声叹息：“我很可惜，没有在您的庇佑下长大，我成为神明的时间不长，也许在您眼里确实只能算是个孩子，但我又是幸运的, 虽然受‘至高规则’的操控, 可依然在这个世界遇见了您，您愿意拯救我, 哪怕我自己都已放弃。” 这也许是她的心里话, 抛弃掉外表那些浮于假面的情绪、与她肆意的引诱, 这一刻眷者与神明得到了坦诚。 嫉妒依然轻抚她的背部，将她拥抱在怀中，并且以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诉说：“阿丽黛，你是我的眷者, 也许命运注定让我眷顾你。” 主神并不受命运的操控, 但祂依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是宽慰她，也许是真实的感觉，但祂与眷者之间的相遇确实有种注定感, 毕竟顾绮第一位见到、信仰的主神就是祂。 大约这些话听起来太让人温暖, 祂听到怀里的眷者轻轻笑了一下, 充满愉悦，然后松开了拥抱祂的双臂。 顾绮从嫉妒神怀里抬起头，目光愉快又灿烂。 刚刚的温情逐渐在更愉快的气氛中退却，她用略带奇异色彩的目光凝视主神，并笑着询问：“您真的决定好了，让我侍奉您？” 嫉妒脸色微凝，似乎对这个问题依然有些不习惯，可很快就回答她：“阿丽黛，在侍奉神明这件事上，我并不吃亏。” 各大种族将种族内身份高贵、又长得好看的神仆献给神明本来就有这种意思，所以神界的神仆很难看到长相丑陋的，只是大部分神明们欲-望浅淡，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可这不代表神界没有眷者侍奉过神明。 抛却神明本身的意志，这是眷者的‘奉献’，而不是神明‘吃亏’。 “也是。” 顾绮略微挑眉，并笑着点头：“我侍奉您，您当然不吃亏，我可是被‘至高规则’从无数美貌神明中挑选出来的‘邪神’。” 她的玩笑充满暧昧气息，主神并不太适应这种话题，祂没有回答，只是弯了弯唇角。 于是顾绮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也不算吃亏，毕竟您如此美貌。” 这就是一句纯粹调戏的话了。 神明顿了顿，才没什么威严地说了句：“不能称赞一位男性神明美貌。” “是，应该称赞您俊美。” 少女把自己的脸凑到主神面前，并十分暗示地扫了眼周围，在嫉妒耳边低语：“俊美的嫉妒，您想让我在这里侍奉您吗？” 嫉妒明显因她的话愣了一下，这位主神罕见地轻了了一声作为掩盖，然后才以平静目光看她，声音显得很平稳：“当然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奇怪的嗜好。” 这里可是中央神殿，嫉妒并没有某种奇怪爱好。 基于某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主神在停顿之后将她抱起，然后是汹涌的浅蓝色神光将他们淹没。 眨眼间从中央神殿来到了主神的寝殿。 她熟悉的大床上还有未解开的封印，那是之前为了防止她因此而进-入原罪梦境、见到记忆长流中的嫉妒。 顾绮打量了两眼，突然对主神提议道：“不如您解开封印，让我进-入您的梦境，我觉得那位大人会更热情。” “咳咳——” 神明再次轻咳了一声，祂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床，想了想，把顾绮放在了旁边她原来的小床上。 然后才叮嘱她：“不要试图窥探我记忆中的嫉妒，那很危险。” 毕竟祂的记忆中不仅有热情的‘嫉妒’。 因为祂的拒绝，眷者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她摸了摸柔软的床单，笑着叹息了一句：“那真是可惜，我对那位神明的热情一直念念不忘呢。” “阿丽黛，你该学学正常的交际。” 嫉妒表情十分正经地教导了她一句，然后就被坐在床边的眷者扯住了衣领。 少女大胆地对祂抛出了一个热烈而魅惑的目光，并邀请道：“嫉妒大人，您想让我侍奉您更衣，还是您亲自来。” 她过于直接的话语实在让主神有些不适应，嫉妒目光闪烁了一下，才轻轻把她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挪开，并尽力发出平静的声音。 “我的孩子，我教导你。” “好啊。”顾绮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位主神想主动还是想被动，她仰面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交叠着双腿，以充满暧昧与笑意的目光仰视神明，并且语气悠闲道：“虽然我是引诱挑拨的邪神，但不瞒您说，我对此还很陌生，您能教导我是最好的，我也很期待呢。” -- 第258页 她目光中的坦然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嫉妒站在床边，静静凝视了躺在床上的小眷者一会儿，唇角微微抿起。 而顾绮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看到这位主神做出什么举动，祂依然站在床边，像一座完美而又精致的神像。 于是她用小腿碰了碰主神。 “您后悔了吗？” 主神静默了几秒才回答她：“我从不后悔，阿丽黛，我只是在想该如何教导你，毕竟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顾绮也不戳穿主神的谎言，嫉妒以前好像没有接受过眷者的侍奉，祂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之前她诓骗明尔顿，那位执政官甚至没有任何察觉，对于某些事情完全不了解，真相信她说的睡了一觉，在这种情况下，被祂侍奉的主神估计也‘熟练’不到哪里去，否则贴身侍奉祂日常起居的明尔顿不会这么生疏。 不过从表面看，嫉妒依然十分平静，似乎真的在思考，虽然这种事情并不需要什么深度思考。 顾绮也不催促，她就这么仰躺在床上，带着淡淡笑容静默注视着主神，目光中的深意让嫉妒有些许说不出的陌生感觉。 大约过了好几分钟，这位主神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祂伸出手。 就在顾绮以为祂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嫉妒神伸了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然后祂将指尖搭在了自己的神袍扣子上。 浅蓝色绣着金色星星与神纹的神袍被嫉妒自己脱下，祂甚至还将神袍叠好，放在了旁边的大床上。 顾绮默默看着，目光从祂层层叠叠的衣领处掠过。 神明就是麻烦，穿这么多层，好看是好看，但脱起来就难受了，虽然主神明明可以以神力‘一键’更衣。 “啧。” 顾绮发出轻轻的‘啧’声，看到主神动作缓慢地开始解开自己第二件衣服时，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拽住嫉妒宽大的袖摆，并顺着力道用力一拉。 嫉妒并没有使用神力，大约也没有抗拒，被她轻易拉到了床上，跌倒在她身边，于是变成了神明躺着，她跪坐在床边的姿势。 顾绮带着笑意的眉眼溢出几分与少女面容不合的不羁与肆意来。 她慢条斯理地喟叹：“您的动作真是慢，这样教导可不行，还是让阿丽黛来侍奉您更衣吧。” 跪坐在主神身边，顾绮没有丝毫顾忌，在嫉妒有些内敛而奇异的目光中，她直接伸手抓住主神层层叠叠的衣领往两边一拉。 纽扣松开，主神精致美丽的锁骨立刻呈现在她面前。 顾绮没有再对祂做下一步举动，她松开主神的衣袍，抓住了自己身上黑暗的神袍，然后随意往外一扯。 黑色漫过眼帘，主神只看到黑暗飘落，祂面前的少女身上就只剩下单薄的里衣群了。 和主神层层叠叠繁复精致的衣袍不一样，眷者只穿了两件。 她目光热烈，仿佛膜拜般倾倒下来，吻向主神的锁骨。 就在顾绮即将亲吻到这位主神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按住，嫉妒从床上坐起，祂以神力将叠好放在大床上自己的神袍抓取过来，然后包在了顾绮身上。 顾绮：“？” 主神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和她对话，只是冷漠道：“光明，偷窥不是什么好事。” 顾绮一瞬间明白过来。 她热烈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冷静，主动把嫉妒披在她身上的神袍包紧，并带着些许冷漠道：“光明大人，您的美德真是令人赞颂。” 这显然是一句讽刺，因为偷窥绝不是什么美德。 光明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但祂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带着莫名的空灵与浩大。 主神发出轻笑，并温和道：“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要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过嫉妒似乎不太明白如何让眷者侍奉，需要我告知你吗？” 这句话对于嫉妒神的影响绝对很大，因为顾绮看到主神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并且充满无法消散的漠然与冷意。 “光明，你在触怒我？” “我只是提出一些友好建议而已。” 依然是带着笑的声音，光明主神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将视线倾注到顾绮身上，因为祂略显深意地说：“我的孩子，你倒是准时，只可惜不太守信。” 顾绮确实在这个时间来到了神殿，并准备侍奉主神，可惜那个主神并不是与她约好的祂，神殿也不是光明神殿。 顾绮目光微敛，没有回答。 实际上侍奉嫉妒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她跟随黑暗来到这里，并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事情进展就是这么快，不仅快，还很巧合。 好在嫉妒并不想听祂说什么，毕竟祂的眷者侍奉祂却被打断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位主神都不会开心。 因此嫉妒只是漠然道：“收回你的窥视，离开这里，我不想与你开启神战。” 光明没有因为祂的话就离开，祂依然笑着说：“嫉妒，你背着黑暗让祂的孩子侍奉你，这可是触怒黑暗的事，我听说黑暗罕见给了你一些颜面，那位主神很少这么给面子，你就不怕与黑暗神殿开启神战？我只是提醒你，毕竟我们是同盟。” 嫉妒依然冷漠注视，祂的目光穿透虚空，似乎看到了遥远之处的光明。 虽然光明说得确实不错。 -- 第259页 黑暗带着顾绮来到嫉妒神殿，一是因为嫉妒神最近有些异常，祂不想和一个不正常的主神开启神战，让光明得利，二是因为嫉妒答应了祂，只是与阿丽黛说些话，大概基于从前的眷顾。 主神的诺言不会随意违背，哪怕是对敌对神明，所以黑暗才相信了祂，留下了自己的‘孩子’。 但现在嫉妒要让祂的孩子侍奉自己。 黑暗神如果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大概立刻要与祂开战。 稍许的沉默之后，嫉妒才再次开口，依然很冷淡：“与你无关。” “黑暗是我的‘父神’，怎么会与我无关？” 光明一直带着轻笑，并在稍许停顿之后，祂的语气充满了某种奇异的深意，似乎从温和中流露出些许幸灾乐祸来。 “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祂话音一转，对顾绮说：“我的孩子，违背与主神的约定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对你依然仁慈，仍然给你机会。” 这些话带着某种暗示，似乎是之前那个约定的衍生。 说完之后祂不等顾绮回答，声音和气息都瞬间消失不见，似乎是真的离开了。 但顾绮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光明神是这种会随便妥协的主神吗？祂通常看热闹不嫌事大。 与此同时，她看到嫉妒眉头皱起，并没有因为光明的离开而舒展一些。 顾绮想了想，询问祂：“嫉妒大人？” 嫉妒目光中的冷意在她的询问中消退了一些，祂凝视了顾绮一眼，还伸手帮她把披在身上的神袍拉紧了一些，并从容道：“没关系，只是黑暗知道了你要侍奉我的消息。” “······” 少女的表情和目光都凝固了一瞬，她罕见地皱起眉头，有些苦恼道：“那位主神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让我成为祂的孩子，还总想着教导我，其实我并没有对祂引诱过什么，祂恐怕会很生气。” 其他主神的愤怒未必是真的愤怒，但黑暗神绝对是真的。 嫉妒静默了一秒，依然平静道：“不用害怕，阿丽黛，你是我的眷者，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嗯。” 少女轻轻点头，随后有些苦恼地凝视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带着些许惋惜道：“光明来得真不是时候。” “咳咳。” 她旁边，主神轻咳了一声，也许是处于某些原因，祂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低声说：“好了，我的孩子，侍奉我的机会总是有的，我先去见黑暗一面，那位主神应该快到了。” 从光明离开，到祂可能与黑暗交流，再到黑暗来到这里，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绮总觉得这位主神的语气似乎还带了点奇妙的轻松感。 也许嫉妒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她？ 少女略显隐晦地弯了弯唇角，眼中的笑意没人看到。 在说话之间，主神已经起身，祂走出了寝殿的大门，也许是忘记，祂没有取回披在顾绮身上的神袍。 顾绮则悠闲许多，她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瞥了眼落在地上的黑色神袍，想了想，干脆把嫉妒浅蓝色的神袍穿在了身上，然后也走出了祂的寝殿。 虽然那件神袍并不合身，袖子太长，衣角拖在了地上，但毫无疑问，当她走到中央神殿区域的时候，吸引了无数目光。 主神的神袍与眷者或神仆的神袍有明显区别。 只有主神的神袍上才会绣着金色的星星与神纹，那是祂权柄的象征。 嫉妒的神袍穿在了眷者身上，怎么看都是一件引人遐想的事，特别是当主神出现在其他人眼前时，祂没有穿外层的神袍，似乎有些匆忙，而那件神袍显然就是阿丽黛身上那件。 对这些内幕毫不知情的明尔顿当即就倒吸了口凉气。 众所周知，阿丽黛叛出嫉妒神殿，投入风暴怀抱，风暴失踪后她似乎又去了黑暗神殿，这一次回来是跟随黑暗过来，并不是回归嫉妒神殿，可就在这短短时间内，阿丽黛又得到了主神的宠爱？甚至是垂怜？ 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放在东方古代，也许明尔顿就要称呼她一声‘祸国妖姬’。 但神明时代，显然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议论神明的这种私事，哪怕是执政官明尔顿。 他盯着脸色平淡的顾绮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过来询问，也许是害怕听到让他惊恐的回答，明尔顿在沉默之后，甚至远离了她一些。 当然，顾绮也没有理会他。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主神身上。 嫉妒刚出现不久，在黑暗领域方向就传来一声十分冰冷带着怒火的声音。 “嫉妒！” 黑暗神并不太待见光明，也不想与祂有任何交谈，但光明诉说的事依然让祂感到愤怒。 祂给了嫉妒颜面，让祂再见阿丽黛一面，甚至容忍了祂要与阿丽黛单独交流的举动，可嫉妒做了什么？祂竟然让阿丽黛侍奉祂！ 黑暗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之前是觊觎自己孩子的风暴，之后是威胁眷者的光明，现在是直接动手的嫉妒，这些坏东西都觊觎祂的孩子，连主神的脸面都不要了！ 黑暗的声音之后，是一道闪烁着内敛光芒的黑色光刃，光刃直朝嫉妒神殿击来，比祂本人来得更快。 -- 第260页 嫉妒微微皱眉，以神光凝聚成盾，与黑色光刃抵消。 两股不同神力都消弭之后，黑暗神的身影才出现在嫉妒神殿之上。 祂极端愤怒道：“嫉妒，你还要不要脸？趁我不在，竟然对我的孩子做出这种龌龊的事。” 嫉妒神依然皱着眉头，并没有回应祂。 倒是顾绮有些畏畏缩缩地从中央神殿里走出，怯怯地瞄了愤怒的主神一眼。 黑暗神立刻感觉到她的注视。 祂将视线往下，很快看到了她身上的神袍。 金色的星星与神纹显得威严而精致，可这些象征嫉妒图案披在顾绮身上怎么看怎么刺眼。 “阿丽黛。” 黑暗压制着怒气：“把祂的神袍脱下来，你在干什么？” 顾绮以无辜的目光注视祂，并小声唤了一句：“父神······” 黑暗神思绪总算清晰了一些，祂再次瞄了眼她身上的神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略微停顿，这位主神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神袍脱下，然后抛给她。 “穿我的，把嫉妒的丢掉。” 顾绮依然无辜而茫然地注视祂，又偷偷看了眼嫉妒背对着她的身影，她咬了咬唇角，似乎有些为难。 毕竟两位都是主神，并且都眷顾她。 “阿丽黛！” 黑暗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被这些坏东西骗得还不够吗？难道祂几句好听的话就让你再次沉溺于祂的怀抱？” 祂从前就一直对她的信仰感到嫌弃与不满，而现在这种情绪达到了巅峰。 比起这些坏东西，难道黑暗不是对她最真诚的神明吗？神界之中只有祂才把她当成了真正的眷者宠爱，可这个小眷者却总是徘徊于其他冷酷的主神身边。 黑暗神的话显然有些过于歧义，甚至让不少神仆们露出诧异目光，似乎嫉妒与眷者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嫉妒则一直皱着眉，没有说话，也许是在考虑处理这件事的方法。 于是可怜巴巴的眷者一只手揪着身上的神袍，一只手抱着黑暗的神袍，眼里波光粼粼的，明显陷入了两难境地。 黑暗神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明白这位眷者的为难与她对嫉妒的心软，祂干脆挪开视线，重新注视嫉妒。 “给我一个交代。” 黑暗神已经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怒气，祂并不想与嫉妒爆发神战，上次风暴的事情让祂多了许多警惕。 而嫉妒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祂回头看了眼披着祂神袍、低垂着头、显得也有些沉默的顾绮，才回过头来平静道：“阿丽黛是我的眷者，她本该回归嫉妒神殿，你需要什么代价？” 祂也很直接，直接询问黑暗把眷者让给祂的代价。 可这一次与之前所有情况都不同，黑暗不仅没有趁机索要重要报酬，还被祂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祂的声音更冷漠，并压抑着无法掩盖的怒气。 “嫉妒，我一直在容忍你，阿丽黛是我的孩子，不是可以与你交易的物品，你引诱我的孩子，简直在找死。” 祂身后有无尽黑暗蔓延出来，瞬间遮盖了嫉妒神殿的天空。 神战，似乎一触即发。 第88章 我的眷顾还不够吗 考虑到某位光明主神现在也许还在作壁上观, 顾绮在黑暗神脸上的冷意达到最深时突然站了出来。 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怯弱、像斑比小鹿一样湿漉漉的，萦绕着些许柔弱，但她眼神坚定, 注视黑暗神，声音染上了些许急切：“父神，不是您想的那样。” 黑暗因她的话微微皱眉, 可祂没有收回自己的神力象征，只是声音冷漠教导她：“阿丽黛, 你太容易被某些不怀好意的神明欺骗，可你要明白, 不是所有神明都值得你信仰。” 顾绮十分真诚地点头赞同祂的话, 并继续说：“我知道您对我的庇佑, 可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不是光明大人向您说了些什么？父神, 难道您宁愿相信光明大人的话，也不愿相信您的孩子吗？” 这句话其实听起来有些失礼, 因为没有哪位眷者能与主神相比，哪怕是敌对的主神。 可在对光明非常厌恶的黑暗眼里, 还是起到了那么些作用。 祂稍稍放缓了一些目光中的冷意, 因她的话平静了一些, 并微微点头, 给予眷者一个机会：“好, 我听你的解释。” “我回到神殿之后一定向您做出详细解释，父神, 也许光明大人正在某个地方注视这一切。” 她的话说完, 黑暗还没开口, 嫉妒已经皱起眉, 祂转身看向她：“阿丽黛。” 顾绮十分隐晦地给予了这位主神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暗示祂先搪塞过去。 因此她还向嫉妒平静行礼，声音温柔地说：“嫉妒大人，您放心，我会与父神解释清楚的。” 黑暗与嫉妒开战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无论是对黑暗还是嫉妒来说，所以祂们本身也在克制这种可能，只是这件事发生地太突然，让黑暗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嫉妒呼唤她的名字，是对她这个举动的不赞同，顾绮刚刚那一眼里，已经告知了这位主神太多信息。 她不愿意嫉妒因为她而与黑暗开战，与其这样，不如先让她与黑暗回到神殿，先安抚这位主神，这件事可以慢慢来。 风暴沉睡打破了神界之中某些平衡，有些事哪怕对于主神来说也变得非常危险。 -- 第261页 嫉妒明白她的意思，可这并不代表这位主神能接受她的做法。 祂还不需要阿丽黛为了安抚黑暗而假装祂的孩子。 因此祂语气冷淡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你是我的眷者，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这句话显然不会让黑暗觉得愉快。 祂在此之后立刻冷声道：“阿丽黛，你听到了，还不快回到我身边来，祂根本就是在骗你，难道你吃的亏还不够吗？” 祂的目光越来越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显然觉得这个小眷者太容易被嫉妒神诓骗了。 顾绮也有些无奈，她可是为了主神好，结果这两位主神并不领她的好意。 在略显焦灼的气氛中，她对系统叹息道：“这可不是我挑拨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沉：“你真是个天生的任务者，宿主，你是我见过的宿主里面最游刃有余的一个。” “那说明你没绑定过什么好宿主。” 顾绮还有心思和它闲谈，但实际上现实中两位主神都已经显露出神明征兆，看样子马上要动手了。 嫉妒虽然不想与黑暗开战，但祂也不会对对方的挑衅无动于衷，黑暗则是为了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孩子。 神界最近发生了许多次主神之间的神战，这导致许多神明都对主神气息非常敏感，就在黑暗来到嫉妒神殿不久之后，顾绮就看到神殿周围多了一些神明征兆，来自于其他次神。 在两位主神相对时，一位脸色看起来有些严肃的神明从远处逐渐闪现，祂带着凝重与些许小心走到神殿边上，向两位主神行了一礼。 “嫉妒大人，黑暗大人。” 这位神明拥有与光明相似的雪白长发，皮肤很白，像冰雪一样晶莹剔透，额角有冰晶样式的宝石，看起来有种难以区分性别的美丽。 顾绮没有见过这位神明，也不认识祂，但从祂的打扮上来看，她倒是想起了一位 。 她的猜测没错，这位显得过分美丽的神明很快就低垂着头开口：“风暴大人沉睡，两位大人真的要开启神战吗？嫉妒大人，您与光明联合，可光明真的对您毫无保留吗？” 这句话其实有些出格。 顾绮经常让光明背锅，是因为她与那位主神本身就有交际，她能够确定光明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记恨或者惩罚祂，但对于次神来说，当着众神的面说一位主神的坏话，这实在是一件需要莫大勇气的事，更何况庇佑祂的主神已经陷入沉睡。 而因为这位神明的出现，现场有些焦灼的气氛稍稍暂缓了一些，可还不等两位主神开口说些什么，顾绮已经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悦耳轻笑。 下一刻，无尽光明在她眼前弥漫，身着白色神袍、面容带着悲天悯人仁爱的主神从光芒中踏出。 祂瞥了眼面容有些紧张起来的次神，笑意显得很温和：“银雪，你对风暴果然很忠诚。” 毫无疑问，这位突然出来打断了神战、并提醒黑暗与嫉妒的陌生神明就是风暴曾经说过，让顾绮去投靠的那位。 顾绮隐晦地打量了祂几眼，得出了一个结论。 很美、虽然神明几乎都拥有完美外表，但这位神明依然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祂露在神袍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泛着玉一样温润的光芒，脸部轮廓也更加柔和。 但风暴也许想错了一点，这位美丽的银雪神比她想象中散发的威严弱多了，别说庇佑她，今天祂出现在这里，顾绮都在思考等会儿要不要保护祂，免得风暴最忠诚的次神被光明干掉。 就在她设想这些的时候，原本争锋相对的黑暗与嫉妒在同一时间将目光投往突然出现的光明身上。 光明神也不在乎，甚至还笑着对黑暗行了一个礼仪，并温和道：“父神。” 黑暗永远都看祂不顺眼，哪怕祂表面再温和谦卑，在祂行礼之后，这位主神挪开了注视祂的目光，将视线放到了顾绮身上。 但祂略显冷意的话语显然还是在对光明诉说。 “你躲在旁边，怎么？又想偷袭我？” 这个‘又’字，明显是指风暴那一次。 光明眼中的笑意没有丝毫改变，祂依然显得从容而镇定：“您说笑了，我永远是您的孩子，哪怕您不承认。” “我的孩子可不会用我的眷者故意挑拨我和嫉妒的关系。” 黑暗刚刚斥骂嫉妒的时候有些愤怒，可现在反而冷静下来，并且这位主神非常清楚，光明告诉祂有关于阿丽黛的事情就是为了挑拨祂与嫉妒的关系。 “我只是不想您的眷者在您不知道的情况下侍奉了另一位神明而已。” 祂的回答依然很谦卑。 站在嫉妒神殿中的顾绮听了一会儿，她突然露出微笑，并对神殿上方的光明神致歉。 “十分抱歉，我没有去往光明神殿侍奉您，是我的过错。” 毫无疑问，她的话就是在拱火。 黑暗与嫉妒产生矛盾，顾绮只劝解，并试图缓和祂们之间的关系，但面对光明时，她一点儿也没有劝解的想法，反而发出了拱火的声音。 光明神大概也明白，因此祂饶有深意地低头注视她，并感叹道：“我的孩子，看来你对光明总是抱有一些敌意。” 也许是因为祂太‘清醒’，是唯一一位没有沦陷在她谎言中的主神，所以祂反而被这个小眷者盯上了，光明不得不承认，阿丽黛虽然是个眷者，但有时确实会给祂造成一些小麻烦，当然，这些小麻烦比不上祂对这位眷者的兴趣。 -- 第262页 这也是祂多次宽容她的原因。 “您温和又和蔼，我对您怎么会有敌意呢。” 顾绮光明正大说着所有人都能听懂的反讽，并依然微笑：“黑暗是我的父神，嫉妒是我的主神，光明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有我在中间调和，这种关系会对您造成危险？” 这可就真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顾绮也就是仗着光明不在乎，或者说祂在乎也没关系，因为在场的还有黑暗神与嫉妒神，光明再厉害也不敢同时与两位主神战斗，否则风暴就是祂的先例，但顾绮可不一定会豁出去救祂。 她一句话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那位才出现没多久的银雪神更是用十分诧异的目光注视她。 连祂也不敢对光明说出这种挑衅的话，可这个眷者就这么大咧咧地当着光明挑衅，难怪在风暴沉睡之后，她又找到了庇佑的主神。 银雪神目光有些深意，不过祂什么也没说，甚至还不着痕迹退后了一些，把交流的空间让给几位主神和这位大胆的眷者。 总之在顾绮一句话把事情的锅甩给光明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她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她既亲近黑暗又亲近嫉妒，而光明显然看不惯这种亲近，于是祂‘从中作梗’，跑去和黑暗告状，就是为了破坏她信仰的两位主神之间的关系。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勉强，不过在她从容镇定的语气中，倒是让这个描述多了那么几分真实性。 光明微笑而沉默，好一会儿才赞叹道：“我的孩子，你的言语总是令人惊叹。” 栽赃陷害的本事总是那么强大，难怪将让黑暗与嫉妒都几乎为了她而开战。 “比不上您的伟力。” 顾绮依然镇定回复了祂一句，然后才对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的黑暗神说：“父神，恳请您相信我。” 黑暗微微抿着唇，依然带着不悦看了眼嫉妒，但祂的语气显得很冷静，并且言语也不再充满怒意。 “我当然相信你，我的孩子。” 略微停顿之后，祂又开口：“既然嫉妒已经与你交谈完毕，那我们回黑暗神殿。” 祂不想和嫉妒或者光明有任何交流，无论是谁都让祂感到不喜。 在黑暗提出这一句话之后，顾绮十分眼尖地看到嫉妒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于是她主动开口：“好的，父神，回去之后我会和您好好解释。” 然后她又看向嫉妒，同样冷静而诚恳道：“嫉妒大人，您放心，我会与父神好好解释与您之间的关系。” 虽然对两位主神都说出了类似的话，可显然其中含义完全不一样。 嫉妒看起来依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主神明白，阿丽黛不是祂那些眷者或神仆，她有自己的意志，哪怕是爱慕祂。 而她现在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 嫉妒无法阻止，略微停顿之后，祂开口：“三天之后，阿丽黛，我会去黑暗神殿接你。” 祂给予眷者三天时间，如果她没有与黑暗解释清楚，哪怕祂将以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是祂对顾绮的放纵。 “好。” 顾绮在祂妥协之后很快加深笑容，并操控着元素之力，从神殿飞起，站到了黑暗神身边。 黑暗神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浅蓝色的神袍上停留了一下，看得出这位主神有些嫌弃嫉妒的神袍，不过最后的结果到底还是偏向于祂的意志，所以祂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嫉妒所说的三天之后接她回嫉妒神殿之类的话······黑暗根本不在乎，祂的眷者，不是嫉妒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而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趋近于尾声，因为两位主神都做出了妥协，至于光明，祂一直带着温和微笑凝视顾绮，并在她和黑暗离开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阿丽黛，假面总有被揭开的那一天，我赐予你的已经足够多。” 祂帮这个小眷者背的锅已经足够多了。 顾绮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光芒中对祂露出礼貌的微笑。 黑色神光弥漫一切，将她和黑暗神包裹在其中，逐渐消失。 她和黑暗神离开之后，嫉妒连一眼也没有多看光明，祂面色平淡地回到了自己的神殿之中，只留下光明独自映照这片天地。 光明神站在嫉妒神殿之上，眺望远方，露出了一个没人能明白的愉快笑容，祂目光扫过动作小心的银雪神，在这位神明警惕神色中对祂笑了笑，然后也消散在神殿之上。 直至所有主神都离开，围观的众神与站在神殿上空边缘的银雪神才松了口气，陆续回归自己的神殿。 黑暗神殿。 黑暗神虽然带回了自己的眷者，但祂显然心情不是太好，祂始终为阿丽黛总轻易被嫉妒那个坏东西哄骗而感到不悦。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嫉妒善于哄骗，可自己的眷者这么单纯还是让主神有些心塞。 因此在回到黑暗神殿之后，中央神殿中，祂端坐神座上，沉着脸静默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祂的眷者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祂一会儿，才抿起唇，委屈巴巴地蹲在祂身边，扯了扯祂的衣角，用可怜的语气呼唤祂：“父神，您是不是生气了？” 黑暗神沉着的脸色并没有缓和，祂瞥了眼顾绮，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 “我不该生气？” “可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这样。” -- 第263页 眷者十分委屈，干脆在祂身边坐下，她伸出手捧住脸颊，手肘撑在自己的膝上，指尖轻点，并用叹息的语气说：“嫉妒大人没有骗我。” 她一说起嫉妒，黑暗的情绪立刻就来了，祂低下头凝视坐在脚边的眷者，带着不悦训斥道：“祂之前陨灭你的灵魂，四神齐聚才将你复生，之后你又叛出了嫉妒神殿，我虽然不了解实情，但估计也是祂又做了什么事情令你悲痛万分，甚至都不愿再信仰祂，阿丽黛，这些事难道你忘了？还想发生第三次？” 也许是祂的话语太过苛责嫉妒神，让少女目光微顿，但很快她就摆了摆手，诚恳解释道：“不是不是，父神，您真的误会了，其实第一次我灵魂陨灭不是嫉妒大人做的，是祂救了我。” 可她的话黑暗根本不相信。 “如果不是祂陨灭了你的灵魂，为什么我质问祂时祂不反驳？” “可能是因为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吧。” 顾绮简单解释了一句，又继续说：“但真的不是嫉妒大人陨灭了我的灵魂，您真的误会了，我之后叛出了嫉妒神殿确实是因为与祂发生了一些矛盾，可与您猜想的完全相反，并不是您猜想的那些原因。” “如果不是我猜想的这样，那是什么？” 总之黑暗对嫉妒神这个诓骗祂眷者的神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可令主神没想到的是，祂只是随口一个问题，坐在祂身边的小眷者却罕见地沉默起来，她微微低着头，脸颊与耳垂被突如其来的红晕覆盖，显得很不一般。 黑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眷者情绪似乎不太对。 而低着头沉默的少女在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心地抬头看了祂一眼，似乎是因为谈论到某些东西令她有些羞涩，她在撞见主神注视之后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并小声说：“父、父神，嫉妒大人其实是位很好的主神，我、我爱慕祂。” 黑暗：“······” 黑暗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眷者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祂甚至静默了两秒，才重新开口：“你说什么？” 低着头的小眷者似乎没有感觉到主神不太寻常的语气，她依然重复着之前的话，并继续说：“我、我爱慕嫉妒大人，嫉妒大人也喜欢我，父神，并不是您想象中那些事情，之前我叛出嫉妒神殿，其实只是与嫉妒大人发生了一些感情上的矛盾，不过这一次回去，我已经与祂和好了。” 黑暗沉默不语，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也许是主神的沉默激发了眷者的诉说欲，在祂静默时，少女却情绪更加丰富起来，她带着略显幸福的笑容，对自己亲近的父神倾诉心声：“父神，您别与嫉妒大人产生矛盾，您是我的父神，可嫉妒大人是我爱慕的主神，我希望黑暗神殿与嫉妒神殿能永远和睦。” 黑暗仍然沉默。 倒是在她述说完之后，侍奉在神明旁边的亚尔丽丝突然询问道：“嫉妒神也想让你成为神后？”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风暴有过这样的意图。 顾绮抬头注视她，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未散去的红晕，她认真点头，愉快道：“嗯，嫉妒大人对我很好，祂说以后祂的国度都可以交给我管理。” 亚尔丽丝似乎没有黑暗神那种沉默难言的情绪，询问了一句之后，她就点点头，并恢复了静默姿态。 良久，黑暗神才抬起有些凝固的视线，祂目光有些严肃，看着顾绮。 “阿丽黛，你有没有想过，嫉妒也许仍然在骗你，你是人类，祂是主神，祂怎么可能接受你的爱，哪怕许诺让你成为祂的神后。” 也许是祂话语中蕴含了些许关切，顾绮在祂说完之后十分认真地回答祂：“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您十分关心我，可嫉妒大人对我真的不一样，祂甚至愿意赐予我主神权柄，父神，没有哪位主神会赐予一个人类主神权柄，这是祂对我爱意的回复。” 虽然对她的描叙不太赞同，但她述说的事情黑暗确实无话可说。 主神只有六个权柄，除了不可更改的主位权柄，其他五个无论哪一个对主神来说都非常重要，祂对阿丽黛这么宠爱，也很难说自己愿意赐予她一个主神权柄。 如果这都不是神明表达爱意的方式，那还有什么可以表达神的爱呢？ 但让黑暗接受嫉妒从此之后要和祂的‘孩子’成为伴侣依然是个十分艰难的事。 祂就是看嫉妒不顺眼，哪怕祂是阿丽黛的爱慕者。 这件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事，比刚刚祂看见阿丽黛披着嫉妒的神袍还要令祂不悦，但区别在于前者祂可以表达愤怒，后者祂无法言语。 作为一个为‘孩子’着想的父神，她得到了主神的爱意，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 可黑暗根本笑不出来。 不知道是某些对嫉妒的厌恶，还是对于‘祂明明对眷者这么好、眷者却信仰了别的神明’的些微妒意，祂沉着脸端坐神座，听着眷者充满期许、幸福、与愉快的声音，只想告诉她嫉妒不是个好东西。 但祂的沉默似乎让眷者误认为是沉默的祝福，少女在细说完自己与嫉妒神的情感之后，露出开心愉快的表情，她十分亲昵地顺势抱住了主神的小腿，带着些撒娇的语气仰头看祂：“父神，您是我在神界最亲近、最信赖的主神，您会祝福我的，对吗？” -- 第264页 但主神没有回答她。 黑暗唇角绷直，表情显得冷意又木然。 少女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主神的回应，她忍不住攀着黑暗的膝头往上爬了一点，凑近了主神的视线。 “父神？” 她重复呼唤，黑暗终于在长久沉默中有反应。 这位主神绷着唇角，好半天才低沉道：“阿丽黛，嫉妒不是个好东西。” 少女目光愣了一下，反驳道：“可是嫉妒大人对我真的很好。” “但祂不是个好东西。”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祂并没有做过什么触怒您的事情。” 她显而易见地在为那位主神开脱。 黑暗瞥了她一眼，带着某种莫名不悦：“你还没成为祂的神后，就已经学着为祂反驳我的话了，祂怎么可能是个好东西。” 顾绮：“······” 她第一次发现，不善言辞的黑暗神原来也是个逻辑鬼才。 也许是她的愣怔被黑暗抓住了破绽，这位主神突然从沉默寡言变得健谈起来，祂带着语重心长的语调告诉她：“阿丽黛，你才多少岁，见过几位男性神明？只因为嫉妒付出了一些‘小小’的好处、对你有些许的眷顾，你就对祂产生了爱慕，祂甚至不及我对你的宠爱，一个主神权柄算什么？就算赐予你，能让你成为主神吗？更何况祂并没有真正赐予。” 祂的话让眷者张大了嘴，有些吃惊。 少女甚至忍不住提醒道：“父神，那、那可是主神权柄······” “我知道。” 黑暗神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祂压了压手掌，示意她不要打断：“既然祂对你也有爱意，那就显露出有爱意的举动，让祂先去找光明交换一个‘恩赐’，让你成为次神，祂的原罪七神不是还有几位从神吗？让祂把那几个神明的神明之源都拿过来送给你，再把‘救赎’、‘元素’权柄赠与你，我就勉强答应让你成为祂的神后。” 祂不是在提条件，根本就是为难人。 顾绮呆愣地盯着黑暗神看了好久，才用试探的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亚尔丽丝。 父神这是······认真的？ 亚尔丽丝大概是接触到她的目光，她在略微停顿之后，开口说了一句：“我主，这样是否太严苛？” 可黑暗神没有丝毫更改之意，祂甚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冷漠道：“祂的爱意值得这个代价，如果无法付出，就不要觊觎阿丽黛，我的眷者不用祂来庇佑。” 主神的语气太过笃定，让少女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可显然她被那位主神的爱意迷住了，虽然不敢反驳‘父神’的提出的条件，但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委屈。 她低着头可怜巴巴道：“父神，您是不是不想阿丽黛找到伴侣？” “伴侣有什么好？” 黑暗不仅没有否定，反而略显严肃道：“阿丽黛，难道我对你的眷顾还不够吗？” “您当然对我十分眷顾。” “那你还背着我想侍奉嫉妒。” 少女哑口无言。 虽然这两者之间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 “好了，我的孩子。” 黑暗目光温和了一些，祂伸出手抚了抚眷者柔软的发顶，带着些许宠溺语气告诉她：“我并没有责怪你，你还年轻，容易被所谓的爱困扰，但嫉妒是主神，比起你，祂拥有无上伟力，也许祂现在对你有些爱意，可谁能保证那爱意能长久呢，不要期望一位主神的永恒。” 也许是祂劝诫的话说得太过顺畅，少女在若有所思沉默之后，突然抬起头询问祂：“父神，您也是主神，您对我的爱也不会永恒吗？” 少女的清澈的目光蕴含些许迷茫与困惑，像一汪看得见底的清泉。 黑暗目光一顿，从没想过她会询问这个问题，祂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89章 引诱神的魔鬼 也许是并没有把自己对阿丽黛的眷顾与其他主神对她的眷顾等同起来, 黑暗在说之前那些话的时候，将自己排除在外, 可事实上祂也是主神之一。 主神的爱无法永恒，那黑暗呢？ 黑暗的眷顾会永恒吗？ 面对眷者的问题，黑暗神的‘健谈’状态似乎一瞬间退去，祂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并且挪开了注视眷者的目光。 而由于祂的沉默，原本用期待目光凝视主神的眷者眼中的热情黯淡了一些，她的表情有些伤心。 “原来您对我的爱也无法永恒吗？” 她把黑暗当成唯一的‘父神’、‘依赖’, 可原来主神对她的眷顾并不永恒。 似乎是长久以来的信仰在一瞬间崩塌，少女目光中有肉眼可见的情绪崩塌, 她身体往后, 萎顿在地，头微微沉下, 就像刹那间和信仰的主神之间隔开了一道鸿沟。 黑暗唇角微动，大约因为她的反应想说些什么，可祂一向不太善于交流, 只是偶尔会有些健谈状态，沉默半响, 这位主神也只是说了一句：“阿丽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即便是神明。” 这本该是一句富含哲理的话, 但放在这个情况下，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反而更加伤人, 祂的眷者只是目光黯淡地跌坐在祂脚边, 低声重复道：“原来您并不爱我。” 她的描叙已经从‘您无法永远爱我’变成了‘您并不爱我’, 严苛程度一下子高了很多。 -- 第265页 黑暗没有注意她的描叙，祂依然在试图劝慰顾绮。 “阿丽黛，我依然宠爱你，但永恒是一件无法预测的事，就算我是神明，也不能许下不可预测的诺言。” 祂强调了自己语句中的严谨，并区别于其他神明，可祂的眷者依然执着于祂上一句话。 她坐在祂脚边，仰起脸颊，露出闪烁着泪光的眼眸。 “我只有您一位父神，我将您当做唯一的亲人，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类，得到黑暗的认可，有幸成为祂的孩子，但原来我和其他的眷者在您眼里没什么区别，不，也许我在您眼里还比不上阿瑞斯。” 黑暗听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开口：“阿丽黛，你在我心中当然比阿瑞斯重要。” 祂神座再后面一些的位置，一直静静伫立、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人类门徒突然抬起来凝视了主神一眼，目光显得茫然而又无措。 侍奉在黑暗身边的通常是执政官与祂唯一的门徒。 但阿瑞斯甚至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牵扯到他身上，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从没期盼过主神永恒的爱，谁会莫名其妙奢望这种东西？ 不过祂的举动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瞩目，主神与眷者都没有挪开视线，黑暗神在静默之后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描叙：“我的孩子，也许是我的表述让你有些误会，我虽然无法预测永恒，可在你的生命中，我当然会眷顾你。” 祂显然思维灵活了很多。 为什么要和阿丽黛讨论什么神明的永恒呢？她只是人类，在她有限的生命中，祂当然可以许下承诺。 然而黑暗神的表述并没有让眷者心情变得更好一点，她甚至依然纠结于之前。 “可您就是说了不会永恒爱我，父神，嫉妒大人祂说祂的爱会永恒。” “祂撒谎。” 黑暗没有丝毫考虑，脱口而出。 祂皱着眉头，略微有些不悦：“阿丽黛，难道谎言比我对你眷顾更让你开心吗？” 顾绮在祂的训斥下微微低下头，她抿了抿唇角，低声辩解：“嫉妒大人没有说谎。” 而这句话显然触怒了主神，祂的语气更不悦了一些。 “谎言动听但并不诚实，阿丽黛，真实让人抗拒，可真实才是你该接受的，永恒？嫉妒拿什么来证明祂的永恒？” 训斥了几句祂似乎还有些不满，于是继续用不悦的语气教导她：“至少一位真正对你有爱意的神明不会阻止你的父神眷顾你，因为祂知道那是对你有好处的事情。” 祂一连说了好几句，但少女只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对主神的话并不怎么认同。 黑暗瞥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存在这么多年，总算体会到‘孩子的叛逆’是什么样的感觉。 祂的‘孩子’里没一个让祂省心的。 因此主神也沉默了一会儿，稍微平缓了下心情，祂才心平气和地与自己的眷者对话。 “阿丽黛，我对你的教导都是为了你好。” 祂的话像极了顾绮前世某些封建老家长会对孩子说的话，无论什么总结起来都是一句对你好。 顾绮在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再次抬起头仰视祂。 她的表情显得略微落寞，“父神，就算不成为嫉妒的神后，我也会成为风暴的神后，更甚至成为光明的神后，我无法永恒呆在您身边侍奉您，这就是我的宿命。” 似乎蕴含了些许无法言说的意味，并不单单有对嫉妒爱意的向往，更有一些微末的悲伤，少女看起来有种让人怜爱的脆弱，虽然这无法掩盖她‘叛逆’的事实。 而她诉说的也是黑暗本身就知道的事情。 这三位主神都对她抛出过橄榄枝，但无论她成为谁的神后，黑暗都不会满意。 而黑暗显然无法为她抗拒其他三位主神，更何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祂也没有这个立场。 主神的眷者成为另一位主神的神后，按理来说，只要不是敌对神明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甚至能为两位主神拉近一些距离。 如果放在以前，黑暗根本懒得理会这种事情。 但这件事放在阿丽黛身上，也许是对她投入了太多眷顾，黑暗总觉得难以接受，毕竟祂对那三位主神都没什么好感。 因此主神再次陷入了静默中，许久之后，祂才绷直了唇角询问她：“你真的爱慕嫉妒？” “嗯。” 祂的眷者在说起嫉妒神时目光微微发亮，似乎从些许悲伤上缓过神来，任谁都能看出她对那位主神的感情。 并且顾绮在点头之后还详细地为祂描叙：“父神，虽然嫉妒大人有时有些冷酷，可大多数时候，祂对我都很好。” 她的表达重点在后半句，可神明只听到了两个字。 “祂对你冷酷？” “只是有时······” “我就知道祂不是个好东西。” 黑暗就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点，从蕴含些许怒气的状态里升华起来，祂语重心长道：“我说过的，冷酷才是祂的真面目，也许祂对你的好才是虚假，冷酷才是真实，阿丽黛，一旦你成为祂的神后，就算我也没法像从前那样眷顾庇佑你了。” 祂的话显然让少女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继续说：“可我没有什么理由不成为祂的神后呀，祂对我有爱意，我对祂也有，而且我已经答应祂了。” -- 第266页 “你都没有询问我，就答应了祂？” 黑暗对她的举动非常不满，祂指尖攀着黑色的神座扶手，微白的骨节看得出有些用力，这位主神似乎被她擅自的举动引起了强烈的怒火。 顾绮在祂突如其来的情绪下顿了一下，才略显茫然道：“我以为您会祝福我。” “我不会祝福你和嫉妒。” 黑暗神目光深沉，语气十分直接，并在强烈的不满之下，祂甚至做出了一件非常‘封建家长’的事。 主神深吸了口气，突然对她说：“嫉妒三天之内不是要来接你吗？很好，三天之内，我会为你在神界找一位温柔的神明作为伴侣，彻底杜绝嫉妒的窥探。” 顾绮被祂的举动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您是认真的吗？” “我从不玩笑。” 黑暗扫过她惊讶的表情，迅速开始回想：“要信仰黑暗的、温柔的、富有耐心、并且能接受我的建议的神明。” 主神还真的仔细想了一圈：“毁灭太暴躁、寂静太无趣、幽暗性格太不羁······”祂想了一会儿，在顾绮惊愣的表情中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黑夜······对我忠诚、善于教导、并富有耐心。”祂看向顾绮，认真道：“我觉得黑夜就不错，你也见过，祂比嫉妒更适合你，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我还可以庇佑你。” 简单点来说就是黑暗觉得黑夜神更好操控，不至于让祂的‘孩子’受了委屈。 祂确实是典型的‘封建家长’想法。 而顾绮在长久的呆愣之后，她愣愣道：“黑、黑夜哥哥？这不太好吧，父神，要是嫉妒大人知道了会去找黑夜哥哥麻烦的。” “让祂来。” “可还有风暴大人，等风暴大人沉睡醒来，祂一定会对这件事感到不满。” 她提起风暴，黑暗静默了会儿，大约确实觉得黑夜扛不住两位主神，哪怕有祂庇佑，因此神明侧头看向侍奉在身边一直很平静的亚尔丽丝。 “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亚尔丽丝侍奉祂多年，对于黑暗的想法很了解，她甚至也不像其他执政官一样斟酌言辞，基本上想到了什么都会说出来，因此这位执政官向主神行了一礼，直接而认真道：“我主，如果您真的不愿阿丽黛成为嫉妒神后，您可以迎娶她。” “咳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来自坐在主神身边的眷者，她似乎不小心被自己呛到，缓和之后迫不及待开口：“亚尔丽丝大人，您说什么？” 亚尔丽丝并没有看她，只是低垂着头，面向主神，神色看不出半点起伏，她平静而沉稳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阿丽黛与嫉妒并不在于神后位置，更重要在于她对嫉妒的感情，我主，您无法阻止她对嫉妒的爱慕，但阿丽黛对您同样尊敬。” 如果不是心里很清楚这位执政官大人确实和系统没什么关系，顾绮几乎要怀疑她是系统派来助攻的。 但亚尔丽丝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很平静，她甚至不在乎这些话是当着顾绮的面说出来的，而她也只是说出一个事实。 神后之位对于主神来说只是一个神谕，更重要的是心与爱意。 阿丽黛显然对嫉妒有了不可更改的倾向，而能够与之抗衡的大概也就只剩下她对黑暗的亲近。 以毒攻毒，就是这位执政官为黑暗提出的建议。 这个建议显然不止惊到了顾绮一个人，就连主神也愣了一下，才略显低沉道：“阿丽黛是我的孩子。”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您对阿丽黛的眷顾不会有任何改变。” 亚尔丽丝说完这些之后再次向祂行了一礼，并低垂着眉眼冷静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建议，一切遵循您的意志。” 而因为她的发言，让整个神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沉默之后，顾绮首先反应过来，她似乎有些焦急，瞥了眼亚尔丽丝，才对黑暗神说：“父神，您别听亚尔丽丝大人的，您是我的父神，怎么能这样做呢？” 显然执政官提出的‘以感情为羁绊’对她来说是有用处的，所以她很害怕黑暗真的这样做，基于对这位主神的亲近与对嫉妒的爱慕，她真的会难以抉择。 黑暗倒是没有立刻做出决定，祂手掌搭在神座的扶手上，背脊倚靠在六颗象征权柄的宝石上，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沉思。 虽然执政官的提议听起来很荒唐，可仔细一想，似乎也是一个办法。 祂确实对于自己的眷者要成为嫉妒或者其他主神的神后而感到不满与抗拒。 也许是主神的沉默让眷者更急切了一些，在静默几分钟后，少女甚至迫不及待从祂脚边爬起来凑到祂脸旁。 她贴近主神询问：“父神，您不会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吧？这怎么行？我可是您的孩子啊。” 黑暗目光浅淡地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好了，阿丽黛，我只是在思考而已，你不用这么急切。” “我怎么能不急切？” 少女低声嘟囔了一句，似乎和主神的态度彻底颠倒过来，现在轮到她急切了。 而黑暗最终也没有给出她具体的回答，只是在良久的沉思之后安慰她：“你先回去休息吧。” 祂看起来还在考虑，毕竟迎娶自己的孩子为神后这种事情······祂可不是风暴那个觊觎自己孩子的坏东西，并且祂的意图只是为了不让阿丽黛被嫉妒蒙骗。 -- 第267页 黑暗神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只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抉择，因此祂让顾绮回去休息，也许祂还要私底下与执政官商量一下。 少女非常急切，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抿着唇角凝视了祂一眼，带着些许担忧离开了中央神殿。 神殿大门隔绝了双方视线。 顾绮心情沉重，低垂着头，直到走出中央神殿区域她才逐渐散去脸上的担忧，露出些许愉快笑容来。 她在脑海中感叹：“我真喜欢亚尔丽丝大人。” 系统有些无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女人真可怕。” 能想到这种方式的亚尔丽丝也很可怕，作为一个执政官，其他三位主神的执政官都不可能对神明提出这种建议，哪怕是遵循主神意志，只有这位女性执政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得不说，系统感受到了来自女性的强大威慑。 “这样多好，都不用我自己演了。” 顾绮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晦暗的天空，她在黑暗神殿外围区域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拿出了《秘密之书》。 翻开这本巨大的金属书籍，面对空白的书页，她随口说：“光明大人，在吗？” 大约十多秒之后，她看到《秘密之书》上散发出浅淡的白色光芒，那光芒将她和她周围一小片地方笼罩起来，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在光芒不再涌动之后，光明神温和俊美的面容才从空白书页上显现。 祂依然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似乎之前在嫉妒神殿为她背的锅、与她的陷害并没有对祂造成任何影响。 主神宽和道：“我的孩子，你召唤我也许是有了新的打算？” 顾绮也一改之前与祂敌对的态度，她带着微笑，声音显得友好：“光明大人，您与我之前的约定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得不中断，我感到很遗憾。” “你想继续约定？” 光明的声音如果摒弃掉音色，音调简直和她如出一辙，同样温柔而友善，谁也不能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任何敌对之意，哪怕就在不久之前，这位主神破坏了她的好事，而她也陷害了这位主神。 但顾绮没有提起继续约定这件事，她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您知道吗？就在刚刚，黑暗为了阻止我成为嫉妒的神后，想要让我成为黑暗的神后。” 光明温和的眸光一顿，随即带着笑意祝贺她：“你真受欢迎，我的孩子。” “所以您应该明白，之前的约定对我来说并不划算，您虽然拥有无上伟力，可也很难说是神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四神都想让我成为神后，可您说我该选择谁呢？”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略显矜持，充满着暗示的笑意。 她是人类时，只能遵循主神的意志而活，但当她变成主神们争相追逐的存在，主动权就到了她手里。 四位主神，光明并不是唯一，哪怕祂看起来最有心机、最有把握，可谁知道最后失败的不会是最有把握的那一个呢？ 在还无法分辨输赢的情况下，想要让她做出选择，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毕竟现在是她选择主神，而不是主神选择她。 虽然语句并不详细，但她的意思表达得却很详细。 光明显然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并微笑注视了她很久。 顾绮丝毫没有畏惧感，主神注视她，她也注视主神，在寂静中与这位光明大人对视了整整一分多钟。 最后仍然是光明先开口。 “我的孩子，难道你指望黑暗在你的假面被揭露之后依然庇佑你？” “您的话也许很有道理，可您知道我有多少层‘真相’吗？您能确定您看见的就是真实吗？” 顾绮毫不顾忌地勾起唇角，目光显得肆无忌惮：“您看见的也只是您以为的而已，光明大人，全知全能的神也有无法预料的那一天，太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我对嫉妒与风暴诉说的才是真实，告知您的才是假象，也许您没有听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概是因为黑暗的举动让她的姿态相比往常更加放肆，光明保持微笑，只是目光稍稍内敛了一些。 但祂并没有觉得这个眷者过于嚣张，因为祂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实在太明白这位小眷者在没有依靠时是如何伪装可怜。 甚至有很多事情是光明也无法理解的存在，比如其他主神对她的欣赏，甚至到了想让她成为神后的地步。 祂对于阿丽黛的欣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其他主神，其他主神的眷顾让这位小眷者蒙上了一层令人好奇的神秘面纱，可其他主神为什么眷顾她、甚至对她产生某些感情，这是光明无法理解与窥探的。 基于这些，光明没有对她的冒犯感到介意，祂甚至十分宽容地询问：“那么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眷顾？” 实际上单论交易的话，顾绮很喜欢和这位主神做买卖，因为每次和光明交易吃亏的都不是她，而即便如此，这位主神依然毫无忌讳，在背锅或被坑之后锲而不舍地来找她交易。 她就喜欢光明这一点。 顾绮露出温柔微笑，脸上的肆无忌惮立刻收敛起来，美丽的面容显得十分荏弱无害。 “您的宽容令我感动，我也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不如您先‘恩赐’我？” 之前光明提出恩赐，交换她信仰光明，所以顾绮拒绝了，但如果只是顺带着提出条件，那么她对成为神明并不会有抗拒感，毕竟谁也不想做一个蝼蚁，而且这很利于她今后恢复‘邪神’的身份。 -- 第268页 光明的目光依然柔和，但祂笑意加深，并和蔼道：“我的孩子，你的勇气真是令我赞叹。” 开口就是‘恩赐’权柄，这位眷者从来都不肯吃亏。 “我的友善同样能令您欣喜。” 顾绮面不改色，继续笑着对祂说：“毕竟我现在‘爱慕’嫉妒，您要知道，一个女人是不会轻易改变她的爱情，除非您付出足够的代价，光明大人，我的爱可不会轻易付出。” “这句话你应该对嫉妒说。” “您怎么知道我没有对嫉妒说过呢？您在窥探时，难道没有看见那位主神对我的宽容与谅解吗？” 少女动作优雅地挽起耳边的碎发，白金色浓密微卷的长发在晦暗中依然有种熠熠生辉的光芒，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无暇。 她就像神明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美丽、温柔、又充满脆弱的美感。 可在这一刻，光明看到了她隐藏在美丽柔弱深处的锋利，祂想起了之前嫉妒去找祂商议时的模样，祂那时曾经对嫉妒说过，也许魔盒打开，魔鬼将是祂自己。 但祂现在突然明白，引诱神堕落成魔鬼的存在才是最可怕的。 第90章 好啊 光明因为某些思绪静默了一会儿, 在顾绮微笑的目光中，祂过了许久才开口：“我的孩子，‘恩赐’并不是凭空创造神位, 难道你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您看贪婪大人怎么样？” 顾绮毫不犹豫说出了某个得罪过她的神明。 光明神没有立刻答应她, 祂依然保持着柔和的笑容，语气却显得有些缓慢。 “‘恩赐’不是一件小事, 就算我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阿丽黛，那么你又拿什么来交换呢？” 作为熟知对方风格的神明与眷者, 显然都不想付出比收获更高的代价。 顾绮对祂的话毫不意外，她笑容加深，声音显得温柔又和善：“您应该明白, 我不可能拿我的信仰来交换, 就算我愿意信仰您, 您也未必答应, 既然这样, 不如换一个条件，我可以为您效劳，比如私下为您做一些事, 您觉得怎么样？” “私下为我做一些事, 你就想交换我的‘恩赐’？” 光明的语气显得很愉快, 甚至有些说不出的笑意，祂叹息道：“阿丽黛, 你真是越来越有谈判天赋了。” “拜您所赐, 毕竟您是位宽容的主神。” 顾绮对祂的些许嘲讽根本毫无感觉, 甚至还因为祂的话更愉快了一些。 可这显然是个谈不成的生意。 因此在静默之后, 光明主动放弃了这个话题, 祂提起之前的事情。 “我的孩子，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也许你该知道，神明不仅有恩赐，还有惩戒。” 光明一开始只是想让她去嫉妒神殿，顺便挑拨一下嫉妒和黑暗的关系，可之后祂与顾绮约定了侍奉，甚至约好了时间，那时候的主神是真的产生了让她成为神后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的诞生与其他神明不同，更多基于利益。 而主神的意志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更改、或者说违背的事。 在与祂约定好之后，眷者转眼就去了嫉妒神殿侍奉嫉妒，这对光明来说是一种侮辱。 祂在不在乎这种侮辱是一回事，可眷者遵不遵守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之后祂窥探到她侍奉嫉妒，并告知了黑暗，不完全是出于挑拨的目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位眷者违背了祂的意志。 光明神一向温和，可这不代表祂完全没有脾气。 