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千禧年代》 第1页 [现代情感] 《奋斗在千禧年代》作者：兰桂【完结】 文案： 2000年，大湾区经济飞速发展，好多下海经商的人都从贫穷走向了富有。 杜琳放弃安逸稳妥的生活，从东北小县城独自跑到深圳创业。 好多人说她脑子进水不惜福，有顶顶好的工作和对象都不要，就知道瞎折腾，早晚要悔死。 后来深圳越来越繁华，杜琳越来越成功，从前嘲笑她的那些人只能在电视报纸上看到她，一辈子也没看到她后悔的那一天。 秦旭在失去亲人后就觉得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最大的梦想就是过安逸稳妥的生活，谁知道意外哪天来呢？ 但遇到杜琳之后，他开始在奋斗的路上狂奔，毕竟喜欢的人太能干，他要是落后还怎么追得上？ 晚年回想，他很庆幸能与爱人携手，乘着时代的浪潮腾飞，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真正是不枉此生。 ※故事发生在大湾区，从2000年开始，讲述了一群具有代表性的年轻人，在时代浪潮中奋斗拼搏，因性格各异走向不同结局的故事。 ※1V1，双初恋，各自创业。 一句话简介：在大湾区拼搏创业 立意：努力追逐梦想，美好的事业和爱情都会到来。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爽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琳，秦旭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2000年元旦，深圳市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们用最大的热情迎接千禧年的到来。 杜琳提着大大的包裹走出火车站，把棉服脱了只穿里面的薄毛衣，还是热得满头汗，狼狈极了。不过她看到眼前高楼林立的城市，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纵使她稳重淡定惯了，此时也忍不住有几分激动。 她终于说服母亲，不谈对象、不要男方家里安排的工作，到外面尝试着走另一条路。从千禧年后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要活出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了！ “杜琳！杜琳，这儿——” 杜琳听到声音看过去，看见初中好友邱雯隔着人海冲她挥舞双臂。 初中毕业后她读了中专，邱雯跑到深圳打工，算起来她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只偶尔才电话联系，本该有些生疏，但此时在异地重逢，好像一下子就亲切如亲人一样了。 杜琳微笑着摆摆手，提起包裹，稳稳地朝邱雯走过去。 走近了，杜琳才看见邱雯身边还有两个男生，和她们差不多大，一个还染了黄头发。 她笑意收敛了些，走到邱雯面前，“雯雯，好久不见，谢谢你今天能来接我啊。” 邱雯拉住她的手热情地道：“咋这么见外呢，哎，我都没想到你能来，你前途光明啊，哪用像我似的背井离乡来打工啊？” 杜琳笑了下，“在外头闯荡才是前途光明呢，新闻上都说深圳发展得好，遍地机遇，我也来碰碰运气。今儿个给你添麻烦了，我请你们吃大餐吧，你帮我介绍介绍这儿是啥样，我自个找落脚和打工的地儿。” “我哪能让你自个儿去找啊？我们那儿就缺人，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五，干好了过仨月就能涨到两千，你先在我们厂干着，慢慢找别的工作。走，都中午了，咱回去吃饭，让你尝尝这边的饭菜，贼好吃！” 邱雯拿过杜琳的包裹递给身边的男生，给杜琳介绍，“这俩是我同事，我寻思你得拿好些行李，特意请他俩来帮忙，还开了厂里的小车呢，谁知道就一包，走走走。” 杜琳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邱雯会这么帮她，可在外打工不容易，她不想太麻烦邱雯。 还不等她拒绝，邱雯就拉着她往前走，指指远处的面包车，笑道：“那个就是我们厂里的车，元旦放假，你就算想找工作也没法找啊，先在我那安顿下来再说，我也好久没见过家里人了，咱姐俩好好唠唠嗑。” 她这么一说，杜琳倒不好拒绝了，笑着道了谢，又礼貌地回头对两个男生道谢，不过他们好像不待见她，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杜琳有点不好意思，她选这一天来是想有些仪式感，给生活翻开一页崭新的篇章，倒是打扰他们过元旦了。 她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想想晚点给他们封红包吧，什么都没有钱来得实在。 不管怎么样，她第一次离家，还是从东北来深圳这么远，能在刚下车的时候得到帮助，心里一下子就踏实很多，她真的很感激他们。 靠近面包车的时候，杜琳看到一家店里有电话，拉住邱雯说：“你们先上车，我给我妈打电话报个平安，马上就来。” 邱雯一把拉住她，杜琳有些疑惑，听邱雯小声说：“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有坏人，特别是小偷，还有明抢的呢。算了，回头我再慢慢给你讲，咱们一块儿去，小心为上。” 杜琳想起在火车上差点被人偷了东西，还遇到过几个套话想忽悠她的人，点点头，到了店里拿兜里的零钱时都很谨慎，幸好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电话很快接通了，杜琳听到母亲的声音，眼睛一酸，开口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带了点哽咽，“妈，我到深圳了。” 电话另一端的罗淑玉更是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说话断断续续，“好，到了好。琳琳啊，要是找不着工作，你就回来吧。你说你一个人跑那么老远，妈实在不放心啊，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 -- 第2页 杜琳抬手擦掉眼泪，心里难受得厉害，深吸口气才说：“妈，咱俩说好的半年时间，就当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放心，我肯定平平安安地回去。 对了，邱雯今天带着同事来接我了，她工厂招工，包吃包住呢，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黄头发男生敲敲桌子，“该走了，停车太久要交钱。” 杜琳忙道：“妈，我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啊，你放心吧，挂了。” 她第一次和母亲分开，不敢再多说话，怕忍不住哭出声，急忙挂了电话低头捂住眼睛。 邱雯抱了抱她，叹道：“我刚来那会儿也这样，习惯就好了，走吧。” “嗯。”杜琳点点头，红着眼睛蔫蔫地跟着邱雯上了面包车。 不一会儿，杜琳就被外面繁华的城市吸引了，冲淡了心里的伤感。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都是高楼大厦，行人穿得比电视上还时髦，有一栋楼上面好像连墙壁都没有似的，全是蓝色的玻璃，又壮观又漂亮，让她看得移不开眼。 这就是大都市吗？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但随之而来的是兴奋和希望，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找到更多的机会，实现她心中的梦想。 杜琳再次和邱雯说起之后的打算，“雯雯，你能让我在宿舍住两天已经是帮我大忙了，可千万别再求人给我安排工作。你也知道，我喜欢做衣服，明天我就去找服装厂，看看他们招不招人。” 邱雯笑笑，“到时候再说呗，今儿过节呢，你呀，就放松点啥都别想。” “嗯，”杜琳又往外看，期待地道，“雯雯你给我介绍介绍吧，这都是哪儿啊？市中心在哪儿？政府在哪儿？有没有人才招聘会？最大的服装商场在哪儿啊？” “收声啦！吵死个人！” 副驾驶座的男生冷不丁冒出一句呵斥，极不耐烦。 杜琳一愣，看见邱雯脸上尴尬的笑意，不由得坐正了些。 她想来想去，觉得刚才也不算太吵闹啊，这两个男生既然愿意来车站帮忙接人，为什么一直摆脸色？又不是她求他们来的。 杜琳心里有点不痛快，想想又觉得奇怪。她朝车外看去，发现路边的景色已经从繁华渐渐变得普通，看着和老家的小县城也差不多了。 她立刻拉住邱雯，悄声问：“这咋这么偏呢？” 邱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马上到了，厂子肯定得在偏一点的地方开啊，地皮便宜。” 这话很合理，但也许是那两个男生态度太差，让杜琳满腹的喜悦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直觉的不安。 杜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心多疑，初中的时候她和邱雯好得像两姐妹似的，但这三年她们确实疏远了，已经不了解对方了。 杜琳不愿胡乱怀疑，怕误会了邱雯伤了朋友情谊，但她心里太不安，想了想，她从打电话开始就情绪不高，看上去不精神，正好适合装病，就拿起藏了钱的棉服穿上了。 邱雯诧异道：“你不热啊？” 杜琳摸了下额头，又捂住肚子，蔫哒哒地道：“上火车那会儿还下雪呢，往南来越来越热，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我现在感觉有点发冷，还肚子疼。” “那到了赶紧吃药，睡一觉就好了，”邱雯也摸了下她的额头，松口气，“没发烧，没事。” 不一会儿，杜琳用力捂着肚子弓起了腰，皱眉道：“不行，停一下车呗，我肚子好疼，我得上厕所。” 副驾驶的男生回头瞥她一眼，不在意地转了回去，“没的厕所，等阵啊，即刻到。” “真不行了，太疼了，我还想吐，邱雯，快让我下车……哎呦，我要吐了！”杜琳一手扣在车门上，一手紧紧抓着邱雯，从力道上就能让邱雯感觉到她有多疼多想吐，可他们三个人半点没有停车的意思，还加快了车速。 邱雯打开窗户扶着她在窗边，“直接朝外头吐吧，尽量忍忍。” 这太不合理了！ 她都这么难受了，正常人都该停车让她缓缓，至少该让她去垃圾桶吐，而不是直接往车窗外吐吧？她现在看那开车的黄头发男生，都觉得对方染的头发不像好人了。 惶恐袭上杜琳的心头，路边的房子已经变少了，也没什么人，她顾不上试探，伸手就去拉那开车的黄毛，“停车！快停下！” 车子猛地一滑，黄毛咒骂一句，甩开她，却没有停车。杜琳去拉车门把手也打不开车门。 副驾驶的男生三两下跨到后座，一把摁住杜琳，露出腰上的匕首，“给我老实点！” 杜琳瞳孔微缩，猛地转头去看邱雯。 邱雯坐得离她远了些，表情愧疚又无奈，“杜琳，对不起啊，我也没法子，你别怪我。你放心，不是啥坏事儿，你就老老实实听话，谁也不能害你，你还能挣不少钱呢，你看我不是过得挺好吗？” 杜琳的心不断往下沉，一瞬间想到了各种不法的事情，还不忘用手继续捂着肚子装虚弱。 她能打架，但车门锁着、车开得飞快，她一个人对上他们三个毫无胜算，不是出车祸就是被捅，她不能动手。 是她轻信了以前的好友，落到这种困境。事已至此，虚弱的人更容易让人降低戒备，不管他们骗她做什么，都不会第一时间伤害病号，她就先装着，走一步看一步。 -- 第3页 第2章 杜琳从来不知道自己演技这么好，装了一路虚弱难受都没让人看出是假的。正好她穿着棉服，把自己捂得满头汗，脸都热红了，看上去好像在发烧冒冷汗，还真像病了的样子。 邱雯三人都不说话，杜琳也不出声。半路逃跑是不可能了，她默默记着车外的路线还有各种店铺，气氛有些压抑。 不久后，面包车开进一个偏僻的大院子，里面是成排的平房，杜琳扫一眼看见至少有十几个屋子，还没细看就被人拽下车扭住了双手。 抓着她的男人抬抬下巴，“怎么样？没事吧？” “没，病歪歪，晦气地很！”那个副驾驶的男生像避瘟疫一样走开。 杜琳微微挣扎，面露惊恐地盯着邱雯，虚弱道：“雯雯，你到底想干啥？为啥骗我来这儿？你不是要给我介绍工作挣钱吗？” 她故意只针对邱雯不提其他人，柔弱惊恐，就是想降低其他人的戒备。 果然，围上来的几个人见她没大喊大闹，也没惊恐质问，还是个病号，全都散开了，连抓着她的那个男人也松手推了她一把，叫人锁上大门不再管她，直接对邱雯吩咐了一句，“把人安排好，我喝酒去了。” 邱雯过来扶住杜琳，笑着应了，“我知道，荣哥放心。” 杜琳伤心恼怒地瞪着邱雯，没什么力气地在她手上打了两下，被邱雯扶去了厕所。 厕所特别小，窗户还上了栏杆，邱雯根本不怕她跑掉。杜琳在厕所里装出吐了的声音，从裤子兜里拿出身份证、通行证，快速塞进棉服领口一个隐秘的夹层里。 她趴在窗口看到院子后面的树林，顿时心一沉。 这要是黑灯瞎火地跑进树林，肯定会迷路，被人抓回来是迟早的事。她不敢耽搁太久，装作没力气地出了门，又被邱雯拽进宿舍。 宿舍是两层大通铺，床铺上是破旧的凉席和薄被，十几个男女混合住。今天元旦，大家用凳子和木板拼了长桌，摆了不少菜和饮料在庆祝。 他们只扫了杜琳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继续庆祝，邱雯喊角落里一个女孩过来帮忙，那女孩看上去柔弱怯懦，好像大气都不敢出。 邱雯把杜琳弄到最里面的床铺上，关心道：“你先躺会儿，我给你倒热水拿点药吃。别怕，这不是狼窝。” 她吩咐那柔弱的女孩，“林静，你给我看着点。” 女孩林静小声应了，有点害怕地坐在杜琳身边。她看见杜琳脸色难看得厉害，犹豫半天，很小声地安慰说：“我刚来的时候也怕得天天哭，你、你还病着，先养好身体吧，他们就是让我们卖东西。” 邱雯回来正好听见这句，“对，林静说得没错。” 林静吓了一跳，忙站到一边去，低头不敢说话。 邱雯从床底下拿出一套洗发水，“就卖这个，25一套，能提成5块钱，多卖多得，现在外面找工作难着呢，咱们这个赚钱算轻松的。” 她要给杜琳脱棉服，杜琳一把打开她的手，气恼道：“你把我骗来传销？邱雯你没良心，我真后悔相信你，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 杜琳故意做出少女气愤的样子，好像又气又恨毫无办法，说完就像撑不住了一样，按住额头往床上倒。 邱雯忙道：“是不是难受了？快别说话，你再咋生气也得养好身体啊？到时候你要怪我骂我都行。” 她愧疚地说，“琳琳，我也是被逼的啊，他们逼我打电话骗人来，我不愿意才会给你打，因为我知道你毕业就有好工作、好对象，肯定不会来。 我真没想到，你说你咋就来了呢？我不是想骗你啊，你好好的，只要咱们听话卖东西，以后总有机会能走。” 杜琳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你看我不就过得挺好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可别闹腾，吃了药好好睡一觉。”邱雯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都掉下来了。 杜琳把邱雯拿来的药和水一口含住，侧身靠在墙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就吐了出去，药片和水顺着靠墙的床缝流到下面，谁也没看见。 从北到南，温差巨大，邱雯觉得杜琳可能不是感冒，而是水土不服，一点都没怀疑。她看杜琳的表现就知道杜琳还是象牙塔里的小女孩，而她自己则是闯荡三年的社会人，她压根不觉得杜琳能在她面前装假。 邱雯只是拉开她的被子，翻她身上几个兜，“你的身份证在哪儿呢？身份证要押在荣哥那，以后还你。” 杜琳一动不动，邱雯翻了半天没翻到，看她还虚弱着，也知道她性子强，就说：“明天给我也行，荣哥他们喝酒呢，也没工夫，你先歇着吧，好好想想。” 好多人怕被传染感冒，也不乐意看新人闹腾，直接端着饭菜去院子里，邱雯就和剩下的三五个人一起吃饭，随口吩咐林静照顾杜琳。 林静始终低着头缩着身子，打盆温水，默不作声地给杜琳擦汗照顾她。 杜琳闭着眼一动不动，听那边有人好奇地问：“雯姐，新来的在家有工作和对象啊？” 邱雯笑道：“嗯，杜琳漂亮又聪明，有个叫顾俊伟的可喜欢她了，他们两家认识十几年，早早就定下让他们结婚呢。 我跟你们说，顾俊伟他爸是银行行长，听说顾俊伟去年大学毕业已经进银行上班了，杜琳马上中专毕业也能进去。” -- 第4页 “这么好？那她来这干啥？脑子进水了吧？” “不会是惦记嫁大老板，来这碰运气的吧？太不惜福了！” 几个女生都惊讶坏了。 邱雯想到杜琳打电话提到的半年，摇头道：“她应该是来实习的吧，最后一学期，借着机会体验一下生活，一般哪会出省呢？” “雯姐，你俩关系好吗？她未来公公能把小两口都安排进银行，能耐大啊，雯姐你没托这个关系试试？” 邱雯摆摆手，“人家行长也不能随便安排人啊，顾俊伟学的就是和银行相关的专业，杜琳她妈也特意让她学的会计专业，和银行对口，我学习差，安排不了。 你们别看她读的是中专，那是她不想让她妈花钱供她上大学，想早点挣钱，才选中专没去读高中，要不然考上好大学没问题。” 邱雯叹了口气，“明天我跟荣哥问问，看以后能不能让杜琳帮着算账，当个会计，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唉，我真没想过她会来，要不我怎么会给她打电话呢？你们看我像骗朋友的人吗？” “雯姐，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她条件这么好还往外跑呢？” “雯姐你放心，我们帮你跟她解释，不让她误会你。” “我要是她啊，肯定死死抓住那个顾俊伟。中专生嫁大学生，能进银行上班，公婆还是从小就认识的，多美啊！” “就是，羡慕死个人！” 邱雯看看杜琳，摇了摇头，“希望她不怪我吧，以后只能留在这卖货，估计她已经后悔过来了。” 杜琳一直警醒着听她们说话，确定这里真是个传销窝，悄悄松了口气。虽然也是不法之地，但比她怀疑的卖掉她、欺辱她好多了。 至于后悔，她是不会后悔的。在老家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她从小就把顾俊伟当亲哥，这几年都坚定地拒绝对方告白，和长辈也说得清清楚楚，可他们都认定她是没开窍，小姑娘瞎胡闹。 她妈更是觉得嫁进顾家、去银行上班是最好的安排，从此就能顺风顺水，一生无忧，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路了。 是，在老家看，这确实是最好的路，可她不要这样的人生。就算现在出师不利，遇到这种事，也没什么害怕后悔的，她总会逃出去。 杜琳继续听她们说话，冷静地记住她们提到的信息。 这里还是深圳，就是距离市区有点远，平时大家一起坐车去市里卖东西，到了人群里就两人一组自由推销，天黑再回来。 两人一组是老手带新手，她猜测是为了互相盯梢、互相提防，谁也没办法逃跑，而且似乎有人故意说给她听，提到上个月有人在市区那边，借着一场车祸的混乱跑了，都跑到火车站了还被人给抓回来，狠狠打了一顿。 这些都吓不住杜琳，她越听越想着要尽快跑，不然身份证被要走会更麻烦。 邱雯刚才没翻到证件，直接把她的行李藏起来了，这倒无所谓，她带来的两千块钱都藏在棉服袖子里，也就是说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行李丢掉也没关系。 邱雯他们很快就被叫去院子里玩，元旦休息一天，大家都想轻松热闹一下。不过林静被邱雯留下看着杜琳，听邱雯和其他人的语气，这个林静好像是她们随意使唤的下人一样。 在林静又拿毛巾给杜琳擦汗的时候，杜琳顺势睁开眼睛，抗拒地看着她。 林静缩回手，在她的目光中低下头，“对、对不起，那个，你要喝水吗？” 林静急忙起身去倒水，杜琳看到她袖口露出的胳膊上有淤青，怔了怔，那痕迹一看就是被打的。 杜琳小声试探：“在这儿还会经常挨打？” 林静忙扯了扯袖子，有点难堪。还没等她说话，开车接杜琳那个黄毛突然进门，拿了桌上两瓶啤酒。 杜琳眼尖地看到林静抖了下，僵在那里浑身都紧绷起来。 林静在害怕。 黄毛拎着两瓶啤酒走到林静面前，恶意地将胸膛贴到林静身上，笑嘻嘻地说：“整天像丫鬟似的被使唤，不委屈啊？你只要跟我，我就罩着你，成不？” 黄毛低头要亲，林静急忙后退，靠在墙上惊恐道：“不、不行，我不答应。” 黄毛瞬间就冷下脸，嗤笑一声，“我看你能撑多久。”说完又放肆地打量杜琳好几眼才出去。 林静脸色煞白，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杜琳的时候还在抖。 杜琳忙问：“他们强迫女人？你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林静激动地摇摇头，“不是，我清清白白的，没被他强迫！”又哽咽道，“荣哥说过，要自愿才能成一对，不能强迫。” “那刚才那个咋回事？对了，你也是被骗来的？你在这多久了？”杜琳放轻了声音，想让她多说一点。 林静低着头小声说：“他说看上我了，我不答应，他就偷偷叫别人收拾我。他是跟着荣哥的，别人也不敢不听。” 林静抹了把眼泪才继续说，“我看到招聘启事，以为过来能当工人，已经来了俩月了。” 杜琳试探道：“你没跑过吗？你再不跑，要么继续被打，要么只能答应他了。” 林静不敢看她的眼睛，有些瑟缩地说：“我、我不敢，迷路了会饿死在外面，被抓到还会挨打，我还怕、怕遇到更坏的人。 你好了也别跑吧，其实我在这比在家里还好点。实在不行，我就答应他。我知道你家境好，可是，已经这样了，咱们得认命，不然会更惨啊。” -- 第5页 杜琳发现她好像真的是因为担心、同情，才说出这番话，只是她正在逐渐接受这个地方，认命妥协。 也是，看刚才那些人的样子，至少有八成的人是自愿留下的。不管最初是不是被骗来的吧，“骗”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容易发展成你情我愿，尤其是只要听话就能有吃有住还能挣钱的时候。 之前杜琳刚到深圳，激动、伤感，还有见到朋友的喜悦让她疏忽了，一下子被朋友骗了。现在她已经绷紧了弦，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干脆借着林静这时的脆弱和同情，开始慢慢套话。 她知道了这里很多事，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还知道了想从这里离开有个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销量超过所有人，表现特别优异，到时就会被提升成经理，到外面做更重要的事，自然就自由了。 这非常难，但让杜琳多了底气。偷跑被抓就是挨顿打，不伤筋不动骨，实在跑不掉就拼命卖货，好歹有条后路。 她决定今晚就跑，玩闹时就是最放松的时候，警惕性会降低，他们还都以为她病倒了，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她还听林静提到附近一个工厂的生意特别好，每晚八点都有快递公司来拉一大车的货发出去，连年节都不舍得放假，从这里跑去那家工厂要十分钟。 当然了，林静也提到之前有人曾跑去工厂求救，没想到工厂根本不理，偷跑的人很快就被抓回来了。 杜琳只好放弃找人求救这条路，她想到了那辆货车，只要她能上那辆车，她就得救了。 第3章 杜琳打定主意之后，就让林静扶她去厕所。 邱雯虽然和别人玩得热闹，但杜琳一出现，她立马跑了过来，牢牢抓住杜琳的胳膊，关心道：“去厕所啊？是不是还难受？我扶你去，走。” “少装模作样，你恶不恶心？”杜琳推着她，满脸厌恶。 邱雯早习惯了新人的抗拒，笑着扶她走，亲亲热热地说：“琳琳你以后就知道了，咱们这儿就是个大家庭，除了不能走，哪哪都好。大伙儿互帮互助，一起卖货一起挣钱，心里都热乎乎的。 你看，他们是不是都挺高兴？那要是没好处，他们能这么高兴吗？”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就是忽悠人吗？”杜琳冷笑一声，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一边走一边虚弱地说着扎心的话，“邱雯，你家里知道你干的事儿吗？初中毕业那会儿，你爸那会儿骂你没出息、脑子笨、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我还替你委屈呢。 原来你爸没说错，你从根子就坏透了。” 杜琳看着邱雯难看的脸色，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一扎一个准，“怪不得你妈喜欢你妹妹不喜欢你啊，你就是心里藏奸。 以前你肯定总欺负你妹妹吧？你妹妹上高一学习特别好，你爸妈骄傲得不得了。 我本来还觉得他们偏心呢，现在看偏心就对了，你就是他们的耻辱……” “杜琳！”邱雯气得脸发青，咬牙道，“我知道你生气，那也不能这么说我吧，咱俩同学四年，你咋这么看我？” 杜琳冷冷地道：“同学四年，我今天才看清你是什么人。你给我等着，我杜琳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等我好了削死你！” 邱雯气乐了，也不装了，“你当这啥地方？你也就会比划两下，还想在这撒野啊？看见院儿里有多少人没？”她把杜琳往厕所里一推，“赶紧的别磨叽。” 杜琳在厕所里把衣服裤子鞋带都整理好，省得关键时刻掉链子，又爬上窗台往外看，站得高了才隐约看见林静提到的那家工厂，再三确认好方向。 等邱雯不耐烦地第三次敲门，她才出去。 回去十几分钟，她又让林静扶着去厕所，邱雯冷着脸拉过她，扯着她往厕所走，杜琳来回一次把邱雯都折腾得满头汗了，她回到床上突然对邱雯笑了下，“这儿是荣哥管事吧？你跟他的？你说要是我愿意跟他，他愿不愿意为了我收拾你？” 邱雯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她。杜琳躺在那里，蜷缩着身子，咬紧牙，“邱雯，你就等着吧。” 二十分钟后，杜琳又去厕所，这次邱雯不扶她了，直接叫林静扶她去。 邱雯被杜琳那些话气得够呛，心里还有点乱。她在这过得比别人好点，就是因为攀上了荣哥，杜琳比她漂亮太多了，长得跟明星似的，要是杜琳为了报仇真要跟荣哥，荣哥肯定会收拾她。 她看着杜琳靠在林静身上回来，眼一扫就发现好几个男的盯着杜琳看，心里更膈应了。 这一下午，杜琳隔半个小时就要去一趟厕所，水土不服加感冒嘛。刚开始还有几个警觉的，和邱雯一样盯着新来的，后来就没人搭理她了，反而觉得晦气得很。 大家在院子里庆祝呢，还有玩牌赢钱的，她病怏怏地，一趟趟从眼前晃，输钱的都要骂上几句。 后来有个男生输了，看见她就踹了桌子一脚，“林静你死蠢啊？滚边去！” 其他人也起哄跟着骂，叫林静和杜琳到厕所那边待着去，天都快黑了，明天还要去市里卖洗发水，大伙儿都想高高兴兴地玩，可不就嫌杜琳碍眼吗？ 杜琳心里一喜，面上却有点屈辱的样子，又厌恶地看了邱雯一眼才靠着林静去厕所那边坐着。厕所在一个拐角，旁边堆着各种杂物，挨着院墙，院墙上有一排尖锐的玻璃碴和两排毛刺一样的铁丝网。 -- 第6页 院子里的人看不到厕所门口。邱雯就让杜琳坐在拐角处，随时抬头都能看见，不怕她干什么。 现在邱雯根本就不愿意和杜琳说话，她盯了杜琳一会儿，发现杜琳还是十几二十分钟就皱眉去一趟厕所，进厕所十几二十分钟再出来，渐渐就松懈了。 杜琳低着头，一直用余光观察那些人的动静，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时间太短，她也没办法做到更好了，能不能跑掉还要靠点运气。 幸好邱雯和她想的一样，被骂几句就不乐意搭理她了，要不然一直嘘寒问暖，她还真不好摆脱。 她也不怕骂几句会被邱雯收拾，她好端端被骗来要真没点脾气才奇怪呢，再说她“病”得没半点攻击力，大过节的，邱雯根本不可能闹起来。 倒是林静一直照顾她，一趟趟扶着她，还以为她真病成这样呢，挨在她旁边同情地安慰道：“其实，你未来公公不是银行行长吗？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救你呢，你先养好身体。” 杜琳低着头，琢磨用什么理由支开林静，那货车给工厂运货的时间到了，她该跑了。可怎么支开林静呢？这真的有点难。 这时那黄毛过来上厕所，上完看见她俩，坐林静边上一把搂住她就在她脸上乱亲一通，“媳妇儿，我赢了二百多，你跟了我就给你买新衣服。” 黄毛浑身酒气，借着酒劲有点不管不顾，林静使劲推他，吓得直哭，“别碰我，放手、你放手！” 杜琳本以为林静那会儿说妥协是想好了，这一看林静还是打从心底里在抗拒。 她现在悄悄去厕所就能避开所有人，不用再找理由支开林静了，可她看着女孩惊恐的表情，实在做不到不管不问。 杜琳只犹豫了一秒就往他们那边倒下，干呕起来。 刚还醉醺醺的黄毛立马跳起，气急败坏，“真他妈晦气，还不把她弄厕所去！” 他骂骂咧咧地走人，林静全身发抖地扶起杜琳往厕所走，脑袋嗡嗡地，眼泪不停地流。 到了厕所门口的时候，林静突然拉住杜琳说：“杜琳姐，你、你说要跟荣哥是不是真的？你要是跟了荣哥，你就是阿嫂了，你能不能帮我？你叫我干什么都行，我不想、不想…… 对了，你公公是当官的吧？他肯定会救你，杜琳姐你带我一起走吧。” 她一下子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杜琳哭道：“求求你，杜琳姐，我求求你帮我一把。” 她眼中的恳求是那么明显，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就算她之前劝过杜琳要认命，害怕会变得更惨，可谁又能心甘情愿地认命呢？有时候只要出现一线希望，怎么都想要试一试。 杜琳第一次遇到这么惨的人，她咬咬牙，捂住林静的嘴快速说：“别出声！我没对象没公公，更不会跟荣哥，我现在就走。你要不想被糟蹋就跟我一块儿走，我有办法。” 林静瞬间瞪大了眼，想站起来却发现杜琳力气大得很，压得她动都动不了，根本不是病弱的样子，她脸上的震惊更明显了。 杜琳低声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不走我走，大不了被抓回来打一顿，你别出声，就当报答我刚才帮过你，不然我只能反咬你一口。” 林静吓得不轻，可提到刚才，那种被强迫的恐惧和屈辱感袭上心头，让她心底那股火一下就冒了上来。 跑！不就是挨顿打吗？她挨的打还少吗？ 万一成了，她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 “我跟你走！”林静一把扯下她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只有发颤的胳膊显出她有多害怕。 时间紧迫，一切都是赌。 杜琳脱了棉服甩上墙头，盖住那些扎人的东西，把林静按在墙边，踩着她的膝盖肩膀就翻了上去。 她稳稳坐在墙头，弯腰朝林静伸出手，“来！” 天已经黑了，林静抬着头，看到杜琳利落的动作、冷静的眼神，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救赎。 她大脑一片空白地把手握上去，在杜琳的指示下用力往上爬，刚爬上墙头就被杜琳推到了墙外，摔趴在地上。 她们真的没多少时间，没工夫慢慢来。杜琳翻到墙外把棉服扯下来，棉服已经被玻璃和铁丝划烂了，她穿上就拽起林静跑进了树林，朝着工厂的方向跑。 林静那股子勇气却有点卸劲儿了，边跑边慌道：“姐，杜琳姐，工厂的人不行啊，往哪跑啊……” “我有法子，赶紧跑！”杜琳没时间解释，也不想把所有想法都告诉林静。 院子里那些人还在玩，有打牌打麻将的、有唱歌的、有抽烟喝酒划拳的，乌烟瘴气。那男生黑着脸回去，骂骂咧咧地说杜琳差点吐他身上，被大家好一阵取笑。 邱雯随意地往拐角看一眼，没看见杜琳也没在意，不是说又吐了吗，肯定又去厕所了呗，她起身去荣哥身边看牌去了。 一个黄毛丫头，还想跟她抢男人，想得美，女人可不只是看脸的。 谁也没想到两个看上去最柔弱的女孩敢跑，她们不要命似的奔跑在夜色里，摔了几个跟头也不敢停下，坚定地朝着她们逃脱的希望奔去。 第4章 黑夜中，工厂的灯光指引着方向，杜琳一路跌跌撞撞，马尾散乱、满身泥土，但到底没在树林里迷路，只用八分钟就拽着林静跑到了工厂。 万幸，这天是跨世纪元旦节。工厂即便白天还在赶工，下午也提前放了假。这会儿只剩发货这一项工作，就只有仓库的人在干活，连门卫都松散地过去和他们聊天去了。 -- 第7页 杜琳趴在铁丝网围成的院子外，看到一辆带斗的货车停在角落的仓库门口，有三个男人在搬货。 林静跪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喘着气，惊惶道：“姐，怎么办？” 这铁丝网是没法翻的，一往上爬哗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会惊动所有人。杜琳努力平复着呼吸，低声道：“我们只能从大门进去，猫腰往黑的地方跑，你跟紧我，千万别摔倒，摔了也别出声。记住没？” “记住了。”林静没敢多说，立马爬起来点点头。 杜琳抓住她的手腕，看那边几个人进了仓库，立马行动，“走！” 院子没有那么大，除了仓库门口的灯，其他地方还是很黑。在那些人出来前，她们俩成功跑到一棵树的阴影下，等那些人再一次进仓库时，杜琳已经拉着林静跑到了货车的车头。 但就在这时，站在车尾的门卫老头打了两个喷嚏，说：“今日好鬼冻啊，我返去了。” 杜琳没听懂他说什么，却见他转身走过来，顿时吓了一大跳，快速往车底一滚。林静也反应过来，跟着滚进去，可半只脚却没来得及缩回来，吓得脸色煞白，牙齿都在打颤。 老头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进来，哼着歌从她们旁边走了过去。 杜琳和林静同时松了口气，等老头走远了，三个搬货的男人又先后进了仓库，杜琳急忙碰了碰林静，示意她出去。 她们俩爬出车底，极度小心之下还是弄出了些许声响，正巧这时有电话铃声响起，把她们这点动静盖了过去。 是有个男人出来接电话，她们俩急忙绕到货车侧面蹲了下去。 车尾对着仓库门，方便搬货，她们在侧面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在车子的另一边，男人拿着电话走得远了些，杜琳刚想钻进车底，仓库里两个男人就搬着大箱子出来了。 她们俩紧紧贴在轮胎上，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那两人放下货就又进了仓库，杜琳听他们说要快点搬完找人喝酒去，顿时心里一惊，没时间躲藏了，必须马上上车！ 杜琳探头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听着打电话那个人还没有讲完的意思，立马拉起林静跑到车尾，推着她往上爬，悄声道：“小点声，到里面去。” 林静心里的惊惧到达了极点，这简直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偷上人家的车。她脑袋里什么都想不到，只记得杜琳的话，眼也不眨地盯着箱子之间的空隙，快速跨进去。 杜琳比她动作利落很多，撑着货车一用力就上去了。车上货物很重，她们两个小心翼翼地，车子竟然没什么声音。 杜琳找到里面一个最大的空隙，和林静一起，用力把两个矮箱子摞到一起，空出一小片地方。 仓库里那两个男人搬着箱子出来了，杜琳瞳孔一缩，急忙拉着林静坐下，缩成一团。 两个男人都转头和对方说话，箱子抱在脑袋前面，谁也没看到她们蹲下的身影。这时打电话的男人挂了电话走过来。杜琳看不到他们，只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 “秦老板，是不是家里叫你回去过节啊？这么好的日子你还在这里辛苦。” 打电话的男人笑说：“我加个班，员工就都能放假休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来，这两盒烟你们拿着，今天辛苦了。” “这多不好意思，好多都是秦老板你搬的……” “跨世纪嘛，早搬完早好，收着。”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秦老板你休息，还有四箱，马上搬好。” 两人说完就去搬货，秦老板则是把一张巨大的防雨布甩上货车，杜琳眼前一下子黑了，但她安心了很多。 还剩四箱，外面的位置足够了，他们不会规整货物，遮上防雨布的地方也不会随便再掀开，她真的上了这辆车！ 她逃跑成功了！ 杜琳心里又是一阵后怕，快递老板帮忙搬货，今天比平时搬得快，货物就只剩四箱了，但凡她再慢一点，都上不了这辆车。 杜琳感觉林静握住了她的手，她也用力反握回去，激动不已。 这是她十九年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天。 现在得救了，她只想哭。先前在危机中撑起来的冷静淡定瞬间卸了劲儿，一直没流出来的眼泪忽然流了满脸。 她想到生气担忧的妈妈，如果妈妈知道她来的第一天就遭遇这些，会不会立刻飞过来带她回去？ 她想到嘲笑她瞎折腾的那些邻居朋友，如果他们知道她被骗进传销窝，会不会笑得更大声，更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她还想到了一直像温暖的哥哥一样的顾俊伟，分别时，他沉默地看着她，好像就在说她早晚会挫败地回去。 如果他知道她这么惨，会不会更加认定他是对的，而她是错的？ 如果，她在家里走那条安逸的路，是不是现在正开开心心地和大家欢笑玩闹？ 杜琳无声地流泪，好像脑海里紧紧绷着一根弦，在这一刻骤然放松，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四箱货物搬完了，杜琳听到秦老板和那两个员工道别的声音，车子很快就发动，接着是开大门的声音，货车驶离了工厂。 林静捂着嘴小声啜泣，“杜琳姐，我们得救了。” “嗯。”杜琳放任自己放松下来，低声说，“等到了市区，我们就想办法下车。” -- 第8页 “真好，我们自由了，谢谢你杜琳姐！”林静激动开心得不知怎么表达才好，只能用力抱住杜琳表达感谢。 杜琳受她感染，终于有了点喜悦的感觉。 这时距离杜琳装吐，消失在传销窝拐角已经快半小时了。 荣哥赢牌，高兴地叫邱雯拿瓶酒过来，邱雯拿酒的时候扫了眼拐角，突然拉住一个女生问：“林静和杜琳还没出来？” 那女生迟疑道：“好像没有哎，不会严重了吧？” 杜琳是邱雯带回来的人，大过节的，她怕出了问题触霉头，想想放下酒走过去看。 结果厕所外头没人，她敲门喊人一点回应都没有，一拧门把手居然开了，里面根本没人！ 邱雯脸色大变，跑回宿舍不见人，又挨个屋找。 有人问：“怎么了雯姐？” “林静和杜琳没影了！人呢？谁看见了？快快快，她们跑了！”邱雯在几个房间都找不到人，觉得她们不可能藏起来，一定是跑了。 这一声喊得所有人都起来了，荣哥黑着脸叫二十多个人出去找，很快发现了墙头上的碎布，立马就从院墙那边散开往不同的方向找去，那个看上林静的黄毛带着五六个人一路找到了工厂。 两个搬货的工人正和门卫说笑呢，关了大门就打算走了，看见他们气势汹汹地过来就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看没看见两个女孩？” 工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又有人跑了。两人急忙摇头，“刚才一直搬货，没看见。” 黄毛推开他们，拍着大门往里面张望，“开门，肯定躲这来了，开门！” 门卫摆着手道：“唔可以，头先睇过喽。” 工人也忙说：“对对我们刚才看过，里面真没人，我们三个刚刚打手电筒检查过，连只猫都没有。” 黄毛听了就要走，一转身突然看见地上的脚印。门卫因为站在门口，手电筒刚好打在地上，黄毛一眼看出那挺新的脚印大小是女人的，揪住工人的领子怒道：“妈的骗我？敢藏我们的人，不想活了吧？” 工人瞪大了眼，惊恐道：“不可能，刚才就我们四个和秦老板，根本没看见别人。” “秦老板？刚才你们出货了？车走多久了？” “不久，大概十分钟。” 黄毛立马带人回去告诉荣哥，其他人那边一无所获，只有他这里有点消息。荣哥冷声道：“其他人继续找，你们几个上车跟我走，把那姓秦的拦下看看，走。” 他们拿上家伙开着面包车就追了上去，车子开得飞快。 秦旭稳稳当当地开着货车行驶，他不过节，所以不着急。到底是跨世纪的一天，他希望平平安安地翻开新篇章。 他在心里盘算，公司的规模差不多了，快递网点铺设得也不少了，就保持这样，以后日子应该很安逸。不过公司还是要统一管理，之前让几家网点自行管理是他最后悔的决定，一定要把管理权收回来。 就是那刘老板手段不太干净，这次收权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他刚想到这，突然从后视镜中看见一辆面包车在飞速行驶。 这是酒驾吧？万一刮碰了就耽误他发货了。秦旭皱皱眉把货车往路边靠了靠。 谁知那面包车开到前面，竟然横在中间挡住了他的路！ 秦旭一脚踩住刹车，看见面包车里下来七八个拿家伙的人，他脸色就沉了。 他还没找那姓刘的算账，姓刘的居然敢来收拾他？ 第5章 荣哥点了根烟，跟来的几个人就拿棍子在货车车头上用力敲，黄毛更是跑到驾驶座车窗那猛拍，喝道：“下车！下来！” 秦旭可宝贝自己的车了，看见他们这样就火了，伸手抓起车里的钢管跳下车，直接给黄毛怼了个跟头。 “都离我车远点，碰掉漆谁也别想走！” 黄毛怒道：“敢动手？哥几个上！” 他爬起来朝秦旭头上挥棍子，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动手。 秦旭一棍打在黄毛手背上，黄毛惨叫一声就把棍子丢了。秦旭正好从他这个缺口跑出去，离车十几米才跟他们打起来。 杜琳发现车停了就心里一突，听到打架声，刚松懈那根弦猛地就绷紧了，压着嗓子问林静：“这儿还有劫道的？这么猖？” 林静抖得厉害，“不、不是，刚才那声是、是赵二……” “什么赵二？”杜琳听不懂了。 林静紧紧抓着她的手哭道：“就是看上我那个赵二，他们追来了！” 杜琳脑袋嗡的一下，是那个黄毛？她才刚刚逃脱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这就要被追回去了？ 林静绝望地哭，“我们、我们躲着别动，还有没有希望？说不定、说不定能……” 杜琳听出了这句话里的绝望，可更听到了外面打斗的声音，好多棍棒打到身上的声音，她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她不能躲！ 秦旭只有一个人，被那么多人打肯定要出事。 再说秦旭好端端加班，还好心给工人放假，自己一个人干活，这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是她们给他带来的灾祸。 准确地说，是她给他带来的灾祸。藏车上是她的主意，她坑了秦旭！ 杜琳立马往起爬，腿麻地差点趴下，撑着箱子缓了缓，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往一个方向爬。 -- 第9页 林静死死抓住她的衣服，啜泣道：“姐，不能出去……” 杜琳咬牙道：“不出去，他要被人打坏了。林静，我们不能没良心。” 她的腿终于缓过来了，坚定地快速往前爬，林静在后头松了手。 杜琳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受欺负的时候不少，她从七岁起就努力吃饭，被欺负了一个个打回去，动作利索得很，三两下就从车上跳下去，可眼前的画面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秦老板并没有被围殴，反而赵二和另一个人躺地上起不来，秦老板对上剩下那些打了个平手！ 杜琳吃惊地瞪大了眼，这时赵二看见她，指着她喊道：“荣哥，人真在这，就是这龟孙子跟咱们抢人！” 赵二爬起来踉跄着捡了棍子往杜琳这冲，“林静呢？” 秦旭看见车边的杜琳一愣，这谁啊？哪来的啊？这一晃神被后头的人打了个正着，一棍子打后脑勺上了，赶紧挥着钢管还手。 杜琳一惊，迎上赵二就一脚踹他肚子上，伸手抢过棍子对着他膝盖猛砸。赵二惨叫起来，杜琳一秒不耽误就冲进了战圈，专挑人膝盖弯砸，有俩人没防备直接跪了下去，被秦旭两脚踹肋骨上倒下了。 秦旭踹了人晃了两下，杜琳直接挡他前头和那些人打，喊道：“不关他事儿，我偷藏他车上，被你们抓住算我倒霉，让他走！” 荣哥把嘴里的烟吐了，那根棍子走过来，“让他走？他打伤我好几个兄弟，还想走？” 荣哥一摆手，几个人全都收手站到了荣哥身后。杜琳看秦旭有点晃急忙扶住他，秦旭比杜琳高出半个头，皱着眉低头看她，满眼都是不解。 荣哥冷笑道：“秦老板是吧？大过节的带走了我的人，还伤了我兄弟，我也不过分，你留下一万医药费，让兄弟们打一顿出口气，今天就算完。” 秦旭摸摸后脑勺疼得“嘶”了一声，感觉有点晕，眼前这情况让他更晕了，“你们不是姓刘的找来的？你们是谁？” 杜琳愧疚道：“对不住，他们搞传销把我抓了，我逃跑藏你车上，害你被打成这样，对不起。” 这么多人，她跑不了了，秦老板也没法脱身，杜琳再怎么样都不能让秦老板掏钱挨揍，盯着荣哥道：“不关秦老板的事，你让他走，一万块和这顿打我扛，我现在就跟你走。” 反正回去被盯紧了跑不了，那就拼命卖货当经理。 赵二急急地问：“林静呢？藏哪去了？” 林静在车上吓得要命，手脚无力爬了半天才从车上下来，颓丧地说：“我在这。” 她哭着朝秦旭鞠了一躬，“对不起秦老板。”又对荣哥道，“荣哥，我、我和杜琳姐一起扛。” 林静哭得眼睛通红，她本就瘦弱，逃跑时全身都沾了泥土，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杜琳心中一动，厉声喝道：“别叫他‘荣哥’，他算个屁的哥，连手下人都管不好，净让他们欺负咱们。要不是赵二逼你跟他，咱俩能跑吗？ 还说只卖货不干别的，呸！我看你们就是逼良为娼的狼窝！ 今天跑不掉我认命，我们东北人一个唾沫一个钉，说我扛就我扛，不关秦老板的事我不能连累他，现在就让他走。 不然……” 杜琳凌厉的视线一一扫过荣哥那些人，“我今天就死在这，看看警察能不能灭了你们的窝！” 荣哥对上她的视线就是一惊，杜琳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林静吓哭了，跌跌撞撞地往杜琳身边跑，“姐，杜琳姐……” 荣哥丢了面子，冷声喝问：“怎么回事？”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小声把赵二看上林静，叫人打林静逼林静跟他的事说了。荣哥气得脸色都变了。传销是传销，左右就是骗人限制自由卖东西，被抓了也好说，但要伤人、强.奸就是大罪了。 他一遍遍叮嘱，连抓住偷跑的人都只是打一顿了事，这赵二居然敢给他拖后腿，这不是逼着人反抗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荣哥不愿意把人逼急了，皱眉看看杜琳，挥手叫人挪开面包车。 杜琳要扶秦旭往车那走，心情沉重地再次道歉，“秦老板，对不起，以后有机会我再赔偿你。” 秦旭缓过来一些了，站住不动，脸色比之前还冷，“这些人抓你们搞传销还逼良为娼？” 赵二他们立刻骂起来，杜琳就是故意说得严重，希望荣哥重视这件事，减轻点逃跑的教训，也免去以后被赵二逼迫，没想到秦旭全当真了。 她焦急地推推他，“你赶紧走，他们知道你是谁了，你别管这事儿，别惹麻烦，快走。” 秦旭把她往旁边一推，“你们先上车，我最烦人渣！” 秦旭话音没落就冲了出去，他脑袋还有点晕，但不影响他打架，那钢管耍得虎虎生风，连荣哥都被他逼得不得不动手，七八个人围攻他一个，他竟然不落下风。 杜琳一惊，看清了又一喜。 秦老板愿意帮忙还这么能打，那必须拼一次。 她立马拍拍林静，“你上车，别叫人抓住。”说完握紧棍子加入战局，专挑人的弱点打，只攻不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荣哥有顾虑，不想闹大、不想出人命、不想犯太大的罪。 横的只怕不要命的，她今天就要当这个“不要命的”。 -- 第10页 赵二等人都打红了眼，但一个秦旭已经和他们打平手了，再加个不要命的杜琳，他们挨的棍子越来越多。荣哥又恨又怒，偏偏有顾虑，喊着叫他们抓住秦旭和杜琳。 “抓住”和“弄死”差得就太多了，他们不敢放开了打，不一会儿就被秦旭和杜琳打得倒成一片。 杜琳腿一软摔在地上，秦旭刚要伸手扶，她又咬着牙爬起来，拉住秦旭道：“有绳子吗？捆住他们！”她踮脚靠近秦旭耳边，悄声问，“秦老板你能不能报警？” 报警就闹大了，杜琳不确定秦旭敢不敢，愿不愿意继续蹚这趟浑水。 秦旭只觉耳朵一热，咳了一声立马道：“能，车里有绳子。” 杜琳急忙跑上车找到绳子。林静又喜又怕地跟着她下车一起帮忙，杜琳直接叫她用捆猪的手法把这些人捆牢。 杜琳捆人的时候也顺便注意了，这些人没一个重伤的，就是全身太疼了一时爬不起来。她松了口气，不严重她和秦旭就摊不上事儿，是绝对的受害者。 秦旭已经用电话报过警了，看杜琳和林静坐在地上，走过来问：“你们没事吧？” 他主要看了看杜琳，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打的女孩，也太厉害了。就是小身板有点瘦，挨那么多下不会被打坏了吧？ 杜琳摇摇头，“皮外伤，没事儿。秦老板你怎么样？” 秦旭又摸了下后脑勺，把手伸到眼前看了下，“没出血，没事。” 林静是受伤最轻的人了，她那些淤青都是之前被打的，忙扶着杜琳和秦旭到车头靠着，感激道：“谢谢秦老板救我们！秦老板、杜琳姐，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大恩人！” 杜琳没办法像她那么喜悦，如果悄无声息地逃，那些人顶多咒骂几句，转移老窝，不会找谁算账。可现在他们知道了秦旭，这传销窝要是端不干净，她欠秦旭就欠大了。 第6章 警察来得很快，三辆警车呼啸着赶到，问清楚情况就是一惊，认真问：“你们知道传销窝点？多少人？知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武器？有什么藏人的地方？” 杜琳看向林静，林静从来没和警察说过话，有点害怕，低头道：“武器就是棍子和几个匕首，我没见谁用过匕首，厨房有两套做菜的刀具，但是我只来了两个月，有没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说：“应该没有藏人的地方。我不认识路，要是到那个工厂那里，我知道怎么去窝点。” 杜琳道：“我认识路，可以带你们去，晚了怕他们察觉到不对跑掉。我观察过，窝点一共有二百多人，女人占三分之二，纯打手大概三十多个。 大部分人都很适应，不排除他们会一起反抗，不过他们应该都不怎么能打。院子有个后门在左后方，平时锁着，右后方是厕所，那边堆着杂物，可以爬上去翻墙跑。 所有人的证件压在那个叫荣哥的人手里，他们传销卖的是洗发水，25一套提成5块，表现优异的能提升成经理出去做大事，也就是说荣哥上头还有人，可能包装成正经商人了。” 做笔录的警察很诧异，这小姑娘说的几句全在点子上了，让他们对窝点多少有了了解。他随口问了句，“你进传销窝多久了？” “今天中午进去的。” 附近几个警察都转过头打量了她几眼，厉害了，才呆了一下午，该观察的都观察了，还能逃出来撂倒打手报警，现在还要去端了传销窝呢。 虽然过节加班听起来很辛苦，但在场的警察都干劲十足。 这种害人的地方，灭一个少一个！ 在场警方当即分成两拨，一拨押送荣哥几人回警局，另一拨叫了支援，现在就让杜琳带路去盯着传销窝。 大家都行动起来，秦旭看出杜琳脸色有点不对，似乎在焦躁不安，不解地凑过去低声问：“你怎么了？能抓人不是好事吗？怎么不高兴？” 他们俩是刚刚并肩作战的战友，杜琳算是被他救的，多少有些信赖，小声问：“搞传销的会不会和警局有关系啊？我一个外地人，跟着他们去了，真没事？” 秦旭一愣，反应过来啼笑皆非，“你想什么呢？放心，政府现在大力支持企业发展，对这些歪门邪道也是大力打击，不然怎么建设一个好城市？说不定他们还会被当成典型严判呢。” 杜琳尴尬地笑笑，“这我可能看电视剧看多了。” 有警察招呼杜琳上车，这次杜琳急忙跑了过去，神态动作都轻松多了。不得不说，待在警察身边心里就是充满了安全感。 林静看着杜琳坐警车离开，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看见秦旭过来忙说：“秦老板，我能不能坐你的车？” 秦旭也要去警局一趟，备案、验伤什么的都要处理，不过他还在头晕是不能开车了，这会儿见林静害怕，干脆和林静坐了一辆警车。一位警察帮他开货车跟在警车后面，倒也不用担心丢货，就是耽误发货时间了。 林静看看身边的秦旭，小声说：“秦老板，今天真谢谢你，换了别人肯定不会管我们，更不敢报警。就是、就是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报复你，对不起，连累你了。” 秦旭心里着急发货的事，没什么兴致聊天，摆了下手说：“没事，是个人都会这么做。” 林静在心里否认，她这两个月在传销窝见了不少人渣，她天天被欺负也没人帮她一把，只有杜琳在逃跑的时候带上了她，秦旭是她见过的第一个这么正义的人，毕竟整件事和秦旭都没有关系。 -- 第11页 她还想感谢，看秦旭已经闭上眼皱着眉头，猜测刚才肯定伤得不轻，就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又开始担心杜琳这一次会不会顺利。可恨她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以后好好报答杜琳。 杜琳这一趟相当顺利。 她给警察指路，很快就到了传销窝点附近。几个警察把车子停在黑暗的小路上，低声商量一阵就分散开，盯住了那院子的几个方向。 尤其是杜琳提到的后门和厕所院墙，被他们盯得紧紧的。支援一到，大批警方立刻冲进去，高声喊话。 院子里那些人惊慌失措，有十几个打手想带人反抗，结果看见外面那么多警察，只能不甘心地放下武器。 还有二十多人想趁乱从后面跑的，被在后面盯着的警察们逮个整着。 仅有几个拿匕首突围的，也在和警察的搏斗中落败。 角落里一个人大声喊：“我们都是被骗来的，我们是受害者。但谁要动手就是袭警，是犯法，大家都别犯傻！” 杜琳看过去，见那人往前挤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想来是上个月逃跑被打了一顿那个人。这句话说得巧妙，惊慌的众人听后面面相觑，慢慢都抱头蹲下了。 警方清点人数，顺便问他们有没有在外没回来的人。带队的梁队长对杜琳笑道：“小姑娘有勇有谋，能抓住这些人有你一大半的功劳。” 杜琳忙道：“只是侥幸，好几次都差点出事儿。”她又认真道，“梁队长，荣哥不是他们的头儿，上边还有人，你们可一定要顺藤摸瓜，别被他们跑了。” 梁队长的神色也郑重起来，“放心，警方决不让这些人逍遥法外。” 人数清点好了，梁队长指挥警察将所有人带回警局，清理现场，查找赃款。 杜琳坐进警车看着，心潮澎湃。在这个万家欢庆的节日，这么多警察坚守在岗位上，冒着受伤的危险捉拿罪犯，只为给百姓一个安全的世界。 在这一刻，他们令杜琳肃然起敬。 回到警局处理后续时，邱雯看到了杜琳，马上就愧疚地直哭，一直向杜琳道歉，说她也是受害者。 杜琳看都不看她一眼，认真地向警方说出邱雯骗她的全过程，还有邱雯和荣哥的关系，建议警方对邱雯深入调查。 邱雯眼看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无法翻盘，愤恨地对杜琳破口大骂，杜琳依旧不理，领到自己的行李袋就走了。 她在警局门口看见了秦旭和林静，急忙快走两步，诧异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林静指着脚边的行李说：“我一直等着，刚刚领回一些东西和身份证。而且我也担心你，想看到你没事再说。秦老板好像伤得有点严重，没法开车，在这等人接。” 没等杜琳问，秦旭就摆摆手，“不重，就是后脑勺那一下有些后遗症，晕一些，连脑震荡都算不上，一两天就好了，其他都是皮外伤。” 林静察觉出他心情很差，琢磨了一下，想到他那批货，犹豫着问：“秦老板，是不是耽误了你发货的时间？” 秦旭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还蛮机灵的，不过想想她要是不机灵，就没有今晚这档子事了。 秦旭点下头，抬手看看手表，“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发出去，不能误了工厂和人定好的到货时间。” 虽说过节晚点情有可原，一般人不会计较，但这是诚信问题，他答应了别人就应该做到。 杜琳心里比他更重视这件事，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害了他。 杜琳认真道：“秦老板，我学的是会计专业，还能搬货，做事也细心，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今晚让我帮个手吧。到现在接你的人还没到，今晚人力肯定不好找，让我帮你把货发出去，你看行吗？” 林静听懂了，忙说：“我也可以帮忙，做什么都行，多个人好办事。秦老板今天救了我们，就让我们做点事吧，害你这样，我们也不安心。” 秦旭还真是有点急，他早前给员工都放假了，突然要找人，好多人都出去玩了，又没手机，根本联系不上。 找到的几个人不是喝醉了就是离得远，还是他好兄弟陪婆婆吃完饭，看到了传呼机有他的消息，才立马回电话说来接他。可也离得不近，这都好半天了还没赶过来。 时间实在紧张，他已经想着实在不行就在街上拉几个人帮手了。 秦旭看看她们两个，搬货凑合能干，心细是肯定的，还真心真意想感激他，至少比陌生人靠谱点，不会使坏。 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吧，秦旭没多犹豫就答应了，还有了点心情和杜琳开玩笑，“刚才骂你那个就是骗你来那个老乡？我以为你会和她打起来，至少讽刺几句。” 杜琳回头看了一眼，冷哼道：“她犯了罪，自有法律收拾她，我懒得费那工夫。” 秦旭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说得对，对这种人没必要浪费感情。” 林静脸一红，她刚才就忍不住冲赵二骂了几句，虽说她也不会骂人，但那种愤怒激动和逃出生天的情绪根本压不住，只想发泄出来。 她比起秦老板和杜琳姐还是差远了。 十几分钟后，接秦旭的人终于来了，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长得又壮又凶，一看见秦旭嘴角的青紫就变了脸，撸袖子喊道：“老大，你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 秦旭拉着他往外走，“不重要，以后再说，先回去发货，再晚来不及了。” -- 第12页 来人知道发货有多重要，急忙上了驾驶座，都没搞清楚看着很凄惨的杜琳和林静是谁，就开始和秦旭商量能临时找谁帮忙，这天好多人都在庆祝，就算能找来也会耽误时间。 第7章 货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快递公司，一路上秦旭看见几伙又笑又闹的男女，他不能找这些人帮工，又看见陪着孩子说笑的父母，这种一看就是找上去人家也不会答应，等到看见有小偷被警察抓住的时候，秦旭就放弃找帮工的打算了。 今天本就够乱的，时间紧迫，他不想再找陌生人闹出更大的乱子。幸好其他货已经装车了，就剩最后这一车。 下车后，他指了指旁边的大货车说：“咱们四个加上吴强，这就搬吧。快要晚点了，今天加班费三倍，大家辛苦一点。郑鑫，你和吴强多出点力。” 吴强是负责大货车的司机，郑鑫就是去接秦旭的高壮男，两人都认真地点点头，郑鑫推着秦旭让他去休息。 秦旭脱了外套挽起袖子，“不用，我能搬。” 他从货车上搬起一个箱子就送到大货车上，虽然能搬，但脚步走得不稳，摇摇晃晃的。 林静着急道：“哎，秦老板，你这样不行，肯定会严重，身体重要啊。” 秦旭摆摆手不想说话，他不止头晕，还有点恶心，只想快点搬完，把货发出去。郑鑫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劝他，只卖力搬货，希望早点搬完。 杜琳把棉服和行李袋放到快递公司门口，直接上前搬箱子，对林静说：“秦老板这批货不能误时，我们快点搬、多搬点，他才能早点休息。” 林静明白了，心里觉得不值得，身体坏了赚再多钱有什么用？但她想报答秦旭，咬牙把箱子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送上大货车。 杜琳每次把箱子放上大货车时，还会把上面的箱子按大小归整一下，再往里推一推，让秦旭每次只放在最边上就行，最后也方便清点。 秦旭看在眼里，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声“谢了”。 货物搬了三分之二时，杜琳发现秦旭走路有点不走直线了。她皱起眉，放下手里的箱子跑过去扶住秦旭，“你这样不行，伤了没休息还更辛苦，症状肯定严重了，剩下不多，时间够了，你去休息。” 她把秦旭抱着的箱子拿走，让秦旭打开门店的铁皮门，扶他坐到了椅子上，问道：“搬完货还需要做什么吗？” 秦旭按着太阳穴说：“清点长途货车上的所有货，和吴强对一下，检查吴强跑长途要带的证件全不全。” “行，你歇着别操心了。”杜琳转身跑回去拉住林静，“我看你累得不行了，去大货车上点货，照货单把所有货分类点齐，行不行？” “行！”林静用力点头，在杜琳的帮助下爬上了大货车，拿单子认真对货。 杜琳又从吴强那要了所有证件，跑到秦旭面前一个个拿给他看，确定齐了就收好放回去，跑去搬货，让郑鑫和吴强去喝口水缓一分钟再搬。 林静点完大货车上的货，杜琳叫林静和郑鑫换换，郑鑫不干，还是秦旭看杜琳有条不紊的安排，让郑鑫换了。 林静已经休息了十几分钟，缓过来一些了，杜琳让郑鑫那么高壮一男人点剩下的货，让她搬货，她还挺奇怪的，但她什么都没问，听话地跑去搬货，他们很快就把剩下的搬完了。 郑鑫也点完了最后搬的数目，加前面那些一汇总，全都和吴强交接清楚了。 这时候大家都累得要命，只有郑鑫因为点货缓过来不少。杜琳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对秦旭说：“让郑鑫开车送吴强一段，等吴强缓过来就开车出深圳，郑鑫下车直接回家，你看行吗？” 几人一愣，这才知道杜琳最后让郑鑫点货是为了这个，这真是一点时间没浪费，连吴强干完活需要休息都考虑到了，现在立刻就能出发了。 秦旭因为头晕感觉脑子不太好使，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没其他事了，高兴道：“就这么办，快点出发！” 郑鑫皱眉不同意：“老大，你在这不行啊，我先送你回家，晚上我和吴强倒班开车去送货，肯定把时间抢回来。” 秦旭催促道：“时间已经抢回来了，时间够用，你送一段路就回家，不用过来了，别让婆婆担心。我真没事，今晚在公司歇一晚就好了。 再说这还有人在呢，没事，你们快走吧，记得不能超速，安全第一，吴强在路上不能疲劳驾驶。” “放心吧老板。”吴强保证了一句，拉着郑鑫开车走了。郑鑫临上车还拜托了杜琳和林静照顾好秦旭。 秦旭松口气，感觉头晕都好了些，倒是杜琳和林静累坏了，硬撑着的劲儿一卸掉，直接靠着墙边瘫坐在地上，连椅子都没坐，恨不得直接躺下。 她们逃命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胳膊酸疼得简直抬不起来，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坚持的。 他们三个互相看看，忽然一起笑出声来。今天真是建立了革命友谊了，就是现在的形象有点惨。 三人一时不想动，秦旭问她们：“到深圳来打工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静神色颓然，“我本来想进工厂，以后干好了留在这。但是我太蠢了，要不是遇到你们，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她低头抱住膝盖，眼泪落到膝盖上，哽咽道，“我不适合深圳，我打算换个小城市，做保姆、做服务员吧。” -- 第13页 杜琳忍着疼给自己酸痛的胳膊按摩，说道：“我喜欢做衣服，我打算先找好的服装厂、服装店打工，学学别人都是怎么干的，以后有能力就自己干。” 她声音脆生生的，毫不犹豫，带着满满的活力，没有半点阴霾。 林静和秦旭都很惊讶。林静眼泪都停住了，“杜琳姐，你不怕吗？你今天第一天来深圳，就遇到这种事。” 杜琳不在意地笑笑，“要说危险在哪都能遇到，我老家那么小还有不少违法犯罪的呢。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我小心点。咱不能因为有点倒霉事就放弃遍地的机遇啊。” 她说完想起林静的遭遇，补充道：“不过我今天也就是有点吓着了，别的没受什么委屈。” 就算她受了林静那样的委屈也不会走，但林静比较软弱，想走也正常，说不定去小城市更合适。 大城市、小城市本就没有哪个更好的说法，只有哪个更合适，毕竟人的性格和追求是不同的。她的追求就根本没办法在老家实现，那深圳这几年发展最快，她当然要留在这里拼一把。 秦旭好笑地看着杜琳，“你从哪里听来的遍地机遇啊？机遇这东西，深圳确实多，但竞争也激烈，就算十年二十年前，机遇也不是谁都能抓住的，现在水就更深了，遍地求职仔还差不多。 就刚才开车的吴强，别看他在我这开车送货，他也是大学生，大专毕业。郑鑫是我的副手，本科毕业的。” 杜琳好奇道：“我在老家听人说，现在读书读多了都没啥用，脑子都读傻了，毕业都是给没考上学做买卖的人打工。真的啊？” 秦旭惊奇道：“还有这种传言？你不会信了吧？” 杜琳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是没信，这不是秦老板你特意说他俩是大学生，我才以为……” “我也是大学生，本科。”秦旭笑说，“我和你说这个的意思是深圳遍地大学生，每年都有一大批毕业生跑来求职，所以用人单位要求也提高了，普通打工仔越来越不好混了。不能被一些传言误导，冲动做事，还是要安稳一点才不容易吃亏。 还有啊，读书是有用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读书读傻了，但是好多人做买卖当了老板都是因为懂得少破产的。” 杜琳认真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我中专还没毕业，中专文凭在我们那肯定能找到稳定的工作，在这好像没用了。我一直觉得读好了书就是进机关或者当老师什么的，哪有做生意富起来过得好？原来是我想错了。 那我想在这扎根肯定很难，明天我就出去找工作。” “杜琳姐，你不打算继续读书吗？你不是说你想错了？邱雯说你聪明，学习特好呢，要不你再往上考一考吧。”林静着急地劝她。 杜琳摇摇头，“上学读书是学习，生活工作中积累经验也是学习。我以后要做衣服卖衣服，在学校学不到什么，还是进工厂能学到的更多。等我实力强了，自然会有人重视我。” 她想起语言障碍，忙问道：“秦老板，我普通话说得还行吗？之前有两个人说广东话，我有点听不懂，这边说方言的人多吗？” “不算多，大多都是外地来的，大家做生意经常和不同地方的人来往，慢慢就都说普通话了，带点口音也能听懂。你说的就很好。实在听不懂，请对方说普通话就行，一般也就老人不会说，年轻的都会。” 秦旭看看杜琳，好像看到了很多初来深圳的人共同的特点，自信、充满希望、有点本事想要大展拳脚，然而大浪淘沙，能留下的只有极少数，不知道这厉害的姑娘能不能留下。 为着今天这点缘分，秦旭好心问了句，“你们要不要在我公司打工？” 他话音刚落，正好十二点了，有欢呼声远远地传过来，好像度过了跨世纪的一天也很值得庆祝一样。 杜琳笑起来，“今天是我最惨最累最害怕的一天，但是遇到秦老板，我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谢谢你啊，要是你店里需要人帮忙只管叫我，但是我想做和服装有关的工作，我还是去服装厂试试吧。” 林静本来想答应的，听她这么说，想了想，觉得人家本来不缺人，她接受这份工作不合适，就跟着说：“谢谢秦老板，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杜琳姐要去找工作的话，我、我也跟着去试试吧，明天就去！” 第8章 三人也就聊了一会儿，毕竟是真累，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口渴都不想去倒水。 秦旭看她们萎靡不振，想到这么晚她们这副样子去哪住都不安全，也不方便，干脆说：“二楼是我的办公室，有一卷凉席、一个被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去楼上睡一晚吧，我就在楼下。” 杜琳和林静对视一眼，杜琳想了想，费力地爬起来，“那就谢谢秦老板了。我把门锁好吧，车停门口能行吗？” “行，明早上挪走就行。”秦旭起来和她一起拉铁皮门上锁，又锁了里面的玻璃门，就带她们上楼。 这间门店不大，就二十平米的样子，一排长长的桌子后面端正地摆着几把椅子，桌子上还有一摞摞册子，应该是发货登记用的。 门店两侧摆了一些凳子，给等待的顾客用，墙上贴着运货价格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十分简单。 二楼是办公室，有一个实木办公桌、一张黑色皮质的老板椅，墙边有一个衣柜一个书柜，还摆了长沙发和茶几，本来看起来很有档次，只是另一边墙角堆了十几个箱子。 -- 第14页 虽说堆得很整齐吧，但整体档次一下子就降下去了，和杜琳想象中的“公司”一点都不一样，和电视里那些老板待的地方就差得更多了。 不过她现在没精力想什么，看秦旭从衣柜里拿出凉席之类的，立马接过来铺好，凉席铺在地上，她和林静就在地上凑合一晚。 林静也想帮忙，但实在胳膊抖得抬不起来，只能羞愧地站在一边。 秦旭给她们演示了一遍怎么在里面锁门，就拿了两件衣服下楼。杜琳急忙跟上，抢在他前面把几张椅子给他靠墙拼好，怕他头晕掉地上，还特意把椅子靠背和墙壁对着摆，这样两边都有挡的十分安全。 秦旭无奈道：“今天的事你真不用放在心上，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特意照顾我。” 杜琳给他把衣服叠好当枕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偷上你的车本就不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卷进这件事，受了伤差点对客户失信，说不定还会被人报复。我欠你的，不管怎么说，我记着这份情。 你头上的伤也是因为我突然出现让你分了心，才会开始头晕挨了那么多棍子，不然以你的身手根本不会受什么伤。” 她怕说再多让秦旭不自在，便只说：“你晚上要是严重了就喊我，千万别跟我客气，你这还借办公室给我住呢，就当互相帮助，身体最重要。” 秦旭应了一声，“你也快去休息吧，今天最辛苦的是你，又惊又怕又被朋友骗，伤得不轻还帮我搬了那么多货，你现在还没倒下可真厉害，快上楼吧，有事我喊你，你们有事也尽管喊我。” 杜琳点点头，让他躺好，她去关了灯，这才提了她和林静的两袋行李上楼，锁好门和林静一起躺在被子里。 林静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杜琳也很累，躺在那里有一种再也爬不起来的错觉，浑身都疼，不止是累得酸疼，还有被打的伤。 她不用看都知道身上肯定有好多淤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呢，不过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哭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场架打得她那点心酸难受全没了，可能当时情况太紧张把伤感打散了吧。出来闯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人会有很多心酸，早就做好准备了。现在她只期待明天能顺利找到工作，后悔是一点都没有的。 她要是进了服装厂，干多久才能出来单干呢？妈妈不看好女孩子到外地闯荡，她是借着最后一学期可以找地方实习说服了妈妈，所以寒假就来了，连春节都不打算回去。 她没那么多时间，必须尽快想办法证明自己，让妈妈同意她留下来。 杜琳对未知的未来既茫然又期待，胡思乱想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们都睡得很沉，第二天一大早，郑鑫跑来拍铁皮门，秦旭才爬起来。 杜琳和林静被铁皮门的声音惊醒了，两人坐起来互相看看，杜琳说：“秦老板的员工都上班了，我们不好再打扰他，收拾好就走吧。正好吃个早餐就去找工作。” 林静点点头，一边叠被子一边苦着脸，“感觉身上比昨天还疼，好酸，杜琳姐你怎么样？” 杜琳叹口气，“我也是，只能撑着了。要是今天找不到工作，我们还得去招待所住，再疼也得去，希望能顺利吧。” 她们把办公室恢复原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拎着行李下楼。杜琳感觉身上疼归疼，精神还是很好的，就是肚子饿得咕咕响，她好几顿没吃了，早餐一定要多吃些。 有几个员工已经过来准备上班了，看见她们下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连郑鑫都很惊讶，脱口问道：“老大，她们在这住的？对了你怎么认识她们的？” 昨天他都没机会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秦旭简单地说：“以后再说，都工作吧，我带她们去洗漱。” 他让郑鑫去安排工作，迎上杜琳和林静问：“休息得怎么样？” 林静笑说：“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休息得特别好，秦老板你呢？好点了吗？” 秦旭摸摸后脑勺上的包，“我好多了，本来就是小伤。走吧，洗漱一下我带你们去吃早茶，你们还没吃过吧？这边早茶很有特色，好多东西都很好吃。” 杜琳现在不能听吃的，一听就肚子咕咕响。秦旭听见了忙忍笑转过身，怕人家姑娘不好意思。杜琳倒是大大方方的，利落地洗漱好之后就跟着秦旭去了附近的餐厅。 餐厅里人很多，看起来生意很好。他们找了靠窗的一桌坐下，服务生很快推着小车过来。 秦旭指指几层小车上摆满的食物，“看看想吃什么，这顿我请，预祝你们找工作顺利。” 这个祝福太吉利了，杜琳就道：“那我们不和秦老板客气了。”她新奇地看着那些食物，几乎就没有认识的，每样看着都挺小巧精致，就是看着不怎么顶饿啊。 她犹豫道：“有没有面条啊？我想吃点汤面。” 秦旭说：“那点一碗云吞面吧。” “好，我要云吞面。”杜琳觉得这个听着就实惠。 林静选了鱼片粥和叉烧包。秦旭也点了一碗云吞面，又点了肠粉、烧麦、蒸饺、钵仔糕，摆在她们面前让她们尝尝。 “这都是特色，看你们喜不喜欢。” 杜琳看烧麦觉得有点像敞口小笼包，就是里面的馅好像米饭，这什么搭配啊？米饭放面里，怎么可能好吃呢？ -- 第15页 她避开烧麦，尝了块肠粉，口感又滑又嫩，酱料味道好好，里面的馅也好吃！ 她惊喜道：“我以前只在港剧里看过肠粉呢，那会儿我就特别馋，原来真这么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秦旭随口问，“你喜欢看港剧？” “对啊，TVB的每部剧我都喜欢，他们穿的衣服好好看，特别时尚，我还照着电视剧里的衣服做过呢。可惜我老家的人好像不太接受，觉得穿出去和别人都不一样，我妈就不让我浪费布料了。” 杜琳边吃边观察餐厅里的客人，高兴道：“这里的人穿的就和港剧里差不多，我来对了！” 林静羡慕道：“杜琳姐你真厉害，照着电视都能做出来，我只会缝缝补补，手笨得很，做衣服不是这歪了就是那短了。” “这算什么厉害？我就是喜欢这个，从小练出来的。” “其实有个特别喜欢的爱好真是好事，我就没有，杜琳姐你有梦想，目标明确，我一想到未来就感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杜琳笑说：“你想留在深圳安家，也是梦想啊，不管怎么做，想办法实现它就好了。” 杜琳看秦旭和林静都吃了两三个烧麦，忍不住问道：“这好吃吗？不觉得味道怪吗？” 林静诧异道：“杜琳姐你老家没有烧麦啊？这个很好吃，你尝尝。”她给杜琳夹了个烧麦，“这个比我吃过的好吃多了，肯定是因为正宗。杜琳姐，你老家早餐吃什么呀？” “包子、油条、油炸糕，还有豆浆、豆腐脑，嗯……还有手拉面、馄饨，差不多就这些吧。 我们那儿喜欢吃面食。林静你家是哪儿的啊？”杜琳咬了一口烧麦，眼睛一亮就笑了，“诶这个和小笼包一点都不一样，好吃。 这米里还有肉呢，我一定要带给我妈尝尝。 不对，带回去该坏了，有机会看能不能学会怎么做，回去做给我妈吃。” 林静再次羡慕道：“杜琳姐你和你妈感情真好，吃东西都能想到她。我妈难产死了，我都没见过她，你离家这么远，肯定很想你妈吧？” 杜琳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合适，只能点点头应了一声，“嗯，是。” 林静觉得刚才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像在指责杜琳离家不孝一样，忙转移话题，“我老家在河北燕郊，挨着北京。我们那早餐也爱吃豆浆油条和小笼包，还有煎饼果子，倒是没什么人在早上吃拉面，烧麦也基本不吃。 挨着北京最好的就是什么都有，但好多都不正宗，像这几样在这吃觉得真好吃，在我老家就觉得不合口味。” 秦旭笑说：“这边好吃的还有很多，有机会我介绍你们几家味道特别好的。” 他们三个人来自三个不同的地方，在地图上都属于上中下了，这会儿聊起一些食物和习俗，都觉得很有趣。 云吞面上来，杜琳发现这不就是馄饨和面条吗？她还没试过把这两样一起吃呢，一尝发现和她以前吃过的馄饨、面条味道完全不一样，又特别又好吃。 杜琳快速吃完一大碗，连汤都喝了，高兴道：“饿了好几顿总算吃饱了，看来我在这不会吃不惯了，这几样除了钵仔糕我都爱吃。” 秦旭和林静也没少吃，秦旭看她们吃得这么痛快，请客也请得高兴，付了钱把她们送到车站，还叮嘱她们怎么坐车，遇事多长个心眼小心点。 杜琳笑道：“秦老板放心吧，不懂就问人，我俩肯定没问题。你快回去休息，这两天别太忙了，把伤养好要紧。” 林静也忙说：“身体最重要，秦老板完全是被我们连累的，要是没养好身体，我们也心不安，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好，那我回去了。这是昨晚的帮工钱，你们别推辞，大吉大利。”秦旭没再多说，塞给她们一人一个红包就转身走了。 林静追了两步，无措地看杜琳，“姐，这怎么办啊？” 杜琳打开一看，红包里是五十块钱，不少，但也没多到让人不安。她觉得秦老板这人挺有意思的，分寸感极好，便笑道：“咱俩就收着吧，大吉大利，也讨个好意头。大不了找到工作后买水果来探望秦老板。” 林静这才把红包收起来，喜滋滋地。 杜琳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觉得秦旭是真不把救了她们放在心上，并不喜欢她们总提恩情。林静偶尔说的话让人不太好接，好像秦旭为了让她们安心就应该怎么做一样。 杜琳想和林静提一下，又觉得交浅言深不好，显得多事。她想想林静打算找不到工作就离开深圳了，也不一定能再和秦旭见面，还是看看再说吧。 她们两个坐车到了人才市场，求职的人好多，林静怕和杜琳走散了，紧紧拉着杜琳的衣服，看见这场面有点慌张。 杜琳张望了一阵，看见一家服装厂在招人，忙挤过去排队，排了半天轮到她，她高兴地坐下，负责招聘的人就冷淡道：“什么学历？” 杜琳说：“马上中专毕业，我学的……” “有什么工作经验？” 杜琳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好像一听中专就不感兴趣了。杜琳抿抿唇，说：“我妈是裁缝，我从小跟她做衣服，还会琢磨新款式。” 那人低着头不再看她，简短地说：“可以当车间女工，包吃住，一个月300元，表现好有奖金。” -- 第16页 杜琳一听这工资就皱起眉，“300？请问有再好点的岗位吗？我很擅长做衣服，还会设计款式，我包里有我做的衣服，我拿给你看看。” “不用。好岗位都要有相关文凭，设计师要有卖爆过的作品，你不行。”那人不耐烦了，“不干就让开，不要挡着后面的人啦。” 杜琳站了起来，看看林静，林静急忙摇头。两人挤出人群，林静才小声说：“我之前在荣哥那卖洗发水，一个月能赚八百多呢，虽然要上交一半，但服装厂又不是传销，300也太少了。” 杜琳深吸口气，又找了几家服装厂和服装店，负责招聘的人一开口都是问：“什么学历？几年工作经验？工资要求多少？” 一听了她们的情况，都是只招她们做最普通的车间女工，最好的一家工资才600，还要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 关键是她们没要这样的工作，却见排队的里面有不少人都要了，还因为被选上很高兴。 杜琳这才明白秦旭说的“竞争激烈”是什么意思，根本没人愿意看她做的衣服，求职的人这么多，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她没有学历那块敲门砖，连展示实力的机会都没有。 林静心慌地问：“杜琳姐，怎么办啊？” 杜琳也想问怎么办，她现在怎么办呢？ 第9章 林静已经很慌了，杜琳不想让她更慌，没把心里的茫然表现出来，只笑着建议道：“这里还有很多其他工作，你又不喜欢做衣服，试试别的看工资怎么样。” 林静点点头，踮脚张望一圈，欣喜地晃晃杜琳的胳膊，“姐，那边有个招保姆的，我觉得这个适合我，别的我都不会，也不喜欢到处卖东西，干干活做做饭肯定行。” “那走，过去看看。”杜琳陪着她过去排队。 也许是林静受了两个月的苦，终于等到了幸运。中介这有几户人家招保姆，其中一家招了好些天没招到，给的待遇就比别家好，每月1000元，吃住都跟着主人家，也就是说吃上面能吃到不少好的。 当然要求也高，这户人家是一家五口三代人。老夫妻退休在家，要求家里每天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三餐要营养搭配，干活必须轻手轻脚，还要负责养花，晚上八点以后保姆就不许出房间，免得打扰他们睡眠。 老人的儿子儿媳是大学老师，要求保姆文明礼貌，普通话好，认字，每天整理书房，接送他们七岁的儿子上学放学，看着他把作业写完，玩乐适度，按时睡觉，而这个七岁的小男孩十分调皮不听话。 中介为防麻烦，直接说了，这家前两个保姆都是干不满一个月辞职的，说在他家很压抑。杜琳劝林静再看看，但林静觉得这个就很好。 她在传销窝点天天被宿舍十几人欺负，不是打就是骂，有时候还抢她的饭，担惊受怕连觉都睡不好。 当这个保姆只需要守些规矩就能赚一千，还能吃得好，在她看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她当场就惊喜地要了这份工作，保证能干好。 中介也想早点给那家人找到保姆，给林静介绍这个工作都没多要钱，中介费只收五十。 林静刚刚看见前面几个人给中介交的都是一百、二百，确实比她多，立马高兴地交了中介费。 她拿到打工地址，对杜琳道：“姐，秦老板给的好意头果然好，刚刚好是五十块钱，我也算沾了秦老板的福气了。杜琳姐，要不你也在这试试，先找份工做着，以后有机会再去服装厂。” 杜琳摇摇头，笑说：“我再去其他地方试试，没事，年底本来招工的就没那么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正常。走，我请你吃中午饭，庆祝你找到工作。” 林静忙摆手，“别了，我想快点过去，中介说主人家委托了好几个中介招人呢，万一别人抢先就坏了。” “行，我送你去车站。”杜琳看站牌告诉了林静怎么倒车最快，把她送上车。 林静特意抄了一份主人家的地址给杜琳，千叮万嘱，“姐你找到工作一定去找我告诉我一声，我把你当亲姐姐一样，我们联系不能断。” 杜琳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过几天去找你，你好好干，加油！” 公交车开走了，杜琳还能看见林静隔着窗户对她挥手，这次林静的笑容里没了无措和绝望，满满都是心满意足。 杜琳也冲她挥挥手，等看不见车了，低头叹口气，林静的工作已经有着落了，她这还没头绪呢。不过她和林静也算共患难的战友，林静能顺利找到工作，她真的很高兴。 旁边一个卖小吃的阿姨笑说：“靓女，好不顺啊？你姐妹倒是找得快。” 杜琳竟然听懂了这句粤语，笑笑说：“是啊，我再找找，总能找到。老板给我一个盒饭吧，吃饱了我再找。” “靓女你一定可以找到哋。”阿姨收了5元钱，给了她一份盒饭，“热腾腾地饭食，吃吧。” 杜琳坐在行李袋上，边吃盒饭边观察那些招聘的人和找工作的人。她觉得在这里是没希望的，不如直接找上工厂和商店，找机会亮亮本事。 她打定主意就和老板聊了起来，打听深圳哪里的服装厂比较出名，大家买衣服都喜欢去什么地方。 老板说话粤语和普通话掺和着说，杜琳大致全听懂了，商场、店面、夜市等等，老板说了好些地方大家爱去的地方，杜琳怕忘了特意记在纸上。 -- 第17页 吃完饭她等到公交车，对老板鞠了一躬，笑着道：“谢谢你啊老板，祝你财源广进。” 老板也笑着挥挥手，“我也祝你找到工啊，靓女别灰心，你行哋！” 杜琳笑了笑，上了公交车。她不灰心，如果这么简单就灰心，她以后还能做什么？ 公交车一路行驶，杜琳还有心情好好看看深圳是什么样子。工厂在比较偏的地方，杜琳倒了两次车，终于到达布吉镇坂田。 她重新梳了马尾，整理了一下形象，走到一家服装厂门口，对门卫笑说：“您好，我带了设计作品过来，想见你们的老板，如果老板不在，见经理、主管也行，能帮我去问一声吗？” 门卫听她说什么“设计作品”，人也不土气，犹豫下就帮她传话了。经理还以为来了什么人呢，立马让人给请了进去，结果一看见她就有点失望，皱眉问：“是你说带了设计作品来？得过什么奖？出过货吗？销量怎么样？” 杜琳有点紧张，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件上衣、一条裤子和一条连衣裙，都是她做得最好的，放在办公桌上说：“经理，您先看看我做的衣服怎么样，您这里看得上吗？” 衣服摆在眼前，经理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露出诧异的表情，“这都是你做的？剪裁很好，显身形，扣子和装饰也搭配得不错。” 杜琳微笑道：“我没得过奖，但是我家里几辈都是裁缝，我从小做衣服，还帮我妈妈在商场柜台卖布，给人量身订做衣服，经验说起来超过十年，您看我可以进厂工作吗？” 经理放下衣服，慢条斯理地坐下问她：“你家里有生意，为什么要来我们厂呢？” 杜琳如实回说：“我希望我做衣服的水平能不断进步，到厂里学习更多的东西。” 经理点了根烟，“厂里打板的师傅都是业内老师傅，就算带徒弟，那也要专业对口的学历，或者曾经设计过什么衣服卖得销量还不错。 你这几件衣服如果真是你做的，我可以叫专业的人面试你，能留下来就做学徒。 进场后你设计的板都归工厂所有，设计任何东西要先给你的师父看，任何关于版型和工厂的商业消息都不能泄露，和你的家人也不能说。 学徒呢在这里主要是学本事，一个月700元，出师后就能当正式的师傅，1200-3000元，看你出的板销量怎么样，爆款多奖金丰厚，工资还能再提。 吃住就是宿舍食堂，每个月有三天假，轮休。” 杜琳问了关键点，“最快多久可以出师？如果做得好，产品销量高，可以直接出师吗？” 经理笑着摆摆手，“最快三年出师，设计款式这样的职位，我们要先培养员工忠诚度。你再有本事，我们也不可能让你直接就接触核心职位。” 杜琳又问了个最重要的，“我的款式卖爆了，算我一个人的，还是算我师父的？” “算你和你师父共同的业绩，毕竟学徒需要师父指导嘛。”经理叹了口气，“小姑娘，看你才十几岁吧？别好高骛远，心比天高，老师傅一身本事，你要学的多着呢，不是会做两件漂亮衣服就行的，也不是衣服漂亮就能爆。” 杜琳知道，但自己的作品分一半功劳给师父，最快三年才能出师，这个条件她不能接受。她礼貌地道了谢，“多谢经理给我展示的机会，我想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谢谢您。” 说完她就把衣服收起来，经理意外地问：“你对这个条件不满意？我让你做学徒已经是破例了，如果不是看你做的衣服还不错，我开始根本不会和你谈。” 杜琳歉意道：“不好意思，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 经理见她真要走，又说：“你刚来深圳不久吧？看你对这一行不怎么了解，这样吧，我记一下你的信息，三个月内你想进厂都可以来找我。在深圳讨生活不容易，我也不想让你白走一次，你刚才拿出来的三件衣服，我们厂买了。 三个款式，600元买断，如果你还有同质量的款式，也可以拿来卖，这样你的日子也能好过点，怎么样？当然，销量如何谁也不能预判，价格不能再高了。” 600元买三个款式，杜琳的老家从来没人买这个，她没卖过不知道价钱如何，但这家服装厂规模不大不小，实力应该不错，经理愿意买她设计的衣服、愿意给她留三个月的工作机会，这就证明她这点本事能让人看上眼。 越是这样，杜琳越不想卖掉自己设计的东西，那都是她的心血，无论如何，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卖掉。 她婉拒了经理的提议，再三道谢离开了这家服装厂。 虽然还没有找到工作，但好事多磨，至少知道她能得到人认可了。反正把钱花光还可以卖设计的款式，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工作为止。 杜琳给自己打了打气，看天色晚了，找了家招待所住下，等天亮她就继续去找工作！ 第10章 杜琳一向起得早，这天却睡到了上午十点多，她一看时间就着急了。大城市想要多跑几家工厂，光是路上花的时间就要小半天，她起这么晚，把一半时间都浪费了。 结果她一起身就感觉头重脚轻，晕乎得很，忙扶住床沿缓了缓，随后错愕地发现她生病了。 这些天，她为了说服妈妈，又焦虑又难受，上了火车只买到坐票，一路颠簸了三四天，还要时时提防小偷和拐子，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 第18页 好不容易到了深圳，又被骗进传销窝，提心吊胆地逃跑，还和人狠狠打了一架。弄的一身伤没时间养，又饿着肚子大半夜地搬货劳累，只睡了一觉就马不停蹄地找工作，还十分不顺。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在这一刻算是爆发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杜琳再怎么心志坚定，此时也忍不住苦笑了。她一个外地姑娘，病着住招待所，不安全啊。看来要赶快把衣服里的钱存银行去，再买把刀防身，找工作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杜琳拿起桌上的暖壶倒了点热水喝，勉强舒服一点，就从行李袋最底下翻出了那件棉服。 棉服又脏又烂，被她用一件黑色的衣服包着，拿出来后，她把衣服袖子翻过来，找出随身带着的针线盒，将两只袖子里那一层压了几道线的棉布拆掉。 棉布拆掉后，一张张百元纸币就露了出来，全都服帖地贴在里层棉布上。之前那几道线就是为了把它们分成几排，每排放三四张，以防纸币乱窜。 杜琳清点了一下，正好两千，把钱放到行李袋的内侧带中，她就赶紧收拾东西去退房了。超过十二点要多算一天的钱呢。这边有点偏，她既然要找银行还要养病，就打算去市区住，安全点。 大中午的，杜琳早饭没吃，看见有骑车卖盒饭的就买了一份，在路边坐行李袋上吃，这次她买的是炒牛河。 杜琳翻了翻，心里嘀咕这不是粉皮吗？但吃起来又不是粉皮那个味儿，里头有鸡蛋、有青菜，还有几片肉，味道还挺好的，就是她这会儿不舒服，刚吃半盒就感觉有点油腻了。 杜琳站起来深吸口气，把盒饭扣上打算留着晚上再吃。 就在她扣盒饭这工夫，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小伙子飞快蹿过来，拎起她的行李袋就跑！ “抢劫！站住——”杜琳惊得拔腿就追，她的两千块都在行李袋里呢！ 那小伙子跑得特快，杜琳身上有伤还病着，追起来力不从心，看准了方向用力把盒饭丢出去，正中抢劫犯的后脑勺！ “啊！”抢劫犯痛呼一声，趴倒在地，回头见杜琳快追上了，又爬起来往前跑。 后头一辆货车开过来，见状加速超过两人，车一横就挡在了抢劫犯前面，跳下个人把抢劫犯摁在了地上。 杜琳喘着气跑过来，急忙抢过自己的行李袋，感激道：“谢谢……秦老板？” 她抬头一看，制服抢劫犯的正是秦旭。 秦旭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每次看见你都这么惨？” 杜琳苦笑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我也郁闷呢，我这几天也太惨了点。” 秦旭这才看清她的样子，明明跑得冒汗，却脸色发白，嘴唇也干得厉害。秦旭皱皱眉，“你这是病了？你来这里找工作？” 杜琳坐在行李袋上点点头，“昨天过来的，不太顺利就住了一晚，谁知今天一起来就这样了，可能一股急火发出来，要不就是水土不服吧，反正得先养身体再找工作了。” 秦旭拽着挣扎骂人的抢劫犯站起来，对杜琳说：“上车吧，先把这小子送派出所。” 杜琳狂跑了这么一通，实在没力气再走路去坐车了，道了声谢爬上了货车。 他们俩把抢劫犯送去派出所做了笔录，秦旭载着杜琳一边往市区开一边问她找工作的情况，当听到林静去当了保姆后，连秦旭也不得不感慨林静运气不错，这份工确实适合她。 秦旭等红灯的时候，多看了杜琳两眼，杜琳纳闷道：“咋了？我脸脏了？是不是刚才蹭着啥了？” 秦旭笑了一声，开车道：“你心挺大啊，林静先有着落，你一直不顺，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点郁闷呢。” 杜琳好笑道：“没听过人比人气死人吗？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的事儿整明白就不错了。秦老板，你不头晕啦？今天怎么自己开车拉货？” “不晕了，本来就是小事情。快到春节了，发货的多，我也要跟着忙。今天要不是我来服装厂拉货，还遇不见你呢。” 杜琳有点后怕还有庆幸，“要不是正好你在，我损失就大了。对了，秦老板你路上找家银行把我放下就行，我去存个钱，自己找招待所去，别耽误你发货。” “晚上才发货，不急。别叫我秦老板了，我们这也算缘分，直接叫我秦旭吧。”秦旭进了市区把车停在中国银行门口。 他知道杜琳坐火车一路过来都把两千块带身上的时候，惊讶坏了，“我们做生意带钱正常，你一个小姑娘带着做什么？” 杜琳不好意思了，“想省点手续费，几十块钱呢，没想到提心吊胆的，省这点钱真不值。”她看秦旭忍笑的样子，嘟囔道，“想笑就笑吧，我这不是没出过远门没经验吗？下次就带银行卡。” 秦旭趴在方向盘上笑出声来，“不是，诶我真不是笑话你，就是一下子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好玩呢？有时候厉害得要命，有时候傻兮兮的。” “你才傻呢！我走了，你快回吧。”杜琳翻了个白眼，拎包就要下车。 秦旭忙拉住她袖子，“哎，包放着吧，看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别自己瞎折腾了，我等你。” 杜琳也不跟他客气，谢了一声赶紧跑进银行办卡存钱。她存了1800，留下200这几天用，没多久就回了车上。 可能是钱终于安全了，她在秦旭的车上也终于感觉到安全了，杜琳一放松下来，眼皮就睁不开了。等秦旭开了一会儿车再想和她说话时，发现她睡得很沉，脸色比之前更白了。 -- 第19页 秦旭二话不说就把车开去了医院，叫醒杜琳去看病。杜琳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也不逞强，顺从地跟着他挂号排队。 医生看完了说：“你这是严重的休息不好，神经衰弱，有点低血糖，这几天没按时吃饭吧？身上的伤不少，都是皮外伤，但也得养好才行，还有点受惊，有点水土不服。” 医生推推眼镜，打量完杜琳又打量秦旭，看见秦旭嘴角还没散的淤青，皱起眉严肃道：“小两口打架了？” 杜琳急忙摆手，“医生您误会了！我遇到歹徒被人打，是他救了我，打我的人都已经被警察抓了。这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可不是打老婆的人渣。” 这话让医生脸色好看了很多，还认真道了歉，叮嘱道：“你的身体没大事，给你开几样药回去吃，一周内早睡早起，按时吃三餐，吃得有营养一些，不要劳累，心里也不要有太多事，把外涂的药一天四次的涂在伤处，伤好为止。 这样一周后就没事了，但如果夜里发烧或者病情加重，要再来复诊。让家人好好照顾几天吧，不要不当回事，年轻不在乎身体，留下隐患老了都要显出来。” 杜琳领了药走出医院，有点犯愁。她以为休息两天肯定能好，谁知要一周，而且指不定半夜还会发烧，这可真是不离家不知家里的好。她一个人踌躇满志地跑出来，这会儿却有点怕自己烧傻了都没人知道了，拜托招待所老板的话，不靠谱吧？ 秦旭也想到了这一点，上了车看看她说：“你要是信得过我，这几天住我那吧。我一个人住，正好有两间房，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再说。” 杜琳惊讶地看向他，表情就像在问他是不是人傻钱多见着落难人就帮。 秦旭没好气地发动了车子，“瞎想什么呢？我可不是谁都帮。” 杜琳忙笑道：“那肯定啊，谢谢你啊秦旭，怪不得人人都说出门靠朋友，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就不瞎客气了，以后你有事儿吱一声，叫我削人都行，为兄弟两肋插刀！” 秦旭听她东北话都冒出来了，笑得不行，就她这倒霉样，他可指望不上她。 这一车货都是要送到公司门店的，秦旭和店里员工叮嘱了一下，骑着摩托车带杜琳去了个一片有很多巷子的平房区，离门店不太远，骑摩托车十分钟就到了。 杜琳下车打量四周，发现这片平房比她老家那个房子好多了，她家那片胡同还是土路呢，下雨或雪化了的时候特别泥泞。这边的巷子全是水泥路，平坦好走还不怕下雨，连房子的墙壁都刷了白漆，一整片连起来整齐又好看。 院子里面倒是不大，有一个大点的房间和一个小点的房间，还有个小厨房和小仓房。 秦旭把摩托车停在墙边，打开小点的房间给杜琳看，“这几天你就住这间，好久没人住了，我收拾一下。放心，一定给你收拾干净了。” 杜琳笑着在院子里指了一圈，“我放心着呢，没想到秦老板一个人住能收拾得这么干净，厉害了。” “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秦旭开了句玩笑就催她去大屋歇着，毕竟是个病号，他不可能让她收拾什么。 杜琳没进屋，搬了个竹椅坐在院子里，正好大中午的晒晒太阳，时不时还能给秦旭递个抹布。 按说她现在对谁都很警惕，偏偏秦旭帮过她两次，信任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好像就这样成了朋友。杜琳看着秦旭忙碌，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了，她现在病着不急着表现，以后总能找到机会报答。 第11章 秦旭把小房间打扫干净，又抱来了被褥枕头，暖壶、杯子也拿进了她的房间，拍拍手道：“弄好了，进来看看。没多余的桌子，你拿这个当桌子吧，我给你挪到床边了，喝水吃药都方便。” 杜琳进门一看，摆床边那东西不是缝纫机吗！ 她惊喜地走过去摸了摸，“秦旭，你还有缝纫机啊？我能用吗？”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不用了，我养病也做不了衣服。” 秦旭不在意地道：“想用就用。这是别人抵货款抵给我的，外面那个摩托车，还有我房里的电视、沙发、茶几都是一次顶账来的。我用不上缝纫机，看他实在没东西才把这个拉回来，好像九成新。就是放了两年了，不知道坏没坏。” 杜琳一听，立即把暖壶之类的拿走，坐在缝纫机前踩着试了试，高兴道：“没坏，比我家那台老缝纫机还好用！” “那你就用吧。”秦旭看她这么高兴，心情也跟着轻快几分，打趣道，“你比我想得还心大，很不错，开朗些好，在深圳就是要有颗强大的心脏，不然会被打击得受不了。” 杜琳点点头，想到他刚才去拉货的时间，忙问：“折腾这么久，你吃过午饭吗？” 不提还好，一提，秦旭的肚子居然响了。他尴尬地摸摸肚子，轻咳一声，“本来想接了货找个饭馆吃点，后来忘了，我去煮两袋方便面，你吃吗？” “方便面？”杜琳挺爱吃的，就是常被妈妈念叨方便面不健康，偶尔才会吃一次。她现在是病号，秦旭也算刚养好伤，怎么想都不该吃方便面吧。 杜琳跟着秦旭走到厨房，想看看能不能做点健康的，结果就有一篮子鸡蛋、几根火腿肠和半箱方便面，连根葱都没有。 她笑说：“果然一个男人的家里不可能有丰盛的饭菜。” -- 第20页 “那可不一定，我会做好几样菜呢，就是懒得做。平时上班三餐都在外面餐厅吃，偶尔在家吃一顿，方便面最方便。”秦旭洗手烧水，煮面的动作特别利索，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他除了荷包鸡蛋，加火腿肠，还在汤里搅散了一个鸡蛋，说：“这样算鸡蛋汤吧，勉强让汤里也有点营养。你凑合吃一点，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 杜琳应了一声，又说：“天天吃外面的很贵，要不你告诉我菜市场在哪儿，我买点菜自己做行吗？我慢慢做，这个也不累，保证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秦旭不在乎那点钱，但想到杜琳的情况，干脆地答应了，把面挑进碗里和杜琳说：“你列个单子给我吧，我晚点去公司，顺便就买回来了。” “行。”