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田园妃》 第1页 [穿越重生] 《盛世田园妃》作者：蓝莓味果酱【完结】 简介: 一朝穿越，成为一个贫寒的农家女。 不怕！ 没银子，自己挣！ 没地位，自己升！ 没身份？ 咦，好像她的身份不简单…… 织锦的目标，一离开许家，摆脱恶奶奶；二挣大笔银子，发家致富；三找个温柔体贴的相公。 喂，这位公子，离远点，你挡着我相亲的道了…… 什么，有婚约？ 第1章 许家 “阿锦，来，把药喝了。” 柳氏端着药，温声劝道。 云锦盯着黑乎乎的中药，心中很是无奈。 她只是上班时打了个盹，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叫许织锦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在山上采果子时，不小心摔下了山坡，因为救治不及时，没能挺过去。 柳氏自然不知女儿已经换了个芯子，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蛋，心中无比心疼。 来了两天，云锦也知道，这许家穷的一贫如洗，根本没钱给她看病。 这碗药，也不知柳氏是拿什么淘换来的。 在柳氏殷切的目光中，云锦只有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柳氏正要说话，忽然门外传来有些尖利的女子声音，“呦，二嫂可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整天装穷，这真到了关键时刻，出手这么大方。” 来的是柳氏的大姑子许三莲，大嫂李氏和她的女儿许水仙。 李氏笑容温和，说话却别有深意，“二弟妹勤快能干，这些年攒些私房钱也正常。” 明着是夸柳氏，暗里却是指她耍奸昧钱。 许家还未分家，小辈挣得钱要全数上交，都在婆婆王氏手中捏着，柳氏怎么攒的私房钱？ 果然，许三莲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别看她已经出嫁多年，管起娘家的事，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特别是这种背着她母亲藏钱的事情，怎么能忍？ 不待她开火，柳氏就抢先道：“大嫂这话可就诛心了，我哪里来的私房钱？这药还是用我那副银耳坠换来的，大嫂当时不是也在，这么快就忘了？” 说着又抹起眼泪道：“我嫁进许家这些年，也就只有这一副银耳坠。比不得大嫂和三妹，是个有福的，每天银手镯银项链换着戴。” 李氏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露出来的银手镯，表情微讪。 许三莲倒是不在意，撩了一把头发，露出耳朵上大大的耳环，得意的道：“我这些，都是大海给买的。二嫂想要，也让二哥去买呗。” 柳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们夫妻挣得钱都上交了，一年到头连半个子不剩。 可这话不能说。 要是传到王氏的耳朵里，又有的折腾了。 织锦还病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三莲见状，更是志得意满。 三人说话的功夫，许水仙已经走到了床边，打量着织锦，半天才问道：“大姐姐，你怎么样了？” 云锦虚弱的道：“还好，就是还不能动。” 她这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算是老天补偿，她醒来后，原本小姑娘的重伤，居然神奇的好了一大半。 只剩下些皮外伤，否则以许家没吃的没药的条件，能不能熬过来都难说。 后来许家也没给她请过大夫，自然不清楚她的真实情况。 单看一张白的吓人的小脸，说快死了都没人怀疑。 许水仙「哦」了一声，开始抱怨道：“大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摘个果子都能摔下山，可吓死我了。” “还好你没事了，不然猪草没人割，奶奶已经念叨好几次了呢。” 云锦简直无语。 这一家子什么奇葩人？ 她还是重伤员呢，就指着她干活了，还有人性吗？ 何况——云锦故作小声道：“二妹妹，不是你推了我一下，我才摔下山的吗？” 许水仙有些惊慌道：“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我想拉你都没拉到！” 李氏也是接着道：“织锦，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当时我和娘都在场，你不能因为生病了，不开心，就把错都推到水仙头上。” 云锦往被子里缩了缩，一副被吓的不敢说话的样子，又无辜又可怜。 许水仙气坏了，还要开口，柳氏突然喝道：“够了，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的小心半夜有鬼敲门。” “大嫂三妹还有事？没事的话就让阿锦休息会。” 柳氏一向温婉，很少说重话，这猛地一喝，把三人唬的一个激灵。 待反应过来，想要发火，对上柳氏冰冷的目光，三人突然有些发怵。 许三莲「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李氏扯起一抹假笑，“娘让你把地里的草割了。” 说完后领着许水仙走了。 她们本来就是为了打探柳氏的私房钱，至于许织锦的死活，谁在意呢。 几人走后，柳氏坐到云锦床边，表情复杂，“阿锦，你告诉娘亲，真的是水仙推你的吗？” 云锦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她也不是故意的。” 许织锦的记忆中，当时两人在摘果子，许水仙让她摘高处的，她垫着脚尖也没够到。 -- 第2页 许水仙很是嫌弃，推了她一下。 本来许织锦就站立不稳，边上又是山坡，这一下就把她推了下去。 柳氏又问，“奶奶和大伯娘知道吗？” “知道。” 因为土坡不高，许织锦是撞到了石头，才受了重伤。 王氏还觉得她是装的，骂骂咧咧了好一会，见她不起来，才上前查看。 柳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红了眼眶。她摸着云锦的额头，轻声道：“阿锦，是娘亲对不住你。是娘亲没用。” 云锦感受着头顶的温暖，默默不语。 许二泉带着许明安从地里忙碌完，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许明安奔到床边，关切道：“姐姐，你怎么样，还疼吗？” 云锦笑着摇头，“不疼了，已经好多了。” 柳氏正擦眼眶，许明安眼尖，“娘亲，你怎么哭了？” 许二泉紧张的问道：“挽琴，可是娘又欺负你和织锦了？” 柳氏扭过头，“不是娘。” 云锦补充道：“下午大伯娘和大姑来过。” 许明安性子急，撸着袖子就想去找两人麻烦。 他不过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柳氏拦住了他，“没事，我是风沙迷了眼。” 好好呆在屋子里，哪里来的风沙？ 许二泉看着妻儿，满心愧疚。 云锦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水仙的事情也就没再提。 许家的情况比较特殊。 许老爹有五个孩子。 老大许一江，妻子李氏，有一儿一女。 儿子许明轩，今年十八岁，已经考中了秀才，明年参加乡试。 许明轩自小聪明伶俐，最得许老爹的喜爱。 女儿许水仙，十四岁，娇蛮惯了，以欺负织锦和水苏为乐。 二儿子许二泉，妻子柳氏。 膝下就是织锦和明安。 织锦十五岁，明安八岁。 兄妹两个不得奶奶王氏欢心，在小辈中，做的活最多，吃的最少。 和许二泉夫妻一个待遇。 老三许三莲，嫁给了周家村的周大海。 有个十岁的儿子周子浩。 周大海家还算殷实，比许家要好的多。 许三莲一直以此为傲。 其实周家虽然有些家底，但是周大海为人小气吝啬，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十分花，怎么舍得为许三莲买首饰？ 还不是王氏私下补贴的。 老四许四海，是个鳏夫，妻子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女孩。 今年不过九岁的许水苏。因此水苏在许家也不受待见。 爹不管，奶奶不爱。情况就比许二泉一家勉强好点。 小女儿许小花，王氏老来得女，颇为受宠。和许水仙感情最好。 五个孩子，四个都是王氏亲生。只一个许二泉，是妾生。 第2章 王氏 许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良田几十亩，不愁吃穿。 许老爹上过私塾读过书，只是没有天分，考了几年都没考上。娶了邻村屠夫王家的女儿。 王氏嫁给许老爹，着实算是高攀了。 彼时许老爹有个红颜知己，从小服侍他的丫鬟。 王氏进门生下许一江后第二年，丫鬟就有了身孕。 王氏气的牙痒痒，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吃好喝的供着。 等到怀孕八个月时，王氏给丫鬟下了滑胎的药。 丫鬟大出血死了，孩子却命大的活了下来。就是许二泉了。 这是王氏的心病，自此许二泉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在那时尚在人世的许老太太，时时照顾，许二泉才安稳活了下来。 二十年前，许老太病逝，许二泉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十三年前，战乱不断，各地流寇四起，许家受了波及。 先是家中被盗，钱粮被抢，后又因为经营不善，良田渐渐变卖，只剩下几亩，勉强糊口。 到最后，连老宅都卖了，一大家子搬到这里，靠着几间破土屋遮风挡雨。 许老爹不通俗世，家中情况多由王氏做主。 慢慢的，这家里也没他说话的地方了。 云锦想着这些糟心事，就觉头疼。 现在她成了许织锦，以后若要清静的过下去，怕是有的磨了。 织锦的悠闲养伤时间，只有短短几天。 自从许水仙再次来看她，发现她能吃能喝能怼人后，就冲王氏偷摸打了小报告。 趁着许二泉夫妻和小明安下地干活时，王氏带着许水仙，后面跟着看热闹的许小花。 硬生生把织锦从板床上拽了下来。 织锦正发呆呢，被突然一扯，差点又撞了脑袋。 王氏大着嗓门道：“都好了还装什么装，家里不养闲人，好了就给我割猪草去，否则今晚没饭吃。” 织锦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心头一阵火起。 她的内伤虽说好了，外伤还在呢。 何况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不是清水粥，就是窝窝头。 就这，柳氏每次给她端饭时，都要被王氏指桑骂槐好一阵。 地里的重活累活都是柳氏夫妻做。 小明安也跟着帮忙。 三人还养不起她几天吗？ 无非是王氏看她闲着不爽。 她抬眼一看，瞧见王氏满脸的嫌弃，和许水仙幸灾乐祸的眼神。 -- 第3页 王氏斜睨着她：“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 许水仙笑嘻嘻的递过来一把镰刀，和一个半人高的竹筐，“大姐姐，快点去吧。” “二妹妹，你们不和我一起去吗？” 许水仙高傲的道：“后山藤蔓多，天又热，容易伤了我和小花的脸。反正大姐姐你嘛，也无所谓。” 许水仙十四岁，许小花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身材苗条，肤白貌美。 比起豆芽似的织锦，确实养眼的多。 王氏还指望着两人嫁个好人家，帮衬家里一下，自然舍不得。 便不耐烦的呵斥道：“别磨磨唧唧的，天都快黑了。还不快去！割不满一整筐，别想回来吃饭！” 织锦握着镰刀，恨不得一刀砍在三人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了，织锦不发一言的背起竹筐，晃晃悠悠的朝门口走去。 爹爹娘亲不在家，她就是反抗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织锦可不打算真的老老实实的去割猪草。 这么大的竹筐，她一个人，不割个两三天，能割满才怪。 走出破败的大门，不远处的路口处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老人，在话着家常。 见织锦过来，其中一位关心道：“织锦，这么快就去干活了？身体怎么样？” 织锦心中感慨，外人都比许家那几个冷血自私的好。 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回道：“吴婶好，已经好多了。谢谢吴婶关心。” 说完却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身子。 配上瘦弱的身体，和依旧苍白的小脸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果然，吴婶不放心的追问道：“你这明明还虚的很，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织锦欲言又止，低头扯着衣角，小小声道：“娘亲不在家，奶奶让我去割猪草。不然，不给饭吃。” “吴婶，我先走了。” 不待吴婶说话，织锦拖着虚浮的步伐往前走，没走几步，突然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吓了众人一跳。 吴婶反应最快，连忙上前扶起织锦，口中不停唤道：“织锦，织锦，醒醒。” 又抬头喊道：“快，去把二泉夫妻两个喊回来！” 织锦死死闭着眼睛，躺在吴婶怀里。 她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许家那些人摆明了不会心疼她。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收敛点。 没一会，许二泉夫妻带着小明安，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从吴婶怀中接过气息微弱的织锦，柳氏心都要碎了。 不是织锦演技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实在是她的身体情况也比这好不了多少。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一说，小明安急红了眼眶，要去找王氏说理。 这次柳氏没有拦着他。 怕儿子受欺负，许二泉也跟了上去。 接着，就听到许家宅子里，王氏特有的那骂骂咧咧的大嗓门。 众人甚至断断续续的听到「贱蹄子」「赔钱货」等字样。 柳氏抱着织锦的手微微发抖。 吴婶脾气火爆，为人直爽，最先听不下去，迈着气冲冲的步子就朝许家走去。 柳氏抱起织锦，在其他人的簇拥下，走在后面。 抱起后，柳氏才发现，织锦轻的可怜，十五岁的女孩不到七十斤，一阵大风就能吹走。 王氏走出大门，正遇上了吴婶。 劈头就问：“许织锦那小贱蹄子呢？让她去割猪草，竟然给我装晕，看我不打死她。” 吴婶可不是许家人，自然不会惯着王氏，怒极反笑道：“王大娘，这古话说，虎毒尚不食子。织锦就算不是你的血脉，也是许老爹的亲孙女。你这把她往死里了逼，可是连牲口都不如。” 吴婶也是狠人，一句话不仅骂了王氏，还往她的心口上戳了把刀子。 王氏平时对许二泉一家就极为刻薄，对两个孩子更是非打即骂。 作为邻居的吴婶，早就看不过眼了。不过这是人许家的家事，她一外人不好插手。 这次王氏撞到了她头上，织锦又着实可怜。 吴婶终于能出一出恶气，可不管会不会气坏了王氏。 第3章 气晕 王氏被气的发抖，手哆嗦着指着吴婶，“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王氏在家作威作福惯了，人人哄着、奉承着，只有她骂人的份，谁敢这样跟她说话？ 陡一下子被当众揭了老底，指着鼻子骂，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老爹家的这点破事，不是秘密。许家村很多人都清楚。 那个丫鬟，已经死在了王氏手中。 许二泉夫妻多年来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王氏心中有再大的怨恨也该消了。 罪不及儿孙，织锦与明安又有什么错呢？ 从出生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许三莲回周家了，这种场合，许水仙和许小花不敢多嘴。王氏无人帮忙。 李氏见状，出言调和道：“吴婶子，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嘴上这么说，这么些年，要不是娘里外操劳，这家早垮了。” 王氏得了支持，气场又足了，插腰横眉怒眼道：“就是，我辛辛苦苦养活一大家子。他们吃我的，喝我的，我骂两句怎么了？一个个的要都学着这个贱蹄子偷懒不干活，全家人喝西北风去吗？” -- 第4页 吴婶气乐了，这两人可真会颠倒黑白。 许家一半是靠许二泉夫妻两人撑着呢，她王氏做什么了？骂人吗？ 王氏左一口「贱蹄子」，又一口「贱蹄子」，织锦感觉到柳氏抱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终于，听到这话，柳氏忍不住出声道：“娘，你要是嫌我们一家是拖累，分家让我们另过好了。还能给你省粮食。” 小明安第一个赞同，“娘亲说的对，奶娘既然嫌弃我们，我们出去过，不给您添麻烦。” 王氏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战威信，早积了一股子邪火。 吴婶她不敢动手，可柳氏和明安，就没那么多顾忌。 一个重重的巴掌就冲着离得最近的明安扇了过去。 同时骂道：“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翅膀硬了想分家，也得看我答不答应。一家子饿死鬼托生，每天吃那么多饭，还喂不饱你们!” 幸好明安眼疾手快，矮身避了过去。 要是真被打到，少说也得掉颗牙。 明安心有余悸的躲进许二泉的怀里，许二泉紧紧的护着他。 王氏还想打，织锦怕明安真受到伤害，不敢再装下去，睁开眼睛，虚弱的唤道：“奶奶别打弟弟，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割猪草。您别生气了。” 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想爬起来去拿竹筐。 柳氏死死抱着她。 “娘，你真的要把我们一家逼死才甘心吗？！” 这下别说吴婶，在场的众人可都看不下去了。 纷纷指责起王氏来。 王氏捂着胸口，气的肝疼。 连李氏也不敢再出口犯众怒了。 许小花和许水仙更是躲进了房间里。 吵吵嚷嚷间，一声响亮的暴喝声响起：“都围在这干什么呢？这么吵？” 众人回头一看，是里正过来了。 里正姓杨，是个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头。 为人方正不阿，非常受许家村村民的爱戴。 虽然名叫许家村，其实村里杂姓较多。以前是因为许家颇有些名气，外人才称之为许家村的。 里正缓缓扫视了一圈，见到虚弱的织锦，和许二泉怀里害怕的明安，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立马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里正的眉头越皱越紧。 王氏和李氏也开始紧张起来。 说白了，王氏再横也只敢在许家横，对于一村之长的里正，还是很忌惮的。 清楚了来龙去脉，里正走到织锦身边，温声问道：“现在怎么样？可要请大夫，不用担心，费用我来出。” 织锦忙摇头，“谢谢杨爷爷，不用麻烦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里正家里两个小孙子，没有孙女，见织锦如此懂事可人，发自内心的喜欢。 转头板着脸对王氏道：“织锦既然病了，就让她好生休息。还逼着她干活，你是怎么当长辈的？” 王氏不服气，硬撑着道：“里正这话可不对，她都休息几天了。白吃白喝的，我们家养不起闲人。要怪就怪她没托生在富贵人家。” “泥腿子的贱命，还想摆小姐的架子。” 王氏这句嘟囔声不大，却还是被众人听清楚。 里正气的吹胡子瞪眼。 柳氏的身子都在颤抖。 织锦只当她是被气的，也没在意。反而握手去安慰她。 那边得了消息的许老爹赶过来，就是听见王氏这一句。 王氏妇人见识短，连里正也照呛不误，许老爹可知道轻重。 忙上前作揖道：“妇人不会说话，里正大人，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王氏还想说，李氏使劲的扯着她的袖子，到底是闭嘴了。 许老爹年轻时，家里富裕，也常帮衬邻里。 如今五十多了，还给自己弯腰作揖。 里正侧过了身，没受他这一下，叹了一口气道：“许老兄，我知道你不容易。可咱们许家村，还没发生过饿死孙女的事。” 许老爹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里正又瞅了一眼王氏，冷冷道：“当初也不知是谁费尽心思的嫁过来，却不能好好持家，教养后辈。这家，许老兄，你也该好好管管了。否则就是老太太在地底下，也不会安心。” 里正一摆衣袖走了。 留下许老爹一脸惭愧。王氏白了脸。 其实当年许老爹和丫鬟可是情投意合，许老爹有意迎娶，只是许老太太一直没答应。 两人等了几年，许老太见儿子一心一意，丫鬟又忠心机灵，终于松了口。 这个节骨眼上，许老爹外出时，遇到有人落水。 也没多想，就下去救了人。 救上来一姑娘，张口就是，抱了她，看了她的身子，就要负责任。 这姑娘就是年轻的王氏。 许老爹不愿意。王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为了许家的名声，许老太太只好点头答应了。 后来丫鬟被害死，许老太太出于愧疚，便亲自教养许二泉。 如果当初是丫鬟嫁给了许老爹，许二泉夫妻的日子也不会如此艰难。 这笔糊涂账，早传的四下皆知。 王氏只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讥笑。 头一歪，是真真切切的晕了过去。 第4章 鸡蛋 -- 第5页 众人走后，许二泉夫妻也没心思下地了，带着织锦和明安回了房里。 柳氏还抱着织锦。 织锦不敢挣开，她这时才发现，柳氏的情绪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方才装晕吓着了。 回到屋子里，柳氏的眼泪落了下来。 大滴大滴的打在织锦的手上，冰冰凉凉的。 织锦不懂，此时的柳氏，似乎格外的悲痛。 她无法安慰，只是一下下的想抹掉柳氏的泪水。 明安也红着眼睛，上前安慰道：“娘亲别哭。以后我和姐姐会好好孝敬你的。” 柳氏摇头，无声的哭泣。 许二泉早慌了手脚。 忙手忙脚的把柳氏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让你和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挽琴，我们搬出去吧。爹那里我去说，你不用担心。” 柳氏的眼睛亮了下，又很快暗了下来，“娘那里，她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咱也搬，阿锦过两年就该说亲了。我们得给她攒些嫁妆。” 本来还很伤心的织锦——？？ 怎么话题突然扯到这个了？ 一时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一脸蒙的模样，倒是让柳氏心头的阴霾少了许多。 她推开许二泉，擦了擦眼泪，“这事以后再说了。” 今天明显不是能谈分家的时候。 见到娘亲心情好了，小明安凑过来好奇的问道：“娘亲，你打算给姐姐找什么样的夫家？” 本来已经这茬已经过了的织锦，狠狠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明安可不怕她，冲她扮了个鬼脸，笑眯眯的等着娘亲回答。 柳氏见儿子女儿小动作，倍觉温馨。 也有了打趣的心情：“当然是模样、条件、人品，样样都好的。你姐这么好，普通人我可舍不得。” 织锦无奈扶额，她现在可没嫁人的打算。拽着柳氏的衣摆撒娇道：“娘——” “好，好，好。娘不说了！”柳氏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娘，我们去后山摘果子吧。”织锦突然道。 “摘果子？”柳氏奇怪。 织锦点头：“是呀。闲着也是闲着。” 柳氏本想拒绝，又想到今天她们夫妻都没干活，王氏肯定不会给她们留饭。 便爽快的答应了：“我们去就成，你和安儿好好在家休息。” 织锦和明安对视一眼，齐齐抱着柳氏撒娇。 柳氏拿他俩没办法，许二泉笑着道：“安儿可以去，阿锦不成。” 明安猛点头。 织锦只好作罢。她今天刚闹了这一出，出去确实不太好。 “娘，我想吃山楂，你记得多摘点回来。” 后山有不少野山楂树，已经成熟，红彤彤的很诱人。 因为山楂太酸，吃了又开胃下饭，所以除了孩子很少有大人喜欢。 柳氏以为织锦是嘴馋了，没多问就应下了。 三人背着竹筐出发了。 王氏被气的狠了，这会还躺在床上，也没人管。 织锦一人，正百无聊赖，脑子计划着还能做些什么。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小的人影挤了进来。 看清来人后，织锦讶异道：“水苏，你怎么来了？” 水苏的日子也不好过，和织锦颇有几分患难交情。 水苏神神秘秘的冲织锦虚了一声，伸出一直握成拳头的双手，露出两个圆滚滚的鸡蛋。 织锦压低声音道：“哪里来的？” 水苏指了指正屋，同样小声道：“爷爷给的，叫我悄悄送给你。” 织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许老爹对许二泉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当家的是王氏，为了怕碍王氏的眼，明面上不敢说什么。 王氏对许二泉一家的克扣，许老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私下里补贴过许二泉几次。 不过王氏管的紧，许老爹身上也没钱。 这份心，在许家也难得了。 要不是许老爹还在，许二泉的日子更难。 可若没许老爹，许二泉也许早就下定决心搬出去另过了。 织锦看着两个鸡蛋，心思百转。 又见许水苏脸色蜡黄，手上破了好几处。 这才想到，自己休息了几天，割猪草的担子只怕落在了水苏的头上。 一时心中内疚，没有去接鸡蛋，“大姐姐不饿，水苏吃。” 水苏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大姐姐病了，要吃鸡蛋补身体。水苏不喜欢吃鸡蛋。” 听着小姑娘拙劣的谎话，织锦心中感动，拿了一个鸡蛋，道：“那我们一人一个。” 水苏还要拒绝，织锦板着脸道：“你要是不要，我也不吃了。” 说罢，直接剥了鸡蛋，塞进水苏的嘴里。 水苏见她是认真地，便小口小口的吃起了鸡蛋。织锦给她倒了杯水，温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水苏奇怪：“大姐姐怎么不吃？” 织锦笑笑：“姐姐等会吃。” “姐姐休息了，猪草都是水苏割的吗？”织锦问。 水苏摇摇头，“没有，二姐姐和小花姑姑帮着割的。奶奶让我一人割，爹爹不同意。” 织锦略微放心。许四海虽然对女儿不上心，也不是完全不管的。 -- 第6页 怪不得许水仙和许小花这么急着找她麻烦，看来王氏对她们的「宠爱」也是有限度的。 水苏吃了鸡蛋，陪着织锦玩了一会，才又悄悄回去了。 天黑前，柳氏三人回来。 进了屋，放下被布遮的严实的竹筐，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收获不错。 织锦打开布一看，大半框的野果子。其中一半是山楂。 许二泉打了水，四人就在屋子里洗果子。 织锦边洗边问：“娘，为什么大家不喜欢吃山楂呢？” “因为太酸了！”小明安抢答道。 “那为什么人们喜欢吃葡萄，葡萄也酸。”织锦又问。 “因为葡萄还甜。酸酸甜甜很好吃！”明安继续抢答。 “那我们把葡萄裹上糖，是不是大家就喜欢吃了？”织锦诱惑道：“后山有那么多山楂，如果大家爱吃，能卖许多钱呢。” 在织锦的印象中，这个大宁朝是没有冰糖葫芦的。 “娘，要不咱们试试？要是能挣钱，就可以给弟弟攒些聘礼了。” “姐，是给你攒嫁妆。”明安不满，“咱们家也没糖。” 柳氏看着一盆红艳艳的山楂若有所思。 第5章 冰糖葫芦 抬头见织锦眼巴巴的看着她，不禁望向许二泉，“要不，咱试试？” 许二泉自然没意见。 没有糖是大问题。 柳氏找了半天，才摸出几个铜板。 织锦有些失望。 柳氏摸着她的脑袋道：“我去吴婶家借点。” 柳氏去的快，回的也快。 当她从怀里掏出包好的二两白糖时，全家都兴奋了起来。 等果子全部洗完，天已经黑了。 在织锦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许二泉临时削了不少竹签，把去核的山楂串了起来。又去厨房熬糖浆。 许家其它屋都已经熄了灯。 就算没睡的，也没把这动静放在心上。 王氏晚上就给许二泉家留了一锅清的能见底的稀粥。 这还是在许老爹发火，她也怕里正再找麻烦的基础上。 大家都以为她们是自己找吃的。反正厨房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这种情况织锦也料到了，她自己能带着一家吃饱饭，也不在乎一碗清粥。 织锦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中，把串好的山楂一个个裹上糖浆，放在一边等着冷却。 柳氏把厨房打扫干净，几人才回房。 等待成型的过程中，一家四口就吃野果子垫肚子。 织锦想起还有个鸡蛋，忙拿过递给小明安，“这是爷爷下午让水苏送来的。” 听闻是许老爹送的，许二泉默不作声。 明安见只有一个，不肯要。 织锦骗他道：“给了两个呢，我已经吃了一个，这是专门留给你的。快点吃吧。你要不吃，就是不拿我当姐姐。” 织锦这么说，明安不好拒绝。 吃着已经冷掉的鸡蛋，含糊道：“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挣大钱，让你天天吃鸡蛋。” 织锦噗嗤一声笑出来，“别，我可不喜欢吃鸡蛋。” 明安大手一挥，“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吃。” 织锦笑着道：“好，姐姐等着。” 一家四口小声笑闹，虽然清苦却也温馨。 很快，冰糖葫芦已经冷却好了。 织锦拿起一根，先给明安尝了一个，自己尝了一个，又递给柳氏和许二泉。 还在现代时，她就喜欢自己捣鼓吃的。 照着菜谱上做了不少，冰糖葫芦就亲自做过。 所以这次做的很成功。 入口酸酸甜甜，又香又脆。红色的果子，外面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好看又好吃。 柳氏三人都是赞叹不已。 织锦笑眯眯道：“怎么样，就卖五文钱一串，肯定有人买。” “五文钱，会不会太多了？”柳氏不敢相信，没人要的野山楂能卖这么贵。 “前期吃个新鲜，贵点也有人买。以后再降下来就是。” 明安坚定支持，“姐姐说的对！” “好，那明天早上，我拿去镇上卖。”柳氏道。 虽然她明天不去下地干活，肯定会被王氏骂。 但是今天提起的织锦嫁妆一事，已经牢牢记在了她的心里。 没有嫁妆，女子到夫家会受到轻贱，柳氏只想尽可能的替织锦多攒一些。 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依旧是清粥，中午多一个窝窝头。 虽然饭没变，但是这次，没人来扯着织锦去割猪草了。 人言可畏，王氏就算不在意别人看法，也不想这时候触霉头。 早晨许水仙和许小花背着竹筐出门时，那怨恨的眼神，织锦想来，还有些小爽快。 柳氏中午就回来了。在家门口，遇上了专门等她的李氏。 李氏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竹筐，笑着招呼道：“二弟妹回来了？一上午没看见你，这是去哪里了？” 柳氏大大方方的把竹筐给她看，里面是小半筐的果子，“阿锦身子虚，我也没钱给她请大夫吃药，只能去多摘点果子给她。” 这些果子都是昨晚剩下的，她早晨和冰糖葫芦一起放进去，就是为了应付李氏。 王氏为人粗鄙，爱骂人，心机却不多。 -- 第7页 真正心思多的是她这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大嫂，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能从背后给你一刀。 刚进许家时，柳氏没防备，吃了几次大亏。 现在早就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李氏打量了几眼，没看出什么来，吩咐一声，“二弟妹下午还是去地里看看吧，不然娘该生气了。” 就施施然回屋了。 许家两个媳妇，柳氏要下地干重活，喂牛喂猪，李氏都不用。她只需要打扫一下院子，准备一日三餐即可。 这样的日子柳氏已经习惯了。 听到门口说话声时，织锦就在紧张的等着了。 毕竟她的想法虽好，可到底结果怎样，还得看现在的。 柳氏进屋，先是冲织锦温柔一笑。 织锦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织锦上前帮着柳氏卸下竹筐，小声问道：“怎么样？” 柳氏点点头，也没关门，任由门大开着，拉着织锦走到床边。 在自己屋里的李氏正小心的张望着，不期然对上柳氏含笑的目光，僵硬的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柳氏这才背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轻手轻脚的放在被子上。 织锦忍住激动，慢慢的打开，里面是整整一包的铜钱，足足有几百个。 柳氏压低声音道：“都卖光了。” 到现在她都怕是在做梦，没人要的野山楂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织锦飞快的在心里算起了账，五文钱一串的山楂，昨天她们做了整四十串，挣了二百文。 普通人一月的工钱也不到一两，许家人口十几位，每月的收入就五两上下。 这其中，老大许一江在城里帮人做些文书工作，就占了二两。 许家先前光景好时，几个孩子都上过私塾，当然其中不包括许二泉。 不过在许老太太的教导下，许二泉多少也识些字。 许四海生性顽皮，读的书早忘的一干二净了。 倒是许一江，虽然也没天分，白身一个。但一手字写的不错。 儿子许明轩聪明好学，很得城里书院院长的看重。 许一江沾了儿子的光，在城里谋了个文书的职位。 许一江的钱都花在了儿子身上，每月上交的寥寥，甚至常要王氏贴补。 王氏对此是乐在其中。在她看来，她大孙子是个有造化，以后要做大官的，当然不能委屈了。 许四海游手好闲，到处打零工，有活就做，没活就回家呆着。每月能上交二三百文就不错了。 剩下的都靠许二泉夫妻，农忙时忙庄稼，闲时打长工。 挣得钱全数上交，除了每月不到一两的开销外，都进了王氏的私库。 第6章 挣钱 二百文对于许二泉夫妻来说，算是个大数字了。 钱虽不多，能做的事却不少。 织锦还在掰算，柳氏已经拿着竹筐准备出门了。 “娘，你去哪里？”织锦拦住了她。 柳氏道：“我去后山摘山楂，咱们晚上继续。” 织锦摇头，“娘，咱们不能做了。” 柳氏着急道：“怎么……？” 织锦冲正房指了指，“今晚再做，肯定会被发现的。” 柳氏神色一顿，放下竹筐，有些丧气道：“那怎么办？” 织锦拉着她坐下，安抚道：“没事，我有办法。我们把这法子交给吴婶来做怎么样？我们拿点分成，她们七我们三，或者二八也成。总比在家做，被发现了什么也不剩的好。” 吴婶家人口少，清静，不容易传出去。 吴婶身体不好，做不来重活，家里还有个今年刚进门的新媳妇，也没事。 来做这个正好。 最重要的是，吴婶一家子都是敦厚之人，织锦不怕对方反悔，或者被出卖了。 虽说她只是动动嘴，出力的全是吴婶一家，就要拿分成，可没有她的主意，山楂就是放烂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织锦相信，吴婶不会拒绝的。 把心中的想法一说，柳氏连连点头。 她看着织锦的目光既欣慰又心疼，“我家阿锦长大了，比娘亲聪明。” 织锦撒娇：“我再聪明，也是娘生的。” 柳氏垂下眼眸，轻柔抚摸着织锦有些干黄的头发，“是呀，阿锦是娘的女儿。” “娘这就去找吴婶。” 织锦笑着送她出门。 柳氏从吴婶家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地里。晚上才和许二泉、明安还有许老爹一起回来。 许老爹农忙时偶尔也去帮忙，不过他年纪大了，能做的不多。 织锦因为身体没全好，柳氏也怕王氏骂她，便一直让她在屋里吃饭，饭菜都是柳氏端去的。 柳氏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们吃饭还是在大桌子上，全家人一起吃。 大约是上午不见了半天，王氏扯着嗓子叫骂的声音，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织锦很是心疼。 柳氏已经三十多岁，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整日里被婆婆不分青红皂白的骂，织锦都觉得憋屈。也不知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 织锦揉揉脑袋，安慰自己，反正以她的计划，不用多久，一家人就能脱离王氏的魔掌了。 饭后回来，柳氏的脸色倒还好。 明安的小脸上却满是愤愤不平。 -- 第8页 织锦故意逗他，“呦，这是和谁生气啦？看把我们小安气的，脸都气成山楂色了。” 提起山楂，明安也顾不得生气了，忙问：“姐，怎么样了？” 柳氏关好房门，见明安急不可耐的样子，也不多卖关子，把今天挣得钱说了，也说了织锦的想法。 “吴婶答应了没？”明安追问。 柳氏一脸轻松，“当然答应了。” 又感慨道：“吴婶一家真是实在人，我说了二八分，她们是同意了，却是我们八她们二，还说点子是阿锦想的，咱们有好事想着她们，她们不能占我们便宜。最后说好了五五分。” 织锦听完也不是太意外。 选择吴婶一家就是看重她们的品格，卖冰糖葫芦只是她的第一步，以后可以挣钱的地方有许多，念着吴婶家这份情就好，总不会让她们吃亏的。 柳氏把装钱的布包拿出来，里面还是二百文，一分不少，“我原本打算，一百文给吴婶，是借的糖钱，和这次买糖的钱，吴婶没要。还在这里。我都收好，给阿锦做嫁妆。” 又对着明安道：“你年纪还小，先给你姐攒，等你姐出嫁了，再给你攒。” 明安傻笑道：“都给姐姐，女孩子有了嫁妆，才能嫁个好人家，姐姐值得世上最好的人家。” 织锦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你也不怕把姐姐夸上天了！” 明安道：“我不管，反正我姐姐最好。” 说笑了几句，织锦才正色道：“娘，先别想着攒钱，我还有个赚钱的法子，想和你们商量下。” 明安小眼神一亮，兴冲冲道：“什么法子？” 织锦拿出一块旧的白布，上面是她今天用碳画好的图案。 因为绘画水平有限，再加上工具不好，画出的图案只能勉强辨认。 是一个白白胖胖有些憨的小熊模样。 织锦指着床上的布老虎枕头，解释道：“我看到这个想到的。布老虎是给小孩子玩的，如果我们做些给女孩子的布偶，是不是也有人买呢。” “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我就随便乱画，最后画出了这个。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你们觉得呢？” 织锦当然是睁眼说瞎话，这哪里是她想出来的，不过是剽窃未来的智慧罢了。 利用现代一切能用的知识，彻底改善自己目前的处境，就是织锦暂时的目标。 明安一脸老成的点点头，“我看行。” 织锦笑：“你都没看，就行了？” 明安辩解道：“我看了，很可爱的小熊，我都想要一个。” 柳氏拿起布，仔细的看了看，赞同道：“我也觉得可行。” 明安立马一副「怎么样，我就说吧」的表情。 织锦哭笑不得。 妻儿都赞同，许二泉自然点头同意。 刚到手的二百文钱，还没捂热就有了新用处——交给吴婶，让她明天去镇里，帮忙扯些布和棉花。 试水的布偶熊，织锦打算做手臂那么高的，二百文买的材料，顶多能做三五个。所以织锦给的定价是三百文一个。 绣娘自然由柳氏担任了。 柳氏的女工极好，农闲时经常做些绣活，拿到城里卖。 只是刚做好，就会被王氏收走，卖的钱也落不到她的手中。 其实在柳氏的教导下，织锦的绣艺也不错，只是比不得柳氏炉火纯青罢了。 为了怕王氏知道织锦会刺绣，逼着织锦整天绣，伤了眼睛，这件事一直瞒着其他人。 柳氏一直都在尽她所能的保护着织锦。 一家人商议妥当，已是深夜，四人睡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带着希望和微笑慢慢进入梦乡。 月色流淌，落下一地银辉。 等织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桌上摆放着柳氏给她端来的清粥。 第7章 宁怀景 得益于那场大闹，现在织锦算是这个家中最闲的人了。 只怕以王氏的耐性，也就能忍她这几天了。 织锦也不在意，有一天过一天。 王氏那独特的骂街方式，她都能自动忽略了。 大不了当成背景音乐，反正累的人不是她。 没看两天下来，王氏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柳氏几人在地里忙，织锦同样没闲着。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挣钱法子，都一一过了一遍。 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容易惹人怀疑的。 都方方面面的考虑清楚。 这是个需要动脑子的技术活。 到了午饭时，织锦连饿带累，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 今天柳氏不在，她要自己去端饭，还要给柳氏几人送饭。 厨房里，许水仙正在和李氏抱怨，“娘，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看我的手，都起泡了。” 许水仙委屈的伸出手，果然在农家已经算是白嫩的小手上，起了好几个泡。 李氏心疼的安慰道：“再忍忍，娘不会一直放任织锦这样下去的。” 许水仙不满道：“忍，忍，忍，要忍到什么时候，都是许织锦不好，要不是她我也不会……” 话未说完，便被李氏用眼神拦住了。 李氏冲着门口的织锦和蔼道：“阿锦过来拿饭么？” 织锦装作没看见许水仙充满敌意的眼神，点头道：“嗯。” -- 第9页 许水仙转了转眼珠，指着灶台上一碗粥道：“诺，这个就是，端去吧。” 织锦看着还冒热气的碗没有动。 正巧许小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怎么还没盛好饭，饿死了。” 织锦一指面前的碗道：“二妹妹说这个好了。” “哼，要你说，我自己看不见啊。”同样因为手上起泡而怨恨织锦的许小花，没好脸色的甩了一句，便端起了碗。 许水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许小花「啊」的一声尖叫后，扔掉了手中的碗。 等的不耐烦过来查看的王氏，只看到碎裂的碗，和流了一地的粥。 这碗粥是专门给王氏的，里面全是米。如今都掉在了地上。 王氏心疼的不行，也顾不上平时疼爱有加的女儿了。张口就骂道：“一个个毛手毛脚的，好好一碗粥全撒了。我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都来讨债。” 许小花捂着被烫到的手，委委屈屈道：“是许织锦骗我，粥太烫了。我才没端住的。” 织锦立即道：“不是我说的，是二妹妹，她说粥好了的。” 许水仙连忙撇清，“我是让你端去，是你让小花端的！” 王氏刀子般的眼神立刻射向了织锦。 织锦慌张道：“我不知道，我看这粥挺厚，以为是给奶奶的……二妹妹，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 许水仙简直要吐血，谁对你好了，别自作多情好吗？！ 很快，她就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 王氏正用能喷火的眼神看着她，“这是你给许织锦盛的？你们最近都给她吃这个？！” 王氏不是嫌饭差，而是觉得太好了。她自己每天喝的粥不过如此，居然敢给那个讨人厌的小贱蹄子同样的待遇。 老大一家是要造反吗？ “没有，不是。”许水仙有口说不清，急的都快哭了。 李氏有心解释几句，可王氏正在气头上，哪是一两句能说通的。 织锦慢悠悠的盛了四碗清水粥，拿了四个窝窝头，对着王氏道：“奶奶，我给爹爹送饭去了。” 大约是她自知自觉的举动，难得取悦了王氏，王氏只是冷哼一声就让她走了。 织锦走出院子，还能听到王氏呵斥人的声音，和许水仙的辩解。 心情很好的织锦提着篮子，一路哼着歌，到了田边。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饭。 许家还剩下的几块地中，这块地离村里最远，不远处有条官道。 此刻正有一列马车缓缓走过。 领头的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模样。 笔挺的身姿加上腰上的佩剑，神气异常。 明安羡慕道：“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织锦也望过去，马车正好撩开一角，没见到人，只有一只手。 隔的远也看不清楚，不过织锦莫名的觉得那手似乎挺好看。 帘子很快放下。 织锦转回头，笑着对明安道：“你以后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的。” “真的吗？”明安眼神闪亮的盯着织锦。 织锦肯定道：“当然了！你可是我弟弟！” “嗯。”明安重重点头。 而马车里的宁怀景，想到方才无意间撇到的一户农家人，一起坐在田头上聊天说话，心底最深处，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离他已经有多久了？只怕这辈子再也感受不到了吧。 马上的齐云还在回话，“那位传来消息说，一个月后就能到沐城。” 宁怀景「嗯」了一声，重又闭目养神。 织锦这边，下午她就没回去，而是帮着许二泉三人打下手。 晚上，柳氏吃完饭，背着竹筐去了后山。 一直到天摸黑才回来。 她只是在后山绕了一圈，就转去了吴婶家。 许是上次没抓到什么，这次李氏看着柳氏出门，也没堵门。 柳氏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中，关好门，从竹筐里拿出吴婶帮着买的布和棉花，织锦找地方和她一起藏好。 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眉眼带笑道：“这里是二百五十文，吴婶昨天做了整一百串，全部都卖完了。” 织锦几人闻言自然是喜上眉梢。 把明安和许二泉撵去睡觉，织锦和柳氏就着月光开始做布熊。 两人的手艺都好，布熊又容易做，到了月上柳梢时，柳氏的已经完成了一半，织锦的也做了三分之一。 两人见已经很晚了，才草草睡下。 第二天，柳氏跟着下地。织锦在家中，瞅着没人管她的空当做两下。 一天下来，竟也做成了一大半。 织锦看着半成品布熊，挺有成就感。 在现代，她可是连针都没拿过，别提刺绣了。 好在原来许织锦会的东西，她都一分不差的继承了过来。 晚上又和柳氏一起熬了小半夜，两个憨态可掬的布熊就做好了。 胖胖的，软软的，连柳氏都爱不释手。 两天的连续熬夜，柳氏的眼下已经有了黑眼圈。 织锦虽心疼也没办法，为了能早日搬出许家，多攒些银钱是很重要的。 第8章 坑女儿 三天后，剩下三个布熊都已经完成。 晚上，趁着众人已经睡着，柳氏悄悄把五个布熊都拿给了吴婶。 -- 第10页 回来时，带来了这四天的分成，整整一两的银子。 两人看着小小的散发着银光的银块，都笑的见牙不见眼。 柳氏不知道的是，她以为许家众人都熟睡了，其实并没有。 李氏最近一直密切关注着二房。 上次没发现特别之处，但她总觉得二房最近怪怪的。 这天晚上，终于被她等到柳氏外出。 大晚上的还背着竹筐，难不成是抹黑去采果子？也不怕和她女儿一样摔下山坡去。 再说柳氏回来的这么快，肯定不是去后山。 只是天黑又隔的远，筐上还盖着布，李氏实在看不清楚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第二天傍晚，柳氏背着竹筐出门，回来的时候就又看见了门口的李氏。 李氏笑着道：“二弟妹又去摘果子了？” 柳氏应道：“是呀，大嫂尝尝？” 李氏正想仔细查清楚呢，也没拒绝，直接就去筐子里拿果子。 柳氏见状，直接把竹筐放在地上，由着她慢慢找。 找了半天，也没什么东西。 柳氏似笑非笑道：“大嫂可是选好了？” 李氏有些尴尬的拿了几个果子，“是呀，谢谢二弟妹了。” 柳氏这才提着竹筐回了屋子里。 听到动静的织锦三人都在紧张的等着她。 柳氏冲三人微微一笑，摇摇头，又点了点织锦的脑袋，小声道：“就你机灵。” 织锦「嘿嘿」笑了两声。 这是她昨晚和柳氏商量好的，今天柳氏去摘些果子，每天进进出出的肯定惹了某些人的眼。 许家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 为此，柳氏连今天卖布熊的钱都没敢拿回来。 晚上，许二泉和明安照例睡的早，留下织锦和柳氏。 两人在月色下忙活。 不一样的是，今天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心领会神的笑，织锦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许水仙。 “二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织锦惊讶道。 “我起来上夜，听见你们这有动静，不放心，过来看看。”许水仙边说边伸头往房间里看。 织锦打开门，让她进来，屋子里摆了两个盆，柳氏正在洗果子，抬头看见许水仙，笑道：“水仙来了，快吃果子，婶婶刚洗好的。” 说罢不由分说的塞了几个水灵灵的大果子进许水仙的怀里。 看着许水仙一脸懵的样子，织锦暗自偷笑，面上依旧一派正经的道：“娘晚上摘的果子，我们没事睡不着，就连夜洗了。劳你担心了，明天给你送果子吃。” 许水仙张了张嘴，闷闷的丢下一句，“不用了。”转头就走。 人走后，织锦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笑弯了眼睛。 她就知道，以李氏的性格，晚上没抓到柳氏，肯定不死心，半夜只要她们有动静，必然会来查看。 可大晚上的，她又不好过来，这来人大约就是许水仙了。 大房里，李氏和许水仙母女两个，望着桌子上的十几个果子，大眼瞪小眼。 李氏无奈道：“许是我多心了，早点睡吧。” 第二天，织锦果然给各房都送了果子。王氏那最多。 最近李氏给王氏上了不少眼药，王氏憋着一口气正打算找二房麻烦呢，织锦的野果就送到了。 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清新香味的野果，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织锦嘴还甜，“这是娘看奶奶最近嘴唇有些干，专门给您摘的。” 王氏嘴巴为什么干？还不是骂人骂多了。 王氏没听出织锦话里的意思。 看到老二一家这么服帖，心里的气顺了几分。 织锦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恭敬的递给王氏，“这也是娘晚上熬夜绣的，让我给您送来。” 柳氏那么累了，织锦哪舍得她再熬夜绣香囊，这是她自己绣的。 左右她的绣工是柳氏教的，以王氏的眼界还看不出差别。 柳氏的绣活每次都能卖个十几文，蚊子小也是肉，何况二房一家摆的极低的姿态，取悦了王氏，“你娘绣活好，让她没事的时候多做几个，别没事到处瞎晃悠。” 织锦连声应是。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别说最近了，就是以前她娘也忙的跟陀螺一样，每天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哪有功夫绣？真是不知足的女人。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在王氏这，可没这说法，挥挥手就让织锦走了。奖赏？不可能的，一个窝窝头都没。 在王氏心中，二房一家给她做牛做马都不够，非要榨干他们身上的每一滴血，她才甘心。 许是她心情舒畅，让织锦去割猪草的想法都忘了。 等到李氏过来，先是日常恭维了几句，然后装作不经意道：“二弟妹今天给我们那送了果子，她最近忙里忙外的，就是摘果子去了？我看也没多少呀。” 方才织锦来，故意避开了李氏。所以李氏还不知道，织锦已经给王氏送过了。 王氏瞧她一眼，露出身后那一大筐的果子道：“我这里也送了。” 李氏神色顿了顿，剩下的话就咽回肚子里了。 王氏虽然讨厌二房，却更讨厌有人糊弄她，使唤她。 要是她觉得李氏是在利用她对付二房，李氏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 第11页 王氏在许家说一不二惯了，只有她利用使唤别人的份。 李氏拐了话题，转头又说起织锦，“我看织锦的身子似是好了不少，要不让她继续去割猪草？水仙上次还和我说，小花的手掌都磨破了。她娇滴滴的姑娘，哪里做过这种事？还是织锦做起来顺手。” 王氏这才想起这茬。 她不由懊悔方才忘了说，要是以前，她定然会让李氏去通知一下。 不过今天织锦的态度着实让她心情不错，于是大发善心了一回，“算了，让她再休息几天吧。小花不适应，就让水仙多割点。” 李氏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今天她是没睡醒吗？怎么王氏和变了个人似的。 可惜在许家，王氏的话就是圣旨，比圣旨还管用。李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回去都不知该怎么对水仙说。 第9章 小胖墩 看着李氏愣愣的模样，王氏忽然有些不满，大儿媳好像除了做饭也没其它事情了，这是太闲了，才有功夫到自己这里说三道四的。 “老大家的，我看你也什么事，就去把牛棚打扫下吧。” 李氏：……。 刚坑完女儿又把自己坑了。 李氏欲哭无泪。也不敢待下去了，随口说了几句，找借口溜了。 织锦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让李氏吃了个大亏。 既然王氏没让她做事，她自然乐的清闲，躲在房间里面绣香囊。 晚上柳氏再背着竹筐采果子，李氏也不敢多事了。 柳氏竹筐里自然是新的布料和棉花。 布熊比冰糖葫芦还受欢迎，许多有孩子的殷实人家，都愿意买上一个。 柳氏第一天卖冰糖葫芦，是在临近的镇上。吴婶家有牛，前几天挣了钱后，直接套了个板车去了沐城里。 沐城里有钱人多的是，最后两个布偶，吴婶卖了五百文一个，冰糖葫芦也是一天卖出了二百串。 算下来，织锦得的钱一共有二千四百文，四百零头，吴婶给买了布料等，二两整的银子给了柳氏。 冰糖葫芦用的糖钱，一直是从吴婶那边扣的，钱虽不多，吴婶一家的厚道也是记在了织锦的心中。 这次的布料勉强够做七个布熊，母女两个又开始日夜赶工的生活。 虽然辛苦，可看着白花花的三两银子，柳氏跟打了鸡血似的。 织锦和许二泉劝都劝不住。 两人做的越发得心应手，七个布熊竟然只用了六天就完成了。 这得益于织锦白天没事，空闲时间比较多。 不过看着王氏最近看自己的眼神，织锦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她的计划也是时候实施了。 第二天是去吴婶家拿钱的日子，织锦从柳氏手里抢了这活。 背着竹筐在后山转悠了一圈，就悄悄去了吴婶家。 拿完东西后，织锦没有离开，而是在吴婶家里待了好一会，才赶在柳氏三人回来前回去。 七个布熊，七天的分成，因为布熊，吴婶直接卖了五百文，加起来一共七两银子。 买了五百文的材料，还剩六两半，都放在柳氏那里藏着。 短短半个月就攒了九两多的银子，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不是柳氏憨直，挣得银钱都要主动上交，是王氏看的太严了。 地里的庄稼不说，买卖都是王氏来。 许二泉做的长工，必须去王氏找的，工钱直接发到王氏手中。 柳氏刺绣，一块布能绣几个，王氏算的清清楚楚，少一个都不行。 这样的情况下，柳氏纵是有心替孩子们打算，也是半个子都看不到。 如今「一夜暴富」，别说柳氏了，许二泉和明安都快乐傻了。 明安恨不得抱着银子睡觉，只是他也知道轻重，要是被发现，就捅了大娄子了。所以就想想而已。 他当然更不会想到，他们想方设法的隐瞒，他姐却偏偏要把这天给捅破了。 隔天开始，整个许家村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一大早的，许多老人媳妇都跑去后山摘果子了。 织锦正在后山和水苏一起割猪草，她偷了这么多天懒，昨天终于到头了。 虽然割猪草累人，不过正合上织锦的计划，也就乐得其所。 沐城里，来买冰糖葫芦的人惊喜的发现，今天卖家格外多。 几乎每隔一小段街道，就有扛着叫卖的。 价钱也从五文钱，降到了二文。 冰糖葫芦是最近新出的甜品，好吃不腻人，也不贵，许多人吃了几次就喜欢上了。 往常只有一家卖，有时候去的晚了，都买不到。 现在冒出这么多，当然让人欣喜了。 而许家村里，似乎到处都飘扬着甜甜的糖味。 只是王氏和李氏一直待在家中，很少出门，所以还没发现。 这天织锦从后山割完猪草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许水仙和许小花，带着许三莲的儿子周子浩。一个十岁的小胖墩。 三人手里，一人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等到织锦和水苏背着竹筐走到近前，许水仙那故作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冰糖葫芦真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甜食都好吃。大姐姐和三妹妹，你们要尝尝吗？” -- 第12页 许水仙说着，故意把冰糖葫芦在织锦和水苏的眼前晃了晃。 水苏低着头，没有说话。 织锦笑笑，“不用了，二妹妹留着吃吧。好吃就多吃点。不过这甜东西吃多了容易长蛀牙，那就不漂亮了。” 许水仙冷笑一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看你们是想吃没有，嫉妒的吧。” 许小花和她一唱一和，“就算有钱买，她们两也没时间吃吧。要割猪草呢，割不满一整筐，娘可是不让吃饭的。冰糖葫芦再好吃，也不能当饭吃啊。” 说完，自己咧着嘴「咯咯」笑。 她刚吃完一个冰糖葫芦，牙齿上沾了山楂的红皮，一笑起来格外明显。 织锦简直不忍直视。 她努力板着脸从两人身前走过。 许水仙见织锦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生起一团火。 上次李氏坑了自家女儿，不敢直接说，左右含糊着，就把锅扣到了织锦的头上。 许水仙本来就因为织锦装病一事，害的她割猪草心有不满。好好的，又增加了活计，更是把织锦恨的牙痒痒。 今天专门等着织锦，想要奚落她一下。 至于冰糖葫芦，二文钱一串，她可没钱，那是恭维了半天许三莲得来的。 可织锦油盐不进，许水仙一人唱独角戏，没意思的很。 在织锦走过她面前的时候，许水仙「哎呦」一声就往她身上撞去。 满筐的猪草还是有点重量的，她这一下要是撞到了，织锦必然要摔个大马趴。 织锦一直防着她呢。见她一动就猜要使坏心思，忙往边上一让，还顺带扯了一把身后的水苏。 许水仙见势不好，已经收不住了。撞在了悲催的周子浩身上。 小胖墩正和手里的冰糖葫芦做斗争，被突然一撞，趔趄了一下，手里的冰糖葫芦掉了，还被竹签戳了下脸颊。 幸亏他够胖，不然就被撞倒了。 织锦也愣了愣，她只顾着水苏了，实在没注意到周子浩。 第10章 撒网 戳那一下虽然没破皮，也是很疼的。周子浩平时被许三莲捧在手心宠，打一下都舍不得。 再加上吃的掉了，沾了一层灰，嘴一撇，嚎啕大哭起来。 他心思都放在吃的上面，不懂女孩们方才的弯弯绕绕，只晓得撞他的人是许水仙。 小胖手一指许水仙道：“呜呜呜，我回去告诉娘，你把我冰糖葫芦撞掉了，让娘再也不给你买吃的了。” 许水仙一个脑袋两个大。 周子浩是许三莲的心头肉。 不买吃的是小，要是许三莲知道自己把这小祖宗惹哭了，回头在奶奶面前撺掇两句，自己和娘又要被罚了。 只好低声下气的去哄，“子浩乖，不哭啊，表姐把自己的冰糖葫芦给你。” 周子浩倒是接了，接了后继续哭，边吃边哭。 许水仙脑袋疼。 织锦觉得这小胖墩太有个性了，嘴角不由带了一丝笑着，被许水仙看见了，立刻炸了。 指着织锦鼻子吼道：“许织锦，你笑什么笑，都怪你这个扫把星，我一遇到你就没好事。” 织锦淡淡撇了她一眼，“你要是没坏心思，也不会自作自受了。而且我是你的姐姐，这样说姐姐，没有尊卑教养，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织锦说完，拉着看傻了的水苏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许水仙气的跳脚。 回去的路上，水苏担忧道：“大姐姐，你今天说了二姐姐，她回去肯定会和大伯娘告状，大伯娘会和奶奶说，奶奶会骂你的。” 织锦揉了揉她的脑袋，轻松道：“没事。我就算不说她，她该告我的状还是得告。” 水苏眨了眨眼睛，觉得大姐姐说的似乎挺有道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织锦被她可爱的样子萌到了。 又见她瘦弱的不成样子，心头一阵怜惜。 这么可爱的娃不好好对待，也不知许四海是怎么想的。 七天过去，织锦和柳氏一起去吴婶家拿银子。 卖冰糖葫芦的人多了起来，吴婶的摊子也受到了影响，价格同样降到了二文钱，每天平均就能卖出一百串左右，这还是有许多老顾客照顾生意。 这次织锦一共分得四千二百文钱。 对于冰糖葫芦做法的泄露，柳氏也没多想，这做法简单，没准是谁尝试出来，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开来了。 她反倒安慰吴婶，虽然挣得少了，也比一分没有的强。 受织锦的嘱托，吴婶没采买布料，对柳氏的解释是，铺子今天关门早，她去晚了，没赶上。 柳氏直说没事。 见娘亲这么善解人意，织锦打蛇随棍上，提议道：“娘，咱们把银子存在吴婶这里吧，放在家里总是不安全。大伯娘和奶奶随时都会过去。” 吴婶笑呵呵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放我这里也成，我老婆子拿命保证，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柳氏忙道：“吴婶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这些年也得了你不少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呢。阿锦说的对，我这就回家去拿。” 柳氏风风火火的走了，织锦确定她走远，站起身对着吴婶鞠了一躬，“谢谢吴婶了。” 吴婶忙拦住她，口中嗔怪道：“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 第13页 织锦笑道：“哪里跟您客气了，这是感谢您呢。爹爹和娘那里，还请吴婶一定帮我保密。” 吴婶爱怜的拍拍她的肩膀，“也是难为你了，就算你爹娘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织锦摇头，“我不是怕他们怪罪，我是不想他们心有愧疚。爹娘无所谓，可我身为女儿，不能一直看着他们委屈。还有明安，以后还要娶媳妇。现在这样的情况，哪个姑娘愿意嫁进来受苦？” 吴婶惋惜道：“这么懂事能干的女儿，要是生在我们就好了，疼都来不及呢。放心吧，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里正那里，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织锦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话说完，柳氏也拿着银子回来了。 之前攒了九两多，加上今天的四两，一共十三两的银子，对于许家村的人们来说，算是一笔大数目了。 柳氏也没含糊，痛痛快快的给了吴婶。 这样的信任，也让吴婶有几分感动。 许老爹几个孩子，都被王氏教歪了，只一个许二泉干干净净的长大，忠厚善良。 从这点看，倒是要感谢王氏了，谢她这么多年的不养之恩，替许家留了根好苗子。 从吴婶家出来，柳氏还有事，自己去忙了，让织锦先回家。 织锦嘴上答应着，见柳氏走远了，转身就绕道去了里正家。 她手上提着吴婶给的一篮子野果，到了里正家的院子前，织锦从里面巴拉出两瓶上等烧酒和一包硬糖果。 里正爱酒，只是家里也不富裕，平时喝的都是便宜的散酒。 织锦让吴婶带的这酒，在农家人眼里，算是比较好了，两瓶就花了一两银子。里正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喝上几口。 糖果则是给里正家的两个小孙子准备的。这在许家村，同样属于稀罕东西。 织锦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吝啬。 里正家里，小辈都出去干活了，只有他和两个孙子在家。 大的七岁，小的五岁，一边叫着织锦姐，一边把人迎了进去。 织锦抓出两把糖，一人手里塞了一把，喜的两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里正从屋里出来，正好见到这一幕，忙道：“织锦丫头，给这两个臭小子干什么，你留着自己和明安吃。” 织锦提起两瓶烧酒，笑道：“杨爷爷，我这是有事要麻烦您呢。” 里正看着酒，有些错愕，之前吴婶就在他面前提过一嘴，当时里正根本没往心里去，还以为吴婶和他开玩笑呢。 哪知织锦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织锦求的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说几句公道话，里正都没多想，就答应了。 网已经撒下，就等鱼儿上钩，织锦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往家里去。 门口遇到了许水仙，许水仙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心情不错啊。” 织锦笑容不减，“是啊，有好事要发生，当然心情好。” 许水仙心头愈发堵的慌，她为了哄好周子浩，从娘那里好容易要了六文钱，又给他买了三根冰糖葫芦才算好。 现在看见织锦的笑脸，恨不得上去抓两下。 织锦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慢悠悠的从她面前走过。 许水仙一肚子的火，刚要发作，忽然想起昨天听到的传闻，冷哼道：“现在多笑笑吧，否则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织锦嘴角轻轻一勾，“是吗？那我等着了。” 第11章 上钩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许三莲就风风火火的回了许家。 王氏见她这么早就回来，眉头一皱道：“又和大海吵架了？” 许三莲看了一眼李氏，见她没有说话，上前拽着王氏的胳膊撒娇道：“娘，外面都传疯了，就你蒙在鼓里，你还有心情吃饭呢？” 王氏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意思？” 许三莲神秘兮兮道：“最近那个特别挣钱的冰糖葫芦，娘，你听说过没？” 王氏不明所以，“知道啊，怎么了？” 上次许水仙和许小花还想买一根来着，被她一通骂。 “我可是听人说了，那个冰糖葫芦，就是从咱家流传出去的呢。”说着，朝二房那努了努嘴，“据说是二嫂弄出来的，把配方卖了给别人做，她收利子钱。” 王氏不相信，“她能有那本事？” 许老爹帮腔道：“就是，二泉一家子老实本分的，哪会知道这个。” 许三莲急道：“娘，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大嫂，她也知道！” 王氏狐疑的眼神望向李氏，李氏温声道：“我也是偶然听到几句闲言碎语，没确定，就没敢跟娘说。” 许三莲撇嘴，她这大嫂惯会装好人。这事情还不是她昨晚让水仙告诉自己，自己才打听了一晚上，今早着急忙慌的过来了吗？ 不过现在还是方子的事情重要，这点小事情，许三莲也不想追究了。 见许三莲没有多说，李氏松了一口气。上次她想给许织锦找绊子，结果苦了自己。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还是让许三莲打头阵的好。 许三莲摇着王氏的胳膊道：“娘，无风不起浪，是真是假，去问问二嫂不就知道了？你最近不出门，不知道那冰糖葫芦火成什么样子了呢，就算是收利子钱，一个也有一两的银子了。” 听到能挣这么多的银子，王氏也坐不住了，“走，去看看。” -- 第14页 “我看这事应该是谣传。”许老爹有心帮儿子说几句话。 王氏眼一瞪，冷哼道：“这要问了才知道。” 说罢，带着许三莲大步走了出去。 李氏母女和许小花跟在后面。 剩下许水苏和许老爹面面相觑，许水苏小声唤了声，“爷爷。” 许老爹颓然的挥了挥手，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王氏找二房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去了，只会让王氏气焰更大。 许水苏咬了咬嘴唇，还是跟着出去了。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可以帮着大姐姐一起挨骂挨打，或许奶奶骂够了打够了，事情就过去了。 许二泉这边，夫妻两个草草的吃完饭，就回来收拾农具，准备下地去了。 看见了许三莲回来，两人也没放在心上，两家离得近，许三莲在周家不高兴了，隔三差五的就回娘家住几天。 织锦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没说出来。侧耳听了几句，听到方子、银子等字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期待。 柳氏交代了织锦几句，正要出门，王氏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到了。 她也不说话，冷冷的扫了几人一眼，进了屋子，就开始翻找。 许三莲屁颠屁颠的给她打下手。 屋子屋外，床上床下，翻了个底朝天。 柳氏看不下去了，她挡在王氏面前，生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许三莲挥开她的手，大着嗓门道：“二嫂，你别装了。娘可是知道了，你和外人一起卖冰糖葫芦，挣了不少钱。” 王氏沉声道：“银子呢？” 柳氏先是一惊，以为自己和吴婶合作的事情被发现了，转念一想，银子都在吴婶家，没凭没据的，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王氏也没办法。 柳氏故作惊讶道：“银子，什么银子？三妹妹，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许三莲见柳氏似乎不像撒谎，她们找了一圈也什么都没找到，心中也开始打鼓，可王氏就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瞪着，她有些骑虎难下。 李氏见状，想了想道：“二弟妹，前些日子，我就看见，你们经常摘山楂回来，不会都是自己吃吧。再说，山楂又酸又开胃，没几个人爱吃吧。” 许水仙连忙道：“我也看见了。大姐姐还经常半夜不睡觉，不知道在偷偷忙活什么。洗野果子，也不用天天半夜洗吧？” 经她们一说，王氏也想到，最近二房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许小花加了一把火，“我常常见到大姐姐和二伯娘背着竹筐进进出出呢，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王氏眼神一凌，本来动摇的心又彻底相信了八分。 许织锦眉毛微微动了动，她就知道，哪怕无风捉影的事情，这些人也有话把它坐实了。何况她们确实做了的事情，有迹可循呢。 王氏脸色越发阴郁，眼神刀子一样飕飕的往柳氏几人身上甩。 许织锦还好，早有心理准备。小明安想起上次差点打在脸上的巴掌，不由得往许二泉的背后缩了缩。 柳氏见了，心中一疼，更加坚定道：“没有就是没有，之前不过肚子饿，多摘了些野果子，白天没时间，才在晚上洗的。大嫂，你们不是也吃了？吃了东西，转头就来污蔑我们，大嫂你的良心可过的去？” 李氏神色不变，依旧和气道：“二弟妹，娘也没别的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有挣钱的法子，当然要先紧着自己家里，怎么能便宜外人呢？” 柳氏斩钉截铁道：“没有！我要是有钱，不给阿锦和小安买好吃的买新衣服吗？” 许三莲打断道：“二嫂，有没有让我们找找不就清楚了？” 柳氏不让，“你们不都找过了。” 许三莲哼道：“找的还不仔细呀，这银子又不是什么大物件，随便藏哪，我们怎么找得到，不得好好找找吗？” 说着，许三莲一把推开了柳氏，她平日里吃好喝好的，可比柳氏有力气。柳氏被她推的差点跌倒，还好许二泉扶了一下。 许明安也顾不得怕了，忙上前拦着道：“不许推我娘。” 许三莲眉毛一凛，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走开。” 柳氏没接住，小明安结结实实的摔倒了地上，手都磨破了，眼里瞬间有了泪珠，强忍着没哭出来。 第12章 闹剧 柳氏心疼的去抱他。 许三莲看也没看两人，直接垮了过去，又拿起柳氏平时做针线的筐子，翻找几下，见里面有一双快完成的鞋子，递给了王氏。 王氏拿着鞋子打量了几眼，语气冰冷道：“你还有闲工夫做鞋子，没钱哪里买的布料？” 其实这鞋子的布料十分普通，一看就是从旧衣服上裁剪下来的，只是王氏有意找茬，自然一点都不会放过。 织锦上前小声道：“这是娘给我做的鞋子，用娘的旧衣服做的，奶奶你把它还给我吧。” 王氏见到织锦，就想起上次她给自己送野果的场景，总觉得自己被糊弄了，更是看织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心头火气一起，王氏扬起鞋子就冲织锦劈头盖脸的打来，“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跟你娘一个样，阴奉阳违，背着我偷偷搞事情。” 织锦本来能躲，但是想起今天的目的，当然是越惨越好，一咬牙，只遮住头脸，硬生生挨了几下。 -- 第15页 等柳氏把她护住时，手已经通红了。她的针就插在鞋子上，也不知王氏有意无意，打人的就是带针的地方，织锦的手上被划出了几条血口，看起来格外凄惨。 以前王氏不高兴时，趁着许二泉夫妻不在家，对织锦姐弟非打即骂，更重的不是没有，这么几下，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还觉得轻了。 见柳氏过来，眸光一闪，手里的鞋子继续挥了下去。 若是以往，有些委屈打骂，柳氏就受着了。可是今天，两个孩子在她面前先后受伤，柳氏再也没忍住，一把狠狠的打开王氏的手，“够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柳氏猛地一发彪，把众人都唬了一跳，王氏更是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王氏是能受委屈的主？ 立马吼道：“反了天了你，居然敢打我？这个家你是不想呆了是不是？” 柳氏神色少有的冷硬，“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们，我们一家以后就搬出去另过算了。” 许二泉虽没说话，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妻女的面前。 王氏先是一愣，继而怒骂道：“好啊，翅膀硬了，想要分家。我还没死了！你要走就走，正好让大家看看，你们一家子，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这么大，如今有能耐了，就要出去另过。看不被人戳脊梁骨骂死！” 大宁重孝道，何况自古，父母在，不分家。 不说王氏，许老爹尚在，许家还未分家，许二泉一家若是真的搬出去另过，无疑是给人留下了话柄，还会被人看不起。 不然，柳氏也不会一直忍耐这么久。她不想因为自己和孩子，让许二泉难做。 可今天，柳氏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看着前面许二泉坚定的背影，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李氏的目的可不是把二房撵走。她心里明儿清，家里的重活累活都在二房身上，要真把人撵走了，二房虽然落不下好，可以后的活计谁来做？ 她可不想再去扫猪圈了。 忙说道：“二弟妹这是说什么气话呢？爹娘尚在，怎么能说分家就分家，不是让人笑话吗？” 又朝许三莲使眼色，许三莲勉勉强强劝道：“娘，现在可不是谈分家的时候，先问出银子重要。” 她可不管分不分家，反正对她没什么影响，最重要的还是银子和配方。 王氏想起了正式，稍微压住了心中的怒火，正要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呀，这是怎么回事，明安你怎么坐地上，还有织锦，手怎么流血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氏的额头就突突的跳。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吴婶。 两家离得近，许家闹的这么严重，吴婶自然听到了声音，就过来看看。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妇人。 都是在外面闲聊，被许家的动静吸引，有吴婶带头，一个个都跟了过来。 王氏看见吴婶就烦。她可记得，上次就是吴婶扒出了陈年老底，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如今见了吴婶，自然没有好脸色，开口就要撵人，“这是我许家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吴婶压根不理她，先是扶起明安，小心替他擦去手上的灰和血渍，方才乱哄哄中，也没人替他处理，这会儿吴婶一碰，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眼圈和鼻子都红红的，看的人一阵心疼。 跟过来的几个妇人，立马道：“这谁呀，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孩子，也下的去手。” 还有人眼尖，看见了织锦手上的血口子，忙拿了手绢给她包上。 “不是我说，许家的家事，确实轮不到我们这外人来管。只是再有天大的问题，也不能打孩子呀。” 吴婶话一出口，立马有人附和，“是呀。明安和织锦平常可乖的很，我家那丫头小子，要是有他们一半省心，我睡觉都能笑醒，哪里舍的打？” 几个妇人的嗓门也不小，你一句我一句的，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正是早饭的时间点，村里人都还没下地呢。听说许家这边又闹起来了，一个个不免凑个热闹。 众人指指点点，还不清楚经过呢，有不怕事大的就直接问了出来，“王大娘，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呀？” 王氏的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许三莲可不怕众人指点，她都嫁出去了。许家村人说什么，还有什么关系。 「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我的好二嫂，偷偷和别人一起做生意，有好的方子，不给自家人，反而给外人，谁家养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能不生气？娘只问了她两句，她居然要分家！还把爹和娘放在眼里吗？” “方子，什么方子？”那人接着问。 “就是冰糖葫芦的方子呀！”李氏本来拦着，可许三莲最快，几句话就说了出来。 这事情到底如何，还没确定呢。当着众人面说出来，若不是，岂不是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李氏四处一扫，果然见有人神色古怪，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3章 火坑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方子！”柳氏斩钉截铁道。 她从来就没有贡献出方子的打算，真拿出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家累死累活，也分不到一分钱。再者现在的情况，咬死了也不能承认。 “我知道你们看我们一家不顺眼，也用不着用这种阴毒的方法来陷害我们。”柳氏道。 -- 第16页 李氏见事情发展越来越槽糕，引来了太多人围观，有心解释两句。 结果话头又被许三莲抢了，“我才不相信呢。你要是心中没鬼，之前都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王氏也不耐烦的道：“我也不想和你们多说，三莲说了，你们手里最起码也有十几二十两的银子，我也不多要，给我十五两的银子，再拿出方子，今天这事就过去了。” 许织锦低头暗自撇嘴，这王氏胃口真是大。 她们辛辛苦苦大半个月，也不过攒了十三两，她一开口就要十五两。把他们一家卖了也不够。 何况，真要给了，这头一起，就没完没了了。以王氏的贪婪成性，不喝光他们的血才怪。 这话一出，把柳氏心中最后那点念想也打破了。 柳氏闭了闭眼，开口的声音无比冷静，“钱，我们一分都没有。方子，更是不知道。你要是非得往死里逼我们，那我们只有。” 柳氏的话没说完，就被吴婶打断了，“我说王老太婆，你这些要求未免太过分了。事情没搞清楚，就逼着二泉一家拿钱，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做娘的？” 王氏的年纪要比吴婶大几岁，平时吴婶看在邻居的份上，好歹唤她一声「王大娘」，现在直接改口「王老太婆」了。 王氏气的眼睛都红了，围观的村民们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实在是王氏今天的所作所为太刷新人们的三观了。 有吴婶带头，不少村民也出言附和，“是呀，是呀。二泉一家老实本分的，哪里来的钱，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这八字还没一撇了，就因为谣言，打了两个孩子，亏的下得去手。” “这算什么，你是不知道，平时对这两孩子就非打即骂的。要不孩子能瘦成这样？” .. 各种各样议论的声音，传进许家一众人的耳朵里，自然是气的牙痒痒。只有李氏还有几分理智，总觉得事情这样下去，就要糟。 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不该把许三莲这个搅事精扯进来，不然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眼见众人正在气头上，吴婶又扔出一句，“谁告诉你们，冰糖葫芦的方子是柳妹子的？” 许三莲眼睛睁的溜圆，“我听见许多人都说了。消息都传到了周家村，这事还能有假？” 吴婶似笑非笑道：“你听谁说的，我是不知道。不过这方子不可能是柳妹子的。” 许三莲气道：“你怎么知道？！” 有妇人笑道：“吴婶当然知道了，因为方子是她的呀。” 这妇人家里最近也开始做冰糖葫芦，挣了些小钱，得了吴婶的恩惠，这会儿，自然要帮着说两句。 同样的，几家卖冰糖葫芦的都点起了脑袋。 “我们是从吴婶那拿到的方子，也没给钱。是吴婶看大家不容易，帮衬了几把。可和柳家妹子没关系。倒是让柳家妹子担了无妄之灾。” 柳氏有些讶异，抬头望了一望吴婶，吴婶含笑回她一眼。柳氏以为是吴婶串通好了众人，来帮自己解围，对吴婶更是感激万分。 那边许三莲和李氏的脸色都有些白，这么多人异口同声的情况下，她们就是想抢白几句，也无话可说，总不能说大家都在撒谎吧。两人不由把目光望向了王氏。 王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吴婶正要趁热打铁，说出她和织锦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就听王氏带着怒气道：“就算方子不是她的，也没关系。织锦也大了，该嫁人。前几天邻村的孙屠夫来给他家儿子说亲，愿意出十两银子的彩礼，我本来还在犹豫。” “本来想着，要是今天你们交出银子和方子，这亲事就做罢。既然你们拿不出来，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嫁过去吧。” 织锦一愣。她倒是不知道王氏居然还有这个想法。 孙屠夫的儿子，她也听说过。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只有三岁孩童，如今已经三十好几了，没有娶到媳妇。 王氏竟然想把她嫁过去。织锦的心头发寒，看王氏的眼神有瞬间的冷冽。 柳氏更是死死的抱住了织锦。明安几步挣脱吴婶的怀抱，小小的身影挡在织锦的面前，“我姐不嫁傻子！” 王氏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她选择，不嫁也得嫁。” 王氏本来是有些犹豫的，倒不是觉得孙屠夫家不好，而是觉得十两银子太少了，想把织锦卖个更高的价格，好歹吃了她十几年的饭，怎么能这么便宜就出手呢。 织锦的底子不错，打扮打扮，指不定能卖给大户人家当个小妾同了房，那银子可比孙屠夫给的多。 但是今天二房一家当众给她没钱，王氏下定决心就把织锦嫁给孙家傻子，当有钱人的小妾，是享福的事，就凭丫头也配！ 许二泉话少，之前想帮妻女说几句，却插不上话。这会儿，却异常坚定的道：“我是不会把织锦嫁给孙家的！” 王氏斜斜的撇他一眼，趾高气扬道：“我还在呢，这个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许三莲轻哼一声道：“孙家家里殷实，能嫁进去，还是便宜她了。” 柳氏抬头，狠狠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觉得好，你就自己嫁。哪怕我死，也绝不会把阿锦嫁给一个傻子！” 织锦扯着柳氏的衣袖，察觉到她全身都崩的紧紧的，心中暖暖的。 -- 第17页 许三莲被她瞪的莫名心虚，转头对王氏抱怨道：“娘，你看看，二嫂都说些什么呢。” 王氏两眼一瞪，张口就要训斥。 吴婶道：“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有的人呀，连畜生都不如。让好好的孙女嫁给一个傻子，把人往火坑里推，但凡有几分人性的，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第14章 断绝书 许家村民风淳朴，虽然不富裕，却也和和乐乐的，还没有卖女求荣的事情发生。 王氏的话说出来，就引来了众人的鄙夷。 可王氏脸皮厚呀，压根就不在意。鄙夷能有银子重要吗？ 只有李氏，因着儿子的缘故，不想和许家村的人闹的太僵。 她儿子许明轩以后可是要参加科考，做大官的，要是家里名声太差，也会对他有影响。 但是王氏的决心哪里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动摇的？还有许三莲在边上煽风点火，王氏恨不得今天就把许织锦这个讨人厌的给送到孙家。 王氏的态度，让许二泉夫妻彻底死了心。 他们没想到，多年做年做马，不能得到王氏一点欢心，如今还要让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傻子。 柳氏怎能同意？ 不等她开口，吴婶就抢先道：“王老太婆，你真的想好了，要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王氏叉腰道：“我许家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吴婶也不生气，慢慢道：“你不就是想要方子和银子吗？银子我是没有，倒是方子，我这里还有比冰糖葫芦更好的方子，你想不想要？” 王氏听了，眼神瞬间火热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比冰糖葫芦还好？” 吴婶点头道：“当然。冰糖葫芦已经很多人在做了，你们就算现在开始卖，也挣不到什么钱。我的新方子，做法也简单，还没人做过呢？” 李氏比王氏清醒，问道：“吴婶那里来的方子？真的要给我们？” 吴婶摆摆手道：“这两个方子都是我娘家大哥前些日子给的。不信你就去问。” 吴婶不是本地人，她的娘家远，生活也比许家村的人要好的多。李氏虽然不怎么相信，但是也找不出反驳的证据。 吴婶又接着道：“我自然不会白白给你们。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肯和二泉一家断绝关系，这方子我就免费送给你们。” 李氏眼神一闪，目光在吴婶和许二泉几人身上打转，语气仍旧温温和和，却又带了点别的意思，“吴婶和二弟妹一家关系挺好啊，为了他们，这么重要的方子都肯拿出来？” 吴婶淡淡道：“反正你们也都不喜欢二泉一家，多他们少他们有什么区别。我只是看他们可怜，不忍心织锦好好一姑娘要嫁给傻子。 再说，冰糖葫芦的方子挣得钱，够我花用了。我可不像你们，为了钱，心都黑了。大家都是邻居，能帮一把是一把。” 李氏还想问，吴婶不耐烦的看着王氏道：“快点做决定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没准一会我就反悔了。这方子可比十两彩礼值钱多了，一个月少说也能赚个十几两。” 一个月十几两的收入，王氏立刻心动起来。 许三莲在一旁撺掇道：“娘，你就答应了吧。二哥一家可不值十几两的银子。” 不少人听到了都嗤之以鼻。王氏还在纠结，有妇人煽风点火道：“吴婶子，这方子给她多浪费呀，你看看我们家有没有什么你看的上，我都愿意给。” 这话引起了众人哄笑，王氏急了，“有你什么事呀，我同意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她本就看不上二房一家子，留在身边不过当苦力，可是也比不上银子来的实在呀。 把二房一家全卖了，也不值十几两的银子。一月十几两，一年就有上百两呢。 王氏心中拨着算盘，仿佛看见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她飞来。 李氏几次张口，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十几两不是小数目，要真是因为她银子打了水漂，王氏能扒了她的皮。 织锦在柳氏的怀里，低声哀求道：“奶奶，不要把我们一家赶出去。我愿意嫁去孙家，你别赶爹爹和娘亲。” 可怜兮兮的语调配上红彤彤的小眼神，众人看着都心疼。愈发显得王氏的六亲不认。 柳氏下意识的摸着她的背，安慰道：“织锦，别怕。没关系的。娘亲在呢。”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柳氏的想象，王氏说出要把织锦嫁给孙家时，柳氏就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吴婶一张方子，就让王氏主动与他们断绝关系。 真能断绝关系..也好。摆脱了王氏的控制，只要辛苦点，以后总不会让孩子饿着。 柳氏早就有搬离的打算，只是一个「孝」字大过天。许老爹尚在，对许二泉也有几分情谊。柳氏不想让许二泉背着不孝的名声。 如今，王氏主动断绝关系，还是被一张方子买断的。这就不一样了，说出去，人们只有同情他们的，指责王氏的。 王氏同意了，吴婶一面让人去请里正，一面请识字的写好了断绝书，拿到王氏面前，让她按手印。 许水苏早看事情不对，去把许老爹找了来。 许老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草草扫了一眼断绝书，上面的意思很直白，许家拿了方子，从此与许二泉一房再无半分瓜葛。 -- 第18页 许老爹眼前一黑，差点气晕。不说他与许二泉还有几分父子情，就单说为了银子撵走儿子一家，就让他觉得丢人现眼，抬不起头。 可当他一眼看见二儿子一家的凄惨模样，心中又有几分触动，或许离了许家，二儿子才能好点。 王氏一把抢过断绝书，按了手印，朝吴婶道：“方子呢。” 吴婶没理她，望着许老爹。 许老爹长叹一声，也按下了手印，对许二泉道：“这么些年，是爹对不起你。这样也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似乎一瞬间，人就苍老了几岁。旁边王氏不满的哼了一声。 许二泉只低低叫了一声「爹」。 许老爹挥挥手，蹒跚着走回屋里。 这当口杨里正也到了。断绝关系虽然是丑闻，但是织锦先前就打了招呼，也给了好处。 两方都同意，杨里正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吴婶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递给王氏，道：“方子给你，以后你们可就和二泉一家再无任何关系了。” 杨里正也道：“既然签了断绝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若是再去找别人麻烦，许家村可留不下你们。” 王氏眼里只有方子，哪管其它，随便点了点头。 第15章 搬离 薄薄的断绝书，织锦拿在手中，却似好像有千斤重。 她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可算是摆脱王氏这个老妖婆了。 许二泉自立门户，以后这个家就有奔头了。 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 织锦之前已经和吴婶商量好了。吴婶家还有两间土屋，在村里尽头。有点偏，最近的人家都隔了百米。 织锦却觉得刚刚好，她还有许多想法，有个清净的地方最好。 吴婶和柳氏说了后，柳氏自然感恩戴德。 她不知道这都是织锦计划好的，只觉得今天欠了吴婶老大的人情了。 柳氏和许二泉想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就搬走。 结果大院的门都没进，就被许三莲拦住了。许三莲阴阳怪气的道：“我娘说了，既然断绝关系了，这屋里的东西都是许家的，你们别想带走一针一线。” 织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许家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就没什么她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柳氏不想和她理论，直接从边上跨了进去。许三莲眉毛一挑，「啪」的一下关上了院门。 要不是许二泉一直跟在后面，手快拉了柳氏一把，柳氏肯定要被撞一下。 看着紧闭的大门，柳氏和许二泉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吴婶啐了一口，“什么人啊！” 又对柳氏道：“柳妹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先用我们家的。我们家被子衣服锅碗瓢盆都有多的，随便拿。好歹先应付一下。” 柳氏感激道：“吴婶，真是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吴婶笑道：“你和我客气什么呀。你别嫌我多事，让你们无家可归就好。” 柳氏道：“哪能呢，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这样的家，能被撵出来也是一种幸福了。” 吴婶是个爽快人，把现在柳氏几人需要的用品，都回家收拾了一遍，让儿子帮着送去了土屋里。 到了土屋，织锦才发现，虽然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里面早已经被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遍，放上了家具就能住人了。 她知道，肯定是昨天吴婶连夜来打扫的。 心中对吴婶又多了一层感激。 柳氏看到屋子这么干净也是很惊讶。 吴婶解释道：“这屋子虽然没人住，但我还是习惯性的隔一段时间就打扫一下。刚巧了，你们住正合适。” 柳氏不疑有它，只是不住道谢。 吴婶拿出柳氏放在她那的十三两银子，道：“你们已经搬出来，这银子还是自己收着。” 柳氏不肯要，“吴婶，今天你帮了我们一家大忙，又拿出了一张方子，这银子，就算作一点补偿了。” 吴婶把银子塞进柳氏的怀里，笑道：“我哪里来的方子？这方子，是织锦给我的。本来打算做出来卖的，这不今天就拿出来应急了。我就是动动嘴皮，别的可没做啥。” 柳氏吃惊的看向织锦，织锦摸着脑袋露出娇憨的笑容，“我也是昨天刚有的新想法，想让吴婶先去试试，可以了在跟你们说的。” 女儿这么懂事，柳氏又欣慰又难过，小心的摸了摸她手上包扎好的伤口，“还疼吗？” 织锦摇着脑袋傻笑，“不疼了。我高兴，就不觉得疼了。” 明安过来凑热闹，仰着小手道：“娘，我也是。高兴就不疼了。” 柳氏戳了戳他的脑门，笑道：“你们两个呀。” 吴婶一家还送来了米面和蔬菜。晚上，柳氏就在新家里，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留吴婶一家一起用了饭。 饭后，天色已晚，吴婶一家回去了。只剩下织锦一家围坐在桌子上。 织锦和明安乖巧的做好，眼巴巴看着柳氏和许二泉。 柳氏斟酌了片刻，道：“二泉。” 许二泉早已猜到她想说什么，打断道：“挽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些年，是我没用，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还要受欺负，现在这样也好。我们一家，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 第19页 柳氏红了眼眶，不住的点头。 织锦和明安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上前撒娇打趣，没一会，就把柳氏哄好了。 柳氏整理好心情，把十三两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层柔和的银光，看着就让人充满希望。 柳氏道：“也不能一直住吴婶家的屋子，明天我去城里多买些布料，以后做起活计来方便，我多做点，挣了钱，盖几间屋子，再买几亩地，以后吃穿就有保障了。” 许二泉和明安连连点头。 许二泉接着道：“现在不需要下地干活，我可以去城里看看，有没有短工打，也能躲在挣些。” 短工一般都是体力活，累人。柳氏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反驳。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能攒点就多攒点。 织锦笑道：“爹，你不用出去做工。我想到了一种新的小吃，要是能做出来，收入比打短工要多。” 打算从许家脱离出来，织锦就想好了退路。 冰糖葫芦的生意她是不准备做了，做的人多了，利润不大。 说起来，织锦也算小小坑了王氏一把。 她让吴婶给王氏的方子，是霜糖雪球，还是用山楂做的。外面裹上一层糖霜，虽然确实没人做过，但和冰糖葫芦的区别并不大。 而且方法和冰糖葫芦一样简单，有心人吃过几次之后，就能尝试出来。 王氏想靠这个挣笔十几二十两的小钱容易，再多，恐怕就难了。 何况她同样给了杨里正一张方子，山楂糕。 杨里正是个正直的人，这方子他也打算公布出来，许家村想学的都能学。 一瞬间，出现这许多种山楂制品，很快人们的新鲜劲过了，买的人就少了。 织锦自己打算做的，是凉皮凉面和凉粉。 这三样做法简单，她还没穿越之前常常自己做着吃。需要的材料大宁这边也都有。 又到了八月，天气炎热。古代人可没空调电风扇，有钱人家能买冰块去暑，穷人只能靠扇子了。 这时候来一份冰冰凉凉的凉粉凉皮，不要太好吃，织锦想想都要流口水。 织锦相信，能够风靡现代的小吃，同样能够征服古代人的味蕾。 第16章 凉粉 织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一致同意。 柳氏虽也奇怪，织锦哪里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被织锦一撒娇打诨，就茬过去了。 少年人的想法天马行空，小明安有时都会冒出一两个稀奇的点子，柳氏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第二天，柳氏和许二泉跟着吴婶去城里买东西。织锦和明安留在家中看家。 姐弟两个玩闹了一会，有人敲门。 织锦以为又是吴婶家来人了，自从昨天搬进来，吴婶就怕他们缺东西，想到什么立马就让家里人送过来。 织锦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小小的许水苏。 织锦忙把人迎进来，“水苏，你怎么来了？” 要是许家唯一还能让织锦有几分记挂了，那就是小水苏了。 这小姑娘同样命苦，如今他们一家跳出了火坑了，小姑娘还在里面待着呢。 明安对水苏也很有好感，乖巧的叫了声，“三姐姐。” 水苏害羞的点点头。 这小姑娘性子怯弱，脸皮薄又怕人。 明安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忙搬了板凳过来，道：“三姐姐，快坐。” 许水苏小声说了句「谢谢」，才挨着板凳坐下。 织锦坐在她边上，温和的问道：“水苏，谁让你来的？” 织锦可还记得，上次就是许老爹让水苏去送鸡蛋的。 许水苏轻声道：“爷爷让我来的。让我给你们送东西来。” 许水苏从怀里掏出一块旧布包，放在桌子上。织锦打开一看，竟然是三百个铜板和一个玉扳指。 许水苏道：“昨天爷爷想把被子给你们送来，奶奶不让，还骂了人。早上爷爷给了我这个，让我悄悄送来。给你们买吃的。” 织锦和明安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面面相觑。 许家都是王氏管家，许老爹这三百个铜板，不知是攒了多久的。 还有这枚玉扳指，一看就是老东西。许家以前富裕过，可值钱的东西早在这些年当光了。 许老爹还留着这枚玉扳指，肯定是对他有特殊意义。 织锦把东西收起来，这得交给柳氏和许二泉处理了。 知道水苏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织锦硬留着她又吃了一顿饭，才让她悄悄回去。 中午的时候，柳氏和许二泉回来，看到玉扳指，许二泉的脸色明显有些动容，却也没说什么。 柳氏叹了一口气，把东西小心的收了起来。 以前在许家忍了那么久，多少也是看在许老爹的面子上。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盼着他们以后好起来，能把许老爹接过来一起住就好了。 织锦需要的东西都买全了。吴婶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这生意自然还是两家一起坐。 柳氏仍旧一心做布熊。 吴婶家的新媳妇姓周，织锦称呼「周嫂子」。 昨天周嫂子也忙里忙外的，今天做凉皮，织锦让吴婶把她也带上了。 外加小明安，四人一起。 许二泉哪里需要帮哪里。 -- 第20页 凉粉最简单，沭城里有现成的绿豆粉，先加入一定比例的清水搅拌均匀，然后倒入锅中继续搅拌，直到透明。 然后放入盆中，用绳子放进清凉的井水中，凝固成型。 虽然没有冰箱，但是自家打的井，里面温度非常低，用来做凉粉凉皮足够了。 凉皮就比较复杂，要和面、洗面。一团面重复洗，直至水变清，然后沉淀两个时辰。再把上面的清水倒掉。 留下的搅拌一下，像摊饼一样，在平底的锅中摊好就成了。 洗完剩下的面，放在锅中蒸上一刻钟，就是好吃的面筋了。 在等水沉淀的过程中，织锦又带着几人做凉面。 揉面这一块，织锦就不太熟悉了。以往她都是买的现成的面。 好在周嫂子做面很有一手，做出来的面筋道又好吃。 最重要的配菜部分，除了油盐酱醋、葱和香菜，就是辣椒酱。 好的辣椒酱一勺子就能让人欲罢不能。 干红的辣椒磨成粉，锅中放油，加入辣椒粉，慢慢熬制，陆续加入盐、葱花等调味品。还没熬好，就已经香辣扑鼻，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等到全部忙活完，纵然好几个人一起，也到了月上柳梢。 每人面前摆了三个碟子。凉皮、凉粉、凉面，一种一小碟。 上面添了黄瓜丝、绿豆芽、花生碎，依照个人的口味加香油、醋和辣椒酱。 明安的鼻子动了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迫不及待的每样尝了一小口，夸奖都没空说，只给自家姐姐竖了个大拇指。 其他人，虽没他那么夸张，但是也一个个拿起筷子品尝起来。 一天劳累下来，晚上坐上一起吃着清凉美味的小吃，瞬间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没了。只剩下舌尖上的香味。 吴婶只吃了几口，就道：“成了！这三样明天拿去卖，保管能吸引到客人！” 柳氏几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因为成本低，织锦的定价是二十文一碗，三种一样的价格。 第一次试水，没敢做太多，加起来一共就二百碗左右，如果生意好的话，再多做点。 众人累了一天，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柳氏在家做布熊，许二泉带着吴婶和周嫂子去了城里。 吴婶家里有地，老伴和儿子都要下地干活，许二泉在家也没事，就由他来赶车了。 三人回来时，已经过了午饭点。卖这个不比卖冰糖葫芦，一碗一碗现做也更麻烦点。 好在收获不错，短短一上午，二百碗就全卖出去了。除去不到一两的成本，净赚了三两多。 这次不论吴婶说什么，柳氏和织锦都要对半分。吴婶最近帮了他们这许多，几人都看在眼里呢。 吴婶推脱不了，只好收下了。两家的感情自然也更深厚起来。 几人一商量，就打算加量。 只是这样，难免一天都要在城里卖。晚上再回来做，就有点吃不消了。 吴婶当机立断，让她儿子明天不去下地了，和许二泉一起去城里卖凉粉。 虽说两个大老爷们，都是嘴笨的人。但是凉粉明码标价，也不用谈价，做法更简单，按客人口味加调味品就行。 她和周嫂子留在家里帮着织锦做原料。明安打下手。 如此分工合作，当天做了四百碗，第二天又被卖光了。 除去一两银子的成本，每家分了三两半，个个笑的像个傻子。 第17章 进城 接下来的半个月，众人都卯足了劲，每天早起晚睡的忙活，虽然身体上累了点，但是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半个月后，凉粉和布熊的收入，加上之前攒的银子，织锦手中已经有了近七十两的银子。 这笔「巨款」可是吓傻了柳氏三人。 搬出来之前，打死他们也想不到，短短半个月，就摇身一变，成为小小有钱人了。 七十两啊，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未必能攒的到。 柳氏搂着银子喜滋滋，她已经开始打算去买几件金银首饰，现在开始给织锦攒嫁妆。 大户人家的闺女，从出生就开始攒了。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银子了，当然不能亏待女儿了。 还得去扯几匹上好的布料，给织锦做几件新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能说到一门好亲事不是？ 织锦以前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也看不出来。 如今半个月，在柳氏细心的调养之下，脸色又变得好了许多，精气神一出来，整个人就显得俊俏了几分。 这会儿，柳氏都隐隐觉得，普通农家子弟，粗鄙又不识字，织锦嫁过去都可惜了。 可是她也知道，凭借自家的家底，想要嫁进大户人家，那可能性太小。 再者，说亲讲究门当户对，若真是差据太大，她也怕织锦受委屈。 思来想去，就只能好好挑选，找个殷实本分，最好识几个字，会疼人的。 织锦不知道柳氏心中的打算，只觉得自家娘亲的眼神，看起来毛毛的。 对于这笔银子的用处，织锦已经有了打算。 她在柳氏的对面坐下，用商量的语气道：“娘，不如我们在城里租个小店铺吧，用来卖凉粉和布偶。面积不用太大，够摆几张小桌子就成。” 凉粉的生意做开来以后，许二泉和吴山，也就是吴婶的儿子，每天去城里时，除了食物调料，还得带些桌椅、碗和筷子，每天都很麻烦。 -- 第21页 “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总要方便点。而且以后挣了钱，我还想咱们一家都能搬去城里呢。小安才八岁，上学迟了些，可总能识字读书。” 柳氏一怔，她之前每天为了一口吃的，忙里忙外，根本就没想过这些。 如今一下子有钱了，思维还没转过来，织锦说的这些她还没考虑过。 不过织锦说的句句在理，柳氏只略略思索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又去了吴婶家里，把打算一说，吴婶自然双手赞成。 这半个月来，她们家也有了五十两银子的收入，一家人都觉得像是在梦中。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织锦带来的。对于织锦的决定，吴婶当然不会反驳。 找铺子这事，就交给了许二泉和吴山，让他们两人在卖东西时顺带打听一下。 三天后，许二泉就带回了好消息。 有家小铺子想要转让，不大，二十平米左右，但是位置好，靠近城中心。 许二泉去看过，各方面都不错，短租的话要贵点，一年五十两银子。 虽然价格高了点，但是沭城是大城，在整个大宁，也能排的进前几。 城中心的店铺当然是寸土寸金了。这价格已经是老板给的友情价了。 织锦和柳氏讨论了一会，一致觉得这地方不错。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坐上牛车，随着许二泉和吴山，一起去沭城。同行的还有小明安。 知道爹爹娘亲姐姐都要去城里，明安说什么也不同意留在家中。 织锦也有意带他去城里见见世面，柳氏磨不过两人，求了几句只好答应了。只是嘱咐明安到了地方不能乱跑。 这还是织锦第一次外出，坐上晃晃悠悠的牛车上，沿途一派田园景色，碧蓝的天空，悠闲的蓝天云朵，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不自觉就好了几分。 从许家村到沐城，大约需要半个时辰。 织锦和柳氏先跟了许二泉去他们卖凉粉的地方，是在菜市场，他们来的早，许多摊贩还没到。 几人布置完地方，留下吴山招呼客人，小明安帮忙，柳氏和织锦随着许二泉去了看好的店铺。 沭城果然热闹，大清早的街道上已经有了形形碌碌的行人。 织锦饶有兴趣的各处张望，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有种古朴美。 拐了几条街，到了店铺，柳氏负责和掌柜的接洽。织锦老实的跟在后面，越看越喜欢。地方是小了点，但是干净整洁，人的流量足够大。 在这里，指不定生意还能好上几分。 柳氏明显也很满意。因着许二泉已经和掌柜的接触过，双方都满意，交了银子，立了文书。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五十两的租金，吴婶家也出了一半。掌柜的是个爽快人，店铺也小，收拾起来不麻烦。当即就挂了休息的牌子，第二天许二泉就能搬进来。 里面装修还很新，清雅舒适，也对织锦的味口，便没准备再次装修。只要简单布置一下，明天就可以开业了。 不过三人一商量，还是觉得三天后再搬。菜市口的那些老客户，总要有几天宣传。 而且织锦还准备在店里多装几面镜子，也可以显得地方宽敞些。 这边诸事定好，三人又回到了菜市场。 小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买食物的人。几张小桌子也快坐满了。 大都是粗布短衫的打扮。凉粉的定位本来就是物美价廉，有钱人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只是今天有些特别。 织锦的目光在两个穿着锦衣的男子身上打量。 两人身上虽未佩戴金银玉饰，只着一身简单低调的长袍，但是那高贵的气质和出众的容貌，在一众平头百姓中，太过惹眼了。 何况两人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普通不起眼，但是织锦跟着柳氏学了许久的刺绣，对布料的好坏也有一定的判断力。 虽分不清具体是哪种，但一定是死贵死贵的上好绸缎没跑了。 这是两个非富即贵的家伙。 织锦心中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都是穿越过一回的人了，还为了生计奔波。 别人身上一件衣服就抵得上她卖一年凉粉的收入了。 第18章 多加辣 宁怀景有些无奈，“这就是你口中的美味？” 宁怀奕点头，一脸回味道：“你是没吃过，我保管你吃了一次，也会喜欢上。” 一旁的听酒望天，没见哪家的主子，跟他主子一样，从小厮的嘴里抢吃的了。 昨天晚上，听酒偷懒出来买了份凉粉，刚回府就被宁怀奕堵住了，不仅罚他打扫一个月的书房，还抢了凉粉。 听酒觉得，自家主子就是狗鼻子，只要有好吃的，哪怕香味隔了十里远，主子都能闻到。 宁怀景扫了一眼越来越多的行人，道：“你喜欢吃，让人买回去就行了，非要自己来？” 宁怀奕一脸陈恳，“这怎么行呢，美食就要自己亲自来买，才显得有诚心。你想呀，自己排队等来的，是不是格外的香？” 宁怀奕一向歪道理多，宁怀景不想和他理论，转身要走，“你慢慢等，我在醉霄楼等你。” 醉霄楼是沭城最大的酒楼，宁怀奕经常去那吃饭。 宁怀奕一把拉住他，“别呀，这么好的美食，无人分享多寂寞。” -- 第22页 两人说话的功夫，前面的人已经买好了。 宁怀奕拉着宁怀景上前，对着吴山道：“凉粉、凉皮、凉面，每样各来两碗，加醋加辣。” 吴山愣了一愣，飞快的拌出了六碗。正要端过去，宁怀奕嗅了嗅鼻子道，“最后那碗凉粉，辣椒多加点。” 吴山依言又加了一勺，宁怀奕道：“不够，再多加几勺。” 吴山拿着勺子有些犹豫，解释道：“这是我们自己自制的辣椒酱，一勺就够辣了，再加几勺。” 这两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吴山怕把人辣出个好歹来，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宁怀奕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没事，我就喜欢辣的。” 吴山还是不敢，不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织锦。 虽然织锦人小，但是这段时间来，带着大家挣了一笔又一笔的钱，不知不觉中，早在众人之间有了威严。 周围好几个大人，却偏偏要一个小姑娘拿主意，不由得引起了宁怀景两人的注意。 宁怀奕上下打量了织锦一眼，道：“这凉粉你做的？” 织锦摇头，“我娘做的，我只是来打下手。你确定要加那么多的辣椒？” 宁怀奕点头，“确定。” 客人为大，织锦也只好随他的意了。几勺辣椒加下去，看起来就红油油的。织锦抽了抽嘴角，“带走还是在这吃？” 宁怀奕扫了一圈，就还有个空位，便道：“就那吧。” 织锦把碗都端了过去，又盛了一碗酸梅汤给宁怀奕，“要是太辣的话，多喝点水。” 宁怀奕应了声，就低头享用起美食来。 两人倒是没有一点架子，让织锦升起了几分好感。 大宁阶级划分严格，像这种贵门子弟，多张扬跋扈。 宁怀奕这样的，着实难遇到。 织锦没过多停留，只是眼神略过宁怀景的腰间时，有几分古怪。 宁怀景冲着织锦的背影看了一眼，刚好被宁怀奕看到了，宁怀奕问道：“怎么了？” 宁怀景摇头，“没什么。” 方才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一家人正是大半个月前，他在管道上遇到的那一家农户。 当时离得远，宁怀景又坐在轿子里，织锦自然认不出。 但宁怀景自幼习武，眼神比普通人好太多，当初织锦一家相亲温馨的场景又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认出来也不奇怪。 不过别人家再如何，和他也没关系。只是看着织锦和小明安，说说笑笑，宁怀景的眼底深处有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 看见宁怀奕吃的欢畅，宁怀景也不禁拿起筷子，细细品尝起来。 织锦正和明安说话，忽然看见柳氏似乎有些神不思蜀，关心道：“娘，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自从搬出来后，柳氏就夜以继日的做针线，巴不得一天做两个，两天做五个，织锦三人轮着劝了几回，情况才好点。 见柳氏心不在焉的，织锦担心她是太累了。 抬头看见女儿关切的目光，柳氏勉强一笑，“没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 织锦挨着她身边，道：“娘，你可要多注意自己身体。现在咱们日子刚好起来，你可不能有事。” 柳氏欣慰的道：“放心吧，娘知道。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只是说话间，眼神忍不住看向了宁怀景。 织锦见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娘，你也看出来了？” 柳氏身子一怔，下意识道：“看出来什么了？” 织锦努了努嘴，声音又低了低，“荷包啊。他身上的荷包，就是上次我给奶奶绣的。我还以为你看出来那是我绣的呢。” 柳氏呆了呆，仔细一看，果然是织锦的手法。她同样压低声音，一脸严肃的对着织锦道：“别告诉别人。” 织锦虽然不以为意，却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古代虽然对女子约束较多，但是穷人家的女孩，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要不然，柳氏今天也不会带着织锦过来。饭都吃不起，谁还在乎抛头露面呢。 更何况，织锦也不觉得她以后会和宁怀景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对方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和她这种平民百姓，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织锦的愿望，就是带着爹爹娘亲发家致富，让小明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母女两个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实早被宁怀景听的清清楚楚。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腰间的荷包。 这荷包是齐云买来的，他身边没丫鬟，来了沭城后，一应起居衣食都是齐云负责。 倒是不知道这么巧，刚好买了这家姑娘绣的荷包。 这一点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 宁怀奕吃完饭，就和宁怀景付钱走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么辣的一碗凉粉，居然真的被他一人给光了。 织锦看到碗时，都惊呆了。这人的胃是什么做的？不怕辣的吗？ 而且三碗被吃的干干净净，虽然每碗分量不多，但加一起，饭量也够大的。 倒是宁怀景的，每样只动了几筷子。 临走前，知道摊子过几天就会搬地方，宁怀奕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去捧场。 第19章 生意好 店铺开张那日，织锦和吴婶两家人都去了沭城。 -- 第23页 凉粉摊子的信誉很好，这三天的宣传也到位。今天开业，很多熟客都来捧场。 开业前三天，店内食品一律打八折，摆在柜台后面的布熊同样打折。 这一优惠，又吸引了不少新客人。 一时间，店内店外，热闹无比。 柳氏几人忙的脚不沾地，却是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 一直到了临近傍晚，才冷清下来。 宁怀景和宁怀奕也是这个时候进的门。 一整天都没看见这两位贵客，织锦只当上次宁怀奕随口一说。没想到，两人真的来了。 本来在门口迎客的是柳氏，看清两人后，柳氏的脚步一顿，转身收拾起隔壁的桌子来。 那桌客人刚走，柳氏去清理一下很正常。 吴婶上前把两人迎了进来。宁怀奕的口味还是那么重，加辣加醋。 宁怀景坐下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柳氏。 柳氏埋头擦桌子，没有注意到。 宁怀奕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三碗，看的织锦嘴角抽动。 宁怀景还在慢里条斯的用餐，他吃饭就比宁怀奕优雅多了。 仿佛不是在嘈杂低廉的小店里，吃着二十文一碗的凉粉。而是坐在醉霄楼的豪华单间，用着上等食材调制的美味珍馐。 一身暗色长袍都掩盖不住他的光华。 织锦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家的小店实在配不上这位尊客。 宁怀奕等着无聊，托腮打量着小小的店面。 看到柜台后面的大布熊时，眼前一亮。 几步走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织锦在边上，顺口就答道：“这是布熊，三百文一个。” 宁怀奕饶有兴味的观察了一会，道：“样子倒是新奇，只是用料太过粗糙了。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织锦笑眯眯道：“是呀。你有什么特殊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接受定制哦，只不过价格要贵点。” 原来织锦就有把布熊往高端定位上走，否则以布熊现在的价格，柳氏辛苦一个月，也就是他们今天卖了一天凉粉的钱，可能都赶不上。 之前是没钱买好的料子，搬出来后又太忙了，就没顾得上。如今宁怀奕有兴趣，织锦自然乐见其成。 宁怀奕直接从怀里掏了一百两的银子，放在了柜台上，“用最好的料子，给我做一个，钱要是不够，到时候给你补上。三天时间，够了吗？” 一百两的银子，直接让织锦乐开了花，她累死累活了这么久，都没挣到一百两银子，果然有钱人的生意就是好做。 “够了够了，三天后，保证让你满意。今天的饭钱就不用给了，要是喜欢，以后多来捧场——” 宁怀奕挑了挑眉，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更显几分亲切，“你一个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 织锦眼角抽了抽，她都十五了，眼前这少爷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她还更大一些呢。 宁怀奕倒不是故作老成，织锦在许家时，吃不饱穿不暖，人显得瘦瘦小小，说是十二三岁，也没人怀疑。 这还是柳氏细心将养了半个月呢。 织锦也不反驳，有钱就是大爷，笑眯眯的和宁怀奕闲扯了几句。 等到宁怀景吃好，宁怀奕正和织锦聊的兴起，他有些可惜道：“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他没什么朋友，那些趋炎附势的宁怀奕也不想认作朋友。平日里难免无聊了些，如今难得遇到一个有趣的同龄人，还谈的来，宁怀奕不免欣喜。 织锦笑着点头，她的灵魂已经二十多了，宁怀奕在她眼里，就是一小孩，根本没怎么在意。 虽然男女有别，但是在穷人家里也没那么多讲究。织锦只是和宁怀奕多说了几句话，吴婶几人压根没放在心上。 只有柳氏，时不时看上两眼，似乎不太放心。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宁怀景离开时扫过来的目光。 两人走后，织锦就拉着柳氏去选布料。这方面，柳氏是行家，当然要她来长眼。 织锦还指望着靠这只新的布偶熊，打开大户人家的市场呢，自然要用十二分的心思。 挑挑选选了半天，织锦最终定下了一种叫做雪缎的布料。 颜色洁白如雪，入手光滑细腻，摸上去清清凉凉的，夏天抱着一定很舒服。 同样，价格也不便宜，五十两银子一匹，织锦疼的心都哆嗦，却还是咬牙买了下来。 布熊里的棉花也不用普通的白棉，而是大宁特有的一种彩棉，更加松软、舒适、透气。 等采购完成，一百两的银子已经用去了八十两。剩下二十两，就是柳氏的手工费了。 回到家后，织锦又把布熊进行了一些修改，加了小巧的围巾和大大的爱心，更加可爱娇憨。 宁怀奕买布熊，肯定不是自己玩，而是带给家中女眷。织锦相信，只要女孩子看到，都会喜欢的。 哪怕宁怀奕爱好奇特，小熊是留给自己的，织锦也有把握，他会爱不释手。 今天忙碌了一天，众人着实都累坏了。晚上还要加工第二天需要的食材，一直忙到半夜。肚子饿的咕咕叫，才想起还都没吃饭呢。 吃了几口现成的凉粉，一个个倒头就睡。 每人都累惨了，第二天不可避免的起的晚了点，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时，织锦一家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 第24页 织锦最先被惊醒，她以为是吴婶来了，迷迷糊糊的就打开了门，才开了一条缝，门外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差点把织锦撞到。 这一撞，织锦彻底清醒了，来的人哪里是吴婶，分明是许家那群吸血鬼。 为首的是王氏，带着李氏、许水仙和许小花，还有一个织锦来到许家，第一次见到的人，许四海，许水苏的父亲，她的三伯。 许四海三十出头，长的人高马大，只是眉目间带着几分变态，显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人。 许水苏长的更像母亲多些，娇小清秀，温柔善良。和许四海站一起，不说别人都不会想到这是父女。 第20章 许四海 大概就是因为许水苏不像他，自从水苏母亲去世，许四海对膝下的唯一女儿也很少过问。 说是在外做工，其实挣得钱多被他拿去潇洒了。至于水苏，可能许四海觉得，在许家，总归饿不死，就更不在意了。 这五人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 织锦隐隐头痛。 好在银子和昨天买的上等布料，都被柳氏藏了起来。为的就是防着许家人。留在外面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就这，王氏还抱着两匹新布不撒手呢。 找了一圈，没找到值钱的东西，王氏吼道：“银子呢？” 织锦几乎气乐了。 柳氏三人早就被吵醒了，冷眼看着她们把家里翻的一团乱。 听到王氏的话，柳氏冷冷道：“什么银子？和你们有关系吗？” 织锦更直接，许家都是一群奇葩，多说无益，直接对明安道：“去，把里正找来。私床民宅，偷拿他人财务，可以坐牢了。” 明安重重点头，就要往外走，被李氏一把拦下了。 李氏笑道：“织锦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能算私闯民宅呢，不过是娘不放心你们，带我们过来看看。” 柳氏道：“我们半个月前刚签了断绝书，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不问自取就是盗！” 许四海大大咧咧道：“二嫂，这我就要说你们了，好好的，你们就搬出来了。爹可是还没死了，你们这么做对得起爹吗？就算有点误会，都是一家人，干吗非要搞成这幅模样？”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吵架，许二泉一个大老爷们，插不进话，可却不能看着许四海也来欺负自家媳妇。 他难得开口道：“你在外，或许不知详情，去村里问问就知道了。不是我们要断绝关系，而是被赶出了许家。既如此，我们已经不是许家人。” 柳氏心头一暖，嘲讽道：“赶我们走的是你们，当时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带，这里一针一线都是我们自己挣得，你们又上门来抢？还当是在许家吗？哪怕告到官府去，也是我们在理！” 王氏尖着嗓子叫道：“官府，你还想去官府告我们？都是因为你这个没良心的丧门星，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让你进许家的门！” 织锦眼神一寒，对明安道：“去请村长！” 明安气冲冲的点头，李氏见状，忙冲着许水仙使了个眼色，许水仙带着许小花，死死的挡在了明安的面前。 李氏也是很无奈，她就知道，只要王氏一在，事情肯定会闹僵，可若是不带王氏，他们平辈，也没理由压柳氏一头了。 李氏先劝王氏，“娘，您消消气，咱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吵架的。” 又转头对柳氏道：“二弟妹，你也少说几句吧，娘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万一气出好歹来，你也担待不起。” 被这几人一耽搁，天已经大亮了，柳氏急着去城里，不耐烦的道：“翻也翻过了，找也找了，没事就出去吧。” 织锦看着王氏手里的布料，补充一句道：“东西要留下。” 这两匹普通的布料，不过几十文，织锦没放在眼里，她纯粹是讨厌王氏，扔了都比给她好。 李氏笑脸吟吟，正要说话，就听王氏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值钱的小贱蹄子，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李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越发觉得带着王氏一起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骂她时，柳氏还能忍，骂织锦，柳氏无法接受，她高声斥道：“够了，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们两家已经断绝关系，要耀武扬威，你走错地方了。现在放下东西立马走人，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还要纠缠不休……” 柳氏狠狠的看了几人一眼，道：“那咱们就真的官府见吧！” 她难得露出的狠劲，让在场之人都是一愣，可惜王氏是个厚脸皮，许四海更是个混不吝的。 一点没害怕，反而抢在王氏之前开口道：“二嫂，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把我们送官府，你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吧？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目的，听说你们在沭城做生意？还挣了不少钱，多少也该孝敬一下咱爹吧？” 织锦皱眉道：“谁说我们在城里做生意的？” 许四海也没隐瞒，直接说道：“大哥呀，昨天他看到你们店铺开业，还挺红火，一天下来，不说多，十几两的银子，总该有吧？” 许四海痛痛快快的把许一江卖了，李氏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撑住。 织锦瞅她一眼，心中对这对夫妻实在看不上，躲躲藏藏的小人行径，有事喜欢让别人出头，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 -- 第25页 织锦道：“既然他打听过了，那就该知道，店铺是吴婶家的，我们不过是去帮个忙。吴婶见我们可怜，给口饭吃罢了。” 李氏将信将疑，她也不觉得二房一家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自己开铺子。 这些天，织锦一家一直和吴婶一起，她们也知道。所以对织锦的话，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可是相信归相信，钱还是要的，帮工也得给工钱吧？ 王氏手一伸，理直气壮道：“工钱呢？拿来？” 这下子，连柳氏都被王氏的不要脸噎了一下。 诡异的一阵寂静，门外传来的杨里正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 原来吴婶来找柳氏几人去城里时，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知道又是王氏来找麻烦。自己去了里正家，让周嫂来去把许老爹也找来。 许老爹带着许水苏，跟着里正进门，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王氏怀里还抱着布匹，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气。 里正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对王氏几人实在厌烦到了骨子里，这才安静多久，又来找事做，语气不耐烦道：“那天我可是记得你们说过，以后不会再找二泉一家的麻烦，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吴婶讽刺道：“怕不是忘记了，而是被贪心迷了眼，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罢了。也不想想，别人过的是好是坏，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第21章 感情好 在王氏的讨厌名单上，吴婶已经成功排进了前几。 柳氏不敢让王氏再说话，杨里正可在呢，真闹掰了，对她们也没好处。 柳氏打圆场道：“怎么能没关系呢，娘就是担心二弟妹一家，才来看望一下的。” 吴婶呵呵一笑，“既然这样，已经看过了，该走了吧？” 王氏狠狠一瞪李氏，怪她乱说话，李氏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敢怒不敢言。 许四海道：“来看二哥一家是真，想借点钱花花也是真。听说二哥一家发达了，帮衬家里一下总是应该的吧？” 吴婶眉头一挑，惊讶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家这个道听途说的坏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二泉一家不过在城里帮我打下手，工钱我还没给呢，你们这就来要上了？这手伸的够快啊。” 织锦憋笑。他们虽然分离了，可王氏到底是长辈，顾忌着生分，说话做事难免不痛快，吴婶可就没这顾虑了。句句往王氏胸口戳刀子。 杨里正也道：“就是这个理，上次不是刚得了一张方子，怎么，一张方子还不能让你们得到满意？” 里正可是知道，上次织锦可自己的那张方子，让许家村许多人受了恩惠，虽然不能说出来，里正心里记着呢。 明知道沭城里的铺子应该就是织锦一家的，这会子，还是处处帮着织锦说话。 不提方子，王氏还能压着点怒火，一提方子，她就更气了。 方子是没问题，前半月她们忙忙碌碌的也挣了十几两银子，结果好景不长，卖山楂的人越来越多，她们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而且许家村做山楂的人多了，后山那点山楂都快被人摘光了。现在想采点，要走上半天的山路。 前天她亲自出动，找了一下午，才摘了不到半筐。晚上连夜赶了出来，第二天让李氏拿到镇上去卖，一天下来，一小半都没卖出去。 王氏又急又气，正好许四海回来说，许二泉一家在沭城里挣了大钱，这才一时头脑发热上门要钱来了。 王氏指着柳氏的鼻子怒道：“一张不值钱的破方子，就想脱离我的掌控？门都没有！我现在反悔了，你们今天就给我搬回去！” 织锦都要被王氏的无耻打败了。 她转头对着杨里正道：“杨爷爷，那断绝书，还有用不？” 杨里正沉着脸道：“当然有用！王氏，你还真当自己说一不二了，把我这个里正，把大宁律例放在哪了？！许二泉一家已经自立门户，拿到官府的文书，是你张口一句话，想改就改的吗？！ 上次我就说过了，要是再闹事，许家村是留不下你们了，现在你就回去收拾收拾，今天搬出许家村吧？” 说完，对着许老爹道：“许老哥，对不住了。许家村庙小，实在留不住你们家的这尊大佛，有她在，整天闹的村里不得清净，你还是带着她走吧！” 上次里正虽然说过这样的话，不过王氏压根没放在心上。直到见到里正发火，才知道着急了。 除了许家村，他们能搬到哪里去，没钱没房子的，饿死在外面吗？ 王氏急道：“我不走！除了许家村，我哪里都不去！你不能撵我们走！” 许老爹青着脸怒道：“你这个蠢妇，给我闭嘴！要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找麻烦，又怎么会撵你？到现在还不思悔改，二泉一家已经搬出去另过，你还整日纠缠，不把这个家作没了，你就不肯安生是吗？” 王氏嫁给许老爹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被这样怒骂过，一时又羞又气，差点背过气去。 许老爹一揖到底，对着里正道：“杨里正，还望您能再给一次机会，回去我一定好好管这个蠢妇，再不会让她做出如此事情来。” 杨里正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许老爹眼睛一瞪，对着许四海和李氏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她手里的东西拿下来，把人带回去。” -- 第26页 许四海不情不愿，正要说话，许水苏小声唤了句，“爹爹。” 许四海皱了皱眉头，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李氏可不想真的和里正闹僵，许明轩科考的时候，还指望着村里能说句好话，对他名声有好处。 忙上前从王氏怀中扯回布料，放到桌子上，又劝王氏道：“娘，先回去吧。” 王氏还没从方才的震惊的回过神来，何况杨里正和许老爹，两人都沉着脸，在一旁怒目而视，王氏到底是个妇人家，心里有些虚。被李氏连拉带劝的哄走了。 这件事才算是消停下来。 柳氏对着吴婶和杨里正一通感谢。 时间已经不早，许二泉和明安随着吴婶一家赶忙去了城里。 柳氏和织锦留在家中做针线。 方才的小事，两人都没放在心上，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王氏不来闹一闹，两人还觉得奇怪呢。反正织锦已经有了搬去沭城的打算，以后隔得远了，就能彻底消停了。 至于许家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两人一点都没兴趣。 宁怀奕给的时间是三天，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细细打磨这只新的布偶熊。 柳氏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宁怀奕私人定制的特殊布熊做好了。 奶白奶白的，可爱又舒服。 约定那天，织锦带着布熊，跟着许二泉一起去了城里。留柳氏在家里休息。 白天店铺的客人依旧很多，因为铺子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许多中等人家，都喜欢偶尔来吃上一口。 收入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到了傍晚，宁怀奕来了。后面跟着宁怀景。 织锦狐疑的扫了一眼，宁怀景明明对吃食也就一般般，却每天都跟着过来。 两兄弟的感情真好。 织锦得出结论。 宁怀奕对布熊十分满意，不住赞叹道：“不错，不错。我都有点喜欢了，娘亲的生辰礼物，这下终于有着落了。” 宁怀景也多看了两眼，只是在看到布熊的针线手法时，眼中有不易察觉的深邃。 宁怀奕夸完了布熊，又来夸织锦，“这是你做的？真是心灵手巧。” 织锦谦虚一笑，“这是我娘做的，我就打打下手。” 宁怀奕感叹，“那也不错了，多少比你大的姑娘，连针都不会拿呢。” 宁怀奕说的是沭城的贵女们。他今年十四了，可以张罗着说亲事了。 第22章 撒气 虽然宁怀奕明确拒绝过不止一两次，但是他老爹老娘，根本没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始悄悄相看姑娘。 宁怀奕被他娘逼着看了两回画像，可是一个都没看上眼的。 一个个端着一张虚伪的笑脸，会念几首诗，就敢出去自称才女，活的不累么！他可不想娶这么一尊木头佛，回来供着。 好在如今家里只是私下张看，消息还没传出去。否则，他哪有清静日子过？ 织锦不知道这会儿功夫，宁怀奕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天边了，她随口应和道：“不一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一直未出声的宁怀景突然道：“这样的布熊，给我也来一个。”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的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织锦眼前一亮，笑眯眯道：“好咧，您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宁怀景淡淡道：“没有，和这个一模一样就成。” 织锦应了声，目光不由在宁怀景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宁怀景今天依旧暗色锦袍，他比宁怀奕大不了几岁，两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宁怀奕很多时候还像个孩子，宁怀景却更加稳重内敛。配上一张清俊无暇的帅脸，活脱脱一冰山型的男神。高山雪莲那种，看着就让人高不可攀的。 织锦也就吸两眼美颜，立马就别开了脑袋。 她怕自己一时色胆包天，万一盯着不错眼，惹恼了面前的贵客可就倒霉了。 貌似这种贵族子弟，好说话时那是相当的好说话，可一旦惹他生气了，那也不是她一个平民百姓能受的。 两人没有多待，留下银子，宁怀奕就勾着宁怀景的肩膀走了。 他身高不及宁怀景，垫着脚尖的样子古怪又搞笑，偏自己一点不自觉，反而问个不停，“哥，你什么时候口味变了，也喜欢这种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了？你要喜欢，我这个送你啊。” 宁怀景早习惯宁怀奕的性格了，“不用了，买着玩。” 宁怀奕「哦」了一声，又好奇道：“上次问你还没说，齐云被你派去哪了？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去？” 宁怀景被他吵吵的脑袋疼，揉了揉额头道：“今天布置的功课做完了？” 宁怀奕一张俊脸立刻垮了下来，哀嚎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快快，快回去。” 柳氏不在，织锦自己买好了材料，看着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心里喜滋滋。 一个熊挣二十两，已经很不错了。比之前普通的布熊利润多太多。 织锦打算着，以后普通布熊就不让柳氏做了，只接高档活，有生意就接，没生意的时候，柳氏还能歇歇。 省得她每天要费心做针线，还得抽出时间帮忙准备食材，忙的脚不沾地的。 现在店铺的生意红火，每天需要准备的食物也多起来，众人常常要忙活到半夜。 -- 第27页 长久以往，身体肯定吃不消。 织锦可不想为了挣银子，拖垮了家人的身体。 回到许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 到了村口，织锦眼尖，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大大的竹筐，似乎是许水苏。 让许二泉几人先回去，织锦自己下了牛车，很快追上了人，果然是许水苏。 她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织锦关切道：“水苏，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许水苏看见织锦，忙抬手擦了擦眼睛，道：“没，没人欺负，大姐姐你怎么在这？” 说着，想起什么，又赶紧放下了手。 织锦却是已经看见了。水苏的手上一条条红红的柳子，明显是被人打的，时间还不久。 织锦又心疼又生气，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的替她擦干上面沾染的灰尘，问道：“谁打的？” 水苏支支吾吾不肯说。 织锦又道：“是奶奶打的吗？” 水苏低着头不说话。 织锦耐心的问了几遍，才知道那天回去，许老爹和王氏第一次发了大火。 先前王氏还被吓住了，反应过来后又哭又闹，差点没把许家屋顶给拆了。 许老爹一个读书人，说也说不过，打也不能打，自己气的肝疼。 最后一甩袖子回了里屋，扔下一句，“闹吧闹吧，这个家散了你就高兴了。” 许四海见势不妙，连夜回了城里。 李氏更是乖觉，每天老老实实干活，半句抱怨都不敢有。 王氏一腔怒火没处发，圈撒在了许水苏的身上。 许水仙有李氏护着，父兄都是王氏的心头肉。看在许一江和许明轩的份上，王氏也要给她们母女几分面子。 许小花，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算是放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真打坏了，她先舍不得。 就剩下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许水苏了。 唯二能算依靠的爷爷，被气的撒气诸事不管，自己老爹，又早早溜了。王氏更加肆无忌惮。 多喝了一口水要被骂，吃了一口饭要被打。活干的不好被打，干的好了，总找到不好的借口，还是一顿打。 家里也没人替她说句话，许水仙和许小花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们嫉恨着许水苏和织锦走的进，还觉得打的轻了。 有时候故意找茬给王氏借口，一顿打骂。 这一切，水苏只有生受着。 今天因为没摘到王氏满意的山楂，不仅罚她不许吃晚饭，还又柳条抽了好几十下手心。然后被撵出来捡柴火。 怪不得这天都快黑了，她不是回去，而是走出村的路。 先前织锦还奇怪呢。 这会子知道缘由了，心疼的不行。 她不由分说的从许水苏身上拿下竹筐，背到了自己身上，又拉着她回家。 水苏着急道：“大姐姐，我还要去捡柴火，不然奶奶不让进门。” 织锦安慰道：“没事，等会我帮你一起捡，现在先上我家里吃点饭，你都几天都没饱了，万一饿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水苏还是不肯，她小声道：“要是被二姐姐她们看见，回去又要挨打了。” 织锦心头一酸，轻声宽慰道：“没事的，现在天都快黑了，她们肯定在吃晚饭，不会看见的。我们走快点。” 水苏还在犹豫，肚子却发出了「咕咕」的叫声，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织锦见状，直接小心牵着她的手回家。 柳氏见到二人一起回来，有些奇怪。 第23章 许一江 织锦悄悄的把经过一说，柳氏三人都露出心疼的表情，明安更是生气道：“太坏了！” 柳氏道：“说起来，还是被我们连累了。先吃饭，我都做好了。吃完饭，一起去拾柴火。” 柳氏为了给织锦和明安补身子，每顿饭只要有时间都做的很丰盛。 有菜有肉，有汤有鸡蛋，在许家吃清汤窝窝头习惯了，乍一看见这么多食物，水苏都不敢下筷子。 柳氏一边招呼着她吃，一边不停的给她夹菜。不一会儿，碗上就叠起了高高的一层。 水苏低着头吃饭，抬手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这个小动作，织锦几人都看见了，却没一个人说破，反而尽量寻找话题，让她放松，逗她开心。 等到吃完饭，织锦又找出药膏，小心的给水苏上药。 上次她的手被王氏划破了，柳氏怕留下疤痕，专门去城里买的药膏，效果很好。 药膏图在手上，原本火辣辣的伤口清凉起来，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味。水苏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上完药膏，织锦直接把一盒子都塞进水苏的怀里，道：“这个你带回去用，每天晚上上一次，就不会留下疤痕了。小心点，别让别人看到。” 水苏忙要还给她，“大姐姐，这个是不是很贵，我不能要。” 织锦道：“不贵的，姐姐家里还有一盒呢，都用不完。放在家里浪费了。你快点收下，姐姐才放心。” 水苏小心的把盒子收好，眼圈红红道：“谢谢大姐姐。” 织锦爱怜的摸了下她的脑袋，“不用和大姐姐这么客气。” 水苏还惦记着柴火的事情，出门好一会的柳氏三人回来了，许二泉的背上背着水苏的竹筐，里面是大半筐的柴火。 -- 第28页 这些足以让水苏回去交差了。 她一个人，要是真的装满一筐子的话，肯定要惹王氏怀疑，到时候又要起波折。 许二泉放下竹筐，柳氏对水苏道：“再多坐会，等等再回去。” 水苏看着柴火和柳氏几人亲切的笑容，眼圈又慢慢红了，她乖巧的点点头，陪着织锦说了一会的话。 见时间差不多了，织锦才让她回去。 临走时嘱咐她，以后每天晚上都悄悄过来吃饭。 就这样，每天来水苏都会趁着外出拾柴火的时候，上织锦这里吃饭。而织锦一家早早的就把柴火准备好，让她离开时直接带走。 因为每天带回了足够的柴火，王氏倒也没有继续打水苏。虽然仍会时常骂两句，但是比之前已经好过多了。 半个月后，水苏还胖了几斤。小白的脸上有了丝丝的恢复。许家没人在意她，也没发现这小小的改变。 宁怀景的布熊做好后，织锦亲自送去了城里。 那天宁怀景和宁怀奕都有事，只派了府中的下人去拿。 同时又给织锦带了三单生意。 宁怀奕娘亲的生辰宴上，所有礼物中，那只布熊最是独出心裁，宁夫人爱不释手，同时惹来了沭城许多贵女的羡慕。 不少人都在打听，布熊是哪里来的。听那下人说，这似乎还是第一批，后面来下单的人只多不少。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织锦唯有傻笑的份，留了这名下人吃了一碗凉粉，才让他走。 晚上把消息和柳氏一说，柳氏也是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家里一天比一天过的好，她都怕只是一场美梦，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时，担心这场梦就醒了。 她们这边过的如火如荼。 许家那边，日子就没这么幸福了。 二房一家搬出去后，地里的活都落在许老爹一人身上。许老爹本就是文弱书生，平时打打下手还行，让他一人做，累死了也做不完了。 王氏和李氏两个妇道人家，还要管家里，分了身又乏术。许四海在城里潇洒惯了，不愿意回来受罪。 许一江的文书工作，是难得的体面活，王氏自己都舍不得让他辞了。 王氏没办法，只能雇人帮忙。许家村的人早厌了王氏的为人，要价很高还很少人愿意。 还是许三莲从周家村找了人来，同样的，工钱也不便宜。 把王氏心疼的要死。每天更是没个好脸色。 她不好受，李氏几人更难熬。 以前脏活累活，不想做的，都可以推给柳氏。现在没人可以推了，李氏赶鸭子上架，是不做都不行。 她这些年闲惯了，猛地忙碌起来，差点没把一身骨头累散架了。 许水仙和许小花，每天摘果子，洗衣刷碗，还要拾柴火，早就怨声载道了。 可看着王氏那一张臭脸，也就只敢在背后抱怨几句了。 不过今天，许家难得的人人脸上都挂了笑容。 因为王氏的心头肉之一，她的大儿子，许一江从城里回来了。 王氏甚至拿出了几钱银子，让李氏去镇上买了肉，又打了点散酒。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算的上丰盛的晚饭。 许家众人已经许久未见荤腥了。其中王氏手中还有不少银子，只是她心情不好，给吃的就不错了，哪里会管小辈的营养问题。 许水仙和许小花看着肉菜，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惹来王氏一记嫌恶的瞪眼。 许一江微微一笑，给许水仙和许小花都夹了一块肉，放进她们的碗里，道：“娘，我还不怎么饿，让孩子们先吃吧。” 他在城里吃的比家里可好的多了，一盘肉菜根本看不上眼。 王氏对这个大儿子还是比较看重的，也就没有拨他的面子，而是微微点头，发话道：“吃吧。” 许水仙两人喜不自禁，连看着许一江的眼神带了仰慕。 许水仙更是觉得自豪，这可是她亲爹。 许一江又给李氏和王氏都夹了菜，说道：“你们在家辛苦了，我和明轩都记在心里呢，等明轩出息了，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不得不说，许一江在哄人这一块，还是很有心得的。 几句漂亮话，不仅把李氏感动的快哭了，觉得自己在家里这些天的委屈没有白受，就连王氏的心里都熨帖了。 还是自己生的儿子贴心，什么都想着她，不像许二泉那个贱的人生的贱骨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24章 引荐 人人都照顾到了，许一江也没忘了许老爹，知道许老爹最近和王氏闹了不愉快，专门捡许老爹喜欢的话听。 一顿饭，大家吃的其乐融融。只有坐在边角的许水苏，似乎被众人遗忘了。默默的低头扒着饭。 若是以前，水苏必然要难过许久。 不过最近，她在织锦和柳氏，那里得到了久违的关爱和温暖，已经不怎么在意许家这些人的态度了。 至于几块肉——她在大姐姐家，可是顿顿吃肉呢。 酒足饭饱后，各自回屋，许老爹陪着许一江喝了两杯酒，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此刻正沉入梦乡。 饭桌旁，就留下了许一江，李氏和王氏三人。 许一江见王氏心情不错，开口道：“娘，这次回来，我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王氏早被儿子哄的晕头转向，现在听闻有好消息，更是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色的花，“什么好消息？” -- 第29页 许一江拈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自豪道：“明轩聪明勤奋，最得他们先生看重，前几天郑先生说，可以引荐明轩去京中的南山书院读书。” “南山书院可是京中四大书院之一，只要能进去，得到名师指点，以明轩的天资，明年的科举一定能够一次就中。” “这是真的？”不等王氏说话，李氏就激动道。 她整天日盼夜盼，不就是盼望明轩有个好前程，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如今眼看儿子就要出息了，怎么能不激动？ 王氏不比她好多少，这么多年，家中省吃俭用的，许一江挣得银子都花在了许明轩身上，她还要贴进去不少，好容易要熬出头了。 等到母亲和妻子兴奋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许一江才又慢悠悠道：“郑先生愿意举荐明轩，是看重明轩，但我们也不能不识好歹，不能让他白白帮忙一场。” 李氏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理。” 提到银子，王氏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她皱了皱眉头，问道：“要多少银子。” 许一江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这三个字一出，像一盆冰冷的水兜头而下，瞬间就让李氏和王氏清醒过来，两人死死睁大了眼睛，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的笑容，样子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沉默半天，李氏才艰难的开口道：“不能少点？郑先生不是看重明轩吗？能不能和他谈谈，咱们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以后明轩出息了，再还给他，怎么样？” 王氏也用同样希翼的眼神看向许一江。 许一江摇摇头，“这个不行。京中的书院不是那么好进的，郑先生虽然有认识的人，也还是需要上下打点一通，五百两已经是最少的了。” 李氏咬牙：“不能通融通融么？” 许一江叹气道：“郑先生也是费了大工夫的，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忍不住骂人的想法。 他根本不敢告诉王氏和李氏，那郑先生看重明轩是真，有意举荐他也是真，只是这五百两才不是用去打点的，而是郑先生的好处费。 这名郑先生向来贪财，他有个同窗好友在南山书院任职，每年郑先生都可以引荐一名学生去书院读书，他收取好处费。往年里，都是谁给的好处费最多，就引荐谁。 也是许明轩真的有几分才学，郑先生想结份善缘，今年才把名额给了他。五百两已经是友情价了，再低一分，郑先生都不会让同意的。 他愿意提拔许明轩是一回事，可不确定的未来，当然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的。 引荐别人，他少说能拿一千两，只要了许明轩五百两，如果都拿不出来的话，那也只能抱歉了。 许一江自然不能把这交易完完全全的说出来，反而还得死命的夸郑先生，才能显出许明轩的才学过人。 见二人不说话，许一江又道：“这银子可以再挣，但是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了。以明轩的才学，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一定能够一飞冲天，金榜题名。到时候，娘，你可就是官家老太太了。” 许一江话是对王氏说的，全家的银子都攒在王氏手中，他唯有想办法劝动王氏。 王氏还在沉思，李氏却已经想象到许明轩高中状元，骑马游街，她也成了人人羡慕的官太太，被众人巴结奉承的场景了。 因着之前闹过几次的缘故，许家村的人已经不怎么待见许家人了。 李氏偶尔出门，同龄的妇人都躲着她，还有的对她指指点点，面上带着讥笑。 也亏得李氏心机深沉，才忍的下来，换成王氏，早和别人骂起来。 即便如此，她在心里也把这些妇人给嫉恨上了。如果她儿子做大官了，这些人不得都诚惶诚恐的来给她磕头认错？ 想到这里，李氏对王氏道：“娘，一江说的对。明轩是咱们家唯一的希望，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们一定要争取道。 日后明轩出息了，还能让咱家恢复以往的风光。不，比之前更风光才对。到那时，什么吴婶里正，都没资格在您面前说话呢，沭城里的贵太太们，都要来主动结交您呢。” 李氏的这块大饼，画的可比许一江吸引人多了。 她天天和王氏相处，对王氏的了解也比许一江更透彻。 以王氏铁公鸡的性格，之所以舍得花大代价，让许明轩读书，就是心里想着，能有朝一日，恢复许家昔日的光彩。 王氏嫁进许家时，许家还未落败，家中仆人就有不少，到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敬重。 那是王氏心中，最得意的时光。 她做梦都想着，能再享用一回那样人人羡慕尊敬的感觉。 可是现在呢，许家村的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吴婶和里正三番四次针对她，当面给她难堪。 王氏早恨得牙痒痒了。 李氏这一通话，可是戳到了王氏的痛处。 她纠结了好一会，狠狠一咬牙道：“去，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 见王氏同意，许一江和李氏同时松了一口气。 王氏是当家人，只要她同意了，一切都好说。 第25章 借钱 王氏虽然答应了，可有一个尴尬而又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没钱。 王氏管家多年，手中一共攒了不到五十两银子。这其中近十两，还是这个月卖山楂来的。 -- 第30页 普通农家，五十两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很多人，一辈子未必能攒这么多。 可对于许明轩需要的五百两来说，就是个零头。 王氏手里有多少钱，许一江也知道个大概。听王氏说完，一点没慌，反而胸有成竹道：“娘，咱家没钱，可二弟不是有钱吗？问他借一点，以后明轩出息了，加倍还给他就是。” 王氏皱眉道：“许二泉？他能有钱？” 别看她三番两次去找柳氏要钱，那只是闲的，纯粹看不得她们过的安生。要真说二房搬出去后就攒了多少钱，王氏是从心里不信的。 许一江肯定道：“是呀，二弟一家在城里开了个店铺，生意异常红火，五百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是二弟一家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别说王氏，李氏都不相信，“上次我和娘去问过了，那铺子不是二房的，是吴婶家的。二房只是打个下手。” 上次的结果许一江是知道的，因为消息就是他透露给许四海，许四海回城后，也第一时间跟他说过了。 许一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表情狐疑道：“是吗？不应该呀。我和明轩仔细打探过，好多人证实说，二弟一家才是东家。” 王氏眉毛一竖，恶狠狠道：“难道她们骗我？我就说，那个吴老婆子，哪里来的好心，一次又一次的帮她们？” 许一江继续道：“我看这事应该是真的。退一步说，就算真是吴婶家的，以二弟一家和吴婶的关系那么亲厚，借点银子总是使得的吧。” 李氏向着许一江，对王氏道：“娘，一江说的对。这笔银子，靠我们自己肯定是凑不齐的。也只有让二弟一家帮帮忙了。” 王氏一锤定音，“行，明天你再和我去看看。” 许一江连忙道：“娘，要不明天让我和李氏先去，不行的话，您再亲自出马。” 李氏也对王氏之前的行为心有余悸，但凡王氏去说的，都没个好结果，“娘，哪能事事麻烦您呢，这件事交给我们去吧。” 许一江和李氏夫妻两个，你夸一句，我送一顶高帽子，把王氏奉承的心花怒放。 爽快答应了不说，还觉得不愧是自己儿子，又会办事，又懂的心疼自己。 许一江和王氏不同，他在城里待的时间长，见识广，知道许二泉一家对他们有很深的芥蒂。他不打算和王氏一样鲁莽直接，而是准备走温情路线。 在许一江看来，许二泉从小缺爱，没感受过什么亲情，柳氏也是个没主见的，事事以丈夫为尊。两个孩子更不用说，几块糖就能搞定了。 只要他亲自出马，深层次浅出的和许二泉沟通一下感情，借钱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许水仙得到了一个让她异常郁闷的工作——去和织锦搞好关系。 从许一江嘴里听到这句话时，许水仙差点以为她出现了幻听。 她看许织锦就讨厌，恨不得这个让她厌烦的人永远消失，现在还要主动去和她维持好关系？ 许水仙看向李氏，爹爹不知道，娘亲也不清楚么？ 可惜今天的李氏注定不会站在她这边，反而语气和蔼的劝道：“乖，听话，只要你能和织锦那丫头搞好关系，娘亲就给你做新裙子。” 新裙子的诱惑也抵消不了许水仙对织锦的厌恶，可是她没有拒绝，反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别人不了解，她是清楚的。每当娘亲越温柔的时候，说出的事情，越不可以反驳。 看着李氏前所未有的温柔模样，许水仙心中一抖，很没出息的不敢再有异议。 许一江见她同意了，才满意的拍拍她的脑袋，“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又抓了一把他从城里带回来的糖果给许水仙，道：“这些糖给你，你自己吃几颗，剩下的都拿去给织锦。” 看到怀里五颜六色的糖果，许水仙的心中比山楂还酸，她都快怀疑自己和织锦那个贱丫头，到底谁才是父亲多的亲生女儿了。 这话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半点不敢当着李氏的面说。 于是从这天开始，每当晚上许二泉回村时，总能看到许一江在村口等着他。 不是提着几斤肉，就是拿着一壶酒，别的什么也不说，就要和许久未见的弟弟，一起吃个饭。 次次都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是不由分说的把提着的食物，塞给许二泉，让他回去改善改善伙食。 李氏也有事没事就喜欢来找柳氏聊天，先是替之前几次王氏的无理道歉，然后又说，柳氏不在了，自己才觉得寂寞，才意识到柳氏的好。 李氏常常不请自来，柳氏做起活计来也不方便，进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再看见柳氏时，脸上敷衍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织锦没时间同情爹爹和娘亲，她更惨，许水仙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后面，每天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喊的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许水仙的火候到底不如爹娘，虽然脸上挂着能甜死人笑容，但是眼睛里的厌烦，那是藏也藏不住的。 时常被织锦三言两语就勾起了一肚子火，却又没处发，只能忍着，表面上还得笑意吟吟的。没几天，脸上就出了好几颗痘痘。 倒是给织锦平静的生活增加了一丝乐趣。同时，她也更加好奇，这一家子，又有什么坏主意，要下这么大的成本。 -- 第31页 织锦和柳氏一商量，决定还是静观其变。李氏三人的行为，对她们一家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影响最大的，还是许一江。 他在城里还有份不错的文书工作，就算请假也请不了几天。最先沉不住气的肯定还是他们。 和织锦料想的不错，几天下来后，许一江自觉一家的进展都不错。 于是给织锦几人都买了礼物，第二天进行计划的最后一部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和许二泉借钱。 第26章 吃饭 今天许二泉回村时，没遇到许一江。许二泉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许一江这些天的反常必然是有所图。 只是到底都是亲兄弟，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许一江和和气气的来给他送东西，许二泉也不能次次都装作无视呀。 许一江没来，许二泉还以为他是没耐心了。于是心情不错的往家走。 推开门，才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嗯，许一江一家齐齐整整的坐在他们家的饭桌上。 看见他回来，许一江笑道：“二弟回来了？刚才我给弟妹和织锦送点东西，弟妹留我们吃晚饭。正等着你呢。” 织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许一江可真会说话。娘亲哪里是真的留他呢，不过是客气半句，他们一家坐凳子上就不挪地了。人家都坐好了，你总不能再撵人吧。 柳氏没说什么，从厨房端出做好的饭菜，许二泉找了地方坐下。小小的饭桌上，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许一江今天带了瓶好酒过来，硬拉着许二泉喝。 许二泉推脱不过，只能喝了几杯。这酒挺烈，几杯下肚，许二泉黝又黑的脸上就出现了丝丝红晕。 李氏和许一江有意找话题，柳氏和二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三个孩子老老实实的吃饭。气氛倒也意外的和谐。 酒足饭饱之后，许一江磨了许久的杀猪刀，终于出了刃。 先是李氏有意无意把话题往许明轩的身上带，柳氏应付性的夸了两句。 许一江便顺势道：“若是明轩能争气，以后咱们许家也跟着沾光。想必爹也会高兴的。” 许二泉下意识的点了下脑袋。 许一江眼神一亮，却又瞬间黯淡下来，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织锦和柳氏面面相觑，没有出声。许二泉本就话少，也不知该说什么。 眼看着没人接茬，许一江不免有些尴尬，还是李氏给了他一个台阶，换上了一副愁容道：“二弟，二弟妹，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明轩那边出了点事情，我们也没个商量的人，一江他一时忍不住。” 织锦依旧和柳氏大眼瞪小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许二泉厚道些，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气氛不对，于是对许一江道：“吃菜，吃菜。” 许一江酝酿了半天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过他也不是薄脸皮的人，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瞬，许一江仍旧照着事先想好的话说道：“二弟，我也不瞒着你，最近家里确实是遇到了些难处。明轩那边。” 许一江把之前对王氏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比对王氏说时，还要情真意切，还具有感染力。 加上李氏不时附和两句，整个饭桌上，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说双簧。 最后，许一江总结道：“二弟，虽然之前娘和你有些嫌隙，但是再怎么说，你也还是姓许。咱们许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明轩出息了，以后不说别的，大富大贵没跑了。 现在是明轩的关键时刻，我就厚着脸皮，来求你帮帮忙。这份情，我和你嫂子还有明轩，一辈子记在心里呢。” 许一江一番慷慨陈词说话，饭桌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织锦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也亏得他敢说敢想，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把之前两家之间所有的不快，和他们一家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笔带过？ 五百两的银子，别说织锦不想给，她也压根没有呀。 都不知道许一江哪里来的异想天开。 哪怕最近店铺生意实在不错，再加上柳氏的布熊，也不过攒了不到二百两。 这笔钱，织锦已经想好了用途了。 当然不可能借给许一江。 许一江画的大饼看似不错，但织锦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可没打算以后依靠许明轩。 不是她偏见，实在是以她之前的记忆，和对许一江夫妻的人品来看，这许明轩也不是真正的心思纯正之人。 若是人品好，织锦没准真的愿意帮上一把。 毕竟大宁阶级划分严格，许家真有个做官的，她行事也方便些。 但是像许明轩这样，表面温和，内里藏心思的，织锦觉得，还是有多远就离多远吧。 她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带着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就成。 织锦相信，柳氏的想法肯定是和她一样的。就是许二泉，织锦有那么丁点的担心。 许一江的重点明显也是放在许二泉的身上，他倒了一杯酒，举起杯子道：“二弟，大哥知道，这些年，你在家里，是受委屈了。这事大哥也有责任。以前的事情多说无益，咱们只说以后，以后大哥保证，一定和你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 第32页 说罢，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柳氏看着许二泉，心中有些着急。她怕许二泉拗不过面子，真的答应了什么。 可许一江等着许二泉回话，她这时候越俎代庖，不免会掉许二泉的面子。 许二泉同样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许一江脸色一喜，连忙道：“二弟，你这是答应了？” 许二泉闷闷道：“大哥，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许一江喜形于色，连连点头，“就是。我就知道二弟你心胸广阔。” 许二泉打断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搬出来了。.以后，就算不上正经的一家人了。” 许一江的脸色一僵，许二泉还在继续，“我们到底是兄弟，你若有事，我理当帮忙。只是五百两的银子太多了。” 许二泉摇头道：“我们没有，这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日后明轩发达了，我们也不会上门叨扰。” 许二泉说完，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柳氏和织锦同时松了口气。 织锦暗喜，爹爹看似喝醉了，其实心里门儿清。 别说钱他们没有，有也不能拿。开了这个头，以后就该没完没了了。 许一江的脸色已经跟锅底有的一拼了。 连许水仙见了，都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第27章 水苏被打 许一江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二弟，你们没钱，不能问吴婶借点吗？你们关系不是挺好。” 许二泉只一句：“大哥，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接下来，不管许一江如何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许二泉就这么一句话。说的许一江的都没脾气了。 最后，许一江也恼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怒道：“二弟，我真心实意的和你借钱，你就这么对我吗？” 织锦差点没笑喷。谁借钱不是真心实意呢？借钱的时候，还不是什么话好听说什么。 她悄悄扭头看自己爹爹。许二泉还是那副表情，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许一江一张还算得上英俊的脸彻底阴沉下来，他狠狠的瞪了许二泉一会，对着李氏和许水仙道：“走，回家。” 直到三人消失在夜色中，柳氏上前看了看，关好了大门。 许明安欢呼一声，一把搂住许二泉的脖子，兴奋的道：“爹，你刚才说的太好了。才不借钱给他们。” 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模样，许二泉眉间的一抹忧愁消散不见，抱着明安挠了头傻笑。 回到家中的许一江就没那么好心情了，何况，还有一个王氏在等着他。 见他怒气冲冲的回来，王氏一脸我就猜到的表情，说着风凉话，“怎么样？谈崩了吧？我早跟你说过，那一家子都是没良心的，有钱也不会借给你。” 许一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王氏道：“我哪里想到，几日不见，二弟变的如此六亲不认？银子没借到，娘，这下该怎么办？” 王氏「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好好跟他借钱不行，那就换个法子吧。明天你回城里，把四海叫回来。” 许一江有些疑惑，“找四弟做什么？他能有什么办法？” 王氏眯着眼睛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天也晚了，早点睡吧。” 许一江一头雾水的去睡觉了。只是心底对王氏也不怎看好，他亲自出马，都没能搞定的事情，四弟那个没脑子还能说动许二泉不成？ 不过眼下他没更好的办法，先看看再说吧。 借钱失败后，许一江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城里。李氏和许水仙也不在有事没事的往织锦母女面前凑。 日子又恢复了清净。 晚上织锦在家中等水苏，坐等右等也没等到人。 因为前段时间，许一江一家跑的实在太勤快，怕被他们发现，水苏没敢来吃饭。 今天许一江走了，织锦和水苏约好，一切照旧，晚上依旧上这里来吃饭。 等不到人，织锦不放心，和柳氏打了招呼，就到处看看。 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甚至织锦还去许家附近逛了逛，连后山的路上都找了，都没找到人。 织锦想着可能今天许家有事，水苏没空出来。 回到家时，却看到自家屋子后面，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方才出门时，她只顾在村里找了，倒是没注意自家边上的情况。 快步走到水苏身前，织锦隐隐约约听到了啜泣声。 她心中一紧，几步上前，水苏正抱着身子蜷缩着蹲在地上，旁边放着她用来装柴火的竹筐。 她的衣服上满是泥巴，头发也乱了，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好几道擦伤，手上也有口子。 织锦小声的唤她，“水苏。” 水苏抬头，看见织锦有些慌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大姐姐，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哑哑的，也不知道独自一人哭了多久。 织锦心疼又无奈，“找你呀。有什么事情怎么不告诉大姐姐，自己偷偷哭。上次不是说了，以后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来找大姐姐吗？” 水苏低下了头，愧疚道：“大姐姐，我。.对不起。” 织锦轻轻弄揉揉她的脑袋，“大姐姐没有怪你，但是你要告诉大姐姐，发生什么了？” -- 第33页 水苏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一说，和织锦猜的也差不多。 昨天许水仙回去后，对织锦的嫉恨又上了一层新高度。 今晚水苏出门的时候，许水仙正在门口和许小花说织锦的坏话。 怎么难听怎么来。 水苏一时没忍住，替织锦辩驳了两句。惹恼了两人。 不仅绊了水苏一下，让她摔了一个大跟头，擦破了手臂。 还去水苏的屋子里，把上次织锦给她的那盒去疤的药膏给抢走了。争抢的过程中，水苏又被两人打了几下，还被推倒在地上。 这一番动静，也不知许家其他人听没听到，反正没人出来管。 王氏没发话，水苏哪怕刚被欺负完，还得出来拾柴火呢。 她走到织锦家门口时，想到自己的样子一定会让织锦一家担心，就自己躲到墙角哭了会。 原本打算哭完了，再去拾柴火，没想到就被织锦找到了。 说完了，水苏添上了最后一句，“大姐姐，我没告诉她们，那盒膏药是你给的。二姐姐以为是我爹从城里带回来的。” 织锦愣了愣，才道：“傻瓜，一盒膏药而已，大姐姐家里多的是呢。她们想要，你给就是了。干嘛要和她们打架呢，你一个人，哪能打的过她们两人？” 水苏低头不说话，双手无措的搅在一起绕圈圈。 织锦把她带回家中，柳氏看到也被吓了一跳。 忙用沾水的毛巾，替她擦去手脸上的灰尘，然后小心的给她的伤口处上药。 手上传来暖暖的温度，水苏刚停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轻声道：“大姐姐，二伯娘，你们对我真好。” 织锦道：“因为咱们水苏值得这么好呀。” 柳氏看着面前的水苏，好像看到以前的织锦，心中又软了几分，“以后，就把二伯家当成自己家。有事了来找你织锦姐姐，别一个人憋着。” 水苏乖巧地点头。 留了她在家中吃了饭，又准备好柴火，确认没问题，织锦才送水苏回去。 柳氏叹了口气，“这样也不是办法，只要还在许家，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再过几年，水苏也该说亲了，没娘，爹又不上心，这亲事肯定交给王氏。还不知会给她找什么样的人家。 织锦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第28章 小偷 许一江回了城里，把许四海叫了回去。 王氏关上门，和许四海说了许久的话。许四海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不情愿。 这天许二泉和明安去了城里，家中依然只留下了织锦和柳氏。 下午的时候，柳氏有事出去了一会。 织锦正在做针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脸色臭臭的许水仙和许小花。 见了织锦，许水仙就语气不耐的道：“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织锦不动。 许水仙脸色一黑，还是许小花拉住了她，道：“织锦，我们是真的有事找你，你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织锦看了她们好几眼，眉毛一挑，道：“去哪？” 见她答应了，许水仙的脸色也好了许多，随手指了不远处，道：“那就行。” 织锦关上门，正要上锁，许水仙又满脸不耐道：“快点，又不去太远，锁什么门？” “哦。”织锦应了一声，听话的放下了锁。 三人边走边聊。 主要是许小花找话题，许水仙偶尔开两句金口，织锦「哦」的回一句。 说了半天，也没什么正事，织锦不解道：“你们找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许小花笑着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自从你们搬出来，好久不见，找你聊聊天啊。” 织锦看了许水仙一眼，慢悠悠道：“我和二妹妹，前天刚见过。” 吃饭借钱那天。 织锦不提还好，一提许水仙的脸色就快绷不住了。 那天回去，许一江可是冲她和李氏发了好大的火。 觉得都是她们没能搞定织锦和柳氏，许二泉才不同意借钱。 许水仙觉得自己巨委屈。 她牺牲的还不够多吗？每天跟在织锦后面，看她脸色，受气了都要忍着。 再说那天织锦和柳氏明明没有说话，都是许二泉一人拒绝的。当然，这话，许水仙只敢自己想想。 这许一江训斥了一顿，这两天李氏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好。 平日里看起来可人疼的女儿也就哪哪都是毛病了。 许水仙简直喝口水都要被说几句。 现在被织锦戳了痛处，不炸毛才怪。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回家的柳氏正好看到了三人，狐疑的打量了她们一眼，才对织锦道：“阿锦，你怎么在这？” 织锦笑道：“二妹妹和小姑，来找我聊天呢。” 柳氏的脸上满是不相信。 许小花和许水仙找织锦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聊什么了？”柳氏顺口问了一句。 织锦道：“没什么，就瞎聊的。” 柳氏：“。” 几人正说着话，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听方向，就是从织锦家中传出的。 织锦和柳氏对视一眼，连忙往回走。 许水仙和许小花明显也吓了一跳，踌躇了会，还是跟在了后面。 -- 第34页 柳氏走在织锦前面，推开关好的门，屋子里一片狼藉，一个人倒在地上，抱着腿哀嚎。 织锦探头一看，好么，这人她也认识，许四海。 这功夫，有几个听到动静的村民，也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就是吴婶的老伴，吴老爹。 因着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吴老爹对织锦一家也是很上心，听到有惨叫声，就连忙赶过来了。 看见柳氏和织锦都好好的，吴老爹松了一口气，“织锦，二泉媳妇，怎么了？” 织锦侧了侧身子，外面的几人便看清了情况，惊呼道：“这是进了贼呀。” 许家村民风淳朴，多年不曾有过偷盗之事。这一下子，事情可就大了。 有两个胆大的，在吴老爹的带领下，上前抓贼。 走进一看，又是两声惊讶的声音，“这是..四海？” 都是一个村的人，一眼就认出，这个贼，可不就是许四海么！ 虽然许四海现在的模样有些凄惨。 他的脚被一个捕受夹夹住了，不敢有大动作，疼的在地上左右翻滚，浑身直冒冷汗。 吴老爹下意识的看向织锦，织锦挠住脑袋一脸无辜，“家里最近闹耗子，就放了两个夹子。我也不知道四伯会不请自来。” 这话完全没毛病。 吴老爹带着两个年轻后生，先是艰难的把许四海的脚拿下，过程中，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听的织锦都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许小花和许水仙更是吓的两腿发软。 三人把许四海抬到门外，这会儿已经围满了人。偷盗可不是小事，连杨里正都惊动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许四海正在流血的脚，对身边的人道：“去请大夫来。” 王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呢，看到许四海痛叫着被人抬出来扔到地上，顾不得其它，一头扑到许四海的身上，嚎啕大哭，“四海，我的儿，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告诉娘，娘去和他拼命！” 许四海本就痛的浑身打颤，被她猛地一撞，差点没痛晕过去。可下一秒，许四海又恨不得能晕过去了。 因为有人阴阳怪气的道：“这可怪不得别人，他自己要做贼，运气不好，被当成耗子了呢。” 周围跟着不少人低笑起来。 许家的名声，最近都臭了大街了。许四海又是游手好闲，原就不得人心。现在自作自受，不仅没人同情，反而让人觉得痛快。 哪怕许四海脸皮够厚，这会儿也红了一张脸。 他知道，以后许家村他怕是都回不来了。 心里不免开始埋怨起王氏来，要不是王氏出的这个馊主意，他能落的这个下场？ 当时他就觉得不怎么靠谱，不想同意，是王氏好说歹说，非要逼着他来。 王氏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怨上了自己。 许四海到底是她的儿子，如今这幅惨样，她的心疼和怒气，有七成是真的。 她抬起头就骂道：“哪个吃了屎的嘴巴这么臭？我儿子怎么可能是小偷？一定是柳氏和许织锦，你们这两个贱人，害的我儿子。” 织锦一脸伤心又害怕的模样，往柳氏身后缩了缩，道：“奶奶，您别总是骂娘。娘亲和我方才都不在意，四伯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否则就不会误踩了夹子。” 织锦眨巴着眼睛，又道：“四伯是找什么东西吗？把我们家都给翻乱了。” 第29章 威胁 别说许四海疼的说不出话来，就算能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围有村民起哄道：“王氏，让你儿子解释一下吧？” 王氏涨红着脸怒道：“解释个屁解释，四海不过去她家里坐坐，一定是这个贱人不怀好意，害的四海。” 织锦的声音有些冷，“哦，奶奶一说，我又想起来，方才二妹妹和小姑，说有事找我，还不让我锁门。把我找出去后又半天没说出什么事情，这不是巧合吧？”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许水仙和许小花的身上，好像在说，“原来这两个是同党啊。” 许水仙快吓哭了，许小花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许水仙见状，暗骂了一声没用，自己咬咬牙，解释道：“大姐姐，我们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是奶奶让我们去找你玩的。” 许水仙一狠心，把王氏给卖了。她虽然也怕日后王氏的报复，可更加不愿意担上一个小偷的罪名。否则一但名声传出去，以后怕是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许水仙说的也是实话，她和许小花确实不知情，王氏只让她们把织锦叫出去，要做什么，她们根本就不知道。 织锦还未说话呢，王氏就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个赔钱货，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和许二泉一家串通好了，故意陷害四海？” 许水仙抖着身子不说话，不过孰是孰非，众人早有了判断。 王氏如此冥顽不灵，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一味地攀扯别人。 杨里正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他沉着声音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也好办。直接报官，让官府来查。总能还你清白。” 王氏扯着脖子还打算叫喊，躺在地上的许四海却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他可不想真的进牢房。 可王氏压根没把杨里正的威胁放在心上，她笃定了杨里正不想丑事外漏，也觉得许二泉不敢把亲弟弟真的送进牢房。 -- 第35页 王氏以手拍地，撒着泼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看不得我们一家过的好，想方设法来作践我们。报吧报吧，我倒要让众人看看，许二泉就是一个白眼狼，六亲不认，不仅老爹不要了，连亲兄弟也要送进牢房。” 眼看着王氏像只激动的老母鸡般，逮谁咬谁。 许四海也急了。他不像王氏，有迷之自信。察觉到周围村民和里正的目光越来越厌弃。 许四海知道，要是再让老娘这么闹下去，指不定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他心一横，把从织锦家中偷到的三两银子，和一件许二泉穿过的旧衣服直接扔到了地上。 许四海忍着腿上的疼痛，对织锦和柳氏道：“二嫂，织锦，是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错事。我知道错了，你们就看在二哥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否则天打五雷轰。” 王氏那边还在嚎着自己多委屈呢，转头就被儿子打脸。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没憋死。 吴老爹从地上捡起银子和衣服，递给柳氏，道：“看看，是不是你家的。” 织锦和柳氏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同时点了点头。 这三两银子，是织锦故意留在外边的。 上次许一江走后，织锦一直防着许家呢。 抓贼抓脏，家里要是太干净，贼人空手而回，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为啥要偷一件许二泉穿过的衣服，织锦想不明白。 许四海也不会告诉她，王氏让他偷的，不仅有她们家，还有吴婶家。 偷了吴婶家后，就从许二泉的衣服上撕开一块，丢在吴婶家中。到时候，许二泉有嘴也说不清楚。 眼见儿子拖了自己的后腿，王氏又气又急，尤自喊道：“胡说！这银子明明是我们家的。是我早上刚给他的！” 连许四海都被她的无耻打败了。自己都承认了，再狡辩还有意义吗？ 可王氏的想法哪是他能理解的，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早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怎么拿到银子。 织锦也不恼，耐心的道：“奶奶这么说，有什么证据证明银子是你的吗？” 王氏一愣，皱眉叫唤道：“银子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证据？你别拖延时间，把银子给我！” 织锦笑笑，把银子递给了里正，“我有办法证明，这银子上面有道小小的缺口，杨爷爷，你看，有吗？” 杨里正仔细看了看，点了下头。又传给众人看了一圈，果然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缺口。 本来王氏的话就没人信，现在众人看她更像是一个笑话。 人证物证都在，许四海本人都承认，王氏一张嘴，就想颠倒黑白，做梦呢？ 织锦收起笑容，淡淡道：“奶奶，事情已经发生，不是您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不过既然您不肯承认，还口口声声说是我们诬陷四伯，那就让官府来给个说法吧。” 织锦转头对吴老爹道：“吴大叔，麻烦您找几个人，带着四伯，咱们现在就去衙门，还四伯一个公道。” 杨里正和柳氏都未说话，默认了织锦的做法。 王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给她动点真格的，她是不会知道怕的。 织锦也不是吓唬她。 她是真心想送许四海坐牢，给王氏一个大大的教训，让她以后收敛点。 有看热闹的村民，从自家拉来了一辆牛车。方才把许四海抬出来的几个青年，又把许四海抬上了牛车。 吴老爹赶着牛车就要走，织锦和柳氏跟在后面。 直到此时，王氏才惊觉，织锦并不是说着玩的，看到许四海挣扎着被人抬上车，王氏彻底慌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挡在牛车的面前，撕喊道：“我看谁敢把四海带走，要走就从我的身上压过去！” 吴老爹压根不理她，驾着牛车从边上绕过去。 王氏想跟着，却被身边的几个妇人拉住了，大家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王氏力气也大，几人都没能拦住她。 许四海躺在牛车上大叫：“娘，我不想去坐牢啊！你快想想办法。” 王氏重新挡在牛车前，咬着牙对柳氏和织锦道：“你们到底要怎样？” 第30章 卖孙女 织锦无辜道：“奶奶，我们什么都不想啊。只是去替四伯洗清冤屈而已，很快就回来的。” 王氏恶狠狠盯着织锦，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要是普通小姑娘，被她用这种目光直视，晚上可能都会做噩梦。 织锦却不惧她，好整以暇的和她对视，目光中还有着一丝丝挑衅。 王氏突然就明白，人家哪里是傻子，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等她往里跳呢。 不发疯的王氏还是有几分理智的，她呀牙切齿道：“今天我认栽，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四海？” 织锦眨巴着眼睛道：“奶奶，您别这样说，我和娘什么都没做。” 王氏深吸一口气，道：“今天是我不对，不该让四海去偷东西，你们要抓，带我去见官好了。我一个老婆子，无所谓。” 织锦倒是没想到王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许四海也被惊住了，他喃喃唤了声，“娘。” 织锦对着面前的母子情深，一点没有反应。就算王氏有几分母性，和她一家子有半分钱的关系吗？ -- 第36页 在王氏眼中，许二泉可不是她儿子，而是该为她做牛做马无怨无悔的免费劳力。 柳氏脸上出现犹豫之色，许二泉和许四海是兄弟，就这样送许四海去见官，传出去，不清楚情况的，肯定要指责许二泉。 王氏捕捉到了柳氏的那一丝犹豫，又道：“只要你们今天肯放过四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们的麻烦。” 这样糊弄小孩子一般的保证，织锦可不会相信。 就在这时，许水苏忽然从人群中跑了出来，看到许四海的模样，眼泪直在眼眶打转，拉着织锦的袖子，想替许四海请求，可想到织锦一家这些日子对她的好，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许四海见到女儿，更是羞愧，扭过头，不敢看水苏清澈的眼神。 织锦想了想，对王氏道：“不去官府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王氏警惕道：“你说。” 织锦看着水苏，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道：“把水苏卖给我。” 王氏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织锦语气平静，“把水苏卖给我。反正你们也不看重她，留她在家中，还要养她。不如卖给我，我出五两银子，并且不再追究今天的事情。” 王氏没有说话。 织锦笑道：“这样做，对两方都好。一个不值钱的孙女，换你亲生的儿子，还不够吗？” 王氏目光闪烁，不知在考虑什么。 许四海见母亲似乎要答应，急道：“娘，不能答应。水苏是我唯一的女儿，怎么能卖她？我愿意去坐牢，送我去吧。” 他说到激动处，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却顾不上，只急切的盯着王氏。 刚才听到织锦的要求时，水苏心中还有些欢喜，她宁愿王氏把她卖给大姐姐一家。 只是看到许四海这个模样，不禁又有些动摇，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 哪怕许四海平时再忽视她，到底是她的父亲。天然比别人多了一份亲近。 现在看到许四海并非一点都不在意她，心底的怨气早消了大半了。 织锦见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耳边低声道：“相信大姐姐，大姐姐不会害你。以后你要想和自己爹爹亲近，我们不会拦着你的。” “大姐姐……”水苏攥着织锦的衣袖，说不出的感动。 她当然知道，大姐姐要「买」她，是为她好。 王氏只思考了一会儿，就做了决定，她无视许四海哀求的目光，道：“可以，我同意。不过五两太少了，最起码二十两。” 织锦道：“十两，不同意就算了。” 十两买一个小丫头，算是高价了。 王氏痛快道：“好。” 许四海瞪着王氏，既惊且怒，“娘，你怎么能这样？我不答应！” 王氏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劝道：“你怎么这么傻，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有了银子，娘给你重新找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不比你当一辈子鳏夫，带个小丫头强？” 许水苏难过的低下头。 许四海吼道：“水苏是我女儿，是你亲孙女。你怎么能说卖就卖。” 王氏撇嘴，不耐道：“卖了就卖了，你要为一个不值钱的丫头，和你老娘作对吗？” 一直安静的当着背景的许水仙和许小花两个，看着这样的王氏，也不由心中一寒。 王氏可以随随便便就放弃许水苏，那她们呢，又比许水苏重要多少呢？ 王氏没有看见她们畏惧的眼神，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还觉得今天这笔买卖划算的很呢。 一个每天要吃饭，又做不了多少活计的赔钱丫头，换儿子没事，和十两银子，怎么看怎么划算。 以许水苏怯弱瘦小的模样，又没有许水仙和许小花俊秀，以后彩礼都不一定能有十两。 王氏痛快的签了字，甚至不顾许四海的反对，强硬扯着他按了手印。 这一波操作，早让周围的村民目瞪口呆。 上个月为了方子，和许二泉断绝关系。 这个月为了十两银子，连孙女都卖了。 许二泉不是她亲生的，可许水苏是她亲孙女啊。 连许四海这样不着调的，都不愿意卖女儿，她倒是卖的欢畅。 和这样的人做邻居，简直是耻辱。 王氏拿着银子，又丢掉了一个包袱，倒是开心。 这银子，当然不是织锦拿出来的，而是「借」吴老爹的。 给了银子，收好卖身契。织锦和柳氏对着里正、吴老爹，和帮忙的村民一通感谢。 慢慢的人群都散了，织锦和柳氏带着水苏往家里走。 水苏回头看了几次许四海。 之前让人去请的大夫到了，正在替许四海包扎伤口。 许四海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伤的并不重，休养几天就好了。 听说不会留下病根，王氏松了一口气。上前想要搀扶着许四海回家，却被许四海打开了手。自己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王氏跟在后面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小崽子，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伤娘的心。” 许四海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没有任何反应。 许水仙和许小花大气都不敢出的走在最后。 第31章 许明轩 -- 第37页 许家里，李氏和许老爹正等在门口。 方才那样吵闹，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只是许老爹实在没脸出去见人，李氏是不想惹祸烧身。 见到两人回来，许老爹冷冷的看了一眼，就回屋子里去了。 又把王氏气的半死。她这么辛辛苦苦为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结果老的少的，都来埋怨她，她招谁惹谁了？ 心中郁气没地方撒，眼神一扫，扫到了李氏，“刚才怎么没见你？” 李氏心中一跳，忙恭敬道：“我在劝着爹呢。” 意思是要不是她劝着，许老爹就会出去和王氏对着干了。 许老爹早就不搭理王氏了，李氏不怕王氏去当面对质。 王氏怀疑的看她一眼，半天挥挥手道：“看着就烦，回去吧。” 许水仙和许小花逃过一劫，跟在李氏身后悄悄溜了。 织锦回到家中，把卖身契塞进水苏的怀中，“这个你自己收着。我想直接撕了，但还是留着吧，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水苏听懂了她的意思，是怕王氏再来找她麻烦。 “大姐姐……”水苏觉得织锦对她真的是太好了，她已经不知说什么才能表示心中的感激。 “来，给大姐姐笑一个，大姐姐喜欢看你笑。”织锦打趣道。 水苏咧开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柳氏笑道：“别听你大姐姐的，她逗你玩呢。” 看着织锦的目光，欣慰中带着复杂。方才她几乎没出过声，都是织锦一人与王氏周旋。 柳氏后知后觉，女儿已经长大了。比她聪明伶俐，能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相较之下，她这个娘亲反而显的太不称职了。 织锦被柳氏看的奇怪，上前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娘亲，你怎么这么看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又变的好看啦？” 柳氏回过神，好笑道：“真是羞人，自己夸自己，水苏还看着呢。别带坏她了。” 水苏歪头认真道：“我觉得大姐姐是变漂亮了。” 搬出来后，柳氏就一直很注意两个孩子的营养。每顿饭尽量让他们吃好吃的丰盛。 不到两个月，织锦和明安的外貌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安的个子拔高了许多，整个脸也变的圆滑。他会长，结合了柳氏和许二泉的优点，挺拔俊气，已经隐隐有了小大人的样子。 织锦个子也长了些，只是没有明安那么明显。皮肤比之前白又嫩细腻，五官都像活了过来，不似以往木讷。 小巧的脸蛋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动人。身上脸上有了肉，穿着普通的粗衣布衫，也带着几分少女青涩明媚的风采。 织锦倒是不脸红，摸着脸故意道：“对吧，我就说。” 引得柳氏和水苏一阵笑。 水苏略带彷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虽然她最近和大姐姐一家亲近，但是吃一顿饭，和每天生活在一起，是有区别的。 突然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熟悉地方，水苏心中难免有点点不安。 直到她发现，大姐姐还是大姐姐，二伯娘也依旧对她温和，那抹担忧，才彻底消散。 晚上许二泉和明安回到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对于水苏的到来，更是十二分的热情。 许二泉不太会说话，只在饭桌上，使劲的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明安左一句「二姐姐」，右一句「二姐姐」，叫的水苏都不好意思了。 两天后，水苏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了。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人也开郎活泼了起来。 当她第一次看到柳氏刺绣时，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呆萌的布熊爱不释手。 柳氏见她喜欢，也会挑着空闲的时候教她刺绣。 织锦因为一天天的忙碌起来，已经很少有时间在学刺绣了。主要的现在的织锦，也没那耐力去学。 她又不是纯粹的古人，对刺绣不太热衷。能会绣就行，还能绣的不错，织锦已经很满意了。 沭城里，许一江的住处。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穿着书生服，一身的书卷气，看着就是一位翩翩公子。正是许明轩。 他端起茶，浅浅的喝了一口，只能算是普通的茶水，硬生生被他喝出了上等大红袍的味道。 “奶奶竟然让四伯去偷东西？也太糊涂了！要真闹到官府去，对我的名声也有影响。”许明轩放下茶杯淡淡道。 许一江无奈道：“你奶奶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知道她竟然打的这个主意呢。昨天你娘传消息来，我也被吓了一跳。” 许明轩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娘就没劝一下？和二伯一家断绝关系就算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勉强能说的过去。可许水苏是她亲孙女，我的亲堂妹，就这样卖了，以后我要是入官场，这是洗不掉的污点。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太不值得了。” 许一江又安慰道：“这事是不光彩，不过你完全不知情，也跟你无关。只是，这银子的事，该怎么办？昨天孙夫子又催了一次。看来是真的不耐烦了。” 许明轩目光一顿，道：“我有个法子。” 许一江精神一震，竖起耳朵道：“你说。” 两人交谈过程中，许明轩这个当儿子的，反而处处占着主导地位。 许明轩道：“沭城的陆太守是个好色之人，我与他的管家有几分交情，听说最近太守厌烦家中小妾，想找几个新人。如果让他满意，五百两肯定不是问题。” -- 第38页 许一江点头道：“这个陆太守我也知道。既贪又色，家中小妾十几个。为美女一掷千金不是问题。可咱们哪里来的美女？” 许明轩道：“未必就要多美。太守大人看惯了各色美女，吃腻了大鱼大肉，也许会对清淡的乡间野味情有独钟呢。” 许一江眼前一亮，“明轩，你的意思是？” 许明轩道：“织锦和小花不是都到了嫁人的年纪，还未说亲吗？” 那位陆太守大人已经五十多岁，又肥头大耳。许明轩便没有提许水仙。他提了，许一江也未必舍得女儿去给太守当小妾。 第32章 人情 倒不是许一江看不起小妾，而是这位陆太守，随情的享用多年，年纪大了，那方便上力有不逮，养成了一些奇特的爱好。 这几年，他的府上暴毙的小妾不止一个。稍微有一点人性的父母，都不肯把女儿嫁过去。 许一江道：“小花……你奶奶未必舍得。倒是织锦，你许久没见了，上次我去见她。可是大变了样。出落的很是水灵。可以试试。” 许明轩眉目一挑，“真的？” 他记忆中的许织锦，瘦小胆怯，看着就让人烦。 许一江道：“当然。女大十八变么。” 许明轩笑了笑，“这样最好不过，明天去请个画师，爹，你陪着回去一趟，悄悄给织锦画幅肖像，我拿给冯管家看看，要是能看上，就不愁银子了。” 许一江皱眉道：“只怕许二泉不会让同意的，他对织锦疼爱的紧。织锦自己也是个有主见的，恐怕不会愿意给人当小妾。” 许明轩嘴角的笑意不变，“她若同意当然最好，若是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她同意。” 许一江对自家儿子的手段颇为信服，当下点头道：“我这就去找画师。” 第二天许一江悄悄带着画师回到了许家村，趁着织锦出门时，让画师躲在暗处看了几眼。 织锦根本不知道，有人「热情」的张罗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现在满心里都只有一件事——做生意。 眼看着进入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凉爽，吃凉粉的人慢慢少了起来，肯定要想个新主意了。 织锦的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谋划，以前是因为资金不够，一直没有实施。 这两个月的积攒，她的手中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银钱，可以更进一步了。 如今对于织锦的打算，不管是柳氏还是许二泉，都很支持。 就赚钱这一块来说，女儿可比他们能干多了。他们只要听织锦的话就好。 几人商量妥帖后，织锦第二天带着水苏跟着一起去了城里。 前几天，织锦就让许二泉相看着有没有大点的店铺出租，如今有了一家合适的，织锦便亲自去看看。 柳氏已经对女儿格外放心了，只让她带着水苏一起去城里玩玩。 水苏还是第一次进城，见什么都新鲜。明安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和她讲着遇到的趣事。 看好的店面离凉粉铺子不远，只隔了一条街。是沭城最繁华的街道。 听说东家要回乡养老，这才想把店铺盘出去。 铺子很大，上下两层，共有三四百平，装修也很别致。只需要轻微调整一下布局就成。 陪着织锦过来的是吴婶，许二泉不会谈价，老实的去凉粉铺子里帮忙了。 吴婶和织锦看了一圈，都觉得满意。只是两人想要短租，账房不太同意。 织锦也没办法，在沭城，这样好的店铺，想要盘下来，没有几千两是办不到的。 她攒了两个月，手头不过五百两。吴婶一家能拿出来二百两，已经是极限了。 她们只能短租，买不起。 织锦又实在喜欢这家铺子，和吴婶两个一句一夸，把账房先生夸的没脾气。 他见两人一老一少，也不容易，心下一软，道：“你们等下，我去把东家找来。我们东家人好，也好说话，你们试试，没准就能同意了。” 织锦真心道谢：“太谢谢了，麻烦你了。” 账房去了楼上，没一会儿，下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后面还跟着一位颇为眼熟的男子。 宁怀景看到织锦，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脱口道：“你怎么在这？” 问完了又反应过来，“想买铺子？” 织锦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买不起，想看看能不能短租。” 老者好奇道：“你们认识？” 宁怀景道：“小奕很喜欢她们家的凉粉，去吃过几次。” 老者对织锦道：“我也很喜欢，很独特的小食。” “您喜欢就好。”织锦小心的问道：“我想问一下，铺子可以短租吗？我们愿意出高一点的价钱。” 老者看了一眼宁怀景，点头微笑道：“当然可以，价格。” 宁怀景突然问织锦道：“你们是不是还要租院子？” 织锦不知所以，点头道：“是啊，来回跑太不方便了。” 宁怀景道：“东街有家院子要出租，价格很便宜。待会你们可以去看看。” 织锦被这天上掉的大馅饼，砸的晕乎乎，下意识的回道：“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宁怀景微微点了下头，就不再说话。 老者等他们说完，才继续道：“价格就一年两百两吧。” -- 第39页 织锦傻眼，不是太贵了，而是太便宜了。她想着，短租的话最少一年得四五百两，余下的钱只够租差一点的院子了。前期的装修和准备，还得吴婶家出。 没想到，老者居然给了这样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价格。 织锦觉得这个便宜自己似乎占的太大，犹豫着道：“会不会太便宜了？” 她虽然爱财，但也不愿意太占别人的便宜。 宁怀景不由看她一眼，似乎很诧异她的反应。 老者呵呵笑道：“向来只有嫌贵的，还没见过嫌便宜的。” 不过显然，织锦的这句话让她很有好感，神色间也更和蔼了些。 织锦眨了眨眼睛，道：“我娘常教导我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给了我们这么大的优惠，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 老者更是满意，“令慈高风亮节，才能教养出好儿女。” 又道：“既然姑娘与我家公子相识，老夫当然要给个友情价了。” 宁怀景对这个称呼有些无奈，“韩老，叫我小景就好。” 韩老摇头道：“公子就是公子。” 宁怀景知道他的倔脾气，也未强求。 “啊。”织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与宁怀景不过两面的点头之交，都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就享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貌似不太好？ 而且织锦对宁怀景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测。 她尚不知道宁怀景和宁怀奕的名姓，只从衣着打扮，料想是富贵人家。 但眼下，明显不是一般的富贵。 连在沭城黄金商段，有这么铺子的人都要称他一声「公子」。只怕人家的来头，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 第33章 乐于助人 再三道完谢，交过钱，织锦才和吴婶离开。 宁怀景似乎和韩老还有事情，织锦有心单独感谢一下，又怕打扰了他们，只能留着下次有机会了。 宁怀景派了一个随从，带她们去要出租的院子。 院子离韩老的店很近，走过去不到一炷香。 宁怀景的随从和院子的主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院子主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着挺亲和，但是行事利索。热情的带着织锦两人逛完了整个院子。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前后共有十几间屋子。布局雅致，丝毫不显拥挤。 织锦和吴婶只草草看了一遍，就十分喜欢。 中年人和气的道：“这院子，两位可满意？” 织锦总觉得他的态度有点怪，没有细想，诚实的回答道：“院子很好，非常好。我们很满意。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这么好的院子应该不便宜吧？我们可能租不起。” 织锦有些尴尬，还有一丝丝对宁怀景的愧疚，觉得自己给他丢脸了。 可就织锦看来，以这院子的地段和宽敞，想租下来，一年少说要三百两。 她倒是能租的起，只是生意还未起步，就租这么豪华的住所，实在是太浪费了。 她本来打算，在城郊远一点的地方租个一般般的院子就行。 总比在许家村时方便些。等以后有钱了再换好的。 中年人愣了一愣，才笑道：“姑娘觉得合适就成。我这院子便宜的很，一年只要一百两的租金。姑娘可还出的起？” “哈？”织锦张大了嘴巴。 一百两？白菜价呀就是。 为毛她还有种感觉，只要她说要不起，中年人还会降价.. 织锦试探着道：“您认识景公子？” 她不知宁怀景的姓名，只方才听到他让老者叫「小景」，想必名字中应该有个「景」字。 中年人爽快承认，“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娘是公子介绍来的，免费住也不是问题。” 织锦有些结巴，“还..还是给钱吧。” 想了想，她还是加了一句，“我与景公子并不太相熟，他如此帮我。” 中年人笑了笑，道：“姑娘不必顾虑太多，公子乐于助人，对他来说，这只是小事。” 织锦脑子里浮现出宁怀景冷淡的俊脸，怎么都不像是会「乐于助人」的人。 也许人家外冷内热，是个喜欢帮助弱小，见义勇为的三好少年呢。 织锦自我安慰道：“不知景公子何时有空，他帮了我们如此大忙，我想当面感谢他一下。” 之前她没想到宁怀景又送了这个一个大礼，那几句轻飘飘的感谢就显得不够真诚了。 中年人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见到公子，我会把姑娘的话带到的。” 织锦微微一施礼，“太感谢您了。” 中年人避开她的礼，才道：“姑娘客气了。” 铺子和院子两件事同时被解决，还是如此低廉的价格，回去的路上，吴婶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织锦，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吴婶摸着脸道。 织锦好笑道：“放心吧，吴婶，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吴婶喃喃道：“真是不敢相信。景公子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人这样善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嗯。”织锦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简直走了狗屎运，遇到这么个贵人。 回到店里，把事情经过一说。 众人都是又惊又喜，对宁怀景更是感激不尽。 -- 第40页 往常的话宁怀景和宁怀奕两人来吃饭，因为宁怀奕更活泼没架子，众人对他的好感要多一点。 如今宁怀景瞬间上升为店里最尊贵的客人了。 当然，这一点宁怀景并不知道。众人也没想过要说出去，以宁怀景的身份，只怕上哪都是贵客，他们小小一家凉粉店，自己知道就行，说出去还惹人笑话。 不管是新的店铺和院子，收拾好都要一段时间。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吴婶几人处理了。 下午的时候，织锦在店铺里帮忙。 现在天气渐冷，来吃凉粉的人少了，吴婶几个就能忙的过来，所以，织锦单纯的在和水苏闲聊而已。 水苏第一次来城里，见到形形色色的行人都觉得新鲜。她和明安一人一个板凳坐在门口边上，织锦就坐在后面看着他们玩闹，偶尔插上两句话。 三人说说笑笑，不期然面前站了一位翩翩少年，微微扬起嘴角和他们打招呼，“织锦，明安，水苏。” 织锦反应许久，都没想起这少年是谁，直到水苏轻轻唤了声，“大哥哥。” 织锦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许明轩么。 许明轩自从来城里读书，就很少回家，织锦一年也和他见不到两次面。 许明轩十八岁，和织锦记忆中模糊的大哥哥已经完全看不出相似之处了。 他穿着白色书生长袍，眉目俊朗，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浓浓书生气。半点看不出，是出身在许家村那种穷山沟的贫家孩子。 织锦觉得许明轩的变化大，殊不知，许明轩才是真正的被震撼到了。 他已经从画像上看过织锦的样子，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像是一朵刚出水的芙蓉，秀丽中带着几分清澈。 当时他还以为是画师故意美化的缘故。 小时候的织锦可是瘦的如同豆芽菜一样，眼神中也没有分毫神采，就算女大十八变，也不会变的如此脱胎换骨吧？ 可当真正见到了织锦，他才觉得，画师只是画出了她的容貌，却尚未画出她的神采。 要说织锦现在的容貌，与之前相比自是天壤之别，却也顶多让人眼前一亮，并没有多倾国倾城。 她最让人难忘的，是一双通透的眼睛，仿佛有不灭的微光，注视着你时，让你好像看见了天上的星星。 这种神韵，是画像上画不出的。 要说许明轩原本还对自己的方法只有一半的把握，现在的他已经无比的自信，只要太守那个老色鬼，见了许织锦，一定会心动。 他要做的，只是劝说织锦，必要时，使用一点小小的手段。 第34章 说亲 对于许明轩的到来，众人都有些措不及防。不过还是把人迎进了屋子。 许二泉的态度还好，他本信敦厚，虽然与王氏几人多有龌龊，可那些事情都与许明轩无关，许二泉自然不会迁怒。 何况，许明轩是许家一脉目前最有出息的孩子，许二泉还是真心希望他将来能够飞黄腾达，带领许家重回昔日的风光，满足许老爹的愿望。 因此对于之前自己拒绝借银子的事，许二泉面前许明轩时，还有些微的内疚。 许二泉是个老实人，吴婶就不一样了。 她看许家众人都不爽，许明轩什么样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一点。 这小孩从小继承了爹娘的「优良传统」，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今天来，只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吴婶冷哼了一声，拿着抹布擦桌子，只当没看见。 许明轩很有礼貌的和众人都打了招呼，到了吴婶时，依旧客客气气的唤了声，“吴婶。” 吴婶没有理，转头擦起了另一边的桌子。 许二泉有点尴尬道：“明轩，你怎么来了？” 许明轩也不在意吴婶的态度，回答许二泉道：“早就听说二伯来了城里工作，只是侄儿学业繁忙，一直没有空过来。今天书院里放了假，我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二伯还有织锦和明安。” 许明轩冲着织锦和明安点了点头，明安扭开了脑袋，织锦微微回了一个浅笑。 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别扭，许明轩自然的坐了下来，和许二泉唠起了家常。 他说话很有分寸，既不提王氏闹的那些事，也不提上次许一江借钱的事。 只是挑拣些在书院的趣事和许二泉分享，偶尔问些许家村的情况。 他的口才极好，又懂得看人脸色，没一会，就和许二泉聊的颇为欢畅。 远远听着的织锦心中感叹，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个许明轩不愧是读过书的，肚子里有墨水，比他爹娘更难缠。只希望老爹别一时被带沟里去了，头脑发热下答应什么才好。 转头见到正在和水苏说着悄悄话的明安，织锦想着，也该开始张罗明安上学的事情了。 这件事，她早就放在了心里。只是之前条件不成熟，又忙，一时耽搁了下来。等搬到了城里，第一件事就是给明安找私塾。 要她看来，明安一点也不比许明轩差。不过从小没人教导罢了。指不定以后明安比许明轩出息呢，一定能气死王氏。 这边织锦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天边，也就没注意，许明轩和许二泉的谈话，不知不觉中被引到了她的身上。 许明轩道：“娘最近再给水仙相看人家呢，还让我在城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 第41页 许二泉愣道：“这么快？水仙要说亲了？” 许明轩笑道：“不早了，水仙都十四了。现在相看正合适，还能挑拣一下。再过两年，年纪大了，就该着急了。万一嫁了一家不好的，岂不后悔。对了二伯，织锦比水仙还大一岁呢，你们有看好的人家没？” 许二泉摇摇头，“还没呢。” 之前是没条件，现在是忙，就把这事忘了。在他心里，织锦还是个小小孩子，哪里舍得嫁去别人家吃苦受罪？只是明轩说的也有道理…… 许明轩观其神色，好心劝道：“二伯，这话不该我说。不过你和二伯娘也该上上心了。这说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时候挑上一年两年，都未必有合心意的呢，不是白白耽误了织锦？” 许二泉被他带离了思绪，这样一想，果然不免着急起来。 许明轩趁势道：“我有个同窗，家中有个姐姐，今年已经满二十了，还没说到人家。就是前几年家中没放在心上，年纪大了，开始着急了，越急越遇不到好人家，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 他姐姐如今整日以泪洗面，就怕嫁不出去。二伯，你心疼织锦的心情我也理解，不过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想看的好。” 许二泉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回去我就和你伯娘商量一下。” 许明轩善解人意道：“嗯，伯娘舍不得织锦是人之常情，二伯你可不能真的留织锦一辈子。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人家。” 见许二泉被自己说动了，许明轩装作不经意道：“这些日子，娘让我给水仙注意人家，我暂时没有合适的。不过但是有一个人，和织锦很配。” 不等许二泉回答，许明轩就继续道：“他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比我小一岁，今年十七了。为人勤恳好学，学问比我还好，明年极有可能金榜题名。 原本他也不急着说亲，家中父母也是想着等到明年科考之后再提。只是他的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着能在闭眼前看到他娶妻生子，这才张罗起来。” 许明轩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我这好友家中殷实，父亲是太守管家，很得太守器重。他父母也相看了不少女孩，只是都不太满意。 他们出身贫苦，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如今的美满生活。 因此娶妻娶贤，只看对方人品，不看家世。沭城里这些女孩，大都娇生惯养，自然不合他们的意。就问我老家有没有家世清白，勤恳善良的姑娘。” “我倒也想过水仙，只是一来水仙年纪小了点。二来……”许明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来，我那妹妹从小被娘娇惯坏了，虽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也吃不了什么苦，只怕不合对方父母心思。” “今天我看到织锦，倒是觉得这门亲事很合适。” “这个恐怕不妥……”许二泉下意识的就拒绝。 许明轩不急不缓的道：“二伯，你先听我说。织锦不仅容貌出色，还能干勤快，又善良孝顺。要是把她嫁给一般的农家，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操劳一家生计，你和二伯娘舍得？” 许二泉没说话，只是表情已经明明显显的表示舍不得。 第35章 拒绝 许明轩循循善诱，“可要是嫁给大户人家，门第高，当然要求多，许多人家还有纳妾的习惯，织锦未必幸福。像我好友这样家中殷实，嫁过去不用吃苦，又没有大户人家的诸多习惯，更不会纳妾。家中人口简单，他是家中独子，父母恩爱，除了一位年老的祖母，再无他人，岂不是四角俱全？” “何况他自己也争气，明年若是能中举人，日后前途不用愁。”许明轩最后道：“二伯，这么好的一个女婿，您要是错过了，以后可不一定再能遇上。” 许二泉已然被说动，不过还是道：“婚姻大事，还是织锦自己喜欢才好。” 许明轩眉头动了动，也不逼着他立马表态，反而善解人意道：“二伯说的是，如果二伯不放心，我可以安排您和我好友先见一面，当面考察一下他的人品。” 许二泉露出几分欣喜之色，却没当场答应什么，只道：“这事，我需要和你二伯娘好好商量一下。” 许明轩道：“这是自然。那我就不打扰二伯做生意了，下次再来看望您。” 彬彬有礼的和众人打完招呼后，许明轩慢慢出了店铺。 人一走，吴婶就凑上前对许二泉道：“你不会真的被这小子说动了吧？依我说，这小子哪有这么好心，如果真有这么好的姻缘，他能不替自己亲妹妹留着，反而想着织锦，可能吗？” 吴婶离得最近，又堤防着许明轩，看似在擦桌子，实则把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许二泉犹豫道：“明轩不是说，水仙小了点。” 吴婶恨不得冲着许二泉的脑袋瓜子来一下，“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水仙和织锦差多少？不过一岁而已，能有什么区别？要真的急着抱媳妇，就该娶个再大个两三岁的。你啊，脑子还是清楚些，别被许明轩花言巧语给骗了，我是不看好的。” 许二泉的脑子里，一时如乱麻，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了。 晚上，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把许明轩和吴婶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柳氏。 柳氏沉思片刻，道：“我同意吴婶的看法，若真有这么好的姻缘，哪轮到阿锦呢？不然，我们告诉阿锦，让她自己决定？” -- 第42页 对于柳氏的提议，许二泉稍微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意。但是织锦是个有想法有主张的孩子，关乎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当然要询问她的意见。 许二泉和柳氏两人嘀咕之前，就让三个孩子自己去玩了。 织锦一脸懵懂的被找过来，听到原来是这种事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从来没想过嫁人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哪会想这些事。 如今听到柳氏提起来，才惊觉，古代的姑娘，十五岁开始说亲的比比皆是，生娃的都有。 织锦打了一个冷颤，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说服柳氏，多留她几年。 对于许明轩的提议，织锦更是想都不用想的拒绝，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转了话题道：“我和大哥哥一年能见一次面都是多了，他今天来店里，我竟然都没认出来。” 许二泉不明所以，只听织锦继续道：“以前，大哥哥每次回来，会给水仙和小花带礼物。好吃的，好看的小玩意，总之也是一片心意。但是我和明安，却是什么都没见过的。” 织锦认真的问道：“爹，你相信一个不怎么熟悉，从来对我也不怎么上心的大哥哥，会突然如此好心，要给我说一门哪哪都好的亲事？” 织锦没问柳氏，因为她知道，柳氏对于许家的成见，并不比她少多少。 倒是许二泉，因着许老爹的缘故，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自然对许家人的所作所为多了几分宽容。 许二泉被织锦问的语塞，他并非真正的蠢笨之人，只是一时被许明轩描绘的美好情况迷了心窍。 “是爹错了，下次我就回绝了明轩，以后再不提这件事情了。”妻女都拒绝，想通了的许二泉对织锦承诺道。 织锦心中涌起一抹感动，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许二泉是有些愚孝的，但他也同样是位真心疼爱儿女的好父亲。 在古代，能够拥有这般开明的父母，实在是一种幸运了。 织锦半真半假的撒娇道：“我就知道爹爹和娘亲最疼我了。娘，我觉得自己还小，还想多陪你们几年呢，你就别着急把我嫁出去了好不好？” 织锦可怜兮兮的盯着柳氏。 柳氏无奈道：“娘亲还想留你一辈子呢，可是女孩子终归都是要嫁人的。许明轩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这好的亲事可不就是要慢慢找吗？” 织锦拽着柳氏的胳膊晃来晃去，“娘，我今年才十五岁，过两年再说亲也不迟。嫁人了，哪有现在自在舒服？您舍得？您就答应我，过两年再说吧-娘——” 柳氏被她晃得脑袋疼，明安和水苏早竖着耳朵偷偷听她们谈话，断断续续听到「嫁人」、「说亲」之类的，以为柳氏要把织锦嫁出去，慌得什么都顾不上，跑过来道：“娘，你要把姐姐嫁出去？我不同意！以后姐姐受委屈了怎么办？” 水苏也拉着柳氏的袖子哀求道：“二伯娘，你别把大姐姐嫁出去。” 织锦立马得意道：“娘，你看，明安和水苏都舍不得我呢。” 柳氏又好笑又好气，被三人磨的没有办法，只好点头道：“不嫁了，不嫁了，你姐姐这辈子都不嫁了。就留在咱们家，当一辈子老姑娘。” 明安飞快的点头，“这样最好了，我养姐姐一辈子。” 几人都被逗乐了。 接下来几天，织锦都留在家中，陪着柳氏。 新铺子和院子装修的事情，都交给许二泉和吴婶两人去做了。 至于许明轩那里，隔天他又去找了许二泉，被许二泉直接的拒绝了。 许明轩劝了几句，见许二泉态度坚决，便不再强求，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第36章 帮工 许明轩闹出的这一点点幺蛾子，织锦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这几天虽然留在家中，却也是忙的飞起。 得益于宁怀景的帮忙，她用极低的价格就租到了铺子和院子，因此有更多的钱可以做其它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冷，新开的店，织锦打算做火锅。 而火锅必不缺少的就是各种酱料了。 这些大宁并没有，织锦打算自己生产，也是一种别人无法模拟的特色。 静心选了好几种经典又好吃，且她知道大概做法的酱料后，织锦就找到了杨里正。 之前和许家的几次不愉快中，杨里正都帮了她很大的忙。 织锦一直记在心中。 买了几坛上等好酒，和一些小孩子喜爱的吃食，织锦在水苏的陪伴下，去了杨里正家里。 说起来，自从水苏到了织锦家中，发现织锦居然这么能干，已经彻底化身织锦的小迷妹了。 杨里正正在教导家中的小孙子识字，见到织锦二人来了，慈爱道：“你们怎么来了？” 织锦甜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来看望杨爷爷您呀。” 同时把手中的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 杨里正看了一眼，就板着脸道：“人来就行了，还带东西做什么？快点拿回去，要不然，以后杨爷爷家的大门可就不让你们进了。” 织锦丝毫不杵，仍旧笑眯眯道：“杨爷爷，您先别生气，我这次来，是有好事情要和您商量呢。” 说罢，拿出几种小零食，塞进了杨里正小孙子的怀里。 -- 第43页 杨里正知她有话要说，便对着小孙子道：“去，上门口玩。有人来了，就告诉爷爷一声。” 小孙子乖巧的点头，捧着零嘴，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走了。 见他走远了，织锦才开口道：“杨爷爷，您是知道的。我们和吴婶合伙在城里开了家小店。” 虽然对外一直说的是吴婶家的铺子，但是织锦知道，杨里正肯定不会相信，同时她也不想欺骗这位心地善良和蔼可亲的老人。 织锦继续说道：“小店铺的生意不错，我们准备扩大了，还是做吃的。到时候不仅需要跑腿的人手，还有一些食材，我打算在咱们村子里采买。” 听到这里，杨里正哪里不知道，织锦这是来散财了。他同时也明白，这是织锦念着旧情呢，要不不管人手还是食材，哪个城里没有？ 杨里正的目光更加柔和，他摸着下巴稀疏的胡茬道：“你们有心了。需要多少人？我一定找勤恳吃苦，踏实本分的。” 许家村并不富裕，村民们全靠种地为生，偶尔去镇上或者城里做做短工，活计又苦又累，收入还少。 因此有这样好的赚钱机会，大家一定都不愿意错过。 织锦扳着手指道：“店铺还未开张，以后生意如何不好说，因此前期需要的人手不多。” 织锦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对自己的火锅店非常有信心。 寒冷的天气里，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涮肉聊天，这么美好的事情，她不相信有人能拒绝。 现代哪怕再落后的城镇，都必备几家火锅店。何况古人从未接触过呢，哪怕只是尝个鲜，都够织锦狠狠的赚上一笔了。 “目前看来，需要跑堂的五人，制作酱料的二十人。工钱么，一月八钱银子，包一顿午饭。跑堂的，包吃包住。 同时我们还以镇上会高出一成的价格，购买各种食材。猪肉，羊肉，大豆，大米。如果以后生意好了，需要的人还会更多，工钱也会增加。” 织锦一口气说完，等着杨里正的回答。 这些都是她这几天里计算好的。新的火锅店要大很多，光靠吴婶几人肯定不够，而且明安和水苏，搬到城里后，她就打算让她们去上学堂或者请个先生。 就连她自己，也要请个先生。 许二泉和柳氏都识些字，从小两人也会教她和明安认字。只是两人都很忙，空闲的时间不多。 这么多年了，许织锦认识的字也就勉强能看懂些简单的句子，更别提写了。 织锦自己倒是会写字，可她用不惯毛笔，而且根本不认识这些古文，一笔字再好，有什么用？ 她可不想当个目不识丁的妇女，以后生意大了，就不行了。 所以，去掉她们三人，只剩下许二泉和吴婶家的三口人，肯定忙不过来。 与其在城里招一些不知底细的，还不如找许家村的这些熟人。 就织锦看来，除了许家一家奇葩，其他村民都是蛮淳朴的。 制作酱料的人虽然多一些，不过织锦打算以后开个酱料坊，一次性多培养些人，比较省时间。 杨里正原先以为她顶多是需要几个跑腿的，却没想到织锦胃口这么大，直接定了二十五个人，以后甚至更多。 杨里正都有些小小的激动，这意味着许家村有二十五户人家以后都能穿暖吃饱，不愁生计。 去给人做短工，累个半死，也不过是这个价格。只要一个人得到工作，勉强养活一家子是没问题的。 “好，好。你放心，我一定都给你找好的。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都跟我说。”杨里正语气急促道。 织锦笑道：“杨爷爷，我还不放心您么。不过，我也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呢。” 杨里正身形一正，道：“你说。” 织锦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是制酱还是收购食材，都需要人来管理，以后我们可能就会搬到沭城去，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想请杨爷爷您来管理一下，每月三两银子的辛苦费，您看成吗？” 杨里正愣了片刻，忙摆手道：“管理一下没问题，这是我的分内之事。银子就不用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织锦摇头道：“杨爷爷，这就不对了。这个可比其他人劳心劳力多了，我怎么能让您白忙活了，爹和娘知道了，还不怎么骂我呢？您不收下，我心里也难安呀。” 杨里正是真的没准备要什么辛苦费，在他看来，织锦这是给全村人谋福利，就算要他这把老骨头做什么都愿意，哪里还能要银子呢？ 第37章 偷听 他心虽然坚定，架不住织锦和水苏两个不停的劝说，再多坚持，倒是显得疏远。只是心里，不免对织锦多了几分感激。 一来许家村以后有了出路，二来这三两银子对他自家来说，也是一笔重要的财富。 村子里本就不富裕，他又是个清廉的，从没仗着里正的身份，欺负乡里，霸人钱财。家中的日子不比别人好多少。 甚至因为常常接济特别穷苦的人家，反而更加艰难几分。 从杨里正家出来后，织锦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火锅店开业，她的辛苦就该得到回报了。 织锦心心念念挣钱的事情，却不知道有个大的麻烦已经悄然到来。 上次拒绝了许明轩后，织锦一家便没有再关心这件事情。 -- 第44页 他们不知道，许明轩不仅没死心，反而美化了织锦的画像后，通过冯管家，送到了太守的手中。 太守果然心动，愿意出五百两。 许明轩已经收了钱，约定七天之后，就让管家来许家村接人。 许家里，李氏迟疑道：“这事能成吗？” 王氏眯着眼睛，表情同样很是怀疑。 她们已经在许织锦那个丫头片子身上，吃了几次亏。上次卖了许水苏之后，许四海竟然真的到现在都没和她说话。 说实在的，现在王氏听到许织锦三个字，就脑袋疼。 许一江自信满满的道：“娘，你们要相信我和明轩。这事情一定没问题的。再说，明轩已经收了太守的银子，这算有问题也得让它成呀。太守的银子是好收的吗？要是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妥帖，明轩恐怕以后的仕途还怎么走？” 李氏和王氏两个妇道人家，三言两语就被许一江左右了决定。 王氏咬牙道：“好。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就让水仙和小花，去把织锦叫出来。” 李氏虽然还觉得略有不妥，事情太过草率了，可许明轩在她心里最为重要，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只希望这次能够顺顺利利的解决许织锦这个大的麻烦。 三人关起门来商议，却没注意到许四海正悄悄的在墙角偷听。 自从上次偷盗一事之后，赔进去了自己的女儿，许四海就一直郁郁寡欢。 水苏是他的亲生女儿，就是再不上心，也没想到要把她给卖了。 许四海头一次对王氏产生了改观。 王氏苛待许二泉一家，对自己的几个孩子，还是颇为宠溺的。特别许四海是小儿子，又早早的死了老婆，王氏不免更心疼几分。 因此在许四海的心中，王氏虽然不是什么慈母，却也对他嘘寒问暖，各方面都极好。 直到王氏为了十两银子，兴高采烈的卖了水苏，他才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了王氏的真面目。 许四海的腿伤还未好全，他目前也无心工作，便一直浑浑噩噩的待在家中。 今天许一江神神秘秘的回来，又单独找了王氏和李氏谈话，连许老爹都没让进。许四海直觉有事，悄悄躲在了墙角。 土墙隔音不好，几人说到兴奋时，声音也不小。谈话都被许四海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初时不可置信，没想到大哥和娘亲，为了银子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可转念想到，王氏上次不顾他的意愿，强行让他去许二泉家里偷窃，又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墙角默默发了好一会的呆，许四海趁着三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家里。 他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瞎晃悠了一会，偶然遇到几个村民，都对他避之不及。 走着走着，走到了许二泉的新家里。 许四海定定的站着出了一会神，正好房门被打开，水苏穿着碎花裙子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许四海，先是一愣，继而欢快的朝着许四海奔了过来。 “爹爹，你是来看我的吗？”水苏仰起头，期待的问道。 从小没有母亲，水苏更渴望亲情。以前许四海不怎么在意她，一年父女两个都见不上几次面，就算见了面，也不过寥寥的几句话，连句关心问候都没有。 水苏一直以为爹爹和奶奶一样，不喜欢她。上次许四海却宁愿自己坐牢，也不同意把她卖了。 小丫头心中早放下了所有对于父亲的不满，只留下一肚子的孺慕之情。 看着水苏亮晶晶的眼睛，许四海不忍心说不是，只好点了点头。 水苏的脸上扬起一抹欢喜，脸蛋都红了起来，“爹爹，二伯娘和大姐姐都在家，你要进去吗？” 许四海看着半敞着的门，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水苏没有再问，而是鼓起勇气上前牵着许四海的衣角，带着他去了屋子边上的一个石凳上坐下。 水苏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包糖果来，递给许四海，“爹爹，吃糖。这是二伯昨天从城里带回来的。” 许四海捏起一颗糖果，放进嘴巴里，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一直到心里。 许四海发现，这是上等的糖果，在沭城里，一斤这样的糖果要卖到好几两的银子。 他之前工作的东家家里的独生子吃的就是这种。他也是偶然得到了一颗，才记住了这种酸甜不腻的味道。 再看着水苏熟稔的捏起糖果，放进嘴巴里，满满咀嚼。许四海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二伯经常给你带糖吃？” 水苏点着小脑袋，道：“还有苹果、李子、桂花糕..各种好吃的小吃甜点，我都不认识。” 许四海怔了怔，“二伯一家对你很好？” 他一直想不通织锦买水苏做什么，还以为是想把水苏送去大户人家里当丫鬟，或者养几年随便找个人家嫁了拿彩礼。 水苏虽然人心，可心思敏锐，见许四海的模样，就猜到他一定是对织锦有误解。 “爹爹，大姐姐一家对我可好了。二伯娘每天做好多好吃的给我们吃，有鱼有肉有鸡蛋，还给我做了新衣服。 上次大姐姐还带我去城里玩，给我买了银手镯。大姐姐说，以后每年都会给我买，让我自己收着。”水苏没好意思说，织锦当时打趣着说留着她做嫁妆用的。 第38章 告密 -- 第45页 “以后，大姐姐还会给我请先生，教我识字读书呢！” 许四海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水苏一说，他才注意到，水苏的碎花裙子果然是新的，做工细致剪裁妥帖，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许四海虽看不出具体布料，却知道比他身上的粗布长衫要好太多。 脚上的鞋子，头上的花饰，无一不是新式样。 短短十几天不见，水苏原本蜡黄干瘪的小般脸上，已经长了些肉，变的红透起来。 整个人的气质也焕然一新。从怯弱害羞变的活泼开朗。看着健康又阳光。 水苏想了想，低着脑袋轻声道：“爹爹，你别误会大姐姐。大姐姐当初要「买」好，是为了我好。以前在家里时，我要去割猪草拾柴火，常常吃不饱饭。 奶奶不高兴，还会打我。大姐姐和二伯是心疼我，才把我「买」回去。他们不让我做活，还给我各种好吃的，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很喜欢她们。” 最后一句话，水苏是仰起头，直视着许四海的眼睛说的。 水苏不想在许四海面前说王氏的坏话，可她更不想许四海对织锦一家有误解。 在许家受到的欺负苛待，水苏从来没有向许四海说过。 许四海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不在家时，女儿不仅要做各种活计，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当成出气筒。 王氏的性子，他作为儿子，当然了解几分。 可他一直认为，水苏是他唯一的女儿，看在这个份上，王氏也会多多照顾她。 没想到女儿是生活在水深火一般的热里。 许四海头一次觉得如此愧疚。 他摸着水苏已经有了些亮泽的头发，哑着嗓子道：“水苏，是爹爹对不住你。” 水苏眼圈一红，差点掉下眼泪，却咽了回去，吸着鼻子道：“水苏不怪爹爹。” 许四海心头一热，想起来在家中听到的事情，忙道：“走，水苏，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大姐姐。” 水苏和许四海出去，织锦与柳氏是看到的。不过二人并没有干涉，以为许四海是单纯的想来看看女儿。 水苏带着许四海进屋时，织锦和柳氏都有些惊讶，不过两人还是把人迎了进来，柳氏给他倒了杯茶水。 虽然许四海上次来偷过东西，可是他不仅没捞着好，反而受了伤。 最后关头，也不肯卖了女儿。这一点，还是让织锦和柳氏都长了些好感。 最起码，比王氏之流好的太多了。 许四海微微有些不自在，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真心实意道：“织锦、二嫂，我今天来，是想对上次的事情，真心向你们道一次歉。当时是我鬼迷心窍，做了糊涂事。” 柳氏更惊讶了，很快反应过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 许四海摇摇头，“我还要感谢你们对水苏这么好，这么用心照顾她。” 柳氏微微一笑，看着水苏的目光很柔和，“水苏这么乖巧的孩子，我是真心的喜欢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水苏吸了吸鼻子，往织锦身旁凑了凑。织锦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许四海见状，心中再没有犹豫，沉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是我不小心偷听到的。” 见他表情严肃起来，柳氏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许四海道：“今天大哥回来和母亲商量，要把织锦送给太守做小妾。上次明轩是不是找过你们提过这件事？你们拒绝了。 所以她们打算明天让水仙和小花把织锦叫出去，直接绑上花轿。只要到了太守府里，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许一江的原话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人送去，生米煮成熟饭后，许二泉有胆子上太守府要人吗？太守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怕到时候竖着进横着出。 至于女方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太守也根本就不在意。 他家中的十几个小妾，大半都是他强取豪夺的。越反抗他还越喜欢呢。 许四海说完，就垂下了脑袋。他都为王氏几人脸红，为了银子，真是什么丧良心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柳氏早气的浑身发抖。 她就说，许明轩哪有那么好心，来给织锦说一门四角俱全的亲事？ 要是当时他们真的答应了，指不定现在织锦的一辈子已经被毁了。 “真是太过分了！”柳氏拍着桌子道：“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到底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们怎么忍心毁了阿锦一辈子？” 柳氏恨不得直接冲到许家，指着王氏的鼻子问问她，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作为当事人的织锦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她对许家众人的无耻，早有了深刻的见识，转而安慰柳氏道：“娘，你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柳氏牙齿都在打颤，“我怎么能不生气？！” 她都不敢想象，要不是许四海提前告诉了她们，明天许水仙真的把织锦骗了出去..到时候她就是一头撞死，也于事无补了。 织锦无奈，只好转头对许四海道：“四伯，真的要谢谢你，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情。否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许四海连忙摆手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对水苏这么好..明天谁来找你，都不要出门。或者直接去别的地方躲躲。” -- 第46页 织锦点头，“我知道了，四伯。” 柳氏这会也稍微冷静了下来，直接起身对着许四海施了一礼，道：“四弟，这件事情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们。” 许四海忙站起来侧过身子，不肯受这一礼，“二嫂，以前我也做过不少糊涂事，只要你们肯原谅我，以后还认我这个四弟就行。” 柳氏郑重道：“四弟，你要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以后常常看看水苏。等这件事情过去，让你二哥请你喝酒。” 许四海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好，我等着。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被他们发现。明天你们自己小心，有需要就找我，别的我不行，一把力气还是有的。” 第39章 拦道 晚上许二泉回家，吴婶同他一起，见到柳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柳妹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吴婶不是外人，柳氏也需要个商量的人，就把白天许四海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吴婶怒不可遏，“我就知道，这姓许的就没一个好东西，看着文质彬彬的，心眼和他爹娘一般黑。” 吴婶气急之下，连带着许二泉都骂了进去。倒也没人注意到这点小事。 许二泉更是惭愧的低下了头。当然许明轩来说亲的时候，吴婶就劝过他。 他当时觉得，许明轩是织锦的堂哥，应该不会害织锦才对，要不是织锦和柳氏两人极力反对，没准，他真的会头脑发热答应这桩婚事。 吴婶骂过了，心里舒服几分，又担忧起来，“柳妹子，你想法办法了没？这太守可不是什么善人。已经五十好几，家中姬妾无数。看上的姑娘，想法设法都要抢回去。不知道毁了多少个人家。” 吴婶在沭城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她会说话，常常和客人聊天，沭城这个无恶不作的太守，不知听多少人咬牙切齿的提过了。 所以知道的也就比很少进城的柳氏还有埋头做生意的许二泉多许多，“这太守不仅年纪大，性格残暴，还长的肥头大耳，胖的跟头猪一样。织锦花一样的小姑娘给他做妾，他也配的上？！许明轩竟然打这种主意，真是太恶毒了！” 柳氏听吴婶这么一说，已经急的红了眼眶。她怎么舍得织锦进这么一户人家？ 柳氏抓着织锦的手道：“阿锦，要不你先出去躲两天？或者咱们直接搬到外地去，离开沭城。” 吴婶道：“去我娘家躲几天也成。保管没人想的到。” 许二泉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去套牛车。” 织锦忙拉住自家老爹，“爹，娘，吴婶，你们先别着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咱们明天先看看情况再说。” 织锦倒不如三人这般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直躲算是个什么事？ 明天若是能好好的把事情解决了，最好。若是不能，到时候再如柳氏所说，大不了走的远远的。 只是没有户籍，到哪里都不方便。还有沭城好容易才开起来的店铺，非到万不得已，织锦可不舍得。 织锦连哄带劝，才让柳氏三人冷静下来。没急着把她送走。 知道织锦想留下，三人劝了很久，都没动摇织锦的决心。吴婶没办法，说要回去让吴山多找几个人，以防万一，也可以把织锦抢回来。 许二泉听了，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几圈，拎起两壶酒就去找许四海了。 他想着，许四海认识的人比他多，朋友更多些，多找几个，明天织锦就更安全。 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离去的身影，和柳氏翻箱倒柜收拾包袱的场景，织锦心中是说不尽的感动。 能遇到许二泉和柳氏这样的父母，真的是一种幸运。 虽然他们没钱，没什么能耐，可愿意倾尽所有，给子女最好的。 第二天，许水仙和许小花果然来找织锦，织锦连面都没露，柳氏冷冰冰的拒绝了两人。 许水仙磨了很久，把门敲的砰砰作响，柳氏只当没听见。 两人无奈，只得垂着脑袋回家了。 王氏正在翘首以盼，见身后没人，立马高声怒道：“人呢？不是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来？” 许水仙缩了缩脖子，讷讷道：“奶奶，二伯娘根本不让我们进屋，我们连许织锦的面都没见到。” 王氏气的胸口疼，“两个没用的东西！” 许水仙和许小花老老实实的挨骂，半点抱怨都不敢有。 李氏这会也顾不上女儿了，着急道：“这可怎么办？明轩和冯管家怕是已经要出城了。” 许一江眼神一沉，阴狠道：“那只有走最后一条路了。这都是许织锦那个丫头自找的。” 王氏坐回椅子上，淡淡道：“只好这样了。” 沭城城门口，许明轩和冯管家的迎亲小队被人拦了下来。 说是迎亲小队，不过几个下人抬着一顶粉红色的轿子，连个吹喇叭的都没有。 有路过的行人一见这阵仗都躲得远远的，冯管家作为太守的爪牙走狗，几乎沐城里人人都认识。 这次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姑娘遭殃了。 同时也对敢拦下冯管家的人充满了好奇。 冯管家擦着额头的冷汗，不知怎么招惹到这位爷了，只祈祷着别耽误了正事。 -- 第47页 “世子爷，您这是要上哪去？是不是我们挡着您的路了？”冯管家一脸谄媚的微笑，对着身后的队伍挥手喝道：“都瞎了眼了，还不快给世子爷让路？” 本来这只队伍是嚣张的走在路中间，可当冯管家一眼在人群中看到骑着马百无聊赖的宁怀奕时，就让人让出了半条道来。 一众手下不敢反驳，一溜烟的向着墙角靠拢，连轿子都歪了，显得可怜兮兮的。 宁怀奕嘴角抽了抽，扭头对着宁怀景道：“哥，我有这么可怕么？” 宁怀景淡定点头，“是挺可怕的。” 宁怀奕轻哼一声，大度的不和他哥见识。又探头对冯管家道：“你这是去哪？太守大人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冯管家心中一个激灵，点头哈腰道：“世子大人明鉴，这次可是那姑娘自己愿意的。” 说着，指着旁边的许明轩道：“这就是那姑娘的哥哥，他可以作证。” 许明轩本来躲在后面，这会儿被冯管家拉扯了出来，不由心里暗骂一声，却不得不出来行了一礼道：“参见世子殿下。是小妹仰慕太守大人风姿，我们劝也劝不住，只得由她了。” 太守的名声在沭城早就臭了。 许明轩这么一个大野心的人当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可惜他空有一身抱负，却出身贫寒，如今好容易有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摆在眼前，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的。 只好把这一盆脏水往许织锦的头上泼了。 也不是没有贪慕虚荣的姑娘自愿进太守府做妾，只为了能享受短暂的锦衣玉食生活。 第40章 关心 宁怀奕漫不经心的打量了许明轩一眼，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夸奖，“那你倒是个好哥哥了。” 许明轩身子一颤，不敢应答。 宁怀景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宁怀奕忙凑过去八卦道：“大哥不喜欢他？” 宁怀景吐出几个字，“沽名钓誉。” 宁怀奕点头，赞同道：“看着人模狗样的，没准就是人面兽心。” 两人压低了声音，许明轩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只觉得宁怀景扫的那一眼，明明轻飘飘，却似一把寒芒出鞘的利剑落在身上，让他胆战心惊。不禁诧异这位黑衣公子的身份起来。 冯管家见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壮着胆子上前道：“世子爷若无事，小的们就先退下了。” 宁怀奕一扬马鞭，吓了众人一跳，“等下，还没说你们是要去哪里呢？” 冯管家吃不准这位爷到底什么心思，一时斟酌着该怎么回话。 宁怀奕已经不耐烦的又问道：“是去什么许家村对吧？” 冯管家刚想否认，宁怀奕眼神一凛，声音冷了下来，“冯管家，我脾气可不好，你别看我年纪小就糊弄我。” 他认真起来，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冯管家双腿一软，心说我哪敢呀，嘴上已经道：“回世子爷，就算是给小人千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呀。” 宁怀奕「哦」了一声，看着他不说话。 冯管家立马明白过来，不敢太多话，老老实实道：“回世子爷的话，小的是要去许家村呢。” “那姑娘可是东街凉粉铺子家的闺女？”宁怀景淡淡道。 这个冯管家还真不知道，他看向了许明轩。 许明轩心中「咯噔」一下，不知这位爷和织锦一家什么关系，小心回答，“家妹的父亲，确实是在凉粉铺子做工。” 宁怀景不再说话，宁怀奕见他神色，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冯管家和许明轩同时松了一口气，飞快地让队伍出了城。 人都走了，宁怀景才道：“左右无事，到处走走吧。” 骑着马，却是走向了迎亲队伍的方向。 宁怀奕嘴角勾着一抹笑，像是发现了极有趣的事情，策马与宁怀景同行，“哥，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奇怪呀。” 宁怀奕摇头晃脑道：“先是好好的拉着我出来骑马，带我骑到城门口，等到冯管家一行人出现时，又让我出面询问。原先我还奇怪，你什么时候对这些小事感兴趣了。现在看来，是与凉粉铺子里的那位有趣小姑娘有关系了？”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姑娘的婚姻大事了？”宁怀奕滔滔不绝道：“我看那姑娘也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应该不是主动要嫁进太守府。唉，被太守看上，可真是太倒霉了。” 宁怀景揉揉耳朵，“你太吵了。” “哦”，宁怀奕委屈道：“哥，你嫌弃我。” 然后安静了不到三秒，继续聒噪起来，“我说哥，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小姑娘了吧。那也太小了，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你也下得去手……” 最后一句宁怀奕是嘟囔着说的。 宁怀景直接无视他，骑马走在前头。 遇到了宁怀奕这个小煞星，让冯管家一直心中难安，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位世子爷应该不是闲的无聊来单纯找他唠嗑的。 左思右想之下，亦不觉得，一个农家女，能和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有什么交集。 在快要到许家村时，许明轩看到了远远守的许一江，便知道计划要有变。 之前他们就商量过，能骗出许织锦最好。若是有何意外，就让许一江早早候着报信。 如今许一江来了，许明轩也不禁有些烦闷。方才遇到宁怀奕和宁怀景，特别是宁怀景冷漠的目光，一直让他的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 第48页 而王氏几人，连个小姑娘都骗不到，许明轩已经在心里把自家爹娘和奶奶都埋怨上了。 许一江拉着许明轩到一边，把来龙去脉一说，无奈道：“明轩，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许一江用眼神示意冯管家。 在许明轩的计划中，先是诱骗许二泉答应婚事，不行就直接绑了织锦上花轿，最糟糕的情况，是让冯管家打着太守的名头直接抢人。 这种事情冯管家做了不是一次两次，自无不可。 许明轩原先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今天总觉得出师不利，怕是有意外。 可他到底有些城府，哪怕心中不快到了极点，也没对着许一江表露出来，反而安慰道：“没事，爹，你和娘亲还有奶奶都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许一江松了口气，流露出一丝轻松笑意，“好，好。” 许明轩却不如表面上这么轻松。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向冯管家表明，计划出现了一点点意外，现在需要他来出面了。 这本来是两人说好的，但冯管家现在心情正差着，脸色和语气便不是那么好，“许公子，这人还没接上，就接连出现意外，若真有什么问题，我回去可不好和太守交差啊！” 要是换了别人，冯管家早就指着鼻子骂了。 可对于许明轩，却还给他留足了面子。 冯管家帮着太守鞍前马后了多年，看人很有一套。 在他看来，许明轩就是那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银子，连自家妹妹都能舍得出去。 这种人，最好不要招惹。 特别是当他还有几分真材实料的时候。现在丢他面子，难免不会被他记恨在心，以后若是得势了，指不定怎么报复回来。 就算是赔着笑脸的时候，许明轩也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似其他人那般獐头鼠目，看着就心烦。 “冯管家，这是是我没处理好。还要劳驾您多多担待，您放心，只要人上了花轿，一切就成了。”嘴上说着，手上悄悄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冯管家接在手中，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足足三十两的银子。 许明轩也是下了血本了。 实实在在的银子握在手中，冯管家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美好起来。 他笑呵呵的拍着许明轩的肩膀，“既然许公子都说了，我就信你一回。咱们继续走！” 第41章 迎亲 这一队迎亲的队伍很是显眼，进入许家村时，引起了众多村民的注意。 许家村只是个小村落，村子里消息传的快，哪家有丧事喜事，村民都知道。没听说过最近有姑娘要出嫁呀。 许明轩和许一江没敢直接跟着冯管家，他们先一步，同时给冯管家指路。 小厮们抬着轿子停在了织锦家门口，冯管家冲着一个下人使了个颜色，那下人上前几步，也不敲门，在门口高声喊道：“许姑娘，轿子来了，请上轿。” 喊了几声，门内都没反应，冯管家眉头一皱，挥挥手，又有几个壮汉上前，打算强行撞门。 就在此时，木门被打开，吴婶走了出来，她扫了一圈，插腰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敢在我门前撒野？” 冯管家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听许明轩介绍过织锦的大概情况，家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还有一个弟弟。