所以此刻祂提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神明的笑容依然和蔼而令人亲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顾绮却感觉到些许危险气息，似乎是从面前的神明投影上传来的。 她没有紧张，只是微笑道：“您的意志当然不容违背，可您也许听说过一种叫做‘不可抗力’的描叙，凡事总有意外，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只是一个弱小人类，怎么能抗拒嫉妒的意志呢？” 她的声音轻缓而悦耳，没有丝毫急迫，也没有半点忏悔，对于失约仿佛只是抱有一些微末的遗憾。 而这是这位眷者一向的作风。 “所以你就堂而皇之将这当做正常，我的孩子，也许是我太宽待你。” 大概是主神突然想起来要和她算个总账，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后，祂又诉说了几句和之相关的话语，并开始追究起来。 顾绮微笑而沉静地默默和投影中的神明对视，等待主神说完，良久，她轻笑了一声，双手握住了《秘密之书》的金属书扉，并温柔道：“您是在责怪我吗？既然这样，那不如等您冷静一会儿，不再责怪我时我再祈求您的眷顾。” 她作势就要合上《秘密之书》。 而这个过程她大概延长成了十秒左右。 可投影中的光明依然微笑着，没有一点开口宽恕她的意思。 举动没有凑效，顾绮也不在乎，十秒之后，她‘啪嗒’一下合上了书籍，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光明神确实不准备宽恕她，那就等祂准备宽恕她的时候再说吧，她一向这么直接。 合上了《秘密之书》，投影在空白书页中的神明影像消失，顾绮随手就准备把这本巨大的金属书籍塞进储物戒指，但还没等她完成这个动作，就看到书页缝隙中突然溢散出许多白色光芒，那些光芒连带着萦绕在周围的浅白色光芒一起突然凝聚、将她整个人包围在其中。 -- 第269页 顾绮的视线很快被纯白色遮盖，空间转换的感觉彻底来临之前，她好像听见黑暗愤怒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光、明——” 后面这位主神又说了什么顾绮就不知道了，因为在那些遮盖她视线的光芒消失之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雪白的宫殿中。 周围的装饰、穹顶的宝石灯、和绘着神降图案的窗花都是纯白色的，给人一种圣洁无暇的感觉。 这种风格不用说，肯定是光明神殿，那位存在一向喜欢这样纯净的装饰，但这个地方顾绮很陌生，并不是光明神的中央神殿。 在宫殿最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圆形的床——应该是床、顾绮有些不能分辨，因为没有铺着床单与被褥，而是以一整块的白水晶作为基底，旁边还雕刻了一些冰晶图案，显得非常精致美丽，符合光明的审美。 她稍微打量了一眼这个巨大的、圆形的‘床’，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我的孩子，也许你现在可以好好忏悔。” 顾绮扭头看去，只看到窗边雪白带有银色装饰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位男性神明。 而对方雪白的长发。俊美带笑的面容、与圣洁的白色神袍显然就是她刚刚才‘怼’过的光明神。 顾绮目光顿了一下，她抿了抿唇，低声开口：“您就不怕黑暗大人······” 黑暗神刚刚应该是发现了，这很正常，光明从祂的领域中将祂的眷者传送走了，祂要是还没发现才是不正常。 但光明这个举动让顾绮有些诧异。 这位主神做事一向稳妥，几乎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祂这么做可是很容易把黑暗甚至嫉妒的敌意都拉到自己身上。 也许是看穿了她目光中的含义，光明温和一笑，随口说：“我的孩子，你要明白，神明并不是毫无感情，毫无底线地触怒一位主神，就应该接受触怒神明的后果，阿丽黛，你太优秀了。” 这绝不是一句夸奖。 光明神显然在嘲讽她。 她太‘优秀’了，‘优秀’到让光明甚至抛弃了祂不主动挑事的原则，也要把她弄到自己的领域中，可见她刚刚隔着《秘密之书》对主神的刺激有多大。 而少女只是沉默地抿了抿唇，似乎对自己这么‘优秀’也有些意外。 顾绮在脑海中和系统说：“我没想到祂这么容易被挑动。” 系统则很唏嘘地回答她：“不是光明忍耐不够，是你太厉害了，宿主，谁会对一位主神说这样的话？” 什么‘不如您先冷静一下，不气了再来祈求您的眷顾’。 别说是光明神了，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受不了这样刺激啊。 “是嘛，我以为光明会不一样呢。” 顾绮挑了挑眉，啧了一声，才继续说：“看来是我高估了。” “你还是关注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宿主，光明可是最摸不着底的一位，祂对你做任何事都是没有顾虑的，我们现在在祂的领域中啊。” 系统看她依然不急不缓的语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 但宿主依然示意它别急。 然后她才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光明神身上。 光明神端坐在长椅上，祂的背脊挺直，双手交握，神袍上的纽扣扣到了最后一颗，姿态优雅而端正，抛开神明的身份，祂真的很像一位贵族绅士，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美感。 但现在这位‘绅士’从长椅上起身，缓步朝她走来，并微笑道：“那么我的孩子，你的聪明也许已经让你猜测到我将怎样惩罚你。” 面对一位主神的威胁，少女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哪怕主动权已经不在她手上。 她眸光微敛，脚步后退，退到了巨大的圆形水晶石‘床’旁边，在这位主神极具压迫力的靠近脚步中，她突然勾起唇角，挑动笑意，并将指尖搭在了自己的领口。 “您也觊觎您的眷者吗？大可不必这样，光明大人想要的话，谁能拒绝呢？” 她的话让主神停下了脚步。 光明温和的眸光中沾染了些许深意。 祂十分柔和道：“你在刺激一位主神？” “您可不止是一位主神。” 她一语双关，并当着这位主神的面挑开了黑色神袍的纽扣，舌尖舔舐唇角，黑色与白色的强烈对比中，她的目光一瞬间注满了侵略性。 “这可不是我主动要求，您千万别收取我的报酬。” 也许是她过于大胆开放让这位主神目光微顿，但就在主神凝视她的时候，她已经脚步往前，指尖抬起，似乎想触摸主神的胸膛。 光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伸手触摸的眷者也停下了举动。 她饶有深意地凝望了主神一眼，慢条斯理地在祂巨大的水晶‘床’边坐下，又自顾自地将神袍的纽扣扣起，抚平衣角，连语气也恢复了平静与正常。 “我以为您的‘惩罚’有多厉害呢，原来光明果然是光明。” 这句话蕴含的深意更甚。 以至于让神明瞬间明白，眷者刚刚所做的一切，解开纽扣、暧昧语言、以及想触摸祂胸膛的举动都是故意的。 但主神却在她的主动下退了一步。 如果这是某种较量，祂已经输了。 既然祂连这种举动也在乎的话，更别提什么‘惩罚’，这就是眷者这么做的用意，以至于她现在完全轻松下来，好似识破了主神的全部想法。 -- 第270页 但毫无疑问，对于光明神来说这样的情况以往不可能出现。 以往祂才是试探的那一方。 刚刚后退的一步，只是神明下意识的躲避，毕竟祂明白面前这位眷者的大胆与放肆，只是祂没想到这是一场试探。 带有某种危险与压抑的气氛在眷者的试探下骤然消失无踪。 顾绮在祂巨大的水晶床上坐下还不够，想了想，她还躺下滚了一圈，然后有些嫌弃地从上面爬起来，摸了摸肩膀。 “您的床可真够硬的，您的喜好真特殊。” 其他三位主神的床除了黑暗的她都试过，只有光明的床不仅是圆形的，而且连张毯子都没铺，硬邦邦的，睡起来很难受。 以至于让一向喜欢睡主神床的顾绮都放弃了祈求祂分享的想法。 而光明一直站在原地，祂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也是，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试探退步中回过神来，一直到顾绮在祂床上滚了几圈，又说出一句嫌弃的话，祂才松缓了目光，微敛眼眸，带着微笑的唇角稍许绷直。 主神语气罕见淡漠道：“阿丽黛，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惩戒你。” 然而祂罕见的冷漠不仅没有吓到眷者，反而让少女扬起富有兴致的目光，她坐在床边晃了晃小腿，愉快道：“我等着您来惩戒我呢，您喜欢我主动一些还是您主动？” “······” 眼见主神没有说话，她又接着说：“以前有眷者侍奉过您吗？” “······” 回答她的依然是主神的沉默。 于是少女略带夸张道：“竟然没有眷者侍奉过您吗？难道只有我觊觎过您的神躯？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她们都不想看光明堕落吗？” 也许是她越说越离谱，主神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够了。” 而眷者却露出极为暧昧的笑容，她一边晃着小腿，一边抬手对祂做了一个‘飞吻’的举动，并朝主神眨了眨眼睛。 “您放心，之前侍奉嫉妒失败，我也没有侍奉过其他神明呢，如果您有某种启蒙需要，我可以效劳哦，并且不收取报酬。” 她说到这里，从光明绷直的唇角已经可以看出这位主神大人对某些话语实在听不下去了，但祂到底和其他主神不一样，也不甘于让一位眷者掌握主动权，因此在稍许的静默之后，光明主动走了过去，在顾绮身边坐下，没有与她隔得很近，但也坐在水晶床上。 祂脸上的淡漠消失，似乎那种虚假的、温和的笑意又回到了祂眼中。 “既然你没有侍奉过其他神明，怎么为我启蒙呢？我的孩子，你的谎言真是拙劣，难道是等着我来拆穿？” 可少女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窘迫，她依然大方而热情道：“您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许是之前主神下意识的退却让祂失去了一些主动权，这一次光明并没有再给予相同的反应，祂只是静静注视眷者，平静而浅淡道：“好啊，那你侍奉我。” 顾绮轻笑了一声，在主神平静的注视中直接扯上了祂的神袍，用行动证明自己和光明的退缩不一样。 不过只扯了两下，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因此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个操作这么熟悉？系统，光明神不会是在套路我吧？之前不是还提出了报酬，我现在要白白侍奉祂？” 系统嘟囔了半天，才低声回答：“系统不知道，系统只是个机器。” 这么复杂的问题系统怎么会知道？ 顾绮对它嫌弃了一句，然后在现实中突然停下了对光明的举动。 主神有些深邃的目光顿了顿，依然平静地看向她：“怎么？我的孩子，你不是要让我尝试一下吗？”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顾绮温柔地对祂说：“我和您之间本来就是纯粹的利益交流，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涉及感情了？光明大人，我觉得我还是收取一些报酬比较好。” 她的笑容很温柔，目光一如既往地和善而热情。 可她谈利益的时候实在清醒地可怕。 光明凝视了她一会儿，祂有些听不出情绪地说：“阿丽黛，你比我理智多了。” 这句话听起来虽然很重，可实在不是什么夸奖。 但少女依然愉快道：“感谢您的赞美，这都是向您学习的美德。” 比起阴阳怪气，她从来和光明神半斤八两。 也许是这一系列的交流淡化了最开始神明带给她的威胁，与光明互相‘赞美’之后，顾绮就十分悠闲地询问祂：“光明大人，您真的不怕黑暗大人来找麻烦？” “你是说这个吗？” 光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显得完美而优雅，祂随意一个响指，顾绮看到周围萦绕着的淡淡光辉突然散去，然后是剧烈的轰鸣声响起。 “光明、你要不要脸？竟然到黑暗神殿掠夺我的孩子！” 光明神面色浅淡地动了动指尖，微白色的光辉重新将顾绮的视线笼罩，然后她就发现周围又恢复了安静的气氛，她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 所以并不是黑暗没来找麻烦，那位主神也许一开始就来了，只是光明屏蔽了祂的声音。 顾绮突然觉得自己要对这位主神重新评价。 黑暗就在外面轰击祂的神殿，祂还在这里和她悠闲地开玩笑拉扯？ -- 第271页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位主神的比她想象中还要淡定。 而再次‘屏蔽’所有声音的主神却依然十分淡然地对她说：“我的孩子，你暴躁的‘父神’看起来对你很重视。” 顾绮看了眼依然平静、洁白的窗外空间，没有回应祂这句话，只是继续询问：“祂在轰击您的神殿，您真的无所谓吗？” “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话，主神还富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上次黑暗攻击祂的神殿就是被这位眷者挑拨的。 顾绮在祂的注视下没有半点心虚，她微笑而又诚恳道：“您不怕祂与嫉妒联盟？您要知道，论宠爱，嫉妒大人对我的宠爱才是最深的。” “没关系，我的孩子，嫉妒来的话我就把你还给祂。” 主神同样没有丝毫犹豫，并且还给了她一个微笑目光。 “您真是一位宽容的主神。” “所以你该多学学我的美德。” 大约外面的人无法想象，黑暗暴怒攻击光明神殿的情况下，光明却与祂的眷者在里面悠闲地聊天。 而将寝殿包含在内的主神‘私人区域’似乎占据着不一样的位置，难以被其他主神击破或穿透，更何况光明还设置了一些特殊的手段，黑暗也没有歇斯底里。 总之顾绮安稳地和这位主神聊了好几分钟，最后她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虽然听不到任何动静，可知道黑暗神在外面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她长长叹了口气，学着光明露出悲天悯人的目光来。 “虽然我很想与您交流，可您的神仆实在太可怜了，我不忍心看到他们这样惊恐。” 就算光明神仆们早早收到了消息避开了黑暗神一些，没有被这位主神在愤怒之下伤及无辜，可这种事情无疑会对不少人造成心理阴影。 隔一段时间就被一位主神攻击，换成谁也会觉得心惊胆战。 “我的孩子，你真是善良。” 主神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真的赞美还是嘲讽，祂轻瞥了眼窗外平静的空间，突然低下头凑近了顾绮一些。 神明目光带笑，语气温柔而悲怜。 祂低声轻语：“我的孩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做一个交易，待会儿你当着‘父神’的面告诉祂你将投入光明的怀抱，我不仅为你‘恩赐’贪婪神位，让你成为光明神殿的女主人，还分给你一道主神权柄，为你阻挡来自其他三位主神的威胁，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祂完美的面容靠近，浅色眼眸显得更加温柔，祂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似乎是引诱，又似乎是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女人都会不自觉想点头答应祂。 顾绮也愣了一下，差一点就点头答应了。 但就在她答应的前一秒，她从光明温柔的目光中骤然清醒过来，微微眯起眼眸，身躯后仰，少女与祂隔开了些许距离。 主神的条件实在很诱人。 神位、权柄、光明神后之位，还可以为她阻挡其他三位主神，这似乎已经是所有神明之中能给她最优待的条件。 但与之相反，要她当着黑暗的面告诉那位主神，她将背叛黑暗，投入光明怀抱。 这和之前背弃嫉妒不一样。 那一次更多是感情纠纷，或者通俗点说，她求-爱失败，嫉妒依然对她有一丝怜悯，可黑暗不一样，黑暗对光明深恶痛绝，背叛祂投入光明的怀抱，就意味着她将彻底与黑暗神反目成仇。 她眼底有些许沉思。 主神却没有停下祂的语句，祂再次靠近了她一些，并轻笑着说：“阿丽黛，你不是想玷污光明吗？我就在这里，我的孩子，只要你点头，光明将独属于你。” 祂的语气温柔到了极点，似乎只要她点头，曾经设想的一切都能实现。 顾绮面容沉静，静静注视主神，良久，她突然露出笑容，与光明一样温柔：“好啊。” 第91章 唯一的父神 少女语气柔和, 声音藏着蜜一样的甜意，她点点头，继续说：“但您知道, 我这个人总喜欢提前收取一些报酬, 而且您太无所不能，您的伟力让我有些胆怯, 所以在此之前，您决定付些什么作为定金？” 主神的引诱没有人可以拒绝, 除了某位要求祂付出定金的少女。 在一开始短暂的愣怔之后，她似乎没有任何犹豫，依然理智而果决, 丝毫没有受到感情的牵引。 光明在温和注视中静默了一会儿，也许是明白这位眷者一向不肯吃亏的性格, 于是祂伸出手, 掌心中光芒涌动。 洁白圣洁的光明里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凝结, 最后所有光芒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种子, 那颗‘种子’悬浮在祂掌心，表面无数神纹浮现又消失。 主神凝视这枚神秘而又绚烂的‘种子’, 语气温和道：“恩赐权柄，就算我也不能无限制使用, 它将凝聚吸取我一部分规则, 而且是永久的, 我的孩子，这枚‘光明恩德’加上贪婪的神位，就可以让你成为一位真正的神明, 我可以先把这枚‘光明恩德’给你作为定金,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做, 当着黑暗的面告诉祂，你从此投入光明怀抱，我就帮你取回贪婪神位。” 顾绮带着一些好奇看了一眼这颗拇指大小、显得绚烂美丽的‘种子’，她眨了眨眼，询问主神：“这就是您恩赐权柄凝结的神物？要如何使用呢？直接吞下吗？” -- 第272页 光明没有回答她，只是将这枚珍贵的‘种子’递给她，然后笑着说：“等你投入光明的怀抱就知道了。” “好。” 顾绮见祂不肯多说，她也不再询问，小心翼翼收起这枚珍贵的种子，她理了理自己的神色，再次向主神祈求：“您的定金我很满意，证明了您的诚意，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宽和的主神，那么一定不介意我再索取一些小的‘恩赐’。” 光明目光微动，但依然微笑道：“我的孩子，贪婪不是什么好的品德。” “您放心，我并不会那么过分，只是一些小小的附带而已。” 顾绮身躯前倾，靠近祂，凝视主神温柔而又美丽的浅色瞳孔，她眨了眨眼，语气略显暧昧：“再附带一个光明的吻，您觉得怎么样？” “这只是‘小小’的附带吗？” “相比于亵渎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小小’的附带吗？” 也许是她的话有些道理，主神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些什么。 顾绮等了大约几秒，主神依然没有给予她回复，于是她把这短暂的静默直接当成了默认。 “您真宽容。” 随口赞美了一句，她迅速扑了上去，十分粗鲁地抓住了主神整洁的衣领，飞快将柔软的唇印了上去。 并且她找到的位置很刁钻，光明似乎躲避了一下，但主神没想到眷者并没有打算亲吻祂的脸颊或是嘴唇，她将柔软的唇角印在了神明的耳垂上。 短暂的温热一触及分。 少女的分寸感很好，轻轻一吻之后，她就勾起唇角，帮主神抚平衣角，并主动远离了一些，保持一个礼貌而虔诚的距离，她笑容愉快灿烂道：“您果然很温柔，我想信仰您一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光明在她柔软的唇碰触时目光停顿了半秒，而在顾绮远离之后，祂的视线扫过少女如玫瑰般绽放的唇瓣，似乎想起那种触感，还十分宽容地夸赞了她一句：“我的孩子，你十分适合引诱权柄。” “多谢您的夸奖。” 顾绮将祂的赞美收下，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似乎主神的话无法让她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她的笑容和神明温和一样，只是虚假的面具。 在索取完这个‘小小’的附带之后，顾绮才看了眼窗外平静的空间，变得诚恳而认真起来：“那么，光明大人，我们现在去见那位‘暴躁’的黑暗吧。” 她的态度转换得不可谓不快，称呼已经从‘父神’直接变成了‘黑暗’。 但光明就是欣赏她这种果决，祂点了点头，挥手消去了周围的屏蔽，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出现在耳边。 然后眷者和主神一起走出了神明寝殿。 隔着很远的距离，顾绮就看见了天边蔓延的黑暗，还有飘荡弥漫在空中的尘土与废墟。 很显然光明神殿又遭受了第二次打击。 可光明似乎毫不在乎，祂没有给予那些废墟哪怕半个目光，只是让光芒将自己与顾绮萦绕，往光明神殿之上的黑暗神方向掠去。 因为祂取消了某些力量屏蔽，黑暗很快感知到祂和顾绮的气息。 这位带着气愤的主神面容冷静下来，停下了动作，静静看着远处而来的一人一神。 等光明神与顾绮靠近黑暗，光明神才停下脚步，祂微微侧头，看向顾绮，并温和道：“我的孩子。” 虽然祂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眷者显然心知肚明。 她冷静地朝主神点了点头，往前了一点，更加靠近黑暗神一些。 顾绮脸色冷淡，声音也有些冷，她一边靠近黑暗神，一边平静道：“抱歉，黑暗大人，我也不想这样，可光明大人给的太多了。” 她身后，光明神露出愉快笑容，祂的眼眸从始至终都很温和。 唯独黑暗神皱起眉头，有些不解：“阿丽黛，你说什么？” 顾绮依然在靠近祂，一直到和祂只差几步的距离，她的神色才有些许的变化。 少女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道：“黑暗大人······” 她拖长了尾音，就在两位主神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她突然往前冲去，一下子扑进了黑暗的怀中。 顾绮委屈巴巴地伏在主神怀里，伸出手指着身后的光芒向祂告状：“父神，光明大人威胁我，说让我当着您的面告诉您我要投入光明怀抱，否则祂就要陨灭我，如果我答应的话，祂就‘恩赐’我。” 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直接打湿了神明的衣领。 黑暗原本还为她的态度有些不解，但此时祂愣了一下，然后显露出更浓重的怒气。 祂搂着怀里的小眷者，直视对面的光明神，冷意几乎凝成实质。 “你果然不要脸，竟然威胁我的眷者。” 光明原本显得愉快的目光一顿，再之后流露出几丝无奈，祂富含深意地凝视了顾绮一眼，弯着唇角说：“阿丽黛，你果然很勇敢。” 能反复多次地坑一位主神，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叫做阿丽黛的人类少女，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并且她还问祂要了定金，昂贵的神物与主神的吻。 虽然那枚‘光明恩德’没有贪婪的神位与祂的权柄做不到让一个人类成为神明，可依然蕴含了祂许多主神权柄，并且是永久汲取，对于任何一位神明都会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价值甚至比顾绮之前从贪婪手里‘夺取’的七神之源更珍贵。 -- 第273页 而那个亲吻则是主神这么多年的格外‘恩赐’。 可这些东西依然没能瓦解某位眷者的决心与狡猾，无法让她臣服其中。 收了定金却当着祂的面反悔，光明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大的怒气，也许是因为祂早已习惯阿丽黛的性格，如果这位眷者真的那么听祂的话，祂恐怕还会感到奇怪。 光明略显无奈，做出坑骗主神事情的少女却姿态怯弱地躲在黑暗的怀中，言语委屈地倾诉光明的罪行，一点也看不出刚刚与祂谈判时的肆无忌惮。 黑暗轻轻拍打少女的背脊，声音温和地安慰了两句，倒是忽略了某位眷者扑进祂怀里这个动作并不符合礼仪。 “别怕，我在这里，光明不能再威胁你了。” 黑暗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又给她轻轻拍打了一会儿背部，才看见怀里的小眷者逐渐停下哭声，只是眼圈还有些红红的，她吸了吸鼻子，波光粼粼的眸光凝视主神：“嗯，父神在我就不怕了。” 在这个过程中，光明神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站在对面注视着这一人一神，谁也无法从祂温和的眸光中读出些什么情绪，只觉得这位主神笑容虽然温和，却有些奇怪。 把自己的眷者安慰好，黑暗重新凝视祂，但目光很冷。 “光明，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祂没有动手，因为还有顾绮在，黑暗虽然有时情绪比较外露，但祂并不是一位莽撞的神明。 光明神扫过祂与祂怀里哭得眼睫湿哒哒、显得可怜的眷者，略显无奈道：“我只是遵循某位眷者自己的意志而已。” “自己的意志？难道阿丽黛会想信仰你？” 黑暗对祂的说法嗤之以鼻，并且训斥道：“你总喜欢做一些暗地里诡计多端的事，连眷者也不放过，你不配为主神，令我不齿。” “真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光明微微摇头，不再说什么，似乎有些叹息。 “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黑暗神毫不客气地反驳了祂，并再次拍了拍顾绮的背，语气趋近于平稳：“阿丽黛，我们回去。” 至于这个账，祂以后再和光明一起算。 “嗯。” 顾绮依然依靠在主神怀中，她抬起头，用依赖的目光看了了黑暗一眼，有些弱弱道：“父神，我有些害怕，我可以住在您身边吗？” 她之前其实也向黑暗提起过类似的询问，但这位主神似乎很注重礼仪，当时拒绝了她。 但这一刻，黑暗神显然犹豫了一下，大约两秒之后，祂点头答应。 “也好，毕竟有些主神连脸都不要。” 从另一位主神神殿中掠走祂的眷者，这本身对于主神来说就是一件十分损害威严的事，通俗点来说就是有违自己的身份，自己给自己降逼格，而在黑暗眼里，现在的光明显然就是这样一位存在，所以基于这些考虑，祂答应了顾绮的要求。 住在祂身边，祂看光明还能不能当着祂的面夺走祂的眷者。 黑暗冷意的目光再次掠过对面的光明神，他眼眸中浮现些许厌恶，搂着顾绮离开之前，还随手抛出了一道黑色光刃，将光明神殿除去光明神私人区域、仅剩的一座建筑摧毁。 整个光明神殿包括中央神殿区域全化作了废墟，黑暗这才带着顾绮迈进了传送的漩涡。 踏进漩涡之前的最后一秒，顾绮在神明怀中回头，看向那位面容温和、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凝视她离开的光明主神。 在黑暗神没有注意的视线中，她对那位主神勾起了一个无声的、肆无忌惮的、甚至是得意的笑容。 光明想引诱她？还想从她这里讨得好处？不如等她下辈子智商降低了再说吧。 主神与眷者都消失在眼前，面容温和却无奈的光明主神环顾一周，目光掠过满地的废墟，和提前躲开、现在已经逐渐回归的神仆们，祂并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深了一些。 无人听见主神的轻叹洒落在空中，似乎是遗憾、又似乎是更深层次的兴趣被激起。 “真是损失惨重。” —— 光明的损失有多惨重顾绮不在乎，总之好处已经到手了，如果将这种收获象征为财色，那么无论是骗财还是骗色她都满载而归。 她不可能去信仰一位摸不着底的主神，至于下次见面祂会不会找她算账······那就是下次的事了。 顾绮飞快把光明抛在了脑后，哪怕她之前还说着‘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想玷污光明’的话。 回到黑暗神殿之后，也许是光明把她掠走这件事激起了黑暗神某些敏感神经，祂立刻将整个黑暗神殿都清除了一遍，所有隐藏的光明气息或是其他都被这位主神毫不留情地摧毁，然后祂才带着顾绮来到了自己的寝殿。 黑暗的寝殿是顾绮在所有主神中唯一一个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因此她有些许好奇。 但真正见到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位主神的风格很统一，祂的寝殿和祂的中央神殿几乎是一样的装饰，并且这是她唯一一位见到寝殿没有床的主神。 在原本该放着床铺的地方，只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神座，和中央神殿里的有些不同，这座神座非常大，并且长，镶嵌了无数颗黑色宝石，在神秘的同时也显得很壮观。 顾绮好奇地摸了摸黑暗摆在寝殿的神座，有些茫然无辜地询问主神：“父神，我应该在哪里休息？” -- 第274页 总不能让她睡黑暗的神座上吧，虽然她不介意，可这东西一看就很硬，肯定不舒服。 黑暗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的神座，想了想，在神座边上加了一个纯黑色的小床。 祂语气温和道：“阿丽黛，你就在我身边休息。” 顾绮扫过有些熟悉感的小床，带着好奇再次询问祂：“父神，您不用休息吗？” 黑暗走到自己的神座上坐下，抚摸了一下神座扶手，才为她解释：“我休息时通常沉浸于黑暗之源，我的神座与这片黑暗领域连通。” 顾绮听得一知半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茫然和不重视，黑暗又嘱咐了一句：“你平时没有我的准许不要擅自坐在这张椅子上，黑暗之源很危险。” 叮嘱完顾绮，像是想到了什么，黑暗最后加了一句略显矜持的话。 “我的孩子，你只需要明白，黑暗是万物之源，祂们虽然与我同为主神，但谁也不会比黑暗更强大，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好的，谢谢您，父神。” 上面的话暂且不说，但这句话顾绮肯定听懂了。 黑暗是最强大的主神，谁欺负她就来找黑暗告状，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简单了解了一下黑暗的寝殿布局，比如有没有什么传送阵之类的，顾绮很快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她当着黑暗的面飞快把外层神袍脱下，随手搭在了祂的神座扶手上，然后钻进了祂给她准备的黑色小床上。 把被子拉到胸口，她将光洁白皙的手臂放在外面，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穹顶感受了一下，才扭头对黑暗神说：“父神，您的寝殿让我觉得宁静。” 这句话绝对真心。 因为神界没有白昼的改变，黑暗神殿虽然常年晦暗，没有什么光线，可睡觉的时候这种环境却很好。 主神一直注视她的举动，等她说完这句话，祂才轻轻咳了一声，挪开了视线，并教导她：“阿丽黛，你是个成年女性了，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比如不要当着‘父神’的面更衣之类的。 黑暗看着挂在自己神座扶手上的黑色神袍，略微犹豫之后，祂还是拿了起来，并帮她整理好，放在了她的床头。 顾绮没有起身，她依然躺在床上，看着走到身边居高临下凝望她的主神，她眨了眨眼，扬起显得灿烂与依赖的笑容：“没关系的，在您面前，我没有任何隐瞒。” 说着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十分认真地将双手合十、交握在胸前，虽然躺在床上，但姿态依然充满了信仰的虔诚。 她低声赞美。 “我们无依无靠、赤-裸躯体，将芥草充饥、以月光温暖身体。” “我们视死如归、抵抗罪恶，将灵魂奉献、以虔诚作为启迪。” “我们无所隐藏、剖露心灵，将恳求宽容，以忏悔饱腹尸体。” 她念诵了一段《黑暗圣典》上的赞美词，并以此证明自己毫不介意主神窥探她的全部，因为信仰本身就代表了全部。 她的语气与祷告太过虔诚，以至于黑暗之后的教导完全无法再说出。 祂本来想说，在人类世界，就算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也该有基本的避嫌。 但少女祷告之后再说这句话似乎在否认她的信仰，这对信仰神明的信徒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因此黑暗在少女虔诚的祈祷声中停顿了一会儿，最终把教导的话咽了下去。 祂静静地听着顾绮祷告完，才象征性地帮她捻了捻被角，并镇定道：“把手臂放到被子里去，别着凉了。” 顾绮有些诧异地看了祂一眼，略显茫然道：“父神，我是元素掌控者，不会着凉。” 就算不盖被子她也不可能生病，这只是一个习惯而已。 黑暗神唇角微动，再次瞥了眼她雪白纤细的手臂，陷入了沉默。 而祂的眷者似乎没有觉察到主神的真实意图，她躺在床上凝视了一会儿站在自己床边默不作声的主神，想了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带着柔和的笑容拉住了主神的手臂，并邀请祂：“父神，您和我一起睡吧。” 黑暗神目光一动，飞快回答她：“不行。” “为什么？” 少女似乎有些不解。 “你这么大了，还要家长哄着睡觉吗？” 黑暗神不动声色地回答她，语气平静而镇定，不过从祂某些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得出，这位主神其实对于人类许多习惯非常了解，可能是因为阿瑞斯的关系，毕竟黑暗神从前交流地比较多的就只有自己的执政官和门徒。 “可您不是说我还是个孩子吗？” 顾绮目光无辜注视祂，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唇。 “在您漫长生命中，我诞生的时间还比不上连您眨一次眼的时间呢，在我们人类世界，女孩睡前都可以听到自己父亲说的‘睡前故事’，我从小就和自己的父亲不亲近，您可以为我讲一次睡前故事吗？” 这实在是为难黑暗神。 如果早知道养孩子会这么麻烦的话，也不知道这位主神还愿不愿意多个‘孩子’。 祂的健谈状态只有某些特殊时候才会激发，而‘睡前故事’显然不属于这个特殊时刻。 因此在长久的静默后，黑暗神目光黝黑、语气有些深沉地回答她：“阿丽黛，这是不合礼仪的。” -- 第275页 所有主神不想面对、或者为难的事都可以统一称为‘不合礼仪’。 但祂的回答显然没有让眷者感到开心，她眼里的委屈更深了，并放开了主神的手臂，有些赌气地踢掉了剩下的被子，顾绮闷闷道：“您都不爱我了。” 黑暗：“······” 祂现在有些怀念以前那个只是热情聒噪了一些的眷者。 然而主神的沉默之下，祂的眷者还在嘟囔着倾诉委屈。 “您是我的父神，可只有您不愿意陪我睡觉，为我念睡前故事，风暴大人和嫉妒大人都愿意呢，光明大人还愿意为我唱摇篮曲呢。” 黑暗是位沉默寡言、但情绪相对来说比较外显的主神，特别是涉及某位光明神的时候。 祂听到光明这两个字就已经下意识皱起眉眼，等到顾绮说完，祂已经冷着声音说：“祂只是在哄骗你，阿丽黛。” “可您连哄骗我都不愿意。” 少女微微咬着下唇，眼眸里凝聚着一层水光，像是湖面的清波，她仰头注视神明，再次伸出手，动作很轻地扯了扯主神的衣角，目光期盼而又惶恐。 “父神，您是最爱我的吗？” 第92章 本事很高 这个问题问住了主神, 让黑暗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祂当然是宠爱阿丽黛的，可‘最爱’这个词似乎不太会用来形容一位神明与祂的眷者之间的关系。 因此黑暗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祂给予了肯定答复：“我的孩子, 我当然是爱你的。” 也许是祂的回答让少女感到愉快，她飞快从床上窜起，如一只乳燕扑入祂的怀中。 “我也最爱父神了。” 少女有些甜腻的声音从祂怀中传出。 而黑暗已经有些习惯这种拥抱, 祂动作熟练地揽着眷者的腰, 并不再训斥她不尊礼仪, 只是随口问她：“那嫉妒呢？” 祂还记得她说过爱慕嫉妒的话。 神明怀中的眷者似乎顿了一下, 才目光略带无辜地抬起头, 声音也弱了下去。 “嫉妒大人、嫉妒大人和您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主神抿起唇角, 平静一些的心情瞬间又变得不愉快起来。 因为嫉妒，祂带着极大的意见开口：“阿丽黛，如果让你在我与嫉妒之中选择一位，你选谁？” “您为什么突然询问我这样的问题？” 大约是无法抉择, 眷者皱起眉头有些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才叹着气说：“不能都信仰吗？” “我的孩子, 你要明白，未来发生神战的话我与嫉妒不可能永久和平, 你总会做出选择，难道你要选择嫉妒那个冷酷的东西？” 没有人想有与自己相同的东西存在, 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主神。 祂自然希望祂的眷者只信仰祂一位神明, 而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在顾绮身上才有意外。 在黑暗看来，她应该不需要任何考虑就选择黑暗一方, 因为嫉妒对她的眷顾根本不及自己。 但眷者犹豫了。 阿丽黛犹豫了, 甚至无法做出选择。 所谓爱意难道比祂的眷顾与宠爱还重要？ 黑暗神难以理解, 因此在顾绮依然纠结的表情中，祂微微冷下眼眸与表情，低头看向苦恼思考的眷者，语气十分无情：“阿丽黛，你现在就回答我，我和嫉妒，你选谁？” 顾绮睁大眼睛抬头凝视祂，唇角微动，挣扎半响，最后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黑暗带着些许不悦静默了一会儿，祂突然提起了亚尔丽丝之前的提议。 “看来亚尔丽丝的建议很有必要，阿丽黛，你被嫉妒那个坏东西引诱了。” “父神！” 少女略显激动地扯住了祂的袖子，并且强调道：“您别这样，我怎么能成为您的神后呢？” “那你还想成为嫉妒的神后。” 黑暗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我的孩子，以后你就会发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也许是发现自己无法说服主神，少女略微沉默，突然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她从略显激动恢复了平静，并且笃定道：“既然您觉得亚尔丽丝大人的建议很好，那您一定已经设想过我成为您的神后之后的事情，神后是神明的妻子，您难道想让我侍奉您？就像侍奉嫉妒那样？” 黑暗明显被‘侍奉’这两个字顿了一下，祂想起了之前看到嫉妒与阿丽黛穿着祂神袍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平静道：“我的孩子，我和嫉妒不一样，就算你成为我的神后，依然可以享受我的宠爱与眷顾，而不必履行神后的职责。” “那怎么能行？” 顾绮十分认真地注视祂，并坚持道：“如果您让我成为您的神后，我一定会履行作为您神后的职责，我发誓。” 这其实已经相当于对主神的某些威胁了，但凭借着神明宠爱，她依然说出了这句话。 黑暗目光内敛、眼眸有些深沉，祂脸上没有笑容，但也没有怒火，只是很安静。 也许是被她的话语激起某些思绪，黑暗神在良久之后突然淡漠道：“好，那就履行你作为神后的职责。” “？” 少女脸上还有些笃定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茫然起来，似乎没想到主神会这样回答，她略显紧张地抿了抿唇，咬着唇角试探：“父、父神，您在和我开玩笑吗？” -- 第276页 “我从来不开玩笑。” 黑暗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冷静而内敛，祂凝视自己的眷者，以一种顾绮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平静姿态、语调缓慢地告诉她：“阿丽黛，如果你依然觉得自己信仰嫉妒，那么我给你一个选择，你现在就离开黑暗神殿，从此之后你不再是我的眷者，我也不再是你的父神，你的一切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大概是黑暗神对她说过的最冷漠的话。 少女目光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痛苦，她凝望主神，声音像夜幕后的百灵，充满痛苦与绝望。 “父神，我、我无法离开您······” “我不接受与嫉妒拥有相同眷者。” 主神十分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并依然用冷静的目光注视她，补充道：“这是我给你最后的眷顾，如果你选择祂，那么离开黑暗神殿，我给予你最后的宠爱，不会阻止你回到嫉妒身边。” 祂的话让少女更加痛苦起来。 她忍不住捂住双眼，遮掩自己的情绪，但即便这样，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彷徨与无助。 往日宠溺她的主神，这一次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凝视，等待她自己做出选择。 许久，在困境中徘徊的眷者终于放下手掌，她深吸了口气，目光凝聚着无法消弭的痛苦，语气却逐渐清晰起来。 顾绮低低道：“我无法说服自己，抛弃您去寻找爱意，毕竟您的存在对我来说无可替代，父神，难道我注定无法拥有爱情吗？” 这句话虽然不算太清楚，但到底说明了她的选择。 黑暗冷漠的目光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祂弯下腰，靠近自己的眷者，微笑着对她说：“阿丽黛，你做了一个最棒的决定，以后你就会明白，嫉妒不值得你依靠。” 祂并不是要破坏自己眷者的爱情，黑暗只是打心底里觉得嫉妒确实不是什么靠谱的伴侣对象。 嫉妒神的爱能维持多久，祂的孩子却要为此付出一生的情感。 所以黑暗不得已用了这样的方法来帮助眷者做出选择，现在难受总好过以后痛苦。 当然，如果阿丽黛真的选择了嫉妒，祂也许还要施行别的措施，但阿丽黛没有选择嫉妒，这说明在阿丽黛的心中，祂确实比嫉妒要重要，黑暗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祂的孩子不是个为了所谓爱意不顾一切的人。 些许的愉快让主神罕见维持了脸上笑意的长久，不过刚刚作出艰难抉择的眷者却默默抬起看了祂一眼，在看到主神脸上愉快的笑容之后，她微微压低眼眸，突然镇定道：“好吧，既然我选择了您，那我会按照您的要求成为您的神后，并且侍奉您。” 她在‘侍奉’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成功让主神的笑容顿在了脸上。 对于让她成为自己的神后，黑暗只是随口一说，祂本身没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由眷者说出，主神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黑暗微微抿唇，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祂轻咳了一声，用尽量严肃的声音说：“我的孩子，不用这么严苛，我刚刚只是······” “您放心，我一定遵您的神谕。” 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眷者无礼打断，少女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面色有些奇怪的主神，似乎是报复祂之前所说的抉择。 虽然选择了黑暗，但显然她心里依然有些不平静。 黑暗想要说些什么来说服她，可开口却发现自己不太擅长这方面的劝说。 于是与眷者对视了许久之后，祂的声音略有些波动道：“那、好吧。” 少女的表情再次顿住。 主神也因为她的表情变化而产生了些许变化，似乎双方都因为对方的妥协而有些意外。 当善于交流的一方也变得沉默起来，主神与眷者之间的交流就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现在这样。 通常这种时候眷者都会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可这一次少女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她还沉浸在即将失去嫉妒的心情中无法自拔，以至于主神沉默的时候，她也跟着沉默。 于是黑暗神站在她床边凝视垂着眼眸的眷者许久，许久之后，祂低沉道：“我的孩子，既然你已经明白我的意志，那关于神后之事······” 黑暗本来想说关于神后的事可以就此止住，毕竟这是亚尔丽丝提的建议，而不是祂本来的意图，但祂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眷者抬起头，略显黯淡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亮起了某些光芒。 祂的语句有稍许的停顿，然后话音一转，黑暗平静道：“关于神后之事，我会邀请嫉妒来参加你成为我神后的庆典。” 神明说完之后，再次与眷者在寂静中对视了许久。 顾绮叹了口气，低低道：“是，我知道了。” 她似乎已经放弃挣扎，完全沦陷在沉闷而黯然的心情中。 黑暗略微有些不忍，但想起嫉妒神做过的某些事，静默之后，祂依然笃定：“阿丽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少女这次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点了头，显得有些颓废。 于是主神叹息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在她黯然颓废的情绪中示意她躺下，并且温柔地帮她盖上了被子，祂像个父亲一样拍了拍她的胸口，温声道：“如果你真的对嫉妒念念不忘，那就让时间来证明，阿丽黛，凡事不要太急。” -- 第277页 但眷者并没有因为祂这句话而感到开心或愉悦，她甚至好像没怎么注意，只是盯着主神还放在她胸前的手掌。 看了一会儿，主神依然没挪动，她抬起头凝望主神温柔面容，似乎有些犹豫道：“父神，您是不是真的想让我侍奉您？” “嗯？” 黑暗发出轻轻的鼻音，没有将她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这位主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本着‘慈父’之心这本没什么，但在特意的瞩目之下，黑暗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奇怪感油然而生。 这个动作放在一个男性与女性之间稍显暧昧。 祂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轻轻咳了一声，像是掩盖，又像是转移话题，并对顾绮继续说：“好了，你好好休息。” 但主神还没来得及离开，躺在床上的眷者已经十分大胆地拉住了祂的手腕。 面容有些脆弱感的眷者带着些许撒娇和娇气，小声而可怜巴巴地对祂说：“父神，我睡不着，您能哄我睡觉吗？” 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那个问题。 不过黑暗无法再像刚开始那样严词拒绝，祂微微抿唇，柔和道：“阿丽黛，你自己休息会更好。” “可我就想父神陪我一会儿。” 也许是失去嫉妒的心情让她看起来很脆弱，少女盯着有些微红的眼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祂。 主神不得已停下想要离开的脚步，而祂的眷者则在祂停下脚步之后再次得寸进尺地祈求：“您陪我一起休息吧。” 她往旁边躺了一些，挪开一个位置，眼巴巴地盯着主神，邀请祂一起。 黑暗依然沉默凝视，没有回答。 于是顾绮又开口：“如果我成了您的神后，您会哄我睡觉吗？” 不等主神回答，她又十分随意地说：“我觉得您并不想让我成为您的神后，父神，您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对嫉妒的爱意而勉强自己。” 这句话似乎是碰触到了黑暗某些逆反心理，又或者是主神某些听不得激的性格。 黑暗只在一瞬间的静默之后，祂很快平静地在顾绮身边躺下，并面容淡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我的孩子，睡吧。” 而眷者似乎对祂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了一些兴趣，这兴趣甚至超过了她刚刚的颓废与沮丧。 她十分兴奋地凑到黑暗神脸旁，愉快道：“父神，您真的要哄我睡觉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被神明哄过呢。” 这句话有些偏题。 黑暗默默凝视了她一眼，似乎不打算多说，仍然拍了拍她的手臂，低沉道：“好好休息。” “好的。” 少女果然听话地闭上眼，小心翼翼地靠着祂的肩膀，似乎准备进-入梦乡。 但只过了五分钟，她又睁开眼睛，凑到主神耳边小声说：“父神，我真的好开心啊。” 开心到睡不着觉。 黑暗则姿态端正地躺在她身边，目光直视穹顶，祂双手交握在腰间，睡姿非常优雅，虽然主神并没有入睡。 听到顾绮的声音，祂平静而低沉道：“既然你不需要休息，那就起来准备庆典的事。” “别别别，我需要的。” 也许是这句话让少女有些急切，她忙又闭上了眼睛，靠在主神身边，努力地沉睡。 这一次，她没有再中途醒来。 也许是黑暗神殿的沉静的氛围太适合睡眠，又或者主神给与了她无可代替的心安，总之大概十多分钟后，黑暗神就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神明的体温很低，呼吸也很浅，但人类不一样，她们身体炙热，呼吸同样炙热。 黑暗神静静凝视穹顶许久，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直至身边的眷者熟睡之后，祂才扭头看了她一眼，略微的停顿，祂准备离开。 但就在主神想要起身的时候，祂旁边的眷者也许是睡熟之后少了许多的忌讳，她嘟噜了两声听不清内容的声音，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主神。 并且不止是伸手，她还把小腿搭在了神明的腿上，以一个十分亲密的姿态。 睡觉喜欢拥抱东西是许多人类都有的习惯，黑暗虽然愣了一下，但没有太过诧异，祂伸出手试图挪动眷者的手臂。 可才挪动了一下，祂就听见身边的眷者发出模糊不清但有些愤怒的鼻音，像是被触怒的小兽在沉睡中的低吼。 而当祂停下动作之后，眷者的鼻音也跟着停下。 黑暗凝望漆黑一片的穹顶，总觉得自己被禁锢住了。 虽然这种形容放在一位主神身上有些不太合适。 祂再次静默了一会儿，伸出手继续尝试挪动抱着祂的眷者。 而这一次挪动带来的后果就是祂的眷者更加得寸进尺，似乎不满足与只是抱着主神，她在睡梦中非常野蛮地直接往祂身上拱。 还想把脸颊凑进祂的脖颈里。 黑暗不得已不开口提醒她：“阿丽黛。” 祂扶着眷者手臂，看着自己的眷者像只小奶兽一样钻来钻去，有种要钻进祂身体里的错觉。 “阿丽黛。” 祂再次呼唤了一句，换来的却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眷者一声模糊不清的呜咽，她一边呜咽一边钻祂的脖子，还不太清醒地说：“父神······您好香。” 黑暗：“······” 祂只好直接按住了某位眷者的腰，然后在她蹭脖子的动作中平静道：“不得亵渎‘父神’。” -- 第278页 不知道是祂的话语有了些效果，还是迷迷糊糊的眷者拱累了，她放缓了动作，最后贴着祂又和缓了呼吸。 黑暗默默松了口气，从躺着的姿势坐起，发现这位眷者的小腿还搭在祂的腿上。 祂有些许想要把她唤醒然后教导她礼仪的想法，可看着眷者熟睡的面容，主神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沉默地握住了她的腿，并试图把她的腿挪下去。 祂刚松开手，少女似乎感知到什么，又将小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还抱着祂一边手臂，紧紧搂在怀中。 因为她某些频繁的举动，黑色神袍松动，露出白皙红润的皮肤，像包裹在泥土中的宝石逐渐显露。 黑暗再次去挪动她腿部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祂看着握在掌心中光滑的小腿，反思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并且就在祂静默时，眷者终于放开了祂的手臂，她从侧着的睡姿平躺开来，双手摊在身体两边，闭着眼睛，精致的锁骨赫然在目。 黑暗的目光在她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停顿了一下，祂松开了顾绮的小腿，终于在这种奇怪感达到最强烈时将指尖点在眷者的眉心。 黑色光芒闪现，少女略显迷茫地睁开双眼，然后就对上了主神幽深的目光。 黑暗动了动自己的腿，平静道：“阿丽黛，你的睡姿不太好。” 眷者顺着祂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自己搭在主神腿上的小腿，但基于与主神的亲近，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挪开，反而露出一个稍显狡黠的目光，整个人扑进了神明怀中，声音软糯道：“父神，您真好。” 醒来时还能看见自己的父神在身边，说明神明真的陪伴她休息了一段时间，这可是无上荣宠。 而因为她的举动，主神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腰部，并且很快感觉到掌心下的柔软，是与祂本身不同的。 祂目光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基于某些奇怪感觉，祂突然迅速将眷者推开，并严肃道：“阿丽黛，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稍许停顿，祂继续说：“你已经成年，该学会与一位异性保持距离，即便是神明。” 被祂推开的眷者则有些茫然地凝视了祂一会儿，可基于祂从前的眷顾与妥协，她并不畏惧，反而笑着说：“父神，您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伟大存在，我知道您把我当成孩子，谁会介意与孩子的亲密接触呢？我只是想享受您的疼爱，毕竟我与您之间和其他神明不同。” 她的话让黑暗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位主神依然坚持道：“那也不行。” “可阿丽黛就是想和您亲近嘛。” 有些娇气的眷者嘟起唇角，带着些许任性趁着主神不注意迅速将祂的手臂抱在怀中，并且愉快道：“您看，就像这样，我并不介意这些，难道您会介意吗？我可是您的孩子，谁会窥视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话像是某种预示，让黑暗黝黑深沉的目光微微一颤，这位主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把手臂从她怀中抽-出，并且迅速离开了床，主神面色有些沉寂，祂微微皱起眉头，视线再次扫过她因动作太大而露出的雪白肌肤，祂抿着唇角，语气深沉道：“阿丽黛，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不会与你这么亲密，而我只是你的‘父神’。” 说完这句令眷者诧异的话，主神深沉地敛下眸光，抿了抿唇，祂突然扭头离开了寝殿，留下目光茫然的眷者默默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陷入了呆滞和茫然。 直至主神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坐在床上的眷者才消去眼中的茫然，她动作随意摸了摸柔软的被角，似乎还带着主神身上的香气，少女微笑叹息：“可阿丽黛只是想贴贴而已，有什么错呢？” 她脑海中，系统沉默地和她一起凝视空无一人的寝殿，只觉得宿主撩人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第93章 对手 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意外, 导致黑暗神所说的神后庆典没能如约举行，那位主神自从那天与顾绮在祂的寝殿分开后就失去了踪迹，至少顾绮没有在之后见过祂，询问亚尔丽丝, 执政官大人也无法告知她准确的有关于主神踪迹的信息。 直到与嫉妒约定的三天时间过完, 她也没有再见到黑暗神。 三天之后的下午, 嫉妒神来到了黑暗神殿。 这位主神之前与她说好了, 如果三天之内她没有说服黑暗回归, 祂就会亲自来接她。 黑暗神消失了一两天, 但嫉妒来到黑暗神殿时, 祂终于出现了。 嫉妒神没有任何拖延的想法，祂言简意赅，站在黑暗神殿靠近中央神殿的上空，平静道：“我来接阿丽黛回去。” “回去？” 黑暗神脸色不太好, 目光内敛而冷漠，看得出主神消失在顾绮视线中的这两天过得并不怎么愉快，特别是看到嫉妒神上门来讨人，还说出要带走祂眷者的话。 祂声音很冷：“阿丽黛是我的眷者，你要从我的神殿中带走我的眷者？嫉妒, 是不是我太久没有出手，让你们忘了远古纪元时的黑暗是什么样子？” 顾绮蹲在中央神殿的角落里默默围观头顶两位主神对话,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黑暗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顾绮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同为主神的嫉妒显然明白，祂目光微动，只是语气依然平静。 “远古纪元已经过去, 风暴也已沉睡, 我虽然对光明没什么好感, 但并不介意和祂再一次合作，就像上次陨灭风暴一样。” -- 第279页 风暴没有陨落不是因为嫉妒与光明失败，而是因为中途有个小眷者插-了一手，两位主神基于对她的某些眷顾，都没有出手阻止，风暴才能平安离开，陷入沉睡，否则那一天祂就该陨落了。 黑暗虽然是第一位诞生的主神，神秘强大，可祂无法以一敌二，并且同样是主神，祂的威胁还不能让另一位主神退缩。 “你果然和光明一样不要脸。” 黑暗冷哼了一声，脸上浮现些许冷笑。 祂的声音也很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光明打着一样的注意，阿丽黛是我最宠爱的眷者，所以你们想尽办法引诱她。嫉妒，与光明为伍，迟早有一天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祂的收获。” 祂对嫉妒想接回顾绮的举动显然有些误会，但嫉妒神没有解释，祂也没有兴趣和黑暗去解释这些细节东西，只是将目光投向脚下的黑暗神殿，冷静道：“你阻止不了我。” 黑暗继续冷笑。 无尽暗色从祂身后迸发出来，一瞬间就将整个黑暗神殿遮盖。 黑暗遮盖了嫉妒窥探寻找的视线，也遮住了蹲在中央神殿旁围观的顾绮的目光。 放眼望去，除了神殿之中点燃的点点灯火，整个黑暗神殿已经被纯粹的黑包裹，看不到外界任何的景象，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顾绮静静蹲了会儿，视线中没有任何变化，她果断去寻找了亚尔丽丝。 这位执政官大人和往常一样冷静镇定，似乎对于神殿之外即将、或已经发生的神战毫无兴趣，只是淡定地处理着神殿内部的事务。 顾绮找到她，有些急切地询问：“亚尔丽丝大人，父神与嫉妒大人开战真的没关系吗？” 亚尔丽丝拿着一只散发淡淡微光的羽毛笔在纸张上写完了一行字，才对她说：“黑暗领域之中，主是无敌的，除非光明来到这里，否则嫉妒不可能战胜主。” 她看起来实在很有信心，让顾绮有稍许诧异。 她知道黑暗是第一位诞生的主神，甚至是生命母神，就连光明也曾经说过这位主神其实很强大，但同为主神，就算强大一些，也不会相差太多吧，亚尔丽丝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淡定了？万一嫉妒真的邀请光明呢？反正祂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也许是她的表情过于明显，亚尔丽丝停下手上的动作，凝视她平静道：“难道你没有发现，神界只有黑暗领域，你听说过嫉妒领域或是光明领域吗？” 顾绮目光一怔。 黑暗领域其实是很大一个范围，而通常嫉妒领域指的是嫉妒的神殿，或者像风暴沉睡的雷霆领域一样，是独属于主神的空间。 只有黑暗神拥有黑暗领域，并且这片领域中还藏着许多危险，顾绮第一次和光明神的化身蔚理斯来到这里，他们就遇到了能让执政官束手无策的危险，而且黑暗领域中还生长着许多珍贵神物。 黑暗神，确实是一位特殊的主神。 这么说嫉妒会输？ 也许是她沉思的样子让亚尔丽丝窥探到什么，这位执政官大人在静默片刻后突然开口劝了她一句：“阿丽黛，主的担忧并不是毫无道理，你有没有想过，嫉妒神对你的眷顾也许确实是因为祂抱有和光明同样的想法，而光明对你的眷顾大概率来自主对你的宠爱，祂也许认为你可以在某些方面对主产生影响。” 亚尔丽丝的说法和之前黑暗神对嫉妒的猜测差不多，顾绮认真听完，然后掩盖般地咳了一声，回答她：“我知道的，谢谢您的提醒。” 但亚尔丽丝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将这劝告听进去。 不过也对，一位主神将爱意倾注在眷者身上，这样的爱意确实令人心动，她能够理解阿丽黛的想法，这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能劝动的。 因此亚尔丽丝继续和她说：“如果你想成为神后，还不如成为主的神后，反正都是主神的神后，主比其他主神要宽容许多。” 她的再次提议让顾绮感到些许奇怪，因此她带着微末的好奇看向亚尔丽丝：“您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之前也是亚尔丽丝提出，黑暗神才开始考虑，不然那位主神一开始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我只是提出一些我认为正确的建议而已。” 亚尔丽丝目光平静注视她，但眼底罕见地流露出一抹友好。 “阿丽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还有一些小心思与狡黠，但这都没什么，我认为你成为主的神后没有什么不好。” “可我是父神的孩子啊。” “你之前不也是嫉妒的孩子吗？”面容冷艳的执政官十分平淡地说出让顾绮也感到诧异的话：“这里是神界，是神明统治下的世界，称呼而已，身份的改变只在于神明的意志，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如果你成为嫉妒的神后，未来神界开战，我们就将是敌人，阿丽黛，我想你与我都不愿看到这一天到来。” 顾绮微微睁大眼睛，以显示自己内心的震惊。 她有种被打开了新世界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她的想法，而是因为这种话是从亚尔丽丝口中说出。 光明没有执政官，风暴与嫉妒的执政官给她的感觉都是恪守规则、遵循主神意志、一切以神的意念为准则，亚尔丽丝却与这两位执政官完全不同，不止是言语大胆，哪怕她早就知道这位冷艳的执政官大人不一样，但还是被她的话惊到了。 -- 第280页 果然不愧是神界最古老的神之右手呢。 顾绮抿了抿唇，在心底默默赞扬了这位执政官大人一句，然后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再询问些什么，亚尔丽丝也在她沉默之后继续手上的工作，没有说多余的话。 天空依然被黑暗包裹，看不见也无法感知神明之间的状况，顾绮不想打扰亚尔丽丝，只好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蹲着，等待天空之上最后的结果。 在这期间，她还拿出《秘密之书》看了一眼，这本书依然可以询问问题，但无法联络到光明神，应该是之前黑暗清除了所有与光明有关的气息，又或者是这片遮天盖地的黑暗隔绝了的原因。 总之顾绮随便问了几个不涉及主神的问题，合上了这本书，放回储物空间。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黑暗之中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她期间还去主神的寝殿休息了一阵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遮天蔽地的黑暗终于缓缓消失，似乎是主神之间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 顾绮在黑暗消失的第一时间就走到中央神殿之外，仰头看向依然晦涩的天空。 黑暗神殿上空已经风平浪静，似乎之前争锋相对的主神只是她的错觉，两位主神也消失在空中，视线中只能看见一如既往的灰暗。 