杜琳回房拿出纸笔，一边吃一边就列了一大堆东西，米面油调料这些必不可少，还有新鲜的肉菜。 她估算着价钱，在后面标记了数量，然后把200块整钱拿给秦旭。按照她写的数量，钱肯定够了。 秦旭也没推辞，像杜琳想的那样，极有分寸感。他催着杜琳去睡觉，拿了根钢管放她床边防身，这才骑摩托去公司查看收货发货的情况。 当老板的好处就是时间自由，只要公司的事忙得开，他想去干什么都行。 杜琳吃了药，锁好门窗，抱着钢管睡觉，竟然睡得很沉。等她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杜琳急忙绑起头发出门，就见秦旭停好摩托车，从车把上拿下两塑料袋吃的。秦旭抬头看她，“吵醒你了？” 杜琳摇摇头，“早该醒了。”她跟着秦旭去厨房，看见里面的东西惊讶道，“你都回来过一趟了？我啥也没听着。买了这么多？” 秦旭拿了几个大碗出来，把饭菜和汤都倒进去，笑说：“一次多买些省事，不用算那么清楚，剩的我可以留着吃。” 米面他都买的10kg的，油也是大桶，还有其他各种食材，估计花了三四百。杜琳想想也不再算这个，笑说：“明天我做我老家的菜给你尝尝，跟这边完全不一样。”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品尝品尝。诶你手艺行吗？不会药着人吧？” “我手艺好着呢，要不就不学，学就学好了。虽然我会做的菜不多，但会的就肯定精通！” 秦旭看她抬着下巴的骄傲样，笑得不行。他怕杜琳一个小姑娘去他屋里吃饭不自在，看外面天气还不错，干脆把房檐下的灯打开，又把大屋的折叠桌搬出来，和杜琳在外面吃。 晚餐是清蒸鲈鱼、白切鸡、蒜蓉菜心和一份老火靓汤。 杜琳常听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别的她还没体会到，这吃上面确实哪哪都和老家不一样。 就说这鸡，她们那最喜欢小鸡炖蘑菇、炸鸡、卤鸡、烤鸡、扒鸡，就是没有白切鸡。菜心吧，清炒的、炖肉的都常见，和一大堆蒜蓉弄一起的就没见过。还有清蒸鲈鱼，她们那一般都是鲤鱼、鲫鱼、草鱼、泥鳅，鲈鱼根本就没有卖的，而且几乎也不吃清蒸的。 她真不想天天像没见过东西似的，但南北吃的是真不一样。她有点跃跃欲试，跟秦旭说要让他尝尝小鸡炖蘑菇、铁锅炖大鹅、炸蚕蛹、杀猪菜。 秦旭听她念叨一大串菜名，口水泛滥，快速扒了两口饭，“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做的啊，你会做什么通通做一遍，我还没去过东北呢，听着就好吃。” 杜琳忍不住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馋猫儿。” “嗨，喜欢吃有什么的，民以食为天嘛，爱吃比别的爱好实惠多了。”秦旭指指桌上几道菜，“这可是我吃遍全深圳最好吃的几家，特意给你尝尝，让你知道正宗的味道。” 几道菜确实相当好吃，杜琳还以为这菜就这么好吃呢，原来是全深圳做得最好的？她重新打量秦旭，惊奇道：“你还真爱好这个啊，深圳这么大呢，这得吃多久才能吃一遍啊。” 秦旭笑道：“我天天在外面吃，有多少家都能吃一遍。好些年前我就知道做人要及时行乐，爱吃就多吃点，不然哪天意外来了，想吃都吃不到。” 杜琳诧异：“这话感觉这么像老人说的呢？秦旭你多大啊？” “24，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人的话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意外这东西可不分年纪，你看你这几天倒霉的，要不是遇上我，说不定你都被人卖了。”秦旭去厨房拿了两个小碗，边盛汤边开玩笑。 杜琳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睁大眼道：“你才24？” 秦旭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意思？我长得着急了？你不会看我像个叔叔吧？” “不是不是。”杜琳急忙摆手，“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啊，我以为你只是脸嫩呢。那不是你说过你是本科吗？24才本科毕业多长时间啊？一年？两年？你都开公司当老板了？看你公司生意还挺好呢，这也太厉害了。” 秦旭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我呢，初中就开始挣钱，高中挣了不少，上大学看好货运这行就开了公司，虽然我才毕业两年，但公司开了六年了，当然厉害。” “厉害，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了！”杜琳心里也觉得他牛坏了，可看他在这开玩笑的样，一点崇拜没生出来，啧啧两声道，“秦老板你在家和在外面一点都不一样啊，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自恋！” -- 第21页 秦旭嗤笑道：“谁在外面和在家一样啊？在外面我是老板，要有威严知道吗？再说之前和你不熟，当然要端着点。这不是看见你不少狼狈样了，也算熟了，我也就不端着了。” 杜琳忍笑拱了拱手，“秦老板方方面面都太厉害了，敬佩敬佩，以后我做买卖有不懂的，秦老板一定要提点提点啊。” “那就看你表现了，我要先尝尝地道的东北菜好不好吃。”秦旭挺直后背一副给你个机会的样子，杜琳忍着笑保证一定给他做好吃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了顿饭，秦旭就催着杜琳回去休息，像是很随意地说：“养身体要保持心情愉快，找工作的事急不来，你什么也不要想。还有，今天我帮了你，以后肯定给你机会帮回来，没必要不安心，尽快养好身体最重要。” 杜琳一怔，这才明白为什么秦旭今天这么喜欢说笑，原来是想让她有个好心情呢。她心里暖暖的，笑着对秦旭道：“我知道了。帮不帮回来都是以后的事，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手擀面吧，面食我可是跟我太爷爷学的，他一辈子最拿手的就是面食，超好吃，早点睡，晚安。” 杜琳心情不错地回房休息，吃过药就把灯关了。虽说睡了一下午，但药里有安眠成分，她一点都不怕睡不着。 秦旭就难熬了，一辈子最拿手的面食？那肯定很好吃吧？手擀面他吃过，觉得一般般，杜琳真能做好吃？他这才刚吃饱呢，听杜琳一说又觉得饿了。这人也太坏了，早上才给吃，现在告诉他干嘛？ 这一晚秦旭的梦里都是东北菜和手擀面，好像已经飞到了东北一样。 第12章 “老大！老大快开门，不好了，出事了！” 大门被拍得咣咣响，杜琳吓了一跳，急忙套上衣服去窗边看。好在听出是郑鑫的声音，她也没害怕。 秦旭大步出去开了门，郑鑫立马窜进来，满脸气愤，“老大，张会计把账本毁掉跑了。那混蛋，我们给他的待遇那么高，他居然背叛我们！” “报警了吗？”秦旭眉头紧皱，脸色发沉。 “还没，我来问问你看怎么办，是来明的还是来暗的，肯定是姓刘的那混蛋怕账对不上，怕你查他，把张会计收买了。他这是想拖延时间做假账吧？”郑鑫怒气冲冲，像是秦旭一开口，他就能和那姓刘的拼命一样。 “你当自己是混黑的？当然是来明的，进来说话。”秦旭在他头上打了一下，转身进了院子。 “不是，他这明摆着搞你啊，老大你不气？” “气归气，要紧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秦旭想了想，“你去想办法找个会计回来，票据、记录之类的我都留了底，叫会计重做账本。张会计那边报警去追，私底下找人打听老刘的动向。” 秦旭又皱起眉，“找靠谱的，最近货多，还有上个月各个网点的账刚交上来，新账旧账都不能出错。” 郑鑫脸一垮，“老大，这么急上哪找靠谱的人啊？就算从分部调会计过来都不一定行，万一再像张会计似的，会不会把你留底的东西都毁了啊？” 杜琳听清了他们的对话，立马走出门道：“秦旭，要不我帮你弄账？” 秦旭一喜，拍上脑门，“对啊，你就是学会计的，”说完他又摇摇头，“不行，你还病着呢，累不得，我这个要得着急。” 杜琳笑道：“这个比做衣服轻松多了，我先帮你看看，你也找着，要是找到了皆大欢喜，找不到就我来，肯定没问题。” 秦旭还在犹豫，郑鑫已经懵了，抓住秦旭胳膊大声问：“老大你这怎么回事？这就成了对象了？另一个呢？” “少多嘴！”秦旭在他脑袋上一拍，“杜琳遇到些事，正好还病了没人照顾，我让她在这住几天。林静找到工给人当保姆去了。” 杜琳对郑鑫尴尬地笑笑，又对秦旭说：“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是着急吗？我先试试。” 秦旭想了一下，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要是觉得累就休息，别硬撑。错过这次机会，我也能找到办法把珠海的网点收回来。” 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去公司，杜琳也知道了郑鑫为什么那么着急。 创业初期，秦旭眼光精准，时机抓得好，把公司发展得非常快，在深圳站稳脚跟之后，立马将快递网点铺设到周围城市，重点就是珠三角贸易区。 但他当时还在上大学，管理经验也不丰富，将外地的一些网点交给了别人管理，只隔一段时间像他汇报经营情况。 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在各地跑着巡查几次，发现当初太草率了，外地那些分公司各自为政，管理松散，再这么下去公司迟早出事，于是他立马着手收回权力。 愿意继续留下的，必须遵守他制定的管理守则，听从他的指挥，他会给予优厚的条件，不愿意留下的就走人。 他这样得罪不少人，最后损失了一些钱和一些自立门户的员工，但也收回来了绝大多数权力。现在只剩下总管珠海网点的刘昌，这块难啃的骨头开始玩阴的了。 秦旭察觉刘昌交上来的账有问题，过了元旦就要彻查，谁知这时候会计把账本毁了直接跑了。虽说早晚能解决，但秦旭现在要查肯定查不了，过了这个时间，说不定再查就查不清楚了，到时候更难谈。 郑鑫是跟着秦旭一路把公司开起来的，眼睁睁看着刘昌贪公司的钱耍阴招，万一叫刘昌成了，之前愿意交权的其他人必定效仿，那公司那么多网点就分崩离析了，他能不着急吗？ -- 第22页 杜琳听郑鑫说了一路，莫名有点大企业争斗的感觉了。只是她再次站在公司门口时，抬头看着大门上方中规中矩的“华旭快递”四个字，还是不理解，这么大一个公司，总部就这么一个小门店吗？ 要不是郑鑫说，她都想不到华旭竟然有三百多个网点，每个网点都是门店加仓库加各种车和员工啊，所以秦旭居然是个大老板！ 还是个住小平房骑摩托车一点架子没有的大老板。 秦旭看她一脸恍惚，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杜琳摇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大公司的总部和电视里不太一样，你看过《创世纪》吗？” 秦旭一怔，很快笑起来，还是扶着大门笑个不停那种。 杜琳有点羞恼，“你笑什么？” “没，你也太爱看电视了，翡翠台的新剧，你在招待所看的吧？”秦旭摆摆手，轻咳两声才满脸笑意地说，“有公司是《创世纪》那样的，我这不是觉得没必要吗，仓库够大就行了，反正现在谈生意也不看这个。” 杜琳不懂，不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吗？这些难道不是吸引更多客户的脸面？ 秦旭带她进门的时候，顺便带她去看了一眼仓库。仓库就在门店后面，一楼后侧有道门就是通向仓库的。 杜琳进去发现仓库很大，堆了好多货，在仓库另一边有大门，还有人在那边装货准备出发。 她隐约觉得这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有点佩服秦旭，才24岁的年纪，一点都不骄傲得意，怪不得能把公司做那么大。 杜琳收收心，忙说：“咱们快弄账本吧，早弄完早好。” “嗯，跟我来。”秦旭带她到办公室里，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箱票据、底单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他随手写的一些事由和金额，只要是进出账，他这里都有留底，就是比较乱。 杜琳翻了翻，不禁咋舌，“你心还挺细，有这些简单多了。” “初中摆摊那会儿就养成这习惯了，现在看来还不错。”秦旭笑笑，让她坐在老板椅上弄，他叫上郑鑫出去买早点。 杜琳猜他大概也是有事要单独吩咐郑鑫，毕竟秦旭和刘昌正式撕破脸，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昨天杜琳病了迷迷糊糊，吃了药休息那么久，她现在脑子清明起来，一下子想起昨天秦旭说的话。 初中就开始赚钱，用自己赚的钱创业，现在一个人住，元旦的时候也是给其他人放假自己加班，一点过节的意思都没有。 杜琳记得她在工厂想往车上藏的时候，秦旭手机响了，仓库工人问了句是不是家人叫他过节，秦旭说别的事转移了话题。而且秦旭受伤在警局是找了员工接他，没联系任何亲人，昨天还提到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所以秦旭的家人是不是出了意外？他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杜琳觉得心里有点堵，这么优秀又善良乐观的人，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她看着面前的一大箱单子，拿出本子，开始快速核对抄录。 别的她帮不上，这个她绝对可以。 秦旭回来给她带了云吞面，“吃完再弄吧，你还要吃药呢。” “嗯，这些别碰。”杜琳把几个单子摆好，挪了椅子到桌子边上吃。 郑鑫小心靠近桌子，弯腰看了看本子，惊道：“这写的是什么？这是记账吗？” 杜琳边吃边说：“速记符号，这样快。等时间和类别分好，再抄一遍正式的就行了，用不了多久。” 郑鑫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实在看不明白，摸摸后脑勺看了秦旭一眼。秦旭没告诉他那天的具体细节，只说打架救了杜琳，他觉得这才认识几天也不太了解啊，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秦旭只扫了一眼就催郑鑫，“快去办事吧，别浪费时间。” 他倒是一点不怀疑杜琳的本事，他看杜琳是那种“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的人，现在杜琳这么说，他反而比之前更有信心，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杜琳头都没抬，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又吃了药，就坐回去整理账目。 秦旭找出一些文件拿到茶几上，在沙发那边安静地翻看，时不时圈画一些东西，思考怎么处理刘昌的事能够减少公司的损失，还有权力全部收拢之后，未来要怎么发展，怎么能让人安心留下做事不再给公司添乱。 许久之后，秦旭放下文件，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转头看见认真记录的杜琳，不像初见时那么拼命、不像交谈时那么活泼，也不像生病时那么脆弱。 这时候的杜琳有着少女所没有的沉稳，好像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账目中，把周围的一切都忽视了，让人只看着就感觉她在做一项异常重要的事，谁也不能打扰她。 而这件事只是一个才认识几天的朋友的事，说不定还会惹上麻烦。 她现在还在病中呢。 秦旭心里软了下，悄悄起身下了楼。医生交代养病要多补充营养，他去给他的新会计买个好喝的汤吧，汤汤水水的最滋补了。 第13章 杜琳这一忙就是三天。 每天早上秦旭用摩托车载她去公司附近吃早餐，然后秦旭忙生意的事，她就在办公室里做账本。午饭和晚饭都是秦旭给她带的，到晚上八点秦旭就强制带她回家休息，不许她再劳累。 好在速记作用很大，身体也没拖后腿，杜琳只用三天就把被毁的账本做了出来，甚至查出了刘昌交来的账上不对劲的地方。 -- 第23页 杜琳把账上违和的地方指给秦旭和郑鑫看，郑鑫惊喜道：“这下刘昌吃不了兜着走，老大，咱们这就去找他！” 秦旭认真看着账本，淡定道：“不急，准备充分了再去。郑鑫你去雇十个保镖，我做几份合同拿去谈，到底是为华旭出过力的，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让同行看笑话。” “好，我这就去，”郑鑫走之前还不忘对杜琳竖了竖大拇指，“杜琳你太厉害了，我服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啊，我先走了。” 杜琳看了眼他的背影被逗笑了，对秦旭说：“我这算是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秦旭也笑起来，这小子因为不放心杜琳找了两个老会计来，结果那两个记账都没杜琳快，居然连有问题的账目都没看出来，这么一对比，郑鑫简直对杜琳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旭道：“有没有兴趣正式做我们华旭的会计？”他玩笑说，“我打算像《创世纪》那样弄个大气的总部、大办公室，会计也打算多请两个，你作为总部的会计部经理，也能有个电视剧里那样的办公室哦。” 杜琳眼睛都亮了，兴奋道：“真的？你真要弄大办公室了？落地窗、高档转椅、大沙发，是不是还要有酒柜？对了，还得有单独的休息室！你什么时候弄啊？这回你可千万别在办公室里堆箱子啊。” 秦旭好笑地说：“你就惦记这个？没听见我还请你当经理吗？” 杜琳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心动，遗憾道：“要是你开服装公司就好了，我一定给你当左膀右臂，但是我要想当会计就直接在老家当了啊，我还是要去做衣服的。 不过在你找到能信任的会计之前，我先帮你记账吧，保证给你记得明明白白。哎，回头你记得给我出个实习报告啊，我就能拿回学校交差了。” “好吧，你这人才也太不好招揽了。放心，知道你着急做衣服，不会耽误你太久，你再给我仔细说说这几笔账。”秦旭拉着凳子坐到了杜琳旁边，和她一起看账本。 还没说两句，有员工跑上来敲门道：“老板，外面有一个叫林静的来找你，要见吗？” 杜琳一喜，“林静？她怎么有空来了？”说着又有点担心，“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走，下去看看。算了，小冯你把人请上来吧。”秦旭想着下面人多不方便说话，吩咐一声，起身拿杯子泡茶。 很快林静就上了楼，双手提着个大果篮，进门就笑道：“秦老板，我来看你了。” “林静！”杜琳笑着迎上去。 林静这才看到了她，又惊又喜又疑惑，“姐？你怎么在这？” 杜琳笑说：“我在秦旭这帮点忙。” 秦旭把三个杯子放到茶几上，抬了抬手，“坐下说吧，新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林静坐下后把果篮往秦旭那边推了推，“我给人做保姆，平时也不方便出来。今天周末，他们一家人出去玩，才给我放半天假，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伤好了没有。这些天我一直担心呢，就怕你脑袋被打坏了。” 秦旭摆摆手，“那点小伤早就好了，这水果你拿回去，不用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秦老板你要是不要，就分给其他人吧，”林静认真地说，“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一辈子都记得你和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旭看杜琳一眼，笑着说：“那就给杜琳吃吧，她可比我惨多了，病了一场到现在都没好。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洗水果，晚点一起吃饭。” 他说完就提着果篮下楼了，林静拉着杜琳上下打量，满脸着急，“姐你生病了？什么病啊？” 杜琳和她手拉手笑道：“没事，就是那几天没休息好，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在梁家住得好吗？吃得好吗？他们好不好相处？有没有为难你？” 林静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才松口气，说起在梁家工作的事。各种小规矩多是多，但林静性子软，他们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倒是相处得不错，只有那小孩子太调皮，总是捉弄她，不过她觉得以后熟了就好了，总体还是干得很开心，毕竟一千的月工资，吃住都是好的，其他都是可以忽略的。 杜琳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接着林静看到了办公桌那边紧挨着的椅子和凳子，还有桌上的文件账本，犹豫了下，小心地问：“姐，你是在秦老板这里当会计了吗？你不去服装厂啦？是不是服装厂的工作太难找？” “这几天病了没找，确实不太容易。不过我就是在这帮几天忙，等这边没事了我再去找工作。”杜琳看到账本，想起刚才还有几笔账没和秦旭说清楚，干脆过去拿铅笔在账本上做了标注。 林静是不会什么技能的，看到杜琳写账本就觉得好厉害，很羡慕。这时秦旭端了一盘水果上来，摆在林静面前，“我刚才尝了一块苹果，特别甜。” 林静高兴地笑道：“真的甜吗？都是我自己挑的，我还怕挑不好呢。” 秦旭尝了一口橙子，发现也很甜，赞道：“你这挑水果的眼光绝了，厉害。” 林静感觉脸有点热，低头喝了口水急忙说：“姐才厉害呢，什么都会。对了，姐你住哪个招待所啊？” 杜琳随口回了句，“我暂时住秦旭隔壁。”她写完了，和秦旭说了一声就回到沙发上吃水果，秦旭则是起身去看账本上的批注。 -- 第24页 林静怔了怔，看看秦旭，又看看杜琳，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忽然想起她们去找工作那天，那天一起床，杜琳就说要忍着痛去找工作，不能再打扰秦旭了。找工作的时候又说不考虑其他工作，一定要做和服装有关的工作。 可现在，杜琳在秦旭这里做会计，然后住在秦旭隔壁。杜琳真的比她聪明厉害多了，才来深圳几天就找了个好归宿。 杜琳碰了碰她的胳膊，笑问：“想什么呢？我叫你几声，你都没听见。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们找一家有包厢的饭店吧，边吃边聊。” 林静有点慌乱地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刚才是在想我出门前忘了浇花，老人知道了可能要生气。我不吃饭了，这就回去。杜琳姐，下次放假我再来找你。” “啊？这么快就回去？”杜琳看她站起来了，也惊讶地跟着起身。不过林静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她也不敢留人，只能一路把林静送上了车。 林静在公交车上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手指很粗，皮肤粗糙还有厚厚的茧，都是从小干活干的，现在每天还要不停地干活，她只会这个。 她想起刚才看到杜琳专注写字的样子，还有秦旭拿账本看的样子，其实他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和他们始终不一样。 她忍不住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能是哭自己太自卑，不敢表现出一点点对秦旭的喜欢，也可能是哭她把杜琳当姐姐，杜琳说的和做的却不一样，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杜琳送走林静之后，回到办公室还皱着眉，担忧道：“林静会不会在梁家干得不开心？我感觉她有心事，好像心情不太好。” “有吗？你想多了吧？”秦旭记得林静笑得挺开心的啊，他把账本放进文件包里，“走吧，今天没什么事了，早点下班休息，明天我就和郑鑫去珠海。你别乱操心了，林静有事会说的，她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她要是有什么不想说，我们问了反而不合适。” 杜琳想想也是，说起来她们认识不久，瞎操心确实不合适。这种成年人之间的分寸感，她决定要好好向秦旭学学。 第二天一大早，秦旭和郑鑫就带着十个保镖出发了。临走前，秦旭特意叮嘱杜琳：“你多休息两天，别急着找工作。医生让你静养，结果这几天你一直忙账本的事，肯定还是累，身体是奋斗的本钱，不能本末倒置。” 杜琳心虚了一下，她原本还真打算立马去找工作的，她感觉身体已经好利索了。 秦旭一看她那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打算，玩笑道：“这次你可要听我的，就你找工作那倒霉样，万一再出什么事，我在珠海可赶不回来救你。 你就安心养两天吧，等我回来带你去庙里上柱香求个签，去去晦气。” “知道了老板，老板慢走，祝老板马到功成、顺利削藩！”杜琳笑着拱手作揖，接受了这份关心。 秦旭被“削藩”俩字逗得直笑，倒也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笑道：“行，我这就削藩去了，走了。” 杜琳一直把他们送到马路上，分别之后，她感觉天气挺好，就在街上闲逛起来。每次路过服装店，不管生意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进去转一圈，琢磨一下为什么。 虽然要养身体，但走一走就当锻炼了，还能了解一下市场。然后她就发现了不少让她眼前一亮的衣服，脑海里冒出好多想法，干脆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把行李中的衣服都翻出来，加工设计。 她把一件版型还不错的衬衫又收了收腰，在肩上不明显的地方打了褶皱，让肩膀那里挺得更加自然，弧度也更好看，然后把下摆的弧度稍稍改了下，这样衬衫放在下装里面或外面都是好看的。 杜琳仔细打量改完的衣服，看着就比原来贵多了，特别适合靓女。 她高兴地笑起来，要是实在不好找工作的话，她干脆去摆地摊好了！ 第14章 杜琳想到摆摊还是从秦旭身上得来的灵感，秦旭就是摆地摊起家的，但她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把自己的衣服改了四件就没什么好改的了，意犹未尽，又跑去服装批发市场看行情。 批发市场里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很平凡的衣服，但仔细看几眼，就能发现近半的衣服都是版型不错或款式不错，毕竟这里是衣服流通最快的地方，零售商还有外地批发商拿货都是从这里拿，哪款爆了、哪款无人问津直接就能知道。 杜琳走过几个档口，看见一件版型特别好的米色呢子大衣，忍不住上前问：“这件多少钱？” 老板快速扫了她一眼，随意地说：“280一件不讲价，码全。” 280太贵了，这可是批发市场。杜琳皱皱眉，“多进货是什么优惠？50件多少钱？” “50件给你260一件。麻烦往旁边让让。”老板看见有人大包小包过来，忙热情地挪过去接待。 杜琳听了一会儿，发现来人是外地的，一口气进了五千块的货，其中有十件米色大衣，只要180一件。 她挑眉往旁边挪了挪，正好和邻近档口刚买完衣服的一个女孩撞上了，那女孩看见她的表情，笑了下，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是第一次来批发市场买东西吧？你那么问，人家知道你是自己买，肯定说高价。你要装成是进货的才行，你看那边，像她那样淡定点，直接问拿货什么价？有几个色？” -- 第25页 杜琳一愣，笑道：“还有这个说道啊？” “当然了，以前批发市场是只做批发的，后来有些人会跑来批发市场买自己穿的衣服，便宜嘛。不过也就刚开始那段时间能捡着便宜，现在老板都精明，看出不像是批发的就直接说高价，就这还要比商场便宜，大家也愿意买，你看上的那件在商场能卖350呢。” 杜琳一听就明白了，不同客源不同对待，不管是批发价还是高价，买家都捞着了便宜，并不反感老板们这样的做法，而且莫名让大家有了一种淘宝捡漏的刺激感，反而更喜欢来批发市场假扮批发了。 她以前跟着妈妈去哈尔滨进布料可没这么多说道，不过兴许以后那边的批发市场也会变成这样，可能这就是走在时代前沿。发展快的城市总会兴起一些东西，然后发展慢点的城市模仿，或者因为环境原因根本也无法模仿。 这样其实很好，看着整个产业链都充满了活力，老板做事更灵活，做小买卖本钱少的人就有更多机会了。 杜琳顺势和女孩聊起来，两人一起逛了一会儿，她就知道了女孩叫董佳佳，在深圳读大专学文秘，已经大三了，和杜琳一样还有半年就毕业。 她每次买衣服都来批发市场假装批发，嘴皮子特别溜，总能忽悠得老板相信她只买一件是先拿个样板回去考虑，所以十次有八次能拿到批发价，这次就是想给全家都买一套衣服，带回老家过年。 杜琳一路跟着她，看得叹为观止。她们俩逛到饭点，人都少了才往外走，突然听见前面吵起来了，其中一个人就在米色大衣档口的隔壁。 “衰仔你断人财路当心被雷劈！”一个大姐满脸气愤，看着是本地人，说话都带着粤语味儿。 她对面的年轻男人嗤笑道：“我干嘛了？衣服都是你仿我、我仿你，我进的货比你便宜比你卖得好怎么了？大家赚钱各凭本事，大家说对不对？” 大姐怒道：“你在我对门，看我卖哋好故意买去一件仿，料子差、版型差，恶意卖价低！还不是针对我抢生意？你明知我急用钱，急出货，居然玩这套？” 年轻男人摊手道：“你急着用钱，把档口抵给我就好啦，不会做买卖又何苦撑着呢？这种开衫就是搭配一下，穿个舒服，谁管你版不版型？我脑子活是我的本事，大妈你学着点吧。” “你太过分了——”大姐气得上去就要打架，旁边看热闹的老板们急忙把两人拉开，两边劝。 这种事也确实没办法，服装行业就是这样，别说这种仿得相像的，还有那仿得一模一样的呢，所以什么款式火了也基本都是赚一回，下次就要设计新款式了。 这次大姐家孩子病了把积蓄都花光了，急需用钱，结果对面那年轻小伙趁火打劫，恶意针对，就是想把大姐的档口低价吞下，即便只低价吞她的货也好。 好多人觉得他无耻，可大家一块儿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会为别人出头。 有和大姐关系好的几个人，私下里已经借过一些钱给她了，还按正常价收了她一些货，可帮忙不可能总帮，现在看大姐这样，恐怕是撑不下去要妥协了，他们也只能劝她大不了重新开始。 人群散去，杜琳看见了他们两个档口柜台摆的那两件相似的开衫，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 她先看的是那年轻男人的，版型还可以，料子也还可以，颜色有好几种，倒显得很有青春活力，做个内搭、外搭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便宜，进货价20一件，拿出去卖六七十绝对没问题。 再看那位大姐的开衫，版型和料子明显比对面好多了，但颜色只有一种，就是浅卡其色，进货价30一件，拿出去卖吧，也就是六七十，毕竟款式就个是薄针织开衫，唯一的花样就是多配了一条两指宽同材质的围巾，或许也不叫围巾，就是在脖子上绕两圈垂到胸前，做个搭配。 本来因为搭配了围巾很新鲜，大姐卖得挺好，结果对门的仿版一出，她直接就卖不动了。 因为现在大家穿开衫不太喜欢单穿，觉得不好看，一般都穿在大衣里面，或者套在一件衣服外面不系扣。 大姐这边版型和料子的优势都不大，唯一的优势就是围巾，完全拼不过对门在价格和颜色上的优势。 杜琳看衣服的时候，还能听见那年轻男人和米色大衣的老板嘻嘻哈哈，话里带着得意和嘲讽。大姐红着眼睛靠在一边，咬牙硬撑着，看着就让人心疼。 年轻男人大声道：“要不然把你这些衣服转给我啊，15一件收你的。你现在想卖20也卖不成，颜色太单一哈哈，要么说你不是这块料呢，谁会像你这样进这么多同款啊？全砸手里了！” 大衣老板跟年轻男人关系不错，看见杜琳和董佳佳就嘲笑道：“卖给学生妹也好啊，50一件，卖一件是一件啦。” 董佳佳拉了拉杜琳，“你喜欢吗？要不然……我们一人买一件？” 她看得挺生气的，刚才她还在那年轻男人的档口买了衣服呢，想想都恶心，可惜现在不能退，也帮不了大姐什么忙，只能在大姐这买件衣服了，她虽然不喜欢针织开衫，但可以买回去给妈妈穿。 杜琳轻声说：“我看看。”然后仔细看完了走线、扣眼、收边等等细节，和大姐说，“我拿50件是什么价？” 大姐愣了下，打量她们几眼，带点期待又觉得不太可能地说：“你能拿到50件，给你27一件。” -- 第26页 杜琳又看了看衣服领口和那条细细的围巾，笑道：“那我去取钱，待会儿过来拿。” 她说完拉着董佳佳快步往外走，所有人都看着她愣了愣，不知谁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就有好几道笑声传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真进货呢。” “看着都不像啦，明明就是学生妹逛街的，谁进货不带钱？” “学生妹也会买一件啦，她就是小女生同情心泛滥，看着衣服又后悔，找个借口就跑啦。” 大姐隔壁档口的老板皱眉说：“都少说两句吧，说不定小姑娘真去取钱了呢。” 米色大衣的老板嗤笑道：“她刚还问我这大衣多少钱一件，我说280，她就吓跑了，看她那打扮都不是进货的啦，你15一件出不出啊，我也可以给你收50件，剩下其他款8元10元的出给我嘛，总比砸手里好对不对？你这两天又要交医药费了吧？” 大姐气得手指发抖，但知道吵架没用，一转身坐到里面去不出声了。这衣服她从厂家拿还要25一件，要不是急用钱，27都不可能出，15简直血亏，更别说其他的什么8元10元都低于工厂价，这两个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可大姐又颓然地低下头，深圳最冷就是一月份，这些衣服顶多能穿到二月，她这还不是零售而是批发，也就是说两个星期内再批发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她现在也后悔，当初为什么看好这件衣服就进了这么多，弄得现在手里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 他们说得没错，她又要交医药费了，不然也不可能急得吵起来。大姐双手捂住脸，心情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她可能真的要赔本卖给他们了。 被人欺负成这样，真的不甘心。可不甘心也没办法，孩子还等着用钱呢。 再等等吧，等到市场关门之前，如果还是没希望，就低下头，先卖给他们一批。 杜琳拉着董佳佳跑出批发商场，董佳佳脸都臊红了，忍不住小声说：“你不想买啊？这也太丢人了，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呢。” 杜琳张望了一下，问道：“我买啊，不是说了取钱吗？你经常来，知不知道银行在哪？” “啊？你真买啊？”董佳佳惊讶地睁大了眼，上下打量她，“不是，你、你家开店吗？” “没，我打算去摆摊卖。” 董佳佳立马摆手，“摆摊卖不上价的，顶多卖个四五十，再说几十件也不容易卖出去啊，你就算想帮她也不能这么冲动，砸你手里怎么办？” 杜琳笑说：“放心吧，我有把握，你看我像那种拿钱开玩笑的人吗？走，带我去银行。” 董佳佳看她很认真的样子，犹豫着带她去了。 杜琳把存的1800全取了出来，花了点手续费，有点心疼，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进货卖货了，她心里全是兴奋，点清楚钱立马返回批发市场。 董佳佳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也有点兴奋地跟上去凑热闹。 杜琳大步走向大姐的档口，附近在吃盒饭的几位老板都探头看了过来。 “大姐，我取完钱了，这是1755元，给我拿65件。”杜琳把钱递到柜台里，对上了大姐惊讶的视线。 大姐立马回过神，眼睛都亮了，“诶！好，我这就给你打包！” 她点了钱，把钱往腰包里一塞，手脚利落地就扯出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把衣服往里装，笑道：“靓女你放心，这些衣服我都有检查，件件好，尺码是均码，但料子是有弹力哋，好好穿。这衣服穿几年都不会变形，你放心。你看下还要不要其他货啊？这个要是卖哋好，靓女你一定要再来啊。” 杜琳把档口里挂着的其他货看了一圈，确实有几款不错的，可惜她没钱啊，只能笑说：“老板你挑货的眼光很好啊，我先拿这些回去试试，如果卖掉了一定来你这里进货。” “好好好，多谢你！我给你装了66件，祝你顺顺利利。”大姐把装好的袋子双手交到她手上，又从柜台下拿出一条大红色的薄围巾塞进袋子里，“这个也送你，快过年了，靓女戴着喜庆，多谢你啊！” 有这将近两千块，她又能多撑几天了，主要是不用立马向那两个臭男人低头，就是有了转机，她真心感激杜琳。 杜琳把沉重的大包扛在肩上，和董佳佳一起带着几分激动离开市场。 年轻男人和米色大衣老板对视一眼，又嗤笑起来，不就是一千多块钱的货吗？看那小姑娘也不像懂行的，过几天大姐的货还不是要便宜他们？ 第15章 董佳佳跟着杜琳上了公交车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看着那一大袋衣服，喃喃道：“你这就进货啦？这……卖不出去怎么办啊？” 杜琳紧紧攥着袋子，语气坚定，“一定能卖出去。”卖不掉她就一直改一直改，改版到卖掉。她对董佳佳笑道，“今天谢谢你啊，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啊？” 董佳佳回说：“17号，南方寒假短，我回去过个年就要回来找地方实习了。” 杜琳点点头，想着怎么把这些衣服卖出去，甚至卖出更多的衣服。她看着董佳佳，突然有了主意，忙问：“你的同学们会买衣服回家吗？” “买啊，大多都是外地的，这边衣服时髦，买回去家里人都喜欢。” 杜琳喜道：“那你能不能帮忙和你同学提一提，明天傍晚我去你学校门口摆摊，68一件，要是你能带人来买的话，每件给你提5元，怎么样？” -- 第27页 “给我提成？”董佳佳睁大了眼，下一秒注意到另一件事，“68？地摊卖68是不是太贵了？在服装店里也就卖68吧？在高档商场里也到不了100。深圳广州这边服装厂多，这衣服又没有品牌，就算质量好也卖不上价，除非运到北方商场去卖还可能抬抬价。” 杜琳神秘地笑笑：“我不是直接拿去卖，要改动一下再用些小妙招，肯定比这个好看。你就别操心这个了，你帮我肯定亏不了，干不干？” 董佳佳想到最后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赚点是点，能赚几天饭前也不错啊。 “干！” 两个小姑娘聊了一路，杜琳下车时和她约定第二天下午六点见面，扛着一大袋衣服快步回到秦旭家。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她顾不上吃饭，拿出一件衣服就开始修改。 在批发市场里的时候她就有灵感了，这件针织衫有新意，但新意还不够，和同类型竞争没有太大优势。但在她眼里，这件衣服版型真的好，做工也过硬，有很大的改良空间。 杜琳拿尺子把衣服各项尺寸重新量了一遍，坐在缝纫机前将针织衫的下摆和袖口略微收紧了一点，用同色线在下摆三指宽之内压了几道线。 这线压上去不明显，根本看不出来，但衣服变化却很大，杜琳试穿了下，衣服下摆服帖地贴在腰际，压线上面的衣料微微鼓起下垂，整件衣服立体灵动了很多，不再全部贴在身上暴露身材缺点，也没有了针织面料带来的沉闷感。 她又把开衫那一排扣子系好，按尺寸拉扯对齐，将系扣这一竖排直接用线锁住，改成了套头衫。衣服领口是V领，在锁骨下方，还有弹力，就算胖些也不用担心不好穿脱。这样衣服的版型就比系扣款更稳定、更好看了。 接着杜琳拿过那条两指宽的针织围巾，沿着衣领后面缝制半圈，让围巾从衣领垂到胸前，然后系成漂亮的蝴蝶结缝好。 原本光秃秃的领口因为这个大蝴蝶结瞬间俏丽很多，还带着几分优雅，加上衣服的新版型，整件衣服不但不沉闷了，还多了一分飘逸。之所以是一分，是因为这毕竟是针织衫，这一分起到轻灵的感觉就足够了，再多几分就不伦不类了。 杜琳又穿上试了试，领口因为加了一圈围巾，双层的针织面料叠加在一起，让后颈有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却不会觉得闷。 蝴蝶结几个重要的点都缝在了衣服上，不会变形，但又没有全缝上，一点都不死板。 下摆和袖口收紧那一点点恰到好处，带动了整体版型显出了女性的柔美。 杜琳满意地笑起来，仔细把改后的衣服数据记在本子上，穿着这件衣服套了件外套就跑去了影楼。衣服改良只是第一步，要想顺利卖出去，搭配才是最重要的，她设计的这个款式最出彩的就是百搭。 杜琳这个“百搭”的意思可不是平平无奇搭什么都不丑，而是真的搭什么都好看。她到影楼直接和老板说：“老板我想拍几张照片，需要借用你这里的衣服，还有做几个造型，你看要多少钱？”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还没遇到过这样拍的，但做生意最重要就是灵活，他想了下，说：“按拍普通明星照的价格吧，一套200块。” 杜琳忙说：“我只要底片再洗出一份照片，不要影集、也不用浓妆和麻烦的发型。我只拍四张吧，40怎么样？10块钱一张。” “40？”老板皱眉拿过一本影集，翻给她看，“再简单也要是这样的吧？” 影集里就是时下流行的明星照，有背景有道具、有漂亮的妆容发型，只是这套便宜一些，拍照的姿势表情和取景都很一般。 杜琳摇摇头，“比这更简单，就是生活照。如果用得好的话，下次我还来拍。” 拍几张生活照，又不用太费事，其实便宜点也可以。正好这两天没什么生意，老板勉强点头，“行吧，10块钱一张。要真的简单才行，太麻烦要加钱。” 杜琳一口答应，认真挑选了几件搭配的衣服。她先穿上蝴蝶结针织衫和显腿型的牛仔裤，扎起高高的马尾，只画了淡淡的眼线眉毛和口红增添气色，手中抱着几本书，清爽大学生造型就完成了。 再把头发换成公主头，两鬓垂下来几许发丝，口红涂红一点，加一点点腮红，戴上耳钉。然后把牛仔裤换成俏丽的及膝裙，羞涩地拿着一朵玫瑰花，就是甜蜜约会的装扮！ 接着杜琳请化妆师把她的妆容描绘得柔和很多，头发盘在脑后，戴上珍珠耳环和缀着一颗小珍珠吊坠的项链，将裙子换成了柔软略带点成熟的长裙，坐在桌椅前端着咖啡杯，立马变成了成熟知性优雅风，特别有气质。 最后她把妆容换成了凌厉一些的，头发吹了吹造型披散下来，手腕上戴着手表，腿上换了正式场合穿的长裤，挺直脊背坐在桌椅前翻看文件，拿着笔做写字的样子，妥妥的就是一个企业白领！ 四个造型拍完，还真比影楼平时拍明星照简单好多，老板一边写加急时间一边好奇地问：“靓女你拍这个做什么啊？” 杜琳指指身上的衣服，笑说：“我要卖这款衣服，把搭配造型拍出来宣传一下。” “卖衣服？”影楼里几个人都有点惊讶，没听说过拍照卖衣服的，四个化妆师围上来问，“这衣服是你卖吗？多少钱一件啊？什么牌子啊？” -- 第28页 杜琳拉起袖子给她们看，“牌子还不出名，但这质量绝对不输给大牌，款式也是独一份，今天我刚设计出来的，是最新的新款，保管外面买不到。 版型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单穿就很漂亮，还很薄，穿着一点都不闷，料子也不扎人，正适合这两个月穿，要是在北方，春秋冬能穿三个季节呢。才68一件，是不是很便宜？” 她刚才拍照展示的造型确实很好看，这会儿又说了一堆话，几人最后听到68这个价还真不觉得贵了，怎么看怎么值。主要是市面上的针织衫真没几件漂亮的，这款好新潮，居然还是刚设计出来的。 几人听到“设计”、“最新款”这样的话，看这衣服就更觉得值了，不一会儿就都说要跟杜琳买一件。杜琳和她们说好了明天取相片的时候就把衣服拿来，在影楼就来了个开门红。 她回到住处还满心喜悦，虽然之前她就有信心，但也是直到真有人买，她才踏实下来。 这一踏实，杜琳就觉得肚子饿了，都快晚上了，她这一天只吃了早餐。 不过六十多件衣服等着改，杜琳舍不得浪费时间，直接泡了袋方便面，改完一件衣服正好面泡好了，她吃完把碗一刷，就坐到缝纫机前一件接一件地改起来。 杜琳从记事起就拿针线缝东西，大一点就开始给布娃娃做衣服，然后给自己做衣服。十几年的经验让她摆弄缝纫机就像呼吸一样自如，这样的蝴蝶结针织衫不到五分钟就能改完一件。 她从下午四点多一直改到半夜十二点，中途还注意休息活动了几次，总算把剩下的65件改完了，检查没问题之后就叠好装进了一个个袋子里。 她洗漱一下急忙上床睡觉，可是睡了好半天也睡不着，第一次摆摊卖东西，她兴奋又忐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些什么。她有些遗憾秦旭不在家，不然可以跟秦旭请教一下摆摊的经验。 虽说这么多年她总帮妈妈看着柜台，还跟着去进过货，可这次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决定，感觉好不一样。 她突然想起有时候妈妈背着她心事很重的样子，会不会就是因为担心生意不好，扛着很大的压力呢？ 她又想起批发市场那位大姐，因为要给孩子看病，急得快要把档口转出去了。这些年妈妈一个人养大她，是不是也曾经像那位大姐一样，一个人着急、颓丧、无助地渡过难关？ 杜琳眼睛湿润了些，忽然很想妈妈在身边。她觉得她有点理解妈妈一直想让她过安稳的生活了，她拒绝那么好的对象、那么好的工作，跑来这么远，不知道妈妈心里有多失望，现在一个人在家又有多担心。 杜琳深吸一口气，平躺在床上平复自己的情绪。就因为这样，她更要成功，她一定要成功！ 第16章 杜琳定了闹钟, 早上六点就起床煮面吃。她看着碗里的方便面，不禁笑起来，之前她还说秦旭一个老板怎么偏爱吃面, 一点都不健康, 现在她自己都差不多顿顿吃面了, 忙起来可不就图一个方便吗？ 吃过饭, 她在仓房里找了个废纸箱，裁成半个缝纫机桌面的牌子, 又牢牢粘上根木条, 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杜琳把零钱、本子和笔放进腰包，扛起一袋子衣服就去了福田区一个早市。 早市很热闹, 人来人往, 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和一些主妇在逛。摊位则大多是卖菜的，只有一小部分卖些百货，衣物类更是只有一两家。 杜琳找了个卖袜子的摊位，是一位老太太在卖，她在旁边空地上铺了几张报纸，将衣服摆上三件，深吸口气, 对着人流扬声喊道：“超好看百搭上衣, 厂家清仓，三折出售, 买到就是赚到, 最后几件, 先买先得啊！” “厂家清仓！三折出售！妈妈女儿、姐姐妹妹, 都能穿, 都漂亮！” “东家有难, 三折清仓，走过路过看一看啊，原价230，现价68，只要68！只要68！” 大清早的，一道好听的女声这样喊起来，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清仓”、“三折”等词句更是让不少人下意识地走了过来，拿起衣服看。 杜琳立即脱了外套，露出身上的蝴蝶结针织衫，她里面穿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裙摆到小腿，梳着公主头，套上这件针织衫出去约会都行了。主要是她的脸比起明星也不差，青春靓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笑着展示身上的衣服给大家看，“高品质、高质量，配裙子裤子都好看。要不是东家有难急着清仓，肯定不会卖这么便宜，在商场要上200的，买一件回去穿吧，送家人送朋友也体面。” 一个老太太摸摸报纸上的衣服，发觉质量是很不错，摇头道：“68好贵。” 杜琳笑道：“阿姨，这可是三折，原价230呢，这是香港来的新款，您看看是不是从没见过这款式？” 旁边一个主妇好奇道：“香港来哋？真哋还是假啊？什么牌子啊？” “牌子在香港出名，在这边还没推广呢。”她小声说，“三折清仓影响品牌在商场的名声呢，这都是剪了标的，姐你看这质量，不是大牌做得出吗？” 她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条牛仔裤，比在腿上给大家看，“配裤子也好看，这可是真正的百搭款，女孩子能穿，姐你穿也漂亮啊，优雅，阿姨您穿也好看，显气质。家里要是有在公司上班的也能穿，像港剧里那种白领一样。当老师的也能穿啊，往讲台上一站，看着就有气质对不对？找对象都比别人好找。” -- 第29页 围上来的七八个主妇、老太太都被逗笑了，“靓女你才十几岁哇？都知道对象了？” 杜琳笑得大大方方，拎着衣服反正面换着给她们看，“我肯定知道啊，昨天穿这件衣服走在街上好多人看哩，姐姐阿姨们，想让家里的小姑娘找对象，就把她们打扮起来啊，买这件绝对不亏。” 老太太笑道：“靓女嘴甜，我都能当你奶奶喽，还叫阿姨。好，我就跟你买一件，给我孙女穿，她就是老师，我催她找对象。” “好嘞！”杜琳拿出一件新衣服递给老太太，笑盈盈地道，“阿姨您孙女一定能给您找个称心如意的孙女婿！” “好好好，借你吉言！”老太太穿得不错，68买件衣服也不觉得贵，还被杜琳哄得眉开眼笑，给钱给得痛快。 旁边的主妇见状有点心动，“便宜些吧，50得不得？” 杜琳笑道：“姐真的不能低啦，68，68，六六就是发，快过年啦，这数大吉大利啊！香港来的这批货就几十件，卖完就没啦。姐你有女儿姐妹吗？可以穿母女装、姐妹装啊，还可以和好朋友一起穿，肯定超级好看，过年都心情好啊，这是最新款，商场都没得卖的。” “姐妹装？”另一个主妇闻言往前挤了挤，拿衣服看看，又看看杜琳穿着的样子，笑道，“给我拿两件吧，我两个女儿过年回来，给她们穿一样的，想着都靓。” 杜琳拿衣服给她，还笑赞：“姐你女儿都这么大啦，那你保养得好好啊，看着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家孩子才上幼儿园呢。姐你要不要给自己买一件？母女三人一起靓啊，拍个照片看着都幸福。” 杜琳把衣服往她身上比了比，问其他人，“姐姐们看是不是很漂亮？” 这位主妇确实保养得很好，看着就30岁的样子，气质很温婉，衣服在身上一比显得气质更好了。再加上主妇逛早市穿的衣服很普通，这样比着针织衫一对比，差距好大，大家看在眼里更觉得针织衫好看了，纷纷夸赞。 主妇犹豫了下，想想也有阵子没买新衣服了，干脆道：“好，就买三件。靓女你好会说话啊。” 杜琳一边给她拿衣服，一边笑说：“我嘴笨得很，就会说实话。不信姐你回家穿穿看，保管穿上不想脱下来。” 大家又被逗笑了，之前讲价的那位主妇见状也直接掏了钱，只是她没舍得买母女装，只给女儿买了一件，想着女儿不喜欢了她还可以拿来穿。 不得不说，杜琳很会临场发挥，在温婉年轻的主妇身上比过衣服后，又在一位气质不错的老太太身上比了比，愿意买的人就更多了。 杜琳长得漂亮，嘴又甜，大家竟然也没怀疑她说的话，主要衣服的款式质量看着确实值68，杜琳卖到八点半收摊时，总共卖掉了26件，她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 两个小时她就收了1768块钱，也就是说进货花出去的本钱赚回来了！她居然一个早上就回本了，怪不得那么多人下海做生意，在这边做生意也太赚了！ 回了本，杜琳一下子底气十足，兴奋得笑容止都止不住。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旁边摊位的老太太好奇地问：“小姑娘，你的衣服真的是香港来的啊？” 杜琳笑着点头，“是啊。阿姨您要买一件吗？刚才卖货吵到您了吧，您买的话，60卖您一件。” 老太太有点惊讶，因为刚才好多人讲价，杜琳都咬死68不松口，有的人因为讲不下价直接就走了，她还以为这价是杜琳的东家定死的呢。 随后老太太看看杜琳身上的衣服，乐呵呵地数出60块钱，“好，我买一件给我外孙女。靓女明日还来不来啊？我给你留着地方。” 杜琳点点头，“来，那谢谢阿姨啦，我走了，阿姨再见！” 杜琳背起剩下的38件衣服回了趟家，数出1800块钱藏在枕头里，只带了几十块零钱，又出发去了影楼。 影楼几个化妆师正等着她呢，一看见她就迎了上来，“靓女好早啊。” 杜琳笑道：“不早啦，我已经去早市卖过一批了，刚卖了二十多件。姐姐你们还要吗？要我给你们拿。”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三个痛快地掏了钱，还有一个有点犹豫。她回家想了一晚上本来是不打算买了，可现在一听杜琳一早就卖掉二十多件，又觉得错过了亏了。 她再看三位同事拿到衣服立马就去换上了，三个人穿上居然都还不错，她最后咬咬牙也买了。 这四人一起穿蝴蝶结针织衫，整整齐齐地，老板看着都觉得舒心，一高兴，和杜琳说：“给我也来一件，拿回去给我老婆穿。” 老板把照片拿给杜琳，玩笑道：“你来拍了几张照，相当于没花钱还赚了啊。” 杜琳一下子卖掉五件衣服，高兴道：“这说明我和您的影楼有缘啊，我以后还要卖别的款，到时候再来您这里拍照啊。” 老板意外道：“卖一款拍一次？还没见过你这样卖的，好，祝你生意兴隆。” “老板您也生意兴隆，大吉大利！”杜琳的大包又轻了些，她劲头十足，也不休息，立马坐公交车去了有好多公司的商业区，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饭时。 杜琳在广场选了一个人流多的地方，好多公司的员工出来吃饭都从那里路过。杜琳把四张不同风格的造型照片贴在纸板上，用粗笔在每张照片上方标上大大的字。 -- 第30页 干练白领、优雅气质、青春校园、靓丽约会。 干练和白领在这个年代都是夸人的好词，尤其是女人，有种都市丽人、很小资的感觉。 四张照片两两一排，清晰明了。杜琳还在照片下方用大字写上了：“商场品质，仅68元一件。” 这地方不适合吆喝，杜琳只在有人从面前走过的时候笑问：“看看衣服吗？商场都没有的最新款，质量超好，68清仓，专为白领设计的款式。” 大家远远看见她手里扶着个牌子，牌子上有照片时，还以为是寻人的，等走进了看清照片又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才知道原来她在卖衣服。 这挺新奇，还真没人在这卖过衣服。 至于68一件，有不少女性看到照片就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看看那四种风格，竟然都很好看，尤其是干练白领的造型，不会显得休闲，又不会像她们平时的衣服那样偏硬挺，料子也比她们上班穿的柔软舒服，这就感觉有点值了。 等她们上手摸过面料，看过走线做工，顿时觉得68不贵，她们常去的商场这样一件说不定要上百，毕竟这款式真的很新，版型还这么好，质量也这么好，确实值这个价。 杜琳又会说话，给她们举例上班能穿，放假约会和出去度假也能穿，过年见亲戚还能穿，这可比她们专门上班穿的衣服值多了，百搭实惠啊。 大家看中了都没几个人讲价，觉得喜欢就掏钱买了。 杜琳看行情这么好，急忙请大家帮忙宣传，每卖一件就和大家说：“明天这时候我还来，要是大家有同事想买，明天再来买啊。还有个同系列的，没有这个好看，但质量一样好，50一件，明天我带来给大家看看。” 不少人答应明天带同事来看，而这一个中午，杜琳就卖出去22件。 杜琳高兴得要命，现在别说回本了，刨去本钱她还净赚了1900！ 当初她从家里出来闯深圳也总共只带了2000啊，那已经是她家差不多全部的存款了，刚到深圳的时候她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没想到现在不到一天就赚了1900，太刺激了，杜琳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立即决定再去批发市场进一批货。 第17章 杜琳坐车回家, 把衣服放下，拿了所有的钱赶去批发市场。 她本来把希望寄托在董佳佳身上，没想到卖得这么好, 还没去大学就卖掉54件, 只剩11件了。 不管晚上在大学能不能卖光, 她都需要补明天的货, 还要留出时间改衣服。 大姐的档口依然没生意，她上午去医院交了1500的医药费, 下午又立刻跑来市场希望能有顾客。 可惜老天无眼, 居然还是对门那衰仔生意旺，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犯太岁, 不然怎么最近这么衰。 大姐正坐在柜台后犯愁, 就看见杜琳走了过来，她心里一个咯噔，站起身表情僵硬道：“靓女，你、你又来市场里进货啊？” 杜琳昨天看着就像新手第一次进货，今天又来，没人觉得她是来补货、进货，只觉得她可能发现针织衫卖不出去, 想退货了。顿时有好几道同情和看笑话的目光落在大姐身上。 对面的年轻男人直接笑出声, “妹妹你想退货恐怕退不到啊，这个大妈把钱都花了, 赔不了你。所以我常说, 心善没用的, 做生意还是要看货, 你看我的货卖得多好？你要不要进啊, 便宜点算给你。” 旁边的米色大衣老板也跟着调侃道：“我这边也有货, 你昨天不是看上这件大衣了吗？别人是熟客，我才给180的价，照顾你是个新手，你要是进50件，我给你200的价好了。” 杜琳在大姐紧张的目光中笑着拿出钱，“姐，我差不多卖光了，再补135件。” “什么？补货？”年轻男人比大姐还惊讶。 大姐当即惊喜道：“卖光了！卖光了？好好好，我给你拿货，我这就拿货！” 大姐不想知道杜琳是怎么卖光的，她只知道135件是三千多块钱，孩子的医药费又能撑好多天了。 附近在进货的零售商有不少凑过来看的，重点看杜琳要补货的那款针织衫，要是真卖得好，他们也可以进一些试试啊。 原本想在年轻男人那进多颜色针织衫的两个人也转了过来，拿起大姐这边的衣服翻看。 年轻男人一急，高声对大姐嚷嚷道，“这不会是你找的托吧？六十多件，哪有可能一天卖光？搞批发都没这么快。你缺钱不能找托骗人啊，大伙进你的货回去卖不掉不是赔死了？” 大家看看大姐这边的针织衫，又看看年轻男人那边的，还真有些犹豫和怀疑。他说得没错，这不太合理啊。 杜琳笑道：“我能卖掉自然是有我的门路，再说老百姓生活品质早就提高了，买衣服当然挑质量好的，这衣服一看就上档次，颜色又显气质，当然卖得好，我还赚了不少呢。 那些质量一般的衣服，拿到商场里也不像品牌货，掉价。但大姐这衣服的质量，卖上百也有人买啊，大家说是不是？ 照我说啊，店里卖的衣服要都是这版型这质量，那整体店面都能抬高一个档次。可要是店里混进些乱七八糟的，那不是拉低档次吗？顾客进店看了还以为是摆地摊的呢。” 年轻男人恼了，“你说谁质量一般、乱七八糟呢？” 杜琳惊讶地看他一眼，“你这么生气干啥？我就是打个比方，没说你啊，你不会是对自己的货没信心吧？”说着她扫了一眼他那些货，不感兴趣地转回了头。 -- 第31页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谁还看不出来她这是看不上呢？ 当即有人笑了出来，还有人觉得她说得挺对，虽然年轻男人的货价格便宜，但质量不够好，还真有点拉低店铺的档次。 那两个原本想在年轻男人档口进货的零售商，也真的打算在大姐这边进货了，把年轻男人气得七窍生烟。 他冷笑道：“我就不信你卖得光，你有本事多进些，吃下她整批货我才佩服。” 大姐气道：“牛鹏，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和这靓女都不认识哋，她卖地好是她本事，你不要冤枉她啊，她还是我恩人来哋，你再损她，我跟你拼命！” 杜琳笑眯眯地说：“姐别生气，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气坏了不值当。你也别说恩人不恩人，我做生意交朋友最看重人品，人品好的来往放心，什么时候都差不了事，遇着那人品差的，就算有优惠，我还怕后续有坑呢。 咱们进货最喜欢有固定好货，常来常往，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认准大姐你了，更认准你的货。这货我卖得好，过两天卖完我再来。” 那叫牛鹏的男人气坏了，“你说谁人品差？” 杜琳再次惊讶，“我打比方啊，没说你，真的。” 大姐把装好的货给她，冲牛鹏喝道：“卖你的货，哪一句提过你啊？是不是想欺负人？” 围过来的零售商越来越多了，牛鹏也要做生意要面子名声的，不敢吵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大姐感动地握住杜琳的手，“多谢你啊，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赚大钱、发大财，顺顺利利。” “那就借你吉言啦，我还是第一次做生意呢，生意这么好，看来大姐你不但货好，还很旺我，放心，我一定会再来进货的。我走啦。”杜琳笑笑，给过钱就走了。 而她走后，好几个零售商都看着大姐的货心动了。他们觉得杜琳说得没错，做生意和气生财，人品为先，那牛鹏是什么样的人从刚才的事就能看出一二，不如大姐和杜琳给人的观感好。 再者他们走南闯北见识广，杜琳和大姐的样子还真不像托，反而杜琳说第一次做生意，大姐旺她这样的话让人比较在意，听着就觉得吉利。这针织衫版型质量还好，又配一条围巾，进一些卖着试试也不错。 还有脑子活的稍微一琢磨，就猜到牛鹏那颜色多样的针织衫是仿的大姐这版，既然牛鹏仿了，还这么在意大姐这边的生意，那肯定这般针织衫原来就卖得很好。 这个猜测就像和杜琳补货的举动互相印证了一样，让人心里更有底，所以有五六个人都在大姐这边进了些针织衫。 大姐给他们拿完货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杜琳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一句句看着没什么联系没什么特殊，却让人潜意识起了进货试试的念头，是杜琳帮她卖出这些货的。 杜琳不是托，却真起到了托的作用。大姐一共卖给其他人180件，直接收回来五千块，加上杜琳那三千多，医药费的压力一下子缓解好多。 她旺不旺杜琳她不知道，但杜琳旺她是肯定的。大姐感动之余做了个决定，下次杜琳再来，就给她按出厂价25一件算，之前多收的都退回去。 杜琳进到货心里就踏实了，在市场附近的小吃摊要了碗米线吃，周围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路上也都是拉货的、进货的人，热热闹闹，看着就有干劲儿，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她是和大家一起在奋斗。 这次回到家，杜琳就快速改良了19件衣服，凑够30件蝴蝶结针织衫，又拿了30件没改过的，扛着这60件去了董佳佳的大学门口。 董佳佳读的大专，这所学校不是重点学校，学习氛围没那么浓，晚上出来逛的学生很多。 杜琳和董佳佳约定五点，她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找好地方摆摊之后就扬声喊道：“快来看！快来看！爆款靓装，最新设计，好朋友一起穿好似双胞胎，给女朋友买一件体面又贴心啊。 哥哥姐姐看过来，最实用的靓装、最划算的礼品，穿上它像港姐一样靓，能穿八十年！” 走过来的一对情侣听笑了，女孩说：“穿八十年？那还不穿烂了啊？” 杜琳笑着给她看牌子，“靓女，我说的八十年是指什么年纪都能穿啊，你看从学生到白领，从恋爱到结婚，是不是都好靓？今天我还卖了好几件给阿婆，阿婆穿上都变气质优雅的贵妇人啦。” 又过来几个女孩，都听得笑起来。 “妹妹你虽然夸张了点，但还真的很好看啊，怎么卖啊？” “68，只要68！各位靓女，你们摸摸这质地，68贵吗？一衣多穿，质量好成这样，穿几年没问题，等你们毕业了工作了甚至结婚后都能穿啊，不喜欢了拿给妈妈穿都可以，是不是超划算？ 各位靓仔，送女朋友这么靓的衣服一定能讨女朋友欢心，买回去送姐妹送妈妈当新年礼物也好啊，她们绝对不会骂你们乱花钱，因为这个超值。” 杜琳说完又拿起没改过的原版，笑道：“觉得贵也没关系，这件是同系列，虽然没那么多花样，但穿起来一样舒服显气质，这款只要50元，比另一款便宜好多，你们看看，不会亏的！” 第一个掏钱的是一个陪女朋友来的男生，他是不会看女生的衣服，但他会看照片啊，杜琳拍的四个造型那么好看，尤其是校园风和约会风简直让人心动，想想女朋友变成这个样子都开心，掏钱当然是相当痛快。 -- 第32页 杜琳一乐，立即笑道：“靓仔好爱你女朋友啊，靓女笑得好开心，祝你们甜甜蜜蜜、长长久久，一定要幸福哦！” 女孩羞红了脸，开心地把衣服抱在怀里，男生见状高兴道：“借你吉言，谢谢你的祝福。”然后两人就手牵手走了。 这一来，有男朋友在身边的女孩纷纷看向男友，照片上的约会造型真的好看，而且别人的男朋友都表示了，自己的还不表示吗？ 当即又有三个男生掏了钱，心甘情愿为女友送上衣服，还有一对好姐妹买了要穿同款，一个失恋的女生把钱拍在杜琳手里，说要打扮起来找个更好的男朋友。 因为情侣效应和姐妹同款的诱惑，杜琳的摊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等董佳佳带着十几个同学出来的时候，看见这画面都傻眼了。在校门口卖衣服这么好卖的吗？早知道她也进货来卖啊。 她的同学们本来没怎么上心，这会儿看见好多人买，立马着急地拉着她上前，“什么衣服这么火啊？佳佳你认识老板肯定能抢到吧？” 董佳佳没什么底气地说：“就是……针织衫啊，带条围巾……” 她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了杜琳身上的蝴蝶结针织衫，还看见了牌子上的四张照片，顿时瞪大了眼，这还是那件针织衫吗？一点都不一样了啊。 她意识到这款是真的火，立马兴奋道：“我认识老板，抢不到也可以订货，你们要吗？” “要要要，我明天就穿着去约会！”董佳佳上铺的女生立马把钱塞给她，盯着那张约会造型的照片移不开眼。 还有好几个同学上前看过质量，有的要蝴蝶结款的，有的要原版的。然后又有同学说：“我朋友适合这款，我去找她过来。”说完就跑回学校找人去了。 董佳佳绕到摊位后和杜琳打招呼，眼睛亮亮的。杜琳拿出一件蝴蝶结针织衫让董佳佳去换上，等董佳佳换了针织衫穿着牛仔裤，站在穿裙子配针织衫的杜琳身边，好姐妹同款的效果瞬间就出来了。 杜琳亲密地挽住董佳佳给大家看，“是不是超好看？好姐妹怎么能不穿一样的衣服？我们俩要是梳一样的发型简直就是双胞胎。还有啊，配长裙短裙、牛仔裤休闲裤，简直风格百变，这是最适合大学生的款啦，别犹豫，才68，少吃好吃的就有啦，少吃点还苗条呢，赚了赚了！” 有两个女生笑出声过来买，好朋友穿同款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啊，走出去谁看见都知道她们关系好，她们最亲密。 杜琳和董佳佳两个活招牌站在那，买姐妹装的学生顿时大增，最大的一单是一个女生寝室六个人居然全买了。 杜琳又道：“靓仔也过来看一看啊，送女生礼物不会选？选这款准没错，靓女还能穿出来给你们看，每次穿上都会想起你们啊，这是最最棒的礼物，是增进感情的首选哦。” 男生送礼物总送不对还真是让他们头疼的事，杜琳这一喊，没一会儿就有男生走过来，看看照片，看看杜琳和董佳佳，十分干脆地掏钱买衣服。而且男生不怎么懂得两款衣服的差别，原版也跟着卖出去好几件。 董佳佳听着杜琳这一套一套的都快不会说话了，亏她还以为自己嘴皮子最溜，和杜琳一比，她就是那个嘴笨的啊。 她现在已经不担心杜琳的货砸手里了，她现在只想问杜琳还缺不缺小弟！ 第18章 杜琳在大学门口从四点半卖到七点, 仅仅两个半小时，蝴蝶结款的针织衫就全卖光了，还订出去12件！ 不止如此, 连另一款原版的也卖掉了17件, 可以说是红红火火了。 本来再等等还能卖出去几件, 但杜琳怕晚了不安全, 也怕耽误坐车的时间，看七点后人流少了, 就赶紧收摊了。 董佳佳陪她去公交站还感觉像做梦, 激动得心脏怦怦狂跳，忍不住说：“这也太火了, 那两个人为了抢最后一件差点吵起来！ 杜琳, 这真是你自己改的啊？你好厉害啊，这款比原版好看太多了，还有你忽悠那些情侣、姐妹的话，太会了！大伙明知道你是在推销也愿意买，你真牛！” 杜琳原本很激动，这会儿看董佳佳都语无伦次了，不禁扑哧一笑, 镇定了不少。 她推销的那些话都是临时想的, 张嘴就来了，谁知道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呢？她玩笑道：“你现在相信我不是瞎胡闹了吧？我有自信的。” 董佳佳连连点头, 看着杜琳的眼睛比路灯还亮, 兴奋道：“怪不得你敢进那么多货呢, 诶你比我小好几岁, 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服了服了。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能说, 那天在批发市场我还教你呢，想起来都丢脸，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杜琳忙摆摆手，“哪有，那天多亏你教我，我第一次去根本不了解那些潜规则。”她看看周围没有学生了，拿出零钱低声说，“佳佳，刚才你有六个同学看你的面子买了衣服，这里是30块钱，你收好。” 董佳佳立马推回去，还从自己口袋里掏钱，“我身上这件我买了，我再给你38正好。” 杜琳一怔，她只顾着高兴都把董佳佳身上这件忘了，但看董佳佳掏出钱，她立马拦住。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董佳佳说：“杜琳你不用不好意思啊，你进货归进货，生意归生意，怎么也要赚差价的，再说你还把衣服改版了呢，68好值的，这在商场里还不得一百几？” -- 第33页 杜琳听她这么说更高兴了，干脆地把30块钱塞进她手里，按住她的手说：“这件衣服当我送你的，别推辞，你也知道我的进价，不差你这一件。要不是你，我可能还想不到来大学卖衣服呢，咱俩能认识就是缘分，你别跟我客气。” 董佳佳顿时感觉手里的钱烫手，很不好意思，“杜琳你摆摊这么火爆，根本用不着我，我不能又拿衣服又拿钱的，这不是占你便宜吗？你快别这样。” 杜琳笑道：“后面还火不火爆谁说得准呢，再说校园里还有那么多人不知道、不愿意出来的呢。你要是不好意思啊，回头就多在校园里宣传宣传，谁买就在你这预定，等我过来直接把货给你一发，这不是省时省力吗？说不定我以后都不用过来摆摊了，你说对吧？ 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一件给你提八块。” 董佳佳睁大了眼，急忙摇头，“不成不成，你衣服好看大家都愿意买，我牵个线哪能要这么多钱？” “你别以为牵个线简单啊，你们学校马上放假了，想趁这几天多卖点，肯定要去各个宿舍磨嘴皮子才有用，费心着呢。你要是卖成了，能给我省多少事啊，我也能在家多做几件衣服不是？” 董佳佳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当即挺直后背保证，“杜琳你放心，我人缘可好了，一定给你多卖点。今天好些男生买给女朋友，我猜这事儿传开了肯定有情侣跟着买。 还有姐妹装，女生宿舍有两栋楼的人呢，我回去就叫几个人穿这衣服窜宿舍去，保管能行。” 说着她又惋惜道，“要是开学那会儿就好了，大伙钱多，现在期末好些人都把钱花光了，想买也买不起。” 这话让杜琳眼前一亮，“那我们可以等开学的时候卖春装啊。” 这时公交车来了，杜琳来不及多说，急忙道：“能卖这些已经是惊喜了，等开学时有了经验没准能卖得更好。我先走啦，明天见，佳佳你记得不要跟人说进货价啊，最好的朋友都别说，不然保管传开，咱后头就没法卖了。” 董佳佳忙点点头，“放心放心，我肯定不说。你快上车吧，注意安全啊。” 杜琳跑上车找了个座位，隔着车窗冲董佳佳挥挥手。如果董佳佳在同学里卖货卖得好，她们说不定可以长期卖下去，春夏秋冬都有漂亮的衣服啊，那得多少钱啊！ 杜琳深吸口气，希望董佳佳能卖得顺利吧。 以后的事她暂时不想，回了家随便吃口饭就开始改衣服。 衣服卖得这么好，她改出来的都不够卖的，偏偏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她恨不得能有三头六臂。怪不得人说钱滚钱，越富的人赚钱越多，她要是现在有钱，直接让加工厂加工，找人到各个大学、各个早夜市、各个商业区去卖，那得是多大的买卖啊。 可惜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只能这么争分夺秒了。 这次她一口气改出来40件蝴蝶结针织衫，回神时发现都一点了，赶紧起来活动身体，感觉脖子和后腰酸疼酸疼的，已经僵了。 杜琳在小屋里慢慢走着，等身体渐渐舒展开，突然笑出了声。当初中考的时候，她有一天就像这样，做衣服做得忘了时间。 当时妈妈气坏了，说她要是学习有这个劲头，清华北大都考上了。 如果妈妈在这里，又要唠叨她了吧？ 她有点想家了。 杜琳拿出钱包里的照片看了看，是她出发前拉着妈妈去照相馆拍的合影。如果她能一直摆摊一直赚这么多钱多好，那她就可以把妈妈接过来，到时候她们两个人忙活，肯定能赚更多钱。 杜琳一下子有了雄心壮志，记了账就赶快睡觉，等天亮早早跑去早市摆摊。 这次杜琳带了蝴蝶结款和原版，意外地发现原版比蝴蝶结版卖得更好。 有了68元做对比，50显得便宜很多。这两款衣服在很多主妇和老太太眼里是差不多的，她们最在乎质量，看这两款的质量一样好，当然更愿意买便宜的。 杜琳灵机一动，把两款摞在一起，笑着说：“优惠，大优惠！我给大家争取的优惠套装，一套110，便宜了8块钱啊。大家看看这两款，哪个都好看，买回去换着穿，还能母女一起穿，一看就是一家人。” 有些主妇不好意思穿蝴蝶结款的，看原版就觉得非常不错。又女儿大了的主妇，想着和女儿一起穿，还真觉得很不错。同系列不同款可比同款有意思多了。 杜琳用这个噱头成功卖出5套套装，另外还卖掉了7件蝴蝶结款和16件原版。 她高兴地收摊的时候，旁边的老太太赞道：“小姑娘生意真好啊，会做生意。” 杜琳笑道：“也就头两天新鲜，来早市的都是这附近的，想买的都买完啦，以后就卖不动了。”她收好东西冲老太太挥挥手，“阿姨我走啦，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见。” 老太太也慈爱地冲她挥挥手，回头遇到相熟的摊主还在夸她，“小姑娘年纪小小，可真是稳重地很，看事情好通透啊，比好多人都强。” 旁人还笑道：“你是在她边上卖出好多袜子高兴的吧？” 老太太摇头笑，“你看着吧，这小姑娘赚了钱不得意不骄傲，以后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 杜琳还真是没骄傲，她只觉得时间不够，匆匆跑回家又改了一上午衣服，改得原版只剩下8件了，蝴蝶结版变成58件。 -- 第34页 她在午餐的时间，又去了前一天卖货的那个商业区，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她一到，她们立马买了两件蝴蝶结款，原版的她们也看了看，不过有对比，就没什么兴趣了。 这和杜琳猜得一样，这里的职员手头宽松，肯定要买更好看的。她像早上那样把两款叠在一起当套装，能带出一件原版是一件。 要知道原版她只是转个手，不用加工，带出去的就是白来的钱啊。 可能是前一天有人看到了同事试穿的效果，今天来看衣服的人比前一天多了一倍还多。杜琳高兴地给她们介绍衣服，介绍搭配，连口水都没工夫喝，但成果是真的好。 这一中午杜琳一共卖出去36件蝴蝶结款，2件原版，6套套装，手里就剩下16件衣服了，去除大学那边订的12件，衣服就只剩下4件了。 杜琳急忙收摊，想着大姐可一定要在档口啊，万一不在，她这可就断货了。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她想多进点货都没本钱。 杜琳提着袋子匆匆往公交车站走，突然听见后头有人喊，“靓女！靓女你等一下，卖衣服的靓女——” 杜琳转过头，发现那人喊的就是她，看着还有点眼熟。 等女职员气喘吁吁地跑到杜琳面前，杜琳已经想起来了，笑道：“你是昨天第一位买我衣服的姐姐对不对？有事吗？” “对对，你还记得啊？”女职员指指她的袋子，“还有衣服吗？我刚才开会开了好久，差点错过你。我答应了帮亲戚和朋友带，要8件。有吗？” 杜琳一愣，“8件？”她为难道，“有是有，可别人现在我这订了12件，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4件了。” 女职员立马拿出钱包：“你先给我嘛，等你拿到货再给别人好不好？” 杜琳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现在去拿货，如果拿到了我送来给你，如果没拿到，明后天应该也有货。” 女职员又道：“你就先给我吧，反正你最晚明天就能给别人送了。” 杜琳摇摇头，“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我先答应的她们，说不定她们正等着穿呢。” 女职员看看她，笑了，“好，那就先拿4件吧。你看见那边那个门了吗？我在那栋大厦的三楼上班，你来了去前台说送衣服，前台就会喊我。 靓女你可一定要来啊，明天也行，我昨天穿这件去吃席，好几个姐妹看中非要买，一定要给她们带的。你要是有其他款像这么漂亮的，可以都带来。” 杜琳：“暂时还没其有他款。” 女职员遗憾道：“也对，这么时髦的衣服少见，商场里都没有呢。好了，不耽误你，我回去了，记得来送衣服啊。” 杜琳这才真切地感觉到这款衣服有多受欢迎，居然被人追着抢着买，她这是弄出了一版爆款啊！ 她翘起嘴角，飞快地跑上车。 既然衣服爆了，那就趁这热乎劲多卖点，一次赚个够！ 第19章 杜琳回家先记账, 这次把线钱、车费这些都算进成本里了，账面现金8017元，再加上她手里的一些零钱, 总共有8102元, 能进300件衣服。 杜琳攥着钱冷静想了想, 她还可以去其他早市、其他商业区、其他大学卖, 之前已经卖掉了200件，现在进300件一定能卖掉, 就算最后不好卖了, 折价30一件总有人买，她一样不亏。 但错过这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立马把所有钱放进外套内袋里, 出发去批发市场。 杜琳到的时候，大姐的档口正有人拿货，杜琳就在旁边等了等。对面牛鹏看见她，抬眼一打量，嗤笑道：“你不会说昨天拿的135件货又卖光了吧？第一次做买卖就能卖这么快，那我们这些人都应该钻地缝里了，居然还比不过你一个小丫头？” 附近几家档口的老板都看过来, 他们昨天还能相信杜琳走大运卖光了, 可今天又卖光了，实在有点假, 那件针织衫又不是爆款, 怎么可能卖这么快？所有人眼里都带了怀疑, 开始琢磨她到底是不是大姐找来的托。 杜琳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局促, 笑了笑, 大大方方地说：“可能好人有好报吧, 我真就卖光了，还欠着人家4件呢。这不赶紧跑来拿货，生怕大姐不在拿不到。” 大伙快速算了一下账，她两次一共拿了200件，就算低价往外卖，一件挣10块，那也有2000了，两天挣2000，还是这么个第 一回做生意的小姑娘，那可不简单啊，更何况她说不定一件能挣更多呢。 有心里精明的老板已经对杜琳刮目相看了，出声招呼道：“靓女也到我这边看看啊，你有喜欢的按熟客的价给你。” 牛鹏没好气地道：“老苏你还真信她会买？” 那苏老板笑眯眯地，“我又不赊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做什么不信？左右我不亏。” 别人一听也觉得对啊，托不托的又骗不到他们身上，万一真是个厉害的小老板，他们不也能跟着挣点吗？立马有五六个老板招呼起杜琳，杜琳还真就过去看了。 大多数衣服其实就那样，说得上不错但算不上太好，毕竟爆款是很少有的。杜琳挑来挑去，在苏老板的档口挑中了一款深蓝色牛仔裤和一款黑色的裤子，都是瘦腿贴身款，裤管纤细，低腰，臀腿线条好看那种。 牛鹏一看就乐了，和隔壁卖米色大衣的朱老板说：“这什么眼光，挑的都是最近卖的不好的款。” -- 第35页 朱老板知道杜琳不会从他这拿货，也配合着嘲讽道：“可能有的人就会卖滞销货呢，先前那个针织衫也很滞销哋。” 两个人这么一笑，苏老板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就是最开始招呼杜琳的那位，真是一点没有坑杜琳的意思，立马小声说：“我这裤子还有好多款，喏，这款、这款卖得就很好。你挑这两款太贴身了，小姑娘不太好意思穿。” 杜琳笑笑，也小声说：“苏老板，反正你这两款滞销，要不你便宜点先给我拿个样板，我回去叫喜欢的顾客订购，到时候订了多少件我再来你这里拿，你看怎么样？” 苏老板一愣，拿货只拿一件样板什么的，这不是个人来买找的借口吗？一般做买卖的试卖也得拿八件十件的吧？ 杜琳有点不好意思，说话更小声了，“我没什么本钱，今天主要进大姐的针织衫，所以只能先拿个样板，一样两件。要是不行的话，过阵子我手头富裕了再来您这拿货吧。” 说完她遗憾地皱皱眉，“不过针织衫卖完了单卖裤子可能效果不好，我觉得搭配着卖说不定就有人顺道买了，可惜了。” 苏老板一听忙道：“就当给你拿样板，牛仔裤20、黑裤18，靓女我没多收，实话跟你讲，这两款我一条才赚2块钱，虽说卖得不好，但我从厂家拿的时候价还真不低，厂家说什么看了国外大牌走秀就有这样的款，一定好卖，谁知零售那些老板不认，不肯拿货。” 苏老板一抱怨就打开了话匣子，想起两人不熟又赶紧住口，一款拿了两条给她，“要是卖不掉你就留着自己穿，反正也不贵，要是能卖出，靓女你可快点来我这拿货啊。” 杜琳点点头，痛快地掏了76元，左右看看没有太喜欢的衣服，又问：“苏老板，有没有相熟的卖鞋老板啊？我想买个配裤子的鞋。” “有啊，来我带你去。”这位老板看着四十岁上下，很和蔼的样子，杜琳只买四条裤子，他也不介意，亲自带她绕一圈去了卖鞋区。 杜琳毕竟是卖衣服的，鞋子虽然也承诺了有人订购会来拿货，但这个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所以最后给她比拿货价稍微高一点的价格，70就买了一双校园风的鞋和一双简洁风短靴，这都是看了苏老板的面子。 大姐那边已经没人了，杜琳忙去和她说拿货的事。大姐也不太敢相信杜琳居然卖这么快，她这两天借杜琳的光才批发出去二百件，杜琳自己就卖出二百件？ 她把杜琳拉进档口里，小声询问：“你是真卖光了吗？不会出什么事吧？可别被人骗了。” 杜琳笑说：“姐我真卖了。偷偷告诉你，我把你的衣服改版了，大家喜欢我做的新款式，所以卖得特别好。刚才花了些钱，今天就拿294件，姐你还有货吧？” 大姐一愣，“这么多？”她着急地说，“这样容易压货！太多太多，我当初就是卖的好，一下子进了两千件，结果被衰仔仿走，低价抢我生意，一下子压住了，到现在还有一千多件啊。你听我的，少拿点吧。” 杜琳听说还有这么多货，立马高兴地说：“姐你快给我拿货吧，放心，我有把握。再说马上就该出春季款了，现在也没人仿我的了，怎么都能把这些卖出去。”她站起来把外套扣子解开，给大姐看里面的蝴蝶结针织衫，“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大姐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又看看自己档口里的货，总算知道为什么卖得好了，“你是在外面找了零售商，把新款批出去了是吧？成，那我把货拿给你。” 大姐拉住杜琳感激道：“有你拿我的货，我的资金回来好多，我女儿的医药费一点没耽误，马上就能手术了。我不能赚你的钱，以后给别人30，给你都按25算，之前多收的也退给你，别同别人讲啊。” 杜琳急忙推辞，“姐，不用，这怎么好意思，我拿去卖不少赚的。” 但大姐是铁了心的，直接把之前多收的400元塞给了她，“你不知你帮了我几多忙，医药费交得够，档口保住了，这批货也清掉了好多，最主要的是呀，我没被那衰仔威胁住，狠狠出了口恶气。 我真心谢你哋，你不要同我客气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赚不到钱，我只是急需周转，周转开了就没问题了，以后好赚得很。” 大姐都这么说了，杜琳也就受了这份情，毕竟帮忙都是互相的，让人家感觉欠了她又没机会还，更不好。 两人重新算价钱，直接拿了325件货。杜琳又请大姐帮忙介绍另一个相熟的档口，按进价180拿了一件米色呢大衣，比她最初看上的那款还要好看点。 她还想买两条腰带，大姐一听直接让她在自己的档口挑了两条，送给她了。 一下子她的八千多块钱就只剩下五十了。不过满满当当的两大袋子货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大姐帮她提着袋子亲自送她去车站，两人聊着天感觉更亲近了。杜琳知道了大姐名叫钱淑芬，今年39岁，之前和丈夫一起开档口赚了钱，丈夫就和店员勾搭到一起，她直接离婚只给那男人一点钱，连打带骂地把他们赶走。 那牛鹏就和她前夫处得不错，这才针对她，顺便想趁她孩子出事捞上一笔。她还猜测这会不会就是她前夫搞的鬼，想借牛鹏的手把档口低价弄过去。不过没什么证据，她也不确定。 旁的人大部分都对离婚的女人有些看法，还觉得她太泼辣不饶人，看热闹的居多，真心帮助她的就三五个相熟的老板，幸亏遇到杜琳才有了转机，说起来那位苏老板就是借给她钱的人之一。 -- 第36页 钱淑芬还夸杜琳眼光好，挑中苏老板买裤子，如果真能卖出去，苏老板肯定不会坑她。不过钱淑芬提到裤子又有点担心，“这两款真哋是卖的不好啊，你怎么看中这两个，这要改版也不好改吧？” 杜琳心里也没底，犹豫着说：“我就是觉得这样的裤子配衣服很好看，说不上来为什么，再说这是大城市呢，这裤子就是贴身了点，只要好看应该有人敢穿吧。 我是这两天卖衣服，感觉顾客对好看很看重，所以想试试。” 钱淑芬怕她闹心，忙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反正就这么几条，卖不掉就自己穿，不论怎样这质量是好好哋。好了，车来了，路上小心啊。” 杜琳点点头，迫不及待地上了车。现在她有好几款货，按她的眼光看都是特别好看的，是她在整个商场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她待会儿去商业区送货的时候就可以问问那个姐姐。 杜琳满心期待着想把地摊做大一点，一次偶然回头突然发现后面有个戴鸭舌帽的瘦高个在盯着她，还有她的货。 第20章 杜琳心里一紧, 不知道是有人想抢她的货还是想看她怎么卖掉的，不管是哪种她都要防备。幸亏这是市区，谁都不能明目张胆地犯事, 她还可以想想办法。 公交车正好路过她端掉传销窝的那个派出所, 杜琳灵机一动, 急忙背起货在下一站下了车。 她往左右看看, 余光看到那干瘦男生果然跟着下车了，离她还有一段距离, 她立马跑起来, 直接冲进了派出所。 “什么事？”派出所里办公的警察看见她冲进来愣了一下，看她跑得直喘气, 忙起身询问。 杜琳指指外面说：“有人跟踪我, 头戴灰色鸭舌帽，瘦高个，牛仔外套牛仔裤，就在外面，不知道跑了没。” 旁边两个男警察立即出去张望，刚好看见嫌疑人在往远处跑。本来只是有点嫌疑，但那人边跑还边回头看了派出所两眼, 嫌疑直接就加大了。两人喊着“站住”就追了上去。 杜琳松口气, 把事情经过和她的猜测连同和牛鹏之间的矛盾都说了一遍，有条有理, 一句废话没有。 做笔录的警察很少看见报警能说这么明确的人, 抬头看她两眼, 突然惊讶道：“哎, 你是不是半个月前端了传销窝的那个？” 瘦高个没跑掉, 被两个警察押进派出所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句, 吃惊地看向杜琳。 什么意思？端了传销窝？难道这小姑娘也是警察？还是政府什么机关的？ 杜琳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知道他误会了，瞬间知道这是个机会，严肃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严打期，你认罪态度良好还能宽限你，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只能严办了。” 瘦高个心里直突突，刚在外面还喊自己无辜，这会儿怕杜琳有背景，居然没敢否认。 但他也不可能认什么罪，立马说：“我没想干嘛，牛鹏让我跟着你看看怎么卖掉衣服的，没别的，真的，不信你们去问他。 我这不算犯罪，我没想伤害人，我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再也不偷偷摸摸的了，你们放了我吧。” 押着他的警察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说了一堆，直接把他按到凳子上，冷声道：“姓名、身份证、前因后果说清楚。” 这种事只能不了了之，查下这个人有没有案底，有没有其他嫌疑也就算了。杜琳可没少看TVB警匪片，心里明镜似的，她也只是想诈出是不是牛鹏罢了。 现在知道了，她其实松了口气，再想到瘦高个那点误会，她干脆将错就错，笑着对警察说：“我还一直惦记着那传销团伙上头的人抓住没呢，总想过来问问情况，不过我今天有急事，过两天我再来啊。”说着她又认真地说，“麻烦你们别对外泄露我的信息，谢谢了。” 警察一口答应，在他看来杜琳肯定是怕传销团伙报复，至于杜琳想来问问情况那太正常了，换成谁都得问问后续发展啊。 可这情况落在瘦高个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心想杜琳果然有身份，能随便来派出所问情况，还让警察对她的身份保密，这样的人可不是他们做小买卖的能得罪的。 杜琳出了派出所就忍不住笑，看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急忙跑去赶车。 有了一些经验之后，她再做事就游刃有余。先去照相馆拍了两张照片，穿蝴蝶结针织衫、米白呢大衣、黑色瘦腿裤和小短靴拍一张，又穿蝴蝶结针织衫、牛仔裤和校园风鞋子拍了一张，约定好第二天取照片。 接着她到商业区找那位女职员，送到四件衣服不说，她还推荐了自己全身的衣服裤子鞋子。 她看得出来，女职员爱美还不差钱，应该家境不错，能参加一次聚会就帮忙买八件，说明朋友圈子也都是爱美不差钱的，杜琳长得漂亮，这一打扮风格全变，更凸显了一身衣服的好。 女职员见了直道：“这比我刚从香港买回来的衣服还好看，你到底从哪弄的衣服啊？给我来一套，就要你身上这一套，多少钱？” 杜琳高兴地报了价，大衣398元、黑裤子68元、腰带18元、短靴88元。这是她试探着定的价，要是对方讲价的话，她就看讲到多少再定成最后的价。 谁知女职员，让杜琳转了几圈仔细看了看那紧身的裤子和衣服质量，压根没讲价，当场就要拿钱。 -- 第37页 杜琳忙道：“我这是样板，货要明天才能送来。” 女职员点头道：“你给我五套！我朋友肯定喜欢，帮她们带了。你以后还来卖吗？等我拿到衣服问问别人，有要的还跟你买。” 这几件不用改版，倒个手就能赚不少，杜琳高兴坏了，笑说：“我每天中午来，要不你现在就问问和你关系好的同事，看有没有想要呢？对了姐，我叫杜琳，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女职员笑道：“你倒是很会做生意，我叫赵思盈。”她看了眼手表，说，“正好下午不忙，休息几分钟也可以，你去那边窗口等我，我帮你问问。” “太感谢你了！”杜琳低声道，“你要的那套我给你便宜50，就收你520，不过别人得按原价。” 赵思盈觉得她很有意思，笑出了声，点着头道：“好，我一定帮你多拉几个人。” 赵思盈进办公室后，不一会儿就带出来十几个女同事，她们围着杜琳看她身上的装扮，惊讶款式和质量都这么好，拉着杜琳问来问去，居然聊起来了。 杜琳这才注意到她们这里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总部，这两年房地产发展得很好，怪不得她们都出手大方呢。而且那位赵思盈好像职位比较高，看她们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杜琳不着痕迹地多看了赵思盈几眼，瞧着也就比她大几岁，都在大公司里当官了，真厉害。 有赵思盈牵头，杜琳成功卖出去3件大衣，16条裤子，7件针织衫和4双短靴，连腰带都卖出了12条，新款直接来了个开门红。 当然这都是预定的，大家不熟，杜琳也不好收订金，要等交货时才给钱。这也让她很兴奋了，这些人肯定在意面子，就算时候反悔也肯定就两三个反悔了，她进了货不怕卖不掉。而且这还证明了她的眼光啊，她挑这几个款都是可以卖的。 不说其他，就说那两款裤子，有杜琳穿着打样，她们都没纠结这裤子太贴身，一人买了一条。 毕竟好看，有这么多人起哄要一起穿，怕什么啊！ 这样的裤子就算深圳热得早，也能一直卖到4月，杜琳卖完针织衫也不用怕没东西卖，可真是个大惊喜。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董佳佳的大学门口，不少人还记得前一晚杜琳在校门口卖火了衣服的事，那一套套的话往外冒特别有意思，长得还特别漂亮。 今天一到时间，不少人都是为了看杜琳跑到门口凑热闹的，结果就看见一个好看了好几倍的杜琳！ 人靠衣装不是吹的，杜琳往那一站就是百分百的回头率。连董佳佳看见她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立马拉住她转了一圈，“这身好漂亮啊，你新买的还是新款啊？今天卖吗？” 董佳佳往摊位上扫了一眼，已经恨不得动手扒袋子了。 杜琳笑说：“是新款，但不知道大家买不买就没拿货过来，你这边怎么样？有人预定吗？” 董佳佳兴奋地一把搂住她的胳膊，趴在她耳边悄声说：“37件！我卖出去37件！是不是好厉害？” 杜琳瞬间笑弯了眼，竖起大拇指，“厉害，明天给你拿来。今天把这两条裤子给你留下，你多推销，越多越好，这两条送给你当福利。” 董佳佳这次没推辞，连连点头答应，抱着两条裤子笑得脸都红了。她看杜琳带来的货不多，也就没留下帮忙，着急跑回去推销去了。 杜琳对围过来的大学生们笑笑说：“今天只有两款针织衫，蝴蝶结款卖得快，今天有点少，不过没关系，大家喜欢哪个就在我这预定，明天保证送来。” 众人一听纷纷上前，看了针织衫又看她身上的衣服，问她多少钱。 杜琳之前已经开张了，没打算再改价，按照给赵思盈的报价又报了一遍，好多人惊呼大衣太贵了，靴子也不便宜。 杜琳展开手转了一圈，“大家看看这质量、这版型，要不是厂家货不多了，都轮不到我来卖，这要是在商场得多少钱啊。你们看值不值？” 这样的质量还真是谁也说不出不值来。 杜琳又把牛仔裤定价为78，校园风的鞋子定为50，跑去换了这两样给大家看。 “一条牛仔裤已经百搭了，不想穿牛仔裤的时候穿这条黑裤子准没错，配什么都行，蹲下还不绷腿。大家看看这样的裤子超显瘦，穿鞋穿靴子都好看，再配一条腰带，两条裤子走天下！” 一个女生笑得不行，“走天下倒是不用，好看就行，可你这裤子腰也太低了吧，这、这弯腰多不好啊。” 杜琳笑着弯了下腰给她看，“衣服不短，还有腰带勒着，弯腰哪不好啊？你看是不是显得腿更长更好看了？而且这裤子版型好，弹力适中，尺码合适了一点不往下滑，你看看。” 杜琳把腰带抽掉，蹲下给她们看后腰，腰部还很服帖，并没有露腰下滑。杜琳见周围没有男生，小声说：“最好的裤子就是显出好看的臀型腿型啊，高腰宽松的还有什么小喇叭都要过时了，这种是国际大牌流行的，迪奥今年新品就有这款。 姐姐们都是大学生，不得赶在潮流前沿吗？想想穿这个走在校园里、出去约会、回家过年，好不好看？这可是和大牌同款呢，过年见亲戚都体面，咱可都是大深圳的大学生呢。” 迪奥有这种款还是杜琳从赵思盈那知道的，现学现卖，果然大家对裤子的版型更能接受了。大学生们互相看看、再互相一打趣，当场就有二十几个人留了信息预定裤子。 -- 第38页 订腰带和鞋子的也有一些，大衣只有两个人订了，对学生来说398确实太贵，那两个人一个是实在喜欢，另一个说买回去送给她姐姐穿。 杜琳看着针织衫一件件往外卖，其他款预定的人也渐渐增多，心中激动不已，她不用再担心摊位随时可能“死”，她的摊位已经“活”了。 杜琳带着好几页纸的订单回家，和突然打开大门的秦旭撞个正着，一个站不住就仰倒下去，被秦旭用力一拉，猛地撞到了他怀里！ 第21章 杜琳捂住鼻子酸得眼泪往外冒, 仰头看见是秦旭，苦兮兮地道：“你回来啦？疼死我了……” 秦旭看到杜琳漂亮了好几倍的样子，恍了下神, 大脑空白两秒才反应过来, 急忙松开手让人站好。 “你、咳、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有没有, 我去摆摊卖衣服了。”说到这个杜琳就兴奋起来, 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是不是很好看？我在批发市场挑中的, 卖得特别好, 我这几天赚了好多钱！” 秦旭悄悄吐出一口气，是很好看, 他差点不敢认。如果说以前杜琳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那现在就是绽放出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孩。 他莫名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去提地上的大袋子，抬头看见杜琳还眼泪汪汪的，忍不住笑，软下声音说，“有这么疼吗？进去，我拿热毛巾给你敷一下。” 他推着人往里走, 把袋子放好才想起这应该是杜琳卖的衣服, 怎么突然就卖衣服了？他走的时候不是还叮嘱她好好歇着吗？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郑鑫在厨房里放刚带回来的饭菜，听见动静从里面探出头来, “哎杜琳你回来啦？老大着急得正要去问邻居呢, 你去哪了啊这么晚？”他注意到杜琳捂着鼻子, 眼眶发红, 惊讶道, “怎么了？出事了？” 秦旭摆摆手, 拿盆去倒热水，“我刚出门和她撞了下，把她鼻子撞疼了。” “可真是巧了。”郑鑫见人回来了就动手把饭菜装盘，笑说，“老大学过好几年武术，平时也常锻炼，身板硬着呢。” 说话间秦旭已经把热毛巾搭在杜琳鼻梁上，让她按着缓缓。杜琳视线在秦旭身上转了一圈，惊奇地问：“真有人学武术啊？听说现在武术最厉害的人能踩几脚墙直接上房顶，真的吗？你在哪学的啊？是不是少林寺？” 秦旭好笑道：“就是像补习班一样，一个老师教十几个学生，练练基本功，上不了房。你少看点电视吧。” “那我家那边确实没有学武术的啊，都是学声乐、钢琴、芭蕾，还有画画和体育生，再就没了。我一直以为武术是只有和尚道士会练呢。”杜琳好奇问，“你为什么学武术啊？我们那学特长都是为了考试加分和长大了能往那方向走，你学武术是想长大干什么？” 秦旭解释道：“我妈生我的时候是忙生意早产，我小时候体质不好，阿婆就叫我练武术强身健体，练到小学毕业吧，体质确实变好了。” “看得出，你对上传销那七八个打手都那么轻松，要不是走了神，你可能早把他们打趴下了。”杜琳总算知道了秦旭为什么那么能打，之前还以为秦旭混过社会呢。 郑鑫摆好一桌吃的，忙招呼他们吃饭，问那天打架的事。秦旭不乐意说这些，他一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杜琳鼻子已经没事了，丢开毛巾，像说故事似的说起那天的事。 郑鑫听得心惊肉跳，那可是一整个团伙，一个不小心那天就出事了，他满脸怒气，“那天我怎么没在呢，揍他们个半身不遂！”想想又打趣道，“老大这是英雄救美啊，来来老大喝一杯，这功夫没白学。” 秦旭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怕杜琳不自在，随口问：“杜琳你怎么想起摆摊卖衣服了？打算做买卖？” “做买卖？”郑鑫睁大眼看看杜琳，“才几天不见，你变化好大啊，比香港来的富家小姐也不差。” 杜琳笑道：“算了吧，人家千金小姐有气质，我可比不过。我就是在批发市场发现一批滞销货，质量特好，拿回来改了个版，结果卖火了。 今天这不是手头的钱富裕了些，我也不能总卖那一款，就配了这一身一起卖。还别说，这招真成，她们看着配在一起好看，就算不买全套也要买一件两件的。” 她从包里拿出本子，给他们翻了两下，“看，这么多都是预定的，我明天只要去批发市场拿货给他们，转手就是一笔差价。” 杜琳抱住本子深吸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真没想到，钱能来得这么快。我现在已经是万元户了！” 郑鑫诧异，“从我们去珠海到今天，满打满算才四天吧？你摆摊赚上万？老大刚开始摆摊也是两个月才成万元户的。” 杜琳想了一下，嫌弃道：“你会不会算账，你老大摆摊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什么物价，再说他肯定是只有放学以后才能摆一会儿摊，两个月万元户很牛了好吗？ 我这是走运了，做出一款特受欢迎的衣服，有顾客愿意买了，再把其他的跟着搭配卖，一起就赚了钱。顶多算这次设计不错，还有搭配的点子不错。” 郑鑫摸摸脑袋，“你也太谦虚了吧。”他端起啤酒，“来来喝一杯，反正你们俩都是牛人，我可没这脑子。” 秦旭把杜琳杯里的啤酒倒了一半在自己杯里，“你少喝点酒，你能有好点子就比好多人强了，卖得好就继续卖。不过做买卖最容易招人眼红，很多时候看着赚了不少钱，但被人阴一回就可能赔个底掉，再也爬不起来。” -- 第39页 杜琳喝了口啤酒，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今天我还被人跟踪了呢，幸好我跑去派出所，没怎么样。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钱能来这么快的，这两天心里总不踏实，睡觉都攥着钢管睡，总觉得，要是钱这么好转，那还不大家都去赚了？