却不知这个看起来就难缠的妇人是谁。 之前叫门的下人同样怒道：“你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我这样说话？” 这些下人最会看人下菜，欺软怕硬。别看之前在宁怀奕面前跟个孙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面对普通人时，就开始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了。 吴婶性子原本就爆，加之对面前这些人厌恶到了极点，更不会有半分好颜色，“我是谁你也配知道？看你长的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下人怒极，眼看就要吵起来了，冯管家咳了一声，下人忙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冯管家淡淡道：“这里可是许二泉家？” 吴婶冷冷撇他一眼，没有回话。 冯管家表面平静，心中却已经火气渐升，他平时里狐假虎威惯了，到哪里都是巴结奉承的人，吴婶如此不给他面子，要是以往，冯管家肯定要给吴婶好看。 但是今天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只想赶紧接了人，好回去复命，因此强制压住怒火道：“我是沭城太守府的管家，我家老爷看上许二泉家里的姑娘了，许二泉收了我们老爷五百两银子，今天，我们是来接人的。” 迎亲队伍一路走来，后面早跟了不少人围观，听到冯管家这话，众人皆是哗然。 沭城这位太守的名声足够大，别说许家村了，就是再偏僻的村庄都听过这位太守的大名。 当然不会是好名声。贪财，喜好美女，强抢民女……简直比强盗还强盗。 吴婶啐了一口，道：“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你这贼头贼脑的，还敢说自己是太守管家？哪里来的糟鸡野狗，就想带走我家姑娘？” 冯管家的脸色简直跟吞了苍蝇一样，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奚落过，指着吴婶怒骂道：“你这无知村妇！我家老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把人给我带走！” 几个下人放下轿子，想去抢人，没想到被围观的村民拦下了。 -- 第49页 织锦要招工的事情，里正早就通知下去，并且选好了人家。都是一些家境艰难，勤快本分的。 里正也没瞒着，有意无意的把织锦是东家的事情透露了一点，就是为了让这些村民心存感激。 所以织锦在城里开店的事情，好多人都已经知道，都瞒着许家罢了。 见到冯管家明显是来找事，还找的是织锦的事，这些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原本有着许明轩的保证，冯管家以为只是走一趟，带的人不多，只有不到十个人。 眼下都被村民们围了起来，一方人多势众，一方人虽少，却仗着有太守撑腰，嚣张惯了，很快就要从口角之争到动手。 躲在一旁观看的许一江有些着急，对着身边的许明轩问道：“这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许明轩的脸色也不好，眉头深锁，他没想到许织锦居然这么得人心，村民都愿意护着她。 可很快他又放下心来，这帮无知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冯管家可不是能吃亏的人，回去上太守那里加油添醋的说一下，许家村怕就要有大的麻烦呢。 看着事情不对，冯管家阴着脸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手中高高举起一块令牌道：“你们这些泥腿子都给我看好了，这是太守府的令牌，我是代表着太守府来的。你们若是敢惹事生非，小心脑袋不保！” 想到什么，他又道：“要是不识字，就找个识字的来看看！” 不得不说，冯管家还是有点怕的。万一这帮子人，没一个识货的，真把他打一顿，就算日后报复回来，这打不也是白挨了吗。 沉默一瞬，众人面面相觑。 沭城的太守！在沭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哪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杨里正走了出来，对着冯管家一施礼道：“这位大人您好，我是这许家村的里正。” 见唬住了众人，冯管家放下心，又得意起来，不在意的扫了一眼杨里正，冯管家冷哼了一声，“你们这许家村倒是能耐，连太守府都不放在眼里。” 杨里正连忙道：“不敢不敢，是村民无知，不小心冲触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和他们一般计较。” 冯管家不耐烦的摆摆手，“别说废话了，快点把人叫出来。我这就带回去。” 杨里正面色古怪道：“这位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冯管家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杨里正赔笑了两声，道：“我们村是有个叫许二泉的，家里也确实有位闺女……只是，要说是太守大人看上了他家闺女，应该不可能吧。” 冯管家眉头皱的更深了，杨里正见状忙又道：“太守大人可曾亲眼见过本人？” 冯管家看他一眼，“不曾。” 杨里正正色道：“这就难怪了。” 冯管家面有不耐，总觉得事情发展的不对，杨里正却不再说话，而是对着吴婶道：“既然大人不曾亲眼见过，就让她出来见见吧。” 不远处的许明轩也是同样面色狐疑，不知这杨里正和许织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42章 惊吓 这次吴婶没有拒绝，让开了一条道，对着里面喊道：“织锦，有人找。” 很快里面出来一位身材纤瘦的姑娘，穿着一身宽大粗布衣，显得人更瘦，上面身更是没有几两肉。 冯管家便是暗自皱眉，太守喜欢丰腴形的，这女子显然不合太守的口味。不过，只要脸长的好看，略瘦一点也无妨。 可是女子带着面纱，冯管家看不清模样。 杨里正道：“织锦，把面纱摘下来吧。” 织锦听话的摘掉面纱，冯管家和他带过来的几个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一江更是目瞪口呆，结巴着对许明轩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明轩死死盯着织锦，没有说话。 织锦原本白又嫩的脸上现在是一片又一片大面积的红斑，看起来分外瘆人，别说漂亮了，小孩子看到都能被吓哭。 织锦咧嘴一笑，她不笑还好，一笑起来，脸上红斑一抖一抖的，似乎要掉下来，“大人，您找我？” 冯管家往后退了几步，厌恶道：“你别过来，离我远点。把面纱带上。” 织锦没有带上面纱，反而又往冯管家面前凑了凑，表情娇羞，“大人，您说太守大人看上小女了？这是真的吗？我愿意同您回去。” 织锦眼中是掩不住的期待与兴奋，“没想到太守大人眼光如此出众，品味更是与众不同。能得大人的青睐是我三生有幸，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 配上她的一张脸，说出这种话，不少下人转过头不忍直视，甚至隐隐想吐。 冯管家更是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做梦！太守大人会看上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骂完后，冯管家捂着胸口才觉得好受一点，转瞬他又道：“快点把面纱带好，别出来丢人现眼！” 织锦委屈的带上面纱，冯管家瞬间觉得世界美好了起来。 可是很快，他又沉下了脸，“你就是许织锦，许二泉的闺女？” 织锦点头，“我爹就我一个女儿。” 冯管家深深看了她一眼，织锦神情真挚，冯管家想起面纱下的那张脸，又有了呕吐的感觉。心里却满是怀疑，“你的脸怎么回事？一直是这样？” -- 第50页 织锦点头，一旁的杨里正替她回答道：“这丫头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又长了麻疹，人虽然救回来了，脸却是毁了。村里的人都能作证。” 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 冯管家的怀疑去了几分，这许织锦一家可能说谎，没道理整个许家村的村民都帮她说谎。而且来之前，许明轩说过，除了他们几人外，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许织锦更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做好准备。何况那张脸，刚才许织锦凑上来时，冯管家虽然恶心，却也忍着仔细看了，那些红斑都是真的。哪个姑娘舍得在自己脸上这样折腾？万一去不了，一辈子都毁了。 冯管家的一双小眼睛，不住的转啊转，他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许明轩同样没有理由骗他，也没那胆子。 许一江已经藏不下去了，为了怕王氏坏事，这次他们没敢让王氏出来，许家众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现在明知许织锦在撒谎，却没有出来说破。 许一江无奈，和许明轩对视一眼，许明轩点了点头，许一江才走了出来。 他出现的极突兀，目光都向他看了过来，不管冯管家还是杨里正都是神色不善。 许一江心中一虚，腿都软了几分，强撑着笑道：“织锦，你的脸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织锦惊讶道：“许伯伯，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上次被门夹了脑袋，还没好？留下后遗症了？我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许家村的人都能作证呀。” 许一江脸色一黑，正要说话。冯管家突然问道：“你怎么叫他许伯伯，他不是你大伯吗？” 织锦摇头，“不是啊，我们两个月前就分家并且断绝关系了。” 冯管家看向许一江的目光更加不善，“她说的是真的？” 许一江不想承认，可许家村许多人都在呢，这事情也瞒不过去，只好来硬着头皮点头道：“是分家了。不过这个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有点小误会，怎么着，她都是我的侄女。” “没什么关系？关系可大了？！” 没有分家，许织锦的亲事，许一江还能说上话，王氏更能直接做主。 已经分了家，还是断绝关系的那种，王氏和许家可就管不到人家的头上了。 原本许一江和许明轩并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冯管家更不会在意。 许二泉不同意又怎么样？管他分没分家，许家人收了银子，不是许二泉收的，他也得背锅。 太守可不在意，人是不是抢的。就算不给银子，也得乖乖把人送去。 可现在不同，许织锦这副尊容，要真把人接回去，万一吓着太守了，他冯管家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而且这事许织锦和许一江各执一词，冯管家不知道该相信谁。发现许一江之前说谎，心中的天秤自然就偏向了许织锦了。 许一江察言观色，见事情要糟，忙道：“冯管家，我对天发誓，许织锦之前真的是好好的。这许家村的人都和她一条心。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沭城问问。 她们家在沭城开了一家凉粉铺子，许多人去吃过，也有不少人见过她。您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织锦看着许一江，目光平静如水，心里却把他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要不是她也姓许，都想把许一江的祖宗都问候一下。 就他们一家事最多，本来这冯管家都被唬住了。许一江这么一提醒，冯管家肯定会去找人查证。 她去沭城只有几次，但也有很多人见过，冯管家要是真心想查，很快就能查出来。 不过织锦也不怕，以她现在的尊容，冯管家今天肯定不会带她走。 她大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一家远走高飞。昨天柳氏就把值钱的东西准备好了，想要连夜就走。不过是她非要留下来，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第43章 诚王世子 冯管家眸光一闪，显然是被许一江说动了。 许一江冲织锦一笑，带着几丝得意。 冯管家正要派人回去，场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本世子可以作证，许姑娘没有撒谎。” 宁怀奕与宁怀景骑马慢慢走到众人面前。 他们只比冯管家一行慢了几步，早就到了。一直观察着事情的发展。 见到许一江出来坏事，宁怀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于是，宁怀奕很是善解人意的出来替织锦说话。 他冲织锦眨眨眼睛，“许姑娘还记得我吧？我去你们凉粉铺子吃过几次。哦，还有我哥。” 宁怀景淡淡瞧他一眼。 宁怀奕只当没看见。 织锦微微一笑，“当然记得两位公子。” 见到宁怀奕两人，冯管家的脸色瞬间苦了下来，“世子爷，您..您怎么来了？” 宁怀奕轻轻一撇，“怎么？本世子不能来凑个热闹？还是你不相信本世子的话？” 冯管家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赔着笑道：“能，当然能。小人怎会怀疑世子爷的话？” 冯管家这会算明白了，这许织锦明显与宁怀奕相识，之前在城门口，只怕这位世子爷也是专门等他的呢。 有宁怀奕当证人，不管许织锦有没有撒谎，他都只能相信。 怀疑诚王世子的话？他还没这个胆子。 冯管家深深看了一眼许织锦，不明白这一个小小农女，怎么会搭上这高高在上的诚王世子？ -- 第51页 暗中的许明轩心早已冷了下来。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许织锦居然认识诚王世子。 当今圣上有五子三女，诚王便是第四子。这沭城也是其分地。 诚王膝下只有一位嫡子，当成宝贝疙瘩宠着，他能骂，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在整个沭城，宁怀奕都是横着走的。太守大人见了他，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别说他许明轩和一个小小的冯管家了。 许一江从未见过宁怀奕，虽知其身份必定尊贵，却还是不甘心，鼓起勇气上前道：“这位少爷，您当真见过我这位侄女？” 宁怀奕还没说话，冯管家就呵斥道：“大胆刁民，你居然敢质疑诚王世子的话？” 听到「诚王世子」四个字，许一江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开恩。” 他在沭城待的时候久，可是听过不少宁怀奕的事迹。 这位世子爷，是位脾气极大的主。只要惹他不开心，管你是谁，照打不误。 冯管家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离这位小魔头远远的，“世子爷，您要是无事，小人就先回去了。” 宁怀奕挑了挑眉，“这就要走？你们不是来迎亲了吗？人可是接到了？” 冯管家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中间怕是有些误会，这位许姑娘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宁怀奕来了兴致，“哦，那你们要找谁，说出来，本世子帮你找。” 说罢，又道：“我可是很少做媒的。” 冯管家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他现在骑马难下，只冷飕飕的眼刀往许一江的身上刮。 都是这许家父子害的。 许一江脑子里一团乱麻，比冯管家还乱呢。 今天的事情从开场的时候就不对，后面的发展更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知道冯管家和诚王世子都在等着自己答案，张了张嘴，几次都不知道说什么。 宁怀奕看向冯管家，表情又无辜又平静，“怎么？冯管家这是嫌弃我？不给我做媒的机会？好吧，我也不强求。” 冯管家刚要松一口气，宁怀奕话锋一转又道：“之前我记得，冯管家说过许姑娘的父亲，收了五百两的银子，把许姑娘许给了太守当小妾？这事可是真的？” “这个，这个。”冯管家舌头打结，有些事情哪怕明目张胆的做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场中最冷静的就是织锦了，她不仅不怕事大，还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道：“这是我怎么不知道？爹爹可是收了银子了？” 她是冲着屋子里问的，许二泉走了出来，摇摇头，“没有，我根本没见过这位大老爷。” 织锦疑惑的小眼神落在了冯管家的身上。 冯管家一咬牙，指着地上的许一江道：“是他收的，他说是你亲大伯，可以同意你的亲事。” 死道友不死贫道，冯管家果断的把许一江给卖了。 织锦不敢相信的看着许一江，“许伯伯，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们不是已经分家了吗？” 许一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织锦，我这也是为你好？” 织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哦」了一声，道：“许伯伯，你这么为我着想，我真是感激不尽。不过呢，我们已经分家，我的亲事你是做不了主的。何况我这样子怎么配的上太守大人呢？水仙妹妹美丽动人，这门好亲事，不如就留给她吧？” 织锦一脸我也是为你们的表情。 许一江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他心里，虽然许明轩最最重要，可许水仙到底是他亲生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忍心嫁给太守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 再者，等明年许明轩高中，许家就水涨船高，凭借着许水仙的容貌，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家。 要是做个继室填房，没准都能嫁进高门，比太守也差不了多少。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帮衬许明轩一下。 进了太守府，不过一个小妾玩物，作用有限。 许一江不敢说话，眼神看向许明轩的藏身处，希望许明轩能帮他解围。 许明轩哪里敢出来？现在出去，就成为众矢之的，不仅名声没了，还得罪冯管家和诚王世子两位大神。 冯管家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织锦见好就收，也不想彻底得罪了冯管家，“既然是许伯伯收的钱，这位老爷，那应该是和我没关系了？” 冯管家连连点头，“当然，是我们找错地方了，打扰了姑娘，还请见谅。” 织锦轻笑，“没事，误会解除了就好。” 第44章 误会 宁怀奕很给面子的道：“既然是误会，就不耽误冯管家你办正事了。” “世子爷，那您忙，小人就先退下了。”见宁怀奕没有离开的打算，冯管家连忙照顾着手下离开。 许一江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也爬起来跟在后面走了。 人都走的光了，织锦才对着宁怀奕微微一礼，“这次多谢世子爷出手相助了。” 她知道宁怀奕的身份贵重，却没想过会是诚王世子。沭城的最尊贵官二代呀，织锦现在只想上去抱大腿。 织锦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宁怀景，宁怀奕是诚王世子，那他口中的「大哥」呢，又是什么身份？ -- 第52页 宁怀景似有所觉，往着织锦的方向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织锦眨眨眼睛，露出一抹清澈的笑容。 宁怀景默默移开目光。 也亏的织锦带了面纱，否则这一笑，怕是要让宁怀景做上几天的噩梦。 宁怀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边说道：“许姑娘客气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宁怀奕。这位是我哥。” 宁怀奕一指宁怀景。 宁怀景点了下头，淡声道：“宁怀景。” 宁怀奕诧异的看了一眼宁怀景，宁怀景在沭城，用的可是化名，居然直接告诉了织锦她的真名。 不过织锦根本就不知道宁怀景这个名字有何特别之处，顶多从姓名之中猜到和宁怀奕的关系匪浅，应该也是皇家人。 但是宁怀奕已经是诚王世子了，宁怀景身份再特殊，她也不会奇怪。 织锦指了指后面的屋子，“两位要进去一坐吗？” 宁怀奕尚未回话，宁怀景已经应道：“那就叨扰姑娘了。” 织锦有些惊讶，她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想到，两人真的要进去。 宁怀奕觉得自家老哥从早上开始就哪哪都不对劲，一向不喜多管闲事的他，竟然专门为了织锦来到这里。 宁怀景对于织锦的态度也很特别。特别到宁怀奕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一脸兴奋的跟在宁怀景的身后，然后又进了织锦的家。 家里，柳氏、明安、水苏和吴婶一家人都在。 许二泉不在。他悄悄去找许四海与吴山了。 这两人带着找来的十几个人，藏在许家村的出村之路上，打算万一织锦真的被带走，他们就蒙上面纱去劫人。 现在事情已经结束，这些冒着风险前来相助的人，自然要好好的感谢一番。 水苏乖巧的给众人倒了茶，宁怀奕和宁怀景坐在桌边。 茶水虽然普通，味道却很好。 宁怀奕品尝了两口，赞赏道：“这是什么茶？我竟然没有喝过。” 他好茶坏茶都喝过不少，织锦家里这茶，却是第一次喝道。 明安抢着道：“这是姐姐自己做的花茶，我也觉得比外面卖的好喝。” 明安跟在许二泉在店里，见过宁怀奕两人几次，偶尔宁怀奕还会逗他玩，这次两人又帮了织锦大忙，明安对他们很有好感。 宁怀奕来了兴趣，“许姑娘亲自做的？” 宁怀景同样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织锦浅浅一笑，“只是闲时无趣，弄来喝着玩的。两位若是喜欢，离开时可以带些回去尝尝鲜。” 宁怀奕「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织锦弯了弯眼睛，“世子爷方才帮了我大忙，这点花茶微不足道。” 宁怀奕也没有再强求织锦叫他的名字，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织锦若真的直接唤名字，指不定以后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想到什么，宁怀奕又道：“许姑娘的脸？” “这个就更没事了。”织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欢快，“不过是过敏而已，几天就能好了。” 宁怀奕先是一愣，继而啧啧两声，“难为你想到这个办法，万一弄不好，可是真的会毁容的。” “我有分寸的。”织锦无奈道：“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民不与官斗。她一个小小农女怎么能斗得过太守呢？ 宁怀奕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俊脸上升起了一丝薄怒，“这个庸官，若是以我的意思早该杀了。” “不要冲动。”宁怀景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宁怀奕冷静了下来。他冷哼一声，有些赌气的扭过头。 面对这样孩子气的宁怀奕，宁怀景的嘴角抽了抽，“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撒娇。” 宁怀奕：“……” 织锦：“……” 织锦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宁怀奕或者说诚王府，和太守之间显然有猫腻。 其实刚才知道宁怀奕的身份后，织锦就有些想不通，看宁怀奕的教养性格，这个诚王应该也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人，可沭城太守这般为所欲为，坏事做尽，诚王府居然毫无动静。 虽然太守的任命，是由朝廷下发的。但是作为沭城的主人，诚王想要换一个太守，应该不是很困难。 现在看两人的态度，这其中怕是有很大的问题。 这些事，不是织锦该管的。她只是在脑子中过了一遍，就没有再想。 只招呼着两人喝茶。三人不时说两句话，再加上明安不时插上几句，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厨房里，听着隔壁传来的笑声，柳氏显得忧心忡忡。 宁怀奕和宁怀景进屋后，柳氏就以烧水为由，来了厨房。 吴婶陪着她，见她神色不对，还以为柳氏还在担心太守一事，出声安慰道：“柳妹子，你放宽心吧。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是诚王世子，有他出面，那什么太守肯定不敢再打织锦的主意了。” 吴婶很感慨，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宁怀奕，来头这么大。 柳氏勉强一笑，“我不是担心这个。” 吴婶很是疑惑，见柳氏担忧的目光不时看向隔壁房间，可惜只能看到一堵土墙。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柳氏的担忧，她一笑道：“柳妹子，你要是担心世子爷有什么想法，这就是你多想了。他的身份那样贵重，和织锦是断无可能。 -- 第53页 而且我看，这位世子爷玩心未泯，不过把织锦当成朋友了。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对织锦丫头来说是大好事啊。” 第45章 嫁女 柳氏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吴婶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柳氏回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宁怀奕与宁怀景没有多待，喝了几口茶，聊了一会天后，就走了。 织锦等人一直送他们出村。 看着两人骑马远去的背影，织锦长长松了一口气。 对于宁怀奕两人，她真的从心里感激。若不然，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冯管家一行人还没走呢，全在许家。 倒不是为了织锦，再给冯管家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打织锦的主意了。 这事情没办成，许明轩总要给个说法。 太守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 偏房里，许明轩好说歹说才让太守消了气，并请他多等一会。 许家正屋，王氏，李氏，许一江，许明轩都在。 四人的脸色都是难看至极。 李氏最先开口，“许织锦怎么会认识什么诚王世子？” 许一江摇头，“不知道。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冯管家可还在外面等着。” 许明轩道：“有诚王世子护着，肯定不能再找许织锦的麻烦了。” 王氏拍着桌子怒道：“我就知道这个贱丫头不是个好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勾搭上的人家。” 许明轩本就心烦意乱，听着王氏骂骂咧咧的，心中更是烦闷，可一想到冯管家那里，只得压下满心火气，“奶奶，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李氏点头，“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解决。” 许明轩轻声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奶奶舍不舍得了。” 王氏眉毛一竖，立马道：“什么法子？” 许明轩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道：“许织锦那边是不成了。太守又需要一个交代，不如我们把小花嫁过去？” 李氏眼神一闪，同样期待的看着王氏。 王氏一愣，继而皱起了眉头，想要发火，想起面前是她最得意的孙子，强忍了下去，语气强硬道：“还是算了吧。实在不行，轩儿你就把钱给太守大人还回去吧。” 王氏能十两银子卖了水苏，那是她对水苏毫不在意。 许小花是她的亲闺女，又是老来得女，从小就疼爱有加。 许小花生的又好，王氏还指望着她以后嫁个富贵人家，能够帮衬家里一下。 太守自然是富裕的，还是大富。但谁叫许明轩当初设计织锦时，没想过会有今日，便把太守的所有恶习都同王氏说过了。 王氏可不想好好的闺女送去，没几年就没了。给许小花说个差一点的人家，好歹细水长流啊。 见王氏不想答应，许明轩的脸色阴沉了一瞬。 让他还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五百两的银子，是他的希望。 何况，太守的银子不好拿，又岂是好还的？ 这么点的小事都办不好，太守要想给他小鞋穿，那太容易了。去掉他明年的参考名额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许小花不是许织锦，但是许小花长的同样不差。又爱打扮，比织锦更多几分大姑娘的味道。 太守只是见过织锦的话，并没有见过织锦的人。用许小花代替，加上冯管家说说好话，还是能说的过去的。 要是许小花懂得刻意逢迎，指不定还能得太守几分好感。 许一江劝道：“娘，怎么能把银子还回去？那明轩怎么办？郑先生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否则上哪里再弄五百两去？” 王氏横眉怒道：“那你怎么不把水仙送去？”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李氏立刻道：“娘，水仙还小，不比小花，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太守虽然年龄大了点，可有权有势有钱，小花想要说个比他好的人家，怕是不可能的。” 对着儿子孙子，王氏说话还留几分面子，对李氏可半分不客气，她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娘三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太守那么好，留给水仙吧。咱们小花高攀不上！” 当着丈夫儿子的面被婆婆这么数落，李氏一时难堪至极，眼眶微微发红，身子都在颤抖。 许一江见王氏真发了火，也不敢再说话。心里还埋怨李氏不会说话，惹了王氏。 只有许明轩仗着王氏素来宠爱，小声劝道：“奶奶，你别生娘的气。娘也没别的意思……” 见王氏神色不虞，许明轩又转口道：“当然，娘说的也不对。她应该体谅奶奶的心情，小花姑姑是奶奶从小疼到大的，怎么舍得她去吃苦呢。” 儿子为自己说话，李氏心里瞬间就满足了。不想许明轩为难，李氏顺着道：“娘，是我不会说话，不该惹您生气。” 王氏「哼」了一声，心里才舒服了些。 许明轩上前，替王氏捏着肩膀，轻声道：“奶奶，你听我说。让小花姑姑嫁给太守，倒不是我的私心，而是我思来想去，觉得真的是件好事。” 许明轩的力道不轻不重，王氏心里熨帖，觉得大孙子实在懂事，也有了心情听他说话，“这能是什么好事？” 许明轩不急不缓道：“奶奶，我知道您想给小花找个好人家，应该还没有好人选吧？” -- 第54页 王氏没有说话，一般的人家她看不上，好人家又看不上她们家。她也正为许小花发愁呢。 许明轩继续道：“小花马上就十八了，不能再拖了。这太守虽然年老好色，但是保养得好，小花不愁没靠山。二来，这太守子嗣稀少，只有三个女儿小花要是能够生个儿子，这以后整个太守府不都是她们母子的？ 许明轩一边说，一边看着奶奶的脸色，那王氏却还是不说话，许明轩说了这么多，感觉到自己有点口干舌燥的，到了里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同时也递给王氏一碗。 他喝完水，润了喉咙继而接着补充： “三来，太守大人的原配夫人，早重病在床，活不了多久了。小花若是能得太守大人青睐，做了太守夫人。 那奶奶，您可就是太守的丈母娘了，到时候，别说许家村，整个沭城的人都得看您的脸色说话。可比咱们许家当年最出息的时候，有面子多了！” 第46章 搬家 王氏心中一动，之前她只想到太守一个糟老头子，小花会受委屈。 现在听许明轩这么一说，又觉得事实如此。小花真给太守做妾，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明轩察言观色，又添了把火，“奶奶，虽然外面一直谣传太守大人的诸多恶习，但是想把女儿嫁进太守府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年挤破了脑袋想进去，这对小花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若嫁进太守们，还能解了我这次的危机，等我明年高中，看在我的面子上，太守也会善待于她，甚至扶她为正，你完全不用担心。” 王氏已经彻底被说动，只是方才言之凿凿，现在放不下来面子，便道：“小花那边，她不一定会让同意的。” 许明轩轻轻一笑，这许家是王氏说了算，只要王氏同意了，许小花就算不想嫁，也翻不起什么花浪。 许明轩给了王氏一个台阶，“没事，我去和小花说清楚，她会愿意的。” 王氏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脑子里想的都是许明轩描绘的美好画面。 许明轩找了许小花聊了许久，不知他是怎么说的，反正当天晚上，许小花坐着冯管家一行人的小轿悄无声息的进了太守府。 他们走时，天色已经黑了，也没人注意。 等到织锦知道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了。还是从许四海那里听说的。 许四海当天和许二泉喝酒，很晚才醉醺醺的回到家中，王氏只当他又是出去鬼混了，根本就没多问。 许四海第二天醒来，不见许小花，也没在意。直到一连几天都不见，才觉得事情不对，直接问了王氏，从王氏闪烁其词中，知道她把许小花送进了太守府。 许四海凉了一半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他彻底认情了王氏的真面目。 平日里，王氏疼爱宠溺许小花，可什么亲情女儿，都不如荣华富贵来的重要。 许四海和王氏大吵了一架，离开了家中。 同样被蒙在鼓里的许老爹，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气的吐了血，醒来之后，搬去了许四海的房间，再不同王氏说一句。 许四海无处可去，正好织锦一家要搬家到沭城，那边地方够大，房间够多，还有许水苏。 许二泉便把许四海也带了过去。 搬家的事情，织锦之前就在准备了。不过被许明轩闹出的幺蛾子耽搁了几天。 吴婶一家也同他们一起搬走。 走的前一天，织锦请了许家村的全部村民吃了一天的流水席。也就只有最近几天连大门都不出的许家几人不知道。 许一江和许明轩回了沭城，家中剩下李氏、王氏和许水仙。许老爹整日闭门谁也不见。 许水仙倒是出过几次门，可之前玩的好的几个好伙伴，见了她就跟瘟疫一般，远远的就躲开了。 许水仙气的哭着回了家，和李氏一通抱怨。李氏有苦说不出，她出门，待遇比许水仙还差呢。 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还有当面吐口水的，母女两个不敢出门。 王氏原本就很少出门，因此织锦一家搬走的事情，她们完全不知情。 沭城，宽敞的院子中，摆了慢慢一桌子的酒菜。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意。就连因为王氏所作所为，心情不佳的许四海也在水苏的陪伴下，渐渐开怀起来。 今天是搬来沭城的第一天。 虽然收拾东西，打扫房屋，累的不行。但是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还是让众人期待不已。 吴婶年纪最长，她率先端起酒杯站起身道：“来，咱们一起喝一杯，一是祝我们的乔迁之喜。二祝明天开业红火。” 火锅店装修都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开业。 众人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然，织锦明安与水苏喝的是茶水。 为此，明安还闹腾了好久，觉得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了，已经可以喝酒。 闹的柳氏脑袋疼，最终被织锦武力来解决。 因为第二天还有的要忙，都没敢喝多，只小酌了几杯。不过，这一顿饭还是吃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到明月中悬。大家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吴婶一家与许四海住在前院，织锦一家还有水苏住在后院。 回房的路上，明安和水苏在前面追逐嬉闹，柳氏与许二泉跟在后面，两人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 第55页 织锦走在最后，看着月光下如此美好的场景，清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为了这一刻，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漾出柔和的光晕。越发显得人如雨后水莲，水中芙蓉般清澈动人。 她脸上的红斑早已消失，没有落下半点疤痕，不仅如此，皮肤反而更加白又嫩的光滑。 这要多亏了宁怀景送来的药膏。 那天离去之后的第二天，宁怀景就差人送来了两盒药膏。用白玉盒子所装，清香细腻，看着就很值钱，值很多钱的那种。 织锦本不想收，可是来的人，只说了一句「公子送给姑娘的」，然后转身就走，织锦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到底是女孩子，织锦也不想真的毁容留疤。纠结了一小会，还是用了药膏。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只一天不到，红斑就没了。用了几天，皮肤也变好了。 想到这里，织锦摸了摸滑溜溜的脸蛋，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宁怀景那张俊逸脱俗的脸来。 凭良心说，宁怀景是她两辈子所见之人中容貌最为出众的那个。 特别是一身高雅内敛的气质，让人望尘莫及，连上前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宁怀景三番四次的帮助，织锦倒是没有多想，她还没自恋到那种程度，论容貌，不说别人，宁怀景自己都比她好看。其它方面更不用说了，云泥之别。 大约是看在宁怀奕与她交好的份上。 “姐，快点，你想什么呢，走的那么慢。”前头明安唤道。 “来了。”织锦应了一声，又小声嘟囔道：“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说着快走了几步，追上了明安几人。 第47章 开业 火锅店开业这天，宾客如云。 凉粉铺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有许多老客都来捧场。 加上火锅店的位置在沭城最繁华处，开业前三天就在宣传，开业当天的声势极大，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见到如此新奇的吃食，闻着店里传来的一阵阵香味，很多人忍不住进店大快朵颐。毕竟，这前三天吃饭一律打八折，可以试试。 来的客人比织锦几人想象中的要多，幸亏她早就和杨里正打好了招呼，要的那些跑堂经过临时的几天培训，胜任这份工作完全没问题。 不然，光凭着吴婶与许二泉几人，今天怕是要累瘫下。 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织锦的心里不由乐开了花。相信不用多久，她的许氏火锅店就将火遍沭城了。 许氏火锅店，就是织锦给取的名字。 明面上的东家是许二泉，离开了许家村，也不用天天防着王氏作妖。织锦便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以后她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总不能事事都借用吴婶的名头。 虽然东家是许二泉，不用火锅店的收入，织锦还是坚持与吴婶一家五五分成。 吴婶帮了她们太多的忙，若不是吴婶，想要脱离许家和王氏，还要费一番功夫。 织锦不是忘恩又负义的人，她都想好，等到以后她的生意做大，这家店就完全送给吴婶了。 只这一家店，足够吴婶一家丰衣足食一辈子了。 织锦喜滋滋的在二楼看了好一会店里热闹的景象，才转身进了最里间的一间包房。 里面是宁怀奕与宁怀景，还有他们的侍卫跟班。 火锅店开业这么好玩的事情，宁怀奕怎么会错过？ 他老早就让织锦给留个位置了。 今天宁怀奕穿了一身蓝色锦袍，上面的花纹全由金丝雕琢，衬的人英姿不凡，俊朗耀人。 他这般高调的打扮，摆明了就是来给织锦撑场子的。 宁怀景的穿着相对低调一些，简单的月白色长袍，腰间一枚玉佩，再无其它。 只是他那张脸，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织锦心中感概，没想到当初卖凉粉，能认识这两人，是最大的幸运了。 大宁民风颇为开放，没有太多的框框架架，比起织锦知道的许多朝代要好太多。只是对阶级划分同样看重。 能抱上宁怀奕的腿，好处实在太多。 当然，织锦也是真心拿宁怀奕当朋友的。 宁怀奕正和面前的火锅做斗争。现在已经十月，外面天气渐冷，寒气逼人。在这样的天气，来吃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简直太幸福了。 夹起一片切好的羊肉，往火锅中一涮，再配上独制酱料。 宁怀奕满意的咂咂嘴。见到织锦，忙道：“你来了？快来坐下一起吃。” 织锦犹豫了一下，就顺着心意坐下来了。 宁怀奕真拿她当朋友，她也不想时时刻刻保持尊卑距离，骨子里，她还是个现代人。 挥挥手，让两个随从去门外守着。 宁怀奕又吃了一片羊肉，才道：“你怎么想到这么奇奇怪怪的点子的？” 又叹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感觉之前的冬天都白过了。” 织锦被逗笑了，“世子爷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吃。” 宁怀奕嘴里塞着肉，囫囵不清的道：“放心，我肯定常来，经常来。” 见织锦只是坐着，没有动筷，催道：“一起吃呀，和我们客气什么。” 忙活了一上午，还没时间吃饭，织锦也确实饿了，她没有再矫情，拿起筷子，然后一阵无语。 -- 第56页 宁怀奕吃的是鸳鸯锅，他的那边一层红油油的辣椒油，看着就辣人。 宁怀景看出她的迟疑，淡淡道：“吃这边的吧。” 他这边的就要正常许多。 织锦夹了一筷子宁怀景涮好的肉，见他真的不在意，才微微放在心来。 在织锦觉得，她和宁怀景是不如宁怀奕那般熟稔的。 宁怀奕为人更爽朗，可能几句话说过就拿你当兄弟。 宁怀景……显然更成熟，也更高不可攀。 不过，几口肉下肚，气氛就熟络起来，之前的一点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 果然，饭桌上的交情来的最快。 她与宁怀景现在也算是酒肉朋友了。 “太守那边可还有找麻烦？”宁怀景不经意的问道。 宁怀奕想起这茬，连忙道：“要是他贼心不死，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织锦心中一暖，忙摇头道：“没有了。那天之后他们就没来过了。” 宁怀景没说什么，宁怀奕放心的点了点头，又交待道：“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找你麻烦。就去诚王府找我。” 织锦正要感谢，宁怀景却突然道：“她没有信物。” 宁怀奕一拍脑袋，“看我，给忘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织锦道：“这是诚王府的牌子，拿着这个，你可以随意进入诚王府，不会有人拦你。” 织锦这会是有点受宠若惊了，“这不太好吧，会不会太贵重了。” 嘴上说着，双手却已经诚实的捂住了牌子。 看那力道，一般人想夺都夺不下来。 宁怀景见她明明想要又强行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不过弧度太小，没有注意到。 宁怀奕大方道：“没事，一块牌子罢了，不用放在心上。嗯……你要真感谢我，以后有好吃的一定第一时间叫上我。” 织锦点头如点蒜，“一定。” 吃货就是好搞定啊。 一顿火锅，换来了诚王府的腰牌，这买卖，太划算了。 织锦吃着火锅，和宁怀奕闲扯着沭城的八卦。 不知不觉，一桌子的菜都要被涮完了。 织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想了半天，直到她伸出筷子夹起一筷子羊肉，而宁怀景一片片的往火锅里放羊肉。 才后知后觉，貌似她一直吃的都是宁怀景涮的菜。她从头到尾，一片菜都没涮过。 织锦老脸一红。 宁怀景好似没有察觉，见她停下，问道：“怎么不吃？肉没熟吗？没熟就在等会，生肉不能吃。” “熟……熟了。”织锦低下头，掩藏住两颊的红晕。 怎么办，她是不是被当成吃货了？ 第48章 谢礼 虽然她不敢对宁怀景有什么想法，但是在这么一个超级大帅哥面前，保持住自己端庄淑女形象，不是本能吗？怎么就给忘了呢？ 织锦只想给这张贪吃的嘴两个嘴巴子。 她悄悄抬头忘了一眼宁怀景。 对方却正在认真的涮着菜，慢理条斯中有几分随意慵懒。拿着筷子的手，骨骼分明，修长优雅，白的过分好看。 织锦心中莫名的惆怅。这么一位俊美的男子，外冷内热，乐于助人，要不是出身太高贵，她一定努努打包回家。 当个小白脸养着也行。 反正她有钱，也会挣钱。 饶是处变不惊的宁怀景也被织锦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他本能的觉得对方的脑子里似乎再想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沉默一瞬，宁怀景鬼使神差的给织锦夹了一筷子涮好的肉，“吃肉。” “哦。”织锦从美好的想象中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化悲愤为食欲。 宁怀奕从满碟子的菜中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两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别看他只顾着埋头吃饭，可也一直注意着两人。 他老早就觉得自家大哥对许家姑娘与别人不同。 作为一个好弟弟，关心大哥的终身大事是很正常的。 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啊，该是说亲了。 宁怀奕莫名升起一种「哥大不中留」的感觉，然后，他又兴奋了起来。 父王和母妃，一直都在替大哥的亲事担心呢。要是他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悄悄的往母妃那里一透露，母妃肯定会很上心。 这样，就没时间整天逼着他相看姑娘呢。 他还是个孩子，这种事，还是让大哥排在前头吧。 织锦突然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宁怀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道：“冷了？” 一阵寒风过，织锦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有点。” 宁怀奕立马跳起来关窗户，“女孩子身体弱，可不能受凉了。” 其实宁怀奕心里是有点愧疚的。 他太清楚自家母妃的性格了。一旦他把大哥与许姑娘之间的小九九告诉母妃，母妃肯定会有事没事就找许姑娘聊天。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可是一心为了大哥着想。 见宁怀奕关心的模样，织锦心里热乎乎的。 天底下哪里找这么好的世子爷，如此体贴人。 吃完饭后，宁怀奕与宁怀景就要离开。 -- 第57页 织锦想到早上带来的东西，忙让二人等一下，自己快步去后厨把东西拿了来。 是两个包装很精美的锦盒，织锦递给两人道：“这是谢礼。” 宁怀奕兴致勃勃的接道锦盒，也没讲究，当面就拆开了，盒子不大，里面就三样东西。 一个小木人，一把精致的书签，叠起来的两张纸。 宁怀景同样打开了盒子，里面是相同的东西。 木头人雕刻的是他和宁怀奕，两人骑马的样子，活灵活现。 书签是织锦自制的，有树叶书签、花朵书签，各种各样，每一个都是费了心思的。 最后两张纸，宁怀景摸在手中，感觉比平常纸张要厚上许多。 宁怀奕已经先他一步打开，然后两个纸做的小熊就立了起来。 宁怀奕惊叹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竟然能小熊立起来，关上时，又是两张普普通通的纸。 宁怀景的眸中同样闪过一抹惊讶。 织锦笑道：“不过用了一点小技巧。我知道世子爷与宁公子肯定见过不少奇珍宝物，我也没有什么珍奇的。只能做出这三个小玩意，聊表一下感谢之意。” 本来织锦是想直接用两人的小人像做的，只是想起古代对此极为忌讳，就改用了小熊代替。 三样东西，都不贵重，甚至还很寒酸。 但是不管宁怀奕还是宁怀景，都喜欢的很。 确实如织锦所言，金银宝物两人都见的多了，这样新奇有趣的礼物还是第一次收到。 宁怀奕抱着盒子傻笑道：“喜欢，非常喜欢。” 宁怀景点了点头，眼中有莫名的亮泽，“你用心了。” 听到两人这样赞美，织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咳，你们喜欢就好。” 宁怀景道：“你在找先生？” 话题转的太快，织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道：“是啊。明安和水苏都应该读书识字了，我自己也想学些东西。” 宁怀景道：“你的先生，我帮你找。至于你弟弟，你想让他进行一书院？” 行一书院是沭城最好的书院了，比许明轩现在的书院还要好上几分。 行一书院的章院长更是大宁有名的大儒。若是当初许明轩能进行一书院，成为章院长的门生，现在就不必为了去京城中的南山书院而机关算尽了。 行一书院收人极为严格，不仅看出身，还看人品才学。 许明轩当初的才学是勉强够的，只是出身太低，连行一书院的门都没能进。 织锦想让明安进行一书院，也只是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期望而已。 明安不仅底子差，还出身贫苦，织锦找了好几天的门路，都是无功而返。 她不知道宁怀景是怎么听说的。只呆呆的点了点头。 宁怀景道：“韩老与章院长是旧相识，我去找他，或许有机会。” 韩老，那个和蔼精神的老头，织锦还有记忆。她的这家火锅店，就是低价从韩老手中租来的。 当时，也是看的宁怀景的面子。 织锦咽了咽口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如果宁怀景出面，肯定比她容易多了。 不说明安的行一书院，就是她自己和水苏的先生，织锦拖人看了这么久，也没满意的。 女先生本就少，织锦又不想找个墨守成规的，免得把可爱的小水苏教的迂腐不忍。 可真正有本事，她不说请不起，压根就请不到。 织锦愁了好几天。 没想到竟然被宁怀景一力承包下了。 宁怀景道：“没什么麻烦的，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就当为了你今天的礼物。” 宁怀景扬了扬手中的盒子。 织锦默然无语，这本就是她的谢礼，好嘛，现在又欠上更大的人情了。 这人情，不欠不行啊。 第49章 苏恒 宁怀景办事效率极快，隔天行一书院就传来了消息，章院长亲自收明安为弟子。 柳氏得知后几乎喜极而泣。 织锦也是暗自吃惊。这章院长的关系看来和韩老着实不一般。 一家人又喜又忧，既欢喜明安以后有了出路，又担心他不适应书院的生活。 柳氏更是仔细打点了生活所需的诸多用品。 入了行一书院，就不能天天回家了。 行一书院，每半个月放两天假。其余时间，都在院中，无事不得外出。 许明安第一次自己独自生活，柳氏自然不放心，就连许二泉也期期艾艾的有些不舍。 倒是许明安自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他对读书的兴趣不大，但行一书院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它非常在意君子六艺。对于骑射，是每日必学的。 这可合了明安的心意。 兴致勃勃的带着一大票东西去书院了。 许二泉送的他。 临走前，明安潇洒的冲着柳氏与织锦等人挥手道：“娘，姐，水苏，你们别太想我了。等下次我回来，记得多给我准备吃的。” 柳氏哭笑不得，本来红着眼眶的水苏也被逗乐了。 明安刚走，织锦与水苏的女先生就到了。 先生姓陈，三十多岁，眉目清秀，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行为举止极有涵养。 据宁怀景的随从说，这位陈先生，曾在宫里伺候过贵人，后来年纪到了放出来。 -- 第58页 错过了说亲的最好时光，先后找了几个人家，都不满意，还闹出过些许不愉快。 陈先生便决定终身不嫁。在京城中，也教养过一二个贵女。 后来回到老家沭城来，刚回来没两天，正巧宁怀景寻人，于是请了过来。再晚一些，怕就请不到了。 像这种宫里出来的，极受世家的欢迎。 陈先生不管说话做事，都让人很舒服，如沐春风般。 柳氏对陈先生非常尊敬，陈先生对于织锦与水苏的第一印象也很不错，便在小院中住了下来。 织锦与水苏的底子都很差，陈先生每天教她们四个时辰，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读书识字、女工针线、人情来往、琴棋书画，无一不涉及。 织锦只学了几天，便佩服陈先生的学识渊博。对于为人处世方面，更有独特的见解。 知道织锦在做生意，陈先生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很支持。 用陈先生的话说，钱乃立身之本，别看名门贵妇们，对于经商之人嗤之以鼻，可哪个手中没有几个铺子？不过只是居于幕后，不抛头露面罢了。 织锦连连点头。 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如果有，那就说明钱不够。 和陈先生如此「情投意合」，另织锦放下了大半的心。 虽然每天的时间大都用在了学习上，但是织锦也没有落下火锅店的事情。 在吴婶与许二泉的经营下，火锅店蒸蒸日上。 每天的纯利润就有几十两。 俨然成了沭城最热闹的酒楼。 织锦觉得以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很快她就可以开分店，扩大规模了。 和陈先生学习，同样半个月两天假。 这天放假，织锦在家无事，便拉着水苏去店里帮忙。 她来的巧，刚到了门口，就见吴婶急急忙忙的出来，看见她，就道：“织锦，你怎么过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来看看。”织锦道：“出了什么事？” 吴婶笑道：“不是坏事。是世子爷和宁公子来了，要见你呢。” 上次一别，织锦也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宁怀奕与宁怀景二人。 心中一直想着，要当面再给宁怀景道谢呢。 听闻两人来了，俏脸上不自觉漾起了一抹笑意，“我这就去。” 两人还在上次的包间，织锦轻车熟路的过去，就看到宁怀奕的随从正在门外守着。 见织锦来了，立马向里面通报。 进了屋子，织锦才发现，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位面生的公子。 大约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做朋友，这位陌生公子也长的极为好看。 一袭青色长衫，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比宁怀奕多了几分沉默，比宁怀奕多几分温和。 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意，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 织锦不由多看了两眼。 被人发现了，才故作淡定的扭过头。 三人见了礼，宁怀奕指着佳公子道：“这是苏恒，我朋友，以后你也可以当朋友。”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人不错，就是比我差了一点点。” 织锦抽了抽嘴角。 宁怀景已经习惯了。 苏恒笑容不变，“哪是比世子爷差了一点啊。” 宁怀奕谦虚了一下，“你也不用太自卑。” 苏恒认真道：“我吃的不如世子爷多，更不如世子爷皮糙肉厚有自信，差太远了。” 宁怀奕龇牙，织锦轻笑，咳了一声道：“该自卑的是我才是。” 宁怀奕眨巴这眼睛，不明白什么意思。 织锦浅笑道：“三位爷天人之姿，我都不敢进来，怕拉低了这屋里的颜值。” 织锦这是大实话啊。 人生艰难呀，她一娇滴滴小姑娘，在三个大老爷们面前，成了配红花的绿叶。 还是那种丑不拉几，无精打采的绿叶。 三人一愣，都轻笑出声。 当然，不包括宁怀奕。他放声大笑，笑的房顶都抖了三抖。 他虽然不太明白颜值这个词，但是不妨碍他理解织锦话的意思。 苏恒看着织锦的眼中多了几分兴趣，“早就听世子爷念叨过许姑娘了，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许姑娘如此风趣。” 织锦连忙道：“过奖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宁怀奕冲着织锦竖了个大拇指，“我就知道，你最有眼光了。像本世子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宁怀景扫了他一眼，“不要脸。” 苏恒赞同：“非常不要脸。” 织锦，“……” 宁怀奕，“你们两个嫉妒本世子就直说。” 宁怀景懒得理他，对着织锦道：“苏恒找你有事。” 织锦不解，“什么事？” 苏恒道：“不瞒姑娘，我是个商人，做了点小生意。想和许氏火锅店合作，多方打听之下，知道姑娘才是真正东家，才想通过世子爷结识姑娘。” 第50章 铁树开花 苏恒还是很惊讶的。 他之前就与许二泉和吴婶接触过，敏锐的发现这两人虽然也踏实能干，但应该想不出这般奇特的点子。 他暗中查了许久，才把目光放在了织锦的身上。 织锦爽快的点了点头，“不知苏公子想怎么合作？” -- 第59页 这就是承认了。 不仅宁怀奕，宁怀景也面露诧异。 宁怀奕更是嚷嚷道：“真的是你想出来的？居然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朋友了吧。” 宁怀景道：“许姑娘深藏不露啊。” 织锦坦然道：“我只是出了个小点子，其它各项事宜都是爹爹和吴婶在忙活，这火锅店能开业，都是他们的功劳。” 苏恒眼神中带着欣赏，“这店什么人都能开，可这主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想的。” 宁怀奕严肃道：“小织锦呀，你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小小的点子，我也想弄个店开开了。” 织锦额头一排黑线，“世子爷，我比你还大呢。” 宁怀奕不相信道：“不可能吧，我比你高出一个头呢。” 织锦脸更黑了，“我今年十五了。” 宁怀奕不说话，他今年才十四，是比织锦小了一岁。 不过他发育好，长的高，和织锦站一起，足足能高织锦一个头，说比织锦大，也有人信。 苏恒道：“大人谈事，小孩子就不要插话了。许姑娘，咱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宁怀奕怒道：“谁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宁怀景给他夹了筷子肉，示意他吃饭，别说话。 宁怀奕鼓了鼓嘴巴，瞪了苏恒一眼，却没再去打扰他们，转而和碗里的肉做斗争。 苏恒对织锦道：“许姑娘可想把生意做大？” 织锦眼神一亮，点头道：“当然想，谁也不嫌弃钱多不是。不过火锅店现在基础还薄弱，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苏恒「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给宁怀奕扇了扇，这大冷天的，惹得宁怀奕一个大大的白眼，嫌弃的推开他的手。 苏恒轻笑道：“这就是我今天来找姑娘的原因。” “我们苏式商行，已经成立十几年，名声底蕴都不错，许姑娘稍微一打听就知道。” 苏恒话音刚落，宁怀奕便道：“真是不要脸，非常不要脸。” 苏恒不理他，继续道：“我们愿意出钱出人，姑娘出配方想法，一起把许氏火锅店做大，开遍整个大宁如何？” 苏恒话语轻轻，内容却是豪气万丈。 织锦心中微动。 苏氏商行，她是知道的。 自从陈先生知道她一心想要做生意之后，就常常也会和她说一些大宁有名的商贾。 这些人或者家族，织锦之前最多只听过名字，很多连名字都不知道。 毕竟，他们之间以前差的太远。 在许家村时，不说坏境闭塞，就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劳动，为了一口吃的，弹尽竭虑，哪有心情和功夫，关心这些事情？ 陈先生不同，她对这些富贵人家，如数家珍，又不藏私，全都一一的与织锦细说过。 这苏氏商行，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成为大宁商贾之中的三大巨头之一，现在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 背后东家更是神秘莫测，众说纷纭，什么猜测都有。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背后一定有非常厉害的人。 织锦没想到苏恒会是这苏氏商行的东家，年轻的过分了。看苏恒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 这苏氏商行已经有十几年，大概是家中后辈吧。 而且苏恒与宁怀奕二人关系如此亲密，要说诚王是背后的人，也说的过去。 织锦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苏氏商行的名声本来就很好，加上苏恒又是宁怀奕二人的朋友，织锦相信他的人品。 最重要的是，这苏氏商行的名字和她的许氏火锅店，如此贴切，一看就是好兄弟呀。 苏恒问道：“许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事关重大，姑娘可以考虑几天，我会等姑娘的答复。” 织锦摇头一笑，“不用了。苏公子能看得上许氏火锅店，是我的荣誉。我答应了。” 苏恒爽朗一笑，“姑娘是个爽快人。我喜欢。” 宁怀奕白他一眼，“你喜欢有什么用？” 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宁怀景。 宁怀景低头吃饭，只当没看见。 不能给宁怀奕话头，他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苏恒观察细致入微，察觉到了两人的小动作，颇有兴味的摸了摸下巴。 铁树这是要开花了？ 他这句话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否则宁怀奕一定会告诉他。 他才是颗货真价实的老铁树。 就着细节问题，织锦与苏恒讨论了许久。 首先确定的是利润分成，五五分。两人都很满意。 先由苏恒派人来许氏火锅店学习，然后慢慢把分店开到别处。 当然，火锅店的灵魂酱料，要由织锦提供。 如此一来，现在的生产量已经不够了。 何况，苏恒也觉得酱料同样是个商机，可以生产一些其它口味，拿出去卖。 织锦需要回一趟许家村，找杨里正扩大生产规模。 还有柳氏还在继续的布熊生意，苏恒也希望能扩大生产，这同样是比不小的财富。 要是经营的好了，不会比火锅店差什么。 织锦自然满口答应，她之前就想了，只是无人可用。 有苏恒在，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同样由他安排人，织锦提供图纸，然后再想一个统一的标志，只要用独特的手法，做上记号，也不怕被别人抄袭了。 -- 第60页 这个不难办，许多绣娘都有自己的独家手法。 这样，柳氏也可以松闲下来。 她整天低头刺绣，也不比许二泉几人轻松多少。 对眼睛的伤害更大。 现在挣了钱，织锦可省不得他们两人再这般操劳。 她挣钱为的什么？不就是爹娘和弟弟，能过上好日子吗？要是身子垮了，到时候有再多钱也没用。 可她劝不动柳氏与许二泉。 这两人穷怕了，而且没有安全感，总觉得现在的美好生活像是一场梦，哪一天就会醒了。 所以想在梦醒之前，多挣钱，给织锦当嫁妆，给明安娶媳妇。 一片慈父慈母心。 织锦劝无可劝。 第51章 重色轻友 织锦和苏恒两人讨论了很久。 等到他们敲定了大致细节，宁怀奕已经吃饱，瘫在了椅子上晒肚子。 他打了一个饱嗝，对着两人道：“说完了？那就快点吃饭吧。剩热吃。” 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织锦一阵无语。 苏恒不客气道：“连汤都要被你喝完了，让我们吃什么？” 宁怀奕「啊」了一声，摸了摸脑袋没半点不好意思，“那就算了。我就客气一下。” 苏恒：“。” 宁怀景给织锦推过一个碗，里面都是涮好的肉和菜，“还都是热的。” 织锦睁大了眼睛，“给我留的？” 宁怀景点头。 织锦喜滋滋，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其实早就饿了，忙不迭的拿起筷子道：“谢谢了啊。” 宁怀景没有再说话。 苏恒看了一眼织锦，又看了一眼宁怀景，忍不住道：“我的呢？” 宁怀景奇怪道：“你的什么？” 苏恒额角跳了跳，“我的菜！” 宁怀景摊了摊手道：“没了。都被小奕吃了。” 嗯，宁怀奕不仅吃光了他自己的半边锅，还把宁怀景的清汤锅也给吃完了。 目的就是不给这两人留。 “啧。”苏恒敲了敲扇子，“重色轻友啊。” 埋头吃饭的织锦微微红了脸。 宁怀景好整以暇道：“你是友吗？” 正在葛优瘫的宁怀奕忙抢着道：“不是！这人是谁，我不认识。哥，你认识吗？” 宁怀景摇摇头，“不认识。大概走错屋子了。” 苏恒很没形象的望天翻了个大白眼。 织锦吃饱喝足后，这三人也要离开了。 道了别后，刚刚还「不认识」的苏恒已经和宁怀奕勾肩搭背的走在了前面。 宁怀奕人到底还小，比苏恒矮了好多。垫着脚勾着苏恒肩膀的模样分外滑稽。 织锦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宁怀景落在后面，看着活奔乱跳的宁怀奕也不由弯了弯嘴角。 他笑起来的样子极为好看，像雪地上落下黄昏的余晖，清冷中带着几分柔和，令人心痒痒。 织锦很没骨气的盯着他的嘴角，移不开眼睛。 她真没别的意思，单纯的美色误人啊。 宁怀景察觉到她的失神，嘴角的弧度大了大，开口问道：“那位陈先生，还习惯？” 织锦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习惯。陈先生人很好，还会很多东西。我和水苏都受益良多。” 织锦是真心话，这短短时日，陈先生已经教了她许多事情。 宁怀景轻轻颔首，“这就好。陈先生曾在宫中当过差，人品学识，你都可以放心。” 织锦点头，又笑着道：“还有明安，他在行一书院也极好。都快乐不思蜀了。” 明安是昨天晚上放假回来的，一回来就叽叽喳喳的不停念叨着行一书院的各种好处。 吵的柳氏与织锦脑壳疼。 织锦真心实意道：“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说起来，欠了你好多人情了。” 她有些苦恼，宁怀景帮了她们这么多忙，她有心偿还，可实在想不出宁怀景缺什么。 宁怀奕好说，那就是个无敌大吃货，只要有好吃的，就开心了。 宁怀景不同，她观察了许久，也不见宁怀景对哪样东西有特别喜欢。 宁怀景摇头，“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情。” 见织锦还是一脸郑重，心中一动，又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帮我绣两个荷包。” 话说出来，宁怀景自己都愣住了。 荷包比较奇怪。 他只是看到织锦绞尽脑汁的模样，莫名的就想到了，当初阴差阳错之下买下的荷包。 宁怀景有些后悔，转过头补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织锦忙道：“有时间啊，我时间多的是。”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虽然来大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思想上她还是个现代人。 潜意识里，不觉得送个荷包有什么大问题。重点是给宁怀景送。 难得宁怀景有需要的，自然要尽力满足，笑容满面的道：“你放心，我绣荷包很快的。就是手艺一般。” “嗯。”见她如此高兴，于是宁怀景咽下了拒绝的话，“我先走了。” 织锦倚在门口冲他挥挥手，“再见。” 苏恒与宁怀景两人有事，半道上和宁怀奕分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府。 诚王府，世子爷的院子里。 -- 第61页 诚王妃一袭散花拖地长裙，端庄的坐在上首，正在品茶。 她生的极美，芙蓉髻、柳叶眉，肤若凝脂、国色又天香。一举一动间都有着独特的韵味。 “世子爷可回来了？”诚王妃问道。 身边的丫鬟恭敬回道：“已经进府了。” 诚王妃微微点头，喝茶不语。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宁怀奕精神抖擞的跑了进来，看到诚王妃，下意识的想要转身溜走，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扯起一抹笑道：“母妃，您怎么来了？” 说罢，很狗腿的上前给诚王妃捏肩道：“母妃，这天气冷，您没事就别来了，小心冻着。” 诚王妃正在喝茶，被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捏了几下肩膀，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水撒了，无奈的挥挥手道：“别献殷勤了，去那坐着。” “哦。”宁怀奕乖巧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诚王妃放下手中的茶杯，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道：“今天去哪里了？” 宁怀奕老实回答，“和大哥出去吃饭了。” 诚王妃看他一眼，“许氏火锅店？” 宁怀奕转了转眼珠，回答道：“是啊。本来我不想去的，是大哥非要让我去的。” “哦——”诚王妃拖长了尾音，“你上次说的事情，可是真的？你要是敢在这件事上撒谎，我会让你父王把你丢到军营的。” 宁怀奕身子一抖，委屈巴巴道：“母妃，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虽然平时我是胡闹了些，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敢和你撒谎。不信，你可以问听酒啊，每次他都一起去的。” 诚王妃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听酒的身上。 听酒欲哭无泪，世子爷不是坑人吗？他在背后打宁公子的小报告，还要拉着自己一起下水。 要是被宁公子知道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诚王妃正望着他，听酒只好道：“世子爷说的是真的。” 第52章 诚王妃 宁怀奕眨巴着眼睛道：“母妃，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诚王妃一清二楚，轻轻哼了一声，潇洒的带着丫鬟走了。 宁怀奕松了一口气，站在后面喊了一声，“母妃，慢走啊。” 他就说么，上次明明偷偷和母妃说过了，母妃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看来，只是反应慢了一些啊。 母妃的年纪也大了，反应慢正常。 才三十出头的诚王妃要是听到自家儿子的心里话，一定会忍不住想打死他。 听酒在一旁生无可恋，“少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宁公子知道了？” 宁怀奕白了他一眼，“你傻呀，这事情，你不说，我不说，母妃更不会说。大哥怎么会知道？” 说罢，恶狠狠的威胁道：“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要是大哥知道了，我头一个拿你是问。” 又拍着胸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当然，也有那么一丢丢是为了我自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啊。” 听酒欲哭无泪。 那边，诚王妃边走边想事情，轻声问着身边的大丫鬟：“秋云，查的怎么样了？” 秋云在她耳边小声回道：“世子爷这次应该没说谎，有七成，那都是真的。” 诚王妃一怔，“查准确了？” 秋云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悄悄找了王爷的暗卫查的。上次太守要抢那许姑娘为妾，确实是宁公子和世子爷去帮的忙。宁公子还送了许姑娘膏药。前些天，许姑娘找先生，也是宁公子主动帮忙的。” 诚王妃吸了一口气，“这样说来，奕儿确实没有乱说。这么久，我还没见景儿对哪位姑娘如此上心。” 秋云点头道：“可不是么。” 诚王妃又问，“这位许姑娘人品如何？” 秋云道：“奴婢倒是挺佩服她的。” 诚王妃疑惑，“怎么说？” “据暗卫得来的消息，现在正红火的这家许氏火锅店，其实就是这位许姑娘的主意。”秋云目光中带着赞赏。“还有上次太守之事。” 秋云把暗卫查到的关于许家分家，织锦买水苏，和应付冯管家的事情，都一一向着诚王妃说明。 听完后，诚王妃思考了许久，才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一位聪明伶俐，有情有义的女子了。” 诚王妃虽然出身高贵，却不像别的贵妇人那般迂腐与高傲。 她最欣赏真性情的人。 织锦性子很合她的眼。 诚王妃想了想，“上次我生辰，奕儿送的那只大白熊，好像就是出自她们母女之手？” 秋云道：“王妃记得不错，是那许姑娘画的图案，她的母亲亲自绣的。” 诚王妃微微出神。 秋云小声道：“王妃，可要请那许姑娘来府中一叙？” 诚王妃挥挥手，“先别，让我再想想。别把人吓着了。” 说着，微微一叹道：“景儿..这些年难为他了。难得他有个肯上心的人，不管出身如何，只要人好，他喜欢就行。” 秋云是诚王妃的大丫鬟，从小陪着诚王妃一起长大，最了解她的心思。 不免担忧道：“只怕京里，不会让同意。” 诚王妃眸光中骤然划过一道冷意，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 第62页 秋云不敢再多言。 火锅店里，织锦打了两个喷嚏，柳氏连忙道：“是不是冻着了？现在天冷了，出来要多穿衣服。” 织锦冲她微微一笑，“娘，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柳氏见她脸色红润，不像是伤寒的样子，才微微放下心来。 织锦又道：“和苏氏商行合作的事情，娘，吴婶，你们怎么看？” 吴婶爽快的道：“这些我们也不懂，织锦，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们。” 柳氏却有些不放心，“苏氏商行，大宁排名前三的那家苏氏？他们怎么会想和我们合作？” 最近陈先生讲课的时候，柳氏偶尔会听一下，对这家苏氏商行，也有些了解。 她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的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哪怕没钱也好。和这么大人物接触，总是让她胆战心惊的。 织锦劝道：“娘，你不用担心。这位苏公子我已经见过了，人品看起来没问题。他又是世子爷和宁公子的朋友，不会害我们的。” 明安也来了店里，听到这忙道：“是呀，娘。世子爷和宁公子可是好人，帮了我们好多忙呢。要不是宁公子，我也进不了行一书院。” 许明安对于行一书院非常满意。 去了后才知道，作为章院长的弟子，不仅要读书骑射，还要学功夫防身。 许明安每天如鱼得水，累的半死也不觉得苦。才半个月，人就结实了许多。 同时对于宁怀景的好感也「蹭蹭」的往上涨。 要不是宁怀景，他也进不了行一书院，成不了章院长的弟子。现在肯定待在哪家普通书院中，读着烦人的之乎者也。 柳氏不仅没放下心，反而脸上更加蒙上了一层忧虑。 不过见到女儿儿子俱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没有再给两人泼冷水，虽然迟疑却还是支持道：“阿锦，你想做就去做吧。但是你要记得，在娘的心里，挣再多的银子，都没有你和明安重要。只要你们能平安健康，哪怕过回以前的日子，娘都愿意。” 一旁的许二泉连连点头。 织锦和明安对视一眼，心中暖呼呼的。鼻子都有些微微发涩。 柳氏和许二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父母。 她不由上前抱着柳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一定会万事小心，尽量不抛头露面，我和明安都会好好的，你和爹爹，就等着以后享福吧。” 明安挥着膀子道：“是呀，娘，现在我会功夫。以后能保护你和姐姐，还有水苏。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 织锦捏了捏他和强壮半点不搭边的小胳膊，笑道：“那以后就靠你了。” 明安抬起了胸膛，豪气的承诺道：“姐，你可别小看我。以后我一定会很厉害的。” 第53章 回村 蜿蜒的乡间小道上，一辆简陋的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下面是阡陌交错的农田。 偶尔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草香。 许四海坐在车缘上，看着路边静美的景色，耳边听着车内织锦与水苏的说话声，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和畅快。 他之前是有点混蛋，但是经过王氏一事后，已经大有改观。 在沭城的这些日子里，与许二泉几人同吃同住，为了火锅店的开张忙碌，竟觉得十分的充实。 织锦对这位浪子回头的四伯也很大方，每月给他五两银子的工钱。 许四海觉得人生找到了新的方向，并且有了奔头。 他唯一的女儿，正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柳氏与许二泉待她视如已出。 人生无憾呀。 甚至连找婆娘这个以前许四海心中顶顶重要的事情，都已经不着急了。 他现在有银子有工作有女儿，万事不愁。 这婆娘得好好找，不能找一个自家老娘那样的，免得水苏受委屈。 对于改变这一切的织锦，许四海心中的感激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织锦今天要回许家村和杨里正商量招人扩产的事情。 吴婶和水苏陪她一起。 许四海主动请缨，给她们赶车。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杨里正的家中。 吴婶和许四海没有一起进去。 织锦要谈的这些事情，他们不懂，也不感兴趣。 许久没回来许家村，两人都很想念以前的老友，各自寻人聊天去了。 见到织锦来了，杨里正一张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自从制酱工坊建立以来，他每天兢兢业业的，也不觉得累，甚至这段时间下来，人更有了精神，显得年轻了几岁。 就连长长的胡子上都是满满的干劲。 没办法，许家村穷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老天开眼，现在大部分人有了肉吃，村子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杨里正也是老怀安慰。 给织锦和水苏让了坐，又各自倒了一杯茶，杨里正才问道：“织锦，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在杨里正的心中，织锦早已经不是普通小辈了，分量甚至比他自己还重。 同时他也担心，是不是城里的店出什么问题，用不了这些人了。 他和许二泉夫妻一样，穷惯了，乍然过上好日子，只觉得飘忽忽的，每天像是做梦一样。 -- 第63页 织锦一笑，“杨爷爷，是有事情，不过是好事。” “火锅店准备开分店，不止一家，这酱料我要扩大生产，咱们村里还有多少劳力？” 杨里正激动的扯了一把胡子，疼的滋了一下嘴，却一点都顾不上，“大概有三百左右，不到四百，你需要多少？” 许家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少的一家三四口，多的有七八口。 制酱不是重体力活，女人和四五十岁的中老年都能做。除去幼儿和不能动的老人，三四百的劳力肯定是有的。 来之前，织锦就已经大致的计算过了，和她估计的差不多，“都要了，待遇和前头那些人一样，每月八钱银子，包一顿中午饭。” 杨里正欣喜过后，有点不敢相信，“用的了这么多人吗？” 这每个月的工钱可不是小数目，杨里正担心织锦负担不起。 织锦轻笑道：“杨爷爷，放心吧。如果以后卖的好，指不定还要扩张呢。” 杨里正张大了嘴巴，能塞的下一个鸡蛋了。 织锦打开脚下的一个小箱子，这是许四海方才搬进来的。 “这里面是五百两的碎银子，是这个月的工钱，以后规模大了，还需要找几个小管事，每人一月三两银子。这些人都由杨爷爷您看着找。” 织锦喝了一口茶水道：“您管的人多了，也更累了，辛苦费就十两银子一个月，杨爷爷，您可别推辞，否则我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小箱子里是换好的五百两碎银子，银票虽然她带来更方便些，可还是需要杨里正去换成银子，不安全。 织锦索性就都准备好。 这些钱当然不是她的。 火锅店虽然生意很不错，非常火爆。可是这半个多月来的纯利润也不过五百多两，和吴婶五五分后，她拿到手的不过二百多。 这都是很不错的了。 要靠她自己，想要开分店，最起码还要等上几个月。 这些银子都是苏恒给的。 昨天晚上，苏恒就极有效率的送去了契约文书和三千两的银票。 织锦这边需要银钱的地方不多，都是苏恒那边在准备。三千两已经足够她需要做的事情了，当然，钱不够了，她也不会客气，直接向苏恒要就行了。 不得不说，这种背后有土豪，随便花银子不用愁的感觉太舒爽了。 织锦都想抱着苏恒的大腿，来一句「求包养」了。 杨里正没有矫情，直接收了织锦的银子。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中午的时候，饭就是在杨里正家里吃的。 许四海与吴婶踩着饭点回来。 一桌子鸡鸭鱼肉应有竟有。 杨里正开了一壶好酒，邀请许四海喝几杯，被许四海委婉的拒绝了。 他晚上还要驾车，织锦说过，酒驾不好。 杨里正没有再劝，他自己都只是小喝了几口，没敢多喝。 下午要带着织锦去工坊里看看，不能喝醉了。 吃完了饭，几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工坊走去。 工坊就建在织锦一家后来居住的那处。那地方清静偏僻，经过这些天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些规模。 这厂房也没有请外人来建，都是许家村的村民们一起努力建造起来的。 里面有许多织锦认识的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看到几人过来，都高兴的向着他们打招呼。 目光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尊敬。 这些人都很淳朴，或许不懂许多大道理，但是对于他们知道，织锦改变了大家的生活，让他们能吃的饱穿的暖，是他们的大恩人。 上次工坊还没开张的时候，冯管家准备来抢人，就有许多人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帮助织锦。 更是异口同声的帮织锦圆谎。 这份情谊，织锦记着呢。 第54章 欺负 草草看了一圈，虽然地方小了点，有点拥挤，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净整洁。 织锦也放下了心。 吴婶和许四海早和熟识的人闲聊起来。 织锦和杨里正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工坊。 方才水苏去上茅房，还没回来，织锦无事，出去找她，顺便想在村里走走。 这是她到大宁的第一个落脚点，原本的许织锦更是已经在此生活了十几年。 以前在王氏的压迫下，每日战战兢兢，饭都没得吃，哪里有心情关心风景？ 现在心静不同，看这一派悠闲自然的田园山水，不仅心沉浸安定了下来，胸中还有一股疏朗之意。 没找到水苏，织锦没有多想，以为两人错过了。自己走走停停，也没走远，走到村后头的一条小溪旁，村里妇人都喜欢在此洗衣服。 现在这个点，没什么人，织锦正要原路返回，突然听到边上传来争吵声。 声音还很熟悉。 织锦快步走过去。 小溪边是三个熟悉的人。 许水仙、周小胖和水苏。 水苏跌倒在地上，新做的浅蓝色裙子上沾满了泥水，脸上也脏了。 这靠近水边，地上的泥土都是湿的。 织锦心头一阵火起。 不用说，她家水苏如此乖巧，看这架势一定是许水仙和周小胖找茬的，找茬就算了，还敢打人！ 许水仙仗着李氏和王氏的宠爱，经常欺负水苏。周子浩周小胖更不用说，虽然是个有点傻的小吃货，但同样被宠坏了，就是个小霸王呀。 -- 第64页 织锦越想越气，上前扶起水苏，同时对着许水仙和周小胖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干什么？两个人欺负水苏一个，要脸吗？特别是你，周小胖，你一个大男生欺负小姑娘，不怕丢人？！” 织锦突然杀到，三个人都是一愣。 水苏有些手足无措，“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织锦心疼的拿出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泥，“我不来，你不是白白被人欺负了？” 说着又有些生气的戳了戳她的脸蛋，“你是不是傻？两个人打不过不会跑？被欺负了不会喊人吗？” 现在许家村里的人可都是向着她们的，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水苏被欺负。 水苏低着头，拽着衣袖，小声道：“大姐姐，不是的，我……” “唉。”织锦叹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犯了错的小兔子一样的水苏，也不忍心再说她什么了。 这小姑娘虽然现在开朗了很多，在陈先生的教导下，也变的大方了。可骨子里害羞软捏的性子还是没变。 也难怪，以前被欺负的狠了。 织锦的眼神冷了下来，转头冷冰冰的目光直视着许水仙道：“许久不见，二妹妹这张扬的性子分毫未变，这爱欺负人的习惯也没有改呀。” 织锦是真生气，俏脸上笼着一层寒霜，“二妹妹，你要是欺负欺负别的人，我最起码还佩服你有胆子。可你每次就敢欺负自己亲妹妹，算什么本事？不过一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罢了。” “还有你，周小胖。”织锦的冷刀子落在了周子浩的身上。 周小胖一脸茫然的朝她望过去，表情又呆又傻。 织锦更怒了，怎么着，欺负完人就想装傻？ 许水仙已经回过神来，她指着织锦怒吼道：“许织锦，许水苏，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我什么时候欺负许水苏了？她就会装可怜装无辜！你才是胆小鬼，你全家都是胆小鬼。” 说实话，织锦是有一点点懵的。 这许水仙的火气好像比她还大呀，貌似都被气糊涂了一样，话说的都乱了。 欺负人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织锦可不惯着她，不客气的一把打开许水仙的手，表情冰冷道：“不是你欺负的，还能是谁？好好的水苏自己摔倒的不成？” “许水仙，你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以前好歹还敢作敢当，现在事情做了，居然不敢承认，你不是胆小鬼谁是？” 织锦那一下，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许水仙吃痛的收回手，再一看，手背上已经红了。 她简直要被气疯，“许织锦，我说了，我没有欺负她，是她欺负我！” 织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水苏欺负你？你自己觉得可信吗？水苏这么乖，和人说话都不会大声，她会欺负人，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可能！” 被织锦拉在背后的水苏红了脸，扯了扯织锦的衣角，“大姐姐。” 织锦转过身脸色柔和下来，摸着她柔顺的头发道：“别怕，大姐姐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许水仙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吐血，她顾不得面子了，指着自己脸上的红手印吼道：“是她突然发疯来打我！是她先来欺负我的！” 之前没注意，许水仙一说，织锦才发现，她已经有些蜡黄的脸上，确实有一道明显的巴掌印，织锦疑惑的眨眨眼睛。 “你想诬赖水苏，也不用打自己一巴掌吧？” 许水仙说的有鼻子有眼，脸上还有巴掌印，可织锦还是不相信。 水苏会打人？她信了才有鬼。 许水仙指着水苏的手都在颤抖，“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打的？别装无辜！” 织锦扭头看向水苏，许水仙这一副又羞又恼的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 织锦的目光下，水苏做错了事情般，微微侧开了脑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许水仙终于洗清了冤屈，羞愤道：“我好好的在这洗着衣服，她突然冲出来打我！我都没来得及碰她，她自己脚下不稳摔倒的！” 许水仙真的要哭了。 她长这么大从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自从她哥走后，家里过的越发艰难。每天她要洗衣做饭割猪草，累死累活，手上脚上都磨出了老茧，却连窝窝头都吃不上。 原本保养的极好的手脸，都变得粗糙不已。 奶奶动不动又打又骂，娘自己都自身难保，别说护着她了。 最近王氏脾气特别差。 许明轩费尽艰难的拿到了五百两银子。终于能够收拾包袱上京城去了。 可这一路上的路费要吧，到了京城要吃喝吧。 而且他的五百两也是当初拿出三十两塞给了冯管家。 第55章 运气不好 这些钱，都要王氏出。 王氏掏空了家底。甚至从许三莲那要了些。 左凑右凑凑了七十多两的银子给了许明轩。 家里一分钱都不剩。 许二泉一家分出去了，许四海半个字没留走了。 家里就剩下她和李氏还有许水仙，许老爹几乎不出房门。 没一个劳力，地里的田租给了别人。 一家老小靠着许一江在城里做文书的钱过活。 按理说，许明轩不在了，许一江的钱不需要供着许明轩，他吃住都在主家。 -- 第65页 应该能剩不少钱，可每个月送回家的也就三四钱。 这还是王氏怒气冲冲才要来的。 靠着这点银子，要养活四张嘴。 以王氏抠门的性子，这日子过的可想而知。 家里的重活累活都落在了李氏与许水仙母女头上。 王氏心中的一肚子气火，也发在了两人的头上。 许水仙最近的日子惨不忍睹。 每天生活的水深火热。 这两天，许三莲带着周子浩回娘家，王氏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刚才许水仙来洗衣服，周子浩无聊陪她来玩。 衣服好容易洗好，许水仙端着盆，正要往回走，迎面就来了一巴掌。 她一下子被打蒙了，直到许水苏大概第一次打人，有点激动，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织锦赶过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许水仙才反应过来，她被许水苏打了，还被许织锦骂了。 同行的周小胖一直一脸懵逼的表情。 许水仙对着两人怒目而视，眼睛里能喷出来火。 织锦有些尴尬，也就那么一瞬间。 自家的崽，先打人了也要护着。 水苏从织锦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是你先说大姐姐坏话的！” 许水仙冷哼一声，叉着腰道：“我说她坏话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她本来就坏！” 水苏涨红了脸，却依旧争分相对道：“大姐姐是好人，坏的是你们！” 她的声音小，连脸还红红的，从气势上就差了许多。 织锦有些感动。 她就说呢，水苏的性子，哪里会打人？原来是为了自己。 这么乖的妹子，自然要护到底了。 “许水仙，你说我什么坏话了？”织锦也懒得叫什么「二妹妹」了，都跟仇人似的，还妹妹长妹妹短，有点恶心。 织锦只是随口一问，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许水仙竟然面上有了不自在。 水苏更是低着头，不说话。 周小胖反应弧比较慢，现在才渐渐回过神来。话他还记得呀，张口道：“表姐说你以后生孩子没屁。” 许水仙的原话是，“许织锦那个恶毒的老女人，以后一定嫁不出去，生了儿子没屁。” 这话很糙。是乡野里村妇骂人的常用语。 以往这些话，许水仙是不会出口的，有碍她的形象，最近是对织锦恨透了，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刚巧被水苏听到了。 水苏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去就给了一巴掌。 她第一次打人，紧张又激动，平衡没把握好，地上还滑，自己摔倒了。 许水仙瞪着周小胖。 水苏气的握紧了拳头，冲着许水仙大声道：“你才是老女人，以后嫁不出去，生的孩子没……没屁。” 织锦抚了抚额，事情的发展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水苏骂回去了，自己还觉得委屈呢，眼泪汪汪的。 许水仙破罐子破摔道：“我哪里说错了，许织锦她不恶毒吗？要不是她，家里怎么会这么艰难，要不是她，小花怎么会嫁给一个老头子？都是她的错，她就是一个扫把星。分家了还不放过我们！” 水苏气的小胸膛鼓鼓的，织锦却有些愣，“你说许小花嫁给谁了？” 许水仙怨恨的看着她，“你装什么傻？要不是你，小花会被奶奶嫁给太守吗？娘说了，太守都五十多岁，比爷爷还大！小花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 许小花的事情，织锦还真不知情。 她没关注许家，后来就搬到了城里，这些事情就更不知道了。 织锦无语，“许小花是王氏嫁出去的，关我什么事？” 许水仙怒道：“当初太守看上的明明是你，你老老实实上了花轿，怎么会有后来那么多破事？都是因为你不肯嫁，才害了小花！” 许水仙与许小花年岁相仿，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很好。 特别是现在许家村的女孩子都不和许水仙玩，她就更想念许小花了。 晚上偷偷哭了好几次，都不敢让李氏和王氏发现。她现在怕王氏，担心王氏一不高兴也把她嫁给老头，见了王氏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织锦气乐了，淡淡道：“在你眼里，许小花是无辜的，我就活该嫁给一个老头？你怎么不怪王氏，不怪你哥，要不是你哥为了钱，会有这些事吗？” 许水仙振振有词道：“我哥要银子，是为了进京读书，为了全家的将来。奶奶也是被逼无奈。罪魁祸首就是你，不肯借钱给哥哥，太守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敢使计不嫁，害的小花替你。你就是个白眼狼，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人！” “我都想你给你鼓掌。”织锦认真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把不要脸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怎么，在你眼里，许小花是人？我就不是了？”织锦讽刺道：“只要不按着你们的想法走，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恶毒？” “算了，水苏我们走。”织锦懒得再说下去，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估计在许水仙王氏等人的心里，她许织锦连条狗都不如。 “嗯。”水苏乖巧的应了一声，又冲着许水仙龇牙道：“我们不和你说话，和你说话都觉得脏了嘴巴。” 织锦乐了，水苏看起来颇有长进呀，不仅敢打人，还会怼人了。 -- 第66页 这样挺好，以后要好好保持。 见两人要走，许水仙哪里肯放过，她今天吃了这么大亏，被打了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呢。 看到地上掉落的盆，想都没想拿起来就冲着两人的头砸过去。 这是实木盆，份量很重。真被砸到了，头破血流没得跑。 织锦抬起胳膊就是一挡，一下子，只觉得手像是被石头撞了一般的头。 织锦怒火中烧，可还没等她爆发呢，就听到传来了两声尖叫。 许水仙今天运气真的不怎么好。 第56章 碰瓷 那个大木盆，织锦挡的时候，用力格了一下，然后木盆就冲着对面的许水仙去了。 她老实站着，还不一定打到她。 可许水仙心里慌呀，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她身后就是洗衣服的小河，脚下一个打滑，人就往河里倒去。 惊慌失措之下，许水仙双手乱抓，无辜的观众周小胖就被她一起拉了下去。 这一幕，恰巧被来寻人的许三莲和吴婶看见了。 那两声尖叫，一声是许水仙，一声是许三莲。 可怜的周小胖，落进水里时人还是懵的。 许三莲尖叫着跑到河边去拉她的宝贝儿子。 织锦和水苏目瞪口呆。 这河不深，就到人小腿。 许水仙扑腾了几下，呛了几口河水，自己就挣扎着爬起来了。 周小胖已经被许三莲拉上了岸，他浑身都湿透了，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立马嚎啕大哭。 许三莲替他擦脸，心疼的哄道：“乖儿子不哭，娘的心肝宝贝呀，哪个黑心肝的把你推下水，看娘不撕了她的皮。” 还在水中的许水仙狠狠打了个寒颤。 立马指着织锦道：“是她，是她推子浩下水的，我本来是想拉着子浩，结果没拉住。” 许三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许水仙，刚才她是看到的，许水仙落进了水，还拉了她宝贝儿子。 这仇她记着呢。 许三莲眼睛一转，顺着许水仙的话，冲着织锦怒道：“许织锦，你怎么这么狠，子浩和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能下这样的毒手，他还是个孩子呀，你怎么舍得？” 织锦眉头一挑，这许三莲也是来找茬的呀，“眼睛不好是病，得治，你说是我推的就是我了？我刚才还丢了五百两银子呢，我看就像你偷的。” 织锦手一伸，“还钱吧。” 许三莲还没见过比她更无赖的，怒了，“你还要不要脸？” 许水仙附和道：“对，我看见你推人了。” 织锦也不恼，举起三根手指道：“那发誓吧。谁把周小胖，哦，不，周子浩拉下的水，谁烂脸。谁睁着眼睛说瞎话，谁烂眼睛。” 许水仙和许三莲的身子同时抖了一抖。 这许织锦，太狠了。 两人一时有些心虚，许三莲甚至悄悄抬头看了看天。 织锦笑眯眯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誓更不能乱发。会有报应的啊。你们以后可要小心点，别出门被车撞了，喝水被呛死了。” 许水仙看着织锦，舌头都打结了，“你，你……” 许三莲到底年纪大，很快稳住了心神，咬牙道：“你别装神弄鬼，我不怕！子浩就是你推的，别想狡辩。不用多说，赔钱吧。请大夫的钱，买药的钱，还有子浩被吓着了，我也不多要，一共给三十两，不给钱就别想走！” 织锦恍然明白，许三莲这是想碰瓷呀。 思想挺先进。 难得在这里遇上个碰瓷的，织锦居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揉了揉方才被撞疼的胳膊，耐着性子道：“证据呢？这碰瓷，不，要赔偿也要证据的。你上下嘴唇一碰，我就要给钱，你当我傻呀。” 许三莲要说话，织锦打断她道：“想要银子也行，三十两没有，三两。周小胖和许水仙再落一次水，场景再现一下，我就给银子。” 三两银子，织锦也不心疼，她就站在边上，笑吟吟的等着许三莲做决定。 许水仙张大嘴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她又急又怒，“许织锦，你把我们当猴子耍吗？三姑，别信她，她才不会给银子。” 织锦掏出三两银子，在手里抖了抖，“银子，我有，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许三莲总觉得事情不对，怎么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她贪婪的看了一眼银子，脸色凶狠道：“把银子给我，今天这事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否则……” 织锦嗤笑一声，“否则什么？不让我走出许家村？你要不要出去问问，现在许家村的村民们，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看着面前三人狼狈模样，织锦有一种自己才是仗势欺人的恶霸的感觉。 这感觉还挺好，欺负人总比被人欺负好呀，“多余的话也不用说，要么下水我给银子，要么我就走了啊。” 织锦抬脚要走。 她耍无赖，许三莲还真没办法。 她又不傻，许家在村子里现在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 织锦要走，她拦不住。 还打不过。那个吴婶很壮很结实，一看就力气很大。 之前狮子大开口，不过恶心一下织锦。 没想到，织锦真的愿意出银子。 三两银子，够她们一家三个月的花销了。 -- 第67页 要是只有许水仙一个，哪怕要她跳十次河，许三莲都没二话的。 可还有自己的心肝宝贝周子浩。 别看周子浩是个有点傻的小吃货，可心里也知道事情呢。 许三莲要真选了银子，母子二人之间的感情肯定要出现问题。 可白花花的银子…… 许三莲的眼神闪啊闪，给子浩多买点吃的，就能哄好了吧，这孩子应该不记仇…… 许水仙越来越觉得不妙，这河水不深，再落一次水，也没多大事。 可在许织锦面前，让她觉得屈辱。 浑身上下都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而且银子肯定和她没边。 许水仙颤巍巍开口道：“三姑，你别，子浩不是许织锦推的，我要回家了……” 她刚说完，嚎了半天的周子浩也是抹了把眼泪道：“娘，不是许织锦推的，是表姐拉我下去的。” 周子浩真不傻，就是反应有点慢。 河水冷，他不想再下去了，就把许水仙给卖了。 许水仙眼前一黑，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织锦收起银子，略带遗憾的道：“既然这样，就和我无关了，走了，不见。” 拍拍衣袖，织锦拉着呆萌萌的水苏淡定的离开了。 身后传来许三莲心疼的叫骂声，“你个不争气的小崽子，那是三两银子啊。还有你，许水仙……” 全程围观，没机会发挥的吴婶，心中甚至有些可惜，她最喜欢怼这些不要脸的货了。 吴婶冲织锦竖了个大拇指，“干的漂亮。这些人就该这样对付她们。” 织锦谦虚一笑，“水苏今天做的也很好。下次有人欺负你，就像今天这样，上去打她骂她，出了事，大姐姐给你担着。” 水苏虽然羞涩，却还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 吴婶和织锦没有一点负担，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教坏小孩子。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有仇还是当场报了再说吧。 第57章 求情 这点小事情并没有影响织锦的心情。 三人在村中四处走了走，见时辰已晚，便打算回去。 到了杨里正家门口时，忽然发现了两人熟悉的人影。 李氏和许三莲。 织锦一愣，这两人不会是贼心不死，闹到了里正这里吧？ 织锦和吴婶对视一眼，斗志昂扬的上前。 特别是吴婶，怼人的话都想好了。 李氏和许三莲看到织锦更懵。 许三莲皱眉怒道：“许织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方才的事情我已经不追究了，怎么，你还想来里正这里告状不成？” 织锦眉头一挑，吴婶鄙视道：“你以为人人和像你这样不要脸呢？告状？我看你才是来告状的吧。” 许三莲自觉方才吃了大亏，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呢。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边上的李氏却要冷静很多，她上下打量着织锦三人，见三人都穿着簇新的衣服，料子也不是寻常布匹。 念头一转，抢过许三莲的话头道：“三莲和你们说笑呢，方才的事情，我已经听水仙说了。小孩子之间打闹是正常的，别影响了姐妹情分了。” 吴婶撇撇嘴，“谁和你们是姐妹呀？” 李氏也不恼，依旧笑容满面的道：“织锦，你们什么时候搬走的？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是搬到城里去了吗？你们在城里买的房子，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许三莲不屑的道：“沭城的房价可不便宜，就他们，卖了也买不起。” 其实李氏同样不相信许二泉一家能在城里买房子。 织锦两人搬走许多天后，许家才发现。 王氏自然是一阵痛骂，每天不骂上织锦几人一会，她晚上睡觉都不香。 李氏想的更多。 不管是租的房子还是买的房子，能去城里住，说明这些人混的不错啊。 现在许家一家子都是靠着许一江那点微薄的工钱，如果许二泉真的发达了，搞好关系准没错。 织锦没回话，场面一时很寂静。 李氏脸色僵了一瞬，上前拉着水苏的手夸赞不绝，“这是水苏？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几日不见，个子高了，人也更俊俏了。看这小脸红扑扑的。” 手伸着要去摸水苏的脸，水苏头一扭躲过了，然后趁着李氏不备，缩回手，躲到了织锦的身后。 织锦真是叹为观止，许家的人脸皮是一个比一个厚呀。 许三莲都看不上李氏，鄙夷道：“你讨好她们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能让你进工坊？真是蠢！” 遇到一个猪队友，李氏又气又恼。 织锦狐疑道：“你们是想进工坊？” 许三莲高傲的一抬下巴，“别以为进了城，给别人做工，挣几个破钱就了不起了。” “咱们许家村可是有贵人在这里办了个制酱工坊，活轻松工钱还多，比你们在外卖苦力舒服多了。” 在许三莲看来，许二泉一家又蠢又木的，就算去了城里，又能有什么出息，肯定是给别人做苦力。 织锦三人古怪的互相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了。 许三莲立刻火了，“你们笑什么笑，这贵人是村里的大恩人，人家不仅有钱还心善，是你们贱泥腿子能笑的吗？” -- 第68页 织锦摆摆手，“不敢笑，不敢笑。这么好的人，怎么能笑话呢。我不是笑话人家，是笑话你呢。” 傻子。织锦心里加了一句。 当然，就算没加上这句，也够许三莲怒的了。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杨里正慢悠悠回来了。 远远的看见杨里正的身影，许三莲的脸色瞬间变了，脸上浮起一抹讨好的笑容，上前道：“杨大叔，从工坊那回来呐？” 杨里正点点头，“是啊。你们怎么在一起？” 他问的织锦，许三莲抢着回答道：“刚才水仙和水苏闹了点小矛盾，她们要来告状呢。年纪小就是不懂事，哪能事事都来麻烦叔呢。” 织锦但笑不语。 杨里正有些头疼，“那你来做什么？” 许三莲提起手里的一壶酒道：“知道叔你爱喝酒，这是我专门从镇上打的散酒。孝敬叔您的。” 散酒也有好有坏，许三莲打的是最差的，一壶一斤左右，不过十几文。 就这，她都心疼呢。 要不是为了能进工坊，一文钱她都舍不得。 这次她回娘家，就是为了找杨里正，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制酱坊的待遇好呀，别说许家村，许三莲在的周家村，还有附近几个村里的人，早都听到了风声，一个个羡慕不已呢。 杨里正只看了一眼酒，就摇摇头道：“我不喝，你拿回去给大海喝吧。” 周大海是许三莲的相公。 杨里正自从当了管事以来，每月都有三两银子拿，现在更是涨到了十两。 喝的酒水自然也越来越好。 胃口养叼了，这种低劣的散酒，就看不上了。 何况在织锦面前，收许家人的礼物，杨里正做不出来。 许三莲以为杨里正是在客气，还拿着酒往前凑，嘴里不停的道：“叔，你和我见外什么。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些年多亏您照应了。” 许三莲想好好说话时，说的话还是很好听的。 李氏也把对织锦的心思放到了一边，上前附和道：“叔，您就收下吧。我们这次来，还有事要麻烦你了。那制酱坊还招人不，你看看我能不能进去？” 许三莲忙道：“还有我，还有我。我力气大还勤快，保证什么活都能给你做好。” 杨里正看着一旁安安静静的织锦，哭笑不得。 心里说，正主就在这呢，你们不找她，来找我做什么。 可他也知道许家与织锦之间的恩怨。 再者，只有进工坊的那一小部分人，知道自己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得益于织锦，具体的也不甚清楚。 对外一直宣称，是有位有钱的贵人，出钱创办的。 杨里正只好道：“工坊人满了，暂时不需要人。你们回去吧。” 扩招的事情还没散出去，就算扩招了，杨里正也没打算招收许家人，免得到时候给织锦惹麻烦。 第58章 优质 许三莲急了，“叔，你再考虑一下啊。村里的张寡妇都能进，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杨里正无奈道：“不是不能进，是人已经满了，不需要人了。你进去了也没工钱拿，你要去？” 许三莲瞬间不出声了，没工钱，她去干吗？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 李氏道：“杨叔，您想想办法，看在公爹的份上，您知道，我们家现在一日不如一日。不怕你笑话，都快揭不开锅了，公爹每日唉声叹气。看在您与他相交一场的份上，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李氏边说边抹着眼泪。 她这次不是装的，全是真情实意。 要是不能进工坊做工，回去指不定要怎么被王氏磋磨呢。 王氏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 李氏这么说，杨里正不禁为难起来。 许家的情况他知道一些，李氏倒是没有夸张。 杨里正稍稍侧过头，想询问织锦的意思。 织锦微微点了点头。 她不是为了李氏，是顾及着许老爹。 许家日子不好过，许老爹要跟着一起吃苦。 要是许二泉知道了，心里肯定难受。 反正工坊的规模大了，把李氏安排在一处不仅要的地方，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就行了。 杨里正松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等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李氏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忙不迭的点头，“好，好。那谢谢杨叔了。” “我呢，我呢？”许三莲急了。 杨里正还是悄悄看织锦。 织锦摇头。 许三莲她可不管。 杨里正道：“再说吧。” 许三莲不满意，但是杨里正已经不耐烦了，“我要回家了，别堵在门口了。” 李氏怕惹恼了杨里正，她的事情也跟着泡汤，忙拉着许三莲走了。 也顾不上织锦等人。 和杨里正道了别后，许四海驾着马车，载着众人回去。 沭城的日子，平静而忙碌。 织锦像是一块海绵，从陈先生那里汲取着各种知识。 对大宁，对这里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 许家村真的太小了。 织锦很庆幸自己来了沭城，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同时，一家家分店也在苏恒的运作之下慢慢有了雏形。 和苏恒接触的多了。 -- 第69页 织锦对他佩服不已。 为人风趣幽默，懂得多，会挣钱，还长的帅，没家室。 简直是钻石王老五呀。 古代的男子都如此优质的吗？ 织锦不由想起了宁怀景。 然后，想起来，自己貌似还差着宁怀景两个荷包。 上次说了作为谢礼的。 结果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织锦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赶紧找出针线，认真的缝制起来。 柳氏看见了，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阿锦，怎么想起缝荷包了，前两天我不是刚给你缝了一个吗？” “哦，给宁公子缝的。”织锦随口答道。她不想瞒着柳氏，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瞒的。 柳氏一怔，犹豫了片刻，坐在了织锦的边上，想开口却一直没有出声。 织锦奇怪道：“娘，你怎么了？” 柳氏严肃道：“阿锦，你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对宁公子，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织锦想了想，认真道：“娘，你放心，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是他帮了我们许多次，我想谢谢他而已。” 见柳氏还是满脸忧虑，织锦无奈道：“娘，我又不傻，宁是国姓，宁公子的身份必定贵不可言，我一个小小民女，打死我也不敢有什么想法呀。” “宁公子虽然帮了我们几次，不过是他心善，对我们有几分怜悯罢了。”织锦一脸陈恳道：“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人家好心帮咱们，我要是心里还有其它想法，这脸皮得有多厚。” 说着，把脸凑过去，“你捏捏，我脸皮可薄了。” 不管是宁怀景还是苏恒，织锦都没有任何想法。 虽然有时会感慨一下人帅多金、公子如玉，发发花痴，但是她超级有自知之明。 她是一只比较懒的癞蛤蟆，不想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天鹅肉。 柳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眉间依然笼着一层忧愁，还有些伤感。 织锦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下剪影，轻轻一笑，显得俏皮又温柔，“我呀，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娘亲，反正现在咱们有钱了。以后就招一个上门女婿，懂事听话的。陪着爹和娘一辈子，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我。” 她的话极轻，极认真。 像是羽毛挠在了柳氏的心口上，心里痒痒的，暖暖的。 柳氏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女儿如此能干懂事，柳氏却心疼。 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阿锦，你若是真的喜欢宁公子……” 织锦无奈的打断她，“娘，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么认真，你居然不信我。” 织锦委屈巴巴。 柳氏立马软了下来，“好，好，娘信你。以后娘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那可要说话算话。”织锦立马笑了起来。 她一笑起来，眼睛像是一弯月亮。 柳氏的心情也明媚起来，“说话算话。” 织锦这才满意，然后一低头，惊呼道：“呀，刚才只顾着说话，错针了……” “你呀……”柳氏满眼的宠爱。 织锦挠挠头，又不想重绣。 本来想给宁怀景绣的仙鹤，变成了鸭子。 宁怀景，他，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细节吧…… 织锦自我催眠的想着。 荷包绣好之后，一直等不到宁怀景过来。 织锦便委托苏恒递过去。 苏恒到了诚王府，正遇上了打马而回的宁怀奕。 本来百无聊赖的宁怀奕瞬间来了精神，“走，来的正巧。上醉霄楼喝酒去。我哥最近忙，都没人陪我玩，人生无趣啊。” 苏恒鄙视的白了他一眼，“人人都像你这么闲啊，我还有着大把的事情要忙呢。” 宁怀奕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不懂得享受的人。一点没意思。那你来干吗？” “阿景不在？” 宁怀奕摇头，“不在。” 苏恒考虑了一下，把手里的布袋丢给了宁怀奕，“这是许姑娘给阿景的，你转交给他吧。” 不等宁怀奕回话，转身就走了。 第59章 鸭子 苏恒走的很果决，没有拖泥带水，宁怀奕都来不及挽留。 冲着苏恒修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宁怀奕下马，将缰绳递给守门的小厮。 掂量着手中小巧精致的布袋，慢慢走进府中。 “听酒，你猜，里面是什么？”宁怀奕漫不经心的问道。 “会不会是银票？”宁怀奕有些兴奋。 他最近正好缺钱。 听酒一直觉得自家世子爷太过英明神武，脑袋有异于常人，“应该不是吧。许姑娘送景少爷银票做什么？” 景少爷又不缺钱。 这一句听酒没敢说。世子爷想银子都快想疯了，整天看着他的眼神都在冒绿光。 听酒敢发誓，要不是他的卖身契在王妃手中，世子爷一定会把他给卖了。 “不是吗？”宁怀奕有些遗憾。 目光一转，看向身后呆头呆脑，一看就不值钱的听酒。 嘴角一翘，布袋丢到了听酒的手中，“既然你想知道，就打开来看看吧。” 听酒嘴角抽了抽，弱弱的辩解，“世子爷，奴才不想知道……” 景少爷的东西呀，还是许姑娘送的，世子爷自己想看，又怕景少爷找麻烦，让自己来当替死鬼…… -- 第70页 听酒想撞墙。 宁怀奕不耐烦的道：“想看就快点打开，再啰嗦把你卖了。” 听酒哭丧着脸，一脸委屈。 宁怀奕眼神一瞪，听酒立马怂了。 期期艾艾的打开来，宁怀奕已经凑过了脑袋。 “唔，好像是荷包。”听酒取出荷包，宁怀奕这才接过。 看了几眼，“送荷包做什么？不如银票来的实在。不过，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听酒唯唯诺诺的低着头，觉得自家世子爷简直比坊间的妇人还八卦。 是不是定情信物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送你的。 “这绣的什么，好像是鸭子？”宁怀奕看着荷包上那只活灵活现的鸭子有些呆。 “仙鹤吧……”听酒无语，世子爷不仅脑袋有问题，眼神也出问题了，可他定睛一看，有些傻眼，“是鸭子……” 宁怀奕感叹，“怪不得许姑娘和我大哥如此谈得来，两人都喜好特别呀。” 听酒不想说话。 宁怀奕正把玩着荷包，秋云从前面走来，宁怀奕下意识的把荷包藏在了身后。 秋云撇了一眼，行礼道：“世子爷，王妃请您过去呢。” “哦。”宁怀奕理理衣服，顺便不动声色的把荷包递给了听酒，“走吧。” 王妃在花园，喂鱼。 一条条小锦鲤争相恐后的跳出水面去抢食。 宁怀奕乖乖的行礼，“母妃，你找我有事？” 诚王妃轻轻瞅他一眼，压下嘴角的笑意，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听说，你父王没收了你的私房钱？” 一说到这个，宁怀奕就一肚子的委屈。 他皱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道：“母妃，你要给儿子做主呀。那是儿子辛辛苦苦攒了十几年的银子，全便宜父王了。” 诚王妃咳了一声，“你父王为什么没收你的银子？” 宁怀奕眨眼，一副无辜的表情，愤懑道：“还能为什么，父王肯定自己没银子了，才打儿子的主意，虎毒尚不食子，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诚王妃觉得手有点痒了，她看着宁怀奕已经比她还高的个头，有些遗憾，儿子大了，打起来不方便了。 “不是因为你偷了你父王的收藏去卖？” “有吗，我不记得了。”宁怀奕装傻。他是偷了不少父亲的私藏，可那也是他费尽功夫，凭着自己的本事偷的呀！ “就算我偷了又如何。”宁怀奕理不直气却很壮，“母妃，你和父王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将来父王百年之后，这些东西不都是我的？我不过提前卖了我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父王他居然全部没收了，他的钱不给我花，给谁花呢？父王不会在外养了外室，生了儿子，打算把家产全就给那个私生子吧？” 宁怀奕恍然明白。 诚王妃撒着鱼食的手一抖，一整碗的鱼食全掉进了水里。 看着手中空空的青花小碗，诚王妃很想砸死宁怀奕。 诚王妃很认真的思考，自己这个年纪，再生个儿子的可能性很多大。 宁怀奕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他兴奋的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母妃，父王居然背着我们，在外养外室，生儿子，你可不能放过他，得往死里揍，我帮你按着。” 侍立在旁的众多小丫鬟，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世子爷真是一日比一日能作死。 听酒拼命的咳嗽。 宁怀奕不耐烦的瞪他一眼。 然后惊悚的发现，身后不知啥时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诚王今年三十一，英俊威猛，相貌堂堂。 他穿着深紫色王服，周身以金丝银线所制，衣摆上有波涛翻涌的浪花，腰间系着玉腰带，霸气侧漏。 诚王正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的独苗苗，“奕儿，方才你说，要打谁？” 宁怀奕心中一个咯噔，他父王只有气糊涂的时候才会这么恶心的唤他，平时都是叫臭小子的。 宁怀奕觉得阴风阵阵，后脖颈发凉，不由缩了缩脑袋，“没，没说什么。” “父王，您怎么回来了？”宁怀奕一脸讨好的笑容。 诚王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宁怀奕求救的目光看向诚王妃。 诚王妃有心不管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好歹是从自己肚子里十月怀胎来的。 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回来时，手里拿着什么？” 宁怀奕一愣，想到织锦的荷包，感觉今天诸事不利，忙摇头道：“没什么呀，我不记得了。” 诚王妃擦了擦手，慢悠悠道：“行，那和你父王聊聊私生子的事情吧。” 诚王刀子一般的目光戳过来。 宁怀奕苦着一张脸，朝听酒示意了一下。 听酒战战兢兢的递上了荷包。 看到诚王妃修长的手指拿过荷包，宁怀奕心头一阵悲凉，好了，这下连大哥也得罪了。 想撺掇大哥帮自己偷回银子，怕是没可能了。 诚王妃兴致勃勃的拿着荷包细细观察了一会，有些迟疑道：“这绣的什么，我竟有些看不出……” 诚王大手接过，“我看看。” 打量了半天，肯定道：“是鸭子。” 第60章 金玉阁 诚王妃愣了愣，她修养极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问宁怀奕，“你有心仪的姑娘了？哪家的？虽然品味奇特了一些，只要人品好就行。其它的母妃不挑，好人家的姑娘给你都糟蹋了。” -- 第71页 诚王很赞同的点头。 是亲爹亲娘么？宁怀奕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路边捡来的。 “不是我的，是许姑娘给我哥的。”宁怀奕已经生无可恋了。 诚王凝眉，“许姑娘是谁？” 诚王妃倒是知道，不过显然没有和诚王解释的打算，她又拿过荷包欣赏了一会，“不错，针脚细密，手法独特，一看就是位心灵手巧的姑娘。就是品味特别了些。” 宁怀奕觉得自己不仅被区别对待，还被针对了，不过他心态好，不在意这些细节，反而兴冲冲道：“母妃，许姑娘确实很好，你要不要见见她？” 诚王妃这么久没动作，宁怀奕还以为她忘了这茬。 诚王妃瞪他一眼，“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什么时候，也给母妃带个姑娘回来才是正理。” 宁怀奕叹了口气，“母妃，我还只是个孩子。” 眼巴巴的看着荷包道：“母妃，你把荷包还我吧。” 诚王妃拒绝，“你让景儿自己来拿。” 宁怀奕哭。要是他把大哥的荷包，给了母妃，大哥肯定找他算账。 宁怀奕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母妃，大哥脸皮薄，不像父王……” 诚王目光严峻。 宁怀奕很识时务的改口道：“不像我，脸皮厚。万一他恼羞成怒了，以后和许姑娘断了来往，到时候可就晚了。” 诚王妃脸上有些犹豫。 景儿确实不像自家这个臭小子，脸皮有城墙厚。 这也是诚王妃一直没下决心去见织锦的原因，她担心宁怀景知道了，心里会有负担。 宁怀奕见有戏，又劝了许久，口干舌燥之下，终于拿回来了荷包。 “真是不容易呀。”走出花园，宁怀奕望天感叹。 听酒默默不语。 宁怀奕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他，“你真是没用，母妃要，你就给吗？不会带着荷包跳河吗？” 听酒是真的要流泪了。 世子爷，明明是你要给的。 宁怀景晚上的时候才回府，宁怀奕知道后，屁颠颠的跑过去。 扬了扬手中的布袋，“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宁怀景扫了一眼，“什么？” “许姑娘给你送的东西。”宁怀奕嘿嘿一笑。 宁怀景目光一顿，伸出手，“拿过来。” 宁怀奕抱紧了布袋，往后退了几句，拉开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大哥，苏恒真不是东西。许姑娘让他给你送荷包，他送到门口人就走了，荷包被母妃和父王半路截了去，是我费了老大的辛苦才要回来的。” 宁怀奕一点不心虚的省略掉了重要过程，顺便把脏水往苏恒身上泼。 反正他说的也没错呀，就是漏掉了一两个细节。 “我出了这么大的力，要点辛苦费，没有问题吧？”宁怀奕抱着荷包又退了两步，“哥，你知道，我的私房钱都被父王收了，最近穷的要死，你就救济一下，你的好兄弟呀。” “哦。”宁怀景应了一声。 宁怀奕正觉得有戏，还想装装可怜。 就听宁怀景淡淡道：“你卧室的房梁上，有三千两的银票。” 宁怀奕的脸黑了，狡兔三窟，他当然不会把钱藏在一个地方，父王没收的不过是一部分。 大哥怎么知道的？ “要不，我去找叔父聊聊天？”宁怀景抬腿要走。 宁怀奕忙上前拦住他，“给你，给你。” 把荷包扔给了宁怀景，宁怀奕觉得很心酸，“你们都是坏人。” 宁怀景不打算理他，取出荷包。 面上不禁带了几分笑意，看到那只精神抖擞的鸭子，笑意疆在了脸上。 他怀疑的看着宁怀奕，“你没调包？” 宁怀奕简直比窦娥还冤，“哥，你怎么能怀疑我高尚的人品。” 宁怀景把荷包塞进怀里，“没有就好。” 鸭子就鸭子吧，戴惯了仙鹤，偶尔换换口味也好。 织锦尚不知道自己「奇葩」的品味已经传到了诚王府。 这天陈先生有事，额外放了半天假。 织锦喜滋滋的拉着水苏出门逛街。 火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几家分店也开了起来。 织锦手里攒了不少银子。 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天，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织锦带着水苏直奔金玉阁。 金玉阁是沭城最大的首饰铺子。 里面的首饰都是上品，相对的，价格高的吓人。 几百首饰比比皆是，最贵的甚至要几千两。 简直是抢钱。 就算织锦现在小有身家，也舍不得去买金玉阁的几样首饰。 不过现在不同，金玉阁居然是苏恒名下的产业。 苏恒给了她一枚玉佩，这是金玉阁的信物。 不说沭城，整个大宁也只有寥寥数人持有。 可以打五折。 五折！ 意味着她可以省下别人一半的银子。 织锦才有了去金玉阁逛逛的底气。 得给娘亲和吴婶买个手镯，再给水苏买副耳坠。 前段时间水苏刚通了耳眼，已经过了适应阶段。 金玉阁很大，三层小楼精致又大气，里面的装修典雅富贵。 虽然不是节日，但是来金玉阁的客人依旧很多。 -- 第72页 大都是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妇与贵女。 织锦二人的穿着虽然还算体面，但是与众人一比，还是个土包子。 前两个她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呢，织锦倒是不自卑。 凭着和苏氏商行合作的慢慢展开，她很快就要成为一个大富婆了。 金玉阁的小厮都调教的很好，没有因为织锦二人的穿着而流露出任何的不满。 他恭敬的把人迎进店里，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金玉阁的东西。 金玉阁比较简单直接。 是以价格划分的。 一楼是三百两以下。 二楼是三百两到一千两。 三楼是一千两以上的。 织锦带着水苏在一楼转悠了一会，里面的首饰都很精致，只是不怎么合她心意。 于是，两人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和一楼一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饰品更加的华美精致。 第61章 耳坠 织锦很快看好了两个镯子，一个雕花翡翠镯子，一个玛瑙镯子，上面刻着吉祥如意。 翡翠的色泽清透，适合柳氏。玛瑙的沉熟大气，可以给吴婶戴。 两个镯子的价钱都一样，五百两银子。 虽然可以打五折，织锦的心还是有些痛。 同时她隐隐觉得自己有点败家。 不过来都来了，还有水苏的耳环没买呢。 金玉阁的首饰，品质都没得说，织锦挑选的两个镯子，都是上上等，也是让织锦的心里有些安慰。 反正这东西也放不烂，不想戴了，就收起来，当成传家之宝传给下一代。 水苏的耳环，织锦挑的极用心。 最后选了一对蓝宝石的滴珠耳坠，像是两滴蔚蓝色的海水，既好看又带着一丝灵气。 衬的水苏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织锦拿着耳坠在水苏的耳边比划了两下，终于满意的点头，“就这个了。” 水苏悄悄拉了拉织锦的衣袖，“大姐姐，太贵了，我不要。” 这一副小小的耳坠就要六百两，比柳氏的手镯还贵了一百两。 看到这个价格时，水苏倒吸了一口凉气，十个她加起来也不值这个钱呀。 当初织锦从王氏那里买了她，不过才用了十两银子。 “你喜欢吗？”织锦笑着问水苏。 水苏看着耳坠的眼神亮闪闪，却坚定的摇头，“不喜欢……” 织锦板起了脸，“不可以骗大姐姐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水苏这才低声道：“喜欢。不过太贵了，我不值……” 织锦心头一软，熟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值得的。” “没事，大姐姐有钱。”织锦一拍胸脯，豪气道：“挣了银子不就是花的吗？以后的银子多的是呢。” 水苏心里满满的感动，眼中也升起了一丝雾气。 她从小没有娘亲，不知道有娘疼爱是什么感觉。 不过她想，如果她的娘亲还活着，也未必能有大姐姐这般对她好吧。 水苏抽了抽鼻子，“大姐姐，你对我太好了。” 我以后要把你当成娘亲一样。 这句话水苏没说出来，毕竟织锦只比她大了几岁，还没嫁人呢。 织锦拿着玉佩去付钱。 原先她还想给自己买个礼物的，不过现在已经放弃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金玉阁……就是抢钱啊。 这三样就要一千六百两银子，当然，她有玉佩，可以打五折。 那也要八百两呀。 织锦心里凉飕飕的。 这烧钱的破地方，还是等以后分店全部开起来，挣了大钱，再来吧。 玉佩只是普通的玉佩，不过上头用金玉阁专门的手法，刻上去「金玉阁」三个大字，底下还有小小的「许织锦」。 这特制的玉佩也是认人的，除了织锦亲自前来，别人拿着都没用。 也就是说玉佩的主人可以帮人代购，但是不能把玉佩借给别人。 为此，每一枚玉佩主人的画像，每家金玉阁都有。就是为了避免认错。 金玉阁也是开遍了整个大宁的。 收钱的小厮起初还态度和善，待一看见玉佩脸色立马严肃起来。 他极为恭敬的说了一句，“稍等。” 就到后台悄悄拿了一副画像，和织锦本人比对起来。 其实拿着五折玉佩的人很少，画像不过几张，那容貌都是印在小厮的脑海中的。 只是织锦是初次来，而且穿着比较普通，让小厮有点拿不准。 毕竟，其他那些人，非富即贵，而且都是极富极贵的。 确定了是织锦本人，小厮的态度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这可是金玉阁最尊敬的客人呀。 沭城能拿出这枚玉佩的不过两人，另一个就是诚王妃。 不知这位许姑娘是什么来头。 小厮心里想着，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轻了两分，“您好，一共是八百两银子。” 织锦倒是没察觉到小厮的反常，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八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柜台上。 然后扭过脑袋，不再去看。 心疼。 小厮收了银子。织锦正要拿东西。 忽然边上传来了一道惊呼声，“呀，小姐，你看，那耳坠好漂亮。” 织锦眉头动了动，关上盒子，拿了就要走。 -- 第73页 却被人拦住了，“你这耳坠，多少钱，我要了。” 织锦抬头，面前站着两位年轻女子。 一个丫鬟打扮，一脸的轻蔑，刚才的惊呼声就是她发出的。 另一名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鹅黄色细丝褶锻裙，头上带着累丝金步摇。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容颜娇美。 她的脸上虽无轻蔑之色，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慢。 见织锦没有反应，少女又说了一遍，“这耳坠我很喜欢，多少银子，我给了。” 那丫鬟说话就不怎么客气了，“我们小姐和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要是一般的金玉阁客人，这丫鬟倒是不敢如此嚣张。 但是织锦二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平平无奇，而且从气质上来看，也不像什么贵人。 这些丫鬟别的本事没有，却都很会看人。 看人下饭，是她们的拿手本事。 水苏有些紧张的拽紧了织锦的衣摆。 丫鬟的眼神更加不屑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土包子，居然有钱来金玉阁买东西，怕是踩了狗屎运，发了财吧。 织锦「唔」了一声，淡淡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那小姐脸色也拉了下来，面带不耐的又重复了一次，“这耳坠，我要了。” 织锦轻笑一声，“哦，不卖。” 织锦拉着水苏转身要走。 那丫鬟却拦在两人的面前，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我们小姐是康顺伯的嫡女，在这沭城，还没几个人敢如此和小姐说话。” “小姐看上了你的耳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还敢拒绝。哼。” 丫鬟叉着腰，一脸的趾高气扬。 那小姐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更是没有阻止。 康顺伯，织锦是知道的。 得益于陈先生，对于沭城的权贵织锦也有大概的了解。 沭城的老大自然是诚王府。 第二就是这康顺伯了。 康顺伯本人倒是没什么出彩之处，但是他娶了一位好老婆。 第62章 买不买 康顺伯夫人出身京城平侯府，她的姐姐更是宫中的惠昭仪。 惠昭仪虽然只是位昭仪，也不怎么得宠，但是她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 皇上的第二子，已经封了康王。 如今还未立储，每一位皇子皇孙都极有可能。 康顺伯嫡女，名唤赵静瑶，因着宫中的姨母和康王表哥的关系，这沭城中的贵女们大都以她为首。 赵静瑶虽然表面上无所谓，谦虚和善，其实心中得意的很。 这沭城，除了诚王府中人，她都不放在眼里。想要的东西，更是没有得不到的。 陈先生说起康顺伯府时，织锦听了个大概，她既不在这个圈子，对这些关系自然乱的很，听完就忘的差不多了。 只记得，这康顺伯是个大人物，得罪不起。 没想到，流年不利，第一次来金玉阁就碰上了这样的麻烦。 下次出门得看下黄历了，织锦无奈的想。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见事情不对，忙把掌柜的请了出来。 一边说了事情的经过，一边说了两人的身份。 听到织锦手中有玉佩时，掌柜的一惊。 他比小厮了解的情况稍微多一些。 知道最近公子确实送出去了一枚玉佩，给了一位极看中的生意伙伴。 所以，到了的时候，掌柜的居然先给织锦见了礼。 “许姑娘，您怎么来了，事先也没有通知一声，有怠慢的地方还请见谅。” 织锦有些惊讶，很快笑着道：“掌柜的客气了。” 然后才给赵静瑶见礼。 赵静瑶蹙起了眉头，觉得自己被轻慢了。 丫鬟气冲冲的道：“你这个掌柜，怎么回事？” 她虽然态度依旧不好，却没敢说太难听的话。 金玉阁后台很硬，这个是众所周知的。 就算是康顺伯夫人亲自来了，也得给这里的掌柜一两分脸面。 她一个小小丫鬟，不过狗仗人势，分得清什么时候可以嚣张，什么人面前需要低头。 掌柜的微微一笑，既不生气也没有表示，表情和煦谦恭，“不知赵小姐有什么需要？” 赵静瑶抿唇不语。 丫鬟指着织锦手中的盒子道：“我们小姐要买这副耳坠。” 织锦笑了笑，“我已经付了钱了。” 掌柜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着赵静瑶语气抱歉道：“赵小姐，要不您看看，有没有其它合心意的，一律给您打八折。” 赵静瑶没想到掌柜的会站在织锦那一边。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就要这个。” 现在已经不是一副耳坠的问题了，关系着她的颜面。 掌柜的依旧笑呵呵，“赵小姐，很抱歉。本店首饰一旦售出，就不可能再强迫客人要回来。您也知道，做生意就讲究个诚信，今天若是这样做了，以后我这金玉阁怕是就没客人敢来了。” 掌柜的这话也没说错，赵静瑶眸光一凝，“你回去，就当没出来过就行了，既然东西已经卖出去了，就和你金玉阁没关系了。” 赵静瑶觉得自己做了很大的让步。 如果是其它的店铺，如果是一般的客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 第74页 可惜这里是金玉阁，买东西的是织锦。 不管是为了金玉阁的面子，还是织锦和苏氏商行的合作，掌柜的都不会如此做。 康顺伯府，或许对别人来说是决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 但对于金玉阁来说，如果非招惹不可，也同样不惧。 金玉阁能有现在的成就，背后的关系算起来，比康顺伯府复杂的多了。 掌柜的语气谦卑却坚定，“赵小姐，这里是金玉阁，我们保护店内的每一位客人。” 看看人家的服务，织锦感叹。 赵静瑶脸色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她还从没受过如此的屈辱。 赵静瑶明显不甘心。 织锦不想掌柜太为难，“赵小姐若是真的如此喜欢这副耳坠，小女愿意割爱。” 织锦把盒子递到丫鬟面前，“付银子吧。一千二百两。” 丫鬟没有接，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一千二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的看了一眼织锦，没有说话。 这许姑娘是位狠人呀，她有玉佩，耳坠不过三百两银子，转头卖人一千二百两。 怪不得公子要和她做生意，这种人不做生意都浪费了。 织锦颇有些无辜，“赵小姐身份尊贵，不会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丫鬟涨红了脸，“当……当然有。” 有是有，可她身上只带了一千两的银票。 这都是多的了，平时来，有个五百两就不错了。 是小姐磨了夫人半天才得来的。 沭城的贵女们，平时逛的最多的，也只是金玉阁的一楼。 二楼要攒上几个月才能买得起。 三楼那里，一年去一次就不错了。 贵女们的月例钱也就那么多，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织锦又道：“那赵小姐买东西总要付银子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给银子不就是强盗吗？赵小姐这么一位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女，怎么会做如此事情呢？” “所以说，给钱吧。”织锦很痛快，还把盒子又往前推了推。 丫鬟愤怒道：“一副耳坠，怎么可能值一千二百两。何况，你在二楼买的，二楼的东西，都在一千两以下。哪里来的刁民，坐地起价。还是个姑娘家，要不要脸？” 织锦轻笑道：“这话就错了。耳坠我已经买下，就是我的东西，我觉得它值这个价，就是这个价钱。” 丫鬟冷笑，织锦又淡淡道：“买卖东西，不就是卖方出价格，买方觉得合适就买吗？” “否则，我觉得赵小姐这只步摇，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下，赵小姐是不是就要一两卖给我？” 织锦指着赵静瑶头上的累丝金步摇，“赵小姐若非百两千两不卖，那就是赵小姐坐地起价，就是赵小姐不要脸了？” 织锦咬重「赵小姐不要脸」六个字，赵静瑶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丫鬟目瞪口呆，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耳坠还要不要了？”织锦举着盒子的手，有点累。 丫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偷偷抬眼去看自家小姐。 赵静瑶的脸色阴沉的都能够拧出水来，她现在进退两难。 买，没钱。不买，丢人。 总不能真的明抢。哪怕知道这副耳坠不值这些钱，可人一口咬定了，能怎么办？ 第63章 赔礼 已经有不少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虽然这里的客人碍着身份，没有上前围观。但是许多人正悄悄的观望。 有几个锦衣妇人，都是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赵静瑶狠狠一咬牙，“我们走。” 丫鬟不敢再多嘴，忙跟在了身后。 赵静瑶匆匆来，匆匆走，连首饰都没买，只带回一肚子的火气离开。 织锦也要走，掌柜的忽然道：“许姑娘，请等一下。” 说着，低声吩咐了小厮几句，小厮小跑着上了三楼。 织锦不解，“掌柜的有事？” 她对这位和善的掌柜的还是很有好感的。 掌柜的歉意一笑，“今日姑娘来金玉阁买东西，不仅没款待好，反而给你惹来了麻烦。” 那赵静瑶平日里被人捧惯了，今日的事情肯定会记恨于心。 织锦笑道：“掌柜的说这话就太客气了，这件事情和金玉阁无关，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总不能怪金玉阁的首饰太好看吧。” 织锦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掌柜的也笑道：“怎么说，许姑娘也是在金玉阁影响了心情，这小小的赔偿算是我的心意，还望姑娘以后能常来。” 小厮气喘吁吁的从三楼跑了下来，递给掌柜一个精美的盒子。 掌柜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通体透亮晶莹的碧玉簪。 织锦迟疑，“这不太好吧？” 这簪子看起来就极贵，又是三楼的首饰，指不定比她买的三样首饰加起来还贵。 掌柜的关上盒子，塞进了织锦的怀里，“这支碧玉簪，和姑娘的气质极配。姑娘就不要推辞了。以后常来就好。” 织锦摩挲着怀里的盒子，只纠结了一秒，就乐呵呵的收下了簪子，严肃承诺道：“放心，以后我一定经常来。” 经常来逛逛，也不一定非要买东西不是。 织锦心里想着，看看人家这服务，看看人家这气魄，上千两的簪子说送就送，怪不得能开这么大的店呢。 -- 第75页 自愧不如啊。 掌柜的一脸微笑的目送两人离开，心里却在滴血。 要是平常客人，他才舍不得送那只簪子，那是整整一千八百两银子呀。 虽说以金玉阁首饰的暴利，成本还不到一半，但是也足够他心疼的了。 可谁让织锦手中有玉佩呢，是苏恒看好的朋友，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苏氏商行在织锦心中的形象，继而影响两方的合作，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织锦喜滋滋的抱着盒子下了楼。 这下好了，娘亲、水苏、吴婶，全都齐活了。 水苏还有些呆，之前赵静瑶找茬时，她既紧张又担心，觉得都是自己的不好，为什么要买耳坠。 没想到事情转眼就解决了，还收到了掌柜的赔礼。 水苏侧头看着织锦笑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面透出明亮的光彩，心中一阵崇拜，似乎织锦的身影都高大了起来。 大姐姐真厉害！ “这位姑娘，可否说几句话？” 突然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 织锦还以为又是找茬的，怒目瞪过去。 怎么着，我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了？什么人都要来踩两下？ 就见到一位容貌殊丽，笑意吟吟的贵妇人。 这妇人三十左右，生的极美，特别是那高贵优雅的气质，让织锦都觉得自行惭愧。 贵妇人态度温和，还带着几分亲近。 织锦恶狠狠的表情疆在了脸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夫人有事？” 这位美貌妇人当然就是诚王妃。 她一直关注了织锦的动向呢，知道织锦今天会来金玉阁。 犹豫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来一场「偶遇」。 这人到底怎么样，还是要接触了才能知道。 她来的有些迟。 正好看见了赵静瑶找茬的过程。 本想着上前帮忙，没想到掌柜先出了声，而织锦自己更是把事情解决的漂漂亮亮。 面对康顺伯嫡女，没有半分怯懦局促，从头到尾都大方冷静。 诚王妃的第一印象很好。 见织锦要走了，这才忍不住出声。 诚王妃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一些，“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见姑娘方才口齿伶俐，心生喜爱，想和姑娘说几句话。” 似乎觉得有些唐突，诚王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家里只有一个小子，一直想要个女儿，见姑娘聪明大方，就忍不住想要亲近。姑娘别见惯。” “啊。”织锦有些晕。 这算是否极泰来吗？虽然无缘无故被人找了麻烦，但先收到了掌柜的簪子，又被这么好看的贵妇人如此夸奖。 织锦的老脸都快红了。 诚王妃轻笑一声，“敢问姑娘名讳？” 织锦定了定神，“小女姓许，名织锦。这是我的妹妹，水苏。夫人太过抬举小女了。” 织锦有些飘，原来她这么优秀吗？ 诚王妃轻声道：“我姓宣。” 织锦忙道：“宣夫人好。” 水苏也乖巧给诚王妃见礼。 诚王妃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水苏，“真是个好孩子。” 水苏小脸红扑扑。 诚王妃是真心喜欢两人。 她就宁怀奕一个倒霉孩子，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从小到大就没少操心，一直想有个贴心小棉袄。 可惜她生宁怀奕时伤了身子，这辈子很难再有身孕。 见到织锦和水苏，如此懂事，恨不得两人是自己的女儿。 “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宣姨。”诚王道。 “宣姨好。”织锦甜甜的道。 这夫人看着就来头很大，哪怕不为了抱大腿。光对方如此和蔼的态度，叫一声「姨」，也没什么。 水苏也小声唤了句，“宣姨。” “哎。”诚王妃心头热乎乎的，本来只打算说几句话，现在心里一高兴，见已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便邀请道：“肚子有些饿了，一起去吃饭吧。我听说最近有个特别火的火锅店，还没去尝试过呢。就离这不远。” “好呀。”织锦笑眯眯，“火锅店我熟，确实很不错。” 织锦很不要脸的自卖自夸，“里面很有特色，酱料也非常美味。” 诚王妃没有戳破，反而觉得织锦有几分可爱。 滤镜是很重要的，亏的她对织锦的印象不错。 第64章 马车 织锦和水苏步行过来的，她们现在还没买马车。 火锅店倒是有一辆，运菜的马车，上次回许家村就是那辆。 平时送菜时，里面的长凳拆掉。坐人时，放上去，铺上一层垫着就行了。 能坐是能坐，就是膈屁股。坐上小半个时辰，屁股就麻了。 所以，织锦几人出门，目前还是靠双腿。 两人这次坐了诚王妃的顺风车。 这次低调出门，诚王妃没有坐自己常坐的马车，而是选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 但是也比火锅店那辆运菜的小破车好太多了。 特别是屁股底下厚厚的毯子，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而且车子很稳，车夫技术也好，车子没有半点颠簸。 简直是快散架的自行车，和宝马的区别。 还是要多挣银子呀。 -- 第76页 织锦心中火热了起来。 见她眼神忽闪忽闪的，诚王妃不禁好奇，“阿锦，在想什么？” 她叫的极为顺口，织锦一愣，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柳氏平时的口气。 织锦回神，羞涩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宣姨家的马车很舒服。” 水苏点着脑袋附和，“是的。爹爹上次赶的马车，差点把我摔下去。” 许四海半路出家，从来只赶过牛车。驾马车的技术不怎么熟练，乡间的路上坑坑洼洼的又多，下了马车后，屁股都没感觉了。 织锦深以为然的点头。 诚王妃轻笑，又有些心疼，这两人的出身经历，她都是派人查过的。 毕竟是宁怀景上心的人，若是抱着其它的心思，可就糟了。 许家村发生的事情，诚王妃也略知一二。 不由道：“你们若是喜欢，这辆马车就送你们了。算是宣姨的见面礼怎么样？” 织锦忙摆手，“不用。无功不受禄，宣姨，我们可不能接受你的东西。” 织锦虽然爱财，还没到什么好处都贪的地步。 接受那只碧玉簪，主要还是因为和苏恒的关系。 以后两人合作的店开起来了，挣得钱不知抵多少支碧玉簪了。 这位宣姨不一样。三人不过萍水相逢，怎么能平白无故接受人家的东西呢？ 织锦的态度很坚决。水苏也坚定的摇着脑袋。 诚王妃没有再坚持，对二人又多了一分喜欢。 到了火锅店，正是客人多的时候。 见织锦带了人过来，吴婶忙悄悄问怎么回事。 待知道了经过，给几人开了个包间。 诚王妃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秋云。 到了雅间，秋云凑到诚王妃的耳边，悄声道：“世子爷和景少爷在隔壁的雅间。” 诚王妃拿筷子的手一顿，“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这臭小子。”诚王妃无奈。 上次背后说诚王坏话，被逮到后。宁怀奕就被丢到了军营。 现在他该在军营里面受训练才是，也不知怎么跑出来的。 反正他鬼点子多，诚王一不注意人就没了。 “不用管他。倒是景儿……”诚王妃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织锦。 织锦正拿着菜单子给她，“宣姨，你看看，喜欢吃些什么。” 隔壁的雅间，宁怀奕正涮着一片牛肉。 这牛肉可是稀罕货。 大宁重农，牛是轻易不可宰杀的。 杀牛犯法。只有那些生病了，或者快老死的牛才可以杀。还需要宰牛书。 普通的酒楼里根本就没有牛肉。 许氏火锅店也没有，这牛肉太麻烦了，还容易惹上官司，织锦不想沾。 宁怀奕的牛肉……是他自己带来的。 这位忠实的吃货，吃了几次羊肉火锅后，就稍微有点腻了。想吃牛肉的。 于是……迷晕了自家庄子上一户农户的牛，然后高价买过来，再去县衙弄张宰牛书，带一块最好的牛肉，来火锅店，让厨子切好，一切就搞定了。 火锅店里的大厨，第一次看到那么一大块的牛肉是崩溃的。 现在……已经习惯了。 人家诚王世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宁怀奕心满意足的吃着热乎乎的牛肉片，热气蒸腾间好像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哥，我好像看到母妃了，还有许姑娘，和她的妹子……” 宁怀景背对着门，什么都没看到，“眼花了吧。姑母怎么会来这里？” 宁怀奕咽下了牛肉，争辩道：“我真看见了。母妃来也正常啊……” 他后面的声音小了下去，母妃知道许姑娘的事情，大哥还被蒙在鼓里。 而许姑娘，是他透露给母妃的。 宁怀奕突然觉得面前的牛肉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哈哈」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大概，不，肯定是我看错了。母妃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别管了，快吃肉，这牛肉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选的最壮实的一头牛，肉质最鲜美……” “皇婶来找许姑娘的？”宁怀景问。 宁怀奕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应该来找我的。不，那不是母妃！” “你告诉皇婶的？”宁怀景又问。 宁怀奕学乖了，知道再狡辩也无用，于是老老实实道：“不是我，是听酒那个没用的家伙。” “他本来就是母妃安插在我身边的耳线，整天去给母妃打小报告，肯定是他说的！” 宁怀奕信誓旦旦，“还有那荷包，也是听酒那个奸细给母妃送去的。” “你上次说的是苏恒。”宁怀景提醒到。 “有吗？”宁怀奕装糊涂，“那就是我记错了。” “现在怎么办？真的是母妃吗？”宁怀奕转移话题。 宁怀景揉脑袋，他也是对宁怀奕服气了。 “我们去看看吧。”宁怀奕撺掇着，他就喜欢热闹，后果是不管的，“就算不是母妃，许姑娘总是在的。” “万一真是母妃呢，母妃那么凶，吓着了许姑娘可怎么办？”见宁怀景没有动作，宁怀奕继续催促道：“快走吧，哥。再耽搁就晚了，咱们英雄救美去。” 宁怀景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堂弟可能真的有些傻。 -- 第77页 皇婶生他时不太顺利，莫非那时候就伤了脑子？ 宁怀奕已经兴致勃勃的丢了筷子，去敲隔壁的门了。 宁怀景跟在后面，他不担心诚王妃会吓着织锦，他担心的是宁怀奕这个傻货，会吓着两人。 秋云打开门，门外是宁怀奕熟悉的俊脸。 第65章 傻儿子 秋云没有一丝惊讶，侧了侧身子，让两人进去。 宁怀奕正要高兴的要叫人，就听诚王妃惊讶的道：“呀，这位小公子是谁？看起来颇为面善，和我家那不成器遭人厌的傻儿子有些像呢。” 宁怀奕的笑容缓缓消失。 不成器，遭人厌，傻儿子。 说的是他？ 难道他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 宁怀奕突然就不怎么想说话了。 宁怀景跟在宁怀奕身后。 他一进屋子，诚王妃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她微微勾起嘴角，赞叹道：“这位公子，生的好俊俏。一看就沉熟稳重，不知比我那不成器的傻儿子高强了多少倍。公子可有婚配？” 宁怀奕更心塞了。 他肯定不是母妃和父王亲生的，指不定从哪垃圾堆里捡来的。 宁怀奕一脸幽怨的看着诚王妃。 诚王妃只当没看见，反而兴趣盎然的等着宁怀景的回答。 皇婶的恶趣味又犯了，宁怀景配合的摇摇头，“尚无。” 诚王妃满意的点点头，同时很嫌弃的撇了一眼宁怀奕。 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看人家景儿，这么上道，你个没眼色的。 宁怀奕一肚子委屈。 诚王妃和颜悦色的对织锦道：“阿锦，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织锦总觉得哪里不对，了又想不出，于是点头道：“是。” 指着宁怀奕道：“这位是诚王世子。” 织锦是委婉的提醒这位宣姨，对诚王世子客气些，虽然不知宣姨什么来头，但沭城诚王府最大，宣姨后台再厉害，肯定厉害不过诚王府。 诚王妃「哦」了一声，“这位就是诚王世子呀。我有幸见过诚王几面，倒是觉得这位世子爷和诚王一点都不像，世子爷，您是亲生的吗？” 织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宣姨也太耿直了吧。 些耿直的都过了头。 织锦担忧的看向宁怀奕。 宁怀奕有气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干巴巴道：“应该不是吧。” 织锦，“……” 诚王妃的目光又落在了宁怀景的身上，“这位俊俏的公子呢？” 宁怀景，“姓宁，名景。” 这是织锦第一次明确的听宁怀景说出自己的名字。 诚王妃道：“呀，宁是国姓呀，公子也是皇家人？” 宁怀景轻轻颔首，“偏支。” 两个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来骗织锦这个小可怜。 织锦……当然是信了。 宁怀景的身份，织锦偶尔闲来无事，也是在心底猜测一下。 只是她对皇家知之甚少，陈先生就算说起来，也不过点到为止。 妄议皇家，被人听到，可是死罪。 想来这宁景应该是某个偏远的支系吧，大宁传了好几代，别的不多，皇家国戚多的是。 有的隔的五六代的，在皇家中就是个不受宠的小透明。 织锦霎时觉得小透明宁景的形象亲近起来。 皇家太高不可攀了，还是小透明好些。 诚王妃眸光流转，似乎对宁怀景的个人感情问题极有兴趣，“我看宁公子，气质不俗，相貌出色，必定是人中龙凤，怎么还未成家呢？” 织锦虽然觉得宣姨有些唐突了，却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宁怀景。 宁怀景语气平静道：“家中高堂早殇，无人料理。” 宁怀景的脸色很平静，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织锦看着那张淡然的俊脸，心里有小小的心疼。 真是可怜的娃，原来双亲都不在了。 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怪不得没人对他的亲事上心，现在都没娶到媳妇。 小透明宁景亲近的形象上又多了几分可怜。 宁怀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曾有过婚约，后来女方家中遭难，下落不明，恐怕已逢不测。” 织锦更觉得可怜了。 不仅爹娘没了，连未婚妻也没了，不容易呀。 诚王妃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花，“宁公子的身世真是坎坷，太可怜了。” 织锦吸吸鼻子，重重的点头。 水苏的眼眶都红了。 宁公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多让人伤心的事情呢。 一旁的宁怀奕张大了嘴巴，弱弱来了一句，“我也很可怜啊。” 诚王妃杀气腾腾的目光扫了过去。 这个傻缺儿子，就会破坏气氛。 织锦和水苏却是满怀惆怅担忧。 怎么，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世子爷也有一段让人伤心的过往吗？ 被三双眼睛盯着，宁怀奕声音又弱了两分，“我爹不疼，娘不爱，还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宁怀奕声音委屈巴巴。 诚王妃很想掐死他。 织锦却是一脸的所有所思，莫非世子爷真不是诚王亲生的？是捡来的，还是诚王妃给诚王带了绿帽子？ -- 第78页 织锦浑身一个激灵，打住打住，这个念头太危险了，还是不要想了。 诚王妃不知道自己在织锦心目中的形象发生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变化。 对于宁怀奕的诉苦，她很是冷淡的「哦」了一声，就似乎没了兴趣。 转头热情的开始询问织锦，“阿锦呢，可说了人家？” 织锦觉得宣姨好像对别人的私事特别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平日里太无聊了吧。 织锦摇头，“没有。” 她怕诚王妃多问，加了一句道：“现在还不打算考虑这些事情呢。” 说了这会儿话，点好的菜都送了上来。 织锦忙招呼道：“宣姨，吃菜吧。喜欢吃什么，放进去涮一下就好。” 织锦与诚王妃点的菜素食为主。 宁怀奕看着就觉得没胃口，又想念起自己没来得及吃几口的牛肉了。 他对着众人说了一声，“等我一下。” 就风一般的跑了出去，转眼间，又跑了回来。 手里还端着两大碟子的牛肉。 他兴奋的把牛肉摆上桌子，“来，来，多吃牛肉。” “这牛肉可难得了，那在锅里一涮，味道比羊肉还好。”宁怀奕说着，都快要流口水了。 织锦无语，还是诚王世子会吃。 不过牛肉火锅，她也想试试。 宁怀奕兴冲冲的涮了一片牛肉，正要夹到自己碗里。 诚王妃忽然笑吟吟说道：“我看这火锅热气腾腾的，万一烫了手怎么办。不如宁公子涮给阿锦。至于世子爷，劳烦你帮我和小水苏涮几片肉了。” 第66章 牛肉 织锦有些呆，“这……这不太好吧？” 她享受不起这样的服务呀。 那边宁怀景却已经涮好了一片肉，放进了织锦的碗里，“喜欢吃什么，告诉我。” 织锦期期艾艾，“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宁怀景点头，又去夹菜。 诚王妃拍着织锦的手道：“没关系，放心吃吧。这是君子该做的事情。” 织锦夹起肉放进嘴里，美滋滋。 她要是没记错，这是宁怀景第二次给她涮菜了。 美色在前，食物都好吃了许多。 宁怀奕就可怜了。 他筷子上的一片肉，只得乖乖的给诚王妃送去。 除了诚王妃，还要负责水苏的菜。 虽然水苏饭量小，吃的少。 但是诚王妃吃的多呀。 看着自家母妃一片一片的牛肉吃进了肚子里，他又饿又后悔。 自己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为什么非要来母妃这里呢。 有母妃在的地方，会有好事情发生吗？ 相较之下，织锦和宁怀景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和谐多了。 织锦吃的慢，宁怀景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涮菜。 并且他给织锦涮的菜，居然都是织锦爱吃的。 织锦初时没发现，吃了几口后，才察觉到。 顿时觉得感动。 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心思细，不动声色的就把大家的喜好记下了。 一顿饭毕，除了宁怀奕外，每个人都格外满足。 宁怀奕……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想哭。 织锦想要请客来着。 但是宁怀奕被诚王妃轰去付钱了。 用她的话来说，怎么能让淑女们付钱呢，饭店是织锦家开的也不行。 织锦觉得宣姨，格外的霸气。 道别的时候，诚王妃拉着织锦和水苏的手，满脸的不舍，又说了了好一阵子的话，才依依不舍的坐上马车离开。 宁怀奕想跟在后面，被诚王妃的眼刀一扫。 才想起来，这位宣夫人，和自己不熟。 于是蔫吧着脑袋，和宁怀景走了另一边的路。 织锦挥别众人，问水苏道：“吃饱了没？” 水苏摸一摸有点胀的肚子，“吃饱了。不过世子爷可能没吃吧。” 哪里是没吃饱，根本就是没吃。 织锦也无语，“不管他。” 反正一顿不吃，饿不死。 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事，两人就在火锅店呆了一下午。 帮着擦擦桌子或者洗菜。 饭点的时候，店里最忙。 吴婶几人一直忙到没什么客人了，才有功夫吃饭。 虽然吃的晚，但是饭食很丰盛。 这里的跑堂帮工，大都是许家村找来的人，都相互熟识，一起吃饭聊天，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请的几个大厨，也都是忠厚本分的，没有勾心斗角，气氛很融洽。 织锦和水苏在边上看着，也觉得格外的温馨。 织锦打开柜台后面的账簿，仔细的观看起来。 随着火锅店名声大噪，收入又增加了不少，一天的纯利，最高时甚至能有百两。 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数字了。 火锅店的定位只是中档，所有食材的价格都不高，能有这样的收益，说明人的流量极为可怕。 不过织锦知道，这样好的趋势并不能保持多久。 吴婶吃完饭，见织锦对着账簿发呆，便在她的身边坐下，感概道：“最近店里的生意很不错。” 织锦点头，“都是吴婶你们的功劳，大家都辛苦了。” 吴婶摇头，“辛苦不算什么，有银子拿，大家都开心呢。” -- 第79页 织锦抿唇一笑，店里生意这么大，大家早就涨了工资，并且盈利多，还有奖金。 这样好的待遇，完全调动了众人的积极性。 这些许家村的村民们，以往在村子里，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收成不好时，一家都要饿肚子。 出去做短工，也常常被主人家克扣，力气出的多，也换不回几钱银子。 哪里像在这里，住的好吃得好，一月的工钱已经涨到了一两四钱银子，几乎没有什么开销，这些钱可以全部送回家中。 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家中的妇人在制酱坊里做工，一个月也有银子拿。 对于织锦一家，许多人都当成大恩人。 织锦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她有能力，能帮衬一把是一把，并不强求别人的回报。 吴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西街那边，听说也开了一家火锅店，完全是照着我们店里来的，生意好像还不错。有了第一家就会有第二家，我怕以后的客人就没这么多了。” “这是正常的事。”织锦道：“见到火锅店能挣钱，肯定会有人学着做。我们阻止不了的。” “我知道。”吴婶叹了一口气，“我就怕到时候影响生意。” 影响是肯定会有影响的。 织锦在心里默默添了一句。 火锅的做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吃过几次就能懂。 火锅汤底，那些有经验的大厨，自己都能调试出来。 虽然味道不可能一模一样，但是大致比不多就行了。 火锅的口味较重，一般人吃不出来区别的。 许氏火锅店唯一的特色，就是五花八门，各种口味的酱料了。 这是火锅的灵魂，应该可以留住一部分客人。 但是酱料已经在大规模生产，以后也会出售出去，这点的优势不久之后就会被抹平。 到时候，许氏火锅店就不能如现在一般独领风骚了。 不过织锦并不太担心。 靠着品牌效应和服务，许氏火锅店也能保持行业领头身份了。 只是银子挣得少一点而已。 这些她早就与苏恒都商讨过了。 对于以后的发展，织锦已经有了规划。 只是许多事情需要徐徐图之，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原先的织锦只想做个小富婆，现在..她的心大了些。 今天在金玉阁的事情，让她深刻的意识到，阶级的区别。 其实从上次冯管家一事，织锦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 不管哪个年代，普通百姓的命总是最轻贱的。 可在古代，在大宁，这种差别显得格外明显。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上次若不是宁怀奕与宁怀景最后出面，只怕冯管家也没那么容易打发走。 第67章 蓝烟 那时候，织锦就想明白了，在这里，想要活的舒服自在，不让别人随便拿捏。 只有让自己变的重要起来。 男子还可以通过科举，可她一个姑娘家的，也只有把生意做好了。 挣钱，挣大钱，把明安培养成才，让自己成为一方首富。 虽然商人地位低微，受人轻贱，但是有了足够多的银子，就能改变许多事情了。 她与苏恒合作，就是抱着这种心思。 没有苏恒，织锦依旧会做大火锅店，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和吴婶又聊了几句后，见天色渐渐暗下来，织锦带着水苏先回院子去了。 她们步行回去，路过街角的时候，看见一名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少女跪在一颗老槐树下。 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白布，上面是「卖身救弟」四个大字。 槐树下，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的少年。 陆续有人会在少女面前驻足，很快又摇头而去。 织锦好奇的带着水苏上前。 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的很是清秀。 秀丽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 每当有人驻足时，她就会满怀希望的抬头起。 看到人摇头而去，又重新失望的低下脑袋。 见织锦和水苏两人过来，少女抬起一双明亮沧桑的眼眸，很快就低垂下去。 大约是觉得，织锦两人小姑娘，只是来看热闹的。 织锦很快就明白，为什么驻足的人没一个愿意买下少女了。 因为少女的卖价是一百两。 破布上写着，她的弟弟重病，需要百两银子才能医治。如果有人愿意出百两银子，姐弟二人必定当牛做马报答。 沭城的有钱人虽多，但是花百两银子，买两个奴仆，恐怕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牙行里，普通的丫鬟小厮，十两左右就可以买到了。 调教好的，不过二十两上下。 这姐弟两个，肯定没经过调教，一百两能买十个了。 织锦停留的这会儿，又有两个路人经过。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少女姣好的容貌，语气轻慢的道：“一百两？怎么不去抢！我出二十两，跟我走吧。” 少女咬了咬唇，轻声道：“家弟病重，要百两银子才有机会治好。”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我看你们卖身是假，骗钱是真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值不值得一两百银子！” -- 第80页 少女原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就让人怜惜。 水苏忍不住小声道：“不买就不买，为什么要轻贱别人？” 中年男人道：“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现在这世道，什么骗子都有。像她这种卖身的，今天拿了银子，明天就跑了的比比皆是。小姑娘，你还太单纯呀。” 水苏涨红了脸。 少女轻声反驳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所言字字为真。也决不会逃跑，只要恩人能救救我的弟弟，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一辈子，绝不背叛。” 中年男人指着半死不活的少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看你弟弟这样子。今晚都未必活的过，带他走，多晦气。我给你二十两，只带你一个走。” 中年男人显然是看上了少女，又不愿意出百两的银子。 少女坚定的摇头，“不行，必须带着我弟弟。” 中年男人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少女骂道：“给脸不要脸，你就跪着吧，跪到你弟弟死了，直接卖身给他收尸，指不定还容易点。” 少女愤怒的抬头，眼中带着屈辱和怒火，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又垂下了头颅。 水苏扯着织锦的衣袖道：“大姐姐，这人真过分。要买就买，没钱买还这么多废话。” 水苏自从上次打了许水仙后，胆子渐大，怼人的功夫也越来越炉火纯青。 中年男人羞怒交加的怒视着水苏，水苏先是缩了缩脖子，继而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 织锦微微一笑，拍着水苏的肩膀道：“家妹年纪小，不懂事。先生别见谅。” 中年男人傲慢的哼了一声。 织锦又加了一句，“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 中年男人的脸瞬间青了起来。 不等他说话，织锦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到少女的面前，“这个，拿去给你弟弟治病吧。” 这下不仅中年男人，就连少女都愣住了。 她惊愕的抬头，见到的是织锦温和的笑容。 少女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这些天来，他们姐弟不知吃了多少苦，弟弟更是命悬一线，现在终于有希望了。 她「咚咚咚」的给织锦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蓝烟，这辈子一定会死心塌地的服侍姑娘。” 织锦摆摆手，“不用，我不用你卖身为奴，也不用你服侍，你快点去救你弟弟吧。” 少女却固执的不肯抬头，“家父一直教育奴婢，做人要知恩图报，姑娘如此大恩，蓝烟无以为报。只有一辈子尽心服侍姑娘。” 织锦还想拒绝，蓝烟又道：“姑娘，奴婢粗懂一些医术，留在姑娘身边，也能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织锦微微一沉吟，道：“你先起来。” 这就算是同意了。 有个懂医术的人在身边，有个头痛脑热都方便点。 何况这姐弟两人，无家可归，小院子里空房多，总是有个落脚之地。 蓝烟艰难的扶起她的弟弟，水苏和织锦忙上前帮忙，一起向最近处的一家药铺走去。 中年男人还傻愣愣的待在原地，目送着几人走远。 张了张嘴想要冲着几人背影骂两句，可想起织锦随手掏出百两银票的架势，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比他有钱的人，身板肯定比他硬。惹不起。 没准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便装出来游玩的呢。 中年男人灰溜溜的和身边的友人一起走了。 从蓝烟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织锦也知道了他们姐弟的身世。 蓝烟今年十七岁，她的弟弟名叫蓝玉，同样十七岁。两人是龙凤胎。蓝烟早半刻钟出生。 两人的家，在离沭城百里远的一个叫做河口县的地方。 河口县地处偏僻，是一个小县。 第68章 收留 蓝烟的父亲是一名大夫，给河口县县令的小妾把安胎脉时发现，时间对不上，这小妾给县令带了个绿帽子。 蓝烟的父亲和宣姨一样，是个耿直的更分的性子。 居然当面直接说了出来。 小妾自然哭哭啼啼，不肯承认，还污蔑蓝父手脚不干净，意欲对她不轨。 县令……当然选择了相信爱妾，一心戴稳绿帽子。 并且以调戏良家妇女罪，把蓝父抓进了牢房。 蓝父性子刚直，以死明志。直接一头撞死在了牢房里。 蓝母听闻噩耗后，上吊殉情去了。 县令一看出了两条人命，事情闹大了。 而且蓝玉这个傻小子，读书读傻了，还口口声声的要去告御状。 县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拿姐弟二人入狱。 全家唯一智商在线的姐姐蓝烟，见事情不妙，带着弟弟连夜逃走。 蓝玉急怒攻心，路上病倒了。 两人出逃的仓皇，没带什么银子，一路缺衣少食，病情越来越重。 蓝玉身子一向孱弱，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这新病旧病一齐发作。 等到了沭城时，已经快不行了。 蓝烟从小跟着父亲学医，知道自己弟弟这情况，必须有好的老山参慢慢养着，一百两银子都是少的。 蓝烟没有办法，只有卖身救弟。 她也知道，一百两的银子，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出。 蓝烟只想赌赌运气。 若到了晚上还不行，便直接卖身去勾栏之所。 -- 第81页 她尚有几分姿色，求求情，或许能拿到一百两银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遇到了织锦。 织锦听到这里，心里是震撼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伟大的姐姐。 至于蓝家悲惨的遭遇，织锦唯有一声叹息。 也蓝父蓝母也太耿直了些，就没替两个孩子想想吗？ 蓝烟的医术着实不错，药堂里的大夫开的药方，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主要还是靠人参养着。 一百两的银子换回了两颗足年份的老山参，又抓了几幅养精培元的药。 三人慢慢搀扶着蓝玉回到小院子里。 吴婶几人尚未回来，家中只有柳氏在。 柳氏见到这情况，大吃了一惊。了解经过之后，忙收拾了一间空屋子出来，然后去熬药。 一副药，一碗参汤喝下去，蓝玉惨败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半个时辰后，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见到床前紧张望着他的姐姐，蓝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挣扎着要下床，“姐，我要去告御状，不能让爹爹和娘亲白白死去。” 蓝烟拦他，蓝玉却不管不顾。 蓝烟气急，一个巴掌甩在了蓝玉的脸上。 蓝玉被打懵了。 蓝烟指着他怒道：“你去，你现在就去。看你这样子，能不能爬到京城去。爹娘已经不在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你要是再出事，我死后有什么脸面见爹娘？” 蓝烟也哭了，“你想报仇，这是好事。可你也不看看，现在你有这个本事吗？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官官相护的道理你不懂？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读出什么本事来，反而把脑子给读傻了！” 蓝玉慌了，忙替蓝烟擦眼泪，哽咽着道：“姐，是我不好，我不去了。你别哭。” 蓝烟哭的更凶，“咱们家已经没了，以后就靠你撑起来。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 姐弟两个抱头痛哭。 柳氏也在一旁摸眼泪。 织锦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两人哭够了，蓝烟拉着蓝玉给织锦跪下，“许姑娘是我们的大恩人，没有她，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我已自卖身给许姑娘为奴，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这恩情，你也要记一辈子。” 蓝玉听话的磕了三个响头。 织锦连忙避开，并且搀扶二人起来，“别这样，我也没做什么。既然醒了，就先吃饭吧。你们肯定饿了。” 吴婶几人一般都在火锅店吃完饭才回来，家中只有柳氏、织锦、水苏和陈先生。 今天陈先生不在。 方才等蓝玉苏醒的时间，柳氏已经做好了饭菜。 都是些清淡补身体的。 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蓝烟姐弟的眼睛又红了。 这些天风餐露宿，一天有一个干馒头就不错了。 两人原来的生活还算富足安稳，突然遭此大难，见惯了人情冷暖。 因为得罪了县令，几个叔伯都不愿收留他们。 织锦一家无亲无故，却能如此善待他们。 这一顿饭，两人是含着泪吃完的。 饭后，又给蓝烟单独收拾了一间屋子。 给两人找了家里合身的新衣服，让他们洗漱后，就去好好休息一下。 吴婶许二泉几人要等店里打烊才能回来。 到家时，天色早已经黑了。 蓝烟姐弟二人都已睡下。 正房里，柳氏轻声说了两人的身世。 吴婶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心肠最软，听完眼眶都红了。 对于收留了姐弟二人的行为，自然没有人反对。 小心将养了几天之后，蓝玉的身体渐渐好转。 蓝烟做事情更加用心。 有什么事情都抢着做。 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柳氏拦都拦不住。 蓝玉能下床后，和他姐一样，每天就怕事情做少了。 要不是还没有大好，早就跟着许二泉去店里帮忙了。 倒是没再嚷嚷着去告御状的事情了。 半个月后，蓝玉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 他便打算跟着许二泉去店里，家里有柳氏和蓝烟，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不多。 织锦拦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递了过去，“看看。” 蓝玉低头一看，嘴巴张的老大，“这个，这个，不行。” 蓝烟凑过去，看清了这原来是一封推荐信，推荐蓝玉去行一书院读书的信。 蓝烟也忙道：“姑娘，我们已经受了您如此大的恩惠，怎么能再。” 织锦浅笑道：“蓝公子是读书人，去店里帮工实在可惜了。蓝烟姑娘，你也不想他就此碌碌无为下去吧？” 自从知道蓝玉是个秀才，并且才学不错，原本明年打算去参加科考后，织锦就有了这个打算。 一个跑堂的哪里都能招到，若是蓝玉幸运科考能中，以后大小是个官。 姐弟两人看起来是个知恩图报，以后也可以互相照应。 第69章 推荐 蓝烟二话没说，拉着蓝玉直挺挺给织锦跪了下去。 她自然舍不得弟弟一辈子做个跑腿的。 蓝玉的学问极好，明年乡试中举的可能性极大。蓝父还在世时，就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每天除了读书，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因此才养成了一个书呆子。 -- 第82页 本来以为此生再无望于科举，没想到织锦，竟然一直在为他能重新读书做打算。 行一书院，来了沭城这么久，明安又在里头读书，蓝烟已经知道，这是整个沭城最好的书院，收人极为严格。 蓝玉更是激动的手足无措。 他除了读书，其余什么都不会。 蓝烟又给织锦磕了一个头，“姑娘大恩大德，这辈子无以为报。姑娘以后若有需要，蓝烟定当万死不辞。” 织锦连忙拉她起来，“你别动不动就跪我，会折寿的。” “再说，这推荐信，只是推荐蓝公子去考试。能不能进去，还要看他自己了。” 蓝玉郑重道：“许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姑娘和姐姐失望。” 蓝烟嗔怒道：“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蓝玉想要辩解，他只是不想二人担心。可嘴笨，越着急之下反而越说不话来。 蓝烟见状，自己却忍不住笑了。 她本就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心怪罪。 见弟弟呆头呆脑的样子，于心不忍又觉得好笑。 织锦笑着道：“蓝公子有自信是好事，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去行一书院吧。” 蓝玉紧张了一天。 第二天，许四海又套上了火锅店那辆拉菜的马车，送蓝玉去书院。 蓝烟不放心，一起跟了过去。 织锦也上了马车，她顺道去看看明安。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感受着熟悉的震动，织锦唯一的想法就是，挣钱，换马车。 行一书院建立在郊区。 占地极大，几乎半个山头都是连绵不绝的房屋。 站在大门外，看着这片独特的风景，织锦心中很是震撼。 第一书院就是第一书院。 有钱啊，这么一大块的地，这么一大片的建筑，不知要花费多少银子。 织锦心里酸溜溜的，早知道书院这么挣钱，她也想开个书院了。 行一书院比较杂，什么都有。 它更像是一家综合性的学府，从小学到高中，一条龙服务。 而且君子六艺，除了读书，骑射、弹琴、书画……什么都教。 因为束脩很贵。 就拿明安来说，一年的束脩就是八十两银子。每个月的伙食费是十两银子。还有书本、纸笔另算。 所以行一书院的学生，家境一般都不错。 否则根本交不起钱。 费用多是多，好在物有所值，学到的东西也多。而且伙食极好，明安上了两个月的学，已经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 行一书院也是有穷人的。 每年春初和秋初，两次收人考试。通过者，才能进入书院。排名前十者，不仅束脩伙食费全免，每月还有一些银子的补贴。 里面的穷学生都是学霸级别的。 蓝玉进去考试。 织锦三人不能进去，只好在门口等。 织锦已经央了门房，去寻明安。 没一会儿，明安已经高大许多的身影，就奔跑了过来。 “姐，四叔，蓝烟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明安气喘吁吁的问道，脸上还有些兴奋。 上次明安回家，就见过了蓝烟姐弟。 织锦拿出帕子，替他擦去额角的汗，“送蓝公子来考试，顺道看看你。” 虽然只是顺道的，明安也没意见。 依旧喜滋滋。 织锦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大包裹，里面都是柳氏准备的吃食和衣物。 “这是娘给你准备的。” 明安接过包裹，也不打开，嘿嘿一笑，“还是娘对我最好。” 织锦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姐姐对你不好？” 明安夸张的捂住额头，“姐，疼。姐姐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织锦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几天没见，织锦总觉得明安又长高了。 这家伙现在就像是刚抽芽的小树苗，个头每天都在疯长，织锦觉得，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垫着脚尖才能够到他的脑袋了。 明安抱着包裹，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脸道：“姐，师父让你过去。” 织锦不解，“章院长？他找我做什么？”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要被请家长了？”织锦板着脸。 明安忙摇头，“不是，师父可喜欢我了。师父找你，应该是为了上次的对子。” “哦。”织锦这才放了心。 这还是为了蓝玉的推荐信。 现在不是行一书院收人的时间，明安是多亏了宁怀景。 蓝玉总不能还去麻烦人家。 织锦想来想去，也只有走章院长的路子了。 这种大儒，对于金银珠宝是不屑一顾的。于是织锦让明安给章院长，带了一句对子，委屈的表示，如果章院长，对不出下联，可不可以给一封推荐信。 结果是，她拿到了推荐信。 现在章院长找她，应该就是为了写对子了。 织锦抚了抚额，和许四海还有蓝烟招呼了一声，就随明安进了书院。 一路上，不少人好奇的看过来，目光很是古怪。 织锦皱眉，小声问明安，“我脸上有东西？” 明安摇头。 织锦疑惑，“那他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明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道：“书院是不让女子进来的。不过，姐你是师父亲自叫进来的，不用担心。” -- 第83页 “偏见。”织锦撇撇嘴。老实的跟在明安身后，不再管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人。 织锦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行一书院的风景。 这些读书人的品味还是非常高的。 青砖白瓦的房子，山清水秀的景色，还有清新的空气，偶尔传来朗朗的读书人，令人心旷神怡。 就快到章院长的院子时，明安和织锦被人拦住了。 是几个穿着长袖儒衫的少年。 为首一人十七八岁模样，长的倒是端正，只是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是来找茬的。织锦下定结论。 明安在织锦耳边小声道：“这人是王羽，和我有仇。” 织锦眉头一挑，“什么仇？” 明安道：“听说原来师父想要收他为弟子，后来收了我。” 织锦了然的点头。 这是被抢了名额呀，也难怪。 第70章 赌约 能作为章院长的弟子，好处自然是极多的。不说能得到章院长这样名家的亲自教导，光是靠这个名头，就能获得不少人脉。 比如说明安的那些个师兄，无一不是才名俱佳，以后入朝为官，不在话下。 他的大师兄几人，更是已经入了翰林，地位还不低。 以后明安若能入朝，师兄弟肯定要互相扶持。 天地君亲师。这么好的条件被明安给抢了，王羽心有不甘，也是正常。 王羽扫了一眼织锦，语气不善道：“许明安，这女的是谁？书院里不让带女眷进来，难道你忘了？” 王羽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几个少年立马附和道：“就是，别以为做了院长的弟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书院又不是你们家开的。” 有几个合格的狗腿就是好啊，织锦羡慕。 明安撇了一下几人，“我姐是师父亲自叫进来的，你们要是有意见，去找我师父说吧。” 几人少年一愣。 王羽更是不相信：“你撒谎！” 明安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不相信就去问我师父。” 这是把天聊死了。 王羽目光一暗，眼神落在了织锦的身上，不屑的道：“不过是走后门进来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明安笑嘻嘻道：“我就是走后门的怎么样？总比有些人想走也没得走好。” 织锦抽抽嘴角，觉得老弟这模样很欠揍。 王羽气的捏紧了拳头，压下火气沉声问道：“上次打的赌，时间已经到了。你的诗做好了没？” 明安茫然的看他一眼，“谁和你打赌了？” 王羽轻蔑的道：“怎么，怕输不敢承认？” 王羽一指后山的一大片竹林，“昨天说的，以竹子为诗，谁作的诗好，谁胜。” 明安无语，“是你自己自说自话，谁答应你了？有本事咱们去比骑射！” 明安是真不想比作诗。 他在这方面天赋不加，要是比骑射的话，不是他夸张，虽然他学的时间短，但十个王羽也未必是他对手。 明安从小就要做各种活计，能吃苦，还有一身的力气。比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骑射方面，要好得多。 王羽冷笑道：“我已经向你发出了挑战，你若是不敢接，就自动认输吧。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围着书院跑两圈，同时喊着，「我许明安不配做章院长弟子」就行。” 织锦眸光一冷，这王羽还真是恶毒，杀人诛心，真如此，明安还有何脸面在行一书院待下去？ 明安眼眸中燃起了怒火，他不是好脾气的人，很想上去把这王羽揍成一个猪头。 织锦却拉住了他，脸上带着浅笑，“这赌约，明安答应了。不过若是王公子你输了，该怎么办，你又不是章院长的学生，这句话显然是不能喊的。” 王羽脸色一沉。织锦依然笑容和煦，“不如这样，王公子就绕着书院跑两圈，哦，看公子这体格，一圈就够了。同时喊「我王羽不配待在行一书院」如何？” 明安有些着急，织锦却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着急。同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明安瞬间眼前一亮。 王羽就怕明安反悔，织锦话刚说完，就应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先来。” 他胸有成竹的斜睨了一眼明安，“竹篙桂楫飞如箭，君有长才不贫贱。声声移近卧床前，世上多疑是谪仙。” 王羽文采不错，一首诗昂首阔步念完，围观的学子中不少人纷纷点头。 王羽面上闪过一丝得色，大手一挥，“许明安，请吧。” 明安看了一眼织锦，见织锦鼓励的朝他点点头。 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后面，高声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明安摇头晃脑的念完，原本嘈杂的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王羽脸上志得意满的表情更是凝固，他的几个狗腿一个个目瞪口呆。 好一会，才有人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好」字。 这两首诗的高下立断。 王羽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你一定是作弊的？” 明安嘴角一撇，“哦，你不信啊，我还有一首，听好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王羽的眸子一缩。 -- 第84页 这两首诗，无论哪一首，都比他的要高明许多。 明安叹了一口气道：“王羽兄，本来你我同为行一书院的学员，我本不想如此打击你。是你自己非要比的，如今输了，也怪不得我了。” 王羽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着明安道：“我不相信，你一定是作弊的！” 明安好心安慰道：“王羽兄，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行一书院，学问第二，人品第一。要认赌服输，总不能别人赢了你，就说人作弊呀。若这样，以后谁还敢和你来往？” 王羽嗫嚅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几个狗腿，更是一个个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周围就有人道：“许兄说的对，王兄，你既输了，这赌约还是要旅行的。” 这王羽平时仗着家中有些权势，眼高于顶，带着几个狗腿没少得罪人。 如今见他倒霉，不少人乐的落进下石。 王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言而无信，可要是真喊出了那句话，以后他还有脸在行一书院吗？ 行一书院能进来不容易，他要是退学了，回去肯定要被打断双腿。 明安好整以暇的看着王羽。 他是真心看王羽跑一圈的，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织锦扯了扯他的衣服。 明安想起织锦的嘱托，这才颇有些遗憾的道：“赌约……就算了吧。同是一个书院的人，我怎会真的让王兄斯文扫地。王兄心中对我有怨，我却愿意赤诚以待。这件事，到底为此了。” 明安文绉绉的说完。 顿时获得了周围不少赞许的眼神。 以德报怨，品德高尚啊。 相比之下，王羽就显得胡闹又心胸狭隘了。 王羽嘴里都咬出了血，却还得给明安行礼道：“谢……谢过许兄了。” 几个字，被他说的呀牙切齿。 明安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乐呵呵的带着织锦走了。 第71章 对子 等到走远了，人群听不见了，明安才从风轻云淡的模式中转换过来，一脸兴奋的看着织锦，“姐，你真是神了。你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还作的这么好？” 织锦丝毫不谦虚的一扬头，“天底下还没你姐姐我不会的事情呢。” 说完了，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站了一个老头。 留着长长的胡须，一身的仙风道骨。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明安忙介绍道：“姐，这位就是我的恩师章院长。” 说罢，对着章院长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师父，这就是家姐。” 章院长抚着胡须微笑，“许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姑娘如此大才，方才那两首诗都是出自姑娘之手吧。” 前头的事情，章院长都已经知道了。 自己这个小弟子，有几斤几两，章院长比谁都清楚。 他若能作出那两首诗，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明安瘪着嘴委屈的站在一旁。 织锦不敢隐瞒，“章院长真是明察秋毫，果然瞒不过您。小女只是不想家弟受辱，还望章院长不要怪罪。” 章院长点头道：“那王羽，确实有几分才学，只是心术不正。这事，既然过去了，老夫就不会再提。” 见章院长没有责怪的意思，织锦才放心下来。 章院长把织锦两人迎进院子里。织锦这才发现，屋中居然有人。 还是两个熟人。 宁怀景和韩老。 韩老微笑着冲织锦点头示意，“许姑娘，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织锦微微一行礼，“韩老先生，宁公子，你们怎么在这？” 韩老冲着章院长努了努嘴，“这老家伙说是得了有趣的东西，邀我来看看。” 宁怀景接着道：“我正好在韩老那，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倒是没想到能见到许姑娘，真是巧了。” 织锦连连点头，“是很巧。” 韩老不客气的对着章院长道：“你说的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大张旗鼓，快点拿出来看看吧。” 章院长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了韩老。 织锦觉得这张纸长的有些眼熟。 韩老皱眉读道：“烟锁池塘柳。这是什么？” 织锦：“。” 章院长摸着胡须老神在在，“这是许姑娘给老夫出的上联，老夫想了整整三天，尚未想出满意的下联。” 韩老和宁怀景震惊的看了一眼织锦。 章院长可是学富五车呀，连他都难住了。 明安看着自己姐姐的眼中都在冒星星。 方才姐姐说没有她不会的话，原来不是吹牛呀。 织锦脸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心里却想找块豆腐撞死。 她觉得有些虚。 自己不过是剽窃前人智慧，才给自己谋取一些好处。在这些真正的大学究面前，底气严重不足啊。 韩老扭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突然拍案叫道：“真是难得的绝句，老夫竟然也想不出好的下联。” 织锦被吓了一跳，悄悄伸手拍了拍胸脯。 宁怀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微微勾唇一笑。 章院长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转而认真的对着织锦道：“许姑娘，这下联是？今日请你前来就是为了这个，否则老夫只怕日后都要睡不安稳了。” -- 第85页 织锦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 章院长和韩老两道炙热的目光看过来。 织锦轻咳了一声，小声道：“这句子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上面并没有下联。” 章院长，“..许姑娘就不要开玩笑了。” 织锦无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章院长和韩老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失望之色。 织锦倒也能理解他们，想了想又道，“虽然没有下联，但是书上有许多后人批注的，两位要不要听一下？” 章院长和韩老异口同声的道：“要。” 织锦歪着脑袋，想了几个出来，“桃燃锦江堤、茶煮凿壁泉、炮镇海城楼。” 织锦一连说出了几个，章院长和韩老两人凑着脑袋讨论。 自从到了大宁以来，织锦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好了不少。 以前看过的那些书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都藏在脑海的深处，只要她用心去想，很快就能扒拉起来。 这也是织锦立志成为大富婆的底气所在。 这些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呀。 两个老头正在兴头上，也没功夫搭理织锦几人了。 说到激动处，似乎都有打起来的架势。 织锦看的目瞪口呆。 宁怀景给她倒了一杯茶，“喝茶吧，他们就是这个样子。” 织锦捧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眼角撇到宁怀景的衣摆下面是一个熟悉的荷包。 上面有着非常熟悉的图案。 一只活灵活现的鸭子。 织锦刚进口的茶水，又差点喷出来。好在想到地方不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指了指荷包，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戴在了身上？” 宁怀景平静的看了一眼荷包，眼中又染了些许笑意，“荷包不就是让人戴的吗？何况这荷包是许姑娘的谢礼。” 织锦难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又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宁怀景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善解人意道：“这图案我觉得挺特别的。” 织锦干笑两声，“宁公子喜欢就好。” 宁怀景点点头，“我很喜欢。” 织锦不说话了，她无话可说。 别人爱好奇特了点，这是好事，不能嘲笑。 明安坐在那望天。 哀怨的瞅了一眼织锦，织锦想着心事，没有理会他。 明安更无聊了。 章院长和韩老聊的火热。 织锦和宁怀景气氛挺和谐。 只他一个孤家寡人，没人说话，又不敢贸然插嘴。 好在这时有个学员进来，在章院长耳边耳语了几句。 被打断了讨论，章院长原是很不满，不过听完了脸色就缓和了下来。 他对织锦道：“许姑娘，你带来的人已经通过了考试，随时可以来书院入学。” “真是太谢谢章院长了。”织锦真心实意道。 章院长摇头，“这是靠他自己的本事。” “那我就先回去了。”织锦和众人告辞。 蓝玉既然考过了，肯定在等着她了。 第72章 背包 韩老道：“许姑娘要走，就让公子送送你吧。” 明安忙道：“我去送姐姐。” “老章还有事要交代你。”韩老冲章院长使眼色。 章院长正色道：“嗯，明安你留下。” “哦。”明安依依不舍的和织锦告别，“姐，那你路上小心点。我放假了回去看你。” “嗯，你在书院要好好学习。”织锦又嘱咐了几句。 织锦与宁怀景并肩而行。 两人虽然见过许多面了，可是独处的机会并不多。 一路上安静无话，临到院门口的时候，织锦犹豫着道：“宁公子，不然，我给你重新绣几个荷包吧。” 宁怀景眉目一动，很痛快的接受了，“那就有劳许姑娘了。” “还是绣鸭子？”织锦问。 宁怀景沉默了一瞬，才道：“都好。” 织锦抿唇一笑，“那就换一个吧。” 看着她恬淡的笑容，宁怀景也不由勾起了嘴角。 院门外，蓝烟姐弟和许四海正翘首以望。 宁怀景停下了脚步，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织锦点头，“宁公子回去吧。” 见织锦回来，蓝玉忙上前报喜道：“许姑娘，我考过了。” 蓝烟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悦。 “我已经知道了。”织锦由衷的替他们高兴，“今晚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入学了。” 蓝烟道：“你要用功读书，别让我和姑娘失望。” 蓝玉重重点头。 几人正要上马车，旁边一辆马车的车夫突然上前道：“许姑娘，章院长让小人送你回去。” 这马车方才就停在这里，织锦也没注意。 听完话，一愣。章院长，还有功夫管她坐什么马车？ 织锦下意识的回头，望向院子里还没走的宁怀景。 宁怀景冲她微微点头。 织锦心中一暖，没有犹豫的就上了马车，带着蓝烟一起。 许四海不满的瞪了一眼那个车夫。 觉得自己的活计被人抢了。好在车上还有一个蓝玉。 想起来时候的颠簸，蓝玉苦瓜着脸，在许四海殷切的目光下，磨磨蹭蹭的上了马车。 -- 第86页 进了马车后，织锦才发现。这马车外面不显，里面却格外的舒服。 不仅空间大，还摆了一个茶桌。铺着厚厚的毯子，舒服又惬意。 路上，织锦差点就睡着了。 她揉着眼眶下车时，就见到蓝玉也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 织锦与蓝烟对视一眼，不由庆幸起来。 得知蓝玉通过了考试，柳氏很高兴，又下厨忙活了好一通，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好生庆祝了一下。 蓝玉入学后，家中又平静了下来。 这天，织锦请了半天的假，和苏恒约好了火锅店相见。 织锦的心情很激动。 今天是收钱的日子。 一个月前，几家分店就开始营业了。 布熊的作坊也接了不少单子。 第一个月的分红，今天苏恒亲自送过来了。 织锦还不知道具体数字有多少，想来应该不少。 二楼雅间里，苏恒已经到了。 织锦推门进去，苏恒第一句就是，“许姑娘，恭喜了。” 这是给了一个定心丸，织锦喜笑颜开，“同喜，同喜。” 苏恒也不多说，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推到织锦面前，“这里一共是三千七百两。七家火锅店，这一月的盈利总共是四千六百两，许姑娘的分红是二千三百两。绣坊那边，姑娘分红，是一千四百两。” 织锦拿着银子喜滋滋。 苏恒继续道：“火锅店的盈利，以后恐怕就会慢慢减下来。” 织锦点头。 苏恒笑笑，“所以我们打算趁着现在新鲜劲还在，继续开分店。苏氏商行几乎遍布了整个大宁，重要城镇都有人。 下一步，我们预计再开十家分店。大宁的大城一共四十六座，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四十六家店铺。” 织锦依旧点头。 这就是和苏氏商行合作的好处，事半功倍不说，她的商业计划，也加快了数倍不止。 “有劳苏公子了。以酒代茶，敬你一杯。”织锦很豪气的把手中的茶水一口闷了。 苏恒的杯中当然也是茶水，他也是举起来喝的一口不剩。 “这就是我们暂时的计划，许姑娘可有什么要添加的？” 织锦摇头，“我觉得很好。” “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新的商机，不知苏公子有没有兴趣？” 苏恒当然有兴趣，兴趣还很大，“许姑娘请说。” 织锦打开带来的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在苏恒的面前展开。 苏恒打量了许久，才问道：“这是什么？” 织锦介绍道：“这叫背包。” 昨天她去给明安送东西时，就想起来了。 大宁人装行囊，多是找块布一包就了事了。读书人所用的书袋，也只是一块布简单缝制而成，装的东西少，还很不方便。 织锦连夜做了一个简易的背包。 四角用弹性极好的竹条简单固定，布料也是选用比较厚实的，中间分出了两个夹层，一大一小，再加上两条背带。 织锦给苏恒做示范，“这样背在身上就好了。” 苏恒顿时来了浓厚的兴趣。 这背包不仅更方便，还美观大方。 织锦又道：“如果长途跋涉，还可以制作更大更牢固的背包，下面装上两个轮子，可提可滑着走，能节省不少力气。” 苏恒一拍脑袋，“许姑娘真是心思灵巧，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织锦笑吟吟，“苏公子觉得背包可以卖出去吗？” 苏恒点头，“肯定能。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人，制作不同的背包。普通人便宜实用就好，有钱人，自然要精致好看，设置不同的款式花样。” 织锦很赞同，“这方面苏公子比我懂得多。如何生产运作，还需要苏公子多多上心。说起来，我只是提供一个想法，却拿一半的利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恒感叹道：“卖东西容易，难得就是能有如此新奇的想法。要论起来，反倒是我们苏氏商行占了便宜。” 苏恒摩挲着背包，“许姑娘想要找合作的商家很容易，我们想找一个许姑娘可就难了。” 织锦很想说一句，苏公子真有眼光。 第73章 手套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苏公子。”织锦道。 苏恒做出「请」的手势，“许姑娘但说无妨。” 织锦便道：“我想请苏公子，帮忙收一些鹅毛，鸭毛。” 苏恒有些困惑，“要这个做什么？” 织锦神秘一笑，“以后再说。” 苏恒便不再问，只轻轻一笑，“好。” 织锦也露出一抹笑容，和苏恒在一起时，总能让人轻松下来。 苏恒看着这个笑容微微出神。 织锦挥了挥手，“苏公子？怎么了？” 苏恒方才回神，对上织锦疑惑的眼神，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织锦觉得这个笑容，似乎有些伤感和苦涩。 于是她乖巧的没有多问。 别人的伤心事，没必要去提及。 只是不知，能让苏恒难过的是什么人什么事？ 织锦不由想起了宁怀景。和他已经故去的未婚妻。 内心莫名有些惆怅。 端起面前一杯茶，把它当成一杯烈酒般，一饮而尽。 -- 第87页 这下子轮到苏恒奇怪了，“许姑娘，你怎么了？” 织锦忧伤的看他一眼，“没什么，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苏恒一时无语，然后给织锦斟了一杯茶。 自己端起茶杯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以茶代酒，不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织锦深吸一口气，把茶杯往前一碰，“干杯！” 两人仰头，气势十足的一口闷。 而后对视一眼，又觉得这行为有些傻，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笑，倒是真的把织锦心中莫名而来的郁结一扫而空。 苏恒是个大忙人。只略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揣着大把的银票回到家中，织锦还有些紧张。 生怕半道上被人给抢了。 水苏还跟着陈先生学习。 正在学琴，织锦驻足听了一会后就捂着耳朵离开了。 水苏很聪明也很有天分，学什么都快。 不过这初弹琴，不是织锦要打击她，实在有些像魔音贯耳，也亏的陈先生可以面不改色的教下去。 柳氏和蓝烟，一个在做针线，一个在给院子里的菜地浇水。 小院里有几处空地，都是用来种花种草的。 柳氏觉得浪费，只留下了一小块种花，其余都种上了当季的蔬菜。 不过，已经入了冬，能种的蔬菜不多，只有寥寥几样。 以前这些地都是柳氏打理，蓝烟来了以后就归她了。 柳氏在缝制的是一件厚实的袄子。做布熊的生意交给绣坊之后，柳氏就清闲了下来。 她闲不住，又开始给每个人做衣服。 现在人人身上都有她亲手做的几件衣服。 和蓝烟打了招呼，织锦搬了个小马扎，坐到柳氏的身边，看她手冻的有些红，不禁心疼道：“娘，不是说了，天冷了，少做一些，看，手都要冻坏了。” 柳氏笑了笑，“不碍事。手里有活，娘才觉得踏实。” 织锦又好笑又无奈，“娘，咱们现在可有钱了。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好好享受。以后啊，也不要爹去店里了，你们就整天躺在床上等着数银子都成。” 柳氏被逗乐了，“好，好，好。咱们阿锦有了大出息，娘和爹爹，以后有福气享了。” 织锦骄傲的一挺小胸脯，“那当然。” 眼睛还盯着柳氏手中的针线。大有她不放下，就一直盯着为止。 柳氏被盯得没脾气，只得哄道：“娘做完这一件就不做了。” 织锦想了想，进屋去拿了针线出来，也开始埋头绣东西。 柳氏立马道：“阿锦，你要做什么？娘来做就成。可别冻坏了手。” 织锦龇牙，“娘都不怕，我怕什么。” 柳氏道：“你和娘可不一样。娘的手结实耐冻，你们小女孩的手嫩，万一冻坏了，嫁人时怎么办？” 织锦只当没听见。 她的脾气倔，柳氏没办法，只好挪了挪身子，替她挡住偶尔吹过来的冷风。 看着面前不甚高大，还有些清瘦的身影。织锦心中像是烧了炭盆一般灼热温暖。 很快，织锦就做好了自己想做的东西。 是一副简单的手套。 棉布做的，又方便又轻薄。 没有毛线，又没有竹签，织锦只有裁了几块棉布，缝合起来，想稍微帮柳氏暖暖双手。 戴着这手套，既不耽误柳氏做针线还能保暖。 只是织锦看着这新做成的手套，心中一动。 这也是好东西呀，可以卖钱的。 蓝烟浇好了菜地过来，看到手套，好奇的问，“姑娘，这是什么？” 织锦解释道：“这叫手套。” 说着，拿过柳氏的双手替她戴上，“看，这样戴着就行，保暖又不耽误做事。” 柳氏新奇的看着手上的手套，活动了几下双手，又做了一下针线，惊喜道：“果然不妨碍，真是好东西。” 蓝烟伸手试了试，赞叹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就没有姑娘解决不了的事情。” 在小院子中住了这么久，给蓝烟震撼最大的就是自己这位姑娘了。 脑子里似乎总有用不完的主意。 蓝烟对这位比自己还小一些的主人，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织锦对着蓝烟道：“走，我们去弄个东西。” 古人都喜欢种竹子，小院的后面就有不少。织锦找了一把砍刀，气势汹汹一副砍人的架势，带着蓝烟去砍竹子。 蓝烟的力气不小，二人忙活了好一阵了，成功砍下了织锦需要的竹子。 然后一段一段的分开来，再劈成一个个小签子。 剩下的就是细致活了。 需要拿小刀和砂纸细细的打磨。 天色渐晚的时候，织锦得到了一大把圆润光滑的竹签。 可以织手套，织围巾了。 可惜这里没有毛线，只能用棉线代替了。 虽然保暖美观都差了一些，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强。 第二天一整天，织锦都在教蓝烟和柳氏织手套。 陈先生甚至给水苏放了半天假，两天都过来学习。 四个人好奇宝宝一样盯着织锦，不错过她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时代的女子们，从小就做各种针线，人人说是心灵手巧都不为过。 大半天的时间，就学会了不少针法。 -- 第88页 织手套比昨天织锦裁几块布随手缝制的半吊子手套，要麻烦的多，所用的时间也要多。 第74章 羽绒服 不过缝制的手套，每个关节处都会用针脚，技术不好的还会膈手，也不美观，真正的手套就没有这么多缺点了。 学的最快的柳氏，到了晚上，已经快织完了一只右手了。 第三天，织锦托苏恒找的鹅毛和鸭毛就送来了。 两个满满的大口袋。 织锦给苏恒的办事效率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织锦又用了半天的时间，交柳氏几人打围巾。 和织手套的针法都是一样的，一通百通，织锦只需要轻轻一点，柳氏就已经会了。 下午，织锦就开始整理那些鹅毛和鸭毛。 送来前，苏恒明显已经让人整理过了。 每一片羽毛都很干净，没有任何异味。 织锦又称赞了一下苏恒的细心。 不愧是能做大生意的人。 如此一来，织锦就省去了许多麻烦。 织锦想要做羽绒服。 已经快要过年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每天穿着笨重厚实的棉衣，依然觉得刺骨的寒冷。 柳氏的腿脚不好，多年操劳留下了病根，天气寒冷时，便疼的不行，晚上睡不好觉。 蓝烟来了以后，每日帮她调理，已经好了很多。 可是柳氏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总得找点事情做。 比如刺绣，一坐就是一整天，起身时，腿脚都冻僵了。 织锦见了几次，就想起来给她做件羽绒服和保暖裤了。 鹅毛有了，最重要的就是布料的选用了。 既不能有孔，羽毛会跑出来。还要透气。 织锦思考了许久，对比了许多布料，最终选择了一种叫做云绫锦的布料。 云绫锦顺滑柔软，透气性极好，各方面都满足织锦的需求。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云绫锦一直是供给富贵人家使用的，一匹云绫锦，要整整一百两银子。 织锦虽然心疼，但是她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给柳氏几人花钱，再多她也舍得。 于是，小院子中。柳氏，蓝烟几人埋头织手套，打围巾。 织锦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专心致志的做羽绒服。 柳氏的第一副手套和第一条围巾完工时，织锦的羽绒服也大致完成。 用了一天的时间，细心的修改检查了一遍。织锦抱着羽绒服笑的心满意足。 织锦去找柳氏。 柳氏见了她极高兴，忙道：“阿锦，快来。看娘给你做的手套和围巾。” 一边说着，一边替织锦戴上去。 织锦举起双手，手套的大小正合适，稳稳贴贴的，没有一点不舒服。 而且柳氏还极为用心在上面织出一个憨头憨脑的小熊图案。 就连织锦脖子上的围巾下面，也有一个同样的小熊。 感受着手上和脖子上传来的一阵阵暖意，织锦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娘，真舒服，还好看。” 柳氏笑的慈蔼，“你喜欢就好。” 织锦重重点着脑袋，“喜欢，喜欢的不行。” 说完又道：“娘，我整天呆在家中，不怎么冷的。你还是给爹爹和明安做吧。” 柳氏笑呵呵道：“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和你比。女孩子娇贵，可不能冻坏了，容易落下病根。” 织锦抱着围巾傻乐。 然后想起自己带来的羽绒服，忙让柳氏穿上试试。 羽绒服的样式，是照着古代服饰做的。柳氏还当一件普通的衣物。 嗔怒道：“好好的，你给我做衣服做什么？娘衣服多的是，以后可别做针线了。伤眼睛。现在天冷，还容易伤手。” 柳氏絮絮叨叨的说着，织锦只含笑听着，偶尔回一句，“知道了，娘，下次不会了。” 柳氏就没脾气了。 羽绒服看起来小巧轻薄，虽然是外穿的式样，但柳氏还是把身上众多的袄子脱了下来，打算把它穿在里面。 屋子里只有蓝烟、水苏和陈先生。 这么久大家都相熟了，平时处的极好，柳氏也没那么多顾及。 柳氏只穿着里衣，在织锦的帮助下，穿上了羽绒服。 羽绒服一上身，柳氏就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这衣服极软和轻薄，穿在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的重量。 平日身上穿着厚厚一层，现在乍一脱了，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看起来不挡寒的衣服，居然特别暖和。 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衣服上传来，让身体似乎置于一个移动的暖炉之中。 柳氏穿着羽绒服，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外面。原本刺骨的寒气都被拦在了衣服外，竟感觉不到一点的寒冷。 古人的外袍都很长，一直到脚踝。 所以柳氏的双腿也都牢牢的被护在里面，只是走动时，偶有凉风从下摆的缝隙透进去，会感到一阵冰凉。 但是比之从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等织锦做的保暖裤也穿上去，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唯一对此明显的就是柳氏没有任何遮挡的脸了。 没一会儿，就冻的冰凉。 柳氏一脸惊喜的回了屋子，问织锦，“这什么衣服，怎么会这么暖和？” -- 第89页 织锦道：“娘试试，里面不是棉花，是苏公子送来的鹅毛。” 织锦这么一说，蓝烟、水苏三人也围了过来。 一个个用手去小心的捏着衣服，手感果然很软和，是平常的棉衣所不能比的。 哪怕陈先生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有点傻眼，“鹅毛还能做衣服？” 织锦肯定道：“能啊。这鹅毛可比棉花好多了。” 柳氏爽快的脱下衣服，给几人一一试了试。 陈先生也学着柳氏去门外的寒风中走了一圈，回来还觉得不可置信，“真是我孤陋寡闻了，万万没想到还有如此神奇的衣服。这鹅毛做的衣服，可比棉衣轻薄多了，又保暖。也只有许姑娘能想的出来了。” 织锦笑呵呵道：“陈先生喜欢，过几天就给先生做一件。” 陈先生忙摆手道：“不用，这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陈先生虽不知道这鹅毛价格几何，毕竟以前闻所未闻。但她一眼就看出，单这件衣服的布料就是云绫锦，这衣服的价格少说都得百两以上。 抵得上她一年的束脩了。 织锦却道：“先生不用客气。我原就准备给家中每个人都做一套羽绒服。这第一件做了出来，后面的就容易多了。到时候先生不想要，我还不同意呢。” 第75章 姜三娘 柳氏同样劝道：“阿锦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先生客气什么？” 陈先生心中一暖，没有再推辞，“我倒是沾了光了。” 蓝烟和水苏听说还有自己的，都高兴的不得了。 特别是蓝烟，她一直把自己当成织锦的婢女，可织锦却一直以礼相对，甚至把她当成亲人。 想起当初那些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个个避之不及。 蓝烟心中五味杂陈，也异常感动。 剩下的时间里，柳氏几人便开始制作羽绒服。 众人的女工都很好，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一点都不手生。 除了吃饭打扫卫生的时间，其余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织锦开始忙活开店的事情。 苏恒是个大商贾，手下店面不知其数，到了年底结业的时候，是他最忙的时候。 前两天他就离开沭城，去了京中。 离开时，倒是和织锦说过，如果有事情，可以去金玉阁找掌柜的，他已经交代过了。 织锦没打算去金玉阁。 这次的羽绒服生意她想要自己独立完成。 和苏恒合作以来，挣钱变的简单了许多。 织锦只需要提供一个主意，苏恒就会把剩下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 靠着苏恒，她的火锅店、布熊、背包和酱料，都已经开了不少分店，挣了大笔的银子。 这是一条一步登天的捷径。 但织锦并未沉溺于其中。 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苏氏商行的根基上。 就像是一棵树，有着繁茂的枝叶，可是根茎却掌握在别人手中。 若有一天，树根不复存在，看起来枝繁叶茂的大树，也将化为乌有。 并非织锦不信任苏恒，而是她不习惯将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 她现在手中有钱，一切都方便了许多。 最先需要解决的就是鹅毛和鸭毛的供应问题。 织锦让许四海回了一趟许家村。 在里正的帮忙下，在周围的村落中宣传收购鹅毛和鸭毛。 鹅毛二两银子一斤，鸭毛一两半钱银子。 鹅毛的羽绒服比鸭毛的要好许多，价格自然更贵些。 织锦在城郊建立了一个收购点，送到这里的羽毛，由收购点的人员统一处理干净。 除了许四海，织锦还雇了好多人，去沭城周围的村镇做宣传。 万事开头难，当第一位来卖鹅毛的农妇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银子，就再没有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渐渐的，来收购点卖羽毛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几个大型的养殖场，专门找上门来合作。 以前他们鸭子和鹅宰杀之后，羽毛自然是扔了。现在居然可以换钱，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他们当然愿意做。 有了这几个大户，每日的羽毛供应就足够了。 在这同时，织锦在陈先生的陪同下，来到了一家叫做「三娘绣坊」的小绣坊。 这里的东家姜三娘和陈先生是年少时的好友，自陈先生入宫后，已经是多年不见。 陈先生回到家乡，第一位寻的就是这位少时挚友。 两人多年后再见，抱头痛哭，各自叙说了这些年的遭遇。 陈先生才知道，好友过的同样艰难。 姜三娘家境不错，在及笄之年，像普通姑娘一样，由媒人说和，嫁给了家中同样做生意一个张姓人家。 那时张家的生意不如姜家，结婚初时，张家公子对姜三娘各种小意温柔。 慢慢的，张家生意做大，姜家生意却一日不如一日。 张家公子对姜三娘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婚后第四年，姜三娘有了身孕。 虽然张公子对她早已不复当初，但是姜三娘依旧欣喜若狂。 姜三娘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和张公子分享，张公子已经几日不曾归家，姜三娘日日等待，望穿秋水，最后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和一个晴天霹雳。 姜父与人合伙做生意，被人骗了，家产全部变卖，还欠下了大笔的银子。 -- 第90页 张公子告诉姜三娘这个消息时，怀中搂着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子，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 张公子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姜三娘这才知道，当初张家找媒人上门说亲，为的就是姜家的财产。 姜家这几年生意越来越差，都是张家做的手脚，连骗了姜父的那名商人，也是张家找来的。 而张公子从来不曾喜欢过她。 怀中的女子是张公子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情投意合。就连张公子和姜三娘婚后，也是一直偷偷来往，更有了一个三岁的男孩。 姜三娘听闻这些，差点没昏死过去。 她一时激愤之下，拿起一把剪刀，想要和张公子同归于尽。 却被张公子一把推开，撞上了桌角，头破了，刚诊出来的孩子也没了。 虚弱的姜三娘被张家下人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张府。 姜父姜母，还有姜三娘的弟弟闻讯赶来时，姜三娘已经气若游丝。 姜父气不过，和张家人理论，被打断了一条腿。 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姜三娘，几次想要寻死，都被姜母救了回来。 姜三娘到底是一位烈性的女子，看着父亲一夜白发，母亲整日唉声叹气，小弟日渐沉默，最先振作起来。 她放下了所有少女时期美好的期望，每日出去找各种活计做，补贴家中。 各中心酸无法言尽。通过几年艰辛的努力，姜三娘成立了一个小小的绣坊。 眼看着生活一天天变好，那张家人却发现了姜三娘的小绣坊。怕姜三娘日后报复，张家给姜三娘制造了各种麻烦。 幸亏陈先生和姜三娘重逢，陈先生提供了不少银钱上的帮助，可这些对于张家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姜三娘的绣坊眼看着支撑不了几天了。 这时候，织锦想要找绣娘，陈先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姜三娘。 织锦听陈先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也对这位姜三娘的坚毅，生出了钦佩之心。 三娘绣坊在一处拥挤的小巷子内，只几间小小的屋子，门外挂了一个牌匾。 里面的绣娘倒是有十几个，都是清贫人家的姑娘。跟着姜三娘学了几年的针线，手艺都不错。 姜三娘未出阁时，家中殷实，姜父给她请的女工先生，花了大价钱，在沭城中都极有名望。 第76章 闹事 姜三娘得了那位先生的真传，这些年又不曾落下，手艺称的上出神入化。 否则，凭她小小一位女子，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如何能撑的起一家绣坊呢？ 姜三娘和陈先生一般的年纪，三十岁出头。 一张秀气的圆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容。一点看不出历尽磨难的痕迹。 陈先生为两人互相介绍了身份。 姜三娘先开口笑道：“早就听静怡提起过许姑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虽早已听说，却无法想象许姑娘真的如此年轻。” 静怡是陈先生的闺名。 姜三娘说话时，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讶和赞叹。 她自己白手起家，做过生意，只开了一家小小的绣坊，就不知道遇到了多少的麻烦。 可想而知，织锦经营着那么大的生意，其中的艰难和需要付出的心血了。 织锦忙谦逊道：“姜夫人谬赞了。” 织锦这一路走来，虽说吃了不少苦，付出了许多艰辛和汗水，倒是真的没经历什么磨难。 主要是苏恒的大腿太粗，几乎为织锦遮去了所有的风雨。 如果不是借着苏恒的东风，织锦相信，她要开分店的阻碍，不会比姜三娘遇到的少。 三人随口聊了几句，话就转到了正题之上。 姜三娘先是带着织锦参观了绣坊，亲眼看了几个绣女做针线，后才苦笑着道：“许姑娘，我的情况想必静怡已经说过了。” “若单论手艺，不是我自夸，我们绣坊并不比别人家的差。只是张家如今势大，不会看着我舒心。我们若是合作，只怕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姜三娘相貌柔弱，性子却直爽刚强。 她把话都已经说清楚，织锦正要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姜三娘，姜三娘，人呢，快点滚出来。” 姜三娘的面色一沉，率先走了出去。 织锦和陈先生互相看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十几个绣女也哗啦啦的全涌了出去。个个面上带着担忧之色。 她们全部出身贫苦，难得谋得一份差事，姜三娘待众人又极好。 如今绣坊出事了，她们既忧心姜三娘，也愁自己的将来。 来闹事的是几个小厮打扮的下人，唯首的一个胖子显然与姜三娘相熟，见姜三娘出来，忙吆喝道：“姜三娘，怎么还没把你这破绣坊给解散了？我们少爷可是说了，只要你们在一天，我们就来闹一天。” “我看，谁还敢来找你做生意！”胖子恶狠狠的道。 那位张家少爷，为了早点解决姜三娘这个眼中钉，也不在乎面子，什么方法都用上了。 生意上，他明令禁止附近的所有商贾和姜三娘合作。 来找姜三娘的，都是一些小本生意人家，张家在这一块有些名头，那些商人惹不起，只好对不住姜三娘了。 姜三娘性子倔，哪怕没生意上门，也守着绣坊这一亩三分地。 -- 第91页 于是张家少爷又每日派家中小厮上门闹事，只闹的人人不敢靠近绣坊。 并且扬言，只要姜三娘在沭城一天，就不会让她有安生日子过。 姜三娘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仗势，丝毫不怵，反而冷声呵斥道：“果然，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 “张岳临是个薄情寡人的无耻小人，所以教出你这样狗仗人势的奴才。”姜三娘沉声道：“张大宝，回去告诉张岳临，我不会让他如愿的。他做尽了坏事，迟早会有报应。” 胖子张大宝怒道：“姜三娘，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说教我家少爷！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张家少奶奶吗？一个没人要的下堂妻，还敢如此出口狂言？！” “要不是我家少爷，看在从前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张大宝阴测测的呵呵笑了两声，“少爷可是说了，你若是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我们直接砸了你的绣坊！” 其实张岳临是想直接解决了姜三娘，一了百了。 可是张父年纪大了，人不由变的瞻前顾后，便三令五申，让张岳临把人撵出沭城就行。 张大宝吊着一双三角眼不耐烦的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姜三娘娇弱的身影坚定挺拔，“这里是我一手建立的绣坊，我哪里都不会去！” 张大宝的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他冷笑着道：“好，好，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说罢，一扬手喝道：“都给我砸！使劲的砸！什么都不许留下！” 他身后的一干小厮蠢蠢欲动。 姜三娘还是固执的拦在房子前，哪怕她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可又能怎么样呢？ 姜三娘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湿润，心里升起了一丝绝望。 十几个绣女，也团团围在姜三娘的周围。一个个因为害怕，身子都在发抖，却不肯离开。 陈先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沭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张大宝嘲讽道：“沭城有王法又怎么样？王法管不到我们家少爷头上，也管不到这里。今天不管谁来，老子都砸定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竟然是一对腰间挎刀的巡城士兵。 不少绣女的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姜三娘的眉头却依旧深锁。 张大宝见了领头之人，连忙笑脸相迎，“袁巡官，今日怎么是您亲自来巡视了？” 语气中，颇为熟稔。 袁巡官见了张大宝，神色也放松下来，“张老弟，是你呀，今天不是我当值么。咱们守卫着沭城百姓的安危，哪里敢懈怠呢。” 张大宝顺势奉承道：“那是，谁不知道袁巡官你一向不辞辛苦、亲力亲为、心系百姓呢？” 袁巡官被这马屁拍的浑身顺畅，然后才似想起了什么，道：“我听有人举报说，这里有寻衅滋事、聚众斗殴的，不会是张老弟你吧？” 姜三娘为人大方热情，和这周围的邻居都处的很好。她的事情当年闹的挺厉害，许多人都隐约听说过，左邻右舍都对她抱着同情。 张大宝来找事，没人敢与张家作对，却有不少人暗中报了官，想要官府来管一管。 第77章 狐假虎威 张大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袁巡官，我你还不知道吗？最是老实本分。这不，快到年底了，来找人给兄弟们做几件新衣服。” “也不知哪个瞎了眼的爱管闲事，还污蔑我。袁巡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张大宝一边骂骂咧咧的装可怜，一边从怀中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悄悄塞进了袁巡官的手中。 袁巡官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脸上的笑容和煦的几分，冲着张大宝点头道：“想必是刁民诬告吧，常有的事。既然张老弟你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张大宝点头哈腰道：“袁巡官慢走。” 一列巡逻士兵，调转了方向就要离开。 绣女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唯一的希望没有了，有绣女大着胆子喊道：“巡官，这张大宝就是来找麻烦的，根本不是要做衣服。” 有绣女附和道：“是呀，他们还要砸我们的绣坊，求巡官做主。” 张大宝立刻怒骂道：“你们这些贱娘们，乱说什么呢！” 袁巡官回过头，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绣女们，又对着张大宝，“张老弟，这怎么回事呀？” 张大宝舔着一张笑脸上前道：“这些人瞎说的，袁巡官你还不相信我？” 又塞了几两银子给袁巡官，张大宝轻声道：“袁巡官，这新衣服，是咱家少爷要给兄弟们做的。这不，价钱没谈好，有了些口角吗，不是什么大事。” 张姜两家的事情，这一带的人，都有所耳闻。 袁巡官看了看姜三娘，才低声对张大宝吩咐道：“小心点，别闹出了人命了。” 张大宝连连点头。 袁巡官又大声道：“既然是生意上的口角，好好解决就是了。再敢随意报官，妨碍公务，先把你们给抓起来。” 绣女们一个个面若死灰，不敢再说话。 到现在，她们哪里还看不出，袁巡官就是和张大宝一伙的。 袁巡官抬步要走，织锦突然淡淡道：“官府就是如此办案的吗？” -- 第92页 姜三娘没想到织锦会为她出声，怕织锦吃亏，焦急的想唤住她。 陈先生站在织锦边上，想要说话，想起了什么，又咽了回去。 袁巡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断了去路，原本还算和善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张大宝察言观色，指着织锦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这么对着巡官说话，想死也得给我滚到一边去。” 姜三娘忙几步上前，护在织锦身前，冷冷道：“张大宝，你不是张岳临脚下的一条狗，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张大宝瞬间气的脸色涨红。 他指着姜三娘，转头对袁巡官道：“袁巡官，你也看到了，这些人，一个个都嚣张跋扈的很，我看得送去大牢里关几天，才能老实。” 袁巡官面沉如水，点头赞同道：“张老弟说的对，这些不知教化的刁民，确实得给一点教训。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袁巡官冲着左右吩咐一声，几个带刀的侍卫便要上前。 张大宝兴奋的道：“还有那个姜三娘，她最可恶，都是她带的头。” 袁巡官挥挥手，“那就一起拿下。” 士兵们一个个面露凶光，绣女之中已经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姜三娘对着织锦苦笑，“许姑娘，今日是我连累了你。你快点和他们说清楚，带着静怡走吧。此事与你们无关。” 陈先生安慰的拍了拍姜三娘的手。 织锦却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牌子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的人！凭你们也想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几个已经上前的士兵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袁巡官皱起了眉头。 冲身边一个得力手下，微微颔首。那士兵几步上前，想从织锦手中拿过腰牌，织锦不让。 那士兵只好仔细辨认起来。 很快，他的脸色一变，忙退回到了袁巡官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袁巡官的脸色同样大变，表情阴晴不定，“看仔细了？” 士兵点头道：“巡官，我看了几遍，不会认错的。是真的。” 袁巡官目光闪动，最终却换上了一张笑脸。 这变化，让几波人都是目瞪口呆。 张大宝更是张大了嘴巴，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张大宝想要上前和袁巡官说什么，却被袁巡官嫌弃的一把推开。 袁巡官凑到织锦身前，小心的问道：“这位姑娘是诚王府的人？” 织锦傲慢的扬起了下巴，“我是诚王世子的婢女，此次，是受诚世子爷的命令前来。找这姜三娘做几件衣服。” “却没想到，遇到了张家人来砸店闹事。”织锦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袁巡官，“而巡官你，也让我大开眼界啊。原来，沭城的官府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织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我回去，倒是有新鲜事可以讲给世子爷听了。” 袁巡官的脸色瞬间大变，他忙讨好的对织锦道：“这位姑娘，误会，都是误会！”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张大宝就敢如此耀武扬威，何况织锦现在的身份是「诚王府的人」。 哪怕只是诚王府一个小小的奴婢，袁巡官也不敢得罪。 何况诚王世子，本就是个难缠不能惹的主。万一这婢女当真回去和世子说了什么，别说他一个巡官，只怕整个府衙的麻烦都大了。 织锦似笑非笑的撇了一下张大宝，“是吗？这是个误会？” 袁巡官忙狠狠的瞪了张大宝一眼，要不是这张大宝，他会惹上诚王府的人？ 至于张家，在诚王府面前，什么都不是。 傻子都知道谁不能得罪。 袁巡官不是傻子，张大宝也不是。 听说织锦是诚王府的人，张大宝早已吓的两腿发软，这会子，点头如捣蒜，“是误会。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惹着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竟然开始左右打脸起来。 像他这种人，才最明白什么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惹的。今天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只怕第一个不肯放过他的就是自家少爷了。 织锦冷哼了一声。 第78章 欠揍 袁巡官赔着小心道：“姑娘，您看今天这事？” 织锦淡淡道：“巡官不是说了，就是个误会么。” 袁巡官喜不自禁的点头，“是的，是的。” 织锦道：“今日之事就算了。不过这绣坊以后是替世子爷做事的……” 袁巡官很上道的应承道：“姑娘放心，以后再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罢，凶狠的瞪了一眼张大宝。 张大宝一时焦头烂额，既担心回去后没办法向少爷交代，又不敢得罪了诚王府的人。 见袁巡官瞪过来，唯唯诺诺的点头道：“不敢，不敢。” 织锦便语气不耐道：“走吧。” 袁巡官如蒙大赦，立马带着人掉头走了。 张大宝踟蹰了片刻，也带着一干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姜三娘这会儿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绣女们更是喜不自禁，不住的欢呼道：“这些人走了，走了。” 而且看情况，短期内怕是不敢再来了。 姜三娘反应过来，压下激动的心情，走到织锦面前深深一拜，“今日多谢许姑娘，不然，我这小绣坊肯定支持不下去了。” -- 第93页 织锦摇头，“我也是狐假虎威。” 幸亏上次宁怀奕给的那枚腰牌，这次帮了大忙。 若非万不得已，织锦也不想借着宁怀奕的名头。 哪怕一个小小的张家和巡官，不会给宁怀奕造成困扰，织锦也觉得，自己又欠了宁怀奕一个大大的人情。 心里想着适合宁怀奕口味的美食，口中却对姜三娘道：“姜夫人，现在我们可以谈一下合作的事情了吗？” 姜三娘连忙道：“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和姜三娘敲定了合作的具体细节之后，织锦与陈先生就回了家中。 羽绒服生产的事情，暂时交给了许四海和姜三娘。 织锦便开始捣鼓着给宁怀奕做吃的。 她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做辣条。 这东西，做法简单方便。还绝对适合宁怀奕的口味。 豆皮洗净泡好，锅中倒油，把豆皮煎至两面金黄。 然后调味，把准备好的调味品和辣椒全部放进锅中翻炒，再放入煎好的豆皮。 根据个人口味，放入适量辣椒面、盐和糖。 还没做好，香味就飘出了老远。引得柳氏几人围观，好奇织锦又弄出了什么新奇玩意。 这一锅试验品，织锦只放了一点辣椒，放的糖多一点。 甜甜辣辣的味道，瞬间获得了柳氏等人的一致好评。 织锦心中有了底。 便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约宁怀奕明日午饭去火锅店。 蓝烟自告奉勇，抢着去送信了。 织锦便安心在家中继续制作辣条。 诚王府门口，蓝烟正翘首以望。 虽然织锦说了，把信交给门口的守卫就行，但是蓝烟不放心，坚持要等宁怀奕回来，亲手交给他。 宁怀奕今天和宁怀景一起，两人说着话，到了王府门口。 宁怀奕正要直接进去，就见宁怀景的马停了下来。 宁怀奕顺着宁怀景的目光一看，看到了正在等待的蓝烟。 宁怀奕语气暧昧的问道：“哥，这姑娘你认识？找你的？” 宁怀景表情平淡，“许姑娘身边的人，上次在行一书院见过。” “哦——”宁怀奕拖长了尾音，又突然道：“哥，你还和许姑娘去了行一书院？不是我说你，约女孩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真是没趣味。” 宁怀景懒得解释。 蓝烟看见了两人，上前行礼道：“见过世子爷，宁公子。我家姑娘请世子爷明日去许氏火锅店一叙。” 蓝烟虽没见过两人，但是早听小院子里的人提过许多遍了。 宁怀奕接过蓝烟递过来的信纸，织锦大致说了下借用他名头的经过，又特地说明，明日有好吃的，当做先斩后奏的赔礼。 宁怀奕顿时乐了，“告诉许姑娘，明日我一定准时到。” 蓝烟便行礼告退。 宁怀奕又笑呵呵的对宁怀景道：“哥，许姑娘约我明日去火锅店，并且专门给我做了好吃的。” 想了想，宁怀奕加上一句，“她只请我一人，没请你。” 宁怀景撇了一眼宁怀奕，终于知道这货为什么常常惹得诚王想揍他了。 因为欠揍。 “她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吧。”宁怀景率先下马进府。 宁怀奕跟在后面，“你怎么知道的？有事要帮忙怎么了？许姑娘遇到事情第一个就想到了我，说明咱两情分好啊。” 远远跟着的听酒闻言，脚下一个趔趄，他深深觉得，自家少爷真是时时刻刻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宁怀景没什么反应，脸色平静如常。 宁怀奕仔细打量了一会，有些失望，故意念叨着：“许姑娘说做了好吃的给我，也不知是什么？哥，你说呢？” 宁怀景不理他。 宁怀奕有些泄气，大哥真是太没有意思了，调侃起来都不好玩，“明天大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宁怀景这次有了回答，只一个字，“去。” 宁怀奕撇撇嘴，不再管宁怀景，反而开始期待明天到底有什么美食等着他。 第二天宁怀奕兴冲冲的和宁怀景出府时。 就见到一脸熟悉的马车停在门口，诚王妃搀扶着秋云的手正要上车。 宁怀奕莫名觉得有坏事要发生，他和宁怀景对视了一眼，很狗腿的上前，亲自扶着诚王妃上马车，“母妃，你这是要去哪里？” 诚王妃温柔一笑，“去许氏火锅店，见许姑娘呀。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啊。” 宁怀奕与宁怀景，“。” 诚王妃故作惊讶的道：“呀，你们也要出门啊，去哪里？” 宁怀奕吐槽道：“母妃，你的演技太浮夸了。” 诚王妃「哦」了一声，随意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记得晚一炷香的时间再去，免得被人识破了。” 昨日蓝烟来找宁怀奕的事情，诚王妃早就得到了消息。听说有好吃的，当然要去凑个热闹。 宁怀奕嘟囔道：“母妃，你这样骗人是不对的。” 诚王妃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第79章 辣条 诚王妃到火锅店时，织锦早已准备好，正在雅间等待宁怀奕。 听说宣姨来了，织锦惊喜的迎了出去，“宣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诚王妃抿唇一笑，“想你了啊，所以来看看。” -- 第94页 “真是巧了，你刚好在，否则我不是要白跑一趟了。”诚王妃又道。 织锦含笑点头，“可不是吗，说明我和宣姨有缘。今天我正巧约了诚王世子，宣姨要一起坐坐吗？” 诚王妃故作惊讶道：“诚王世子，就是上次那位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哥？” 织锦，“……” 她突然想起来，宣姨似乎和宁怀奕的八字不合，可是话已经说出口，而且宣姨已经欢喜的答应了。 “好啊，那位小哥倒是好玩的很，就是不知玉树临风的宁公子会不会一同前来？”诚王妃眨眨眼睛。 织锦咳了两声，发现面对宣姨时，她总是很无奈，“这就不知道了，宁公子未必会有空。” 织锦把诚王妃带到了雅间，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宁怀奕和宁怀景两个姗姗而到。 织锦见了两人很是高兴，“世子爷，宁公子，你们来了。” “是啊，出门时有事耽搁了一下，来的迟了。”宁怀奕边回答织锦，边用幽幽怨怨的小眼神谴责自家母妃。 诚王妃置若罔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宁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宁怀奕不满，“还有我。” 诚王妃随意应了一句，“哦，世子爷也在啊。几日不见，世子爷似乎胖了许多。” 宁怀奕一脸愕然的摸着下巴道：“有吗？” 他最近明明瘦了，何况，两人每天都见面！哪天早上他不需要去请安问好？若是忘了一次，能被念叨上半个月。 织锦和宁怀景大眼瞪小眼，总觉得他们似乎有点多余。 这两人一见面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却又意外的和谐。 织锦只好努力把话题圆回来，“来的一点也不晚，正好可以吃饭了。” 知道宁怀奕爱吃肉，织锦专门点了许多的肉菜，甚至想办法弄了几斤牛肉来。 宁怀奕见到满桌子的肉菜，特别是那几盘美味的牛肉，心里的那一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格外满足，“我就说还是许姑娘最懂我。” 这话一出，首先获得诚王妃的白眼一枚，“这么说来，我也很世子爷呀，只要有好吃的，世子爷就万事不愁了。” 织锦渐渐觉得，看宣姨怼宁怀奕，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了。 宁怀景给她斟了杯茶，“喝茶，暖暖身子。” 织锦是有点冷，之前等宁怀奕的时候，她开着窗户，身上早被冷风浸透了。 诚王妃来的时候，才关上窗户，暖了这么一会，已经好多了。 也不知道宁怀景是怎么看出来的。 把茶水捧在手心里，小小的喝了一口，织锦觉得从里到外都变得暖和起来，她朝宁怀景浅浅一笑，“谢谢宁公子。” 宁怀景同样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用谢。” 诚王妃和宁怀奕互相看了看，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微笑。 宁怀奕这才有空问道：“许姑娘，你昨天说有好吃的，不会就是这牛肉火锅吧。” 织锦笑道：“当然不是。” 说着，她走到门外，叫住了一个小二，嘱咐了几句。 很快，小二就端了几碟色香味俱全的辣条上来，关看着就很诱人。 宁怀奕砸了砸嘴，迫不及待道：“这是什么？” 织锦介绍道：“这叫辣条，我专门根据世子爷的口味做的，世子爷尝尝看。” 说着，织锦指着一点麻辣口味的辣条，示意宁怀奕尝尝。 她做了许多种不同口味的，有微辣、特辣、麻辣、香辣、甜辣。 本来只是让宁怀奕多几种选择，显示自己的诚意。 现在诚王妃和宁怀景来了，刚刚好。 织锦又亲自用筷子，给诚王妃夹了一根甜辣，给宁怀景一根微辣的，对着两人道：“宣姨，宁公子，你们也尝尝看。” 宁怀奕最先开动，第一口辣条下肚，他的眼睛瞬间就是一亮。 两三口就把一根辣条吃完，宁怀奕忍不住叫道：“好吃！” 这次诚王妃没有和他唱反调，而是很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好吃。” 得到了两份确认，织锦面上带笑，目光落在了宁怀景的身上。 宁怀景细细品味口中的滋味，辣条，听到这个名字时，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他的口味偏向清淡。 而这小吃一看就口味极重。 可吃了几口，却发现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口味虽是有点重，但辣味香味却都刚刚好。 宁怀景也很真诚的赞美道：“许姑娘做的东西，总是能让人欲罢不能。” 他这么一个不爱吃辣的人，都觉得这辣条实在美味。 获得了宁怀景的肯定，让织锦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得意。 这也不枉她几个时辰的操劳了。 织锦彻底放下了心，“世子爷喜欢就好，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当做赔礼了。” 宁怀奕正和美食做斗争，闻言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是许姑娘信上所说的事情？这点小事许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宁怀景也道：“那腰牌就是给许姑娘用的，能帮上忙就好，许姑娘不必太在意。” 宁怀奕想了想又道：“一块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多给几块。” 织锦忙摆手道：“够了，够了。不用了。” 宁怀景嘱咐道：“下次遇到什么事情，许姑娘直接拿出腰牌就好，如果解决不了，可以去诚王府找我……找世子爷。” -- 第95页 宁怀奕刚塞了一根香辣味的辣条入口，点头道：“大哥说的是，腰牌本就是给许姑娘用的，下次用了也不用和我说，不过若是有好吃的许姑娘，可得记着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织锦都没有插话的机会。 织锦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这两人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以来，除了父母亲人和吴婶，对她最好的，还是不求回报的那种好。 毕竟她身上也没什么让堂堂诚王世子贪图的了。 唯一可以提起的，也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小吃了。 织锦也唯有感叹，当初一碗凉粉，却结到了如此的善缘。 第80章 换衣服 织锦能做的，只是把几碟辣条，都往宁怀奕的面前推了推，“世子爷，多吃点。” 宁怀奕边吃边点头，话都没功夫回。 织锦又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别吃太急，容易呛着。” 觉得自己被冷落的宁怀景，默默的把茶杯往织锦面前一放，意思是他也要。 织锦这会儿有求必应，区区一杯茶水，二话没说就给斟满了，顺口说道：“宁公子，你口味淡，这微辣和甜辣的辣条比较适合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吃火锅。下次我再给你做别的。” 宁怀景满意了，脸色柔和下来，夹起了一根辣条，放进嘴里，“这个就很不错。” 织锦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吃东西。 诚王妃撑着下巴打量着她与宁怀景，好奇道：“许姑娘，什么腰牌？” 她虽然知道织锦邀请宁怀奕的事情，信上的内容却是不清楚。 织锦把去姜三娘那里发生的事情，重新详细的讲了一遍。 特别是姜家和张家的恩怨，和张岳临的薄情寡恩。 诚王妃听的义愤填膺，芙蓉玉面上更是染上了一层怒火，啪的一下，一拍桌子道：“那张家少爷真不是东西，世上竟然有如此狼心狗肺的人，姜三娘真是可怜可敬。” 宁怀奕被吓的一个机灵，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正要抱怨，抬头见到自家母妃一脸的怒容，立马改了话头道：“对，那张什么确实不是个东西，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简直人神共愤！” 诚王妃看他一眼，冷冷道：“以后我家儿子若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宁怀奕猛摇头，“不敢，肯定不敢。” 织锦有些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不过很快被宁怀景转移了话题，“这张家和官府的关系不浅。” 诚王妃赞赏的给了宁怀景一个微笑，狠狠的瞪了一下宁怀奕。 宁怀奕满心委屈，这怪他吗？他多无辜。 算了，还是吃辣条吧。 辣条多好，又听话又好吃。 织锦忧虑的点点头，“应该是的，那个巡官和张家下人看起来极为熟悉，两人之前肯定多有交集。” 宁怀景道：“我昨晚派人查过，张家现任夫人，有个亲妹妹，就是给太守当了小妾。恐怕，张家就是通过这条线搭上关系的。” 说起太守，织锦就一脸厌恶，常小花也进了太守府，做了那个老头子不知第多少位小妾了，这有一段时间，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宁怀奕突然抬起头，问道：“大哥，你昨晚还去查了张家？” “嗯。”宁怀景淡淡应了一声。 宁怀奕还要打趣两句，被诚王妃一个眼神瞪蔫吧了。 织锦没注意这个，她还在担心姜家，听说张家还搭上了太守，织锦怕张岳临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宁怀景知他所想，安慰道：“不用担心，你既打了诚王府的名号，张家不知深浅，一时不敢再有动作的。” 织锦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感激的望了一眼宁怀奕。 宁怀奕颇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道：“我让听酒去那绣坊走几次，保管张家人就老实了。” 织锦感动的又想把碟子往他面前推推，然后才发现，在她们三个说话的功夫，几碟子辣条，竟然全被宁怀奕一人吃光了。 除了宣姨面前那一碟甜辣味的，还仍旧有大半碟。 宁怀奕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砸吧着嘴，一脸的不满足，“这东西好吃呀，就是量太少了。” 织锦额头一排黑线。 不过今天宁怀奕是大恩人，他说什么是什么。 织锦温声细语道：“没事，厨房里还有许多，我这就让人端来。” 宁怀奕目光灼灼，“全部端来，我觉得我还可以吃上十几跌。” 诚王妃扶额，实在不想承认，这饿死鬼投胎般的货，是她儿子。 她就想不明白了，诚王府啥时候缺他吃喝，养成这般爱吃的性子。 织锦出去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几个小二就端着托盘来了，上面都是一喋喋诱人的辣条，全部摆放在了宁怀奕的面前。 宁怀奕也不客气，左右开吃，不亦乐乎。 诚王妃不想再理他，问起了方才她就一直关心的一个问题，“阿锦，你说的那个羽绒服是什么？” 若非诚王妃提前，织锦都快忘了自己今天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她一拍脑门，拉住最后一个要走的小二，耳语了几句，很快，小二就送来了一个大包裹。 织锦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件男式羽绒服，和一条保暖裤。 对着诚王妃道：“宣姨，这就是羽绒服。既轻盈又方便，比寻常的棉衣要保暖的多。” -- 第96页 诚王妃看到这衣服的第一眼，就心下喜欢。 她对于衣服首饰，很有研究。羽绒服款式好看又轻薄，要真是保暖，可比身上厚厚的棉衣好多了。 哪怕她穿的冬衣，都是最最上等的，可依旧还是笨重。 诚王妃伸手轻轻摸了摸羽绒服，手感很好，她拿在手里，颠了颠，几乎没有重量。 “这是给宁公子的？好像小了点。”因为是男款，诚王妃有此一问。 织锦微微汗颜道：“这是给世子爷的。” 说罢，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不敢去看宁怀景。 宁怀景本来也和诚王妃一样，以为是给自己的，心里正感动。 蓦然听说是给宁怀奕的，身子一顿，有些失望，轻轻的撇了一眼宁怀奕。 宁怀奕正惊喜的放下了手中的辣条，收到自家老哥好像没什么感情的一个眼神，莫名觉得有些冷。 可那羽绒服，看着就让人喜欢。 何况，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就算自己不要，大哥也穿不上啊。 这么一想，宁怀奕心中就安稳许多了，他接过羽绒服，走到屏风后面，“我试试。” 织锦还没来得及拒绝，诚王妃和宁怀景更是黑了脸。 诚王妃心里想着，回去得好好给儿子上上课了，当着人家未出阁姑娘的面脱衣服，虽然隔着屏风，但是万一传出去怎么办？ 想把嫂子变妻子吗？想得美！ 织锦扭过头，认真的端详着窗沿上的花纹。 见诚王妃似乎有些恼怒，不禁替宁怀奕担心。 第81章 人模狗样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现代的时候，什么没见过，不过换个外套而已，里面还穿的严严实实呢。 只是宣姨是实实在在的古代人，只怕接受不了，未免觉得宁怀奕太过孟浪。 诚王妃当然不在意，宁怀奕光着屁股蛋时，她也不是没见过。 宁怀奕的速度很快，片刻后就换好了衣服，神气活现的走了出来。 他长的不错，这衣服又是为他量身定制，显得长身玉立，潇洒倜傥。 宁怀奕慢慢在屋子里踱着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就差一把骚包的扇子了。 就连以诚王妃对自家儿子挑剔的眼光来看，一时也挑不出不好之处来。 诚王妃点点头，“这么一看，倒是人模狗样的。” 织锦：“……” 宁怀奕脸上的笑容一跨，很想问一句，“是亲儿子吗”？好在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咽下了这句话。 转而对着宁怀景显摆，“哥，这衣服，穿着跟没重量一样，还很暖和，比你身上这些垃圾好多了，可惜啊，你没有。” 宁怀奕带着几分嫌弃，用手弹了弹宁怀景身上的长袍。 上千两的锦袍，到他嘴里就成了「垃圾」了。 宁怀景面无表情，打量了一眼宁怀奕，“嗯，确实挺人模狗样。” 宁怀奕，“……” 织锦捂着嘴轻笑。 