但黑暗没有出现，嫉妒也不知所踪。 等待了一会儿，她感觉储物戒指里似乎有些异动。 顾绮从里面拿出了散发着微光的《秘密之书》，翻开金属的书封，原本空白的书页上出现了几行金色的字。 “我的孩子，黑暗与嫉妒跌入空间裂缝，看起来祂们战斗地很激烈，也许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来帮助你。” 光明神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之前顾绮坑了祂，语气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顾绮凝视《秘密之书》上这行字，短暂的停顿之后，她收起这本书籍，并没有回答祂。 虽然那位主神看起来没有任何敌意，可作为刚刚薅了羊毛的眷者，必要的防备是不可少的，她还不想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再去接触那位伟大存在。 顾绮没有理会光明给出的消息，只是微微皱眉，凝望恢复了平静的天空。 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能感知到黑暗与嫉妒的情况吗？” “不能。” 系统很老实很快速地回答了她。 顾绮眉间的褶皱更深，但很快又听到系统说：“宿主，那本书上还在冒光。” 它指的是《秘密之书》。 顾绮目光一顿，微抿唇角，又把这本书拿了出来。 翻开书页，上面金色的字体已经换了一句。 “风暴好像快苏醒了。” 这一次顾绮没有再将书籍收起，她凝视这行字体许久，终于低声开口询问：“您怎么知道风暴快苏醒了？” 虽然感知不到对面光明神的情绪，但顾绮甚至可以想象到祂微笑的表情，因为主神很快回答了她：“我猜的，阿丽黛，也许你对待光明该尊重一些。” “······” 顾绮面色冷淡地凝视了一会儿，果断合上了《秘密之书》，将这本巨大的金属书籍丢入了储物空间，她叮嘱系统：“不用提醒我它冒光了。” 系统似乎有些唏嘘，好一会儿才对她说：“宿主，你现在好牛。” 对待主神就这种态度，它以前的宿主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境界。 “嗯。” 然而它的夸奖并没有让顾绮有太多兴趣，她只是轻‘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位主神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再次抬头看了眼晦暗天空。 如果按照光明神的说法，黑暗与嫉妒跌入了空间缝隙，所以祂们之间的战斗并没有呈现在她眼前。 她不能看到具体的情况，可操作性就低了很多。 顾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但只过了几分钟，她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宿主，那个书还在冒光。” 它指的依然是《秘密之书》。 顾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冷静道：“让它冒。” “可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 系统的声音稍微急促了一点，大约半分钟后，它纠结道：“我好像感知到了光明的气息。” “什么？” 顾绮询问它的声音还没落下，就看到晦暗天空突然被一道雪白光芒划破，并且那道光芒从远处穿透黑暗领域，直奔她而来。 也许只有一秒，顾绮就听见了黑暗神显得愤怒的声音响彻天际，就像天空被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主神踏着裂缝走了出来。 “光明！你还敢来我的领域！” 黑暗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踏出了空间裂缝，并且在那道光芒接近顾绮之前将它拦截下来。 光芒末尾，弥漫的雪白神光中，身穿白色神袍的主神面带微笑缓慢走出，而另一边，黑暗神踏出的位置，面色冷漠的嫉妒神也跟着从空间裂缝中出来。 祂没有趁着黑暗神离开的时候对祂出手，只是同样将目光放在了从远处而来的光明神身上。 被两位主神注视，光明却没有丝毫动容，祂一如既往语调和蔼道：“父神误会我了，我只是不想看到神战开启，你与嫉妒为了一个眷者出手，有损主神威严。”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谁也没有当真。 顾绮仰头看着头顶的三位主神，想了想，她提高声音：“父神，嫉妒大人，光明大人刚刚似乎想引诱我。” -- 第281页 四位主神之中，由于某位主神一贯以利益来与她交流，所以她坑这位光明神向来没有任何压力，比起嫉妒与光明联合，她更愿意看到这两位主神一起对抗光明。 如果未来一定要选择一位主神成为神界的至高，她首先排除的就是光明，这位主神最不可控，心思最深沉。 而她的举动与言语显然吸引了几位主神的瞩目。 嫉妒依然带着平静目光低头凝视她，黑暗则冷声道：“我就知道你窥探我的眷者。” 唯独光明对她的话毫无动容，又或者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祂带着微笑看了眼指控祂的眷者，柔和道：“阿丽黛，你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关键的话。” 这个看起来单纯无辜的小眷者实际上聪明得很，总能做出一些足以改变主神意志的事情，否则今天这样的情形，嫉妒与祂合作的可能是最大的。 而面对主神的暗指，顾绮却只是平静而认真地回答祂：“抱歉，您太全知全能，我并不想看到风暴大人当时的情形再现。” 这句话不仅是对祂说，也是对嫉妒与黑暗的提醒。 风暴陨落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光明，可祂不仅只付出了一些小小的帮助，甚至还收取了嫉妒的报酬，顾绮总觉得在这件事上，也许这位主神曾经对嫉妒神说过些什么，总之防着点祂没什么大错，一旦光明成为至高，就像她曾经分析给系统听的那样，她的存在也许对这位主神来说也将失去意义。 光明神轻轻叹息，像是随口询问，又像是温和教导，祂柔和道：“我的孩子，你总对我有太深的误解，但我依然宽恕你，只是嫉妒与黑暗分属两个不同领域，你会选择谁呢？我并不想看到神界开启第二次神战。” 祂的话语对于眷者来说同样关键。 而顾绮早就猜到光明神说不出什么好话，面对三位目光与神情都不同的主神，她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回答：“您让我在父神与给予爱意的主神中选择一位？如果是您，您会选择谁呢？” 她对嫉妒与黑暗的描叙都基于之前的关系，嫉妒目光没有丝毫改变，黑暗却在她说完之后微微皱眉。 顾绮并没有注意到这位主神细微的表情，她只是将目光放到嫉妒神身上，并且诚恳道：“嫉妒大人，我并不想您与父神产生矛盾，这对您来说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而父神不同意我成为您的神后，是因为父神认为您对我的爱意与眷顾只是短暂的兴趣，而无法长久。” 她虽然没有把后半段说出来，可意思却表现得很清楚。 嫉妒静静凝视她，在她说完之后也十分平静回答：“我对你的眷顾，不用向任何人证明。” 更不用向黑暗证明。 “我知道。” 顾绮点点头，但依然劝说祂：“可我不愿看到您因此与父神战斗，就像今天这样，风暴在沉睡，光明在旁观。” 这也是神界的平衡所在。 说到这里，她对光明的态度已经算得上十分不尊敬了。 那位温和的主神在她说出‘光明在旁观’时眼眸加深，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这是许多神明都明白的道理，但敢当着光明的面这样劝慰其他主神的，顾绮绝对是第一个。 光明甚至轻笑着对她说：“我的孩子，你对我真是忌惮。” 这句话几乎超出了祂平时摆在明面上的态度，显得有些赤-裸。 顾绮在祂的注视下眸光微暗，但最后也露出一个与祂类似的微笑，赞美道：“您的伟力无限，让我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 窥探的时候毫不客气，该警惕时也毫不留情，将亵渎与思维完全分开，顾绮是光明神见过的眷者中最清醒的一个，有时甚至让祂觉得棘手。 而祂与眷者交流了几句其他主神不太能明白的话之后，早已对祂和嫉妒都感到厌恶的黑暗很快打断了这种交流。 “离开我的领域，光明，你再敢窥视我的眷者，我就做完第一次神战没有做完的事情。” 第一次神战时，光明本该陨落在祂手上。 “您对我真是误会太深了。” 光明神似乎因为祂的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注视顾绮、但一直沉默的嫉妒神。 “我曾经说过，魔盒被打开，从中走出的魔鬼也许会是你自己，嫉妒，你已经入魔了。” 嫉妒目光冷淡平静扫过祂微笑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祂只是淡漠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盒，你关注阿丽黛，难道不是因为某些兴趣？” 祂也许对自己的想法没有那么清晰，可祂是唯一一位知道这位眷者真实来历的主神，光明评价祂的做法，但祂又何尝没有看到光明的举动？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盒，有时你嘲笑别人打开了魔盒，却不知道知道自己心中的魔盒已经被打开。 邪神的引诱，也许早就已经深埋。 嫉妒掌控原罪，祂对许多东西感知得更清楚。 也许是祂的话蕴含了一些太过深奥的隐秘，让光明温和的微笑停顿了一秒，一秒之后，祂依然笑着说：“神明生命漫长，有些兴趣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是同盟，嫉妒，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当你堕落之后，你的一切将不再由你掌控。” 祂的话很严重，指的什么却再明显不过。 嫉妒没有回答祂，底下的眷者却笑了一声，以一种说不出的语气愉快道：“您何必说得这么隐晦？不就是想说嫉妒大人对我太过眷顾？也许是我的存在对您有些不太愉快的影响？比如影响您拉着嫉妒大人来对付父神？” -- 第282页 不止阴阳怪气，在语言的艺术上，显然顾绮与这位主神也旗鼓相当，并且因为她是眷者，所以黑暗与嫉妒更倾向于她所说的话。 光明神多次劝诫失败，只好叹息了一声，对她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来。 祂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好心提醒却被歪曲’，在这位眷者没有出现之前，通常拥有这种语言天赋的都是祂本人。 但现在祂遇上了对手。 第94章 苏醒 光明与嫉妒的联合可能性已经不大, 但顾绮依然要面对艰难的选择。 黑暗不可能让嫉妒将她带回，而嫉妒显然也不会向这位主神妥协。 于是在光明放弃与她辩论只在旁边微笑静默之后，两位主神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她身上。 嫉妒回到这里之后就没有看过黑暗一眼, 祂只是面色冷静地凝视顾绮, 并说出只有祂和眷者能懂的话。 “阿丽黛, 这些不该是你考虑的，不用为了某些平衡维持这种关系。” 祂指的显然是顾绮对待黑暗神的亲近。 因为在嫉妒眼里,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不想打破平衡, 但她真正信仰、或者说真正毫无隐瞒的, 只有嫉妒。 顾绮自然对祂点头，表示明白，可她依然有自己的想法。 “嫉妒大人, 我只是不想看到亲近的神明有所损伤。” “无人可以伤害我。” 嫉妒顺着她的话自然往下说，并没有看到光明笑意渐深的目光，可旁边的黑暗神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听不懂吗？阿丽黛只是想给你一些体面, 她不想回嫉妒神殿，你最好立刻离开，否则就算光明在这里, 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祂说到这里, 微笑倾听的光明神却突然后退了几步，避开祂们之间的交流, 祂温和道：“与我无关。”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祂也没有离开, 真实意图早已显露无疑。 但就是因为祂也在, 才让黑暗有些忌惮, 否则祂和嫉妒之间的战斗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风暴沉睡, 在很多方面都让黑暗神有些束手束脚。 而僵持又显然不可能永恒。 顾绮低着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并在主神都沉默时偷偷看了眼隔得有些远的光明神。 祂的微笑十分有亲和力，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为了打破这种沉闷气氛，顾绮目光微动，突然提议：“嫉妒大人，父神，也许光明大人会有些好办法。” 她这句话并不是真正要询问光明所谓的‘办法’，而是把两位主神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到光明神身上，并且暗示祂们，光明才是神界最不稳定的因素。 沉睡的风暴虽然不在，但那位神明性格很直，并不隐藏，并且也对她格外眷顾，只有光明神秘而温和，没有任何人能猜测到祂的内心。 神界少一位黑暗神、或嫉妒神、或风暴神都会引起巨大影响，可少一位光明神，也许三位主神之间依然可以达成某种平衡。 而这种感觉在最近越来越能被人觉察。 嫉妒与黑暗自然也明白。 哪怕嫉妒曾经与光明神合作过，可祂和这位主神依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友好关系。 黑暗更不用说，祂最厌恶的就是光明。 并且这个建议来自阿丽黛，祂们共同眷顾的眷者。 虽然主神都没有说话，可就在顾绮说完这句话之后，光明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氛变化，祂眸光微敛，再次露出温和笑意，目光扫过顾绮，并稍微加快了一些语速：“抱歉，我还有些事，恐怕帮不了你们。” 祂身后是无尽弥漫的光芒，光明在短短几秒之内就消失在光芒中，气息彻底消失，没有给其他两位主神考虑的时间。 顾绮也不在乎祂的离开，她只是面色从容地瞥了眼光芒消失的位置，在脑海中对系统说：“看热闹的终于走了。” 系统有些无奈道：“宿主，你看起来确实挺不喜欢光明的。” “这有什么奇怪吗？难道你以为我真的窥视光明的美貌？我又不是没有。” 平平淡淡回应了它一句，顾绮才重新露出温和而亲切的笑容，声音也软和了很多，她对两位主神说：“光明大人终于走了。” 看得出她就是故意的。 黑暗对她的举动有些说不出的诧异，不过并不是不悦情绪，祂顿了一会儿，夸赞道：“阿丽黛，你做得很好。” 祂也看光明不顺眼。 而嫉妒什么也没说，祂依然注视顾绮，似乎光明、或是黑暗的话对祂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于是顾绮在两位主神的注视下沉思了一会儿。 基于某位不怀好意的主神已经离开，在场两位都是她亲近的主神，因此她的言语坦然了许多。 “如果黑暗与嫉妒开战，那将是我无法洗脱的罪责。”认真忏悔了一句，她直视嫉妒，神情十分郑重：“嫉妒大人，父神对我真的很好，就像当初的您一样，虽然是不一样的感情，但也让我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暖，我可不可以······” 之后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和大胆，她停顿了一下才露出一丝苦笑，说出之后她认为一定会让主神勃然大怒的话语。 “我可不可以不作出选择，同时信仰你们两位呢？您拥有我期盼的爱意，父神拥有我渴望的慈爱，这样的话，我可以同时来往于黑暗神殿和嫉妒神殿。” -- 第283页 这虽然顾绮的举动与经历在神界是出了名的大胆离谱，但这一句话依然超越了许多界限。 这不再是私底下，而是她正式询问两位主神，可否同时拥有两个信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简直是对神明的侮辱，更别提她面对的是至高无上的主神。 不过两位主神都没有第一时间训斥她，嫉妒皱起眉头，黑暗却开口说：“阿丽黛，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知道，这是您卑微孩子的奢求，但我信仰您与信仰嫉妒大人并不矛盾，我对您的感情和对嫉妒大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少女神情认真，基于对主神无法割舍的亲近，依然想要说服祂。 黑暗语气更加低沉，祂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对这个提议极为抗拒。 “感情都是纯粹的、唯一的，不分类型。” 这是在回应她之前那一句‘并不矛盾’。 少女因祂的话愣了一下，才略显疑惑道：“可我对您和对嫉妒大人的感情确实不一样，您是我的父神······” “我只是你的父神，并不是你的父亲。” 黑暗打断了她的话，并且将低沉的语气回缓了一些，祂微微停顿，似乎准备和她平静一些地交流。 “阿丽黛，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我，拒绝嫉妒吗？” 少女目光有些无辜地看着祂，半响才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我看见嫉妒大人，发现内心无比激动，依然无法抑制自己的内心。” 黑暗神：“······” 黑暗神显然被她这句话弄得有些异样情绪，祂低沉着眼眸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那你不要父神了吗？” 少女的目光更加茫然了，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主神，也不知道黑暗神为什么会这样说。 好在一直沉默着听她说话的嫉妒神这时开口。 祂和黑暗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祂在眷者意外的目光中十分宽容地点点头，并平静道：“可以，成为我的神后以后，你可以时常回到黑暗神殿来看望你的父神。” 祂的从容接受显然让黑暗无法理解，甚至连目光都有些匪夷所思起来，并且暗含了些许的怒意。 可对于嫉妒来说，顾绮本来就不是祂普通意义上的眷者，一位神明有一些亲近的神明是很正常的事，拥有一位父神也没什么，黑暗与她的亲近关系不可能超过祂。 所以祂很平静就接受了她的说法。 只剩下黑暗在匪夷所思之后声音发冷：“你什么意思？” 祂原本以为嫉妒不会答应，可嫉妒答应了眷者的请求，就像当初在风暴神殿的庆典，嫉妒的恩赐使其他神明的恩赐变得不再重要起来，仿佛祂这位父神对她的眷顾不值一提。 可嫉妒神依然没有看祂，祂凝视顾绮，声音依然平淡：“黑暗，你可以来参加我和阿丽黛的庆典，看在阿丽黛的份上，我不计较你某些言语，只要你来，嫉妒神殿同样欢迎你。” “不要对我彰显你的大度。” 黑暗声音冷了许多，仿佛凝结冻住，“你果然和光明一样诡计多端。” 在祂看来，从前只有光明神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嫉妒却依然平淡道：“你也可以施展你的大度。” 黑暗被祂的回应堵得说不出话来。 祂就是不愿意自己的眷者成为嫉妒的神后？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彰显自己的大度？ 黑暗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不善言辞带来的苦楚，以至于每次都无法在言语上获胜。 绷直了唇角，这位主神深吸了口气，才笃定道：“想让我的眷者成为你的神后？你做梦，想带走阿丽黛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祂干脆放弃了和嫉妒争论，一切以实力说话。 嫉妒有本事打败祂，自然可以带走祂的眷者，否则想都别想。 眼看两位主神一眼不合又将要战斗，顾绮赶忙打断祂们。 也许是知道黑暗比较难以接受，她看向这位主神，真诚道：“父神，就算我成了嫉妒大人的神后，我对您的信仰与热情也永远不会改变。” 黑暗神的脸色依然很冷，显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释然。 于是顾绮又诚恳道：“之前亚尔丽丝大人的提议我真的无法接受，父神，难道您真的想让我成为您的神后吗？” 黑暗还没有回答，语句很少的嫉妒就询问道：“神后？” 祂看向黑暗，冷静目光中多了一丝漠然：“你也想让阿丽黛成为你的神后？黑暗，我记得你之前还训斥过光明与风暴，责怪风暴窥探自己的孩子。” 祂的话没有说完后半截，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黑暗目光微颤，但面容平静，很快回答祂：“我只是为了防止我的眷者被你引诱，你和光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愿意答应阿丽黛的请求，我可以不在乎她多一位父神，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成为我的神后？” 嫉妒面容和目光一样冷淡，语气却逐渐有了些起伏，像是嘲讽，又像是一步步揭露了黑暗的遮挡，祂最后冷漠的弯起唇角，讽刺道：“难道自诩为万物之父的黑暗神也会觊觎自己的孩子？” “阿丽黛从前不是你的孩子？” 黑暗神语气略微有些急促，祂带着些许怒意和尖锐看向嫉妒：“也许你都忘了呼唤她‘孩子’的时候。” -- 第284页 两位主神一旦争吵起来，顾绮根本没有任何插话的空间。 她左右忘了一眼，干脆表情乖巧、目光沉静，默默地站在两位主神中间，像个毫不引人瞩目的摆件一样听着两位主神吵架。 系统则忍不住对她说：“宿主，你就这么看着？” “难道你觉得两位主神之间的火花还不够激烈，需要我再添一把火？” 她凉凉的语气让系统不敢再说什么，它只在某些难以形容的语气中称赞道：“你好厉害。” 顾绮对它的夸奖毫无动容，只是安静地置身于两位主神之间，继续听祂们争论。 而就在两位主神争夺眷者时，已经沉寂许多天的风暴神殿终于迎来了光辉。 格尔特这些天一直很低调，他怀着惶恐的心情、尽量收敛风暴神殿的神仆，不招惹任何一位神明。 如果不是知道风暴只是沉睡而不是陨落，也许他早就崩溃了。 这些天顾绮在黑暗神殿与嫉妒神殿之间的往来他也有所耳闻，但现在的格尔特一点儿也不讨厌她了，哪怕她和其他主神有关，或是纠缠不清。 那天他就在神殿底下看着，虽然不太清楚细节，可他看得很清楚，是阿丽黛救了主。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顾绮产生万分好感，抵消从前所有的不悦。 好在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没有多久，风暴因为担心某位小眷者，没等伤势痊愈，好得差不多祂就从雷霆领域苏醒，并悄悄回到了风暴神殿。 之所以是悄悄，是因为祂毕竟还没有痊愈，需要防备其他主神。 因此风暴也没有感知到有关于神界这些天的传闻。 祂回到风暴神殿之后，先是听惶恐而又喜悦的格尔特祈祷了很久，才静下来听他说起这段时间神界发生的事。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和某位眷者有关，毕竟主神还记得祂沉睡之前曾经承诺过要让阿丽黛成为祂的神后，虽然她自己拒绝了，但祂看得出，阿丽黛对于这个想法还是很向往。 来自异世界的邪神救了祂，对于风暴来说，这一点是祂某些想法改变的起始。 不过当祂询问起顾绮时，格尔特却有些吞吞吐吐。 风暴察觉到他的异常，祂并没有动怒，只是很平静地询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阿丽黛有关？” 格尔特带着紧张深吸了口气，默默凝视主神，才低声告诉祂：“我主，阿丽黛、阿丽黛似乎和黑暗还有嫉妒关系都很好，我之前听说，三位主神都想让她成为神后。” 说完这句话，也许是怕主神震怒，格尔特又飞快加了一句：“也许她有什么苦衷。” 这种话他以前是绝不会说的，可他现在竟然在帮顾绮开脱，这一切只源于那个眷者在风暴神殿最绝望时拯救了风暴。 主神并没有像格尔特想象中那样生气，祂只是微微皱眉，并再次询问他：“你说三位主神都想让她成为神后？黑暗、光明、嫉妒？” “是。” 格尔特低着头，语气也有些不解：“因为您的沉睡，我不敢离开神殿，所知消息并不准确，但这些事情神界许多神明都知道。” 这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那几位主神每次出现都没有隐藏气息，周围的神明都能感知到，久而久之祂们眷顾阿丽黛的事情也就传了出去。 风暴因执政官的话陷入了沉默。 祂看起来不像生气，反而有些无法理解，和微末的苦恼。 从前祂并不知道阿丽黛的真实身份，但从祂熟悉那位眷者第一天开始，她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常常能让主神对她降下恩赐，从雷霆领域离开，风暴原本还担心祂受到嫉妒或是光明的为难，所以没有沉睡多久，但没想到她很快得到三位主神的眷顾，祂的担忧似乎白费了。 并且这给风暴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如果只是一位主神，比如嫉妒，风暴并不惧怕祂，但祂再自信也知道自己无法同时与三位主神抗衡。 稍许的沉默之后，风暴抬起头来注视自己的执政官。 “阿丽黛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黑暗神殿。” 风暴目光远眺，穿过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黑暗神殿之上的某个场景。 然后祂眉头皱得更深了。 祂不止看到了自己的眷者，还看到了黑暗与嫉妒，那两位主神似乎在争论些什么。 风暴眼眸微敛，聆听了一会儿，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语句。 “难道黑暗神也会觊觎自己的孩子。” “阿丽黛从前不是你的孩子？” 风暴默默听了一会儿，基于某些原因，祂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并从神座上起身。 侍奉在身边的执政官也许看出了祂的打算，格尔特略显担忧道：“我主，您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他知道主一定是想去接阿丽黛回来，毕竟那位眷者信仰的是风暴。 这些天他不敢离开风暴神殿去寻找阿丽黛，他相信阿丽黛也不敢回到风暴神殿，主神不在的时候，任何一些小插曲都可能为风暴神殿带来灭顶之灾。 风暴现在虽然回归，可格尔特还是为祂的伤势担忧。 “不要紧。” 主神面容从容地回应了格尔特一句，似乎对自己的伤势并不在意，祂的目光依然冷漠、略显深沉，言语却很笃定。 -- 第285页 “我的眷者怎能借住在别人家里？至于光明······我迟早会和祂算这个账。” 祂把顾绮住在黑暗神殿称为‘借住’，可以看出这位主神的些许想法。 格尔特无法改变主神意志，只好带着些许的担忧行礼：“我会打扫好您的寝殿，等待您与阿丽黛归来。” 主神平淡点头，脚步往前，消失在中央神殿中。 黑暗神殿上空，因为顾绮的参与，导致两位主神虽然敌对，却始终没有再打起来，只是在某句争论之后，黑暗和嫉妒同时感觉到什么，停下了言语。 顾绮被祂们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好奇道：“发生了什么吗？” 黑暗回答她：“风暴的窥探，祂醒了？” 主神先是皱眉，但很快又舒缓了眉宇，似乎想起了什么，祂带着些许微笑看向嫉妒，并慢条斯理道：“虽然我对风暴没什么好感，但光明不在这里，嫉妒，你再不走也许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偷袭风暴的是光明神，但策划这件事的却是嫉妒神，风暴对祂的憎恨绝不会比对光明少。 嫉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祂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接顾绮回去，自然不可能听到风暴的消息就迅速离开。 原本还在与黑暗缓慢说话的主神面色微沉了些，祂浅蓝色眼眸中层层叠叠的玄秘神纹一瞬间蔓延开来，就在黑暗还带着浅笑时，祂突然抓住了顾绮的手臂。 浅蓝色光明一瞬间将祂和眷者都包裹进去，在十分短暂的时间内身形变得虚幻。 黑暗浅淡的笑意一僵，漫天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浅蓝色光明包裹在中央。 祂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当着我的面带走我的眷者？” 之前光明那么做就算了，嫉妒还想成功，简直是在打祂的脸，以为祂还像以前那样没有防备？ 暗沉的黑暗与浅蓝光芒纠结在一起，顾绮脸色有些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虚幻一会儿真实，仿佛徘徊在传送与不传送之间。 但这里到底是黑暗领域，并且那位风暴主神即将来临。 顾绮在光芒闪烁之间迅速抓住了嫉妒的手掌。 她握了握主神有些凉意但修长完美的手指，默默对祂摇了摇头，并露出一抹催促之意。 风暴从沉睡中醒来，平衡将再次被打破，她回嫉妒神殿的事情可以再说，但那位冷漠暴戾的风暴绝对会对嫉妒出手，而黑暗不可能袖手旁观。 嫉妒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主神皱着眉头，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顾绮只好一咬牙，迅速抱住了嫉妒神，并高声说：“嫉妒大人，您放心，除非我陨落，否则我一定会回到您身边。”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嫉妒听，而是说给黑暗听，证明了她的决心。 说完之后，她迅速松开了拥抱主神的双臂，主动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开了嫉妒的神光笼罩范围。 被浅蓝色光芒围绕的主神目光有些复杂地注视她，几秒之后，祂沉默地收回了注视，浅蓝色神光逐渐收拢，伴随主神一起消失在黑暗神殿上空。 顾绮见到祂终于走了，她松了口气，带着些许轻松笑容，回头看向黑暗神。 但这位成功阻止了嫉妒神的主神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露出笑容和愉悦，祂低垂眼眸，黑色神光从祂掌心中慢慢退去，黑暗神苍白而俊美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许的低落。 在眷者茫然目光中，祂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她。 “阿丽黛，你真的这么爱慕嫉妒吗？” 第95章 黑暗的爱 这也许是黑暗神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询问她 祂更多时候是那种教导、训斥、或是告诫她其他主神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口吻, 更偏向于一位‘父神’。 唯独这一次，祂只是单纯询问，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情绪。 少女目光微愣, 但她下意识点头, 脸上流露出些许幸福, 并带着笑容诚恳道：“父神，虽然会让您生气, 可我真的很喜欢嫉妒大人，就像我对您的敬仰一样。” 黑暗神黝黑眼眸看起来十分神秘，没有渗透出任何情绪，依然显得沉静、内敛、甚至毫无波动, 就像顾绮第一次在神之领域见到祂时一样。 祂也没有开口说嫉妒的不好，只是沉默着，如同一座安静的神像，好一会儿之后才在她略显茫然的目光中平静转身。 “先回神殿吧。” 主神的声音很轻, 听不出祂的任何想法。 顾绮若有所思，也跟在祂身后，落入黑暗神殿中。 她和主神、还有主神的执政官、门徒一起回到中央神殿，主神落座之后，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很快由远及近。 “黑暗。” 风暴似乎比之前冷静了很多, 也许是伤势没有痊愈。 先和黑暗打了个招呼, 祂才出现在中央神殿中, 算是给黑暗神起码的礼貌。 而黑暗看上去比之前更内敛, 祂对风暴神的到来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低沉道：“什么事？” 风暴神微微皱眉, 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奇怪氛围, 目光扫过站在黑暗神身边的顾绮，祂最后把视线定格在皮肤苍白的主神脸上。 “我来接阿丽黛回去，谢谢你庇佑我的眷者。” 这绝对算风暴神自从诞生以来为数不多的感谢言语。 但这句话并没有让黑暗愉快，甚至有些激怒了这位主神。 -- 第286页 祂内敛的目光透出明显的冷意，声音仿佛夹杂寒冰。 “你的眷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之前光明的举动已经让祂很不爽，更别提与嫉妒的战斗，还有之后顾绮表露心迹，说她爱慕嫉妒神。 这一切都让黑暗心情很不好，祂的内敛代表的不是愉快，而是难以表达和压抑的郁气。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风暴出现，第一句话就是要带走阿丽黛。 祂的眷者？祂以为随口几句眷顾就是阿丽黛的主神了？ 黑暗神现在对抢夺祂眷者的主神都抱着无法言说的厌恶，自然也包括本该与祂同一阵营的风暴。 而祂过于激烈的情绪显然让风暴有些不解，甚至有些皱眉。 祂沉睡之前，黑暗确实斥骂过祂，说祂觊觎自己的孩子，但那也只是以一个旁观者、顶多算‘父神’的角度来说，祂只沉睡了一小段时间，之前也没有窥探地很清楚，祂不明白黑暗的情绪突然变得这么激烈起来是为什么。 从格尔特的描叙中无法得知祂的情绪变化出自哪里。 风暴虽然伤势没有痊愈，但祂绝不是一位可以忍受辱骂而不还手的主神。 因此在黑暗说完这句话之后，祂原本还算平静的目光彻底冷冽起来，言语也不再礼貌。 “你想要神战的话，我成全你。” 黑暗神坐在神座上，一向没什么太大情绪变化的主神罕见勾起冷笑，祂随手握住了一道光刃，并用嘲讽的语气对风暴说：“神战？你以为你现在能战胜我？风暴，伤势没好就乖乖躲在你的领域不要随意出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成为神界第一位陨落的主神。” 祂的威胁没有让风暴神退缩，这位主神也同样冷笑着回答：“陨落？你以为自己是万物之母，就真成了神界主宰？” 显然风暴的性格比起光明或者嫉妒都要更外露一些。 黑暗原本沉默寡言，可在经过了一些刺激，祂现在也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两句话没说对，两位主神都面露冷笑，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开始神战了。 顾绮只围观了一分钟不到，眼神还有些茫然，就发现两位主神好像要打起来了。 她愣了一下，带着些许无语和系统说：“我觉得我得站风暴和黑暗的阵营，这两位主神这么容易打起来，说不定不等光明做些什么，祂们已经内战把自己打死了。” 系统没说话，但系统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顾绮在脑海中和系统随口说了一句，在两位主神继续交流或动手之前，她站了出来。 “风暴大人，父神。” 也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黑暗冷冽的目光稍稍和缓，祂侧头看了眼顾绮，目光趋于平静，也收回了注视风暴的视线，光刃消失在祂手掌，祂微敛眸光，沉默地端坐神座上。 而在黑暗对面的风暴却皱着眉头说：“阿丽黛，我已经回归，你不用再害怕了。” 顾绮来到黑暗神殿寻求黑暗神的庇佑是祂本身就知道的事情，因为之前顾绮就和这位主神商量过。 但祂苏醒归来之后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眷者并没有接下祂这句话，只是低垂着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良久才轻声说：“风暴大人，我恐怕无法回到风暴神殿了。” “为什么？” 风暴眉头再次皱起，目光也有了些微变化，“因为黑暗？” 眷者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哪怕知道祂有可能暴怒，还是轻声告知祂：“我······爱上了嫉妒。” 风暴神目光一顿，祂没有立刻训斥，而是用带着怒意的声音说：“是不是嫉妒又对你施加了影响？” 否则祂无法理解原本爱慕祂的眷者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心。 不过顾绮再次摇头，她的语气显得很认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嫉妒大人就像一团火，我被祂吸引，无比热烈，风暴大人，我觉得我从来没有激烈过。” 她用比较形象的语气向这位主神描叙她的感觉与热烈，企图得到祂的理解。 但风暴显然无法接受原本爱慕自己的眷者突然变心爱上了死敌。。 祂的声音开始有些许波动。 “该死的嫉妒，祂又对你施加了影响？” 阿丽黛原本是一位邪神，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嫉妒是主神，祂对一位人类甚至是次神施加影响都不算很难。 祂理所当然将这件事推到了嫉妒身上。 哪怕少女再一次向祂解释：“嫉妒大人真的没有对我施加影响，您应该知道，我的意志不会被其他神明影响，至少那种从心底迸发的感觉不会，这和之前都不一样，我祈求您的谅解，当然，就算您不愿意谅解我也没关系，我依然信仰您。” 风暴却依然不太相信她的解释。 沉着眉眼静默了一会儿，祂的声音突然冷静了。 “先回风暴神殿，以后再说。” 但祂的话音才落，刚刚已经收敛起怒火、面容深沉的黑暗神就再次开口：“我不想说第三次，看在阿丽黛的份上，你再提出让她回风暴神殿，就永远留下吧。” “黑暗！” 风暴神眼中雷霆闪烁，倒映着黑暗神沉静面容，主神的威压一瞬间弥漫了整个神殿。 看得出两位主神都处在怒火激烈的边缘。 -- 第287页 “风暴大人。” 顾绮连忙呼唤了一声这位主神，并提议道：“您才沉睡了这么短时间，伤势好了吗？我住在父神的神殿很好，您或许可以先养伤，光明神这段时间很活跃，我担心您受到祂的影响。” 伤势没好之前，这位主神就是四神中最弱的存在，虽然说这种可能不大，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比如某位阴险的光明神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去偷袭祂。 都说黑暗是最强大的主神，但没人知道光明的深浅。 也许是她的提醒让风暴冷静了一些，祂深吸了口气，眸光中闪烁的雷霆慢慢消退，趋于平和。 祂冷冷看了眼黑暗神，才把视线挪到顾绮身上。 “阿丽黛，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被嫉妒蒙骗，你要相信我，祂对你施加的影响只是短暂的，如果你这么爱慕祂，当初怎么会不顾祂的意愿，阻止祂杀我？” 祂似乎罕见地想和眷者说几句道理。 顾绮目光依然有些茫然，但同时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没给与回应。 风暴看到她点头，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也许也是想到自己伤势还没有痊愈，在静默后，祂突然改变了想法。 “也好，你先待在黑暗这里吧。” 至少黑暗是她的父神，嫉妒无法从黑暗手中抢夺，而祂需要一些时间来彻底痊愈。 并且风暴设想了一下，光明与嫉妒也许正等着这一幕发生，想看祂和黑暗战斗。 祂虽然对黑暗没什么好感，可在神界之中，祂确实和黑暗神属于同一个平衡面。 目光低沉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黑暗神，风暴在沉思之后突然语气平和了一些，并对祂说：“黑暗，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在你的神殿暂住一段时间，以免被光明与嫉妒偷袭。” “？” 顾绮目光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看到黑暗的表情也有稍许顿住，但很快这位主神就皱着眉说：“你要住在我的神殿？” “我只是为了神界现在的平静而考虑。” 风暴目光恢复了淡漠，语气十分平和，一点儿也看不出祂本来的目的和祂传说中的冷漠与暴戾。 黑暗没有回答。 风暴不故意挑衅祂，祂自然没什么兴趣和这位主神战斗，但祂也不愿意风暴待在祂的神殿。 毕竟祂曾经提起过要让阿丽黛成为祂的神后。 一个觊觎自己孩子的人和祂的‘孩子’住在同一个地方，而祂还要庇佑受伤的风暴，这对于黑暗来说实在令祂难受。 因此良久的静默之后，黑暗果断拒绝：“不行。” “黑暗，你该明白，我住在你的神殿，损伤的是我的脸面，不是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眷者，你以为我想住在黑暗神殿？” 风暴神的语气平静而缓慢，似乎刚开始的怒气消失无踪，就连黑暗的冷漠也被祂忽略。 “我说了，不行。” 黑暗眼中幽深再次翻涌起来，祂的声音更冷了，“濒死一次，你倒是聪明起来了，风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的意图？” 冷漠暴戾的风暴神竟然也学会了变通。 但祂的训斥却让风暴神露出了笑容，这位主神虽然笑着，语气并不亲和。 “我发生了什么改变与你无关，你却越来越暴躁了，黑暗，就算是万物之父，也不能总想着成为别人的‘父神’，你沉默寡言了无数年，就应该保持你是沉默，否则更容易陨落。” 这一句显然是在嘲讽祂多管闲事，总关注别人的眷者。 说起来只是阿丽黛的父神而已，而实际上阿丽黛根本没有信仰过祂。 从前她信仰嫉妒，之后信仰风暴，至于黑暗，只不过是个沾边的‘父神’。 两位主神的语气越说越平静，但空气中的火花依然激烈，顾绮听了一会儿，略微沉思，她咬着唇角看向黑暗神。 黑暗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不等她开口，祂已经十分快速地说：“不行，阿丽黛，其他我都可以应允你，唯独这一点不行，风暴不能待在我的神殿，这是我的领域，不容祂沾染。” “您全知全能，是最伟大的神明。” 顾绮语气真诚赞美了祂一句，并继续劝说：“我很担心光明再做出些什么诡计，父神，我觉得您和风暴大人联合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倒不是特意为了风暴才说，她是真心的建议。 几位主神之间彼此都是不同的平衡。 “那也不行。” 其实风暴待在黑暗神殿一段时间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祂从前也曾来拜访过，但黑暗神这一次特别坚持，即便顾绮祈求，祂依然摇头。 “无论风暴、嫉妒、或是光明，谁也不能在我的领域久留，否则我就视为挑衅。” 这三位主神都窥视祂的眷者，祂又不是疯了，会让这三位长久地待在自己的神殿中，然后在自己的视线下引诱自己的眷者。 见到主神十分坚决，顾绮只好叹了一声，收起了这个话题。 “我尽力了，风暴爸爸别怪我。” 系统听见她毫不在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而由于黑暗的执着，风暴在静默中凝视了祂一会儿，祂并没有像顾绮想象中那样继续坚持，而是很快就用平淡的语气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阿丽黛，住在别人神殿，要恪守礼仪，不要让黑暗觉得我们风暴神殿的教导有问题。” -- 第288页 虽然她住在风暴神殿的日子可能比住在黑暗神殿还少，但风暴神依然隐晦地提醒她，她是风暴神殿的人，而不是黑暗神殿。 “够了。” 黑暗早就对祂这些言论感到厌烦，祂冷漠训斥：“你可以离开了，阿丽黛有我教导，不用你来担心。” 风暴基于某些原因，甚至没有反驳祂，祂露出些许笑意，目光幽深看了眼顾绮，然后将一枚戒指传到她面前。 顾绮茫然地接过这枚看起来像储物空间的戒指，还没打开看一眼，就听到风暴神慢条斯理道：“我的孩子，虽然借住在别人的神殿中，但该有的东西你依然要拥有。” 听完主神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顾绮才打开储物戒指看了一眼。 一片闪烁着星光的深蓝色差点炫着她的眼睛。 她对此非常熟悉，这不就是风暴神的寝殿中、据说是格尔特为她准备的那许多套带着星光点缀的深蓝色裙子？还有一些佩饰，比如她曾经庆典上的那顶皇冠。 风暴神是什么意思？ 顾绮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又听到主神说：“深蓝色，是风暴的象征。” 顾绮明白了。 这是要她天天穿着风暴神配色的衣服，提醒黑暗，她始终是风暴神殿的人，而不是黑暗的眷者。 风暴竟然还有这种细腻心思？ 顾绮总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发现，对于这位主神。 而黑暗显然能穿透那枚戒指，看到里面闪烁着灿烂星光的深蓝色裙裾。 祂唇角微抿，目光有些深沉，可什么也没说。 风暴看了眼祂的表情，勾起冷淡笑容，起身消失在黑暗神殿。 直到这位主神离开之后，过了大约一两分钟，顾绮还在看戒指里新增的小裙子，听到黑暗神对身边的亚尔丽丝说：“将神殿里善于缝制衣物和打造饰品的神仆找来。” 祂的话让神殿中的三位眷顾者都很诧异。 只是阿瑞斯什么也不敢说，顾绮有些茫然地看着祂，唯独亚尔丽丝在稍许的愣怔之后，她低头行礼：“是，我立刻去召唤他们。” 但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顿了一下，才在犹豫中询问道：“我主，您是要为阿丽黛缝制新衣吗？” 黑暗神殿一向风格简朴，神袍基本上就是纯黑色的宽大衣裙，看上去黑漆漆一片，确实没有其他神殿的神袍款式好看，更别提风暴神殿的执政官格尔特特地找神仆定制的闪烁着星光的衣裙。 但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神明们并不在意这些，黑暗神以前从来不注重这些肤浅的东西。 黑暗面容沉静，祂没有否定，轻‘嗯’了一声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亚尔丽丝：“虽然我并不在乎外貌，但你们不是神明，也许还有对此的追求，是我疏忽了，亚尔丽丝，你侍奉我许久，我也允许你穿戴一些绚丽的饰品。” 执政官并没有因为祂的恩赐而露出愉快或是激动神色，她甚至没有在乎后半句，只是略显无奈地注视主神，叹息道：“您很宠爱阿丽黛。” 至于提起她，明显是主神偶然想到，又或者是黑暗觉得这样说太明显，于是添加了一些隐晦，主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阿丽黛定制新衣，用以对抗风暴的某些心思。 而神界从来没有哪位主神会对眷者关心到这种地步，甚至细节到衣食住行。 黑暗没有否定她的话，只是在停顿之后加了一句有些刻意的话：“我也同样宠爱你，亚尔丽丝。” 主神没有看到的是，祂神座之后，带着渴望目光的门徒。 阿瑞斯抿着唇角，以期盼的目光偷偷注视主神许久，然而直到主神与执政官的交流结束，黑暗神也没有提起他。 倒是顾绮看到了这位一向冷漠沉稳的门徒大人有些悲伤的目光，她隐晦地勾起唇角，十分善意地提醒了一句：“父神，您也很宠爱阿瑞斯。” 于是神明似乎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位门徒，不过祂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嗯’了一句，用温和目光注视她：“阿丽黛，在黑暗神殿不要穿象征风暴的衣物，我会让亚尔丽丝找人为你准备一些你这个年龄喜欢的东西，需要什么直接告诉亚尔丽丝。” “感谢您的恩赐。” 顾绮先向祂行了一礼，才露出柔和笑容，看向亚尔丽丝：“您放心，亚尔丽丝大人对我很照顾。” 主神点头，想了想，祂又扫过执政官与眷者，特地加了一句：“亚尔丽丝侍奉我多年，是我最信任的执政官，她必须保持纯洁与虔诚，阿丽黛，她和你不同。” 顾绮轻轻点头，然后看到一向冷静的执政官大人似乎对主神的话有些无奈，她并没有任何隐晦，十分直接地开口：“我主，如果您真的想让阿丽黛成为您的神后，我建议您立刻举行庆典。” 黑暗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提议愣了一下，可祂没有立刻应答，犹豫了片刻，主神才回答她：“阿丽黛是我的孩子。” “您不会对每一位孩子都如此关心，至少您从来没有询问过阿瑞斯的穿着，也没有叮嘱过他不能与我太靠近。” 黑暗目光再次停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祂继续回答她，只是声音更轻了一些：“我并不担忧你与阿瑞斯，你看不上他。” 主神的话很直接，而面对自己的眷者，祂也不需要什么客套，只唯独在回答有关于顾绮的话题时，祂似乎总会有些犹豫。 -- 第289页 亚尔丽丝静静听主神讲叙，她认真点头，然后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说：“她曾经也是嫉妒与风暴的孩子，我主，您的意志将是黑暗神殿唯一启示。” 她的话让黑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主神身后的阿瑞斯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参与这件事，只好无声叹息，继续静默。 倒是顾绮十分诧异地看了眼亚尔丽丝，在心中赞叹了一句。 抛开这件事本身不提，她真的挺欣赏亚尔丽丝的果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执政官眼光非常厉害。 而提完建议的执政官却没有停留，在主神沉默之后，她平静行礼，对顾绮说：“阿丽黛，你和我一起去挑选你喜欢的东西。” “哦，好。” 顾绮目光无辜而温和，她点点头，也没有在意执政官当着她的面给黑暗神的建议，赶忙跟在亚尔丽丝身后，和她一起离开了中央神殿。 黑暗神却一直沉默，神殿中只剩下无言。 直到许久之后，寂静而空旷的殿宇中才响起神明有些低沉而稍带疑问的声音。 “阿瑞斯，你也觉得我过于宠爱阿丽黛？” 阿瑞斯没想到主神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他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回答：“我、我主，您对阿丽黛确实与众不同。” 黑暗神没有看他，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静静凝视窗外灰暗的天空，神情淡漠，但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疑虑。 也许祂自己早已意识到了。 第96章 黑暗的倾诉 黑暗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顾绮无法探寻，因为她正和亚尔丽丝一起走出中央神殿。 虽然这位执政官大人在黑暗神面前提出了不太令她愉快的建议，可出了中央神殿, 她们之间的亲近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顾绮依然带着柔和笑容，凑在她身边, 微笑询问：“亚尔丽丝大人，我们神殿里还有擅长制作衣物和饰品的神仆？” 毕竟黑暗神并不太注重这些。 亚尔丽丝目不斜视, 但放缓了一些脚步,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只是平静回答她：“主想要，自然就有。” 就算没有也能有, 黑暗的意志高于一切, 其他都不重要。 顾绮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主想要’。 亚尔丽丝直接派遣了好几个眷者去智慧生命世界，让他们告知各大种族，献上衣物与饰品制作手艺好的神仆, 并要求于当天回到黑暗神殿。 神的意志高于一切, 更别说是主神。 顾绮在嫉妒和风暴的神殿经常与明尔顿或格尔特因神殿事务产生一些分歧与矛盾，不过在黑暗神殿, 她完全就是亚尔丽丝的崇拜者，这位执政官做什么她都只在一旁用充满敬仰的目光看着, 并偶尔称赞一句：“您好厉害啊。” 如果不是系统清楚顾绮真的对女性没什么兴趣, 它都要怀疑亚尔丽丝才是顾绮的真爱了。 总之这一天顾绮都跟在亚尔丽丝身边，像个小跟班一样看着她处理神殿事务。 亚尔丽丝的命令很快就被执行，直到晚上时, 顾绮已经见到了超过五位来自各个种族据说是精于制作不同风格衣物与饰品的神仆。 他们都是各大种族紧急挑选出来, 献给伟大的黑暗神。 由于是临时决定, 被献上的神仆们都显得很紧张。 看到亚尔丽丝这位黑暗最信任的神之右手，不少神仆甚至忍不住跪伏下去，满脸惶恐和畏惧。 亚尔丽丝没有理会这些神仆的紧张，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目光有些茫然的顾绮，语气淡漠道：“这是神的宠儿阿丽黛，你们来到神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阿丽黛制作一些她喜欢的衣物与饰品，遵神的意志，尽快完成。” 本来作为执政官，她不需要亲自和这些普通神仆交流，可因为涉及到顾绮，亚尔丽丝还是比较细致，对这些新的神仆们下达了命令之后，才回头看向顾绮。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顾绮动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瞄了眼那些神仆们，轻声说：“亚尔丽丝大人，其实······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不会在父神的神殿里穿风暴大人赐予的衣物。”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需要做的只是遵循主的意志，主宠爱你，让你可以在黑暗神殿享受最大的宽待，你不用对自己吝啬。” 亚尔丽丝依然平静镇定，语气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不是顾绮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稍许的亲近，也许会觉得这位执政官天生无情。 但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顾绮不好再拒绝，她缓缓点头，带着些许无奈笑容，对亚尔丽丝说：“我知道了，亚尔丽丝大人，您和父神太宠爱我了，我已经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不用这么宠溺我。” 亚尔丽丝表情似乎顿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她说的‘十八岁’，毕竟执政官已经活了无数个十八岁。 过了几秒，她才从容道：“我只是遵循主的意志。” 她并不承认自己对阿丽黛有过分的亲和。 顾绮也不在乎，只依然露出灿烂笑容，然后更加凑近了她一些，询问道：“那我可以协助您管理神殿吗？我以前在风暴与嫉妒的神殿中都曾经协助执政官管理过神殿。” 说完这句话，她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父神的教导我很感激，可祂掌握的知识真的太渊博了，我一下子没办法接受那么多。” -- 第290页 之前一些天黑暗一直在教导她，让顾绮有种异世界上学的感觉，而且从早到晚，还是单独辅助。 亚尔丽丝因她的话微微一愣，目光扫过她真诚而略显心虚的眼眸，她并没有像明尔顿或是格尔特一样担心顾绮抢夺黑暗对她的宠爱，或是训斥她不识好歹，反而十分淡定地点头。 “可以，你想管理或是了解什么，可以去询问阿瑞斯。” 从这一点上能看出来，这位执政官在黑暗神殿的权力确实很大，协助管理神殿这种事，她甚至不需要向神明回禀，直接就答应了顾绮。 “您真好。” 顾绮欢呼一声，飞快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和那些神仆们去讨论自己喜欢什么样款式的衣物和饰品了。 只有执政官大人静静看着她背影，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她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由于涉及神后的事情暂时落下帷幕，风暴、嫉妒、与光明都没有再次来到黑暗神殿，顾绮难得地有了一些空闲。 基于昨天和亚尔丽丝说过的事情，她一大早就找到了阿瑞斯，想履行自己被主神宠爱的职责。 但阿瑞斯听到她想协助亚尔丽丝管理神殿似乎有些意外和奇怪。 “阿丽黛，你怎么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很奇怪吗？” 同为人族，又信仰一位主神，阿瑞斯和她比初见时亲近了很多，他用诧异的语气说：“你也许很快就会成为主的神后，这些琐事不用你操心。” “你怎么知道我很快就会成为父神的神后？” 阿瑞斯似乎有些犹豫，沉默半响，他偷偷看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告诉她：“昨天你们离开之后，主问了我一个问题，祂问我是不是也觉得祂过于宠爱你，阿丽黛，我觉得主对你确实是不一样的，只要你愿意，我想祂很快就会答应让你成为神后。” 但他的话并没有让少女觉得愉悦，顾绮甚至用非常奇怪的目光看他：“你难道不知道我爱慕的是嫉妒？” “我当然知道。” 阿瑞斯再次压低了一些声音，趋近于鬼鬼祟祟。 “阿丽黛，我们都是人族，那些客套话我也不说了，亚尔丽丝大人也许对你没有那么了解，可我知道，你对嫉妒大人未必有那样深的感情，也许你只是在衡量哪一位主神能给你更多宠爱，主在四神之中绝对是最强大，也是最温和的神明，成为主的神后是最好的。” 他说出了一些让顾绮有些意外的话。 不过阿瑞斯确实私下和她联络过，甚至包括她那些‘冤种’神仆朋友，比如图塔斯和塞利尔，他们也许比主神更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顾绮对他们没有太过遮掩。 不过这些了解依然是片面的。 因此顾绮静静听完他的话，之后露出温和笑容，她声音缓慢、带着种说不出的意味询问他：“阿瑞斯，你知道什么东西才是最诱人的吗？” 阿瑞斯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诱人的，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你对它的幻想永远最美，而到得的东西很快就会失去幻想，你觉得神明的喜欢能保持多了，你会爱一个人直到永恒吗？” 阿瑞斯彻底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绮也没有多说，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你放心，我活着，人族就将得到庇佑，看在我们都是人族的份上，有些事情你当做没听见就好了。” 她说完就离开了阿瑞斯身边，只留下门徒一个人脸色愣怔地陷入了沉默。 虽然告别了门徒，但顾绮最后依然没能帮亚尔丽丝处理神殿事务。 黑暗神很快就召见她。 只是一个夜晚没见，顾绮发现黑暗神有了很大的变化。 祂似乎沉淀下来，昨天面对其他主神的愤怒与冷意都彻底消失，甚至在看见她时，还露出了些微笑容。 黑暗微笑对她招手，语气也同样温和：“阿丽黛，到我身边来。” 顾绮带着些许疑惑，乖巧地走到祂身边，刚准备在黑暗神神座边上蹲下，就被主神握住了手臂。 黑暗神将她拉到身边，指了指自己宽大的座椅。 “到这里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这一异常举动让顾绮直接愣住。 她看了眼主神宽大、镶嵌着六颗象征主神权柄宝石的神座，默默抿了抿唇，才小心翼翼道：“父神，您想说什么？” 但黑暗没有直接开口，只是微笑着再次重复：“没关系，你是我最宠爱的眷者，我准许你坐在我身边，你从前不是还对我神座上的宝石很感兴趣，想摸一摸吗？” 祂略显奇怪的话让顾绮盯着祂看了一会儿，她依然小心翼翼地走到祂的神座边，犹豫了一下才缓慢坐下，但她非常谨慎地只沾了一点点位置。 黑暗神虽然性格很好，但祂一直是一位很注重礼仪的主神，之前就连顾绮想坐在祂脚下祂都有些不悦，现在邀请她坐在身边？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就算顾绮也无法完全猜测到神明的所有想法，因此她只能沉默。 黑暗神却并不在乎这些，等她坐下之后，祂又温和地询问她：“阿丽黛，神仆们制作的衣物你还喜欢吗？” 顾绮抿着唇角抬头看了祂一眼，低声回答：“您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去欣赏。” 神仆们都是元素掌控者，自然不可能和人类世界的普通裁缝一样缓慢，她说出喜好和倾向，那些惶恐的神仆们就飞快制作了许多衣物出来，只是顾绮确实还没来得及看。 -- 第291页 黑暗神听她说完，祂点点头，依然是温和的语气：“我的孩子，听说你想辅助亚尔丽丝管理神界？你喜欢做这些事？” 顾绮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她甚至忍不住侧头看了眼主神，正好看到了黑暗神露出笑意的眼眸，苍白面容上温和地有些让她熟悉。 那这种熟悉并不是来自于这位主神，而是来自于祂的死敌。 她竟然在某一刻觉得黑暗的微笑像光明？ 光明可是最深沉的主神，而黑暗很少会给人这种感觉。 略微沉默，她低着头如实说：“父神，您的微笑让我觉得您被光明感染了。” 黑暗神温和和蔼的微笑终于僵在了脸上。 几秒之后，主神终于收起了那种有些奇怪的笑容，恢复了祂平时一贯的冷漠与内敛。 黑暗神缓缓叹了口气。 “阿丽黛，你说，如果你的父神发现自己并不想有个孩子，该怎么办？” “？” 少女目光茫然而无辜，表情更是写满了疑惑，似乎无法理解这句话为什么会从黑暗神的口中说出。 而主神看着她疑惑目光，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良久的沉默。 倒是顾绮茫然的目光维持了很久，忍不住询问祂：“父神？” 黑暗神挪开看着她的视线，低垂脸颊，让眷者只能看到祂苍白的侧脸和完美轮廓，在灯光映照下有种阴郁的美感。 祂双手交握，放置于膝上，形状完美的唇开启，虽然没有看她，但祂如实告知自己的眷者。 “那一天，我对你靠近有些许不适。” 主神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感到苦恼。 “我当时训斥你，不该和父神靠得太近，可我后来思索过，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的孩子，就算你赤-裸身体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应该平静为你赐福，不会被任何表象或是裸-露的躯体所打动，因为在我眼中，你只是我的孩子，我的想法是不正常的，如果我只是将你当成宠爱的孩子，就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祂的倾诉让顾绮唇角微抿，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油然而生，她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黑暗神这是认真的吗？祂觉得祂对我的亲近感到不适，于是觉得对我产生了爱情？” 她并不是质疑主神对她有好感这一点，因为本来就来自她的刻意靠近。 可黑暗神怎么会觉得就因为抗拒她的靠近，所以这种想法是不正常的？ 如果是一个陌生的神仆赤-身-裸-体出现在祂面前，祂无动于衷当然是正常的，可她现在是祂最宠爱与关注的眷者，神明只是欲望比较淡漠，并不是毫无感情，面对一位可以牵引自己情绪的眷者靠近，产生反应才是正常的，无论这种反应或者说情绪是接受还是抗拒。 所以顾绮非常惊叹，总觉得黑暗神自己就能把自己攻略了。 系统大概也有类似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儿才和她说：“也许主神只是比较单纯吧，毕竟以前也没出现过让四神争夺的眷者。” 说完之后它还加了一句：“宿主，这是好事。” “嗯。” 顾绮十分浅淡地应了一声，还不忘提醒它：“你得提前准备离开的事。” 系统内心咯噔了一下，但表面依然镇定地回答她：“你放心，没问题。” “最好让我放心，否则我招惹了四位主神，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你自己考虑被四神争夺的画面是什么样子。” 系统在她的描叙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忙又加了一句：“真的没问题，我发誓。” “那就好。” 