我就怕有什么没想到的，冷不丁出事什么的。” 她没好意思说，刚才看见秦旭那一刻，她真是一下子有了很强的安全感。特别是今天被跟踪后，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好像就没什么怕的了。 两人忙问她跟踪的事，知道最后没事了才放心，夸她机智。秦旭说下次她进货陪她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也看看那牛鹏是什么人。 做生意一定要知己知彼，有些人的确不能惹，但现在不是早些年了，治安良好，市场规范，极少有人会触犯法律，大多还是能在明面上竞争的，顶多像牛鹏针对钱淑芬那样让人膈应罢了。 郑鑫见杜琳刚做生意有点忐忑，喝着酒笑道：“没事，不用怕。做生意就这样，像老大生意做得很不错了，开了那么多家网点，能算个大老板了吧？可这次我们去珠海，要不是带了十个保镖，能不能平安回来还不一定呢。 做几年生意遇到这么一两个耍阴招的也正常，就小心点、精着点，生意照样做。” 杜琳没想到他们去谈判还真有危险，问起他们在珠海遇到的事，就见秦旭叹口气，说暂时还没解决，过几天还要再去一次。珠海的刘昌恐怕要自立门户了，还是带着人脉、生意离开那种，对秦旭在珠海的网点绝对是个很大的打击。 偏偏他不能妥协，否则只会养大刘昌的胃口，以后更加艰难。 杜琳不太懂这些，听了有些惊讶，“那华旭在珠海的经营是不是全废了？这相当于重新开始吧？到时候刘昌肯定还会和你们作对，抢地盘什么的。要是换一个城市经营呢？能行吗？感觉在珠海太费力。” 秦旭摇摇头，“珠海是珠三角其中之一，我看好它未来的发展，不能丢。主要是万一刘昌把珠海从我手里抢走，那其他地方的负责人一定会心动仿照，到时候我在整个珠三角布的网点说不定要崩。 我可是想着用珠三角的市场养老呢，说什么也得稳住。” 郑鑫在旁边直笑，和杜琳说：“他就是个劳碌命，总想把公司开得差不多就稳住养老，以后安安逸逸过个小康日子，谁知道眼看稳了，突然发现这么大个隐患，现在不奋斗一下就要把养老本丢了。” 杜琳还是第一次听说秦旭喜欢安逸的，惊讶坏了，“你从初中就做买卖，奋斗这么多年你喜欢安逸？我就是不乐意过老家那种一眼望到头的安逸生活才出来的。” “安逸点没什么不好啊。”秦旭低着头吃菜，声音也低低地，“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好吃好住不为过日子发愁，多幸福啊。我这不是为了奋斗，是为了舒服点，不然想吃口好的都没钱买，那也不叫安逸吧？ 这些年物价涨这么快，想也知道未来几十年会涨成什么样，我看好物流这一行，只要华旭能稳住珠三角的市场，我以后就不用愁了。” 杜琳想想，“那我就不一样了，流行的衣服一年一变，我想做更好看的衣服，肯定要不停地学习新潮流，停不下来。 我跟你们说，我太姥、太姥爷家是大地主，在山东那边开了好多家成衣店、布行这些，后来被打倒了，什么都没了，我姥姥闯关东去东北，只能在乡下落户，要不是后来我们那改成了县级市，我现在还是农村户口呢。 所以我家做衣服是祖传的，我妈觉得认命了日子就这样了，我不认，我还记得我姥姥去世的时候有多遗憾，我以后要开好多好多服装店才行，这是我的梦想，我知道这也是我妈和我姥姥的梦想，我要一起实现它！” 秦旭听她说起妈妈和外婆，心里有些触动，他抬头看着杜琳，笑容里含着暖意，“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实现梦想。好好奋斗，我等着用我所有的网点帮你发货。” 杜琳痛快地和他碰杯，“好！到时候我所有的货都给你发！” 在这个平常的夜晚，晕黄的灯光下，两人随口戏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已然将后背交给了对方。 第22章 三人难得放松, 喝着啤酒聊了好一会儿才散。 郑鑫先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杜琳和秦旭，两人安安静静地收拾桌子, 偶尔传出一两声碗筷碰撞的声音, 莫名多了点温馨的烟火气。 秦旭倒水洗碗的时候还在想, 家里多住一个人, 原来能变化这么大。只是当初杜琳是因为没人照顾才来暂住，现在杜琳的病好了, 又赚了不少钱, 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搬走了？ 他想到院子里又恢复成以前只有他的样子，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杜琳把桌上的东西都拿进厨房, 又拿了扫帚要扫地。秦旭抬抬下巴, “放着吧，我来弄。你一身新衣服别弄脏了。” 杜琳还真不舍得弄脏新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辛苦你啦，明天我来做。之前说让你尝尝我东北菜还一直没机会做呢，明天就做，正好庆祝我多卖了新款式。” “你用来打开销路的就是身上这件针织衫？确实很好看，你自己做的？”秦旭很想了解她是怎么起家的。 “打开销路？对, 就是这个意思, 你学得多果然比我懂得多。”杜琳兴冲冲地跑去拿了一件原版针织衫，提在身边和身上的蝴蝶结款做对比, “这是原版, 我的是我改的, 怎么样？” -- 第40页 两件衣服对比太明显, 秦旭就算再不懂这个, 也看得出杜琳改得特别好, 笑赞：“怪不得不肯当我的会计，非要做衣服，原来你手艺这么好。” 两人聊起杜琳卖衣服的经过，秦旭建议她放弃早市。现在她已经忙不过来了，长期跑下去身体累不说，也容易浪费时间，错过更大的利润。 早市注定不是卖时尚年轻化衣服的地方，努力吆喝也不见得卖出多少，不像年轻女孩多的地方，有时候只需要看见杜琳的打扮，就已经愿意掏钱买了。 还有杜琳既然让董佳佳帮忙推销，那完全没必要再去校门口摆摊，那两三个小时用来改衣服能多改几十件，连熬夜都省了。如果以后卖得多，还可以在附近找些家有缝纫机的妇人，花些钱雇她们做工。 邻居们都不是干这行的，不会随便盗版，知根知底很稳妥，来往多了邻里关系都能变好，以后她再一个人在家也不用害怕了。 “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在大城市可是真理。 杜琳听他说这些经验，豁然开朗。 “秦旭，不愧是初中就开始做买卖的秦老板，我这两天跟陀螺似的，一点都不敢停下来，恨不得把自己分八个人使。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就有谱了。” 秦旭不居功，“这点事你过阵子也能想明白，我就是比你多个经验。” “明天还得麻烦你带我认识认识邻居，我找她们做工，这样我解放出来，能趁年前多跑几个地方卖货。我先去改衣服了，今天都没卖够，欠了顾客20多件呢。” “行。”秦旭点了下头，“刚才你喝了啤酒，没事吧？” 杜琳一怔，摆手笑起来，“没事，我们老家人喝酒都喝白的，哈哈，我不爱喝酒也能喝不少，说实话我就没见过几个不能喝的，你俩今天喝啤酒都给我整懵了，也太斯文了吧。” 她笑嘻嘻地跑回房，秦旭哼笑一声，觉得她说那什么“斯文”根本就是“没用”的意思。 杜琳在秦旭的介绍下认识了附近十几户邻居。秦旭小时候就在这跟着阿婆住，大家都是老街坊了，看着秦旭长大的，对秦旭很慈爱。 秦旭私下里特意和杜琳说了每个人的性格，告诉她隔壁的杨婶最泼辣，也最讲义气，最可靠。 给大家介绍杜琳的时候，秦旭含糊地暗示杜琳是他父亲那边亲戚家的妹妹，过来做点小买卖。 大家看他们那暧昧的眼神就没了，谁都不提他俩同住一屋檐下的事。 杜琳无意间听人闲聊才知道，秦旭和父亲像仇人一样，从不来往，所以知道她是那边的亲戚，都觉得不可能是假的，谁也不会往旁的地方想，只以为秦旭大了终于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 秦旭这是帮她扫清闲话呢，毕竟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最容易被人说道，她都没想过这些，像钱淑芬离婚赶走前夫还被市场里不少人说道呢。 杜琳心里默默感激秦旭，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后做买卖对名声方面也要很注意，女性在这方面天然就是吃亏的。她开始琢磨要搬出去的事了。 杜琳把邻居们聚在一起，仔细给她们讲了怎么改衣服，安排两个人专门收尺寸、两个人专门改下摆、两个人改袖子、两个人钉围巾、两个人弄蝴蝶结。还请了杨婶总管，杨婶的儿媳妇负责检查每一件的做工。 这样一来，专人专事，容易熟手不容易出错，而且盗版流出去的机会也更少。她们没杜琳那么利索，年纪也都在五十往上，多少有点小心翼翼慢工出细活的意思，但这么多人，一天的出件数怎么也供得上卖的了。 杜琳有了时间，跑去倒腾那些不用加工的衣服，给预定的顾客都送了货，又跑去其他商业区、大学门口推销衣服，开拓新销路。 杜琳还顺便找了董佳佳，把董佳佳的大学推销彻底交给她了，留了家里的地址，叫她下午去拿货。 这还是董佳佳第一次揣着钱出来拿货，超级紧张。她把女生宿舍两栋楼都推销个遍，这次买这买那的人一大堆，她兜里揣了五千多块钱。 找到小院儿，她一把抓住杜琳的手。杜琳惊讶道：“你手心怎么全是汗啊？今天降温吧？” 董佳佳长出口气，“我这是冷汗啊，紧张死了。”她推着杜琳进院子，见没人忙把钱塞给杜琳，“你快数清楚收下，我长这么大还没拿过这么多现金。” 杜琳扑哧一笑，她刚开始也是这样啊，现在竟然觉得一沓沓钱就是数字了，每天在批发商、她和顾客之间倒来倒去，只有看账面才知道她挣了多少钱。 杜琳算清楚账，按当初说好的提成拿给董佳佳616元，“多亏你在学校里帮我卖，要不我就没办法去别的学校了，眼看过几天大学要放假，你真是帮我大忙了。” 董佳佳兴奋地攥紧600块钱，抱住杜琳的胳膊说：“我才要谢谢你给我这么大的好处呢，你也太好了吧？” 说完她又不高兴地嘟囔道：“不过你好精啊，今天你告诉我地址，我才想起来，以前我们聊天我什么都跟你说了，结果你的私人信息一点没说，你要是不找我，我这压根找不着你啊。” 杜琳挑眉笑道：“女孩子在外面就得像我这么谨慎，你学着点吧，还比我大呢。” “好哇，你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董佳佳伸手挠杜琳痒痒，杜琳忙跑着求饶。两人在小小的院子里绕着桌子打转，笑声都传到院子外头去了。 -- 第41页 郑鑫肩头扛着一大袋面，微弯着腰低头进来，一手还提着好几袋的肉和菜，大嗓门地说：“巷口都能听见这院子的笑声了，说什么这么高兴？” 董佳佳看见不认识的人，急忙刹车，用眼神询问地看着杜琳。 杜琳介绍道：“这是郑鑫，郑鑫，这是董佳佳，和我一起卖衣服。”她拉着董佳佳道，“正好我一会儿要做东北菜，你留下一块儿吃吧，吃完再拿货回去。” 董佳佳是秦皇岛的，那边有好多东北人，还真挺想念东北菜的味道，爽快地说：“好啊，我给你打下手。我会做海鲜，给你们添两道菜。” “好，我先去把钱放一下，咱俩去买海鲜。你喝口水吧，暖壶在厨房里。”杜琳交代一声就进了房。 董佳佳走进厨房，想帮郑鑫把那些东西放好，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郑鑫倒盆水洗了把脸，甩甩手站直了身子。 将近一米九的高壮男人站在面前，董佳佳懵了一下，抬头看他，发现他竟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惊讶地说：“你好高啊。” 郑鑫擦擦脸道：“我婆婆说我这些年吃的饭全长身上了，一点没白吃。” 董佳佳忍住笑，连连点头，“是没白吃，我妈要是看见你准是满口夸，她平时最嫌弃我吃饭不长肉了。” 郑鑫打量她一眼，觉得她确实太瘦，“你多吃才行，我从小就胃口好。今天买了好多菜，管饱。” 到了晚上杜琳做的是小鸡炖蘑菇、地三鲜、溜肉段、凉菜大拉皮。董佳佳做的辣炒蛏子和椒盐皮皮虾。 秦旭听说杜琳不爱做汤，下班特意带了一份汤回来。 六菜一汤，配上几罐啤酒，四个人在小院儿里吃得热火朝天。董佳佳他们三个直夸杜琳做菜好吃，筷子就没停下过，郑鑫喝酒最爱那道凉菜，还惊奇道：“这里面有黄瓜丝、干豆腐丝、肉丝、粉皮，还有什么？胡萝卜、香菜？这怎么还有白菜洋葱？我都不知道这些可以拌凉菜，够味儿！” 杜琳吃着海鲜，也高兴道：“我也不知道新鲜的海鲜这么好吃啊，我老家吃海鲜就是烤鱿鱼、煮大虾什么的，一点都不好吃，诶今天这个可真鲜，肉好嫩，我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秦旭看了眼皮皮虾，打趣道：“你第一次见不觉得像虫子啊？” 杜琳毫不在意地翻个白眼，“我们还吃蚕蛹呢，改天看见有卖的给你炸一盘，高蛋白。” 秦旭忙道：“谢了，不要，看着就吃不进去。来来来，喝酒吧，祝你们卖衣服红红火火，越来越顺。” 这话题转得太硬，郑鑫和董佳佳都在旁边笑。杜琳和他们在一起聊得欢乐，高兴之余突然想起这几天忘了给妈妈打电话了，不由得一拍脑门，这下惨了，妈妈肯定着急坏了。 秦旭见了道：“公司有电话，待会儿吃完饭就去打吧。” 杜琳点点头，懊恼道：“我前天还想着呢，忙起来就忘了。” 吃饱喝足的董佳佳舒展了一下身体，笑说：“正常，第一次出远门自己在外面生活嘛。我大一刚来的时候也是，刚开始天天往家打电话，还没说话就哭了。 后来学校事情多，去图书馆啊、交新朋友啊、联谊啊、和他们一起到处逛啊，事情一多就想不起来打电话了，被我妈骂了好几次小白眼狼，哈哈。 没事，等这股新鲜劲过了就好了。” 杜琳松开眉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这次忘了就算了，以后她一定不能忘，三天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她这边已经在发展了，做工的都找了那么多，如果能把妈妈喊来就更好了！ 第23章 饭后秦旭陪杜琳去华旭打电话, 正好郑鑫和董佳佳顺路，便提上大包小包的货和董佳佳一起走。 电话才响了三声对面就接起来了。 “喂？是不是琳琳？” 杜琳眼眶一酸，“妈, 是我。”她声音带着哽咽, 忙清清嗓子深吸了口气, 把情绪压下去, 用欢快的声音说，“妈, 我这几天忙了点, 没顾上打电话，你放心, 我啥事儿没有, 工作找着了，赚了不少钱，好吃好住的，还胖了两斤呢。” 罗淑玉松了口气，恼怒道：“你可真行，说一周给我打电话，结果十天没消息, 我急得嘴里都起泡了, 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 杜琳你可得跟我说实话，你真没事儿？别给我来报喜不报忧那一套。” 杜琳连声安抚, 好半天才让罗淑玉相信她好好的, 隔着万水千山, 杜琳就像第一次飞出去的雏鸟, 做妈妈的是真的担心啊。 杜琳了解母亲的性子, 先说意外帮了华旭老板的忙, 对方很感激，又说在华旭快递的总公司当了会计。这样罗淑玉怎么都觉得踏实点，在她心里帮了人被人感激是很靠谱的事，再因为这个得份工作就真是太幸运了。 在电话里都能听出罗淑玉的高兴，杜琳这才提起摆摊卖衣服的事。 “摆地摊？”罗淑玉惊讶又不认同，“那能挣几个钱？你有稳定的工作就好好上，别瞎折腾。都是上店里买不起衣服的才去地摊呢，十块、二十块一件的衣服都算贵的，质量又差，哪能干长久？纯粹是白费时间。你摆摊还不如接我的柜台在咱这商场干呢。” 杜琳笑道：“妈你这可就不懂了，深圳人流量至少是咱们那的百倍，就是咱那儿地摊卖一件，这能卖一百件的差距你知道吗？再有这边思想开放，人人都潮流，地摊质量差的东西是有，但好多都是质量不错的，低价走量。 -- 第42页 我这么说吧，这边商场里的高端一些，咱那根本没有，所以这边地摊上还不错的就和咱那商场的货差不多。这你知道了吧？这边有好多服装厂、批发市场呢，跟咱家那边做买卖不一样。 妈你要是能过来就好了，我正需要人呢。” 杜琳把自己发现针织衫，改了爆款当上万元户的事细细与母亲说了，还说到现在多加了好几个新款，请了邻居们帮工，眼看着就能赚更多钱，如果她们母女能一起在深圳打拼，可比在老家守着那个小柜台红火多了。 可罗淑玉没离开过老家，没见过这样的繁华，听起来只觉得心惊肉跳，“干啥能四天赚一万啊？琳琳你可千万不能学坏啊。咱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最重要，你听见没？ 再说做买卖哪有那么容易啊，你天天把挣的钱全拿去进货，万一出点啥事不全没了吗？你至少得拿出一半存起啊。” “妈你要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着我呗，反正我是不能看着有钱还不赚。 对了妈，明天我给你寄我新拍的照片和几件衣服，从我这给你发货太远了不划算，你拿着衣服可以照着让顾客订做，挣点钱过年手头松快点。那就先挂了吧，以后每三天我给你打一次电话。” 杜琳知道给母亲钱，她也不会要，干脆想办法让她自己挣点，也让她看看两边的衣服流行程度的差距。 杜琳还把秦旭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号码留给罗淑玉了，这样罗淑玉万一有急事也能找到她，真正踏实了很多。 她在二楼办公室打电话，中间秦旭上楼给她送了杯温水，听见了几句，见她打完，不解地问：“你什么都和阿姨说了？不怕她更担心吗？她可能很难想象你现在的生活，听了你做买卖这些事肯定提心吊胆。” 杜琳摇摇头，“你不知道，我妈就给我半年时间，每次打电话都不放弃劝我回老家。我但凡在这边平淡一点，她都会觉得我走错了路，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进银行上班，再处个好对象安定下来。 我就要什么都告诉她，她才会震惊外面真的和家里不一样，反正以后我三天一个电话，经常和她说这边的事，有个几次她就不会担心了，这样她才能接受我在这是真过得好，比在老家好太多。” 两人关灯锁门，秦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自己长辈没得早，从来都自由自在，没受过这样的“管束”，只能硬着头皮劝说：“时代发展太快，但小地方发展得还很慢，长辈有时候是好意，只是很多事没见过，才想用人生经验帮晚辈少走弯路，以后阿姨了解了就能放心了。” 杜琳愣了一下，笑出声，“你怕我埋怨她啊？不会，我们俩好着呢，就是观念不一样。我妈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了。”她骄傲地抬起下巴，“我从来都没有过叛逆期，一直是我妈的贴心小棉袄。” 听她这么说，秦旭就知道自己多想了，发动摩托车之后笑道：“小棉袄快上车吧，回去算算账看你挣多少钱。” “对对对，快走！” 这天杜琳记账都比平时兴奋，请邻居们做工一天出了二百件。利润8600元，她给每人每天30元工费，杨婶总揽所有事给40元，总共就是370元费用，杜琳还是赚绝对的大头。 这工费绝对算高了，当初杜琳去找工作，服装厂给的最高价也才一个月700。杜琳给这么多一是看她们对秦旭很好，都是很不错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出去干活，照顾她们一些。 二是希望工费高点，她们能郑重对待这份工，小心谨慎地把衣服做好，不要出问题。而且待遇高了，真要有人不合适，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换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么好待遇还不好好干，那被换掉不是活该吗？ 这还是杜琳从自己身上得来的灵感，以前她帮母亲看顾柜台生意，生意平淡她也提不起什么劲，现在赚得多了都恨不得24小时不睡觉地忙。 像董佳佳那边，要不是提成高，董佳佳怎么会这么快把全校女生找了个遍？赚钱太能提高人的积极性了。 她现在给邻居的工费比工厂还高，这些朴实的邻居在家都多了两分底气，既感激又重视，她得到的其实更多。 再说她也不一定一个月三十天都用工人，工费高点，以后停了，什么时候再找她们，她们也还会很愿意帮工，怎么算都划算。 当然了，做出这么多衣服也要杜琳能把衣服卖出去，不然砸手里就完了，这个风险全要杜琳来担。 杜琳再去批发市场的时候，特意叫上了秦旭和郑鑫一起。杜琳出现在批发市场还不到一周，却天天进一大批货，有时候上午进一批、下午进一批，还掺和进了钱淑芬和牛鹏的矛盾中，相当于救了钱淑芬。 现在批发市场里好多老板都认识她，她带着人一进去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秦旭从小练武术，行走间的姿态和别人不太一样，虽然样貌俊朗，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就很能打。 郑鑫就不用说了，又高又壮，长相还凶，说他不是混黑的都没人信。 杜琳带着这么两个人出现，找茬的感觉十分强烈。特别是之前警察带着瘦高个来问过牛鹏，不少人都知道牛鹏叫人盯过杜琳了。 杜琳走近的时候，周围都安静了好多。 她心里很满意这个效果，走到牛鹏的档口站定，冷冷地道：“牛老板，做生意和气生财，背后耍手段是能得利，可手段耍多了就容易阴沟里翻船，你说是不是？” -- 第43页 牛鹏面对他们三人冰冷的视线，额头隐隐冒汗，心里直突突，赔着笑道：“是，就是这么个道理。” 杜琳看了他片刻，直到他强装的镇定撑不下去，才淡淡道：“我呢，最近对做生意很感兴趣，最喜欢和气生财，喜欢低调点少点麻烦。牛老板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你放心，我做自己这点小生意，绝对不给你添麻烦。”牛鹏连连点头，又指着自己档口的仿版针织衫保证，“我这一点卖完一定不再弄，祝你和芬姐生意兴隆，大家和气生财。” 杜琳没再理他，转身去了钱淑芬和苏老板那边拿货，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但这次没人再小瞧她，都觉得她有大背景，不能惹。牛鹏从瘦高个那知道警局发生的事，甚至猜测杜琳可能在卧底办案，还是大案。 总归看见杜琳和秦旭、郑鑫，老板们是谁也不相信杜琳会是个小市民。反正杜琳说了要低调点做生意，只要他们不找杜琳麻烦，杜琳肯定也不会找他们麻烦。 他们现在只想搭上杜琳的顺风车，跟着多卖货发大财，别的都当不知道，不猜也不问，看钱就对了。 几个当初嘲笑过杜琳的老板懊恼不已，眼睁睁看着杜琳进那么多货，他们却一点沾不上边，不由得暗恨自己嘴碎，其中尤以朱老板最后悔。 最开始杜琳看中的明明是他的米色呢大衣啊，就因为他没把杜琳当回事，帮牛鹏笑话人，现在杜琳进的呢大衣都是从另一家进的。他们两家大衣风格相似，就是竞争对手，现在看着对家生意红火，朱老板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带对牛鹏也起了埋怨。 不过他们后悔也白搭，杜琳理都不理他们。 等她进完货离开市场，上了车，和秦旭、郑鑫互相看看，终于绷不住笑了。 秦旭给她比比大拇指，笑得停不下来，“你可真行，装得挺像啊，一下就把人镇住了，以后就算你穿得破破烂烂来进货，也没人敢小瞧你。” 杜琳得意道：“你还叫我少看点电视，我跟你说我就是看电视学来的，这不就用上了？”她庆幸道，“也就是这么大的城市吧，不容易摸清别人的底细，要是在我老家，出去装一装，没半天就能被人查出来。” 郑鑫赞道：“就算装的你也太有勇气了，一般人遇到牛鹏那种横的都是退一步，没胆子对上。” 杜琳摊手笑道：“那个牛鹏啊，别看嚷嚷的声大，我一看他就不行。那天他和芬姐吵起来，芬姐都动手了，他就站在原地吵吵。真横的早一板砖拍下去了，他这算什么横？不过我肯定会小心，秦旭遇见的那个刘昌不就是背地里耍阴招吗？” 秦旭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一段时间内批发市场都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这倒是真的，还意外帮芬姐出了口气，杜琳开心不已，简直太痛快了！ 第24章 这次杜琳进货的时候, 用拿货价专门给母亲买了一堆东西，呢大衣米白色、浅卡其色各一件、浅咖色加厚鹿皮大衣、长款羽绒服、修身条绒裤子、高弹力高腰黑色裤子、中筒棉皮靴、防滑加棉运动鞋，都是在老家很实用还很时髦的款式, 并且大衣和裤子都是可以拿布料仿做的。 老家仿作很流行, 这两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 自然想穿得漂亮点, 偏偏小城市商场跟不上需求，总是挑不到好看的衣服, 于是一些像罗淑玉这样的裁缝, 开始在商场卖布料，弄到一些时尚衣服的册子, 有顾客看中册子上的衣服就直接预定, 量身裁衣。 虽说裁缝做出来的多少和册子上有些偏差，但顾客穿上外面买不到的漂亮衣服就够高兴的了，哪还计较这一点点偏差呢？再说裁缝量身做出来的，穿着十分舒服，有的比买来的品牌货还合身呢。 说起来杜琳想到拍照卖衣服，也是从顾客看册子订衣服得来的灵感。有的顾客根本不适合穿那样的衣服，但因为看册子上特别好看也会压不住想买的心。 果然杜琳的照片攻势很有用, 董佳佳现在在学校里就用她那些照片推销, 效果特别好，听说已经打算去别的学校推销了。 杜琳赚到钱给母亲送礼物的同时, 也想让母亲借着几件流行款在老家赚点钱, 这样母亲就不会觉得她乱花钱了。正好那些册子翻来翻去就那些款, 顾客都审美疲劳了, 连带母亲的生意也不好, 这次说不定能拉住回头客。 她还把蝴蝶结款针织衫和前两次拍的照片一起邮寄, 让母亲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也算过得好的证明了吧，邮寄就用的华旭快递。 虽然华旭还没在北方布网点，但快递和快递之间可以转接，比在邮局邮寄快多了。 杜琳每天负责进货，顺便挑选新款式加进来一起卖，不过好款难找，她暂时只挑到冬天比较好搭配的过膝裙，和短款外套。 这个也不着急，她现在重点跑各个大学推销，毕竟马上就放假了，其他地方可以推后。她仿照之前在大学门口的那套路数，很容易就吸引了一波同学。 董佳佳在两所大学里都有老乡，她联系老乡找过去，带着杜琳那些照片和衣服拉着老乡一起推销，每件她给老乡两块钱。因为主要还是她在推销，老乡只跟在旁边牵线，能拿两块的提成，老乡高兴得很。 她们俩这就顺利打开了销路，董佳佳每天都要取货，有时候杜琳不在，秦旭也在忙，就由郑鑫拿着钥匙给她取货，有时候郑鑫有空的话，还骑着摩托送她一趟。 -- 第44页 郑鑫看着董佳佳每次都大包小包的，不禁咋舌，“你自己就卖出去这么多啊？太厉害了。” 董佳佳略微得意地道：“我以前可是去批发市场都能用拿货价买衣服的，看来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郑鑫摸摸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那是杜琳的功劳，没有她，你还没发现这能力。” “你就多夸我两句能怎么样？走走，快送我过去，送完我请你吃饭。”董佳佳催着他上摩托车。 郑鑫随口道：“那我可得吃两份炒牛河才行。” 郑鑫正好没事，一直把董佳佳送到她老乡学校门口。董佳佳把货和老乡交接清楚，一转身没注意台阶，一脚踩空摔了一跤。 郑鑫听到动静忙跑过去，“哎，你怎么样？” 董佳佳皱着脸捂住脚踝，泪花都出来了，“好像扭了，好疼。” 郑鑫在她脚踝上捏了一下，“没事，养几天就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他扶着董佳佳肩膀，稍一用力就把人扶了起来。董佳佳挨在他身边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笼罩了，瞬间一股热气升到脸上，有些无措，结结巴巴道：“说好请你吃饭的，要不、要不先去吃饭吧，我也没什么的。” “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个我有经验，少动就好得快，走了。”郑鑫根本没把什么吃饭放在心上，连忙把人送回去。 到了学校门口，他刚想把人送宿舍楼去，就见路过的几个女生上来和董佳佳打招呼，都是跟她买过衣服的同学，知道她脚扭了后主动帮忙扶她一起回去，热心得很。 郑鑫回头看见杜琳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董佳佳人缘真好啊，哪都有她朋友，难怪天天卖那么多衣服。”他玩笑道，“哎，杜琳你不怕董佳佳自立门户啊？” 他倒是没真这么想，就是最近因为刘昌的事，随便说一句都能提到这上面。 杜琳不在意地道：“有什么怕的？大学马上放假，她要立也不是这几天。再说佳佳就不是背后捅刀的人，就算要自立门户肯定也是光明正大和我结算清楚再立，好姐妹就要有钱一起赚。” 郑鑫点头，“这倒是，我看你们关系特好。也没认识多久啊，看来这做朋友还是看眼缘。像刘昌那孙子，认识这么多年居然玩阴的，明天我就去盯着他，不把钱吐出来别想自立门户。 杜琳你记得把重点账目给我划出来啊，要不我怕忘了。” “行，我这就划，放心吧。”杜琳现在还给华旭当着会计，这种时候，秦旭不想节外生枝，不想让刘昌或者其他人再有收买会计的机会，正好杜琳最近腾出时间，可以帮忙把华旭所有的账都核对一遍。 这次只有郑鑫带着保镖去珠海，秦旭还是坐镇总部，盯紧春节前好多重要的货，不让人钻空子。 家里的钥匙不好给别人，因为郑鑫没在，杜琳就每天早上把一些货放到华旭去，董佳佳直接到华旭取货就行了，为了赶在放假前多卖几批货，董佳佳比之前更卖力了。 三天后郑鑫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直奔华旭给秦旭交差，他带回整整八万块，笑得格外得意，跟秦旭说：“剩下的估计要不出来了，但这些已经让他变脸了。你是没看见，刘昌气得脸都青了，哈哈。” 秦旭笑道：“我们预计的才五万，你这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剩下的我在别的地方想办法，你快回去歇两天吧，回头我给你接风洗尘，好好奖赏你这个大功臣。” 这次能顺利都是上次秦旭谈判的结果，但他俩铁哥们，郑鑫一点不跟他客气，勒住他脖子就说：“我要吃豪华大餐，不豪华我可不认。” “成成成，你快走吧！” 郑鑫一身轻松地下楼准备回家，刚到门口突然看见董佳佳提了好多包衣服一瘸一拐地走。他愣了下，几步赶上去惊讶道：“董佳佳？你不好好养着怎么还卖货？这不胡闹吗？” 董佳佳也是一愣，攥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尴尬笑道：“这不是后天就放假了吗？等开学针织衫就过季了，别的也不知道卖得好不好，我想着趁这几天拼一把多赚点。” “赚个屁！”郑鑫一眼看见她脚踝肿得老高，“本来没事让你折腾成伤患，还要坐长途火车回老家，你这是不想好好过年了吧？深圳遍地都是拼命挣钱的人，有多少因为身体再也干不下去的？你这不是分不清主次吗？” 不等董佳佳再说什么，郑鑫跑去跟秦旭借了辆小面包车，拉着董佳佳和她那些货帮忙送学校去。 董佳佳瞄了瞄他，“不好意思啊。” 听见这话，郑鑫倒是乐了，“你不好意思什么啊？不过说真的，你听听劝，身体第一，其他第二。十年前秦旭就一直是这么和我说的，你看我们也赚钱，什么时候这么拼过？杜琳现在都听劝，听秦旭说她在外面跑都按时吃饭，特别注意。” 董佳佳点点头，看见肿起的脚踝也很后悔，“我是真没想到能这样，本来没怎么疼的，谁知道呢？” “得了，我家有独门药酒，特好用，我带你去拿点，保管过年前能好。”郑鑫开车挑了个头，往自己家方向开去。 董佳佳看他一眼，“会不会太麻烦了？会打扰到你家人吧？” “不会，我家就我婆婆，昨天我和她说，她还好奇你们小姑娘怎么挣钱的呢，看见你肯定高兴，有什么麻烦？”郑鑫摆手笑了声。 -- 第45页 他婆婆和秦旭的阿婆好早前是一个渔村的，他小时候和秦旭是邻居，又都跟着老人过，多少有点同病相怜，比亲兄弟还亲。后来搬出来离得有点远，也没疏远了，他回家经常说秦旭这边的事。 郑婆婆早就说有机会认识认识杜琳和董佳佳呢，这不就有机会了吗？ 果然，郑婆婆看见董佳佳很是高兴，笑说就喜欢她这么爽利的女孩子，又拿出药酒帮董佳佳擦药，还单独给她装了一瓶。 他们住的是楼房，郑婆婆和董佳佳聊天时，说是郑鑫赚了点钱之后特意买的楼房，就为了让她住得舒服些。 虽然郑婆婆多是抱怨郑鑫傻大个，一天天没个成熟稳重样，但董佳佳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出郑婆婆对孙子的疼爱。 本来董佳佳还欠着郑鑫一顿饭呢，结果这次又在郑家吃了一顿。又吃又拿的，让董佳佳很不好意思。 饭后郑鑫送她回学校的时候，她说：“今天谢谢你啊，欠你的饭先记着，等我好了请你吃大餐。” 郑鑫一点不客气，“好，那我就等着了。最近我可是走运了，一个两个都欠我大餐。你进去吧，等你上火车我再开车送你上站。” 董佳佳看他开车走了，才抿嘴笑笑和同学回宿舍。 第25章 杜琳这两天也忙, 都没和董佳佳碰面，还是听郑鑫说起才知道董佳佳受了伤，特意跑去学校看她。 董佳佳还在惋惜没站好最后一班岗, 把杜琳都给逗笑了, “你也太财迷了, 这算什么岗啊？不就一款衣服吗？我还设计了其他衣服, 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法生产，等你回来说不定我就找到办法了, 到时候咱们继续卖春装夏装。” 董佳佳眼睛一亮, “真的？要是再有这么火爆的就好了，你设计的肯定行。杜琳, 要不然我下学期的实习就给你打工怎么样？” “行啊, 求之不得。那咱俩就这么说定了。”杜琳这半年至关重要，能多个好帮手简直太幸运了。 她们俩也没多聊，杜琳忙着去各个商业区推销她的衣服。但是等到董佳佳回老家那天，杜琳还是抽出时间和郑鑫一起送了她。火车站好多人，杜琳扶着董佳佳，郑鑫提着行李，直接把人送到了火车上。 董佳佳赚了钱也不亏待自己, 买的是卧铺下铺。杜琳他们两个帮她把行李放好、被子铺好, 还打了壶热水才下车。 杜琳隔着窗户和董佳佳一起挥手，心有余悸地对郑鑫说：“这人也太多了, 要是佳佳自己来肯定上不去车。” 郑鑫摇了下头：“这还不算多, 过半个月大批工人放假的时候才叫人挤人, 一不注意都要挤到火车下面去, 快走吧, 这么多大包, 容易碰着。” 杜琳又冲董佳佳挥挥手才走，眼眶莫名有点酸，董佳佳在里面一直趴在窗户边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她们俩这样看得郑鑫忍不住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生死离别呢？至于吗？不到一个月又见面了。” 杜琳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轻咳两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点伤感。哎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俩并肩作战，这冷不丁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也可能我经历的分别太少，我在老家上火车那会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呢。” 郑鑫十几岁就和秦旭到处跑，经常出差，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只觉得她们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再厉害也有柔情的一面。 不过杜琳这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刚离开火车站就满脑子都是做买卖的事了。 芬姐那边只有一千多件针织衫，杜琳这几天总去拿货，估计已经见底了。 她赶到批发市场一问，果然芬姐说就剩最后180件了。 杜琳忙问：“芬姐你还能不能问问厂家？厂家应该能剩点货吧？” 钱淑芬有点犹豫，杜琳见状疑惑，“怎么了？” 苏老板去接热水正好路过，凑近些低声道：“杜琳你不知道，钱老板急用钱的时候最先去找工厂求助，想原价把货退回去，价格稍微低一点退也行。 结果怎么着？那工厂经理不同意，还把牛鹏扒版找别家生产针织衫的事怪钱老板头上，钱老板再没联系过那工厂。” 杜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事，这说明工厂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她果断放弃，虽然有点舍不得第一次卖爆的衣服，但已经赚了那么多，她不是贪心的人。 芬姐和苏老板知道她生意才刚起步，这样肯定落差很大，一起安慰她。 杜琳不在意地笑说：“没事儿，反正大学都陆续放假了，我这边其实客源少了好多。再说等过了年深圳的天气就热了，针织衫卖也卖不掉多少，我正好歇歇，提前琢磨别的款。” 芬姐有点过意不去，当初相当于是杜琳救了芬姐，现在她却帮不上忙，怎么想都不安心，咬咬牙说：“我还是帮你问下，如是厂家出货，这时候一定价格低好多，拿来卖顶好啊。 对了，我的女儿最近手术，我可能不在，这边我就让苏老板帮我看着，你随时过来拿货。喏，这是我写的价格表，全都是我拿货的出厂价，你要拿就按这个算。” 杜琳连忙正色推了回去，“这不行，芬姐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拿你出厂价不是欺负你吗？之前那批针织衫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以后你就给我正常零售商的拿货价，你还要照顾女儿呢，钱是一定要赚的。” -- 第46页 芬姐笑起来，这个泼辣的女人难得显出一点温柔，“杜琳，你让我能回笼本钱，就是最大的帮忙。这阵子我无心生意，心烦又意乱，要不是你啊，我哪有钱给我的女儿做手术？ 医生说她彻底痊愈的几率好大，我是万分感激你哋。 你听我讲，剩下这些货，我根本没的时间卖，马上便过季了，都要压手里。你要是能卖得出，其实就帮我好大地忙，别同我客气啦。” 杜琳好好在她档口看了看，她的货其实大部分看着都还不错，就是都缺少一点让人惊艳的感觉。而且服装是一季一季的，批发市场要比零售商换季早，这些冬天的货很快就没人要了，不一定卖得好，两个人牵涉到这种托付也容易起矛盾。 但杜琳正好想多增加些款式，把针织衫的缺口补上来，有了芬姐的整个档口做尝试，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机遇。这段时间她和芬姐相处，感觉也很合得来，这种利远远大于弊的事，她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只是她说什么都不肯按出厂价拿货，她赚的钱不少，芬姐对她讲情义要报恩，她在针织衫上已经领情了，以后不能再让芬姐赚不到钱。 最后两人推来推去，定下了每件比出厂价多5元的拿货价，再多芬姐就不肯收了。 就这芬姐还拉着她感动道：“我从做生意起，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的人。是你一手把我从低谷救出来啊。” 杜琳拍拍她的手，“芬姐你别再说救不救的了，我妈也是一个人带着我做生意，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看到你艰难就会想到这些年她受的苦，能帮到你我心里高兴，就希望你们母女都好好的。” 芬姐用力点头，“好，我不说了，我都记在心里边。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做东道主，好好招待她。” “好啊。”董佳佳走了，还有芬姐在，这让杜琳的心里热乎不少。 她回去把最后180件针织衫交给杨婶她们加工，想想针织衫卖完了，大学也放假了，她的买卖少掉一大半。不由得感叹做买卖果然不可能顺风顺水，这一下利润就直接滑坡了。 她前两次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听说她赚那么多钱都担心得很，这次出了这样的变故刚好能跟妈妈说一说，有起有落才正常嘛。适当的担心是为了说服妈妈来深圳，但担心过头就不行了。 杜琳估算着妈妈那边商场关门回家的时间，跑去华旭给公司做账，顺便掐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秦旭体贴地去了库房查货，没有听她要说什么。 杜琳和妈妈说了利润变少的事，罗淑玉反倒松了口气，“你说你要是在家多好？咱俩一起做买卖，我也不能这么担心。要我说吃亏是福，你少赚点别人不眼红，反倒省心，不然指不定被人盯上给你捣乱呢。 唉，你这自己一个人，吃亏都没地儿说去，那么大个城市，干啥不得求人啊？你一个没背景的外地人不得被本地人欺负？ 其实你回来跟我在柜台上也行啊，你出去见过大世面了，知道啥样式的衣服时兴，回来咱俩就给人做时兴的衣服，肯定好赚。 我跟你说，这几天不少顾客找我做衣服呢，她们看见你的照片和你给我寄的衣服裤子，老稀罕了。咱东北这几个月正是天冷能穿的时候，能挣不少钱。” 杜琳笑了几声：“妈，这些衣服你自己也做得过来，哪用得着我啊？你就别劝我了，我好不容易出来，肯定不会回去。 好啦别说我了，妈，我给你买的那些你穿了吗？别舍不得穿，那是你姑娘孝敬你的。” 罗淑玉摸摸沙发上叠好的几件衣服，笑得见牙不见眼，“穿啦，我还特意穿出去溜一圈让你王姨她们看了，可把她们羡慕坏了，叫她们说你脑子进水缺心眼，这下让她们看看我姑娘是咋孝顺我的。” 这话里那点小得意让杜琳也跟着笑起来，当初她坚持要出来，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和看精神病也差不多了，背地里都说她不惜福，瞎折腾，上好的对象和工作都不要。怕是这些话让母亲心里难受得很，现在总算又挺直腰杆了。 她倒是不在意那些人，趁这个机会又提起让罗淑玉来深圳的事，说这才是真孝顺呢。 不过罗淑玉说什么也不同意，在她看来老家的根不能丢，只要她在老家日子稳稳地，杜琳就能随便在外边闯，就算最后没出息，家里好歹还有个商场里的柜台，至少能保证温饱啊。 她们母女俩正聊着起劲，罗淑玉听见外头大门有响动，站起来一看，瞧见顾俊伟搬着两箱东西走进院子，忙对杜琳说：“哎呀，小伟来了，你看这……” “罗姨，是琳琳吗？”隔着窗户，罗淑玉能看见顾俊伟，顾俊伟当然也看见了她在打电话，立即喊着问了声。 罗淑玉尴尬地不行，放下电话也不是，继续说也不是，只能小声问杜琳，“小伟想跟你说几句，说不说呀？” 杜琳沉默了一下，说：“那就让他接电话吧，妈你不用这样，我从来也没和他处过对象，也从来没让他误会过啥啊。” “嗐，你啊你，我懒得说你。”罗淑玉放下电话笑着把顾俊伟领进屋，“小伟你听电话吧，我去给你烧点水啊。” 第26章 罗淑玉想着听两个孩子讲电话也尴尬, 直接避到了厨房去。 顾俊伟迫不及待地拿起听筒，带了些小心，“喂, 琳琳？” -- 第47页 “俊伟哥, ”杜琳笑着喊了一声, 大大方方地道, “最近怎么样？你和叔叔阿姨都好吗？” “好，也不好。我每天都担心你在外面出什么事, 担心得睡不着。”顾俊伟顿了顿, 见杜琳不说话，忍不住说, “听罗姨说你在一家快递公司当会计？一个小快递公司, 咱这边听都没听说过，比进银行上班好吗？” 杜琳解释了下，“我出来是为了做买卖，为了梦想。” 顾俊伟心里压着股憋屈，脱口说道：“你和我在银行上班，也能私下去做买卖，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躲出去, 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太危险了。别说大城市能做买卖, 小城市就做不了，咱这也有开厂的、生意好到买跑车, 人家不一样成功吗？” 杜琳叹口气, “俊伟哥, 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欠你啥, 不能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好对象, 我不愿意就是我不对。 你也不能把所有事掺和到一起, 我不和你处对象只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从小就把你当亲哥，真没法当对象。我不进银行也不是因为赌气，怕麻烦叔叔啥的，我是因为只想做买卖。 小城市也有做买卖厉害的，没错，但太少，太难，没关系干啥啥不成，大城市不一样，机会太多了，只要有点本事勤奋肯干，就能把买卖做起来，托人情的事反而很少。 俊伟哥你理解不了没关系，我来深圳之前也没想过这边是这样的，我就希望你把这些事放下……” 杜琳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不伤人，该说的都说了好多遍了，最后还是决定直说：“我以后不回去了，哥你找个适合你的嫂子吧。咱俩这样一联系心里都不痛快，以后……就别联系了，我在这边追求我的梦想，你在老家好好过日子。” 最后她还是说了句：“对不起，哥。” 顾俊伟攥紧听筒，心揪的疼，无力地放轻了声音：“琳琳，我知道你不欠我，我没想这么说话，我就是……就是不想以后的生活和你再无交集。 琳琳，我这么喜欢你，保证一辈子只对你好，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连试试都不行？” 杜琳和他也算青梅竹马，见他这样，心里很不好受，更何况顾俊伟的父母就像她自家长辈一样，一直对她很好，她想也知道他们该有多闹心。 可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强啊，那不是害人害己吗？她除了绝情点不联系还能怎么办？让顾俊伟忘了她才是对他好吧？ 秦旭到办公室里取货单，见她拿着听筒不说话，诧异道：“没打通？阿姨还没回家吗？” 顾俊伟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就问出了口，“谁在旁边？” “我老板，”杜琳简单回了一句，不想再说那些车轱辘的话，干脆道，“哥你冷静点想想吧，不早了，我挂电话回家了。” “等等！”顾俊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深吸口气，沉声道，“琳琳，如果我和你一起去大城市闯呢？不管是深圳还是上海、北京，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一起，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不能。这是两回事，哥，就这样吧。”杜琳心里有一瞬间的感动，但仍旧很坚定地把电话挂了，心里好像堵了团棉花一样难受。 她对顾俊伟没有男女之情，却有割舍不掉的亲情。 顾俊伟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好学生、好儿子，是所有人认定的好归宿，一直是带着骄傲的，可现在为了她，连放弃工作背井离乡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让杜琳觉得有些沉重，不止是对顾俊伟的，还有对顾俊伟父母的。他们以儿子为傲，还等着儿子娶妻生子，在银行里步步高升，一辈子安稳富贵。如果顾俊伟放弃了老家的一切跑去做买卖，对他们来说和天塌了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扛得起这么沉重的责任？她也不该扛着这样的责任，她更不想顾俊伟因为她而变得不像自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秦旭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情绪不好，双手撑在桌子上弯腰看她，“怎么了？你还有个哥吗？你哥也不同意你出来？让你回家？” 杜琳长出口气，摇摇头，“不是，是朋友家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 秦旭觉得这里面有事情，可见她不想多说就没问，拿了货单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查货？查完一起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吧。” “好啊。”杜琳特别喜欢他这样的分寸感，起身穿上外套和他一起去库房。 其他员工都下班了，秦旭和她说起春节给员工放假的事，说各地网点都有本地员工，到时候安排轮休，谁值班给谁三倍工资，自愿加班。 过年还要发些礼盒，好看又体面，自己用和送人都方便。 杜琳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对秦旭能想出一个个点子佩服不已。她就不行了，到现在只知道摆摊，使劲推销往外卖货，别的还什么计划都没有。和秦旭一比，她这纯粹是小打小闹。 她想来想去，打算以后中午饭时和下午下班时去商业区卖货，接受他们的预定，这方面赵思盈帮她不少呢，总有人通过赵思盈预订衣服。 其他时间她就去芬姐的档口，试试能不能拉到零售商，把芬姐的货批发出去，清清仓，这也算体验着当一回批发商。 这些事情慢慢把杜琳的脑海填满了，老家那边的一笔烂账被她抛到脑后，那本就是该快刀斩乱麻的事情，她已经斩了，其他再多想也没用。 -- 第48页 那边顾俊伟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却不愿意接受现实，他无法理解，无法就这样把杜琳忘掉。 罗淑玉进屋看见他这样，忍不住叹气，语重心长地劝说：“小伟啊，你和琳琳都是好孩子，我和你爸妈看着你俩长大，都以为你俩能成。这也怪我们，要是我们大人不这么想，你们也不一定闹成这样。 我知道我家琳琳，就是一根筋，牛脾气，决定的事怎么都不会变，当初上中专就是，这次又是，连我都管不了她。 但是她走了不联系你也是对的，你俩没缘分，远着点慢慢啥都放下了，都能过各自的好日子，你说是不？” 顾俊伟低头抹了把脸，不想让长辈操心，起身说：“罗姨，我先走了，你歇着，过年我再来看你。” 罗淑玉想说让他别来了，又想说让他把送来的东西带走，但怎么都张不开嘴，这些年看着长大的孩子，和自家孩子也没区别，说这话不是往人心上扎刀子吗？ 可不说又觉得让人看望她又送东西的不合适，到底杜琳拒绝了顾俊伟，不能让人抱什么希望，怎么都不对，把罗淑玉纠结坏了。 顾俊伟见状扯出一抹笑来，故作轻松地道：“罗姨，就算我和琳琳不成，你也是我姨。琳琳不在家，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改天上我家一起吃饭，我爸妈昨天还念叨着怕你一个人孤单呢，你送我妈那件呢大衣她可喜欢了。” 罗淑玉这才高兴起来，“好，好，她喜欢就好。你回去跟她说，等下回琳琳寄了好看的衣服回来，我还和她一起穿。她想要啥样式的就跟我说，我给她做。” “行，罗姨你快回屋吧，数九寒天的别冻坏了，我走了。”顾俊伟摆摆手，出了胡同拐弯走了。 罗淑玉又重重叹口气，摇头道：“琳琳咋就不喜欢他呢，多好的女婿啊。” 隔壁王慧珍出来倒垃圾，瞧见这一幕带点幸灾乐祸地说：“呦，小顾又来看你啊，啧啧你说这小顾真是哪哪都好，再找不出这么好的女婿了，你家杜琳咋就不干呢？让你也跟着发愁。” 罗淑玉收起情绪，微笑道：“我愁啥呀，我跟你说，现在年轻一代思想都先进，咱们觉得好的那些早过时了，他们年轻人讲究拼搏，要先立事再成家。 你看现在国家不都鼓励晚婚晚育吗？听说大城市还鼓励大家下海创业呢，咱也得跟上时代潮流不是？ 反正根在这呢，让孩子趁年轻在外头见见世面是好事，这不刚去没多长时间，就像个大人似的了，自己做买卖还知道孝顺我呢。要是没出去这一趟，孩子指不定啥时候能懂事呢，我现在可不愁了。” 王慧珍的儿子比杜琳大两岁，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一年多了还在家没个正经工作。她这会儿听了罗淑玉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可听说杜琳赚钱了，还买那么多衣服给罗淑玉，帮着罗淑玉一起赚钱，她想挑刺都挑不出来，只能表情僵硬地敷衍附和，在心里骂罗淑玉早晚倒霉。 罗淑玉瞥了眼她的表情，转身回了屋。不管她怎么反对女儿出去，都轮不到外人瞎嘚嘚。再说就王慧珍有个“家里蹲”的儿子，哪来的脸嘲笑她？ 顾俊伟本是落下手套想回来取，没想到在胡同口听了这么一番话。 他靠在墙上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脑海里一直回响“年轻人讲究拼搏”这句话。 所以杜琳不喜欢他是因为这个吗？ 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太稳了，没冲劲儿，不闯荡，杜琳才不喜欢他？杜琳会觉得他留在老家是窝囊废吗？ 那如果，他去外面闯出了名堂呢？是不是还有一点可能追到他心里的女孩？ 顾俊伟站得脸都冻僵了，才慢慢离开，刚刚冒出的想法如雨后春笋，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他要去深圳，要去找杜琳！ 但这件事他必须好好和爸妈说，要让他们接受，还不能埋怨杜琳，不然他做的一切就没意义了，他不能让爸妈伤心。 等年后吧，在家好好和爸妈过个团圆年，还有罗姨，过年把罗姨也接到家里团圆，听说杜琳过年都不回来，真是飞远了，他再不去追就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电话里那个男人给了他极大的威胁感，虽然杜琳说是老板，但他直觉那个语气比老板亲近很多。他必须过去，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顾俊伟微微扬起唇角，在做了决定后心情终于轻松了一些。回家后他立刻查清自己卡里有多少钱，联系天南地北的大学同学，打听有没有认识的人在深圳。 同时他也处理好了自己的工作，随时准备着辞职做交接，更是比从前更体贴父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注定会亏欠父母，他只能希望一切顺利，能够早日积攒实力接父母过去团聚了。 第27章 杜琳刚接手芬姐的货感觉好新鲜, 她一大早先去熟悉的那家影楼租了高档相机，学会怎么拍摄，然后到达批发市场档口, 一刻不停地开始给衣服做搭配, 配出觉得很漂亮的一套就挂到墙上, 打灯光拍一张照片。 偶尔芬姐档口里缺少搭配的裤子、大衣等等, 她还会去苏老板他们那边借用。大家都愿意借给她拍照，现在谁还不知道她会卖货啊, 反正拍一下又不损失什么, 真卖掉了，他们都跟着一起挣钱。 牛鹏在对面看着, 知道杜琳在想办法帮钱淑芬清货, 心里很不痛快，隔壁的朱老板更是臭着脸，摔摔打打的。 -- 第49页 一有人来拿货，他们两个就积极招揽顾客，好像把人留住就能让杜琳损失似的。 杜琳不管他们，把所有的款式都想办法搭配了一遍，实在一般的也尽力扬长避短, 融合在全套衣服里体现整体效果。 接着她就找影楼老板介绍了一家印刷厂, 预定把这些照片内容彩印出来装订十册。 册子没拿到手，杜琳也不太着急推销, 她又回到档口点货, 做了个自己的账本, 然后去逛各个档口, 想淘一淘埋没的“宝藏”。 她逛到苏老板的档口时, 苏老板笑着招呼她, 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视察工作的，一点都不像我们这些档口批发商。你有没有打算盘个档口做啊？还是想开店？” 杜琳迟疑道：“我还没想那么远的事，这不是才起步吗？” “不远了。”苏老板摆摆手，“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做几年都没起色，有时候旺了很快就红火起来。这就像老天爷赏饭吃，赏到你头上你就要抓住机会多吃点，千万不能错过。 这种东西很玄的，你不要不信，旺的时候抓住了就旺上加旺，要是不珍惜啊，很容易衰的，像芬姐之前有些变故就衰上加衰，差点起不来。” 之前杜琳是没想过这些，但听苏老板一说，她其实很能理解。虽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但她家巷子口有两家紧挨着的食杂店，偏偏一个生意红火，一个冷冷清清，连她去买东西也会不自觉地走进红火那家，说不出为什么想去那家，真的很玄。 杜琳很认真地思考未来，发觉摆地摊是赚了不少钱，但要说她懂得做生意了那不可能，她心里有数，她还嫩着呢。现在让她开店她不知道怎么开，在档口呢，和别的老板也明显不是一个风格，虽然她的野路子很有用，但其他人都和她不同，是不是她的野路子有很大缺陷呢？也许是存在太大的风险？ 而且她的优势就在于她搭配出的衣服受欢迎，万一有一天她审美跟不上潮流呢？设计没灵感了呢？那她这一摊子生意就全崩了。 这让杜琳有了紧迫感，还觉得懂的很不够，她把档口和货交给苏老板看着就回了家。 秦旭正好在家，看到她诧异道：“今天不忙？怎么回来了？” 杜琳把在批发市场的事说了，秦旭好笑道：“有什么玄的？就说那两家食杂店，店铺里的布局、老板的性格态度，直接影响生意。 生意有落差之后，他们对外的名声就有落差，红火的老板越来越自信高兴，冷清的老板越来越心烦不痛快，平时肯定会表现出来，大家当然都愿意去相处舒服的老板那边。 再有生意红火了，货物流通快，好多新货好多新花样，冷清的那家积压货物没有资金，给人一种旧的感觉，自然不受欢迎。 时间长了，就算他们两家有变化，顾客也早就习惯了，这些都是有科学道理的，更多的我不懂，但跟玄可扯不上关系。 你要是想学做生意，应该科学的学习，报个学校，或者想办法拜个经验丰富的师父，其实你问我也行啊，一通百通，我也很会做生意的。” 杜琳摇摇头，快速找出蝴蝶结针织衫和她设计的连衣裙、衬衫等等，下定决心说：“我要去服装厂，开服装厂服装店是我的终极目标，我还是看看能不能进去，近距离观摩学习。” 秦旭诧异，“你不是说他们条件苛刻？” 杜琳把几款衣服塞进背包里，扬起笑容，“这不是有代表作了吗？我这段时间多少证明自己的实力了吧？换份待遇高的工作应该可以，我再私下出来摆摊积攒经验，两不耽误！” 她发现秦旭不说话了，疑惑道：“怎么了？看你很遗憾的样子？” 秦旭笑着耸耸肩，“是啊，遗憾不能收你当徒弟嘛。你居然舍近求远，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 “什么啊，我不是看你忙得厉害，不想耽误你时间吗？你可是大公司的老板。好了我走了，今天还有一下午时间，不能浪费。”杜琳背上包很是期待地出发。 她听秦旭在后头问了句要不要陪她去，她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杜琳这次选的是一家名气很大的服装厂，难得的是离市区并不远，她就算住在工厂宿舍，来市区摆摊也很方便。主要是她意外看到过两款这家工厂出的衣服，质量非常不错，款式也在推陈出新。 这和她的理念很相符，如果她开厂的话，大概也会开成这样的，所以能进厂观摩的话，她应该能学到很多开厂和管理的理念，为以后做准备。 到了工厂之后，她直接找厂长，可惜厂长出差好多天了没在，她只见到了经理。 经理看她穿得很时尚很有气质，面露疑惑，“你说你是来应聘设计师的？打板师？” 杜琳点点头，微笑着把自己设计的几件衣服拿出来，“这都是我设计的，您先看看，其中一款卖得相当好。我不想当学徒，您看我有这样的代表作可以做你们的大师傅吗？ 工资少一点没关系，我只想要工作时间自由一点，还有我设计出的款式要归在我名下。” 她提前把自己的要求说清楚，免得大家浪费时间。这大概就是赚到钱的底气，上次找工作可是来来回回说了半天废话才试探出彼此要求的。 杜琳期待地看着经理，按理来说，她接受工资低，她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 -- 第50页 谁知经理皱着眉，只随意地扫了两眼那几件衣服，看都没看清，就开口问：“你有深圳户口吗？” 杜琳一愣，“没有，我家是东北的，我这……设计师还需要本地户口？” 经理厌恶道：“当然，不是本地人，在本地没房没车，一有事直接跑了，我们上哪找你去？每年深圳有多少人来，又有多少人走？外地人就是不稳定的打工仔，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这话太莫名其妙了，杜琳沉了脸，“本地人如果人品差照样能坑你，你对外地人的偏见太重了。” “呵，偏见？我就偏见了怎么着？”经理像发泄一样高声道，“我告诉你，我亲自招来的一个高学历有大才华的设计师，上周把我们的新版偷偷卖给对家，跑了！她一个人害得我们厂一团乱，你说我有偏见？我以后就对外地人有偏见！” “小陈，注意态度。”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的，门外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走了进来，碍于外人在场才没出言训斥，但明显对经理很不满。 陈经理一惊，急忙起身，“厂长，你回来了？” 厂长冷哼一声，“我再不回来，怕是你要把我厂子的声誉都要被你败坏干净了。”他一指身后，不悦道，“小钱是不是找过你？她情况紧急，你为什么不同意退货？我们合作三四年了，难道这点忙都不能帮？”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杜琳惊讶地睁大眼，“芬姐？” 钱淑芬也是一愣，几人互相看看，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原来这家厂就是钱淑芬进针织衫的厂，因为质量好，样式有些新意，钱淑芬近几年多是从这里拿货。 之前她女儿生病，跑来工厂求助的时候，正好厂长出差，陈经理招来的设计师又背叛工厂害工厂损失惨重，陈经理焦头烂额，心气儿也不顺，直接怪钱淑芬被牛鹏扒版，两边都生了怨。 今天钱淑芬是为了杜琳，忍着不快来问针织衫的事，可巧正碰上了厂长，而他们过来的路上又听到了陈经理那番话，没想到应聘设计师的就是杜琳。 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钱淑芬对工厂的芥蒂就消了，她拿过蝴蝶结针织衫激动地道：“黄厂长，你看这个是不是好眼熟？这就是杜琳用你们厂的针织衫改版哋，我积压的那一千几百件货都是杜琳卖出哋，是爆款来哋，要不是人手不够，还能卖出去好多。 你请杜琳做设计师绝对赚啦，你考虑下，我给你担保，你怎么样都亏不到啊。” 杜琳现在完全能听懂钱淑芬的粤语，跟着拿起另外几件衣服给黄厂长看，她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从这家工厂出的货看，黄厂长一定会喜欢她的设计。 看到这一幕的陈经理已经冒冷汗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刚刚拒绝轻视的外地人居然出过爆款，还和他们厂有这样的联系。 他看着黄厂长意外又惊喜的表情，知道自己完了。招来的设计师坑了工厂不说，他还赶走了钱淑芬、拒绝了杜琳，这样的能力，厂长绝对不会再用他了。 果然，黄厂长看过衣服就要将杜琳和钱淑芬请到厂长办公室，丝毫没有让他一起商讨的意思。 陈经理急忙弯腰道歉，“钱老板，杜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太急躁，有失分寸，还请你们原谅。” 钱淑芬收起笑容，“我不会原谅你哋！我的女儿啊，差点就交不上医药费，我走投无路啊。要不是杜琳有本事拉了我一把，我现在还在医院哭啊。 你自己搞出这许多事，居然怪在别人头上？你好好反省下你自己吧。” 陈经理低声下气地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一定好好反省，对不起。杜小姐，我真的是一时急躁，刚刚出了那种事，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是对不住了杜小姐，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请您原谅。” 杜琳很讨厌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坐在经理的位置上，做事全凭心情，对人一点也不尊重，她自然不会原谅。 杜琳冷淡地道：“刚刚我拿出几款衣服，陈经理连厂里针织衫改良的蝴蝶结针织衫都没看出来，业内敏感度差了些，让人很失望。 至于陈经理对人的态度，刚才黄厂长已经听到了，也不必我发表意见。我想你最对不住的是黄厂长的工厂。” 陈经理硬着头皮看向黄厂长，没等说话，黄厂长就冷声道：“你监管不利，给工厂带来这么大的损失，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厚道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经理，他用不起。 陈经理立刻恳求道：“厂长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谨慎小心，再不会犯错，你相信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厂长你给我个机会，求求你……” “叫两个保安看着他收拾东西走人。”黄厂长不满地皱起眉，对外头的员工吩咐一声，就招呼杜琳和钱淑芬走。 外头的员工痛快地应了，很快就找来保安，那股欢快劲想来也是不满陈经理很久了。这次陈经理想纠缠都没机会，几个员工和保安直接把他堵在了办公室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杜琳他们进了厂长办公室，悔不当初。 第28章 黄厂长对杜琳设计的衣服十分感兴趣, 但杜琳现在反而对进厂做设计师有了抵触。她来深圳才求职过几次啊，遇到的要么不重视设计师、要么只看资历让她当学徒，差点便宜买走她设计的新版, 这次更是对外地人偏见强烈, 无缘无故嘲讽她。 -- 第51页 如果进厂, 就算听芬姐说厂长人还不错, 可以后还会有别的经理、主管压在她头上吧？总感觉随时都可能被教训，如果故意阻挠她, 她恐怕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这让她多少有些迟疑。 黄厂长看出她的态度，热情道：“杜小姐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刚刚的见面不太愉快, 但我本人很诚挚地邀请你做我们厂的大师傅，总领版型设计。 工资就按三千元一个月，干满三个月以后再给你涨。包吃包住，给你提供单人宿舍。工作时间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到五点，你看怎么样？” 芬姐有点着急，心里很纳闷。她虽然不知道杜琳挣了多少钱, 但卖出那么多货, 怎么也比一个月三千多很多吧？杜琳怎么会跑来当设计师？她偷偷碰了下杜琳，生怕杜琳答应。 杜琳想到芬姐和黄厂长的合作, 灵机一动, 认真道：“黄厂长, 我也是很真心想加入贵厂, 但您看能不能是外聘合作形势？” “外聘？” 杜琳点点头, “我老家有一位教授就是学校外聘的, 有课需要他讲的时候他去上课，其他时间自由分配。我不要工资，不做工厂的正式职员，我出的款式如果工厂看得上，我可以卖给工厂，按出货提成来算价钱。 我们合作期间，我不会接触其他服装厂，签订合同时可以详细一点，我绝对不会泄露工厂的版，做损害工厂的事。 同时我从厂里拿货去卖，希望能拿到优惠价。黄厂长，我知道这样的方式厂里要慎重考虑，没这么容易建立信任，但还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这样的要求让人很意外，但外聘、返聘这种情况确实存在，有本事的人才虽然逐年增多，但早期人们不重视教育，真正有用的人才太少了，单位想要争取有用的人才都愿意给予一定的特权。 黄厂长的服装厂经营多年，口碑不错，就是在款式上总差一股劲，可巧杜琳和工厂的设计理念十分相似，对他来说，杜琳就是最有用的人才。 芬姐急忙帮着劝说：“黄厂长，你不知啊，杜琳好有本事哋。这一阵不但把我压的货卖光，还卖出好多别的款，她眼光也好精准，选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卖不好哋。 如果换上她自己设计的衣服，销量肯定能翻倍地增啊，你好好考虑下，她是好难得的人才来哋。” 道理是这样，可黄厂长也不能听她们的一面之词。最后商讨的结果是，杜琳和黄厂长签了一个简单的合约，把蝴蝶结针织衫的版型使用权卖给黄厂长，让黄厂长能将厂里堆积的几千件针织衫加工换版，抓住换季的最后机会快速清仓。 如果杜琳要拿货的话就是25元一件，此外工厂每出货一件给她2元提成。 这提成看似少，但工厂出货量也大。同时并不影响杜琳自己卖货的利润，提成完全是额外收入，甚至杜琳能25元直接拿到蝴蝶结款，还省下了加工的成本，绝对赚了。 而这其中让杜琳最看重的是，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以后她设计的那些款式都可以拿来工厂生产，解决了她目前所有的难题，她还能随时进场观摩工厂的运转模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合作了！ 杜琳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结果，好在黄厂长也着急处理库存，又有相熟的批发商合作，没几天就清掉了几千件库存，高兴地杜琳签订了一年的合约。 杜琳拿到黄厂长给她结算的一万多提成，同时这几天还自己拿蝴蝶结款针织衫去卖，前段时间滑坡的利润一下子拉回来了，隐隐还提升了一些。 这几天她印的册子也出来了，赵思盈那边给两本，其他商业区她也找相熟的白领丽人各给了一本，剩下的都放在芬姐档口。 有客人来的时候，杜琳就翻着册子招揽客人，这样新奇的方式别人还没用过，而且她在档口的三面墙上挂满了一套套搭配好的衣服，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零售商来拿货。 苏老板亲眼看着她把芬姐的档口带旺，佩服得直竖大拇指，“小杜厉害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批八零后可了不得，想法就是新鲜。” 另一个相熟的老板也笑说：“小杜这口才也是绝了，这衣服给我，我也夸不出这么多花来，叫小杜一说，听得我都买了好几套，让人头脑发热得很，小杜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其他档口的老板这才算见识到杜琳是怎么卖货那么快的，大家的货都一件件挂在档口里，谁来了看见不都觉得平平无奇吗？这么多档口都能看花眼了，也有人搭配着挂的，这不是没杜琳搭配得好看吗？也不知她怎么弄的，这东西学也学不来。 很快有人知道杜琳会设计衣服了，都在想怪不得她搭配那么好看呢，她自己连设计都会啊。接着又有人知道了蝴蝶结针织衫的事，黄厂长改版了针织衫，批发市场里自然有老板拿到了货，这才知道杜琳拿走的针织衫都变成了什么样。 之前想不通的事全都明了了，爆款卖得快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们只是谁也没想到杜琳能把那针织衫改成爆款。 杜琳每天忙得热火朝天，也深刻体验到了做零售商和批发商的区别。 以前零售的时候，她只要抓准顾客心理，让顾客在那一刻觉得衣服好看愿意买就行。 批发就不一样了，零售商从她这拿货要考虑销量问题、季节问题、和其他货的风格相比的风格问题、后续补货问题、资金赊欠问题等等。 -- 第52页 她要做出许多保证，适当地给出优惠，甚至帮忙出出主意，考虑各个城市的气候和流行风格，才能拉到更多零售商。 说起来要想做得红火，哪个都不容易。 杜琳满怀激情，绞尽脑汁想把芬姐档口里的货卖光，缺货了还去芬姐合作的几家服装厂砍价拿货，每天她脑子里都在研究各种办法。 同时她还把自己之前改过的衬衫、连衣裙等五款夏装拿给黄厂长生产，并将前一位设计师泄露的几个新版春装进行改版，让厂里生产完还没开始销售的春装都改成更亮眼的款式，弥补了工厂的巨大损失，转败为胜。 在好多人都在准备放假过春节的时候，杜琳忙得脚不沾地，除了隔几天去华旭做个账给妈妈打个电话之外，她全部时间都用在了生意上。 这天她忙完又去华旭做账，上楼的时候隐隐听到办公室里有女生的哭声，她停下脚步，心里忽然有点闷、有点恼，在敲门和离开之间犹豫不决。 秦旭打开门就看见她，惊讶了一下，随即一喜，伸手就把她拉进办公室，“杜琳你来得正好，林静来了，好像在做工的那家受了不少委屈。她一来就哭，我也没问出什么，正想下楼找个女职员安慰安慰她。” 秦旭有点尴尬无奈地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下去了，要不然员工还以为我怎么她了。” 杜琳点点头，推着他道：“你去忙吧。”说完就连忙坐到林静身边，焦急地问，“出什么事儿了？你别哭啊，说出来我们帮你想办法。” 林静看到她愣了愣，还真止住了眼泪，“杜琳姐？你、我刚才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在这做了。” 杜琳歉意道：“怪我顾着卖衣服，没去和你说。我在秦旭这就是帮点忙，好几天才来一次，平时我在外面跑着赚钱。” “在秦老板这当会计多好啊？他人那么好，给你的待遇肯定高。你怎么还去外面啊？那你在哪打工啊？”林静十分不理解。 杜琳随口说：“我东一头西一趟的，也不算有固定单位，哪有钱就去哪。快说说你的事，你怎么哭了？受什么委屈了？是不是那家人太苛刻？” 听到这话林静又哭了，委屈道：“平时梁先生和梁太太上班，我把老两口照顾好，再看着孩子就行了，现在他们夫妻放寒假，天天在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梁太太非说我勾引梁先生。” “啊？咋能这样呢？因为啥呀？”杜琳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林静一把抓住杜琳的手，委屈道：“杜琳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勾引他。有一次我收拾书房，梁先生在书房看书，我们俩连话都没说，梁太太眼神就不对了。 还有一次我出去买菜，回去的时候碰见梁先生开车回家，他看我拿的东西多顺带就稍我回去，结果梁太太非说我们是一起出去的。 还有这马上过年，老两口让我大扫除，我打扫梁先生梁太太卧室里的大衣柜，站凳子擦上面的灰，梁先生一开门把吓一跳，差点掉下去，他就伸手扶了我一把，正好被梁太太看见。 她指着我鼻子骂，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就想老老实实挣点钱，怎么这么难啊，打死我也不会去破坏人家家庭啊，她怎么都不听我解释。”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听得杜琳皱紧了眉头，她拉着林静起身，“走，我陪你回去说清楚，不能叫人就这么冤枉了！” 第29章 杜琳拉着林静直奔梁家, 用力敲开了门。 梁太太看见林静厌恶地皱起眉，冷声道：“你回地正好，即刻收拾东西走。” 林静攥紧了杜琳的手, 忍着眼泪咬牙道：“我没做错事, 你还是大学老师呢, 也太不讲理了！” 梁太太硬气地道：“你还敢同我辩？你们这种小姑娘仗着有几分姿色, 最爱干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一看你的眼就知你不安分啊。闲话少说, 你即刻出去，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老两口出来看一眼, 面无表情地又回去了, 还把做鬼脸的小男孩也拉了回去。梁先生则是摇头叹气，拿出包烟准备去阳台。 杜琳被他们一家人的反应气乐了，也不进门，拉着林静后退一步，就站在楼道里高声道：“什么叫我们这种小姑娘？你带上我干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羞辱我，当心我告你诽谤罪啊！ 你口口声声说你家保姆有问题，你有证据吗？梁先生, 你是不是男人？有种站出来说话, 躲女人背后算什么东西？ 听说你们是大学老师？那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们这种人品也能教大学生？林静你知道他们是哪个大学的吧？走, 我们这就去学校问问院长, 无凭无据凭什么诬赖你？” 梁先生和梁太太脸色立刻就变了, 梁先生上前拦住梁太太, 低声道：“你收声吧！”又对杜琳和林静说, “有话好说, 进门来说话，不要打扰到邻居，有什么不愉快说开就得了。” 杜琳冷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梁先生这是怕什么呢？你说，你太太说保姆那些话是不是诬蔑？你本人知道事情真相吧？你说清楚了吗？” 梁先生紧张地往门外张望，“这、这都是误会。” “是误会就道歉！怎么骂了人冤枉了人不用道歉？林静在你家做保姆任劳任怨，你们说赶走就赶走，工钱也不给结。什么意思啊？压榨劳动力？欺负老实人？” -- 第53页 杜琳高声道，“你家雇佣保姆可是劳务关系，你们欺负人还不给工资，我们可以去告你们。什么素质？怪不得那么多保姆在你家都干不下去，你们不就是仗着一家子人多，外来的保姆不敢出声吗？还有你啊梁太太，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有病就去看病！” 梁太太受不了地走到门边，怒道：“你知道什么？还跟我讲法律，你看过新闻吗？多少小保姆不安分勾引男人的？她自己做工怎么没摔？有我先生在就差点摔着？她什么时候打扫书房不得？非要在我先生在书房的时候？平时买菜又不见买那么多，偏偏和我先生一起的时候买到提不动？” 杜琳就是故意激怒她，果然梁太太的性格受不得激，这一吵，左右邻居家都打开了门，一家好奇、一家嘲笑，好几个人出来以安慰的名义打探发生了什么事。 林静当然不可能认下，立刻反驳回去。她干活要不是被梁先生吓一跳根本不可能摔；她去书房收拾明明是老两口让她去的，催着她早点收拾完去侍弄花；说她故意多买菜就更离谱了，那天小孩子生日，是老两口叫她做一大桌菜庆祝的。 有理有据的反驳让梁太太一时无言，她本也没有实质证据，全凭臆测就羞辱林静要赶她走，这会儿当着邻居她哪里还能理直气壮？ 杜琳沉声道：“梁太太你这么疑神疑鬼，该不会你先生经常出轨吧？那可得上报学校啊，这种人品堪忧的人不配当老师，不配教书育人。”她义愤填膺地说，“梁太太你别怕，你受了这种委屈，我们都愿意帮你讨公道，新时代女性早就解放了，决不能容忍丈夫出轨这种事。” 梁太太脸色大变，高声呵斥：“你乱讲什么？我同我先生好地很，从没有出轨的事！” 林静深吸口气，对左右邻居说：“你们听到了，我和梁先生什么事也没有，全是梁太太恶意诬陷。我猜她可能是想扣下我的工资，不知道之前那几个保姆是不是也被扣过工资。” 梁太太还要张口，被梁先生用力拉了回去，黑着脸道：“你住口！”他认真道，“林静，这位小姐，真的是误会，我们决不会做这样的事……” 杜琳挥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这么多，林静也不愿意继续在你家工作。但第一，你们夫妻要向林静道歉，第二，你们要支付她应得的工资，精神和名誉损失费我们大度，不要你们的。 麻烦两位邻居给我们做个见证，解决这两件事，我们立刻收拾东西走，不然我现在就报警，有困难找警察，我想警察一定能解决我们的纠纷。” 自从杜琳出现，就一口一个告他们，一口一个找学校，现在还要报警。梁先生和梁太太又惊又气，又怕她真的把事搞大。 现在被两个邻居听到这些话，他们已经气坏了，很快附近的人家都会知道，一定会添油加醋议论他们，他们的名声全毁了。 可一时他们也想不到挽回声誉的方法，梁先生严厉地看了梁太太一眼，叫她立刻道歉。虽然梁太太心不甘情不愿，还想叫老两口和小孩出来和林静吵，但最后还是在梁先生的强势下道了歉，付了工资。 林静在梁太太的盯视下，快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杜琳走人。临走她们还礼貌地向两家邻居道谢，和梁家人对比，怎么看都是她们更有理。 林静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用力抱了一下杜琳，感动道：“谢谢你，杜琳姐。我知道你是看我委屈想让我出一口气，谢谢你。” 杜琳拉住她的手笑说：“倒也不止是让你出口气，我还想让你胆子大一点，别每次遇到事就哭，哭又不能解决问题。你没做错事，那就据理力争，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结果，想办法得到这个结果就行了。” 从来没有人教过林静这些，让她又感动又羞愧。这段时间她觉得杜琳骗了她，一直堵着气没去找杜琳，没想到最后还是杜琳帮了她。 她想到自己拿到的工资，真心道：“杜琳姐我请你吃饭吧，听说这边有好多大饭店，东西特别好吃，我请你吃啊。” “咱俩啥交情，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你这就满足啦？那两个人这么恶劣，就这么算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杜琳神神秘秘地笑说，“想不想收拾他们一顿？” 林静紧张起来，“怎、怎么收拾啊？杜琳姐你不会想打他们吧？” 杜琳摆摆手，“我像是随便打人的人吗？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杜琳带着林静，写了好几封匿名举报信，分别给梁家夫妻所在的大学院长、系主任、深圳教育局等好几个相关机构邮寄，然后去招聘市场，找到那些帮忙介绍保姆的中介，和他们说了梁家的各种奇葩要求、疑神疑鬼、欺负人、差点扣工资的举动。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怎么也能让梁家那两人不痛快一段时间了。杜琳见过很多值得尊敬的老师，最讨厌他们这种人品差误人子弟的东西，这一下好像也把她这段时间忙碌的紧绷感给弄没了，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 杜琳和林静站在深圳繁华的街道上，相视而笑，这一刻，她们忘掉了所有曾受过的委屈、害怕，所有不公平的待遇，只余下最纯粹的友情。 林静佩服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敢干，把杜琳夸得直笑。杜琳哪里懂什么呢？她只知道梁先生、梁太太那种人最在乎脸面名声，私下里什么事都做得出，到外面就一定要粉饰太平。 -- 第54页 她说的什么诽谤罪、劳务关系、报警那些，都知道不会有结果，可重点就在于梁家人不愿意闹出去，只能答应道歉。 她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其实刚来的时候，杜琳一直想着猛龙不过江，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一个外地人，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缩着才对。 谁知一来就被骗进传销窝，不狠一点根本逃不出来，后面又遇上抢劫犯、牛鹏、陈经理，她发觉原来想的根本就不对。 她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要真遇上厉害的就退，她今天也没法赚到钱把摊子铺起来，所以干脆就好好做自己，用自己的本性闯出一片天。 林静和梁家的纠纷解决了，林静的未来却成了问题。 杜琳记得之前林静说过，如果工作不好就去小城市生活，正好快过年了，她以为林静肯定要先回老家，等年后再做打算。 谁知林静根本没想过回家，杜琳第一次听她说起家里的事，原来她家人都重男轻女，父母把她丢给奶奶，带着弟弟在北京打工。 她奶奶更是对她非打即骂，把她当丫鬟使。 她这辈子做得最有勇气的事，就是在家人想收彩礼把她嫁人的时候，留下一封决裂信离家，跑到遥远的深圳来，天南地北，只想着再也不和他们见面了。 所以她是绝不可能回去的，也没有家人，不管是在深圳还是去别的城市，她都是无根的浮萍。 杜琳终于知道她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被人那么对待，胆小爱哭都还算好的，起码还能鼓起勇气决裂呢。 杜琳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又穷，从小到大吃过很多苦，但现在知道了林静的事，才真正感受到还有很多人在过比她更苦的日子。她有点自责，之前天天忙生意，都没主动去关心过林静。 她安慰林静，“没事，重男轻女、欺负保姆、看不起外地人这些都是以前的陋习，新社会越来越好，我们肯定也能越来越好。 要不你就和我一起跑跑，试试卖衣服，然后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工作。” 林静犹豫着说：“之前秦老板不是说可以在他的公司打工吗？我想……在他公司里打扫卫生，当个搬货的也行。 秦老板是个好人，在他公司里做事肯定不会受委屈，我好好干，这就是一个很稳定的工作。时间长了，说不定我就能在深圳扎根了。 杜琳姐，你和秦老板熟一点，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 杜琳从心里觉得这样的工作没什么发展，但想想林静原来做保姆也一样没什么发展，既然林静都想好了，那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像林静说的，会很稳定，而且肯定不会受委屈。 她一口答应，“那我帮你问一下，不过要看他现在还需不需要人，你也再看看别的机会。” 第30章 杜琳本来是想让林静到她那住一晚, 再做打算，现在她要帮着问问秦旭的想法，就觉得这么安排不合适了, 帮着林静找了一家干净便宜的旅馆休息。 杜琳回家的时候, 郑鑫也在, 他和秦旭正在商量制定华旭的新规则。 郑鑫见了她就好奇地问：“听说林静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啦？” 秦旭也抬头看过来, 还打量了杜琳一圈确认她没事。杜琳坐到他们面前，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 她其实挺想带着林静卖衣服的, 但林静的性子不适合摆摊推销，还好像很偏向稳定的工作, 只能问问华旭还招不招工。 秦旭无所谓地同意了, 反正他正打算扩大规模，把这个网点彻底打造成总部，年后就要招很多员工了。 杜琳一喜，很为林静高兴，又想到前段时间打算搬走的事，琢磨道：“要不我在华旭旁边租个房子，和林静一起住？” “不行！”秦旭脱口而出。 杜琳和郑鑫都是一愣, 看着秦旭有些错愕。秦旭轻咳两声, 点了点手边的文件，发愁地说：“刘昌的事还没彻底解决, 我和郑鑫最近可能要经常出差, 想拜托你帮我看着家, 顺便也看着点华旭的情况。 还有平时那些账目, 白天你没时间的时候, 晚上我带回来给你算也很方便, 你等过段时间再搬行不行？” 郑鑫在旁边跟着说：“其实你和林静住也不合适啊，她天天按时按点去华旭上班，你时间不固定到处跑。还不如让她住华旭的员工宿舍，她和同事一起上下班也有利于拉近关系，你说对吧？” 秦旭点点头，“你做生意肯定会遇到很多事，这边左邻右舍帮你做工，和你关系都不错，有点什么事也能帮着你，安全很多。缝纫机用着也方便，你还是生意稳定些直接买个房子吧。” “买房子？”杜琳被最后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有点惊讶，“我在深圳买房子？” “对啊，你不想在这定居吗？就算不考虑太久以后，只是在这做生意，有自己的房子也是好事，现在房地产发展很好，房价一定会再涨，买了不亏，是很好的投资。”秦旭喝了口水，状似不经意地说，“我也正打算买个楼房，要不要帮你看看？我们可以买对门。” 杜琳想了下自己那几万块钱，之前觉得挺多的，现在一听买房子才发觉不够干啥的。她犹豫着说：“你顺带帮我看着点吧，我钱还不够，我想办法多赚点钱。” 他们又聊了聊深圳哪片房子更好，杜琳就回屋休息了。 -- 第55页 等她一走，郑鑫用胳膊肘撞了撞秦旭，小声笑道：“老大你这是铁树开花啊？你不是找到可靠的会计了吗？什么晚上拿账给杜琳算啊？” 秦旭忙看了一眼门窗，瞥他一眼，低声道：“少多事，你明天帮林静安排一下。” 郑鑫对林静有点印象，感觉胆子太小，柔柔弱弱的。他想来想去也没什么适合的工作，就安排林静在公司打扫卫生。 不过他觉得林静是杜琳的朋友，让人打扫卫生有点不太好，安排完之后，他就对林静说：“你先干着，平时没事跟着其他人学学，看收发货做订单你能不能干，要是能干，等你学会了就让你干那个。” 林静感激道：“谢谢你，我知道一下子把我安排进来，别人可能犯嘀咕，我会好好工作，不让人挑出毛病来。我、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一定努力学会做订单。” 郑鑫也是随手为之，现在被她这么感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就这样，你有什么事再找我，你是杜琳的朋友，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林静愣了下，点点头勤快地去干活，想着郑鑫的话，当初她和杜琳其实是一起认识的他们，但现在在他们眼里，她是杜琳的朋友。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去当保姆了，要是秦旭第一次提的时候，她就在这打工，现在她也能和他们这么熟了。有这样有本事的本地人当靠山，真的感觉做什么都有底气一点。 林静也就这么感慨一下，觉得她就是命不好，得认命。好像现在还不晚，她好好干，以后和别人一样坐在那里收发货，就能在深圳稳定地生活下去了。这么一想，她干活干得很起劲儿，干完了就去和别人学习。 所以没多久大家都知道她以后可以和他们一起工作了。 林静心里对秦旭和杜琳都很感激，趁午休的时候跑出去买了一罐茶叶给秦旭，一条丝巾给杜琳，看秦旭来公司了，就跑去办公室把东西送给他。 秦旭推辞不过，还正有事忙，便收了，只是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客气了，我正好要招人，有空岗位，不是特殊照顾你。你如果干得不好，我一样会开除你，好好工作。” 林静第一次见他像个老板一样说话，连忙点头应下，回去干活的时候却有点沮丧。 她想离秦旭近一点，得知秦旭真的愿意聘用她的时候，她还很开心，为什么现在反而感觉更疏远了？以后他们就真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 她很想要这份工作，可发现秦旭对她完全转变成对一个员工的态度时，她突然有点后悔。 林静想着事，打扫到仓库角落里坐在那里发呆，意外听到过来点货的同事在议论她，她脸色变了变，没有出声。 “我就说林静是关系户吧？刚还上楼和老板说话呢。” “她带了东西上去，是送礼吧？” “你不知道，她是杜琳的朋友，那会儿在老板办公室哭的就是她，这不，哭一哭工作都有了，肯定是杜琳给她安排的。” “不对啊，她买的丝巾是给杜琳的吧？杜琳卖衣服那么红火，她能不知道？她买的丝巾能比得上杜琳进的货吗？ 我感觉她和杜琳不熟，要不她跟着杜琳赚大钱多好？之前总来咱们这拿货的那个董佳佳，不就跟着杜琳赚了好多钱吗？我都羡慕死了。” “这么说也是啊，杜琳可真有本事，她刚来当会计的时候，我也以为是关系户呢，谁知道人家那么牛，把郑鑫找来的几个老会计都比下去了，还会做买卖。” “再说她是老板的朋友，是来帮忙的，不是华旭的员工。” “唉，我想转行跟着杜琳卖衣服去。” 两个人开起了玩笑，但意思都是很羡慕杜琳，佩服杜琳的本事，和之前轻视林静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单位有人照顾朋友亲戚是常见的事，但华旭一直在定新规则，没想到还进来个关系户，大家莫名地就想和她保持点距离，林静有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管他们的人呢。 大家也不是排挤她，她有疑问，大家都会友善地回答，但就是不自觉地都没同她走近。 她们走后，林静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听杜琳说平时到处跑，摆摊卖衣服，以为杜琳没能在服装厂找到工作，就和老家摆小摊那种一样，赚点小钱。怎么听起来杜琳赚了大钱？ 这怎么可能呢？杜琳和她一样大，才来深圳多久啊，摆摆摊就赚大钱了？还能带着别人一起赚钱？ 如果是真的，杜琳怎么没带她赚呢？她不是杜琳最先认识的人吗？杜琳说过，她们还是一起患过难的战友呢。 不过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摆小摊卖衣服能赚什么钱，只觉得太不稳定，还是要在公司上班才好，华旭还有分公司呢，她不明白为什么杜琳不老老实实在华旭当会计呢？会不会是学历不够，不能当华旭的正式会计呢？ 林静越想越乱，最介意的一点还是那两个人说她是杜琳安排进来的。明明当初秦旭就说让她在这上班，还有她不是想送礼，她是真心感激他们帮了她，那两个人凭什么这么说她？ 这次林静不敢再让别人看见她哭了，她咬着袖子闷在角落里流泪，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她总遇到这种事呢？她把所有的事都做得很好，为什么别人就是看不见？ 因为这股不甘心的劲儿，当晚上杜琳来找她庆祝她上班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问出了口，“杜琳姐你摆摊卖衣服也能赚钱吗？” -- 第56页 杜琳这天卖给赵思盈三十多件高档货，利润丰厚，正是高兴的时候，听见这话就笑道：“能啊，我也没想到，深圳人流量太大了，我觉得卖啥都能挣钱。我现在有好几个熟客，还有大客户，总算实现了我梦想的第一步。 说来我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呢，但是你喜欢稳定的工作嘛，现在进了华旭也不错，华旭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公司，你好好干，爬上去当个主管经理啥的，体面。” 林静听到杜琳本来是想叫她一起的，心里那股不舒服就散了，十分愧疚自己听风就是雨。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们两个总不联系，不够了解才会这样。 林静确实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就是因为体面，不过想到别人轻视她的话，她犹豫半天，还是小心地问道：“杜琳姐，你觉得我能跟着你试试摆摊吗？” 她窘迫道：“你也知道我没有家没有根，只有来深圳赚的这一点钱，这边花费又比老家大，我怕，生个病就完了，就想赚点钱。” 她急忙保证，“我什么苦都能吃，一定不给你添麻烦，杜琳姐，你看行吗？” 杜琳看着她期待的眼睛，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林静才刚在秦旭的公司里上班呢，又要来卖衣服，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不合适，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还有就是，林静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她怎么觉得林静为人处世都很迷糊呢？ 林静见她没说话，失望道：“不行吗？” 杜琳想了下，林静的成长环境注定她没安全感，现在又确实无依无靠也没钱，想挣钱无可厚非，可能是着急了点吧。之前有几次林静说话也会让人有点没法接，这大概是因为家里没人在乎她的缘故，也不怪她。 杜琳笑了下，道：“行，早知道你愿意干这个，我昨天应该和你说的。我以为你文文静静胆子挺小的，不喜欢摆摊吆喝呢。” 她没说之前她感觉林静还有点看不起摆摊的，只是迟疑道，“那在华旭的工作怎么办？” 林静问道：“杜琳姐你在华旭帮工，算兼职吗？其实打扫卫生只要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就很干净了，我能兼职吗？” 第31章 林静想要兼职, 秦旭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林静来打工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怎样都没关系，他现在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公司管理上, 实在没有空闲时间关心林静的事。 倒是郑鑫挺意外的, 还以为是自己安排的不好, 把人得罪了, 特意找林静问了一回。 林静紧张地急忙解释：“我很喜欢在华旭的工作，真的, 你还说以后给我换别的岗位, 我特别特别感谢你。我就是因为穷怕了，想试试能不能跟着杜琳姐赚点外快, 没别的意思, 郑鑫哥你千万别误会。” 郑鑫的心大，听她一解释就无所谓了，想着小姑娘无家可归，被骗传销还被人欺负，当个保姆又当得那么闹心，其实挺可怜的，真心鼓励道：“你跟着杜琳好好学, 你要能学到她三分本事, 在深圳就能扎根了。” 林静玩笑道：“杜琳姐卖衣服真这么本事啊？那我可得好好拜师，至少得学到一半本事。” “哈哈, 那等你学到了, 我们一起给你庆祝。好好干。”郑鑫对林静有点改观, 性子这么柔弱没想到还挺有想法的, 肯奋斗就是好事啊, 他也根本不在意林静兼职的事, 说到底只是个打扫卫生的职位罢了。 林静是杜琳在深圳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对林静很上心，为了让林静快速学会摆摊要做的所有事，特意起了个大早，叫上林静去早市摆摊。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老太太旁边，杜琳倒了就热情地同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笑道：“小姑娘你好久没来喽。” 杜琳手脚利索地铺报纸，摆衣服，笑说：“阿姨，之前那不是卖得差不多了吗？这有了新货马上就来啦，您看有没有相中的，我偷偷给您便宜点。” 老太太还真乐呵呵地凑过来看衣服，赞道：“你卖的衣服就是好看，眼光真好啊。”说着见林静一直低头不出声，随口问了句，“这是你的小姐妹？” 杜琳顺势拉过林静介绍，告诉老太太以后林静说不定会过来摆摊，请老太太帮忙照顾一下。老太太当然是满口答应，还和林静聊了好一会儿，让林静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了一些。 等客人多了之后，杜琳又像从前那样吆喝，有人认出她，过来看货时还问：“靓女啊，这次又是香港来哋？” 杜琳现在已经有固定销售渠道，不必再扯大旗，直说：“这次是本地货哦，是我精挑细选特意搭配出来的，一套套都好看得很，买整套还能打九折优惠。阿姨们看看喜不喜欢，给女儿买一套吧，打扮得更靓更招人喜欢啊，要是给儿媳妇买，婆媳关系就更好啦。” “你这个靓女就是会讲话，好啊，我就给我儿媳挑一套看看，靓女你帮我挑。” 一套衣服要三四件，林静从来没见过这么卖衣服的，惊奇又紧张，谁知不一会儿就开张了。有从前买过杜琳衣服的人，买回去的衣服质量好、样式好，不自觉就对杜琳多了几分信任，很愿意再来她这里买。 杜琳卖了两套之后，悄声鼓励林静，“你来吆喝，就像我刚才那样，试试。” 林静脑袋一懵，张了张嘴，犹豫半天把自己脸憋得通红，大声喊道：“卖衣服，卖衣服！漂亮又好穿的衣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第57页 她声音太大，见自己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顿时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杜琳拍拍她的背，赞道：“就这样，站直了！多喊几次你就把握好分寸了，别不好意思，继续。” 林静硬着头皮继续喊，她学不来杜琳，说不出那些好听的话，便翻来覆去地说衣服好看，质量也好。 大家对蝴蝶结款卖三折的记忆很深，这会儿看见是杜琳摆摊有不少围过来的，林静信心大增，吆喝得越来越自然了。 早市两个多小时，一共卖出去五整套，还有十几件单款。 林静兴奋不已，激动道：“杜琳姐，卖货这么容易卖吗？你说的真对，深圳人太多了，摆摊也赚钱。” 杜琳第一次也这么兴奋，现在她已经能用过来人的身份教朋友了，笑说：“顾客贪新鲜，货又好，才能卖这么多，以后时间长了，想买的都买过了，生意就会平淡了。不过早市的人们年龄偏大，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现在我带你到几个商业区看看，你记住位置，明天开始你就自己卖。” “啊？我自己？”林静愣了愣，“杜琳姐，我不是给你打下手吗？” 杜琳冲她摇摇头，“深圳市场很大，我们分开卖才能卖更多的货啊。而且你只有自己去卖才能成长起来，像刚才那样就很好，我看好你，自信点！” 林静深吸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杜琳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多帮你卖货！” 