诚王妃丝毫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吟吟说道：“我就说吧，英雄所见略同。” 宁怀奕气闷，直接用手抓了一根辣条，气冲冲的就往嘴里塞。 边咀嚼边不忘念叨，“真的很暖，你们就嫉妒吧。” 诚王妃确实有点嫉妒了，女子爱美，她也不例外。 有漂漂亮亮又保暖的羽绒服穿，谁还想穿着厚重还不方便的棉衣？ 诚王妃问织锦，“这衣服哪里能买？” 织锦便道：“南街新开了一家「许氏成衣店」，到那里下订单就行。” 姜三娘的绣坊在巷子里，难找，那里环境也差。 织锦便在城中租了家店铺，专门接受订单，由许四海打理。 诚王妃记下了这个地址，“改明儿，我也去做一件。” “我这里，倒是也给宣姨准备了一件。”织锦笑道，说着打开了另一个包袱。 里面果然是一件女式羽绒服，比宁怀奕的那件，看起来还精致漂亮几分。 除了羽绒服，还有保暖裤，手套和围巾，都是配套的。 诚王妃喜出外望，“这是给我的？” 织锦点头，笑眯眯道：“是呀，之前还担心不知宣姨住哪，何时过来。没想到，宣姨就来了。” “这是我们心有灵犀呀。”诚王妃爱不释手的摸着羽绒服，恨不得现在就能换上。 不过有宁怀奕和宁怀景这两个「外男」在，诚王妃也只有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她又拿起围巾和手套道：“这是什么？” 织锦替她戴上，顺便解释了一下用途。 感受到手上和脖子处传来的热度，诚王妃半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宁怀奕不开心了，“为什么我没有围巾和手套？” “额。”织锦道：“我以为世子爷是男子，不会喜欢这类东西。” 宁怀奕立马道：“我喜欢呀，我也要。” “哦，好。”织锦点头。围巾和手套的制作方法，都已经交给了姜三娘等人，宁怀奕想要，明天就能做好。 宁怀奕这才满意起来。 诚王妃横了他一眼，“贪心！” 宁怀奕自动过滤了。 诚王妃转而看着织锦，一脸的和善，拉过织锦的手，从手腕上退下手镯，往织锦的手上戴，“这衣服我喜欢的紧，平白受了你如此大礼，这一点点小小心意，可不要拒绝。” -- 第97页 织锦想抽回手，可是诚王妃握的很紧，她不好意思道：“宣姨，这我不能说。我送宣姨东西，一来是与宣姨交好；二来，也是想要宣姨在朋友面前，帮我的羽绒服多多美言几句。” 羽绒服成本高，注定了要走高档路线。可是织锦认识的有钱人中，只有宣姨看起来颇有身份。 要是交给金玉阁，织锦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 可她既然打算自己单做，这第一步自然要好好走。 诚王妃温婉一笑，“这多大点的事情，放心吧，交给我了。不过镯子你可得收下，不收我是会生气的。” 说罢已经不由分说的褪下镯子，戴在了织锦的手腕上。 织锦不在矫情，大方的道了谢，“谢谢宣姨了。” 诚王妃慈爱的捏捏她的脸颊，“和我客气什么。” 织锦心中微暖，想到什么，对着宁怀奕道：“世子爷，我还想给诚王妃做一套，就是不知她的身高体型。” 宁怀奕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母妃也替这羽绒服宣传宣传？” 织锦点头，期待的看着宁怀奕。 宁怀奕其实很想说，不用多此一举了，母妃就在你面前。 可在诚王妃灼灼的目光下，只好挠了着头皮道：“母妃的身形和这位「宣姨」差不多，你照着做就行。” 织锦对这个极其敷衍的答案很是不满，正要说什么，宁怀奕突然道：“我们都有了，为啥我哥没有？许姑娘，你是不是对我哥有意见啊。” 一时间，诚王妃、宁怀奕和宁怀景三双眼睛盯了过来。 诚王妃的是询问，宁怀奕单纯的想看热闹，宁怀景……织锦居然看到了一丝谴责和委屈。 织锦脸有些红，心虚的低下脑袋，小声道：“宁公子也有的，不过，还没有做好。” 宁怀景的确实没有做好，因为是她亲自做的。 宁怀奕与诚王妃的都是由姜三娘几人所做，她们人多，手艺熟念，虽然刚接触，可依旧做的很快。 织锦每天的事情多，最近都熬到很晚，才有时间去做。 宁怀奕「哦」了一声，“如此说来，我哥的重要性还排在我后面？” 织锦无言以对，她只好添了一句，“已经快了，还有几天便能做好了，年前应该就能给宁公子送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专门把时间空了出来，想必能赶在过年前做好。 宁怀奕还想说什么，被诚王妃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踩了一脚，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宁怀景语气平静的对织锦道：“不急，慢慢做就是。” 有就成了，宁怀景要求不高。 第82章 实话 虽然被排在了宁怀奕后面，让他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不过这一点点的不开心，也是冲着宁怀奕去的。 宁怀景冲着宁怀奕露齿一笑。 宁怀奕吓的差点没扔掉手中的筷子。 他很委屈，自己貌似同时得罪了大哥和母妃。 可是，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这世上，怎么就没有人爱听实话呢。 宁怀奕惆怅。 这一顿饭勉强称的上是宾主尽欢。 三人离去之后，织锦去了一趟姜三娘的绣坊，得知这几天没人来找麻烦，织锦便让绣坊照着宣姨的尺寸，再做一套羽绒服。 在绣坊那里，织锦意外的遇见了许四海。 因为掌管着收购羽毛和许氏成衣铺的关系，和绣坊的联系增多，许四海常常会往这里跑。 许四海不管模样和气质，都改变了许多。 穿上了长衫，手中有了银子，手下还管着不少人，又吃好喝好，整个人红光满面，人似乎都稳重了很多。 不得不说，许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女的娇俏，男的英俊。 许四海五官英挺，身形高大，只是以前气质猥琐，相由心生，看起来便獐头鼠目的。 如今浪子回头，坏毛病去了七八分，人显得年轻不说，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到织锦，许四海也挺高兴，现在在他心里，把织锦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若非织锦，现在他还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呢。 织锦先打了声招呼，“四伯。” 许四海应了一声，“怎么有功夫上这来了？” 织锦笑笑，“找姜夫人做套衣服。” 许四海点头，不在多问。他的事情也做完了，便和织锦一起回去。 路上，许四海几次纠结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织锦等了许久，只好先问道：“四伯有事？” 许四海踌躇的回道：“是有件事情？” 织锦了然道：“和许家村有关？” 准确来说，应该是许家，只有许家，才会让许四海这么为难。 许四海还算是个孝子，哪怕之前混日子的时候，对王氏也还孝顺。否则不会听王氏的话，去偷东西。 也是后来王氏为了十两银子卖了水苏，才让许四海对她寒了心。 许四海叹了口气道：“前些天，大哥来找过我，还去过店里。二哥不想你担心，就没让我们说。” 织锦倒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许四海继续道：“大哥来了两次，每次坐一会，就走了。” 其实许一江不止是去坐坐，还拿着不知哪里来的几两银子，想要入股，被吴婶一通痛骂后，撵了出去。 -- 第98页 到底是自己亲大哥，以前对于这个读书识字有份体面工作的大哥，许四海还是挺敬仰的，于是就替许一江留了几分体面。 他就算不说，织锦也从他的表情中猜出来，几人肯定和许一江闹了不愉快。 织锦静静听着，许四海又道：“我今日听从村里来送菜的村人说，娘和大嫂，应该从大哥那里听到了消息，打算来城里找我们，只是因为行动不便，暂时没有动身。” 许家村到沭城可不近，村里没人愿意给她们搭车，两人要是走着来，走上一天也未必能到。 提起王氏，许四海神色间有些复杂，“杨里正听说她们到处找人想要搭车到城里来，怕会给你添麻烦，所以让人带了口信来。” 织锦点头，“我知道了。最近你们要注意些。” 这也没个好办法，总不能让里正把人栓在许家村，不许出来吧。 许四海无奈道：“我娘，她要是来了，我去劝劝她。” 织锦不置可否，王氏若能说的通，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一时无话，许四海有些迟疑的道：“上次，我托人送了些银子回家。” 似乎怕织锦不高兴，许四海解释道：“听村里来的人说，家里日子艰难，爹生病在床，都没钱请大夫拿药。我便托他带了银子回去给爹看病，不多，就三两。” 织锦笑着安慰道：“四伯，这是应该的。那里也是你的家。” 至于织锦，她是不会再认许家的。 “以后四伯要是惦记家里，直接托人送银子回去就成。” 其实织锦知道，她爹也一直记挂着许老爹。 许四海感激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送太多银子回去的。” 许四海也清楚，王氏的性子，若是送的银子多了，养大了胃口，只怕就会没完没了了。 许家。 李氏和许水仙低眉顺眼的站在正屋里。 王氏坐在凳子上，不住的拍胸口，气的。气的心口都隐隐发疼。 “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和许织锦和许二泉那对没良心的父女串通好了，一个个的欺负我们妇道人家。” 李氏不敢出声。 前两天许一江送消息回来，许二泉一伙人居然在城里开了一家酒楼，而且生意极好。 每月挣得银子数不胜数，许四海也在那里跑腿。 当时接到消息，李氏和王氏就懵了。 许二泉居然有如此大的出息了？ 两人不愿意相信，可许一江在信中写的明明白白，且他亲自去证实过了，确实是老二一家。 懵圈过后，王氏就爆发了惊天的怒火。 她在家里吃糠咽菜，那个白眼狼倒是好，每日喝酒吃肉的，还有大把银子花，却不想着孝敬她一些，也不怕天打雷劈。 还有老四，当初拍拍屁股走了，王氏还担心好一阵子，生怕许四海在外出了什么事情。 前些天，许四海托人带了三两银子回来，王氏高兴了老半天，原来儿子活的好好的，还没忘记自己。 结果呢，老四在外跟着许二泉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只让人带了三两回来，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王氏气的砸了好几个碗。 当天就和李氏两人，去有牛车的人家里询问，能不能搭车去城里。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被所有人拒绝了。 王氏快要气炸了。 李氏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半点声响不敢发出。 王氏脾气渐长，近来更如脱缰的野马般，不可控制。 李氏和许水仙深受其害。 见了王氏，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第83章 狼吞虎咽 王氏自己发了半天的火，见面前的两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更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都是死人啊？不会说话。” 许水仙战战兢兢的往李氏身边凑了凑。 李氏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娘，不如去三妹那里问问，她应该能找到车。” 李氏一提醒，王氏才想起来，对呀，还有三女儿啊。许家村的人不借车，周家村的总能借到吧。 于是王氏脸色更差了，“想到了，怎么不早点说？整天看我跑来跑去，你很高兴吗？！” 李氏半点不敢争辩，“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才想起来。” 王氏厌烦的挥挥手，“快去周家村，找三莲。” 李氏忙点头离开，许水仙想跟着一起去。 就听王氏怒骂道：“你去哪里，柴劈完了？猪草割好了没？一天天除了吃饭花银子，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快点去做事！” 许水仙哭丧着脸去劈柴了。 她现在无比怀念还没有分家的时候，整天和许小花玩玩闹闹，脏活累活都有许织锦在前头，多好啊。 王氏来的比织锦想象中的要快。 她让许三莲找了辆牛车，便带着三人迫不及待的一路晃晃悠悠的进了城。 许氏火锅店前，王氏一脸疲惫的从牛车上下来，差点没把她的老骨头颠散架了。 她眯着眼睛站在高大的店前，脸上满是震惊。 许三莲、李氏和许水仙陆续下车，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 李氏心中更是打起了鼓。 她想要先去找许一江仔细了解一下情况的，可王氏却硬要先来店里。 如今看到这么大的一家店，若是找错了地方，会被人打出去吧？ -- 第99页 王氏这会儿也虚着呢，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率先进了店里。 当看到许二泉几人时，王氏的底气就来了。 吴婶最先看到四人，她撇撇嘴，许四海和众人都打过了招呼，几人心中也有了底。 按照吴婶的意思，直接打出去得了，可碍着一个许四海，她到底给了几分面子，于是，冲着后厨喊了一声，“四海，有人找。” 许四海应声出来，他这几天就担心着王氏，没事就留在火锅店中。 许四海看见王氏，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娘，你们怎么来了，走，到后面坐坐。” 说着，不由分说把王氏拉去了后厨。 后厨很大，最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桌子有床，不忙时，可以在这里睡会觉。 王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许四海拉扯了进来。李氏三人一脸懵圈的都跟了来。 到了狭小的小单间里，王氏才反应过来，她一脸不开心的甩开许四海的手，责问道：“我找许二泉那个白眼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许四海心下苦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们早上应该没吃东西吧？饿了没，我让厨房做点吃的来。” 许三莲听闻，忙不迭的点头，“四弟，还是你贴心，我都饿的前胸贴肚皮了，有什么好吃的都快点送上来吧。” 许四海点点头，出去说了一声，很快又回来了。 王氏瞪了一眼许三莲，“没出息，你是没吃过东西还是怎么的？” 许三莲也不恼，笑嘻嘻的挽着王氏的胳膊道：“娘，咱们一大早就出发赶路，你难道不饿？有什么话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着，嗅了嗅鼻子，“我闻着这里的香味，比镇上最大的酒楼还香呢，也不知都有什么好吃的。” 王氏本就饿，被许三莲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算是默认了。 有什么事情，都吃完了饭再说。 很快，火锅就端了上来，诱人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这会儿，不用别人说，王氏也没心思管其他的了。 李氏和许水仙更是双眼放光。在家里啃了好几个月的窝窝头，现在看到了大米饭，看到了肉比什么都来的亲。 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先是让许四海看的呆了，随即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子惭愧，娘在家里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呀？怎么像是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一样。 等到王氏四人酒足饭饱之后，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桌子上的菜换了三茬，连火锅都加了两遍汤底。 就这样，还被王氏几人捞的只剩下稀薄的汤了。 若不是顾及着许四海还在场，估摸着几人能把汤底也喝得一干二净。 许家的生活是真的艰难呀。 吃完饭后，王氏捧着圆圆的肚子，瘫在椅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突然后悔，方才应该少吃一点的。 现在一张嘴就是一个饱嗝，还有什么气势可言？ 李氏几人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王氏费劲的揉着肚子，问道：“许二泉呢，嗝，让他出来，嗝，怎么老娘来了，他还装聋作哑的，不出来见我吗？” 许四海道：“二哥不在。” 王氏眉毛一竖，不相信，“我刚才还看见他了，她是不是怕我不敢见我？” 许四海轻叹一声，淡淡道：“二哥怕你什么？” 王氏脸上瞬间浮起一股怒意，“你个小崽子怎么说话呢？他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不怕我，不孝敬我，怕谁？” 许四海只觉得无法理解，“娘，我们已经和二哥分家了。准确的说，你把他们赶出了许家。现在二哥一家，已经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王氏冷哼了一声，斥道：“他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这事他说了可不算。我养了他十几年，怎么现在翅膀硬了，我不想认我这个老娘了，我说出去让大家评评理，看他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但他以后没脸见人。” 王氏说的理直气壮。 许四海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他都不知道王氏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 “娘，你真的这样觉得？当初你主动把二哥一家撵出去的文书还在，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收了吴婶的方子，从此和二哥一家再没有任何瓜葛。 如今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想要找二哥一家的麻烦。若是把事情的经过一说，你觉得被戳脊梁骨的到底是谁？” 第84章 她给得起 王氏气的一拍桌子，指着许四海怒骂道：“你到底是谁生下来的？现在又帮着谁？”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呢。许二泉一家给你几口吃的，你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心里还有我这个娘亲吗？ 挣了银子也不说往家里寄点，你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在家里吃糠咽菜，你还有没有良心？” 王氏越说越气，“现在还帮着许二泉来数落我，我看你的心都黑了。” 许三莲也在一旁帮腔，“四弟，怎么能这样和娘说话呢，娘一个人操持在家里容易吗？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呀。” 许四海道：“我知道她不容易，上次我还不是托人给家里带了银子？” 王氏气哼哼道：“不过三两银子能干什么？你们在这里一天就能挣个几十上百两，却只给了我三两，当我是叫花子吗？” -- 第100页 面对王氏的怒气和指责，许四海显得很平静，“娘，若是你肯安生的待在家里，不再找二哥的麻烦，好好的照顾着爹，我可以每月给你三两银子。” 李氏听了，瞬间心动起来。 三两银子，足够他们在许家村过上中等生活了。 现在家中人少，开销也少，三两银子养活他们绰绰有余。李氏和许水仙满含期待的看着王氏。 王氏目光闪动，明显是在犹豫。 许三莲却不满的道：“四弟，你和二哥都挣了大钱，才给三两银子，当我们是一家人吗？” 这么一说，王氏也觉得少了，“三两不行，三两太少了，怎么着也得给个三十两一个月。” 许三莲附和着点头，“就是，这还差不多。要我说三百两都行。” 许四海呵呵一声，“三姐口气这么大，不如这钱就三姐来出吧。” 许三莲不满的道：“四弟，你怎么能讽刺人呢。我这不是没有吗，如果我有钱，别说三百两三千两我都愿意给。” 许四海语气嘲弄的道：“三姐出不起三百两，三两银子总有吧。既然三姐这么有孝心，以后不如就每月孝敬娘亲三两银子，一两也行啊。” “都是娘的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孝让我们都尽了，不给三姐一点机会吧，这说出去，三姐可怎么见人呢。” 许三莲被这一通话说的面红耳赤，气得扭过身子，不再言语。 许四海才又转头对王氏道：“一个月三两银子，这是我能给的最高的了。如果娘亲不愿意要，那么就一分都没有，只当您心疼儿子了。” 王氏气咻咻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管，去把许二泉给叫过来。” “哦，你凭什么见他？”房门被推开，吴婶和织锦走了进来，吴婶轻蔑道：“凭借着对他们一家十几年的搓磨，还是为了一个方子就把人撵出家门？我要是你，这辈子都没脸再找上来。也不知你怎么长的，脸怎么能这么厚呢。” 看见两人，许四海点了点头，他其实想要自己解决王氏，不想给许二泉和织锦添麻烦。 只是这么久，吴婶和织锦怕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织锦原本并不在店中，是吴婶怕王氏闹事，才让人把她找来。 不然她到底一个外人，在许四海和许二泉面前，也不能真的把王氏怎么样。 但是嘴上，吴婶可是一点都没客气。 要说王氏最讨厌的人，许二泉一家都要排第二，吴婶拍第一。 这人简直是她的克星，每次刀子都往最疼的地方戳，她还拿吴婶没办法。 王氏老脸气的通红，“怎么哪里都有你？” 吴婶乐了，“这店就是我的，你刚吃完我的东西，就想不认账了？霸王餐是那么好吃的吗，衙门就在不远处，你要想进去坐坐，我介意送你一程。” 王氏拿吴婶没撤，说也说不过，横也横不过，只好挑软柿子捏，对许四海道：“你看看，你看看，她就这么和你老娘说话，你也不管管。” 许四海无奈，吴婶的话虽然难听，可句句在你呀，让他怎么说？ 吴婶倒也没让他为难，接过话道：“你儿子可是在我的店里打工呢，怎么，你想让他丢了这工作，回家种田去？” 王氏反驳道：“这店明明是许二泉的！” 吴婶笑道：“不管是二泉的，还是我的。都和他许四海，有你王氏，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如果你想在这里闹事，我可不会客气。” 许四海也劝道：“娘，就按我说的做吧。你别太贪心了，我确实是个给别人跑腿的，你想要再多，我也给不起。” 王氏指着织锦道：“你给不起，她给得起！” 织锦好笑的眨眨眼睛，“你谁？我就算有钱，又为什么给你。给路边的阿猫阿狗一口吃的，都能得到它们摇尾乞怜呢，给你，我得到什么？无休无止的贪心和辱骂吗？” 这里没有外人，织锦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管王氏什么反应，反正她就是痛快了。 老早织锦就想指着王氏的鼻子一通骂了，一个喜欢到处作妖，又看不清形式的老巫婆，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人人都得顺着她？ 王氏气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许水仙迅速的抬头看了一眼织锦，又低下了脑袋。说实话，这一刻，她是羡慕织锦的，因为她也想能够这样指着王氏的鼻子骂。 王氏猛地把桌子上的碟子和碗都扫落在了地上，抓起一个杯子，就往织锦砸过去，“你一个贱丫头，居然敢这么说我，反了天了。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姓王。” 吴婶眼疾手快的拉了织锦一把，茶杯擦着织锦的耳边掉落在了地上。 王氏拿起东西，还要再砸，被许四海死死拦住了。 织锦冷冷道：“别拦她，让她砸。一个碗一两银子，一个茶杯十两银子。砸到我了，不赔个一百两，别想走出火锅店。赔不起银子，就去吃牢饭吧。” 王氏怒道：“你以为我怕你？你敢送我去做牢？！” 织锦呵了一声，“这里是沭城，你以为还在许家村呢？” 吴婶打开门，外面小二，厨师，呼啦啦早围了一大圈，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王氏四人。 第85章 打发王氏 这里的人，除了几位厨师，都是许家村的。知道织锦和许家的恩怨，他们受了织锦的恩惠，如今一家老小过的舒舒服服。 -- 第101页 听到房间里面的动静时，人们早就围过来，敢在火锅店里欺负织锦一家，当他们都是死人吗？ 被这么多凶狠的目光盯着，李氏和许三莲三人，都心里发怵，感觉后颈凉凉的。 王氏也被吓住了，手里高高举起的碗砸不敢砸，放下又没那脸，脸上青白交错的僵在那里。 李氏扯了扯王氏的衣角，又对织锦讨好的笑了笑，她可不像愚蠢的王氏母女，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娘，都是一家人，放下东西，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容易等来了一个台阶，王氏就陂就下了，没敢再强撑着。 吴婶见人被唬住了，才对外面的众人道：“没事了，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 最近的人应了一声，临走前还嘱咐了一句，“吴婶，织锦，有事你们就招呼。我们这么多人在呢，总不会让你们被欺负了。” “对，谁敢欺负你们，打断她们的腿。”有人附和道。 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王氏几人一眼，才慢慢的离去。 王氏一肚子的火，一点也不敢发出来。 她也不傻，看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人家不是开玩笑。她们四个妇道人家，加在一起都不够打的。 王氏的横也只敢在自家人面前，仗着身份横横。真遇到拳头硬的，还不是只有抱着脑袋装乌龟。 吴婶道：“王氏，我奉劝你一句，这里不是许家村，不是许家，更不是你能耍威风的地方。二泉也不是以前那个你可以随意欺辱的人了，你也看到了，这里人人拥护她，你要是再不识趣，有什么后果自己担着吧。” 吴婶拉着织锦道：“阿锦，我们走。四海，这里交给你处理了，快点把人送回去吧。” 织锦和吴婶只来了一会就走了，却把王氏气的不成样子。 许四海揉揉脑袋，“娘，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王氏正欲说什么，许四海又低声道：“娘，二哥已经不是以前的二哥了，你现在回去，还按我之前说的，一个月给你三两银子。” 许四海抿抿唇，“若你非要闹下去，一两银子也没有了。娘，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闹个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氏冷静不下来。 许四海多说一句，她的气就大一分。 可李氏冷静呀。 她心知许四海说的并没有错，从分家到现在，王氏闹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得到了什么好处？ 有三两银子不错了，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好。 李氏也顾不得王氏会不会发火了，低声劝道：“娘，四弟说得对。现在咱们家里艰难，有三两银子总比没有的好。这可是白花花实在的银子，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可靠吗？” 王氏呵斥道：“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懂什么。” 李氏好声好语的道：“我自然没有娘懂的多了。娘英明神武、见多识广，哪是我们这些小辈能懂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到李氏的恭维，王氏的脸色好了许多。 许四海不由看了李氏一眼，他这二嫂还真是，平时都小看了。 被织锦和吴婶那么一吓唬，王氏心中早就没底了。 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哪里还有从前一半的威风？ 这些个没心肝的，一个个长大了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别说许二泉一家了，连许四海也不是如此？ 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氏低声下气的和王氏说了好一会，王氏最后终于点头同意了。 李氏和许四海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许三莲还不死心，还想说什么，被许四海冷冷的目光一瞪，又闭上了嘴巴。 许四海今非昔比，遇的事情多了，管的人多了，身上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一丝威严气势。 许四海拿出三两银子，送了王氏四人从后门出去。 王氏手中捏着银子，上了马车，还在骂骂叨叨。 李氏看着银子眼馋，也不敢说什么。总归银子到手了，虽然在王氏手中，可她和许水仙多多少少能沾点光。 许三莲看了几眼银子，收回了贪婪的目光。等回去她找机会哄哄娘亲，让娘给打个银镯子，这一趟就不算白跑了。 “娘，我们现在回村吗？”许三莲问。 看着热闹的沭城羡慕道：“我看天色还早，咱们不如逛逛。” 王氏思索片刻，点头应了。 四人下了马车，在沭城里左右逛了逛。 王氏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几匹布。 李氏和许水仙都吃了一惊。家里已经省得不能再省了，恨不得每天不用吃饭，只喝水了。 还是冷水的那种，因为热水要烧柴火。王氏竟然舍得花一两银子买布？ 许三莲倒是不管这些，她扯着王氏，三十好几的人了，开始撒娇，“娘，我都好久没做新衣服了。刚好，这么多布，你给我一匹，我回去给我还有子浩做两件新衣服。” 王氏对唯一的外孙周子浩，还是非常喜爱的。要是平时许三莲这么哀求，王氏一准答应了。 但是今天王氏态度很坚决，“不行，这些布谁也不给。” 许三莲嘟囔，“那你买它干什么？” 王氏瞪了她一眼，才道：“这些是给小花的。这么久没见，也不知小花在太守府过的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 -- 第102页 许三莲这才想起来，许小花送给了太守做妾，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没给家里传回什么消息。 她偷偷观察了一下王氏的神色，不敢出声了。太守什么样的人，七里八乡的早就传遍了，小花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两回事呢。 李氏和许水仙更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许小花因为许明轩才进的太守府，这笔账她们也有份。 王氏又买了几样小吃点心，一同包好，都是许小花爱吃的口味。 牛车在太守府后门停下。许三莲搀扶着王氏下车，王氏上前对着守门的小厮道：“这位小哥，我找许小花，两个月前，进府做了太守大人的姨娘，劳烦你通报一下。” 第86章 再见许小花 对着外人，王氏还是很会说话的。 小厮不耐烦的挥手道：“走走走，哪里来的乡巴佬，来太守府攀亲戚。这里没什么许小花，快走，不然打断你的腿。” 太守的姨娘数不胜数，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匹，比府里的丫鬟小厮还要换的勤，新来的姨娘，小厮还真没在意。 像这样，来找女儿的人家，他也见的多了，全部撵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小厮的态度恶劣至极，王氏和许三莲却不敢发火，连半点的火气都没有，依然好言好语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好好想想，两个月前，从许家村来的一位姑娘，这里的管事亲自带人去接的。我是她的娘亲，就想见一面。” 说着，掏出三钱银子，塞进小厮的手中，“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跑一趟。” 李氏看着银子心疼，三两银子，转眼就没了一半。 小厮颠了颠，脸色缓和了几分，这家人，虽然是个乡巴佬，却还是有几分眼力劲的。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想到了最近进府的许姓姨娘，看着王氏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不同，“你们是许姨娘的家人？” 王氏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许小花，忙是点了点头。 小厮上下打量着王氏，脸上竟然扬起了一抹笑容，“原来是许姨娘的家人啊，早说呀。许姨娘最近可是颇受老爷的宠爱，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听到小厮的话，王氏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也不禁带了几分喜色。 没一会，小厮脸色古怪的出来了，“许姨娘说了，她不认识什么许家人。” 王氏心中咯噔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弄错人，却见小厮脸色不对，王氏咬咬牙，又塞了三钱银子给小厮，“小哥，劳烦你去问问，她是不是许家村出来的？要是我们弄错了，那我的女儿又在哪里了？” 王氏想起关于太守的那些谣言，心中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小花不会真有什么意外吧？ 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又疼了那么多年，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伤心。 小厮拿了银子，想了想道：“你们当初，是不是为了银子把女儿卖了？” 王氏老脸一红，没有回答。 小厮见状，已经明白了。这府里的姨娘，一大半都是这么来的。 他倒是没什么表示，只道：“我看，许姨娘应该就是你的女儿，时间地点身份都对的上。我去通传时，听说许家村来的人，许姨娘还失手摔了茶盅。” “依我看呀，她大概是怨你们当初为银子卖了她，心有怨气，所以不想见你们。”小厮见惯了这些场面。 不少卖了女儿，有后悔来找的，也有想靠着女儿享福的。就是不知面前这波人是哪一种。 王氏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当初小花就不想嫁，是被她硬逼着的，心中有怨很正常。 她一时也没有好办法，这都见不到人，说不上话，能怎么办？ 王氏的目光落到小厮的身上，开始抹眼泪，“当初送她来，也是有苦衷的。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又怎么舍得。” 小厮不为所动。 王氏又塞了二钱银子，现在她也心疼了。三两银子，用了一大半，就剩下一两了。 可听小厮说，小花现在很受太守宠爱时，王氏就有了打算。 许二泉和许四海眼看着是不中用了，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她命好，不是还有个小花吗？ 小花现在得宠了，帮衬一下家里不是很正常？ 许小花若是死了，或者过的很差，王氏也会伤心一阵子。可既然知道许小花没事，还活的好好的，王氏心里的那点愧疚就没了，又开始算计上了。 看着小厮收了银子，王氏忍着心疼道：“小哥，你再多跑一趟，把这个包裹带给小花，就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她，她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我又怎么会不心疼她？” 王氏把装着布匹和吃食的包裹，交到了小厮的手里。 看在银子的份上，小厮又勉为其难的跑了一次。 太守府，落花阁。 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围翠绕的许小花，看着面前的包裹发呆。 里面的几匹布她现在是看不上的，那些吃食，只要和太守撒撒娇，比它精致的多的是。 想着小厮带来的话和东西，许小花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 她对小厮挥挥手，“你下去吧。” 小厮犹豫道：“那门外的那些人？” 许小花说道：“轰走吧。” 小厮不在多问，正要退出，许小花忽然又叫住了他，“算了，领进来吧。” -- 第103页 小厮躬身退出，很快，王氏几人就被领了进来。 见到许小花，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什么叫穿金戴银，这就叫。 看看身上那衣服，那料子，不用上去摸，她们都知道，价格肯定不菲。方才在店里，差不多样式的布就是十几两银子一匹呢。 还有身上披着的那件大麾，脖子上的那一圈白绒绒的毛，是纯狐狸毛吧？许家村曾今有人猎到过一只，足足卖了二十两银子。 还有头上的金钗，玉簪…… 几人看的是眼花缭乱，一个个眼里都有着羡慕之色。 女人不管年龄多大，爱美，喜欢首饰总是没变的。 好一会，王氏才稳住了心神，看着平静的喝着茶许小花，眼角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上前想要抱住许小花，被许小花躲过了。 王氏怔了一瞬，丝毫不受影响的哀嚎道：“我的小花啊，娘可算是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娘是怎么过来的。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呀。” 许小花只静静看着她。 王氏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就怕你过的不好，怕你被欺负了，怕你饿着了，冷着了。还好，还好，你现在好好的，娘也算放下心了。” 王氏看着许小花目光心疼又欣慰。 她也不算全是做戏。没事的时候，除了骂骂织锦一家，想想远在京城的许明轩，偶尔，王氏也会记起这个最小的女儿。 第87章 新年到 想象中的抱头痛哭没有，许小花冷静的有些冷漠，她嘴角含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这是来太守府学的，“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在太守府好好的，老爷也对我好得很。你这样说，被老爷听到了，他会不开心的。” 听许小花还肯叫自己「娘」，王氏悄悄松了口气。 她道：“是我不会说话。小花呀，你最近怎么样？” 许小花说道：“你不是看到了，我好的很。” 许小花的态度虽然不好，王氏却一点都不生气，只要还肯认她就行。 王氏笑眯眯的指着桌子上的糕点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还有这些布，都是你喜欢的花色。” 许小花不置可否。 王氏便擦着眼睛道：“我知道，现在你不一定看的上。不过这些都是我辛苦攒了两个月的银子，才买的。这些都是娘的心意。你别嫌弃。你知道，家里现在日子不好过，每天吃都吃不饱。” 王氏的话点到为止，转了话头道：“娘今天专门到城里来，就是想看看你。” 许小花看了一圈，许三莲不提，李氏和许水仙都瘦了好几圈，王氏脸上的肉也少了一点。 她抿了一口茶，“家里没银子了？哦，我想起来了，明轩去京里，花销不小吧。” 说到这个，王氏是真的心痛，“可不是嘛。家里的银子败光了不说，还欠了不少。如今家里没人，你爹身体又不好。一家子全靠一江的工钱撑着，娘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说着，想到之前在许四海那里吃的火锅，王氏觉得自己又有点饿了。 许小花摆弄了杯盖，没有出声。 王氏一边诉苦，一边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可惜没能看出什么。 听了王氏说了一箩筐子的话，都是家中如何如何艰难，日子怎么不好过。许小花的心情不知不觉都好了许多。 她目光一转，落在了低头不语的许水仙身上，“水仙，好久不见了，你看见我怎么不说话。来，上我这里，我们说说话。” 许水仙看着现在的许小花，只觉得很陌生。王氏催促道：“没用的东西，你们之前不是玩的最好？还不快来陪小花说说话！” 许水仙磨磨蹭蹭的到了许小花的面前，看着她满头的珠翠，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许小花拔下一支金钗，把玩了片刻，在许水仙的面前晃了晃，“你喜欢？” 许水仙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小花，你现在真好看。” 许小花轻笑一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看？能不好看吗。这么多银子堆砌出来的，怎么能不美丽。 可想到刚来时受到的屈辱，太守肥胖年老的身体，和阴晴不定的心情。 若不是她聪明，会看脸色，懂得迎合，现在估计早就和许多女孩一样，一张草席一裹，不知道扔哪里了吧。 许小花低头，掩下眼中的恨意。 再抬头时，又是笑意吟吟无害的模样，她把手中的金钗，插在了许水仙的头上，“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 “真的？”许水仙不敢相信。 这一刻，她尽然有些羡慕许小花了。当初若是她来太守府，现在珠翠环绕，漂漂亮亮的是不是就是她了，而不用在家里每日做着各种做不完的活计。 许小花看到她眼里的向往，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嘲讽，语气带着引诱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留在这里陪我。”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许水仙听明白了。她红着脸低下头，有些心动。 王氏更是喜出望外，“这是好事……” 李氏大惊失色的叫道：“不行！”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王氏满是不满，李氏强笑着道：“家里还有许多事情，水仙走了，谁来做呢？” 王氏火道：“你懂什么？！家里的事……” -- 第104页 不等她说完，许小花就摆摆手道：“既然大嫂不愿意就算了，我随口一说的。” “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王氏还想说什么，已经有下人来请她们出去了。 王氏不敢造次，忙带着人走了。临走前，对着许小花嘘寒问暖、殷殷嘱托。 出了太守府，王氏狠狠瞪了一眼李氏，就连许水仙都有些失落。 李氏只是赔笑。 她可记得许明轩离开时，留下的话。 水仙的亲事，不管谁来说，都不要答应。他以后有更好的安排。 李氏对自家儿子的话，那是一百个相信，也不在乎王氏的白眼了。 太守府里，许小花目送着王氏几人离开后，就盯着面前的空气出神。 许久，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把这些扔掉吧。”许小花看也不看桌子上的包裹，对着身边的小丫鬟吩咐到。 打发了王氏几人后，织锦彻底闲了下来。 每天开始专心致志的做着羽绒服。 直到大年三十这天，许氏火锅店才关门谢客。 织锦的羽绒服也终于做好了。 不仅是她的，柳氏几人紧赶慢赶，也让小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换上了崭新的羽绒服。 这都是柳氏、蓝烟几人亲手做的。 今年小院子中的人一起过年，格外的热闹。 织锦一家，吴婶一家，许四海父女，蓝烟姐弟，还有陈先生。 妇人们在洗菜做饭，男人们在准备着贴春联。 这些春联，可不是买的。而且章院长送的。 作为章院长的弟子，许明安也有幸得到了章院长的墨宝。 这可比街上卖的值钱多了。 作为沭城乃至大宁都有名的大儒，章院长一副墨宝少说百两银子还是能卖的。 不过织锦可没那胆子把章院长的墨宝给卖了。 她也不缺钱。 年前，金玉阁的掌柜送来了，这两月的账本，和这个月的利钱。 随着第一批火锅店慢慢步入正轨，第二批火锅店开业，和酱料渐渐的投入市场，织锦得到的利钱也翻了个倍。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她手中已经有了近万两的银子。 可以算的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富婆了。 一般的富贵人家，手中的现银都未必有她多，当然，算上底蕴，织锦就是个渣渣了。 第88章 年年有今日 织锦对于现状挺满意。 她面带着微笑，看着许二泉在许四海的指挥下贴着对联。 边上的明安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这小子回来时，特开心的和织锦显摆，他们书院边上卖的新鲜东西。 一个精致漂亮的书包。 这书包是新鲜货，才出现没多久，只有书院边上的店铺有，其它地方暂时还没。 书包一出现，就在书院引发了热潮。 行一书院的有钱多啊，有第一个人买了，背着新书包得意洋洋，别人哪能落后，很快就人手一个了。 明安也咬牙买了四个，他和织锦，蓝玉和蓝烟，一人一个。 这背包不便宜，最便宜的都要五两银子，明安买的是中等的，十两银子一个。 蓝玉当时觉得贵，还想拦他来着，但明安想给织锦带点礼物，就买下了。 自从挣了钱，织锦从来不肯亏待了唯一的弟弟。连蓝玉也是一视同仁。 织锦行一书院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少年人之间又难免有些攀比和交际，除了每月的伙食和笔墨，织锦给了两人每月一百两银子的零花钱。 明年还打算提到二百。 明安和蓝玉都是吃过苦的，两人都不是乱花钱的人，织锦不愿委屈了他们。 只要不养出个败家子，明安花多少钱她都乐意。 实际上，明安和蓝玉确实都很懂事。哪怕现在家中有钱了，他们依然很节省。 每月除了必要的花销，其它的消费几乎没有，织锦给的钱也都存了起来。 特别是蓝玉，他自觉已经欠了织锦天大的人情，能够安稳读书，伙食笔墨钱都是织锦交的，又怎么能再花织锦的零花钱？ 织锦给的钱，他从来没动过，甚至每个月的笔墨都是用的最差的，只想把钱存下来，以后交给织锦。 还是明安发现了，告诉织锦。织锦找蓝玉软硬兼施，还发了小小的火，蓝玉才答应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次花四十两买书包，也是明安看书包实在小巧好看，想着织锦女孩子肯定喜欢。 当然，他自己也挺喜欢。 结果，兴高采烈的回来到织锦和蓝烟面前献宝。 得到了是两人一脸的奇怪，还有想笑不敢笑的。 明安一头雾水。 半晌，才从水苏那里得到了答案。 这书包就是自家姐姐捣鼓出来的，店铺也是和苏氏商行合伙开的，他买的这四个书包，成本价，加在一起，不过十几两。 只要织锦去金玉阁说一声，要多少有多少，什么样式的都有。 明安和蓝玉懵了。明安不开心了。 坐在织锦的边上，不时的拿小眼神戳她。 织锦忍着笑，无辜道：“这也不怪我呀。” 明安努着嘴，“我也没怪你呀。” 他就是不开心。 织锦上前捏捏他的脸，哄道：“好啦，别生气了。过年了，要开开心心。再说了，也没什么呀。反正你花的钱，最后还是落在我的口袋里，就是转了弯，有什么区别。” -- 第105页 明安眨眨眼睛。 好像，也是。 心里得到了安慰了。 明安又恢复了活力。 拉着蓝玉去帮许二泉几人贴春联。 织锦则带着水苏、蓝烟给柳氏帮忙。 这一顿年夜饭，忙了两个时辰。 前所未有的丰盛。柳氏和吴婶全部使出了看家本领。 不仅好吃还有好彩头。 鸿运当头、大吉大利、欢聚一堂、金玉满堂、五福临门、年年有余…… 织锦看的目不暇接。 小院子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人人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 当霞光初上的时候，餐桌旁围坐的满满当当。 吴婶年纪最长，大家让她先说几句。 吴婶也不扭捏，端起酒杯，道：“我也不多说，这一年的变化，大家都是亲身经历的。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这一切都要谢谢织锦。我先敬你一杯。” 织锦忙摆手道：“这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吴婶却已经一饮而尽。 然后又倒满了一杯酒，举杯对众人道：“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吴婶短短几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无线感慨。 这一年当真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回首已。 以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柳氏更是以喝酒为由，拿起杯子，掩饰住擦眼泪的动作。 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吴婶之后，柳氏和许二泉各自说了两句，就开始吃饭。 织锦坐在柳氏和明安中间，两人不时的给她夹菜。 没一会，小碗就堆成了山。 织锦苦着脸，看着还要夹菜过来的柳氏，忙道：“娘，够了，够了。这么多，我都吃不完。” 明安立马道：“姐，你得多吃点，看你，还是这么瘦。” 柳氏点头，“就是，小安已经壮的跟小山似的了，你身上还没几两肉。” 织锦摸了摸脸庞，争辩道：“娘，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我又长高了不少。吃的过多，就该变胖了。” 织锦这两月，确实长了不少。个头拔高了许多，也渐渐丰腴了些，很是亭亭玉立。 柳氏不为所动，“就是胖点才好。” 织锦叹了一口气，“胖容易，想要瘦下来就难了。” 柳氏很坚持，“你先胖起来再说。” 明安和水苏偷笑。 织锦反抗无效，只得一口一口的和碗里的肉做斗争。 可惜她吃的速度，没有柳氏和明安夹菜的速度快。 吃了半天，也不见碗里的菜有减少。 织锦简直哭笑不得。 好了，这一顿饭，她都不用夹菜了，差一点就张着嘴巴等人喂就好了。 明安还在火上加油，“姐，你怎么吃的这么慢，半天了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可怎么行？” 气的织锦想拿筷子打他。 年夜饭，吃了两个多时辰。 织锦捧着肚子，摊在椅子上。第一次觉得吃饭是这么累人的事情，她现在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众人也都和她差不多。 边聊天喝酒，边吃菜，一不留神，就都吃撑了。 明安摸着圆润的肚皮，感慨道：“我觉得，我把三天的饭都吃了。” 织锦先是一乐，然后板起脸，严肃道：“我也是。” 第89章 红包和礼物 吃完饭，就是守岁了。 桌上的碟碗撤下，重新摆上了一桌子的瓜果甜点，各色小吃。 甚至不同口味的辣条都有好几盘。 刚才还说吃了三天饭的明安，已经开始吃第四天了。 他回来后，才知道还有辣条这种东西，光听水苏说，就嘴馋了好久。 终于能吃到，都顾不上自己撑不撑了，一手一根，吃的不亦乐乎。 织锦嘴角抽了抽，可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和散发的香味，就算是她，也忍不住尝了两块糕点。 柳氏自从不用做布熊，闲下来以后，除了偶尔给大家做些衣服，其它时间就全部花在了琢磨吃食上。 几个月来，手艺大长。 她的手艺原本就不错，只是在许家村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手中有银子，想吃什么，就买什么，随她折腾，还常常去火锅店里，向几位大厨请教，做的菜是一日比一日好吃。 众人说说笑笑，聊着许多趣闻，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很快，午夜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 许二泉燃放了早就准备好的爆竹。 阵阵热闹的声响中，织锦的脸上也恍惚起来。 这是她到大宁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重大啊。 她望着院中每一人，和脸上洋溢着的笑意，缓缓露出一抹恬静温柔的笑容。 以后的每一个年，都要这么过。 守岁过后，柳氏就催着众人去睡觉。 正月初一一大早，织锦就被明安拽起来，到处给人拜年。 然后……获得了好些个红包。 明安抱着红包，冲织锦笑的得意。 织锦无奈的敲敲他的脑袋。 继而喜滋滋的把自己的红包收好。 她不缺这个钱，都是红包谁不喜欢呢！ 初二开始走亲访友，许家在沭城没有亲戚，这几月认识的朋友倒是有几个。 -- 第106页 许二泉那边，也有好些回头客，来的多了，谈的来，处成了不错的朋友的。 吴婶带着吴山一家家的去送礼。 许二泉则打扮一新，带着明安给章院长拜年送礼，还有明安的几个师兄。 许家还没有管家下人，这些事，也只有亲力亲为了。 蓝烟和许四海，带着织锦的礼物，去了诚王府。 除了给宁怀奕的，还有诚王妃的一套羽绒服。 织锦亲手给宁怀景做的，同样让带了去。 诚王府之后，便是金玉阁，给金玉阁掌柜的，还有给苏恒的。 再然后，便是姜三娘那里了。 织锦在沭城认识的，勉强能称为朋友，也只有这几人。 还有一个宣姨，她倒是记着，只是不知宣姨的地址。 晚上，出去拜年的几人陆陆续续的回来。 织锦和柳氏在家，也收到了不少礼物。 有往来商贾的，店里老客的，这些都交给了柳氏打理。 织锦收到了给她的礼物。 宁怀奕的最奇葩，是一个大食盒，里面装满了各色小吃，来传话的下人说，这里是整个沭城有名的小吃，都在了。 嗯，虽然别具一格了些，但是也用了心的。 宣姨的是一辆精致的马车，里面的装饰无一不小巧典雅。 织锦和水苏看的爱不释手，以后终于不用坐牛车了。 火锅店里已经买了新的马车，给许二泉或者吴婶出行的时候用。马车是商务款的，大气舒服，但不可爱。 不像宣姨送的马车，一看就是给姑娘乘坐的。 织锦心中嘚瑟，姐也是有车的人了。 织锦把给宣姨准备的礼物，也让来的下人同时带了回去。 宁怀景的礼物，算是最简单的了。 一个小木人，雕刻的是织锦嘴角带笑的样子。 一根紫色木簪，材质是织锦从未见过的。 质地细腻均匀，温润而有光泽。木簪的款式很简单，却又透着一股让人舒服的古韵。 两件东西，都雕刻的浑然天成，极为漂亮。 织锦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这雕刻手法，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手艺人了，应该不是宁怀景亲自做的。 那家伙的手，比她的还要好看，哪里像是常年拿刻刀的手。 这种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总不能她亲自做了羽绒服，就得要求别人也亲手为她做东西吧。 人家可不欠她人情。 织锦摆正了心态，把盒子收好，放进柜子里。 至于宁怀奕送的吃食，大家分分，当场就填进了肚子里。 不得不说，宁怀奕确实没说谎，这些点心还都挺好吃。 初三的时候，织锦又收到了几份礼物。 姜三娘和金玉阁掌柜，还有苏恒的。 苏恒的礼物是一匹难得的月华锦，月华锦如月般高华，如雪般洁白，没有任何花色。 用此做成的月华裙，白天时，却能在裙子上看到一轮轮弯月。而当夜晚上，裙子上流露出的光华，几乎能和月色争辉。 月华锦在大宁有价无市，千金难求。是所有贵妇最向往的布料，也不知苏恒是怎么得到的。 虽然觉得太过贵重了，但是东西都送来了，又是新年礼物，总不能退回去吧。 织锦收的毫无负担。 最后一份礼物，则来自诚王妃。 这让织锦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她自觉和诚王妃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就是送去的那身羽绒服，想来是羽绒服获得了诚王妃的喜爱。 诚王妃的礼物是一套紫玉鎏金首饰，这一套首饰的价格少说也在千两以上。 织锦收的是诚惶诚恐。 她也不清楚诚王妃的脾性，依送来的礼物来看，想来最起码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坏。 收到的礼物虽不多，却让织锦很高兴。 晚上，她带着水苏和蓝烟去逛庙会。 明安没和她们一起，反而带着蓝玉，约了几个书院玩的好的朋友一起同去。 织锦还是很乐意看到他结交朋友的，因此也没有发火。 三人穿上了羽绒服，戴上了围巾和手套，用心收拾了一番。 水灵灵的三个悄姑娘一排站，看的柳氏是既欢喜又担心，差点要随着她们同去。 万一路上遇到了流氓地痞怎么办？ 织锦好说歹说，才算是安抚住了柳氏。 虽然柳氏不严厉，但是有个长辈跟着，哪里比得过她们三个自在？ 庙会离得不远，三人也没有坐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 第90章 冤家路窄 还未到里面，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商贩摆起了摊子。 织锦买了几个小玩意，她今天带足了钱，就是为了能买的痛快。 金玉阁现在她还不能尽兴买，庙会上的小摊贩，就可以随意了。 这些东西大都不贵，便宜的甚至几文钱就能买到。 “织锦姐姐，前面的小瓷猪真好看。”水苏拉着织锦指着前面一个摊位说。 上面摆了许多陶瓷做的小动物，一个个都憨态可掬。 摊主是个和善的老人，看向水苏道：“小姑娘，这都是亲手做的，要不要过来看看？” 织锦三人走到摊前。 随手拿起一个小瓷猪，只有巴掌大小，似乎正在低头找食，小小的眼睛里似乎有着神采，做的很是精致传神。 -- 第107页 织锦看着也心生喜爱，“这个怎么卖？” 老人笑眯眯道：“不贵，十文钱一个。” 这个价格确实很便宜。 织锦一连选了六个，四个是她们一家的生肖，另外两个，一个小猪，一个苍鹰。 水苏选了两个，她与许四海的。 蓝烟也是两个。 织锦付了钱，老人替她们包好。 织锦手里拿着小瓷猪把玩。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小瓷猪落地，摔成了两半。 若不是蓝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只怕连人也要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织锦还会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这谁呀？真是不长眼，都挡了小姐的道了。” 织锦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她转头一看。 是那位康顺伯的嫡女赵静瑶，曾在金玉阁，因为一副耳坠，两人起了争执。 真是冤家路窄。 说话的是那天的那个丫鬟，从她眼睛里的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织锦就知道，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那丫鬟见织锦望过来，想起上次因为织锦而被罚，心中极为恼怒，“好狗不挡道，还不快点让开。” 织锦指着地上碎开的小瓷猪，“想走可以，先赔钱。” 丫鬟耍赖道：“又不是我撞的人，凭什么要赔钱？我看这就是你坑蒙拐骗的手段，也不知用这法子骗了多少钱。” 织锦冷呵了一声，“做了事还不承认，就这就康顺伯府的规矩。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劝你，就算你自己不要脸，康顺伯府总要脸吧？” 原本冷眼旁观他们争吵的赵静瑶，秀眉一蹙，呵斥道：“放肆！康顺伯府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织锦呵呵一声，语气真挚道：“堂堂康顺伯府，我一介民女哪里敢招惹？只是这丫头撞坏了我的东西，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以为康顺伯府的赵小姐，深明大义，不会包庇下人。” 织锦说着，语调一转，“当然，康顺伯府如果一定要仗势压人，那我也没办法。” 听到前面，赵静瑶的脸色尚可，待织锦说到了后半道，秀丽的脸庞上已经阴云密布。 她冷呵了一声，“花言巧语。” 上次在金玉阁吃了大亏，这笔账赵静瑶一直记在心里呢。 丫鬟察言观色，哼了一声道：“我们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样？你一个小小农女，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 这是不打算要脸了。 周围一时间不少人驻足，指指点点。 赵静瑶的脸色更是难看，狠狠瞪了一眼丫鬟。只是话已经出口，而且她也确实想要乘势教训教训织锦。 这时，一道轻笑声响起，人群外，有人懒懒的道：“呦，口气这么大呀？没想到在沭城，竟然有比本少爷还嚣张的人。” 听到这声音，织锦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她扭头，人群中的宁怀奕拉着宁怀景走了出来。 两人都穿着羽绒服，配上那张俊脸，格外的玉树临风、光彩照人。 不提一直好看的让织锦都吃醋的宁怀景了，就连宁怀奕今天在织锦眼中也特别的英俊不凡，比往常最起码帅了三成。 是当前情景下的加成。 谁让这两位出现的如此及时呢。 不然她小小一个民女，对上赵静瑶，多少要吃亏。 见到说话的人竟然是宁怀奕，赵静瑶的脸微不可查的泛起了一抹红晕。 宁怀奕虽说游手好闲，名声也不太好，但是有诚王世子的身份在，还是诚王府唯一的宝贝疙瘩，当然是整个沭城贵女最理想的夫婿。 何况宁怀奕本人长的也好，一张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哪怕小了点，从身高上也根本看不出。 赵静瑶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康顺伯夫人心中最理想的人选，就是宁怀奕。 只是宁怀奕一来比赵静瑶小，二来没有女方先上门的道理，所以这事，康顺伯夫人还在筹划。 康顺伯夫人并没有瞒着赵静瑶，反而时常对她耳提面命，让她找机会，能和宁怀奕多多相处，培养感情。 甚至还亲自带着赵静瑶去诚王府登门拜访，就是为了给她创造机会。 只是诚王妃对她们的态度也就那样，康顺伯夫人的心思自然没有提。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宁怀奕，赵静瑶一时心神摇曳。 对于康顺伯夫人的想法，她是赞同的。 沭城就那么大，高门就那么几家，赵静瑶自视甚高，其他人看不上，也就诚王府能入她的眼。 看上宁怀奕，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赵静瑶弯身给宁怀奕施了一礼，语调轻柔道：“静瑶拜见诚王世子。世子爷怎么会这在？” 宁怀奕「哦」了一声，“来看庙会呀！” 他的潜台词是，这还用问？ 赵静瑶一噎，宁怀奕颇有兴致的看着她身侧的丫鬟道：“这小丫鬟方才说的话不错啊，挺有气势。” 丫鬟早就吓得战战兢兢，求救的望着赵静瑶。 要是早知道诚王世子在，给她一百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 赵静瑶的心中更是一沉，望着丫鬟的目光满是不善，这个没眼色的，老是给她惹麻烦。 “世子爷，我的丫鬟不懂事，方才只是说笑的。她既然撞坏了这位姑娘的东西，自然要赔偿的。” -- 第108页 赵静瑶微笑的对宁怀奕道，同时对着丫鬟颔首示意。 丫鬟连忙去掏银子。 织锦道：“一百两。” 第91章 亲手做的 丫鬟掏钱的手一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指着边上的地摊，语气中竟然有些悲愤，“明明你十文钱买的！” 织锦面色不改，耳不红心不跳道：“你看错了，这不是我刚买的。两个虽然像，但其实不一样。这个摔碎的，是我亲手做的，一百两都便宜了。” 丫鬟很想说，哪里不一样了，分明就一模一样！ 宁怀奕却已经道：“我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丫鬟不敢说话了。 赵静瑶压下心头的火气，努力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咬牙道：“给她。” 丫鬟拿出一百两的银票，依依不舍的递给了织锦。 这次她们出来，带了不过二百两，一半就这么没了。 织锦满脸笑容的接过银钱，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定真假。 赵静瑶几乎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真的！” 织锦忙不迭的点头，“康顺伯府怎么会有假银票呢，习惯，习惯。赵小姐真是明辨是非，严于律已，令人佩服。” 有银子到手，织锦也不乐意给对方戴几顶高帽子。 赵静瑶见到她就烦，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依旧笑意吟吟的对着宁怀奕道：“世子爷想要逛庙会，不如我们一起？” 后一句她的声音有些小，脸上更是带了娇羞。 织锦摸摸鼻子，退到一旁宁怀景的身边，见宁怀景望过来，冲他露出了两颗大白牙。 宁怀景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织锦又把目光放回宁怀奕和赵静瑶的身上，看着含羞带怯的赵静瑶，不禁感概。 古代人真的很早熟呀，一个十四，一个十六，放现代还未成年呢，就想着结婚生娃的事情了。 对于赵静瑶的邀请，宁怀奕很不解风情的摇头拒绝道：“算了吧，我和我哥一起。” 被当众拒绝，赵静瑶咬了下唇。到底是女孩子，不好在说什么，失落的带着丫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织锦看的津津有味，宁怀奕没心没肺的走到宁怀景边上，伸头对着织锦道：“好巧。” 织锦点头，“是很巧，还要多谢世子爷呢。” 宁怀奕豪迈的一挥手，“这没什么，下次有事，你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织锦轻轻一笑，看到地上碎开的小瓷猪，想起什么，掏出十文钱，又从地摊上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然后递给了宁怀奕，“这是谢礼，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从蓝烟那里，接过之前买的苍鹰，给了宁怀景，“宁公子，拿着玩。” 宁怀景接过，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 宁怀奕看了看小瓷猪，不满的撇嘴道：“我可是帮你挣了一百两的银子呢，这么一只猪就想把我打发了。” 织锦眨眨眼睛，“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礼轻情意重呀。” 宁怀奕翻了个白眼，“你当我眼瞎？” 却也没再说什么。 遇到了，几人便一起。 宁怀奕、水苏和蓝烟三人走在前面。 宁怀景和织锦稍稍落后了两步。 宁怀景道：“那只木簪，不喜欢？” 织锦忙摇头，“喜欢啊。特别喜欢。” “那为何不戴？” 织锦一时语塞，然后才道：“好东西当然要收起来。” 那只木簪子，她是真的挺喜欢的，只是与她今天的打扮不搭。而且也确实被她好好的收在柜子里。 这个回答，宁怀景明显不满意，“簪子就是用来戴的。” 织锦从善如流，“哦，明天我就戴着它。” 宁怀景的表情柔和下来，“不喜欢也没事，我从新帮你刻一只，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织锦盯着宁怀景深邃的眼睛，“那簪子，是你亲手刻的？” 宁怀景「嗯」了一声，问道：“不好看吗？” 他直视着织锦的眸子，织锦甚至能看到那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宁怀景的眼睛很好看，幽深而广阔，里面似乎埋藏着许多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被这样一双眼眸紧紧盯着，织锦觉得心跳都变的快了几分，一边暗骂自己没用，织锦扭开了头，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口中回应道：“很好看，手艺太好了，都不像是你做的。” 宁怀景的眸中染上了几分笑意，让他平时有些清冷淡漠的脸上，多了温柔的神采。 像是冬日里拂过茫茫大雪上的微风，可惜织锦只顾着低头走路，错过了这一幕美景。 “学了两个月，大约我天赋好。” 宁怀景难得开玩笑，织锦很给面子的轻笑一声。 想了想，织锦道：“你身上的羽绒服……” “很暖和。” “也是我亲手做的。”织锦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说出来。 宁怀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像方才那只小瓷猪？” 织锦额头一排黑线，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显然，通过刚刚的事情，现在她「亲手做的」已经不具有说服力了。 织锦努努嘴，“不相信就算了。” 亏的她忙了半个多月，没良心。 见她有了情绪，宁怀景转头又道：“我知道。” -- 第109页 织锦怀疑的看着他，“不用安慰我。” 这下轮到宁怀景无奈了，“你的针线，我看的出来。” 织锦还是有些不相信，“真的？” 宁怀景颔首，“比你的真。” 织锦，“……” 好了，今天是过不了这一茬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庙会中心处。 这里人要比外围多很多，织锦一个不小心，被人边上的人挤了一下，宁怀景下意识的大手一捞，织锦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两人同时一怔，织锦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反应过来，忙往后退了一步。 宁怀景也有些尴尬，不过他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现在好处来了，虽然心中有悸动，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流露出来。 “没事吧？”宁怀景脸色如常的问道，至于心中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没事。”看到宁怀景的表现，织锦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前面的宁怀奕冲着两人招手道：“哥，许姑娘，快来，这里有热闹。” 织锦微微松了口气，今天的宁怀奕出现的总是这么及时。 织锦对着宁怀景道：“我们过去看看。” “嗯。”宁怀景嘴角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跟在织锦身边，不动声色的把她护在了里面，避开了蜂拥的人群。 第92章 强盗 宁怀奕说的热闹，是对对子比赛。 这会儿的娱乐活动也就那么几样，这对子比赛，每年都有，规模名声还挺大。 四周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中间搭了一个高台，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正在卖力吆喝。 规则很简单，台上挂出了十副上联，需要对出下联，对出七副者，就可以得到奖品，对出十副者，则为魁首，奖品是一整套的琉璃首饰。 在灯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中年人正在高声介绍道：“这副琉璃首饰，是我们花了大价钱请金玉阁最厉害的师父打造的，整个沭城仅此一套，只等待一位才貌双绝的姑娘赢回去。还有各位公子，若是能赢回去，送给心仪的姑娘，岂不是一段佳话。” 中年人的话一出，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水苏拉了拉织锦的衣袖，“大姐姐，这套首饰真好看。” 蓝烟赞同道：“如果姑娘戴上，一定更好看。” 织锦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摊开了手，“没那本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上次虽然用一副对子，从章院长那里获得给蓝玉的推荐信，但那是投机取巧，盗用古人智慧。 真让她自己去做对子，只怕头想破了都想不出来。 就这么点本事，织锦也只有看看高台上闪闪发光的琉璃首饰解解馋了，不能拥有，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宁怀奕听到几人对话，眼珠子乱转，瞅了一眼宁怀景，笑嘻嘻道：“许姑娘，你要是喜欢，可以让我大哥去赢回来啊。方才那人不是说了吗……” 宁怀奕未竟的话语，被宁怀景一个眼神，吓得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他不说，几人也都明白了。 那中年人说啥了，不就是可以赢回去，送给心仪的姑娘。 织锦心弦猛地一跳，却又很快被她压下去了。 宁怀景很好，很完美，可两人的身份，有着天差地别。 哪怕只是皇室旁支，也不是她能够肖想的。 织锦有些惆怅。 虽然中五百万大奖的机会很渺茫，但若是从一开始连五百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很悲催。 不害臊的说，织锦对于宁怀景这个人，感观是非常好的，人长的清俊出尘不说，气质也是绝佳，出身高贵，还没有架子，又不像宁怀奕那般不着调，看着就沉稳可靠。 但宁怀景就如同那五百万大奖，或许能得到他青睐的机会是五百万分之一，可织锦注定没有那个资格。 想中大奖，总得先买票不是，买票也是要身份的，她早就被涮下去了。 织锦目光流转，漫天灯火倒映在她的眼中，点点火光如天上星辰，令人迷醉。 宁怀景不知这短短一瞬，她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只觉得她如星月般的眸子似乎带了一缕哀愁，不由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我替你赢回来。” 说完，宁怀景自己都愣住了。 水苏和蓝烟对视一眼，掩唇偷笑。 宁怀奕冲着两人挤眉弄眼，“这才对嘛。” 自家大哥磨磨蹭蹭的性子，他看着都着急。 织锦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潇洒道：“那就谢谢宁公子了，能交宁公子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宁怀景察觉到语气中的客气疏离，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转身去去参加比赛了。 她们来的巧，比赛正好开始，半刻钟的时间，谁先对出十副对联，谁赢。 高台下，一溜长排开来的桌子，上面早已经准备好了笔墨。 参赛的人很多，男女皆有。 织锦三人随在宁怀景的身后，准备给他加油助威。 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一位熟人。 赵静瑶。 赵静瑶的身边，已经围了两三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众心捧月般的在她身后。 赵静瑶的脸上带着一抹矜持。 她的面前，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激动的和赵静瑶说话。 -- 第110页 离得不远，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赵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头奖赢下来，送给赵小姐。” 赵静瑶没有出声，她身后的一位圆脸姑娘，微笑着附和道：“哥哥说的对，如此精美的首饰，整个沭城，也只有赵姐姐配的上了。” 听闻此话，赵静瑶的脸上浮起了高傲之色，轻轻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宁怀奕，忙撇下众人，朝着这边而来。 “世子爷，真是巧，又遇到了。”赵静瑶到了宁怀奕面前，娇丽的脸庞上有些嫣红，期待着看着宁怀奕。 宁怀奕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赵静瑶的目光落在织锦身上，带着厌恶和审视。 要说之前两次相遇，虽然吃了亏，但是赵静瑶并没有把织锦放在心上，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还不值得她关心。 可是方才，赵静瑶突然发现，织锦与宁怀奕居然穿着同样奇特款式的衣服。 羽绒服刚刚做出来，款式大致都相同。蓝烟、水苏，宁怀景同样穿着羽绒服，却被赵静瑶忽视了。 她的眼中只有穿着相同服饰的织锦和宁怀奕，还有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古代没有情侣装一说，女生的嫉妒心和第六感，却都是相同的。 赵静瑶自然而然的嫉妒了，然后把织锦当成了情敌。 感受到了赵静瑶散发的敌意，织锦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想来这姑娘被自己坑了两次钱，讨厌自己也是应该的。 织锦突然觉得，这么好的散财童子，应该好好对待才是，于是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这在赵静瑶看来，是赤裸裸的挑衅。 “赵小姐，还真是有缘，咱们又遇到了。”织锦说着，看了一眼赵静瑶身后的丫鬟。 丫鬟一个激灵，忙捂住了腰间的荷包，警惕的盯着织锦。 只剩下一百两的银子了，要是再被织锦坑去，回府之后小姐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织锦抽了抽嘴角，至于么，她又不是强盗。 赵静瑶冷冷「嗯」了一声，织锦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依旧笑吟吟。 赵静瑶嫌恶的移开眼，换上一副温柔的语气对着宁怀奕道：“世子爷，也要去参加比赛？” 宁怀奕摇摇头，“我不去，我哥去。” 赵静瑶微微放心。 第93章 金云寒 赵静瑶的目光在宁怀景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离开了。 她的心里有着不为人道的惋惜。 宁怀景容貌出众，且稳重从容，从年纪上更和她相配。 只是从诚王府打听来的消息，这宁景不过是没落旁支，连名字都不曾听闻过。 赵静瑶心高气傲，怎会看的上。 不免遗憾宁景这样的人品样貌，出身高些就好了，她也不用吊死在诚王世子的歪脖子树上。 跟着赵静瑶来的那几个人中，要去参加比赛的男子，名叫金云寒，他的妹妹叫金云萱。 金家是商贾。 大宁的商贾三大巨头，这金家也占了一个。 金家底蕴深厚，比苏氏商行还要久远，已经传了三代，只是近几年来已经开始没落。 综合实力，被高歌猛进的苏氏商行比了下去，如今，苏氏商行排第二，金家排第三。 金家发展了这么多年，虽是一介商贾，其力量却不容小觑。 金云寒兄妹出身金家嫡系，两人的父亲，是金家现任家主的胞弟。 姑姑更是嫁入了晋国公府，成为晋国公夫人。 金云寒这次随着父亲金商睿来到沭城，是因为苏氏商行最近在沭城频频有大动作。 金家家主不放心，故让胞弟前来查探。 金商睿带着儿子一起来，就是为了让他长长见识。 金云寒自从来了沭城，从妹妹那里结识了赵静瑶，心思就完全跑偏了。 一个康顺伯府不算什么，但是赵静瑶有一个康王表哥呀。 当今陛下的子嗣就那么几个，还在世的不过五位。 除去已经故去的废太子，也就是大皇子，还有注定与皇位绝缘的诚王，其它四位皆有可能。 康王是二皇子，占了一个「长」字，未必没有机会。 如果金家真能扶持二皇子坐上大统之位，那这份从龙之功，只要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金云寒已经向着赵静瑶献了许多日的殷勤，但是赵静瑶对他不冷不淡的。 今天有机会，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金云寒早就鼓足了力气，不过看到赵静瑶对着宁怀奕那般殷切，金云寒心中早已妒意横飞。 只是他也清楚，哪怕诚王无缘大位，诚王世子也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何况，在京城，谁人不知，诚王父子都是百无禁忌、无法无天的主，甚至这方面，诚王爷比他儿子还更胜一筹。 当初因为废太子一事，诚王与皇上硬刚到底，气的皇上差点把他也废了，最后更是举家来到沭城，已经十年不曾回京一次。 面对宁怀奕，金云寒只有乖乖装孙子，行了礼后，金云寒看向了宁怀景。 他忌惮宁怀奕，可不怕宁怀景。 也不知哪个疙瘩冒出来的，还想与他争夺魁首。 金云寒满面笑容的对着宁怀景道：“宁公子也要参加比赛？” 宁怀景抬起眼皮淡淡撇他一眼，没有出声，自顾走到长桌前，开始提笔写字。 -- 第111页 金云寒杵在原地，脸上一阵阴鸷，在宁怀奕和赵静瑶面前，又不好发火，只好勉强笑了笑，走到了宁怀景身边，冷然的斜睨他一眼，同样开始答题。 金云萱替自家哥哥抱不平，故意娇声道：“赵姐姐，世子爷，你们看，这位宁公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哥哥与他说话，他竟然当没听见。” 织锦唇角动了动，勉强压下了笑意，有时她也搞不懂，宁怀景仿佛与生俱来带着一种高贵。 当他想要无视一个人时，不用说话，不用动作，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就能把那种骨子里的藐视表现的淋漓尽致，气死人而不自知。 赵静瑶蹙起了秀眉，她虽然不在意金云寒，但是自己带来的人，被如此无视，心里也不痛快，便说着话道：“这位宁公子看着挺好相处，没想到性子如此高傲。” 宁怀奕面上泛起不豫之色，当他面，说他哥坏话，这是什么操作？ 宁怀奕扬起下巴，轻飘飘道：“我哥为什么要和你们好相处？当什么人都有资格和他讲话吗？” 赵静瑶和金云萱的脸色同时一僵。 宁怀奕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两人。 赵静瑶死死的抓住手帕，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又换上了一张笑脸。 至于金云萱已经不敢说话了，眼眶都气的发红，泪珠在里面打转。 宁怀奕不解的看向织锦，表情仿佛在说，我什么都没做呀，她哭什么？搞的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 织锦抬手揉脸，遮住嘴角的笑意。 两人的小动作，被赵静瑶看在眼里，只当成是眉目传情。 赵静瑶眼神一暗，“许姑娘健身衣服倒是奇特，不知从哪儿买的？” 她身后的几名贵女，也都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这衣服看着比她们身上的可舒服多了。 这是一个打广告的好机会呀。 织锦自然不会错过，热情的介绍道：“这叫羽绒服，是最新出来的服饰。不仅轻薄保暖，还美观大方。许氏成衣铺里面就接受订单。” 有一位少女小声问道：“这衣服应该挺贵吧？” 织锦笑容和煦，“贵是有点贵。” 不贵她怎么挣钱子呢。 “虽然贵了点，但是物有所值呀。你看光这布料，就是上好的云绫锦，要百两银子一匹呢。里面的绒毛，更是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又经过最好绣娘的加工而成。” 织锦喘了一口气，诱惑道：“最重要的是，穿起来可比厚重的棉衣要舒服漂亮多了。这点银子，对于诸位小姐来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了。” 织锦的话在众人心中泛起了涟漪，不少人暗暗记下了许氏成衣铺这个名字。 就连赵静瑶，也起了买一套的心思。 她不差那个钱，下次遇上，还能和世子爷有共同的话题聊聊。 宁怀奕的嘴角抽了抽，许姑娘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缝插针，卖东西。这般能赚钱的姑娘，当然得给自家大哥留着。 见织锦短短时间，竟然与她带来的几位少女相谈甚欢，赵静瑶心中不快，故意问道：“说起来，与许姑娘也遇见两三次了，倒是忘了问，许姑娘出身哪位许家？以前怎么不曾见过？” 第94章 有钱不好吗？ 织锦心思电转，就明白了赵静瑶的意思，她微微笑道：“小女家中不过做点小生意。” 有人小声说道：“原来是商贾之家。” 一时间，原本还亲和的几人看着织锦的目光就变了。 里面有着鄙夷。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先前众人见织锦与宁怀奕在一起，还以为她也是哪家的贵女，起了交好的心思。 如今织锦身份被戳破，不过一小小商户家的女儿，众人便心生嫌隙。 与商贾之女交好，凭白跌了自己的身份。 连金云萱都面露不屑。 她虽然同为商贾，但是金家家大业大，有挺直腰板的资本，何况，她的姑母，还是晋国公夫人，哪是织锦能比的？ 大宁还没听到姓许的商贾，想来也是小门小户，自然进不了众人的眼。 感受到众人态度的变化，赵静瑶冲织锦微微歉意一笑，眼中却带着得意。 宁怀奕微微皱眉，水苏和蓝烟更是面有不忿。 织锦却无所谓。 有钱不好吗？银子多好的东西，为什么要嫌弃呢？你们不想要，可以给我呀。 我有钱，我骄傲。 织锦懒得和这般三观不合的少女们讨论人生，不屑就不屑吧，她不在意。 原本热切的气氛冷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比赛的宁怀景和金云寒身上。 金云寒虽然出身商贾，但是到了他们这一代，教养已经不比寻常贵族子弟差了。 金云寒对于自己的才华颇为自信。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看来，金云寒抽空回头，给了赵静瑶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然后回过头，看着宁怀景，想要再给他一个藐视的眼神。 然而，宁怀景只是专心的落笔写字，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视而不见。 金云寒等了半天，没等到宁怀景转头，气哼哼的重新开始思考对子。 织锦在不远处看着，憋笑憋的肚子疼，这都哪里来的逗比。 好吧，她也能理解，古代的少年少女们，平时一副老沉持重的样子，其实都不过十四五岁。 -- 第112页 金云寒也才十六左右，还是个中二少年的年纪，偶尔犯些傻，特别是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很正常，能理解。 金云萱却是气坏了。 哪里来的家伙，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她的哥哥。 金云萱一挑下巴，对着赵静瑶道：“赵姐姐，你就放心吧。以我哥的文采想要夺得魁首还不是手到擒来。” 边上有少女附和道：“是呀，除了赵姐姐，谁有资格戴上那套琉璃首饰。” 赵静瑶美目流转，含笑对织锦道：“宁公子怕是想给许姑娘赢回来吧？” “唔，我看那套首饰与许姑娘挺配。”自家大哥不在，宁怀奕自觉的护着织锦。 他这样的表现，令原本心中就有思量的赵静瑶心神一滞？ 莫非是宁怀奕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屈尊去参加比赛，才想让别人把奖品赢回来，然后他借花献佛，再送给许织锦？ 想着二人之前的互动，赵静瑶觉得事情就是自己猜测的那般。 于是看织锦的目光更加不善，“那琉璃首饰，价格贵重，只怕一般人戴不起。” 织锦莫名其妙，不懂赵静瑶这突然又加重的敌意是哪里来的。 一套首饰，还得分人？她有钱，就算宁怀景醒不来，分分钟也能给自己买一个。 “一套首饰而已，赵小姐未免太大惊小怪了。这琉璃首饰虽然精美，却也不是什么难得之物。金玉阁就有很多呢。” “对。”宁怀奕点头，“要是我哥输了，就让他去金玉阁给你买一套。” 织锦脸一红，狠狠瞪了一眼宁怀奕，这家伙也不看看场合，什么都敢说。 宁怀奕嘿嘿一笑，“放心吧，我哥不可能输的。” 两人的互动，在赵静瑶眼中，那是妥妥的打情骂俏啊！ 什么让他哥去买，不过是个幌子，还不是宁怀奕自己想送。 只能说赵静瑶太不了解宁怀奕了，堂堂诚王世子，是那般畏首畏尾的人吗！ 他不参加比赛，理由和织锦一样，知道自己的斤两，肯定赢不了。他不亲自买，也只有一个原因，没钱！ 最重要的是，他和织锦清清白白，哪里需要他来献殷勤。 赵静瑶看着织锦的目光，冷飕飕的。 还没说话，就听见宁怀奕欢快的照顾道：“哥，这里，这么快就写完了？” 此时，时间才过去一半，宁怀景已经放下笔，往这边而来。 金云寒还在笔走龙蛇，金云萱道：“这么快就写完了，不会是自觉无望，随意瞎写的吧？” 说着，自己捂着脸娇笑了起来。 宁怀奕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智障。 他也懒得和这些无知少女们浪费口水。 又过了一会，金云寒才信心满满的回来了，他一副已经夺得了魁首的架势，一回来就对赵静瑶道：“赵小姐，你就等着拿奖品吧。” 赵静瑶虽然对金云寒无感，但对方给自己长了脸，便难得冲他微微一笑。 金云寒更是意气风发，见宁怀景淡然的站在织锦身边，笑呵呵道：“宁公子也不错，竟然比我还早的对完了所有对子。” 金云萱道：“哥，这对对子，可不仅仅看速度，更要看是否工整，对的快，不一定就对的好。” 金云寒矜傲的点头，“不错，那最后一副对子，为兄思索了良久，才想到完美的下联，不知宁公子觉得如何？” 宁怀景这次倒是回答了他，“随手写的。” 「噗嗤」一声，水苏忍不住笑出声来。 面前这群人，话里话外的奚落大姐姐和宁公子，还是宁公子，一句话就堵死了别人。 金云萱小声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宁怀奕同意的点头，“就是，今天风大，确实容易闪舌头。” 金云寒神色僵了僵，不再和宁怀景说话，转头费劲心思的和赵静瑶聊天。 赵静瑶的注意力都在宁怀奕身上呢，不时的看两眼。 三人之间，暗潮涌动。 当然，宁怀奕这货，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很快，比赛结果就出来了。 第95章 美人如玉 从第四名开始公布，并且每人写的对子，也都拿出来，在众人面前打开，以示公正。 一共十副对联，第四名评出了十人，奖品比较直接，十两的银锭一枚。 第三名评出五人，价值百两银子的金锭一枚。 第二名两人，价值三百两银子的玉佩一枚。 第四第三名公布出来的时候，金云寒的脸色还很红润，因为他与宁怀景都没有。 金云寒得意的瞥了一眼宁怀景，他是冲着魁首去的，第四第三没有，是好事。而这宁景，只怕就是完全落败了。 金云萱哼道：“怎么样，这么快就闪了舌头。” 然而很快，她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第二的两人中，其中一个就是金云寒。 金云寒的脸色一变，立马看向了赵静瑶。 赵静瑶脸色同样不好看，方才牛皮都吹上天了，现在没得到魁首，还不让许织锦看了笑话，更在诚王世子面前丢了脸。 金云萱想要替哥哥圆场子，“第二名也不错，总比有的人，榜上无名……” 下一秒，第一名就公布了出来，宁景。 金云萱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怀景。 -- 第113页 宁怀景平静的上前，领回了那套琉璃首饰。走到了织锦的身边，眉目柔和，“给你。” 织锦心中也有着小小的激动，她抿抿唇，接过首饰，抬头冲宁怀景灿然一笑，“谢谢，我就不客气了。” 宁怀景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和我不用客气。” 金云寒捏着手中的玉佩，恨不得直接扔了。他缺一枚玉佩吗？ 赵静瑶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宁怀奕「啧啧」两声，“做人呐，还是要谦虚。” 金云寒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看着赵静瑶，下定决心上前对织锦道：“许姑娘，这套首饰，你出个价钱吧，我买了。” 赢不到就买回去吧，总比没有的好。 织锦浅笑吟吟，心情极好，“不卖！” 金云寒皱眉道：“许姑娘，这首饰虽好，顶多也就值两三千两银子，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五千两，还请姑娘割爱。” 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呀，动动嘴皮五千两就送出去了。 见到织锦似乎有些意动，宁怀景额角跳了跳。 好在织锦惋惜了一下五千两，然后坚定的道：“别说五千就算五万我也不卖。” 宁怀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织锦给卖了，毕竟这种事情，织锦又不是没做过。 接连碰壁，让金云寒的脸色阴沉下来。 在宁怀奕面前，他又不好发火。 见到织锦喜滋滋的抱着首饰不肯撒手，赵静瑶咬了咬贝齿，连招呼都没打，一甩衣袖走了。 留下金氏兄妹还有一群跟班，面面相觑，匆匆和宁怀奕行礼之后，又跟了上去。 宁怀奕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终于走了，觉得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真是输不起。” 得到了琉璃首饰，织锦心花怒放，就连晚上回到家中时，依旧咧嘴傻笑。 宁怀景二人，一路护送她们回家，直到看见她们进了院子，才转身返回。 小道上，水苏和蓝烟不时相互挤挤眼睛，水苏上前对着织锦道：“大姐姐，别笑了，再笑人都快笑傻了。” 织锦摸着有着酸的脸颊，“我有笑吗？” 水苏重重点头，“都笑了一路了。” 织锦扬了扬脑袋，“我高兴，我乐意。” 抱着首饰的双臂又紧了紧，“白白得了两千多两银子呢，不，五千两。” 金云寒出了五千两，她都没卖！ 水苏捂唇偷笑，“大姐姐，你是因为得到了琉璃首饰高兴，还是因为这首饰是宁公子送的才高兴？” 织锦白皙的脸颊上晕开了点点粉红。 喧闹的人群中，宁怀景赢得琉璃首饰，踩着一地灯火，朝她缓缓而来。 眉目柔和，微微低敛的眼眸中，有着点点星光。 美人如玉，不分男女。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织锦记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织锦的眼睛弯了弯，冲水苏狡黠一笑，“你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水苏鼓起了嘴角，“当然有。” 织锦捏捏她的脸颊，“大姐姐说没有，就是没有。” 这一夜，织锦伴着好梦入眠。 同一时间，金云寒与赵静瑶却是气的一夜无眠。 两人更是把织锦和宁怀景记恨上了。 第二天，悲催的小明安又来献宝。 “姐，这是我昨日在庙会比赛上，赢的玉佩，送你了。” 明安一脸骄傲道。 蓝烟正在帮织锦梳头，水苏在边上排队等。 蓝烟的梳头手艺很好，她整天想方设法的想替织锦做事，好尽职尽责做一个下人的本分，不然在这里的日子太好，她无功受禄，心里愧疚。 织锦无法，便让她帮着梳头，比自己毛手毛脚挽的发髻好看多了，水苏见了喜欢，每天也乐意等着蓝烟给她梳。 别有深意的互相望了一眼，昨天三人可在，没听到第二名有明安的名字。 织锦长长「哦」了一声，“这真是你自己赢得？” 明安挺起胸脯，“当然是。” “昨天庙会有对对子比赛，我力压群雄，夺得第二……”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心虚，“姐，昨天你们去了没？” 织锦白他一眼，“你说呢？” 明安苦着脸抱着脑袋，他怎么就忘了，昨天比赛那么热闹，姐姐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 织锦拿起玉佩把玩了几下，然后递给了蓝烟，“这是蓝玉赢得那枚吧。” 昨天两个第二名，一个金云寒，一个蓝玉。当然人潮拥挤，织锦没有看见蓝玉和明安，也没有去找。 好在明安脸皮厚，在自家人面前，谎话被拆穿了也没啥，大咧咧道：“就是啊，那些弯弯绕绕的对联，我也写不来。” “对了，姐，你看到了吧，昨天第一奖品，是一套琉璃首饰，我本来想赢下来送你的。可惜被别人赢走了。” 对于明安这种有了好东西就想着自己的好习惯，织锦还是极为开心的。 织锦咳了一声，尽量显得矜持一些，“没事，那琉璃首饰，你姐姐我自己赢回来了。” 水苏笑嘻嘻的看她骗明安，也没有拆穿。 第96章 全家回去 明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反应过来，眼眸滴溜溜转了两圈，突然贼贼的笑了起来。 “姐，是宁大哥送你的吧。”昨天他就听到了宁景的名字，不过平时大家都称呼「宁公子」，本名很少提及，明安一时没有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 第114页 织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啊。反正你姐白捡了个便宜。” 见明安一脸揶揄的笑容，就知他肯定没什么好话，织锦便道：“都收拾好了没，等会可就要回村里了。” 今天大家要回许家村，不说吴婶一家还有许多亲朋在那，就是许二泉也放心不下许老爹，过年这几天，总要回去看看。 对此，织锦无可无不可。她也不会拦着许二泉给许老爹尽孝。 明安回道：“都好了，就等你们了。” 全部收拾妥帖后，两家坐上马车往许家村去。 蓝烟姐弟没有同往，河口县离得远，两人无法回去，再说那里已经没有了让他们牵挂的人。 织锦在城郊替蓝父蓝母建了一座衣冠冢，今日两人便去那里看看。 许家村里，也是一副热闹欢腾的模样。 这几月来，村子里大变了样子，家家有了余钱，吃饱喝足，日子过的舒坦，一个个面色红润，走路时脚上都带风。 还未进村里，两边的树上就挂满了红灯笼。村子里，家家户户更是张灯结彩，满村入目都是大喜的红色。 众人先是去拜见了杨里正，送上了年礼，然后才各自回到家中。 等到了当初那两间破落的土屋时，看到眼前的景象，织锦一家久久的停留在门前，每人都更大的眼睛，却不敢进去，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明安揉揉眼睛，转头问织锦，“姐，这真是咱家那两间漏风漏雨，随时感觉要倒的破房子吗？” 织锦傻了半天，才想到，“这大概就是杨爷爷说的「惊喜」了？” 方才在杨里正家，听说他们要回来看看，杨里正便一脸神秘的说，村里大家有惊喜给他们。 想来便是这个了。 原本的两间土屋，已经大变了样子，变成了两间青砖灰瓦的大瓦房，门前随意搭的小凉棚，也拆了，用青竹搭了一个更结实精致的。 瓦房外面，还用竹子围了一圈的篱笆。 柳氏率先推门进去，里面的摆设全都焕然一新，且干净无尘，今天住下来，都不需要任何的收拾。 “这，也太麻烦大家了吧。”柳氏对着许二泉道。 她们又不回来许家村住，就算今天看过一圈，晚上也是要回去的。 村民们却把屋子收拾的如此妥帖，柳氏觉得不好意思。 许二泉沉默，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织锦安慰柳氏道：“娘，这都弄好了，咱们说啥也没用。大伙的这份心意，咱们记着就成。” 明安赞同的点着小脑袋。 几人在屋子里逗留了一会，便带着东西去许家。 水苏拉着织锦的衣袖，跟在她的边上，有些紧张。 对于许家，她并没有好的记忆。 织锦拍拍她的小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现在又不在王氏的手下讨生活，实在谈不来，放下东西走人便是。 许家的大门紧闭，虽然也贴上了对联，但是看着就比别人家少了一份人气。 许二泉停留在门前，看着许久不见的熟悉地方，心中起伏不定。 柳氏同样心生感概，短短几个月，谁能料到生活已经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呢。 许四海上前敲门。 没一会，许水仙的声音传来，“谁呀？” 看到织锦等人，许水仙开门的手顿住了，人更是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李氏闻声前来，忙打开门，笑容满面的招呼道：“呀，二弟，四弟一家回来了，快进来。” 许家早已不复当初，李氏现在恨不得与许二泉和许四海搞好关系。 这两位现在可都发达了，指缝里随便漏出点，都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 许四海对李氏的感觉也挺复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新年，许四海便也回了一个微小的笑，“我们回来看看爹。” 李氏侧身让几人进来，“爹在屋子里呢，水仙，快去把你爷爷喊出来。” 回过神来的许水仙，看了一眼织锦和水苏，眼中有着羡慕和记恨，却是很快低下了脑袋。而不是那眼神太过灼热，织锦都没有发现。 听到李氏吩咐，许水仙没有说话，拔腿往偏房走。 许老爹早就和王氏分开住了，过年都没有走出来，气的王氏大骂了一通，也无可奈何。 许四海拦住了水苏，“不用，我们自己去就成。” 李氏很好说话，“行，我给你们带路。” 许家，众人还不熟悉，哪一个不是最少住了十几年，还需要李氏带路？对于李氏的热情，众人也都没说什么，沉默以对。 李氏不以为意，还在找话题和许四海攀谈。 几步路就已经走到了许老爹的屋子前，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 李氏面带忧愁的小声道：“入冬起，爹就染了风寒，一直没有好利索。” 听闻此，许四海与许二泉的面上都带上了愧疚之色。 特别是许二泉，当初一无又所有的离开许家，又去了沭城打拼，虽说是因为王氏的缘故，可对于许老爹，有愧疚，心底深处未免没有怨念。 这几月来，对于许家事情不闻不问，一是因着织锦等人，二也是他自己堵着一口气。 可现在听着房内，许老爹压抑的咳嗽声，许二泉的眼眶红了。 -- 第115页 想起了当初被赶出许家时，许老爹偷偷让水苏送去的玉扳指和三百铜钱。 这些他都没动，偶尔也会拿出来看看。 许四海拍了拍许二泉的肩膀，推开了房门，许老爹半躺在床上，见有人进来，眯起眼睛看过去。 见到众人，神色一怔，似乎害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许老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看过去，最后落在眼眶通红的许二泉身上。 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话来，眼睛却也是红了。 第97章 春秋大梦 许老爹更加苍老了。 头发灰白，眼角皱纹深刻，脸上的皮肤如干涸的树皮，虽然没到骨瘦如柴，但是也没好什么。 织锦看着心里都难受，别提许二泉了。 许老爹颤颤巍巍的想要下床，许四海忙拦住他，“爹，你别动。” 许四海上前半蹲在许老爹面前，语带关切道：“爹，你身体怎么样了？” 许老爹面含欣慰的看着他，“爹没事。已经好多了。” 说着，却又忍不住小声咳嗽了几下。 许四海面色一紧。 许老爹拍拍他的手，对着许二泉招呼道：“二泉，来让爹看看。” 许二泉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缓慢的走到许老爹面前，双腿一弯，跪在了床前。 “爹，是儿子不孝。”许二泉的声音有着哽咽。 许老爹伸出颤抖的手，去摸他的头顶，眼角有着晶莹的泪滴，“是爹对不起你，你很好，你们很好。” 最后一句，他环顾四周，既是对许二泉，又是对许四海，还有织锦等人。 许老爹的语气更加慈蔼，“是爹没能力护住你，你们现在过的好，爹就放心了。不用挂念爹，爹在家中挺好。以后，若无事情，就不用回来了。” 几个孩子中，许老爹最为愧疚的就是许二泉。 从小没了母亲，自己又不能庇护于他，吃了许多许多的苦。 如今苦尽甘来，过上了好日子。许老爹不想因为自己而给许二泉带来麻烦。 王氏的性格，这么多的夫妻，他比谁都了解，就是见不得许二泉好。 如果许二泉惦念家中，肯定会被王氏拿捏，和以前又有何区别？ 感受到许老爹的一片苦心，织锦也不禁动容。 不管怎样，许老爹总是真心想要他们好的。 许二泉双目盈泪，平时壮实安静的汉子，此时哽咽不能出声。 好半晌，许二泉才平静了心绪，注视着许老爹苍老憔悴的脸庞，许二泉不禁脱口而出道：“爹，这次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织锦没有说话，如果能带走许老爹，也是好事。只是王氏那里…… 心中想着，便听到了王氏那响亮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这是要去哪里？把我们全部都带上呗。” 王氏大摇大摆的进来，众人之前带来的年礼都放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给许老爹看。 王氏一一拿过去，粗略的看了一遍，然后对着许二泉冷笑道：“算你还有良心，你爹都快病死了，还懂的回来看一看。” 对于这句指责，许二泉无话可说，羞愧的低下脑袋。 王氏哼了一声，指着一堆礼物道：“在外面挣了大钱，不说孝敬你爹一点，就拿这点破东西糊弄谁呢？” 又冲许老爹道：“这就是你整天惦记着的好儿子！他有一点把你放在心上吗？幸亏不是我亲生的，要是我亲生的，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算了，省得浪费这么多年粮食，看着糟心。” 王氏连珠炮般，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的，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呢，许二泉就被她从头到脚骂了一通。 这会儿，织锦无比的想念吴婶，王氏这种人，还是需要吴婶来磨。 许老爹气的脸色铁青，手指着王氏想要说什么，先是一阵咳嗽。 许四海忙上前替他拍背，许老爹缓了一口气，对王氏怒目而视，“你走，给我出去！” 王氏半点不以为意，“我上哪里去？这里就是我的家！” 许老爹气的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许四海看不过去，“娘，你少说几句吧。万一把爹气出个好歹来，你就开心了？” 王氏拉长了脸道：“我气的？明明是你们这两个白眼狼气的！” 李氏上前劝道：“娘，二弟和四弟，想要把爹接去城里，也是一件好事。要不，就让爹跟着去吧。” 李氏巴不得许二泉把许老爹接到城里去呢，这样说不定她们也有机会跟着去城里享福。 “呸。”王氏恨恨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想去城里，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李氏诺诺不敢言语。织锦和柳氏对视一眼，两人有心说两句，可这时候说话，只会火上加油。 织锦倒是不怕和王氏吵架，只是在许老爹病床前，不想闹的太僵，省得许老爹难为。 许四海无法理解，“娘，爹身子不好，去城里我们方便照顾，还能请个好大夫看看。” 王氏道：“用不着你们两个假惺惺，靠你们，都不知饿死多少回了。” 许四海更是不解，“娘……？” 王氏得意道：“别以为挣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根本就不稀罕。我的乖女儿小花，进了太守府，现在最得太守大人的喜爱。以后生了儿子，说不定还能成为太守夫人。跟她比，你们算什么？” -- 第116页 王氏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李氏在一旁暗自着急。 就连她都无法理解王氏的迷之自信，自从上次在太守府见了许小花，得知许小花过的不错。 王氏的心思就活跃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是想着和女儿好好叙叙母女之情，然后搬去太守府，做太守大人的丈母娘。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去了火锅店后，王氏就一直没有再找许二泉等人的原因。 王氏算盘打的噼啪响，可在李氏看来，只是王氏一头热，做春秋大梦呢。 这么些天，王氏天天托人给许小花送东西，上次剩的那一两银子都花了，连同许小花送给许水仙的那支金钗，也卖了换成各种东西，送去了太守府，只盼着能在和许小花见一面。 直到现在，许小花连半个字都没让人带回来。 李氏觉得，与其期望着许小花大发慈悲，还不如把希望放在许二泉和许四海身上靠谱。 何况最近，王氏似乎动了把许水仙送去太守府，与许小花作伴的心思，让李氏胆战心惊，睡觉都睡的不安稳。 想到这里，李氏不由道：“娘，小花在太守府里，到底怎么样，我们还不知道，这事也没个影，不如先让二弟把爹接进城里去……” 王氏脸色一沉，训斥道：“给我闭嘴，你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敢咒我的小花……” 第98章 张婆子 李氏抿唇，王氏本来就听不进别人的话，如今更像是魔障了。 李氏不由得看向了许四海。 许四海这会儿还晕乎乎的，不懂怎么扯到了许小花的身上。 许老爹重重咳嗽了一声，引来了众人的目光，他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你们都走吧，我哪里也不去。” 许二泉急声唤道：“爹……” 许老爹目光一凌，难得严肃道：“你要是还拿我当爹，就立马给我走。以后不许再回来了！” 许二泉颤抖着嘴唇。 王氏在一旁冷笑道：“这才对，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他有什么用！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娘！”许四海低喝一声。 王氏气道：“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也给我滚的远远的！” 李氏嗫嚅着嘴唇，见王氏怒发冲冠的模样，没敢说话。 许二泉一行人到底是被轰出去了。 当然，带去的年礼都被王氏留下了。 除此之外，还被王氏要了十两的银子。 虽然嘴上硬气的很，但是该要银子的时候，王氏半点没有客气。 对于这种又不要脸，又是长辈的，你能拿她如何？看在许老爹的份上，织锦还是给了。 出了许家大门，许二泉和许四海皆是闷闷不乐。 柳氏担心的望着许二泉。 织锦上前拽了拽许二泉的衣角，小声唤了句，“爹……” 见到自家乖女儿一脸担忧，许二泉的心里安慰了许多，摸了摸织锦的脑袋，宽慰柳氏道：“我没事，放心吧。” 织锦叹了一口气，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许老爹那里，也让人放心不下啊。 织锦眸光动了动，倒是想到了一个暂时缓解的法子。 她对许二泉道：“爹爹，不如我们请个人专门去照看爷爷吧。买药材，请大夫的事情都让他亲自去做，钱我们直接给他。” 今天见到许老爹的样子，不用说就知道，给王氏的银子，没几个用在许老爹身上的。 不然，一个小小风寒，会拖拉到现在吗？ 织锦一说，许二泉和柳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许四海拍了一下大腿，兴奋道：“还是织锦聪明，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柳氏道：“得找一个可靠的人。” “嗯。”织锦点头，心说不仅可靠，还得够彪悍，要不怎么能制约王氏，在许家立足？“我们去问问吴婶和杨爷爷。” 吴婶正拜访了一家老友，回到家中，听闻几人的来意，便开始思索起来。 织锦趁没人注意，偷偷附在吴婶耳边道：“吴婶，得找个厉害的。” 吴婶一愣。之前柳氏说时，可是要找一个敦厚老实本分的，这样才能伺候好人。 织锦冲她挤挤眼睛，吴婶很快就想通了。 不由轻轻点了点织锦的额头，“就你鬼主意多。” 不用再去麻烦杨里正，吴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适合的人选。 村里的张婆子。 今年五十岁了，身子硬朗，手脚利索。张婆子的丈夫死的早，她一人拉扯三子一女四个孩子长大，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原本温柔恭顺的人，也练成了一副钢筋铁骨。 若论彪悍，她得第二，许家村没人敢称第一。 就连四个孩子，也一个个彪悍凶猛，非常人能比。 特别是三个儿子，长的又高又壮，一个个跟座小山似的，往张婆子身前一站，不用张婆子出声，来找茬的就一个个先溜了。 虽然一家凶悍，但却都是知恩图报之人。 原本张家生计困难，三个儿子空有一身力气，却无用武之地，除了老大，剩下两个弟弟都三十了还没娶到媳妇。 直到织锦的制酱作坊开张，张家一家子都进去做工，加上老大媳妇五口人，每月竟然能挣五两的银子。 如今短短几月，老二就说到了一门亲事。明明再攒攒，老三也有媳妇了。 -- 第117页 对于织锦一家，张婆子一直感恩戴德。 织锦家的新房子，那竹子围栏，和竹亭，都是张家三个儿子上山砍的，亲手做的。 方才吴婶出门时，还遇到了张婆子，张婆子拿了不少东西，给她，给织锦，说是年礼，吴婶拒绝不得，还放在家里呢。 听吴婶细细说完，织锦心中确定，就是这位张婆子了。 简直完美的符合她的要求。 为人忠厚，粗中有细，性格彪悍，最重要的是，有三个壮硕无比的儿子。 就算王氏对上这样的人，只怕也要怂上三分。 柳氏有些犹豫，她也在许家村生活了这么久，对于每个人虽然没有吴婶这么了解，可多少也听过一些传闻。 “这张婆子，听人说，好像比较……凶？”其实柳氏想说粗鲁来着，觉得不好，便换了一个。 她倒不是对人有什么嫌弃，只是觉得照顾人，还是要温和细致一些才好，张婆子明显与她想象中的不符合。 明白她的顾忌，吴婶笑道：“柳妹子，你不用担心，张婆子看似粗狂，其实为人周到，又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念着你们家的情，一定会尽心竭力照顾好许老爹的。” 织锦同样道：“娘，我听说家里的竹亭就是张婶一家做的呢。你看那竹亭精致小巧，足以看出张婶是细致之人，不会有问题的。” 织锦和吴婶都这么说，柳氏心中虽然有疑虑，但也不再反对。 至于许二泉和许四海，更是没有意见。两人都是糙老爷们，对于这种事情，不太能插的上手。 既然确定了，吴婶便带着织锦几人直接去了张婆子家。 张婆子家中，老大和老二出门了，只有老三在。 果然是一个敦实的汉子。 连那平常在织锦眼中高大的许二泉，与之相比，都小巧了些。 只是面对织锦一行人，张老三显得有些局促。 这是恩人呐。 明年他就可以攒钱娶媳妇了，不再是老鳏夫了，这是天大的恩情。 要不是怕吓着客人，张老三都想冲织锦拜一拜。 知晓了众人的来意，张婆子没有过多推辞就同意了。 织锦给了她一家更好的生活，如今请她去照顾许老爹，张婆子又怎会拒绝？ 反正她年纪大了，儿女都成家，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何况，许老爹并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只需要一个人帮着熬熬药，看顾一下病情。 第99章 煲鸡汤 在张婆子看来，容易的很。 张婆子同意，织锦的一桩心事了了。她直接给了张婆子五十两银子。 五两算是张婆子的月钱，另外四十五两是给许老爹请医看病的，并且如果可以，许老爹的饭最好能另做。 织锦说的清楚，以后每个月都会让人送来五十两，只求张婆子照看好许老爹，把他的身体养好。 听说自己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月钱，张婆子连忙摆手不敢接受，在她看来，这事情比去工坊做工还容易呢，怎么能拿这么多的银子。 吴婶拉了拉她，悄悄道：“你就收着吧。织锦这是怕你到许家难做呢。” 关于王氏的事，方才吴婶也和张婆子说清楚。 张婆子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别的事不敢说，这种事我保证给你处理的好好的，不会让她给许姑娘一家添麻烦。” 张婆子的自信是有来源的。 早些年她什么苦没吃过？丈夫刚去世时，大姑子就来争田产，最终不都被她骂了回去，再也不敢踏进许家村半步？ 王氏的霸道在她眼里，就跟纸糊的一样，张婆子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吃亏。 吴婶笑呵呵道：“好，好。就是知道才来找你的。” 织锦更是放心，轻笑道：“以后爷爷就麻烦张婶了，这银子，你一定要收下。我爹爹也好安心。” 织锦现在每月的进项足有几千里两，以后只多不少，五十两的银子，买许二泉一个安心，她求之不得。 吴婶也劝了几句，张婆子答应了下来。 张婆子是个痛快人，这边收了银子，那边就拎了只鸡，要去许家给许老爹熬汤喝。 还很聪明的带上了在家的张老三。 织锦知道，张婆子这是想让她放心。 正好织锦也好奇张婆子对上王氏会不会吃亏，还有许二泉和柳氏也不太放心，众人便又一齐跟着回去了许家。 张老三临走前，得了张婆子的吩咐，回家把杀鸡刀也给拿上了。 嗯，张婆子拎的是一只活鸡，自家养的，可不需要现杀吗。 这波操作，把织锦都给惊到了。 一山更比一山高啊，看着明晃晃散发着寒光的长刀，只会撒泼打浑的王氏，遇到了比她更狠的张婆子，还能硬气的起来吗？ 许四海则驾着马车，去镇上请大夫。 许家，院子中。 许老爹屋里，许二泉几人带去一大堆年礼，都被王氏使唤着李氏搬了出来。 此刻，一个个的拆开了包装。 年礼是许四海和柳氏两人准备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知道许老爹身体不好，光是人参、鹿茸、何首乌等补气养血的补药就有许多。 还有给许老爹做的两套羽绒服，上好的茶叶、茶具等。 大部分都是给许老爹的，这些是柳氏备下的。 -- 第118页 王氏、李氏几人也有，是许四海准备的。多是布料、胭脂一类，每人还有一个银镯子。 档次上要降了许多，许四海毕竟是拿的工钱，没有柳氏财大气粗，能准备这么多，已经十分有心了。 要织锦说，就冲着许水仙母女以前欺负水苏的事情，还银镯子，啥都没有。 见几人重新回来，王氏不高兴道：“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的真烦人。” 织锦见她摆弄着一堆的礼品，眉头微蹙，“那些药，是给爷爷的。” 王氏眉头一挑，看到那些补药，脸色倒是好看了些，“这些不错，拿去药店卖了，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说完，又愤愤不平道：“直接给银子多好，拿来买这些东西，真是浪费。” 织锦简直无语。 柳氏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一堆补药，王氏想几十两就给卖了？到底谁浪费。 织锦淡淡道：“这是给爷爷准备的，卖了你给他买吗？” 王氏哼道：“不过一点小病，多养几个月就好了，哪里用的着这些。既然送来了，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还有这两身衣服。”王氏拿起羽绒服摸了摸，眼神中有喜爱之色，“这么好的料子，摸着这么舒服。给那老头子穿浪费了。他整日呆在屋子里，也不出门。这衣服，就就给我了。” 织锦嘴角抽了抽，“那是男款。” 王氏不在意，“改改就行了。” 织锦揉揉额头，被打败了。她也懒得再说，指着张婆子道：“这位张婶，是爹爹请来照顾爷爷的。以后爷爷看病吃药，全部由张婶来操办。” “对了，饭也另做吧。爷爷的饭，张婶单独做。”不管王氏瞬间冷下来的脸色，织锦自顾自说道。 王氏盯着张婆子，面色不豫，“不需要！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李氏连忙赔笑道：“娘，织锦这也是一片好心，我看就让张婶留下吧。” 王氏狠狠一瞪，李氏却冲着织锦有些讨好的笑了笑。 家中的活计都是李氏在做，许老爹也是李氏在伺候。虽说每天不过是端碗饭过去，其它的都不用她管。 但是有人来专门伺候许老爹，是好事呀。没准还能帮她一把，替她干干活呢。 反正这钱，也是织锦一家出，横竖她们一点不吃亏。 李氏的那点小心思，王氏当然知道，她不屑的斜了一眼李氏，平日里看着聪明，实际上就是个蠢货，“人可以留下，不过工钱和老头子的看病钱，得交给我保管。”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听织锦方才话里的意思，这许老爹的一切事宜都交给张婆子，那她们还怎么靠许老爹从许二泉那里弄银子？ 李氏忙道：“娘说的对，这是理所应当的。银子怎么能交给外人呢……” 李氏话音未落，就听见张婆子中气十足的道：“两位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我张婆子是什么人。要是贪你们一个铜板，就让我不得好死！” “要让我老婆子说呀，这好坏还得看人。”张婆子对着众人道：“西边村里，就有户人家，老婆死了，后续了一个。结果，那后续的，为了银子，竟然把丈夫给毒死了。哎，这世上可是什么人都有。” 张婆子一脸唏嘘。 第100章 恶人自需恶人磨 王氏的脸涨的通红，正要发火，又听张婆子道：“看我这张嘴，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能是那种人吗？老姐姐，我就是这性子，说话直，你别介意。” 王氏和张婆子差不多的年纪，张婆子半生操劳，看起来，比王氏更老几岁。不过以后要在许家做活，叫王氏一声「老姐姐」也正常。 不等王氏反应，张婆子对张老三吩咐道：“老三，把鸡给宰了，待会给老爷子和老姐姐炖汤喝。” 张老三哎了一声，他声音洪大，像一声雷鸣般在众人耳畔哄响。 张老三是个诚实人，娘亲让杀鸡就杀鸡，还就在院子里，顷刻间，就传来了鸡的惨叫声。 王氏和李氏都呆住了。王氏连生气都忘了。 许水仙更是捂住了眼睛。 就连水苏都往织锦身边凑了凑。 小姑娘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王氏和李氏也没有。 “有热水吗？”张婆子问，她还笑呵呵的，对于张老三那边凶残的场景，一点都没感觉。 “有，厨……厨房里。”李氏下意识的回答道。 张婆子点头往厨房去，见几人被吓住了，走了两步又转身安慰道：“有什么好怕的，这算什么。早些年，家中艰难的时候。老三几人上山打猎，回来交给我剥皮，那兔子皮最好剥，从嘴巴那里开始，一点一点，一张皮连个口子都没有，才能卖个好价钱。” 张婆子「安慰」完，就去了厨房。 留下李氏几人风中凌乱。 许水仙都快被吓哭了。 此刻张婆子略显佝偻的背影似乎都格外令人恐惧。 感觉到依偎着自己的水苏，小身子抖了一抖，织锦心中发笑，这些人还真是不惊吓。 早知道这么管用，自己以前就多试试了。 院子里霎时间，分外的寂静。除了偶尔刮过的寒风，就只剩下张老三给鸡放血的声音了。 连王氏也难得安静下来。 -- 第119页 许家这么些年，也靠着王氏里外操持，论起来，王氏还是有苦劳的。 但是这份苦，别说和张婆子，就是吴婶等普通农妇比，都不值一提。 许家当年颇有家业，廋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变卖剩下的那点家产，过的都比一般人家要好点。 有脏活累活，都小辈们，主要是许二泉夫妻做了。 王氏就只负责坐在家中发号施令，享受众人的孝顺恭敬，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不过是一个被大家捧习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老太婆，对上张婆子对样真正风里来雨里去，又不买她账的狠角色，也只有吃瘪的分。 等到许四海带着大夫回来时，没有想象中鸡飞狗跳的场景，他的娘亲分外的平静。 许四海心中甚是安慰，大夫给许老爹把了脉，许老爹并无大碍，不过年纪大，体质差，受了风寒，又不曾好好安养，才拖到了现在。 大夫开了几服药，叮嘱了几句，就走了。也没要许四海送，正好他在许家村有好友，权当来访友了。 张婆子手脚麻利的把鸡汤和药都给熬上了。 一抬眼，就王氏身前的一堆小山，还有拆开来的补药。 招呼张老三道：“老三，快，把给老爷子的东西都收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在外面吹坏了就不好了。” 王氏额角跳了几跳，憋不住要发火，就见张老三提着杀鸡刀来了，上面还有红艳艳的血迹。 王氏乍一见了，差点没晕过去。想说的话都忘了。 张老三这才把杀鸡刀往身后一扔，憨憨道：“俺给忘了，没吓着婶子吧？” 随意长臂一捞，堆着的东西就被他抱走了一半。 张婆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老三，记得只拿老爷子的东西，老姐姐的留着啊。” “知道了，娘，你放心吧。”张老三抱着东西就往许老爹的屋子走。 许四海欣慰的对着王氏道：“娘，以后有张婶在，你也能轻松点。” 许四海是真心实意的。 这张婆子母子看着粗鲁，没想到做事如此利落。 王氏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背过去。 见张婆子和王氏相处的如此融洽，织锦放心的和一起踏上了返程。 今天王氏是头一遭，从头蒙到脚，都没来得发挥。等日后回过神来，只怕许家就有的热闹了。 但是织锦一点都不为张婆子担心，人家有三人如山般壮实的儿子呢。 回去的路上，柳氏一直在晃神。 走了快一半的路了，才点着织锦光洁的额头道：“我说呢，你怎么一直坚持让张婶去。” 织锦嘿嘿一笑，“张婶这样的，才能和老太太谈的来呀，以后好相处。” 柳氏想起今日的场景也觉得好笑。 确实要是换个人，还不知道怎么闹腾了。 水苏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若有所思道：“这样也能好相处？” 柳氏嗔了织锦一眼，“别教坏水苏了，你大姐姐说着完呢。” 织锦拉着水苏道：“大姐姐说的是真的，恶人自需恶人磨。当然，张婶不是恶人。老太太……也不是。大姐姐只是这么个比喻。” 水苏眨眨眼睛，然后点了下脑袋，“我懂！” 柳氏无奈，由着她们去闹了。 回到沭城时，天色已经不早，蓝烟姐弟早就回去了。 到了许家被赶出去，又去找了张婆子，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回了家中，方才觉得饿了。 蓝烟就怕她们回去没饭吃呢，已经开始做了，饭香味传来，引得织锦肚子都在叫唤。 有了柳氏和吴婶几人帮忙，很快饭就好了。围在一起，安心舒畅的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 先前回村时的那一点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织锦看着一张张笑脸，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还是这里好呀。 没有任何烦恼和勾心斗角，一家人这样快快乐乐齐齐整整才对嘛。 初五的时候，火锅店就开业了。许二泉与吴婶几人重新恢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其实现在每人手中都攒了不少银子，完全可以请人做，自己清闲下来。 但众人都不是愿意干坐着的主，宁愿每天累点，反而觉得踏实。 第101章 好人诚王妃 沭城的这家火锅店，织锦已经完全让给了吴婶。她现在主要靠和苏恒的合作，还有新开始的羽绒服。 一家店的盈利，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对于这个觉得，柳氏与许二泉都很同意。 在许家村时，吴婶没少帮衬他们。 还有许四海，这两个多月来，整个人人都焕然一新，勤勤恳恳，作为亲叔叔，织锦也为他准备打算好了。 就是许氏成衣铺的两成利润。虽然只有两成，但收入比起火锅店来只多不少。作为新年礼物，刚刚才把契约书交给许四海。 一套羽绒服，织锦很黑心的卖了近千两。纯利润就有七百两。两成是一百四十两。 哪怕羽绒服只有冬天能卖，可一年卖出几十套，完全抵得上火锅店的收入了。而且织锦的成衣铺可不打算只卖羽绒服。 作为成衣铺现在的掌柜的，许四海自然明白其中的利润。 一张薄薄的纸，足以保证他下辈子衣食无忧，还很富足。许四海心中激荡，却还是坚定的拒绝道：“织锦，这太多了，我不能收。现在能有这份管事工作，四叔已经很满意了。” -- 第120页 许四海把契约文书小心的折好，递给织锦，织锦不肯接，又递给边上跟着的蓝烟，蓝烟同样不接。 织锦笑着道：“四叔，你就收下吧。你知道的，我手中还有其它生意，这点来说对我不算什么。这小小心意，也是我爹的意思。” “二哥……”许四海喃喃道，眼眶有些发红。 在以前，他与许二泉其实并不亲近，许二泉木讷无趣。又被王氏所厌恶。 耳濡目染之下，许四海只肯亲近大哥许一江，对于许二泉，话都不愿意多说。 哪里会想到今日，反而和二哥一家一起生活。 织锦又轻声道：“四叔，你就收下吧，权当给水苏攒嫁妆了。当然，要是有合适的姑娘，你也可以……咳咳……” 织锦没有再说下去。 许四海才三十多岁，长的又高大英俊，如今事业有成，想找个媳妇完全不难。 只是现在许四海的心思全都在生意上，又经历了王氏卖水苏一事，对于情感，有些心灰意冷，生怕遇到一个不良人，让水苏受了委屈。 织锦倒是不担心这点，有她在，水苏怎么会受委屈呢？ 许四海脸色一红，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倒是没有再推辞。 这会儿，三人正在许氏成衣铺里。 对于成衣铺的发展，织锦很是重视，今天带着蓝烟亲自来看看。 姜三娘那里，按着织锦的意思，又招收了不少人，现在人手足够。 成衣铺里挂着的样品款式也很多。 除了羽绒服和保暖裤，还有各式各样，小巧精致的手套围巾。 许四海拿着账薄给织锦看，“这些天羽绒服的订单已经有了二十几个，姜夫人那里正在赶工，三天之内，就能送到各家去。” 织锦一惊，“这么多？” 她原本以为第一年一共有个十几个就不错了，古代又没有广告可以打，只能靠人口口相传，明年销量才会多起来。 许四海笑容灿烂，羽绒服可以说是他一手操办的，从开始收鹅毛，到后来和姜三娘沟通，都是他在忙活。 成衣铺的生意好，他比织锦还高兴呢，现在自己还有了两成利润。 “我打听过了，说是初三一位贵夫人举行的宴会上，很少参加的诚王妃也出现了，穿的就是咱们的羽绒服，这才引得诸多夫人争相订购。” 许四海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兴奋，“这还是昨天一天的订单量。想必接下来几天，还会有不少。” 诚王妃好人呐。 织锦心中默念了一句，同样兴奋了起来，这一个个订单是订单吗？不是，那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银子这么好的东西，想想就让人觉得开心。 “让姜夫人那边都精细一点，哪怕慢点，也不能有什么差错。” 织锦嘱咐道。 招牌好容易打出去了，自然要保证没一套羽绒服的质量。羽绒服本来就在精不在多，质量才是硬保障。 许四海也严肃起来，“放心，我知道！” 对于现在许四海做事情，织锦是放心的。 她轻轻颔首，正要在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嘈杂之声。 织锦和许四海掀开帘子走出去，就见大厅里一名穿着羽绒服的男子正在闹事。 他一手扯着羽绒服，一手拉着小厮道：“你看看，我花了千两银子，在你们家买的衣服，就这个破样子。” “里面的鹅毛都漏出来了，刺得我皮肤疼。一点不保暖不说，连普通的棉衣都不如。” 男子的声音很大，大厅里正在看衣服的几个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甚至门外也引了不少人驻足。 织锦眉头微蹙，许四海道：“我去看看。” 织锦便依旧在帘子后观望。 许四海不慌不忙的上前，含笑对着男子道：“公子有话慢慢说，若是我们的问题，一定会给出让公子满意的解决方法。” 然后对着小厮道：“去，给这位公子斟杯茶来，别让公子渴着了。” 男子一脸的不耐烦，“你是谁？” 许四海道：“在下便是这许氏成衣铺的东家。” 小厮手脚麻利的倒好了茶，许四海亲自给男子递过去。 男子一把推开，语气恶劣道：“别给我来这一套。你在你家买的衣服，现在不能穿了，你说怎么办吧？” “看你家这么大的店铺，衣服卖的这么贵，还以为多好呢。结果买回去，就是这个样子。”男子嫌弃的扯着身上的衣服，“什么羽绒服，我看就是骗人的东西。” 男子的话引得不少人议论。 本来众人就没有听说过羽绒服，难免对新鲜事物保持着一定的怀疑，听了男子的话，顿时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虽然羽绒服主打高端市场，但是织锦已经让许四海和姜三娘两人研究一下，能不能降低成本，明年推出一款低配版的。 不说普通人，最起码中等人家可以买的起。 现在被男子一闹，若是名声差了，明年该怎么办？ 第102章 熟人 再说现在大厅里还有几个潜在客户呢，这几个要么是无聊出来逛街的有钱妇人，要么就是大户人家负责采买的管家。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织锦有些担忧，却没有出面，她想看看许四海如何处理。 -- 第121页 许四海脸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半点没有因为男子的诋毁还生气。 他态度和蔼的问道：“公子的衣服，是在我们家买的？” “啊，怎么着，你们还想赖账？” 许四海微微一笑，“本店自然不是赖账，请公子出示凭证在我看一看。” 男子皱眉道：“什么凭证？你还说不是想赖账？我买衣服给了钱，还需要什么凭证证明？” 许四海走到柜台前，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小木牌，举着对着围观的人群，示意了一圈，最后放在了男子面前。 轻笑一声道：“凡是在本店买衣服的顾客，都会得到一块如此的木牌，上面写明了何时买的衣服，什么款式，就是为了避免今日这种情况。” “这木牌虽然普通，但是系着的穗子，手法独特，只有本店的绣娘才会。公子应该没有在本店买过东西，所以不知道。” 许四海的最后一句话，使得不少人轻笑。 没在店里买过东西，还来闹什么呢？ 男子脸皮也厚，目光一转，就道：“哦，我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东西，不过我忘记在家里了。” 许四海不急不缓的道：“公子家在何处，可以让小厮去取来。” 看了看，男子没带着小厮，许四海体贴道：“本店的小厮也可以代为跑腿。”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会看脸色的，上前笑呵呵道：“小人跑的快，公子只需告诉小人地址，保管一炷香不到，就给你取回来。” 男子双眼一瞪，“我家在城北，有本事你一炷香回来给我看看？” 城北离得远，步行的话没有一个时辰是到不了的。 许四海挥挥手，“没事，店里有马车，一炷香保管能回来。” 男子一噎，语气更为不耐，“牌子我扔了，那个破牌子，谁留着！” 这会儿，不少人都看出来男子是来闹事的了。 许四海也不恼，好脾气的道：“虽说店里的规矩，也嘱咐了客人，有问题拿着木牌来店中。但是公子既然找来，我们也愿意相信公子是真的在店里买过东西。” “只要公子说出何时何地，下的订单。又是什么时辰，取得衣服。衣服的尺寸大小款式是什么，我找出记录一对比，就清楚了。” 男子嘴巴张的老大，结结巴巴道：“这……这……” 有看热闹的人取笑道：“这位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店家，丢了凭证也愿意赔你衣服。什么时候买的，你总还是记得吧？” 男子梗着脑袋道：“我忘了又如何，谁会记得这些事情。总之我身上穿的是你们家的羽绒服，这点你抵赖不掉吧？” 他故意转了一圈，让众人都看清楚身上的衣服，果然和店里面展示的羽绒服一模一样。 男子似乎找到了底气所在，口气又硬了起来，“你们自己说的，这羽绒服沭城只有你们一家卖，怎么，现在不想承认了？” 许四海摇头肯定道：“虽不知公子的衣服哪里买的，但肯定不是我们家的。” “你——！”男子先是一怒，很快又笑了起来，“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们店大就想欺客……” 不等他说完，许四海就拉着他的右手，把衣袖翻来给众人看，同时道：“大伙儿请看，我们店里的衣服，每卖出去一件，都用银线用特殊手法，在袖口处，缝上了「许氏成衣铺」几个字。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件衣服却没有。” 许四海扯着男子的衣袖左右翻了翻，都没找到字。 男子恼怒的想要抽回衣袖，许四海又指着他身上的羽绒服道：“本店的羽绒服都是用云绫锦所做。这位公子的衣服，看着和云绫锦相同，其实只是普通的成锦。” “两者虽然看着相似，但其实天差地别，云绫锦百两银子一匹，光滑细致。成锦不过几两银子，线孔粗大，里面的鹅毛自然容易出来，让人不舒服。” 许四海一样一样的如数家珍，“还有这鹅毛，一看处理的手法就很粗糙，羽毛又大又硬。” 许四海呵呵一笑，摇头道：“造假造的如此不走心，也太小看我许氏成衣铺了吧。” 众人哄笑。没想到这店家还挺幽默。 男子恼羞成怒，知道今天这事是办砸了。 凶狠的瞪了许四海一眼，“不想承认就直接说，至于弯弯绕绕讲这么多么，算本公子瞎了眼，当初才在你们家买衣服。” 又指着店里的几人和围观人群道：“你们买衣服时都小心点，别像本公子一样，被骗了钱，还被人耍！” 说的倒真像那么回事。 撂完了话，男子抬腿就想走，许四海伸手拦住了他。 男子恶狠狠道：“你还想干嘛？” 许四海端起之前的那杯茶，对着男子道：“进门是客，公子若是真心来做生意的，自然有好茶相迎。” 许四海忽然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道：“可公子若是故意来找茬的。我许氏成衣铺也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 “公子口口声声说，在本店买的衣服。可凭据没有，何时何地买的又说不上来，让我如何信你？若是随便一人来，拿着一件衣服，就说是在我的店买的，让我赔，在下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公子的衣服既然不是在本店买的，却又口口声声都是恶言，故意败坏本店的名声。做生意，无非讲究一个信誉，若任由公子胡说，也不是个事。” -- 第122页 男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 许四海笑容不变，“公子口说无凭，又不愿承认，只好请衙门的人做主，还一个清白公道了。” 正好外面有一队巡逻，推开人群，走进来大声道：“有人报案，这里闹事，谁闹事的？” 许四海出声示意，“是小人报的案。” 方才出来时，他就已经让人去报官了。 织锦看着来的巡官一乐，哎，熟人呀。 第103章 扯虎皮 来人正是袁巡官，腰间挎刀，身后一列士兵，一脸的正气凌然。 许四海说了事情的大概，然后道：“还请大人明鉴，还小店一个清白。” 袁巡官的目光左右梭巡了一圈，然后落在了男子身上，“钱六，又是你？” 看样子，袁巡官似乎与男子相识。 钱六笑的一脸谄媚，“袁巡官，小人冤枉呀，小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大人您还不知道，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就是这店家店大欺客，卖了劣质衣服给小人，不肯承认，还倒打一耙。” 袁巡官没有出声，这钱四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三教九流之辈，专门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情。 袁巡官并没有立即戳破，而且静静等着。 那钱六见状，一副委屈表情，“大人，小人平时奉公守法，今日不求其它，只求大人做主，替小人讨个公道。” 说着，他身侧的右手悄悄张开五个手指。 这细小的动作，许四海与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却被一直注意着两人的织锦捕捉到了。 袁巡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心头思索片刻，五十两的银子，够多了，抵他一年多的俸禄。看来这钱六，这次是接了个大活。 袁巡官心下有了决断，板起脸道：“嚷嚷什么，本官一向清正廉明，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许四海一旁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这位巡官一脸正直之色，他一时也分辨不出。 袁巡官继续道：“既然你二人都各有说法，那就一同随我去衙门一趟，到时候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许四海心下一个咯噔，见二人神色，察觉有古怪，可人家说的也不错，报了官了，总要去官府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钱六很积极，忙道：“大人果然英明，小人这就去。” 他阴测测的看着许四海，做他们这一行的，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衙门了，来来去去，也认识了不少人。 沭城的太守就是个贪财好色之人，手下又怎么会有干净人？ 衙门好进不好出，到了那里就不是许四海说话的地方了。 许四海自觉不妥，可钱六已经率先踏步而出，一脸的坦荡之色，他若是犹豫，倒显得心虚了。 何况那位巡官正紧紧盯着他，许四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好和身边小厮嘱咐了几句，也打算跟上去。 帘子后的织锦眉目一挑，这位袁巡官真不是好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包庇坏人，不过么，他运气不好，又落在了自己手里。 织锦心思一转，缓步从帘子后走出，笑意吟吟说道：“这么巧，袁巡官，咱们又见面了？” 袁巡官面色一变，“是你？” 织锦点头，“是我。” 袁巡官皮笑肉不笑的道：“确实是巧，又遇到姑娘了。姑娘这次可又是出来替诚王世子做事了？” 织锦轻轻抬眸，神色不变，“袁巡官这是什么意思？” 袁巡官恼怒道：“我已经托人问过了，诚王世子身边，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个侍女！” 袁巡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巡官，但在沭城待的久了，人脉还是有的，却打听诚王世子身边的侍女，并不是什么大事，废了些力气后，却也清楚了。 那诚王世子就是个奇葩货，根本不喜欢身边有娇滴滴的少女伺候，反而都是一群糙汉子，要说侍女，也只有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了。可谁又会派粗使丫鬟出来办事？ “哦。”织锦冷淡的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令牌，往袁巡官的面前一扔，“袁巡官好好看看，我这令牌也是假的？” 袁巡官接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有些迟疑，“这……” 令牌是真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自觉被骗后，没敢去姜三娘那里找麻烦的原因。 有此令牌，说明面前之前多少与诚王府有瓜葛。 织锦好整以暇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在帘子后站了那么久，都有些累了，“我确实不是诚王世子的侍女，至于这令牌，也是真的。” 袁巡官有些疑惑，织锦却看了一眼许四海和钱六道：“袁巡官这是要带我家掌柜的去哪里？” 袁巡官撇了一眼两人，“当然是带回衙门。” 织锦追问，“然后呢？” 袁巡官昂首道：“依法办理！” 织锦轻轻一笑，不接话，反而道：“上次我出现在姜三娘的绣坊，这次又是在许氏成衣铺，袁巡官不觉得巧合？” 袁巡官眉头一皱，又听织锦道：“巡官可听说，前两日诚王妃出席宴会，就穿着羽绒服，才引得众多夫人争相购买。而我手中，有诚王府的令牌……” 织锦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反而别有深意的看了袁巡官一眼。 袁巡官瞬间福至心灵，恍然大悟，“你是说……” -- 第123页 袁巡官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原来这许氏成衣铺背后的主子竟然是诚王府，那么这一切就说的通了。就是不知道，是诚王妃的意思，还是诚王世子的意思。 不过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织锦深沉的点头，“就是巡官想的那样子。” 上次宁怀奕可是发了话的，他的名头随便又，织锦也就不在意把这虎皮扯的大一点。 同时她觉得自己真傻，完全可以给两成利润，把宁怀奕真的拉进来呀，和诚王世子做生意，看谁还敢来找麻烦。 反正吧宁怀奕整天念叨着穷死了，应该不会拒绝有人给他送银子。 袁巡官还有些许怀疑，“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织锦淡淡扫他一眼，“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不相信，诚王世子身边有个贴身小厮叫做听酒，巡官去一问便知。或者，我现在把他叫来，让他亲自和巡官说。” 听酒跟着宁怀奕去过几次火锅店，织锦还是很熟悉的。 袁巡官忙摇头赔笑道：“不用，不用，下官就是随口一问。” 对于听酒，他是知道的。诚王世子的贴身小厮，派头比他上司还大呢，他哪里敢惹。 织锦神情自若，袁巡官已经完全信了。 织锦见他神色，心中好笑，这宁怀奕的虎皮还真是好扯，“巡官大人，我家掌柜还用去衙门吗？” 第104章 钱六 袁巡官连忙道：“自然不用，不需要这么麻烦。” 织锦点头，“那今天这事？我成衣铺的名声？” 袁巡官拍着胸膛道：“放心吧姑娘，都交给我了。” 许四海一脸懵逼的被请回了织锦的身边。 织锦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安心坐下。 其实对于许四海还说，见到官府的人，心中总是下意识的有股子惧意。 这是普通百姓的本能，今天要不是为了店里的声誉，他也不会想着报官，只是没想到来了一个心黑手黑的货。 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这位袁巡官以前肯定与钱六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是织锦出来，他真去了衙门，有什么结果还很难说。 可看这位原本神气异常的袁巡官，被织锦三言两语说的战战兢兢、点头哈腰，许四海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子自豪，还是自家侄女厉害呀。连官府的人都不怕。 许四海高兴了，钱六却快要哭了。 他这种人最是会察言观色，见袁巡官一脸阴沉的走过来，钱六吓的两股战战，“袁大人，这，这……不是说去衙门吗？” 袁巡官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去什么衙门，今天我就是要在这里把事情查得明明白白。” “有什么话你最好快点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袁巡官狠狠道。 见对方来真的，这钱六也是个厉害的主，竟然一下子当场就跪下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钱六到豆子一般道：“昨天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和这件衣服。让我穿着衣服来这家店里闹事，并且说得到的赔偿都是我的。” “小人打听过了，这店里的衣服一件要卖上千两银子，随便要个赔偿也能有几百两，今天便来了。” “要是知道两位大人在这，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呀。”这钱六但也识趣，不仅对着袁巡官还是对着织锦说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真正能说的上话的，是最后出来的这位姑娘。 钱六跪行着上前几步，对着织锦道：“姑娘，小人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间动了贪念，还请姑娘网开一面，饶过小人这一次。小人像有80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小人难呀……” 织锦都快被逗乐了，这钱六也真是个人才。 见势不对，干脆利落的就认了。 不需要别人催就把事情都给说清楚了。 钱六一边哭嚎一边暗暗观察着织锦的脸色。 对他来说命第一，钱第二，其他都是浮云。就是靠着这顾子不要脸的劲，他才能安然无虞的混到现在。骨头硬的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 “找你的人是谁？”织锦问。 “这小的真不知道。”钱六苦着脸道，见袁巡官目有凶色，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记下了他的容貌。” 许四海让小厮拿来纸笔。 钱六扎耳挠腮了半天，好容易画出来了。 织锦拿过一看，嘴角抽了抽，勉强能认出长相，也是不错了。 她没有给袁巡官，而是交给了许四海。 对于这位只认钱的巡官，织锦是半点都不放心的。 钱六哀求道：“姑娘，大人。小人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还请饶过小人这一次吧。” 织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要让我不追究也可以。” 钱六脸色一喜。 织锦的「但是」来了，“但是你得帮我做件事。” 钱六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哭丧着脸道：“姑娘您说。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也帮您完成。不过小人就那么点本事，只怕也做不了什么……” 织锦无语，“不用担心，不是什么为难事。以后你帮我注意着点，有谁再打绣坊和成衣铺的主意，记得立马来告诉我。” 要是做的好了，不仅今天的事情我不再追究，还有银子拿。 钱六的眼前一亮，拍着胸膛保证道：“姑娘您放心，以后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只要小人得到了消息，一定会告诉您。” -- 第124页 织锦点头，“你走吧。” “哎。”钱六喜滋滋的给织锦和袁巡官各磕了一个头，忙不迭的跑的没影了。 对于钱六的承诺，织锦自然不会真的相信，不过她除了让钱六看着，其它也没什么好办法，手下又没有做这行的人。 再说钱六不过一个小喽啰，真把他扔牢房里关几天，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袁巡官看着织锦，小心翼翼道：“姑娘，我也先回去了？” 织锦微微一笑，冲着许四海点点脑袋，许四海拿出准备好的荷包，塞进了袁巡官的怀中。 袁巡官习惯性的一捏，十两的小银锭一共五个。钱六许诺的五十两银子没得到，袁巡官还以为这次要白跑一趟，没想到却从织锦这里得到了五十两的银子。 袁巡官想要还回去，可是捏着硬生生的银子，又实在舍不得，试探着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织锦笑容可掬道：“袁巡官来这一趟也辛苦了，这是我给巡官的一点茶水钱。以后这成衣铺还要请巡官多多照看了。” 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就要软硬兼施，恩威参半，这是织锦在陈先生那里学的。 袁巡官都快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姑娘放心吧，有下官在，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像钱六这种阿猫阿狗是不敢再来的。” 既然知道了许氏成衣铺后面的主子是诚王世子，袁巡官还怎么会与之作对，巴结都来不及呢。 织锦轻轻点头，“那就麻烦袁巡官了。” 送走了袁巡官和一列士兵，事情总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织锦想了想，对许四海道：“四叔，那张画像，还得你找人去查查，看看到底是谁要和咱们作对。” 许四海点头，“我这就安排下去。” 织锦嘱咐道：“要是没有人手，也可以去找那钱六，他总比咱们的门道多。” 许四海道：“放心吧，我都知道。最近店里和已经下了的单子，我都会注意的。” 说起这个，织锦不由出声道：“多亏了这次来的人蠢。” 想必背后之人，也没想着通过一个钱六，真的把成衣铺怎么样，不过恶心一下大家。 第105章 孙芙蓉 否则，不会什么准备都没做，就这么大大咧咧来了。 稍微费点心，成衣铺想要解释，都得费老大的劲。 从许四海那里出来，织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转道去了姜三娘的绣坊。 绣坊的规模已经是之前的三倍大小了，并且在织锦的示意下，还在招人。 其实羽绒服的订单量并不大，现在的人手足够用了，还剩余很多，不过织锦是老大，她让招人，姜三娘便照做。 “许姑娘来了。”听说织锦来了，姜三娘忙迎了出来。 “姜夫人不必见外，叫我织锦就好。”织锦对于姜三娘这个自立自强又经历悲惨的女子，打心眼里佩服。 姜三娘柔柔一笑，她长相原就偏柔和，如果不说，没人会想到内里如此刚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织锦叫我三娘便好。” “三娘。”织锦轻声一唤。 “哎。”姜三娘应了一声，彼此的关系似乎瞬间都亲近了许多。 带着织锦在绣坊里看了一圈，绣坊的环境已经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织锦很是满意，“三娘，这次我来，是有新的物件，想你一起讨论下。” 姜三娘立刻来了兴致，织锦的羽绒服已经让她大开眼界，没想到还能这样做衣服，这次织锦如此郑重其事，不知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找了间清静的屋子，蓝烟便从带着的背包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织锦昨天和蓝烟连夜赶制的。 说起来，织锦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劳碌命。 每天要跟着陈先生学习，还要管着生意上的事情，年前熬夜帮宁怀景做衣服，这刚过了年，又忙卖新东西。 像她这么勤劳的人，不挣大把的钱，都说不过，也无法安慰她劳累的心灵。 看着桌子上的物件，姜三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 蓝烟俏脸突然有些发红，她看着织锦，这向来平静的妹子，有些羞涩的道：“姑娘说，这是用来托着胸的。” 还是织锦脸皮厚，接过话茬很自然的道：“我发现女孩们都是用裹胸，用起来既麻烦不舒服，还影响胸的发育。” 整天裹得紧紧的，当然影响发育了。 “我做的这个罩子，不仅方便舒服，不影响发育。” “长期使用的话还能帮助塑形。”织锦顿了顿，才道：“年纪大了，戴了可以防止下垂。” 哪怕是姜三娘的年纪，都听的面红耳赤。 织锦却一片坦然。 不过女子爱美是天性，听织锦说的这么好，姜三娘不由得拿起来在手中细细的观察，“真能防止下垂？” 姜三娘问完，面色不由一红。 年纪大的女子，身姿以然不那么的翘，特别是生活孩子的人，更加难以言说。 织锦浅笑点头，“总比裹胸要好的。” 姜三娘这会儿也严肃起来，顾不得羞赧，细细的思索了一会，方才肯定道：“若真如此，三娘敢保证，这胸……胸……” “是罩着胸的。”蓝烟红着脸提醒道。 姜三娘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这罩着胸的一定会大卖。” -- 第125页 有了这个打底，对于后面织锦拿出的里裤，姜三娘已经不那么吃惊了。 两人细致的研究了一会，最终挑选出几个款式，先做一批出来，看看反应。 这种私人东西，不像羽绒服那么好推广。 而且还得重新开一家店，总不能和羽绒服一起卖，再让许四海当掌柜的也不熟悉。 新的店铺，织锦准备就开在羽绒服的隔壁，名字她都想好了，叫做“淑女之家。” 里面的店人，全部请姑娘来做。 沭城里也有不少困难人家的姑娘，只要给足银子，还是有许多姑娘乐意的。 普通侍女好找，这掌柜的就难了。特别是女掌柜的，就算织锦在整个沭城招聘，怕也没几个合适的。 于是织锦又把目光放在了姜三娘的绣坊里。 听了织锦的要求，姜三娘推荐了一个人。 是绣坊里很早就跟着她的一位姑娘，名孙芙蓉，今年十七岁，家中极为艰难。 母亲身有重疾，不能做活。三年前，父亲上山砍柴时，又摔伤了腿，家中还有一弟一妹，为了养家糊口，孙芙蓉十四岁便出来做工。 后来到了姜三娘这里，学习刺绣，为人灵敏又勤快，虽然年纪小，处事待人却极为周到，因此织锦一问，姜三娘就想起了她。 姜三娘很快把人叫了过来。 孙芙蓉不知何事，见是织锦，忙躬身行礼。绣坊里之前的姑娘，都对织锦心存感激，若非织锦上次赶走了来闹事的张家人，并且与绣坊合作。 绣坊只怕已经不在了，她们这些可怜人又要到处漂泊找工做。 女孩子找工，比男子困难百倍，还常常遭人白眼欺辱，要不是家中实在过不下去，谁又愿意出来？ 绣坊给了她们安生立命、遮风挡雨的地方。 从进来后，孙芙蓉就安静的立在一旁。她虽然不懂姜三娘为何这时候叫她过来，却也猜到必然与织锦有关。 织锦细细打量这位姑娘。 鹅蛋脸，丹凤眼，肤色有些黑，与姜三娘容貌柔美不同，这姑娘眉眼间天然带着一股子英气，有种古代女子难得飒然之美。 织锦指着桌子上的罩子和里裤，对着孙芙蓉大概介绍了一下。 孙芙蓉听的认真，反应比之前姜三娘还要平静些。 织锦心中暗自点头，若是一听这两样，就羞红了脸，话都不能说的姑娘，还怎么去介绍给客人？ 织锦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在沭城开一家店，专门卖这两样，想请你去做掌柜的，你意下如何？” 孙芙蓉心中一惊，抬头讶异的看着织锦，织锦微笑点头。 她又把目光看向了姜三娘，姜三娘也笑着鼓励她。 孙芙蓉压下心中的激动，知道这是自己难得的一个机会，斟酌了片刻，才道：“小女年纪轻，又没有经验，不敢打什么包票。但若是姑娘和三娘相信我，小女必定会拼了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完，孙芙蓉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或许对别的姑娘来说，卖胸的罩子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孙芙蓉不在意，只要能挣银子，什么苦她都愿意吃。 第106章 形象 织锦对孙芙蓉的感观挺好，何况她手中也没有能用的人，便也不再纠结，“既如此，孙姑娘，今后你就我「淑女之家」的掌柜了。” 对于这么一个有些奇葩的名字，孙芙蓉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冲着织锦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姑娘相信，我一定不负姑娘信任。” 织锦给了孙芙蓉十两银子的月钱，外加提成另算。这工钱不算多，但对于从来没有开店经验的姑娘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在绣坊里当绣女，一月不到二两的工钱。最近绣坊扩招，孙芙蓉当上了一个小管事，工钱升到了三两。 这一下子月钱就翻了三倍不止，而且织锦还说了，达到一定的盈利，会有额外的提成，上不封顶。 孙芙蓉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绣坊里的工钱勉强能够她们一家的嚼用。只是勉强。 孙母身体不好，孙父常年卧床，两人的汤药钱，每月就要二两多，还只能维持最基本的需要。 剩下的才是一家的口粮。 孙父的腿，当年就是因为没有银子，没能治好，才瘫痪至今。如果有足够的银子，未必不能重新站起来。 还有孙母，常常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中，几次寻死，被弟弟妹妹救回来，几个抱头痛哭。 弟弟妹妹年纪渐长，一个要娶，一个要嫁，都需要银子…… 两个小家伙懂事，知道家中不易，想要和姐姐一样出门做工，补贴家里。 但是父母皆需要照顾，两人操持着家中，脏活累活从来不说一句，每次不管多晚，孙芙蓉回到家中，都有温热的饭菜。 养家的重担落在了孙芙蓉一人的肩上，她抗的心甘情愿，却也常常暗自心急。 如今这份难得机会对她说来，就是希望。 见她如此模样，织锦也心下感概。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确定下来后，织锦让孙芙蓉先留在绣坊，与姜三娘一起，先把第一批的胸的罩子和里裤做出来。 等她这边，把店铺和人手准备好。孙芙蓉再过去熟悉一下。 对于这个安排，孙芙蓉当然点头同意。 -- 第126页 从姜三娘这里出去，织锦带着蓝烟去了火锅店。 忙了一上午，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小院子里应该已经吃过了，两人上火锅店凑一顿。 到了楼下时，织锦正想着心事，忽然有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织锦一看，地上一枚花生米。 恼怒的抬头往楼上看去，宁怀奕正笑的一脸贱兮兮。 织锦翻了个白眼，好么，这下白砸了。 也省得让吴婶另开单间，织锦直接带着蓝烟去了宁怀奕的雅间里。 除了不着调的宁怀奕，当然还有宁怀景了。 这两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般找到一个，另一个绝对在。 织锦也不客气，直接找了空位坐下，小小的抱怨道：“世子爷，花生米是吃的，不是用来砸人的。” 宁怀奕很没诚意的道：“哦，哦，手滑。下次不会了。” 信你才有鬼。织锦腹诽了一句。 揭过了这茬，织锦问道：“两位今天怎么有功夫来吃饭？” 过年这段时间是最忙的，像宁怀奕这种世家子弟，迎来送往更多。织锦都快忙的脚不沾地了，这两位爷倒是悠闲。 宁怀景道：“他忙，我不忙。” 宁怀奕撇撇嘴，“是忙，每天忙着喝酒吃肉，这几天，我似乎又胖了些。” 宁怀奕摸着腰上的肉，有些惆怅。 织锦无话可说。 人比人气死人呀。 织锦也摸了摸肚子，瘪瘪的，饿。 宁怀景看她一眼，“饿了吧，先吃饭吧。” 织锦老实的点头，“是饿了。” 她夹起筷子，吃了几口，见两人不动，疑惑道：“你们怎么不吃？” 宁怀景随口回了一句，“已经吃过了。” 织锦点点头，没有多想，继续填饱自己的肚子。 就听宁怀奕嘿嘿道：“我们可早就吃过了，这一锅专门为你点的。” 织锦不相信，“真的？” 骗三岁小孩呢，几人又没约，她来火锅店吃饭也是临时起意。 宁怀奕道：“真的，不骗你。我哥说了，你这么晚没吃饭，肯定不会回家去了，应该会来这边吃。” 织锦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最后盯着宁怀奕，没办法，宁怀景整天就一副表情，能从他脸上看出东西才怪。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宁怀奕笑嘻嘻，“我们不仅知道你没吃饭，还知道你在查那个钱六。” 织锦张大了嘴巴，这下子不想相信也不成了，钱六这个人，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难不成宁怀奕和宁怀景能掐会算？ 似乎觉得织锦的震惊还不够，宁怀奕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呢，你要查的东西，我哥已经帮你查好了。” “不是我说呀，下次这种事情，你直接找我哥得了，靠你手下那几个人，查到明年也不一定能查出来。”宁怀奕毫不掩饰的鄙视道。 织锦不理他的垃圾话，水灵灵的眸子又望向了宁怀景。 宁怀景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哦。”织锦乖乖的应了一声，压下心中的好奇，埋头吃饭。 心里有事，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我吃饱了。”织锦放下筷子道。 宁怀奕憋着笑指了指她的嘴角，织锦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一粒晶莹的大米饭，这才后知后觉，俏脸一红，啊，她光辉伟岸的淑女形象。 宁怀奕大咧咧道：“都是熟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织锦白他一眼，很想说一句，世子爷，咱们不熟。可惜没那个胆量。 宁怀奕如今是个难得的粗大腿，有幸抱上了，打死织锦都不准备撒手。 “宁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织锦无视了宁怀奕。 “嗯。”宁怀景微微点头，拿出几张纸递给了织锦。“钱六是受张家指使。” 织锦低头一看，好么，张家祖孙三代情况，都在几张纸上了。 织锦倒是没想到，张家上次被她吓唬过后，居然敢这么快就来找麻烦。 是就如此忌惮姜三娘呢，还是宁怀奕这个诚王世子的名头不好用了？ 第107章 尽职尽责 织锦不由得暗搓搓的看向宁怀奕。 宁怀奕脸一黑，他如此英明神武，自然一下子就理解了织锦目光中的含义。 宁怀奕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愤愤不平道：“这张家搭上了金家！” 金家？织锦一愣。“上次比赛遇到的那个金家？” 宁怀奕哼了一声，“除了他家还能有谁？” 织锦长长「哦」了一声，“一个商贾之家，居然敢不把诚王世子放在眼中，胆子够肥呀！” 织锦故意说道，宁怀奕的脸色更差了。 对于两人斗嘴，宁怀景只淡淡喝茶。星眸深处，有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和些许宠溺。 小小取笑了宁怀奕一下，织锦就好就收，真把这位爷惹急了，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我没惹到金家啊。”织锦皱了皱眉头。 若是因为上次比赛的事情，那金家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何况当时，赢他的人是宁怀景，怼他的人是宁怀奕。 怎么不找这两位麻烦，单单找上她了？软柿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了吗？ 对于织锦的疑惑，宁怀景给出了答案，“金家是为了苏氏商行而来。只是苏氏商行他们轻易动不了，就找到你了。” -- 第127页 “啊？”织锦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眯起的眼睛里有丝丝火光。 好么，在别人眼里她就是颗软柿子，最好捏的那种。 苏氏商行动不得，便来动她看看情况。 其实织锦有点误会金家了。 因为她与苏氏商行合作的原因，金商睿以为许氏成衣铺也是苏氏商行的份，并不完全是针对织锦。 可惜金家花费了大力气，在苏氏商行安插了不少人，但是等级都不高。 虽然各种蛛丝马迹之下，得知了织锦与苏氏商行的合作，但也不是什么都清清楚楚。 金商睿并不知道，许氏成衣铺是织锦一人的杰作。 当然，就算他知道，对于结果也不会有影响。可能下手还会更狠，毕竟不用顾忌苏氏商行了。织锦目前，确实不被他放在眼中。 织锦怒火中烧，气完了又有点无奈。神仙打架，她这小鬼遭了殃。 可金家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哪是她一个人动的了的？ 织锦眼睛乱转，有点怀念苏恒了。要是苏恒在，好歹能撺掇他给自己报个仇。 见织锦愁眉苦脸的样子，宁怀奕凑近她道：“怎么着，要不让我哥去把金家人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织锦嘴角抽了抽，本来不想理他。然而下一秒却又精神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宁怀景，“真的可以吗？” 宁怀景，“……” 宁怀景瞪了宁怀奕一眼，觉得他把织锦带坏了。不过，面对织锦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织锦一喜，思索了片刻后，却又转向了宁怀奕，有些扭捏道：“要不，还是你去吧。” 宁怀奕不解，“为什么？” 织锦理直气壮，“我怕他被打！你是诚王世子，就算被发现，金家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宁怀奕瞪大了眼睛，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宁怀景却是神色一顿，眼睛里带上了点笑意，和点点温柔。 宁怀奕有些悲愤的指着宁怀景，“金家敢打他……”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被宁怀景的目光一扫，又吞了回去。 织锦低着头，不去看宁怀奕，点了点脑袋道：“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去肯定更安全。” 上次比赛的那天，金家就没把宁怀景放在眼里。 金家如今家大业大，面对普通的宗室，他们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宁怀奕捂着胸口，一脸的痛心疾首，“枉我把你当朋友，知道你遇到了麻烦事，就巴巴的跑来等着……” 听他这么说，织锦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钱六去铺子里找麻烦的？” 宁怀奕傲娇的一扭头，不理她。 宁怀景回道：“无意中路过那里看见的。” 虽然生气，但宁怀奕谨记着自己是一位好助攻，依然尽职尽责道：“我哥猜你肯定要去调查钱六，便让人查好了。然后在这里等你。” 织锦有点不太相信。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方才在店里怎么没看到两人？ 宁怀景和宁怀奕说的有板有眼，也没理由骗她，织锦撇撇嘴，勉强信一回。 她看着宁怀景，“要是我今天不来这里吃饭呢？” 不等宁怀景回答，宁怀奕便随意道：“那就晚上派人去找你呗。” 好吧，织锦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她讨好的看着宁怀奕，“世子爷不生气了？” 宁怀奕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呢，于是一扬脑袋，不出声了。 织锦有些好笑，嘛，还是个孩子呀，多哄哄就行了。 “世子爷现在还缺钱吗？”织锦试探着问道。 一提到钱，宁怀奕就蔫吧了下来。 “缺，缺的很。”宁怀奕苦恼道：“父王太容易生气了，三天两头就要气一场。他生气也就算了，非得拿我私房钱开刀。” 宁怀奕惆怅，他的私房钱都快被搜刮光了。 宁怀景揉了揉额头，“你下次别偷他的古董卖，别乱动他的书房，别给他的爱马乱吃东西，别在王妃面前说他坏话就行了。” 宁怀奕觉得自己很无辜，“我不过是想和他多多交流，培养一下父子感情至于么。” “还有我明明在母妃面前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是外面有人了，有私生子了，才对我这么差！” “为什么就没人理解我呢？”宁怀奕望天感慨。 织锦看着面前这货，有点同情诚王了。要是她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直接打死吧。 不过……织锦眼中闪着八卦之光，靠近宁怀奕，小声问道：“诚王真的养了外室？” 好容易有了知音，宁怀奕立马兴致勃勃的对织锦道：“当然是真的，那是我亲眼所见……” 下面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宁怀景塞了一个馒头堵住了嘴。 “小心这里有王爷的暗卫，知道你乱说，回去又要被罚。” 宁怀奕咬着馒头呜呜啊啊。 织锦老老实实的做好，乖巧的像个小学生。 等宁怀奕扔了馒头，再想和织锦探讨一下自家父王养外室的事情，织锦已经捂着耳朵，表示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他瞎说。 宁怀奕有点悲伤。 唯一的知音也被父王的恶名吓退了。他就说，父王比他还讨厌呢。 -- 第128页 第108章 有情有义 等到宁怀奕不带着她继续作死，织锦才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既然世子爷缺钱，又帮了我这么多，不如我给世子爷送点银子？” 织锦笑的像个正在打坏主意的狐狸。 这一天大起大落的，宁怀奕觉得自己心脏有点受不了，还有天上掉银子的好事，“你不会逗我玩吧？” 宁怀奕防备的瞪着织锦。 织锦表情格外的谄媚，“哪能呢，我和世子爷这么好的朋友。世子爷如此重情守义，能和世子爷做朋友，是我三生有幸啊，怎么能骗世子爷玩？” 这话宁怀奕爱听。 他就是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为朋友两肋插刀。 毕竟，被他插过两刀的都不愿和他做朋友了。 所以他满打满算，也只有织锦这么一个朋友。 宁怀景不算，宁怀景是大哥。 苏恒也不算，苏恒是谁？ 对于唯一朋友许织锦，宁怀奕还是很上心的。 “你快说说，送我多少银子？”宁怀奕迫不及待问。 “许氏成衣铺和淑女之家的两成股。”织锦竖起两根白皙的手指，“一年少说几千两银子得有，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几千两银子，不少了。 宁怀奕眼睛滴溜溜转。他藏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在父王的霍霍下，现在也剩不了几千两了。 这么一想，自己果然是最穷的。 不说大哥和陌生人苏恒了，如今织锦都比他有钱！ 堂堂世子爷混的这么惨。 宁怀奕自怨自艾了一会，在织锦闪亮的目光中，一拍桌子，“有钱不收是傻子！明天记得立下契约文书，送到诚王府。” “哎，算了，还是我派听酒去拿吧。”宁怀奕道：“免得被父王知道了，又抢了去。” “好咧！一定给您办好。”织锦笑的比宁怀奕还灿烂。 “以后有麻烦，直接让人去王府找听酒。”宁怀奕凶狠道：“以后在沭城，你的生意我罩着了。谁敢打扰我挣银子，直接打死。” 宁怀奕这么上道，织锦还能说什么。 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茶，两人以茶代酒，喝的不亦乐乎。 一旁无奈的宁怀景，已经华丽丽的被二人忽视了。 一直到两人离开火锅店，翻身上马，准备回府，宁怀奕才想起来什么，扭身问宁怀景道：“哥，许氏成衣铺，我知道，卖羽绒服的。这淑女之家又是什么？以前没听说过呀，你知道吗？” 面对宁怀奕单纯而好奇的目光，宁怀景想到了暗卫的报告。 难得和颜悦色，温柔的对自家傻弟弟道：“不太清楚，可能许姑娘折腾出来的新东西吧。反正能赚钱就是了。” 宁怀奕一听，份外有理，“也是，能挣钱就行。管她卖什么呢。你说，要不我听酒去宣传宣传，就说我已经入股了，想必那些人再有动作，也得掂量掂量。” 宁怀景脸色欣慰，“你看着办吧。拿了人家银子，当然要替人办事了。” 宁怀奕骄傲一扬头，“本世子就是这么守信用！” 宁怀景保持微笑。 回到王府，打发了傻弟弟，宁怀景冲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招了招手，一名暗卫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去查查，金商睿和金云寒最近都在做什么。给他们制造一点小意外。” 虽然织锦不过随口一说，但是答应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呀。 暗卫领命而去，宁怀景手指抚摸着腰间的荷包，上面两只鸭子看起来和宁怀奕一样傻。 上次织锦说过，再给他绣几个荷包，到了现在也没音讯，想来是忘记了，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了。 织锦不知道有人惦记着她的荷包呢。 晚上回到小院子里，许四海果然还没有查出来，他们在沭城根基太浅，或者说一点根基都没。 织锦对此倒也不是太在意，胖子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她现在已经把宁怀奕也拉上了贼船，根基会有的，银子也不会少。 “四叔，不用查了。让人注意着金家和张家的动作。”织锦想了想，又道：“钱六那里能打听一点是一点吧。” 她也只能想到钱六了，不过织锦也知道对方不靠谱，并不抱什么期望。 “如果有事，世子爷那边应该会通知我们。明天就让人偷偷去放出消息，世子爷入股了店铺。” “行，我一定让人办好。”抱上了宁怀奕的大腿，许四海也是很激动。 虽然之前宁怀奕也帮了织锦不少，可这朋友间的情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用一点少一点。哪有利益关系来的实在。 当了这么久的掌柜，许四海的眼光已经非早前能比了。 织锦点头，“淑女之家店铺还得麻烦你看着找了，还有人手，先招十个。让孙姑娘，先去调教一下。” 对于织锦的嘱咐，许四海一一听的仔细。 等到两人说完，柳氏已经做好了饭菜。 吃完饭，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织锦常常呼出了一口气，这长征不过走出了第一步，以后还有的忙呢。 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跟着陈先生学习，织锦的精力都放在了淑女之家上。 成衣铺已经走上了正轨，织锦还没想好，再添点什么。因此里面都是冬季用品，倒是不急着开分店。 -- 第129页 淑女之家就不同了，要是能够被人接受，可以立马开分店，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许四海办事效率极快，几天就找好了铺子。 离成衣铺不远，原本是卖杂货的，地方挺大，有两百平。 要是买下的话，得三千两银子。织锦有钱，直接让许四海买了下来。 铺子原本就有两层楼，也不用大改。暗自织锦的意思，重新改装布置了一下，走小清新风格，既温馨又带着一丝古韵。 人手许四海也都招好了，十个贫寒人家的姑娘。机灵嘴甜，全送到了姜三娘的绣坊，让她和孙芙蓉一起先教着。 第一次看到里衣里裤，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可没一个人要走的。 因为织锦给的待遇太好了。三两银子的月钱，另有提成。中午包午饭。家远的还能包住。 对于十位少女来说，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估计她们真辞了，立马就有人愿意补上来呢。 第109章 元宵灯会 忙碌时，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元宵。 早两天，宁怀奕就派了人来，请她去参加花灯会。 织锦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也想出去放松一下。 十五晚上，她与蓝烟、水苏收拾妥当，在挽发髻的时候，织锦看着蓝烟选的碧玉簪，突然想起上次宁怀景送她的紫木簪。 一直被收在箱子里，还没拿出来戴过。 想到当时，宁怀景还以为她不喜欢，织锦抿唇一笑，放下碧玉簪，找出了紫木簪，让蓝烟给她插上。 蓝烟握着簪子，已然猜到了来历。水苏凑上前道：“这只簪子真别致，从未见大姐姐戴过呢。” 蓝烟笑，“是宁公子送给姑娘的新年礼物吧。” 水苏捂着嘴巴偷笑，“怪不得大姐姐藏的这么严实。” 织锦白了两人一眼，脸上却有一抹红云飘过。 “不过宁公子也真是奇怪，别人送金送玉，唯独他送木头。”水苏好奇的摸了摸簪子，入手光滑舒适，丝毫不差玉簪子差。 “我看这簪子，指不定比普通金玉还要贵重呢。” 蓝烟每日替织锦梳妆挽发，对首饰挺有研究。 织锦听着两人对话，不由想起了宁怀景。 今晚……他也会去吧。 织锦心中不期然升起一抹期待。 自从上次火锅店后，已经有十天没见了。 元宵节是大节，已经上了几天课的明安与蓝玉，今天都特特放了假。 两人依旧没有与织锦一行同行，而是约了同窗一起去。 织锦不以为意，带着蓝烟与水苏，在许四海的护送下，朝着花灯会而去。 花灯会还是在上次庙会的地方举办，马车离着灯会还有好一段路，就挤不进去了。 织锦三人下了马车，正打算步行前去，就看到宁怀奕骑在不远处的一匹马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过的行人。 不少小姑娘，被他盯的脸色红红，宁怀景同样骑着一匹马，却离宁怀奕远远的。 宁怀奕不时不满的看一眼宁怀景。 看到这场景，织锦不由一笑。 宁怀奕眼尖，已经看见了她们，忙招手道：“这里。” 一时间，不少故意停留在附近的姑娘，都带着敌意的看向织锦。 织锦嘴角一抽，对宁怀奕的招呼视而不见，带着蓝烟二人，慢慢朝着宁怀景走去。 宁怀景远远的看到织锦走来，由远及近，待看清了头上那支他亲手做的紫心木簪，眼中的笑意加深。 宁怀景从马上下来，“许姑娘。” 他的声音很好听，朗朗中带着一丝磁性，单单「许姑娘」三字，就让织锦心中一动。 给宁怀景行了一礼，织锦心中无奈的想，自己的花痴毛病似乎又加重了。 正月天寒，宁怀景身上依旧穿着织锦亲手做的羽绒服，长身如玉，卓尔不凡。 便是逗留在此的姑娘，也有不少人偷偷的打量过来。 两人还未说几句话，宁怀奕已经跑了过来，“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一个不肯和我在一起，一个看我打招呼也不回应，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织锦忙摇头，“不敢，不敢和世子爷做朋友。” 宁怀奕表情委屈，“上次在火锅店里，你还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明明说，能和我这么个英俊潇洒、有情有义的人做朋友，是三生有幸！” 织锦一排黑线，装傻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没有。”宁怀景摇头，“他自己记错了。” 织锦关切道：“世子爷年纪尚小，就记不清楚事情了。这是病，得早些治。” 宁怀奕气的不行，指着两人咬牙切齿道：“妇唱夫随的狗男女！” “咳咳咳。”织锦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宁怀景很想去拍一下宁怀奕的脑袋，可周围人太多，也只好忍住了，“这里不是火锅店，也不是诚王府。” “哦。”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宁怀奕自觉说错了话，乖乖的应了一声。 这些话，私下打趣说着没事，可大庭广众之下说，宁怀景没什么，对织锦就不那么美好了。 名声大过天，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名声毁了，一辈子几乎也就毁了。 宁怀奕难得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 第130页 一路走过去，织锦觉得，花灯会和庙会的差别也不大。 卖的东西都一样。 她还看见了上次自己买小瓷猪的摊子。 当时好像还讹了赵静瑶一百两银子。 也不知道这位散财童子，这次会不会再遇上。 花灯会的特点，就是灯多。 各种各样，各色款式的花灯，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现代时，织锦也参加过市里举办的花灯会，看着古色古香的。 可和纯正古代灯会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味道。 水苏和蓝烟两人，已经各自选了一盏自己喜欢的花灯。 蓝烟还好些，河口县虽然是小县，但花灯会每年都有，她也常常参加，不过那时父母具在。 水苏是第一次参加，在许家村时，每日的活计都做不完，镇上就算有花灯，也轮不到她去看的。 因此看着什么都觉得欢喜。 织锦与她差不多。看哪盏花灯都觉得精致漂亮，一时挑花了眼，都不知要买哪一个了。 宁怀景见她平时都爽快利落，今日却犹犹豫豫的下不了决断，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指着前面的摊子道：“这家花灯挺别致的，许姑娘要不要看看？” 织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家普通的花灯摊子，上面的灯也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织锦有些狐疑的看着宁怀景，不知他哪里看出特别来的。 目光一转，又落到了宁怀景的腰间。方才她就看见了，宁怀景今日戴的是那只鸭子荷包。 想到宁怀景的口味奇特，织锦也就释然。 宁怀景总觉得织锦的表情有点奇怪，可惜他不是织锦肚子里的蛔虫，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织锦在腹诽他的欣赏水平。 倒是宁怀奕，凑过脑袋看了看，也不知道在摊位上看到了什么，居然点头应承道：“确实别致，走，看看去。” 织锦对这两人的品味也是无语了，只得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第110章 走马灯 摊位前，宁怀奕摆摆弄弄的一脸嫌弃，“这么难看的花灯，也有人买？卖家你的眼光太差了。” 织锦一头黑线。方才谁说别致来着，还是离这家伙远点吧，免得被人打时连累到自己。 宁怀奕还在继续，“这些花灯小爷看不上，有没有其它的了？” 摊贩老板看着宁怀奕有些头疼，悄摸的看了宁怀景一眼，眼神中有求救。 爷，您快管管世子爷吧。有他捣乱，还怎么演下去啊？ 宁怀景眼观鼻鼻关心，对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摊贩老板没办法，望了望离得有点远的织锦，眼一闭心一横，照着事先安排好的话，说道：“我看这位姑娘，气质出尘，这里有一盏花灯，最是适合姑娘了。” 宁怀奕不满的喂了两声，“你什么意思啊，本少爷这么大一个人在你面前，和你说话呢，你别装聋作哑呀。什么样的花灯，本少爷要了，多少钱？” 摊贩老板只当没听见，期翼的看着织锦，“姑娘可要看看？” 那神情分明是再说，来吧，来吧，快来看吧。 织锦觉得这发展的有点诡异。 她甚至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几步。 这不会是遇到黑摊贩了吧！ 可看情况也不像呀。 摊贩老板看着织锦的举动，有些着急。 偏偏宁怀奕一边憋着笑，一边不依不饶，“我跟你说话呢，花灯拿出来，许姑娘不要，我要了。” 摊贩老板一个头两个大，见织锦目光中带着警惕和审视，察觉今天这事，自己可能要办砸了。 也顾不上喋喋不休的宁怀奕了，从后面箱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盏花灯，捧着对织锦语气诱惑道：“这位姑娘，您看这花灯可喜欢？” 说完了，眼巴巴等着织锦的反应。 边上默不作声的宁怀景也把目光放在了织锦身上。 织锦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花灯所吸引了，这是一盏极漂亮别致的花灯。 形象优美，制作精巧，玲珑剔透。 最重要的是，它还是一盏走马灯。 纸轮辐转，灯屏上即出现人马追逐、物换景移的影像。 走马灯在后世不稀奇。但据织锦了解，大宁目前还没有出现走马灯。 当花灯转动时，光影变幻，每一幅场景都是那么美。 水苏眼睛里已经冒出了星光，“好漂亮新奇的灯，大姐姐，这灯真适合你。” 最好最别致的花灯，配最好的大姐姐。 蓝烟点头赞同。 摊贩老板见到几位姑娘的反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织锦愣住原地，看着旋转的花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何时何地，她曾见过这样的一盏花灯。 只是记忆太过久远，无论她如何去回忆，都想不起来。 织锦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在现代，她也只是听过走马灯，却从来没有见过。 又哪里会有如此深刻的记忆呢。 宁怀景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庞。 就连之前叫嚷着的宁怀奕也安静了下来。 良久，织锦甩甩脑袋，抛出脑子中奇怪的想法，想要上前接过花灯。 不过似乎她买东西从来都没有顺利过。 就在她愣神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抢先问道：“老板，这花灯我要了，多少钱？” -- 第131页 如此别致的花灯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因为他们在前，就算有人喜欢，在宁怀奕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也无人敢上前。 织锦寻声望过去，只能感慨命运的巧合。 也是，敢在诚王世子的威压下，上前找茬的，沭城也就那么几人了。 方才还被织锦念叨的赵静瑶，和金家兄妹。 说话的是金云萱，她似乎才看到宁怀奕一样，娇柔道：“呀，原来世子爷也在？云萱给世子爷请安了。” 虽说来了沭城后，金云萱就一直以赵静瑶马首是瞻，但不代表，她就对宁怀奕没心思。 有机会，当然不介意刷刷存在感。 宁怀奕淡淡「嗯」了一声，“这花灯我们先看上的。” 金云萱水眸轻颤，可怜兮兮的哀求道：“这样的花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欢的不得了，世子爷把它让给我如何？” 没等宁怀奕回答，摊贩老板就硬邦邦道：“不卖。” 金云萱错愕的看着面前不起眼的汉子，“我出双倍，不，十倍的价钱。” 一盏花灯能值多少钱，这花灯只是别致了些，又不是金雕玉刻的，撑死不过几两银子。她买的起。 “不卖。”摊贩老板还是这两个字，语气中还隐隐有些不耐烦。 他又不是真的卖花灯的，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收摊回家睡大觉，怎么烦人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呢。 摊贩老板幽怨的看着宁怀奕，要不是世子爷捣乱，吓着许姑娘了，早就送出去了。 宁怀奕摸摸鼻子，关他什么事。要怪就怪大哥，送个花灯还搞的这么复杂，现在麻烦了吧。 金云萱被一个小摊贩落了两次脸面，有些下不来台。 后面目睹一起的赵静瑶冷笑一声，她不过一时没注意，没看到宁怀奕，就被人抢了风头。 不过么，太爱出风头也不是件好事。 赵静瑶优雅大方的上前，给宁怀奕行了礼，然后轻声软语的劝金云萱，“云萱妹妹，既然这花灯是世子爷先看上的，妹妹何必强人所难，夺人所爱呢？” 金云萱面上的笑容僵了僵。 她那不省心的哥哥，还上前帮腔，“是呀妹妹。赵小姐说的对，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若是喜欢这样的花灯，哥哥回去让人给你做个十盏八盏的。” 自家哥哥都这样说了，金云萱还能怎么办，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赵静瑶脸上端着典雅的笑，对宁怀奕道：“世子爷您见谅。云萱妹妹年纪小，遇到喜欢的东西，难免冲动了这些。” 对于赵静瑶踩着自己在宁怀奕面前刷好感，金云萱气的牙痒痒。 “这花灯，世子爷……”赵静瑶的话才说一半。 宁怀奕便冲着织锦招招手，“快来买了，否则一会儿又被别人抢了。” 织锦付了钱，拿了花灯。 摊贩老板一颗心总算落进了肚子里。 赵静瑶袖口里的玉手，却捏的紧紧的。 第111章 惊马 她似乎都听到了身后金云萱的嘲笑声了。 织锦拿了花灯，识趣的退到宁怀景边上，不打扰赵静瑶。 可惜赵静瑶并不领情，反而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织锦耸耸肩膀，自顾自拿着花灯，慢慢旋转观赏。想找到那一丝游离的记忆。 “你喜欢？”宁怀景轻声询问。 织锦点头，嘴角弯了弯，“当然喜欢。” 又有些苦恼道：“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不起来了。” 宁怀景低头，掩下眸中斑驳的神采，“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没准哪一天，自动就想起来了。” 织锦深以为然，不再自寻烦恼。 靠近了宁怀景，小声道：“金云寒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她身上浅淡的清香传进宁怀景的鼻中，让宁怀景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金云寒的额头破了一块，像是才伤没几天，结了痂。虽然用一缕碎发遮挡的，还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到。 宁怀景看了一眼，语气平淡道：“听说前几天和人打猎时，惊了马。” 织锦小嘴张的老大。 宁怀景又道：“他伤的比较轻，金商睿还在床上躺着。伤了腿，最起码要休养一两个月。” 织锦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 然而很快就高兴起来。 这是报应么，前几天闲得有功夫给她找麻烦，现在自己遇上了更大的麻烦。 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宁怀景见状，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容。 织锦自己乐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宁怀景俊朗的容颜上看来看去，“这……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哪有那么巧的事，前几天刚答应了自己，去教训一下金家，金家父子就惊马了。 宁怀景表情竟然很是无辜，“他们自己马术不好，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织锦信他才怪。 宁怀景勾唇一笑，声音低沉道：“答应你的事情，自然都会做到。” 织锦的心抖了一抖。 虽然勉力控制着，可脸还是红了。 她别过脑袋，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娘亲，这里有个人持帅行凶！ 长的好看，还这么会说话，谁能受的住？ -- 第132页 宁怀景脸上笑容更盛。 宁怀奕被赵静瑶缠着，心不在焉的应付几句，却一直注意着织锦与宁怀景的举动。 落在了赵静瑶的眼中，是宁怀奕心心念念只有织锦，又是醋的不行。 见宁怀奕已经越来越不耐烦，赵静瑶想到什么，主动招呼织锦道：“前面有猜谜游戏，许姑娘要一起去参加吗？头奖一盏琉璃灯。上次许姑娘得了一套琉璃首饰，再赢回去一盏琉璃灯，岂不完美？” 金云萱又和赵静瑶统一战线了，“是啊，许姑娘，出来玩就图个热闹。大家都去了，我们也去玩玩吧。” 说罢，上前亲亲热热的挽着织锦的胳膊强行拉着人走了。 织锦只想说一句，姑娘，咱们不熟好么。 织锦被带走了，蓝烟和水苏当然要跟上。呼啦啦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台子。 不过换了个人主持。 金云萱的眼神冒光，上次她哥在这里丢了面子，这次可要找回来。 宁怀景很自觉的要去报名，金云寒拦住他，“宁公子，这次是姑娘们的游戏，我们就不要参加了吧。” 宁怀景淡淡道：“让开。” 声音虽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金云寒面色一寒，这哪里来的落魄宗室，竟然敢如此不给他面子，正要说话。 宁怀奕终于摆脱了赵静瑶，凑了过来，“咦，金云寒，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打的这么惨，啧啧，都破相了。” 金云寒的脸瞬间涨红了。 他也不过年少轻狂的年纪，心思还不够深，少年人最重形象，特别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 原本因为额头上的伤口，金云寒已经心中就有疙瘩，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 要不是今天好容易邀请到了赵静瑶一起赏花灯，他才不会出门。 被宁怀奕故意一提，金云寒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偷偷瞧了赵静瑶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硬直直的回答道：“世子爷说笑了。这是我不小心磕的。” 他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惊马，免得让赵静瑶误会他骑艺不精。 虽然这事沭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到了消息。毕竟当天打猎时，金家可是邀请了不少人。 宁怀奕半点没有自觉的往人伤口上撒盐，“哎？我怎么听说，是你骑马时摔的。要让我说呀，这人要有自知之明，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看，这就伤着了吧。” “得好好养啊，免得落下疤痕，以后姑娘看见了害怕，连媳妇都找不到。”宁怀奕语重心长。 金云寒已经笑不出来了。 僵着一张脸，眼里冒火，只生硬的回了一句，“这就不劳世子爷操心了。” 金家父子虽然知道自己落马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但却没有往宁怀奕和宁怀景的身上想。 他们以为是苏氏商行做的。 所以顺带着把织锦也记恨上了。 这倒是宁怀景和织锦没有想到的，可人家愿意怎么想也管不着呀。 “上次就是金公子和宁公子参加的，不如这次我们来吧？”赵静瑶对织锦道。 她自负才华，无非想把织锦比下去。让宁怀奕看清楚，织锦只是一个草包。 金云萱符合道：“这灯谜还要自己猜才有意思，许姑娘不会是不敢参加吧？” 织锦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这些人说话就喜欢弯弯绕绕，也不嫌累的慌，“好啊，一起玩玩吧。” 对对子她是不会，可猜谜她熟悉呀。 她爷爷是位语文老师，小的时候最喜欢和她玩这个游戏了。 见织锦答应下来，金云萱和赵静瑶都放下了心，似乎已经看到了织锦丢脸的样子。 两人多多少少都打探过织锦的情况，不过一介农女，家里做生意挣了点钱，不知怎么勾搭上了诚王世子。 跟着先生才学了半年不到，能会些什么？ 水苏和蓝烟倒是对织锦很有信心，两人无条件的相信着织锦。 第112章 猜灯谜 见织锦亲自参赛，宁怀景也绕有兴致的等着结果。 宁怀奕咂咂嘴巴，“哥，这赵静瑶可是沭城有名的才女。等会许姑娘输了，你快上去哄哄。” 宁怀奕知道织锦点子多，可是对于舞文弄墨的事情，宁怀奕觉得织锦应该和他一个水平。 织锦的底细，他与宁怀景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饭都吃不饱，拿有功夫读书识字？ 宁怀景不置可否。 想到行一书院那次偶遇，他就觉得，织锦未必会输。 总共十八个字谜，一炷香的时间，全猜对者既是魁首。 如果有好几个人全部猜对，也没事。因为猜对的人，要以最后一个字谜的谜底作出一首诗来。 还是挺有难度的，不说字谜本就一个比一个难，最后剩下的那点时间，还要作出一首诗，太考验才学了。 这也是赵静瑶的底气所在，哪怕织锦瞎猫碰上死耗子，所有都猜对了。她也不相信，织锦能在短短时间内，就作出一首诗。 不仅赵静瑶和织锦，金云萱也上去凑了热闹。 她心知比不过赵静瑶，只要能把织锦踩在脚下就满意了。 同为商贾，凭什么织锦就能得到诚王世子的亲睐呢，她不服！ -- 第133页 比赛开始。 第一题，山上还有山。 第二题，十张口，一颗心。 …… 前面几题都很简单，只是一些开胃菜。 第十题之后，难度陡然就大了。 第十题，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第十一题，春去也，花落无言。 …… 金云萱就是卡在了第十三题，苦思冥想了半天后，实在猜不出来，她倒也知道自己的水平，猜出十三个已经不错了，最起码不会比许织锦差。 痛快的搁了笔，金云萱退回到金云寒身边，看见织锦居然还在答题。 不禁嘲笑道：“有的人呀，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既然不会，不如早点放弃多好，省得在那里拖时间，丢人现眼。” 水苏小声「哼」了一声，“大姐姐一定会把琉璃花灯赢回来的。” 金云萱嗤笑一声，“就凭她？还不如等会求求赵姐姐，没准赵姐姐心善，可以把琉璃灯送你。” 水苏气鼓鼓的没有说话。 宁怀奕和蓝烟只轻轻看了金云萱一眼。 至于宁怀景，目光一直都在织锦的身上。 一直到十五题，几乎妙答的织锦速度才慢了下来。 最后几题，很有难度。特别最后一题，织锦都思索了好一会，才落下笔。 她的字刚写完，就听见边上的赵静瑶骄傲道：“我都猜完了。” 古代妹子真是太有才了。 织锦真心实意的赞叹了一句，同样示意道：“我也写完了。” 这时候，香才燃了一半。 赵静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皱了皱眉，“许姑娘，不要胡闹。” 织锦笑笑没有说话。 赵静瑶以为织锦不会，全部瞎写的。 小厮收了两人面前的纸，很快就宣布了结果，“两位姑娘真是才智过人，全部都对了。” 赵静瑶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欢喜了，她见鬼般的看着织锦，满眼的惊悚。 和她同样表情的，还有金家兄妹。 金云萱只觉得已经脸上火辣辣的疼。 偏水苏还得意的来了一句，“我就说，大姐姐一定不会输的。” 金云萱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厮又道：“两位姑娘，快点作诗吧。” 赵静瑶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想要作出一首另人惊艳的诗。 然而她只是往织锦那边轻轻一瞥，立马就破功了。 织锦根本想都没想，抬笔「刷刷刷」的就开始写。 等她写完了，赵静瑶还要风中凌了乱。 织锦好心提醒她，“赵姑娘，该写诗了，时间不多了。” 因为被织锦吓到了，乱了心神，赵静瑶差一点没能在香燃尽之前写好。 落了最后一笔，小厮就来收了。 赵静瑶拍着胸来，笑自己差点着了许织锦的道了。 许织锦一定知道她作诗肯定比不过自己，才故意扰乱自己心神，要是自己也没有写好诗，两人还能打个平手。 想到这里，赵静瑶侥幸的呼了一口气，对着织锦充满敌意的道：“许织锦，好算计啊。” 织锦一脸懵。 不等她说话，赵静瑶已经信心满满的走了回去。 虽然仓促之间作的诗，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得到魁首。 “赵姐姐，怎么样？”金云萱急切的问。 赵静瑶只是矜持的一笑，然而笑容里，满是「第一就是我的」的笃定。 “世子爷，若我赢得琉璃灯，就送与世子爷怎样？”赵静瑶红着脸道。 金家兄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织锦才回来，就听了这一句，嘴角抽了抽，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自信呢，就不怕被打脸吗？ “哦。”宁怀奕随口回了一句，“等你赢了再说吧。” 见宁怀奕答应了，赵静瑶心中一喜。 金云萱扭了扭手中的帕子，正好织锦回来了，气也就撒在了织锦的头上，“赵姐姐才貌双全，肯定能得第一。不像有的人，就算蒙对了全部字谜，怕是连一首打油诗都做不出来吧。” 织锦谦虚一笑，一脸纯真的问道：“方才没见到金小姐，金小姐猜到了第几个？” 金云萱俏脸一红，是羞的。 织锦好歹全部蒙对了，她呢，只到一半就回来了。 一句话堵死了金云萱，织锦才慢悠悠回到水苏几人身边。 真是，不被怼就不开心怎么的。 等了片刻，管事的就出来公布了结果，“少年出英才，这次竟然有三位，同时猜对了十八道字谜。” 管事的声音很大，周围人全部都听的清清楚楚。 往年元宵灯会，也有猜字谜比赛，算是沭城的全民活动。名气挺大，有的姑娘少爷，故意想通过这场比赛，来给自己扬名。 以往，能有一个人猜对十八个就不错了。这次居然有三个。 一时间，所有人都来了兴致，安静的听管事的继续道：“按照规矩，以诗的好坏来凭魁首，今年最后一题的谜底便是「灯」。” 管事的一挥手，六个小厮，各自拿着一张纸，走上台，展开在台上。 第113章 知己 “这便是三位的答题，和所作的诗。” 管事的高声念道：“第一首是赵小姐的：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 第134页 赵静瑶既有沭城第一才女之称，才华自然不错。 不少人都频频点头，还有识得赵静瑶的说道：“这赵姑娘可是康顺伯的嫡女，才貌双全，出身又好，真是让人羡慕。” 传到赵静瑶耳朵里，脸上也不由带上了一丝得意。 管事的继续道：“第二首，是蓝玉蓝公子的，他也是第二个做完诗的，当时香不过燃了大半。” 不像女子闺名，不能随意说。男的就没那么多讲究的，正是扬名的好时候。 众人这才知道，是按照交卷慢快来读的，赞叹蓝玉的同时，不由对第一名好奇起来。 蓝玉不过用了大半柱香，那第一名，岂不是更快。 赵静瑶才得意不过瞬间，脸色变沉了下来。 若论时间，她当然是最差的那一个，让她如何高兴起来？好在，以诗词论输赢，而不是时间。 听到蓝玉的名字，蓝烟有些激动。 自家弟弟一直小有才华，没成想，来了沭城，进了行一书院以后，竟如鱼得水，一日比一日高强。 蓝烟又感激的看了织锦一眼，没有织锦，她们姐弟现在还不知在何处呢。 织锦拍了拍她的肩膀。 管事的已然读出了诗词，“帝里元宵风光好，胜仙岛蓬莱。玉动飞尘，车喝绣毂，月照楼台。三官此夕欢谐。金莲万盏，撒向天街。讶鼓通宵，花灯竟起，五夜齐开。” 蓝玉的诗词，明显比赵静瑶更好。方才还赞叹赵静瑶的人，转口又对蓝玉赞叹不绝。 还有打听这位蓝公子是谁，可有婚配的。 赵静瑶心中不甘，更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被蓝玉比下去了，却也没什么。蓝玉到底是男子，最重要的是许织锦。 管事的咳嗽一声，声音里隐隐有些激动，“下面是最后一首，许姑娘。许姑娘也是最早写完的。不过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 众人哗然，一个个交头接耳。 在他们看来，蓝玉的诗，已经是这么短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极限了。还能有人在更短的时间内，比他更好？ 有人好奇，有人怀疑。 金云萱道：“许姑娘看来许多人都不相信你呢。” 织锦反问，“那金姑娘呢？” 金云萱恨恨道：“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你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 织锦打断她，“金姑娘就是不信了？” 金云萱咬牙，“我就是不信！” 织锦怅然一叹，“知我心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看来我和金姑娘是做不成知己了。” 金云萱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要不要脸，谁要和你做知己？！ 还待说话，就听管事的道：“话不多说，请大家先鉴赏。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语毕，嘈杂的人群竟然鸦雀无声。 寂静中，只听管事的感慨道：“这首词，不说咱们这小小花灯会，就算放眼大宁，也少有人能比。老夫也算是熟读诗书，就算比之前人所做诗词，亦算是翘楚。” “更别说，在区区半炷香，不。听小厮所说，半炷香是许姑娘猜谜的时间，而诗词竟是瞬间一挥而就。我竟不知，沭城何时有了如此大才之人！能有幸目睹此诗的诞生，此生已经无憾了。” 这管事的，也是饱读诗书，才被特意请来。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赞叹声不绝于耳。 许多读书人，更是激动的不行。 这首诗，值得流传千古呀。 许姑娘，哪位许姑娘？枉他们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书，竟然不如一闺阁中的姑娘。 织锦有点被众人的热情吓住了。 天地良心，她哪里会作诗。解开灯谜的第一反应，便是辛弃疾的这首《青玉案》了。 从小背到大的，又熟悉，又应景。 织锦没有多想，便默写了下来。 哪知道众人的反应这么大。 辛弃疾先生的诗词，魅力就是大呀。 织锦心中默念，辛老先生，您多担待，以后我会替你正名的。 一边不由得往宁怀景的边上缩了缩，她眼巴巴的看着宁怀景，好么，现在，她已经不敢去领奖了。 宁怀景现在看织锦，就像看着一块蒙尘的珠宝，哪哪都发光。 织锦弱弱道：“我说这首词不是我作的，你相信吗？” 宁怀景柔声道：“我信。” 织锦瘪嘴，信毛线啊。嘴上说着相信，眼睛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也没法解释。 织锦都没敢去领奖，宁怀景帮她去领的。 琉璃灯确实好看。 织锦绕着观赏了会，往宁怀景的手里一塞，“给你了。” 宁怀景有些诧异，“你不要？” 织锦扬了扬手里的走马灯，“我喜欢这个。” 顿了顿，又道：“上次，你送我一套琉璃首饰。今天，我回你一盏琉璃花灯。两清了。” 宁怀景虽然不喜欢最后三个字，可是得到佳人礼物，也是意外之喜。 唯一让他苦恼的是，本打算找机会暗示织锦给他绣几个荷包的。 堂堂公子爷，整天带着一个荷包。虽然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是，荷包会坏，会旧呀。 -- 第135页 总不能缝缝补补继续戴。 但织锦已经送了他极好的礼物，宁怀景又不好提起荷包的事情了。 下次吧。宁怀景心里想着。 赵静瑶带着金家兄妹走掉了。 这姑娘一连折戟两次，面子上挂不住，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走了三个人，又来了两个。 明安和蓝玉。 明安跳跳脱脱的从人群中拉着蓝玉找过来，兴奋道：“姐，我就知道是你。” 看见宁怀景手中的花灯，明安手一伸，理所当然道：“给我吧。” 宁怀景把花灯往后提了提，离明安远一点后，然后去看织锦。 眼神中有不解、谴责还有委屈。 第114章 立身之本 像是控诉织锦，刚说的话，头还没转呢，就要反悔，翻脸比翻书还快。 织锦一头黑线，明安也眼巴巴望着她，“给你什么？” “琉璃灯啊。上次我，不，蓝大哥赢了玉佩，我就给你要来了。” 虽然织锦后来没要，“姐，你看，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想着你。现在你赢了花灯，不应该送我么？” 明安觉得自家老姐，有了男颜就忘了弟弟。 看了一眼边上正防备着他的宁怀景，平时和蔼可亲的宁大哥，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来勾引姐姐，过分！ 织锦有些心虚，明安可怜兮兮，“姐，我都和同窗炫耀过了，你要是不给我，以后我还怎么见他们？” 织锦一本正经道：“明安，做人怎么能这么虚荣呢？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说话前要三思，更不能随意承诺。” “你看姐姐，说了把花灯送给宁公子就不会反悔。君子一言当驷马难追。乖，下次姐姐再给你赢一盏。” 织锦摸着明安的脑袋哄道。 明安惊呆了。 姐姐居然选了宁怀景，而放弃了他。 宁怀景提着花灯，表情怎么看都有几分得意，不过他还是很友好的冲着明安微笑了一下。 明安并不领情，幽怨道：“姐，我是你亲弟弟吗？” 宁怀奕摸着下巴过来火上浇油，“可能不是吧。” “不用伤心，我觉得我也不是父王亲生的。”宁怀奕难兄难弟般的拍着明安的肩膀。 明安，“……” 或许今天他来找姐姐就是个错误。 宁怀奕拉着明安交流心德去了。 织锦悄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走吧，继续看花灯去。” 宁怀景眼睛里含着一抹笑意，上前几步，悄然把织锦护在了身后。 织锦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和手中不怎么搭配的花灯，秀眉弯了弯。 今天月色极美，一轮圆月当空，流泻满地银光。落在水上，波光粼粼，荡荡悠悠。 载着河里形状各异的精美花灯，飘向远方。 “要放吗？”宁怀景问。 织锦点头，来都来了，入乡随俗，放河灯，她还是头一遭。 两人手中的花灯，肯定是舍不得的。便在附近的摊子上，买了几盏精致的花灯。 这一次，织锦记得给明安挑了一个。 “姐姐可是给你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织锦把花灯递给明安。 明安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自家姐姐不算道歉的道歉。 放河灯，自然要许愿。 织锦抬笔写下几个字，「唯愿平安福乐」。 写完了，觉得自己有点贪心。 可是没有银子，怎么平安，怎么快乐呢？ 虔诚的把花灯放入河中，看它晃晃悠悠的飘远。 织锦心中舒了一口气。 再活一世，这些鬼力乱神之事，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织锦的莲花灯旁，紧紧跟着一盏一模一样的。宽敞的河道里，两只灯慢慢远行，竟有种相依相偎的感觉。 是宁怀景的灯。 宁怀景看着河面上，再多精巧漂亮的花灯，也无法入他的眼，只有那两盏并肩而行的莲花灯。 宁怀景垂下眼眸，皎洁的月色打在他的睫毛上，连身后都是万朵花灯相映。 织锦只抬头一看，便觉得满河面的盈盈灯火，满天的点点星辰，都不及眼前之人好看。 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好看做什么呢。 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容貌，就可以感受一下，倾国倾城，祸国殃民是什么感觉了。 连声音都不自觉柔和下来，“怎么了？” 织锦察觉到宁怀景有心事，问题是好看的人，惆怅起来也分外迷人。 这就不能忍了。 宁怀景抬眸，注视着织锦越发清丽的脸庞，眼中情绪深沉，“在想我的家人……还有未婚妻。” “靠——”听到前句，织锦心中还有又柔又软，天时地利人和，此情此景，不正是谈心的好时间吗？ 然而听到后面那句，就只剩下骂人的冲动了。 “哦。”织锦冷淡的应了一声。 宁怀景似无所觉，“你想听吗？” “不想。”织锦冷漠的拒绝。 宁怀景轻轻一笑，“我们从小指腹为婚，我比她大些。她也出身世族，家世显赫……” 织锦，“……” 都说了不想，听不懂人话是不？ 可织锦没有出声。 -- 第136页 她听出了宁怀景语气中的怀念，还夹杂着愧疚与复杂。 “那时，我父母具在，她双亲恩爱。可惜……”宁怀景的声音平静，眼神却渐渐冷冽起来，“后来，她家受我父母牵连，家破人忙……她……大约也……” 沉默片刻，织锦忽略心中那一丝酸涩，故作不在意道：“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宁怀景点头，“是挺好。小时候我还经常抱她。” 织锦看着一盏盏起起落落的河灯，觉得自己就像一盏运气不太好的灯，起起后就开始落落落，然后就被水淹了。 不然，怎么呼吸有点艰难呢？ 宁怀景叹了一口气，“可惜相处时间太短，家中那时出事，她不过三岁，还是个奶娃娃。” 织锦神色一顿，有些复杂的看着宁怀景。 其实，她很想用更直接一点的眼神，比如看智障，但是她忍住了。 说的这么缠绵又悱恻，她还以为两人…… 害的她还难过郁结了好一会，至于原因，织锦并不愿意去深究。 难得糊涂，及时行乐。 不管日后如何，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你说，她会怪我吗？”宁怀景问。 “怪你什么？” “如果不是两家定亲，也许她就不会……” 织锦摇头，宽慰道：“你别想太多，又非你之错。你们两家关系那么好，就算不定亲，结果可能也是一样的。” 宁怀景默然片刻。 织锦有意转移话题，“你许的什么愿？” “愿我未婚妻来世平安喜乐，富贵无忧。”宁怀景一字一句道。 织锦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 “你呢？”宁怀景反问。 织锦眉眼弯弯，“挣钱呀，挣许多许多的银子。” 宁怀景好笑，“这么喜欢银子？” 织锦郑重点头，“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银子是立身之本，是幸福的源泉。” 第115章 美梦 织锦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肯定会嘲笑她一身铜臭。 宁怀景只是轻轻笑了笑，眼中还有一丝怜惜。 织锦没看到，宁怀景自己也未察觉。 之前的那点子淡淡忧愁倒是没了。 算是半交了心，也难得见到宁怀景如此感性的一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又近了许多。 天色渐晚，宁怀景与宁怀奕照旧送几人回去。 有了明安和蓝玉，这一路上热闹了许多。 宁怀奕还一心拐着明安讨论是不是亲生这个问题。 听的织锦很是无语。 安全送几人到家，宁怀景二人才打马而回。 路上有暗卫提着一盏河灯找来。 宁怀奕打量半天，坏笑道：“这不是许姑娘方才放的河灯吗？” 宁怀景没说话，取出河灯里的纸，打开一看，果然与织锦说的一样，「唯愿平安富乐」。 宁怀景心中软了软，吩咐道：“好好放回去。” 暗卫领命而去。 宁怀奕一脸揶揄，“哥，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想知道方面问不就成了，非要背后搞小动作。像你这样，是得不到姑娘芳心的。” 宁怀景淡淡道：“已经问过了。” 宁怀奕不懂，“问过了干嘛还要把人家河灯捞出来，多此一举。” 宁怀景没有出声，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织锦还有没有其它心愿，他可以立马完成的那种。 平安富乐，宁怀景的眸子深了深。 织锦所求，他自然能给。富乐，织锦自己就可以做到。 至于平安，他也能护她一辈子平安无虞。前提是，离她远远远的。 习惯了自家大哥的沉稳内敛，宁怀奕已经能从一两个轻微的面部表情和小动作，敏锐的察觉到大哥心情不好。 “怎么了，许姑娘许了什么愿？不会是有芳心暗许，心中另有他人了吧？” 虽然是打趣，语气中却含着关切。 宁怀景心中一暖，这些年，也只有寥寥几人能让他感受到温暖。 诚王一家三人便是其中最重要的。 “整天脑袋里装的什么呢，要是一半的心思放在读书上，也不会被王叔骂了。” 宁怀奕苦了脸，“哥，这么好的时间，这么美的月色，咱能别提这些糟心事么？” 织锦这一夜睡的极安稳，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宁怀景一袭白衣，清俊无双，正站在满是花灯的河边冲她微笑，波光潋滟，灯火璀璨，人如玉，眸似星。 织锦只顾着傻乐了。 笑着笑着就把自己笑醒了。 醒来就抓着被子懊恼，都没听清楚，梦里宁怀景说了些什么呢。 只是梦醒了，那些旖旎也就没了。 织锦哈了一口气，看着一团白雾袅袅升起，把心中那点郁结都散了。 才磨磨蹭蹭的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收拾一番，吃了早饭后，带着蓝烟去了淑女之家。 因为店铺原本的格局就很好，不用大改，只请人小小的装修一下，如今已经初具了模样。 织锦看了一圈，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紧接着，又跑了一趟绣坊。 见了孙芙蓉和姜三娘，知道招来的姑娘都训练的挺好。 织锦才算安心，三人又在一起，就着开业的事情商量了半天。 -- 第137页 这开头炮，自然要打好。 只是里衣里裤这东西，又不像别的，可以大肆宣传，不怎么好弄。 三人讨论了半天，最后织锦决定，还是要先打一波广告。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传单呢。 上面的内容，既要引起女子的兴趣，又不能太过露骨。 像这种广告，织锦以前看多了。 没一会儿，就确定了传单上的内容。每张传单，还是一张打折卷，前三天来店里消费，可凭此卷打八折。 姜三娘二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传单这东西，一个个听的新奇，就连蓝烟，也侧耳倾听。 好在织锦常常会捣鼓出新鲜的东西出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传单，还是第一次听说。”姜三娘惊奇道：“依我看，很是可行。” 织锦点头，她也很看好。每个人都有猎奇心理，没听说过的东西，都想去看看。 卖羽绒服时，她没有用这个。因为羽绒服走的高端路线，传单发给普通人，也没什么用。 淑女之家就不同了，织锦想靠它打开市场呢。 既然确定下来，就要着手去做了。 店铺打算十天后开业，现在去发传单刚刚好。 找人印刷的事情，自然就交给许四海了。 都快午饭了，织锦倒是没有再走。而是留在姜三娘这里，用了午饭。下午的时候，许四海过来，织锦说了传单的要求。 许四海认真听了，了解后，也没停留，立马找人去办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织锦才带着蓝烟返回。 刚到家，水苏就神神秘秘的凑上来，“姐，今天家里来了位客人。” 织锦很好奇，“什么人？” 能来小院的人不多，平时多是诚王府的下人来跑腿。 既然水苏说了客人，就肯定不是了。 水苏笑容满面的推着织锦回去，“回去问婶婶就知道了。” 织锦更奇怪了，什么人，水苏搞的这么神秘。 回到正房里，吴婶几人都还没回来，就柳氏和陈先生在。 见了织锦，柳氏略带心疼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又累了一天吧？午饭在哪里吃的？吃了些什么？” “娘，不累呢。”织锦挨着柳氏坐下，“在绣坊吃的。” “听说家里来了客人，那一边的客人？”登门拜访自然是早上来的，现在人早走了。 柳氏和陈先生对视一眼，才回答道：“是明安同窗的母亲。” 织锦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明安在书院闯祸了？” 否则人家怎么会找上门来？不过明安今早已经回了书院，来告状也该是昨天吧。 柳氏犹豫了片刻，想起女儿是个心有决断，便也没瞒着她，“我看那位常夫人倒是为了你来的。” 织锦一头雾水，“为了我？为了我什么？” 柳氏无奈看她一眼，“昨晚元宵灯会猜谜，你得了头筹？” 织锦点头，“这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猜谜猜的准了些。 第116章 常家 “听说姑娘还做了一首诗，我也读了，竟不知姑娘有此大才。倒是我耽误姑娘了。”陈先生惭愧道。 她一直知道织锦聪明有主意，不仅生意打理的紧紧有条，平时教的东西，也一学就会。 每天忙的不行，跟她学东西，却从来不会落下。却没想到，织锦能写出那样令人惊艳的诗句。 陈先生真心觉得，以自己的学识，怕是耽误了织锦。她是自宫里出来的，琴棋书画都懂，却不算精深，主要是为人处事和各种弯弯绕绕。 毕竟以织锦的出身，琴棋书画只要略懂就行，又不需要做什么才女。 陈先生以前都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却觉得，埋没了织锦的才华。 织锦没想到，不过一夜，那首青玉案居然传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她不好意思道：“不瞒先生，那诗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昨晚情急之下，拿来撑面子的。” 陈先生深深看了织锦一眼，许家的家底，她是清楚的，哪有什么不出世的古书。在陈先生看来，这是织锦自谦的言辞，对织锦更是看重了几分。 不骄不躁，还不慕虚名。着实难得。 织锦一见她表情，就知道想什么，只好转移话题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陈先生道：“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织锦一呆，隐隐猜到常夫人的来意了。 水苏偷笑道：“大姐姐这么好，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拐回家里去了呢。” 织锦横她一眼，水苏不仅不怕，还冲着织锦挤挤眼睛。 女儿大了，这就要留不住了。 柳氏又欣喜又心酸，“常夫人倒也没有明说，只说两家小辈既然是同窗，就应该时常走动走动。” 不过话里话外，都是打听织锦，和往自家儿子身上拐。更是把自家儿子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 这意思已经够清楚了。 就是不知为何没有请媒婆直接上门提亲，而是常夫人亲自来拉近两家距离。 对柳氏来说，倒是好事。 一来明安的同窗，两家能够交好，自然好。许家之前不过农户，在沭城又一点根基都没，有几家朋友当然再好不过。 二来常夫人没有明说，也给了转圜的余地。 -- 第138页 织锦还是愣愣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提她的亲事。 古代女子，早的十二三岁，晚的十四五岁，便开始议亲。 织锦过了年，已经十六岁了。确实不小了。别提说亲，就是嫁人都够了。 可织锦一点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呀。 她还是个宝宝呢。 就要嫁人生子、伺候公婆，想想就可怕。 古代嫁了人，可就是以夫为天。若是夫君体贴，公婆厚道，还能过的像个样子。 要是遇到稍微刻薄一点的，就只能熬日子了。 像王氏那种的，每天能让你生不如死，还不能抱怨。 何况，织锦还要做生意，养家糊口。更立志做大宁第一女首富，必定要每天抛头露面，哪个婆家能容她？ 因此织锦真的一点嫁人的心思都没有。 柳氏见她面色变了几变，就是没有欢喜，不由叹了一口气，“女孩子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家里你不用担心，如今养我们几辈子也够了，怎么能因此耽误你呢？” 织锦的担忧，柳氏还是知道的。一想到，女儿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她们，柳氏心中就不是滋味。 “这常家，下午我也托陈先生打听了，是个书香世家。在沭城也颇有底蕴。” “常夫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明安的同窗，名叫常亭溪，自幼聪明，比你大一岁，十七岁。已经中了秀才，今年便要参加科考。” “常夫人的夫君，就是现任常家的族长。常家已经传了五代，举人出了十几个，常公子的祖父甚至做到了礼部尚书。常家现在还有人在朝中，常公子的大伯，便是吏部侍郎。” “常家是书香世家，名声很好。且家中有组训，男子四十无子方才许纳妾，没有寻常世家的那些勾心斗角。” 柳氏一口气说完常家的情况，便留了时间让织锦思考。 织锦很意外，常家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她还以为顶多小门小户的，或是商贾。 其实柳氏也一样的，所以她才心动。 柳氏心中清楚，以织锦现在的情况，真能嫁进常家，是自家高攀了。 还是麻雀变凤凰的那种高攀。 以常家的底蕴，常亭溪自己又争气，朝中还有大伯帮衬，不说普通世家贵女，就是落魄的伯爵之家女儿，都能娶的上了。 别人估计还乐呵呵的。 这样的清流人家，比一般勛族还吃香呢。 常夫人能看重织锦，柳氏都觉得不可思议。 “阿锦，你可要考虑考虑？”柳氏有些忐忑的问道，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既不想织锦答应，舍得不女儿。 又担心织锦不答应，错过了这么好的人家，再想找一个可就难了。 ? “其它都好说，就四十无子方许纳妾这一条，许多人家就比不上。”纠结片刻，柳氏还是替常家说了好话。 女儿哪能留一辈子呢，总归要嫁人的。能嫁个好人家，就是当父母的最大的愿望了。 “常大人一辈子没有纳妾，只常夫人一人。想来常公子，也不会是个花心薄情的。这样人家才清净。” 柳氏说完，就等着织锦回应了。连水苏三人都眼巴巴看着织锦。 织锦低头沉思，其实心中一团乱麻。 她真的还没考虑过嫁人的事情呀。 不过柳氏说的没错，常家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家教身份都没的说，竟然看上她了，也是她走了狗屎运。 错过了常家，以后怕是再难遇到这样四角俱全的了。 织锦知道自己应该点头同意，可她脑海中又不由想起，昨晚河边的万盏灯火，和梦中的温柔一笑。 纵然知道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她一直告诫自己要认清身份。 但有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比如一霎时，不经意的心动，谁又能控制的了呢？ 众人都紧张的等着织锦的决定。 第117章 招婿 半晌，织锦才半撒娇的对柳氏道：“娘，人什么样都还没见过呢。再说，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嫁人，你就不想多留我两年么？” 柳氏慈爱的道：“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姑娘家大了不嫁人的？” “我就不嫁人，以后就陪着爹爹娘亲。” 柳氏一脸的不赞同。 织锦转了转眼珠，“要么，以后招个上门女婿好了。” 柳氏正端茶喝水，被织锦一句话逗的呛了一下。 织锦忙上前帮她拍着后背。 柳氏又好气又好笑，“好好的姑娘家，招什么上门女婿？” 织锦反驳道：“招个上门女婿，我就可以一辈子陪伴在娘亲左右了。而且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娘，你看我，整天闲不下来，若是嫁了人，被拘在后院，一辈子守着那小小天地，你就舍得？” 这句话说进了柳氏的心坎里，织锦是个心中有沟壑的，若是嫁了人，哪能如现在这般自在？ 真招个上门女婿，确实不用担心这些。只是好人家的男孩子，又怎么会愿意做上门女婿？ 柳氏一时为难，心中难以抉择，只好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常家那边也没说开，指不定以后哪天织锦就转了心意。 织锦心中松了一口气。 -- 第139页 陪着柳氏坐了一小会，便随水苏、蓝烟去玩了。 水苏低着小脑袋，在想着什么，走路时差点绊倒了，还是蓝烟扶了她一下。 织锦弹了弹水苏光洁的脑门，“想什么呢？路都不看。” 水苏趁势挽着织锦的胳膊，“想大姐姐呀。我舍不得大姐姐，以后也不要嫁人了，和大姐姐一样，招个上门女婿，就可以陪着大姐姐一辈子了。” 水苏脸皮薄，说完后小脸已经羞的红扑扑。 织锦哑然。好么，她把人家小姑娘给带偏了。 可自己刚说的话，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劝了。 倒是蓝烟抿唇笑道：“若是姑娘以后改变了主意，嫁人了呢？” 水苏苦恼的皱着眉头，“那我也不要嫁人，要永远陪着大姐姐。” “好，好。大姐姐也不嫁人，咱们姐妹两个过一辈子。”织锦乐呵呵道。 蓝烟抚了抚额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水苏喜得不行，“我们可说好了，不许变。” 接下来的几天，织锦多是带着蓝烟跑绣坊，或者说道去看看许四海的传单发的怎么样了。 如此忙活了六七日，开业在即，许家村那边，杨里正却让人传来消息，请织锦抽空回去一趟。 工坊的事情，一直都交给杨里正打理，从未出过乱子，这次突然传了消息来，织锦便知道是有事情发生。 当天让许四海派了小厮送她和蓝烟回去。 之前去哪里都是许四海驾车，现在许四海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多，织锦也起了专门找个车夫的念头。 到了村子里，杨里正已经早早等着了。 见织锦从车上下来，有些愧疚道：“知道你忙，还让你跑一趟，实在这事情，我觉得得跟你说一声。” 织锦忙道：“杨爷爷，你可别这么说，有事情只管让人找我去。” 杨里正面上这才带了笑容，把织锦请进了家里。 院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人。还有一个婆子被绑着，一见杨里正和织锦来，就大喊着冤枉。 杨里正嫌恶的看她一眼，才把事情的经过大致告诉了织锦。 原来是这婆子，想要偷工坊酱料的配方，被发现了。 制酱工坊到现在，已经有十几种不同的口味了。 而且为了配方泄露的事情发生，程序都分开来的，普通的工人，只负责一件事情，根本接触不到配方。 就算是管事的，每人手里不过一半的配方，下一半的工序做法，都是另一个管事的负责。 平时每个工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工作地方，上工时间不许随意走动。 这钱婆子几次偷偷摸摸的往别的地方去，私下里还询问不少做着不同工序的工人，每天的工作是什么，询问的特别细致。 次数多了，有的人警觉起来，悄悄告诉了自己的管事，正是杨里正的大儿子杨辉。 杨辉回家和杨里正一商量，决定事情不对劲。 可无凭无据的，又不能把钱婆子怎么样。 于是杨辉想到了一个主意，故意放出消息，让钱婆子不经意间得知，配方都在杨里正的身上带着。 而且还专门给钱婆子创造了机会，果然，这钱婆子便来偷配方，人赃并获，当场被抓。 原本也不算大事，只是审问钱婆子时，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还有人看到钱婆子和许三莲走得近。 牵扯到许家人，杨里正不好做决断，便只好请织锦过来。 织锦听完，先没有去管钱婆子，反而对着杨里正和杨辉道：“还要多谢杨爷爷和杨大哥，若不是你们机敏，可能就被人得逞了。” 杨里正摆手道：“快别这么说，这原就是我的份内之事，你不怪我管辖之下，出了纰漏就行。” 杨辉也忙推辞客气。 织锦笑道：“人心隔肚皮，这种事情哪是能防的住的。” 织锦倒是对杨辉有点意外，以前来杨里正家里时，偶尔也见过一次，看着敦厚少语。 如今看来，却是聪明精明，抓了钱婆子一个现行，任她怎么说都没用。 织锦细细打量着钱婆子，五十多岁，满脸皱纹，身上的衣服半旧不新，想来家里日子应该不是很好。 一双浑浊的眼睛，哀求的看着织锦。只是眼睛闪烁，看着就虚伪，让人不喜。 方才钱婆子喊了两声，就被人堵住了嘴。 织锦摆摆手，钱婆子嘴里的破布方才被拿掉。 不等织锦说话，钱婆子就高声喊道：“姑娘，是老婆子错了，老婆子猪油蒙了心，才犯下如此的糊涂事，姑娘，您人美心善，就原谅老婆子就一次吧。” “老婆子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孙子要养活，您发发善心，老婆子天天给您念经祈福。” 这钱婆子倒是会说话，她年纪也大了，哀声戚戚的说了这么一通，要是织锦心软，可能真就大事化小了。 第118章 钱婆子 见织锦没什么表情，钱婆子挤出几滴眼泪，“姑娘，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才被人蒙蔽。老婆子家中两个孙儿年纪小，娘亲跟人跑了，儿子又不争气，全家就靠着我一个人呢。” “我要是出了事，小孙子可怎么办？” 钱婆子一边哭诉，一边偷看织锦的反应。 织锦面无表情，钱婆子的情况，杨里正都和她说了。 -- 第140页 不是许家村的，是周家村的。工坊扩招了几次，附近村落都有不少人。 其中周家村离得最近，来的人也最多。 这钱婆子家中确实艰难，也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孙子。 但是织锦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这钱婆子和张婆子一样，都是年轻守寡。钱婆子有两个儿子。 但是张婆子是含幸茹苦，靠着劳作拉扯大了几个孩子。 而这钱婆子，从小就教两个儿子偷鸡摸狗，今天偷东家的衣服，明天拿西家的肉。被抓到了，也只说两个孩子小，装模作样的打一顿，就过去了。 都是乡亲邻里，她家里又着实可怜，一般也不跟她计较。 这样养大的孩子，性子自然不用说。 过了娶亲的年纪，也没人愿意嫁给他们。 两个儿子就起了歪心思。 大儿子故意调戏邻村的一个姑娘，然后放出话去，说人家姑娘已经跟了他。 姑娘的名声毁了，没人肯娶。家里人也是迂腐的，居然就把她嫁给了钱老大。 姑娘有了身孕，钱婆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江湖郎中，给看了，说是个女孩。 钱婆子不乐意，要姑娘打了。姑娘舍不得，钱婆子便各种磋磨。 姑娘怀孕七个月时，因为做饭不及时，被钱婆子推了一下，早产生下一个儿子，自己大出血死了。 钱婆子这才后悔，人都不在了，又有什么用。 二儿媳妇，完全是被骗来的。生了一个儿子后，跟着一个卖货郎跑了。 两个儿子游手好闲惯了，自己孩子也不上心。钱婆子倒是疼的很，只是养不起。 恰巧当时工坊招人，钱婆子来求杨里正。 知道她的为人，杨里正本不想要。 钱婆子抱着两个孙子，就跪在杨里正家门口。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瘦，哭的声音都跟猫叫似的。 杨里正不忍心，这才收了她。 听她提起孙子，杨里正冷冷道：“现在想起孙子了，起了坏心思时，怎么没想想他们！” 钱婆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里正大人，都是我的错。我也是家中缺银子，才一时做了错事。” “哦，那你先说说，是谁指使你的吧？”织锦淡淡道。 钱婆子神情一顿，“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想着这方子一定值钱，才想偷出去卖了。” “你嘴巴倒是紧。”织锦轻轻一笑，“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杨大哥，直接送官府吧。偷窃主家东西，少说也得判个几年了。” 织锦似有不耐，已经起身想走。 钱婆子慌了。 织锦当初可是连亲叔叔都能狠心送官的人。 钱婆子一时害怕，不禁道：“我愿意说出来，只要姑娘答应不再追究……”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织锦打断她，“说了，或许我高兴，能饶了你。不说，我也无所谓，反正左不过那几个人，猜也能猜的到。” “至于你，就老老实实去蹲几年牢，出来时，指不定孙子都长大了。” 要说钱婆子有各种不好，但是对两个孙子倒是真心的。 她也织锦自己儿子的德行，要是坐了牢，不说几年，只怕几天，两个孙子就得饿死。 钱婆子一时脸色变换不定。织锦也不催促，就静静看着她。 钱婆子本来就不是有操守的人，不过犹豫了一瞬，就和盘托出了，“是姑娘的姑姑许三莲，还有奶奶王氏。” 钱婆子着重说了「姑姑」和「奶奶」，想来是想织锦看在许家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我们早已分家，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了。”织锦冷淡的看她一眼。 钱婆子心中一紧，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老老实实继续说道：“四五天前，许三莲就找到我，问我在工坊里面做的怎么样，然后又带我去见了王氏。” “王氏告诉我，酱料的配方都是她的。分家时被姑娘偷了去，现在她只想找回来，还给了我十两银子。并且承诺，找到方子后还有四十两。” 王氏的话，钱婆子当然不会相信。 王氏什么样的人，钱婆子也清楚。她只是受不了五十两银子的诱惑，这才答应了下来了。 可惜她出师不利，什么都没找到呢，就被抓了。 织锦摸着自己的衣袖沉思。 钱婆子不像是说谎，可王氏哪里来的银子？给许老爹的花用，都在张婶那里。 就连年礼，也都是张婶在管。 以张婶的精明强悍，应该不至于这么短短时间内，就都让王氏给变卖了。 许家的底子都被许明轩败光了，许四海每月给王氏的三两银子，也才给了一个月。 王氏手里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何况，以王氏只出不进的性子，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会在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就痛快的给了钱婆子十两。 织锦呼了一口气，问道：“王氏为何不让李氏去，反而找你？” 李氏也在工坊做工呢，找儿媳妇不比找外人靠谱，还省银子。 钱婆子一呆，“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是真没有想过，心里眼里，都只有五十两银子了，哪里还能想到其它的？ 织锦淡淡道：“我可以不追究你偷窃之事，王氏给你的十两银子，也让你留着。甚至还可以给你十两银子。” -- 第141页 “真的？”钱婆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织锦点点头，“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做。” 钱婆子也算是有点眼色，知道现在自己的身家小命都在织锦手里，只犹豫片刻，便点头道：“都听姑娘的。” 织锦对着蓝烟耳语几句，蓝烟随杨辉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张纸和印泥出来，放到钱婆子面前，“画押吧。” 钱婆子小心问道：“这是？” 第119章 将计就计 织锦浅浅一笑，“当然是认罪书了，万一你反悔，或者日后反咬一口，我不是自找麻烦。” 钱婆子心下一个激灵，没想到织锦心思这么重。若是自己画了押，就是留了把柄在其手中。 到时候对方哪一天不高兴，随时可以拿着认罪书去官府告她。 钱婆子当然不想受人制约，可织锦笑吟吟的看她，目光里却带着冷然。 周围其他人更是虎视眈眈。 好汉不吃眼前亏，钱婆子再不愿意，也老实的按了手印。 织锦示意蓝烟收起来，然后自己到屋子里写了三张纸给钱婆子。 “这是三张酱料配方，你拿去给王氏。知道该怎么说吧？只要王氏不怀疑，她给你多少银子都是你的。” 一时钱婆子心中激荡起来，这么说来，王氏承诺的四十两银子，还是她的。 钱婆子被抓时，惊动的人并不多。 至于怎么和王氏解释，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许家里，王氏正冲着厨房骂骂咧咧。 自从张婆子来了以后，许老爹的一应事宜都是张婆子打理，王氏是一点边都沾不上。 王氏倒不是想亲自伺候许老爹，只是过年时许二泉几人送的年礼，都被张婆子把持的死死的。 王氏动了多少心思，明要暗要，甚至偷过，可惜都没能如愿。 又不能上手，且不说她自己都打不过张婆子，更不要说张婆子几个膀大腰圆的儿子了。每天换着人来接张婆子回家，没事时经常过来帮衬一下。 看见王氏，就凶狠的瞪过去，活像一只饿了几天的凶兽，要把王氏给吃了。 吓的王氏一听说张婆子的儿子来，就躲进房间里，门都不敢出。 一肚子的怨气，也只有平时隔空对着张婆子骂上几句了。 前提还是张婆子不还嘴，否则几句话就能把她噎死。 张婆子正在给许老爹熬参汤。 有张婆子细心照顾着，每天上等汤药喝着，王氏又少在面前晃悠，许老爹的病已经好了，脸色更是红润许多。 他也看的开，年上时，见许二泉几人过的好，心中的大石头落下。现在哪怕王氏喝骂的声音不时从隔壁传来，也能当做没听见。 王氏骂了半晌，没人回应她，自己累的不行。 喘了几口粗气，又灌了一碗凉水。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氏上工去了，只有许水仙在家。 去开了门后，便把钱婆子迎了进来。 见是钱婆子，王氏眼前一亮，嫌弃的摆摆手，让许水仙出去，她自己关上门，悄声问钱婆子道：“事情办妥了？” 钱婆子一拍了胸，信誓旦旦道：“老姐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王氏笑容和煦，一张脸快皱成了老菊儿花，“放心，放心。方子呢？” 钱婆子拿出织锦给的方子，在水中扬了扬，王氏眼睛跟着方子走，就想伸手去拿。 钱婆子一下躲过，又放进了怀中，“银子呢？” 提到银子，王氏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看了钱婆子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 钱婆子眉头一挑，“当时说好的四十两。怎么只有二十两了？” 王氏舔着脸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被许织锦那个小贱蹄子偷走了，现在不过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钱婆子才不会信她，“这跟我没关系。我冒了大的风险，险些被抓了，才拿到手。” 王氏心中一突，“没有被发现吧？” 钱婆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既然拿回自己的东西，被发现又如何？” 王氏支支吾吾说不话来，她骂人是厉害，却不善辩论。 骂人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难听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来。跟人辩论却是要脑子的。 钱婆子这会儿都觉得王氏又蠢，目光又短了。 好好的许织锦一家不巴结，弄成现在这样子，还想使坏。 使坏还都使不过人家。 钱婆子半真半假的道：“幸亏我机灵，才躲了过去。五十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卖给别人了。” 王氏眼睛一瞪，“说好了四十两，怎么变成五十两了？” “我受了惊吓，不该有点补偿吗？你要是不要，那我就卖给别人了。这方子一定能卖不少钱。”钱婆子抬腿要走。 王氏忙一把拉住她，“要，我要。” 说着，肉痛的从怀里又掏出了三锭银锭子，钱婆子放在手中颠了颠，又用嘴咬了咬。 确定没有问题后，喜滋滋的收了五十两银子，这才把方子递给王氏。 从头到尾，王氏都没有一点的怀疑。钱婆子准备好的许多说辞，连一套都没用的上。 前前后后，一共得了七十两的银子。钱婆子心里乐开了花，连有认罪书在织锦那都不在意了，恨不得这样的好事情再来几次。 -- 第142页 王氏拿到方子就顾不得其他，虽然她一个字都看不懂，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连钱婆子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钱婆子离开许家之后，偷偷去和织锦报信。 听说王氏并没有怀疑，织锦放下心来。 钱婆子也乖觉，心疼的把五十两银子拿出来，“姑娘，这是王氏给的银子。” 织锦见钱婆子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睛一直盯在银子下，心下好笑，淡淡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留着吧。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钱婆子忙应承道：“我都明白的。” 织锦便挥挥手让她离开。 钱婆子今日一波三折，给织锦磕了头，喜不自禁的拿了银子回家了。 织锦嘱咐杨里正与杨辉，注意王氏的动静，便也带着蓝烟回城里了。 两天后，杨辉亲自去城里找了织锦。 果然织锦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人和王氏接触。 杨辉跟着人，一路七弯八拐，最后看着那小厮打扮的人，进了沭城一家米铺中。 杨辉记下了名字，就来找织锦。 织锦托了许四海继续打听，不出她所料，那家米铺是金家的。 织锦闻言，心中冷笑，金家是彻底和她杠上了。 不过，她暂时没有心情去理会金家。淑女之家要开业了。 第120章 热闹 钱婆子给织锦磕头保证道：“姑娘放心，老婆子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织锦侧开身子，没有受她这几下。 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习惯，真是麻烦。 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还没开业就积攒了许多人气。 开业当天更是来了许多人。 织锦亲自在店中做镇。 为了今天的开业，她费了不少心血。 除了发传单外，还与孙芙蓉一起又定制了一些优惠活动。 一是会员制度，充值二十两或者累计消费二十两，就可以得到一张会员银卡，可以打九折。 五十两是紫卡，打八折。一百两是金卡，打七折。 二是充值优惠，充十两送一两，充二十两送二两，以此类推。 三是拉人活动。如果已经是本店会员，每为店铺拉一名会员，就会得到五两银子的奖励。当然，不是现银，而是直接充值在会员卡里。 如此新颖的会员制度一出来，又是吸引了不少人。 古代虽然已经有了贵宾之类的，比如织锦手中金玉阁的玉佩，但是并不完善。 像织锦如此细致的更是头一个。 织锦为了这个会员制度，也是伤透了脑筋。 现代有磁卡，电脑上一刷，什么都好办。古代不成呀，什么都靠人为。 这会员卡的选择和记录，就极为重要了。否则很容易出乱子。 织锦站在二楼靠窗边上，看着楼下的热闹场景。一抬头，就见对面酒楼的宁怀奕冲她招手，宁怀景在边上静静喝茶。 淑女之家，宁怀奕可是有着两成股呢。 到现在，宁怀奕都不知道里面是卖什么的。他还想要亲自来剪彩来着，被织锦委婉的拒绝了，最后只不情愿的派了听酒去。 别看听酒只是一个随从小厮，代表的可是诚王世子。 也更为这淑女之家添上了一层神秘。 元宵后，第一次见到宁怀景。 大约是那天的柔和气氛，和后来的梦，让织锦的心绪都不如平常宁静。 离得远了，织锦也看不清楚宁怀景的表情。 但是宁怀奕那闪亮亮的白牙，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明显。 晃得织锦也忍不住低头一笑。只是不知道，等会宁怀奕了解了淑女之家卖什么之后，还能不能笑的如此灿烂。 剪彩结束，淑女之家正是开门迎客。 虽然围观的人很多，可是能进去的只有女子。 毕竟古人注重这些，又是卖这个的，放了一个男子进去，怕是以后就没有女子敢来的。 这还是头一家不让男子进，只卖给女子的店铺。 要知道，能天天出门的女子毕竟是少数，这就相当于把多了数倍的客人硬生生拒之门外，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织锦也很无奈，这不是没办法么。 好在宣传到位，又有诚王世子的名头，今天来店铺的女子不少。 刚一进来，大家就被店里的东西惊住了。 这……这卖的都是什么？前所未见的东西，让众多女子面面相觑。 这时候，培训了不少时日的侍女们就上场了。一个个温声细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讲解着里衣和里裤的作用。 一开始，许多年轻姑娘听的面红耳赤，有的甚至想要离开。 可渐渐的，就被吸引了目光。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她们平常用的不是裹胸就是肚兜，要么太紧，要么太松散。 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人都这样穿。可现在突然冒出来更好的选择，不仅舒适还能塑形，哪个姑娘别动心？ 比起年轻的姑娘们，已经嫁人生子的妇人更能察觉出好处来。 她们的胸儿前已经不如年轻时又坚又挺，要真能有作用，多少钱都愿意试一试。 再加上贴心的服务，和小巧精致的礼物，第一天的开场比织锦想象中的好很多。 -- 第143页 淑女之家的东西，便宜的几十文，贵的几十上百两，什么价位都有。织锦是想把不同阶级的女子们一网打尽。 一楼的都是比较便宜的，二楼则是为贵女们准备的。 一天下来，倒也卖出了二百多两银子。还有几个办了银卡会员的。 织锦对于这个状况已经非常满意了。 在淑女之家坐了一天，见没什么乱子，织锦晚上才放心的离开。 她直接去了对面酒楼，之前听酒就奉宁怀奕的命令，来请她一起吃晚饭。 推门进去，就迎上了宁怀奕幽怨的眼光。 织锦憋着笑，故作不知道，“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宁怀奕幽幽道：“你怎么没告诉我，淑女之家是卖那……那个的。” 饶是以宁怀奕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天知道，他从听酒口中得知时，都被惊呆了。 淑女之家竟然卖的是女子贴身衣物，而他下午还大张旗鼓的前来撑场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背后是他。 宁怀奕捏着手中的金卡欲哭无泪。 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织锦眨眨眼睛，“都是卖东西的，有区别么？” 宁怀奕撇嘴，“区别可大了。” 织锦安慰道：“世子爷何必在乎这些虚名？” 宁怀奕想要说话，织锦又道：“世子爷可知今日卖出了多少银子？” 宁怀奕被吸引了注意力，“多少？” 织锦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晃了晃，“二百六十两。” 宁怀奕微微张着嘴巴，这个数字比他想象中多太多了。 “这还是第一天，往后就算少，应该也有二百两左右。一个月就是六千两，除去成本，有三四千两的利润。世子爷两成的股份，也就是六百两左右。” “这只是第一家，慢慢的会在其他城镇开设分店，到时候，世子爷一月少说也有几千两的利润了。” “世子爷可还满意？”织锦喝了一口茶，笑着问宁怀奕。 宁怀奕还在震惊中。 他父王一年的俸禄折换成银子，不过万两左右。 他几个月就能比自家父王多了？ 虽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实现这个目标，但总归是有个盼头不是？ 宁怀奕这会儿，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了。 好奇的问织锦道：“这淑女之家，真的如此受欢迎？” 第121章 买丫鬟 织锦点头，肯定道：“非常受欢迎。” 等大家都习惯了穿里衣，还有谁愿意用裹胸？到时候不说大宁全部，只要一半，甚至二三成的女子，用淑女之家的东西，那也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呀。 宁怀奕重又高兴起来，他原本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发发牢骚，现在这点牢骚也没了，全剩下惊喜了。 以后，他也是能养家糊口的人。比父王挣得还多，看父王下次有何脸面教训他。 宁怀奕严肃道：“好好做，有什么问题只管去诚王府找我。” 织锦眯了眯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好。” 宁怀景本来饶有兴味的听着两人说话，慢慢却又不开心了。 织锦从进门之后，别说和他说话了，都没看一眼呢。 宁怀景心里有些不平衡。 上次元宵灯会上，两人关系不是还挺亲密的吗？ 转而又想到暗卫报告，前几天常家上门，似乎有说亲的打算。 宁怀景的眉头微蹙，觉得嘴里的茶都没什么味道了。 织锦正好瞧见了，不由问道：“宁公子怎么了？” 宁怀景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无事。” 顿了顿，又随意道：“许姑娘最近怎么样？家里可有什么事情？” 织锦不明所以，“都挺好的。” 说完，觉得宁怀景的问话实在奇怪，难不成宁怀景得到什么消息，金家想对自己家人使坏，有些紧张道：“宁公子可是听说了什么？” 宁怀景当然听说了什么，只是怎么好直接说出来？要是被织锦知道，自己派人跟着她，肯定感觉被监视，会生气的。 宁怀景沉默了一瞬，织锦就想多了，手轻轻握紧，“宁公子有话就直说吧。” 宁怀景察觉到织锦不开心，有些困惑。 还是对面的宁怀奕，看不得自家老哥的傻样子，替他开口道：“听常家的人说，似乎有意与许姑娘结亲？” 织锦傻眼，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传出去的，她疑惑的看着宁怀奕，“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一般为了两家声誉，没有确定前，不会往外传。 “偶尔听到常家下人提过。”宁怀奕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太靠谱，转移话题道：“许姑娘答应没？” 宁怀景紧张的坐直了身体，他只是派人保护织锦的安全，没有窥探织锦隐私的意思。 遇到织锦与家人说话，暗卫都会离得远远的。 知道常家有意结亲，也是暗卫觉得常家来的蹊跷，跟着常夫人，听她与贴身丫鬟说话时得知。 因此宁怀景并不知道，织锦拒绝还是同意了。 只是看两家还没有放出消息，猜测事情没有说开。虽然这样猜测，但心里也不由忐忑，常家条件正好，连他都觉得常亭溪是个良人，织锦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 第144页 织锦没注意到宁怀景的异常，白了一眼宁怀奕道：“世子爷，女孩家的亲事，哪里能随便说？” 宁怀奕不以为杵，嘿嘿一笑，“咱们都这么熟悉了，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 织锦不过随口说一句，她又不是真的古代人，当然没那么计较，再说宁怀奕确实很熟了，织锦便道：“我暂时还不想成亲。” 宁怀景放松下来，宁怀奕难得见大哥一惊一乍的模样，不觉偷笑。 有心多问两句，吓吓他。可到底是姑娘的亲事，不好多说。 织锦也只是回了一句，就不再提了。三人用了饭，织锦告辞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宁怀奕打趣宁怀景道：“哥，许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有意，就让母妃去提亲，否则哪一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别后悔。” 宁怀景把玩着茶杯，眸色深沉，却没有说话。 宁怀奕见状，反而没有再多说。 宁怀景顾忌什么，他是知道的。也只能常常叹口气，跟着惆怅起来。 淑女之家第二日的生意，竟然比第一天要好。 许多得了消息的姑娘妇人，都来瞧个新鲜。 织锦心中有了底，就把淑女之家的事情都交给了孙芙蓉，不再每天往那里跑。 上次回许家村，织锦就动了招个车夫的念头，顺带着还想招几个小厮丫鬟。 小院子地方挺大，水苏跟着陈先生学习，蓝烟跟着织锦到处跑，家中的打扫事物几乎都是柳氏一人包了。 虽然柳氏不觉辛苦，织锦可舍不得。 以前没银子就算了，现在有银子了，当然得让爹爹和娘亲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丫鬟是要招的。 白天家里只有柳氏三个人，织锦也不放心。沭城的治安是不错，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小厮护院也是要的。 织锦找了柳氏商量，柳氏虽然不想破费，却也知道织锦说的在理，便主动张罗人牙子上门。 人牙子带来了十个丫鬟，十个小厮。 一溜的排开，供织锦和柳氏挑选。 小的十二三岁，大的十七八岁。都长的周正，一个个低眉顺眼。 织锦看了一圈，觉得哪个都好，便看向了柳氏。 柳氏只微笑不出声，由着她选。 日后若是嫁了大户人家，这些事情都是要自己来的。 织锦又观察了片刻，一个个询问了几句。 最后选了三个丫鬟，三个小厮，都是看着伶俐又本分的。 这些人都简单的调教过，比寻常的要贵点，一人二十两银子。 织锦痛快的付了钱，得了六人的卖身契。 幸亏小院的房子够多，将就着能住下。 有了这六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晚上吴婶几人回来，还特意摆了一桌酒席，织锦给六人起了名字。 三个小厮分别叫：冬至、冬令、冬青。 丫鬟叫道：春兰、寒兰、墨兰。 有了几人的到来，柳氏重新又闲了下来，每日做做针线，倒也惬意。 织锦先放下了淑女之家的事情，每日和蓝烟在一起，神神秘秘的给柳氏准备礼物。 就快到柳氏生辰了。 柳氏辛苦了这么久，十几年来，第一次好好过生辰，织锦卯足了劲，想给她办的热热闹闹的。 而这礼物，要送的既贴心又实用。 第122章 百寿图 两人每天躲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几乎不出门。 就算柳氏想去看看，也被撵了出来，让柳氏哭笑不得。 六天后，就是柳氏的生辰。 织锦的礼物，也终于弄好。 柳氏生辰当天，明安和蓝玉都从书院请了假，回来给柳氏过生辰。 许二泉几人，也下午就赶了回来。 柳氏今天是寿星，一身最新款的青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水苏亲手织的围巾，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容。 看着既年轻又雅致柔和。 柳氏本就容貌姣好，虽然多年操劳，有了皱纹，皮肤也失去了光泽。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 她做了多年的农活，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乡野村妇，身上有种普通农妇没有的气质。 自从来了沭城，诸事顺心，又保养得当，完全是个看着和气的富家太太。 厨房里的事情，都是吴婶带着几个丫鬟在忙活，饭桌有许二泉来布置。 完全不让柳氏插半点手。 明安、织锦还有水苏，在柳氏边上陪她说话玩笑。 只是家庭小宴，也没请别人。 饭菜上桌前，大家都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水苏是她亲手织的围巾，已经带在柳氏脖子上了。 许四海专门请人打造了一整套的针线用品，柳氏喜欢做针线，收到礼物简直爱不释手。 陈先生也是亲手绣的一副双面绣。 吴婶送的玉手镯。 许二泉是亲手雕刻的玉簪子。 织锦看了下，不禁想起宁怀景送自己的紫木簪子，心中对比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家老爹的手艺有点差。 蓝烟的礼物和织锦一起。 蓝玉则是和明安一起，攒了银子，合伙请人雕了一座常青松的玉雕，寓意寿比不老松。也是难得的心意了。 -- 第145页 听说两人为此搭上了攒到现在的零钱。 柳氏一边念叨两人浪费，一边又喜的不行。 明安除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拿出了另外三件礼物。 说是交好的同窗送的。 柳氏既喜小辈的心意，更欢喜明安有了朋友。 一人送的寿桃，一人送的自己画的观音像，一人送的亲手写的百寿图。 前面两样到没什么，最后一张百寿图，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不仅字写的好，还费了这样的心思。 连柳氏也不禁频频点头，明安见柳氏高兴，介绍道：“这百寿图是常亭溪送的，城东常家，他家是书香世家。之前与我交情一般，最近才好起来。人不错，学问也好。” “前几天听我说家中长辈过生辰，就开始准备礼物了。” 明安当时还觉得常亭溪这人太热情，两人交好不过数天，就这样用心。 柳氏的手一顿，不经意看了织锦一眼，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这位常公子，可是家中有大伯在京中做官的？” 沭城也就那么一家常家，能称作城东常家。常亭溪这名字，更不像是容易重名的。柳氏这么问，不过再确定下。 明安惊讶道：“娘，你怎么知道的？” 柳氏摇摇头，没有回答，反问他，“常公子为人怎么样？” 明安虽然奇怪，不过还是道：“之前交集不是很多，最近才亲厚起来。他学问好，长的也好，在书院里挺有名的。师父也看好他，说他今年必然高中，还说他以后大有前途。” 其实对于常亭溪主动和他交朋友，明安还是挺奇怪的。 他性子大大咧咧，才学一般，喜欢骑射武艺，在书院里算是个异类。 又拜了章院长门下，嫉妒的人有，羡慕的人有，巴结亦有。 不过文人多傲骨，在书院里才名最高的那几位，与明安不过点头之交。 常亭溪便是其一。 明安跟在章院长身边，偶尔听到章院长与别的夫子说起来，最看好的就是常亭溪了。 因为常亭溪不仅有才，更会做人。家中又是清白人家，朝中有人帮衬，只要没有大错，仕途必然一片光明。 因此当常亭溪主动示好时，明安虽疑惑，却也立马接受了。 他不傻，多这么一位能干的朋友，只有好处。 两人都有心，很快就成了不错的朋友。 明安把常亭溪的情况说了一下，柳氏便看向了织锦。 上次织锦拒绝后，柳氏也暂时熄了心思。 不过常亭溪居然如此上心，又着实优秀，柳氏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她心中清楚，常亭溪主动和明安交好，还送了自己这么一份礼，必然是为了织锦。 这么看来，常夫人来，也是常亭溪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常亭溪何时见过织锦，不过对方重视织锦，这就很难得了。 不仅柳氏，知道些内情的陈先生、蓝烟和水苏都意味深长的等着织锦反应。 织锦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这位常公子，不过今天是柳氏的生辰，她不愿意提这些伤脑筋的事情。 “娘，大家礼物都送了，该我的了。这可是我和蓝烟姐姐费了好多心思才完成的。” 柳氏不愿意逼她，顺着道：“娘早就想看看了。” 明安总觉得自从常亭溪的百寿图拿出来后，就有哪里不对劲。可他心思粗，想不通，便不再想了。 听说织锦要送礼物，来了精神，“姐，快让我看看，你给娘准备了什么？” 织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精致小盒子，递给柳氏。 柳氏好奇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不少。 一个精致小玉盒，里面是晶莹剔透的膏状物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个椭圆形的，摸在手上滑不溜秋。 最后一个长形的木头，柳氏认出了是紫檀木，上面雕刻着花纹，只是一头毛绒绒的。 