顾绮没有和它多说，很快又将视线放在了身边的主神身上。 黑暗神依然低垂着头，语气平静、内敛、却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顾绮只能默默听着，等祂完全描叙完之后，她才咬着唇角试探道：“也许······您只是因为太过宠爱我，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是您的孩子。” 少女显然有些无法接受祂的说法，于是开始用其他角度解释这件事。 黑暗也没有打断或是反驳她，只是等她说完之后才平静道：“一开始，其实我没有想过让你成为我的孩子，就连黑夜也是。” 当时在神之领域，祂其实只是随口应了这位眷者一句，只是后面慢慢习惯了这种眷顾，又有些对嫉妒和风暴的做法不齿，然后祂理所当然地将阿丽黛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庇佑。 说起来，这与黑暗生命之母的称号还真有些关系。 这位主神从本质上确实有那么点‘男妈妈’属性。 “可之后确实是您眷顾了我。” 顾绮十分认真注视主神沉静的面容与目光，并强调道：“您忘了吗，您之前还为我训斥过风暴，说祂觊觎自己的孩子。” “······” 这句话显然让黑暗神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祂抿着唇角，目光有些深沉，良久才说了一句：“我和祂不一样。” 祂没有觊觎自己的孩子，祂只是······突然发现某些东西变了而已。 黑暗神脸色更加沉默了一些，但还不忘再次解释道：“阿丽黛，你不能把我与风暴相提并论。” 少女有些苦笑，在主神不那么愉快的语气中安慰祂：“父神，我没有将您与风暴大人相比。” -- 第292页 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是黑暗自己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东西，然后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对风暴说过的话。 不过眷者的安慰显然没什么用，主神的面容显得更沉郁了，祂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 祂沉默的样子显得非常晦涩。 这让顾绮想起了第一次在黑暗神殿见到这位主神，祂就和现在一样，面容冷漠内敛、目光毫无波动，除了偶尔说出的几个字，整个神就像一座沉默寡言的完美雕塑。 祂的无言已经说明了很多，眼看主神并不接受她的安稳，她只好叹了口气，想要转移话题：“其实您现在比从前好多了，是真正的健谈，您不用将自己和任何神明相比，您就是最好的神明。” 也许是这句话让主神产生了一些微弱的波动，祂挪动脸颊，稍稍看了顾绮一眼，依然是非常内敛的语气：“比嫉妒更好吗？” 顾绮面容一顿，很快回答祂：“虽然我爱慕嫉妒大人，但我说实话，您比祂更好。” “既然我比祂更好，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去祂身边？” 这句话未必是基于爱情的角度，也可能是基于从前‘父神’的角度。 但无论怎么样，依然透露出主神些许的倾向，和对某些付出了庇佑却没有得到回报的不平。 不管伴侣还是‘父神’，祂显然都对嫉妒抢走自己眷者这件事耿耿于怀。 身边的眷者静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祂，她的眼眸满是认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仿佛有星星在其中闪烁。 少女十分郑重地向祂描叙：“父神，爱情是没有逻辑可言，就像您之前对我的描叙，如果要依循逻辑表述，那么您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产生不同感情呢？我对您而言，只是您生命中十分短暂的风景，也许还没有您一眨眼的时间漫长，但命运有时就这么妙不可言，这一切只基于自己的内心。” 她的话让主神沉思了一会儿，就在顾绮认为黑暗神即将和她深入探讨一下这件事时，突然听到主神的声音变得高昂了一些。 “你说得没错，人类的生命对于我来说太短暂了，也许比我一眨眼的时间还短，阿丽黛，我不允许你的生命如此短暂。” 黑暗神说着话，脸上的内敛与沉默已经完全消失，祂从神座上站起来，目光透出神明特有的高高在上与冷漠，语气却十分笃定，充满了某种不容违抗。 “走，我带你去光明神殿。” 顾绮：“？” 她是真实地愣了一下，不明白黑暗神这是突然转到了哪里。 刚刚不是还在探讨感情、交流心得？怎么突然要带她去光明神殿？ “父神？” 她不解道：“您不是最讨厌光明神吗？” “我确实厌恶祂，不过祂的权柄很好用，至少对你来说，是神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黑暗神语气冷静，而顾绮很快就明白了祂指的什么。 只有光明拥有‘恩赐’权柄。 她忍不住失笑：“父神，其实我还年轻，不用这么急切，而且那是光明大人的权柄，祂不一定愿意赐予我。” “没关系，祂会答应的。” 黑暗俯下身注视自己还坐在神座上的眷者，祂目光温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却透着罕见的锐利与冷意。 “祂敢拒绝，我就联络风暴与嫉妒杀了祂，我想祂们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黑暗说的确实没错，嫉妒还有风暴虽然彼此敌对，和黑暗的关系也不太好，但涉及眷者，祂们不会介意短暂地合作一次——如果光明执意拒绝的话。 当三位主神都能在某一方面达成约定，某种平衡就已经被打破，光明之前招揽顾绮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 然而祂失败了，并且黑暗罕见地放弃了某些原则，甚至开始考虑起和其他主神的合作，要知道黑暗以前从来不考虑这些，祂甚至不在乎风暴陨落不陨落。 而因为主神的目光太笃定，顾绮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微微垂下眼眸，她在脑海中对系统感叹：“这一次真的和我无关。” 这一次可不是她坑了光明神。 第97章 您在嘲讽我？ 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导致顾绮与主神的交流中断，黑暗神是一个说做就做的神明，在有了决定之后, 祂立刻带着顾绮去光明神殿。 距离上一次见到这位主神其实只过去了一天时间，就连顾绮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 而光明神显然也对于黑暗造访祂的领域感到些许诧异，毕竟这位主神一向厌恶祂, 从来不会主动与祂交流，更别提跑到祂的领域来拜访。 但当黑暗神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光明就明白了祂的来意。 “你将我奉为父神, 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恩赐’权柄, 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光明没有立刻回答祂, 而是带着温和笑容看向顾绮, 目光含着些许深意，仿佛在说：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意图。 而少女却只是略显无奈地对祂微微摇头, 并且同样露出一个温和微笑。 ——这可与我无关。 黑暗突发奇想, 觉得人类生命短暂, 所以想要帮自己的眷者借用一下光明的权柄,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她看上去这么像随时都会挑唆的人吗？ 顾绮表示自己也想安静一段时间。 -- 第293页 当然，光明会不会相信她的示意就另说了。 总之她只抛给了这位主神一个简单的目光, 之后就默默垂下眼眸, 并试图没有参与主神之间的对话。 于是光明神将视线挪往黑暗神身上。 注视这位主神显得冰冷而内敛的眸光，祂笑着说：“您当然是我的父神，可您应该也明白, 使用‘恩赐’权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将对我的神力造成极大的损伤。” “那是你该考虑的, 而不是我。” 黑暗的目光依然显得冷漠而无情, 祂的语气趋近于毫无波动：“既然你总将我奉为父神, 那就执行你身为孩子的职责，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光明与黑暗明明是死敌，从祂背弃黑暗，创立光明之后，这两位主神之间的仇恨就已经到达了顶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光明神总喜欢称呼祂为父神，在黑暗看来，这并不是尊称或者表面的掩盖，完全是光明神在恶心和嘲讽祂。 所以黑暗最讨厌光明称呼祂为父神。 不过现在祂却将这种称呼化为实质，主动提起这件事。 既然称呼祂为父神，就聆听父神的神谕。 光明自然明白祂说的‘会怎么做’是指哪一方面，祂有些无奈地弯起唇角，顿时产生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既视感，在稍许的静默之后，祂看向顾绮：“就算使用‘恩赐’权柄，让一个人类成为神明也很难，您应该明白，在智慧生命之中，人类是最弱小的强族，不像您的执政官一样，属于近神种族。” 人类成为霸主之一是因为繁衍能力很强，说白了就是人多基数大，所以诞生强者的几率大，并且还有一位黑暗门徒的庇护，可事实上无论从天赋还是能力来看，人类本身的血统都是很弱小的。 非神者成为神明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并且和自己种族有关，并不是祂简单恩赐一下就够了。 黑暗神明白，可祂依然无动于衷。 “别和我说这些，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光明，一位背叛主神还能活下来、并且创造了主神权柄与力量的神明会连这个也做不到？你以为我是风暴与嫉妒那两个白痴？我只是以前懒得和你计较。” 不止光明了解许多黑暗的隐秘，显然黑暗神对光明神了解得也非常清楚。 祂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光明神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父神，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全知全能。”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模样。” 黑暗眼中的冷漠更深了，当着顾绮的面，祂毫不客气训斥道：“总将自己伪装弱小，毫无意义的举动。” “父神对我的误会实在很深。” 尽管黑暗的话说得很严厉，光明神却依然无动于衷，连唇角的微笑、眼里刚刚显露的苦涩都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顾绮继续说：“阿丽黛，成为神明首先需要一个神位，神界还没有普通智慧生命成为神明的先列，我也只能为你尝试一下，你之前提起过贪婪，需要父神首先为你取来贪婪的神位。” 顾绮认真听着，在祂说完之后才点点头，并询问道：“只需要贪婪的神位就可以了吗？” “‘恩赐’权柄的使用需要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个是神位，另一个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祂的目光往顾绮的储物装置里扫了一眼，显然意有所指。 顾绮当然知道祂说的是什么，之前这位主神曾经付给她的‘定金’。 因此她平静点头，刚想再询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黑暗冷不丁道：“不行。” “父神？” 顾绮露出疑惑目光，不明白祂指的什么。 而黑暗低头看了她一眼，对光明说：“贪婪的神位，不行。” 祂眼中中流露出些许嫌弃。 “一位被放逐的神明，祂的神位与阿丽黛不匹配。” 简单地说，就是这位主神有点嫌弃贪婪的神位，觉得配不上祂的眷者。 顾绮与光明同时因为祂的话陷入沉默。 稍许的静默后，顾绮露出温柔笑容，对黑暗神真诚而温和道：“父神，这对我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 能成为神明，不管是什么神、哪怕是最弱小名声最不好的一位，也是所有智慧生命不敢想象的幸运，只有神明才拥有无限生命，那是一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层次。 顾绮虽然不至于感到过于荣幸，但她也不觉得贪婪的神位配不上自己，她没有那种清高。 但显然有。 黑暗低头凝视她，认真地告诉她：“阿丽黛，你是我的眷者，未来还将有更高的身份，作为主神的宠儿，你不需要将就。” 而且贪婪神位属于嫉妒的从神，成神之后将与嫉妒更亲近，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看，贪婪神位都不适合阿丽黛。 和顾绮说完，祂又冷漠地盯着光明神。 “换一个。” 光明叹了口气，笑容温和却为难道：“父神，神界的神明很多，可就算身为主神，我也不能随意剥夺其他神明的神位，这不符合规则。” 想让黑暗满意的神位实在不多，恐怕都是神界中比较强大的神明，随意剥夺一位无罪神明的神位，会引起众神的恐慌。 光明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黑暗凝视了祂一会儿，也许是明白这件事的为难，静默片刻之后，祂挪开注视光明的视线，再次冷淡道：“那就为阿丽黛创造一个新的神位。” -- 第294页 这比剥夺一个神位更难。 光明长长叹了口气，大约实在为祂对顾绮的宠爱而头疼，祂试图说服黑暗神。 “父神，就算我也很难创造一个新的神位，而且新的神位还需要不止一个神明权柄，您宠爱阿丽黛我可以理解，但这太难了。” “对其他神明来说也许很难，对你也很难吗？” 黑暗眸光中光芒暗沉，祂似乎若有所指地注视光明神，并依然平静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远古纪元第一次神战时你做了什么？光明，我不想做一些麻烦的事，你不要逼我。” 祂的话中隐藏了许多顾绮未曾得知的隐秘，让她忍不住开口询问：“父神，光明大人还能创造神的神位？” “否则光明神位从哪里来的？” 黑暗低头看了她一眼，在面对她时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也许是看到了她富有求知欲的目光，祂简短告诉她：“嫉妒与风暴在成为主神之前就是这两个神位，只是晋升成了主神神位，光明以前属于黑暗阵营，黑暗阵营怎么会有光明神位。” 顾绮睁大了眼眸，有些惊叹地看了眼对面因被揭露过往而露出苦笑的主神，赞叹道：“原来光明大人这么厉害。” 毫无疑问，这句话绝对是在拱火。 黑暗果然脸色更冷了一点，并且加了一句：“从黑暗诞生，却创造了与黑暗相反的光明权柄，无耻的东西。” 显然这就是黑暗厌恶光明的来源。 顾绮对这件事没有什么评判的想法，只能说神界本来就弱肉强食，光明从某种程度来说确实很有能力，不过此时此刻，她自然是站在黑暗神的角度，并且小声附和了一句：“您别生气了，不值得。” 光明眼眸微压，似乎是无意间扫过‘拱火’的小眷者，祂没有对顾绮的话做出什么反驳，只是继续向黑暗神解释：“这将令我付出巨大的代价，就算我愿意为您的神谕付出巨大代价，可我无法为阿丽黛创造神明的主权柄，父神，我并未欺骗您。” “主权柄不需要创造。” 黑暗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笃定道：“你将你的主权柄割舍一个出来赐予阿丽黛。” 光明温和的微笑终于凝固了一瞬，然后祂的语气更加无奈了，并且趋于平静，显露出些许不同情绪来：“父神，您这是在为难我。” “我没有为难你。” 黑暗神无动于衷，祂显然早就想好了，并顺着上一句话继续往下说：“我也会割舍一个主权柄出来赐予阿丽黛，还有风暴与嫉妒，既然都想让阿丽黛成为神后，那就先付出一些诚意，四个主神权柄，次权柄从贪婪身上剥夺一些，这样最适合阿丽黛。” 光明静默下来，显然对黑暗神突然的提议无言以对。 单独让祂恩赐一个主神权柄给阿丽黛，祂当然不愿意，可听黑暗的意思，竟然要让四位主神都割舍一个主神权柄？ 风暴不知道会不会答应，但嫉妒肯定会答应，毕竟祂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祂对阿丽黛的宠爱实在超出了光明的想象。 以至于这位主神甚至无法找到什么借口来拒绝。 反而是突然被‘馅饼’砸中的顾绮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道：“父神，您要赐予我主神权柄？” 黑暗神低头目光温和地注视她，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宠溺却平静的语气说：“阿丽黛，既然成为神明，当然要成为强大一点的，主神至少有六个主要权柄，分给你一个不算什么。” 祂说着能令神界所有神明都瞠目结舌的话，并且还在期间瞥了沉默的光明一眼，“你不是想要引诱我的眷者？就凭你那些低廉的赐予？” 黑暗神用一种‘想要卷死整个神界’的轻缓语气贬低了祂一句，才低下头继续和顾绮说：“阿丽黛，如果还有什么神明要引诱你，先让祂付出比四神权柄更珍贵的东西再说。” 顾绮轻轻点头，若有所思，似乎将祂的教导听进去了。 黑暗神不愧是生命之母神，就是大气，她喜欢。 而这件事虽然关乎于顾绮未来的命运，但她似乎没有什么插手的空间。 黑暗教导了祂一句之后，就催促光明神：“快点，我不想等待。” 光明神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妥协了还是迫于无奈，总之祂笑着摇了摇头，并对顾绮说：“我的孩子，你将成为神界最大的获利者。” 四神争夺，然后为这个小眷者做了嫁衣。 顾绮目光无辜地和祂对视，稍稍往黑暗神身边靠了靠，以示自己的清白。 主神再次摇头，不过语气依旧趋近于平缓。 “好吧，我答应为你创造神位，但需要一些特殊的神物，还有，我需要和阿丽黛单独待一会儿。” 最后一句话祂是对黑暗说的。 黑暗神对祂的说法有些不悦，祂皱着眉头：“我并不知道创造神位还需要单独相处。” “也许是因为您没有为别人创造过神位。” 光明面色温和，语气却十分无谓。 “选择权在您，如果您怀疑我引诱您的眷者，您可以自己为阿丽黛恩赐。” 其实‘恩赐’权柄对于主神来说用处不大，因为祂们并不需要再创造或赐予哪个眷者神位，遇上顾绮这样的情况只是一个意外，但正好是这样的‘意外’，为光明带来了‘灾祸’也带来了一些主动权。 -- 第295页 黑暗可以借由其他主神对顾绮的眷顾而压迫光明，但祂确实不了解恩赐权柄具体的操作和力量属性。 短暂的沉默之后，黑暗冷漠道：“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挑战我的仁慈和耐心。” “遵您的神谕，父神。” 最后两个字的称呼在光明的语气中微微上扬，并不像一种尊称，反而更像是嘲讽，就和从前无数次黑暗感知的那样。 黑暗微微皱眉，不想和祂多说，只是在光明的微笑中叮嘱顾绮：“阿丽黛，我给你一道神光，如果有任何意外，激活神光。” “是，父神。” 顾绮对祂虔诚行礼。 黑暗目光内敛，深深凝视了光明一眼，这才转身消失在光明神殿，但祂大概不是回黑暗神殿，而是去寻找另外两位主神商量这件事。 在祂离开之后，顾绮一改刚刚的乖巧，扬起灿烂愉快的笑容，回过头来凝视面前的光明神，并且牵起裙角对祂行礼。 “光明大人，感谢您的恩赐。” 光明并没有因为黑暗之前的话而流露出什么愤怒情绪，面对眷者，祂依然目光温和，表情和蔼，只是眼眸有些深邃，祂凝望顾绮，似乎是赞叹：“我的孩子，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我当初应该答应你。” 祂指的是她成为‘风暴之子’之前的那一次，顾绮当时传送去罪恶之都，在中途被祂拦截，那时顾绮拒绝了祂恩赐神位，并以亵渎祂为条件换取对光明的信仰。 那也是她第一次和唯一一次看到这位神明显露真实面目，露出冷淡目光。 然而那一次光明拒绝了她。 也许有一句俗语可以形容现在的情形。 ‘当初爱答不理，现在高攀不起’。 现在的顾绮根本不会提出以亵渎祂为条件，因为愿意让她‘亵渎’的主神太多了。 总之在感叹过后，这位主神没有多说，祂用闲聊的语气和她谈论起正事。 “你要想要什么样的神位。” 顾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告诉祂：“引诱类的。” “······” 主神静默了一会儿，对她露出温柔而仁慈的微笑：“你很直接。” “面对您，我当然直接，不过神名不能太直接。” 她不仅毫不遮掩，甚至还提出自己的一些要求。 光明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整个神界也许也只有祂知道这位小眷者的真面目。 “黑暗希望你成为强大一些的神明，在神名大约也是如此，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的孩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你似乎还从我这里骗取了珍贵的神物。” 祂微笑的弧度似乎浅了一些，并且准确提出了她之前坑祂的事。 顾绮没有丝毫惊慌地点头，并理所当然道：“光明大人，作为神界的智者，难道您信奉的不是高人一等的智慧，而是所谓的道理吗？我能从您这里获取一些东西是我的本事，我凭本事得到，难道还需要我还给您？” 即便是单独面对主神，少女也没有丝毫退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态度甚至能称得上嚣张，和从前她刚来到神界时谨小慎微的模样完全不同。 光明神也算一路默默看着她走到现在，虽然几次被这位眷者冒犯，但不得不说，从很多方面来看，这位眷者和祂的想法不谋而合。 因为光明神从根本上也是一位信奉智慧、而不是所谓道理的主神。 在擅长的方面输人一等不至于让祂产生不可抑止的怒火，身为主神，祂拥有足够的宽容，甚至在这一方面比其他三位主神都要仁慈。 祂对顾绮是欣赏的，这也是祂多次宽恕她的一部分原因。 但祂到底是一位主神。 尽管顾绮说得非常镇定，祂依然轻笑着回答她：“你的本事确实厉害，可我的孩子，创造并赋予一个人神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在这之间，就算黑暗也无法插手，假使我使你陨落在赐予神位的过程中，就算黑暗会为你报仇，可阿丽黛，你还能看见这一天吗？” 祂眉宇间流露出浅淡的、真实的笑意，但语气温柔、目光带着怜惜与仁慈，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与之前完全不同，显露出这位主神与往常不同的一面。 顾绮因祂的话微微抿唇，没有立刻回答祂，只是眸光有些深邃。 这就是她一直防备并且针对光明的原因。 从表面上看，她似乎坑了这位主神很多次，但实际上都是一些不足以撼动祂底线的东西，哪怕是之前祂付的‘定金’，所以光明从来没真正愤怒过。 但实际上光明神一直是神界中最清醒、并且最危险的一位神明。 祂的危险隐藏在祂的温和之下，不动声色。 哪怕祂表现出眷顾她的模样，甚至还提出过让她成为自己的神后，但她依然无法摸清这位主神的心思，无法看穿祂温和假面下的真实冷酷。 与光明的交流或周旋表面看上去最轻松，实际上总是需要花费许多精力。 顾绮深深凝视祂，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只是在长久的静默后平静道：“如果您的意志不涉及我的底线。” 这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但主神却听懂了，祂的笑意加深，还赞美了她一句：“阿丽黛，与你相比，神界的智者不多。” “我以为您眼中只有自己是智者。” -- 第296页 “我的孩子，自大会毁掉一切野心。” “那么您不介意我之前对黑暗与嫉妒说的话？” 她指的是怂恿黑暗与嫉妒联合对付祂的事情。 “这没什么不好。” 光明不仅没有因此而训斥她，反而略显愉快道：“弱者总是让人忽略，不是吗？面对三位主神，我只是一位弱者，我的孩子，在通往巅峰的路上，谁会在意有一些波澜呢？难道你真的信仰黑暗或是嫉妒？” 祂甚至都没提风暴这个名字。 哪怕顾绮拱火，对光明来说都不重要，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得到黑暗与嫉妒的眷顾越深，某些事情的效果更好，哪怕现在黑暗为她谋划神位，可如果某一天阿丽黛背叛黑暗，她得到的神位只会加倍这种背叛。 顾绮静静听祂说话，没有打断，等祂说完之后她才弯起唇角，也露出和光明一样的灿烂笑容，并赞叹道：“您果然是一位智者，冷静、睿智，神界除了您，恐怕再无至高。” “如果你真心这么认为，我会感到很愉快。” 她的赞美没有让光明有任何的情绪改变，这位主神大概也知道，得到顾绮的信仰只比祂成为至高的难度低。 但智者总是拥有绝对的自信，所以祂们很难在过程中就认为自己最后会输。 当然，顾绮和祂不一样，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位智者，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和光明神交流了一会儿心得，这位主神重新将话题挪回了正事，并友善地询问她：“你认为‘海神’这个神名怎么样？” 顾绮微笑的表情一顿，然后更加和善地反问祂：“您在嘲讽我吗？” 第98章 与您无关 “怎么会？” 主神用怜爱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的孩子, 你的美貌像星之海一样璀璨，爱纳依的明珠，你拥有无限广阔的心胸，这个神名很适合你。” 这确实是一句赞美的话, 如果不是从光明口中说出的话。 以这位神明的口吻, 显然是在嘲讽、或是说暗指某些事件, 比如其他三位主神对她的眷顾和这份眷顾的来历。 ‘海神’和她前世的‘海王’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绮微笑却没什么笑意地注视祂, 良久才回答：“您知道海洋是哪位神明的领域吗？” 这个世界没有海神，而神界神明众多，除了四位主神, 很难分清楚每个神明的领域。 光明似乎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很快就告诉她：“海洋属于风之神的领域，祂是元素之神, 是嫉妒的从神, 你放心，祂不会对这个神名有什么意见。” 祂似乎刻意曲解顾绮的意思，提起了风之神, 而忽略她介意的地方。 顾绮静静凝视了祂许久，突然改变了态度, 她弯起唇角，愉快道：“好啊, 我对这个神名没什么意见。” 海神就海神，她很快就会让光明知道海神的可怕。 顾绮并没有在神名上过多纠结, 她点头同意之后, 看到光明神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位主神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盯着她, 语气平静而友善：“好了, 我的孩子, 神名确定，接下来就需要你那位‘父神’说服嫉妒与风暴，为你带来权柄，对了，之前我付的定金给我。” “您还想要回去？” “赐予你神位需要用到。” 光明为她的语气而感到无奈和莫名愉悦，似乎是被她这种‘精明’与‘理智’的语气取悦。 顾绮听祂说完原因，才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祂曾经赐予的那团夹杂着金色细丝的光芒递给祂。 光明接过自己曾经的赐予，看了一眼，祂有些叹息：“想一想，似乎我还是亏本了。” 不仅搭上了自己的一个主权柄，还付出了额外的权柄之力。 “您无所不能，这点东西对您来说算什么呢？” 顾绮面容平静而友好，却将黑暗曾经说过的某些猜测添油加醋地描叙出来：“您可是未来的神界至高，一个主权柄而已，您私底下难道没有藏着十个八个不被人知的主权柄？” “阿丽黛，你很有编故事的天赋。” 主神淡定地赞美她，然后得到了眷者更加温和的微笑。 顾绮一点儿也不逊色，在光明赞美她之后，她也快速回道：“那一定得感谢您给我的灵感，毕竟故事的灵感来自现实。” 总之两句话没说好，顾绮和光明神又开始了某种‘阴阳怪气’的对话。 但由于很难分出胜负，最后也没有谁真正获得了这次对话的胜利。 光明又仔细询问了一些有关于她元素掌控的细节，很快感知到黑暗的气息靠近。 这位主神大概已经和其他两位主神商讨好了，因为光明不止感知到黑暗的气息，还在几秒之后感知到了另外两位主神的气息同时到达。 四位主神齐聚，这样的画面上一次出现还是在风暴神殿关于顾绮的庆典上。 而这一次又是因为她。 光明神殿周围不少神明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这个方向，不知道四神齐聚，又将发生什么震撼神界的大事。 不过这些对于聚集在光明神殿中的四神和眷者来说都不重要。 虽然还不知道黑暗与其他两位主神商讨的结果，但从风暴和嫉妒都亲自赶来这个举动上看，显然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外了。 光明凝视面前三位主神，叹息道：“看来你们都同意了。” -- 第297页 三位主神都赞同，祂的意见就已经不再重要，除非祂做好了准备要同时与三位主神开战。 黑暗神依然冷漠，语气催促：“别废话，光明，你要是敢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知道后果。” 嫉妒同样平静注视祂，但没有说话，只有风暴略显不悦地扫过其他三位主神，语气有些不耐。 “阿丽黛，你的神名是什么？” 虽然语气不太和善，可祂的情绪显然不是因为顾绮，于是顾绮牵起裙角，向祂行了一礼，镇定道：“光明大人为我选取了‘海神’之名。” “海神？” 风暴扫过光明神温和带笑的面容，语气透出些许嫌弃：“这个名字不好，不适合阿丽黛。” 光明神任祂们打量，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微笑。 之前是黑暗嫌弃贪婪的神位不好，非要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神位赐予眷者，还想让四神都分割一个主要权柄给她，现在是风暴嫌弃神名不好，想重新确定一个。 光明神对此没有想法，也不想谈论什么意见，祂现在只等面前三位被眷者蛊惑的主神商量完毕，祂再开始创造神位。 而风暴否认了‘海神’之名后，祂仔细想了一下，才开口：“善与美德。” 善与美德之神，听起来就是个好名字，而且画风和众神还有些不一样。 顾绮默默抿了抿唇，低下头，掩盖眸光中愉快的笑意。 系统则对她说：“宿主，风暴好像真的觉得你很好诶。” “我不好吗？” “······”系统飞快改口：“你很好，这个很适合你。” 但显然这只是风暴的想法，其他主神不这么认为。 除去光明的沉默不语，黑暗很快皱着眉头反对：“不行。” “很适合阿丽黛。” 风暴则坚持道：“难道你有更好的想法？” “善与美德并不全面。”黑暗神难得心平气和地和其他神明讨论一件事，祂甚至试图说服风暴：“难道阿丽黛只有善与美德吗？” “那你的建议？” 摒弃掉主神们战斗时的画风，站在一起讨论顾绮神名的主神们莫名地有点像想为‘孩子’取个好名字而绞尽脑汁的‘父亲’们。 黑暗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爱与完美之神。” 这位主神的提议显然更凶残。 听得旁边旁听的光明都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并温和提醒：“父神，阿丽黛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过度溺爱不是什么好事。” “与你无关。” 黑暗根本没有半点想反思的样子，反而毫不客气地对光明神说：“我愿意溺爱我的眷者，不用你来提醒我。” 光明只好无奈一笑，干脆后退一步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黑暗这才收回了注视祂的目光，并继续和风暴讨论。 “或者智慧与敏捷、爱与完美之神也可以，神名长一点没关系。” 风暴虽然有些不悦于祂反驳自己，但稍许静默之后，祂也许也觉得这样更好，于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有一些道理。” 就在顾绮自己都要绷不住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嫉妒终于平静开口。 但祂没有注视黑暗或是风暴，反而凝望顾绮。 浅蓝色仿佛隐藏着许多奥秘的眼眸倒映着少女美丽面容，祂的语气缓慢而略带优雅的磁性。 “不需要另外的神名。” 嫉妒笃定道：“她有名字。” 正在讨论的黑暗与风暴神情一顿，然后黑暗皱起眉头：“你是说以阿丽黛为神名。” 也不是不行，众神的神名其实就是祂们的名字，但顾绮是个人类，她本身就有名字。 嫉妒没有理会祂们，依然注视顾绮，祂的言语似乎暗藏了些许无法言说的情绪，和不被他人知道的隐秘。 “就叫‘顾绮’。” 这个发音其实对这个世界的语言来说有些拗口，但主神显然还记得她曾经的话，记得她说自己叫‘顾绮’而不是阿丽黛。 但这个名字其他三位主神都是第一次听说。 风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基于某些隐秘原因，祂有些不悦，但没有开口。 黑暗色则冷漠地扫过嫉妒的面容，并询问道：“阿丽黛，你的想法是什么？” 至于光明神······这位同样目光有些内敛的主神毫不意外地被其他人忽视了意见。 顾绮在嫉妒有些深邃的目光中停留了许久，直到听见黑暗神的声音，她微微停顿，然后扬起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乖巧笑容。 “我赞同嫉妒大人的提议。” 于是还在想着该怎么为自己的眷者取一个完美神名的黑暗神没有再说话，既然眷者喜欢，祂之前想的名字也就不再重要了，但祂显然为嫉妒突如其来的言语感到不悦，以至于面容冷漠了一些。 风暴则在静默之后突然开口询问她：“阿丽黛，这是你的名字？” 祂的问题有些奇怪，至少在某些主神耳中听起来有些奇怪，顾绮却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神色，她表情真诚地点点头，毫无隐瞒：“是。” 于是这位主神也陷入了沉默。 祂目光幽深地扫过最先说出这个名字的嫉妒神，并低沉道：“那就这个吧。” 决定之后，祂才继续说：“我将我的‘惩戒’权柄分割出来赠予你。” -- 第298页 这有些出乎光明神的意料。 风暴在三位主神中其实不算最为宠爱顾绮的神明，当初在庆典上，祂也没有开口提出要赐予她权柄，顶多只是分享，可这一次祂一开口就提出分割‘惩戒’。 主神的六个主要权柄，主位与代表神名的主权柄不可分割，其他的四个权柄之中，风暴的雷霆、惩戒、深空、暮星，雷霆与惩戒是祂常用，并且是最为主要的主权柄之一，也是神界主神之中少数的战斗类型权柄，祂相当于分割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主权柄赐予她。 这对于风暴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甚至光明觉得祂能答应这件事都有些意外。 可这位主神不仅做了，并且没有什么犹豫，祂对眷者的宠爱有些超过光明的设想。 风暴做出了决定，没有人阻止祂，黑暗很快也开口：“阿丽黛，死亡、混乱、幸运、剥夺，你想要哪一个？” 这位更离谱。 甚至在祂说完之后，光明再次有些许情绪波动，只是无法表达。 除了黑暗与主位权柄，这位主神竟然让顾绮在祂的主权柄中随意挑选，这种事情简直像神话传说中的杜撰，还是过分离谱的那种。 顾绮并没有假装推辞，她眨了眨眼，也没有考虑就十分诚恳道：“父神，我想要幸运。” 基于她从前一贯以来的坏运气，顾绮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这个。 “好。” 黑暗没有不舍，祂平静地点点头，略显宠溺道：“那就将幸运分割给你。” 黑暗赐予完毕，就只剩下嫉妒与光明。 嫉妒神还没开口之前，光明首先笑着说：“那我就赐予阿丽黛‘神圣’吧。” 祂的话让黑暗露出些许不满，这位主神依然用嫌弃的语气说：“你的生命、秩序怎么不赐予阿丽黛，神圣有什么用？” 光明温和的面容上露出苦涩的目光，祂叹着气说：“父神，‘神圣’也是我的主权柄之一。” 也许是不想和祂争吵，黑暗神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没有接下祂的话。 光明也不在乎，总之祂不会再更改，虽然同样都是损失，可至少损失小一点。 于是只剩下最后一位主神。 嫉妒。 祂是顾绮第一位信仰的神明，也是第一位接触的神明，更是对她的‘背景’了解得更深、更熟悉的主神。 祂对她的亲近几乎超过了所有主神。 此刻同样如此。 和其他主神相比，祂显得有些沉默，比起顾绮刚信仰祂时有很大的区别，但祂注视她的目光总是蕴含着些许悲怜。 那种注视不知道是对眷者的怜爱还是某种爱意，又或者连主神自己也已经模糊了其中的区别，在此刻，在四神都眷顾她的时刻，三位主神都已经将自己对她的恩赐给予，唯独这位主神，祂静静注视少女，没有被其他任何神明影响。 祂语气平静、温和、笃定，充满了期盼与某种包容：“阿丽黛，新生即始，从此你不再是我的眷者，而是一位新神。” “我将救赎与元素赠予你，愿你的荣光洒遍神界。” 顾绮目光有些愣住，似乎没有想到主神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之前黑暗与风暴乃至光明对她的赐予，她都认真感恩，但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直到这一位主神开口。 也许是祂的语气太过温和，也许是祂的祝愿太过美好，她似乎内心颤动了一瞬，只有短短一瞬。 顾绮静静凝望祂，良久，她微微垂下眼眸，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并笑着回答祂：“感谢您的赐福与祝愿，我同样愿您的荣光遍布神界。” 大概是她对待嫉妒稍许不同的话语，让其他神明有些诧异，但首先开口打断这种氛围的并不是黑暗或者风暴。 光明皱起眉头，认真道：“嫉妒，你要想清楚。” 一次性失去两个主要权柄，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会让祂的实力下降很多。 而光明并不愿看到这一幕。 哪怕祂和嫉妒算不上多么诚信的联盟者，但在黑暗与风暴存在的情况下，嫉妒的某些改变也会影响到祂。 而且眷者并不是祂一个人的眷者，她同时还信仰着黑暗与风暴，甚至与那两位神明的关系亲近，嫉妒这么做，在光明看来纯粹是被眷者迷惑，祂的举动不会得到什么，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甚至有陨落的危机。 但嫉妒似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祂甚至没有看光明神一眼，只是静静凝视顾绮，平静道：“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这是今天第二位主神对光明神说出这样的话了。 光明神有些真正的无奈。 祂难得好心一次，劝诫别人却还没人领情。 难道那个小眷者的魅力就这么大？让主神也为她疯狂？ 光明目光浅淡扫过面露微笑的眷者，再次压下这个让祂有些疑惑的问题。 而顾绮此时已经收敛起那些许的触动，她乖巧而从容地站在一边，等待主神们的赐予，成为这个世界的新神。 光明在些许的叹息之后终于开始做正事——创造一个新的神位并‘恩赐’她。 几位主神很快将自己要赐予眷者的权柄象征剥夺出来交给光明，连带着光明神自己的‘神圣’权柄。 光明没有在这个阶段做什么不好的举动，祂身后很快有无尽光明涌出，将祂自己和眷者都包围进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悬浮在中央神殿之上。 -- 第299页 三位主神就等在旁边。 祂们也不担心光明做什么特别的举动，主神权柄都蕴含神明的意志，只能在祂们的意志之下分割给阿丽黛，而无法被光明在短暂时间内吞噬，如果光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祂们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这对光明神来说并不是理智的举动。 但浓重的光芒形成的光茧确实遮盖了视线与一些联系，只有神明意志能感受到具体的变化。 顾绮在自己被包进去之后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形成实质的光茧，觉得触感有些奇妙，然后就听到对面的主神带着轻笑的声音：“我的孩子，祂们听不到你和我的交流，只能感知到你生命形态的变化。” 这一句大概就是暗示她了。 顾绮摸完了光壁之后很快就对这个东西失去了兴致，她平静而内敛地注视主神，“您可以开始了。” 但光明却没有着急，祂不仅没有为她赐予，甚至还在巨大光茧中幻化出一个小型神座坐下，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询问她的感受，“不急，我的孩子，一下子得到五个主神权柄有什么感觉？” 祂一提起五个主神权柄，顾绮就想到了刚刚的嫉妒神，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平缓地回答祂：“开心、兴奋、以后就和光明大人平起平坐了。”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兴奋的情绪，也不像从前那样卑微，显然就是在敷衍祂。 但她确实一跃成为了主神之下的最强者，哪怕那些主神权柄她还不能太熟练地掌控。 光明轻笑了一声，祂似乎是由衷感叹：“只是可惜了嫉妒，祂这么做可不太明智，我的孩子，你比主神更冷酷，也比主神更会引诱。” 顾绮停顿了一下才看向祂，并且她干脆也在光茧中坐下，凝视祂温和面容，语气依然平静：“您怎么知道事事都会如您所设想的那样呢？就算您全知全能，可命运终究将是您无法预知的，就好像您从来没有想过今天会和我坐在这里聊天。” “哦？” 光明的笑容更深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嫉妒付出了祂的两个主权柄，得到了你的感激吗？或是稍许的喜爱？” 顾绮凝望祂的目光更深邃了，半响之后，她才冷静道：“您怎么知道祂的举动不会得到我的喜爱呢？” “难道你对祂的仰慕是真的？” 主神笑意中略带嘲讽。 但眷者这一次没有说出任何反驳，只是静静凝望祂，目光与神情都很认真。 光明的微笑在她的平静与默然中逐渐隐去，祂微微收敛那些假面的温和，但语言依然轻缓。 “我的孩子，你该明白，理智才能使你站在最高处，而感情只会让你跌落谷底，就像现在的嫉妒一样，你拥有绝对的理智，这是你走到现在的原因，也是我宽容你的原因。” 祂的语气因为某些事件染上了些许冷漠，显得有些陌生，但对面眷者依然平静点头，甚至有些出乎意料地微笑着对祂说：“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吗？就算产生感情，也是我和嫉妒之间的事，您放心，您欣赏我的理智，而我对您······将永远保持理智。” 这句话大概不会太让人开心。 特别是对光明这样的智者而言。 祂欣赏顾绮的理智与冷漠，看着她从一个小小神仆走到现在，绝对的理智是她成为神明的关键，但现在祂发现这位眷者竟然对于一个傻到将自己两个主要权柄都赠予出去的主神产生好感，她失去了绝对的理智，而那个让她失去理智的神明并不是祂，对光明，她没有任何改变。 哪怕她总说着‘世上谁不想玷污光明’。 这对于光明神来说，比她一直理智更让人觉得不快。 祂甚至罕见地失去了笑意，面容冷漠，就像当初祂听到这位眷者想亵渎祂时一样。 但说完这些话的顾绮并没有露出太过在意的目光，哪怕她看到了主神冷漠的面容，可她全然无视了，甚至还催促道：“光明大人，您可以开始了吗？” 光明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开始为她‘恩赐’。 祂只是面容冷漠、静静凝视面带微笑的眷者，良久之后，才在寂静中冷淡道：“你会因为失去理智而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也许吧。” 顾绮有些无谓地笑了笑，注视祂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些嘲讽，但没有任何感情与仰慕。 “至于您对我的欣赏，其实我并不在乎，您说得对，我很理智，也很冷静，就算某一天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那也一定是我心甘情愿，我想······这与您无关。” 第99章 神 对光明来说, 这一刻绝对算不上愉快。 哪怕黑暗与嫉妒之前也对祂说了同样的话，可那种不悦感都不及顾绮此时对祂说的‘与您无关’。 光明神一向冷静，外在的情绪大多是来自温和假面，很少有真正表露内里的时候, 但现在祂的假面被撕破, 并伴随着强烈的怒意。 就像顾绮之前所说的那样。 ——就算无所不能的您也无法操控和预知命运。 神明确实无所不能, 强大如光明, 甚至能将普通人类‘恩赐’成为至高无上的神，但祂依然无法掌控人心，至少无法掌控顾绮的心。 光明神一直淡漠地注视她游走众神之间, 是因为祂在顾绮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东西，同样的理智, 同样的冷静和无情。 -- 第300页 虽然眷者与神明的身份悬殊，但从她一步步走来，祂反而认可了她‘同类’的身份。 事实上，光明才是众神之中对身份与生命层次的差距不那么在乎的神明, 因为祂本身就坚信所有一切都能靠自己的双手得来，并且祂就有赐予神位的权柄。 可明明是‘同类’，眷者却对一个早早沉溺进‘魔盒’的神明动了心。 表面看上去是失望, 但真实的想法怎样，只有光明自己清楚。 祂因此而感到愤怒, 甚至一而再地提醒她这样做的后果。 只是眷者依然无动于衷。 面对主神的怒火，顾绮只是平静而从容道：“您的教导完毕了吗？可以开始‘恩赐’了吗？您再耽搁下去，也许其他主神要闯进来了。” 她完全无视了主神的怒意, 甚至无视了祂的话。 如果说之前许多次她坑了光明都只是一些不触及底线的较劲, 那这一次, 大概就是真实的割裂。 光明真正地对她没有了任何笑意与友善。 在她无动于衷、甚至再次说出祂不喜欢的话语之后, 祂最后一次警示：“阿丽黛，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在今后祈求我的庇佑。” 而眷者只回答了五个字：“遵您的神谕。” 明明是正常的礼仪词，但光明从没有哪一刻这么讨厌这句话。 可主神到底是内敛的，祂和其他神明不一样，就算有怒火，就算有不悦，大多也藏在心里，哪怕内心已经充满怒意，表面也只是一片冷漠。 光明没有再开口，祂面容冷淡地从神座上起身，雪白神座化为光点消失在祂身后，祂伸出手，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连惯有的悲怜也染上了些许漠然。 “以光明之名，铸造次神神位，神名为‘顾绮’。” 十分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过多的修饰词，也没有任何来自主神的祝福。 雪白光芒从祂掌心不断涌出，汇聚在顾绮眉心位置，逐渐凝结成一枚奇异的古代文字，渗透进她的眉心。 如果顾绮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那枚古代文字其实就是‘顾绮’的发音。 而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 无数光明涌动，顾绮一开始还觉得很新奇，但很快她就有种头昏脑胀的感觉，那种感觉还在加强，就像有人拿东西往她脑袋里塞一样。 在她开始觉得难受时，耳边传来了主神冷漠的声音。 “你只是普通血脉种族，生命层次的提升、与铸造神位会让你感到很痛苦，之后将分割的权柄给你，这种痛苦还会加剧，会蔓延到所有感官，这是成神无法避免的情况，坚持不住你可以使自己陷入昏厥，我会保护你的灵魂核心。” 祂显然看到了顾绮表露的神色，所以才加了一句提醒。 而这种情况大概是其他主神没想到的，因为祂们没有赐予神位的经验。 顾绮此时已经有一些祂所说的那种感觉了。 先是头昏脑涨，然后有种头脑欲裂的感觉，再之后这种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 大概真的是生命层次的提升将改变她血脉中的一切，所以过程也伴随着剧烈的痛苦。 神明的提醒她听到了，可顾绮已经没有心情回答祂。 她在无尽光芒的包裹中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色，但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系统也在脑海中对她说：“宿主，你要是太难受了，我可以把你弄晕，像上次一样。” 它无法屏蔽痛觉，因为它不能对宿主的身体产生影响，但可以从灵魂层面，就像上次把她的灵魂剥离出来一样，使她短暂脱离身体。 顾绮一边忍着痛苦一边咬牙和它说话。 “你确定在铸造神位的时候将我的灵魂剥离不会有什么影响？” 神位的力量可是作用在她的灵魂上的，这和上次不一样。 系统大概顿了一下，才讪讪道：“那个，我只是想帮你减轻一点痛苦。” 会不会产生影响，其实它也不确定，因为从来没有过宿主成为异世界神明的例子。 “你真靠谱。” 顾绮痛苦中还不忘嘲讽它一句，然后在系统心虚的目光下闭上眼睛默默承受，没有再理会它。 大约是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在她对面将无尽光明传输到她眉心的主神再次冷淡道：“你可以不必坚持，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灵魂核心在神位铸造的过程中不被摧毁。” 顾绮艰难地睁开眼，还费了好大的力气对祂弯起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容，声音平静中透着细密的颤抖。 “您已经恩赐我太多，就不麻烦您了。” 她客套的言语让主神的声音更冷了。 “逞能并不是什么证明自己的好方法。” “我没有想过要证明自己。” 顾绮一边忍着剧烈的痛苦、密布全身的细密痛意，一边倒吸了口凉气，还不忘继续回答祂：“也没有您想象中脆弱，也许在您眼中，我只是擅长言语。” 刚说完这句话，顾绮就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有丝丝缕缕的血红渗透出，接着是手臂、脖颈、脸颊，以及她被衣物遮挡住的地方。 光明一直平静注视，在她身上有血红渗透出来时，祂另一只手隔着虚空轻点，雪白光芒划过顾绮的身体，她看见身上的黑色神袍开始逐渐消融。 “咳咳——” -- 第301页 少女咳了两声，明明痛得表情都有些扭曲，却还有心思提醒祂：“光明大人，这也许不太好。” 光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满脸冷漠，声音平淡，祂依然注视她，并淡漠道：“成为神明是生命层次的跃迁，这将赐予你新生，此刻在我眼中看到的是你骨骼血-肉与神力置换，你以为我想窥视你？” “可我毕竟和您的性别不同，您就不能为我遮挡一下？” 她可以忍受痛苦，甚至拒绝了祂的帮助，可对这方面格外执着，光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但祂很快继续说：“有什么意义吗？只是你觉得我看不见而已，神的目光可以穿透任何神光，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神力。” “那我不在乎，您别让我知道就行了。” 她表现出一副就算自己骗自己也要祂遮挡一下的坚持，光明在稍许静默之后，果然在她身体周围凝聚出了一层浓郁的光晕。 顾绮这才挪开注视祂的目光，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身体。 无数血丝从皮肤上渗透出来，然后被光芒消融在空中，而与痛苦相伴的是脑海中逐渐增多的渊博知识与神力掌控的奥义。 那些神之领域她都看不懂的书籍似乎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但顾绮觉得自己像渡过了半个世纪。 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她皮肤表面的血色细丝才逐渐减少，直到完全消失。 顾绮再次低头看去，目光似乎已经能够穿透自己的皮肤，看到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血-肉，和流淌在身体中金色的血液，还有变得更加细腻的皮肤，与趋近完美的骨节，她的身体往‘神躯’转化。 上次风暴受伤，祂流淌的血液就是金色的，她现在同样如此。 金色血液代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命层次，超越了所有的智慧种族，称为‘神’。 这就是从人类到神明的转变过程，永不能跨越的鸿沟。 如果她没有得到几位主神的眷顾，如果没有光明的‘恩赐’，她永远也走不到这一步，因为生命层次从诞生早已注定，神明本就是从规则和力量中诞生。 某种意义上来说，光明的‘恩赐’权柄虽然对主神们用处不大，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因为祂能使低等层次的生命跨越巨大鸿沟，成为不可想象的‘神’。 顾绮一边低头审视自己，一边默默想着某些事。 这期间她微微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继续为她传输光芒的主神。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在无数年后，光明也许真的可以成为神界主宰呢，祂在某种方面确实非常‘全知全能’。 收起些许无关想法，顾绮再次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掌控的力量。 她现在就像突然得到了许多财富的‘土豪’，虽然拥有，但还不太会用。 不过在‘恩赐’结束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先穿上了衣服。 神界珍宝制作的衣服有一个好处，只需要意念碰触就自动穿在她身上了。 她的举动让光明目光稍顿，然后祂平静道：“你应该拥有自己的神殿与象征了。” 虽然祂和这位眷者有点像终于‘闹翻’了，但基于某些原因，祂仍然会在某些事情上提醒她。 目前状态大概属于决裂与没决裂之间。 顾绮也没反驳祂，只是平静地点头，然后当着祂的面开始尝试自己得到的主神权柄。 首先尝试的就是祂的‘神圣’。 金色的规则之力映照，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威严起来，仿佛让人不自觉就想膜拜。 没有深层次地使用，只是简单地尝试了一下，顾绮目光十分有深意地瞄了眼对面的主神，语气也非常淡定：“您的权柄，很有用，我想您的眷者一定都对您很虔诚。” ‘神圣’权柄，用来招揽信徒和使对方臣服非常有用，再加上祂的‘恩赐’，还有生命和秩序，这位主神大部分的权柄都偏向于传教。 或者更通俗点来说，更容易引诱信徒，就像当初顾绮在嫉妒神殿接引的那位人类神仆，还有当时光明来黑暗神殿见她，应该也是用了一位神仆的身份。 而据顾绮所知，光明也拥有许多从神，其中很多还是第一次神战时和祂一起从黑暗领域离开的。 她的语气有种特别的含义，但光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祂只是平淡而冷漠道：“如果有用，你就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至少这位眷者没有信仰祂。 顾绮明白祂指的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略显矜持地笑了笑，才继续询问：“您还有什么要教导吗？” 毕竟这件事是光明主导与操作，只有祂最清楚其中的细节与事项。 光明扫视了她一眼，依然是冷淡的语气：“你的父神有好几位，难道还需要我教导你怎么使用主神权柄？” “我纠正您一点，我的父神与您的‘父神’一样，只有黑暗。” 顾绮与祂对话的语气比起从前更轻松从容了一些，毕竟她现在也是一位‘神明’了。 光明也不反驳她的话，只是继续冷淡道：“‘恩赐’完成，你可以和你的父神们离开我的神殿了。” 虽然祂态度不太好，但顾绮还是依照礼仪向祂行礼，并微笑道：“感谢您的‘恩赐’，如果我之后与嫉妒举行典礼，我会邀请您来参加。” -- 第302页 这句话纯粹是在刺激某位主神。 光明一向温和的唇角微抿，脸色冷淡地有些过分，祂的语气也加快了一些：“我说过，失去理智，你也将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用告诉我这些，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眷者。” “是。” 顾绮轻轻点头，并愉快道：“我当然不是您的眷者，您忘了吗？就在刚刚，经由您‘恩赐’我已经是一位与您一样的‘神’了。” 主神连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也不想说，祂抬起头手掌，将包裹的光茧破碎，然后就看到了其他三位主神的身影。 显然三位主神都没有离开，大概是为了防止某些意外，比如光明多做了些什么、或是少做了些什么。 光明神没有什么心情和祂们交流，祂走到中央神殿中的神座上坐下，面色冷淡地看着三位主神对眷者关切询问。 原本沉默寡言的黑暗在对面自己的眷者时已经非常健谈，祂第一个询问：“阿丽黛，你感觉怎么样？” 因为从前没有这种先例，就连黑暗也无法预知‘恩赐’结束之后的情形。 顾绮则微笑回答祂：“父神，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那就好。” 黑暗点点头，还没询问第二句，身旁的风暴已经目光深沉地扫过祂，并微笑道：“阿丽黛，我的孩子，你已经成为神明，不能居住在黑暗的神殿，这样有损神明的威严，你需要拥有自己的神殿。” 祂说出了和光明一样的提醒，但显然这位主神与光明的想法不一样，祂纯粹是因为黑暗之前阻止祂接回自己的眷者。 既然不让阿丽黛回到风暴神殿，那也别住在黑暗神殿了。 黑暗虽然对祂的话感到不悦，但祂无法反驳。 神明确实需要自己的神殿和象征。 顾绮一直等祂们说完，才点点头，真诚道：“我明白，只是神殿的建造我不太擅长。” 神明自然可以直接使用神力建造自己的神殿，就像当初光明的神殿被毁坏，祂直接使用神力恢复，可她确实对此不太擅长。 “你选择位置，我让亚尔丽丝帮你建造。” 黑暗虽然在想法上有了某种改变，觉得她不再像自己的‘孩子’，但祂对顾绮的眷顾没有改变，依然像个‘大家长’一样为她操心。 顾绮也对祂很感激。 “父神，您对我太眷顾了。” “嗯。” 黑暗点点头，静默了两秒又开口：“阿丽黛，你成为了神明，该有神明的威严，就不用称呼我为父神了。” 这句话其实有些突兀。 神明也可以拥有父神，比如黑夜就称呼黑暗为父神，但祂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顾绮愣了一下，迟疑道：“就算我成为了神明，您也是我的父神啊，我······” “阿丽黛。” 黑暗没有听她说完，很快就打断了她。 “我说过，我只是你的父神，不是你的父亲，而这种关系可以改变。” “改变？” 略显低沉的声音并不是来自顾绮，而是来自一直在倾听的风暴神。 祂嗤笑了一声，流露出浓重的嘲讽，眉眼显得异常冷漠：“黑暗，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 黑暗曾经十分愤怒地训斥过祂，说祂觊觎自己的孩子，说祂不要脸。 而现在黑暗竟然对阿丽黛说出‘我只是你的父神，不是你的父亲，这种关系可以改变’这样的话。 祂虽然曾经赐予过阿丽黛‘风暴之子’的身份，但更多是将她当成自己的眷者，而不是自诩为‘父神’。 而黑暗和祂不同。 黑暗从一开始就称呼自己为阿丽黛的‘父神’，包括祂之后做出的事情，以及训斥其他主神，都是建立在祂是阿丽黛‘父神’这个身份上。 风暴一直觉得黑暗神虽然很不人让愉快，可祂确实是因为宠爱自己的‘孩子，但今天祂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语句。 风暴目光中的嘲讽更加浓重，连笑意也增加了许多。 “原来你所谓的‘他人不可觊觎自己的孩子’就是指‘自己可以觊觎’？” 祂的语气实在太让人不悦，但黑暗沉着脸色，目光寒冷，却没有说话。 祂确实有些违背自己当初的初衷。 只是主神看重的从来不是单纯的面子，祂确实对自己眷者的靠近产生了一些特殊感觉，这是祂无法否认的事实，就算被风暴嘲讽，黑暗也只是不发一言。 祂的静默让风暴眼中的冷意和怒气更重了。 “好一个万物之母。” 众所周知，黑暗神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祂。 祂从沉默中挤出一句话：“闭嘴。” “你能做，我难道不能说？” 在祂们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时，顾绮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才微笑道：“风暴大人，父······黑暗大人，关于神殿的选址，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她还是选择了尊重黑暗的意志，没有再称呼祂为‘父神’。 这让黑暗脸色好了一些。 毕竟祂本来就有些内敛与沉默寡言，如果阿丽黛也有和风暴同样的想法，祂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风暴看起来仍然有些冷意，不过听到顾绮开口，祂立刻扭转了话题：“阿丽黛，你可以将神殿建造在风暴神殿附近。” -- 第303页 说完之后祂突然瞥了眼一直静默嫉妒，目光微敛，又改变了注意，添加了一句：“或者建立在风暴与嫉妒神殿的中央，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对嫉妒有些感激，我宽容你对祂的感激。” 总之和黑暗无关就是了。 顾绮认真听着，并点了点头，还没应答祂，就听到黑暗又开口，这位主神提出了不一样的建议：“阿丽黛，黑暗领域很宽敞，最适合你建造神殿。” 两位主神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顾绮沉思了一会儿，才面容真诚地说：“我想将神殿建立在嫉妒大人的神殿附近。” “为什么？” 这句话显然让两位主神都产生了不解与不悦。 但顾绮认真向祂们解释：“嫉妒大人赐予了我两个主要权柄，也许会虚弱一段时间，我的神殿建立在嫉妒神殿附近，可以有些帮助。” 她只差没直接说因为嫉妒多分割出一个权柄，所以在恢复六个权柄之前会弱一些，她怕其他主神偷袭。 而这句话让两位主神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神座上、面容冷漠毫无情绪波动的光明。 这一位是最有可能偷袭的。 黑暗在扫视过光明之后皱起眉头：“阿丽黛，这是嫉妒自愿赐予，和你无关。” “黑暗大人，请您宽恕我的任性。” 顾绮依然向祂忏悔，但没有改变意志的想法。 黑暗眉头皱得更深了，祂甚至目光深沉地凝视了一直沉默的嫉妒很久，突然用略显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那我也再赐予你一个主神权柄，你将神殿建立在黑暗领域。” 顾绮对主神突如其来的话语有些失笑，她摇了摇头，用十分敬仰的目光注视黑暗，但语气很从容：“您不需要这样，我并不是因为嫉妒大人赐予我两个权柄，我对您也同样虔诚。” 黑暗因为她的话陷入沉默，可从祂的表情来看，显然这不是什么令祂愉快的沉默。 良久，这位主神才有些沉闷地注视嫉妒，低沉道：“你果然很会引诱人。” 第100章 不是同类 黑暗不满于嫉妒对祂眷者的引诱, 但又毫无办法。 祂赐予顾绮权柄，帮她成为一位新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给予了她更大的自由。 一位神与一位眷者自然是不同的。 除了像黑夜那样极度渴求得到主神眷顾的神明, 正常的次神通常都有自己的意志, 祂们不会像眷者一样一切以主神意志为主。 所以黑暗现在无法命令她做些什么，祂只能提出建议, 而基于某些不满，祂无法对自己的眷者产生怒气, 这种不悦就延伸到了其他的主神身上。 特别是被眷者特别对待的嫉妒神。 而嫉妒又和从前顾绮第一次见到祂时有很大的区别，祂很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光明所说, 祂打开了心中的魔盒, 又或者因为某些情绪影响。 顾绮还记得某位主神说过，每一位神明都有弱点，而嫉妒的弱就是祂权柄中的原罪。 看得出黑暗对祂的敌意，为了不让这两位立刻产生矛盾，顾绮不动声色地阻断了两位主神之间的视线, 并愉快道：“黑暗大人, 您有什么关于神殿的风格建议吗？” 这是件小事，也不值得去询问一位主神, 她这时候说出来，显然是为了缓和气氛。 黑暗略显不甘地挪开注视嫉妒的目光，笃定道：“阿丽黛, 黑暗是所有神明的起始, 所以神界中所有神殿都是仿造黑暗神殿建造, 你的自然也如此。” 祂倒没有夸大, 顾绮见过的几位主神的神殿确实在构造上都差不多, 说是仿照黑暗神殿建立的也很正常。 于是她也点点头，没有在这一点上违背这位主神的意志，这多少让黑暗内心有些许的欣慰。 