之后杜琳带着她去了好多地方踩点，等到中午时，就在赵思盈那个商业区摆摊，给林静演示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法，不同的说辞。 林静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感觉，杜琳比那个传销窝卖货最厉害的人还厉害。这么一想，林静突然找到感觉了，当初在传销窝被逼着卖货，她都卖得不错，现在只是换了摆摊的方式，她想挣钱，更希望能帮到杜琳报答杜琳，她一定能做到。 赵思盈下班吃饭，看到杜琳又在摆摊，诧异地走过来，“琳琳你今天怎么来了？” 杜琳拉过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质量特别好的针织连衣裙，“给你带的，怎么样？” 连衣裙版型极好，配了长项链和腰带，立马更加添彩，赵思盈眼睛都亮了，“我喜欢！这个太适合我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一看见就拿了一件。这个没货了，不能帮你朋友带，你自己穿，是我送你的。”杜琳把衣服叠起来塞给她。 赵思盈也不和她客气，一把抱住她用力晃了晃，脸上全是开心的笑，“你怎么这么好啊，真想把你藏起来只打扮我一个人，我愿意给你当洋娃娃一辈子！” 杜琳状似嫌弃地推开她，笑道：“别做梦了，我是属于大家的。” 其他选衣服的职员们听见了都笑起来，“对，杜琳是属于大家的，赵经理你可别想藏。” 这些企业白领，在外来打工妹眼中都是闪闪发光的，特别是赵思盈，一看就知道家境极好，谈吐气质远远好过普通人，而她们都很喜欢杜琳，赵思盈还亲切地叫杜琳小名，抱着她像好姐妹一样。 林静羡慕又佩服，回去的时候还在惊叹，“杜琳姐你好聪明，才来深圳多久啊，不但做生意做得好，还交到这么多朋友。我真要向你好好学学。” “那你要努力啦，遇到什么困难就来问我。”杜琳发现林静适应力还是挺强的，好像不用那么担心。 林静挽着她胳膊笑道：“杜琳姐你真好，亲姐也就这样了吧？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晚上杜琳回家和秦旭一起吃饭，把这些事当闲聊一样说给秦旭听了，秦旭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更喜欢董佳佳那种性格的。” 杜琳点头道：“是啊，我可喜欢佳佳了，我就是觉得林静挺可怜的，而且她性子也太软了，不知道怎么在深圳待下去。” 秦旭盛了碗汤，顺手就给杜琳也盛了一碗放到她手边，杜琳习以为常地端起来喝，没说一句客气的话，秦旭就露出笑来。 他劝道：“深圳是个很特殊的城市，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帮别人只能帮一时，最后还是要靠她自己。 我觉得你可能是因为，当初是你把她救出来的，潜意识里就把她当成了需要保护的人，不想看见她过得不好。 其实没必要，让外来打工的人尽早承受风雨，说不定成长得更快，要是不行，离开去别的地方也很好，不用浪费时间。” 杜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其实我已经帮她解决很多事儿了，以后就靠她自己吧。每个人来深圳都要靠自己奋斗，我又不能管她一辈子。” 她抛开这些，开开心心地吃完一顿晚餐，听秦旭说了好多深圳的景点，打算有时间就去玩。等到最后听秦旭说又要和郑鑫去珠海，她顿时苦了脸。 董佳佳什么时候回来啊？她也想有个好搭档并肩作战，好羡慕秦旭和郑鑫的友情啊。 秦旭和郑鑫是发小，感情好得让人羡慕嫉妒恨，能和她有这种感情的只有顾俊伟了，可惜顾俊伟非和她处对象，怎么说都说不通，她是不可能有个青梅竹马的知己了。 和其他朋友吧，因为离得太远，注定了渐行渐远。好在她现在又认识了芬姐、董佳佳、赵思盈、林静她们，连杨婶那些邻居也处得很好。 杜琳想想刚来深圳的时候，她一无所有，现在她有地摊，还有这么多朋友，已经很满足了。 -- 第58页 未来她要在深圳开店，要把她的事业发展得红红火火，还要有三五个挚交好友，到那时，他们几个姐妹带着老公孩子一起游玩，一定好开心。再把妈妈接过来享福，做最开心的老太太，那就真的人生无憾了！ 杜琳在畅想未来的美梦中睡去，少年不识愁滋味，在这时的她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即便有什么不美好，最终也一定能变得美好。 因为她相信努力就会成功，相信善有善报，只要想得到什么，就一定有方法能得到。 事业是这样，友情也是。 第32章 林静并没有让杜琳操心太久, 她独自摆摊发现生意一般后，是落差很大，但心里有一股劲儿, 每天早市、夜市、商业区、居民区换着去, 卖力推销, 用上她在传销窝被逼拼命的架势, 销量一点点好了起来，每天都能卖出十几件。 杜琳给她的价和给董佳佳的一样, 一件八元提成, 这样她每天都能拿到一百多块钱，一个月就是四千。 过了几天之后, 林静终于明白华旭的同事为什么用那种语气说话了, 她这样都能一个月赚四千，更会卖货的人得赚多少啊？杜琳得赚多少啊！ 公司的经理也赚不到这么多，她们能不羡慕吗！而她作为杜琳的朋友被特殊照顾，搭上了这趟顺风车，绝对是更让她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当初她觉得她和杜琳是一样的外来打工妹，站在同一起跑线，连找工作都是她先找到的, 被人那么议论难免不舒服。 现在知道她们之间差距这么大, 她顿时觉得同事说得对，杜琳真的好厉害, 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杜琳了！ 杜琳完全不知道她这心里想过这么多事, 只知道林静上手很快, 人也开朗很多, 变得爱笑了, 特别积极努力, 摆摊越来越熟练不说，把华旭也打扫得特别干净，所有东西收拾得特别整齐，比以前用过的所有清洁人员都干得好。 秦旭从珠海回来，发现公司同事对林静的态度好了不少，还有点意外。 杜琳笑说：“以前我也没留意，其实想想，林静在传销窝里就很有存在感。她那会儿一个月赚八百多，就是一天至少卖五套洗发水，在窝点已经算多的了，别人听赵二的话欺负她，未必没有嫉妒的成分。 邱雯使唤她那么顺手也正说明她干活比别人利索，还有赵二盯上她，可能并不是见色起意。别的长得漂亮的也有，赵二宁愿违背荣哥也非她不可，可能是因为觉得她比别人好。” 秦旭玩笑道：“还有你啊，那么多人，你只救了她。” 杜琳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取笑我啦，我知道你想说人家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林静确实有不少优点，是我把她当小可怜总想替她出头，以后不会了。” 她还感慨道：“‘人都是有韧性的’这句话还真是对的，如果我没出现在传销窝里，林静不知道会不会爆发，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这么说我是不是扼杀了一个她成长的机会？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呢？不经历破茧的痛，永远也变不成漂亮的蝴蝶。” 秦旭在她脑袋上用力胡噜了一下，“钻什么牛角尖？‘不在沉默中爆发’还有后面一句，‘就在沉默中灭亡’！救人还能救出错来？那我救你是不是也扼杀你爆发了？” 杜琳立马胡噜回去，“君子动口不动手，别弄乱我发型！” 两人打打闹闹的，把帮林静这件事彻底翻篇了。 杜琳对秦旭在珠海的进展更感兴趣，秦旭和郑鑫这次去珠海并不是和刘昌谈判，而是约见了很多员工谈话，收拢了一批愿意留在华旭，不跟刘昌走的员工。 秦旭请了人给他们做培训，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和服务态度，培养他们遵守公司新规则的习惯。 虽然突然培训让好多人很别扭，但免费培训，秦旭还说通过考核后能涨工资，他们就都愿意培训了。 刘昌知道他这些小动作，嘲笑他读书读傻了，就会照本宣科，根本不懂真正经营公司的经验。在刘昌看来，现在和别家快递拼速度抢占市场才是最重要的，搞什么考核？当然是吸收更多快递员扩大规模才对。 所以刘昌对失去一些快递员毫不在意，心腹不会背叛他，其他的，等他自立门户再招就成了，年后他就脱离华旭，占下珠海市场，相信到时候其他城市的网点负责人一定有样学样，他就看秦旭还能怎么样，说不定以后就抱着深圳总部糊口吧！ 郑鑫不太能理解秦旭的做法，其实杜琳也不太能理解，但她是因为外行不明白的那种不理解，有点替秦旭着急，还劝过他，“要不你去珠海常驻？做两手准备，一边培训员工，一边再开个网点发展？” 秦旭摇摇头，解释道：“刘昌是匹饿狼，我培训员工是另辟蹊径，他不会在意，我就能顺利做成这件事。但我如果在珠海常驻发展，那就是和他摆明车马要硬来，他会感觉到威胁，只会和我硬来，用尽一切方法把我赶走，甚至把我搞破产立威。” 杜琳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的风险，不禁皱起眉。 秦旭见状笑道：“不用担心，我有把握。不说其他的，只说培训，是我早就想做的事，一直很难推行，在珠海时机正好，不管最后成不成，都能让我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是好事，不会亏。” 稳赚不亏的话，杜琳就放心多了。她有点沮丧，秦旭帮过她很多，她也很想帮秦旭，但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 第59页 在华旭的问题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都是她不懂的，她第一次对以前的想法产生了质疑，难道读书真的能学到这么多东西？ 她一直认为想做买卖赚钱，实战经验比读书有用得多，可秦旭这么有信心能赢刘昌，是不是读书还有她不知道的好处？ 秦旭的房间里就有个小书架，上面摆了几十本书，都是营销、管理、如何成功等相关的书籍。杜琳以前都没注意过，这次她迟疑着让秦旭给她推荐了一本入门的简单的书，每天晚上睡觉前看一会儿。 书上有秦旭勾画的痕迹和写的一些想法，杜琳刚开始看还觉得有些枯燥，渐渐地就能看进去了。她发现秦旭写的东西都是一针见血，有时候总结了书上的内容，比书上还好懂，真遇到不懂的，她直接去问秦旭就行了。 这样杜琳就好像有了老师一样，她本来学习就好，现在不过是把数语外换成了营销管理这一类，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就是一直不能学以致用，暂时还看不到效果。 直到有一天，她在芬姐档口的时候，想到书上说的“色彩营销”，把档口所有偏红偏粉颜色的衣服都挂了出来，重新搭配之后，推销就用大红、深红、粉红、橘红等等颜色名称，把所有能贴边的颜色都加了个红字，全力推销“春节款”。 连肉色都被她改成了“肉粉”、“杏红”色。 “春节款”的称号一出来，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杜琳去零货市场批发了一批拇指大的红灯笼毛毡小挂件，用别针每件衣服上挂一件，顿时整个档口都变得喜气洋洋。 牛鹏和朱老板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们摸不清杜琳的背景，看她越搞越大，连服装厂的黄老板也熟，越发不敢模仿她。可她这么一搞，他们俩在他对门彻底被比下去了，还怎么卖？ 但他俩怎么想的影响不到杜琳的生意，杜琳两天就把档口所有和红色贴边的衣服清空了，连带其他颜色都清了不少，甚至又和厂家拿了一批货卖。 这样在厂家已经算过季的衣服，她和几个厂家都签了合约，以更低的价格拿货，并且卖多少是多少，卖不掉的都退回给厂家。 厂家本来就要清仓，有她这样能卖货的帮忙清当然好，签合约签得干脆利落，杜琳也赚得本满钵满，给林静的地摊都换成了“春节款”，让林静每天又多卖了好几件。 杜琳高兴地买了水果、牛奶去医院看望芬姐的女儿，孩子八岁心脏就有些问题做了手术，实在很遭罪。 但好在芬姐把孩子教得很乐观，女孩看到杜琳还露出甜甜的笑，她知道杜琳和她妈妈关系好，就把杜琳当自己人一样，叫杜琳小姨，拉着杜琳亲亲热热地说：“小姨，医生夸我了，说我是勇敢的美少女战士，还说我以后能恢复得很好，和正常人一样呢。” 杜琳笑着摸摸她的小脸蛋，“是吗？咱们圆圆这么厉害啊？那等你出院，小姨带你去玩好不好？现在可以租影碟呢，你落下那些动画片，小姨给你租影碟看。” 圆圆高兴地搂住她脖子喊：“小姨万岁！我最爱小姨了！” 芬姐在旁边削苹果给她吃，好笑地摇头，“刚才还说最爱妈妈，现在又最爱你姨母啦。来吃东西啦，我同你姨母有话讲，乖点。” 圆圆接过切好块的苹果，开心地吃起来，特别懂事，一点不打扰她们。 杜琳和芬姐到走廊说话，夸了几句圆圆懂事，芬姐反而说：“要是可以啊，我都不想她这么懂事哋，每一个妈妈都知道，孩子太懂事一点不肯任性，好大原因是因为她没有任性的资本，她不敢啊。 我都好心疼她，可是我都没的办法，只能多对她好点，希望能弥补她没有爸爸的遗憾吧。” 没有父亲在身边确实很遗憾，杜琳深有体会，但她现在看着芬姐，体会更深的确实浓重的母爱。这么多年她妈妈是不是也常这样想？ 她挽住芬姐胳膊，笑说：“你不要想这么多，我告诉你，我超级爱我妈妈，觉得我比好多人都幸福，圆圆也一定是这样想。再说她爸是个人渣，她都懂的，不会因为人渣遗憾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你档口的货我全部清完了，还和各大厂家预定了他们的春装夏装，开不开心？” “真哋？！”芬姐惊喜地瞪大了眼，一把抱住杜琳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好阿妹！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第33章 这么大的好消息, 杜琳当然不会忘了告诉罗淑玉。 特别是她在医院看到芬姐母女俩之后，越发想念妈妈，长这么大, 她从来都没离开妈妈这么久过。 其实算起来也才一个月, 但她感觉已经过去好久好久, 久到她在深圳经历了好多事, 感觉自己成长了好多，已经从学生变成大人了, 想想都很神奇。 杜琳给罗淑玉打电话又劝罗淑玉来深圳, 罗淑玉好笑又好气，“你这个姑娘, 比人家小子还野, 出去一趟就再也不想回家了，还叫我也去。万一咱俩在那边赔光了咋办？喝西北风去啊？” 杜琳笑嘻嘻地说：“咋能赔光呢？你要过来，咱俩就拿两万块钱存定期，对了，你可以把老家房子和柜台都卖了，都存成定期啊，这钱就不动, 存着涨利息当底气。就算赔了别的钱也有兜底的呢。” “哎呦还要卖房子, 当初给你爸治病家里房都卖了，还欠人家好几万饥荒, 我还多少年才还上？多不容易才买了这房子？有房子就有家, 你可别瞎嘞嘞了。 -- 第60页 要我说你挣那些钱就赶紧回来得了, 够你在这买个七八十平米的楼房了, 写你自己名, 往后一辈子就踏实了, 干点啥都稳赢。” 罗淑玉也又开始劝她，“你看你这已经是赢在起跑线上了，多少人忙活一辈子都买不上房呢。你寻思寻思，我说的对不？” 如果杜琳想要这种稳定，当初就不会出来了。 她笑说：“哎，妈你也听我给你分析分析，深圳以前就是个小渔村，房子吧，让人来买都没人来，领导说要发展这里，这城市就越来越好，房价年年涨，从一两万到十几万，现在到处高楼大厦已经五千一平了你知道吗？ 我坐公交车都能看到好些在盖的楼，全是施工的，而且深圳现在发展还很快，好多港上来投资，外国人都来订货，这边房价以后肯定更贵。 咱俩在老家买房，还不如买在深圳，你就是坐等涨价也挣钱啊。 我那个叫郑鑫的朋友你还记得不？他五年前买的房，叫月亮湾花园，一平不到三千，今年翻倍变六千，他买的八十多平米，这五年啥也不干白赚二十五万！” 罗淑玉倒抽一口气，她也没去过大城市，都没听过房子能翻倍涨的，这大城市的房子都是金子做的啊！ 可她马上就想到了重点，“你说现在深圳房价五千了？那要买个八十平的不得四十万？把咱俩卖了也买不起啊，想挣这个钱得先有钱买才行。” 杜琳和她开玩笑，“要不说让你赶紧过来和我一起挣呢，咱娘俩抓点紧，赶在房价再涨之前买上房，以后净等着涨价，这不比你说的那些还安逸？这才是稳赢啊。 我跟你说，我叫人帮我卖衣服，一个月最少挣四五千，你不来这钱都让别人挣了。” 这让罗淑玉有些动摇了，她累死累活给人做衣服，一个月也就挣两三千。她又马上想到一件事，“深圳那房子都翻倍了，咋还能再涨？肯定涨不动了！你没听说香港啥房产泡沫，好多人都亏到跳楼了，这么高房价你还想买，你傻呀？” 也只有被亲妈说“傻”没法还嘴了，杜琳哈哈笑道：“我才不傻呢，我老聪明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在这亲眼看着深圳还要发展得更好，说不定以后要像上海北京那么好，房价百分百涨！ 就算房价跌了也好啊，咱俩正好买得起，以后咱就是深圳人了，在这有房有生意，还怕啥？” 罗淑玉没词儿了，她就还有些犹豫，万一杜琳那边货卖不动了，她这边的柜台又没了，顾客也走光了，咋办呢？ 杜琳赶紧又跟她保证，怕这个就存两万定期啊，再把柜台先租出去。这样就当拿半年时间出来试试，不行就回去呗，见识过各种好看的衣服，回去再给人做衣服都更有谱，咋地也不能比原来差啊。 罗淑玉越听越动摇，干脆道：“你别忽悠我了，不行，我得冷静冷静，咋想咋不靠谱呢，又挑不出啥毛病来，那啥，我琢磨琢磨吧。你这几天别给我打电话了。” 杜琳被逗得笑出声来，“那妈你快点琢磨啊，你看我现在还学习呢，整天卖衣服都没工夫学了，你要是来给我管着，我说不定还能考个大学生文凭呢。 再说我看书可有用了，‘春节款’色彩营销就是我看书整出来的，厉害吧？我多看看书还能挣更多钱。” “啥？你还能考上大学文凭？行了行了，挂了吧，我冷静去了，年后再说。你这孩子过年都不回家，真是野坏了！”罗淑玉没法再听，再听就恨不得立马买票去了，赶紧挂了电话。 这还是杜琳离家后，罗淑玉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挂电话，让杜琳啼笑皆非。不过她感觉把老妈忽悠来指日可待，打完电话高兴得不得了，下楼的时候还哼着歌。 林静刚刚在楼下打扫完为生，听她在唱《我是一只鱼》，欢乐得不行，笑道：“杜琳姐你和阿姨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杜琳朝她眨了下右眼，“说让她过来呢，快成功了！你今天怎么样？卖多少件？” “22件！”林静兴奋道，“今天有几个回头客来买，以后回头客多了，肯定能卖更多。说来这几天多亏郑鑫哥，他顺道就把我带过去，省了不少时间。还有我舍友，昨天我差点睡过头，还是她喊我起来的，回头我得请他们吃饭。” “行啊，你和人多来往来往，多交几个朋友有好处。”杜琳挺高兴她能这么快交到朋友的。 公司员工已经都下班了，只有她们两个人。林静拉着杜琳坐下，给她算自己这段时间挣了多少钱，脸上全是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林静说：“杜琳姐我今天听人说，你住的那边有个小房子卖呢，十六万。我就想啊，按我现在挣钱的速度，努力个两三年，我是不是就能攒够钱了？到时候我就买个这样的房子，和你做邻居，咱俩就能一直和亲姐妹一样，多好！” 杜琳笑道：“瞅你那点出息，咱要买就买海景别墅，俩挨着的大别墅，带大花园的，在屋里就能看见大海那种，那才好呢。等咱们老了往里一住，多享受啊！哈哈！” “对！终极目标就是买海景别墅！还要在北京、上海买房，在那些好看的城市买房，老了我们就结伴旅游，玩到哪住到哪。” “过二十年，咱俩就是出名的女富豪。”杜琳说完扑哧一笑，“可真敢想。” “敢想才能成功嘛，我现在的日子就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杜琳姐，希望我们以后坐飞机像坐出租，出门有司机开豪车，回家有管家安排一切，别人想见我们都得排队预约！” -- 第61页 杜琳笑着摇摇头：“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都满足不了咱俩了，被别人听见肯定说，看这俩吹牛皮的，也不怕吹到天上下不来，哈哈哈。” “我看你俩也挺会吹牛皮的。”秦旭刚从另一个门送货进库房，过来就听见她俩畅想未来，还挺会想。 杜琳笑道：“先想想呗，万一实现了呢。你又接货去了？悠着点，过年了可别累坏了。” “我倒是想，这不是非常时期吗，总部万万不能出错。”秦旭洗洗手，顺带洗了把脸，结果水珠进眼睛里了，他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没摸到毛巾。 杜琳连忙过去把毛巾塞到他手里，他擦着脸笑说：“我看你比我还累，白天忙活晚上学习，你也悠着点吧，不然病了还不是要我照顾你？” 林静看着秦旭，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而他和杜琳之间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谁也融不进去。这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但她知道秦旭不会喜欢她，她不够好，杜琳才配得上秦旭，她只要默默祝福他们就好。 林静笑了笑，说：“我先回去啦，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等杜琳和秦旭点了头，她就拿着挎包快速走了。这天夜里有点冷，林静走在深圳的街头，深吸了一口凉气，这次她没感觉自己一个人孤单，而是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她要更努力，到老了才能和杜琳姐做邻居，和杜琳姐一起到处玩啊，那一定是很幸福的日子。 她把脑海里的秦旭硬生生挤掉，渐渐填满了摆摊的各种事。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真的没时间想别的，以后等她变得很好很好，也能吸引到很好很好的爱人吧？ 杜琳和秦旭也关了公司的门窗，准备回家。这次秦旭没骑摩托车，反正也没有多远，他们俩直接走路回去。 路上秦旭状似随意地说：“刚才你还唱歌了？没听你唱过，唱一遍我听听跑不跑调。” “你唱歌才跑调呢，听好了啊，”杜琳听二人转长大的，可不会不好意思，当即清清嗓子轻声唱起来，“可不可以不想你，我需要振作一下……”[注] 轻柔好听的声音让秦旭觉得耳朵都热了起来，他垂眼看到两人在路灯下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像是手牵着手，亲密无间。 在这个夜晚的街头，秦旭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浪漫的感觉。 他想，再等等，等他处理完公司的危机、买下好地段的楼房、把总部换成杜琳喜欢的“创世纪”，他的一切就安稳了。 到那时，他就带着这一切向杜琳告白。 第34章 春节前夕, 好多公司开始放假，在商业区摆摊卖不动了，批发市场也要关门休息。 这是杜琳摆摊以来, 第二次收益滑坡, 而这次不是上新什么衣服就能挽回的, 是市场决定的。 杜琳有点不甘心, 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但左思右想, 无奈地发现, 在这段时间摆摊，付出太多收益太少, 不值得, 还不如干脆把摊位停了，好好休息一下。 她之后在家里看书学习，设计新款衣服，和忙碌的秦旭比起来，显得格外闲适。 秦旭都觉得好笑，“明明是我喜欢悠闲，你喜欢奋斗, 现在我们反过来了。” 杜琳笑道：“可不是吗？我一身的劲儿没处使呢, 恨不得每天出去摆摊，可惜大过年的没人买衣服啊。要是早想到这样, 我应该回老家陪我妈, 我俩过年还没分开过呢, 正好还能忽悠忽悠她。结果现在买不着票了。” “你就算买到票, 赶春运坐那么远的车也难受。”秦旭看她一眼, “要不要去看看深圳的春运是什么样子？” 杜琳眼睛一亮, “好啊，我还没见过呢，走走走，正好闷得慌，出去散散心。” 在杜琳的催促下，两人骑着摩托车很快赶到火车站，还没进去杜琳就傻眼了。 人山人海，绝不夸张！ 杜琳想去里面都没空隙可以挤，远远地看到一排武警在维持秩序，要不然非乱了不可。 她本来还想买站台票混进去看看，现在看还是算了吧，这混进去就挤成肉饼了，顿时庆幸自己不用赶火车。 不过她看向拥挤的人们，并没在他们脸上看到烦躁不耐烦，大多数人都是外地来打工的，辛苦忙碌一年，终于能带着“果实”回家团圆，他们脸上是满满的笑容。杜琳还听到有人说，“火车提速太幸福了，以后回家能快很多。” 杜琳忍不住对身边的秦旭说：“感觉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外来打工奋斗的人，有种共鸣的感觉。” “深圳这么多人，每个人做的事不一样，但奋斗的心情是一样的。好好休息几天，等年后再整装出发。你来深圳这么久还没好好看看深圳，不如我们约几个朋友，去小梅沙玩两天。”秦旭护着她从人群里挤出去，“对了，之前还说去庙里拜拜，大年初一我们去上头香。” 杜琳老家也是有庙的，她从来没去过，也不流行上香，这会儿听秦旭说，觉得是习俗的一种，还挺有意思的，一口答应。至于秦旭说她之前被骗、病倒有一点倒霉，上香请福气，她是不信这些的，在她看来，她来深圳以后是福大于霉，好得很呢。 还有小梅沙，听说是海边，还能住帐篷，有很多好玩的。杜琳原本还觉得游玩很浪费时间，现在听了秦旭的介绍，反而迫不及待想去度假。 -- 第62页 他们说干就干，没两天就约了芬姐母女、郑鑫祖孙和林静，一行七人安排好工作和家里的事，在除夕前一天乘秦旭公司的面包车去了小梅沙。 一路上圆圆都很兴奋，窝在杜琳怀里往车窗外看个不停，一直说：“我冬天还没来海边玩过呢，肯定和夏天不一样。” 杜琳不知道冬天、夏天的海有什么区别，她只知道当她站在大海面前时，心里瞬间涌上一阵感动，就是一种面对大自然美景的感动。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大海呢，这里的海还三面环山，她长大的小镇根本没有山也没有海，连茂密一点的森林也没有，顶多只有一条河而已。所以这次她看见绵延的山脉上遍布着绿植，大海随着风卷起海浪，是真从心底里觉得震撼，当即决定一定要带妈妈来这里看！ 圆圆知道她是第一次看海，立即拉着她去海边踩水，笑嘻嘻地说：“小姨，等天气热了就能下海游泳啦，小姨你会游泳吗？” 杜琳摇摇头，跃跃欲试，“听说这边有游泳馆，我可以先学会，等热了再游。圆圆教我好不好？” “好啊，我游泳超级棒！”圆圆骄傲地挺起小身板。 她们两个又在沙滩上踩出一长串脚印，还画了大大的爱心，站在里面击掌。才刚到度假村，杜琳就感受到度假的美妙了，真是太惬意了。 不一会儿芬姐就让圆圆进了房间，她手术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注意，不能在海边玩太久。 郑鑫也带他婆婆先去休息，林静晕车，回她和林静的房间躺着去了，只有杜琳待在海边一刻也不想离开。 秦旭拿了相机出来，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杜琳。” “嗯？”杜琳回头看向他，他立刻按下快门，将杜琳回眸的一刹那留在了底片上。 他摇了摇手中的相机，“要不要拍照？” 杜琳惊喜地猛点头，“我咋没想到拍照的事呢，幸亏你带相机了，我要站在那边大石头上拍，要拍到大海啊，还有山。” “放心，我带了不少胶卷，肯定能拍到你满意。”秦旭在深圳长大，来过小梅沙很多次，对哪里好看了如指掌，带着杜琳拍了不少照片。 十九岁的漂亮女孩，不用化妆、不用特意打扮，只站在那里就是最美的风景线。杜琳的笑容透过相机落在秦旭眼中，他的心也不安分地跳动起来，随着海浪高低起伏，无法平静。 杜琳从来不知道拍照还是个体力活，拍的时候高兴得什么都没注意，拍完了就感觉又累又饿，几个人属她和秦旭饿得最快。他们俩干脆负担起摆烤架、拿食物等准备工作，这些度假村都有提供，他们只需多跑几次拿个齐全就好了。 杜琳直接占了“大厨”的位置，有模有样地烤起串来，对几人说：“我们那最爱吃烤肉了，烤肉店不知道有多少，看我给你们露一手。”她说着捻起一撮辣椒面，在烤串翻面的时候，高高地撒下去。 秦旭赞道：“可以啊，专业！来来来，多烤几串，这些都归你烤。” 秦旭又抓过一大把肉串递到杜琳面前，杜琳一把推开，笑骂道：“你休想奴役我，自己烤去！” 两人说笑着站在一起烤串，林静移开视线，告诉自己好好适应他们之间的默契，为了转移话题就去和郑鑫聊天。她对秦旭、郑鑫每天忙的事也很感兴趣，明明华旭看着不太大的样子，他们却好像忙得要命。 这一聊她就震惊了，她以为还不错的公司竟只是公司的一小部分，华旭在很多城市都有网点，加起来足有三百多个，每个网点都和她天天打扫的“华旭快递”差不多大。 三百多个，合起来得有多大啊！秦旭居然是这样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这不和那些开豪车高高在上的老总一样吗？结果秦旭还这么年轻，这么谦逊低调，这样的人未来肯定会发展得更好，把大公司开成大集团！ 林静再看秦旭和郑鑫，就感觉他们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一个摆摊的居然天天和大公司的老总、副总相处，这经历简直太奇妙了，她老了都能拿这事儿和子孙炫耀了。 吃饭的时候，郑奶奶筷子掉地上了，郑鑫正好在和秦旭聊天没看见，林静就起身道：“郑奶奶你坐着，我去给你拿。” 过一会儿芬姐要带圆圆去洗手间，林静忙说：“芬姐你和杜琳姐聊天吧，我带圆圆去就好。” 芬姐笑着摆摆手，“不用了，你吃东西，我带她去就得了。” 这天晚上，杜琳和林静要睡觉的时候，林静就有点高兴又忐忑地问：“杜琳姐，你知道华旭是个好大的公司吗？” “知道啊。”杜琳好笑地说，“是不是看着不像？我也觉得好像个小作坊，听说是因为布网点很费钱，养那么多员工也要很大开销，所以秦旭平时能省则省，他也不在乎门面大不大。” “那杜琳姐，我们真的算走好运了啊。”林静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杜琳笑说，“我们逃跑差点被抓住，就被秦老板救了，认识这么大的公司的老总。后来你又认识了批发市场还有服装厂的老板，都不是小人物呢，还有赵经理，她和你关系也特别好，以后在深圳不用愁混不下去了。” 说完林静又有点担心，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小心地说：“杜琳姐，我觉得……你和他们相处的时候要不要注意点？就是稍微尊敬他们一点，毕竟他们都是老板，万一哪句话让他们不高兴了，对你也没好处，对不对？ -- 第63页 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吗？他们虽然算不上‘君’那么高，可意思差不多。” 杜琳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林静你想太多了，我又不图他们什么，就交朋友而已。互相尊重肯定有的，别的就不用太在意了，不然相处多累啊。” 林静不太理解，“是这样吗？我就是想让你多点机会，能早日开成服装店。他们都是本地人，还都很成功，有时候帮你一把，比你自己奋斗几年都管用。” 杜琳听得出林静是很真心在劝她，确实是为她好，不过帮忙这种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特意去寻求什么帮助就没意思了。 她也不和林静辩，笑说：“我现在发展还蛮快的，‘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就好。” 林静有点泄气，“哎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杜琳哈哈笑道：“不急不急，你和他们熟悉了就不会这么想了。快睡吧，度假就把其他的事忘掉，明天咱们一起过年！” 第35章 杜琳他们几个约好了要看日出, 早早就入睡了，夜里听到隐隐的海浪声，杜琳睡得十分香甜。 早上闹钟一响, 杜琳睁开眼回了回神, 看清房间的样子后, 立马起身换衣服, 兴奋道：“林静！林静快起来，要看日出了！” 她冲进洗手间洗漱, 等收拾好之后, 林静也起床叠好被子了。杜琳看清林静的样子，惊讶道：“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睡好？认床？” 林静点了点头, “可能是, 杜琳姐你等我一下。” 杜琳出门要了杯热牛奶给林静，林静心里一暖，无声叹息。她觉得杜琳哪哪都好，人也聪明，就是想法太天真，总是想什么做什么，不顾后果。她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她以后还是要多劝着些, 最好能让秦旭他们帮一把，让杜琳早日开起服装店, 那就安逸了。 几个人按约定好的地点集合, 除了郑奶奶年纪大在房里休息之外, 他们几个都去了左边的小山上等待着。 杜琳问清楚日出的方向, 紧紧盯着那边, 生怕错过一点。秦旭他们几个本地的早就看过多少遍了, 都是悠闲地聊天，林静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小圆圆和杜琳一样兴奋。杜琳干脆把圆圆抱在怀里，给她讲后羿射日的故事。 讲着讲着，天边隐隐出现一条微光，像是在海天一线镶了一道金边。杜琳激动地挺直脊背，一手抱紧圆圆，一手抓住了身边人的胳膊，屏住呼吸睁大了眼。 太阳慢慢露出个圆圆的边，很快露出小半个橙色的圆，映红了半边天，接着杜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太阳就出来了，就像刹那间跳出来了一样，整个天际都亮了！ “出来了！”杜琳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对身边的人说，“你看到了吗？太神奇了！为什么突然就出来了？我没眨眼都没看清。” 秦旭轻笑道：“大自然还有好多神奇的景色。在小梅沙看日出还不是最好看的，等以后有机会去看最美的日出日落。” 杜琳这才注意到她抓着的胳膊是秦旭的，她松开手看见秦旭另一只手举着的相机，又惊喜道：“你刚才拍照片了？” 秦旭一点头，“我这是万事俱备，该留的影都留了。” “那回去洗照片记得给我一份，我要给我妈寄过去。”杜琳高兴得不行，和他们几个人聊起都看过什么景色。 她觉得波澜壮阔的大海，在他们眼里是寻常，而他们想象中的千里雪飘对杜琳来说才是寻常。杜琳发现他们都没看过雪景后，就开始给他们讲家里的美景。 挂雪的松树林、漂亮的窗花、房檐下的冰溜子、覆盖了霜的自行车，连冬天带两层棉手套用铁锹铲雪也成了稀奇有趣的事。 秦旭诧异道：“你老家也很好啊。” 杜琳笑说：“肯定有好的地方啊，不说别的，就说黑土地别的地方就没有，我看到土地不是黑的都觉得好奇怪。我老家只是城镇太小了，比起深圳落后些，别的都挺好的。” 杜琳出来两个月了，第一次有了思乡的情绪，又重复一遍，“老家真的挺好的。” 她深吸口气，“希望有一天，我能为家乡做点什么。” 秦旭鼓励她，“一步一步来，有时候不知不觉就实现目标了。” 为家乡做些什么，对打工人来说更像一句空话。杜琳却把这个愿望埋藏在了心底，等她真的有能力那天，一定要实现这个愿望。 晚上才是除夕夜，趁这个白天，杜琳抓紧时间去了游泳馆。圆圆不能下水，坐在泳池边笑嘻嘻地指导杜琳。 “小姨你憋住一口气漂起来，别害怕，趴在水面上，后腿往上抬。” “小姨你扶着梯子扶手漂，别怕呀。” “小姨你往前游啊，蹬腿，你看那边的小姐姐，就像她那样游！” 杜琳在泳池里扑腾半天，好不容易漂起来腿又下去了，心里始终有点害怕。她往左右看看，得，林静也是个旱鸭子，抓住芬姐不敢撒手，秦旭和郑鑫像鱼似的，一下子游出去老远。 不一会儿，秦旭游回来了，看杜琳还克服不了恐惧，伸出双手道：“我牵着你吧，放心浮起来，保证不让你下沉。要不然给你租个游泳圈，你套着游泳圈玩。” 杜琳犹豫一下，游泳馆的教练都是男的，都不认识，她没什么安全感，和秦旭学的话，只拉手其实还好。杜琳伸手握住了秦旭的手，下定决心道：“我不玩，我一定要学会游泳，夏天我还要去海里游呢！” -- 第64页 “那来吧，腰放松，不要故意去抬腿，屏息低头，像趴在床上一样，放松……”秦旭稳稳地握着杜琳的手。 这次杜琳有胆子放松了，她知道栽进水里也没事，秦旭就在面前呢，结果一放松居然一下子就浮起来了，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 秦旭让她适应了一下，慢慢后退，让她尝试练习蛙泳的动作蹬腿。杜琳看着秦旭，紧张又小心地尝试了一下，很顺利地移动了一点点，立即开心地笑起来。 圆圆也用力拍手赞道：“小姨好棒！小姨可以游了！” 秦旭一直牵着杜琳教她，圆圆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小哈欠，揉揉眼睛，喊道：“妈咪，我困了，想睡觉。” 芬姐现在最担心女儿身体了，一听圆圆要休息，忙对林静歉意道：“林静你自己练练先，我送圆圆去睡一下，得不得？” 林静忙点头，“芬姐你快去吧，孩子重要。圆圆这么可爱，一定要让小姑娘休息好。” 芬姐笑了笑，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先带圆圆走了。杜琳一回头看她，差点呛住水，连忙换口气，紧张地握着秦旭的手保持平衡。 郑鑫看到林静扶着泳池边慢慢挪动，游过去问：“还没学会？其实很简单，大胆扑腾几下就会了，我教你啊？” 林静一转头看见他的胸膛，脸都红了，不好意思道：“不、不用了，我、我以后学就好。”说完立马低下头。 本来郑鑫没觉得什么，就是好心帮忙，现在一看她这样，像被传染了一样，也知道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闷声闷气地说：“那……你慢点，不用怕，我在这看着你。” “……嗯。”林静双颊发烫，不敢看他，扶着水池边的瓷砖慢慢挪到梯子旁。上去的时候因为露出整个穿着紧身泳衣的样子，她更不好意思了，急忙抓过浴巾披在身上。 虽然现在不主张保守了，但她还是很保守的。她也没敢看郑鑫是什么表情，匆匆道了声谢先回房了。 郑鑫一头扎进水里，飞快地游到泳池另一边，只觉得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林静脸红低头的样子。他冒出水面，回想林静的性子，刚开始就觉得柔柔弱弱好欺负，后来发现她骨子里是有脾气有主意的，至少比他有主意，干活利索，学着卖衣服也卖得很好，说话很温柔，看着就像贤妻良母的样子。 想到这，郑鑫突然脸爆红，又扎进水里游了好几圈。 他怎么会想这些？难道他也铁树开花了？他喜欢林静？ 杜琳羡慕地看着郑鑫游来游去，她原本也想回去的，这会儿又来了劲，让秦旭松手，自己练习浮起来和站起来，练习踩水和换气。 人在专注起来的时候，是注意不到时间流逝的。等杜琳感觉有些累时，都过去两个小时了，郑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最大的收获是，她能自己游出去五米远了！ 秦旭提醒道：“第一天学不要太久，不然浑身酸痛，在水里泡久了也不好。” 杜琳游到浅水区，顺利地站直身体，点点头，兴奋道：“你看见了吗？我能游那么远了！我以为游泳要学好久，原来能这么快游出去！” “是要学一阵，你现在还算不上会，可不要自己下水玩。”秦旭笑着指了指梯子，“游过去走吧，吃完午饭好好补个觉，我们就准备年夜饭。” “好啊。”杜琳开心地憋一口气游到梯子旁，她还没学会边游边换气，但这已经让她很有成就感了。她认真地对秦旭说，“谢谢你教我啊，你自己都没好好玩。”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房，秦旭还嘱咐她好好补觉，一定要休息好，第二天大年初一还要上头香。杜琳连忙应下，心里对这种仪式好奇又期待。 她悄悄回房后，看见林静在盯着一个暖壶发呆，诧异道：“林静你没休息啊，你昨晚就没睡好，我还以为你睡了。” 林静不自在地转了下头，钻进被子里，“刚喝了热水，正准备休息。” “哦，我冲个澡，很快没声音。”杜琳快速拿衣服跑进浴室。 林静闭上眼想起刚才秦旭教杜琳游泳的画面，深吸口气，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又睁开眼看向那个暖壶。 那是郑鑫送来的，说冬天游泳怕她感冒，让她多喝点热水。当时，郑鑫的耳朵都红了。 林静想着郑鑫的性子，大大咧咧，很善良，但不是老好人对谁都好，很讲究是非对错。在工作上，秦旭是华旭快递的大老板，最器重的人就是郑鑫，和郑鑫还是发小，郑鑫就相当于华旭的副总，只是现在还没把职位分那么明确而已。 郑鑫还很孝顺，对奶奶特别好，而郑奶奶是个很慈祥很好相处的人。 郑鑫还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楼房、有积蓄，人品也好，是个很好很好的对象啊。 林静一把抓过被子蒙住了头，暗骂自己想太多，郑鑫那样也不一定是喜欢她呢，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外来打工妹哪里配得上？ 第36章 几人好好休息了一下, 精力充沛地开始准备年夜饭。度假村人并不多，大家还是比较喜欢在家里过春节，很少有人到外面过, 但餐厅还是会准备丰盛的年夜饭。 杜琳他们和餐厅经理说好了, 自己做几道菜, 其他的都从餐厅点。 杜琳做了东北大菜杀猪菜, 热腾腾的一锅菜，里面五花肉片、酸菜、血肠相当有存在感, 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那股香味儿。菜炖好了, 杜琳掀开锅盖那一下，瞬间有一种回了老家的亲切感。 -- 第65页 林静做的是最擅长的一道菜——红烧狮子头, 一勺浓郁的汤汁浇在大大的肉丸子上, 看得杜琳食欲大增。 芬姐也来凑热闹，做了圆圆爱吃的咖喱鱼丸，连郑奶奶都露了一手，做了一大盘三酱猪肠粉。其他在餐厅点的菜还有红烧乳鸽、咸鱼茄子煲、梅菜扣肉、白切猪手、爆炒牛肝菌等等，摆了满满一大桌。 杜琳到深圳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大餐，好多都是她没吃过的。大家各自说了吉祥话, 预祝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痛快地碰了一杯，接着杜琳就开始全心投入地品尝美食了。 咖喱鱼丸Q弹浓香、梅菜扣肉喷香不腻、咸鱼都比想象中好吃, 杜琳吃得差点吞掉舌头, 给罗淑玉打电话拜年时还在一直夸, 满心希望罗淑玉赶快来, 她好带妈妈把好吃的全尝一遍。 她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罗淑玉要去顾家过年, 所以电话是打到顾家的。和罗淑玉说了几句之后, 她又用免提向顾家一家人拜年，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电话就被顾俊伟接过去了。 顾俊伟语气比上次轻松很多，也没聊多久，似乎放下了什么似的，让杜琳松口气。她原本还没对上头香那么上心，和顾俊伟打完电话，她突然想好好上一炷香祈个福了。 上头香这种事，郑奶奶他们都没什么兴趣，不想大过年地折腾，杜琳和林静提了下，林静嗤笑一声，“我苦难的时候不知拜了多少菩萨，他们要是管我，我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头了。” 杜琳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以后会越来越好。那我和秦旭去上香，就当讨个好意头，我还没去过庙里呢，凑个热闹。” 林静明显觉得在海边玩比去庙里有意思多了，最后只有杜琳和秦旭趁夜开车出发了。 路上他们俩都不困，秦旭开着车和她闲聊，“你觉得今年春晚哪个节目最好看？” “肯定是赵本山和宋丹丹那个小品啊，‘你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啦’哈哈哈！”杜琳想起来还能笑出眼泪，“‘你脱了马甲我照样认识你’。” 杜琳突然一拍手，“过完年我就卖马甲，马甲肯定能火一阵！还有小燕子和紫薇，他们红遍大江南北，模仿她们穿衣服的肯定很多，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唉我感觉《还珠格格》第 二部没有第 一部好看了，闹出那么多事也太闹心了，听说还要拍第 三部，不知道要演啥。” “我还喜欢张惠妹唱的歌，是今年最动感的了吧？多来点这样的明星就好了，我喜欢看唱歌跳舞，还有好看的小品。”杜琳说起几个好看的节目还意犹未尽，平时都看不到这些大明星表演呢。 秦旭笑道：“多来点歌星成演唱会了，你喜欢可以等歌星开演唱会的时候去看啊，他们有时候也来深圳开。” 杜琳一愣，想想还真是，以前在小镇上没机会见明星，在深圳可以啊！而且她现在赚钱了，就算喜欢的明星在北京、上海开演唱会，她也可以过去听了！ 杜琳开心道：“太谢谢你提醒我了，回头我就打听一下，不管谁来，我都要去感受感受演唱会的现场。我总觉得现场没电视上好看，那影碟录得多清楚啊，离得又近，想看哪就看哪，随便导时间。现在那么多人喊，能听见才怪。不过我要去现场体验一下。” 秦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她这样都觉得很有意思很可爱，“到时候我问问朋友，看能不能拿到前排的票，看清楚点。在后面连人脸都看不清，没意思。” “好啊，那你千万别忘了。”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路，从春晚节目聊到演唱会，从服装新款聊到快递网点，接近凌晨的时候总算赶到了弘法寺。 杜琳以前以为头香是天亮以后来上香，结果头香是从凌晨开始算。秦旭早早预约了大年初一的头香，还是托人情费了一番功夫才抢到的。 两人走进寺庙后，自觉安静了很多。在寺庙里那种气氛就很庄严肃穆，让人下意识谨言慎行。他们先去见了方丈师傅，然后在方丈的带领下来到烧香的地方，站在了最前面。 凌晨一到，小和尚将杜琳手中的香点燃，秦旭后退一步示意她将第一炷香插入香炉中。在他们身后，好多人都在等着上香，甚至连院子里都站满了人。 杜琳被四周虔诚的氛围影响了，端正了身姿，闭上眼正色祈福：希望新的一年她们母女平安顺遂、地摊生意红红火火、秦旭能够平安并且公司改革成功、顾俊伟一家幸福和乐、希望顾俊伟遇到和他最般配的另一半，还希望妈妈早日来深圳，希望所有的朋友身体健康、事业成功。 杜琳祈福完毕，睁开眼，认真地将第一炷香插入香炉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刚刚祈求得也太多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到福运。 秦旭比她快很多，很快就上了香和她一起三鞠躬，走到旁边让开位置。后面好多人全都手握一把香开始祈福上香，场面肃穆又热闹。杜琳身处其中，觉得这次头香之行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 他们要在弘法寺借宿一晚，秦旭带杜琳在寺庙里大致逛了下，说：“今年很幸运拿到头香的机会，明年可能就不行了。我猜以后会发展成拍卖也不一定。” “拍卖？”杜琳很惊讶，才知道在这里上头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她认真道了谢，笑道，“体验过一次就好了，到底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是要靠自己奋斗。” -- 第66页 她看了眼手表，催促道：“你也去休息吧，这么晚开车很累，我一点都不懂，想和你换着开都不行，以后有机会学学。你快回房吧。” 时间确实很晚了，秦旭也没再说什么。杜琳在陌生的房间里，意外地升不起多少警惕心，只觉得呼吸都是安宁。大概是因为寺庙的气氛和房间的布局吧，她觉得妈妈一定会喜欢，以后有了房子，一定要参考一下这样的房间，让妈妈心里能安宁一些。 这个除夕是杜琳有生以来过得最特别的一个除夕，她和目前最好的几个朋友欢欢喜喜地过大年，和秦旭一起体验上头香，第一次虔诚地祈福，和妈妈分隔两地，离乡万里，体会深切的思念，还与顾俊伟和解了，似乎有一点点伤感，又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原本还想守夜，好好体会这一次独特的年，但她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就好像在深圳已经有了着落，有了朋友，从内心深处就踏实着了，什么烦恼都没有。 他们是天亮吃过斋菜才回小梅沙的，又在那里玩了三天，大家才尽兴地回到城区。 这三天里，杜琳多是和芬姐、林静一起玩，郑奶奶在旁边看着，秦旭和郑鑫单独行动，不打扰她们女生的话题。 芬姐有一次打趣杜琳，问她和秦旭是不是有情况。 杜琳立即摆手，“创业刚起步，哪有心情想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不考虑呢。” 林静一愣，有些急地道：“杜琳姐你这样不行，遇到好男人就要抓住啊，不然等你以后想找的时候，好男人都被别人挑走了。秦老板这都不是‘绩优股’，直接就是‘成功股’！你错过了肯定要后悔！” 她好像比杜琳本人都急，把杜琳逗笑了，“咱俩才十九岁，要着急也不用这么早吧？” 杜琳还开了句玩笑，“我杜琳现在就是标准的‘绩优股’，你们看着，未来我一定要成为秦旭那样的‘成功股’，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对象？” 林静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她埋葬自己的心动，不就是为了成全杜琳和秦旭吗？为什么杜琳一点都不上心？难道杜琳根本不喜欢秦旭吗？ 她不知道怎么问，倒是旁边的郑奶奶笑问了一句，“旭仔好哋很啊，琳琳不喜欢咩？” 杜琳在长辈面前就不乱开玩笑了，认真想了想说：“也不是，就是我喜欢顺其自然，不要特意去想这种事，像现在我们相处得很舒服，就这样做好朋友相处着不就很好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事有轻重缓急嘛，我现在只想多赚钱把我妈接来定居，其他一切事都会让我分心，我不考虑。” 芬姐挑眉提醒道：“男女之间可没有那么纯粹的友谊哦，好朋友？反正我不信呐。” 杜琳以前是认为有的，她和顾俊伟嘛，但现在想想他们之间的纠葛，就有点认同芬姐的话了。不过现在她和秦旭都是单身啊，考虑这个也太没有必要了。 她和芬姐说说笑笑地就把这个话题揭过了，但林静就变得心事重重，只是把这种情绪隐藏得很深，不让杜琳看出来。 郑奶奶一辈子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将他们每个人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却只是乐呵呵地，并不多言。有时候摔跤也是一种成长，只有他们亲自经历过才有意义，好的坏的都是难得的财富，只要不违背原则，便都无伤大雅。 第37章 几人回到市区又忙碌起来, 杜琳经常和芬姐去各服装厂看样衣，芬姐是挑选档口春夏季的衣服，杜琳纯粹是为了了解流行趋势, 想试试能不能再设计出爆款。 她仔细考虑过, 她摆摊比别人赚钱, 除了她推销的方法新奇, 说到顾客心里之外，还有就是她的衣服款式质量极好。这个优势一定要保持, 否则她的地摊就会变得和别人一样。 所以要进货就挑最看得上眼的, 不然就设计更好的。这让杜琳压力很大，但压力就是最好的动力, 她现在满满都是干劲儿。 秦旭也忙得不见人影, 几天后才出现在杜琳面前，笑问：“《创世纪》一样的总部，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杜琳惊喜道：“你买了新总部？太有兴趣了！在哪？” 秦旭：“就在福田区，住久了比较习惯这边，离得不远。” 秦旭载杜琳去华旭的新总部，离原来的“华旭快递”不远，但无论是街道还是大楼都比原来那里新很多, 是后建的。杜琳站在大厦门口抬头看, 很有种摩登大楼的感觉，和赵思盈他们那边的商业区一样。 杜琳迫不及待地跟随秦旭进了大厦, 电梯上到第九层, 里面有一些人在搬来搬去, 杜琳张望着问：“哪一间？” 秦旭背着手站定, 故意轻咳两声摆好老板的姿态, 笑道：“这一层都是。” 他看向杜琳, 果然看见杜琳睁大了眼。杜琳简直吃惊得说不出话，她前些天刚和妈妈讨论过深圳的房价，这里又不偏，还是这么好的一栋大厦，一间办公室都够买一套两居室了，秦旭居然有一整层？ 她不敢置信地指指前方，“买的？” 秦旭笑起来，不逗她了，带着她往前走，“买的，当然我贷款了，贷了不少。我给你介绍，这里是前台，我觉得你说得对，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时代一直在发展，门面也要弄好看些，考虑到未来多少年都不打算再换，我直接按最好的样子弄的，前台的位置也足够大。 到时候这里要挂上‘华旭快递总部’几个字，从电梯出来走几步就是这里，还不错吧？” -- 第67页 杜琳点点头，绕过前台，秦旭又给她介绍一些办公室、会议室、大厅工位，打算怎么安排，分几个部门。 然后来到最里面最大的办公室，那是单独的一块区域，办公室外面有秘书工位，旁边还有待客室，打开办公室的门，杜琳就看到了比《创世纪》主角那个还要豪华气派的办公室！ 大落地窗、大办公桌、舒服的老板椅，办公室一角还真的有小吧台，只是现在还是空的，什么都没摆放。 秦旭指了指办公室道：“沙发、柜子那些还没买，这层楼还要简单修整一下，等以后家具都摆进来就好看了，怎么样？” 杜琳看见吧台不远处还有个门，快步走过去看，果然是个带洗浴室的休息间。她指了下自己的脸，说：“怎么样？我觉得太棒了！简直神奇！你没看到我一直不可思议的表情吗？” 她走到落地窗边看外面林立的高楼，景色一绝，笑道：“我感觉有点飘飘然，好像做梦。快掐我一下，我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见这样的大公司。” 秦旭好笑地站到她身边，“我看你是一直看扁我，觉得我有这么大的公司像做梦吧？” 杜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也不能怪我，你看你原来那个小办公室，居然堆了一大堆箱子，住的地方也不大啊，就是原来的老房子，还是个平房。又不开车，骑的摩托车都是别人顶账给的，郑鑫出去都比你有派头。” 杜琳哈哈笑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秦老板，小的以后就靠你多多关照了，你这总部可太牛了。我看能超越这里的也没多少。” 秦旭摇摇头，解释道：“好多商人都把钱投到拓展公司上面，忙着抢占市场，不在意总部什么样。也只有我这个胸无大志的会搞办公室、管束员工，不扩张还很收敛了。” “我觉得你是对的，根基扎得牢才能发展得久，不然一个大风浪就可能把一个公司拍死。”杜琳认真地说，“我相信你的选择，你比他们有远见。” “多谢夸奖啊。”秦旭伸手把窗户打开通风，随口问了句，“要不要给你安排个会计室，不想做会计，做我的助理，给你个挂名的职位。” 杜琳玩笑道：“我考虑一下喽，我可是很难请的。对了，我还没问这一层楼要多少钱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富翁，你真是一步到位，明明两三间办公室就够了，居然买这么大。” 正巧郑鑫走进门，听见立马抱怨，“你也觉得两三间就够了吧？原来那个改做收发网点，总部就老大和我还有主管之类的用啊，哪里用这么大？杜琳你知道老大为了弄这个亏了多少吗？” “亏了？”杜琳吓一跳，脸色都变了。 秦旭无奈摇头，“你别吓唬她，没亏，白占了好大的便宜。” 郑鑫翻白眼道：“亿安科技还在涨啊，你把钱拿出来，和损失钱有什么区别？” 秦旭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是心疼跟着我抛掉那些股票吧？赚这么多是幸运，这种赌性大的东西和做生意不一样，幸运之神不会一直眷顾我们。 还有，这只股涨这么快，我觉得不踏实，我们已经赚大了，以后别玩这东西。你们两个都记住，十赌九输，我们谁也别碰股票。” 郑鑫无所谓地应了声，他反正都是跟着秦旭买的，自己可不会随便投资。杜琳是对股票又不懂又没好印象，完全没兴趣，自然不会买。 他们给杜琳解释了下，杜琳才知道秦旭这一年来一直在研究炒股，他就是忽然很有兴趣，抱着研究的心态，跟人学、自己学，刚开始分散买了好些他看好的股，然后根据涨跌分析，有赚有赔，最后合起来赚了不少钱。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秦旭看好了一只叫“亿安科技”的股票，那家公司还宣布未来要注重电子科技方面的发展，这个发展方向也是秦旭极其看好的，从各方面看都不会跌。他就在这股票26元的时候，将股市里投入的和赚到的钱全拿来买了这只股。 当时那笔钱足有50几万，秦旭分批买进了两万股。他是想反正不急着用钱，当投资了，最后再涨一波就不玩股票了。郑鑫也跟着买了三千股当投资。 谁知道这只股涨幅一直特别好，他们就一直都没卖，后来因为刘昌那些人的事经常出差，没太关注股市，偶尔看一眼发现还在涨就暂时放着。 年前秦旭发现股票涨到了80元，就决定年后开市就卖掉，开始联系贷款、买房、装修等等琐事，到年后这只股一举突破100元，成为国内第一只突破百元的股票。 秦旭在股价106元的时候一举清仓。 两万股，他连本带利一共拿到手200万，短短四个月翻了四倍！ 杜琳又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对炒股唯一的印象，就是港剧里炒股破产的老板跳楼了，万万没想到秦旭能在四个月内将50万变成200万。 这个数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价了，秦旭还卖了别的理财产品，花光了其他资产，又向银行贷了很多钱才买下这层楼，并要添置昂贵的家具、装修成气派的样子。 杜琳已经不想知道一共花了多少钱了，想想就知道一定是让她眩晕的数字。 但她眩晕的同时感觉好兴奋，秦旭就是由摆地摊起家的啊！ 虽然她没觉得自己能达到秦旭这样的高度，但梦想总要有嘛。她好像感觉到一种叫“野心”的东西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 第68页 此时她再看这间大办公室和落地窗外的风景，已经不仅是觉得好了，还生出一股强烈的期望，她想把生意做大，想开自己的公司，想有朝一日，她也能在这么好的大厦里有自己的一层楼！ 这天之后，芬姐和黄厂长发现杜琳更拼了，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琢磨什么款式的衣服受欢迎。 秦旭见她真的不想在华旭上班，就从这段时间关注的几个分部会计中，挑出了最优秀的一个方会计，让杜琳带上几天，交接好会计的工作，以便元宵节后生意慢慢好起来，杜琳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所以杜琳每天除了跑一趟服装厂和一趟批发市场之外，都在华旭快递待着，就在二楼那间办公室里。 秦旭出差去巡视几个重要网点在年节时的状态，直接放心地把公司交给了郑鑫和杜琳看着，无形之中就让杜琳这个“编外人员”高了方会计一头，让方会计不能以工作资历轻视杜琳，也让杜琳在交接工作的过程中异常顺利，连即将离开也没有任何员工说风凉话。 所有人都知道杜琳是为了创业离开，而不是被公司扫地出门。 杜琳是过了两天才后知后觉发现别人的态度，明白了秦旭的用心。像上次秦旭在邻居面前保护她的名声一样，这次秦旭不仅保护了她的名声，还保护了她的自尊。 不得不说，杜琳发现这件事真的很高兴，为自己幸运地遇到秦旭高兴，不然她在深圳的“开始”决不会这么顺利。 更高兴的是，她觉得找到了一个好老师，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为人处世，她真觉得能跟着秦旭学到很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杜琳在很开心的状态下，灵感爆棚，终于设计出一款她十分喜欢的春装！ 第38章 杜琳新设计的春装是一件宽松的有点厚度的衣服, 特别适合有些凉意又不算冷的天气，衣服有个帽子，增添了几分闲适, 偶尔下雨戴上帽子还能保暖, 帽子两边垂下来的宽边带子就像很好的装饰品。 衣服的领子是高领, 这个领口柔软舒适, 弹力非常好，穿上完全没有糊住脖子又闷又勒的感觉, 这点很难得, 杜琳找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面料。有了这个领子保暖效果保证了，还满足了这两年比较流行的高领元素。 袖口和领口是同样的面料, 舒适弹力大, 袖口有一指长，比较宽松的袖子到这里正好收紧，同样是很好的修饰。 衣服底边这次没做宽边，而是抽绳设计，宽松的衣服在底边抽绳，于身侧打一个漂亮的结。再加上整个衣服是大的格子图案，整体看起来只能让人想到“特别舒服”四个字。 芬姐看到的时候还觉得不太行, 觉得这种款很难流行起来, 但杜琳穿上给她示范的时候，她就吃惊得合不拢嘴了。 “这件衣服好宽松哋, 怎么会这么显瘦？”芬姐拉着杜琳转了一圈, 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看着一点都不闷呐, 好奇怪, 明明全都包住哋, 居然好新潮，你梳马尾穿紧身牛仔裤，和这件好配啊。” 杜琳开心道：“这就是版型的魅力啦！我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我就是想天有点凉的时候我想穿什么衣服。 可能我是东北长大的，就想好好保暖，脖子、手腕、腰，哪里都要护住，但是以前穿的高领衣服都不舒服，有的袖口也有束缚感，还有腰，保暖的衣服总感觉有点沉重感。 反正最后都按我想的做出来了，就成了这件。” 芬姐听得连连点头，“你这个格子也好特别，有的线条粗、有的线条细、有两条线的，还有三条线的，线条还有蓝有红。” “你也觉得特别吧？我原本做了一件浅灰色的，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去布行正好看见这样的布，显得很新潮对不对？又柔软，穿着好舒服。我给你做了一件，还给圆圆做了件小的，你们穿母女装啊。”杜琳拿过旁边的袋子塞进芬姐手里，可能第一次遇到这么懂事乖巧的小孩子，她对圆圆真的很疼爱。 芬姐不和她客气，道了谢就催促杜琳赶快去黄厂长那边送版。现在生产还赶得及批发给零售商，如果真的受欢迎，那就能好好赚一笔了。 芬姐是有点胖的身材，她特意试穿了新衣服给杜琳看，这款衣服瘦人穿了特别显瘦，但胖人穿了意外地不显胖，当然，只有格子的是这个效果，纯色款还是有点显胖的。虽然对胖人没有显瘦或其他好的效果，但同样看起来很舒服，穿起来更舒服。 比起很多胖人一穿就显胖的衣服来说，这款优势已经很大了，想要面面俱到不太可能，这样已经比杜琳预期的要好了。 杜琳看到效果，迫不及待地拿衣服和黄厂长商谈。她现在是黄厂长的特聘设计师，黄厂长十分重视她强烈推荐的款式，找了十个不同身材的员工试穿之后，确定这是个很好搭配、很舒服、很新潮并且能衬托人的款式，黄厂长当即拍板大力生产这款衣服！ 杜琳终于有了一件十分满意的春装，压力消失，心情放松下来，紧接着又设计出一款假两件连衣裙。看起来就是一件白色长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吊带连衣裙。 连衣裙的上半身中间是竖着的几颗扣子，腰际用抽绳抽紧修身，想系腰带搭配也可以换漂亮的腰带。裙摆长到小腿，在深圳的春天穿也不会冷。 之前的连帽衫主打舒适，十分适合休闲穿，那这款假两件连衣裙就主打美丽，十分适合约会穿，偏向修身靓丽。两款不同特色的衣服，搭配其他一些裤子、鞋子、外套之类的，杜琳觉得这个春天的地摊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顾客多起来了。 -- 第69页 林静眼睁睁看着杜琳把心思扑在衣服上，和方会计的交接工作已经做完了，心里着急又不理解。 好不容易杜琳有空，在公司办公室看营销类的书，林静就进了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她。 刚开始杜琳以为林静是担心她离开华旭会没后路，万一地摊赔钱就全完了，于是耐心地和林静说：“这次我没打算全投入进去，我答应我妈会存两万在银行里。那就算春季全赔了，我也还有本钱，夏季重来就好了。不行还有秋季、冬季，总能好起来。” 林静认真说：“这不就是不稳定吗？杜琳姐，我听郑鑫哥说了，秦老板想给你挂个名，你都不用来就有职位有工资，多好的事啊，你怎么拒绝了呢？ 你就把华旭这份工作当保底啊，这样地摊生意怎么样都不用担心了。华旭可是大公司，多少人抢破头都进不来呢。” 杜琳耸耸肩，“秦旭人好，我不能占他便宜啊，当初我帮他算账都是为了给他帮忙，不能到现在没什么事了，反而让他白给我个职位。 而且‘不稳定’这种事要看你怎么看，大家都说做生意不稳定，但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想获得更大的成功就要冒更大的风险。”她扬了扬手里的书，“我现在卖力学习，就是为了把控风险，这样不稳定也能变成相对的稳定了。” “占便宜”这三个字让林静觉得有点刺耳，她就是在华旭快递做打扫卫生的动作，又出在杜琳那边摆摊，所以她现在真心劝杜琳，杜琳会不会觉得她一直在占他们便宜？可是她拿了工资，也在特别特别认真卖力的工作不是吗？ 还有什么“把不稳定变成相对稳定”，这种话林静都没听懂，干脆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杜琳姐，我看得出秦老板对你很有好感。我们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嫁个好男人，养个孝顺孩子吗？你……” “等会儿，这都啥呀？”杜琳听笑了，“林静你忘了这是新社会了？女人和男人没差别，我一辈子就图平平安安，我妈健康长寿，我的事业能红红火火，后面才是男人和孩子。 你看看咱俩到深圳这些事，对，秦旭他们是帮过我们，但没他们，我们也能走下去，我们最主要靠的是自己啊。” 杜琳抓住林静的手，很认真地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真的，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咱们女人自己厉害起来，到时候要啥有啥，不比把希望放别人身上好吗？你还想要稳定呢，靠别人最不稳定了。” 林静一脸郁闷，“杜琳姐，女强人不一定幸福啊，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家庭幸福才会真的幸福啊。 你看，多少外来妹都想嫁个有钱人？你只要答应秦老板，就能做华旭快递的老板娘了！以后一辈子有好日子过，秦老板人又好，你稳赚不赔啊，再说这也不影响你靠自己做生意啊，这不是鱼与熊掌兼得吗？ 你说，不影响你，又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你干嘛不抓住？你可能嫌我多事，但我想了好些天，我是真心实意为你好才和你说的。我怕你错过这个机会，以后遇不到这么好的了啊。” 杜琳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是第一次知道她和林静的观点不一样，但这是第一次这么明白地把观点摊开来。 她试着用林静的思路想了一下，确实，一边发展生意，一边想办法在华旭有职位，嫁给秦旭，好像是条特别好的路。就算她生意失败还有华旭的职位，就算职位没了，她还能做大公司老板娘，就算秦旭以后对她不好，离婚还能分财产呢。 这就是非常现实、非常世俗又稳妥的一条路。 可杜琳如果想要这个，也不会为了八字没一撇的生意放弃好工作和顾俊伟了。论对男人的信任，谁还能比得过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那个男人吗？ 问题是，杜琳不觉得这种“稳妥”有任何意义。杜琳和林静说自己的心情，“如果我要嫁给谁，那一定是我非常非常爱他，非常非常信任他，那就算他破产了沦为乞丐，我也愿意嫁。我不会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嫁，工作也是一样，我做我喜欢的，不会因为拿工作当保障来做。” 她看林静很郁闷，知道林静为她可惜，笑着说：“其实我爸妈感情非常好，我小时候也很乖，我妈就像你说的，嫁给特别好的男人养了乖巧孝顺的孩子，又怎么样呢？ 我爸病死了，人不能和天争，因为他足够好，我妈一直很想念他，这么多年好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不看，一个人带大我又要还债，不知道多苦。 所以我有时候觉得婚姻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有点吓人，感情太好以至于再也忘不掉也有点吓人。我的竹马喜欢我，但我没喜欢上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感情冷淡，但是我想我会跟着感觉走。 感觉到了那一步，我会很勇敢的争取，感觉还没到，那就是现在没缘分，没什么可惜的。 所以，别担心我了好吗？也别替我可惜。真的没什么可惜的。” 林静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无奈道：“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我希望你好。” “不管对不对，多赚钱总是对的。你帮我多卖些衣服就是帮大忙啦。”杜琳笑笑，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其实有时候杜琳自己也会有不确定感，大家都说女人迟早要嫁人生子，遇到好的一定要抓住，不然想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 第70页 她不确定自己的坚持对不对，但做人总要有些坚持，顺从本心的坚持是最好的，反正又没影响别人，对自己好点有什么错呢？ 不过林静这番话还是让杜琳的心情受了些影响，她觉得她们两个人的想法南辕北辙，又觉得林静这么为她着想，她这样想是不是太不好了？外人才懒得管她，林静是真把她当朋友才会劝她。 可她发现她们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互相不理解对方脑子里想的东西，相处起来真的有一点点别扭，就是亲近不起来。 杜琳心里有事，去和芬姐碰面的时候，脸上就带出来了一些，被芬姐发现了。芬姐一直很担心地问，杜琳有点郁闷地说了她觉得和林静观念不太合，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做好朋友。 没想到芬姐说了一句，“你这个朋友啊，我提醒你一句，小心点。” 杜琳惊讶了，“小心？小心啥？林静就是想的和我不一样，心眼不坏的。” 这句话杜琳说得很肯定，芬姐见状也不好多说，只讲了自己和前夫的事。他们当初共同创业，白手起家，夫妻恩爱，一切都很好，她当时觉得前夫这个人虽然有些缺点，有时候想法让她不喜欢，但总归没坏心，对她又好，人无完人，这样就很好了。 可有时候一个人的本质决定一个人会有的行为，也许一辈子平平稳稳地度过，也许偶然一次机会释放了人心里的恶念，魔鬼就被放出来了。 她前夫有钱之后，和帮手的打工妹出轨，嫌弃心脏有问题的圆圆。她甚至怀疑牛鹏针对她都是前夫在背后使坏，而这些和当初前夫的性格特点完全对得上。 芬姐也不了解林静，只是凭在小梅沙玩那几天的印象，觉得林静原本对她和郑奶奶很正常，后来知道她们的身份，有点过于尊敬客气了。按理说也没什么错，就是交朋友不是这样交的。 芬姐点到即止，没有多说，还玩笑道：“可能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太多了。总之，我们这些朋友都是你来深圳才认识哋，别轻易交心啊，多看看没坏处，好朋友是天长地久哋，别想太多。” 杜琳到底才十九岁，很多事没经历过就是不会懂，芬姐劝她这么多，她听进去了对人要小心，但最听进去的还是最后一句。 好朋友就是要天长地久的嘛，所以和谈恋爱一样，顺其自然跟着感觉走就对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总之无愧于心就行了。 现在对她而言，还是要把新款春装卖出去啊，任何人都有可能变，只有自己的事业最可靠。她要把最多的精力投入到事业中，这样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有最坚强的后盾！ 秦旭终于在元宵节那天回来了，杜琳功成身退，正式从华旭快递卸任，开始全力推销春季新品，第一个找上的就是刚开始上班的赵思盈。 第39章 赵思盈看到假两件连衣裙就要了一件, 还特别拜托杜琳根据她的身材量身订做给她。这也算她和杜琳成为朋友的福利了，毕竟杜琳是卖成品衣服的。 连帽衫她也试了下，不过她觉得休闲风和她的气质不太搭, 拿了一件帮忙推荐给公司那些同事了, 她们相当喜欢。 赵思盈的推荐都是真心喜欢才推荐, 分文不收, 她十分看好杜琳，帮杜琳什么都不图, 就是纯粹希望这个眼光好手艺好的女孩能够成功。她这一波推荐, 直接给杜琳带来了春节后最大的一笔订单。 现在杜琳有服装厂做后盾了，自己都不用动手, 每天拿着订单到工厂拿货, 省时又省力。 杜琳还特意拍了照，她自己、林静和芬姐三个人分别穿新款春装拍照，洗了好几套，林静的地摊、芬姐的档口、赵思盈那里，甚至服装厂都放了照片，这种直观的推销效果特别好，林静的地摊生意又开起来了。 郑鑫一有时间就去帮林静提货, 地摊几十上百件衣服, 有郑鑫帮忙，让林静轻松很多。郑鑫也不说什么, 就帮林静卖货、给林静说笑话, 他不知道怎么追女孩, 只知道对人好, 能多好就多好。 林静以为他要表白, 结果等了好几天他什么都没说, 林静虽然觉得郑鑫是个很好的对象，但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又觉得女孩先表现出那种意思会被看做轻浮，以后不珍惜她，所以干脆端着些。 既然郑鑫不说，她就当他们是普通朋友，她想这就像杜琳说的那样，是顺其自然。 还有一点很隐秘的心思，她自己都不想承认。那次劝过杜琳，听杜琳一直说不考虑处对象，男人孩子都排在很后面什么的，她就觉得有点不公平。 明明秦旭对杜琳很好，肯定不会把杜琳排在很后面，杜琳却把秦旭排在很后面，甚至不一定考虑秦旭，这对秦旭太不公平了。 秦旭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第一次心动的人，她现在知道杜琳的态度，心情很难平静下来，夜深人静时总会想，如果杜琳和秦旭成不了，那她能继续喜欢秦旭吗？ 她不敢深想这件事，因为杜琳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矛盾得有些难过，一边不能彻底放弃秦旭，一边觉得郑鑫才是最合适的，一边还要怀疑他们都不可能看上她，这样想不出结果，她便只能先和郑鑫做朋友，也算试着相处。 于是她也成了秦旭小院的常客，因为郑鑫常去秦旭家吃饭，林静又是杜琳的朋友，很自然地就变成了他们四个一起吃。每次一起吃饭，林静总是抢着摆菜、洗碗。 -- 第71页 这天服装厂通知杜琳，她设计的两款春装成功批发出去一千件，催她赶快设计夏装，这才是目前的重点。杜琳高兴得不得了，特意买了好几道菜叫他们三个一起庆祝。 杜琳是在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买的，白切鸡、石斑鱼，还有海鲜和素菜，十分丰盛，就是忘了买汤。林静先到的小院，一听这话就进厨房洗手做汤，打算在吃饭前准备好。 杜琳靠在厨房门边，打趣道：“其实不喝汤也行吧，你这样太贤惠了，显得我就是个懒人。” 林静笑笑，“你是做大事的嘛，这种小事让我来做好了。还没恭喜你呢，进厂后第一次独立设计的衣服就开门红了，以后一定财源广进。” 这话听着就高兴，杜琳揽住她的肩膀笑道：“借你吉言啊，到时候给你包红包！” “那我等着啦，杜琳姐你去做衣服吧，这有我就行。不然我们俩身上都熏上油烟味了。去看书也行啊。”林静推着她往外走。 杜琳觉得不太合适，但林静一直让她回屋，她就坐到窗边看书去了。 晚点秦旭和郑鑫回来，郑鑫一进小院就说：“好香！林静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杜琳探出窗户打趣道：“你怎么不猜是我？” “咳。”郑鑫有点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傻笑，“你不是太忙了吗，哪有时间弄这些？” 郑鑫每次都说不过杜琳，干脆不说，扭头就进了厨房帮忙摆饭。这顿杜琳请，大家上了饭桌当然是先碰一杯恭喜她。 杜琳开心地对他们说：“等客流量再多点，我就扩大范围，雇人到深圳每个区摆摊，让市面上流行的衣服有我设计的款式！” “你一定行，加油！”几人又碰了一杯。 郑鑫给他们满上酒，兴奋道：“来，再干一杯，庆祝我和老大逃过一劫！” 杜琳和林静都是一愣，林静紧张道：“逃过一劫？出什么事了？秦老板你们遇到危险了？” 秦旭笑着摇摇头，“让郑鑫说，他最清楚。” 郑鑫提起来还带着些不敢置信，“亿安科技暴跌了！暴跌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春节的时候疯涨，一路涨到126！突然就直线下跌，要不是老大坚持清仓，我们的钱全打水漂了！ 2月17号是顶点，我们15号卖的。两天，只差两天。” 杜琳倒抽一口凉气，两天时间，股票就暴跌了，幸亏秦旭不沉迷这个，赚大钱还觉得股票有问题，全部清仓，不然万一被套牢，可能最后那五十万都没了。 想想五十万能在她老家买十套楼房，杜琳都觉得心惊肉跳。她立马说：“秦旭你太厉害了，这看得也太准了吧？” 林静夸赞的话也脱口而出，“秦老板你这本事真是神了，像会算命一样，太厉害了！” 秦旭耸耸肩，玩笑道：“说我看得准不如说多亏了杜琳。本来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没什么精力关注股市，要不是杜琳总说公司总部不够气派，我也不会买办公楼，要不是为了买那层楼，我也不会仔细观察亿安科技的涨幅发现异常。” 他端起杯和杜琳的杯子碰了下，“所以这次要谢谢你，我好像捡到你之后就很顺，你不但旺芬姐，也很旺我，还有，初一的头香没白烧。” 杜琳白了他一眼，抗议道：“什么捡到我啊？” “不是捡吗？第一次帮你打群架，第二次帮你抓抢劫犯，都是在路上把你捡回来的。”秦旭说着话又给杜琳盛了碗汤。 林静看见秦旭眼中只有杜琳，对她贤惠体贴、做这做那一点反应都没有，其实有一点受伤，她觉得至少秦旭应该看到她在做什么，但很可惜没有。 她不想被人看出情绪，只好闷头吃菜，郑鑫以为她一直夹的那一盘是她喜欢的，还特意换到了她面前。在秦旭面前被郑鑫照顾，让林静心里乱糟糟的，实在开心不起来。 还没等她调整好心态，她竟然在摆摊时看见了赵二！ 林静当时吓得脸就白了，急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收拾衣服，转身就打车跑了。她第一次不心疼钱，叫司机在深圳绕了半天才回到宿舍，吓得魂不守舍，立即去找杜琳。 杜琳刚听见没反应过来，林静焦急道：“就是赵二啊，那个黄头发，想要、想要欺负我那个人。” 杜琳一惊，“是他？他怎么找到你的？他看见你了吗？是不是偶然遇到的？” “我不知道，我后来再没敢看他，上了车没见他追过来。”林静捂着脸哭了出来，“杜琳姐怎么办？深圳这么大，怎么这么巧就让我和他遇到？我觉得他就是来找我的，我怎么办？” 杜琳抱住她安抚道：“别害怕，我们去警局问问。早就该问了，一直忙把这事忘了，我们现在就去。这段时间你先别摆摊，在公司干完活儿就回宿舍，多和同事在一起，没事的别怕。” 她们两个匆匆赶到派出所询问，给杜琳做过两次笔录那位警察还认识她，一见她就笑道：“这次不会又遇到事了吧？” 杜琳忙道：“没有没有，我这次是想问问那个传销团伙怎么样了。”她介绍道，“这是林静，我俩是一起从传销窝点跑出来的。” 警察对林静没什么印象了，点点头当打招呼，简单和她们说了下结果。 那个传销窝点已经做了六年，因为一直谨慎小心，不往大发展，做得一直很隐秘。上次有杜琳帮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窝点一个人都没跑掉，他们的上线人物也没收到风。警方顺藤摸瓜，成功捣破整个组织，抓获近三百人。 -- 第72页 荣哥及上面几个重要人物判刑三到七年不等，余下小鱼小虾则是几个月到一年。赵二算打手，但有荣哥压着，他一直没机会下狠手，欺负林静的事根本无法取证，竟是判得很轻，被关两个月就出来了。 邱雯因为欺骗杜琳进传销组织，比赵二判得还久一点，要三个月才能出来。至于她骗其他人，也因为无法取证无法增加刑期。 这个结果多少有点让杜琳意难平，但法律就是法律，什么都要讲证据，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把赵二出现的事和警察说了。 警察又详细问了林静一遍，可林静只看了那么一眼，说不清赵二是故意跟踪还是意外偶遇，不确定赵二是不是恶意找过去，这样警方也没办法做什么，立案都立不了。 警察为难地说：“这种情况，我们暂时也帮不上忙。这样吧，我叫高飞，你们发现有情况就来找我，我不在和我同事提我的名字，我会拜托他们重视对待。” 杜琳欣喜道：“谢谢你高警官，这样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高飞摆摆手，“你们多小心。”他忍不住问了杜琳一句，“你要不要报考警校？” 杜琳愣了愣，说实话，她最喜欢看警匪片了，要不是太喜欢做衣服，她还真的会考虑呢。 报了警，林静心里踏实一些。回去的路上她还紧紧握着杜琳的手不肯放开，感动道：“杜琳姐，要不是遇见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们都说你旺他们，我觉得你最旺的是我吧，你第一天来深圳就遇见我了，我们俩缘分才是最深的。” 这天林静说了好多话，絮絮叨叨的，看得出她心里还是害怕。 杜琳有几次想说让林静先和自己住，但房子是秦旭的，她没问过秦旭不好开这个口。在她犹豫的时候，林静拜托她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她不想再让人知道赵二骚扰她的事，太羞耻了。 杜琳想想这种事影响女孩子名声，又想到公司宿舍离公司特别近，林静每天和同事上下班更安全也更方便，不然她忙起来不着家，林静自己来回更危险，就答应了她绝不和别人说。 林静回到宿舍，不安地看着杜琳离开。赵二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她躲在被子里还是很害怕，听见一点动静都要屏住呼吸半天，哭着祈求上天能眷顾她一点，别让赵二找到她。 之后几天，林静就在公司和宿舍之间两点一线。郑鑫见了很奇怪，还以为她病了、累了，很担心她，主动提出可以帮林静出去摆摊。 林静有些犹豫，春装卖得正好，耽误一天就耽误不少钱，想起来都心疼。这几天在公司附近也没看见赵二，那天应该就是巧合吧？既然赵二在那片商业区活动，她换别的区不就行了吗？ 林静拿了之前剩下的衣服，和郑鑫一起换了另一个商业区摆摊。可她一直紧张地观察四周怕看见赵二，发挥不太好，再加上新区域没人认识她，摆了三个小时才卖出去五件，销量实在惨淡。 郑鑫疑惑道：“原来那里好好的，为什么换地方？” 林静不想说，她看着郑鑫将近一米九的大块头，胆子大了一点，深吸口气说：“那明天还是去原来那个商业区吧。” 第40章 林静请郑鑫陪着, 又回到赵思盈所在的那个商业区摆摊，紧张了两天，连赵二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这才放松下来, 高兴地告诉杜琳上次只是意外遇见。 杜琳也很高兴, 因为她最近太忙, 被黄厂长催着天天到服装厂报道，和几位大师傅一起看国内外时尚报道, 了解流行风向, 实在没时间陪林静，有郑鑫保护林静, 又没遇见赵二, 她才放心。 在传销窝那段生活对林静来说应该是有阴影的，杜琳特别希望能把那件事翻篇，她看着郑鑫和林静好像对对方有点意思，真的特别希望一切不好的事都消失，希望他们俩能好好走到一起。 两个都是她的好朋友，郑鑫还很符合林静那套稳定、合适、好男人的理论，她乐见其成。所以她特意没和郑鑫抢陪林静的机会, 也隐约有点给他们创造机会的意思了。 不过杜琳买了一个传呼机, 告诉林静遇到事马上呼她，她不管在干什么都会马上赶过去。 有了传呼机, 杜琳和大家的联系变得更方便了, 也省下很多跑来跑去的时间。杜琳刚有新装备, 新鲜得很, 晚上睡觉都要抓着传呼机睡, 感觉特别幸福。等以后赚的钱多了, 再买个手机，买个电动车，那就真的像个小老板啦！ 到了月底，杜琳去服装厂领工资，因为春装卖得特别好，杜琳这个月工资领到了一万二！ 不知怎地，杜琳突然想到林静劝她在华旭任职的事。其实她现在也相当于又正经职位啊，是服装厂的设计师，这么高的工资连秦旭也给不了她，毕竟工资不是随便定的，是要凭实力的，否则无法服众。 而且她在服装厂还是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每次和其他大师傅探讨都是学习的过程，真的比在华旭任职好得多。 她对自己的选择又多了些信心。 杜琳领完工资去问候黄厂长，正说要拿工资请黄厂长吃饭呢，突然收到华旭快递的传呼，说她亲戚找她。 杜琳心里惊喜交加，第一反应就是妈妈来深圳了？怎么上次打电话没提呢？ 正巧黄厂长电话响了，杜琳没法回电话，干脆也不回了，着急地起身道：“黄厂长你忙，我有点事，改天请你吃饭。” -- 第73页 黄厂长笑着点点头，接起电话。杜琳赶紧就打车去华旭快递了。 她满心期望见到妈妈，这一刻才发现思念那么那么深。她一点也不想和妈妈分隔两地，现在又不是没钱，租个好点的房子也租得起啊。只要妈妈来了，她一定不让妈妈再走。 杜琳一路想了好多，结果到地方冲进公司，一眼就看见器宇轩昂的顾俊伟！ 杜琳震惊地瞪着他，脱口道：“咋是你呢？不是，你咋来了呢？你来干啥？” 公司员工好奇地看过来，顾俊伟走到她面前晃晃手，“回神了，你说我来干啥？找你呗。” “找我干啥？”杜琳警惕道，“我不回去，我在这过得特别好，我不回去。” 顾俊伟被她逗笑了，“我啥时候让你干过不乐意干的事？放心，不是劝你回去，是我来深圳发展了。你不是说这边机会多吗？我也来试试。” 这次杜琳都不是震惊了，是吓傻了。 公司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旭去新总部监工了也没在，杜琳就带顾俊伟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两人一进包厢，杜琳就语气有些冲地质问：“你犯什么傻？你不是一直想像你爸一样当银行行长吗？你在银行里好好的，来深圳干啥？ 我自作多情一回，你为我来的？” 杜琳看顾俊伟没反驳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在顾俊伟胸口戳了戳，拔高音量，“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感动？我不会！我只觉得你任性！你有你期盼的未来，不是你爸妈逼你的，是你们一家人一起规划的光明大道。 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跑来深圳碰运气？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你爸妈吗？我也不可能因为你追来就答应你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顾俊伟一点不在意她的怒气，还笑了，“我就知道你会生气，好啦，我给你斟茶，来消消气。 你说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我来之前就找不少同学打听过了，我有个哥们儿在深圳，混得不错，给我介绍在一个地产公司上班，工资一个月两千，听说刚来这边的打工仔拿这个数很高了。” 杜琳坐下听他说，顾俊伟笑道：“是不是比你靠谱？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我爸妈那边我也说通了，好男儿志在天下，深圳特区发展多快啊，房地产发展也快，我这是抓住更好的机遇，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杜琳捏捏眉心，就算他故作轻松地这么说，她也觉得有好沉重的压力。因为如果不是她，顾俊伟会在银行里步步高升，顺风顺水，现在顾俊伟换了这条路，未来就多了很多失败的可能。 她不想背负这种压力，可她也知道顾俊伟没有错，她还做不到无视他的付出那么冷血，她只能劝道：“你想闯荡就闯荡，试几个月要是不喜欢，还是赶紧回家，叔叔肯定有办法让你进银行。” “我又不傻，不会死磕。”顾俊伟说了句一语双关的话，想让杜琳放松些，这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孩，他舍不得她难受，干脆转移话题，“这边什么好吃啊？给我介绍介绍，也给我说说你这两个月的事啊，是不是很刺激？” 杜琳瞪他一眼，倒是顺着他的话说起来深圳以后发生的事。和妈妈她是报喜不报忧，从来没提过传销的事，但和顾俊伟，她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故意的，不然怕顾俊伟没警惕性也被人给骗了，同学介绍工作，多熟悉的套路啊。 她还想问问那同学的事，结果顾俊伟一听她被骗了，紧张得脸色都变了，一把拉起杜琳让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你受伤没？被欺负了吗？你一个女孩说跑就跑这么远，你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杜琳拍掉他的手，坐下说：“我一点事都没有，放心放心。” 顾俊伟放心不了，催着问：“你咋逃出来的？说仔细点。” 杜琳只好仔仔细细把经过说了一遍，虽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但顾俊伟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他不敢想象，如果杜琳没逃掉，被那些人抓住会怎么打、怎么欺辱，杜琳性子那么烈，会遭遇什么事。 他抹把脸，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生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你遇到这么大的事还敢留在这，说什么都不回家，杜琳，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想没想过你出事你妈咋办？就为了你的梦想，啥都不顾了是吗？” “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心里有数。”杜琳把菜往他面前推，“快尝尝，和咱们那边不是一个味儿。那些过去的事别提了，反正我现在好好的，生意也很红火，你别告诉我妈啊，不想她担心。你还是跟我说说你那同学，哪家公司啊？靠不靠谱啊？记得公司一定要在市区内商业区才行，偏的地方别去。” 顾俊伟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是你呢，刚来就被骗，我的工作妥当得很。” 杜琳还想再问，传呼机突然振动，杜琳拿出来一看，林静给她留言说又看见赵二了，现在躲去洗手间。 杜琳猛地起身，抓过包就往外跑，“我有急事，你自己吃。” 顾俊伟匆忙跟上，皱眉问：“啥事这么急？” “我朋友出事了。”杜琳解释不了那么多，急忙拦个车，见他要跟也没再废话，只催着司机开快点。 郑鑫今天有事没陪林静摆摊，忙完了才开车去找林静，结果只看见摊位，没看见林静。他觉得奇怪，这不怕丢衣服吗？正想找人问问，就见林静从楼里跑出来，后面有个黄毛在追她！ -- 第74页 郑鑫忙冲过去，“林静！” 林静刚才被赵二堵在洗手间，狠狠挠了赵二一把才跑出来，惊慌失措时看见郑鑫，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直冲到郑鑫身后，“郑鑫哥，郑鑫哥救我！” 赵二看见郑鑫脚步停下来，语气不善地说：“这是我的妞，我们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多管闲事。” 郑鑫愣了下，林静忙抓住他胳膊哭道：“他胡说！郑鑫哥，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你别信他。他是搞传销的，他想报复我。” 一句传销，郑鑫就懂了，看林静吓成那样，挡在她前面冷声道：“听见没有？林静和你没关系，你马上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赵二看上林静那么久，最后竟被林静和杜琳送进监狱，现在看林静抓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再也忍不住怒气了，二话不说就给郑鑫一拳。 “老子先不客气给你看！” 郑鑫把林静往后一推，和赵二打了起来。郑鑫胜在身材高壮，几乎是压着赵二打，但赵二当了那么久打手，打架的手段层出不穷，也给郑鑫来了几下狠的。 两人打起来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立马有人报警，还有人去叫保安。 林静看见郑鑫眼睛上挨了一拳，又急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赵二一边打一边嘴不干净地乱骂，郑鑫听他羞辱林静更火大，两人打得一下比一下重，让赶过来的保安都不敢随便拉架，还是警察及时赶到将他们两个给扯开了。 这时黄毛已经鼻梁发青、破了嘴角，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痛。郑鑫比他好很多，可也青了眼眶，身上好几处疼，衣服还在地上蹭破了一块。 林静着急地抓着他哭，“郑鑫哥你没事吧？” 郑鑫拍拍她的背，急忙说：“我没事，你看我这么壮，再打两个都没事，别怕，警察来了，他伤不了你。以后我陪着你摆摊，不会让他欺负你。” 林静刚才一直紧绷的弦断了，趴在他胸口痛哭失声。郑鑫反而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手往哪落，怎么安慰她。 杜琳就是这时候赶到的，她一下车就飞快跑到广场，见林静哭这么伤心还以为是被赵二非礼了，当即冲上去一脚踹赵二肚子上，警察立马拦住她，跟来的顾俊伟也一把拉住她。 郑鑫忙道：“杜琳，没事了。” 杜琳抱住林静，对警察说：“我带林静去洗手间洗把脸，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她和林静进了洗手间，确认没别人，立即小声问：“出什么事了？你吃亏没？” 林静哭着摇头，越想停下越停不下来，“我没、没吃亏。他看见我进洗手间，就追、追进来，想抓我，我挠破了他的手，跑出去就看见郑鑫哥了。郑鑫哥他、他和赵二打了一架。” 林静趴在杜琳肩头哭道：“杜琳姐，我就是害、害怕……” 只有杜琳能理解林静为什么这么害怕，这里也只有她看见过那该死的赵二是怎么占林静便宜的。那不止是简单的占便宜，更是心理上的压迫，恐怕看见赵二的影子都能让林静害怕。 不过好在没出什么事，杜琳抱紧林静安慰她好一会儿。有他们和警察在，林静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们一行人一起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赵二有前科，而且故意堵林静恶意明显，还主动挑衅动手和郑鑫打架，直接被拘留了。郑鑫这边，考虑到他完全是被动还手，警察教育他一番让他走了。 林静担心郑鑫被打到内脏，一定要去医院，他们陪着郑鑫做了几个检查，确定没事了大家才放心。 这时郑鑫注意到顾俊伟，相当警惕地问：“杜琳，这是你朋友？” “对，是我老家的朋友，顾俊伟。”杜琳给他们三个人做了介绍。 林静心情那么差都被这名字吸引了，顾俊伟不就是差点和杜琳处对象那个人吗？居然追到深圳来了？这也有点太深情了吧，像电视剧男主角似的，和杜琳站一起也好配。 顾俊伟礼貌地同他们聊了几句，杜琳担心林静，打算在她宿舍陪她，顾俊伟只能先回旅店。 他走之前把杜琳叫到一边，冷着脸道：“这就是你在深圳的精彩生活？被骗去传销，随时被朋友叫去打架，你说的当会计、摆摊、进服装厂是真的吗？杜琳，你觉得你现在生活过得好？被那种混混盯上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杜琳深吸口气，“我也没想到你一来看见的是这种事，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反正你也不走，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第41章 杜琳实在不放心林静, 抽空给秦旭打了个电话，想让林静暂时到小院和她住几天。秦旭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于是林静到小院和杜琳挤她的单人床。 小小的房间因为摆满了货, 显得更加拥挤, 却让林静感觉很安全, 她还有心情问顾俊伟的事。但杜琳知道的也不多, 只能等下次见面再问了。 顾俊伟是万分不放心她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华旭快递找她, 结果没看见她, 倒是看见了秦旭。 秦旭正和员工交代工作，听见有人找杜琳就迎了上去, 他已经听杜琳提过老家来人的事了, 上前就笑问：“是顾俊伟顾先生吗？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秦旭。” 顾俊伟变得慎重起来，同他握了握手，“秦老板，闻名不如见面，我早就听琳琳提过你，多谢你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我来之前, 罗姨……哦, 就是琳琳的妈妈，特意拜托我向你道谢。” -- 第75页 这话虽不是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 但也隐晦地表示他和杜琳关系更亲近了。秦旭笑容不变, 不甘示弱地回道：“举手之劳, 杜琳知道我的性格, 早就不提这事儿了, 你们也别跟我客气。再说杜琳帮我管着公司的事儿, 还帮我设计办公室，平时也没少照顾我，我要谢她的地方更多。 走，咱们去我办公室喝点茶坐坐。” 顾俊伟心里一沉，点头跟着他上楼，猜测他和杜琳发展到哪一步，秦旭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可能对杜琳没意思。顾俊伟不愿意相信他们关系好，更愿意相信杜琳还没开窍，对秦旭也是一般。 没想到刚进办公室，秦旭又给了他会心一击。 “你听我说话是不是东北味儿挺重的？东北话太神奇了，我跟着杜琳听久了都被她传染了，以后去东北玩没准儿能被当成东北人。”秦旭拿出杜琳最爱喝的茶叶泡了茶。 顾俊伟微笑着喝了一口，自然能尝出来，危机感大增。明明才和杜琳分开两个月，杜琳身边竟已经有了别人的位置，还是十分亲近的存在，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两人面上笑得一团和气，言谈间已经对上了几个回合。都是从小到大极优秀的人，经历不同却都有自己的傲气，又都喜欢同一个女孩，谁也不服气谁。 接着顾俊伟问杜琳住在哪里，想要过去看看，秦旭直接开了公司的车载他去了小院。 顾俊伟刚开始不知道秦旭特意送他是为什么，到了地方才知道，杜琳住的居然是秦旭家，他脸色顿时就变了，大步走进院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杜琳，“总打扰秦老板也不好，罗姨知道肯定也不高兴，我给你租个房子吧，咱俩今天就去看看。” 杜琳本来就打算租房子，刚要说话，林静就从她屋里出来了。林静看见顾俊伟又看看秦旭，感觉气氛不太妙，尴尬地打了声招呼，“顾先生来啦？房间里比较挤，我给你搬个椅子，你坐。” 顾俊伟愣了下，“你们俩一起住？” “嗯。”杜琳知道他误会了，但不想和他纠缠这件事，直接应了，转而问，“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什么时候去公司，我陪你去一趟吧。要是工作不好，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介绍个别的。” 顾俊伟听出她话里的关心，那口梗着的气才消了，笑道：“好啊，正好你也认认地方。你把传呼号码抄给我，昨天走太急忘了，我都没法联系你。对了，你告诉罗姨了吗？” “还没，我怕她觉得我乱花钱，在家里瞎惦记。”杜琳警惕地盯着他，“你以后在这边爱干啥干啥，可别有啥事都跟我妈告状啊，咱们年轻人在外头就得报喜不报忧，知道不？” 顾俊伟耸耸肩，“知道知道，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你说什么是什么。” 