三样东西，柳氏一样也没见过。 众人也是一样，眼巴巴的等着织锦解释。 织锦微微一笑，先指着玉盒道：“这个叫做雪花膏，每天早晚洗完脸后，擦在上面，可以保养皮肤。” 这个到没什么，大宁也有许多贵女会用些芙蓉膏之类的，不过价格都很昂贵，而且效果一般。 织锦继续道：“这个是香皂，用它来洗脸，可以去除脸上的脏东西，使皮肤又白又嫩，配合雪花膏最好。” 第123章 香皂 护肤的众人听过，但是洗脸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谁早上洗脸，不是一把清水洗洗就算了？ 织锦知道多说无益，让蓝烟去打了盆清水过来。 明安最踊跃，由他来尝试。 照着织锦说的，先把手湿了湿，然后打上香皂，使劲的揉搓了一会后，再洗干净。 等明安把手拿出来时，白了不只一个档次。 惹得众人惊叹连连。 主要也是因为明安第一次用，所以效果格外显著。 就算织锦这样说了，还是让大家都觉得分外神奇。 明安更是拿着香皂不舍得放手，“姐，你就做了这一个吗？什么时候给我也来一块？” 他倒懂事，不直接要这一块。这可是柳氏的生辰礼物。 织锦点着他的脑袋道：“就这一块呢，等你下次回来，我给你做一块。” -- 第146页 其他人眼巴巴的望着，一个个目露渴望，也不好意思要。 织锦抿唇笑道：“大家都有。” 这东西折腾起来麻烦，不过会做了，下次就很容易了。 再给柳氏准备礼物时，织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哪个女子不爱美？ 也是她来了大宁后，就发现自己记忆力变好了。 甚至于上辈子百度时的那些东西，都藏在脑海深处，一翻就能翻出来。 虽然可惜之前自己都查了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但是有用的东西也不少，翻找一下，还是有许多惊喜。 她找出了雪花膏与香皂的做法，又带着懂医术的蓝烟稍微改了改，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确定好配方，最后做成了成品，比想象中还好。 有了前两样打底，大家都对第三件期待起来。 “这东西，我叫它牙刷。早晚刷牙用的。” 早上要么盐水漱口，要么用柳条，织锦早就怀念以前有牙刷用的日子了。 只是一直忙，这次趁着柳氏生辰弄出来。 给柳氏的生辰礼物，哪怕一只牙刷，织锦也是下了功夫的。 也牙刷柄都是难得的紫檀木，其它更不用说。 织锦的这三份压轴礼物，让众人大开眼界。 一个个都好奇，织锦的脑袋怎么长的，里面装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送完了礼，便开始摆饭了。 这一顿饭，人人吃的尽兴。 其中柳氏为最。 看着面前热闹的人群，想着如今舒心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等到一顿饭毕，别说男人们了，就是柳氏和吴婶都有些微醺。 织锦同样喝了几杯果酒，脸上红扑扑的，衬着雪白的皮肤，像是一朵水嫩嫩的清水芙蓉。 她如今的容貌越来越出挑，亭亭玉立的一大姑娘。 除了常家，还有两家也有提亲的意思。 不过与常家一比，不管家世还是男方人品，都差的远了，因此被柳氏直接拒绝了。 家中有女初长成。 柳氏抬着有些朦胧的醉眼，看向女儿，心中既自豪又酸涩。 女儿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 想到明安送上的那副百寿图，柳氏又有了小小的波动。 织锦不知道，娘亲醉了还在考虑她的亲事。 她今天高兴，和水苏、明安闹到很晚才睡觉。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明安和蓝玉，早早就收拾了东西回了书院。 除了给他们两个准备的日常用品外，柳氏专门早起，格外备了一些点心吃食，让明安带给几个送礼的同窗。 算是谢过几人的礼物。 那几人，除了常亭溪，其余都是明安素日里玩的好的。就算常亭溪，虽然相交时间短，明安却也真心当成朋友了。 因此觉得不用这么见外。 主要他也是嫌麻烦，自己都只有小小一盒呢，还要分给别人。 但是耐不过柳氏坚持，并且让蓝玉监督，一定要明安把东西分给众人。 明安想半路扣下来都没办法。 平时蓝玉和他是兄弟，但一到了织锦和柳氏面前，嗯，什么兄弟都得靠边站。 现在跑腿的活都是冬青在做，冬青驾马车比许四海稳当多了。 他们起的早，到了书院后，正好是用早饭时间。 明安把食盒分给了几人，几人迫不及待的打开。 里面是几种小巧精致的糕点。 柳氏的手艺极好，让人赞不绝口。 明安自己拿了一块如意糕吃了起来，扫了一圈，突然凑近了常亭溪，“我怎么觉得你的糕点似乎比我的份量更足些？” 其他几人也围过来对比了一下，食盒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只是常亭溪的，不论是糕点还是果酥，都比其他人大了一圈。 有人调笑道：“明安，你和亭溪兄，到底谁是亲生的？” 明安瞪了一眼说话之人，又哀怨的望着常亭溪的食盒。 常亭溪轻笑，声音柔和，“大约是我的礼物，更得柳夫人欢心吧。” 之前说话的人便道：“怪不得之前准备礼物的时候，你那么积极。” 常亭溪轻笑不语。 他长的清俊秀气，身上自带一股书生的矜贵风骨，眉眼间却舒朗磊落，为人处事温润又带一点恰到好处的圆滑。 和文人能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和明安这类的，又能就地而坐，肆意洒脱。 常亭溪在书院的人缘一直很好，年长的年幼的都很喜欢他。 偏他又和谁都相交不深，明安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如何入了这位的眼。 好在明安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常亭溪诚心来交，他也真心相待。 一盒点心，几人说说笑笑，闹了一会儿也就抛之脑后，不再放心上。 唯独常亭溪看着那大一号的如意糕，心中多了几分期待，柳夫人应该是对自己满意的吧？也不知母亲和柳夫人的交情怎么样了？ 织锦醒来就是用午饭的时间了，刚吃完饭，守门的冬令便来报，诚王府差人过来了。 织锦让人请进来。 平时都是跑腿的小厮，今天来的竟然是听酒。 “可是世子爷有什么事？” 听酒忙道：“听说柳夫人过生辰，世子爷让我来送贺礼。只是迟了一天，还望许姑娘不要介意。” -- 第147页 织锦还以为宁怀奕出什么事了，听说是送礼，有些惊讶。 柳氏不想麻烦，因此过生辰的事情，什么人都没告诉。 想来宁怀奕是今天才得了消息，便让人送了礼物来。 第124章 雪莲 织锦笑道：“世子爷也太客气了。也没想着大办，所以就没说。” 宁怀奕还巴巴的让人送礼来，织锦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两人交情越来越深，但堂堂世子爷，能对这些小事上心，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听酒见织锦只提宁怀奕，眨眨眼睛，加重了音道：“还有宁公子的。主要是宁公子念着，他又不方便直接过来，才差了小人来。” 听酒没敢说，一大早宁怀景就找到宁怀奕，让他差人过来，宁怀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门口了，宁怀景又不让进了。说是昨天生辰热闹，今天许姑娘肯定要晚起。去早了扰她睡眠。 然后就在外面拐角处等了半天。 宁怀景亲自来的，他坐轿子里。可怜的听酒就只能站在边上等了。 织锦听到听酒意有所指的话，愣了愣，片刻后才道：“宁公子费心了。” 听酒很想点头说一句可不是。 好在理智制止了他。 宁怀奕送的是一扇仙鹤屏风，底座是梨花木的。也不知这么笨重的东西是怎么搬过来的。 织锦让人收了东西，又道了谢。 听酒拿出一个长形玉盒，“这是宁公子送给柳夫人的。” 不说里面的东西，单单一个玉盒，就够贵重了。 织锦接过，好奇的打开，里面竟是一株雪莲。 听酒见了，也不禁暗叹宁公子对许姑娘真是上心，“宁公子说，柳夫人身体不好，这株雪莲制成药，用来调养身子最好。” 雪莲难得，连皇宫每年也不过进几株呢。 织锦抿抿唇，眼神有些复杂。 这已经不是贵重，而是太贵重了。 可还回去，织锦又舍不得了。 柳氏操劳了十几年，累出了一身病。哪怕现在细心养着，有蓝烟不时熬着药膳，比之前好多了。 可落下的那些沉珂，也不是轻易能好的。 遇到这种有钱都买不到的灵药，织锦怎么拒绝的了。 她纠结了半天，才对着听酒道：“东西我收下了。回去替我谢谢世子爷和宁公子。宁公子的恩情，来日必当报答。” 听酒的任务完成，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拒绝了织锦的挽留，听酒出了小院，拐了弯就到了宁怀景的轿子前。 “东西都送到了。”听酒恭敬道。 宁怀景平静的声音传出来，“她怎么说？” 听酒重复了织锦的话。 宁怀景没说什么，只是撩起车帘，望着许家的院墙，眼中神色起起伏伏。 柳氏过生辰，他早就得知了消息，那时就准备好了雪莲。 只是没有理由送出去。 许家又没人往外说，到时候要怎么解释？估计织锦立马就会猜到，自己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虽说是为了她好，但难保不会生气。 于是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昨天晚上，暗卫传来消息，那个常亭溪居然正大光明的给柳氏送贺礼！柳氏还很欢喜！ 宁怀景坐不住了。 好么，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这能忍？ 还有那常亭溪，原本宁怀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心思挺深呀。 竟然想从许明安那里下手，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看看，到底谁更近！ 宁怀景难得失眠了一夜。 一大早就抓了听酒来送东西，偏他自己不好上门，只能在外面等着。 听酒看着这位爷脸上的阴晴不定，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半晌后，宁怀景自己冷静了下来，挥挥手道：“回去吧。” 织锦根本不知道宁怀景就在她家墙外等了半天，这会儿，她正拿着雪莲和蓝烟商量着，怎么给柳氏补身子。 话说柳氏知道宁怀景送了雪莲来时，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她看了一眼织锦，没有说什么。 蓝烟的医术很不错，比起沭城医馆的大夫也不差，织锦和她商量好了方子，其实主要蓝烟说，织锦偶尔提一下意见，然后就开始给柳氏配药丸。 这几天织锦也没出门，她把答应大家的香皂雪花膏还有牙刷，一口气做了三十几套出来。 这些东西，织锦暂时不打算卖。 她手里目卖的种类够多了，淑女之家还要开分店，摊子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 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除了自家用外，就留着送人了。 诚王府，宁怀奕、宁怀景，诚王夫妻都有。宣姨，织锦也给留了一套，只是不知道她家住哪，以后遇到再给了。 再然后就是章院长和韩老，还有明安的几位同窗。几位同窗是柳氏加上去的。 织锦多多少少猜到点柳氏的意思，也没反对。不过一套简单的洗漱用品，做起来也不费事，就一起送了。 还有苏恒，连带着金玉阁的掌柜，织锦都送了一套。 杨里正、姜三娘、孙芙蓉…… 一圈送下来，确认没有漏掉的，织锦才闲下来。 送出去没两天，就收获了一大堆的回礼，还有一致的好评。 -- 第148页 织锦一一笑着收了。 开始着手准备淑女之家开分店。 这几天淑女之家的名气就传了开来，每天的客人竟然不比开业当天少。 要说塑形的效果应该也没出来呀，织锦初时还不解，直到蓝烟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原来开业当天，就有一位夫人买了一整套内衣内裤，她还是那天充了会员的几位之一。 这位夫人第二天就换上了。 她年纪已经三十多，容颜不如年轻时鲜艳。丈夫纳了几个娇滴滴的小妾，两人早已貌合神离。一年同房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恰好第二天，丈夫被家中老太太逼着去了正房，宽衣解带之后，穿着新衣物的夫人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不情不愿的丈夫来了兴致，两人寡淡了好几年，这一次格外尽兴。 丈夫一件几天都宿在夫人房中，夫人抓住机会，小意温柔，渐渐挽回了丈夫的心。发落了那几个小妾，丈夫都没有反对。 夫人有位好友，和她同样遭遇。 夫人把自己的经历一说，那好友照着做了，虽然效果没有夫人好，但家中老爷也愿意去她房中了。 然后这事情，不知怎么就在众多夫人之间传开了。 第125章 金家琴行 一时间，都纷纷抢着去淑女之家买上一套。 家中夫妻不合的，想着借此能笼络丈夫的心最好。 感情尚可的，也想更上一层楼。 织锦听着蓝烟红着脸讲完，一脸的懵圈。 她完全没想过，一套内衣，还能促进夫妻关系。 仔细想想后，织锦觉得倒是可以理解。 古代，娶妻娶贤。嫡妻们也以贤惠端庄为重，自然不如小妾放的下姿态，会讨好男人。 等到容颜衰老之后，夫妻之间只有敬没有爱。遇到渣的，宠妾灭妻也有。 平时夫人们穿衣，也以端庄为重，突然换了更有情趣的内衣，当然会让男人觉得新鲜。 这些念头，在织锦脑海中过了过，也没好意思和别人说。 不管什么原因，淑女之家生意好，就是好事。 这样一来，织锦开分店的底气更足了。 她找来许四海和姜三娘，说了开分店的打算，并且询问两人的意思。 分店要开在别的城，从招人到开业到安排妥当，最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织锦手下也没别的人，考虑了半天也只有让许四海和姜三娘去了。 这一去，少说也得有几个月不能回来。 因此织锦想问问两人的打算。 如果不愿意，她再想别的办法。 许四海与姜三娘只是犹豫了一瞬，就齐声答应了下来。 有织锦才有他们的今天，现在织锦需要人手，他们又怎么会退缩？ 何况，不管是姜三娘和许四海都知道，这也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如果两人做的好，织锦必然不会亏待他们。 姜三娘是家中的顶梁柱，许四海是个男人，也想有番作为，两人都不愿意错过这次。 织锦见两人不像是勉强，才安下心来。 同时，她也让人传话给杨里正，想要杨辉跟在许四海身后做事。 织锦虽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希望许四海能够培养杨辉，以后能够独当一面。 上面偷窃一事，让织锦对杨辉的印象很好。 以后她的生意渐渐展开，一个许四海肯定忙不过来。 织锦也不愿意许四海各地跑，水苏没有娘亲，就这么一个爹爹，织锦不忍让他们分离。 杨辉得了信，自然是惊喜异常，当天就辞了杨里正，来了沭城。暂时和许四海挤在一间屋子。 招了六个下人后，小院里已经没有空屋子了。 柳氏本让人收拾一间出来，但许四海不在意，杨辉更不愿意麻烦，就挤一挤了。 姜三娘那边，也从秀坊里提了一个姓陈的寡妇出来，替她暂时打理秀坊。 陈寡妇夫君早亡，被婆家嫌弃克夫，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过。 是秀坊的新人，才来了两个多月。但为人泼辣能干还能坚守本分，姜三娘对她十分看好。也愿意提携。 姜三娘的眼光一向不错。 上次推荐的孙芙蓉，就把淑女之家经营的有声有色。 织锦便直接定了陈寡妇。 给了足够的银两，并且把金玉阁的玉佩，和诚王府的腰牌，都给了许四海。又托了苏氏商行的人照应。 许四海三人才带着几个小厮动身。 走前织锦细细嘱咐，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许四海倒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织锦揉着她的柔顺的长发安慰，“不用担心，四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水苏擦干眼泪，眼眶依旧红红的，却没有再哭泣。 她往织锦的身边蹭了蹭，整个人依偎在织锦的臂膀上。 这样无意识的小动作，让织锦的心又软了几分。 一连好几天，水苏都很闷闷不乐。织锦正好没什么事情，便整日的陪着她。 陈先生教导的课程越来越深奥，其它还好。唯独琴和画两门，着实让织锦头大。 织锦每次练习弹琴的时候，连陈先生都躲得远远的。 织锦觉得一定是琴的问题。 -- 第149页 当初买琴时，家中条件一般，织锦没舍得买太好的。 现在有钱了，织锦便打算换个好的。 也许换张好琴，她就开窍了。 织锦带着水苏和蓝烟，去城中最大的琴行买琴。 三人都穿着同款羽绒服，琴行的小厮眼睛一亮，立马巴巴的上前殷勤道：“三位姑娘可是要买琴？” 羽绒服一套最少也要千两左右，这三位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织锦看了一圈，也懒得自己去挑了，“上好的。” “好嘞。”小厮应了一声，带着三人到了一张琴前，介绍道：“姑娘看看这个，琴面用的是古桐木，纹理梳直匀称。琴弦用的最好的北地蚕丝。就算是在整个沭城，也是难得的好琴。” 小厮语气中带着骄傲，同时殷切的看着织锦。 这琴是好琴，同样很贵。一张要八百两。卖出几张，提成就够小厮的月钱了。 织锦试了两下，很是满意，“就它了，我要三张。多少钱？” 小厮头次遇到这么痛快的客人，笑开了花，“一张琴八百两，三张两千四百两。” 织锦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心中还是一抽，这钱真是不经花呀。 不过为了自己不再魔音贯耳，织锦也就忍了。 另外两张，一张是水苏，一张是蓝烟的。 织锦从来就没有真的把蓝烟当成丫鬟过，现在带着她一起跟着陈先生学习。不过多加点束脩的事情。 蓝烟开始不肯，织锦劝了半天，后来又故作生气，蓝烟才红着眼睛答应了。 其实织锦也是用心良苦。 让蓝烟学东西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她的名声。 蓝烟的父母双亡，以后说亲时，必然要受人诟病。陈先生是宫里出来的，有她教导，名头上好听一点。 这一点，蓝烟心知肚明。才越发感念织锦待她的真心。 对她们姐弟来说，恩同再造。 蓝烟心里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陪着织锦的。 跟了织锦这么久，她也清楚，织锦无论嫁给宁公子，还是常家，都是大户人家。身边肯定要有个衷心能干的人。 就算织锦不嫁这两位，以后真的打定主意招赘，她也是要一辈子服侍的。 蓝烟和织锦提过一次，但是织锦不赞同她的做法，便没有再说过。 织锦正要付钱，就听见一娇柔的女声道：“呀，这么巧，许姑娘来买琴？” 第126章 涨价 织锦望过去，是见过几次面，都留下了不好印象的金云萱。 织锦轻轻点点头，“是巧，金姑娘。” 金云萱缓缓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问小厮道：“许姑娘买的这张琴？” 小厮小心观察着两人的脸色，点了点头，回道：“许姑娘买了三张。” “多少钱？”金云萱问。 小厮不明所以，老实答道：“八百两一张。” “哦……”金云萱脸上的笑容深了深，“现在涨价了，两千两一张。” “小姐……”小厮惊呆了。 金云萱不理他，只挑衅的看着织锦，“许姑娘不是最喜欢做这种事情吗？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感觉怎么样？” 织锦很无语，不懂为啥这些人一个个的很喜欢和她作对，“原来是金家的琴行。” 金云萱扬着脑袋，一脸傲慢。 她金家生意遍布大宁，哪是织锦一个土包子能比的？ 偏偏这个土包子，不仅和诚王世子的关系亲近，更是三番两次害她没脸。 金云萱早嫉恨上了织锦。 今天她想换把琴，便来自家的琴行转了转，刚好遇到了织锦来买琴，这么好的膈应人的机会，金云萱怎么会放过？ 金云萱摸着手上的丹蔻道：“我这也是跟着许姑娘学的。听赵姐姐说，许姑娘最喜欢用这招来讹人银子。” 织锦翻了个白眼，“金姑娘和赵姑娘的关系真是好，赵姑娘说什么，金姑娘就是什么。” 这是讽刺金云萱给赵静瑶当跟屁虫，事事以赵静瑶马首是瞻。 金云萱当即怒道：“你——” 织锦淡淡道：“既然上门的生意，金姑娘不愿意做，那就不奉陪了。” 织锦转身便要走。 金云萱恨恨道：“不就仗着和苏氏商行合作，挣了点银子，嚣张什么！你的那点生意，很快就会做不下去了，到时候有的你哭！” 织锦盯着金云萱的眼睛，“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金云萱冷哼一声，又恢复了方才的娇柔，不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吧！” 自己父亲和哥哥做的事情，金云萱虽然不是很清楚，多少也知道一点。 一旦成功，许织锦和苏氏商行的合作肯定就得散伙。 苏氏商行如日中天，金家不能把它怎么样。可一个小小的许织锦，敢在她面前张狂，怎么能不给她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训。 金云萱只要一想到许织锦变成穷光蛋的场景，心中就痛快起来，高傲的一挥衣袖，转身留给几人一个背影。 临走前还对着小厮丢下一句，“以后不许卖东西给她。” 小厮满脸尴尬，不好意思的对着织锦道：“许姑娘……” 织锦摆摆手，带着气愤不已的水苏和蓝烟离开了。 -- 第150页 小厮眼巴巴看着三人走远，心中不由抱怨自家小姐太过任性，送上门的银子不要，害的他提成也没了。 织锦想着金云萱的话，有些出神。水苏还以为她在生闷气，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大姐姐，别和这种有毛病的人一般见识。” 话虽说着，自己却不开心的嘟着嘴，明显是被金云萱气着了。 织锦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大姐姐没有生气，倒是你气的不轻。” “别气了，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水苏见织锦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了心。也把那点火气丢了。 难得出来玩，为了不相干的人，扰乱自己的好心情，确实不容易。 蓝烟和织锦一样，都惦记着金云萱话里的意思。“姑娘，她说的是不是上次……” 蓝烟没有说完，织锦却已经明白，“应该是的。其它地方都没有动静。” 唯有上次让王氏偷配方一事，织锦将计就计，给了假配方。 蓝烟抿唇，轻轻一笑，“要是他们信以为真……” 织锦摊摊手，目光里有些幸灾乐祸，“那到时候谁倒霉就说不清楚了。” 这件事情织锦没有告诉小院子中的人。 水苏听的糊里糊涂，也听出是好事。 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三人说笑了一会，半点没有因为金云萱而破坏了心情。 离开了金家的琴行，织锦挑挑拣拣，反而选了一家小琴行。 这家琴行店面不大，里面只三三两两摆了几张琴。 生意很是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不仅没客人，也没小厮，只一个中年掌柜，面相和善，见了三人进来，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也不上前招呼。 那意思很明显，买什么自己挑吧。 刚经历了金家那热情的小厮，遇到了这么淡定的掌柜，织锦来了几分兴趣。 她虽然琴艺不行，但在陈先生的教导下，现在品琴的水准还是有的。 看了一圈下来，织锦惊讶的发现，这里摆的每一张琴，竟然都是难得的好琴。有两张，甚至比方才她想买的那个还好。 织锦不由得看了一眼掌柜，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说，指着最好的一张琴道：“这张多少钱？” “七百两。”掌柜道。 织锦更惊讶了，“这可比金家琴行便宜多了。” 掌柜讶异看了织锦一眼，从来都只有嫌贵的，还没有嫌便宜的，“我这小门小店，没有那么多人经手，有利润赚就行。” 织锦很快就明白了掌柜的意思。 金家琴行肯定有一整套的流程，从琴制作到卖出去，走下来的程序太多，成本也就多了。 织锦便不再多说，“我想要三张一样的。” 掌柜的许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大生意，不禁问道：“姑娘不怕我卖的假货？” 织锦笑笑，“好坏一看便知。” “姑娘好眼力。可惜我店小，很多人不太放心。” 每天来看的人不少，买的却不多。 很多人倒是看出琴好，但是总是觉得这么小的店，如何会有如此好的琴，还比其它地方卖的便宜。 这么一想，就觉得不放心。害怕琴有什么问题，自己没有看出来。 对于这种心理，织锦也无话可说。 掌柜的一笑道：“这琴现在只有这一张。另外两张得等到需要等上几天。” “没问题。”织锦道：“下次我一起来拿。” 付了订金，和掌柜的约好时间，织锦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第127章 支持 每天安心跟着陈先生学习，织锦便是耐心等待了。 等待着订制的琴好，也等着金家的事发。 织锦很有闲情逸致的猜测，两件好事，哪一件先来。 先来的是金玉阁的万掌柜。 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万掌柜满脸焦急的被请到了正厅里，刚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许姑娘，大事不好了。” 蓝烟给他斟了茶，织锦温言安抚道：“万掌柜，先喝口茶。有事慢慢说。” 万掌柜轻轻押了口茶，平复了下心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姑娘见笑了。” 他平时也是稳重的，只是事情来的突然，影响又大，且牵扯到织锦身上，这位东家极为看好的合伙人，万掌柜才一时失了分寸。 “昨天我得到消息，有人在大量出售酱料，价格只有我们的七成。已经有了不少订单，一直和我们合作的几家大客户，甚至都起了心思。” 万掌柜昨夜得到的消息，今天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可见心情急切了。 织锦和蓝烟对视一眼，想到等了这么些天，终于是来了。 “万掌柜可查到了是哪家在出售？质量怎么样？” 许是织锦的态度太过平静，让万掌柜也受到了感染，虽是拧着眉，脸上的忧色却去了几分。 “查清楚了，是张家在出售。张家做的是米粮生意……” 万掌柜怕织锦不知道张家，正要介绍一下。 织锦却笑道：“我知道他们家。之前还产生过小纠葛。” 万掌柜点头，“明面上是张家，后面主事的却是金家的人。” 万掌柜眼中划过一丝晦暗之色，苏氏商行与金家的争锋由来已久，两家各有胜负。 -- 第151页 这种事情也正常。只是金家最喜欢仗着老资格，做这些三吊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若是正大光明的在生意上，以实力竞争，也不会如此惹人嫌恶。 偏金家经过这几代人，内里早已腐朽，明面上争不过，私下里就用些下作手段。 “不知道金家从哪里来得到的方子，酱料的味道，竟然与我们卖的一模一样，价格更加便宜。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这些都是万掌柜连夜查出来的情况。 酱料到现在，越来越受欢迎。好吃便宜还能够存放很长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家，常常备着几瓶。 之前都是苏氏商行一家独大，众多商人想要进货，只能从苏氏商行买。 虽然一直有仿制的，可味道上总差了几分。大家吃惯了苏氏商行的味道，就不太喜欢去买别家的了。 苏氏商行也有意识的慢慢扩大出售酱料的规模。 万掌柜犹豫了下，似乎还有什么话，却不好说出口。 织锦浅笑着问道：“是不是张家说，配方是从我这里得来的？” 万掌柜讶异的看着织锦，点了点头。 张家确实放出了这样的消息，并且说织锦是不满被苏氏商行分走了那么多的利润，才找他们合作。 万掌柜是不信的。只是这样的说法，越来越多，不管对织锦，还是苏氏商行的影响都不好。 织锦见万掌柜，只有担忧，没有怀疑，更没有责备的意思，心中欣慰。 “那配方确实是我故意给他们的。” 织锦道，把抓到钱婆子偷方子的前后事情都缓缓说了出来。 听完后，万掌柜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笑容。 “这么说，那酱料有问题？” 织锦微笑道：“酱料没问题，口味都是一样的。”若不然也不会骗过张家和金家。 “只是保存的时间上，张家的酱料最多只有两三天。” 虽说酱料里多是辣椒等不容易腐坏的食物，但是织锦给的配方中，故意多添置了两种食材，初时尝不出来，但过两天就会产生作用，影响食物的口感。 苏氏商行的酱料没打开的可以保持半年，打开的常温之下，也可以放半个多月。 张家打着一模一样的旗号，最终的东西，存放时间，却连个零头都没有，谁能让他？ 万掌柜总算放下心来，“姑娘好计谋，那金家时常找麻烦，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他们可是已经放出去了话，假一赔三。听说现在为止，已经有了不下三万两的订单。” 万掌柜的说到这里，不禁全身都舒畅起来。 这金张两家，得了方子，只怕都没有仔细的试验，只尝了味道一样，就迫不及待的生产出来，来抢苏氏商行的生意，可算是要自尝恶果了。 织锦眸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他们果真这样承诺？” “可不是。”万掌柜的裂开了嘴，“红口白牙，白纸黑色，说的清楚，写的明白，就算想耍赖，也不成了。” 又不是一家两家，下单子的商贾那么多，金家要是敢反悔，以后在生意场上，只怕更是举步维艰。 织锦对着蓝烟耳语了几句，蓝烟很快拿着一叠银票回来，放在了万掌柜身边的桌子上。 万掌柜不解的看着织锦。 织锦轻笑，“这一万两银子，还请万掌柜帮我去张家那里全部用了。张家这么卖力，我们也该支持一下。” 还可以顺带赚个零花钱。 万掌柜哈哈大笑，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情，拿了银票，起身对织锦拱手道：“姑娘就等着吧。在下先去忙了，今天打扰姑娘了。” “无事，万掌柜慢走。” 差人送走了万掌柜，织锦很没形象的瘫倒在椅子上，嘴里还哼着小曲。 蓝烟上前笑道：“姑娘心情很好？” 织锦轻嗯了声，“可不是。” 金张两家之前屡次找她麻烦，真当她是颗没脾气的软柿子，好欺负了。 想到过几天，两家就该焦头烂额了，织锦不由眯起了眼睛，露出一排大白牙。 等待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 万掌柜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约定去拿琴的日子到了。 蓝烟来了小日子，不方便出门。织锦便带了墨兰前去。 墨兰为人机灵，嘴巴又甜，柳氏都格外喜欢她几分。 到了琴行，琴已经准备好了。 虽说三张琴看起来一样，其实细微之处有很多差别。也是琴行的师傅根据三人的习惯，特别定制的。 第128章 初见 墨兰和冬青小心的把琴抬上马车。 织锦在边上等着，这时候，门外走来一名男子，正和织锦对上。 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十七八岁左右，眉目秀丽俊美，气质清雅，一双眼眸像是一湾平静的深潭。 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织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对方似乎要进店，便微微侧过了身。 其实织锦站在店里，也没拦着门。不过这位年轻公子看到她后，便停住了脚步。织锦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挡着人家的路了。 年轻公子进了门，墨兰两人也放好了琴，织锦抬脚要离开，错身的瞬间，边上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许姑娘？” 织锦停下脚步，疑惑的望过去。 -- 第152页 那公子轻轻一笑，右脸上竟然有一个极为浅淡的酒窝，显得人纯良无害，“我姓常，与明安是同窗。曾今远远见过姑娘一面。” 姓常…… 织锦微微瞪大了眼睛，“常亭溪？” 说完才觉得不太礼貌。 常亭溪并不在意，语气中带了几分喜悦道：“姑娘知道我？” 织锦咳了一声，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我娘的女婿人选？ 同时她觉得常亭溪在装傻，常夫人都上门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常亭溪的表情太过真挚，织锦觉得自己以恶意揣摩别人，太不地道了。 “常公子何时见过我？”这是织锦一直想知道的。 “元宵灯会上，许姑娘一首词令人惊艳。”常亭溪垂下的眸子中，带着灼热的光彩。 常亭溪是跟随明安的目光，才看到织锦的。 那天他也随着同窗去逛了灯会，正巧站在明安几人边上。 常亭溪并没有参加比赛，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热闹，不过是跟着同窗去凑趣罢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首让他记忆犹新的词。 也见了灯火下言笑晏晏的姑娘。 回去后，常亭溪便让下人去打听了许家与织锦的大致情况。 他说服了自己母亲，去许家拜访。 常亭溪甚至不敢让常夫人去直接提亲，害怕许家不答应，以后再没有机会。 而是想着两家慢慢相处，等互相熟悉了解以后，成功的几率会大些。 他自己在书院中，也频频和明安接触，在得知柳氏的生辰后，鼓动几位同窗一起送礼，才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突兀。 至于常夫人上门第一次，就泄了底，常亭溪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认的。 因为织锦年纪不小了，常亭溪既想着温水煮青蛙，慢慢培养感情，又怕织锦许了别人。 这样先在许家众人面前漏个信，再徐徐图之，柳氏考虑女婿时总会第一个想到他。 常亭溪着实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许家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明织锦并不是很乐意。 要是当初直接提亲了，现在见面就尴尬了。 织锦仔细想了想，“我倒是没有看见常公子。” 虽然那天人山人海，但是以常亭溪这么有辨识度的长相，织锦相信，只要自己见了，应该不会忘记，最起码也会有点印象。 常亭溪轻声道：“人多，姑娘没看到也正常。” “现在……见了就成。”常亭溪的声音温润，像清泉一样流过人的耳畔，流进心里。 织锦觉得这话有点暧昧，一时微微张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微微扭过脸，遮掩住那一丝的不自在，“常公子怎么在这里，书院放假了吗？” 明安和蓝玉都没有回家，明天才是书院放假的日子。 常亭溪嘴里弯了弯，“这次提前一天放假了。明安和蓝兄约了同窗狩猎，想必下午就会回去了。” 织锦抚了抚额，这确实是明安会做的事情。 “蓝大哥骑射不好，不会有危险吧？”织锦有些担忧，明安自己就算了，她完全不担心。蓝玉不一样，身子弱，骑射也一般。 常亭溪神色微顿，抬眸安慰道：“不用担心，那里都是一些小兽，不会有危险的。” 他悄悄观察织锦，见织锦只是担心，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才放心下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蓝玉算是最近的了。 织锦又与蓝家姐弟关系好，常亭溪暗暗试探过蓝玉，确认蓝玉只把织锦当做恩人，没有多余想法，现在又确认了织锦的心思。 总算是放下了心。 “常公子来看琴？我就不打扰了。”两人在这里聊下去，也不是个事，织锦打算离开。 “姑娘已经买好了？”常亭溪问道。 织锦点点头。 “在这里买琴会送琴谱，送了姑娘没？” 织锦眨眨眼睛，看了看神色自若的常亭溪，又疑惑的看了看边上和善的中年掌柜，犹豫着摇了摇头。 原本中年掌柜还笑意吟吟的看他们交谈，现在白了常亭溪一眼。 常亭溪也不恼，上前伸出手道：“琴谱呢？” 掌柜的很想骂他一顿，又忍了下来，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本琴谱，扔给了常亭溪。 常亭溪看了看，拿在了手里，“不是这本。那本薛白丁的。” 掌柜的额角跳了跳，忍不住道：“别太过分啊。” 常亭溪不说话，只淡淡看着他。 对视几秒后，掌柜的无奈败下阵来，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丢给了常亭溪后，气冲冲的扭过头。 常亭溪把两本琴谱，递到了织锦面前，示意织锦收下。 织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她又不傻，从掌柜的态度可以看出，常亭溪和他很熟悉，而这所谓的买琴送琴谱，只怕也是常亭溪随口编的。 织锦不太想收。 何况第一本琴谱，她不知道是什么。可这薛白丁可是非常有名的。 学琴的时候，陈先生就讲过这位薛白丁。 是前朝一位著名琴师。性格怪癖，还是个隐士。时人以能听到他的一首琴为荣。所作琴谱连王孙贵胄都争相求购。 只是经历了王朝动荡，如今流传的琴谱寥寥无几。就算是手抄本也很难得。 -- 第153页 “这太贵重了……”织锦拒绝。 “我与明安是好友，许姑娘不用和我客气。”常亭溪仍旧举着琴谱，大有织锦不收，他就不动的架势。 “这是手抄本，原本还留在掌柜那里，许姑娘不用太在意。” 常亭溪轻声道。 第129章 万花筒 掌柜的闻言，转头狠狠的瞪了常亭溪一眼。常亭溪只当没看见。 “就当是上次许姑娘送的香皂回礼。”常亭溪又道：“我想问姑娘再要两套，还担心这两份琴谱不够呢。” “真的？”织锦怀疑看着他。 常亭溪诚恳的点头。 织锦收下琴谱，轻声道：“回书院的时候，我让明安带过去。告辞了。” 常亭溪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姑娘慢走。” 织锦上了马车走远。常亭溪还站在门口。 掌柜的没好气道：“人都走了，看什么看。拿我的琴谱去讨姑娘欢心，你也好意思。” 常亭溪心情极好，不理会掌柜的抱怨，“许姑娘买的什么琴？我也要一张。” 掌柜的气冲冲道：“不卖！” 常亭溪轻笑一声，“一本古琴谱。” 掌柜的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哪本？” “你想要的那本。” “成交！” 织锦带着三张琴和两本琴谱回到家里，还是有点恍惚。 这位常公子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如常亭溪所言，下午的时候，明安才和蓝玉姗姗而归。 一进门，明安就兴奋的来找织锦，“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织锦浅笑着看他，“打猎好玩不？” 明安的笑容一滞，摸了摸脑袋，郁闷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织锦不想让别人知道今天与常亭溪相遇的事情，没有回答，反而越过明安去看他后面的蓝玉。 “蓝大哥没事吧？下次明安再胡闹，你不用理他。” 蓝玉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事的，我只是在边上看着。并没有参加。” 他的骑射实在不好，拉不开弓，也不忍伤小动物，于是只在一旁替明安加油打气。 明安嘟着嘴道：“姐，到底谁是你亲兄弟？” 织锦点点他的额头，“给姐带了什么好东西了？” 明安得意的扬着脑袋道：“我今天猎到了一只纯白色的狐狸，兽皮已经在处理，过几天就会送来。到时候给姐姐做裘领。” “其他人猎的兽皮，也被我要来了。凑一起可以做一件裘衣，姐姐穿上一定好看。” 明安有些可惜，纯白色的狐狸皮毛很难得，要是多猎几只，做一件纯色的裘衣，传出去必然能惊艳众人。 白 可惜他转悠了半天，也只猎到那么一只。只好用其它的兽皮来凑了。 织锦哭笑不得，“你把别人的兽皮都要来了？” “反正大家都只猎到一两只，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了。”明安嘿嘿笑道。 他也不是白拿，可是答应了下次请众人吃饭。 弟弟这么想着自己，织锦当然是高兴的，她呼了口气道：“只怕等裘衣做出来，冬天都要过去了。” “那就明年穿。”明安大咧咧道。 “也是。”织锦微微一笑。 姐弟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明安正要离开。 安静的待在一旁，只偶尔插几句话的蓝玉拽拽他，“你不是还有东西要给姑娘？” 织锦好奇的看着明安。 明安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一件长形的圆筒，递给织锦道：“蓝大哥不说，我都忘记了。姐，这个也是给你的。” 其实明安原本献宝就是献这个来的，裘衣的事情只是顺口一提，结果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停不下来了，把正事给抛到脑后了。 织锦接过把玩了片刻，就有了猜测，“万花筒？” 明安瞪大眼睛，“姐，你真厉害，怎么知道的？” 蓝玉也一脸惊奇的望过来。 要知道两人刚拿到手时，可是摆弄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干嘛用的。 织锦抿唇一笑，“听别人说过。” 明安脱口而出道：“不会是常亭溪吧？” “嗯，常公子，你的同窗？”织锦故作平静的问，“这东西是他的？” “对呀。”明安摸了摸后脑勺，“我见了新奇，用你给的香皂和他换的，拿回来给你玩。” 明安没好意思说，香皂被他用的只剩下半块了，几乎就是常亭溪白送给他的。 织锦摸着手中的万花筒，已经可以肯定，这东西就是常亭溪通过明安的手送给她的。 明安一有什么好东西，就喜欢和她献宝的性子，接触的久了就会了解。 想到还在书房里放着的两本琴谱，织锦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 这常亭溪，送东西送的也太殷勤了吧。 这份心意，织锦现在并不想接受，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明安还在絮絮叨叨，“这玩意是从海外来的，常家有人在做海上生意，才得到了这么一个，整个沭城都再难找出来呢。” “姐，你不喜欢？” 见织锦表情纠结，明安有些忐忑的问。 织锦晃了晃万花筒，“当然喜欢。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常亭溪也乖觉，送东西，要么说是赠品，要么借明安的手，让织锦都不好拒绝。 -- 第154页 暗叹了一声，织锦对明安道：“这次回去，那香皂和牙刷，你多带几套给常公子。” 明安点了脑袋答应了。又和织锦玩闹了半天，才带着蓝玉离开。 织锦拿着万花筒独自玩了一会，然后小心的放在了柜子里。 明安这次多放了一天假，一共在家中待了三天。 离开的时候，除了日常用品，柳氏又给做了许多吃食。 这次他的几个同窗，仍然个个有份。 等到了书院各自发放下去，常亭溪的那份，份量仍然比别人的要足。 明安翻了翻眼皮，都懒得说什么了。 常亭溪倒是吃的开心，脸上一直带着散不去的笑意。 明安已经把几套香皂给他了，并且说了，万花筒织锦很喜欢。 当然，明安着重强调了一下，织锦是说，凡是他送的东西都喜欢。 但是显然，常亭溪把最后一句给忽略了。只要织锦喜欢就好，也不枉他刚得到，就故意在明安面前显摆，然后成功的让明安带回去送给织锦。 明安回到书院的第三天，万掌柜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张家要倒霉了。 最先买回酱料的那一批商贾，已经发现了问题，现在正闹着要说法。 织锦那一万两的银子，已经全部买了酱料。 第130章 赔偿 除此之外，万掌柜的还拿出了五万两，也悄悄让人买了。 据万掌柜的了解，加上他们两个在内，张家的酱料一共卖出了二十万两左右。 以假一赔三来算，得赔出去六十万两。 这笔钱，卖了张家也拿不出来。 就算是张家背后的金家能够轻易拿出来，也够他们肉疼好一阵子了。 织锦捧着茶悠闲的听着万掌柜派来的人，有声有色的汇报着张家的情况。 而此时，张岳临已经焦头烂额。 谁能想到，前两天还好好的酱料，突然就全部出了问题。 张岳临一边让人去查原因，一边派人和金家联系。 还得安抚一众情绪激动的商贾。 张岳临心中清楚，必定是自己的配方有问题。 配方怎么来的，张岳临心知肚明，怪只怪当初大意，没有多试验几遍。 想到这个，张岳临就不由得埋怨金商睿父子。张岳临做事情小心谨慎，原是想多等一段时间的。 但金云寒几次因为织锦在赵静瑶面前落了脸，只想快点给织锦一个教训。 这次偷配方到出售，背后都是金云寒在操控。金商睿有意锻炼自己儿子，因此全权放权给金云寒，自己一点没有参与。 主要是金商睿觉得，苏恒那个狐狸又不在沭城，只留几个手下，还有一名女子，能有什么用？权当给金云寒练手了。 然后就练出事来了。 等到张岳临勉强暂时安抚住了一众商贾。 金云寒才不紧不慢的赶过来，张口就是，“你们怎么办事的？酱料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出现问题了？” 张岳临心头一阵火气，可人在屋檐下，也只有老实装孙子，面上赔着笑道：“金少爷，原因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是我们的配方有问题。酱料的存放时间大大缩短了。” “配方有问题？”金云寒皱起了眉头，继而怒道：“那个老婆子居然敢骗我！” 金云寒以为是王氏捣鬼。 张岳临却觉得，可能是许织锦与苏氏商行事先发现了苗头，或者人家本来就留了这么一手。 毕竟，配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让外人得到？ 不过张岳临也懒得提醒金云寒，在他心里，金云寒不过一草包，仗着家中势大有银子，才能得意罢了。 “金公子，现在商贾都找上门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张岳临望着金云寒。 金云寒凝眉思索了一会，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张岳临背过气去，“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卖出去时，东西可还是好好的。没准是他们自己路上出现的问题，还想诬赖到我们身上不成？” 金云寒也是会算账的。 假一赔三的话，是他亲口放出去的。 若真的赔了，那可是六十万两的银子。无端端亏损了这么多，不说他自己肯定要受罚，甚至可能连累父亲，在金家的地位都受到动摇。 金云寒这是想赖账了。 还想了一个自觉得不错的理由。 本来就是么，卖出去好好的，现在出问题了，怎么确定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这……这不太好吧？”张岳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心中把金云寒咒骂了千遍不止。 要真按照金云寒所说的做了，他敢保证。 这些商贾转头就能上衙门把自己给告了。 到时候，别说金家没好处。就算金家动用关系，强行压了下去，金家的名声也会大打折扣。 最起码在整个沭城地界，不会有人再敢和金家做生意。 而他张岳临，生意是别想再做了。出门还得小心被人背后拍砖。 张岳临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从商到现在，以势欺人，低买高卖的事情做了不少。 可这些手段也就对付些无名无势的小商贾，大生意上从来都很老实。 这次二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已经是很大一笔了，牵扯到的商贾有好几家，还都是中等的。 -- 第155页 张岳临一开始就没有赖账的想法，后果太严重了。 金云寒根本没想到这些，他现在只想快些解决这个烦心事，不耐道：“有什么不好的？这种事情，你也没少做吧，别在我面前装善良。赶紧按我说的做，先把事情摆平了再说。” 摆平个屁。 张岳临看着面前金云寒那张算是英俊的脸，很有上去扇两巴掌的冲动。 他也算知道了，和金云寒根本说不通，张岳临只好点头应和道：“金少爷英明，我这就按少爷说的做。” 低声下气的哄走了金云寒后，张岳临立马让人去给金商睿报信了。 耍赖是耍不成的，六十万两银子也根本没有。只有看金商睿怎么说了。 如果父子两个是一个蠢样，张岳临已经做好了收拾细软逃跑的打算。 金云寒害怕受责罚，根本没敢让人告诉金商睿。 金商睿最近刚收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瘦马，没功夫去理其它的事情。 还没得到消息的金商睿，端着一杯酒躺在椅子上，边上跪着几名侍女给他捏腿。 而那名瘦马，正在不远处跳舞，曼妙妖娆的身姿，不时望过来含羞带怯又夹杂着一丝魅意的眼神，让金商睿的心神摇荡。 来了沭城这么久，该打听的消息已经全部都打听完了。 自从了解苏氏商行的一切动作，皆是和一位姓许的商贾合作后，金云寒就把消息传回了京城。得到的回应是，先按兵不动。接触一下许家，看能不能合作。 金商睿原本已经打算去和许织锦谈谈，不成想自己一双儿女先和对方有了接触，而且还不太美好。 当金云寒想给许织锦一个教训时，护犊子的金商睿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先来个下马威，或者再去谈判，效果会更好。 可惜金商睿高看了自家儿子，又低估了织锦。 瘦马一个俯身动作，露出一对酥儿胸，金商睿心猿意马，从躺椅上起身，推开侍女，正要过去。 突然就有一个小厮，一脸急切的跑到金商睿身边，耳语了几句。 恍若一盆冷水泼下，金商睿满身燥的热突然就冷却了下去。 看都不看不远处殷切的瘦马一眼，带着小厮去了书房。 第131章 横财 张岳临派来的，正是曾今带着人去姜三娘闹事的张大宝。 张大宝现在哪里有半分嚣张？在金商睿面前乖巧的跟什么似的。 金商睿阴沉着脸道：“把事情仔细给我说一遍。” 张大宝便依着张岳临的吩咐，把金云寒做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个清楚，中间当然夹杂着，张岳临多次劝阻，金云寒却一意孤行类似的话语。 金商睿听完，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一帮蠢货！” “去把少爷给我找回来！” 金商睿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儿子就捅了个大篓子。 虽然说金家现任家主是他的亲兄长，但是家族里面还是有不少人不服他们的，只等着机会好上位。 如今金云寒简直送了一个大把柄给他们。 小厮很快就把金云寒找了回来。 见着父亲脸色难看，金云寒知道肯定是事发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边上缩头缩脑装鹌鹑的张大宝，金云寒小心翼翼道：“爹……” 金商睿怒声打断他，“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么蠢的儿子！” 金云寒还是很怕自家老爹的，小声嗫嚅道：“我也不知道那配方有问题……” 金商睿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金云寒就熄了声。 “事已至此，只有想办法补救了。” 谁叫是自己的亲儿子，总不能打死了。 金云寒面色一喜，老爹愿意出手，也省的他再头疼了。 金商睿嫌弃的看他一眼，“你，先罚跪三天，然后禁足半年。” 金云寒脸色一变，也硬着头皮道：“爹，我约了赵小姐三天后……” “滚！现在就给我去跪！” 金云寒不敢再多言，不情不愿的下去了。 金商睿比金云寒掂的清楚，既然已经确定是他们的问题，再多狡辩也没办法，除非金家在沭城的生意不想做了。 金商睿痛快的赔了六十万两的银子，并且停止了酱料的出产。 万掌柜拿到银子后，第一时间就送给了织锦。 织锦捏着手中厚厚的四万两银票，不禁叹道：“金商睿倒是有魄力。” 万掌柜点头，可惜道：“金家的声誉反倒因为金商睿的举动，而更上了一层楼。” 万掌柜买了五万两，白白得了十五万两银子。 这是一笔横财。 可是对万掌柜来说，宁愿金家耍赖，坏了名声，反而比十五万两银子，更能让他开心。 织锦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三万两银子呢，她的腰身又厚实了许多。 “只怕金家不会善罢甘休。”织锦说道，虽有些担忧，却也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肯定的。”以万掌柜对金商睿的了解，吃了这么一个闷声大亏，不找回来才怪。 万掌柜的脸上却是一片轻松，“许姑娘不用担心，已经得了东家的消息，过几天他就会回来了。” 只要东家在，还惧什么金家？ 织锦眼睛一亮，“苏公子要回来了？” 织锦对苏恒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 第156页 若非苏恒，她现在估计还在老老实实的经营着火锅店，然后攒银子开分店。 万掌柜也是满面笑容，“嗯，东家亲自让人传回来的消息。” 织锦轻笑道：“苏公子回来，我就不担心了。” 金家的破事就可以交给苏恒处理了。 两位神仙打架，她这个根基浅薄的小鬼还是边上看热闹比较好。 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金商睿当然不会甘心。 他当天就让人去许家村找到了王氏，在金家管事的威逼利诱之下，王氏带着许三莲随他一起到了沭城，找到了织锦。 织锦接待了三人，思衬着三人的目的。 为了避免麻烦，织锦没有通知在火锅店中的许二泉几人，也没有让柳氏出面。 只有蓝烟在她身侧，墨兰给客人上茶。 怕王氏撒泼耍赖，织锦特意让冬令和冬至两人站在门口。 王氏第一次来小院，一路走来，院子中精致小巧，宽敞明亮。 让还住在村中老宅的王氏心下忿忿不平。许三莲更是目露羡慕，更多的却是嫉恨。 二哥一家在沭城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却不肯接济兄弟姐妹一下，有点银子就忘本了。 王氏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大口，一点都不见外，“许二泉和柳氏呢，怎么不见人，快让他们出来见我！” 在王氏心里，宁愿面对许二泉和柳氏两人，也不愿意对上织锦。 织锦根本不搭理她，把目光落在了金家管事身上，“这位是？” “鄙人姓胡，是金府的管事。” 织锦轻轻缀了一口茶，“胡管事来是有何事？” 织锦跟着陈先生学了这么长时间的诗书礼仪，气质早已今非昔比。 她的芯子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比起一般大家闺秀的拘束，更多了一份骨子里的洒脱自如。 王氏和许三莲尚不觉得有什么，无非是羡慕一下织锦的穿着打扮和有人服侍。 胡管事却暗暗吃惊。他早听说，许家半年前不过是农户，最近刚刚发展起来。 织锦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女。 可如今见了真人，却觉得一介农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呢？那不经意间的高雅气度，甚至连他家小姐都差了几分。 胡管事收敛了心绪，没有回答织锦的问话，反而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立刻想起了自己来的目地，又气织锦不把她放在眼里，语气不善道：“奶奶和你说话，你就是这个态度？也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要说王氏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今天来的目的肯定不容易达成，因此想先拿捏住织锦，杀杀织锦的锐气，待会才好说事。 哪知织锦不过轻飘飘看她一眼，吐出了两个字，“不怕。” 把王氏噎了个半死。 织锦又火上浇油加了一句，“我的亲奶奶已经仙去多少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奶奶？” 要是在人前，多少顾及名声，织锦还会客气点。 这会儿在小院子中，左右都是自己人，织锦还客气什么？ 王氏被噎了两次，还被织锦讽刺，早气的脸色通红，怒气上脑，就要发火。 胡管事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许三莲忙扯了扯王氏的衣角。 第132章 脏水 看见三人的小动作，织锦低头喝茶，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这会儿，她已经猜到一点三人的目的了。 王氏强制压下心头的火气，哼了一声道：“许织锦，前段时间，你给我酱料方子，让我悄悄卖给金家，现在方子出了问题，是不是该你负责？” 织锦嗤笑一声，懒洋洋道：“王老太太，你是昨晚做梦今天还没睡醒吧？” 王氏面皮涨的通红。 胡管事上前一步道：“外面都在这样传，还望许姑娘给我金家一个解释。” “哦？外面竟然有了这样的传言？”织锦语气平静。 “想必很快就会传进许姑娘的耳朵里，许姑娘和苏氏商行勾结，让人故意卖假的配方给我们，害的金家损失惨重。” 胡管事说完，许三莲忙拉着王氏道：“我和娘可以作证，配方是你给我们的，让我们以三万两的银子卖给了金家。” “有许姑娘两位亲人作证，只怕许多人都会相信。到时候，无论是对许姑娘，还是苏氏商行，都是很大的损失。” 胡管事平淡的话语中，却含着威胁。 织锦轻笑了一声，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 王氏和许三莲昂着脑袋，胡管事面容沉稳，似乎信心十足。 “金家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织锦问。 胡管事眸光一闪，“真正的配方。” 织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出门左拐，不送。” 王氏叫嚷道：“你得意什么，有我作证，到时候必然让你身败名裂。” 织锦根本不搭理她。 胡管事皱眉道：“你不怕？” 织锦把玩着茶杯，淡淡道：“我要是金家，就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胡管事眼神眯了眯，“什么意思？” 织锦轻轻拨动着茶杯，一声声清脆的响声敲击在几人的心房上。 “贼喊抓贼的事情，做多了，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织锦的声音平淡，“我与王氏早已断绝关系，她的话，有几人会信？你们用她，只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 第157页 “何况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有证据么？” 织锦淡淡一笑，“我可是有证据的。” “我没有去告你们偷盗，你们反而先来威胁我了。” 织锦觉得有的人真的无法理喻，心都是黑的。“胡管事若是对自己的计策把握十足，就直接去做吧。” 织锦说完，转头对着王氏和许三莲道：“看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份上，我劝你们，多行善事，别每天打坏主意。哪天老天爷看不下去，收了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是赤裸裸的诅咒呀，王氏气的浑身发抖。 可对上织锦虽带着笑意，却冰冷至极的目光，王氏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口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三莲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个大侄女，上次见面还没觉得。 现在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都变得让她快认不出了，心中甚至有了几分不敢招惹。 胡管事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 外面确实已经有了传言，不过范围很小，听到的人不多，信的人更是没有。 当然，这传言，金家想大就大，想小就小。 主要是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 金商睿没有先加大流言，而是让人带着王氏找到织锦，算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如果能压迫织锦赔偿，或者织锦说一句软话，金商睿完全可以就此大做文章，到时候金家就成了受害者，还能得到同情。 可惜织锦完全不吃他们这一套，态度更是强硬的没话说。 织锦端起了茶杯，胡管事知道这是要送客了。 他深深看了织锦一眼，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小小年纪，口齿却伶俐异常，头脑也清醒。 胡管事这才觉得，自己和老爷都小瞧了这位许姑娘。 胡管事抱了抱拳，丢下王氏和许三莲就走了。 王氏和许三莲愣了一会，心有不甘，可胡管事都灰溜溜的走了，两人的底气就不是那么足。 “你们想要银子，不该来找我。”织锦好心的提醒她们。 听到银子二字，王氏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织锦唇角翘了翘，“想来坑我，肯定是不行的。你们完全可以换个人呀，比如这位胡管事。” “他们原本就因为假酱料一事受到了影响，这时候如果再传出，金家去偷配方，反而自食恶果的消息。对金家的打击就更大了。” “而且这听起来，也比污蔑我的说法，更容易让人相信。” 王氏已经慢慢转过弯了，眼神闪烁着，心中在犹豫。 织锦添了一把火，“金家可比我有钱多了，光是赔偿就赔了整整六十万两。对他们来说，一点小钱就能够摆脱麻烦，肯定非常乐意的。” 听到六十万两这个数字，王氏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想来这么有钱的人家，手指缝里微微漏上一点，都够她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成功勾起王氏的贪欲，给金家找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麻烦之后，织锦的心情格外美好。 王氏也没有心情跟她墨迹了，很快带着许三莲离开，去追胡管事了。 打发走了三人，织锦悠闲的躺在椅子上，配方这件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至于接下来金家和张家的报复，就交给苏恒去应对了。 胡管事回了金家，和金商睿汇报之后，就召回了在外面传播流言的小厮。 万掌柜那里刚得到消息没多久，正打算去知会织锦一声，然后又听说已经没动静了，还觉得奇怪呢。 王氏和许三莲在金府门口转悠了半天，到底没有耐得住银子的诱惑，上门求见了胡管事。 在威胁人这方面，王氏还是有几分本领的。 金家本来就理亏，又是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他们倒是不惧王氏，可只要这样的谣言一起，苏氏商行肯定会推波助澜。 胡管事不愿意再多生事端，给了五百两银子打发了王氏。 王氏拿着银票，头一次对织锦有了好感。 先前偷配方时，金家就给了五百两。王氏拿了六十两雇了钱婆子。 第133章 夜明珠 现在又得了五百两。 几乎什么都没做，就赚了一千两的银子，王氏心里几乎要乐开了花。 和许三莲两人只顾看着银票傻乐，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胡管事冰冷的目光。 金家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金家没了动静，两天后，金商睿却给织锦下了帖子，邀她一叙。 虽然不觉得两方有什么可说的，不过织锦思索片刻，依旧答应了下来。 她想看看金商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醉霄楼二楼雅间里，织锦带着蓝烟到的时候，金商睿已经点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织锦今日带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见到两人，金商睿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许姑娘，请坐。” 织锦微微颔首，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不知金老爷找我，有什么事情？”织锦开门见山的问道。 金商睿把手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织锦面前，打开后的光芒差点耀瞎了织锦的双眼。 是两颗滚圆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织锦以前只在电视小说里看到过，还是第一次见真家伙。 -- 第158页 别说，还真挺好看。 捕捉到织锦眼中的喜爱，金商睿满意的笑了，“之前金家与姑娘有点误会，这是小小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织锦指尖动了动，冲着蓝烟点点头，蓝烟收好了夜明珠。 “东西我收下了，金老爷的诚意也感受到了。我和金家的那点小误会，就此一笔勾销。” 金商睿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些得意。 胡管事回去，对许织锦的评价格外的高，金商睿这才动了亲自前来的心思。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到底是个农女，没什么见识，眼皮子浅，两颗夜明珠就收买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织锦已经站起了身，“既然误会解决了，我就不多留了。金老爷，告辞。” 金商睿愣了愣，“许姑娘这就要走？” 织锦点头，一脸的疑惑，“事情不都说完了，金先生还有别的事情？” 金商睿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他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许姑娘说笑了，事情还没谈怎么就能走呢？” 织锦更加迷茫，“什么事情？” “当然是金家与许姑娘合作的事情！”金商睿高声道。 否则只为了和许织锦和解，他就送上两颗珍贵的夜明珠，他脑子有坑么！ 金商睿原以为织锦收下了东西就是答应了，毕竟这种事情尽在不言中，等会吃吃喝喝后，气氛正好的时候，再提出合作的具体事宜，一切完美。 只是让金商睿没想到的是，织锦小小年纪，还是位姑娘，居然正大光明的不要脸！ 收了东西就装疯卖傻！ 那是两颗夜明珠！金家总共也不过两颗。 金商睿是想通过与许织锦的合作，挽回之前受到的损失，顺便打击一下苏氏商行，这才出手如此大方。 织锦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哦，合作的事情呀，早说么。” 金商睿心中松了口气。 织锦又道：“金老爷也知道，我与苏氏商行合作在前，做人不能出尔反尔……” 金商睿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许姑娘这是不同意？” 织锦为难的摊开双手，“就我本人而言，很愿意和金家合作。可做事情讲究个先来后到。金老爷，你说对吧？” 金商睿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半眯起来，“许姑娘是把金某人当猴耍？” 织锦诧异道：“金老爷怎么能这么说？” 她什么都没做呀，多无辜。东西更是金商睿自己送的，她也表示了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各得其所嘛。 金商睿的面色变换了几次，最后重归于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带着冷意，“许姑娘，做生意可不讲究先来后到，而是利益。” “虽然你现在和苏氏商行合作良好，但是苏氏势大，许姑娘不过是依附于苏氏商行赚银子，若哪一天苏氏商行翻脸不认人，许姑娘怎么办？” “没有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许姑娘完全可以在和苏氏商行合作的同时，与我们的金家合作，这在生意场上，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人会因此指责许姑娘什么。” 其实金商睿说的很有道理，织锦之所以自己单做羽绒服和淑女之家的生意，也是考虑到这点。 织锦信的过苏恒的为人，也相信着苏氏商行，可把全部身家压在别人身上终究不好。 织锦想与金家合作，同样没有问题，哪怕不合作现在的这些生意，她完全可以想些新的出来。 比如很受宁怀奕欢迎的辣条，受到了大家热爱的洗漱三件套——香皂、牙刷、雪花膏。 这样，完全没有人能指责她半个字。 见到织锦神色似乎有所动摇，金商睿趁热打铁，“听说许姑娘与苏氏商行合作，是五五分。我们可以四六分，姑娘六，我们四。模式完全按照与苏氏的来，所有的事情我们打点好，许姑娘只要出主意就成。” 说到这里，金商睿也有点郁闷。也不知道这许织锦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脑子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那些商品，看起来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他手下的人，就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其中包括了他自己。 不然苏氏商行在沭城的生意，也不会甩开金家一大截。甚至还影响到了别处。 现在的影响不大，但就此发展下去，以后呢？ 织锦略有些惊讶，金家居然能让出六成利，别看只多了一成，这一成也很多了。 织锦叹了口气，婉言谢绝了，“金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如果以后有了，一定第一时间就找金老爷。” 织锦是真没这个打算，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单做的上面，哪有功夫再管别的。 当然，织锦说的也是客套话。就算她真有那个打算，也不会与金家合作。 金家目前留给织锦的印象可是差的很，与金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织锦宁愿找个中等商贾，也不会选择金家。 第134章 秀恩爱 “许姑娘不再考虑考虑？”连番被拒绝，金商睿的脸色挂不住了。 “我以后会考虑的。”织锦尽量语气委婉些，如有可能，她也不想和金家对上。 可惜这话听到金商睿的耳朵里，就是敷衍。 眼见着对方脸色越来越差，已经没有了谈下去的必要，织锦再次起身告辞。 -- 第159页 这次金商睿没有拦着他。 织锦带着蓝烟走出雅间。 看着蓝烟怀中的盒子，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两人谈的不是很好，但有两颗夜明珠，这趟来的也太值了。 织锦路过隔壁雅间的时候，门正好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织锦侧身避让过去。 却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许姑娘。” 织锦惊讶的转头，眨眨眼睛，“宁公子？” 宁怀景的雅间就在金商睿的边上。 织锦捧着一杯热茶，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宁怀景。 很难得，今天只有宁怀景一个人。 话唠宁怀奕不在。 “宁公子怎么在这里？世子爷没和你一起？” “来吃饭，恰好看见了许姑娘。”宁怀景当然不会说，自己知道织锦来见金商睿，不放心，专门到隔壁等着。 “他去军营了。”想到早上宁怀奕被诚王强行带走时哭天抹地，让他帮忙的场景，宁怀景心情很舒畅。 他才不会帮忙，给自己带一个累赘来吗？ 是的，本来宁怀景每次带着宁怀奕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宁怀奕的名头好用一些，但是自从上次，发现织锦和宁怀奕似乎聊的更加欢畅之后，宁怀景就不那么觉得了。 宁怀景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傻弟弟了。 他只是觉得宁怀奕有点碍眼罢了。 “哦。”织锦点点头，没有多问。 巧合发生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我和宁公子还真是有缘。”织锦笑眯眯的道。 宁怀景喝茶的手一顿，把菜单往织锦面前推了推，“许姑娘还没吃饭吧？看看想吃什么？” 织锦看看面前的菜单，又看了看空空如也，只有一壶茶的桌子，笑容更深了几分，“宁公子还没点菜？” 今日宁怀景没有带宁怀奕，而是带了侍卫齐云。 齐云和织锦也见过几次，混了个脸熟。 听到织锦意有所指的话，齐云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他家公子英明一世，也有糊涂的时候。 来了醉霄楼，就巴巴等着许姑娘，哪里还有心情去点菜？ 宁怀景淡淡扫了齐云一眼，面不改色道：“刚到，还没来得及点。” 织锦心下感叹，面瘫的最大好处，就是无论心中有什么情绪，别人别想从他脸上看出半分。 她分明都看到宁怀景的耳畔都染上了点点红色，偏偏脸上平静如常。 织锦很不客气的点了几个菜，又把菜单推回去，“宁公子也点两个吧。” 宁怀景随意的点了两个菜，齐云便让小二去准备了。 两人一时无话，雅间里寂静下来。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宁怀奕的好处了，有他在，永远不会冷场。 还是织锦打开了话题，“上次让人送给公子的香皂等物品，用的怎么样？” “非常好用。” 宁怀景真心赞美，天下的好东西，他用的多了。可从来没有织锦送的东西，那般平常又贴心。 “宁公子喜欢，下次让人多送几套过去。”织锦很大方，主要是这几样东西实在不值什么钱。比起宁怀景送的雪莲，更是不值一提。 “上次那雪莲，多谢宁公子了。” “无事。”宁怀景淡淡的，似乎雪莲在他眼中，一样不值一提。“柳夫人用着怎么样？” “很好。”想到这个，织锦的脸色也柔和下来，“蓝烟姐姐做成药丸给了娘服用，几天下来，娘亲的面色就红润了许多。” “有用就行。用完了我在送过去。” 宁怀景的口气，送雪莲就跟送白菜似的。 身后的齐云望天翻了翻白眼，公子一句话，他们跑断腿。 可公子难得对姑娘上心，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也得摘下来。 织锦的嘴角也抽了抽，“不用了。一颗已经够用了。” 制成的药丸足够柳氏吃上好久，到时候需要根据身体的情况重新调配。 雪莲虽好，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用的。 宁怀景轻轻颔首，突然来了句，“我的荷包坏了。” “啊？”织锦没反应过来，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 而且，他的荷包坏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诚王府连个绣荷包的绣娘都没有了吗？ 宁怀景看着织锦，抿唇道：“许姑娘曾今答应给我绣的荷包，忘了吗？” 织锦张了张嘴，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早不知道被她忘记多久了。 织锦看着宁怀景的清俊平静的脸庞，总觉得那冷淡的表情中能看出委屈来。 织锦心中升起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不由道：“宁公子不会是一直在等着我的荷包吧？” 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宁怀景点了点头，补充道：“之前的，已经磨旧了。” 整天戴在身上，都没个替换的，能不旧吗？ 织锦很想透过桌子，看看宁怀景身上已经磨旧的荷包是什么样子。 织锦都想象不出来，这么一个贵公子，身上天天带着一个旧荷包。 可是内心深处，不自觉的升起了点点的欢喜，嘴角的弧度更是压都压不下去，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我今天回去，就给公子做。” “多做几个。”织锦加了一句。 -- 第160页 每天换着戴，都成。 宁怀景勾了勾嘴角，“不急，别累着。” 织锦的心中更是甜滋滋，只是不停的点着脑袋。 蓝烟还不觉得有什么，单身狗齐云就觉得太辣眼睛，不知为何，他心中是满满的嫉妒和愤怒。 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良心不会痛吗？不怕遭雷劈吗？ 织锦是不怕的，何况她也不觉得两人是在秀恩爱。不过是普通正常的聊天罢了。 虽然她心跳的有点快，但和秀恩爱半点不沾边。 两人都没有确定关系呢，秀哪门子的恩爱？ 同样没有自觉的宁怀景冲着身后一挥手。 心中腹诽不已的齐云，面上一片严肃的上前，递上了一个挺大的盒子。 看着桌子上那个精致的大盒子，织锦突然福至心灵，或许她又有礼物可以收了。 第135章 难民 最近简直收礼物收到手软呀。 果然，宁怀景打开盒子，语气平淡的道：“最近得到的一个小玩意，算是荷包的谢礼。” 织锦眼睛亮了亮，荷包还没开始送呢，谢礼就送来了。 这也太实在了。 织锦已经完全忽略了，当初是自己承诺给宁怀景绣荷包，她忘了不说，这荷包原本就是为了感谢宁怀景。 如今，反倒是又收了一份礼物。 “这不太好吧？”织锦嘴上推辞着，眼睛却黏在了盒子上，完全挪不开。 她已经认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一个制作精良的机械挂钟。 在这个靠着漏刻确认时间的时代，一个机械钟太难得了。 见织锦喜欢，宁怀景心情很好，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不好的。这是海外传来的，你喜欢就好。” 又是海外，织锦想起了常亭溪送的那个万花筒，“前几天我也收到了一份来自海外的新奇玩意。” “哦，是什么？” 宁怀景随意道。 齐云无语，是什么自家主子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否则怎么巴巴的让人从海外淘来许多东西，又精挑细选了一番才给人家送来。 宁怀景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织锦便道，“一个万花筒。” “你喜欢海外的东西，以后我让人多注意点。”宁怀景没有再问其它的。 织锦忙摇头，微微一笑，“不用了，我也不是那么喜欢。” “嗯。”宁怀景的应了一声，平静的脸上也看不出心里想什么。 这时候，饭菜也上来了，两人不言不语的吃完了一顿饭。 从醉霄楼离开的时候，门口正来了两个乞丐。 浑身脏兮兮的，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醉霄楼的小厮正不耐烦的把两人往外推。 一个乞丐脚下踉跄下，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差点撞到织锦。 宁怀景眼疾手快的一拉，织锦避开了乞丐，却跌进了宁怀景的怀里。 宁怀景的身体瞬间一僵，感受着怀中的温热，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织锦站直了身体，大大方方道谢，“多谢宁公子。” 宁怀景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不用谢。” 齐云看着主子没出息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蓝烟奇怪的看他一眼，觉得这人似乎脑子不太好，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几步。 小厮见乞丐差点撞了织锦，怒喝道：“还不快滚远点，冲撞了贵人，你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然后又赔笑着对织锦殷切道：“姑娘没事吧？可受到了惊吓？” 织锦虽然不喜欢这小厮的态度，也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蓝烟的眉头已经皱的紧紧的。 小厮对待两个乞丐的态度，让她想起当初走投无路的自己和弟弟，也是这般，求助无门，到哪里都被人嫌弃。 那摔倒的乞丐不及爬起来，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给织锦磕头，“是小人不好，让姑娘受惊了，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乞丐的年纪最起码有四五十岁了，单薄而惶恐的样子，让织锦都觉得心酸。 她侧身一避，避开了乞丐的磕头，冲着蓝烟示意道：“给他点银子。” 蓝烟从荷包中拿出几两碎银子，递给了乞丐，轻声道：“起来吧，姑娘心善，不会怪你。拿着这钱去买些吃的。” 两个乞丐感恩戴德的离开了。 织锦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微微有些蹙眉，“最近城里似乎多了许多的乞丐。” 她今早出门，一路上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平时可是一个都很难见到。 宁怀景更敏锐些，护送完织锦回到小院里时，就让齐云派人去查探了。 小小的坑了金商睿一把后，织锦一直等着对方的报复。 金家却没有任何动静。 几天后，苏恒就回到了沭城。 第一时间给织锦下了帖子，两人约在了许氏火锅店。 许久不见苏恒，他还是那副潇洒自若的样子，大约因为赶路的原因，脸上多了几分风霜。 “苏公子刚回来，没有好好休息？” 苏恒摸了摸脸，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天生的劳碌命。” 玩笑了一句后，苏恒正色道：“金家的事情，牵连到许姑娘了。” “谈不上牵连，只是金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苏公子要小心。” -- 第161页 苏恒自信一笑，“没事。金商睿怕是暂时没有功夫再来找麻烦了。” “嗯？”织锦好奇。 “金商睿纵容金云寒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使得金家利益受损。金家内部，不少人开始不满了。” “金云寒，还真是坑爹。”织锦对此情况，简直喜闻乐见。 “坑爹？”苏恒重复了一遍，笑道：“这词很贴切。” 金家内部早已腐朽不堪，派系争夺严重，苏恒不过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下，就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然，他还能更早几天回到沭城。 “苏公子，关于我开店的事情……”羽绒服和淑女之家的开业，织锦早就通过了万掌柜，知会过苏恒。 不过织锦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方面说清楚，免得双方之间有隔阂，影响合作。 “许姑娘不用有顾忌。”苏恒认真道：“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或者万掌柜，苏氏商行一定竭尽所能的提供帮助。” 苏恒话语十分真挚，半点没有因为织锦另起炉灶而生气，这让织锦心中一暖，“多谢苏公子了。” 苏恒刚回到沭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只草草和织锦见了一面后，就匆匆离开。 织锦留在店内，去后厨看了看。 今天来吃饭的人少，许二泉和吴婶也不怎么忙，见了织锦都很高兴。 织锦陪着吴婶闲话了一会，这功夫，后厨的后门处，已经来了不少要饭的。 吴婶道：“听说下面有好几个县城都遭了雪灾，不少人逃难到城里来，店里每日会剩下不少吃的，我就让人留给他们了。” “雪灾？”织锦愣了愣，已经到了二月多，沭城只早些时候，下过一场小雪，半个时辰就停了。 还让等着堆雪人的织锦好一阵可惜。 第136章 施粥 却是不知道，下面的县城居然遭遇了大雪灾。 怪不得她最近外出，遇到的乞丐越来越多。 “是呀。”吴婶忧心忡忡道：“听这些难民说，后面还有许多人正朝着沭城赶来，只怕会越来越多。” “唉。”吴婶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今年会饿死多少人。” 织锦同样沉默。 古代百姓们完全是靠天吃饭，遇到灾年荒年，就只能颠沛流离，到处讨生活。 织锦揉揉眉头，这些事情不是她能管的，“若真是这样，趁着现在多屯着粮食，到时候难民多了，去城门口施粥吧。” 几碗粥哪怕能让多几个人活下来，也是好事。 吴婶连忙应了下来。 她看见这些难民，就感同身受。以前在许家村时，遇到灾年，情况也就比难民好上那么一点。 越来越多的难民到了沭城，一开始还让放进来，后来沭城里已经到处都是难民了。 而赶来的难民还源源不绝。 诚王命人关了城门，在城门外，搭起难民营。同时号召沭城的大小士绅和商贾募捐。 起初这些事情还是太守再管，不过那个好色成性的太守哪里是做正事的？ 死了不少难民，差点引起械斗后，诚王才亲自处理。 诚王一出面，事情就变得有序起来。 苏氏商行带头捐了十万两的银子，金家不甘落后，同样捐了十万两。 织锦也出了五千两，聊表心意。 士兵们搭起的粥棚在城门外排起了长队，同时诚王也鼓励城中有余粮的人家自行施粥。 只要在划出的固定位置，不闹出乱子就行。 织锦之前让吴婶买的那些粮食派上了用场，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粥棚，每天也能提供上千人食用的清粥。 织锦无事时，就带着小院子里的人来帮忙。 宁怀奕不时的过来转上一圈。 身为诚王世子，别看宁怀奕平时没个正形，遇到正事时，板着小脸的模样，却带了几分酷似诚王的威严。 整个难民营的治安都是宁怀奕在复杂，他做的极好，难民营在他的管理下，不管来了多少人，都显得紧紧有条。 宁怀奕每天都会骑在马上，巡视几圈。自从发现了许家的粥棚，发现了织锦后，巡逻的时候，就会故意来这里溜一圈。 冲织锦挤眉弄眼的示意一下，每次织锦见了，都会被他带起好心情。 就是一直没有见到宁怀景。 施了几天粥后，明安从书院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几个同窗。 行一书院和别的书院不同，最讨厌墨守成规的教子弟读书，而是喜欢培养他们做事情的能力。 知道难民进城后，章院长果断下令，全体放假，各自回来为此献上一份力量。 等回院之后，还要写一份感悟和心得。 明安回到家中，得知织锦和柳氏带着人施粥，忙联系了几个同窗一起赶来。 这几个同窗，正为难怎么做，接到明安的招呼后，想都没想就跟了过来。 有了这几个青壮劳力的加入，织锦几人的压力瞬间小的下来。 两天之后，织锦已经和这帮孔武有力的小书生十分熟悉了。 每次看到这些和文弱一点不沾边的书院学子，织锦就不由感概，章院长果然不走寻常路，书院的学子一个个健壮的跟头牛似的，完全颠覆了织锦对于书生的印象。 其中，唯一正常一点的就属常亭溪了。 -- 第162页 嗯，常亭溪和明安的关系，现在已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了，有事了，明安当然叫上了他。 虽然常家同样摆了粥棚，但作为自己的好兄弟，来自家帮忙，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安不止一次的拍着常亭溪的肩膀夸他仗义。 常亭溪微笑不语，只微不可查的扭头，看向不远处那道忙碌的倩影。 这样的情况，偶然一次被柳氏看到后，没人时，柳氏戳着明安的脑袋，说他笨。 搞的明安莫名其妙。 几人的伙食也由许家包了，柳氏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好看又美味。 甚至比书院里的大厨手艺还要好点。 让许久没有吃到娘亲亲手做的饭菜的明安，还有一众同窗，差点连舌头都一起吞下。 唯一让大家不那么开心的就是，每次常亭溪不管是饭还是点心，都比别人要多上那么一点。 几天下来，其他人看常亭溪的目光都是满满的嫉妒，不知常亭溪何时得了柳姨的亲眼。 熟悉之后，这几人已经开始称呼柳氏为「柳姨」，织锦为“许妹子。” 虽是同窗，明安的年纪却最小，比其他人小了好几岁。 然后看着明安的目光就全部都是同情了。 和明安关系最铁的小胖子杜衡就悄悄的扯着明安的耳朵问，“你就说，你是不是捡来的，常兄才是柳姨的亲儿子？” 明安一脚踹过去，“滚，没看见我和我爹我娘我姐长的一个样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杜衡摇头晃脑，“没看出来。” 又压低声音道：“许妹子比你好看多了。” “许妹子许人家了没？”这一句小胖子问的有些扭捏。 不远处的常亭溪耳朵动了动，依然缓缓的擦着桌子。 “没呢。”明安撇撇嘴，“我姐这么好，当然要配天下最好的男子。” 想了想，明安又添了一句，“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可以养我姐一辈子。” 遇人不淑，嫁到婆家后受磋磨的事情，明安听过许多。 自己娘亲就是，受了奶奶十几年的委屈。 明安可舍不得织锦受这份罪。 反正他以后肯定养的起，养一辈子都没有任何问题。 “你问这干嘛？”明安有些疑惑。 小胖子杜衡绕着手指，害羞的道：“你看我怎么样？做你姐夫……” 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安迎头一阵暴打，“做你的春秋大梦……” 要知道小胖子的梦想可一直是左拥右抱、娇妻美妾、美女绕怀。 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货还敢觊觎自家老姐，不被明安打才怪。 明安人小，可素来爱骑射武艺，还特别有天分。小胖子真不是他的对手。 抱着脑袋到处乱窜，“我只是说着玩的……” 第137章 没注意 好在他们有分寸，之前那话说的小声，除了离得最近且注意着两人谈话的常亭溪，没别的人听到。 小胖子乱嚎的时候，也绝口不提织锦与方才的话。 众人还以为他们闹着玩，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 小胖子跑到常亭溪边上的时候，常亭溪很自然的伸出一条腿，然后躲闪不急的可怜小胖子，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马趴。 明安插着腰狂笑，冲着常亭溪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胖子吐出了一嘴的泥巴，欲哭无泪的望着常亭溪，“姓常的，你不地道……” 常亭溪一脸的无辜，“抱歉，没注意……” 自从明安几人来了之后，承包了大部分的重活累活，织锦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洗菜了。 得益于小胖子杜衡的作死行为，本来还能乘着空档到织锦那边帮帮忙，现在被明安防贼一样的防着。 连带着其他几个同窗都受到了牵连，不许他们往织锦面前凑。 唯一的例外就是常亭溪了，这家伙对织锦的态度看起来最平常，于是乎，能靠近织锦的只有常亭溪。 柳氏如今，已经对常亭溪极为看好，甚至有意让两人多多相处。 而蓝烟，虽然在常亭溪和宁怀景之间犹豫，可宁怀景的身份总是一层顾虑，因此在常亭溪时常去织锦那里搭把手的时候，蓝烟很自觉的就离开了。 今天蓝烟洗菜的时候，织锦去帮忙一起。然后看到常亭溪过来后，蓝烟便借口去淘米，把织锦一人给丢下了。 这种事情都发生好几次，织锦已经习惯了。 她熟络的对着常亭溪打招呼，“常公子。” “许姑娘，我来帮忙。”常亭溪熟练的打了一盆水，拿了几颗白菜在另一个盆中清洗起来。 因为诚王救灾及时，物资到位，自发组织的施粥人家也很多，目前为止，已经少有难民饿死了。 织锦考虑之后，在清粥中，加了些白菜和肉，算是多几分营养。 “常公子是读书人，怎么好做这种事情？” 织锦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古人信奉「君子远庖厨」，所以常亭溪能这般放下身段，但是让织锦很惊讶。 “许姑娘都能做的事情，我有什么不能做的。”常亭溪看了一眼织锦那双在冷水中已经冻的通红的手，有些心疼，“天凉水冷，姑娘不能受冻，还是让我来吧。” 冬日里的水冰凉入骨，虽然里面已经加入了开水，好上不少，但是用热水的地方多，织锦也不想麻烦，一点热水用上许久，早就凉透了。 -- 第163页 织锦笑了笑，“没事，以前在乡里时，也是常常做的。” 在许家村的那些年中，比这更苦更累的活，做的多了。 就算经历那一切的都是原主，但深刻的记忆都留在织锦的脑海中。 何况，她本身也不是娇气的主。不过冬天里洗洗菜，还是能够接受的。 常亭溪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只专心致志低头洗菜，一缕秀发落在耳边，侧脸清丽动人。 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心疼。 和明安交好之后，在常亭溪的故意引导下，偶尔也会听明安谈起一家四口在许家村的艰苦日子。 后来通过织锦的努力，才得以到城里生活，有了现在富足的景象。 常亭溪初闻时，内心很是震动。 其中的艰辛，只从只言片语中就能窥探到。 常亭溪出身常家，从小生活优渥，虽是男孩子，但是说一句千娇万宠的长大也不为过，除了读书，就没吃过其他的苦了。 他很难想象织锦一个弱小女子，竟能凭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撑起一个家，让常亭溪都觉得惭愧。 如果一开始是折服于织锦的文采，那么现在，他就是被织锦的坚韧深深吸引。 面前的女子，似乎是一个埋藏着的巨大宝藏，每多一分接触，就多一些惊喜。 “常公子？”见常亭溪愣神，织锦有些疑惑。 “嗯。”常亭溪低头洗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也随父亲去过田里。”常亭溪道：“第一次去庄子上，看庄户种菜时，连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 说起小时候的糗事，常亭溪也笑了起来。 “第一次去分不清也正常。”织锦笑道：“不过一般人是把小麦和韭菜弄错，韭菜和蒜苗的倒是少。” “嗯，那时都不认识，只觉得长的都很像。”常亭溪的声音温和。 “现在能分清楚就行了，许多人现在都分不清呢。”织锦安慰道：“常公子已经很难得了。” 常亭溪摇头，“比不过许姑娘。” 两人态度自然的聊着天，偶尔商业互夸一下，气氛很是和乐。 宁怀奕骑马带着一对士兵巡逻，看到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由停了下来，眼睛眯了起来，一脸的沉思。 “世子爷？”作为贴身小厮的听酒，这几天也苦逼的跟着宁怀奕到处巡逻，见状忙上前小声询问。 “那个常亭溪，最近常在许姑娘面前晃悠呀。”宁怀奕摸着下巴道。 这情况他都看见好几次了，第一次还没什么，第二次就上了心，第三次就让听酒把常亭溪的身份巴拉了出来。 听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就是有意向织锦提亲的那个常家常亭溪，宁怀奕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每天往许家粥棚转悠的次数都增多了。 “可不是。”听酒立即明白了自家世子爷心里在想什么，忙顺着他的话题道：“这姓常的天天在许姑娘面前献殷勤，几天下来，两人的关系都亲近了许多。” “这样下去可不成。”宁怀奕皱起了眉头，大哥和父王正商量了救灾的后续事宜，忙的没功夫过来。 他可得帮大哥看好了，不能在这紧要关头让别人乘虚而入。 宁怀奕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正要打马上前，却也一行人先过去了。 许家有客，宁怀奕也不想给织锦添麻烦，便带着听酒先离开了。 不过常亭溪已经很幸运的在他那里备了章。 来许家粥棚的，是常夫人。 第138章 常婉 常家的粥棚就在许家不远处，因着常亭溪的缘故，常夫人也时时过来看看。 每天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在别人家献殷勤，常夫人心里早打翻了醋坛子了。 只是想到儿子是在给自己讨儿媳妇，常夫人才忍了下来。 原先她对织锦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能干的，儿子又喜欢，便爱屋及乌。 这几天观察下来，织锦聪慧又心善，常夫人的喜爱多了几分真心。 心中一动，就前来助攻了。 儿子都这么努力了，身为母亲，怎么也要帮上一把。 见常夫人来了，柳氏亲自迎接，织锦和明安，常亭溪还有几个同窗，一一上前见礼。 常夫人带了些点心吃食过来，分给了众人，明安和几个同窗谢过，没心没肺的去边上吃东西了。 常夫人都没管自家儿子，而是拉着织锦的手，赞叹道：“这位就是许姑娘了吧？上次没有见到，真是可惜了。长的如此水灵，让我都想拐回去当女儿了。” “常夫人谬赞了。”听人夸织锦，柳氏打心眼里高兴，不过嘴上还是谦虚道：“哪里比的上常姑娘知书达理？我看着常姑娘才喜欢呢。” 常夫人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和织锦年纪相仿的姑娘。 姑娘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柔媚细腻。穿着翠绿的裙子，上身罩着浅色的云锦袄。 一头秀发盘成随云髻，上面插着珠花银步摇，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更是显得格外的鲜润乖巧。 “说起来，婉儿还比许姑娘大了几个月，要叫一声许妹妹呢。”常夫人笑道。 常婉是常亭溪的堂妹，常家男子都不是滥情之人，又有家训在，因此人口都很简单。 常亭溪是家中独子。 常婉的父亲常三老爷，也只一个结发妻子。多年来无子，只常婉一个闺女。 -- 第164页 常家四十无子便可纳妾，常三老爷虽然才三十几，不到四十，却没有纳妾的心思。 反正上面有大哥二哥顶着，两家都有男丁，常家后继有人，常三老爷守着妻子女儿就行。 常婉家中没有适龄的姑娘玩耍，最近常常听婶娘提前织锦，便起了结交的心思。央着常夫人带她一起过来。 常夫人有心加深两家关系，常婉要是能和织锦交好，也能时不时替常亭溪美言两句，自然是满口答应。 常婉上前微微施了一礼，“许妹妹。” 又好奇的悄悄打量织锦。 “常姐姐。”织锦也对这个第一眼就灵秀温婉的姑娘很有好感。 平时里虽然有水苏和蓝烟的陪伴，可水苏年纪小，蓝烟又从心里把织锦当主子，织锦也缺一个同龄的朋友。 见了常婉，就觉得这姑娘很投缘。 常婉浅浅一笑，明亮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欢喜。 她同样也很喜欢织锦。 织锦带着常婉去了一旁轻声交谈。 柳氏和常夫人见状，心下皆是欣慰无比。 不说常夫人本就是有心，柳氏几日下来，也越来越觉得常亭溪是难得的女婿人选，几乎恨不得替织锦答应下来。 面对常夫人如此明显的示好举动，心中只有欢喜的。 能得到婆婆的接受和喜欢，对一个媳妇来说太重要了。 常婉和织锦一见如故，柳氏和常夫人也聊的尽兴，只剩下常亭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没人搭理。 捧着一杯茶，在那默默的喝着。 常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好笑又无奈，挥挥手道：“妇人们说话，你坐那干什么？还不去和你的同窗那里。” 常亭溪这才放下茶杯，同几人行礼告退。 说是告退，不过往边上走几步罢了。 这里粥棚，一切简陋，柳氏所在的地方，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棚子。 别的人家施粥，都是派的小厮家丁过来，顶多偶尔来上几次，表表心意，博一点好名声。 许家没那么多小厮，柳氏也不在意，本来就是农户出身，这些事她以前都做惯了的，更不觉得有什么。 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久，人都变懒了，柳氏愿意亲自动手，才整天待在这里。 至于常夫人，则完全是为了常亭溪了。 常亭溪刚到了明安那里，杜衡正捏着肚子上的小肚腩抱怨道：“还以为还做些重活，能减肥。没想到，几天下来，反而长胖了。” 一旁的同窗点头，“是呀，柳姨和常夫人做的点心太好吃了。” 他们的饭菜都是柳氏亲自下厨的，还时不时有点心送过来，常家那边，常夫人同样经常送吃的过来。 每次的东西太好吃，都被吃的一干二净，不胖才怪。 里面就数杜衡吃的就多。 比如现在，嘴上一边抱怨着，一边却还不停的塞着糕点。 明安翻了个白眼，“你少吃点就不会胖了。” 杜衡争辩，“不是我主动想吃，是这些糕点太美味，都怪它们诱惑我！” 明安简直不想搭理这货，冲常亭溪招手道：“常大哥，这里。” 常亭溪在明安身边坐下，明安很是热切把面前的糕点往常亭溪那边推了推，“你的那份都快被杜衡吃光了，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常亭溪拿起了一块，笑道：“多谢了。” 明安豪气的拍着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 有了杜衡的前车之鉴，明安看这几个同窗都觉得居心不良，否则怎么老是喜欢往姐姐身边凑？ 也只有常亭溪让他放心，不想让同窗靠近，又心疼姐姐的明安，经常主动让常亭溪去帮忙。 杜衡一脸无语，捅了捅边上的蓝玉，“你说明安是不是傻？谁真正的别有用心都看不出来。” 这两天下来，杜衡也算是看明白了，明安千防万防，最该防的那个却偏偏没有任何防备。 蓝玉迷茫的转过头，眼睛里完全问号。显然，他一点都不能理解杜衡的意思。 杜衡的嘴角抽了抽，得了，这位就是个书呆子，说了也白说。 “没事。”杜衡抓起一块点心，塞进了蓝玉的嘴里，“当我啥都没说。” 一时间，杜衡很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和寂寞。 杜衡悄悄看了眼常亭溪，常亭溪有所察觉后，冲他微微一笑。 第139章 征调 杜衡却莫名打了个寒颤，想起了那不经意的一拌，缩了缩脑袋，算了，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蓝玉这倒是察觉了，关心道：“冷？” 杜衡抽了抽鼻子，“心冷。” 这辈子看来是没希望做明安的姐夫了。 下午时候，常夫人就带着常婉离开了，离开前常婉拉着织锦的手，十分不舍。 常婉人如其名，性子温婉柔和，平时很少出门，朋友也少，难得遇到一个织锦，见识的多，说话风趣，还合她胃口。 一时恨不得把织锦带回常家去，日日陪伴着她。 这么一想，常婉便有些幽怨的看着常亭溪，堂哥真是的，要是能加把劲，早点把织锦娶回去多好。 其实常婉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比织锦还大两个月，不过常三老爷夫妻膝下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当心肝宝贝的疼着。 一来舍不得她早早出嫁，二来左挑右选总是没有合适的，于是就把常婉耽搁到了现在。 -- 第165页 常婉拉着织锦的手舍不得松开，常夫人笑道：“婉儿，你要是喜欢许姑娘，可以下帖子请许姑娘去家里玩，或者常去许府做客。” 常婉目光闪亮的盯着织锦，“织锦妹妹，可以吗？” 织锦抿唇一笑，“当然可以。” 别看常婉比她大，可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性子很单纯。 常婉很高兴，“那我给妹妹下帖子，妹妹可一定要来。” “一定。” 送走了常夫人和常婉，已经快到了晚上施粥的时间，忙活了一通后，直到天黑才回到家中。 一天下来，织锦也是累的不行。 虽然她主要负责指挥，只偶尔洗洗菜，帮些小忙，但许久没有这样劳累了，有些吃不消。 织锦趴在躺椅上，墨兰给她按摩。 墨兰这丫头的手法极好，常常会帮柳氏捏肩揉腿。 柳氏这几天虽也劳累，却比织锦的精神要好的多。见织锦一回来就蔫了，便让墨兰来帮织锦捏一捏。 织锦舒服的直想哼哼，眼睛一眯一眯的都快要睡着了。 蓝烟进来瞧到一幕有些好笑又心疼，不过还是上前唤醒织锦道：“姑娘，热水已经烧好了，先泡个脚再睡吧。” 累了一天，泡脚可以缓解疲劳。 冬天气温低，这边又没有暖气，洗澡很麻烦，泡脚倒是方便，织锦每天都会泡上一泡。 热腾腾的感觉从脚底瞬间蔓延到全身，织锦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墨兰和蓝烟道：“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要是别人家的丫鬟肯定还要服侍脱衣洗漱什么的，但织锦一家没什么讲究，墨兰和蓝烟也没坚持，都回去收拾一通准备睡觉了。 明天还得去施粥呢，这情况虽然被控制住了，但每天的难民人数都在增加，看的织锦胆战心惊。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地方遭了灾，又何时才能彻底得到解决。 听吴婶说，这般大的灾情，已经二十年没有发生过了。 幸好许家村等离着沭城较近的村落没有遇到大雪。 织锦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擦了擦脚后就上了床，暖和和的被子一盖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安稳无梦。 第二天准时早起到达粥棚，明安依旧带着几个同窗来帮忙。 不过刚忙完早上的事情，常亭溪正帮着织锦回收碗筷，那边宁怀奕骑着马，带着一对巡逻兵过来了。 最近宁怀奕常来逛上一圈，顶多马背上打个招呼，连话都少说，织锦还当往常一样，挥挥手后就低头做事情。 哪知宁怀奕直接带着一队人过来了。 附近几家粥棚的下人都好奇的张望过来。 诚王世子的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 直到宁怀奕到了跟前，织锦才察觉到，她抬头看着对方，有些疑惑，“世子爷，有事？” 宁怀奕也没下马，坐在马背上略点了点头，一脸的威严肃穆，“有事。难民营那边侍卫不够，我临时征调几个。你……” 宁怀奕伸手指了指织锦对面的常亭溪，顿了片刻后才又指向明安几人，“你……还有你们，是行一书院的学子吧？都跟我走。” 明安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懵圈。 常亭溪飞快看了宁怀奕一眼，他记得，那日元宵灯会上，织锦就是同宁怀奕一起，边上还有一位气质不俗的公子。 从明安的嘴里，常亭溪也知道，诚王世子对他们一家帮助良多，还有明安口中的那位宁大哥宁公子。 几人之中，就明安和宁怀奕最为熟悉。 犹豫着开口，“世子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宁怀奕道：“去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就行，那边还有你们书院的许多人，都在。” 章院长布置下了那么一个特别的功课，书院的学生们，只能照办。 一个个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常见的就是如明安这样，家中有施粥，过去帮忙的。也有十几人凑凑自己搭个粥棚的。 还有家中有关系的，就是托人找进了宁怀奕手下的难民营里帮忙。 反正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身体健全，能干事，还不闹事的，宁怀奕很乐意接受。 昨天他就想把常亭溪给调到难民营的，只是刚巧常夫人过来，宁怀奕也不好当着人家娘亲的面去找茬。 只调常亭溪一个太过显眼，明安几个算是被殃及了。 不过这帮子少年倒是没有不满，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很是愿意。 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最想表现自己，能够建功立业。 这事虽跟建功立业搭不上边，不过说起来比在这施粥更正规点。 宁怀奕一眼就看出这几人眼里的兴奋，故意问道：“愿不愿意？那里可比这边苦多了，不愿意就算了。” 在这里，每日有柳氏和常夫人做的好吃的，除了做做重活就没其它的了。重活也不过是般般东西。 难民营却不一样。 各家的施粥棚这里算是二线了。毕竟都是沭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有夫人小姐们会偶尔过来，安全是没的说。 难民营那里和诚王府组织的施粥棚算是第一线，虽然治安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但是有的时候一窝蜂涌过来的难民太多，就会出些小乱子。 第140章 能干 -- 第166页 打架斗殴争夺食物的事情，时有发生。在饿死的威胁之前，其他说什么都是虚的。 只有那些经过几天管理，已经老实下来的难民，才会被放进城门里，织锦等人所在的施粥棚。 明安连声应道：“愿意，当然愿意。”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小胖子杜衡更是把头点的如小鸡啄米般。 唯一一个非常不愿意，且一点都不想去的常亭溪：……。 常亭溪还是跟着明安几人随宁怀奕离开了。 离开前，常亭溪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玉盒放在了桌子上，轻声对织锦道：“里面是上好的防冻药膏。姑娘娇贵，以后洗菜的活还是让别人来吧。” 还不等织锦拒绝，常亭溪已经施施然走了。 马背上的宁怀奕眼神刀子一样嗖嗖嗖的飘向他。 好么，当着他的面，就感明目张胆的和他未来嫂子示好，宁怀奕已经决定了，待会儿，要安排给这货最脏最累最苦的活。 不是能干吗？那就好好干吧！ 宁怀奕狞笑着带着几个人走了。 走之前，从马上弯腰，凑近织锦面前小小声道：“最近我哥跟着父王在忙活救灾的事情，有空就会过来。你自己多小心点。这会儿正乱着，什么小人都有。” 说到「小人」时，特地往常亭溪那里看了看。 织锦无语扶额。 这都什么事。 方才她就发现了宁怀奕对常亭溪的隐隐敌意，只是想不通这敌意从何而来，两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现在么，已经能猜到那么一点点。 想到宁怀景，织锦心下一动，也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少了明安这几个活力四射的少年，织锦等人更忙碌了些。 不过倒也能应付下来，只是每晚回家后，墨兰总要替她按摩一会，才能缓解一下全身的酸痛。 这天傍晚，又是施粥的时候，整齐的长队排在粥棚前，柳氏正带着几人盛粥。织锦和蓝烟站在队伍旁边。 一个刚打了饭，端着满满两碗粥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位小女孩从两人面前路过。 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瘦骨嶙峋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走路也有些不稳。 织锦看着皱眉，小女孩脚下一滑，就往前面摔了过去。妇女手中端着碗，只来得及一声急呼。 织锦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搀扶，突然被人往后一拉，落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织锦转头，正是一脸严峻的宁怀景。 织锦刚想说什么，就听宁怀景冷冷道：“快放手。” 织锦一愣，心头一阵火气，明明是他拽的自己，现在还嫌弃。 立刻要从宁怀景的怀中起来，发现宁怀景的手正死死抓着她的胳膊，用的力气很大，织锦都感觉到了疼痛，也挣脱不开。 织锦皱眉，宁怀景声音又冷而急切了几分，“快点！” 织锦总算意识到，这话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 扭头一看，常亭溪不知何时过来，是他扶住了小女孩。 常亭溪同样不解宁怀景的意思，但是看到对方那极为严肃的脸，还是放开了拽着小女孩的胳膊。 小女孩已经能够站稳了，只是小身子还是有些摇摇欲坠。 那中年妇人忙抱住小女孩，又对常亭溪连声感谢。 看到中年妇人靠近小女孩，宁怀景皱了下眉头，想到什么，却是没有开口。 两人一直在一起，真有什么，这会儿也来不及了。 随常亭溪一起来的，还有明安和宁怀奕，两人下了值，来看看织锦。 至于宁怀奕，完全是凑热闹加捣乱。 “姐，你没事吧？”明安忙赶到织锦身边，看着宁怀景的手，明显很是不满。 “没事。”织锦摇头。 又试着抽了抽手臂，这么多人呢，可宁怀景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 这一幕看在几人眼中，宁怀奕坏笑，常亭溪却是眼睛眯了眯。 他已经认出了宁怀景。 宁怀景却没有理会几人的神色，而是对宁怀奕吩咐道：“找几个人，带她们两个，去看大夫。不要让人靠近。” 那中年妇人带着小女孩有些惶恐不安的立在当场。 宁怀奕已经从宁怀景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什么，收了笑脸，也是一脸肃穆的让几个士兵过来，远远的把两人带走。 宁怀景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放松，“让人把这里的难民都排查一遍，有发热发烧咳嗽的都隔离开来，烧艾草把难民营和这里都熏几遍。” 宁怀奕立刻吩咐了下来。 这会儿，几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下面的县城发现了天花。”宁怀景解释了下。 然而这个解释，让几人脸色俱是一变。 灾情还没得到缓解，这个要命的时候，又出现了天花…… 织锦心中一阵阵的寒意上涌。 若是这样下去，这场大灾后，还能活下多少人都难说。 天花的前期特征和感冒没什么区别，方才要不是宁怀景，她就碰到了那个小女孩…… 织锦看向了常亭溪，明安已经惊叫道：“常大哥，你……” 那小女孩要是天花，碰了她的常亭溪岂不是…… 常亭溪倒是镇静，只是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头。 宁怀景看他一眼，对他的冷静有些刮目相看，“暂时还没有在沭城发现，应该没有传过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回去后最好也与家人隔离开来。” -- 第167页 常亭溪点了点头。 织锦有些担忧，“常公子……” 常亭溪冲她温和一笑，“没事，许姑娘不用担心。许姑娘晚上回去也用药草熏一下。我先告辞了。” 常亭溪说完就自顾离开了。 既然他有可能染上了天花，就要离许姑娘远远的。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不行。 织锦紧紧抿着唇，神色中满是忧虑。 常亭溪这个人，她还是很欣赏的。 看着织锦的神情，宁怀景眼神一暗，抓着织锦的手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织锦有些吃痛，宁怀景才反应过来，忙松了手。 这会儿，明安心中那一点的怨怪早没了。正想上前说话，宁怀奕一勾他的脖子，“来来来，我有事和你说。” 不顾明安的反抗强行把他带走了。 第141章 胃口好 只留下织锦和宁怀景两人在原地。 方才这里发生的动静，早让一众难民们躲得远远的。 柳氏不时的瞅上两眼，犹豫了好一会，只叹了一口气，也任由着两人去了。 宁怀景还抓着织锦的胳膊呢。 织锦自己倒是不在意，可是古代人在意的很呀，男女授受不亲。 织锦的小眼神往宁怀景的手上戳。 宁怀景似乎才察觉到，淡然的收回手，“许姑娘这几天都还好吧？” “都好，谢宁公子关心了。” 想了想，织锦又加了一句，“听世子爷说，宁公子最近忙，要多注意身体。” 宁怀景的唇角微微上扬，心里有点点的欢喜，只是平静的面容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也很好。” 他好的很。 除了每天晚上宁怀奕在身边念叨着，那个常亭溪整天围着许姑娘转时，心里有点不舒服。 “虽说天花还没传进城里，但许姑娘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 织锦点点头，知道这种事情马虎不得。 “宁公子，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织锦有些担忧。 她倒是能躲在家中不出门，可宁怀景只怕不行。 宁怀景的脸色又柔和了几分，“嗯。” 宁怀景的话不多，这句说完就不说话了。 织锦忍不住问道：“宁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宁怀景顿了一顿，“我得到了天花的消息，担心你，来说一声。” 织锦看他一眼，想起方才宁怀景拽着她手臂的力度，一时心中升起了几分甜蜜。 织锦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不用担心。” “许姑娘有些瘦了。”宁怀景眉间微蹙。 织锦是清减了些。她原就瘦弱，好容易柳氏养的胖了些。 这些天忙忙碌碌的，长的那点子肉，都减的差不多了。 显得原就不大的小脸，更是只有巴掌大小。原本清致的人带了几分柔弱的味道。 织锦摸了摸脸蛋，无所谓道：“可能是最近有点累吧。” 廋了好啊，她最近照铜镜，发展脸庞更精致好看了些，暗自美了几天。 要说许织锦的底子真心不错，不止不错，还非常好。 一张恰到好处的瓜子脸，秀气端正的鼻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有清淡适宜的眉毛。 只是之前没营养，皮肤粗糙。又被王氏压迫的狠了，双目无神，整个人干巴巴的。 如今被织锦和柳氏细心养了这么一段时间。 皮肤水嫩嫩的，人也有了灵气。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喜欢。 就算最近瘦了些，也和以前干瘪的瘦不同，反而更惹人怜惜。 “明天不要出门了，在家好好休息。”宁怀景嘱托道：“多吃点。” “咳，我吃的挺多的。” 织锦摸摸鼻子，水苏才是真的吃的少呢。饭量只有织锦的一半，连蓝烟都只有她的三分之二。 每次吃饭，看到那两人，织锦都有种自己是饭桶的错觉。 宁怀景带了几分笑意，“多吃好，能吃是福。” 他是没看过别的女子吃饭，只听说过，许多贵女为了保持身材，吃饭都是按米粒算的。 想想和织锦一起吃饭的场景，确实胃口算是很好的了。 “诚王府那里，最近进了几样新鲜的瓜果，晚上我让人送过去。” 织锦家里就是做火锅生意的，吃食自然不会少。不过现在冬天，许多新鲜的食物难得，有钱也买不到。 诚王府的也是下面人孝敬的。 “不用了。”织锦拒绝，“最近已经收了你不少东西……荷包还没绣完呢。” 织锦有些尴尬，她白天忙着施粥，晚上回去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都快忘了这一茬。 “不急。等你有时间的。”宁怀景唇勾了勾，“记着就成。” “记着呢，不会忘的。” 大庭广众之下，宁怀景也不好多留，不过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也确实忙。 织锦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的神。 晚上回小院里的时候，柳氏吩咐烧了艾草，每人都熏了好一会。 第二天也不让织锦和明安出门了。 明安还想去难民营那边，被柳氏态度强硬的拦了下来。 这会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难民营了。 不止明安，他的几个同窗都老实的呆在家中。 -- 第168页 出了天花，瞒是瞒不住的，这事情也不能瞒。 第二天整个沭城百姓几乎就全部都知道了。 这年头，天花等疫病简直比什么都恐怖，又赶上了灾年。 一遭下来，运气不好的，一个村落十室九空都属于正常情况。 一家家封门闭户，街道上都冷清了不少。 虽说据说天花还没传过来，暂时只在南边几个小县城发现了，可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南边那几个县，就是受灾最重的几个。难民里一半都是那里的人。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感染的。 虽然诚王已经下令封城，新来的难民，全部都安置在了门外，可还是止不住的人心惶惶。 织锦撑着下巴在窗前沉思，她在想着常亭溪，那小姑娘应该只是受了风寒，可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放心不下。 更担心宁怀景和宁怀奕，宁怀奕负责着难民营，宁怀景也跟着诚王处理灾情，最容易接触到。 织锦紧紧抿住了唇，脑子里飞快地考虑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织锦最先想到的就是种痘了。 这是最早最有效预防天花的方法。 织锦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决心去试一试。如果能成功，不知可以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在此之前，织锦又做出了一个口罩，这东西能起到简单的隔离作用。 织锦好容易说服了柳氏，带着蓝烟去了绣坊。 本来织锦不想带她的，不过蓝烟的性子也执拗，织锦不带她，她就跟在马车后面走。 织锦没办法，想着这一趟也没什么风险，还是带她一起。 姜三娘离开后，陈寡妇把绣坊经营的很好，没出什么乱子。 织锦拿出了口罩，让绣坊中的绣女们，暂时停下手中的其它活计，先赶着口罩做，能做多少是多少。 陈寡妇也不多问，当即就吩咐了下去。 绣坊在织锦的大力发展下，如今快有了小两百号的人。 第142章 天花 口罩的做工极其简单，一天能做出不少来。 出了绣坊后，织锦直奔难民营。 她是去找宁怀景的。宁怀景现在肯定不在诚王府。让那些下人去传话浪费时间，不如找宁怀奕更快些。 她没进去，只远远的站在城门口，让守门的侍卫请了宁怀奕过来。 宁怀奕之前给的那块诚王府令牌，织锦让许四海带走了。 宁怀奕知道后，又给了她两块新的。织锦随身一直带着一块。 有了诚王府的令牌，侍卫很殷勤的去找了宁怀奕。 因为排查天花一事，难民营里哄乱了起来，宁怀奕也忙的脚不沾地，何处巡逻压场子。 知道织锦找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许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宁怀奕连声问道。 这档口，没事情织锦也不会来找他。 “我找宁公子。”织锦直接道。 倒不是织锦不想和宁怀奕说，只是种痘一事，她心中不过有个想法，连影子都没见到，自然不好大喇喇的拿出来说。 可对于宁怀景，织锦心中不知怎的就没有这层顾虑的。 宁怀奕心中一塞，幽怨的瞧她一眼，没说什么，只道：“你等会，我这就去叫。” 织锦来的巧，宁怀景也在难民营。 至于宁怀奕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叫他，无非是想在对方面前嘚瑟一下，看，许姑娘有事了，就想着我。 哪知这次白得意一场。 宁怀景来的很快。 宁怀奕冲他龇了龇牙，就离开了。 “怎么了？”宁怀景轻声问。 织锦踌躇了下，“南边的天花，怎么样了？” 宁怀景的脸色带了些凝重，“传来的消息不太好。” 他看了看织锦，“我打算去一趟。” 织锦一惊，“太危险了！” 感受到织锦语气中浓浓的关心，宁怀景心中一暖，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了几分，“在这里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只有亲自去了，才好处理。小奕跟我一起去。” 诚王还想去呢，被两人拦下了。总得有人在沭城坐镇。 “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 织锦咬了咬牙，“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宁怀景想也没想，就果断拒绝道。 “姑娘！”蓝烟也是惊呼。 织锦不理两人，飞快地说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可能有预防天花的办法。” 宁怀景本来还想拒绝，听到织锦这话下意识道：“什么？” 织锦一咬唇，“我说真的，你相信我。虽然暂时还不确定，但最起码也六成的可能。” 宁怀景的脸色郑重了起来，半晌才轻轻摇头，“不行！” 织锦急了，“为什么？我真的有办法……” 宁怀景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相信你。” 织锦愣了愣，“那为什么……” 宁怀景的声音轻的像羽毛一样划过织锦的心尖，“太危险了，我不想你有危险。” “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织锦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酸酸甜甜，蔓延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倏尔一笑，笑容明亮又自信，“你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 第169页 宁怀景皱眉。 织锦有些耍赖道：“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不带我，我就自己跟过去。” 宁怀景还是不同意，“不行。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一定要亲自去吗？” 织锦眨眨眼睛，其实没有亲自去的必要。 种痘在沭城一样可以试验，而且不会有危险。 但是当听到宁怀景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织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陪他一起。 自己好歹是个现代人，卫生知识比古代高出不少，万一遇到个什么事情，也许自己比其他人更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一定要自己去的。”织锦说的斩钉截铁。 宁怀景一脸狐疑，“真的？” 织锦重重点头，“真的！” “到了那里，我不会随便走动，只老实待在安全的地方。”织锦保证道。 “我点子多，有什么事情，你们解决不了，没准我有办法。” “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吧。”织锦语气中带了些哀求。 她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宁怀景的一声「好」字脱口而出，回过神来时，已经迟了。 织锦笑开了花，“那就这么说好了。” 宁怀景的脸色黑了黑，到底没有反悔。 织锦心满意足的带着蓝烟离开，马车上，蓝烟欲言又止。 织锦对她道：“这事，先不要告诉娘亲和其他人。” “柳姨不会同意的。”蓝烟不赞成。 “所以才不能说。”织锦道，“就说我们去上香，去寺庙里住一段时间，以求平安。” 沭城郊外，有个香火很好的寺庙感华寺。 听闻里面的主持是得道高僧，看签解命很准，许多贵夫人都喜欢去。 柳氏去了几次，对那里也颇为推崇。 织锦虽然是重生之人，对于鬼怪乱神之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但是对于这些算命的事情，还是不怎么在意。 除非那人能看出她是穿越重生，否则还不是骗人的小把戏。 织锦没去过，现在拿来做借口倒是挺好用的。 其他的柳氏可能不答应，这个求一求磨一磨还是有可能的。 见织锦连理由都想好了，蓝烟知道她是认真的，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姑娘，一定要去吗？太危险了。柳姨要是知道，不知会怎么担心呢。” “不能让我娘知道。”织锦肯定道。 “蓝烟姐姐，大灾又逢天花，搞不好能死几万甚至几十万，现在天花还没有传播开始，我们又有预防的办法，你忍心冷眼旁观，看着这么多人死去吗？” 蓝烟不说话了。 她的父亲是大夫，从小教她治病救人的道理。后来经历的大变，让蓝烟的心冷了许多。 可父亲的教导，蓝烟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些天在施粥，看到了太多背井离乡的难民，每一个都凄惨落魄的让人动容。 现在她们有办法，却什么都不做吗？ 若是天花大规模传染开来，死上几千几万都是少的。 前朝曾发生活一次天花，那次足足死了几十万人。几乎一个州的人都死绝了。 而更早的时候，甚至死过几百万人，一个国家的人口锐减了三分之一。 第143章 出发 想到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蓝烟心中便是一阵烦乱。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也不想让织锦去冒险。 “姑娘，我去……” 织锦叹了口气，上前握着她有些冰冷的双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想想，我何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了，这条命，我比谁都宝贝呢，不会出事的。” 话说到此，蓝烟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回去了和柳氏一说，柳氏果然不同意。 可耐不住织锦左磨右劝，好话说了一箩筐，柳氏心头一软就答应了。 织锦连夜和蓝烟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和衣服，这一去少说都得十几天，需要的东西都得带齐全了。 明安和蓝玉知道自家姐姐要去寺庙里短住几日，一个个都眼巴巴想要一起去，被织锦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连第二日，柳氏提出亲自送她们去感华寺，都被织锦糊弄了过去。 赶车的是冬青，织锦只让他送到感华寺的门口，就打发回去了。 没一会，一架普通的马车就停在织锦的面前，赶车的人是齐云，“许姑娘。公子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织锦点点头，和蓝烟拿起行李包上了马车。 马车外面普通，里面却布置的极为豪华舒坦。 中间的茶几上，还摆着几碟新鲜的瓜果和点心。 早上出门的急，织锦没什么心情吃饭，只草草扒了两口。 这会儿闻着清甜的香味，就觉得饿了。 自己拿了一块糕点，又给蓝烟拿了一块，小口的吃了起来。 蓝烟有点心不在焉，这会儿，她的心里还乱着呢。 一时想到流离失所的难民和天花的恐怖。 一时又怕织锦有个万一，或者被柳氏发现了怎么办。 织锦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轻笑着安慰道：“现在想什么都迟了，安心吧，就当出去游玩一次了。” 蓝烟有些惆怅的看了织锦一眼，“姑娘心真大。” -- 第170页 又忍不住道：“这还没出城呢，还有反悔的可能。” “你要反悔？”织锦问她。 蓝烟纠结了半天，到底没有出声。 “这不就成了，既然决定去了，就别想太多，反而乱了自己的心绪。” “嗯。到了那边，姑娘一切要以安全为重。” 蓝烟原也不是左右摇摆的人，只不过事情太大了，一时放心不下。 如今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在犹犹豫豫了。 反正她心里下定了决心，比去和织锦同生共死。有危险，她替织锦顶着。 万一织锦真有什么不测，她也不会一个人独活。 织锦还不知道蓝烟心中做出了这样的打算，她应承了一声。 没有直接去城门口和宁怀景汇合，还是顺道去了绣坊。把昨天吩咐陈寡妇做的口罩都拿走了。 绣坊的人效率极高，又是织锦亲自吩咐的，只一天时间，竟然做出了好几千条出来。 好在马车大，口罩又不占地方，才能勉强放下。 织锦让绣坊的人继续做口罩。 并嘱咐陈寡妇，让她去金玉阁找万掌柜，帮忙销售口罩，还是老规矩，五五分成。 织锦把口罩的用途告诉了陈寡妇，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疫病和风寒的传染，在这关键时刻，想必以万掌柜和苏恒的精明，一定会把口罩卖个好价钱。 织锦本想自己去一趟的，又怕宁怀景等的着急，只好都交待给陈寡妇了。 一切安排妥当，齐云才赶着车去了城门口。 到了那里才发现，只有宁怀景一个人骑在马上等着。 织锦掀开车帘，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久等了。” “没事，其他人已经先走了。”宁怀景回道，“只有我们，晚点到也没什么。” 宁怀奕带的都是些精兵良将，快马加鞭，今天夜里就能赶到。 宁怀景便让宁怀奕带人先走了，他护着织锦，今天肯定赶不到，晚上还得找地方落脚。 织锦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脸上一红，莫名有种自己是拖累的感觉。 想到自己也是去做正事的，心里才有了底气。 “感华寺那边我已经吩咐人，安排妥当了。” 昨天晚上，织锦骗了柳氏后，就让人去诚王府送信，和宁怀景通了信。 请他去感华寺那边通一下气，要是柳氏去感华寺找她，寺庙里的认推脱一下，免得露馅。 对宁怀景来说不过小事，派人去知会了声，那边就满口答应了。 “麻烦了。”织锦真心道。她自己去肯定没这么顺畅。 “小事。”宁怀景沉默片刻，织锦静静看着他。 “你决定了？准备好了，我们就走了。”宁怀景难得犹豫。 织锦浅笑，“都准备妥当了，走吧。” 宁怀景没在说什么，抬了下手，齐云重新开始赶车。 宁怀景骑马跟在马车边上，“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情叫我。” “嗯。”织锦点头，“不用顾及我们，快点赶路要紧。” 说完，便放下车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的心中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多少还是有点慌乱的。 不说这是来大宁后第一次出远门，就说要去的地方，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了。 天花啊，古代最恐怖的疫病。 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尸横遍野，简直就是死神的化身。 要说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 虽然知道种痘可以预防，可织锦也只有个大概的章程，一切还得试验成功了再说。 织锦不过也只有个六七成的把握。 冷静下来，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只是一想到那些难民的凄凉，她就没有那么理智了。 何况，宁怀景也要去呢。 也罢，织锦安慰自己。反正这条命是白得来了，前世今生，她都没为社会做过什么贡献。 若是这次成功，那是大公德一件，救人无数，不算白活。 要是运气不好，小命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能不死呢。 她死了，爹娘还有明安，还有偌大的家业，锦衣玉食一辈子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想，织锦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齐云赶车的速度不紧不慢，织锦和蓝烟坐在里面，没什么不舒服。 宁怀景一直保持着马车相同的速度，跟在边上。偶尔车帘飘动，就能看到他月白色的衣角，让织锦觉得十分安心。 第144章 做梦 宁怀景的话原就不多，织锦又想着种痘的事情，还隔着车帘，没什么心情说话。 一天下来，都只是埋头赶路，没什么交流。 齐云面上一本正经的赶车，却忍不住常常拿眼角去瞥自己的主子，这么好的机会，不懂得把握一下，多说几句话，哄许姑娘高兴，也能增进一下感情。 世子爷可是说了，那个常家的小子，时常花言巧语，逗的许姑娘直笑。 万一半路被常家小子截了胡，主子哪里哭去。 他一个当下人的，又不能说主子的不是，齐云觉得自己快为主子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晚上的时候，宿在了路上的一家客栈里。 当时织锦和宁怀景一起进去，两人气质不俗，女的俏，男的俊，小二还以为是夫妻，一口一个「夫人、老爷」，闹了织锦一个大红脸。 -- 第171页 宁怀景倒是面上淡定，如果耳朵尖没有红的话。 赶了一天的路，哪怕马车里面再舒服，织锦都觉得自己浑身快散架了。 小二送了泡脚的水来，织锦和蓝烟，一个一盆，一边泡着脚，一边仰躺在床上。 “真是怀念高铁和飞机呀，大巴也成。”织锦嘴里喃喃道。 “姑娘，你在说什么？”蓝烟听是听清楚了，就是一个字都不明白。 “我在梦里梦到的神奇物件，坐上它们，百里的距离，一个时辰就能到了。”织锦满嘴胡诹。 蓝烟咂舌，“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有啊。还有许许多多更神奇，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呢。” 今夜月色极好，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像是一匹银色的柔纱，垂落在窗台上。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今照古人。 织锦闭上了眼睛，似乎感受到了那清冷的月光，莫名有几分惆怅。 “一个梦罢了，姑娘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是啊。”织锦叹了一句，“不过一场迤逦的梦罢了。” “梦里什么千奇百怪都有，我还梦到过自己能飞呢。”蓝烟笑着道，“然后才床上跌了下来，脑袋都磕红了。” 织锦被逗的噗嗤一笑，那点愁绪烟消云散。 “明安小时候睡觉不老实，也常常会从床上摔下。他皮糙肉厚的耐摔，自己迷迷糊糊的爬上床就睡了，第二天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 “大约男孩子都一个样，蓝玉也是……” 话题转到了两个弟弟身上，织锦和蓝烟互相爆料自己弟弟的幼时糗事，时不时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 隔壁屋，住的就是宁怀景。听到隐隐约约的笑声，让他的表情也不由得柔和下来。 齐云正在汇报着事情，见状不由道：“许姑娘和蓝姑娘的精神倒好，属下还怕一天的颠簸，两位姑娘会累着呢。” 宁怀景「嗯」了一声，“明天晚点上路，让她们多睡会。” “属下知道。”齐云应了声。想着主子这会儿知道体贴了，白天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多关心两句呢。 老是这么背后做事的，许姑娘完全不会发现呀。 就像当初那盏走马灯，许姑娘怕是现在都不知道，那盏灯，是主子花了好几天，亲手做的。又让人专门摆摊在那等着，就为了「卖」给许姑娘一人。 若不是最近冒出了一个常亭溪，这么有力的竞争对手，只怕主子还温着，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主子今年都十九了，许姑娘也十六了，两人可都不年轻了。 再不快点，何时才能有小主子呢。 宁怀景半点不知道，属下的心已经飘到天边了，连他儿子都考虑上了。 第二天，织锦和蓝烟虽然心里想着，可着实太累，醒来的都有些晚。 织锦懊恼的匆匆梳洗一番，去隔壁敲门，片刻后，门才打开，露出宁怀景俊美的脸庞。 “抱歉，起的有点晚。”织锦不好意思道。 “没什么，我也才起。” “真的？”织锦不怎么相信的打量着对方，宁怀景衣着整整齐齐的。 “真的。”宁怀景唇角弯了弯，“不用急，今天肯定能到的。” 织锦略微放了些心，“那边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不严重，目前发现的感染天花的人还不算太多。” 两人一边下楼一边说着话，蓝烟安静的跟在后面。 齐云已经点好了饭菜，让厨房准备好，正在温着。 几人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饭，织锦的困意去了大半，又重新开始了枯燥的赶路。 傍晚的时候，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临丹县。 临丹县是附近的大县，临丹的灾情还好些，从这里往南，灾情越来越严重。 临丹县发现的天花患者不过十几人，还都是南边的县来的，都已经被控制起来，县里还算很安全。 其它最严重的县，已经发现了上百感染天花的人。 这还只是初步统计，正逢雪灾的时候，乱的很，根本不能一一确认，还不知道多少没发现的。 只要漏一个，就能造成蔓延之势。 宁怀奕昨天就到了临丹，今天已经带着几个亲随往南去了。 知道宁怀景来，得了吩咐的临丹县令，把几人安排在了府衙附近的一个院子里。 再边上的院子里，是宁怀奕带来的人，安全是没得说。 临丹城门也搭着难民营和施粥棚，不过规模比不上沭城的，人也少。 县城里发现了天花，临丹百姓早已经风声鹤唳，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今天天色已晚，宁怀景只是询问了临丹县令一些情况，没有再出去。宁怀奕一大早就带着人走的，估计也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等了没一会，宁怀奕就风尘仆仆的来了。 他一天下来，骑马去了几个县，累的不行。坐到椅子上就罐了一大口的水。 大宁的县都不大，临丹是大县，人口十万不到。那几个小县，多的几万，少的一两万都有。面积也小。甚至不如后代的城镇。 宁怀奕平静下来，不等宁怀景发问，就脸色凝重的道：“我查探过了，那几个县灾情都很严重，得天花的倒是不多。少的几十，最多的是河口县，有三百多人。河口县的灾情也是最严重的。” -- 第172页 第145章 康王 织锦闻言一怔，不由看向蓝烟。 河口县，就是蓝烟的老家。当初因为河口县县令的逼迫，才还得蓝父含冤而死，蓝目殉情，姐弟两个无依无靠，逼的蓝烟卖身救弟。 蓝烟也是满脸的诧异，河口县就是在这个方向，来的时候，她心中也想过，不知老家怎么样了。 没想到，河口县是最为严重的。 不过河口县已经没有了让她牵挂的人，那些所谓亲戚，当时冷眼旁观，别说收留帮忙，连面都不肯见，唯恐受了牵连。 蓝烟早已不把他们当亲人了。 两人没有插嘴，宁怀奕又道：“最麻烦的是，我查到天花是从安州传来的。” 织锦两人不明所以，宁怀景的眼神却是一凝，沉声道：“确定吗？” 宁怀奕重重点头，“确定了。那边的情况更严重。” 又有些咬牙切齿道：“那帮杂碎，一定是故意的。发现天花，不仅不控制，反而故意把人放到我们这边。” 宁怀景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先吃饭吧。” 宁怀奕跑了一天，又累又饿。 饭菜是厨房都备好的，也没让等太久，片刻后就端了上来。 就他们三个，也没外人，织锦便没有避讳。 三人无言的吃了一顿饭，期间宁怀奕只顾着狼吞虎咽了，吃完饭才打着饱隔笑呵呵对织锦道：“许姑娘有什么事情就找大哥，他带了你出来，自当负责你的安全和一切。” 织锦听着这话翻了个白眼，“世子爷心情好了？” 宁怀奕撇撇嘴，“哪能让那些杂碎坏了心情呢。” 织锦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安州怎么了？” “安州是二皇子康王的封地。”宁怀奕也不拿织锦当外人，“我父王一直和他不对付。” “哦。”织锦了然的点点头，没在多问。皇家的事情，不是她能多置喙的。 虽然与宁怀奕的关系很不错，织锦却也懂得保持着分寸。 宁怀奕没想那么多，抱怨道：“以前在朝堂上，就常常和父王作对，父王来了沭城装乌龟，他们还是不肯放过。” 对于宁怀奕编排诚王的话，织锦只当没听见。 心中却想着，若是将来自家孩子这个样，还是打死重生一个吧。 不过她也从宁怀奕的话语中，了解了一些情况。看来几个皇子们不如表面上传言的那般相亲相爱。 想想也是，皇上年纪大了，还没有立太子。这些个皇子哪个心中没有想法？能保持面子情已经不错了。 莫名的，织锦就不太喜欢这个皇帝。 向来喜欢以太子之位吊着自家儿子的皇帝，都是渣爹。 大宁自从上一任太子犯事之后，已经十几年没立太子了。 皇帝都快六十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没了，到时候得乱成什么样子。 哪怕织锦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还看了很多。 现代的那些电视小说中，不要太多。 只不过这些事情离织锦都太遥远，她的愿望不过是能安安生生挣银子。 宁怀奕只略略提了几句，就闭口不言。 又瞎扯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的跑，今天要早点休息。 宁怀奕住在隔壁院子，织锦和宁怀景一个院子。 天边残阳如血，织锦便也准备回房休息。 宁怀景叫住了她，“明天我要出去，不在县城。县令那边，已经吩咐过了，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去找他。” “我把齐云交给你，你多注意安全，别太劳累。就算不成也没什么。” 宁怀景细细叮嘱道，织锦心中一暖，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有分寸的。倒是你和世子爷，在外面要小心些。” 织锦没在称呼「宁公子」，而是用了「你」，语气中带了几分亲近还有浓浓的关心。 “嗯。”宁怀景心中欢喜，面上却不露分毫。 “明天你们出去，可以戴着这个。”面罩的用途，来的路上织锦已经详细和宁怀景说过了。 她带了许多来，足够用了。“虽然作用不大，不过聊胜于无。也能多一层保障。” 这下子，轮到宁怀景觉得暖暖的了。 “嗯。”宁怀景又应了一声，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第二天一大早，织锦吃早饭时，宁怀景和宁怀奕已经离开了。 齐云一直在外面候着她。 还有临丹的县令。临丹县令姓孟，四十岁左右，不过这几日忧心事太多，看起来老了不少。 他不过七品县令，对于宁怀奕吩咐下来的事情，自然不敢耽误。 一见到织锦出来，忙上前道：“世子爷已经吩咐过了，许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便是。” 态度虽不算讨好，却也带了几分恭敬。 织锦微微一礼，“麻烦孟县令了。” 孟县令侧过身，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织锦略一沉吟，“我需要找几个大夫帮忙。” “我这就去安排。”孟县令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找来了三个大夫。 三人大约来之前就得到了孟县令的嘱咐，面对织锦这个小女孩，也是恭恭敬敬。 有了帮手，却没有试验对象。 织锦虽然知道种牛痘的法子，已经经过老祖宗的验证，是绝对安全的。 -- 第173页 但她也不敢轻易在好好的人身上尝试。 还是齐云了解了情况之后，从大牢里找出两个死囚。 人都妥当了，织锦深吸一口气。按她所知道的方法去试验。 在孟县令的大力支持下，很快找到了一个牛痘患者，织锦指挥着一名大夫，小心地用针挑破牛痘患者手臂上的脓疮，沾上少许脓疮的液体。 ? 然后用刀轻轻划破死囚犯手臂上经过处理的部位，把脓液滴在伤口上。 这个过程很快完成，剩下的就是观察了。 死囚犯的伤口处有些红肿，接着起了一些水疮，逐渐形成脓疮，身体也有些发热。 七天后，那些疤疹逐渐干枯结痂，最终脱落，只是在伤口处留下一个小疤痕，便全好了。 织锦又等了三天，那两名死囚犯依旧身体健康活奔乱跳的，没有半点问题。 让织锦微微有了底气。 第146章 种痘 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环节了。 织锦眼睁睁看着齐云把那两名种了牛痘的死囚犯，和那些天花病人关到了一起。 织锦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就算是死囚犯，那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三天漫长而揪心的等待后，得到的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那两个死囚，依然健健康康，没有一丝天花的症状。 这三天来，他们和天花病人同吃同住，穿天花病人穿过的衣服，正常来说，染病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而现在，两人没有任何问题，足以证明这法子可行。 结果出来，那三个帮忙的大夫和孟县令都呆住了。 他们虽然面上不显，但是一直只当织锦是在胡闹，几人陪着她罢了。 天花肆掠了多少年，收割了多少条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玩笑般的就被解决掉？ 震惊过后，孟县令心中涌上狂喜。 防御天花，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功劳。 哪怕因为诚王世子的缘故，他一点不敢去抢织锦的功劳，可作为随从人员，只漏下来的那么一点封赏，就足够他升官的了。 这一刻，孟县令都想把织锦供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道：“许姑娘，试验已经成功了，是不是可以大规模推广开来？” “再等等。”织锦平复着同样激动的心情，“再等两天。” 根本没有等到晚上，齐云就让人照看好织锦，自己亲自去找宁怀景和宁怀奕，要把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过去。 宁怀景两人正在河口县。 这些天来，在临丹又断断续续发现了几个得天花的人，而河口县的天花患者已经有了两千多人。 哪怕宁怀奕和宁怀景已经下了命令，所有发热咳嗽人群隔离，可总还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何况，还在安州临县的人不停的使坏。 要不是宁怀景和宁怀奕，处理得当，有条不紊，这人数还得成倍增加。 据他们两个得到的情报，安州那边，得了天花的人数，达到了上万，甚至更多。 下边的人根本不敢上报，还在死死的瞒着。 不过就目前情况看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沭城的事情，诚王早就上报给了朝廷。朝廷已经派来了钦差，带来了赈灾物资。 这钦差算是半个自己人，被诚王留在了沭城。 临丹和河口几个县的事情，还是让宁怀景两人在管。 “该死的，要不是那边一直捣乱，情况早就被控制住了。”宁怀奕怒道。 不怪他生气，原本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是让康王的人钻了空子，把天花病人用过的东西偷偷带了进来，这一下子就遭了殃。 安州那边情况严重，康王算是破罐子破摔，只想拉着诚王一起下水。 两人一起受罚，总比他一个好。 宁怀景刚想说话，就见齐云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宁怀景心中一惊，“许姑娘出事了？” 他这些天白天在外面，一直担心着织锦。织锦那边的进展，他都一清二楚，虽说不会和天花患者直接接触，可到底不是万分安全。 宁怀景提了两次，要把织锦送回沭城，都被织锦拒绝了。 他心里早就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带着织锦一起来冒险。 原本这里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宁怀景也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没想到和康王扯上了关系，让事情变的复杂了起来，也一拖再拖到了现在。 问完之后，宁怀景才注意到齐云脸上的兴奋，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齐云已经迫不及待道：“不是，主子，许姑娘好好的，没有事情。是天花，天花找到了预防的法子，许姑娘种牛痘成功了！” 宁怀景眼中精光一闪。 宁怀奕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道：“真的？怎么可能呢？你不是来消遣我们的吧？” 宁怀奕当然知道齐云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撒谎。 实在是，这事情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就算他一直知道织锦鬼主意多，也不相信织锦真的能解决天花这个大难题。 只当织锦闹着玩，宁怀景顺着她而已。 还不止一次的拿这个打趣宁怀景，美色面前，什么理智也没了。 不说宁怀奕，宁怀景同样不敢相信。 -- 第174页 他相信织锦，可也觉得这事情几乎不可能做到。 要知道，前朝灭亡，那场死了几十万人的天花，起了很大的作用。 历来朝廷，闻天花色变。 居然真的被织锦一介女子解决了。 齐云激动的嗓子都哑了，“真的成功了。那两名囚犯和患了天花的人一起住了几天，半点事情没有。许姑娘说了，只要成功种了牛痘，就永远不会再得天花了。” 宁怀奕咽了咽口水，“永远不会得天花？” 他这段日子都和宁怀景在外边跑，对于织锦种牛痘的事情一知半解，了解的不多。 齐云重重点头，“许姑娘就这么说的。” 现在织锦在他心中的形象，都快和自家主子一样高大了。 天花呀，这个大难题就这么简单的被许姑娘解决了。 齐云心中隐隐有着骄傲，这是他们未来的主母呢，还是自家主子的眼光好。 宁怀景和宁怀奕对视一眼，也没心情在讨论安州的事情了，两人带着齐云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临丹。 路上，齐云一字不漏的把织锦这些天种牛痘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织锦临时落脚的小院里，三个大夫和孟县令一个个围在织锦的身边，眼里冒着光。 要不是织锦拦着，孟县令都要亲自给织锦端茶倒水了。 其中一个年老的大夫道：“老夫惭愧，之前还怀疑许姑娘，许姑娘的医术之高，令老夫望尘莫及。” 织锦客气，“我不会医术。真的。这不过是我在一本古书上得来的方子。” 另一名年轻的大夫道：“许姑娘博览全书，令我等敬佩。” 织锦：“……” 只怕她现在说什么，这些人都能变着花儿夸她，索性闭了嘴。 孟县令摸着胡须笑的合不拢嘴，“许姑娘是大善之人，这种痘之法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姑娘仁义啊！”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第147章 推广 站在织锦身后的蓝烟，看织锦时，都觉得她身上在发光。 织锦的形象在蓝烟的心中前所未有的高大。 她都觉得自家姑娘是不是菩萨下凡，否则怎么好心的救了他们姐弟，如今，又有了预防天花的法子？ 织锦无奈，“到底效果如何，还得大规模推广之后才能知道呢。” 说到了正事，孟县令稍稍收敛了亢奋的心情，“许姑娘，下面我们需要做什么？大规模推广种痘又需要注意什么？” 织锦思索片刻，摇摇头，“只需要小心观察那两人情况就行。大规模推广也容易，人手足够就行。不过种痘以后的反应，根据个人的身体情况各有不同，虽然概率极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一般人的情况，应该都和那两名囚犯一样，发个热结痂之后就没事了，身体好的，连发热都没有。 但若是哪个运气十分不济，丢了性命也有可能，只是可能性非常非常小罢了。 听了织锦解释完，孟县令已经完全放下了心。 那一点点的风险，和天花的威胁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说话间，宁怀景和宁怀奕已经赶了回来。 织锦又把对孟县令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怀奕急忙道：“我这就去安排。” 趁着去召集人口的时间，织锦几人也种了痘。 种痘过程尤为简单，几分钟就好了。 织锦和蓝烟爱美，种在了脖子后面，头发散下就看不见了。 种痘之后会有一些轻微的症状，不过织锦的身体养的不错，除了有些发热外，其它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蓝烟，宁怀景二人和她的情况差不多。 倒是齐云，看着挺健壮的一人，居然反应最大，搞的他很郁闷。 种完痘，宁怀奕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就好了？这么简单？” 织锦抿唇笑，“不然世子爷以为呢？” “我以为要很麻烦。”最起码不是这么轻轻两下就结束了。 织锦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宁怀奕也不纠结过程了，满眼兴奋道：“有了这个，天花就不需要担心了。” “嗯。”织锦已经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和安州使的绊子。 心中很是不齿。 这些上位者，为了打击对手，根本不把百姓的命当命。 康王如此无视百姓，要真让他登上了皇位，百姓们怎么活？ 天色已晚，吃了晚饭后，宁怀奕回了自己院子。 宁怀景还做在椅子上没动，织锦看向他。 宁怀景皱了皱眉头，“你又廋了？” 最近几天，织锦担心种痘的结果，虽然面上没什么，实际上心里忐忑的不行。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没事，几天就补回来了。”织锦随口道。 见她这么不在意，宁怀景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反而认真道：“谢谢你。” 织锦奇怪，“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这场天花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织锦笑了笑，“有什么好谢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换成别人，有预防的法子，也会拿出来的。” 宁怀景嘴角微微一勾，“这可说不定。” 织锦眨眨眼睛，想到了康王的所作所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第175页 “明天我会派人回沭城，说明情况，你要跟着一起回去吗？”宁怀景问。 织锦踌躇了下，她出来已经大半个月了，柳氏一直没有见到她，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子。 可她又放心不下这边。虽然她根本不懂什么医术，但几个大夫已经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她人在，还能坐坐场子，免得出乱子。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宁怀景想了想，“一切处理妥当，大约十天后。” 织锦下了决定，“我等你们一起回去。” “嗯。”宁怀景没有反驳，应了一声。 看到织锦面容上露出几许疲惫，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织锦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去了。 宁怀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踏实。 其实他私心来说，也不太想织锦先回去。 两人白天虽然都很忙，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见上面，说上短短几句话。 但这样自然而亲近的相处，格外让宁怀景觉得满足和珍惜。 “十天。”宁怀景低低叹了一声。 竟然希望这个时间能够无限漫长下去。 第二天，宁怀奕已经把附近的几个县的大夫都找了来。 他们先看着之前的三个大夫种了几次痘后，很快就能上手了。 先是宁怀奕带来的亲卫，再是县衙的人。 都种完以后，几十名大夫也都熟手了。 一个个在衙门外搭起了长长的桌子，给来排队种痘的普通百姓种。 要放在平时，想普及种痘之法，只怕没几个人愿意尝试。 但是现在正是天花肆掠的要命时期，听说能有预防的办法，并且县令大人和尊贵的诚王世子，都亲身示范了。 人们哪里还犹豫，一个个抢着来。 就算个别不愿意的，也由县衙的人强制带来了。 可惜大夫的人还是太少了，一天下来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只种了几千人。 光临丹一个县，就有近十万人，这个速度明显太慢了。 宁怀奕又去周边各县搜刮了上百名大夫来，还有二百多的学徒，再加上一百多的乡野郎中，足足凑了五百人。 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不过两天的时间，临丹县的人，就全部种痘完成。 接下来，就是去周边各县。 其它县的人口少，五百名大夫一出，少则一天，多则两天，就完成了。 当然，也要多亏宁怀奕的人提前去把百姓和场地都组织好，让织锦带着人到了那里就能够直接开始种痘。 每次看到这样壮观的场面，织锦都要感叹一番。 很快，这几个发现得天花的县，就只剩下了一个河口县。 织锦带着大部队和蓝烟，到了河口县。 被河口县的情况下了一跳。 这里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萎靡，和难民也没什么区别。 宁怀景和宁怀奕也在河口县，这是最后一个地方，处理完了，就可以回沭城了。 织锦扭头问道：“怎么这个样子？这么严重？” 第148章 赵德 宁怀奕冷笑一声，“这都算好的了。我和大哥刚到的时候，这里的模样更惨。河口县是最早发生雪灾的，可县令根本不管，后来灾情严重了，也不敢上报。只想着封锁情报，不让百姓出入。” “我们来时，都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提前河口县的县令，宁怀奕就是满满的嫌恶。 织锦看了蓝烟一眼，河口县的县令，不就是当初害的蓝烟家破人亡的那个吗？ “县令现在人在哪？”织锦问。 “关在县衙的大牢里，等事情处理完，就是他的死期了。” “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宁怀奕还有些奇怪，知道虽然讲过蓝烟的来历，不过当时宁怀奕也没有放在心上，早就忘记了。 倒是宁怀景还记得，看了蓝烟一眼，对着织锦点点头，“可以。” 织锦顿时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宁怀奕暗中撇撇嘴，觉得他大哥没救了。 有了宁怀奕的吩咐，河口县新的临时县令亲自护送两人去了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织锦捂着鼻子，跟着县令一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了最里间的一个牢房里，里面是一个大腹便便、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名叫赵德，就是之前的河口县县令。 听到这个名字，织锦只觉得好笑又讽刺，这种人渣，也配一个「德」字？真是侮辱了这样的好名字。 看到有人来，赵德连忙抱着牢房的柱子喊道：“我知道错了，属下罪该万死，还请世子爷饶了我这一次吧。” 织锦撇开脸，对蓝烟点点头，走到一边，把地方留给了她。 那新县令也是个有眼色的，见状忙让跟来的人都退后几句。 蓝烟满眼仇恨的看着邋遢的赵德，“你既然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还有什么脸来求饶？” 赵德已经被关了快一个月，在阴暗的环境下，看人都要眯着眼睛，“你……是谁？” 赵德被蓝烟眼中刻骨的仇恨和寒意吓住了。 “你可记得蓝长青？”蓝烟缓缓道。 赵德眼神一阵迷茫，明显是不记得了。 -- 第176页 蓝烟见状，心中更恨。指甲狠狠的插进了手掌之中，“就是万和堂的掌柜，被你害死的蓝大夫！” 赵德这才想起来，惊恐的睁大眼睛，“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又急急辩解道：“是那个家伙自己上吊死的，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害他。” 蓝烟闭了闭眼，眼睛有泪珠，睁开时，却又冷酷无比，嘲讽道：“不是你，不是你他怎么会死？” “我父亲……”蓝烟有些哽咽，“不过性子耿直了些，他又没说错。” 赵德本来还想求饶，听到这句话，立马跳了起来，“放屁！他就是骗子！羽儿是我亲生的孩子，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他竟然说羽儿不是我亲生的，他该死！” 蓝烟的话，显然戳了赵德的心窝子。 他虽然妻妾众多，却直到中年才得此一子，如珍如宝的宠着，就等着儿子长大了，将来好继承家业。 就连知道事情不对，下狱前，还一心替儿子打算。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让两人带走，还安排了衷心可靠的管家带着两人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万一他不成了，就隐姓瞒名的活下去，也算为家里留下香火了。 儿子是他心头的唯一希望，当初就能因此发落蓝父，如今又怎么能听得蓝烟说这样的话？ 蓝烟冷眼旁观，等他安静了，才冷笑着道：“我父亲拿性命来哄你玩？” 赵德怒吼道：“他是觊觎阿楚的美貌！羽儿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一个偷人的妾。”蓝烟不屑道：“父亲能看上她？！” 赵德恨恨的盯着蓝烟，“我知道，你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所以才来说这些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织锦咂舌，那位叫阿楚的妾好手段，能让这位前县令，稳戴绿帽子，一心相信她。 听清楚了来龙去脉的新县令，看了看蓝烟，突然上前对着赵德道：“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赵德怒目而视。 新县令嘴角含笑，不急不缓的道：“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小妾和儿子，还有管家，早就被抓回来了。” 赵德牙呲欲裂，伸手要去抓县令，“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人犯的，和阿楚还有羽儿无关。我愿意一人承担，羽儿那么小，你们放了他。” 听到这里，织锦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方才还求饶的人，现在已经愿意为了儿子俯首认罪。倒是个一心为儿子的好父亲。 织锦却一点都不同情。 他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不说蓝家，单是到了河口县后所看到的一切，就足够这人死上千八百次了。 “你先别激动。”县令道：“你的小妾已经招了，孩子不是你的。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不可能！”赵德瞪大了眼睛，“我派人查过，时间完全对的上，就是我的孩子。” 当时蓝父以死明志，赵德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因此派了最为心腹的管家去查，得到的结果是，孩子是他亲生的。 赵德放下了心，还因为曾今怀疑过她们母子，而心有愧疚，愈加对两人好。 要不是他的妻子家，在河口也有些权势，早就被赵德休了，好扶小妾上位。 不过就算是如此，赵德也趁着灾情，到处正乱的时候，派人害死了出门逛街的发妻，伪装成被流民所害，杀了不少无辜的流民，给岳家赔罪。 他正打算给小妾扶住，让儿子名正言顺，就被抓入大牢了。 赵德费心费力做了这么多，更杀死了相伴二十多年的发妻。都是为了唯一的儿子，又怎么肯相信那不是自己亲生的？ 新县令仍旧微笑道：“你派的人就是忠心的管家吧？其实你的孩子，就是管家和小妾生的。” “你那小妾还有一个身份，是管家的远房堂妹。早在进府之前，两人就有了首尾。” 县令的声音缓慢了些，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你的儿子脚底有颗痣，对海鲜过敏。你不知道的是，你的管家脚底也有颗痣，同样对海鲜过敏。只是他瞒的好，你不知道罢了。” 第149章 大八卦 赵德跌坐在地上，双目已经失去了神采，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当面和他们两个对峙。反正他们就被关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对了。”县令继续道：“他们还招供了，在你使计害死发妻，想扶小妾上位的时候。你的宠妾和管家，已经买好了毒药，准备毒死你以后，让他们的儿子继承家业。两人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失魂落魄的赵德，突然发起狂来，“那个贱人，那两个奸夫淫妇在哪里？我要他们去死！” 就算赵德再不愿意相信，也清楚县令说的都是真的。 他同样记起，管家似乎从来没有吃过海鲜。而儿子诞生时，简直比他还高兴。 更有发妻的丫鬟，曾说看见两人拉拉扯扯，但是当时赵德满心满眼都是宠妾和唯一的儿子，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 小妾一哭一闹，赵德直接以污蔑主子的罪名，把丫鬟给杖毙了。 发妻和他大吵了一架，从此也在没有人说过管家和小妾的事情。 原先不在意的细节，现在一一想来，都让他心神巨颤，几乎要昏死过去。 -- 第177页 他为那个孽种，费心费力的筹谋。结果呢，竟然是帮别人养孩子！ 还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了那该死的一家子。 赵德满是杀意的怒吼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杀死他们！还有那个杂种，一个都不留！” 县令淡淡道：“你怕是不能如愿了。管家和小妾判了流放三千里。至于那孩子，稚子何辜？已经找了一户不能生养的人家领养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赵德满意，他死死的伸出手，想要去抓县令的衣角，“那两个贱人，通、奸生下孽种，还意图谋害主家，他们该死！那个孽种也不能留！” 县令根本不理他，冷眼看着他发狂砸门。 蓝烟看到如此一幕，心中畅快无比，冷笑道：“当初父亲说，你不肯信，还逼死了他。如今不过自作自受罢了。” 赵德闻言，重新又跌坐回了地上，呆呆傻傻，恍若一个木头人般。 就算之前知道自己要被判死刑，也没有现在如此绝望。 蓝烟不再看他，转身走到织锦面前，“姑娘，咱们走吧。这地方脏，别污了姑娘。” 织锦听了如此铁宕起伏的大八卦，心中还有点小激动呢。 她咳了一声，一脸正经的点点头，率先走出了牢房。 只是眼睛里的光芒一跳一跳的。 古人真会玩呀！ 一家子人渣凑到一起，也算是难得了。只可怜了赵德原配夫人，死的不明不白。 刚出了牢房，蓝烟噗通就给织锦跪下了。 织锦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扶她，“蓝烟姐姐，这是做什么？” 蓝烟不肯起，给织锦磕了三个头，眼中含泪道：“若非姑娘搭救，我们姐弟现在还不知在何处。今日姑娘又让我亲眼看见仇人的下场，大恩大德，蓝烟无以为报。只愿终生伺候在姑娘左右。” 对蓝烟来说，今日能亲眼看到仇人的凄惨下场，心中对于父母之死的执念已消。 织锦能理解她的心情，却不愿受她的大礼，“我也没做什么，蓝烟姐姐，你快起来。我把你当成自家人，你在这样说，就是和我见外了。” 织锦如此说，蓝烟哪能不应？ 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起身。 织锦松了一口气，又柔声宽慰了几句，蓝烟才渐渐平复下来。 宁怀景已经开始组织河口县的人种痘。 织锦无事，带着蓝烟一起前去。 在那里，蓝烟还遇到了熟人。 她的两个叔叔和家里人。 两个叔叔家也遭了灾，虽然没严重到做流民的地步，却也吃不饱穿不暖，日子很难捱。 两家人都是一脸菜色，身上的衣服破旧又单薄。 蓝烟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是织锦的丫鬟，但无论织锦还是柳氏都拿她当家人一般。 衣服和织锦与水苏并不差什么。 看到一身锦服的蓝烟，两个叔叔先是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待确定后，又喜出望外。 虽然不知道这个侄女经历了什么，只看这一身的行头，就知道现在过的不错，必然能帮衬着自家一把。 于是带着家人，就脱离了队伍，想往蓝烟这边来。 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拦下了，便冲着蓝烟开始呼喊。 织锦疑惑的看向蓝烟，蓝烟一脸的冷色，“他们是我的叔叔。” 对于蓝烟曾今的遭遇，织锦一清二楚。 了然的点点头，看向她两个叔叔的目光里，全是鄙夷。 “你去看看吗？不想去直接让人拖走。” 织锦看到这些人，就联想起了王氏，心中一阵厌恶。 蓝烟想了想，“我去看看吧。” 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嗯。”织锦应了一声。 蓝烟向着两个叔叔走去。 宁怀景就在她们身边，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问织锦道：“见到人了，怎么样？” 织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赵德。不由轻轻一笑道：“见到了，也解气了。还听了一个大八卦。” 宁怀奕耳朵尖，凑过来好奇道：“什么八卦？” 对于织锦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汇，宁怀奕已经很能接受了。 织锦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在牢房里听到的，赵德与管家和小妾之间复杂的爱恨情仇讲了一遍。 蓝烟那边，她的两个叔叔，见到连士兵都对侄女客客气气，心中更是欢喜。 “烟儿侄女，真的是你？”蓝烟二叔搓着双手，满脸的惊喜。 蓝烟冷冷道：“是啊，我命大，还没死。是不是很意外？” 两个叔叔这才记起来，当初蓝烟蓝玉上门求助，两家却连门都没有开的事情，脸上尴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烟儿侄女，当初的事情，是叔叔做的不地道。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叔叔也是没有办法。”三叔舔着脸解释道。 蓝烟不耐烦的挥挥手，“以前的事情不用再多说了。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情？” 第150章 滴血认亲 两个叔叔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二叔道：“烟儿，你也看到了。家里遭难，我们两家的情况都不好，你现在一看就是发达了，看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蓝烟唇角溢出一抹嘲讽，“我和弟弟有难时，你们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牵连。现在还想要让我帮你们？” -- 第178页 三叔道：“烟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二叔也哀求道：“烟儿，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也遭了报应。你看在大哥的份上，就帮帮忙吧，总不能让家里的孩子饿死。” 同时让家里两个孩子，给蓝烟下跪，“快给你们堂姐磕头，堂姐高兴了，能赏你们一口饭吃。” 见此情况，蓝烟只觉得悲哀。原本想要不管不顾的离开，可看到几个孩子，一个个睁着大眼睛，瘦成了皮包骨头，不停的给她磕头。 到底心中不忍，留下了几两碎银子，“这些银子，能够保证你们不饿死了。” 也只能保证不饿死，想过上以前的好日子是不成的。 以前蓝父开了个医馆，家中殷实，在他的帮衬下，两个弟弟都过得不错。 两个叔叔明显不满意，还打算说什么，蓝烟冷冷一笑，“再多说一句，连这点银子也没有了。” 两个叔叔吓了一跳，果然没敢再说话。 “从此以后，我和弟弟与你们再无瓜葛。”蓝烟丢下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以后能让她挂念的，只有蓝玉与织锦。 蓝烟回到织锦身边的时候，织锦已经讲完了八卦。 宁怀奕听得目瞪口呆。 见蓝烟回来，织锦关切道：“没事吧？” 蓝烟微微摇头，露出一抹如负重释的笑容，“没事，姑娘放心。” 织锦细细打量，见她真的不像有事，才放下担心。 蓝烟退后一步，站在织锦身后，离齐云不远。 齐云看她一眼，蓝烟常跟着织锦出入，齐云对她也很熟悉了，犹豫了下，才轻声说了一句，“为了这些人难过，不值得。” 蓝烟撇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己哪里难过了？早就知道两个叔叔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他们难过？ 不过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却还是因为这份关心而好了起来。 宁怀奕才从大八卦中回神，不由咂舌道：“这赵德真蠢，是不是自己儿子都不知道，滴血认亲不就行了。” 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肃容道：“回去后，我也得和父王滴血认亲一下。” 织锦嘴角抽了抽。很想一巴掌拍死这货。 宁怀景也对这个弟弟，时不时的抽风，很无奈，“小心被知道了，罚你跪祠堂。” 宁怀奕撇撇嘴，不以为意。 他是家中独子，诚王夫妻的唯一独苗苗，每次把诚王气的半死，诚王也不舍得真的把他怎么样。 要么没收零花钱，要么去军营操练，要么跪祠堂。 宁怀奕皮糙肉厚的，主要指脸皮。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因此养成这样无法无天，整天打趣自己父王的性子。 “滴血认亲……你们真的相信？”织锦很震惊。 然而宁怀奕比她还震惊，“当然了！否则怎么证明是不是亲生的？” “那你有没有和诚王试过……” “还没呢。我倒是想，不过刚提出来，这就揍了一顿。”宁怀奕对此很遗憾。 织锦觉得很有必要科普一下，否则哪天宁怀奕试了，发现诚王的血不能和他的融合，不是要伤心死了。 别看这货整天咋呼着自己不是亲生的，其实言语之间和诚王的关系十分亲昵。 要不是关系亲厚，也不敢这么乱说了。 织锦眨眨眼睛，“我带世子爷见证一下奇迹。” 说罢，让人端来了一盆清水，示意听酒滴一滴血进去。 听酒苦着脸，小心的在手指上割开了一个小口，滴了一滴血。 织锦又示意宁怀奕。 宁怀奕本就是爱闹的性子，虽然不懂织锦在做什么，却还是乖乖的照做。 两滴血在盆里没有融合，宁怀奕和听酒都巴巴的看着织锦。 织锦不理会，让齐云也滴了一滴。 然后，齐云的血就和宁怀奕的融合了。 宁怀奕的嘴巴张的老大，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许是震惊太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 语气中很是受伤。 他虽然整天念叨着诚王在外养了外室，不过是说着完。父王母妃感情好的跟什么似的，这么多年，就他一个孩子，父王也没纳妾。 突然知道自己多了个兄长，宁怀奕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胸口隐隐作痛。 齐云还一脸懵逼，“不……不可能吧。属下的父母死于饥荒，那时属下已经六岁，记得事情了。” 宁怀奕还在喃喃道：“我有了一个哥哥，父王不止我一个儿子……” 唯一还算冷静的就是宁怀景了。 虽然他一开始也吃惊的不行。转念一想，织锦这样做，必然有深意。 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自己也滴了一滴血进去，与另外三个都没有融合。 宁怀奕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多看，愈发确定了齐云就是自己的哥哥。 否则怎么没有和大哥的血融合？ 宁怀景眉头微蹙，看向了织锦。 织锦笑了笑，冲着不远处的士兵招了招手，待士兵跑了过来后，示意他也滴一滴血。 士兵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滴完后，织锦就让他离开。 宁怀奕紧紧盯着那滴血，发现血液和听酒的融合了。 -- 第179页 宁怀奕看了一眼织锦，又看了看听酒和不远处那还在觉得奇怪的士兵，一脸的沉思。 “听酒……也有哥哥了？” 听酒慌道：“不可能。小人家中就小人一个独苗苗。” 听酒的父母是诚王府的老人了，他是诚王府的家生子，所以才被挑来放到宁怀奕的身边。 这会儿，宁怀奕已经察觉出不对了，说句话不过是调笑。 不等织锦招呼，宁怀奕又一连叫了十余名士兵过来，每人滴了一滴血，滴完就让他们离开。 第151章 吃鸡么 那盆里的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了，不过有的能融合，有的不能。最后分成了有大有小的几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怀奕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会儿很是复杂。 几人都巴巴的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织锦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向这些连血型都不懂的是什么的家伙解释，所谓滴血认亲根本不科学，血液能融合在一起，这只能说明两个人可能有相同的血型而已。 “这……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啊，滴血认亲原本就没有依据，都是唬人的，一试便知。就从来没有人试验过吗？” 织锦反问。 只要多找几个人试验一下，这种说法不攻而破。 这下子，轮到宁怀奕无言以对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方法，谁会怀疑？没事去试一试呢？” 就算他整天嚷嚷着，不也是只敢嚷嚷，从来没有实践过。更别提别人家了。 这个解释很强大，织锦也没法反驳，她只好总结道：“总之，这种说法完全不对。要是靠着滴血认亲来辨认，你的兄弟姐妹，一抓一大把。” 宁怀景接受的很快，还学会了举一反三，“那有没有法子，可以知道是否亲生？” 宁怀奕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织锦。 织锦摇头，现代可以做亲子鉴定，这里么，还是算了吧，“据我所知，暂时没有。那些所谓的法子，都是骗人的。” 宁怀景若有所思，“今天这事，不许说出去。” 宁怀奕原先还想那么多，闻言眼神一眯，郑重的点点头，“对，不许说出去。” 就他们几个知道这事是假的，别人可还相信。以后指不定就用上了。 方才虽找了些士兵来，但是并没有告诉他们做什么。 了解经过的，除了织锦三人，就是蓝烟、齐云和听酒。都是不用怀疑的心腹。 三人都不笨，知道事情重大，连忙敛眉应承。 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贸然多出一个兄弟，宁怀奕的心情好的不行，“听说康王叔以前有个宠妾，给他生了个女儿，日子不对，后来滴血认亲来确认是亲生的。哥，你说康王叔是不是也戴了绿帽子？” 绿帽子这词还是从织锦那里学习的。 宁怀奕已经有心情去八卦别人家的事情了。 “要不你去问问？”宁怀景看他一眼。 宁怀奕嘟囔道：“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织锦竖起耳朵听着，又是一个大八卦的感觉。只是宁怀奕提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在说别的人。 在河口县停留了一天，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便开始返回。 依旧是宁怀奕带着其他人骑马回去，宁怀景和齐云护送着织锦做马车。 回去的路上，不像来时那么忧心忡忡。 织锦很有心情的观赏着一路上的风景。 齐云赶车的速度也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就为了多给自家主子多创造点相处的时间。 经过这一次南行，原本就满意织锦的他，恨不得主子立刻就能把人娶回去。 结果时间上有一点点的没把握好，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还没赶到预定的地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因为距离短，几人也没带干粮。 感受着肚子被饿的咕咕叫，织锦和蓝烟幽怨的看着齐云。 虽然隔着车帘，但是赶车的齐云还是身体僵硬。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那犹如实质的目光。 “还要多久能到？”宁怀景问。 “一……一个时辰。”齐云有些结巴。 也察觉到自己玩脱了。 时间差的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之前宁怀景和织锦隔着马车聊的不错，齐云见气氛正好，所以不知不觉赶车的速度慢了又慢。也没人察觉到。 织锦是坐在马车里，没想那么多。 宁怀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不过被他忽略了。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织锦摸摸肚子，叹了一口气。 齐云低下脑袋。 宁怀景没有说什么，只是骑马独自离开了。 织锦在车里没注意，齐云也不敢问。老老实实的驾着马车。 不到一炷香后，就迎来了宁怀景。 宁怀景的手中还提着两只野鸡。 齐云的眼睛一亮，暗中给自家主子竖了个大拇指。 这波好感刷的可以。 没理会齐云发光的眼睛，宁怀景提着鸡，走到织锦的车窗边，淡定的问道：“吃鸡么？” “啊？”织锦有点懵。 撩开车窗帘，看到那两只鸡，先是抽了抽嘴角，随即眼睛逐渐闪亮了起来。 烤鸡啊，许多没吃过了。 还是正宗原味的。 织锦咽了咽口水，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字，“吃！” -- 第180页 马车就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下。 齐云杀鸡，宁怀景生火。 没一会儿，两只处理的干干净净的野鸡，就架上了火架。 也不知宁怀景放进去了什么，明明没有调料，香味却极为诱人。 织锦的口水都快止不住的流下，“没看出来，你还会烤鸡？” “嗯。”宁怀景的回答永远那么言简意赅。 “跟谁学的，手艺看起来不错。”织锦赞叹道。 宁怀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实在想不到他还会这些。 “我父亲教的。”宁怀景的声音有些低沉，“小时候，他喜欢带我出去做这些。” 父子两个一起去骑马打猎，然后野鸡野兔什么的，就地烤了，那香味宁怀景至今还记得。 自从父亲去世，他便再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就起了这样的兴致。 其实饿上一个时辰，也不是什么大事。 “抱歉。”织锦知道自己肯定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没什么。”宁怀景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织锦却听出了微小的波动。 看着对方那俊朗的侧脸，织锦心头起了一丝怜惜，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偏偏身世如此坎坷。 织锦生硬的扭转着话题，“什么时候可以吃？” “还要再等一会。” 烤鸡已经变得金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好吧。” 织锦扭过头，不再去看。她怕多看一眼，就忍受不住诱惑了。 “你吃过叫花鸡吗？”织锦问。 “叫花鸡……是什么？”很明显，没吃过了。 第152章 在路上 “是处理好的鸡用泥土和荷叶包裹起好，架火烧泥巴，泥烧热了鸡也就熟了。”织锦吃过几次，味道着实不错，“板酥肉嫩，很好吃。下次我请你吃。” “好。”宁怀景应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愉快。 齐云在一旁听了，只觉得心痒痒，现在织锦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并且坚定的认为，织锦说的，一定是好东西。 “要不，属下再去打两只野鸡？”齐云一脸的期盼。 蓝烟暗暗挪了挪地方，离这个吃货远远的。 织锦给了他一个白眼，“这里又没有调料，想吃的话下次跟着就行。” 齐云点了点脑袋，已经决定，最近一段时间，哪里都不去，就跟着主子了。 “好了。”宁怀景拿起一只烤好的鸡，递给了织锦，“尝尝看。” 织锦让齐云直接一分两半，她和蓝烟一人一半，举着半边鸡，小口的撕下了一块，慢慢咀嚼起来。 “怎么样？”宁怀景看似很平静，实则心里有些紧张。 他素日都是这么一副冷淡的表情，有点情绪，别人也发现不了。 织锦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太好吃了！” 是真的好吃，织锦都没功夫说话，一口吃完又连忙咬了一大块鸡肉。 然后就被烫到了。 宁怀景满意之余又叮嘱道，“肉还烫，小心点。” 织锦只是点头，已经没空回他了。 蓝烟的吃相比织锦好点，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姑娘，在两个不太亲密的男子面前吃东西，不如织锦放的开。 织锦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 在现代的时候不用说，就算到了大宁这里，她原本的身份不过一个小农女，还是家里很贫困的那种。 平时连饭都吃不上，谁会在意这些，也没人教导她。 就算后来请了陈先生，教了礼仪规矩，但织锦是个商人，要真事事按照规矩行事，也就没法出门做生意了。 反正她也不打算嫁进高门大户，就不太在意这些了。 受到两人的影响，齐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盯着另一只烤鸡。 宁怀景同样一分为二，齐云瞬间心满意足。 同时内心满满的感动，还是自家主子好呀。 半只烤鸡吃完，织锦和蓝烟都有点撑了。 宁怀景和齐云两个饭量大，只是半饱，不过比饿着肚子好。 吃完烤鸡，继续赶路。 用了饭，就不用在去原定的镇上了。 直接赶路，正好补了上午磨蹭的时间，免得晚上赶不到落脚的客栈。 只是他们今天运气实在不好。 刚走了没一会，就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半刻钟后，小雨已经成大雨了。 齐云还好些，坐在车辕上，有车盖突出的地方遮挡。 宁怀景就惨了，小雨还没什么，大雨就得成落汤鸡了。 织锦犹豫片刻，还是不忍心，“宁公子也进来吧。” 宁怀景就等着这句话呢，不过还是拒绝道：“这样不太好吧。” “宁公子若是病了，更不好。” 织锦也知道人言可畏，古代男女大防严重。可是眼睁睁看着宁怀景在外面淋雨，她同样做不到。 宁怀景不再推辞，弃了马，进了马车。 之前织锦和蓝烟，是面对面坐着的。宁怀景进来后，蓝烟就坐到了织锦的边上，不过她很有眼色的往角落里靠了靠，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雨下的真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织锦看了看外面，雨丝已经连成了一条线。 “应该不会太久。你不喜欢下雨？”宁怀景的身上落了雨水，水滴顺着发丝落下，越发显得人淡如菊，如雪水初融般清冷透彻。 -- 第181页 偏偏语气柔和，两相矛盾之下，让织锦的心都跳了几跳。 “没，我挺喜欢的。”织锦扭过脑袋，不在看对面宁怀景的俊脸。 “是吗？真巧。我也喜欢下雨。”宁怀景笑了笑，笑容很浅。 可惜织锦转过了头，没有看到这抹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织锦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车外的雨上。 蜿蜒道路上，风雨晦暝下，一辆马车，在雨幕中缓缓前行。 苍茫、孤寂、厚重。 织锦闭了闭眼睛，躁动的心也宁静了下来。 宁怀景学着她，闭上眼睛，却没有去听车外的雨声，而是凝神细听织锦轻微的呼吸声。 轻轻的一下下，在雨声中几不可闻，却清晰的敲击在他的心房之上。 竟觉得格外的安宁和放心。 宁怀景不觉一怔，已经好几次，他都有这样的感觉。 似乎织锦在身边，就让他放心。 宁怀景抿了抿唇，心情有点复杂。 他喜欢这种感觉，却又害怕这种感觉。 明明一开始，只想看看她过的如何，并不准备太过靠近的。 一步步走下来，却留下了如此重要的痕迹。 织锦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宁怀景盯着她发呆。 织锦摸了摸脸，又在宁怀景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宁怀景收回心绪，垂下了眼睑。 老早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的蓝烟，偷偷看了两人一眼，开始羡慕起外面的齐云来。 她也想出去，不想在里面，感觉自己很多余啊。 蓝烟在心里默念着雨赶紧停，客栈赶快到。 只是她没能如愿，雨下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已晚，到了客栈后，才慢慢停下。 这时候，蓝烟都已经在床上熟睡了。 好在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宁怀景继续骑马，没有坐马车的福利了。 到了沭城后，织锦原想着直接回家，这次离开了大半个月，娘亲肯定担心死了。 宁怀景拦住了她，说出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消息。 这半个多月里，柳氏不止去了一次感华寺，次次都被小沙弥拦了下来，头几天还好。 三次后，柳氏就坐不住了。 要不是主持亲自出面，柳氏肯定就直接闯了进去。 不过也就多拖了几天而已。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女儿，柳氏心中难安。 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感华寺，现在还在那里。 织锦听完，摸了摸胸口，暗暗侥幸，要是再迟一天，柳氏就要暴走了。 就这样，都不好解释。 织锦不敢再耽搁，直接让齐云送她去了感华寺，从后门偷偷进去。 第153章 回家 待客禅房里，柳氏一脸的难看，压抑着怒火道：“明德主持，我的女儿呢？今天我是一定要见到她的人的。” 明德主持苦苦相劝，“许施主正在闭门抄写佛经，施主纯善，还望施主不要打扰，再多等几日。” 明德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诚王世子给了这么一个大难题，人又不在庙里，他能怎么办？ 要不是佛门清净之地，又顾及着织锦的名声，柳氏早闹起来了。 织锦什么性子，她能不了解？闭门抄佛经，替灾民祈福，这是她女儿的性子吗？ “好，那我要见蓝烟！”柳氏低喝道。 “蓝施主陪着许施主。”这话，明德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柳氏心中一凉。三番两次见女儿不得，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柳氏倒没有怀疑感华寺使坏，感华寺百年大寺，织锦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让他们图谋的？ 柳氏怕织锦身体有碍，故意躲在感华寺，不敢见她…… 天花的消息刚传进沭城时，闹的人人难安。常亭溪因为扶了一把发烧的小姑娘，自己在家中闷了半个月，不让任何人靠近。 后来证明，小姑娘只是伤寒加身子虚而已。常家才放了心。 织锦那会天天在施粥棚……就算不是天花，万一染上了其它不好的病症呢…… 柳氏越想越心惊。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让织锦一直躲着不见她。 当初织锦突然要来寺庙住一段时间，柳氏就觉得奇怪，现在后悔的要死，当时怎么不多问问。 柳氏颤声道：“明德主持，小女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柳施主，许施主好的很，你不太过忧心。”明德主持劝道。 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位许施主的面，哪里能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明德越是这样说，柳氏反而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眼圈都红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是生是死总要见到人的。今天若是见不到，我就不走了。” 明德主持嘴巴里和吃了黄莲一样，饶是他平时舌灿莲花，黑的能说成白的，在一位只认女儿的母亲面前，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能忽悠到现在，足以证明明德主持的口才了。 随着柳氏同来的还有水苏，水苏虽然性子腼腆，但是很聪慧，从小在许水仙的欺压下，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看到柳氏和明德主持这般场景，心里也急切起来，软糯糯的哀求道：“主持大师，你就让我和婶娘，去见见大姐姐吧。” -- 第182页 面对水苏清冽冽的目光，明德主持又愧疚又无奈。 人不在寺里啊。 见状，柳氏再也忍不住，边往外走边道：“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找！” 水苏紧随其后。 明德主持没拦住，正急的不行。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娘亲，水苏，你们怎么来了？” 柳氏一怔，继而欣喜道：“阿锦？” “是我，娘。” 柳氏快走几步，上前拉住织锦的胳膊，左右仔细查看。 织锦奇怪道：“娘，怎么了？” 柳氏见她好好的，不像是病重的样子，才放心下来，又愠怒道：“你怎么回事？娘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你，快把娘吓坏了。” 柳氏的眼角还有些湿润，织锦心中既感动又自责。 同时暗暗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真就没办法圆回去了。 织锦挽着柳氏的手，半撒娇道：“娘，我来时不是和你说了，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后来发现许多人都在抄经书给灾民祈福，这是积功德的事情，我也学着做了。” “只是寺里的师父说了，越诚心越好。我想着左右也没事，便闭门专心抄写。怕你担心，我还让人和你说了。” 来的时候，带路的小沙弥就和织锦通过了气。 宁怀景也安排了一名暗卫，专门跟着柳氏，就是怕柳氏急切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暗卫做事周到，连经书都让人按着织锦的字迹抄好了。 织锦从蓝烟的怀里拿过一本经书，递给柳氏，“娘，你看，这都是我亲自抄的。” 柳氏翻了几下，果然是织锦的字迹，心中的那点怀疑都没了，“就算是这样，也该出来见娘一面，你不知道娘有多担心。” 水苏也扯着织锦的衣角，“大姐姐，我们都很担心你。婶娘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你。” 织锦摸摸她的脑袋，对柳氏道：“娘，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你就别生气了。我和蓝烟吃了这么久的斋饭，人都瘦了。” 柳氏方才就注意到了，女儿小脸上，好容易养出来的肉没了，脸色苍白，人清瘦了许多。 此刻再听织锦一说，哪里顾得上生气，只剩下心疼了，“那咱们快点回家，我给你们多做点好吃的，回去好好补补。” 几人给明德主持道了谢之后，一起坐着马车回府。 感华寺山门的拐角处，宁怀景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往诚王府去。 路上，织锦撩开一角车窗帘，见路上行人又多了起来，且面庞上没了她离开时的忧心。 乞讨的难民也几不可见，不由问道：“娘，我在庙里这么久，也没关注城里的事情。难民怎么都没了？” 提起这个，柳氏的脸上松快许多，“多亏诚王救灾及时，京里又有钦差带着大量的物资过来，难民们都被送回家乡安置了。” “也真是上天保佑，这么重的灾情，没死多少人。连天花也找到预防的法子。”柳氏才想起来，关切问道：“你们在庙里，可是种了痘？” “种了，不信你看。”织锦拨开头发，露出脖颈后的那一个小小的印子。 柳氏点点头，“种了就好。听说只要种了这痘，以后再也不用怕天花了。真是天大的好事。也不知是哪个大夫想出来的法子，救了多少人的命。大家都说是活菩萨下凡呢。” 蓝烟憋着笑，悄悄瞧了一眼边上的“活菩萨。” 织锦努力板着脸，点头赞同，“可不是。” 到了家里，柳氏立马进了厨房，忙活出满满一桌子的菜。 第154章 叫花鸡 织锦吃到一半就撑的不行，可看着柳氏殷切的眼神，无法拒绝，只得继续努力。 一顿饭吃完，肚子圆滚滚的跟个西瓜似的。柳氏才算满意了。 织锦和蓝烟两个，耸拉着脑袋，捧着肚子，缓慢的散步消食。 宁怀景就没她这么悠闲了。 回到了沭城，也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 首当其冲，就是把赈灾的经过上报，然后就是天花的预防之法。 宁怀奕早就一字不落的把在临丹发生的事情，和诚王说了一遍。 诚王震惊的不行，“这么说来，这种痘之法，竟然是许姑娘提出来和实行的？” 当初回来的人，只说了种痘的法子，没有提到织锦。如今从宁怀奕口中得知，诚王自然不敢相信。 可他也知道，自家儿子平时是混账了点，大事上不敢胡闹的。 “就是许姑娘，都是她亲力亲为，舍身犯险，才试验出了法子。”宁怀奕不忘添油加醋的给织锦邀功。 “一个姑娘家，能有这份胸襟，实在难得。”诚王早就从王妃那里知道了织锦这个人，不过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虽然王妃和儿子都对织锦赞不绝口，但诚王不以为意。他不是看着出身之人，但景儿的身份特殊，若娶了一个普通民女，不说配不配。 单是小民女的眼界见识，就应付不了以后的事情。 不过是看在宁怀景难得对姑娘动心，想着实在不行，做个侧室也行。诚王才没有反对。 可现在听宁怀奕这么一讲，诚王又觉得，有这般学识和胆魄的女子，天下少有。和宁怀景倒是良配。 “父王，你是不是该上折子给许姑娘请功？”宁怀奕期待的问。 -- 第183页 诚王想了想，点头道：“这么大的功劳，自然要上报上去。” 又看了看宁怀景，“景儿，你怎么看？” 到底是宁怀景的心上人，要问问他的意见。这折子一上去，织锦就会入不少人的眼了。 宁怀景原本还在犹豫，以织锦的意思，并不想张扬出来，这份功劳让给他和宁怀奕了。 毕竟织锦是瞒着柳氏出门的，要是上报了，这谎话不就被拆穿了？ 宁怀景同样不想她太惹眼，所以当初派人回来时，才没有提及织锦。 只是回来的路上，他的想法有所改变。 织锦现在的身份，是商贾。士农工商，商人最贱。最容易受人轻贱和欺辱。 他的身份不好出面，靠着宁怀奕，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宁怀景也不想，老是借着宁怀奕的名头去保护织锦。 如此一来，提高织锦自己的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样，织锦明面上的身份足以和他相配。 宁怀景念头转了几转，对着诚王道：“麻烦王叔了。” 诚王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必然不会亏待了许姑娘。” 此刻，正在和蓝烟搀扶着消食的织锦，根本不知道宁怀景三人送了她一份让她既惊喜又烦恼的大礼。 第三天，常婉就上门找织锦玩耍。 之前她来过一次，得知织锦去了感华寺小住，失望的离开了。 因为织锦回来的第二天，就给常婉去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没想到，隔天常婉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两人算是一见如故，相识的时间虽短，却很能处的来。 常婉一见到织锦，就上前欢喜道：“织锦妹妹，你可算回来了。” 织锦打趣道：“这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我啊？” 常婉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快等白了头。” 织锦上前拿起她一缕秀发，“让我看看，哪里有白头发？” 常婉「噗嗤」一笑，扯回自己的头发，好奇的问道：“在感华寺住了这么久，好玩吗？” 常婉跟着母亲去过几次，每次早上去，上了香就回来了，连顿斋饭都没吃过。“听人说，感华寺的斋饭很好吃，真的假的？” 说着，捏了捏织锦瘦瘦的脸颊，“我看你都瘦了，想来不是真的。” 织锦无奈，“你一下问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回那一句了。” 感华寺的斋饭她是没吃过，倒是觉得某人的烤鸡不错。 想到这里，织锦想起承诺过的叫花鸡，眼珠转了转，对常婉道：“我教你做菜怎么样？” 常婉有些懵，“做菜？” 一般女孩子见面不是该谈些胭脂首饰，诗词歌赋么？ 常婉一直觉得许家姑娘不一般，可这么别出心裁她还是第一次见。 织锦咳了两声，“想不想？” 常婉慢慢回了神，抿了抿唇，吐出一个字，“想。” 织锦找来蓝烟和水苏一起。 因为织锦总是到处跑，陈先生已经把全部的重心放在了水苏身上。 水苏每天乖乖的跟着陈先生学习，然而织锦一回来，就勾的水苏翘课了。 陈先生无奈又好笑，却纵容她们这样闹。 她是请来的先生，时间上原就没那么死板，肯定要根据主家的安排为主。 也不想因为学业而影响姐妹两个的感情。 再者，陈先生知道织锦的歪主意多，水苏跟着她瞎闹，或许能学到一些特别的知识。 鸡是春兰按着织锦的吩咐处理好的，平时厨房里，也是她帮着柳氏料理的。 当时招来的三个小丫头，织锦发现她们各有自己的长处。 墨兰讨喜，会按摩，最得柳氏的喜欢。春兰话少，但是煮的一手好汤。现在的饭，有一半都是她做的。 寒兰年纪最小，嘴巴甜，打听消息很在行。 织锦让春兰准备了三只整鸡，她亲自撒上调料，又在鸡肚子里塞入姜蒜。 这会儿，没有新鲜荷叶，织锦好容易找的干荷叶泡开，将就着用了。 用荷叶把鸡包好，外面裹上泥巴，然后用火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织锦就把三个已经开裂的大土块巴拉了出来。 常婉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做菜，很是迟疑的问，“这样真能吃吗？” 织锦倒是很自信，“包你喜欢。” 而蓝烟和水苏已经满眼亮晶晶的等着了。 这两位是织锦的忠实粉丝，向来对织锦深信不疑。 第155章 周大海出事 织锦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叶，露出里面色泽枣红明亮的整只鸡，香味已经传的老远。 常婉早就没有任何怀疑了，“光闻着这香味，就知道一定好吃。” 水苏赞同的点着小脑袋，越发的期待了。 织锦直接扯下了一只鸡腿，包好先递给了常婉，“尝尝。” “啊，就这样吃吗？”常婉不敢接，她在家吃饭，都是小口小口的，吃的饭食精致，哪里这样粗犷过。 织锦嘿嘿一笑，“叫花鸡就是要这样吃才有感觉。”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在意那么多。” 常婉犹豫片刻，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小心的接过鸡腿。 -- 第184页 小小的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比想象中的还好吃。芳香扑鼻，入口酥烂肥嫩，风味独特。 织锦又扯下了另一只鸡腿，给了水苏，才有空问常婉，“怎么样？” “太好吃了。”常婉脸上红扑扑，也不知是烫的，还是激动的。 织锦和蓝烟也各扯了另一只鸡的鸡腿，四个人，一人一只鸡腿，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在院子里啃了起来。 偶尔喝一口，织锦酿的果酒。吃的简直不能更尽兴。 两只鸡，被四人吃的一点都不剩。 要不是最后一只给柳氏和陈先生送去了，估计她们也能吃了。 “晚上回去，我都不用吃饭了。”常婉说完，打了个饱嗝。 羞得她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今天是她有生以来，最为放肆的一次了。 常母教她的都是大家闺秀的礼仪教养，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 常婉这会儿还觉得心怦怦跳的厉害呢。 可这样的体验，新奇又有趣。 “好吃，下次再做给你吃。”织锦笑眯眯道。 水苏添了一句，“大姐姐还会做好多好吃的。” 常婉在许家一直待到傍晚才走，走时分外不舍。 吃了这顿叫花鸡，常婉觉得自家厨子做的饭菜都没什么胃口了。 要不是心中还有一丝理智，常婉都想直接在许家住下了。 叫花鸡大获成功，第二天织锦做了六只。两只留着自家吃，剩下四只让冬青趁着午饭前，给诚王府送去。 虽然自家留下的那两只，织锦吃着觉得很完美。 但不知道宁怀景喜不喜欢这口味，心中还是有点忐忑。 好在刚吃了午饭，诚王府那边就有了回信。 回了满满一大筐的新鲜果菜。还带来了宁怀景的口信，简单的四个字，“非常好吃。” 宁怀奕的话就比较多了，“太好了，不够吃。他的那只被诚王抢了一半，下次再送，一定要偷偷送。” 除了一筐水果，还是一食盒精致的宫廷点心。 诚王府里，有两个宫里的御厨。这盒点心就出自两人之手，寻常人根本吃不到。 这盒点心，是诚王妃送的，谢织锦的叫花鸡。 织锦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没见过诚王妃呢，都收了对方两次礼物了。 御厨的水平还是非常高的，那点心确实比外面卖的要好吃许多。 织锦留了一些和蓝烟吃，其它都给柳氏、水苏还有陈先生送去了。 午后暖洋洋的太阳下，织锦躺在摇椅上，吃着难得的美食，别提多惬意了。 可惜她舒畅的心情没能保持多久，墨兰就找来了。 许家村来人了，柳氏让她过去。 织锦无奈的放下点心，到了正厅里，来的人倒是令她意外，是张婆子的三儿子张老三。 织锦对这个壮实敦厚的汉子印象很深刻。 织锦嘴甜，“张叔，你怎么来了？” 张老三憨厚一笑，挠了挠脑袋，“是娘让我来的。” “可是爹出了什么事？”柳氏也刚到没多久，还不清楚原因。 “不是。”张老三连忙摆手，“许大叔的身体好的很。” “是王大婶，周家出了事。娘怕王大婶来找你们麻烦，让我先来说一声。” “周家？”柳氏和织锦互相看了一眼，“周大海？” 许家村和她们有关系的周家，也只有许三莲的丈夫，周大海了。 张老三点头，“周大海欠了赌坊不少钱，人家找上了门，许三妹子回去找王大婶哭，王大婶打算找你们拿钱。” 张老三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织锦听得很是吃惊，柳氏皱眉道：“以前没听说周大海有赌钱的习惯呀？” 周家这门亲事，当初王氏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给许三莲挑的，虽然为人小气了些，但并没有赌钱这等恶习。 张老三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似乎还是挺大一笔。许三妹子偷了王大婶的钱，都没够。” 这些都是许三莲和王氏哭诉时，张婆子听到的。 王氏又不能见死不救，就把注意打到了织锦一家的身上。 织锦更惊讶了，周大海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许三莲偷了王氏的钱？ 织锦可是知道，王氏手中有不少钱。 当初因为偷配方一事，王氏去威胁金家，织锦虽然不在场，却一直让人关注着。 王氏满意而归，想来坑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过王氏嘴巴严，这事除了许三莲外，就没有人知道了。 织锦烟波一转，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有蹊跷。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对张老三道：“劳烦张叔跑这一趟了，让我们先有了底。” 张老三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应该的，娘担心她们来闹你们，让你们早做准备。” 织锦点头，和柳氏一起挽留了张老三吃了晚饭，才让他离开。 离开时，又让他带回了不少东西，大部分是给许老爹的。也有给张婆子和杨里正的。 送走了张老三后，柳氏忧心忡忡，“阿锦，只怕她这两天就要来了。” “她”自然指王氏。 织锦也觉得头疼，这王氏还真是甩不开的牛皮糖，才清净几天，又要来闹的人不得安生。 “娘，横竖咱们都分家了，不用理那么多。”织锦安慰柳氏。 -- 第185页 “可是——”柳氏还是不放心，王氏的性子，哪管分没分家？ “等爹和吴婶回来，你先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织锦怕王氏去火锅店找许二泉，因此嘱咐道。 柳氏点头应允。 第156章 神仙队友 见她还是不能展眉，织锦宽慰道：“没事，娘，这事我来处理，你别担心。” 柳氏更难过了，“阿锦，是娘不好，不能替你遮风挡雨，什么事情都要你出头。” 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娇养在闺中，可是她的女儿却到处奔波，打理生意，处理各种糟心事。 柳氏想想就觉心酸。 “娘。”织锦柔声道：“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呢。要是整天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能闷死。一个活波乱跳的我，和一个暮气沉沉的我，你喜欢哪一个？”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柳氏嗔怪道。 慈爱的摸着织锦的脸，“阿锦，你没骗娘？” 织锦忙不迭的点头，“娘，我说的是真的。” 织锦是真不觉得委屈。 她运气好，开小店时，遇到了宁怀奕和宁怀景，受到了两人庇护。 后来又和苏恒合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攒下了原始资本。 除了想各种新花样，费了不少脑子。和何处奔波，身体上累了点。 心里那是满满的满足。 她还庆幸着能到处跑呢，要真如纯正的古代姑娘，每天不能出门。 年轻时读书写字，嫁人了侍奉夫君公婆，指不定还跟小妾争风，一辈子困于后宅那小小方寸之地。 才是真正的可怕和悲哀。 古代这么原始自然的风景，不能看，多可惜。 每次常婉听织锦谈起外面的所见所闻，都满是羡慕呢。 柳氏见织锦不像是说谎，心中微微好受了点。 织锦又安慰她几句，便独自回屋开始思考着怎么处理王氏的事情。 织锦直接许四海赌博这事，其中肯定有内情。 只是凭她的人手，根本无法查证。 织锦想了想，写了封信，让冬青送去了金玉阁给万掌柜。 第二天一早，万掌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苏恒约她去火锅店。 织锦没想到惊动了苏恒，和柳氏说了一下后，就带着蓝烟赴约了。 雅间里，苏恒一身蓝色锦袍，见了织锦未语先笑，“许姑娘，好久不见。” 织锦只觉得他这笑的别有深意，颇有些不解，“苏公子？” 苏恒也没和她打哑谜，“许姑娘才从临丹回来吧？” 又感叹道：“许姑娘给人的惊喜，是一次比一次大。” “苏公子怎么知道的？”织锦没有反驳。 苏恒笑笑，“苏氏商行一直暗中资助诚王府赈灾，许姑娘刚出沭城，我就知道了。” 这算是机密了，苏恒就这么大喇喇的和织锦说了。 这份信任，让织锦挺开心。 “原本许姑娘去临丹，我还很担心。没想到姑娘竟有如此本事。”苏恒的眼中满是赞叹。 “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既不求名，也不贪功，如此淡泊名利，才更难得。” 被人这么明晃晃的夸奖，还是一个帅哥，织锦的厚脸皮都有些撑不住了，“没苏公子说的这么高尚。不过恰巧在书上看到了古方，才想着试一试。失败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成功了，就当积德了。” 织锦轻轻一笑，“至于淡泊明志，更说不上了。我是个商人，最是重利。要不是怕娘亲知道了，和我算账，我都恨不得敲锣打鼓搞的人尽皆知呢。” 织锦心里还觉得遗憾呢，这么大的功劳，朝廷应该会有不小的赏赐吧。 那可是长脸长身份的事情。 可她是偷跑出去的，还骗了柳氏许多天。要是让柳氏知道，以后怕是不敢让她出门了。 苏恒眸光动了动，想到诚王那边已经为织锦请功了，没有说出来，“知道许姑娘做了这么大的善事，家中长辈该高兴才是。” 织锦摇头，“不同的。” 柳氏原就觉得让她到处跑，是亏欠了她。若再得知，她以身犯险，指不定愧疚成什么样子。 织锦转移话题，“昨天麻烦苏公子的事情，可是有着落了？” 织锦写信给万掌柜，是想万掌柜帮忙查查周大海的事情。 织锦自己没有人手门路，宁怀景和宁怀奕肯定忙的很，织锦不想打扰他们。 想来想去，只有万掌柜能帮忙了。而且织锦猜测，可能和金家有关。 没有想到，苏恒亲自约她，还这样快。 苏恒颔首，“昨天我连夜让人查了，如姑娘所想，确实是金家捣鬼。” “金家的钱哪是那么好拿的。”苏恒轻笑了一声，“上次那王氏，前后得了金家一千两的银子，其中五百两还是敲诈威胁所得，金家怎么会容忍？” 其实金家更恨苏恒和织锦，不过这两人他们动不得，或者说，暗中使了不少绊子，都被苏恒轻易化解。 一时没法拿这两人出气，但报复一个王氏还不是手到擒来？ 织锦根本不知道，上次和金商睿不欢而散，还坑了对方夜明珠后，金商睿对她和淑女之家，动了几次手，被苏恒提前察觉挡掉了。 若不然，她也不能如此安稳。 -- 第186页 这些事，苏恒没打算说出来。 “金家原本是想给王氏的儿子许一江下套，不过许一江运气好，那段时间正巧病了，不能出门，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女婿周大海身上。” “先是找人引诱周大海去了赌坊，让他赢了几次，失了理智。然后再出老千，周大海输了二千两银子。” 织锦默默听着，心中却为苏氏商行的势力心惊。 短短一夜时间，打听的这么清楚，甚至连王氏从金家得的银子数目都一清二楚，想来是在金家那里也安插了人，身份还不低。 织锦暗中竖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 有这么个神仙队友，感觉不要太好。 “周大海自然拿不出，赌坊的人闹上周家，要砍掉周大海的双手，许三莲从王氏那里偷了银子，才算把人打发走，不过还欠了一千两，就把主意打到了你们家的头上。” 织锦光听着，就能想象得到是如何的鸡飞狗跳了。 “许三莲从王氏那里偷的银子？” 苏恒喝了口茶，嘲笑道：“那么多银子，王氏视财如命，哪里肯给？许三莲就只好偷了。” 织锦咂咂嘴，“这么说，王氏从金家得来的银子，都又还回去了？” 第157章 先入为主 苏恒低笑了声，“不止如此，还倒欠了一千两呢。” 织锦苦了脸，“要不是牵扯到我们家，倒是算不错的好消息。” 她不是什么圣母，王氏如此对她们，倒霉了她才开心呢。 可问题是，王氏一倒霉，就来找她和爹娘的麻烦，这就不那么美好了。 “你说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都分家了还不依不饶。”织锦抱怨了一句。 苏恒很有感触的点点头，“有些人的脸皮就是比城墙还厚，没办法。” “许姑娘有什么想法？”苏恒问，又加了一句，“要是觉得麻烦的话，我可以代劳。” 织锦摇摇头，“这是我的家事，怎么好麻烦苏公子。” 苏恒挑了挑眉，“许姑娘跟我这么见外？那到底是你的祖母，不像别的人好打发。” 摊上王氏这么个祖母，才是真的倒霉。 也亏的织锦机灵，王氏次次找麻烦，次次没让她得什么好处。 织锦正要说话，突然眼角一撇，瞥见楼下几道熟悉的身影，王氏、许三莲还有李氏。 王氏果然没有去小院，而是来了火锅店找许二泉。 几次打交道，都没能从织锦这里弄到什么好处，说真的，王氏心里面对织锦时，都没底。 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讨人厌的孙女。 相比起来，许二泉就好拿捏的很了。 苏恒顺着织锦的目光看过去，“人来了？” 织锦轻轻点头，“苏公子，我先离开一会。” 织锦担心吴婶一人应付不过来，要亲自过去看着才放心。 苏恒很理解，“许姑娘先忙，我在这里等着。” 织锦歉然一笑，带着蓝烟走出了雅间。织锦没有直接下楼，而是站在楼上，看着王氏三人。 她的身形被柱子挡着，在楼下，不注意不会看到。 这次王氏学精明了，没去后厨，直接在大厅里吼道：“许二泉和许四海呢，让他们来见我，他老娘来了，人还不出来？” 王氏想着，许二泉不给钱，就在大厅里闹，让人都看看，许二泉就是一不认母亲的白眼狼，看他还怎么做生意？ 火锅店里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这些小厮跑堂都是许家村的人，对许家那点破事一清二楚，看着王氏三人的目光很是不耻。 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厮上前，甩了甩手中的抹布，王氏嫌恶的后退几步。 小厮这才淡淡道：“这里没有叫许四海的，至于二泉哥，今天病了，没有来。你哪位，有什么事？吃饭往里走，不吃饭左拐出门，别妨碍我们做生意了。” 店里这会儿也有不少客人，王氏那架势，一看就是找茬的，惹得许多人厌恶。 小厮这一通话，声音清脆，利利索索，引得好几人哄笑。 王氏怒道：“我是许二泉的母亲，这店是许二泉开的，怎么不能来了？！” 小厮嗤笑一声，朗声道：“这位老太太，莫不是来诈骗的吧？谁不知道，二泉哥的亲生母亲，早死了多少年了。” “哦，他倒是有个继母，天天打骂不说，还为了几两银子，就把二泉哥一家赶出了家门，断绝了关系。要不是咱们东家吴婶收留，一家早饿死了。他哪里还有什么母亲？” “那断绝书都在二泉哥那里收着呢。”小厮不带喘的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氏一眼，颇为鄙夷的道：“您不会就是那位冷心绝情、贪得无厌的继母吧？” 小厮是许家村人，自然是认识王氏的，这番话故意说出来，就给王氏下了定论。 王氏气的半死。 周围的食客，更是朝着她指指点点。 凡是讲究个先入为主。王氏想要在人多时闹，也是为了搏人同情，没想到这小厮不仅嘴快，还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讲了个遍。 王氏现在再想装可怜，只怕都没人肯信了。 何况，她本就理不直气不壮，讲起道理来，气就弱了三分。 见王氏两句话没说，就开始吃瘪，许三莲急道：“我是许二泉和许四海的亲妹妹，我要见他们！” -- 第187页 小厮撇撇嘴，“这位大姐，我都说了，这里没有许四海，二泉哥今天也不在。而且这店是我们东家一人的，二泉哥就是个账房，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许四海当初就在火锅店做了几天工，就帮着织锦忙活羽绒服的事情了，后来又离开沭城，如今有一个多月了。 王氏三人根本就不知道。 火锅店，织锦也早就给了吴婶一家。她如今生意大了，不缺火锅店挣得这点钱，也是报答以前吴婶的恩情。 火锅店的店面织锦都直接买下了，一起送给了吴婶。 他们不需要付房租，一月净利润有几百两银子，足够一家子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至于许二泉，完全是闲着没事来帮帮忙的。其实以吴婶的身价，都不用来，请个掌柜小厮就行，不过他们都是贫苦出生，闲不下来罢了。 有店里的熟客起哄道：“小哥可没说谎。这里确实没有叫许四海的，你们莫不是找错地方了吧？” 王氏和许三莲面面相觑，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 柳氏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眼神深处，满是不满。她原本就不想来，还是王氏逼着来的。 小厮都不带理的，洗洗毛巾，又去擦桌子了。 三人被晾在了大厅里。 不时有人看看她们，低声交谈几句，脸上全是嘲讽戏谑的笑容。 就像观赏猴子一般。 饶是王氏的脸皮厚度，都撑不住了，额头青筋直跳。 她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了。 选在大厅里发难，就是为了人多，让许二泉不好下台，可现在，下不来台的是她自个。 王氏憋了好半晌，准备耍无赖，“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见到许四海，他不来我就不走了。你告诉他，他妹夫快病死了，他都不管，以后还有什么脸做人？” 没人理她。 一片寂静。 要是之前让王氏占了上风，说这话肯定能骗的不少同情。现在么，大家听说了王氏的为人，她也不曾反驳，小厮说的诚恳，想来不是作假。 这样的人说的话，哪会有人相信？ 一个个权当看笑话了。 第158章 自己作死 王氏等了半天，脸都憋紫了，突然另一个小厮道：“二泉哥的妹夫？周家村的周大海吧？我昨天还听村里人说，周大海赌钱输了不少，赌坊的人上前要钱。倒是没听说他病了。要让我说呀，这种赌鬼，病死也就算了。” 王氏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里已经得到了消息。 许三莲「呸」了一声，“你才要病死了！” 她对周大海还是很有感情的，要不，也不会偷了王氏千两银子，给周大海还债。 小厮没恼，反而笑道：“这么说，是没病了？那要什么治病钱，不会是想二泉哥给他还赌债吧？啧啧啧，你们这是要逼死二泉哥吗？那赌债可有千两银子。二泉哥一个小账房，你卖了他也还不起。” “二泉哥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都到了娶妻嫁人的年纪，哪个不要钱？何况，二泉哥已经和你们分家了，怎么还有脸上门要钱呢？” 听到这话，众人的厌恶又添三分。 又脾气火爆的，立马道：“摊上这样的继母妹妹，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都被赶出家门了，还想着来吸血，世上有人的心就是黑的。” 许三莲和王氏目瞪口呆，原本在王氏的设想里，她该是让人同情的，许二泉才是受千夫所指。 现在调了个位置，王氏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是，到现在她都没见到人！ 李氏受不住周围众多嫌弃的目光，悄悄扯了扯王氏的衣角，“娘，我们先回去吧。” 王氏甩开她的手，怒瞪她一眼。 许三莲更是惊呼道：“回什么回，今天是最后期限，再要不到银子，那些人就要砍断四海的胳膊和腿。” 说着，拉着王氏的胳膊哀求道：“娘，小花妹妹不肯帮忙，二哥是咱们的最后希望了。娘，大海是你的女婿，你可一定要救他。” 情急之下，许三莲也顾不上说谎，想到什么就全都说了出来。 一听她们之前果然说谎，周围食客更为不耻。 王氏恶狠狠的看了许三莲一眼，眼里的凶光，让许三莲缩了缩脖子。 若不是自己亲生的，王氏都想掐死许三莲了。 她的一千两的银子，就被这个讨债鬼给偷了去，如今一分不剩。 更令王氏生气的是，昨天她先去找了许小花，许小花倒是见人了，只是听闻王氏来要银子，冷嘲热讽了一会，半个钱没给，就把人给撵出来了。 差点没让王氏气死。 这两月，她可没少往许小花那里送东西。一来心里确实有一点点的愧疚。二来王氏想许小花能帮衬家里一下。 没想到，昨天见了才知道，她送去的东西，都被许小花赏给了下人。 而且许小花直接说了，别想从她那里得到一分银子。她没报复许家，都是宽宏大量了。 王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个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王氏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许三莲看着都觉得害怕，可她实在担心许四海，鼓起勇气，小声唤了句，“娘亲。” 王氏回过神来，见小厮都各做各的事情，没一个搭理她们，王氏眼珠子一转，直接向后厨冲去。 -- 第188页 她原本是想给许二泉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受了一波嘲讽，现在就想直接跟着许二泉要钱。 依王氏的想法，许二泉肯定躲在后厨，不敢见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并没有人拦她。 许三莲紧随其后。李氏犹豫了会，还是跟了上去。 李氏在最后，还听见有食客和小厮说话的声音，“小哥，你们的账房摊上这么个继母，可真是不容易。” 小厮唉声叹气道：“可不是。自从二泉哥来这里当了账房，日子稍微好点。这位都不知道来了几次，要了多少银子了。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可惜人家是长辈，二泉哥也没办法。” 一阵同情的附和声。 声音都不小，前头王氏也听到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气的摔了。 织锦在楼上听得轻笑一声。 吴婶这招，还真是管用。让王氏根本没话说。 以后哪怕王氏再想大庭广众之下，以她的身份闹事，也得不到同情了。 想要点什么，只能坐下乖乖和织锦谈判。 这点，织锦可不怕她。 王氏能够倚仗的，不过一个长辈的身份。可没外人在场时，这个身份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 织锦不买账，王氏能怎么办？ 织锦心中默默给吴婶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咱们也下去吧。”织锦对蓝烟道。 下面就该她出场了。 之所以放王氏去后厨，是因为织锦知道，就算把王氏和许三莲拦在外面，两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让她们出门再去小院找柳氏和许二泉的麻烦，不如在这里，由她和吴婶解决了。 后厨里，王氏冲了进去后，气势早没了。 她没见到许二泉，只几个厨师和学徒，正在忙的热火朝天。 吴婶见她来了，也不惊讶，指了指后厨隔开的那间小屋，眼皮都没抬，“进去等着。” 王氏气的眉毛一竖，可许三莲和李氏都拉住了她。 这两人可比她能看清楚形式。 李氏更是进来时就明白了，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她们呢。 王氏其实也就外强中干。立马顺坡下驴，没有说什么。憋着一肚子火气，和心中的忐忑，老实的进了小屋。 吴婶抬眼一看，嘲讽一笑。 要她说，最没眼力劲，最傻的就是王氏了。 整天看着牛气的不行，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 织锦一家这么粗的大腿，不懂得抱。只会各种作，把人越推越远。 她们家，不过当初帮了织锦一把，如今就得了这样的好处，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而王氏呢，每次豁出去脸，闹腾半天，闹那么点银子，图什么？ 她要是能早点悔悟，好好和织锦一家道歉赔礼，看在许二泉和许四海的份上，织锦也会给她体面的日子。 做个安稳富足的老太太，不比现在这样看起来风光，其实早就人弃狗嫌的好？ 真是自己要作死，别人拉都拉不住。 织锦带着蓝烟进了后厨，冲着吴婶甜甜一笑，“吴婶，又麻烦你了。” 第159章 伏小做低 吴婶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朝着小屋努努嘴，“人在里面呢，我陪你一起去。” 织锦点点头。 小屋里，王氏几人也来过。 上次有许四海好吃好喝的哄着，今天么，连个热茶都没有。 三人坐在板凳上，没人说话，气氛沉闷的不行。 王氏是气的，许三莲是担忧，李氏从来了以后，除了那句劝王氏回家的话，其它时间一言不发，当个尽职尽责的木头。 她对王氏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 李氏和吴婶一样，觉得王氏又蠢又傻，织锦一家不好好巴结，去巴结许小花，落了个人财两空。 而且李氏直到王氏的千两银子被许三莲偷了，王氏发大火时，李氏才知道，王氏居然得了这笔巨款。 瞒她瞒的死死的。 她和许水仙，半分钱没见到。每天累死累活的做家务、上工坊。现在出了事，来求人，知道带上她了。 李氏心中，甚至对王氏升起了恨意。 不过她掩饰的好，王氏半点都没有发觉。 织锦推开门，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织锦没有说话，找了个椅子自顾坐下，蓝烟站在她身后，不言苟笑。 织锦去了一趟临丹回来，长了见识，也长了心气。 见过流民，见过死人，见过可怕的天花，又成功带人种痘成功。后来指挥数百大夫和士兵。 心性更为坚定不说，人的气势也不知不觉培养了起来。 织锦自从来了沭城，接触的人，都非富即贵。居移气，养移体。自身的气质和涵养，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她原也不是真正的古人。自有一份豁达和无畏。 之前就让王氏和许三莲吃惊。 今日织锦摆足了架势，那散发的淡淡威严，甚至让三人都心生一股畏惧。 一时间，三人竟然都不敢说话。 片刻回神后，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居然被一个以前看不上眼的小丫头片子唬住了。 王氏挺直了腰板，板着脸道：“许二泉呢，让他来见我！” -- 第189页 织锦轻笑一声，“你谁？我爹可忙了，没功夫见些不三不四的人。” 这又没外人，织锦说话没半点顾忌。 一句话就成功点燃了王氏的怒火，“我是你祖母，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果然，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你爹妈都不是好东西，生出你这么个目无尊上的人！” 织锦眼神一寒，让王氏都瑟缩了一下，然后更为凶狠的瞪了回去。 织锦半个字没说，直接起身，对吴婶道：“吴婶，有人来店里闹事，报官吧。” 许三莲急了，连忙起身，想要去拉织锦，被蓝烟拦住了。 许三莲哀求道：“大侄女，我娘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有话咱们好好说。” 织锦意外的看了一眼许三莲，许三莲以前跟她说话，也是目高于顶，没想到，这次如此放低身段。 许三莲也是没办法。 现在除了织锦，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借一千两银子了。 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总会学着变聪明。许三莲现在要还不懂得伏小做低，那她就是真白痴了。 许三莲又对王氏道：“娘，你怎么能对大侄女这么说话呢，大侄女到底是你亲孙女。” 败家女儿竟然帮着外人，王氏差点没背过气去，许三莲继续道：“娘，哪家的孙女能比的上大侄女这般能干聪慧又心地善良？不仅每月给银子，给爹看病，还专门请人照顾，这份孝心，天下难得。” 一边说着，一边给李氏使眼色。希望她能帮着说说话，李氏只当没看见。 反正欠钱的也不是她丈夫。 织锦都怀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再没想到能从许三莲的嘴里听到这么几句话。 王氏比她更不可置信。 许三莲可不止一次和她一起抱怨，织锦给许老爹花钱买药，请张婆子伺候，是浪费银子。有那银子，给她做什么不好？ 许三莲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家老娘也顾不上，讨好的对着织锦道：“大侄女，你快坐下。这才来呢，还没说上话，怎么就急着走呢。” 王氏气呼呼的坐在那里，瞪了好几眼许三莲，许三莲都没回应。 王氏张了张嘴，想在说几句，看许三莲那阿谀的模样，到底记得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也知道织锦不是她几句话就可以拿捏的。 一肚子的邪火只有憋在自己肚子里。 织锦却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开门走了。 这下不仅许三莲，连王氏都懵了。 王氏也没想到织锦的气性那么大。 自己不过说了几句，就甩脸子走了。 许三莲急的对王氏抱怨道：“娘，咱们今天是来求大侄女的，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王氏虽然心中后悔，被许三莲这么一数落，这觉得落了面子，怒道：“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许三莲心中有怨气，也不敢多说。她前几天刚偷了王氏的银子，差点没被王氏骂死。 许三莲跺跺脚，追着织锦出去了。 王氏气闷的待在屋子里。 李氏还是当个不言不语的背景。 王氏瞪了李氏一眼，李氏也只当没看见。 许三莲追出来小屋，发现织锦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厨房的窗户边，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了上去。 “大侄女，我娘就是那个性子，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亏的王氏没在这里，否则必定要指着许三莲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你是来借钱的？”织锦不愿与她磨蹭，单刀直入。 许三莲连忙点头，“是啊，大侄女，你都知道了。看在大海好歹是你姑父的份上，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吧。那些赌坊的人都凶得很，不给钱，他们真的会打死大海的。” 许三莲想起上次赌坊的人上门，还觉得心有余悸。 别看她以前在织锦面前咋呼，不过是一介农妇，家中也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 遇上这样的事情，一家子都怕的要死。 “赌博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就算我帮你们这一次，下次呢？总不能次次相帮吧？”织锦平淡道。 第160章 条件 许三莲一听她话语中有愿意帮忙的意思，喜不自禁，忙道：“大侄女，这个你放心。大海他不是嗜赌的人，这次是着了那些人的道了。” 抹着眼泪道：“都是那些杀千刀的故意害他，大海才会如此。” 织锦闻言眉头一挑，“那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他？” 许三莲一愣，“是和顺赌坊的人，他们诱惑大海去赌博……” 织锦平静的来了一句，“和顺赌坊是金家的。” “金家……”许三莲喃喃道，先是有些疑惑，继而睁大了眼睛。 之前许三莲并没有想那么多，像赌坊引诱人赌钱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只以为是周大海倒霉。 听到金家这个有点熟悉的字眼，才恍然想起，金家，就是给了王氏一千两银子的那个金家。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害大海，我们和他无冤无仇……”许三莲不可置信道。 织锦有些好笑，“你以为金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是因为娘拿了他们的银子？”许三莲从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织锦没有再说这个，反而道：“银子我没有。” -- 第190页 许三莲一听就要急。 不等她说话，织锦又道：“不过吴婶可惜借给你们。” 许三莲心情大起大落，面上全是笑容，“我就知道大侄女你心地善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织锦淡淡一笑，“你听我说完。吴婶借钱给你，是有条件的。你和王氏，一人要签五百两的借条给吴婶。” “以后，王氏来找一次我爹娘的麻烦，你就得还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能拦着王氏，让她安生的待在许家村，这五百两就不用你还了。” 许三莲听清楚了条件，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织锦这么一颗摇钱树，别说王氏了，就是她自己，也很乐意时不时的来城里转转。 如果答应了织锦的条件，以后还怎么来打秋风？ “大侄女，不用这么麻烦吧。你直接给我一千两的银子，我给你打个欠条，不就行了。弄的这么麻烦做什么？”许三莲赔着笑脸道。 织锦的笑容淡了下来，“哦，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吧。不送。想来周家那边也不是很急着用银子。” 都这会儿了，还来和她耍心眼呢。 给她写欠条，有用吗？ 以许三莲和王氏的脾性，织锦相信，今天写了欠条，明天人家就给无视了。左右织锦也不能拿着欠条上衙门把两人给告了。 就算她告赢了，名声也臭了。 人们大都会同情弱者，才不管谁有理谁没理。 织锦抬腿要走，许三莲连忙挡在她前面，“大侄女，你这条件太苛刻了，我真的做不到。我娘那人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哪里能拦得住她呢。” “再说我前天刚偷了她一大笔的银子，我娘现在恨不得打死我呢，怎么肯听我的话？”为了银子，许三莲面子也不要了，连偷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织锦已经从苏恒的口中得知了，没什么反应，表情淡淡道：“我的条件就是那两个，你要答应，就和吴婶打欠条，不答应，我就走了。” “顺便提醒一句，吴婶可不是我和爹娘。借了她的银子不还，吴婶真的会把你们告上官府的。” 许三莲当然也知道，就是知道她才犹豫。 她们今天来，就是打算着以王氏的身份，压迫许二泉给银子。为了避开织锦，都没去小院，而是选择人多的时候，来了火锅店。 可是流年不利，来了后事事不如意，反倒是她们自己丢了大脸。 许三莲不想答应织锦的条件，可织锦方才离开小屋子时，那样的痛快。 许三莲怕织锦一不高兴，人直接走了，她上哪里哭去？ 如今织锦已经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之前王氏还想去求许小花，结果呢，人家根本不理她们，反而好一阵的奚落。 织锦见她一脸纠结，也是无语了。都是些什么人那，嘴上说着借银子，实际上，还不是想白得。 织锦才不乐意惯着她们，自己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是看在许二泉的面子上，织锦宁愿给街边的乞丐，也不愿给这些货。 考虑了好半天，许三莲才道：“大侄女，不是我不想答应，欠条的事情好说，就是我娘那里……” 织锦淡淡道：“若不是王氏拿了金家的银子，周大海也不会被人下套，被打了。” 许三莲眼前一亮，这才明白了织锦的意思。 这事情说起来的起因都是她娘贪心不足，她娘要负大半的责任。 许三莲有了些底气。 许三莲一咬牙，“大侄女，我答应你的条件了。” 织锦微微一笑，让蓝烟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欠条，许三莲歪歪扭扭的签了字，又按了手印。 蓦然心中一动。 织锦似乎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想到今天到了火锅店后，遇到的一切。 许三莲明白过来，自己三人完全是被织锦牵着鼻子走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怒火。 这怒火只烧到一半就自动熄火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有求于人，织锦说什么都得答应。 织锦收好欠条，把另一张递给了许三莲，“这是王氏的五百两欠条，你自己想办法让她签字吧。还有，记住你答应的事情，否则吴婶不会和你客气。到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织锦说完，也不管许三莲如何处理，带着蓝烟走了。 许三莲站在原地，自是气的不行。冲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 蓝烟听到了一点动静，回头一望，许三莲立马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笑脸。 蓝烟皱了皱眉头，上前在织锦耳边小声道：“姑娘，这种人何必帮她。帮了也不会念姑娘的好。” 织锦掸掸衣袖，“不仅不会念我的好，只怕还在暗中骂我苛责呢。” “既然姑娘知道……”蓝烟不解。 织锦叹了口气，“要是不帮一下，周大海真出了什么事，传到爹爹耳朵里。就算爹爹不会怪我，也肯定会自责的。” 织锦耸耸肩膀。许二泉和柳氏都不是硬心肠的人。 第161章 指日可待 周大海要真断脚断手的，而自己有能力却没有帮忙，许二泉必然会愧疚。 织锦才不想自家爹爹因为这种人而心有不安。 不然，以织锦有仇必报的性格，哪里愿意管这几人的死活？ 蓝烟想了想柳氏和许二泉素日的为人处事，不说话了。 -- 第191页 织锦笑笑，“横竖我们也没吃亏。不过一千两银子，要能买个清静也好。” 不知道许三莲是怎么说服王氏的，不久后，王氏就臭着一张脸签了欠条。 许三莲和织锦之前的约定，王氏自然是不知道的。 拿到了欠条后，吴婶很不客气的把人赶了出去。 王氏还不愿意。 虽然欠赌坊的银子有了，可她的钱，都被许三莲偷了。家里又没半分银子了，怎么能行？ 王氏还心心念念找许二泉。 吴婶冷冷一笑，叫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给了两个选择： 一，立马走人。 二、直接拖去衙门。 许二泉和织锦都不在，王氏哪横的起来？灰溜溜的带着李氏和许三莲走了。 吴婶找到织锦，把欠条都给织锦收好。织锦才重新回到雅间。 苏恒正在喝茶，轻声问道：“许姑娘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织锦点点头，“让苏公子久等了。” 苏恒摇头，“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一个人坐坐也挺好。” 织锦轻笑，“谁让苏公子是个大忙人呢？不过别人就算想像苏公子这么忙，也没那本事。” 苏恒也笑，摆摆手，“姑娘可别这么说，一点小生意罢了。” “苏氏商行要还算是小生意，那我们这些算什么？” “许姑娘别谦虚了，你做的生意，可比我的有趣多了。” 织锦好笑的喝了一口茶，“算了，咱们就别商业互夸了。” 她今天被许三莲夸的够多了。虽然都不是真心，那好歹也是夸奖不是。 苏恒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织锦面前。织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叠的银票。 “这是卖口罩的钱，老万原想亲自给你送去，知道我约你出来，就让我带来了。” 织锦只粗略一看，银票不下万两，吃惊道：“口罩竟然卖了这么多钱？” 按当时说好的，利润平分。就是两万两。 就算织锦想到这个特殊时间里，口罩好卖，也没想过能卖出这么多。 苏恒道：“要不说许姑娘心思灵巧呢，这种稀奇的东西，也只有许姑娘想的出来。” “有再多银子，没命花也没用。哪怕口罩只起到一点点的作用，也有大把的人来买。” 口罩的定价不贵，只有三十文。三十文钱和命比起来，只要买的起的几乎都买了。 讨一个安心也是好。 在万掌柜的大力宣传下，这些天里，沭城差不多人人都有一副口罩了。 绣坊那边，每天加班加到头晕。又临时招了不少人。 织锦看着银子，心中喜得不行。 刚出去一千两，就进账了一万两。 她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也彻底好了起来。 织锦算了算，目前为止，她手中的银子，已经有了整整十万两。 光是制酱作坊和十几个火锅分店，如今稳定下来，每月她就能得到两万多的分红。 还有背包和布熊等杂的，也有五千多两。 加之上次从金家坑的三万两。 织锦的身价已经有十几万之巨。 许四海和姜三娘离开时，织锦让他们带走了一些。 短短几个月，就能有如此成就，织锦已经很满意了。 她手中还有不少能做的生意，不过是没有人手，也没那么精力，才没有施展开来。 等许四海三人回来，就可以慢慢尝试了。 距离自己大宁女首富的日子，指日可待。 织锦心情都有些微微激动，她举起茶杯，对苏恒道：“以茶代酒，多谢苏公子一直以来的帮助了。” “客气什么。”苏恒端起茶杯，和织锦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对于和顺赌坊，许姑娘有什么打算？”苏恒换了话题。 “我能有什么打算。”织锦语气颇为无奈，“和顺赌坊是金家的，金家不是我能惹的。” 织锦很有自知之明，她一直以来，不过是狐假虎威。借着宁怀奕和苏恒的势，生意上少一些麻烦。 可主动找金家的麻烦，织锦并没有底气那么做。 她自己肯定是没那能耐的。她也尽可能的想要少麻烦别人一些。 情分和银子一样，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人家大度，她却不能没有点数。 主要也因为，这次金家找的是王氏和许三莲的麻烦，不过是殃及到了她。 “苏公子这么问，是有想法了？”织锦好奇的问。 她自己动不了金家，但可以看戏呀。一看苏恒就是有了主意。 苏恒痛快点头，“之前金家藏的很深，明面上与和顺赌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查了许久，都不敢确定。” 苏恒勾了勾唇，“这次倒是借着周大海一事，金家露出了马脚。既然确定是金家的，怎么还能让他安稳的开在沭城。” 织锦总觉得苏恒话里有话，“和顺赌坊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苏恒看了织锦一眼，没想到她这么敏锐，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和顺赌坊一直在暗中搜集沭城的许多消息。而金家，一向和康王走的很近。” 康王，织锦又听到了这个名讳。 便知道，这已经牵扯到了党争之中。 她只是个小小百姓，实在不想与这些事情有半点关系。 -- 第192页 于是点点头，默默喝茶，不再说话。 苏恒也只点到为止，“等有了结果，再告诉许姑娘。” 织锦回以一笑，“等着苏公子好消息了。” 和苏恒道别后，织锦回了小院。 今天许二泉被留在了小院里，此刻正和柳氏一起浇花。 见织锦回来，柳氏招手道：“阿锦，回来了？” 织锦眉眼弯弯，笑着走到柳氏身边，“嗯。爹爹今日还咳嗽吗？” 说许二泉病了，也不全是说谎，他这两天有点咳嗽，已经请大夫开了药。 许二泉憨厚一笑，“已经好多了。” 神色间有些犹豫，却没有再说其它。 织锦没注意到，柳氏看见了，微微一叹，主动为织锦，“阿锦，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第162章 亲大哥 许二泉的目光中含着关切。 织锦察言观色，猜到他记挂着周大海的事情，笑着对柳氏道：“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已经给了银子了，不过让她们给吴婶打了借条。” 织锦顿了顿，道：“虽说不能见死不救，可若是直接给了银子，我又怕她们常常来纠缠，便以吴婶的名义借了一千两。也好让她们有点忌讳。” 柳氏轻抚着织锦的肩膀，满怀欣慰，“阿锦，你做的很对。” 柳氏早就发现，自从那次织锦被许水仙推下山坡昏迷后醒来，大约是受了刺激，性子变了许多。 更加的爱憎分明，有自己的主见，对王氏那些人更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柳氏还担心，织锦不肯帮助周大海，到时候许二泉为难。 可女儿比她想的更为贴心。 许二泉眸光动了动，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阿锦，委屈你了。” 他虽寡言少语，却也心里明亮。 若不是为了他，织锦又怎么会一次次耐着性子与王氏几人周旋？ 偏他自己没本事，凡是都要依靠女儿。 织锦轻柔一笑，软软道：“爹，娘，你们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对于许二泉的心软，织锦并不觉得反感。 若非如此，也就不是她善良敦厚的父亲了。 左不过一些银子的事情，她还不放在心上。 何况，父母虽不是有大作为的人，却一直努力给她最好的。 许二泉更是为了她们，狠心与许家断绝，除了过年，再没回去过。 在这愚孝的时代，已经很是难得了。 有这样一对父母，织锦只有感激的。 “娘，晚上准备做什么好吃的？”织锦半依着柳氏撒娇。 “这才下午呢，就想着晚上吃什么了？”柳氏打趣了她一句，捏了捏织锦瘦瘦的胳膊，话头又是一转，“你是该补补了，我让春兰炖了排骨汤，晚上你多喝点。” 织锦苦了脸，“娘，我这两天都喝了好多汤了，能不能不喝了？” 从她回来，柳氏顿顿熬汤。 乌鸡汤、排骨汤、红枣汤、鸽子汤…… 短短两天，织锦就喝的想吐了。 柳氏态度很坚决，“不行。你这么瘦，就是要多吃点才好。明天娘亲给你熬个清淡点的，薏米莲子冬菇汤，换换口味。” 织锦垂头丧脑，“好吧。再喝两天。” “我就不喝了。”织锦表明立场。 “行。”柳氏应的爽快，反正到时候她奥好了，织锦还得乖乖喝下。现在答应，哄她开心开心。 织锦果然开心。一点都不知道柳氏心中所想。 柳氏看着她明朗清丽的笑容，满是慈爱。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的往厨房走去。 许二泉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都被幸福塞的满满的。 对于他来说，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 至于还在行一书院，苦苦求学的明安，这一刻已经被自家老爹彻底遗忘了。 “阿嚏！”明安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身边的杜衡立马躲得远远的，嘴里嫌弃道：“口水都喷到我身上了，明安你快点陪我一身新衣服。” 明安白了他一眼，“做梦。” 常亭溪关心道：“没事吧？不会是染了风寒吧？” “没事。”明安换上一张傻傻的笑脸，“常大哥不用担心，我身体健壮的很。” 明安和常亭溪的感情称的上一日千里。 两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杜衡暗暗撇嘴，这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赌钱。 “阿嚏！！”明安又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明安揉了揉鼻子，冲着杜衡嚷道：“说，是不是你暗中说我坏话？！” 意外被说中的杜衡半点不慌，“哪有，你别冤枉好人！” 明安龇牙，“你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坏人了！” 杜衡撸袖子，“许明安，来，决斗！” 明安立马跳了起来，“谁怕谁！今天一定打的你服气！” 明安年龄最小，身手却是最好。 连章院长都感叹，明安天生是学武的材料，再过一年，书院里的教习都教不了他了。 行一书院还是以文为主，虽比别的书院更重骑射，但这方面并不顶尖。 明安文学一般般，章院长已经有了让他报考武举的打算。 章院长也是很惊喜，他的弟子都是走文科，没想到年老了，指不定还能教出一个武状元。 -- 第193页 他弟子中已经有过文状元，到时候文武状元齐全，这份荣耀可是少有。 见明安摆起了架子，杜衡却怂了，他可打不过明安，这小子在书院里，已经有了打遍无敌手的威名。 横着走，都没人敢惹。 当然，也是因为其它学子都把重心放在了学文上。 杜衡躲到常亭溪的身后，“跟我打算什么本事！就会挑软柿子捏，要脸么！” 明安挑眉，“不捏软柿子，去啃硬骨头，我傻呀！” 杜衡无语。 常亭溪温声道：“好了，你们别闹了。” 一句话，就让两人乖乖的老实了下来。 明安主要是和常亭溪的感情好，真心把对方当成了亲大哥，大哥的话当然是要听得。 至于杜衡，他觉得常亭溪比明安还可怕呢。 一个只会蛮干没啥脑子；一个整天笑眯眯，却是整了你，还能让你心怀感激的货。 还是后者比较可怕。 杜衡左右看看，往蓝玉那缩了缩。 方才那样吵闹，蓝玉还能拿着书本看的聚精会神，诸事不理。杜衡也是服气。 常亭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明安坐下，目含关切道：“真的没事？等会让食堂给你熬碗姜汤，以防万一。” 行一书院的食堂可以额外点菜，给银子就行。 常亭溪的话，明安还是听得。虽然不怎么乐意，还是点了点脑袋。 常亭溪笑了笑。 明安拖着下巴，望着天边，幽幽道：“也不知姐姐从感华寺回家了没？上次居然都不带我！” 常亭溪目光一闪，“这么久了，应该回去了吧。” “嗯，娘亲肯定早去接人了。”织锦离开没几天，明安就回了书院，并不知道柳氏去接了几次人都没接到，不然，早跟着闹上感华寺了。 第163章 白狐皮 “对了，常大哥，你家铺子里的白狐皮卖了没？”明安问。 上次他给织锦打了张白狐皮，加上几个朋友的兽皮，打算给织锦做件裘衣。 兽皮送到家里后，织锦耽搁了几天，后来就忙着施粥，做裘衣的事情就忘了。 明安想起来，和常亭溪提了一嘴。 常亭溪当时没说什么，过了几天很是随意的和明安提起，他想起来，家中有铺子，前段时间收了几张成色不错的白狐皮。 不知道卖没卖出去，如果没卖，可以给明安留着。 “我差人问了。你运气好，还没呢。”常亭溪道：“我已经让他们留着，等放了假，就可以去拿。” 明安喜道：“多谢常大哥了，多少银子？” 纯色的白狐狸很少，可遇不可求。一件纯白狐狸皮做的裘衣有钱都未必买的到。 明安想着，姐姐穿上那样的一件裘衣，一定比所有的姑娘都好看。 常亭溪笑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我们之间还用谈钱？那几张狐狸皮送你了。” 明安当然不肯收。这得值不少钱呢。 常亭溪便道：“你要是过意不去，牙刷和香皂可以帮我再讨几套。” 明安挠挠头，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我姐说了，那成本不高。” 明安不知道，常亭溪那里已经存了好几套了。比他还多。 只是别的东西也不好要。男女有别，明安那里有不少织锦亲手做的东西，可明安虽然咋咋呼呼，粗心大意。那些东西却保存的极好，碰都很少让别人碰。 也就牙刷香皂这些，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东西好用就成。”常亭溪笑道：“这是真的有钱没处买，依我看，比白狐皮还值钱呢。” 旁边一直支着耳朵听两人交谈的杜衡，对常亭溪的说法嗤之以鼻。 到底是因为东西难得，还是那东西是许妹子亲手做的，谁不知道。 也就骗骗明安那个傻子了。 对于常亭溪「无意中」对姐姐的夸奖，明安很是受用，答应道：“行，回去我问姐姐多要几套。” 杜衡举手，“我也要！” 明安回了一个鬼脸，“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几天后书院放假，明安跟着常亭溪先去了常家的店里。 一共六张上好的白狐皮，店里的掌柜亲手交给常亭溪，眼神中还有些不舍。 这几张皮是掌柜的花了老大的价钱各处收购的。 常家的店里，原本只有两张皮，还是之前收购，一直没肯卖的。 常亭溪听明安说，织锦要做裘衣后，专门给掌柜的递了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收购到白狐皮。 常家这店开了好些年，掌柜的也有些门路，费了一番功夫后，好容易收了四张上等皮子。 常亭溪忽略了掌柜眼中的哀怨，转手就递给了明安。 虽然之前说好了，但真拿到了皮子，明安又犹豫了。 “常大哥，我还是觉得不好，这太贵重了……” 常亭溪打断他，“和我客气什么。给你姐做衣服，自然要用最好的。你以后有了好东西，也记着我就成。” 明安总觉得这话听的有哪里不对劲，歪头想了想，又没想出来。 他姐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这话没毛病。 明安还想说话，常亭溪微微板起脸：“要是拿我当大哥，就再别说什么见外的话了。我也不是白给，你还得帮我多要些牙刷香皂呢。” -- 第194页 “行，常大哥，你这情我领了。”明安不再推辞。 常亭溪悠然一笑。 人老成精的掌柜，暗搓搓看自家少爷。 他说呢，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在意的少爷，怎么突然想起收购白狐皮了，原来是去讨姑娘的欢心。 掌柜的老怀安慰，少爷也长大了。 明安兴冲冲的拿着皮回家了。 好久没见姐姐，也不知姐姐想他没。 织锦……当然没。 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宁怀景绣荷包。 上次答应了宁怀景之后，因为忙，又给忘了。 而宁怀景一直没有再提。 这几天织锦清闲下来，终于是想起来了。 在临丹，织锦无意中还看见，宁怀景的腰间还挂着那鸭子荷包，当时心思都在天花的上面，织锦没想那么多。 如今回想起来，宁怀景似乎还只戴了那一个，荷包看起来又旧了些。 织锦一边有些愧疚，一边又有几分欢喜。 这次的荷包，绣的格外认真。 明安咋咋呼呼的跑进织锦的房间里，织锦手中的翠竹刚绣了一半。 明安充满活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姐，看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 织锦抬头，明安跑的急了，气温虽低，额头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织锦忙放下手中的荷包，“怎么跑出了一头汗？又没人在身后追着你。快把头上的汗擦了，别受凉了。” 冬天出了汗，再一吹风，最容易感冒。 明安听话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露出一抹傻笑。 蓝玉在后面，这时才进来，微微喘着粗气。 蓝烟已经倒好了两杯热茶，一人一杯。蓝玉捧着热乎乎的茶，也对着自家姐姐露出一个有些憨的笑容。 虽然一个豪爽，一个腼腆。但那分傻气却一模一样。 织锦见了，不觉好笑。 明安喝了两口茶水，就把杯子放在一边，小心的打开怀里的包裹，露出里面雪白透亮的白狐皮。 织锦吃了一惊，“你哪里来的？” 白狐皮的珍贵，织锦也了解几分。 上次明安能猎到一只，纯属运气好。 明安很是得意，“常大哥给的，上次我不小心说了你要做裘衣，常大哥家里的店铺刚好有，就给我留着了。” 织锦可不像明安那么傻，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织锦摸着柔顺的狐皮，虽然喜欢，却还是摇摇头，“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明安，你去书院时，给常公子还回去吧。” 明安没想到织锦会拒绝，有些急了，“姐，这白狐皮可遇不可求，最难得了。好容易得了这么些，给你做件裘衣刚好。到时候你穿上了，一定最好看。” “姐，我和常大哥的关系可好了。我把他当亲大哥，他当我当亲弟弟。你自然是他亲妹妹了。没什么好客气的。常大哥说了，牙刷香皂你给他多做些就行了。” 第164章 显摆 织锦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和常公子感情这么好了？都成亲大哥了。我这个亲姐姐怎么都不知道？” 明安晃晃脑袋，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常大哥人成熟稳重，性子还好。我们是相见恨晚，就差拜把子结义了。” 织锦眉头一动，“那你们拜了没？” 明安摇头，“还没呢。” 他之前兴起时，倒是提过一次，不过被常亭溪拿话给差开了。 “哦。你要是真和常公子谈的来，结为异姓兄弟也不错。” 常亭溪稳重，明安性子急，两人又在同一个书院，要真有这么一个义兄，时时照看，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入了官场，都是好事。 章院长想让明安考武举的事情，已经和明安提过，明安自己愿意。回来就和家人说了。 许二泉不用说，只觉得自己儿子有出息了，没什么不同意的。 