商讨完这些小事，她再次对几位主神行了一礼，并真诚道：“感谢黑暗大人、风暴大人、和嫉妒大人的眷顾，等我的神殿建造完成之后，我再去聆听你们的教导。” 她的感激语句里没有光明神，然而这位主神明明也付出了同样多的代价，甚至更多，因为神位是祂创造的。 换成以前，光明无论怎么样也会笑着说上两句，可现在祂只是沉默地坐在神座上，冷眼旁观，哪怕顾绮感谢了三位主神，其中没有祂。 倒是黑暗扫过祂冷漠的表情，点点头：“好，阿丽黛，我让亚尔丽丝去帮你建造，建造完成之后，就来黑暗神殿见我。” “是，黑暗大人。” 顾绮再次应允了这位主神的意志。 而嫉妒依然沉默，沉默似乎成了这位主神的主旋律。 风暴目光微敛，看起来像是要说什么，可祂最后并没有开口，也许是因为伤势还没有痊愈，祂没有做无谓的举动，只是在黑暗说完之后加了一句：“阿丽黛，你的神殿建好之后，我会让格尔特送一些你熟悉的神仆过去，充当你暂时的侍者。” 有神殿自然需要神仆，神明可以用神力解决所有事情，但该有的体面却必不可少。 顾绮同样没有反驳这位主神的话，只是点头，然后感谢祂的眷顾。 唯独嫉妒没有提出任何建议或要求，哪怕顾绮选择将神殿建立在祂的神殿周围。 最后离开光明神殿的时候，这位主神才从沉默中恢复，对她简短道：“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容易陨落。” 眷者选择将神殿的位置定在祂的神殿附近，就是担心祂分割出两个主神权柄之后会变得虚弱，但嫉妒本身似乎没有任何后悔或是紧张，祂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 第304页 主神拥有六个主要权柄和无数次权柄，分割出的主要权柄并不算永久的损失，失去了‘救赎’与‘元素’，祂还可以从次要权柄主选出两个填补到主要权柄之中，只是会弱小很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现在的力量，选出的次要权柄越强大，这种恢复的时间就会越短暂。 这也是黑暗之前说光明隐藏了许多权柄的原因。 如果祂拥有许多隐秘而强大的次权柄，祂可以在失去主权柄之后快速恢复。 顾绮成为神明之后对这些事情多少也有点体悟，她只是担心嫉妒无法快速恢复，因为‘元素’是祂极为主要的权柄之一，嫉妒在圣典的赞美词中也被称之为‘元素主神’，祂的从神中有许多位“元素之神”，比如光明之前提起的、掌控海洋的‘风之神’。 祂现在将这一权柄分割出来，势必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因此顾绮对祂低声叮嘱了一句：“希望您尽快恢复，您放心，您的眷者会时刻守护着您。” 这句话已经离开的风暴与黑暗都没有听见，只有坐在神座上冷漠旁观的光明听到了她的低语。 这位主神面容显得更冷了，祂扫过沉默而平静的嫉妒，浅色眼眸仿佛一块琉璃色的冰，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然，顾绮并不在乎祂的想法，也没有理会，与嫉妒交谈完之后，她才慢条斯理地向坐在神座上的主神行礼，语气相比起面对其他几位主神时多了一丝怠慢，没有那么真诚。 “愿您的荣光永存。” 然后她与嫉妒一起离开光明神殿，只留下面容冷漠而沉寂的主神目光眺望，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座建立在嫉妒神殿之旁的新神殿。 而顾绮虽然和嫉妒一起离开，但她没有跟随那位主神去嫉妒神殿，而是直接传送去了位于主神神殿交汇的中心区域，神树领域。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空间圆镜来传送了。 系统有些好奇她的举动，随口问了句：“宿主，你来找神树？祂现在应该无法告知你什么隐秘了。” “我也么没什么隐秘需要询问祂。” “那你这是？” 系统有些不解，可很快就听到自家宿主带着笑容慢悠悠道：“你喜欢锦衣夜行还是荣归故里？” 这两个成语都只是比喻，但已经很清楚地表达出顾绮的想法。 系统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反问她：“你该不是想去炫耀一下吧？” 这种事情出现在顾绮身上还真有些奇怪，毕竟她的性格不是那种喜欢炫耀与冲动外露的人。 “再冷静的人，也喜欢荣耀加身那一刻的喜悦，我‘升职加薪’，去找从前的‘战友’联络一下怎么了？” 她很形象地打了个比喻，然后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停在神树领域外围区域，然后漫步靠近中央的神树。 说起来她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见过神树了，再次见到这位特殊的神明多少有些‘怀念’。 但神树见到她却有些诧异。 并且她从外围漫步走来，神态悠闲，和以往匆匆忙忙问秘的姿态不同，这让感知到她气息的神树觉得奇怪。 更诧异的在于祂见到顾绮之后。 少女站在祂面前，神树终于察觉到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祂甚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阿丽黛？” 顾绮牵起裙角，依然像从前一样活泼，还在祂面前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生‘皮肤’，然后愉快道：“神树大人，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神树已经有些预料，因此稍许沉默之后，祂就低沉道：“什么消息？” “得到黑暗大人、风暴大人、嫉妒大人、光明大人的眷顾，我已经和您一样是一位神明了，神界多了一位新神，您开心吗？” “······” 神树再次沉默了一会儿，询问她：“是光明的‘恩赐’？祂为你剥夺了谁的神位，我并没有感知到有神明陨落。” 听到祂的询问，顾绮十分客气地告诉祂：“您真是全知全能，您猜的没错，一开始，光明大人想为我剥夺贪婪的神位。” 她微微叹了口气，笑容愉快又带着某种叹息，似乎是炫耀般对祂说：“可黑暗大人觉得贪婪的神位不适合我，于是让光明大人为我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神位，对了，我的神名是‘顾绮’。” 有些奇怪的发音没有让神树关注，祂只是依然感到不解：“光明可以创造神位？那你的主权柄呢？祂还能创造主权柄？” 这个消息对于普通神明来说非常震惊，神树觉得自己已经算学识渊博，但祂依然不知道有关光明的这个隐秘。 “对呀，光明大人竟然可以创造神位，您说是不是很厉害？”顾绮轻声笑了笑，才告诉祂：“不过我的主权柄并不是光明大人创造，是四位主神分割了祂们五个主权柄给我，您不知道吧？等我熟悉一段时间，您恐怕不是我的对手呢。” 神树：“······” 祂毫无疑问地再次陷入了沉默。 说了这么多，阿丽黛就是为了铺垫这件事吧？ 神树十分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祂根本不相信这位眷者就是来找祂炫耀的。 而果然，刚刚才和系统说只是不想‘锦衣夜行’的顾绮立刻放软了声音，温和道：“神树大人，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第305页 “你直说吧。” “您的领域在四神中央，您能帮我盯着四位主神的神殿吗？如果一旦发现什么异常，就立刻告诉我，当然，作为报酬，我也会令您满意。” 顾绮随随便便就开出了一张空白支票，神树却皱起眉头：“阿丽黛，你拥有五个主神权柄，是离主神最近的神明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之前的一些事还只是眷者与眷者、或者顶多涉及神殿的一些事务，所以祂纯粹因为太无聊想看看热闹，而现在已经涉及主神，并且是四位主神，就连神树参与其中也有些心惊胆战。 “您放心好了，我没有推翻主神成为神界主宰的想法，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想请您帮个忙，不会让您陷入四神的争夺中。” 顾绮的语气非常礼貌，但没有向祂诉说具体的原因。 神树长久地静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但我只会关注，不会出手。”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您出手的事。” 顾绮点点头，在祂同意之后才询问道：“您想要什么报酬？” 如果是以前她这样询问神树，祂大概只会当成一个玩笑，但此时此刻，站在祂面前的已经是一位新神，而这距离众神游戏并没有过去多久，神树已经在无形中将她当成了平等、甚至忌惮的存在。 因此稍许考虑之后，祂认真道：“我需要你为我将神树的种子种到其他神明的神殿中。” “嗯？” 顾绮眸光微敛，盯了祂一会儿才笑着说：“看来您比我更有野心。” 神树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因此祂不得已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神殿，也没有神仆与信徒，但神树仍然需要生长、强大，不断衍生就是我生长的方法，这些事情主神都清楚，你可以向祂们询问，只是就算知道影响不大，也很少有神明愿意让我的种子在神殿中发芽，这毕竟代表了我的注视与意志。” “原来是这样。”顾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决定私下里去问问黑暗神，但表面上她依然表现地大方与坦然：“没问题，您先给我一颗种子，我直接种在我神殿的中心区域，对了，您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需要多久？会结果吗？味道和您本身的花朵有什么区别？” 前半段还好，后半段直接让神树唇角一颤，祂十分头疼道：“阿丽黛，我不是你的食物供给者。” “您当然不是我的食物，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顾绮没什么诚意地敷衍了祂一句，再次向祂索取了种子，直到神树在犹豫之后将一颗绿色的细小光点交给她，她才放弃这个话题。 “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想说的话、做完想做的事就毫不犹豫离开，这是顾绮一向面对神树的态度。 神树为她十分无情的语气叹了口气，才感叹着说：“阿丽黛，你成为新神，不想举办一个庆典吗？” 上一次她回归风暴神殿举行的庆典其实很离谱，可诞生新神举行庆典却很正常，况且还是一位强大的神明。 顾绮本来想说没必要，但转念一想，她突然扬起笑容，对神树的提议表示了赞同：“您提醒我了，举行庆典的话，我是四神的眷者，成为新神的庆典是不是所有神明都会来？祂们按照惯了会送一些礼物吧？” 她成为‘风暴之子’好像都收到了不少礼物，更别提诞生新神。 神树倒是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你在乎这些？” 她连最珍贵的东西都已经得到，还在乎其他神明送的什么礼物？难道还有比四神更眷顾她的神明吗？ “您不明白。”顾绮把神树当成了在异世界为数不多的倾听者，毫不忌讳告知祂自己真实的想法，“从前我只有一个人，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毕竟我拥有许多主神眷顾，可未来我要建立神殿，还可能招收神仆，还有我自己的执政官，我的神殿宝库中总不能空无一物吧？” 这确实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神树有些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但又觉得她突然操心这种小事让祂不太习惯，毕竟这位眷者每次开口就涉及主神。 沉默半响，祂只能平静地点头，并对她说：“阿丽黛，愿你的神殿繁荣昌盛。” “感谢您的祝愿，也祝您生长愉快。” 说了句不怎么像样的祝愿，顾绮没有犹豫，很快离开了神树领域，与这位特殊的神明告别。 然后她去了第二个地方——虚无领域。 事实上有关于神树只是因为她正好要去拜托这位神明一件事，去虚无领域寻找贪婪才是真正的‘荣归故里’。 贪婪上一次威胁她的场景似乎还浮现在眼前，而顾绮通常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按照上次传送所达到的坐标，顾绮传送过去，但没有看到贪婪神的身影。 虚无领域不小，就算神明寻找另一位神明也要花一些功夫。 在还不太熟练掌控神力的情况下，顾绮花了十分钟才把整个虚无领域都探索了一遍，可令她诧异的是，她依然没有发现贪婪神。 《放逐之书》上的神谕没有消除，祂离开虚无领域的概率不大，可祂却不在虚无领域？ 顾绮站在之前来过的传送点眺望整个虚无领域，陷入了沉思。 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什么？” -- 第306页 系统也说不上来，只是含糊道：“也许贪婪偷偷回到了神界？没事，宿主，我们总会碰到祂的。” “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她并不是君子。 顾绮看着眼前灰茫茫的虚无空间，微笑叹息：“真可惜，这么好的日子无法与那位贪婪大人共享呢。” “是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系统一跳。 顾绮也愣了一下，然后她回过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与象征着仁爱、怜悯、温暖的光芒。 静默了一秒钟，她明白了贪婪的去向。 这位主神出现在这里，贪婪的踪迹可想而知，就是不知道那位神明现在是否还安好了。 顾绮没有多思考，只是从容镇定地露出礼貌而虚假的笑容，向祂行礼：“光明大人，竟然在这里遇见您，真巧。” 光明神面容冷淡地注视她，并且顺着她的目光眺望了一眼远处的虚空，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来寻找贪婪？寻仇？看来除了面对嫉妒，你依然冷漠无情。” 得到神位之前隐忍不发，得到神位之后立刻来寻找曾经得罪过她的神明报复，这种性格和神界大部分神明都不同。 可以看出，这位眷者从本性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是······她的理智与聪明竟然会败给嫉妒、败给那个沦陷魔盒的主神。 这是光明一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的事。 顾绮明白祂的意思，却没有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然用礼貌的笑容对祂说：“既然是您出手，那么我就不打扰您的安排了，祝您愉快。” 除了对嫉妒的改变，她面对祂时的态度改变也很大。 那种冷淡，看不出半点她曾经与主神有过许多合作，甚至窥探过祂的神躯，并说过许多不该出现在眷者和主神之间的对话。 这一切都在她得到神位之后开始改变。 毫无疑问，这都印证了这位眷者就是一位冷漠、无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毫无仁慈与美德的人。 光明并不太在乎一位眷者有没有美德，因为美德不是能在神界生存的必要条件，理智与克制才是，而阿丽黛也十分优秀地利用了这些，达成了她现在的成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成为神明的难度并不比祂当初成为主神的难度小。 而祂本可以给予这位眷者更多的眷顾，她却在成神的那一刻告诉祂，她仰慕嫉妒，哪怕那位主神现在恐怕是四神中最弱小的存在。 这直接导致光明打破了这么多年的假面，祂甚至无法隐藏自己的不悦与怒气。 因此在顾绮准备传送离开时，这位主神做了一件对祂从前来说有些出格可不可能出现的事。 祂握住了顾绮的手臂，阻止了她的传送，并冷漠道：“我的孩子，得到了好处就将眷顾你的主神抛在一边，这可不是什么令人称赞的美德。” 虽然同样是带着暗讽的话，可语气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光明从前的语调总是显得温和而优雅，就像祂的神名，不像现在这样冷漠、甚至还带着些许不甘和怒气。 而因为被祂握住了手臂，顾绮无法传送离开，但她没有惊慌，只是很平静地与这位主神对视，并且用温和而疏离的语气和祂说话：“您有什么神谕需要我效劳吗？” 这句话没有任何冒犯与不尊重的意思，连语气也很真诚，和从前她‘阴阳怪气’时有天壤之别，光明神眼底的冷漠却更重了，祂并没有被这种语句取悦。 于是顾绮再次微笑：“您需要我效劳什么，总要告诉我具体的神谕，抱歉，我无法猜测出您隐藏的意志。” 疏离总是最让人难受的，哪怕对方礼貌而温和。 神明高高在上，但祂们也拥有各种情绪与感情，哪怕是总以悲怜与仁爱示人的光明神。 祂盯着顾绮凝视许久，才以缓慢而冰冷的语气说：“既然你仰慕嫉妒，我也不为难你，可我对你的眷顾总是需要一些回报，我的孩子，既然这样，就将对象换为黑暗，我想你对黑暗应该没有仰慕吧？” 祂的话语缓慢、语调低沉，仿佛夹杂着说不出的冷意与暗示。 顾绮一直凝视祂，许久之后，她突然加深了笑意，并第一次主动靠近了这位主神，她伸出手，指尖点在祂的胸口，很轻的力度，只是轻微触碰。 “光明大人，我们很像，可又没那么像，我虽然有时也理智、冷漠、克制，但我还有心，所以我会真心感谢眷顾我的主神，而您没有。” “您永远无法理解我，就像我永远无法完全认同您，我们从来不是‘同类’。” 第101章 失败的交易 也许是不再需要祂的眷顾, 又或者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从眷者的身份变成了平等的神明之后，少女的态度与言语也彻底改变。 她不再卑微、不再赞美、也不再祈求祂的庇佑, 甚至显得疏离、冷淡、毫不客气。 她说祂们不是同类。 从一开始，这位眷者对祂的虔诚都只是因为她需要得到某些东西, 和祂一样，以卑微和真诚铸造假面, 而不是出自内心。 尽管光明早就明白这一点，也明白这位眷者的本性, 但当这句话从顾绮嘴里说出来之后, 祂依然有些无法接受，也许以前总是观察别人，所以轮到自己时，祂不曾设想过她的冷漠会这么深刻, 并让人难以接受。 -- 第307页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事情突然脱离了掌控。 再理智的‘智者’, 也会有为某些事情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就像祂曾经说过的那样，神明都有弱点，当那个弱点被揭露、打破、撕扯，对于神明来说就是致命的。 当时顾绮询问过祂，但祂只告诉了她有关于黑暗和嫉妒的事情，隐瞒了自己的弱点。 但显然光明也会有被揭露弱点的那一天。 比如现在。 主神并没有意识到, 当祂为顾绮打破‘理智’而感到愤怒、因为她的举动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 祂也已经不再理智。 当一个人不再理智, 祂将失去旁观的机会, 变得不再特别、不再保持优势、沦为平庸, 和祂眼中的‘愚蠢者’没什么两样。 并且这种情绪无法抑制。 顾绮的话和举动显然再次触怒了这位主神, 祂目光罕见地透出和祂形象极为不符的冷郁，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臂，反而沉声道：“你在触怒我。” “我不是早就触怒您了吗？” 顾绮依然是不在乎的模样，她眼尾带着笑容，语气温和，外表像株美丽又脆弱的夜百合，目光却疏离冷淡。 “只要违背您意志的举动就会触怒您，可我并不是您的眷者，光明大人，如果您是想对我说一些我无法达成的事，那么请原谅我的无礼。” 光明神其实早就明白有些话说出来也没用，因为这位眷者从某种程度上和祂一样，决定的事不会被任何意志更改，但让祂像以前一样视而不见、当做没有发生，祂又有些做不到，祂的不悦也不允许祂视而不见，所以只能陷入沉默。 因此在主神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后，顾绮再次询问祂：“您还有其他的神谕要下达吗？” 并且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示意主神松开。 光明没有松开，祂琉璃色的眼眸像一块被冻起来的宝石，内敛而沉静，凝视她许久才恢复了平和的语气。 “当然有。” 也许是因为她之前的话、又或者某些事情让主神明白言语的无用，因此祂再次开口时，没有提起有关于嫉妒的任何话题，只是平静而漠然道：“你在寻找贪婪？” “我只是在尝试新的神力，顺便过来看望一下这位‘老朋友’。” 顾绮笑了笑，语气很轻松。 光明也没有在乎她的形容，回答她：“贪婪在我的领域，和我来吧。” 祂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臂，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似乎在等待顾绮的决定。 顾绮静静看了祂一会儿，思考了几秒，坦然道：“好啊，感谢您的提醒，那就打扰了。” 光明这才有些许的触动，祂眼眸微颤，以一种十分平稳的声音说：“你倒是不担心我惩戒你。” 她虽然成为了神明，但也只是一位次神，更何况她的神位本就来自于祂，在与祂交恶之后，这位眷者胆子依然这么大，还敢跟随祂去往祂的领域，这让光明有种莫名的感触。 而这种感触中蔓延出些许遗憾和郁气。 就像看见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突然变得堕落、不听劝告，甚至于比这种想法更复杂。 不过她本人都不在乎这种危险，光明自然不会提醒这一方面，祂抓着顾绮的手臂，注视她的目光，在弥漫的光明中，两位神明都消失在虚无领域。 一片雪白与纯净的世界，脚下是一望无际、犹如湖面般偶尔泛起波澜的镜面空间，头顶则是充满纯洁象征温暖的光明。 和风暴的雷霆领域完全不一样的美丽，让顾绮下意识多看了几眼，并以此猜测这位主神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在一望无际的雪白世界中，她很快看见了一位身穿蓝色神袍的神明，这位神明脸色有些局促，并且面容熟悉，正是贪婪。 贪婪大概不是被光明强行带到这里，祂也许和光明达成了某些协议，感知到光明的气息，祂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友善与笑容，只是话 还没说出口，又看到了光明身边的顾绮。 贪婪的目光僵了一瞬，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并微笑询问：“光明大人，阿丽黛是您的眷者？” 虽然祂的语气没有半点诧异，和顾绮分明看到了祂眼中些许的防备。 而贪婪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新神，只是担心她也是光明的眷者，会让光明像从前的黑暗那样，对祂不利。 光明目光浅淡，没有回答，顾绮却往前走了几步，在这片漂亮、洁白的空间里缓慢走到贪婪身前，带着微笑友好道：“贪婪神，好久不见。” 贪婪的笑容再次僵了一瞬，为她的坦然，也为她不再恭敬的称呼，祂不动声色回答她：“阿丽黛，我和你没有仇怨。” 说完这句话祂才感知到些许不对。 可因为在光明的领域的缘故，祂有些感知得不清楚，还是顾绮笑着主动告诉祂：“您还不清楚吧，我得到四位主神眷顾，已经和您一样，是一位神明了，我的主权柄由主神分割，比您更强大呢。” 贪婪眼瞳微缩，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轻。 并且在下一秒祂就意识到顾绮说这句话的含义。 祂立刻解释道：“阿丽黛，虽然我曾经可能对你不那么友好，但你并没有在我手里吃过亏，我的七神之源都送给你了，我们没有仇怨。” -- 第308页 “有没有仇怨不是您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您以为现在还是众神游戏时期吗？” 顾绮用最温柔的语气、最和蔼的笑容、以及友善的微笑对祂说完了这句话，才转头凝视站在远处静静凝望的光明。 “光明大人想交易些什么？” 这句话让贪婪眼里的防备更深了，因为阿丽黛口中的‘交易’显然就是指的祂。 好在光明没有像祂想象中那样立刻答应，这位一向宽容的主神只是冷漠道：“我对你的眷顾已经太多，阿丽黛，你拿不出足够的代价来交换一位神明。” 祂的意思就是说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让她以低廉的代价从祂手上交换昂贵的东西。 虽然把贪婪形容成‘东西’有些侮辱，可这个时候贪婪神反而松了口气。 基于曾经做过的事，祂当然不想落在阿丽黛手上。 光明的拒绝显然不能让少女善罢甘休。 她依然微笑，并且劝慰道：“光明大人，世上一切都有价格，您没有出价怎么知道我交换不起？难道您也开始让情绪掌控理智？” 也许是她的话对主神产生了一些刺激，光明神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么说，你对嫉妒的爱慕也有价格？” 祂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顾绮愣了一下，但很快她露出更加温柔的微笑，“只有这个没有。” “······” 她对另一位主神的爱慕显然不可能让光明感动，并且将贪婪‘卖’给她。 主神面容更冷了，连价格都没有说，祂直接回答她：“你付不起一位神明的价格，你可以离开我的领域了。” 像极了谈崩的样子。 这对于光明来说绝对是罕见的举动。 顾绮温和的微笑增添了些许无奈。 “光明大人，难道贪婪神对您来说有这么重要吗？值得让您为祂与我结仇？” 她这句听起来有些冒犯的话反而没有之前的话语那么让光明感到不悦，主神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且从容回答她：“难道你认为自己比一位神明更重要？” 这句话大概有些违心，顾绮也不戳穿祂，只是再次叹了口气，继续询问：“我并不想与您产生矛盾，您说出一个价格，如果不超过我的原则，我就与您交易，我相信您明白我的意思。” 说到这个地步，光明已经从不悦的情绪中平复了许多，祂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黑暗······” “祂不值得。” 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绮打断了，她十分直接地告诉光明神：“贪婪还不值得让我对黑暗神做些什么。” 于是光明神没说完的话被迫停下，祂目光有些深邃。 “难道除了嫉妒，连黑暗在你心中也是无价的？” 这句话多少有些嘲讽，像是讽刺她的‘爱’有许多份。 顾绮却毫不犹豫点点头，并补充道：“也许不能用无价来形容，可至少比贪婪重要。”停了一下，她又注视光明，似乎是有那么些刻意的语气：“当然，也比您重要。” 她显然知道什么话最能激起光明的怒火。 光明神很少为某些事情动怒，或是有太多的情绪波动，那些温和或无奈、或苦涩的 情绪只不过是祂的假面。 但最近这两天，面对顾绮的每一次不悦与怒火都是真实的。 祂带着温和与仁爱的表情消失，唇角微抿，有种说不出的冷漠蔓延，甚至让充满防备的贪婪也露出了诧异目光。 祂从来没见过这位主神表露这样的情绪，和祂平时完全相反。 光明显然已经在压抑怒气，祂不想再说什么，因此直接开口：“你可以离开了。” 顾绮目光微颤，但没有立刻传送离开，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好吧，是我的错，也许我太冒犯您，可您不能总提出与主神相关的条件，这是在为难我，难道您觉得贪婪值得我为祂背叛主神？就算是一位理智的智者，也无法答应您的交换条件。” 她的话语算是为这段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下。 光明冷漠的神色依然毫无动容，但旁边的贪婪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这位主神的不悦稍微消弭了一些。 基于此，祂迅速提醒：“光明大人，阿丽黛诡计多端，也许她只是在欺骗您，难道您要相信一位黑暗的眷者？” 可惜祂的话并没有让光明更防备一点，主神只是浅淡地扫过祂的面容，简短道：“贪婪曾经是嫉妒的从神，祂或许不值得一位主神，但也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祂的话是对顾绮说的，显然完全无视了贪婪神。 贪婪有些许急切，可祂现在身处光明的领域，如果主神做出决定，祂没有任何能力能抵抗，因此祂忍不住再次打断祂们的交流。 “光明大人，我们之前曾经达成过交易，您承诺庇佑我。” 顾绮则适时插-了一句：“您竟然承诺庇佑贪婪，祂可不是什么幸运的神明。” 光明没有理会次神的提醒，祂继续和顾绮对话。 “既然你不满意我提出的条件，那你能付出什么？” 祂将问题抛给了顾绮。 于是顾绮回答祂：“不涉及主神，只基于我本身的条件，我都能答应您。” 她这句话杜绝了某些可能，但也允许了许多可能。 -- 第309页 光明眸光内敛，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设想某些东西，良久静默之后，祂点点头：“好。” 一个字，似乎已经决定了贪婪的命运。 贪婪神在祂答应的那一刻，身上神光弥漫，立刻就想撕破空间逃离这里。 但浅白色的光芒瞬间将祂围绕，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光茧，贪婪被囚禁在光茧之中，急切道：“光明大人，您难道还相信她的话吗？” 祂的语气急切、诚恳，然而光明显然保有自己的某种判断，没有理会祂。 在撕破脸之后，祂又一次决定和眷者达成交易，而这一次交易的‘物品’是一位神明。 与贪婪的急切不同，顾绮则露出微笑，愉快赞美祂：“您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么，您需要些什么？” 光明目光冷静、脸上并没有笑容，只是用略显深邃的目光凝视她，半响，祂突然改变了语气与表情，露出和以前一样温和、宽容的笑意。 “我的孩子，既然你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来交换贪婪，那么······侍奉我如何？” “咳咳——” 顾绮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什么？” 这种略带奇怪氛围的话会从光明口中说出？这位主神不是一向最矜持了？她所有收集过的写真里，只有光明的没有到手。 而她的惊讶却没有让主神产生任何多余情绪，祂依然微笑着注视她，目光逐渐掺杂危险与暧昧。 “你爱慕嫉妒，可爱与欲-望无关，我想你不会连这也无法接受吧？” 顾绮愣愣看了祂好久，才从这位主神深邃的目光中大概地觉察出祂的想法。 未必是真的想让她侍奉，光明也许依然是在为她之前说过的话而感到不悦。 她爱慕嫉妒，可如果侍奉光明呢？ 这算不算背叛？这份爱慕又能维持多久？ 自己的伴侣侍奉了另一位主神，这对主神来说显然是一种巨大侮辱。 这件事对光明没有任何好处，祂纯粹就是因为那些不悦和顾绮成神之后的决裂，想要报复一下嫉妒。 顾绮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个信息，于是冷静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看她不说话，光明神往前走了几步，笑容更加温和愉悦了。 “怎么？我的孩子，不是你自己说只要不涉及主神，基于你自身的条件都能答应？” 顾绮微抿唇，低声道：“但我没想到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祂从前那么矜持，连她以侍奉祂作为报酬都不愿意，现在竟然以这件事来作为条件交换贪婪神？ 突如其来的转变太大，让人无法适应。 “神明生命漫长，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阿丽黛，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就能交换一位神明，难道你需要犹豫吗？” 光明继续往前，直到走到她面前，祂才低头注视她，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了。 “我的孩子，难道你担心嫉妒？我可以答应你，祂不会得知这件事，更何况祂对你的爱难道连这一点瑕疵也不能接受？你是一位神明，不是祂的眷者，这对神明来说无足轻重。” 毕竟每一位神明都可以让自己宠爱的眷者侍奉自己。 光明就是这个意思。 祂显然从不悦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并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毁掉祂看不顺眼的这份‘爱情’，哪怕要赔上祂自己的‘贞洁’。 每位神明都有致命的弱点，一旦被撕破，祂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甚至颠覆自己，并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而光明显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这种境况。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祂不悦于嫉妒和眷者的‘爱情’，嘲笑嫉妒的付出，并为此觉得愚蠢，但祂自己也在走入这种‘愚蠢’，只是这种付出是缓慢的、无声无息的。 顾绮仰头注视祂，隔得并不算远的距离，主神颜色美丽的眼眸就在她眼前，很近，甚至能看清祂瞳孔深处一圈一圈细小而玄秘的纹路，再往下则是祂温和、带着引诱、甚至让人不自觉沉溺的微笑。 她静静凝望了许久。 就在光明的目光笃定而带着笑意，觉得她不会拒绝时，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并十分平静道：“光明大人，有些游戏很危险，甚至会毁掉现在拥有的一切，这并不适合我们来玩。” 光明却依然毫无悔改，顾绮往后退了一步，祂就往前一步，纯白色一望无尽的空间里寂静而单调，但主神的声音充满了某种压迫感。 “我的孩子，难道你也在怀疑自己对嫉妒的爱意？或是祂对你的？只有担忧者才会拒绝一切，因为你不确定、没有自信，这样的感情也能称为爱吗？你天生冷漠，以理智与克制得到一切，一些微弱的波动，你就以为自己爱上嫉妒，阿丽黛，你太年轻了。” 祂语气笃定得仿佛是陈述句，而不是怀疑。 顾绮往后退了好几步，但这位主神依然紧跟她的脚步，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依然在她面前，并紧紧盯着她，窥探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 只要她露出半点怀疑，祂就会再次说出引导的语气，然后否认她对嫉妒的爱意。 顾绮在祂的强烈的压迫感中深深吸了口气，许久才无畏道：“您说得对，我很年轻，也许我再成长一些就会认同您的话，但很抱歉，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是年轻的阿丽黛，我从不对自己的决定产生后悔，我无法保证永恒，可我能肯定您现在的话并不正确，如果您想看看我与嫉妒的爱意是否能长久，不如等无数年后再来询问我，也许那时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呢？” -- 第310页 这场争论，主神没有赢，就像从前许多次一样。 祂静默了几秒，逐渐收敛自己的笑意与引诱，也许是引导没有成功，祂的语气恢复了平淡与冷漠。 “交易就是这个，想要贪婪，就满足我的条件。” 祂大概能看得出顾绮对于贪婪神比较渴望。 但这个条件显然是不行的。 现在和之前不同，局面发展到现在，她已经成为神明，再背着其他三位主神侍奉光明，别说顾绮内心抗拒，就算在利益上也不值得。 为了一个贪婪神？ 她微微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瞥了眼脸色同样冷淡的光明神，顾绮略带不悦小声说了一句：“好，贪婪属于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这句话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祝愿，并且在说完之后，她立刻传送离开了光明的领域，连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光明大概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就放弃了交易，冷淡的目光顿了一下，看着顾绮消失的位置，祂皱起眉头，扫过贪婪神，就在贪婪神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松了口气时，这位主神冷淡道：“没有价值的废物。” 祂对贪婪神本身并没什么兴趣。 光明目光冷意了一些，没有将贪婪神从囚笼里放出，只稍许的停顿，祂也消失在这片纯白领域，和顾绮离开的方向一模一样，只留下被困在囚笼里的贪婪露出压抑而愤怒的神色。 第102章 嫉妒神 虽然对于没有报复贪婪有些遗憾, 可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顾绮离开光明的领域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没有放在心上。 她回到了嫉妒神殿附近，并见到了帮她选择神殿建筑位置的亚尔丽丝。 虽然之前提起过这件事，但建造神殿显然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亚尔丽丝身边还跟随了不少黑暗神仆，顾绮见到她时, 她正在嫉妒神殿附近帮她确定适合建立神殿的位置。 神界是一片没有陆地的巨大空间, 每位神明的神殿都建造在空间稳定的虚空之中，其中还有要使用许多珍贵的材料，比如固定基底的空间石。 这些东西顾绮都没有，但亚尔丽丝遵循黑暗的神谕，都会帮她准备好。 见到她现身，这位面容冷艳的执政官大人如同面见其他神明一样向她行礼。 “阿丽黛大人。” 因为她本身有名字，所以亚尔丽丝没有称呼她的神名。 跟随她来到这里的神仆们也都露出敬畏目光，向顾绮行礼，有不少人目光还有些茫然和惶恐。 不久之前, 这位新神还和他们一样都是神仆，顶多算更受主神宠爱一些，但现在她已经成为了新的神明, 这种落差和区别难以在短时间内适应。 顾绮对待他们倒是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并没有因为身份与力量的跃迁就表现出冷漠或高高在上，她友好地向那些行礼的神仆们点头，然后走到亚尔丽丝面前, 拉住了这位执政官的手掌。 “亚尔丽丝大人, 您不用这么客气, 像以前那样就好了，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引领者、传授者与教导者。” 亚尔丽丝眸光微微颤动，但语气依然平静：“您是神明，这是对神明起码的尊重。” “那我称呼您的名字，您也称呼我的名字好了。” 和这位执政官强调了一下称呼，顾绮有些好奇地走到她选择的位置看了两眼：“准备在这里建造神殿吗？” 亚尔丽丝点点头，然后对她说：“这一片空间比较稳固，适合建筑神殿，您可以看看是否满意，还有建筑风格与所用材料，您都可以挑选。” 毕竟是她的神殿。 顾绮只随便看了两眼，发现这里距离嫉妒的神殿确实比较近，说明亚尔丽丝是真正按照她的要求来寻找的，而没有偏向黑暗。 于是她点点头，笑着说：“没问题，您选择的地方很好，至于其他风格之类的，您按照您自己喜欢的风格建筑就好了，我对您的审美与能力没有任何质疑。” 亚尔丽丝表情顿了顿，似乎是瞥了她一眼，才继续说：“这是您的神殿，如果按照我喜欢的风格建筑，会变得和黑暗神殿一样。” 她是黑暗的执政官，她的喜好当然和黑暗相似。 “没问题啊。” 顾绮再次点头，并认真而愉快地对她说：“已经很麻烦您了，我对这方面没有什么需求，您要是喜欢就建造成黑暗神殿的样子好了，以后可以时常到我的神殿里来玩，我给予您所有地方的权限。” 亚尔丽丝唇角微抿，目光流露出些许无奈，似乎对她的随意无话可说。 从来没有哪一位神明在对待自己的神殿时这么随意，毕竟是自己的脸面，而且还对她说出‘喜欢就建造成黑暗神殿的样子好了’这样的话来。 她并不是烦恼顾绮将事情都丢给她，这些基础的工作都是由神仆来做的，对她来说不算劳累，更何况为一位神明建造神殿本身就是十分荣耀的一件事，但阿丽黛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她毕竟是黑暗的执政官。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些许无奈，顾绮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关系，您要是喜欢，我的执政官也可以由您兼任。” “······” 这句话让亚尔丽丝彻底失去了言语，静静凝视了顾绮一眼，在少女依然愉快而灿烂的笑容中，这位执政官放弃了与她的交流，选择继续去准备建造神殿的事宜。 -- 第311页 而在她离开之前，顾绮还特意把身上除了主神赐予的东西之外所有神赐之物都交给了她，并嘱咐她可以挑选建造神殿能用得上的，或者自己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拿，用不上的就等神殿建造好之后帮她存在神殿宝库里就行了。 其中也有不少珍贵的神物是其他神明赠送的，但她全都交给了亚尔丽丝，估计连具体的物品有哪些都不清楚，仿佛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执政官。 这种随意的姿态在某种方面来说亚尔丽丝很熟悉，因为黑暗神也喜欢这么做。 她该说不愧是‘父神’的孩子吗？ 执政官大人罕见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顾绮则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去了最近的嫉妒神殿。 她没有直接传送到嫉妒的中央神殿，而是依然和从前一样，从神殿大门进-入。 结果在门口就看到了久违的熟人——嫉妒的执政官明尔顿。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顾绮和这位执政官大人还曾有过一段不短的恩怨，但随着后面她离开嫉妒神殿，和这位执政官的相处也少了，再次见面她已经成了一位神明。 并且明尔顿站在神殿门口似乎就是在眺望亚尔丽丝选择的神殿建筑位置。 与嫉妒神殿相隔这么近，并且身为嫉妒的执政官，明尔顿大概也从嫉妒神那里听说过这些消息。 所以顾绮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眺望的目光很复杂。 而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孱弱的人类少女了，顾绮悄无声息地站在这位执政官身后，跟随他的视线看了半分钟，然后在明尔顿轻声叹息的时候冷不丁开口：“亚尔丽丝是不是很美丽？” 明尔顿被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一道元素之力打在她身上。 好在他及时想起这里是嫉妒神殿，不可能出现敌人悄无声息潜到他身后还没被发现的情况。 在看清是顾绮之后，他先是一愣，然后面色更复杂了一些，静默了一会儿，他低头行礼：“阿丽黛大人。” 无论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这都是基本的礼仪。 顾绮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微笑道：“你在看什么？” 那边就是黑暗神仆在建造神殿而已，而明尔顿已经看了好久了。 明尔顿眼中的复杂一直没有消失，他低着头，语气较轻：“也许您需要嫉妒神殿也派遣一些人去帮您建造神殿，毕竟您是主的眷者。” 并且她还选择了这个距离嫉妒神殿很近的位置，于情于理都该由嫉妒神殿的神仆帮助她建造，而不是让黑暗神殿的神仆负责这件事。 “原来你在考虑这个？” 顾绮点点头：“随便你，只要亚尔丽丝同意。” 明尔顿声音更加低沉了，他抬头看了顾绮一眼：“她不会拒绝。” 亚尔丽丝一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顾绮没有再和他讨论这件事，她随口问了一句：“嫉妒大人好像不在中央神殿？” 她没有在中央神殿感知到主神的气息。 而说起这件事，明尔顿的表情又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他微微抿唇，低沉道：“主在寝殿休息。” 沉睡对神明来说永远是恢复的好办法，只是嫉妒的沉睡和之前风暴不一样，祂属于日常休息，但时间比往常久一些。 顾绮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扫过他有些复杂的面色，随口说：“我知道了，你忙吧。” 然后她消失在明尔顿眼前，没有再给他说些什么的机会。 明尔顿凝视她消失的位置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逐渐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看了眼远处刚刚眺望的位置，很快也消失在神殿门口。 顾绮则摸到了嫉妒神的寝殿。 也许是因为她拥有嫉妒的主权柄，在气息上不会产生排斥，总之当她进-入嫉妒的寝殿时，看见的是这位主神沉睡的面容，而不是祂清醒的样子。 甚至于当她靠近，悄悄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这位主神依然没有醒来。 于是顾绮又起身看了一下祂的寝殿，神明床上的封印已经解除，祂的床旁边依然放着她曾经睡过的小床，墙上的传送门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观察了一周，回到嫉妒的床边，想了想，干脆爬上了祂的床，并且凑得很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主神。 也许是一次性分割出两个主要权柄让祂陷入了往常没有的虚弱状态，祂沉睡的时候甚至皱着眉头，显得不太舒服的样子。 顾绮盯着祂看了一会儿，并尝试轻声呼唤了一句：“嫉妒大人？” 她从这位主神身上感知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有点像她曾经侵入过的梦境气息。 而嫉妒没有回应、也没有睁开眼，祂像是人类被噩梦环绕时的状态，然而神明除了被权柄影响，并不会做梦。 顾绮总觉得祂不像是简单的在沉睡。 考虑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将掌心覆盖在这位主神的眉心，并催动了那一丝熟悉的、来自嫉妒的‘原罪之源’的力量。 曾经见过的、熟悉的阴郁空间出现在她眼前，但这一次顾绮淡定许多，毕竟她不再是从前毫无自保能力的人类少女。 不过这一次她进-入嫉妒的原罪梦境领域时，没有像上次一样，看到不同性格的嫉妒神。 -- 第312页 天空晦暗而空荡，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身影浮现。 顾绮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的声音也充满疑惑：“不知道，奇怪，嫉妒是因为分割出两个主要权柄所以虚弱到需要沉睡？不至于吧？” 分割两个权柄和一个权柄有区别，但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光明神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嫉妒同样是主神，不至于比光明弱这么多吧？ 一人一系统同时思考了一会儿，顾绮突然再次开口：“你还记得光明从前说过的那个‘致命弱点’吗？” 系统愣了一下：“你是说祂的‘原罪’权柄？” 每位主神都拥有主位权柄，还有代表主神神位的主要权柄，这两个权柄不可分割，光明、黑暗、风暴三位主神的主要权柄都与祂们的神名相同，而嫉妒却不一样，祂不可分割的主要权柄是‘原罪’。 而根据某些顾绮所得知的隐秘，原罪权柄原本并不是嫉妒一位神明执掌，而是由七位神明共同执掌，称作‘七神’，只是嫉妒从中脱颖而出，祂成为了主神，于是‘原罪’权柄就成了祂不可分割的主要权柄。 这一点和其他主神都不一样。 掌控情绪，也被情绪吞噬、甚至毁灭，这是光明对嫉妒的评价。 顾绮觉得祂的状态不像是因为分割了两个主要权柄造成的沉睡，更像是因为‘原罪’权柄所带来的影响。 祂现在确实处于一个不太好的状态里。 基于这个猜测，顾绮大概能摸清楚嫉妒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系统的想法和她完全不同。 它甚至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兴奋地对她说：“宿主，这是个好机会，而且和之前都不一样，光明现在有黑暗和风暴牵制，如果嫉妒陨落，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一位主神所带来的能量反馈足以弥补这个世界神明对规则的汲取，说不定你还能吞噬祂剩余的权柄，更进一步呢。” 系统虽然时常对她表现出不同的语气，但归根结底，它只是至高规则创造出来的一个程序，它没有感情。 顾绮在它说出这句话时目光微凝，但她没有立刻反驳系统，只是静默了两秒，露出温和笑意：“你真是聪明。” 系统以为她真的在夸自己，还谦虚地说了一句：“主要还是你厉害。” 谦虚一句之后，它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嫉妒神吧，这是祂的本源领域，祂肯定藏在某个地方，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顾绮没有赞同，但也没有直接反驳它的话，只是平静询问：“这么说你已经研究出怎么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了？” 系统兴奋的语气顿时一僵，然后它有些吞吞吐吐道：“那个，我答应你，我肯定会送你回去的，只要我们任务完成······” “你觉得我是一个会相信空白支票的人吗？” 系统一下子颓了下来。 “宿主，你相信我，我肯定会带你一起走的。” “我只相信真实。” 顾绮顺着这片晦暗的空间往前走，一边平静和它对话：“在你不能提供给我足够的证明之前，我们的交易无法完成，我不会帮你杀死任何一位神明，这叫做什么来着？” 她装作沉思，过了两秒才继续说：“沉默成本，你用虚假的许诺引导我一直为任务努力，但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我在杀死嫉妒之后被留下来，还要面对其他主神的质疑，而你完成了至高规则的任务，全身而退，你觉得我顾绮像个傻子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我当成胸大无脑、只有美貌的傻女人。” 最后一句话语气突然轻快起来，并伴随着某种吐槽，让系统无话可说。 它现在也很痛苦。 它并不是不想带宿主一起离开，而是找不到能让顾绮离开的方法，这位精明的宿主宁愿舍弃神明的身份也要回去，任务就卡在最后阶段，无法完成。 似乎是有些抓狂，系统欲哭无泪：“你威胁我？” “对，我威胁你，你也可以自己离开，重新去绑定一个宿主，就不用带着我一起了。” 顾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稳、甚至是轻松的，但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眼底沉着一抹暗光。 系统不能把她怎么样，因为需要她来完成任务，而她也不能把系统怎么样，因为成为神明之后依然无法将系统从她身上剥离出去。 但总有办法应付，比如系统好像没那么聪明。 系统并不知道顾绮在内心对它的评价是‘不太聪明’，但在顾绮说完上一句话之后，它突然用略带机械的声音呜咽起来。 “呜呜呜呜我好惨好可怜，人家只是想回家而已，人家明明也为你付出了很多······” “······” 顾绮往前的脚步停顿了一秒，然后她在系统的呜咽中无情道：“我八岁的时候就不会用这种假哭了，你不会以为你哭起来很可爱吧？” 不等系统的回答，她单方面掐断了脑海中的联系。 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顾绮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灰暗的空间中。 广阔的空间中没有任何声音或是神力的波动，顾绮找了很久，才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些许神力气息。 一团浓黑的雾气浮在角落里，一开始顾绮以为是一个黑色的茧，但靠近才发现只是一团雾气。 -- 第313页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浓厚雾气一头，显露出嫉妒俊美而冷漠的沉睡面容。 “竟然真的在这里。” 顾绮仔细看了一眼祂的脸，顺手就把其余遮挡的雾气都给拨开了。 然后她得到了一位没有任何遮盖物的主神。 被眼前的画面愣了一下，顾绮下意识挪开视线，想了想，又重新把雾气给祂遮上，正在思考该怎么唤醒祂、或是移动祂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阿丽黛？” 同样熟悉的声音，顾绮回头望去，看到了与雾气中同样面容的主神。 她再次愣了一下，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被黑雾包裹的嫉妒神，再将视线挪到面前的主神身上。 “嫉妒大人？” 因为曾经在这片空间遇见过不同的嫉妒神，所以她有些分不清面前的嫉妒究竟是哪一位，或者是真实世界里的嫉妒神？ 但很快面前的主神就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神明声音温和，显得熟悉，祂目光扫过她身后的黑雾：“是我。” 祂接着说：“这个世界一共存在六个我，加上真实的我，祂们很危险，不要随意靠近。” “哦。” 顾绮略显茫然、又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了想，询问祂：“可我刚刚检查了一下，祂似乎在沉睡。” 嫉妒的目光在她说出‘检查’这两个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祂声音平稳地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试图唤醒，这些雾气就是封印，解开就会让祂苏醒。” 上一句话就算了，可这一句话，顾绮能肯定这位主神在骗祂。 因为她刚刚才把这些雾气拨开。 抿了抿唇，顾绮微微低头，沉默稍许，才低声道：“嫉妒大人，您在害羞吗？” 虽然祂的语气很平稳、表情也十分正常，但顾绮总觉得祂的语句有些许的别捏，特别是提起她身后沉睡‘神明’的时候。 因此顾绮诚恳道：“其实我刚刚拨开雾气看了一眼，您很美丽，不过我现在是神明了，也和您一样美丽，您想看吗？” 一句话就把气氛拉到暧昧，这显然是某位少女故意这么说。 她从诚恳中露出愉快笑容，并且还回头看了眼沉睡在雾气中的主神，思索道：“您说加上您有七位‘嫉妒’？以后如果我成为您的神后，这真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 嫉妒唇角微抿，一向冷静的面容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表露出什么样的情绪。 祂很想当做自己没听懂少女的暗指。 然而遗憾的是祂听懂了。 静默了一会儿，主神才有些干涩道：“阿丽黛，你已经不是一位邪神了。” “为了您，我偶尔也可以恢复本性。” 少女走到祂身边，十分自然地伸出食指勾住祂的尾指，甚至还轻轻碰触祂的手背，笑着说：“您知道吗？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光明曾引诱我，祂想让我侍奉祂，并承诺永不被您发现，还说我对您的爱意无法永恒。” 嫉妒原本温和的脸色冷了下来：“光明？” “嗯。” 顾绮勾着祂的尾指，干脆将侧脸靠在祂身边，她轻笑着诉说：“祂真有趣，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祂这样的信心。” “你拒绝了祂？” “当然，我虽然是邪神，但也不是什么神明都能接受，我对祂说：想知道我的爱意是否永恒，那就等永恒之后再来询问我这句话吧。” “祂当时脸色很好看。” 她以玩笑的语气诉说起与光明的对话，这让嫉妒脸色好了很多，祂低头凝视靠在身边的少女，也许是因为某些窥视而突然下定了决心，于是笃定道：“明天就举行典礼。” “嗯？” 少女目光有些愣住，然后下意识询问：“我的神殿还没建好······” “我帮你建。” 嫉妒神主动牵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边走主神边冷静地开口：“我现在就帮你把神殿建好。” 第103章 神殿 被主神牵着走出了祂的梦境领域, 顾绮总觉得自己这一趟有些白来。 她睁开眼之后，看见的是嫉妒弧线完美的下颚, 以及祂颜色有些浅淡却显得温和的眼眸。 意志回归身体，她和嫉妒都回到了祂的寝殿。 只一瞬的停顿，顾绮从祂的床上爬起，坐在床边，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睁开双眼、但依然躺着的主神。 她笑着俯下身摸了摸主神的脸颊，赞美道：“您真是完美的造物。” 虽然每一位神明都很完美，祂也听过无数类似的话, 但她的赞美依然取悦了主神。 似乎回到了她刚刚来到神界、见到嫉妒的那一段时间 ，她对祂的赞美总能令祂愉快, 但那时她只能跪伏在神明身边仰望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意触碰祂的面容。 主神缓缓起身, 祂没有回应顾绮的赞美, 但笑容更深了一些。 “你的神殿选址决定好了吗？” 顾绮点点头：“选好了, 是亚尔丽丝为我找到的，我很满意。” 她提起亚尔丽丝, 这让嫉妒神目光微微停顿, 祂依然笑着说：“你对黑暗的执政官似乎很友好？” 选择神殿对于神明也许不算涉及根本的大事，但绝对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很信任亚尔丽丝。 嫉妒对亚尔丽丝没什么意见，可她是黑暗的执政官，这其实代表了许多。 -- 第314页 少女似乎没有发现祂的些许停顿，她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赞美道：“我和亚尔丽丝关系还不错, 如果她不是黑暗的执政官, 我会让她成为我的执政官。” 这一句就完全撇开了黑暗神的缘故, 只单纯说明对亚尔丽丝的亲近。 嫉妒的目光微微松缓, 可很快祂又开口：“你很喜欢亚尔丽丝？” 也许是祂接连两个相关问题让少女终于意识到什么，她稍稍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才失笑道：“嫉妒大人，我并不喜欢女性。” 嫉妒神唇角微抿，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和她说：“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你将是我的神后。” 顾绮点点头，就当做祂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再说些什么。 讨论了两句亚尔丽丝，嫉妒终于想起之前准备做的事情，祂下了床，对还坐在床上的顾绮伸出手：“走吧，你的神殿就不用麻烦黑暗的执政官了。”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顾绮将手放在祂的掌心中，从床上下来，她顺口说了一句：“其实您不必担忧，明尔顿已经去协助帮我建造神殿了。” 但嫉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答她：“明尔顿的速度太慢了。” 也许是真实想法，也许只是某个借口，总之主神很快牵着她离开了嫉妒神殿，来到了顾绮神殿的选址。 见到主神与新神一起来到这里，在场的神仆们都有些惊讶。 行礼完毕，神仆们战战兢兢走到一边，只有亚尔丽丝和明尔顿上前靠近主神。 “我主。” 明尔顿面色沉稳，询问道：“您有什么神谕要下达吗？” 说完他还看了眼站在嫉妒神身边的顾绮。 顾绮只回以他一个礼貌微笑。 嫉妒则扫视了一眼这片空间，淡漠道：“让神仆们都离开。” 两位执政官都露出疑惑目光，亚尔丽丝更是对祂诉说：“嫉妒大人，我遵主神谕，要在最快的时间内为阿丽黛大人建造神殿，您有其他神谕要下达吗？” 嫉妒目光冷淡扫过她，声音依然冷漠、带着主神的威严。 “阿丽黛的神殿由我亲自建造，你可以回去了。” 亚尔丽丝神情一顿，还没开口说第二句话，就看到主神抬起双手，浅蓝色神光将在场所有神仆，包括亚尔丽丝在内包裹、挪到了远处。 然后祂才侧头询问身边的少女：“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顾绮露出柔和笑容，并不太在意这一点，因此她随口说：“您喜欢的风格就好，我对此没有什么太大偏向。” “好。” 嫉妒并不是一位迟疑、或是犹豫不决的主神，询问过顾绮之后，祂掌心中的浅蓝色光芒弥漫出去，逐渐覆盖了整片空间。 神明的神殿其实占地很广，比如嫉妒神殿，几乎是一座人类世界大型城市那么广阔了，顾绮虽然不算主神，但神殿的占地面积同样不会太小。 如果不动用神力，以普通智慧生命的视线，很难看到神殿边际。 嫉妒将神力覆盖了整片空间之后，顾绮就看到有许许多多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在广阔空荡的空间内凭空出现。 神殿的布局与主神的类似，整体偏向浅蓝色与金色的装饰，风格显然和嫉妒神殿是同样的。 主神毫不掩盖祂的些许 私心，让在远处旁观的亚尔丽丝皱了皱眉。 她对身边的神仆嘱咐道：“你在这里守着。” 她深深注视了一眼那片浅蓝色光明中崛起的神殿，转身消失在这里。 作为黑暗的执政官，她当然不会在看到嫉妒与阿丽黛表现亲近时无动于衷。 而神殿的建造是个细致的活，就算主神也无法瞬间完成。 在嫉妒边仔细询问顾绮一些细节，边帮她建造神殿的五分钟后，一道黑色光芒划破空间，落在了顾绮与嫉妒神面前。 黑暗从暗色雾气中显露面容与身形，祂瞥了眼正在完善的神殿，一句话也没说，也将神力注入。 黑暗与浅蓝色瞬间割裂，泾渭分明。 而在眷者略显疑惑的目光中，黑暗面容平静地注视目光同样冷漠的嫉妒神，自然道：“怎么？只准你宠爱我的眷者？” 嫉妒维持着自己的神力，与祂冷淡地对视了一会儿，干脆挪开视线，不再看祂。 黑暗这才冷哼了一声，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顾绮的神殿上。 原本风格与嫉妒神殿相近的新神殿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充满光明、浅蓝色的宝石橱窗明净澄澈，另一半则被阴郁覆盖，风格十分晦暗。 顾绮微微抿了抿唇，在两位主神暗自较劲的情况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只要不打起来，她通常不会参与主神们的争吵。 反正神殿嘛，什么风格她都不在乎，哪怕四个风格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而就在她产生这样的想法时，一道神光突然从远处浮现，直接注入了正在建立的神殿中。 风暴没有来到这里，但祂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穿了过来。 “我的眷者神殿中必须有我的印记。” 祂的话刚说完，黑暗就有些冷意道：“嫉妒就算了，风暴，你也敢插手？” 祂凝结出一道漆黑光刃，隔着遥远距离投掷出去，将风暴注入的那股神力击散，显然不想让祂插手神殿的建造。 祂倒不是对嫉妒有多么友善，主要是祂的眷者阿丽黛爱慕嫉妒，但风暴算个什么东西？ -- 第315页 “黑暗，你找死！” 原本只是一道神光，但被黑暗击碎之后，风暴怒不可遏，直接在弥漫的神力中穿梭而来，祂并没有理会正在建造的神殿，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攻击黑暗神。 看得出这位主神被黑暗的举动气得不轻。 黑暗神并不惧怕祂，祂停下手里建造的动作，黑色光芒化为一面厚盾，挡住了风暴的攻击。 并且这位主神还一边嘲讽道：“就凭你也想插手阿丽黛的神殿？” 顾绮在旁边看得有些惊叹。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她下意识瞥了眼面色平静、正在帮她建造神殿的嫉妒神，总觉得这位主神平静的面容下藏着些许说不出的笑意。 两位主神交战，而嫉妒连一眼的关注也没有给祂们。 于是她也小心翼翼地踱步到嫉妒神身边，低声询问：“嫉妒大人，需要阻止黑暗大人与风暴大人吗？” 嫉妒微笑注视她：“没关系，不会开启神战。” 就在嫉妒说完这句话之后，交手了一分钟的两位主神很快停下攻击的举动，并同时把视线投往顾绮与嫉妒神的方向。 顾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嫉妒则暂时停下手里的神力，同样以冷淡的目光回视他们。 黑暗黝黑眸光扫过顾绮，祂唇角微抿，声音有些低沉，对她说：“阿丽黛，爱情是不是比‘父神’重要很多？” 