不等杜琳松口气，他又笑说：“不过你要是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我劝不动你肯定得告诉罗姨。” 杜琳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谢谢你。” 他们就算因为感情的事闹过不愉快，也到底是青梅竹马，那种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为对方着想的心也绝不是假的。 顾俊伟看了秦旭一眼，秦旭回以一笑，就算心里有点酸也不会让情敌看出来。人家是青梅竹马，他来的晚怪谁呢，但青梅竹马也代表不了什么，不是吗？ 大家都不是很闲，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去工作。本来杜琳有点担心林静，不太想出去，反倒是林静状态很不错，拉着杜琳的手笑说：“我没事，那谁现在被关了，我没什么好怕的，正好还能去多卖点衣服。顾先生刚来，你和他肯定要多聚聚，去吧，别担心我。正好秦老板要回公司，稍我一下，我先去公司打扫卫生。” 杜琳看她确实没什么事，松口气，“那好，我去看看顾俊伟同学介绍的什么工作。” 杜琳和秦旭说了一声晚上吃完饭再回来，就带着顾俊伟走了。秦旭在他们身后一直看着他们离开，林静见了小声问：“秦老板，你没事吧？” 秦旭偏了偏头，不解道：“没事啊，我有什么事？怎么了？” “哦，没什么。”林静很少和他独处，有点紧张，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对杜琳姐很好，顾先生虽然和杜琳姐认识得比较久，但我觉得他肯定没有你好。如果你喜欢杜琳姐的话……” 林静停顿了一下，才说出口，“一定不要放弃好吗？” “别想太多，都是顺其自然的事。”秦旭拿了车钥匙起身，叫上她去公司。 秦旭基本不会和人说心里话，太明显地表露情绪，和郑鑫都不会谈心，自然也不打算和林静谈心。 林静坐在副驾驶座，还想说些什么，但他们之间总好像有着老板和员工的距离，说感情上的事太过了。林静犹豫一会儿，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啊，秦老板，你让我住在这里真的帮了我大忙。” 秦旭摆了下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是郑鑫和杜琳帮了你。” 车子很快开到公司，秦旭直接去办公室忙了，林静再没找到机会说心里话，觉得自己很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太爱操心了。 她想着这些事，干活时注意力就有点不集中。郑鑫来公司看见她这样担心得不得了，立即叫她到旁边道：“你怎么来公司了？多休息几天没事。” 林静忙道：“我没事啊，是你该多休息几天，你看你眼睛上的伤，昨天回去让郑奶奶担心了吧？都怪我……” -- 第76页 “不怪你，没事。”郑鑫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感觉林静对他好像亲近了一点，很是开心。 林静被他看着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郑鑫哥，你今天忙吗？能陪我去摆摊吗？” 这是林静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一起摆摊，郑鑫想都不想就点了头，“我不忙，你什么时候去？我去和老大借辆车。” 林静笑起来，“你先去歇歇，待会儿我打扫完了叫你。” “我帮你吧。”郑鑫说着就要拿她的拖布。 林静急忙躲开，“这些哪是你干的活？你去忙公司的事吧，我很快就好，快去吧。” 公司这个网点不大，很好打扫，林静没一会儿就弄好了，拿了货和郑鑫一起去商业区摆摊。之前闹那么大，好多人都听说了，林静摆摊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远远地看。 虽然这边的员工素质比较高，没有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但确实因为赵二的事，让林静少了大半生意，利润直接腰斩。 林静又急又无奈，完全想不到办法，她总不能拿个大喇叭对所有人解释吧？她和那个赵二根本没关系啊，被赵二说得那么暧昧，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本来充满干劲地摆摊，现在仿佛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郑鑫看得有些心疼，说：“回去问问老大和杜琳，他们聪明，点子最多，肯定能想到办法，别担心。” 林静点点头，每当这时候就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面对困难她只能硬扛，脑子不灵活，应变能力太差。 她看看身边同样想不到办法的郑鑫，更加觉得这才是适合她的那个人，比遥不可及的秦旭真实太多了，她应该和郑鑫在一起，过上她最期待的安稳的日子。 林静正出神，突然看见了杜琳和顾俊伟从办公楼里出来，惊讶地碰碰郑鑫的胳膊，“郑鑫哥你快看，那不是杜琳姐和顾先生吗？顾先生在这工作？” 郑鑫最知道秦旭对杜琳的心思了，忙道：“我们过去问问。” 杜琳看见他们笑着摆摆手，上前道：“你们速度好快，这就摆上摊了？”她往摊位看了看，发现生意惨淡，对林静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等思盈从香港出差回来，我让她帮忙和老顾客解释一下，我们老老实实做买卖，货也过硬，生意肯定能起来。” 林静松口气，还没说话，郑鑫就惊道：“思盈？赵思盈？” 杜琳比他还惊讶，“郑鑫你认识思盈？太巧了吧，顾俊伟的同学给他介绍的工作就在思盈他们公司，这么大个深圳，咱们居然能连成一个圈，好神奇，诶你怎么认识思盈的？” 郑鑫不知道该怎么说，赵思盈和他没什么关系，和秦旭有关系啊，还关系十分复杂。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杜琳怎么看着和赵思盈还成朋友了呢？ 第42章 郑鑫支支吾吾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只说偶然认识的，不熟，急忙转移话题问起顾俊伟的工作怎么样, 住的地方怎么样, 正好帮兄弟探探情敌的情况。 顾俊伟请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边吃边聊, 也算庆祝他顺利入职。这一顿饭点了八个菜，杜琳拦都拦不住。 她趁郑鑫和林静去洗手的时候, 对顾俊伟说：“吃顿饭花这么多钱干什么？你才刚来深圳, 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这么败家？” 顾俊伟倒水涮碟, 意味深长地道：“他们都是你朋友, 我好歹是你老家来的竹马，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们。你进社会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这都是必要的应酬。” “你上班应酬客户习惯了吧？朋友之间完全没必要这样。”杜琳不赞同，提醒道，“你在地产公司多听多看吧，跟别人学学，这种公司肯定和银行不一样, 你以前那套玩不转。 等思盈回来, 我拜托她照顾你一下，现在房地产发展势头很猛, 你进了这行好好干, 说不定比你以前的工作还好。这都是机会！” 顾俊伟看着她笑出声。杜琳恼怒道：“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啊？我跟你说正事呢, 你笑啥？” 顾俊伟笑道：“我笑你像个大人了啊, 你是不是忘了你比我小好几岁的事儿了？早出来两个月, 这就成前辈啦？” 杜琳白了他一眼, “前辈教你，你就老实听着，后生仔，你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不管他们未来会不会渐行渐远，杜琳都希望他好好的，既然来了深圳，当然要抓住机遇大干一番，那才不负青春嘛。 他们四个人吃饭其实有点各怀心思，但年轻人总有些思路是相通的，不一会儿就聊起来了。 顾俊伟在杜琳身边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对秦旭的敌意降了很多。主要是那天他去秦旭办公室，那办公室实在不怎么样，比他爸的办公室差太远了，比他们银行经理、主管的办公室也不如，实在不像什么厉害的老板。 而且华旭快递就上下两个房间，外加后头一个仓库，怎么看都有点寒碜。他自然是觉得秦旭也就做点小买卖，对杜琳的吸引力不会那么大。 他不知道秦旭对他的观感也差不多，因为他在家是靠行长老爸保驾护航，很符合现在一个新兴的词——“啃老族”，还有他来深圳的工作又是靠同学介绍，实在看不出什么实力来。 总之因为这种误解的和谐，两人都没太把对方当回事，以至于顾俊伟和郑鑫聊得还挺投缘，简直相见恨晚，要不是郑鑫还要开车，他们都要喝个三百回合了！ -- 第77页 顾俊伟在地产公司做地产经纪人，公司有宿舍，杜琳带他去买了个传呼机，这就算安顿好了。 虽然杜琳之前觉得顾俊伟来了很有压力，但顾俊伟真的来了，她突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在这样一个远离家乡的城市，终于有一个她知根知底特别熟悉的人在了。就算她不打算多见顾俊伟，但这种踏实的感觉还是让她心情飞扬起来。 郑鑫回去就找秦旭说了赵思盈的事，秦旭愣了下，郑鑫就着急道：“老大，你要和杜琳说赵家的事吗？不说的话，我怕以后有什么纠缠。” 秦旭皱眉想了想，“你说得对，没事，赵思盈人还不错，和他们不一样。不过这件事你别往外说。” “好，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和人说过。”郑鑫见他心里有数，立马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秦旭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都不知道他和林静在一块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兄弟头一次动心，秦旭也不打算泼冷水，成不成的顺其自然就行了。 晚上秦旭回小院，看见林静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院子也打扫得干净整齐，他印象中林静好像总在收拾，特别贤惠的样子，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一句，“自己家住不用这么收拾，差不多就行。” 林静觉得“自己家”三个字特别特别好听，仰头看着他笑道：“我顺手就做了，做习惯也不觉得累。我本来想帮你把你的房间也打扫下，不过杜琳姐说你喜欢自己收拾。” 秦旭忙道：“对，我自己的房间喜欢自己弄，谢谢你。杜琳呢？” “杜琳姐在屋里看书。”林静说完见他去窗户那边叫杜琳，默默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秦旭叫杜琳加上一件衣服，说：“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和我去帮我看看。” 天都有点黑了，杜琳边穿大衣边纳闷，“这么晚买什么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点。”秦旭拿了个手电筒冲她招手。 杜琳只得拢好大衣跟他出去，还不忘叮嘱林静锁好大门小心一些。在他们走后，林静沉默着把洗好的衣服重新洗了一遍，她不傻，秦旭明显是有话和杜琳说，碍于她在小院，秦旭才把杜琳叫去外面。 很久之前，她就很羡慕杜琳能住到秦旭家里，做梦都在羡慕。现在她终于也住了进来，可却感觉好像离秦旭更远了。这个人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越想靠近，越无法靠近。 她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了，可和秦旭说话的时候就是开心，现在被秦旭避开就是不开心，这种情绪是控制不了的。她只能等，希望等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以后，她就再没有这种情绪了，郑鑫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对的人。 杜琳也是出门就猜到秦旭的用意了，心里更是好奇，主动问秦旭，“你想和我说什么？怎么这么神秘？” 秦旭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一手插在大衣兜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决定直说：“赵思盈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啊？”杜琳完全掩饰不住吃惊的表情，“你们俩是兄妹？这也太巧了吧！” “是够巧。”秦旭笑出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什么蠢表情？要不是这么巧，我没想过提他们。很多年之前我就不认那个男人了，改跟我妈姓。所以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我是我，你知道一下就行了，以后也可以当成我和他们毫无关系。” 杜琳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以前有认识的离婚的夫妻，孩子也是经常和爸妈见面的，秦旭这个一听就有天大的矛盾啊。她眼珠滴溜溜转，却什么都没问，又把秦旭给逗笑了。 秦旭拿手电筒往她脸上晃了一下，笑道：“是不是好奇死了？其实就是很俗的事，夫妻俩白手起家，生意做得不错，我妈是女强人型的，整天忙，那个男人就出轨了。 他被我妈抓住的时候，我妈怀孕七个月，直接早产。所以我出生后身体有点弱，被我外婆送去练武。 我从小是跟着我外婆长大的，我妈没时间照顾孩子，一直在拼事业，后来他外头的女人怀孕找上门，据说他们在开车的时候吵架了，我妈废了他，结果出了车祸，我妈当场人就没了，那个男人虽然好命活了下来，但是以后也不能生了。 他没几天就让外头的女人进了门，生了赵思盈。那男人重男轻女，来接过我几次，总想让我回去，我一直不肯，不和他们来往。 其实我对父母都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我妈是个正直的人，那个男人是个人渣，他后娶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正好我也不喜欢他们，当他们是陌生人就算了。 不过赵思盈算歹竹出好笋，人确实不错，你和她做朋友完全没问题，遇见她妈小心些就行了。” 杜琳听得心惊肉跳的，在车上废了那男人，又出了车祸，当时一定很惨烈。那会儿秦旭还小，面对父母这些事得多难受啊？ 她想起秦旭初中就开始摆地摊，那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过活了吧？秦旭总说要及时行乐，不要太拼，也是受了往事的影响吧？现在秦旭这么云淡风轻地把这件事说出来，莫名让人心里酸酸的。 秦旭碰了她一下，低头看她笑：“是不是觉得我很惨？那明天你给我做一顿大餐补补怎么样？” 杜琳一下子笑了，“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儿了，补你个头啊，快回去，冷死了。” -- 第78页 杜琳心里确实觉得他很惨，但隐隐地又有点高兴，赵思盈是他妹妹总比是他喜欢过的人好吧？她自己都没想到，当时看郑鑫支支吾吾的，竟然会想到那方面，可能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在意秦旭一点点。 现在秦旭特意和她说这件事，杜琳心情实在很好，秦旭又磨了一会儿，她就答应了给他做一桌东北菜。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家，林静在房间里听到声音就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了，第二天起大早去公司打扫卫生，然后就找郑鑫一起去摆摊。 郑鑫看不得她这么辛苦，就劝她只选一样，要么打扫卫生，要么摆摊，不要兼职这么累。林静急忙反驳，“我这样又有稳定工作，又有赚钱的生意，多好？我不累。” 郑鑫劝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放弃一个轻松点。” “我现在就是鱼与熊掌兼得，放心吧。”林静对他笑笑，十分坚持，郑鑫也只能多帮帮忙，两人相处的机会多了好多，飞快地熟悉起来。 林静这边不用杜琳操心，杜琳就去借了个相机，找顾俊伟给他在公司和宿舍还有深圳几个景点拍了几张照片，让他寄回家安父母的心。 这要是顾俊伟自己根本想不到，现在看杜琳连他父母的感觉都能照顾到，心里又甜又酸，甜的是杜琳对他们一家人是有感情的，酸的是杜琳就是不肯喜欢他。 他现在安顿好了，杜琳反而没了压力，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时间和顾俊伟多聚，分开时杜琳很认真地对他说：“俊伟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你要对得起你自己的人生。” 顾俊伟笑着点头，“我知道，我既然来了，就会拼尽全力，你等着看我的成果吧。” “那你加油！记得常给家里打电话，有事找我。”杜琳还记得不能给他希望的事，不肯多留，放心后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顾俊伟对此很无奈，越是这样他越舍不得放手，杜琳连疏远他都是为了他好，这么好的女孩，他怎么舍得放弃呢？他必然要争取到再也看不到希望为止，暂时他也不急着往杜琳跟前凑，先做出点成绩，他才有底气去追求心上的女孩。 秦旭也在催新总部那边加快弄好，再怎么不放在心上，情敌来了，他还是想展现更好的一面。 就在杜琳忙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时候，董佳佳终于从来深圳了！ 第43章 杜琳知道董佳佳要回来, 高兴得不得了，特意去车站接她。董佳佳带了一行李箱的特产，下楼梯时俩人抬行李箱才抬得动。 杜琳惊道：“你这上车怎么上的啊？秦皇岛和深圳都是海边, 特产都差不多吧？” 董佳佳边擦汗边摆手, 喘着气说：“上车有家里人送啊, 方便得很。我们那的东西味儿和这不一样, 鱿鱼丝特好吃，等会儿你多拿点。 琳琳我们直接去你那吧, 都是给你们带的, 我同学这几年都吃够了，这些给你们分了, 我拎轻箱子回去。” “好啊, 今天秦旭和郑鑫忙，不然我就跟他们借车来接你了。”杜琳和她搭上公交车，多给箱子买了张票，坐下揉着手腕说，“你可回来了，我都要忙死了，你正好实习, 可得好好帮我。 诶对了, 华旭弄了个新总部，刚刚弄好, 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超豪华, 比电视里还厉害！” “真的啊？那一定要去看看, 搬过去了吗？” “还没, 选了个黄道吉日, 三天后就搬。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到时候一起去热闹热闹。” “哇，那我得包个大红包！” 两人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因为分开一个寒假而生疏。到了小院，董佳佳迫不及待地给杜琳分享秦皇岛的特产，鱿鱼丝、干贝肉、扇贝风铃、晶莹剔透的玉手镯…… 一大堆东西堆到杜琳床上，杜琳也把正在卖的几款春装拿出来，兴奋得意地给董佳佳看。一个说这段时间生意的变化，说小梅沙有多好玩；一个说家里人知道她挣钱有多骄傲，过年所有亲戚都夸她有出息，两人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晚点秦旭和郑鑫回来了，董佳佳忙去和他们打招呼，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包吃的，还多给了郑鑫一个小盒子，说是给郑奶奶带的珍珠项链。 郑鑫推拒道：“你太客气了吧，这个不能要。” 董佳佳一把推回去，“之前你们都很照顾我嘛，我肯定要表示一下啊，再说我和郑奶奶那么投缘，这项链我一看见就觉得很配郑奶奶，你快收好。 我们那的市场很多珍珠、玉镯这些，不贵，就是个心意。对了，郑奶奶她身体好吗？过年你们去小梅沙玩得开心吗？” 郑鑫看看珍珠的样子，知道不昂贵但也不会是便宜货，不过朋友常来常往，董佳佳能惦记他奶奶他还是很开心，郑奶奶确实和董佳佳很投缘，他以后多帮帮董佳佳就好了。 所以郑鑫收了项链，想起小梅沙笑起来，“奶奶好哋很，说有空喊你吃饭。年节好几个朋友一起在海边度假，蛮有趣，以后你有机会一起啊。” “好啊。”董佳佳看着他，笑说，“我回老家前，还……” “郑鑫哥，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董佳佳话没说完，就见一个清秀文静的女孩背了一袋子衣服进门，熟稔地同郑鑫打招呼。紧接着郑鑫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过去接过女孩的袋子，亲近地道：“事情都办好了，我提前收工。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去商圈绕了一圈，没看见你啊，我还以为你先回来了。” -- 第79页 女孩仰头对他笑道：“我听说有些大学开学了，去看看能不能打开销路。” 郑鑫想到董佳佳，忙给她们介绍，“说到大学的销路，董佳佳最厉害，每天都能卖几十件衣服。董佳佳，这是林静，是杜琳刚来深圳就认识的朋友，现在在华旭上班，收工就去商圈摆摆摊。大家一起做事，以后有机会你们互相帮衬啊。” 董佳佳一瞬间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把“欠你两顿饭”这句话咽了下去，挤出微笑和林静问了好，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马上，她的预感就成了真。 她看见郑鑫帮林静把衣服放好，然后林静从缝纫机上拿了一件男士的衣服给郑鑫，温柔地说：“郑鑫哥，衣服我帮你补好了，你看看。” 郑鑫很高兴，拿着衣服翻来覆去地看，“林静你真厉害，一点缝补的痕迹都没有，我这就换上。” 林静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就会做这些小事。” “这都是过日子的事，哪里小了？我就觉得你很厉害。”郑鑫毫不犹豫地夸奖她，给她肯定，两人对视的笑容都好像在昭示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董佳佳急忙进厨房生火弄饭，借此遮掩表情，不让他们看出不对来。可她本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觉得无尽委屈。 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她放个寒假回来，喜欢的人就和别人看对眼了？阴差阳错的，她都没法怪谁，一肚子难受只能压着。 不一会儿林静就过来了，直接开始做菜，问董佳佳有没有忌口。董佳佳看见她好像女主人一样，愣了愣，“我没什么忌口，那个，我来做吧，你刚回来，歇一会儿。” 林静笑道：“我不累，平时也是我做的多，你是客人嘛，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你快出去坐，和他们说说话。” “哦，好。”董佳佳也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顺着话就答应下来了，出去碰见郑鑫，见郑鑫进厨房帮忙，她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画面却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她忽然感觉，这小院里五个人，只有她才是外来的客人，很想离开。 杜琳和秦旭以前是真没发现董佳佳对郑鑫有什么，但这会儿他们刚好看见了，董佳佳心情差，掩饰得也不是很好，他们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惊讶地对视一眼。 杜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三个人都是她的朋友，她根本管不了，只能借口买东西拉着董佳佳出去。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挑明，或许让没说出口的感情就这么散了更好。倒是董佳佳没这么忌讳，见周围没人了就苦笑道：“你看出来啦？出来也好，再待下去，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挤出笑来，太难了。” 董佳佳深吸一口气，低声问：“琳琳，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琳摸摸头，为难道：“好像过年后吧，其实他们也不算开始，至少没听他们说确定关系，但是……说没确定，他们又好像很明显，只差说开了。佳佳……” “没事。”董佳佳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就是后悔，为什么一定要等放假回来再说呢？我就是……不想刚在一起就分隔两地，还有我想先和我爸妈说好留在深圳的事，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琳琳，我才走了一个月啊，你说是不是没缘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然不可能这样。也许我提前说了也没用。” “佳佳。”杜琳紧紧挽住她的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想用这种方式给她点力量，还突发奇想道，“要不我们不回去吃饭了，去最热闹的地方看帅哥？说不定看着看着缘分就来了呢！” 董佳佳扑哧一笑，转身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笑说：“谢谢你啊，我心情好多了。不过我是不想回去吃饭了，给我点时间吧，我回宿舍。” 董佳佳松开她往回推了推，“你快回去，别让他们担心，随便帮我找个借口就行，正好我坐火车也累了，箱子放你那，我改天再来取。” 杜琳一把抓住她的手往马路上走，“我陪你一起，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你自己待着，走。” 杜琳在电话亭给秦旭打电话说了一声，直接和董佳佳去大学宿舍了。学生陆续回学校，但不包括要毕业这一届，最后一学期是实习期，同学们各自找工作单位实习，有不少都没来深圳，所以董佳佳的宿舍是空的。 她们两个人快速打扫了一下宿舍，在大学食堂吃的晚饭。这是杜琳第一次在大学食堂吃饭，哪哪都新鲜，但她没兴致多看，眼见董佳佳情绪越来越低迷，她实在是很担心。 夜里她们挤在一个被窝里，董佳佳闭眼睛躺了半天没睡着，慢慢流下眼泪，哽咽道：“琳琳，你知道吗，我上学三年，好多人追过我，我一个也没答应。总觉得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那里差点什么。 郑鑫是我第一次觉得……哪哪都好，就是可能我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他了，所以才觉得他哪哪都好，不管他怎么样，我都觉得正合我心意。 可他现在是别人的了。我心里好难受，为什么没早点向他表白呢？就算被拒绝了，至少他知道我的心意，我也不会遗憾，现在我连喜欢都不能和他说了。 我更难受的是，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完全不喜欢我。 琳琳，你说为什么失恋这么难受呢？早知道，我宁愿不挣那些钱，也不想认识他。” -- 第80页 杜琳抱住她，慢慢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可能错过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我从来不觉得过去的任何事是遗憾，因为最美好的一定在未来。说不挣钱就是傻了，爱情太不确定，那个人也不一定就是陪你一辈子的人，但你挣到手里的钱都是你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今天伤心过了，明天就专注挣钱，等以后成了小富婆，想要什么男朋友都有！” 董佳佳靠在她肩上破涕为笑，“我刚刚说错了，就算我现在很难受，也不后悔卖衣服挣钱。因为是卖衣服让我认识了你，你比别的都重要！ 我要是男的就好了，一定娶你做我老婆，你要是男的也好啊，我就嫁给你，哪还能这么难受？” “你想得美！”杜琳揉揉她的头发，“快睡觉，我们要一起变小富婆才是真的！” 第44章 之后两天, 董佳佳都没露面，直到华旭快递搬家那天，她早早就赶过来帮忙。 郑鑫看见她还调侃道：“你这是坐火车累坏啦？回来两天都没拿货卖。做生意可不能懈怠, 不然客户都跑光了。” 董佳佳白了他一眼, “我这两天是在深思熟虑, 变成更好的自己, 到时候卖衣服都能多卖几件。” 郑鑫被逗笑了，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你本事, 两天就能变，变得怎么样了。” 董佳佳微微一笑, “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去找杜琳。” 她挥挥手就跑去杜琳身边，杜琳正和顾俊伟站在一起，给他们两人做了介绍，就拉着董佳佳到一边，小声问她，“没事吧？” 她笑笑，略有点低落地说：“失恋嘛, 总得有点时间恢复, 不过装也要装得没事啊对吧？你别告诉他啊，已经成这样, 我就不想让他知道了。” “好啊。舞狮队还没到, 咱俩下楼去看看。”杜琳体贴地拉着她去了没有郑鑫的地方。 上午9：58, 舞狮队敲锣打鼓准时开舞, 挑高到半空的两长串鞭炮噼里啪啦地爆响起来, 华旭快递总部正式开始营业！ 秦旭和郑鑫一起站在大楼前剪彩, 华旭分部几个重要负责人都到场贺喜，还有和秦旭交好的一些老板，几家媒体都来了，场面热闹至极。 杜琳举起相机和公司请来的摄影师拍照拍个不停，公司员工脸上都乐开了花，鼓掌用力得手都红了。 顾俊伟站在人群后面，没往前凑，默默地跟着鼓掌。他看着秦旭和各位老板握手交谈，意气风发，跟着大家一起进公司参观，忽然有种矮了一头的感觉。 上次去秦旭的办公室，他还以为华旭只是个小作坊，后来知道在深圳这边，开公司做生意的一般不太注重办公室，有的电子厂甚至只是商场楼上的一个小隔间，照样能赚好多钱。但他对秦旭的实力也没什么概念。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华旭快递虽不是全国闻名的大公司，可也不容小觑，在业内发展势头很猛。秦旭比他年纪小，靠自己一个人白手起家到这种程度，已经胜过他太多了。 不说别的，单说秦旭这一层办公楼，顾家全家资产加起来都不够买的。在他还在银行里稳扎稳打往上走的时候，秦旭已经在生意场上占有了一席之地。 他一向不喜欢商业，认为那远不如体制内，可现在看着杜琳高兴地给秦旭拍照，他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了。 顾俊伟人生中第一次尝到自卑的滋味。 这天他没去宴席，给杜琳传呼留言说有急事，默默回了公司。他从来没这么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好在地产业大有可为，他有很多机会，一切都来得及。 没两天杜琳听说赵思盈回来了，忙跑去找她，和她说了顾俊伟和林静的事，拜托她帮忙照顾照顾。 赵思盈听了相当诧异，“顾俊伟是你朋友啊？他很不错啊，才来公司不到半个月业绩已经超过他们组一半的同事了，做事很拼，部门经理开会的时候还提过他，说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真的啊？那太好了！”杜琳与有荣焉，开心道，“赵经理你有机会帮忙说说话，提拔提拔啊，顾俊伟他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要不是以前一心想在老家，早就混出名堂了，他绝对是人才。” 赵思盈用肩膀撞了撞她，神神秘秘地笑说：“干嘛，他是你钟意的人？” 杜琳急忙摆手，正色道：“他就和我亲人一样，我现在沉迷挣钱还不打算处对象呢，再说我和他不合适。” 她们俩是在公司外面的走廊说话，顾俊伟从外面回来，正好听见了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变。杜琳也没想到这么寸，尴尬地轻咳两声，硬着头皮介绍他们认识。 赵思盈和顾俊伟握了握手，笑道：“我和琳琳是好姐妹，顾先生以后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对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先回去了。” 赵思盈很没有姐妹爱地投给杜琳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脚底抹油跑了。 顾俊伟低头看着杜琳，“有必要和每个人澄清我们的关系吗？” 杜琳忙道：“没有和每个人。这不是思盈和你是同事吗，我想着万一她误会了，以后你们公司里有女同事看上你都不敢表白了，会挡了你的桃花。” 顾俊伟没好气地道：“我要别的桃花干什么？杜琳你有没有心？你跟我出来。” 顾俊伟转身往外走，杜琳默默跟在后面，有点嘴欠地嘟囔道：“我就是有心才这么替你着想。”她始终觉得冷淡点让顾俊伟断了念头是最好的，于是道，“我就过来拜托思盈照顾照顾你，现在说完了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忙吧。” -- 第81页 “走你个头！”顾俊伟带她到楼外拐角处，沉默了一下，说，“杜琳，你那个姓董的朋友刚失恋吧？我看你那天特别照顾她，周到体贴，再没有比你更有眼力劲的了，生怕你朋友心情不好。 为什么你对一个刚认识的朋友都能那么体贴，对我就这么冷淡？你拒绝我，我也失恋了，我追你追到深圳，以为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结果你只想躲我远远的。我做错什么了？我连你朋友都比不上了吗？你能不能顾念一下我的心情，对我好一点？” 杜琳抓紧了背包的带子，说：“顾俊伟，你拒绝喜欢你那些女生的时候，会对她们好一点吗？” “那不一样。”顾俊伟想说他和外人怎么能比，可心里其实知道本质是一样的，拒绝了还要对人好，那算什么呢？他不会那么做，杜琳也不会。可他们继续这样下去，难道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顾俊伟放轻声音，很无奈地问：“琳琳，你告诉我，我变成什么样子你才会喜欢。 你喜欢做生意，我和你一起做；你喜欢大城市、喜欢香港、喜欢北京上海，哪里我都陪你去。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啊，我看着你慢慢长大，还想看着你慢慢成熟、慢慢变老，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相伴一辈子。 可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焐热你的心？” 杜琳早就低下了头，不肯看他的眼睛，紧紧抓着背包带子说：“我的心就是比石头还冷硬，你换一颗去焐吧，最好等一个好女孩来焐热你的心。还有，努力奋斗，如果你来深圳一趟，一事无成，我会看不起你。” 她说完就转身跑了，一直跑上出租车。 车子开到半路，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问了句，“靓女你没事吧？” “嗯？”杜琳抬起头，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脸上带泪的自己，忙低头擦掉了，“没事，风迷了眼睛。” 如果不是司机提醒，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哭什么呢？又不是她失恋。 可是真的很难受。 大概是因为董佳佳失恋了，她这几天眼看着董佳佳伤心，对顾俊伟更能感同身受。 董佳佳这才认识郑鑫没多久，喜欢上也没多久，而她和顾俊伟是十几年的感情，顾俊伟在老家也是天之骄子，唯一低声下气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她面前了，结果什么回应都得不到，顾俊伟心里得多伤心呢？ 她真的特别难过，顾俊伟为什么不是她亲哥哥呢？ 长大了有很多好处，唯一的坏处可能是——她和顾俊伟要渐行渐远了。 也许人生中很多朋友都会渐行渐远，可顾俊伟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变成这样，他们谁也不会觉得舒坦。 杜琳有点想老家的妈妈了，回家时在路边的电话亭里给罗淑玉打了个电话。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她情绪不好，特意用欢快地声音说了好多华旭总部营业那天的热闹，大大夸赞这边的好生活。 罗淑玉听着就觉得女儿过得不错，交的朋友似乎也都不错，心里踏实不少。再加上顾俊伟也去了深圳，她就更放心了。 她忍不住劝杜琳，“人一辈子有个伴，路就好走很多，妈一个人这些年有多辛苦你都看见了。 妈也不像别人家催婚似的随便就让你找一个，妈是看小伟这孩子真好啊，你俩打小一块儿长大，他对你好那是打心眼里好，他爸妈也把你当亲闺女疼，那以后的日子能不顺心吗？ 琳琳啊，你好好想想，要不就和小伟试着处处，他把这边扔下，跑去深圳找你，还怕他爸妈怪你，特意说服了他们才去。 咱就说这份心谁也比不上，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妈怕你不当回事，以后再找不着这么好的了，会后悔啊。” 杜琳深吸口气，问道：“妈，这些年肯定也有人对你好吧，你为啥不再找一个呢？” “我这能一样吗？我心里有你爸啊。”罗淑玉立马反驳。 杜琳笑道：“那你看，好不好的也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心里有才行。俊伟哥特别好，我想一辈子和他做最好的朋友，但是越长大越发现不可能，是挺遗憾的，但是我要是这样就和他在一起，我们感情不对等啊，时间长了，他不觉得委屈吗？ 就算他不委屈，我都替他委屈，我希望他遇到一个特别喜欢他的人，对他特别特别好，这样他才能幸福，我才能放心。” 杜琳顿了顿，又轻声说了句，“妈，他要是我亲哥就好了。” 罗淑玉叹口气，到底没再说啥，她也遗憾，俩孩子要是亲兄妹该多好啊，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种遗憾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了。 第45章 杜琳挂了电话没有动, 额头抵在电话亭上发呆。她本想听听妈妈的声音，没想到妈妈又劝她和顾俊伟试试。 她也曾经这么想过，但她觉得这对顾俊伟不公平。顾俊伟是全心全意喜欢她, 她凭什么试试？如果试了还觉得不行, 那不是给人家希望又亲手掐灭吗？太伤人了, 她见不得顾俊伟受这种委屈, 更不可能亲自去伤他的心。 就算现在她的冷淡已经让顾俊伟很难受，这也是她尽力把伤害降到最低了。 之前顾俊伟问她想让他怎么做, 其实她更想知道, 她要怎么做才能皆大欢喜，她真的不知道。感情的事不可控, 比卖衣服难一万倍。 -- 第82页 秦旭骑摩托车回家取文件, 离得很远就看见杜琳了，急忙加速骑到杜琳身边，着急道：“杜琳你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什么事？” 杜琳站直了看向他，微笑道：“没事，就是腿麻了靠会儿。” 秦旭看看她，“不想笑就不要笑。” 他下了车，推着摩托车抬抬下巴, “走吧, 回去休息休息，我看你最近操心的事太多, 不如放松一下, 看看电视、听听音乐。” 杜琳见他没多问, 松了口气, 随口抱怨道：“想看的电视剧都落下好多集了。” 秦旭好笑地看她一眼, “你想看什么啊？睡一觉, 说不定做个梦就看见了。” “你也太坏了吧！没看我心情不好吗，还叫我白日做梦。”杜琳推开大门，瞪他一眼，直奔自己的房间，“我现在就去白日做梦，您老快忙去吧，记得锁好门啊。” 杜琳是真的想睡一觉，她觉得既然事情无解，那就放空一下脑袋把这件事抛开算了，还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要做呢。 秦旭放轻动作，拿了文件又从柜子里拿了一沓现金，推着摩托车走到大马路上，觉得摩托声不会吵到杜琳了，才发动车子去公司。 公司总部招聘了不少新职员，还从分部提升了不少表现出色的职员，都是通过培训考核的，大家各司其职，虽然忙碌，但看上去井井有条，完全就是大公司的样子了。 郑鑫已经被正式认命为总经理，做了华旭的二把手，身价大涨，不过他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饭时，还是会抽出时间送林静去摆摊，顺便增进感情。 这天也是一样，他做完手头的事刚要出发，就被秦旭抓了壮丁，让他负责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然后眼睁睁看着秦旭翘班了。 林静准备好衣服来找他，郑鑫扬了扬手里的文件道：“老大把他的事推给我了，这个周扒皮，害我中午没时间了。” 林静忙道：“你千万别这么想，老板这是看重你，你好好干才能坐稳总经理的位子啊。公司新来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郑鑫好笑道：“我开玩笑呢，我和老大铁哥们，肯定要把公司的事办好。再说有老大一天，我位子稳着呢，人家啃老，我啃老大。” 当初那套培训计划还是他和老大一起设计的，培训的什么他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他跟着秦旭混起来，本事绝不比那些人差，根本不紧张这个，看林静认真的样子好玩，又和她开了句玩笑。 林静立即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我知道你说着玩，但别人不知道，就像有人说我靠对杜琳姐一样，肯定也有人说你靠老板，你以后别这么说了。我们要比别人更努力地证明自己才行，不能让人看扁了。” 郑鑫摸摸头，应了一声算答应了，其实不太能理解她这个想法，他和秦旭比亲兄弟还亲，就算真靠秦旭又怎么了？林静靠杜琳也是事实，被人说两句就说两句呗，以后本事大了，被人说什么也都是酸葡萄心理。 不过他记得婆婆说过处对象就要多顺着对方，日子自然好过，所以他聪明地没有发表看法，帮林静拎着衣服把她送上车就立马忙公事去了。 秦旭开着面包车去华强北转了一圈，在最旺的电子商铺花两千多买了最新款DVD，又找到一家很大的影像店。 他进门在墙上那些影碟盒上扫了几眼，实在不知道哪个好看，敲敲柜台问道：“老板，有没有好看又比较新的TVB新剧？” 老板想也不想地道：“《创世纪》啦，最近好火哋。” “全套碟在吗？” “全套没哋，好多人租噻，现在有的集数都在这里，你看一下。这是今早刚还回来哋。”老板拿出来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创世纪》剩下的碟片，不足十集。 秦旭直接登记信息租了下来，又请老板推荐其他电视剧，之后又去了好几家影像店，把《创世纪》租全了，另外还租了几套TVB的剧。这才回家，轻手轻脚地开始安装DVD试碟。 杜琳睡醒出来喝水，看见他在，好奇地走到门口问：“你怎么在家啊？”问完就看见了那台DVD和电视上正播放的《创世纪》，瞬间睁大了眼，“秦旭，你买的？” 秦旭蹲在电视前，转头对她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做个梦起来就能看了？” 杜琳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正好，把秦旭照耀得特别帅，就是猛地一下，她心跳跳得特别特别快！ 秦旭走过来把遥控器塞到她手里，笑问：“我还坏不坏了？” “不坏不坏，你最好了！”杜琳躲开他的视线，心慌意乱地跑到沙发上坐好，看到沙发上一堆影碟，惊喜地翻看起来。 “《宠物情缘》？是古天乐演的诶！《方世玉》、《扫黄先锋》、《皇家反千组》……都是我喜欢的明星！” 杜琳满眼喜悦地仰头看他，秦旭冲她眨了下眼，“这下可不能再心情不好了，我为了找齐整套影碟可是跑了一下午呢。” 这就是明示吧？杜琳抱着影碟有些无措。她要说什么？要答应吗？她好像还没想好。再说，他也没说让她做他女朋友啊。 正在这时大门响了，杜琳松口气，忙道：“肯定是郑鑫送林静回来了，咱们一边吃一边看吧。” 秦旭有点遗憾，找出《创世纪》第 一集晃了晃说：“从头开始看？来，我告诉你怎么放。” -- 第83页 “嗯。”杜琳跟着他蹲在电视前，看他操作DVD，非常简单，看一遍就会了，她还自己上手操作了一遍。 两人挨得很近，林静走过来看到他们摆弄的东西一怔，就听郑鑫震惊道：“老大，你把一堆事推给我，不会就是找这些影碟去了吧？” 秦旭笑道：“怎么了？前段时间你总往外跑，还不是把事推给我？” 这么一说郑鑫就不好意思了，他那不是着急和林静相处吗，就总跑去帮人摆摊，确实推给秦旭不少事。 杜琳坐到沙发上对林静招招手，高兴道：“林静快过来看，这个电视剧老好看了！” 林静走过去看见沙发上一堆碟片，又怔了怔。她以为秦旭去办重要的事，走得匆匆忙忙，原来重要的事就是给杜琳找喜欢的碟片？ 还有这么贵的DVD，她听同事说新款要两千多将近三千，秦旭说买就买，就是为了让杜琳看电视？ 可她记得，早上杜琳说要去拜托赵思盈照顾一下顾俊伟，杜琳对顾俊伟这么好，秦旭知道吗？杜琳这么做对秦旭不公平吧？ 杜琳看她有点神不守舍的，关心道：“累了吗？今天我本来想等你中午摆完摊一起回来，后来有点事我就先回来了。” 郑鑫闻言道：“林静你累了就和杜琳好好看电视，我和老大弄饭吃。” 在外面有模有样的两个男人就这么进了厨房，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在小院里这么有烟火气。杜琳眼睛看着电视剧，心思不自觉地飘到了厨房去，隐隐听着秦旭和郑鑫的说话声，心里有点甜又有点乱。 林静看看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眼睛看向电视，什么剧情都没看进去。 郑鑫从厨房探出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回头还和秦旭笑说：“老大你这DVD买得值了，她们两个看得好认真，我们去珠海也不怕她们无聊了。” 秦旭切着菜随口说：“是我去，不是我们。你留在总部坐镇。” 郑鑫一听就变了脸，“不行，我和你一起去，这次要是成了，那刘昌就吃了大亏，肯定狗急跳墙，我不能让你自己去。” “我带保镖去。”秦旭抬头看他，认真说，“华旭是我们两个打下来的，已经到现在这个规模，不能像以前一样出个差就扔几天不管，我们必须留一个人坐镇。如果我真有什么，你也能替我报仇不是？” 说完他轻笑一声，“说得像古惑仔一样，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准备很充分了，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 “那你坐镇，我去珠海。”郑鑫一脸坚决。 秦旭踢了他一脚，“你这个性子怕是比刘昌还容易跳墙，老实待着，再说林静还没答应你呢，你加把劲吧。” 郑鑫郁闷道：“那杜琳和你还八字没一撇呢，你也不怕她被姓顾的抢走。” 秦旭想起刚才杜琳红了耳朵的样子，扬起嘴角，“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抢也抢不来，你关心你自己吧。来，你掌勺，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杜琳听见他们的笑声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惬意。他们四个人，一个小院，看喜欢的电视剧、吃自己做的饭，好像就是美满幸福了。如果每天都能这样，生活还有什么所求？ 第46章 秦旭很快就去了珠海, 杜琳可以在他的房间看碟片看到很晚，困了再回房睡觉，真是长这么大都没看这么痛快过, 杜琳一次看了个够。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做生意。她这几天事情少一点, 是因为拜托了董佳佳帮她找人手, 扩大地摊生意。 秦旭走后，董佳佳也从同届的同学和老乡里找出了六个人, 带过来给杜琳看。六人都是能说会道、十分外向的人, 杜琳先给她们各拿了十几件衣服，让她们去卖。 卖东西这件事, 看别人做总是很简单, 真到自己上手去卖才能体会其中艰难。 杜琳在她们卖衣服的时候，会悄悄站在远处看情况，了解她们推销的能力，也观察下她们的性格特点。 三天为期，这六人中就有一个叫小莉的一件都没卖出去。她和董佳佳关系很好，董佳佳都替她着急，亲自带着她, 教她就那么说啊、推销啊。 可小莉平时大大方方的, 一给人推销就结巴，不好意思夸那些衣服, 说不清楚衣服哪好看、怎么搭配好看。 董佳佳无奈极了, 和杜琳说：“她可能就不是这块料, 适合干点文职。你看她心细又稳重, 平时在她们宿舍还挺冒头的, 怎么就卖不了衣服呢？” 杜琳笑道：“人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嘛, 说不定她在别的方面特别擅长呢。” “也是，还好剩下那五个把衣服都卖光了，方婷婷卖得最快，一天就卖掉了十几件，是她们几个里面表现最好的。”董佳佳对剩下几个人还是很满意的，这可都是她精挑细选觉得适合卖东西的人。 杜琳也很满意，“那就把重要的摊子交给方婷婷。” 她以前推销衣服跑过很多早市、夜市、小区、商圈，尤其是林静固定在赵思盈那个商圈摆摊之后，她主要就在其他地方跑，这次直接把其中五个生意不错的位置交给这五个人。 她也想着要小心点，所以让她们每人交了一千块的押金，正式签了合作协议，她给出的每件提成是五块钱。 外面工人一个月才赚几百块，对学生来说，押一千块很多了，而对实习生来说，每件提成五块钱也很多了。她们互相之间的信任还是因为董佳佳才建立的。 -- 第84页 事情很快步入正轨，五个人都和董佳佳一样即将毕业，要找地方实习，现在看董佳佳赚的比找工作多多了，她们个个都全力以赴，想效仿董佳佳赚很多钱。 这五个是摆摊的，算是杜琳的下线。另外董佳佳还找了五个在不同大学里推销的，像她一样，拿样品推销叫人订货，订了货就从她手里拿货。她们算是董佳佳的下线，杜琳只管把足够的货给董佳佳就行了。 多了十个人干活，杜琳的衣服销量陡然暴增，她又兴奋又庆幸地给罗淑玉打电话，激动道：“多亏我和服装厂达成了协议，不然上哪弄这么多货啊？妈你说我厉不厉害？你可快点来吧，你闺女就等着你来坐镇了。” 罗淑玉比她还激动，“你这就有人给你干活了？这加起来十二个人啦？闺女啊，你这摊子是不是铺得有点大？能行吗？” “你担心你就过来呗，妈，不是我说啊，你思想也太古板了，啥留着根不能离家啊？那老家房子就在那放着，咱俩要是混不好就回去呗，非得你在家看着家干啥？没意义。”杜琳第101次劝说。 罗淑玉犹豫道：“说得简单，这是举家搬迁呢，搁谁家都是大事啊。你别催了，我考虑考虑，再说我在商场的柜台要转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事儿的。这么地吧，你六月不得回来毕业吗？到时候要是行，我再跟你一块儿去。” 那还有三个月呢，杜琳觉得好遥远。不过她也知道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总说在这边过得好，妈妈又没亲眼看见，心里也没法特别踏实。可惜她上次和顾俊伟算吵架了，不然让顾俊伟多和妈妈说这边的好，两个人说妈妈总会信吧。 杜琳担心顾俊伟发展得怎么样，却也不敢去找他，只背地里找了赵思盈问问情况，还叫赵思盈不要让顾俊伟知道。 赵思盈也渐渐看出他们俩是怎么回事了，其实有点不理解，在她看来顾俊伟确实很出色啊，在他们地产公司十分冒尖，敢闯敢拼，头脑灵活，签的单子又多又好，来了没多久都维系出大客户了，杜琳怎么就不动心呢？ 这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杜琳，杜琳都回答出经验了，就换位思考呗，谁还没遇到过优秀的追求者了？难道对方优秀就要动心？感情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 反正杜琳拜托了赵思盈，赵思盈为人处世还是相当不错的，在公司里很自然地关注了下顾俊伟，一点没让顾俊伟想到杜琳身上去，还隔三差五地把顾俊伟的情况告诉杜琳。 这真是让杜琳放心多了，事业各方面又顺风顺水，杜琳每天都心情飞扬、灵感泉涌，一连设计出五款夏装！ 这次有短袖衬衫、无袖T恤、清凉连衣裙、薄款裙裤，还有柔软的散边半身裙。考虑到深圳夏季炎热，她这次选的布料都是轻薄透气的，还特别注重不能透内衣、不易出褶皱、汗湿了也不会有明显痕迹。 这都是近两年很多夏装的弊端，杜琳全部解决，在选布料上真是花费了很多工夫。好在有了黄厂长在，工厂合作的几家布行都给予了方便，不然想这么顺利还真难。 样板出来后，黄厂长立即投入生产，之前的春装已经减少产量，开始完全采用先接订单再生产的模式，避免压货，现在主力生产的全都改成了夏装，杜琳的几个地摊也加入了夏装新款。 芬姐因为她的春装和夏装，生意渐渐带旺了起来，一看见她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把她当亲妹妹一样。黄厂长更是把她当成厂里的重要人才，还隐约透露出想提升她做经理的意思，不过杜琳志不在此，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工厂，婉言拒绝了。 三八妇女节那天，杜琳想着书上说的各种营销策略，搞了个买二送一的活动，一天下来所有摊位和校园推销的净利润总和破了万！ 仅一天的净利润啊，破万了！把杜琳都吓着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核算账本，计算每个人的提成、赠品的成本等等，确定没有算错。 买二送一让好多顾客买了两件、四件，看似顾客占了便宜，但杜琳的销量也翻了三倍。再者几个摊位的帮手都牟足了劲，个个都能卖出二三十件，董佳佳自己就卖出去六十多件。 杜琳激动地把她们的提成给结了，还请她们去餐厅吃大餐。她第一次主动喝酒，站起来举杯对大家笑道：“今天我们赚了不少钱，我相信这只是开始，社会发展越来越好，政策越来越好，我们好好干，赚的钱一定会越来越多！有没有信心？” “有！”几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齐声笑喊，全都站起来和杜琳碰杯，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好像听到美好的未来，连董佳佳都能笑着和林静一起聊天了，赚钱就是让人开心啊！ 杜琳这次营销成功，再次证明了读书是有用的，要不是她看了秦旭那么多本书，尝试着用新方式去卖货，哪有今天的红红火火？ 她把这个经验分享给了认识的所有人，叮嘱她们有时间一定要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是真的，只要找准方向，一定能学到真东西。 她还拿了几本书借给董佳佳、林静和芬姐看，谁知她们没两天就把书送回来了。 林静羞愧道：“我觉得书里说的绕来绕去，绕得我脑袋都要打结了，杜琳姐，我以后就跟着你干，你让我咋干就咋干，行不？” 芬姐无奈道：“我一看书就犯困啊，我这年纪是学不动了，不行了。” -- 第85页 只有杜琳最报希望的董佳佳算看了进去，但她说：“我好像理解不透，感觉不如我自己琢磨的方法有用。我觉得这肯定和小莉不会卖货一样，我也不太会读书，不过我听你讲就挺明白的，不如以后……我向你请教吧，哈哈。” 还好赵思盈给了杜琳极大的肯定，说她每年都会进修，平时自己也看书，确实很有用，特别是有时候听讲座，遇到厉害的讲师，那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赵思盈不但鼓励杜琳多读书，还带她去深圳最大的图书馆办了个图书证，告诉她怎么借书还书，看几页觉得不合适可以直接放弃，比买书回家的利用率高太多了。 这还是杜琳第一次进图书馆，当场就被庞大的图书量震撼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果她老家那个小县城也有这样的图书馆，会有多少孩子在其中找到未来的方向啊！ 有时候人生充满迷茫，也许只要各种各样的信息摆在眼前，就能找到喜欢的路，想要走的路。 深圳那么多好看好玩的景点，图书馆却成了杜琳最喜欢的地方。她把DVD碟片都抛弃了，每天除了进货、关心几个摊位的生意，就是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在本子上写下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感觉赵思盈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种感觉不是学习，是疯狂地想要吸收事业相关的知识，她想知道怎么提高销量、怎么设计更漂亮的衣服、怎么管理手下几个人。 在她把摊子快速铺开之后，她意想不到地又回到了专心读书的状态。 第47章 这次秦旭去珠海, 和杜琳的联系没有断。因为杜琳有了传呼机，秦旭每天都会给她留言，杜琳也想将这边的喜悦和他分享, 会给他回电话。 秦旭听说杜琳增加了五个摊位, 提醒道：“摆摊如果固定了, 最好是有正式摊位, 不然城管或者地头蛇盯上你，会很麻烦。” 杜琳愣了愣, 城管其实在她家那个小镇是不太严厉的, 她之前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立马把自己摆摊的几个位置告诉了秦旭, “有几个地方不是商场, 也没地方交摊位费，有什么办法变成正式的吗？” 秦旭想了一下，遗憾道：“还真没有。” 那样就只能眼观六路，发现不对就跑了。只是到底有些不稳当，杜琳觉得要赶快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她又问起秦旭什么时候回来。 秦旭说：“这边培训的结果非常好，我挑几个送到其他分部去帮忙培训，其他人还要在新网点适应一下, 我带一带。等新经理上了手, 我就去其他分部看看培训情况，然后就能回去了, 大概一个月吧。” 杜琳担心道：“那刘昌呢？他没做什么吗？” “刘昌赔给我十万块, 自立门户了, 现在老客户在他和我们之间摇摆不定, 都在试着合作, 看哪边更好, 相当于我和他抢市场份额。”秦旭笑起来，“我们培训过的员工比他们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公司新规定也帮了很大的忙。不管刘昌使什么手段，客户还是要看利益和服务，刘昌抢不过我。” 杜琳提醒了一句，“你出门一定要带保镖啊，万事小心。” 秦旭低声轻笑：“这么担心我？可惜你太忙，不然你到我这来，又能盯着我又能度假，多好？” 这话让杜琳脸一红，匆忙道：“我可没空管你，挂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抬手往脸上扇风，心里抱怨，好好说着正事，怎么突然这样啊？但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脑子里也控制不住地在想秦旭管理公司的事。 这么一想，她那点害羞反而没了，跃跃欲试地想要向秦旭那样，把摊子铺得更大一点。她立马跑去找认识人、找市场、找商业区、找相关部门，咨询合法摊位的事，怕哪天摊位真的出了什么事。 但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杜琳刚到服装厂开会，传呼机就不停地震动，她的一个商业区摊位被人泼了水，三十几件衣服，泼了水就没法卖了，对方就是眼红她摊位赚钱，想取代她的地头蛇。 杜琳立即和黄厂长请假，给华旭公司打电话找郑鑫，“郑鑫，你给秦旭请的保镖是在哪请的？现在能不能请到？我急用。” 郑鑫忙道：“能能能，你出什么事了？你在哪，我这就叫人过去。” “就上次我们去过的电子公司那边，有人在我的摊位找事儿，那你帮我叫人，先帮我垫上钱，回头我给你，我先过去了。”杜琳不担心货，但怕自己的人被欺负了，急忙挂了电话就打车过去。 郑鑫怕她一个人过去吃亏，忙又给她发传呼留言，叫她当心，然后请了几个保镖，自己也开车赶过去。 杜琳到的时候，给她摆摊的方芳正站在摊位前和人吵架，气得浑身发抖也不让一步，指着面前三个混混骂，“我报警了，你们等着赔钱吧，法治社会还搞什么地盘，当这是你们家的地方呢？” 一个混混嬉皮笑脸地说：“靓女你唬人啊？我们不小心洒了点水嘛，犯法咩？不犯。不过你私自摆摊就不一样啦，我不信你真敢报警啊。” 另一个混混双手环胸，冷声呵斥：“还不滚？记住，这里是我哋地盘，你个外来妹滚回老家吧。” 剩下那个混混更是伸手抓住方芳的胳膊往旁边拖，不耐烦道：“走啦，还留在这做咩？等钱呐？你是不是白痴，敢同我们要钱？” -- 第86页 “放手！”杜琳大步走过去，用力劈在混混手腕上，冷声道，“摊位是我的，有事找我。我不管你们有意无意，毁了我的货就要赔钱！” 方芳激动道：“琳姐！他们故意捣乱，想霸占我们摊位。” 不少人看见三个混混为难两个女孩都驻足观望，所以杜琳一点不怕出事，硬气地道：“赔我一千什么事没有，不然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三个混混互相看了看，大笑出声，“靓女你是不是傻哋？我打探哋好清楚，你们都是外来妹，浮萍来哋，同我们斗，你打听清楚我们是谁没呀？” 杜琳冷笑一声，“不管你们是谁，都只有两条道。来明的，咱们警局、法庭该咋办咋办，来暗的，我是外来妹，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过没？我想打你们还用自己动手？” 这时郑鑫带着五个保镖快步走来，郑鑫一米九的个子，长相凶悍，那五个保镖也个个壮硕，面无表情的样子像足了混黑的打手，把三个混混吓了一跳。 郑鑫扫了一眼他们，转头问：“杜琳你没事吧？他们动你没？” “没。”杜琳摆摆手，走到三个混混面前抬起下巴，“你们想怎么解决，说出来我听听。你想叫人来也行，我能雇五个人就能雇五十个、五百个，找削你就试试！我告诉你，我不在乎花出去多少钱，就是不能让人欺负我，你们要跟我刚，我就跟你们刚到底！” 地头蛇也不是无敌的，他们说起来就是摆摊卖东西的，看这边小姑娘挣钱了眼红，想白抢了这地方罢了。要真对上几十几百个打手，他们根本打不过，硬刚得不偿失啊。 三人衡量一番立马退步，故作大方地说：“你喜欢这里，这里就归你喽，开玩笑嘛，何必当真？走了，祝你生意兴隆啊。” “站住。”杜琳指着湿透的衣服道，“一千块，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现在就带人去你们摊子毁掉你们的货。到时候我手上没个轻重，毁掉的可就不一定是多少货了，你们想清楚。” 三人变了脸，看看她身后的郑鑫等人，还是叫了一个人跑去问他们老大。他们老大就是这一片摊主里的头，不是所有摊主都归他管，但他为人强势，有纠集了一帮“小弟”，大家都给他面子不同他争抢，时间久了，这一片摆摊就是他说了算，有好位置都被他抢走。 杜琳摆摊这里原来根本没人摆摊，顶多有卖小吃的推着卖一卖。杜琳刚开始在这卖衣服，这一片摆摊的人没人当回事，都笑她摆错了位置，大家上班的地方，哪有人会买衣服？ 结果杜琳的摊位红红火火，以前还是隔三差五地过来，后来直接叫人常驻了。他们也拿衣服过来试过，销量太差，就想着是不是把杜琳的摊位赶走，他们的衣服就能卖出去了。 这种事不少见，一般外来妹都不敢得罪人，谁知遇到杜琳踢到一块铁板，还没谁见过花大价钱雇人来打架的，可这招就是管用。 这位“老大”了解了情况也不得不息事宁人，拿了一千块亲自过来和杜琳和解。 杜琳没理他说什么，只把钱清点清楚，看着他道：“今天的事两清。再有下次，赔钱可就不管用了，我一定雇上几十人把你们摊子砸了，谁说话也不好使。 还有，这位大哥，刚才你小弟说什么？这一片都归你管是吧？那好，我的摊位往后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找你。” 她微笑道：“我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报复心重。大家相安无事最好，谁要挑事，我也不怕。” 混混几人脸色很难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大步走人。 等他们走远了，郑鑫笑道：“杜琳你可以啊，这么厉害呢？” 方芳也激动地笑道：“琳姐你真厉害！这下他们再也不敢来找事儿了。不过你胆子好大啊，居然敢和他们硬刚撂狠话。” 杜琳板起脸，“你还说我，你胆子才大。我敢这么刚是因为我叫了人，你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赶来就和人对骂，万一他们动手，你不吃大亏了吗？ 记住了，安全第一，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就躲，通知我一声就行。” 方芳连连摇头，“那怎么行？你让我看这个摊位，我就要负责任，这么多货都毁了，我肯定得和他们算清楚啊。再说我信你，你肯定会来的。” 说着她又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对杜琳充满崇拜，感叹道：“你刚才好厉害，一点都看不出你比我小好几岁，太厉害了！” 杜琳也笑起来，刚要说话，看到了拐角处脸色难看的顾俊伟。她愣了下，请郑鑫帮方芳把衣服收一下，走到了顾俊伟面前。 “你怎么在这？” 顾俊伟头发有点乱，衣服也不那么整齐，看着像是匆忙赶过来的。杜琳猜测道：“你是不是碰见林静了？她从郑鑫那知道这事儿的吧？我已经摆平了，没事……” “你就是这么摆平的？像古惑仔一样和人谈判？”顾俊伟没等她说完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开口，他指着那些保镖问，“要是谈不拢，你是不是还想干架？杜琳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碰上个脑子有坑的给你一刀，你想过后果吗？就算最后没事，打群架你想进局子？我们都支持你做买卖，可你也得走正道吧？” 杜琳嘟囔道：“我就是雇人吓唬他们，都是保镖，不会随便动手，顶多是正当防卫挡着点。” -- 第87页 “今天是吓唬人，明天就有可能是收拾人，底线都是一点一点破掉的，我不是想管你，我怕你学坏！”顾俊伟气得来回踱步，站定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我来深圳这段时间，看到了这里有多繁华，有多少东西能迷了人的眼，甚至我们公司一个同事，明明工作不错，就因为想过更好的生活，堕落到和有妇之夫在一起。” 他抹了把脸继续说：“我不觉得你会堕落，但我怕你不把这样的事当回事儿，以后收不住，把握不好底线。而且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那些人里但凡有一个豁出去来报复你的，你都会吃大亏。” 刚才杜琳还有点不服气，但听他这么认真地解释之后，她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了，不会随便乱来。谢谢你提醒我，我以后做事会底线明确，不会轻易树敌了。” 顾俊伟看着她叹口气，“你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还是要劝罗姨赶紧来，好好看着你。” 杜琳瞬间笑起来，如果能把老妈劝来，那真是意外之喜啊！ 第48章 顾俊伟看杜琳那没心没肺的样, 心里就一阵气，他这都是为了谁？ 他又对着杜琳好一顿说，一定要让杜琳明白, 反击不是不好, 而是要选安全的方法, 硬刚干架在什么时候都是下下策, 一山还有一山高，总有一天会碰到硬茬子吃大亏。 他生怕杜琳赚钱太快, 骨头也跟着轻了起来, 那是很多在大城市成功的人都经历过的。 杜琳知道他的好心，表面诚恳, 内心走神地应和半天, 就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去吃饭压压惊。 之后杜琳决定把被水浸透的那三十几件衣服，以成本的半价转给自己人。方芳立即表示她全要了，那水都是自来水又不是脏水，衣服穿着根本没影响，她拿回去和同学们说清楚，以低价卖出去，还能赚一点。 方芳说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杜琳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方芳高兴地给杜琳满上酒, 感激道：“谢谢你琳姐，我家里条件差, 全靠我一个人顶着, 我不就要多想想办法弄钱吗？你放心, 我肯定和人说清楚衣服的事, 不会骗人坏了我们的声誉, 琳姐你别多想哈。 还有平时卖货我肯定尽心尽力,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决不会耍小心眼。” 杜琳笑道：“你办事我放心，你很有潜力，好好干，错不了。就是以后要记着注意安全啊，别一个人和人硬顶。” “我记住了琳姐。来，我敬你一杯。”方芳和杜琳碰杯，为跟了这么一个有发展的老板高兴不已。 杜琳还转身对顾俊伟说：“你看都是为人好，我说话多顺耳，你说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那不一样。”顾俊伟想着就杜琳胆子那么大，没有人压着什么都敢干，好声好气地说她肯听吗？ 杜琳呵呵一笑，好好招待了大家之后立刻赶去了服装厂。 顾俊伟却是又回商业区转了几圈，打听清楚那几个混混的情况，拜托最近发展的大客户牵线，给他们递了话，让他们知道杜琳背后是有人的，大家和气生财，这次的事就这么翻篇。 商业区“老大”没想到杜琳居然不是蛮干，背后还有人。他就是在这一片比较横而已，既然杜琳这么能耐，他当然不好得罪，原本心里那股怨气也消了，想报复回去的想法也没了，以后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 赵思盈意外知道了这件事，她有点好奇，在茶水间碰见顾俊伟就问了一句，“你帮了琳琳怎么不告诉他？做好事不留名可追不到女孩子。” 顾俊伟知道她和杜琳是好朋友，沉默了一下苦笑道：“她不会觉得我在帮她，说不定还觉得我多事。” “其实，你是不是把她当小孩了？也许她自己真能处理好这些事，像我们谁都不喜欢别人随便插手我们的事，对吧？”赵思盈第一次遇到这样苦恋不得的人，不由得有点心软，劝了劝。 顾俊伟无奈笑笑，“我知道，但就是担心她，想她更安全一点，最好没有任何烦恼。”他耸耸肩，“可能就是我这种性格让她不喜欢吧，从小到大习惯了，有什么办法？” “那也怪不得她把你当亲哥了。”赵思盈脱口而出，说完不好意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呃，这种事看缘分嘛，顺其自然，你也不要想太多。” 赵思盈暗暗叫糟，觉得自己越说越伤人了，忙找借口溜了。 顾俊伟喝了口很苦的咖啡，再次苦笑。是不是小时候给杜琳当惯了哥哥，以后就一辈子只能在哥哥这个角色上了？ 然而他还要继续做哥哥该做的事，他抽空给罗淑玉打了长途电话，聊了很久，说了很多杜琳在这边的事，最主要的就是劝罗淑玉尽快过来。 他不止是为了让杜琳高兴，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杜琳住在秦旭的房子里让他极其不赞同，没结婚的男女共处一个屋檐下，说到哪都不好听。 而且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他们朝夕相见，日常生活都在一起，又都那么优秀，说不会日久生情都没人信，他不能再任由杜琳住在那里，让罗淑玉来深圳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杜琳还不知道有人帮她劝她妈过来，她和混混硬刚之后，回去一宿没睡着觉，觉得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解决摊位的事迫在眉睫。 但早市、夜市的固定摊位对她的发展没什么益处，那些商业区是公共区域不会给她固定摊位，以后城管越来越严，她的摊位位置只会越来越差，她做生意总不能越来越退步吧？ -- 第88页 本来她想把地摊开遍全深圳，开去广州、开去别的城市、开回老家。现在想想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完全没考虑到现实问题。 思来想去之后，杜琳决定在商场里开店！ 现在深圳最火的商场，就是半年前开业的太阳百货，离赵思盈那边很近，同时开的还有太阳广场，包括电影院、美容院、游戏厅等等非常吸引人，据说那里现在隐隐被称为深圳第一商业圈，人流量很大。 虽然租金肯定比其他商场贵，但杜琳觉得值得。她的摊位里也是林静那个最好啊，说明那一片确实好。 杜琳初步设想了一下，然后就挨个商场跑，了解实际情况。太阳百货是港商利联实业建的，投资巨大，根基深厚。还重金请人设计过，引入了一站式购物理念。 刚开始商场定位是面对高消费人群，结果让人望而却步，最近商场大力调整，变成了大众化消费，主要面对普通人，做了很多吸引顾客的活动，反响非常好，商城也火了起来。 商城的经营理念也十分注重这方面的敏感度和调整方向，杜琳觉得这样会灵活变通的商场，未来一定错不了，所以她还是选定了太阳百货。 杜琳和芬姐、苏老板他们打听了一下申请营业执照的流程，先带齐证件去申请了，这个需要好些天，早点申请上不耽误事。之后她就每天去太阳百货观察打听，看哪一层最适合卖服装，哪个位置比较显眼，什么样的商场更吸引客人。 看了几天还真被她看出门道了，有的店铺位置明明很好，装修得也非常高档，可顾客就是不爱进去，常常是路过看一眼就过去了。但有的店铺位置便一点，装修很朴素，却有很多顾客进进出出。 杜琳在小本子上记了密密麻麻的观察心得，回去仔细研究，还给秦旭打电话问问他有什么看法，通常两个人聊着聊着，她就能茅塞顿开，想出好多点子。 店铺还没租，她对店铺的设想就写了好几页纸了。 一周后，杜琳总算看中了三楼的一间店铺，三十平米，和其他品牌服装店相比不大，但对她现在来说足够了，年租金谈到五万，经济压力也没那么大。 杜琳从服装厂拿货给林静、董佳佳她们卖，三天一结算，现金回流非常快，这边一看好，她就交了租金，热火朝天地装修起来。 芬姐和苏老板都是这方面老手，经验丰富，跑来杜琳这边好几趟，帮她出谋划策，布置店铺，找相熟的装修工、货架老板，真让杜琳省了不少心。 她把自己的想法也加进去，顺顺利利就将店铺给拾掇好了。 她设计的春装、夏装，还有服装厂一些其他款式的衣服和芬姐、苏老板那里卖得好的款式，全都搭配成套挂上了墙，整整三面墙错落有致地挂着衣服，像是好看的装饰，让人远远瞥见就能眼前一亮。 最亮眼之处在于每套衣服附近都贴着两三张照片，是杜琳和董佳佳她们穿着这些衣服拍的照片，在影楼请摄影师拍的，无论是角度还是灯光都最大程度地凸显了衣服的优势，让一套套衣服瞬间变得立体生动起来，让顾客最直观地看到衣服的效果。 店铺两边靠墙附近还各摆了两排架子，上面挂满了衣服，虽然样式不一，但店铺整体就是给人一种和谐的感觉，好像有一种统一的风格，又好像没有，看着就让人舒服，愿意耐心进来挑挑喜欢的衣服。 柜台上摆了几个杜琳穿爆款衣服的照片，算是店铺主打款，在柜台旁边用简易的折叠推拉门隔出了一个小小的试衣间。 没人用的时候把折叠门推靠到墙上，地上只剩一个轨道，完全不碍事，顾客试衣服的时候，把门拉上锁好，在里面可以很有安全感地试衣服。 而试衣镜就在里面的墙上，顾客在里面就能看到自己试衣的效果，有不喜欢被其他人围观的，完全可以独自在里面试完再出来。平时门开着，大家也都能用到试衣镜，杜琳这样设计可以说是非常充分地节省了空间，每月几千块的租金是一点没浪费。 营业执照下来之后，杜琳热热闹闹地请朋友们到店里暖场子，门口用一人高的海报写了全场八折、买二送一！ 开业正好在周末，赵思盈拉了她的小姐妹来，商业区那些白领老顾客也都结伴过来了，还有学校里董佳佳发展的那些学生顾客一起来凑热闹，场子彻底热了起来，她们笑闹间就忍不住买了不少衣服。 来逛商场的人们看到这家热热闹闹，都忍不住过来看看，然后就被墙上的搭配套装和那些照片吸引了，发现这家新店居然大部分衣服都很好看！ 杜琳很快就顾不上招待朋友了，因为她站在柜台里收钱收到手软！ 这一天，杜琳简直心花怒放，在大商场卖衣服，比摆摊赚得多多了啊！ 第49章 杜琳开业连着三天优惠, 直接将店铺宣传了出去，优惠结束后客流量虽然有下滑，但都在她的预期之内, 每天赚的都不少, 完全不用担心开店赔本的事。 说起来也巧, 她在商场里刚刚稳住, 手下一个摊位就被城管抓了。她急忙跑去交罚款，诚恳认错。城管听说她已经开了店铺, 不打算再在商业区摆摊, 才没有再教育她，只叫她以后按规矩做生意。 这也是常见的事, 摆摊成本低, 很多人本来就没什么本钱，只能靠摆摊积累创业资金，这也是促进经济发展的一种方法，只是该规范还是要规范，摆摊只能在规定的位置范围里摆。 -- 第89页 几个城管私下还议论过，头一次看见在全是公司的地方卖衣服能火的。一般上班族谁会在公司附近买衣服啊？顶多买个盒饭。偏偏杜琳就给卖火了，她弄的那些什么照片啊、搭配啊, 还真是绝了。 这之后杜琳就让林静他们几个摆摊的先停了, 说要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事。方婷婷立马毛遂自荐，“杜琳, 我想进你的店铺卖货。我帮你看着店, 你就能像以前一样忙你的事去了, 我一定给你把店开好。” 她的摊位一向是销量最好的, 和杜琳提的时候满脸自信。 杜琳看了方婷婷一眼, 觉得这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她转眼看到方芳, 恍然大悟。 方芳把她当老板，态度总是带着恭敬，而方婷婷说是把她当朋友吧，又不够亲近，当合作伙伴吧，又不够郑重，感觉多少有点没分寸感。 杜琳不喜欢这样，直接拒绝了，她玩笑着说：“我这三天热乎劲还没过呢，要多看店看到尽兴再招人。” 方婷婷有些意外，微皱下眉，又问：“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不摆摊了吗？是不是要散伙了？” “等我想想怎么安排，早市、夜市那边有正式摊位，租几个好位置应该可以。我再想想，你们就当休息几天。”杜琳还没考虑清楚，所以也不想说太多。 方芳她们都痛快地应了，有的人还和杜琳商量先把手里的货拿回来给杜琳，免得放在手里出问题。杜琳都答应了。 只有方婷婷，歇了两天之后，居然照杜琳拿了五百件货！ 杜琳都惊了，“婷婷你拿这么多货干什么？有人下了单？” 方婷婷一脸兴奋地道：“是啊，我想着不能闲着嘛，摆不成摊就到处跑着和人推销，结果你猜怎么着？被我找到个外地来进货的老板！她说了，你设计的几个款式在他们那肯定受欢迎，这次先拿五百件回去，要是卖得好，她立马追订两千件，以后也要和我们合作！”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杜琳随口道，“你留了那位老板的地址吧？我叫黄厂长直接从厂里发过去。” 方婷婷笑了笑，委婉地说：“五百件也不多，她想自己带回去，省点是点。杜琳你和厂里说一声，我去取货就行了，到时候她把钱给我，我立马送你这来，你再和厂子结算。” 杜琳一愣，看了方婷婷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总觉得方婷婷是拿话点她呢，告诉她一环扣一环不要乱了，她和厂子结算，拿货给方婷婷才是她的事，至于那位老板，那是方婷婷的客户，她不该去联系。 不过她刚才那么说，也就是觉得那样方便而已，根本没抢大客户的想法，既然方婷婷看重这个，她也就没说别的，当即给厂里打了个电话，说清楚拿的是什么货，要让人拿她写的条子去取。 两边说好之后，杜琳给方婷婷写了个取货条，叮嘱道：“记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不能赊账啊。” “我知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去取钱了，晚上我就给你送来。”方婷婷还玩笑道，“我拉到这个大客户，杜琳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顿好的？” 她的业绩一向最优秀，杜琳也大方，笑道：“你再多拉几个大客户，我请你吃满汉全席都行。快去吧，路上小心。” “好嘞，你等着收钱吧。”方婷婷摆摆手，高兴地出发了。 杜琳也很高兴，不管方婷婷性格怎么样，卖货可是真有一手，比董佳佳势头都猛。这要不是董佳佳抢占先机，占了好几个校园的市场，方婷婷卖得肯定不会比董佳佳少。 好在深圳够大，方婷婷脑子这么活一定能找到其他路子，这不是就拉到大客户了吗？ 杜琳中午看店的时候还多买了一份肠粉，林静趁午休的时候跑来找她，她立马就把这个好消息和林静分享了，还鼓励道：“你也可以这样试试啊，反正最近不能摆摊，闲着也是闲着。” 林静急忙摇手，“我不行，方婷婷闯荡，和谁都敢说话，我可不行。” 杜琳边吃肠粉边笑道：“你也太没自信了吧？我就看你卖货一直卖得很好，实话实说，虽然你不像方婷婷那么会随机应变，但是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真诚的劲儿，让人看着就觉得你很老实，说的话都是真的，不会骗人。 所以你跟人推销，也有好多人愿意认真听你说，认真考虑考虑啊。你信我，真的行。” “瞎说，推销不就是瞎忽悠？老实的就是笨，我卖得一直不温不火的。以前还没发现，后来有了方婷婷她们，这对比就出来了。”林静笑起来，随手帮她整理店里的衣服，玩笑道，“我以前只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才知道姐妹眼里也出人才。” 杜琳忙道：“我可不是乱说，什么年代了还说推销是忽悠，我跟你说，现在推销讲方法、讲策略，是把我们特别好的货推销给适合的人，我们赚了钱，顾客也得到了心仪的货物，这叫双赢。 咱当卖家的越专业、越能体贴顾客，顾客越高兴，这可不叫忽悠啊。 再说你试试又不吃亏。像你认识的同学啊、朋友啊、同事啊，都可以推销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认识的要买衣服的人，或者做买卖需要进货的人。 他们帮忙牵线，你给他们一点好处费，等货卖出去了再请人吃顿饭，这关系不就维系起来了吗？以后都是你的人脉啊，咱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人脉了。” -- 第90页 “好啊，那我试试。”林静笑了笑，不和杜琳争辩。 她现在是发现了，她和杜琳辩什么都辩不过，有时候她俩意见不一致，她就笑笑应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说得人不高兴了。 她们俩又聊了一会儿，说到晚上几点回家，杜琳感叹道：“在秦旭的小院里住习惯了，还真舍不得搬。” 林静动作一顿，“杜琳姐你要搬家了吗？” 杜琳点点头，把吃完的饭盒收拾起来，说道：“早就该搬了，我这不是忙得没顾上吗，正好秦旭总出差不在家，我也就没着急，还能在那看看影碟。 我本来想啊，让我妈赶紧过来，我俩一起找房子，看她喜欢什么样的。结果她一直惦记家里那摊子事儿，要来估计也得夏天了。我可等不到那时候，店离秦旭家太远了，来回都不方便，我打算在这附近租个房子，方便。” “哦，是远了点，还是搬这边好。”林静说不上来是高兴多点还是失落多点，她反应过来笑说，“我也帮着打听打听，看这边有没有好房子。对了，总部的新宿舍分下来了，我去申请一个，说不定我比你还先搬呢。” “不管先搬后搬，到时候我们一起庆祝乔迁之喜啊。”杜琳满心期待，想想即将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就很兴奋。 下午林静到公司之后，先去找郑鑫说了一下宿舍的事。郑鑫想了一下，说：“要不你去我家住吧。” “啊？”林静受惊地抬起头。 郑鑫急忙面红耳赤地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去我家和婆婆住，我住公司宿舍。我一个男人住哪都行，你要住得舒服点。而且住我家也安全，我虽然把赵二弄进去了，但这不是你经历的事有点多吗？我怕你住外面没有熟人不踏实。” 一股感动又复杂的情绪涌上林静的心头，她温婉地笑了起来，“谢谢你呀，不过我住你家算什么？我不想那样，我想住在宿舍里。” “哦，那好，那我给你挑一间好的。”郑鑫为自己的冒失感到窘迫，傻笑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林静给他解了围，“赵二的事实在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找人盯着他，把他给举报了，我真是每天都不踏实。今天杜琳姐要等方婷婷去送钱，顺便在店里盘货，会在外面吃，我们也在外面吃吧，我请客。” “好啊，不过不用请我，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总不能每次都是你请吧，那我多不好意思？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我来找你。”林静见郑鑫拘谨，她自己反而大大方方起来，笑着说完摆摆手就去做事了。 她想起刚才郑鑫想让她去和郑奶奶住，这是代表郑鑫愿意把她当一家人的意思吧？心里暖暖的。还有赵二那个人，她真没想到，郑鑫会找两个社会上的朋友盯着赵二，赵二闲不住，一放出来就偷鸡摸狗，这次郑鑫举报他盗窃，少说也能关几个月了。 郑鑫对她好是真的，她以后也要好好对郑鑫。这么想着，她下午干活都有劲儿了，哼着歌心情极好。 郑鑫在她走后暗骂自己一句，搞不懂为什么秦旭和杜琳之间就相处得很自然，他对林静就总这么拘谨。果然老大就是老大，什么都比他强一点。 这天晚上杜琳把店门关了仔细盘货，重点记录受欢迎的款式，和为什么受欢迎，偶尔脑子里冒出一些灵感，她就在本子后面记下来，画个大概图形。 忙起来没注意时间，等她全弄完一看手表，居然已经八点多了。她皱皱眉，怎么回事啊，方婷婷这么晚还没来，她得走了，要不然商场里做清洁的工人都要下班了。 不管方婷婷有什么事，不来都应该给她打传呼说一声吧？ 杜琳想了想，一万五的货款稀里糊涂地过夜总是不太踏实。她去商场办公室借电话给董佳佳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大概和董佳佳说了下，让董佳佳去看看方婷婷回宿舍没，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董佳佳把电话打了回来，声音里充满震惊和慌乱，“琳琳，方、方婷婷她没影了！她的行李什么的都没了！” 第50章 杜琳听了这话就是一惊, 行李都没了，那不就是跑了？ 一万五的货款，那些衣服本钱也要一万, 杜琳脑袋嗡嗡响, 不可置信地道：“你再去看看, 问清楚, 怎么、怎么……” 她深吸口气，镇定下来, 攥紧话筒道：“佳佳, 你再去问清楚，我去找你, 如果方婷婷卷了钱跑了, 你陪我去报警！记得找一下有没有人证。” “……好。”董佳佳也惊得不轻，但事关重大，她也很快回了神，匆匆忙忙跑去方婷婷的宿舍，拉着同寝和隔壁寝的同学问。 最后一学期是实习期，这一层楼才二十多个学生在住，方婷婷又天天跑出去赚钱, 和其他人根本没来往, 连她同寝的同学都一问三不知。还是这事儿闹大了，传出去后, 才有一个楼下的学妹说看见方婷婷了。 学妹说道：“我看她推着行李哭着走的啊, 我还问了两句, 谁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 说什么我都没听清, 好像是说她被人骗了？对, 好像就是骗了，说被人骗光了钱还是什么的，后来她就走了。 我和她不熟，也没跟着，到底怎么回事啊？” 董佳佳心里疑窦丛生，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方婷婷是拿了货款跑了，难道是那些衣服被人骗走了，方婷婷害怕承担责任才跑的？ -- 第91页 杜琳赶到听见她这么说，当机立断地报了警。她对警方焦急地说：“方婷婷肯定不是跑了，她性格泼辣根本不是这么懦弱的人啊，她哭着离校肯定是去找那骗子算账去了！ 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她和骗子可能还没离开深圳，现在还可能在火车站或者汽车站，早点找到她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现在很晚了，我们找不到学校领导，能麻烦你们帮忙联系校方吗？这种事非同小可，方婷婷现在还是在校生，一旦她出事，学校的麻烦也很大。 说到底这是我们做买卖的事，我不想给校方添麻烦，不如问问校方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让校方号召同学们提供一下有用信息，你们看这样是不是救人的机会大一些？” 杜琳眼泪都要下来了，焦急的表情和语气极具感染力，给她记笔录的警察还给她拿了纸巾，感觉失踪的方婷婷好像真的要豁出去和人拼命了一样。 人口失踪一般要过24小时才能报警，但如果能证明对方的人身安全有可能受到侵害，就不受时间限制。 董佳佳立即明白了杜琳的意思，和她一唱一和，两个人把对搭档的担心表现得淋漓尽致。好在工夫没白费，警方立即联系了校方，校方是最怕闹出事来影响学校声誉的，现在警方都出面了，他们自然全力配合。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学校通知所有辅导员展开调查，不少辅导员都住在学校宿舍，直接去学生宿舍，挨个宿舍问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听说过什么，或者知道怎么找到方婷婷。 这个力量是巨大的，不到十点就找到一个看见方婷婷买票的同学，就在校外不远处一个卖票窗口。那个同学在附近买钵仔糕，因为听说过方婷婷摆摊赚钱才多看了几眼，发现方婷婷买了夜里十点多去东莞的车票。 警方知道消息后立马行动，只是看杜琳的眼神略带同情。 方婷婷去找杜琳取货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而方婷婷买车票是一大早就买好的。 这说明方婷婷是有预谋的，方婷婷口中那个外地老板，从头到尾都没有其他人见过，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方婷婷自导自演，骗了杜琳一批货。至于她在学校里哭泣伪装，很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不回来就算了，要是回来，还能找借口圆过去。 杜琳适时地表现出受打击的样子，实际上她也确实受到了打击。 她和董佳佳留在警局等消息，特意去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董佳佳抱了抱她，安慰道：“别伤心，是我识人不清才害你被骗，你对她那么好，她居然干出这种事，幸亏现在查到了，她一定跑不了！” 杜琳拍了她一下，脸上已经没有刚才脆弱的表情，沉着脸道：“我不伤心，没事，你不用往心里去，你把她们介绍给我，也是我自己考核过认可的人，要说识人不清也是我，你不要自责。 做买卖遇到坑人的再正常不过了，亲兄弟还有反目的呢，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没必要为这种人伤心。我现在只希望警方能抓到她，把货拿回来，不然就算她落罪，这一万块钱也要不回来。” 董佳佳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喃喃道：“一定能抓住的，一定能。” 董佳佳心里焦灼不已，万一钱没追回来呢？虽然杜琳说不怪她，但她不能不自责。杜琳信任她才让她介绍同学，结果她介绍了个什么人？她真是有眼无珠，气也气死了！ 杜琳越在紧要关头越冷静，她想了一会儿，进警局借了电话给秦旭打电话，快速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秦旭立即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我现在只担心没抓到人。”杜琳皱着眉，低声说，“你知道，我的生意还属于起步阶段，被坑的钱找不回来不仅是损失钱，还会损失我这个老板的威信。 这段时间我正好让大家休息，如果我没把这件事解决好，之后再找她们回来干，她们都不一定回来，就算回来也可能把我当小孩了，毕竟她们都比我大好几岁呢。如果是个人都能骗我，那我还能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在东莞有没有认识人，能不能托人帮着去车站堵人？如果抓到了，回头我一定重谢。” 秦旭笑了声，“你猜我现在在哪？” 杜琳惊讶，“你不会正好在东莞吧？” “猜对了！”秦旭笑说，“我最近不是在珠三角几个城市巡视分部吗？今天下午正好到东莞，现在正和这边几个网点负责人吃饭呢，加上保镖，二十几个人，够用了。你再好好和我说说方婷婷的情况，我这就去车站。” 杜琳也不知道为什么，提着的心突然就落地了。她的声音也松弛下来，和秦旭仔细说了方婷婷的情况，最后叮嘱道：“安全第一，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同伙，如果情况不对就别管她。货丢了就丢了。” “嗯，你放心。”秦旭已经叫上人出发了。他在这边有好几个网点，又是快递公司，不缺人不缺车，一句话就呼啦啦一群人去了车站。 杜琳在警局等到十一点多，警方几个人皱着眉回来，说车站人太多，虽然他们及时联系了车站的警员，但方婷婷混在人群中，他们没找到人，等这边警方到的时候，车刚刚开走，就差那么一会儿就能抓到人了。 现在大家对方婷婷违法的推断还多是猜测，证据不足，从校方得到的消息是方婷婷是个孤儿，根本没有家人，至于方婷婷的朋友，暂时还没取得联系得到有效信息。 -- 第92页 所以暂时没办法采取更进一步的动作了，只能联系东莞警方，看那边能不能帮个忙。 大晚上的，大家都折腾半天，杜琳诚恳地道了谢，出去给每个人买了份滋补的汤才回家。 董佳佳当然是陪她一起回去的，没想到一开门正好看见郑鑫。 郑鑫和林静在屋里看影碟，听见开门声，郑鑫惊讶地走出来，“董佳佳？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哎，你们俩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林静也跟了出来，迟疑道：“杜琳姐，这是怎么了？方婷婷那些货不顺利吗？” 杜琳简单说了下发生的事，叹道：“现在只能等消息了。” “方婷婷怎么这么缺德！”林静吓了一跳，她这辈子都没见人亏过上万块钱呢，顿时急得六神无主。 “郑鑫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不能让她跑了，一万块钱啊，赚多少天才能赚回来啊！这人太过分了！郑鑫哥，你快托人帮忙去找她，想想办法……”林静一向觉得秦旭和郑鑫都很厉害，是大公司的老板，这时候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郑鑫身上。 可方婷婷现在已经离开了深圳，警方都没有好办法，郑鑫能有什么好办法呢？他这会儿只能跟着着急，而且说起来，做生意总有不顺利的时候，他和秦旭这么多年过来，也吃过亏、赔过钱，有时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事。 像刘昌那边，还不是他们当初没经验弄出来的麻烦吗？现在才勉强解决，这其中的损失也得有好几万。 所以面对林静期盼的眼神，郑鑫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总感觉帮不上忙就很没用似的。 董佳佳咬了咬牙根，到底不想看郑鑫为难，打了个圆场，“警方已经在帮忙查了，秦旭那边也在堵人，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我们等等。” 杜琳捏了捏眉心，“从深圳到东莞现在要四十多分钟，方婷婷应该到了，我们等着秦旭来信儿看看。”她尽量放松自己，笑道，“你们别跟着着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坐着等等吧。” 她有点纳闷地看着郑鑫问：“你怎么没回家啊？” 郑鑫说道：“我和林静一起吃的饭，又看了个电影，回来就很晚了，我看你还没回来，怕她一个人害怕，想着等你回来再走。”他进了厨房道，“你们歇歇吧，我给你们泡个茶，等有信儿了我再回去。” 林静急忙拉着杜琳进屋，仔细问方婷婷的事，她十分郁闷，“早知道我今天就去帮你盘货，还能陪你一起去警局。我怎么就选今天请郑鑫哥吃饭了呢，真是……” 杜琳拍拍她的手，笑了笑，“没事，别急。” 郑鑫把几杯水端给她们，董佳佳接过水头都没抬，她这会儿一直在心里骂自己，刚才她真是脑袋进水了，还帮人家打圆场，人家那两个人是一对，用得着她打圆场？她真是没事闲的。 她一直记得，她还欠郑鑫两顿饭。可惜，郑鑫去吃别人请的饭了。 可能是两件不开心的事撞在一起，奇异地让她心情平复了很多，也可能是有个更着急的林静，让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始想解决办法。 她握着温热的杯子，坐在杜琳旁边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地握住杜琳的手，出声道：“琳琳，方婷婷是我介绍给你的，我就有责任。如果那一万的货真找不回来了，这亏损我和你一起扛。” 第51章 杜琳怔怔地看着董佳佳, 有点反应不过来。 董佳佳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看到杜琳难得愣神的样子，露出放松的笑来, 伸手搂住了她的肩, “所以别怕, 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扛。就算这次伤筋动骨, 顶多以后我们再多跑跑呗，多找些地方推销, 吃一堑长一智, 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琳在这一刻只觉得董佳佳的手比那杯热水更暖。 她点点头，也露出笑来。 发生这样的事, 她怎么可能不难受？她骂自己识人不清, 明明和方婷婷有点合不来还一点防备都没有，什么保证都没看到就让方婷婷取了货，就因为方婷婷是她手下的得力干将，她就忽略了一切，轻易相信了这个并不熟的人。 在当初被邱雯骗过后，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又被骗了。究其根本, 就是因为这三个月太顺了, 她忘了最起码的谨慎。 在这时候谁的安慰都没用，但董佳佳要和她一起扛, 一下子就暖到了她心里。让她觉得, 至少在交朋友上, 她收获了最好的友情。 当然她是不可能让董佳佳扛的, 这关董佳佳什么事？ 十一点半, 杜琳的传呼机响了, 她急忙从腰间取下来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抓到方及一同伙，货剩一半。 杜琳猛地站起来，惊喜道：“抓到了！秦旭抓到人了！” 她一把抱住董佳佳，高兴地笑出声，突然又红了眼眶，“抓住了，佳佳，你听见了吗？我们不用伤筋动骨了。” “太好了！我们快打电话！”董佳佳也喜笑颜开。 杜琳忙擦了下眼睛，笑道：“对对，郑鑫，快给秦旭打电话问问具体怎么回事，那边一共两个人，他应该没碰着吧？好好问问。” 郑鑫是年前盯着刘昌的时候买的手机，这会儿正好方便打电话。 秦旭为了以防万一，召集了几十个快递员，他们平时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最是灵活，全都穿着便装混在人群里，一边按秦旭对方婷婷的描述找人，一边听方婷婷的四川口音，同时还听周围的人说话，各个方向都有人。 -- 第93页 方婷婷推着行李箱、提着行李袋，还背着三大袋东西，一出来看见接站的男人就抱怨好累，男人哄了她好一会儿，还问她“安不安全”、“搞定了没”这样的话，对话中提到了“深圳”两个字。加上方婷婷冒出来的话有几句带四川口音，立即有一个快递员盯上了他们。 接着秦旭收到快递员的暗示，凑近方婷婷他们听了一会儿，在那男人接过几个大袋子的时候，找机会撞了他一下，成功看到袋子里的衣服。 秦旭是没见过方婷婷，但他认识杜琳设计的衣服。 于是秦旭一喊人，附近七八个快递员一拥而上，立马将两个人给摁住了。 至于其他被快递员怀疑错的人，有意外起点小冲突的，秦旭都带人表示了歉意。现在秦旭联系了警方，之后两地警方协商好交人事宜，他会一起回来。 虽然秦旭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没怎么费力，但杜琳一想象那场景都知道有多紧张。她这边连方婷婷的照片都没法传过去，秦旭也没时间去警方那边了解情况，单凭细心能抓到人，真的是另辟蹊径很聪明了。 杜琳叮嘱秦旭：“你要是没忙完，不用着急回来，人都抓到了，剩下的事就好解决了。你帮我好好犒劳一下帮忙的人，大半夜的真是辛苦了，还有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好啊，那我就等你谢我了。行了，你也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早点休息吧，别胡思乱想，多大点事？你想想刘昌就不难受了。”秦旭多想飞到杜琳身边，可他不能丢下那么多人赶回深圳，只能在电话里安抚她的情绪。 好在杜琳感受到了，她笑着说：“哪有你这么比较的？放心吧，我好着呢。那你和郑鑫聊两句，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晚安。” “晚安。”杜琳说完话，抬头见三个人都在看她，才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把手机还给了郑鑫。 郑鑫到院子里去和秦旭说话，杜琳则端了水杯对两个好朋友说：“来，我们碰一杯，以水代酒庆祝一下，今天有惊无险，必有后福！” 董佳佳扑哧一笑，“你倒是会改词。” 林静笑笑，三个人拿水杯一碰，都为这个结果高兴。事情一解决，杜琳觉得连喝下去的白开水都是甜的。 不过这一晚杜琳还是没睡好，她闭着眼不动，在这个无比安静的夜里，沉下心来回顾来深圳以后的所有事。她认真反省，找出所有她做过的不妥当的事，不找不知道，这一找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那天顾俊伟生气说她的时候，她还不怎么领情，可现在想想，把每一步走得更稳些，每次解决问题选择更好的方法，确实是对的。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冒进、不要做会留后患的事。 像直接和混混硬碰硬、不留押金没任何保障就给货这类事情，再也不能发生。 事情解决了是真的，但吃一堑长一智也是必须的。 这一晚，杜琳感觉她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不说一夜之间长大了，但一定是变得更稳重了。 和她背靠背的林静也没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当时好焦急，急得恨不得变得好厉害去帮杜琳，结果没多久就没事了，可能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帮上忙，这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一万块的本钱，董佳佳和杜琳一起扛就是一人五千。 当时董佳佳说这话的时候直接把她吓到了，所以她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杜琳已经感动地抱住了董佳佳。她当时很想说她也愿意一起扛，但别人先说了，她再说就太没意思了。 而且董佳佳是因为介绍了方婷婷给杜琳，和这件事多少有点牵扯，她这边完全没有牵扯，那样说感觉太假了，她根本说不出口。她现在有点质疑自己，是不是觉得五千太多才没开口？她对杜琳的感情是不是比不上董佳佳？她是不是人品不够好？她为什么会这样？ 林静莫名地慌乱，觉得自己没错，又觉得自己没做对。她不知道杜琳会怎么想她，郑鑫又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可如果这种事再来一次，她真的愿意拿钱出来吗？五千块，她愿意吗？ 林静默默想了很久，终于确定，她愿意，她真的愿意。不说其他，单说杜琳让她摆摊，她一个月赚四千多，就足够拿出来和杜琳一起扛了。杜琳对她好，她也对杜琳好。 这么想着，林静才觉得心安了些。人都说涉及到钱会伤害朋友之间的友情，她默默下定决心，万一将来再遇到类似的事，或者杜琳做生意需要钱的时候，她一定要第一个拿钱出来，再也不会让杜琳失望。 和他们一样没睡着的还有不少人。 董佳佳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当然是郑鑫送她回学校的。路上她装作困了，一路都没和郑鑫说两句话，回到宿舍后，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地躺到床上，怔怔出神。 喜欢一个人可能真是莫名其妙，她回忆起来都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天、哪个时刻喜欢上了郑鑫。反正就觉得他人品好、性格好，哪哪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在郑鑫和林静走在一起后，她变得更喜欢郑鑫了。 可今天她自己纠结着，努力避嫌，还悄悄帮人打了个圆场，甚至后来暗骂自己，而这一切别人都不知道。郑鑫不知道、林静不知道，杜琳也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失恋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 第94页 董佳佳睡不着，因为要放下一个喜欢过的人真的很不舒服，可她看着窗外的月亮，默默想着，她真的要好好把那个人放下了。 郑鑫枕着胳膊，同样躺在床上看着月亮发呆。他一直觉得日子过得很好，从小就有秦旭这个兄弟，他这些年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烦心的事。 可今天，当林静让他去找人去想办法时，他有了一种不自信的感觉。他太差劲了，喜欢的人让他帮忙，他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他记得之前有一次，林静也是很紧张地告诉他要好好工作，很介意别人说他靠了秦旭的关系才能当副总。现在他在林静的心里，会不会就是个没用的人？ 在喜欢的人面前没用，大概是他长这么大最大的烦恼了。他第一次失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证明自己靠得住，他们还没说破，还没正式成为情侣，他开始有点怀疑，林静真的会答应他吗？ 他想着林静温婉的样子，觉得“妻子”这个角色就该是那样的，这么多年他也是遇到林静才开窍，所以他还是要再努力努力。 郑鑫发愁地叹了口气，秦旭喜欢安稳，不打算继续发展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发展？难道离开华旭吗？他又发愁地叹口气，只觉得要是秦旭在就好了，两兄弟还可以聊一聊。 被他惦记的秦旭正在连夜做计划书，东莞是他这次巡视的最后一站，本来打算留三五天，把培训的事情安排好。现在他急着回去，干脆连夜做了个关于培训的计划书，到时候只要几个负责人安排好手下的人培训就行了。 不过到底是临时决定的事，要写进计划书的内容很多，必须写得很详细。他又担心杜琳第一次受挫会影响做生意的信心，时不时就会走神想到杜琳，写计划书的速度就更慢了，一整晚都在台灯下工作，困了就去用凉水洗脸。 派出所里的方婷婷和她同伙当然是坐立不安，忐忑又焦灼，生怕对方把自己给卖了，丁点睡意都没有。方婷婷已经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容易被抓住，她绝不干这种事。 可她也很疑惑，她自认安排得已经天衣无缝，为什么这就被抓住了呢？抓她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啊？这些人怎么就能反应这么快？还有人口失踪不是24小时才能报案吗？为什么警方这就管上了？ 她还特意让人看见她是自己走的，是被骗了才走的。这连失踪都算不上吧？她还是受害者啊，她早就打听过了，这样的情况她的嫌疑极低，警方九成是不会管，就算管也是在好久以后，确实有证据证明她有嫌疑才会管。 只要晚几个小时，晚半个小时也行，她就离开车站了。一半的衣服她已经卖掉，等她在东莞把剩下的衣服卖掉，就要拿着钱去香港，到时候茫茫人海，谁也找不到她。 可警方到底为什么这么快就来管这件事呢？ 同一个夜空下，几个联系在一起的年轻人各自想着心事，有人成长、有人迷茫、有人想抓住什么、有人想放弃什么、有人做了对的选择，还有人走错了路，执迷不悟。 命运早晚会将他们带往不同的方向，只是这一段的交集，必将成为他们生命中难以忘却的回忆。 在第二天上午，两地警方就已协商一致，由东莞警员将人送到了深圳。 杜琳在警局里看到他们进门，明明该对方婷婷很气愤的，但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秦旭，快步上前打量了他一圈，担心道：“你怎么脸色不大好？不舒服？” 秦旭忍不住笑，把她拉到一边说：“这么关心我啊？我就是加个班熬了个夜，吃饱饭睡一觉就行了，回家你愿意给我煮碗面吗？” 杜琳好笑又好气，“你还没吃饭？这边弄完回家都不知道几点了，你在这坐着，我出去给你买份云吞面，斜对面就有家店。” 秦旭忙拦住她，“不吃，出差这么久，我就想你煮的手擀面。” 秦旭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直白，那语气让人听了，感觉他说的是出差这么久，他就想杜琳一样，他看杜琳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笑意。 杜琳耳根发烫，白了他一眼转过身，“那你就等着吧。”然后大步走到警察那边。 警察正在和方婷婷说：“亏你朋友那么担心你，生怕你去找骗子算账遇到危险，来报警的时候都急得冒汗，求我们半夜联系学校动员学生找线索。结果查来查去，骗子就是你。 你买票被人看见了，明摆着有预谋，赶快老实交代吧。” 方婷婷愣了下，随即咬牙暗恨，瞪向杜琳。 她自认很聪明，但没想到杜琳会反应这么快，还这么会演戏，用这样的方法让警方和学校插手，是她轻视了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这次她栽了！ 第52章 人抓到了就什么都好办, 刚开始方婷婷和那男人还不肯说实话，但他们被抓住得太快，连串供的时间都没有, 警方很快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让他们对罪名供认不讳。 方婷婷即将毕业, 在寒假期间到处找路子, 想去香港工作，然后就认识了一个男人。对方高大帅气, 出手阔绰, 带她去香港玩了一圈看尽香港繁华，让她更想到香港去了。 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之后男人生意失败, 资金紧张，方婷婷犹豫着离开了他，回到学校，没想到正巧碰上董佳佳选人摆摊。 她拿到最好的摊位，每天收入都有一二百，比她找到的所有工作都赚钱，立马升起了想自己干的念头, 她对工厂、做生意那些都不懂, 便和那男人又联系上，叫他一起干。 -- 第95页 结果他们还没商量好对策, 杜琳就开了家店, 把地摊停了, 对方婷婷也没她以为的那么重视。方婷婷和男人一商量, 决定拿走一万的货, 到外地卖掉当本钱, 然后去香港找个加工厂仿那些款式做衣服开店。以后他们小两口就在香港生活，杜琳不可能想到他们在那里，更没机会抓到他们。 董佳佳气得指着方婷婷骂：“‘人心不足蛇吞象’，亏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人，什么风险都替你承担了，你居然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你怎么这么缺德？” 方婷婷看见林静也在，嘲讽道：“什么自己人？林静才是杜琳的自己人吧？她哪点比我强？她那个摊位要是给了我，我赚的能比她多一倍！我跟杜琳说啥啥不行，林静说什么杜琳都同意，说白了不就是把我当个打工的吗？我凭什么不能为自己打算？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谁让你们对人不公平？” 她盯着杜琳质问，“董佳佳和林静抽成都比我多吧？” 杜琳一愣，看了眼林静和董佳佳，淡定道：“我给朋友的抽成当然比你多。这有什么不公平？我交朋友又不是看谁最厉害，而是看缘分。 这根本不是你犯罪的理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人品低劣。” “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方婷婷忽然声泪俱下，“杜琳，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一时气愤，嫉妒你对董佳佳和林静那么好，我明明比她们都厉害，你就是不给我机会。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么伤害你的，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哭得情真意切，满脸歉意，林静都有些动容了，站在那里满身不自在，觉得好像是杜琳对自己的特殊引发了这场背叛一样，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委屈，这关她什么事呢？ 林静看向杜琳，有点怕杜琳听了这话会多想。她真的比不上方婷婷那些人，她好像配不上杜琳对她这么好。 杜琳一点没动容，在警方要制止方婷婷的时候，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道：“方婷婷，你知道你跟的那个男人有老婆孩子吗？” 哭声戛然而止！ 方婷婷震惊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杜琳一脸同情道：“你还不知道啊？他在香港有老婆孩子，刚才供认在东莞做生意的时候碰见你，和你玩玩，后来假装没钱了就是想甩掉你，谁知道你告诉他有个赚钱的路子，他就想从你这骗点钱。” “不可能！你胡说！”方婷婷大声喊起来，还激动地想挣开警方的束缚，扑向杜琳。 一个警员斥道：“不要喧哗！这件事是真的，你被骗了。” 一万本钱的货，批发出去是一万五没错，但她自己卖就可以翻三四倍往外卖，最后到手的钱能有三四万，大公司白领一个月也才挣两千，这三四万在哪也不是小数目了。 她满心以为这钱是他们做生意的本钱，结果那男人居然想全骗走养别的女人和孩子？ 正好那个男人被警员带出来，方婷婷愤怒地就要冲过去，“你个王八蛋！你敢骗我！我有路子弄钱都不忘了找你，还想和你一起发达，你居然骗我？你不得好死！” 那男人这会儿也没有好脸色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厉害，意外漏出不少之前隐瞒的消息，足以证实他们完全是有预谋地骗这批货，不存在任何嫉妒、赌气、一时想不通的意思，所以获得原谅可以轻判这条路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也就是说，之前方婷婷那声泪俱下的表演全白费了。 警员又将两个人带了进去，这边已经没杜琳他们什么事了。至于那批货，方婷婷早就联系好几个小老板，上车前卖掉一半，在车上没敢卖，所以现在还剩下一半。 杜琳被骗的钱和货都要在一个月后才能拿到，这一个月因这批货影响的现金流等损失，都要方婷婷赔。所幸方婷婷卖货的钱都没来得及使用，赔偿金是能给足的。 杜琳他们出了警局，林静就不自在地道：“杜琳姐，都怪我给你添麻烦了。要是我比她厉害，她就没法挑理了。” 杜琳无奈道：“林静你就是太敏感了，这关你什么事，分明是她想轻判找的借口。那我妈要是来了，我给她的待遇更好呢，难道你们心里就不舒服了？” “肯定不会啊，那是你家人，这有什么不舒服的？”林静立马保证。 杜琳笑起来，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看，咱们心正的人压根不会这么想，是方婷婷心不正，歪理一大堆。你呀，就别瞎想了，折腾大半天赶紧回公司上班去吧。谢谢大家帮忙啊，等这事儿彻底弄完，我请大家吃饭。” 几人都应了，秦旭刚回深圳需要休息，郑鑫就没陪着他，和林静一起回公司了。 路上郑鑫还安慰林静，只是林静心里控制不住地不舒服，她觉得外人都把她当成没用的必须依靠杜琳的人，可她明明在很多方面都做得很好，是因为一直在杜琳身边，才成了杜琳的陪衬，让人看不到她的光芒。 郑鑫在外人眼里也是靠秦旭啊，以后他们俩在一起，在别人眼里，他们两口子都是靠别人的狗腿子，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郑鑫安慰了她很多，可她这个弯就是转不过来，面上笑了，心里还是很难受。可要是为这个和杜琳他们疏远，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她想到刚才杜琳说她太敏感了，真的是，她这破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她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 第96页 董佳佳当然不会打扰杜琳和秦旭，一看没事了立马回学校，说要去发展大客户。临走时，她还冲杜琳眨眨眼，无声地打趣他们。 杜琳和秦旭一起回小院，路上顺便去买了点菜，打算回去煮面。两人提着菜进门的时候，杜琳突然有一种两口子回家的感觉，瞬间就红了脸。 秦旭歪过头笑道：“你脸红了，怎么了？难道是……” “热的？”秦旭故意拖长音让杜琳紧张，说完就笑出了声。 “就是热的，你以为是什么！少欺负人啊，你还想不想吃面了？”杜琳哼了一声，快步走进厨房，烧水煮面。 秦旭帮着拿碗、洗菜、打鸡蛋，围着她转来转去，笑嘻嘻地说：“我可得好好表现，要不然惦记这么久的面就吃不上了。我在外面可是日也想、夜也想，连做梦都在想。” 他紧跟着就问：“你猜我梦见你什么了？” 杜琳低着头，脸更红了，感觉比锅里煮着的水都热。这什么人啊，刚说完日思夜想做梦都想，就说梦见了她，简直一点都不遮掩，怎么出去一次变得这么大胆了！ 但杜琳还是很好奇，小声地问：“梦见什么啊？” “我梦见……你在一片玫瑰园里，像个公主。”秦旭看着她温柔地笑说，“就是梳这个头发，穿漂亮的裙子，特别像一个公主。” 杜琳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有点紧张，心跳都变快了，她感觉他好像想说点什么，就好像，这次回来已经是时候说什么了。 正当秦旭想开口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秦旭暗暗咬牙，拿出手机去了院子里听。杜琳用手背碰了下脸蛋，低头深吸口气，心跳飞快。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还不是时候，她还没准备好要和另一个人一起走下去，这种事不能随便在一起试试，她还需要多一点信心才能开始。 所以等秦旭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杜琳就不经意地开口道：“我开的店离这有点远，我已经在找房子啦，打算看好了就搬过去。当初说是暂时打扰你一下，结果住了这么久。” 秦旭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试探道：“那我帮你打听一下房子？长住的话，房子、邻居、房东什么的都得考察好，不然住得不舒服，以后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好啊，我们一起去打听。”杜琳一口答应，对他笑了下。 秦旭松了口气，没拒绝他一起帮忙，那就不是想拒绝他，大概是还没准备好。秦旭把洗好的青菜放到锅里，心思转了几圈，决定慢慢来，笑着和杜琳说起最近在几个城市分部发生的趣事。 虽然秦旭很不想杜琳搬走，但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有时候拉开一点距离，就能在原本熟悉的相处中增添不少新鲜感，那样也许他们就能跟进一步了。 不过当初遇到杜琳的时候那印象太深刻，他实在不太放心杜琳自己住。其实他这个小院也住很久了，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第53章 秦旭认识的人多, 很快就在太阳百货附近找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高档小区。小区里绿化面积很大，有个小湖，活动区的设施很完善, 还有活动室。 小区物业做得很好, 每天都有人清理路面, 树木也经常修剪, 走在里面都有一种在公园散步的感觉。房子有两居室和三居室两种户型，分别是80平米和90多平米的, 租金分别是每月1000和每月1500左右。 杜琳一看就喜欢上了, 虽然租金高了些，但她现在付得起啊。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她妈妈辛苦一辈子, 她做梦都想让妈妈过好日子！ 杜琳租了个精装修的三居室, 家具家电齐全，拎包就能入住，位置很好，从客厅窗户就能看到湖，采光也特别好，在三楼不高不低，月租1800。杜琳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 签了合同。 她兴奋地对秦旭说：“我们去买胶卷吧, 我要多拍几张照片给我妈寄回去，这么高的租金这么好的地方, 我就不信她不心疼, 她肯定得来。” 秦旭好笑道：“你这先斩后奏, 等阿姨来了你得挨揍吧？” “那我不会跑吗？”杜琳又高兴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心里冒出好多要装饰新家的想法, 就拉着秦旭出门, 晃晃钥匙道，“这是我在深圳第一个正式的家，我们去百货商场吧，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 秦旭当然是舍命陪君子，陪她在百货商场整整逛了一下午。杜琳兴致勃勃地选东西，秦旭推了个小车帮她拿东西，他们买了好几套床上用品，买了窗帘、地毯、沙发垫、餐具、水壶、日用品等等好多东西。 一个小车装不下，还结账送上车一回，又再回来买，他们长得还好看，好些售货员看他们都眼熟了。 杜琳买拖布和水桶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售货员打趣道：“你哋是两公婆哇？好配呀！是不是买新房哋东西？这款！这款好好用，我自己都用这款啦，不好用你找我啊。” 杜琳急忙摆手，不好意思道：“不是啊，是我买东西，我朋友陪我来的。” “没差啦，一看你们就是一对。”售货员笑呵呵地给杜琳拿齐了东西，还用暧昧的眼神打趣他们，“你们两个都好靓啊，将来你们的仔肯定好可爱。” 杜琳实在扛不住了，急忙结了账逃离百货大楼。两人坐上车后，秦旭闷笑出声，杜琳羞恼道：“你笑什么，刚才不帮我说话，这会儿还笑！” -- 第97页 秦旭忙轻咳几声，止住笑声，但声音里还是带着笑意，“我笑她眼光好啊，一直夸你靓。好了好了，你肯定饿了，新家附近有好多好吃的，我带你去尝尝，走了。” 杜琳白了他一眼，“说起吃的你最知道，是不是选小区之前先看了饭店？” “那必须的，民以食为天啊，不想做饭的时候，出门就能吃上好的，多幸福？你就是不会体会这种细枝末节的小幸福，整天拧紧发条一样往前冲。”秦旭笑着打趣她。 杜琳呵呵一笑，“那恐怕要过几年我才能学会你这种小幸福，这肯定是年龄的差距。” 比她大五岁的秦旭顿时不干了，“跟年龄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现在都流行心理年龄吗？还有啊，每时每刻感觉到小幸福，才能积累能大幸福。这东西不能延迟享受，拼命赚钱等着以后享受是不对的。” “青春不拼搏枉费青春，我觉得拼搏就是我的享受。” 两人一路斗嘴，说说笑笑的，一点都不无聊，然后一回到小区，杜琳看见秦旭公司一个员工在那等着，把一份合同和她家对门的钥匙给秦旭了。 杜琳惊讶地指指对门，“你把这里租下来了？” 秦旭笑着晃晃钥匙，“我也早就想住楼房了，正好跟着你来享受享受，我觉得我这个邻居还不错，你不反对吧？” 何止不反对，杜琳简直太惊喜了！ 楼房是一梯两户，她之前还担心对面住的人合不来，毕竟在老家那家邻居就很烦人。在外地绝对是远亲不如近邻，她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呢，没想到秦旭竟然会跟着搬过来，他肯定之前找房子的时候，找的就都是两家都愿意租的，这也太花心思了。 杜琳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感觉这次秦旭回来后更热情了一些、更亲近了一些，她以为自己会无措抗拒的，但她发现心底其实很欢喜，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秦旭肯定也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才这样做，毕竟秦旭一向极有分寸感，所以她决定顺其自然，跟着心走。 这下子收拾一个房子变成了收拾两个房子，正好门对门方便，两个防盗门都开着，两人这边扫扫、那边擦擦，杜琳买的很多东西都有多余备用的，正好这边放点、那边放点，两个房子里很快就有了生活气息。 当然他们两个也累得不轻，晚上回小院的时候，杜琳胳膊都酸了。看见林静，她一拍脑门，后悔道：“应该把所有朋友都找去帮我们一起收拾，咱俩也太傻了，两个人收拾了将近二百平的地方。” 秦旭意有所指地笑道：“也很好，清净，收拾得开心。” 最重要的是没有别人打扰他们。 不过在林静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说好了，第二天林静和郑鑫就去帮他们一起收拾完。杜琳心想择日不如撞日，几个人一商量，干脆连夜打包行李，第二天郑鑫开着秦旭公司的中型车过来，直接把家给搬了！ 杜琳的东西很少，秦旭那边大件也都没带，只有那个缝纫机用着很好，用车拉到杜琳的房子里去了。房子三居室，其中一间被杜琳布置成工作间，有画图的桌子、裁衣制板的大案台，再放进缝纫机，简直完美。 杜琳站在里面恨不得立马开始做衣服，这就是她从小梦想的房间啊！ 她还和林静兴致勃勃地买了好多粉色的纱，给她的卧室里窗帘、床品都缝了一圈花边，按照她们想象中的公主房好好布置了一番，打开门就有一种小女孩特别梦幻的感觉。 秦旭和郑鑫是理解不了这种公主情节的，不过两人任劳任怨，让搬啥搬啥，擦玻璃、拖地这些他们也全解决了，让两个女生轻松不少。 忽然之间就把家搬了，杜琳站在收拾完的房子中间都有点不敢相信，感觉不太真实地说：“这就搬完了？” 林静也茫然道：“太简单了吧？” 杜琳看看他们，说：“在我老家要是搬家的话，早早就要和亲戚朋友大好招呼，定下搬家的日子，那天一大早大家就都赶到，热火朝天地开始往车上搬，赶在8点多少就是一个吉利的时间出发，然后还有一两辆车是让大家坐的，连货车一起开到新家，大伙一块儿卸货。 等忙活完，新家放个鞭炮、燎个锅底，发糖发烟，再一起热热闹闹地去饭店吃饭庆祝，这才算完。 对了，还有先进门的是锅，里头要放个用红布系着的斧子。” 林静连连点头，“对对对，说道可多了，旧的家里墙上不能贴画，都要撕下来，不能落下自己的照片。” 杜琳又想起来一个，“旧家的所有灯泡都要拧下来，不能把自己的光亮留给别人，让别人借光，对了还有，新家也要换上自己的灯泡，运势全在这呢。” 秦旭笑得不行，“真的假的？这么多说法？那你们怎么没提啊？” 杜琳纠结道：“我不信这个啊，而且感觉好麻烦，换两次灯就觉得很麻烦了。” “不信就不管他，这是咱们年轻人的搬法，想搬就搬，搬完了就行。”秦旭摸摸肚子，“快别纠结了，你应该纠结一下附近六七家好吃的饭店，咱们去哪吃。” 说到这个，杜琳立马就把搬家的传统丢到脑后了。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去吃了顿热辣的火锅。当天晚上，他们就把关系不错的朋友都请了过来，吃过大餐一起参观他们的房子。 -- 第98页 郑奶奶、董佳佳、芬姐母女和苏老板，还有赵思盈和顾俊伟都来了。赵思盈看到秦旭很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拉着杜琳到一边问：“你和秦旭你们两个……” 杜琳笑道：“他是我在深圳遇到的最好的人了，我们现在是邻居。对不起啊，我是前阵子才知道你们的关系，但觉得和你提这个不太好，我就没提，反应又不影响咱俩的关系。”她顿了下，问道，“不影响吧？” “必须不影响！”赵思盈想都没想地道，只是跟着杜琳去和秦旭打招呼的时候略微有点紧张，见秦旭笑容温和，她才自在起来。 毕竟她妈是第三者，她对这一点感到十分羞耻，加上这些年秦旭不认父亲，和他们极少见面，她很怕秦旭恨她。好在秦旭对她好像没什么敌意，这样她反而为有这么优秀的哥哥感到莫名的骄傲，对杜琳也更亲近了。 所有人都在为杜琳高兴，她一个19岁的小姑娘到深圳闯荡，能这么快拥有一家店、住进大房子，绝对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是她自己的本事大，他们都真心为她高兴。 只有顾俊伟，在为杜琳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生气。 他们青梅竹马，一直都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以前杜琳有什么事一定会第一时间找他商量，可现在，杜琳开店、搬家、被人骗，他全是在事后才知道，杜琳压根没想起要特意去告诉他。 就好像杜琳再也不需要他了，他在杜琳的生活中再也不重要了。 第54章 偏偏这股气无处可发, 杜琳根本没做错什么，所以这份气恼就转变成了郁闷。饭桌上喝酒的时候，顾俊伟就和秦旭较上劲了, 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喝完几瓶, 顾俊伟笑道：“啤酒有什么意思, 要喝就来白的。服务员, 来一瓶白酒！” 杜琳忙道：“别喝了，吃点菜吧, 喝多了难受。” 顾俊伟对她护着秦旭很不爽, 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么点难受什么？这就喝不了了？咱们在东北, 白酒都是一杯一杯地干, 你们乔迁之喜，怎么能不喝点？” 杜琳有点不高兴了，刚要说什么，秦旭拦住她，笑着打了个圆场，“好日子是应该庆祝，大家一起喝, 我叫老板准备些解酒汤, 从公司叫几个人过来送大家回家，没事。” 秦旭连后续的事都安排好了, 芬姐他们立马也跟着附和, 又点了红酒上来, 每个人都举了杯跟着喝, 把情敌较劲一下子变成了大家一起庆祝。 尤其是有郑鑫在, 顾俊伟每次倒酒, 郑鑫都跟着秦旭一起，再叫上苏老板，四个男人一起碰杯，热热闹闹的，怎么都没有那股针对的意思，让顾俊伟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顾俊伟喝酒上脸，很快脸就变得通红发烫，他出去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杜琳等在那里，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条件反射地嗤笑一声，“干什么？担心我欺负秦老板？这才多长时间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护上了？” 杜琳皱眉道：“顾俊伟你喝多了吧？说话酸成这样，故意和人拼酒，这还是我认识的顾俊伟吗？我谁也不护，我就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就算你把别人都灌趴下又能怎么样？” “对，又能怎么样？”顾俊伟又笑一声，转头看别的地方，他怕继续看着杜琳会忍不住发脾气，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把我当亲哥吗？你对亲人就是这样的？被骗了一万的货，闹到警察局，说都不跟我说一声？你在深圳开店这么大的事，房租几万往外给，都没想过和我商量一句，开业才告诉我。还有今天，搬完家请我来吃顿饭。 杜琳，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和你才认识几个月这些朋友一个地位？” “我也没跟我妈说，怎么了？”杜琳冷着脸道，“你觉得怎么了？你每件事都会跟我说吗？” 顾俊伟立即反驳：“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杜琳一句话把顾俊伟问住了。有什么不一样？因为杜琳才19岁，还是个女孩，顾俊伟这么多年把她当小孩看到大，就觉得她很多事应该和大人商量，至少也和他商量一下。可这句话问出来，他忽然发觉，19岁的杜琳比他以为的强得多，一个人在深圳这么大的地方，什么都能解决，根本不需要找人商量。 这是更让人无力的地方，变化这么大的杜琳让他很不适应，好像他们两个之间变得很陌生，距离拉开了很远，远到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再靠近。 他最不想的事就是和杜琳疏远，他也不想和杜琳吵架，沉默了一会儿抹把脸低声说：“我先走了，本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现在就当给你的乔迁礼物吧，罗姨已经说好要过来了，我让我爸妈帮她把柜台租出去，她很快就能过来和你一起生活。” 杜琳一愣，“你怎么说通她的？” 顾俊伟自嘲地笑笑，“可能罗姨和我自以为的一样，都觉得我更靠谱吧，所以更把我的话当回事。” 他深吸口气，说道，“今天扫了你的兴，不好意思，我情绪不好先走了。”他看着杜琳，眼神很复杂，临走前又认真说了一句，“你很棒，比大多数人都强，我很为你高兴，真心的。” 在他走后杜琳还有点回不过神，靠在墙边不愿意动。赵思盈从拐角处走出来，歉意地说：“抱歉啊，我刚刚去洗手间，你们说话我就没出来，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 -- 第99页 杜琳摇摇头，“没事，让你看笑话了，以前我们不这样，但是现在关系就变得很奇怪。但是顾俊伟人很好，办事能力也很强，他在你们公司一定能做得很好，你千万不要对他有意见。” 赵思盈看看她，忽然笑起来，“青梅竹马就是这样吗？不管怎么样，都是真心为对方好，真羡慕。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有意见，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拼命，天天加班，周末都不休息，上面开会都说过段时间就要升他做部门主管了。 他这么努力肯定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结果在他努力的时候，你这边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全都错过了，所以才这么痛苦吧。你也不要怪他刚刚差点搅了饭局。” 对于这一点，杜琳一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不是没良心，怎么可能看不见别人对她的好？但她又不能回应，她能说什么？ 赵思盈叹了口气，看着顾俊伟离开的方向，说：“其实我很同情他，以前我也这么用力地喜欢过一个人，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但是那个人最后还是选了别人。当时我好痛苦，哭、酗酒、找朋友疯玩，然后突然就某一个时刻吧，我突然就醒了，觉得应该更爱自己一点，感情这种事没缘分真的不能强求的。 现在顾俊伟就好像之前的我，还没到突然醒悟那个时刻吧，我对他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状态感同身受，你看他最后还要告诉你，他很为你骄傲，他并不是对你有意见，他只是有点控制不了情绪，所以他干脆走了。” 赵思盈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喜欢他？一点点可能都没有吗？” 杜琳转头看她，点了点头。赵思盈朝她眨眨眼，“那如果我追求他的话，你不会介意的哦？” 这下轮到杜琳惊讶了，赵思盈对顾俊伟有好感，她怕赵思盈误会，立即道：“我当然不介意。”但说完立马又补充一句，“但顾俊伟是个很认真的人，也值得最好的另一半，你先想好有没有可能长久下去，要是不认真可不要招惹他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赵思盈笑出声，“诶我觉得你们为对方着想的样子真的挺有趣的，放心吧你，我才不是喜欢玩的那种人，我走啦，我怕他一个人借酒消愁，酗酒最伤身了。” “恭喜你搬新家啊，顺顺利利。”赵思盈从包里拿出个小礼物塞给杜琳，摆摆手就走了。 杜琳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觉得如果真能这样也不错。她回到包厢，告诉大家她妈妈很快就要来了，大家又为她庆祝了一波，她的心情才渐渐飞扬起来。 饭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给罗淑玉打电话。罗淑玉听说她租了个九十多平米的房子，房租一个月就要1800，听得头都大了，直说不来不行了，再不来这闺女就要变成败家闺女了。 罗淑玉在电话里一直叫杜琳不要乱花钱，多少人做生意都是今天赚明天赔的，钱存起来以后才有的花啊，不然花光了，以后万一不挣钱怎么办啊。 杜琳听到妈妈这么忧虑还有心思笑，反正只要一想到她们母女能团聚她就开心。这全是顾俊伟的功劳，她是不想往顾俊伟那凑，但等妈妈来了之后，可以让妈妈对顾俊伟好一点，反正妈妈也一直把顾俊伟当儿子看。 双喜临门，杜琳走路都带风。正好她对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有了仔细的设想，干脆在这个时候，去几个考察过的小摊街正式租了几个摊位。 这次签了合同付了租金，摆摊的位置就是固定的了，位置也都是杜琳精挑细选的，分给方芳她们一人一个，连林静也是改去固定摊位摆摊的，原来那样随便摆是行不通的，不过像林静她们卖了这一段时间，因为货好，是有不少熟客的。 这些顾客买了衣服觉得不错又推荐给朋友，还惦记以后想买衣服的时候再来买，所以就算林静她们换地方摆摊，收入也还是有一定的保障，只是没以前那么多了而已，大概算是以前的七成收入吧。 虽然少了三成，但更安定，不用担心别人占摊位、找茬、被城管抓，心里反而更轻松了，卖起衣服也更起劲。 而方婷婷的事也给杜琳敲响了警钟，她想好好做生意，长久地发展下去，就必须把管理这一块做好。就像秦旭刚开公司没重视管理，现在要耗钱耗力去解决这个问题，整整大半年才算把公司稳住。 杜琳也算吸取了自己和秦旭的经验，正式和方芳她们签了合同，连林静和董佳佳也签了，像拿多少货给多少押金、提成一个月一结算、出现损耗怎么赔偿等等，条文列得很细致，把风险大大降低了。 这样她不用担心被她们坑，她们也不用担心杜琳哪天涮了她们，这样的信任就不再基于友情或看谁的面子，而是基于有法律效用的合同，让大家都很安心。 全部弄完，杜琳就有了一家商场里的店和一个校园代理、五个固定摊位。 她的摊子已经铺起来了，就等着发展壮大了。还有房价眼看着一年年上涨，她现在买不起只能租，也非常急着想快点挣钱，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让她和妈妈定居在深圳也能有底气。 杜琳干劲十足，在等妈妈过来的时间里，又开始研究怎么出个爆款了。夏季的衣服最是百花齐放，一定要一鸣惊人，那她在深圳的服装业才能算彻底站住脚跟。 第55章 杜琳加入黄厂长的服装厂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黄厂长在杜琳设计的新款上吃到了甜头，得知杜琳是来深圳开了眼界后灵感大增，立即订购国外最好的时尚杂志, 找专人购买香港最流行的衣服, 每周例会让杜琳和几个大师傅研究。 -- 第100页 杜琳因此增长见识, 对服装有了很多超前的想法。这天她把自己新做出来的几款衣服拿给黄厂长看, 黄厂长当即就懵了，“这是什么？背心？被人又看不见, 弄这么多款干什么？” “是吊带！”杜琳眼睛亮亮的, “就是单穿的，多好看啊！” 黄厂长惊讶地推了推眼镜, 很不赞同, “小杜啊，外国是外国，我们这边的国情是没人穿这种衣服的，太暴露啦，女孩子都害羞，没销路的。” 杜琳摇摇头，“厂长你发现了吗？深圳的年轻女孩现在其实很大胆, 那种想要向世界看齐, 走在时尚前沿的欲望非常强，只要好看, 没什么是她们不敢穿的。 每年的衣服类型都大同小异, 我们想出彩很不容易, 但如果我们有个新类型, 就算别家跟风也是以后的事, 在这一块我们能独占市场一两个月, 这么大一块蛋糕，你不心动？” 黄厂长笑着叹口气，“小杜啊，我知，你想快点往上冲，不过年轻人要有耐心点，‘欲速则不达’啊。” 两个人在观念上不一致，而杜琳这个设想也没有任何保证，黄厂长的厂子才挽救回来不久，不愿意冒这样的险，杜琳怎么都说服不了他。 最后杜琳干脆说：“这样吧，这算我自己的板，我要大批量做的话，厂里能不能接我的加工订单？价格不用给我优惠，按照市场价签合同就行。” 这一样让黄厂长很为难，他想了想道：“你知，这么大一个厂，我不能对你太特殊，否则其他人会闹。我们厂本身是生产商，忙起来从不接加工单，所以你要下单，一定要大批量，一次少于两千件不行的。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小的加工厂，要不你去试一下？只是找他们要防备他们仿制啊。” “两千件，我有信心。”杜琳玩笑道，“厂长你太不敢冒险啦，到时我赚到钱，黄厂长你可不要眼红啊。” 黄厂长笑着摆摆手，“生意要做的长久，第一点就是不要太冒险，以后你就懂啦。不过我们情况又不同，年轻人，你想冲就冲啦。” 就这样，杜琳准备大干一场，她也不是盲目自信，先前她就把吊带给赵思盈、林静她们试过，赵思盈超喜欢，方芳也很敢穿，连内向的小莉都说只要街上有人穿，她就敢穿，只有林静保守点，一定要在外面加个开衫才行。 但无疑她们都觉得很漂亮，所以杜琳一边去联系小院邻居王婶她们，一边叫上林静几个人在街头找人做调查问卷。 杜琳和林静在同一片人多的广场做调查，两人出发的路上，林静还在劝杜琳，“这样露出大片的脖子和肩膀不太雅观，这款式肯定不行，人家外国人敢穿是他们很开放，我们国内的人穿这样肯定被指指点点，甚至说不正经。要不还是算了吧。” 杜琳愣了下，看看她，耐心道：“别这么快否定嘛，思盈、佳佳她们不是很喜欢吗，还是有客源的。” 林静斟酌着道：“我不是说你设计的不好，其实前胸后背再多点布料，弄成无袖款就挺好的，吊带实在太不合适了。我怕你太冒进，跌了跟头，你要做就先做个几十件，试试水吧，这个风险真的太大了。” “不行啊，这个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一旦面市卖得好，各家厂子都会跟风，到时候我就失去先机了。我要做就要来一批大的，这样才能赚到。”杜琳给她解释了下为什么要冒险，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啊，一点点试，那在服装这个行业就泯然于众了。 “可你这样很容易一次全亏掉啊……” 林静还在劝杜琳，其实她们观念不太一样的“劝说”好像有好几次了，以前杜琳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朋友嘛，性格都是各种各样的，大家在一起感情好、很开心就行了，说什么也都是为对方好。 可这次她第一次觉得，朋友之间如果观念不一致，有时候真的特别扫兴。 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她的新款能成功，她也没有冒进，而是认真地出来做调查问卷，就是为了降低一定的风险。可现在问卷还没开始做，林静就一桶冷水泼下来，一直说新款不行，会亏掉，虽然林静是担心她，可听着就是很扫兴，她的好心情全没了。 后来杜琳也不解释了，只道：“看调查问卷的结果吧，如果大众的接受度太低，我就考虑放弃。” 她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想了，万一真的接受度很低呢？那她是要放弃这个想法，还是去香港卖吊带？感觉香港的接受度应该高一些，就是那边没门路也没有经商资质，很容易出问题。 杜琳心里叹口气，早知道她就不和林静一起来了，现在弄得她心里也不自觉地担心，开始觉得新款有可能不行，她真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杜琳知道林静是好心好意，所以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到了广场后就和林静分头行动，十分卖力地去请大家做问卷。 她不止找年轻小姑娘做问卷，而是男女老少都问，这样才能知道大众的想法。而且她身上就穿着吊带，虽然天气没那么热，她还穿了件外套，但在大家不清楚吊带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她就把外套脱掉给大家看。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十个女孩有六个觉得很好看！还有两三个觉得无所谓，别人穿的话她们也穿，毕竟夏天真的太热，剩下一个也只是觉得自己不愿意穿，但别人穿不穿她没什么意见。 -- 第101页 最难得的是，上点年纪的中年女人们接受度更高，大部分都说天热就该穿清凉点，这样得到实际的好处最重要，比款式重要，如果有吊带卖她们就敢穿，只是杜琳的款式都太年轻化，她们要是穿有点不伦不类，希望能有更合适一点的款，气质这方面也要注意一下。 杜琳以为男人会对吊带有些看法，但实际问到的男人们有九成表示无所谓，哪里都没露，也不是紧紧贴在身上特别显身形的，没什么不雅啊。 老人虽然有三成觉得这样没见过的是奇装异服，但剩下那七成都觉得凉快就好，他们有时候还想穿背心出门呢，就是背心不好看，这样出了好看的外穿的款式很不错，就是他们想要适合老年人的宽松透气又柔软的款。 吊带要气质好点其实有点难，宽容柔软的那种版型又不太好看，但杜琳记下了这两条重要的建议，感觉又找到一个新的方向，专门为中年太太们和老年人设计的方向。 不但高接受度让她很惊喜，新灵感也让她得到了意外收获。 做完一天市场调查，杜琳忐忑的情绪一扫而光，而林静则是震惊得回不过神，她不敢相信地一张张翻看那些调查问卷，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女孩子们这么大胆？ 这和直接穿小背心上街有什么区别？ 林静拿着调查问卷张口结舌，对杜琳说：“这真的假的啊？大城市的女生都这么开放吗？要是在我们那穿这样出门会被人骂死的。” 杜琳开心地笑道：“什么骂死啊，你又没试过，说不定他们也觉得没什么。这都什么年代啦，要与时俱进。”她揽住林静的肩膀笑嘻嘻地道，“看来我这个险还可以冒一冒，你不许再劝我啦，太打击我自信心了。” 林静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故意说丧气话，我就是觉得……嗯，算了，好像大家都比我想的要开放。” 杜琳着急回去设计中年人和老年人的“背心吊带”，和林静在路边吃了碗云吞面就和她分开了。 林静坐车回公司宿舍的时候，脑子里还充满震惊，甚至怀疑调查问卷很不靠谱，毕竟说敢穿和真的敢穿是不一样的，谁知道她们会不会随口一说，到时候都不买不敢穿呢。 她从小到大，知道的就是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羞涩内敛、勤快会干活、做饭洗衣缝缝补补样样精通、会持家省钱、知道劝男人上进、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这就是她对好女人全部的认知了。 像电影里那种抽烟的、一杯杯喝酒的、裙子在膝盖上面的、化浓妆都不是好女人，她一直很注意这些，到现在都没和郑鑫牵过手，没挑明了谈恋爱，因为在她想来，两个人处对象了就是要结婚的，不然分手了以后再找别人，肯定要被人嫌弃她处过对象。 之前在传销那里，她被赵二强亲过，她都觉得恶心死了，觉得自卑又绝望，生怕以后的对象知道了嫌弃她。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和郑鑫在一起的原因，他们都是杜琳的朋友，杜琳亲眼看见过她被人欺负，她好怕杜琳会告诉郑鑫。郑鑫家里有个奶奶，郑奶奶这样的老人家肯定会在意这件事的。 那天试穿吊带的时候，杜琳就笑她太保守，可她觉得女孩子就该保守一点啊，这样才不会被人轻视。 可这次调查问卷实在颠覆了她的认知，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么多人看见杜琳穿的吊带都很喜欢，甚至有人当场问多少钱，怎么买。 还有杜琳就那么当着好多人的面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个“小背心”，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她远远地看着脸都红了，生怕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说她们不正经。 结果连男人和老人也没有说三道四，反而有不少人觉得吊带很不错，设计得很有新意，夏天肯定凉快？凉快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露得太多吗？ 林静感觉她的脑子里已经成了浆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然后她就觉得调查问卷太不靠谱了，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是赵思盈给杜琳提的建议，说大公司都做调查问卷。现在她很担心杜琳一头栽进去，在吊带这件事上亏个大的，到时候她不知道杜琳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杜琳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担心这些事了，她全心投入到新创意的设计中，一心想设计出中年太太穿着也很合适的吊带，还有老年人会爱上的舒服又凉快背心。 夜深人静，秦旭要睡觉的时候，隐约听见一点缝纫机的声音，他仔细听了听，确认后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了，就热了一大碗滋补的汤去敲了对面的门。 杜琳打开门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没睡啊？” 秦旭举起手里端着的汤，“正要睡，听见你还在忙，来给你送碗汤。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杜琳让他进来，活动了一下肩膀说：“也好啊，吃点东西再弄，我还剩最后一点就做完这一款了。诶正好是男款的，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款怎么样。” 这一款是老年人男款，不过杜琳打算在布料和颜色上用点心，让中年和老年穿着都合适，现在主要是看看款式和版型，试试舒不舒服。 秦旭在另一间房里试了一下，出来在杜琳面前慢慢转圈给她看，感受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胸围和肋骨那里可以再宽松一点点，那样弯腰、躺下、在活动区活动都不受限制，会很舒服。” -- 第102页 杜琳连连点头，围着他看来看去，记下要改的地方。 秦旭低头看着她，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发，“好了，明天再弄。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熬夜最伤身了知不知道？” 杜琳笑着推开他，“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老人家最会养生。那你明天再帮我试试啊，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设计，没什么信心。” “我有信心啊，你一定能做得很好。其实你这个吊带的想法就很厉害，整理出来就是正式的营销方案，又加了中年款、老年款，就算没有太多人喜欢，也能占住一部分市场，毕竟还有不少喜欢的人。” 秦旭进了门，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你的市场调查就是底气，大家都是陌生人，没必要说假话。里面只有一部分是水分，绝大多数都是真实数据。所以我觉得你这次一定能成功，反正就算没成功也无所谓，你还是服装厂的特聘设计师，还有一家店和好几个摊位，赔了再起来容易得很，不可能伤筋动骨。” 他走出来看见杜琳笑盈盈的靠在墙边，疑惑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对。”杜琳用力点了下头，就是因为和她想的一样，她才觉得开心啊。果然是观念一致的人在一起特别舒服，怎么会有人完全说到她的心坎上呢？简直心有灵犀！ 这次用了几天的时间，杜琳把十个款式的吊带全定了板，王婶那些邻居也都谈好了。她让秦旭出面和邻居们认真聊了一次，每个人都签了正式的合同，她雇她们加工吊带，她们决不能把款式泄露出去，否则要给高额赔偿。 邻居们多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怎么懂法律，但秦旭是她们非常熟悉的可靠的熟人，有秦旭给她们解释，她们就知道了泄露款式的重要性，也知道了这次关系到杜琳的发展，大家纷纷保证，就算不看钱，她们看情义也会帮杜琳好好做。 杜琳的第一批吊带，就这样在邻居们热火朝天的忙碌中做成了！ 第56章 杜琳先找了赵思盈、董佳佳、方芳、芬姐和小莉一起拍照, 各穿了最适合自己的吊带款式搭配短裤、长裤、裙子分别展示。她们几个算是高矮胖瘦全齐了，这样展示正好给不同身材的女生最好的参考。 还有苏老板也帮她拍了中老年男士背心的照片，然后连照片带衣服摆在了档口。杜琳开店后和苏老板、芬姐一直有合作, 他们也很够意思, 直接把几款吊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另外杜琳的店里和几个摊位也同时上新, 变成了当季主打款。现在没那么热可以外面配个外搭, 等夏天太热了就可以单穿，春季、夏季、秋季都可以穿。 董佳佳在各个大学里大力推荐, 赵思盈帮忙推荐给她那些有钱的朋友以及公司的同事, 杜琳还寄了一些样板给跟她订过货的外地老板。 这次上新的渠道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不说其他人担心她会不会亏, 她自己也紧张得不得了。 第一天, 只卖掉6件。 第二天，卖掉了27件。 杜琳紧绷的情绪已经达到最高，但到了第三天周六，之前买过吊带的顾客有十几个带了朋友过来买。周末喜欢逛街的老客新客都对吊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杜琳店里的试衣间都不够用，好多顾客看了别人试穿的样子就直接掏钱了。 晚上杜琳一结算，这天店铺加上摊位和档口还有校园、公司的整整卖出去228件！ 去除掉这费用那费用, 她这一天的纯利润就赚了8000多！这还只是吊带的利润, 算上卖掉的其他衣服，这一天利润直接破万了！ 到了周日, 更多的人来买吊带, 这个没出现过的类型, 以一种极新鲜的花样让人眼前一亮, 给大家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猛地刺激到了消费欲。 这么新潮的款式, 不赶紧买一件怎么行？自己没有就是比别人落后了啊！ 仅仅几天，杜琳投入的成本就全部赚回来，利润还相当高。她立即到服装厂找黄厂长签合同，她现在何止要做两千件？她要做就做几万件！ 黄厂长也被她这么火爆的销量震惊了，反复确认真的有人穿出街，他才和杜琳签下合同，让她先付了一点首款，不停感叹杜琳真的是好头脑，而且鸿运当头。 是不是鸿运当头杜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关于吊带的设想大成功了！ 接下来两周，苏老板和芬姐的档口开始有人批发吊带，杜琳在外地的老板客户也纷纷下单订货。现在绝大部分进货的老板都得亲自到档口或厂里拿货，自己想办法发货或者带回去，杜琳因为从秦旭那学到了服务的重要性，直接就提供了发货服务，接受远程订单，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她和秦旭的快递公司合作，秦旭给了她优惠还有得赚，她这边的运费成本就大大降低，提供这个服务一下子方便了外地那些老板，他们看画册看样板，还有凭借对杜琳的信任听她推荐，就能直接汇款下单。 省去了来回跑的时间和精力，他们下单的次数都比往常多，更是有好几家只认准在杜琳这里拿货。别家商人基本还没有杜琳这样的服务意识，因为大环境都那样，没必要注意服务问题，而且其他快递公司也不会随便给谁优惠。 这导致杜琳忽然就领先了同行一大截，这次吊带销量爆发，各种发货的时候，这个优势就显露出来了。一个爆款能带动很多其他款式，杜琳给工厂下的订单也渐渐增多，秦旭经常要派车去拉她的货往外发，这相当于她也给了秦旭一个固定的生意，一点没占便宜。 -- 第103页 在杜琳的生意又蹿升一层楼的时候，她妈妈罗淑玉终于来深圳了！ 顾俊伟知道罗淑玉来的日期，提前就跟同事借了车，载杜琳一起去车站接人。杜琳站在出站口不停地张望，顾俊伟在旁边笑说：“罗姨特意穿了件黄色的衣服，在人群里很显眼，不会看漏的。” 杜琳张望着说：“我不是怕看漏，我是太想我妈了！我从来都没和她分开过。”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身黄色衣服的罗淑玉走了出来，立即露出笑容，高声喊了声“妈”，抬腿飞快地跑了过去。 杜琳一把抱住罗淑玉，哽咽道：“妈！妈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 “哎呦你还说呢，你在外头，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我才想你呢，现在可算是见着了。快让我好好看看，看我大姑娘瘦了没有？”罗淑玉把她的头抬起来仔细打量，心疼地道，“黑了，瘦了。” 杜琳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紧紧抱住妈妈不让自己哭出声。 被骗传销的恐惧、病倒的不安、做生意的忐忑，所有不好的委屈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就好像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是超人，但在妈妈面前，她可以永远是一个孩子，可以暴露自己的无助。 罗淑玉也湿了眼睛，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妈知道你在外边不容易，但是妈也知道你做得特别好，我闺女特别厉害，可行了，妈现在是啥也不为你发愁了，做梦都能乐醒。 你看看多少人一辈子都活不明白，我闺女才19就这么能耐了，你就是妈的骄傲！” 杜琳破涕为笑，擦着眼泪站直了身体，“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天天担心我赔钱学坏。” 罗淑玉笑道：“那我不在你身边可不担心咋地，紧箍咒得给你念上，你才能多重视，好好的。现在我不是来了吗？该表扬得表扬，你在妈心里就是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杜琳又想哭了，她和妈妈大吵一架才争取到出来的机会，扛着所有人不看好她说她脑子进水的压力自己闯荡，现在终于得到了妈妈的认可，告诉她这条路没有错。 她感觉心里一直提着的什么东西放下了，感觉终于踏实了，而且她现在和妈妈团圆了，她们以后的生活可以更好，更更好。她真的很想哭。 明明平时也不是爱哭的人，这会儿眼泪止都止不住。顾俊伟拿过罗淑玉的行李，笑着打趣道：“再哭就成小花猫了，怎么和水龙头似的说拧开就拧开了呢？快走吧，罗姨肯定饿了，咱给罗姨尝尝深圳好吃的菜。” “对对对，我不哭了，我就是忍不住。”杜琳胡乱擦了下脸，拉着罗淑玉上车，去她早就订好的饭店。 白切鸡、梅菜扣肉、鱼香茄子煲、海鲜等等好多老家没有的菜，杜琳都给罗淑玉点来吃。罗淑玉看见这么一大桌子直呼浪费，但团聚的喜悦配上这么一大桌美食真的是绝配，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吃得身心舒畅，聊了好久还不愿意散。 不过杜琳已经迫不及待想给罗淑玉看她准备的家了，饭后也没去哪转转，直接就让顾俊伟送她们回家。 罗淑玉早就收到了照片，知道杜琳在这边又是开店又是当设计师，租了大房子连小区院子里都跟公园似的。可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不停地惊叹。 东北也有建设很不错的小区，但她们老家那个县城没有，小区里能有个双杠、攀爬架就算不错的了，还有好多楼房就是那么个楼房，根本没有小区和物业，跟别提绿化了，北方和南方的绿化压根不是一回事。 罗淑玉走在小区里到处看看，就感叹：“这要是遛弯啥的在小区里都不用出去，真跟公园一样一样的。诶这树啊草啊还比咱那品种多，你看看这鸟，吃啥长大的啊，太胖乎了一个个的，还不怕人儿，这鸟叫声真好听。” 罗淑玉笑容满面，拉着杜琳的手问：“咱以后就住这啊？是不是太奢侈了？” “不会，这租金咱们完全负担得起。妈，等你歇两天跟我一起干就知道了，这都不算啥，我还要快点攒钱，买个这样的房子呢，到时候咱俩就能在深圳正式落户了！”杜琳带她上楼打开门，站在门口大声道，“当当当当！快看我们的家好不好！” “哎呀！这比照片上还好啊！”罗淑玉小心地走进门，站在门口伸脖子看了看，家里好的她下意识没敢进。 杜琳连忙拿了拖鞋给她换，牵着她的手挨个屋给她介绍，告诉她哪些是房东留下的，哪些是她新买的。她真的买了不少，家里处处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充满了温馨。 杜琳笑说：“改天咱俩再去照相馆照一套照片，挂在几个屋里，不就跟老家的家一样了吗？对不对？” 罗淑玉高兴道：“一样啥呀，这可比咱家好多了！不对，这以后就是咱家。好好好，这房子好，瞅瞅这装修，这家具质量。墙上这是墙壁纸啊？真好看，还有这大窗户，亮堂地，往外看看湖心里都敞亮了。 不说别的，住在这是真舒服。” 她搂住杜琳笑说：“你想买房子，妈跟你一起干，肯定得实现你这个梦想。”说完她又对顾俊伟笑说，“小伟你也好好干啊，我都听你爸妈说了，你马上就要升职了啊。我就说你有能耐，在哪都错不了，等你在这安定下来，以后你爸妈退休了也过来，在这边养老多好啊。” -- 第104页 “嗯，我会努力的，怎么也不能让我爸妈失望。”顾俊伟帮她把行李放好，和她说，“罗姨刚来先适应几天，别忙着做买卖，有人换地方会水土不服，琳琳刚来的时候就病了好几天，你也先看看再说，休息好了最重要。 而且你刚来，还哪都没看呢，咱们去几个景点玩一玩，看一看，放松一下，好好看看深圳是什么样的，之后再去店里也不迟。” 杜琳挽住妈妈的手坐沙发上，点头附和，“俊伟哥说得没错，咱不着急，先玩一圈再说。正好现在不算太热，温度舒服，这几天还没下雨，最适合出去玩了。妈你还没看过大海呢吧？我们去海边好好玩几天。” 罗淑玉听着他们俩说话，忽然问：“我在这是不是得说普通话啊？我听你俩说话都是标准普通话啦？都没啥东北味儿了呢。就不说‘啥’，都说‘什么’，不说‘咋地’，都说‘怎么’这样？那我出去一说话不得被人笑话呀？” 杜琳笑道：“妈你咋说舒服就咋说，没事儿。深圳好多外地人，天南海北的都有，方言可多了，没人笑话你。” 顾俊伟也解释道：“罗姨你放心，东北话其他人都能听懂，你照常说就行。我是因为经常见客户，还和领导做汇报，慢慢把方言改普通话了，这样别人听得舒服一点，正式一点，琳琳也是经常接触各地的老板，干脆用普通话交流方便点。” “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了。”罗淑玉第一次出省，第一次来南方，感觉看什么都新奇，有一肚子问题想问，明明坐了好久的火车，可一点都不累，特别精神。 三个人聊了一下午，晚上又一起在家做了饭吃。杜琳送顾俊伟出门的时候，笑着说：“谢谢你俊伟哥，谢谢你帮我把我妈劝来，还让顾叔和阿姨帮她把柜台租出去，还有因为你也在这，我妈安心多了。” “不用跟我说谢。”顾俊伟沉默了一下说，“就算我们成不了，我也把罗姨当亲姨一样。早点休息吧，这几天我请假，好好陪罗姨玩一玩。” “好，开车小心。”杜琳冲他摆摆手。 第57章 罗淑玉惦记女儿在深圳的生意, 当晚就看了杜琳的账本。这一看，她之前那么多的担忧都没了，只剩骄傲。 她感叹着对杜琳道：“你比妈妈想象中要好太多了。现在看啊, 幸亏你主意正, 坚持下来了, 要不然你就被妈给耽误了啊。 妈一心想着让你好, 有个好对象、好婆家、好工作，这日子得多美啊, 结果跟你现在一比, 那些压根都算不上啥了，钱是人的底气, 你这以后选择面广了去了, 干啥都自在。 妈还是眼界太窄了，好悬把你困在老家，耽误你，唉，想想都后怕呀。” 杜琳靠在妈妈的肩头，笑说：“妈，你最后不是让我出来了吗？再说我会做这么多事, 还不都是你教的？反正现在咱们过得好, 这些事就别琢磨了。” “行，不琢磨。以后妈就好好帮着你, 姑娘长大了, 往后妈就把你当咱家主心骨。”罗淑玉摸着杜琳的头发, 笑容里充满了欣慰。 这天夜里, 杜琳赖在妈妈的床上, 和妈妈挤一个被窝, 聊天聊到凌晨两点，温暖又温馨。 第二天一大早，杜琳还在睡，罗淑玉已经起来了。她悄悄走出门，打算去小区外面买个早点，顺便溜达溜达。再怎么说也是换了个城市，多少有点兴奋。 罗淑玉在小摊上买肠粉，老板说的是粤语，她有点听不懂，看见旁边有个小伙子，连忙招呼道，“小伙子，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啊，我有点听不懂老板说啥，他说这是多少钱啊？” 秦旭是在照片里看见过罗淑玉的，有点意外是这样的遇见，但立即上前帮她翻译了一下，然后笑道：“阿姨，我是杜琳的朋友，我叫秦旭，就住你家对面。” 罗淑玉一愣，仔细看看他，一拍大腿乐了，“哎呦，还真是！琳琳给我寄过你们一帮人的合影呢，过年就是你们一块儿过的是不？我一下子还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阿姨我帮你提吧，我也正要回去。”秦旭伸手结果罗淑玉买的好几样早点，笑道，“阿姨，本来昨天你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去接你，但是我想着你和杜琳还有顾俊伟团聚，肯定有很多话聊，就没去打扰。反正咱们住对门，以后常来常往的也方便。” “对对对，方便。我这都跟琳琳说不用接了，告诉我坐啥车，我自个儿就行。那啥，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啊？那你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吃吧。看你这满头汗的，是跑步去啦？”罗淑玉自以为掩饰很好地一直打量秦旭，莫名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她可是知道，这小伙子对她闺女可好了，瞅瞅，这连家都搬过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秦旭紧张得不行，上楼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点点头说：“我从小学武术，现在也很爱锻炼。其实平时我也劝杜琳多运动，不过她不太爱动，就喜欢待在屋里做衣服。” “可别提了，这回还有了个专门做衣服的屋，更妥了，她能在里头待三天三夜！” 三楼很快就到了，罗淑玉又招呼秦旭到家里吃饭，秦旭忙道：“我待会儿就来，阿姨你先叫杜琳起床吧，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诶行，那我们等着你啊。”罗淑玉笑眯眯地走进门，越想越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精神俊俏有礼貌，对杜琳还关心，最要紧的是有分寸，进退有度啊，知道杜琳没起床连门都不进，比好多小伙子强多了。 -- 第105页 再说秦旭还是个大老板呢，谁也没靠，当年十几岁就摆摊养活自己，白手起家，学历也高，实在挑不出缺点来，这条件咋看咋好。她认识的年轻人里也就顾俊伟能比一比了。 早餐他们三个人一起吃的，秦旭还带来了一盘水果，是他特意买了一堆，切开找出最好吃的一盘端过来的。杜琳惊奇地发现秦旭在她妈面前好像个乖宝宝啊，那简直是温顺得不得了，看得她一直忍笑，倒是闹得秦旭有点不好意思了。 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是有特殊气场的，罗淑玉早前经常和杜琳通电话的时候，就隐约知道女儿和秦旭之间有点发展，现在亲眼看见了，更觉得俩孩子相处得不错，看着就配。 虽然杜琳不和顾俊伟在一块让她很遗憾，但看见杜琳找了个这么优秀的秦旭，她那遗憾就淡多了。 她一个人带大孩子，就怕孩子以后过不好啊，现在看杜琳工作、对象都不愁，她真是什么心都放下了，太欣慰了。 这方面没了担心，罗淑玉也不着急去店里了，之后几天，杜琳就请董佳佳帮她看店，她和顾俊伟陪着罗淑玉把深圳有名的景点全玩了一遍。 秦旭没和顾俊伟抢，他出现的晚，这点没得争，也没必要让人家团聚的时光变质，就像他说的，以后门对门，自然能常来常往，不必急在这一时。他只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早上、晚上和她们碰个面，聊几句，偶尔一起吃个饭，罗淑玉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这些天罗淑玉拍了好多照片，说要寄给在老家的朋友看。杜琳看得出来，罗淑玉很喜欢这里，一点都不排斥，这样她就放心了。 有的人特别不喜欢离乡背井，她就怕妈妈是为了她勉强自己，现在看妈妈适应得这么好，她高兴得不得了。 妈妈来了，店铺就有人看顾了。罗淑玉是在商场做惯柜台生意的，虽说那个生意比较小，但万变不离其宗，她对看铺子十分适应，杜琳带着她看了一天，她就熟了，在店里招呼人完全用不上杜琳。 兴许是因为太为女儿骄傲，她招呼顾客时完全没有异地人的怯场，反而十分热情、满心欢喜，好像每位顾客都是女儿厉害的证明，让店里气氛十分好。她还记着杜琳说要学习呢，上手之后就催着杜琳去读书学习。 不管怎么样，在她的意识里还是多读书好，那是正经事，肯定有大用。 正好杜琳也喜欢多学东西，各方面都很稳定，她便又经常去图书馆看书，偶尔去董佳佳给她介绍的一些地方听讲座，时间充裕了很多。 当然她对设计新款也没有放下，吊带火了，她又设计出几款吊带裙。裙摆又长又短、吊带有粗有细，有的修饰身形，有的加些褶皱很显瘦，有的比较优雅，真是全心全意要霸占吊带市场了。 她还会每天抽出半天时间去推销，请外地的老板一定的提成，请他们帮忙联系外地的批发商场，尽最大的努力多卖吊带。 这个新类型抢的就是时间，这一季火爆了，蛋糕就全是她的，等别人模仿出来，这部分订单也还是她的，别人只能去发展其他渠道。所以杜琳、董佳佳、芬姐都忙疯了，连黄厂长都帮杜琳联系了厂里的很多老顾客。 好搭档有钱一起赚，在这个夏天，他们结成了一个“吊带联盟”。 四月底，杜琳打响了吊带风潮的第一炮，母女团聚。五月，吊带彻底推广出去，订单如雪花一般飞过来。六月，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好多女孩子把吊带穿出街，正式引领了这个夏季的新风潮，因为太新鲜，吊带的火爆程度更上一层楼，服装厂的主要生产款式已经变成了各种吊带装，一车车的货发给天南海北的商家。 杜琳在深圳服装业火了！ 从冬季蝴蝶结改版针织衫，到贴身低腰牛仔裤，到春节红系列搭配，到数款漂亮的春装，再到现在引领新风潮的吊带装。杜琳这个名字在服装行业强势崛起，短短数月就让人清楚地记住了她。 她是灵性十足的特聘设计师、她推销衣服的口才非常厉害、她的头脑聪慧灵活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最重要的是她还有超前的眼光，有敢于尝试的胆量，有可靠可信的人品。 杜琳集这么多优点于一身，让人想不记住她都难，现在业内人士提起她，谁不夸上一句？她的名字在业内已经是响当当。 不知是政府注意到了她，还是有同行的人和相关部门提过她，六月深圳选十佳创业者的时候，直接把杜琳排到了首位！ 杜琳接到通知相当意外，紧接着就是惊喜，她特意做了两身漂亮的衣服，和妈妈一起参加颁奖典礼。典礼上还有个走红毯在签名板上签名的环节，杜琳微笑着走上红毯，感觉自己脸上的肉都在轻轻颤抖。 旁边好几个摄像机在拍啊！她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还有好多记者在拍照，拿着麦克风等着采访。 杜琳忍着激动对主持人笑笑，认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转身让大家拍照的时候，秦旭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走了过来，笑着将花送给她，轻声道：“别紧张，这个奖是你该得的，你以后还会得更多更好的奖，我们都为你骄傲。” 杜琳忍不住用力抱了他一下，用力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再觉得紧张了，抱着漂亮的花束开心地让记者们拍了照片，挺直腰板，淡定自信地走进了会场入座。 -- 第106页 当主持人宣布她获得最佳青年创业奖的时候，她站在台上面对着政界、商界、媒体界好多好多人，野心无限膨胀。 她想，秦旭说得对，这个奖只是她的起点，她以后一定要获得更多更好的奖，创立她自己的品牌，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设计的衣服，让她的产品遍地生花！ 第58章 杜琳获奖直接将“吊带风”推向最高点, 市面很快就出现了大量仿版，全都和杜琳设计的款式大同小异。 董佳佳她们全都气坏了，杜琳也很生气, 男女老少十几个款式, 全是杜琳的心血, 是她多少个日夜苦思冥想改了又改才得出来的成果, 是她这次大成功的证明，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大批仿制了, 顾客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最初是她的设计。 还是罗淑玉劝了杜琳,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跟风、仿版是不可避免的, 像她们以前照着册子给顾客做衣服, 不也是仿版吗？只不过没像这样大批量生产过而已。 有需求就有市场，现在大家还只是仿版，再之后很快就会出现胜过这些的新版了。毕竟人们总是从发现到创新，刚开始出现一种款式，顾客要求不高，看着不太差的就会买，那些仿版甚至不用仿得很像, 差不多就能卖得很好。 但很快顾客就会发现这类型的衣服变多了, 他们可以随便选，他们就会想要更好的款式, 穿得更漂亮。 杜琳给大家打开了“吊带款”的大门, 在这个阶段后, 各位设计师很快就会让“吊带款”百花齐放。 最后这一点敲醒了杜琳, 她立即把气愤的情绪抛到脑后。她也只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很不甘心, 想通了接受起来相当快。别人想百花齐放, 那也要快得过她才行，作为吊带风潮的引领人，她的灵感源源不断，在别人还在跟风仿制她的款式时，她已经连番设计出更多种新潮的款式。 将吊带改为系带款或宽边款、给宽边吊带加上褶皱或弹力、把一根吊带变成两根吊带、在吊带上加装饰的蝴蝶结或纱边、将吊带换成珍珠链…… 运动风、俏皮风、可爱风、优雅风、性感风，各种各样的吊带摆在面前，让人恨不得全都买回家，一天换一件。 加上夏天到了，杜琳增添了好多吊带裙，当同行还以为吊带只是为了更凉快时，杜琳已经设计出了适合野餐的柔软碎花长裙、适合约会的靓丽掐腰及膝裙、适合晚宴的优雅显身材礼裙、适合玩乐的性感贴身短裙…… 同行毫不客气的跟风刺激了杜琳的创作欲，她想要抢占吊带世界最大块的蛋糕，完全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一口气设计了二三十款各种各样的吊带衣服。 一时间，杜琳的生意火爆到断货，黄厂长将厂里其他款式停产，全线生产她的衣服才供上货，杜琳在行业内名声大噪，她的店铺和摊位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顾客。 黄厂长和杜琳签了合作合同，服装厂可以从她这里拿货，拿去批发给其他批发商或零售商。服装厂的顾客都是一批一批拿货的，销量更大，杜琳一百个同意，直接给了黄厂长一个优惠价。 黄厂长现在是真后悔了，当初谨慎了一点，现在错过了一整个夏季的巨额利润啊！ 也幸亏杜琳是他们厂的特聘设计师，他们还能赚到不少，而杜琳就完全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了。 罗淑玉每天和杜琳一起算账都会被吓到，脑袋嗡嗡地，觉得整天和做梦似的，以前好不容易才能赚到一万块钱，现在咋就像数字一样天天往账本上写呢？ 她甚至拉着杜琳去银行查了好几次流水，弄得银行经理看她俩眼神都不对劲了，她才相信她闺女真是上天了，整个变成金娃娃了！ 她变化最大的一个想法是，“我现在还担心啥你处不处对象啊，我现在该担心的是你找的对象是不是图你钱啊！” 说得杜琳哭笑不得。 她们自己都有这么不敢置信，就更别说别人了。 影响最大的就是顾俊伟，他最近能感觉到赵思盈对他很有好感，但他本来就被杜琳拒绝，怎么可能再去接近她的姐妹？顾俊伟现在简直是躲着赵思盈走，结果这个烦恼还没解决，杜琳的生意就火爆起来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自信，相信自己的条件足够好，也能照顾好杜琳，是杜琳最好的选择，可现在他不是了，不说秦旭在旁边虎视眈眈，就说杜琳自己也早就把他抛在了后面。他之前怪杜琳有事不找他商量，可现在看杜琳要和他商量什么？杜琳有眼光有本事，自己就把生意搞得有声有色，反观他还在给人打工找机会往上爬呢。 顾俊伟有点接受不了这一点，可能是从小到大太顺风顺水，一下子落差太大接受不了，也可能是深圳比老家那个小城镇发达太多，让人也跟着浮躁了，他开始着急，在公司里也开始和各位上级拉近关系，寻求机会。 让他自己做生意现在不合适，他看得很清楚，那既然他在房地产这行做熟了，干脆就乘风借力，飞上云霄。他不好意思再和罗淑玉保证他是杜琳的好归宿，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常去看她们了，现在他就像即将离弦的箭，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在公司里分外拼命。 还有两个人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就是被关了几个月，刚刚出来的邱雯和赵二！ 赵二和郑鑫打了一架被抓十分不爽，关几天出来因为盗窃又被抓了进去，结果他在里头听说，居然是郑鑫在背后搞他，三分仇立马变成了十分。他正找不到人报仇呢，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杜琳。 -- 第107页 好家伙，杜琳把林静救走，还报警把他们团伙给端了，现在杜琳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名人了。 赵二第一反应就是勒索杜琳。 可他对杜琳没什么了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想不出招。正在这时邱雯通过以前的人脉找到了他，要他帮手，想搞点赚钱的路子。两人一拍即合，都决定对杜琳下手。 邱雯脑子很清醒，她只要赚钱，再也不想进局子了，所以赵二提的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全被她否决了，最后邱雯盯上了杜琳那些衣服，盯梢了杜琳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摸清了杜琳常去的服装厂和她那几个摊位，还意外地看到了林静。 邱雯对赵二嗤笑道：“她倒是好命，以前有你盯着，别的男的谁也没敢碰她，现在还有杜琳带她挣钱。早知道我当初就跑路跟杜琳混，现在说不定是杜琳给我打工。” “雯姐你脑子这么灵，现在开始也不晚。我看咱们就去找林静，她那小胆子屁都不敢放，我们把她的货都拿过来卖，无本买卖，赚多少都是我们的！”赵二感觉看到了摇钱树，林静既然是杜琳的好姐妹，那以后把林静的货都吃下，本钱是林静出，他们白赚那么多不是发了吗？ 邱雯瞥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他蠢，但没说话，就是这次不阻止的意思。赵二被否决过太多次了，这次意见被采纳高兴坏了，立马去堵林静。 他吸取了之前的经验，行动十分谨慎，正好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把林静给拖到了巷子里。 林静惊恐地用力挣扎，赵二低声恐吓：“别动！你知道我什么脾气，老实听话，我只求财，敢出声我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匕首往前顶了顶，林静感觉到后腰的触感，吓得满脸苍白，急忙点头。 她已经听出赵二的声音了，在赵二放开她之后，她也没敢出声，条件反射地僵立在那里，紧张地低下头瑟瑟发抖。 赵二满意地哼笑两声，命令道：“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听说你跟着杜琳挣大钱了啊，卖的衣服一件比一件火，剩下这些衣服归我了。” 他看过那几件衣服不满意了，“怎么就这么两件？明天要拿比你平时多一倍的衣服给我，知道吗？不然，我让你好看！” 他一把掐住林静的脖子，压低声音道：“那个大块头是你相好吧？敢把我弄进去，我饶不了他！你再去告状试试，真当老子是吃素的？我告诉你，老子要是再进去，不管是谁害的，老子就算你头上，就算老子判死刑，也有的是兄弟来弄你，你信不信！” “信……信、信……”林静眼泪掉了下来，刚刚掏出来的钱也撒了一地，在赵二的一声喝令下，她卑微地跪在地上捡钱，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也满是绝望。 直到赵二拿了钱和衣服走人，她才跌跌撞撞地跑到公交车上，趴下去咬住衣袖哭起来。 为什么她总也摆脱不掉这个人？为什么日子刚刚好起来就被这样的人缠上？她到底要怎么办？她好害怕！ 售票员叫她下车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不自觉来了杜琳的住处，她下了车就往小区里跑，用力敲开杜琳的门。 杜琳看见她很意外，诧异道：“林静？你摆摊回来啦？怎么喘得这么厉害，郑鑫呢？” 杜琳还探出头往楼道里看了几眼，奇怪地说：“他去你宿舍接你了啊，在后面吗？” 林静已经看到了客厅里的人，有秦旭、有董佳佳、有罗淑玉，甚至还有郑奶奶。她的眼泪和刚要出口的求助硬生生憋了回去，被杜琳拉进门的时候都是僵硬的，但在大家看过来时，她还是露出了笑容。 “我不知道郑鑫哥去了，我刚刚卖光了衣服太激动，想跑来和你说一声呢，没想到大家都在。” 杜琳拉住她的手高兴道：“我记得你今天多拿了很多货，都卖光啦？那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快来坐。” 林静笑了笑，暗暗吸了一口气，坐到了他们面前。 第59章 秦旭给郑鑫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郑鑫来了家里更热闹，大家说说笑笑地洗菜、准备锅底，一起吃火锅。 林静完全不在状态, 满心惶恐,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装”住了, 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只有董佳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可能她毕竟是董佳佳喜欢的男生在喜欢着的人，董佳佳很努力屏蔽他们俩, 还是会偶尔忍不住关注一点点, 然后就发现了林静经常看杜琳。 董佳佳刚开始以为她有事找杜琳，后来又发现她每次看完杜琳之后, 就忍不住悄悄看一眼杜琳身边的秦旭。 看杜琳不管是为什么都好理解, 可看秦旭是为什么？ 董佳佳在大学里正是对这些最敏感的时候，像她认为郑鑫是林静的男人、秦旭是杜琳的男人，就会自觉和他们保持距离，有一种姐妹的男人不能靠太近的潜规则，她觉得林静总是留意秦旭就不对劲，更何况有时候还是那种无意识就把眼神瞟过去了，反而对郑鑫没什么关注。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 董佳佳就想得多了, 更不着痕迹地观察几个人，她重点是想观察秦旭, 万一秦旭和林静有情况, 那杜琳和郑鑫受到的伤害绝对是最大的, 她一定要弄清楚。 一顿火锅吃得热火朝天, 董佳佳却吃得像侦查案子一样。大家聊着聊着就说起毕业的事情了, 董佳佳和杜琳都要在这个月毕业, 杜琳还要大老远跑回老家去办理毕业手续才行，这两天马上就要走了。 -- 第108页 杜琳举杯敬了大家一杯，笑着说：“我妈之前来得匆忙，这次也要和我一起回去一趟，这边的生意就拜托大家帮忙照顾啦，等我回来给你们带我老家的特产，请你们出去玩，一定要帮我把生意照顾好啊，亏了我找你们算账。” 大家都笑起来，郑鑫说：“平时有董佳佳给你看店，大事有老大，你只管放心。我和林静也会多去几个摊位盯着，对吧林静？” “啊？嗯，对，杜琳姐你放心吧。”林静没想到会叫她，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完全没听出来郑鑫是在向大家表明他们俩是一起的，有点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也没给一点反应。 郑鑫有点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喝了杯酒。秦旭给了他一个“还需继续努力”的眼神，对杜琳笑说：“你回去可别遮遮掩掩，不好意思亮自己的成绩，把你这半年做的事展示出来，你肯定是你们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说不定还能成为杰出校友呢。” 杜琳玩笑道：“谢谢你夸我啊，不过没红包！”她接着说，“我们那不流行杰出校友、优秀毕业生，顶多大会上夸几句让讲两句话，然后名字在师生里传得比较广。诶你们说，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在吹牛啊？” “怕什么？你是上过电视上过报纸的人，拿回去给他们看。” “换一身大牌穿回去，再雇个好车。” “回去送一圈礼物，他们心里一算计就知道你赚大钱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起玩笑来，董佳佳注意到秦旭眼里只有杜琳，一丁点都没关注过林静，可是林静在刚刚秦旭夸杜琳的时候，不自觉地看了秦旭好几眼，之后低着头有点丧气的样子就好像——喜欢的男生喜欢了别人。 董佳佳对这点深有体会，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中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也乱了起来。正好这时郑鑫拿了张纸巾提醒林静，“你下巴沾了一点汤。” 林静立即把纸巾按在下巴上，但条件反射去看的是秦旭，见秦旭没看见才松了口气，擦干净下巴对郑鑫道了声谢。 董佳佳不知道别人面对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但至少她和她认识的女孩子，在热恋期都是希望把最好的自己展示给对方，遇到这种弄脏了的糗事肯定第一反应是不想对方看到，是有点窘迫。 可林静的第一反应是怕秦旭看到，面对郑鑫一点不窘迫，完全不介意郑鑫看到她的糗事，或者说她完全不在乎郑鑫的想法。 一股火气冲上董佳佳心头，她低头喝了几大口冰镇饮料都压不下去。 她那么纠结、那么难受，结果林静根本不喜欢郑鑫，她就输给这样一个女生，钓着一个盯着一个，盯着的还是好朋友的男人，什么玩意？ 饭后郑鑫要送林静回宿舍，他开车，说带着郑奶奶顺便也送董佳佳回学校，董佳佳实在听不下去了，也没法带着气和他们相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 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不知道该气林静还是郑鑫还是她自己，就是有股火没地方发，还有一种很委屈的感觉。就好像她发现了一个宝贝，稍微走开一下就被别人挖了，结果那个人还不珍惜，这种郁闷简直无法排解，她一想到郑鑫无知无觉还在追林静的样子就生气。 郑鑫这会儿正在想怎么表白呢，他想着他俩这么明显了，林静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难道非要直接说喜欢才行？他觉得那么说挺臊得慌的，但林静一直忽远忽近，要不他就好好准备个约会，送花告白一下？ 他惦记着这件事，路上还不忘一直找话题逗林静开心，他多少感觉到林静今天晚上没那么开心，就是林静不说，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大概人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总会任性一点，林静装了一晚上，不想让别人笑话她不扛事，不想让秦旭知道她又被混混缠上，现在到了郑鑫面前，她不想撑笑脸了，也不想说话，回答的多少带着几分应付，最后干脆说自己累了。 她心里一直想告诉郑鑫，可赵二说了，外面兄弟有的是，再出什么事一定叫兄弟来报复。郑鑫上次就和赵二打了一架，还盯着赵二把人送进了局子，如果她告诉郑鑫，事情一点会变得不可控制。 可不告诉郑鑫，杜琳又要回老家了，她怎么办呢？就一直被赵二勒索吗？赵二那么混的人，没底线的。 车子开到宿舍楼下，郑鑫叫了林静一声，林静才回神。两人下车后，郑鑫担心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林静看着郑鑫就好像看到了依靠，一股冲动和感动让她张口就想说出来，可她突然看到了坐在车里的郑奶奶，郑奶奶瞟过来一眼，表情淡淡的。她突然想起这一晚她对郑鑫很不热情，肯定让郑奶奶不高兴了，那股冲动忽然不翼而飞，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于是林静就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头疼得很，可能吹风了吧，刚才不想扫兴就忍着，现在更疼了。” “头疼？你等我一下，我给你买药去。”郑鑫一听，二话不说就跑去药店。 林静喊人都没喊住，尴尬地站在原地又看了看郑奶奶，等郑鑫买药回来，匆匆说一句“谢谢”就跑进宿舍了。 郑奶奶沉默到家，实在忍不住说：“小鑫啊，你和林静到底有进展吗？我看她也不像喜欢你的样，要么你还是再看看吧。” -- 第109页 郑鑫心大得很，诧异道：“奶奶你想多了吧？她就是胆子小，容易害羞，今天肯定看见你太紧张了。” 郑奶奶总觉得不像这么回事，但看郑鑫对林静上心的样子，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担心。 有时候错过了最好的坦白机会，事后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林静就是这样，连着两天，赵二都到她的摊位拿货，还叫她多拿些货，因为卖得好，赵二分到三四千，一高兴对林静也乐呵呵的了。林静那股害怕反而少了很多，她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但至少现在有了新的平衡。 她只要每天以卖得好为由多拿些货，把货交给赵二就行了。赵二不会骚扰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她只是损失了拿货的本钱，每天几百上千的本钱，但她这几个月赚了好多，暂时还给得起，只要撑到她想到办法，就一切都好了。 杜琳还以为她真卖这么好呢，夸了她好几次，打从心底里为她高兴。正好方芳她们的销量也提升了一些，杜琳看着一片大好的成绩，高高兴兴地买了一堆礼物和罗淑玉上了飞机。 顾俊伟也和她们一起，他不放心她们跑这么远的路，而且他刚刚升职做部门主管，也算有了一点成绩，惦记回家告诉父母，短暂地团聚一下。 为此郑鑫还打趣秦旭，“你怎么就不知道表现表现呢？跟着去啊！” 秦旭好笑地摇摇头，“我以什么身份去？我现在去只会叫人讲闲话，对杜琳没一点好。这是她很荣耀的时刻，就该让她独自享受这份荣耀。再说我没必要和顾俊伟争什么，你以后也别乱说，被人听到很不好。 我只需要在乎杜琳的感受就够了，杜琳这么优秀，你觉得我以后情敌会少吗？和情敌争长短是最没意义的事。” 郑鑫耸耸肩，“要是我，说不定会和对方打起来。” 他趴在办公桌上有点泄气，“这两天我约林静总是约不出来，她连饭都不和我一起吃，怎么了呢？老大你给我分析分析。” 秦旭给他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我又不了解她，怎么给你分析？以真心换真心，你只管对她好就行了，分寸把握好，如果她觉得太快，那你就给她点时间，慢慢来。” 本来郑鑫都打算正式问林静要不要和他处对象了，一听这话又觉得很对，“那就慢点来，她胆子小，别吓着她。” 第60章 杜琳他们家的小县城是没有飞机的, 但上级市有一个。他们先飞到北京，特意住了两天去天An门、故宫、爬长城，拍了好多照片, 才又坐飞机到齐齐哈尔, 然后三小时的火车回了家。 顾父、顾母早接到消息, 开着车在火车站接他们了, 双方一碰面，几个人就激动地红了眼眶。 顾母抱过儿子之后又特意抱了下杜琳, 摸摸杜琳的头发道：“瘦了、瘦了, 在外面累坏了吧，小伟给我寄了录像带和报纸, 你上电视了还上报纸了, 我们都看了，太厉害了！咱们琳琳好样的！” 杜琳一下子就哭了，用力抱住她说：“让你们担心了。” 当初她为了走出去真的和长辈们闹得很僵，尤其是顾家父母看着她长大，满心把她当儿媳妇，她却非要离开，还不肯答应顾俊伟, 她想想都知道伤了顾家父母的心。现在还能得到这份关爱, 对她来说比什么都温暖。 团聚总是让人喜悦十足，就连曾经很想离开的县城, 也让杜琳倍感亲切, 只看着街道就仿佛回了家。她第一次这么深切地体会到“家乡情”的感受。 这是她的家乡, 虽然很小、有些落后、让她有很多的不舒适, 还被她偷偷嫌弃过, 但她还是很爱她的家乡, 那是其他任何城市都无法取代的喜爱。 杜琳母女同顾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便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回了自己家。 顾父顾母想着杜琳亲近的样子就想叹气，毕竟是过来人，心里不禁为儿子惋惜，但凡杜琳对顾俊伟有一丝想法，见到他们都不可能这样坦然啊，他们的儿子放弃一切追到深圳，到底是白去了。 他们没表现出什么，只问顾俊伟在深圳的情况，顾俊伟想起赵思盈的追求就头疼，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思盈的母亲竟然知道了他，还特地去他面前嫌弃地挑剔了一番。他表明对赵思盈没意思，这位长辈似乎更生气了，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个麻烦。 难得团圆，顾俊伟跳过这些烦心事，只挑有趣的风光的给爸妈讲，让他们放心。他忽然想起，他现在面对亲人不就是报喜不报忧吗？当初杜琳也是一样，杜琳遇到困难不肯找他商量，其实就是没把他当成想商量的那个人吧。 明明回了家乡，回到了他们长大的地方，没有生意、没有秦旭、没有那么多新朋友，他们俩应该更亲近才对。可顾俊伟清楚明白地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疏远了就是疏远了，他和杜琳之间隔着什么，也许再也跨不过去了，他真的很不甘心。 杜琳就没这样的烦心事了，一回来就去拜访了几位亲近的老师，到学校里走毕业的流程。 她把自己的实习报告交上去，从在华旭快递做会计到去服装厂做特别设计师，再到自己开店租摊位，她这半年的实习可以说是丰富多彩，最重要的是成绩突出，不用说实习了，她的成绩能吊打很多“大人”了，连教她的老师也做不到这样的成绩。 老师看过她的报告立马把她叫去，特别严厉地提出质疑，“你一个中专生，还没拿到毕业证，能进有三百多家网点的快递公司总部做会计？那你负责什么？你给我说说。” -- 第110页 杜琳早预料到会被怀疑，一点没生气，淡定地道：“我做的是华旭总会计师的工作，负责核对三年内华旭所有账目，包括总部和分部以及各个小网点的收支情况，重点核对公司与合作伙伴之间的账目。” 杜琳挑能说的部分给老师讲了一下华旭账本，比如她曾发现账目有错漏，帮助秦旭抓住分部负责人的错处。然后她把实习报告翻到后面，指给老师看，“这是华旭快递负责人亲笔写的评语，上面有公司公章，老师如果有疑问，可以打他们公司总部的电话询问。” 老师审视地看了她几眼，见她不像说谎，又见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在看，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一般这样的实习都没人重视，他们这种中专学校更是随便唬弄就可以，所以大多同学的实习报告都是假的，故意美化实习经历和本人能力也是常见的事，甚至有人弄假章和假电话在实习报告上。 所以她看见华旭老板的批语和公司公章，根本就没信，至于电话，她更是没想打过，很可能是假的又是长途，她怎么会打？结果现在被杜琳将了一军，反而显得她很不负责。 这时其他老师好奇多问了几句，他们之中只有一位很多年前去过北京，其他人都没出过省，杜琳同他们聊起深圳的现状，听得他们连连惊叹，想象不到深圳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甚至有点蠢蠢欲动，问起杜琳有没有工作可以介绍给他们，特意留了杜琳的传呼号码，说将来要是决定去外面发展一定去找她，到时候就靠她帮帮忙了。 就像杜琳预估的那样，她的名字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然后传到老师学生的亲朋好友耳中，再扩大圈子继续传出去。小城市就是这么随随便便能交集到的样子，杜琳才回家三五天，连她邻居都从外面听说她赚大钱了，有大出息了。 杜琳和妈妈是很低调的，平时和邻居聊天都说在深圳过得还行，租的房子开了个小店。她们原来在老家也是在商场有柜台啊，所以邻居还以为她们和原来差不多，背地里还议论过她们没事闲着，在哪都是做点小买卖，还特意跑那么老远，给人家交租金。 直到外面传开今年一个中专毕业生有大出息了，邻居们看杜琳的眼光才变了，加了几分惊疑。 隔壁王慧珍的儿子还是好吃懒做，整天在家打游戏机，还非要买那种很贵的游戏卡，才四个游戏就要一百块钱，王慧珍看着都心疼得滴血，可在外面还是不愿意丢脸，常对邻居说她儿子多孝顺，在家会帮着做饭收拾家什么的。 现在她听说杜琳赚了大钱就坐不住了，立马拉着罗淑玉问：“深圳那么好赚钱，让我家大志跟着你们去试试呗？