柳氏有一点担心，做武官不同文官，没有战事，武官无用武之地。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安心呢？ 不过柳氏也不是那等见识短的，儿子有建功立业的心和能力，她虽忧虑却也欢喜。 何况，织锦有一个出息的兄弟，以后嫁了人，在婆家，也更能有地位。 织锦是单纯觉得，只要是明安喜欢的事情，她都支持。 既然章院长对明安如此看好，不说武状元，想必武举肯定是能过的。 织锦只担心明安的性子，怕他不适合做官，或者受人暗算。 武官也是官，弯弯绕绕的心机少不了。 而常亭溪，织锦见了几面，觉得这人心思灵巧，又会做人。 年纪不大，做事周到，滴水不漏。完全就是个做官的料。 明安能和他多接触，对明安来说，是好事。 还有一点，要是郑重其事的认亲，摆了香案，见了父母，去官府报备，那么织锦和常亭溪就是名义上的兄妹了。 这和那些话本里的干兄和干妹可不同，这种情况下，两人与亲兄妹无异，是不可能结亲的。 蓝烟诧异的看向织锦，她听明白了织锦的意思。 织锦这是对常亭溪没有意思。 蓝烟心中有些可惜。她还是挺看好常公子的。 家世好，人品好，才学好。 虽然宁怀景也不错，只是宁怀景的身份带着几分神秘。 -- 第195页 相比之下，蓝烟更倾向于常亭溪。 不过她倾向也没用，织锦不感冒呀。 明安就没往这个方向想了，他很赞同的点点脑子，“下次问问常大哥。姐，这几张皮你可一定要收下。我要再带回去，和常大哥这么生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就当是常大哥送给你这个妹妹的，不用顾虑别的。”明安大咧咧道。 织锦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这么傻，以后入了官场，怕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看着明安满是期待的眼神，织锦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狐皮。 东西也不能白收。 织锦直接拿了十套洗漱用品给明安。 除了原本的牙刷、香皂和雪花膏，织锦又和蓝烟捣鼓出了牙膏和香水出来。 都是不外卖，只留着自家人使用的。 去临丹前，刚实验了一半，回来这两天才和蓝烟做了出来。 效果还不错。 这里人们刷牙，大都是盐水沾柳枝。 织锦之前弄出了牙刷，只是方便了点，还是要沾盐水，没什么本质区别。 有了牙膏就不一样了。织锦制作的简易版牙膏，用皂角、荷叶、青盐等各种药物研熬而成。 有增白留香、消炎镇痛作用，还兼可乌发美容。效果比起现代的牙膏也不差什么。 柳氏第一次用时，都欢喜坏了。 一大早，刷了牙，嘴巴里面香香的，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还有香水，古人喜欢熏香，在织锦看来，是要比她的香水更加有档次的。 不过她的香水重在方便快捷呀。 许多中等人家的，用不起熏香，完全可以买香水么。 洗漱三件套，升级成了洗漱五件套。 织锦敢保证，只要她愿意出售，一定会比之前的东西都要火爆。 不过是她目前并没有要卖的打算，这么好的礼物，送人不要太合适。 独一无二不说，还无人能比。 对于新出来的两样，明安在使用过后，给了高度的赞扬。 要不是常亭溪在他心里，已经和亲大哥差不多了。十套他都舍不得给呢。 看着明安抱着不肯撒手的模样，织锦一脑袋黑线，直接也给了他十套。 明安喜不自禁。抱着东西和蓝玉走了。 织锦把六张白狐皮，和之前明安带回来的那些都放好，打算哪天去绣坊，让最好的绣娘做件裘衣出来。 明安放了两天假，一天时间和同窗出去玩，一天呆在家中陪着织锦和柳氏。 对于他出门交友，不管织锦还是柳氏，都很支持。 明安每次出去，都要带着蓝玉。 明安性子活泼会说话，为人也豪爽，交的朋友多。 蓝玉安静，是个书呆子，不太喜欢和人交流。不过次数多了，也交了几个真心的朋友。 对此，蓝烟看在眼里，暗暗欢喜。也更加感激织锦和明安。 明安回书院时，带了不少东西，那些洗漱用品，柳氏准备的衣物吃食，还有织锦做的四只叫花鸡。 织锦给明安做了一次叫花鸡后，明安就喜欢上了。 在家两天，足足和蓝玉吃了六只。 临回书院，还央着织锦给他做了四只，嘴上说着带回书院，和他的几个好朋友分享。 实则，只是想在几人面前显摆显摆。 也不出明安所料，等大家聚在一起，他打开外面的包装后，叫花鸡那独特的香味，瞬间让人口水直流。 几个死党立马围了过来。 杜衡和他关系最铁，先问出声，“明安，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明安扯下一只还带着热气的鸡腿，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馋的几人眼睛都冒绿光了。 “这是叫花鸡，我姐做的。比书院食堂的烤鸡可要好吃太多了，闻闻这香味，怎么样，不错吧？” 不等杜衡开口，一人道：“许妹子的手艺，那还用说，明安，大家都是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们尝尝呗。” 第165章 赵浮 这些人都是施粥时在许家粥棚帮过忙的，和织锦、柳氏都见过。 平时一口一个「柳姨」、「许妹子」叫的可欢了。 明安显摆够了，倒也不小气，几只叫花鸡，大家分了吃。连洗漱套装，每人都分了一套。 得了他的好处，其他人也把从自家带来的东西，都捡最好的送他，一来二去，彼此感情反倒更深厚了。 明安虽然没那么多心眼，但论起交朋友，和常亭溪也不差什么。 常亭溪是会做人，他完全靠的一片真心。 若是织锦知道了，一定会对他的官途少几分担忧。 明安把属于常亭溪的那十套给了他。 常亭溪面上没有显露什么，反而说了一句，“叫花鸡挺好吃。” 这话明安刚才听多了，只当寻常夸奖，也没放心上。 他要是细心一点，肯定会发现，常亭溪说这话时，嘴角竟然抽了抽。 常婉从织锦那里吃了一次叫花鸡后，回家念念不忘。 她面子薄，不好意思再让织锦做，只能自己在家动手了。 常亭溪回家后，很不幸的做了试吃员。 常婉从小就没下过厨房，又不懂的叫花鸡的具体配方，只大概记得织锦做时候的流程。 -- 第196页 那做出来的味道可想而知。 亏的常亭溪忍耐性好，第一口吃到嘴里强忍着没吐出来，为了不打击常婉，还夸了几句，做的不错。 常婉高兴的不行。 又接连做了几个，常家几位主子都受到了荼毒。 常亭溪最为严重，谁让他和常婉感情好呢。 如今吃到了正宗美味叫花鸡，常亭溪那心情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常婉正在许家和织锦哀求，“织锦，你的叫花鸡怎么做的，教教我吧。” “可以啊。”织锦点头答应，又好奇道：“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了？” 常婉红了脸，小声道：“我回家试了几次，都很难吃。” 常婉恬静内向，平时都是个乖乖女。难得对一件事情上心，常亭溪几人都不忍心打击她的兴趣，全部赞赏有加。 让常婉以为，自己做的叫花鸡，是真的好吃。不过她每次要尝尝的时候，几人都会阻拦。 起初常婉还没在意，后来觉得奇怪，自己尝了一口，那味道……一言难尽。 常婉这才来找织锦求援了。 织锦听完，捂着嘴乐不可支。 常婉脸色更是红的能滴出水来。 知道她脸皮薄，织锦也没太过分，笑了一会儿，就认真的一道一道工序教她。 常婉学的极认真，直到日落西山，才在丫鬟的催促下，意犹未尽的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午饭之后，常婉准时往许家来，跟着织锦学习叫花鸡。 几天下来，已经有模有样了。做出来的味道也很不错。 打开常婉刚烤好的一个叫花鸡，织锦尝了一口，冲她微微一笑，“可以出师了。” 常婉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织锦给她递了一小块，“你尝尝。” 常婉也尝了一小口，虽然味道比织锦做的差了些，却也香酥诱人，很是激动。 “多谢许师父的教诲了。”常婉给织锦行了一礼。 织锦板着脸点点头，“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为师不过指点两句，主要靠你自己努力。”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做一团。 在许家，织锦面前，常婉甚至比在自己母亲面前还放松，两人也常常开些无关大雅的玩笑。 常婉急着回家一雪前耻，匆匆忙忙和织锦告辞离去。 织锦教常婉的时候，每次都会顺手做几只。 两只留着自家吃，另外的送去诚王府。 今天也不例外。 没一会儿，诚王府就送来了回礼，照旧一大筐的新鲜蔬菜和各色点心。 还有宁怀奕让人带来的一句话：叫花鸡实在太好吃，害的他长了几斤肉。 织锦哭笑不得，同样让人带去一句话：刚好，以后就没了。 得到这个回信的宁怀奕被自家老爹瞪了好几下。 还有最近吃饭时寸步不离宁怀景的齐云，也是幽怨的看了宁怀奕好几眼。 叫花鸡魅力大呀，人人喜欢。 织锦这边，刚送走了诚王府的下人，万掌柜就亲自上门了。 万掌柜是来送上个月的分红的。 织锦接过银票，“怎么劳烦万掌柜亲自跑一趟？让下面的人送来就成了。” 万掌柜摆摆手，“也费不了多大功夫，主要是东家让我给姑娘带句话。” 织锦好奇，“苏公子要说什么？” 万掌柜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东家说，下次许姑娘在给诚王府送叫花鸡时，能不能也给他送一只？” 别看万掌柜面上平静，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他还是第一次传达如此奇特的要求。 织锦听了，无语片刻，才道：“我记着了，下次一定会给苏公子那里留一只。” 织锦狐疑的看向万掌柜，“您不会就为了这句话专门来的吧？” 万掌柜当然不好意思承认，他就是为这句话来的。 于是坐直了身体，“还有一件事，想告诉姑娘一声。” 织锦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有先前那么奇葩的一句，织锦猜不到苏恒还会说些什么。 “和顺赌坊关门了。”万掌柜含笑说道。 苏氏商行和金家是老对手了，金家吃亏，万掌柜自然是欢喜不尽。 “怎么回事？”织锦来了兴趣。 她与金家交集不深，对方却主动三番四次找茬，金家倒霉，织锦高兴的心情比万掌柜不差什么。 万掌柜道：“开赌坊的，骗赌和出老千比比皆是，和顺赌坊也不例外。不过它后台硬，才一直没有事。这次惹了不能惹的人，自然不能善了了。” 织锦点头，却更好奇了，“他们惹了谁？” 万掌柜微微一笑，“康顺伯世子。” 织锦掩唇轻笑，倒也不意外，“怪不得。” 沭城有头有脸的人就那么多，这康顺伯世子排的上号了。 两家织锦都没好印象，如今对上了，让织锦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不等织锦再发问，万掌柜就主动说了事情的经过。 康顺伯世子，赵静瑶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名叫赵浮，也是位被娇宠坏了的公子哥。 第166章 和顺赌坊 其实康顺伯为人低调老实，没什么出彩之处。 不过康顺伯夫人因为娘家和姐姐的缘故，为人骄纵跋扈，对于膝下的一儿一女更是宠的没边。 -- 第197页 康顺伯压不过夫人，对两个孩子的教养也是无能为力。 赵浮斗鸡走狗、不学无术。外面的人都知道，只瞒着康顺伯夫人一个。 也不是别人故意瞒她，在康顺伯夫人眼里，自家儿子天下第一好，谁要是说赵浮一个不好，康顺伯夫人第一个急眼。 这样的情况下，赵浮越加肆无忌惮。 不过赌坊，赵浮倒是很少去，康顺伯也不是完全不管他，若是闹的太过，一顿训斥总是少不了的。 赵浮自己也对赌博没什么兴趣。 只是兴趣这种事情说不准，昨天没，今天指不定就有了。 赵浮就是，在和顺赌坊下面人的诱惑下，赵浮就迷恋上了赌博。 套路都是一样的，先让他赢了几次，尝到甜头之后，就开始出老千了。 赵浮直接输了上万两银子。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后怕。 根本不敢告诉自家爹爹。 而是哭着去求康顺伯夫人。 只说是赌坊的人骗他，不仅诱他赌钱，还骗他签下了一万两银子的欠条。 有人欺负自家宝贝儿子，康顺伯夫人哪里能忍？ 当即找到了太守，让他抄了和顺赌坊给宝贝儿子出气。 和顺赌坊的后台中，太守就是一个，每年都能分到不少分红。 不过太守也不敢得罪康顺伯夫人。人家背后可是有一个昭仪和皇子。 只能暗骂和顺赌坊的人没眼力，竟然敢下康顺伯世子的套。 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和顺赌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封了。 和顺赌坊是金家的这事，根本就没人知道。金家不能明着出面，太守封起来自然没什么阻力。 万掌柜的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康顺伯夫人和赵浮，不知道和顺赌坊是金家的？”织锦问。 万掌柜摇头，“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怎么会让人去封了？” 万掌柜的语气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织锦很能明白他的感受。 织锦可记得，上次苏恒说过，和顺赌坊就是金家为了给康王搜集消息所用。 这康王，就是康顺伯夫人的亲姐，宫中惠昭仪的儿子，赵浮和赵静瑶的表哥，赵家最大的靠山。 如今自己人争斗起来，也不知等康顺伯夫人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都让人解气。 织锦瞅了一眼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万掌柜，也带着笑意道：“这中间，苏公子没少出力吧？” 织锦才不相信，和顺赌坊的人会好好的去招惹赵浮。那个引诱赵浮上钩的人，一定是苏恒安插了进去的。 织锦也更惊讶，苏恒的势力之广。金家有人，连藏的这么深的和顺赌坊也有人。 万掌柜本来没想承认，转念一想到苏恒曾嘱咐过，什么事都不用瞒着面前这位，于是话到口中又变了样，“许姑娘，那人真不是我们的。” 织锦可不相信。 万掌柜笑着来了一句，“是诚王府的人。” 织锦先是有些吃惊，很快就明白过来，康王安插了这么一枚钉子在诚王的领地上，诚王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织锦深深看了万掌柜一眼，“苏公子和诚王府倒是走的很近。” 虽然与苏恒第一次见面，就是通过宁怀奕介绍的。而苏恒也一直没有瞒着自己与诚王府的关系。 不过到了这样的程度，苏恒明摆着就是上了诚王的船。 织锦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些事情，她了解的不多，可也偶尔听人提起过，几位皇子中，最不可能继位的就是诚王了。 因为先太子，是犯了事情被废的，而他是诚王的亲兄长，两人都是当今皇后所出。 皇帝一直对废太子耿耿于怀，诚王又与长兄关系亲厚，甚至为了废太子数次顶撞皇上，最后更是请旨来了沭城，多年不曾回京。 而苏氏商行作为目前大宁第二富，完全有能力选择更有可能继位的皇子。 否则等新皇继位，苏氏商行也免不了被清洗。 更让织锦心惊的是，这些机密的事情，无论苏恒还是宁怀奕，都一点没有瞒着她的意思。 织锦揉揉脑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觉得这些事情离她很远，可现在想来，她与诚王府走的这样近，在别人眼里，早已是诚王一路了。 想到这里，织锦又哑然失笑起来。 她不过一个小虾米，只怕还引不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想这些，也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万掌柜的不知道，织锦心中已经千回百转。 对于织锦先前的话，万掌柜只是微微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织锦也没指望他能承认。 她心中早就有了判断。 送走了万掌柜，织锦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康顺伯府里，康顺伯气的心肝疼，捂着胸口，一脸怒容的看着下方跪着的赵浮。 他的边上是同样脸色难看的金商睿。 康顺伯夫人也在，平时强势的她，今天难得不说话了。 康顺伯哀叹了一声，“夫人啊夫人，你看看这做的这事……” 和顺赌坊是康王和金家的这事，康顺伯夫人不知道，康顺伯却是知道的。 只是怕康顺伯夫人说漏了嘴，没敢告诉她。 -- 第198页 没想到，惹了大祸。 康顺伯夫人犹自嘟囔道：“我又不知道……谁让他们欺负浮儿……” 赵浮也辩解道：“爹，是他们先给我下套的，我一时不愤，这才……” 康顺伯怒道：“逆子，你给我闭嘴！平时斗鸡走狗也就算了，现在居然闯出了这么大的祸！就是我太惯着你了，才养成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赵浮还是有点怕自家老爹的，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康顺伯夫人。 康顺伯夫人见自家宝贝儿子被训斥了，又跪了半天，早就心下不忍，连忙出声道：“老爷，你不要一有气就往浮儿身上撒。浮儿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次这事，也不能全怪浮儿，要不是赌坊的下人引诱，还骗浮儿的钱，我怎么会让人封了它。”康顺伯夫人止不住的抱怨。 第167章 刘公公 在她看来，她的浮儿也是受害者了。 康顺伯怒瞪了两人一眼，康顺伯夫人不服气的瞪了回去。 康顺伯无法，对着金商睿为难道：“金老弟，你看……” 其实康顺伯的内心，也是觉得这件事主要怪和顺赌坊，是他们自己人出了问题。 刚才的疾言厉色不过是做样子给金商睿看的。 金商睿眼神一暗，苦笑了两声，“伯爷，这事，是怪我手底下的人，不过如今赌坊被封，康王那边……” 金商睿心中骂娘，康顺伯看着老实本分，实则最为奸猾，不就是想让他来承担这次失误的主要责任吗？ 金商睿即使知道，也没办法。 人家和康王沾亲带故，惠昭仪和这个妹妹感情不错，很是疼爱。 他一个外人，怎么比的过人家？何况，本来也确实是赌坊混入了内奸，金商睿无话可说。 康顺伯闻言，心中一喜，金商睿愿意承认就好。面上却愁容满面，“唉，这事……” 康顺伯夫人毫不在意的道：“让人再解封了不就行了。” 哪里需要在这里唉声叹气，她一句话，太守还不得屁颠屁颠的把赌坊还回来。 金商睿暗骂一声无知蠢妇，苦着脸解释道：“要是这么好办就行了，那店现在已经在苏氏商行的手中了。” 对于苏恒的办事效率，金商睿也是没话说。 不过一晚的功夫，他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动作，和顺赌坊已经换了个主人。 说起来，还得感谢康顺伯夫人。 和顺赌坊既然得罪了她，在太守的眼中，自然是在沭城混不下去了，也没了价值。 而这时候，苏恒再使点力气，太守很乐意送这个人情。 康顺伯夫人皱眉，略有些不耐，“那再来一个不就行了。钱我出了。” 金商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离开康顺伯府时，金商睿的脸色依旧难看，他也没收康顺伯夫人的银子。 金家差那么点钱么！ 来兴师问罪的走了，赵浮又抖了起来。 康顺伯倒是有心想罚他，让他收敛一点，可康顺伯夫人护的紧。 赵浮趁着两人争执的时候，在康顺伯夫人的眼神下偷偷的溜了。 康顺伯发现时，人早就不见了。 赵浮没有出府，晃晃悠悠的到了花园。 不远处赵静瑶正带着丫鬟给金鱼喂食。 赵浮转身就想溜。 赵浮就是一个草包，赵静瑶自诩才女，看不上这个嫡亲的哥哥。 偏赵静瑶在康顺伯夫妻面前，比赵浮还得宠，赵浮也没办法。 赵静瑶已经看见了他，赵浮只好上前招呼道：“妹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静瑶秀眉微蹙，出口就是指责，“哥，你又惹祸了。” 赵浮不满，“这次又不是我的问题，明明是赌坊的人引起来的。” 赵静瑶有些嫌恶道：“你要是不去那些地方，会有这些事？” 赵浮「哼」了一声，不想和赵静瑶说这些，转了转眼珠，换了个话题，“娘今天不是说带你去诚王府？” “哦，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耽搁了娘，没能带你去。你才不高兴的？要让我说，妹子，你都往诚王府跑这么多趟了，人家要是有意思，早就上门提亲了。” 赵浮大大咧咧的说完，扭头一看，才发现赵静瑶已经气白了脸。 赵静瑶对宁怀奕有意，康顺伯夫妻都是支持的，赵浮知道后，对此很是嗤之以鼻。 赵静瑶可是比宁怀奕大了两岁！ 赵静瑶也不是宁怀奕喜欢的类型。 沭城也就这么大，虽然和宁怀奕没什么交情，不过两人见了不少面。 赵浮帮着赵静瑶试探过几次，宁怀奕对自己妹妹，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向高傲的妹子，这般被人嫌弃。 赵浮故意把宁怀奕的话风透漏出来，就是想看妹妹笑话。 谁知他反而难得被康顺伯夫人给训斥了，而母亲和妹妹根本不受影响，三天两头往诚王府递帖子。 见惹了赵静瑶生气，赵浮也不愿多留，呵呵笑了两声，连忙道：“妹妹，哥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喂。” 脚底抹油溜了。 独留下赵静瑶站在原地，满脸铁青。 看着手中大半碗的鱼食，赵静瑶看也不看，直接连碗都扔进了池塘了，引得众多金鱼争食。 -- 第199页 赵静瑶也很气闷，她自负美貌才华，还有一个康王表哥，足以配的上诚王世子了。 可无论宁怀奕本人，还是诚王夫妻，对于她和娘亲的主动示好，回应都是淡淡的。 康顺伯夫人以各种名义给诚王妃递帖子，都被诚王妃拒绝了。 这次好容易可以上门，又因为赵浮的事情耽搁了。 赵静瑶的脸色变了几变，眼神中都带了寒意。身后的丫鬟见了，缩了缩脖子，小心的垂下了脑袋。 没能进诚王府，赵静瑶却一直安排人暗中注意着宁怀奕的动向。 昨天得到消息，最近诚王府以宁怀奕的名义，往一个姓许的人家送了不少东西。 许织锦。念着这个名字，赵静瑶神色阴沉了下来。 她派去的人，根本连诚王府都进不了，只能在外面观察。这是跟着诚王府的下人，去了许家看到的。 是以，赵静瑶不知道，东西其实都是宁怀景和诚王妃准备的。 赵静瑶想当然的认为，宁怀奕对织锦有意思。 心中又妒又恼。 一个农女，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此时，京中派来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沭城。 来的是刘公公，皇上那身边的大太监，能够派他亲自前来，足以见得皇上对事情的重视。 刘公公风尘仆仆的赶来，最先去了诚王府。 见了诚王，刘公公有些感概，“十几年不见，诚王英姿依旧不减当年，老奴却已经老了。” 刘公公是皇上儿身边的老人，从还是太子时，就跟着了，已经有几十年，很有体面，也最得皇帝的信任，一般的大臣公侯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诚王在京城时，还很年轻，那时候，几个皇子中，他的脾气皇上最喜欢，常常念叨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和刘公公也是非常熟悉的。 这次刘公公来，也是皇上授意的，想让他来看看，这个已经十几年没见的儿子，什么样子了。 第168章 郡主 刘公公为人低调，得势也不曾跋扈。诚王对他的印象不错，又是十几年不见的故人，因此笑道：“本王倒是觉得公公越活越年经了，本王乍一看，还是当初的模样。” 诚王很少奉承人，不管说的话是真是假，都让刘公公高兴。 要知道，面对皇上时，诚王都没这么好说话呢，否则也不会赌气来沭城，多年不肯回。 想到这里，刘公公叹了一口气，“王爷说笑了，老奴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圣上也不年轻了。” 诚王面容一肃，神色中很是复杂。 他与皇上，还是有感情的。年少时，也像普通父子一般玩闹过。 皇家以嫡为尊，皇后膝下两个嫡子，皇上当然比别的孩子，更要看重几分。 诚王和废太子文武俱全，人品样貌都难得，皇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这两个嫡子为傲，也与皇后琴瑟相鸣。 那时候，几个皇子妃子哪个不羡慕他们？ 可惜天家无情，那样慈爱的父亲，转头就能把捧在手心里的太子下狱，曾今所有美好都成镜花水月。 多年父子情分，一朝了断。 “皇上和母后身体可好？”从诚王的问话中，就可以看出亲疏远近了。 刘公公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身体不太好，年前受了风寒，一直将养到现在。圣上的身体还不错，只是年轻时，也落了不少病根，特别是腿上的刀伤，一到冬天就疼的不行。” 刘公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瞧着诚王的反应。 他跟随了皇上几十年，当今的心思比谁都够了解。 人一老了，就容易念旧。 皇上近两年，看着留在京中的几个皇子皇孙，老是会想起曾今最宠爱的儿子。 可是皇上当初做的太绝，伤人伤的太深。又都是犟脾气，哪怕有心挽回，也下不去那个脸面。 诚王没有说话，眸中却有着一抹忧色。 不知担忧皇后，还是担忧皇上。 刘公公知道提多了反而会引起反感，于是见好就收，提起了别的，“怎么不见世子爷？还有明郡王，听说也在沭城？” 诚王点头，“两小子都在府里呢。” 诚王吩咐了一声，很快宁怀奕和宁怀景联袂而来。 两人正是风光霁月的年纪，一个内敛厚重，一个骄傲肆意，往那一站，耀眼如骄阳。 刘公公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太子与诚王。 饶是刘公公多年锻炼出来的心性，也不由得一时心中激荡，五味杂陈。 说句托大的话，太子和诚王都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当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传为一段佳话，哪知道后来经历了那些。 如今看到两人的后人，颇有些不是滋味。 “老奴见过明郡王，见过世子爷。”刘公公弯腰要给两人行礼。 宁怀景拦住了他，“公公不必多礼。” 太子出事的时候，人人避如蛇蝎，刘公公却冒着危险，很是劝了皇上几次。 这份情，宁怀景记着呢。 宁怀奕也笑嘻嘻道：“公公还是老样子呢。” “谢郡王厚爱。”刘公公起了身，又对宁怀奕笑道：“世子爷离京时不过两岁，还记得老奴呢？” “当然记得。别说两岁，一岁的事情我都还记得。” -- 第200页 这话一出，连诚王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有宁怀奕这个活宝在，气氛就显得活跃了很多。 刘公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先前赈灾一事，因为诚王处理的好，皇上给了奖赏，特别是对于献出种痘之法的织锦，赏赐最丰厚。 织锦这会儿还一无所知，正在家中绣荷包。 刘公公和几人叙了旧，在诚王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往许家宣旨。 刘公公来沭城，是大张旗鼓来的，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呢。 沭城这里的人，都还没得到风声，见他往许家去，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宁怀景给织锦递了口信，说是今天有惊喜，却没有具体说什么。 因此当仪仗到了许家门口时，不仅柳氏几人，连织锦也是懵逼的。 好在织锦反应快，想到宁怀景的话，虽然还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带着一家子先跪下接了旨，也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这是一道册封织锦为安乐郡主的旨意。 刘公公宣旨完，织锦还愣愣的跪在地上。 刘公公笑道：“郡主，起来接旨了。” “哦，哦。”织锦傻傻的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刘公公道：“郡主大义，老奴佩服。” 织锦总算是回了神，“这都是民女该做的。” 刘公公提醒一句，“现在是郡主了。” “是，多谢公公提醒。”织锦不敢相信，她这就是郡主了？不是在做梦吧？ 刘公公连忙道：“老奴不敢当。” 又看了看小院，“郡主，这里有些小，只怕住不下那些人，还要早点搬去郡主府才好。” 织锦点点头。 刘公公和善一笑，“郡主先忙，老奴就退下了。” 织锦送刘公公一行出了院子。 许二泉和吴婶等人还在火锅店，院子里只有柳氏、水苏几人。 柳氏晕乎乎的，起身时差点摔了一跤，蓝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阿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织锦从惊喜中反应过来，看到柳氏那一张严肃的脸，心中一突突。 怎么办，谎话被拆穿了。 “娘，这个……”织锦吞吞吐吐。 “你何时去的临丹？那种痘之法，真的是你研制出来的？你曾和天花病人接触？”柳氏每问一句，声音就是一颤。 别人听到的、在意的，是安乐郡主这个爵位，而柳氏所在意的，是织锦曾经以身犯险，还瞒着她。 要不是今日圣旨下来，柳氏至今都不知道，女儿偷偷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柳氏终于明白，织锦那时为何非要去感华寺小住，又怎么几次都见不到人，哪里是去抄写经书了，分明是去了临丹！ 柳氏不敢去想，如果织锦那时有了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面对柳氏难得的疾言厉色，织锦也不知如何是好，偏许二泉和明安都不在，也没人能替她求几句情。 第169章 柳氏发火 织锦急的团团转，蓝烟突然跪倒在柳氏脚边，“柳姨，都是我的错。是我听姑娘说，或许有控制天花的法子，才求着她去的。也是我出的主意，让姑娘撒谎去感华寺上香。” “姑娘只是心善，不忍心看百姓遭殃。她不是有意骗您。您别怪姑娘，要怪就怪我吧。”蓝烟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平时很好说话的柳氏，今天却是面布寒霜，任凭蓝烟怎么说，脸上都没有一丝松动。 虽然柳氏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吓了织锦一跳，可是让蓝烟替自己背锅，也不是织锦的脾气。 织锦咬了咬牙，一人做事一人当，同样跪了下去，“娘，不管蓝烟的事情。是我自己非要去的，她拦不住我，才陪着我一起。” 柳氏不说话。 织锦又道：“娘，你也看到了，那些难民有多么可怜，天花更是恐怖。不说远的，就说安州，因为种痘不及时，死了几万人。我既然有预防的办法，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去？” 织锦种痘成功后，就从临丹和沭城开始，在沭州全面推行。 及时控制了天花，没人造成大规模死伤。 康王的封地安州就没那么幸运了。 安州是天花最早的爆发地，灾情本就严重，救灾又不及时。 种痘的法子出来后，宁怀景和宁怀奕倒是也没有瞒着。 虽然他们对康王的所作所为很是不齿，但普通百姓是无辜的。那些都是大宁的百姓，两人也不忍心看着白白死去。 因此并没有限制种痘方法的流传，甚至和诚王交流过后，更是主动把种痘之法，告诉了对方。 偏偏康王自己做贼心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他刚刚暗算了诚王，把天花故意散播到了沭州，诚王哪里会有那么好心帮他？ 加之种痘的法子，太过简单，看起来就跟儿戏一样，别说康王，要不是宁怀奕和宁怀景亲眼所见，诚王都未必相信。 康王表面答应，其实对种痘不屑一顾，也根本没有在安州实行。 人家自己找死，你能怎么办？ 等到种痘的法子得到验证，安州已经死了几万的百姓。 康王也受到了皇上的严重斥责。 这样的对比之下，越发显得诚王处理得当，和种痘的明显效果。 -- 第201页 再加上诚王的暗中运行，本来只打算封织锦一个县主，后来又改成了郡主。 织锦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 不过安州死了那么多人，早在沭城传遍了，大家也越发敬重诚王府和献出种痘之法的人。 柳氏的脸色微微有些动容。 织锦知道她最是心软，趁热打铁道：“娘，女儿承认当时是有些冲动了。可是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也想着可以积些福德，让上天保佑你和爹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娘，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织锦可怜兮兮看着柳氏，“我也是有一定的把握才会去临丹，否则怎么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呢。我还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娘亲左右呢。” 不知是织锦的哪句话触动了柳氏，柳氏的脸色缓和下来，只是神色间有织锦看不懂的情绪，从复杂到欣慰，最后变成释然。 柳氏方才气急了，没心思注意其它，如今才发现织锦还跪在地上，忙上前几步道：“快起来，以后不许给娘下跪。” 又对蓝烟道：“烟儿，你也起来。” 织锦笑嘻嘻挽着柳氏的手臂，开始撒娇，“娘，你不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柳氏戳了戳织锦的额头，“气你不爱惜自己，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织锦吐了吐舌头，一脸的讨好。 柳氏微微顿了顿，“你是个好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善良又勇敢。你的爹爹和娘亲也以你为傲。” 最后一句，柳氏说的郑重又伤感。 织锦没细想其中的含义，依偎在柳氏的身边，“我当然是爹爹和娘亲的骄傲。” 晚上许二泉几人回来，一个个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久之前，不过是许家村里老实巴交，饭都吃不太饱的农民。 现在的安稳生活，已经让大伙很是满足了。 织锦竟然成了郡主，这种事情，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论其它，单论尊卑，织锦这个郡主，可是比康顺伯的爵位还要大上一级。 以后整个沭城，诚王府老大，织锦老二。 怎么能不让人震撼！ 随着消息的传出，整个沭城，一时间都议论纷纷。 等知道织锦封爵，是因为献出了种痘之法。 普通百姓，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安乐郡主，就多了几分好感和敬仰。 对于他们来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织锦做了大善事，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封个郡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沭城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对织锦，也是特别好奇。 当天下午，圣旨刚宣出，得到了消息的人家，就往许家递了帖子。 有好奇的，有巴结的，有想来打探的。 都是织锦一一婉拒了。 对比起这些人家无所谓的态度，金家和康顺伯府两家，可是要气坏了。 金商睿是因为在织锦那里吃了大亏，早记恨上了织锦，一直暗中想给织锦下绊子，却没有成功过。让金商睿更是气闷。 康顺伯府里，其他人还好，第一次听说织锦这个人，赵静瑶却是气坏了，砸了不少东西。 赵静瑶把织锦当成了情敌，只是她看不上织锦的出身，并且以自己的身份为傲。 如今织锦一跃成了郡主，比她这个康顺伯嫡女都高贵，赵静瑶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火锅店里，织锦对面坐着宁怀奕和宁怀景。 宁怀景脸上淡淡的，宁怀奕却是一脸的坏笑。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宁怀奕调笑道。 织锦白他一眼，“太惊喜了，我的小心脏差点承受不住。” “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大惊喜么。”宁怀奕推卸责任，“我哥的主意。” 织锦幽幽的看向宁怀景。 第170章 荷包 宁怀景心头一跳，喝了一口茶，才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往常，“按你的功劳，这是应该得的。” 宁怀奕在一旁点头。 织锦撇了撇嘴，“算了，还是要谢谢你们。” 虽然当初她嘱咐过，不要告诉别人。 主要也是怕消息透漏出去，柳氏会生气。 现在柳氏气都消了，她也没什么顾忌。 能得一个郡主之位，还是自己赚了，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从陈先生那里，织锦知道，大宁现有的爵位，大都是以前传下来的。 当今圣上继位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不过封了一公两侯两伯。 织锦这个靠自己挣来的安乐郡主，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 织锦甚至还有一块小小的封地，承平县，就在与沭州相邻的鄚州。 虽然只是一个县，不过除了几个成年的皇子，织锦还是第一个得到封地的郡主，这份荣宠都令许多人眼红。 “什么时候搬家，需要帮忙吗？”宁怀景问。 做了郡主，自然要有自己的郡主府。 除了在京城赐了她一座郡主府，皇上还很贴心的在沭城也给她赐了一座。 沭城这座，皇上让诚王定。 宁怀奕就选了诚王府对面的一座府邸。那府邸原也是一个伯府，后来爵位到期后，就被回收了。 府邸有诚王府一半的大小，里面很是精致。只是空置了十几年，许多房屋需要修缮。 -- 第202页 “半个月后吧，那里不是需要打扫。”织锦随口道。 昨天接了旨，到现在还有些兴奋，也就没想到这些事情。 “不用打扫了，随时可以搬进去。赐给你的那些宫女太监，已经住进去了。”宁怀奕语气很是得意，一脸快来夸奖我。 织锦惊讶的看着两人。 宁怀景唇角弯了弯，“递折子上去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那时就派人去准备妥当了。” “啊。”织锦挠了挠头，“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想的这么周到，织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宁怀奕摆摆手，“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早晚都是一家人。 宁怀奕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没敢说出来。 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己大哥这么热心的帮人挣个爵位，存的是什么心思。 现在两人身份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织锦轻轻一笑，“那等搬了新家，请你们吃好吃的。” 宁怀奕眼睛里的神采瞬间亮了好几度，“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织锦笑，“保证不反悔。” 知道织锦这两天忙，两人也没多留，吃了饭就走了。 临走前，织锦找机会把绣好的荷包，塞给了宁怀景。 这两个荷包，她下了很大的功夫。 一个上面绣了几只翠竹，生机盎然，秀逸有神韵。 另一个上面，是一只低头喝水的仙鹤，仙鹤的神态惟妙惟肖。 宁怀奕这会儿一只脚已经出了门，织锦小声道：“之前答应你的荷包。一直忙，现在才绣好。” 织锦有些不好意思，这跨度也太长了点。 宁怀景接过荷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整天戴着一个荷包，都不知道被宁怀奕和苏恒笑话过多少次了。 他今天身上还戴着鸭子荷包呢，总算是可以换了。 “我很喜欢。很好看。”宁怀景没有说谎，这两个荷包都绣的极为精致，想必织锦费了不少心思。 “咳。”织锦微微扭头，“你喜欢就成。” 宁怀景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低沉，落到织锦耳边，让织锦脸庞都开始发烫。 织锦使劲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宁怀景。 虽然对方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宁怀景一直一个表情，织锦只是寥寥几次看见他笑，每一次，都有点挪不开眼睛。那样子着实太丢人了。 织锦开始挽回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的面子。 她不知道的是，宁怀景在她面前，已经笑的够多的了，语气更是温柔了三分。 对着别人，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从上而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哪里有和她在一起时，这般的生动？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让人去王府，找我或者小奕都行。”宁怀景嘱咐了一句。 织锦点点头，心下暖暖的。 “宫里派来的那些人，都是可信的，你放心用就行。那位宋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你有不懂的，可以问她。” 宁怀景说完，就跟着宁怀奕一起离开了。 织锦愣了愣，宫里给她赐了六个宫女，四个太监，两个侍卫，一个嬷嬷。 织锦并没有在意这些人，没吃过猪肉也看出过猪跑，这些宫里出来的人，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向着她。 原本打算供起来就行。 宁怀景如此说，想来这些人都是可信的。 织锦心中更是感动，对方真是事事都考虑的极为周到。 她现在缺的，就是人手。 既然房子可以住，人也可以用，织锦便决定早早的搬家。 小院子里招了墨兰几人后，就已经塞满了，连个客房都没。 织锦本来也有换个大点院子的想法，现在倒是省事了。 听说要搬去郡主府，柳氏很是不舍现在的院子。 在这里住的时间虽然不久，却是难得的舒心。 织锦和蓝烟劝了好一会，柳氏才算有了笑脸。 吴婶一家却不打算再跟过去，这座小院，织锦已经买下来，吴婶打算再从织锦那买过去，一家就住在这里。 织锦其实也有点犹豫。 她知道，吴婶在小院里，住的肯定比在郡主府自在。 只是两家分开，偌大的郡主府，只住他们一家几口人，未免太空旷了些。 而且织锦已经习惯了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如今突然要分开，还有些不习惯。 何况她每天有许多事情要忙，明安在书院，水苏跟着陈先生学习，柳氏一人很是寂寞。 吴婶年纪也不小了，火锅店那边决定放手给吴山小夫妻两个，一起搬过去，还能和柳氏说说话，两人相互陪伴。 织锦和柳氏商量过后，两人晚上就去找了吴婶。 吴婶一家都没睡，正聚在吴婶的房间里，应该也是在商量搬家的事情。 第171章 新家 见织锦和柳氏来了，忙给两人让座。 织锦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吴婶，搬家的事情，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柳氏问的更直接，“吴婶，你真的不打算一起过去？” 这一段时间相处，吴婶和柳氏的感情极为深厚，两人说话也没什么顾虑。 吴婶犹豫着道：“已经麻烦了你们这么久，怎么能再继续麻烦你们呢。阿锦的身份不同了，我怕我们跟过去，会给你们惹麻烦。” -- 第203页 吴婶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但她知道，郡主身份尊贵，很多事情都有讲究。 他们一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懂得那些礼节，怕去了反而给织锦丢脸。 明白了吴婶的顾虑，柳氏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就算搬去了郡主府，也没有外人，不用顾及那么多。” 织锦也道：“吴婶，总不会我做了这什么郡主，你就不认我了吧？郡主府里住的也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织锦和柳氏诚心相邀，吴婶也纠结起来。 大家住了这么久，她心中也是不舍的。 吴婶就吴山一个儿子，媳妇进门一年了，还没有孩子。以后她不去店里，一个人在家比柳氏还无聊呢。 织锦趁热打铁，“您去了，正好和我娘做个伴。要不我娘整日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人说个话。” “是呀，吴婶。住了这么久，真要分开，我是一点都舍不得的。”柳氏也劝道。 吴婶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她看向吴山三人，询问几人的意思。 吴大叔和许二泉一样，是个老实巴交的，吴婶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婶主要是看吴山的意思。 吴山笑道：“娘，您要是舍不得柳姨和织锦妹子，就一起去吧。” 吴山是很想跟过去的。 他也怕吴婶一人在家，太过无趣。 两家住了这么久，早就处出感情了。 吴山也把织锦一家当成了半个家人。 除了这些，吴山还有一点点的小私心。 织锦做了郡主，他们一家搬到郡主府去，也能沾沾光。 吴山倒不是想利用织锦的身份做什么坏事，只是他看的比吴婶清，火锅店能安稳开到现在，没什么人找麻烦。靠的都是织锦。 两家若是分开，以后交情肯定慢慢淡了。 跟着织锦，总能得一份庇护。 吴山媳妇也是这个想法。 吴婶见儿子儿媳都没什么意见，也就不再推辞，点头答应了。 两家说好，就开始收拾着搬家。 东西看着不多，等收拾出来，大大小小也装了好几辆马车，这还是在那些家具等都没有带的情况下。 郡主府那边，所有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小院的桌椅板凳之类，就都留在了这里。织锦也不算租出去，她现在不缺那点钱。 留着每个月派人来打扫几次，什么时候想了，还能回来住几天。 郡主府离的不远，织锦和柳氏坐一辆马车，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因为多年不曾住人，修缮起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也就前两天刚刚才准备好。 郡主府的牌匾都已经挂了上去。 织锦扶着柳氏下了马车，站在恢弘的大门前，心中那是相当满意的，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府邸了。 想想就有些激动。 这座府邸占地足有百亩，占了小半条街，整个沭城也就诚王府比它大了。 诚王府就在郡主府对面，向南走几步就看见诚王府的大门了，诚王府那是占满了一条街的。 府邸光是主院落就多达五进，东跨院为三进，西跨院为两进，还有回廊、厢房等各种建筑。 织锦和柳氏一路走来，府内池馆清幽，水木明瑟，山石、古木、绿竹、花卉，构成了一幅幽远宁静的画面。 织锦和柳氏匆匆逛了一圈，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回到随安堂时，都出了薄薄的一身汗。 随安堂是待客的地方，里面摆设高雅华贵，即使织锦对这些家具瓷器不太了解，也看出来绝对不是便宜货。 这时候，织锦才想到一个问题，这房子重修装修打扫也不知用了多少钱。 单看布置的这般精巧，肯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笔钱，应该不是宫里出来的。下次见面还得问问宁怀景。 随安堂里，宫里赐下来的十几个人，已经早早等候在这里。 见两人来，齐齐拜下，“见过安乐郡主，见过夫人。” 织锦虽然不喜欢这些礼节，也知道不能失了面子，等众人都行完了礼，扫了一眼才道：“都起来吧。” 众人应声而起。 柳氏没有说话，只含笑看着织锦，神色间同样没有一丝紧张。 织锦余光扫到，微微放了心，她怕柳氏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没想到柳氏看起来比她还自然。 因着初次见面，十几个人各自介绍了一番。 六个宫女里面，有两个是皇后宫里的，白芷和茯苓。 其她四人，雪莲、灵芝、谷雨、疏桐，也各有所长。 四个太监，福禄、福全、福双、福顺，看起来都是话少本分的。 两个侍卫，青山和清风，功夫很不错。 既然宁怀景说了都是可信之人，织锦便重新有了安排。 白芷和茯苓，还有以前的墨兰，提成了大丫鬟，留在了身边。 谷雨、疏桐、寒兰，是二等丫鬟。 至于雪莲、灵芝还有春兰，织锦留给了柳氏。 几个太监和侍卫，也各有安排。 一一吩咐下去后，织锦亲自走到宋嬷嬷的身旁，“宋嬷嬷，织锦乡野出身，以后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嬷嬷多多提点。” 宁怀景说了，宋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在皇后身边都极有体面，织锦自然不能怠慢了。 -- 第204页 宋嬷嬷实际年龄四十来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头发服饰都打理的极为整齐，看出来是一个很严谨的人。 不过她面相很慈和，倒是显得几分亲切。 闻言，宋嬷嬷忙道：“郡主严重了，伺候郡主是奴婢的本分，郡主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奴婢就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她们这些人，都是皇后亲自挑选送来的，别的不说，最起码没有二心。 第172章 宋嬷嬷 宋嬷嬷跟着皇后，知道的更多些。这事是明郡王跟皇后提的。 虽然算不上求，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明郡王很少跟皇后开口要东西，这么多年来难得一次。 皇后用了十分的心思，挑选了这十几个本分清白的人，又送了宋嬷嬷过来。 哪怕织锦对怎么管理下人一窍不通，这十几人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有宋嬷嬷在，更不怕压不住和背叛了。 而且宋嬷嬷本身有品级在身，就算那些贵夫人见了，也要给三分面子。 要不是明郡王开的口，皇后根本舍不得送她过来。 这些织锦都不知道，宋嬷嬷也不会说。 她对织锦的态度极为恭敬，来了沭城的这两天，宋嬷嬷多多少少也了解了织锦一些事情。 单织锦不顾危险，亲自去灾区试验种痘之法，就让宋嬷嬷极为佩服了。 皇后不是寻常女子，她身边的人眼界见识也与别人也大有不同。 织锦封爵的事情，在京城和沭城，惹得不少人议论，敬佩羡慕的人有。 不屑一顾的更是大有人在。不少夫人小姐，听说织锦去了灾区，很有些看不过眼，觉得她不应该整天抛头露面。 皇后却对织锦的行为很是赞赏。所以宋嬷嬷来之前，就对织锦很有好感。 现在见了面，织锦不骄不躁，容貌清丽，言语条理分明，更让宋嬷嬷多了几分喜欢。 织锦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宋嬷嬷了。” 因为今天事情着实太忙，织锦也没有说太多。大致吩咐了一下，就让众人各忙各的了。 郡主府很大，房间也要重新分配。织锦一家自然是住在主院。 柳氏和许二泉住了最大的一处秋水居。 织锦选了揽月楼。 给明安留了出云轩。 吴婶一家本来想让他们住东跨院那三进的院子的，不过吴婶觉得地方太大，他们住太过空旷。选了二进的西跨院。 西跨院说是两进，其实可以分成两个小院，吴婶一家住了一个，另一个留给了许四海，等他回来可以直接住进去。 那小院，也有四间房子，许四海以后就是娶了媳妇再生个娃，也没问题。 至于水苏，跟着织锦住。 东跨院就收拾出来，专门用作客房了。平时都锁起来，偶尔让人去打扫下。 虽然织锦觉得，也没什么客人来住，但谁让她们人少呢，就这几个，根本住不过来。 府邸的东北角，有两排十几间的下人房，也都是空置的。 织锦已经和柳氏商量好了，这两天就要找人牙子，再买几个丫鬟小厮，这么大一个府邸，现在这些人根本不够用。 而且织锦如今身份不同，家里的丫鬟小厮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什么明确分工，哪忙就去哪里帮忙。 像白芷等大丫鬟，是不用做杂事的。就是几个二等丫鬟，也不过是在织锦屋里伺候。 浆洗打扫等粗活，都由小丫鬟和婆子来做。 织锦对这些不是很了解，昨天陈先生专门和她详细解释了一通。 要么说高门贵府出来的丫鬟，甚至比一般小户人家的闺女还金贵呢。 哪怕织锦觉得有些浪费，她也用不到这些人伺候，但是身为郡主的排场总是要有的。 好在如今不缺钱，养活几十个下人不成问题，织锦感慨了一会儿，也就赞同了陈先生的说法。 按陈先生的意思，织锦最起码要配齐四大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小丫鬟和粗使婆子随意。 织锦大丫鬟有了三个，二等丫鬟还少一半呢。 小丫鬟更是没有。 还要给水苏也安排几个。 这样一来，光是丫鬟，就得再买二三十个了。 还都要织锦亲自去挑选，毕竟是在府里做事，不过一遍眼，织锦也不放心。 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也要再添置一些。 幸亏府邸的大物件都不缺，要不然织锦要忙的事情更多。 晚上的时候，就在主院摆了三张桌子，织锦吴婶两家一桌，其他人坐了两桌。 一是庆祝乔迁之喜，二是认认脸。 白芷等人刚开始还放不开，因为才来，也不知道几个主人的性子如何，怕一个不注意，惹主人不高兴。 墨兰和冬青六人，已经和织锦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织锦和柳氏都是脾气极好的人，没那么顾忌。 有他们说说笑笑，带的白芷这些人也慢慢放开来了，一顿饭算是吃的其乐融融。 连带着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忐忑心理，也放松了许多。 主桌上，因着今天搬家，许二泉和吴山几人都没有去火锅店。 这两人白天帮着搬了不少东西，已经累得不轻了。 晚上喝起酒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许二泉原本不怎么喝酒，今天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了，与吴山喝了不少，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已经醉醺醺了。 -- 第205页 柳氏没办法，只好让人扶着许二泉先回房去了。 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喝酒，这刚搬来，还有许多要收拾的，要忙活上几天才成。 晚上，饭席散去，柳氏回到房中。惊讶的发现，她以为应该已经呼呼大睡的许二泉，却坐在床头发呆。 一身的酒气，脸上也是通红，眼神也有迷茫。 柳氏推门进来，许二泉打量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道：“挽琴，是你吗？” 柳氏好气又好笑，“不是我还能有谁？” 雪莲跟着柳氏一起回来的，她和灵芝是从宫里出来，很重规矩，织锦让她们来服侍柳氏，便非要等伺候了柳氏睡下才肯走。 相较之下，春兰几人的规矩就稍微差了些，柳氏让她们去歇息，也没有推辞。 其实也不怪春兰几人，之前在小院子里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相处的，现在一时没有转换过来罢了。 雪莲很有眼色，不等柳氏吩咐，已经打了热水来。 柳氏湿了毛巾，给许二泉擦了擦脸，雪莲又倒了一杯热茶，端给许二泉，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许二泉的酒意散了几分，人也清醒了些。 柳氏坐在他的边上，握着他粗糙的手，柔声道：“说吧，你今天有什么心事？” 夫妻几十年，柳氏哪里看不出来，许二泉今天非常不对劲。 第173章 请帖 许二泉抓了抓头发，想要说些什么，结果一开口就打了一个酒嗝。 引得柳氏直笑。 那有些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许二泉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憨憨的笑了两声，道：“也没什么，就是阿锦突然成了什么郡主，有些不习惯。” 之前还在小院时，许二泉并没觉得有什么，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等搬到了郡主府，这恢弘大气的府邸，就让许二泉瞠目结舌。 宋嬷嬷等人又是从宫里出来的，做事情一板一眼，一举一动间都散发着一种别人没有的气场。 让粗神经的许二泉都察觉到几分不自在。这才意识到，女儿成了大人物，而自己这个老爹，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要不，我还是回小院那边住。或者搬回许家村，帮阿锦看着工坊也成。我怕呆在这里，以后给阿锦丢脸。”许二泉期期艾艾的说完，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可他也帮不上织锦的忙，唯有不给织锦拖后腿。 柳氏知道了许二泉心中所想，握着他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嗔道：“说什么呢？你是阿锦的父亲，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 “不管以后阿锦是什么身份，你都是她的父亲！”柳氏说的斩钉截铁。 许二泉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又有些犹豫，“可是……” 柳氏道：“你要是去别的地方住，才是害阿锦呢。” 许二泉一脸迷惑，“怎么会？” 柳氏细细和他分析，“阿锦刚当上郡主，你就回了许家村。在外人看来，不就是阿锦有了身份，就嫌弃父亲了？你让她怎么出去见人？以后这话，你可不能在外边说，否则被有心人听到了，会以为阿锦亏待你，编排阿锦的。” 许二泉哪里想过这些，都柳氏一说，有些慌了，连连摇头道：“不会了，不会了，我也没在别人面前说过。” 柳氏笑道：“那就成，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先和我商量下。至于阿锦，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就行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要是都因此和阿锦生分了，阿锦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许二泉闻言，重重的点了头。 他是怕留在沭城给织锦添麻烦，现在听柳氏说，回去才是真给织锦找麻烦，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而且妻儿都在这边，他也舍不得。 柳氏又安抚了几句，许二泉有些惶恐紧张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织锦这会儿，已经在揽月楼睡的香甜，一点都不知道，许二泉有了这样的想法。 织锦一家选的三个地方。 秋水居最大，面水隔山，室内宽敞明亮。 出云轩坐东朝西，依山而建，三面为窗，可一览轩中全景。 织锦选的揽月楼则最为精致。 揽月楼连通几个旁室，回廊曲折，后院种有几排翠竹，冬日里也是绿意盎然。 前后芭蕉掩映，竹柏交翠，滴翠匀碧，沁人心脾。 揽月楼装修更是别致，落地长窗加上精致的裙板木雕，雕镂精细，栩栩如生。别有一番情趣。 织锦早上起床，推开窗户，看到如此美景，心中便是一阵通达。 小院虽然也精致，可与这里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了。 早上依然是蓝烟给织锦梳头，三个大丫鬟，白芷负责管理揽月楼的所有丫鬟，茯苓专门管着织锦的首饰服饰，墨兰比较杂，其它的都归她管。 贴身陪着织锦的，还是蓝烟。 宋嬷嬷管理着织锦的银钱，和调教丫鬟。 这银钱，指的是织锦的俸禄和揽月楼的月例，织锦名下的产业的利润，织锦当然不会交给宋嬷嬷。 哪怕宁怀景说了是可信之人，织锦也不会把十几万的银票，交给外人打理。 今天一天织锦都呆在家中，昨天通知了几个人牙子，今天几拨人上门。 织锦一共挑选了三十个丫鬟，十个粗使婆子，十名小厮，还招了五名厨娘。 -- 第206页 水苏那里配了四个小丫鬟，又给了柳氏两个。给明安准备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厮。 蓝玉那边，织锦给了同样的待遇，只是蓝烟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 织锦虽然没有与她签订卖身契，但在蓝烟心中，她就是织锦的丫鬟。 姐弟两个，已经得了织锦许多的好处，如何还能再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伺候？ 织锦拗不过她，不过还是坚持给了一个小厮，替蓝玉跑跑腿传个话也好。 许二泉和许四海各配了一个小厮，吴婶那边，织锦都送了两个丫鬟去。 她自己身边，留了六个。 这些人，都需要宋嬷嬷和白芷调教好了，才会放到各处去。 算下来，府里的下人已经有了七十多人。 虽然比起别的公侯府里，动辄几百人，还是少了许多，不过织锦很满意了。 剩下的人，以后在慢慢添置。 这么多人，只是月例银子，每月都要二三百两，还不算伙食和一年四季的衣裳。也是织锦现在财大气粗，才不放在心上。 一下子添了几十口人，府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人手够用，郡主府的运行也慢慢走上了正轨。织锦没有再操心这些事，都交给了柳氏打理。 有陈先生和宋嬷嬷协助，一切都井然有序。 织锦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请帖，正要犹豫。 帖子是诚王府送来的，这次不是宁怀景，也不是宁怀奕，而是以诚王妃的名义，邀请织锦这个新晋安乐郡主，去参加后天的桃花宴。 这两天给织锦下帖子送礼的人也很多，织锦都一一拒绝了。 她与沭城这些贵人接触不多，什么情况更是一点都不了解。 因为织锦没有赴任何人的邀约，就连搬到郡主府后，应该办的乔迁宴也没有举行。 反正大家也知道她这个郡主不过半路出身，搬了新家忙不过来，有点失礼之处，想必也能理解。 不理解织锦也没办法，府里乱糟糟的，把人都请来了，又照顾不周，那才更让人笑话。 其它的请帖，可以推辞，诚王府的请帖，织锦就不怎么好拒绝了。 不说她和宁怀奕的交情不错，就是诚王妃也送了几次礼。 第174章 惊艳 见织锦拿着请帖翻来覆去的看，蓝烟不禁出言问道：“姑娘不想去？” 织锦摇摇头，身份转换这么大，她只是一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光从这几天收到的帖子，织锦就猜到，肯定有不少人对她这个便宜郡主感兴趣。 织锦可不想当大熊猫给人围观。 白芷和茯苓对视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却没有出声。 织锦见了，道：“白芷、茯苓，以后你们跟着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用有顾忌，直接说便是。” 白芷几人都是刚来的，说话做事，不如蓝烟和墨兰放的开。 白芷和茯苓点了点头，两天相处下来，她们知道新主子性子脾气都好，很好说话。 “奴婢觉得，郡主应该去参加。”白芷先开口。 茯苓赞同，“奴婢也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都改口称呼织锦为「郡主」，只有蓝烟依然唤「姑娘」。 “怎么说？”织锦知道这两位都是皇后宫里出来的，虽然不是贴身伺候皇后的，也没有宋嬷嬷那么大的体面，但对于高门大户之间的相处，比自己懂得还要多些。 白芷解释道：“郡主以后总要与城中世家打交道，能在诚王妃举办的桃花宴上，认识一些人，对于以后交往也有益处。” “再者，与诚王妃交好，对郡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织锦轻轻颔首，白芷所说的，也是她心中所想。 沭城的世家圈子里，织锦目前至于诚王府和常家有点交情，对其余都不甚了解。 以后多少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的，那还不如趁着桃花宴露个脸，在诚王府的地盘，织锦也安心些。 既然决定了，织锦就不再纠结了。 让白芷给她恶补了一下世家的规矩礼仪和一些忌讳。 后天的一大早，织锦就被蓝烟叫起，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这是织锦以郡主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外人面前。 肯定要好好打扮一下，不能让人看轻了。 织锦刷牙洗脸之后，稍微用了点早饭。就老实的坐在了梳妆台前。 由着蓝烟给她描眉上妆，将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 织锦这半年来，也攒了不少首饰，当初万掌柜送的那只浑身通透的碧玉簪，和诚王妃送的那套紫玉鎏金首饰，随便戴上一个就能压得住场面了。 织锦拿起碧玉簪，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正要递给蓝烟，目光突然落在了床头锁着的一个盒子里。 织锦心中一动，“白芷，去把那盒子拿来。” 盒子里锁着的都是对织锦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那十几万两银票，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盒子一共有三层，织锦打开盒子，直接拉开第三层，里面是一个小木人，一根紫色木簪，还有一整套的琉璃首饰。 织锦小心的拿出了那套琉璃首饰，递给了蓝烟。 这套首饰，还是庙会上，宁怀景比赛赢来的，织锦还没有戴过。 这一套头面，包括了发簪、步摇、插梳、耳环、项链、手镯。 -- 第207页 蓝烟一一给织锦戴上，边上白芷三人都看傻了眼。 墨兰忍不住道：“郡主戴上这套首饰，真是太好看了。一定会把其他人都比下去的。” 织锦笑，“比下去又没什么好处。” 原本她是想低调一点，不想打扮的太过耀眼，未免喧宾夺主。 不过白芷和宋嬷嬷都不赞同她的想法。 织锦半路得来的郡主，只怕那些世家夫人心里未必看的上，要是再打扮的低调了，只会让人轻视。 织锦从善如流，既然要出风头，那就好好的出。 这套琉璃首饰，想来沭城还没有第二套。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织锦穿着烟雾凤尾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如意云纹衫。 三月天还冷，蓝烟又找出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她披上，乳白丝绦束腰，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精致香囊和一枚青玉连环佩。 眉如翠羽，肌若羊脂，双目如一泓清水，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 整个人秀美如画，清丽出尘。给人一种清雅高贵的感觉。 美者颜如玉，颜若芙蓉花，一顾倾人城。 别说白芷几人，就连蓝烟都目不转睛，有点不敢相认。 织锦平时不怎么打扮，这般华贵的衣服首饰更是第一穿。配上她独特的气质，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足以让人一眼惊艳了。 “姑娘，太……太漂亮了。”蓝烟有些结巴。 认识了这么久，她第一次发现，自家姑娘原来那么美。 也多亏柳氏，织锦回来后，每天好吃好喝养了，每顿一碗汤喝着，这才把织锦的肉养了回来。 织锦原本长的就好看，柳眉星眸瓜子脸，妥妥的一美人胚子。就是太瘦太干巴，皮肤也不好。 小女孩恢复的快，在她有意保养下，原本蜡黄的皮肤，已经嫩的能掐出水来。 人一白，之前所有的优点就显露了出来。像是蒙尘的明珠拂去了尘土，终于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织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有些发愣。 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美的。 看到这张清丽脱俗的脸，织锦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 终于能体会一把，当大美女的感觉了。 要说织锦前世，同样不丑，与这具身体的容貌，隐约还有五分相似。 但这样一眼惊艳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织锦已经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要保护好这张脸，自己没事了，多照照镜子，也能赏心悦目呀。 宋嬷嬷进来时，主仆几人都在发呆呢。 前天织锦招了那些人，都需要宋嬷嬷帮着调教，这事情，她最有经验了。 宋嬷嬷也没有推辞，因此这两天忙的很。 今天要随织锦去王府，宋嬷嬷一大早就起来，把那些丫鬟小厮安排妥当。 回来就看到明丽动人的织锦，宋嬷嬷也是一愣，不过她年纪大，性子沉稳，很快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含笑道：“郡主再好看，你们也不能都看傻了啊。已经不早了，该去王府了。要是迟了，了就不好了。” 几人被宋嬷嬷惊醒过来，织锦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宋嬷嬷说的是，我们这就走吧。” ? 第175章 桃花宴 这次去王府，织锦带了宋嬷嬷、蓝烟、白芷三人。 四人坐了两辆马车。 织锦和蓝烟坐的，是按照郡主规制定做的，里面布置的精致奢华，外表更是华贵异常。 这是宁怀景送来的，否则就算织锦现做，也来不及。 这次织锦封爵，宁怀景和宁怀奕真的出了很大的力气。爵位就是两人争取来的。 而郡主府的修缮，还有其它许多琐事，都是两人，主要是宁怀景帮着处理好的。 要不然，织锦许多事情不懂，又是第一次，肯定要忙的焦头烂额。 其实以郡主府和诚王府之间的距离，步行过去也就两分钟的时间，但是织锦觉得主仆几个就这么步行过去，也不像个样子啊。 路上来来往往，有不少马车呢。 总不能她这一堂堂郡主，就靠双腿走吧。到时候有人掀开车窗帘，和她打招呼。织锦是应呢，还是不回应呢。 为了避免尴尬存在，织锦只好选择坐马车了。 上了马车，这才刚坐下，前头清风的声音就传来了，“郡主，到了。” 织锦一脸无语的由蓝烟搀扶着下了车。 诚王府每年三月都会举办桃花宴，沭城有些脸面的人家都会受邀前来。 一些没有请帖的，想方设法弄上一张，也要来凑个热闹。 因为这桃花宴，不单单是个宴会，某种意义上，还是个相亲大会。 这年头，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人成亲当天才是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多了去了。 订亲之前，想要知道对方人品相貌如何，也只有通过别人打探。 所以不管想要找一个好的夫婿，还是想娶一个贤惠的媳妇，都是很难的。 诚王妃举办的桃花宴就提供了这么一个平台。 在桃花宴上，公子小姐们，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要是获得第一，更是能让自己声名远播，不怕没人上门说亲。 最开始的时候，诚王妃只是单纯的想办场宴会。 每天下帖子请她的人，实在太多了。诚王妃不耐烦一个个的去，就索性把人都请回到府里。 -- 第208页 宴会么，自然要玩些游戏什么的。两场桃花宴办下来，竟然有几家看对了眼，结成了亲家，传为一段佳话。 然后这桃花宴的味道就变了。 许多夫人都把自己的女儿带来，盼望能找个好人家。 更有许多小官之家，挤破了脑袋，都想要闺女露个脸。 毕竟这里几乎聚集了沭城所有的权贵人家，万一哪家少爷看上了自家闺女，上演一出麻雀变凤凰的，也不是没有。 织锦当时听完寒兰打听来的这些消息，有些哭笑不得，甚至生了退却之意。 她又不是来相亲的，也不想嫁人，不愿意来凑这个热闹。 只是宋嬷嬷和白芷二人都劝她来，织锦才勉强应了。 诚王府比郡主府大了许多，风格更加大气宏伟。一路走来，假山上石径盘旋，古树葱茏，轩亭廊桥依水围合而成。景色疏朗又雅致。 织锦见了咋舌不已，原以为自己的郡主府，已经够奢华的了，和人家王府比起来，不过是大巫见小巫。 诚王府的小丫鬟恭敬的把织锦领到了正厅里面，因为两府距离实在太近，所以织锦来的算是很早的了。 刚抬脚进了正厅里，织锦就察觉到了一到火热带着敌意的目光。 织锦抬头望去，微微挑了挑眉，赵静瑶正坐在左手第一排的位置，看着她的目光满是不善。 赵静瑶边上，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贵妇，脸上略有些圆润，身材也很是丰腴，一身的珠光宝气。 头上光是簪子和步摇就插了好几只，发髻上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 织锦猜到，这位就应该是赵静瑶的母亲，康顺伯夫人了。 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一头的珠翠流苏，转身低头时，竟然不会发出半点的声音，织锦也是很佩服了。 织锦只打量了康顺伯夫人一眼，目光又落回了赵静瑶的身上，在对方不怎么善意的眼神，微微一笑。 赵静瑶气的握紧了拳头，在她看来，织锦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织锦很隐蔽的扫了一圈，宽大的正厅里，摆了二三十张的桌椅，只坐了五六人。 也不是所有应邀之人，都可以坐到这间屋子里的，里面都是沭城极有名望的人家。 当织锦的目光不经意撇过最上首的位置时，整个人突然就愣在了原地，连她身后的蓝烟也是瞪大了眼睛。 白芷轻轻的碰了碰织锦，“郡主，诚王妃和您说话呢？” 织锦回过神来。 诚王妃轻笑道：“怎么，几日不见，阿锦不认识我了？” 诚王妃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表情各异。不过看向织锦的目光中，全是羡慕之色。 赵静瑶更是嫉妒的不行。 她随母亲，也与诚王妃见了不少次，每次诚王妃都是淡淡的，哪里有这么亲切过？ 不等织锦说话，诚王妃又拍了拍右手边的位置，“阿锦，来，坐到我的身边。” 这下子，大家看向织锦的目光更是不同了。 要知道，就连康顺伯夫人，都没有资格与诚王妃平起平坐呢，何况织锦一个晚辈。 织锦知道这是诚王妃抬举自己，忙微微一欠身，“谢谢王妃厚爱。” 也不顾赵静瑶嫉恨的眼神，缓缓走到诚王妃的身边，坐了下来。 诚王妃看着织锦的眼神满是赞赏，“阿锦由变的漂亮了，方才都让我看傻了眼。” 诚王妃这话，很是真心实意。织锦方才进门，不止诚王妃，就是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看的微微有些愣神。 “王妃谬赞了。”织锦回答的落落大方。 诚王妃摆摆手，“不要叫我王妃，还是宣姨听着亲切。” 织锦有些犹豫，她完全没想到，与自己算是忘年交的宣姨，竟然就是诚王妃。 怪不得当时，一起吃饭时，宁怀奕的表现那么奇怪。 “不是怪我之前瞒着你吧？”诚王妃笑着问。 她原本打算慢慢找个机会和织锦说清楚的，后来灾情严重，她虽是女眷，但是也为了此事忙前忙后，好容易闲下来，织锦封爵的圣旨就下来了。 第176章 孙萋萋 “哪能呢。那我就还叫您宣姨了。”织锦是真的没有怪罪诚王妃的意思，当时她不过小小农女。 以诚王妃的身份，能够屈尊相交，虽然织锦猜到肯定是因为宁怀奕和宁怀景，心里还是感激的。 她这一路走来，真的是沾了诚王府很大的光。她与宣姨相处的极为融洽，织锦真心把对方当长辈。 哪怕宣姨变成了诚王妃，织锦也还觉得亲切。 诚王妃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她容貌本就殊丽艳逸，这般一笑，如阳光一般耀眼。 织锦都看的一怔，心中想着诚王真是好福气，又遗憾宁怀奕没有继承母亲的美貌。 要是织锦见了诚王，就会知道宁怀奕长的和诚王有七分相，那家伙整天念叨着，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完全是信口开河，皮痒想找抽。 爷俩光从长相上，就一眼看出是父子了。 两人说话的这点功夫，又来了好几个人。这几个后来的，不知道织锦的身份，见她坐在诚王妃的边上，都面露诧异。 诚王妃也没解释，也自顾自的和织锦说着话，让那些想和诚王妃套近乎的，都没机会开口。 又等了片刻，屋子里差不多坐满了。 -- 第209页 常夫人也带着常婉来了，见了织锦，不好打招呼，只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又进来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贵夫人，带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 那姑娘长的也算秀丽，只是进来后，眼睛到处看了一圈，突然开口道：“听说王妃给安乐郡主下了帖子，这人都到齐了，怎么安乐郡主还没来？架子也太大了吧。刚封了郡主就这般骄纵，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她说话时，眼睛还从织锦面前扫过，露出一抹羡慕之色。 织锦正在喝茶，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看向那姑娘，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没有得罪这人。 对方怎么一上来就针对自己。 更无语的是，这妹子见了自己都不认识，哪里来的活宝呀。 后来的一些人，也不认识织锦，听了那姑娘的话，也不少跟着点头。 来的早的，或者先打听过的，都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姑娘。 常婉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常夫人嗔了她一眼，常婉忙捂住嘴，然后冲着织锦眨眼睛。 织锦也冲她眨了眨。 那姑娘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皱了皱眉道：“我说的不对吗？安乐郡主虽然是郡主，可这里有这么多长辈，还有王妃，竟然让大家等她，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堂姐，我说的没错吧？” 姑娘问的是赵静瑶。 赵静瑶简直被这个蠢货气死了，偏对方还要拉着她下水。 赵静瑶正要说话，诚王妃突然道：“之前没来的及和各位介绍，我身边这位就是圣上亲封的安乐郡主。” 诚王妃说完，底下一片寂静，那姑娘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表情很是精彩。 诚王妃淡淡看她一眼，“安乐来了好一会了，一直陪着我说话，倒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惹得她被人误会了。” 那姑娘身边的夫人忙道：“王妃说的哪里话，是萋萋不会说话，她小孩子家家的，心直口快，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不要怪罪。” 又冲着孙萋萋厉声道：“还不快给郡主赔罪。” 白芷在织锦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织锦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要说白芷和宋嬷嬷几人，做事情的能力还真是让织锦不为赞叹，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自从确定了她今天要来参加桃花宴，昨天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打听清楚了今天才参加的有哪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当然，织锦并不知道的是，宋嬷嬷几人初来乍到，想打听的这么清楚，是不可能只用这么短的时间的。 这其中，宁怀景帮了大忙。那份清单根本就是宁怀景友请提供的，甚至还贴心的每人都有画像，就为了白芷几人能够将人对号入座。 说起来，孙萋萋和织锦确实有些瓜葛。 孙萋萋的母亲，说话的这位夫人，是康顺伯的亲姐姐。 所以赵静瑶就是孙萋萋的堂姐。 而孙萋萋的祖上，是太祖封的会宁侯，侯位刚好传到孙萋萋的祖父。 十几年前，孙萋萋的祖父去世了，家中再无爵位，先前居住的侯府，也被收了回去。 就是织锦现在住的郡主府了。 孙萋萋的父亲不过是个从六品的校尉，祖父去世后，一家要仰仗康顺伯府过日子。 要不是看在康顺伯和故去的会宁侯面子，孙萋萋也进不了这个屋子。 孙萋萋听赵静瑶提过几次织锦，知道堂姐不喜欢这个安乐郡主，嗯，那会儿，织锦还不是安乐郡主呢。 孙萋萋早就想找织锦麻烦，好给赵静瑶出出气，在这个堂姐面前刷刷好感。 再加上，织锦的郡主府就是孙家以前的府邸，虽然孙萋萋出生没多久，就搬出去了。 但是常听大人们提起昔日的荣光，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再搬回去。 这个美好的幻想，因为织锦而被打破了。 两相结合起来，对织锦更恨了几分。才有了先前那一茬。 孙萋萋根本没见过织锦，哪里知道诚王妃身边，那个明丽动人，一看就很高贵的姑娘，会是自家堂姐口中，乡下土包子，走了狗屎运的安乐郡主。 孙萋萋还以为是京城里来的世家贵女，或者诚王妃的子侄呢。 诚王妃开口的时候，孙萋萋就觉得事情不妙，后来整个人都是懵的，被赵夫人轻声一喝，才如梦初醒。 孙萋萋咬紧了牙根，忍着屈辱，给织锦道歉，“安乐郡主，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女一般计较。” 这些有些家世的女孩子们，除了个别真的蠢的，其她性子再骄纵，察言观色还是很厉害的。就看她们想不想，或者说，觉得你配不配了。 之前孙萋萋敢明晃晃的说织锦坏话，在这些夫人面前上眼药，无非也是看不起织锦。 那些公侯之家的世子小姐们，大家尊重他们，可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而是身后的家族。 第177章 桃园 一些落寞的公侯之家，很多世家或者有实权的人，都不会看在眼里。 何况，织锦这个野路子出身的郡主。要是放在京城，估计很多人都懒得搭理。 就算是在沭城，一些有底蕴的人家也不以为意，这屋子里有一半人，就对织锦这个郡主不怎么感冒。 不过，那是之前了。 -- 第210页 现在看到诚王妃为织锦出头，和亲昵的态度，很多人都重新开始审视织锦。 孙萋萋已经道歉，织锦也不能揪着不放，“孙姑娘严重了，想来是我太没存在感，才会让孙姑娘忽视了。” 织锦这话一出，让不少人都生了好感，也善意的笑了起来。 很多人原以为织锦乡野出身，肯定粗鄙不堪，没想到高雅大方，为人还风趣。 立马有人恭维道：“郡主说笑了，郡主天人之姿，让人见了都自行惭愧呢。” 说话的，家中夫君是个五品官，在这屋子里，地位算是比较低的。 也没什么深厚家世，对于织锦这个郡主，自然不敢像其她人那么轻视。 织锦谦虚，“李夫人这话，我可当不起。” 常夫人却道：“我倒是觉得李夫人说的对，方才刚进门，郡主光彩照人，我都差点不敢认了。” 织锦无奈，“常夫人，你也笑话我。” 常夫人笑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郡主不信，可以问婉儿。” 常婉连连点头。 织锦抿唇轻笑，“我反而觉得婉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呢。” 常婉俏脸一红。 诚王妃帮腔，“阿锦说的不错，我有段日子没见常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看的我都想抢回来做闺女了。” 常婉被诚王妃打趣的脸上都红的要冒烟了。 常夫人眉角眼梢都是笑意，常婉是她看着长大的，早就当成了半个女儿，听诚王妃这番夸奖，哪能不高兴呢？ “王妃要是喜欢，婉儿就留下来，给您解闷了。” “求之不得啊。”诚王妃笑，沭城这些女孩子们，没见织锦之前，她确实最喜欢常婉恬静的性子。 “只是我怕常三夫人来王府找我拼命。” 此话一出，引得不少人附和。 常三老爷夫妻，半辈子只此一女，心肝宝贝似的疼着，许多人家上门说亲，常三老爷都没舍得呢。 这在圈子里，早是人尽皆知了。不少人暗中羡慕常三夫人，上辈子不知攒了多少功德，这辈子嫁给了常三老爷。 无子都可以休妻了，像常三老爷这样，不休妻、不纳妾，打着灯笼都难找。 当然其中也不乏心生嫉妒的，见了常三夫人，总是喜欢嚼几句舌头。 次数多了，常三夫人觉得烦，便不太爱出门了。每次有宴会，都是常夫人带着常婉出来。 不管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诚王妃面前可不敢乱说，一个个顺着诚王妃的话头，那赞美的话，一句句的往外冒。 夸完了常婉，又转头来夸织锦。 饶是织锦的厚脸皮，都有些撑不住了。常婉更是羞得不敢抬头。 不过织锦心里门儿清，这些人如此奉承她，无非看的诚王妃和常家的面子上。 诚王府不用说，沭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的老大。常家虽不是勋贵，但家学渊源，常老爷子即使去世了，还有不少门生在呢，这些都是难得的人脉。 别提常家大老爷，还在京城当着吏部侍郎。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常家大老爷这个吏部二把手，虽然只是三品，却手握实权，是多少人巴结的对象。 而且常家大老爷，如今不过四十左右，很有机会再进一步，要是能升到吏部尚书，那可就是实实在在，位高权重的二品大员了。 因而常家，在沭城，也是很有威望的。 所以这些夫人们看到，织锦不仅和诚王妃关系亲厚，就连常夫人也很是熟悉，那态度早就转变了。 说笑了一阵子，人也都到齐了，诚王妃开口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桃园吧。” 织锦早呆的不自在，闻言搀着诚王妃走在了最前面，往王府南面的桃园走去。 诚王妃喜欢桃花，诚王专门开辟出一个园子，里面种满了各个品种的桃花。 桃园占地六七亩，里面桃树近千棵，有些珍惜桃树，还是诚王亲手种的。 足以看出诚王的大手笔，和一片爱妻之心了。 宁怀奕曾经提过，诚王若是惹了王妃生气，就会全国各地的去找珍贵桃树，回来了自己亲手种上，以博诚王妃一笑。 织锦当时听了，可是羡慕了好久。 在这以夫为天，三妻四妾的年代，能得如此一夫婿，比中五百万的彩票还难呢。 正是三月桃花盛开的时节，一眼望去，满目的灼灼芳华，婀娜生姿，顾盼摇曳。 漫天花海，犹如一个世外桃源，空气中夹着桃花淡淡的幽香，令织锦都有些迷醉。 有夫人感叹道：“每年见了，都让人新生向往呢。” 语气中却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也不知是向往这繁华的花海，还是向往桃花背后的情深义重。 诚王妃只微微一笑，看着桃林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那抹微笑不期然加深了几分，灿如春华，人比娇艳的桃花还要美上几分。 整个桃园，一水相隔，女眷在溪南，男客在溪北。虽中间架了一座小桥，这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敢冒着大不韪去对面。 女眷这边，已经有上百人在等候了。 都是身份不够，没能进到屋子里，被直接引来了桃园。 诚王妃的桃花宴，算得上沭城一年中难得的盛宴了，每年桃花宴的帖子，最贵的甚至卖到一千两的天价。 -- 第211页 可以看出人们是怎么样的趋之若鹜了，特别那些有些家底，身份又不够的。能够参加一次桃花宴，出去够上一年的谈资了。 “你们小姑娘喜欢热闹，自己去玩吧。”到了桃园，来拜见诚王妃的人更多了，诚王妃见织锦无聊，就让她和常婉去桃林里玩。 她今天邀请织锦，就是想给织锦撑腰，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不拘着织锦在身边。 第178章 深藏不露 诚王妃主要是为了震慑方才屋子里的那些人，至于桃园里的这些，都没什么身份背景，巴结织锦这个郡主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对织锦不敬？ 织锦闻言，和诚王妃行了礼，欢喜的拉着常婉走了。 看着两人雀跃的背影，诚王妃和常夫人，不禁一笑。 “可算是离开了。”远离人群后，常婉微微松了口气。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可作为大家闺秀，学会应酬是必须的，常夫人带着她是好意，常婉不好推辞。 织锦赞同的点头，“说的是，原来参加宴会这么累，我以后再也不想参加了。” 常婉笑的不怀好意，“不可能的，以后这样的宴会多着呢，而且许多是你不得不去的。” 相处久了，常婉在织锦面前，倒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活泼，常常和织锦打趣玩笑，要是常夫人和常三夫人见了，怕是眼珠子都能惊掉。 常三夫人虽然宠爱女儿，可该教的规矩礼仪，一点都不少。怕常婉养的骄纵，很多时候，比起别人反而更为严厉。 常婉在母亲和婶娘面前，都没在织锦这里放松。 织锦闻言，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常婉抖着肩膀直乐，“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说起来，我还没庆贺你得封郡主，以后见面，我可是要给你行礼的。” 常婉说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安乐郡主。” 要是没冲着织锦挤眉弄眼，就很像那么一回事了。 织锦白她一眼，拉她起来，“得了，你别笑话我了。” 两人在这边开着玩笑，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啧，有人才当了几天郡主，就在朋友面前，耍起威风来了。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角。” 织锦和常婉俱是眉头一皱。 两人闻言望去，几个姑娘正朝着她们走来。 为首的是赵静瑶，身后跟着孙萋萋和金云萱，还有三个织锦不认识的姑娘。 说话的是金云萱，金云萱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金云萱没得到帖子，赵静瑶又没带她，金云萱花钱买的请帖，当然不能进屋子里，只能早早的来桃园等着。 三月天凉，哪怕金云萱并不冷，可和一帮子她看不上眼的小家碧玉在一起，心头早升起了一股子无名火。 其实金家作为大宁的商业三巨头之一，姑姑又是晋国公夫人，一般京城中的小宴会，金云萱都能够参加的。 这桃花宴，金云萱也自负自己有资格参加，一直安心在家中等着请帖。 结果左等右等，宴会都要开始了，她还没收到，金云萱又气又急，还没办法，只得自己出钱买帖子。 到了这里，又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这满肚子的不满，不敢冲着诚王府的人发，正好遇到了织锦和常婉打闹，就忍不住出言嘲讽了。 金家和织锦的龌龊，也是由来已久。 从金云萱兄妹刚到沭城，就在织锦那里落了个没脸。 到后来的偷配方一事，金家赔进去了几十万两。 金商睿亲自出面说和，还被织锦坑了两颗夜明珠，金商睿差点没气的吐血。 两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等织锦说话，常婉就率先开口道：“金姑娘哪知眼睛看见阿锦摆架子了，我们开个玩笑，金姑娘就如此小题大做，未免管的太宽了。” 别看常婉性子安静，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何况，是她先与织锦玩闹，要是因此让织锦传出不好的名声，常婉肯定过意不去。 见常婉替自己出头，织锦心中暖暖的。 织锦觉得，老天真是待她不薄，让她重活一次，体验了一把千年前的生活不说，还让她结实了不少可以真心以待的朋友。 不过这姑娘对她的称呼也是一天一变，从「织锦妹妹」到「织锦」，现在又学着诚王妃唤起了「阿锦」。 金云萱被常婉一通抢白，愣了下，一时没有回答。 赵静瑶皱了皱眉头，孙萋萋立马道：“常姑娘，云萱不过随口一说，常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之前孙萋萋闹了个大乌龙，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连带着赵静瑶对她也冷淡了不少，孙萋萋这会儿想在赵静瑶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常婉嗤笑了一声，“我咄咄逼人？怎么，只许你们来膈应人，就不许别人说实话了？” 眼睛转了转，又捂着嘴巴笑道：“怪不得孙姑娘和金姑娘玩的好，原来都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是孙姑娘记得多劝劝金姑娘，别像你一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人在做天在看，坏事不能做，坏话也不能瞎说。省的自食恶果。” 常婉一通话，干净利落，把织锦都给听傻了。 合着这姑娘深藏不露，怼人的功夫，自己都该学习学习了。 -- 第212页 孙萋萋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因为之前那事，被自家母亲和康顺伯夫人训斥了一顿不说，不少人看她的目光都隐隐含着嘲笑。 现在被常婉揭了伤疤，恨不得立马晕过去才好。 而金云萱，到现在还是懵的。 她不过说了一句话，剩下的一肚子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常婉一阵噼里啪啦的数落。 这真是以往那安静恬淡话少的常家姑娘？ 常婉才不管这两人什么反应，拉着织锦就走，临走前，还丢下一句，“阿锦，这里苍蝇太多了，扫兴。我们去别的地方。” 金云萱反应过来时，人都走的没影了。 金云萱恨的牙痒痒，对赵静瑶抱怨道：“赵姐姐，你看，这都什么人呀！” 赵静瑶冷着一张脸，语气冷淡道：“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说话的同时还扫了一眼黑着脸的孙萋萋。 赵静瑶独自走了，另外那三个姑娘，互相看了几眼，连忙追了上去，只留下金云萱和孙萋萋还待在原地。 金云萱气呼呼的扯下了身边的一支桃花，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什么人呀！” 孙萋萋恢复了几分平静，眸中有几分难言的愤恨，“人家身份尊贵，看不上我们也是正常的。” 第179章 出言不逊 赵静瑶性子高傲，孙萋萋这些年，因为家中没落，没少巴结讨好赵静瑶，可大部分时候，都在这堂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要说心中不嫉恨那是假的。 可她没办法，父亲都快五十了，还是个六品小官。除了巴着康顺伯府，巴着眼高于顶的婶娘和堂姐还能怎么办？ 金云萱脸色变幻不定，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织锦和常婉两人躲开了人群，往桃林深处走去。 织锦打趣道：“没想到婉姐姐如此伶牙俐齿，一个人说的她们两个都无话可说，以后我可要多和你学习学习。” 常婉踮起脚尖，拉着一只盛开的桃花嗅了嗅，不在意的回答道：“谁让她们太烦人，咱们好好的，又没招惹她。一次两次的来找麻烦。” 织锦频频点头，“婉姐姐说的是，那些人要能像婉姐姐这么想就好了。” 织锦也觉得无辜。赵静瑶和金云萱也就算了，这又突然冒出一个孙家姑娘。 两人都没见过面，就来找她的不自在。就算想表现，也不用非要踩着自己上位吧？ “不说这些了。”常婉道，“我们来玩点高兴的。” “玩什么？”织锦问了一句。 她对这里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每日生活太单调，无聊了些。 常婉远眺了一眼，似乎无尽头的桃花树，俏皮一笑，“我们各自去选一束，自己觉得最好看的桃花，回来后比比，谁的更漂亮。” “啊？”织锦有些傻眼，她还以为常婉能有什么新奇点子，没想到这么简单。 “走吧，走吧，快点。”常婉自己却觉得很不错，能有个机会，出门逛逛已经很难得了。 见织锦似乎没什么兴致，常婉往前推了她一把，“你往右边，我往左边，半炷香后，那边的湖心亭会和。” 常婉指了指不远处的湖心亭，就带着丫鬟走了。 织锦在原地发了片刻的呆，带着蓝烟三人，往着右边去了。 反正也没事做，就当打发时间了。 一路缓缓走过，全是盛开着的桃花，芬菲烂漫、抚媚鲜丽。让织锦的心也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对待和常婉的比赛。 就是蓝烟，在如此难得的美景之下，也显示出女孩儿家活泼的一面。不时指着一朵朵绽放的桃花，给织锦提意见。 逛了一会儿之后，织锦和蓝烟手中各自拿了好几枝花，织锦又看了几颗桃花树，觉得每朵花似乎长得差不多。 想着也快有半炷香的时间了，便带着三人往湖心亭去。 走到之前和常婉分别的地方，突然听到前面桃花林中，隐约传来女子的惊呼声，织锦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 和蓝烟对视一眼，蓝烟不确定的道：“好像是常姑娘的声音。” 织锦点头，她听着也像，“过去看看。” 织锦率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蓝烟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常婉和她的丫鬟。 常婉来，只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两人面前，还站着两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 织锦心中一惊，这边的桃花园中，都是女眷，怎么会冒出两个男子来？被别人看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严重点的，安上一个私通的名声，常婉的名声就毁了。 常婉的丫鬟倒也衷心，此时颤抖着挡在常婉的面前，只是她比常婉矮点，起到的作用不大。对面两人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了常婉的身上。 织锦能清楚看到，常婉的眼眶都红了。 “怎么回事？”织锦快走几步，到了常婉身边，同时高声喝问道。 织锦的到来，吓了场中四人一跳。 常婉看见织锦，欢喜的差点落下泪来，紧紧的拉着织锦的手，轻声唤道：“阿锦。” 常婉虽然比织锦大一些，但是胆子却比织锦小许多。 她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次外男，就是有，也是长辈在场，以礼相待的。面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早吓的不知所措了。 -- 第213页 常婉的丫鬟，见了织锦，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丫鬟整日跟着常婉，没少往许家跑。知道织锦比自家姑娘更有主见，忙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常婉和织锦离开后，就带着丫鬟一路向左，两人说说笑笑，讨论着哪知桃花更好看些。 等到常婉选好了花，准备去湖心亭和织锦汇合时，走到这里，突然从一颗桃花树下，闪现出了一名男子，张口就问常婉，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常婉哪里见过如此轻薄无状的男子，当场就被吓傻了。两方僵持之将，织锦就赶过来了。 常婉受惊不小，拉着织锦的手小声道：“阿锦，我们快走吧。” 织锦还未答话，对面的男子，突然开口道：“姑娘刚来，怎么就急着走呢？这里桃花开的正好，不如我们一起观赏一番？” 常婉的丫鬟，看着眼前这人，满是愤怒，对织锦道：“许姑娘，之前就是这人出言不逊。” 织锦这会儿，已经看清了对面的两人。 其中一人她还认识，金云萱的哥哥，金云寒。 织锦与这金家兄妹也算是有缘了，前脚刚怼过了金云萱，转头就遇见了金云寒。 另一人，一身锦绣华袍，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软玉。长的倒是不错，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只是眼神自织锦来了以后，就不断在织锦身上打量，他生的好，也不显猥琐。可依旧让织锦厌恶不已。 织锦不认识这人，但看出来金云寒隐隐以此人为首，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心中虽气恼，却不想与之多有牵扯，冷冷道：“公子兴致好，自己慢慢看吧。” 说罢，带着常婉，转身要走。 锦衣男子，正是赵浮。 赵浮生性风流，出身又高，在这沭城颇有些无所顾忌。 赵浮本来待在男客那边，时间久了，觉得无聊，就拉着金云寒到桃林里乱逛。 桃林一水相隔，分成两半，在尽头处，溪水已经很窄了，只有一米多宽，男子很容易就能跨过去。 何况赵浮和金云寒，多多少少练了些三脚猫功夫，更是简单。 第180章 桃花运 其实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那里诚王妃专门安排了小厮守着，就是以防万一，惊扰了这边的女眷。 不过前几年都相安无事，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大都做不出这等失礼的事情。 恰巧小厮肚子不好，去上了茅房。想着一会儿的功夫，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没再找人看一下了。 赵浮和金云寒，就这么悄悄过来了。 金云寒还觉得不太好，赵浮却是无所谓，甚至心中很是兴奋。 在沭城，除了诚王府，就是康顺伯府最尊贵。诚王妃没有女儿。所以在赵浮一向的理解里，这沭城的姑娘，就没有他不能招惹的。 若真唐突了哪位佳人，也大不了娶回去。家世差的，一个妾位就行了。家世好的，做个正妻或者侧室。传出去，还是一段佳话呢。 赵浮就是抱着猎艳的心理，开始在这边的桃林里转悠起来。 他还知道点好歹，明白人多的地方不能去，要是被太多人看见，他也不好交代。 专门在偏僻的地方，看有没有落单的姑娘。 常婉运气不好，就这么被赵浮遇上了。 常婉容貌本就出挑，今日一袭粉红色长裙，更显得秀雅娇美，皮肤如新剥鲜菱。 且常婉出身书香世家，自然带着一股书卷温婉之意，哪是赵浮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妾能比的。 一时心神摇曳，恨不得立马就能把人娶回家里去。 而自织锦来了以后，赵浮放肆的目光就落在了织锦身上。 织锦今日打扮的实在太出彩，眉如墨画、目若点漆，在这桃花海中，更衬的肌肤似雪，清美绝伦。 赵浮惊鸿一瞥，再也移不开眼睛。 见织锦要走，连忙挡在众人面前，“姑娘急着走做什么？相遇既是缘分，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聊一聊。” “嗯，两位姑娘一起。”赵浮的目光在织锦和常婉之间摇摆不定。 心中想着，桃花园果然是个好地方。这不，自己就走了桃花运。 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美。 赵浮美滋滋的想着，两个都带回来，他一定一视同仁，不会冷落了任何一个。 赵浮做着美梦，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织锦目光一寒，眼神中露出几分嫌恶。常婉更是又气又急，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狗不挡道，让开。”织锦虽不想惹麻烦，可眼前之人的目光实在让她恶心。 而且几人僵持在这里，要是被人看见了，即使带着丫鬟，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织锦对这些虚名不以为意，但常婉不行。 赵浮不是好脾气，别人这么说，早翻脸了。不过美人这么说，听在赵浮耳朵里，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仍旧笑嘻嘻道：“姑娘倒是烈性。不知如何称呼？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名浮，乃是康顺伯世子。母亲出自京城广平侯府，宫里的惠昭仪是我姨母，康王是我的表哥。” 赵浮得意洋洋的说完，傲然的扬着脑袋，等着织锦的反应。 虽然他觉得沭城没有不知道康顺伯府，和他赵浮大名的，不过赵浮还是细致的把自己的身家背景全都说了一遍。 -- 第214页 依他的经验，面前的两位美人，很快就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了。 织锦好笑，康顺伯府的人，都哪里来的这种迷之自信。 这个赵浮和赵静瑶不愧是兄妹，两人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性子，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他们主播才行。 赵静瑶在人前表现的还算含蓄，这赵浮就一点都上不得台面了。 不等织锦说话，蓝烟就一脸看白痴的看着赵浮，“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小姐说了，好狗不挡道，你听不懂？” 赵浮色眯眯的看着织锦，蓝烟早就忍受不了了。要不是打不过，蓝烟很想上去，把赵浮的眼睛打成熊猫眼。 赵浮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自己报了家门之后，居然有人不屑一顾，还敢出言不逊。 赵浮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一直安静看戏的金云寒，见赵浮吃瘪，连忙上前道：“赵兄，这位许姑娘，就是圣上新封的安乐郡主。” 又转头对织锦道：“许姑娘，虽然你现在贵为安乐郡主，也不能对赵兄如此失礼吧。” 金云寒对织锦的怨恨不比妹妹少。都是因为织锦，金云寒才被金商睿罚跪祠堂，又禁足。 要不是赵浮这次提出带他来桃花宴，金云寒这会儿还在家里关着呢。 方才一照面，金云寒就认出了织锦。 金云寒也被今天的织锦惊艳住了，不过他很快发现了赵浮的心思。 于是不动声色的看戏，巴不得赵浮能坏了织锦的名声。 见赵浮受气，这才上来帮腔。 赵浮很吃惊，“你就是安乐郡主？” 因着赵静瑶的缘故，赵浮听说过织锦的名头。他以为会是一个又土又丑的乡下包子，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听家妹提过几次，没想到郡主长的如此国色又天香。若知道了，早就登门拜访了。” 赵浮一番话，听的金云寒都很无语。 人家一姑娘，你上门拜访个什么？ 蓝烟怒道：“郡主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 赵浮瞪眼，“我和郡主说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醉。” 舔着笑脸，对织锦道：“安乐郡主，闻人不如见面，咱们两个也算是有缘了。不如找个地方，赏花品茗也是一件美事。” 蓝烟脸都黑了，常婉气愤拽着织锦的衣袖，狠狠的瞪向赵浮。只是她眼睛红红的，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让赵浮更加心痒痒。 “嗯，这位小姐也一起，大家交个朋友也挺好的嘛。” “呸，谁要和你交朋友。”常婉到底没忍住，冲着赵浮怒喝道。 赵浮也不恼，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一脸的成竹在胸，好像吃定了织锦两人。 在他看来，织锦两人肯定不敢叫嚷，把事情闹大，丢人的又不是他。 赵浮想的没错，这事说出去，纵然是他错了，他名声受损。可织锦和常婉的名声也没了。 到时候，赵浮若是落进下石，再泼几盆脏水，织锦两人只会更惨。 第181章 血玉镯 这世道就这样，对女子太不公平。 说出去，对男子来说是风流逸事，而本来就是受害者的女孩子，估计只能跳河以证清白了。 织锦脸色冷了下来，遇到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之人，也是够糟心的。 见耽搁了这么久，赵浮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像样，宋嬷嬷拉住了正欲说话的织锦，上前几步，“奴婢是皇后娘娘身前三品的掌事嬷嬷，现派来伺候安乐郡主。奴婢出宫前，皇后娘娘曾经交代过，必不能让郡主受任何委屈。” 宋嬷嬷的话一出，赵浮和金云寒的脸色俱是一变。 皇后身边三品的掌事嬷嬷，那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虽然现在皇上独宠贵妃，可皇后到底执掌宫中，她身边的老人，怕是连赵浮的老爹老娘都要不敢慢待。 赵浮没想到宋嬷嬷的来头这么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宋嬷嬷继续道：“赵世子出身康顺伯府，宫里的惠昭仪又是你的姨母，想来最是看重礼仪规矩。今天却做出如此失礼之事，若是传回京城，怕是让惠昭仪都难做。” 赵浮虽浪荡，却也不傻。宋嬷嬷一番话，说的他脸都白了。 宋嬷嬷却似乎没看到他的脸色，“郡主献出种痘之法，不知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有大功于社稷。奴婢来之前，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吩咐了，若是郡主遇到什么事情，立刻派人送信回去。” 赵家现在能如此风光，还不是靠着他那位姨母和表哥。 要是因他而惹得姨母表哥，受皇后皇上责备，赵浮敢肯定，父亲一定会把自己打死，到时候连母亲都不一定拦得住。 赵浮脸色阴晴不定，他心里已经生了退意，又拉不下面子。 金云寒扯了扯赵浮的衣袖，“赵兄，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金云寒的话，给了赵浮一个台阶。 赵浮也没心情再说其它，一甩衣袖率先离开了。 金云寒跟在身后，看着织锦的眼神，怨毒而遗憾。瞥到宋嬷嬷时，又有几分忌惮。 两个讨人厌的家伙走了，织锦和常婉都是长松了一口气。 常婉拍着胸，有些惊魂未定，“阿锦，幸亏你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 第215页 织锦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鬓发，“没事了，我们也走吧。” 常婉点头，桃花再美，她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诚王妃还在和几位夫人说话，见织锦回来，忙招手把她叫到身边。 “去哪里了，一直没看到你？”诚王妃态度很随和。 织锦可不敢把遇到赵浮的事情说出来，“和婉姐姐去林子里随便逛了逛。” 诚王妃没有多问，拉着织锦的手，不时的说笑两句。 两人自然亲和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每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 唯一的共同点是，羡慕这位安乐郡主的好运。不仅从普通农女，一跃成为尊贵的郡主，还能得诚王妃的另眼相待，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其乐融融的场景，更是刺痛的赵静瑶的眼睛。 赵静瑶觉得，诚王妃一定是把织锦当成儿媳妇了，才会这样处处提携，样样相护。 见织锦低声说了什么，引得诚王妃笑靥如花。赵静瑶心中更为不忿，不由出言道：“这里桃花开的这样美，不如我们来作诗吧？” 赵静瑶话一出，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赵静瑶的目光紧紧盯着织锦，“安乐郡主文采出众，今年的元宵灯会上，还夺得了头筹。今天郡主可一定要多作几首，让我们见识见识。” 虽然当初作诗输给了织锦，但赵静瑶自负并不比织锦差。 而且织锦后来，说的那首诗，是从古籍上看来的，别人不信，只当是谦词，赵静瑶却深信不疑。 赵静瑶可不觉得，织锦一农女出身，能有如此高的文学素养。 织锦看着赵静瑶一脸矜持的浅笑，想起方才遇到的，那浪荡不要脸的赵浮，心中一阵腻歪。 语气便也淡淡的，“不敢当赵小姐的夸奖。” 赵静瑶以为织锦是心虚了，愈加自信，“郡主太过自谦了。郡主要是不参加，这比诗也没意思了。” 孙萋萋和金云萱，还有以赵静瑶为首的几个姑娘，一个个的顺着赵静瑶的话头往下说。 说的好像织锦不参加，就是不给面子，就是来扫兴的。 虽然用词都很委婉，不过意思织锦听的清楚。 织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既然大家如此抬爱，安乐恭敬不如从命。” 诚王妃一直没有说话，冷眼看着那些人吵吵闹闹的。 直到织锦答应了，才懒洋洋道：“既然阿锦也同意了，那就这样吧。不过既然要比赛，就得有彩头。” 诚王妃随手取下手腕上的镯子，拿在手中把玩着，“这只血玉镯，是多年前皇后娘娘赏给我的。今天谁作的诗最好，这只镯子我就给谁了。” 桃花宴本来就是各个少爷小姐展现才华的地方，每年也都有各种比试。 今年桃花宴还没开始，赵静瑶就等不及想要杀杀织锦的微风，诚王妃看出来了赵静瑶的用意，没有阻拦，反而拿出了珍贵的血玉镯子。 那是因为诚王妃比任何人都相信织锦。 宁怀奕不止一次的在诚王妃面前，叨叨织锦的神奇之处，诚王妃自己也了解过，她觉得，织锦就是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姑娘。 诚王妃有绝对的信心，相信织锦不会让她失望。 看到诚王妃手里的血玉镯，不少姑娘的眼睛都快红了。 血玉镯的珍贵不用多说，有钱也买不到。而这只血玉镯，还是宫中皇后赏下来，诚王妃戴了十几年的，那意义更不同了。 不夸张的说，哪位姑娘能赢了血玉镯，身价名声都要往上提一大截。 赵静瑶更是死死的盯着血玉镯，眼睛里是势在必得。 织锦也没想到，诚王妃会拿出这个，小声道：“宣姨，这也太贵重了吧？” 诚王妃笑着斜睨她一眼，同样低声道：“知道贵重，可要把它赢回来。” 第182章 杠上 织锦苦着脸，“宣姨，你也太看的起我了。” 织锦不过做做样子，比作诗，她是半点不怵的。毕竟她作弊作的正大光明。 诚王妃笑，“我当然信你。” 虽是一句玩笑话，语气却极认真。 织锦心中也划过一阵暖流。 以诚王妃的身份，能如此以真心相待，着实难能可贵。 诚王妃几句吩咐下去，很快笔墨纸砚就准备妥当了。 以一炷香为限，做出来的诗，由诚王妃和几位身份尊贵的夫人，共同评定。 在血玉镯的激励之下，这里的姑娘一个不落全部都参加了进来。 文采好的，自然冲着头名去的。 就是文采不好的，也想碰碰运气，没准瞎猫就撞到死耗子了呢。 赵静瑶和织锦离得近，开始之前赵静瑶看着织锦道：“上次郡主用古籍上看来的一首诗，侥幸赢了我，不知这次会不会再有好运气了？” 赵静瑶这话，就差明着说织锦不如她，靠着一些旁门左道罢了。 织锦都气乐了。 虽说她写的诗不是自己作的，算是作弊。但这比赛本身也不公平呀。 这些古代姑娘们，平时没事，可就只能在家读读书，写写诗了。不说前世如何，今生她每天要忙活着挣钱，哪有功夫？ 赵静瑶找她比诗，本来就是用自己的长处，来博织锦的短处，还想借此来羞辱织锦。 -- 第216页 织锦相信，只要自己输了，对方和那几个跟班，一定会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所以真说起来，赵静瑶的行为更不光彩。怎么不说，两人比比挣钱做生意呢？织锦保证能坑的赵静瑶血本无归。 偏这姑娘，还觉得理所当然。 织锦懒得啰嗦，“好坏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赵静瑶说话的声音不小，织锦回的更是直接。 周围不少姑娘都望过来，大家也都察觉到了。这位原沭城第一贵女，康顺伯府的嫡小姐，和新晋的安乐郡主很不对付。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隔的老远都能闻到了。 赵静瑶以前仗着家世和容貌才学，很是看不上眼周围的这些小姐们。 虽然大部分人，碍于康顺伯府的权势，只能来巴结着她。 但也有很多人，对赵静瑶很不感冒。 这会儿，见赵静瑶和织锦杠上了，巴不得赵静瑶能吃个大亏呢。 赵静瑶被织锦堵的没话说，而且织锦用的俗语，在她看来很是不雅。 赵静瑶觉得织锦太过粗鄙，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以桃花为题。 本来是让诚王妃出题的，但诚王妃对织锦有着难以言说的自信，坚信织锦可以夺冠。 担心到时候有人说闲话，因此为了避嫌，让几个夫人商量着出了个这个题目。 桃花好写，只是想写出新意，脱颖而出就比较困难了。 很多人都苦苦思索。 织锦却没这个烦恼。 题目在织锦心中一过，以然想好了要写哪首是了。 下笔刷刷几下，就写好了。 看着宣纸上的几行字，织锦颇是满意。她前世的字就不差，以前为了藏拙，故意写的一般。 请了陈先生之后，有陈先生这个幌子，很多东西就可以慢慢显露出来了。 熟悉了毛笔之后，笔下的字，已经有了几分风骨。 织锦的字如其人，清俊隽秀，藏锋处却微露锋芒。 织锦写完，香才刚刚开始燃起来。 织锦放下笔，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 赵静瑶不经意的一瞥，看见织锦无聊的观察着砚台上的花纹，不由冷冷一笑。 她以为，织锦这是自知不敌，破罐子破摔了。 要不说母女连心呢，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康顺伯夫人，同样是这个想法。 疼惜女儿的康顺伯夫人，自然看织锦不顺眼。 见状，用帕子掩唇笑道：“之前倒是忘记了，安乐郡主不过出身农家，听说连饭都吃不起，哪里有功夫学习诗词歌赋？想来这样的比试，会让郡主不自在吧？” 康顺伯夫人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连康顺伯都让她几分。外面都传言康顺伯娶了个母老虎。 康顺伯夫人听到了，顾及自己的形象，每次在外，都喜欢做一出娇柔状。她又喜欢穿金戴银，那矛盾的做作模样，让很多夫人都不忍直视。 赵夫人心里也看不上这个弟媳，不过人家姐姐争气，面上还得处处奉承着，“妹妹不说，我们都没想起来，不然，就把安乐郡主叫下来吧？郡主第一次参加宴会，要是太没面子，只怕郡主会难受。” 赵夫人看似为织锦说话，可这会儿，要真把织锦叫下来，那才惹人笑话。织锦浅陋无知的名声也就彻底传扬出去了。 常夫人知道自家儿子对织锦的心意，且她自己也很喜欢织锦的为人。 这场上，也就她和诚王妃能为织锦说句话了。 诚王妃今天已经为织锦做了太多，惹不少人眼红了。 常夫人笑了笑，“这比赛还没结束呢，现在下定论未免言之过早。” “何况，方才是赵小姐和孙小姐非要拉着郡主比试的，郡主若是不参加，想必两位小姐，心里会很遗憾吧。” 常夫人这话，引得不少人低低笑起来。 众人可记得，方才就是赵静瑶和孙萋萋最是积极，似乎织锦不参加，就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 现在康顺伯夫人和赵夫人说这话，把谁当傻子呢？ 现在来说人家没读过书，之前去哪里了？ 赵夫人表情有些尴尬，“萋萋也是好心，想着郡主头次出来，不认识什么人，所以才拉着郡主一起参加，结交些朋友。” 常夫人嘴角的笑，有几分嘲弄的意味，“赵小姐如此贴心，莫不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给郡主赔个罪？要让我说，郡主心胸宽广，大不必如此。” 常夫人的话很明确，之前还说人坏话呢，现在说是好心，谁信呢？ 有不在场的夫人，不知道常夫人的话什么意思，忙拉着平日处的好的，低声询问起来。 本来孙萋萋的事情，也就屋子里那些人知道，现在好了，几乎来参加宴会的夫人都知道了。 第183章 比试 一个个看着赵夫人的眼神都变了。 想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说到了正主面前，被抓了个正着。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不仅心思不正，还蠢。 原本有几户人家，有意向孙家提亲的，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娶了这么个又蠢又坏的媳妇，只怕家里都不得安生了。 赵夫人没想到常夫人口舌如此之利，几句话，把孙萋萋做的蠢事又宣传了一遍，还让她下不来台。 -- 第217页 感受着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赵夫人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要是她知道，更有几位原本想提亲的，也因此退却了，估计能直接吐血。 虽然她未必看的上那几户人家，但她选别人可以，哪容得别人嫌弃她们？ 赵夫人看向康顺伯夫人，希望康顺伯夫人能帮着说句话。毕竟她们母女，可都是因为给赵静瑶出头，才落的这般。 康顺伯夫人低头端详着茶杯，权当没看见。 反正她和这个大姑子，也是面和心不和。孙萋萋的名声如何，康顺伯夫人才不在意呢。 康顺伯夫人的态度，让赵夫人心头一阵火起。可她拿对方没办法，没自己气的心肝疼。 香快燃尽了，赵静瑶才落笔。 她对今天自己作的诗，非常满意。 隔壁织锦已经等的不耐烦，丫鬟刚来把宣纸收走，织锦就去找常婉说话了。 赵静瑶看着织锦的背影冷冷一笑。 所有的诗作都收好了，送到了诚王妃手中。 诚王妃和几位夫人大致扫了一眼，就交给了一个小丫鬟，由她大声诵读出来。 一连读了十几首，作的诗都很一般，几位夫人的脸色都淡淡的。 诗已经读过的姑娘们，脸上都是失望和懊恼。没有读到的，则是期待和忐忑交杂。 直到读到常婉的诗，诚王妃才蓦然眼前一亮。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惟有惹衣香。” 评选的几位夫人都是连连点头。 常家不愧是百年诗书之家，平时名声不显的常婉，文采也是如此出众。 诚王妃也向着常夫人的方向微笑示意。 有夫人不禁道：“常小姐才学过人，以前倒是没怎么听常夫人提起过。” 常夫人谦虚道：“不过她们小孩家写着玩，哪里好拿出来。” 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笑意。 常婉确实很低调，也是她性格使然，不怎么喜欢参加这些宴会。这些年来，也没什么美名传出去。 要不是常夫人偶尔带着常婉出来露个面，大家恐怕都忘了，常家还有一位适龄的姑娘。 虽说常家并不想给常婉找什么显赫人家，因此才名什么的，也就无所谓。 不过自家侄女的才学好，到底也是好事。 几位夫人真心赞美了常婉一番，心中对常婉的评价倒是高出了几分。 有真才实学，又谦逊低调，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原本自信满满的赵静瑶看了一眼常婉，有些意外。她以前和现在，都没有把常婉放在眼里，倒不知道，常婉的文采也这么好。 甚至和她不相上下，赵静瑶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织锦的身上。 对常婉这个异军突起，不过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围不少姑娘，看着常婉的目光满是羡慕。 织锦和常婉站在一起，悄悄冲常婉挤了挤眼睛。 逗的常婉差点笑出声。 常婉下面也有两个写的不错，只是和常婉比起来，又差了一截。 随着小丫鬟清脆的声音，一首首诗被念出来。 也有几位姑娘，平时估计没怎么读书，写出来的诗句，语句都不通顺，被好生笑话了一番。 金云萱和孙萋萋两个，前后念了出来，两人的诗，都很一般。 赵夫人有心替女儿美言两句，可孙萋萋的诗句实在乏善可陈，加之由于之前的事情，对孙萋萋的印象不好，每个人都没什么表情。 有一位有孙家不对付的夫人，晃着脑袋「啧啧」两声，“赵夫人，孙小姐可一直请着先生吧？” 有几位夫人，小声哄笑了起来。 方才赵夫人话里话外，说人家安乐郡主从小没钱读书、目不识丁，安乐郡主怎么样，她们还没看到。可这孙家姑娘，才学着实一般了。 赵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却没法回话。 说什么，说孙萋萋从小没读过书，还是承认她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夫人瞪了孙萋萋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孙萋萋被母亲瞪的一头雾水，又看出那几人似乎在笑话自己，又委屈又不解。 织锦和赵静瑶最先收，反而在最下面。其她人都读完了，才到她们两个。 先是赵静瑶的。 “桃花灼灼抖春芳，一见如云满目光。不识冬来霜雪遍，芳意争似竹松长。” 几位夫人俱是点头，就是那些不喜赵静瑶的，也不得不承认，赵静瑶是真的有才。 “赵小姐才名远播，名副其实。”有人趁机拍赵静瑶马屁。 康顺伯夫人，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瑶儿的诗，一直都是好的。” 这话一出，很多夫人面上笑着，心里都不以为意。 赵静瑶这诗，和方才常婉的也就在伯仲之间。 人家常夫人多谦虚。 康顺伯夫人却没察觉到众人心思的转变，她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委婉谦虚了，“安乐郡主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多多向瑶儿讨教讨教。” 康顺伯夫人还不忘打击一下织锦。 一旁的织锦无辜躺枪，抬眸看了康顺伯夫人一眼，平淡道：“不劳烦赵小姐了。” 康顺伯夫人呵呵一笑，“不麻烦，瑶儿怎么会嫌郡主麻烦？” -- 第218页 赵静瑶闻言，勾了勾嘴角，“当然不嫌麻烦，我对郡主欢迎之至。” 赵静瑶话说的谦虚，脸上表情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人的目光，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织锦倒是无所谓，她巴不得这两位多嘚瑟一下，现在多骄傲，等会打脸就有多爽快。 不过她身边的常婉可就有些忍不住了。 不止常婉，许多姑娘，也对赵静瑶的做派看不过眼。 文人多傲骨，有才气的人傲气更重。 第184章 奚落 大家也能理解，但是像赵静瑶这样，整天看似谦和，实则眼睛长在脑袋上，用鼻孔看人的，实在令人厌烦。 见织锦不说话，赵静瑶母女都觉得心中舒畅，出了这么多天的恶气。 奚落了一番后，两人还要再踩一脚，康顺伯夫人又道：“安乐郡主不用担心麻烦瑶儿。虽说郡主以前没读过书，底子差了些。不过瑶儿博览群书，想必教郡主，还是很轻松的。” 这话说的，织锦都有些手痒痒了。 常婉更是不愤，想要说话，被织锦扯了下衣袖，气鼓鼓的扭过了脑袋。 这么赤裸裸的嘲讽和鄙夷，谁都听的清楚。一时没人说话，只听到康顺伯夫人一人的笑声。 那些想拍康顺伯府马屁的，都没敢搭腔。 人家好歹是郡主，还有诚王妃和常夫人的力挺，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留情面，未免太过了。 康顺伯夫人还觉得不够了，还想开口，被诚王妃冷冷打断了，“我看伯夫人嘴唇都干了，还是喝口水吧。” 康顺伯夫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许多人偷笑起来。 诚王妃这是讽刺她话多呢。 诚王妃不管康顺伯夫人难看的脸色，冲着被打断的小丫鬟挥挥手，“继续。” 都读完了，就剩织锦的了。 康顺伯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有什么好继续的。那个乡下丫头，还能比得过自己宝贝女儿不成？ 看到诚王妃如此袒护织锦，赵静瑶更是嫉妒的抓紧了手帕。 小丫鬟早就看到了织锦写的诗，在赵静瑶母女羞辱织锦时，早憋的脸色通红，只是她一个小小丫鬟，也不敢随意插话。 这会儿，得了诚王妃的吩咐，用着前所未有的分贝，大声朗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笑春风。” 丫鬟读完，心情还有些激动。 这首诗，让她莫名的感到感动和哀伤。 这丫鬟识文断字，最基本的好坏还是判断出来的。 安乐郡主这首诗，可比赵小姐的好多了。 亏的刚刚被奚落了那么久，安乐郡主都没出声反驳，脾气也太好了。 丫鬟偷偷抬眼瞧了一眼赵静瑶，发现赵静瑶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忙又低下了头。 而康顺伯夫人，嘴巴张的老大，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就连常夫人，都微微有些吃惊。 最淡定的就数诚王妃了，她心情极好的瞥了一眼赵静瑶母女，“康顺伯夫人怕是没听仔细，再读一遍。” 丫鬟听话的又高声诵读了一遍。 这下子，众人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看着织锦的目光，都像看怪物。 而看着康顺伯夫人和赵静瑶的目光，则满是鄙夷和责难了。 这叫不通文墨，这叫目不识丁，那目不识丁都能写出如此动人的诗句，那她们这些人算什么？ 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中，康顺伯夫人总算是回过了神，不过显然她受到的刺激有点重，疾言厉色的冲着织锦吼道：“不可能。你一介贫女，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一定是你作弊的。” 诚王妃挑了挑眉，“康顺伯夫人什么意思？是想说我诚王府和安乐郡主一起作弊的吗？” 康顺伯夫人脸色难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以郡主的学识，怕是写不出来吧。” 许多人窃窃私语，以她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康顺伯夫人说话是难听了些，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这位郡主确实出身贫苦农家，生活很是艰难，哪里钱和功夫读书写字？ 可这诗……就是让她们写，也写不出来呀。 不少人开始怀疑，织锦是不是真的作弊了。 诚王妃轻笑一声，“方才比赛时的情景，众位夫人可都亲眼所见。郡主从头到尾，也没和王府的人有什么接触。至于题目，是几位夫人商量着出的，我就算是想事前和郡主通个气，也没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诚王妃一席话，打消了不少人心中的疑虑。 诚王妃又道：“想来诸位不知道，郡主出身是低了点，不过身家却不低。那淑女之家，就是郡主名下的铺子。” “家里也早就请了先生的，以郡主的聪慧，无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人呀，还是不要随意去贬低别人，免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个长舌的名头。” 众人都骚动了起来。 今日来的，有九成、都去淑女之家消费过。那里可是日进斗金，不知让多少人红过眼，想分一杯羹。 听说有诚王府作后台，这才熄了心思。 却不知道，淑女之家是织锦的。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看着织锦的眼神，都在发光，像是看着一颗摇钱树。 -- 第219页 诚王妃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好笑。 织锦的那些产业，她是场中最清楚的。要是都说出来，只怕能吓坏了这里的夫人们。 说是士农工商，但没银子怎么活下去？ 凡是当家主母的，掌管着一家的伙食用度，哪个不想有用不完的银子？ 淑女之家一月的收入，抵得上她们手下几间铺子的总和了。 光这份财力，就够让人侧目的了。 不少人对织锦的印象又变了。 许多都生出把织锦娶回家的念头。 说起来，织锦现在是郡主，身份高贵。又有淑女之家这个聚宝盆，简直是长媳的不二首选。 一个能干多金的媳妇，总比败家的好。 而且正宗的郡主，她们高攀不起。织锦有郡主的身份，背后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势力，她们这些人家，娶了刚刚好。 想通了这个关节，立马有人道：“郡主不仅才学过人，还持家有道。不知郡主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下帖请郡主到府中一叙。” 刚说完，就被人反驳了，“郡主贵人事多，应该是没时间的去你府中的。我明天登门拜访，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有那直接，更是问道：“郡主还没有许配人家吧？我家中有一子，年纪和郡主相仿……” 这些人太过热切，织锦都有些招架不住。不禁往常婉后面躲了躲。 第185章 打击 常婉笑话她，“阿锦，你现在可成香饽饽了。” 说完，又皱了皱鼻子，万一织锦真被哪位夫人抢去了，自己那傻哥哥不要哭死。 忙道：“阿锦，要让我说，这些人，没一个可以比得上堂哥了。堂哥人长的好看，还文采斐然，一定和你有共同话题。” “最重要的是，常家家规严格，没那么多糟心事。你嫁进来，我们就成姑嫂了，还可以整天一起玩。” 织锦翻了个白眼，“到时候你也该出嫁了。” 这种事情上，常婉到底没有织锦脸皮厚，织锦一句话就说她俏脸微红，嘟着嘴不出声了。 诚王妃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她没想过，自己一句话，倒让织锦变得抢手起来。 王府里，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呢，哪容这些人争抢？ “郡主年纪还小呢，家里人怕是舍不得，指不定还要等两年。” 诚王妃这话，众人只是听听，都没往心里去。郡主已经十六了，还小？再留两年，就成老姑娘了。 赵静瑶想的更多一些。她以为这是诚王妃看上了织锦，想留着当儿媳妇。宁怀奕今年十四，过两年刚刚好。 想到这里，赵静瑶坐不住了。 “我还想和郡主比试一场，不知郡主是否愿意？” 赵静瑶母女刚才算是丢尽了人。之前刻薄织锦的话，都成了打在她们脸上的响亮耳光。 康顺伯夫人现在的脸色还黑的跟锅底似的。 众人顾及着康顺伯府，没有落进下石。 哪知赵静瑶自己又站了出来。 没看见，康顺伯夫人和赵夫人，都紧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言了吗？ 一时各色目光都落在了赵静瑶身上。 康顺伯夫人更是频频冲着女儿使眼色，今天是她们输了，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好。 赵静瑶根本不理母亲的暗示，一双嫉恨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织锦。 织锦呵呵一笑，这姑娘，还真是执着。 “赵小姐想比什么？” “还是写诗！” “哦，赵小姐出题吧。” 织锦云淡风轻的态度，越发让赵静瑶憎恶。 “依旧写桃花！”之前赵静瑶就想好了两首，取舍之下，选了其中一首。 两首都差不多，赵静瑶不相信织锦短时间之内，还能作出一首那么出众的诗来。 何况即使诚王妃解释过了，赵静瑶还是觉得，是诚王府的人和织锦通了气，织锦的诗，是作弊来的。 而现在仓促之下，织锦肯定要原形毕露。 钻了牛角尖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赵静瑶这会，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好。”织锦应的爽快，“也不用在准备笔墨了，直接读出来吧。” “赵小姐先来？”织锦不过客气一下，谁先谁后她都无所谓。 “那就我先来！”赵静瑶几乎没有思考，就把之前相好的诗句，读了出来，“雨后桃花作片飞，风前柳絮点人衣。春归不用怨风雨，无雨无风春亦归。” 织锦轻轻一笑，慢声吟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赵静瑶的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巴，想要继续，可她方才就想出了这两首诗，现在心乱如麻，想再作出一首来，是不可能的。 织锦看着赵静瑶的目光很平静，要不是这姑娘苦苦相逼，她也不想与之为难。 两人快快乐乐的做个好朋友，或者做个路人不好么！ “赵小姐，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赵静瑶咬紧了下唇，“写春景！” 不等织锦说话，赵静瑶已然念道：“送春太妒勿相迎，娇困花畦不似儒。闲望柘枝楼下路，闲居芳意古来无。” 这是她闲来无事时，在家里写着玩的。当然，也是她觉得好的得意之作。 -- 第220页 赵静瑶死死盯着织锦，换了题目，她不相信织锦可以立马做出来。 哪怕不光彩，赵静瑶只想赢了织锦，好好嘲笑一下，让大家看看，她才是真正的第一才女。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织锦无所谓的点点头，“哦，好。” 然后故作思考了一会，在赵静瑶慢慢兴奋的眼神中，开口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赵静瑶蓦然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赵小姐才华横溢，令人佩服，今天就到这里吧。”织锦不知道这姑娘心脏好不好，万一一时接受不了，出了什么事，那她也不好交代呀。 两人之间的比试，早看傻了众人。 听了织锦的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灼热的烫人。 方才她们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出口成章。 现在再有人来说，安乐郡主胸无点墨的话，估计在场的人，能把她骂的找不到北。 虽然赵静瑶同样表现出色，但是胜者为王，败者成寇。两人的比试，明显织锦赢了。 也就没人关心可怜的赵静瑶了。 赵静瑶还有些呆呆的，孙萋萋和金云萱看不过去，把她拉到了一边。 赵静瑶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受到过如此大的打击。 她可以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中，全是嘲笑和讽刺。 就连孙萋萋和金云萱，就带着几丝幸灾乐祸。 织锦赢了比赛，诚王妃比谁都高兴。那个血玉镯子，是皇后亲自给她戴上的，诚王妃可舍不得随意给别人。 要不是宁怀景对织锦有特别的心思，诚王妃再关照织锦，也不会拿皇后给的东西当彩头。 “阿锦，来，我给你戴上。”织锦到了诚王妃身边，诚王妃亲自给她戴上镯子。 “谢谢宣姨。”镯子玉色莹润、色泽夺目，就是对这些首饰态度一般的织锦，也很是喜欢。 诚王妃的神色柔和，“这镯子，当初是皇后亲手给我戴上的。现在，我给了你。你可要好好收着。” 织锦总觉得这话里，有点别的意味，不过她一时也没有多想。 其她人也是一样，只当诚王妃是为了抬举织锦才这么说。 织锦比宁怀奕大了两岁，没人会往这个方向上想。 只有赵静瑶，钻进了死胡同。一心认为织锦和宁怀奕之间有点什么，王妃的话在她耳中处处都是暗示了。 第186章 才艺展示 赵静瑶已经恢复了一点神智，满是怨恨嫉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织锦。 周围那些少女的眼神，也都是火热无比的看着织锦手腕。 织锦有些无奈，拉了拉衣袖，把镯子遮了起来。 和诚王妃才说了两句话，众多夫人就围了上来。 一个个拉着她问东问西，差点没把祖宗三代问出来。 织锦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 最后还是诚王妃替她解了围，“时间差不多了，宴会可以开始了。” 诚王妃发话了，众夫人才收敛了些。 织锦找准空子，回到了常婉的身边，拍着胸儿惊魂未定。 这人太受欢迎也挺吓人的。 常婉捂着嘴巴直乐，被织锦瞪了一眼也不以为意，反而亲切的挽着织锦的手臂。 说是开宴，并非吃饭，而是让姑娘少爷们，正式展示自己的才艺。 这本来就是桃花宴的重头戏。 今年因为织锦和赵静瑶的比试，还没开始，就已经让气氛达到了顶点。 女眷这边是亲眼所见，男客那里，也早传的人尽皆知了。 许多公子，都对织锦产生了好奇。 赵静瑶的名头在沭城可是很响亮的，沭城第一才女，今天却输的这样惨。 可以说，赵静瑶硬生生拿自己当垫脚石，成全了织锦的才名。 桃花宴的规则也很简单。 男女眷各自围在小溪旁，中间隔着小溪，还有长辈在，不算失礼。这样，眼神不差的都能看到对面的人长什么样子。 所有愿意参与的小姐公子们，可以选择自己最拿手的一项才艺，在中间的那座拱桥上展示。 拱桥不大，上面摆满了桃花，看着就挺浪漫。笔墨纸砚，琴箫笛剑样样俱全。就算上面没有，只要和诚王府的下人知会一声，立马就给你送来。 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参加，不愿意参加的，可以到找个桌子坐下，吃食点心都有。 不过来参加桃花宴的诸位，就是为了博一个美名。几乎没有不参加的。 每一位才艺展示之后，都由对面的人互投桃花。 比如说，一位姑娘画了张画，完成后，画作会放到对岸去，画作前有个小花篮。 哪位公子，觉得这画合心意，就可以把手中的桃花投到小花篮里。 男子也是一样，由小姐们来投票。 每一名参加的，都有十支桃花。可以全部投给一个人，也可以分别投给十个人。 由桃花的多少分出名次，男女各评出前三名。 第一名的奖品，是一只玉做的桃花。 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是金子和银做的桃花。 有幸得到桃花的人，可以把奖品送给心仪之人，对方若是同意，就结成一段良缘了。 -- 第221页 之前成功牵手的那几对，就是这么来的。 织锦听完常婉的讲解后，不禁感概，古人也挺会玩呀。 相个亲，都玩的这么高雅。 别看常婉对规则挺熟悉，她也不过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参加。这次依旧没有。 因为织锦觉得，之前自己实在出了太多的风头，所以不想再参加这场盛宴了。 不过在众多夫人的强烈要求之下，织锦把最开始比试的那首《提督城南庄》，作为她的作品，放了上去。 常婉有样学样，也是放了自己方才写的诗。 还有一个没有参加的就是赵静瑶了。这姑娘，今天自尊心被伤着了，这会儿还觉得，谁看她的目光都饱含着嘲讽。 因此并没有参加这场才艺比试。 只是康顺伯夫人悄悄把她作的诗，也给放上去了。 康顺伯夫人是觉得，以她们家的声势，得个第一很容易。前两届的第一，可都是赵静瑶。 到时候，也能洗刷一下之前落败的影响。 赵静瑶知道时，自己的诗都被放上去了。赵静瑶气的不行。 若是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不是又让她丢次人么？ 可事情是自己母亲做的，赵静瑶有火也没处发。 康顺伯夫人安慰她，“没事，有你哥哥在呢。他一定会投票给你的。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你还担心什么？” 宁怀奕不太和沭城的这些公子哥玩，所以这些人中，也是隐隐以赵浮为首。 只要赵浮投了谁，这些人肯定有样学样。 往年赵静瑶的桃花，大半都是这些人投的，当然，她也有真本事。 赵静瑶听了，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只是那眉眼里的阴霾，是怎么都去不掉的。并且每看到织锦，就要更深一分。 织锦察觉到了，也没有在意。 几次冲突，都是这姑娘先找茬的。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总不至于人家专门打脸来了，还把脸凑上去吧？ 至于赵静瑶会不会使坏，织锦现在也不担心了。 好歹她也是个郡主了，宋嬷嬷更是宫中老人。三品的掌事嬷嬷，甚至要比这里一大半夫人的品级都高呢。 有了底气，还怕什么？ 一切准备妥当，每位参加展示的姑娘，也抽签排好了顺序。 第一位姑娘正要上场的时候，桥对面匆匆跑来一名小厮。 这突发的状况，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康顺伯夫人认出来，那小厮是宝贝儿子的，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少爷有什么事情？” 小厮的表情很是为难，嗫嚅着不敢说话。 周围夫人打量的目光都围了过来。 康顺伯夫人早就因为女儿的事情，一肚子火气了，见状，不耐烦的道：“少爷有什么交代，还不快说出来！” 小厮这才磨磨蹭蹭的举起手中一支盛开的桃花，朝着织锦的方向，“安……安乐郡主，这是少爷给您的桃花。少爷说，等会儿，他一定把第一名的玉桃花给您赢回来。” 小厮鼓起勇气说完，老实的杵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家少爷这举动，实在是太出格了。还有金家公子在一旁怂恿，他一个做小厮，哪能劝得住？ 只盼着回去后，老爷能明察秋毫，别把这罪过算到他头上。 如小厮所想，他的话一说完，女眷这边都炸了锅了。 这般明晃晃的举动，桃花宴举办以来还是第一次。 第187章 送花 虽说赠送桃花以求姻缘，是美事。但那都是悄悄送的，对方若是没有意思，也会悄悄退回去。来保全两方的脸面。 像赵浮这么明目张胆，闹的人尽皆知的，听都没听过。 这一刻，心里想什么都有。 康顺伯夫人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到身边的议论后，肺都快气炸了，冲着小厮吼道：“你说什么？” 小厮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想要重复。 织锦却已经淡淡开口，“替我谢过赵世子的好意。” 织锦把玩着手里的十支桃花，脸色很平静，“我已经有了，赵世子的还是自己留着吧。” 面上冷静，织锦心里却把赵浮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这少爷和他妹子一样，两人脑袋都有毛病吧？ 大庭广众之下，赵浮不要脸，她还要呢！ 小厮拿着桃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桃花没送出去，回去了肯定要被少爷一顿揍。 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安乐郡主怎么可能会当着众人的面，收下呢？ 小厮都觉得，自家少爷脑袋有点问题。 见小厮还呆呆的杵在原地，诚王妃皱眉道：“郡主已经发话了，你还不快点回去？” “赵世子行事未免也太洒脱不羁了些，第一次见面就给郡主送如此大礼，也不怕吓着郡主了。康顺伯夫人，以后这规矩，还是得让世子学一学啊。” 赵浮来了这么一手，织锦拒绝了，也肯定会有些人说三道四。 诚王妃这话，算是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点明织锦和赵浮今天第一次见，之前根本没有往来。再暗指赵浮行为轻浮，不知礼节。 赵浮平日里什么名声，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诚王妃如此一说，倒没有人说织锦什么。反而同情织锦，被这样的人看上。 -- 第222页 不少人觉得，诚王妃的话太好听了些，赵浮哪是洒脱不羁，放浪形骸都是好听的，整个一不知廉耻被宠坏了的二世祖。 康顺伯夫人脸色黑的能滴下墨来。 她不傻，诚王妃话里的意思还是听的明白。 宝贝儿子被人这么说，要不是那人是诚王妃，康顺伯夫人都能上去撕姜块肉下来。 可她平时再蛮横，也不敢在诚王府，去找诚王妃的麻烦。 再说了，康顺伯夫人再不想承认，也知道儿子今天这事情做的不对。 只能对着小厮吼道：“还不快滚！” 小厮苦着脸回到了对岸。 康顺伯夫人都快气死了，压低了声音，对赵静瑶道：“你哥怎么回事？！” 方才还想着让赵浮给赵静瑶拉票，转头赵浮就到织锦面前献殷勤。 康顺伯夫人自然不会怪赵浮，只觉得肯定是织锦勾引了自家宝贝儿子。看织锦的目光，咬牙切齿，像是看着一只狐狸精。 搞的织锦莫名其妙。 这一家脑袋都有问题。 赵静瑶若有所思，“我哥他，不是看上了郡主吧？” 康顺伯夫人眼睛一瞪，“怎么可能，你哥都没见过！” 赵静瑶倒是冷静了下来，“今天不就见了。” 她见织锦端坐在诚王妃身边，峨眉纤细，目若清泓，顾盼之间，自有一番高雅之气，清丽绝尘。 压下心中的嫉妒，赵静瑶挑了挑嘴角，“郡主生的如此貌美，哥哥一见倾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赵浮什么德行，康顺伯夫人不知道，赵静瑶可了解的一清二楚。 赵浮竟然看上了许织锦！ 赵静瑶吃惊过后，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以赵浮的性子，死缠烂打之下，没准真能娶到许织锦。 到时候，没人跟她争诚王世子妃的地位。而许织锦嫁进了康顺伯府，就要看自己和母亲的脸色过日子，想出今日之气还不容易。 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情。 赵静瑶难得替哥哥说了回话，“娘，依我看，不是坏事。郡主到底是郡主，身份也配得上咱家了。哥哥性子浮躁，娶妻生子后能安定下来，不是更好？” 康顺伯夫人眉毛都竖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不可能！我才不会让你哥娶一个乡下的野姑娘！” 亏她记得场合，没敢太大声，“一只不要脸的狐狸精，想进我康顺伯府的大门，门都没有！” 在康顺伯府夫人心里，已经坐实了织锦狐狸精的想法。第一次见面，就勾的她乖儿子闹了笑话，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娘！哥哥娶了许织锦，她就不可能再嫁给诚王世子了。”没想到母亲反应这么大，赵静瑶只好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康顺伯夫人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犹豫片刻，康顺伯夫人拉着赵静瑶的手，道：“瑶儿，你想进诚王府，娘说什么都帮你。可想要那个狐狸精进咱们府，娘是不可能答应的。” 康顺伯夫人宠女儿不错，但儿子才是她日后的依靠。 康顺伯夫人才不愿意儿子娶一个自己讨厌的媳妇，每天看着碍眼。 赵静瑶愣了愣，她都这么说了，母亲还不同意，想来是真的不愿意许织锦进门了。 赵静瑶皱了皱眉头，还想说什么。看到母亲一脸的拒绝，又把话咽了回去。 等回头，让哥哥去母亲那里闹几闹，估计母亲就松口了。自己没必要这会惹母亲不高兴。 对岸，赵浮正志得意满的等着，见小厮拿着桃花回来，眉头一皱，“不是让你送给郡主的吗？” 他其实看到了织锦没收，只是刚才对岸太过嘈杂，说了什么，赵浮倒是没听清楚。 小厮缩了缩脖子，“郡主不肯收，说她已经有桃花了。诚王妃和夫人都生气了。” “爷，咱别送了吧。都要开始了。”小厮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赵浮一脚踹了过去，好在顾及着人多和对面的姑娘们会看到，力道不大。小厮歪了歪身子，就站直了。 “没用的东西，送个桃花都送不出去！”赵浮骂骂咧咧。 小厮心中腹诽，有本事你自己去送呀。 不过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 “我娘和诚王妃怎么回事，送个桃花也要管？有什么好生气的？”赵浮皱着眉头不屑一顾。 第188章 吃醋 金云寒劝他，“长辈就是这样，考虑的多了。” 赵浮撇撇嘴，不以为意。 金云寒笑着道：“既然郡主不肯收这支桃花，那等会赵兄赢了玉桃花送给郡主，岂不更美？” 赵浮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自从方才见过织锦后，心里就一直放不下。与织锦相比，家里那些小妾侍女，都成了普通货色了。 只是织锦身边跟着宋嬷嬷，赵浮对宫里出来的人，还是忌讳的，一时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金云寒便给他出了个送桃花的主意。 织锦接受了，一切好说。就是不接受，赵浮也能宣誓一下主权么。 他看上的人，沭城里还有谁敢娶？ 站在一旁的小厮，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知道，自家少爷的美梦又要泡汤了。 别说赢了玉桃花，就是把天上月亮摘来，郡主也不见得会点头。 -- 第223页 方才他在那边，一个抬眼时看的清楚。郡主拒绝的时候，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厌恶。 赵浮和金云寒打算的挺好，也觉得玉桃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宁怀奕大摇大摆的带着宁怀景来了。 往年的桃花宴，宁怀奕很少参加。他又不想娶媳妇，来了还要被许多比他大的姑娘抛媚眼。前两年凑了两次热闹了，宁怀奕宁愿出去溜达，也不愿意来了。 今年么，虽然没参加，不过因为织锦的缘故，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织锦和赵静瑶的比试，甚至是在桃花林中偶遇赵浮的事情，两人都一清二楚。 自织锦入了府，身边就有三四个暗卫跟着。当时那情况，宋嬷嬷再不出场，暗卫也会出来的。 宁怀景得到消息时，就有点坐不住了。赵浮什么人，他在沭城这么久，也算知道了。 这就是个混不吝的风流胚子。 不怕他来明的，就怕来阴的啊。哪怕就传出点谣言，织锦一姑娘家，这种事情上，总是吃亏的。 只是两人刚从诚王那里得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事关重大，一时半会走不开。只好让暗卫一直盯着。 赵浮果然又搞出了幺蛾子。送桃花！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宁怀景心里醋的不行，他现在都没明着和织锦有什么呢。 一想到，今日之后，织锦的名字会和赵浮捆绑在一起，宁怀景再也淡定不了了。 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在诚王打趣的目光中，拉着宁怀奕就来了。 宁怀奕的出现，让场面又乱了起来。 桥上正跳舞的那姑娘，一眼看见英俊潇洒的诚王世子，俏脸一红，脚下的步子就踩错了，一只好好的舞毁了不说，人都差点摔倒。 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人注意她了。 “往年都没见到世子爷，今天世子怎么有兴致过来了？”有夫人向诚王妃打听。 不少人竖着耳朵听。毕竟这可能是一个信号，诚王妃要给世子爷挑媳妇了。 诚王妃虽也常常拿着小姐们的画像给宁怀奕看，不过都是私下里悄悄收集的，也是拿来闹着宁怀奕玩，并没有放出消息去。 纵是沭城的夫人姑娘们再有心，也不能上门自荐吧。但诚王府有说亲的打算，那就不一样了。 诚王妃看了一眼对面被众人围着的宁怀奕和宁怀景，心中发笑，面上却淡然道：“那臭小子性子顽劣，大约只是来凑个热闹。” 那夫人笑着应了，心中怎么想，别人就不知道了。 诚王妃也不在意，只含笑盯着织锦。 织锦先前没发觉，宁怀景出来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对方身上。 宁怀景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锦袍，这种别人穿上容易显老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气质天成。 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在场小姐们的目光，一半落在了宁怀奕的身上，一半都不自觉的瞥向了宁怀景。 不少人心中叹息，要是身份再高一点就好了。 宁怀景在王府出入了这么久，大家早把他的身份打听了个透彻。 听说是远的不能再远的皇室宗亲，家里早已落寞，不过因为姓宁，和皇家沾了点边。不知怎么入了诚王的眼。 大宁皇室已经传了五代，那些宗亲少说都有上千了。别说庶出的了，就是嫡出的，爵位都快传没了。 所以根本没人会在意，这么一个人。也是宁怀景的容貌过于出色，惹得那些娇女们心下惋惜罢了。 这样的目光，宁怀景早已习惯了。他似无所觉，只是抬头，朝着织锦的方向望了一眼。 正巧织锦也在望着他。 四目相对，织锦微微垂下了眼帘，掩饰住她有些起伏的心绪。 宁怀景却似被雷劈了一般，楞在了当场。 他与织锦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织锦如此盛装打扮。 那一眼的惊艳，让向来心性稳重的宁怀景都晃了神。 诚王妃一直注意着两人呢，看到织锦的反应，心下一喜，看来自己这个侄媳妇是跑不掉了。 宁怀奕应付完几个套近乎的人，转头一看，宁怀景像失了神般杵在原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织锦美人如画。心中明白了几分，坏笑一声，靠近宁怀景耳边小声道：“别看了哥，再看就被人发现了。” 宁怀景回过神来，难得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转过脑袋。 宁怀奕还在絮叨，“今天许姑娘打扮的也太漂亮了些吧，怪不得一下子就迷住了赵草包。” 宁怀景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宁怀奕的话很不满意。 什么叫织锦迷住了赵浮，明明是赵浮自己色胆包天！ 宁怀奕心中偷笑，话风一转，“哥，许姑娘头上的琉璃首饰，是你上次送的那套吧？怎么样，自己送的首饰，让自己多了几个情敌，是什么感觉？” 宁怀奕这话一说，宁怀景更郁闷了。 宁怀奕少有能这么打击大哥的时候，咧了咧嘴还想再说，宁怀景冷冷道：“话再多，回头接圣驾的事情就交给你一人办了。” 宁怀奕立马老实闭了嘴。 第189章 诋毁 心里不禁埋怨，京里的那位天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要来沭城巡游。 -- 第224页 消息还没传出来，只令人秘密送来沭城，让诚王做好接驾的准备。 这可不是小事，皇上的安全，行宫的安排，每一件事都需要仔细。 也就是因为商量这件事，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过来。 宁怀奕虽然抱怨，心里却也能隐约猜到那位的心思。 上次刘公公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圣上年纪大了，挂念着儿子和孙子。 想必这次来，一半是为了父王和自己，一半是为了大哥吧。 念起那位天下九五至尊，自己的爷爷，宁怀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当年若不是他一意孤行，父王怎么会负气驻守沭城，父子十几年不曾相见。 而大哥更是家破人忙，从最受人尊敬的皇孙，一朝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宁怀奕晃晃脑袋，把这些纷杂的念头都抛之脑后，反正这天下，除了父母皇祖母，他只认一个大哥。 因着宁怀奕的到来，场内的气氛更加热切起来。 那些姑娘们，一个个更加卖力的展示着自己的才艺，只希望诚王世子能多看两眼。 也不怪这些女孩虚荣。实在是沭城，再没有比诚王府再好的人家了。 身份最贵重不说，家中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勾心斗角。 诚王夫妻感情和睦，又都性子豁达。诚王妃很早之前说过一次，找儿媳妇不看家世，只看人品。 也就是说，在座的姑娘们都有机会。 这样的人家，哪个不想进去呢？ 这年头，嫁一个好人家，有一个疼人的夫婿，和明理的公婆，真的是二次投胎了。 甚至比第一次投胎还重要。毕竟娘家只待个十几年，婆家可要呆一辈子的。 宁怀奕虽然也游手好闲，但和赵浮比起来，名声不要太好。 而且诚王夫妻这么恩爱，诚王妃又是个宽厚的婆婆，想来不会给儿子塞通房妾室，听说诚王世子到现在身边贴身服侍的都是小厮，没有丫鬟。 若能嫁进来，只需要笼络住夫君一人的心，就可以诸事顺遂，又地位高贵。 难怪这些小姐们，看宁怀奕的眼神，都冒着光。 一个个上台展示才艺时，眼睛时常往宁怀奕的方向飘过去。 看的赵浮那叫一肚子火。 宁怀奕没来时，他可是全场的焦点。 宁怀奕一来，就没人注意到他了。 让习惯了被人奉承的赵浮，哪里能接受？ “世子爷待会，打算展示什么？”赵浮来打探敌情。他可是早早的央求自家妹子，写了一首应景的诗，到时候，自己眷写一遍就行。 赵浮别的都不行，也就那首字，能勉强看的过眼。 宁怀奕斜靠在一颗桃花树下，颇为无聊的看着桥上的表演。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软绵绵的舞，和写诗作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骑马打猎呢。 “我不参加，我哥参加。”宁怀奕随口回道。 让他骑马射箭还行，让他弹琴作画还是算了吧。 赵浮第一次见宁怀景，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就没有关注了。 他只在乎宁怀奕会不会抢了他的风头，至于别的人，赵大公子还不放在眼里。 金云寒扯了扯赵浮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位宁公子，我几次看见他和郡主在一起。” 赵浮的神色立马变了，“真的？” 金云寒点头，“郡主和他很是亲近呢。” 金云寒就指望着赵浮能和织锦还有宁怀景杠上，最好这个傻大个还能带上宁怀奕一起，他只安心看戏就成。 金云寒自以为很小声，不会有别的人听到。 可宁怀景自幼习武，武艺高超，耳聪目明，听的清清楚楚。 只轻轻扫了一眼金云寒，里面冰冷的杀意，让金云寒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对上宁怀景的目光，更如一柄利剑穿透心神，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宁怀景确实动了杀心。 不仅是金云寒撺掇赵浮，还因为他背后诋毁织锦。 金云寒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赵浮半点没有察觉，上下打量了宁怀景一番后，心中升起了敌意。 赵浮看来，宁怀景虽然出生不好，但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赵浮再怎么不乐意，也得承认，宁怀景的长相比他更出众。 万一安乐郡主被这人的外貌给骗了呢？ 赵浮心中想着，对宁怀景道：“等会你要参加？打算比什么？画画还是弹琴？” 态度很是轻慢。 宁怀奕皱了皱眉头。 宁怀景收回看向金云寒的目光，让金云寒暗自松了一口气。 扫视了一眼赵浮后，宁怀景根本没搭理他，静静看着远方。 赵浮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恼怒异常。 还从来没人敢如此无视他。 赵浮伸出一只手，想去拍宁怀景的肩膀，“喂，你耳朵聋了，我和你说话呢？” 手还没碰到宁怀景的衣服，就被宁怀景一把抓住，反方向折了下去。 想起暗卫之前的汇报，宁怀景手下用了八分的力道。 赵浮立马痛呼起来，“疼，疼。快放手，我的手要断了。” 边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 没人想到，宁怀景会突然出手，还是对着赵浮。 -- 第225页 宁怀景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凌冽气势，使得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金云寒纠结了半天，还是没那胆量，反而又悄悄退后了几步。 至于宁怀奕，这家伙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一会儿，宁怀景才松开手。 赵浮脚下踉跄，差点摔倒。捂着都快没知觉的左手，吼道：“你狗胆包天，竟敢动手……” 宁怀景眼神一寒，上前一步。 赵浮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直退到金云寒的边上，被金云寒一把扶住，“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诚王府……” “既然知道这里是诚王府，不是康顺伯府，赵公子就别再找事了。”宁怀奕「好心」劝道：“我哥这人脾气不好，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更不喜欢别人碰他，下次指不定真能把你手给折断了。” 赵浮的脸色快涨成猪肝色，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气的。 第190章 挨打 他堂堂赵公子，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可惜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宁怀奕明摆着不打算帮他，而宁怀景实在太过凶残，一言不合就动手。也不知到底是谁先找事。 赵浮莫名觉得委屈。恨恨瞪了宁怀景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赵浮很识趣的没有再口出恶言。 宁怀景对他的威胁根本没放在心上，看都没看他。 这般火大的态度更让赵浮火大。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一下。 因为只隔了一条小溪，对面的情况，女眷这边也看的清楚。 见赵浮吃了亏，要不是赵静瑶拉着，康顺伯夫人都要跑到对面去了。 好容易被赵静瑶拉住了，康顺伯夫人怒气冲冲的对着诚王妃道：“这次桃花宴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那是谁家的小子，如此没有教养！这种人还不快点打一顿撵出去！” 诚王妃原本和织锦说笑的脸冷了下来，“康顺伯夫人纵是疼爱儿子，也不能黑白不分。明明是赵公子挑衅在前，怎么就成景儿的错了？” 其实赵浮的话，诚王妃并没怎么听清楚。不过她知道，宁怀景不是惹事的性子，若非赵浮先找茬，绝不会动手。 退一步再说，就算是宁怀景赵动的手，也没什么。 赵浮敢觊觎织锦，活该挨打。 “景儿是王府的主人，不是康顺伯府的下人。康顺伯夫人来做客，还要把主人家往外撵吗？” 诚王妃这话，不仅康顺伯夫人脸色变了，就连其她夫人的脸上也都表情不一。 在她们眼里，宁怀景就是来诚王府打秋风的穷亲戚。没想到，诚王妃居然说出，宁怀景是诚王府的主人这句话。 可是把宁怀景放在了与诚王、宁怀奕对等的地位上。 如此一来，大家对待宁怀景的态度也要掂量掂量了。 康顺伯夫人今天接二连三被诚王妃驳了脸面，女儿，儿子，又先后被欺负，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是顾及着诚王府的权势。 不过现在宝贝儿子都被打了，哪里还能忍？ 正欲反驳，就被赵静瑶扯住了衣袖。 自家娘亲的脾气，赵静瑶最清楚不过了。可她打定主意想嫁进诚王府，怎么肯让母亲得罪了诚王妃。 “你扯我衣袖做什么？”康顺伯夫人气头上，声音就大了些。 众多目光看过来，赵静瑶又气又恼，还不能说什么，只好压低声音道：“母亲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诚王府重视那位宁公子，要是得罪了诚王妃，怕是回去了，父亲也会说母亲的。”赵静瑶又添了一句。 因着娘家势大，康顺伯夫人一直对康顺伯颐使气指的。 康顺伯夫人妒心重，府里一个妻妾都没有。前些年，康顺伯都忍下了。 最近几年，康顺伯和康王的关系越来越近，暗中替康王办了不少事情，康王看重他。 康顺伯对康顺伯夫人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康顺伯夫人闹了几次，宫中的惠昭仪给她来了书信，虽也帮着说了话，更多的却是劝康顺伯夫人收收脾气，和康顺伯好好相处。 康王更是直接，上上个月给康顺伯送了个小妾。差点没把康顺伯夫人气死。 可人是她的好表侄送的，康顺伯夫人也不能怎么样。 赵静瑶心里清楚，如今父亲在表哥面前，比母亲的份量重了。哪怕宫中的姨母再心疼妹妹，能有儿子重要吗？ 要是母亲再不改改，现在是没什么影响。万一那小妾给父亲生个儿子呢？ 父亲今年不到四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不会动摇大哥的世子之位，家里也太平不了。 康顺伯夫人也不完全是蠢的，这些事情她同样想过。 最近几天，对康顺伯说话的态度也软和了下来。 提起康顺伯，康顺伯夫人果然冷静了些，却还是气不过，“他们欺负你大哥！” “本来就是哥哥不对，是他先惹出来的事情，母亲也不能一味怪别人。”赵静瑶对赵浮这个哥哥，很是不满。整天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外面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了。 疼女儿的都不舍得把女儿嫁给他，如今十八了，还没娶亲。偏母亲还觉得是别人配不上他们家！ 有了这么一个哥哥，连自己名声都受到了拖累。 赵静瑶心里甚至觉得，诚王妃不接受她，指不定就是因为她有个糟心的哥哥。 -- 第226页 否则沭城的贵女就这么多，赵静瑶自认不比任何人差。却一直得不到诚王妃的欢心，便宜了许织锦这个野丫头！ 康顺伯夫人不满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你哥哥多乖的一个孩子，平时出门回来都记得给你带最喜欢的桂花酥。他怎么可能惹事？” 对儿子，康顺伯夫人那是一百个满意。 哪次出门，儿子都会给她带些点心回来。这么好的孩子，不要太孝顺。 因此偶尔有人在康顺伯夫人面前，意有所指的说赵浮不好，康顺伯夫人都坚定的相信，那是那人嫉妒。 赵静瑶闭上嘴巴，不想和母亲讨论这个。 哥哥惯会在母亲面前讨好卖乖，连她都不能说句不好！ 好在康顺伯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拉着赵静瑶，絮絮叨叨的说着赵浮的好处来。 只要不和诚王妃闹僵，赵静瑶就不担心了。至于康顺伯夫人的那些话，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这一点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宴会的进行。 参加的少爷小姐们，有上百人，一人一小会，加起来也要一两个时辰了。 织锦开始时还看的很有兴致，一小半后就觉得无聊了，到了后面，就只顾着吃了。 没办法，早上吃的少，都快两个时辰了，能不饿吗？ 往年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诚王府准备的吃食特别丰富。点心、蔬果、凉菜，连主食都有。 织锦一圈吃下来，觉得等会正式开饭的时候，她应该已经饱了。 场中有心情放肆吃喝的也就她和常婉了。 其余姑娘，都因为要上去展示才艺而紧张，哪里心情吃东西？ 第191章 春风得意 常婉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肚子都快饿瘪的情况下，看见织锦一口一口吃的欢畅。 常婉就忍不住了。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被织锦带坏了，一边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塞着点心。 别人讨论的都是，哪个小姐的画好看，哪位少爷的剑舞的漂亮。唯独她们两个，说的都是吃的。 诚王妃和常夫人也由着她们。 等织锦吃的七分饱，才艺表演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一名姑娘下了台，就剩下男子那边赵浮和宁怀景了。 赵浮本来是想当压轴的，可惜宁怀景沉得住气，一直等到现在。 让赵浮郁闷的半死。他现在也不敢去招惹宁怀景，只暗暗咽下这口气，上台把赵静瑶事先帮他作好的诗写上。 赵浮的字顶多算是中等，这已经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赵静瑶的诗却不错。赵浮下了台后，还是有不少狐朋狗友来恭维他。 让赵浮的心里好受了一点，自信也出来了，挑衅的看了宁怀景一眼。 宁怀景目不斜视的走上台，铺开宣纸，提笔作画。 他画的极快，半炷香都不要，就已经画好了。 小厮拿着画展示一圈后，就放到了女眷这边。 织锦的心跳了跳，脸上也起了一抹薄红。 她早已看清楚了画上的内容。 一颗茂盛的桃花下，半隐着一座小门。一名男子站在树下，对着门出神。 地上空着飘着几朵桃花瓣，缱绻幽静。男子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似是无言的惋惜什么。 桃花依旧，故人不在。 看到这幅画的人，瞬间就联想到了织锦所作的那首诗。 从那莫名怅惘的情绪中回神，目光在织锦、宁怀景与赵浮三人之间梭巡。 倒是常夫人眉头微蹙，细细瞧了织锦的脸色，发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红，心头微微叹息，替自家小子担心。 而诚王妃嘴角的笑意字压都压不住了，这才像个样子么。追求姑娘，还遮遮掩掩，犹豫不决，那怎么行？ 好姑娘，爱慕者多着呢。一个迟疑，就该被别人抢走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说起来，宁怀景的这幅画，和赵浮之前送桃花的行为，都有些出格。 但赵浮的举动，人人嫌恶。到宁怀景这儿，没有反感不说，反而不少姑娘甚至夫人，心里都起了涟漪。 实在是，宁怀景这幅画，太过引人入胜。有织锦的诗在前，更让人美好遗憾的意境。 赵浮是粗鲁，宁怀景称得上高雅。才子佳人，诗画相和，不就是多少姑娘渴望的浪漫佳话么。 这样一想，众人就宽容了许多。少年思慕，实为常事，可以理解。 许多待嫁教女看着织锦的目光，满是羡慕。赵浮和宁怀景，一个有权，一个有才。 两人都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多少姑娘恨不得自己能代替织锦。 织锦这会儿，表面淡定。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 她打死都没想过，宁怀景会来这么一出。 众目睽睽之下，织锦也不好去看宁怀景，眼神飘忽不定，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赵浮都快气疯了。 愤怒让他忘记了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上前怒视着宁怀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宁怀景这次终于回他了，“你想的那样。” 赵浮这会儿，宁愿他不说话呢，省得自己被气死，“别白日做梦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郡主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这话送给你。”宁怀景话少，但不影响他怼人。 若非打不过，赵浮早一拳头揍上去了。 -- 第227页 他气势汹汹的瞪着宁怀景，很快发现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情况。 赵浮的身高七尺四，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不算高也不算矮。 可宁怀景有一米八三。赵浮在他面前，矮了半个头。说话时要微微抬着眼睛。这让习惯了俯视别人的赵大公子，极为不舒服。 气势上天然矮了一大截，加上本来就心虚。和宁怀景对视了两眼后，自己先撑不住了。往后退了两步。 赵浮意识到后，脸色那叫一个黑。 相比之下，宁怀景的心情格外好。 只是他一直盯着织锦，织锦却没有回应，让宁怀景有些失望。 才艺展示结束，就该投桃花了。 宁怀景参与了进来，同样获得十支桃花。他脚下没停，直接走到放着织锦诗作的篮子旁，把十支桃花全部投了进去。 赵浮不甘示弱，紧随其后，把自己的十支桃花也都投了进去。 而后边不少的公子，也有样学样，把大半的桃花都投给了织锦。 他们中，有的是想讨好赵浮，也有的想讨好宁怀景和宁怀奕的。 没一会，代表着织锦篮子里的桃花，已经多的装不下了。诚王府的下人连忙又去拿了一个过来。 织锦一人得的桃花都快比的上其她所有人的总和了。 女眷那边，也开始投桃花了。 意料之中，宁怀景的画压到了赵浮的诗，暂列第一，相差的还挺大。 织锦手里的桃花投谁都一样，不会影响结果。不过大家都暗搓搓的想看她投哪个。 织锦被那些目光，看的心烦。手中桃花一个个随意投了出去，都是些不认识的。走到哪个面前，投哪个。 赵浮和宁怀景一个都没投。 对面的宁怀景见了，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只剩下最后一支桃花了，织锦走了一圈，感受到一道越来越灼热的目光。她不抬头，都知道那是宁怀景在注视着她。 织锦犹豫了片刻，路过了宁怀景的画作前，走了过去。 赵浮立马得意起来，而宁怀景的眼神中有着失落。 不知为何，明明隔了一条河，明明没有抬头，织锦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目光中情绪的变动。 鬼使神差之下，织锦倒了两步，把最后那支桃花，投到了宁怀景的花蓝中。 那一瞬间，宁怀景脸上浮现的笑意，让看见的宁怀奕都打了个哆嗦。 他还没来没见大哥，笑的如此春-风得意过。 赵浮脸上的笑容，还没保持多久，就被寒霜所笼罩了。 康顺伯夫人也气的不行。 第192章 第一 原本想着儿子能给女儿投票，让赵静瑶得第一，洗刷一下之前失败的阴影。 谁想到，赵浮如此不争气。看上了织锦，还没争过别人。 康顺伯夫人捂着胸口，神色郁郁。今天就不该来参加桃花宴，诸事不顺！ “瑶儿，你别难过。回去我好好说你哥哥一顿。”康顺伯夫人安慰赵静瑶。 “不用了，我没事。”赵静瑶敷衍的应了一句。回去顶多不痛不痒说两句，事情已成定局，有什么用？ 赵静瑶并没有太失望，比起来，哥哥看上许织锦，才令赵静瑶惊喜。 赵浮对织锦越上心，她还越高兴呢。 至于宁怀景，被赵静瑶给忽略了。 宁怀景表现的够直白了，赵静瑶还把织锦当成情敌呢。 估计只有哪天织锦嫁人了，这姑娘才会安心。 织锦和宁怀景各拿了第一，获得了奖品玉桃花。 织锦今天风头出的实在够多了。 宁怀景大约想的和她一样，没有当场把玉桃花送给织锦。 这也让织锦松了一口气。不然她又要纠结，收不收了。 倒是让其她姑娘觉得遗憾。 比赛结束后，宁怀景就和宁怀奕离开了。 天已经到了晌午，诚王府的下人，很快就摆上了饭菜。 热闹了这么久，许多人方才觉得饿。 只有织锦和常婉两人，都快吃饱了。面对一桌子的美食，动了几筷子意思一下，没怎么吃。 吃完饭后，这场铁宕起伏的桃花宴也算是结束了。 织锦没有多留，和诚王妃道了别后，就准备回去。 诚王妃拉着织锦的手，嘱咐她以后多来走动走动。 两府这么近，步行过来就片刻功夫。 诚王府里人口简单，宁怀奕整天往外跑，诚王妃平日里也颇觉得无聊。 现在织锦搬来了，做了邻居。除了宁怀景，就数诚王妃最高兴了。 织锦自然一一应了。 诚王妃亲密的举动，又是让不少人心里羡慕。 这个时候，有个小厮拿着一个锦盒，到了诚王妃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诚王妃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过盒子，递给了织锦，“这是给你的。” 织锦愣了一下，推辞道：“今天已经得了宣姨的玉手镯，怎么还能要其它东西？” 诚王妃笑容深了深，“这可不是我给你的。快收下吧。” 织锦很快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红晕，犹豫着要不要接。 诚王妃直接塞进了她的怀里，“今天你也累了，我就不留你了。以后空了，可要常常来找我玩。” 织锦只好接住盒子，稳了稳心绪，“以后我天天来，宣姨别觉得烦就行。” -- 第228页 诚王妃展颜一笑，“你就是住在王府里，我还巴不得呢。” 织锦收盒子时，还有几个没走的，都把目光隐晦的看过来，好奇诚王妃又送了什么好东西。 赵静瑶正要走呢，见状，原本轻松点的心又紧张了起来。诚王妃对织锦的喜爱程度，实在超过了他的想象。 织锦上了马车后，没了外人，才打开了盒子。 里面如她所想，静静躺着一支精美的玉桃花。 宁怀景赢得那支。 织锦拿出自己赢得的那一支，把两只桃花放在一起后，就开始发呆。 今天这上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不说赵静瑶的敌意，赵浮莫名其妙的示爱，和宁怀景堂而皇之的表白，都让织锦的心乱如麻，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不过诚王府和郡主府的距离，着实太近。织锦那烦躁的心绪，还没开始整理，外面清风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郡主，到家了。” 揉揉脑袋，把盒子关好。织锦在蓝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刚回到了揽月楼，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没松口气，柳氏就来了。 织锦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柳氏一上午都等的不怎么安心，生怕织锦被谁欺负了。 得知织锦，立马就赶了过来。 “阿锦，怎么样？宴会可还顺利？”柳氏细细打量着织锦，见她脸上除了略有些疲惫，没有其它的委屈，才微微放下心来。 看见柳氏，织锦的心宁静了几分，“顺利呢，我还得了桃花宴的头筹。” 织锦故意露出一抹俏皮与得意。 柳氏骄傲的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阿锦就是厉害。” 柳氏陪着织锦说了一会儿话，见织锦有几分疲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离开了。 织锦确实是累了。 上了床躺了会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蓝烟几人也没人敢打扫。何况，今天的一波三折，她们也都看在眼里。见连她们的心一直都是提着的，生怕又多波折，更不论织锦了。 蓝烟更多了几分心疼。早知道当什么郡主，有这么多糟心事，还不如以前平凡自在呢。 织锦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 醒来时，直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睡了一觉，心情倒是好多了。织锦摸摸肚子，有了些饿意。 晚上，柳氏亲自下厨，做了几碟小菜。再加上水苏在一旁打趣，一顿饭下来，白天诚王府发生的事情，就全部被织锦抛之脑后了。 反正多想无益，不如顺其自然。 第二天，织锦哪里都没去，带着蓝烟白芷几人，折腾自己的住所。 主要是在揽月楼后面的那片竹林边上，让人建上了两间小竹屋。 一间织锦自己用，她喜欢捣鼓些新东西。在卧室里也不方便，专门弄了个屋子。 另一间是留给蓝烟的。蓝烟跟着蓝父学了一身的医术，蓝玉喜欢读书，想走科举。蓝父原来就是打算把自家的医馆传给蓝烟的。 蓝烟虽然没说过，但织锦知道，她还是喜欢学医的。 以前在小院，因为后来住的人多了，想腾个地方不方便，织锦便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心里，想着等换了大院子，给蓝烟备一间药舍。 现在郡主府足够大，织锦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和蓝烟。 两间小竹屋是她亲自设计的，每天看着让人按着图纸建造。 竹屋很大，每间都有五十平左右，且四面有窗，通透明亮。 织锦和蓝烟，一人一把锁，平常时候由寒兰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第193章 母女谈心 竹屋收拾妥当后，已经过了五天。 这五天里，给织锦下帖子的人，数不胜数。还有许多直接上门，拐弯抹角的询问，织锦有没有说人家，想说什么样的人家。 当然，织锦在忙着修建小竹屋，那些人都是柳氏接待的。 依照织锦的意思，不用搭理。只柳氏怕会有对织锦不好的传言，因此耐心的一个个都见了。 许多人初始以为，柳氏一个乡村妇人，必定上不得台面。没想到，柳氏接人待物，不卑不亢，处理的极好。 倒让大家对织锦母女刮目相看。 对于那些来说亲的，柳氏虽然一一婉拒了，但话也没有说死。 来了这么多户人家，柳氏也动了心思。 织锦的年纪着实不小了，就算不嫁人，也该定亲了。最起码，总要想看些人家。 柳氏这几天，通过多方打听，心中也有了几个人选。 只是她知道织锦是个有主见的，并没有敢放出任何风声，而是想着再探探织锦的口风。 小竹屋建成后，织锦兴致正好。 柳氏选了这个当口来找她。 “娘，你来的正好。看我这新建的屋子，精致吧？”织锦和柳氏显摆。 女儿这么开心，柳氏脸上也不禁带上了笑容，“好，好。是好看又通畅。” 柳氏环视了一圈竹屋，真心喜欢这个地方。不过她没忘记来的目的。 “阿锦，最近几天，有不少夫人来家中做客。” “嗯，娘。你要是累了，随便找个借口谢绝了就好。”织锦是真无所谓。 那些人来的目的，她也清楚一二，织锦不耐烦和这些说话一拐三绕的夫人聊天，有那功夫，不如多弄点可以卖钱的玩意。 -- 第229页 对于织锦的不上道，柳氏很无奈，直好挑明了说，“阿锦，其中有不少夫人，有意和咱家结亲，你有什么想法？” 织锦转了转眼珠，决定装傻，“啊？明安还太小了吧，等两年再说亲也不迟，现在该以学业为重。” 织锦一脸认真。不用柳氏提，织锦也清楚，不少人都是上门来打探亲事的。 水苏那丫头，每天都会来和织锦报备一下。柳氏当天见了几个人，其中有多少是有特别心思的。 自从来了沭城后，织锦一直挺忙。反而水苏陪伴柳氏的时间更多，柳氏已经完全拿水苏当女儿看待了。 见客的时候都带着水苏，也是让她多见识见识的意思。 柳氏哭笑不得，嗔了织锦一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明安才多大，哪里就到了说亲的时候？” “再说了，你这个当姐姐的都没成亲，明安怎么好说亲？”柳氏有些紧张道：“阿锦，你不会想拖到明安说亲吧？那可不行，真就成老姑娘了。” 明安今年才九岁，说亲最早也得到十四五岁，到时候，织锦二十几了，可不就是老姑娘了么。 织锦耸拉着脑袋，“我倒是想呀，你能答应吗？” 柳氏坚定的摇头，“不能，这你就别想了。” 为了彻底打消织锦的念头，柳氏难得狠心，下了最后通牒，“最迟明年，你的亲事一定要定下来。” 织锦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行，那就明年再说吧。” 柳氏被织锦闹的都没脾气了，叹了口气，“拖一年又如何？阿锦，女孩子家始终要嫁人的。” 织锦苦恼的捧着下巴，眼神投向窗外的竹林，“娘，为什么女孩子就一定要嫁人呢？你们养我一辈子不好吗？” 柳氏被她气乐了，用手点着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娘知道你怕什么，别担心。咱们不求富贵权势，只求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能接受你全部的。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柳氏的目光很是慈爱，“万一真看走了眼，他不能善待于你。大不了咱们和离回家来，到时候，爹娘再养你一辈子。” 织锦没想到柳氏会说出这番话来，心头一阵感动，鼻子都微微有些酸涩。 这年头女性地位低下，和离的那些，连着娘家都要受外人的指指点点。 而有勇气和离的姑娘，更是少之又少。很多做闺女时在家娇宠无度的，父母都未必能同意她和离。毕竟，这是一件极丢面子的事情。 可柳氏却能斩钉截铁的说出这样的话，足以看出她对织锦的一片拳拳慈母之心了。 “娘，我说着玩吧。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呢，不过想多陪你们几年。”织锦宽慰柳氏。 她也没说谎。虽然难免对嫁人有点恐慌，不过织锦也没打算太过特立独行。 只是她对于夫君的人选还不确定罢了，也许，她也只是还在等着什么。 柳氏闻言，放下了心，她还真担心，因为自己和王氏的不好例子在，让织锦对嫁人有心理阴影。 “阿锦，不是娘催你。而是这个年纪，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再等两年，娘怕就没有这么多可以选择了。” 要是可以，柳氏哪里不想多留两年？ 只是十六岁的织锦，是挑别人的年纪。等到了十八岁，就是别人挑她了。过了十八岁，更惨，只有那些因为各种问题剩下的人才可以选。 那样的人家，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问题，柳氏如何舍得？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再等一些时间就好了。”和柳氏讨论这个问题，织锦倒没有什么害羞的。 说出这个话的时候，织锦的脑海中闪过了宁怀景那张俊逸的脸，和两支依偎在一起的玉桃花。 虽只短短一瞬间的心绪起伏，却还是被柳氏察觉到了。她本就是极剔透的人，又对女儿格外熟悉和上心。 织锦微小的动作，柳氏就能看出别样的东西来。 柳氏抚着织锦的鬓角，柔声道：“阿锦，我知道因为王氏，可能让你有了许多不好的记忆。这是娘对不起你。” 织锦想说话，却被柳氏打断了，“可是娘，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父亲，你父亲话少还有些木讷。” 柳氏说着，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可他在娘最无助的时候，成了娘的顶梁柱。为我们母女遮风挡雨。你父亲有许多缺点，不过在娘的心中，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第194章 月牙玉佩 在女儿面前，说这些话，柳氏的脸微微发红，“阿锦，娘希望你知道。是有许多不幸的姻缘，可同样有更多白头偕老的夫妻。像常夫人和诚王妃。娘相信，你也会遇到这样的夫君。” 柳氏肯说这样的话，一是想打消织锦对于嫁人的排斥心理。 二来，就是打探一下，女儿到底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柳氏的话，让织锦有很大的触动。 她既不想当老姑娘，让父母难做，又不愿盲婚哑嫁。 她到现在，接触的男子，对她有意思的，无非是宁怀景和常亭溪。 织锦承认，她对宁怀景更有好感。 宁怀景模糊显得有些神秘的家世，让织锦迟疑。 虽然织锦和很多人一样，认为宁怀景是远房宗亲。可夜深人静时，织锦心中也隐隐想过，以宁怀景的气度和诚王府上下对他的态度，真的如此简单吗？ -- 第230页 而且在几天之前，宁怀景也从来没有明确的向她表示或者承诺过什么。桃花宴上那副画，和一支玉桃花，又能保证什么呢？ 宁怀景会是那个可以陪伴她一生的人吗？如果不是，还能有谁？ 常亭溪，或者一个不认识的人。 织锦也有了几分茫然。 看见织锦的神色，柳氏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她没有再逼迫织锦，主动岔开了话题。 从揽月楼离开后，柳氏变得心事重重。她到底不放心，晚上的时候，柳氏让梅兰悄悄找来了蓝烟。 蓝烟一直陪着织锦，很多事情比她更清楚。 弄明白了柳氏找她的原因，蓝烟瞬时头疼起来。要说织锦与宁怀景之间的交集瓜葛，除了跟屁虫一样的宁怀奕，就数蓝烟最清楚了。 但是蓝烟不可能背叛织锦，把这些完全算是织锦秘密的事情说出来，哪怕就是也不可能。 但柳氏是织锦的母亲，蓝烟不知是搪塞好，还是撒谎好。 柳氏等了半天，看见蓝烟纠结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织锦拿蓝烟当姐妹，蓝烟也不离不弃，柳氏也从不拿蓝烟当丫鬟，便换了个话问，“桃花宴那天，都发生了什么？这个全部告诉柳姨，没什么吧？” 柳氏都这般退让了，蓝烟不好再当哑巴。那天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宋嬷嬷和白芷也是全程跟随，没什么可瞒的。 蓝烟从头到尾把事情都讲了一遍。从桃花林中偶遇赵浮，和赵静瑶比试，到赵浮送桃花，宁怀景作画。没有任何隐瞒。 不过最后宁怀景还是把玉桃花送给了织锦，蓝烟就没有说了。 当时车上，只有她和织锦两个人。这事，连宋嬷嬷和白芷都不知道。蓝烟自然不会说出来。 柳氏还是第一次听到桃花宴所发生的事情，也听的胆战心惊。 织锦回来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这几天上门的夫人们，偶尔会提及一些当日发生的事情，柳氏也不会想起问桃花宴。 如今知道了，自豪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更多的，却是对于织锦心思的揣度。 柳氏已经有七分的把握，织锦今天失态，应该就是因为宁怀景了。 哪怕之前，已经隐约有了猜测，柳氏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脸上出现十分复杂的神色，看的蓝烟都很不解。 柳氏挥挥手，似是没有心情再说什么。蓝烟和梅兰对视一眼，出了屋子，只留下柳氏一个人。 柳氏呆坐了半天，从床侧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的最里层，拿出一个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柳氏小心的一层层打开，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是一块月牙形的玉佩。 玉佩莹润光泽，从系着的红绳可以看出，这玉佩已经有些年头了。 当初山穷水尽的时候，柳氏都没有动过这块玉佩的心思。 柳氏看着玉佩，神色恍惚，脸上似悲似喜，说不出的踌躇和矛盾。 与此同时，诚王府内。宁怀景站在卧室的窗前，皎洁的月光，打在他无暇的侧脸上，落在一片剪影。 宁怀景修长的手中，也拿着一枚月牙形玉佩。这枚玉佩，和柳氏手中的玉佩明显是一对，各在一起，就是一轮圆月。 宁怀景同样在对着玉佩出神，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眼神中满是怀念。 最没心没肺的就是织锦了，柳氏的话让她烦恼了一天后，躁郁至极的织锦一气之下，就全部丢之脑后了。 把她的全部精神力，都放在研发了新的挣钱方子上。 什么东西，都没银子实在。 因为织锦闭门不出，来府中的人渐渐也少了下来，只剩几家结亲心思强烈的，还在坚持不懈。 柳氏打听之后，发现这几家都是表面光鲜，内囊已尽的。娶织锦，更多的是看中织锦背后的淑女之家。 府中混乱不说，几个少爷，要么斗鸡走狗，要么流连烟花之地。别说织锦了，就是柳氏都看不上。 再上门时，柳氏的态度就淡了许多。话里话外，也是拒绝的意思。 几家吃了几次闭门羹，心下不忿，外出聚会时，免不了说几句闲话。 加之赵浮连着几天，给郡主府送去了不少东西。每次都大张旗鼓，恨不得弄的全沭城都知道。 虽然织锦从来没有露过面，东西也没收。哪怕赵浮直接丢下东西走了，也会马上让小厮再给送回去。 但是不可避免的，关于两人的闲话，越来越多。还有那几家夫人推波助澜，织锦一时间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织锦窝在小竹屋，柳氏怕她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生闷气，在府中下了封口令。连织锦的小传声筒水苏，也闭口不言。 搞的外面谣言甚嚣尘上，织锦这个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柳氏找了陈先生和宋嬷嬷商量对策，还没确定下来，赵浮就出事了。 赵浮原本就是风流浪儿荡的性子，一边轰轰烈烈的追求着织锦，一边依旧每天往风花雪月地方跑。 在和人争夺花魁时，出言不逊。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不说，肋骨都断了三根。不在床上躺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小厮抬回去后，康顺伯夫人哭天抹泪的安排好大夫，再想起来去找凶手麻烦时，死活都找不到人。 第195章 流言 -- 第231页 听说是外地来的富商，知道打了康顺伯府的世子，连夜收拾东西跑了。 赵浮在沭城横行霸道了这么久，终于吃了个大亏。不少人心中拍手叫好，只是面上，还是要去探望一番的。 这事还没完，又被爆出赵浮的侍女，和康顺伯的小妾同时怀孕了。 让众人惊掉了大牙的同时，也安心看起了康顺伯府的好戏。 老子和儿子的女人，同时有了身孕，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虽说古代因为成亲早，小叔子比侄子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是同一时间怀上，到底是一桩笑话。 而且赵浮尚未娶妻，这要是生下了庶长子，估计亲事更难了。 至于康顺伯老树发新芽，年近四十，又有了子嗣，自然喜出望外，直接把那小妾当成眼珠子一般宝贝。 可让康顺伯府夫人的醋意，浸透了整个伯府。每天恨的牙痒痒，想方设法的想弄掉这个孩子。 偏小妾是康王送的，康顺伯护的紧。那小妾也乖觉，闭门不出安心养胎。康顺伯夫人使了几次计谋，都没成功。 还被康顺伯一阵数落。最后更是下了通牒，要是小妾母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夫妻的感情就算走到了尽头。 好好照顾小妾和她腹中的孩子，康顺伯夫人还是她风光无限的伯夫人。 否则，即便不休妻，康顺伯夫人下辈子也只能搬到小佛堂，和青灯古佛为伴了。 康顺伯得到康王重用，底气足，说话也不客气。一番连敲带打之下，出了多年心中恶气。 却把康顺伯夫人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了天，半天缓不过神来。 要不是赵静瑶拦着，康顺伯夫人气急之下，指不定都能和康顺伯动刀子！ 康顺伯夫人冷静下来之后，每天拉着赵静瑶想对策。 母女两个倒是没功夫再去散播织锦的谣言了。 嗯，外面那些对织锦不好的话，都是赵静瑶母女偷偷找人宣扬的。 康顺伯夫人是纯粹想搞臭织锦的名声，出出气。赵静瑶同时，还打算着，让赵浮娶织锦的好主意。 哪里想到，织锦那边尚且没什么动静，她们就焦头烂额了。 这母女两个没了害人的功夫，那几位对柳氏和织锦不满的夫人，背景也都一般，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说闲话。 关于织锦的那些流言，一夜之间就都销声匿迹了。 有消息灵通，且心思敏捷的夫人，立马联想到了许多。 毕竟这事情太巧了。 康顺伯府前脚给安乐郡主使绊子，没过两天，府里就闹的人仰马翻，说两者没关系，谁信？ 就是不知，出手的是哪位。安乐郡主还是诚王妃？ 很多人都偏向诚王府。 安乐郡主没根基，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以诚王妃桃花宴那日对安乐郡主的袒护，可能性很大。 就是不知安乐郡主如何入了诚王妃的眼，能让诚王妃如此倾心相待。 诚王府里，诚王妃心情不错的捧着茶，听着秋云的汇报。 “这么说，外面的流言都止住了？”诚王妃问。 秋云含笑应道：“都止住了，不少人猜测是王妃出手了呢。” 诚王妃轻轻低笑了一声，“我可没景儿动作快。” “这小子，终于开窍，知道护媳妇了。”诚王妃很欣慰，忍不住揶揄了一句，“看来以后是个疼人的。阿锦嫁给他，我也放心了。” 几番相处下来，织锦格外合诚王妃的胃口，连诚王妃自己都觉得惊奇，完全是拿织锦当半个女儿了。 开始是因为宁怀景的缘故，才去主动接触织锦。现在撮合两人，反而有种，自家闺女被人拐跑了的感觉。 要不是那人是宁怀景，诚王妃都舍不得把织锦嫁出去了。留着自己当儿媳妇挺好。年纪大两岁也没啥，女大三抱金砖么。 幸好诚王妃的这些想法，宁怀景不知道，不然非得郁闷死。 秋云知道诚王妃的心思，笑着道：“嫁给景公子，不也是您的儿媳妇。” 诚王妃长叹一声，“说的也是。” 对她来说，和宁怀景的感情也不比亲生的宁怀奕差什么了。 此刻郡主府里，柳氏三人同样在猜测，是谁出手帮助的她们。 陈先生和众人一样，都认为是诚王妃。 柳氏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 而宋嬷嬷同样没有出声。她原就是宁怀景从皇后那里专门要来的，加上桃花宴的事情，要是还看不明白，就白活了。 虽相处时间不长，但宋嬷嬷对织锦的感觉很是不错。现在还有了郡主的身份，真能和宁怀景成，也不是什么坏事。 从头到尾，唯一不知情的就是织锦了。 她还埋头于小竹屋中，和蓝烟两人专心捣鼓新产品。 织锦打算开新店了。 现在的收入已经足够她们一家富足的生活，但织锦并不满足。 她的梦想，可是做大宁女首富呢。还差的远着了。 主要也是，她最近闲的没事。除了跟陈先生上课之外，空余时间多了起来。 因为成了郡主，陈先生又给她加了不少课，反正贵女们要学的，织锦都要了解。 课程加重了，应该时间更少才对，可惜织锦就是个另类。 管家这块，不用教，人手下有那么大的产业，陈先生自己都没底气去教。 -- 第232页 诗词歌赋也不用说，织锦几次作的诗，都让陈先生叹为观止，教什么？ 只剩下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这几样织锦一直在学着，拿出去唬人足够了。 至于宫中的规矩，陈先生虽也是宫里出来的，又如何比得过原就是调教宫女的宋嬷嬷？ 主要织锦内里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眼界城府什么的，当然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小姑娘能比的。 而且现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织锦很多生活上的东西，比这两位还懂呢。本来请陈先生，就为了打个掩护。 织锦真正要学的，也就是墨守成规的那些习俗，学起来当然容易。 这在陈先生和宋嬷嬷的眼里，就是织锦实在聪明了。学生懂事聪慧，老师也轻松。 织锦便有了大把的私人时间。 第196章 八卦 手下现有的产业，都安排人打理的紧紧有条。人手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织锦就开始筹备新店了。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总有一种紧迫感。似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才能让她稍微感到安心。 和蓝烟讨论了许久后，织锦还是决定，提前把她的洗漱五件套拿出来卖。 以后送人的东西可以另想。洗漱五件套是目前织锦手中，最常用到，也最好卖的东西。 织锦完全可以肯定，只要这些东西面世，一定会大手好评。 只是她手中的品类还太单调，织锦便和蓝烟一起，又费心捣鼓出了几种不同味道的。 等她从小竹屋闭关出来后，离桃花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有余。 这半个月来，织锦把心思都放在了洗漱用品上，对外界一点都不关心。 甚至连皇上圣驾要来沭城的事情，织锦都是今天才知道。 “皇上要来？消息确定？”织锦刚喝了一口茶水，就被这个消息惊到的。 皇上已经快十年没有出过京城了，现在突然要来沭城，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皇上巡游，本来就是一件大事。今上都快六十的年纪了，身体虽还硬朗，但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也不容易啊。 负责打探消息的是寒兰。这丫头心思灵活，也不知她从哪里打探到的，大事小事，还有各种小道消息，织锦都是从她这里获得的。 寒兰手下，还有两个专门替她留意这些情况的小丫头。 第一批买的那几十个丫鬟小厮，已经被宋嬷嬷在这段时间里，调教好了。分散到了各个屋。 织锦这里最多，补了两个二等丫鬟，又留了几个小丫鬟，揽月楼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这些丫鬟里面，有个叫芍药的，最是嘴甜心巧。织锦提作了二等丫鬟，和寒兰一起，负责打听和处理外面的这些消息。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两人完成的极好。 寒兰点着脑袋，“应该不会错，这消息是三天前从京城里传来的，让沿途的州县都做好接驾的准备。诚王府那边，也确定了消息是真的。” 织锦放下茶杯，手指敲打着桌面，“圣驾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原来这种事情跟她是没关系的，谁让她现在是安乐郡主呢？ 皇上亲自封的，想来到了沭城，总要宣织锦见上一面。 也正因此，寒兰把这个消息第一个说了出来。毕竟，这是和织锦休戚相关的。 面圣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皇上满意，随便赏赐点什么，都是天大的荣宠。 万一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的皇上不开心了，那后果也是相当严重。 “听说皇上四月从京城出发，五月初到沭城。”寒兰打听的极为仔细。 “那还有一个多月啊。”从京城到沭城，做马车的话，也不要十天，骑马更快。 只皇上一路行下来，游山玩水，还要顺带着去其他地方视察一番，已经算快的了。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织锦想了一下，就把这件事情暂时放下了。 她除了再跟着宋嬷嬷把宫廷礼仪学一遍，其它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康顺伯世子的庶长子没了。” 寒兰的第一句就让织锦张大了嘴巴。 “哈？康顺伯世子不是还没娶妻吗？”织锦有些晕。她连赵浮什么时候有儿子了都不知道，突然就听说孩子没了，当然惊讶了。 鉴于和康顺伯府之间的恩怨纠葛，织锦很乐意听到对方的八卦。 而且以她所知，哪怕许多世家公子再风流成性，也不会在嫡妻未进门之前，就生下庶子。 这不是结亲是结仇了。一般的世家姑娘，都不会嫁进这样没有规矩的人家。 以康顺伯夫人对赵浮的宠爱，肯定想给他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那么应该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孩子没了。”寒兰的语气里很是幸灾乐祸。 她倒不是对这个孩子有意见，孩子无辜，不过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还不如不生呢。 “到底怎么回事？”织锦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 寒兰也不再卖关子，把她打听的事情经过都讲了出来。 自从知道了康顺伯的小妾和赵浮的侍女也同时怀孕，这两人就成了康顺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害了小妾，几次都没有成功。就把主意打到了侍女身上。想着先收拾这个容易的，再专心对付另一个。 -- 第233页 没想到，这侍女也不是吃素的主。知道康顺伯夫人不会容下她和孩子，这府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赵浮了。 在康顺伯夫人下手之前，就哭哭啼啼的到赵浮面前，诉说自己对赵浮的一片真心，并且她什么都不求，只想能留下赵浮的血脉。这很可能是赵浮第一个儿子。 为此，孩子生下后，她愿意主动服毒药自尽。 一番话，说的赵浮感动不已。又哭的雨带梨花，我见犹怜。 赵浮向来自诩怜香惜玉之人，怎么能如此狠心呢？何况，他第一次要当父亲，感觉也是很新奇。 于是承诺侍女，并不会让人害她。 这侍女也聪明，知道赵浮的话只能听听，便趁机提出，在赵浮身边贴身照顾他，赵浮同意了。 侍女吃住都在赵浮屋子，和赵浮形影不离，温柔小意，又悉心照料。 赵浮这段时间，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养伤，无聊的要死。 有侍女整日陪伴，倒真生出了几分感情。 等康顺伯夫人把目光落在了侍女身上，再想逼着她打胎时，赵浮就不乐意了。 侍女躲在赵浮屋里，康顺伯夫人也不能直接上门，当着儿子的面灌打胎药。 两方同时吃瘪，气的康顺伯夫人歪在床上哼了好几天。 不过姜到底老的辣，康顺伯夫人关起门来和赵静瑶商量过后，就改变了策略。 康顺伯夫人先是挑了好些补品给侍女送去，又当着赵浮的面，保证不会再对侍女下手，这是赵浮第一个儿子，也是她第一个孙子。她还舍不得呢。 侍女将信将疑，可连着几天，康顺伯夫人对她的态度都很是和善。加之赵浮也替母亲说话。 第197章 团聚 侍女就以为康顺伯夫人看在赵浮的面子上，无奈接受了现实，从而放松了警惕。 侍女吃了一碗丫鬟送来的补汤，孩子没了。 查出来，丫鬟是康顺伯小妾指使的。 说是小妾怕赵浮有了儿子，世子地位越发稳固，影响她腹中孩子将来的地位。 织锦听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康顺伯府居然过的如此精彩。 “真是小妾动的手？”织锦一点都不相信。 果然，寒兰一脸佩服的神情，“郡主聪慧，据奴婢所得的消息，那丫鬟根本不是小妾的人，而是康顺伯夫人的。” 织锦好笑，“别拍马屁了，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那么勉强的说辞。” 那小妾如今都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去找别人麻烦？ 而且侍女的孩子留着，对赵浮才是弊大于利。 寒兰嘿嘿笑了两声，“可是有人信啊！” “谁？”织锦下意识问了一句。 “当然是康顺伯世子。”寒兰很是兴奋，“康顺伯世子不仅信了，还要小妾给他的儿子赔命。为此还被康顺伯打了一巴掌。” 织锦抬头望天，赵浮都蠢的让她无语了。 听了这么狗血的一出大戏，织锦的心情也美好了起来。 “你打听的倒是清楚。”织锦笑着夸了寒兰一句。 这丫头挺起了胸膛，一脸的得意，“郡主夸奖了，奴婢不过收买了一个康顺伯夫人身边的小丫鬟。” “干的好！”织锦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肯定，嘱咐道：“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对了，我们府里警惕些，可不能有人也被收买。” 寒兰连忙点头，“郡主放心吧，咱们府里铁桶似的，保证没有问题。” 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是宋嬷嬷再三敲打之后，才放到各房的。 宋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一番手段，让这些人心有余悸，又佩服的不行。 织锦闻言微微点头，有了宋嬷嬷，省了她许多麻烦。 康顺伯府的事情，织锦当笑话听，听后就丢开了。 对方过的如何，跟她没多大关系。当然，鉴于双方目前关系不太友好，织锦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因此，知道赵浮兄妹不太好，织锦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接下来的两天里，织锦还是窝在府里，陪着柳氏说说话，或者找水苏玩。 她的新店，还得等到许四海和姜三娘回来以后才能开始着手进行。 许四海和姜三娘，为了淑女之家的分店，已经出门两个多月了。 成功开了六家的分店，都走上了正轨。织锦便让他们先回来，剩下的分店，交给杨辉去办。 杨辉跟着两人学了两个多月，所有的流程都已经熟悉，生意也处理的紧紧有条。交给他，织锦很放心。 得知许四海要回来，最高兴的就是水苏了。 小姑娘这几天跟在织锦后面，缠着织锦学做菜，打算等许四海回来之后，亲手给他做道菜，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织锦很少下厨，不过那厨艺可是杠杠的。 许四海爱吃辣，织锦选了一道辣子鸡。水苏学的认真，两天已经有模有样了。 许四海回来的那天，正好是明安书院放假。 织锦封爵这么大的事，明安都没回来。许四海又外出这么久，难得的大团圆一次。 姜三娘和许四海一起进的城，便跟着来了郡主府。 加上蓝玉四个人，看到奢华阔朗的府邸，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见了柳氏和织锦后，明安就拉着蓝玉，去看织锦专门给他留的小院子。 -- 第234页 蓝玉和明安一个院子。出云轩明亮轩敞，依山傍水，还有两人大书房，两人一人一间。 不仅明安，就是蓝玉逛了一圈，也是喜欢的不行。 明安这货，更是围着织锦打转，不停的询问着，织锦发现种痘之法的经过。 “姐，你也太不地道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一定要带着我。”明安不满的嚷嚷道。 话说他在书院得到消息时，都惊呆了。那会儿柳氏和织锦也都忙的焦头烂额，没有第一时间给明安送消息。 明安还是从其他书院学子那里听到的。一个个排着队，来和他祝贺的时候，明安心里虚的不行，就怕弄错名字了，到时候多尴尬。 直到从章院长那里得到肯定答案，织锦又让人给他递了信，明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了下来。 然后心里就跟有猫挠一样痒痒。自家老姐有本事，明安是知道的。到他不知道，老姐这么有本事，居然挣回了一个爵位。 女子因公封爵，这在大宁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要不是书院规矩严谨，织锦信中，也让他暂时不要回去，要搬新家，杂事太多。明安早就请假回来了。 这半个多月，他可算过的望眼欲穿。 织锦还没回话，柳氏就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胡说，再没有下一次了。你姐没有，你也不行。” 织锦忙举手保证，“娘亲说的是，下次去哪里，肯定会和娘请示的。” 然后悄悄白了一眼明安，好容易这茬过了，刚回来就提起。 明安冲她做了个鬼脸，对柳氏道：“娘，我可是乖的很，一直在书院好好学习。” 柳氏原也不是真生气。她也想明白了，明安和织锦有本事有出息，她不可能拦着。 只是么，这刚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免得这两家伙，一个比一个胆子大。这次敢偷偷跑去疫区，下次指不定能做出什么。 “行了，你们去玩吧。不用陪着我。”方才明安就一直缠着织锦，让带他逛园子。 柳氏发了话，织锦也好久没见明安了，带着蓝烟、蓝玉，一起出去了。 水苏原本在陪着许四海，见几人逛园子，忙也跟上了。 府邸南面有一个大花园，里面都是各处移植的珍稀花草，为了这些花，织锦以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请了两个老花匠，还配了几个打杂的。 现在已到了早春，许多花都开了。花团锦簇，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看着就让人心中舒畅。 织锦晚饭后，总喜欢来这里消消食。 第198章 客人 “姐，新家好大。”明安一路上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如此大而精致的府邸，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象，能住进来。 织锦满意点头，“是挺大。” 前世她住的也不过是一百多平的小房子，和这偌大的郡主府简直不能比。 地方大了，连带着人心情都舒朗了。 “姐，那种痘的法子，真是你想出来的？”明安问。 “不然呢。”织锦轻轻一巴掌拍在明安的后脑勺上，“难不成你姐我胆子大到敢欺君？” 织锦力气小，又没使劲。那点力道，对皮糙肉厚，功夫越发精进的明安来说，跟挠痒痒似的。 “我这不是好奇么。”明安一双眼睛睁的圆滚滚，里面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姐，你都不知道，你的事迹我们书院里都快传疯了。要不是我拦着，多少人要和我一起回来呢。” 行一书院向来别具一格，在思想上，也不像别的书院那般墨守成规。 织锦的行为，在一般书院的书生看来，属于出格的了。但在行一书院里面，那是妥妥的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 明安作为她唯一的亲弟弟，都因此享受到了格外的优待。 不管是食堂打饭，还是澡堂洗澡，只要明安去了，前头人一个个自觉的给他让位置。 搞的明安都很不好意思。 如果织锦是男的，估计这会儿，早被围观要签名了。 听明安念叨完，织锦哭笑不得，“我在你们书院，这么出名啊？” “可不是。”明安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以前见面，他们都叫我名字。现在见面，都叫我郡主他弟。” 明安幽幽说着，神色却挺自豪。 他一点都不觉得老姐光环太大，会显得他太过平凡。 这么多人尊敬姐姐，明安高兴还来不及了。 织锦揉着脑袋安慰明安，“等你以后也挣个爵位回来，他们就该叫我，侯爷他姐了。” 明安撅嘴，“姐姐是郡主，我怎么说，也得混个郡王才配的上。” 织锦失笑，“心还挺大，郡王可不好挣。” 和平年代，想封伯都难，更别提王了。 整个大宁的异姓王都没几个，无一不是累累白骨和军功换来的。 “姐，你等着吧。我肯定能做到。”明安握紧了拳头。 织锦笑，“嗯，我信。” “水苏也相信明安哥哥能做到。”水苏俏生生来了一句。 明安嘿嘿一笑，“好咧。到时候，再没人敢欺负我们水苏了。” 水苏拽着织锦的衣袖，笑的一脸甜，“现在也没有。大姐姐在，没人能欺负的了水苏。” 看着面前乖巧又可爱的弟妹，织锦一颗心都软的没边了。 -- 第235页 一圈逛下来，也快到了晚饭的时候。 水苏还要下厨给许四海做辣子鸡，织锦无事，陪着她一起。 到了厨房后，看着满屋子的食材，倒是手痒痒，亲自下厨，烧了好几道菜，都是众人从没有吃过的。特别是一道酸菜鱼，上桌没一会，就被抢光了。 明安还意犹未尽的让织锦明天做给他吃。 织锦当然答应了。 织锦虽然成了郡主，但是对这些亲人，从来没有摆过架子，还是如以前一般，让许二泉在内的其他人，都渐渐觉得，除了住的地方大点，人多了些，似乎还和小院中一样。 最开始有的那一点点不适应，都已经彻底消失了。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散席后，天色都已黑透了，许二泉和许四海这两许久未见的兄弟，更是喝的酩酊大醉。 搬来郡主府后，许二泉就没有再去火锅店了。那店本来就让给了吴婶一家，许二泉只是没事做，去帮帮忙。 现在织锦身份不同，许二泉作为郡主他爹，生怕哪里做的不好，给织锦惹麻烦。 虽然柳氏和织锦都说了无碍，许二泉还是选择留在了府里，每天陪陪柳氏。无聊了就跟着两个花匠，学习侍弄花草，倒也悠闲自得。 这一夜，织锦睡的格外香甜。 许四海刚回来，织锦没急着和他提开店的事情，只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可以陪陪水苏。 第二天郡主府，意外来了几位客人。 织锦深居简出，许多人来了几次，没见到人后，渐渐上门也少了。 后来那几位夫人，被柳氏委婉拒绝后，回去暗暗说了一通，虽然后来康顺伯府出事，她们不敢再碎嘴了。只是郡主府也冷清了下来。 织锦原就不喜欢那些应酬，柳氏也是淡薄的性子，没人上门，母女两个反而更自在些。 这次的客人，不是那些有意结亲或巴结的夫人，而是明安的同窗，都是上次许家施粥去帮忙的那几个。 织锦和柳氏对这几个少年的印象极好，何况来的人中，还有常亭溪。哪怕到现在，柳氏更加属意的女婿人选，还是他。 织锦不好出面，柳氏在随安堂，先接见了几人后，才让小厮带他们去出云轩。 几人前脚刚到，柳氏后脚就叫人送了不少点心吃食过去，其中有好几样，都是常亭溪爱吃的。 “常兄，柳姨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你好。”一人酸溜溜的说道。 他们几人关系好，常常彼此打趣。这话语中，虽满满的羡慕，却无嫉妒不满。 明安一看点心，也瘪着嘴道：“我娘也太偏心了，我回来都没这么周到呢。” 另一人笑，“所以说，明安你是不是捡来的？常兄才是柳姨的亲儿子。” 小胖子杜衡闻言，小声嘟囔了一句，“和亲儿子也没区别了。” 这几人中，只有杜衡察觉到了常亭溪不可告人的心思。以此推敲，倒也对柳氏格外青眼相待常亭溪，隐约猜到了几分。 别看杜衡平时看起来憨憨傻傻，其实他祖上是商贾起家，后来捐了官。杜衡也继承了爷爷的优良品格，猴精猴精的。 杜衡的话，没能让其他人多想。常亭溪更是习惯了他偶尔冒出来的这一两句意有所指，也丝毫不在意。 明安还傻傻的帮他常大哥说话，“反正我和常大哥关系好，谁是亲生的都无所谓。” 众人起哄。杜衡望天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憨到家了，没救。 第199章 吃货 闹了一会儿后，明安和蓝玉带着几个少年去逛园子。 几人来，本就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郡主府。 见不到郡主本人，能逛逛她住的地方也挺好的不是。 他们逛园子，就没昨天织锦带着明安时，那么老实了。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又没人约束，这里瞅瞅，那里瞧瞧的，走着走着，偏离了大道，竟然迷路了。 “不是吧明安，你自己的家都不认识路？”杜衡鄙视。 明安挠着额头一排黑线，“我昨天才逛了一次，根本没来过这地方！” “安静点，前面好像有人说话。”一人道。 明安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有说话声，而且声音听着挺熟悉。 明安眼前一亮，往前跑了几步，拐了个角后，就看见了织锦和蓝烟一行人，“姐！” 明安兴奋的叫了一声。 织锦诧异的回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手中还拿着几根羊肉串，嘴角没看错的话，还沾了点脏东西，估计是调味料之类的。 明安嘴角抽了抽，“姐，你在做什么？” 织锦有气无力的横了他一眼，“吃烧烤啊，这都看不出来？你……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织锦觉得脑壳疼。她是不在意形象，可也不想让人觉得是个吃货啊。 她都专门躲到西跨院来了，居然还能遇到上。 西跨院平时都是锁起来的，很少有人过来。这里院落后，有条小溪，不远处就是层叠的假山，有山有水，风景着实不错。 重点是地方偏僻又宁静。 织锦上次无意中路过这里，就起了来这里烧烤的心思。 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烤串，一边欣赏着美景，还不担心有人打扰，多惬意。 之前忙着捣鼓新产品，没有时间。今天天气正好，明安和柳氏又要接待客人，没空陪她。织锦索性带着蓝烟和水苏来烧烤。 -- 第236页 除了带墨兰和白芷打下手，其她丫鬟都没带。 所以明安几人过来，织锦根本就没发现。 何况织锦以为，就算明安带人逛园子，也是逛另外几处，不会来这里。 要知道昨天她嫌麻烦，都没带明安过来。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织锦尴尬的举着羊肉串，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心中不断哀嚎，她的英明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明安挠着头发，面对织锦哀怨的目光，有些心虚。 他真不是故意带人来的。 那边杜衡闻着香味，已经在流口水了，“许妹子……不，郡主，你们在烤什么，这么香？” 作为资深吃货，杜衡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织锦手中的羊肉串和烤架上的美味，吸引住了。 织锦缓了缓心情，尽量让自己笑的优雅一点，“还像以前一样称呼我就行。我们在烤鸡翅和肉串，要一起吃吗？” 织锦迟疑着发出邀请。 明安正想说话，杜衡已经把头点的飞快，“要，当然要。闻着香味，就知道很好吃。” 其余的几个人，也是同样的把脑袋点的飞起，就连常亭溪，也轻微的点了下头。 明安：……。一帮子吃货。 织锦倒是笑了，那点子尴尬也不翼而飞。 她还是比较喜欢和这些开朗活泼的少年相处的。不像那些人老成精的夫人们，一个个心思难测。 既然已经邀请了，织锦就大大方方的把人让了过去。 蓝烟和水苏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墨兰都见怪不怪。以前施粥那会，常常有接触，算是熟人了。 只白芷初时有些犹豫，后来见那些少年虽有些自来熟，却只是互相打闹，对织锦礼遇有加，倒也放下心来。 京城中的风气，比沭城还开放些呢。只一起吃个饭有这么多人，在并不算太出格。 织锦准备的食物不少，也不够这些人吃的，又让墨兰和白芷去厨房那些食材来。同时告诉柳氏一声，中午不用给他们备饭了。 有了这几人主动承担洗菜的职责，织锦三人，就只需要负责烤就行了。 看到织锦脚边还有两套钓鱼的工具，明安随口问道：“姐，你还准备钓鱼啊？” “额，我只是闹着玩的。”织锦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条小溪里，有不少鱼。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试试。” 杜衡最积极，“明安，咱们去钓鱼吧，反正这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他们来了六个人，留下一两个洗菜就够了。 “我不去。”明安拒绝的话刚出口，就被杜衡一把拖走了。 “走吧走吧，你在这里也是碍事。” 杜衡拖着明安走了，有两个人跟了上去。只留下常亭溪和另一个在洗菜。 没洗几下，那人就丢下常亭溪，跑去看几人钓鱼了。 小溪离的不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五人吵吵闹闹，显得这边格外安静。 织锦看了看，只剩常亭溪一个，不由开口道：“常公子无聊的话，也可以过去一起，这些菜我们来洗就行了。” 常亭溪摇头，“不用，我不觉得无聊。” 又笑道：“自从上次施粥后，我洗菜的功夫已经很熟练了。郡主不用担心洗不干净。” 织锦听他提起施粥的事情，想着也算是老熟人了，便也笑了笑，“和常公子都见了几次了，不用见外。叫郡主反而不习惯。” “许姑娘。”常亭溪从善如流。 “可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常亭溪的语气很平和，就像两个老朋友话着家常。 织锦不禁放松下来，有了说话的心思。知道他问的是当了郡主后，织锦勾了勾嘴角，“最大的不习惯，大概就是需要应酬的人多了吧。” 织锦低着头，翻弄着手上的鸡翅，没看见常亭溪望过来的目光满是柔和，“许姑娘性子淡薄，不喜欢这些也正常。” 常亭溪从书院刚回到家，常夫人就委婉的和儿子讲了桃花宴上发生的事情，想让儿子知难而退。 因为常夫人以过来人的眼光，已经看出来，织锦和宁怀景，两人各自有意。 常亭溪听完沉默了许久，并没有说什么。 今天却依旧提出要来郡主府。 常夫人没有阻拦，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200章 烧烤 这个儿子自小聪慧异常、敏捷细致，小小年纪，为人处事就让人挑不出任何刺来，也从未受过任何挫折。 只有面对织锦时，才会偶尔做出一两件出人意料的事情来。即便如此，也从未失礼过。 让常夫人劝都没法劝。 “一些不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可以不用管。”常亭溪顿了顿，“许姑娘要是无聊，可以找婉儿来陪你。婉儿常常念叨着，姑娘这里，比常府好玩多了。” “那你回去了，记得提醒婉姐姐常来玩。她还没来过这里呢。”十几天没见到常婉了，织锦也有点想她。 常婉可以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好。”常亭溪答应的爽快，“许姑娘别嫌她烦就好了。” “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织锦浅浅一笑，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常亭溪晃了晃神。 白芷和墨兰，带了三个小厮，端了许多食材过来。新端来这些，都是让人洗过的。为了怕人多吃不饱，白芷还准备了不少点心，一起带了过来。 -- 第237页 织锦第一波烧烤也烤好了。明安闻着香味寻过来，拿起一根羊肉串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后，给织锦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姐，宫里的御厨，恐怕都没你做的好吃。” 明安说话的功夫，杜衡已经吃了两根串了，还不忘抽空夸奖一下织锦，“许妹子简直太厉害了，世上就没许妹子做不成的事情。明明是姐弟，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最后杜衡还顺口损了下明安。 明安拿起一个鸡翅，头都没抬，“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有这两个活宝吵吵闹闹，气氛那是非常活跃。 一个下午，鱼他们是没钓到，织锦亲自烤的烤鱼，倒是一人啃了一条。 白芷后拿来的食材，和点心，一个不剩的都被吃光了。 晚上一个个捧着肚子回家的。 离开时，还念念不舍的跟明安保证，下次放假，一定还来府上吃饭。 气的明安差点没一人送上去一脚。 后面人多的时候，常亭溪就没怎么和织锦说话了。 不过今天能见到面，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这些织锦毫不知情。 明安的假期只有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就收拾妥当，被打包送回了书院。 许四海也休息差不多了，织锦找他商量新店开业的事情。 名字织锦已经想好，就叫锦绣阁。里面的商品，都是一些高端日用品。 牙刷、牙膏、香皂、雪花膏、香水、花露水、口红。还有一些胭脂水粉，都是织锦和蓝烟特质的。 种类虽然不多，可织锦相信，每一件都会大受欢迎。 洗漱五件套就不用说，早就得到了一致好评。要不是一时没有更好的选择，织锦未必舍得拿出来。留在手里作为送人的大杀器也是好的。 还有新弄出来的花露水。这已经到了四月，离夏天不远了。 对付讨人厌的蚊子，这里熏香的作用可没有花露水的好。 还有口红，织锦亲自设计的款式，比口脂看起来精致多了。 单凭那玉制的口红套盒，就会让不少姑娘心动的。 生产的人手，织锦交给了姜三娘去负责。一时没有合适的，可以先把绣坊的人调过来。 绣坊那边，招些新人也无妨。锦绣阁不同，里面的每样配方，织锦都极为看重，所以用的人必须可信才行。 而店铺的事情，则是由许四海来处理。 经过这两个多月在外的锻炼，姜三娘和许四海更加老成稳重。 织锦嘱咐的事情，短短几天，就已经办妥当了。 得益于绣坊的几次扩招，现在已经有了好几百人。姜三娘选出了一百个踏实可靠的，在绣坊附近，另买了一块地，新建了一座工坊，作为她们以后工作的地方。 淑女之家的地段本来就是沭城最好的。许四海在织锦的授意下，高价买下了一家打算出售的店铺，按着织锦的图纸，让人开始装修起来。 同时还招聘了十几个丫鬟小厮，交给绣坊现在的管事陈寡妇调教。 织锦的这些动作，在皇上要亲自来沭城的当口，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不过还是被一直关注着她的金家和苏氏商行发现了。 金商睿恨织锦恨的牙痒痒，很乐意给织锦找点麻烦。 可惜的是，他的全部精力同样被圣驾南巡所吸引。相比之下，对付织锦都显得不那么重要的。 所以第一找上门来的，反而是苏恒。 织锦也有许多时日没有见过他，苏恒还是老样子，清雅矜贵，带了一点的漫不经心。 未语先笑，很容易让人生出三分好感，“许姑娘要开新店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 织锦心下感叹，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是苏氏商行的东家了。看看这话说的，又贴心又不腻歪。 而且苏恒不称呼她郡主，还唤着许姑娘，无形中就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织锦浅笑，“已经麻烦了苏公子那么多事，怎么好意思再麻烦。” 织锦说的是真话，苏恒帮了她许多，虽说两者是合作关系，织锦也不愿意有事没事就去麻烦对方。 苏恒莞尔一笑，“许姑娘这就见外了，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不必如此生分吧？” 这话今天织锦刚和常亭溪说过，转头来，苏恒又对她讲。 织锦弯了弯嘴角，“以后真有了事，肯定得请苏公子出手。” 万一在惹上了金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织锦自己也应付不来啊。 苏恒低低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收了些，“听说许姑娘前些日子在桃花宴上。” 说到这里，苏恒有些犹豫，没有继续下去。 织锦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桃花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很少有人提及。不知苏恒突然提起来，是想说什么。 对上织锦清澈好奇的目光，苏恒怔了怔，摇头道：“没什么。” 只是神色间却有几分黯淡。 相识这么久，苏恒一直是意气风发的，织锦第一次见他如此表情。 “苏公子方才还说不要见外，现在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第201章 苦命鸳鸯 苏恒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话。反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 第238页 他这样子，织锦更奇怪了。 拿小眼神盯着苏恒。 苏恒被她瞧的无奈，笑了笑，才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小景怎么样？” 织锦愣了下，“宁公子？” 苏恒点头。 “人很好。”织锦没想到苏恒会问这个，想了片刻，给了极为简单的三个字。 对于这么敷衍的答案，苏恒似乎不太满意。 换他盯着织锦不出声了。 织锦咳了一声，又加了一句，“宁公子外冷内热、乐于助人，是个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苏恒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织锦眉带浅笑，一脸坦荡，“不然呢？” 不是朋友是什么？顶多算是暧昧阶段，都没挑明呢。 “苏公子想问的就是这个？”织锦更加糊涂。 “嗯。”苏恒淡淡一笑，“不过好奇罢了。许姑娘别往心里去。” 织锦狐疑的瞅着他，心里闪过不少的猜测。 首先她确定，苏恒肯定对自己没意思。 那么问这样敏感的话题，又是一脸掩不住的落寞之色。 难不成……他喜欢宁怀景？ 织锦心头一个激灵，越想越觉得可能。 两人都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看着关系匪浅，想来认识许久，慢慢有了别样的感情也说不准。 就是不知，苏恒是单相思，还是两人都有意思？ 若是后者，宁怀景还来撩拨自己，那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吗？ “苏公子和宁公子关系挺好？”织锦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苏恒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还不错吧。” “苏公子认识宁公子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更清楚他是什么人才对。” 织锦暗自观察着苏恒的表情。 苏恒斟满了茶水，一口喝下，那架势，仿佛喝的不是水而是酒。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什么人？也是薄情之人。” 说罢，嘲讽一笑，笑容有一丝苦涩，“算了，是我太苛责他了。都过去了这么久，他开始新的生活，也是正常的事情。” 苏恒抬头，见织锦满脸震惊的看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突兀。 他情绪不佳，也懒得解释，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道：“方才都是我胡言乱语，许姑娘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吧。如果生意上遇到困难，随时可以去金玉阁找我。”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把许姑娘当朋友。”丢下这么一句话，苏恒就直接离开了雅间。 直到清癯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织锦忙倒了杯茶给自己压压惊。 “蓝烟，你觉不觉得苏公子今天有点奇怪？”刚才蓝烟一直守在边上，织锦心里有点乱，就想问问人。 蓝烟点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恒有心事，“好像和宁公子有关。是因为桃花宴上，宁公子的举动吗？” 蓝烟也糊涂，从苏恒话里，似乎就是因为这个。 可她想不通，这和苏恒有关系。该说些稀里糊涂的话。 “你也这么认为？”织锦蓦地看向蓝烟。 “认为什么？”蓝烟一头雾水，今天这两位说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说，苏公子和宁公子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应该……吧。”蓝烟迟疑着回答。 她总觉得，织锦的表情太过奇怪。 失落中带着兴奋？ 蓝烟表示，一点都不明白自家姑娘在想什么。 织锦心里，已经觉得这事情十有八、九了。 话说古代人的思想，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先进的。 织锦已经脑补了多出纯爱苦情剧。 虽说她是对宁怀景有好感，可以称的上喜欢，但她不想当小三啊，还是插足这么一对苦命鸳鸯中。 想起苏恒临走时寂寥的身影，织锦都有些心疼。 织锦很想立刻找宁怀景问个清楚，不过最终还是压下了这股子冲动。 一来因为皇上要来的事情，整个沭城，大小官员，都在为此做准备。诚王府上下，包括宁怀景和宁怀奕在内，都忙的脚不沾地。 织锦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两人了。 二来，这话她不好问呀。得好好斟酌斟酌用词，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说。 回府的路上，织锦神不思属，几次左脚踩右脚，要不是蓝烟小心注意着，都不知道摔了几次大马趴。 接下来的几天里，连锦绣阁的事情，织锦都没心情打理，整天的歪在床上瞎想。 好在许四海和姜三娘都有了经验，许多事情，不用织锦多说，两人也办的妥当。 只是把柳氏担心的不行。 来看了织锦几次，又明着暗着询问蓝烟怎么回事。 蓝烟自己还懵着呢。 柳氏什么也没问出来，以为织锦是在外面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差点要请道士回来做法。 被织锦好说歹说拦住了。不过还是去感华寺求了一枚明德主持亲自开过光的平安符，让织锦整天不离身的戴着。连睡觉都不许拿下。 织锦被柳氏搞的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暖呼呼的。 不管如何，她有爹爹娘亲明安和蓝烟这些真心关心她的人就够了。 织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下，打起了精神，开始处理锦绣阁的事情。 -- 第239页 让柳氏微微松了口气。 以为是平安符起了作用，只是还不放心。想起明德主持说的，家里可以热闹热闹，冲冲晦气。 正好四月二十三是织锦的十六岁生辰。本来不想大办的柳氏，也顾不上之前的各种顾忌，准备好好大办一场。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必人多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敢再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准备来得及。 柳氏找来陈先生和宋嬷嬷，商量着给织锦办生辰宴的事情。 织锦这边，还不知道呢。 今天天气不错，织锦带着蓝烟去了锦绣阁的工坊。 她去的巧，赶上了一场热闹。 工坊门口有不少人，分成了两批。 一边是姜三娘和陈寡妇，身后跟着不少绣女，一个个脸上都凶巴巴的。 织锦还看到了许四海，带着几个小厮，护在这些女子的前面。 第202章 张岳临 另一边，也算熟人。织锦开始没认出来，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张大宝。 姜三娘前夫家的下人，织锦第一次见姜三娘，刚好遇到了对方找茬。 上次张大宝来的时候趾高气扬，这次却是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跟在一名打扮华贵的男子身后。 两人身后，也是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厮。 织锦以为两人是来找茬的。要是她没猜错，那个三十左右，文质彬彬的男子，就该是姜三娘薄情寡义的前夫张岳临了。 只是看到每个小厮手里，或提或捧着包装精美的盒子时，织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见过，找茬还带着礼品的。 织锦更加不解，张岳临的来意了。 她也没声张，悄悄绕到了那些绣女的身后，扯了扯一人的衣袖，“怎么回事？” 这绣女是绣坊的老人了，见过织锦两次，知道织锦现在成了郡主，忙要行礼，被织锦拦住了。 绣女小声解释道：“是张岳临，姜夫人之前的丈夫，那个白眼狼。见姜夫人现在发际了，几次上门，想再把姜夫人请回去，都被姜夫人骂走了。今天找到了绣坊来。” 织锦闻言挑挑眉头，“他的现夫人，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呢？” 绣女不屑道：“听说被贬成了妾室。且还说了，无论是休回家还是连同孩子送到庄子上，但凭姜夫人处置。” 织锦冷笑一声，看着前头张岳临那略显文雅的身影，一阵厌恶，“那是他的独子，他也舍得？” 都说虎毒不食子，张岳临也快三十了，膝下这么一个儿子，为了迎回姜三娘，竟然也舍得放弃。 绣女一脸鄙夷，“儿子可以再生，哪有荣华富贵重要？他但凡还有一点人味，当初也会那么对待姜夫人一家了。” 绣女跟了姜三娘几年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张家各种找麻烦，对姜三娘和张岳临之间的恩怨，了解的很清楚。 织锦笑了笑，说的也是。张岳临那样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张家不是挺有钱，还巴上了金家。怎么就想来找三娘了？” 绣女摇头，“金家我不知道，不过张家最近似乎不太好，几个大生意都亏了，贴近去不少钱。” “而且张家想和姜夫人复合，也是因为郡主您……” 织锦不解，“和我有什么关系？” 绣女满眼崇拜，“您可是圣上亲封的郡主，这是多大的荣耀。知道姜夫人是替您做事，关系还不错后，张岳临就常来找姜夫人了。” 织锦呆了呆。 没想到真和自己有关系。 这张家为了向上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初可以弃姜三娘如草芥，如今，又来低三下四的恳求。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上了一次当还往火里跳。 织锦相信，以姜三娘的性子，别说来求和了，哪怕张岳临死在她面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织锦拉着蓝烟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姜三娘掷地有声的道：“张岳临，快点滚吧。你我之间早就恩断义绝，你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再回张家！” 张岳临容貌端正，白白净净的，单从外表来看，一点都看不出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主。 他语气温柔，含情脉脉，“三娘，是我不对。当初伤你伤的太深。如今我知道错了，也后悔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姜三娘还没说话许四海就懒懒道：“那些伤天害理的死刑犯被斩之前，哪个不是这么说的，你看官老爷有没有给过机会？” 织锦听的一乐。 她这四叔，嘴皮子可比谁都溜。 张岳临冷冷的看了一眼许四海，心里恨的不行。许四海说话荤素不忌，脸皮比他还厚。张岳临最烦应付这种人。 偏许四海门神一样护在姜三娘面前，他说三句，对方截三句。到现在，光和对方打嘴仗了，正经没和姜三娘说几句话。 “这是我和三娘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多嘴，不好吧？” 张岳临来找姜三娘，就是为了搭上织锦。许四海是织锦的四叔，他虽气的不行，却也不敢说太难听的话。 许四海嗤笑一声，“这里是我侄女安乐郡主的工坊，你再苍蝇似的堵在门口，小心我去官府告你。” -- 第240页 要说扯虎皮，许四海做的可比织锦顺手。 这些天来，他打点锦绣阁的时候，没少借着织锦的名头，省去不少麻烦。比当时开淑女之家和许家成衣铺时，顺当多了。 不过许四海也有分寸，只是用织锦的声望，图些便利，和威慑一下不怀好意的人。且不直接说，从未落人口舌。 这些，织锦都知道，也是默许的。 张岳临再好的忍耐力，都快忍不住了。他在这里，确实堵了许久，在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张岳临尽量让自己更加温柔，“三娘，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好不好？” “分开这么久，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别介，留着和你表妹说吧。”许四海摆摆手。 张岳临喘气声都粗了几分。 姜三娘都被许四海逗乐了。 “三娘……”张岳临还想争取一下。 “别叫我名字。”姜三娘认真吐出两个字，“恶心。” 张岳临脸色一僵。 许四海哈哈大笑，“怎么说了你还不相信？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快点走吧。” 许四海不停挥着手，活像赶苍蝇。 张岳临站在原地，很想一挥衣袖，转身走人。可他不能。 张家最近亏了不少钱，家底都快贴进去了。 金商睿自顾不暇，又忙着迎驾的事情，根本没功夫管他。 说起来，张岳临也郁闷的要死。 当时搭上了金家，还以为能够大展宏图。谁知道，金云寒那个草包，让金家出师不利。 后来还没来得及反击，苏恒就回来了。 给金家添麻烦的同时，连带着张家都给收拾了。 张岳临虽然生意做的还不错，但怎么和实力雄厚的苏氏商行对抗？ 没了金家的庇佑，苏氏商行随手一挥，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从金家那里，眼看得不到帮助。 第203章 上心 又听说织锦封了郡主，张岳临就想到了姜三娘。 哪知姜三娘比他想象的要烈的多，好话说尽了都没用。 织锦双手抱臂在一旁老实看戏。 有许四海在，姜三娘怎么样都不会吃亏。 张岳临情深意切道：“三娘，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也因为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而恨我。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们可以重新生一个，我会一辈子对你和孩子好的。” 姜三娘的神色冷了下来，“张岳临，你没资格提孩子。我最后说一遍，赶紧滚。” 说完，姜三娘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工坊。 张岳临想跟上去，被许四海带着小厮拦住了。 许四海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一脸嫌弃，“我说姓张的，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在纠缠人家了。看着都烦。” “你！”张岳临怒极，看着今天又没有收获，只好含恨离去。 许四海冲着他的后背呸了一声。乐呵呵的往织锦这边来。 他眼睛尖，方才就看见了人群里的织锦。 “大侄女，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织锦努努嘴，“倒是凑了个热闹。” “像个苍蝇一样，来了多少次，烦死人了。”说到张岳临，许四海一脸不耐烦。 织锦皱眉，“三娘毕竟是女子，这样对她也不好。” 而且姜三娘还年轻，完全可以再找个夫君，好好过日子。张岳临这么闹腾，恐怕没几个男子愿意惹上这麻烦。 也许张岳临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许四海凶巴巴，“他再敢来，我就找人套麻袋，打一顿，让他躺床上出不了门。” “最近我会往这里多跑跑，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三娘的。”许四海的语气莫名柔和了几分。 对于姜三娘，许四海挺佩服的。一个女子，能走到现在，真心不容易。 织锦眼珠子一转。许四海只比姜三娘大几岁，水苏的娘都去了多少年了，两人一起出去开店，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织锦笑容深了几分，“嗯，锦绣阁那边也不急，三娘这，你多上上心。” 许四海这段时间，察言辨色的本事是练的炉火纯青。织锦话语里的意味，他听出了几分。 也不知心虚还是怎么的，一个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竟然忸怩起来。 织锦心中发笑，不好再多说什么，抬脚进了工坊。 工坊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挑好的那批绣女已经搬到了这里，开始进行流水线工作了。 姜三娘正指挥着几个管事忙活。 香皂等配方，织锦都给了她和许四海。 姜三娘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一眼就看出，这些方子的价值。 对于织锦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添了几分感动。 也加大了工坊的安全保障，为此还准备找些退下来的老兵。 姜三娘的安排，织锦都很满意。 她没呆多久，在姜三娘和许四海两人的陪同下，转了转工坊后，就先回府了。 到了府里，织锦发现下人都忙忙碌碌的，去找了柳氏，才知道是要给自己过生辰。 “不用这么麻烦吧？”织锦觉得，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个面，热闹一下就好了。 “这是你当了郡主后的第一个生辰，当然要好好过。”柳氏没好说，是为了给织锦去晦气。 -- 第241页 怎么样，织锦也不是太在意。见柳氏坚持，就没在说什么。 “半个月，虽说时间够，到底有些急。又是府里第一次宴会，下人们都没什么经验，只怕到时候会出乱子。” 柳氏有些担忧。她知道织锦主意多，想问问她的意见。 织锦思考片刻，突然眼前一亮，“要不我们来个自助餐？” “自助餐？”柳氏满眼的疑惑。 织锦笑着给她解释，“就是喜欢什么，让客人自己动手拿。” 柳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不太确定道：“让她们自己动手，会不会不太好？” 她请的那些人，平时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这让自己动手，别到时候一个个心生不满。 织锦倒有信心，“又不是让她们去下厨，只取个菜而已，没问题的。指不定这种新奇的方式，还更让她们喜欢呢。” 织锦说着，来了兴趣，“娘，宴会的事情交给我来操办吧。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柳氏见织锦兴致不错，自然不会拒绝，她原意就是想让织锦不再整日闷着，而且以后郡主府肯定还要举办不少宴会，让织锦试试手也好。 织锦从柳氏手里接了这个活后，就不怎么往外面跑了。 锦绣阁的准备工作，也全权交给了许四海和姜三娘。 只有大事时，才来找织锦拿决定。 因为织锦对锦绣阁的定位，是走金玉阁一样的高端路线，对店铺的装修和工作的人员，要求都很高。 估计得等到月底才能准备好开业。 那时候生辰宴也忙活完了，开业当天，她还能去捧捧场。时间上，刚刚好。 知足宴会这边，虽然新招的人没经验，但有白芷宋嬷嬷这些宫里出来的压场子，目前还在紧紧有条的布置着。 场地织锦选在了长清园，那地方本来就是用做举办宴会用的，地方够大，风景也美。 织锦让人在中间临时砌了一个类似土炕的长台子，到时候，饭菜摆在上面，就不会冷掉了。 织锦还是听宋嬷嬷提起，宫里宴会时的菜都没几个人吃，就是人太多，菜先炒好后再端上来，都冷掉了。才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 就连宋嬷嬷看罢，对织锦的灵活心思也是赞不绝口。 她原还担心，织锦没有经验，多少会有错的地方。没想到，几天看下来，所有的事情织锦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许多她都忽视了的小细节，织锦却能注意到。 宋嬷嬷完全相信，等这场宴会过去后，织锦的名声一定会再上一层楼。 都说娶妻娶贤，而这个贤，无非就是管家理事，教育后代。 管家理事不用说，织锦手下那么大的产业。第一次操办宴会，也没出任何错误。 教育后代么，虽说织锦还没孩子。但是对待弟妹亲厚友爱，明安和水苏有大半都受到了她的影响，懂事知礼。 第204章 生辰宴 以宋嬷嬷的挑剔，都挑不出刺来，反而越看越喜欢。 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可得看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四月十七，柳氏就给各家下了帖子。 接待客人这事，织锦行，柳氏也行。许二泉就不行了。 因此请的都是女眷。 诚王府和康顺伯府，柳氏都送了帖子。 织锦与康顺伯府几个主子都不和，但康顺伯府到底在沭城根基深厚，若是不下帖子，就是把两家的问题，摆在明面上了。 柳氏递了帖子，康顺伯府来不来人，就随意了。 她私心里，倒不想有人来。织锦的生辰呢，免得有人碍眼。 金家和孙家，柳氏直接忽视了。 康顺伯府碍于面子，不请不行。那两家，一个根基不在沭城，一个小官之家，不请也没人说什么。 柳氏可不想请来的都是织锦不喜欢的。 只是柳氏没想到的是，她不请，也有人巴巴的来。 四月二十三，一大早，织锦就打扮一新。 淡蓝色纱衣镶银丝边际，挽着水芙色腰带，穿了一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走动间摇曳生姿，像是绽放的花朵。 腰间坠着一枚碧玉佩，边上挂了个青莲荷包。头上斜斜插着滴珠翡翠步摇，如玉的耳垂上是同款的耳坠。 织锦今天整身的装扮都透着清新自然，衬的她越发灵动脱俗，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溪水。巧笑倩兮间，明媚生辉。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手腕上那血玉镯子了。只是灿烂的颜色，反而更显得她肌肤白皙如玉。 而这镯子所代表的意义，更让许多人羡慕。 水苏也早早来了织锦屋子里，她的一身行头，是织锦亲自掌眼的。 一身鹅黄色长裙，外披浅色纱衣衣。长发挽成百合髻，上面插着紫玉蝴蝶簪。腰间玉佩璎珞，层层相叠。 皮肤洁净白皙，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可爱又秀气。让人不由心生喜爱怜惜之情。 水苏早已不似当初那般瘦小怯弱，活泼了许多。一举一动间，都有板有眼，活像一个小大人。 只是害羞的性子没变，很容易就红了脸。她年纪小，脸蛋白，红红的像个白里透红的小苹果，特别惹人怜爱。 别说织锦，就连柳氏和陈先生都爱逗她。 织锦牵着水苏的手，走出挽月楼，一路上还不忘叮嘱，“水苏，今天你就跟着大姐姐，别乱跑，知道吗？” -- 第242页 上次桃花宴，水苏年纪小，没带她。这次织锦带着水苏，也是有意让她锻炼一下。 ? “嗯。知道了。”水苏听话的点着小脑袋，心里有些紧张，紧紧的握着织锦的手。 “不用担心，她们是客，我们才是主人呢。”织锦笑着给她打气。 和桃花宴不同，所有的客人都被直接带到了长清园。 那里早早就摆好了桌椅，不用按身份，自己找熟悉的伙伴坐下就行。 其实相熟的大都身份也相仿，平时玩的好，还有话说。 要是喜欢清静的，独自一张桌子都行。反正摆了足够的桌椅，肯定够用。 第一个来的居然是诚王妃。织锦带着水苏亲自把人迎了进来。 “宣姨，怎么来的这么早？”织锦亲热的挽着诚王妃到了长清园。 “两府这么近，我左右也无事，就过来了。”又嗔怪道：“上次不是说，没事多去我那里走走，我等的都看望眼欲穿了，都没等到人。怕你有事忙，也没敢让人叫你。” 织锦汗颜，她一心扑在了锦绣阁上，确实忘了这茬，忙给诚王妃赔礼，“我最近捣鼓些新东西，连屋子都很少出呢。” “哦，什么东西？”诚王妃来了兴趣，织锦弄出来的东西，都是稀罕货，有钱都买不到的。 织锦抿唇，神神秘秘道：“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织锦早打算着，在今天给锦绣阁打一波广告的。 这么多的贵夫人小姐齐聚，不刷广告都可惜了。 “好，那我等着了。”诚王妃笑靥如花。 到了长清园，柳氏已经在等候了。她与诚王妃是第一次见面，见了礼后，挑了东边上首的一张桌子坐下。 所有的桌椅都围着中间的台子绕成一个圆形。 高高的台上铺着上等的绸缎，摆了几瓶盛放的花朵，装饰的很精致。 菜还没开始上，上面空空如也。诚王妃看了这从没见过的布置，啧啧称奇。 织锦陪着诚王妃和柳氏闲话了一会，两人不时逗几句水苏。 对水苏这样，小玉女一般的孩子，也是越看越欢心。差点没认了干女儿。 人多了后，织锦四人就没那么清静了。不时有人来搭话，织锦今天是主家，都是需要招呼的。 这边正热闹，茯苓匆匆过来，在织锦耳边耳语了几句。 织锦听完，冷笑一声，“她非要送就留下，等她进来，立马给康顺伯府送去。” “怎么了？”柳氏问。 织锦摇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情。” 确实是小事，就是膈应人。 今天织锦生辰，来的客人，自然是要送礼的。都在进门的时候，就登记好的。 按理，织锦作为主家，应该安排主人，去门口亲自迎客，以示尊敬。 不过她家人口简单，柳氏是长辈，织锦不可能让她去。 织锦自己是寿星，又要陪客，更走不开。就派了宋嬷嬷和白芷茯苓去。 宋嬷嬷有品级在身，迎接这些人足够了。 其她人都好好的，送上礼物，就跟着丫鬟来了长清园。 到了赵静瑶时，这姑娘这开始找事了。 她拿出两份礼物，言明一份是她送的，另一份是替她哥送的。 赵浮的事情，郡主府上下都知道一些。前段时间，还传过不少难听的谣言呢。 白芷几人当然不肯收赵浮的礼物。今天来的都是女眷，这还是第一个以男子名义送礼的。 选在这么多人前，不就是来砸场子吗？ 以宋嬷嬷的意思，连人带礼物都丢出去算了。 别人眼里，康顺伯府或许惹不起。但宋嬷嬷跟了皇后那么久，皇亲贵胄见多了，一个伯府，真看不在眼里。 赵静瑶兄妹多次找茬，宋嬷嬷早就记在小本本上了。 第205章 露脸 可赵静瑶非要送，一时僵持不下，堵在门口，不少人都在看戏。 茯苓就来问织锦的意思了。 许是宋嬷嬷得了消息，收下了礼物，很快赵静瑶就出现在了长清园。 她望着织锦得意一笑，似乎就知道织锦会妥协。 织锦心中冷笑，康顺伯府都乱成一锅粥了，赵浮还在床上躺着呢，还有功夫来找她不自在。 织锦扭过头，权当没看见，径自与诚王妃说话。 赵静瑶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冲着身边的孙萋萋使眼色。 孙萋萋知道她的意思，满心不情愿，可赵静瑶一直瞪着她，孙萋萋无法，只好去硬着头皮开口道：“听说郡主喜欢琉璃首饰，赵表哥专门托人四处寻来了一整套的琉璃百叶首饰。想必郡主见了，一定高兴。” 孙萋萋咬着后槽牙说完，就低头不语。 她又不傻，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明摆着让人家厌弃的。 何况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张口闭口这样的事情？ 她又不是媒婆！ 她的好表姐，想恶心郡主，自己又不愿意落人话柄，就让她当这个恶人。 孙萋萋这会儿生吞了赵静瑶的心都有了。 可她也没办法，孙家依附于康顺伯府。以后她想说门高门第的亲事，还得靠康顺伯夫人从中周旋呢。 如孙萋萋所想，她的话一说完，场内众人看她的眼色就变了。 -- 第243页 原本走她身后的一个姑娘，甚至掩着帕子后退几步，从她身旁绕了过去，一副不屑为伍的模样。 孙萋萋心中都快郁闷死了。 织锦淡淡扫了孙萋萋一眼，没有说话。 反而是和一位夫人正在聊天的柳氏，止住了话题，打量了一眼孙萋萋，缓缓开口道：“这位是孙家姑娘吧？我记得并没有给贵府下帖子。” 孙萋萋脸色有些白，“我跟着赵表姐一起来的……” 柳氏微微一笑，自顾说道：“孙姑娘不请自来也没什么，我郡主府同样欢迎。” 柳氏一句话就给孙萋萋定个位。这年头女子讲究矜持，上赶着来未免掉了身价。 柳氏话头一顿，“不过今天是阿锦生辰，孙姑娘若是来祝寿的，欢迎之至。可孙姑娘要诚心找茬，大门在南边，还请自便。” 柳氏最后一个字落下，孙萋萋的身子都晃了晃。 今天她要是从郡主府被赶出去，估计以后整个沭城都没人家愿意宴请她了。 孙萋萋咬紧牙关，她没想到柳氏会这般不留情面。 不只是她，许多人都被柳氏惊住了。 在她们意识里，柳氏一个村妇，靠着女儿享了光，在这种场合，应该战战兢兢畏手畏脚才是。 哪知柳氏不仅谈笑自若，态度还如此强横。 倒让好多看不上她的，收了轻视之心。 再说话时，也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 谁让这位和安乐郡主一样，看着好说话，也是个狠人呀。 其实柳氏是真的好说话，性子也随和。不过织锦是她最大的逆鳞，孙萋萋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孙萋萋把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赵静瑶身上。 赵静瑶并不太想管她，只她看不惯织锦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姑娘都快魔怔了，原本就因为三番几次在织锦那里吃了亏，耿耿于怀。 最近康顺伯府里又不太平，赵静瑶也不知怎么想的，一股脑把恨意都转到了织锦身上。 反正织锦不痛快，她才能开心。 赵静瑶盈盈笑道：“表妹没有别的意思。她年纪小，郡主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再说，表妹的话虽然不恰当，但也没错什么。我哥为了讨郡主的欢心，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礼物郡主都收了，还怕人说么？” 茯苓让人把东西送回康顺伯府时，赵静瑶已经进了长清园。因此她并不知道，一心以为织锦碍于面子已经收下了。 织锦轻笑一声，“我好像什么话都没说呢？就被赵姑娘一阵数落。孙姑娘年纪小，我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不过赵姑娘作为表姐，明知孙姑娘有不妥之处，不仅不加以指正，反而揪着我不放。赵姑娘的心思，我是真看不懂。” 织锦面上带了几分嘲讽，“至于礼物……” 常夫人和常婉，今天来的有点迟，到了门口正好看见，郡主府下人准备去康顺伯府退礼物。进来后，又听见了两人这一番唇枪舌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接话道：“至于康顺伯世子的礼物，赵小姐进来的早，所以不知道，礼物郡主已经让人给府上退了回去。” “赵小姐也是世家出身，世子做出这般失礼之事，赵小姐不帮着劝阻，还替他带过来，实在是……” 常夫人摇摇头，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说与不说，也都一个样。 