这位主神上次就已经把‘孩子’换成了‘眷者’，也没有再自称‘父神’过，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 而她的沉默显然让黑暗的表情更加抑郁，祂甚至带着些微不平：“你不是说过，就算爱慕嫉妒也不会疏远‘父神’吗？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举动。” 祂的谴责让顾绮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反思了一下，才低声道：“您不是······不让我称呼您‘父神’吗？” “因为我不让你称呼我‘父神’，从前说过的话就能当做没有吗？” 黑暗深沉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又用冷漠的目光看了眼嫉妒，才继续说：“而且你说过，首先去我的神殿祈求我的注视，可你现在却来寻找嫉妒，阿丽黛，诚信是美德。” “呃······” 这一点顾绮承认，她确实没太注意。 她当时好像是说过第一个先去祈求黑暗的注视，结果因为来看自己神殿的选址，离嫉妒神殿最近，所以她直接来了嫉妒神殿，再之后就是嫉妒神说起要帮她建造神殿的事。 < br />黑暗神现在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讲信用、失去美德、并学坏了的人。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黑暗没有责怪她，但表情更加低沉了。 嫉妒微微皱眉，走到顾绮身边，将黑暗神的视线拦住了一大半。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顺便宣布一个消息，明天我和阿丽黛将在嫉妒神殿举行典礼，你们可以都来参加。” 祂的话显然比之前任何事情都引人注目。 黑暗低沉冷淡的表情瞬间扬起浓重怒意。 “你说什么？” “明天，我和阿丽黛将举行典礼，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相比于黑暗的愤怒，嫉妒则显得淡然许多。 “不可能！” 黑暗直接就否定了祂的话，并笃定道：“嫉妒，我看在阿丽黛的份上，不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最好不要尝试触怒我。” 容忍眷者靠近嫉妒，已经是祂最大的忍耐。 “一位主神与一位次神的典礼，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位神明赞同，我只是通知你们这件事。” 嫉妒依然从容淡定，祂甚至当着黑暗与风暴的面再次牵起顾绮的手，语气温和道：“谁也无法阻止这件事。” 顾绮与祂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但她很快就用紧张的目光看向黑暗，眼里有一丝期望和恳求。 黑暗眼底的暗色愈浓，祂盯着嫉妒与顾绮，一言不发，沉默似乎成了这一刻的主旋律。 但黑暗不开口不代表风暴也会沉默，这位伤势未愈的主神深深皱起眉头，并询问道：“阿丽黛，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 祂指的是在雷霆领域时，顾绮对祂的告白。 在祂的质问下，顾绮并没有慌张，她依然用从容的目光注视祂、饱含诚恳的语气告诉风暴神：“感谢您的眷顾，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对您是爱慕的，否则我不会冒着巨大危险去救您，可我那时也跟您说过，也许我喜欢的只是我以为的爱慕，那种喜欢并不是真实，请您原谅我的年幼与稚嫩，如果您无法宽恕，我也愿意为此而向您忏悔，接受您的惩戒。” 她的话让风暴也陷入了沉默。 也许对主神来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祂感到无法接受。 风暴确实记得她当初说过类似的话，可当时祂只笃定地认为这是阿丽黛的玩笑，如果不是爱慕祂，她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在两位主神手中救祂，她当时甚至做出了嫉妒十分憎恨的事——救了祂的死敌。 并且主神的尊严也让祂无比笃定这件事，毕竟一位眷者爱慕风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祂开始考虑阿丽黛成为自己的神后这件事的可能性，而不是单纯将她当成自己的眷者，或者‘风暴之子’，因为那是这位眷者所期盼。 -- 第316页 但风暴从来没有想过，到头来，祂已经有了应允这件事的准备，眷者却告诉祂，她爱上了嫉妒。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可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情绪。 祂既想责怪眷者，又对她的忏悔感到心软，最后的心情只剩下复杂——还有对嫉妒的憎恨。 人类通常的惯有情绪，无法对自己亲近的人责备，于是迁怒于改变这一切的人，神明虽然与人类不同，但在某些情绪方面却很相似。 风暴沉默了许久，祂收回了注视顾绮的目光，只是冷漠地对嫉妒说：“你做梦。” 然后祂没有等嫉妒神回答，也没有再参与神殿的建造，直接消失在所有神明面前。 风暴离开了，但祂的意志表达得很清晰。 黑暗对祂的离开没有任何动容，祂也不再试图与嫉妒对话，只是和顾绮说：“就算你爱慕嫉妒，我的孩子，我仍是你的父神，难道你要因为祂与我反目成仇？” 这位主神大概已经彻底放弃了纠正‘父神’与‘孩子’这个身份。 反正‘父神’更加亲近，就算说祂觊觎自己的孩子······黑暗也不在乎了。 大不了就是被风暴嘲笑两句，其他神明谁敢笑话祂？这些都不算重要。 而祂改变了态度，以‘父神’的姿态来说，确实让少女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困扰。 她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看向身边的嫉妒神，有些迟疑道：“嫉妒大人，或许这样真的太快了。” 这显然是被黑暗的话影响到了。 但嫉妒神色不变，祂面容平淡，只是和顾绮说话的声音依然温和：“阿丽黛，这是你和我的典礼，与其他神明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的‘父神’因为你追求自己的爱意而放弃庇佑你，那么祂就不配成为你的父神。” 祂的话和之前黑暗说过的话有些类似，而那位主神说的是，‘如果嫉妒连你对父神 的亲近也无法迁就，那么祂就不配成为你的伴侣’。 显然主神们对于言语艺术都有一定的研究。 顾绮在祂的话语中再次沉默。 在这种令人有些压抑的沉默中，黑暗等待了一会儿，首先开口：“好了，庆典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现在先帮你将神殿建造好，我的孩子，作为你的父神，你的神殿建造成和‘父神’一样的风格，好吗？” 顾绮下意识点头，刚想说好，就听到身边的嫉妒轻笑道：“可以，你成为我的神后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会居住在我的神殿，既然‘父神’想要将神殿建造成祂喜欢的样子，就答应祂吧，感谢您帮助阿丽黛建造神殿。” 嫉妒略显愉快并且轻松的语气和称呼、还有最后一句话让黑暗神脸色隐隐约约有些发绿。 祂抿着唇角，显出浓重的不悦：“嫉妒，你最好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您是阿丽黛的‘父神’，我称呼一声‘父神’，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祂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显得更尊敬了，可这种称呼的改变显然不会让黑暗神愉快。 祂甚至比之前情绪波动更大。 并在冷冷凝视祂许久后，主神忍不住低沉道：“你要不要脸？” 嫉妒并不是光明，曾经是祂的孩子，嫉妒与风暴从来都和祂以平等的姿态对话。 “难道‘父神’很要脸？我只是向你学习了一些美德，黑暗，不愧为众神之父。” 顾绮在一旁听着差点笑出来。 她微微压低眼眸，掩盖住自己内心不合时宜的愉悦。 嫉妒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沉默，就算庇佑她时也不参与其他主神的交流，但好像从梦境领域回来之后祂又变了许多，更像之前的嫉妒了。 这些话说得原本就不善言辞的黑暗神脸色发青，但祂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眼见‘父神’快要爆发的样子，顾绮连忙打断了祂们的对话。 她诚恳道：“父神，您的审美很好，我当然愿意让您来帮我建造神殿。” 眷者并没有否定这个提议，黑暗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一些。 但祂依然凝视了嫉妒一眼，才对顾绮说：“阿丽黛，你看到了，你爱慕的神明根本没有美德。” “是。” 顾绮只微笑对祂点头，简短回答了一声，而嫉妒神依然带着微笑，也不在乎少女对黑暗话语的肯定。 黑暗这才压着心中的郁气，不去看某位想让祂开启神战的主神，祂表情冷漠，神力从掌心迸发，覆盖了刚刚嫉妒神建造了一半的神殿。 浅蓝色精致明亮的建筑风格一瞬间都变成了和黑暗神殿一样晦暗、阴郁的氛围。 顾绮无声叹了口气，默默和身边的嫉妒神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算了，黑暗神喜欢就随祂的意吧，反正只是一个神殿而已。 并且能看出来，嫉妒神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祂在乎的是庆典，至于神殿······阿丽黛可以居住在祂的神殿，新神的神殿只是一个场所而已，黑暗神要是喜欢，可以天天住在新神殿里，祂没有任何意见。 于是在这样的默契下，新神和主神沉默地站在神殿边上，静静看着另一位主神仔细建造新神的神殿。 黑暗神接手，建造的速度更快了，尽管主神还特地询问了许多细节，并仔细地雕琢，可在半个小时之后，顾绮的新神殿依然很快建好，神殿的布局与面积几乎和主神的神殿差不多大——这是黑暗神特地为自己的眷者扩建的。 -- 第317页 至于次神拥有主神规格的神殿······黑暗神觉得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在祂建造完成之后，旁观了半个多小时的顾绮总算松了口气，并及时赞美道：“您的审美真好，我很喜欢。” 嫉妒则静静注视着新神殿，没有说话。 而也许是嫉妒没有说什么令祂不悦的话题，黑暗在眷者赞美之后罕见地露出了一些笑容，并回答她：“我的孩子，你喜欢就好，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父神’说。” “感谢您的慷慨，不过我没有什么想祈求的了。” 祂们交流了两句，嫉妒凝视完神殿，才平淡道：“既然神殿建造完成，阿丽黛，你需要举行一个庆典吗？” 祂指的庆典是新神庆典，但‘庆典’这两个字现在在黑暗神耳中非常敏感，这位黑暗主神目光微顿，扫了一眼嫉妒，赶在眷者答应之前，祂很快就对顾绮说：“我的孩子，你不介意‘父神’在你的新神殿里居住一段时间吧？” 顾绮的神殿就在嫉妒神殿旁边，属于肉眼都能看到轮廓那种距离，而这点距离对于主神来说相当于没有，祂想住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祂就守在旁边，祂看嫉妒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准备庆典。 第104章 离谱 黑暗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顾绮愣了一下, 然后她微笑道：“当然可以，父神，您想在我的神殿中住多久都行。” 黑暗略显矜持地点点头, 又看向嫉妒, 但并没有询问, 只是目光有些冷意。 嫉妒根本不在乎祂充满敌意的目光，甚至没有对祂的要求做出什么评价, 只是对顾绮说：“阿丽黛，神界已经许多年没有新神诞生，庆典有利于其他神明认识你。” 虽然顾绮的名声不小, 但从前毕竟只是眷者，而且神界中也有许多不怎么关心这些的神明, 例如从前的黑夜，祂连众神游戏都没兴趣参与。 举行庆典, 一是庆祝新神诞生, 二也是为了更方便她今后在神界的生活，毕竟神明的生命漫长, 虽然不一定熟悉，可所有神明之间肯定都是认识的。 顾绮对祂的提议同样没什么异议，她点点头, 平静道：“好, 但我还没有神仆，也许要麻烦明尔顿······” 她的话还没说完，黑暗已经插话道：“亚尔丽丝会帮你准备好这一切, 我的孩子, 嫉妒的执政官能力一般。” 祂说话之中还不忘贬低一下明尔顿。 顾绮唇角微抿, 但依然微笑回答祂：“好的, 那就麻烦亚尔丽丝了。” 不过这一次嫉妒没有等待祂们说完，祂目光平淡瞥了眼黑暗，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庆祝新神的庆典盛大，我会让明尔顿也来协助。” 眼看黑暗似乎想说些什么，嫉妒快速加了一句：“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庆祝新神的庆典神界所有神明都会来到，无论敌对或友好，神界一共有两百多位神明，需要的神仆众多，至少每一位神明身边都要有侍奉者，否则就是失礼。 这些礼仪虽然不算什么，主神们也不在乎，可却代表了一位神明的体面，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重要。 也许是考虑到这些，黑暗最终还是没有反驳祂的话。 但祂在稍许沉思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阿丽黛，你定下日期，让亚尔丽丝帮你将神袍做好。” 这里的神袍并不是指顾绮的神袍，而是那些侍奉者的神袍，新神的庆典上，所有神仆都穿着嫉妒和黑暗的神袍显然不行。 这种无足轻重的细节本来用不到主神操心，不过黑暗已经习惯凡事考虑周全，也就是顾绮的庆典，换成黑夜神的庆典，祂也许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顾绮明白主神的关心，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 新神庆典这件事交流完毕，嫉妒重新开口：“阿丽黛，既然‘父神’想要在你的神殿里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祂了，你到我的神殿来吧，我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你。” 祂的话音刚落，黑暗就冷声说：“嫉妒，我看在阿丽黛的份上不想和你计较，你不要太过分了。” 祂确实已经在忍耐。 嫉妒现在缺失了两个主要权柄，肯定不是祂的对手，祂对嫉妒的忍耐完全出自于自己的眷者。 “我只是和阿丽黛说一些有关于神界的事，‘父神’不需要恼怒。” 嫉妒面色平淡，语气也很冷静，但称呼祂为‘父神’，显然不是什么友善的话语。 黑暗神实在不想看到祂这张神色平淡令人厌恶的脸，祂挪开视线，但语气很强硬。 “阿丽黛有自己的神殿，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她已经是一位神明，不是你从前的眷者。” 眼看两位主神之间的矛盾无法缓和，顾绮只好轻轻咳了一声作为打断，并且温和道：“嫉妒大人，您先回嫉妒神殿吧。” 嫉妒凝视了她一眼，然后看到少女目光有些许恳求和示意。 祂静默了两秒，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看了眼面容冷漠的黑暗神，转身消失在祂们面前。 嫉妒神离开之后，黑暗的视线才缓和起来，目光中的冷意也逐渐消失。 祂略带宠溺地注视眼前的眷者，声音和对嫉妒说话时完全不同。 “阿丽黛，神殿还喜欢吗？” 虽然之前已经询问过，但那时候嫉妒还在，而现在嫉妒离开，黑暗算是真正地和她正常交流。 -- 第318页 顾绮再次真诚点头：“喜欢，父神，您赐予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这虽然只是一句富含礼仪的话，但黑暗神依然被她的赞美取悦，还补充道：“我将你的神殿建造得和我的一样大，如果之后的新神庆典有谁说起这件事，或是质问你，就告诉我。” “好的。” 仔细叮嘱了眷者几句，黑暗想了想，又继续说：“还有风暴，如果祂私底下找你，你也告诉我。” 嫉妒祂暂时没有办法，可风暴那个不要脸的东西祂得防着。 顾绮依然乖巧点头，她成为神明之后，在黑暗面前也和眷者时期没什么不同，不过稍许的停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瞥了眼面前的主神，低声对祂倾诉：“父神，光明之前找过我。” “什么？” 黑暗没想到会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涉及光明那个坏东西，祂迅速追问：“祂找你干什么？” “祂说、祂说想让我侍奉祂，还说神明之间这样很正常，嫉妒大人不会在意这些。” “不要脸的东西！” 黑暗狠狠斥骂，显然被她的复述气得不轻。 “阿丽黛，下次祂再私底下找你，你就告诉我，还有，离祂远一点，祂从第一次神战时就不是个好东西。” “嗯嗯。” 顾绮点头，并继续劝说祂：“父神，您别和嫉妒大人还有风暴大人生气了，好不好？我担心被光明找到机会，您知道的，祂是个心机深沉的神明。” “我没有和祂们生气。” 黑暗充满怒火的神色平缓了一些，也许是她说起其他两位主神，祂近乎语重心长教导她：“阿丽黛，你还年轻，许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祂们的真面目，风暴是个残暴的家伙，远古纪元尾声，祂为了成为主神，掠夺过许多神明的权柄，陨落在祂手上的神明是最多的，嫉妒则是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祂在七神中并不是最强大的神明，祂杀死了七神中最强大的一位，才晋升主神，原罪七神本来是同时诞生，属于最亲近的神明。” 略微停顿，祂深吸了口气，用更加谴责的声音说起光明：“光明就不用说了，你也知道，祂本来是我的孩子，背弃黑暗，还引诱了多位黑暗领域的神明叛出黑暗领域，用温和与仁慈掩盖祂的血腥冷酷，祂们都没有那么简单，不要被祂们赐予的权柄迷惑，失去主权柄对一位主神来说损失并没有那么大，我敢肯定，至少光明在短时间内就补足了祂的六个权柄。” 祂的语气实在很诚恳，能看得出这位主神对她的劝诫都出自内心。 顾绮也都认真听完，并记在心里，但她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在黑暗诉说的时候深深凝望了祂一眼。 她承认，风暴、嫉妒、与光明都不简单，那黑暗呢？ 这位公认最强大的神明、众神之始，万物之父，祂就和祂表现出的情绪一样简单吗？ 这不得不让她沉思。 系统的承诺不太可信，也许她已经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了，那么作为可能长久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神明，顾绮也需要为今后考虑一下。 之前威胁系统同归于尽只是一个说法，虽然她不惧死亡，可能活着，总是更好的。 脑海里掠过这些思绪，顾绮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依然点头，在黑暗说完之后，她露出稍许的笑容，赞美道：“父神，您的美德值得神界所有神明学习。” 本来还在谴责其他神明，但她突如其来的赞美让黑暗愣了一下，这位主神露出愉快笑容，温和道：“我的孩子，你也学得很好，万幸没有被这些家伙教坏。” “都是您的功劳。” 交流似乎变成了赞美，也许是她过于赞美让一向内敛的黑暗主神有些许的不自然，祂停顿了一下，才叮嘱她：“总之，阿丽黛，不要将自己的信仰全都寄托在祂们任何一位身上。” 这句话也是基于顾绮成了神明的情况下的叮嘱，而不是对一位人类眷者。 顾绮依然认真点头，表示将祂的叮嘱全都记住了。 然后交流陷入了沉默。 黑暗在下意识说完所有话、叮嘱完她之后，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经不能以她的‘父神’身份来自处。 祂在之前与其他主神的对话中自称‘父神’，是因为这个身份更加亲近，而不是祂又把自己当成了‘父亲’。 可祂现在的举动，像极了一个老父亲叮嘱自己的‘女儿’，并且眷者认真倾听的神色让这种感觉更严重了。 黑暗目光凝固了一会儿，突然抿起唇角，流露出几分恼火。 顾绮本来还在思考祂的话，忽然间看见祂恼火的表情，主神在一瞬间变换了情绪，而这情绪的来源还让她有些茫然。 因此她愣了一下，试探道：“父神？” 黑暗的恼火并不是源自于她，听到她的声音，祂压下了这种情绪，沉默之后低沉道：“阿丽黛，你以后直接称呼我黑暗。” 顾绮：“？” 也许是她诧异的表情太明显，让主神目光有些躲闪，祂干脆挪开注视她的目光，勉强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我想了一下，‘父神’这个称呼我不太喜欢，神明没有年龄的区分，可你称呼我‘父神’，显得我很老。” “······” 顾绮无言以对。 她现在并不觉得黑暗神‘老’，反而觉得这位主神‘思想’在四神中最年轻。 -- 第319页 但主神既然提出了要求，她当然会满足。 顾绮点点头，没有一丁点叛逆的想法，依然温和道：“好的，那我以后还是称呼您为黑暗大人。” “不用加前缀，就叫我黑暗。” “可这是不是不太好？”顾绮流露出些许迟疑：“会让别人觉得不太尊重您。” “别人是谁？” “······” 眷者沉默的表情显示出这位主神依然不太善于言辞的说话方式。 但主神坚持，顾绮只好在沉默后点头：“好吧，那我以后私下里这么称呼您。” “嗯。” 黑暗总算满意了，因为眷者的应允，祂心情也好了不少，并立刻对她说：“那我也为你取一个亲近一些的称呼。” 主神略显苍白的面容沉思了一会儿，让祂的俊美中增添了一丝严肃，祂考虑了很久才对顾绮说：“你觉得，‘黛黛’怎么样？” “咳咳咳——” 顾绮是真心实意被祂的话呛住了。 “不好吗？” 黑暗微微皱眉，因为她的强烈反应而有些难受。 祂明白自己没什么取名天赋，祂确实不擅长这些，但祂对阿丽黛的亲近与喜爱都是认真的。 “没、没有。” 顾绮实在不愿意打击这位主神的自信心，她快速点头，有种快刀斩乱麻的感觉，“很好听，我很喜欢。” “那就好。” 黑暗神苍白的面容总算多了一丝笑容，祂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又或者是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一位眷者，以至于声音小了很多，可在犹豫之后祂依然快速说了一句：“黛黛。” 顾绮沉默地点点头，在这位主神期盼的目光中也回应了一句：“黑暗。” 明明不是尊敬的称呼，可黑暗反而愉快了很多，当然，祂的笑容只维持了两秒，因为顾绮立刻又接着往下说：“只要您开心就好，但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最亲近的‘父神’。” 黑暗神：“······” 祂的笑容眨眼间失去了踪迹，可祂什么也说不出来，至少在面对阿丽黛时，祂无法向风暴那样直接告诉她：你的父神觊觎你。 怀着再次低沉下去的心情，黑暗的眸光和祂的情绪一样深沉，良久，这位主神略带失落道：“我去休息一会儿。” 祂走进了新建的神殿。 顾绮则看着祂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微微叹了口气，对系统说：“我有种养孩子的感觉。” 系统：“？” 它总觉得自己听错了：“谁是孩子？” “我亲爱的‘父神’好像有些抑郁，而我却没有哄祂的方法。” 顾绮随口和它聊了两句，又站在神殿上空俯瞰了一会儿自己的新神殿，刚想去找嫉妒神商量一下庆典和其他神明的事，就感觉到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似乎有异动。 她目光微动，从神殿上空落下，走远了一些，找了个隐蔽的空间，才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本金属书籍。 对她已经没有太大用处的《秘密之书》。 打开书籍，空白的书页上有金色的字体显现。 “我可以降低一些价格，到光明神殿来找我。” 消息来自光明神，并且祂指的是之前有关于贪婪的交易。 说实话，关于报复贪婪这件事，顾绮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她不想再为这件事费心思，本来也不算重要，贪婪对她已经没有威胁了，现在看到光明的消息，并看到祂说可以降低‘价格’，她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注入神力，在书页上回复。 “不用了，我对贪婪神没有什么兴趣，我说过，祂属于您了。” 顾绮回复之后就合上了书页，并且把《秘密之书》重新丢进了储物空间。 她的举动十分快速并且平静，但在秘密之书另一边，某位主神的脸色却不太好。 光明似乎回到了那片纯白空间，并且被祂囚禁在光明领域中央的贪婪神已经被解放出来，不过这位次神脸色更难看，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狼狈，身上的神袍有些破损，仿佛经过了一场神战，祂没有再试图逃走或是争辩，只是沉默地站在光明神身边，等待着这位主神的神谕。 而光明在看见顾绮给予的回复之后显然心情不好太好，祂眉头皱起，扫过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贪婪，冷漠道：“废物。” 这已经不是祂第一次这么说贪婪了，可贪婪神脸上没有丝毫愤怒或是压抑怒火的神色，祂眉宇间流露出的全是恐惧。 光明收起了联络《秘密之书》的神力，祂沉思了一会儿，才用冷漠的声音继续对身边的次神说：“你去找阿丽黛，将她引到光明神殿来。” 贪婪唇角紧抿，祂显得恐惧又卑微，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却不得不开口：“光明大人，阿丽黛不会听从我的话。” 祂的回答让主神转过身来。 光明目光冷淡直视祂，语气显得缓慢而从容：“你知道没有用的废物会有什么下场吗？或者你觉得我和嫉妒一样仁慈？” 贪婪目光中的恐惧更重了，祂头垂得更低，声音却始终无法平静，在光明话音落下之后，祂迅速道：“我一定将她引到光明神殿。” 光明身躯往后，坐在了神力凝结的雪白神座上，祂面容冷漠地敲了敲神座的扶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传出很远，而祂一向温和的眼眸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令人胆寒的漠然。 -- 第320页 “去吧，你也可以离开之后向其他主神求救，只要你能付的起这个代价。” 祂甚至于根本不怕将贪婪释放后这位神明会逃走或是反水。 贪婪眼中的恐惧更浓重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恐怖的事情，祂迅速点头，并笃定道：“我绝不会背叛您，我发誓！” 光明没有和祂多说什么的想法，祂抬起手，无尽光明淹没了低垂着头的贪婪，将祂送出了纯白色的光明领域。 只剩下这位主神坐在宽大的神座上，目光平静凝望眼前的雪白。 另一边，拒绝了光明交易的顾绮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但她改变了注意，决定等一会儿再去找嫉妒神商量事情，她想先去找神树叙叙旧。 虽然不久前才见过这位神明，但神树是她在神界除了主神之外关系最好的神明，庆典这种事亲自去下达邀请比较礼貌。 本着这种想法，顾绮再一次来到神树领域，见到了祂巨大的树冠，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位特殊的神明已经将自己的本体恢复了从前满树花朵与枝叶的模样，大概是觉得她已经成了神明，不至于再像以前去薅祂的花朵作为储备食物。 不过顾绮在看到祂的花朵时，还是产生了再薅一次的想法。 也许是习惯了一直食用神树的花朵，她总觉得不薅一把像是有什么事没做。 轻轻咳了一声，压住这种奇怪想法，顾绮漫步走到祂的树干面前，看到空中逐渐显现出来的透明人影，她露出一个灿烂的、温和的微笑。 “零大人，好久不见。” 神树有些无语。 “你确定‘好久’不见？”祂微微叹息，继续询问：“有什么事？” 祂已经习惯了阿丽黛找祂永远是因为有什么事情需要询问，或是帮助。 “您的话真是令我伤心。” 顾绮做了个捧心的动作，语调听起来很抑扬顿挫：“三天之后是我新神庆典，您记得来参加。” 神树目光愣了一下，才开口：“新神庆典？也对，你可是近些年唯一一位新神，还是一位强大的新神。” “是，所以主神大人提议我举行庆典，您别忘了准备礼物。” “这句话才是你的真实意图吧？” 神树随口和她开了句玩笑，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皱起眉头，祂看向不远处的空间。 顾绮顺着祂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圆形空间漩涡突然显露，然后是弥漫的神光，接着是看起来有些狼狈、从传送漩涡中走出的神明。 “贪婪？” 顾绮挑了挑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就连神树也有些诧异，祂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贪婪，你到我的领域来做什么？我记得你的《放逐之约》还没有解开吧。” 贪婪神一改曾经的模样，不仅样子有些狼狈，神色也显露出些许不安，祂根本没有理会神树的话，目光笔直看向顾绮。 那种复杂的目光甚至让顾绮有种十分诧异的感觉。 但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贪婪神已经快速往这边走来，祂略带颤抖道：“我终于找到你了，阿丽黛。” 祂的脚步很快，一瞬间就来到顾绮面前，就在顾绮摆出防备姿态，觉得这位神明疯了想攻击她时，却看到曾经狡诈狠毒的贪婪突然露出满脸的恳求之色。 祂甚至想握住顾绮的手，只是被她躲开了。 没有分给神树半点注意力，贪婪神满眼都倒映着顾绮的身影，语气充满了绝望和恳求：“阿丽黛，求求你，你和我回光明神殿吧。” 第105章 光明 祂的话不仅让神树感到诧异, 连顾绮都愣了一下，才冷淡道：“贪婪神，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她离开光明领域之前, 这位神明还一脸恨不得杀了光明神的样子，现在突然恳求她回光明神殿？总觉得贪婪像变了一个神，或者被光明引诱了。 但光明的引诱之力这么强？能这样直接引诱一位次神？ 顾绮不禁想起了黑暗神曾经说过的话, 她怀疑光明新增的主权柄就是引诱。 不过贪婪并不像被引诱权柄影响的模样, 祂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恐惧，而不是信仰。 引诱权柄只会让人心生向往, 产生虚假的美好。 贪婪神听到她询问，迅速点头, 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只是依然恳求道：“阿丽黛，我承认，我曾经对你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 但每次吃亏的都是我自己, 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大的仇怨，算我求你, 你帮帮我吧，我会记住你的恩德。” 祂的语气和声音都非常诚恳，如果不是因为无法动手，也许祂甚至想直接拉着顾绮去光明神殿。 这导致顾绮好奇心更重了。 光明神到底做了什么？把曾经一个心思狡诈的神明变成了现在这样？ 大约是她的沉思给了贪婪一些希望, 祂再次诚恳道：“其实光明大人对你没有恶意，阿丽黛, 祂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想说什么？” 顾绮冷不丁问了一句。 贪婪顿时语塞, 祂回答不出来, 再次流露出绝望神色，并且重复道：“阿丽黛，我求求你了，你去光明神殿见一见那位大人吧，我······” “闭嘴。” 顾绮皱起眉头，露出几丝不悦，并离这位贪婪神远了一些，她看向神树，想了想，对神树说：“零大人，我去一趟光明神殿，如果几个小时之内没有回来或是给您传递消息，您就把这件事告诉黑暗与嫉妒，黑暗神现在在我的神殿里，就在嫉妒神殿旁边。” -- 第321页 神树轻轻点头，祂瞥了眼贪婪，罕见地流露出些许担忧。 “阿丽黛，其实你不用理会祂，贪婪和你无关。” 祂的话才说完，贪婪神就立刻反驳道：“阿丽黛，不，阿丽黛大人，我愿意成为你的从神。” 顾绮和神树同时露出诧异目光。 顾绮甚至因为祂的话语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轻笑着说：“我的从神？贪婪，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主神。” “我知道。”贪婪神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了一些，但依然笃定：“我不在乎。” 祂实在是在光明手中见到了太多恐惧，以至于彻底颠倒了从前的性格，更何况那样一位恐怖的主神，却对眼前这个少女毫无办法，甚至还需要让祂来引导她去往光明神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祂觉得阿丽黛更恐怖。 贪婪并非完全被恐惧吓的失去了理智，祂只是被光明大道举动惊吓，打心底里觉得顾绮厉害。 并且祂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顾绮和神树依然为祂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位贪婪的狡诈将成为过去。 片刻之后，顾绮才重新开口，她回答神树之前的问题：“我并不是为了贪婪，有些问题总需要解决。” “好吧，既然你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没有如约给我消息，我会帮你通知黑暗与嫉妒。” 神树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在祂眼中，顾绮并不是一个莽撞没有头脑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 与神树约定好，顾绮才看向贪婪：“走吧，我倒是想听听那位主神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她和光明现在处于撕破脸和没撕破脸中间，在这么一个微妙的关系中，顾绮确实不怎么担心这位主神会伤害她，她心里有数。 至于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说。 而贪婪听到她同意，几乎要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笑容，这位原‘七神’之一再次笃定道：“阿丽黛大人，我愿意成为您麾下第一位从神。” “这件事以后再说。” 顾绮面对祂的投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用充满深意的目光凝视祂，稍许停顿之后，她愉快道：“其实我不缺从神，也不需要从神，倒是缺一位执政官。” 贪婪激动的目光僵了一下。 执政官和从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更何况从来没有哪位神明的执政官也是神明，哪怕是主神的执政官。 光明虽然以前许下过承诺，恩赐顾绮神位，并让她成为自己的执政官，可那只是提出的一个设想，最终也没有达成。 贪婪和顾绮同样是次神，一位次神给另一位次神当执政官······这已经不是屈尊降贵可以形容的了。 然而贪婪虽然目光有些僵，从心底里抗拒，却不敢当着她的面反驳。 祂不想陨落，也不想比陨落更惨。 这位神明唇角紧抿，微微低头，沉默下来。 顾绮扫过祂的面容，露出微笑，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只是在沉默中和祂一起去往光明神殿。 她同意和贪婪去光明神殿，不代表她就不准备报复这位神明曾经对她做过的事。 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神界，真正和她结仇的其实就只有贪婪神，这位也是神界中第一位对她主动表露恶意的神明，而她向来不是个对敌人大方的人。 一路上都没有再交流，顾绮很快就到了光明的神殿。 她非常直接地从神殿门口传送到这位主神的中央神殿，并且在雪白宽大的神座上看到了这位主神。 “您找我有事？” 光明面色沉静，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顾绮身后一些的贪婪，祂淡淡道：“看来你还有点用。” 贪婪并没有因祂的夸赞而流露出欣喜，反而显得更加紧张了，甚至祂在稍许的停顿之后，直接低声对顾绮说：“我答应。” 顾绮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祂说的是她之前随口提出的要求。 贪婪答应成为她的执政官，一位次神愿意成为另一位次神的执政官，为祂执掌神殿。 这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 顾绮清了清嗓子，没有回头看，但也低声回答祂：“回去再说。” 虽然她只是随口提出的要求，但贪婪既然答应了，顾绮也不会拒绝。 和贪婪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她才继续凝视神座上的光明。 主神将她与贪婪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祂什么也没说，只是平淡道：“阿丽黛，现在想请你来一趟光明神殿可真不容易。” “您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少女似乎并不想与祂闲聊，语气虽然很客气，也很疏离。 于是主神再次提起：“我至少也赐予了你一个权柄，甚至帮助你成神，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这么生疏。” “并不是我与您生疏。”顾绮脸上的微笑淡了一些，她指出光明语句中的歧义。 “您难道忘了？是您觉得无法再庇佑我。” “我只是提醒你在神界的生存方法。” “可我并不是您的信徒。” 顾绮露出浅淡的轻笑：“我不是您的信徒，当然无法事事都遵从您的决定与意志，既然只是交易，那么有合作自然有破裂的那一天，我想这并不奇怪。” “你面对我时很理智、很清醒，为什么不将这种优点延续下去？” -- 第322页 光明的语气依然平静，祂从神座上起身，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 主神的举动让原本离顾绮比较近的贪婪下意识远离了一些。 但交谈中的两位神明都没有在意祂的动作。 光明神依然注视顾绮，直到面前的少女用不经意的语气说：“您不是一直以至高为目标，对于其他事情或是神明从不在乎吗？那么您为什么不把这种‘优点’延续下去？” 她的话让主神目光停顿，祂凝视了她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原本‘理智’的眷者迷失在所谓爱意里，变得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您让我觉得很有趣。” 顾绮轻笑了一声，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愉悦，面对近在咫尺的主神，她甚至用十分愉快的语气和祂交流。 “如果您是想这样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您成功了，我确实觉得您有趣。” 光明神比她高了很多，注视她的时候需要微微低头，而少女明明是仰头的举动，主神却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愉悦，就像祂以前俯瞰众神时候的样子。 祂因此目光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淡。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很少有欣赏的眷者，阿丽黛，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是吗？” 顾绮十分随意地挑眉，语气非常淡，并在说完之后往后退了一步，挪开了和祂的距离，她扭头扫过隔得有些远的贪婪，并没有再回应主神的话，只是慢条斯理道：“贪婪，你准备现在和我一起回我的神殿，还是之后再来见我。” 贪婪神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顾绮面前的主神皱起眉头，光明的语气冷了一些。 “阿丽黛，也许你该知道什么叫起码的礼貌。” 于是贪婪神不敢回答再少女的问题，只好再次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绮这才回过头来继续看向光明神，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冷漠。 “光明大人，如果您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么我已经聆听完，我会好好考虑您的话，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毕竟我还要准备庆典的事，最近很忙。” 她完全疏离冷漠的语气让面前的主神心中怒气更重。 只是一切都隐藏在平静的假面下，祂不是一个会将情绪外露的神明。 光明神面色没有变化，只有浅色的眼眸似乎深邃了一些。 祂微抿着唇，语气显得很有压迫感：“我准许你离开了吗？” “我并不是您的次神，也无需得到您的准许。” 这句话已经算得上彻底撕破脸皮。 贪婪站在神殿边缘，低着头，听得心惊胆战，总有一种主神随时会在愤怒下出手陨灭阿丽黛的感觉。 可结果却是祂明明感知到光明浓重的怒气，但这位主神依然忍耐下来，祂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阿丽黛。” 少女毫不在乎的表情令主神不满，简短的呼唤似乎蕴含了无数情绪，但光明最终将这种复杂情绪压抑下来，没有将怒气表露在明面上。 祂尽量心平气和与面前的眷者交流：“我并不想和你争吵。” “我没有和您争吵的意思。” 顾绮目光没有一丝波澜，而唇角带着微笑弧度。 “是您一直在重复同样的话，想要操控我的意志，既然您明白我和您一样是一位‘智者’，拥有‘克制’，那么就该明白，智者永远也无法被别人操控，如果我一切都遵循您的意志，那么我只是您意志下的傀儡，您也不用为一个傀儡操心。” 她的话非常明确指出了光明神忽略的事实，让这位主神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再表达。 光明陷入了沉默。 也许是她的语句太过清晰，又或者祂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超过了‘克制’的范畴，总之祂暗沉着眼眸，在寂静的环境中静默了很久，才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无论怎样，嫉妒都不适合你。” “那谁比较适合呢？您吗？” 少女语气温和、甚至非常柔软，可她的话却像一根利刃，总能扎得人满身伤口。 光明唇角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出‘我比嫉妒更合适’这样的话来。 祂的沉默让眼前的少女再次微笑：“您看，其实您的怒火只是来源于我的不受控制，因为有某些东西出乎了您的掌控，也许您从前做过许多事，都如您所愿，可命运就是这样，就算您是主神也要屈服于命运，接受不受掌控的未来，我只是您生命中微小的变动，您为什么这样执着于一个微小的变动呢？” 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让光明神的沉默持续，甚至比之前更长。 也许是意识到她话语中的尖锐，又或者祂确实发生了这样的改变，执着于某个不受控制的事件，总之光明神的神情连带着祂的言语失去了表达的意志。 顾绮凝视祂的面容，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沉默的主神，她对远处的贪婪示意了一下，淡漠道：“看来你需要和我一起回去。” 贪婪神悄悄扫了眼敛着眼眸，陷入沉默的主神，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只顺着她的话默默往神殿门口走去。 祂当然不敢在顾绮离开之后单独留在这里面对光明神。 顾绮也转身和往神殿门口走去的贪婪汇合，但她才迈开脚步，突然被身后的主神抓住了手臂。 -- 第323页 被迫停下脚步，顾绮扫了眼祂抓着自己的手掌，十分平静地凝视祂，再次询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光明的目光依然深沉、浅色的眼眸在玄秘的神纹下似乎更往深处蔓延。 但主神已经从沉思中恢复了平静，祂抓着顾绮的手臂，语调已经和目光一样冷静。 “也许你说得对，但那又怎么样？我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祂干脆摒弃掉那些复杂的情绪和说法，只遵从自己内心最原始、最简单的冲动。 就像第一次神战时，祂叛出黑暗领域，创造光明权柄，与黑暗成为死敌，并走到今天。 光明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失败。 祂和其他所有神明都不同。 所谓犹豫、怀疑、纠葛、为难、或是否定自己，这种情绪从来不会在光明身上出现，就算有，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祂比任何神明都理智。 无论顾绮说得多么复杂，又或者这种情绪从什么时间和地点来临，对于光明来说都不重要，祂只需要知道目的是否能达成，想要的东西是否回到手中，这就是祂全部的意志。 顾绮与祂对视，在主神平静而深邃的目光中，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光明抓着她手臂的手用力挪下，毫不犹豫地推开，并勾起冷淡的笑意。 少女的笑容像花朵一样甜美、声音像蜜糖一样甜蜜柔软，但她的语气却带着些许嗤笑，并对主神说：“我拭目以待。” 说完她连一秒也没有停留，直接往神殿门口走去，边走还边对惊呆了的贪婪说：“你想留下来陪光明大人聊天？” 贪婪瞬间惊醒，飞快跟上了她的脚步。 而光明对于祂的离去连半个目光也没有给予。 祂只是注视少女的背影，直至她走出中央神殿，消失在光明眼前。 一直到远离光明神殿，贪婪还心有余悸。 祂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注视了怎样一场对话，从来没有一位次神敢这么挑衅主神，并且这位主神还是光明神。 可阿丽黛不仅做了，她甚至毫无损伤地离开了光明神殿，光明神废了那么多心思让祂将她引到光明神殿，最后却只是说了这么一段话。 这实在是刷新了贪婪神的见识。 回神殿的路上祂还忍不住偷偷打量顾绮，总觉得看到了一位新神的崛起。 有这种手段，如果发生第二次神战，也许主神又将多一位。 贪婪深吸了口气，尽力压下心中的惊骇。 然后祂就听到了面前的少女用平淡的声音对祂说：“正好我缺少神仆，既然你愿意成为我的执政官，那就把你神仆都带来吧，我提醒你，黑暗神正居住在我的神殿，嫉妒神就在我神殿的旁边，祂们可没有光明的脾气好，如果你想陨落，你可以随意做些什么。” 光明也许更多从利益上考虑，但嫉妒与黑暗会直接让触怒自己的神明陨落，根本不会考虑其他。 贪婪沉默地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祂低声说了一句：“《放逐之约》······” 祂被放逐的神谕还没有解除，现在算是偷偷潜进神界的。 顾绮也差点忘了这件事，听到祂提起，她皱了皱眉，瞥了眼贪婪神，觉得有些麻烦。 “这是个问题，还得去请求四位主神解除放逐你的神谕。” 想了想，顾绮随口说：“算了，太麻烦了，你还是回虚无领域吧，我不需要你成为我的执政——” “阿丽黛大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还有些抗拒的贪婪神突然停下脚步，祂咬了咬牙，闭着眼单膝跪下。 “我会好好为您执掌神殿的。” 祂根本不敢回虚无领域，也许下次再见到光明，祂会直接陨落。 顾绮微微抿唇，实在不知道光明神到底做了什么，把一位实力强大的次神给吓成这样，死皮赖脸地想给她当执政官。 不过她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贪婪神反应这么大。 稍稍沉默，她淡漠道：“那你先跟我回去，《放逐之约》的事情再说。” 只要四位主神不追究，祂潜入神界的事情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解除神谕这件事可以之后慢慢考虑。 贪婪从地上起身，脸色十分暗沉，但祂毫无办法，甚至还需要对面前的少女恭敬道：“是，感谢您的庇佑。” 现在能庇佑祂的 ，真的只剩下阿丽黛了。 顾绮没有和祂过多交流，先去了一趟神树领域，向那位零大人报了一个平安，才带着贪婪回到自己的神殿。 黑暗就在她的神殿之中，见到贪婪神，这位主神下意识皱起眉头，并对顾绮说：“阿丽黛，这种没有美德的神明直接陨灭就好了，不用宽恕祂。” 贪婪神目光有些颤抖，也不敢反驳这位主神，只好再次用恳求的目光凝视顾绮。 顾绮被祂十分可怜的目光弄得有些不适应，她抵住唇角轻轻咳了一声作为掩盖，才露出笑容，对黑暗神说：“父神，贪婪祂想成为我的执政官。” “执政官？” 黑暗扫视了一眼贪婪神，并没有觉得一位神明为另一位神明执政神殿有什么荣幸，祂甚至有些嫌弃。 “祂会玷污你的神殿。”评价完贪婪，祂又继续说：“如果你需要一位神明为你执政，我的从神中有许多富有美德的神明，我可以为你挑选一位。” -- 第324页 祂甚至已经开始细想谁更适合成为顾绮的执政官。 顾绮赶忙制止祂的想法。 “父神，贪婪就够了，您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也许被黑暗挑选的神明不会违抗祂的神谕，但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恨她，这简直是踩着神明脸面打脸的事。 听到她拒绝，黑暗似乎还有些遗憾，并再次扫了一眼贪婪，依然是带着嫌弃的目光，祂警告道：“如果你敢背叛阿丽黛，我会把你送到黑暗领域里永恒镇压，贪婪，那时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运。” 贪婪目光颤抖了一下，迅速回答祂：“黑暗大人，我绝不背叛阿丽黛大人。” 陨落并不是最痛苦的，还有许多东西比陨落更痛苦，比如在黑暗领域里永恒镇压。 警告了贪婪一句，黑暗神才挪开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眷者。 “阿丽黛，你太仁慈了，有时不需要这么仁慈。” 顾绮依然微笑，并回答祂：“这都是向您学习的美德。” 她刚说完这句话，黑暗温和的目光突然一顿，接着不需要黑暗讲叙，顾绮自己也觉察到了某些预兆。 因为来到的神明根本没有丝毫遮掩。 无尽光明出现在顾绮的神殿中，当着黑暗神的面，光明从光中踏出，祂一改这些时间冷漠的态度，变得和从前一样，目光悲怜、笑容温和而充满仁慈。 祂注视顾绮，俊美面容散发出无限亲和力，并愉快道：“我的孩子，我想你不会介意一位恩赐你的主神在你的神殿中稍作歇息。” 第106章 争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又或者光明下了某种决心，祂恢复了往常姿态，将冷漠内敛, 重新用温和的假面示人，因此顾绮再次看到了祂的微笑。 但这种温和的态度对于熟悉祂的神明来说只会更加防备。 顾绮还没回答, 黑暗已经十分厌恶道：“光明？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光明神目光温和、语调缓慢, 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祂虽然微笑，却不再用虚假的友好面对黑暗，并尊称祂为‘父神’。 祂的目光疏离, 声音显得有些轻描淡写。 “黑暗神，我对阿丽黛的眷顾并不比你少, 我想我来到她的神殿, 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黑暗神则嗤笑了一声：“怎么不用你虚假的友善说话了？终于舍得露出真面目了？” “我的友善并不能让你显得仁慈一点。” 光明从容不迫回答祂, 并朝祂和阿丽黛走来。 祂还扫过一旁的贪婪神, 微笑着说：“贪婪很有眼光。” 然而祂的夸赞并没有让这位神明愉快一点。 贪婪默不作声地抿紧唇角, 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不等光明走到黑暗与顾绮的身边，黑暗神已经往前几步，把顾绮挡在了身后，并对光明神冷漠道：“离阿丽黛远一些, 我还可以暂时饶恕你的罪过。” 但光明并没有停下脚步, 祂径直走到黑暗面前, 与祂只相隔几步远，然后是主神带着些许感叹的声音响起：“黑暗，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从远古纪元开始。”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强大, 不会陨落？特意来这里挑衅我？” 黑暗本身就很厌恶祂, 但这一次听到祂的声音罕见地没有愤怒，而是十分冷静地反问，并略带嘲讽。 祂冷冷盯着光明神，很快目光越过祂，穿透空间，到达不远处的嫉妒神殿。 黑暗的声音很平静，“嫉妒。” 嫉妒神几乎在祂呼唤的瞬间也出现在顾绮的神殿中。 祂和黑暗神的关系不算太好，但对于顾绮的关系上来说，暂时还可以达成一致。 黑暗没有看祂，不过话是对祂说的。 “光明觊觎阿丽黛，留下祂。” 祂这句话不太像询问，反而有些像陈述，似乎笃定了嫉妒神会和祂一起对付光明。 但嫉妒神并没有第一时间注视祂或者光明，祂看向顾绮，短暂的静默后，祂开口：“不要在阿丽黛的神殿里动手，要开战出去打。” “嫉妒！” 黑暗眉头皱起，语气中的冷意浓烈了一些：“难道你不知道光明想做什么？” “在我眼中，你和光明没有什么区别。” 嫉妒神的回答有些出乎黑暗的预料，祂目光平淡，哪怕黑暗指出光明觊觎眷者，祂依然没有任何动容，没有选择帮祂或是针对祂。 黑暗有黑暗的想法，嫉妒同样有自己的意志。 几位主神大多知道光明有些不怀好意，但那又怎样，光明与嫉妒曾是联盟，光明陨落，嫉妒无法抵抗黑暗与风暴的联合，而嫉妒与风暴之间永不可能和平。 所以祂对光明的敌意没有黑暗那么大，这位主神只在乎一件事。 祂表情柔和了一些，并对顾绮说：“阿丽黛，过来。” 顾绮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瞥了眼黑暗神，然后在神明有些低沉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嫉妒身边，因为被许多视线注视，导致她低着头，有些无法面对。 嫉妒却露出了些许笑意。 祂的声音很轻：“如果祂们打起来，你就到我的神殿来，不要参与祂们之间的神战，免得被误伤。” 顾绮轻轻点头，小声‘嗯’了一句。 但嫉妒这句话显然让黑暗不太愉快。 “嫉妒，你会后悔的。” -- 第325页 祂不愿意留下光明，最终一定会后悔，只有祂知道光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明。 “也许吧。” 顾绮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没有抗拒，只是略显茫然地被嫉妒牵着往外走。 “嫉妒！” 黑暗当然见不得祂这么正大光明引诱自己眷者的模样，主神的表情显出怒气，祂手中黑暗光芒凝聚 ，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 可有一位神明动作比祂更快。 一向温和、不参与祂们争夺的光明这一次有些出乎意料的反常。 雪白的光芒汇聚，光明一瞬间消失，又很快显现，祂出现在顾绮与嫉妒面前，挡住了祂们的路。 嫉妒一直很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祂略显冷漠地抬起眼眸，声音依然很淡：“光明，我不想参与你和黑暗的争斗，但你最好也别触怒我。” 本就岌岌可危的联盟关系随时可能崩塌变成敌对。 但光明毫不在意，祂甚至没有看嫉妒一眼，只是凝视顾绮，并微笑道：“我的孩子，在神界弱小就是原罪，你要看清楚。” 祂的话有些许深意，但也许除了顾绮谁也没有听出祂的本意。 主神的举动非常迅速，祂甚至没有使用神明常用的攻击方式，投掷光刃，或是使用规则之力的神光，而是直接伸手，动作很轻，似乎只是想触碰一下嫉妒的肩膀。 嫉妒目光微凝，祂松开牵着顾绮的手，将她推倒稍远一点的地方，无数玄秘的纹路从祂眼中绽开，就在光明手掌接触到祂的瞬间，祂的身体仿佛变成了虚无的物质，让光明的手掌直接穿透祂的身体，没有触碰到任何部位。 直到光明收回手掌，嫉妒后退了一步，祂身体上的虚无才逐渐消失。 光明没有立刻再次攻击，祂只是笑着赞美：“可以窥探未来的你，是否能窥探自己陨落的时刻？” 嫉妒目光依然平静，声音也很淡，祂回答光明：“我窥探到你堕落时刻，可不属于你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也许是这句话触动到了光明内心某些痛点，这位主神逐渐收敛脸上的温和，祂目光扫过不远处面露担忧神色的少女，微笑变冷。 “不属于我，难道会属于你？” 光明眉心突然有玄秘的神纹符号闪现，雪白光芒从祂目光中扩散开来，祂没有做出任何举动，顾绮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威压。 黑暗缓慢走到她身边，帮她抵挡主神的威压，眉头有些皱起。 祂低声和顾绮说话。 “阿丽黛，你离远一点，光明好像疯了。” 祂邀请嫉妒合作，被嫉妒拒绝，这本来是对光明更好的情况，可这位主神居然主动去挑衅嫉妒，这是黑暗有些无法理解的。 以光明神阴险、追逐利益的性格，祂现在的举动很反常。 顾绮也微微皱眉，看起来有些担忧，她咬着唇角，小声询问道：“父神，光明在使用祂的主权柄？” “嗯。” 黑暗只是站在她身边，顺便为自己的眷者抵挡某些可能的危险，祂为她解答：“我和光明交手过很多次，祂从来没有使用过祂的主位权柄和主权柄，祂想杀了嫉妒？可为什么？” 光明最想陨灭的肯定不会是嫉妒，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嫉妒甚至是祂的盟友，嫉妒陨落，剩下黑暗与风暴，两位都是不可能与祂合作的主神。 所以黑暗才觉得祂很奇怪，并说出‘光明疯了’这样的话。 顾绮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她只是更加担忧道：“那嫉妒大人是不是很危险，父神，嫉妒大人失去了两个主要权柄，祂能战胜光明吗？” 黑暗似乎被她的问题顿了一下，半响才略显低沉道：“阿丽黛，我和光明战斗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我？” 少女目光一顿，很快就露出无辜神色，并回答祂：“您的强大众所周知。” 这句话勉强安慰了黑暗，主神略显矜持地点头，然后继续为她解释：“放心，我在这里，不会让嫉妒陨落，不过祂要是输给光明，你就该重新考虑和祂的庆典，毕竟祂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字里行间的意思和光明说的话很类似。 顾绮停顿了一下，认真和祂强调：“父神，我的爱意并不因强弱而改变，我爱慕的是那位主神，不是祂的实力。” “可祂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还需要你来担忧。” 黑暗很想动摇她的想法，可惜的是少女依然坚定，并且十分笃定与诚恳地注视祂，再次坚定道：“没关系，我愿意保护祂。” “······” 黑暗似乎被她的话堵住了后面的劝说，祂沉默的面容显出些许不悦，可又无法责怪自己的眷者，最后只好看向和光明战斗的嫉妒，主神目光暗沉沉的，祂甚至觉得嫉妒这种引诱人的坏东西陨落在光明这个不要脸的坏东西手里没什么不好。 事实上嫉妒确实有些落入下风，但比黑暗神与光明神想象中要好许多。 光明甚在战斗中平静道：“看来你已经补全了六个权柄，嫉妒，你隐藏地不错。” 四神的公知中，黑暗为众神之始，最强大，光明隐藏得最深，但嫉妒与风暴都是远古纪元尾声才诞生的主神，祂们相对来说弱一些。 嫉妒分割了两个主要权柄给顾绮，甚至其中包括了祂的‘元素’，这些天其他主神甚至连顾绮都认为祂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在沉睡疗伤，但现在看来，分割两个主要权柄对祂的影响并没有太大，祂甚至已经补全了六个主要权柄，只是补全的权柄稍微弱一些。 -- 第326页 嫉妒神没有对祂话做出任何情绪上的反应，祂只是冷淡道：“比不上你权柄众多。” 两位神明短暂交流了一句，顾绮与围观的黑暗神都听到了。 听起来嫉妒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强大。 少女脸上的担忧退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有些好奇地询问黑暗：“父神，您的权柄也补齐了吗？” 黑暗愣了一下，静默了几秒，温和道：“当然。” “哇。”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十分惊叹，她赞美道：“原来您和其他几位大人都这么强大。” 她的赞美让黑暗微微抿唇，主神流露出些许微笑，想了想，黑暗神凑到顾绮耳朵边上偷偷告诉她：“也许风暴没有。” 顾绮赞叹的情绪瞬间被些许怜悯占据，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并为那位主神感到可惜：“可风暴大人不是四神中唯一主惩戒的神明吗？” 换句话说，是唯一一位主攻击的神明，祂的战力是最高的。 “主惩戒，所以没什么脑子。” 黑暗对于其他主神的评价向来不怎么客气，随口贬低了一句风暴，基于某些严谨，主神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风暴伤势还没好，也许祂也已经补全了主权柄。” “这样吗？” 顾绮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露出笑容赞美祂：“父神，您现在真的很健谈。” 黑暗神愣了一下，祂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几秒之后，祂还是接受了眷者的赞美：“我一直很健谈。” 少女与主神闲聊了几句，战斗中的光明与嫉妒却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祂们的交手没有毁坏神殿中的任何东西，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动静，实际上比之前任何一次神战都更危险，周围触碰到两位主神的物品，包括空间全都无声无息消失，显露出一片没有光的漆黑。 顾绮只和黑暗说了几句，很快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她仔细盯着两位主神交战。 不断破碎的漆黑空间中，两位主神的面容都十分冷漠，而就在不久之前，这两位神明还曾合作对战过风暴。 系统在顾绮脑海中由衷感叹：“宿主，你真是祸国殃民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不等顾绮反驳它，它又飞快补充了一句：“我这是夸你，是褒义的。” 但顾绮根本没有理会它的玩笑，她只是认真观看神战，并且在嫉妒神面容上细小的伤口流露出一滴金色血液时，突然靠近祂们的战斗范围。 光明和嫉妒同时停下了权柄之力。 两位主神都没有说话，可想法非常默契，作为次神，靠近主神的战斗范围，很容易陨落，虽然有黑暗的保护，但谁无法保证不会有意外。 顾绮在祂们停下战斗之后走到嫉妒面前，将嫉妒神挡在身后，面向光明。 “您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她目光冷静，举动镇定，而语气冷漠：“难道您以为嫉妒大人陨落了，我就会就将爱慕转移到您身上？光明大人，就算没有嫉妒大人，还有黑暗大人、风暴大人、和无数神明，您能将祂们都杀了吗？” 光明显然因她的话而眸光暗沉了一些，不过祂什么也没表露，只是平静道：“阿丽黛，你被虚无的梦幻迷惑，但以后就会明白，有些东西只是表面看上去美好而已，为祂失去克制，这对你来说不是好处，是损失，是歧途。” “我的路不需要您来定义。” 顾绮从来没有对一位主神说过这么直接的话，但现在光明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您，就算我不再爱嫉妒大人了，也不会爱您，您永远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外，我并不想与您产生矛盾，但您继续这样的举动，从今天起，您将是我在神界唯一的敌人。” 这实在称得上是很严重的宣言。 神界包括主神在内两百多位神明，她却宣称光明将是唯一的敌人。 