咱这么多年邻居，都知根知底的，在外头也能照应照应不是？你看咋样？” 罗淑玉微笑着说：“深圳好赚钱啊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干啥都要学历，琳琳刚去的时候都找不到工作，就那啥工厂啊，给人当实习工一个月六百，天天都得干十几个小时呢。 这不琳琳从小跟我做衣服吗？得亏有这手艺啊，她琢磨那些衣服正好人家大城市的人喜欢，一下子赚着了。你家大志要去试试就闯闯，不行再回来呗，我当初就这么想的啊。倒是我们的店还小呢，就找了熟悉的小姑娘帮着卖货，还用不着雇人。” 王慧珍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瞅瞅你说的啥，也太不讲情面了，大家伙给我评评理，我也没让她帮啥大忙，杜琳发展那么好，让大志当个小工搬货打扫卫生都不行啊？那给认识的工厂介绍当工人也行啊，都说她挣大钱了，安排个正式工都不行？那混的也不行啊。” 罗淑玉平时谨慎不惹事，但绝不能容人说她闺女，立马就冷了脸说：“混的行不行都是自个儿混的，你行你去混一个看看啊。咋地，我们老老实实做点小生意，还必须得安排一大堆老乡才叫讲情面、才叫行啊？哪来的道理啊？” 别人一看她生气了，立马拉这个拉那个，扯着王慧珍出了门。 王慧珍气得抱怨：“你们瞅着吧，她们指定混得不咋地，要面儿不说，叫她安排个工人都安排不明白，能干啥呀？一点本事没有，在这她不也就是个中专生吗？嘚瑟啥呢？ 你们听说过没，不少去东莞的小姑娘都是干那行挣钱的，回家都穿得风风光光，就是让她们帮忙一推四五六，为啥？钱来的不正经啊，自己都是出去卖的，能帮别人啥啊？ 杜琳长那么漂亮，心野的19岁就敢出去跑，呵，我看她指不定就是干那行的，罗淑玉也是半老徐娘啊，没准娘俩一起呢。” 几个邻居听她越说越难听了，皱眉道：“你少说两句吧，这都啥呀，都凭没据的事少嘀咕，叫人听见姑娘名声都没了。” 王慧珍说得更大声，还故意回头想让罗淑玉听见似的，“她怕啥名声啊？十几岁就知道勾男人，把顾家那小子勾得非她不娶，她又嫌人家不够好了，跑去勾富翁去了。那心大着呢，可惜人家顾俊伟啥都不要了追过去，她坑死老顾家了啊，多缺德呢！” 罗淑玉要到院子里收拾仓房，正好听见了，气得抓起劈柴的斧子就冲了出去，“王慧珍你个满嘴喷粪的玩意儿，你说啥呢？你再说一遍试试？老娘劈了你！！” 邻居惊的忙去拦，王慧珍也吓得白了脸，眼神闪烁，退到人后抻着脖子说：“咋地啊，你闺女半年挣那么多钱，不是傍大款干那行还能是啥？工作都找不着，做做衣服就赚大钱了？骗鬼呢你！你问问谁信？啊？谁信啊？ -- 第111页 真那么容易，这些做衣服的都去了，还轮得到她？前阵子听说老邱家那个邱雯不是进局子了吗？听说搞传销呢，诶呀妈，都不知道这些小姑娘在外头能干出啥来！” “干啥？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进局子的滋味儿，你给我等着！”罗淑玉扭身就去报警，这种事是不会判刑，但绝对会调查问话严肃批评。 王慧珍不是要面儿吗？她就让王慧珍在这片抬不起头！ 第61章 罗淑玉直接把事情闹到派出所是谁都没想到的, 不止吓到了王慧珍，其他曾在私下里恶意揣测杜琳的人都闭上了嘴。 王慧珍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就很紧张慌乱，尤其是警察问她从哪得来的消息时, 她支支吾吾说是自己听说的, 结果警察还要继续问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听谁说的, 她没一会儿就编不下去了, 抹着眼泪说她就是气坏了随口说的，谁让罗淑玉那么不讲情面, 看不上她儿子。 她全无往日的气焰, 一直在说自己是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之后居委会派了两个调解员到杜琳家, 劝王慧珍当面向杜琳和罗淑玉道歉。 十几个邻居来看热闹, 王慧珍死死捏着衣角，硬着头皮低头对杜琳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造谣”。 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她倍感羞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王慧珍这辈子的脸面都在这一刻被踩烂了。她受不了地跑回家，关上门拉上窗帘，结果还要听她儿子抱怨她没事找事, 害一家丢脸。 她是为了谁？ 母子俩情绪激动地吵起来, 外头听到的人都摇头，这自己做人不行, 把儿子教得也不咋地, 还有闲心造谣别人, 哪能把日子过好？ 杜琳完全没想到, 她在学校跑毕业流程的时候, 妈妈在家都和人撕一轮了, 还赢了。看见嘴碎十几年的王慧珍道歉的时候，她竟然一点没生气，她想想可能是因为以后不会在这边生活了，所以不在意别人的言论了吧，不过既然妈妈在意，那她当然还是要想想办法。 她笑着对调解员和邻居们说：“辛苦大家了，我早上刚买的水果，叔叔阿姨们坐下聊聊天，吃点水果。其实我在深圳做生意还得了政府办法的奖杯，上过电视呢，我去朋友家借个VCD给大家看看啊。” “上电视啊！真的啊，快去快去，咱们都看看杜琳上电视啥样。” “诶你咋不早拿出来呢，这可是大好事啊，光宗耀祖啊。” 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杜琳去顾家借VCD，他们都拉着罗淑玉问到底是咋回事。罗淑玉感慨说：“本来是不想太高调，那不显得我们娘俩嘚瑟吗，谁知道有人说三道四的，得亏有影碟和报纸。” 她高兴地和大家聊起在深圳开店的事，杜琳在大商场有个三十平米的店，租金就要一年五万，还有另外租了五个摊位，这些随便提一提，大家就对杜琳赚钱的事有了具体的感受。 不说别的，只说一年五万的租金，在这小县城五万都能买一个七十平的楼房了，那杜琳得挣多少啊！ 没一个人想走，还跑回去又叫了几个人来，等杜琳和顾俊伟拿着VCD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三十人了。 顾俊伟乐呵呵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利索地连好VCD，电视上就播放了杜琳走红毯的画面。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睁圆了眼睛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杜琳穿着漂亮的礼服裙，妆容精致、发型好看，就像《创世纪》里漂亮的女主角一样，还有人给她送了一大捧鲜花，她还在后面的大板子上签名了。 只这一个开始，就颠覆了所有人对杜琳的印象，好像她一下就变成了不得了的人物，和他们拉开了遥远的距离一样。 接着在会场内，在主持人宣读最佳创业人的时候，台上的投影播放了几张照片，有太阳百货和杜琳的店铺、有杜琳的五个摊位、有为杜琳供货的服装厂车间、有华旭给她运货的货车、有厚厚的订单、大批打包好的衣服…… 邻居们都忘了惊叹，因为这太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就算这里生意最好的店铺，也不可能做到杜琳这种程度。这根本不是随便做做生意，这是真当上了大老板啊！ 顾俊伟的存在更像是对杜琳这番成绩的证明，他同大家随意聊天，随口提起了一些趣事都和杜琳的生意有关，让人知道杜琳生意火爆到同行都跟风做一样的衣服，引领了一种类别的风潮，在深圳服装行业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说其他，可能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县城的邻居还不理解，但说在行业内有多大的影响，他们瞬间就能理解杜琳现在是什么地位。再加上碟片中最直观地看到的那些画面，他们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有人心里酸了起来，有人则为邻居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激动。 本来这样少不了麻烦，因为现在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要是有点点本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找上门，不帮忙就好像很冷血人品不行似的。甚至有去大城市发展不错的人被一个个老乡吃穷的例子。 但因为罗淑玉和王慧珍的事闹得太厉害，大家反而没开这个口了。罗淑玉也真心和他们聊了深圳的事，去深圳打工真的要能吃苦，心脏也得够强大，除非是像杜琳这样有点运气又有真本事的，不然前几年肯定会很苦的。 -- 第112页 她们在深圳也算刚发展起来，帮着讲讲情况是可以，可要多帮助别人实在有心无力，分不出精力来。不管大家心里是理解她，还是骂她，反正罗淑玉却是挡住了大家，没让他们拉着杜琳给工作。 杜琳又将碟片拿到学校给校领导放了一遍，正式证明了她在深圳的成就。一个19岁的中专毕业生，仅仅半年就获得深圳非常看重的青年创业奖，还是最杰出的第一名，这绝对算得上“成就”了。 “你必须做今年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咱们今年加个环节，在大会上让杜琳发言！” 校长当场就给毕业典礼加了个环节，典礼那天，杜琳穿着校服站在台上大大方方地发言，连手稿都没拿。下面全校师生听得好认真、好新鲜。 因为这是全市第一次在典礼上让学生发言，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同学们看着杜琳，就有种好荣耀的感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只要努力学习就能像她一样荣耀一般。老师们全都与有荣焉，这是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就算杜琳现在不是当会计，那不学好算账能做买卖吗？反正他们是很荣幸的，学校也很荣幸的。 罗淑玉还被邀请参加了这次典礼，杜琳回老家带了秦旭的相机，罗淑玉特意买了两卷胶卷，给杜琳拍了好多照片。 顾俊伟觉得以后可能会和杜琳越来越远，所以他借了个摄像机，托人进了学校把整场典礼都录了下来。 这次杜琳站在台上，再也没有了上次获奖时的紧张，她微笑着鼓励同学们，淡定自若地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出去，对同学们说：“我去外面闯荡，遇到过很好的人、很好的事，也遇到过坏人和危险，真的要机灵一点，不要轻信熟人、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 外面很好，但不适合每个人，要看自己的性格怎么样，有条件的同学可以出去看看，感受一下，找找工作，觉得不合适再回来。 最重要的是不要冲动、不要硬撑、不要被繁华迷了眼、不要失去底线，今天我说了很多，希望大家能从我的经验中想到些什么，少走一点点弯路。 还有，学习真的很重要，我以前不懂这一点，听信那些学习无用论，那是错的。时代在发展，要与时俱进才能更好地生活，学更多的知识才能在这个浪潮中屹立不倒。我现在每天都在看书，有时间就去图书馆，还打算报个夜校继续学习。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大家一定不要放弃学习……” 杜琳没有手稿，却没说一句废话，整整二十分钟的发言，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得到了全体师生最热烈的掌声。 不知道是不是和同学们待久了，让杜琳重新感受到了那份最纯挚的情谊和最阳光的青春，她一下子冒出好多灵感，接连设计了好几件校园风的衣服，全都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她已经可以想象，这些衣服由董佳佳去推广，一定能在各大高校卖断货！ 杜琳立马给董佳佳打电话，喜气洋洋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董佳佳也惊喜万分，激动道：“琳琳你知道吗？我被学校选为优秀毕业生了，还做学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了呢！” “真的啊？我也是！回去咱俩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多荣耀啊。” “对啊，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一直都是那种普通的学生啊，爱说话、爱玩，学习都没那么好，考大学才考了个大专，结果我打听了一下我高中同学，哇，我现在绝对是No.1！” “哈哈，”杜琳笑得超级欢快，“这么说我也是诶，你这还没回老家呢，等你回老家更明显，亲戚朋友邻居啥的都要热情关怀你。我已经享受一轮啦，受不了受不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董佳佳被她描述的画面逗笑了，迫不及待地道：“你赶快回来吧，现在我们毕业了，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候。” “对对对，等我买了票再告诉你啊。” 她们又聊了几句店里生意的事就挂了电话，董佳佳一转身看见林静，才想起林静来店里对账呢，刚才光顾着打电话都给忘了，她不由地道：“林静你怎么不出声啊，我聊得太高兴都忘了，你也和琳琳说说话嘛。” 林静不自然地笑笑，“不用了，长途电话那么贵，杜琳姐很快就回来了。” 她心虚地催促：“账对吗？要是没问题我就回公司了。” 董佳佳刚刚已经核对完，又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没问题，”说完还忍不住惊叹，“林静你最近厉害了，收益翻两翻啊，恭喜恭喜。” 林静更心虚了，扯出个笑容匆匆说了句“走运而已”就连忙走了。 董佳佳伸头看看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叹口气，感觉林静虽然对感情很不地道，但真的很勤劳很努力了。想想林静这种情况在深圳很多啊，大家不是都说吗，嫁人不一定要嫁给爱情，而是要嫁给最适合自己的人，也许林静喜欢秦旭是不由自主，选择郑鑫是选了真正想过日子的人。 少了最初发现真相那个愤怒劲儿，董佳佳发现林静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就算偷看秦旭也藏得很好。要不是她喜欢郑鑫，根本发现不了林静这点小举动。所以她还是别多嘴，等林静这点心思淡了，这样勤劳努力又温柔的女孩还是很适合郑鑫的，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第62章 林静出了商场没多久, 就被赵二拉进一辆面包车。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布包，崩溃道：“你又要干什么？我说过叫你别来找我，你要的货我会固定送给你, 你到底要把我逼成什么样？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 -- 第113页 赵二有点意外, 随即就不当回事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笑嘻嘻地说：“怎么了这是？这么激动？我不就是想让你再多拿点货吗？雯姐说了, 货太好卖，再加一倍正好。” 林静用力拍开他的手, 红着眼低喝, “我已经没有钱了！不能再给你拿货，你知道我填了多少钱吗？衣服的本钱, 还有衣服应该卖出去的利润, 今天结账我都给董佳佳了，我没有钱了！” 赵二收了笑，很不耐烦，“三天两头哭一次，你烦不烦？啊？真不想干当初你就别答应啊，现在咱俩叫什么？说好听叫‘搭档’，说难听就是‘合谋’！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等我问问雯姐, 看她愿不愿意带你。” 林静深吸一口气, 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是怕的。她攥紧拳头, 指甲陷入掌心, 这样才能让她鼓起勇气, 她咬牙道：“你逼死我, 我也不会再拿货, 我自己也不会再卖货。赵二, 兔子急了还咬人，你真逼急了我，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赵二对上林静直勾勾的眼睛，心里一个激灵，背脊感到一阵寒意。他这才发现，林静这些天瘦了一圈，本就没什么肉的脸上骨骼更明显了，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相当瘆人。 一个随意磋磨的软包子居然敢威胁他？赵二猛地挥出巴掌，重重打在林静脸上，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质问：“你在威胁我？嗯？你威胁我是吗？你咬个人看看！你拉个垫背的给我看看！” 林静推开他，眼神更狠地盯着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赵二心里不舒服，开了车门一脚把她踹下去，“滚！老子看见你就膈应！” 林静二话不说就跑了，跑进没人的巷子时，她急促地喘着气，后背紧贴在墙上，想要站住，可还是无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她太害怕了，能活着谁想死呢？拉个垫背的有什么用？她真怕赵二还要继续逼她，她现在腿都是软的。今天躲掉了，下次呢？赵二这种人，就像撕不掉的膏药，她抵抗不了，也不能给朋友带来危险，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真的好绝望。 在杜琳和董佳佳都为典礼发言兴奋的时候，林静在这个无人的小巷里痛哭了一个下午，哭到全身麻木，耳鸣眼花，才终于平复了情绪，坐车回公司。 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异常，在路上的时候，她就用几根冰棍紧紧按在眼睛和被打的脸上，等到公司的时候，别人已经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妥了，顶多觉得她脸色有点差。 郑鑫找她一下午，好不容易看见她，忙上前和她说话，说了两句就觉得不对，“林静你怎么了？” 林静慌乱不已，生怕被看出什么，只能故作不耐烦地转身道：“没怎么啊，你总这么问，我明明好好的。天太热了，我要抓紧时间干活去，不说了。” 林静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停下脚步，她觉得她就快撑不住了，再留下，她一定忍不住向郑鑫求助，郑鑫是正派的人，玩不过赵二的，那个邱雯更是个坏心眼的东西，郑家还有郑奶奶，她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郑鑫看着她快步走开的背影，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就把人惹生气了，他是关心她啊。 郑鑫心里很郁闷，转身去了秦旭的办公室，看见秦旭又在打电话留言，随口道：“又给杜琳发传呼啊？她家不是有电话吗？怎么不打电话？” 秦旭头也没抬，勾着嘴角，“你懂什么？这是乐趣，就像以前写信一样，打电话有什么意思？” 郑鑫往他面前的椅子上一坐，泄气地趴到办公桌上，别人有喜欢的人，他也有喜欢的人，怎么别人就有这么多乐趣，他就这么不顺呢？ 秦旭留完了言，看他一眼，“怎么了？又在林静那吃瘪了？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有时候想想，林静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可之前几个月，我感觉她是有那个意思的啊，我都懵了。好像就是前段时间，我想定个名分，还没说呢，她就不怎么搭理我了……”郑鑫越说越茫然，一切都好好的，他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林静还不让问，他一问还把人问生气了。 这话让秦旭也有点不确定了，他和林静接触不多，可有一阵他们四个人经常一块吃饭，他也觉得林静和郑鑫处得越来越好啊，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认真想了想，难道林静卖货赚多了，看上别人了？可华旭能发展这么大，有一半是郑鑫的功劳，郑鑫比好多人都强吧？他不觉得林静能认识什么比郑鑫强的人。那能是因为什么？ 秦旭脑子里冒出一个个猜测，但都无凭无据，他也没说，只劝道：“两个人在一起最要紧就是开心，要是还没开始就不开心的话，不如先放一放，慢慢来。说不定她就是因为不想发展太快，还没考虑好？” 除了这个他们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秦旭道：“正好那些分部的培训也有一段时间了，得看看成果怎么样，要不你去？” 如果是之前，郑鑫是肯定不想去的，那段时间他和林静发展得很顺利。但最近他也确实有点心累，总感觉他想靠近林静，偏偏被林静推开似的，所以郑鑫干脆地应了一声，“我去，保管挑几个能干的回来。” 郑鑫在工作的事上从不马虎，接了任务就要办好，这边一说定，他就开始安排手上的工作，准备出差，他还注意着林静下班的时间，特意跑去找林静。 -- 第114页 林静正忐忑，不知道明天赵二还会不会找她，万一发现她真不摆摊了，找来公司，她该怎么解释，秦旭会怎么看她，郑鑫和同事又会怎么看她。 脑子乱糟糟的时候，她忽然看见郑鑫，条件反射地就升起一股烦躁来，脱口说道：“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怎么又来？” 郑鑫一愣，皱了下眉，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当即就想质问林静到底怎么想的，但看见林静脸色发白，他又马上要出差，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他看向别处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出差。” 这次愣住的变成林静了，她本能地恐慌，“去多久？” “不知道，要看分部情况，快的话七八天，慢的话半个月吧，要是不顺利一个月也有可能。”郑鑫眯起眼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差，林静这么不乐意。刚才林静不是还不想看见他吗？ 林静是真的慌，本来她真遇到事，郑鑫肯定会救她，可郑鑫要出差了，她怎么办？ 她几次想说出真相，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道：“那你早点回来吧。” 郑鑫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没有！”林静立刻摇头，然后不给自己机会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郑鑫咬咬压根，用力踹了脚旁边的树桩。 又是这样，他一个直性子，最烦别人话说不明白了。郑鑫下了决心，他不管林静胆不胆小，会不会吓到她了，等出差回来，他直接就问林静愿不愿意跟他处对象。 愿意就处，不愿意就拉倒，他打光棍也比天天这么闹心强。 郑鑫甚至一夜都等不了，回家和奶奶说了一声，连夜就出发了。他要早去早回，早点把这件事弄明白了。 这一晚林静却在哭，她一秒钟都睡不着，一直在祈求老天爷给她一条活路，千万千万不要让赵二再出现。 她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只求往后余生能够顺遂，她已经遭遇过那么多不幸了，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稍微幸福点呢？她的怪异已经让郑鑫不舒服了，是不是之后她连这个这么好的对象也要失去了？是不是接着连和秦旭、杜琳他们做朋友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她拥有的只有这么一点，为什么老天爷都要夺走？ 她真心祈求赵二不要再缠着她，祈求赵二、邱雯都消失，如果他们害她失去了一切，她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无能为力的夜晚，林静的想法越来越偏激。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初和杜琳逃跑那一刻，杜琳坐在墙头上，朝她伸出手，像个天神一样拯救了她。她没有能力报恩，至少不能把杜琳卷进这个旋涡，可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从没像此刻一样痛恨过自己的出身，因为穷苦、因为被嫌弃，她没机会好好读书，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不懂，不然她就能想到办法拯救自己了。 可是过往的经历不是她能选择的，她现在痛恨自己无能也无济于事，弋? 除了祈求上天，她没有任何办法，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天亮了都不想起床，恐惧地等待这一天的结束，期盼能够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发生。 这时候赵二正和邱雯一起吃早餐，两个人叫了一大桌子早茶，这些天他们抬高衣价卖给老外，赚了大笔的钱，吃山珍海味都不心疼，所以说，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林静呢？ 邱雯听完赵二骂骂咧咧地话，笑着喝口茶，说：“鸡生蛋，一次次拿蛋也确实麻烦了些。” “什么鸡啊蛋的……”赵二打住话头，眼睛一亮，“聪明啊雯姐，我去办！” 第63章 赵二和邱雯盯上杜琳这么久, 早把她发家的过程打听清楚了。吊带风潮一出，市面上八成货全是从杜琳那出来的，这就能赚多少？已经尝到甜头的两人对此深有体会, 邱雯点一句, 赵二就领悟了, 真正赚钱的是还没出的板啊！ 林静还抱着侥幸心理躲在宿舍, 就被赵二找上了门。他装作是林静的老家表哥，谁都没怀疑就放他进来了。 林静吓坏了, 然而赵二完全没有凶她的意思, 还笑呵呵地给了她一千块钱，亲近地道：“你不是说没钱了吗？咱们谁跟谁？哪能让你没钱花？这个拿着, 以后有了再给你。” 林静往后躲了躲, 没接，警惕地强调，“我不卖货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拿货，你死心吧！” 赵二耸耸肩，把钱扔到床铺上，不在意地说：“你不想干就不干, 我也不能逼你对吧？怎么说我们都是老相识, 在深圳混不容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们要守望相助。 对, 要‘守望相助’,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那就帮我办最后一件事, 从此之后, 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什么事？” “把杜琳最新设计的衣服拿给我。” 接连几天, 林静都魂不守舍，不小心划破手、下楼梯踩空都是常见的事，看见的同事还打趣她是不是在惦记郑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赵二那句话。 杜琳设计的衣服有多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最开始杜琳就是因为改了卖不出去的衣服，就把那个款式卖成了爆款。后来几款春装更是让杜琳赚到了开店的钱，等全系列吊带面市，杜琳的名字直接响彻服装界，钱如流水一般飞进口袋。 -- 第115页 现在赵二让她偷杜琳新设计的衣服，至少要有十款。 十款，如果赵二和邱雯抢在杜琳前面生产这十款衣服，一定能像杜琳一样抢占市场，大赚特赚，说不定下次评定杰出创业人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能入选呢！ 林静当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赵二威逼利诱，说如果她不干，他会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可如果她干，就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来骚扰她。 再也不会骚扰她，这个诱惑太大了！ 杜琳每个季度都会设计新衣服，甚至每个季度都会设计好多好多款衣服，那天在店里结算的时候，她就听见董佳佳和电话那边的杜琳说了，杜琳又设计了一些列青春风的款式，杜琳总有源源不断的灵感，能设计出更多更多的衣服。 那她只拿这一次，用这一次解决掉所有的烦恼，应该没关系吧？杜琳一定能设计出更多衣服，而且吊带风还能继续设计啊，不会亏损的。 她以后会加倍努力地卖衣服，不做华旭那份工了，每天从早到晚就去卖衣服，卖很多很多很多，一定把亏欠杜琳的都补偿回来。这样就行吧？ 她心底的良知告诉她，这样不行，她不能背叛杜琳去偷那些设计稿，否则她们的友情就完了，她会让杜琳很失望。 可就这一次，一切都能解决，这样的诱惑分分秒秒在她脑海里响着，让她无法拒绝，百般纠结。 先发现她不对劲的还是董佳佳，董佳佳感觉郑鑫突然出差肯定不对劲，去华旭总部找秦旭谈发货的时候，特意去看了林静，就见林静精神恍惚，把刚接好的清水当成脏水给倒了，把已经洗干净的拖布又洗了一遍，洗到一半才发现。 她走过去问：“林静你最近怎么不卖货了？我看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林静慌乱又心虚，“没，啊对，我最近总是头疼，睡不好，想休息几天。”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卖货呢？我不是催你啊，你也知道琳琳租的摊位里，你那个最好，我想知道会空到什么时候，要是久的话，可以让我朋友卖几天吗？”董佳佳试探了一句，感觉林静突然罢工有点莫名其妙。 林静哪还有心思卖货？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可以可以，让你朋友去吧。我真的要休息几天，可能、可能一周吧。” 董佳佳越看她越觉得怪异，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猜不透什么，只能道：“那你多休息，我先叫朋友去顶一周，你什么时候好了，随时把她换回来。” “好。”林静眼神躲闪，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生怕被看出什么。 董佳佳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心里也有点不痛快，随口说了一声杜琳要回来了就走了。 她始终无法和林静做朋友，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小心眼，现在看根本是性格不合，也不知道杜琳是怎么和林静成为朋友的，太别扭了。 董佳佳的出现让林静自惭形秽，更觉得自己不配做杜琳的朋友。董佳佳在杜琳被骗了货的时候说要一起扛，她却想偷杜琳的设计稿，她们简直天差地别，杜琳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她简直猪狗不如！ 而且杜琳要回来了，带着新的设计稿回来了，她偷还是不偷，必须要有个决定，否则赵二不会放过她的。 自我谴责和着急的情绪交织着，让林静在这个夜里发起了高烧，这下倒是不用装病了，她甚至有点庆幸，如果病得久一点，就什么都不用做，赵二也不会质问她为什么不行动了。 两天后，杜琳一回到深圳就立刻到宿舍探望她，关切道：“这是怎么弄的啊？半年都没见你病过，我感觉你身体比我还好呢，怎么一下这么严重？” 林静看着杜琳，眼泪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不停地摇头，“我没事……” “你这……也不像没事的样啊，”杜琳吓了一跳，忙靠近了些，认真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林静哭着摇头，什么都不说，把杜琳急得够呛，“你说你咋这么别扭呢，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什么毛病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管啥事，说出来商量才能解决啊。” “没事，真没事，我就是病了什么都干不了，又难受，心里不痛快，想哭。”林静哭了半天，纠结万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她太了解杜琳的性子了，简直就是“过刚易折”，总是和人硬碰硬。但她在传销点看过太多的龌龊事，她知道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杜琳要是知道赵二逼迫她，一定会报警，没证据就雇保镖吓唬赵二。可以后呢？赵二根本不会有什么事，顶多把那些钱赔回来而已，然后就会趁人不备狠狠报复。 一切只会变得更糟，真的只会更糟。 所以林静选择不说，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可她有心事，已经完全掩盖不住，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杜琳问了她半天，她就是不说，杜琳又急又气，摔门就走了。 杜琳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到了店里还忍不住和董佳佳抱怨，“你说她怎么什么都不说？我有什么事都和你们说，就算想不到办法，也能把心里的憋屈说出来。好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可她就是不说。” 董佳佳的性格是和杜琳很像的，当然理解不了林静，她犹豫了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之前观察到的事说出来。 -- 第116页 说了觉得不好，好像在人背后讲小话，可不说呢？她觉得她和杜琳关系更好，应该告诉杜琳啊。 杜琳正是生气的时候，看见她这样都惊了，“怎么你也欲言又止的，干什么啊？还是我不对，不应该和朋友说心里话？” 董佳佳忙道：“不是，我是怕我多疑了，冤枉好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杜琳耸耸肩，“是不是误会要说了才知道，你想说什么？” “就是……哎呀我就直说吧，你怪我多嘴我也认了！我怀疑林静被人欺负了，可能是被人抢生意、勒索之类的。” 杜琳眼睛都瞪圆了，“什……什么？” 董佳佳拉着杜琳说悄悄话，说她让小莉去顶林静的摊位，这两天打听了不少事。林静都好些天没卖货了，可那些天拿的货一点不少，甚至加倍拿，别的摊主还远远看见过林静把几大袋货给了一个男人。 刚知道的时候，董佳佳第一反应就是林静在转卖那些货，赚差价，后来想到林静的状态又觉得不太像，倒像是被人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做贼心虚，利用杜琳的货赚了钱，所以一看杜琳回来就病了。 有时候做坏事也有可能愧疚嘛。 这都是董佳佳自己的分析，因为有点情敌关系，她生怕自己戴有色眼镜误会林静，告诉杜琳之后还让杜琳好好弄清楚，别冤枉了人。 杜琳知道这些事反而不气了，因为这已经不是林静自己的少女心事，而是和她还有她的货都牵扯上关系的事，她不能只问林静，她需要走别的渠道调查清楚。 杜琳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就有点自厌，她这算怀疑林静吗？她们是好朋友啊！ 想到“怀疑”这两个字，她就忍不住想得更多了些，毕竟她被邱雯骗过，还被方婷婷骗过。 不过杜琳还是不喜欢怀疑友情的自己，感觉好像变得很现实了一样。 她决定先放下这件事，好好盘点一下最近的生意，给自己和林静一点时间，然后再把这些事摊开来去问林静，她不相信摊开一切，林静还能不说。 在怀疑和相信之间，杜琳选择了相信。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查看最近的生意状况时，发现市场上出现了一批她的货，居然被人以三四倍的高价卖给了老外，完全打乱了市场价格！ 第64章 价格乱了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时间越久，影响越大。杜琳立刻请人假扮顾客，和一个外国人一起去她买过衣服的地方购物, 说要多买很多衣服带回国, 要求见真正的老板。然后意外地顺着这条线发现了邱雯和赵二。 杜琳真的很惊讶, 这两个人在她的认知中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人了, 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在高价卖她的货，利用她来赚钱。 几乎是瞬间, 她就想通了林静反常的原因。 林静胆子小, 当时在传销窝的时候，林静看到赵二就吓得全身僵直、瑟瑟发抖。杜琳听说这是一种什么恐惧后遗症, 林静会从心理上就害怕欺压过她的人, 不敢反抗，每次看见赵二就会再次被绝望的情绪包裹。 杜琳也不懂更具体的心理知识，但她知道，林静肯定是害怕赵二，把货都给了赵二，不敢反抗又不肯说出来，把自己憋出病了。 “恨铁不成钢”就是杜琳对这件事最大的感受, 她左思右想, 最后直接去找林静说了这件事。 “你身体已经好多了，还装作很严重的样子, 就是不想再给赵二拿货吧？”杜琳一针见血地说, “这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他货卖光之后还会来找你, 这样几天没什么事, 可你想过长久的影响没？” 林静脸色发白, 焦急道：“杜琳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我知道，”杜琳叹口气，温柔而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没办法。我刚开始很生气，但是我从你的角度想了一下，你和我性格不一样，总有很多顾虑，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我以前觉得你这样的性格不好，总想让你开朗点、外向点、胆大点，现在我发现性格没办法轻易改变，你受过的那些伤害，你也忘不掉……” 林静紧紧反握住杜琳的手，满心惶恐，“我知道你怪我，所以我才不敢和你说，也怕把你卷进这破烂事，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你原谅我行吗？你别这么说话，听着好像你再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杜琳抽出手，用力按住她的双肩，认真道：“我不是不和你做朋友，我是设身处地在给你分析。林静，我想了很久，我觉得那些过往要是真对你影响这么大，那你不如换一个城市生活。 北京、上海，都是特别特别好的城市，不一定非要留在深圳啊。到时候我给你供货，你在那边摆摊，攒够了钱就开店，一定能发展得很好。你还能和过去的一切告别，说不定你的心情就放开了，反而比在这过得更好，你说对不对？” 林静怔怔地看着她，“你让我离开深圳？” 杜琳点点头，“你觉得怎么样？我留在深圳是因为服装厂多，还有机会做外贸，而且这边城市发展快、机会多，我设计的衣服要出名更容易。但你又不做这些，完全可以到别的城市去，有我的货给你卖，想过小康的生活不成问题。 北京就很适合啊，紧挨着你老家，完全是你长大生活的环境，还是首都呢。等我把生意做大了，你还可以在首都帮我开分店。是不是很好？” -- 第117页 林静没觉得有哪里好，她不是个敢到处闯荡的人，当初离开家已经用掉了她全部的勇气。她现在已经熟悉深圳了，在这里幸运地交到了很好的朋友，还有个很好很好的结婚对象。她的固定工作在大公司、摆摊赚外快收入更多，哪哪都好。 她在深圳拥有的一切，一旦换了城市就全没了。她不可能找到比郑鑫更好的结婚对象，也不可能再认识像杜琳、秦旭他们这么厉害又人品好的朋友。 离开，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选择，为什么杜琳要这样劝她？ 杜琳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和她聊，看了看手表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想办法帮你。我先去厂里了，邱雯他们抬价扰乱了市场，幸好影响还不大，我要想想办法安抚我们的合作方，大概要赶快把我设计的青春系列推出去，明后天我再来看你啊。” “青春系列”几个字提醒了林静，她如果再不动手，杜琳设计的新款式就要面市了，到时候她就无法跟赵二交代，赵二肯定会找她算账。 她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现在，她想留在深圳，想摆脱赵二。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就这一次，欠杜琳的她会用一辈子还！ 杜琳和黄厂长碰面，看了一下她的图稿本。这次黄厂长二话没说就想定下青春系列的设计图，但杜琳不肯把图给服装厂了，现在她有足够的资金，她是来找厂子给她生产的。 黄厂长笑称她越来越精了，不过就算这样合作，厂里也还是能盈利很多，两人随便商量了下，就延续了上一次的合同。 杜琳回到店里，董佳佳迎上来问她谈得怎么样了。 杜琳告诉她，和林静谈的还没有结果，和黄厂长谈得十分顺利。 董佳佳迟疑了一下，说：“琳琳，你想好怎么处罚林静了吗？她和别人一样给你摆摊，一样签了合同，如果她做出这种事不受一点惩罚，那你在别人那里没法服众啊。 瞒肯定瞒不住，你看是罚款还是怎么弄，得有个说法才行。” 杜琳一愣，她还没想过这件事，刚要说话，就见林静走了过来，顿时惊讶道：“林静？你怎么过来了？” 林静看看董佳佳，低头说：“对不起，杜琳姐。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我都接受。” 董佳佳和杜琳都有些尴尬，尤其是董佳佳，这样好像她在背后说闲话似的，连忙歉意地笑笑，去给林静倒热水。 杜琳拉过林静坐下，叹口气说：“我们都不想罚你什么，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不想方芳她们心里不痛快。” 杜琳凑近些，小声说：“这样吧，就罚款，罚多一点，事后我悄悄把钱还你，你别让别人知道。” 林静摇摇头，“不用，错了就该罚。对了，我过来是想将功补过，要不要走的事我还想考虑考虑，最近也不想去卖货，我来你店里帮忙吧，这样佳佳也能歇歇，她还有校园推广那摊子事呢。” 董佳佳正好走过来，听见这话更不好意思了。不过她没插嘴，她不知道杜琳还相不相信林静。 杜琳确实有些犹豫，但没细想就答应了林静，她觉得好朋友就该这样，不该胡想乱想。林静当即就去罗淑玉身边帮忙理货、挂衣服去了。 杜琳深吸口气，出了店铺买了瓶冰镇可乐，一口气喝掉半瓶。 她刚刚真的很想拒绝，她发现她有点不相信林静。不是不相信林静的人品，而是不相信林静的性格。她好纠结，她第一次这样怀疑一个朋友，她有点怕这是被邱雯欺骗的后遗症，她不愿意做一个总是怀疑朋友的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么迟疑着，杜琳就默认了林静在店里帮忙，她也确实需要董佳佳去各大高校跑销量，暂时稀里糊涂地就这样了。只是她心里总有点不得劲，回家后也显得心事重重。 晚上秦旭到她家吃饭，自从秦旭大力夸赞了罗淑玉的厨艺后，罗淑玉就热情地邀请秦旭搭伙吃饭。反正他们两家门对门，一块儿吃既省事又热闹，顺便还能让两个年轻人多处处不是？ 这次秦旭一进门就发现杜琳情绪不对了，他等到罗淑玉进厨房后才小声问：“怎么了？感觉你心里有事。” 杜琳深吸口气，摊摊手，“我就是很迷茫。你怀疑过郑鑫吗？就是因为一些事，感觉他有可能背叛你，你会防备他吗？” “郑鑫不可能背叛我。”秦旭说得斩钉截铁，想也没想。 杜琳泄气道：“对，好朋友之间就应该这么信任。我感觉我好差劲，我现在怎么这么现实，以后我会不会变得冷血？我有点害怕，那些资本家不就是眼里只有利益，对感情越来越冷血吗？我怕我做生意做魔怔了，变成那种讨厌的人。” “哎，杜琳，”秦旭伸手碰碰她的胳膊，认真道，“你重情重义，一点都不冷血。这两天你都在查林静的事，你怀疑她？我觉得很正常。” “啊？”杜琳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旭非常认真地看着她，“我和郑鑫还不识字的时候就在一起，比亲兄弟更亲，我对他的信任是二十多年日积月累得来的，是这些年一起大风大浪得来的。你和林静才认识多久？她把你的货拿给别人，不管她有什么理由，这就是背叛，你不再信任她太正常了，你不用自责啊。” 秦旭又说：“这么多年，公司里能让我绝对信任的人也只有郑鑫，我没有其他朋友吗？有很多，但不是能交付后背的那种朋友。我们开公司做生意，规避风险、分析利弊，都是必做功课，很正常，这不是‘现实’，不是‘冷血’。 -- 第118页 这次你回老家，你邻居叫你给她儿子安排工作，你拒绝了，她骂你不讲情面的时候，你还是有点在意吧？” 杜琳被他问住了。 那件事，她在意吗？ 如果不是秦旭说出来，她真的没发现她原来很在意那件事。有出息是一件很风光的事，她回老家算是衣锦还乡了吧？但就因为她没帮忙，被邻居骂“无情无义”、“不讲情面”，其他邻居朋友虽然没那么说，但她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不会那么想。 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她没帮他们是不是真的“不讲情面”？ 不过现在她看着秦旭的眼睛，突然把这些纠结都放下了。她没有变“势力”、变“现实”，她只是长大了，真正的走入社会了。 第65章 这一天, 秦旭和杜琳聊了很多做生意遇到的事，让杜琳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之前他们也聊，但那时候杜琳更多的是把方芳她们当朋友, 不太好意思制定规则, 更多的是觉得大家在一起赚钱, 互惠互利。但现在她好像一下子转换了角度, 学会了站到合适的位置上，去看待她的生意。 这是她的生意, 她是老板, 她们都是她请来打工的人。 不管大家的关系是怎样的，在生意上必须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转换, 让杜琳对自己的一摊子生意都有了整体的规划, 想到未来发展也更胸有成竹，这种感受非常好。 她感激地向秦旭道谢，庆幸道：“幸亏有你这个领路人，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跌多少跟头，才能懂这些道理。我要是一直陷进那个怪圈里出不来，我做买卖肯定也做不长。” 秦旭对她眨眨眼，“自信点, 就算没有我, 你也不会陷进什么怪圈，跌一两个跟头你就什么都懂了, 我信你。” 杜琳忍不住笑起来, “我以后要是骄傲自满, 都怪你和我妈总夸我。” “那总不能让我们说假话吧？你本来就这么好。”秦旭脱口而出, 说完想起罗淑玉还在旁边, 忙咳了两声, 转移话题，“看你很感激我的样子，不如帮我挑一套西装？出席正式场合穿的。” 杜琳想了下他最近提过的事，眼睛一亮，“你要去参加那个国际会议对不对？你接到邀请了！” 秦旭笑道：“算不上什么国际会议，就是有一些外商参加。我可以带一位秘书出席，你想不想去？” 杜琳很兴奋，也有点迟疑，“我能去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们去开会都是做大事的……” 没等她说完，秦旭就道：“只要你想去就能去，我本来也不需要带人，我自己都能搞定。”他看着杜琳等她的答案。 杜琳深吸口气，用力点了下头，“我去！我去！” 罗淑玉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俩，心里别说多美了。要说刚开始她还带点考验的心思看秦旭，现在就完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只不过两个小年轻不着急，想慢慢来，她也不着急，每天能看见他们开开心心就够了。 和外商开会的事占据了杜琳大部分注意力，把她那些多余的情绪都挤掉了。于是，她再看到林静时，已经完全不受影响，当着罗淑玉和董佳佳的面，把林静和她们几个的职责认真划分清楚，谁负责什么没有一点含糊的地方，非常好管理。 林静挤出笑容，紧张地问：“这么麻烦啊？我怕我记错了，之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杜琳笑说：“一两天还好，时间久了还有忙起来的时候肯定乱，适应一下吧。总之，我跟紧新款的事，看着几个摊位，要经常往外跑，佳佳跑学校推广，店里就交给妈妈和林静你们俩。等过段时间，林静不想干了，我再招个小妹帮忙。” 董佳佳立即说：“小莉怎么样？她现在顶林静那个摊位呢，不过她真不是这块料，我看她看店还行，够细心。” 杜琳想了一下小莉的表现，欣然同意，“到时候让她试几天。” 三言两语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林静刚刚说的话完全没起到作用，当然杜琳本来也不需要考虑她的意见。 可杜琳这样的转变让林静很不舒服，好像她和别的打工小妹毫无区别，而且她们一会儿说摊位、一会儿又说这个工作，好像她是个麻烦，而她们就等着她给人挪地方了。 林静又想起之前杜琳叫她离开深圳的事，还有杜琳、董佳佳在背后商量怎么罚她。 什么好朋友？她真看不出一点情谊，她在杜琳眼中和方芳她们有什么区别？ 林静心里那杆秤彻底偏了，表现更加自然，没了之前的紧张和不自在。这时她才发现，店里的钱、仓库的货，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是罗淑玉看着，她根本接触不到，她只是一个卖货店员，连柜台都不用进。 杜琳在防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林静感觉胸口堵了一口气，也渐渐焦虑起来。她必须尽快拿到杜琳的设计稿，否则杜琳就要生产新款衣服，她就要继续受赵二骚扰了。 林静和杜琳到底是相处半年的好朋友，平日里亲近得很，工作时，杜琳把上下级分得很清楚，但下班后她们依然是朋友。 林静好好表现了两天，就找到杜琳说要请她吃饭，微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对你实在不够好。我已经想好了，我去北京发展。这顿饭就当是感谢你半年来的照顾，还有，我们把这段时间的对错都聊开，谁也不要留下遗憾。好吗？” -- 第119页 “好啊！”林静说得情真意切，杜琳真心为她松了口气，笑道，“我知道一家餐厅，环境好，饭菜味道也好，包厢里还宽敞，我来定位子，我们好好聊聊。” 林静笑着应了，笑容一如初见时的纯净，让杜琳有一瞬间的恍惚。 杜琳去打电话订了位子后，站在那里犹豫了十分钟，还是打了董佳佳的宿舍电话，拜托董佳佳请两个保镖在她们隔壁包厢守着。 如果没事，就算她小心过头了，万一有事，她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董佳佳这边接到杜琳的电话，越想越觉得担心。她有些话不好和杜琳说，就怕杜琳说她没证据瞎猜是看林静不顺眼，可她真觉得林静有问题。 前阵子林静还脸色苍白像受了多大惊吓、顶着多大压力似的，这几天就好了？赵二那边也没解决吧，怎么林静变得这么淡定了？ 还有杜琳劝林静离开深圳的事，这么大的事能这么容易决定吗？林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十九岁女孩，在深圳拥有了事业、友情、爱情和钱，真能这么轻易就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吗？换成她，她肯定要多考虑很久。 反正她就是怎么都觉得不安心，纠结半天，她给秦旭打电话说了这事。 她万万没想到郑鑫回来了，就在秦旭旁边，一听这些话当场就炸了，“怎么回事？林静怎么了？那混混又找她麻烦了？” 秦旭皱眉按住他，沉声道：“现在不是那混混的事，是林静到底会不会出卖杜琳的事。” 郑鑫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秦旭和郑鑫先去和董佳佳碰了个面，把杜琳要的保镖找好。郑鑫一直问他们怎么回事，董佳佳抓着背包带子，一脸不自在，什么都不肯说。 她要是在郑鑫面前说林静坏话，那她成什么人了？ 她不但不说，还在秦旭把一切告诉郑鑫之后，很郑重地强调，“我就是怀疑，都是我一个人猜的，不一定是这样，还要看看再说。你们也不用当真，好像已经出什么事了一样。” 她咬咬牙根，以为郑鑫会怪她没事闲的，乱怀疑人。谁知等了半天，郑鑫也没说话，她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郑鑫皱着眉，一脸烦躁。 这种表情在郑鑫脸上太少见了，他一向心大得很，脾气也急，有什么说什么，就喜欢直来直去，哪有这种烦闷的时候？ 董佳佳多看了他几眼，郑鑫看见了，摸摸后脑勺说：“找保镖是杜琳说的，杜琳也怀疑林静，我知道不是你一个人乱猜。” “你还……反应挺快的。”董佳佳没想到这种时候郑鑫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郑鑫扯了扯嘴角，“我十几岁就跟着老大跑生意，你以为我是个棒槌？”他看向秦旭，“这段时间林静的反常肯定就是因为这个。” 秦旭点了下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具体怎么回事还要再看，现在一切都没定论。你和林静的事最好先放一阵，站在兄弟的立场，我觉得你们既然还没在一起，那你就别搅进这件事。等一切明明白白弄清楚，再考虑你们要不要在一起。” 郑鑫摆了下手，脸色很认真，“我要亲自去弄清楚，不管林静要搞什么还是要走，我都要和她把所有的话摊开来聊明白。我和你们一起去。” 他们三人互相看看，带着两个保镖去了饭店包厢，点了饭菜也没人动，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董佳佳深吸口气，开始期盼林静不要闹幺蛾子了，不然这个局面真的会很难看。 晚上杜琳和林静一起去了饭店，杜琳一坐下就随手取下斜挎包，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坐在她对面的林静快速瞄了一眼，点了两道招牌菜，将菜单递给杜琳，对服务生说：“要一打啤酒。” 杜琳惊讶道：“一打太多了吧，两瓶就够了，你又不会喝酒，估计一瓶没喝完就趴了。” 林静摆摆手，“那是平时，我这不是要走了吗？以后咱俩就再也没有拼酒的机会了，今天喝个够！没事，杜琳姐，这里的老板娘都认识你和秦老板了，你和老板娘说一声，万一咱俩喝多了，就让她帮忙喊秦老板接一下。” “你不怕就喝呗，待会儿喝多了别耍酒疯啊，”杜琳耸耸肩，说笑着又点了四道菜，感叹道，“我第一天来深圳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土包子，看路边的树都觉得稀奇，这么好的饭店，我进都不敢进。” 林静也笑着感叹，“是啊，那时候我在传销窝里都快活不下去了，一面想跟了赵二算了，一面又不甘心，觉得还不如死了，纠结得要命，谁能想到现在日子这么好呢？” “你就是太爱纠结了，啥事都爱两头拉扯，又想这样又想那样，又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林静你这样真不行，以后你自己在北京，遇到啥事先问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就像你在传销窝的时候，你要生活好一点，还是要尊严，想清楚了，那选赵二还是选不妥协不就很明显了吗？”杜琳认真道，“你这性格真得改改，不然咱不说你以后吃不吃亏吧，你自己也不快乐啊。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让自己开开心心吗？你说对不对？” “对，”林静笑起来，正好酒也来了，她就给两人倒上了酒，举杯道，“杜琳姐，咱们干杯，为了以后都能开心！” “干！”杜琳二话不说就和她碰了杯，把一满杯啤酒一饮而尽。 -- 第120页 林静立马又给她满上，说：“这杯我敬你，我还从来没正经给你敬过酒呢。杜琳姐，你是我的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不管我做过什么事，你怪不怪我，这一点我都牢记心中，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你。” “你怎么又提恩人这种话？”杜琳摇头道，“当时我自己也要跑，又不是特意救你，这事儿你就忘了吧。” 林静只是笑，“反正这杯酒我敬你，我心里咋想的，你就别管了。” “行，干杯！”杜琳又痛快地干了，劝道，“先吃菜，空腹喝酒该胃疼了。” 林静给了夹了两筷子菜，又把酒满上，哽咽着说：“杜琳姐，我以前真把你当我亲姐，后来我发现，没有血缘关系就是没法那么亲密，现在我又因为胆小怕事被赵二要挟，差点弄乱了市场价，我对不起你，这杯算我赔罪。” “诶林静！”杜琳忙伸手去拦，根本拦不住，只能跟着干了一杯，说道，“你这次的事，我能设身处地明白你的感受，所以我不怪你。以后记得有啥事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好。”林静看着杜琳的脸，脑海里都是杜琳劝她离开深圳的话。帮她想办法？就是让她滚蛋吗？ 林静笑着把酒满上，举杯道：“杜琳姐，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我真的长了很多见识、学会了很多东西，我敬你！杜琳姐，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 “你是不是喝多了？”杜琳笑着和她碰杯。 “我可没醉，我以前都没试过酒量，说不定能千杯不醉呢。杜琳姐，咱俩比一把，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拼酒，就给你了，看咱俩谁先趴下。”林静拿了第三瓶啤酒，再次满上酒，笑着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泪光。 一次又一次的敬酒，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歉疚认错、感恩道谢…… 终于，在她们喝光六瓶啤酒的时候，林静趴在了桌子上，还要伸手去给杜琳倒酒，杜琳也摆摆手趴在了桌子上，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不喝了，不行了。” 林静等了几分钟，慢慢坐直看着杜琳，半晌后，她抖着手拿了杜琳的包，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第66章 林静拉了三次才把拉链拉开, 从包里拿出画稿本，她紧张地差点碰掉杯子，慌忙地站起身要走。 “去哪？”杜琳坐直了身体, 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拿我的画稿本干什么？” 林静一个哆嗦定在原地, 紧紧闭上眼睛，全身僵硬如雕像, 眼泪越流越凶, 好像这样就能逃避眼前的一切。 杜琳走到她面前，拍着桌子大声质问：“说啊！哭什么？你干出这种事还好意思哭？林静！我杜琳对你不好吗？啊？我哪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静又是一个哆嗦, 睁开眼, 紧紧抓着画稿本，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摇头后退，“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我保证, 以后我做牛做马还给你。” “一次？你拿我的货给赵二那次算什么？那次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叫我别怪你, 结果呢？我再信你, 我就是蠢货！” 杜琳的声音传到隔壁, 董佳佳他们立马冲了进来。 他们全都认识杜琳的画稿本, 看到画稿本在林静手中, 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他们都有点不敢置信, 杜琳设计的一系列新款代表什么？代表着数不清的利益，林静她怎么敢？如果这些新款落入竞争对手的手里，杜琳刚刚在服装界占据的市场至少损失大半，林静她想过吗？ 连郑鑫这个刚回来的都知道杜琳对新款有多看重，他脸色难看地关上包厢门，大步上前问道：“是那混蛋逼你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干这种事？” 林静受惊地睁大了眼，“你怎么回来了？” 她又看向董佳佳、看向秦旭，无尽的难堪瞬间将她淹没，她不可置信道，“你们早就来了？杜琳叫你们来的？防备我吗？所以一切都是一个局？” 她对杜琳恼怒道：“我就知道你从来没相信过我！你刚才也是故意装醉，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拿我当朋友了吗？” “就是因为拿你当朋友，我上次才不跟你计较，可背叛这种事在我这又第一次，没第二次，”杜琳用力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我杜琳，以前掏心窝子把你当姐妹，但从今往后……” 杜琳顿了顿，喝道：“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秦旭立刻揽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就这样吧。” 林静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看着他们都打算走的样子，所有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什么叫‘就这样’？你们凭什么摆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从一开始大家认识，你们就没把我当朋友，你们根本看不起我。别跟这儿否认了，装得多像似的，你们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对我和对朋友一样吗？” 林静抹了把眼泪，对杜琳恨声道：“我们刚认识秦旭，你就当着他的面说我被赵二骚扰，你说这话之前问过我吗？哪个女孩出这种事愿意被人知道？ 那天你带警察去抓人，只剩我和秦旭的时候，他就不乐意跟我说话，不就是介意这个吗？ 搬货的时候，我劝他休息，他不听，你还叫我别劝他，结果你回头就去劝他，他就听你的歇着去了。 -- 第121页 还有他说让我们在他公司打工，你说不好，结果回头你就一个人去照顾他、去说好话，去给他当会计。你还跟我说不能在他那住呢，回头你就住进他家了啊。 我把你当亲姐一样，你呢？句句算计我！” 杜琳整个人呆在那里，看着林静像不认识了一般。 林静说的这都是什么？她什么时候算计过林静？原来一直以来，林静都是这么看她的吗？这些话颠覆了她对林静所有的认知，她一片真心被人丢到地上踩，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秦旭皱眉道：“你对杜琳的误会简直莫名其妙，杜琳当时对那个荣哥说你的事，不是为了帮你吗？她是怕你们被抓回去，赵二强迫你，故意挑明了逼荣哥保你。 还有什么我不乐意跟你说话，我根本没印象，也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样，如果我当时没说话，那一定是我不舒服不想说话。” “骗子！你和杜琳怎么说得那么高兴？”林静嗤笑一声，摆明了不信。 秦旭只觉得一言难尽，“聪明胆大又能打的女孩，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我愿意和她多说话怎么了？你要这么较真的话，那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太平凡，和路上所有人一样，我不感兴趣，不乐意多说，有什么问题？这都能怪到杜琳头上？ 还有那些什么休息不休息、打工、住下之类的，就是机缘巧合，我们连遇上都是意外在路上遇到的，哪有你所谓的‘算计’？你如果心态好一点，别把人想得这么坏，今天也不至于这样。” 林静难堪得厉害，咬牙道：“你喜欢她当然帮她说话！要是平时，你秦老板会没风度地这么对一个女孩说话吗？对，‘秦老板’，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在叫你‘秦老板’。杜琳呢？她要搬家，你都追着她搬到她对门去了。” “你喜欢老大？” 包厢里突然响起郑鑫的声音，林静住了口，紧紧攥住手里的画稿本，没勇气转头看他。 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郑鑫感觉像被人揍了一拳，秦旭和杜琳也很震惊。 秦旭真的一丁点都没感觉到，他都没注意过林静。现在好兄弟喜欢的女孩喜欢他，他只觉得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比这更操蛋的事！ 杜琳连想反驳的话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林静喜欢秦旭。所以林静这么大怨气是把她当情敌了吗？林静连她们刚认识秦旭发生的事都这么在意，是从一开始就喜欢秦旭了吗？ 当初林静担心秦旭的伤、想给秦旭打工、说要报答秦旭、给秦旭送果篮等等，一件件往事浮现在杜琳脑海中，让她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当初林静叫她叫的是“姐”，就是从林静送果篮撞见她给秦旭当会计开始，林静把对她的称呼改成了“杜琳姐”，越来越别扭。 林静无法回答，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举起手中的画稿本，“就因为我拿了这个，你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我才只能自己拿，根本不能和你说。你总是叫我有什么事告诉你，说你会帮我一起想办法，你帮我想的办法就是叫我滚蛋，滚出深圳！ 我问你，如果我坦白和你说，赵二对我发了誓，只要给他几个新款，他这辈子都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他们绝对不会再骚扰我。你会给我新款设计图吗？” 杜琳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林静晃了晃画稿本，“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情！只是你动动笔画的几张图，对你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对我来说却可能毁了我一辈子啊，这样你都不愿意帮我，你根本就是虚伪！” “我虚伪？”杜琳呵斥道，“赵二那种人根本没信用，他说的话可信吗？我不愿意把设计图拿出来就是我虚伪？” 林静笑出声来，“你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在传销窝里，你就装病骗过了所有人，把他们一窝端。在秦旭那，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我唬弄走，你自己留下傍上个大老板。 你摆摊卖货，明明是本地批发的，你忽悠人说什么港商清仓。你想让赵思盈帮你卖货，给你介绍大客户，就白送她衣服，一副和她多亲密的样子，我对你没什么用，你一件衣服都没送过我，你也未免太功利了吧？就像你认识了秦旭就不搭理你的青梅竹马一样。 还有董佳佳、方芳、芬姐她们，哪个不是你的好朋友？要是她们卖货不行，你还会搭理她们吗？你过去那些朋友，你不是一个都不联系了吗？你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就说太忙和她们渐行渐远就行了，多好的借口啊？” “够了！”董佳佳上前推了她一把，怒道，“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琳琳对你那么好，念着你受过那么多苦，对你比对我们所有人都包容。就你偷拿货给赵二那件事，换成是我干的，琳琳绝对直接和我绝交，可你干了，她想都没想就原谅你，还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她为什么劝你走？不是因为你自己心理素质差吗？离开深圳难道不是最简单的办法？ 你说这么多，说白了就是嫉妒琳琳！她所有的好在你眼里都是不好，你总能挑出她无数的毛病。OK！你挑呗，你觉得她这么虚伪，你别搭理她啊，你为什么还跟着她？还用她最好的摊位卖她的货？你不就是利用她赚钱吗？ 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你凭什么说我？你比我好到哪去？还什么优秀毕业生，你要不是靠着杜琳卖货，你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专生吗？哪点比我强？我就是倒霉，呵，我就是倒霉！”林静大声道，“我在家比所有人都勤快、都孝顺，没人当回事；我传销卖得那么努力，一个月赚七八百，比那些人都强，他们还要欺负我；我明明和杜琳一起认识的秦旭，秦旭只关注杜琳，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当保姆比别的保姆都能干，那家女主人还冤枉我；我上班兢兢业业，凭本事转正，结果同事都说我是关系户。 -- 第122页 所有人都忽视我，谁都看不到我的好，我就是天生倒霉而已，不然我一个被打骂长大没机会好好读书的人，能有今天的成绩值得多少人羡慕？你们以为你们比我强吗？” 林静语无伦次地说着，激动地质问他们，把一切都归结到命运上，“我一直都知道做人该认命，我早就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我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杜琳能有点情意，让我拿设计图摆脱赵二。显然，是我奢求了，杜琳对我根本就无情无义。” 杜琳听着她的一句句指责，完全没有了生气的感觉，有的只是伤心。 这么长时间的真心对待，换来的居然是“无情无义”四个字，她感觉胸口好像压住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 董佳佳挡在她前面对林静斥道：“闭嘴吧你！要是这样抱怨，我们每个人都能抱怨出一大堆。我看你根本不是敏感纠结，你是脑子有坑，你有病吧你？” “呦，杜琳本人都没说话，你这个狗腿子就跳出来了？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不就是看她会赚钱捧着她吗？呵，我以前也以为杜琳好本事，干什么都厉害，后来才知道，杜琳就是胆子大，会虚张声势，会骗人、忽悠人。我比不上她也不过就是因为我不会花言巧语。” “是吗？你比不上她的是人品、是才华、是头脑、是对朋友的情谊、是对感情的认真、是一切的一切！”董佳佳高声道，“你不是说琳琳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不是要报恩吗？你就用一次次背叛报恩？你不是说她骗人吗？不是说她无情无义吗？你假装和她做朋友利用她赚钱就是你的人品？你不是要和郑鑫处对象吗？吊着他不答应还在心里惦记他的好兄弟，你是不是很得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好玩吗？到底谁是那个差劲的人？是你！是你林静！” 杜琳是董佳佳最好的朋友，郑鑫是董佳佳第一次喜欢的男生，两个对她这么重要的人被林静这么对待，董佳佳都要气疯了。 一句句直白的质问，彻底掀了林静的遮羞布，把她心底最丑陋的一面血淋淋地显露出来。 林静被堵得说不出话，她想说她是真心在感激杜琳、真心想和杜琳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是赵二逼她、杜琳赶她走不肯帮她，她才在失望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她想说她没有玩弄郑鑫的感情，她知道她配不上秦旭，她是认真把郑鑫当做结婚对象，想忘掉秦旭和郑鑫好好过日子。 她想说她从来没有得意，她一直以来，都是最痛苦的那个。 可她不想让他们可怜她。 事已至此，以后就是陌路，她不想留给他们最后的印象，还是那个可怜兮兮、软弱无能的模样。 她用力将画稿本拍在董佳佳怀里，挺直腰杆大步走出了包厢，刚到外面她就泪流满面，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直到差点被车撞到才拐进路边的巷口，捂住嘴痛哭出声。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说那些话，她知道杜琳不是那样的。她对不起杜琳，她也对不起郑鑫，她不配和他们在一起。 就这样吧，就像秦旭说的，就这样吧。他们不会再来找她，她也不会再回去找他们，一切就这样结束好了，断得干干净净。 包厢里，董佳佳把画稿本还给杜琳，一把抱住杜琳，哭道：“想哭你就哭，我陪你。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好着呢，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琳琳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不然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杜琳的眼泪顺着脸颊留到董佳佳的肩膀上，从林静那里失去的友情，在董佳佳这里全都补全了。 就像上次董佳佳说要和她一起扛亏损一样，在董佳佳这里，她永远有无穷无尽的安全感，也许这才是友情最好的样子。 万幸，在遭遇背叛的时候，能有董佳佳在身边，让她对友情还有信心。 第67章 杜琳哭过之后, 翻开画稿本从上面撕下了三张设计图，不是她要推出的青春系列，是她这两天刚刚设计出来的秋季款。 董佳佳错愕道：“你干什么？你要给她设计图？” 杜琳擦干净眼泪, 看着设计图说：“这个人可怜又可悲, 但我付出的感情是真的, 我也相信当初我救的那个女孩眼里的纯真是真的。她有一句话说得对, 几张图对我来说就是动动笔，对她来说却能影响一生, 这几张图, 就当给这半年的感情画个句点。” 说到底，还是她的心太软了。真心相待过的朋友, 恨是真的恨, 可谁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投无路？至少她现在不能，所以她要亲手画下这个句点。 董佳佳他们都没意见，沉默着陪同杜琳一起去宿舍找林静。 林静双眼红肿着收拾行李，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赵二，立马抓起枕头下的匕首冲出门去，“来啊！我和你一起死！” “林静！”郑鑫一把劈在她手腕上，心惊胆战地抓住她, “你干什么？” 林静粗喘着气, 看清他们几个人才瘫软了身子，傻愣愣地坐到地上。 看到她这样, 几人心里再气还能说什么？一个被逼得想和人同归于尽的人, 说她什么呢？这一刻, 他们是真觉得她可怜又可悲。 杜琳蹲在她面前, 把那三张设计图塞到她手里, 看着图纸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如果一直抱怨生活, 生活就不会善待你。你觉得自己比别人倒霉，觉得你命不好，那是你没看到别人熬过的苦。 -- 第123页 我从小没有爸爸，家里负债累累，从我记事起就总有人欺负我，我瘦瘦小小要和比我高两个头的男生打架，打到头破血流、胳膊骨折才吓住他们。 我考试第一，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可所有人包括我妈都看不到，都叫我嫁给顾俊伟接受他爸安排的工作，是我赌上往后几十年的命运才争取到来深圳闯半年的机会。 我被信任的同学骗去传销、我找工作还不如你找得快、我生病差点被人抢了钱、我卖货卖得好被人跟踪、我的摊子被地头蛇砸、我设计的衣服被同行扒版…… 我吃过的苦头少吗？ 我妈丧夫欠债一个人养大孩子，秦旭他十几岁就自己养自己，芬姐被丈夫背叛还要为女儿的手术担惊受怕，黄厂长出差差点被下属把厂子搞黄。 谁没吃过苦？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这些你都看不见，你只知道抱怨命运不公，你有真正很积极地去解决过问题吗？” “对不起，对不起……”林静抓着设计图，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地说，“我原本……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人，嫁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有一个平凡的家，一份平凡的工作。是我太贪心，忍不住和你比，忍不住想要更多……” 杜琳看着她，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你哭，我哭的是我失去的友谊。林静，我不会原谅你，以后再见面，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杜琳和林静看着对方的一瞬间，同时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眼泪瞬间决堤。但她们都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画下句号了，她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永远都不会了。 杜琳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秦旭立刻跟了上去。董佳佳看到郑鑫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对林静说：“你觉得秦旭是救了你的大英雄吗？你有没有想过，郑鑫帮过你多少次？救过你多少次？” 董佳佳也快步走了，只剩下林静和郑鑫。 林静慢慢抬起头，看着郑鑫，哭得更厉害了，“郑鑫哥，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对不起……” 郑鑫双手插兜，仰头看着月亮，没有看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忘了过往的一切吧，好好生活，别对不起杜琳为你的这份心，她是真把你当朋友。” 从没开始过的恋情，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郑鑫疲惫地走了出去，看见董佳佳靠在墙边等他，问道：“老大和杜琳呢？” 董佳佳站直了去看他的表情，“他们回家了，杜琳还是很难过，秦旭送她回去睡一觉，她肯定要过几天才能缓过来。” “那肯定的，走，我送你回学校，你毕业了要搬出来了吧？找好房子了吗？”郑鑫带着她往车子那边走。 董佳佳跟上他的脚步，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也一样难过吧？” 郑鑫笑了一下，“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难不难过的？” “我不信。之前你对林静有多好，我看得见。”董佳佳看着他道，“琳琳哭出来就能好受一些，你哭都不能哭，全压在心里更难受。我陪你喝酒吧，一醉解千愁，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郑鑫笑道：“你还怕我想不开是怎么的？” 董佳佳皱眉道：“不想笑就别笑。” 郑鑫果然不笑了。两人上了车子，一路沉默。 董佳佳最了解失恋的感受，因为从她过年回来到现在，就一直在那种遗憾错过的情绪中没走出来。郑鑫这比失恋还严重，对方竟然喜欢他的好兄弟。 车子路过一家KTV的时候，董佳佳出声道：“我们去唱歌吧，把所有难过都宣泄出来，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郑鑫是喜欢直来直去，不爱猜别人的心思，但他不傻。董佳佳刚才的着急和现在的担心，让他明白了什么。原来命运真的会捉弄人，林静不珍惜他的心意，他也忽略了董佳佳的心意。 “好。”郑鑫没有拒绝，他不想让董佳佳带着一肚子担心回去，直接去KTV要了最豪华的包厢，叫了果盘、啤酒和饮料。 董佳佳拿起酒瓶要和他干杯，被他一把抢了过来。他把饮料塞进董佳佳手里，“这个才是你的，老老实实别碰酒，小姑娘喝什么酒？” 董佳佳握紧了杯子，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跑去点了一大堆伤心情歌。 郑鑫边喝酒边道：“我不怎么会唱，放原唱得了。” “你不唱我替你唱！”董佳佳抓过麦克风，开始唱《当爱已成往事》《过火》《伤心太平洋》《星语心愿》，越唱越伤心，眼泪一直往外流。 郑鑫在旁边都看笑了，“你伤心什么？” “我就是伤心！”董佳佳就是伤心啊，她恨不得回到几个月前，先一步和郑鑫告白，成不成的都在那时候搞清楚，也好过她现在为自己伤心，还替郑鑫伤心。 郑鑫听懂了她的意思，收了笑容，一口闷掉整瓶啤酒，拿过麦克风唱了下一首伤心的歌。 两个人你一首我一首，始终看着屏幕没有看对方，对方哭过笑过全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直唱下去，唱到嗓音嘶哑，满腔痛快。 好像伤心的歌唱多了，就没那么伤心了。 也好像伤心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一起伤心，就没那么容易沉溺进去了。 董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酒，三瓶下去，倒在沙发上醉得迷迷糊糊，麦克风都掉到了地上。 -- 第124页 郑鑫把音乐关掉的时候，听见董佳佳带着哭腔说：“郑鑫你好好的，你一点也不比秦旭差，你比谁都好，她为什么看不到你的好呢……” 郑鑫走过去一看，董佳佳已经歪在那里睡着了。 他把沙发上的盖帘拿下来盖在董佳佳身上，关了灯，自己靠着沙发坐到地上，拿瓶酒继续喝。 这一晚，在这个KTV最豪华的包厢里，他们一个醉得睡着了，一个慢慢想通了。安静的夜晚沉淀了所有的情绪，让他们回归自我，对一切做了了断。 第二天清晨，董佳佳醒来的时候，看见郑鑫坐在旁边把玩着啤酒瓶。她有点窘迫，连忙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鑫起身道：“走吧，吃个早餐送你回去。” 董佳佳跟在他身后，几番犹豫才开口，“那个，我平时不会喝这么多酒。” “那以后也少喝点吧，”郑鑫摸了下后脑勺，“别想那么多了，想七想八太闹心，还不如搞搞事业。我要去拼我自己的事业了，你也好好干啊，不然以后你掉队了，别怪我不认朋友。” “自己的事业？什么事业？还有，我才不会掉队，说不定你还需要我提携呢！”董佳佳快步追上他，与他并肩前行。 郑鑫和她说了他想了一晚上的事业，虽然林静觉得他是依附秦旭，没那么本事，全都是林静自己的想法，但现在公司确实很稳定，不那么需要他了，他想去做出租车、搬家货车、市内用车这一块，他自己喜欢，也很看好未来的行业前景。 董佳佳对这个完全不懂，但她听得很认真，听完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 郑鑫笑了笑，一身轻松，顶着清晨的阳光玩笑道：“就算为了你这句信任，我也不能失败啊。” 同一时间罗淑玉打开房门，发现了门缝里塞着的一封信，厚厚的，信封上写着“杜琳收”。 杜琳打开信，看到了她送给林静的三张设计图，信纸上写着： 姐： 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深圳。 真希望一切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过，那该多好啊。但我现在明白了，任何事遇到了就是遇到了，不管是幸运还是倒霉，都要勇敢面对，用最正确的方法面对，就像你每次帮我的时候一样。你已经给我做了最好的榜样，是我自卑、是我偏激，忽视了你对我所有的好。 我错了。谢谢你最后还愿意来骂醒我，我知道，你是真的希望我好。 我会好的。 多余的一切我都不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也抵消不了我对你的伤害。我只希望你知道，你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美好的人，是我最感激、最希望能获得幸福的人。 不要怀疑你做的一切，坚定地朝你的目标走下去。 愿你今后还愿意相信朋友，愿意真心付出，得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友谊。 我会永远祝福你。 ——林静 信纸上有很多泪痕，杜琳慢慢把信纸折上，连同那三张设计图一起放进了信封，收到了她放重要物品的抽屉里，成为一份青春的见证。 这段友谊是以不美好的方式结束，但不妨碍它曾经美好过。 林静提着行李，在火车站最后一次深深凝望深圳，将触目所及之处一寸寸仔仔细细地看清楚，然后毅然决然地上了火车。 这一刻，所有欢喜的、悲伤的情绪全都离她而去。再没有人逼迫她、再没有人关心她、再没有人认识她，她仿若新生。 她终于知道，杜琳给她的建议，就是最适合她的建议。 往事如烟，从这个清晨起，他们都将走上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 第68章 林静走后没两天, 郑鑫就把赵二送进了监狱。 林静一直觉得向别人求助会给别人带来灾祸，谁都没办法收拾赵二。其实不然，郑鑫和秦旭从十几岁开始摆摊, 摸爬滚打这么久, 三教九流都有人脉。 郑鑫只是找些人给赵二设个局, 赵二那种没脑子的混混直接就犯事了, 连他威胁林静拿货去卖的事，都是他自己和人炫耀时亲口说的。 从头到尾, 郑鑫都没露面, 赵二进去都以为是自己倒霉。他的其他罪不说，威胁恐吓, 以不正当手段盗取杜琳的货高价转卖的罪是跑不了了。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把邱雯供了出来, 说他全是被邱雯指使的，他顶多是个帮凶。 可警方调查发现，邱雯从头到尾都“非常无辜”，完全没有邱雯参与违法的证据。人是赵二恐吓的、货是赵二拿的、卖也是赵二卖的，邱雯连明确的指令都没说过，每次都是随意聊天，然后赵二就恍然大悟说“我懂了”, 自己跑去干这干那。 至于他给邱雯的钱, 邱雯说那是教赵二英语，赵二给的学费。学费再怎么高昂也不犯法, 她对赵二那些犯法的事根本不知情。 赵二得知她推得这么干净, 暴躁得要命, 可翻来覆去说他们之间的事都推不翻邱雯的说辞, 因为邱雯还真的教过他几句英语, 收钱时还真的开玩笑说过那钱是学费。他自己怎么认知是他的事, 事实证据就是邱雯从来没有教唆过他，也从来没有收过赃款。 这次赵二被判了五年，邱雯则无罪释放。杜琳和邱雯在法院遇到的时候，邱雯还冲杜琳挑衅一笑，“还没恭喜你做了老板。这个城市真好，太适合做生意了，现在我有了本金，也要尝尝做老板的滋味了，你不恭喜我吗？” -- 第125页 她的本金全是卖杜琳那些货赚的，杜琳害她蹲了监狱，她踩着杜琳赚钱，心里无比爽快。 杜琳抬头看了一眼法院楼上的国徽，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她转身离开，还听到邱雯在她身后喊：“你早晚也会被这个大染缸染黑，我等着看你出事那一天！” 杜琳没回头，也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能做的都做了，虽然赔偿只追回来了赵二那部分，但因为林静之前都是按正常卖货结的账，在成本上杜琳并没有亏，这笔赔偿都是多出来的赔偿。 杜琳把这笔钱捐给了孤儿院，希望对小孩子能有一点帮助，她还打算长久地将这项慈善做下去，希望将来能少一点像林静那样性格的人。 这件事告一段落，杜琳的新款——青春系列也终于面市了。 以前不是没有看起来比较青春的衣服，但以“青春”为主题，一系列各种款式都是这个风格的还从来没有过。 正好是全国毕业季，很快又要到开学季，董佳佳把新款卖进了十几个校园，每天一车一车的衣服往外卖。 她还联系到了不少老同学，他们都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学，现在也都是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她把货发给他们，他们就在他们的城市卖，收益非常高。还有她老家的父母亲戚，也开始卖她的货，对她是相当信任。 不止学生喜欢青春系列的衣服，二十多岁上了班的女孩也非常喜欢，感觉这样的衣服才最符合她们的年纪，最能彰显她们的青春活力。 杜琳硬是在夏季出了新款引领了一波当季风潮，这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哪家设计衣服不是提前一季设计的？杜琳这一下又打了同行个措手不及，在他们还努力跟风吊带的时候，直接推出了受众更广的青春系列，他们要是继续跟风，很可能还没抢下市场就进入秋季了，这次他们抢不过杜琳了。 同行眼睁睁看着杜琳赚得盆满钵满，而杜琳第一次穿上了正装，跟着秦旭参加了深圳经济高质量发展研讨会。 会议主讲人是政府官员，主持人是报刊总编，参会人士有好几位都是杜琳在新闻上看到过的大老板，像秦旭这样等级的居然只能坐在第三排，名义上还是“新型创业人”。 怪不得她明明获得了最佳青年创业人的奖项，却没有参加这次会议的资格，坐在前排的恐怕都是深圳顶尖的商人，是能够影响深圳发展的那种份量。 参与会议的还有几位外商，他们说的都是英语。杜琳在老家只学过四年英语，还处于做初中试卷的阶段，外商说得随意又快，杜琳一句话都没听懂。 秦旭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告诉她这几位外商想要投资，今天可能就会和其他老板达成初步合作意向。 杜琳惊讶地写字问他：你都听得懂？ 秦旭点了下头：以前遇到一些外国客户无法沟通，请外教学了一年。 这时主持人点了秦旭的名字，让他上台讲讲他的公司，和他对深圳未来经济发展的看法。 秦旭淡定地走上台，简单讲了下华旭快递的发展趋势，然后开始分析快递行业和其他行业的联系、未来各种合作的可能性、他对深圳其他产业的看法等等。有外商提问，他也很自然地用英文回答，和外国人的交流毫无障碍。 杜琳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秦旭，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那么大。罗淑玉私下说她和秦旭很相配，她之前觉得她还差一点才能赶上秦旭，但现在她才知道，秦旭根本没把全部的实力发挥出来。 她想起来了，秦旭喜欢安逸的生活，早就说过做人要及时行乐，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秦旭从不拼命工作，总要留一些时间休闲，看看书、跑跑步、品尝一下美食，这样才是生活，而不是生存。 这一场会议下来，杜琳领悟到了一些东西，才知道自己还有太多不足，也终于明白当初秦旭说的读书很重要是什么意思。她从前在老家以为的那些不读书就很厉害的“老板”，压根连参加这次会议的资格都没有。 散场时，不少人笑着和秦旭寒暄，一位比较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其他人都给他让开路。杜琳认出这是一直坐在前排的大老板，做房地产的。 男人走过来对秦旭道：“做得不错，什么时候回来？” 秦旭笑容不变，语气却客气又疏离：“赵先生，无论到什么时候，我的想法都不会变，失陪。” 当着众人的面，秦旭一点没给对方面子，抬脚就走。这么不礼貌的态度让杜琳很惊讶，看了男人一眼，急忙跟上秦旭。 等到了车里，杜琳才问：“刚刚那是谁啊？姓赵，难道他是……” “对，他是我父亲，也是赵思盈的父亲，赵富亨，富亨房产就是他创办的，赵思盈从基层干上去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他重男轻女，思想古板，一直想让我回去。 我很多年不理他了，和陌生人没两样，之前赵思盈没提和他的关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隐瞒这层关系，所以我也没提。”秦旭笑笑，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他发动车子，扯松了领带，“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放松一下。” 杜琳还在慢慢消化他们的父亲是地产大佬的事，不过看秦旭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她也没法对赵富亨产生什么尊敬重视的态度。 -- 第126页 赵富亨被晾在那里，自然有人打圆场帮忙解围，也有不明真相的人好奇，问双方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赵富亨笑了一声，对周围的人说：“我的仔，像我，自己搞个快递像模像样。不过他这个做不长久，我会叫他尽快回来帮我，各位朋友不必看我的面子照顾他啊，臭小子不听话，要吃点苦头才懂得家里好。” “是啊是啊，年轻人就是要多吃苦头才行，赵董说得对。”有人附和，其他人也都笑着点头。 不管他们心里对秦旭是欣赏还是有其他看法，短期内是一定不会和秦旭合作了。人家两父子斗法，外人掺和进去不小心被误伤怎么办？就算要找快递公司合作，也不止华旭一家快递公司啦，大家心照不宣。 秦旭是过了几天才知道这件事，郑鑫当时正在说离职的事，气得直拍桌子，“你那个爹就是欠教训，整天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呢，我替你收拾他！” 秦旭按住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笑道：“急什么，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我和他不同行业，没事。你不要管这些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郑鑫不同意，“你这都火烧眉毛了，我不可能这时候走。” “说了没事就没事，我已经打算好了，去北京，从那开始发展北方的网点，南北连通，扩大公司规模。”秦旭轻飘飘地丢出个炸弹。 郑鑫都被吓着了，“你要去北方‘开荒’？不是，真的假的啊？你不是最喜欢安逸，想维持公司现状养老吗？” 秦旭坐回老板椅，双手交叉放到桌上，耸耸肩，“没办法，喜欢上一个拼劲十足的女孩，我能怎么办？继续奋斗呗。不然以后跟不上她的脚步，我这日子也没法安逸，对不对？” 本来“安逸”的定义就不是唯一的，每个人想要的“安逸”都不一样。像秦旭这样，想要吃好玩好，和喜欢的人一起幸福地走下去，他还真就得继续奋斗才行，不然达不到他要的那个标准啊，所幸，他真有那个本事。 秦旭希望郑鑫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路，坚决不要郑鑫帮忙。这大概是两兄弟从小到大第一次“分道扬镳”，但他们的感情是绝不会变的。 第69章 秦旭亲自拜访了所有的合作伙伴, 稳住老客户，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行。同时他还加强了对员工的培训要求，确保华旭上下在服务方面做到同行业最好。 杜琳从中受到了启发, 她也把自己手底下几个摆摊的人培训了一下。取货和结账要走固定流程、签单印刷成统一格式、所有人要穿杜琳设计的制服、卖货时要面带微笑, 还有背熟一些基本推销语句等等。 刚开始改变难免手忙脚乱, 几个人都有小小的意见, 但坚持下来，大家都发现这样做提高了做事的效率, 还让大家有了很强的归属感, 正式把卖衣服变成了像样的工作。 杜琳不得不佩服秦旭的远见，更加下定决心要多学一些东西。 在青春系列收益稳定之后, 杜琳就报了夜校, 学习英语和市场营销。她把店铺完全交给了罗淑玉负责，叫小莉到店里去帮忙。原来给林静的那个最好的摊位给了方芳，又招了一个机灵的女孩去方芳原来的摊位接手。 忙乱的事情过去，也到了秦旭出发去北京的时候。秦旭特意约了杜琳，一大早就带她去海边看日出。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杜琳感叹道：“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个画面很让人感动, 好像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她转头看着秦旭, “我知道你的公司现在很艰难，但我相信你能渡过难关。你去北京发展新网点肯定会遇到很多难题, 不管遇到什么事, 别灰心, 你总能想到办法解决。就算失败了, 你回来深圳也还有很多机会。” 秦旭笑笑, “安慰我啊？我没事, 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以前我觉得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现在我不想离开这里了，那就努力试试增加自己的筹码。其实我出差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总遇到各种麻烦。” 他指指升起的太阳，说：“你看，太阳升起让人充满希望，然后它就会慢慢落下去。可就算落下去一片黑暗，第二天它还会继续升起，带来新的希望。 做生意也是这样，你充满希望地投入一切，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但不知道遇到什么，生意就会出问题。 很多富起来的人，被打击得狠了就一蹶不振，如果你遇到了，记住，没关系，重整旗鼓继续干就行了，生意会像太阳一样，重新升起来。” “干嘛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好像你很久不回来一样，你不是要北京、深圳两头跑吗？一两周就能回来一次吧？”杜琳心里酸酸软软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很舍不得。 秦旭叹口气，“就算只出差一天，也担心你遇到什么事，我不在啊。”他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换城市生活了吗？” 杜琳看着他，心跳渐渐加快。 “因为你喜欢这里，”秦旭认真道，“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本来我想，等我解决掉公司的隐患，总部稳定了，就和你告白。 谁知道后来发生这么多事，好像总是找不到好的时机。 我想，可能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好的时机了，琳琳，我喜欢你。” 虽然杜琳早就知道秦旭的心意，但这一刻，她发现她完全忘了日出、忘了海浪声、忘了所有的一切，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一样！ -- 第127页 秦旭等着她，忐忑道：“你……喜欢我吗？” “嗯。”