赵静瑶此刻脸色难看的跟吃了苍蝇一样。 被织锦和常夫人接连指责，以她的高傲哪里能接受？ “表姐！”见赵静瑶面色不对，孙萋萋忙使劲扯了下她的衣袖，在赵静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孙萋萋直接把人拉到了一边。 今天这事情，本就是她们做的不地道，还不占理。诚王妃在这里，康顺伯夫人不在，怕是没人会为她们说话。 再多说下去，丢脸的还是她们两个。 赵静瑶狠狠的摔开了孙萋萋的手臂，孙萋萋的手撞在边上的桌角上，疼的眼圈立刻红了。 她也来了气，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不打算再管赵静瑶了。 赵静瑶站在原地脸色变换了一会儿，在孙萋萋边上坐了下来。 孙萋萋先是傻眼，继而冷笑。她还以为这位表姐多有骨气呢，直接甩袖子走人或者和安乐郡主硬刚到底。 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憋屈的忍了下来。 两人坐下后，织锦和常夫人也没在说什么。 到底织锦的生辰宴呢，闹的太难看也不好。赵静瑶能安生呆在散宴，她求之不得。 织锦很快把这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她现在可忙了。 要招呼各位夫人，诚王妃常夫人也不能落下。 连跟常婉都没机会说上几句话。 相比起来，赵静瑶和孙萋萋那边可清冷多了。 她俩一桌，没人肯和她们一起坐。 两人孤零零的霸占着一整张桌子，这待遇，别说赵静瑶了，孙萋萋也没享受过啊。 她现在都后悔缠着赵静瑶跟来了。 本来只是想多把握住机会露露脸，现在可好，这脸露的也太大了！ 除了她们两个外，其她人对这次别开生面的宴会都是满意的不行。 第206章 鸡翅 除了她们两个外，其她人对这次别开生面的宴会都是满意的不行。 -- 第244页 一开始许多人见到中间那个显眼的高台，还都很好奇。等到丫鬟们一个个鱼贯而入，往上端菜时，这些人更是面面相觑，搞不懂织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直到织锦宣布，今天宴会上，所有的饭菜，都是自己去选，想吃什么，自己拿的时候，还都是蒙圈的。 在座的各位，大大小小参加的宴会，没有百场，也有几十了。所谓的自助餐模式，妥妥的第一次体验。 织锦说完后，等了半天，都没人动。好在织锦也早有心理准备。 她带着水苏第一个上去，两人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拿着夹子。围着高台走了一圈后，选了几样点心，放在了碟子里。 诚王妃早听织锦介绍时，就觉得新奇。紧随着上去，也选了两个爱吃的菜。 然后就是很给面子捧场的常夫人和常婉。 有这几个带头，慢慢的，不少人都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然后惊喜的发现，菜都是热的不说，还格外好吃，许多菜品她们甚至没有听说过。 糖醋里脊、叫花鸡肉、烤鸡肉、辣条…… 每一种都让人唇齿留香。 孙萋萋眼巴巴的坐在位子上，闻着左右传来的香味，忍了半天没忍住，在赵静瑶的白眼下，厚着脸皮也上去选了几碟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下来。 看着碟子里，金黄金黄的鸡翅，孙萋萋用筷子夹了一个，小心的放在嘴里啃了起来。 赵静瑶鄙视，“你就没吃过东西？什么都当好的？！” 孙萋萋也不和她辩解，把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表姐，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赵静瑶原先还不屑一顾，只是她早上吃的少，这么长的时间，早就饿了。再看到孙萋萋吃的津津有味，都能感觉到肚子在叫了。 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和孙萋萋一样，吃的欢快，没人注意这边。 赵静瑶自暴自弃的也夹起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然后，她就能明白孙萋萋为什么那么一副表现了。 等孙萋萋啃完一个鸡翅，再抬头时，原本还剩三块的碟子已经空了。赵静瑶的筷子上还夹着半个，孙萋萋目瞪口呆。 赵静瑶微微红了脸，板着脸道：“味道还行，你再去端一碟过来。” 孙萋萋，“……” “表姐……”孙萋萋有些犹豫。 赵静瑶恼羞成怒，“怎么，还要我亲自去？” “不是，表姐。你嘴角上沾了料汁。”孙萋萋缩着脑袋说完，马上跑去选菜了。 许是织锦准备的饭菜太过好吃，整个宴会下来，再没人来闹事找茬。 一个个的美食都享用不过来，哪有心情？ 要说大宁这里，做的点心还行。可菜就很一般了，大都以水煮为主，那叫一个清淡。 乍然接触这些味道比较丰富的，真称的上人间美味了。 也是这些夫人小姐教养极好，一个个吃的还算慢条斯理。不过那专心致志，连话都没空说的架势，也让织锦格外满足。 要知道，这许多菜品，因为府里的厨子不会做，都是织锦一个个亲自交的。 这些天，她有一半的时间，都泡在了厨房。 诚王妃喝光了杯子里的桃花酿后，擦了擦嘴，又摸了摸微微发鼓的肚子，“这一顿吃的，赶得上我平时一天的饭量了。” “同样是桃花酿，王府里也有不少。却总觉得没你这里的好喝。” 织锦笑道：“宣姨喜欢，等会回去的时候，多带几坛。” 这些桃花酿，都是她从桃花宴回来后，给了方子，让府里的丫鬟酿的。 织锦尝过，虽是今年刚酿的，也不比她之前喝过的差。 诚王妃点点头，她喜欢桃花，也喜喝桃花酒。和织锦，自然不会客气。 半真半假抱怨道：“来你这里吃了一顿，把我胃口都养叼了，让我回府后怎么办？” 常夫人和她们同桌，赞同的点点头，“我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美味佳肴。对比之下，我们府上厨子做的菜，一点味都没了。怕是宫里的御厨，都未必比的上。” “御厨做的可比这差远了。”诚王妃就有两个宫中的御厨。 以前诚王妃还觉得他们手艺不错，现在嘛，要不是怕打击到他们，诚王妃都想送来郡主府学习学习几天了。 织锦抿唇笑，“要是喜欢，等会我把这些菜方写好送过去，让府上的厨子照着做就行。” 常夫人忙道：“这怎么行，以后常下帖子请我们吃几顿就可以了。” 看今天客人们的表现，就知道这些方子的价值了。哪怕只有一两道菜方，都可以做一家店的招牌，传承下去了。 称不上无价之宝，但说是千金不换倒真说得过去。 织锦手里能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真不在意几个菜方子，“我又不准备开酒楼，菜方留在手里也没用。” 常夫人还要推辞，就是诚王妃也觉得太贵重了。 织锦眼睛眨了眨，轻笑道：“方子也不是白送的，还要请宣姨和常夫人帮我宣传一下新铺子呢。” 诚王妃好奇，“什么铺子？就是你这段时间在家里想的新东西？” 诚王妃还记得，织锦说有好东西给她看。 织锦点点头，对着蓝烟说了几句。蓝烟退下后，没一会儿，就带着一群丫鬟，提了不少盒子过来。 -- 第245页 在场的夫人小姐，一人发一个。 这盒子是她设计的，上下有三层，小巧地方还大。锦绣阁现有的产品都在这里了。 织锦站起身对众人道：“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辰，这是我送给各位的小小礼物。” 织锦从盒子里取出牙刷牙膏，说明了用途。又找了一个小丫头，当场给她用肥皂洗手后，抹上雪花膏。 前后对比之下，看的不少夫人吃惊之余，心里痒痒，恨不得能当场试验一下。 还有香水、花露水和口红，织锦也一一讲解了用途。 光听织锦的说明，这让这些人喜欢的不行。 织锦并没有提及锦绣阁，但盒子上大大的锦绣阁三个字，已经让人们对这家从未听说过的店产生了足够的好奇。 第207章 拆礼物 诚王妃和常夫人几人的盒子是特制的，要大上一圈。里面每种味道的都放了些。 她们之前就收到过织锦送的香皂等物，用的很是顺手，还觉得，以后若是一直问织锦讨要有点不好。 织锦就要开店了。 诚王妃拿着新鲜的口红和花露水爱不释手，“你这锦绣阁只要开起来，哪里需要我们宣传，保管每天生意就火红的不行。” 常夫人也以为织锦是真的需要她们帮忙，现在看来，不过是说辞罢了。 这些东西，只要用过一次，每天不用了都会不习惯，还缺买家吗？ 织锦只笑，也不争辩。 经过今天，锦绣阁确实不需要宣传了。她送的都是试用装，量不多。 再省着用，半个月就没了。到时候，还怕这些有钱的夫人小姐们，不给她送银子吗？ 对于织锦的好意，诚王妃和常夫人没有再拒绝。 这份心意记得就好，以后多护着织锦就行。 织锦的这场生辰宴，算是许多人参加的最舒心的宴会了。 全程好吃的不断不说，临走前还有礼物送。 而且这礼物比珠宝首饰都更让她们喜欢。 女子不管年纪大小，没有不爱美的。织锦的礼物是送到她们心坎里了。 可惜了织锦还没成亲的打算，不然今天以后，又不知多少人踏破了门槛，想来说亲。 这么能干懂事的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赵静瑶提着礼盒，更是心思复杂。织锦的东西，她实在不想要，可里面的东西，她又实在喜欢。 但凡织锦送点别的，赵静瑶肯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扔了。偏这些，她也舍不得。 孙萋萋就没想那么多了。 这姑娘一顿饭吃下来，之前心中的那点郁闷都没了。收到了礼物后，更是对织锦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送完了客人，织锦有些疲惫的带人回到挽月楼。 留守的芍药就迎了上来，行礼后小声道：“郡主，明少爷和常公子已经等您好一会儿了。” 织锦一愣，快走几步，进了小楼。明安和常亭溪正端坐在一楼的房间等她。 织锦揉额头，“你……你们不是在书院，怎么回来了？等了多久，为什么没让丫鬟叫我？” 明安迎上前来，嘿嘿一笑，“今天是你生辰，我和常大哥专门请假，亲自来送礼物的。” “是常大哥说你在忙，不能打扰你，才没让人传话。” 织锦伸出白皙的手指，熟练的戳了戳明安光洁的脑门，“让人送回来不就行了，还值得请假？” “再说，你自己胡闹也就算了，还带着常公子……” 明安嘟着嘴，“亲手送才有诚意啊。常大哥又不怕麻烦，是吧？” 明安望着常亭溪，知道他回来给织锦祝寿，杜衡那帮子家伙可都抢着要来。明安觉得带他们才是真麻烦，就选了常亭溪一起。 常亭溪回了一个温雅笑容，“确实不麻烦。今天是许姑娘生辰，来送礼是应该的。” 人都来了，织锦也不能再赶走。 明安献宝似的打开他带来的大盒子，“姐，这虽不是我亲手做的，可是我亲自设计的。” 织锦好奇的看过去，只见盒子里是精致的一大尊紫檀木雕。 一个小院中，妇人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手帕微笑的看着前方，她的身边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前面一个姑娘，带着另一个更小的姑娘和一个小男孩，正在玩耍。 不用说，正是织锦一家和水苏。 木雕栩栩如生，连面容都有七分相像。 织锦摸着顺滑的木雕，爱不释手。 明安又打开边上的盒子，里面也是一个雕刻，不过是玉雕的小熊。 小熊就是还在许家村时，织锦第一次做出来的那种布熊。细节上都一模一样，而小熊的手中，还举着一串红玉雕刻的糖葫芦。 看着这个小玉雕，织锦不禁想起了初到许家村，在恶劣的环境下，想方设法瞒着王氏挣钱的日子。 当初觉得艰难，现在想起来，虽说不上美好，却也是对她来说，非常珍惜的日子。 “姐，那个木雕是我准备的，玉雕是常大哥送你的。喜不喜欢？”明安期待的问道。 织锦脸上扬起一抹明丽的笑容，“太喜欢了，你们费心了。” 这份心意，真的是难能可贵。而且这两样东西，都需要精雕细琢，不是一时可以完成的。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 第246页 “你喜欢就好。”常亭溪道。 明安连忙点头。 东西送到后，常亭溪没有多呆，就和明安离开了。这里是织锦的住所，哪怕有明安带着，时间久也不好。 他两只请了半天的假，专门为了给织锦送礼物。下午还得赶回书院呢。 明安和常亭溪又匆匆去见了柳氏，连午饭都没吃，就坐车回去了。 挽月楼里，织锦已经不怎么累了。 开始一个个拆礼物。明安送来的，不只是他和常亭溪的，还是杜衡几人准备的。 里面大都是一些小玩意，杜衡送的还是他自己画的一幅早春图。 杜衡在读书上天分不太高，却画的一手好画，在书院中小有名气，章院长都夸奖过。 织锦让蓝烟把几人的东西都收好。才打开今天来客送的礼。 因是女眷送的，不像杜衡几人是男子，有些东西不好送。所以大都是钗环首饰、香囊荷包一类。 常婉送的就是亲自绣的一个荷包，她送的是心意。正礼是常夫人那份，一块百合玛瑙玉佩。 今天请了不少人，光是拆礼物，就让织锦拆的手累。后面她索性让白芷和茯苓开拆，自己和蓝烟在边上看着。 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诚王妃送的一整套金镶玉头面。而最让织锦无语的就是，赵静瑶送来的礼物了，里面居然是一本书。还是教导女子礼仪的书。 所以说，这姑娘，是觉得她行事无礼，以此来教育她吗？ 白芷几个丫鬟看到后，都气的不行。要知道，赵静瑶礼单上，可是写的古籍一本，这也算古籍？ 墨兰更是嘟囔着，早知道就该给赵静瑶吃的东西里面下点泻药。 第208章 萤火虫 她宴会上，可一直注意着赵静瑶和孙萋萋，这两人吃的不比别人少，最后收织锦礼物的时候，也毫不手软。 简直太不要脸了！ “今天菜都是一起的，你要怎么下药？要真从我们府里出去后，就出了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呢。” 织锦倒是没怎么生气。人也不在，生气有什么用。说实在的织锦都不知道赵静瑶怎么想的，这事要传扬出去，丢的还是她康顺伯府的脸。 还是说，她就那么有信心，织锦一定会替她掖着？ 墨兰撇撇嘴，没有说话。一双眼珠子却转个不停。 这丫头自从带着芍药，开始专管打听消息这一块后，人就更加灵活，胆子也大了不少。 相对的，之前比较活跃的寒兰，做了一等丫鬟后，又被宋嬷嬷好生培训了一番后，反而变的沉稳起来。 织锦不想压抑这些和她年岁相仿的姑娘天性，寒兰稳重是好事，但墨兰越发跳脱，偶尔不合规矩的行为，织锦也觉得可爱。 只要问题不大，她都不会多加指责。 何况这些丫头，一个比一个机灵，又忠心耿耿，织锦也信她们不会做出，对自己或者郡主府有害的事情。 把所有的礼物分好造册后，都到了晚上。今天累了一天，随意用了晚饭后，织锦就回到房里，准备睡觉。 她不习惯睡觉时，还有人在房里伺候。所以白芷几个替她洗漱好后，就都退了回去。 留下茯苓和一个小丫头在外间守夜。 躺在床上，织锦并没有第一时间睡着。 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织锦望着头顶的帷幔出神。 虽然收到了那么多的礼物，享受了一下拆礼物拆到手软的乐趣，但织锦心中还是有股难明的失望。 一天她都隐隐在等待着什么，直到现在才算放弃。 她的生辰宴办的如此热闹，诚王妃都来了，不相信宁怀景不知道。却没有任何表示。 “渣男。”织锦小声嘟哝了一句。 原本还怕苏恒那档子事，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宁怀景，现在看来，一点都没错。就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大渣男。 念叨了一句后，织锦的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正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窗户那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织锦心下一个激灵，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着胆子，悄悄望了一眼，织锦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没有惊呼出来。 她的床边，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一看就是个男人。 大半夜的，翻墙入室，能是什么好人？织锦心下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有心喊人，外面却只有茯苓两个丫头，就算来了，也没什么用，反而会惊到这人。 织锦只好闭上眼睛装睡，心里祈祷着，这只是个来偷钱的贼，拿点值钱的东西后就快点走吧。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床前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织锦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被发现了。 然后就疑惑起来，这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 “宁公子？”织锦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是我。”宁怀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宁公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做梁上君子吓唬人很好玩？”织锦咬牙切齿，快被气炸了。 她要是胆子小点，方才指不定都被吓出个心脏病来。 “抱歉，今天临时有事，来的晚了。”只是声音里，听不出道歉的意思，反而有一丝愉悦的味道。 织锦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宁公子？还是我平时认识的那个克己守礼、雍容闲雅的宁公子是别人假冒的？” -- 第247页 “哦，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一个形象吗？”在黑暗中，宁怀景似乎没有往常那么冷淡了，很有心情的和织锦打起嘴仗来。 以往这种幼稚的事情，可只有宁怀奕才会做的出来。 织锦心情却没那么美好。睡觉前，就对宁怀景产生了不满，又被惊醒，吓了一通。 织锦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不耐，“宁公子大晚上过来，不会就是想问这个吧？” “当然不是。”宁怀景轻笑了一声，“不过我也很好奇，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织锦闭上嘴巴，没有搭理他。 宁怀景等了片刻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织锦，“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祝你生辰快乐。” 织锦怔了怔，“你是来给我送礼的？” “嗯。”宁怀景低声道：“打开看看。” 织锦半坐起身，依言打开盒子，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从里面飞出无数的萤火虫，在黑夜中散发着灵动的光，像是从天上洒下的点点繁星，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般唯美的场景，一时让织锦看呆了。 她小时候见过几次萤火虫，长大后，因为环境污染严重，就再也没见过了。 而如此多的萤火虫在一起，这样好看的画面，她还是头一次见。 “我愿你，一生平安喜乐，富贵无忧。”宁怀景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字字敲击在织锦的心房。 织锦扭头，四目相对间，似乎从里面看到了许多复杂压抑的情绪，而那双星眸的最深处，还有着一抹眷念。 满室萤辉中，织锦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地方，又一次被对面的男子触动到了。 半晌后，织锦才回过神，她转过头，不再去看宁怀景的眼睛，糯糯道：“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你。我要睡觉了，你快点回去吧。” 织锦现在只想静静，她怕和宁怀景相处越久，会陷的越深。 两人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宁怀景没想到织锦会下逐客令，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盒子里还有东西，你不看看？” 织锦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盒子。她刚才都飞舞的萤火虫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倒是没有注意。 半开的盒子，静静摆着一个琉璃做的小秋千，一个穿着长裙的小女孩，正坐在上面。 同样是琉璃雕成，浑身透明如雪，与满屋的荧光重重影翳，绽放着柔和美丽的光芒。 第209章 笑话 秋千的绳索是用银线做成，轻轻一推，小女孩就悠闲的晃荡了起来。 织锦伸出食指，推动了两下，嘴角不由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女孩子都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织锦更是偏爱纯净的琉璃。 看到那个和她容貌一模一样，缩小版的琉璃女孩，无忧无虑的样子，织锦似乎也感染到了她的快乐。 “谢谢你。”收到了如此美好的礼物，织锦大度的原谅了宁怀景之前的唐突。 “这份礼物我想亲手送给你。”宁怀景慢慢解释道：“本想下午来找你，只是临时出了事，耽误到现在。” “皇上在路上遭人行刺。” 这个消息惊的织锦张大了嘴巴，“皇上没事吧？” 织锦虽不太懂那些权谋之事，也知道皇上对大宁的重要性。特别还没有立太子，真出了事，还不知怎么一番动荡。 皇上又是在来沭州的途中遇的刺，连诚王府都脱不了干系。 “没事。”宁怀景安慰道：“只受了小伤。” “刺客呢？” “已经服毒自尽了。”宁怀景的声音有些冷。 “怎么了？”织锦问，察觉出他语气中掩藏着的愤怒。 “有人意欲栽赃。”宁怀景言简意赅。 织锦吃了一惊，“栽赃诚王府吗？” “一小半是。” “那另一大半呢？”织锦盯着宁怀景的眼睛，很想问是否和他有关。 宁怀景沉默，在犹豫什么。 织锦暗自叹息一声，主动转了话题，“前几天苏恒来找过我。” “他说了什么？”宁怀景好像并不意外。 他的态度让织锦觉得自己那惊人的猜测，并非完全不靠谱。 “你都不惊讶？”织锦歪头问他。 宁怀景哑然。 织锦深深看他一眼，“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就离开了。还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那就不用管他。”宁怀景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愉悦。 织锦心下惊疑不定，宁怀景这反应，不会是真的吧？ “你不问问他说了什么？”织锦忍不住道。 宁怀景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织锦无语，“他说，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意思。” 织锦耸耸肩膀，“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宁怀景愣了下，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目光温柔的看着织锦狐疑的脸庞，眼中倒映着点点荧光，“以后有机会和你说，天色不早了，你快点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完，转身就潇洒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留下织锦独自对着大开的窗户凌乱。 屋里的萤火虫，顺着窗户往外飞去。织锦忙下床关了窗户。 -- 第248页 剩下大半的萤火虫，一盏盏天然小灯笼一闪一闪的照亮了整个屋子。 织锦呆坐在床头发了好半天的呆。 宁怀景如此忙碌之时还记得给她送礼物，织锦挺感动的。只是对方迷离的身世，和与苏恒之间令人浮想联翩的关系，让织锦忐忑。 特别是他最后那模糊的态度，让织锦很想揪着衣领，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都问出来。 可惜她小胳膊小腿，只怕都抵不上对方的一根手指头。 想不出头绪，织锦烦躁的用被子盖住头，迷迷糊糊间，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知道她昨天累着了，茯苓几个丫鬟也没敢吵她。 郡主府里织锦最大，柳氏那里也不需要她晨昏定省，所以织锦向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这也是她迟迟不愿意提亲事的原因之一。嫁了人，哪里还能再这么悠闲。 昨晚的萤火虫还在空中飞舞，天色亮了，没有夜间那么清晰漂亮。 织锦打开窗户，靠在墙边，看着它们一个个争相的往外飞。 心下不禁感概，动物都向往自由，何况人呢？ 可偏偏，许多情况下，人比动物所受到的限制要多的多。 那座琉璃小秋千，还摆放在床头。织锦看到后，又有些头疼。小心收好后，才让茯苓进来帮忙梳洗。 清闲了两天后，就是锦绣阁的开业典礼了。 织锦带着蓝烟水苏去看热闹。 锦绣阁一共三层，一楼普通的胭脂水粉，二楼则是主打的洗漱用品，三楼不卖东西，而是摆了许多桌椅，供客人休息品茶。还有一些锦绣阁特有的点心小吃，每种都不便宜。 织锦现在就在三楼，一个屏风隔开的小单间。 她选的位置绝佳，从楼上望下去，一楼二楼的大半范围都尽收眼底。 她在生辰宴上打的广告太好，一大早就里外围了不少人，就等着开门进来买东西。 “大姐姐，人好多。”水苏惊叹道。 “是呀。”织锦点头。这才过了几天，她送出去的那套试用装，最起码还能用个十天。 织锦原以为，今天人不会太多。没想到，比当初淑女之家开业那天还热闹。 织锦那会还让人发了几天小传单呢，这锦绣阁，除了宴会那天，别的就没怎么宣扬了。 织锦是太小看了她那套试用装的威力。 多少夫人小姐回去，用了一次后，就爱不释手。才两天，就习惯了每天早起晚睡，刷牙洗脸擦雪花膏。 那么点的份量根本用不了多久，只有一个锦绣阁有的卖，可不得早早的来排队么。 万一到时候，来晚了，卖完了。那就不好了。 锦绣阁和淑女之家不同，这里男子女子都欢迎。所以许四海和姜三娘，一起在招呼客人。 织锦有几次都看见，两人在说笑。不禁偷偷看了眼水苏，见水苏似乎没有注意到，才放下心来。 许四海才三十几，就算再找个媳妇，也无可厚非。只不知水苏能不能接受，织锦心中想着，得找个时间探探水苏的口风。 要是小姑娘不能接受，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较。 中午，织锦就在三楼用的饭。许四海和姜三娘上来匆匆陪了她们一会儿后，就又去忙了。 织锦正有些无聊，突然听见隔间外面，传来小声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康顺伯府又闹了笑话了。” 织锦撩起一角帘子，是两个打扮富丽的小姐，有些面善，应该是参加了她的生辰宴。不过那天人太多，织锦也不能认全了。 第210章 觐见 估计是逛了一早上，累了上来歇歇脚。 “啊，我听说了，是给安乐郡主送礼物那事情吗？”另一圆脸姑娘同样小声道。 织锦挑挑眉，静静听了下去。 “可不是。说是下人拿错了，送给郡主的古籍成了女德之书。郡主府的丫鬟发现后，气的不行。也就郡主大度，一点都没声张。” 圆脸姑娘不相信，“下人拿错了？哪个下人敢这么粗心。若是我家的下人，少说都要打一顿再撵出去。” 先头说话姑娘，原本就小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织锦竖起耳朵，才听了个大概。 “哪里是下人拿错了。就是咱们眼高于顶的赵姑娘看郡主不顺眼，故意送去给郡主添堵的。这是伯府的下人，喝醉酒时亲口说的。” “也不知道郡主怎么惹到了赵姑娘。我看郡主脾气挺好，赵姑娘几次挑衅，郡主没有记仇。” 圆脸姑娘附和道：“是啊。生辰宴那天，还拿着康顺伯世子的名头去膈应人，要是我，恨不得直接打出去。郡主真是倒了霉，惹上了这对兄妹。” 这两姑娘应该平时就不怎么待见赵静瑶，话里话外，都偏着织锦。 织锦放下帘子，和蓝烟对视一眼。 蓝烟不确定道：“这是墨兰做的吧？” 那天墨兰的不忿，蓝烟也看见了。 织锦扶额，“应该是那丫头了。” 看来回去还得敲打一下，这丫头越发有主意了。这事虽然是康顺伯府流传出去的，但万一被查出，是郡主府的人在背后做手脚。织锦的名声也该臭了。 蓝烟轻轻一笑，倒是颇为赞同墨兰的举动，“给点教训也好，省得以为咱们好欺负。” -- 第249页 对于赵静瑶的举动，蓝烟早就不满了。她也想不通，这姑娘怎么就非得和自家小姐杠上了。 “我也不喜欢那位赵姑娘。”水苏皱着小鼻子，“她总是找大姐姐麻烦，很讨厌。” 织锦笑，捏捏她嫩滑的脸蛋，“放心吧，大姐姐聪明着呢，不会让她如意的。” 反正赵静瑶几次语言挑事，织锦都没吃亏，倒也想的开。 到了晚上，许四海和姜三娘算完了账，发现单这一天的净利润就有三千多两。 如此夸张的数字，让织锦都有些不敢相信。 淑女之家现在的生意稳定了，一个月的利润也就这个钱。 织锦接过账单，细细看了下来，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真多。 她给锦绣阁每件东西的定价都不便宜。少的十几两，多的上百两。她那天送出去的那一套，要是想买完整的，都得花上五六百两。 不过那份量也多，足够用上三四个月了。 今天整套的就卖出了三套。 而最火爆的牙刷牙膏、香皂和雪花膏，每样都卖出去了几十件。 再加上杂七杂八，就是这么一个让人震惊的数字了。 “三娘，四叔，今天辛苦你们了。以后这边的掌柜就由三娘来当，每月工钱五百两。四叔，也要请你多上上心。” 至于许四海的待遇，织锦没有说什么。她已经打算好，把许氏成衣铺直接转让给许四海。 那铺子，一年也有万两银子的进账了。 许四海咧着嘴乐呵。似乎姜三娘加了工钱，他还更开心。 许四海不担心织锦会亏待自己，而且他现在每月也有好几百两的银子拿，不愁没钱花。 五百两的工钱，在沭城还是头一份。许多中等铺子，一月的利润也就这个数了。 姜三娘推辞了好一会，在织锦的坚持下，才接受了。 姜三娘感动之余，也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就是织锦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眨眼。 她的人生可以说因为织锦而被改变了。 而织锦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举动，也彻底让姜三娘折服。 锦绣阁的生意如此之好，让织锦再没了担忧。 虽说后来几天，生意就少了下来，但平稳之后，一月也能有两三万的盈利。 这比金玉阁的利润都要夸张。主要是因为，织锦卖的这些东西，成本实在不高。 金玉阁的原料、加工，都是不小的费用。而锦绣阁里的，原料其实并不稀罕，只是因为是独一份，所以实在暴利。 现在织锦手上的产业杂七杂八加起来，一个月都能有十万两银子的收入了。 虽不能和苏氏商行与金家这两个巨头相提并论，但再过段时间，足以跻身一流的商贾之家。 织锦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剩下的时间，她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许四海处理，自己又专心跟着宋嬷嬷复习了一遍宫中礼节和需要注意的事项，静静等待着圣驾的到来。 前几日，皇上召见的名单传来，织锦作为安乐郡主，只排位诚王之后。 五月初二的一大早，诚王就带着一大堆的人，到城外恭迎圣驾。 织锦则和诚王妃一起，早早去了皇上要落脚的临时行宫等候。 因为时间急迫，来不及修建新的行宫。而诚王也不想劳民钱财，就由一位富商，无偿提供了一处园子出来。 这园子离诚王府和太守府距离都不远。园子很大，里面假山流水，异常精美。又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重装修整，比郡主府都不差什么了。 单这一个园子和里面的家具摆设，就值上百万两了。 这般大手笔，也让织锦咋舌不已。果然和真正的有钱人比起来，她还是个穷光蛋。 毕竟这园子皇帝住过后，就得封起来。上百万两银子就打水漂了。 不过可以见皇上一面，对某些人来说，完全够本了。 从织锦得到的小道消息，这位豪爽的富商，似乎就是金家。 从卯时等到巳时，织锦都灌了两大壶茶水后，才终于听到前头一阵尖利的声音高喊道：“皇上驾到。” 霎时一阵骚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太监来宣女眷觐见。 织锦忙跟在诚王妃后面，老实的低头走路，半点不敢抬头乱打量。 到了正殿里，先是跪地行礼，起身后。皇后开口，和诚王妃说了几句，才看向织锦，“这位就是安乐郡主了吧？” 第211章 皇后 皇后的声音很温和，织锦正打算回话，突然有一道娇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早就听说过安乐郡主了，今日终于得见。可得让臣妾好好看看咱们大宁的大功臣。” 皇上这次来，只带了皇后和温贵妃。 敢在皇后说话的时候，开口的就是这位宠冠后宫的温贵妃了。 织锦早听宋嬷嬷提过。 对于温贵妃僭越的行为，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微微带着笑意。 皇后脸色淡淡，声音依旧平和，“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织锦依言抬头，这才看清楚上面的情况。 皇上和皇后端坐在首位，温贵妃的位置，原本应该在下首第一个，但是皇上宠她，让人搬了椅子，放在了自己身边，只比皇后微微落了半个身子。 皇上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两鬓有了白发，却并不显得老气。 -- 第250页 虽然因为长途跋涉，有些倦意，但依然生龙活虎、气宇轩昂。一身金黄色龙袍，更显威严无比。 皇后比皇上小两岁，保养也极好，除了眼角的皱纹外，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哪怕不在年轻，也依稀能看出当年动人的风姿。 皇后看过来的目光很是柔和，让织锦莫名就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宋嬷嬷和白芷等人都是皇后宫中出来的，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而且极有分寸。 从来不会在织锦面前故意说皇后好话，介绍后宫情况时，对于和皇后不睦的温贵妃，都只就事论事。 织锦心下感激之余，心早就偏向皇后了。 温贵妃的年纪，要小上很多，今年三十八。她生的极美，已年到中年，却仍然风姿卓越。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一双丹凤眼流转间便有无限风情。 深松绿的宫装包裹着她略显丰腴的身姿，高贵而妩媚。 织锦一眼扫过，便垂下眼帘，盯着前方的地面。 “生的真好。”皇后赞了一句，“小小年纪，就能心怀百姓，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无数人，实在难能可贵。” 皇后的评价很高，但织锦是女子，不可能走仕途，也不会让皇家忌讳。 相反，皇上还很高兴。出了这样一个人，不正表明天佑大宁么？这是他治理有方。 因此对织锦，皇上还是很看重的，“皇后说的极是。” “臣女不敢当。”织锦面上诚惶诚恐，弯腰就要下跪。 虽然她讨厌死了这样的礼节，但是皇帝夸你了，那样感谢啊。 皇帝摆摆手，“不用紧张，坐下吧。” 织锦从善如流的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一道道灼热目光，织锦知道，今天自己这风头又出大了。 在场这些能来觐见的命妇中，除了诚王妃这个皇家媳妇，也就织锦得了帝后二人的同时问话和夸奖。这份荣宠，不知羡煞多少人。 刚刚落座后，丫鬟们就开始上菜，一排排的舞女鱼贯而入。 织锦吃着桌子上勉强算是美味的菜肴，比她府上的要差些。 不过显然皇上很满意，“诚儿，景儿，你们有心了。” 织锦手上的筷子一顿，诚王的名字就叫宁祁诚，而这声景儿，叫的是宁怀景。 方才匆匆一暼，织锦已经看到宁怀景就坐在了对面，与诚王隔了一个座位。 那边坐的都是皇子皇孙。 织锦低头，专心吃菜。没听见宁怀景的声音，只听诚王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太守和金大人也出了不少力。” 皇上点头，“嗯，都不错。” 沭城这位于太守，织锦早闻其名，第一次见到人。 五十上下，个子不高，一身的肥肉。想起当初，这位太守还曾对自己有所图谋，织锦就觉得腻歪。 许小花现在还在太守府的后院呢，也不知过的如何。 至于金家，付了了这么大的手笔，出席的就不在是金商睿，而是金商睿的亲哥哥，金家的家住金商凌。 金商凌和于太守连忙起身谢恩，同时朝诚王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们两个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能留个好印象么。 皇上又夸了两人几句，直把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诚王淡然的吃着菜，嘴角有一丝嘲讽。 这两人，他是一个都看不上。 但于太守本来就是皇上的人，否则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诚王哪里能容忍？ 只是因为知道，即便杀了他，还会有另一个人来。与其让皇上派来一个心思深沉不好对付的，还不如就留着这个庸碌好色的。 金商凌么，是只老狐狸。金商睿和康王走的近，但金家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打算，诚王还未搞清楚。 这园子，本就是他献出来的。既然两人想讨好皇上，就推一把好了。 下面还准备了很多节目，但皇上到底上了年纪。一路的奔波，难免有些累。宴会只进行到了一半，就草草结束了。 织锦长舒了一口气，还是低头跟着诚王妃，老实的退下去。她感受到宁怀景的目光似乎停留在自己身上，却没有回应。 临走时，诚王妃拍了拍织锦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家中后，织锦有些心累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蓝烟担心的唤了一句，“姑娘。” 织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只是心里有些乱，需要安静一下。 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就由着诚王等人陪伴皇上在沭城游玩。 织锦原以为，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只需要安心等待皇上离开就行。哪里想到，又传来旨意，因为昨天的宴会结束的太匆忙。 所以皇上决定三天后再次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沭城所有大小官员和家眷，都可以参加。织锦自然也在其中。 接到旨意，织锦头疼的揉揉脑袋。这边正想着那天穿什么，门房就来报，说是诚王府来人了，人已经进了府中，正往随安堂去。 织锦还以为是诚王妃或者宁怀奕的人，也没多想，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后，就去了随安堂。 刚踏进大厅里，织锦就被吓的不行。 来的哪里是诚王府下人？宁怀景、宁怀奕、诚王、还有微服的皇上和温贵妃。 -- 第251页 第212章 微服 织锦连忙下跪，“参见皇……” 皇上止住了她，“叫我宁老爷就行，奕儿说你府中厨子，比宫里的御厨还好。我来尝尝。” “啊？”织锦有点呆，再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宁怀奕冲她吐了吐舌头，真不是他大嘴巴，只是皇上在诚王府吃一顿后，对厨子的手艺赞不绝口，宁怀奕一时得意之下，就把织锦给说出来了。 为此，他都挨了大哥多少冷眼了。 皇上在场，织锦连瞪宁怀奕的这个小动作，都不敢有，只得乖乖点头，伺候几人落座后。 自己亲自去厨房看着不说，还下厨做了两道菜。 对于把那大宁最尊贵的几位爷，独自丢在了一旁，织锦也是没办法。 总不能让许二泉和柳氏去陪。都说伴君如伴虎，万一两人说错什么话，惹了皇上不高兴，织锦可后悔都来不及。 织锦故意没通知许二泉和柳氏，就是不想他们掺和进来。 可惜她想的周到，但事与愿违。这会儿，许二泉和柳氏已经在随安堂了。 还是皇上亲自把人叫去的。 温贵妃正在和柳氏拉家常，“我都想和柳夫人取取经，怎么教出郡主这么聪明懂事的女儿的。” 温贵妃态度和蔼可亲，她最会把握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看重织锦，就把话题往这上面提。 皇上和诚王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柳氏清楚几人身份不凡，说话都小心翼翼再三斟酌，“夫人谬赞了，见夫人的气度，就知道公子小姐必定出色，哪是阿锦能比的。” 温贵妃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对于柳氏无形的马屁，还是相当受用的。 皇上没想到柳氏这么会说话，也来了几分兴趣，“我家里那几个，可比不上。” 温贵妃也道：“郡主天资过人、蕙质兰心，柳夫人少操不少心。” 柳氏顺着对方话头，“哪里呢。我宁愿她让我多费些心思。” 在温贵妃的故意引导下，柳氏顺势说了不少织锦以前的事情。 许多都是在许家村的时候，那些受欺凌、吃不饱穿不暖的艰难日子。柳氏很少对外人提起，今天却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等织锦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柳氏和温贵妃聊的正欢。 许二泉话少，偶尔皇上问了，才回答一两句。 织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边安排人上菜，一边小心说道：“让宁老爷和几位客人久等了。我爹和娘不太会说话，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几位不要放在心上。” 温贵妃笑容和煦，“郡主不必担心。柳夫人妙语连珠，和我很是投缘呢。” 柳氏笑着冲织锦点点头。 织锦见她们无碍，才微微放下了心。 十几道菜摆上桌，皇上留了织锦一家陪同。 许二泉埋头吃饭，温贵妃不时和柳氏交谈两句，织锦仔细听着，柳氏对答如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了招待好这几位，织锦可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酸菜鱼、水煮肉片、辣子鸡丁、糖醋鱼……还有自己酿的桃花酿。 皇上每吃一道菜，就称赞一句。全部尝了一遍后，满意点头，“原还以为是奕儿夸张，没想到味道如此之好。宫里的御厨确实比不过。” 这话织锦可不敢应，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家，哪里他们比不过的？ 忙道：“府里厨子的手艺也一般。不过我喜欢口味重的，让他们瞎捣鼓出来的。吃多了也就那样。您要是喜欢，回头我把方子都写出来。让府上厨子照着做就行。” “这些都是厨子做的？”皇上问。 织锦不敢撒谎，老实答道：“这道酸菜鱼和那道香辣蟹是我做的。其余都是厨子做的。” 正好，皇上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两道菜。特别是香辣蟹。宫里的厨子不敢给皇上吃重油重辣的，多是清淡平和口味。 皇上难得吃如此刺激味蕾的食物，都有些停不下来。 “这蟹做的不错。”皇上夹了一筷子蟹肉，对这次的饭菜十二分的满意。 织锦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白忙活。 “郡主人美聪明，还有一手的好厨艺，将来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温贵妃忽然道。 “郡主今年已经有十六了吧。不小了，可定了亲事？” 织锦心又提了起来，特别是看到皇上也看了过来的时候，更是担心他老人家一时兴起，可自己赐个婚什么的，那她到哪里哭去。 织锦低头，略显羞赧道：“我还想多陪爹娘两年呢。” 温贵妃掩唇一笑，“女子大了，哪有不嫁人的。我有个女儿，和郡主一样大时，都已经嫁人了。” 柳氏接口道：“我也舍不得阿锦，她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好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嫁了人就没现在这么自在了，所以想多留两年呢。” 柳氏方才就讲过，在许家村的苦日子，现在这话，倒也合情合理。 温贵妃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柳夫人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郡主现在身份尊贵，即便嫁了人，想来夫家也只会礼待尊重的。” “说起来，这沭城的适龄男子中到没几个能配得上郡主。要不老爷，您在京城给郡主寻一个才貌双全的？” 温贵妃凤眸微波荡漾，含笑看向皇上。 -- 第252页 皇上被她说的起了兴致，似乎开始思考起来。 织锦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柳氏暗暗着急，一时却想不到拒绝的话语。 宁怀景面无表情的在桌下，狠狠踹了宁怀奕一脚。 宁怀奕疼的龇牙咧嘴，差点没叫出来。 “怎么了？”皇上被他打断了思路。 宁怀奕郁闷的悄悄瞪了一眼宁怀景，“没……没事，就是腿抽筋。” “臭小子，吃个饭腿都能抽筋，就不能老实点。”诚王训斥。 皇上倒是笑了，“这算什么，你小时候可比他淘气多了。” “真的？那您给讲讲。”宁怀奕眼睛放光，知道了父王的糗事，有把柄在手，看他以后还怎么动不动就来数落自己。 宁怀奕和诚王年轻时，十分像。看着他，皇上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诚王。回忆起了许多曾经的父子趣事。 第213章 游湖 在宁怀奕的缠磨下，一一都讲述了出来。 给织锦找人家的事情，也就没再提过。 温贵妃看了宁怀奕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织锦在心里给宁怀奕比了一个赞。决定有机会再给他做点好吃的。 一顿饭，勉强算是吃的和谐。 吃完饭，兴致很好的皇上，又在织锦一家的伴随下，逛了郡主府。 等到把这几位爷好好的服侍走，太阳都落山了。 几人走后，柳氏才流露出一脸的忧色，“阿锦，那位是？” “娘。”织锦安慰她，“没事了。只不过听说我手艺好，来吃顿饭罢了。” “哎。”柳氏叹了一口气，没有多问，“阿锦，还是快点把亲事定下吧。” 温贵妃的提议，不仅织锦吓着了，柳氏更是惊的不行。 她不想织锦成为某些人联姻的棋子。京城中的优秀子弟是多，可水更深。 织锦没一点根基，嫁进高门贵府，夫君护着还好。若是得不到夫家亲睐，那日子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柳氏想想就觉得揪心。 “娘，我知道了。会好好想想的。”织锦闷闷回道。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亲事是拖的够久的了。 柳氏也不愿意逼她，可形势不由人。柳氏怜惜的摸着织锦的长发，心中纷杂的念头闪过，却都生生忍了下去。 皇上微服来郡主府的事情，没有一点消息传出去。 大约是那顿饭，让皇上对织锦好感更多了几分。 接下来的两天里，无论是游湖还是赏景，都宣了织锦一同陪驾。 一时间，又让多少人红了眼。 织锦今天正在陪着游湖，心下无奈的紧，脸上还得装满恬淡的笑容。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游湖么，总得有两个歌姬琴师才有气氛。 这弹琴的不是别人，正是金云萱。 金云萱今日一身大红色的纱烟散花裙，上面的花纹用金丝织就，光艳如流霞。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显露出袅娜娉婷的身段。 头上插着一只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连流苏洒在青丝上。映得她原本秀丽的脸庞更加面若芙蓉、妩媚动人。 芊芊玉手轻拨下，优美的琴音缓缓流泻而出。 金云寒的琴艺顶多算是中上，并不如何出色。但在绿水美景的环境下，也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这条大船的主人，格外恩典陪同的金商凌正一脸谦卑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的身后。 讲解着这艘豪华的游船构造的同时，偶尔夹杂着对自家侄女不留痕迹的夸奖。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懂事知礼呀。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出来他打的主意了。 织锦暗自不耻的同时，也为金云萱默哀。 她一开始还以为金商凌是想让金云萱在皇上面前长长脸，替她谋个好亲事。 可一路听下来，分明是想让金云萱进宫！ 皇上看着再不显老，那也五十多岁的人了，足以当金云萱的爷爷。 说句难听的，古人寿命都不怎么长，皇上还能再活几年。 万一哪天不在了，无子的嫔妃，下场估计就是守皇陵或者青灯古佛了。 金云萱花朵骨一样的姑娘，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也不知金商凌怎么做的出这样的决定的，而金云萱自己同不同意，知不知道？ 就算以前两人之间有很多不愉快，面对这样的情况，织锦还是升起了同情之心。 顺带着，悄悄看了眼言笑晏晏的温贵妃。 这两天下来，织锦可算清楚温贵妃到底有多得宠了。 不管到哪里，皇上都带着她。 反而是皇后，织锦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知道温贵妃看见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有可能进宫和自己争宠，会怎么想。 一曲琴了，皇上招手，让金云萱上前说话。 金云萱踏着碎步缓缓而来，看到后面的织锦，手都快掐出血来了。 金商凌和金商睿讨论着送她进宫时，金云萱听到了。她大闹了一场，强烈拒绝。 平时还算宠她的父亲反倒狠狠斥责了她，她的好大伯更是威胁说，她享受了金家给予的一切，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要是她不好好表现，就撵去庄子上，永远别想回来。 金云萱哭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 -- 第253页 可在这里看见织锦，还是让她觉得说不出的难堪。 皇上淡淡问了金云萱几句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金云萱低着头，一问一答。倒是金商凌，不停的替她说着好话。 织锦看的腻味，悄悄退后了两步，转头去看船外的风景。 一阵清风过，吹起长发遮住了眼，织锦拂开发丝，面前已经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冷吗？”宁怀景问。 “不冷，多谢明郡王关心。”织锦语气带了些生硬。 这两天的接触，她早已知道了眼前之人的真正身份。 宁怀景，明郡王，先太子的唯一儿子。 皇后生了二子一女。先太子、诚王、昭阳长公主。 皇后和皇上年轻时感情很好。先太子既是嫡又是长。早早被立了太子。 作为第一个儿子，皇上格外的疼爱先太子，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心血培养。 先太子也不负所望，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在朝堂和百姓中都极有声望，受到人们的爱戴。 曾经一度，众人都以为先太子会顺利成为下一任皇帝。 然而十三年前，先太子突然以谋逆罪名被废，太子府一干老幼皆下了天牢，只有唯一年幼的嫡子，因为皇后的庇护逃过一劫。 事情一出，天下哗然。 许多大臣和百姓不肯相信，联名又上书请求皇上明查。 当时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先太子，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先太子和太子妃在狱中畏罪自杀，并留下遗书，承认有逆反之心，愧对皇上栽培，以死谢罪。 只求皇上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善待他唯一的子嗣。 这个孩子，就是宁怀景。 许是因为先太子的遗愿，皇上不仅没有迁怒于他，反而格外疼爱。把他交给皇后亲自抚养，又下旨封为明郡王。 甚至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下令不许任何人提及先太子一事，更不许称先太子为废太子。 第214章 退缩 开始还有些落进下石的下人，认为皇上只不过做做样子，常常会在宁怀景面前说些意有所指的话。 直到一次皇上撞见那时极为受宠的一位妃子，说宁怀景是罪人之子。 皇上大怒，不顾妃子的苦苦哀求，直接当着许多宫人的面杖毙，并且让全部妃嫔到场观看。 才再没人敢嚼舌根。 要知道，那宠妃当初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太医更是诊断，是一位皇子。 生出来，就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了，皇上一直期盼着那孩子的出生，早早就给起好了名字。 也正因此，宠妃才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肆无忌惮。她以为，看在肚子里的孩子份上，皇上不会真的处罚她。何况，不过是说几句风凉话罢了。 哪里会想到，这几句风凉话，就要了她和孩子的命。还牵连娘家，被皇上贬斥。 原本身份尴尬的明郡王，更是一跃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孙子。 织锦早就隐隐猜测，宁怀景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过，会如此复杂。 先太子一事，至今还众说纷纭。 以织锦看了那么多狗血宫斗小说的第六感，也觉得背后有隐情。 要是嫁给宁怀景，以后的日子怕是平静不了。宁怀景身份这么特殊，谁知下一任皇帝会不会忌惮他？ 更何况，织锦觉得，既然盛传皇上宠信宁怀景，无人能及。又怎么会看的上自己，做她孙媳妇呢？ 对于织锦冷淡的态度，宁怀景有些头疼，就是不知该怎么坦白，才拖到了现在。 织锦的理想是做个富贵闲人，若跟了自己，肯定清闲不了。 只是看着对方清雅娇嫩的脸庞，宁怀景清楚的知道，他无法放手。有再大的艰难，也自私的想，两人能够一起走下去。 从他没有经过织锦同意，就让诚王替织锦请封郡主开始，宁怀景就下定了决心，没想到放手。 不过后来事情一茬接着一茬，他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见面的次数反而比之前少，话更没说几句。 “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知该怎么说。”宁怀景努力解释，“我怕明郡王的身份会吓着你。”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惹上这些是非。”前头皇上几人正在说话，没人注意这边，宁怀景的声音压的很低，织锦勉强能听清。 她抬头看向宁怀景有些紧张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 还是第一次见到宁怀景露出这样无错的表情。 偏两人的身份，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郡王说什么呢。”织锦垂下眼眸，心下微微叹息，又有一丝酸涩和疼痛。 她不过一普通少女，靠着超前千年的知识，挣些银子，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想成为女首富。 她一点都不想牵扯进皇储的问题中。 那费脑筋费心机的勾心斗角暗潮汹涌，不是她能够玩的转的。 别到时候还要把家里人赔进去。 自从知道宁怀景的身份后，织锦就打算放下最后的念想了，“我与郡王，不过只见了几次面，有些浅薄的交情。以前，是织锦无状，所有得罪之处，还请郡王不要见谅。” 织锦鼻子酸酸的，强忍着说完最后一句，“以后，愿郡王一切安好，万事无忧。” 织锦语气惆怅。她朦朦胧胧美好的初恋，还没开花结果就已经凋零了。 -- 第254页 宁怀景都快气乐了，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自己才说了不到两句，就得了这么一通冷漠的话语，之前两人情投意合的举动是骗他玩的吗？ 只能说，织锦和宁怀景之间，有巨大的理解上的误差。 织锦虽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骨子里还保留着许多现代的东西。 比如在宁怀景看来，桃花宴上，他的那副画，已经算是完完全全表明了他的心意。而织锦送他的荷包，更是说明，织锦心中有他，而且愿意接受他。 但织锦认为，这些所有，顶天了算是有些暧昧。宁怀景从没有正式表白过，她也没正面回应的机会。 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挥挥手、知会一声，就可以一别两宽了。 织锦这么想也没错，谁让宁怀景开始自己都犹豫不决，有心逃避呢。也不怪织锦现在退缩了。 宁怀景刚想说点什么，温贵妃忽然开口道：“郡王和郡主偷偷说什么呢？也让我们听听。” 宁怀景眼里闪过不耐，淡漠道：“没什么，风大，郡主有些冷。” 他一直这样的性子，温贵妃也不以为意。挑了挑眉梢，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郡王一贯冷清，还会关心人？” “大哥一直都挺会关心人的，只是嘴上不怎么说而已。”宁怀奕插了一句，对皇上道：“是吧，皇爷爷？” 宁怀奕性子跳脱，惯会哄人，只要他愿意，能逗的人一天合不拢嘴。 两三天下来，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是亲近了。 “是啊，景儿一直如此。”皇上慈蔼的看着宁怀景。面对宁怀景时，语气都温和了些，没有其它时候的那般威严。 “今天风确实有点大。安乐你要是冷，就到船舱里去吧。”皇上心情好，也就格外宽容。 织锦本来就不想呆在这里，闻言忙谢恩离去。 下午的时候，织锦索性没有再出去，躲了半天的清净。 直到晚上，皇上尽兴了，众人才各自散去。 刚回到揽月楼，就看见许四海正焦急的等待着她。 “四叔，怎么了？”织锦以为锦绣阁出了什么事。 许四海支支吾吾，在织锦越加好奇的目光中，才咬牙说道：“大侄女，我今天把张岳临给打了。我怕他会使坏主意，给你惹麻烦。” 对于自己的一时冲动，许四海很有些自责。 现在沭城形式复杂，皇上在，那么多京中的贵人在，许四海别的不怕，就是担心张岳临散播些不好的消息，到时候让皇上听到了，会对织锦有坏印象。 织锦听他说完，莞尔一笑，“四叔，你别担心。张岳临不敢的，就算他敢，也不用怕。皇上不会因为一两句流言就对我怎么样的。” 第215章 懂事 几天相处，织锦也对皇上的性格有大致了解。 算不上独断专行，却也绝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轻易相信任何人。很多方面，疑心还是很重的。 以皇上的精明和沉浮，张岳临要真敢做些小动作，大概率会适得其反。 宽慰了许四海，织锦又问，“四叔，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 许四海一脸愤愤，“还不是他太不要脸。去工坊那边，找了几次三娘都没用。居然想和三娘……咳……想强迫三娘……” 在侄女面前说这个，许四海脸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张岳临以为这样，三娘就会回心转意。幸好我正巧路过，救下了三娘，实在忍不住，才打了他。” “哦，这么巧，你路过张府？”织锦调侃道。 许四海居然扭捏起来，“我不是怕姓张的会使坏，不放心么……” 他当然不好说，自己每天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厮远远跟着，护送姜三娘回去后，才离开。 离开后，也时时派小厮在姜家附近，就是怕张岳临狗急跳墙。 拖织锦的光，许四海在沭城商界已经有些地位。消息比以前灵通了许多。 他得知张家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姜三娘是张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以张岳临不择手段的性子，什么都做的出来，许四海防着呢。果然被他料到了。 张岳临在姜三娘回家的路上，想强行把姜三娘带回张家。 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想必姜三娘也不会再拒绝她。 两人原就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张岳临心里，还相信姜三娘对他有念想。 许四海发现后，气血上涌之下，救回了姜三娘，还把张岳临打成了猪头，没个半月，怕是不能出门了。 气撒了，许四海怕给织锦添麻烦，就先来报备一下了。 许四海是长辈，织锦不好打趣太过，便也认真道：“四叔，没事，打了就打了吧。” 张岳临那样的人渣，打一顿才解气呢。 许四海摸着脑袋憨笑。 织锦又坏心道：“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那张岳临好了以后，肯定还会纠缠三娘。说起来，三娘还年轻，再找个夫家才是。” 许四海立马紧张起来，张口欲言又止。 织锦假装没看见，还在问，“四叔，你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合适的给三娘介绍一下？” 许四海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覥着脸道：“大侄女，你看我怎么样？” 织锦故作惊讶，“四叔，你……和三娘？那水苏怎么办？” -- 第255页 许四海慌忙解释，“没，我们还没什么。只是我有这个想法，三娘她也很喜欢水苏。就算我再娶，也绝不会委屈水苏的。如果水苏不同意，我以后就不娶妻了。” 许四海最后一句，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自觉得愧对水苏许多年，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再者许四海心里明白，织锦看重他，完全是因为水苏。若是他待水苏不好，织锦不会同意的。 “这么说，三娘也有意？”织锦抓住了话里的关键。 她还以为许四海是一头热，没想到两人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互相看对了眼。 许四海老脸一红，轻轻点了点脑袋。 平时再能言善辩，这会儿舌头也像打结一样。 “大侄女，水苏最听你的话。你帮我问问她的意思。”许四海期期艾艾道。 该问的都问了，织锦也不逗他，痛快的答应了，“行。我去探探水苏的口风。” 见织锦答应了，许四海长松了一口气，告辞离去。 水苏现在在陈先生那里学习，织锦没有去打扰。 吃了晚饭，两人去花园散步消食。 水苏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织锦看着小姑娘愉悦的模样，也受到了感染。 “水苏。” 水苏小跑着到织锦身边，脸上因为运动而出现的红晕，像是天边绚烂的晚霞。 “大姐姐，什么事？”水苏仰着脑袋，乌黑的眸子看着织锦。 织锦替她擦去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水，“最近学业累吗？” “不累。”水苏摇摇头，“陈先生教的知识都很有趣。” 以前吃过苦，水苏要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懂事，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的珍惜。 织锦怜惜的摸摸她的脑袋，“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啊。”水苏抱着织锦的胳膊，眼里亮晶晶，“小时候我做梦都没梦过，会像现在这么幸福。” 单纯的话语，却让织锦心中一酸。 一时间，她有些踌躇起来。不知许四海再娶，是好是坏。 只是想到许四海这么年轻，生活又好了，总是一个人，到底寂寞。现在能忍住，以后呢？ 姜三娘是织锦熟悉的。为人善良爽直，同样苦过，应该不会苛待水苏。 织锦组织了下语言，好像只是随意问道：“水苏，你想有个母亲吗？” 水苏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脆生生道：“大姐姐，是爹爹想要再娶了吗？” 织锦没料到水苏如此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了，反而语塞了起来。 水苏歪着脑袋，“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织锦老实回答，“就是前些日子来过府上的姜三娘。” 姜三娘和许四海一同回来那天，在郡主府吃的饭，还住了一晚。 水苏不仅见过，两人都说过几句话。 水苏对姜三娘有印象，她从织锦那里，听过姜三娘的故事。 低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后，认真道：“如果爹爹喜欢她，水苏可以接受的。” 水苏一直很平静，没有织锦预想中的伤心难过，仿佛早过想过这个问题，懂事的让织锦心疼。 “水苏，告诉大姐姐，你真的愿意接受三娘吗？”织锦注视着她，“你不愿意也没事的。四叔保证了，只要你不愿意，他可以一辈子再不娶妻。” 水苏摇摇头，往织锦身边贴的更紧些，“爹爹还年轻，他需要有人照顾。而且水苏也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陈先生也和我讲过。爹爹以后若是娶妻，让我不要怨他。他整天在外奔波，那么辛苦，应该找个相伴的人。” 第216章 挖坑 “水苏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希望爹爹也能幸福。” 织锦更加怜惜，“水苏真乖。你放心，有大姐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织锦心里也在感激陈先生。 要说每日陪水苏最久的人，就是陈先生了。 陈先生已经自梳，一辈子不打算成亲，也不会有孩子。 因此对于乖巧聪明的水苏格外喜欢。 陈先生早想过，她担心真有那天水苏接受不了，坏了父女情分。开导过水苏。 水苏原就懂事，几次下来后，对于这种可能，就不在排斥。 只要爹爹心里还有她就行。 最不济，她还有大姐姐呢。 这天晚上，织锦留了水苏一起睡觉。一大一小盖着被子，聊了半天的心事，才沉沉睡去。 确认过水苏真的不反对，织锦把消息告诉了许四海。 连同水苏说的话，一同传了过去。 许四海听完又愧又感动，对水苏的疼爱，更是多了几分。 姜三娘那边知道了，也是疼惜水苏小小年纪，就这般孝顺明理。 她是结过一次亲的人，面对来之不易的机会，不像小姑娘害羞。 常常按着水苏的口味做些点心吃食，或者亲手绣鞋袜荷包，给水苏送去。 水苏出生就没了娘，虽后来有织锦等人疼爱，到底不一样。 次数多了，感受到姜三娘的真心和爱护，水苏反倒有些期待这个继母的进门了。 这些后来的事情，织锦现在是不知道的。 她如今正一身华服的端坐在别院里，脸上浅笑吟吟，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皇上今天的宴席，沭城大小官员都来齐了。还都是拖家带口的。 -- 第256页 皇上仁爱，说了可以带家眷来，他们还不一个个把能带的都带来了。 能得见天颜，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说不上话，那说出去也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 而且温贵妃的一个提议，更是让他们乐的合不拢嘴。 看舞女跳舞，没什么意思。不如让在场的闺秀少爷们，展示一下拿手的才艺。 温贵妃想看，皇上自然乐意随她。 皇后性子一向淡薄，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去争什么。 于是这些带着女儿儿子来的，都激动了起来，摩拳擦掌，教育自家孩子一定要好好表现，最好能赢得皇上的夸奖。 匆忙间，也没什么准备。这也不是强制性的，想要展示的，去太监那里报个名，需要什么东西，先说好，到时候一个个排队上去表演就行了。 本来吧，这事情和织锦是没什么关系的。 她又不打算上去表演什么才艺，安静吃瓜就行。 偏偏那边正准备着，温贵妃突然来了一句，“郡主不打算参加吗？” 织锦拿了一块点心，悠哉吃着。冷不丁被点了名，差点没呛着，“我才疏学浅，还是把机会留给其她人吧。” 织锦不懂，这位荣宠不尽的贵妃，怎么就对她这么有兴趣。 上次是想插手她的亲事，这次又来给她找事情做。 温贵妃嫣然一笑，“郡主可是说笑，我来的路上就听说过郡主的才名了，诚王妃的桃花宴上，郡主得了第一呢。这要还是才疏学浅，那其她人成什么了？” 织锦脸色不变，心里却警惕起来。 对方这完全是给她挖坑呀。没见沭城那些小姐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一耙子可把除她以外的所有姑娘都给得罪了。 织锦眼神冷了冷，她自认从未得罪过温贵妃，不知这位怎么张口就给她下套。 织锦正欲说话，就听皇后淡淡道：“贵妃的消息倒是灵通，本宫还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贵妃路上就得了消息，想来一直对郡主很是关注了？” “郡主钟灵毓秀，贵妃多关心也正常。不过本宫看来，这沭城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顶好的。不比京中小姐们差。本宫见了都喜欢的不行。” 皇后一席话，替织锦解了围，顺带还圈了一波好感。 织锦冲皇后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心中却记下了这份情。 温贵妃眼神一暗，皇后话中暗讽了她在路上，还有人传递消息，皇帝疑心中，这也是他最忌讳的。 何况路上还遇到了刺客，若是惹得皇上联想，那后果就严重了。 温贵妃暗恼自己一时语快，留下了话柄，立即分辨道：“只是在济址时，偶然听人说过。郡主的美名早就传遍了沭州了。” 济址是沭城附近的一个小城，皇上一行人曾在那里停留过。 桃花宴上发生的事情，皇上当然也清楚，他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宁怀景，“朕也听说了。安乐你就别谦虚了。” 皇上开了金口，织锦就无法拒绝了。 她只得起身，对皇上行了礼，才道：“臣女别的不精，献丑作诗一首。” 忙有小太监，准备好笔墨。织锦缓缓上前，故意思考了一会，才提笔写道：“昨日山水游，今朝花酒宴。且喜物与人，年年得相见。” 织锦刚落下笔，就有小太监上前收走呈于皇上面前。 皇上看过哈哈大笑，抚掌赞道：“不愧才女之名。” 皇上挥挥手，小太监这才把织锦写的诗读出来。 这诗一般，只是寓意好。而且短短时间内写成，足够让人称赞了。 温贵妃目光一闪，“郡主方才太自谦了。这样好的才华，别说沭城，就是京里，也没几个人比的上的。” 织锦已经习惯温贵妃句句带坑了。反抗不了，微笑以对。 织锦心里想着，她也不去京城。在沭城这一亩三分地，有诚王府护着，安稳半生不成问题。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日后的发展并没能如织锦所愿。 “既然皇上高兴，不如赏些东西？”皇后趁着皇上兴头上提议道。 织锦感激之情，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靶子都当了，不得点实际的赏赐，那多亏呀。 温贵妃看了一眼皇后，没有说话。 皇上兴致正高，没得为一些小东西，扰了皇上兴致，得不偿失。 皇上点点头，“安乐，你想要些什么？” “安乐得皇上恩典，封为郡主。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不敢再求别的。”这一番话，说的皇上啊身心舒畅。 第217章 墨宝 哈哈一笑，“没事。你大着胆子说，只要不过分，朕都答应你。” 霎时多少人，眼红的瞪着织锦。 那火热的目光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了。 织锦为难起来，难得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太贪心不成，一般的金银珠宝又没多大意义，之前封爵的时候，宫里就赏下了很多。 织锦灵光一动，“安乐想求皇上一幅墨宝。早闻皇上书法矫若惊龙，比之大家更多几分气势。安乐想求一幅，挂于府中，以后可以常常瞻仰。” 这马屁拍的皇上身心通畅。 皇上的字确实写的不错，皇上经常以此为傲。每逢节日，都喜欢给大臣赐下墨宝。 织锦这通马屁，可算拍到皇上心里去了。 -- 第257页 “你可想好了？难得的机会，就要朕一幅字？以后不后悔？” 织锦一脸坚定，“不后悔。皇上的墨宝在安乐心里，就是无价之宝。” 皇上开怀大笑，刘公公都不由多看了织锦两眼。 常随皇上身边的人，就没有不会拍马屁的。刘公公自认是个中好手了。 但像织锦这般，把马屁拍的清新脱俗、水到渠成的，刘公公是打心眼里佩服。 皇后低头一笑，眼中有些赞赏。 人就要机灵点，能屈能伸，才能活的久。 “让朕好好想想，写点什么。”皇上拿着狼毫笔，凝眉思索。 片刻后，刷刷几笔，一挥而就。 写完后，皇上满意的点点头，拿出私印盖上了章。 温贵妃和皇后离的最近，看到了上面的字。 两人脸上都露出吃惊的表情，皇后只是错愕，温贵妃却忍不住道：“皇上，这是不是不太好？” 皇上挥挥手，“就这个了。” 温贵妃心有不甘，奈何皇上主意已定，不敢再多说。 织锦早就好奇的不行，皇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两人接连变色。 小太监拿起那副字，左右展示了一下。 看清了内容后，织锦眼睛微微睁大，在场更是细细低语的讨论声不觉。 “平安富贵，长乐无忧。这也是朕对你的期望。” 皇上的声音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一个个望着织锦的目光，复杂又羡慕。 织锦心头激荡，心跳都快了几分。 皇上亲笔所书、金口玉言，有了这幅字和今天的话，以后她只要是不犯谋反大罪，下辈子的荣华是不用愁了。 织锦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谢的恩，又怎么回到座位上的。直到坐下许久，她还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云端。 这个惊喜也太大了些。 织锦好容易回过神来，喝了口茶压压惊，小心的摸着手边的墨宝，这东西可是一道保命符呀。 她走神的时间里，上面的表演还在继续。 织锦下头第一个就是金云萱，还是皇上亲自选的。 让金商凌笑的合不拢嘴。 金云萱之后就是赵静瑶了。 这姑娘身份地位在那，又是第一个报名，要不是织锦和金云萱两人空降，她就是第一了。 因为前头两个的出场，让人有了太多的猜测，没什么心思看表演。 赵静瑶弹了一首琴后，反响平平。甚至没有金云萱得到的夸奖多。 论琴艺，金云萱是没有她好。谁让金云萱是皇上亲自点名的呢，总要给皇帝面子。 赵静瑶郁闷的走下台，她的座位在织锦边上。路过时，有意无意的往织锦的这边靠。 织锦心思恍惚下，没注意到。她正拿着茶杯喝水，赵静瑶忽然撞过来，一杯茶水，全部洒在了衣服的前襟上。 赵静瑶一脸惶恐，“郡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织锦第一时间去查看了桌子上的墨宝，见没有沾上水渍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赵静瑶，笑的有些冷，“赵姑娘怎么如此粗心大意，这么大的地方，非得往我这里走。” “撞了我倒是没什么，万一损坏了皇上赐下的字，让我可怎么办？” 毁坏御赐东西，那是大罪。 赵静瑶脸色白了白，笑容有些勉强，“我真不是故意的。还望郡主不要和我一般计较。郡主的衣服湿了，我带郡主下去重新换一身吧。” 赵静瑶想上前去拉织锦的手，织锦侧身躲开，“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成。” 赵静瑶尴尬的收回手，目光有划过怨毒之色。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皇上没说什么，只准了织锦离开。 而沭城的那些，知道两人之间恩怨的，看着赵静瑶的眼神，都带了些鄙夷。 没注意？那么大的过道还能没注意撞上骗谁呢。无非看郡主得宠不爽罢了。 赵静瑶感受着四周的目光，握紧了拳头，下唇都快咬出了血。 自从遇见许织锦，就是她厄运的开始。不过现在好了，只要等会事成，以后许织锦就是她手中的蚂蚱，她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赵静瑶低头，压下眼里的兴奋。她没注意到，金云萱悄悄的也退了出去。 织锦跟着一个小宫女，从大厅里出去后，转过一个走廊，被带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白芷去车上拿备用的衣服，蓝烟陪着织锦一起。那带路的小宫女在门外侯着。 刚到屋子里，织锦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皱了皱眉头，和蓝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狐疑。 当初张罗锦绣阁时，织锦也研究了不少香料。一闻就知道，这屋子里的香，不过是清神用的。 可问题，这么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子，怎么会有人燃香？要是有问题，燃清神香有什么用？ 莫非香里下了毒？可闻着也不像啊。保险起见，织锦拉着蓝烟转身想走。 刚迈开步子，房梁上突然轻轻响了一声。织锦抬头一看，还是个熟人。 宁怀景身边的侍卫齐云。 织锦向齐云打了个手势，询问怎么回事。 齐云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蓝烟边上，唬的蓝烟后退一步，又忙挡在织锦身前。 -- 第258页 齐云无奈望天，也算是熟人了，居然这么不相信他？ 织锦摆摆手，示意无碍。蓝烟还是警惕的瞪着齐云。 齐云无语，对方的小体格，他要真有什么坏心，也起不到作用啊。 第218章 恶毒 示意织锦走到墙边，离着门口足够远后，齐云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宫女有问题。” 织锦点点头，她不傻。已经意识到了。 “赵氏兄妹安排的。” 织锦猛的抬头，已然猜到了些。方才赵静瑶故意碰她，织锦还以为对方只是嫉妒，竟然是在这里等她。 “她们什么打算？”织锦俏脸上笼上了一层寒冰。 “引你到这里，然后让赵浮过来。”至于赵浮过来后做什么，不用说就知道了。“屋子里原是迷药，被我换了。” “她们好大的胆子！”蓝烟气的脸色都青了。 “赵浮伤好了？”织锦问。 “好了一大半。”就是他手下打的，伤势多重齐云一清二楚。 “怪不得又能下来胡作非为！”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织锦一直对赵静瑶的敌意，和挑衅的行为没怎么放在心上，只以为对方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顶多口头上有些争执，反正她也没吃亏。哪知道，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要恶毒和没底线。 “这宫女是他们的人？” 齐云摇头，“是被收买的。” 织锦疑惑，“这么好收买？” 皇上出行带的人，应该都是精心挑选的，眼皮子会那么浅吗？ 齐云犹豫了下，还是据实相告，“是温贵妃的人。” 织锦瞬间明白，“所以其中有温贵妃的推波助澜？” “我从来没招惹过温贵妃，她为什么要针对我？”织锦想不通。 齐云心虚的移开眼睛。 织锦挑了挑眉，“是因为你主子？” “大概……是吧。”齐云小心回答。 然后织锦更加不明白了，她与宁怀景走的近，就这么招温贵妃的眼吗？ 不过眼下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现在要怎么办？” 齐云突然笑的贱兮兮，“郡主在这里安心等会，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赵浮？”一看齐云的表情就不是什么好事。 得到肯定答复后，织锦便安心坐在屋子里静静等待。 她这会，对赵家兄妹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别说等一会，就是等上一天，能看对方的好戏，她也是乐意的。 一炷香后，宫女推开门后，见织锦和蓝烟都昏倒在地上，宫女连忙关上了门。 里面有迷香，她没有进去。门口匆匆一看，自然没发现织锦和蓝烟都是装的。 迟迟等不到该来的赵浮，宫女心急如焚，又不敢离开。她的任务是在这里守着织锦二人万一因为自己的离开，织锦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她不好交代。 至于赵浮，是由别人负责的。 半刻钟后，门外传来了白芷的声音。宫女似乎在和白芷争执什么。 门突然被打开，白芷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织锦二人，又惊又怒，顾不上一旁慌张的宫女。 白芷按着人中，先后唤醒了织锦和蓝烟。 织锦慢悠悠醒来，揉着额头一脸懵，“我这是怎么了，头这么晕？” 蓝烟同样一副迷糊的表情。 “这就要问她了。到底怎么回事？郡主为何会昏倒在这里！”白芷怒视着宫女。 她方才就觉得不对，带路的宫女故意绕路不说，中途还有事耽搁了一会。 白芷暗恨自己出宫一段时间，人就松懈了。要是早点反应过来，发现有问题多好。 “这……这我也不知道。”宫女的额头上都急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织锦捏了捏白芷的手，“先帮我换了衣服再说。” 白芷心下一动，她了解织锦。织锦这样的表现，说明是另有隐情。 “你，出去！”白芷指着宫女斥道。 宫女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白芷一边服侍着织锦换衣服，一边小声在她耳边唤了声，“郡主。” 织锦冲她眨眨眼睛，“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多说。” 白芷点头答应。 衣服正换到一半，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叫。 织锦心知这就是齐云口中的好戏了。 不紧不慢的换好了衣服，慢悠悠打开门，宫女急的团团转，见织锦出来，忙道：“郡主，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看看吧。” 织锦淡淡看她一眼，让宫女一个激灵，似乎所有的谎言都被看穿了一样，不安的扭动了起来。 许久后，织锦才收回眼神，“走吧。” 织锦走的很慢，一路上还有心情去欣赏风景，把宫女急的半死，却不敢表露出来。 走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皇上皇后、温贵妃三人也来了。 最外围的人看到了织锦，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自觉的给她让出了一条路上。 织锦走进去，正听见温贵妃对着地上的宫女呵斥道：“你看清楚了，确定是郡主？郡主的清白，可不是你们能够随意污蔑的。” 而赵静瑶惊讶道：“郡主换个衣服换了这么久，不会真的是她吧？” -- 第259页 “是我什么？”织锦讶异的开口。 她刚出声，就吸引来了所有的目光。 皇后带着笑意，诚王妃松了一口气。温贵妃瞳孔一缩，赵静瑶则是张大了嘴巴，气急败坏吼道：“不可能，你怎么在这里？！” “哦，那赵姑娘觉得我该在那里？”织锦好整以暇反问。 赵静瑶意识到说错了话，“不是，我以为……” 她转头狠狠瞪着地上的宫女，“是她！是她说里面的人是郡主，才让我误会的。” 宫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织锦，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对身后大宫女吩咐道：“木槿，你进去看看。” 木槿应声而去，很快又出来，正在和皇后耳语。 皇上怒道：“直接说出来。” 谁都看得出，皇上这是真生气了。 是在他的别院里，他的宴席上，发生了如此大的丑事，皇上面子上哪里过的去？ 木槿听话的道：“是康顺伯世子，和金家大姑娘。” 作为皇后身边得力丫鬟，木槿早把沭城这些重要的人都认了个遍。 “怎么会，不可能！”原本还置身事外看热闹的金商凌闻言，整个人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219章 好戏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冰冷的眼神刀子一样往金商凌的身上戳，隐隐还带着杀意。 要知道，金商凌可是打算让金云萱进宫的。 皇上虽然对金云萱的态度一向淡淡的，也没给出具体的答复。但这么一个原本可能是他的女人，转头就和别人滚起了床单。 皇上会怎么想？ 金商凌被那冷酷的眼神一扫，才回过味来。他久经商场，也算心思深沉。 忙跪直了身体，哭诉道：“皇上，你可要为我那可怜的侄女做主啊。她一向乖巧，和康顺伯世子没有交集，怎么就，怎么就……” 金商凌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所有的锅都扣到康顺伯世子的身上。 皇上愿不愿意收金云萱一回事，但金家可不能露出一点的不愿嫌弃之意。 金商凌的心里，已经恨死了金云萱。他认定金云萱是故意的。 之前金云萱就不愿意进宫，闹了一场后。这几天表现的都很老实，金商凌以为她是死心了。哪里想到胆子这么大！ 一个搞不好，整个金家都会被她拉着陪葬！ 金商凌这么说，康顺伯夫人可不干，于是她尖叫着道：“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才是受害者。他身子还没养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侄女勾引的！”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皇后怒喝一声，“够了，成什么样子！” “人醒了没？”皇后问。 “醒了。”木槿恭敬回答。外面这么吵，赵浮和金云萱都醒了，只不敢出来。 “把人拖出来！”皇上压抑着怒气道。 木槿领命而去。 皇后叹了口气。她是想先让人群散去，再慢慢来处理的。好歹给留点面子。 特别金云萱，一个姑娘家。今天这事传出去，整个人算是毁了。 虽说自作自受，但私下审，好歹有块遮羞布。 可皇上正在气头上，哪会管这些？ 片刻功夫，穿好衣服的赵浮两人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连推带拉的扯了出来。 金商凌看见金云萱，像是看恶心的苍蝇一样，眼里的杀意让金云萱抖了抖身子，往后面躲了躲。 康顺伯夫人看见宝贝儿子战战兢兢的模样，心疼的不行，“我的儿呀，是谁要害你？” 若不是侍卫和康顺伯拦着，直接就扑上去了。 皇上厌恶的看她一眼。 康顺伯夫人一无所觉，倒是康顺伯拉住了她的衣袖，低声喝道：“你少说两句吧！” 康顺伯夫人横惯了，满心里只有儿子，把皇上都给忽略了。 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声叫道：“我就要说。浮儿一向懂事守礼，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害他！” “浮儿，你快点告诉娘亲，是谁陷害你，娘亲给你做主！”康顺伯夫人说的咬牙切齿。 赵浮原本就见事情不对，又惹来了皇上，吓的半死，康顺伯夫人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赵浮正要说话，忽然身边的金云萱「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然后哭泣道：“皇上，你要给民女做主啊。民女只是多吃了几杯酒，有点头晕，想找地方歇歇，就被带到了这间屋子里，然后康顺伯世子突然进来，就……就……” 金云萱哭的梨花带雨，“民女愿以死明志，只求一个公道。” 说着，踉跄着爬起来，就想去撞柱子。 还没到边上呢，就被一个嬷嬷拉了回来，又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她方才被赵浮一番折腾，没来的及休息，这老嬷嬷手上力气又大，疼的金云萱脸都变形了，不敢发出声音，只眼泪流的越来越凶，一眼看上去，让人都有几分不忍。 赵浮一脸呆滞。 他想说的话，都被金云萱抢了。现在嘴巴张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色间满是迷茫。 赵浮到如今还没搞明白，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这和一开始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赵浮不由看向了赵静瑶。 -- 第260页 赵静瑶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事情早就脱离了掌控。 金商凌虽厌弃了金云萱，这个时候，也只能帮她说话。 “皇上，萱儿的性子我最了解，平常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不惹是生非，今天却受此侮辱。请皇上明察。” 金商凌会说话，不提别的，单夸金云萱为人本分。赵浮的名声，整个沭城人尽皆知。 叔侄两的一唱一和，成功让人信了大半，都把错归咎到了赵浮身上。 连皇上也冷眼看他。 赵浮察觉不妙，忙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对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赵浮指着金云萱，一时口不择言。 还在哭泣的金云萱，又气又恼。 半天没说话的温贵妃，忽地开了口，“哦，那你是对谁有想法？” 赵浮目光躲躲闪闪，看向了悠然观戏的织锦。 温贵妃吃惊的用帕子捂住了嘴巴，“安乐郡主？” 人群又嘈杂了起来。 好么，一波又起一波又起。这事情还没完，又扯上了最近风头正盛的安乐郡主。 这场大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织锦心中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千方百计的想把她也牵扯进去。 织锦大方的冲着温贵妃盈盈一笑，有些不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织锦如此坦荡，倒让温贵妃无话可说。 是啊，就算赵浮心悦织锦，今天这事情和织锦又有什么关系呢？ 织锦若是避而不谈或者忸怩闪烁，还会让人联想。 但她坦诚自若，反让人相信。 “当然没什么。”温贵妃虽笑着，眼底却很冰冷。 她算是小瞧了这位安乐郡主。 之前让她作诗，若是作的好，就是出头鸟。若是不好，可就贻笑大方。连带皇上也会厌恶。 可结果呢，织锦是当了出头鸟，但得了皇上那副亲笔手书。 这样的出头鸟，十次百次她都愿意当。 织锦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抹寒意，对着温贵妃微微一笑。 对方摆明了和她过不去，除了硬着头皮上，还能如何？ “是啊，贵妃。还是问问康顺伯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吧。”皇后淡淡道。 第220章 认错 织锦和温贵妃的交锋，皇后看在眼里。又对织锦多了几分亲近喜爱。 话题又转了回来，赵浮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 他又看向了赵静瑶。 赵静瑶气的半死，看她有什么用？难道还要把她拖下水吗？ 赵浮的小动作已经有人注意到了。 康顺伯看着赵静瑶难看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陡然厉声呵斥道：“孽子，这次定是你喝醉了酒，犯了错事。自己酒量不好，还喜欢喝酒。” 赵浮被说懵了。他爹的意思，就是让他认了？赵浮不愿意，“爹……” 康顺伯不管他，跪下请罪，“皇上，是我平时管教无方，才让这孽子任性妄为，犯下如此大错。若金家老爷不嫌弃，伯府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过几天，就上府上提亲。” 康顺伯这一波操作，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赵浮更是满心不情愿，“爹，我不喜欢她，不想娶她……” “你给我闭嘴！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康顺伯这会儿，也是对这唯一的儿子失望至极。 完全被他母亲给养废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吗？皇上明显越来越不耐烦了。 康顺伯夫人同样不满，她张口就想说什么，却被康顺伯狠狠一瞪。 赵静瑶也来到了母亲身边，扯了扯康顺伯夫人的袖子。 赵静瑶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让赵浮认下了。是他酒后失德，毁了金云萱的清白。 否则真动了真格查下去，他们一家都要倒霉。 赵静瑶已经后悔，她原本选择今天，是想让织锦在所有人的面前都丢一个大脸，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有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去。 “皇上，既然康顺伯愿意认错负责，您看？”皇后出声询问。 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大约都清楚。反正没牵扯到织锦，皇后也不愿在废心神。 “康顺伯教子无方，罚俸三年。”皇上冷冷道：“以后没事，多呆在家里，好好管教儿子！” “臣领旨，日后必不会让孽子再胡闹。”康顺伯磕头谢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今天是过去了。 只是皇上心里会不会记上一笔，就不知道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众人赶忙跟了上去。 闹了这么一出，下面再好的表演，也没心情看了。 这次的宴会，也是匆匆结束。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蓝烟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白芷还云里雾里的，“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蓝烟把被宫女带进房间，遇见齐云的事情一说。 白芷才明白，也说了自己去拿衣服，被带着绕路的事情。 两相一验证，白芷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有明郡王的侍卫，要不就麻烦了。郡主，以后出门可得多带几个人。” 织锦笑，“有心算计，带几个也没用。” -- 第261页 织锦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找了家书店，把那副字装裱了一下。 既然当时说了，要挂在屋里，每天瞻仰。总不能说话不算话，逗皇上玩不是。 回到了郡主府，织锦先去见了柳氏。说了几句后，到了挽月楼，找了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挂上去。 按理该挂在随安堂才是，但那地方人来人往的，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还是挂在自己房间里保险点。 用了晚饭后，织锦并没有睡觉，让白芷等人都去休息后，织锦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今天月色很好，夜空中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 织锦的思绪渐飘渐远。等她回过神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织锦吓了一跳，“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宁怀景很无辜，“方才叫你，没有回应。” “哦。”织锦挠挠头，没半点不好意思。 “你知道我要来？”宁怀景惊讶的问。 织锦撇撇嘴，“猜的。” 真是猜的。她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正好有事情想问宁怀景，索性就等看看了。 宁怀景眉眼染上温柔的笑，“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织锦忍不住狐疑的看他一眼，自从上次宁怀景夜半来送礼后，织锦就觉得，宁怀景主动了许多。 以前没这么话唠，也不会这样撩人。 织锦轻哼了一声，“那请明郡王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织锦咬重明郡王三个字。 宁怀景低笑一声，不期然上前几步，两人鼻尖几乎在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 织锦不自在的扭过头，听见宁怀景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我……是吗？” 沉稳有些暧昧的男声，对方身上清淡的香味，和灼热的气息。让织锦的心似乎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又麻又痒。 整个人都放空了几秒钟，清醒过来后，织锦立刻炸了毛，后退一步，动作太大，椅子被她绊倒，发出一声巨响，人也差点跌倒。 宁怀景手快的拦住她的腰，外面守夜的白芷被惊醒，敲门问道：“郡主，怎么了？” 似乎想推门进来。织锦忙道：“没事。我不小心碰倒了椅子，你快点睡觉吧。” “真的没事？”白芷有些担心。 “真没事。”织锦狠狠瞪了一眼宁怀景，嘴里回道：“不用担心，我要睡了。” 再三确认织锦真的是没事后，白芷才重新回到外间。 织锦气恼的扯开宁怀景环在腰间的手，“都怪你！” 宁怀景笑意不减，“是，怪我。” 宠溺的语气，让织锦身子一抖。 她左右上下使劲的打量了宁怀景好一会儿后，又伸出手试了试对方的额头。 额头上清凉柔软的触感，让宁怀景一愣。然后下一秒，脸就黑了。 “没发烧啊，怎么脑子也好像坏掉了？”织锦自言自语。 宁怀景一头黑线，“我像是脑子坏掉了？” “不然呢。”织锦白他一眼，“跑来我这里，说些奇怪的话。还是说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宁怀景额头跳了跳，越说越不像话了。 他知道最近自己的行为有些轻佻，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221章 提亲 织锦年纪越来越大，说亲的打算，已经提上了议程。他可是知道，柳氏一直悄悄的打听着各家适龄的公子。 就为了等织锦松口的时候，好给她选择。 他自己情况也差不多，前两年就有人拿他婚事作筏子，也就皇上心中有愧于他，才放任到现在。 更重要的是，身份摊开来后，宁怀景明显感觉到织锦有意的疏离。 在宁怀奕那个狗头军师的建议下，宁怀景才做出一次次出格的举动来。 哪里想到，织锦反而被吓着了。 宁怀景无奈的退后一步，决定回去后监督宁怀奕好好练功，“你有什么想问的？” “有，你真的没病？”织锦一眨不眨的盯着宁怀景。 宁怀景一顿，有股转身就走的冲动。 织锦见好就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金云萱怎么回事？” 她好奇一天了，终于等到这个来解惑的，当然不能把人气走。 说起正事来，宁怀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她自己设计的。” “什么？”织锦呆了呆，她想过很多，甚至想到是宁怀景设的局，把两人凑在了一起。 “她图什么？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现在已经算是了。 宁怀景神色嘲讽，“皇上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了。” 织锦怔了怔，明白过来，继而有些唏嘘，“她对自己倒是够狠。” 这种情况下，就算嫁进了康顺伯府，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个人有个人的路，织锦没有过多评价，“温贵妃为什么针对我？” 这个问题，织锦问过了齐云，但是得到的答案并不满意。 宁怀景倒是爽快，“她想让我娶她侄女。” “啥？”织锦头疼的揉揉脑袋，觉得委屈，“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怀景一噎，偏拿织锦没办法，“怎么没关系，你挡人家道了。” 织锦「呵呵」一声，“我这就让开，你去和她说说，我们清清白白单单纯纯的好朋友。” -- 第262页 宁怀景神色僵了僵，突然又笑了，转身要走，“行啊。明天我就去告诉温贵妃，你让我转告她，我们之间没关系。” 这次轮到织锦黑了脸。 “快点走吧，我要休息了。”织锦轰人。 宁怀景不动，“过几天我会上门提亲。” “哈？”织锦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宁怀景耐心重复一遍，“我很快会来提亲。” “等……等下，谁说了要嫁给你？”织锦有些抓狂，她真的不想牵扯到皇室中去。 宁怀景眸色沉了沉，“那你想嫁给谁？” 织锦梗着脖子，“嫁谁都成，就是不嫁你。” 宁怀景气乐了，“谁敢娶？我去找皇上赐婚。” 织锦怒了，“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宁怀景淡淡回了一句。 织锦噎的半死，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怀景见真把人气着了，态度又软了下来，“做我的郡王妃，有很多好处的。我不会纳妾，府里清静，就我们两个主子。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你愿意继续做生意，我也不会拦你。” 宁怀景一条条的数下来，他说的很认真，这个问题似乎想过了许多遍。 织锦心一软，闷闷道：“我只想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和你一起，能做到吗？” 宁怀景默然无语。 他很想答应织锦，可心中清楚，他的身份位置，实在太特殊了。 就算他甘于平淡，那些好堂兄们，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你先走吧，我好好想想。”织锦神情有些低落。 “好。”这次宁怀景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织锦关上窗户，躺在床上，心头一阵烦闷。 几乎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盯着两只熊猫眼把白芷几个丫头给唬了一跳。 织锦已经够烦躁了，可惜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很快就有更糟心的事情找上门来。 康顺伯府找的媒婆上门提亲来了。 此刻，织锦正坐在随安堂里，看着面前脸上涂着一层厚粉的媒婆无语。 “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郡主府，不是金家。” 原本这种事情，织锦不该出面，交给柳氏来应付就好。 奈何她脑子里正一团乱麻，康顺伯府又阴魂不散的缠上来，织锦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了。 昨天赵浮刚和金云萱，发生了那档子事。今天居然来上郡主府提亲，这是膈应她呢还是羞辱她呢？ 媒婆来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局面。可康顺伯府银子给的多，还承诺事情办成了，再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看在银子的份上，媒婆也得来试一试。 “郡主说笑了，贵府和金府，我怎么会分不清呢？没走错，没走错。来的就是郡主府。” 媒婆一笑，脸上的粉唰唰的往下落，织锦看的腻歪，“没走错？那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提亲的。”媒婆一脸谄媚，“我是替康顺伯世子来向郡主提亲的。康顺伯世子自从第一次见了郡主，就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早就想着来提亲，只是怕太过唐突，吓着郡主。” “说起来，郡主和赵世子男才女貌，家世也般配。康顺伯就世子一个儿子，以后伯府就是世子的了。郡主嫁过去，就能掌家，还没有妯娌争风。” 媒婆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在她嘴里，都快把赵浮夸出花来了，“何况，宫里的昭仪，还是世子的姨母。有个康王表哥。这是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风光呢。” 织锦听的好笑，换个不知情的，单听这介绍，真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了。 “那就让给别人吧，我们不求。”柳氏冷冷道。 若不是这媒婆堵在门口不肯走，柳氏才不愿意见她。 昨天的事情，今天已经传开了。柳氏光听着，就觉得恶心。这样的人，还想娶自己的宝贝女儿，门都没有！ 媒婆讪讪一笑，“夫人先别急着拒绝，世子说了，只要郡主同意嫁过去，必定一生一世对郡主好，不会让郡主受半点委屈。” 织锦嗤笑一声，“金家姑娘就快过门了吧？” 康顺伯亲自在皇上面前说的，想来没有胆子出尔反尔。 第222章 媒婆 “伯府是想让我做侧呢，还是让金家姑娘做侧呢？” 饶是媒婆脸皮比城墙还厚，都有些尴尬。康顺伯府这事做的确实忒不地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媒婆赔笑道：“郡主这话说的，您当然是正经的世子夫人。金家姑娘，进了府，也是个侧室。您不喜欢，远远的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面前过了眼的亲事，谁敢随意打发？”织锦勾了勾嘴角，“你回去，还是好好劝劝伯府，早些去金府提亲。免得惹恼了皇上，可不是说着玩的。” 媒婆支支吾吾道：“金家……今天已经去商量了。” 织锦都服了，康顺伯府是想双管齐下，她和金云萱一天进门？ 柳氏气的重重一放茶杯，“呵，康顺伯府是把我郡主府当成什么了？把阿锦堂堂郡主当成什么了？他们不嫌丢人，我们嫌！回去告诉赵世子，让他早死了这条心吧！” “来人，送客！” 门口的小厮脸色不善的请媒婆离开。 见柳氏动了怒，媒婆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 第263页 媒婆走了，柳氏兀自气的不行。 织锦上前替她拍背，口里安慰道：“娘，和那种人有什么好气的？气坏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柳氏抓着织锦的手恨恨道：“娘咽不下这口气！” 柳氏一贯温和的脾气，今天都气的不轻。实在康顺伯府欺人太甚。 “娘，反正我也不会答应。咱们就当笑话听了。”织锦倒是想的开。 柳氏气了一会，突然道：“阿锦，娘心里不踏实。你的亲事，还是早点定下吧。” “娘最近私下里，打听了不少人家的公子。梅兰，你去把我卧室里的那些画像拿来。” 织锦还没来得及拒绝，梅兰就小跑着去了。很快取回了一大摞的画像。 “这些都是娘精挑细选过的，家世清白，人品端方。娘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就成。” 柳氏殷殷的看着织锦。 织锦在这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我看。” 康顺伯府里，媒婆把在郡主府的经过一说。 康顺伯夫人怒道：“不过一小小农女，如今发达了，竟然敢看不起伯府和浮儿？！给她世子夫人都是她高攀了！” 媒婆为难道：“夫人说的是。只是郡主不肯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心下却对康顺伯夫人的话很是不耻。也不看看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人家好歹也是郡主，还配不上一个伯府世子吗？ “不答应就算了，我们还不稀罕！”康顺伯夫人不屑道。 捂着屁股站在一旁的赵浮不干了，“娘，不行。我就要娶安乐郡主，不然金云萱我也不娶了。” 他昨晚被康顺伯狠狠揍了一顿，要不是康顺伯夫人拦着，今天恐怕连床都下不来。 金云萱的容貌虽也娇俏，但既没有织锦独特的气质，妩媚又比不过他房里的侍女，贴心还不如莺儿。 莺儿就是之前怀孕又没了的那个小侍女。孩子没了，赵浮反而更怜惜她几分。 已经给她升到了妾，专门派了人服侍。只瞒着其他人。 康顺伯呵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康顺伯现在看到这个儿子就烦，一事无成不说，就知道给他惹麻烦。 胆子大到敢背着他在皇上的别院里耍小计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同赵浮相比，昨天同样被狠狠训斥了一顿的赵静瑶就显得乖巧多了。 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要不是今天是去两家提亲的日子，她都不会过来。 赵静瑶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了解的。三番四次在许织锦那里受到了拒绝，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 自己只需要时不时的在诱导一下，不怕哥哥会放弃。 赵浮到处背上都还疼着呢，见康顺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诺诺不敢说话。 康顺伯夫人心疼道：“你吼他做什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不成非要逼死浮儿你才甘心？”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他。”康顺伯瞪了夫人一眼。 如今他底气越来越足，在家里的地位也日渐升高。 赵浮这个儿子算是废了。现在康顺伯就希望小妾肚子里是个男孩，他好亲自教养。 要是以前，被这样说，康顺伯夫人肯定不让。但她也知道，儿子这次惹的祸不小，因此嘟囔道：“你不也同意浮儿娶姓许的那丫头。” 康顺伯提高了声音，“那是安乐郡主！” 他当然想赵浮能娶到安乐郡主。安乐郡主入了皇上的眼，娶回来后对自家有很大的好处。所以他才同意让媒婆去试试。 不是康顺伯不知道这时间选的不好，只是金云萱必定是要近期就进门的。到时候再提亲，更困难。 “都是你没用，人家才看不上你！”康顺伯又把矛头指向了赵浮。 赵浮垮着脸不敢出声。 赵静瑶眸子动了动。 正巧去金家下聘的伯府大管家也回来了，只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康顺伯烦躁的问。 赵管家小心翼翼道：“聘礼金家没收。” “金家老爷嫌聘礼少了，也不同意让金姑娘做侧室。” 康顺伯的聘礼只有四千两银子，还不是正经世子夫人。 金商凌不在意金云萱如何，可金家的脸面不能不顾。 康顺伯夫人叫道：“他们家还嫌少？给聘礼就不错了。金云萱已经是浮儿的人，除了嫁给浮儿，她还能怎么办？” 不管是金云萱还是织锦，康顺伯夫人都看不上。 她一心想让赵浮娶自家哥哥的女儿，广平侯府嫡出的姑娘，只是大哥大嫂那边一直没有回话罢了。 “老爷，现在怎么办？”管家询问康顺伯。 康顺伯沉着脸，一时为难起来。他想赵浮能娶织锦，可织锦不答应。金云萱这边又不能拖的太久。 赵浮大着胆子开口，“爹，我想娶郡主。” 康顺伯都想打死他，你想人家倒是答应啊。 “明天两家都再跑一趟。”康顺伯无奈的对管家道，他还是想试试。 “老爷，姨娘问您中午去不去吃饭？”一个小丫头进来问道。 第223章 欺人太甚 康顺伯脸色柔和下来，“我这就过去。” 康顺伯夫人脸色铁青，恨恨的咒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狐狸精。” -- 第264页 康顺伯头也没回的走了。 赵浮兄妹知道接下来康顺伯夫人又要念叨上半天，忙也找借口溜了。 刚出了屋子，赵静瑶就问赵浮，“哥，你真的想娶安乐郡主？” 赵浮不耐烦的点点头，“当然了。安乐郡主可比金云萱好看多了。” 赵静瑶眼中厌恶之色顿显，只是赵浮没看到。 他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兄妹两个互相嫌弃。 赵浮还觉得这个妹妹假清高呢，面上端庄，实际上整天想着法的往诚王府跑，什么心思，傻子都能猜出来。 “我有个办法，只看你敢不敢了。” 赵浮眼前一亮，讨好道：“妹子，什么方法，快点说来听听。” 赵静瑶四下望了望，凑近赵浮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赵浮迟疑，“这真能行？要是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赵浮对康顺伯的畏惧与日俱增。赵浮虽纨绔，却也不蠢，自从小妾有了身孕后，老爹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 “去求娘亲帮你，父亲知道了，有娘亲拦着，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你要是害怕了不敢去，就当我没说。” 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对赵浮却格外有用。 他立马瞪大了眼睛，“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这就去找娘亲。” “记得别说是我教你的。”赵静瑶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 其实赵静瑶心知肚明，除非织锦脑袋有病，才会答应嫁给赵浮。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撺掇着赵浮去追求织锦，无非是想毁了织锦的名声。 就算织锦清清白白，可赵浮如此痴缠，传出来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而且赵浮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般人家或许会因为畏惧康顺伯府，而对郡主府敬而远之。 至于赵浮的名声么，赵静瑶完全不在意。赵浮还有名声么？ 面对康顺伯府再次上门的媒婆，柳氏连郡主府的门都没让进。 然而她和织锦都没料到的是，来的除了媒婆，还有赵浮。 按着昨天赵静瑶说的法子，赵浮拉着两车的聘礼，在郡主府大门口敲锣打鼓，等吸引来了许多围观人群。 一甩衣摆，就那么大咧咧的跪在郡主府的门口，嘴里还高声喊道：“再下康顺伯府世子赵浮，仰慕安乐郡主已久，今日前来求娶。郡主一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赵浮说完，人群中指指点点。先前安排好的下人，开始起哄。一个个说赵浮如何如何痴情，两人又这般般配。 到后来，说的似乎织锦不答应，就天理难容了一样。 门口的小厮，看的傻了眼。上前轰了几次，赵浮都不为所动。 赵浮到底是伯府嫡子，小厮也不敢对他动强。只得飞快地把这里的情况，向柳氏和织锦汇报。 织锦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呛得咳嗦了好一会。 蓝烟忙替她拍背，俏脸上满是怒火。 柳氏更是气的身子都在抖，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简直欺人太甚！” “夫人，怎么办？”小厮苦着脸问道。 柳氏怒不可遏，“让他跪！跪死算了！” 缓过劲来的织锦劝她，“娘，别生气了。” “怎么能不气！”柳氏说话带着颤音，眼睛都快气红了，“他不要脸就算了，可这样闹下去，你的名声怎么办！” 织锦语塞，对方豁出去脸面，一副无赖模样，她还真不好办。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织锦幽幽感概了一句。 如此惊天大八卦，没一会儿，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多少无聊的百姓，专门跑来这里看热闹。 郡主府门口，已经以赵浮为中心，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加上康顺伯府下人的煽风点火，居然有一小部分看热闹的被感动了，也一起嚷嚷着郡主出来见见，给个说法。 赵浮听了，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织锦当然不可能出来，甚至连派个人传话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多说多错。 康顺伯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第一反应就是叫人去把赵浮给绑回去，被康顺伯夫人死活拦下了。 康顺伯也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何况闹的这么大，皇上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却没有说什么。 康顺伯也就随着赵浮去闹了。 而金家那边，金商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康顺伯府这是生生往他脸上扇巴掌呀，气不过的金商凌又把禁足罚跪的金云萱找去训斥了一顿，连带着金商睿都挨了骂。 金云萱回到金家后，就不曾好好休息过。跪了三天不说，每天就只有两个馒头。 要不是怕她现在死了不好交代，估计连这个两个馒头都没有。 但金云萱没有后悔，她别无选择，不想进宫，只能出此下策。赵浮不是良人，却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 哪怕被打被骂，金云萱都强撑着一口气，就等着赵浮来迎娶她进门，以后的日子再慢慢谋划。 可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赵浮和康顺伯府对她的嫌弃，都摆到明面上来了。 金云萱惨白着一张脸，任凭金商凌如何喝骂，都不出声。 金商凌骂了半天，觉得没意思，厌恶的挥挥手，“下去吧。” -- 第265页 金云萱虚弱的在丫鬟搀扶下，回到房中继续罚跪。 丫鬟是从小服侍她到大的，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很是心疼，“小姐……” 金云萱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你听好了，等会……” 金云萱嘱咐完，丫鬟吃了一惊，“小姐，太危险了，还是别……” 金云萱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中却闪烁着奇特的光芒，“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金云萱清楚，除了嫁进康顺伯府，她没有任何退路。而万一织锦真答应了赵浮，日后她在伯府，将再没有任何的地位。 丫鬟见她坚持，咬牙答应了下来。 于是当赵浮和赵静瑶都为目前局面洋洋得意的时候，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从金府传了出来。 第224章 暴揍 金家大姑娘上吊自尽了。还留下了遗书，愿以死成全康顺伯世子和安乐郡主。 幸亏丫鬟发现的及时，被救了下来。不过也丢了半条命，只能待在床上将养。 消息一传出去，众人才想起来，还忘了个金家大姑娘呢。 那天的事情，人多嘴杂，早就无人不知了。 只因为赵浮今天的举动太打眼，才让人一时遗忘了。 事情瞬间就复杂了。 前有金家大姑娘，现在又是安乐郡主。 嗯，原先还被赵浮痴心打动的那一小部分人，立马想起来，这位康顺伯世子是个什么货色了。 话风一时又变了。 糟蹋了人家好好的姑娘不负责任，转头就来纠缠郡主，脸皮忒厚了。 赵浮郁闷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同。 他正想叫小厮去问问赵静瑶怎么办，人群外突然传来了几声骏马的嘶鸣声。 赵浮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迎着眼眶来的一个拳头砸懵了，接着，劈头盖脸如暴风雨般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浮狼狈的抱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却被对方抓住，按着一顿猛揍。 赵浮一边惨叫，一边呼救，“都死了你们，快把人拉开！” “你是谁，敢打我？我可是康顺伯府的世子，你再不停手，我让你全家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安冷冷一笑，“打的就是你！就你这样的，还想娶我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今天不把你打醒，我就不姓许！” 一边说着，一边拳头毫不客气的落在了赵浮身上。 别看明安年纪小，没有赵浮高，但他在武术上极有天分，许多练家子都打不过他，别提赵浮这样三脚猫的草包了。 明安在书院里得到消息，当时就坐不住了。和先生请了假，借了书院的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看见赵浮还装模作样的跪在府前，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抓住就是暴揍。 气头上的明安手下也有分寸，专门找那些外表看不出来，却极疼的地方下手，打的赵浮嗷嗷叫。 康顺伯府的那些下人倒是想上前帮忙，但是被郡主府憋了一肚子火的小厮拦住了。 这些小厮手上都有些真功夫，还有宫里出来的几个侍卫，和冬青三人混在其中，对着十几个下人，就是一阵胖凑。 都自顾不暇了，还哪能去帮赵浮？ 明安不是一个人回来，常亭溪还有杜衡几个好友，怕他乱来，都跟了回来。 这几人口里喊着不要打了，似乎在拉架，实际上不时的就给赵浮补上一拳，踹上一脚啥的。 吃了织锦几顿饭了，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呢？ 围观人群早看的目瞪口呆，为了怕被误伤，纷纷后退，腾出下了一大片的空地。 平时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康顺伯世子，被矮他一个头的明安抓着暴打。 那场面不要太血腥，一个惨字都形容不了赵浮现在的模样。 估计就是康顺伯夫人在这，都认不出她宝贝儿子了。 开始时赵浮还嘴硬，叫嚣着要给明安好看。到了后面，只剩下带着哭腔的求饶了。 打了半天，明安气消了些，提着赵浮的衣领，凶巴巴的问他，“以后还敢不敢来了？” “不敢，不敢。”赵浮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里掉了一颗牙，说话都漏气，“再也不敢了。” “哼。”明安冷哼一声，“不敢就好。以后再来郡主府，或者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有关我姐的话，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赵浮吓得一阵哆嗦，除了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怪他没出息，赵浮还从来没被这样揍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恨不得昏死过去才好。 明安随手把赵浮丢到了地上，“快滚！” 赵浮连走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同样被放开，一脸青紫的康顺伯府下人，连滚带爬的把他扶着走了。 明安冲着一行人的背影，使劲挥了挥拳头。然后，冷冷的四顾了一圈。 从他出场后，变得鸦雀无声的人们，立马作鸟兽四散。 人家连康顺伯府的世子都敢打，何况他们呢？ 人都跑光了，明安满意了些。 他才不在意以后这些人会怎么说他，会不会把他形容成一个大魔头。名头越凶越好呢，看谁还敢再欺负姐姐。 “明安，我们打了赵浮，不会有事吧？那小子那可不是个省油的。”杜衡语气含着担忧，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 第266页 正是少年意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早就看赵浮不顺眼，揍了就揍了，有什么后果以后说。 再说了，他们不是还拉架来着，康顺伯府应该谢他们呢。 明安白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赵浮那颗就是你打掉的。” 杜衡狡辩，“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一直拦着你呢。哪里有打人？” 明安也没多和他争论，理了理衣服，就进了府。 随安堂里，外面的动静，织锦和柳氏都知道了。 织锦无所谓，赵浮那货，就该狠狠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难得的是，一向不喜欢惹事的柳氏，这次都没有去组织明安。 明安进来时，柳氏甚至和颜悦色的问他，“手有没有打疼？” 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瞬间放下了心，嘿嘿傻笑道：“有点。” 柳氏嗔怪瞪他一眼，转而对常亭溪几人道：“什么时候回书院？不急的话留在府里用晚饭。” 杜衡抢着道：“不急，不急。我们明早回去就成。” 郡主府里的饭菜，比书院里可香太多了。 “麻烦柳姨和郡主了。”常亭溪谦谦有礼。 柳氏笑容和煦，“不麻烦。你们先和明安玩会。阿锦，走，亲自下厨去做些吃的。” “啊？”本来悠哉悠哉喝茶的织锦突然被点了明，不明所以的看着织锦。 “啊什么啊。”柳氏拉起她去厨房，“常公子几人专门赶过来不容易，这顿饭，你去做。” 柳氏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常亭溪，见常亭溪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心下满意的不行。 柳氏最近唯一挂心的就是织锦的亲事了，就怕哪天圣上下旨赐婚。 第225章 两情相悦 特别今天赵浮一闹，柳氏以然下定决心，说什么，近期内也得把织锦的婚事给定下来。 挑来挑去，柳氏最满意的还是常亭溪。 其余人家，要么家世、要么人品，总差上那么一截。 而且柳氏看的出，常亭溪对织锦有意。 丈母娘看女婿，柳氏那是越看常亭溪越喜欢。 织锦一看柳氏的神色，就猜到她想什么了。也不敢拒绝，老老实实的跟着柳氏去了厨房。 织锦不常下厨，但手艺丝毫没有退步。 说是让她亲自下厨，不过好几个正能吃的少年，准备了不少菜，柳氏舍不得她累着。 最终织锦只烧了三个菜，柳氏烧了三个，加上厨娘准备的六道，一起送了过去。 杜衡几人也是人精。吃过柳氏和织锦做的菜，很容易就分辨出来，哪些是厨娘，哪些是她们做的。 柳氏和织锦做的六道菜，无一不是被吃的精光。每个人离开时，还让明安转告两人，饭菜太好吃了，感激不尽，希望以后还能多多来蹭饭。 织锦对这些马屁精无语的同时，柳氏却笑的合不拢嘴。 谁让常亭溪额外说了，家里庄子上，送来了不少新鲜的蔬菜，明天就让家中下人送来。 这样懂事的娃，哪里找去？ 其实诚王府那边，常常会送些蔬菜水果过来，都是难得的新鲜，只是柳氏自动忽略罢了。 织锦一家欢欢乐乐，康顺伯府整个乱成一团了。 赵浮被抬回府里后，康顺伯夫人一看到他惨不忍睹的模样，立刻就惨叫一声昏了过来。 醒来后就抱着赵浮大哭不止，狠狠的咒骂着明安和织锦两人，差点没组织所有家丁去郡主府打上一架。 好在康顺伯还有理智，虽也心疼儿子，却知道不能那么鲁莽。 找了沭城所有有名的大夫来给赵浮看病，都说只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没什么大碍。 可赵浮疼的要死，一声叫的比一声惨。 哪怕康顺伯再怒其不争，都不忍心听下来。 明安下手的地方都很刁钻，赵浮不疼个十来天，是别想好了。 赵静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躲在房间里，根本不敢出去。 若是让康顺伯夫人知道是她出的主意，害的赵浮落的这个下场，估摸着连她都要挨骂。 康顺伯可算是焦头烂额，儿子的伤要管，这一摊烂摊子也得收拾。 金云萱那么一上吊，给伯府将了一军。 要是金云萱真因为这事死了，那么伯府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只怕皇上那边都不好交代。 当时，是他主动要承担责任的。转头就把人家姑娘逼死了，这不是欺君吗？ “哎，算了，明天再加四千两，去金府下聘吧。就说我们愿意以世子夫人娶进门。” 头疼了半天，康顺伯还是下了决定。 “不行！”两声异口同声的尖叫响起，吓了康顺伯一跳。 康顺伯夫人咬牙切齿，“姓许的那个贱丫头让人打了浮儿，就这么算了？我不同意！我要把她娶进来，每天折磨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赵浮连连点头，“爹，我这顿打不能白挨了。” 一说话，赵浮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闹！”康顺伯斥道，“你们两个，教训还没挨够？那是安乐郡主，她不答应，你还能强逼不成？” 康顺伯夫人眼中俱是怨毒之色，就这样算了，她实在不甘心。 “我去求求贵妃。”康顺伯夫人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康顺伯一愣，皱眉训道：“贵妃怎么会管这些事？” -- 第267页 康顺伯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姐姐一向与贵妃交好，兴许看在姐姐的份上，贵妃会帮一把。” 康顺伯闻言有些犹豫，明安把赵浮打成这么一副模样，康顺伯心中也有气。 赵浮不管那么多，听说还有法子，忙催促道：“娘，你快去找贵妃。让贵妃去和郡主说，郡主一定不敢拒绝。” 康顺伯夫人下定了决心，“好，娘这就去。” 康顺伯夫人风风火火的去了别院，求见温贵妃。 温贵妃在园中散步，姿态雍容。 “方夫人怎么来我这里了？听下人说，世子受伤了，怎么样了？”温贵妃关心道。 康顺伯夫人正愁怎么开口，没想到温贵妃先提起了，抹着眼泪道：“贵妃不知道，浮儿全身都是伤。大夫说了，没有一个月，是养不好的。我可怜的浮儿啊。” 康顺伯夫人故意夸大了赵浮的伤势。 温贵妃吃惊道：“竟然这么重？下手也太重了些。” “我也是做母亲的，理解方夫人的心情。等会让太医去瞧瞧吧。” 温贵妃一脸的感同身受，言语间已经偏向了赵浮。 康顺伯夫人心头一喜，“谢过贵妃了。姐姐来信常说，贵妃平易近人、最体贴下人。如今见了，才知道姐姐所言不虚。贵妃长的美，又这么善良，怪不得多年来一直独得圣心。” 康顺伯夫人愿意夸人时，马屁也是拍的很溜的。 温贵妃笑容满脸，“惠昭仪自来懂事，你们姐妹都好。” 康顺伯夫人趁机道：“还有一件事，想求贵妃帮忙……” “哦，什么事？”温贵妃浅笑着问。 “就是浮儿和安乐郡主的事情。”康顺伯夫人叹了口气，一副愁容，“这种事情不该来烦贵妃的。可浮儿自从在桃花宴上，见了郡主一面后，就对郡主一见倾心，多次给郡主府送礼。” “也怪他自己，喝酒误事。要不然他和郡主……” 康顺伯夫人话说一半，故意打住了。单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赵浮和织锦两情相悦，只不过半路杀出个金云萱，才毁了一桩好姻缘。 “浮儿一心想娶郡主为妻，心急之下，去郡主府表明心迹，反被打了一通。回来后，不吃不喝，还想着郡主。我这当娘的实在心疼，才厚着脸皮来求贵妃，能不能在郡主面前，替浮儿美言几句？” “您的话，郡主多少会听进去的。” 康顺伯夫人声泪俱下的哀求，活脱脱一个慈母形象。 温贵妃有些感动，迟疑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名不正言不顺，郡主未必会听我的……” 第226章 美言 这话已经答应一半了，康顺伯夫人欣喜万分，“只要贵妃愿意帮浮儿说和一下，无论成不成，我和姐姐都记着这份恩情呢。” 康顺伯夫人这会儿倒有自知之明，晓得她自己的份量不够，把惠昭仪也给拉了出来。 温贵妃低头一笑，不置可否。 且不说康顺伯夫人能不能代表惠昭仪，就算能，一个昭仪，儿子又无能，温贵妃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她答应康顺伯夫人，与之废话了这么久，只是想因利乘便，看能不能解决了织锦。 明郡王的身份虽然尴尬，但温贵妃最清楚皇上的心思，他对明郡王又怜又愧。在皇上心里的份量，甚至比几个皇子都重。 毕竟当年的太子，是皇上最喜爱寄予厚望，付出心血最多的一个孩子。 作为太子唯一的血脉，又是嫡长孙，皇上把对太子的所有感情都转移到了明郡王的身上。 若能与明郡王交好，释放出足够的善意，让皇上看到。 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能多几分胜算。 康顺伯夫人感恩戴德的带着一名太医回到了康顺伯府。 事情顺利的超出了她的想象，接下来，只要等待贵妃那边的回信就行。 康顺伯夫人相信，贵妃出面，织锦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就算不成功，织锦得罪了贵妃，那也是康顺伯夫人乐意看到的。 康顺伯夫人前脚出了别院，温贵妃传话的人，已经去了郡主府。 织锦听到温贵妃宣传，心中下意识觉得没有好事，又无法拒绝。只得安慰同样担忧的柳氏几句，换了身衣服，硬着头皮去了。 “见过贵妃。”织锦穿了一件淡藕色百褶裙，外罩浅色纱衣。轻妆淡抹，便显容色清丽、气度高雅，璀璨生光。 温贵妃见了，心里暗暗惊奇。原以为是个土里土气的农女，没想到容貌气质如此出众，怪不得引的明郡王和康顺伯世子竞相折腰。 温贵妃端起茶杯，轻轻拨弄了几下杯盖，小口抿了一口。 织锦弯腰等了半天，不见回话，心知这是下马威了。 她不动声色，却径直起身，挺直了腰板。 有些时候，卑躬屈膝，只会让人更加肆意的践踏。 她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小农女，现在的她，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家中挂着皇上的亲笔赐字，已经有了反抗的底气。 织锦以为，温贵妃会就此训斥。哪知温贵妃放下茶杯，略有些惊讶的道：“看我，给忘了。郡主快坐下。上次去府上吃了一顿便饭，让我现在都难忘呢。郡主的手艺，连随行的御厨都比不得。” “吃过真正美味佳肴后，再吃他们做的菜，都觉得没胃口了。” -- 第268页 温贵妃笑吟吟的很是亲切，似乎找织锦来只是拉家常。 织锦暗中更加警惕起来，对方道行比她深的多啊。 后宫那种地方，能一步步混上贵妃，十几年荣宠不衰的，能是普通人吗？ 织锦小心应对，免得被人下了套还不自知，“贵妃的夸奖，安乐不敢当。比起御厨的手艺，安乐差的远了。” 温贵妃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说句心里话，郡主的性子合我的胃口。在我这里，郡主不必太过小心拘束，当成自己家就行。” 织锦挂着虚伪的假笑，“多谢贵妃厚爱。” 对方的话，也就是听听。织锦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温贵妃听出她话里的敷衍，也不强求，漫不经心道：“听闻郡主的弟弟，把康顺伯世子给打了？” 织锦心道正题来了，斟酌着回答道：“明安也是护姐心切，还望贵妃不要责怪。回去我就让他给世子赔罪去。” “我有什么好怪罪的。”温贵妃笑了一声，“有这么一个知道护着姐姐的弟弟，是郡主的福气。” 温贵妃话头一转，“只是下手也该有些分寸，方才康顺伯夫人来我这里哭诉，说世子伤的不轻，只能躺在床上。康顺伯府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万一出了意外，郡主也不好交代。” “贵妃教训的是。”织锦爽快的认了错。 打都打了，嘴上软两句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温贵妃暗暗撇了一眼，见说了这么半天，织锦依旧神色自若，没有慌乱，也没有无错，知道这也是块难啃的骨头。 反而越发打定了主意，不能让织锦成为明郡王妃。 一个冷若冰霜的明郡王已经够难缠了，要是再来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明郡王妃，更让人头疼。 “我也不兜圈子了。”温贵妃慢理条斯的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缓缓开口，“方才康顺伯夫人求我，说是世子为了郡主茶饭不思。让我在郡主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 织锦总算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感情是媒婆升级了。 温贵妃亲自说媒，一般人多少要给几分面子。 织锦倒也不意外，来之前，她就想过。温贵妃找她，无非那两三件事，她的婚事便是其中之一。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就看怎么应付了。 “本来我是不想答应的。康顺伯世子的名声实在不好。”温贵妃笑了笑，“不过世子虽然纨绔了些，对郡主也是痴心一片。两家家世也般配。” “最重要的是，世子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又如此情深，郡主嫁进去，情瑟和鸣，也是一桩美事。” 织锦差点被逗乐了，赵浮怜香惜玉，金云萱上吊还在家养着呢。 织锦露出为难之色，“我与世子不过一面之缘，实在当不起他如此情深义重。” 先撇开关系。 “何况那日，康顺伯已然承诺，会娶金家姑娘。贵妃当时也在场。”织锦抿了抿唇，“安乐别的不求，只求以后能得一良人，一心一意，白首不离。世子……” 肯定是做不到的。 温贵妃摆弄着茶杯，“郡主所说，哪个姑娘不求呢。只世家大族中，三妻四妾是正常之事。能得夫君爱戴敬重，已经不容易了。” 温贵妃说的这些，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第227章 神奇的对子 织锦轻轻一笑，“世家里规矩多，安乐怕是不习惯。” 温贵妃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神一闪，“郡主的意思，不打算嫁入权贵之家？” 织锦微微点头，“安乐有意招婿，只要人品好就行。” 温贵妃吃了一惊，“郡主没有开玩笑？” 织锦目光清朗，“贵妃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我只想能一直陪在父母左右。” 织锦以前就有过招婿的想法，不过柳氏不愿意委屈她，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原因，就没再提这茬。 最近她的婚事，眼看着已经迫在眉睫。织锦又实在不愿意趟宁怀景的浑水，就重新拾起了这个念头。 如此一来，既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让赵浮那边死心。 康顺伯目前唯一一个儿子，怎么会让他入赘别人家？ 温贵妃仔细打量着织锦，见她不似说谎，心底松了一口气，倒真心佩服织锦起来，“若是招婿，虽然传出去不好听，但日子是自己过的，舒心才最重要。” 知道了织锦的决定，温贵妃对她的态度更多了几分亲昵。 织锦离开时，还送了织锦一套头面，让她没事，就来说说话。 织锦恭敬接过，回了别院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蓝烟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织锦问，“有什么话就说吧。” “姑娘，您真决定了？”既然在温贵妃面前说了，就断无反悔的可能。 织锦点头，“当然了，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可是……”蓝烟神色犹豫，她总觉得招来的夫婿，委屈了织锦。 “宁公子不行，常公子不也挺好？”蓝烟忍不住道。 她与织锦形影不离，也知道宁怀景牵扯太多，让织锦退缩了。 可常亭溪，蓝烟还是很看好的。 如果织锦招婿，常夫人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是不行的。 -- 第269页 织锦揉揉脑袋，没有回话。 决定是下了，但她心中还有点乱。 回到了家里，织锦就把和温贵妃的对话，和柳氏讲了。 听说织锦要招婿，柳氏同样吓了一跳。 “不行，阿锦。娘又打听了几位公子，人都不错，你再看看。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好好的干吗去招婿？好人家的儿子，父母又怎么会同意他入赘呢？” 柳氏强烈反对。 织锦挽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娘，招一个上门女婿，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和爹爹身边，这难道不好？” 柳氏不为所动，“你嫁了人，常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织锦无奈，换了个方向劝，“娘，你不是常说，只要人品周正，家世无所谓么？我找一个老实本分又贴心的不是很好？” “那些家境殷实的，有几个不纳妾？你女儿我又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省得到时候闹的合家不宁。” 柳氏有些动摇，可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常家家规严谨。常公子就不会纳妾。” 织锦哭笑不得，怎么又到了常亭溪的身上？ “娘，常公子给你惯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三番四次替他说好话？”织锦微微抱怨道。 柳氏瞪了她一眼，气道：“那是人常公子确实好，配的上你。娘才喜欢他。” 织锦忙拍背给她顺气，一边赔笑道：“我就是说着玩的。我当然知道，娘都是为我好。只是常公子再好，我对他也没感觉啊。” “那别人你就有感觉了？常公子好歹见过几次面，什么样的人品咱们清楚。” “那些招婿招来的，你怎么知道人品到底如何？若是贪慕虚荣，冲着郡主府的权势来的呢？” 柳氏气呼呼的戳着织锦脑袋。 织锦头疼，柳氏说的也没错，而且可能性还很大，“可是我已经在温贵妃面前说过了，没办法反悔啊。” “娘去和贵妃说，她一定能理解的。”柳氏站起来就要走。 织锦忙拦住了她，“娘，你先别急。咱们看看情况再说呀。就算是招婿，也不是随便招的，我们先看看。要是都是些歪瓜裂枣，不选就成了。” 柳氏气笑了，“你当是买菜呢？” 织锦眨眼卖萌，“不然呢？不是吗？反正最终做决定的是我。” 织锦费尽了口舌，才安抚住柳氏，同时让她同意了先看几天再说。 当天郡主府就放出了风声，安乐郡主意欲招上门女婿，所有适龄未婚男子，无论家境如何，都可以报名。 郡主的条件也极为简单，只要能对出她出的对子，就会被选为夫婿。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男子趋之若鹜。 做上门女婿是件丢脸的事情。不许纳妾，还让住在女方家里。 但那也分对象啊。郡主府的上门女婿，可就不一样了。 简直柳氏一步登天的好事情。到时候，谁敢当面看不起？ 然而当他们一个个看到织锦出的对子时，就傻了眼。 这样古怪的对子，是他们平生所见第一次，哪里能对出下联来？ 外面因为一副对子闹翻了天，织锦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摇椅上，吃着白芷剥好的石榴。 “郡主，您那对子太厉害了，把所有人都给难倒了呢。”墨兰兴奋道。 一开始听说织锦要招婿，几个丫头都是拒绝的。 没想到织锦一副对子，就让人想破了脑袋。 现在不仅是那些想当郡主府男主人的在苦思冥想，还吸引了许多书生，甚至是名家大儒来凑热闹。 这些人看重脸面，做不出入赘的事情。当然，很多年纪比许二泉还大的人，就是他们想，柳氏和织锦也不会答应。 只是因为织锦出的那对子，实在太奇怪了点。 短短五个字，却让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下一句。 “奇变偶不变。郡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墨兰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织锦噗嗤一声笑出来，“就是你家郡主聪明的意思。” 织锦心里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她是要招婿来着，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 于是灵光一闪，就想到这么个坑人的「对子」来了。 不是她吹，只要她不愿意，只怕整个大宁都没人能对的上来。 第228章 一头热 除非有和她同道中人，那找到一个老乡也不亏呀。 “是吗？”墨兰眨巴着眼睛，将信将疑。 “是啊。”织锦一本正经的点头。丝毫没有骗人的自觉。 她这边轻松了，可许多人坐不住了。 得到消息的宁怀景，差点没当时就到郡主府来。 他正准备向皇上求圣旨赐婚呢，好么，织锦那边招婿了！ 话说宁怀奕在他对面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宁怀景一身。 顾不上宁怀景的黑脸，宁怀奕就吵嚷了起来，“大哥，合着人家许姑娘还没答应你呢？那你这忙上忙下的忙活着赐婚的事情，感情是一头热？” 「啧啧」了两声，宁怀奕毫不留情的评价道：“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不行啊。这么久了，都没能让许姑娘动心……” 在宁怀景越来越冷，能冻死人的目光下，宁怀奕悻悻的闭了嘴。 只是仍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 第270页 宁怀景揉了揉额角，对齐云吩咐道：“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两天时间不到，织锦怎么就出人意料的来了这么一手。 很快，齐云就回来了，得知和温贵妃有关后，宁怀景更是满脸的阴云密布。 他这两天太忙，一时放松了对织锦那边的关注，结果就成这样了。 “爷，怎么办？”齐云着急道。 自从上次天花事件后，齐云就打心眼里把织锦当成了女主人。 现在女主人都要跑了，自家爷可怎么办？ 宁怀景觉得脑袋更疼了，“先让人去行一书院。” 齐云立马应声去办了。 以明安护姐的性子，只怕那些报名的人，他一个也看不上。 有明安在，好歹能捣捣乱。别真让织锦真找了一个上门女婿。 即便真找了，他也不会让两人顺利成亲。可抢别人媳妇，说出去太难听不是。 “备马，我要去别院。”宁怀景起身就走。 宁怀奕看热闹不嫌事大，忙忙跟了上去，“哥，我和你一起。” 宁怀景知道后，是生气和急切。康顺伯则是满满的愤怒了。 赵浮砸翻了送来的饭菜，不甘心的对赶来的康顺伯夫人怒吼道：“娘，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求温贵妃了吗？怎么郡主府反而要招婿了？” 康顺伯夫人心里也郁闷呢。明明温贵妃已经答应了，许织锦就算不同意，也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贵妃作对才是。 “娘，你快去贵妃那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赵浮焦急道。 “好，娘这就去。”见宝贝儿子这般模样，康顺伯夫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去什么去，哪里都不许去！”进来的康顺伯脸色阴沉道。 “父亲。”赵浮弱弱的唤了一声。他不敢对康顺伯说什么，只能用眼神示意康顺伯夫人。 康顺伯夫人不满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康顺伯快被这两母子蠢哭了，“你去能问出什么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问又能改变什么？没的让贵妃觉得我们是去责怪她的。” “要是惹恼了贵妃，惠昭仪和康王那里也不好交代。”康顺伯使出了杀手锏。 康顺伯夫人对自己的姐姐可谓是言听计从，听说会牵连到惠昭仪，不敢再吵着要去别院了。 只赵浮不甘心，还在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康顺伯冷冷看他一眼，吓的赵浮缩了缩脖子，“你给我在家里待着好好养伤。郡主你就不用想了。等会我就让管家去金府下聘，早点把你和金家大姑娘的亲事定下来。” 和金家那边打了几天的拉锯战，康顺伯终于死心，不再惯着赵浮。 见康顺伯主意已定，赵浮再满心不愿，也只得点头同意。 下午，伯府大管家，又一次登上了金府的大门。 这次带去了八千里的银子和世子夫人之位。 若不是为了金家的面子，金商凌根本不想管金云萱。 如今康顺伯府先服软，金商凌立马就同意了。把婚事定在了半个月后。 这点时间，算是非常急了。别说康顺伯府，就连金家都只能草草准备一下。 金商凌不在意金云萱出嫁是否寒酸，那康顺伯府更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本来连同赵浮在内，伯府的所有主子就都不满意这桩亲事。 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房中苦苦等待的金云萱，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上吊自杀虽然只是演戏给外人看，但为了逼真一点，金云萱也是差点假戏真做。现在身子还虚着。 费了如此大的功夫，才如愿嫁进康顺伯府。金云萱心里五味杂陈。 她清楚赵浮几人都不喜欢她，还有康顺伯夫人和赵静瑶这样难缠的婆婆和小姑子，以后的生活只怕还有的磨呢。 两家的亲事一定下，两府就不约而同的把消息撒播了出去。 这场康顺伯府世子、金家大姑娘和安乐郡主三人之间的大戏总算落下了帷幕。 就当织锦以为能消停一段时间时，康顺伯府的管家突然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说是赵浮回去之后，病情反而越来越重要。 已经两天没有吃下饭来，人消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了。要郡主府交出明安，去康顺伯府伺候赵浮，什么时候赵浮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条件，无论织锦还是柳氏都不可能答应。 管家威胁道，明安打了人，就该付出代价。不然就是去告御状，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嚣张而去，留下半天的思考时间。 织锦和柳氏一头雾水，不知康顺伯府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 实际上，只是赵浮眼见求娶无望，被白白凑了一通，心下愤懑不平而已。 主意么，当然是织锦不爽，自己就开心的赵静瑶。 要说以前是因为把织锦当成了假想情敌，所以处处针对。但如今织锦已然放出风声要招婿，和宁怀奕几乎是不可能的。 赵静瑶还是放不下，是因为她已经把恶心织锦作为了人生的头等大事。谁让之前的交锋中，次次都是她落败。 让赵静瑶幼小脆弱的心灵，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就算两人没有了利益纠葛，她也不打算和织锦和解了。 第229章 道歉 “阿锦……”柳氏不知如何是好。 -- 第271页 她不想让明安去康顺伯府，可赵浮不像是开玩笑的。 织锦给了柳氏一个安心的眼神，吩咐白芷道：“叫人去书院告诉明安，这两天无论听见什么话，都不许出书院。” “这……能行吗？”柳氏迟疑。 织锦弯唇一笑，“没事的，娘。这件事，要追根究底，也是康顺伯府有错在先。依我看，赵浮好的很，哪有说的那么严重？不用理他，要是告御状就让他告吧。” 织锦才不相信，赵浮真有那么严重。真那样，康顺伯夫人早闹到郡主府来了。 柳氏还有些担忧，织锦道：“大不了，我替明安去向赵浮道歉好了。” 柳氏忙否决，“这不行。” “算了，先这样吧。”柳氏也没更好的办法。 织锦晾了康顺伯府一天，第二天管家上门时，被织锦一句没空打发了。 气冲冲回了伯府，管家添油加醋的那么一说，康顺伯夫人和赵浮恼怒异常。 下午就开始散播流言，说赵浮被明安打的有多严重，直接把明安形容成一个凶狠残暴的大魔头。还隐隐暗示，织锦和郡主府的人，仗势欺人。 织锦听墨兰汇报时，也是对康顺伯府苍蝇一样的纠缠心累。 她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虚名，可无端被人扣了一顶大帽子，太恶心人不是？ “郡主，咱们怎么做？”墨兰摩拳擦掌，就等着织锦下令，好给康顺伯府一点颜色瞧瞧。 墨兰对织锦还是很有信心的。 和康顺伯府几次碰撞中，都是织锦占了上风。一般人，早就避开了。偏康顺伯府一次又一次迎难而上。 对于他们屡败屡战的勇气，墨兰也是佩服的。 织锦托着下巴思考，还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来，前头就传来消息，明安已经从书院回来，去了康顺伯府。 织锦吃了一惊。 白芷忙道：“奴婢昨天就让人传过郡主的话了。” “我知道。”织锦挥挥手，“一定是那臭小子自作主张。好呀，翅膀硬了，我的话也不听了。” 织锦火大。 康顺伯府憋着气呢，明安这会儿过去能有好果子吃吗？ 织锦不担心明安被打。康顺伯府指名道姓让明安去，应该不会表面上动手脚，暗地里收拾人的法子多的是。 心急之下，织锦都没和柳氏商量，直接带着几个丫鬟侍卫，坐上轿子，大张旗鼓的去了康顺伯府。 康顺伯府的小厮，先是一愣，不知来的是哪位贵人，这般派头十足。待认清是安乐郡主的轿子时，立马苦了脸。 “郡主来了，还不快去通传？”白芷斥道。 织锦的品级要比康顺伯高，按理伯府里的人该出来迎接的。 “哦，哦。”小厮呆呆的应了两声，就要往里跑。 织锦拦住了他，“不用了。带我去见康顺伯夫人和世子吧。他们不是要赔礼道歉么，我亲自来了。我弟弟应该也在那里吧？” 织锦话语淡淡，却隐含着一丝威严。 “在，在。”小厮结巴着道。 明安先前来的，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儿了。 “带路啊。”白芷催促道。心里腹诽，康顺伯府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没有眼力劲的人来当开门的。 小厮老实的在前面带路，糊里糊涂的还没回过神。 平时他还是挺伶俐的，只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安乐郡主，织锦气场又太足，被吓到了而已。 安乐郡主的名头，在赵浮从郡主府被抬着回到伯府时，每个下人就如雷贯耳了。 康顺伯府在沭城横了这么多年，就数在织锦这里吃的亏最多。 小厮慌张之下，都忘了先报个信。 织锦到了赵浮院子时，那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十几个康顺伯府的下人挤在一边，前头是康顺伯夫人和赵浮。 「伤势严重」的赵浮，捂着胳膊站在一旁，人确实憔悴了些，脸上还有些慌乱。 杜衡、常亭溪几人与他们对峙而立，织锦最关心的明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织锦心中一紧，急走两步，快步走到明安身边，蹲下身，只见明安双目紧闭，脸颊上一抹擦伤，往外浸着血。 “这是怎么回事？！”织锦又惊又怒。 她以为康顺伯府不会动手，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 赵浮见了织锦，就是眼前一亮。他虽然对织锦的冷淡和嫌弃很是愤怒，可看见俏生生的织锦，又不自觉被美色迷了眼。 “怎么回事？你问他自己。”康顺伯夫人一脸愤懑，“下人只不过轻轻碰了他一下，就倒地不起了。装给谁看呢？！” 说起来，康顺伯夫人还觉得郁闷。 本来听说明安上门道歉，以为是织锦服软了。 结果明安来了之后，哪里是道歉呢。一句句夹枪带棒的话，都往她和赵浮的心窝子上戳。 话里话外，赵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挨抽是自找的。 气的赵浮从床上爬起来要和明安拼命。他又不是明安的对手，被明安一反手抓住了胳膊，疼的直叫唤。 康顺伯夫人心疼儿子，连忙让下人把赵浮解救下来。拉扯之下，一个下人推了明安。 以明安的身手和健壮的体格，这根本不算什么事。但就这轻轻一笑，明安就倒地不起了。 然后杜衡几人就嚷嚷着，明安被伯府里的下人打晕了，要给个说法。 -- 第272页 双方拉锯间，织锦就赶到了。 康顺伯夫人说明安装，也没委屈他。这家伙就是打着碰瓷的主意来的。 他自己惹的祸，不能让姐姐和娘亲难做。明安又不愿意受赵浮的气，于是就想到了这么一茬。 他来了，反而被伯府的人给打了。双方两清了不说，康顺伯府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毕竟他们有错在先，明安又是上门认错，还是个孩子，康顺伯府可以使小手段折腾他。但是明晃晃打人，说出去就不地道了。 织锦不知道啊。 明安装的像，看他虚弱的模样。织锦还以为康顺伯府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或者是下毒了。 织锦怒道：“轻轻一碰？碰一下明安会成这样吗？我弟弟好好的来你们府上道歉，如今却昏迷不醒。” 第230章 坑人 “伯府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今天这御状，你们不告我也要告！” 康顺伯夫人脸色都青了。 方才还觉得织锦横眉怒对时，更添几分韵味的赵浮，也开始慌了。 让明安来道歉的事情还是瞒着康顺伯的。 康顺伯因为心情不好，这两天都在小妾那里喝酒解闷，才给了赵浮母子机会。 “明明是他打我，我的胳膊还痛着。”赵浮捧着胳膊示意，同时憋屈极了。 让明安来，是伺候他的，现在倒好。 赵浮表情太过真挚，那委屈的小表情，让织锦都产生了动摇，莫非真冤枉对方了？ 织锦正疑惑，就听杜衡嚷嚷道：“怎么不是你们了？就是谁，对，那个小胖子动的手，肯定是他偷偷做了手脚。说，是不是给明安下毒了？” 杜衡指着一个略有胖的伯府小厮，恶狠狠的凶道。 小厮都快被吓哭了。天可怜见，他真的只是顺手一推，都没怎么使劲。对方就软软的倒下了。 “我没有，真的没，不信你搜身。”小厮急切辩解道。 杜衡撇嘴，“害了人，谁还把凶器带在身上，肯定是被你偷偷给丢了。” 小厮急的出了一头汗，可惜嘴皮子没有杜衡利索，被杜衡三绕两绕反倒是越说越不清楚。 杜衡的反应，让织锦疑心更大了。 她与几人接触过几次，要是明安真出了什么事，应该没心情和一个小厮扯皮才对。 织锦的目光落在了常亭溪身上，常亭溪冲她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同时织锦也察觉到，明安垂放在身旁的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 织锦终于确定，明安真是装的。这小子好的很，半点事情都没有，还有心情坑人。 虽然恼怒明安擅自主张，但织锦紧紧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着那边，还在和杜衡几人争论的面红耳赤的赵浮，织锦都有些同情他了。 狠狠掐了一把明安，看他胳膊一颤，也不敢动弹。织锦才稍微解了点气，起身去收拾烂摊子。 刚得到消息的康顺伯，也从小妾那里匆匆赶了来。 他昨夜喝多了酒，头还疼着。一路上听了小厮的汇报，已经知道来龙去脉的康顺伯，看见赵浮母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两人除了天天给他捣乱惹事外，半点用都没有。 赵浮看见康顺伯，突兀的住了口，往康顺伯夫人身后躲了躲。 见到康顺伯似乎要杀人的目光，连康顺伯夫人心中都有些发怵。 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康顺伯夫人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让康顺伯更加厌恶。要不是有惠昭仪和康王那一层关系，康顺伯都想休妻了。 “伯爷，我弟弟在贵府出了问题，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织锦冷着脸道。 康顺伯知道是自己这边理亏，忙道：“这是应该的。都是小儿无知，瞎胡闹。明天我就让他上门给令弟赔罪去。” 织锦淡淡道：“不用，我弟弟受不起。” 康顺伯看了一眼地上的明安，表情讪讪，“我这就让大夫来看，或者去请太医来……” “府上的大夫我可不敢用。至于太医，我自己也能请。” 织锦半分情面也不给，她也没办法，这时候不表现的强硬点，才惹人怀疑呢。 “只希望以后府里的人能离我弟弟远一点。”织锦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赵浮和康顺伯夫人，成功让两人黑了脸。 “我们走。” 不用冬青等人动手，杜衡几个，就屁颠屁颠抬着明安走了。 康顺伯一路笑着送出去老远，回来看见赵浮正悄悄的想溜回房间去。 顿时高声怒斥道：“你个孽子，给我回来！” 赵浮耸拉着脑袋待在原地。 康顺伯指着旁边的小厮道：“把他给我拖到祠堂去，不跪满三天不许出去！” 康顺伯夫人挡在赵浮面前，“我不许！浮儿身体还没好，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康顺伯气炸了，“他身体没好？我看好的很！让他好好休养，他呢？都干什么了？一天不给我惹事，一天就不痛快是吧？” “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把人拖走！”见小厮没动，康顺伯斥道。 小厮犹豫着上前，还没碰到赵浮呢，就被康顺伯夫人打开了，“我看谁敢动浮儿！” 小厮为难的看着康顺伯。 康顺伯气的手在抖，“你个无知妇人，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把儿子养成这副模样！” -- 第273页 康顺伯夫人不乐意了，“浮儿怎么了？懂事乖巧还孝顺，你还不满意？” 康顺伯都懒得说，说也说不通，他放下手，表情冰冷了起来，“行，我不管了。以后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吧。” 一甩手，人就转身走了。看那方向，该是去小妾院子里了。 人走了，赵浮反倒觉得更慌了，他担忧的看着康顺伯夫人，“娘，父亲那里……” 康顺伯夫人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强撑着满不在意道：“没事，不用管他。这府里，还是娘说了算的。只要娘在，就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赵浮眼泪汪汪，“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康顺伯夫人摸着他的脑袋，一脸慈爱，“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不疼你，疼谁？” 半天，又小声加了一句，“不过浮儿，最近你还是好好养身体吧。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操心了，身体重要。” 康顺伯方才冷淡的态度，到底让康顺伯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再闹腾了。 不用她说，赵浮都熄了心思了。 他又不是受虐狂，吃了这么多次哑巴亏，浑身上下还疼着，现在谁来怂恿，赵浮都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同时，赵浮也对三番两次给他出馊主意的赵静瑶心生不满。 明安活蹦乱跳的去康顺伯府给赵浮道歉，却被抬着出来，落入了不少人的眼里。 说他仗势欺人的谣言不攻自破。反而很多人觉得康顺伯府得理不饶人，赵浮原本的名声也不好。 甚至有人说，明安一个孩子，就算打，又能打的多重。肯定是赵浮装的，想找明安麻烦。 当然，说这话的，都是那天没在场的。 第231章 入赘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明安是怎么暴揍赵浮的。 赵浮更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进了郡主府的大门后，明安就生龙活虎起来，见织锦目光不善，明安忙讨好道：“姐，你别气了，你看，事情不是圆满解决了？” 织锦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待会见了娘，你自己解释吧。” 想到还有柳氏那一关，明安瞬间苦了脸，“姐，你可得帮我。” “你这么能干有主见，叫你别出书院，自己偷偷跑去了康顺伯府，哪里还需要我帮忙？” 织锦气还没消呢。不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下次指不定怎么乱来。 明安再磨磨蹭蹭，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随安堂里，柳氏一脸愠怒的坐在椅子上。 明安一见这架势，立即老实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娘，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听你和姐的话。” 柳氏不为所动。 明安可怜兮兮，“我只是想着，人是我打的，要自己去解决。不能给你和姐添麻烦。娘，我冲动不对，但我本意是好的。你就看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的份上，别生气了吧？” “娘，你看，我脸上都擦伤了，还没来得及上药呢。”明安使出苦肉计。 柳氏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活该！下次无论做什么事情，记得先和你姐还有娘商量一下，免得我们担心！” 明安把头点的飞起，乖巧的不成样子。 柳氏有火也撒不出了，见他伤口处有灰，还在往外浸血，又让梅兰带他下去上药。 对上大厅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杜衡几人，柳氏态度就和蔼多了，“明安那孩子莽撞，给你们添麻烦了。” 杜衡几人原就心虚，觉得没拦着点明安，还陪他胡闹。 柳氏没有怪罪，反而和颜悦色，杜衡几人都摆手称不敢。 因为不急着回书院，柳氏就让他们去出云轩玩一会，留下来吃午饭。 几人也不客气，在郡主府蹭饭都蹭习惯了。 杜衡几个都走了，常亭溪还没动。 有人想招呼他一起走，被猜出几分的杜衡给扯出去了。 柳氏看着常亭溪，“常公子有什么事？” 织锦见状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想溜。 还没迈开步子呢，就听常亭溪道：“郡主在招婿？” “啊，是。”织锦愣愣回答。 常亭溪轻柔一笑，“郡主觉得在下如何？” “郡主的对子太难了，我想了两天，也想不出下联来。可还是希望郡主能给一个机会。” 常亭溪话语坦荡，目光坚定而热切的盯着织锦。 织锦整个人都呆了。 她再没想到，常亭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是招婿哎。 常亭溪不懂招婿的意思么？ “常公子知道什么是招婿么？”织锦小心问。 常亭溪笑容清朗，“当然知道。” “那你父母和家人答应你入赘？”柳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本就中意常亭溪，只以为织锦招婿后，常家必然不肯同意，可听常亭溪的意思，似乎还有可能。 “郡主若愿意嫁进常府，自然好。若不愿意，我同父母商议过了，父亲和母亲虽有些微词，却答应让我自己做决定。只以后，次子随我姓就好。” 常亭溪这人，看似行为处处循规蹈矩。其实骨子里，有点离经叛道的思想。 不然也不会因为织锦种种出格的举动，反而更加欣赏她。 他本人对虚名并不如何在意。又花费了很大的口舌，说服了父母。 -- 第274页 也是常父常母，原就不是古板迂腐的人。要不然，换了别人，估计能把常亭溪骂个狗血淋头。 柳氏两眼放光，这感情好呀，她就怕织锦招婿招个别有用心的。 常亭溪这孩子，她也接触了不少次，年少有为、沉熟稳重，理想中的佳婿啊。 柳氏笑开了花，恨不得替织锦答应下来，“好……” “咳……”，织锦打断柳氏，“娘，我想和常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柳氏担心织锦拒绝，不过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说了不算。 只好不怎么放心的走了，路过织锦身边，还小声叮嘱了一句，“阿锦，你得想好了。常公子四角俱全，又愿意为你这般牺牲，别真等错过了才后悔。” 织锦怔了怔，柳氏这话没错。 常亭溪能下这样的决定，诚心已经看见了。 而且他的人品才貌，也的确出众。 一般姑娘能遇上，估计早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织锦都不懂自己在犹豫什么。 上次她告诉柳氏的理由，对常亭溪没有感觉，虽是实话。 可织锦更清楚。这年代的婚姻想要谈感情，太难了。 多少盲婚哑嫁，互相不认识的呢。 比起常亭溪，选择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男子，不是更草率？ 招婿的决定，做的有点冒失。 织锦也是仗着那奇葩的对子，才肆无忌惮。反正没人答的上来，主动权还在她。 早晚要嫁人，嫁给谁，织锦心里也没底。 织锦脸色变幻不定，常亭溪突然道：“郡主先听我说几句？” 织锦点头，“你说。” 常亭溪神色温柔起来，“第一次在元宵灯会上看见郡主，我就心生倾慕。后来主动与明安相交，一是真心想与他做朋友，更是想有机会见到郡主。” “后来一次次，有意无意的接触下，郡主的聪明善良、与众不同。让我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欢郡主，想娶郡主为妻，共度一生。” 织锦微微张大了嘴巴，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情深意切的表白。 织锦难得有些慌，手指摩挲着衣袖，不知该回答什么。 “我可以承诺，成亲后，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任何约束。终我一生，只慕郡主一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常亭溪说完，紧张的等着织锦的回应。 别看他面上平和，心脏却跳的跟擂鼓一样。 这些话还是挺能打动人的。 特别是说话的人真挚而又虔诚的看着你，你能从他的眼睛，看见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 第232章 放不下 织锦有一瞬间都要答应了。 择一夫婿，懂她爱她宽容她，清清静静，安稳一生。 明明就是她最开始的愿望。 可那个「好」字，织锦始终无法说出口。 有些人，早就决定放下，狠话都说出去了。可真到了可以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的时候，又犹豫不决起来。 沉默在蔓延，似乎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人。 常亭溪的眼神，由热切变得冷静下来，继而黯淡。 织锦扭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郡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常亭溪有些苦涩的开口，却又想再争取一下，“只要郡主愿意，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冥冥之中，常亭溪有种感觉，今天没有结果，以后就再不会有结果了。 织锦最终没有给任何回应，离开时的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从随安堂出来，织锦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会儿后，坐在水廊上出神。 缓缓流淌的清澈河水，里面游来游去悠闲自在的鱼儿，让杂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怔怔出神了有半天功夫，一路跟着她，安静如空气的蓝烟，忽然小声问了一句，“姑娘是不是放不下宁公子？” 织锦猛然一震，低着头，玩弄着自己手指，“不是。” 看到她很少露出的小女儿姿态，蓝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从被织锦救回来后，蓝烟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织锦的事情，她比柳氏几人更清楚。 对织锦的心思，也猜了七八分。 若非宁怀景明郡王的身份，说不准这会儿都能喝上喜酒了。 “郡主要真选了宁公子，日子大约不会和常公子一起太平。” 蓝烟多少还是偏向常亭溪的。 她经历过家破人忙，只想织锦能够平安一生。 织锦不说话。 她无话可说。道理谁都懂不是。 直到肚子饿了，织锦才抛下这些烦心事去吃饭。 美食不愧是最大的调节剂。 吃饱了饭，织锦反而没那么郁闷了。水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织锦不知道的是，就在常亭溪向她表明心迹的同时，别院里宁怀景跪在皇上的面前，满脸庄重。 皇上看了他半天，“你想好了？要是朕不答应呢？” 宁怀景平静开口，“孙儿已经三思过了。皇祖父要是不答应，孙儿便一辈子不娶妻。” 皇上皱眉，“为了一个女子？” 宁怀景纠正，“她是孙儿心仪之人。” “京城中大家闺秀多的是，任你挑选。你怎么就看上安乐了？” -- 第275页 宁怀景不假思索，“因为她特别。” 皇上似笑非笑，“别的姑娘就不特别了？” “她比别人都特别。” “你可真是——”皇上乐了，“以前看你对谁都冷冰冰的，还怕你对女的没兴趣……” 皇上故意看了宁怀景一眼，宁怀景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让想逗逗他的皇上都觉得无趣。心下暗叹一声，想起小时候的宁怀景，还是个活波爱捣蛋的孩子。 心里更起了几分怜惜，“安乐是个好孩子，你要真看上了，这赐婚的圣旨我就下了。” “不过安乐那边，不是在招婿么？你确定她愿意？” 提到招婿的事情，宁怀景就黑了脸。难得神色有变化，倒是让皇上愉悦了起来。 “不是还没招到吗？”宁怀景闷闷道。 皇上只是随口一提，织锦招不招婿在他看来，也不重要。圣旨下了，织锦还敢抗旨不成？ “还有贵妃那边，她的侄女，温家那姑娘，我看着不错，你不考虑考虑？”皇上试探道。 宁怀景坚持，“孙儿连温姑娘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只愿意娶安乐郡主一人为妻。” “行。”皇上点头，“朕答应你了，明天就下旨。” “谢皇祖父。”宁怀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皇上心情不错，“你大了，早该成家了。去看看皇后吧，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对于曾经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发妻，皇上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因为先太子，让两人之间产生了不可愈合的隔阂。 皇后也是性子坚韧之人。虽然对外看不出什么，但这些年来，对于皇上始终淡淡的。 让皇上想找机会缓和两人的关系都不能。 宁怀景谢了恩后，就去了皇后的院子里。 皇后正在插花，看见他很是高兴，迎上去后，看见宁怀景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喜色，打趣道：“看样子，皇上是同意了？” 宁怀景点头。 皇后先是欢喜，转而有些哀伤，“他还是防着你。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宁怀景明白皇后的意思。 织锦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背景，娶了她，对宁怀景来说，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外援。 要真是京中背景深厚的贵女，只怕皇上还没这么爽快。 这几年来，他能轻易拒绝掉那些亲事，其中也是皇上的默许。 宁怀景安慰皇后，“这也是好事。” “对。只要他对你心有愧疚就行。”皇后不过一时感概，“我看安乐那丫头不错。何况，她还是……” 皇后没有继续说下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就这几天吧。” 皇后轻轻颔首，郑重说道：“以后娶进门，一定要好好待她，不可以辜负了。” 宁怀景自是点头答应。不用皇后提醒，宁怀景也不会负了织锦。 从别院出来后，宁怀景得偿所愿、一身轻松。 只是刚回到了诚王府，就得到了不太美好的消息。 常亭溪和织锦表白的经过，齐云完完整整的给宁怀景复述了一遍。 “爷，皇上答应了吗？再拖下去，郡主可就被人拐跑了。”齐云一脸忧虑。 他都想学着明安去把常亭溪揍一顿，然后警告他离未来郡王妃远一点。 可惜他师出无名，而且人常亭溪除了表白的人选不对外，其它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宁怀景脸色黑的能滴墨了。原本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不断告诉自己，最迟明天赐婚的圣旨就会下了，织锦是他名正言顺的郡王妃了，心里才勉强舒服些。 第233章 赐婚 皇上金口玉言，第二天赐婚的圣旨就送到了郡主府。 听完圣旨，织锦整个人都是懵的。 宣旨的刘公公笑眯眯提醒她，“郡主，该接旨谢恩了。” “安乐接旨，谢皇上隆恩。”织锦憋着一肚子郁闷，接下了圣旨。 起身后，给蓝烟使了个颜色。蓝烟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塞进了刘公公手里。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奴才的分内之事。”虽已经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公公依旧谦逊恭敬。 荷包倒是收下了，让织锦心里有了底，小心问道：“公公可知，皇上怎么会突然给我赐婚？” 刘公公笑的别有深味，“郡主该去问明郡王才是，这门婚事，是他亲自求的。” 织锦傻眼了，她还以为宁怀景只是说着玩，竟然真的去求皇上赐婚了。 织锦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也不知是欢喜多点，还是忧虑多。 刘公公宣完旨就走了，柳氏走到织锦身边，神色复杂无比，“阿锦……” “娘……”织锦苦笑，“以后咱们也不需要为亲事发愁了。” 柳氏哪有心情开玩笑，“阿锦，你想嫁吗？” 织锦咬唇不语。 柳氏叹了一口气，“看我问的什么话。圣旨都下了，已经没有选择了。” “其实，真嫁给明郡王也行。”柳氏忽然道，目光变得悠长，“这是你们两命中注定的缘分。” “娘……”织锦疑惑的看着柳氏。 柳氏一向不看好她和宁怀景，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柳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脸色有些犹豫，对上织锦明净的眼神后，终于坚定了决心，“阿锦，你长大了，娘有事情要告诉你……” -- 第276页 柳氏话音刚落，外面又来了一个小太监，皇后召见织锦。 织锦压下心头的好奇，带着蓝烟和白芷，去了别院。 到了地方，织锦正要行礼，就被皇后亲自拉了起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生分。” 皇后拉着织锦坐在身边，眼睛里满是柔和的笑意。 织锦原以为，皇后召她，是因为她与宁怀景的亲事，而心有不满。 毕竟她现在虽是郡主，可真正背景地位上，算是高攀了宁怀景。 哪知到皇后的态度，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看皇后这架势，是对她相当满意啊。 织锦都要忍不住自恋了，她就这么人见人爱么？和皇后也没见过两次面，对方却似乎格外喜欢她。 似乎看出了织锦的困惑，皇后笑着道：“你不用多想，我与你有缘，见你第一面就喜欢。” 皇后和蔼可亲，织锦不敢托大，忙道：“这是安乐的福气。” 皇后拍拍她的手，“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束。景儿不止一次和我提过你，可惜我在京城，一直没能见面。来了这里，也人多眼杂，都没好好和你见个面。” 织锦脸皮虽然有那么一点厚，但两人刚赐了婚，此刻听到皇后提及宁怀景，也不由微微红了脸。 娇嫩的脸颊上一抹粉色，更显得肌肤胜雪、目似点漆，说不尽的清丽脱俗。 皇后越看越喜欢，“景儿那孩子，小的时候调皮捣蛋。孩子大了，变的愈加沉稳，倒没了以前的朝气。” “他年纪不小，前两年有不少人和他提过亲事，可都一一被拒绝了。这几年下来，也没见他对哪家姑娘动过心。” “别的世家少爷，在他这年纪，同了房的小妾总归是有几个的。偏他，身边伺候的连个丫鬟都没。给他送两个吧，说是嫌姑娘家娇滴滴的麻烦。” 皇后说着，自己就笑了，“我一直忧心他的亲事呢。没想到他来了一趟沭城，就找到了喜欢的姑娘。” “当时他在沭城一待半年多，我就觉得奇怪。问他却不肯说。若不是我催促着，还不知要瞒到多久。” 织锦越听越脸红。宁怀景那么早就对自己动心了吗？没看出来啊。 皇后见织锦害羞的模样，忍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宁怀景小时候的事情。 大部分的时间，织锦都是安静的听着，只偶尔插上几句话。 从皇后口中，她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宁怀景。 调皮、贪玩、喜欢捉弄人。无论哪一点织锦都和现在的宁怀景对不上号。 不用去询问原因，织锦也清楚宁怀景的转变是为了什么。不知不觉间，脸上就流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皇后讲述了好一会儿后，有些累了。她看着织锦，语气比方才认真了些，“景儿那孩子，原本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可惜他命不好……” ? 皇后眼神中满是怜惜，“以后，你们夫妻一体，要互相体贴包容、互相信任。不要因为外人的言语，而轻易起了猜忌之心。相互扶持着，才能把日子过好。” 织锦忙起身应道：“安乐谨记皇后教诲。” 皇后拉住她，嗔怪道：“不用这般见外，我说这些话，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你们以后能好好的。你放心，若是成亲后，景儿对你不好，敢欺负你的话，我第一个不饶他。” 织锦以为皇后说的只是客套话，嘴上应着，却没往心里去。 亲孙子和孙媳妇，当然是前者更亲了。 皇后看出她心中所想，无奈道：“以后你就会知道，本宫今日的话都是真心的。本宫现在就可以向你承诺，景儿往后绝不纳妾。” “若他起了这个心思，你来找本宫，本宫给你做主。或是有人想塞人给你们添乱，不好拒绝的，也全部推到本宫这里。” 皇后这席话，真让织锦惊讶了。 她后知后觉，皇后和她说话时，都是用的「我」，格外亲切。 之前织锦觉得皇后是爱屋及乌，因为宁怀景，才对她多几分慈爱。现在看来，却好像并非如此。 “娘娘厚爱……”织锦微微有些感动，她感觉的到皇后的真诚，作为一国之母，能说出这些话实属不易。 皇后摆摆手，“你听我说了这么久，也该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木槿，你送送郡主。” 第234章 嫉妒 从皇后那里出来，织锦还有些恍惚。 今天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实在让她措不及手。差点没以为是在做梦。 木槿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低声安抚道：“明郡王和皇后都是极容易相处的人，性子温和，郡主放宽心。” 想起什么，又好笑道：“皇后就是怕圣旨下的突然，郡主会受到惊吓。想着找郡主来，让郡主放松一下。看这样子，倒是适得其反。” 织锦愣了愣，皇后找她的目的竟是这个。 织锦不好意思道：“让木槿姐姐见笑了，辜负了皇后的好意。我也不是惊吓，只是太过突然了。” 织锦解释了句。 木槿理解的点头，“郡主已经很好了。换做谁，乍然被赐了婚，怕是还不如郡主冷静呢。” 两人说着话，前头走来几个宫女。为首的那人，织锦认识，是温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画眉。 -- 第277页 织锦头又疼了，她可不相信这么巧，别院这么大，都能遇到。 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画眉迎面走来，先是给几人行了礼，然后才道：“木槿姐姐，我们贵妃请安乐郡主去说说话。” 织锦心说我和温贵妃有什么可说的。正愁怎么才能拒绝。木槿先开口道：“这可不巧。皇后刚吩咐了，郡主陪她说了许久的话累了，让我送她回去好好休息呢。” “想来温贵妃那边也没有什么急事，不如等下次？”木槿一脸的抱歉，语气却不容置喙。 画眉为难，“可贵妃那里，要让我务必接到郡主。” 画眉咬重了「务必」两个字。 木槿笑容和煦，“画眉妹妹回去原话告诉贵妃，就说是皇后的意思，贵妃不会责难妹妹的。” 木槿话里的意思明显，贵妃再大也大不过皇后去。 画眉心下暗恨，还想说什么。木槿已然带着织锦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天色不早了，我先送郡主回去。有什么事，让贵妃和皇后去说吧。” 画眉站在原地，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整个后宫中，哪怕皇上那身边伺候的宫女，遇见她都是毕恭毕敬的。 唯独皇后身边的，特别是木槿几个大宫女，从来不会卖她半点面子。 画眉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宠贵妃不错，一般的事情都会顺着贵妃的心意。可真要是和皇后遇上，大都会偏向皇后。更很少当众落皇后的面子。 虽然私下里，皇上都会补偿贵妃很多。但宫里哪个不是人精，平时巴结着温贵妃，一旦和皇后有关，就开始装聋作哑了。 温贵妃为这发了好几次的火。 画眉没接到织锦，只好回去原样给温贵妃复述了一遍。 温贵妃气的不行，可她清楚，这么点小事，就算跟皇上说了，也没什么用，连上眼药的作用都起不到。 只能暗自在心下又记上了一笔。 织锦那边，木槿怼了画眉，替她挡了一次，虽说早晚都要见，躲也躲不过，不过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织锦高兴之余又有替皇后担心，“这样不给贵妃面子，会不会不太好？” “郡主不用担心。贵妃再得宠，这后宫的主人还是皇后。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郡主受了委屈，只管来找皇后。” 织锦心下划过一丝暖意，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回到郡主府，织锦还记得柳氏说的话，正想去秋水居。 柳氏先派了梅兰过来，说织锦跑这一趟，应该累了，让她回揽月楼歇歇，有事明天再说。 织锦还想说自己不累，可以先去把话给说了。 梅兰就悄悄告诉她，自织锦走后，柳氏一直心事重重，神思不属。 织锦算是明白，不是她需要休息，而是柳氏还在犹豫。 这也让织锦心里跟被猫爪挠了一样痒痒，柳氏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如此犹豫不决。 织锦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孩子。 柳氏还在纠结，她便给足够的时间。 等到柳氏真正下定决心告诉她时，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不迟。 赐婚的圣旨一下，顿时闹的沸沸扬扬，几家欢喜几家愁。 只是愁的人，明显比欢喜的人多。 替这门亲事发自真心高兴的，只有诚王府一家。而愁的人就多了。 织锦自己都是半喜半忧。 别提常家、康顺伯府、温贵妃那里。还有之前想着入赘郡主府飞黄腾达的许多小年青了。 宁怀景明郡王的身份爆出来后，最后悔的就是沭城的这些姑娘小姐们了。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硬生生被她们自己错过，又便宜安乐郡主了。 怪不得人家能做郡主，眼光好呀！ 特别是那些一心以为宁怀景是来投靠诚王府的穷亲戚，多次私下言语鄙视的姑娘们知道真相时，肠子都快悔青了。 心情最复杂的就是赵静瑶了。 暗说织锦的婚事定下了，不可能再和宁怀奕有任何瓜葛，更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赵静瑶该高兴才是。 可赵静瑶发现，自己反而越发嫉妒织锦了。 初见宁怀景时，赵静瑶也动过心思。宁怀景人品相貌俱佳，年龄上比宁怀奕更合适她。 只是查清楚了宁怀景的「身份」，不过一没落旁支，赵静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堂堂康顺伯府嫡女，如何能低嫁给这样一个无名之辈。 如今宁怀景的身份揭晓，赵静瑶说没有一点后悔那是假的。 这也就罢了。偏这关头，皇上给两人赐了婚。 让赵静瑶有种，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耀被别人半道抢了的感觉。 织锦要是织锦赵静瑶是这想法，估计得冤枉死。 有的人就是这种性格，似乎天下所有的好事好东西，都得是她的。 其她人怎么想，织锦暂时是没心情知道的。 她今天也挺心累的，织锦想着早点睡觉，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终于迷糊着要睡着的时候。窗户又是「咯吱」一声。 织锦心下一个激灵，被惊的睡意全无。 然后就盯着面前一脸无辜表情的宁怀景咬牙切齿，“你又来干什么？爬窗户爬习惯了不成？我这是二楼，也不怕摔死你！” -- 第278页 第235章 身世 织锦发现，自己在宁怀景面前，似乎越来越不顾忌形象了。特别是今天因为这货，闹的鸡飞狗跳后。 “我以为你会失眠睡不着，特地来陪陪你。” 织锦磨牙，“我谢谢你啊。你看到了，我睡的香的很，不用人陪，走吧。” 织锦指着窗户，示意他走人。 宁怀景淡定的走到桌边坐下，自己斟了一杯凉茶，“亲事已经定下了，婚礼你想什么时候举行？” 织锦气闷，“谁说定下了？” 宁怀景笑，“皇上下的圣旨，你要抗旨不成？” 织锦眯着眼睛看他，头一次觉得对方那英俊的脸庞是如此欠揍，“强扭的瓜不甜，强行赐的婚也不会幸福！” 织锦义正言辞。 宁怀景皱了皱眉头，紧紧盯着织锦的双眸，“你真不愿意嫁我？” 织锦莫名心虚，转过脑袋欣赏窗外的美景，嘴里依旧坚持，“当然。” 她这反应，愉悦了宁怀景，语气温柔道：“你是不愿嫁我这个人，还是不愿嫁给明郡王？” 织锦看傻子一样看他，“有区别么？你别给我灌那些没用的鸡汤啊。” “鸡汤？”宁怀景困惑，“我今天没带鸡汤。你要想喝，明天我让人送来。” 织锦一手拍在脑门上，颇为无语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明郡王，明郡王就是你，两者一体，荣辱与共。所以，在我看来，我不想嫁给明郡王，自然就是不想嫁给你。” 织锦说的有点乱，宁怀景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道：“我本来就是明郡王。” 织锦一副你懂我的意思，就该明白我想法的表情，“你既然懂，干嘛还破坏我招婿？” 提起招婿这茬，宁怀景就想起了常亭溪，瞬间脸色阴郁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你不能招婿，我们早就有婚约了。” “我招婿在前，皇上赐婚在后。”织锦以为他说的是赐婚的事情。 宁怀景摇摇头，慢理条斯喝了一口茶，语气轻快，“你不是嫌弃我明郡王的身份吗？” “也不是那么嫌弃……”织锦想到这个身份代表什么，又不忍心了。 宁怀景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度，“正因为我是明郡王，你才要嫁给我。” “什么意思？”织锦疑惑的看着宁怀景。 宁怀景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了织锦的手中。 从系着玉佩的绳子来看，这玉佩应该有些年头。 织锦接过，翻看了几下，把玉佩又送了回去，“给我这个做什么？” 宁怀景没有接，“这就是你的。” 织锦又看了一遍，肯定道：“我没这样的玉佩。” 宁怀景笑了笑，神色异常温柔，“这是我们的定亲玉佩。” 织锦担忧看着他，“你没事吧？要是病了就赶紧去看大夫。”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宁怀景认真起来，“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织锦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发现，你和父母还有弟弟，长的不太像？”宁怀景斟酌着语言，尽量小心用词，希望给织锦更多的时间。 织锦揉揉额头，“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承受的了。” 她都再活一世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估计没有事情比她的来历更神奇的了。 织锦直接，宁怀景反倒犹豫了。 还是织锦看不过眼，无奈道：“是你有事要告诉我，现在磨磨蹭蹭干什么？不要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痛快点。” 宁怀景苦笑，他也不是婆妈的人，只是事关重大，关心则乱，他太顾忌织锦心情和反应罢了。 不过织锦说的也对，迎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两人亲事都定下来，纠结太多确实没有意思。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有个未婚妻。”宁怀景语气有些低沉，“她是永宁侯的嫡女。永宁侯和我父亲是至交好友。她刚出生，两家就私下定了亲事。” “后来我父亲犯了事，永宁侯作为太子一派，受到的牵连最重。永宁侯夫妇被杀，全府男眷流放，女眷发卖。” “抄家当天，永宁侯府发生了一场大火。她便失去了踪迹。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她，只是找了十几年，没有任何音讯。” “我就是永宁侯的女儿？”织锦格外冷静。 宁怀景点头。 “你确认过了，没有弄错？”其实织锦已经相信了。同时她也知道，柳氏今天是想和她说什么了。 宁怀景继续点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织锦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并没有喝。 宁怀景迟疑了下，“第二次见面，那个卖凉粉的小店铺里，我见到了柳夫人。” “虽然时间很久，她外貌上变了很多。第一眼还是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荷包和布熊上的针线，手法也很特别。” “我以前经常出入永宁侯府，印象比较深刻。后来让人去查了。她不是许家村本地人，而是十三年前逃难去的。时间正好对的上。” “那个时候，她才遇到许二泉，而你已经三岁了。” 织锦喝了口茶压压惊，冰凉的茶水，流入了肚子里，让她整个人都清明了起来。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 第279页 “我和皇后。”织锦的平静，让宁怀景更加担心，他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没。”织锦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她是没事，只是脑壳疼。 原本想躲着宁怀景，就是因为先太子一事。好么，现在她居然成当事人了。 “真的没？”宁怀景不相信，“你无法接受也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反正我们已经定亲……” 织锦白他一眼，摇摇手，“我真没事，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她如今心脏大的很，再来点惊世骇俗的事情都能接受的了。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没？有的话一次性都说出来。” “没了。”宁怀景担忧的看着织锦，他怀疑织锦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精神有了问题。 织锦瞪他，“你那是什么眼神？” 宁怀景松了口气，看这样子，似乎真的没什么。 第236章 悲催 织锦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房间中陷入沉寂。 宁怀景同样沉默，让织锦自个儿缓缓。 织锦注视着远方的夜空，压根啥都没想，脑子放空的很。 她接受能力真的挺强的，现在已经接纳了自己新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毕竟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场故事。 巨变发生的时候，原主不过三岁，还没什么记忆。要是真的她在这里，听到自己曲折的身世，可能百感交集无法接受。 但织锦么，她反而觉得这样还正常些。 好歹她也是个穿越人士，身份太平凡才说不过去呢。 唯一让织锦觉得烦恼的就是，她梦想中安宁美好的富婆生活估计是没戏了。 宁怀景等了半天，见织锦眼神还迷离着，忍不住起身，走到织锦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织锦的视线。 织锦困惑的看着他。 宁怀景凝视着织锦清澈如溪水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不用担心，以后无论有任何风雨，我都会挡在你面前。” 听到这话，织锦还是很感动的。她抽抽鼻子，问宁怀景，“如果风雨都是你带来的呢？” 宁怀景额头跳了跳，觉得织锦有点煞风景。 明明宁怀奕给他的话本上，这样的情况下，织锦不该眼泪汪汪的扑向他温暖的怀抱么？ 虽然不怎么合礼仪，但他都悄悄的张开了双臂了。结果织锦来了这么一句？ 宁怀景噎了半晌，织锦挠挠脑门，试图缓解一下尴尬，“那个，我说着玩的。嗯，以后我就躲你身后，靠你遮风挡雨了。你加油！” 宁怀景哭笑不得，他很快抓住了织锦话语里的重点，“你答应嫁给我了？” 织锦睁大眼睛，“圣旨都下了，难不成我要抗旨不尊？” 宁怀景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当然不能。” 织锦耸耸肩膀，也弯了弯眼角，“那不就得了。” “不过呢，我们先说好。娶我是有条件的。”织锦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干扰我做生意挣银子。第二，不能纳小妾收通房养外室，不能有的女人。第三，若是前两条做不到，咱们好聚好散，主动合离。” “怎么样，能不能做到？”织锦看似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挺紧张的。 她这三条，在大宁算是离经叛道了。 宁怀景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织锦悄悄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些失落，却故作不在意道：“你不答应也没事……” “条件太少了。”宁怀景打断她。 “哈？”织锦有片刻短路，没能理解宁怀景的意思。 “三个条件太少了。你再多想几个，无论多少，我都答应。” 对上对方含笑的目光，织锦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方才都是宁怀景装的。 织锦没有半点不开心，反倒是傻乐了起来。心里甜蜜蜜的，“话是你说的，我提多少条件都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宁怀景淡淡的语气，格外的坚定。 织锦背着手，边走边道：“第四，以后你所有的银子都归我管。当然你放心，我不缺银子，不会贪你的银子。第五，我要是想爹爹娘亲和明安了，可以随时回去看他们。第六……” 织锦念叨了很久，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宁怀景只是带着笑意宠溺的看着她。 最后织锦实在想不到了，也说累了，坐下来缓了口气，“你都能做到？” 宁怀景爽快点头，“没问题。” 织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趁热打铁道：“那我明天写下来，你签字。省得哪天你忘记或者反悔了。” 宁怀景低低笑了声，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织锦一番在古人看来，实在无理的要求，倒了宁怀景这边，只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着可爱。 “好。以后这些就是我们家的家规了。” “啊？”织锦扭捏，“这是不是不太好？被别人知道会笑话的。” “有什么不好的。日子是我们过的。你开心就好。就这么定了。” 宁怀景一锤定音。 织锦一脸怎么好意思这样的表情，心里则乐开了花。 织锦所提的要求，除了第三条是认真的外，其余都是说着玩的。 不管宁怀景是配合她开玩笑，还是真的愿意为她如此，这份被重视的感觉，依旧让她感觉到那么一丢丢的幸福。 -- 第280页 宁怀景看起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想必不会说谎。 看着织锦满足的笑靥，宁怀景整个心都柔软了下来。 他今天来的时候很忐忑，甚至来的路上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织锦如今过的很好，提起当年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多了负担。 可以后织锦嫁给他，总要面对这些刀光剑影。不先告诉她，让她有个准备，万一露出破绽，被别人发现了，就危险了。 宁怀景想过很多织锦知道真相后的场景，最好的也不过是织锦哭泣之后，慢慢接受一切。 可织锦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平静的接受了与他的亲事。还能浅笑着与他畅谈以后的日子。 让宁怀景所有的担心和准备都成了多余。 让他心疼的同时，也生出了无限的欢喜。 织锦清楚的明白，两人日后会遇到的艰难险阻，却仍然愿意同他共赴风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宁怀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心情激荡之下，上前几步，双手放在织锦的肩头，让织锦面对着他。然后缓缓、缓缓地低下头…… 织锦感受着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两人嘴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织锦感觉心脏在快速跳动，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好站在床前，一退之下，绊到了床沿，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脑勺悲催的碰到了床柱上，「碰」的一声闷响后，织锦捂着脑袋眼泪立马出来了。 宁怀景方才没拉住她，这会儿看着眼眶红红的织锦，手足无措，想上前查查她撞的怎么样了，被织锦粗暴的一把挥开了。 第237章 掌嘴 宁怀景很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织锦没好气的道：“你说呢！” 后脑勺疼的她想打人。 幸亏这不是狗血剧，否则指不定这具身体又要换个芯儿了。 原本暧昧的气氛彻底毁了。 宁怀景还有些事情想和织锦说的，看目前情况，织锦估计不会想听。 “咳，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宁怀景识趣的乖乖离开。 织锦龇牙，冲他背影狠狠挥了挥拳头，关上了窗户。 重新躺在床上，织锦半点睡意都没了。 呆呆的对着床幔出神了许久，脑子里全是纷杂的思绪，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虽不是熊猫眼，也差不多了。 织锦打着哈欠由着茯苓给她穿衣上妆。 茯苓用了不少粉，才勉强遮住了她眼下的黑眼圈。 “姑娘，还要吃早饭吗？”蓝烟问。 织锦鼓着腮帮，“吃，当然要吃。” 一大早的温贵妃就派人来宣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为了什么。 吃了早饭才有精神去和她周旋啊。 等织锦慢悠悠用完早饭，外面来传话的宫女脸都绿了。 “郡主让奴婢好等。”宫女仗着是温贵妃的人，平时就很嚣张。织锦让她等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明知等会去温贵妃那儿，应该没什么好事。织锦哪里会惯着这宫女，“怎么，本郡主做事还要经过你的允许？要是等不及，自己回去好了。” 宫女一愣，她没想到织锦这么不给面子。 对上织锦冷冷的目光，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像她这种，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织锦好歹是郡主，真打起火来，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宫女低头，掩饰住目光里的愤恨。心里想着，等会到了贵妃那里，有你好看的。 织锦懒得和一个宫女计较，坐上轿子慢腾腾的往别院去。 平常一炷香的时间，在织锦的暗示下，冬青硬是用了半刻钟。 织锦不时的撩起车窗帘，打量着车外的景色。那架势，不像急着去见贵妃，反倒是像郊游。 宫女暗自着急，几番想催促，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到了别院，距离温贵妃派人去宣她，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 温贵妃已经等的脸色铁青，织锦刚进门，冷哼一声，“郡主好大架子，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呢。” 织锦自顾行了礼，然后才答道：“昨夜睡的迟，今早起晚了。听到贵妃宣召，安乐早饭都没吃，就来了。只是洗漱耽搁了些。” 织锦睁眼说瞎话，她肚子里一碗热腾腾的青菜鸡肉粥还没消化呢。 温贵妃眼神一暗，人家都说了，因为急着来见你，饭都没吃，总不能还责怪人家来迟了吧？ “郡主伶牙俐齿，我算是见识了。” 织锦害羞一笑，神色真诚，“安乐嘴笨，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若是说错了话，惹贵妃不高兴，还望贵妃不要怪罪。” 温贵妃冷冷一笑，“郡主很快就是明郡王妃了，我哪里还敢怪罪郡主什么？” “婚事是陛下钦赐的，昨日接到圣旨，安乐也吃了一惊。”织锦真无辜，宁怀景那家伙去求的旨，她不相信温贵妃不知道，怎么不找宁怀景去？非得来捏她这个软柿子。 “这么说，郡主是不乐意了？”温贵妃挑眉。 织锦笑容清浅，“皇上赐婚，是安乐的荣幸。” 她才没那么傻，反正温贵妃已经得罪了。要是敢承认自己不乐意，不是把皇上也给得罪了。 -- 第281页 织锦说话滴水不漏，温贵妃都有点又气又烦，“郡主还记得上次见面是怎么说的，这才几天就变卦了，是耍着我玩吗？” “安乐不敢。”织锦无奈，都说了婚是皇上赐的了，她能怎么办？织锦也懒得辩解，现在说再多都是错。 温贵妃还等着织锦解释呢，结果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心里火气又大了几分，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给身边的画眉使了个眼色。 画眉立马领会，高声斥道：“郡主好大的胆子！” 织锦还没说话呢，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郡主怎么了？” 织锦扭过头，皇上和皇后一前一后的进来了。问话的正是皇上。 屋里的人忙行礼，温贵妃温柔的看着皇上，“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通报。” 温贵妃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守门的小宫女，宫女吓的瑟瑟发抖。 皇上道：“是我不让通报的。想看看你在和安乐聊什么。怎么，安乐这丫头惹恼了你？” 皇上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画眉身上。 画眉白了脸，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温贵妃笑着替她解围，“没呢，不过我和郡主开玩笑罢了。” “是吗？这玩笑可不好笑。”皇后淡淡道，冲织锦招手，待织锦走到身边后，拉着她坐下，“安乐来贵妃这里，也有一会儿了吧，贵妃怎么还让她站着？” 织锦来了后，温贵妃一直没让她坐，皇上皇后进来逗看到了。 温贵妃暗恨，还想解释，皇后又脸色严厉道：“安乐惹贵妃不高兴，贵妃罚她没什么。不过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敢对着郡主大呼小叫，眼里还有规矩吗？” 皇后每说一句，画眉的脸就白一分。 皇上只看着，没有说话。 皇上向来讨厌奴大欺主，更厌恶手下的奴才不守规矩。 今天又被他当场撞上了，再者织锦是他昨天刚封的郡王妃，转头就被一个宫女当众呵斥，皇上哪里会容忍？ 哪怕皇后摆明了要严惩画眉，皇上也没什么反应。 “画眉这丫头平时极懂规矩，只是嘴快了些。画眉，还不快给郡主赔罪？”温贵妃喝道。 画眉忙向郡主磕了三个响头，“是奴婢一时嘴贱，奴婢该打。” 画眉自己扇了几个巴掌，皇上面前也不敢弄假，使了十成的力道，白净的脸蛋瞬间红了，眼里都有了泪珠。 温贵妃温和的问织锦，“郡主，这丫头打也打了，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了吧？” 温贵妃含笑说出这句话，手却暗中攥的紧紧的。 第238章 撑腰 画眉是她的大宫女，画眉被罚，那巴掌无异于打在她的脸上。 温贵妃心里给皇后和织锦各自又记了一笔。 织锦装作惶恐的样子，往皇后身边缩了缩。 皇后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头对温贵妃道：“安乐年纪小，胆子不大，贵妃还是别问她了，免得吓着她。” 温贵妃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上不来。看着织锦惊慌的模样，脸上的笑都快撑不住了。 她胆子还不大，自己宣召，敢磨蹭一个多时辰，对话时半分不让，还叫胆子小？！ 温贵妃才发现，织锦还挺会装的。 一副小白兔模样，谁看了都怜惜三分，自己倒成仗势欺人的那个了。 织锦羞涩的对着皇后微微一笑，她也不想啊。没办法，现在就是拼演技的时候。话说她本来就是弱势一方么。 “既然人是贵妃的，还是贵妃自己看着罚吧。”皇后一句话，把皮球踢回给了温贵妃。 要真是开口，肯定不好再说什么。但温贵妃不行。 此时温贵妃无法再偏袒画眉，狠了狠心道：“画眉言行放肆、不守规矩。来人，拖下去掌嘴二十，让她长长记性。” 画眉不敢求饶，战战兢兢的被拖了下去。 温贵妃皮笑肉不笑，“皇后可还满意？”皇后只淡淡道：“贵妃宫里的人，以后还需好好调教。” “贵妃找安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人我就带走了。”皇后来，不过是为了给织锦撑腰，如今目的达到了，不愿在这里多呆。 “没了。”温贵妃冷淡道。 她找织锦，原想出出气。现在可好，目的没达到，反而赔上了自己人，火气更大了。 皇后点点头，带着织锦就那么走了。 出了贵妃院子时，织锦还是懵的。 还以为要有一场硬仗打，就这么简单被皇后给化解了。 织锦看着皇后的目光里都冒着小星星。 皇后一直牵着她，关心的问，“没吓着吧？” “没呢。”织锦摇摇头，“皇后和皇上来的及时。” “当然得及时了，景儿可是专门进宫，请我和皇上来给你撑腰的。”皇后调笑道。 “啊？”织锦脸上飘过一抹红晕，心里甜丝丝的。“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 “傻丫头，和我客气什么。”皇后一脸慈爱，“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烦，只管挺直了腰板，不用有顾忌。你身后有景儿，有我。” 一股暖流划过织锦心间。 一直以来，她虽算不上单打独斗，可也并没有什么能让她放心依靠的存在。 不论诚王府还是苏氏商行，织锦有事都尽量自己解决，很少去麻烦他们。 -- 第282页 因为她觉得无亲无故，用一次，双方的情谊就少一点。 皇后这番话，让织锦明白。从今往后，她不是一个人。她也有了靠山，可以有足够的底气，去拒绝任何不乐意做的事情。 织锦吸吸鼻子，有大腿可以抱的感觉真好。 织锦和皇后相谈甚欢。 温贵妃那里，就没这么温馨了。 “皇上……”，温贵妃只唤了一句，就委屈的做到一旁。 她虽已年近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丽若春梅。秀美的娥眉微蹙着，更添了一份柔媚细腻。 皇上宠她这么些年，都已经宠习惯了。一见她如此，便温声哄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南边进了一盒大东珠，你不是喜欢吗？回头朕让人给你送来。” “您就会拿这些东西来哄我。”温贵妃语气幽怨。 皇上偏喜欢她这副似怨还嗔的模样，笑道：“你若不喜欢，回京后，朕私库里的东西随你挑。” “喜欢，皇上送什么臣妾都喜欢。”温贵妃语气软软的。 皇上搂过她，“朕知道你最懂事。以后就不要找安乐的麻烦了。” “臣妾不是想找郡主麻烦。”温贵妃轻声软语。 “朕知道你的心思。想把温家那丫头指给景儿。只是这事勉强不得，景儿性子冷，难得遇上一个喜欢的，就如了他的意吧。” 皇上也只有对着温贵妃时，才这么有耐心。 “唉，臣妾知道了。以后这事臣妾不会再提了。希望郡主和郡王以后，能和和美美的，也不枉皇上一片心意。” 皇上亲自开口了，温贵妃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几句话说的皇上心中熨帖，中午就留在这里用了午饭。 织锦同样在皇后那，吃了午饭后才回去。 马车里，蓝烟感概道：“皇后娘娘对郡主真好。” 织锦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以前还怕皇后别有所图，但现在织锦可以确信皇后是真心的。 除了宁怀景，还有永宁侯的关系在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皇后似乎知道了宁怀景已经全部告诉了她。 方才谈话时，皇后也会偶尔讲起两家以前。只因为先太子和永宁侯在宫里都属于不可以提及的禁忌，所以皇后点到为止。 寥寥数语，已经够织锦大概拼凑出亲生父母的轮廓了。 织锦心里这对便宜亲生父母的感情是复杂的。 和柳氏、许二泉相处了这么久，织锦已经从心底里把两人当成了父亲母亲。 又突然半路冒出来一个，饶是织锦接受能力强，一时也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 毕竟随着身世而来的，还有一大堆麻烦事。 但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听了皇后的话后，织锦莫名就对无缘得见的永宁侯夫妻升起亲近之意。 她没来由的相信，如果对方还活着，对她的关心和爱戴，并不会比柳氏二人少，她们也会相处的很融洽。 这种想法，倒是让织锦对自己的身世和以后要面对的各种情况，接受的心甘情愿。 回到了郡主府，织锦看见门口停着诚王妃的马车。 问守门的小厮道：“王妃来了？” “王妃来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正在随安堂。”小厮脸上带着喜气。 织锦疑惑看他一眼，急着去随安堂，就没细问。 两府离得近，她也答应诚王妃几次，去王府找她聊天。不过各种原因下，织锦到现在都没去过。 想起来，织锦还觉得有点羞愧。不知诚王妃今天突然来访是为什么。 第239章 纳采礼 随安堂里，诚王妃正和柳氏聊的火热。 “阿锦回来了，没事吧？”织锦进来后，柳氏关切道。 “都好呢。”织锦让柳氏安心，笑着问诚王妃，“今天什么风，把宣姨吹来了？” 诚王妃好笑的看着她，“当然是喜风了。”神色间全是揶揄。 织锦不明所以，一时有些茫然。 柳氏含笑道：“傻孩子，王妃是来问名的。” 织锦才反应过来，脸上腾就红了。 她和宁怀景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接下来就该走流程了。 “娘，宣姨，你们聊，我先回去了。”织锦脚底抹油带着蓝烟溜了。 左右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在场。 留下柳氏和诚王妃看着她来去匆匆的背影，皆是笑弯了眼睛。 回到揽月楼里，院子里摆了不少大箱子。 织锦奇怪的问墨兰，“这些是什么？怎么还有大雁？” 墨兰捂住嘴巴笑，“这是明郡王送来的东西。” “还没到下聘的时候吧？”织锦傻傻问了一句。 连蓝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声道：“姑娘，这应该是纳采礼了。” 织锦扶额，她以为皇上赐婚了，前期这些礼节就省了。 “这么麻烦干嘛？”织锦走到两只绑好的活雁前，都不知宁怀景从哪里弄来的，“纳采需要送这么多东西？” 看着一院子的东西，织锦都糊涂了。送了这么多，寻常人家下聘都够了，难怪她想岔了。 “不需要啊。”墨兰笑眯眯的，“因为郡王重视郡主，才送了这些。” 织锦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道：“这你也知道？” “嘿嘿，奴婢当然知道了。”墨兰一点都不害怕，“是郡王府的下人亲口说的。这两只雁，都是郡王昨天亲自打的呢。” -- 第283页 织锦心不在焉的听着，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珠宝首饰。 箱子送进来到现在，都没人打开过。 一众丫鬟都看傻了眼，蓝烟咽了咽口水，“姑娘，这也太多了吧？” 织锦同样吃惊，光这一箱子，怕是都值几万两银子了。又不是下聘，一个纳采，送这么多东西来干嘛？有钱没地方花了？ 织锦心中吐槽，索性吩咐道：“把箱子都大开。” 一个八口大箱子，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衣裳首饰等应有尽有。 每打开一个箱子，揽月居里就响起一片抽气声。 墨兰那丫头更是一脸担忧，“郡主，郡王现在把东西都送来了，下聘时怎么办，不会没东西送了吧？” 白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瞎担心了。明郡王这些年，光得皇上皇后的赏赐，就不知有多少了。” “看郡王这巴不得什么都送来的架势，下聘那天，估计我们院子都不够放的。” 白芷以前在皇后身边伺候，了解的比较清楚。 墨兰闻言反而更担心了，“聘礼若是太多，咱们郡主的嫁妆会不会不够呀？” 白芷好气，“郡主都没担心呢，你担心什么。” 织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还真巴着手指头算了算。 纳采就送了六七万两来，下聘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万吧。 这个数目，织锦倒是不担心。如今她身上就有二十万两的现银了。 足够给自己做嫁妆了。 织锦想了想，回房间抱出一个小盒子，让蓝烟给柳氏送过去。 盒子里是整整二十万两的银票。大额的银子一直都是放在她这里，现在柳氏要置办嫁妆，织锦就交给她了。 诚王妃拿着名帖走后，柳氏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倒不是愁银子，银子虽然是织锦挣得，柳氏为女儿的能干欣喜又愧疚，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犯轴。 宁怀景今天送来的礼单，柳氏看过了。她抱着同样的想法，下聘时约莫只多不少，那织锦的嫁妆就不能太寒酸。 从生活好起来后，柳氏就开始替织锦攒嫁妆了。只是她攒的那些嫁妆，放在普通人家是上等，但和宁怀景送来的一比就太上不得台面了。 这也不怪柳氏。她们富起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大户人家嫁闺女，嫁妆都是从小就开始攒的。 就算有了银子，许多好东西，也不是一时可以凑齐的。 蓝烟送了银子，看到柳氏还在发愁，便笑道：“姑娘说了，夫人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四老爷去找万掌柜。万掌柜那边张罗起来，应该更容易些。” 柳氏眼前一亮，她只想着自己没门路，有钱也未必买到好东西。 女儿如此贴心，柳氏感概万分。 她想到了埋藏在心中十几年的秘密，本想着一辈子都不提，带进棺材里。可是天意弄人，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又遇上了。 柳氏思虑再三，还是翻出了那枚保存的很好的月牙玉佩，去往了揽月楼。 织锦指挥着下人把东西都放到库房去，见柳氏忙迎了上去，“娘。” “阿锦，娘有话和你说。”柳氏神色严肃。 织锦心中一动，猜到柳氏要说什么。她把柳氏带到二楼自己房中，挥退了所有丫鬟，让蓝烟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才对柳氏道：“娘，有什么事你说吧。” 织锦一系列妥善的安排，更使得柳氏心思复杂。 那个寡言腼腆的小姑娘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聪明伶俐，胸有沟壑。 柳氏既期望她永远无忧无虑，却又清楚，只有现在的织锦，才能在未来的风雨中，有自保的能力。 柳氏心中酸涩，到底是她无能，没能保护好织锦。 “阿锦，娘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比较荒诞。你一定要有准备，无论什么时候，我和爹爹，都站在你的身后。” “虽然我们无能，但愿意用一切去换取你的快乐平安。” “娘，你说什么呢。”织锦打断柳氏的话。 知道自己身份后，她更加佩服柳氏和许二泉，明知不是自己亲生的，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即便是在许家村艰辛的日子里，也尽所能的给予她最好的保护，免她受到磋磨。 许多亲生父母都未必能做的到如此，何况还不是亲生的呢。 第240章 往事 “娘，你和爹爹的好，我都是知道的。”织锦依偎在柳氏的身边，感受着柳氏身上的温度，决定自己先说出来，免得柳氏难以开口，“娘，你想说什么，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柳氏猛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织锦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闷闷道：“昨天，明郡王来找过我，给了我这个，还讲了一段故事。” 织锦从怀里掏出玉佩，放在手掌心。 柳氏声音都在颤抖，“阿锦，你……都知道了？” 织锦点头。 柳氏心乱如麻，织锦握着她的手，“娘，在我心里，你和爹爹，还有明安，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亲人。” 手上传来温热的力道，让柳氏慢慢恢复清明。她扭头头，看着织锦孺慕明亮的眼睛，泪水不期然的流过脸颊。 背负了这么多年承重的秘密，多少深夜，柳氏难以入睡。 -- 第284页 决心告诉织锦之前，柳氏更是不敢想象织锦的反应。 怕织锦伤心难过、无法接受，更怕织锦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堂堂侯府千金，却窝在一个小村庄，每日做着繁重的农活，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奶奶责骂。 大滴的泪珠滴落在织锦的手背上，柳氏哽咽不成声，“阿锦，是娘……是我对不住你。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还要自己辛苦挣银子。” “娘。”织锦心疼的替柳氏擦去眼泪，“你别这么说。能遇到你和爹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柳氏摇头，哭的不能自已。 “娘，你不会不要阿锦了吧。”织锦故意撒娇，“我就只剩下你和爹爹，还有明安三个亲人了。你们可不能不要我。” 这句话简直是在戳柳氏的心窝子。 这十几年来，柳氏拿织锦当亲闺女疼，比明安还宠爱几分。哪里舍得织锦可怜兮兮的说出这番话来。 “不会。”柳氏拼命摇头，“娘怎么会不要阿锦，你是娘永远的女儿。” “这才对嘛。”织锦满意的把头塞进柳氏怀里，觉得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娘，你别伤心了，以后咱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的。” 柳氏重重点头。 许久之后，在织锦的开导下，缓缓平复了心情。讲述出了另一段织锦不知道的往事。 柳氏是织锦生母、永宁侯夫人苏氏身边的大丫鬟。 抄家那天的那场大火，就是她和另外丫头一起放的，为了能掩人耳目，把年幼的织锦救出去来。 为了给柳氏制造机会，带着织锦逃跑。几个忠心的丫头一一都没了。 柳氏运气不错，成功带着织锦逃了出去。并且趁乱出了城。 那个时间，整个京城都戒严。和永宁侯府交好的人家都受到了监视排查。 苏氏的娘家镇北侯府尤为严格。 柳氏一个丫鬟，还带着织锦，又已经出城了，哪家都进不去。 柳氏无法，不敢长留，只好带着织锦一路向南逃去，那会儿，只想着逃的越远越好，越离京城越安全。 跟随着难民，柳氏一路艰难、几经生死，终于到了沭城的一个小镇上。 因为饥饿，晕倒在了路边。 被在那镇上打长工的许二泉给救了。 那个时候，许老太太已经去世许久。许二泉长期生活在王氏的压迫之下，连身上没有半个铜板。 但是心地善良的他，还是想方设法的收留了柳氏。每天把自己的饭菜省下来，给柳氏和织锦送去。 柳氏一个年轻秀气的姑娘，带着个小丫头，太不容易了，还很危险。 看许二泉是个实诚的人，柳氏便动了心思，主动提出嫁给许二泉，唯一的条件，就是得带着织锦，而且许二泉必须对织锦视如己出。 许二泉嘴笨家贫，上头还有一个王氏，二十多了都没说到亲事。 突然天上掉馅饼，一个水灵大姑娘要嫁给她，哪怕带着个孩子，许二泉没有嫌弃，只有欢喜的。 再者柳氏容貌姣好，又是侯府家生子，自小养成的气质，不是寒门小户能有的。 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没有比柳氏出众的。许二泉年轻气旺，说不动心是假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只是知道自己情况，不敢有那想法。 柳氏自己提出来，织锦又可爱的很，许二泉当场就答应了。 他怕实话实说，家里不同意，更怕柳氏带个孩子，会被王氏刁难。 因为先告诉了许老爹，和许老爹一起向王氏撒了慌。 只说柳氏跟了他几年，织锦是他们两个偷偷生的。如今织锦大了，想给柳氏一个名份。 在许老爹的帮助下，王氏勉强同意了婚事。 当然，聘礼啥的，什么都没有。白得一个劳力。 柳氏开始了在许家水生火热的生活。倒为了织锦，都忍了下来。 因为她不确定，离开许家，还能不能找到像许二泉和许老爹一样，能够心无芥蒂接待织锦的。 而且就算两人同了房后，许二泉知道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后，也从来没有问过织锦的来历。 虽然柳氏可以编出许多谎言，但许二泉那份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让柳氏感动。慢慢也处出了不一样的感情，后来就有了明安。 织锦一直没有打断柳氏。 虽然柳氏说的简短，很多地方都一带而过。可织锦完全能想象到，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三岁的她，是多么困难。 她往柳氏怀里又蹭了蹭，糯糯道：“娘，谢谢你。” 柳氏爱怜的摸着她的长发，“傻丫头，谢什么。娘还内疚，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呢。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罪。” 一开始的时候，柳氏还想找机会把织锦送回京城，托付给镇北侯府，或者几个信的过的人家，让织锦获得更好的教养。 可是许家村离京中太远，柳氏没有路费。而且那几家都受到先太子一事的影响，情况并不算好。 柳氏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了。后来织锦渐渐长大，柳氏便只愿她能平安，更不想她回京城中趟浑水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能在娘亲和爹爹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织锦真心说道。 第241章 偶遇许小花 这是她的想法，同样也是原主的想法。 -- 第285页 柳氏眼眶又湿润了，好容易止住的泪水，重新落了下来，很快被她自己擦去。 她从来不曾觉得苦或者后悔，但织锦这句轻飘飘的话，也让她觉得长久以来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这一天，柳氏和织锦聊到很晚。 柳氏讲了许多永宁侯府的事情，让织锦对永宁侯夫妻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柳氏放下了心底的一块大石头，彻夜长谈，让她身体上有些疲惫，整个人却焕发出轻快的气息，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 第二天织锦顺利的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次没人早早的来等她了。 宁怀景那边动作很快，昨天拿的名帖，今天八字结果已经送来了。 皇上赐的婚事哪有不好的，自然是天作之合。 接下来就是下聘了。 趁着中间没事的时候，织锦抽空带着蓝烟去了一趟锦绣阁。 锦绣阁开业之后，皇上就来了，织锦一直没功夫再来看看。 目前织锦所拥有的产业之中，锦绣阁是她花费心思最多，也最抱有期望的。 到了锦绣阁，织锦没有惊动许四海和其他人，自己带着蓝烟到处逛了起来。 工坊那边根据织锦提供的配方，又给锦绣阁增加了不少新产品。 锦绣阁的人气就没降下来过。三楼还有喝茶聊天谈八卦的地方，提供各种别的地方没有的小吃美食。 已经是所有的小姐姑娘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没事了，约上朋友一起，点几杯花茶，几种点心，然后聊聊最近各自得到的小道消息，别提多惬意了。 织锦在一楼看了一圈后，就上了二楼。 一般的店里，像金玉阁，都是一楼价格亲民的客人多些。锦绣阁正相反，东西昂贵的二楼人数，比一楼还多。 “姑娘，这里生意真好。”蓝烟一脸止不住的笑意。 人多意味着织锦挣得多啊。 织锦同样笑的合不拢嘴，锦绣阁的生意真是好的让她出乎意料。 等到月底结算银子时，肯定又是一笔不菲的进账。 织锦脸上的笑容从进来就没断过，所有认出她而打招呼的，织锦一一亲切的回应回去。 顾客就是上帝，眼前这些人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当然要给予最热情的招待。 织锦拿着一瓶新上的香水，和蓝烟说话。 忽然隔壁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老爷，妾身喜欢这瓶新出的玫瑰香水，您看怎么样？” 织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不由凝神细听起来。 接着是听起来就觉得油腻的男子声音，“好。只要你喜欢的，都买。” “谢谢老爷。”女子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织锦越听越觉得熟悉，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便带着蓝烟往边上走了两步。 正好那对男女选好了东西，同样往这个方向起来，迎面遇上，织锦倒是一眼认出了男人，是在皇上接风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胖太守。 而他边上，画着妩媚的妆容，衣着光鲜、举止妖娆的女子，织锦好半天才辨认出来，是王氏的小女儿许小花。 大约有半年的时间没见了，许小花的气质和容貌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若不是那双眉眼间，还能看到以前趾高气扬小姑娘的影子，织锦都不敢确认。 “见过安乐郡主。这么巧，郡主也来买东西？”于太守拉过许小花，谄媚的对织锦道：“说起来，小花还是郡主的小姑姑，咱们两家也算是姻亲了。” 于太守笑的脸上肥肉都堆在了一起，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 织锦心中反感，只微微点了点头。 于太守悄悄戳了戳许小花，许小花娇笑着上前，“阿锦，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你现在贵人事忙，我不好上门打扰。今天难得见了，一定要好好聊聊。” 织锦挑了挑眉，许小花这表现太出乎她的意料。 按照许小花的性格，哪怕送她进入太守府的是王氏和许明轩，估计这账也会算在织锦的头上。 两人见面，许小花能够如此，想来在太守府的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 “今天有事，下次吧。”织锦拒绝。她之前只是好奇，现在知道是谁了，没了继续交谈的打算。 “别啊，阿锦。”许小花一点没有摆自己小姑姑的架势，一口一个「阿锦」叫的格外亲切。 她心里当然恨织锦，还是恨的要死那种。 当初织锦要是肯乖乖上花轿，王氏又怎么会拿她来充数？ 即便在太守府穿金戴银，吃穿都有人服饰，可许小花并不快乐。 要伺候讨好一个能当她爷爷的肥胖子，能快乐才怪。 别看她现在表面风光，可为了这风光，私下里不知受了多少屈辱。 而织锦呢，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居然还当上了郡主！ 许小花从于太守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对织锦的羡慕嫉妒恨，达到了最高点。 然而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已经让她没有任何能伤害到织锦的可能。 甚至如今见面，还得放低身段去讨好，她以前可以随心打骂的小丫头。 许小花别提多憋屈了，可于太守在身边看着，她不敢不从。 早之前，于太守就让她多和织锦亲近亲近了。许小花嘴上答应着，却一点行动都没有。 -- 第286页 两人关系怎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 又不能和于太守明说，现在只好装样子了。 “三楼新出了一种糕点，咱们去坐坐吧。”许小花伸出手去拉织锦，被织锦轻轻躲过了。 她的手一顿，脸上笑容僵了僵，片刻就恢复了。 “不了，改天吧。”织锦还是拒绝。 皇上对织锦的恩宠，于太守是看在眼里，织锦如今还是准明郡王妃，于太守早就想找机会拉近关系了。 “小花常和我讲起和郡主小时候的趣事。每次都说想念郡主，只是她身份低，不敢上郡主府的门。这次有缘见了，郡主不和她多聊聊？” 于太守人品不行，说话还是很好听的。虽然他的话，织锦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第242章 聘礼 织锦当众拆穿，依旧简单直接拒绝，“真不了，最近比较忙，以后有机会的吧。” 许小花还想争取一下，于太守打断了她，“既然郡主有事要忙，那下官和小花就不打扰了。郡主以后有空，一定要来府上坐坐。” 于太守眼力劲还是有的，他看出织锦似乎不耐烦了，怕说的太多，反倒适得其反，引起织锦反感。 织锦淡淡点头，心里却想，这辈子估计都是没空了。 她怎么可能上太守府去拜访一名小妾，还是和她关系并不好的。 许小花乖巧的跟在于太守身后离开。 走出了织锦的视线后，于太守才沉着脸问许小花，“你和安乐郡主的关系到底怎样？” 许小花哪里还敢说谎，小声道：“以前还许家时，有一点点小误会？” “一点点？”太守可不信这鬼话。当他眼瞎么，方才郡主明摆着不想搭理他们。 按理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着都有些情分，要是一点小误会，哪里会是这种态度。 “你们以前怎么相处的，一五一十都给我讲清楚，不许有任何撒谎。”太守严厉道。 许小花身子一抖，老老实实的把织锦在许家的情况都讲了一遍。 其中，着重提了王氏和许水仙对织锦的欺辱。她自己么，顶多算是帮凶。 于太守听完，一张胖脸拉的老长，恨铁不成钢道：“看看你们做的什么好事！人家现在可是贵为郡主，但凡你们当初对她好点，也不会如此生分。” “许家那边，你娘和那些人，不许再有来往了。以后想办法多亲近亲近郡主，就算不能搞好关系，也得让她忘掉你们之间的不愉快，否则太守府就不能留你了。” 于太守冷漠说完，根本不管许小花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心里暗骂，许家一群瞎眼的玩意，明明自家鸡窝里有金凤凰，不知道好好巴结，硬生生给往死了得罪。 他还后悔，当时要是坚持纳了织锦为妾，那他现在是不是就有一个郡主小妾了？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自己想想罢了。于太守一点都不敢透露出去。 他又不嫌命长，敢去觊觎皇上选的明郡王妃。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别被许小花给连累了。谁知道哪天织锦会不会突然想起以前的悲惨遭遇，从而报复呢？ 要不是许小花伺候人的本事还不错，于太守一时舍不得，他能有一百种办法让许小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还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是从于太守的神色中感受到了威胁，许小花震惊过后，没敢争辩，连忙点头答应了。 那乖顺的小模样，让于太守心里又痒痒了起来。 分开后，织锦很快就把这小插曲给抛之脑后了。 她和许小花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织锦无心过多关注她过的如何。 在三楼小坐了一会儿后，织锦就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许小花倒是常常给她下帖子，或者写信。但织锦一次没有回帖，连信都没看。 很快，就到了宁怀景来下聘的日子。 东西还是诚王妃送来，也是从诚王府抬出来的。 这次动静比纳采的时候大的多，一箱箱的聘礼绕着郡主府走了一圈，引得无数人围观，赚够了声势后，才送到郡主府。 宁怀景本身不是喜欢高调的人，但是他想给织锦最好的。 何况两人的亲事，应该已经引起了京城多方势力的注意，宁怀景也是在表示他对织锦的重视。 宁怀景的聘礼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明面上的聘金就是两万八千两，这还是为了不逾矩。毕竟当初他亲爹，还是太子的时候，娶了太子妃，聘金不过三万六千两。 私下里，宁怀景直接让诚王妃给了织锦一个盒子，里面是他多年来的积蓄，银票、房契、地契，足足有好几十万两。 盒子最上面有一张纸条，只有一句话，“银子都归你管。” 织锦怀抱着巨款，都不知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说要管银子，织锦纯粹是说笑的。她自己又不缺银子使，让宁怀景的银子干嘛？ 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但会变坏的男人，就算你再如何限制银子，结果都是一样的。 织锦没打算靠管银子来拴住宁怀景。 这么多的银子，万一被偷了，她可赔不起。 头疼的把银子收好，织锦准备找机会还给宁怀景。 除了这一盒子银票，其它东西也都是有钱难买的好东西。 -- 第287页 一盒盒个头有鹌鹑蛋大小，浑、圆整齐的珍珠、每年进贡数量稀少，后宫妃子每人不过能分到两匹的明华锦，摆了满满两箱…… 玉如意、玉珊瑚、摆件玩物、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不少都是宫中才有的东西，都是皇上和皇后这些年断断续续赐下来的。 更加让众人意识到明郡王的受宠程度了。 因为织锦喜欢琉璃，还专门有两箱琉璃首饰。也不知宁怀景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每一套首饰都是礼品，看的在场一众人眼神火热无比，恨不得能拿两件带回家去。 柳氏都是这流水似的礼物惊呆了，宁怀景这是把明郡王府的家底都给搬来了吗？ 惊讶过后，就是无尽的喜悦了。 笑容爬满了柳氏的脸颊。 聘礼越贵重，代表男方越重视女方。 宁怀景摆开来的架势，足以表明了他的心意，也成功让织锦一跃成为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 特别是在两天前，康顺伯府向金家大姑娘下聘后，差距是如此明显。 康顺伯把聘金加到了八千两，是伯府娶世子妃的正常价位，不多不少，倒是没什么。 但是其它东西，就不行了。都是一些普通货色，一看就是随便拉出来凑数的。很多还是旧物件。 当时就让不少人看了金家的笑话。 康顺伯府还真是把对金家大姑娘的不满都摆在明面上。 如今有了织锦这奢华无比的聘礼相映衬，更显得康顺伯府所出，是多么不值一提了。 消息传到康顺伯府和金府，两家都气的半死。 第243章 婚期 可惜他们，都不敢在这关头，再去找织锦不自在。 随安堂里，诚王妃正在和柳氏讨价还价，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分外的和谐，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我和她爹都是想多留阿锦一段时间的，要不定在明年六月吧？”柳氏道。 诚王妃啜了一口茶，擦了擦嘴角，笑吟吟道：“柳夫人的心情我理解。我要是有织锦这么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别说明年，后面都舍不得嫁出去。” 诚王妃的笑说到了柳氏的心坎里，“可不是，疼了十几年，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舍不得也放心不下。” “哪里是别人家？”诚王妃不赞同道：“等织锦和景儿成亲了，景儿也是您半个儿子呢。” “主要是景儿年纪大了，今年十九，等明年都二十了。像他这么大的公子哥，孩子早有了。要不就定在今年八月份吧？” 诚王妃一下子就把时间缩短了大半年，柳氏也没不高兴，请期就是这样，男方表现的越急切，越是在乎女方的。 当然，像金家和康顺伯府那样，只有半个月时间的，就比较敷衍了。 正常准备嫁妆和操办婚礼，也得需要半年的时间。 柳氏在心里算了算，“八月太急了，十月份吧。” 织锦今年十六，柳氏也不想她等到明年在成亲。 “行，那咱们就说好了。”诚王妃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织锦嫁人的日子，就这么定下了。 消息传到揽月楼，织锦倒没不好意思，只微微有些惆怅。 宁怀景的明郡王府邸在京城，成亲是要在京城里举办的。 织锦在京城里，也有一座郡主府，到时候就从那里出嫁。 柳氏现在已经开始挑选人手，先去京中郡主府张罗了。 来到大宁后，就一直是在沭城。这突然之间决定要离开了，织锦真有点舍不得。 沭城的成衣铺、火锅店、绣坊、锦绣阁……哪一个不是她的心血？去了京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相比织锦，白芷和墨兰几个丫头，倒是兴奋的很。 早早就凑在一起讨论着到时候都要带些什么，墨兰、寒兰这些沭城本地的，仔细的和白芷几人讨教，到了那边，需要注意什么，可不能丢了织锦的脸。 反正她们是织锦的大丫鬟，织锦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晚上织锦抱着宁怀景那一盒子家当，总觉得不安心，正想着明天就还给他。 刚巧第二天宁怀景让人送信来，约她去火锅店见面，说有事要说。 织锦换了身衣服，小心翼翼的把盒子带上，为了保险，除了驾车的冬青之外，还带了青山和清风。 到了惯常去的雅间，宁怀景不在，反而见到了一脸忧郁的苏恒。 织锦惊讶之后，心头又升起了古怪的想法。 也是这段时间太忙，织锦都忘了，她还怀疑苏恒和宁怀景有过一段呢。 虽然现在这个念头淡了许多，但此时此刻看见苏恒，织锦又纠结起来。 “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苏恒看她一眼，同样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小景约我来的。” “我也是。”织锦越发觉得这两人之间有问题了。 苏恒皱了下眉，“他想做什么？他人呢？” 织锦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有事耽搁了吧。” 苏恒没再追问，欲言又止的看着织锦，最后苦笑的端起酒杯对织锦道：“祝许姑娘订亲之喜了。” 苏恒不知来了多久，面前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坛，光闻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重酒味，就可以知道肯定喝下去了不少。 “苏公子有什么烦心事？”织锦试探着问，“还是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满意的？” -- 第288页 苏恒脸上笑容更加苦涩了，眼神复杂起来，“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姑娘和小景订亲，也是一桩好事。” “小景他，也吃过不少苦。往后有姑娘陪着，我只有替他高兴的。” 说话的这时间，苏恒走连续喝了两杯酒。那架势就跟喝水似的，织锦看的都胆战心惊。 忍不住劝道：“酒喝多了伤身，苏公子还是少喝一点吧。” 苏恒端起一杯酒，目光迷离的看着杯中的酒水，“酒是好东西，能解万愁。也能让你忘记许多事情。” “苏公子和郡王之间，有什么故事，不妨和我说说。” 苏恒这话里有话，让织锦抓心挠肺的好奇。 两人到底啥关系啊？宁怀景和自己订亲，苏恒就跟失恋似的。 不把事情搞清楚，织锦的亲订的不踏实啊！ 然而苏恒没有再和她说话的打算，只是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织锦拦都拦不住。 等因为临时有事耽搁而来晚的宁怀景到了雅间时，苏恒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宁怀景呆了一瞬后，问织锦。 织锦郁闷，“这就要问你了。” 宁怀景想到什么，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上前粗鲁的拍了拍苏恒的脸，“醒醒。” 苏恒醉眼朦胧，盯着宁怀景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让人特心酸的笑容来，“你小子……嗝……要成亲了，祝福你……” 然后就一头歪倒在了桌子上，怎么都叫不醒了。 宁怀景没办法，吩咐小厮去熬碗醒酒汤来。 苏恒这么趴在桌子上也不是个事，雅间里有张小塌，宁怀景把他搬了上去后就没管了。 全程织锦一直不眨眼的盯着她，感受着两人之间熟络的氛围，莫名觉得自己似乎是多余的。 特别苏恒那心酸的笑，让织锦都感觉，嫁给宁怀景有种负罪感。 宁怀景忙好后，刚在织锦面前坐下，就听织锦道：“你和苏恒到底什么关系？” 宁怀景不解，“朋友……” 织锦撇嘴，“你不用瞒我，我什么都能接受。你直接说吧，你和他是不是有过……” “有过什么？”宁怀景有些迷糊。 自己都这么说了，宁怀景还装傻，织锦生气道：“有过一段感情啊。不然我们订亲，他怎么这么伤心？”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歧视。” “咳——”饶是宁怀景性子淡定，刚喝的一口茶，也差点全喷出来。 第244章 亲哥哥 他难言的看着织锦，“你都瞎想些什么？” 织锦气呼呼，“我哪里瞎想了，你们这样子，一看就是有奸情……不是，旧情。我真不歧视，也能接受，你别骗我就行。” 织锦越说越觉得委屈，拿小眼神谴责宁怀景。 宁怀景好气又好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织锦的脑门，“别胡说了，苏恒原名云恒，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织锦捂着脑门正要发火，听到这话傻眼了，“你说什么？” “苏恒是你嫡亲哥哥。”宁怀景重复了下，“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坚信你还活着。我定亲他不开心，是因为他以为我放弃你了。” “那天就要告诉你的，只不过后来没来的及说。”想起那晚错过的吻，宁怀景就有些遗憾。 织锦还呆呆捂着额头，消化着宁怀景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们之间不是我想的那样？”织锦傻傻的问。 “当然了。”宁怀景肯定道：“以后别乱想。” 一直知道织锦想法奇特，但却没想过，她会有这种念头。 织锦讨好的冲宁怀景笑了笑，这也不怪她呀，谁叫这两人的态度太暧昧了。 望着还在沉睡的苏恒，织锦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她多了一个哥哥，还是寻找她多年不曾放弃，以为别的姑娘抢了她的亲事，而伤心的酩酊大醉的哥哥。 织锦想着自己脑补出来的乌龙，傻乐了起来。 宁怀景格外喜欢看织锦笑，只要她眼角一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今天找你们，就是想说这事的。” 结果他只是来迟了一会儿，苏恒就把自己灌醉了，织锦更是不知都想了什么。 “怎么你都认出我了，我哥还不知道？”织锦已经自动换了称呼。 这接受的速度让宁怀景都有些吃味，他追媳妇多不容易，苏恒认妹子，却这么简单。 “我是见了柳夫人，才去查的。苏恒一直没见过，才不知道。” 更没想过，辛辛苦苦找了多年的妹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织锦仔细想了想，好像苏恒是没和柳氏见过。 她只能感叹命运了，“我娘跟我说了，她第一次见你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想相认，后来才躲着你。” 宁怀景虽然也变了样子，但还能看出当初骄矜小少爷的痕迹，再加上他的穿着打扮，和身上的玉佩。 柳氏在凉粉摊子上初见他和宁怀奕时，就已经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后面更是通过宁怀奕，确定了宁怀景就是和织锦有娃娃亲的明郡王。 只那时，她们生活已经变好，脱离了王氏，挣了银子，有了奔头。柳氏不想织锦的身份暴露，给织锦带来危险。 宁怀景能理解柳氏的心情，如同他也是，之前一直没有说破，是抱着一样的想法。 -- 第289页 不过后来慢慢的相处中，他与织锦的感情越来越深厚，让宁怀景已经割舍不下。 所以私自替织锦请封郡主，去求皇上赐婚。 “对不起，做了明郡王妃，以后生活可能不会太平。”宁怀景眼中有着几分愧疚。 织锦撇撇嘴，“那你就去和皇上说要退婚，反正我们还没成亲，来得及。” 宁怀景脸色一黑，“想都别想！” 织锦翻了个白眼，“那说这些有什么用？” 宁怀景无语片刻后，极其认真道：“但我保证，会用生命去保护你的安全。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织锦很感动，“你可一定得活的久一点。” 宁怀景，“……。” 没法说了，这人太不解风情了。 看着宁怀景不怎么美好的脸色，织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是点点的星光，“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们想做什么，放心去做吧。” “我……” 织锦摆摆手，“你们做什么，我都支持。” “你知道？”宁怀景眸色深了深。 织锦叹了一口气，“猜的。” “抱歉。”宁怀景压低了声音，“我……我们只想讨一个公道。还大家清白。” “我明白的。”织锦柔声道。 在不知道宁怀景身份前，听了先太子谋反一事，织锦就觉得里面有猫腻。 只是那时候，与她没有关系，所以并没有多想。 揭开身世后，从皇后和柳氏那里，断断续续听了不少永宁侯府的事情，连带着先太子也了解了不少。 以先太子当时的情况，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去谋反。 知道苏恒是她的哥哥，是永宁侯的血脉，在联想到苏氏商行，织锦便猜测，苏恒和宁怀景不会愿意平庸下去。 织锦如此善解人意，让宁怀景心潮起伏。目光灼灼的盯着织锦。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织锦扭过头，看着塌上的苏恒，担忧道：“我哥什么时候能醒？” 宁怀景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苏恒，小厮端了醒酒汤来，本来织锦想亲自给苏恒喂，宁怀景不乐意了。 抢下了这个活，极为粗鲁的扳开了苏恒的嘴巴，把醒酒汤灌了下去。 “你小心点，别把我哥呛着了。”织锦看不过去。 她现在还沉浸在突然有个哥哥的幸福中，看苏恒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偏她一口一个亲切的「哥哥」，让宁怀景更加吃醋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重了几分，“没事……” 话还没说完，苏恒就被呛得连连咳嗦。 织锦：“……。” 宁怀景淡定的替苏恒擦去了水渍，然后扶着他重新躺好。 织锦搬了个板凳，坐在苏恒的床头，满足的望着新出炉的哥哥，“什么时候能醒啊？” 宁怀景洗了手过来，见织锦乖巧的守在那儿，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突然有点不想她们兄妹相认了。 “不知道。要不你先回去，我也把他带走。明天他醒了，再找机会见吧？”宁怀景提议。 他告诉自己，是为了织锦好，不想织锦干等着，绝对不是嫉妒。 织锦犹豫了会，还是摇头拒绝了，“算了，我今天也没事，就在这里多等会吧。” “对了，那盒东西你自己收着吧。放我那里，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织锦指着桌上的盒子道。 第245章 相认 宁怀景看了一眼，“上次不是约定好了，以后银子都给你收着。” “我只是说着玩的，我又不缺银子用。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放你那吧，我暂时不用。”宁怀景淡淡道。 织锦第一次往外送银子，还被人拒绝了，“哪天丢了，你别怪我。” 宁怀景低低笑了一声，“丢了也没事。” 有钱任性啊，织锦心里羡慕嫉妒恨。 继而想到，这些钱如今都是自己的了，心情又美妙起来。 一边和宁怀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边巴巴的守着苏恒。 宁怀景开始还有点吃味，但难得有机会和织锦这样平静的闲聊，就勉强原谅苏恒了。 可能是醒酒汤的缘故，大半个时辰后，苏恒就有了转醒的迹象。 织锦一喜，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哥，哥。” 苏恒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哥哥，还以为又是在做梦，梦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妹妹。 苏恒闭着眼睛，舍不得睁开，害怕一睁开这美好的梦就会消散了。 多少午夜梦回，他也梦到了自己终于找到了妹妹，然而清醒之后，只余一场空欢喜。 “好像又睡了，还没醒吗？”织锦小声低估道。 “再等等吧。”宁怀景正和织锦聊的欢畅，不想被打扰。 苏恒觉得不对劲了，这梦也太真实了些，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而且他做梦，啥时候梦见宁怀景了？ 苏恒猛地一睁眼，入目就是织锦惊喜的脸，还有不远处略有些嫌弃的宁怀景。 “哥，你醒了？”织锦开心道：“要喝水吗？” 织锦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到了苏恒的面前。 苏恒还是懵的，喝了那么多久，现在头疼的不行，接过茶，苏恒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 第290页 “哥，小心点……”织锦话音落，苏恒就突然咳嗦了起来。 织锦：“……。” 她今天好像有点乌鸦嘴？之前宁怀景给苏恒喂醒酒汤时也是。 “你叫我什么？”苏恒不可置信的看着织锦。 “叫你哥呀。”织锦笑眯眯道。 那一声哥，听的苏恒心中一动，好像真的是自己妹妹回来了。 然而他清楚，面前坐着的是织锦。苏恒还以为，织锦是因为和宁怀景订亲后，宁怀景让她这么叫的。 反正算起来，宁怀景确实要叫自己一声哥，不过他很少叫就是了。 虽然贪恋有人叫自己哥的感觉，苏恒还是苦笑着拒绝，“许姑娘，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吧。” “小景，你不必如此，你娶许姑娘，我也替你高兴。”苏恒落寞道。 织锦眨巴着眼睛，看看苏恒，又看看宁怀景。隐约猜到苏恒可能是误会了。 苏恒哀伤的模样，让她好笑又心疼。 她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人，在她从来看不见的地方，如此把她放在心底珍而重之的收藏着。 哪怕苏恒心心念念是原主，但那份剪不断的血脉亲情，依旧让织锦觉得感动。 看着苏恒傻里傻气的样子，宁怀景心头暗爽，平淡道：“她不叫你哥，那叫你什么？” 苏恒皱眉，“叫我名字就行……” 织锦插话，“那不行。” 苏恒不解望她，织锦眼睛弯成一个月牙，里面有璀璨的光芒，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哥哥，当然要叫你哥了。” 苏恒突然福至心灵，没有再误会织锦的意思，而是倏地的坐起了身子，直直的盯着织锦的脸庞，颤声问道：“许姑娘……你什么意思？” 织锦从怀里掏出已经合二为一的圆形玉佩，在苏恒面前晃了晃。 苏恒死死瞪着玉佩，眼睛挣得老大。好半天，才用颤抖的手，接过玉佩。 这玉佩，是他妹妹出生后，先太子亲手打造的，因为妹妹脖颈处有个月牙形的胎记，所以打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用作订亲信物。 苏恒摩挲着光滑的玉佩，确信这真的是当初妹妹带走的那一枚，还不是宁怀景闲着无聊，弄来逗他玩的。 织锦半蹲下身子，撩开长发，后颈处，那小小的月牙，清晰的印在苏恒的瞳孔中。 苏恒顾不上别的，颤微微的抬手小心摸了上去。 看的一旁宁怀景眼热，他都没碰过呢。 想着苏恒现在的心情，宁怀景勉勉强强忍耐住了阻止的冲动。 因为苏恒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随时可能落下，“你是阿锦……我的妹妹……” 织锦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见苏恒如此激动，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她重重点头，“我是。” 她原名就是云锦。织锦的名字，是到了许家村后，柳氏给起的。 说起来，织锦在现代的名字也叫云锦。 第一次听到原主真名云锦，织锦的心中是震撼的。 两人名字一模一样，容貌也有七成相似，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联系与牵绊。 织锦现在，已经不再单纯的觉得，是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或许她来这里，就是为原主完成她应该尽的责任。 “妹妹……”苏恒咀嚼着这个词，滚烫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寻找了足足十三年，足迹遍布整个大宁。可找一个有心躲起来的人，何其艰难，无异是大海捞针。 每次手下传来一点消息，苏恒都抱着希望亲自前去，然后失望而回。 如今找了多年不得的妹妹俏生生立在眼前，苏恒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他一遍遍用眼神描摹着织锦的脸庞，从她的身上，好像看到年幼妹妹的轮廓。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与他流着相同的血液。 苏恒压抑住想要一把抱过妹妹的冲动，倒不是因为宁怀景在边上虎视眈眈，而是妹妹大了，两人又刚相认，苏恒怕吓着织锦。 好半天，苏恒才微微平静了心虚。 他的目光还是流连在织锦的脸上，怎么看都看不够。 织锦大方的任他看着，她刚知道苏恒是哥哥时，不也是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么。 宁怀景看不下去了，那可是他媳妇，大舅子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看够了没，差不多行了。” 第246章 不顺眼 “没看够，看不够。”苏恒恶狠狠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还瞒着我？” 苏恒现在看宁怀景就很仇人似的。 他敢保证，以宁怀景腹黑冷漠的性子，之前对织锦格外关照，肯定早早就认出来了。却不告诉他。 害的他多难过这么久，去年过年前，还跑了不少地方找妹妹。 早知道妹妹就在身边，有那瞎忙活的功夫，应该守在妹妹身边多陪陪她呀。 “是啊。”