光明神目光沉郁，脸上的温和失去了虚假的笑意，祂静静凝视顾绮，像是看着这位从前眷顾的眷者亲自将 两人之间的关系撕裂，隔开巨大的鸿沟。 而被少女挡在身后的嫉妒却满脸平淡地享受着她独一无二的爱意，甚至心安理得被她保护。 这种感觉让光明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与抑郁几乎无法掌控。 祂从来没有过这么愤怒的时刻，也从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从前都是祂面带笑意，于高高在上的位置静静观赏眼前无数情绪与矛盾，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来到这视线中央，做着以前被祂观赏的人同样的举动。 理智告诉祂这一切根本不值得祂去得到，感情上却无法压抑这种不甘与郁气。 光明自从远古纪元诞生以来，第一次感知到原来情绪是一种这么可怕的东西，所谓理智、智者，都无法操控这种强烈的感官。 而祂一边抵御，一边又沉浸在这种强烈感官中，不自觉做出和自己性格不符合的举动。 理智告诉祂不该对嫉妒出手，可本能与情绪却无法克制祂对嫉妒的厌恶。 光明目光低沉、眼眸深邃而内敛，祂往前一步，语气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不迫，显出深重的压迫感来。 “你要与我为敌？为了嫉妒？” 明明顾绮前面说了一大段前置，但祂似乎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 第327页 顾绮目光微凝，但她没有退缩，在主神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她依然坦然点头，并补充道：“如果您非要这么做，我只能将您视为敌人。” 她的补充显然没有让光明的情绪变得更好，祂浅色的眼眸一片沉默，许久之后才用平静的语气叙述：“我曾多次庇佑你。” 祂凝视顾绮，语气低沉而略带幽暗，深邃眼眸显露出祂复杂的情绪，光明一字一句地诉说：“我恩赐你神位、我赐予你权柄，我宽容你一切冒犯我的举动，我教导你、提醒你、我为你与其他主神神战，为你抵御黑暗与风暴的窥探。” 祂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是情绪有了些许转折，然后以更深沉、更冰冷的声音说：“阿丽黛，最后你告诉我，你爱上了嫉妒，要为了嫉妒与我为敌？和我反目成仇？” “一个远古纪元尾声才晋升的主神，和风暴一样愚蠢的东西，你为了祂将我视为敌人？” 这绝对是祂最严重的一次诘问，光明甚至没有在乎黑暗与嫉妒也在场，将祂曾经与顾绮私下的交流一一叙述，质问的语气让顾绮有种自己做了什么极端过分举动的错觉。 顾绮微微抿唇，在光明神极具压迫力的质问中沉默了一会儿，才准备回答，但她还没开口就被身后的嫉妒神握住了手臂。 嫉妒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拉退了一些，主神代替了她之前的位置，挡在了她面前，与光明相对。 嫉妒目光平淡，脸上一道细小的伤口渗出一滴金色血液，血液垂落在祂脸颊上，划出一道金色痕迹，但伤口已经逐渐凝固，祂的目光甚至有些怜悯，但祂凝视光明，以一种平静无波的情绪回答祂：“你对阿丽黛做所的一切只是你自以为是的眷顾，光明，你已经习惯掌控，觉得所有事情都不该出乎你的掌控之外，但阿丽黛不是你掌控中的某样事物，你对她的了解甚至不及她本身的十分之一，你的眷顾在我看来很可笑。” “你算什么东西？” 光明神也许是第一次在其他神明面前显露出祂高高在上的目光与姿态，祂凝视嫉妒，就像凝视其他次神，毫无不同，只是这位在祂眼中毫无不同的神明夺走了祂本来该属于祂的东西。 嫉妒面对祂的轻蔑依然显露出些许怜悯，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笑意让祂对面的光明眼中冷意凝结，甚至渗透出杀意。 但祂并不在乎，甚至慢条斯理道：“我是分割出了两个主要权柄，但这不代表你能杀我，想使我陨落、并从我这里夺走阿丽黛，光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成为神界至高，你也配？” 明明只是语气浅淡的交谈，但两位主神渗透出来的威压比刚刚战斗时更浓重，顾绮被嫉妒神挡在身后，忍不住微微探出身体，隔着嫉妒凝望光明的眼眸。 这位主神也许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嘲讽过，又或者确实是失去掌控的情绪让祂难以再压抑，顾绮看见祂的时候，只看到祂的眼眸冻结，浅色的瞳孔像凝结着寒冰，而祂的唇角绷直，没有了一丁点温度。 气氛在这一刻静默到了极点，浓重的主神威压甚至让站在神殿边缘一直沉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贪婪神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然后祂就看到原本站在离祂不远处的黑暗皱了皱眉，也朝那边走去。 黑暗神显得有些不悦，祂的视线扫过面容平淡的嫉妒，又看向目光寒冷的光明，最后落到了嫉妒神后偷偷窥探主神情绪的眷者身上。 在静默的氛围中，祂不悦道：“阿丽黛是我的眷者，是我的最爱的孩子，不是你们的争夺物，以为她非嫉妒与光明不可？神界不止你们两位神明。” 第107章 就像一对伴侣 三位主神都不怎么愉快的言语让站在神殿边缘的贪婪几乎屏住呼吸。 除了处在事件中央的眷者, 祂大概是神界唯一一位‘有幸’近距离观察三位主神争吵的次神。 这种体验，祂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也许是察觉到祂的惶恐，处在主神争吵中央的顾绮突然将目光投往祂身上, 然后在贪婪心惊胆战的目光中缓步走到祂身边。 顾绮低声道：“你先回去处理你的神殿事务。” 贪婪被放逐到虚无领域，祂的神殿几乎已经分崩离析，但总有些一些虔诚的信徒与祂的执政官还守在贪婪神殿中等待神明回归, 顾绮让祂先去把那些人带来。 贪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祂扫过神殿中央的三位主神，主动向她保证：“您放心, 我很快就回来。” “没关系。”顾绮弯起唇角，笑容很温柔，似乎意有所指：“你不回来也没关系。” 然而贪婪不敢把她这句话当真。 祂十分谦卑地行了一礼, 又向远处的主神们行礼，才微微松了口气, 往神殿大门走去, 准备按照顾绮的吩咐, 处理好贪婪神殿，并将剩余的神仆和信徒带来，从今天起，贪婪神殿就将是过去了, 祂成为了这位新神的执政官。 贪婪神内心有些复杂，又有些遗憾，但也有些放松。 祂看向远处的天空，虽然神界都是虚无的空间, 但除了黑暗领域, 其他主神的神殿所在地天空都拥有永恒的光明。 这片光明此时在祂眼里看起来已经足够美好。 贪婪神轻叹了一声, 刚想挪开视线，余光却突然窥见到明亮天空的边缘逐渐蔓延出一抹金色。 -- 第328页 金色在神界代表了很多，某些神纹、神力象征都是金色，但更多代表了另外一种情况，比如神明的鲜血。 不止贪婪有种明悟，本来冷漠凝视光明的嫉妒也很快将视线远眺，看向天空那抹金色的痕迹。 接着另外两位主神也有所感悟，同时汇聚目光。 只有顾绮没什么感觉，看到主神们的异常，她询问还没离开的贪婪：“发生了什么？” 贪婪盯着那抹金色痕迹凝望了一会儿，面色凝重道：“有神明陨落了，是七神之一。” 所以祂才会立刻感觉到某些预兆，而主神们则是因为强大的神力。 “七神之一？神明陨落？” 顾绮愣了一下，还在细想七神分别为哪几位，就已经听到嫉妒沉声开口：“傲慢陨落了。” 黑暗顺着祂的话往下说：“是风暴。” 能在短时间内杀死一位次神，除了主神谁也做不到。 说实话，虽然顾绮和系统的任务就是为了‘诸神黄昏’，可无论哪一位神明陨落都是一件大事，并且在她有意控制之下，至今并没有哪一位神明真正陨落，连贪婪也只是被放逐。 可今天出现了第一位陨落的神明，是嫉妒的次神，七神之一的傲慢。 顾绮目光微凝，但在她脑海中，系统却非常兴奋地说：“宿主，终于有神明陨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小步。” 顾绮没有回答它，只是同样凝望那片金色。 静默了一会儿，黑暗神首先开口：“风暴是不是也疯了，我去看看。” 祂对顾绮说了一句，然后消失在神殿中。 也许是神明陨落预示了太多，就连光明也收敛了一些冷意，祂看了眼顾，突然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并从容道：“阿丽黛，你的机会来临了。” 第一次神战同样从一位神明的陨落开始，而那之后，光明成为主神。 话音落下，祂同样消失在神殿中。 只剩下顾绮与嫉妒，还有本来准备离开的贪婪神。 贪婪神小心地瞥了眼她和主神，十分有眼色道：“阿丽黛大人，我也去看看。” 看到顾绮没有阻止，贪婪迅速走出中央神殿，才消失在她的神殿范围内。 嫉妒是所有主神里唯一皱着眉头的神明，因为傲慢是祂的次神，并且属于比较亲近的那种。 顾绮略显担忧道：“嫉妒大人，你没事吧？” 嫉妒很快对她摇了摇头，恢复了平静，但祂认真叮嘱了她一句：“风暴也许是为了掠夺傲慢的权柄用以疗伤或是补充自己的神力规则，祂在远古纪元尾声时就是这么做的，祂是一位性格暴躁的主神，阿丽黛，你要小心。” “嗯。” 顾绮点点头，然后才看到这位主神消失在神殿中，大概也是去了傲慢的陨落位置，毕竟是祂的次神。 短短时间内，几位主神包括贪婪都先后离开了她的神殿，只留下顾绮一个人在这里。 但她没有像其他神明一样也立刻赶往傲慢的陨落之地，略微思考，顾绮直接传送去了神树领域。 这次没有从祂的领域外漫步过去，顾绮直接来到了祂的主干位置。 神树的身影已经显现，祂也凝望某个方向，应该感知到了一些东西。 顾绮直接走到祂身边，平静道：“陨落的是傲慢，应该是风暴动的手。” 神树有些透明的面容上眉头紧皱，祂深深叹了口气，随后看向顾绮，流露出一丝苦笑。 “阿丽黛，你的影响太大了。” 顾绮从容反驳：“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风暴去杀的傲慢。” “虽然你这么说也没错，但风暴肯定是为了恢复伤势。” 神树看起来知道许多隐秘，祂声音有些低沉，告诉顾绮：“虽然我知道第二次神战总会开启，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你就是第二次神战的诱因，阿丽黛，我有时真怀疑你就是传说中的魔盒，打开魔盒，将释放罪恶。” “谢谢您的夸赞，不过我暂时不想和您讨论什么神话故事。”顾绮敷衍了祂一句，然后继续询问：“其他几位主神现在应该都到了傲慢陨落之地，四神齐聚，很可能会发生神战，我也要过去看看，您要一起吗？” 神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谢谢你告知我，不过我还是不要和你一起了。” 被主神波及，就陨落了一位次神，而祂也只是次神，神树觉得自己不注意一下言行举止，迟早有一天也会陨落，也许其他主神不会在意，可那位风暴主神，性格非常直接。 “您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顾绮微微摇头感叹了一句，没有勉强神树，将消息告知祂后，她很快就消失在神树领域。 顺着感知，刚刚靠近傲慢陨落的区域，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差点劈在了顾绮身上。 她迅速躲开，可即便如此，溢散的闪电还是把她的衣角电得有些焦灼。 少女倒吸了口凉气，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主神的强大。 而她出现在这里显然有效缓解了一些紧张气氛。 遥远的天际，风暴手握一把巨大长矛，长矛上闪烁着深蓝色的雷电和灰白色翻涌的风暴，祂身后是无数交织在一起的闪电，将祂身边的空间崩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另外几个方向，光明、黑暗、与嫉妒都已经显露出神力象征，四种颜色几乎分割了整个天空。 -- 第329页 天空之下，则是飘零破碎的金色血液，显示出这里刚刚陨落了一位神明。 顾绮才稍微打量了一眼，就听到远处风暴凝聚着冷意的声音响起，祂显然看到了她刚刚躲避的动作。 “阿丽黛，远离这里。” 主神之间的交战波及到次神，甚至可能造成神明陨落。 顾绮没有立刻离开，她扫视过整片天空，提高声音：“风暴大人，您要开启神战吗？” 风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也许是经过了无数雷霆闪电的分割，显得有些失真，但依然充满了主神高高在上的威严。 “神战必不可免，阿丽黛，回到你的神殿，这次神战与你无关。” 就连黑暗神也面色冷漠道：“阿丽黛，不要靠近风暴这个疯子。” 光明微笑不语，可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顾绮最后看向嫉妒。 嫉妒凝望她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些，这位主神向她微微点头：“不用担心。” 虽然几位主神都这么说，但顾绮在短暂停顿之后还是选择了留下，并再次看向雷霆与暴风中央的风暴神。 祂的伤势应该已经恢复了，只是不知道六个主要权柄有没有补足，从她感知到的威压来看，这位主神不愧为四神中唯一一位主攻击权柄的神明，祂的力量威压辐射了很远很远。 除了顾绮，周围没有第二位次神敢出现在这里围观，哪怕是之前说要来看看的贪婪神。 并且四位主神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原本光明与嫉妒算是联盟，黑暗与风暴更加亲近，可不久之前光明才和嫉妒神战过，黑暗也对风暴不太喜欢，于是四位主神并没有出现联盟，反而割据了四个方向。 在顾绮与主神交流的同时，系统也在她脑海中恳求道：“宿主，这简直是完成任务最好的机会，算我求你了，我一定送你回去，我发誓！” 它从来没这么艰难过。 别的宿主是苦于无法完成任务，它的宿主倒是好，甚至还考虑要不要阻止。 但顾绮的声音很平淡，也很冷静，并没有被它的恳求打动。 “闭嘴，我不收空头支票，要么拿出具体的好处，要么就不要参与我的决定，否则你信不信我拖着你一起，你也别想走。” 主神们大概也无法剥离至高规则置入的系统，但在她的提醒之后发现系统的存在，顾绮觉得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她的话果然让系统冷静了一些，但很快它又叮嘱她：“千万别这样做，我的存在不能被别人知道，宿主，你别冲动，违背至高规则定下的程序，我和你都会完蛋的。” “那就不要插手我的决定。” 迅速警告了系统一句，顾绮继续凝望显露出神力象征的四位主神，然后在沉默中微笑提议：“风暴大人，您与嫉妒大人都诞生自远古纪元尾声，而黑暗大人从来不参与众神决策，就算要开启神战，难道您不挑选一下神战的对手吗？” 她的话指向性太明显，以至于某位没被她提及、但存在于暗示中的主神很快将目光倾注在她身上。 光明柔和的微笑稍稍收敛了一些，但祂的声音依然很平静：“阿丽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祂并不诧异于顾绮挑拨风暴的决策，因为从很多方面来说，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光明只是不悦于她竟然会这么做。 祂与这位眷者并不是敌人，甚至无数次庇佑过她，而她不仅拒绝了祂的提醒，投入嫉妒的怀抱，甚至还挑拨风暴对祂出手。 光明在这一刻罕见体会到祂对别人时的态度。 祂是一位理智大于感情的主神，可祂现在觉得这位眷者比祂更‘无情’。 祂甚至有些不能接受，阿丽黛对祂的过于无情。 但顾绮只是目光平淡地凝视祂，语气也显得很轻描淡写：“您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够理智吗？那您觉得我现在足够理智吗？” 光明没有回答。 她当然足够理智。 在四神即将开启神战时依然能准确提出最有利的提议，然而这种‘无情’与‘理智’只针对祂一个。 光明静静凝望她，脸上柔和的笑意终于完全消失，祂连虚假的笑容也无法维持，并不是因为接下来或许或许会被四神针对的困境，而是因为某位眷者的‘无情’。 祂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然而这并不是祂想要的。 但风暴不会因为祂的不悦就停下举动。 祂看了眼提出这个建议的顾绮，稍许的沉默后，风暴点头：“好，阿丽黛，我接受你的建议，你是我最宠爱的眷者，我可以为你与光明开战。” 祂眼中无尽深蓝全都凝聚在同一个方向，哪怕风暴最憎恨的其实是嫉妒。 可被祂凝视的光明神依然低着头将视线放在远处的眷者身上，祂连一眼也没有给风暴。 在闪烁的深蓝色雷霆中，祂只是重复了一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等顾绮回答，祂又继续说：“四神齐聚，阿丽黛，你就不担心我陨落在这里？” 这句话已经是这位主神情绪显露的顶峰。 如果不是心绪太过激烈，以祂的性格，根本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但顾绮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在光明的质问下，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冷静回答祂：“如果您要伤害我在乎的神明，抱歉，您只是我的敌人。” -- 第330页 光明眼中浮动的情绪暗沉下去，逐渐变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潭。 哪怕风暴即将与祂开战，哪怕周围还有黑暗和嫉妒虎视眈眈，但祂没有给与祂们半个目光，祂只是凝望顾绮，眼眸中倒映出少女冷淡、毫无感情的面容。 一望无际的暗色在祂眼里里徘徊、沉淀，最后所有情绪都消失在祂眼中。 光明目光如漆黑的深潭，微微弯起唇角，祂唇角浮现出淡薄的轻笑。 “很好，阿丽黛，你果然学得很好，甚至超过我的教导，只可惜，为什么还要让仅剩的感情影响你的理智呢？你应该再无情一点，不要对任何人施舍你的爱意。” 祂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但声音毫无温度，仿佛含着一块冰。 光明过于异常的情绪让其他几位主神都皱了皱眉，风暴没有再等待，光明话音还没落下，闪烁着雷霆的长矛已经朝祂而来，伴随着主神漠然的声音。 “都说你隐藏得很深，光明，让我看看你究竟隐藏了什么。” 光明神猛然扭头看祂，祂浅色的眼眸突然从深处涌出黑色，那片黑色占据了祂的瞳孔，也让祂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冷漠。 “就凭你？” 祂的手掌十分完美，手指修长，指节因稍许用力而显出苍白色。 此时这只完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手掌握住了风暴的长矛。 一滴金色血液从祂的掌心滑落，还没落下就被空气中强大的主神威压撕碎。 光明另一只手掌上浮现出浓烈的雪白光芒，只是光芒深处还渗透着些许黑色。 祂握着风暴的长矛，掌心中的雪白光芒瞬间涌入，深蓝色的雷霆几乎被摧毁了一大半。 风暴目光微凝，迅速抽-回了自己的长矛，祂身后的灰白色的暴风瞬间凝聚成一道光刃，反手就劈在了光明雪白的神袍上。 而光明甚至没有抵御，祂瞬间来到风暴的身边，夹杂着金色血液的手掌印在了风暴的胸膛上，指尖穿透了祂的血肉，从祂胸膛中抽-出了一根金色的肋骨。 风暴迅速退后，祂唇间同样涌出金色血液，胸膛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长矛拄地，风暴轻咳了一声，语气有些沉重：“你果然隐藏很深，这不是你的权柄。” 祂们交手的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几乎就在一秒之内，顾绮根本没有看清楚，只能看到结束后风暴气息有些不稳，胸膛和唇角都有金色血液涌出，祂对面的光明肩膀上也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涌出鲜血，但最让人瞩目的，是祂手中握着一根金色的肋骨，末端还滴答着血液。 然后是黑暗显得愤怒的声音响起：“光明，你竟敢盗取我的力量。” 这不是光明的权柄，而是来自黑暗神的‘剥夺’。 祂并没有赐予光明使用的权力，光明神却使用了祂的权柄。 顾绮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但很快她就听到嫉妒的解释：“‘偷盗’权柄。” 嫉妒没有参与祂们之间的战斗，在黑暗质问时，祂身后的神力象征飞快消失，从原地瞬移到顾绮身边，并为她解释道：“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权柄，因为很难提升，光明竟然用它替代了祂的第六个权柄。” 顾绮听得有些半知半解，不过她还是能看懂现场的情况，于是她低声询问道：“嫉妒大人，光明是不是很强大。” 看起来风暴似乎落了下风。 “很强大。” 嫉妒罕见给予了这位主神正面评价。 然后祂看向顾绮，目光严肃了一些：“阿丽黛，我之前说过，我预见了祂成为堕神的那一天，并不是玩笑，祂已经有这样的征兆了，堕神很危险，更何况祂是主神，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再靠近祂，或是单独与祂见面。” 顾绮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还握着金色肋骨的主神，和祂毫无情绪的面容，她凝视光明眼中突然浮现的黑色。 “您是指那些吗？那是黑暗领域的力量？” “那不是黑暗的力量，和黑暗领域不一样，是源自于堕神的根源。” 嫉妒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每一位神明都有致命弱点，光明已经无法从中挣脱。” 这件事光明神也曾经和她说过，当时她询问主神，祂还笑着不肯告诉她，只是顾绮没想到第一位堕落的神明会是祂自己。 基于此，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道：“智者死于智慧，狂热者死于信仰，强大者死于力量，人永远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 她只是因为光明而生出的感叹，嫉妒却在稍许的静默后露出微笑，回答她：“也许是因为，我比光明幸运。” 祂的语气有些含义不详，让面前的少女显露出稍许茫然，但主神没有再解释。 光明的堕落来源于祂的不甘，嫉妒只是比祂更幸运，否则，祂也许已经堕落。 而因为祂与顾绮的交流，握着肋骨的主神很快将视线投往这边。 祂冷漠、毫无感情地凝视嫉妒微笑的面容，对黑暗的质问充耳不闻。 祂踏着飘零的金色血液往前一步，但很快被黑暗神拦住。 “光明，你已经彻底疯了。” 黑暗也往后看了一眼，目光触及道嫉妒时有一丝不悦，但很快祂忽视嫉妒，只对顾绮说：“阿丽黛，回你的神殿。” 嘱咐完眷者，祂才回过头来继续盯着面前的光明神。 -- 第331页 “无论你做什么，阿丽黛也不会属于你，光明，上一次我宽恕了你，但这一次，是你自己找死。” 光明神终于将目光挪回祂身上，祂静静凝视黑暗神的面容，语气很轻，依然毫无感情。 “你也要阻止我？” “我早就该阻止你。” 黑暗目光漠然：“第一次神战时我就该陨灭你。” “你不是也窥视阿丽黛吗？” 光明像是带着些疑问，只是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听不出疑问的语调。 黑暗目光一顿，还没回答，又听见祂说：“难道你不想拥有她？难道你要坐视嫉妒成为最后的赢家？黑暗，你这么强大，容忍一个弱者夺走你的东西，你甘心吗？” 黑暗神停顿了一会儿，面容从沉默变得平静起来，祂回答祂：“我当然不允许，但阿丽黛有自己的意志，她不是我的傀儡。” “是啊。”光明似乎没有听到祂后半句，只是轻声低喃：“我也不甘心。” “‘智者’怎能与‘愚者’为伍？” 光明眼眸更暗沉了一些，祂没有再凝视黑暗，而是越过祂，看向了站在一起的顾绮与嫉妒。 面容美丽的少女与俊美的主神似乎天生就像一对伴侣。 第108章 你教导我什么是爱 光明神眼眸中的黑色更深了。 祂原本也许只是基于一些对眷者的好奇, 到身为‘同类’的认同，但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好奇与认同逐渐变质，也许是因为祂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 于是祂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直到倾注了太多关注。 这就是祂的致命弱点。 祂温和的外表下暗藏的是对除光明之外的一切漠不关心，但正巧顾绮得到了祂的认可。 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哪怕是全知全能的主神。 就像神树所说, 顾绮就是来自异世界的‘魔盒’, 她将释放出神明心中罪恶。 光明凝视站在一起的少女与主神，在黑暗冷漠厌恶的目光中，祂将视线完全放在了嫉妒身上。 没有注视黑暗神, 但祂的声音很平静，是对黑暗诉说：“你要庇佑嫉妒？” 黑暗目光微顿, 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然后低沉道：“嫉妒与我无关。” 祂在稍许沉默后让开了身体，并对顾绮说：“阿丽黛, 到我身边来。” 显然, 黑暗对嫉妒神也没什么好感, 祂拦下光明只是基于某些对眷者的庇佑，而不是要为嫉妒阻挡。 嫉妒是否陨落, 与祂无关。 顾绮皱了皱眉，并没有挪动脚步, 她依然站在嫉妒身边, 并冷静道：“您执意开启神战？” 光明没有回答, 祂越过黑暗, 来到她和嫉妒面前。 “我不需要开启神战，只要祂陨落，一切将结束。” 得到眷者爱意的主神消失，一切自然会重新开始。 祂甚至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哪怕当着嫉妒的面。 顾绮眉头皱得更深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主神拉住了手臂。 浅蓝色神光将她包裹，瞬移到黑暗神身边，顾绮耳边还停留着主神显得温和的话语。 “阿丽黛，不用担心我。” 嫉妒并没有退缩或是躲开，祂甚至还提前将顾绮送到了黑暗神身边，免得她被战斗波及。 但顾绮对这场战斗并不太看好。 她对光明了解得很深，更何况嫉妒还曾分割出两个主权柄，就算短时间内已经补全，祂六个主要权柄中也有两个会弱一些，而光明本身就很强，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位主神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生死战时，也许一些细小的差距就会导致陨落。 主神陨落并不是顾绮想看到的。 她目光微跳，就在光明凝视嫉妒，也许下一刻就将开战时，她突然以平静而略显低沉的语气诉说：“光明大人知道我的神名为什么是‘顾绮’吗？” 这个问题果然吸引了主神的注意。 不仅光明重新将目光投往这边，就连站在顾绮身边的黑暗神也略显诧异。 顾绮却没有理会这位主神的诧异目光，她继续说：“我的神名是‘顾绮’，我曾经使用过一种陌生的神力将风暴传送，我曾经灵魂与躯壳无法融合，因为没有这个世界的世界印记。” 这一连串的话果然吸引了主神的瞩目，除了早已知道真相的嫉妒，和以为知道真相的风暴。 黑暗似乎沉思了一会儿，大概也想起了她曾经拯救风暴这件事，但因为当时祂没有在场，所以并不清楚细节，祂一直以为是光明和嫉妒看在眷者的份上给了风暴机会，是风暴自己离开的，祂并不知道是顾绮将祂传送。 因此这位主神第一个询问：“阿丽黛，你想说什么？” 祂似乎预见了某些征兆。 顾绮目光凝视祂，微微低下头，以一种诚恳而歉意的语气说：“抱歉，父神，我向您隐瞒了一些事实，其实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是异世界的一位‘邪神’。” “邪神？” 黑暗目光愣住，似乎无法把‘邪神’这个称呼与自己乖巧可爱的眷者联系起来。 但顾绮十分笃定地点头，并继续往下说：“我来自异世界，是一位邪神，受到某些指引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世界规则完全不同，我失去了所有的神力与权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成为嫉妒大人的神仆。” -- 第332页 她简短描绘了一下自己的来历和前因后果。 黑暗则十分准确地把握到了某些关键点，祂立刻询问道：“某些指引？” 也许是祂的询问太过锐利，少女静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至高规则。” “那是什么东西？” 黑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称呼。 “是比神明更高层次的存在，您可以将祂视为和您一样主宰神界的主神，只是‘至高规则’和主神不一样，祂是所有世界的‘至高规则’，而不只是单单某个世界的主神。” 她现在所说的和当初告诉嫉妒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远处胸膛还残留金色血液的风暴却冷不丁开口：“阿丽黛，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还有‘至高规则’？” 顾绮之前只和祂说了自己是‘邪神’的事，并没有提及什么‘至高规则’。 但还不等顾绮回答，她身边的黑暗神已经略显不悦道：“风暴也知道你的身份？” 连风暴都知道这件事，祂身为阿丽黛的‘父神’竟然一无所知？ 这实在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事实。 祂的反应显然让少女露出了些许无奈，顾绮微微叹了口气，给了这位主神一个安抚与歉意目光，才继续往下说：“只是因为我使用了神力，所以我告知了风暴大人和嫉妒大人一些事实。” “嫉妒也知道？” 黑暗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顾绮只好叹息般安慰了祂一句：“父神，我只是不想影响您对我的眷顾，您听我往下说。” “好吧，你说。” 黑暗虽然有些不悦，但基于目前的情况，祂没有把这些不悦发泄出来，只是压抑住情绪，继续认真听眷者诉说。 “至高规则很强大，祂掌控一切，祂指引我来到这个世界，希望挑起神界争端，开启第二次神战，达成主神黄昏。” “为什么？” 黑暗对她某些描叙有些不解：“难道‘至高规则’想成为神界主宰？” “那倒不是，‘至高规则’并没有成为神界主宰的想法，况且祂也做不到，祂虽然主宰许多世界，但其实与您和其他大人相差不大，只是祂的力量更特殊，适用于所有世界，祂无法插手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祂的目的是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 顾绮停顿了一下，才用更低沉的语气往下说：“这个世界诞生了太多的神明，汲取了太多世界力量，但很少回馈，可能量是守恒的，所以需要第二次神战，诸神陨落，回馈世界，祂的本意就是这样。” 虽然她说得不多，但大概情况几位主神都听明白了。 黑暗难得目光有些复杂，因为她的来历，并且祂略显低沉地询问她：“所以你只是为了挑起第二次神战接近我？” 祂显然很在乎这一点。 “当然不是。” 顾绮目光有些许的诧异，她强调：“我确实受‘至高规则’的指引而来，但我所做的一切，同样来源于我真实的想法，否则您觉得我为什么不直接与光明大人合作？” 从诸神黄昏这一点来看，与光明合作确实是最好的，因为这位主神与她的目标一致。 她拒绝光明，甚至与光明反目成仇，确实与‘诸神黄昏’的意志不符。 黑暗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看到主神不再询问，顾绮才说起最后的总结。 “我虽然受到了指引，但我并不是至高规则的傀儡，我也有自己的意志，光明大人，您不需要因为我与嫉妒大人开战，也许什么时候，我会再次受到至高规则的指引，回到我的故乡，四神都眷顾过我，也许说出某些事情，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 她说了这么多，并提起自己的来历与‘至高规则’，大致意思基本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不要开战。 光明也在倾听她的讲述，但祂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直到顾绮说完所有一切，祂才重新将视线定格在嫉妒身上，并毫无动容道：“你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嫉妒而已，阿丽黛，你很聪明，既然拥有智慧，就不该被愚蠢玷污你的智慧，这些多余的东西，我帮你清除掉。” 相当于她前面一大段都白说了。 黑暗和风暴看起来都有些被她的故事触动，唯独光明，依然毫无改变。 顾绮微微抿唇，不再讲述，她干脆直接询问：“您到底想怎么样？您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坐视您与嫉妒大人开战。” 这一句话显然比前面的讲述都有用。 光明重新凝视她，并且平静地开口：“我只是不愿你走入歧途。” “什么是歧途？” “你对嫉妒的爱意就是。” “那如果我产生爱意的对象是您，就不算歧途了吗？” 顾绮的反问有些许嘲讽，并且这种意思很明显，但光明在略微静默之后，竟然十分笃定地点头。 “智者不与愚者同居。” “······” 顾绮凝望祂眼中的黑色，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祂到底是故意点头还是认真的。 可祂所说的显然是不可能实现。 于情于理上，顾绮对这位主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之前的合作也就只是单纯互相利用而已，至于‘觊觎光明’这种话，她对每位熟悉的神明都说过。 也许是她短暂的沉默让光明窥探到一些什么，祂的目光再次变得深沉、并用冷漠的语气强调：“我会让你明白这一点。” -- 第333页 不等顾绮说些什么，祂已经瞬移到嫉妒身边，两位主神的反应都很快，顾绮眨眼的刹那，就看到空间被神力消融出巨大的黑色豁口，两位主神同时跌入其中。 大约是故意不想让她看到战斗的场面，空间很快被缝合上，所有神力波动与画面都消失在她眼前，周围变得安静而沉默。 黑暗并不关注祂们的神战，只是安抚了她一句：“阿丽黛，不用担心，主神没有那么容易陨落。” 虽然祂很希望那两位主神一起陨落。 但顾绮没有回答祂，她目光有些黯淡，低沉地注视空荡荡的天空，偶尔有金色血液飘荡过她的视线。 远处风暴收敛了深蓝色的雷霆之力，祂胸膛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祂也瞬移到顾绮的身边，罕见用温和的语气和她说：“阿丽黛，如果嫉妒有陨落的危机，我和黑暗会出手的。” 祂说这句话的时候，黑暗神默默瞥了祂一眼，目光显露些许嘲讽。 风暴比祂更憎恨光明与嫉妒，但这位一向暴戾的主神竟然也学会了迂回和安慰，用这种虚假的言语来哄骗眷者。 祂的目光风暴显然看见了，可风暴全然无视，祂轻咳了一声，在安慰顾绮之后捂了捂已经痊愈的胸口。 虽然伤口痊愈，但祂的神袍上留下了一个狰狞裂口，可以想象当时光明与祂交战时的凶险。 那位神明趁着祂没有防备，从祂胸膛中抽-出了一根金色的肋骨。 虽然比起之前那一次伤势轻了很多，可对于主神来说，这种伤势也很罕见。 风暴轻咳了两声，才继续说：“你爱慕嫉妒，我虽然不喜欢祂，但也会为了你出手。” 也许是祂的举动引起了眷者的注意，少女并没有再提起嫉妒神的安危，她皱起眉头，看向风暴，并关切道：“风暴大人，您没事吧，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只是少了一根肋骨而已。” 风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很快又补充道：“只是神明的神躯是具有唯一性的，我这根肋骨，大概是拿不回来了。” 顾绮成为新神没多久，也没受过伤，不太了解神躯唯一性这种隐秘，因此她有些急切道：“那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也许会有一些吧，不是什么大事，阿丽黛，你要在这里等待嫉妒与光明吗？我陪你一起等吧，等祂们神战结束之后我再去沉睡。” “您的伤势需要沉睡？” 少女显然捕捉到关键词，神明们除非伤势严重到一定程度，否则不需要沉睡那么严重，因此她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空间，咬牙说：“那您先去沉睡吧。”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等待。”风暴的声音依然温和，祂没有看黑暗神一眼，却笃定道：“也许黑暗憎恨嫉妒，不会愿意出手，阿丽黛，我的伤势不是什么大事。” 祂说到这里，站在旁边皱着眉头听他们交流的黑暗神终于压抑不住，祂语气冷漠道：“风暴，你演够了没有？要不要再对傲慢说一句抱歉显示你的友善和仁慈？” 祂虽然偶尔不善言辞、有些沉默，但黑暗的话语从来一针见血。 祂戳破风暴的谎言，并且当着顾绮的面训斥道：“不就是失去了一根肋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陨落了，装给谁看？” 黑暗对其他三位主神都十分不喜，而不喜显然也都有原因。 风暴却没有因为祂的戳穿而露出任何恼羞成怒的神色，祂甚至目光浅淡地扫过黑暗带着不悦的面容，勾起唇角：“我可以为我的眷者妥协，你可以吗？” 黑暗本来就因为光明与嫉妒有些不悦，很快被祂这句话激怒，祂暗下眸光，冷声道：“你最好别触怒我，光明与嫉妒的神战不能预知结果，但你和我之间的神战可以。” 风暴同样冷下面容，不甘示弱。 “就凭你也想让我陨落？黑暗，我看你是众神之母当得太久，真把自己当成了神界主宰。” 祂的话显然彻底激怒了黑暗神，毕竟这位主神最讨厌别人称呼祂为‘众神之母’，或是‘母神’。 “你找死。” 黑暗直接虚空握住一柄黑色光刃，瞬间往风暴身上劈去。 风暴的雷霆之力化为一面盾，挡住了祂的攻击，祂迅速远离了一些，并冷笑道：“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强大。” 黑暗再次追上祂，两位主神十分有默契地远离了顾绮的身边，并且再次交手。 顾绮只是停顿了大概一两秒，黑暗与风暴就已经开战。 主神的速度很快，她几乎只能看见空间中闪烁的神力，而无法看清祂们的举动。 “······” 顾绮第一次真正头疼地按住了眉心，觉得所谓的神战根本不需要她来挑起，几位主神自己就能打起来。 并且还是同盟内斗。 而系统还在她脑海中兴奋道：“宿主，你太棒了，你是我见过最棒的任务者！” 顾绮望着眼前闪烁的神光，她揉了揉眉心，在系统兴奋的声音中对它说：“闭嘴！”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带些机械的系统音还透露出些许委屈，并小心翼翼询问她：“怎么了？” 它在赞美宿主啊。 而顾绮没有理会它，她扫了眼远处正在战斗的黑暗与风暴，以及周遭空荡、寂静、飘荡金色血液的空间，伸手按住自己的眉心，那里有一枚奇异神纹浮现，她以一种十分平静的声音诉说：“也许该陨落的是我，我的陨落，可以为神界带来和平与安定。” -- 第334页 话音刚落，远处战斗的黑暗与风暴瞬间停下动作，同时回到她身边，不仅如此，虚空的空间重新破碎，闪烁着雪白光芒与浅蓝色神光的光明和嫉妒也从空间中踏出。 四位主神都重新回到这里，并安静下来。 顾绮没有过多关注黑暗与风暴，她只是扫了眼光明与嫉妒，也许是神战的时间不长，两位主神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等到四位主神都出现之后，她才继续用平静的声音说：“神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如果您觉得我的爱意让您憎恨嫉妒大人，那不如连我一起陨灭好了，我并不期盼永恒的生命。” 这句话是对光明说的。 这位主神眼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黑色，祂的神力也有些许沾染这种气息，祂似乎正处于堕落之间，但并没有完全成为一位堕神。 听到顾绮的话，祂的眸光更加暗沉了一些，好一会儿才用内敛、甚至有些低哑的声音说：“阿丽黛，究竟是什么让你对嫉妒产生了这种爱意？” 无论堕落还是旁观，光明始终无法理解。 嫉妒并不是四神中最强大的那位主神，相比起光明与黑暗，祂和风暴没有那么强大，甚至在光明看来，无论从什么方面都不足以让阿丽黛这样‘克制’的智者产生爱意。 顾绮认真凝视祂，良久才开口：“嫉妒大人对我很好，祂宽容我的一切罪责。” “我没有宽容你吗？” 顾绮并没有回答祂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祂赐予我两个权柄······” 这一次她话还没说完，光明就已经执拗道：“只是因为权柄？如果你只是因为祂赐予你权柄而产生的爱意，我可以把六个权柄都给你。” “······” 顾绮叙述的声音被迫停下，她微微抿唇，凝视这位主神，怀疑祂真的疯了。 因此停顿半响后，她才低声道：“并不只是这个原因，嫉妒大人对我赐予与眷顾有很多，我无法一一描叙，光明大人，无论人还是神，都是很复杂的生物，拥有复杂的情绪，许多东西合在一起产生的感情是无法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或描叙。”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光明没有任何被劝诫的驱使，祂固执地说：“为什么不能描叙，祂眷顾过你什么，祂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予，甚至更多，如果你的爱意是因为这些，面对同样甚至更多的给予，为什么不能改变？” 顾绮再次沉默，许久之后，也许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她露出浅淡的微笑，凝视光明的目光突然增添了些许释然，甚至还有些无奈，她像在看待一个懵懂无知的人，叹息道：“光明大人，您并不懂什么是爱。” 光明有些固执和深沉的目光凝固，也许是少女的语气太过释然和叹息，也许是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怜悯，又或者是这一句话让祂难以接受。 祂自诩为智者，众神称赞光明总会提起祂‘全知全能’，世界上没有智者不懂的东西，可这一刻，面前的少女却以一种淡薄又怜悯的目光注视祂，对祂说，祂不懂什么是爱。 光明目光中的黑色一瞬间蔓延出去，但在长久的凝视中、在少女怜悯的目光中，又一点点收敛起来，最后凝聚在祂的瞳孔深处。 主神的语气不再冷漠，祂凝望少女，声音罕见有些动容，似乎是渴求，又似乎是懵懂中摸索。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你教导我什么是爱。” 这句话出自一位主神、一位‘智者’，似乎已经预示了些什么，就像那句话——神明不入爱河。 因为爱将是神的劫难。 第109章 落幕 顾绮凝视眼前的主神, 看见祂隐藏在瞳孔深处的黑色，也看见祂面容上那一丝渴求。 而在光明身边，是一直沉默、静静聆听她话语的嫉妒神。 主神安静地听着她拒绝、听着光明倾诉, 祂是被眷者赋予爱意的那一位, 但哪怕听到了光明这样的话语, 祂依然没有说任何话来改变或影响顾绮的决定。 嫉妒只是默默凝视，目光不变, 似乎相信少女永远也不会做出违背爱意的举动。 这位主神从前喜欢听她赞美，看起来比较情绪外露，但祂的爱却是沉默而内敛的。 顾绮从凝视光明到将视线挪到了祂身边的嫉妒身上。 在光明神渴求、夹杂着懵懂的目光中，她只是平淡地拒绝：“抱歉，光明大人，我无法教导您什么是爱，因为我并不爱您。” 主神眼中的渴望凝固在眸光中, 祂凝视了顾绮很久, 才用有些低哑的声音说：“哪怕我杀了嫉妒？” 顾绮依然直视祂，毫不退缩，语气笃定而坚持：“您杀不了嫉妒大人，如果有那一天，您将见证两位神明的陨落。” 她对嫉妒有多么温柔，就对光明有多么冷酷。 光明直到这一刻, 才彻底明白‘偏爱’是什么含义。 那是祂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扭转结果的‘偏爱’。 从前祂嘲笑黑暗与嫉妒被眷者引诱，付出巨大代价而不自知，却不知道有些东西，‘矜持’与‘克制’并不适用, 因为等你想付出时, 对方已经不需要了。 四位主神之中, 哪怕是风暴也比祂付出了更多的感情，光明与少女的眷顾本来就只基于利益，祂却突然想将这种关系变成与嫉妒一样的感情，这显然是无法实现的。 无论从任务角度还是真正的感情角度，顾绮都对祂没什么感情，这位主神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更像是因为她投入嫉妒怀抱的不甘心。 -- 第335页 她从前游走于众神之间，一直在刀锋上跳舞、在针尖上漫步，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来感知光明到底有没有爱，而现在，她成为了神明，从这种境况中暂时脱离出来，更没有心思研究光明的爱是什么样子。 不是你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报，这只是人的自以为是而已。 所以哪怕是黑暗与风暴，顾绮在面对祂们时，都或多或少会给予一些温和和微末的感情，也许不是爱，但系统现在提议让她想办法杀掉某位主神，她肯定不会遵从，可光明不一样。 在光明眼里，她是同类，是唯二的‘智者’，但在顾绮眼里，祂只是一位需要她花更多心思、更加谨慎，甚至防备的主神，所有主神都可以用感情牵制，只有这一位，她从来都是用利益交往，用好奇牵引，不涉及任何情感。 光明突然的爆发让她觉得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惊讶，但仅此而已。 顾绮温和的表面如同光明一样隐藏着‘冷酷’与‘无情’的一面，只是她比光明神更清醒，更谨小慎微，主神的爱对她来说就像罩在外面的保护层，那层保护想穿透躯壳到她心里太难了。 她对风暴只是疏离的友好，对待黑暗更亲近一些，也许不吝啬真的把祂当成自己的‘父神’，对待嫉妒才有些许的触动，就像她现在的选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爱意没有那么深刻，但她的做出的选择基本上是基于自己的本心。 无人能得知她的‘冷酷’，只有光明此刻窥探到一角。 在令人煎熬的沉默中，光明眼中的渴望和懵懂逐渐退去、消失，祂看着眼前的眷者，就像仰望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似乎祂无论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而眷者却还在平静地说：“光明大人，我无法再多说什么，一切都跟随您的意志。” 这一刻的她比之前想尽办法劝诫祂们不要开战的时候更冷静，甚至有种特殊的冷酷，似乎已经对祂的选择全然接受，无论祂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光明瞳孔中的黑色从隐藏的细小的点再次蔓延，逐渐密布祂整个瞳孔。 顾绮依然冷静注视，静静看着祂眼中的暗意蔓延、看着祂走向堕落，她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没有再说任何话，就像毫无关心，也毫不在乎。 气氛逐渐紧迫，也许是新一轮神战即将开始，所有神明的目光都凝聚在光明神身上，等待祂眼中的黑暗溢出、蔓延、堕落。 而光明却只是在沉静中凝视少女熟悉的面容，祂像身处一座孤岛，想奋不顾身与某个海岸碰撞，可最终也许只会一起毁灭。 许久许久，久到天空飘零的金色血液开始失去灿烂的颜色、死去神明的神力慢慢消融，金色逐渐变得灰暗起来，祂才张了张嘴。 但光明什么也没说，祂带着眼中的黑色低下头，在众神的注视下闭上双眼，声音如同飘零的风，有些低、有些轻。 “ 嫉妒的荣幸不会永恒，我等着这一天。” 没有耀眼的光芒迷茫，也没有神圣气息显露，光明如同一阵雾，消失在众神注视之下。 祂没有选择继续神战，这让顾绮松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这位主神都太过危险，让她无法不防备。 而光明离开之后，低迷的气氛显然好了许多，虽然黑暗与风暴看嫉妒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黑暗神情低落，刚刚顾绮的话不止对光明有效，对祂同样如此。 眷者的笃定似乎已经预示了不可更改的结局。 祂瞥了眼嫉妒，目光不太友善，连声音也低沉许多：“嫉妒，你最好早一些恢复你的权柄，不要让阿丽黛来保护你。” 这未必是句提醒，黑暗只是单纯看祂不顺眼而已。 嫉妒目光浅淡地扫过祂，没有回应什么。 至于祂对面的风暴语气就暴戾许多。 祂表面的友善再也无法维持，只是冷着脸盯着祂，并询问顾绮：“阿丽黛，你真的爱上了嫉妒？” 祂至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顾绮则认真而诚恳道：“风暴大人，请您宽恕我。” “可你从前明明说爱慕的是我。” 风暴执着于这一句话，注视她的目光像是在注视一个‘负心汉’。 虽然用这种词语形容主神有些奇怪，但毫无疑问他此刻的情绪就是这样。 顾绮微微咬了咬唇角，才更加抱歉道：“我承认，我窥探过您的美貌，可后来我才发现，美貌并不是我真实的选择。” 通俗点说就是她以前看脸，现在发现还是走心更好。 风暴显得很压抑，却又无法反驳。 哪怕眷者曾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可哪位主神会想到爱慕自己的眷者最后竟然真的只单纯窥探自己的美貌？并且她爱上了嫉妒那个家伙。 祂只是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之后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风暴无法接受，却又只能压抑自己的怒火，祂最后狠狠看了眼嫉妒，冷哼一声，咒骂道：“嫉妒，你迟早陨落。” 然后祂在闪烁的雷霆与暴风中离开了这里。 因为风暴无法再看下去了。 这片神明陨落之地只剩下黑暗与嫉妒，还有顾绮。 黑暗的愤怒大约不会比风暴少，但这位主神更加内敛一点，并且祂对于顾绮的感情很复杂，不完全是爱或是喜欢，也有一份对于眷者的爱护。 -- 第336页 所以黑暗只是低沉地叹息了一声，祂像从前那样伸手摸了摸顾绮的发顶，夹杂着叹息和无奈：“阿丽黛，如果光明再次来临，就立刻通知我。” “嗯。” 顾绮认真点头，依然怀抱着歉意还有一丝慕濡。 她动容道：“父神，您永远是我最亲近的神明。” “但愿如此。” 黑暗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眼面容平淡的嫉妒，再次叹息：“也许命运早已注定，可阿丽黛，我希望你永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顾绮依然点头，并微微敛下眸光，祝福祂：“父神，感谢您对我的庇佑与眷顾，愿您的荣光洒遍神界。” 嫉妒一直没有说话，在但顾绮说完这句话之后，祂也开口，并对黑暗说：“如果‘父神’需要，我可以帮助你成为神界主宰。” 这句话中的‘父神’少了一些嘲讽，多了一些真诚。 但黑暗依然看祂不顺眼，并且对祂还算友好的话语给予了不太友好的回复。 “不用你帮助。”祂抿着唇角冷冰冰道：“嫉妒，你别以为得到了阿丽黛的爱慕就会得到我的友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光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光明没有引诱成功，嫉妒成功了而已。 嫉妒神罕见地对待祂的冷漠依然保持些许友善，祂平淡地点头，并赞美道：“感谢您的教导。” 这句话让黑暗心中的郁气更重了。 可看着眷者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害怕祂与嫉妒再起争端，黑暗只好冷哼了一声，提高声音：“我回黑暗神殿了，阿丽黛，三天之后的新神庆典我再来。” 祂没有理会嫉妒的目光，只对顾绮点了点头，消失在浓郁的黑暗中。 三位主神离开，预示着傲慢陨落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就连顾绮也没想到，一位次神的陨落，最后竟然牵扯出几位主神之间关于她的矛盾。 好在最后所有神明都离开，并没有 爆发真正的第二次神战。 只剩下她和嫉妒，顾绮看向这位主神，露出些许笑意。 “嫉妒大人，我们也回去吧。” 嫉妒目光从容温和，点了点头，浅蓝色的神光将她包裹，两位神明一起消失在原地。 本来顾绮准备回到自己的神殿，但传送结束之后，她发现嫉妒直接将她带来到了嫉妒神殿，在中央神殿出现时，她还看见了等待在神座边上的明尔顿。 明尔顿面容有些许的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傲慢陨落之事，见到顾绮与嫉妒一起回来，他愣了一下，可很快就低下头，向祂们行礼：“我主，阿丽黛大人。” 顾绮对他点了点头，随口说：“明尔顿，你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不止明尔顿，包括她从前的一些熟人，亚尔丽丝也好、风暴的执政官格尔特也好，顾绮并不介意他们直呼自己的名字，毕竟习惯了。 但明尔顿只是沉默地侍奉在神座边上，并没有应下她的话。 嫉妒目光扫过他，淡漠道：“你先退下。” “是，我主。” 明尔顿再次向主神行礼，并对顾绮单独行礼，才缓缓走出中央神殿，还帮祂们关上了神殿的大门。 顾绮则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和主神说着亲近的闲聊：“明尔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嫉妒回到自己的神殿之后脸上平淡的表情退去，露出些许笑容来。 祂拉着顾绮坐在自己的神座上，随口回答她：“也许他只是有些不太习惯。” “嗯。” 顾绮点点头，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挪开注意，没有把明尔顿低沉放在心上。 她坐在主神身边，凝望嫉妒带着微笑的面容，似乎被祂的笑容感染，她也弯起唇角，语调略显亲昵道：“您似乎很开心？” “阿丽黛，不用对我用敬称。” 嫉妒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向她强调了一句，但语气中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顾绮顺从地点头，可想了想，她又开口：“那我该怎么称呼您，直接称呼您嫉妒似乎不太亲近。” “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嫉妒对于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介意。 顾绮想了一会儿，才回答祂：“那我帮您取一个人类的名字。” 她面带微笑道：“您想叫雅典娜还是叫维纳斯。” 嫉妒对她提出的名字产生了一些兴趣和愉快，但祂摇了摇头：“这似乎是女孩的名字。” 顾绮并没有告诉主神这才是她所在世界神话传说中的神明名讳，看到主神拒绝，她也不感到生气，只是愉快道：“算了，这都不重要，您想什么时候举行庆典。” 她过于直接的询问让嫉妒愣了一下，然后这位主神大概是有些无法直面这么直接的问题，祂低下头轻咳了一声作为掩盖，却很快回答她：“今天有些晚了，但明天可以。” 显然主神也不介意早一些，毕竟祂还有很多‘情敌’。 “好啊。” 顾绮笑着点头，没有拒绝祂的提议，于此同时，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带我一起离开？” 系统依然有些吞吞吐吐的，好一会儿才和她说：“应该、应该是可以的。” “不要应该，我要确切的答案，你也看到了，如果你做不到，就准备和我一起在神界‘享福’吧。” -- 第337页 “可以的。” 系统也许是因为她冷淡的话，它的语气突然笃定起来，并且立刻给顾绮传输了一些资料信息。 它肯定道：“宿主你看，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和你拥有同样情况的任务者的具体资料，她成功了，她的方法你可以试一下，但其实我觉得你留在这里也挺好的，你确定要抛弃神明的身份，回到原来的世界。” 它的问题让顾绮沉默了几秒。 她在温柔笑意中凝望了一会儿面前的主神，许久才回答系统：“我更想念那个世界。” 神明的身份也许很好，但她追求的并不是生命的永恒，她在那个世界还有许多朋友与亲近的人，也许会有些对主神的不舍，但人生总有抉择，爱意不是一切，而顾绮是个很清醒的人。 就算她留在这个世界，系统对她的寄生也永远是个问题。 “好吧。” 系统点点头：“今晚我们就尝试剥离你灵魂核心上的世界印记，成功之后你再挑拨一下，让第二次神战开启，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顾绮目光深邃了一些，但脑海中，她依然不动声色道：“好。” 然而她不知道的，系统也在自己的私人小空间里嘀嘀咕咕。 “剥离一位神明灵魂核心上的世界印记？开玩笑，我做得到我还当系统？溜了溜了。” 系统确实想离开，然而它和顾绮的想法出奇地一致，双方都想白-嫖。 惹不起它还躲不起吗？ 它要去重新绑定一个温柔可爱的宿主。 于是心怀鬼胎的宿主和系统在达成协议之后同时陷入了沉默。 现实世界中，嫉妒也许感知到了她些许的静默与停顿，主神关切道：“怎么了？” 顾绮回过神来，凝望这位显得温柔的主神，想了想，她突然询问：“嫉妒大人，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也希望您能依然快乐。” 也许是她罕见地感慨让主神有些奇怪，嫉妒微微皱眉，告诉她：“神明不存在快乐与否，我们漠视一切，但阿丽黛，你让我觉得愉快。” 这是来自主神的、罕见的告白。 嫉妒几乎从来不说这些话，之前一直是她主动给予，这是祂第一次向顾绮说起，但却是在她决定要离开的时候。 顾绮没有回应主神的告白，她更加沉默，因为沉默，看起来面容像有些疏离。 嫉妒眉头皱得更深了，祂再次询问：“阿丽黛，你在想什么？” 顾绮摇了摇头，压下某些心事，她重新露出愉快笑容，并告诉祂：“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您还记得我们上一次没有完成的事情吗？” 嫉妒神愣了一下，从她的话中迅速联想到上一次未完成的侍奉。 那次本来是主神下定了决定，要赐予眷者侍奉神明的殊荣，却被光明打断，然后不了了之，一直到现在。 顾绮突然提起这个，让嫉妒的思绪从凝视她一下子回到了那一刻，祂主动挪开视线，语气趋于平淡，可略微紧绷的唇线让祂看起来有些强装淡定。 嫉妒语气缓慢道：“你想侍奉我？可以，这次我会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其实顾绮根本没有提侍奉的事，她只是说起上一次未完成的事，但主神已经很快将后面的话都说完了。 说完之后嫉妒才发现她目光微愣，似乎有些诧异地凝视自己，顾绮带着诧异语气解释：“其实······我只是想起来您之前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她并不是指侍奉这件事。 嫉妒目光微动，使用了神力控制，才没有让某些可疑神色浮上自己的面容，祂凝视眷者许久，微微低头，声音有些干涸：“我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语气并不强烈，但祂低垂的眉眼显然见证了主神的一次尴尬瞬间。 祂面前的少女偏偏还笑了一声，看起来不像掠过这罕见的主神尴尬时刻，并饶有兴致地询问：“您对侍奉这件事很急切吗？” 随便都能联想到这件事上面，她记得刚开始时嫉妒神似乎很抗拒这件事，连她的亲吻都有些勉强。 “当然没有。”嫉妒语气加快，否定了一句，强撑着平静说完：“阿丽黛，我只是觉得你很急切。” 让主神承认这么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情似乎确实很难，顾绮没有为难祂，而是笑着说：“嗯，我是很急切。” 可她的肯定并没有让主神的情绪平缓一点，那种窘迫感更重了。 嫉妒紧绷着唇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祂抬起头凝视顾绮，也许是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接受而不再是逃避，顾绮听见祂笃定而又平稳道：“阿丽黛，你知道嘲笑一位主神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少女还在不知底线地挑衅，似乎非常有兴趣地等待着祂接下来的举动。 嫉妒迅速从神座上起身，在身边少女有些茫然的目光中将手臂环住她的腰部，横抱起来。 顾绮的视线转变，视角从平视变成了凝望主神完美的下颚。 嫉妒面容平静，怀抱她走出中央神殿，甚至没有顾忌周围侍奉的神仆们惊讶的目光，在众多注视下，祂抱着她缓缓往中央神殿之后的主神‘私人区域’走去，边走边慢条斯理道：“我的孩子，你是否许久没有享用我的温泉浴池了？也许该洗涤一下烦恼和忧愁。” -- 第338页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孩子’这个称呼已经完全不再是原来的含义。 然而预想中少女羞涩的表情并没有出现，顾绮被主神抱着穿过无数浅蓝色殿宇，仰躺在祂怀着，她在主神缓慢的语气中轻笑起来，并往上凑近了祂的耳廓，她环住主神的脖颈，下巴搁在祂的肩头，语调温柔又充满某种暗示，瞬间甜腻与暧昧滋生。 “主神大人，也许该洗涤烦恼和忧愁的是您，您想要眷者的侍奉还是亲吻？” 第110章 事后 论暧昧与某种亲近的情绪, 顾绮显然比主神更加得心应手。 嫉妒的脚步顿了一下，低头凝视怀里笑容毫无羞涩、并带着某种深刻暗示意味的美丽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反驳。 祂似乎忘记了, 从一开始, 祂曾经的这位眷者就没有表现过普通少女的害羞情绪，甚至在卑微时就一度窥探过祂的神躯，并想方设法靠近。 某些方面，主神实在生涩太多, 毕竟在祂怀里的是一位异世界擅长引诱的‘邪神’。 因此嫉妒十分识趣地什么也没再说, 只是在些许停顿之后加快了脚步。 怀抱少女来到了自己的寝殿。 穿过熟悉的漩涡传送门，顾绮久违地见到了氤氲着雾气与波纹的浴池。 说实话, 她已经很久没到这里来了。 主神抱着她站在虚空之中, 凝望底下的浴池, 想了想, 祂没有直接迈进池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顾绮放在了池边。 顾绮十分顺从地从祂怀中离开, 略显慵懒瞄了眼带着湿润的池壁, 带着深意微笑道：“让我侍奉嫉妒大人沐浴吧。”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过暧昧，又或者这种气氛让嫉妒有些许不自然，祂微抿唇角，再次轻声咳了一下，才平静道：“阿丽黛, 你已经不是我的眷者了, 不用侍奉我。” “那怎么行？侍奉主神大人沐浴是我的职责，还是说您更想明尔顿来侍奉您？” 虽然一开始的举动有些冲动, 但显然嫉妒并不是那么适应暧昧, 听到顾绮提起明尔顿, 主神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并低声道：“你从前很喜欢和明尔顿争吵。” 这句话并不是指责她欺负明尔顿，主神的意思是说她喜欢逗执政官玩，毕竟从一位神明的角度来看，与执政官的争吵确实有那么些感觉。 顾绮没有否认，她甚至带着笑意说：“您不觉得明尔顿生气的样子很有趣吗？” “你还骗他说与他一起背叛了我。” 这些小事本来对神明而言无足轻重，也许放在平时，嫉妒甚至不记得这种细枝末节，只是当顾绮成为了对嫉妒而言不一样的人，这些小事也变得重要甚至容易被主神计较起来。 顾绮依然微笑，似乎在欣赏主神罕见的小气，并且用十分深意的语气和主神说：“难道您吃醋了？” “主神没有这种情绪。” “那您现在难道在责怪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阿丽黛，明尔顿毕竟是一位成年男性。” 嫉妒特意强调了‘成年男性’这四个字，但祂坚持自己没有吃醋这种情绪，只是单纯的提醒。 “是，您没吃醋。” 顾绮微微挑眉，十分应付地回答了祂一句，然后就牵着主神的袖角将祂拉到浴池边。 “那么我亲爱的嫉妒大人，我现在侍奉您沐浴，您可以洗涤心中的烦恼和忧愁。” 主神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祂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位少女恭敬谦卑之下的霸道。 顾绮现在和祂很熟了，也很少真正用对待‘上级’或是‘父神’的态度对待祂，举动随意了很多。 她直接把主神推到浴池中，然后站在池壁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被水打湿了衣衫的嫉妒神，并用视线十分有侵略性地描绘了祂整个身体。 嫉妒终于不再提起明尔顿，祂略显无奈和宠溺地扫了眼还站在池壁边上的少女，没有使用神力，而是自己动手把身上湿透的神袍脱了下来。 而一直说着要侍奉祂的少女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旁边注视，等到主神把浅蓝色神袍搁在了池壁旁的琉璃托盘里，她才愉快道：“您的动作比上一次快了不少。” 这句话显然是指上一次她侍奉神明时，嫉妒慢吞吞的举动。 