杜琳听到自己应了一声，觉得回答得很不好，急忙又补上一句，“我也喜欢你。” 她感觉自己的脸腾地热了起来，肯定红透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秦旭松了口气，轻笑道：“我刚才好怕你说只把我当朋友。”他试探着牵住杜琳的手，两只手松松地握着，似乎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有种莫名的甜蜜流淌在他们之间。 秦旭有些懊恼地说：“我应该早点告白，浪费了好多时间。现在这样，我舍不得去北京了，怎么办？” 他表现得这样在意，杜琳反而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感觉心里喜悦得一直冒泡泡，笑说：“如果是之前，可能我真的把你当朋友呢。” 她站起来，一把拉起秦旭，在温暖的阳光下对他笑道：“舍不得的话，你就努力奋斗，争取早点回来，我在这等你。” “我还以为你会说也舍不得我呢。”秦旭有点小郁闷。 杜琳摇了摇他的手，小声说：“我是舍不得啊，但是我想趁你去北京的时候，变成更好的自己，到时候，我才能觉得我们很相配。” “现在也很相配，我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秦旭笑起来，虽然他曾经喜欢很安逸很平静的生活，但看着这么生机勃勃的杜琳，谁会不喜欢呢？杜琳想要变成更好的样子站在他身边，他也一样，所以再舍不得，他还是要去北京。 秦旭以后业务变多，打算买一个新手机做私人手机，把原来的当做工作手机。正好杜琳也打算买手机了，他们就一起去选。 秦旭找了认识的人能给些优惠，他们挑来挑去，选了很漂亮的摩托罗拉V998，翻盖手机，价格要4500，加上办卡、配手机套，一共花了一万块钱。 秦旭的是黑色的，杜琳的是银色的，看起来就像一对。两人站在街上打电话，各自说了一声“喂”，看着对方同时笑起来，好像两个傻瓜。 杜琳握紧手机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买这么贵一个电话，更没想过会傻乎乎地站在街上和人面对面打电话。” “以后我们在一起，可以体验更多傻乎乎的事。”秦旭牵着她的手，又去买了一个BP机。这样以后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杜琳就可以给他留言了。 两人第一天在一起，干什么都感觉好新鲜。他们一起吃冰淇淋、一起吃海鲜、一起去游乐场、一起漫无目的地压马路，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等到天黑的时候，还惊讶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晚上回家，他们明明是门对门，可两人站在门口就像要分开多远一样，有说不完的话，谁也不愿意先进门。 终于回房睡觉的时候，杜琳回想这一天，满心惊讶，她从前一直对爱情有一点敬而远之的抗拒，生怕会像妈妈那样，因为爱上一个人又失去，一辈子几十年都很苦。但她现在有点明白了，妈妈也许生活很苦，但在爱情上并不苦，每次回忆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都会微笑。 她想，就算她和秦旭没办法一起走一辈子，她也不愿意错过能够在一起的时光。 她真傻，之前顾虑那么多，好几次暗示秦旭说她还不想恋爱，把秦旭的告白堵了回去。真像秦旭说的，浪费了好多时间啊！ 恋爱关系一确定，秦旭再到杜琳家吃饭就不一样了，罗淑玉对他热情了好多，完全是当自家孩子一样看待，他们简直就是一家三口。 刚好这天顾俊伟放假，赶在早上罗淑玉还没出门之前，提了几兜水果来探望罗淑玉，他想着如果杜琳有时间的话，他们可以多相处些时间。 结果不用谁说什么，他才坐下没多久，就已经感受到秦旭和杜琳之间不一样的氛围了。 罗淑玉要去店里的时候，故意找借口把顾俊伟叫走。 路上她斟酌了又斟酌，叹口气直接说道：“小伟啊，你对琳琳好，姨都知道。但是感情这事儿没道理可讲，你放弃她吧，忘了她、往后不见她，咋样都行，找个对你好的好女孩，好好过日子。” 顾俊伟没说话，表情都透着无力。罗淑玉拍拍他的手，又叹口气，“我和琳琳她爸感情好得很，结果他早早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好多年走不出来，所以看你这样，我是真心疼。我也不知道咋劝你，咱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了，唉。” 顾俊伟把她送到店门口，低声道：“是不是我各方面比不上秦旭？” “哎！可不能这么想！”罗淑玉吓了一跳，急忙拍他两下，“你这孩子瞎琢磨啥呢？你这么好，你爸妈多骄傲啊？我看着你长大都骄傲得要命。不说别的，就说琳琳刚认识秦旭的时候，还以为他就开了个小门脸呢，也没把他当老板啊。 你看琳琳像贪慕虚荣的人吗？” “她不贪慕虚荣，但她崇拜秦旭，我看出来了。”顾俊伟抹了把脸，挤出笑来道，“我没事，罗姨你别担心了，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 “哎，小伟！”罗淑玉喊不住他，追出去两步，看着他的背影拧紧了眉头。 顾俊伟这天状态十分不好，正巧在公司碰上了赵思盈的妈妈柳月。 柳月之前意外发现赵思盈喜欢顾俊伟，十分嫌弃，觉得顾俊伟配不上赵思盈。但过去这么久了，赵思盈追人居然都没追上，让她心里更不舒服了，就故意去为难顾俊伟。 -- 第128页 顾俊伟心里不痛快，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忍了两次，见她变本加厉，直接扯下工作证，说道：“抱歉，我是来认真工作的，不接受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投诉我。今天我休假，失陪。” 顾俊伟转身就走，柳月扫了眼周围的员工，脸色难看极了。 赵思盈听说这边的事，匆忙赶过来的时候顾俊伟已经走了，她恼怒地拉着柳月出了公司，气道：“妈你干什么啊！你去美容、逛街、打牌啊，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柳月笑起来，“看你，妈咪关心你，帮你把把关嘛。还别说，你这次看人的眼光很不错。他来公司几个月就能升职，人缘还很好，说明他有本事、会做人。 他面对你这个董事长千金不动心，对我这个董事长夫人甩脸色，说明他不想攀龙附凤。这样的男人如果喜欢上你，一定会真心对你好。 我们家不缺钱，你又不肯同那些公子哥联姻，那选这样的潜力股也不错。妈咪同意了，你爹地那边，我去讲。” “同意什么啊，人都被你刁难走了。而且，他有喜欢的人。”赵思盈有点泄气，推了推柳月，严肃道，“不准你再插手啊，不然翻脸。” “知道了。”柳月白了她一眼，应下了，回头就叫人去打听顾俊伟喜欢的人是谁，然后直接去了杜琳的店里。 罗淑玉笑着招呼道：“这位太太，喜欢哪一款？可以试穿看看。” 柳月以一种傲慢的姿态扫了一圈店铺，露出微微嫌弃的表情。 她一句话没说，已经让人明了，她看不上这家店。 第70章 罗淑玉做生意多年, 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看柳月摆姿态，她也不在意, 只微笑着介绍店里衣服的风格, 然后等柳月挑选, 既不巴结也不冷淡, 倒是让柳月很意外。 柳月不打算多留，开口说道：“想在深圳站稳脚跟不容易吧？” 罗淑玉微笑着点头, “是不太容易。” 柳月淡淡道：“不容易就要好好珍惜, 专心赚钱，不要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人。做人呢, 要有自知之明, 该退就退。” 这明显话里有话，让罗淑玉糊涂了，谁霸占谁了？退什么啊？ 她刚想问，杜琳和秦旭走进了门。 “妈，今天早点关门去吃饭吧。秦旭知道你喜欢上次吃的那家私房菜，特意订了位子。”杜琳一边说一边看向柳月，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秦旭晚一步进来, 看清柳月后, 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即恢复平时的表情, 问道：“赵太太, 来买衣服？”说完他给杜琳母女介绍道, “这位赵太太是赵思盈的母亲。” 杜琳和罗淑玉都很惊讶, 杜琳觉得好朋友的母亲应该热情招待, 但这人当初是小三, 破坏了秦旭父母的家庭，她一时间除了僵硬的笑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罗淑玉则是万分不解，女儿的好朋友的母亲，为什么要来店里找茬？ 柳月也没想到会看见秦旭，她的视线在秦旭和杜琳之间打了个转，迟疑道：“你们在拍拖？” 秦旭大大方方地点头，柳月觉得事情有点出乎预料，干脆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杜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啊？” 罗淑玉气道：“谁知道她啊，莫名其妙，进来就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说不要霸占什么人，要有自知之明。对了，秦旭，是不是你生父那边不同意你和琳琳在一起啊。” 秦旭摇了摇头，“不是为了我们的事来的，赵富亨也不会因为我来对付琳琳，他看不起女人，觉得针对女人很丢脸。而且柳月看起来好像不知道我们的事。” 杜琳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赵思盈和顾俊伟身上。她之前觉得有赵思盈那么优秀的女孩追求顾俊伟是好事，现在却有点担心顾俊伟了。 她记得顾俊伟提过，柳月看不上他，觉得他是乡巴佬。现在柳月又来了这么一出，到底是怎么想的？顾俊伟自尊心那么强，能受得了吗？而且柳月知道她和秦旭在一块儿了，想想怎么觉得关系有点乱呢？ 他们这边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杜琳也没和赵思盈、顾俊伟提这件事。倒是第二天秦旭在公司安排工作的时候，赵富亨亲自找上他了。 赵富亨脸色很沉，开门见山地问：“你月姨讲，你同一个小县城的女子拍拖？” 秦旭疏离地道：“赵先生未免管得太多了。你姓赵，我姓秦，你有妻有女，我父母双亡。我的事，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都轮不到外人管。” “你讲什么！”赵富亨猛地拍桌而起，“你是我的仔，这辈子不会变，你现在咒我死？” 秦旭摊了摊手，“我当年在街头摆摊的时候都不认你，你以为我现在长大了会认你？赵先生不像是这么天真的人啊，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 我再说一遍，我的父亲在我心里已经死了，我同你毫无瓜葛。你尽可以用些卑鄙的手段对付我，无所谓。我的公司倒了，我可以离开深圳，可以出国，你再怎么手眼通天也管不到我，更何况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忙，如果赵先生没事的话，慢走不送。” 赵富亨看得出，秦旭说的是真的。他强压下怒骂的冲动，沉声道：“你回来帮我，改回姓赵，听我的话去联姻，我给你一半股份。等我真的死了，剩下所有股份及不动产都留给你。” -- 第129页 秦旭半分不动容，冷淡地说了句，“你给我，我会全部捐出去。” “你！你个不孝子！”赵富亨更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手上一枚翡翠戒指竟拍断了。 他气血上涌，眼周的肌肉都在抖，但他拿秦旭毫无办法，他深吸口气，紧盯着秦旭说：“你会后悔。我倒要看你几时后悔！” 说完，赵富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秦旭摇摇头，起身站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他心里对这样的父子关系没有任何感想，但他真觉得母亲、柳月、赵思盈都很不幸。 他母亲刚烈决绝，那么年轻就送了命，根本不值得。 柳月当情妇上位，忍受赵富亨这么多年，就为了那些财产，结果赵富亨竟然都没想过给她留些什么。 赵思盈因为是个女孩，做什么都不被赵富亨认可，到现在还在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只有远离才会幸福，他绝对不会掺和进去。 秦旭认真回想了一下刚才那段对话，非常确定他已经把赵富亨的注意力转移了。赵富亨不会关注杜琳，只会觉得他叛逆、在乎事业、想离开，甚至故意和赵富亨对着干。这样赵富亨就不会去为难杜琳。 至于柳月那边到底想干什么，秦旭也不猜了，直接拿张纸包起桌上断了的戒指，开车去了赵家别墅。 赵富亨去了公司，并没有回家，秦旭被佣人迎进门后，见到的人是柳月。不等柳月装模作样，秦旭就把戒指交给了佣人，对她道：“这是他落在我那的，我还回来给他，既然他不在，那你转交给他吧。” 秦旭对赵富亨的称呼只是简单地从“赵先生”变成“他”，行为从不肯登门到主动还戒指，柳月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问：“富亨去找过你？” 她挤出个虚伪的笑来，“找你做什么？” 秦旭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拜你所赐，他发现他老了，要为继承人铺路，说的无非就是什么联姻、公司、股份之类的，哦，还有不动产。” 秦旭打量着别墅，随意走了几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笑道：“说真的，什么年代了？他的想法居然还那么古板，还真是……很有意思。” 秦旭又笑了一下，大步走出了别墅。 柳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里也塌了一角。她比谁都了解赵富亨，给唯一的儿子安排联姻、赠送股份、写遗嘱，这绝对是赵富亨能干出来的事。 她简直想骂死自己，她怎么就和赵富亨说了那外来妹的事呢？她只是不满赵富亨逼迫秦旭回来的举动，想让赵富亨看看秦旭眼光有多差，多不听话，最好让他们父子俩因为杜琳吵一架，把本就很差的关系吵得更差。这样秦旭才不会对赵富亨低头，不会回赵家。 可赵富亨怎么直接说到股份和不动产了呢？连不动产都要给秦旭，股份哪还轮得到她们娘俩？恐怕连其他财产也不会给她们多少。这么大的利益谁不动心？难怪硬骨头秦旭都改变了态度。 只要秦旭一点头，直接就能成为深圳首富啊！ 柳月跌坐在沙发上，再也想不起赵思盈和顾俊伟还有杜琳的那些事，满脑子都是怎么阻止秦旭回赵家，还有怎么转移财产，给自己多捞点。 之后几天，秦旭听罗淑玉说柳月没再出现，心里就稳了。他就知道柳月这种疑神疑鬼的性格，一定会相信他想回赵家。即便只有一丝丝可能，柳月都会全力防备他，全力琢磨财产，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华旭快递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秦旭也联系了几个在北京的同学，请熟人介绍了一些人脉，带着满满的不舍，在机场告别了杜琳，踏上属于他的战场。 刚恋爱就分开，杜琳失落了好几天，好在他们都有手机和BP机，每天联系好多次，几天之后，她的生活也重回了正轨。 杜琳把时间分成了几块，把控生意是一块、读书学习是一块、设计新款是一块，剩下的时间，她全部用来接触高端市场。 之前柳月的出现，虽然是昙花一现，没有带来什么危机，但她心里的危机感升起来了。 她第一次发现，她铺了这么大一个摊子，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成功的生意，在对上柳月的时候就变得不堪一击。如果柳月这个层次的人物真的想对付她，随随便便就能把她赶出深圳。 她必须变得更强大才能抵抗更多的风险。就像秦旭的公司一样，即便赵富亨开口示意好多商人不和秦旭合作，秦旭自己的人脉一样能让他保住公司，甚至去北京开拓新的市场。 她现在欠缺的就是这个，所以她特意和赵思盈打了招呼，亲自给赵思盈那些富贵的朋友们设计衣服。她还对服装厂那份工作更用心了，换来的是可以和黄厂长一起出席活动、会议，还有出差去见行业内许多有实力的商人。 杜琳的名气正是行业内最响亮的时候，她非常顺利地借着这股东风，铺开了自己的人脉网，然后一点一点，加深和他们的联系，想要把人脉转化成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杜琳给一位孙太太做了件衣服，亲自给人送过去，正巧碰到孙太太在招待重要客人。杜琳本想避开，没想到孙太太听说是她来了，立马热情地把她请过去，还展示了她的衣服，给她介绍道：“小杜，这位是陈女士，是一位归国华侨，正想找人做宴会礼服呢。” -- 第130页 陈女士看起来五十多岁，微笑着用英语和杜琳打了招呼，夸赞她做的衣服。 杜琳心跳加快了些，当下只有一个想法，幸亏她学了英语，机会果然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71章 陈女士的态度十分友善, 一点都没有富豪的高高在上和优越感。她见杜琳的口语不算流利，还特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在杜琳说话的时候耐心倾听。 杜琳见她第一面就对她非常有好感。 陈女士有点胖, 身材不算好, 礼服设计上要扬长避短, 这次也是找了三位知名设计师分别给她设计三款礼服, 现在认识了杜琳，便让杜琳也为她设计一款, 到时她会从中选择效果最好的一款出席宴会。 这是陈女士回国后参加的第一场宴会, 各界重要人士都会关注，新闻媒体也会争相报道, 到时她的礼服设计师也一定会被关注到,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杜琳认真记录陈女士的要求，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陈女士的外貌身材，心里已经隐约有了想法。 回家后，她给秦旭打电话，激动地说：“有一位特别富贵的陈敏如女士，你知道吗？她让我给她做宴会礼服，如果到时候被她选中, 我做的衣服就能被上流社会认可了！” 秦旭高兴道：“我知道陈女士, 这是个大机会啊，怎么样, 你有把握吗？” “没有, 主要我也没参加过宴会, 什么都不了解, 以前帮孙太太她们做的礼服都是一些小型宴会穿的, ”杜琳趴在床上翻滚了一下, “好紧张，比第一次摆摊还紧张。” 秦旭声音柔和地安慰她，“没事，就当是给好朋友做衣服，不要想她会不会穿，只想把她所有的魅力展现出来。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杜琳抿嘴笑道：“是好了一点。其实我也有点想法，陈女士很优雅、很贵气，性格温柔和善，但又不是那种软性子的，该犀利的时候也很犀利，看得出来，她有强势的那一面，我想，衣服风格就往这个方向靠，应该错不了。 我打算找往年的杂志、报纸，看那些宴会上大家都穿什么礼服，再打听一下圈内哪件礼服在宴会上出彩过，看看都是什么样子的。” 秦旭静静听着她说，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和活力，让他奔波了一天的疲惫也消失了。在杜琳问他这边的情况时，他也挑着说了一些。 要在从未涉猎过的北方布网点当然是艰难的，要和别人分蛋糕一定要经过一番“厮杀”。秦旭连着好多天都熬到后半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觉，好在他从小习武，身体比别人好得多，熬得起。 现在三个月过去，他终于打通了渠道，还拿到一笔贷款，接下来可以快速铺设网点了。他和杜琳都得到了很好的机会，这种一起奋斗的感觉意外的好。 这之后的一周里，杜琳都沉浸在设计中。黄厂长他们知道她有这个好机会，都尽自己的力量帮了她不少忙，特别是赵思盈。 赵思盈知道了柳月找过杜琳的事，和柳月大吵一架，搬出家自己住，还总觉得对不起杜琳，这次拿了好多她和朋友的礼服给杜琳看，还找出好多宴会照片给杜琳。要不是这次宴会基本没有小辈参加，她肯定要让杜琳给她和朋友们设计礼服。 在赵思盈又一次给杜琳送照片的时候，杜琳哭笑不得地拉着她说：“够啦，你已经帮我好多了，我现在有想法了。” “真的吗？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在香港有认识的朋友，可以要些那边的照片。对了，香港不是明星多吗？我要些她们走红毯的照片怎么样？” 杜琳摇摇头，“思盈，你妈妈那件事，我从来就没介意过，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好别扭。” 赵思盈长出口气，“我妈这样做，我真的……” 她很多话说不出口，那毕竟是她妈，但她满脸的羞愧已经让杜琳明白她的感受了。杜琳抱了抱她，安慰道：“没事，我和你做朋友本来就是因为喜欢你啊，其他的不重要。” 杜琳又有点担心地问：“你最近和顾俊伟怎么样了？你家里应该不会同意吧？” 说到这个，赵思盈就只有苦笑了，“顾俊伟现在就是个工作狂，恨不得一夜变成首富一样。我爸注意到他了，有点重用的意思，提拔他单独负责一个项目，我有点担心他做不好。　　对了，我悄悄跟你透露一下啊，他负责的那个项目就是秦旭原来的房子那片，要拆迁盖楼，过段时间就有消息了。” “啊？”杜琳很惊讶，房子拆迁能获得一大笔钱，但秦旭不缺这个钱，那个房子对秦旭的意义更重要一点，那是秦旭的妈妈买给秦旭和他外婆住的。现在赵富亨要拆，怎么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还有顾俊伟，才进公司不到一年就独自负责这么大一个项目，公司里有人嫉妒使绊子是肯定的，他自己也经验不足啊。 显然，赵思盈也有同样的担心，她临走时，犹豫半天，和杜琳说：“你能不能劝劝顾俊伟？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可能是想追赶你，追赶秦旭。我相信他有那个能力，但什么都不能一蹴而就，太着急容易出事。” 赵思盈说完连忙解释，“我不是说这件事怪你，和你和秦旭都没关系，我就是想，你的话可能对他有用，我……自从上次我妈去你店里找麻烦，顾俊伟就不怎么理我了，他听不进去我的话。” -- 第131页 杜琳拍拍她的手，点了下头。 就算赵思盈不说，她也打算去找顾俊伟谈谈。其实她和顾俊伟已经有三个月没见了，她每天时间都不够用，有点空闲时间都用来和秦旭通电话了，长途费贵得吓人，还真没有关注过顾俊伟。 这次她主动约顾俊伟喝咖啡，顾俊伟一见她就笑了一声，“大忙人终于有时间了。” 杜琳听赵思盈说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见到顾俊伟，是真的感觉到顾俊伟变了，不禁更担心了。 她不想说别的，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升职了，恭喜。” 顾俊伟笑道：“从小到大，我都没让你失望过，在深圳也一样，只要努力，就能出人头地。” “我相信你。但你觉不觉得这一切太快了？”杜琳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看着他，“你进公司还不到一年，爬得这么快，根基扎稳了吗？你都没跟过大项目，就自己一个人负责一个大项目，能行吗？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我是想说，你要不要找有经验的人多问问？或者找他们加入项目，分他们一杯羹，换他们在关键时候给你提个醒。” 顾俊伟收了笑，沉默了一下，说：“如果今天是秦旭接了大项目，你会这样对他说吗？” 杜琳一愣，顾俊伟自嘲地笑道：“说不出话了？你相信他有能力解决所有事，不相信我。说白了，我在你心里始终不如他。你也觉得我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扛不起大旗是不是？” “我不是……” “你是。”顾俊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心里憋着一口气站起来，“如果你只想和我说这些，那我谢谢你关心。我会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你等着看我风风光光地步步高升好了。” 顾俊伟抬脚就往外走，杜琳急道：“你当初担心我的时候，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进去了，你现在呢？听得进人劝吗？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吗？未来还有几十年，太着急容易出错。” 顾俊伟走到门边顿了下，低声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走得毫不犹豫，杜琳都没听清他最后说了什么，只觉得很沮丧，感觉好像自己害了顾俊伟似的。 顾俊伟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就很像武侠片里那些温润如玉的公子，聪明、绅士、温柔。可从她拒绝顾俊伟开始，顾俊伟抛下了老家的一切，来到深圳接触从来没了解过的房地产，拼命工作想要证明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尖锐起来。 不管顾俊伟做这个项目能不能成功，顾俊伟现在的心态和性情就很不对，这样久了，肯定会出问题，可她没想到，顾俊伟连几句话都不愿意听她说了。 杜琳后来又找过顾俊伟几次，顾俊伟都说在忙，没时间。杜琳自己也很忙，着急把陈女士的礼服设计出来，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先搞定自己的事。 她跑了好多布行，好多配料店，做出一套套礼服，又放弃重来，追求最完美的呈现。她还去了很多高档珠宝店，了解礼服配上各种珠宝是什么效果。 秦旭知道后，特意回了深圳一趟，从保险柜里取出他母亲的几样贵重珠宝，拿给杜琳，让她能直接触碰感受到几种珠宝的特质。 罗淑玉高兴得合不拢嘴，私下对杜琳说：“秦旭可真是不拿你当外人，也不怕你把珠宝昧下了。我看你俩差不多就把事儿办了，你也多劝着秦旭回来，异地恋最不靠谱了，别哪天别人把秦旭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杜琳好笑道：“是他该担心我被人抢走吧？你女儿我这么优秀，怕什么？这个走了，下一个更好，你就安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一心一意想做出最适合陈女士的礼服，不辜负这么多人对她的帮助。 又熬了几天之后，她终于做出一件特别满意的礼服，第一时间就给陈女士送去了。 巧的是，另外三位设计师做的礼服也都送到了。 陈女士微笑着叫佣人上茶，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一件件礼服看过去。 每一件礼服都称得上“珍品”二字，但四件摆在一起，还是能看出不同来，其中杜琳做的那件礼服最不显眼，而另外三件都有瞬间抓住人眼球的特质。 三位资深设计师礼貌地互相看了看，笑着夸赞对方的礼服，虽然他们是竞争对手，但竞争十几年了，都算熟悉，不管最后谁能胜出，心里都不会不服气。 但他们三人看杜琳就不一样了，杜琳就是个刚刚冒头的新人，他们之前都没听说过，知道陈女士找了杜琳设计礼服，才叫人去打听，知道杜琳设计了几款爆款卖得不错。 但那都是大众穿的衣服，在他们眼里就和时尚沾不上边，和上流社会更是沾不上边。 陈女士让杜琳和他们一起竞争，他们都感觉受到了侮辱，直到此刻，看到杜琳做的礼服不如他们，他们心里才舒坦了点。 其中年龄最大的设计师端着茶笑说：“小杜还年轻，有这样的水平已经不错了。” 这样的话配上他的表情，轻视的意味十足。 第72章 杜琳资历浅, 对这样的话毫不在意，只是笑笑，用不太熟练的口语说道：“我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陈女士要不要试穿看看效果？” 本来陈女士心里已经把杜琳那件礼服排除掉了, 但现在杜琳这么说, 她也就没反驳, 用英文笑说：“好啊，我把四件都试一下。” -- 第132页 陈女士当然是先试了最亮眼的那件, 那件礼服看起来真的很耀眼, 只是挂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想要夸赞出声。 可陈女士穿上后, 莫名的就没有那么耀眼了, 好像绽放的光芒突然黯淡了许多。 陈女士很惊讶，在落地镜前仔细打量了许久。 “这件礼服很美，也遮掩了我身材的缺点，但并不适合我。”陈女士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件礼服的设计者就是刚刚轻视杜琳的那位，见状面露尴尬，觉得在杜琳面前丢脸很不舒服。不过他的心里倒也不遗憾，陈女士身材不好, 如果能让陈女士惊艳全场, 当然能让他的身价水涨船高，但那太难, 礼服平平无奇的效果不会给他带来荣誉, 反而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看到陈女士穿上礼服的一瞬间, 他就觉得陈女士不选他是好事, 微笑着退到了一边。 陈女士换上第二件显瘦的和第三件显贵气的, 效果看起来好了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陈女士有些无奈，笑叹道：“也许我需要一位健身教练。” 她笑着摇摇头，去换上了杜琳设计的礼服。这次她一走出来，三位设计师就呆住了，因为现实与预想的效果差距太大，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那件礼服看上去比前面三件差了不少，怎么穿到陈女士身上就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了？ 杜琳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笑着上前帮陈女士整理裙摆。 陈女士吃惊地看着镜子，惊叹道：“太神奇了！” 她的佣人也在旁边赞道：“您穿上这件礼服太美了，就像世家中最优雅、最尊贵的女士，让人为您着迷，我把首饰给您取来，您搭配试试。” 杜琳忙说：“我设想中配翡翠最好，能更好地衬托陈女士的气质。” “好，我取几套翡翠首饰来。”佣人得到陈女士的示意，立即应下，快速去把首饰取来。 当杜琳挑了一整套的翡翠首饰为陈女士戴上时，在场的人已经能想象到陈女士在宴会上惊艳全场的场景了。不是说陈女士有多美，而是她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她。 陈女士心里是爱美的，可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件礼服能带给她这样的美，她高兴地摸了摸身上的礼服，问道：“琳，你是怎么做到的？穿上它之前，我真的没看出它会这么美。” 杜琳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论衣服的精美程度，我做的这件比不上几位大师，我只是取了个巧，做了一件适合您的礼服。 我认为不管什么衣服，都要符合人的喜好、性格和特质，那样才能穿得最舒适，就像穿了第二层肌肤，和衣服完全融为一体。这样衣服才不会喧宾夺主，最好地衬托出人的美丽。”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说得太好了。”陈女士忍不住拥抱了一下杜琳，笑赞，“你太出色了，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参加宴会，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请一定不要拒绝我。” 杜琳的心怦怦直跳，有点不适应陈女士这么外放的热情，也对陈女士邀请她参加宴会感到激动。她兴奋地答应下来，“这是我的荣幸，很高兴您喜欢这件礼服。” 其他三位设计师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不久前他们还没将杜琳当回事，现在就被杜琳给比下去了。而且杜琳的设计理念和他们完全不同，让他们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跟不上时代了？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都能胜过他们了吗？ 杜琳和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集，陈女士选好了礼服，三位设计师就离开了。杜琳留下陪高兴的陈女士聊了好一阵，陈女士知道杜琳的经历后，对她十分欣赏，还介绍了一位外国的朋友给杜琳当外教老师。 杜琳这些天和陈女士这边沟通，才发现会英语不一定要卷面得高分。她在生活应用中，口语流利才是最重要的。她和外教见面后，立刻给了外教高额报酬，请外教每天跟着她，和她说英语。 这样除了工作和休息就全在说英语的状态让杜琳的口语突飞猛进，到了宴会那天，她见到外国人打招呼已经很流利了，听起来也没有太多困难。 她的礼服是自己设计的，不惊艳但足够靓丽，很符合她的身份。妆发造型和珠宝都是陈女士叫人给她安排的，到达宴会厅时，陈女士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真的将她介绍给了在场的朋友们。 陈女士作为归国华侨，带巨资回国准备投资，是很多人讨好的对象。陈女士此举相当于给杜琳提供了一个上流社会的平台，只要杜琳能抓住机会，就能一举突破阶层的屏障。别人对她的印象也从有点本事的服装店老板变成了新锐设计师。 杜琳和人交换名片交换到手软，一直处于比较兴奋的状态。她第一次进入名利场，感觉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电视剧中远远不及的，她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接触到这个世界会堕落，因为这个世界的诱惑真的太多了。 赵富亨和柳月也在这场宴会上，在赵富亨眼里，秦旭去北京做生意，把杜琳丢在深圳没带走，那就是不在意的意思，对杜琳这样一个小设计师完全没放在眼里。 柳月就不同了，她觉得杜琳很有心机。她想和陈女士搭上话都没成功，杜琳居然能让陈女士带在身边，可见手段不一般。她当初就是从一无所有爬上来的，自然把杜琳也当成和她一样的人。 -- 第133页 这样一个女孩和她的女儿做好朋友，还和秦旭在一起，怎么看都是看中了赵家的财力。如果杜琳和秦旭一起耍心机，继承赵家，那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不就都变成杜琳的了？ 杜琳无意中看到柳月亲切的笑容，心里一愣，疑惑地看了她两眼，就见柳月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同陈女士打招呼，还对她亲切地说：“小杜也在啊，思盈怎么没和我说？早知道你设计的礼服这么美，我也找你给我设计礼服了。” 陈女士诧异道：“琳，你和赵太太认识？” 柳月先一步说道：“小杜和我女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杜琳瞬间明白了柳月的打算，这是想借这层关系和陈女士搭上话呢。她微笑着对陈女士说：“我和赵太太有过一面之缘，赵小姐是我的好姐妹，这次给我找了好多宴会照片和礼服让我参考，帮了我很多。她对时尚的触觉很敏锐，性格也非常好，有机会我介绍她给您认识？” 陈女士了然，点头应了声，“好啊，”接着对柳月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想让几位朋友认识一下琳，失陪。” “好的。”柳月撑着笑脸目送她们离开，转身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沉了脸。 陈女士见过的人多了，杜琳一说，她就明白了杜琳的意思。杜琳和赵思盈关系好是真的，但赵思盈为了礼服帮杜琳做这么多事，柳月都不知情，而杜琳和柳月还只见过一面，就说明她们之间关系不好，极可能就是柳月看不上杜琳身份低。 不管是不是，柳月现在装熟攀交情都让陈女士反感，没打算结交。 杜琳一整晚都提着心，怕自己忘了什么礼仪，也怕不小心说错什么话，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家才松了口气。 罗淑玉一直等着她，给她盛了碗汤让她喝，好奇地问她宴会怎么样。 杜琳感叹道：“那个圈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说话能绕八百个弯，放松一点点都不行。” 罗淑玉忙道：“那可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该去的地方，你没看电视里演的吗，在那种圈子里容易被坑呢，你这才小有身家，可别被人割了韭菜。 要我说，你这都强过好多人了，工厂里给的工资挺高，店里的生意也不错，偶尔还有太太、小姐找你做衣服，不如就这样，女人那么要强干啥？你买个房子，在深圳扎了根，以后和秦旭结婚生个孩子，小日子多美啊？” 杜琳笑了起来，“妈，机会放在眼前，哪有眼睁睁看着溜走的？” 罗淑玉叹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天天忙得觉都睡不好，看看这都瘦了一圈了。挣那么多钱干啥呀？再说那种圈子啊，诱惑太多了。咱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才是好的，要知足常乐。”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好着呢。”杜琳喝完汤，挽住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看着窗外的明月轻声说，“我不止是为了挣钱，我是为了实现梦想。妈你看见了吗？我的梦想已经起航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始终记得，她来深圳是为了拥有更有意义的人生，不是追求安稳。她不怕生活里不安稳，她只怕失去未来的方向。 她想恢复祖上的荣光，想让很多人都知道她，穿她设计的衣服。这是一条很远的路，她会很坚定地走下去，所以她不会在路上迷失方向，遇到再多的诱惑也不怕，她只要分辨出那些是真的机遇，牢牢抓住就够了。 第73章 陈女士需要经常出席宴会, 每次穿的都是杜琳设计的衣服，杜琳成了陈女士的指定设计师。如果说杜琳第一次设计礼服是投机取巧，侥幸而已, 那接二连三设计出适合陈女士的礼服, 就足够让她声名鹊起了。 许多名流太太和富家小姐都找她做衣服, 不止是礼服, 还有平日里能穿的衣服，杜琳手上的订单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她认真盘点了手上的生意和流动资金, 又和秦旭商量了一番, 很快在大牌云集的高档商场开了一家新店，专门面向高端消费人群。 这次店铺很大, 设计和之前很不一样, 门口两侧的玻璃窗内陈列着四件礼服，风格不同，但同样精美。店内设有宽敞的休息区，沙发、抱枕、咖啡、杂志这些都找了专人安排，让人一进门就感到很舒适，一排排衣服和几个模特的摆放都以赏心悦目为主。 要和其他大品牌竞争非常不容易，杜琳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陈太太他们这些富贵人物的青睐, 她们穿了她做的衣服, 其他人自然会跟风，财力相对弱一点的或者没排上订单的就直接来她的店里买衣服。 等她们穿了她的衣服, 接触她们的一些手头宽裕的人自然会跟着买, 销路就这样慢慢打开。虽然这种机遇时效不长, 但杜琳做事果断, 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在三个月内硬生生在一众大品牌之间站稳了脚跟, 可谓是把这次机遇完完全全地抓住了，各方面都更上一层楼。 她发展得太快、太顺利，自然有同行竞争者看她不顺眼，但她现在靠着陈女士这座大山，谁也不会不长眼地针对她，反而有不少人同她交好。杜琳之前连出爆款都无法打入的圈子，就这么顺利打入了。 新店的前三个月是杜琳亲自经营的，之后她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求董佳佳过来帮忙。 她们俩已经好久没聚了，两人都忙得没时间，偶有空闲，杜琳和秦旭打电话都不够用，董佳佳也常跑去看郑奶奶和郑鑫，两人一连几个月都没见面。 -- 第134页 这一见面，杜琳就想让董佳佳看店，实在很不好意思。倒是董佳佳很高兴，笑说：“能管这么高档的一家店，天天接触有钱人，别人求都求不来好吗？正好我也不喜欢到处跑着去推销了，让别人去跑好了，我天天坐店里等收钱，挺安稳悠闲的。” 悠闲只是说说而已，要想经营好，怎么可能悠闲？杜琳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么轻松，保证道：“你放心，薪水肯定不会少……” “可别，咱俩不讲究这个，”董佳佳抱住她的胳膊摇了摇，“这样吧，我爸妈他们不是开了店吗？把那个改成你的加盟连锁店，我们合作怎么样？” “连锁店？”杜琳还没想过这个。 董佳佳认真道：“反正店里卖的都是你设计的衣服，你以后肯定会开连锁店，不如从我家这个开始，先在方方面面试水，等以后想加盟的人多了，你就知道怎么规范他们了。” 她又笑说：“我这可是赖上你了，就靠你发大财了。” 董佳佳故作财迷的样子把杜琳逗笑了，想了想，点头道：“这个主意好，那就辛苦叔叔阿姨了，回头我给他们寄特产。你让他们有时间过来玩啊，我陪你一起招待他们。不过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你在这帮我看店的薪水是一定不能少的，数目我看着定吧。” “好，就听你的，晚点我写个计划书给你看看，咱俩研究一下连锁店怎么搞，你也问问秦旭，他在这方面有经验。”董佳佳原来读的就是文秘专业，一些文字工作熟得很，打算把事情搞得正式一点。 杜琳只觉得很有意思，立即就同意了，还打趣地笑道：“是你想去找郑鑫问经验吧？他可是和秦旭一起打江山的。你们俩怎么样了？” 董佳佳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什么怎么样啊？就那样呗，我忙着赚钱，他也刚弄了几辆车开搬家公司，忙得要命，哪有心情想这些啊。” “啧啧啧，我怎么听出好大一股怨气呢？” “杜琳！”董佳佳脸都红了，伸手就去挠她的痒。 杜琳哈哈笑着躲开，两人打闹在一起，几个月没见面一点都没影响她们的感情。 事后董佳佳果然写了一份像样的计划书出来，虽然看起来很稚嫩，但对她们两个来说已经很正式了，起码能想到的都写得很清晰，各种规矩也都列了不少，内容十分详细，连利益分配也非常明了。 两人一个是学文秘的，一个是学会计的，后来又学了市场营销相关的知识，第一次弄计划书，磕磕绊绊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弄好了。 接着杜琳就统一了店名，叫做“华裳”，取华夏衣裳的意思，连她手底下那五个摊位都摆上了“华裳”的牌子，算是把华裳分成了高中低三个价位档次，面向不同的消费人群经营。 董佳佳的父母和亲人开的店也都换了牌子，重新装修成了统一风格。她很认真地挑选了合作对象，但凡是她觉得开不好店的人，就算是亲戚也不给面子，把关十分严格。 除了连锁店，董佳佳手下还有三十多个毕业的和没毕业的大学生，在各大高校推销衣服，以及外地的老同学批发这边的衣服拿去卖。她只要把把关，负责提供充足的货就好，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推销带来的利润是相当可观的，所以杜琳才说她不缺钱。 董佳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维护客户上，杜琳之所以把这家店交给她，就是因为这家店的顾客大部分都非富即贵，都是无形的人脉，维护好了不仅能稳定收益，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杜琳信任她，她当然也不会让杜琳失望。 转眼就忙到了年底，他们这边一个个都有不小的收获，顾俊伟那边也一样。他就像用最锋利的牙齿啃下了最坚硬的骨头，虽然过程很艰难，但他确实做到了，用比别人更快的速度推动了工程的进度，让赵富亨十分欣赏。 拆迁的消息已经公开，那一片房子的90%的业主都拿了钱搬走，郑鑫还借这个机会赚了不少搬家费呢。 但剩余的10%的业主却很不愿意搬，有的是对这里极有感情的老人，不舍得搬，想拖一拖让心里缓一缓，有的是看中拆迁款想要更多的好处。 秦旭也是还没签合同的人之一，他把在北京的工作安排好之后，特意抽空回了一趟深圳。 杜琳陪他一起去老房子收拾东西，秦旭显得有些沉默，有时候看到墙上的某个刻痕还会发呆。 杜琳看他蹲在窗边，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道：“是不是很舍不得？你回来以后去找过赵先生吗？” 秦旭摇了下头，“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挑中这块地，工程项目都已经启动了，不会停下来，这里以后就会变成几栋高楼，再也没有现在的样子。” 他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刻痕，笑道：“这是我小时候调皮，被婆婆罚站的时候弄的，当时很不服气，婆婆气得把我送去学武术。”他抬头打量四周，“这里有太多回忆了，当然不舍得，但回忆放在心里珍藏就够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杜琳笑了起来，“你看我离开家跑这么远就知道了，我就觉得应该珍惜现在和未来。不过可以多拍些照片，我把新买的相机都带来了。” “好啊，我们一起拍。”秦旭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笑意。过去的回忆珍藏在他心里，现在和未来有杜琳的陪伴就足够了，他们会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 第135页 两人在房子里拍了不少照片，每个房间都拍了，那些能讲出故事的痕迹也都合了影，还在小巷里、街道边拍了好多，留下了他们在这片地方最美的照片。 他们拍完照回小院拿东西，打算把有用的搬到车上，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争吵声。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杨婶家大门没关，他们从外面就看见几个彪形大汉和杨婶他们推推搡搡，秦旭眉头一皱，快步走进去喝道：“放手！干什么的？” 恰在这时，一人推了杨婶一把，杨婶没站稳，仰倒在地，后脑勺正好撞在了台阶边缘。 “杨婶！”杜琳惊呼一声，急忙跑过去和杨家人一起围住杨婶，杨婶迷迷糊糊的只说头好疼。 几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都慌了神，转身就想走。秦旭拿了根棍子，沉下脸，“警察来之前，谁也没想跑。” 几人不信邪，一拥而上，秦旭一个打他们几个，硬是没让他们跑掉。 杜琳已经拨通电话报了警，和杨婶的儿媳妇一起扶起杨婶出门上车，没一会儿他们这些人就分头去了警局和医院。 医生给杨婶开了好几样检查单，杨婶很快就进了CT室。杜琳陪着杨婶的儿子、儿媳一起等，没多久接到了秦旭的电话。 秦旭说：“琳琳，事情有点不好办，这些人是顾俊伟派来的。” “什么？不可能！”杜琳第一时间反驳。 这怎么可能？顾俊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秦旭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普通小混混，没什么案底，一到警局就全说了。杨婶一直不肯签合同，顾俊伟叫他们来吓唬吓唬杨婶，伤人是个意外。但现在杨婶还不知道怎么样，顾俊伟可能有麻烦了。” 杜琳有些恍惚，听着秦旭的声音都觉得不真实。顾俊伟找混混去吓唬无辜的人？他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 第74章 杜琳挂了电话就联系顾俊伟, 好几次被拒接，直到她打第十次电话才接通，电话那端的顾俊伟却不说话。 “俊伟哥, 你在哪？找人吓唬杨婶的事不是你干的对不对？肯定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别人陷害你？你在公司得罪人了？是公司的竞争对手？你快说话啊, 到底怎么回事？” 杜琳一连串的发问, 换来的还是顾俊伟的沉默。她突然住了口，心不断地往下沉,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真是你？顾俊伟，你疯了？” 顾俊伟终于出声, 声音里有些冷淡,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说完就挂了电话。 警局那边已经通知他过去，公司也告诫过他别乱说话，医院里的伤者还不知道怎么样，他的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一时间有些迷惘。 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做？他是疯了吗？ 顾俊伟到警局后没有一句辩解，直接承认那几个彪形大汉是他花钱雇的, 目的就是吓唬几个拖着不搬走的人, 让他们尽快搬走，早日开工建楼。 他交代过几人, 不许伤人, 不许破坏东西和抢劫财物, 只需要在那几家出入几次, 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暗示他们不搬走要倒霉。 这些都被那几人证实了, 他们去别家都没怎样, 到了杨家因为杨婶的儿子脾气很冲，他们吵得比较凶就失了分寸，推搡起来，致使杨婶摔倒受伤是个意外，但到底是他们伤了人。 不等杨家人发火，顾俊伟就表示所有医药费都由他来承担，精神损失费和其他补偿一点都不会少。他歉意地对杨家人鞠了一躬，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就算是当着秦旭的面，他也强撑不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很颓丧，一切真的太超出他的预料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恶人。 杨家人不会原谅他，只是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什么好说的。顾俊伟和几个彪形大汉被拘留，其他人都到医院去等待杨婶的检查结果。 杜琳知道事情和顾俊伟有关后，又安排杨婶做了全身体检，怕她有什么暗伤检查不出来，那顾俊伟就太罪过了。 所幸等待几小时后，检查结果显示杨婶的身体很健康，倒地摔出的淤青只是皮外伤，磕到的后脑勺会让她头疼两三天，但也没伤到里面，打两次吊针就能好。 杨家人都十分欣喜，杜琳也跟着狠狠松了口气。她给杨婶安排的是医院最好的病房，里面很宽敞，还有沙发、电视、卫生间，接着她又去买了牛奶和水果，给他们订了餐。 杨婶已经好多了，看她忙活很不好意思，忙说：“小杜快歇歇，我家这几个不顶用，辛苦你跑来跑去的。” 杜琳深吸口气，上前道：“杨婶，顾俊伟是我家亲戚，你因为他弄成这样，我代他向你道歉。我……” “不关你的事，你的亲戚做错事，你不用感到抱歉，”杨婶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好，这房子啊，是当初我嫁人的时候，婆家给我的聘礼。以前再苦再难的时候，我都没想过卖房子，谁知道现在要拆迁了，我就舍不得。 别人家都搬走了，秦旭也搬了，其实我拖这几天也没什么意思，今天和人好好说就好了。就是他们看着不像干好事的，我们也没给好脸色，几句话就给吵起来了。也怪我，成了个钉子户，耽误这么大一个工程开工，不知道损失多少钱。” 杜琳忙道：“杨婶你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找人吓唬你都是不对。杨婶你好好养着，我在一家餐厅定了营养餐，每天到饭点就给你们送来，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得比原来还好。” -- 第136页 “哎，好。”杨婶笑了笑。她本来性格就好，不然之前杜琳找邻居帮忙，也不会让她当管事的。出了这种事，她反而不像杜琳他们这么难受，还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正因为杨婶这样的性格，才让杜琳更接受不了顾俊伟做的事。 她离开医院就赶去警局，秦旭开车陪她一起去，看她脸色难看，轻声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好解决就好，气大伤身。” “嗯。”杜琳应了一声，可心口堵着的那口气就是散不掉。 他们到警局的时候，正好碰到赵思盈也在。出了这样的事，公司肯定要关注，赵思盈一听说就亲自跑来见顾俊伟。正好杨婶没什么事，向警方表示不追究，愿意接受顾俊伟的赔偿，顾俊伟这边就可以走了。 赵思盈正等着顾俊伟出来，看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有多着急、多焦虑。但她看到杜琳时，抿了抿嘴，突然说：“琳琳，你能劝劝他吗？他再这样下去，人就毁了。我相信他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一时想错了。我说的话他可能不会听，你和他说，他会听的。” 杜琳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我肯定要劝他，你放心。” 赵思盈又看向秦旭，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让他们单独谈谈，旭哥，你看我们能不能先走？” 她知道秦旭和杜琳在一起，又和顾俊伟是情敌，说出这话有点不合适，但她真的很担心顾俊伟，总觉得只有杜琳才能敲醒顾俊伟。 没等她再说什么，秦旭就同意了，不过他没打算先走，对杜琳说：“我送你们去海边吧，我在远一点的地方等你。” 杜琳和赵思盈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前的顾俊伟是君子，可现在的顾俊伟就不一定了，秦旭不放心也理所应当。杜琳心里不觉得顾俊伟会做什么坏事，但不想让秦旭担心，也没反对。 顾俊伟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在，立即问了杨婶的情况，得知杨婶没事才松了口气，随后表情有些麻木，签了字就和他们一起往外走，一字不发。 本来杜琳很生气，可看到他这样又觉得心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几人沉默着去了海边，停下后，顾俊伟才看向车窗外露出疑惑的神情。杜琳打开车门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顾俊伟看她一眼，下车跟着她走到沙滩上。 赵思盈担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秦旭递给她一瓶水道：“顾俊伟是成年人，也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有他自己的担当，扛起自己的事。” 赵思盈接过水，低声道：“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操心。其实操心了也没用，他根本不理我，一直都是我一头热。” 秦旭沉默了一下说：“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应该是让自己开心。对其他人好、向其他人证明能力都没什么，但是别辜负自己。” 赵思盈怔住，别辜负自己，她这些年，好像最辜负的就是自己。 她看向秦旭，隐约间有了一点明悟。如果说她不喜欢她的家庭，那秦旭呢？比她更惨。可秦旭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比谁都美好，比谁都豁达，她呢？她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车内陷入了沉默，沙滩上的杜琳和顾俊伟也在沉默。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谁也没开口。 许久之后，顾俊伟才用很轻的声音问：“是不是很失望？我变成了一个……我们都讨厌的人。” “是。”杜琳转头看他，“我劝过你好几次，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急呢？” 顾俊伟茫然地看着海面，“为什么急？因为，你已经和秦旭走到一起，也许不久之后，你就要嫁人了。” 顾俊伟慢慢地说：“琳琳，我被公司重视，成了新工程的负责人，只要我做得好，就能升职加薪，得到更多工程，然后自立门户，做我自己的房地产。到那个时候，我不再比秦旭差，才有底气走到你面前再次追求你。 每个累到失眠的夜里，我都会想，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能看到我了？” 杜琳一直以为他是被深圳的繁华迷了眼，变得急功近利，直到现在看到顾俊伟脆弱的表情，听到这番话，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她。 顾俊伟是个很要强的人，就算是追求喜欢的人，也样样都不能输给情敌。秦旭这么多年的积累不是他能轻易超越的，所以他着急，所以他终于用了不寻常的手段。 杜琳感觉有好多话想说，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轻声问：“你还记得我雇保镖和人对峙那次吗？你教训我，叫我把握住底线。我当时不明白，觉得你小题大做，很扫兴。可是后来，林静背叛了我，我才明白，人一旦没坚守住底线，就会一点一点地坠入深渊，做出更过分的事。 你觉得，你坚守住底线了吗？” 在杨婶出事之前，顾俊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底线的人。他叫人去吓唬他们，还特意叮嘱过不要伤人。但现在，他恍然发现，从他花钱找了那几个人的时候，他的底线就破了，他错得离谱。 他又听到杜琳说：“俊伟哥，我一直都看得到你啊，从小到大，除了我妈，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看不到你呢？” 杜琳的声音哽咽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什么都做得很好，应该得到最好的幸福。可是感情不能勉强，我把你当做最亲的哥哥，我试过了，真的，我没办法想象和你结婚的样子。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很好很好，可那对你不公平，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女孩。 -- 第137页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从来都没见过我，那样，你也许会幸福得多。” “不会，”顾俊伟也红了眼眶，“就算用全世界和我交换，我也不愿意换走和你的回忆。” 顾俊伟弯了弯嘴角，轻声说：“琳琳，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才五岁。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裙子，你说那是你外婆给你做的，一直哭着说讨厌我。” “记得。”杜琳想起了那个时候，也轻声说，“后来我哭累了，你背着我送我回家，结果迷了路，你背了我好久，脚磨破了都没放下我，找到家的时候，我已经趴在你肩膀上睡着了。” 顾俊伟又说：“你八岁的时候，罗姨让你从二年级转到一年级，原来的同学笑话你是‘蹲级包’，你生气地跑来跟我学二年级的课本，叫我说动罗姨给你转回原来的班级，考试直接考了年级第一。” “我记得，”杜琳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你还去找了那些同学的家长，让他们一个个都受了教训。” 他们陪伴了彼此的整个青春，他们就是彼此的青春啊。 顾俊伟的声音里充满无奈和遗憾，“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亲妹妹呢？那我就能宠你一辈子，不会因为越来越大，离你越来越远了。” 第75章 杜琳和顾俊伟一直坐到夕阳西下, 说了好多过去的回忆，哭过、笑过，好像有什么在这其中释然了。 最后顾俊伟用力抱了一下杜琳, 声音里终于又有了力量, “我犯了错, 一定会尽力弥补。我走错了路, 也一定会走回正道。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让你、让我自己失望的事。” “我相信你。”杜琳回抱住他, 声音很坚定。 这就够了。 顾俊伟放开她的同时, 在心里默默地说——这就够了，我放开你, 也放开我自己。 他们转身往回走, 远远地看见秦旭和赵思盈靠在车上。他们在沙滩上坐了多久，秦旭和赵思盈就等了他们多久。 顾俊伟说道：“你的眼光不错，我祝福你们。但他以后要是伤了你的心，记得来找我，我永远不会让人欺负你。” 杜琳笑笑，“好，我记住了。”她看到了赵思盈, 又轻声说, “俊伟哥，珍惜眼前人。” 顾俊伟也看到了赵思盈, 笑了笑没说话。感情的事没道理可讲, 未来会怎么样就等到未来再说吧。 这天之后, 顾俊伟受到了公司的处罚, 他完全没在意, 每天都去医院探望杨婶, 诚恳地向她道歉，给了足够的赔偿，还带礼物亲自去给每一家被彪形大汉吓唬过的人道歉。 因为事情没闹大，赵富亨也没有撤掉顾俊伟的职务，还让他负责这个工程。他开始沉下心来，认真思考怎么把事情做好，他去和每一个不愿搬走的户主谈心。 想多要钱的，他和对方你来我往，谈出合适的价格。舍不得搬的，他听对方讲过去的故事，和对方一起回忆往事，感受他们的感受，再带他们去看城市发展起来的好处，告诉他们以后会更好。 用心去做事总是不一样的，不久后，余下的所有户主都签了合同。顾俊伟帮他们搬离那片区域，找到合适的住所，工程终于能顺利开工。 杜琳过去为他庆祝的时候，他感叹地说：“原来换一种眼光看世界，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收获。” 他笑说：“你总是觉得我跑来深圳，遭遇的种种都是因你而起，觉得难过。其实，是我该感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我想我真的喜欢上这里了。”他看着那一片正在动工的工地，“我想盖起一座座高楼，参与这个城市的兴起，见证它一步步走向繁华。”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杜琳仿佛看到他身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消失了，他有了真心喜爱的事业，有了真心想要追寻的梦想，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杜琳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原来她一直对顾俊伟的变化很愧疚，虽然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但他们青梅竹马，她始终觉得自己脱不了关系。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安心，她相信他们都会拥有精彩的人生。 之后杜琳自然是继续努力赚钱，她知道妈妈对深圳一直没什么归属感，秦旭家拆迁之后，妈妈更是听着那些房价叹息过好几次，所以她下一个目标就是在深圳买个房子。 她每次给陈女士他们设计的衣服都价值不菲，还有店铺和服装厂分成带来的利润，让她的现金流一直很充裕，她就想靠这个凑够买房子的钱。 秦旭知道后，给她介绍了一个银行经理，给她讲了贷款的各种好处，不止买房可以贷款，做生意扩张更要贷款。只要能力够，借银行的钱来钱生钱才是最好的选择。 杜琳基本没接触过贷款，老家人也不兴这个，都觉得欠银行钱是负债，很不舒服。她这次听秦旭说过之后，好好了解了一下贷款的事，发觉她的观念真是要改一改，贷款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特别是她在服装厂的分成非常高，生意收益也非常高，银行审批能贷给她不少钱，资金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杜琳拉着罗淑玉跑遍了深圳，最后发现还是秦旭眼光好，最开始帮她挑的租房的小区就是最适合的小区了，环境、配套、物业和住户都特别好，真要去偏一点的地方住别墅，反而不如这里舒服方便。 -- 第138页 杜琳和房东问过之后，把她租的房子买了下来。有了这栋房子，罗淑玉心里就像有了根。她立即收拾收拾回东北去迁户口，特意给老家的朋友们带了好多特产和杜琳店里的衣服。 罗淑玉知道顾家夫妻肯定惦记儿子，不光带了照片，还带了一些报道顾俊伟公司项目的报纸、杂志，当然有杜琳的报纸、杂志也带了不少。 顾家夫妻很激动，看着报纸直说等退休一定要去深圳，他们其实也没去过太多地方，最远就是去北京了，听着罗淑玉讲深圳的种种，忍不住心生向往。罗淑玉也很高兴啊，她说了好几遍，她在深圳等他们，就等大家伙团聚了。 三个老朋友见面，聊起来就没完，酒也喝了不少。之后顾家夫妻想留罗淑玉在家里住，罗淑玉死活不干，非要回自己家。她已经有些醉了，她就是想再多看看自己家，多睡几晚，这次走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 顾家夫妻把她送回家，天刚黑，邻居们吃完饭在闲聊，看见罗淑玉回来都特别惊讶。王慧珍小声嘲笑一句：“别是被闺女赶回老家来了吧？” 别人拉她一把，叫她少说两句，纷纷迎上前和罗淑玉打招呼，聊了几句才知道罗淑玉是回来迁户口的，杜琳竟然在深圳买房子了！ 她们母女这是在深圳扎根了啊！ 邻居们簇拥着罗淑玉进家门，顾家夫妻早就请人打扫过，屋里干干净净的，大家坐在一起打听罗淑玉在深圳的生活，热情得很。 罗淑玉见到熟人也高兴，听她们问起，就和她们说杜琳开的新店、谈的对象，还有去参加的好几场宴会。说到高兴处，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报纸、杂志给她们看，指着上面的照片笑道：“看看，还认不认识琳琳了？咱们打扮起来也不比别人差，对不？” 领居们看着照片上杜琳穿着昂贵的礼服，手上端着高脚杯和人谈笑风生，这何止是不比别人差啊？照片中好些人都比不上杜琳啊，看着简直像电视里的千金小姐。所以杜琳这是真混出来啦？ 王慧珍先前仗着罗淑玉喝醉了没注意她，硬是挤过来跟着看，可看到这些，心里就跟着了火一样，烧得厉害，扭头就回了自己家，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还有几个从前说杜琳脑子进水，瞎折腾的人，这会儿都觉得脸疼得慌。她们哪里能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跑出去能混这么好呢？ 罗淑玉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她就是故意带这些回来给她们看的，谁让她们当初胡说八道，背地里笑话杜琳？ 罗淑玉这次回老家，不但把户口迁了，还办了公证书，把房子委托给顾家夫妻帮她卖掉，托运了所有不舍得丢的东西，真正去了深圳。 刚巧又是一年元旦，杜琳到深圳整整满一年了，有了房子、迁了户口，真真正正地扎根在了深圳。虽然贷款一下子欠了银行好多钱，但杜琳赚钱的本事一等一，连罗淑玉都不担心她还不上。 现在杜琳有了房子，她的两家店铺、五个摊位、三个加盟连锁店都经营得极好，在服装厂也成了隐形二把手，有了很大的话语权，芬姐和苏老板几乎成了她的专属批发商，档口批发的全是她设计的衣服，陈女士还透露出想给她投资的意思，可谓是春风得意到了极点。 同时她还拥有了最真挚的爱情和友情，解决了她和顾俊伟之间的麻烦，再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了。 杜琳订了个好大的包厢，把所有朋友都请来一起庆祝，一起过元旦。秦旭在北方布网点的事已经上了正轨，以后正常发展就行，他也回了深圳。 说起来，元旦还是杜琳和秦旭相识的日子呢。饭桌上，大家起哄让他俩说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秦旭笑看着杜琳，“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能打的女孩，胆子大还聪明，我想我要是不帮她，不和她多说说话，我一定会后悔。” 杜琳想到那天的情景也忍不住笑，“你还说我呢，我也没见过像你那么能打的啊，居然学过武术，像拍电视剧似的。你也是难得误会，看见人拦车就以为是刘昌找的打手，没想到是抓我的。” “幸好那天误会了，不然我们就错过了，”秦旭握住她的手，笑说，“后来你去找工作生病，我们都能再遇上，这肯定就是我们的缘分。”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催着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喜事。杜琳红了脸，挣开秦旭的手叫大家喝酒，一转头就看见苏老板把芬姐面前的酒换成了水，顿时瞪大眼指着他们道：“苏哥、芬姐，你们这是……” 两人一愣，见大家看过去，都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圆圆笑出声道：“妈妈和苏叔叔在一起啦！” 杜琳惊讶之后就是高兴，“好啊你们，这么大的喜事都不告诉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的事？看这熟练程度是很久了吧？” 芬姐轻咳两声，爽朗地笑道：“半年多啦，好多次我有事都是他帮我，我看他人好嘛。” 苏老板举起酒杯笑说：“我们都是二婚，打算等定了结婚的日子再告诉大家，到时候大家一定赏脸来喝我们的喜酒。” “一定去啊，恭喜恭喜！” 都已经提到结婚了，绝对就是认真考虑过的，大家真心为他们高兴，也正好把之前的话题转移了，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等到大家散了之后，秦旭约杜琳去海边散步。 -- 第139页 秦旭问：“刚才大家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你怎么想？” 杜琳又开始觉得脸上发烫了，“什么怎么想啊？” “那我不是怕你又有什么不一样的规划吗？你对未来总是有很多规划。”秦旭轻笑一声，拉住她，和她面对面，“但我觉得，不管你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我都想参与进去。” 杜琳对上他的眼睛，莫名有一种预感，心跳都快了起来。 下一秒秦旭就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戒指，紧张地慢慢说道：“琳琳，今天是我们相识一年的日子，一年的时间很短，我们却好像已经经历了很多事一样。我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想再浪费一点点时间，我想要我们一起度过以后的每一天。” 他认真地看着杜琳，轻声问：“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杜琳看着他，感受到心里满腔的喜悦，在一瞬间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笑着用力点头，“我愿意。” 好多烟花瞬间升空，成为了夜色中最美的点缀。罗淑玉、董佳佳他们全都冒了出来，笑闹着围住了两人。 杜琳惊讶道：“你们都没走？” 秦旭已经为她戴上了戒指，起身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我早就和他们打了招呼，请他们过来见证我们的幸福。你看，郑鑫还拍了录像，以后我们就能看着录像回忆了。” “原来你早有预谋！”杜琳拍了他一下，笑出声来。不得不说，在这么幸福的时刻，妈妈和所有的好朋友都能在身边，是真的能让幸福翻倍。 她和大家一起仰头看着绚烂的烟花，仿佛看到了绚烂的未来。 他们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以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欢声笑语、一起拼搏奋斗，直到实现梦想的那一天，她相信那一天一定不远了！ 第76章 秦旭加价把他租的那栋房子买下来, 请了设计师和杜琳一起商量装修，打算装修成婚房。以后他们小两口住在这边，对面就是罗淑玉, 方便得很。 要用好料装修、订制家具家电、通风等等, 不是短时间能弄好的, 在这期间秦旭去了上海、东北、西北等不同的城市布网点, 继续扩大公司版图，每个月才回深圳两次。 罗淑玉有点担心他们俩异地恋会出问题, 杜琳倒是一点不担心, 她也很忙啊。忙着上学、忙着给工厂设计新款、忙着和陈女士那个圈子里的人交际，实在分不出太多时间约会, 现在这样两个人各自为事业奋斗的状态就是最好的。 事实证明, 当梦想起航，在顺风时确实能扬帆远航，就像装了加速器。 杜琳给“华裳”注册品牌，连工厂里生产的衣服都带上了“华裳”的标志。接着她参加了国内最盛大的服装设计大赛，捧回冠军奖杯，直接让“杜琳”和“华裳”响彻行业内外。 好多人都知道“华裳”牌的衣服好看又好穿，质量特别好, 要是不懂搭配, 还可以看华裳赠送的搭配小册子，里面有搭配好的各种风格的套装, 高矮胖瘦都能在里面找到适合自己的衣服。 最方便的是, 小册子里的所有衣服都是华裳的, 想买总能买得到, 都不需要去找类似款。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新奇的小册子能引爆销量, 让华裳在各大城市迅速抢占市场。好多大牌还没进驻三线或者更小的城市, 杜琳已经通过批发商把她的衣服批发到商场铺开了销路。 谁说做品牌只能开门市店，做高端的样子？在一些更喜欢逛商场的小城市里，做市场柜台的精品货才是最好的选择，就算在地摊上卖，杜琳也不介意，因为她的衣服本来就分了高中低三个档次。 而华裳有了足够的名气后，自然有人想要加盟开连锁店。杜琳和董佳佳一起审核，资质通过的，她们轮流过去指导连锁店的装修和售货员的服务态度。 曾有人抱怨过她们的要求太严格，别的品牌连锁店就没这么多事。但杜琳坚持，她觉得秦旭在北方布网点之所以那么顺利，和华旭名声好有很大关系，而名声好很重要的原因是服务态度好，管理够规范。 她也要这样约束连锁店，这样连锁店开得多了之后，才更好管理，不至于坏了品牌的名声。因此，华裳靠高质量服务也吸引了一批顾客，在维护顾客方面做得相当好，远超其他品牌。 嫉妒她的人说她最会投机取巧，弄这些额外的东西，但就算有跟风的，也没人能取得同样的效果，因为杜琳的成功不可复制，她就这样在同行的羡慕嫉妒中扩大了自己的商业版图。 这样的顺风顺水一直持续到2002年年末，“非典”疫情爆发，对所有行业都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人们不再随意走动，不再到商场里逛街，不再轻易地搬家、买房、批发、运货，杜琳和所有朋友的事业都遭遇了危机。 秦旭在北方的工作已经完成，回到深圳总部坐镇，和杜琳一起参加了政府的会议。会议表示疫情防控要做好，发展经济也不能落下。杜琳他们都在想办法，看怎么在这个特殊时期调整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黄厂长找到了杜琳，说要关闭服装厂了。因为疫情突然，服装厂生产的大批货物无法运出，还有很多零售商直接毁约，宁愿不要订金也不要他的货。 工厂的资金链基本都是赊欠性质，零售商给一些订金，收了货再付全款，而工厂对原材料提供方也是先给些订金，之后收到零售商的款项再付给他们。 -- 第140页 现在零售商不要货不付款，原材料提供方却在讨要款项。两边一拉扯，工厂的资金链就断了。 黄厂长家里还有别的产业，要救服装厂不是不能救，但疫情来势汹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除了资金链，大批库存也是问题，服装一个季度就过时，到时候库存全废了，又是极高的损失。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黄厂长要放弃服装厂了。 这家服装厂可以说是杜琳飞翔的翅膀。在杜琳做生意还很稚嫩的时候，成为服装厂的特聘设计师，甚至拿到一笔笔的提成，简直就是给杜琳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拥有充足的资金和底气去闯。之后杜琳与工厂合作，几乎所有衣服都是在这家工厂生产，早已密不可分，工厂突然要关闭，杜琳接受不了。 再三考虑之后，杜琳接手了服装厂。 这两年，她已经把房贷还清，这次再次把房子抵押，拿贷款付了原材料提供方的一部分款项，重新签订支付尾款的时间。然后将所有库存的衣服搭配拍照，做成厚厚的一本册子，标明价格，塑封好，分发到各个公司和居民区，提供送货到家服务。 只要有人看中了哪件衣服，拨打华裳的电话，就有专人戴着口罩做好防疫工作把衣服送到，各个尺码、各个颜色都有，让顾客在家就能买到合心意的衣服。 她还把在商场里的店铺搬到了临街的门市店里，每天早晚消毒，用很大的牌子在门口写着“今日已消毒”，非常醒目，售货员也都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路过的人看到后，潜意识便会放心许多，店里生意好了不少。 秦旭也在为他的快递公司寻找机会，在得知航空飞机因疫情受了很大影响时，他认真做了厚厚的计划书，与政府和航空公司方面商讨多次，最终取得了与航空公司合作的机会，用飞机运送快递。 华旭快递一跃成为最有影响力的物流之一。 杜琳的很多货也因此用华旭运送了出去，虽然很多零售商毁约了，但没毁约的那部分都顺利完成了交易，让杜琳的资金压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郑鑫同他们吃饭的时候，听说了他们这些举措，灵机一动，回去就把搬家公司的业务暂时改成了专门给人跑腿办事。公司车辆和员工每天做好消毒防疫工作，不管谁有什么事要办，打个电话就给他办好，根据难易程度和耗时程度收取合适的佣金。 刚开始他还心里没底，谁知这一新奇的业务很快就被大众接受，大家收到传单，不方便出门的时候试上一试，发现真的很好用。郑鑫的公司利润很快就恢复了。 顾俊伟在房地产公司也有了新的收获，他提出将房产和山水绿植结合在一起，打出健康养生等口号。在这个人人因疫情重新考虑人生的时候，“健康养生”给房产赋予了新的意义，顾俊伟负责的房产项目不但没搁浅，反而销售量有了上升的趋势。 大家都调整好了方向，在特殊时期继续向前。同时，他们都在积极配合政府的防疫工作，出钱出力，动用手上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这是杜琳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 这两年因为事业发展迅猛，没时间用心地筹办婚礼，她也才二十出头，就把婚礼推迟了。可疫情的到来让她发现，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应该珍惜身边的一切，不该总是觉得人生还长。 所以在2003年初夏的时候，杜琳和秦旭举办了一场特别的婚礼。他们包下了一家餐厅，严格把控食材卫生，只邀请了关系极好的十几个朋友，专车接送。 早上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紧接着就换上婚纱去了酒店。赵思盈在钢琴前弹奏婚礼进行曲，罗淑玉在台上主婚，郑鑫和董佳佳给他们做伴郎伴娘，圆圆是漂亮的小花童。 所有的一切都齐全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人都到齐了，都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秦旭就在这祝福中再次向杜琳告白，为她戴上代表婚姻的戒指。杜琳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袒露心声，望着秦旭的眼睛说：“来深圳给我最大惊喜的不是事业，而是你。因为事业在哪里都能成功，全世界却只有一个你。我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我希望往后余生都和你一起度过。 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许愿，希望和你年年岁岁，白头到老。” 秦旭动容地将她揽入怀中，“会的，我们一定会年年岁岁，白头到老。” 董佳佳看着他们，眼睛有些湿润。郑鑫用胳膊碰了碰她，低声道：“干嘛呢？不该高兴吗？” 董佳佳白了他一眼，“我感动不行吗？” 她深吸口气，说道：“我和琳琳幻想过好多次婚礼的样子，好像越盛大越幸福，还想过要办一场世纪婚礼。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们在一起就是幸福，这样简简单单的婚礼充满了爱和祝福，真的太美好了。” “你也太多愁善感了，等以后你自己的婚礼，怎么幸福就怎么办。”郑鑫说完，正好杜琳背对着他们扔捧花了。 董佳佳、赵思盈她们都准备好了，谁知郑鑫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竟然一跃抢走了捧花，几个女孩都傻眼了。 董佳佳吃惊道：“你一个大男人抢捧花干什么？” 郑鑫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把捧花递到了她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抢来送给你，我想、想和你谈恋爱，佳佳，我喜欢你，你你你愿意答应我吗？” -- 第141页 杜琳吃惊过后跟着大家一起起哄，大家全都善意地笑起来。董佳佳脸红得都要滴血了，羞恼道：“你、你干什么呀，快起来，搞得像求婚一样。” 郑鑫傻呵呵地说：“当做求婚也不是不行，我去买个戒指？” 董佳佳一把抢过捧花把他拉了起来，“美得你！我只答应和你谈恋爱，以后怎么样还要看你表现呢！” 郑鑫满脸欣喜地牵住她的手，“你答应谈恋爱就行了，我一定好好表现，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女朋友，打死都不能丢。” 大家又被逗得一阵哄笑。 赵思盈也跟着笑，不自觉地看了顾俊伟一眼，但很快就收回视线。她已经改了很多了，她始终记得秦旭那番话，她要爱自己多一点，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倒是顾俊伟看她又端起酒杯，走过来给她换了杯水，温和地道：“赵总少喝一点，等一下我还有项目上的事想和你聊聊。” 赵思盈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可不想聊工作，顾总还是改天再约时间吧。” 顾俊伟微笑着点了下头，看赵思盈去找董佳佳说话，自己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杜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他在看赵思盈，低声对他说：“怎么？以前人家追你的时候，你摆架子，现在后悔了？” 顾俊伟笑着摇摇头，“后悔还谈不上，只不过这两年赵总变了很多，更自信了，在工作上也有很多独特的见解，和她一起共事很轻松，我很欣赏她。” 杜琳打趣道：“欣赏就是感兴趣的开始哦，好好把握，别拖来拖去到哪天就后悔了。” 顾俊伟又喝了一口酒，笑着没说话。他慢慢放下对杜琳的感情，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但这两年和赵思盈合作，他确实越来越欣赏赵思盈，在酒局上也会不自觉地为赵思盈挡酒。 也许欣赏确实是感兴趣的开始，那他们有没有缘分就交给时间吧。 赵思盈回头看过来，顾俊伟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冲她举起酒杯，他相信顺其自然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答案。 六月底，抗击非典的战役结束，政府在深圳会堂举行了抗击非典表彰大会。秦旭和杜琳都在先进个人的表彰名单上，同时，他们在深圳的经济建设方面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这一年要评定优秀企业家，绝对少不了他们。 除此之外，政府还严惩了在抗击非典期间发国难财的人。新闻报道的时候，杜琳看到邱雯竟是其中一员！ 之前邱雯指使赵二靠杜琳的衣服赚了一大笔钱，最后赵二进去了，邱雯侥幸脱罪，很是得意。后来邱雯就开始卖美白霜，只要使用七天就能变白，效果相当显著，连杜琳都有所耳闻。 这次新闻播报，她才知道，原来那美白霜也有问题，里面含有激素才能让人快速变白，但会让人产生依赖，一旦不再使用美白霜，没几天就会变回去，长时间使用还会危害到健康。 邱雯靠美白霜敛财，在非典期间生意不好做之后，又想发国难财赚笔大的，大肆囤货高价转卖，终于被警方查到证据，将她抓获。 杜琳一直都知道，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只是看到的时候难免有些唏嘘。当初她们一起上初中，关系还不错，可惜邱雯被繁华迷了眼、迷了心，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疫情结束，人们欢呼雀跃，各行各业的收益都赢来了高峰期。 而杜琳挺过之前几个月的艰难，现在除了多家连锁店，还拥有了自己的服装厂。从今往后，她的产业完全就是一条龙服务，从设计到生产再到销售，整条产业链几乎都包揽了，全国经济腾飞将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利益。 在工厂补办开业典礼时，罗淑玉心中触动极大，感慨地对杜琳说：“你以前总说要恢复祖上的荣光，我都觉得你是异想天开，小孩做梦。现在你是真实现了这个梦想啊，这么大一个工厂，专门的批发档口，十几家连锁店，眼看以后还会发展得更好。你何止恢复了祖上的荣光，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姥姥她要是知道，肯定要乐坏喽。” 杜琳搂住她笑说：“这不止是我的梦想，也是你和姥姥的梦想。” 罗淑玉笑着拍拍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几年啊，还不到五年呢，我感觉和原来好像都不是一辈子了，咱家变化太大了，直接从一无所有变得拥有了这么多，琳琳，妈真为你骄傲，你太厉害了。” 杜琳笑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妈妈你也是我的骄傲，谢谢你支持我。不过不是我厉害，是国家太厉害。要不是深圳发展得这么快，有这么多好政策，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是时代的浪潮，我不过就是乘着浪潮腾飞的那批幸运儿。” 罗淑玉揽住她道：“好，那就希望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让你飞得更高更远。” 第77章 2020年, 杜琳被评为当代商业领袖人物，她的事迹被写成传记广为流传，仅仅四十岁就跻身富豪榜前列。 当初起家时的小摊子, 现在已经发展成庞大的服饰集团, 在各个城市都能看到华裳服饰的影子。 有节目专门做了一期杰出企业家介绍, 其中关于杜琳的介绍是这样说的。 华裳服饰集团创始人杜琳, 于千禧年看中深圳的发展前景，孤身一人到深圳闯荡, 先后遭遇被骗传销、挚友背叛、地头蛇欺凌、同行打压等危机, 均化危机为机遇，以2000元启动创业历程, 造就今日的辉煌。 -- 第142页 杜琳眼光独到、胆大心细, 重情义、重信用，依靠品格魅力获得巨大的人脉网，令其事业发展得到飞跃式攀升，短短几年就拥有了许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但她不骄不躁，谦虚好学，严格管理集团大小事务，用心提携人才, 做好产品的同时还帮助了许多人, 给无数青年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二十年来，杜琳的集团不断扩张, 为社会提供大量就业机会, 每位员工入职都要接受系统的培训, 拥有一技之长。 杜琳成立的梦想基金, 让怀揣梦想的青年人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 成就不少青年企业家, 是最受欢迎的天使投资人之一。 杜琳建设希望小学，在天灾时捐款、捐物资，在公益慈善方面做出巨大贡献。 杜琳…… 一个家政公司的办公室里，林静看着电视，目露怀念。有人敲门进来，问道：“林姐，我今天是有三家要打扫吗？” 林静点了下头，掩去眼里的泪光，平和地笑道：“是三家，如果你忙不过来，分给其他人也可以。” 那人忙道：“不用不用，我就确定一下，咱这小老百姓肯定要多干活才能赚到家用啊。”她也看到了电视报道，羡慕地道，“还是人家命好，这人啊，有时候真得认命。” 林静一怔，笑说：“也不一定，杜董年轻时吃的苦比你我都要多，她有今天正是因为不信命，是她本事够大。” “也是，那我走了，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等人走了，林静认真地看着电视上杜琳的照片。她们两个一样的年纪，杜琳看上去比她小好几岁，比以前更漂亮了。不过她已经不会嫉妒羡慕，她只是遗憾，年轻时做下的错事，再也没机会弥补了。 不过这样就很好。杜琳一直都是天上闪耀的星星，而她，大概只适合过这样普普通通的生活，这样就很好。 在杜琳的老家，当年的老邻居看到电视节目，呼朋引伴招呼大伙儿来看。老太太看着电视上那些介绍，与有荣焉地说：“小琳琳以前是我家邻居啊，我看着她长大的，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这孩子打小就出息，考试回回都是第一！城南那家图书馆就是她盖的，还有天天乐大超市、老年活动区，都是她盖的，这孩子不忘本，瞅瞅这给家乡做了多少建设！” 另一个老太太说：“你说漏了，我听说咱这所有学校都有她给的资助名额和奖学金。说是当初她眼界浅，不懂学习有多重要，现在她有能力了就资助孩子们好好读书，别因为不懂事、家庭条件差给耽误了。你说说这得多少钱？咱供出来一个都费劲，人家每年供多少个？咱这不少人才都是她供出来的。” “嗐，那还不是因为她小时候太苦吗，她家欠债十几年才还上，也就这孩子争气，咱不服不行，是金子啊，在哪都能发光。” “哈哈你现在说她是金子啦？我咋记得你当年说她傻呢？” “我哪懂啊，我就是井底之蛙。咱们闲唠嗑的时候，人家都在干大事呢，要么说人家能成功呢？现在咱们想见一面就见不着喽。” “是啊，也就在电视上能见见，杜琳是能耐人。她嫁得也好呢，她那对象也是啥行业巨头，我孙女在网上买东西的时候都用华旭快递，说华旭最好。你们说一天天那么老多快递，各个城市都有，得挣多少钱？” “要我说最美的就是他俩的孩子，太会投胎了，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以后继承他俩的企业，那还不得成首富啊？” 邻居们闲聊天，还真聊得八.九不离十。杜琳和秦旭的女儿要继承他们俩的产业，只要好好发展，成为首富不是问题。 秦曼从小就接触他们公司的事务，这一年考上大学，杜琳和秦旭就打算让她多到公司实习，跟在他们身边做特助，耳濡目染学习他们要做的事。秦曼对此很感兴趣，杜琳让她去毕业旅行，她都不去，说和爸爸妈妈在深圳玩一圈就够了。 其实深圳作为她长大的城市，对她来说没什么新鲜感，但对杜琳和秦旭来说，二十年时间，深圳的变化就太大了。 三人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闲逛，骑到一个高档住宅区的时候，杜琳笑说：“以前你爸爸就住在这，一个小平房，里面有好多巷子，好多热心的邻居。我刚来深圳病倒的时候，就是被你爸爸收留的。” 秦曼左右看看，惊讶道：“这里很繁华啊，以前是一片平房吗？” 秦旭点头道：“拆迁的时候，我们拍了很多照片留念，回家你可以找出来看看。现在的高楼大厦虽然好，但是当年那些小平房、小巷子也很舒服。” 骑到一个超市的时候，秦曼让他们等一下，她跑进去买了三瓶水。秦旭在外面看见就笑了，秦曼奇怪道：“爸爸你笑什么？” 秦旭拧开瓶盖递给杜琳，笑说：“想起你妈妈刚来深圳那会儿，她从老家带着两千块钱，一张张缝在棉服里，一路穿着过来。后来拆出来想存银行的时候还差点被抢，哪像你现在，手机付款就行，超市结账都是自助结账，连个收银员都没有。” 杜琳笑瞪了他一眼，“那不是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吗，要不是那次啊，咱俩就各走各的路，没后面那些事了。” 秦曼被秀了一脸，转过身喝了好几口水才随口问：“那会儿妈妈没有银行卡吗？” 杜琳笑道：“现在手机银行转账都不收钱，我那会儿去银行排队汇款麻烦得很，还收不少手续费。我家总共才能拿出两千块，我哪舍得交手续费啊？” -- 第143页 秦曼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你们那个年代也太不方便了吧？” “那肯定不能和现在比，现在买东西都直接从网上买，想打车还可以提前预约，在家想吃什么就叫个外卖，看电影上网就能看。就是出门办事，坐个地铁比倒公交车快多了，飞机、火车也都变快了。 不过当时我们就那么生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现在回忆起来，才发觉一切发展得真快。”杜琳骑上自行车，看着无比繁华的街道，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辆，不由得心生感慨。 真的变了很多啊，不止走在街上能看见的城市面貌变了，看不见的经济也在一直腾飞。好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实现了。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她和秦旭创立的一切，希望交到秦曼手上能够再次腾飞。 这一天他们一家三口骑车逛遍了深圳，勾起杜琳好多回忆，回家之后她就起草了一份计划书，决定安排一场名叫“岁月”的秀。回顾华裳服饰二十年发展史，也是回顾这二十年服装特色的演变史。 秦曼真的佩服妈妈，逛个街居然也能冒出这么好的灵感，难怪当初白手起家能做得那么成功呢。杜琳把这场秀交给她来办，她摩拳擦掌地筹办，私下里还找了外婆、董佳佳、赵思盈她们请教，更了解这二十年的服饰到底有什么样的变化。 罗淑玉现在已经不工作了，每天悠闲的打打牌、跳跳广场舞，正好圆圆长大给杜琳当了帮手，苏老板和芬姐也清闲下来，常来找罗淑玉聚聚，加上顾俊伟的爸妈退休搬了过来，几个人时不时还出去旅游玩一圈，一点也不无聊。 董佳佳早在杜琳结婚的第二年就嫁给了郑鑫，现在是杜琳的副总，这么多年帮了杜琳很多忙，她们的友情也随着岁月日渐加深。郑鑫的搬家公司开遍了大大小小的城市，还有单分出去的跑腿业务，和后来发展的外卖业务，搞得红红火火。 郑奶奶看着他们小两口这么好，整天都笑眯眯的。 赵思盈则是满三十岁才和顾俊伟结婚，因为她三十岁才从赵富亨手中接过大权，顾俊伟也是在那几年中真正放下了过去的感情，喜欢上同样优秀的赵思盈，与赵思盈双剑合璧，在房地产行业攀上巅峰。 本来柳月一直提心吊胆，怕秦旭回去继承家业，后来看秦旭把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大，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可那时候她再想找秦旭、杜琳出气已经不可能，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无权的阔太能动的了。 在赵富亨病倒住进疗养院，赵思盈接手公司的时候，柳月是极兴奋的。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做太后，张扬地摆谱，跟赵思盈要这要那，谁知赵思盈根本不吃这套，该给的花销一分不少，多余的也一分不给，气得柳月直说要和她断绝关系。 最后当然还是没能断绝关系，柳月根本舍不得这样的金娃娃。但她在圈内的脸面也丢尽了，干脆拿着赵思盈给的钱搬去了国外。可以说她一辈子追求的风光，到最后也没能实现，始终都是金钱的奴隶。 董佳佳和赵思盈生的都是儿子，算年龄都是秦曼的弟弟，但也没差几岁，两人都和杜琳提过，这么好的青梅竹马，长大就让秦曼从两人之中选一个，多好啊。 杜琳当成玩笑，笑一下就算了。不管她的女儿喜不喜欢姐弟恋，或者喜欢别的什么人，或者结不结婚，她都无所谓，只要女儿开心就好了。 越往高走越发现，真挚的友情难求，这么多年，杜琳最要好的朋友还是刚来深圳认识的那几个。他们就像一个大家庭，遇到什么事都会拧成一股绳，携手走下去。 这次杜琳要办一场盛大的秀，他们也纷纷捧场。 岁月，顾名思义，就是要体现出岁月变迁的历史感。经过杜琳和诸多下属的反复推敲，最终呈现在台上的秀完美地展现了这一点。 千禧年最流行的衣服、最流行的发型、最流行的妆容和那个年代人们独有的气质，模特刚上台就将人拉到了那个年代。 接着一套套衣服，展示了每一年最具代表性的装扮，背景屏幕还换上了当年最具代表性的东西。手机、企鹅空间、淘宝、朋友圈、热搜…… 服饰变迁，也是时代变迁的缩影。悠悠岁月，勾起了许多人对青春的回忆，让人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心间流淌。 网友们看着直播，把这场秀称作是近二十年的时尚演变史。 秀的最后，杜琳穿着最新设计的礼服，牵着秦曼的手走上台，淡然一笑，气场已经压过台上的所有模特。 第一次见到杜琳样貌的网友纷纷震惊。 【确定这不是从哪请来的明星吗？】 【明星也没几个比杜董好看的吧？跪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偏偏靠才华！】 【皇太女也很漂亮啊，他们一家三口是被女娲单独捏了脸吧？恕我直言，华裳根本不需要代言人，董事长和皇太女就是最好的代言人！】 【我收藏了华裳的第一版小册子，那上面好多模特图都是杜董亲身上阵，真的美美美，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扔，珍惜地保存在抽屉里。】 【求放图啊，为什么现在都找模特拍了？好想看杜董年轻时的样子。】 杜琳在台上讲完话，在众人的掌声中露出微笑。这场秀是由杜琳计划的，但实施基本都由秦曼完成，是秦曼第一次独自负责这么大的项目。 -- 第144页 秦曼相当激动，看看杜琳，又看看台下目露赞赏的秦旭，高兴道：“妈妈，我成功了！” 杜琳莞尔道：“对，你成功了。以后爸爸妈妈就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发展，这是属于你的时代，我们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秦曼用力点头，没有半分胆怯，只有满满的斗志。 杜琳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和朋友们都没有辜负努力奋斗的这些年，现在交出接力棒，希望孩子们在新的时代继续奋斗，也能不负青春，实现他们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