宁怀景爽快承认，“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来了。” 面对苏恒能杀人的目光，宁怀景补了一句，“谁让你自己眼睛不好，人就在眼前，都认不出来。” 苏恒几乎要吐血，又要织锦误会，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不靠谱，忙解释道：“阿锦别听他瞎说。我们分别的时候，你才三岁。容貌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哥哥才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 第291页 “不过以前我就觉得你很亲切。”苏恒傻呵呵笑着。 织锦点头，“我也是呢，第一次见哥哥，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 又安慰苏恒，“别听他瞎说，他也没有认出我来。是见了娘后，才产生怀疑的。” 妹子如此贴心，苏恒心里热乎乎，“你娘……” “是咱娘以前身边的人。”织锦解释道。 “苏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挽琴。”织锦不好提柳氏的名讳，宁怀景替她说了出来。 “原来是她。”苏恒比宁怀景还大一岁，出事的时候已经七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清楚。 “我怎么就没早点见到呢？”苏恒很懊恼。凶巴巴的瞪了一眼宁怀景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妹妹，你要嫁给这个臭小子？”原来对于这门亲事，苏恒虽然有点失落，可总体来说还是乐见其成的。 宁怀景是他兄弟，织锦也是他熟悉的，两人男才女貌，非常般配。 但知道了织锦是自家妹妹，苏恒就觉得宁怀景哪哪都是毛病了。 虽然两人从小订亲，苏恒也一直拿宁怀景当妹夫看。可真到了这时候，看宁怀景就不顺眼了。 一个冰山、又不懂得哄人，怎么可能配的上自己乖巧可人、聪明懂事的妹妹呢？ 宁怀景听出了苏恒话里的意思，不乐意了，“聘礼都下了，婚期已经定了，现在想反悔，不可能。” “不要脸！”苏恒气哼哼，他才发现宁怀景居然这么无耻，“你是不是故意等到亲事定下才告诉我的？” 宁怀景没有说话，挑眉看苏恒。然而他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宁怀景就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是真的一时忘记了。 第二天想起来后，宁怀景本想立马告诉织锦和苏恒的，但是转念一想，六礼都还没走呢，万一苏恒知道了真相之后，再起什么幺蛾子，影响他好容易得来的亲事怎么办？ 所以宁怀景硬是等到了婚期定下来后，才坦白一切。 婚期是柳氏和诚王妃商量好的。苏恒如今还不好说明自己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能管的到？ 苏恒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更臭了。 找了十几年才和妹妹相认，结果没几个月，妹妹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让有隐藏妹控属性的苏恒，怎么能接受？ “妹妹，我觉得这人不行，要不这门亲事咱们再好好考虑考虑？”苏恒询问织锦，“哥认识不少年少有为的高门子弟，幽默风趣还会疼人，比某只闷葫芦好多了。” “好，都听哥的。”织锦抿唇笑。 苏恒心里舒畅了，挑衅看了一眼宁怀景。 宁怀景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早知道就不告诉苏恒了，让这家伙继续无头苍蝇似的找下去吧。 “这事你说了不算。”宁怀景冷冷道。 苏恒嘚瑟，“我是阿锦哥哥。” “我是她未来夫君，孩子的爹。”闷骚不要脸起来，堵的苏恒都哑口无言。 织锦羞恼的瞪了一眼宁怀景，对方不仅不生气，心情还格外的好。 眼见着两人又要进行这些无意义的争吵，织锦连忙打断他们，问苏恒，“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饭点都过了，苏恒都还没吃东西呢。 织锦一问，苏恒顿时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再次感叹妹子就是贴心，有个妹子就是好。苏恒乖巧点头。 之前就让厨房准备着吃食了，一直温着。织锦便让小厮端上来。 方才她一心都牵挂着酒醉的苏恒，也没有吃饭，就在宁怀景的坚持下，用了几块点心。 现在同样饿的不行。 一顿饭，吃的是暗潮涌动。 苏恒和宁怀景不停的争着给织锦夹菜。 你夹一块鸡肉、我就挑一块最好的鱼肉，刚开始吃，织锦碗上的菜就叠的老高了。 看着两人没有停手的架势，织锦没办法，一人夹了一块子菜，警告他们好好吃饭，才算是消停了。 说起来，这两货，人前一个高冷、一个优雅，织锦难得见到如此幼稚的行为。差点让她怀疑是不是被宁怀奕附身了。 吃完饭后，又被苏恒拉着聊了一会天，各自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 织锦不用说，许家村里有上顿没下顿的，还老是被欺负。苏恒同样不容易，背负着血海深仇，白手起家创建了苏氏商行。其中心酸孤寂，只有自己知道。 两人都是只挑些轻松搞笑的讲，所有的艰难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苏恒喝的酒，其实还没全醒。脑子里一直隐隐作痛，不过相认的喜悦，让他忽视了身体上的不舒服。 和织锦聊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晚饭时间了，依旧处于亢奋阶段。 还是织锦看他脸色不太好，强行的让他回去休息，并且承诺，随时可以去找她，多的是时间见面后，苏恒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嗯，是一路护送着织锦回到郡主府后才离开。 宁怀景全程都被忽视了。 看着织锦进了郡主府的大门，苏恒的神色认真了起来，“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宁怀景回道。 第247章 喜事 苏恒郑重的注视着宁怀景，“既然你决定娶阿锦，就一辈子不许负她。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你。” -- 第292页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宁怀景根本不把苏恒的威胁放在心上。 苏恒皱眉，不满意这个答案，“我是说，任何时候，无论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 宁怀景转头看他，“我明白。我说过了，今生只她一人。风雨与荣华，都同她共享。” “风雨你自己担着吧。”苏恒跟不给面子，“阿锦只要安享荣华就好了。” 宁怀景，“……。” 有点心累。 看见宁怀景吃瘪，苏恒心情就爽快起来。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苏恒还是了解宁怀景的为人的，既然说到了，就一定会做到。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啊。负了谁都不能负我妹妹。” 命运真是无常，兜兜转转，自己妹妹居然还是嫁给了宁怀景。 两人的姻缘，在断了十几年后，仍旧神奇的连上了。 苏恒揉揉脑袋，“我要回去睡一觉。” 宁怀景挥挥手，朝着诚王府走去。 织锦回到揽月楼时，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雀跃。 有哥哥和有弟弟，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在织锦心里，明安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需要她的保护。 虽然织锦很清楚，已明安如今的战斗力，一般人真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可哥哥不同，多出一个哥哥，似乎就多了一份依靠。 水苏正在小楼里等织锦，见她一脸喜色的回来，好奇道：“大姐姐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是呀。”织锦捏捏她白嫩的小脸蛋，“没有比它再值得高兴的了。” 水苏忽闪着大眼睛，看了一眼蓝烟，蓝烟同样满脸疑惑。 今天织锦是一个人去的，并没有带她。对于最近发生在织锦身上的事情，蓝烟也并不清楚。 她根本不知道，短短几天之内，织锦的世界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两人见织锦没有多说的打算，便乖巧的没有多问。 “大姐姐，我也有件喜事要告诉你。”水苏脆生生道。 “什么事呀？”织锦问。 水苏一张小脸红扑扑，“爹爹要和姜姨成亲的，想请大姐姐做他们的证婚人。” 水苏乌黑的眼睛中，满是兴奋和期待，没有一点不开心和勉强。 自上次征询过水苏的意见，并得到认同之后，姜三娘和水苏一直有来往。 替她做衣裳点心、送各种漂亮首饰，天冷了会嘱咐加衣……让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水苏已经从心底里真正接受了她。 知道姜三娘之前的相公，还时不时会去找她，水苏都怕姜三娘被拐跑。差点没催着许四海求亲了。 现在两人终于好事将近，水苏甚至比许四海还激动呢。 “四叔和三娘？”织锦最近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世上面了，倒真忽略了这些。 蓝烟笑着解释，“夫人想请四老爷和姜夫人去京城替小姐张罗嫁妆和打理郡主府。这几天就要动身了。四老爷想在去京城之前，把和姜夫人的事情定下来。” “因为我的事情，让四叔麻烦了。”织锦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估计是柳氏不放心其他人去，只好拜托许四海了。 许四海和姜三娘，你有情我有意，是早晚的事，织锦也乐见其成，自然点头答应。 水苏得了织锦应允，喜不自禁。拉着织锦和蓝烟讨论，两人成亲的时候，她要送什么。 水苏是府里最小的孩子，人又懂事听话，全府上下都喜欢的不行。 每月的月钱，还有织锦、柳氏、许四海等人不时给的零花钱，她都攒着，现在已经小有身家了。 姜三娘是织锦手下的大管事，自是不缺银子的。不过水苏还是从自己的首饰中，挑出一副最好的红玉首饰，当做礼物。 同时还有她亲手绣的石榴荷包。 石榴意预多子，水苏这是隐晦的向姜三娘和许四海表示，她不介意两人再给她生几个弟弟和妹妹。 明白水苏的意图后，织锦摸着她的脑袋不说话。 哪怕是她都未必能如水苏这样毫无芥蒂。 看着小姑娘越发水灵娇俏的脸蛋，织锦想着，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了。心里居然很有种，自家精心养护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愁绪。 不过下一秒，织锦自己就笑了起来。水苏才多大，说亲最起码还要等几年呢。 因为要赶着去京城，许四海和姜三娘的亲事，定在三天后，非常急切了。 其实柳氏原想着，迟个十天半月再去，也没什么。把两人的亲事，好好的操办一下。 是许四海和姜三娘不愿意的。 他们两个都是第二次成亲了，姜三娘那边，更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张岳临。便都不怎么想大办。 反正他们也不在乎那些虚礼，摆几桌酒席，自家人乐呵乐呵就行。 柳氏勉强不过他们，却仍旧尽力把一切都弄的最好。 除了府里的人，还给一些特别交好的人家送了帖子。 许家村那边，许四海也知道情况复杂。只通知了里正等少数几人，连许老爹那都没说。 许四海是打算成亲之后，直接带着姜三娘回去给许老爹看看的。 姜三娘家，需要请的人也不多，之前他们家落难，不少亲戚都避而远之。现在看见发达了，就想靠上来。 -- 第293页 可姜三娘从来不搭理。不管那些人在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当面软言好语，姜三娘没有动摇过。 她算是大起大落经历过了，跟不在乎这些虚的。别人说什么，都比不上自己过的舒心。 柳氏算了算，总共五六十人，六张桌子就够了。 时间匆忙了些，但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聘礼柳氏准备了一部分，许四海自己准备了一部分。 聘金是织锦友情提供的三千两。一般的富贵人家，娶媳妇都没这个数。 许四海原不肯收，耐不过织锦和柳氏坚持。 成亲当天，许四海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后面除了敲锣打鼓的乐师外，还有两排精壮的小厮。 第248章 新人 他这是为了防止张家来闹事。 张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早已入不敷出，还欠了不少外债，成了过街老鼠。 张岳临被许四海打了一顿后，养好了伤，又锲而不舍的继续缠着姜三娘。 他也识趣，知道许四海和姜三娘是他现在得罪不起的。半口不提被打的事情，也不敢找许四海麻烦。 绝口不再拿以前的夫妻情深说事，只痴缠着姜三娘，晴天接送、雨天送伞，风雨不落。 似乎想用行为，期望着能让姜三娘回心转意。 许四海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呀。人光明正大追求姜三娘，他总不好再派人打一顿。 这么着急忙慌的就想把两人的事情给办了。到时候，张岳临再敢露面，揍他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显然张岳临比许四海想的更有眼力劲，今天并没有出现。 许四海一路顺畅的到了姜三娘家里，春风得意之下，难得大方的在心里想着，只要张岳临以后别出现在二人面前，以前的那些种种他可以勉强不计较。 许四海常常送姜三娘回家，或者来送东西。她的家人早就接纳了许四海。 姜三娘的弟弟只象征性的拦了一下，就让许四海轻松的接到了姜三娘。 绕着内城转了一圈后，迎亲的队伍才回了郡主府。 郡主府里外张灯结彩，处处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因为来的都是熟悉的人，在门口迎客的是许二泉。 诚王府和常家那边，柳氏思考之后，还是下了帖子。 许四海成亲，诚王妃当然不会亲自前来。来的是诚王府的大管家，带了一份厚礼。 常家那边，常夫人倒是带着常婉来了。 织锦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常婉了，小姐妹相见，自然是欢喜无限。只面对常夫人时，微微有点尴尬。 常家一直有结亲的意思，虽然没有说破，但两家心知肚明，如今织锦成了准明郡王妃，两家人见面，肯定不自在。 常夫人看着浅笑嫣然、明媚照人的织锦，心里很是惋惜。 织锦是难得的儿媳妇人选，自家臭小子又情根深种，要是两人能成该多好。 但是织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明郡王妃了，就算再有想法，那也只能埋藏在心底。 不说常夫人本就喜欢织锦和柳氏，单说郡主府现在的声势，常夫人也不想同她们交恶。 她亲自来，就是不愿两家因此生分了。 常夫人也流露出这个意思，织锦和柳氏自是欢喜。她们谈的来的朋友原就不多，常夫人的性格脾气都合柳氏口味。 常夫人一开口，柳氏就顺坡下了，两人都有意，气氛格外和谐。 常婉倒没像常夫人那般小心，她见常夫人和柳氏说话，没注意到自己，悄悄拉着织锦，语气惋惜道：“还以为你能做我堂嫂呢，结果便宜了明郡王。以后你去了京城，再想见面就难了。” 常婉神色间有些落寞。她与织锦认识不久，却相处极舒服。织锦是她最好的朋友。 织锦嫁人去了京城，她连个交心能说话的人都没了。 织锦同样不舍。古代交通不便，写封信，从沭城到京城，来回都要半个月。 这辈子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都不知道。 “你要是嫁给我哥多好，我们就是姑嫂了。”常婉眼巴巴看着织锦。 织锦无奈，她亲事都定下了，说再多也没用。何况她原也对常亭溪没有男女之情。 “要不然，你嫁去京城吧？”织锦突然道，然后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行，“沭城的适龄公子，估计你都看过了，没什么合适的。京城选择更多一些，我可以帮你看着，万一真有不错的，你嫁过去，我们还是能在一起。” 常婉不是织锦，说到自己的亲事，还有些害羞。 但织锦的话，明显说到了她的心里。 常婉比织锦还大些呢，织锦都要嫁人了，她亲事还没定下。 她是不急，可她母亲隐隐有些急着，最近看了不少人家，都不怎么满意。 织锦的提议，让常婉眼前一亮。京城选择多，叔叔一家也在，还有织锦，似乎还不错。 只是想到一嫁去京城，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常婉还是摇头道：“京城太远了，我舍不得爹爹和娘亲。” “他们可以一起去啊。”织锦很有种自己是个人贩子，在诱拐别人家的姑娘的感觉，“你爹娘只有你一个孩子，可以随着你去京城。再见就有很容易了。” 常婉有些心动，“再说吧。” 她的亲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 -- 第294页 织锦点头，止住了话头。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再多也白搭。 她把这个念头放在了心里，想着等许四海和姜三娘去了京城后，让他们留心着，真有合适的，再问常婉的意思。 客人都是柳氏和许二泉在招呼，织锦没什么事，陪着常婉闲聊。 她来就是给许四海长脸的，老实做吉祥物就成。 很快许四海和姜三娘这对新人就到了，行完礼之后，织锦这个证婚人，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后，新娘就被送入了洞房。 织锦跟了去了新房，姜三娘一袭大红色婚服端坐在床沿下。 两家亲戚都少，房里就织锦、蓝烟、水苏几人。 水苏听陈先生说过，女子成亲当天，从早晨就不许吃东西，现在都快晚上，她怕姜三娘饿着，见也没有别人在，从桌上端了一碟子芙蓉酥，塞进了姜三娘的手里。 “姜姨，你饿吗？饿就吃点东西，这里就我和大姐姐，没有外人的。”水苏小声道。 织锦也道：“水苏说的是，四嫂你要是饿了，就吃点，咱家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姜三娘先头还是有点紧张的，这虽不是她第一次成亲，可正因为被伤害过，重来一遍的时候，才更加担心。 成亲前，张岳临也是温柔疼人，家中父母开明大方，两人成亲后，就不一样了。 姜三娘很怕又走上了老路。 在听见水苏和织锦发自内心的关怀后，姜三娘紧张的心绪慢慢安稳了下来。 第249章 敬茶 她不好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了起来。 一天没吃东西，她是真饿了。 吃了几块糕点后，水苏又贴心的给她倒了杯茶，“姜姨，喝茶。” 织锦打趣，“以后就该换个称呼了。” 水苏小脸一红，她知道织锦的意思。 姜三娘接过茶，怕水苏为难，也顾不上其它了，忙道：“没事的，叫姜姨也成。” 织锦摸摸水苏的小脑袋，用眼神鼓励她。 一般情况，织锦不会这么说。 只她清楚，水苏心里多期望能有一个娘亲。而她也把姜三娘从心底里当娘看待了。 得到了织锦的支持，水苏鼓起勇气，小声唤了一句，“娘。” 姜三娘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落下泪来。 她失去过一个孩子，本打算这辈子不再嫁人，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水苏这一声「娘」，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 “哎。”姜三娘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把茶杯放在一旁，一把抱住水苏。 心中发誓，无论以后她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对水苏视如已出。 水苏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眼睛红红的。从此以后，她也是有娘亲疼的人了。 织锦和水苏陪着姜三娘，直到许四海回来后，才离开。 许四海身上酒气味挺重，人却清醒的很。 他有些紧张的挑开姜三娘头上的红盖头，桃腮杏面、柳眉如烟，不由看的痴了。 姜三娘是嫁过一次的人，为了少惹些口舌，平日里不怎么打扮，今日淡扫蛾眉，让许四海很是惊艳。 姜三娘等了半天，不见许四海动静，抬头一看，对上许四海热切的目光，心头怦怦直跳，红霞飞快地爬满了两颊。 被翻红浪，春风一度。 新媳妇进门第二天该给公婆敬茶，许老爹和王氏都不在，许二泉和柳氏作为长兄长嫂，受了这杯茶。 柳氏笑呵呵的喝了茶，送上了精心准备的一副镯子。 见柳氏和许二泉都如此的好相处，姜三娘心里庆幸，大约老天都可怜她前半生所受的苦，才让她遇见了许四海。 巧合的是，康顺伯府，金云萱作为新媳妇，也正在给公婆敬茶。 她这边，就没姜三娘融洽。 康顺伯府里的几个主子都不喜欢她，又因为被金商凌所厌弃，金家准备的嫁妆，不比康顺伯府的聘礼好上什么。 全是面子货，康顺伯夫人看过嫁妆单子，对金云萱更加不屑。 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金家明显打算放弃金云萱了，以康顺伯夫人的性子，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金云萱捧着一杯茶，举得手都酸了，康顺伯夫人也没接，板着脸道：“既然嫁进了伯府，以后你就是我赵家的媳妇。别再摆你以前做姑娘时的架子了，服侍夫君、孝顺公婆、敬重小姑，这些都是你的本分。” 金云萱心里恨极了，面上却还得笑着，“多谢娘亲教诲。” 康顺伯夫人皱了皱眉头，“不用叫我娘。” “是，夫人。”金云萱颇有些难堪。 边上的赵浮一点都不在意，只不耐烦的嘟囔着，“娘，快点吧，我肚子都饿了。” 康顺伯夫人立马换了笑脸：“好，好。那我们吃饭。” 金云萱正从丫鬟手里接过准备好的礼物，打算递给康顺伯夫人，结果人家已经带着赵浮走了，金云萱愣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至于康顺伯夫人和赵静瑶应该给她的见面礼，那是半点都没影。 康顺伯直接就没来，赵静瑶慢悠悠的跟在母亲和哥哥后面，路过金云萱时看都没看她。 金云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满屋子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 第295页 刚进门第一天就这样，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她的丫鬟心疼她，替她抱不平，“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 金云萱挥挥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这里可都是康顺伯夫人的人，万一被听见，传进了康顺伯夫人的耳朵里，又有她受的了。 金云萱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调整好了表情，她决心嫁进康顺伯府时，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只是给她足够的时间，金云萱相信她能笼络住赵浮的心。 能让赵浮乖乖听话，就等于拿捏住了康顺伯夫人。而赵静瑶，一个姑娘家，总归是要嫁出去的，金云萱并没有放在心上。 金云萱没想到的是，事情往往不会如想象般顺利。 她刚回自己屋子里用完早饭，赵浮就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金云萱整了整衣襟，正要迎上去，就听赵浮道：“莺儿刚查出来有了身孕，我要抬她做姨娘。你多挑几个人送过去，好好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她们母子有什么闪失，别怪我不客气。”赵浮恶狠狠的丢下这一句，又颠颠的走了。看方向，是去了莺儿房里。 金云萱听闻了这个晴天霹雳，一句话没来得及说，赵浮人就没影了。 金云萱死死攥着拳头，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一下子把面前桌子上的摆设，都摔了个稀碎。 对于这个孩子，康顺伯夫人没有上次那么排斥了。赵浮都成亲了，媳妇又是她不喜欢的，会不会生下个庶长子，金云萱的脸面往哪放，她根本就不在意。 反倒期待有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不到半天功夫，这八卦就传开了。织锦从芍药那里听完后，唏嘘不已，隐隐为金云萱可惜。 好好一姑娘，嫁进了赵家那火坑中。 织锦不知道的是，她在为金云萱叹息，而对方那里刚好也在说她。 下午的时候，温贵妃宣了康顺伯夫人。 自从那次康顺伯夫人求温贵妃替赵浮说和，没有成功后，为了避免见面尴尬，康顺伯夫人就不怎么来温贵妃这里了。 这次是温贵妃主动找的她。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温贵妃就一脸歉意的和康顺伯夫人说，上次有负她所托，没能撮合赵浮和织锦。 康顺伯夫人哪里敢托大，忙说没事。这都过去小半月了，金云萱都进门了，说这些也没用啊。 第250章 出事情 康顺伯夫人一时不懂温贵妃的意思。 然后温贵妃话里话外，就是织锦仗着郡主身份，和皇上的恩宠，不把她放在眼里。 康顺伯夫人原本就看织锦不顺眼，自然跟着附和了一会。 说着说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温贵妃三番两次提到织锦的出身，还说织锦如今风光无限，却把爷爷和奶奶丢弃在老家。 又说皇上最讨厌不孝顺的人。 康顺伯夫人听在耳里，回来就和赵静瑶商量。 正巧金云萱因为莺儿的事情，想来找康顺伯夫人，看看她的态度，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康顺伯夫人看着她的目光不善，“方才的话，你都听到多少了？” 金云萱没有回答，反而道：“依媳妇看，贵妃必然是因为郡主落了她的面子，而心有不满。” 赵静瑶嗤了一声，“还用你说。” 金云萱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道：“爹爹和哥哥以前也调查过许家，郡主似乎和她的奶奶还有大伯不合，听说两家已经分家，断绝了关系。” 之前因为生意上的纠葛，金商睿还真打探了不少许家的事，金云寒更是派人贿赂过王氏，所以金云萱了解的要更清楚一些。 “还有这种事情？”康顺伯夫人和赵静瑶对视一眼，她们还是头次听说。 金云萱温顺的低着脑袋，“皇上重孝道，要是把郡主自己享受荣华，而把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丢在乡下不管不问，一定会大发雷霆。群主的爵位都未必能保住。” 康顺伯夫人和赵静瑶听的精神一震，她们母女两个，早把织锦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偏几次和织锦对上，都没讨着好处。 “安乐郡主……可不是易与之人。”赵静瑶压下心头的激荡，故作平静道。 实在她在织锦那里从来没赢过，心里都快有阴影了。 金云萱微微一笑，“当然不能从伯府传出去。” “要她自己说出来，才会让人相信。”金云萱补了一句，“郡主的奶奶极为贪财。” 说到这里，康顺伯夫人和赵静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这样说来，这件事情大有可为呀。真捅出去，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看许织锦还怎么继续光鲜亮丽。 康顺伯夫人看金云萱也顺眼了几分，“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 话虽然难听了点，但金云萱还是很高兴。她费了这么多口舌，不就是为了博两人好感么。 见康顺伯夫人心情不错，金云萱顺势道：“夫人，莺姨娘那里……” 康顺伯夫人难得和颜悦色，“照看好就行。一个姨娘而已，威胁不了你的地位。” 她再不喜欢金云萱，也不会去扶一个姨娘上位。 看了眼金云萱干瘪的肚子，“你伺候好浮儿，早点怀上我伯府的嫡子就成。” 这个答案，虽不是金云萱想要的，却也不错了。 她又奉承了两人几句，倒真哄的康顺伯夫人对她少了两分厌恶。 -- 第296页 隔天康顺伯夫人就派赵管家亲自去了许家村，找到了王氏。 要说王氏这两个月都没作妖，还真亏了许三莲。 许三莲有把柄捏在织锦手里，只能老老实实看着王氏。有几次王氏想去找织锦，都被许三莲拦住了。 许三莲也不想这么听话，但她没办法。 家里有张婆子整日盯着，村里有杨里正，她就是想给王氏放水，王氏也未必能见到织锦。 到头来，白忙活不说，指不定情况还会更糟糕。 许四海每月给王氏的钱，已经涨到了二十两，在许家村这地，足够生活很好了。许三莲跟着沾了不少光。 许老爹有张婆子专门服侍，吃穿用药都不需要她们操心，日子过的还是挺省心的。 许三莲甚至把儿子和周大海都接到了娘家长住。 王氏的几个儿女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许三莲。许三莲几句好话哄着，偶尔也能得些好处，可比在周家活的舒服多了。 让李氏和许水仙都嫉妒的不行。 而在杨里正的刻意隐瞒下，王氏几人，都现在都不知道织锦已经成了郡主，是整个沭城都排的上名号了。 因此赵管家找到王氏时，王氏还是一脸懵，以为他找错人了。 待知道织锦成了郡主，而她丝毫不知情后，王氏顿时火了。 赵管家三言两语就轻易勾起了王氏的怒火。 堂堂安乐郡主的奶奶，还在乡下过着清苦的生活，怎么能行呢。 听说赵管家是来替她做主，讨回公道的。王氏二话没说，就拉着许三莲上了马车。 许三莲震惊之下，也没拦她。她心里还隐隐想着王氏真能闹成功呢，让她也去住住郡主府。 听赵管家说，光郡主府的府邸，都快有许家村大了。从前门走到后门，怕是要小半个时辰。 那得是多大的院子啊，许三莲光想着就觉得心驰神往。哪里还记得向织锦承诺过的事情。 赵管家把李氏和许水仙都给带上了。本来还想带上许老爹的，不过被王氏拦下了。 王氏几人被一架城里来的马车拉走了，张婆子连忙去告诉了杨里正。 杨里正刚要派人去城里知会织锦一声，许四海碰巧带着姜三娘回来了。 王氏总归是他母亲，还有许老爹，许四海想着好歹自己娶媳妇了，也得知会一声。 在村门口，许四海迎面撞上了杨里正几人，杨里正一见他就道：“四海，你来的正好，你娘和三莲刚刚被人接走了。” 许四海一头雾水，“谁接的？接我娘和三姐做什么？” 赵管家和王氏几人说话时，张婆子悄悄听了几句，只听到「郡主」之类的。 许四海一听，直觉不会有好事。姜三娘已经知道了王氏和织锦之间的恩怨，同样蹙眉道：“四海，这事情怕是不简单，咱们先回去和阿锦说一声。” 许四海点头，匆匆和杨里正几人打了声招呼，就驾着马车往回赶。 回到郡主府，织锦正陪着柳氏说话，许四海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张口就是，“大侄女，我娘那边恐怕又出事情了。” 喊出这句话，许四海都有些无奈。 第251章 王氏告状 别人家的父母，只有图儿孙好的。偏他娘，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可劲的折腾。 以二哥二嫂的性子，只要母亲肯放下成见，他们也不会揪着以前的种种不放。 再加上有大侄女这个大靠山在，还怕家里不发达，日子过不好么？ 许四海有种直觉，母亲在这么闹下去，总有一天会真的出事。 大侄女能容忍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四海暗中叹息，只盼着母亲这次别闹的太大。 织锦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许四海已经倒豆子般把经过一股脑的讲述了一遍。 “我仔细想了想，那人似乎是康顺伯府的大管家。”许四海去许家村的路上，和载着王氏的马车擦身而过，当时他没放在心上。 回来的一路上，一直都在回忆当时的细节。 康顺伯府和织锦也算是积怨颇深，康顺伯府的许多人，许四海都有印象。 车里都是女眷，又坐满了，管家就坐在车辕上，才被许四海给认了出来。 “又是康顺伯府，还真是阴魂不散。”织锦了解后，也动了火起。 对方找到王氏，用脚趾头想，都没好事。 织锦就不明白了，赵浮成亲，她也订亲了，怎么还揪着不放，就不能消停点，两家进水不犯河水吗？ “阿锦，你说他们想做什么？”柳氏一脸担忧。 织锦并不清楚，康顺伯府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与王氏有关的，也就那几个方面。 许四海回来的时候，已经吩咐小厮去盯着赵管家的马车，看他们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织锦凝眉思索了下，对许四海道：“四叔，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大侄女，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许四海连忙变态。 他这会儿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呢。 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完全是托了织锦的福。可他亲娘，却想方设法的给织锦找麻烦。 织锦不知道许四海心里的愧疚，王氏是王氏，许四海是许四海，织锦不会因为王氏的事情迁怒许四海。 得了织锦的嘱托后，许四海带着姜三娘急急的又回了许家村。 -- 第297页 织锦做回椅子上，暗自盘算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该如何应对。 现在最头疼的，不是织锦，而是于太守。 赵管家带着王氏一行人，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来了府衙。 于太守原本悠哉悠哉的后院里面喝着茶，就听手下人来报，有自称郡主奶奶的老妇人，前来状告郡主。 当然就把于太守吓得，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等他着急忙慌的赶到大堂上，王氏几人正跪在下方。 “下方所跪何人？”于太守高声问道。 看着这架势，王氏有点发怵，不过想到赵管家描绘的美好前景，壮着胆子照着赵管家路上教她的说道：“民妇王氏，是安乐郡主的奶奶。今天来，是想告安乐郡主不孝不义，自己荣华富贵，却把民妇和她爷爷丢在乡下吃苦受罪。” 大宁重孝道，以前也有因子女不孝来告官的老人，一般都是把子女重罚后，再责令他们接父母回去，好好侍奉。 这原不是多棘手的案子，但问题告的是安乐郡主呀。 于太守正天天催着许小花和织锦联系感情呢，又怎么肯得罪织锦。 说起来，面前的王氏，还是于太守的丈母娘了。只不过此时两人，都有意忽略了这点。 想起许小花说过的那些事情，于太守眼珠子一转，厉声斥道：“大胆刁民，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郡主于国有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若是所言为虚，诬告郡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于太守明显是替织锦说话。 听说会掉脑袋，王氏怕了，不由转头去看赵管家。 赵管家跟着她们一起来的，就站在边上，之前于太守注意力都被王氏吸引了，这才注意到他。 看见赵管家，于太守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虽不是什么好官，却颇为敏锐。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果然，赵管家微微一笑，“太守大人，可否借一步讲话？” 于太守平常没少和康顺伯府打官司，对赵管家很熟悉了。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引着赵管家往边上走了两步。 赵管家对着于太守耳语了几句，于太守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脸上浮现挣扎之色。 赵管家轻声道：“太守大人可想清楚了，是郡主重要，还是娘娘重要。” 于太守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扯到了温贵妃。要单是一个康顺伯府，于太守肯定就偏向织锦了。 织锦现在可是明郡王妃，不是康顺伯府能比的。 但温贵妃就不同了。温贵妃本身，就比织锦在皇上面前有脸面，背景深厚。更何况她膝下的六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了。 再给于太守几个胆子，也不敢得罪了温贵妃。 赵管家说完，好整以暇的等着于太守的反应。 于太守纠结了半天，咬牙一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管家毫不意外他的选择，得意一笑，对于太守抱了抱拳，“麻烦太守大人了。娘娘那里，夫人一定会替大人多多美言的。” 等到了于太守的答案，赵管家就没有多留，径自出了衙门。路过王氏身边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剩下的事情，赵管家不准备继续掺合了，免得他在场，被别人看见不好。 至于王氏和于太守那里，赵管家根本不担心这几人有胆子把人供出去。 于太守虽然点头应允了赵管家，但耍了个心眼。依赵管家的意思，是让于太守先给织锦定罪，再上报上去。 到时候先入为主，康顺伯府再派人宣传宣传，就算后面有反转，织锦的名声也臭了。 这也是他没有直接让王氏去告御状的原因，就是怕王氏见了皇帝紧张，说错了什么，效果就没现在好了。 他既已经知道了王氏的德行，又怎么肯接下这个大麻烦？ 目送着赵管家离开后，于太守就直接让人把这事情报给了皇帝。 第252章 下棋 左右织锦是郡主，以他的品级，根本不能给织锦定罪。 皇上正在别院里和宁怀景下棋呢，诚王和宁怀奕父子作陪。 “景儿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皇上眼看着要输了，脸上却不见半分不快，反而笑容满脸。 皇上在京城无聊时，常找大臣们下棋，十次有十次都是赢得，下的没有一点意思。 和宁怀景就不同了，宁怀景从来不会让着他，两人旗鼓相当，胜负各半，一盘棋下来，不管输赢，都让皇上浑身舒畅。 宁怀景显得很平静，“是皇祖父教的好。” 他的棋艺就是皇上手把手教出来的，因此他赢了，皇上反而有种成就感。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皇上摸着下巴和诚王感概。 诚王虽性子刚了些，当年为了先太子的事情，和皇上别了这么多年的气。 但也不是憨直到家的性子，相反，非常的灵活。 这些年来，早就想明白了，要想替太子翻案，和皇上硬着来是不行的。得利用皇上的宠爱，才好办事情。 皇上这次来沭城，摆明了是有和他缓和关系的意思。诚王顺水推舟，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情，每日就带着宁怀景和宁怀奕陪着皇上。 态度分寸拿捏的很好。既不过分谄媚，又不如以前疏离。还真让皇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父子之情，唤起了不少年轻时候的记忆。 -- 第298页 对着三人的态度，那是一天比一天亲近。看的随行不少人，心里直痒痒。 “景儿悟性好，不比奕儿，那是怎么教都教不会。”皇上心情好，诚王不介意顺着说两句，同时还贬了下自家儿子。 宁怀奕不乐意了，嘟囔道：“谁说的？明明是父王自己棋艺差，要是皇祖父来教，我保证比大哥还厉害呢。” 宁怀奕声音不小，几人都听的清楚。 诚王气的冲他瞪眼，皇上却哈哈大笑，“奕儿说的也没错。你棋艺本来就不好。” 宁怀奕嘚瑟的冲诚王挤眼睛。 皇上笑呵呵看着他们父子打闹，忽然道：“奕儿要是想皇爷爷教你也成，过几天随我一起回京城去就行。” 除去已经去世的先太子，皇上一共有五个儿子，孙子也生了几个。 不过那些孙子见了他，总是束手束脚，皇上年纪大了，偶尔想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召去以后，见到他们拘谨的模样，就失了兴致。 宁怀奕不同，天生就是话唠、无法无天的性子，还坐不住，有他在的地方，就别想清净了。 偏皇上就喜欢他朝气蓬勃的样子，在沭城这段时间，去哪里都带着他。 宁怀奕一怔，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诚王。眼睛眨啊眨。 他是想去京城的，他刚出生没多久就来了沭城，还没去过京城呢。 再说宁怀景几个月后就要去京城成婚，以后也会长住京城，留他一人在沭城多无聊。 就是诚王怕他胡闹，反而给宁怀景添麻烦，一直没有松口。 皇上看见他的小动作，眼神也移到了诚王身上。看着诚王越发坚毅挺拔的身姿，幽幽叹道：“你也跟着一起回京吧。都多少年没有回去了。怕是京中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朕和你母后都已经老了，回去后，还能多去陪陪你母后。远儿几人到底同她隔了一层，这些年，她膝下也寂寞。常常看着你们的画像出神。” 远儿是二皇子康王的嫡长子宁怀远，他是惠昭仪的孙子，哪怕亲近皇后，常常去请安，不过都是面子情。 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眼看着在沭城已经呆了很多了，这几天就得动身回京，皇上早有打算，想把诚王父子都给带回去。 只他知道诚王性子拗，今天才找机会说出来。 诚王心里五味杂陈。 皇上一辈子要强，如今也不肯服老。还是头一次在他面前示弱，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有皇后，诚王每年会让画师画几张一家三口的画像，给皇后送去，本想着给皇后解闷，却不知道反更引的皇后伤心。 看着皇上已经略显苍老的面庞，诚王没有再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让宁怀景独自回去，诚王原本就不放心。 诚王松了口，皇上心里高兴，正打算说些什么。一个小公公进来和刘公公说了几句，刘公公神色古怪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皇上问。 刘公公忙回道：“是于太守那里来报，说是有一桩案子，他不敢做主，请皇上拿主意。” “哦，什么棘手的事情？”皇上好奇。 刘公公看了一眼宁怀景，才道：“是安乐郡主的奶奶，状告郡主不孝……” 说实话，刘公公也见过织锦，他实在不觉得织锦是一个不孝顺的人。 何况织锦现在是宁怀景的准媳妇，皇上又向来讨厌不肖子孙。这事情就复杂了。 皇上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谁？” 刘公公重复了一遍，“安乐郡主的奶奶，来告郡主的。” 皇上挑眉，“安乐那丫头……” 皇上对织锦的印象挺好，能干机灵又识趣，不然也不会赐婚给宁怀景。 “这事，景儿你知道吗？”皇上问宁怀景。 宁怀奕早憋不住，抢着道：“大嫂那奶奶，皇祖父您是不知道，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当初差点把大嫂给卖了，大嫂聪明，没卖成。又把亲女儿送人做小妾了。哦，送的就是于太守。” “还有这种事情？”皇上惊讶道。 “当然，我和大哥亲眼所见。她也不是大嫂的亲奶奶……” 宁怀奕叽里呱啦一通，把当初王氏要送织锦给于太守做妾，和虐待许二泉一家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 他都没添油加醋，只实事求是的说出来，就听的皇上眉头紧皱，刘公公咂舌道：“真没想到，郡主从前竟然过的如此凄惨，那王氏还有何脸面来告状？” 宁怀奕撇嘴，“那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估计是看大嫂发达了，就又缠上了大嫂吧。” 皇上笑着说他，“安乐还没进门呢，你就一口一个大嫂叫上了。” 第253章 做主 宁怀奕嘿嘿一笑，“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皇祖父，您可要为大嫂做主。我听说以前在许家时，那王氏对大嫂一家非打即骂，大嫂搬到了城里，也来阴魂不散。大嫂现在可是您孙媳妇，怎么能让别人这么欺负？” 要说王氏也是倒霉。 温贵妃和康顺伯府之前都调查过，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也清楚和织锦发生的纠葛。 但两方都没放在心上，这样事情又不好取证，只要王氏表现的可怜一点，织锦就算说了出来，别人未必信。 可惜她们都不知道，宁怀奕和宁怀景早就和织锦接触了，对于许家的情况，一清二楚不说，还亲生经历过。 -- 第299页 王氏来的吧，又不凑巧，刚好宁怀景两人都在皇上这。 宁怀奕嘴快，到豆子般把事情一说，皇上听的频频皱眉，还没见面呢，就把王氏给厌恶上了。 皇上重孝道，可他本身并非愚孝的人。相反，还很讨厌为老不尊、为长不慈的。 “奕儿，你所言可都为真？” “皇祖父，我骗您做什么，不信您问大哥。”宁怀奕不满，他的话就那么不可信么。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诚王怒视着他，“没大没小。” 皇上丝毫不以为杵，乐呵呵挥挥手，“没事，别吓着奕儿了。他这年纪就该是这样的性子。” 有了皇上的袒护，宁怀奕胆子更大了，冲诚王做了个鬼脸。 诚王磨牙，摩挲着手掌，觉得双手有点痒痒。 “景儿，那是你媳妇，你看怎么办？”皇上又问宁怀景。 “但凭皇祖父做主。”宁怀景道。 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皇上正觉得无趣，便听见宁怀景缓缓又道：“还郡主一个公道。” 皇上眉头动了动，指着宁怀景哈哈笑道：“还以为你连媳妇的事情，都一点不上心呢。” “哪能呢。”宁怀奕接过了话茬，顺带着揭了下宁怀景的老底：“大哥对大嫂可好了，为了博大嫂欢心，私下费了不少功夫呢，还不敢让大嫂知道。” 或许换个人，皇上会觉得太感情用事，而宁怀景这样，正合了皇上的心意。 他既堤防着宁怀景，不愿他太过出色。又想宁怀景能安稳快乐的过完一生。 所以儿女情长，放在别的皇子皇孙身上，皇上还会说上两句，宁怀景这里，却巴不得如此。 “好。”皇上浅笑着对刘公公道：“去把那王氏还有郡主都找来，朕要亲自询问。” 刘公公忙应声吩咐下去。 织锦正在家里等着，王氏进府衙的时候，小厮就回来汇报了。 织锦隐约猜到康顺伯府找王氏是想做什么了。 她不慌不忙，在家中静静等着。 原以为来的会是于太守的人，没想到等来了皇上的宣召。 织锦愣怔过后，心中冷笑，王氏和康顺伯府，这是直接去告御状，想让她一败涂地呀。 织锦可真是冤枉了两方。 王氏听说要去见皇上，吓的腿都软了。来之前，赵管家是和她说过，可能会见到皇帝老爷，到时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当时王氏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事到临头，才知道怕了。 今天以前，她见过最大的官，除了杨里正外，不过就是一些低阶士卒了。 就是后者，遇见了都胆战心惊，生怕惹恼了对方，招来什么麻烦。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见皇上如此迅速就传回来消息，足以看出对此事的重视，于太守庆幸自己，没有随便胡乱下定论。 见王氏几人还呆呆的杵在原地，于太守不耐烦的催促道。 上次他就让许小花和许家断了联系，偏今天王氏还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于太守当然没有好脸色。 “娘，咱们要去见皇帝老爷了？”许三莲拽着王氏的衣袖，整个人似乎踩在了云彩上，飘飘然起来。 她已经完全被赵管家描绘给王氏的美好前景所迷住，以为皇帝现在召见她，是给她们做主的。 许三莲的话，让王氏回过神来。 抬头看见于太守臭着一张脸，忙不迭道：“是，是，这就来了。” 李氏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拉着许水仙踌躇在那，不太想同去。 许水仙反倒因为要见到皇上，这个大宁最尊贵的人，而有些激动，扯了扯李氏的袖子，“娘，走了。” 王氏闻言注意到李氏，训斥道：“傻站着干嘛？还让皇帝老爷等你不成？！” “娘，要不咱们回去吧。”李氏有心阻止。 被王氏劈头一顿骂，“没出息的东西，来的时候不是挺兴奋，这会儿来拖后腿了。接我们的那位大人不是说了，见了皇帝老爷，只要把我们的情况一说，皇帝老爷就会给我们做主。” “不仅可以住大房子，许织锦那贱丫头，也得老老实实的服侍我。”王氏畅想着那时候的场景，顿时心里底气就足了，“你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给我出幺蛾子，回去小心我打死你！” 王氏恶狠狠的威胁李氏。 许三莲在边上帮腔，“大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你难道不希望水仙也过上小姐生活？” 李氏本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被两人连哄带吓，还有许水仙眼巴巴看着，咬咬牙跟了上去。 织锦去的比王氏几人早些，到了别院，见了皇上行了礼，看见宁怀景三人在，皇上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安心了好多。 “安乐，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皇上问。 织锦其实猜到了些，不过她没看见王氏几人，不懂得皇上见没见过，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于是决定装傻，一脸懵懂的道：“安乐不知。” “你不知道？那怎么有人要告你不孝？”皇上板着脸。 织锦似乎有些迷糊，反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来的时候，爹爹和娘亲都好好呆在家里呢。” 宁怀景和宁怀奕二人比较熟悉织锦，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装的。 -- 第300页 宁怀奕悄悄冲织锦眨了眨眼睛，大嫂可以啊，这演技比他还技高一筹。 第254章 以退为进 宁怀景的目光不知不觉中也柔和了下来。他就喜欢织锦这机灵劲。 织锦感受到二人的视线，依旧目不斜视，神情真挚的看着皇上。 皇上一噎，片刻后好笑道：“朕不是说你的爹娘，是你奶奶，从乡下来告状，说你自己吃喝享乐，却丢她们在乡下受苦。” 装傻也不能装的太过，免得得不偿失。织锦见好就收，听了这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变得落寞忧伤起来。 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只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是安乐不对，安乐认错，回头就把她……把奶奶接过来一起住。” 既然宁怀景二人都在，那么许家的那点破事，两人必定会先讲给皇上听。 织锦想着自己再推三阻四，过多辩解，没准会让皇上落下不好的印象。还不如以退为进，指不定更能得到皇上怜惜。 有宁怀景在呢，总会帮她说几句话，不会真的让她把王氏接到郡主府。 织锦如今小日子不要太舒坦，可不想每天面对王氏那张惹人讨厌的脸。 皇上没想到织锦居然就这么认了。一看她低着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忍着不说的模样。 果然有些心软，想着是不是自己方才言辞太严厉了，把小姑娘给吓着了。 宁怀奕憋着笑，静静看织锦表演。本来他还打算帮大嫂说话来着，现在看来，大嫂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了，哪里需要他多事？ 皇上缓和了下脸色，正准备宽慰织锦几句。外面小太监通传，温贵妃来了。 皇上皱了皱眉头，看了织锦一眼，让人进来了。 温贵妃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康顺伯夫人。 康顺伯夫人看着织锦，想着待会即将发生的事情，心头一阵报复的快、感。 “你怎么来了？”皇上让温贵妃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 “康顺伯夫人方才送了些新鲜水果来，臣妾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来给皇上尝尝。” 温贵妃的大宫女忙把端着的果盘送上。温贵妃最信任，用着最顺手的宫女是画眉。 只是画眉因为上次呵斥织锦一事，惹了皇上的眼，最近这些天，温贵妃只要见皇上，都没敢带画眉。 皇上看了看水灵灵的各色瓜果，对着康顺伯夫人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意外得到皇上夸奖，康顺伯夫人欣喜之余，不禁偷偷向织锦投了个挑衅的眼神。 奈何织锦一直低着头，没能接收到。让康顺伯夫人有些惋惜。 她和温贵妃来的这样巧，当然是故意的。两人一直注意着皇上这边的动静呢。 听说皇上先宣了织锦，怕织锦花言巧语，几句话就哄好了皇上，故意来砸场子的。 只她们没料到，根本不用织锦说什么，宁怀奕都替她说完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温贵妃故作惊讶道。 皇上还没说话，于太守也带着王氏到了，便让几人进来。 王氏第一眼就看见织锦垂首站在一旁，表情不是太好，以为是皇上知道了她的事情，训斥了织锦，心头一喜，腰板挺的更直了。 于太守已经跪下了，一看王氏还傻愣愣杵那，连忙小声喝道：“见了皇上还不快跪下！” 王氏这才想起路上于太守再三强调的诸多规矩，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因为用力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民……民妇王氏见过皇帝老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三莲三人跟着下跪。 皇上打量跪着的王氏几人，见王氏印堂狭窄、眼黄眉淡，一副刻薄长相，又多添了几分不喜。 等了半天没听见皇上叫起身，于太守心里一咯噔，知道皇上是不高兴了。 王氏没有这样的觉悟，还做着美梦呢。 皇上端起一杯茶，冲刘公公使了个眼色。 刘公公会意，上前几步道：“都起来吧。” 于太守连带王氏几人才敢起身。 “你就是王氏？”刘公公扫了一眼王氏。 “是民妇。”王氏讨好的笑着应道。 “说吧，你有什么事？” “民妇是想皇帝老爷给做做主。我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都是白眼狼。民妇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她们拉扯大，现在她们发迹了，自己搬到城里享福，却把民妇和老头子扔在乡下吃苦。” 王氏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滴下两滴眼泪，背着一路上早就想好的说辞。 要是不知情的，被她声泪俱下一顿哭诉，铁定就信了。 织锦余光扫到王氏的小动作，暗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以后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比如方才王氏掐那一下，看着都疼，她就狠不下心。这点很不好。 “哦，你的儿子孙女是谁？”刘公公明知故问。 “就是她。”王氏用手指着织锦，咬牙切齿，“就是她这个没良心的，听说得皇帝老爷恩赏，当了郡主。一直瞒着家里，老妇人今天才知道。一时不愤，这才来告官的。” 织锦直到这会，才抬头撇了眼王氏，看清楚王氏眼中的愤恨和得意后，织锦心头冷笑，面上却愈加伤心悲痛。 眼看着自己最期待的一幕发生了，康顺伯夫人激动的不行，想说点什么，被温贵妃瞪了下后，忍了下去。 -- 第301页 皇上没发话，刘公公继续问，“你所说的可都属实？有什么证据吗？” 王氏推了下边上的李氏，“民妇的大儿媳妇、女儿、孙女都能作证。” 李氏从进来就紧张不已，被王氏推了出来，硬着头皮道：“民……民妇可以作证。” 许三莲更是抢着道：“民妇也可以，我娘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的二哥哥一家，自从搬到城里之后，就再没管过爹和娘了。爹生病了，都没钱医治，拖了大半年才好。” 许三莲因为受织锦胁迫，早把织锦恨透了，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巴不得织锦越倒霉越好。 织锦听的无语，这些人还真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她也不辩解，仿佛置身事外般，默默站在一旁。 宁怀景目光就没从织锦身上离开过。 第255章 顺利 方才看着织锦扮猪吃老虎，还觉得挺有意思。 现在听到王氏几人颠倒黑白的指责，而织锦瘦瘦小小一人，孤独沉默的站立在不远处，承受着泼来的脏水，没有任何表情。 忽然心尖上，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感觉这样的场景分外刺眼。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查到的，织锦在许家村时，所遭受的一切。 被欺辱、被打骂、被饿肚子，甚至受伤后都不能好好休息，还要去割猪草。晕倒了，也要被王氏责骂。 那些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无助沉默，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宁怀景垂下眼眸，握紧了拳头，压制住想要冲下去，拥抱她的冲动。 织锦津津有味的听着王氏三人一唱一和，压根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宁怀景已经把她脑补的那么凄惨。 刘公公看着皇上，见皇上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去问织锦，“郡主，你看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织锦淡淡扫了王氏几人一眼，轻轻咬了咬牙，复而摇头道：“没有。” “这么说，郡主是承认了？这几位说的都是真的？”织锦竟然轻易认了，康顺伯夫人再也坐不住，迫不及待问道。 织锦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温贵妃很善解人意的替她道：“郡主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莫不是认错了吧？老人家，你可看清楚了，安乐郡主真的是你孙女？” 织锦暗暗撇嘴，这看着是替她说话，可实际呢，似乎只要确认王氏是她奶奶，好像王氏说的话，就全部都是对的一样。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么。 左右织锦知道皇上已经了解了情况，倒也不着急任凭这些人怎么说，最后还不是看皇上的态度么？ 这会儿诬陷她越狠，才越显得她可怜呢。 王氏不认识温贵妃和康顺伯夫人，但听得出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是在替自己说话。 忙连声保证道：“她真的是我孙女。贵人要是不信，去许家村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就行。” “郡主，你别怪我多嘴。老人家年纪大了，你怎么能弃之不顾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奶奶，这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啊。” 康顺伯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要是她能控制好脸上的表情，显得不是那么幸灾乐祸就更好了。 王氏得了支持，越发的得意忘形，抹着眼泪哭道：“可不是。她打小还是我辛苦拉扯大的呢。家里穷，没饭吃，我自己舍不得吃，省下来给她吃。谁知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认我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温贵妃一脸怜悯，“老人家，你太不容易了。郡主，这就是你不对了，做人不能忘本，赶快把你奶奶接过去，好好替她养老才是。” “是，安乐知道了。”织锦低眉顺眼。 康顺伯夫人心头一乐，从打听来的消息中，她知道王氏不是好相处的。织锦若真的把人接回郡主府，就别想清静了。 温贵妃狐疑的看着织锦，觉得今天事情太过顺利，如此逆来顺受不像是织锦的性子啊。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温贵妃没有多犹豫，很快就下了定论，打算把一切确定下来，“既然如此，郡主就先带老人家回去吧。有什么误会，以后慢慢再解开。左右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只要织锦把人接走，就是板上钉钉了。 王氏四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喜色。 特别是王氏，她可听说了。郡主府里光伺候的下人就有几十个，等她进了府里，还不得都听她指挥？ 还有柳氏和许二泉那两个白眼狼，以为可以躲掉她了。看她到时候怎么收拾两人。 王氏做着没美梦，同时用眼神凶狠的瞪着织锦，示意织锦快点带她回去。 这时候皇上开口了，“慢着。” 温贵妃心下一沉，察觉事情不妙。 皇上和颜悦色的问织锦，“王氏真的是你奶奶？” 织锦委屈巴巴的小声回答，“算是吧。” 皇上眉头一挑，“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说完后，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严厉，又温声道：“没事，有话就直说。” “我的亲奶奶很早以前就去世了。父亲是太奶奶拉扯大的。这些年，我们一家，一直和这位奶奶住在一起。” 嗯，只是住在一起，并不是王氏养大的。要不是许老太太照看，让王氏养，许二泉还不知能活几年。 至于许老太太去世后，许二泉已经是个劳力了，可以下地干活，从而开始了做牛做马的日子。 -- 第302页 王氏急了，声音都大了起来，“就算许二泉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也吃我的喝我的，才长这么大。” 刘公公皱眉喝道：“声音小点，别吵了皇上了。” 王氏缩了缩脖子，弱弱的辩解道：“皇帝老爷，你可不能听这贱……听这丫头胡说。我总归是她长辈，她孝顺我是应该的。” 王氏情急之下，差点顺口叫出了「贱丫头」。 宁怀奕嗤笑一声，“人常说「母慈子孝」，母慈子才孝呢，你若自己无德，仗着长辈的身份胡作非为，怎么地，大嫂还得处处顺着你不成？” “大嫂，谁是你大嫂？”王氏糊涂。 宁怀奕一指织锦，又指了指宁怀景，“我大嫂就是安乐郡主啊，她已经和我大哥订亲了。是名正言顺的明郡王妃，今年十月份两人就成亲了。” 王氏几人嘴巴张的老大。一看宁怀景通身的气质，又坐的离皇上极近，就知道宁怀景身份尊贵。 明郡王妃……许织锦那小贱货要当王妃了？ 四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织锦身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许水仙看着织锦，眼神里的妒忌之色，都快化为实质了。 都是许家的女孩，凭什么她做了郡主，还成了王妃，自己却要窝在许家村浪费年华？ 自己哪点比许织锦差了！ 眼角不自觉偷瞄了下宁怀景，许水仙霎时惊为天人，恨不得自己能代替织锦，成为明郡王妃。 “我大哥可是很护短的。你们说话过点脑子，敢诬陷欺负我大嫂，大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256章 反转 宁怀奕明目张胆的恐吓。 王氏四人还真被唬着了。 宁怀景那冷冰冰的眼神飘过来，王氏的身子都抖了一抖。 眼看着事情要遭，康顺伯夫人忙出声道：“世子别开玩笑了，万一吓着老人家多不好。” 然后义正言辞道：“哪怕不是亲奶奶，可养育之恩总是有的。郡主若是太过无情，未免让人议论。” “啧。”宁怀奕不爽的看着康顺伯夫人，“这是我大嫂的家事，皇祖父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上心干嘛？” “你要是有时间，回家多管管自己儿子。听说世子夫人刚进门，世子就提了个姨娘，还有了身孕？这要是传出去了，才真让人笑话吧。” “哦，我忘了，已经人尽皆知了。估计康顺伯府最近闹的笑话也够多了，你们也不在意了吧。” 宁怀奕早就看康顺伯夫人不爽了，说话那是半点情面都没留。 把康顺伯夫人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不敢还嘴。 诚王世子素来任性妄为、飞扬跋扈，和他耍嘴皮子，吃亏的还是自己。 何况诚王这个护短的还在呢。 康顺伯夫人嘴皮哆嗦了好一会儿，到底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只在心底里把宁怀奕给咒了个半死。 王氏看着一直向着自己的康顺伯夫人被宁怀奕堵的说不出话来，心里那叫一个急呀，美好生活就在眼前，怎么能甘心放弃？ “皇帝老爷……”王氏巴巴的还想说什么。 皇上看她那一张老脸就烦，宁怀奕很有眼色的道：“皇祖父，既然大嫂和这位说法不一致，不如再找别人问问，大嫂不是还有个爷爷吗？” 织锦心中一乐，给了宁怀奕一个赞赏的眼神。真是神仙队友呀，把她想说的都给说了。 许老爹肯定是向着许二泉一家的，王氏想阻拦，“老头子身体不好，还在乡下，只怕不好过来……” “派人用马车去接一下就好了。”宁怀奕才不理她，见皇上没有反对，直接叫了太监吩咐了下去。 织锦来之前，拜托许四海去许家村，就是为了接许老爹。 想要揭穿王氏的谎话，谁都没有许老爹有份量。 许四海带着许老爹半路得到了柳氏的通知，知道织锦来面见皇上，直接就和许老爹一起来了这里。 只是没有宣召，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所以没能进去。 就在众人以为要等上一会儿的时候，小太监带着许四海和许老爹进来了。 许老爹经过这些日子的将养，身体早好了。 张婆子又彪悍忠厚，织锦给的银子和好药材没贪一钱，都用在了许老爹身上。更是拦着王氏，不让她给许老爹找不痛快。 在张婆子的悉心照顾下，许老爹显得比以前精神了很多，脸色红润、精神抖擞。 许四海是第一次见皇上，紧张的路都快不会走了。好在他也算见识了不少，倒没出什么错。 “你就是许老爹，安乐群主的爷爷？”刘公公审视着许老爹，不经意瞟了眼王氏，这模样可不像是生病的人。 “是……是草民。”许老爹年轻时上过私塾读过书，也知道些规矩。 皇上对许老爹的印象，比王氏可好太多了，看着就是个老实的。 “王氏说你病了，朕看着倒不像。” 许老爹不用想，都知道王氏为啥这么说，心下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道：“草民年前是生了一场病。多亏了草民两个儿子，还有孙女，给草民找了大夫，请了服侍的人。每天人参鹿茸各种名贵汤药补着，早就养好了。” 许老爹清楚找自己来的原因，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到了点子上。 -- 第303页 皇上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你的孙女是安乐郡主？” “是郡主，她是我二儿子的女儿。不过我们早已经分家了。”许老爹道。 “父母在，不分家。你们都还都健在，怎么就分家了？”皇上问。 王氏不断用眼神示意许老爹，让他不要什么都说。 许老爹只当看不见，王氏只顾着自己，可他不能陷织锦一家于不义。 要是织锦真的背上了不孝的骂名，以后该怎么立足？ 王氏多次无理取闹，织锦都没真正计较。还给钱给东西，已经仁至义尽了，许老爹没王氏那么糊涂。 “不是他们想分出去，是草民没用，让老妻为了一张方子，就把二泉一家四口都给赶了出去。” 许老爹一脸惭愧，他真心觉得对不起许二泉一家。 “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宁怀奕虽然讲过不少王氏的恶劣事迹，但也都是下人打听到的，哪有许老爹这个当事人清楚。 许老爹当下就把当初王氏逼着织锦一家离开，一口干粮、一件衣服都没给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断绝书草民也带了。”许老爹从怀里掏出，刘公公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后，递给了皇上。 皇上大致看了一遍，果然如许老爹所言，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王氏拿了方子，从此与许二泉一家再无瓜葛。 皇上把断绝书拍在桌子上，“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父母！为了一张方子，不顾儿孙死活，如今还敢到朕面前来哭诉！” 王氏吓得一屁gu跌坐在地上。 温贵妃忙替皇上拍着背，柔声劝道：“皇上别气，仔细伤了身子。” “皇帝老爷，我那时一时糊涂，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好歹我是她奶奶，郡主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这时候，王氏还记着她官老太太的黄粱美梦呢，仍旧不死心的道。 场面反转的如此之快，眨眼织锦就成了无辜受害一方，康顺伯夫人坐不住了，忙替王氏说话，“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她已经知道错了，郡主又何必揪着以前不放。” “看在亲人一场的份上，她年纪都这么大了，郡主忍心看着她们孤苦无依么？” “是啊，是啊。”许三莲也连连点头，“大侄女，娘她都和你道过歉了，你别再计较了。郡主府那么大，伺候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们几个。我们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 第257章 处置 织锦听的无语，皇上脸上露出嫌恶之色，许老爹羞红了脸，妻女的所作所为让他都觉得颜面扫地。 许老爹咬咬牙，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皇上，我草民和老妻对不起二泉一家。二泉从小是他奶奶养大的，十几岁就下地干活、外出做工，挣得钱都交给了王氏，自己一分不留。” “娶妻生子后，家里的重活脏活都是他们一家做。当初王氏赶他们出门，我没拦着，也是想他们离开王氏后，能够好好生活。从写下断绝书那一刻起，二泉一家就和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以前我们从没有善待过他们，现在他们靠着自己努力好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又怎么能再去给他们添堵呢？” 许老爹说出这番话来，众人都有些惊到了。 织锦也很感动。 据柳氏所讲，从一开始许老爹就知道她不是许二泉的孩子，却保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更是从心眼里，对她和明安一视同仁。虽然在王氏的压迫下，许老爹并不能在实际帮助他们多少。 但织锦想起，自己装晕那次，许老爹让水苏送去的两个鸡蛋，还是能够体会到他的一片拳拳关爱之心。 其他人还未说话，王氏不干了，她气急败坏的尖着嗓子叫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一家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年，现在有本事了，就想丢下我不管，不可能！” 许老爹也是被王氏气到了，“白吃白住？二泉两口子挣的钱，不都交给你了。别说他们一家四口的吃喝，就是咱们一大家子，都是靠他们养的。” 见王氏面有不愤，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不得二泉一家好，想给他们找不自在么？” “当初你为了银子，赶走了二泉一家不算，还差点把织锦丫头卖了。你这样，有一点做奶奶的样子吗？” 王氏尤自忿忿不平，一边的于太守却悄悄的擦拭着满头的冷汗。 他就怕说到这个，当初他可是差点强买了织锦做妾。自从织锦封了郡主，特别是和宁怀景订亲后，于太守就胆战心惊，生怕哪天这事就被捅了出来。 每天祈祷着，织锦早点把这事情给忘了。 结果倒好，今天被许老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说了出来。 于太守不知道，皇上早从宁怀奕那里，听说过那一场闹剧了。 许老爹提起来，皇上才想起于太守，看了他一眼，道：“朕想起来了，于太守你府里是不是还有一位许家的姑娘？” 于太守暗叫糟糕，战战兢兢回道：“是……是有一个，是王氏最小的女儿，名叫许小花。”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于太守偷偷打量，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就听温贵妃道：“今天这事也奇了，两方两个说法，我都不知道信哪一方好了。” 温贵妃笑着提议道：“既然太守家里也有许家人，不如再叫她来问问？” -- 第304页 其实皇上心里早已经有了定论，不过看温贵妃期待着看着她，皇上不好拂她的面子，想着不过再多问几句，也没什么大碍，便点了点头。 刘公公又差人去太守府把许小花找来。 温贵妃往于太守的方向看了一眼，于太守心下一个激灵，联想到了之前在衙门赵管家说的话，心知肚明，温贵妃这是想让许小花替王氏说话。 王氏听说要把许小花找来，同样松了一口气。许小花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又一直和织锦不对付，哪怕因为送她当妾的事情，和自己有了嫌隙，但王氏自信，许小花肯定会帮着自己。 许小花被找来时，忐忑之余还一脸懵圈，她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怎么会被皇上召见。 待了解了情况后，许小花下意识的看向了于太守。 “小花，你快告诉皇帝老爷，娘说的都是真的，你爹才在撒谎。”王氏热切的看着许小花。 许小花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只微微停留了一下，又很快的从织锦身上飘过。 无论织锦还是王氏，许小花都不太想搭理，最好双方两败俱伤，她才高兴呢。 不过显然，她现在必须做出决定。许小花犹豫不决，悄悄向于太守寻找指示。 于太守心里是偏向织锦的。谁让织锦有皇上做后台呢。可他也不敢明摆着得罪温贵妃，只微不可查的用眼神撇了下织锦的方向。 “回皇上的话，我爹说的都是实话。郡主以前在家里，娘亲常常责骂她，两家已经断绝了关系。” 许小花虽不喜欢织锦，但她清楚自己得在于太守手底下讨生活，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于太守。 听到许小花竟然向着织锦，王氏怒不可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指着许小花的鼻子骂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枉我养你这么大，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欺负你老娘。” “大胆！”王氏话音落，刘公公就皱眉喝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不想活了是不是？” 王氏回过神来，面前可是皇帝老爷，瞬间就吓的没脾气了，缩着脑袋，努力挤出两滴眼泪，还想再博取同情，“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只是她的这点戏码，皇上已经看腻歪了，不耐烦道：“行了，别哭哭唧唧了。一点没有长辈应有的样子。” “朕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王氏为老不尊、仗着身份欺辱继子一家。还敢说谎欺骗朕，诬陷郡主。安乐，你说吧，想怎么处置她？” 王氏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李氏三人一个个哆嗦着身子，不比她好什么。 许小花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有种畅快的感觉。 许四海与许老爹于心不忍，想要开口替她求情，可想着王氏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到底没好开口。 王氏美梦破碎，张扬不起来了，特别是以后命运就在织锦一念之间，才算知道怕。 开口求饶道：“我是你奶奶，你不能……” 她在织锦一家面前跋扈惯了，现在有心求饶，一时都说不出软话来。 第258章 一家人 织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都这关头还威胁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你早就不是我奶奶了。”织锦对着王氏扔下这么一句，转而对皇上道：“多谢皇上厚爱。安乐别无所求，只求在皇上面前，彻底与王氏断绝关系，以后她富贵荣华、生老病死，都与安乐一家无关。” “不许对外自称是我的奶奶，也不许上郡主府，找爹爹和娘亲的麻烦。” “哦，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又诬赖你，就算杀头也不为过。”皇上简简单单一句话把王氏吓得半死。 织锦也很想这么做来着，可许四海和许老爹的为难，她看在眼里。 今天王氏若真是因她而死，两人纵使不说什么，也难免心有芥蒂。 织锦也不想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绝情的印象，摇了摇头，“王氏有再多不对，也是四叔的娘亲，是爷爷的妻子。只要她以后不再来找安乐麻烦，安乐便不会追究以前之事。” 皇上没再说什么，不过从他的神色来看，还是很满意织锦的决定，“行，那就依你。” “王氏，你听清楚没？以后若再敢惹是生非，别怪安乐没给你机会了。” “听……听清楚了。”王氏再有满心不甘，也只能低头认错。 皇上挥挥手，“都下去吧。安乐你留下。” 王氏几人慌忙退下。 胆战心惊的出了别院，王氏才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看见许小花就骂道：“白养你这么多年，和许二泉一家一样，都是黑心肠的，连你老娘都不帮，你个败家玩意……” 许小花冷笑一声，“从我进了太守府，就和许家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还有，二叔一家已经今非昔比，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张口闭口想骂就骂，小心哪天真把脑袋骂没了。” 不等王氏回话，许小花对着于太守嫣然一笑，“老爷，咱们回去吧。” 王氏上前想要拉扯，被于太守狠狠一瞪，立马蔫吧了。 于太守冷哼一声，“看在你是小花母亲的份上，今天饶你一次。下次再敢在背后辱骂郡主一家，看不把你抓进大牢！” “还有，你记住了，小花现在本太守的人，岂容你吆三喝四的？好好记着你自己的身份！” -- 第305页 对于许小花刚才的表现，于太守还是相当满意的。 许小花平日里也会哄人，于太守是越看她越喜欢。 王氏就是个纸老虎，被于太守一顿训斥，连半句话都不敢争辩。 许水仙看着许小花光鲜亮丽的样子，心里异常羡慕。 甚至觉得当初要是自己去了太守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守虽然年纪大又肥胖，但有权有势，还对许小花如此袒护，连王氏都要吃瘪。许水仙也想自己能这般风光。 不过李氏一直有意无意的挡在许水仙面前，似乎生怕向来好色的于太守看上了她。 其实李氏完全想多了，今天一波三折，于太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就没放下来过，哪有心情去看姑娘？ 何况许水仙和许小花的容貌旗鼓相当，许小花现在更添妩媚多姿，两人站一起，比清汤寡水的许水仙要惹眼的多。 倒是许四海和许老爹看着许小花依偎在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怀里，心里不是滋味。 于太守带着许小花登上马车，马车要发动的时候，许老爹走到了车窗前，踌躇着说道：“这位大人，小花以后还请您多多照看了。” 许四海也忙道：“于太守，我妹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这是锦绣阁的贵宾卡，有了这张卡，里面东西一律打八折。” 许四海递出一张小卡片，那是织锦推出的贵宾制度。想要成为锦绣阁的贵宾，最低都要消费三千两银子。 很多贵夫人，以有锦绣阁一张贵宾卡为荣。 对于许小花这个年纪相差许多的妹妹，许四海从前并没有放在心上。 以前他连水苏都不怎么在意，何况许小花呢。 只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从前了，想到娘亲因为银子，把许小花送给人做妾，毁了一生，许四海心里就不是滋味。 于太守知道，织锦还是挺看重许四海和许老爹的。 他今天都站了织锦的队，不知有没有得罪温贵妃，这会儿自然不会在两人面前摆架子。 于太守撩开车窗帘，露出一张满是笑容的胖脸，“好说，好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小花在我府上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要不，上府里去坐坐？”于太守热情邀请。 许四海看着许老爹为难道：“我还得把爹送回去……” 于太守很理解，“没事，那就下次有时间的。你们路上小心点。需要我派人送你们吗？” “不用，我自己送就成。” “那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于太守又客气了下，才坐着马车缓缓离开。 许四海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一口气。 马车里，把方才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的许小花，神色复杂的低下头，额前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的眼神，看不清楚表情。 “爹，走吧。”看着于太守的马车走远，许四海也搀扶着许老爹打算上车。 “不，我不走。”王氏退后几步，“四海啊，你现在不是也住那什么郡主府，你把娘接过去一起住吧。” “不可能。”许四海冷漠拒绝，“而且我过几天就要去京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什么？你要去京城？去那里做什么？”王氏嚷嚷道。 “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许四海不想和她多说。 许四海的态度，让王氏很不满意，“你就这么和娘说话？许二泉给你几口吃的，你就好坏不识，连亲娘都不认了？刚才帮着那小贱人说话，我看你……” 王氏想起许四海和许老爹帮着织锦不帮她，心头就一阵火起。 许四海粗暴的打断她，“娘，你是不是忘了，方才皇上要斩你的头，可是郡主帮你说的话。要不然，你现在就在牢里呆着了。” 第259章 人挺好 不顾王氏难看的脸色，许四海继续道：“大侄女现在是堂堂郡主，不是许家村里，你们可以随便欺负的小女孩了。” “她的未来夫君，是明郡王爷。以后她就是皇上的孙媳妇。娘，你嘴里再不干不净，大侄女心地善良不和你计较，可其他人就未必了。明郡王爷那也是护短的主，你要觉得，你比人王爷还厉害，就继续骂吧。” 面对王氏的不识抬举，许四海也不耐烦。 今天织锦能留王氏一条命，许四海已经很感激了。 哪知王氏不仅没有半分愧疚，还张口闭口「小贱人」，织锦如今什么身份，是她能随意辱骂的吗？ 被许四海这么劈头一顿训斥，王氏傻眼了。 许四海看也不看她，“以后您老老实实在许家村里呆着，我每月依旧给您送银子。保您衣食无忧，您要是再这样闹腾下去，我可就不管了。” 许四海还真不是吓唬王氏，他算看清楚王氏为人了，欺软怕硬，越顺着她越助长她的气焰。 只有狠心点，才能让她消停。 “你敢，我是你亲娘。小心我去官府告你！”王氏不可置信，一向还算听话的许四海居然会对她这样。 “你去吧。”许四海半点不担心，“沭城最大的官是于太守，大宁朝最大的是皇上，你看告看看，这两位谁会理你。” 要说以前，王氏拿出这招，还有点用。 现在么，经过今天这茬，估计她就是去把府衙前的鼓给敲烂了，也没人会搭理她。指不定还要治她一个扰乱公堂的罪。 -- 第306页 王氏一想皇帝和于太守对她的态度，就知道许四海说的是真话。 一下子，她的气焰就减了八分。 许三莲和李氏今天都被吓着了，现在谁也不奢想着郡主府的生活了，只求能平安回许家村。 要是许四海每月不补贴银子了，岂不是又要过回苦兮兮的生活？ 两人一左一右的劝王氏，“娘，四弟说的对，咱们先回去吧。” 王氏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可面子上落不下。想着许四海来说句软话，她就着台阶就下了。 然而许四海现在根本不想管她，扶着许老爹上了马车就打算走了。 王氏几人来的时候，坐的是赵管家的马车，现在赵管家人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许四海要是走了，她们该怎么回去？ 看这架势，郡主府那是别想了。许小花那里也没可能。难不成要露宿街头？ 李氏忙拦着许四海，赔笑道：“四弟，我们还没上马车呢。” 许四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不过马车停了下来。 王氏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许三莲不耐烦的催促她，“娘，快点上车吧。我可不想走回去。” 王氏恼怒的甩开许三莲的手，自己气冲冲的爬上了马车。 李氏冲许四海讨好的笑了笑，拉着许水仙也跟了进去。 许三莲不高兴的嘟囔了几句，最后上了车。 人都齐了，许四海才赶车往回走。 原本他是想留许老爹在郡主府里住几天的，相信织锦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且今天这么一折腾，到现在许老爹还没见过姜三娘呢。 不过许老爹自己不愿意，非要回许家村。只说以后再见也不急。 还交代许四海，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要好好对人家。同时也得照顾好水苏的感受。 许四海一一应了，在许家村把许老爹安顿好才回去。 他回到郡主府的时候，织锦也才回来没多久。 皇上留她说了一会儿的话，又让宁怀景带她去逛了园子。 今天这样的结果，织锦还是挺满意的。 王氏的事情闹到明面上也好，现在谁都知道王氏的所作所为和为人禀性，还在皇上那里备了案，织锦就不怕再有人拿她做文章了。 以后王氏没什么可威胁她的了。要是再惹出事端，织锦有的是法子治她。 织锦高兴了，康顺伯夫人和温贵妃就不开心了。 温贵妃还好，不过是想给织锦找点麻烦，出出气。成不成她也没抱太大希望。 康顺伯夫人没这么想的开。 前头所有发展的顺顺利利，康顺伯夫人还以为终于可以让织锦吃个大亏，让她也尝尝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哪知道最后来了个大反转，织锦顺利脱身，半点事情都没有。 想到自己忙前忙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康顺伯夫人差点把手里的帕子给撕碎了。 从温贵妃那里强忍着回去后，发了好一通的大火，砸了好几套茶具。 赵静瑶和金云萱都躲的远远的，唯恐被殃及。 织锦美美睡了一觉。 从宁怀景那里，织锦知道皇上这几天就计划回宫。 织锦长长松了一口气。 皇上走了，沭城又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是行一书院放假的日子，明安也回来了。 织锦定亲和许四海成亲都没有通知他，小家伙非常不开心。 织锦和宁怀景的亲事，明安还是从别人那里得知了。当时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人一脸你是亲弟弟吗的表情，现在想来明安还觉得伤心。 织锦安慰他，“都订下了，反正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早晚都一样么。” 明安，“。” 总觉得更伤心了。 “咳。”织锦察觉到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好，“那什么，前段时间你不是请了好几次假么，娘和我都怕影响你的学业，这才没有告诉你。” 明安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犹豫着问织锦，“姐，这门亲事，你愿意吗？” 就明安来说，他对宁怀景的印象很好。他们一家刚来沭城、举目无亲的时候，宁怀景帮了许多忙。 若非宁怀景，未必能这么容易的在沭城扎根。 明安担心织锦不愿意，怕织锦委屈了。 但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织锦真的不愿意，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才如此纠结迟疑。 织锦还是很了解他的，看他表情就猜出他心中所想。弟弟如此贴心，织锦很开心，为了不让明安乱想，她大大方方承认道：“愿意啊，明郡王人还是挺好的。” 第260章 截胡 此时正在陪着皇上微服私访的宁怀景，不知道自己莫名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大大打了一个喷嚏。 “景儿，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皇上关心道。 宁怀景摇摇头，“没事。” “让太医来看看吧。”皇上不放心。 宁怀奕替他道：“皇祖父你放心吧，大哥身体好得很。我就没见过他生病发烧，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宁怀景瞪了一眼宁怀奕，这什么话，诚王不在，这家伙就要上天了。 皇上训他，“怎么说你大哥呢？” 宁怀奕嘿嘿一笑，丝毫不以为杵，还小声对宁怀景道：“大哥，你最近得罪谁了，是不是有人背后骂你？” -- 第307页 “好好带路。”宁怀景拍了下他脑袋。 宁怀奕摸摸脑门，乖乖的走在前面带路。皇上想要品尝地道原味的沭城美食，这方面还有谁比他更清楚的？宁怀奕自觉担起了向导的责任。 宁怀景一面小心注意着四周，保护皇上的安全； 一面心里因为宁怀奕的话，忽然就想到了织锦。 自己最近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吧，宁怀景仔细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明安认真观察织锦的神色，见织锦不像是说谎，没有半点勉强，这才放下心来，“那就行。” “姐，老师说了，下一届的武举我就可以参加了。”明安一脸的兴奋。 他知道，女子出嫁之后，最大的依靠就是娘家。 娘家强大，女方在婆家才不会受欺负。 他是姐姐的唯一弟弟，当然要努力使得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姐姐。 虽说织锦的身份蹿的太快，就算他考上了武举，能帮织锦的地方也不多。 但明安不气馁。他只是可惜自己年纪太小，要是再大几岁，今年就可以参加多好。 “下一届，到时候你才十二，会不会太小了？”织锦有些吃惊。 大宁的武举和科举一样，都是三年举行一次。 明安身手好，三年后也不过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屁孩。武举和科举不同，要动刀动枪，还要和人比试，织锦怕他受伤。 “没事的，姐。你可别小看我，现在书院里的人都没人是我对手呢。”明安挺直了胸膛。 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织锦没再说什么，只夸奖了他几句。 左右还有几年，到时候再说吧。 姐弟两个正说着话，常婉派人送帖子来，请织锦明天去北郊放风筝。 正初夏，天气刚刚好，最近不少人都喜欢去北郊玩。 常婉在家呆的无聊，就想着约织锦一起去。 织锦明天没什么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明安知道了，吵着要跟着一起去。织锦拿他没办法，答应带他去。 不过到了那里后，织锦和常婉去放风筝，明安只能自个儿在边上一个人玩。 谁让他年纪虽不大，但也需要避嫌呢。 明安对这个结果不是太满意，嘟着嘴应了下来。为了自己明天不太无聊，明安给杜衡、常亭溪几个玩的好的伙伴，送了信，约他们一起。 当织锦到了地方，看见了常婉边上的常亭溪时，很有些懵。 自从常亭溪跟她表白那次，两人还没再见过。 织锦想着自己无法对常亭溪做出任何回应，不见不念也好。哪知今天就见到了。 “明安约了哥哥出来玩，哥哥就和我一道来了。”常婉无奈的向着织锦解释。 她清楚常亭溪对织锦的情谊，怕两人遇见尴尬，今天出门都没告诉常亭溪，谁知明安却邀了他。 还没等织锦说什么，明安就从她身边冲出去，跑到常亭溪身边开心道：“常大哥，你到啦。” 对于这个坑姐的货，织锦都无力吐槽了。 常亭溪冲他点点头，与织锦见了礼。目光在织锦身上停留了一瞬后，很快就转移开。 常亭溪比之前沉默了许多。只安静的听着织锦和常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明安心大，没察觉什么不对劲，但莫名觉得气氛压抑。特别是他说话，都没人理他。 让明安快郁闷死了。 直到杜衡几个人来了，互相打了招呼后，织锦和常婉找了块空地去放风筝。 明安才从诡异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和杜衡勾肩搭背的开着玩笑。 常亭溪走在最后，微微转身看了一眼织锦离去的背影，无声的长叹一声，心头无比的酸涩。 织锦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姑娘。 为此，他也算步步为营，努力争取创造着和织锦见面的机会。 通过明安的手，搜集各色礼物送给织锦。 从明安口中得知宁怀景的存在时，常亭溪就直觉，这会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所以当织锦招婿后，常亭溪说服了父母，去向织锦表白。 因为他知道，以宁怀景的身份，是不可能入赘许家的。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大的优势。 哪怕消息传出去后，会被人鄙夷也在所不惜。 可是常亭溪没有想到，皇上会给两人赐婚。 听到这个消息，常亭溪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织锦。若织锦不是自愿的，便带她远走高飞。 然而冷静过后，常亭溪就清楚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与幼稚了。 先不说织锦愿不愿意，就算织锦愿意，双方父母呢？ 抗旨不遵，是杀头之罪。 而且织锦以后也只能和四处流浪逃亡。 放弃掉这个不成熟的念想之后，常亭溪就明白，自己与织锦之间再无可能。 唯一能做的，就是祝她幸福。 常亭溪落寞的垂下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杜衡虽在前头与明安说话，但眼角一直注意着常亭溪，见状，也不禁替常亭溪难过。 这几人里，就杜衡知道常亭溪对织锦有想法。 以常亭溪的出生秉性，还有明安和柳氏对常亭溪的喜爱。杜衡一直以为，织锦以后就是常家的媳妇了。 为此，他还因为羡慕嫉妒，而好长一段时间都看常亭溪不顺眼。 -- 第308页 倒不是杜衡真的对织锦有意思，主要是因为织锦做饭做的太好吃了。 以常亭溪小气的性子，织锦嫁给他后，估计不会允许他们上门蹭吃蹭喝了。 对于杜衡这样一个吃货，那简直不能忍呀。 可惜世事无常，织锦被半路杀出来的明郡王截胡了。 第261章 放风筝 杜衡悄悄指了指身后，凑近明安耳旁小声道：“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明安神情茫然，“出来玩，怎么能不叫上常大哥呢？” 杜衡心累，“叫他没什么，问题今天你姐不也在么？” 明安恍然大悟，“哦，你是担心那个呀？” 杜衡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有些欣慰，就听明安继续道：“宁大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虽然我姐和他定亲了，但出来玩，或者和你们说几句话，宁大哥是不会生气的。” “你别瞎操心了。”明安还嫌弃杜衡多事。 杜衡，“。” 好吧，你说了算。 织锦这边，和常婉一人一个风筝，放的正高兴。 织锦是个蝴蝶风筝，常婉的则是小蜻蜓。 蝴蝶风筝飞的更高些，常婉一心想让小蜻蜓飞过蝴蝶，不过总是差了那么一头。 “太气人了，阿锦，为什么我的风筝就是飞不过你的？”常婉气呼呼。 织锦笑，“可能我的风筝聪明些。” 常婉龇牙，不服气的小跑了起来。 “哈哈，被我超过了吧。”常婉指着天上越飞越高的小蜻蜓，对着织锦得意的笑。 然而乐极生悲，下一刻常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风筝和另一只风筝缠在了一起，很快两只风筝都摔落在了地上。 “呀。”常婉惊呼一声。 “怎么了？”织锦连忙赶回来。 “我的小蜻蜓。”常婉指着不远处的风筝，一脸欲哭无泪。 织锦憋着笑，“走吧，去把小蜻蜓捡回来。” 两人正过去，前头也走来一群人，近了织锦才发现，居然是赵浮、赵静瑶和金云萱。 织锦微微蹙了蹙眉头，还真是冤家路窄。 赵浮看见织锦二人，却是眼前一亮。 这货记吃不记打，虽在织锦处吃了不少亏，可一看见织锦，美色迷了眼，就想上去撩拨两句。 越得不到，心里才越痒痒。说的就是赵浮，他身边美人够多了，偏织锦越对他不假辞色，赵浮反而愈加喜欢。 “真是有缘，郡主也来放风筝。”赵浮主动搭讪。 织锦冷淡点点头。 赵浮对织锦的态度视而不见，继续邀请，“就郡主和常姑娘两个人啊，不如我们一起，人多热闹么。” 赵浮的目光从织锦移到常婉身上，上下流连了好一会。 气的常婉脸色通红。 她拽了拽织锦的衣袖，“阿锦，咱们走吧，风筝不要了。” 常婉嫌脏。她还记得上次在诚王妃的桃花宴上，遇见赵浮的场景。 若不是织锦及时赶到，说不定会如何呢。 织锦点点头，她看见三人也觉得腻歪。 赵浮急了，胡乱的捡起地上的缠绕在一起的风筝，递到织锦面前，“郡主是来捡风筝的吧？风筝还没拿么，怎么就急着走。” 身后的赵静瑶气道：“哥，那是我的风筝！” “我知道。”赵浮随意敷衍了一声，又舔着脸向织锦道：“这么好的风筝不要了多可惜，等我把它们解开。” 赵浮粗鲁的扯着赵静瑶的风筝，看那架势，哪里是准备解开，分明想把赵静瑶的风筝直接撕了。 别说赵静瑶了，金云萱都看不下去了。 她倒不是心疼风筝，而是生气赵浮对织锦的态度。 要知道自从嫁进康顺伯府后，赵浮一直对她很不耐烦，少有好脸色，现在却当着她的面，一心巴结织锦。 在想起之前赵浮为了求娶织锦，意欲让她做小的事情，金云萱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只是在赵浮面前，金云萱不敢说什么，免得引起赵浮反感。 看着赵浮的脏手，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小蜻蜓风筝都给扯的变形了，常婉又气又恼，“风筝我不要了！” 常婉拉着织锦要走，赵静瑶不干了，她以为常婉眼里的厌恶是对着她的，“不许走！你毁坏了我的风筝，必须赔给我！” 赵静瑶冲着常婉喝道。 织锦是郡主，真对上她讨不到好处。可常婉不同，常家虽也是世家，却比康顺伯府差上一截。 “是你的风筝先缠上我的！”常婉怒道。 “我不管。”赵静瑶冷哼一声，“反正我的风筝已经坏了，你要负责！” 常婉气的手抖，她性子温和，对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人，连吵架都不会吵。 织锦看着赵浮手中残破的风筝，嗤笑一声，“赵小姐眼神不好？这风筝明明是赵世子毁坏的。嗯，还有我们的风筝。” “我们没要赔偿就算了，赵小姐反倒是恶人先告状。怎么的，赵小姐讹人讹习惯？还是觉得这沭城你们赵家说了算？” 织锦对康顺伯府的厌烦已经达到了顶点，说起话来半点不客气。 “论讹人谁比的过你！”赵静瑶想起自己被织锦坑了几次，气就不打一处来。 “说话要讲证据的。赵小姐空口白牙，就给我泼了一盆脏水，是觉得我好欺负吗？”织锦淡淡道。 -- 第309页 赵静瑶第一次觉得织锦这样不要脸，“是你先说我的！我哪里诬陷你了？” 站在中间的赵浮傻眼了，三人吵的他脑壳疼。 眼看着越变越烈，自家妹子还占了下风，赵浮想当和事佬，毕竟他只想和美人一起玩闹，并不想听美人吵架。 “妹子，你少说一句。郡主也没说错，风筝是我弄坏的，和常姑娘有什么关系，快给郡主和常姑娘道歉。” 为了体现自己的风度，赵浮毫不犹豫卖了赵静瑶，还讨好的看了一眼织锦和常婉，然而二人都不买他的账。 赵静瑶气的吐血，本来金云萱不帮忙，她就是一对二，现在加上赵浮这个猪队友，一对三了。 这边的吵闹声，把明安几人都给吸引来了。 “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明安急忙跑到织锦身边，担心的问。 待看见赵浮手中两个破风筝，立马怒道：“又是你！上次还没挨够打吗！” 明安威胁的举起自己的拳头，“敢欺负我姐，你还想再来一次？” 虽然被一个比自己矮不少的小子威胁，实在有点掉面子。但一想起被明安打后，那酸爽的滋味，赵浮就忍不住全身发抖，扔掉了手里的风筝。 第262章 名声 很没出息的往赵静瑶和金云萱的后面躲了躲，才外强中干的冲着明安吼道：“你……你别诬赖好人啊。常姑娘的风筝掉了，我帮她捡起来而已。” 对着赵浮这副窝囊样，让金云萱气得不行，还觉得脸上无光。 她眼睛一转，看见紧随明安而来的常亭溪、杜衡几人，脸上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还以为郡主是和常姑娘独自出来玩的，原来是和这么多人一起。” 赵静瑶跟着冷笑，语带鄙夷道：“郡主都是订了亲的人了，还光明正大的与男子外出游玩，也不知明郡王知道了会怎么想？” 说完，自己笑了，用眼角斜着织锦道：“我到忘了，郡主出身不高，怕是许多规矩都不懂。不过再怎么，最基本的男女大防，总该知道吧？” 赵静瑶明里暗里的指责织锦不守妇道。 明安听的怒火中烧，就连杜衡几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怒色。 常亭溪出言解释，“赵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和郡主一起来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都看到你们一起了。”赵静瑶冷笑道。 好容易抓到织锦一个把柄，赵静瑶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自己在筹划着回去怎么让人去散播消息，看到时候明郡王听到了，会不会无动于衷。 要是能让明郡王厌弃了许织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静瑶心里算盘打的飞快。 常亭溪轻笑一声，“依赵姑娘所说，那我们如今也算是和赵姑娘一起了？” “你什么意思？”赵静瑶皱眉。 常亭溪淡淡道：“我们几个，今天不是跟着郡主来的，而是随赵姑娘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对呀，你要非往郡主身上泼脏水，可别怪我们异口同声说是来找你的。”杜衡开始耍无赖，“反正我们大家现在站在一起，怎么说不是随我们。” “你觉得是你一人的话可信呢，还是我们几家的话，人们会相信呢？” 杜衡的话，引的另外几人频频点头。 他们确实不是和织锦一起来的啊，不过见面时打了个招呼，都没说超过两句话，就各自散开了。 如果因此让织锦背上不好的谣言，那他们也不介意用自己一个风流名头，换赵静瑶的名声。 明白了杜衡的意思后，赵静瑶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可是看着杜衡几人不怀好意的眼神，赵静瑶连狠话都不敢放，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赵浮看看织锦，又看看明安，对上明安凶狠的小眼神，连忙跟在了妹妹后面。 看着三人的背影，织锦咂舌，太狠了，看把人家姑娘都快给气哭了。 为此，织锦冲着杜衡几人竖了个大拇指，“干的漂亮！” 杜衡嘻嘻一笑，“应该的。” 常亭溪对上织锦亮晶晶的眼睛，失神了瞬间，而后垂下头，没有说什么。 常婉捡起地上的风筝，一脸可惜，“风筝坏了，放不成了。” 织锦安慰她，“我都跑的累了，我的给你放呀。” 她对放风筝真没什么兴趣，也就常婉跑来跑去还活力十足。 赶走了赵浮三人，明安几人依旧和织锦二人分开玩。 有了赵静瑶方才一事，众人更加注意了。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别人误会，织锦那边再有事情，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织锦和常婉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玩的高兴。 赵静瑶却越想越气。 赵浮因为被明安恐吓，在妻子和妹妹面前，丢了脸，自觉没趣，扔下两人，自己找朋友喝酒去了。 赵静瑶狠狠扯着随手摘下来的野花，把它想象成织锦，一下一下的揪着花瓣，没几下，一朵好好的花就秃噜了。 金云萱默默的跟在她的身边。 赵静瑶一转身，差点撞到她，心头火气再也压抑不住，喝道：“你是死人么，走路没声没息的，刚才也不知道帮我说话！” 金云萱心情本来就不好，闻言没好气道：“你哥都不敢说话，我能说什么？” -- 第310页 赵静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怪不得我哥不喜欢你，一点用都没有。” 金云萱顿时火了，“我是没用，没用也嫁了你哥，做了你嫂子。你有用，怎么都十七了还没找好人家，连诚王府的大门边都没摸到。” 两人互怼起来，一点不客气的揭对方的伤疤。 金云萱这话可是戳到了赵静瑶的心窝子。 这姑娘脾气越来越暴躁，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亲事的影响。 她的年纪着实不小了，和她同龄的姑娘都有了人家，织锦也订了明郡王。 眼看着明年就十八了，诚王妃那边，还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赵静瑶如何不急？ 连康顺伯夫人最近说起来这事来，都有让她放弃诚王府，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的意思。 可沭城除了诚王府，还真的没赵静瑶能看上眼的。 本就为此事日日焦心，再加上方才被杜衡、常亭溪毫不留情的怼了一通，赵静瑶满肚子委屈郁闷，慢慢的红了眼眶。 赵静瑶一抹眼睛，气凶凶的丢下一句，“我回去告诉母亲！”就自顾往前走。 金云萱这下慌了。 她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赵静瑶惹哭了，还等着赵静瑶和她继续互怼呢。 “你别，我也不是有意的。”金云萱拦着赵静瑶。 赵静瑶哭不哭，她其实不在意。但赵静瑶回去和康顺伯夫人打报告，她就倒霉了。 赵浮又不管家事，对她也不上心。 如今可不得小心翼翼在康顺伯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么。 “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金云萱头疼的安慰着赵静瑶。 赵静瑶真伤心了，根本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金云萱心里同样憋着一股子火气，却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赵静瑶。 任凭她说尽了好话，赵静瑶丝毫没有反应。 两人走到了停马车的地方，织锦的常婉的马车就停在她们边上。 金云萱认出织锦的马车，想到自己现在这境地也都是因织锦而起。别提多恨织锦了。 忽然，金云萱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拉了拉赵静瑶。 赵静瑶甩了甩衣袖，没有甩开。 第263章 马车出事 “放开！”赵静瑶怒道。 金云萱没放，指了指织锦的马车，“那是郡主的马车吧？” 赵静瑶撇了一眼，没好气道：“是又怎么样？” 金云萱靠近赵静瑶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赵静瑶狐疑的看着她，“这能行？” 金云萱点头，“不试试怎么知道？要是成功了，也可以出口恶气。” 赵静瑶眼神闪烁，显然是心动了。 金云萱见状，不再多说，挥手招来小厮，小声吩咐了几句。 小厮一脸的为难。 金云萱板起脸道：“还不快去？！” 小厮犹豫了下，还是小跑着离开了。 织锦出门不喜欢带太多人，今天又是来和常婉玩，除了蓝烟外，就只有驾车的冬青一人。 冬青尽职尽责的守着马车，等着织锦二人回来。前面来了个老妇人问路，老妇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冬青下车和她说了好一会儿，才指明了方向。 老妇人千恩万谢的离开，冬青重新回到车上，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放风筝是个体力活，半个时辰后，常婉就累了。虽然后半段，多是织锦看着常婉放，但出来了半天，织锦也有些乏了。两人准备回家。 明安一行人精力充沛，玩的正在兴头上。原本织锦的意思，是让他们继续玩。她和常婉先回去。 但明安不同意。嚷嚷着必须要送织锦回去，杜衡几人起哄。 众人的一番好意，织锦就没推辞了。 织锦和常婉的马车在前，明安几人骑马远远的随在后面。 从北郊回两府，前头都顺路。常婉弃了自家马车，坐到了织锦的车上。两人聊着锦绣阁新出的香水胭脂。 短短时间内，锦绣阁俨然成了沭城时尚的潮流。 每月里面新推出的产品，总能受到大家的追捧。 要是家里没两件锦绣阁的东西，别人聊天时，你都插不上话。 作为和织锦这个幕后大东家关系最好的常婉，自然得到了一张、锦绣阁的贵宾卡。 常婉每月都要在锦绣阁消费不少呢，加上工坊送来的新产品，织锦每次都会给她和常夫人还有诚王妃那里送点。 常婉家里锦绣阁的各色产品，估计也就比织锦那里少点了。 ? 无论什么朝代地点，女人一聊起化妆保养的话题，那就打不住了，织锦和常婉越聊越兴奋。 突然马车一阵晃动，两人都是一惊。正要询问冬青怎么回事，马车却似乎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 织锦只来得及让常婉和蓝烟抓住车框，勉强稳住身形。 透过晃动的窗帘，可以看到外面景色飞快地倒退。 车外传来冬青急切的声音，“郡主，你们没事吧？马突然发狂，我拉不住它。你们扶稳了。” 织锦被颠的脑袋晕乎乎，“没……没事。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冬青比织锦更急，缰绳已经在他手上勒出了一条深深的印记，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马儿都像发疯一样不管不顾，没头苍蝇一样乱闯。 后面明安几人已经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只是他们之前为了避嫌，故意落的有点远，现在想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 第311页 众人正心焦之时，马儿脚下绊到了一块大石头，马车剧烈的晃动之下，常婉差点被甩出去。 织锦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刚要松一口气，马儿疼痛之下，跑的更快了。织锦和常婉因为惯力作用，齐齐从马车里摔了出去。 明安、常亭溪跑的最快，已经快要赶上织锦了。可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织锦二人被甩出来，一点忙都帮不上。 常亭溪狠狠夹了一下身下马儿，马儿速度又快了几分，只盼着能在织锦落地前接住她。 从马车摔出来那一刻，织锦就知道今天要倒霉了，心中哀叹一声，织锦闭上了眼睛，只求等会儿落地的时候，别让脸先落地了。 万一被毁了容，这落后的朝代，估计没复原的可能了。 紧张的等待着疼痛的到来，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织锦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紧张的宁怀景，脸色比她还难看几分。 宁怀景抱着织锦，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激烈的跳动，天知道他方才赶来时，看见织锦跌出马车，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从马背上跳下，幸运的在织锦落地前一刻接住了她，“你没事吧？” 宁怀景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事。”织锦晃晃脑袋，觉得脑袋跟个浆糊似的，心里一阵恶心。 有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宁怀景又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等回过神后，织锦急切的寻找了起来，“婉姐姐和蓝烟呢？” “她们都没事，你别担心。”宁怀景拉住想要起身的织锦。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织锦果然看到常婉和蓝烟都一副惊魂未定的站在一边，两人身边还有齐云，想来是齐云救了她们。 蓝烟落地之后，就想往织锦这里来，看到了宁怀景，才生生停下了脚步。 明安和常亭溪只比宁怀景晚了一秒，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人先是惊喜。 明安快速的从马上跳下，跑到织锦身边，“姐，你没事吧？” 常亭溪神色复杂中，还夹着微微的苦涩，他坐在马背上，停在了离三人不远处，却没有下去，也没有说话。 “我没事。”织锦安抚性的冲明安笑笑。 实际上她现在浑身都疼，跟散架似的，应该是刚才在车里撞的。 宁怀景一眼就看出她说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破。 “宁大哥，多亏你了，你怎么在这里？”明安感激的对宁怀景道。 织锦也好奇的看着他。 宁怀景避开织锦的视线，极为敷衍道：“有事情，正好路过。” 总不能让他说，昨天因为打了个喷嚏，想到了织锦。就让人查了织锦的行程，知道她今天和常婉出来玩，还有明安和常亭溪几人。 主要是常亭溪，让宁怀景坐不住，犹豫再三还是找了过来。 宁怀景倒不是不信任织锦，只是织锦和常亭溪的交集，宁怀景都知道。 第264章 意外 甚至常亭溪那次表白，织锦以为除了她和常亭溪还有蓝烟，就没第四人知道了。 但其实，宁怀景早就得到了消息，才迫不及待的让皇上赐婚。 这么一个对自家媳妇特别有想法的人，宁怀景怎么能安心让他常常在织锦面前晃悠？ 也亏的他赶来了，及时救下了织锦。 宁怀景的话，织锦是不信了，但明安信啊。 明安傻乎乎的挠着脑袋，惊喜道：“真是太巧了，姐，说明你和宁大哥有缘啊。” 明安这话，让原本有点不自在的宁怀景，心里瞬间舒坦了。看着自己这便宜小舅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织锦撇撇嘴，很是担忧以后明安进了官场怎么办。 常婉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想到方才织锦是为了拉自己，才被甩出来，有些愧疚的想要上前。 只是她胆子本就不大，经这么一吓，两腿都软了。刚迈开步子，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上摔去。 常婉下意识惊呼一声，她的丫鬟没反应过来，还是边上的蓝玉扶住了她。 蓝玉担心蓝烟，追上来后，就到了蓝烟的身边。离常婉很近。 常婉被蓝玉扶住，惊慌之下没有注意，还以为是蓝烟。她常找织锦玩，织锦和蓝烟形影不离，因此和蓝烟也极为的熟悉。 因为腿还在发软，常婉没多想，就往身后靠了靠。 她的叫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看到她倚在蓝玉怀里，一个个都傻眼了。 常婉毫无所觉。 直到蓝玉红着一张几乎成了猪肝色的脸，结巴着道：“常……常姑娘……” 常婉才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劲。蓝烟貌似高了，胸膛也硬了？ 常婉疑惑的转过头，先看到了神情震惊的蓝烟，然后她意识到什么，僵硬的看向身后，蓝玉正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常婉的俏脸腾的一下变得绯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头上都快冒烟了，慌忙退后几步。 这次她的丫鬟记得扶她了。不然还得跌倒。 “我……我不是故意的……”蓝玉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姑娘亲密接触。那惊惶无助的小模样，不比常婉高强到哪里去。 常亭溪已经赶到了常婉身边，听到蓝玉这话，一阵无奈。 这叫个怎么回事？ -- 第312页 常婉众目睽睽之下，被蓝玉抱了个满怀。可看蓝玉委屈巴巴的神情，常亭溪又说不出来斥责的话。 毕竟这事不能怪蓝玉，若非蓝玉扶住常婉，常婉就该摔跤了。也是常婉自己靠上去的。 常亭溪只能面色不善的盯着蓝玉。 “我以为是蓝烟……”常婉弱弱解释了一声。 见蓝玉在常亭溪的瞪视下，话都说不出来，手脚更是不知往哪里放的样子，突然就被逗乐了，尴尬也减少了几分。 常婉扯了扯常亭溪的衣袖，“哥，是我唐突了蓝公子……” 蓝玉连忙摆手，“不是，都怪我……” 然而他平时就不善言辞，着急之下更是舌头打结，额头都急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索性一咬牙，对着常婉长辑到底，“是我莽撞了，还请常姑娘不要见怪。” 常婉往常亭溪身后躲了躲，避开不受。又探出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常亭溪。 话说一群活力四射的少年中，夹着一个沉默寡言稍显木讷的蓝玉，之前就引起了常婉的注意。 常亭溪和她接触过的男子都不一样，格外的单纯。 蓝玉都这样了，常亭溪都不忍再责怪他，显得自己好像不讲理似的，“算了，一个误会。” 常亭溪挥挥手，让蓝玉起身，算是为这事定了性。 蓝玉羞红了一张脸，悄悄的看了一眼常婉，常婉也在打量他，四目相对，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 常亭溪心中一动，看看常婉，又看看蓝玉。突然觉得，两人也挺般配。 蓝玉虽然出身不好，但有真才实学，今年科考必定能中，名次应该也不错。 他家中只有蓝烟一个姐姐，蓝烟的为人，常亭溪多少了解一些，是个好相处的。 家世清白、人口简单、前途光明。不就是常三夫人替常婉找人家的条件吗？ 除了出身太低之外，蓝玉还真没什么可挑剔。至于有些书呆子的性格，反而和常婉正配。 常婉性子温和，也喜读书，嫁给这样的人，才不会受委屈。 常亭溪不动声色的以大舅哥的身份，重新审视了一下蓝玉，越看越觉得可以。 不过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分毫，常婉的婚事，还要常三老爷夫妻做主，顶多他回去后，把蓝玉的情况，和两人说一说。 旁边的蓝烟，一直没怎么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就是个意外，谁都怪不上。 可到底是她弟弟，吃了人家姑娘的豆腐。 见常亭溪和常婉都不追究了，才松了一口气，无奈的瞪了一眼蓝玉。 蓝烟心里到没别的心思和想法，更没想过蓝玉和常婉的可能性。 常婉出身名门，哪里是蓝玉能高攀的。 织锦已经从宁怀景的怀里起来，宁怀景抱的起，她挣了两下才挣开。 宁怀景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很有些可惜。 织锦走到常婉身边，常婉低着头，织锦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常婉是坐她的马车才出事的，要是摔着了吓着了，织锦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常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有些愧疚的对织锦道：“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甩出去。” “你要不坐我马车，还不会受一通惊吓了。”织锦还有心情开玩笑。 齐云早就把马车和马都检查了一遍，脸色严肃的对宁怀景汇报道：“主子，马被人动了手脚，下了药，才会突然发狂。” 齐云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明安第一个跳了起来，“谁做的，要害我姐？” 齐云摇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 冬青一直心有余悸，要是织锦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如何交代？ 虽然织锦没有责怪他，但冬青自责没有驾好马车。听了齐云的话，忽然想到了那个问路的老妇人。 第265章 别太重 他守着马车，只有老妇人问路的时候，才稍微离开了一会。 齐云把情况一说，杜衡气哼哼道：“肯定是赵家兄妹做的好事。” 他们上午刚和赵浮、赵静瑶起了冲突，织锦的马车就被人动了手脚，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明安同样气愤点头，“除了他们没别人了。我看那赵浮就是没挨够打。” 明安揉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把赵浮拉过来揍一顿。 其他几人都是相同的表情。 织锦冲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又想干什么呢！别乱来啊。” 赵浮好歹是伯府世子，打一次就算了，打二次康顺伯夫人估计能拼命。 明安显然很不甘心，眼睛溜溜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许瞎胡闹。”织锦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明安闷闷应了一声。 齐云仔细检查了常婉的马车后，确定没有问题，织锦和蓝烟坐上了常婉的车。 常府离的近，先送常婉回去，然后才回的郡主府。 柳氏已经得到了消息，担心的不行，早早找了大夫等着。 织锦身上倒是没有大伤，就是在车里撞的一些外伤，以蓝烟的医术，自己调些药膏就可以了。 大夫的说辞和织锦一样，织锦又再三保证，柳氏才勉强放下心来。 “阿锦，是谁要害你？”柳氏忧心忡忡的问。 -- 第313页 她想的要多些，害怕是因为织锦和宁怀景的婚事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更担心织锦身份曝光。 “会不会是……”因为明安在，柳氏没有明说。 织锦听懂了她的意思，忙道：“不是，应该是赵家兄妹，今天在北郊，我和他们起了口角。你也知道的，他们本来就和我不对付，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能。” “又是他们？”柳氏一愣，继而眉头紧锁，双目中满是怒火。饶是她一向和气，听闻与赵浮兄妹有关，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从一开始，康顺伯府就多次找茬，以为赵浮被明安揍了一顿后，能够消停些，结果越来越过分。 今天能给织锦的马炸药，明天就能雇凶杀人。 柳氏越想越气，还担心织锦今后的安全，“阿锦，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氏态度坚决。明安在一旁把脑袋点的飞快，“姐，娘说的对。你们要不方便处理，交给我来。我保证这次让姓赵的没一个月时间都出不了门。” 平时明安这样说，免不了被柳氏训斥一顿，说他胡闹。但柳氏这次没说什么，反而一脸赞同。 她们又没有证据，明面上不好做什么。还不如让明安去把赵浮再揍一顿，解解气。 织锦苦笑不得，瞪了明安一眼，又拉着柳氏道：“娘，你别听明安胡说。他明天就要回书院了，哪里有时间去？” “我有时间。”明安嚷嚷。 织锦戳了戳他的额头，佯怒道：“让你去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不是让你去跟别人意气用事的。以后别动不动就想着揍人，知道不？” 织锦板着脸。 眼见姐姐生气了，明安忙乖乖点头，“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 织锦这才缓和了脸色，“明天好好给我去书院，不许自作主张。” 明安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 织锦教育明安，柳氏只是一边看着，没有插话，她其实也不赞成明安整天打打杀杀的，之前是被气昏了头。 现在见织锦对明安如此上心，心里反而欣慰起来。 “那……阿锦？”不让明安出手，柳氏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娘，这事我自己来处理。你和明安都别担心了。”织锦安抚两人。 “阿锦。”柳氏还是不怎么放心，同时还自责，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娘，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你女儿是个吃亏的主吗？”织锦这话说的杀气腾腾，一方面安慰柳氏，一方面也是真火了。 离康顺伯府找王氏来恶心她，没过几天呢，她没先去找对方的麻烦，赵氏兄妹，却想着法子来害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计较，就当她是软柿子随意揉捏么？ 织锦已经在心里想了几个方案，打算让康顺伯府也热闹一下。 见织锦有了注意，柳氏没多问。 回到揽月楼，蓝烟去调了药膏，给织锦小心擦上。 看着胳膊上的青青紫紫，织锦眼中闪过寒光点点。 蓝烟身上也有不少擦伤，上完药后，织锦就早早让她下去休息了。屋子里没有留人，织锦独自坐在窗边。 没让她等太久，窗户边上就多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知道我会来？”宁怀景眼中喜色顿显。 这说明两人心有灵犀啊。 织锦撇撇嘴，她也说不清楚，就是下意识觉得，对方一定会来。 估计是宁怀景爬窗户爬多了，自己都习惯了。 “我看月亮不行啊？”织锦嘴硬，就是不想承认。 宁怀景抬头望了望，“今天没月亮。” 织锦磨牙，“那我看星星。” 宁怀景含笑上下打量她，“精神不错，看来今天没被吓着？” 织锦挑眉，“我胆子那么小么？” “不小，谁能比你胆子大。”宁怀景很不走心的恭维。 织锦斜他一眼，“确定是赵浮兄妹做的吗？” “是他们。”宁怀景道。 其实他已经查出，是赵静瑶和金云萱的主意。当时赵浮已经走了。 但宁怀景可没心情替赵浮说好话，巴不得织锦越厌恶他越好。 “真是跟苍蝇一样烦人。”织锦嘟囔了一声。 “都交给我吧。”看着织锦无意识皱着的眉头，宁怀景声音柔和下来。 织锦狐疑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让他们也体验一下惊马的感觉。”宁怀景没有瞒着，语气中有一丝凌冽。 织锦已经是他的郡王妃，如今被人欺负了，他怎么可能只看着，却没任何动作。 织锦原想自己动手，既然宁怀景如此热情的帮忙，她乐得轻松，“行啊，那就靠你的。下手别太重，记得留条命。” 宁怀景轻笑，这是别太重么，是怕太轻了吧？ 第266章 魔障 不过宁怀景本来也没准备太轻易的放过三人。 “这个给你。”宁怀景从怀中掏出一个剔透的玉瓶，“治瘀伤的。” 织锦接过，顺口道：“蓝烟会医术，她调的膏药就挺好。” “这是宫里的贡品，效果应该要更好些。”宁怀景当然知道蓝烟会医术，就算蓝烟不会，织锦也肯定看了大夫。 只是还是不放心，想把最好的都给织锦。 -- 第314页 被人如此放在心上，织锦心里升起一丝甜蜜的感觉，难得红了脸，声音低了几度，“那就谢谢你了。” 朦胧的灯光下，越发显得眼前人秀色可餐。 宁怀景喉咙动了动，忽然觉得十月份才成亲，有些太迟了。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故作镇定的丢下一句，“你早点休息，有事让人找我。”宁怀景就自顾离开了。 织锦疑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没有多想，宽衣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因为身上的疼痛，一夜织锦都没怎么睡好。不管换什么姿势，都能感觉到隐隐的疼。 直接导致了第二天起床，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还有一肚子的起床气。 蓝烟替她多扑了两层粉，心疼道：“姑娘，可是身上疼？” 织锦无精打采的点头。 白芷在一旁啐道：“该死的赵家兄妹，怎么如此歹毒！” “郡主，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需要奴婢做什么，只管吩咐。”墨兰跃跃欲试，就等着织锦指示，从赵静瑶那里找回场子了。 宁怀景承诺了他处理，织锦就不准备操心了。不过听到墨兰的话后，心念一转，招了招手，“康顺伯府有咱们的人？” 墨兰激动点头，“有啊。” 织锦附在墨兰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嘱咐道：“让她们小心，有机会就推一把，没机会就算了。” 墨兰眼神闪亮亮，对着织锦拍着胸脯保证，“郡主，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织锦轻笑，“事情办好了，重重有赏。” 墨兰眼睛更亮了，蓝烟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掉钱眼里了。” 墨兰吐吐舌头，织锦笑着看她们打闹。 她今天身上疼，哪里都没去。 昨天惊马一事，皇后和苏恒可能从宁怀景那里得到了消息。 上午的时候，两人就送了不少补品和上等伤药来。 要不是织锦身上有伤，皇后恨不得立时宣她去看看。 苏恒更是让人带话，让她好好养着，其余事情不用操心，潜台词就是，这仇哥哥替你报了。 突然多了一个心心念念她的人，织锦心里暖呼呼的。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宁怀景和苏恒同时出手，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织锦格外期待。 下午的时候，诚王妃也得到了消息，两府离得近，诚王妃亲自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陪织锦坐了好一会儿，确认织锦没有大碍后，诚王妃才离开。 织锦看着堆的满满一桌子的各色补品膏药，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只是三方送来的东西太多，织锦一时用不完，从中挑出一些，强硬塞给了蓝烟，又选了一部分，让人给常婉送去。 常婉昨天还是受了她的牵连。 让织锦没想到的是，常夫人竟然亲自来回礼了。 在随安堂与柳氏坐了一会儿后，常夫人就来揽月楼看望织锦。 “本该是我去随安堂的，倒是让夫人跑一趟。”织锦给常夫人斟了杯茶，略带歉意的道。 她身上除了疼了点外，别的都没啥。 只是柳氏听说她昨夜一夜没睡好，不放心，哪里都不许她去。又请了大夫来看了一遍。 常夫人嗔道：“和我还客气什么，婉儿已经和我说了，昨天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被甩出去。” 织锦更惭愧了，她当时是想拉常婉来着，可不是没拉住么，织锦忙摆手，“我都没拉住婉姐姐，而且她是坐我的马车，才会受到殃及。” 提起这个，常夫人压低了声音，“查清楚了，是那边做的？” 常夫人指了指康顺伯府的方向，昨天发生的事情，她都听常婉和常亭溪讲了。 说起来，关于织锦，常夫人专门和常亭溪谈了许久。 常亭溪当时告诉她，自己已经决定放弃。但常夫人从他的神色中知道，一时半会怕是很难走出来。 常夫人并没有挑明，只是鼓励他。 常夫人明白，感情的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常亭溪能想清楚，没走死胡同，常夫人已经非常欣慰了。 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儿子，真的能彻彻底底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即使心疼儿子，常夫人也没有迁怒织锦。 她儿子单相思，织锦又有什么错呢？ 何况与织锦交恶，有害无利。别提常婉和她自己，都还挺喜欢织锦的性格。 织锦轻轻点头，算是确认了。 “以前看着还好，现在怎么跟魔障一样。”常夫人说的是赵静瑶。 同在沭城，常夫人没少遇见赵静瑶，虽然之前的赵静瑶有些清高，但见了人，总归还是礼貌有加，说话做事还算客气。 可上次诚王府的桃花宴上，常夫人就发现，一旦对上织锦，赵静瑶就跟失了理智一样，不管不顾起来。 那次还只是口头上的争辩，如今居然到了要害人命的地步。 这可不是小姑娘间的攀比，可以简单带过的。 织锦摇头，她不清楚赵静瑶从前什么样子，第一次见面，两人互相留下的印象都不好。 后来更是每次都是争锋相对，可能是两人气场不合，天生走不到一起去。 一些口角，织锦都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赵静瑶也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放现代，还是个高中生。 -- 第315页 又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有点脾气什么的，都能理解。 但现在人家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了，织锦再大度，也没法视而不见。 宁怀景那边要是处理的她不满意，织锦自己还给赵静瑶和赵浮三人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见织锦不欲多说，常夫人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眼光一扫，看见了蓝烟，笑道：“这是就是蓝姑娘了吧？” 第267章 来意 常夫人见织锦的次数并不多，对她身边的丫鬟更是不在意了，因此并不熟悉蓝烟。 蓝烟正在一旁安静站着，猛然听到常夫人提到她，怔了一下，才上前道：“是，夫人有吩咐？” 织锦也奇怪的看向常夫人，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对蓝烟有了兴趣。 常夫人忙道：“蓝姑娘误会了。” 又笑着对两人道：“婉儿常和我提起蓝姑娘，说是对她多有照顾。” 常夫人摘下手上的碧玉镯子，赛到蓝烟手中，“你看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镯子是我刚买的，今天第一次带，蓝姑娘别嫌弃。” 织锦和蓝烟都被搞懵了，不知常夫人这是为什么。 蓝烟推辞不愿意受，常夫人态度也很坚决，必须得让蓝烟收下。 还是织锦看着两人推来推去，开口让蓝烟接了，蓝烟才没有继续拒绝。 织锦喝着茶，看着常夫人拉着蓝烟热切的问这问那，话题偶尔不经意的拐到蓝玉身上。 忽然间灵光一闪，难道是常夫人有适龄的表亲，看上了蓝玉？ 织锦倒是没往常婉身上想，实在是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了。 常家在沭城，也就排位康顺伯府后面，底蕴甚至比康顺伯府还要厚实些，妥妥的百年世家。 可常夫人，还真是因为常婉。 昨天常亭溪委婉的把蓝玉的事情，和常夫人一说。 常夫人第一个反应，也是蓝玉家世差了点。只是深思之后，却觉得常亭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常家这辈，就常婉一个姑娘。常家大老爷，家里是两个儿子。 常婉从小可以说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常三夫人给她挑人家，首先看的也是人品才学，家世什么的，最后才考虑。 又不打算用常婉联姻，当然得替她找个四角俱全，有本事会疼人的。 而常婉性格偏柔弱，一般大户人家内宅都乱，常三夫人怕她嫁过去受委屈，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眼看着常婉年纪不小，比她还小些的织锦都订了亲，常三夫人也暗自着急呢。 蓝玉要真如常亭溪所言，人品好、才气高、家里简单，哪怕出身差点，还真不是大事。 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商量过后，两人都对蓝玉姐弟上了心。 正好织锦给常婉送东西去，常夫人便找了由头来了。一是探望织锦，二是想见见蓝烟。 常三夫人本也想来，只是她以前和织锦没有交际，突然上门拜访，还打听人家身边的侍女，太过唐突了。才忍着没来。 常夫人和蓝烟聊了好一会儿，见蓝烟谈吐不俗，落落大方，心里就喜欢几分。 又见她进退有度，自己送她好几百两的上等镯子，眼中也不见贪婪之色，更是赞其人品。 想必有这样的姐姐，她的弟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常夫人不知道的是，虽蓝烟一直以丫鬟自居，但织锦从心里把蓝烟当姐姐，把蓝玉当成家人。 蓝玉和蓝烟的月钱，和明安、水苏是一样的。 织锦送她的首饰更是不少，一个镯子，对蓝烟来说，还真可有可无。 当然，就算没钱，以蓝烟的人品，也不会对别人的东西起觊觎之心。 织锦察言观色，从常夫人的话中，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常夫人拉着蓝烟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我，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间。” 织锦抿唇笑，“听夫人讲话才有趣呢。” 常夫人说话确实风趣，不着痕迹就套了蓝烟，不少关于蓝玉的情况。 不过常夫人没有恶意，而且极有分寸，大约来之前也打听过，知道蓝烟姐弟，有一段悲惨的往事，因此大都问蓝玉读书一事，对两人的家世闭口不提。 让织锦放下心同时，也感慨她的细心体贴。 “郡主别嫌我烦就好。”常夫人笑呵呵，“还有蓝姑娘。我就一个儿子，看见好女孩就喜欢的不行。今日见了蓝姑娘，更是一见如故，不知不觉话就多了些。” 蓝烟忙道：“哪能呢，能得夫人青睐，是蓝烟的福气。” 织锦笑着打趣：“蓝姐姐你就别谦虚了。” “夫人你有所不知，我向来把她当姐姐看。”织锦转头对常夫人道：“蓝姐姐一没卖身，二未入奴籍，哪能算丫鬟？她是我姐姐，娘亲也当她是半个女儿呢。” 织锦是有意替蓝烟和蓝玉抬身价。 既然清楚了常夫人的来意，织锦自然要给蓝玉说好话了。 常家家风清正，子女教养都不错，想必就算是旁支亲戚，能让常夫人亲自来打探的，应该人品不错。 说不定是蓝玉的一门好亲。织锦不想让常夫人误会蓝烟的身份。 常夫人果然眼前一亮。她只当蓝烟是织锦丫鬟，已经签了卖身契了。 虽然对蓝玉影响不大，但有个为奴为婢的姐姐，说出去到底不好听。 -- 第316页 听明白织锦的意思，和话语里对蓝烟姐弟的看重，常夫人心里更欢喜了几分。 蓝烟却正色道：“姑娘好心，救了我和弟弟。虽无卖身契，但蓝烟已经发誓，一辈子跟着姑娘，奉姑娘为主。” 蓝烟同样猜到了常夫人的来意，她和织锦一样，都以为常夫人是替别人相看的。 对于织锦的好意，蓝烟感动之余，还是把自己的立场表明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想让常夫人明白，自己就是织锦的丫鬟，如果那姑娘介意她的身份，也只能作罢。 织锦没想到蓝烟会这样说，无奈之余，悄悄观察着常夫人的反应。 与她预计的相反，蓝烟一席话，反倒让常夫人更加满意。 之前以为蓝烟已经卖身为奴，她们都做好了接受的打算，何况蓝烟根本就没有呢？ 而蓝烟知恩图报的良好品格，更让常夫人看重。 常夫人笑容和蔼，“郡主人美心善，蓝姑娘能坚守本心，都让人佩服。” 织锦和蓝烟都被夸的俏脸一红。 织锦身上有伤，怕打扰织锦休息，常夫人短坐了一会儿后，就告辞离去了。 织锦和蓝烟两个大眼瞪小眼，半晌后，织锦噗嗤一笑，“我看常夫人不是为我来的，而是为了你和蓝大哥来的。” 第268章 回门 蓝烟其实也这么想，只是摇头道：“阿玉如今的身份，只怕配不上人家姑娘。” 织锦不同意，“蓝大哥人品相貌俱佳，文采又好，今年科举必然能中。少年进士，凭自己本事做官，不比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高强？” “到时候只怕上门说亲的媒婆，都能踩烂门槛。你们别挑花了眼才好。” 织锦是真心觉得蓝玉条件好。上面只有蓝烟一个明事理的姐姐，家中亲戚都断了来往，虽显得单薄了些，可也省去了不少烦心事。 何况蓝玉有自己这个靠山。不是织锦自负，她一个，就抵得上那些亲戚了。 听了织锦的话，蓝烟面上笑容也灿烂起来。除了织锦，她最在意的就是蓝玉。 只要蓝玉有出息，蓝烟就别无所求了。 “那也得等他考中再说。”蓝烟还是很清醒的。 织锦点点头，常夫人那边，也没透什么风声，都是她们猜测的。想多无益，还是等着看吧。 常夫人前脚刚回到常府，常三夫人后脚就跟来了。 “大嫂，人见到了，怎么样？”常三夫人迫不及待问道。 她与常夫人关系极好，不像一般妯娌之间明争暗斗，两人十几年处下来，已经亲如姐妹。 “看你急的，我还没喝口水呢。”常夫人戏谑道。 常三夫人忙亲自给她斟了杯茶，“是我不好，大嫂辛苦了，来，先喝口茶。” 常夫人接过茶，慢理条斯小口喝着，直把常三夫人急的不行，才轻笑一声，放下茶杯，把见蓝烟的经过，和三人的谈话，都一一详细说了出来。 常三夫人仔细听着，直到常夫人讲完，才若有所思道：“这样说来，这姐弟二人确实都不错。” 常夫人点头。去郡主府前，她对这门亲事也没抱多少希望，两家身份悬殊太大。 只因为是常亭溪提及的，她与常三夫人都是抱着看一看的随意心情。 但见了蓝烟后，常夫人倒真觉得有三分成事的可能。 “亭儿说，那蓝玉虽然是个书呆子，但也不是不通世故。”常夫人道。 “书呆子好啊，和婉儿正配。太精明的，我怕婉儿吃亏。” 常三夫人还真不嫌弃书呆子，只要对女儿好就行。 “要不下次，让亭儿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常夫人提议。 常三夫人自然应允，“能带回来最好，总要我们亲自过过眼才能放心。” “对了，亭儿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常亭溪和织锦的事，常三夫人也知道一些。 “唉。”常夫人叹了口气，“亭儿能想开，我就已经满足了。现在不求他别的，更不想逼他相看姑娘，免得适得其反。左右科考在即，考过后再说吧。没准到时候，他自己就彻底放下了呢。” 常三夫人安慰道：“亭儿是个懂事的，你也别太操心。郡主都订亲了，给亭儿一些时间，等他走出来就好。” 两人讨论着常亭溪和常婉这对堂兄妹的亲事，几个当事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下午的时候，明安就在织锦的再三严令下，老实带着蓝玉回了书院。 为了防止他乱来，织锦专门派了清风、青山二人，送他去书院，还要看着人进了书院才行。 杜衡几人，昨天就打算好再给赵浮一次教训。 今天几人都集结好，就等着明安了。结果看见明安如此乖巧，无奈放弃了心中打算。 缺了明安这个主力军，几人未必打的过赵浮身边的小厮。 再说了，没有明安，出事了谁抗？ 倒不是杜衡几人故意坑明安，实在是几家之中，只有明安腰杆硬点，身后有织锦，可以和康顺伯府对抗。 送走明安后，织锦安心不少，剩下的，就是等着宁怀景那边的动静了。 织锦以为最起码要过几天，才会有消息，哪知到了晚上，墨兰就带着芍药兴冲冲的闯进屋，差点撞了正要出门的茯苓。 “着急忙慌做什么呢？”茯苓训道。 -- 第317页 芍药现在才是二等丫鬟，见状忙往墨兰身后躲了躲。 墨兰和茯苓处久了，互相都了解，也不以为意，激动的抓着茯苓的手臂道：“嘿嘿，有好消息，保证你听了，就不生气了。” “什么好消息，把你乐成这样？”白芷走过来问道。 织锦正在看书，闻言也望了过来。 墨兰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猜——” 翘首等着的几人一阵无语，茯苓敲了敲她的脑袋，“能耐了啊，敢拿郡主和我们打趣。” 墨兰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这才道：“是康顺伯府，今天不是赵世子和他夫人回门的日子么……” 织锦想起来，赵浮和金云萱的亲事，和许四海夫妻是同一天。 今天一大早，许四海就和姜三娘回门去了，柳氏还收拾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回去，就是为了给姜三娘长脸。 “回门怎么了，莫非康顺伯世子没去，让金家大姑娘丢脸了？”茯苓猜测道。 女子回门，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一般都是男方随行，以示对女方的尊重。 不过看整个康顺伯府的态度，估计对金云萱并不怎么重视。 想到金云萱无冤无仇，就要害织锦，茯苓巴不得金云萱丢一个大大的脸呢。 “那倒不是。他们一起回去的。”墨兰道。 茯苓瞪她一眼，有些失望。 墨兰笑嘻嘻道：“别急呀，正因为一起回门了，闹出的笑话才更大呢。” 就连白芷都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点说呀，别卖关子了。” 见众人都急了，墨兰这才把听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也不算她打听到，这事已经传遍了，大街上随处一坐，都能听到不少人谈论。 不知道金云萱用了什么法子，反正看她不怎么顺眼的赵浮，今天居然同意陪她一起回门。 金云萱打扮的光鲜亮丽，趾高气扬带着赵浮回门，也是想让她那好大伯和父亲知道，如今她在康顺伯府过的非常好，让他们后悔当初对她的薄情。 金家虽然家财万贯，然终是商贾，在康顺伯府面前，还是需要低一头的。 第269章 流年不利 金云萱打算的挺好，开始一切确实如她所想，有赵浮在，金商睿兄弟二人的态度非常好，对金云萱也是和颜悦色。 二人拉着赵浮喝了不少酒，然后就喝出事来了。 赵浮喝多了酒，醉的人事不省，总不能这样回康顺伯府。只好先在金府休息一会，晚上再走。 就这短短两个时辰中，赵浮不知怎的，竟然和照顾他的金府丫鬟滚起了床单，还被金云萱抓了个正兆。 回门当天出了这样的事，那是把金云萱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后，还上去踩两脚啊。 金云萱差点没气昏过去。偏赵浮还醉眼朦胧的，拿他没办法。 金云萱一腔怒火都发在了丫鬟身上，想把丫鬟直接杖毙。 但被金商睿拦住了。 对金商睿来说，虽丢脸，却不是坏事。反正还丢的脸面都丢尽了，他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个丫鬟而已，金府又不吃亏，头疼的只有金云萱。 因为金云萱越来越不听话，金商睿决定把这个丫鬟送给赵浮，一是给金云萱添堵，二还能通过丫鬟，加强和康顺伯府的联系。 金云萱自然不肯干。但丫鬟是金府的，她一个不受重视的出嫁女，还真无法处置。 而赵浮呢，酒稍微醒了点后，知道了来龙去脉，看那丫鬟眉清目秀、颇为几分姿色，二话没说就给收下了。 对一旁眼里几欲喷火的金云萱根本视而不见。 于是晚上，金云萱夫妻回去时，赵浮就多了一个小妾。 金府无意隐瞒，人多嘴杂的，金云萱几人还没回到康顺伯府呢，事情就传开了。 一众伯府下人看着金云萱的目光，都满是鄙夷。 能在回门闹出这样的笑话，足可以看出赵浮是如何不把金云萱放在心上了。 对金云萱来说着实是个奇耻大辱。她挖空心思，才哄的赵浮陪她回门，就是想风光一场，结果落得这样结局。 强撑着回到屋子里，越想越气，急怒攻心之下，金云萱实实在在晕了过去。 要说康顺伯府也是流年不利。这边赵浮夫妻出了这档子事，那边赵静瑶母女同样倒霉。 赵浮不是陪着金云萱回门么，康顺伯夫人没事做，便带着赵静瑶去感华寺上香，求个好姻缘。 赵静瑶也争气，抽了个上等签，“月老牵红线，姻缘到眼前。苦求无善果，无心桃花开。” 把康顺伯夫人乐的不行，同时还觉得这签极准。 可不是在诚王府那苦求多年无果么。既如此，是不是意味着赵静瑶的好姻缘就要来了？ 康顺伯夫人激动之下，便到处跟人炫耀。 每天去感华寺上香的夫人不少，康顺伯夫人一通嚷嚷，许多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左耳听右耳冒，没当回事。 谁成想，傍晚康顺伯夫人带着赵静瑶兴冲冲回府时，路上马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发起狂来，直接把康顺伯母女给甩了出去。 康顺伯夫人直接头朝地，摔了个大马趴，一张脸没毁容也差不多，起码短时间内不能出门见人了。 赵静瑶比她运气好的多，没有摔地上，而是被人接住了。 -- 第318页 只是接住她的是一位年轻男性乞丐，浑身脏兮兮不说，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赵静瑶滚了好几圈。 马车出事是在闹区，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有和康顺伯府不对付的，想起了之前康顺伯夫人到处炫耀的签文，悄悄让人宣扬了出去。 「英雄」救美，可不是一桩难得的好姻缘么。 墨兰和芍药意犹未尽的讲完，屋里人都听呆了。 康顺伯府这一天，也太热闹了点。 织锦同样吃惊的张着嘴，半天才合上。她敢肯定，这一定是宁怀景的手笔。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两方人同一天出事。 只是宁怀景这速度，也太快了点，而且手段刁钻，让织锦自叹不如。比起来，自己让墨兰准备的，简直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都。 “后来呢，怎么样了？”白芷出声询问，语气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赵大小姐，和她那位「英雄」？” 墨兰撇撇嘴，“还能怎么样，听说连声谢谢都没有，人家就直接回府了。救人的乞丐，还被康顺伯府的下人骂了一通。” “可见有的人啊，那是不值得救的。”墨兰下结论。 织锦轻笑，别说谢谢了，估计赵静瑶都恨死那乞丐了。 织锦猜的一点都没错，赵静瑶这会儿，正躲在自己房间里哭的伤心，把那个臭乞丐的祖宗十八代都拿出来咒了一遍。 满屋子的丫鬟，一个个低头缩脑，没一个敢上前去劝她。 康顺伯夫人摔的不轻，还伤在了脸上，现在正在瞧大夫，根本没心情来管她的宝贝女儿。 赵静瑶心头一阵火气，没处发放。寻思了半天，把金云萱给怨上了。 要不是金云萱今天非要赵浮陪着回门，她娘能无聊到要带她去上香么，不去上香，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呢。 “金云萱呢？！”赵静瑶红着眼狠狠问道。 她的丫鬟战战兢兢上前，“世子夫人晕倒了，正在床上静养。” 赵静瑶一愣，“怎么回事？” 她们回来的比赵浮夫妻还晚，路上又出了意外，尚且不知道金家发生的事情。 丫鬟把赵浮带了个小妾回来的事情一说，赵静瑶先是不耻亲哥哥的作为，而后莫名心情好了一点，“哼，活该！” 人就是这样，知道有人和她一样倒霉，心里就舒畅了。 不过对赵静瑶来说，她的名声清白，显然比金云萱的脸面重要。 现在也没心情去找金云萱麻烦了，只求着今天这件事，能快点被人遗忘。 可惜赵静瑶想法挺好，后续的发展却让她始料不及。 对于宁怀景的办事效率和成果，织锦还是非常满意的。心情异常美好的织锦，决定亲自下厨，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宁怀景。 织锦挑选了两个从未做过的小零食，蜜汁猪肉脯和小米锅巴。 两道美味一出来，跟着织锦打下手的几个丫鬟，一个个忍不住吞口水。 第270章 奖励 话说锅巴她们也吃过，但织锦做出来的小米锅巴，又香又脆，格外馋人。 蜜汁猪肉脯就更不用说了。这里生活水平还是偏低下的，很多穷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次肉，何况是经过繁复加工后香喷喷的猪肉脯了，光闻着香味就知道是难得的美味了。 织锦看着一个个小馋猫似的，只好把第一次试验品，都给几人分了。 虽说是试验品，其实味道并不差，光看几人都快把舌头吞下去的模样就知道了。 “让别人看到，还以为郡主府缺你们吃的呢？”织锦扶额。 墨兰忙讨好道：“怎么会，我来郡主府后，到现在胖了十几斤了。” “实在不怪我们没出息，是郡主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墨兰的话引的一众丫鬟频频点头。 “我都担心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墨兰有些忧心。 这丫头刚被织锦买回来，廋廋小小的，只有不到八十斤，现在已经九十多了。 郡主府的伙食实在太好，比外面最好的酒楼大厨做的都要好吃，又随便吃，管够，想不吃成个胖子实在太难。 “这好办，以后让茯苓管着你，每天少吃多动，保管很快廋下来。”织锦揶揄道。 “没问题，奴婢保证完成任务。”茯苓冲着墨兰道。 墨兰苦着一张小脸，对织锦献媚的眨眨眼睛，“别呀郡主，奴婢唯一的爱好就是郡主府的伙食呢，每天就等着开饭呢。奴婢方才是说笑的，别说胖十斤，再胖个二十、三十斤，奴婢也乐意。” 织锦摆手，“别，我可不想要一个大胖丫头。” 逗的众人咯咯直乐。 接下来，两种零食，织锦每样都做了不少的份量。柳氏、水苏、许四海那里，每人都送了不少。 接下来才是宁怀景、诚王府、常家还有苏恒。 别院里，宁怀景正在看书。自从皇上来了沭城后，别院里有专门给宁怀景准备的房间，宁怀景大半时间都留在了这里，以便皇上啥时候想他了随时可以召见。 近段时间中，宁怀景小院中，多了一个宁怀奕。 皇上愈加看重宁怀奕，去哪里都喜欢带着他。宁怀奕不耐烦诚王府、别院两头跑，索性赖在了宁怀景这里。 其实诚王府离别院一点都不远，骑马一会儿就到了，宁怀奕就是不想在家被老爹管，才跑别院来。 -- 第319页 反正皇上最近正宠他，在这里也没人敢管他。 织锦的小零食送来时，宁怀景专心致志看书，宁怀奕一脸认真的发呆。 大哥不陪他玩，无聊啊。还不能发出声音，不然救会被撵走。 他多不容易。 宁怀奕自我感叹。 直到齐云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宁怀奕看了一眼，随口问道：“皇上还是皇后赏的？” 皇上和皇后特别喜欢给他们两个送吃的，生怕他们饿着似的。 说起来，皇上现在用的厨子，还是诚王府的。先前那两位御厨，做的食物，已经被吃惯了诚王府美食的皇上嫌弃了，好容易才从诚王那讨了一个来。 但是对于宁怀奕来说，诚王府的厨子，虽然比御厨要好些，但都比不上织锦亲手做的啊！而且他吃了这么久，吃多了也就那样。 所以对于赏赐来的食物，哪怕让不少人眼红的不行，宁怀奕却兴致缺缺。 齐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到了宁怀景的边上，把食盒放下才道：“郡王妃给爷送来的点心。” 嗯，齐云这些宁怀景贴身侍卫，已经在宁怀景的要求下，一致改口称呼织锦为郡王妃了。 宁怀奕第一次听到时，鄙视了好久，自家大哥别的都好，就是太闷骚了。 要是等不及，完全可以去和嫂子商量一下，把婚事给提前么。 当然这话宁怀奕只敢在心里想想，那是一点都不会说出来的。 “什么，大嫂送来的？”宁怀奕比宁怀景还激动，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用闪电般的速度飞快跑到了宁怀景的身边，抱起了食盒。 宁怀景脸一黑，没来得及组织，宁怀奕已然打开了食盒，拿出一块猪肉脯打量了片刻后，嘀咕了一句，“这什么东西，没吃过啊。” 然后就丢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后，宁怀奕眼睛亮的跟电灯泡似的，抱着食盒就想走，被宁怀景一只手给夺下了。 发现宁怀景面色不善，宁怀奕讪笑两声，“别这么小气呀哥，大嫂肯定给我也准备了一份，应该送去诚王府了。大不了到时候，我那分你一半。” 宁怀景冷漠拒绝，“那你回去吃。” 他信宁怀奕的话才怪！ 这家伙把吃的看的比命还重要，估计从他这里吃过后，都能连夜赶回诚王府去，把自己那份给吃了。 “大哥，你不相信我，太伤我心了。”宁怀奕一脸受伤，趁宁怀景不注意，悄悄又伸手去拿了一块。 宁怀景自然看见了，只是宁怀奕一脸的可怜样，宁怀景到底没忍心，放下食盒，叮嘱道：“只许吃一点。” 宁怀奕点着头，不客气的飞快吃了起来。 宁怀景嘴角一抽，边上的齐云更是心疼。 宁怀景不贪嘴，平时织锦送吃的，他吃不完，也会分一点给齐云等人，但宁怀奕在，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吃不完是根本不可能有的事情，不够吃还差不多。 看着诱人的美食，齐云只有暗自吞口水的份了。 “这是猪肉吧？”宁怀奕边吃边说，“大嫂手真巧，难吃的猪肉都能做的如此美味。” 这里做菜以水煮为主，大都清淡。猪肉也只是简单处理，吃起来味道当然就不会有多好。 宁怀景品尝着美食，一脸的与有荣焉。 他的媳妇儿，就是能干。 “哎，这里还有张纸条。”宁怀奕眼尖，看见食盒底部，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 宁怀景拿起打开，宁怀奕凑过脑袋，上面只有寥寥两个字，“奖励。” 宁怀奕疑惑，“大哥，什么奖励？” 宁怀景立马就猜到了，是今天的事情办的漂亮，让织锦满意了，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第271章 安慰 宁怀奕转了转眼珠，凑到宁怀景耳边神秘兮兮问，“大哥，是因为赵浮兄妹么？” 宁怀景细嚼慢咽品尝着一块猪肉脯，没有说话。但宁怀奕已经从他神色中得到了答案。 宁怀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既然这样能让大嫂高兴，不如再让她高兴点，或许又能给我们做新的点心呢？” “你想做什么？”宁怀景手一顿，这家伙的鬼主意太多了，一不留神就会捅出乱子来。 宁怀奕嘿嘿两声，眼中闪着奸诈的光彩，“那乞丐是你的人吧？” 宁怀景微微点头，乞丐是他手底下的人扮的，一般乞丐，哪有那样的身手和胆量。 宁怀奕靠在宁怀景耳边低语了几句，离两人很近的齐云，同样听清楚了他说的内容，嘴角不由一抽，世子爷真是太无耻了。 宁怀景也有些无语，他只是想替织锦教训一下赵浮三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足够他们热闹上一段时间了，宁怀景并没有打算继续出手。 不过宁怀奕的主意，似乎……不错。 “大哥，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宁怀奕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他看赵浮兄妹不顺眼，还能讨好织锦，有好吃的，一举两得。 “还傻愣着做什么，快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宁怀奕使唤齐云。 齐云嘴角又抽了抽，转头看宁怀景。 宁怀景轻轻颔首，算是默认了。齐云这才转身离去。 回门之后，许四海和姜三娘收拾东西，准备起身去京城，替织锦打点出嫁事宜。 -- 第320页 同行的还有宋嬷嬷，许四海夫妻第一次去京城，人生地不熟，柳氏担心他们许多地方不方便，就请宋嬷嬷跟着去掌掌眼。 宋嬷嬷自从到了织锦身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替她调教丫鬟，织锦的底子太薄，除了宫里赐下的那些人外，其她都是从人伢子那里买的。 一般人家用着还行，对织锦这个郡主来说，规矩就差了些。 再说织锦现在成了明郡王妃，身份又不同，以后接触的都是皇亲国戚，身边丫鬟可不能在规矩上失礼，免得被人笑话。 因此宋嬷嬷把织锦身边的丫鬟，都又重新教了一遍规矩。她能陪着织锦的时间，就少了。 织锦有白芷、墨兰几人，也不缺人伺候。所以宋嬷嬷在不在，影响都不大。 宋嬷嬷痛快答应了柳氏的请求。她极守本分，织锦和柳氏，一向对她礼遇有加，但宋嬷嬷从未恃宠而骄，一直摆正自己的位置。 三人带着不少丫鬟小厮，还有柳氏给织锦准备的嫁妆，明天就要坐船出发。 苏恒知道后，约了织锦去火锅店，说有东西送她。 兄妹俩人相认之后，也没什么相处的机会，织锦得了信，第一时间就换衣服过去。 织锦还把柳氏带上了。 知道了苏恒的身份后，柳氏心心念念想见小主子一面。 只因苏恒的身份，不好光明正大上门拜访，柳氏还未能如愿。 火锅店的雅间，织锦和柳氏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要早很多，主要是柳氏比较激动，生怕来晚了，让苏恒多等。 看着柳氏紧张不已的模样，织锦握住她的手，给她无言的支持。 没等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门打开，一身锦袍，风流倜傥的苏恒缓步而来。 苏恒看见多了一个柳氏，怔了怔，柳氏已然双目含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苏恒面前，突然就那么跪了下去，“小主子……” 织锦忙扶她，“娘……” 在柳氏心里，织锦和苏恒都是她的主子。然而她和织锦以母女相处这么久，早从心里把织锦当成了女儿。 织锦也只把她当母亲看待，当然不能接受柳氏给她下跪。 而苏恒不同，苏恒是正经主子，给他下跪，在柳氏看来，理所当然。 在柳氏心里，无论多少年过去了，她始终是苏氏身边的那个丫鬟。 织锦想把柳氏拉起来，可她力气小，拽了几下都没拽动。 苏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从织锦的称呼，苏恒已然知道了柳氏的身份，忙搀扶起柳氏道：“柳姨，您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苏恒力气大，柳氏被他半强硬的从地上扶起来，对于柳氏，苏恒还是非常感激的。 柳氏眼中含泪，愧疚道：“奴婢没能照顾好小姐……” “娘，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要不是有你保护，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织锦安慰道。 她清楚柳氏的心结。总觉得许家村那十几年让自己受委屈了，是她的失责。 可在织锦看来，那种情况下，柳氏一女子，真的是尽力了。 苏恒也道：“锦儿说的对，没有柳姨你，哪有我们兄妹如今重逢。” 苏恒虽然心疼织锦以前的遭遇，却没从没有怪罪过柳氏。柳氏作为苏氏的大丫鬟，能做到如今，已经难能可贵了。 苏恒和织锦两人相劝，柳氏终于慢慢释然，情绪也平静下来。 她怀念的仔细注视着苏恒的容颜，脑海里浮现出，永宁侯府还没出事前的幸福场景。 永宁侯高大帅气、夫人苏氏温婉贤淑，两人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不知曾今羡煞多人少。 织锦和苏恒的长相，与永宁侯夫妻只有三分想象，但都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男俊女靓，通身气质更是寻常人不能及，恍若天上玉人一般。 柳氏看着看着，眼中热泪滚滚而下。 她一直以为苏恒已经死在了那场大变了。如今居然能看到侯爷的后人都好好存活于世，且兄妹相认，恐怕侯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也能够安慰了。 “娘，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织锦温柔的替柳氏擦去眼泪。 “好，好。”柳氏拍着她的手，“娘不哭，娘这是高兴的。” 柳氏和苏恒第一次见面，难免说起许多从前之事，和这些年各自的经历。 期间柳氏落了几次泪，都被织锦劝住了。 “哥，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织锦问。 苏恒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拿出带来的盒子放到桌子上，“这是给你的。” 第272章 咱家的 盒子挺大，织锦好奇接过，和柳氏打开一看，两人都傻眼了。 满满一大盒的银票，都是一万两的大额银票，看那厚度，少说都得有几十万两。 “给我银票做什么？”织锦疑惑的问。 苏恒撇了撇嘴，“你不是快要成亲了，这是给你置办嫁妆用的。” 虽然刚认了没多久的妹子，就要嫁做宁家妇，让苏恒极为不爽。但事实已定，他也无力改变，生完闷气后，便开始操心织锦亲事了。 想到妹妹受了十几年的苦，苏恒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捧到织锦面前，任她选择。听到许四海夫妻准备去京城给织锦操持大婚之事，和置办嫁妆。 哪怕苏恒已经让万掌柜的搜集着不少珍惜之物，打算织锦出嫁前给她，可总觉得少了。这才巴巴的来送银子。 -- 第321页 “这里有四十万两，不够就跟哥说。”苏恒很豪迈道：“哥现在别的没有，就银子管够。” “对了，金玉阁在京城也有，里面的掌柜是自己人。我已经通知他了，你的人到了京城，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去找他。”苏恒添了一句。 织锦和柳氏面面相觑。 看着面前大把的银票，织锦不禁感慨，有个土豪哥哥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只是织锦再喜欢银子，也不能贪自家亲哥哥的。再说，她手下的那些产业现在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每月能挣不少银子，着实不缺钱。 织锦关上盒子，推回苏恒面前，“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缺银子啊。我有好多店，自己能挣银子呢。” “嗯，我妹最厉害。”苏恒很是自豪的夸了一句。不愧是他妹妹，和他一样，在做生意上有着惊人天赋。 “不过你挣得是你的，这是哥哥给的，是哥哥一片心意，不能拒绝。”苏恒努力严肃脸。 可面对织锦时，他脸上的表情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哪怕现在想装严肃，也装的不出，在织锦眼中，依然那么和蔼可亲。 “我真不用。”织锦无奈。最近怎么都喜欢给她送银子？ 上次宁怀景把全部身家都给她了，她还回去，宁怀景没收，现在还放在她呢。 这要是再接了苏恒的银子，光现金，加起来就有百万两了，这么一比巨款，晚上睡觉都觉得不踏实。 “哥，你比我还大呢，我都订亲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这银子留着当聘礼吧。”织锦眨了眨眼睛，调笑道。 以前她没在意，现在说起来才想到，她哥比宁怀景还大两岁，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没成家，在古代，是大龄单身狗啊。 苏恒一头黑线，想敲敲织锦的额头，没舍得下手，“还管起你哥来了。” 织锦理直气壮，“我不能管么？” 妹控的苏恒当然只有点头的份，“能，自然能。谁不能，我妹都能啊。” 织锦噗嗤一声笑出声。 柳氏看见兄妹两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也倍觉欣慰。 “管归管，这银子还是要收的。我手下有一苏氏商行呢，不缺这点银子。嗯，以后娶媳妇的钱也有。”苏恒完全堵死了织锦想说的好。 “说真的，哥，这钱你拿回去自己用。苏氏商行那么大的产业，用钱的地方也不会少。我真有钱，没钱了肯定找你。”织锦认真道。 “不行。”苏恒只有两个字。 因为身份的缘故，无法名正言顺的保护妹妹，甚至连她出嫁时，都不能以哥哥的名义替她送嫁。 苏恒想想就觉得遗憾，他唯一能补偿织锦的方式，也就是多给些银子了。 本来苏恒想给的更多，只是苏氏商行每月流通资金就需要不少现银，暗中他还要资助宁怀景，一时现银没能调出多少。 苏恒已经打算，到时候再多送些田庄铺子什么的给织锦。反正他就这一个妹妹，往死里了宠。 织锦最终没有拗过苏恒，苏恒见时间差不多了，直接丢下银票就跑了。 让织锦好笑又感动的不行。 火锅店里，现在都是吴山夫妻在打理，吴婶两口子年纪大了，身体和精神吃不消，除了偶尔过来转转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府里陪柳氏解闷。 吴老爹和许二泉两人，正好凑到了一起，整天不是钓鱼就是摆弄花草。 两人都是本本分分的性子，不爱说话，不喜和人打交道，这样的生活，倒也悠闲自在。 和吴山小夫妻，略略聊了几句后，织锦就和柳氏离开了。 织锦绕路去锦绣阁看了看，姜三娘明天就离开，锦绣阁交给了孙芙蓉打理。 淑女之家被孙芙蓉管理的紧紧有条，省了织锦不少事，也让织锦越发看重孙芙蓉，已经成了她手下，除了姜三娘外，最得用的人了。 织锦眼下最赚钱，最看重的产业就是锦绣阁了，交给孙芙蓉，她才放心。至于淑女之家，则是新提了一个女管事。 说起来，织锦在绣坊和淑女之家，发现了不少能干的妇人和姑娘，能说会道头脑精明，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只因为之前没有条件，埋没了她们的天分。有织锦提供的平台，这些人如鱼得水，混的极好。 有人在淑女之家里当导购侍女，一月的月钱加提成，少的二三两，多的甚至有近十两。 这是一笔不小数目了，有的成年男子，一年做工辛辛苦苦，不过能挣这银子。 当这些女子，把工钱拿回家后，在家里的待遇瞬间就不同了，地位那是直线上升。 惹得周边妇人羡慕不已，一个个挤破了脑袋，都想进绣坊或者淑女之家工作。 女子能做的活计太少，特别是小姑娘，除了卖身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就没别的途径了。 做丫鬟被人吆三喝四、任打任骂，哪有在淑女之家工作来的体面。 柳氏还是头回来锦绣阁，看着临近傍晚，还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柳氏忍不住问织锦，“阿锦，这也是你的铺子？” 织锦笑眯眯点头，“是呀，是咱家的。” 柳氏还有些不可置信，她一路走来，看到架子上的东西，都不便宜。 第273章 乞丐 自己正在用的那些织锦口中护肤品，一套甚至要千两银子。 -- 第322页 “这么贵，真有人买？” 孙芙蓉陪着两人，闻言笑道：“人还不少呢，就这套，一千七百两的套装，今天刚卖出去了两套。” 锦绣阁挣银子的速度，比淑女之家还快。让孙芙蓉都咋舌不已。同时更是对织锦佩服无比，织锦已经成为她毕生偶像了。 “那我每月不是用掉了一千两？”柳氏想到自己用掉了这么多银子，很是心疼。 虽然已经不缺钱了，但节省的性子，还是保留在柳氏体内。 织锦凑近柳氏耳旁小声道：“娘，成本没这么多，很少的。” 柳氏微微一愣，明白织锦意思后，松了口气。 织锦带着柳氏逛了一圈后，就离开了锦绣阁。 从锦绣阁回郡主府，要经过康顺伯府。 平时这条街比较安静，今天却有不少人。特别是康顺伯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连马车都被堵住了。 织锦好奇的撩开车窗，太人多了，乌拉拉全是人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和蓝烟使了个眼色，蓝烟心领神会，叫随行的小厮去打听一下情况。 从上次马儿被康顺伯府的人动了手脚后，织锦再出门，最少都带三个小厮侍卫。 什么都没自己小命重要不是？ 很快小厮一脸古怪的回来，隔着马车对织锦道：“郡主，已经打听清楚了。” “是那个乞丐上康顺伯府提亲了。” “乞丐，哪个乞丐？”织锦有些懵，而后反应过来，是救了赵静瑶的那个乞丐。 “他向谁提亲？”织锦其实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赵小姐……”小厮想着打听到的消息，自己都觉得惊奇，“那乞丐说，既然已经与赵小姐有了肌肤之亲，他虽穷，也会负责到底。” “于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买了两只活鸡，上康顺伯府提亲。被伯府小厮打出去了，现在正在和伯府中的人理论。” 织锦，“……。” 不仅她，柳氏和蓝烟都惊呆了。 “咳。”织锦清了清嗓子，压制住声音里的笑意，“现在情况如何了？” 织锦这会儿，对那乞丐只有佩服的分了。人才啊，这波操作满分。 估计赵静瑶能气死。一想到，织锦心情就好了不少。 赵浮兄妹数次找她麻烦，终于自食恶果了。 郡主府的小厮都看康顺伯府人不顺眼，小厮的语气也挺欢畅的，“康顺伯府的下人，不让他进去。不过围观的许多人，都站在那乞丐一边。” 康顺伯府的名声在沭城不算好，府中下人平时没少仗着康顺伯府横行霸道，如今康顺伯府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众人乐得看热闹。 其中还有不少宁怀奕安排的人，不时起哄，给乞丐造势，要不然凭乞丐一人，早就被轰走了。 这就是宁怀奕昨晚出的馊主意，就是来恶心康顺伯府的。 织锦还没想到，是宁怀奕和宁怀景的手笔，她猜出赵静瑶母女马车出事，是宁怀景做的。并不知道乞丐也是宁怀景的人，只以为是凑巧。 “这里堵住了，估计一时半会过不去。”小厮道。 “没事，咱们绕路走。”织锦笑呵呵。 对于织锦的幸灾乐祸，同车的柳氏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也笑了，“那乞丐胆子也太大了。” 织锦满眼的笑意，一本正经道：“人说的也没错，有担当肯负责，是个良缘。” 蓝烟笑道：“只怕这份良缘，赵小姐一点都不想要。” 赵静瑶当然不想要，还气的半死。 本来被那乞丐大庭广众之下给抱了，赵静瑶就恶心的不行，哪知道，乞丐居然胆大包天敢来康顺伯府求亲！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那穷酸样，配吗？！ 康顺伯夫人受伤不清，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养着。康顺伯觉得丢人，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只让管家把人打发走。 也不知道管家怎么处理的，现在人还没走。赵静瑶躲在房间里，听着丫鬟汇报的情况，气的胸口疼。 偏这时候，金云萱带人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原就心烦意乱的赵静瑶，看见金云萱，更是烦的不行。 金云萱毫不在意赵静瑶的脸色，笑吟吟道：“怕妹妹闷的慌，来陪妹妹说说话。” 赵静瑶脸色一冷，不耐烦道：“不用你陪。你有那时间，还不如好好管好你那边的人，连两个小妾都管不好，丢人现眼。” 金云萱脸一黑，赵静瑶说的是莺儿和赵浮从金家带回来的那个侍女。 侍女来到伯府后，立马和莺儿统一了战线。原先一个莺儿，就够金云萱对付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帮手，更让金云萱焦头烂额。 主要是赵浮不喜欢她，基本的尊重都没，赵浮屋子里的丫鬟，很多不买金云萱的账，根本不把她这位世子夫人放在眼里，金云萱想做点什么难。 昨天莺儿和侍女两人，还联合起来，到赵浮那儿告状，说金云萱苛待她们。 两人一个是新欢，一个肚子里怀着赵浮的孩子。赵浮二话没说，就找到金云萱训斥了一顿，动静闹的挺大，整个伯府都知道了。 金云萱握紧了手，很想给赵静瑶的脸上来一下。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赵静瑶却最喜欢往她心窝上戳刀子。 -- 第323页 “妹妹自己的糟心事都没有解决，还这么关心嫂子，我真是太感动了。”金云萱咬牙切齿。 赵静瑶眼中怒火大盛，一看就是要发火的架势，金云萱想起自己的来意，这时候和赵静瑶吵起来，只会适得其反，因而态度先软了下来。 “我今天来，不是来看你笑话，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那你来做什么？”赵静瑶冷哼一声，“我这里不欢迎你。” 金云萱不为所动，指了指大门口的位置，“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就让人这么闹下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一个臭乞丐，白日做梦。”赵静瑶怒道，看了一眼金云萱，“你有好办法？” 第274章 送行 金云萱点点头，赵静瑶眼前一亮，但是看金云萱端起茶杯，没有说的意思，冷静了下来，“你的来意，直说吧。” 金云萱喝了一口茶，挥挥手，让身边的丫鬟退下。赵静瑶同样让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赵静瑶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帮我一个忙。”金云萱淡淡道。 “什么忙？”赵静瑶皱眉。 金云萱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几句。 赵静瑶眼神闪烁，有些犹豫。金云萱诱惑道：“这对你来说，小事一桩，就算事发，也查不到你身上。” “先把主意说来听听。”赵静瑶没有回答。 金云萱这次直接说了出来。 赵静瑶听完，眼神顿时亮了，金云萱的提议对她来说，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这次我会帮你。以后就得看你自己本事了。” “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金云萱神色间有着一丝兴奋。 金云萱走后，赵静瑶自己考虑了许久，独自去了康顺伯夫人房中，母女两个关起门来说了很长时间。 织锦吃过晚饭后，听说那乞丐还在康顺伯府门口没走，事情已经发酵的人尽皆知。 对于乞丐的毅力，织锦深感佩服。 她正和水苏饭后散步，门房那里，送来了一封信，没有署名，诚王府的下人送来的。 织锦打开一看，上面寥寥几个字，“今天有奖励吗？” 落笔是宁怀景。 织锦额头一排黑线，因为这笔迹，明显不是宁怀景，而是宁怀奕那货。 不过织锦也明白了，今天乞丐这一出，估计就是宁怀奕两人的安排了。 看在事情办的漂亮的份上，织锦又下厨做了两道点心，派人给他们送了过去。 许四海夫妻还有嬷嬷动身去京城。 织锦一家还有水苏全部到码头送行。 许四海回来也没多久，又要外出几个月，水苏很是不舍。 还有姜三娘，这短短几天，她与姜三娘已经相处的和真正母女没有什么区别了。 水苏红着眼眶，扯着姜三娘的衣角，没有说话。 姜三娘爱怜的摸着水苏的头发，“水苏乖，呆在家里听郡主和二嫂的话，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在京城相聚了。” 织锦以后嫁到京城，水苏肯定会跟着过去。 许四海和姜三娘这次去京城，就打算在那边长住了。 姜三娘家中，只有父母和弟弟，随他们一起去京城定居。至于其他的亲戚，姜三娘一家早已看透了那些人的嘴角，除了个别关系亲密的，并没有太多值得留恋之处。 水苏点着脑袋，“我会听大姐姐和婶娘的话。娘，你和爹爹一路小心。” 织锦揉了揉水苏脑袋，对姜三娘道：“四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水苏的。” 柳氏和许二泉也对许四海道：“四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许四海咧嘴一笑，“二哥二嫂，你们这话就见外了。” 许二泉不太会说话，只拍了拍许四海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倒是柳氏嘱咐了许四海许多，注意事项，让他路上小心。 常嬷嬷那边，织锦贴心的安排了好几个伺候的丫鬟，船上还请了大夫，一路随行。 因为还带去了柳氏为织锦准备的不少嫁妆，光装船就用了不少时间，几人又依依惜别好一会儿，才目送着许四海一行人离开。 眼见着船渐行渐远，织锦牵着水苏的手，“回家吧。” 水苏不舍的看了一眼大船离去的方向，乖巧的任由织锦牵着她往回走。 织锦让许四海带去了三十万两银子，全是她自己的积蓄。宁怀景和苏恒给的银子，织锦都没有，打算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还给两人。 回去的路上，织锦从康顺伯府路过时，刻意看了下，那乞丐今天还在。门口围的人不比昨天少，还隐隐多了。 没事喜欢凑热闹的人还是很多的。 何况织锦已经知道，这是宁怀奕安排的，想必宁怀奕一定会大肆宣扬，康顺伯府想要把这场闹剧平息下去，估计不是那么容易了。 若是真的乞丐，畏惧康顺伯府的权势，给点银子就能打发。这假乞丐么，恐怕就难了。 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份比较显眼，织锦都想上去八卦一下了。 水苏好奇的透过车窗望出去，正好看到康顺伯府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里面冲出去十几个手拿棍棒的家丁。 “大姐姐，你看。”水苏忙呼唤织锦。 织锦看见这个情况，眉头一挑，昨天还没什么反应呢，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吗，想要动强？ -- 第324页 就算现在轰走了乞丐，也只会让康顺伯府和赵静瑶的名声更差。 虽说乞丐的举动，在许多人眼中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正常人都清楚，堂堂康顺伯府大小姐，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但乞丐怎么说，都是救了赵静瑶，康顺伯府不能恩将仇报呀。 赵管家带着小厮一脸阴沉的走到乞丐面前，乞丐手提两只活力十足，还在不停挣扎的鸡，固执的立在门口。 “跟我进府吧。”赵管家道。 乞丐撇他一眼，“不去。” 赵管家忍着怒气，“你不是有事吗？咱们进府再说。” 乞丐看了看他身后凶巴巴的家丁，“你当俺傻，俺进去了，还能出得来吗？” 乞丐话一出，周围众人许多笑了出声。 康顺伯府这架势，还真是傻子才会乖乖跟他进去。 赵管家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乞丐一脸真挚道：“俺死去的老娘说了，男子汉顶天立地，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俺那天抱了你家的小姐，就一定会娶她回去。” 看乞丐那正直的小表情，似乎他都没看上赵静瑶，肯娶她，都委屈了。 赵管家差点没吐血，他赶苍蝇一样摆摆手，“别痴人做梦了，我家小姐不需要你负责，拿着这银子，快滚吧。” 赵管家扔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在乞丐脚下。 乞丐大声嚷嚷道：“你们这是侮辱俺，俺缺这点银子吗？” 第275章 回京 说罢，一脚踢飞了银锭，踢进了人群中，被一吃瓜路人眼疾手快捡了起来，塞进了怀中。 赵管家目瞪口呆，是他耳朵听错了吗？一个乞丐，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 话说你都是乞丐了，不缺银子，还能缺什么？ 赵管家觉得这乞丐就是来找茬的，还害的自己被老爷小姐训斥办事不力，脸色阴沉道：“既然你不愿意进去，就这呆在门口碍事了。” 乞丐梗着脖子，“为啥俺不能在这里，俺是来求娶你家小姐的！” 赵管家就差没伸手去捂乞丐的嘴了，“你一个臭乞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乞丐瑟缩了一下脑袋，往人群中躲了躲，仍旧大声嚷嚷道：“怎么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打人不成？我可是救了你们家小姐，不能这么没良心。” 在赵管家的示意下，拿着棍棒的小厮，原本都围了上来，听到乞丐这么说，犹豫的望着赵管家。 此时不少围观人群，特别是宁怀奕安排的那些人，都义愤填膺的指责赵府忘恩负义。 赵管家一时两难起来。 织锦津津有味看了好一会儿，那乞丐也是个厉害的，一张嘴巴巴的，赵管家都拿他没办法。直到织锦离开时，双方还在对峙，没争辩出个结果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呀。”织锦感叹道。 水苏、蓝烟俱是点头称是。柳氏虽没说什么，但那眼中的神色明显也是赞同的。 赵浮之前上郡主府提亲，可没少给织锦惹麻烦，现在赵静瑶也尝到这滋味了。 织锦回到郡主府，还没来得及回揽月楼休息一下，皇后便派人宣她了。 织锦匆匆换了身衣服，重新理了理妆容，带着蓝烟、白芷往别院去。 “看着好像又变漂亮了。”见面后，皇后打量了织锦一会，夸奖道。 织锦脸一红，皇后拉着她的手和蔼道：“走，陪我去花园逛逛。” 织锦乖巧的跟在皇后身边。 “我们后天就要回京了，得有几个月不能见面了。”皇后语气中满是不舍。 “后天？”织锦惊讶道。 她知道皇上最近打算回京，具体时间却不清楚，没想到这么快。 皇后点头，“这次出来已经不少时日了，京城催了好几遍。” 皇上一日不在，大臣们处理起政事来都麻烦。 “等你和景儿成完亲就好了。到时候你们长居京城，就可以时常见面了。”皇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宁怀景的亲事，一直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既想着他早点成家，又怕娶的姑娘不喜欢，或是别人安插的眼线。 如今宁怀景自己找了织锦，是他喜欢的，织锦的身份不用担心，还是故人之后，皇后心里满意极了。 织锦脸上飞过一片红霞，皇后看了，更觉欢喜，她拍拍织锦的手，“京城虽然没有沭城清静，你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和景儿给你撑腰，没人敢欺负你。” 织锦嫣然一笑，“嗯。” 每次与皇后见面，都让织锦觉得很亲近。 皇后找织锦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在走之前，和她说说话。 皇上来的时候，动静挺大，整个沭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 后天离开，为了避免麻烦和安全着想，皇上不准备在惊动其他人，到时候悄悄走了就好。 因此没什么送行宴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这两天就都交代下去。 皇后这才宣织锦来，说几句贴心话，不然后天走了，再见只有等织锦上京备嫁了。 皇后说了许多京城之事，以后织锦需要打交道的人，也都略略和她提了些。 织锦认真听着，心里感激皇后的细致体贴。 两人正说着话，花园前方拐过来几道人影。 -- 第325页 是温贵妃，身边还有赵静瑶和金云萱。 两方见面，彼此都有些诧异。 “皇后还真是看重郡主，三天两头就找郡主说说话，比亲女儿还亲呢。”互相见过礼后，温贵妃首先开口。 这话吧听着似乎没什么，但总觉得不对味。 皇后撇她一眼，淡淡道：“郡主以后是本宫孙媳妇，原也不比亲女儿差什么。” 温贵妃盈盈一笑，“郡主好福气，有皇后这么和蔼的祖母，以后嫁进郡王府，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 皇后眸色一沉，织锦也冷冷看了温贵妃一眼，她当然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她的正经婆婆，宁怀景的母亲，先太子妃，早就不在人世了。 先太子一事是皇后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她和皇上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温贵妃见不得舒心，加上织锦也是她讨厌的，故意往皇后心尖上捅刀子。 皇上虽然下令不准议论先太子，但温贵妃说的隐晦，皇后也不是能去和皇上告状的人，自然是不怕的。 皇后眼中的厉芒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免得皇上找你找不到人。” 温贵妃笑容一僵，皇后明着好像说她受宠，实际讽刺她，只能靠讨好皇上，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皇后是先皇钦定，又和皇上少年夫妻，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么多年，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皇上都是不可能废后的。 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根本不屑于像一般后妃那样，去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博皇上欢心。 温贵妃暗自咬牙，本以为十几年前，能凭借太子的事情，把皇后也给拉下来，自己坐上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 可她们都低估了皇上对皇后的感情，而皇上这些年更是隐隐后悔当初之事，对皇后也格外的迁就。 就算她联合不少后宫嫔妃，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想要获得协理六宫的权利，都被皇上拒绝了，还把替她说话的人，都给训斥了一顿。 后宫的大权一直紧紧握在皇后手中，她再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去。 织锦看着这一幕，心中冷冷一笑。因为宁怀景和身世的缘故，她了解了不少前朝后宫之事。 知道温贵妃和她的娘家没少给皇后还有宁怀景找麻烦，心里早已经把她划为敌人了。 第276章 有毅力 赵静瑶和金云萱两人，看着眼前争锋相对的场景，大气都不敢出。 温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臣妾不打扰皇后的好兴致了。” 她倒也沉得住气，给皇后行完礼后，才带着赵静瑶二人离开。 走了没多远，温贵妃脸上怒色尽显，狠狠的扯下手边的一朵花，结果花茎上有刺，白皙的手指上瞬间沁出了一滴鲜血。 “嘶。”温贵妃缩回手，她身后一个小宫女，忙讨好的拿帕子想给她包扎。 匆忙之下，力气大了些，温贵妃心头正一阵火气，反手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小宫女脸上。 小宫女捂着脸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画眉适时上前，小心的拿过帕子替温贵妃办好，同时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宫女，“毛手毛脚，怎么做事的。” 温贵妃淡淡扫了一眼那宫女，厌恶道：“回去后，贬为粗使宫女。” “是。”画眉应了一声，心中欢喜不已，得意的看了眼面如死灰却不敢求饶的小宫女。 这点眼力劲还想和她争宠，活该！ 看着小宫女失魂落魄的起身，赵静瑶和金云萱都有些胆战心惊。 她们两个对宫里的事情也算是了解，哪怕只是个小宫女和粗使宫女，差别也是很大的。 做粗使宫女，都是脏活累活，几乎没有露脸和出头的机会。 两人都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主，对家里的丫鬟，常常也非打即骂，可看到温贵妃轻而易举一句话，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心中还是一阵发凉。 温贵妃正巧转头看见了她们，见两人面色不太对，想到她们的来意，忽然微微一笑，声音都柔和了许多，“你真想好了，要和我去京城？” 赵静瑶忙恭敬回道：“娘亲想念姨母，只她最近身体不好，想要我帮她去看看。又担心路不安全，才来麻烦娘娘。” 这是她和金云萱还有康顺伯夫人一起商量好的说辞。 金云萱给赵静瑶出的主意，就是让她随温贵妃进京。沭城这里，一来没有好的人家，主要赵静瑶都看不上。 二来她的名声不如以前，现在更有那乞丐闹腾，索性去了京城，重新开始，选择多，还有惠昭仪做靠山，没准能寻个好姻缘。 康顺伯夫人已经给惠昭仪去了信，委婉的让她替赵静瑶寻一门好亲事。 不过赵静瑶一人上路，路途遥远，确实不安排。而且若是随着皇上一行回去，在外人眼里，身价也能涨上不少。 “可以，你回去收拾收拾，后天跟我一起走吧。” 之前温贵妃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现在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让赵静瑶心头一喜，“谢谢贵妃。” 温贵妃淡淡一笑，带一个人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赵静瑶的心思和打算，她也能猜到七八分。 刚才是觉得没必要，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被皇后一刺激，温贵妃改变了想法。 赵静瑶到底是惠昭仪的外甥女，好像惠昭仪和这个妹妹的关系还不错。 -- 第326页 温贵妃以前不太看上惠昭仪，家世一般，不得宠，二皇子也不是个聪明的，所以态度一直淡淡的。 现在么，可以试着拉拢一下。 赵静瑶本身，还可以用来联姻。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温贵妃心里打着算盘，面上却丝毫不显。看着赵静瑶和金云萱一脸兴奋，嘴角也带起一抹弧度。 金云萱真心为赵静瑶开心。赵静瑶这个小姑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天能给她添不少堵。这下子去了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只剩一个康顺伯夫人，好哄不少。 再者赵静瑶还答应了帮她的忙，简直一箭双雕的好事。 三人各怀心思，倒是每个人都觉得满意。 皇后的好心情没有被温贵妃影响，继续和织锦聊了许久，直到有些累了，才让织锦回去。 织锦离开时，皇后还赏了好几套首饰。用皇后的话说，以前想赏人都没有，存了不少放着浪费，现在好容易有个孙媳妇，自然都要给她了。 织锦被说的红了脸，上了马车脸颊还有丝没有散去的红晕。 “姑娘，你说赵静瑶和金云萱去温贵妃那，不会又想出什么坏招吧？”蓝烟道。 反正她是觉得，三人在一起准没好事。这三人都是和自家姑娘不对付的，没少给姑娘找事做。 织锦也疑惑呢，之前看见赵静瑶和金云萱，她还挺惊讶的。 “不知道，后天就要回京城了，应该没时间吧？”织锦不确定的道。 这都要回京城了，温贵妃要打理的事情应该也不少，还有功夫出幺蛾子么？ “总之小心些，兵来将来，水来土掩。咱们什么时候吃过亏了。”织锦半开玩笑道。 蓝烟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 即使没吃亏，但时不时来恶心你一下，也挺烦人的。 从康顺伯府路过时，织锦专门注意了下，让她惊奇的是，乞丐居然还在，围观的人也没少。 “还真是有毅力。”织锦嘴角抽了抽，都无语了。 或许赵静瑶去找温贵妃，就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吧，织锦心中猜想着，也不是很在意。 赵静瑶如何，她根本不关心，只要别打她的主意就好。 后天一大早，皇上一行人就坐船离开了。 虽说了要保密，但那么多人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皇上既然没说，也没人傻傻的上前去送行。 皇上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沭城人们的生活还是老样子。 织锦反而还觉得轻松了些。 温贵妃不在了，沭城最大的就是她和诚王府，横着走都没人管。 赵静瑶离开后的两天，织锦才得到消息。 那乞丐每天都去康顺伯府，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康顺伯府却一反常态，对他视而不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当没这个人一样。 织锦原先还以为，康顺伯府憋着什么大招，结果是赵静瑶跟着温贵妃走了。 人都不在了，说再多也没用。 康顺伯府更是放出话来，想娶他们小姐是不可能的。但为了感谢乞丐，可以把小姐的贴身丫鬟嫁给他，同时陪嫁一百两的银子。 第277章 下毒 康顺伯府这样敞开了说话，乞丐再闹腾也没什么用了。知道赵静瑶去了京城，乞丐摇头晃脑的离开了康顺伯府，再也没有出现过。 把康顺伯府上下气的牙痒痒，康顺伯夫人心里更是认定，这是故意有人整她们。 只不过康顺伯夫人段时间内，怕是没功夫关心这个了，府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浮的小妾，那个莺儿的孩子又没了。 上一次是康顺伯夫人自己动的手，但这一次，她也对那个孩子有所期待。 因此知道后勃然大怒，她伤没好全，躺在床上就吩咐下去，一定要彻查到底。 一开始康顺伯夫人是怀疑金云萱的，毕竟她的嫌疑最大。 赵浮更是直接冲到金云萱的屋子里，把当时正在吃饭的金云萱一顿臭骂，还给了一巴掌。 要不是金云萱的丫鬟拦着，盛怒之下的赵浮还不知能做出什么来。 金云萱哭哭啼啼的去找康顺伯夫人做主，赌咒发誓，事情不是她做的。 康顺伯夫人半信半疑，最后查出来，还真不是金云萱。 是赵浮从金府带回来的那个丫鬟，在莺儿的饭食里下了滑胎的药。 丫鬟被发卖，莺儿因为两次滑胎伤了身子，以后无法再有孩子了。 金云萱这时候表现出她的大度来，请最好的大夫给莺儿治疗，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 莺儿不蠢，知道自己无法生育，没了指望，只能仰仗着金云萱过活，变得老实低调了起来。 在赵浮耳边，替金云萱说了不少好话。之前赵浮误会了金云萱，金云萱还如此细心周到的打理着家务事。 再加上金云萱对他也极尽温柔，一时间，还真让赵浮把不少心思都放回了金云萱的身上。 丫鬟和莺儿两败俱伤，金云萱成了最大赢家。 织锦悠闲的磕着瓜子，听着墨兰打听来的八卦，不要太惬意。 “真是那丫鬟做的？”织锦懒洋洋问道。 墨兰摇摇头，神秘兮兮道：“当然不是。” “据奴婢所知，下手的是赵大小姐。”墨兰压低了声音。 -- 第327页 织锦有了惊讶，她还以为是金云萱。从没往赵静瑶身上想，看起来，这姑嫂两个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呀，赵静瑶会如此好心的去帮金云萱？ 赵静瑶和金云萱的交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墨兰的眼线，自然也无从打听了。 “可惜了郡主之前的安排。”墨兰颇有些遗憾。 织锦笑着敲敲她的脑袋，“赵静瑶走了不是更好，多清静。” “就是不知她去了京城，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不回来，还是要遇上。”蓝烟忽然道。 织锦只顾着听八卦了，还没想到这茬，听蓝烟提及，微微有些郁闷。她隐隐觉得，估计自己和赵静瑶还有见面的一天。 随着皇上的离开，那些专门为皇上而来的人，也陆续离去。比如金商睿兄弟二人。 金商睿来沭城，是为了查探苏氏商行的动向，现在情况已经明朗，那些稀奇古怪的商品都是织锦捣鼓出来的。 金商睿没少暗中使绊子，只是在苏恒手里吃了多次亏后，终于死了心。 原先因为和织锦的合作关系，还有对织锦的欣赏，苏恒就悄悄帮了织锦不少忙，挡了许多算计。 如今兄妹两人相认，对于亲妹妹的产业和银子，还哪能容忍其他人有想法？ 在这边讨不到好处，多呆无益。金商睿带着儿子金云寒，憋屈的准备随哥哥回京。 金商凌这次野心勃勃而来，所有谋划都坏在了金云萱身上，只恨不得把金云萱除族，走的时候，连一声知会都没有。 金云萱最近忙着收拢赵浮的心，就算知道了，也根本一点儿都不在意。 从她的花轿抬出金府那一刻，她就当自己没娘家了。往后一切都得靠自己。 本来吧，这和织锦没半分钱关系。 但金商睿父子，一想到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心有不甘，临走前还给织锦找了点麻烦。 许氏火锅店，从织锦彻底转让给吴婶一家后，就改名为吴氏火锅店了。 火锅店的做法简单，除了锅底外，其他也没什么技术。沭城陆陆续续，已经开了十几家火锅店了。 虽然分流了不少客人出去，但是作为第一家老字号，吴氏火锅店的生意，仍然非常红火。 吴山小夫妻两人，都是和善嘴甜的，在他们的打理下，火锅店已经成为了沭城的一个招牌了。 许多老客都知道他们一家和安乐郡主关系匪浅，从来没有不长眼的来闹事。 今天却不同。 吴氏火锅店的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个眼眶通红的壮汉，正怒气冲冲的指着大门叫骂。 吴山夫妻已经出来，正在和他们交涉，不过对方情绪很是激动，说了没几句，就动起手来了。 吴山一个不留神，一拳被打在脸上，捂着半边脸蹲了下去。 几个壮汉还想上前，被火锅店里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这些小厮都是许家村的村民，平时和吴山处的极好，眼见吴山被打，一个个也是火气上涌，两方十几个人，瞬间打做一团。 有几个倒霉的吃瓜群众，也不幸挨了两下。 正一发不可收拾时，得到消息的巡逻官兵终于来了。 为首的袁巡官，和织锦还有过交集。 知道这家火锅店的人，和织锦的关系好，袁巡官一直对吴山等人照看有加，别人家要收的孝敬费，吴山这里，他一钱都没敢要。 吴山会做人，袁巡官不要银子。就经常请他和十几个手下吃顿饭，送点酒什么的，一来二去，两人交情就深厚了起来。 看到有人在这里闹事，袁巡官眉头一皱，先是分开了两拨人，然后扶起了吴山，对着那几个壮汉喝道：“怎么回事？” 袁巡官明摆着向着吴山了，那几个壮汉脸上也没有害怕的神情，指着边上放着的担架道：“大人，您来的正好。小人正要告这家店下毒杀人！” 袁巡官这才注意到，那担架上躺着一个老头，脸色发紫，呼吸微弱，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 第278章 心上人 那壮汉愤愤道：“小人的父亲，昨晚在这家火锅店吃了一顿饭。回去之后没多久，就觉得身体不舒服。” “原本也没当回事，谁知半夜里忽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连夜请了大夫，都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 “父亲昨天在这里吃完饭后，就没用过其它东西了，不是他们店里食物有问题还能是什么？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给我父亲陪葬。”壮汉指着吴山怒吼道。 看这壮汉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那老头确实快不行了，袁巡官也为难起来，他看向吴山。 吴山苦笑着道：“袁大人，我敢拿人头保证，店里的食物都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这位老人家到底是怎么了，我也不清楚……” 不等他说完，壮汉就打断道：“就算有问题，你也不会承认！” “但我父亲，是吃了你们店里的饭菜，才中了毒，这是事实。” “我知道你和安乐郡主关系好，但我们陈家虽然小门小户，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在沭城，要是讨不到一个说法，我们就上京城告御状去！” 这壮汉显然清楚吴山的背景。他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袁巡官就算是想要偏袒吴山都不行。 反而袁巡官也想起来了，这陈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虽然没什么显赫的家世，但这一辈中，有一个特别争气的，前些年考中了进士，现在在京城做官，已经是正五品的御史中丞。 -- 第328页 虽说御史中丞比于太守还低了一级，但京官不同地方官，不管是人脉还是其他的，都比于太守要高强的多。 特别他还是个御史，万一参上一本，京城里在没个能说话的，足够喝一壶了。 所以平时对这陈家，于太守也是少有的和善。 确认了这壮汉的来历，袁巡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两方都是不能得罪的。 只是现在情况，对吴山这一方很是不利。 在陈家人的强烈要求下，还有这么多围观群众在，袁巡官也只能去火锅店里查探一番。 吴山自觉坦荡清白，对这个要求没有拒绝。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巡逻的士兵居然真的在后厨找到了一个废弃纸包，经过大夫确认，里面是三虫草粉。 三虫草粉是一种老鼠药，人吃了，对人体有极大的害处，食用量过多，就会致人死亡。 看到找到的三虫草粉残渣，吴山整个人都呆了。 袁巡官也没想到会这样。 而那几个陈家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吴山，虽没有什么冲动的举动，但显然这会，袁巡官不给个说法是不行的了。 都找到了证据了，还能怎么办。无奈之下，袁巡官只好让手下把吴山带回衙门审问，并承诺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吴山媳妇，眼睁睁看着吴山这带走，差点没哭晕了过去。稍微冷静一点后，立马让人把她送回郡主府。 吴婶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找到了柳氏，求柳氏让织锦帮忙，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柳氏了解情况后，二话没说，就让人去找织锦。 织锦今天没在家，受常婉邀请，去常家做客了。 常府里，闲来无事的织锦，正和常婉两人在烧烤。 常婉一个原本端庄的大家闺秀，已经完全被织锦带歪，成了名副其实小吃货了。相对的，在织锦的影响下，常婉的性子也越来越活泼了。 常夫人乐见其成。常三夫人本来还有些担心，常婉做这些太出格，但看到女儿脸上一天比一天真切的笑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常婉拿起一根烤好的羊肉串，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看着织锦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好开口。 从织锦到了常府后，常婉就常常流露出这样纠结的表情。织锦想等她自己开口说，等了半天，都替她着急，终于忍不住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啊？”常婉愣愣的看着织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犹豫到现在么？”织锦咬了一口烤的金黄的鸡翅，好奇问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织锦坏笑着凑近常婉的耳旁，小声道：“婉姐姐，你不会是有了心上人，才这么不好意思吧？” 织锦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随即看到了常婉白净的脸庞腾的一下变红了，比傍晚的火烧云都还要红上几分。 织锦睁大了眼睛，“不是吧，婉姐姐，真有了？是谁，说来我替你把把关。” 织锦语气很兴奋。她最近清静到都觉得有点无聊了。常婉这里这么一个大八卦，怎么能错过呢。 何况织锦也好奇，常婉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见到的外男极为有限，别真被人可骗了。 常婉的脸色更红了几分，织锦都怕她再红下去，都能给烧坏了。 常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织锦，可惜她现在脸上红扑扑的，实在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显得格外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调戏几句。 织锦忍住继续打趣的冲动，一动不动的盯着常婉，等她的回答。 “不是。”常婉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手中的羊肉串都放下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常婉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哦——”织锦拖长了尾音，看常婉害羞的模样，没在多说什么，免得真把人给羞坏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边上在烧烤着的蓝烟同样好奇的看过来。 常婉刚要开口，看到了蓝烟，忙闭了嘴巴，纠结了下，还是拉着织锦走到了另外一边。 蓝烟和织锦倒是没有多想，只当常婉羞涩，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蓝烟还轻笑了声，摇摇头，也不知常姑娘如此害羞的性子，和自家姑娘怎么成至交的。 “现在可以说了吧。”织锦被常婉拉着走远了后，无奈说道。 常婉四处望了望，周围都没人，蓝烟也离得远，不会有人听到。 才羞红了脸蛋，声若蚊蝇道：“阿锦，蓝玉是怎样一个人？” 第279章 套话 织锦一开始没听清，眨了眨眼睛，常婉又小声问了一遍，“蓝玉，就是蓝烟姐姐的亲弟弟，你们不是挺熟悉么，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织锦下意识回道：“人懂事又勤奋，就是太老实了些。” 织锦回过神，惊讶道：“你……蓝玉？” 常婉连忙摆手，“你别误会，不是我，我是替别人问的。” “真的？”织锦狐疑的打量着常婉。 心里却相信了这个解释。毕竟常婉和蓝玉的身份太过悬殊，她从来没有把两人联系在一起过。 上次常夫人去打探蓝玉的事情，织锦和蓝烟都以为是替她亲戚问的。 -- 第329页 所以织锦想当然的以为，常婉也是受那姑娘所托。 至于常婉如此脸红，织锦也当她特别害羞，向自己打听陌生男子而不好意思罢了。 “当然是真的。”常婉心虚的点点头，根本不敢去看织锦的眼睛。 常婉第一次对织锦说谎，生怕被织锦发现。 常婉平时善良实诚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哪怕她现在的表情极为不自在，织锦都没有多想。 认真思索了一下，织锦道：“婉姐姐，你也知道蓝玉哥他们的经历，在我看来，蓝玉哥敦厚正直且才学过人，又不花心，是佳婿首选。” “如果那姑娘，是想找个能一心一意对他的，安稳过日子，那找蓝玉哥准没错。但如果她看重家世，指望出人头地，还是谨慎考虑吧。” 织锦难得的严肃。 她把蓝烟姐弟当亲人，自然希望他们以后能幸福。 在织锦看来，常夫人的亲戚，想来家世再普通，也比如今的蓝玉好。 一般娶妻低娶，嫁女高嫁。万一那姑娘嫁过来后，心生嫌弃，这是织锦不想看到的。 而且蓝玉文采虽好，但那沉默寡言的性子，未必能在官场混的好，养家糊口没问题，想飞黄腾达，也得看运气。 织锦把话都说开，想要常婉转告给那姑娘。 常婉听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其实她根本不是为别人问的，就是自己想知道。 上次常亭溪和常夫人提过一次后，常夫人又去了郡主府，专门和蓝烟聊了聊。 回去以后，和常三夫人两人，还真对蓝玉上了心。 两人偶尔在一起悄悄讨论，也让家丁私下打听了不少蓝玉的事情。次数多了，就被常婉无意中给听到了。 常婉乍一听闻，是与自己的亲事有关，又羞又慌。待清楚娘亲考虑的对象居然是蓝烟的弟弟蓝玉时，常婉就想起了惊马那次，两人短暂的接触。 当然慌乱之下，常婉都不太记得蓝玉的长相了，可那张几乎还要比她更红的脸，给常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莫名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讨厌这个人。 她不好意思去问常夫人两人，只好拐着弯的来套织锦的话了。 织锦不疑有他，有问必答。 织锦正想替蓝烟问问那姑娘的情况，总不能蓝玉的老底都被人翻光了，可对女方还一无所知吧。 织锦刚要开口，芍药跟着常府的下人急匆匆的往这边来。 “出什么事了？”织锦问。芍药气喘吁吁，脸上还有焦急之色，一看就是有急事。 芍药靠近织锦的耳边，小声道：“郡主，是吴大娘的儿子吴山大哥，被人诬陷下毒，已经被带去衙门了。” 吴婶常陪着柳氏，郡主府上下都非常的熟悉。吴婶性子爽朗大方，又非主非仆，和下人们处的非常好。 吴山呢，更会做人。他经营着火锅店，手里小有资产，常常给府中下人送些点心玩意，织锦身边的几个丫鬟，也收到过几次。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这份心意别人总得领情。 吴山倒不是想收买人心什么的，只是他觉得自己一家住在郡主府，名不正言不顺，织锦和柳氏拿他们当自己人，他也该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能给织锦添麻烦。 送这些东西给下人，无非是想更安心些。 芍药这些丫头，都挺喜欢吴婶一家。因此知道吴山出事后，芍药奉柳氏的命，马上来常府找织锦了。 “吴婶没事吧？”听完芍药的叙述，织锦的眉头皱了起来。 吴山怎么样的人品，她还算是清楚的。和陈家人无冤无仇，不可能去下毒害人。 吴婶就这么一个儿子，织锦怕她紧张之下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芍药摇摇头，“吴大娘还算冷静，只是眼睛已经哭肿了。吴嫂子哭晕了好几次。” 即使住在了郡主府，吴婶一家骨子里，还是普通百姓的思想。 因为下毒害人，还被抓进了府衙。对她们来说，就像是天塌了一般。 织锦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常婉道：“婉姐姐，府里出了一点事情，我得马上回去了。” 方才芍药声音小，常婉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不过看情况，也知道肯定是有急事。 常婉连忙点头，“你快去吧。路上小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人来常府说一声就好了。” “嗯。”织锦心中一暖，冲着常婉笑了笑。带着蓝烟和芍药回了郡主府。 柳氏正陪着吴婶，不停的安慰她。吴山妻子在一旁小声的抽泣着，许二泉和吴老爹急的走来走去。 织锦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副场景，“娘，情况怎么样了？” 柳氏几人看见她，都是一喜。 “阿锦，你可回来了。”柳氏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织锦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一看见织锦，柳氏原本高悬的心，神奇的放下了一大半。 “嗯，娘，吴婶，你们别担心，吴山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织锦安抚的对着几人一笑。 她的笑容似乎带着一股力量，就连亲眼看着丈夫被抓走，而惶惶不安的吴山媳妇，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我已经让清风和青山出去打听了，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柳氏定了定神，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织锦，“吴山还在衙门里，现在怎么样还不清楚。” -- 第330页 织锦点头，又询问了吴山媳妇，当时的一些情况和细节。 第280章 条件简陋 吴山媳妇把陈家人上门讨说法，到袁巡官赶来，在火锅店找到三虫草粉的经过说了一遍。 织锦仔细听着，吴山肯定是没有下毒的。但依吴山媳妇所言，那陈家人也不像是说谎，袁巡官更不可能和他们勾结。 这情况反而复杂了起来，织锦一时也没有头绪。 “衙门那边派人去了没？”织锦问。 “让青山去了。”柳氏估计了下时间，“出去有一刻钟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府衙离郡主府不远，青山还带着郡主府的腰牌，想来打听点消息，看看吴山如今怎么样了，还是非常容易的。 正说话间，青山刚巧到了门外，“夫人，郡主，已经打听到了。” 青山小跑着回来，额头上还有没擦去的汗珠，“案子还没查清楚，吴大哥暂时被关进了牢里。” 青山先说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情况。 吴山媳妇闻言，瞬间就落下了眼泪，“怎么就关到大牢了？吴山他没挨打吧？” 以前在乡下时，就常听说什么屈打成招，吴山媳妇怕吴山也是这样。 而且在她的意识里，大牢不是什么好地方，进了大牢就没全须全尾出来的。 青山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人就道：“这位嫂子别急，没有的事情。吴掌柜好好的呢。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洗清嫌疑，所以还不能放出来。” 之前众人的主意力都在青山身上，没注意到他后面还有个陌生男子。直到这人说话，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青山忙介绍道：“这位是府衙的杨主薄。” 杨主薄不等人问，就先解释道：“在下是奉太守大人的命前来。于太守知道郡主和诸位，一定非常担心吴掌柜的情况，所以专门让我来说一声，吴掌柜目前非常安全，让郡主不用担心。” 这杨主薄极有眼色，虽从来没见过，却已经猜出了织锦，话是对着众人说的，只是眼睛一直看着织锦，隐隐有讨好的迹象。 织锦吃惊之后，暗自赞叹，这于太守也太会做人了吧。怪不得人品不咋地，还能混上太守这个位置。 自己还没去找他呢，他就已经派人前来了。 说起来，于太守也很是无奈。 他打定了主意想和织锦交好，偏偏找到他的事情，都是与织锦作对的。 上次是温贵妃，想要许小花帮助王氏诬赖织锦不孝。这次是有人状告吴山下毒。 一个吴山，于太守自然是不在意的。 可他清楚吴山一家和织锦关系匪浅，在织锦微末之时，就帮了织锦不少忙。这样就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了。 于太守有心偏帮吴山，陈家同样不好惹。陈家还有人证物证，情况对吴山极为不利。于太守没办法，只能把吴山关进大牢，择日再审。 先拖上一段时间，然后让杨主薄立马来找织锦，看织锦是什么意思。 杨主薄把太守的想法和为难之处说出来，屋子里众人的神色都好了许多。 特别吴婶三人，见太守都向着吴山，没有之前那么提心吊胆了。 杨主薄很会说话，“郡主，太守也相信吴掌柜的为人，断不会做出下毒害人之事。只是没有证据，太守就算想放人也不行。” 主要还因为陈家有个在京城做御史的靠山，否则普通人家的话，以于太守平日间的为人处事，肯定二话不说，就把吴山放了。 织锦虽鄙夷于太守的为人，但人家明摆着来示好，还帮了忙，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麻烦太守大人和杨主薄了。” 织锦淡淡道。 “不麻烦，不麻烦。”杨主薄忙摆手，“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在于太守手下做事，首先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连于太守都要讨好巴结的人，杨主薄哪里敢摆架子。 “不过郡主您看，这事情该如何是好？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杨主薄小心问道。 陈家那边肯定不会同意一直拖着，就这次，还是于太守顶着压力，强行争取到的。 织锦思索片刻，道：“我能不能去大牢见见吴大哥？” 织锦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有人陷害，还是其他的。吴山作为当事人，或许更清楚些。 杨主薄满口答应，“行。当然没问题。” 他还细心叮嘱道：“大牢比较阴冷，吴掌柜可能还要在那里待几天，可以多准备点衣物带过去。” 对于杨主薄的体贴，织锦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婶和吴山媳妇倒是满口道谢，飞快地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带了一盒吃食，随同织锦一起去看望吴山。 杨主薄亲自领路，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大牢。 大牢的环境确实不太好，潮湿阴冷，窗户都很小，没什么阳光投进来。 织锦带了维帽，身后跟着蓝烟和青山，好奇的走在天牢窄小的通道上。 里面关的人还挺多，两边牢房里，大半都是有人的。 这些人神情呆滞，穿着破破烂烂，靠在墙角，身下只有一堆干草。 在门边上，有一个碗，有一个里面还有一小口窝窝头，大概就是他们的饭食了。 吴婶和吴山媳妇的眼眶都红了，就算以前在许家村不富裕的时候，吴山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啊。 -- 第331页 想到吴山如今的场景，织锦也有些心酸。 然而等她在杨主薄的带领下，拐了个弯，看见吴山的牢房时，顿时一阵无语。 吴婶几人更是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吴山的牢房，有正常牢房的两倍大，墙上一个大大的窗户，透光性不要太好，阳光把整个房间都照的亮堂堂的。 「牢房」里，桌椅凳子一样不少，还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的被子一看就很舒适。 吴山此时正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桌子上还有他没吃完的饭菜，四菜一汤，鸡鸭鱼肉几乎全了。 “这里条件简陋了些，还请见谅。”杨主薄不好意思道。 织锦嘴角抽了抽，“不，我觉得已经挺好了……” 这是坐牢么，这是来旅游的吧？搞的这么好，她都想来住一晚了。 得到织锦的夸奖，杨主薄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第281章 会做人 他招了招手，一名狱卒连忙上前打开牢门，把织锦几人请了进去。 “吴掌柜，吴掌柜，你家里人来看你了。”狱卒小声的在吴山耳边喊道。 吴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织锦一行，激动的从床上跳了起来，“郡主，娘，媳妇，你们怎么来了？” 吴婶和吴山媳妇，这会儿还有点恍惚呢。 这坐牢，和她们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听到吴山的问话后，吴婶回过神来，“我们来看看你。” 吴婶本来想问一句，你还好吧。看了看自家儿子红润的脸庞，默默的咽下了这句话。 吴婶就是怕吴山受委屈，现在看吴山待遇这么好，放下心来，只略略说了几句。 “郡主，给你添麻烦了。”吴山摸着脑袋，对着织锦憨厚一笑。 织锦摇摇头，“吴山哥你没事就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山一脸苦涩，“郡主，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下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那位陈老先生，确实来店里吃了火锅，我正常给他做。别人都没问题，不知怎的，他就中了毒。” “那三虫草粉，压根不是我们店里的东西。我一做吃食的，哪里敢在店里放这个？” 吴山郁闷的半死，他清楚现在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可真想不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么说，应该是有人陷害了。”织锦皱了皱眉头，“吴山哥，那两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或者店里去过什么人？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进过厨房？” 织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吴山都是摇头。他被抓后，就在想这个了，并没有想到什么有嫌疑的人。 吴山还在苦苦思索，吴山媳妇却想到了什么，小声叫了出来，“啊，吴山，我想起来了，许大哥不是进过后厨……” “许大哥？”织锦疑惑道。 被媳妇一提醒，吴山也想起来了，只他看着织锦似乎有些犹豫。 “不会是许一江……我大伯吧？”织锦问。 吴山点了点头。 “他去火锅店干什么？”织锦和许一江的接触不多，对许一江并不算是很了解。 只是还在许家村，王氏想把她卖给于太守做妾，这件事就是许一江和许明轩父子两个撺掇的。 因此织锦对他的印象很差。 来了沭城之后，她就没见过许一江了。若非吴山媳妇提起，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对于许家那几人，织锦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一听到许一江，她就感觉这事多少和对方有关系。 “就是前几天，突然来了店里，也没说什么。吃顿饭聊几句就走了。”吴山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一开始见到许一江时，吴山还担心对方是来找茬，或是找织锦麻烦的。 毕竟这事王氏没少做。 但许一江来了几次，很少提到织锦，只是在店里吃顿火锅，转悠一圈，和吴山聊上几句后，就离开了。 四五次下来，吴山就放松了警惕，对许一江也热情了点。 许一江怎么说也是织锦的大伯，就是来蹭顿饭什么的，吴山都能接受。他也不差这一顿饭钱。 何况许一江每次都给了，吴山还给他打了八折。吴山没多想，只当现在织锦发达了，许一江想缓和两方的关系，又不好直接去找织锦，才到他这里。 “他昨天也来了，还去了后厨？”织锦继续问道。 吴山点点头，昨天许一江下午来的，在火锅店吃的晚饭，吃完饭后，照旧到后厨找吴山闲聊了一会。 “难道是许大哥？”吴山不可置信道。 他和许一江没仇没怨，许一江没道理害他呀，吃力不讨好。可除了许一江外，昨天没别的人进过厨房了。 织锦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目前看来，只有许一江有嫌疑了。 又和吴山确认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遗漏之处后，织锦看待的时间不短了，就准备离开。 吴婶和吴山媳妇，各自嘱咐了吴山几句，比来时踏实了不少。 “多谢了。”杨主薄还在外面等着，织锦出来后，对他点头示意道。 “郡主客气了。”杨主薄笑呵呵，“要是话没说完，多待一会也没关系，待多久都行。不放心的话，留个人下来住这里都可以，床不够大，我们可以再搬张来。” 看着杨主薄殷勤的模样，织锦有种错觉。这里不是府衙的大牢，而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杨主薄则是客房经理。 -- 第332页 织锦嘴角抽了抽，她还怕留太久，影响不好呢，结果完全是她想多了。 “不用了。”织锦下意识拒绝，想了想，转头问吴婶两人，“吴婶，吴嫂子，你们要留下吗？” 吴山期待的看着自家媳妇，虽然这里待遇好，但是挺无聊的，媳妇要是能留下来陪陪他再好不过了。 要是来之前，有这个选择的话。吴婶和吴山媳妇，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但来了以后，看到吴山过的如此舒适，自己却在家中替他担惊受怕，吴婶二人心中莫名的复杂。 吴山媳妇第一反应是拒绝，她犹豫着看向吴婶，怕被吴婶误会。 吴婶拍拍她的手，看都没看眼巴巴的儿子一眼，“算了吧，我看山儿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吴山失望的低下脑袋，不过没说什么。牢房不比家中，环境再好也不方便。他也舍不得媳妇吃苦。 “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去替我给于太守带声谢。”出了牢房后，织锦客气的对杨主薄道。 忙活了一天，还不就是为了这句话，杨主薄心里喜滋滋，嘴上却道：“郡主这是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看人家多会做人，织锦心里感慨一句。 “娘，让你们担心了。”吴山愧疚道：“我在这里挺好的。” 吴婶沉默片刻，才道：“看出来了。” 桌子上的饭菜，比她匆忙之间准备的点心要丰盛太多了。 吴婶觉得自己来之前担心吴山吃不好睡不好，实在是太多余。估计在这里待几天，吴山都能够养胖不少。 第282章 救人 “还请于太守等几天再开堂，我会找到证据，证明吴大哥清白的。” “行，没问题。”杨主薄一口答应下来。 于太守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就为了卖织锦一个人情。织锦如此上道，表明了承这个情，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吴婶，你和吴嫂子先回府去吧，我去火锅店里问问情况。”织锦对吴婶道。 她们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吴婶也知道自己跟去帮不上什么忙，还要麻烦织锦照看，忙答应了下来。 “阿锦，你看，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吴婶惭愧道。 “吴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织锦嗔道：“您是我长辈，吴山哥是我哥，您这样说，就太生疏了。” 当初吴婶对自己一家的诸多照拂，织锦都牢记在心里呢。要没有吴婶的帮忙，她也不能痛快的脱离许家。 见织锦神情不似作假，吴婶老怀安慰，“吴婶不说了，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可就等着尝您的手艺了。”织锦弯了弯眼睛。 去火锅店的路上，织锦把和吴山的对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几乎能肯定和许一江脱不了关系。 想不明白的是，许一江为什么这样做，抓了吴山，对他有好处么？ “姑娘，你怀疑那个许一江？”蓝烟对许家的几人没什么好感，都是直呼其名。 织锦点头，揉揉额头，“他嫌疑最大。只是不知道，动机是什么。” “会不会是冲着姑娘你来的？”蓝烟凝眉道。 “不会吧。”织锦一怔，“抓了吴山哥，对我能有什么影响？” 就算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击她，柳氏、许二泉和明安不是更好的选择？ 蓝烟也有些困惑，“可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为什么？要是生意上的竞争，都知道吴大哥和郡主关系好，应该不会故意陷害吧？” 蓝烟的话，正是织锦想不明白的地方。 “算了，先去火锅店看看吧。” 到了火锅店，远远的就看到围了不少人。 织锦和蓝烟对视一眼，发现是陈家人，比上午的人又多了几个，一排十几个壮汉，凶神恶煞的堵在火锅店的门口，边上的担架上，躺着陈家那快不行的老头。 火锅店的十几个小厮跑堂，还有几个厨师，都憋屈的站在门内，有气没地方出。 现在他们不占理，被人家堵门口也没办法。 “这是怎么回事？”青山拉过一个吃瓜群众问道。 “哦，听说是这家店饭菜里下毒，吃死了人。如今人家儿子来找说法呢。听说什么时候出结果，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这人围观挺长一段时间了，知道的比较详细。说完啧啧叹道：“这年头真是不容易呀，出来吃个饭都能被下毒，以后我可不敢在外面吃饭了。” 两人的对话，织锦和蓝烟在马车里听到的一清二楚。 织锦没想到陈家来了这么一手，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就算吴山洗清了嫌疑，这火锅店也别想再开下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被冤枉陷害的，只知道这家店的饭菜里有毒，谁还敢再来？ 陈家人这样做，也是心里憋着气。 在府衙，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于太守对吴山的偏袒。虽然因为京中有人，于太守没有敢随意处置。 但于太守硬是要拖几天再审理，陈家人也没办法。 气愤之下，他们找来了几个本家人，抬着陈老头又回到了火锅店前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织锦也是头疼。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陈老头，还有一口气尚在，织锦想到了什么，招来青山，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青山频频点头。 -- 第333页 青山上前几步，对着陈家领头的那壮汉道：“这位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与其在这堵着门，不如先带病人去看大夫。” 那壮汉撇了一眼青山，见他神情真挚，不像是来找茬的，这才解释道：“我们已经找过许多大夫了，他们都说治不了，只能等死。没办法，才来这里。” “救不了我爹的命，总得替他讨个说法。不能让他去的不明不白。” 壮汉应该和他爹感情不错，说着已经红了眼睛，身后有两人也跟着难过起来。 “我有一个法子，或许能试试，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你有法子能救我爹？”壮汉激动的走到青山面前，“只要你能救我爹，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额，我只是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青山有些心虚。 壮汉闻言有些迟疑，和身后的人商量了一小会后，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老爹，咬了咬牙，“我们愿意。” 他们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无能为力，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青山在围观众人的注视下，走近了火锅店里。火锅店里有几个资历老的小厮，是见过青山的。 不过在青山的眼神示意下，这些人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给青山让开了一条路。 青山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张的不行。在桌子上找了一壶茶水，又去厨房晃了一圈后，放进了几样东西，就提着茶水，走到了陈老头的身边。 扶起他的上半身，把一整壶的茶水往他嘴里灌。 陈老头这时候已经咽不下东西，没法吃药，所以那些大夫才一个个束手无策。 青山板开陈老头的下颚，又在他背部拍打了几下，灌进嘴巴里的水居然被陈老头咽了下去。 一壶水灌的差不多了，稍微等了一会儿，青山又伸手按压在陈老头的舌根部，成功让他把方才喝下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围观人群躲得老远，青山却一点都没有嫌弃，他把这个步骤重复了一遍后。估摸着已经差不多了。 招呼着已经看傻的陈家人替陈老爹擦了擦，又把人挪到干净的地方。 那壮汉正要问接下来怎么办，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位围着面纱的姑娘。 姑娘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在陈老头的身上扎了几下，又给他喂下了一个药丸后，对着青山点头示意了下。 “把人抬到店里面吧，这边不方便。”青山对壮汉道。 第283章 陈留 壮汉踌躇了下，看了一眼边上火锅店的小厮，之前他们没少起冲突。虽然没动手，但互相问候了不少。 这会儿进店里，只怕小厮不会愿意。 青山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厮没说什么，痛快的让开了地方，还用两张桌子搭了一个简易板床，让陈老头躺上去。 带面纱的姑娘，就是蓝烟了。蓝烟的医术不比平常大夫差，甚至还要略好一筹。 织锦让青山给陈老头催吐的时候，就让人回府去把蓝烟的药箱拿来了。 蓝烟找出几味药材，拿给陈家人，让他们去后厨熬上。 进了店里后，看不到具体情况，围观人群慢慢少了些。织锦这才带了维帽，走进店中。 大家的心思都放在陈老头和蓝烟身上，倒没人注意织锦。 织锦静静站在一边。药熬好后，蓝烟让青山给陈老头灌下。 陈老头这次很轻松的就喝了下去。蓝烟开的药，效果很好，没一会儿，陈老头的呼吸就平稳了起来。 虽然依旧没有醒过来，不过只看脸色，就比方才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太多了。 壮汉小心翼翼的上前，仔细观察了下父亲的状态后，猛地就给蓝烟跪了下去。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我陈留，但凭姑娘吩咐，绝无任何怨言。” 蓝烟被他突然吓了一大跳，淡淡道：“不用。” 她要他做牛做马有什么用。 “你要谢，就谢我家姑娘吧。是她的主意，让你父亲吐出来，我才能救他。”蓝烟看向织锦。 “你家姑娘？”陈留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亭亭玉立姑娘。 陈留没有犹豫，冲着织锦磕了个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面前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陈留跪的痛快。 织锦这会儿，倒是对这看着五大三粗的壮汉，升起了一些好感。 看样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应该不是奸恶之人。 “不用客气。”织锦避开了陈留的大礼，“你先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陈留听话的起来，态度极为恭敬，“姑娘请说。” “这家火锅店的掌柜，是我哥。我哥的人品我可以保证，他和你父亲无冤无仇，不可能下毒害他。现在你父亲已经无碍，可以先带人回去吗？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一个答复。” 陈留一怔。边上的陈家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要是别人说这话，肯定会被他们喷的满脸吐沫。不过织锦刚刚救活了许多大夫都无能无力的陈老头，形象格外的高大。 这些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陈留身上，显然是以陈留为首。 陈留低头思考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织锦和蓝烟，试探着道：“这位姑娘就是安乐郡主吧？” “你怎么知道？”织锦没有否认。 -- 第334页 陈家人俱是惊讶不已，反而是火锅店的小厮，常常见织锦，通过身影和蓝烟，早就认出了织锦。 陈留摸着脑袋憨厚一笑，父亲没有性命之忧，他也放松了下来，“我打听过这家店的来历，知道掌柜的没有妹妹，而是和安乐郡主交好。看您的气度不凡，因而大胆猜测。” 织锦意外的挑了挑眉，这陈留看着粗犷，没想到心挺细。 “郡主是个大善人，推广的种痘之法，救活了无数人的性命。郡主的话，我陈留相信。我这就带父亲回去，只望郡主他日能给一个答复。” 织锦是因为国有功而封爵，陈留听闻后，一直佩服无比。想他堂堂男子汉，还不如一介女流。 若非男女有别，陈留早就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了。 织锦没想到陈留这么好说话，点头承诺道：“我向你保证，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陈留冲织锦和蓝烟抱了抱拳后，没有多言，挥挥手，带着十几个陈家人，抬着陈老头回去了。 看见他们终于离开了，火锅店的小厮纷纷松了口气。 这么多壮汉齐刷刷堵在门口，也挺有压力的。 “郡主，多亏您来了。”一个火锅店小厮上前感激道。 “没事了，你们受惊了。”织锦安抚众人，“吴大哥不在的这几天，店里就靠你们照看了。” “这是我们份内之事。”众人忙道。 织锦笑了笑，“我来，是有点事情想问你们。” “这两天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店里，进过后厨吗？”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声交流起来。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 厨房向来闲人免进，能进去的都是比较熟悉的自己人。最近没什么人去过，唯一一个外人就是许一江了。 有两人记起来，昨天晚上许一江进了后厨，转悠了好一会儿，在洗好的菜篮旁，停留了片刻。被他们看到后，似乎有些慌张。 当时两人都没有多想，许一江最近常常会来店里，吃完饭也不走，到处找人套近乎。只除了吴山，没几人愿意搭理他就是。 都是许家村的人，许一江王氏母子所作所为，他们都看不上眼。 还以为是看吴山跟着织锦发达了，来打秋风的。 现在经织锦一提醒，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许一江好像做贼心虚的样子。 “不会是许一江下的毒吧？”一小厮惊讶道。 另一人愤愤的猛点了下头肯定道：“一定是他。除了他就没人来过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王氏能养出什么好儿子？以前郡主在许家村时，没少受他老娘和媳妇女儿的欺负。这家伙还有脸来店里，我当初看他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这人想到，因为下毒一事，火锅店变得如此冷清，就一肚子火气。恨不得把许一江揪过来暴打一顿。 他们在火锅店里，一月有一两多的工钱，比别的地方要高出许多。 吴山为人和善又大方，周围都是同村人，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做的不要太舒服。 火锅店要是因此关门了，以后他们怎么办？上哪里再找这么好的事情做？众人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 第284章 流氓 倒是有心思灵活的，想要许二泉到底和许一江一个爹，这么一骂，不是把许二泉也给骂进去了？忙扯了扯那人的衣角。 那人反应过来，急忙住了嘴，小心观察织锦的脸色，见织锦没有任何不高兴，才放下心来。 织锦安慰了众人一番，又和蓝烟到了后厨到处看了看，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才返回郡主府。 忙活了一天，天色已经晚了，用了晚饭后，织锦和柳氏陪着吴婶说了一会儿话，免得她为吴山忧心。 其实今天去大牢见过吴山后，吴婶已经不怎么担心了。能吃好喝好睡好，在哪里不都一样。 在许家村更苦的日子，都过来了，没那么矫情。 天色黑了，派人去查探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回到揽月楼，织锦伸了伸腰，跑了一整天，她都累了。 白芷伺候她梳洗过后，就退到了门外。已经初夏，织锦只穿一件单薄的里衣，就准备上床睡觉。 按现代来算，不过才九点钟，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织锦以前也是个夜猫子。 只是到了古代后，娱乐生活实在太少。晚上又没地方去玩，除了看书画画就只能睡觉了。 织锦之前还打算过，捣鼓出点好玩的东西来，打发一下夜晚无聊的时间，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就耽搁了下来。 所幸她今天累了，应该很快能睡着。 织锦刚要吹灯上床，就听见窗户传来熟悉的声响，她下意识转身，差点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织锦后退两步，抬头不满的瞪着宁怀景。 这家伙，把自己一姑娘闺房，当成他家后院了吗？也不分时间地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怎么又来了？”织锦咬重「又」字。 等了半天不见宁怀景回话，织锦疑惑的看向他，发觉宁怀景似乎在盯着她的脖子……下面。 因为里衣比较薄，方才运动下，已经有些松垮，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颈部。 宁怀景比织锦要高出一个头，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还有两座若隐若现的山峰…… -- 第335页 织锦微微睁大了眼睛，放空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轻薄了？ 忙扯紧了胸前的衣服，又后退了两步，恶狠狠的对宁怀景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啊？不要脸！” 宁怀景尴尬的移开目光，耳朵根都红了。他真不是故意了，一进来就看到了如此美景，震惊之下，忘记非礼勿视了。 听了织锦的呵斥，宁怀景难得有些羞愧，不过还是板着脸，认真的回答了织锦的问题，“嗯，是没看过。” “什么？”织锦迷糊。 片刻后，才明白宁怀景的意思，羞赧的瞪了眼宁怀景，“流氓！” 只她刚卸完妆，清水出芙蓉的模样，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让宁怀景心里更痒痒了。 朦胧的灯光下，织锦精致的脸蛋显得格外动人，特别一双灿若星辰的水眸，似乎能看见人的内心。长长的睫毛煽动之间，好像优美的羽翼。 感受到从心底深处传来的燥热，很快的传遍全身，宁怀景不自在的动了动，往窗边靠了靠，让吹进来清凉的夜风，平复一下他有些躁动的心绪。 宁怀景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真单身太久。该快点成家立业了。 织锦见状撇了撇嘴，找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方才的事情，她也没放在心上。在现代，穿着背心短裤就出门的姑娘多的是。 织锦虽没多开放，也不是正统古代姑娘。被人看了看，就寻死要活。何况宁怀景也没看到什么不能看的。 这样想着，织锦心里舒畅了些，脸上好看了不少。这时候，她反而对宁怀景方才的话有了兴趣。 “你说你没看过，真假的？”织锦满眼的好奇。 在古代，十五六岁就能成亲了。像宁怀景这种的富家公子，从小就有伺候的贴身丫鬟，主子想做什么都可以的那种。 有人家不忌讳的，估计十三四岁，就懂了男女之事。迟些的，顶多到十六七岁成年，家中都会专门给他安排服侍过夜的通房丫鬟了。 只要不在嫡妻过门之前有身孕，根本不算是。 那丫鬟，嫡妻看着顺眼，可以留下做个妾什么的。看不顺眼，随便找个由头打发就行。 看起来似乎无情，但不知多少丫鬟，挤破头想去做通房呢。当再低下的主子，也比伺候人的丫鬟强。 宁怀景都十九了，要说没个通房什么的，织锦是不信的。 她心里虽有些膈应，但古代就这样，她也没办法。只要以后宁怀景守着她一个人就行。 面对织锦的怀疑，宁怀景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他摆出极为认真的神色，眼睛盯着织锦明亮的双眸，郑重其事道：“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只有你一个。” 宁怀景可清楚，织锦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接受不了三妻四妾，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哪怕织锦从来没有正式的和宁怀景讨论过这个，宁怀景也能明白她的心意。 刚巧，他觉得一辈子有一个真心相守的人就够了。 要多了，除了一脑门子的麻烦事外，也没什么好处了。 “真的？”织锦眼睛亮了亮，狐疑的看着宁怀景，很有些不敢相信。 被迫接受是无奈，她还是有点洁癖的。 “骗人是小狗。”宁怀景不知怎么想的，举起三根手指发了一个极为幼稚的誓言。 看着他真诚的模样，织锦心情愉悦起来。 宁怀景那俊美的容颜，也显得无比顺眼起来。 “你说的，以后就我一个，若是做不到，别怪我翻脸无情。”织锦故作凶狠，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个小模样，像是傲娇炸毛的猫咪一样，在宁怀景眼中，分外可爱。 “嗯，我保证。”宁怀景眼神温柔，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我们不是立了家法了吗？我会遵守的。” 织锦想起那个开玩笑的家法，被宁怀景一一记下来，连同他的全部家当，现在还放在她的床头上了好几道锁的柜子里，心里的甜蜜就蔓延开来。 第285章 郑家 饶是织锦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扭过头，转模做样的欣赏着床幔上的花纹，“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下毒的是许一江，受郑家指使。”宁怀景想起自己的来意，稳了稳心神，轻声道。 织锦愣怔片刻，还以为宁怀景是来做什么。 “郑家是谁？”织锦首先问道，然后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宁怀景，“你怎么知道我在查下毒一事？” “偶尔听到的。”宁怀景面色平静的回答。 织锦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宁怀景。当她是三岁小孩么，这话骗谁呢。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织锦想起什么，面色霎时变了，看宁怀景跟看变态一样。 织锦还真猜对了，她身边真有宁怀景的人，这么说也不太准备，应该说是宁怀景替她准备的人。 她买的丫鬟小厮，大都是宁怀景排查过后，确认家世清白，才让人伢子送来的。其中有几人，是宁怀景找人专门调教好，送到织锦身边的。 当然不是为了监视织锦，单纯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想要多一层保护。 宁怀景原本想承认，可看织锦似乎有点生气的模样，突然有些心虚，移开了眼睛，咳了一声道：“没有。” 他这模样，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以宁怀景的城府和面瘫，真心想骗人，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 -- 第336页 可在织锦面前，无意识就流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织锦原本是真的有些气愤，但看到宁怀景这前所未有的，似乎做错了事情又不敢承认的模样，格外的新奇。心下也是一软。 这样的表情，似乎只在她面前有过。 织锦的怒气一时间全部都消散了。算了，看在这张脸上，就原谅他了。织锦自我安慰道。 嗯，谁让人好看呢。好看的人是有特权的。 “郑家？好像没听说过。”织锦皱眉想了下，确定自己是不认识什么郑家的。 织锦不再纠结安插人手的事，让宁怀景松了一口气。 “火锅店对面的温香酒楼就是郑家新开没多久的。” 织锦想起来，那里好像是开了一家挺大的酒楼，她路过的时见过，生意貌似一般，织锦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这是生意上的竞争？”织锦问。她还没派人去查，打算明天让青山去的，宁怀景就抢先送来了情报。 宁怀景摇摇头，“不算是。” “怎么说？”织锦糊涂了。她连郑家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总不会是因为她吧。 似乎猜到织锦心中所想，宁怀景淡声道：“郑家是受金商睿的怂恿。” “又是金家？”织锦都无语了。金家和康顺伯府两个，还真是互相交替着来给她找麻烦。 金商睿离开沭城前，想到来这一趟，处处受织锦和苏恒打压，儿子亏了几十万两不说，女儿也赔了进去。 哪怕金云萱的事情，和织锦半点关系都没有，但金商睿还是迁怒到了织锦身上。 正巧郑家郑泽州给他送行的时候，抱怨起火锅店抢了生意，害他的酒楼冷冷清清，每个月别说挣钱了，不亏本就不错了。 郑泽州当初把酒楼开在火锅店对面时，家里人就劝过他。火锅店生意那么好，很多是老客，想要把酒楼开起来恐怕不容易。 但郑泽州一意孤行，想借火锅店的人气来提高自己店里的生意，结果当然不尽如人意。 为此，他还想出了许多拉拢客人的方法，来抢客源。都被吴山给化解了。 而因为和织锦的关系匪浅，袁巡官在内的诸多衙役也是对火锅店照拂有加。 天时地利人和，郑泽州一个都不占，这温香酒楼开了一个月，没赚还赔了不少。 金商睿在沭城时，和郑泽州有点联系。知道他要离开了，郑泽州去送行，都喝了几杯酒。就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吐露了出来。 言者无意听者有意，金商睿恨织锦和苏恒恨的牙痒痒。苏恒就是只老狐狸，滑不溜手的，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付他，真心不容易。 相比较而言，织锦更容易些。听说吴山和织锦关系亲近，一家都住在郡主府。 金商睿就动了心思。他一边劝着郑泽州喝酒，一边不着痕迹的套着郑泽州的话。 让他意外和惊喜的是，郑泽州还认识许一江，许一江现在就在郑家做文书工作。 金商睿没少调查织锦，连带着许家的几口人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许一江是织锦的大伯，而且两家有嫌隙，这许一江也不是什么正派的人。 金商睿顿时有了主意，有意引导郑泽州让他买通许一江，找机会去火锅店下点药。 人们在火锅店里吃东西吃出了事，以后谁敢再去？到时候火锅店的生意就全是温香酒楼的了。 郑泽州一开始还犹豫，但经不住金商睿的劝说。金商睿告诉他，许一江虽和织锦关系不和，终究是织锦的大伯。而吴山是外人。 就算事情败露了，郑泽州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到许一江的头上，织锦也不会真的把许一江怎么样，只要许一江咬死别供出郑泽州来，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郑泽州对吴山和火锅店那是积怨已深，再加上喝了点酒，被金商睿三言两语一哄，还真动了心思。 当晚就找到了许一江，用五百两银子，买通了许一江，让他想办法去火锅店下药。 许明轩在京城读书，每月开销不是个小数目，靠许一江那点工钱，根本不够，还需要王氏的补贴。 织锦的情况，许一江在沭城，还是了解的，只是他比王氏清醒，知道以前自己和儿子，想要把织锦送去做妾，两家就彻底结下了仇怨。 现在织锦发迹了，不来找他报仇就是天大的好事。许一江哪里敢往织锦面前凑？ 为了怕王氏脑袋发热，到织锦面前刷存在感。许一江都没敢告诉她，织锦的消息。 这也是为什么，王氏一直到康顺伯府的人找到她，才知道的原因。 许明轩缺银子，连带着许一江的日子都过得苦兮兮。 第286章 福利 突然有了五百两银子摆在眼前，许一江没能抵得住诱惑，答应了下来。 收了五百两的银子后，许一江就开始去火锅店寻找可以下手的机会。 郑泽州酒醒之后，虽然有些后悔冲动的举动，但看到许一江一切顺利，想到火锅店真的关门后，会给他带来的巨大好处，就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让许一江继续实施计划。 短短半天功夫，宁怀景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的清清楚楚。 织锦眼神奇怪的看着宁怀景。 宁怀景抬眸望她，“怎么了？” 织锦摇摇头，咧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感觉挺好。” -- 第337页 她之前还以为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查出真相呢。正想着这几天又要开始忙碌了，宁怀景就像及时雨一般，帮她把活计全给做了。 怎么说呢，这感觉。和你遇到一道难题，还没费尽脑细胞思考，就有人把答案给送到了你的眼前。不要太舒爽。 “这是夸奖吗？”宁怀景不确定道。 织锦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是了。” “那有没有奖励？”宁怀景问，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织锦拖着下巴故作思考了会，才含笑看他，“要不，给你做点好吃的？” 说起吃的，织锦就想起那次，宁怀奕冒充宁怀景的名义，问她要奖励的事情，也不知宁怀景知不知道。 “嗯，什么都行。”宁怀景对吃的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不像宁怀奕那个吃货。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宁怀景认真补充了一句，目光灼灼的盯着织锦。 织锦被他看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红，隐隐觉得宁怀景撩人的功夫又有进步了。 以前还以为是个高冷直男，现在看来，挺会说话呀。顶着这张俊逸出尘的脸，估计撩妹子，一撩一个准。 织锦自己被自己给醋到了，她脸色由晴转阴，瞪了宁怀景一眼。 宁怀景一脸懵，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惹了织锦不高兴。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 “怎么了？”宁怀景疑惑的问。 织锦看着他好看的过分的俊脸，扭捏了片刻后，才小声道：“那啥，以后不许对别的姑娘笑。” 宁怀景先是被这奇怪的要求，弄的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恍若一夜白雪过后，阳光初现，微暖又晃人。 织锦有一瞬间的失神，迷失在他的笑容中，直到宁怀景靠近她，一把拥她入怀，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嗯，我知道了。以后只笑给你一个人看。” 织锦活了两世，都是个单身狗，没谈过恋爱，小手都没牵过。 此刻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只感觉心怦怦跳的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心脏来了。 可算是体验到了，小鹿乱撞的感觉。手心里，都出了一手的汗。 织锦慌张的想要从宁怀景的怀中出来。 宁怀景却抱的更紧了，用的力气大的甚至有点勒疼了织锦的胳膊。 织锦这才注意到，看似冷静的宁怀景，其实心脏跳动的比她还快，浑身都无比的僵硬。亏他面上还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 织锦好笑的同时，反而放松了下来。也彻底相信了宁怀景之前的话，这位和她一样，在这方面，还都是一张纯洁的白纸。 织锦心情格外美好，任由宁怀景抱了好一会儿。 感受着怀中的温热，宁怀景的心也软了下来，“许一江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就行。明天我会把证据拿来。” “好。”织锦笑眯了眼睛。有宁怀景的帮忙，当然是事半功倍。 明郡王的身份可以她这个郡主，吃香太多了。而且宁怀景手下能人多，处理起这种事情，也比较容易。 织锦能用的都是家里的家丁侍卫，宁怀景半天可以做好的事情，她要忙活个三天。 能省事就省事，织锦不是那种要面子的人，答应的异常爽快，生怕宁怀景反悔似的。 宁怀景不帮忙，她自己也可以解决。宁怀景愿意帮忙，织锦也乐的躲在他的背后乘凉。 “你要是有事，我自己来也行。”织锦客气了下。 宁怀景轻笑了声，“没事。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没事。” 什么事都没媳妇重要。宁怀景的脸皮再厚一点，这话就能直接说出来了。 “再遇到这种事情，你直接来找我，一切交给我就行。”对于织锦没有第一时间找自己帮忙，宁怀景不太满意。 他晚上的时候，就把事情都给查清楚了。还以为织锦会给他去信，找他帮忙。 傻傻的在王府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织锦的信，这才忍不住跑到了揽月楼来。 揽月楼来了几次，已经轻车熟路了都。 “真的啊？”织锦眼神亮了亮，里面跳动着点点星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宁怀景。 除了挣银子外，织锦对这些阴谋诡计，真的不太感兴趣。她单纯喜欢做生意挣银子，但麻烦事情总是找上她，要是宁怀景愿意一力承担了去，织锦还高兴呢。 “嗯。”宁怀景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忍住想要吻下去的冲动，“你是我的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是当明郡王妃的福利吗？”织锦轻笑着问。 “是啊。”宁怀景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无比的满足。 织锦歪头思考了下，然后踮起脚尖，在宁怀景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这是奖励。” 宁怀景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的气息划过，顿时呆愣在原地。 织锦红着脸补充一句，“奖励过了，就没有好吃的了啊。” 宁怀景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暗了暗，在织锦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以后奖励，都换成这个。”宁怀景低沉的声音在织锦耳边响起。 织锦脸上霎时布满红霞，捂着嘴巴，瞪着宁怀景。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织锦感觉脸上烫的厉害，恼怒的把宁怀景推到窗户边，“快走吧，没了。” -- 第338页 宁怀景低笑一声，又在织锦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287章 好梦 “好好休息。有事情要找我。” 然后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织锦呆在窗边，望着夜色中，他离去的方向，出了许久的神。直到一阵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颊，冰冷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脸上的热气，早已经消散。只有心跳，依旧比往常快上一点。 织锦摸了摸脑门，宁怀景亲过的地方，又轻轻触碰了下唇边，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 这晚的梦里，全部都是宁怀景的身影。 早上织锦醒来，眉眼间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白芷替她梳头发，见状不由道：“郡主昨晚可是做了好梦？” 