她的语句导致主神脱下神袍的动作顿了一下，嫉妒抬头凝望她，干脆停下了手里的举动，祂看向顾绮，难得以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阿丽黛，你来侍奉我。” 虽然是命令的语气，可少女显然不在乎，毕竟是和主神之间难得的‘乐趣’。 她勾起唇角，在主神有些暗沉的视线中抓住身上的神袍一扯，外层神袍落地，顾绮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她扑通一下跳进了主神的浴池，就在祂旁边的位置，激起的水花溅了嫉妒神一脸。 祂没有使用神力阻挡，只是摸了摸脸颊边缓缓流淌的水滴，目光无奈凝视少女自顾自地在祂的浴池里游了几圈，等游够了才缓缓挪到祂身边。 浴池的水很深，对主神来说只到胸膛位置，但对顾绮来说已经到了她脖颈的位置。 她微微仰着头，凑到嫉妒身边，动作十分纯熟地环上了主神的脖颈，语气暧昧又甜腻，像引人堕落的魅魔：“您真是一位矜持的主神，不如让阿丽黛来教教您什么叫做侍奉吧。” 这样明显有暗示意味的语句让主神根本抑制不住眼中的情绪浮现。 -- 第339页 哪怕祂的脸色依然平静，可幽深眼眸却早已预示了主神的想法。 嫉妒声音更加低哑了一些，祂在水中搂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形状完美的唇往下靠近她的耳边。 顾绮听见主神有些压抑的声音响起：“我的孩子，挑衅主神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嫉妒的手掌在她腰间收紧，主神稍稍用力，顾绮的身体失去平衡，她仰面与主神一起跌入水中。 两位都是神明，自然不存在溺水的情况，但水中稍带的阻力依然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顾绮觉得自己像躺在一块柔软的棉花上，温热的泉水托着她的背脊往下，而她面前是主神暗含炙热的眼眸。 体温一向偏冷的主神头一次显现出炙热温度，祂搂住她腰间的手掌温度陡然升高，像是要燃烧起来。 祂的面容在水中显得更加柔和。 顾绮眨了眨眼，视线中主神柔和的面容靠近，直到主神的气息贴上她的，柔软的触感贴上了她的唇角。 她绽开愉快笑容，在嫉妒神下意识闭上双眼时，突然用力，在飘荡的水中扭转了自己的姿态，将主神压在下面，并弯起眼眸，依然用暧昧而挑衅的目光注视祂。 两个身体逐渐靠近，交叠着沉入了水底。 氤氲的温热水汽弥漫了整个池面，逐渐看不清水底景象。 —— 总之第二天清晨，明尔顿看见的是两位神明一起起床的画面。 他并不知道顾绮留在了嫉妒神殿，早晨侍奉主神时才发现主神的床上还有另外一位神明。 虽然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但看见顾绮躺在嫉妒神怀中时还是把明尔顿吓得不轻。 因为主神第一次十分严厉地斥责他，说他走进寝殿时没敲门。 然后还是顾绮劝慰主神：“明尔顿只是没想到我在，您别怪他了。” 她依靠在主神怀中，说话的时候从被角中伸出一条纤细雪白的手臂，并故意对明尔顿微笑道：“明尔顿，侍奉我们更衣。” 主神非常迅速地将她的手臂收回，也没心思责怪明尔顿了，只对他说了一句：“好了，你退下吧，不用侍奉。” 明尔顿微微抿唇，沉默地行礼离开。 见到他离开，少女还有些遗憾：“您怎么赶他走，我还真想让他侍奉我更衣一次呢。” 她以前真的有过这种想法，毕竟对于阿丽黛与明尔顿的关系来说，怎么也算是得势归来后的‘打脸’。 主神更加无奈地伸手取过床边新的神袍，将神袍展开，披在她肩头，嫉妒带着些许宠溺道：“好了，不要折磨明尔顿了，我侍奉你更衣，好不好？” “好啊。” 对于主神的温柔，顾绮显然享受得心安理得，因此她非常奢侈地体验了一把被主神‘侍奉’的感觉。 一直到起床之后，和主神交流了一会儿‘私密话’，她回到隔壁自己的神殿中，才听见脑海中系统有气无力道：“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不是说好昨晚一起研究那个‘离开的方法’吗？ 结果她在干什么？ 有了主神的温柔连系统都忘了。 顾绮却对它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甚至还心情很好地哼了几句美妙旋律，才慢吞吞地说：“不就迟了一个晚上而已？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昨晚看得爽吗？” 系统提高声音辩解道：“我没看！” 它的机械音有些气呼呼的。 “我屏蔽了所有视线和声音，我们系统是不允许接受这种不健康的数据的，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它显然很介意这一点，顾绮却依然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又当着系统哼了几句，她才平静道：“你传输给我的资料我也看了，但我觉得很难，你应该有一些辅助功能吧。” “当然。” 系统说到正事时语气又严肃了很多。 “你现在是神明，拥有神力，我设想了一下，也许用你的神力来剥离世界印记更好。” “好，那我们尝试一下。” “等等。” 系统的语气突然趋于平静了一些，它十分谨慎地说：“宿主，你得先完成任务我才能带你离开，就算要实验，你至少要让我看到任务完成的倾向，我做出评估，符合标准，我就可以开始尝试为你剥离世界印记，然后你再完成所有任务，我们一起离开。” 它的话让顾绮微微眯起眼眸，她露出些许微笑，并温柔道：“系统，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离开这回事？” “怎么会呢？” 系统的声音依然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绮总觉得它的声音里透着一抹心虚。 她目光中掠过一丝暗光。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先帮我剥离世界印记，反正离开也需要你带我一起，先帮我剥离世界印记，不会对任务造成什么影响。” “不可能的，宿主，我必须按照评估来。” 系统一口回绝的态度让顾绮更加怀疑了。 她静默了会儿，在系统紧张的情绪中突然询问：“你其实根本无法帮我剥离世界印记对吧?”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趋于笃定。 系统‘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她：“怎么会呢？我不是给你提供了方式吗？你完成了任务我们就可以尝试了嘛。” 但它这句话基本让顾绮已经确认——系统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 第340页 也就是说她根本回不去了。 顾绮的心情在一瞬间低沉下去，她唇角紧抿，目光有些暗沉，但只是几分钟之后，她的目光恢复了正常。 “无法回去你还想让我帮你完成任务，系统，你的想法很不错嘛。” 系统看到她这么笃定的态度，知道也许已经无法隐瞒，它在稍许的沉默之后也指责道：“宿主，你是不是也根本没想过完成任务？” 不然怎么会和嫉妒那个？ 她都和人家进行了某种愉快交流，还能狠得下心挑拨嫉妒与其他神明神战吗？或者是直接使嫉妒神陨落？ 而顾绮并没有回答它这个问题，只是冷淡道：“你无法完成交易条件，说这些还有用吗？” 虽说她的话也没错，但这一刻系统依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大冤种’的感觉。 也许是双方都受到了一些打击，彼此陷入沉默，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顾绮觉得自己在寂静的神殿中至少静坐了一个小时，才消化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系统大概也从‘冤种’情绪中回过神来，在寂静之中，它主动开口：“宿主，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如我们和解吧？” 顾绮面无表情地说：“和解有什么用？” “你看，我没办法剥离你灵魂核心中的世界印记，而你也不能完成任务，但至少傲慢陨落了嘛，勉强也有一些收获，不如我们好聚好散吧。” 系统不是没有想过别的更恶劣的方式，但它实在不想挑战顾绮的手段，更不想再牵扯上几位主神。 顾绮眼眸中掠过一丝波动，但她依然用冷漠的语气对系统说：“我至少为你完成了一部分任务，可我要求回到原来的世界却什么也没达成，你觉得怎么好聚好散？” “那你想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你至少要给我一些补偿吧？” “补偿？” 系统顿时觉得苦涩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它任务都没完成难道还要贴钱？ “那就这样吧。” 顾绮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告诉它：“你给我从前的亲朋好友每人打一笔钱，让他们平安过完一生。” 系统：“？” 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你是说货币？” “不然呢？难道我让你给他们送一些神力？” 顾绮的语气很冷淡，但态度不算很差：“我的要求不算过分吧？你是至高规则手下的系统，想无声无息做这件事不被其他人发现应该很容易，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一位神明陨落就换了一些钱，算便宜你了。”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但系统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 不过它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之前说过，至高规则只是一段程序，没有自己的感情与想法，甚至可能还没有它们这些系统智能，所以按照至高规则的规定，它们挑选的宿主都是绑定了契约的，相当于‘合同’一样的东西，想要解开，需要双方的同意，如果顾绮不同意，它也走不了，这就是顾绮之前说拖着它一起的原因。 系统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 “很好，我们改变‘契约’内容，变成我们商议之后的结果。” 顾绮并没有再纠结自己能不能回去这个问题了，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她确实想回去，但还不至于为此而伤心欲绝，自暴自弃，确定自己无法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她能做的只有为从前的亲人和朋友安排一些起码的好处。 对于她来说，过度伤心或是情绪上的宣泄都没有太大实际意义，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她确实比光明更‘理智’。 也许是因为已经商议好结果，系统的语气也轻松了一些，但它没有立刻改动合约离开，而是和顾绮约定，等到她的新神庆典之后再执行新的‘合约’。 了结了最大的心事，顾绮在微微黯然里叹了口气，走出自己的中央神殿。 中央神殿之外，已经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出现了一些低着头脸色肃穆的神仆来往其中。 顾绮扫过这些陌生的神仆们，很快就在神殿之外找到了贪婪神。 毫无疑问，这些神仆都是祂带来的，是原本信仰贪婪的神仆。 但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自己信仰的神明变成了新神的执政官，从此之后他们都是新神的神仆了。 贪婪已经脱下了身上的蓝色神袍，祂穿着金色的神袍，胸口绣着顾绮的神名象征。 顾绮凝视了一眼祂带着微笑的面容，温和道：“你已经处理完了？” “是，阿丽黛大人。” 贪婪向她行了一礼，然后恭敬道：“您有什么神谕要下达吗？” 祂显然已经在短时间内适应了执政官的身份。 顾绮没有和祂客套，她直接吩咐：“还有两天将要在神殿中举行我的新神庆典，你记得安排好。” “好的。” 贪婪十分顺从地点头，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稍许犹豫，祂低声说：“您真的要选择嫉妒作为您的伴侣？” 顾绮倒是有些意外祂竟然会询问这个问题，但她没有回避，反而很自然地点点头，并且笑着说：“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吗？” 贪婪当然不敢对主神的事感兴趣，祂迅速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道：“光明大人······” -- 第341页 祂倒不是为了帮光明说话，祂只是单纯害怕。 “光明神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帮我举办好新神庆典就好了。” 顾绮安抚了祂一句，然后才在这位神明依然有些惶恐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中央神殿。 贪婪并没有像其他执政官一样侍奉在神明身边，祂像是在忌惮什么，反而和顾绮隔得很远，当然顾绮也不在乎，只是她回到中央神殿时，在神座上看到了靠在神座背椅上看书的嫉妒神。 主神面容沉静而俊美，靠在神座上的姿态有种难言的优雅。 有那么一瞬间，顾绮甚至以为自己回错了神殿，这里是嫉妒的神殿。 但整体略显阴森与黑暗神殿相似的装饰让顾绮明白这依然是在自己的神殿中。 嫉妒看到她回来，很快放下了手里的书籍，祂起身走到顾绮身边，动作十分熟练地揽住了她的腰肢，语气也很亲昵：“你见了贪婪？” “嗯。” 顾绮点点头，带着些许诧异看向祂：“您怎么在这里？” “嫉妒神殿有明尔顿执掌，我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 主神揽着她一起坐在神座上，顾绮刚刚将背脊往后靠，就看到这位主神脸颊凑近，嫉妒在她唇角轻吻了一下，才十分自然地询问：“今天想什么时候举行庆典。” 祂说的不是新神庆典，而是与祂之间成为伴侣的庆典。 顾绮对祂的举动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略显诧异地说：“您真想今天举办庆典？可这样不太好吧，至少要发一些邀请，邀请众神来参加，这也是需要时间的，还是说您只是想私底下我们举行？” 她的话让嫉妒微微沉默，几秒之后，这位主神点了点头：“也对，至少要昭告神界，宣布我们在一起的事，不能这么简单地完成。” 因此祂在思索之后告诉她：“那就和你的新神庆典一起吧。” “您喜欢就好。” 顾绮没有任何意见，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主神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完全没想法。 嫉妒与她商议完庆典的事情后并没有离开，祂依然十分亲昵地贴着她，让顾绮忍不住询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主神显然因为她的询问顿了一下，才低沉道：“我想······” 嫉妒说到一半轻轻咳了一声，才强装镇定地说完：“我想你侍奉我。” “？” 顾绮目光有些许的茫然，她瞄了眼神殿外的天空，似乎有些不解：“现在？” “嗯。” 主神点头。 “可我不是已经侍奉过您了吗？” “阿丽黛，你的侍奉只有一次吗？” “······” 顾绮总算在快乐之后感觉到主神过头的热情，特别是在祂尝试到某种愉悦享受。 但她并不想现在就‘快乐’。 因此她十分理智地拒绝了嫉妒神。 “嫉妒大人，您要‘克制’，神明都是对欲-望冷淡的生命，我并没有这种想法产生。” 少女冷静的话语显然让主神有些难受，祂甚至在静默之后略显低沉道：“阿丽黛，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第111章 新神庆典 主神的话让少女睁大了眼睛。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嫉妒神口中听到这样的质问。 这句话让顾绮愣了好一会儿, 才回过神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告诉祂：“嫉妒大人，我们都是神明，生命漫长, 难道你以后每天都要问我这个问题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但不知道为什么, 顾绮总有种自己拔X无情的既视感。 嫉妒脸色还算平静，但在她的回答中凝视了她许久才挪开视线, 神明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但也许因为顾绮之前的话, 祂没有再提出有关建议与诉求，只是有些低沉地坐在她身边，在沉默之后才回答她：“阿丽黛，你看起来不像一位‘邪神’。” 邪神就该热衷于引诱祂。 “嫉妒大人，我只是在权柄上更靠近引诱方面，并不是在想法上和欲-望上热情，这只是爱意中的调剂，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主旋律。” 她的表述很清楚, 嫉妒听完之后显得更加低沉了。 但这位主神似乎无法反驳她的话, 因此在再次沉默之后, 祂重新拿起了身边的书籍，并且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幽暗。 “也许你是对的，阿丽黛, 我应该尊重你的想法, 哪怕这会使我难受。” 这次轮到顾绮无言以对了。 系统甚至还在她脑海里好奇地询问：“宿主, 你干嘛不答应祂, 祂看起来好可怜哦, 反正你是神，不存在‘纵欲过度’的情况。” 因为与宿主达成了和解，系统的声音透着一股轻松，甚至难得地还能和她谈论几句与任务无关的话题。 顾绮却只是平淡地回答它：“我不想像某些神话传说中的神明学习。” 比如某位众神之王，将自己的种子洒满人间，然后得到了无数‘孩子’。 虽然她之前引诱过嫉妒，甚至多次暗示这位主神，但那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任务，而不是她的本意，顾绮本身其实是个很冷淡的人。 能对嫉妒有这样的热情，已经是建立在她确实对这位主神有比较高的好感上。 系统有些似懂非懂，但它注视了一会儿面容低沉的主神，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能满足还是尽量满足一下吧，毕竟你们现在算是伴侣，宿主，夫妻生活要和睦啊。” -- 第342页 这个话题成功让顾绮皱起眉头，并有些奇怪地对它说：“你还懂这个？” 系统愣了一下，才讪讪道：“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它机械的声音染上了些许羞涩，然后系统害羞地切断了联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诧异。 顾绮也不在乎它偶尔性的羞涩，只是凝视身边的主神，在对方略显低沉的面容中露出笑容，安慰道：“嫉妒大人，难道您不期待我们的庆典吗？” 嫉妒失落的目光终于再次抬起，祂以认真而平静的语气告诉顾绮：“我当然期待，阿丽黛，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明尔顿辅助贪婪，给所有神明都发了邀请，两天之后，庆典上还会昭告神界与智慧生命世界，你与我成为伴侣。” 看得出主神对这件事的重视，甚至连之前求-爱失败的失落都少了很多。 但祂在说完庆典这件事之后，立刻又意有所指地凝视了她一眼，依然用平静的声音诉说：“阿丽黛，你想要孕育一个孩子吗？” 顾绮想都没想都就告诉祂：“不想。” 这两个字直接把主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心中。 祂被迫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询问：“为什么呢？虽然神明很少孕育孩子，但那是因为有伴侣的神明很少，我们和祂们不一样。” 可祂的询问只得到了面前少女更加诧异的目光，顾绮也十分从容、并且平静地回答祂：“嫉妒大人，我还是个孩子呢，您想让一个孩子孕育孩子？” 这属实是强词夺理了。 可嫉妒竟然无法反驳她。 因为阿丽黛按照人类的年纪来算确实还很年轻。 可她并不是人类。 主神似乎还想劝她几句，却被顾绮赶在祂开口之前打断。 她微微叹了口气，承诺主神：“嫉妒大人，今晚再说，好吗？” 嫉妒目光顿了一下，很快露出笑容，祂的语调温柔而又宠溺：“好。” 显然已经懂了顾绮的暗示。 而顾绮怀疑祂根本不是想要孕育一个孩子，也许只是单纯想继续上一个话题，并且还换了一种角度与她交流。 不过这个话题总算结束了。 她微微摇头依靠在主神怀中，在某种无奈情绪中和祂一起阅读祂手中的书籍。 时间过得很快，却是罕见平静的三天。 顾绮甚至有些不习惯，从神战结束到举行庆典的这三天时间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位主神来找她和嫉妒的麻烦。 这让她有种神界已经恢复了从前平静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在举行庆典当天的早晨就被打破了。 当天早晨，她甚至还没从温存中醒来，就感知到有许多神力波动靠近，来到了她的神殿中。 顾绮从睡梦中惊醒，离开主神的怀抱，抬头远眺，目光穿透无数殿宇，看到了不同的主神象征落下。 嫉妒在她凝视时也从床上坐起，并于她身后环抱，主神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祂平静而镇定道：“阿丽黛，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 与主神成为伴侣的庆典和新神庆典合二为一，不用考虑都知道会引起无数波动。 嫉妒揽住怀中的少女，目光凝聚在神殿举行庆贺的广场上，一团灼亮而温暖的雪白光芒正在闪烁。 这将是今天最大的麻烦。 由于几位主神比所有神明都来得早，顾绮没心思再和嫉妒神温存一下，她飞快起床，神力弥漫，一瞬间已经穿戴整齐。 并且她还催促了一句主神：“嫉妒大人，需要我侍奉您更衣吗？” 嫉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让她动手，同样神力弥漫，瞬间穿戴整齐，祂甚至还安慰了顾绮一句：“阿丽黛，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没有紧张。” 顾绮认真回答祂：“我只是担心某位主神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毕竟祂已经走在了堕落边缘。” 她说的是谁嫉妒显然明白。 于是主神微笑着点头，并没有反驳，祂朝顾绮伸出手，邀请她：“你将是我的神后，也是我的妻子，我们一起出席这次庆典。” 顾绮凝望了祂充满笑意与温柔的目光几秒，没有拒绝，她将手放进主神的掌心，十指交握，两位神明走出寝殿，往举行庆典的广场上走去。 因为是新神庆典加上主神伴侣的庆典一起，明尔顿与贪婪神给所有的神明都发了邀请，举行庆典的广场是顾绮的神殿中最宽敞的地方，占地面积几乎能与举行众神游戏时那个平原相比，并且为所有神明都安排了位置。 因为时间还很早，顾绮与嫉妒神来到广场时，只看到了面容沉静的三位主神，还有零星几位次神。 在众神注视中，顾绮与嫉妒神首先走到了黑暗神面前。 她微笑着行礼，赞美道：“父神，愿您的荣光永存，欢迎您参加我的庆典。” 她身边是面容平淡的嫉妒，主神同样向黑暗行礼，只是没有说话，很有一种‘妇唱夫随’的既视感。 然而黑暗依然不太待见祂。 祂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嫉妒，才将目光放到顾绮身上，并且将她打量了一会儿，黑暗的神情低沉下去。 连带着祂的语气也很失落。 “阿丽黛，你的意志我无法改变，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爱嫉妒，就来找我，我记得人类世界有一种说法叫做‘离婚’。” -- 第343页 在结婚庆典说‘离婚’显然不太吉利，但在场的众神都没有任何动容，哪怕顾绮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并再次感谢祂：“谢谢您对我的眷顾。” 她身边，嫉妒也露出浅淡的微笑，语气十分淡然地说：“感谢‘父神’对阿丽黛的眷顾。” 黑暗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太好看，从祂紧抿的唇角能看出这位主神很想动手教训嫉妒一顿，只是碍于某位眷者还在。 顾绮回头有些亲昵地看了主神一眼，示意祂不要挑衅黑暗，然后才放软笑容与声音，劝慰道：“父神，您是最仁慈的神明，别和祂计较。” 黑暗这才缓解了一些怒气，但依然有些不悦地对她说：“阿丽黛，如果后悔了就到黑暗神殿来，我为你做主。” “好的。” 顾绮没有反驳主神的话，微笑应下。 这让她身边的嫉妒神目光微动，但主神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凝视了面色不太愉快的黑暗神一眼。 虽然阿丽黛对黑暗没有爱意，可那种对父神的尊敬依然让嫉妒神有些不同情绪。 显然在她心中，黑暗占据的位置不轻。 但嫉妒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凝望这一切。 顾绮则再次来到风暴神面前。 这一次嫉妒没有跟随，因为祂和风暴算是死敌。 同样认真行礼，顾绮的声音显得柔和又清脆。 “风暴大人，您的伤势好些了吗？” 行礼之后她十分关切地询问了一句，看得出发自内心。 风暴确实有些倒霉，接连受到重创，祂是四神中唯一一位受了伤的主神，也就是现在有顾绮横贯中央，众神都将视线汇聚在她身上，如果放在从前，一个受了伤的风暴，绝对会引起除了黑暗之外其他主神的窥探。 风暴神的脸色比黑暗神更差，虽然嫉妒没有靠近，但祂依然冷冷地扫了嫉妒神一眼，并对顾绮说：“阿丽黛，有时间也该回风暴神殿看看，格尔特很想念你。” 虽然顾绮并不觉得格尔特会有多想念自己，但看着风暴冷漠的面容，和祂注视嫉妒神的目光，她依然点头，并且十分爽快地答应：“好的，我会时常去风暴身前祈求您的眷顾，毕竟我曾经也是您的‘孩子’。” 她成为神明之前，真实给予过她神之子身份的其实只有风暴。 也许是她说到了这一点，风暴终于将目光挪回，不再冷冷盯着嫉妒，而是看向她。 这位主神格外强调了一点：“不要带着嫉妒一起。” 风暴神殿不欢迎嫉妒神。 顾绮并没有对祂的强调做出什么反驳，她依然愉快道：“好的。” 风暴这才缓和了目光，祂凝视顾绮良久，微微叹了口气，这位性格一向冷漠甚至有些暴戾的主神感叹道：“也许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潜伏在嫉妒神殿。” 这句话源于刚开始时顾绮想要去风暴神殿侍奉祂左右，但被主神拒绝了。 可命运没有如果，风暴无法想象之后会变成这样，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就如黑暗所说，祂改变不了顾绮的意志，也不想伤害这位眷者，并与她反目成仇。 所以风暴收敛了自己的暴戾，祂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举动，在与眷者的交锋中，祂选择了妥协。 神明可以改变一切，祂们全知全能，拥有无上伟力，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人心。 顾绮面对这位主神的感叹却只是微微一笑，她带着些释然道：“风暴大人，神明生命漫长，我依然将您视为我的主神，您不必因此感到悲伤。” “嗯。” 哪怕她劝说，风暴的情绪也无法愉快起来，但好在也仅仅如此，祂最后只是略显沉闷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嫉妒会引诱人，这是我的缺点。” 这句话说不出是在自嘲还是在斥骂嫉妒神不要脸。 顾绮没有计较祂的言语，她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行礼离开。 回到嫉妒神身边，她听见这位主神带着轻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孩子，看来你多了两位父神。” 顾绮略显警告地看了祂一眼，也压低声音说：“您应该把唇角的笑容收一收。” 大家都是神明，祂们之间的交流并没有用神力隔开，要是被那两位主神注意到，恐怕又要开启神战了。 嫉妒并不在意少女亲昵的冒犯，祂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过在顾绮的警告目光中，祂十分顺从地闭上了嘴。 广场上来到的神明越来越多，可唯独某一个角落毫无声息，也没有几位神明敢靠近，雪白的光明映照，平时最温柔的颜色此时反而成了一种禁忌。 众神在掠过那片光明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有一丁点惊扰。 三天前的神战虽然只是几位主神参与，但实际上神界众神都在关注，毕竟这是涉及到神战的大事。 除了感叹那位眷者的本事，也有不少神明注意到光明神。 这位主神似乎有些往堕神的方向发展，并且今天在场的主神之中，黑暗与风暴虽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可到底只是一些情绪宣泄，只有光明的位置毫无声息，那位主神端坐在光芒之中，透过淡薄的光线，似乎能看到祂毫无情绪的面孔，像一座完美的神像。 但谁也不会认为这位主神的情绪会比黑暗与风暴更好。 -- 第344页 今天看起来是盛大的庆典，可一个不好，也许又将开启神战。 并且新神向两位主神都问了好，却对那一位视而不见，这种征兆让不少神明都有些紧张。 顾绮与嫉妒神交谈了几句，也将目光挪到了那片光明上。 她目光微动，淡薄的神力弥漫，然后她低声对嫉妒神说：“嫉妒大人，您小心一些。” 光明来到这里的目的绝不会是为了给她庆祝，而这位主神如果动手，第一目标肯定是嫉妒神。 甚至不用她提醒，因为没有哪位神明会注意不到光明的异常。 嫉妒轻轻点头，依然带着愉快笑容对她说：“阿丽黛，待会儿你到黑暗神身边去。” 顾绮略显诧异：“我并不希望您与光明神战。” 她不是小看嫉妒神，可光明神确实很强，顾绮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 嫉妒却依然笑着笃定道：“我的孩子，你是否太小看你的丈夫？难道我弱小到需要你来庇佑？” 顾绮确实习惯将一切威胁都压到最小，毕竟她已经准备留在这个世界，与嫉妒一起生活。 听到主神这么说，她愣了一下，稍许犹豫之后才点点头，答应了祂的要求：“好吧。” 不等嫉妒再说什么，她又抬起眼眸，并露出某种富有暗示性的笑容，语气罕见地略带矜持道：“我只是基于最稳妥的办法，但您并不希望我做出某些举动来庇佑您，那么我尊重您的想法，不过您要记住，如果您陨落在光明手中，我就只能带着您的‘遗产’再嫁给某位主神了，黑暗或风暴，也许祂们会感到很愉快。” 她的话成功让主神愉悦而从容的笑意僵了一下，嫉妒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叹息，祂不得已向顾绮保证：“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阿丽黛，你想继承我的‘遗产’也许还要等无数年。” “您明白就好。” 顾绮与主神相识一笑，然后才解除神力的屏蔽，看向已经来到广场中的众神。 并且她在神明之中看到了一位熟人。 再次露出愉快笑意，顾绮朝那位隐藏在众神之中的神明走去。 万众瞩目下，身穿白色神袍，身形有些虚幻、衣角上绣着翠绿树叶的神明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当顾绮朝祂走来时，祂依然得到了身边诸多神明们的诧异目光。 神树低着头掩饰了一会儿，终于在顾绮靠近之后放弃了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 祂顶着无数注视，语气有些虚弱：“阿丽黛，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向您问好？” 顾绮随手幻化出一张椅子，在祂身边坐下，并无视了周围神明的目光，看起来像是要和祂多聊一会儿。 她愉快道：“零大人，您可是除了主神之外对我最眷顾的神明，您的种子我已经种在了我神殿的最中央，您想去看看吗？” 神树只觉得头皮发麻。 特别是当四位主神的目光都看向祂时，这种感觉到达了顶点。 阿丽黛曾经说过某一天要为祂引来四位主神的注视，只是神树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这样到来。 祂甚至有些坐立不安，抿了抿唇角才低声对顾绮说：“不用了，其实我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而已，阿丽黛，嫉妒大人好像在看你，你还是回到嫉妒大人身边吧。” “没关系。” 顾绮依然面带微笑凝视祂：“嫉妒大人心胸宽广，不会迁怒于我的正常社交。” 神树很想问一句真的吗？ 祂怎么觉得嫉妒神带着笑意的目光里凝聚了无数深意。 可祂实在不敢这么询问，只能再次隐晦地提醒她：“阿丽黛，庆典是不是要开始了，听说你的新神庆典是和嫉妒大人的神后庆典一起举行的？” 可祂这句话才说完，就感觉到其他方向也传来强烈的注视感。 神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来自嫉妒的目光平和了许多，但其他主神目光中的冷漠却强烈了不少。 那种感觉就像祂当场被主神们用目光鞭挞了一遍。 零倒吸了口凉气。 顾绮却依然带着微笑坐在祂身边，甚至还对周围好奇的神明们说：“神树大人曾经给予过我多次眷顾，希望各位大人能给我一些面子。”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好话，意味着神树将纳入她的庇佑范围，而她又牵扯着几位主神。 但神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快乐，祂只觉得来自周围的目光压迫感更强了。 好在嫉妒很快对顾绮说了一句：“阿丽黛，过来。” 神树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凝视身边的少女，期盼她赶快离开。 顾绮看上去似乎对于结束和神树的交流有些遗憾，但嫉妒召唤，也许是因为众神都差不多到齐了，庆典即将开始，因此她没有强行留下，只是略显可惜道：“那我下次再去神树领域拜访您。” 神树很想拒绝，可又不太敢当着主神的面拒绝她的拜访，只好沉默，也没有点头。 顾绮这才缓慢而优雅向祂行了一礼，起身朝嫉妒神的方向走去。 众神落座，顾绮站在神台中央，因为是先举行新神庆典，之后举行神后庆典，所以嫉妒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并没有在她身边。 倒是贪婪面色平静地侍奉她左右，对于各种诧异目光视而不见。 祂属于七神之一，也算是一位比较强大的神明了，却成了新神的执政官，神界第一位神明执政官，许多神明觉得祂疯了，就算被放逐也不至于这样，但贪婪没有回应任何一位神明的疑问或目光，祂只是安静地站在顾绮身后，尽职尽责地等待她开口。 -- 第345页 顾绮扫视了一眼众神，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众神游戏时期，只是那时她在平原上仰视诸神，而现在她站在神台上俯视众神。 唇角露出微笑，顾绮身着金色奢华的神袍，头戴镶嵌着二十四颗各色宝石的神冠，她手握一根蓝色权杖，声音温和地开口：“欢迎诸位来参加我的新神庆典。” 第112章 纪念品 万众瞩目下, 所有神明都将目光倾注在神台上的少女身上。 在不久之前，这位新神还只是众神游戏中一位稍稍受主神宠爱的眷者，虽然在众神游戏中脱颖而出, 但依然只是一位眷者而已，而现在却成了一位强大的神明。 这无疑让人感到惊讶和震惊。 虽然有关于她的传闻一直层出不穷，但直到新神诞生，众神才发现她已经达到了这种高度。 而顾绮对祂们的诧异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只是露出温和笑容, 在致谢之后继续说：“贪婪将作为我的执政官, 为我执掌神殿, 关于祂的放逐将得到宽恕。” 虽然这件事她只征求了三位主神的同意，《放逐之书》上的神罚也没有取消，但顾绮依然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句话。 众神沉默地听她说话, 这期间顾绮目光扫过光明神的位置, 这位主神仍然静静凝望虚空，面容漠然，仿佛一座完美而沉默的雕塑。 祂没有反驳她关于贪婪的说法, 也没有对她的话表现出任何反应, 哪怕这位主神并没有和顾绮交流过这件事, 也没有宽恕过贪婪。 而因为没有神明反驳, 顾绮在说完之后略微等待了一下，就继续往下说：“新神庆典之后，将是我与嫉妒大人的庆典。” 她说到这里, 有不少神明都屏住呼吸，将目光分别投往几位不同的主神身上, 唯独站在顾绮身后的贪婪松了口气。 祂不在乎顾绮到底成为谁的神后, 但没人反对解除祂的放逐之约, 对祂来说就是最好的。 顾绮宣布完这个消息, 又说了几句赞美的客套话，很快走下神台，预示着这简短的发言结束。 接下来就是令众神头疼的‘送礼’时间。 虽然这对于顾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众神仍然感到为难。 新神诞生，是神界中数一数二的大事，到场的神明都会为新神送上一份礼物，见证又一位神明的崛起。 可从来没有哪一位新神的成神过程是这样的，也没有哪一位新神能得到这么多主神的眷顾，导致祂们庆祝的礼物不能太过廉价，可待会儿还有嫉妒的神后庆典，同样要以示庆祝。 那种感觉就像‘吃瓜’还要付钱，并且价格还不便宜。 但每一位新神诞生之后都会举行这样的庆典，这是一个默认的规矩。 顾绮面带微笑地坐在嫉妒神身边，和主神一起围观众神将礼物交给贪婪，并且还要强颜欢笑地向她祝贺。 她凑到嫉妒神身边，低声愉快道：“嫉妒大人，看起来大家好像都不太开心。” 嫉妒同样带着微笑，也低声回答她：“因为难得要准备两份礼物，并且准备的时间不长。” 神界中盛大的庆典通常都是提前几个月发送邀请，像顾绮这样只留下三天时间的很少，礼物同样是一位神明的脸面，如果太过仓促，导致庆贺的礼物廉价，那么连带着送出礼物的神明也会被众神嘲笑。 强颜欢笑的神明未必是因为心疼，也有可能是为了准备礼物而感到心力憔悴。 与主神有关的事情都很重要，而取悦主神总是摆在第一位的。 顾绮与嫉妒窃窃私语，并没有用神力遮盖，其他次神还好，可几位主神就不愿意了。 祂们来到庆典，不是为了看眷者与嫉妒如何亲密的。 “咳。” 黑暗神轻咳了一声，提醒顾绮：“阿丽黛，你是一位强大的神明了，有时也需要注意仪态。” 比如不应该和某位不要脸的主神在大庭广众下窃窃私语，至少祂看到了会觉得不那么舒服。 嫉妒虽然得到了少女的爱慕，但这不妨碍黑暗时刻给祂添点堵，以发泄祂心中的不悦。 顾绮当然明白祂的意思，甚至在场的神明恐怕没有不明白的。 但这么些小方面，顾绮还是愿意满足这位‘父神’。 她当即起身隔着广场向黑暗行了一礼，并且微笑道：“您教导得是。” 重新坐下之后，她果然不和嫉妒窃窃私语了。 嫉妒温和的面容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深沉地凝视对面的黑暗，但只得到了那位主神一个十分坦然并且冷漠的目光。 只短短一秒，两位主神都收回了视线，没有做出任何交流。 然后两位眷顾她的主神都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风暴送的是一件深蓝色神袍，神袍上绣着星辰与月亮，非常漂亮，并且弥漫着浓重的主神威压，可以看得出这并不是一件简单材质的神袍，应该是一件强大的神赐之物。 祂亲自捧着神袍走到顾绮面前，并且当着众神的面将神袍展开，绚丽光芒瞬间萦绕，然后风暴微笑道：“阿丽黛，这是我用规则之力亲自为你缝制的，封印了十二颗星辰之力，最适合你的庆典，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神明亲自制作的衣服，当然不会出现合不合身这种问题，但风暴依然这么说，显然不是单纯地让她试衣服。 -- 第346页 顾绮略显无奈地起身接过神袍，神力流转，她将这件美丽而绚烂的深蓝色神袍换上，还伸手展示了一下，才对风暴说：“感谢您，我很喜欢。” 深蓝色是风暴的象征，而祂在顾绮与嫉妒神的庆典上送出了这么一件带着风暴象征的衣服，显然有些心思不纯，也许和黑暗是同样的想法，不想让嫉妒过得太愉快。 风暴凝视了她一会儿，满意地点头：“果然很适合你，阿丽黛，你今天一直穿着吧。” 顾绮提醒祂：“风暴大人，我待会儿要与嫉妒大人举行······” “那不是正好？” 风暴根本没有等她说完，就直接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这是我对你的祝福，我的孩子，你不愿接受我的祝福吗？” 主神带着微笑的面容突然黯淡了一些，甚至不等顾绮回答，祂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难道和嫉妒在一起之后，你连我的眷顾也不肯接受了？阿丽黛，你从前是很信任我的。” “······” 顾绮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感谢您的礼物。” “阿丽黛，愿你的荣光永存。” 达成了目的，风暴这才重新露出微笑，然后祂挑衅地看了眼嫉妒，才回到自己的神座上。 嫉妒眼眸微敛，目光很平静，没有对祂的举动做出任何评价，可祂看着风暴的目光显然不怎么友好。 虽然祂和阿丽黛已经成为伴侣，但这段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阿丽黛对于爱意很执着，但她对于其他主神的眷顾并不太冷酷。 嫉妒无法要求她舍弃与其他主神的善意，只能自己更加警惕。 风暴之后才是黑暗。 黑暗神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礼物，但刚刚看到风暴的举动，祂似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对侍奉在身边的亚尔丽丝说了句什么。 亚尔丽丝有些诧异地凝视自己的主神，同样低声提醒祂：“您没有必要这样做。” 黑暗神不是风暴神那种没有体面的主神。 但黑暗似乎很执着，祂微微抿唇，坚持道：“风暴可以，我也可以。” 亚尔丽丝静默了两秒，显然无可奈何。 黑暗的礼物没有亲自送出，由亚尔丽丝代为献上。 主神的礼物都没有交给贪婪，而是直接献给顾绮。 亚尔丽丝目光沉静，似乎叹了口气，才走到顾绮与嫉妒神面前，她首先行了一礼，然后平静道：“这是风暴神殿献给新神的礼物，黑暗之门。” 顾绮对待她总是友好的。 哪怕在众神注视之下，她也很快起身，走到亚尔丽丝身边，带着些许好奇凝视她手里有些不起眼的黑色小门，并微笑询问她：“亚尔丽丝，这是什么？” 亚尔丽丝似乎不太想描叙，可基于主神的吩咐，她还是低沉道：“这是一扇独属于黑暗领域的传送门，您可以将它放置在您的寝殿中，能自由来往两个神殿，方便您接受黑暗的教导。” 顾绮脸色僵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远处的黑暗神，然而只得到了那位主神一个罕见带着笑容的目光。 于是她低声询问亚尔丽丝：“自由来往两个神殿？是我想象中那样吗？” 亚尔丽丝没有丝毫犹豫，很快点点头：“正如您想象中那样。” 说着话，她又拿出了一扇黑色小门，并且陈述黑暗的嘱咐：“我主说您可以将这两扇黑暗之门分别放置在您的神殿与嫉妒大人的神殿中。” 神明都可以在神界自由传送，而经过对方的允许，可以去到任何地方，按理来说并不需要什么‘黑暗之门’，所以这扇门的主要作用不是传送，而是窥探。 它能让黑暗感知到门对面的情形。 风暴送的神袍也就算了，这个东西顾绮实在不能接受，难道要让黑暗爸爸听她和嫉妒的墙角？简直是离谱到家了。 可看了眼亚尔丽丝的表情，显然这位执政官也觉得很无奈。 沉默了几秒，顾绮还是收下了这两扇黑色的小门，并且对她说：“替我感谢父神的恩赐。” 顾绮终于有一些招惹了许多神明之后艰难处境的感觉了。 总觉得风暴与黑暗时刻都想着怎么破坏她和嫉妒的感情。 但这还并不是最严重的。 两位主神顶多算是送了一些不会让嫉妒喜欢的礼物，顺便给祂添一些堵，并没有做出什么格外严重的举动。 一直安静端坐在角落里的光明神才是今天最棘手的存在。 这位主神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很寂静，祂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在风暴与黑暗赠送完自己的礼物之后，祂依然沉默不语。 顾绮没有选择主动招惹祂。 直到新神庆典尾声，那片萦绕着淡薄光晕的光明中依然十分沉静。 祂没有说话，没有送出自己的贺礼，只是端坐在雪白神座上，冷漠地看着顾绮与嫉妒站在一起。 新神庆典结束，顾绮与嫉妒神同时走到神台上，顾绮面露微笑，刚要宣布神后庆典也在今天举行，就看到那片一直很安静的光芒波动了一下，如同一座完美神像的神明从神座上起身，一瞬间就来到光明环绕之外。 于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宣示直接停在了喉咙里，众神都将目光倾注在朝神台缓步走来的光明神身上，祂面容冷漠、眼眸像一块琉璃色的冰。 顾绮目光微凝，但只短暂的静默，嫉妒走到她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 第347页 主神的目光同样很冷淡，连声音也是如此。 祂平静开口：“光明，你想献上什么礼物？” 光明神没有回答祂，只是缓缓往前，直至走到神台之下。 祂抬头仰望，越过面容冷淡的主神，将视线放在了嫉妒神后的少女身上。 顾绮没有试图从嫉妒身后走出来，只是在光明凝望她时，她面带浅淡的笑容，并询问道：“也许您想给予我一些特殊的眷顾？” 光明神依然没有回答。 祂只是站在神台底下凝望神台上的少女，眼底深处那一丝极小的黑色似乎在祂眼中跳动了一下，广场上一瞬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光明在这种极端的寂静之下，才用平淡而低沉的声音开口。 祂的目光似乎染上了一丝引诱：“阿丽黛，难道你不想回家？” 祂的话让顾绮面容微怔，但很快她就笑着说：“您是说爱纳依，我当然随时可以回去。” “我说的是什么地方，你真的不懂吗？” 光明在这种情况下罕见地露出温和微笑，祂甚至直接无视了顾绮身前的嫉妒神，只是用包容而眷顾的目光凝视她，并再次重复道：“我的孩子，我可以带你回家。” 祂的声音太有亲和力，以至于让原本毫无动摇的顾绮也产生了些许波动。 连系统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根本不相信光明能做到，更何况光明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这些话大概只是祂刻意用来引诱她的。 顾绮心里很清楚，但下一刻她就听见光明语气缓慢而笃定道：“你是在为世界印记为难？我的孩子，我可以帮你剔除。” 这句话真正地让顾绮心中剧烈一跳，她甚至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光明大人，您做不到。”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光明目光微敛，语言极富深意：“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我能赐予你神位，为什么不能为你剥离世界印记？” 祂的确不知道系统的事，但仅从顾绮之前所描叙的故事，祂就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用这件事来引诱她，而顾绮的言语显然证明了祂的猜想。 她确实对于回到从前的世界有极大渴望，毕竟她当初是被‘至高规则’驱使而来，并不是自愿。 光明的回答顾绮无法辨别真假。 众神公认最强大的神明是黑暗，可就算黑暗也做不到赐予一个人类神位，光明却可以，那么祂找到剥离世界印记的方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她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情况显然有些出乎嫉妒的意料，这位主神微微皱眉，回头凝望她，并轻声呼唤她：“阿丽黛？” 顾绮这才抬起头和祂对视了一眼，然后她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抱歉，嫉妒大人，我的情绪有些波动。” 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情。 嫉妒眉头皱得更深了，祂甚至伸出手往后，握住她的，这位主神极少地用沉重而急切的声音对她说：“阿丽黛，不要相信光明。” 祂甚至更想说，不要离开嫉妒。 可这句话祂无法说出，因为祂看得出这种渴望是她的真实情绪，她确实对于回到原来的世界有些期许。 神台下的光明终于弯起唇角，祂朝神台上伸出手，语气更加引诱。 “阿丽黛，和我离开，我可以带你回家。” 参与庆典的众神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嫉妒与新神的神后庆典前夕，光明竟然要带走新神，并且从新神的某些情绪上来看，并不是毫无希望。 这简直是神界中这些年以来最引人注目的时刻。 顾绮目光深沉，凝望神台下微笑的主神，和祂伸出的手掌，她甚至能看清光明掌心中的纹路。 而身边是面色有些急切的嫉妒。 嫉妒神再次握紧她的手掌，并且重复道：“阿丽黛，不要相信光明，祂在欺骗你。” 祂可以阻止少女的举动，却无法阻止她的思维。 “我有没有欺骗你，我想你一定明白，阿丽黛，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成为嫉妒的神后吗？” 顾绮陷入了某些纠葛的思绪中，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光明真的可以剔除世界印记？” 系统也有些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但我觉得祂应该是有一些思路的，毕竟祂确实是一位比较全能的主神。” 连系统也这么说，这种纠葛的情绪就更加强烈了。 顾绮忍不住皱起眉头，扭头看向身边目光深沉的主神。 嫉妒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声音染上了些许恳求：“阿丽黛，你不愿意成为我的神后吗？” 她在沉默中久久凝视嫉妒神，似乎能从这位主神浅蓝色的眼眸中看到祂向自己完全敞开的心底。 就在神台下光明的目光逐渐灼亮起来时，顾绮突然闭了闭眼，她长舒了口气，对嫉妒扬起灿烂的微笑，也握紧祂的手掌，扭头看着神台下的光明神，语气坚定而毫无动摇：“抱歉，光明大人，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已经决定留在这里，成为嫉妒大人的神后。” 光明温和的微笑凝固在脸上，祂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难道你宁愿为了祂放弃自己的世界？” “这里也是我的世界，至少从今天开始就是这样。” -- 第348页 顾绮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她目光认真而诚恳凝望主神，已经从纠葛的心虚中走出，并从容道：“如果您愿意，我同样可以将您视为亲近的主神，光明大人，也许无数年之后您就会发现，我只是您一时的不甘，时光会淹没一切，包括从前强烈的情绪。” “也会淹没你对嫉妒的爱吗？” 光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纠缠于她对嫉妒的喜爱。 顾绮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知道，在永恒来临的那一天之前，谁也不知道能否真正永恒，但至少现在我愿意成为嫉妒大人的神后。”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无论光明做出什么样的改变，无论祂怎么挽回，那个少女的决定永远只是嫉妒，哪怕他用她非常渴望的东西来引诱她。 就像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祂与这位眷者永远说着最熟悉的话，关系却是最生疏的。 光明眼中最后一丝光线也黯淡下去。 祂冷漠而平淡地扫了眼站在顾绮身边的嫉妒，似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就算祂与嫉妒开战，就算祂陨灭嫉妒，这一切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个叫阿丽黛的少女，哪怕不再爱慕嫉妒也不会去爱慕光明，这就是无比残酷的事实，她对祂，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广场上的寂静蔓延，似乎都在等待这位主神做出最后的决定。 光明却始终沉默。 祂身边弥漫的光芒起伏、波动、又逐渐在沉默里消散，静静归于虚无。 这一刻祂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又或者根本不是祂做出的决定，而是无法选择的结局。 光明眼眸黯淡，神力象征完全消失，祂目光平静、内敛、蕴含着无数说不出的情绪，但祂最终只是抬头仰望，看着神台上美丽的少女与俊美的主神并肩而立，一如从前。 祂闭上眼睛，唇角抿紧，再次睁开眼，光明凝望神台上的少女，摊开的掌心中出现了一枚散发微白色光芒的宝石，祂注视了这枚宝石许久，仿佛在凝视与眷者的从前，半响，祂将这颗宝石递给顾绮。 “从前你向我祈求，但我总是拒绝你，现在你却不需要了。”主神的声音略微停顿，音调低沉而黯然：“但我还是想给你，阿丽黛，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嫉妒的永恒不存在了，就来光明神殿找我，光明依然为你永恒闪耀。” 祂将这枚雪□□致的宝石赠予了顾绮，最后一眼，是无法言说的情绪，深深凝望之后，光明垂下眼眸，像是最后的告别，祂在寂静无声中消失在她面前。 广场上静默了许久才有细碎的声音逐渐响起。 顾绮听见黑暗神不悦道：“找你？轮得到你？” 而顾绮只是凝望手中雪白的宝石，她叹了口气，神力注入，想看看光明留下了什么给她。 但神力刚刚注入进-去，她的脸色突然一变，迅速将差点凝聚出来的神力画面击碎。 对上嫉妒温柔的眼眸，她轻轻咳了一声，平静道：“没什么，光明留下了一些小的纪念品，大约是纪念祂曾经眷顾过我吧。” 第113章 未来 光明的离开, 为庆典画上了帷幕。 除了众神送上庆贺礼物的阶段，其实整个过程并不繁琐，还有一点就是几位主神都没什么心情看眷者与嫉妒神的庆典, 顾绮的新神庆典持续了不短时间, 但神后庆典大约只有新神庆典的十分之一那么长。 好在成为神后的顾绮与主神嫉妒都不在意这一点。 在顾绮眼里, 庆典只是个形式，而在嫉妒眼里, 昭告神界、向其他主神宣示才是祂的目的，现在祂的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了。 虽然某些看祂不顺眼的主神总尝试给祂添堵，但嫉妒不吝啬施舍祂们一些宽容。 在众神都离开之后，一直维持礼貌微笑的顾绮长长舒了口气，吩咐贪婪处理之后的事情, 她就和主神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嫉妒神唇角有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只是坐下之后语气温和询问她：“阿丽黛，光明送了你什么？” 祂连一点迂回的意思都没有。 毕竟这是那位主神送的, 关于光明, 神界没有人不会对祂警惕，祂这段时间实在做过太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顾绮本来以为嫉妒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毕竟庆典都结束了，可冷不丁听祂问起, 她愣了一下，才镇定道：“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而已，您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和光明可不算友善, 祂不会赐予我一些贵重的东西。” 她称呼中的‘我们’让嫉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但这位主神并没有轻易放过, 祂挨近顾绮，表情显得自然而随和，语气也更软了：“阿丽黛，我们已经成为夫妻，你是我的神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对你生气，所以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那我能见见您那六个分-身吗？”顾绮迅速回答祂，并且也露出微笑：“我对之前见过的那位嫉妒很感兴趣，您刚刚说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她显然用主神的话堵了主神的探究。 但嫉妒没有计较，只是在稍顿之后继续愉快道：“阿丽黛，难道我还不够让你感兴趣吗？不够让你觉得愉快吗？” “······” 顾绮无言以对。 那可真是太愉快了，圣典里说的神明欲-望淡薄简直像是杜撰的故事。 -- 第349页 见到她停住语句，嫉妒才继续说：“当然，如果你很想见到祂，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都是我，我的孩子，也许你喜欢更热情一点的嫉妒。” “不。” 祂话音刚落，顾绮就抿着唇角富含深意地扫了祂一眼道：“您已经够热情了，难道您想让圣典全部改写吗？” “那也没什么不好。”嫉妒将她的手掌拿过来握在掌心把玩，并愉悦道：“我有了神后，确实应该编写新的圣典。” 眼见主神似乎还想加深一下这个话题，顾绮果断打岔。 “赞美您，既然庆典已经结束，您该回去了。” 虽然成为了嫉妒的神后，但显然顾绮没有搬到祂神殿里去住的意思，她是个个性很独立的人，哪怕结婚之后也是如此。。 嫉妒因她的话停顿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道：“好啊，临走之前，我能看看光明赠予你的小纪念品吗？” 祂还记着这件事，执着于这个话题，似乎本能地从某些字里行间、以及顾绮的反应中窥探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绮抿着唇角静默了一会儿，她轻描淡写地扫过主神带着微笑的面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干脆直接说：“我觉得您还是不要看比较好，我怕您因此生产某些不太愉快的情绪。” “哦？” 嫉妒目光微深了一些，“那我就更要看看了，作为交换，我让你见见我其他的‘分-身’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之前只是随口说说，对您的分-身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热切，既然您执意想看，那就给您看吧。” 顾绮叹了口气，似乎对主神的执着无可奈何，她伸出手，摊开掌心，一颗雪白的宝石从她掌心闪耀。 嫉妒并没有动手去拿，只是以意志驱动神力注入了那颗雪白的宝石。 短短一秒之后，主神带着微笑的脸色变成了毫无表情的冷漠。 顾绮看到祂脸色变化，在祂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收起了掌心的宝石，并对祂挑了挑眉：“我亲爱的嫉妒，您还满意吗？” 嫉妒罕见地在她面前露出冷厉目光，并斥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这句话像极了黑暗常说的。 显然嫉妒被光明这种私底下送了限制级‘写真’的举动气得不轻， 祂看向顾绮，眸光微压，神情更柔和，但目光染上了些许哄骗，“阿丽黛，乖，这种东西不要留着了，免得弄脏了你的眼睛，玷污你的洁净。” 祂的语气有些急切，似乎只要等顾绮点头，祂就要把那颗宝石粉碎化为飞灰。 可顾绮却带着饶有兴趣的笑容，对祂摇了摇头，并且她拿出了一个久违的东西——一根银色的手链，上面还镶嵌了三颗不同颜色的宝石，分别是代表黑暗的黑色，代表风暴的深蓝，代表神树的绿色。 当着嫉妒神的面，她把那颗雪白灼亮的宝石同样镶嵌在手链上，并且赞美道：“这样就完美了。” 重新戴上手链，四颗宝石在她手腕上显现出美丽的光辉，然而这么多‘写真’中，唯独没有身为她丈夫代表嫉妒的宝石。 顾绮将手腕伸到祂面前，特意晃了晃，看着祂愉快道：“您看，您猜猜分别代表了谁？” 嫉妒微微抿了抿唇，不用猜也知道分别是谁的，但祂突然有些头疼。 祂知道顾绮身为‘邪神’，性格上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而这种特性在和祂更亲近之后尤为明显，嫉妒不抗拒她的天性，只是她的天性有时总让祂无可奈何。 主神无法强行毁掉她的手链，只好放软声音，继续哄她：“阿丽黛，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如果你想要这种东西，我可以给你制作很多，这么多颜色混杂，一点儿也不好看，你不是说过浅蓝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吗？你不想要纯粹一些的吗？” 顾绮依然微笑着把玩自己的手链，语气带着些许情人间的任性。 她语气无辜道：“可我是‘邪神’，嫉妒大人，邪神的喜好总是多变，我现在觉得各色的宝石混合在一起更好看呢。” “涉及到其他主神，总是有些不太好的。” “您放心，祂们不会介意的。” 顾绮依然对祂展露微笑，笑容完美无缺。 嫉妒略带苦恼地静默了一会儿，终于用勉强的声音说：“那······你把我的也加进去。” 这是主神最后的倔强。 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欣赏了一下主神的醋意，才故意用矜持的声音说：“可您的神躯我已经很熟悉了，没有必要再弄一块留影石，没有什么新意呢。” “······” 眼见主神面容上的苦恼开始趋近于些许委屈，她才叹了口气，温和道：“好了好了，我当然不会违背您的意志，您和其他主神是一不一样的，怎么能放在一起？我单独为您制作一枚戒指，好不好？” “好。” 嫉妒的回答非常迅速。 连脸色都好了一些。 可主神似乎忘了，祂一开始是想要她毁掉那些留影石，现在却被一枚戒指就哄好了。 顾绮也不提醒祂，她在微笑中默不作声收起了那根手链，然后开始询问嫉妒喜欢什么样款式的戒指。 当天晚上，顾绮沉睡之后，嫉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神殿，据说那天夜晚有不少神明看到了光明神殿爆发出强烈的神力波动，似乎是有位神秘的主神与光明大战了一场，期间还能听见类似于‘不要脸’这种斥骂。 -- 第350页 嫉妒神在闪耀的神力光芒中咽下涌到喉咙的血，而祂面前是面容平静、脸上一道狭长伤口正在愈合的光明神。 主神毫不客气地斥骂道：“光明，你再敢给阿丽黛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拼着祈求黑暗，我也要杀了你。” 而光明神却十分冷静地摸了摸脸颊上流淌的金色血液，那道伤口几乎贯穿了祂整张脸，将祂完美的面容毁坏得有些狰狞，没有了往日的亲切温和。 祂放下手掌，任掌心的血液低落，被割裂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容上却出现了一个笑容。 “怎么？发现阿丽黛没有你想象中爱你？” 光明神的语气充满嘲讽：“看来她没有毁掉我送给她的东西，嫉妒，你觉得一位邪神的爱能维持多久？几个月前，她爱慕的还是风暴。” “那也与你无关，她是我的神后，你以为凭借这种卑劣的手段，就能引诱我的神后？” 嫉妒没有和祂死战的想法，在光明神脸上割裂出狰狞伤口之后，祂就收起了神力，并露出从容微笑，语气缓慢而略带轻微的不屑：“你也只能做出这种事了。” 光明浅色的眸光瞬间幽深起来。 然而嫉妒神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在神光弥漫中转身离开，并没有再看祂一眼。 虽然与光明的神战没有取得太大的胜利，不过在祂那张虚伪的脸上割了一道，嫉妒的心情好了许多，祂回到神殿时，顾绮依然还在沉睡。 主神凝望了一会儿沉睡中的妻子，带着温柔与宠溺的笑容在少女额角轻轻一吻，然后才重新躺下，满足地将她拥入怀中。 也许是祂的动作吵醒了顾绮，她从嫉妒怀着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主神的腰部，将脸埋在祂怀中，主神听见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您的举动与神名很符合呢。” 嫉妒神脸色顿了一下，才略显掩盖地轻咳了一声，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脊，“睡吧，不是说明天要去星之海吗？” 温馨的氛围中，少女的轻笑在主神宠溺而无奈的目光中愈加愉快起来，她扑进嫉妒的怀中，带着愉快笑声吻上了祂的下颚。 “您真可爱，这样我可没法睡着。” 神界的夜并不长，但未来将在爱意中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