织锦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向上翘了翘，轻声嗯了声。 白芷更好奇了，到底梦见了什么，能让郡主这么高兴？不过看织锦没有继续说的打算，识趣的没有再问。 织锦今天本来准备去找许一江的，现在宁怀景主动接下了这活，织锦就不操这个心了。 正好常婉那天见芍药匆匆找织锦，怕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今天就上门来了。 “阿锦，没出什么事吧？”常婉看织锦脸色很好，不像是忧心的样子，放松了几分。 “没事。”织锦笑笑，也没瞒着常婉，把火锅店下毒的事情一说。 常婉惊的「啊」了一声，“下毒的就是你那个大伯么，他怎么这么坏！” 常婉气鼓鼓道。 常家人口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大家的关系都很好。从没接触过这样阴毒之事。 织锦看着她单纯的小模样，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常婉疑惑的看着她。 织锦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样，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 “一定得让常夫人给你找个好人家。”内宅里的争斗，很多比这个还凶狠呢，全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比如康顺伯府，这才多久时间，赵浮两个小妾，一个无法再生育，一个被发卖。 常婉若是嫁了这样人家，估计被欺负的连骨头都不剩。 就算是普通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常态，勾心斗角同样不会少。 织锦真心替常婉发愁，虽说常三老爷夫妻二人疼爱常婉，所以对她的亲事格外上心，以至于拖到了现在。 但常婉年纪不小了，沭城也没什么合适的人家。当初为了织锦的婚事，柳氏可是把沭城适龄的公子哥都暗暗打听了一遍，织锦也看过，觉得没有人常婉相配的。 常婉红了脸，推开织锦的手，明明她比织锦大几个月，搞的自己是妹妹一样，“你嫁了人，就来操心我了？” 常婉常和织锦一起，这些玩笑偶尔也会开一些。 织锦郑重点头，笑嘻嘻道：“是啊，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常婉轻笑一声，“还是关心你自己吧。十月份的大礼，现在也没几个月了。嫁衣这些你都绣好了？” 织锦望天，她都交给绣坊那边了。那里的绣娘手艺可比她好太多了。织锦自己也没耐心绣。 常婉看她模样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织锦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那姑娘是你什么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织锦看蓝烟没注意这边，小声问道。常夫人和常婉都关心过了，这又没了下文，织锦好奇，那姑娘看上蓝玉了没。 “什么姑娘？”常婉愣了愣。 织锦奇怪的看着常婉，“就是让你打听蓝玉的那姑娘啊。” 织锦看蓝烟对这事情还是挺上心的。蓝玉的年纪可以成家了。 只是因为她们姐弟的这情况，蓝烟一直没有相看人家。相等蓝玉考中了科举后，可能会容易点。 若是有好姑娘不嫌弃，蓝烟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自己不好意思问，织锦便帮她了。 “哦，哦，她啊。”常婉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 “她不是你家亲戚吗？”织锦看常婉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可疑。 “是啊。”常婉连忙道，“她是我远方表妹。” “真的？”织锦狐疑看着常婉。 “真的。”常婉重重点头，“我骗你做什么。” 织锦想想也是，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那你表妹，她怎么说？” “她没说什么啊。”常婉小声道。 她生怕织锦继续问下去，那自己一定会说漏嘴的。撒了一个慌，就得撒更多的慌来圆。 织锦皱了皱眉头，这意思，那姑娘是没看上蓝玉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织锦还是替蓝玉惋惜，不禁道：“其实蓝玉哥人真心不错，又老实没有花花肠子，对人好就是一心一意的那种。比起许多纨绔子弟，已经很难得了。” 常婉一边庆幸，织锦不在追问，一边不由得对织锦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想再多问一些。 织锦却轻声叹了口气，“算了，两人没有缘分，也不必强求。” 常婉心里痒痒的，想问又怕引起织锦怀疑，憋的脸更加红了。 织锦没注意到常婉的异常，常婉心不在焉的又呆了一会儿后，也没找到机会问蓝玉的情况，蹭了顿午饭后就走了。 “我看常姑娘好像有心事？”常婉走后，蓝烟对织锦道。 “是啊。”织锦若有所思点头，她也发现了。中午一起吃饭时，丫鬟没注意，把常婉不喜欢吃的一道菜放在了她的面前，常婉居然都没发现，夹了好几筷子。 -- 第339页 “下次问问她吧。”织锦道。 “吴山大哥的事情，郡主有了安排？”柳氏今天差人来问了几次。 虽然吴山在大牢里住的挺好，吴婶嘴上说着不担心，心里还是紧张。 她不想麻烦织锦，柳氏知她着急事情的进展，让梅兰来询问织锦。 织锦让带话回去，不用担心。众人对织锦的能力都挺信服的，她这么说，大家就放心下来。 只蓝烟和白芷几人，清楚织锦在揽月楼，一直没有出去过，连青山清风都没见。 蓝烟不怀疑织锦的话，只是好奇织锦的打算。 织锦闻言，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狡黠一笑。 第288章 功劳 “有更可靠的人去查了。估计明天就能找到证据了。” 蓝烟一愣，白芷几人也好奇的望着织锦。片刻后，她们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织锦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在她脸皮厚，别人也没看出来。 织锦以为最早要等到明天，没想到宁怀景的动作很快，下午就有了结果。 随安堂里，吴婶看着脸色红润的吴山，惊喜道：“山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娘。”终于离开了大牢，吴山也很兴奋，“儿子让您担心了。” “没事，人回来了就好。”吴婶拉着吴山的手很是欣慰。吴山媳妇在一旁，想上前没好意思。 吴婶见状，把吴山往那边一推，道：“你媳妇儿也为你担惊受怕了一天了，你陪她说说话。” 吴山「哎」了一声，走了过去，牵起了吴嫂子的手，“媳妇，我回来了。” 吴嫂子脸一红，想抽回手，可吴山抓的紧，没有抽回来，小声道：“还有人在呢。” 吴山嘿嘿一笑，“没事。” 牵自家媳妇的手，谁也管不到。 夫妻两个，在一旁说着体己话。柳氏招待杨主薄，“给你和太守添麻烦了。” 柳氏虽也不太喜欢于太守，但人家帮了忙，出了力，让吴山少受不少苦，这份情总是要记着的。 “应该的。”梅兰给斟了茶，杨主薄刚端起来喝了一口，听闻柳氏此话，忙放下茶杯恭敬道。 眼前可是郡主的母亲。 “府衙的人，办事效率真快，这么点时间，就抓到真凶了。”柳氏夸赞道。 既然吴山回来了，就说明已经洗清楚了嫌疑。织锦说要明天有结果，柳氏便以为是于太守出的力。 杨主薄哪里敢抢这份功劳，忙道：“夫人误会了。多亏了郡主派人送去的线索和证据，我们才能迅速的抓到人。” 杨主薄才是佩服织锦的办事效率呢。于太守和他都在想办法查清真相，织锦就拿到了证据，直接送到了府衙。他们只是按照来人所说，组织了人手去抓捕。 又照人那人的指点，找到了残留的三虫草粉，人证物证具在，才定了案。 柳氏微微有些惊讶，女儿也太能干了些，“下毒的人找到了？是谁陷害的？” 柳氏好奇问道。她和许二泉还不知道，此时最大的嫌疑人是许一江。 吴婶和吴山媳妇，那天虽在大牢里听到了些，但因为许一江和许二泉的关系，没有确定之前，并没有乱说。 杨主薄看柳氏似乎毫不知情，犹豫了下，看了眼许二泉，才道：“是许家村的村民许一江，被温香酒楼的东家郑泽州买通，在火锅店的菜里下毒。” 这事很快就会传出去，没什么好隐瞒的。 柳氏吃惊的张大嘴巴，除了震惊外，倒是没有其它感觉。 许一江的为人，她清楚，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许二泉就比较悲催了。虽和许家闹僵了，但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个角落放着许家众人的。 在他心里，许一江再不济，也是同父的大哥。何况许一江以前是许家几个孩子中，学识最好，最有出息的。 许一江道貌盎然的，说话一套一套，憨厚的许二泉，很长一段时间，还把这个混的最好的兄长当成偶像来着。 如今乍然听闻，许一江为了银子，做出下毒害人，还栽赃给吴山的勾当，简直如晴天霹雳般，身子都晃了晃，有点不稳。 吴老爹在他边上，见此情景，忙扶住了他，“许老弟，你没事吧？” 许二泉看着吴老爹的面庞，想到是自家兄长害的他儿子遭受牢狱之灾，顿时无比愧疚，“我对不起你……” 吴老爹忙打断道：“许老弟，这是什么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二泉羞愧道：“他到底是我哥……” 织锦听说吴山回来了，便过来，正好听到许二泉的这句话，不由出声安慰道：“爹，他是他，你是你。你不必为他的行为而自责。” “阿锦，你来了。”看见织锦，柳氏迎了上去。同时嗔了一眼许二泉，无奈道：“阿锦说的对，你又管不住别人的手和脚，他人的所作所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吴山也连忙开导许二泉。 众人七嘴八舌的宽慰之下，许二泉更是惭愧。 织锦知道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许二泉，只好和柳氏对视一眼，以后慢慢在说了。 “已经抓住了吗？”顾及着许二泉的心情，织锦本想说「犯人」二字，又咽了回去。 “抓住了。正关在大牢里。” -- 第340页 这大牢的待遇就没吴山的那样好了。 “阿锦，真是太谢谢你了。”吴婶这时对织锦道。 吴山和吴山媳妇也连声对织锦道谢。 原本她们都以为最起码要等个两三天，没想到织锦的速度如此之快。就连杨主薄也对织锦露出了佩服的目光。 织锦心知都是宁怀景的功劳，只是不能说出来，在心中给宁怀景比了个赞后，笑呵呵道：“不用谢，和我客气什么。” “许大哥……许一江，他是受温香酒楼的指使？”吴山忍不住问道。 他今天迷迷糊糊的就被放出来了，杨主薄只说了犯人是许一江，已经找到证据抓住了，具体情况吴山还不知道。 除了织锦这个已经了解了情况的外，柳氏几人也想知道许一江的动机。 为了怕许二泉继续待在这里尴尬，吴老爹拉着他出去了。 杨主薄这才把情况给众人介绍了一遍。 和宁怀景告诉织锦的差不多。郑泽州因为记恨火锅店抢了他生意，用五百两银子，买通许一江在火锅店下毒。 许一江借着身份之便，去火锅店熟悉环境。那天他找到机会，把随身携带的三虫草粉下到洗好的菜中。 火锅店的菜都是事先洗好放在大筐子中，客人点哪样，从中取一碟就好。 许一江原本是想把三虫草粉，放到筐子中的，那样可以毒到更多的人，而药粉分散之后的份量，吃不死人，但是上吐下泻丢掉半条命，那是没的跑。 第289章 公事公办 这样别人只会以为是火锅店的菜不干净有问题，以后就不敢去吃饭了。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紧张。就在下药的人，有个洗菜的转身望过来，许一江慌张之下，手一抖，大半包的药就全洒在了一个碟子里。 正是陈老头点的一碟菜。不幸的万幸是，陈老头当时吃别的吃饱了，那碟菜只吃了一点，所以当时没什么反应，直到回了家才发作出来。 即便如此，若非织锦替他洗了胃，又有蓝烟在，以这里的医疗水平，命是保不住的。 “他肯认罪？”吴山媳妇问道。 吴山媳妇厌恶极了许一江。他们夫妻好吃好喝招待他，勾结别人往客人的菜里下毒，要不是有织锦帮忙，吴山怎么能轻易的洗清冤屈？ 到时候别说火锅店继续开了，命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杨主薄摇摇头，“还没有。” 许一江自然不肯认罪，还一直嚷嚷着要见织锦。说自己是织锦的大伯，他们不能冤枉他。 “不过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容不得他狡辩。”杨主薄一脸正气道。 “怎么找到的？”吴山问。 织锦也好奇的看着杨主薄，大家都以为是她的功劳。她自己还迷糊着呢，也不知道宁怀景用的什么法子，又不好问。 杨主薄佩服的看向织锦，趁机拍了个马屁，“这都多亏了郡主英明。让郑泽州主动自首，供出了他和许一江计划的全部经过，签字画押。白纸黑字，许一江想赖也赖不掉。” “那郑泽州可是个老油条，我们都还没查到他身上呢，郡主就已经让他认罪了。还是郡主您厉害。” 吴山几人闻言，都一脸钦佩的看向织锦。 特别柳氏，更是自豪无比。之前没见织锦有动静，还担心织锦解决不了。 哪知织锦就待在府中，就轻松摆平了在他们看来非常困难的事情。 织锦接收到众人的目光，淡定的笑了笑。对宁怀景的办事效率，简直不能更满意了。 “郡主，那许一江要怎么处理，他说想见您……”杨主薄想了想，还是把许一江的话给带到了。 怎么处置许一江也是个难题。他怎么说都是织锦的亲人，要是现在判的重了，以后织锦后悔，迁怒他们怎么办？ 见识到织锦的办事能力后，杨主薄面对织锦时，更加的小心谦卑。 吴山几人，都为难起来。吴山和吴婶对视一眼。 吴婶开口道：“阿锦，要不这事情就算了？我听说那陈家人已经脱离了危险。阿山也清白了，这事就不要追究了吧。” 吴婶是怕织锦难做。 她虽对许一江有怨言，但如今吴山平平安安，没受什么苦，都是托了织锦的福。 看在织锦的面子上，就是放了许一江也没什么。 织锦敛眉思考了会，抬头看向柳氏，柳氏似乎明白织锦的心意。 冲她鼓励一笑，“你按着自己心意来，你爹那边不用担心，他会理解的。” 织锦点头，转而对杨主薄道：“公事公办吧。” 她对许家诸人，可没什么情分在。别提许一江父子当初还想卖了她，给于太守做妾。 是她运气好，遇到了宁怀景和宁怀奕才躲过一劫。否则，这会儿就算不是在于太守的后院讨生活，那也四处流浪、颠沛流离了。 人家从来没把她当成侄女和亲人看，自己又何必顾及太多。 以德报怨，向来不是织锦的行事准则。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杨主薄得了织锦的答复，便回去了。 织锦也没有去看许一江。不用去，她都知道许一江会说些什么，去了除了给自己找不自在，还能怎么样？ 其实许一江除了要见织锦外，更想见许二泉。他清楚织锦不好说话，许二泉却不同。 -- 第341页 这个弟弟向来老实，只要能见面，许一江有七成把握能够说服许二泉向织锦求情。 而以织锦的孝顺，怎么着，都得考虑许二泉的心意。 这也是当初许一江敢接下这活的主要原因，他把希望都放在了许二泉的身上。 可惜的是，他算盘打的挺好。许二泉要是去了，没准真被他说动了。 但杨主薄压根没提许二泉。许一江又被抓的太急，根本没来的及安排其他的。 许一江在大牢里，望穿秋水的等待着许二泉的到来。等到了再次开审，都没等到人。 于太守知道了织锦的态度，证据都全了。虽然许一江还是不肯承认，有郑泽州的证词和残余的三虫草粉，于太守就直接给他定了罪。 许一江这才真正慌了，不停的喊着冤枉。直说那三虫草粉，根本就不是他放的。 这话自然是没有人信的，只当是他的狡辩。 只有边上的郑泽州知道，许一江没有说谎。当初那药是他给许一江的，有多少份量他清楚。 许一江下完药后，还回来和他说过，药都下了。不可能有留下的。何况许一江也不蠢，怎么会把药留在家中。 许一江此时还在狡辩，看见郑泽州突然指着他怒道：“是你，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在我房中留下药粉，想要陷害我！” 许一江恨不得撕了郑泽州。之前郑泽州信誓旦旦，不会有事。结果呢，他这边没问题，郑泽州却率先认罪了，还把他拉下了水。 郑泽州看着许一江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但凡有选择，他也不想要承认啊。 但人家拿住了他的命门，郑泽州生意做到现在，违法的事情多少干了点。他要是不肯认罪，到时候其他的事情抖漏出来，还要牵连家人。 “不是我，我害你图什么？”郑泽州否则。真不是他。是谁郑泽州心里同样清楚，只是他不敢也不能说。 说起来，郑泽州还怨恨许一江呢。开始以为凭借许一江和安乐郡主的关系，就算事发也不会有问题。 现在看来，这个许一江和安乐郡主的关系根本就很不好啊。 郑泽州都懒得和许一江争论什么，闭上了嘴巴，任凭于太守宣判。 第290章 判决 按理下毒杀人是重罪，判个流放都成问题。不过郑家送了不少银子打点。 陈老头又没死，加之织锦虽说了，但考虑到许一江的身份，于太守还是从轻发落了，判了两人二十年的大牢。 陈家那边，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主要他们知道，许一江是织锦的大伯。 而织锦救了陈老头的命，看在织锦的份上，他们接受了这样的判决。 许一江二人听到后，顿时面如死灰。 郑泽州心灰意冷的任由衙役拖下去，他只后悔，不该一时脑袋发热，听从金商睿的话，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进去了自己的后半生。 许一江就不能接受了。大吵大闹着，要见织锦和许二泉，被衙役堵了嘴，扔进了牢房里。 织锦听说结果后，暗叹一声。她想了想，还是去了柳氏院子里。 许二泉这两天心情比较低落，没什么心思再去花园里打理花草，织锦到秋水居时，柳氏正在窗前绣花，虽然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不缺这些。 但柳氏没什么事情做，常亲自绣些东西，打发时间。 许二泉垂头丧气的坐在边上，眼睛无神的盯着窗户外面。 “爹，娘。”织锦轻声唤道。 “阿锦来了。”柳氏看见织锦，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欢喜道。同时瞪了一眼身边的许二泉。 许二泉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柳氏无奈的对着织锦摊了摊手。 织锦眨眨眼睛，故作委屈的坐到两人的边上，小声道：“爹，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帮大伯求情？” 看见女儿一副委屈模样，许二泉立时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织锦，却笨嘴拙舌，不知该怎么说好。 只反复道：“没有，没有。阿锦你别多想，爹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爹爹你怎么一直不开心？”织锦继续道。 许二泉沉默了下，才道：“爹只是没想到你大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许二泉沉沉叹了口气，“阿锦，你做的很对。你大伯犯了错，下毒害人，如今这下场，都是他应得了。” 许二泉真心没有怪织锦的意思。他和织锦一样的想法，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责任。 “爹只是难过，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在许二泉的心里。 大哥虽然有点看不起他，和他也不亲近，但是一个会读书有本事，堂堂正正的人。 “你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这也是许二泉最苦恼的地方。 不管是许一江还是许明轩，两人读书都很有天分，许老爹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望，“也不知你大伯犯了事坐牢，对你堂哥会不会有影响。” 肯定会有影响的。织锦心里想。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反而宽慰了许二泉好一阵子，又提起明安和许四海，才让许二泉的心情好起来。 柳氏见状，也时不时的插几句话。三人正聊的兴起，梅兰进来在柳氏耳旁说了什么。 柳氏神色不变，冲织锦使了个眼色，让织锦和她一起去了外面。 -- 第342页 许二泉只当二人有事，左右那些事情，他也不懂，帮不上忙，不添乱就是最好的了。 被织锦开导了这会儿，许二泉也想开了许多。又有兴致去找吴老爹捣鼓那些花草了。 “怎么了，娘，又发生什么了？”出来后，织锦问柳氏。 “是陈家人，说是来感谢你的。”柳氏笑着道。 她怕许二泉知道，好容易开朗了些的心情，因为想到这件事，又阴郁起来。 “陈家？”织锦有些讶异。不过只要不是什么糟心事，就行了。 陈留带着两个小厮，提了不少礼物。吴山在他边上，两人说着话，半点看不出上次的剑拔弩张，反而很是亲热。 吴山已经洗清了冤屈，火锅店重新开业。 只是陈留抬着他爹去闹时，有不少人都在场。现在吴山被放出来，还是有很多人心里发怵，不敢去火锅店吃饭。 火锅店的生意比之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吴山看着干着急，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时候，陈留又带着不少陈家人浩浩荡荡来了。 还专门绕着沭城走了一圈，吸引了足够人围观后，才到火锅店来。 吴山正忐忑，不知陈留这次又想做什么。 陈留就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鞠躬道歉。说明之前的事情，是误会他了。还带着众多的陈家人在火锅店吃了一顿饭。 当事人都承认了是误会，对火锅店有所怀疑的那些人，终于放下心来。 吴山趁机提出打八折的优惠，顿时引来了不少客人。忙的是热火朝天，甚至和刚开业那几天有的一拼。 陈留的举动，也成功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不打不相识。 陈留性子直爽，吴山做生意，会说话人和气，两人意外的谈得来，不到半天，就处成了朋友。 陈留提出，想当面感谢一下郡主的救命之恩，只他一个大男人，不好登门。 吴山看他言辞恳切，想了想，便带他来了郡主府。 “吴大哥，陈留？”织锦和柳氏进来，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人，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行了礼后，陈留忙指着自己带来的礼物道：“上次没能好好和郡主道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郡主和蓝姑娘，救了我父亲，以后有用的到陈留的地方，但凭吩咐。” 陈留已经从吴山那里打听到，那天施针开药的姑娘是蓝烟。 蓝烟听到还有自己的份，诧异的看了一眼陈留。 正好陈留也看向她，四目相对，陈留的脸一红。不过他的皮肤比较黝黑，就连离他很近的吴山都没发现。别提织锦和蓝烟了。 “不用这么客气。”织锦看着满地的礼物，有些无语。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织锦关心道。 陈留的脸色亮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佩服之色，“郡主和蓝姑娘妙手回春，我爹他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大夫说只要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彻底没事了。” 陈留现在想起来了，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第291章 送医书 那么多大夫看了都说没得治的情况，织锦和蓝烟轻松就搞定了。 “听说蓝姑娘精通医术，这里是陈家收藏的一些医术。”陈留指着地上的一个木箱子道。 他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蓝烟眼神中划过一丝欣喜，有的医书，市面上未必买的到，都是收藏在家中。出于对医术的喜爱，蓝烟没有拒绝，“多谢了。” 此刻蓝烟也对这个壮硕的汉子产生了几分好感，对他微微一笑。 陈留正好抬头，被这笑容晃得愣了愣。蓝烟长相秀丽，因为经历的原因，不常笑。特别是在外人面前，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如今一笑，便如春暖花开，陈留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 织锦目光一闪，绕有兴味的扫视了一眼陈留，又看了看蓝烟，心中有了计较。 陈留只是来道谢，略略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带来的东西很杂，布匹点心什么都有，织锦留了一部分给柳氏。让丫鬟把剩余的和那箱子医书都给搬回了揽月楼。 回去的路上，织锦故作不经意的问蓝烟，“你觉得陈留这个人怎么样？” “看着粗鲁，人还不错。”蓝烟给了很中肯的评价。 织锦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蓝烟没有发觉，织锦也没多说什么。 许一江被抓的三天后，终于找到机会，买通了一个狱卒，让他去许家村给王氏送信。 王氏上次被皇上给训斥后，就一直老实的待在许家村里。 她再无知，也明白自己是得罪了天底下最不能惹的人，一个弄不好就会掉脑袋。 因此难得安生了好长一段时日。 许四海虽怨她常惹是非，但是他的母亲，没有狠下心，真的不管不顾。 即便他人和姜三娘去了京城，还是交代手下，每月给王氏送去三两银子。 这银子，足够王氏在许家村过的富足了。许四海如今和姜三娘夫妻二人，每月的收入都快有千两了。 两人成亲时，织锦还送了一家铺子。许四海是她的叔叔，夫妻二人又是织锦最信任得用的人，自然不会亏待。 更多的银子，许四海也是给的起王氏的。他只是不愿给，免得养大了王氏的胃口。 -- 第343页 对于自己娘亲的性子，经过了这些事情，许四海算是看清楚了。 许老爹那边，有织锦单独负责。家里，只王氏李氏许水仙三人，三两银子，正常吃喝，还能剩下不少。 王氏原本还乖觉的待在家中，每日指挥着李氏和许水仙做做活计，偶尔指桑骂槐的对着许老爹的房间骂上一通。 王氏记恨着许老爹在贵人面前，帮织锦说话，心里面颇有怨言。 好在张婆子也不是个好惹的，王氏敢骂一句，她就回能三句，再加上几个人高马壮的儿子，时不时来转转。 王氏还真不敢拿她怎么样，也让许老爹清静了许多。 但从狱卒口中，知道许一江被抓进了大牢，还判了二十年，王氏立马坐不住了。 几个儿女中，许二泉不是亲生的，是她眼中钉。许四海原本还行，现在跟着许二泉混，成了个白眼狼。 许三莲还常回来打秋风，许小花更别提了，看她跟仇人似的。 王氏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老大许一江父子身上，就等着许明轩高中后，飞黄腾达做大官，到时候她就风光了。 乍闻许一江被抓，王氏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李氏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了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后，王氏怒从心头起，带着李氏母女，去周家村，找到许三莲，让许三莲雇了一架马车，送她去城里。 许老爹没听到狱卒的话，只见王氏又去城里，怕她是去找许二泉一家麻烦，给他们惹事，连忙和杨里正，到村口拦住了马车。 “你又去城里做什么，上次的事情，得的教训还不够吗？要不是二泉一家子大度，现在你有没有命还两说！”许老爹气道。 王氏刚下马车，就听到许老爹一顿斥责，原本就急躁的她，火气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指着许老爹的鼻子骂道：“许二泉那一家子贱坯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你这么护着他们？” “他是你儿子，一江就不是你生的了？他们现在把一江给送进了大牢里，你这个当爹的就眼睁睁看着？！” “一江进了大牢，怎么回事？”许老爹愣道。 已经醒过来的李氏，这会儿哭的泣不成声，“爹，娘说的都是真的。你快点去求求二弟一家，救救一江吧。我知道二弟他们记恨我和娘，上次做的事情。” “但那和一江没有任何关系啊。一江从头到尾毫不知情。一江常常和我们讲，二弟一家不容易，让我们跟他们好好相处。” “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没听他的话。惹恼了二弟一家。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可二弟和弟妹，不能把火发在一江头上，把一江抓去坐牢啊。” 刚刚那狱卒，已经说的很清楚。许一江是因为下毒害人，才被抓的。 但李氏绝口不提，张口闭口都是她们和织锦一家的恩怨，说的好像是织锦公报私仇、利用身份，让人抓了许一江泄愤一样。 许一江的消息还没传回许家村，连杨里正也不知道。杨里正望了一眼许老爹，皱眉道：“不可能吧，郡主和二泉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许老爹也道：“二泉不是那样的性子。” 一旁的许三莲闻言抱怨道：“爹，他是什么性子，你又不知道。我看自从搬到了城里后，二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和我们一点都不亲近，也不关心我们的死活。” “你自己看看，他搬走了那么久，才回来过几次？大海出事的时候，他们不肯帮忙。你生病了，他们也没点表示。我看呀，这就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 周大海欠人赌债，还是织锦摆平借的钱，许三莲完全就忽略了。 在她看来，织锦有钱了，她这个当姑姑的缺钱，给她点花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292章 憔悴 织锦小气吧啦，只肯借一点，还要写借条来威胁她，许三莲可记在心里呢。 至于织锦每月给许老爹的生活费，不给她，反而给张婆子一个外人，更是不可理喻。 “不许这么说你二哥！”许老爹皱眉斥道。 许三莲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愤。王氏嚷嚷道：“怎么了，三莲哪点说错了？我看他们一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道他们会送我儿子去坐牢，不如小时候就掐死他，白白养他们这么大！”王氏满脸的怨毒之色。 许老爹正想说什么，李氏哭着道：“爹，一江还在大牢里，你就看在一江也是你亲生的份上，帮帮他吧。” “这……”许老爹犹豫起来。倒不是别的，许一江是他亲儿子，他自然是担心的。 只是他不认为许二泉真如王氏所言，这其中必有隐情，他贸贸然去，别到时候给添麻烦。 王氏一看他这模样，一拍大腿，嚎啕大哭起来，“我命怎么这么苦，嫁了你这个杀千刀的。一辈子没享过福，生的儿子还不受你待见。心里眼里，只有那个小贱人的种，死了多少年了还念念不忘……” 许老爹听的额头青筋直跳，要不是担心许一江，怕是当场就要甩袖子走人了。 这时候，已经村民在不远处观望了。 杨里正看闹的不像样子，王氏几人急切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想了想，对许老爹道：“不如就去城里看看吧，我这就让人去套车，我跟你一起去。” -- 第344页 “行。”许老爹正不知如何是好，闻言连连点头。 王氏见许老爹同意去了，这才摸了把脸，重新坐回了车里。 杨里正和许老爹一辆车，跟在王氏四人的马车后面，往城里去。 王氏心里，许一江的分量还是挺重的。担心大儿子，她没去郡主府，先让人驾着车到了府衙大牢。 看门人本来是不让她们进的，不过王氏塞了不少银子，那人贪财，想着上头也没格外吩咐，就让王氏几人进去了。 许一江的牢房阴暗潮湿，里面只有一个破草席，和吴山那会儿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王氏看到第一眼，就心疼的落下泪来，上前抓着牢门喊道：“我的儿啊，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许一江这几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的不成样子。 许一江神色恍惚的蹲在角落里，听见声音，望过去，看见王氏几人，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了，欣喜若狂的扑到牢门边上。 急切之下，还摔了一跤。把王氏心疼的不行。 “爹，娘，你们终于来了。”许一江嘶哑着嗓子，眼含热泪，隔着牢门死死抓着王氏的手。 以前许家不富裕时，许一江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 大牢过的这几天，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每天的饭只有窝窝头和清水，晚上睡觉一张席子，盖上稻草，还时不时的有蟑螂老鼠出没。 许一江是一天都受不了了，望眼欲穿的等着王氏的到来。 之前将信将疑的许老爹，看见许一江这凄惨的模样，也惊呆了。 “一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事了？”许老爹颤颤巍巍问道。都是自己的儿子，许老爹也心疼不已。 王氏闻言，顿时怒道：“一江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他这么懂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犯事。一定是许二泉那个小杂种，故意害我儿子！” 许老爹想要辩解，可看见许一江这样子，也没好说什么。 许一江红着眼睛道：“爹，我真的是清白的。吴山他，和别人一起诬陷我下毒。爹，娘，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从小鸡都不敢杀，哪里敢下毒害人呢？” 许一江可怜巴巴的道。他是不杀鸡，但不是不敢，而是嫌脏罢了。 “吴山，哪个吴山？”一直没有插上话的李氏立时问道。 “就是以前咱家邻居，吴婶的儿子。他们一家现在和二弟住在一起，都在郡主府里。”许一江没有直接提起许二泉，拐着弯儿的往上带。 “原来是他们家。”王氏咬牙切齿，“以前在许家村时，就和我不对付。老帮着许织锦那贱丫头。” “我看这次，肯定是受那贱丫头指使，故意害你。我的儿，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讨公道。” 王氏摸着许一江消瘦的脸颊，阴狠的道。 “二泉和织锦不是这样的人。”许老爹有心替许二泉说两句，看见许一江这样子，又开不了口，干巴巴道。 王氏闻言更怒，正要说什么，被许一江抓住了手。 许一江看向许老爹，神色难过，“爹，我也相信二弟不是这样的人。” “可你也得信我，我也是你你儿子。万不会做出下毒害人的事情，我真的是被人诬陷的。” “二弟还有侄女和我之间向来有点误会，这次他们可能也是受小人挑唆，才会不相信我。爹，你去跟二弟好好说说，替我求求情，让他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许一江清楚，王氏已经和许二泉与织锦闹僵了。王氏的话，许二泉未必肯听，还会适得其反。 但许老爹不同，不管织锦还是许二泉，对许老爹还是很在意的。许老爹的话，他们一定肯听。 许一江没说许二泉要害他，把锅都推到了吴山的身上，这样，也更容易让许老爹接受。 “你真的没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儿子这般苦苦哀求，许老爹于心不忍。 “没有。”许一江立马道，举手了两根手指，“爹，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一句撒谎……”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氏打断了，王氏怒视着许老爹，“一江也是你儿子，你非得这么逼他？” 许老爹见状，叹了口气，“行，我这就去找二泉。如果真的是误会，一定让他帮你洗清冤屈。” 边上的杨里正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口。 许一江的话，他可是不信的。 许一江闻言，喜出望外。 第293章 少说几句 “爹，你一定要让二弟帮帮我。这里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再待下去，不死也要疯掉，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儿啊，你再忍一会，我和你爹，很快就回来。”王氏心疼道。 还想再说什么，牢头已经催促道：“时间到了，快点出去。” 王氏念念不舍的往外走，许一江在身后不停的嘱咐，“爹，娘，你们好好和二弟说，我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们了。” 从牢房里出来，上了马车，王氏怒气冲冲的往郡主府去。 另一架马车上，杨里正委婉的对许老爹道：“我看这事，还得好好问清楚才行。” 他是提醒许老爹不要听信许一江的片面之词。 许老爹沉默不语。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他亲儿子，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许一江在牢房里受苦。 -- 第345页 要真关个二十年，一辈子就毁了。 王氏下了马车，就要往郡主府里冲，嘴里还嚷嚷着让织锦和许二泉来见她。 守门的小厮一见这架势，立马把王氏拦下了。王氏在郡主府门口撒泼打滚，差点没让小厮给抬了扔出去。 ? 还是许老爹和杨里正在一旁圆场，让他们去给织锦通传。 织锦得到了消息，蹙了蹙眉头，倒是没多意外。早晚王氏都会知道许一江被抓的事情，这一通闹腾，是不可避免的。 织锦让人通知了柳氏，许二泉那边就没说了。 柳氏和织锦到了随安堂时，王氏正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喝茶水，嘴里还在叫骂，“许织锦那贱丫头呢，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出来见人了？” 随安堂里面的丫鬟，看向王氏的目光极为不善。织锦一家待人和气，府中的丫鬟小厮是真心爱戴她们。 要不是看在许老爹和杨里正的面子上，王氏早就被丢出去了。她也根本进不来。 杨里正冷冷看了一眼王氏，越发厌恶这个不知轻重的无知妇人。 织锦如今的身份，是她能够吆三喝四的么？也就是织锦没追究，否则判她一个大不敬，辱骂郡主，王氏就可以去大牢里和许一江相聚了。 许老爹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老脸都不自在，瞪了一眼王氏，“你少说几句吧！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氏不干了，“我凭什么少说两句，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好孙女，一个个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东西。居然把他亲大哥，亲叔叔给送进了大牢，也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许老爹被她气的嘴唇直哆嗦，可惜嘴皮功夫不如王氏利索。 织锦和柳氏进来，刚巧听见了。 柳氏顿时气的红了脸，织锦捏了捏她的手，冷声道：“来人，屋子里怎么进苍蝇了，给我赶出去。” 守门的侍卫，早看王氏不爽了。应了一声，卷起袖子，两人走到王氏身边，看样子，是想直接把王氏轰出去了。 王氏对上织锦冷冽的目光，心头有点慌。看见两名侍卫靠近，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犹自嘴硬道：“你敢！我是你奶奶……” 织锦冷声打断道：“我看你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上次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话，这么快都不记得了？” “再敢冒充我奶奶的名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织锦眯了眯眼睛，对待王氏这种人，就得硬气点，你越好说话，她越肆无忌惮。 王氏见织锦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终于知道怕了。愣愣的没有出声。 眼见如此情况，李氏忙擦着眼眶道：“大侄女……郡主，你别和娘一般见识。娘就是这样说话直了点。” 李氏心里埋怨死了王氏。都什么时候，还拿高高在上的架子。有用还行，人家根本不拿你当回事，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李氏都觉得，就是王氏一直以来的无理取闹，才让两家人的嫌疑越来越深。 王氏听了李氏的话，脸色难看了几分，只是见那两个侍卫还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把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织锦淡淡看了李氏一眼，没有说话。挥挥手，让侍卫退下了。 才搀扶着柳氏，坐到了首位的椅子上。旁边的小丫鬟极有眼色的倒上了一杯热茶。 李氏和许三莲看见这一幕，心中无比的羡慕嫉妒。 而许水仙自从进了郡主府，一路走来所见识到的辉煌大气，让她深深的着迷和自卑，还隐含着强烈的不甘心。 织锦随手摆弄着茶杯，没有说话的打算。 李氏心忧许一江，知道如今能救许一江的只有织锦了，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客气和讨好，“郡主，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江。” “他犯了事，被关进了大牢，人廋了好几圈。”李氏红着眼睛，这倒不是装的。她平时纵有些心机，也还是个以夫为天的寻常妇人。 许一江被抓，对她来说，如同天塌了一样。再关二十年，她的下辈子还怎么过？ 李氏也顾不上其它了，只求织锦能放许一江出来，“郡主，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一江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以前我们两家有点不开心。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不对。只要你能网开一面，放了一江这次，以后我们保证再也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李氏眼神期待的看着织锦。 许老爹也望了过去，他虽没说话，看神情也是这意思。 柳氏听的皱眉，织锦喝了口茶，慢慢道：“许一江下毒害人，已经证据确凿。我也无能为力。” 王氏立马尖声叫道：“不可能！一江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你们陷害他！” 织锦的手一顿，冷眼看向王氏，正要说什么，许老爹抢先斥道：“你闭嘴！” 一向对王氏还算顺从的李氏，也有些抱怨，“娘，你少说几句吧。” 人在屋檐下，还不懂得低头，还当是在许家村时，可以耀武扬威呢？ 王氏被两人数落，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李氏知道她的脾气，怕她闹起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娘，一江还在牢里呢，为了一江，你就忍忍吧。” 第294章 本分 王氏想到大牢里的儿子，脸色变了几变，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出声。 李氏这才对织锦道：“郡主，娘她只是担心一江，一时心急，你别放在心上。” -- 第346页 织锦没什么反应。李氏求救的看向许老爹。 许老爹踌躇了下，还是问道：“老二家的，织锦，你们说的下毒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江他是读书人，一直以为也本分，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织锦看着许老爹两鬓的白发，叹了口气。许一江本分？别侮辱了本分这个词。 可是看着许老爹殷切的样子，柳氏不知如何开口。要知道一直以来期待最大的儿子，真的是杀人凶手，对许老爹来说是很大的一个打击。 许家如今已经算是支零破碎了，许二泉、许四海很少回去，许小花入了太守府，许三莲早已嫁为人妇。 在许老爹眼里，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老大一家。许一江父子联合王氏，要卖掉织锦的事情，都瞒着许老爹。 因此许老爹心里，老大能干有出息，孙子聪明懂事，以后考中了科举，也能光耀许家的门楣。 柳氏张了张口，面对许老爹期待的目光，却说不出来。 织锦见状，正欲开口，吴婶和吴山夫妻从外面走了进来。 吴婶听下人说，许家有人来了，就猜到必定是为了许一江一事。怕织锦为难，吴婶就带着儿子儿媳过来了。 有些话，织锦不好说的，她可以来说。 看见吴婶，王氏冷哼了一声。 吴婶不理她，冲着织锦微微点头后，对着李氏和许老爹几人道：“你们想知道具体情况，还是我来说吧。” 吴婶口齿伶俐，很快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几人听完，脸上表情不一。 李氏和王氏明显不相信吴婶的话，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眼神中满是怀疑之色。 倒是杨里正，原就觉得许一江不是什么正直之辈，织锦和吴婶更不可能陷害他，如今听了吴婶所述，才恍然大悟。 许老爹的心情最为复杂。 一方面他不想承认，许一江真的做下了如此荒唐之事。另一方面，他心里门儿清，吴婶说的应该就是事实。 “你，你们撒谎！”王氏指着吴婶，目光凶狠。 吴婶不理她，直直看着许老爹，“我说的是真是假，出去一打听就知道了。” “陈家那人，现在还在家中修养。温香酒楼的郑泽州也已经签字画押。衙役更是在许一江的房中搜到了残余的毒药。” 吴婶每说一句，许老爹的脸色就白一分，王氏眼中喷着熊熊的火焰。 吴婶依旧无视王氏，只对许老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情，不容易接受。不过许老哥你自己想想，真是我们想对付许一江，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功夫，差点搭上山儿和火锅店么。” 许老爹默然不语。 吴婶说的没错，织锦要想报复他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而且许老爹，本来也不相信，织锦和许二泉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下毒杀人，按律例，流放边关都够了。许一江只判了二十年的牢狱，还是太守大人看在织锦的面子上。” “许老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织锦已经对许家仁至义尽了，她们多少次来找麻烦，都没有计较。” 吴婶指着王氏几人，王氏脸色一黑，就听吴婶继续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织锦没有落进下石就不错了。许一江还因为织锦，减轻了刑罚，要是再让织锦去替他求情，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万一被人告个假公济私，不就是毁了织锦？” 吴婶把织锦和柳氏不好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算是彻底堵死了许老爹想给许一江求情的路许老爹面容苦涩，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 吴婶说的没错，织锦确实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替许一江说情。 李氏见许老爹不说话，顿时慌了，她扑通一下，竟然直接给织锦跪了下去。 “郡主，您看在一家人，都姓许的份上，这次就帮一江一把，我求您了。”李氏哀求的望着织锦。 织锦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了李氏。 柳氏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给梅兰使了个眼色，梅兰连忙带着两个小丫鬟，强行的扶起了不愿意起来的李氏。 “阿锦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柳氏淡淡道。 她虽心软，也分人。对许家这些，她的心软不起来。 一想起当初织锦，差点被他们一家给卖了，柳氏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二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无情呢，你们难道真的要看着大哥做二十年的牢？二哥他人呢？他也同意？”许三莲看着柳氏的样子，心里就不爽。 “你和织锦擅自做主，就不怕二哥以后知道了，怪你们？”许三莲难得聪明了一回，懂得拿许二泉说事。 织锦和柳氏之所以对王氏几人处处大度，还不是为了许二泉。 许三莲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说到了点子上。许老爹来的事情，柳氏和织锦都有意没有通知许二泉。 万一日后许二泉知道了，未必不会有怨言。虽然以许二泉的性子，不会因此和织锦生嫌隙，但到底不好。 柳氏有些犹豫起来。 许三莲见状，目露得意之色。王氏也趁机开口，“三莲说的对，一江怎么说都是他的大哥，他难不成要见死不救？” “是啊，二弟妹，你让二弟出来，二弟一向敬重他的兄长，不会袖手旁观的。”李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出声道。 -- 第347页 “爹，你说句话，就算一江做了错事，他也是你儿子。你忍心他去坐二十年的牢，那样，他的一辈子就全部都毁了。” 李氏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许老爹，声音悲戚。 这里最能影响许二泉和织锦一家的，只有许老爹了。 许老爹自从吴婶讲述完后，神情就有点恍惚。被李氏唤回了神，想起牢房中大儿子凄凉的模样，于心不忍，“老二家的，这事情，都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第295章 罪有应得 面对许老爹的询问，柳氏为难起来。 她私心当然不想织锦去管许一江，只是许老爹开了口，柳氏不知如何拒绝。 “爹，这事情，织锦没法管。”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望过去，许二泉和吴老爹一起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看见许二泉，柳氏惊讶道。 现在这情况，许二泉比她和织锦更难做出抉择，柳氏和织锦就是不愿他为难，才没有告诉他。 许二泉似乎猜到柳氏心中所想，目光柔和了下来，“你们不用担心。我是个大男人，总不能事事躲在你和阿锦的身后，让你和阿锦面对这些。” 自从来了沭城，织锦能干聪明，他们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柳氏还能帮上织锦的忙，许二泉就不行了。 不管生意还是交际上，他都应付不来，遇到了事情，只能靠织锦和柳氏自己解决。 很多时候，许二泉都觉得自己没用。不过他心态好，知道自己这样想，只会让织锦和柳氏担心，便强迫自己抛开这些。 柳氏对上许二泉坚定的目光，心中升起无限的感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个男人，这么多年，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保护两个孩子。 王氏喝问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管了？一江可是你亲哥哥！” 许三莲也附和道：“是呀，二哥。你和大哥都是爹的儿子，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就算看在爹的面上，你也不能不管不顾。” “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如今发达了，就拿我们这些兄妹不当亲人了？”许三莲满是谴责的看着许二泉。 李氏没说什么，不过看着许二泉的目光中有期待，深处却藏着怨恨。 估计在她看来，许一江落到如此，都是织锦害的。现在求织锦，也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许二泉缓缓地扫视着几人，这些所谓「亲人」。 许二泉突然自嘲的笑了一笑，“亲人？当初大哥和明轩，要把织锦卖给于太守做妾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亲人？” 这件事情，当时许二泉并不知道其中内情。还是后来离开许家村后，柳氏怕许二泉心有芥蒂，说给他的。 “什么？”许老爹震惊的看着许二泉。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也就当时，许四海和王氏吵了一架，许老爹才知道，许小花被送去做了妾。 但他并不了解，之前还有织锦这档子事。只当王氏攀附权贵，也不知道是受许一江父子的撺掇。 “二泉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许老爹质问王氏两人。 王氏和李氏的目光闪了闪，“没有的事，你别瞎说……” 王氏不承认。 “有没有，去问问小花就知道了。”许二泉平静的道：“明轩送给先生的五百两银子，不是卖了小花得来的吗？” 许老爹气的摔了杯子，“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是期望着许明轩能够光宗耀祖，可却不希望这份荣耀是卖女儿换来的。 王氏见许二泉说破了，没什么好隐瞒的，理直气壮的回了句，“要不是那五百两银子，明轩怎么去京城里读书？以后明轩有出息了，也是小花的面子！” “你，你……”许老爹看着王氏不知悔改的嘴脸，几乎气的背过气去，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无知蠢妇，不可理喻！小花是你亲生女儿，你竟然舍得！”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哪里来的银子，供明轩去京城，你有本事，你倒是去挣呀。”王氏也来了火气，叉腰怒道。 送许小花去做妾，她也是舍不得的。只是耐不住许明轩的劝说，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如今许明轩还在京城读书，每月需要不少银子。许小花又和她离了心，都不愿意见她。王氏有时候想起，也会觉得后悔。 只是许明轩和许一江会哄，李氏又乖觉，每日服服帖帖的奉承着她，王氏才一直拿银子补贴许明轩。 王氏几句话堵的许老爹说不出话来，他就是不通事务，才让王氏当家做主。 许老爹颓然的跌回椅子上。 许二泉不忍见他这个表情，只现在这情形，也无法安慰。 李氏看话题偏了，忙哀求的看着许二泉，“我知道，都是我们的错。但你看，如今织锦没事，还好好的，成了郡主。” “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们一般计较。这次帮帮一江吧，他怎么说都是你大哥。” “我没这样的大哥。”许二泉硬邦邦道。 他了解织锦的性子，是个恩怨分明的。许一江和许明轩如此对她，许二泉说不出让织锦不计较的话，只能狠心拒绝。 “爹，您读过书，明白道理。大哥一家曾今那样对织锦，现在又是他下毒害人，人证物证都有，怎么还能让织锦替他求情？” -- 第348页 “何况，织锦虽然是郡主，也管不到这个。” 许二泉的态度很坚决。 王氏尖声叫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管不到，我看就是不想管！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氏也慌忙向许老爹乞求，“爹，你说说话，一江能不能出来就靠你了……” 场面一时嘈杂的不成样子。 织锦淡然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年前一切都与她无光。 既然爹爹都站在她这边，织锦更没什么好顾及的。反正她是不会帮许一江的。 那样的人，放出来不会感恩不说，指不定还会给她找麻烦。 许老爹看着王氏和李氏，又看了看许二泉，闭了闭眼，脸上有悲凉之色，“够了！” 他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王氏和李氏，被吓了一跳，还真就闭上了嘴巴。 许老爹指着王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也怪我，是我忽略了对他的教育。” 许老爹悔恨无比，这些年来，是他的不作为和放纵。让王氏苛待许二泉一家，又教坏了许一江。才有如今的局面。 “既然是他罪有应得，我也没有脸面，再替他说情了。” 第296章 麻将 “我回去了，以后你们多去大牢里看看他，给他送些东西吧。” 许老爹说完，一下子似乎就没了精气神。从椅子上起来，身子晃了几晃，迈开有些虚浮的步伐，朝门外走去。 杨里正忙扶着他。 “爹……”许老爹路过身边，许二泉忍不住出声唤道，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许老爹停下脚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做的对，你和织锦都是好孩子，爹不怪你们。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说完，许老爹就在杨里正的搀扶下，出了门。 许二泉鼻头酸酸的，看着许老爹离去的苍老背影，眼中溢满了泪水。 织锦和柳氏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眼看着许老爹走了，最后的希望没了，王氏又开始撒起泼来，赖在地上，不肯走，叫嚷着织锦必须去救许一江，否则她就不走了。 李氏比她好点，也在苦苦哀求，不肯离去。 织锦才不惯着两人，直接让人给拖走，几个粗壮的婆子，外加十几个壮硕的小厮，把许三莲和许水仙吓的都不敢说话。 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走了。 打发了几人，织锦才觉得耳边安静了。 许二泉有柳氏陪着，织锦没去当电灯泡，回了自己院子里。 王氏四人，被撵出郡主府时，许老爹已经和杨里正做马车回了许家村。 王氏不甘心，想在郡主府前闹，以此逼织锦就犯。 守门的小厮不为所动。王氏哭天抹泪了半天，没把人给招惹来，衙役就先来了。 二话没说，没给王氏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把她给套走了。 李氏三人看傻了眼。 原本想有样学样的李氏，看了一眼郡主府紧闭的大门，和门口冷酷的小厮，心里一抖，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是想让许一江出来不错，可不想把自己弄进去。 王氏被抓了，李氏几人没了主心骨，又不敢回去，只能跟着衙役。 衙役没有管她们，带着因为叫嚷而被堵着嘴的王氏，到了大牢里，关在了许一江的边上的牢房里。 李氏三人就这么跟了进来，也没人拦她们。锁好牢门后，衙役冷冷看了李氏几人一眼，“她扰乱治安，公然辱骂郡主，关三天牢房，以禁效尤。以后犯一次，时间加一倍。” 说完后，不等李氏几人回话，丢下她们就走了。 许一江原本还期待着王氏能让织锦放了他。 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结果呢，王氏是等来了，却是和他做了牢友。 “娘，怎么回事？我爹呢？你怎么也被关了？”许一江焦急问道。 他可是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许老爹身上，现在不见许老爹，王氏又是这样的情况，许一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王氏扯下嘴里的布条，狠狠的扔在地上，“许织锦那个小贱人，竟敢如此对我……” 许三莲忙道：“娘，你小声点，要是被那些人听到了，就不止关三天了……” 织锦动了真格，许三莲也知道怕了。她现在明确意识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是拗不过织锦的。 织锦真想对付他们，有的是法子。 许三莲已经后悔，不该和王氏一起去郡主府。 王氏闻言更是恼怒不已，还想要再骂，可大牢里阴冷的环境，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后，闭上了嘴巴。 李氏哭着道：“娘，都怪你，让你好好说话，你非要和她们吵，现在好了……” 直接无望救出许一江的李氏，忍不住对王氏抱怨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呀？！”许一江急的跺脚。 李氏哭哭啼啼的把在郡主府发生的事情一说，许一江顿时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一遍遍道：“完了……” 王氏果真被关了三天后，才有人放她走。 这三天，吃的是又冷又硬的馒头，睡的是破草席，王氏人也瘦了不少。她年纪大，不比许一江年轻。 在加上许一江三天不停在她耳边念叨着，都是她鲁莽，惹怒了织锦和许老爹，才害的他不能出去。 -- 第349页 王氏又怒又急，刚放出去人就病了。 许三莲和李氏把她接回了许家村。临走时，许一江还冲着李氏喊，让她一定找机会，去求求许老爹和织锦，早点把他放出去。 李氏嘴上答应了，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许老爹那天从郡主府回去了，心中郁结，也病倒了。如今张婆子正在服侍，轻易不让她们进身。 这边的动静，都有人汇报给织锦。 听说许老爹病了，织锦派人送去了不少药材，嘱咐张婆子，好生照料。 至于王氏，织锦就没那闲工夫管了。 左右有许四海每月的三两银子，足够她吃药了。就算没钱吃药，织锦也没那么圣母。 去帮一个，从来不把自己当人看的。 想着王氏病了，也能消停一段时间，织锦反而心情高兴起来。 悠闲下来的织锦，每日就和蓝烟躲在揽月楼后面建立的小竹屋里，调调新胭脂，或者捣鼓下新玩意。 因为无聊，织锦还把想了许久的麻将给弄了出来。 这东西她没拿出来卖，只做了四副麻将出来。 自己留了两副，另外两副，送去了诚王府和常府。 教会了众人玩耍后，织锦常常带着蓝烟、白芷几人搓麻将。 柳氏和陈先生，外加梅兰两个大丫鬟，凑了一局。偶尔也和织锦玩玩。 一时间，揽月楼和秋水居里，时常能听到麻将的声音。 诚王府和常府，也差不多。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带着常婉，没少玩。 诚王妃一个人，只能和丫鬟玩，无聊时，就来郡主府找织锦凑。 有串门的夫人，发现了这个东西，想要来上一副后，织锦都没卖。搞的她们只能去常府解闷。 诚王府那边，诚王妃身份高，敢上门的没几个。不过有胆子大的，去了几次后，发现诚王妃其实很好说话，慢慢的，去王府的人也多了起来。 一时间，打麻将成了沭城贵妇之间新的潮流。 织锦完全没想到，自己弄出来解闷打发时间的东西，会这么火爆。 第297章 温家 主要还是这里人们娱乐太少，麻将玩法简单有趣，织锦的这麻将，又都是上好的玉石做的，小巧精致，摸上去格外的舒服。 来求购的人太多，织锦被扰的没办法。又打造了四副放在了锦绣阁里三楼，在那边摆了四张桌子，只要消费后，就可以免费玩。 既让自己耳旁清静了，又刺激了锦绣阁的消费。那几天，每天锦绣阁的进账都让管理着锦绣阁的孙芙蓉笑的合不拢嘴。 这天天气好，常婉来找织锦玩，和蓝烟、水苏四人就在花园凉亭里，打起了麻将。 “又输了。”常婉嘟着嘴，一脸不开心。 她就是在家里，和常夫人打麻将，输了太多次，才来织锦这里找安慰。 结果，刚开始就连输了三局。 织锦三人每人都赢了一局，就她没。 织锦笑，“下一局就轮到你赢了。” 常婉鼓起腮帮，气呼呼点头，“可不是。轮也轮到我了。” “对了，听说前两天温家上门提亲了，怎么样？”织锦好奇问道。 常婉跟蓝烟、水苏都熟了，也没什么忌讳。 “我娘拒绝了。”常婉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是说那温家公子才貌双全么？” 这温家是刚从京城回来的一户人家，温家老太爷是沭城人，致仕之后思念故土，就和老妻返回了沭城。 带回了他们的小孙子温晏，温晏今年十九，还未娶亲。温老太太上常家做客时，看上了常婉。 温老太爷致仕前，是从三品的光禄大夫。温晏的父亲，如今也是四品的太府少卿。 从家世来说，还是很般配的。 织锦没有见过温晏，但柳氏见过。据说长的相貌堂堂，看着也挺有礼貌。 织锦本以为这门亲事能成，温老夫人上门提亲，也没瞒着，许多人都知道。 这几天过去了，都没下文，织锦就猜测许是情况有变，这才出声询问。 对于织锦，常婉没有隐瞒。她朝四周望了望，见服侍的丫鬟，都离得挺远，听不到她们讲话，压低了声音道：“爹爹之前就给京中大伯去了信。” 常婉的大伯，是吏部侍郎。对官员的情况更加了解。 “大伯说，温家站了队，让我们尽量不要接触。” 织锦眉头一动，“温家？” 常婉说的隐晦，织锦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皇上年纪大了，几个有立储希望的皇子皇孙，早已经行动起来。 朝堂上不少人都开始站队。 常婉大伯，是中立的，只忠于皇上。这也是常家的立场。 温家既然站了队，两家联姻的话，常家不免也要被标上标签。 所以，常三老爷夫妻和常夫人夫妇，商议过后，还是婉拒了这门亲事。 常婉点头，叮嘱道：“以后你们也少走动的好。” 温老夫人回到沭城后，极为热衷交际，诚王府、郡主府是她最常来的地方。 反而康顺伯府去的比较少。或许是因为康顺伯府，是明显的康王党吧。 常婉和织锦交好，她知道宁怀景的身份特殊，织锦和温家走的太过，未免会引起上面猜忌，也有提醒她的意思。 别看常婉平时性格温和，但常家就这么一个姑娘，自然不会养成那种无知的性子，一般能告诉她的，该告诉她的，常三夫人都会和她讲。 -- 第350页 “我知道了，放心吧。”织锦给了常婉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年纪小，和温老夫人没什么共同话题。温老夫人来郡主府，也多是柳氏在接待。倒是没什么。 常婉知道织锦自有分寸，只略略一提，没有过多的言语。 织锦可惜道：“若非如此，还算是一门好亲事了。” “婉姐姐，你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要不过两月，和我一起上京城算了。”织锦笑着打趣。 她原先就说过这样的话，常婉的年纪算大了，在不定亲，肯定会受外人指点。 织锦是不在乎这些，但常婉一地道古代姑娘，肯定多少会在意。 但沭城没有合适的青年，这次温家回来，织锦本还替常婉高兴，毕竟双方各方条件都配，像是专门为常婉准备的天定缘分。 没想到温家居然扯进了夺嫡之争中，这从龙之功可不是好挣的，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加之织锦明白宁怀景和苏恒的想法，以后到底花落谁家还说不准，私心也不愿意常婉和温家定亲。 女子出嫁从夫，常婉若嫁进温家，就和温家是同一战线了，织锦可不想日后两人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 常婉小脸一红，嘟囔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织锦故作委屈，“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不识好人心。” “娘已经有了人选。”常婉脱口道。 说完后，反应过来，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忙低下脑袋，装作专心看手里的牌。 织锦眼睛瞬间亮了，心中八卦之火顿时燃烧起来，当然，也是因为关心常婉，“谁家公子？人品家世如何？”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讲话没有插嘴的蓝烟和水苏，同样好奇的看向常婉。 常婉感受着三人热切的目光，不敢抬头，只装傻道：“啊？什么，我不知道。水苏，该你出牌了。” 织锦不满，“婉姐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看常婉这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前两次来玩，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的。估计那时候，常家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织锦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仔细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来。 她在心里，就完全没有把常婉和蓝玉放在一起想过，否则就会发现，那几次，都是提到蓝玉的时候。 常婉口中，常三夫人中意的人选，自然就是蓝玉了。 本来常三夫人一直是有些犹豫的，所以从未放出过消息来。但是经历了温家一事，反倒是坚定了常三夫人的决心。 与其嫁进温家这种，野心太大而牵扯进皇位之争的世家，还不如找个蓝玉这样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 第298章 输钱 好歹不会受牵连，总能安稳些。 常婉自从偷听到常三夫人和常夫人的谈话后，便小心注意着这事。常三夫人态度的转变，常婉了解的很清楚。 常三夫人似乎已经决定，找机会见上蓝玉一面，要真是不错，就找柳氏透露些风声，如果蓝玉同意，这门亲事就能成了。 常婉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来找织锦打麻将，就是想转移一下。哪知织锦提到了这个话题，常婉不小心说漏了嘴。 面对织锦的询问，常婉决定装傻到底，“我真不知道，只是偶然听娘提起过。你知道的，这事情我怎么好意思问，所以什么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常婉的话，半真半假，织锦狐疑的打量她半晌，也不确定这丫头是不是在说谎。 刚巧这时候，芍药上前来报，“郡主，陈家又送东西来了。” 她加重了「又」字，目光揶揄的看向蓝烟。 “又来了啊？”织锦也望着蓝烟，没有再追问常婉，让常婉悄悄松了一口气。 蓝烟面色不变的打出一张牌，“二万。” 织锦含笑问芍药，“这次送什么来了？医书还是药材？” 芍药脆生生道：“两盒醉霄楼的点心，两匹云锦缎子，还有一些小玩意，说是送给郡主，打发时间的。另外还有五本医书，一箱药材，都是送给蓝烟姐的。” 芍药冲着蓝烟眨眼睛，“来的是还是陈婆子，奉陈留公子的命，感谢郡主和蓝烟姐的救命之恩。” 陈留自上次随吴山来过一次郡主府后，又来过两次。只他一个外男，不好每次都见织锦，便也识趣的没有拜访，跟着吴山在外院走走。 有一次蓝烟正好在外面，两人撞见了，说了几句话。蓝烟没有放在心上，但陈留回去后，就送了不少礼来府中，一半给织锦，一半给蓝烟。 都是打着感激她们救了陈老爹的名号，让陈家一个婆子送来的。 起初两次，织锦并没有在意，只当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不过后来织锦就发现，每次给蓝烟准备的，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用了十二分心思的。 给她的反而像是顺带的。 联想起那天在随安堂，陈留见到蓝烟时的反应，织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留这是妥妥的看上蓝烟了啊。 织锦对这事，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她派人查过陈留，陈家嫡系，负责家中许多事物，有一定的话语权。虽不是陈家当家人，也不错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撑起一个家，也算是年轻有为。 -- 第351页 长的英俊魁梧，家中没有妻妾，性子粗中有细，又重感情，织锦对他感观是不错的。 不过这事的看蓝烟，蓝烟喜欢才行。蓝烟年纪比蓝玉还大，织锦还是挺希望她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幸福。 只是蓝烟的态度一直比较冷淡，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织锦旁敲侧击的问了两次，见蓝烟好像真的没什么想法，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但陈留每次送东西来时，少不了几句打趣。 “陈家公子又送东西来了啊。”常婉也来了兴致，只要不是自己被八卦，看别人的八卦还是挺有意思的，“这陈公子心很诚呀。” 常婉拉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笑意，“一个救命之恩，念念不忘到现在。” 织锦挑了挑眉，“这怎么能轻易忘呢——” 两人都话都有话，故意说给蓝烟听。水苏和芍药偷着笑。 蓝烟跟着织锦久了，面对这些抵抗力很强，面无表情的摸了一张牌，然后淡淡道：“我胡了。” 原本还在笑的织锦三人傻了眼，常婉更是苦着脸，“怎么又是你胡，不是该轮到我了吗？” 她瞪织锦，这话是织锦说的。 织锦无奈摊手，“你牌差，怪谁？” 蓝烟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淡定的伸出手，“给钱吧。” 自摸可是能赢不少呢。 织锦三人每人掏了二两银子出来，依依不舍的送到了蓝烟面前。 几人都不是缺钱的主，织锦不用说，妥妥的大富婆。水苏和蓝烟每月月钱都不少，就这么几个亲人，织锦一丁点都不吝啬。 平时衣裳首饰，都另有分例。两人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月钱都攒了下来，比一般的姑娘小姐，都富裕。 常婉么，常家就她一个宝贝闺女，银钱上从不亏待她。 三人都不在乎这二两银子，只是输钱让她们不爽而已。 特别是常婉，在常家也是打钱的，有彩头才有意思么。两天时间，输了几十两，常婉才气的来织锦这里找安慰。 结果到现在一直输，耸拉着脸一脸的不开心。 蓝烟心情愉悦的收下银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 受了刺激的三人，都认真了起来，之前讨论的话题也被抛之脑后，很快讨论起，锦绣阁新出的胭脂来。 四人不知道的是，陈家婆子来送了东西后，一封信，就悄悄的送到了诚王府宁怀景的院子里。 送信的人是清风，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受齐云所托，看着点，万一有不怀好意的男子，想打未来郡王妃的主意，一定要及时通知他，好让郡王能够提高紧惕。 清风本来就是皇后的人，也是宁怀景的人。现在效忠于织锦，不妨碍他偷偷打个小报告什么的，这也不算是背主。 其实织锦上次就知道，郡主府里有宁怀景的人，会给他送些消息，对方是好意，织锦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陈留最近常常送东西来，一半给织锦，一半给蓝烟。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他是对蓝烟有意思。 不过清风本着负责原则，还是把情况写明白，都给齐云送了过去。 诚王府，齐云接到了密信，打开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嘟囔道：“姓陈的又给郡主府送东西去了。” 看着上面写明，陈留大约是心仪蓝烟，齐云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 想到一直跟在织锦身边，那个话少性子有些冷淡，貌似还对自己有些误会的姑娘，齐云心里隐约有种别样的感觉。 第299章 心有灵犀 他说不清楚，可看到陈留对蓝烟如此上心，就不是滋味。 “爷，姓陈的又上郡主府送东西了。”齐云拿着信，凑到了宁怀景身边，一脸严肃道。 “哦。”宁怀景淡淡应了一声。 “我看看。”宁怀奕从齐云手中拿过信，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像是想起什么来了，“这个蓝烟，就是常常跟在大嫂身边，当初大嫂救得那对姐弟中的姐姐？” “是她。”齐云连忙点头。 见宁怀景神色平淡，齐云有些急道：“爷，不管管？” 宁怀奕奇怪看着他，“管什么？信上不是说了，那陈留估计是看上蓝烟了。” “这姑娘年纪不小了吧，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大嫂都不管，大哥管什么。” 齐云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又被堵的说不上话来。 宁怀奕绕有兴味的打量他好几眼，捅了捅宁怀景的胳膊，一脸八卦，“哥，我看小齐子红鸾星动，像是思春了呀。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宁怀奕笑的贱兮兮，“否则别人姑娘的事，这么上心干吗？” 宁怀景抬头看向齐云。 齐云老脸一红，吞吞吐吐道：“没，没有的事。爷，你别听世子爷瞎说。我只是关心郡王妃……” “哦，这样啊——”宁怀奕拖长了尾音，“那是我想多了。” “不过啊，小齐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上喜欢的姑娘就要说出来，大哥和我给你做主。别等姑娘被别人追了去，成了人家媳妇，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宁怀奕苦口婆心的劝道。 “嗯嗯。”齐云胡乱的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爷，我去外面守着，你有事叫我。” 然后逃也似的溜了。 -- 第352页 宁怀奕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哥，我敢确定，小齐子一定是看上大嫂身边这姑娘了。连我叫他小齐子都没发现。” 之前宁怀奕这么叫，可是被齐云严辞拒绝了，小齐子是宫里叫太监的叫法，他又不想做太监，叫什么小齐子？ 宁怀景又不傻，自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他没接宁怀奕的话，宁怀奕没得到回应，无聊的撇了撇嘴巴。但转念一想，无聊点也好，在大哥这里发呆，总比被父王捉去强。 最近诚王妃热衷于打麻将，陪伴诚王的时间少了许多。诚王郁闷之下，就把目光放在了宁怀奕身上，整天逮着他操练。 宁怀奕苦不堪言，只好往宁怀景这里躲。 五月底，感业寺一池清荷初开，正是行一书院放假的日子，一行学子，约了去看荷花。明安、常亭溪几人都在其中。 常亭溪想着这机会不错，便给常夫人去了信。 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商议之后，决定那天也去感业寺，悄悄见见蓝玉。 常婉一直打探着消息呢，知道后，踌躇许久，还是没派人去了郡主府，约上织锦那天去感业寺。 织锦也没什么事情，欣然同意。 当天织锦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碧色罗裙，袖口上应景的绣着几朵盛开的荷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绿叶。 浓密的乌丝挽起一个流月髻，几只碧玉簪子斜斜插在头上。 眉如弯月，清眸流盼。略施粉黛的脸庞清丽如朝霞映雪。 替她梳妆的茯苓不禁赞道：“郡主长的真好看，随便打扮一下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同她一起去的水苏，乖巧的在一旁任由白芷梳头，闻言看了过来，盯着织锦仔细看了一圈，认真的点着小脑袋道：“大姐姐越来越好看了。” 织锦笑着捏她的脸，“我们水苏也是啊，一天比一天美。” 许家的底子都还不错。水苏经过这么久的精心调养，皮肤白皙柔嫩，仿佛能掐出水来，配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格外惹人喜爱。 水苏性子活跃了许多，但和常婉一样，爱脸红的毛病改不掉。 小脸上一抹嫩红，更让人喜欢三分，“大姐姐最美。” “哪有我们水苏漂亮。”织锦故意逗她。 姐妹两个互相夸着完，屋子里几个丫鬟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意，蓝烟笑道：“我也觉得姑娘越来越好看了。” “真的？”织锦挑了挑眉，对着铜镜仔细观察了半晌。 比起她刚穿越过来时，看到的自己，已经判若两人。一是如今有了银子，吃食越来越精细，养的脸上有肉，皮肤白嫩。 一是芯子变了，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看着就利落爽快。 “保持这个趋势，每天变得更漂亮一点就好了。”织锦很自恋的摸了摸脸颊，一脸认真的感叹。 蓝烟几人都被她逗乐了，墨兰更是夸张道：“郡主已经够好看了，给奴婢们留一条活路吧。要不都不好意思跟在郡主身边了。” “就你嘴贫。”织锦笑着瞪了一眼墨兰。 墨兰吐吐舌头，半点都不害怕。织锦向来没架子，时常和大家一起开玩笑，墨兰几个丫头私下里常说，遇到织锦这样的主子，是难得的福气。 收拾妥当后，和柳氏知会了一声，织锦便和水苏出了门。 有了上次马儿被下药的阴影，现在织锦每次外出，都最少要带两个侍卫两个丫鬟。 加上车夫和水苏的丫头，一行十几个人，分坐两架马车，让织锦这个以前自己挤地铁上班的小白领，也体会了一把古代贵族姑娘，一脚出八脚迈的奢华生活。 感业寺的门口，约定好的地方，常婉已经等在那儿了。 织锦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常婉欢喜的冲她招手，“阿锦、蓝烟姐、水苏，我在这里。” 织锦抿唇一笑，带着众人走过去。 “阿锦，我们今天穿的同款衣服哎。”常婉今天爷穿了碧色的长裙，外罩一层淡粉色纱衣，黛眉翘鼻，贝齿朱唇，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 腰间一条鹅黄色束腰，垂着一枚小巧青玉佩，益发显得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 “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啊。”织锦轻笑，点了点常婉的额头。 “那是。我们走吧。” 第300章 求签 常婉挽起织锦一边胳膊，几人说说笑笑朝着感业寺走去。 感业寺的荷花挺出名，今天来赏荷的人不少。织锦一路走来，遇到不少熟悉的夫人小姐打招呼，难免应付几句，笑的脸都快僵硬了。 又打发走了一位不怎么熟悉的夫人，织锦抬手揉了揉脸颊，常婉在她耳边笑道：“阿锦，你也太受欢迎了些。” 织锦白她一眼，明白常婉话里的意思。 这些人，一半是讨好她这个安乐郡主，还是一半是为了她明郡王妃的身份。 显赫的身份，一方面是负担，也还是有许多好处的。 比如求签的人多，但这些人一看到织锦，都自觉得让开了道路，让织锦先来。 织锦推辞了几句，见她们态度坚决，便没有客气，拉着常婉名正言顺的插了路。 常婉求了一只签，织锦么，想了想自己没什么可求的，只给殿里的菩萨磕了几个头。 常婉拿着签文，拉着织锦去解签的地方。见她两手空空，好奇道：“阿锦，你没求个签啊。这里的签还是挺准的。” -- 第353页 不知怎的，织锦莫名想到了上次，赵静瑶求了个姻缘的上上签，后来遇到乞丐的事情。 哪怕随着赵静瑶的离开，这事情已经落幕了下去。但时不时还有人拿出来，说笑一番。 织锦摇头，“我就不用了。” “你求的什么签？”看见常婉手中攥的紧紧的签文，织锦问。 “就普通的签啊。”常婉眼神看向别处。 织锦便懂了，调笑道：“姻缘签？这很正常啊，我又不会取笑你。” 话这样说，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常婉鼓着腮帮没看她，径自走到解签处，递上了签文，一个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大师接过，仔细看了看，便道：“姑娘这是上上签，近日有好事发生，心想事成。” “真的？”常婉很是惊喜。 大师捏着长长的胡须点头。常婉的丫头连忙奉上一个荷包，大师接过，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厚了。 常婉也满意的不行，双方皆大欢喜。 织锦看的好笑，对于鬼神，她向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经历了自己穿越一事，更加有了敬畏之心。 但对于这种得道高僧么，织锦还是保持着相当的怀疑态度。 不过这事，也就图个吉利，织锦也不会在常婉兴头上，去泼冷水。 蓝烟和织锦一样，都没有求签。水苏求了一个寻常签，让大师解了签，虽说法不一样，但意思也差不多，让水苏的小脸上，也满是欢喜的笑容。 织锦看着两张笑脸，觉得那两个份量挺重的荷包，花的还算值的。 拜了菩萨，就该去看荷花了。 往这边来的人，比去大殿的还多。 常婉一路上，时常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织锦奇怪。 “我娘和婶娘也来了，我看看她们在哪里。”常婉心虚回道。 “常夫人也来了，那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来？”织锦顺口问了一句。 “咳，和她们哪有和你一起好玩。”常婉撒谎撒的越来越有心得了。 织锦不疑有他，还笑着揶揄了一句，“要是让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听到，看她们怎么说你。” 常婉冲织锦讨好一笑，“阿锦，你是不会告诉她们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 两人正玩笑间，就走到了荷花池旁。 荷花池很大，走近了，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碧波中，一朵朵盛开的荷花亭亭玉立，像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娇艳欲滴、婀娜多姿。 不少含苞待放的花蕾上立着蜻蜓，好一幅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美景。 看着如此景色，很容易让人心胸舒畅，心旷神怡。 织锦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清香，萦绕在鼻尖，似乎满身浊气，都消散了。 “空气真好啊。”织锦真心感概。 这里各种生活条件和科技都差了些，但环境是真心好的没话说。 “是挺好。”常婉点头，感业寺在山上，空气比她府中要清新许多。 “大姐姐，那边有好多人。”水苏扯着织锦的衣袖。 织锦也看到了，荷花池的另一头，好像有什么热闹，围了不少人。 “我们去看看吧。”见水苏好奇，织锦提议道。 常婉和蓝烟都没什么意见，几人往那边走去。 还隔了不少距离，织锦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大嗓门，“比就比，谁怕谁呀。” 织锦额头跳了跳，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了。 一定是明安那家伙。 今天是行一书院放假的日子，一般都是早上放，不过明安常常会带着蓝玉，去和朋友聚个餐吃个饭啥的，才回府，所以偶尔晚归，织锦和柳氏都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这家伙年纪虽小，身手却不是一般的利索。寻常练家子都打不过他，又是郡主弟弟，只要他不主动惹别人，很少会有不开眼的去找他麻烦。 在这里听见明安的声音，织锦就知道，这引得众人围观的热闹，十有八、九和他有关了。 “大姐姐，是明安哥？”水苏也听出来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织锦无奈点头，“是他吧。” “那蓝玉也在了。”蓝烟道。 蓝玉向来和明安形影不离，不管去哪里，这两个岁数相差不少的家伙，都喜欢一起。 而且大部分的情况下，还是年纪小的明安，照顾年纪大的蓝玉。 对于自家弟弟的书呆子性格，蓝烟也没办法。 听到蓝玉的名字，常婉目光闪了闪。她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一个角落里，看到常夫人和常三夫人的身影。 常婉拉着织锦走到另一边，“这里人少，我们上这里。” 常婉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常夫人看见的地方。 织锦心思都放在了明安的身上，也没注意到常婉的不对劲。 走到前面，就能清楚的看见，前方的人群中，就是明安、蓝玉和常亭溪等人。 他们对面，也是行一书院的学子。身上还穿着行一书院统一的服饰。 两方似乎在对峙，年轻的脸庞上都有些不愤之色。 第301章 比赛 “怎么样，你们不会是不敢了吧？高守？”明安挑衅的看着对面的人。 名叫高守的男子，个子挺高，比明安足足高出了快两个头。 -- 第354页 明安要扬起头看他，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傲模样，看的织锦哭笑不得。 “谁说我们不敢了？！”高守看着也是个脾气火爆的，被明安一激就爆了。 “怎么比，你们说吧。”高守昂着脖子，“规矩你们定，别说我们欺负你！” 明安眯了眯眼睛，“那就行。规矩么，也简单，各出三人，每人作诗一首，由大家评比，三局两胜如何？” 明安摸着下巴，略略思考了下便道。 “行，我们答应了。”高守和身后的几个伙伴商量了一下，就爽快应承了下来。 “不过么，我们事先说好。输的那人，要出钱请全院学生吃一顿饭。”高守得意的看着明安。 行一书院上下有千人，请全院吃饭，起码要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 这高守家里资产颇丰，又是独子，父母宠的不行，每月的月钱就有五百两，还经常额外给点。 平时花钱就大手大脚的，他看明安和蓝玉生活上还算节俭，听说明安一家原本是穷乡僻壤的人，以为他很穷，故意提出这个条件。 “放心，你要是没钱。到时候输了，我可以借给你。”高守哈哈笑道。 明安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痛快答应了，“不需要，你先准备好银子吧。” 织锦现在不缺银子，每月各处的进账分红，有万两之多。给明安和蓝玉的月钱，都涨到五百两，只是蓝玉自觉欠织锦太多，虽因为织锦态度强硬而收下了银子，但用的极少，大都攒了下来。 明安劝不住他，也只得陪他一起，过的比较清简。除了杜衡几个玩的好的，知道这两个是个小土豪，在外人眼里，都以为他们是穷的。 明安手里的银子，比高守只多不少，当然不怕这小小赌注。而且他们这方有蓝玉和常亭溪，明安不认为会输。 “再加一条，输的人给对方的人洗上一个月的袜子。” 高守只当明安是在虚张声势，全部答应了下来。 双方从小沙弥那里要了纸墨，以荷花为题，开始苦思起来。 明安这边出场的，是常亭溪、蓝玉，还有一个叫池任玉的，也是明安小团伙之一，文采不错。 至于明安自己，虽然叫嚷的厉害，但是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因此老实的待在后面给三人加油打气。 高守那边，他自己算一个，还有一个高个青年，和一个织锦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 杜衡的学识也就比明安好点，所以没有上场。正巧他离织锦这边比较近，织锦往他靠近了些，杜衡看到织锦，先是一惊，然后咧嘴笑了笑，捣了捣明安。 “姐，婉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明安悄悄和杜衡过来，兴奋问道。 “来看荷花，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织锦冲着比赛那边努了努嘴。 “是他们先找茬的。”明安赶紧声明。 “对。”杜衡应和道。 织锦嘴角抽了抽。 高守那批人，都是行一书院的学生。织锦眼熟的那个，正是她上次去行一书院，碰到和明安比试的江羽。 江羽原本有机会成为章院长的关门弟子，被明安横插了一脚，一直心中不服。那次和明安比作诗，在织锦帮助下作弊的明安获得了胜利。 江羽丢了大脸，和明安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时不时的也会给明安找点小麻烦，使些绊子。明安后来与常亭溪、杜衡几人交好。这些货，心眼多，江羽吃了几次亏，才老实起来。 特别织锦封爵后，明安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江家在沭城虽有点声望，可哪能和郡主相比。 在织锦赐婚给宁怀景后，江父不知怎么，知道自己儿子，和明安之间有点纠葛，忙逼迫江羽亲自当面给明安道歉。 江羽反抗不了父亲，歉是道了，反而更加记恨明安。 明安在书院里风头不小，自然会惹不少人的眼。这高守也是一个。 有相同看不顺眼的人，高守就和江羽玩到了一块，两人家世不错，身边也有不少跟班。 两人常在私下里说明安坏话，只顾及织锦，倒没真的敢做什么。 今天常亭溪约了众人来感业寺赏荷，正巧高守这波人也来，就遇上了。 蓝玉是个书呆子，别人赏荷，他在看书。高守见了，阴阳怪气挖苦了几句。 明安替蓝玉出头，往常也常有口角的两拨人，说了几句后，就说出了火气，发展成了现在这局势。 “姐，是他们挑衅再先，欺负蓝玉哥，说蓝玉哥是个书虫，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明安告状道。 蓝烟，“……。” 没想到还是因自己弟弟而起。作为姐姐，蓝烟很想说，他就是书呆子，别人也没说错…… 织锦赞赏的点点头，“你做的对。” 她可是护短的。蓝玉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白欺负了。 “嘿嘿，我就知道，姐，你肯定会支持我的。”明安摸着脑袋傻笑。 “他们不会输吧？”静静听完了经过的常婉，好奇的看向正在比赛的几个人，目光落在了蓝玉身上。 “不会，放心吧。他们三个，是我们几人中、文采最好的了。就算池任玉那家伙输了，常亭溪和蓝玉也会赢得。” “特别蓝玉，别看他不爱说话，学问在整个书院都排的上名号。”杜衡拍着胸脯自信道。 -- 第355页 常婉闻言，眼神亮了亮，她也喜欢看书，以后两人不会没有话说。 想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常婉腾的一下红了脸。 还好这时候没人注意她。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关注这里，左右围了不少人。感业寺的小沙弥见了，没有制止，反倒是给他们搬了桌椅来。 虽起于少年人的口角之争，但赛诗本身，对读书人来说，是一件风雅趣事，传出去对感业寺而言，也是一桩美谈。 第302章 赢得比赛 若是出了一个千古名句，那感业寺都跟着沾光了。 一炷香后，六人都落了笔。几个小沙弥，主动上前，把几人的诗作拿起，供众人观赏评说。 织锦也看了，高守三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也不敢应下这赌约。 池任玉要略逊一筹，输给了对手。常亭溪赢了高守。两方各有胜负，输赢就落在了蓝玉和江羽两人身上。 江羽曾今能入章院长的眼，不说人品如何，文采还是极为出众的。 蓝玉为人比较低调，在明安身边，光芒都被能惹事的明安给遮住了。 在众人看来，蓝玉似乎就是明安的跟班，虽然他平常的文章，经常受到先生赞赏，但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哼，我们赢定了。”高守冲着明安傲慢道。 明安撇了撇嘴，“还是消停点，等结果出来吧，免得等会被打脸。” 明安跟着织锦，学了不少新鲜词汇，觉得有意思，时不时的冒出几个来。 “打脸？我们没有约定可以打脸，不过你要是现在想加上这一条的话，我也同意。”高守用着自己的理解说道。 明安、织锦，“……。” “怎么，怕了，不敢了？”见明安不说话，高守还以为他是对蓝玉没信心，立马嘚瑟起来。 明安无奈的抬头望天，“懒得和你说了。” 高守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正要说什么，小沙弥已经把两人的诗作拿过来了。 “结亭临水似舟中，夜雨潇潇乱打篷。荷叶晓看元不湿，却疑误听五更风。” 先拿来的是江羽的诗，高守故意高声念出来。然后摇头晃脑道：“好诗好诗，你们输定了。” 明安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等到后面的小沙弥拿着宣纸走来，明安拿过来一看，上面蓝玉的话笔迹行云流水、入木三分，比他的人，飘逸多了。 “相倚秋风立，兰言似有无。未饶霜女俊，不爱月娥孤。力弱烟被素，心危露泣珠。剪裁随楚思，幽怨寄吴歈。半坼香囊解，微倾醉弁扶。涉江如可采，百琲答轻躯。” 明安略略一扫，心下大定，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是我们赢了。” 高守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他下意识看向江羽，对方的脸色不比他好什么。 江羽一向自负甚高，上次在书院输给了明安，心中憋着一股子气，就寻摸着有机会赢回来，好容易有了机会，偏偏又输给了向来不惹人注意的蓝玉。 “怎么样，高下立判，输赢已分。你们不会耍赖吧？”明安斜着眼睛看着高守。 高守脸色青紫不定，众人围观之下，也做不出赖账的事情，咬牙道：“我们认输！” “过两天回书院，我会遵守承诺，请大家吃饭。”高守恨恨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明安火上加油的在他后面喊道：“记得还有我们的袜子要洗啊。杜衡的袜子可是很臭的，你要做好准备。” 高守闻言，脚下一个踉跄。 本来正因为蓝玉赢了，而在和身边人显摆的杜衡，额角抽了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头怒视明安，“瞎说什么呢！我脚明明是香的，哪里臭了！” 这里可是围了不少姑娘，杜衡可不想莫名背上一个脚臭的名声，万一吓着人家姑娘了怎么办？ 他还没成亲呢。虽然他的脚是有那么一点点味道，也就一点点而已。 明安笑嘻嘻，“都是瞎说的，你反应这么大干吗？心虚啊。” “谁心虚了。”杜衡的声音低了下去。 蓝玉写的那首诗，被感业寺的小沙弥求了去，说是装裱之后，就挂在这荷花池边。 蓝玉脸皮薄，没好意思拒绝。小沙弥离开后，周围不少人都上前找蓝玉搭话。 行一书院的学子，年纪轻轻文采斐然，以后大有所为啊。 现在能交好，自然是好事。 不少家里有适龄闺女的，都明着暗着打听蓝玉有没有娶妻，没有的话，要不要介绍一个。 蓝玉平时就话少，哪里遇到过这样被人围堵的情况，脸都憋红了，手足无措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常亭溪看不过眼，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带到了明安这里。 “蓝玉哥，好样的。”明安故作老成的踮起脚尖，拍了拍蓝玉的肩膀。 织锦抚了抚额，她这弟弟，也太憨了些。 常婉躲在织锦身后，悄悄的打量着蓝玉。蓝玉长的不差，和蓝烟眉眼很像，俊眉修目，略微有些秀气，身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书生气。 估计方才被人围着急的，鼻尖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里人多，换个地方吧。”常亭溪提议道。 看到常婉，他还是很惊讶的。本来今天是带蓝玉见常夫人两个的，结果她们还没来得及见，就遇上了高守那些人。 -- 第356页 感受到周围时不时探查过来的目光，织锦微微点头，率先往边上走去。 “姐，你们等会去哪里逛，我们一起啊。”到了一处人少的凉亭，明安立刻道。 “别。”织锦拒绝，蓝玉刚出名，不知多少人对他感兴趣呢，和他们走一起，还能清净，“我们随便逛逛，你们玩你们的吧。” “哦。”明安失望的低下脑袋。 他也清楚，自己这边这么多男子，织锦确实不好同他一道。 “你怎么来了？”她们说话的时候，常亭溪走到了常婉身边。 常婉原本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偶尔偷偷好奇的瞅一眼，正在和蓝烟聊天的蓝玉。 突然被常亭溪一问，下了一跳，“啊，哥，你说什么？” “怎么魂不守舍的？”常亭溪关切的看着她，对于这个堂妹，常亭溪还是很宠的，“我问你怎么来这里的？娘和三婶也来了，你没和她们一起？” “没……没啊。”常婉摸了摸鼻子，“和娘她们一起太无聊，我约了阿锦。” 常亭溪不由得看了一眼，和明安说笑的织锦，心里还有些微微酸涩，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嗯，那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第303章 手艺不错 一时心神有些乱的常亭溪，忽略了常婉的异常。 “我知道了。”常婉乖巧点头。 织锦没有和明安说太久，就让他和朋友玩去了。 自己则和常婉、水苏继续赏荷。常婉因为方才蓝玉的事情，有些神不思属。 她原本是想偷偷跟踪，常三夫人见蓝玉的情况，没想到，刚到感业寺，自己就遇上蓝玉了。 “婉姐姐，你有心事？方才常公子和你说什么了？” 织锦看常婉差点撞上前面的一棵树，一把扯过她，关心的问。 常婉来的时候，还挺正常，刚刚就和常亭溪说过话，织锦还以为是因为常亭溪说了什么，引得常婉心不在焉。 “没啊，我想事情呢。”常婉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织锦看着她不说话，眼神中是明显的不相信。 “以后再和你说。”常婉挽着织锦的胳膊，企图蒙混过关，“这里风景这么美，别想其它的了。” 织锦见她实在不想说，也没有硬逼着她。 感业寺的风景特别美，除了荷花外，后山的竹林也是非常有名的。 满山的翠竹，绿得像一块无瑕的翡翠。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箫。 走进那绿阴如盖的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整个人都清凉舒畅起来。 织锦几人走近竹林里，清幽的环境，让常婉烦躁的心都宁景了下来。 “这里真安静，要是能多住几天就好了。”常婉羡慕道。 织锦笑她，“住多了，你就觉得无聊了。” “大姐姐。”水苏突然拉了拉织锦的衣袖，示意她看前面。 “嗯？”织锦顺势看过去，就见前面不远处，静静立着熟悉的高挑身影。 “明郡王？”常婉吃惊的小声道。 然后目光奇怪的看向织锦，那意思，好像是在谴责织锦，明明和她约好，又悄悄找了宁怀景，不地道啊。 织锦抚了抚额头，宁怀景已经朝着她们走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织锦问。 常婉几人则是给宁怀景行礼，宁怀景淡淡的点头算是应了，“碰巧路过。” 这话说的，连水苏都不信。 “咳，阿锦，我们去那边看看。你等会来找我们吧。” 常婉偷笑着，带着水苏往另一边走去。蓝烟犹豫了下后，也跟了去，其她几个丫鬟，就更识趣了，很快就只剩下织锦和宁怀景两人。 织锦，“……。” 怎么搞的她专门来和宁怀景私会一样，这帮人跑的也太快了。 “你把她们都吓跑了。”织锦摊了摊手。 “不是挺好。”宁怀景唇边漾起浅浅的笑意。 “哪里好了，成亲前不许见面的不知道？”织锦一本正经训道，说起成亲，不禁红了红脸。 “我们已经见过许多次了。”宁怀景道。 反正规矩都打破了，不介意再多见几次。若真按规矩来，得有好几个月不能见了。 “今天来，有事？”织锦问，一般宁怀景找她，多少都是有点事情。 “没有。”宁怀景摇了摇头，迈开步子往前走。织锦跟在他后面，阳光透过斑驳的竹叶落下，宁怀景的影子也零零碎碎。 织锦很幼稚的，亦步亦趋的踩在他的影子上，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宁怀景转身看见这一幕，好笑之余，心里都被填的满满的。 他乍然停下，织锦一个不留神，反应不及时没刹住脚，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宁怀景也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织锦的腰。 “几天没见，你这么想我？”外人面前，万年冰山的明郡王，主动调笑起来。 织锦挣了一下没挣开，仰着脑袋看他，“别太自恋了！” 宁怀景低笑一声，“我想你了。” 织锦俏脸瞬间红起一大片，心跳都加速起来。心里故作镇定的吐槽，这家伙也太能撩了，真的没撩过别的妹子？ 看着宁怀景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和深邃的瞳孔，织锦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 第357页 抬手把宁怀景的头，往旁边一推，织锦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老实点，让人看见多不好。” “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别人看见又如何？”宁怀景忍不住想逗她。 织锦撇他一眼，“我们还没成亲呢。煮熟的鸭子还能飞呢，何况我们？” 宁怀景本来含笑的脸庞，立时拉了下来，对织锦这比喻好气又无奈，“你还想飞哪里去？没人敢要了。” “切，你怎么确定。”织锦看到，前方一颗粗大的翠竹旁，有一块石头，也不顾形象，撩起裙摆，垫了块帕子，就坐了上去。 转了半天，她都累了。 宁怀景走到她身旁坐下，见织锦在揉腿，很自然的帮她捏起了小腿肚。 织锦原本想收回来，但宁怀景手上力道适中，轻重刚刚好，舒服的她舍不得抽回腿了。 “手艺不错啊。”织锦真心夸赞道。 “嗯，等你嫁进来，我可以每天帮你捏，想不想提前成亲？”宁怀景诱惑道。 织锦好笑的看着他，“都已经六月份了。” 他们十月成亲，就还剩四个月。柳氏整天念叨着，当初不该应的这么早，时间太匆忙了，很多东西都要临时准备。 “再早的话，我娘可舍不得我。”想到以后嫁了人，就不能和柳氏、许二泉住一起，织锦才真的有些舍不得。 从来到现在，在柳氏和许二泉的身上，织锦感受到了浓浓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父母之爱。 感觉到织锦的心情，宁怀景的手顿了一下，认真道：“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都行。就算把你父母和弟弟，接到郡王府一起住也没什么。” 横竖他的郡王府里，也没什么人。由着他和织锦做主。 听了宁怀景的话，织锦还真有些心动，“以后再说吧。” 织锦道，还有几个月呢。 “嗯。”宁怀景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我明天要离开沭城一趟，过几天才回来。你有事，就去诚王府，找王婶或者小奕都行。” “你要去哪里？”织锦下意识问。 第304章 浪费感情 “去安城，有点事情。”安城离沭城不远，骑马来回两三天的时间。 “有危险吗？”织锦接着道。 宁怀景怔了怔，然后笑了笑，“你担心我？” “当然啊。”织锦扬起眉，“你万一有个意外，我不是要背上克夫的名声？” 宁怀景原本笑着的脸一僵，嘴角抽了抽，无语了片刻，才道：“放心，我能解决。不会让你守寡。” “那你一定要小心。”织锦叮嘱道。 她没问宁怀景去做什么，现在她也没什么能帮到对方的。 “嗯。”感受到织锦的关心，宁怀景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忽然起身，慢慢靠近织锦，那张俊美的脸庞离织锦越来越近，织锦的心彭彭直跳，都快要跳出心堂了。 织锦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宁怀景。 “闭上眼睛。”宁怀景温热的鼻息打在织锦的脸上。 让织锦整颗心都颤了一颤。 织锦很想顶两句嘴，不过对上宁怀景的目光，很没出息的乖乖闭了眼。 心慌意乱的等了片刻后，没感觉到宁怀景有任何动作，织锦睁开眼睛，就见宁怀景笑吟吟的看着她，举着手中的一片竹叶，“你头上掉了片叶子，我帮你拿下了。” “不用谢我。”宁怀景还加了一句。 织锦瞬间被气的吐血，她还以为宁怀景要亲她呢，浪费她感情。 “谢你妹！”恼羞成怒的织锦，狠狠的吐出三个字。 “我没妹妹。”宁怀景困惑的看着织锦。 “呵呵。”织锦送他两个字。 宁怀景发现自己好像把织锦气狠了，想了想，把脸凑了过去，“要不，你亲我一下？” 织锦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推开。宁怀景居然不恼，依旧笑着望她。让织锦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的了。 “我去找婉姐姐了。”织锦没心情继续待下去，起身要走。 宁怀景有些惋惜，不知为何，只有在织锦身边的时候，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做出许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不多呆一会？天色还早。” 织锦没好气道：“不了。” “那我送你去。”见织锦态度坚决，宁怀景不好挽留，便道。 “不用。”织锦硬邦邦两个字拒绝。 宁怀景无奈的跟在她后面，看着织锦气呼呼往前走，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有种去戳一戳的冲动。 动了动手指头，宁怀景压下了这个想法，“那个陈留，是对你身边的蓝烟有意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织锦奇怪。 “齐云好像喜欢她。”宁怀景直接了当，就把手下给卖了。 上次接了清风的消息，知道陈留时常打着报恩的名头给蓝烟送礼物，齐云这两天就有些茶饭不思。 虽然不管宁怀奕怎么问，甚至宁怀景都开口了，齐云都没有承认。不过他那一副傻样，任谁都看出来了，是对人姑娘有意思。 今天织锦来感业寺，齐云从清风那里得知后，就使劲的撺掇着宁怀景来。 宁怀景很轻易的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估计也是想趁机见见蓝烟。 一段时间不见，宁怀景原也想念织锦，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如了齐云的愿。 -- 第358页 “齐云？”织锦一愣，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织锦努力回忆，蓝烟和齐云的交集似乎并不很多，只是偶尔自己见宁怀景的时候，他们见过，说的话更少，“他喜欢蓝烟？” “应该是的。”宁怀景道。 “什么叫应该？”织锦撇嘴。 “他自己不肯承认。”想到这两天，宁怀奕想着法儿的套齐云的话，搞的齐云见了他就跑，宁怀景都无奈。 “这样啊。”织锦耸了耸肩膀，“陈留也应该对蓝烟有意，但也没有明说，蓝烟什么态度，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织锦问过蓝烟，蓝烟对陈留貌似不感冒，不过织锦没有说出来。 齐云要真有心，让他自己去摸索吧。 “齐云人不错，人品好，身手好。”宁怀景替齐云说好话，“在军中还有官职，凭他的能力，以后上了战场，立了军功，就是当将军也成。” 织锦有些意外，她对齐云印象不是很深刻，觉得有点傻乎乎的，织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对方有时候莫名的眼神，让她联想起了傻憨的二哈，倒没想宁怀景对齐云的评价这么高。 虽然心里还生宁怀景的气，他的话，织锦还是信的。 “陈留的条件也不错啊。还贴心。”织锦道，“你和我说没用，这件事情要看蓝烟的选择。” “最起码陈留那边的心意，蓝烟是知道的。”织锦的意思，想要讨到媳妇，还得自己努力。 像齐云这种，说都不敢说，也不敢承认的，哪一天蓝烟真被陈留拐跑了，他就等着哭吧。 两人之间，织锦个人还是偏向齐云的。毕竟齐云是宁怀景的人，蓝烟嫁给他，还能和织锦在一起。 两人正在说着齐云的事，另一边，齐云看到了落单的蓝烟，纠结了许久，还是鼓足了勇气，从暗处走了出来。 几人离开后，蓝烟担心织锦，不愿意离得太远，就在附近等着。常婉无聊，带着水苏到边上玩了。 看看左右无人，齐云从藏身的地方突然现身，吓了蓝烟一跳，“是你？” 看清是齐云后，蓝烟松了口气。 “嗯。”齐云紧张的搓着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蓝烟正注视着织锦离开的方向，见齐云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好像有话要说，便问了句，“有事？” “没。”齐云立马摇头。 “哦。”蓝烟又转回了头。 “那个……”齐云吞吞吐吐。 蓝烟皱了皱眉头，“姑娘那边有事？”蓝烟以为是织锦有什么事情。 “不是。”齐云猛摇头，蓝烟奇怪看着他，齐云原本白净的脸庞，慢慢染上一层薄红，在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深红。 要不是他的呼吸急促有力，蓝烟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这个，这个给你。”齐云从怀里掏出一根碧色玉簪，递到了蓝烟面前。 第305章 不用你操心 “给我的？”蓝烟愣了愣，没有接，“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喜欢？”齐云挠了挠头，看着手里的簪子，有点失落。 他看陈留都是给蓝烟送医书什么的，觉得太没有新意了，精挑细选，选了这只碧玉簪子。 蓝烟搞不懂齐云的脑回路，冷淡的拒绝，“我不需要。” 齐云耸拉着脑袋，像是被主人抛弃的二哈，那一脸的忧郁，都让蓝烟有种负罪感。 齐云还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齐云连忙把簪子塞在蓝烟手里，一个纵身，人就不见了。 蓝烟握着温热的簪子，还有些呆。 “是你，你是蓝玉的姐姐？” 蓝烟转头望过去，来的人居然是孙萋萋。 蓝烟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这个孙萋萋之前因为赵静瑶的缘故，还找过织锦的茬。赵静瑶走后，孙萋萋低调了许多，与织锦见面的次数也少了。 蓝烟比较记仇，特别是和织锦有过过节的。面对孙萋萋的询问，权当没听见。 孙萋萋等了片刻，见蓝烟把她当成空气，脸一黑。左右看了看，没看见织锦，胆子大了些，“安乐郡主怎么不在，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与你无关。”蓝烟冷冷的回了一句。 孙萋萋一噎，她身边的丫鬟看不过去了，“不过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装什么清高？敢这么和我们家小姐说话。” 孙萋萋的身份在织锦面前不值一提，但她们看来，蓝烟不过织锦身边的一个丫鬟，居然也这么不把孙萋萋放在眼里，就太欺负人了。 蓝烟没有表情的撇了一眼说话的丫鬟，她跟在织锦身边久了，本身性子也冷，眼中的寒意倒让那丫鬟吓的后退一步。 “没用的东西！”孙萋萋轻斥了一声。 丫鬟本想出头讨好孙萋萋，结果适得其反，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我出钱，替你赎身怎么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孙萋萋施舍似的说出这句话。 “我知道，安乐郡主救了你们姐弟，所以你做丫鬟报答她。我给你两百两，你拿去给安乐郡主，算是还了当初的情，以后你就自由了。” 孙萋萋有备而来，连织锦救了蓝烟二人的事情，都打听了出来。 孙萋萋以为，蓝烟给织锦为奴为婢，是为了还当初的恩情，这也没错。但她不清楚，织锦根本没要蓝烟的卖身契，蓝烟本就是自由身。 -- 第359页 她只当蓝烟卖身给了织锦，做人奴才，哪有自由自在好？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提出帮蓝烟赎身，蓝烟就会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蓝烟先是一愣，继而看傻子似的看她。前有齐云，后有孙萋萋，今天怎么这么多不知所谓的人？ 两百两？织锦给她的私房钱都不知有多少个两百两呢。 蓝烟轻嗤一声，淡淡道：“不需要。” 孙萋萋眉头皱了起来，蓝烟的态度，让她觉得受到了侮辱，“那你要多少，五百两？” 说出五百两，孙萋萋的心都在滴血。她父亲官职低，油水不多，五百两是她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要不是看上了蓝玉，她才舍不得拿出来。 是的，孙萋萋想帮蓝烟赎身，并不是看上蓝烟，想拉拢她。 而是方才蓝玉作诗夺得头筹，周围不少人称赞他年少有为的话，被孙萋萋听进了心里。 孙萋萋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以前讨好赵静瑶和康顺伯夫人，就是想借着两人的势，给自己找门好姻缘。 谁知，赵静瑶自己狼狈去了京城，康顺伯夫人心思都在赵浮身上，根本没空管她。 而金云萱压根对她不感冒，孙萋萋几次上门想拉近关系，都被金云萱不冷不淡的打发了。 孙萋萋恼恨之余，深知康顺伯府以后可能靠不住了，自己得早做打算。 只是她眼界高，普通人家看不上。看上的人家，又看不上她。 今天刚好遇见蓝玉，蓝玉长的俊秀，又有才华，就让孙萋萋动了心思。 蓝玉出身贫寒，以后只能靠她，好拿捏，不怕受气。而且他才气高，中举肯定没问题，有父亲的帮衬，再让母亲去求求舅舅康顺伯，怎么着，也有一个好前程了。 不比那些不上不下，只能靠父辈余荫的世家子弟好太多？ 孙萋萋还是比较务实的，想的也挺好。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蓝玉有个蓝烟这个姐姐，还在织锦身边当奴婢。 以后她若是嫁给了蓝玉，有这样一个姑姐，出去怎么见人？ “不用了。”蓝烟依旧冷淡。 “你胃口也太大了些。”孙萋萋以为蓝烟想狮子大开口，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都满脸羡慕嫉妒的看着蓝烟，要是有人出五百两，还她们自由，她们也能高兴死了。 蓝烟觉得孙萋萋脑子有病，她好好的待在自家姑娘身边，干嘛要离开？ 她根本不需要赎身好吧，蓝烟不耐烦的转过头，不想和孙萋萋讲话了。 孙萋萋被她的态度气的咬牙，“你年纪也不小了吧？不赎身嫁人，难不成想以后被随便指给一个小厮，一辈子给别人当牛做马，孩子一出生，就是奴才？” 孙萋萋这话，对别人来说，都是戳在心尖上的，杀伤力不要太大。但对蓝烟来说，等于废话。 别说织锦不会给她随便指个小厮，她自己也没有成亲的打算啊，一辈子跟着织锦就行，这也是蓝烟对陈留不感冒的原因，因为她从心里就没嫁人的想法，自然不会去想男女之事。 见蓝烟一脸不在意，孙萋萋有些气急，“你不在自己想想，也不会你弟弟想吗？以后他要是做官了，还有个给别人当奴婢的姐姐，同僚会怎么看他？” 蓝烟奇怪看着孙萋萋，“不用你操心。” 这姑娘管的也太宽了吧，她们姐弟的事情，和她有一分钱关系么？ “你！”孙萋萋指着蓝烟，气的脸都红了，“真是无可救药，没见过像你这样，上赶着给人当奴才的！当奴才还能上瘾不成？”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蓝烟原本冷淡的面庞沉了下来。 第306章 崴脚 “我也没见过像孙姑娘这样，上赶着来多管闲事的。”织锦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原本带笑的脸庞，也难看起来，“孙姑娘要是吃多了，这里环境正好，多走走散散心。” 这是讽刺孙萋萋吃饱了撑的。 孙萋萋被说的满脸通红，可赵静瑶不在，她自己是没胆子和织锦杠的。 狠狠的瞪了眼织锦后，孙萋萋一跺脚，带着丫鬟走了。 刚走出两步，忽然哎呦一声，脚下一软，摔倒了地上。 “我的腿！刚才什么东西打我？！”孙萋萋尖叫道。 织锦左右看了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宁怀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倒是在一旁的树上，看到了一手拿着石子，一手和她打招呼的齐云。 蓝烟也看见了，齐云冲她羞涩一下。 齐云没走，就躲在边上，孙萋萋和蓝烟的谈话都被他听见了。 孙萋萋最后侮辱蓝烟那两句，虽然织锦怼了回去，齐云还是觉得不痛快。 捡了枚石子，打在了孙萋萋的小腿上，算是替蓝烟出了口恶气。 蓝烟的目光在齐云身上顿了顿，就移开了。 齐云有些失落，原本兴致勃勃招着的手，也垂了下去。想起宁怀景说过的话，织锦不由好笑。 孙萋萋一回头，看见了织锦的笑容，怒从心头起，喝道：“是不是你们打我？” “看来孙姑娘不仅喜欢多管闲事，还喜欢诬赖人。”织锦笑容淡了下来。 “我……”孙萋萋懊恼的不行，又没证据，一肚子火气都撒在了两个丫鬟身上，“你们都是木头啊，还不快点扶我回去。” 两个丫鬟唯唯诺诺的扶她起来，孙萋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 第360页 “她来做什么？”织锦没有听到之前的话，问蓝烟。 蓝烟摇摇头，“不知道，脑袋有问题吧。” 对于孙萋萋说要替她赎身的话，蓝烟压根没往心里去，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织锦。 “水苏和婉姐姐呢？”织锦就一问，对孙萋萋，她也不怎么在意。看了一圈，没找到常婉和水苏，织锦不由问道。 “去那边了。”蓝烟指了个方向。 “走吧，我们找她去。”织锦道，又看了一眼齐云的方向，对方应该听到了她们的话，傻乎乎的和她们挥手告别。 织锦揉了揉额头，看起来这么呆，以后怎么放心把蓝烟交给他？ 一边操心想着，一边往常婉和水苏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常婉和水苏了。意外的是，两人身边还有常亭溪和蓝玉。 水苏搀扶着常婉，常婉红着脸揉着腿，脸上还有一丝痛苦之色。 “怎么了？”织锦快走几步上前。 水苏见她来了，忙欢喜道：“大姐姐，婉姐姐的脚崴了。” “脚崴了？”织锦惊讶，孙萋萋的脚是齐云人为的，常婉又怎么回事？ “都是我不好……”蓝玉的脸色比常婉更红，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头上都急出汗来了，“是我吓着了常姑娘，才害的她崴了脚。” 闻言常婉一脸羞红的低下了头。 “先到这里坐在。”附近有个石凳，织锦忙搀扶常婉坐下。 “我看看。”蓝烟上前，轻松摸着常婉歪着的左脚。 “姐，怎么样，没事吧？”蓝玉在边上担心的问。 蓝烟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伤着筋骨怎么办？” “不……不是。”见蓝玉自责不已的模样，常婉有些心虚，“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 刚才带着水苏和几个丫头离开后，常婉看见了常夫人和常三夫人两个，也在这边，便支开了几个丫头，只带着水苏悄悄跟了上去。 果然被她跟踪到，常亭溪不知找了什么理由，独自把蓝玉带过来，见了常夫人两人。 常婉一直和水苏躲在一旁看，怕被发现，离得远，也听不见四人说话。 说了一会儿后，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就离开了。常亭溪和有些懵的蓝玉，也往回走，正是常婉藏身的方向，常婉不想被他们撞见，急着离开，慌乱之中就崴了脚。 “不，是我。”蓝玉走在前头，先看见常婉，就以为常婉是被他吓的，见常婉还替他开脱，感激之余，还是主动承认错误。 蓝烟仔细诊断后，脸上表情轻松下来，“没有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地走动。” 蓝烟嘱咐道，常婉点头。 织锦几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原本紧提着一颗心的常亭溪，也放下了心，这才有功夫打量常婉。 想到常婉刚才的表现，和之前的异常，常亭溪看了看正在抹汗的蓝玉，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送你回府。”织锦想要去搀着常婉。 “我来吧。”常亭溪上前接过常婉，直接把她打衡抱起。 对常亭溪来说，常婉就是亲妹子，两人本来就是堂兄妹，这种时刻，倒也不用顾及太多。 织锦几个妹子，又抱不动常婉，光搀着她，常婉还得单腿跳，别到时候跳的严重了。 织锦给常亭溪让开了道，在边上傻看着帮不上忙的蓝玉，觉得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他该做点什么，见状，脱口而出道：“要不让我来？” 话刚出，就被蓝烟狠狠瞪了一眼。 蓝玉也反应过来，原就红的脸上，都快烧起来了。 常亭溪倒是看他一眼，出人意外的开玩笑道：“你要送我妹回去？” “哥！”常亭溪怀里的常婉早羞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埋进常亭溪怀里，闻言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唤道。 常亭溪只含笑注视着蓝玉，蓝玉这会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蓝烟剜了一眼不争气的弟弟，怕常婉和常亭溪误会蓝玉轻薄，忙替他道：“常姑娘，你别生气，我弟弟就是这个性子，嘴笨，不会说话，他没别的意思。” “嗯。”常婉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蓝玉见常婉这么善解人意，不禁悄悄看向她。正巧常婉也偷偷看他，四目相对，两人都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第307章 搭讪 常亭溪把一切尽收眼底，联想到方才，常三夫人对蓝玉的满意神情，觉得自己的未来妹夫，大约就是蓝玉没跑了，突然间，看蓝玉就不是那么顺眼了。 虽然这门亲事，还是他牵线搭桥的。 没有再多说什么，常亭溪抱着常婉大步离开。 织锦几人跟在后面，路上遇到了被常婉打发走的几个丫鬟，织锦让芍药去找明安，说了一声，送常婉坐上马车后，织锦也带着水苏和蓝烟离开。 蓝玉则是等着明安。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马车上，织锦若有所思的看向蓝烟。 “怎么了？”蓝烟不解的问。 “婉姐姐和……”织锦本来想说，常婉和蓝玉，今天二人的表现，特别是常婉，让织锦觉得奇怪。 只是她不确定，而且认为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便打住没有说。 -- 第361页 “常姑娘最近是有和平时不同，像是有什么心事。”蓝烟以为织锦说的是常婉的反常，自然接口道。 “嗯。”织锦点头，心里想着，下次再见到常婉，一定得好好问问她。 还在感业寺门口等明安的蓝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呼唤，“蓝公子？” 蓝玉转回头，是一位长相秀美的姑娘，正笑吟吟看着他。 “小女子孙萋萋，家父是正六品昭武校尉，我的母亲，是康顺伯的亲姐姐。”孙萋萋自我介绍，脸上隐隐有些自豪。 她的家世对于蓝玉来说，还是非常出众的。 “哦，哦。”蓝玉呆呆的应了声，不知这姑娘上来就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看着蓝玉不解风情的模样，孙萋萋原本有些气闷，然而看到蓝玉一脸呆滞的表情，竟看出了几分可爱出来。 孙萋萋以帕掩嘴，噗嗤一笑，“公子真有趣。” “啊？”蓝玉更傻了。 “蓝公子在等人？”孙萋萋左右看了看，好奇的问。 “嗯。”蓝玉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他平时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几乎不和女孩子接触。 也就和自己姐姐，还有织锦说上几句，突然来了一陌生姑娘和他讲话，蓝玉有点应付不来。 特别这姑娘还含羞带怯的注视着他，那眼神让蓝玉浑身都僵硬起来。 不知怎的，蓝玉忽然就想起了常婉，面对常婉时，他也紧张，但两种紧张是不一样的。 蓝玉说不清楚，可如果让他选择的，他比较希望面前的姑娘是常婉。 “蓝公子，蓝公子？”孙萋萋挥了挥手。 蓝玉回过神来了，“啊？” “我说蓝公子，今天作的诗，很好。”孙萋萋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蓝玉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停的往山门口张望，想着明安和杜衡几人怎么还不来。 许是听到了他的念叨，蓝玉还真看见了明安的身影。 明安也望到了他，远远的就开始招手，“蓝大哥。” “我等的人来了。”蓝玉对着孙萋萋道，这是他到现在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孙萋萋看了一眼明安几人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里暗道可惜。以她所想，蓝玉这种书呆子，应该是很好拿下的。 只要再给她点时间，一定会给蓝玉留下深刻的印象。 明安的速度很快，孙萋萋不好多留，不甘的咬了咬牙，柔柔一笑，“既然公子有事，我就先走了。下次如有机会，再向公子讨教诗词。” 蓝玉胡乱点点头，孙萋萋微笑着扶着丫鬟的手离开。 转过身的一瞬间，原本温柔浅笑的脸就皱了起来。她小腿肚，被齐云打到的地方，还隐隐的疼呢。 从织锦那离开后，因为腿疼，她短暂的休息了一会。正打算坐车回家，就看见了独自一人的蓝玉，思索片刻，便上前搭讪了。 “那姑娘谁呀？”明安几人刚到，杜衡就坏笑着冲孙萋萋离开的背影，挤了挤眼睛。 蓝玉今天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之前几人一起时，就有不少姑娘对着他们窃窃私语，主要的讨论对象就是蓝玉，一副想上前说话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孙萋萋的名字，蓝玉都忘记了，孙萋萋说过的话，更是左耳听右耳冒，不过有一句他倒是记得，“她说她母亲是康顺伯的姐姐。” 鉴于郡主府和康顺伯府之间的特殊关系，跟康顺伯府有关的事情，凡是郡主府里的人都比较上心。 蓝玉平时不太理事，都知道，康顺伯府的人，和织锦不对付。 “康顺伯的姐姐？”杜衡想了想，“那就是孙家小姐了？” 杜衡对于沭城这些关系还是比较清楚的，“这孙小姐不是和康顺伯府大姑娘关系挺好么，还和许妹子有过口舌之争，她找你做什么？” 喜欢八卦的好处，就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点。 蓝玉一脸懵逼的表情，他不知道啊。他就在这站着，那姑娘就来找他说话了。 他连她是谁不清楚，怎么会知道，她和织锦有过节？ 杜衡看他模样，就清楚问不出来什么。回去的路上和明安两人躲在一旁偷偷嘀咕了好一会。 到了郡主府，让蓝玉自个儿先回屋去，明安麻溜的到了揽月楼。 “姐，姐，姐！”刚一进门，明安就大着嗓门嚷嚷道。 “我听的见，不用这么大声。”织锦从二楼走下来，“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 几个小丫头，悄悄捂着嘴笑。 “嘿嘿。”明安摸摸脑袋，神秘兮兮的凑到织锦面前，“姐，我有事情告诉你。” “蓝烟姐也在？”蓝烟跟在织锦身后下的楼，明安刚看见她，“正好你们一起。” 织锦和蓝烟对视一眼，织锦笑着道：“什么事情，搞的这么神秘，还要我和蓝烟两个人？” “关于蓝玉哥的事啊。”明安回答。 见织锦和蓝烟都露出意外又担心的神色，顿时得意起来，摇头晃脑道：“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织锦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话快说。” “哦。”明安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把在感业寺门口，看见孙萋萋和蓝玉说话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第308章 笨嘴拙舌 “孙家姑娘，孙萋萋？”织锦听完，立马想到了，自己也遇见孙萋萋找蓝玉。 -- 第362页 目光看向蓝烟，蓝烟没有犹豫，就把孙萋萋当时和她说话的内容都告诉了织锦。 “这个孙姑娘，太坏了，居然想拐蓝烟姐姐。”水苏刚也跟着来了，坐在织锦身边，闻言立即鼓着小脸气呼呼道。 明安一拍大腿，激动道：“看来我和杜衡猜的没错，那孙姑娘就是看上了蓝玉哥了。” 其实主要是杜衡分析，他听着有理。 “姐，我看那孙姑娘不是好相处的，还和康顺伯府走的近，可不能让她勾……勾搭蓝玉哥。” 明安本来想说勾引，见小水苏眨巴着眼睛看他，临时换了词，但貌似都一样的意思。 织锦一头黑线，伸出食指点了点明安的额头，“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勾搭。” 明安理直气壮，“我当然懂。杜衡说了，孙家姑娘这就叫。他还说了，蓝玉哥是个书呆子，不懂男女之事，最容易被这种姑娘骗了。” 织锦忍不住扶额，有种以后都不让明安和杜衡玩的冲动。 不过杜衡说的也没错，孙萋萋若真的对蓝玉有意，故意找机会套近乎的话，蓝玉未必能应付。 有段时间过去了，当初那点小口角，织锦早忘了，对孙萋萋也没什么特别印象。但从今天孙萋萋和蓝烟说的话来看，也是一个骄纵的主。 蓝玉娶了她，还不得被欺负的死死的。最让织锦不能接受，是孙萋萋看不起蓝烟，从而说的那两句，侮辱的话。 这到底是蓝玉的事情，织锦看向蓝烟，询问她的意思。 早就和织锦心有灵犀的蓝烟，坚定的摇头，“即便她真的有意，阿玉也不会娶她。” 至于孙萋萋，对比蓝玉来说，高出不少的身份，蓝烟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她不求蓝玉以后媳妇的出身如何，哪怕贫寒人家的姑娘都没问题，但人品一定要好。更得懂得知恩图报。 孙萋萋帮着赵静瑶和织锦作对，单这一条，蓝烟就不可能同意。她相信，蓝玉会理解她的决定。 “好咧。那我就天天看着蓝玉哥，绝对不让他独自出去，有和那孙家姑娘相处的机会。” 明安兴奋的摩拳擦掌，这也是杜衡吩咐他的，要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能让蓝玉和孙萋萋有半点接触。 织锦都无语了，看着明安跃跃欲试的模样，没有打击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放心吧，姐，交给我了。”明安拍着胸脯保证，兴冲冲回去守着蓝玉了。 留下织锦三人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傻。 原本这事情，织锦和蓝烟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孙萋萋是女孩子，就算她真看上了蓝玉，但蓝玉没表示，这事情也没戏。 只是织锦和蓝烟都没有想到，孙萋萋回去和她母亲一说，赵夫人同样觉得蓝玉不错。 母女两个一合计，蓝玉已经十七，今年八月份就要参加科举，到时候中了举，身份水涨船高，再做打算就迟了。 不如现在就把亲事给定下，到时候蓝玉必定对她们心存感激。 至于蓝玉能不能中举，赵夫人让下人打听过了，蓝玉的文采，在行一书院能排进前三，按行一书院往年的水平，必然是能中举的。 所以孙萋萋母女决定先下手为强。这还得感谢赵静瑶，赵静瑶远走他乡的下场，让本就务实的孙萋萋，更加现实起来。 连女孩子的矜持都不打算要了。矜持能有以后的未来重要？ 先与蓝玉定下亲事，等他中了举之后再成亲，万一蓝玉马前失蹄，那也可以随意找个借口悔婚呀。 反正孙萋萋不算太大，等个一年半载，完全没问题。 母女两个如意算盘打的好，速度也快。第二天，就请了媒婆上郡主府去了。 虽说上门提亲，一般都是男方的事情，但是女方主动的也不是没有。 媒婆见多识广，赵夫人给的银子丰厚，自然很乐意接这活了。 只是当知道，对方是蓝玉，住在郡主府后，媒婆脸上有了明显的迟疑之色。 要说也巧，赵夫人找的这媒婆，正是当初，赵浮和金云萱定亲后，又想娶织锦，请人上门提亲时，请的媒婆。 这媒婆一听郡主府，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知为何，有种直觉，只怕这亲事不成，她要白跑一趟。 “怎么了？”见方才还欢欢喜喜的媒婆，脸上表情不定，赵夫人皱眉问道。 “夫人要不您换个人？”媒婆赔笑着道，她对郡主府犯怵，这老是说不成，也影响自己声誉呀，“我怕我这笨嘴拙舌的，耽误您事……” 正在喝茶的赵夫人，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她疑惑的打量着媒婆，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媒婆口中，听到说自己笨嘴拙舌的。 “你一向不是自诩三寸不烂之舌么？”赵夫人脸色不豫，不耐烦的挥挥手，“就你去吧，说不成我也不怪你。这事情别告诉别人就行。” 女方主动提亲，说出去到底没有面子。赵夫人不想太多人知道。 她嘴上说着，说不成也没事，其实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这件事，有不成功的可能。 在她和孙萋萋看来，愿意嫁给蓝玉，是蓝玉天大的福气，只要蓝玉不傻，就该欢天喜地的接受才是。 媒婆听到赵夫人这么说，心里算了一下，不说出去对自己名声无碍，还有银子拿，又乐呵呵答应了。 -- 第363页 媒婆当即去了郡主府，柳氏接待的她。 听说有媒婆上门，柳氏还很奇怪，织锦已经许给了宁怀景，应该不会有人敢来胡闹，明安年纪尚小，不到说亲的年纪吧？ 待听说是来给蓝玉和孙萋萋说和，柳氏呆滞好一会儿后，才恍惚道：“你说谁？孙家姑娘看上蓝玉了？” “蓝公子一表人才，才貌双全。孙家姑娘知书达理、天生丽质，两人是天作之合啊！”媒婆忙道。 心里也在腹诽，似乎和郡主府有关的亲事，都不怎么正常。 第309章 不认识 上次，是已经定了亲的赵浮，想要娶织锦。 这次又是孙萋萋一个姑娘家，主动要嫁给蓝玉。 “这、我做不了主，要问问蓝玉和他姐姐的意思。”柳氏对孙家，没什么好印象。 但这是蓝玉的事情，柳氏便没有直接回绝。 “应该的，应该的。”媒婆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招呼媒婆喝茶后，柳氏就让人给织锦和蓝烟递了话。 织锦躺在摇椅上嗑瓜子，蓝烟在给她斟茶。 听了传话的丫头神色古怪的把话说完，织锦一个不注意，被呛得连连咳嗽，白芷忙替她拍背。 蓝烟则是听傻了，茶杯里的水溢满了出来，都没有发现，直到水顺着桌边落下，打湿了她的裙子，蓝烟才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边上反应过来的芍药等人，忙帮她擦拭。 “郡主，蓝烟姐姐，夫人等你们的决定呢。”小丫头道。 “蓝烟，你怎么看？”织锦问蓝烟，昨天她们还说这事呢，以为只要不让蓝玉和孙萋萋有来往就成，哪晓得，孙萋萋如此直接，居然请了媒婆上门。 “拒绝掉。”蓝烟没有犹豫。 “要不，还是问问蓝玉的意思？”织锦咳了一声，想起来还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孙萋萋是看上他了，总要知道他的想法。” “嗯。” 织锦示意芍药去把蓝玉找来。 明安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姐，你找我们？” “给他们再说一遍吧。”织锦憋着笑，对着柳氏派过来传话的丫鬟道。 丫鬟麻利的又复述了一遍。 明安听的目瞪口呆，表情傻傻的看着蓝玉。 蓝玉比他还方，见织锦和蓝烟，都笑看着自己，顿时无措起来，“我……我不认识什么孙家姑娘。” 蓝玉可怜巴巴的望着蓝烟。 明安这时候回过神，猛地一拍蓝玉的后腰，把蓝玉拍的一个踉跄。他本来想拍肩膀的，但是够不到。 “蓝玉哥，你认识呀，就是昨天和你搭话那姑娘。” 明安冲着蓝玉嚷道。 经明安提醒，蓝玉想起了昨天那个奇怪的姑娘，面对织锦和蓝烟揶揄打趣的目光，蓝玉急的忙撇清，“我们只说了几句话。” 还大都是孙萋萋说，他听着的。 “这么说，蓝玉哥你是不愿意了？”明安满脸高兴。 蓝玉猛摇头，“不愿意。” 他连那姑娘的样子都不记得了，怎么就要娶她了？ “孙家虽不是什么世家，但在沭城，还是有些影响的。”织锦正色的。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蓝玉心里有底，慎重考虑一下。 现阶段，单从家世来说，能娶到孙萋萋，算是蓝玉高攀。 蓝玉呆，可不蠢。很快就明白了织锦的意思，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我对孙家姑娘无意，与她家世无关。” 若对方人品好，他喜欢，纵是家庭贫困也无妨，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能有今日，还多靠织锦帮扶。 而女方人品不行，哪怕家世再好，蓝玉也会敬而远之。 蓝玉不知孙萋萋的品性如何，不过从昨天杜衡的话语，和今天明安几人的反应中，蓝玉最起码知道，这门亲事，她们是不看好的。 这世上，对蓝玉来说最重要的几个人，都不赞同，他自然不会点头同意。 蓝玉的回答，织锦和蓝烟都不觉得意外。织锦对着小丫鬟道：“你回去跟我娘说，两人素不相识，就提亲事，太过草率了。且蓝玉哥大考在即，不打算在此前说亲。” 小丫鬟忙应声走了。 随安堂里，媒婆有些心焦的喝着茶，柳氏倒是云淡风轻，不咸不淡的偶尔同媒婆说两句。 终于等到小丫鬟回来，媒婆放下茶杯，急切的站起身问道：“怎么样？蓝公子同意了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把织锦的话复述了一遍。 媒婆顿时傻眼了。哪怕来之前，她就有预感，不会太顺利，也没有想到，蓝玉拒绝的如此痛快。 媒婆努力想争取一下，满脸堆笑的看向柳氏，“夫人您看？依我说，这实在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就算先订了亲，也不影响蓝公子的科举。” “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蓝公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先把亲事定下也没后顾之忧不是。”媒婆苦口婆心。 柳氏拨弄了两下茶杯，喝了一口茶，等她话说完，才缓缓道：“蓝玉的事，还得他自己决定。他既然想要一心放在学业上，我们只有支持的。” 一句话，就堵死了媒婆剩下的话。 媒婆不甘心的又掰扯了好一阵子，都被柳氏轻飘飘推了回去。 媒婆无奈，一肚子憋屈的回了孙家。枉她自诩沭城第一媒婆，只要她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人家，结果在郡主府碰了两次壁。对郡主府，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 第364页 孙萋萋母女还信心十足的等着好消息，见到媒婆耸拉着一张脸回来，心里咯噔一下。 不等她们发问，媒婆就苦着脸道：“赵夫人，我就说了，这事我恐怕不成，让你另请高明，你看……” “事情没成？”赵夫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孙萋萋更是尖声叫道：“蓝玉没有同意？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怎么可能弄错呢。”媒婆道。 “那你说清楚了，是我们孙家？”赵夫人脸色很不好看。 媒婆点头，“说了，我好话都说尽了。嘴巴都快说干了，但人蓝公子说，科举之前，无心它是。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孙萋萋急声问道。 媒婆一脸为难之色，“而且他并不认识孙姑娘，贸然说亲事太过儿戏。” 媒婆小心观察着孙萋萋的脸色，这女方主动上门提亲，还被拒绝了，脸可是丢大了。 “萋萋，怎么会？你不是说昨天聊的挺好？”顾不得媒婆在场，赵夫人直接问了出来。 昨晚孙萋萋回来说，和蓝玉聊的十分契合，因此赵夫人才会觉得十拿九稳，让媒婆去露个口风。 “我怎么知道！”孙萋萋都快气炸了，蓝玉居然说不认识她。那她昨天是和鬼说话啊？！ 第310章 弟媳妇 看孙萋萋这样，赵夫人还想再问，转眼瞧见媒婆仍然杵那，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媒婆银子拿到了，也没在意赵夫人的态度。她很能够理解，搁她身上，估计她也不会有好心情的。 “萋儿，现在怎么办？”赵夫人皱着眉头问孙萋萋。 孙萋萋咬牙，“找个机会，我当面亲自问他。” 虽然媒婆说了，是蓝玉自己给的答案，但孙萋萋不死心。她甚至觉得，是不是织锦或者蓝烟，两人根本没告诉蓝玉。 “这……是不是不太好？”赵夫人怔了怔，犹豫着道。女方如此上赶着，要是传出去，脸都得丢光。 “娘，这可是事关我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好的？”孙萋萋摇着赵夫人的胳膊撒娇。 “行吧。”赵夫人拗不过女儿，爱怜的摸了摸她额头，“都随你。记得小心点，别被人看到了。” “放心吧。”孙萋萋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盘算着，找什么机会，再和蓝玉见上一面。 织锦和蓝烟几人，根本没想到，她们拒绝了，孙萋萋还不准备放弃。 织锦收拾了东西，带着蓝烟和水苏，去看望常婉。 常婉的脚不严重，不过短时间内，也出不了门了。 又是和织锦去感业寺时崴的脚，于情于理，织锦都要亲自来一趟。 从昨天下午回来后，常婉就被勒令躺在床上，堂到了今天下午，都快无聊死了。 听说织锦来了，忙欢喜的坐起来，“阿锦，水苏，你们来了。” “给我带什么来了？”常婉眼尖，看见织锦身后的丫鬟，提了不少东西。 “一些吃的，还有些小玩意。”随着织锦的话语，丫鬟把东西放在常婉床边的桌子上，顺便打开。 常婉看了看，都是平时她爱吃的食物，和织锦自己捣鼓出来解闷的东西。 “阿锦，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常婉感动的眼泪汪汪。 闻讯而来的常夫人，正走进来，听到这句，在看了桌子上的东西，不由道：“人来了就行，还带东西做什么？” 常夫人身后还有常三夫人，几人见了礼。 常三夫人道：“婉儿常去给郡主添麻烦，多亏郡主照顾了。” 织锦年纪比常婉还小点，常三夫人也知道这样说有点不太适合。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常婉原本性子腼腆，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自从遇见织锦，和织锦成为朋友后，开朗了好多。 常三夫人由衷的感谢织锦。 听到母亲这么说，常婉悄悄冲织锦吐了吐舌头。 织锦莞尔一笑，“常三夫人客气了，我和婉姐姐一见如故，婉姐姐也对我照顾良多呢。” 几人说说笑笑，织锦忽然貌似不经意道：“说起来，今早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什么事？”常婉立马追问，常夫人和常三夫人也都很好奇。 织锦抿唇一笑，“昨天蓝烟姐的弟弟蓝玉，不是在感业寺做了首诗么，今天就有姑娘上门提亲了。” 织锦说着，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身后的蓝烟有些诧异的看着织锦，不明白织锦怎么会提起这个，织锦一向不是长舌的人。 鉴于对织锦的信任，蓝烟并没有说什么。顺着织锦的目光，她就发现，常婉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常婉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么，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则是对望一眼，脸上神情有些紧张。 常夫人故作平静的问道：“哦，还有这种事情？哪家姑娘，蓝公子答应了没。” “是孙家姑娘，蓝玉哥说，两人都不了解，就谈亲事，太过草率，所以拒绝了。”织锦道。 常夫人微微松了口气，笑道：“昨天我和三弟妹，也见过蓝公子。年少才高，有姑娘思慕，能够理解。” “那孙家姑娘，挺不错的，家世也还好。蓝公子没有考虑下吗？”常夫人好像不经意的问道。 织锦摇摇头，轻笑道：“蓝玉哥说了，娶妻娶贤，看人品，不看家世。” -- 第365页 “这倒是和我们想法一致了。”常夫人捂着嘴笑道：“我们婉儿也是，以后找人家，只看男方品性学识，其它都不重要，对婉儿好就行。” 常婉回过神来，就听到这句话，羞的耳朵都红了，低头用手搓着被角。 常夫人的话，越发印证了织锦心中的那点猜测，“婉姐姐心善人美，谁娶了她都有福呢。” 织锦顺带着替蓝玉说了几句好话，“蓝玉哥就是人太老实了点，心眼实诚，一心扑在读书上。但这样的人，没有太多弯弯肠子，对待感情也一心一意。” 常夫人总觉得织锦话里有话，她疑惑的看着织锦，怀疑织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织锦只笑吟吟。 常夫人试探着道：“可不是，蓝公子是难得的佳婿人选呢。” 织锦眼前一亮，故意叹了口气，“可惜蓝玉哥的出身差了些。” 这次不等常夫人说话，常三夫人便道：“这算什么，只要人有上进心就行。比那些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高强百倍。” 蓝烟的眉毛动了动，她越听越不对味，怎么像是两家相看亲事一样？但是常家和常婉的身份，与蓝玉简直天壤之别。 蓝烟从没有敢往那方面想过。 常婉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努力不让自己脸红，做出嗔怒的表情，“阿锦，你是来看我呢，还是我和娘聊天呢？” 织锦笑呵呵，“来看你呀，谁让我和伯母投缘呢。” 常三夫人也点头赞同织锦的话。被常婉一打岔，之前的话题是没能继续了。 而织锦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陪着常婉坐了好一会儿，赶在晚饭前，织锦告辞回了郡主府。 马车上，蓝烟欲言又止。 “蓝烟姐，你有话就问吧。”看着都快要回府了，蓝烟还犹疑不定，织锦不禁道。 “姑娘，今天你在常府说的话……”蓝烟斟酌着道。 织锦只笑着问她，“若婉姐姐做你弟媳妇，蓝烟姐你可愿意？” 虽然心中有了想法，可织锦这样问，还是让蓝烟一愣。 第311章 诚实 下意识道：“不可能吧。常姑娘那样好的人品相貌，家世又出众，怎么可能看上蓝玉。” “你先别管其它，就说婉姐姐这个人，她做你弟媳妇，怎么样？” 蓝烟迟疑了下，还是很诚实的点点头，“我当然愿意。” 常婉的人品性格，蓝烟是清楚的。如果抛开家世，倒真的和蓝玉很般配。甚至蓝烟还觉得，自家傻弟弟，配不上温柔可人的常婉。 “可蓝玉配不上常姑娘。”蓝烟还是添了一句。 “这就说不准了。也许你和婉姐姐有缘，命中注定是一家人呢。”织锦打趣。 从今天常三夫人的态度神色中，织锦是觉得，两人能成的概率是很大的。 只是常家并没有明说，按理这种情况，应该男方先开口。但蓝玉的身份确实有点低了，蓝烟也一直希望他今年科举之后，再谈亲事，所以织锦没有说太多。 想着等蓝玉考完试后，再探下常家的口风。 第二天，蓝玉和明安回书院，带着柳氏准备好的各种用品，和织锦几人告别后，就坐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车里的明安正拿着孙家上门提亲的事情，和蓝玉开着玩笑，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明安探出头去问。 驾车的清风，指了指前头拦着的一个小厮，无奈道：“有人拦车。” 明安眉一挑，开始捋袖子，他以为是有人来找茬的，“谁这么不长眼睛，让我来教他做人！” 不用说，这话都是跟织锦学的。蓝玉已经见怪不怪，老神在在的拿着一本书在看，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反正以明安的身手，绝大部分情况，他都能自己解决。 只过了片刻，明安就脸色奇怪的走了进来，冲着蓝玉努了努嘴，“找你的。” “找我？”蓝玉从知识的海洋中，抬起了脑袋，眼神很是迷茫。 “咳。”明安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道：“还是那孙家小姐。” “她是不是缠上你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明安见蓝玉迷糊的样子，很有些期待的问。 那天匆忙间，他也没注意，孙家姑娘长什么样子，实在是好奇呀。 蓝玉摇头，他不想去见什么孙家姑娘啊，他的书还没看完呢。 明安拉他出马车，“人都来了，不见见怎么成？” 明安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那什么堵不如疏，现在不去见，谁知道孙萋萋什么时候，又悄悄偷偷找蓝玉，万一他不在场，蓝玉应付不过来咋办？ 蓝玉被他拖出了马车，那拦车的小厮见他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条街比较偏僻，路上没什么行人，边上有一家茶馆，孙萋萋就在店里，等着蓝玉。 看到蓝玉前头的明安，孙萋萋秀眉蹙了蹙，对着蓝玉娇滴滴道：“蓝公子，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蓝玉无措的看着明安，明安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对着孙萋萋龇牙一笑，“没事，你说，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孙萋萋气的直扭帕子，脸上还得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只一双眼睛，委屈的看着蓝玉，似乎希望蓝玉能主动出声，赶走明安这个超级大灯泡。 -- 第366页 然而蓝玉视若无睹，屁股一挪，坐在了明安的边上。明安哥俩好的拍了拍蓝玉的肩膀，给他倒了杯茶水，气的孙萋萋牙痒痒。 孙萋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了两人对面，等了一会儿，见蓝玉呆呆没有开口的意思，孙萋萋只好先开口，她温柔一笑，声音尽量柔和，“蓝公子不记得我了？我们前天在感业寺的门口见过。” 蓝玉老实的摇头。 孙萋萋的脸色霎时黑了，和锅底有的一比。明安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暗暗给蓝玉竖了个大拇指。 谁说蓝玉哥不会说话？这一开口能把人气的半死都。 “蓝公子真会开玩笑。”孙萋萋脸皮动了动，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我蓝玉哥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明安插嘴道，冲着蓝玉一挤眼睛，“对吧，蓝玉哥？” 蓝玉这次倒是很配合的点头了。 亏的孙萋萋耐性大，忍住了没发火，却也没了耐心，直接发问，“蓝公子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昨日我娘派人上郡主府……” 孙萋萋也算是豁出去了脸面，不顾明安在场，依旧问了出来。 不过她到底未出阁的姑娘，没好意思提「说亲」两个字，“郡主府的人说公子拒绝了……” 孙萋萋说完，就眼神殷切的望着蓝玉。 她期待从蓝玉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明安暗自撇了撇嘴，孙萋萋话语里的意思，好像昨天他们瞒着蓝玉，拒绝她提亲似的。 明安也扭头看蓝玉，蓝玉被两人注视着有点紧张，“我和姑娘不适合，目前也没有成亲的打算，还请姑娘见谅。” 蓝玉脸色极认真，明安听的舒畅，孙萋萋不干了。 她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蓝玉，“你说什么？我不相信！” “凭我的学识、样貌、家世，哪点配不上你？”孙萋萋眼中有着点点荧光，蓝玉拒绝的话，对她来说，好似是极大的侮辱。 蓝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硬着头皮道：“孙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孙萋萋不依不饶追问。 “呃……”蓝玉词穷。 明安替他道：“蓝玉哥的意思，你和他不合适，他就算娶一个学识、样貌、家世都不如你的，也不会娶你。” “懂吗？蓝玉哥，咱们走，要不回书院迟了。”不等傻愣愣坐在那里的孙萋萋，明安拉着蓝玉就走。 “是不是不太好？”上车后，明安就吩咐清风驾车走人，蓝玉这才反应过来。 “有什么不好的，一次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还是你希望她下次还来拦你？”明安反问。 他是不觉得自己话有什么问题，也不去管孙萋萋一个少女的玻璃心。 听到明安这样问，蓝玉忙摇头，不再说话了。 第312章 探口风 拿起书本，很快就把这点事抛之脑后了。 茶馆里，孙萋萋还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边上丫鬟见她半天没有动静，担心的唤了一句，“小姐……” 孙萋萋蓦然起身，甩手就给丫鬟一个耳光，然后发疯似的把桌子上的茶具，都给摔了。 丫鬟脸上五个明显的手指印，用帕子捂着，眼里泪水直打转，半点声响不敢发出来，生怕孙萋萋更加恼怒，把火气都发在她的身上。 孙萋萋这边走多么的恼羞成怒，明安和蓝玉是不知道的。 他们到了书院后，蓝玉去收拾行李，明安四处望望，心里憋的痒痒的。忍不住跑去找了常亭溪和杜衡，把孙萋萋拦路事情给讲了。 末了，嘱咐了一句，别说出去啊。明安心里才爽快了。 话说，这么一大八卦，没人分享，那得多无聊了。可是又涉及到人家姑娘的声誉，哪怕明安再不待见孙萋萋，也不会没品的把这事情到处宣扬。 想来想去，只有常亭溪和杜衡，这两个他极其信赖的好朋友，才可以分享了。 和杜衡嘀咕了好一会儿，明安是彻底舒坦了。常亭溪听的多，说的少。 打死明安估计他都想不到，他最信赖的常大哥，比杜衡要靠谱许多的常大哥，转头就把他这「三人小秘密」给透露出去了。 常亭溪不是说给别人，而是给常夫人去了信。 常夫人和常三夫人，几乎已经内定了蓝玉做女婿，现在有姑娘半路杀出来，想跟自家妹子抢未来夫婿，拿到第一手资料的常亭溪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当然要向常夫人汇报啦。 常夫人接到信也急了，见了蓝烟，和蓝玉聊过后，她和常三夫人已经把蓝玉列为第一选择了。嗯，目前还没其他可入眼的。因此，蓝玉是第一且唯一的选择。 常夫人拿了信就去和常三夫人商量，两人这么一合计，孙家都能如此主动，她们也没什么抛不开面子的。 有人抢，说明她们眼光好呢。 两人决定由常夫人先去找织锦探探口风，看看蓝玉姐弟的意思。 “要不要先和婉儿说一声？”常夫人问。 常三夫人想了片刻，摇摇头，“还是先等那边的回话吧。” 蓝玉连孙萋萋都直接拒绝了，万一她们是一头热，到时候也被拒了。告诉常婉，不是让她难堪，以后连郡主府都不好去么？ 常夫人也觉得是这个理，当下瞒着常婉，悄悄去了郡主府。 -- 第367页 听说常夫人到访，织锦还挺奇怪。在揽月楼接待了常夫人，蓝烟陪伴在侧。 先互相问候了几句，常夫人看着满屋子的丫鬟，笑了笑，“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郡主说。” 织锦察觉到什么，挥了挥手，让白芷带着众多丫鬟下去，蓝烟跟着想离开，常夫人制止了，“蓝烟姑娘留下吧。” 蓝烟疑惑的停下脚步，织锦冲她点了点头，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这里没有外人，蓝烟姐，你也坐下。” 蓝烟想拒绝，对上织锦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下，坐了下来。 织锦的举动，让常夫人意外之余，更赞叹她的敏锐。 常夫人相信，自己的来意，织锦大约猜到了，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就不和郡主打马虎眼了，我这次来，是想问问蓝姑娘，令弟的亲事，是否有眉目了？” 蓝烟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常夫人期待的神色，又看向织锦，织锦只微笑鼓励她。 蓝烟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还没有。” 之前应付孙萋萋那句，蓝玉目前不考虑亲事的话，蓝烟就没说了。 常夫人眼前一亮，润了润嗓子，缓缓道：“蓝姑娘，你看婉儿给你当弟妹如何？” 纵然蓝烟有了点心理准备，闻言还是露出了惊讶之色，“蓝玉他怕是配不上常姑娘。” “蓝公子文采过人，人品又好，何来配不上之说？”常夫人不赞同道。 自家弟弟被人这么夸奖，蓝烟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可她清楚，两家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想了想，便真诚道：“常姑娘人品相貌俱佳，性子更是惹人喜爱。常夫人能看上蓝玉，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是我们和常府地位上，实在是相差太远。常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家。” 蓝烟心里真的有点可惜，但凡他们的情况再好一点，她也不舍得推了这门亲事。 蓝烟一席话，更让常夫人高看几分，她莞尔一笑，“蓝姑娘、郡主，你们和婉儿都是朋友，我也不说虚的。我们给婉儿择婿的要求，不看别的，只看男方人品。” “婉儿从小被我和她娘保护的太好，又天生不争不抢的性子，若是嫁进高门大户，里面弯弯绕太多，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 “我和她娘，从她及笄，就开始相看人家，到如今，也没个满意的。而蓝公子和蓝姑娘的为人品性，我们都看在眼里，把婉儿交给你们，我们放心。” 常夫人一番掏心窝的话，让蓝烟迟疑起来，“可蓝玉，他今年未必能中……” 蓝烟知道，不管孙家还是常夫人，能看上蓝玉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重了蓝玉的才学。 但科举一事，谁能说的准？没到放榜的那一刻，都不敢肯定。 “原来蓝姑娘是担心这个？”常夫人一怔，瞬间笑了，“我们看重蓝公子，虽是因为他的学问，但更是为他的人，只要他对婉儿好，能不能中，真的不重要。” 要是想给常婉找个乘龙快婿，又何必来找蓝玉呢？ 蓝玉若能中举，那是锦上添花。即便不能，也无所谓。常家给常婉准备的嫁妆，足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蓝烟姐，依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织锦笑着揶揄道：“如此一门好的姻缘，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有织锦活络气氛，蓝烟和常夫人都笑了。 “蓝姑娘，你看？”常夫人这是要句准话了。 蓝烟也没矫情，重重点了点头，“常夫人能看中蓝玉，是他莫大的福气。” 第313章 吉言 “若真能娶到常姑娘，更是我们蓝家的幸运。我等会就写信给蓝玉，问问他的意思。” 蓝烟并没有把话说死了，这亲到底是蓝玉结的。她再看好常婉，蓝玉不喜欢，那也没辙。 “这是应该的。”常夫人表示理解，“回去我也和婉儿说一声，她面子薄，我们先前也没敢跟她说。” 常夫人也是打个预防针。虽说常婉早说了，亲事由她她和常三夫人做主，但怎么样，还是要考虑常婉意见的。 双方家长算是说好了，就看蓝玉和常婉自己了。 织锦想到常婉最近的不正常，和上次感业寺，常婉遇见蓝玉的场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我看这事能成，你们就等着准备成亲事宜吧。” “那就借郡主吉言了。”常夫人脸上笑开了花。 又坐了一会儿后，常夫人回去和常三夫人报告好消息。 临走前，常夫人委婉的提了下，孙萋萋去找蓝玉的事情，想要蓝烟有所防范。 现在两家的婚事基本算是定下了，孙萋萋以后若是再缠着蓝玉，常夫人当然不乐意。 织锦和蓝烟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闻言俱是一愣，蓝烟更是连忙保证，以后绝对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常夫人满意而回，蓝烟在她离开之后就准备提笔给蓝玉写信，可想了想后，又放下了笔。 这么大的事情，只信上说，蓝烟不放心，她要亲自去书院找蓝玉。 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只好等明天。这一晚，蓝烟想着这天上掉下来的亲事，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 清晨起床后，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的织锦好笑又心疼。 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粉遮住后，两人坐着马车去书院。 行一书院不让外人进，上次织锦能进去，算是破例了，这次她和蓝烟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等着。 -- 第368页 明安和蓝玉听说织锦来了，很快就赶了过来。特别明安，一脸兴奋，“姐，这才两天，你这么快就来看我，是想我了吗？” “不是，我们来看蓝玉哥。”织锦笑眯眯回答，非常不给面子。 “哦。”明安低落的应了一声，耸拉着脑袋，往边上挪了几步，把落他身后的蓝玉给让了出来。 “阿玉，姐有件事要告诉你。”蓝烟含笑看着蓝玉，眼神中满是欣慰。自己这个书呆子弟弟，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什么事？”蓝玉问，直觉应该不是小事。 “阿玉，你年纪不小了，也应该成家了。”蓝烟道。 “姐？”蓝玉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蓝烟，吓的有些结巴了，“姐……我暂时不想考虑亲事……” 明安帮他说话，“对呀，蓝烟姐，你和我姐，不是都不喜欢那孙家姑娘，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明安以为又是孙萋萋派人去了郡主府，让织锦和蓝烟变了心思。 蓝玉也是这么想的，他着急的看着蓝烟，“姐，我与孙姑娘真的没什么，更不想娶她。” “谁说是孙家姑娘了？”织锦笑呵呵道。 蓝玉和明安都呆了一呆，“不是她，还能是谁？” 明安疑惑的看着织锦，又撇了眼边上的蓝玉，什么时候，蓝玉哥这么抢手了？ 左右望了望，确认周边没人，不会有人听到她们讲话后，织锦清了清嗓子，才在两人急切的目光中，慢悠悠道：“人你们也认识——” 织锦卖了个关子，直把明安和蓝玉急的不成，“是婉姐姐。” “婉姐姐，哪个婉姐姐？”明安不解道。 “你还认识几个婉姐姐啊？”织锦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明安瞪大了眼睛，“是常大哥的妹妹？” “是她。”织锦点头，确认了答案。 明安还是不敢相信，蓝玉则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这，婉姐姐怎么会看中蓝玉哥？”明安先回神，悄悄观察了下蓝玉，没忍住问道。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毕竟两人身份太过悬殊。 织锦便把常夫人和她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对蓝烟之前的顾忌和常夫人的回答，织锦着重说了出来。 “阿玉，你觉得怎么样？”蓝烟看蓝玉还在恍惚，也不知道织锦的话，他听进去多少。 “姐，我……”其实蓝玉都听清楚了，还听的格外仔细，他脸色微红，犹豫着道：“常姑娘出身名门，人又好，我配不上他。” 蓝玉说着，眼中黯然一闪而过。自从上次感业寺，常婉因他而崴了脚，蓝玉的脑海中，就时常会划过常婉秀丽温婉的面庞。 和孙家来说亲时的心情不同，听到是常婉，蓝玉第一反应是自己都说不清的欢喜，然后接踵而来的则是自卑了。 看到蓝玉这样的反应，织锦反而笑了，“蓝玉哥，你不用考虑其它情况，只顺着自己的心，愿不愿意娶婉姐姐？” “我……”蓝玉不敢做答。转头看向蓝烟，蓝烟正鼓励的看着他。 蓝玉原想拒绝，可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常婉语笑嫣然的模样，蓝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重重点了点头，“我愿意！” “这就行了。”织锦和蓝烟对视一眼，皆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蓝玉这边给了答案，蓝烟嘱咐了他好好学习，他现在是定了亲事的人，媳妇的家世又那么好，自己不努力，以后当上门女婿么？ 蓝玉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织锦和蓝烟直接去了常府。 见了常夫人，说了蓝玉的回答，常夫人和常三夫人乐的合不拢嘴。 蓝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副手镯。这副红翡手镯，是宫中之物，织锦封爵时赏下来的。 后来蓝烟生日时，织锦送给了她。蓝烟早上出门时就带在了身上，打算当做定亲信物的。 蓝烟向来很宝贝这镯子，从来没舍得戴过。由此可以看出她对常婉的看重了。 常三夫人自然是识货的，看到这副镯子，惊讶道：“这镯子是宫里的东西吧，太贵重了。” 第314章 又崴了 常家也有几件御赐之物，那都还是常老太爷在的时候赏的。宫里的东西精致不说，最重要的是这份体面。 蓝烟笑道：“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一点心意，夫人别嫌弃就成。” 常三夫人笑容更深了几分，“哪能呢。” 正说着话，常婉由丫鬟扶着走了进来。 她的脚伤原本也不严重，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常婉原本听说织锦来了，就在卧室里等着织锦找她，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织锦，好奇织锦和常夫人说什么，就自己找过来了。 “娘，你也在？”看见常三夫人，常婉奇怪道。 以往织锦来，都是常夫人接待，或者直接找常婉，和常三夫人见面的次数比较少，因此常婉有此一问。 她只随口一问，也没放心上，转头就对织锦抱怨道：“阿锦，你来了这么久，怎么不去找我？我都等你半天了。” 织锦笑，“因为我这次是陪蓝烟姐来的，也不是找你，而是找常夫人和三夫人的。” 常婉眨巴眨巴眼睛，被织锦给绕糊涂了。一撇眼，看到桌子上的红翡手镯，不禁双眼放光，“好漂亮的镯子，这是谁的？” -- 第369页 织锦捂嘴笑，“你的啊。” “我的？”常婉有些迷糊，“阿锦你送我镯子？” “是蓝烟姐送你的镯子。”织锦打趣道。 看见女儿糊里糊涂的样子，常三夫人看不过眼了，招招手，把常婉叫到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常婉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深红，很快脸上就烧成了一片。 她抬眸，对上织锦和常夫人几人善意的微笑，羞得不成，轻轻一跺脚，转身想走，离开这里。 结果忘了自己脚上有伤，没注意又崴了一下。 “啊。”常婉轻轻一声惊呼，幸而常三夫人在边上，马上扶住了她。 “怎么了？”常三夫人连忙问。 “脚崴了。”常婉欲哭无泪。 一阵兵荒马乱后，常婉被扶回了自己房间。蓝烟替她看过后，无奈道：“旧伤加新伤，常姑娘得在床上多躺几日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还毛手毛脚的。”常三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常婉的额头。 常婉嘟着嘴不说话。 常夫人笑着拉了一把常三夫人，“我们先出去，让她和郡主说说话。” 常夫人知道常婉面子薄，怕人多她不好意思。 常三夫人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对织锦道：“麻烦郡主了。” “没什么，我与婉姐姐交好，这都是应该的。” 蓝烟看了眼低头揪着被子不放手的常婉，想了想，跟在常夫人后面出去了。 织锦盯着常婉看了老半天，看的常婉都撑不住了，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常三夫人和你说了？” 面对织锦直率的询问，常婉很想装傻。 然而不等她回答，织锦又道：“婉姐姐，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常婉讶异的抬头，撞上织锦含笑的目光，明白自己是不打自招了，后面的三个字，几乎弱不可闻。 “说吧，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居然一直瞒着我。”织锦板起脸来。 眼见着躲不过去了，常婉老老实实把她第一次偷听到常夫人两人谈话，到后来悄悄关注了两人情况，从头到尾和织锦讲了。 织锦虽从常婉的反常中，猜到了大致时间，但也意外，常夫人她们那么早就看中了蓝玉。 “那你是怎么想的，婉姐姐？” “啊？”常婉左顾右盼，就是不看织锦。 “我和蓝烟姐，刚从书院回来，蓝玉哥可是说他愿意的。现在就看你的意见了。你若也愿意，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你要是不愿意……” 织锦故意叹了口气，“蓝玉哥也只能另择她人了。” 常婉垂着头，用手摩挲着锦被上的花纹。 织锦秀眉微挑，决定下一记猛药，“婉姐姐，你别看蓝玉哥人比较呆，意外的受欢迎呢。前两天孙家还主动上门提亲……” “哪个孙家？”常婉蓦然抬头。 看见织锦眼里的戏谑，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我只是好奇……” 织锦见好就收，免得真把人给羞着了，“就是孙萋萋呀。那天感业寺，蓝玉哥不是做了首诗么，不知怎么，被孙萋萋看上了。找了媒人上门说亲，被蓝玉哥给拒绝了。” “昨天蓝玉哥和明安回书院，她和去路上拦车了。”织锦啧啧两声，对于孙萋萋这种勇于追求的精神，她还是很赞叹的。 只不过孙萋萋选错了对象，又看不起蓝烟，注定只能是无功而返。 常婉听的极认真，不知想了什么，小声问道：“那他怎么说？” 织锦一开始还没听清，弄明白常婉说什么后，很快笑道：“蓝玉哥当然是——没有同意了。” “他说不喜欢孙家姑娘。哪怕孙家姑娘家世再好，也不愿意。” 织锦话外的意思，常婉听明白了。 蓝玉想娶她，只是喜欢她这个人，与家世无关。 常婉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甜蜜的感觉，这段时间，她一直关注蓝玉，不知不觉中，对蓝玉已经有了特别的感觉。 想到孙萋萋看上了蓝玉，常婉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孙萋萋都能主动争取，常婉升起了一丝豪气，握了握拳头，声音出口却又跟蚊子一样了，“我也愿意。” 织锦这次听清楚了，露出一脸姨母笑。 她以后要去京城，之前一直舍不得常婉，还想着在京城里替常婉找一个。 没想到蓝玉这么给力，悄摸的就把常婉给拐到了手。 蓝玉今年也要进京科举，只要中了，留在京中的可能性很大。 抛开这一点点的私心，常婉和蓝玉的性子，织锦都了解，真心觉得二人般配。 常夫人和蓝烟三人都在外面等消息呢，三人对这门亲事都极为看好，如今诸事已定，就差常婉点头了。 等到织锦从房间里出来，三人齐刷刷的望过去，织锦微笑着冲她们点头示意。 几人的一颗心都落回了肚子里，继而无限欢喜起来。 第315章 病重 蓝烟带来的红翡手镯，顺利交到了常婉手中。 蓝烟的意思，两家先私下定下来，等蓝玉科举之后，再找媒婆上门提亲。 她这是给常家留了个后路，万一蓝玉落弟，常家想反悔的话，还没摆到明面上，对常婉没有影响。 常夫人和常三夫人虽觉得没必要，她们是真不在意，蓝玉能不能中，但蓝烟如此贴心，还是很受用的。 -- 第370页 常夫人热情的留了织锦午饭，下午又陪了害羞的常婉一会儿，织锦和蓝烟才开始往回走。 直到回了郡主府，蓝烟脸上的激动喜悦之情，才趋于平静。 织锦见她如此，忍不住调侃道：“蓝玉哥的亲事都定下了，蓝烟姐你呢？” “我陪着姑娘就成。”蓝烟笑。 她如今最在意的两个人，一是蓝玉，一是织锦。 现在蓝玉已经订了媳妇，以后人生有人陪他走下去。自己，可以安心陪伴织锦了。 织锦知她心中所想，劝道：“就算成了亲，你还是可以陪着我啊。这不影响。” 蓝烟摇头，她早已在心中发了誓，此生不嫁。 织锦见状头疼，又不禁暗暗想，蓝烟这想法，要是陈留或齐云知道，不得伤心死。 陈留可还是经常送东西来呢，齐云那边，可能跟着宁怀景走了，最近没什么动静。 不管陈留还是齐云，织锦都盼着他们能够再用心一些，最好能打动蓝烟，让她改变如今的想法。 织锦和蓝烟说着话，郡主府外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停住了，王氏和李氏还有许水仙从马车上下来。 “许织锦和许二泉呢？叫他们出来，我要见他们！”王氏对着守门的小厮道。 小厮已经认识她们了，闻言不屑一笑，“郡主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王氏眉毛竖了起来，李氏一把拉住她，对着小厮赔笑道：“小哥，我们真的有急事，您就帮我通传一下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想要塞到小厮的手里。 王氏虽一脸的不愤，却意外的没有说话。 两人的态度，到让已经熟识她们本性的小厮倍觉诧异，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推开了李氏的手，“你们回吧，郡主是不会见你们的。” 李氏不死心，一直站她们身后的许水仙突然抬头对着小厮哀求道：“你就帮帮我们吧，让我们见见大姐姐。我爹在牢房里，已经快要病死了，只有大姐姐可以救他。” 许水仙说完，小声哭泣了起来。 她心里是恨织锦的，也不愿意向织锦低头。但她和李氏前两天来看许一江时，就发现许一江似乎病了，身体状况很差。 今天不放心，又和王氏一起来，才短短两天时间，许一江又瘦了一圈，整个人如皮包骨头。 许一江说自己生病了，让她们来求织锦，把他放出去看病。 李氏心知，这打算恐怕不行，织锦必定不会答案。便想着自己出钱，找大夫给许一江看病。可她们找好了大夫，狱卒不让进。 许一江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李氏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了郡主府。 “是啊，小哥。怎么说，我们曾今也是郡主的亲人，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一江就快病死了，郡主不会不管不顾的。”李氏早学乖了，很会说话。 王氏在后面听的来气，可几次在织锦这次碰壁，如今儿子又是那副模样，她现在还真不敢在郡主府耍威风。 上次关大牢的滋味，她还记得呢。 守门的两个小厮迟疑了下，看李氏和许水仙满脸哀戚，不像是说谎，王氏又乖觉。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你们等着，我去问问。” 小厮直接去了揽月楼，把李氏的来意告诉了织锦。 织锦正陪着蓝烟收拾她的首饰，盘点给常婉的聘礼，突然听到了这个，微微一怔。 “郡主，您要见她们吗？”小厮问。 织锦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不见了。许一江那里，你去和杨主薄说一声，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吧。” 织锦并不想见李氏几人。不用见，都知道她们要说什么，这才几天时间，她是不可能放出许一江的。真要是病了，找个大夫看看，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若是装病，那就好好继续在牢房里呆着吧。 小厮应了声，很快回去，把结果跟李氏三人说了。 没见到织锦，李氏很失望。但织锦说了，给许一江找个大夫，又让李氏欢喜起来。 经历上次一事，她彻底明白织锦早已今非昔比，如今能有大夫，已经很好了，半点不敢有怨言，李氏拉着满脸不满，还打算说点什么的王氏上了马车。 许水仙落在最后，低头擦眼泪的时候，眼角怨毒的看了一眼郡主府，才上马车。 进了马车，王氏一把甩开李氏的手，横眉怒视，“你拉我干什么？人都没见到，咱们这就走了？一江怎么办？” 许水仙老实的坐在角落，闷不吭声。王氏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她和李氏，最受影响。 在王氏每日的喝骂下，许水仙已经从原先那个骄纵活泼的小姑娘，变的越来越沉默寡言。 就像是以前水苏的翻版。 李氏被王氏吵的头疼，对这个没眼色的婆婆也越来越没有耐心，“郡主已经说了会给一江找个大夫，娘，你去闹一闹，指不定大夫都没了。” 王氏也只是过过嘴瘾，被李氏这么一堵，脸色奇臭无比，“哼，我看许织锦那个小贱人能有那么好心？求她能有什么用？”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李氏问。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王氏怒吼道。 李氏敛眉不吭声。 王氏气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看到李氏这模样就心烦，只她现在更关心许一江，也就没有抓着李氏不放了。 -- 第371页 “去太守府，找小花。”王氏对着赶车的车夫吼了一声，“我就不信了，小花是我亲生的，一江是她亲哥哥，她真能见死不救。” 李氏没有说话，心里却对王氏的话很不以为意。 许小花要真把她这个娘亲放在心上，能这么长时间不管不问？ 第316章 好说话 王氏几次上门，可是连人都见到呢。 李氏懒的和王氏争辩，王氏要能见到许小花，让她在太守面前，替许一江求求情，也是一桩好事。 让李氏意外的是，平时都被拦在大门外的她们，这次说明来意后，居然很快被接了进去。 因为和织锦的那一层关系，许小花在于太守这里越来越受重视。 她自己也聪明，很好的把握住了时机，每天哄的太守心花怒放，目前已经是后院第一人。 太守的原配夫人，早已经病入膏肓，就靠着药罐子续命，看如今这架势，她如果去世，最有可能被扶正的就是许小花了。 因此许小花在太守府里，颇有了些地位，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比起以前，恭敬太多了。 许小花穿了一件彩绘芙蓉对襟振长裙，银丝镶边，腰间一条水芙色腰带，显出窈窕身段。 三千青丝，挽成如意髻，头上斜簪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碧，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满身的富贵之气。 好在她颜色鲜亮，如此打扮，衬得别有一番风情，更添娇媚。 许小花只看了一眼，就羡慕的移不开眼睛。 王氏眼睛都闪亮了起来，比起上次见面，许小花貌似又得宠了许多。 “小花，看你过的这样好，娘就放心了。”王氏的眼睛钉在许小花那满身珠翠上，嘴里假惺惺说着。 许小花轻轻拨弄了下茶杯，小小的缀了一口，似笑非笑，“我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你呢。” 对于许小花的称呼，王氏略有些不满。她伸手去摸了摸许小花手腕上的一个累金双扣手镯，满目的贪婪之色，连之前忧心的许一江都给忘了，“小花啊，这是足金的吧？这么多金子打的，得要多少钱呀！” 许小花身后的丫鬟，想要拦着王氏的动作，被许小花制止了。 她任由王氏抚摸着镯子，舍不得撒手，口气不在意道：“不多，也就三百多两吧，上次老爷在锦绣阁给我买的。” “我这红宝石项链，可比镯子值钱多了。整整八百两银子呢。”许小花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不经意道。 这些都是于太守在锦绣阁买了送她的，在金银首饰这一块，于太守一向大方，许小花看上什么，撒撒娇，几乎没有不应的。 许小花就是故意显摆给王氏几人看的。当初为了五百两银子，把她给卖了。现在呢，她一个项链，就不只五百两。 王氏和柳氏都露出震惊的表情，许水仙更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心里竟然隐隐想着，那时候，要是她自己来太守府多好。 许小花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娇柔一笑，“说起来，还要谢谢明轩和大哥，这么好的机会，不留给水仙，反而便宜了我。” 闻言，许水仙眼神暗黯淡了些，竟真埋怨起父亲和兄长来。 王氏和许水仙的心思都跑偏了，被许小花的珠光宝气迷了眼，只有李氏一心记挂着许一江，顺势立马道：“小花，你看，你大哥的事……” “哦，大哥病了是吧？”许小花好像才想起来，“这点小事，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去给他请大夫的。” 许小花今天如此好说话，让李氏诧异之余，心里也放松下来，她正想着趁着许小花心情好，能不能让她求求情，把许一江放出来。 就听许小花有些惋惜道：“不过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要是太过了，老爷会不高兴的。” “这样就行，这样就行了。”王氏连忙道。 要是许小花因此惹恼了于太守，那多不划算。李氏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许小花勾了勾唇角。 “小花呐，你看，咱家的日子不好过。你爹生病要吃药，你两个哥哥又都是不争气的……”王氏开始诉苦。 等她们从太守府离开的时候，王氏手里拿着一只金簪，许水仙也得到了一副白玉耳坠。 当然，许水仙只能过过眼瘾，一出门，耳坠就被王氏给收了。 “娘，你觉不觉得，今天小花太好说话了？”李氏心里总觉得不安，今日的许小花与以往太不一样了。 不仅对她们好言好语，还送了东西。 “这有什么。”王氏捏着金簪，喜滋滋道：“我看小花是终于想通了，知道我这个当娘的是她好。” “你看看她现在过的日子，呼出一口气都带着富贵气，到哪里都有人服侍，连吃饭都有人喂，不需要自己动手，要不是我，她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王氏得意洋洋。 李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太守府里，许小花看着面前王氏喝过的茶杯，淡淡道：“扔了吧。” 忙有丫鬟拿了东西出去。 “夫人，老爷不是让你不要和她们接触了吗？要是让老爷知道，你见了她们，会不会不高兴？” 许小花的心腹丫头，小声道。她们私下里，已经开始称呼许小花「夫人」了。 许小花摇摇头，“不必担心。” -- 第372页 眼睛眯了眯后，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谁说我要帮她们了？要不是她们，我能有今日，这份恩情，我可一直记着呢。” 许小花的笑容，愈加冷冽起来。虽然她现在的日子是好了，算是苦尽甘来，可刚到太守府的那些日子，所受到的屈辱，所吃的苦头，她都一一记得。 织锦成了郡主，她是没办法报复了。可王氏和许一江自己撞上门来，就怪不得她了。 许小花招了招手，心腹丫鬟附上耳朵，许小花吩咐了几句，丫鬟的眼睛越睁越大，等许小花说完后，整个人还傻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许小花轻声斥道。 丫鬟回过神来，对上许小花的目光，一个激灵，忙匆匆走了。 王氏兴冲冲的回家，以为许小花承诺给许一江找个大夫，就不会有事。她年纪也不小，每次做马车去城里，回来全身就跟散架了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便没有进城。想着过几天，收拾点东西带给许小花。 第317章 病故 没准许小花感动之下，会把那只累金手镯送她。到时候，顺带去看看许一江就行了。 家里的钱财都握在王氏手中，她不去，李氏担心许一江也没办法，只能等着。 打死王氏也没想到，她算盘打的砰砰响，最终等来的却是噩耗。 织锦在家悠闲了两天，这天晚饭后，从火锅店回来的吴山突然来找她，神色很是踌躇不定。 “怎么了，吴山哥？”织锦问。 陈先生今天不舒服，水苏没课，也在织锦这里玩，同样好奇的看着似乎有什么话又不好说的吴山。 “郡主，许一江死了。”吴山眼神复杂的道。 “什么？”织锦一惊，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怎么会这样？” 前两天王氏三人找上门来，织锦当时虽不以为意，还是让人给他找了大夫。 小厮明明回来报告说，大夫给许一江看了，身体没有大碍，也开了药。 织锦便没有放在心上了，牢房里的环境是差了些，但许一江正值壮年，关几年应该不成问题呀。 吴山点了点头，“我听店里伙计说的，应该是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织锦蹙了蹙眉头，她开始头疼要怎么告诉许二泉。 “就昨天。”吴山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许一江虽是自作自受，但进牢房到底和他有关系，如今死在了那里。 纵然恨他，当初联合别人陷害自己，可都是一个村庄出来的，以前多少还有些交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吴山刚得到消息时，也不敢相信。 “大姐姐。”水苏扯了扯织锦的衣角，小脸上有些慌张。 “没事。”织锦揉了揉水苏的脑袋，安抚性的笑了笑。 具体的情况，吴山并不是很清楚。他也是听到许家村来送菜的老乡说，才知道的，这就立马来告诉织锦了。 织锦先让众人保密，没有告诉柳氏和许二泉，自己则派人去杨主薄那里打听许一江死亡的原因。 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许一江确实是病死的。 关进去没多久，许一江就说身体不舒服，杨主薄只当他找借口，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许一江的病情加重，人都变的面黄肌瘦，每天无精打采的。鉴于他的身份有点特殊，狱卒马上把情况报告给了杨主薄。 正好织锦也派人找了杨主薄，杨主薄顺水推舟给许一江找了大夫，大夫检查后，说身体没问题，是忧思过重。 杨主薄闻言，训斥了许一江一顿。不过还是让狱卒把他的伙食标准提高了不少。 后来杨主薄就没关心过这件事了。再知道时，就是许一江病死的消息了。 对于许家和织锦之间的瓜葛，杨主薄多少知道一点。向于太守征询之后，直接把许一江的尸体，给送回了许家村。 还在犹豫怎么和织锦说呢，织锦就从吴山这里知道了。 于太守怕织锦怪罪，让杨主薄亲自来和织锦说明情况。 织锦倒是没有说什么，这事情又怪不到于太守头上，好言好语的打发走了杨主薄，织锦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沉思。 “大姐姐，要告诉二叔和二婶吗？”水苏乖巧的坐在织锦的边上，抬着小脑袋问。 织锦叹了一口气，“还是和他们说吧。” 就算瞒着，也总有知道的时候。还不如早点和许二泉说。 “要不，我去说吧？”吴山就织锦为难，主动请缨。 织锦摇摇头，“我自己去吧。这几天，还要麻烦吴大叔多陪陪我爹了。” 织锦对吴山道，她怕许二泉听到这个消息，接受不了，有吴老爹陪着，也能开导几句。 “没问题，我回去跟我爹说。”吴山满口保证。 织锦笑了笑，带着水苏和蓝烟去了秋水居。 听说织锦来了，柳氏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上来，“今天怎么来我这里了？” “来陪陪娘你呀。”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说吧，有什么事情。”看织锦的神色，柳氏就知必定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娘。”织锦挽着柳氏的手臂，走到椅子上坐下，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许二泉，“我爹呢？” “他啊，估计又去捣鼓那些花花草草了吧。”柳氏随口道，“怎么，找你爹有事？” -- 第373页 织锦点了点头，顿了下道：“娘，许一江病死在大牢里了。” 柳氏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她比织锦想象中要平静许多。 “什么时候去的？”柳氏问。 “昨天，遗体已经运回了许家村。前两天王氏和李氏来找过我，提了许一江生病，我让人给找了大夫，开了药，以为没有大碍。哪知今天人就没了。” “谁没了？”也是巧了，许二泉从外面刚进来，听到织锦这句话，顺口问道。 他给花草松了土，身上和手上都沾了不少的泥。丫鬟打来水，许二泉洗干净了手脸，没有等到织锦回答，疑惑的转头，妻女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他。 “怎么了？”许二泉摸了摸脸，“我脸上灰很多？” “二泉，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早晚都要说的，柳氏郑重道。 “什么事，你说。”许二泉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大哥他，去了。”柳氏紧紧盯着许二泉。 许二泉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毛巾掉到了脸盆里，溅了他一身的水，“你说谁……？” “大哥，他在牢里病故了。”柳氏重复了一遍。 许二泉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边上丫鬟忙扶住他。许二泉挥挥手，自己脚步虚浮的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下去。 嘴里喃喃道：“怎么会？大哥他还不到四十，正是壮年……” “二泉……”柳氏担忧的走到他边上，握住了他的手。 “挽琴，爹知道吗？”许二泉紧紧抓着柳氏的手问。 “遗体已经送回去了，爹应该知道了。”柳氏只能如实告诉他。 许二泉腾的从椅子上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爹他肯定接受不了，四弟不在，这个时候只有我了。” 许二泉恳求的看着柳氏。 第318章 诅咒 一直以来，为了不让柳氏和织锦为难，许二泉尽量的不去和许家人接触，连许老爹都甚少见面。可现在，他坐不住了，只想回到许老爹身边。 柳氏哪里不知许二泉心中所想，忙道：“好，好，咱们回去。” “爹，娘，我陪你们一起吧。”织锦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不放心他们两个人。谁知道丧子的王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锦，你还是别去了吧。”柳氏还没说话，许二泉就脱口道。 “爹……”织锦有些难过，她以为许二泉是因为许一江之死而迁怒与她。 见织锦神色落寞，许二泉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慌忙解释道：“阿锦，爹不是那个意思，爹是怕你奶奶……王氏她们把怒气撒到你身上。” 许二泉不是不清楚王氏等人的性格，他担心织锦回去受委屈。 织锦没想到许二泉这个时候，还在记挂着她，心头一暖，“爹，没事的。你和娘回去，我也不安心。” 许二泉拗不过织锦，最后还是一起去了。除了她们一家，吴婶也跟着回了。 吴山想去，被吴婶拦下了，免得王氏到时候看见他，更气。倒是水苏，织锦本不想带她，可水苏难得的坚持。 许一江是许四海的亲哥哥，许四海不在，水苏觉得自己要替爹爹回去一趟。 许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许一江的尸身是昨天晚上送到的，衙门的人匆匆丢下一句，他是自己病死的，就离开了。 掀开白布，王氏和李氏当场就晕了过去。许水仙吓的六神无主，一直住在许家蹭吃蹭喝的许三莲，同样没了主意。 还是许老爹忍着悲痛，在张婆子和她儿子的帮助下，替许一江净身、洗脸，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寿衣棺材之类的，许家当然没有。好在有张婆子和闻讯赶来的杨里正帮忙，一切都还有条不紊的进行。 今天就算吴山不和织锦说，杨里正派的报丧人员下午也就到了郡主府。 许一江的死，许老爹纵然伤心，却没有多想。王氏和李氏就不同了，两人足足昏迷了大半天，直到半夜才醒来。 醒来后王氏就抱着许一江的身体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咒骂织锦和许二泉。 她把许一江的死，都怪罪在了织锦和许二泉的头上。 要不是织锦，许一江不会进牢房。前两天许一江生病，织锦也肯定是诓她们的，根本没有替许一江找大夫，许一江才会重病而亡。 王氏的满腔怨愤都发泄在了织锦身上，受她影响，李氏和许水仙，也都认为一切都是织锦的错。 今天一大早，王氏就想进城，去找织锦讨所谓的说法，被杨里正好歹给拦着了。 但抱以厚望的儿子死了，对王氏来说，打击太大，简直就是天塌了般。杨里正也不能真拿她怎么样。 双方僵持不下，织锦一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了许家。 “你们这蛇蝎心肠的一家人，杀人犯，还有脸回来！”王氏一见织锦几人，就像一条疯狗样，想要冲上去。 张婆子的三个儿子今天都在，三人忙挡在了王氏的前面，三座小山一样立在那里，任凭王氏怎样撕扯都没用。 “郡主，许老弟，你们怎么回来了？”杨里正先是一喜，继而又有些忧虑。 眼前王氏的状况，许二泉几人回来，反而更乱了。 “大哥去了，我怎么能不回来。”许二泉低落道。 -- 第374页 “我呸！你别在那假惺惺装好人了。”王氏冲着许二泉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和那个小贱人。” 王氏手指着织锦，一脸怨毒之色，“我的一江怎么会早早的就去了。现在人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敢来！我要杀了你们，替我儿报仇！” 许二泉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他沉默的走到许老爹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许老爹看着低头不语的许二泉，又看了看白布之下的许一江，突然老泪纵横。 许老爹不比王氏不讲道理，他深知许一江的死，都是自己作来的，赖不到许二泉的头上，伸出颤巍巍的手，许老爹拍了拍许二泉的肩膀，“你们到底兄弟一场，如今你哥走了，你去送送他。” “爹。”许二泉闻言，一声悲怆的呼喊，双目也红了。他跪着转身，向着许一江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 王氏见状想要过去阻拦，奈何张家三兄弟，死死的把她围起来，让她只能干看着着急。 “我们一江受不住你的礼！你现在来做样子给谁看！”王氏无法，气的冲着许二泉又喊又叫。 “你也别得意，我的儿子死了，你们一家，你的儿子，和这个心眼恶毒的小贱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诅咒你们一家，不得善终，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王氏恨不得把世上最恶毒的词都用在许二泉和织锦身上。 古人对这些还是比较忌讳的。许二泉和柳氏的脸色立马变了。 王氏怎么骂他们都没事，可带上明安和织锦不行。 柳氏正想说话，就听许老爹斥道：“你都胡说些什么！一江落的如今下场，还不是你教导有方，让他走上了歪路。和二泉一家有何关系？” “你看看，好好一个家，被你作成什么样子了，你到现在，还不思悔改，只一味的怪罪别人，一江有你这样的娘，才是最大的不幸！” 许老爹说完，喘的厉害，这些话他早就想对王氏说了。 原本一个好好的家，就因为王氏的贪婪和自私，四分五散，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王氏被许老爹一通疾言厉色的指责惊呆了，半晌回神后，整个人都炸了。 “你居然这样说我，这么些年，要不我辛辛苦苦操持着这个家，你早不什么时候饿死了！” “除了会念几首酸诗，认识几个破字，你还会什么？挣钱不能挣，活也不能干。嫌我没教好儿子，你怎么不好好教？！” “如今我的儿子死了，你还护着这个小杂种，你配当一个爹吗？” 第319章 下葬 王氏的话刀子似的插在许老爹的心头，原本就在强撑着的他，手指着王氏说不出话来，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去，晕了过去。 许二泉眼疾手快的从地上起来，接住了往后倒的许老爹。 张婆子连声叫张老三去请大夫，织锦带着蓝烟上前，给许老爹把了脉。 “劳心过度、气急攻心。”蓝烟给了八个字后，开了一剂药。 织锦和柳氏之前送了不少药材来，这里都有，蓝烟凑齐之后，交给张婆子去熬药。 许二泉羞愧又自责的守在许老爹的床头，柳氏在一旁陪着他，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杨里正走到王氏面前厉声道：“把许老弟气死你就舒畅了？” 他看王氏实在是不爽到了极点。 王氏怒目而视，“他死了又如何？顶多是下去陪我儿子了。” 王氏就许一江和许四海两个儿子，许四海跟了许二泉，哪怕每月给王氏生活费，在王氏眼里，也是靠不住的不成器儿子。 只有许一江和许明轩是她的期望。许一江突然死了，王氏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气死了爷爷，你以为你还能活？到时候你靠谁养？”织锦冷冷道。她相信，王氏真把许老爹气死了，估计许四海也未必再肯管她。 没了许四海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已经过上了养尊处优生活的王氏，是靠着自己去挣钱呢，还是靠李氏母女？ 本来死者为大，织锦体谅王氏丧子之痛，不欲与她争论，就是之前王氏的咒骂，织锦都没往心里去，可看王氏似乎真的巴不得许老爹给许一江陪葬，织锦心头顿时火起。 “我靠谁养，轮不到你这个贱胚子来操心！”王氏道。 她心头一瞬间划过许小花的面庞，和那足金厚重的镯子，底气就足了起来。 王氏叉着腰，正要继续辱骂，蓝烟突然从织锦身后越出，上前两步，啪的一个响亮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王氏的脸上。 王氏的老脸霎时候通红起来。 王氏捂着脸，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嘴欲骂，猛然对上蓝烟阴冷的目光，心头一个激灵，四顾左右，许多人都面色不善的望着她。 这里多是许家村的村民，受织锦一家恩惠，早就反感极了王氏，自然没有人向着她。 还是许三莲见状，走来王氏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道：“娘，你少说几句吧，人家现在身份尊贵，咱们惹不起。” 许三莲说着，目光悄悄打量织锦，里面充满不愤和怨恨。 许三莲与许一江的关系好，又因为之前诸多事情，对织锦怀恨在心。 王氏老实了，织锦没有再理她们，转身去看望许老爹了。 许一江去的不体面，只匆匆停灵三日，就下葬了。 -- 第375页 王氏让人给许明轩和许小花送信。 许明轩远在京城，等信送达，还不知要什么时候。许小花那边，收了信，也没有回，下葬当天更是没有来。 除了许家村的一些村民，来的亲戚寥寥无几，就是许家村的村民，也都是看在织锦的面子上。 整个葬礼的过程，显得有些简单，看在王氏和李氏的眼中，对织锦和许二泉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看你不顺眼的人，你就是做的再多，也别想讨着好。 许老爹气病了，王氏和李氏两个妇人，平时看着挺横，真到了需要做事的时候就不行了。葬礼几乎都是许二泉和杨里正忙活的。 虽说简单了些，但该有的流程一样都没少，已经很不错了。为此，许二泉几天都没合什么眼，凡是都想着亲力亲为。 眼圈凹进去了一大块，看的柳氏和织锦心疼不已。 可落在王氏几人的眼中，就是许二泉心虚来赎罪的。也是王氏那天被蓝烟打后，收敛许多，偶尔发个疯，难听的话少了许多。 许老爹被王氏气狠了，加之长子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郁结之下，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直到下葬这天，才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坚持了一天。 入棺立碑之后，众人都散了。织锦走上前去，给许一江上了柱香。 许水仙和李氏跪在坟前烧纸，这些事情本应该许明轩来做，但许明轩人不在，只有让许水仙母女来了。 这也是许老爹的一个遗憾。 许水仙离织锦近，见她上香，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装模作样。” 织锦转头看她，许水仙梗着脖子与之对视，眼中是浓浓化不开的厌恶和仇恨。 “怎么，我说错了吗？”许水仙不顾一旁李氏的阻拦，继续道：“之前爹爹病了，我和娘亲去求你。你嘴上答应着给爹爹找大夫，其实根本没找对吧？否则爹爹怎么会才过了两天就没了？” 许一江没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许水仙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哥哥远在京城，她们恐怕还得依附着王氏过活。 许一江还在时，王氏都对她们非打即骂，现在许一江不在了，王氏更没个顾忌了。 自己只比许织锦小一岁，早到了说亲的年纪。许织锦许给了郡王，做了王妃。连许小花也在太守府吃香的喝辣的。 只剩她一个，依旧做着重活，苦兮兮的过日子，手上都磨出了老茧子。 许水仙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 “郡主，水仙她年纪小，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也别和她一般计较。”李氏忙给织锦赔礼，还使劲的拽了拽许水仙的胳膊。 她嘴上这么说，但从眼神里，可以看出，心里和许水仙想的是一个样的。 甚至李氏觉得，就是织锦暗中使坏，许一江才会横死。怨恨织锦的同时，心里也升了惧怕之心。 见许水仙当面顶撞织锦，生怕织锦一个不高兴，随便派个人来，把许水仙也给弄死了。 面对李氏的忌惮和猜测，织锦都懒得说什么，“我让人给他找了大夫，信不信随你们。” 织锦扔下这句话，带着蓝烟和水苏便离开了。 许一江的丧事处理完，织锦一家也该回去了。 第320章 天经地义 许二泉和柳氏放心不下许老爹，想带他一起走。 许老爹原是不肯，被二人劝了好一会儿，再加上张婆子也在说和，许老爹渐渐有些松动。 王氏闻讯赶来，进门就开始抹眼泪，“你这个老不死，没良心的。儿子刚走，你就要抛下我们娘几个，自己去城里过好日子。你走吧，你走了，我就带着水仙和她娘，一头撞死在一江的坟前。” 王氏经许三莲和李氏提醒，明白不能让许二泉带走许老爹。许老爹在这里，每月织锦都给不少钱，还送来上好的药材和东西。 虽然都攥在张婆子的手中，但王氏多少能要点。那些药材食物，也有不少落到她的手中。 许老爹要是被接走了，以后不就什么都没了？ 就是要带，也得带她们全部一起都去！ 王氏的哭诉，让许老爹摇摆不定起来。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许二泉的提议，“算了，我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许家村里待习惯了，搬去城里，我还不适应呢。”许老爹安慰许二泉，“你们城里事情多，今天就回去吧。” 许二泉和柳氏还想再劝，可许老爹态度坚决。 许二泉明白，王氏几人还在许家村，许老爹就不可能和他走。 但他清楚，带许老爹回去可以，带王氏几人是万万不行的。否则到时候，府里就别想清静了。 许二泉左右为难，王氏却冷哼一声，“有什么不适应的，儿子孝敬老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凭什么，他们在城里过好日子，把我们留在这穷乡僻壤，吃糠咽菜？” “你就和他们去，我们也去！” 这才是王氏原意，她之前说那话，只是想许老爹能带她们一起去城里。谁知话说的过了，许老爹反而决定不去了，王氏立马急了。 许老爹皱眉，“你去做什么？我也不去，谁都不许去！” 他哪里不知道，以王氏的性子，去了郡主府，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可王氏开始的话，虽然难听，却也说进了许老爹的心里。 -- 第376页 家里如今这情况，他也有很大的责任，不能全怪王氏。所以他做不出，自己去城里，把王氏丢在乡下的选择。 王氏不能理解许老爹一片苦心，暗恨许老爹不帮她说话，处处袒护许二泉一家。 恼恨之下，王氏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不行，你们必须带我们走。不仅我，还有水苏和她娘，和三莲一家。那什么郡主府不是挺大么，又不是住不下我们。” “一江被你们害死了，以后我们没了盼头，你们不养我，谁养？” 王氏这会儿，打定主意要去郡主府了。吃穿不愁，还能每天闹腾闹腾，让织锦一家也不得安生。 织锦进来，听到王氏的话，不由冷笑一声，淡淡道：“郡主府你们是别想进了，大牢里还有许多空房子，你想去住多久都没问题。” 一提大牢，王氏就想到了许一江的死，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想来扑织锦，“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贱蹄子，害死了我的一江，一江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柳氏和许二泉见状，忙要把织锦挡在身后。 织锦不慌不忙的侧了下身，王氏扑了个空，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 蓝烟很不客气的抬脚轻轻在王氏的小腿肚上踹了一下，王氏顿时扑向了地面。 好在这里都是泥土地，虽摔了个结实，却不怎么疼。可王氏实实在在气炸了，她愤怒的抬头，不期然对上蓝烟冷若冰霜的眼神。 “下次再敢言语不敬，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对于王氏三番两次的出言不逊，蓝烟早已不爽到了极点。 眼看着又看闹起来，许老爹叹了口气，对着许二泉挥挥手，“你们快回去吧，这几天累了，回去好好休息。自己过好日子就成。” 王氏想说话，被许老爹狠狠一瞪，“你就消停点吧。一江已经死了，还不够吗？” 面对许老爹的殷殷叮嘱，许二泉和柳氏鼻子都有些发酸。看了看地上的王氏，许二泉没再说什么，率先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柳氏紧随其后。织锦和张婆子嘱咐了一番，让她好生看顾许老爹。又和杨里正说了几句作坊的事情，才上马车。 马车里，柳氏还在安慰许二泉。 许二泉勉强冲柳氏笑了笑，依旧闷闷不乐。 织锦也没什么好办法，宽慰许二泉道：“爹，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把爷爷接到府里。” 这个问题，织锦也想过。等她成亲了，去京城，总不能把许老爹依旧留在许家村，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那样，许二泉和许四海的余生，估计都会在愧疚中度过。 王氏她是不在意，但许老爹，可以试着说服他一起去京城。 织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柳氏闻言点头，许二泉迟疑道：“只怕爹到时候还是不愿意。”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许老爹不肯离开，无非是因为王氏。到时候想办法搞定王氏就行了。 这一趟许家村之行，呆了几天，回到熟悉的揽月楼后，织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把自己整个人，毫无形象的埋进了被子里，“累死了。” 织锦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去。 白芷心疼的帮她捏肩膀，“不顺利吗？” 织锦只带了蓝烟和清风三个，白芷她们都留在了府里，好容易等织锦回来，就见她和蓝烟都是一脸的疲惫。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都是些什么人。”茯苓给蓝烟倒了一杯茶，转头对白芷道。 王氏，她们都熟悉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次肯定又和王氏对上了。 蓝烟给茯苓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她猜的完全正确。 “要我说，那边的事情，以后就别管了。吃力又不讨好。”白芷忍不住道。 “我也不想管啊。”织锦无奈。 要不是为了许二泉，她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管许家的破事。等以后接了许老爹去京城，就万事大吉了。 织锦头一次期待十月快点到来。 第321章 遇刺 在许家村这几天，都是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洗澡很不方便。 晚上，织锦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满身的疲惫，似乎都去了一大半。 一夜好眠。 连着几天，柳氏和吴老爹都陪着许二泉，在柳氏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许二泉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偏这时候，许家村有人来了。 来的是张婆子的儿子，张老三和杨里正两个人。织锦没让通知柳氏和许二泉，自己在随安堂接待了两人。 丫鬟上完茶后，安静的退到一旁。 杨里正喝了一口茶水，他之前就来过郡主府，比较熟悉了。 张老三第一来，看到如此恢弘大气的建筑，颇有些手足无措，很是紧张。 织锦冲他们微微笑了笑，“杨爷爷，张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杨里正和张老三俱是面色一正，脸色严肃起来，杨里正先回答了织锦的问题，“你们走后，许老弟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短短几天，就瘦的脱了形。我们给找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问题来。” “俺娘担心这样下去，许叔会撑不住，让俺和里正，来找郡主你拿主意。”张老三接着道。 两人到来，必定有事。即使织锦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二人的话，还是愣了愣。 -- 第377页 许老爹的身体，自从那次风寒好了之后，一直挺硬朗。这次虽然因为许一江的去世，而大受打击，可依织锦在许家村时的观察，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大夫都诊不出来问题吗？”织锦蹙了蹙眉头，暗自猜测，许老爹是不是心中郁结所致。 杨里正摇了摇头，“许家村周围镇上的大夫，我们都请便了，还是没用。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许老弟已经昏迷不醒，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 若不是病情严重，杨里正也不想来麻烦织锦。 “城里的大夫，要比镇上好点。我们想着，是不是从城里请几个回去看看？”杨里正对许老爹的遭遇还是比较同情的。 按理说，有织锦这么出色的孙女，那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呀。搁在谁家，不得欢天喜地的供着，想着法儿的搞好关系？ 可惜娶了王氏这么一个拎不清轻重的媳妇。硬生生把这天大的好事往外推，搞的亲人变仇人。 如今更是落的长子早逝，杨里正想想，都替许老爹不值。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看看吧。”织锦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事，先不告诉我爹和我娘，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许二泉这两天的心情刚好一点，织锦不想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 杨里正理解的点头，有织锦和他们一起，就足够了。 织锦派丫鬟和柳氏说了声，有事出去一下。柳氏嘱咐她注意安全，也没多问。 织锦自己带着蓝烟，和杨里正先回许家村。让清风陪着张老三，去城里请了几个大夫，稍后赶回去。 蓝烟的医术，在织锦看来，是不比任何一个大夫差的。多请几个，不过安心而已。 万一有个意外，也和蓝烟无关。 马车里，蓝烟整理着自己的药箱，和织锦说着话，马车突然一晃。 “青山，怎么了？”蓝烟撩开车窗，问赶车的青山。 青山驾着马车，警惕的四处望了望，神色少有的严峻，“郡主，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织锦和蓝烟对视一眼，青山和清风是宫里出来的侍卫，郡主府下人里，数他们身手最好。 自从上次马车被动手脚后，织锦出门都带着他们。清风跟着张老三去了，所以只有青山一人。 青山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传来，瞳孔一缩，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小心！” 青山用力的给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猛地狂奔起来，车里没有准备的蓝烟和织锦，差点摔倒，好容易才稳住身形，死死的抓住了马车的车框。 多亏青山这一鞭子，暗处射来的利箭和织锦二人原先所坐的位置，擦身而过。看着马车车身被洞穿的小孔，织锦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暗杀，不紧张才怪，织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蓝烟的情况和她差不多，只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织锦的对面，坐到了织锦的边上。 用力的握紧了织锦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 “郡主，坐稳了。”青山焦急的声音传来，又狠狠的给了马儿一个鞭子，企图让马车甩开暗中刺杀的人。 杀手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下一箭直接射到了马儿的腿上，马腿一软，摔倒在地，车里的织锦和蓝烟，这次无法再稳住身形，一个咕噜从车里摔了出去。 青山见状，心中大急，迅速的扯起摔的七荤八素的织锦和蓝烟，躲到已经翻了的马车后面。 锋利的箭支嗖嗖的从耳旁划过，织锦心头一阵冰冷。 对方来了不知多少人，又是在暗处，她们这边只一个青山会武功，想安全带两个拖油瓶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 靠，我不过是挣点小钱，至于么。织锦暗骂了一声，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和谁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呀，就算是生意上的纠纷，也不用下这样的死手吧。 “青山，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你带蓝烟先走。”织锦清楚，三个人想都安全离开，估计是不可能的了，这时候保一个是一个。 她去吸引火力，指不定蓝烟和青山还能留住小命。 “姑娘！”“郡主！”蓝烟和青山同时唤道。 “别墨迹了，等会我冲出去，你们快走。”射来的箭已经停了，织锦都听到了不少缓缓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 “他们没准想抓活的，那我还没事。”织锦还有心情开个玩笑，宽慰两人。 说完这句话，织锦没有停留，一咬牙，冲进了前面的杂草从里。她们方才已经远离沭城，走到了离许家村不远的乡间小道上。 这里人少，刺客才选在这条路上动手。 第322章 得救 幸运的是，两旁就是树林，而是杂草比较多，又高。靠着马车的掩护，织锦忍着全身被摔出来的疼痛，跑进了林子里。 那些刺客，估计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织锦几人还没有放弃反抗，本想着能活抓最好，就停止了射击。 织锦猛地快速跑出，让他们都一愣，给了织锦宝贵的几秒逃生机会。 迅速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从背后抽出箭支，拉弓上弦，正要射出，另一面，又跑出了两个人。 是蓝烟和青山，她们没拉住，织锦已经冲出去了。两人心急之下，没有办法，只有向着另一面跑，替织锦分散火力。 -- 第378页 蓝烟和青山突然出现，让几名刺客都犹豫了一下，手中的箭不知射向哪一边。 前头那个女子的衣服穿着，像是安乐郡主。可后面又有侍卫护着。没道理，安乐郡主自己跑，让侍卫护个丫鬟吧？ 他们一犹豫，三人都钻进了树林里。领头的暗骂一声，很快做出决定。 他带着三人去追后面跑出来的两个人，另外两人，去追前面的女子。 很明显，领头的刺客，以为织锦是蓝烟穿了她的衣服假扮的。 阴差阳错之下，倒是让织锦这边的压力少了些。 不过两个和四个，其实对织锦来说，区别并不大。 跑出去没一会儿，织锦就气喘吁吁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织锦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都生锈了，再加上之前被狠狠摔了一下，全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一样，还疼的要死。 织锦恨不得一屁gu坐在地上再也不起来，可她好像都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追逐声，只能咬紧牙关，使出吃了奶的力气继续奔跑。 如果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一定好好锻炼。织锦在心底发了誓。 又跑出一段路后，终于跑不动了，靠着一棵大树直喘粗气。还没等她喘上几口，后面就有两个黑衣人靠近。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织锦问，“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是安乐郡主？”其中一人问。 织锦转了转眼珠，连忙摆手，“我不是，你们认错了。我是安乐郡主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我们看过你的画像。”另一人冷冷道。 织锦，“……。” “没准，你们的画像给反了，真的。”织锦努力摆出真诚的表情，“我只是一个小丫鬟，杀我费力不讨好，还脏了您二位的手不是？” “你们要是放了我，回去我给你们一人立一个长生碑，日日替你们念经祈福，保佑你们长命百岁。”织锦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眼角余光撇着四周，看有没有逃命的机会。 她还这么年轻，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啊。话说她上辈子，死的稀里糊涂，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天可怜见的让她赶上了穿越，还勾搭上了宁怀景这种大帅哥，不会只是让她过过眼瘾吧？好歹也等她成了亲再死啊，不枉走了这一遭。 越紧张，织锦反而开始胡思乱想些没用的东西。 “别废话，跟我们走。”先前说话的刺客，语气不耐烦道。 “哦。”织锦乖乖的应了一声，然后语气可怜道：“我腿软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就一会？” 织锦竖起一根手指哀求。 这刺客似乎有点犹豫，另一个刺客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直接上前，抓紧织锦的胳膊，提小鸡似的把她提溜起来，就开始往回走。 织锦被他扯的生疼，却咬紧了牙关，没敢说话。 这刺客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万一说多了，把人惹烦了，一剑结果了她，多悲催。 织锦想着，到底是谁，花了这么大功夫，抓她。等会儿，若是用刑什么的，是直接咬舌自尽呢，还是咬舌自尽呢。 毕竟她怕疼，不想受皮肉之苦，就是不知道咬舌头有多疼。 织锦悄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打算试验一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半提着她的刺客一个闪身，织锦被扔到了地上。 原本想轻轻咬一下试试的织锦，结结实实的狠狠咬了下去，瞬间疼的她眼泪飙了出来。 织锦捂着嘴巴，眼泪汪汪看向那个刺客，然后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知何时，那名刺客，已经双目无神的倒了下去，一剑封喉。 在他尸体的不远处，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宁怀景，脸色冰冷如腊月寒冬一般。 “你们是谁的人？”宁怀景看着剩下的刺客，眼神冷冽。 方才宁怀景一出手，刺客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眼见逃走无望，心一横，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很快毒发身亡。 宁怀景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没有再多看一眼，很快的走到织锦面前。 看清织锦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扔掉手中的剑，狠狠的抱住了织锦，“对不起，我来迟了。”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确信自己死里逃生的织锦，伸出手臂，紧紧的环住了宁怀景的腰。 眼里的泪水，不要钱的往外流。天知道，刚才她有多怕。 半晌之后，织锦才放开宁怀景，宁怀景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织锦有点不好意思，她都哭成小花猫了，肯定丑死了。 织锦自己粗鲁的用袖子摸了下，“蓝烟和青山呢？她们没事吧？” “齐云去了。”宁怀景依旧动作轻柔的一点点替她擦拭脸庞，有些迟疑的问，“你的嘴巴怎么了？” 刚才织锦说话，大着舌头。 织锦马上用手捂嘴，弱弱的道：“自己不小心咬的。想试试咬舌自尽疼不疼来着，用的力气多了。” 想到这里织锦就气闷，要是力气再大一点，她估计真的能去见佛zu了。 这个强大的理由，让宁怀景都怔了片刻。他好笑又心疼，轻轻捧着织锦的脸，目光落在她的唇角，“我看看。” 织锦害羞，拿手推他，“咬在舌头上，你又看不到……” 话说到一半，嘴巴就被宁怀景用自己的唇给堵上了。 -- 第379页 织锦睁大了眼睛，宁怀景的动作温柔又带着怜惜。 第323章 断发 在这一刻，织锦完全感觉不到舌头上的疼痛，只有宁怀景温热的触感，和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清香味。 缓缓地，织锦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而是尝试着去回应宁怀景。 宁怀景心中一喜，大手搂上了织锦纤细的腰肢，正在这时候，毁气氛的来了。 “主子！”找到了青山和蓝烟，并且顺利把两人救出的齐云，立马回来找宁怀景。远远的看见宁怀景和织锦，兴冲冲的就大喊了一声。 宁怀景是背对着他们抱着织锦的，走近了，齐云才发现两人在做什么，飞快地捂住嘴巴就想走，可惜还是迟了些。 ? 他的那声大叫，吓了织锦一跳，猛地一下推开宁怀景，俏脸红扑扑的站了起来，退离到离着宁怀景几步远的地方。 怀里一下子变的空落落的，宁怀景心中异常遗憾，又不能表现出来。淡淡的看了齐云一眼，吓得齐云迅速的后退，躲到青山身后。 蓝烟早就跑到了织锦的身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织锦，看见织锦手脸上的擦伤后，一向冷淡的蓝烟，双眼里面溢满了泪水，轻轻的握着织锦的手，心疼道：“姑娘，手都破了。” 这会儿，全身的疼痛又回来了，疼的织锦只想龇牙。她忍住了，冲着蓝烟一笑，“没事，咱们都平安才是最重要。” “郡主，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郡主。”青山上前，双膝跪地，一脸的惭愧。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织锦，危机时刻，却让织锦替他打掩护逃走。若是织锦有个万一，青山觉得自己就算死了，都无法谢罪。 织锦忙拉他起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要不是青山发现不对劲，避开了最早射来的箭枝，估计现在她们不死也被抓了。 “杨爷爷呢？”变故发生的太快，之前根本没时间顾及后面马车上的杨里正。 “他们应该没事吧。”青山道。 刺客都被他们吸引开了，目标也是他们，应该不会转门去对杨里正下手。 织锦虽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没看见人安全，总归是担心。 她带着蓝烟，走出了树林。宁怀景跟在她们后面。齐云和青山则是处理刺客的尸体。 刚出了树林，就见到已经被射的千疮百孔的马车旁，杨里正和车夫正在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郡主，你们没事吧？”看到织锦几人出来，杨里正连忙上前。 织锦摇摇头，“没事。” 这次也算她们三人命大，织锦和蓝烟身上，都是些摔伤和擦伤。倒是青山，手臂上被射中了一箭，粗略的处理过了。 蓝烟从车里找到自己带来的药箱，简单替织锦擦破的地方上了下药。 杨里正一直紧提着的心放了大半。要是织锦和他回村的路上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姑娘，我们回城里吗？”蓝烟问。 出了这档子事，她私心是想织锦能回郡主府去，好好的再检查一下，免得有暗伤。 织锦揉了揉额头，一咬牙，“不回去，我们继续回村。” 都快到许家村了，现在回去，明天还得再来。何况她身上只疼了点，没什么大碍。 宁怀景反对，“先回去上药，许家我替你去。” “郡主，要不你还是先回去找大夫看看吧。”杨里正也铁了心劝道。 织锦态度格外坚定，就是不肯回去。三人拿他没办法，她们的马车坏了，只能坐杨里正的马车。 宁怀景骑马护送在侧。 知道了宁怀景的身份后，杨里正本来是要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宁怀景坐的。 只是他年纪大了，又不会骑马，宁怀景婉言拒绝了。 杨里正坐在车里，怎么坐，怎么不安稳。谁让外面给他们护架的是堂堂明郡王呢。 虽说织锦也是位郡主，但织锦和他们熟悉，也没有架子，平常相处似乎还是在许家村时的老样子，杨里正不觉得有什么。 宁怀景就不同了。 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模样，只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威严和冷漠。 杨里正宁愿自己下去走着，也不想这般坐立难安。 织锦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瞟了眼车外的宁怀景，瞬间就明白了。暗笑的同时，主动和杨里正说起了话，转移杨里正的注意力。 好在许家村已经不远了，没一会就到了。马车直接驶进许家，离门口老远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从马车里下来，就见王氏正在和张婆子拉拉扯扯的，许三莲在一旁帮腔。 张婆子的两个儿子，许是有事，都不在，只张婆子一人，但也没有落下风。 织锦的到来，成功吸引在场诸人的注意力。看清织锦灰头土脸后，众人都是一愣。 王氏幸灾乐祸道：“呦，怎么这副打扮，这是上哪儿野去了？” 蓝烟和宁怀景脸色俱是一寒，宁怀景目光如冰，直直的看向王氏。 王氏下意识一个哆嗦，看着宁怀景俊朗的面容，觉得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看他站在织锦身边，没多想，便道：“嗬，人吃饭狗吃屎，本性是改不掉的。都和人定亲了，还到处跟着小白脸鬼混！” -- 第380页 王氏话音未落，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脖颈处一片冰冷，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王氏一声尖叫，没等她反应过来，宁怀景手腕轻轻一动，王氏的头发，就被齐脖斩断，只留下头上短短的，活脱脱一个西瓜头。 众人都看傻了。 宁怀景冰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下一次，就是你的脑袋。” 目光扫过许三莲和另一边的李氏母女，几人都后退了一步，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和头发。 好半天后，王氏看着地上散落的长长头发，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你……”王氏指着宁怀景还要说什么，杨里正见事情不对，上前猛地打了一下王氏的手，怒道：“你什么你，怎么和明郡王说话的，还不快给郡王行礼！” “明郡王……”王氏这才想起，之所以觉得宁怀景熟悉，是上次在皇帝跟前见过。 第324章 找虐 她敢跟织锦横，但对于宁怀景还是从心里杵的。特别宁怀景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格外的下人。 那边李氏和许水仙已经很有眼色的跪下了，“见过明郡王。” 许三莲扯了扯王氏的袖子，王氏不情不愿，还不太想行礼。 齐云和青山收拾完残局赶了过来，齐云见状，目光一凌，正打算一脚踹过去，许三莲连忙拉着王氏跪下了。 宁怀景只冷冷一瞥，就走到了织锦的身边。王氏这次不敢吭声了。 宁怀景那可是织锦的未来夫君，身份又尊贵。只要想，王氏还是懂一点审时度势的。 “张婶，爷爷怎么样了？”织锦没理会王氏几人，望向了张婆子。 “不太好。”张婆子忧心忡忡的带着织锦向许老爹的屋子走去，忍不住问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织锦苦笑，“路上遇到抢劫的了。” 不是劫财，而是劫命。 张婆子一惊，“没事吧？” 织锦笑了笑，“当然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已经解决了。” 张婆子这才放下心来。说话间，几人走进了屋子。屋子的窗户大开，光亮透进来，很容易看到床上的许老爹，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两颊深陷下去。 即便有了心里准备，乍然看到许老爹这副模样，织锦都吓了一跳。 许一江去世才短短几天时间，当时见许老爹，是伤心了些，不过精神头还好，哪像如今，看起来比风寒那次还严重。 织锦给蓝烟使了个眼色，蓝烟领会的上前，替许老爹开始把脉。 眼见着织锦几人进了屋，院子里的王氏开始着急起来。 她示意许三莲去探探情况，然而许三莲被宁怀景那毫不留情的一剑吓住了，看着王氏如今狗啃似的头发，只摇头，打死也不敢靠近织锦和宁怀景了。 王氏气的肝疼，特别顺着许三莲的目光，看到一地碎发时，那心情简直想杀人。 她的头发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奈何她有心和宁怀景拼命，却没那本事。只有暗自咬牙咒骂。 倒是一直躲在一旁角落的许水仙，自从见了宁怀景后，神色就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回了屋子，很快又端了几杯茶水出来。 着短短的功夫，她还净了脸，换了身她平时最喜欢也是最漂亮的衣服。 许水仙端着茶，就往许老爹的屋子去。李氏吃惊的拉住她，“水仙，你要干什么？” “我去给大姐姐送茶。”许水仙嫣然一笑。 李氏隐约察觉到她的想法，脸色黑了黑，“不行，你不能去。” 王氏正愁没人去打探消息，许水仙就自动送上了门来，哪能放过，一把扯开李氏，不满的道：“有什么不能去的？就你事多。水仙，别怕，奶奶和你一起去。” 说着，王氏却让许水仙走在前面，自己跟在身后。 毕竟现在对上宁怀景，她还是很怕的。 屋子里，蓝烟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织锦在和张婆子了解情况，“爷爷什么时候病了的？” 张婆子一脸愁容，许老爹为人和善，很好说话，伺候他一点不费力气，有时候王氏找茬，许老爹都护着张婆子。 所以这份活，张婆子做的很轻松。只要给许老爹做做饭、洗洗衣服就成。每月就能从织锦那里得到不菲的一笔月钱。 靠着这月钱，张婆子已经给剩下的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 伺候许老爹时，更是尽心尽力，现在看着许老爹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是真心为他揪心。 凭啥好人没好报，王氏那个祸害还整天活奔乱跳的？ “之前还好好的，你们走后，王氏来找老爷子吵了一架，老爷子气的没吃晚饭。第二天一大早还好，我熬了小米粥，吃了一碗半，中午便没什么精神，晚上只吃了几口。” 张婆子细细回想着经过，尽量不错过一丝一毫，“一开始，我只当是被气狠了，就拦着王氏不让她再来。可两天后，人不仅没好，精神越来越差，每次吃饭都没胃口。” “我让老三请了几个大夫来看，都看不出来问题。人又昏迷了，我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才让老三和里正去城里请郡主你，想想办法。” 张婆子说的仔细，织锦听的认真。 织锦正要在问什么，门口传来齐云的低喝声，“不许进！” -- 第381页 “我来给大姐姐送茶。”许水仙露出委屈的表情，见织锦望过来，连忙喊道：“大姐姐，大姐姐，你渴了吧？我给你送些茶水。” 那亲昵的语气，让织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两人感情很好一样。 “我不渴，不需要。”织锦冷漠拒绝。 许水仙咬了咬唇，继而可怜巴巴的看向宁怀景，“大姐姐你不渴，明郡王也不渴吗？这是我刚泡的茶水，味道刚刚好。” 说罢，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的盯着宁怀景。 织锦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不怀好意的冲宁怀景笑了笑，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让她进来吧。” 齐云迟疑了下，让开了门。嗯，主子的话可以不听，未来女主子的话那是一定要听的。 许水仙露出欣喜的表情，进了屋子，放下茶盘，从中取出一杯茶。 说是倒茶给织锦，却径直走到了宁怀景身前，捧着茶杯怯生生道：“明郡王，您请喝茶。” 织锦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景。 宁怀景眉头一皱，无奈的看了看织锦，接过了茶杯。许水仙心中欢喜，更加不胜娇羞。 宁怀景端着茶杯，走了几步，递给织锦，语气温柔，“给你，温度刚刚好。” 织锦轻哼一声，这家伙还挺上道。也没客气，就着宁怀景的手，喝了一口。 宁怀景看她这个小表情，嘴角也不由浮起一抹笑容。 许水仙的笑，早就僵在了脸上，面容都有些扭曲。 齐云看见了，心中暗爽的同时，不禁腹诽，这不是自己来找虐的么？他家主子，心里眼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别说许水仙这颗豆芽菜，就是来个绝世大美女，估计主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第325章 中毒 要知道，从小到大，不知多少风姿各异的姑娘来勾搭过主子，可主子跟个木头似的，身心都没动过。 眼看着那杯茶水落到了织锦手中，许水仙极为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又端了一杯茶，“大姐姐，你要是渴了，直接和我说么。” “王爷，这杯茶给你，你也渴了吧。”许水仙期期艾艾的又蹭到宁怀景边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宁怀景冷冷拒绝，“不用。” 织锦轻笑一声。 许水仙气的暗自咬牙，怎么看都觉得织锦是在嘲笑她。目光闪了闪，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宁怀景，许水仙心一横，往前走一步，装作脚崴了，「哎呦」一声，便往宁怀景身上靠过去。 自己这么娇滴滴的妹子，对方总要扶一下吧。只要有了肌肤之亲，就大有可为了，还能刺刺织锦的眼。 许水仙没想到的是，宁怀景不解风情不说，还不分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许水仙撞过来，他眼疾手快的侧开了身子，悲催的许水仙直接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结实。 她手中的水杯也掉到地上摔碎了，茶水溅了她一身，右手好巧不巧的按上了碎瓷片，顿时流出血来。 “啊。”许水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受伤的手，这次是真哭了。 王氏被拦在门口，没能进来。李氏也心急的在等待，闻到许水仙的惊呼声，王氏眼前一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齐云，“我孙女怎么了？！” 两人闯了进来，看清半坐在地上，满身狼狈的许水仙，都是一愣。 李氏心疼女儿，看见许水仙的手沁出血丝，忙上前拿出手帕替她捂住，“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许水仙哭哭啼啼，“我给大姐姐倒茶，结果……” 话说一半，就被张婆子阴阳怪气打断了，“水仙姑娘，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让人听着好像郡主欺负了你一般。” “明明是你给王爷端茶的时候，脚崴了，往王爷身上靠，没靠上，自己摔了，可怪不得别人。这平地也能崴脚，还是回去好好看看自己的鞋，别是不合脚了。” “不合脚的鞋，最好别穿。下次再摔了，怪谁去？” 张婆子一席话，就差明着把许水仙那点小心思说出来了。 许水仙又羞又怒，一张脸憋的通红。 王氏原本正打算顺着许水仙的话头说两句，也被堵了回去，脸色讪讪。 李氏扶着许水仙离开了屋子，王氏跟在身后，远离之后，王氏狠狠瞪了一眼强行撵她出来的齐云，又嫌弃的撇了撇失魂落魄的许水仙，“真没用！” 李氏敢怒不敢言，没说什么，扶着许水仙回了自己房间。刚一进屋，许水仙的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落，李氏怒其不争的戳着她的额头，“你去干什么！” 许水仙擦了一把眼泪，不甘心的低吼道：“我去干什么？我去替自己挣个未来。凭什么她许织锦和许小花都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只有我还要待在这里，整天干活受气，我哪点比她们差了？” 许水仙眼神深处满是不甘。以前论容貌，自己和许小花旗鼓相当，更是比织锦那个瘦竹竿不知高强多少。 现在呢，织锦和许小花都有了好的归宿，就她一个，依旧过着苦日子。 李氏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这副模样，难免心疼，摩挲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慰道：“娘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再耐心等等。等你哥科举中了，做了大官，到时候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比她们强多了。” -- 第382页 谈起许明轩，李氏眼中有着无比的期待和信心。 许水仙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笑道：“就算我哥中了举，他又能给我找什么样子的人家？大的过太守，大的过王爷？” 以前许水仙还信李氏和许明轩的话，现在么，一听李氏念叨许明轩就觉得烦。 “整天我哥我哥，我哥人在哪里呢？自从去了京城，除了写信回来要钱外，还有别的话么？爹都死了，也没见他的影子！” “水仙，你胡说什么呢？！”李氏原本柔和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哥在京城读书，花销自然大。至于一江的事，我给他去了信，现在恐怕还在路上，你哥他哪里知道？” “你听娘的话，再等等。你是娘的女儿，娘还能害你不成？”许水仙面有不愤，李氏的语气重新软了下来，“你以为她们真的过的好？” 李氏指了指屋外，“不说那太守都五十多岁了，就说明郡王，是年轻英俊，可皇家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许织锦一个乡下丫头，嫁过去想站稳脚跟，怎么可能？以后有她们哭的地方。” “你安心等着，三人中，必定你过的最好。”李氏苦口婆心的劝说。 许水仙低头不语，也不知听见去了多少。 这边母女两个的谈话，织锦半点不知。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爷爷怎么样了？”蓝烟的脉已经把玩，织锦立即问道。 蓝烟神色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目光在张婆子身上转了转，织锦便明白了她的担忧。 “没事，张婶是自己人。”对于张婆子的为人，织锦还是非常相信的。 蓝烟便没再迟疑，肯定的道：“姑娘，不是生病，应该是中毒了。” 方才蓝烟的态度，就让织锦有了猜测，现在听说，没多意外，只是深深锁紧了眉头。 张婆子已经慌了，她紧张看着织锦，“郡主，这……我真不清楚。我敢拿命发誓，没有给老爷子下过毒。” “张婶，你别急，我信你。”织锦安抚道。 张婆子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许老爹活着，她每月能有不少月钱，许老爹死了，她能得到什么？ 见织锦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张婆子渐渐安心下来，继而怒道：“那个心肠这么坏，老爷子这么好的人，无冤无仇的人，也能下得去手！” 织锦正想说话，张老三和清风带着请来的大夫到了。 第326章 接走 织锦让几个大夫分别给许老爹把了脉，一共三名大夫，两个和蓝烟的说话一样，确认许老爹是中了毒，另一个诊了半天没有诊出来。 三人中，也是这人的医术最差，其他两人，在沭城都有些名声。 知道许老爹中了毒，织锦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来的路上被人刺杀，如今许老爹又中毒，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询问了张婆子后，最近除了她和王氏几人，没人来找到许老爹。 许一江葬礼上人多，不过也都是许家村的村民，和许老爹没什么恩怨，更没深仇大恨。 认真算起来，织锦甚至觉得王氏的嫌疑最大，上次王氏就怪许老爹偏袒她们一家，以王氏的性格人品，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只王氏恨许老爹有可能，可害许老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许老爹在，她还能活的更舒坦些。 暂时想不通，织锦没有再纠结，让清风背起许老爹，打算先把人带回郡主府再说。 蓝烟和那两名大夫，只诊断出了许老爹是中毒，具体中了什么毒，怎么解，还得再研究，短短时间内，无法得出结果。 再把许老爹丢在许家，织锦是放心不下的。带回郡主府，有蓝烟几人在，应该能救回许老爹。 王氏和许三莲一直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齐云门神似的立在那，两人想进也进不去。 看见许老爹被背着出来，就要送上马车，王氏急了，挡在清风的前面，“你们要做什么？想把人带到哪里去？” 织锦从屋子里走出来，闻言淡淡道：“爷爷病重，当然是带他去城里看病了。” “在这里不能看么，大夫不是都请来了？”王氏指着边上几名大夫怒道：“非要接到城里去，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宁怀景立在织锦的身旁，冷漠的目光扫过去，让王氏心头一寒。 摸了摸头上包着的头巾，她那头新出炉的短发实在惨不忍睹。没办法，王氏只好找了个头巾把整个头给包了起来。 造型是奇特了点，也比之前没法见人强。 王氏一点都不想对上宁怀景这个煞星，可她又不能让许老爹就这么被带走，只得硬着头皮道：“先前，你们不放心我照看，非要给他请个服侍的。结果呢，现在人病成这个样子，你们又要带他走，让我怎么放心？” 对比以往，王氏的用词温和了许多，她还不想再挨一剑，“我是他的婆娘，我不同意你们把人带走。别说你是郡主王爷，就是皇帝老爷来了也不行，没有这个理。” 王氏说着，感觉自己似乎很有道理，腰板挺直了起来，许三莲附和道：“对！何况你已经和我们断绝了关系，我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怎么能随便让你把人带走？” “那你想怎么样？”织锦看着王氏，分外冷静。 “你可以请大夫来看，但人要留下。”王氏眼珠子转了转，“不然就把我们一起带走，我要看着你们给老头子治病，我才安心。” -- 第383页 织锦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着王氏。王氏挺着腰和她对视，不肯退让。 宁怀景见状，手一动，吓的王氏缩了缩脖子，织锦却轻轻一笑，阻止了宁怀景，“行，你要跟着就一起吧。” 没想到织锦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王氏愣了片刻后，面上欣喜不已，“你答应了？” “嗯。”织锦点点头。 “我去收拾东西。”王氏转身要回房，许三莲也跟着要去。 织锦没什么反应，任凭她们去了。 “姑娘。”蓝烟不解的看着织锦，不明白她为什么答应王氏。 织锦冲她笑笑，没有解释什么。 李氏和许水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听说织锦同意带王氏去城里后，李氏都呆住了。这个结果，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 “娘。”许水仙扯了扯李氏的衣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也跟着进城，她还没去过郡主府呢。 李氏也有些意动，王氏都走了，只留她和水仙两个人，也不安全。 李氏很快的收拾好东西，厚着脸皮，跟在王氏和许三莲的后面，王氏吊着眼角看了两人一眼，冷哼了一声。 这个大儿媳对她是越来越不恭敬了，现在还不是要靠她？ 多两个人少两个人，织锦无所谓。 杨里正又找来了两辆马车，王氏几个一辆，许老爹、张婆子三位大夫一辆。织锦和宁怀景一辆。 看着宁怀景钻进马车，蓝烟识趣的让开了自己的位置，想了想后，索性出了马车，打算坐外面，和清风大眼瞪小眼，也比在里面当电灯泡好。 蓝烟以为赶车的人会是清风，谁知换成了齐云。齐云见她出来，先是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很快又傻傻的一笑。忙让出半边地方给蓝烟。 看着这张傻乎乎的脸，蓝烟很想转头回车里，然而她还是忍了下来，坐在了最边上，尽量离齐云远一点。 见蓝烟这嫌弃的样子，齐云有些失落，但还是细心叮嘱道：“小路颠簸，往里面坐坐，小心掉下去。” 他这关切的态度，倒让蓝烟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今天，还是齐云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命，也算是欠了人一个人情，自己这态度，委实过了。 蓝烟往里面稍微挪了挪，齐云见了，立时又傻乐起来。 车里的织锦，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好笑。刚才她都没来得及拦，蓝烟就跑了。不过现在想到，让蓝烟和齐云多接触接触，也挺好。 宁怀景坐在织锦对面，一抬头就看她眼睛弯成了一个小小的月牙，里面盛满了令他心醉的点点星光。 只是织锦眼角的一点擦伤，显得格外碍眼。 宁怀景伸手，轻轻触碰着伤口的边缘，动作轻柔小心，“还疼吗？” 织锦脸上微红，点了点脑袋，“有点。” 不仅疼，宁怀景碰过的地方的还痒痒的。他冰凉的手指，像是一根羽毛，在她的心头划动。 宁怀景更心疼了，力道一时没把握住，有点重，织锦吃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第327章 受伤 宁怀景眉头蹙了蹙，织锦察觉到手下的感觉不对，撩开了宁怀景的衣袖，才看见宁怀景的胳膊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沁着血迹，只是宁怀景穿着深色的外袍，看不出来。 “怎么回事？”宁怀景想要抽回手臂，被织锦抓住了。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宁怀景受了伤。 “没事的，一点皮外伤。”虽然织锦心疼的表情，让宁怀景很受用，可他不舍得织锦担心。 何况这样的伤势，对宁怀景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称的上是家常便饭了。 “怎么不早点说？”织锦生气，更气自己没能早一点发现。 宁怀景放下袖子，“真的没事，已经上过药了，半个月就能好。” 织锦鼓着嘴，想起什么，“和今天的刺客有关吗？” “还不确定。”齐云在刺杀织锦的这批刺客身上，并没有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织锦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到底有多少人想杀你啊？” 她也想明白了，自己遇刺，估计和生意上的事情没关系，应该是为了她明郡王妃的身份。 “抱歉，这次连累到你了。”一想到今天，若是自己没有得到消息，或者来迟了，织锦可能就会遇害，宁怀景就无法释怀。 “不用道歉。”织锦脸色微微红，见宁怀景还是有些自责，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夫妻本是一体，我既然已经决定嫁给你，就做好了面对任何风雨的准备。” 宁怀景心头一片柔软，起身坐到织锦身边，长臂一捞，搂住织锦的肩头，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后，你出门我会让暗卫跟着，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 织锦闷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织锦问。 宁怀景和苏恒都在想方设法，想替永宁侯和先太子翻案，只是事情过去多年，且涉及到大统之争，困难重重。 织锦也只是大约知道两人的打算，具体怎么做，又做到了什么地步，她都不清楚。之前也没打算去管，她什么都不懂，别添乱就行了。 可这里自己遇刺，宁怀景又受伤。让织锦改变了想法。 “不需要，你照顾好自己就成。”宁怀景用手顺着织锦柔软的长发，“等去了京城后，还有许多要你操心的。” -- 第384页 现在沭城天高皇帝远，可以悠闲自在。许多宴会，织锦不想参加就算了，不想见的人，也可以回绝。但去了京城后，就没有这般惬意了。 织锦闷在宁怀景的肩头，轻轻嗯了一声。寂静的马车里，是两人契合的心跳。 一直护送织锦一行回到郡主府，宁怀景才和齐云离开。 织锦让人把许老爹和王氏几人安顿下来，自己则和蓝烟回揽月楼换衣服，让她没料到的是，她今天走的匆忙，没说去哪儿，中午又没回来，柳氏有些担心，便来问白芷。 正巧撞见了织锦一身的狼狈。 “这是怎么了？阿锦。”柳氏一惊，慌忙走到织锦和蓝烟身边，拉着她们上下打量，“又惊马了？不是让多带人出去么？” “没事的，娘，你先别急。”织锦想先回来偷偷换衣服，就是怕这副模样，被柳氏看见了担心。谁知反而撞上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柳氏眼睛都急红了，“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回许家村了。”织锦拉着柳氏的手，让她坐下，随口撒了个慌，“路上运气不好，马儿不知怎么受了惊，我和蓝烟从车上摔了下来。” “蓝烟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都是些擦伤，等会儿上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你没骗娘？怎么老是惊马，不会是又有人要害你吧。”柳氏明显不信织锦的鬼话，脸上的担心不减反增。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蓝烟。”织锦眨巴着眼睛，特真诚的看着柳氏。 蓝烟适时的点了点头。 柳氏内心有些狐疑，“先去上药吧。” 柳氏暗叹了口气，织锦真要不想说，她也没法问。 织锦笑嘻嘻挽着柳氏撒了片刻娇，才和蓝烟上楼换衣服上药。柳氏也跟了上去，这次织锦没能拦住。 看着织锦身上的各中擦伤，比上次感业寺回来的路上惊马要严重多了，柳氏更加确定织锦方才的话是骗她的。 没等柳氏发问，织锦抢先道：“娘，我把爷爷还有许家的人，都给接回府里来了。” “爷爷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你和爹爹透些风声，别让他太担心。” 织锦的话，成功转移了柳氏的注意力。这下织锦没瞒着，把早上杨里正来找她，然后自己去了许家村，发现许老爹中毒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阿锦，你确定爹是中毒了？他在许家村，无冤无仇的，谁会给他下毒？”柳氏既忧心又不解。 “现在还不清楚，我会查出来的。”织锦心中有了怀疑的人选，能和许老爹接触的就那么几个人，只是还需找出动机和证据罢了。 “爹那里……”织锦看着柳氏，许二泉这几天心情刚好一点点，再得知许老爹中毒，估计又要想不开了。 “我去说。”柳氏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你跟娘讲，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虽还不清楚织锦到底遇上了什么，可一定是去许家村的路上。 柳氏难免心疼又愧疚，她和许二泉作为父母长辈，事事不能替织锦分忧，还要她在前面遮风挡雨。 “嗯呐。”织锦点着脑袋，故意撒娇卖萌，“以后有事，都交给娘和爹爹了，我就躺家里睡觉。” “你呀。”柳氏无奈的戳戳她的额头，“娘巴不得能如此呢。” 织锦上好药后，就去了许老爹那里。许老爹被安排在了许四海之前住的院子，王氏和李氏四人，则是住进了客房。 王氏倒是来过郡主府几次，每次去的也不过是随安堂，还是首次进到郡主府的内部，一路走来看到的亭台楼阁、层楼叠榭，完全让王氏迷了眼。 第328章 没皮没脸 入住的客房，都比许家村那几间破屋子强上太多了。许三莲嘴里啧啧称赞，许水仙更是满眼的羡慕痴迷。 “娘，这地方也太大太漂亮了，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许三莲摸着客房里的梨花木茶桌，激动又期待。 “当然。”王氏挺直了胸脯，“我们都住进来了，她们还能撵我们走不成。” “娘，还是你有办法。”许三莲靠近王氏的耳畔，小声说了一句。 王氏瞪了她一眼，眼神闪了闪，“走吧，咱们看看你爹去。” 李氏不想去，她就想呆在自己屋子里，老实呆着，最好能等到许明轩的信。 李氏再给许明轩的信中说了，许一江已经不在了，希望许明轩能想办法，把她和许水仙也接到京城去，好歹一家人在一起。 所以，李氏现在啥也不图，也不想惹事，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待到许明轩回信。 可惜许水仙和她不是一个想法，郡主府这么大，许水仙正想到处看看，听了王氏的话，连忙跟在她们的后面，李氏没拦住，放心不下她，也只得跟去了。 许老爹住的地方，自然要比客房好多了。更大更宽敞不说，布置的更为精致。 王氏看了，立马不高兴起来，嚷嚷道：“怎么我们住的那么差？你们都怎么做事的，我们可是你家郡主，亲自接回来的。快点，把我们也换到这里来住，不，我要住更好的。” 王氏算是学乖了，懂得拿织锦来说事。许三莲在一旁点头附和。 织锦不放心许老爹这里，早派了茯苓来打点。茯苓淡漠的看了一眼王氏，“没其它地方了，你们要是不想住的话，还有几间下人房，可以腾出来给你们。” -- 第385页 要茯苓说，给下人房住就不错了，住客房还嫌差，真当自己是客人了。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王氏怒了，许织锦就算了，如今一个小丫鬟居然也敢跟她摆架子。 “你们郡主不会管教丫鬟，我今天就来教教你们怎么服侍人！”王氏脾气挺大，举起手就想扇茯苓的巴掌。 许三莲和李氏吓了一跳，两人一左一右的拦住王氏，“娘，你这是做什么！” 许三莲忍不住抱怨道。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别刚住进来，当天就被撵出去了。 王氏没这里自觉，她来郡主府，是来享福的，怎么能受一个丫头的气呢。 要是不镇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这府里上下不都得看轻她了？ 王氏想法倒是没错，只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们放手！”王氏挣开了许三莲的手，高高扬起，半空中，就被茯苓狠狠掐住了手腕。 茯苓比她高，王氏没挣扎开。 “这里是郡主府，不是许家，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茯苓语气冰冷，“你们若是安安生生，郡主心善，许你们一个住所。若是惹是生非，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别看茯苓平日里，对着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挺好说话，到底人是宫里出来的，一发起火来，气势立马压倒了王氏。 织锦这时候带着蓝烟和白芷过来，许三莲头次看见她，跟看见救星似的，“大侄女，你可得管管手底下的人了，怎么跟我娘说话呢？” “我们不过让她给换个房间，就和我娘动手，有这样当丫鬟的吗？”许三莲恶人先告状。 茯苓看了织锦一眼，织锦微微点头，茯苓甩开王氏的手腕，退回到了织锦身后。 织锦这才慢理条斯对许三莲道：“地方是我给安排的，要是住不习惯的话，我不嫌麻烦，可以让人现在就送你们回去。” 许三莲讪讪闭了嘴。 织锦越过她们，走到了许老爹的房间，请来的三名大夫，还在给许老爹看病。只是这毒有些刁钻古怪，他们还没能确定到底中的什么毒。 只能根据许老爹目前的情况，开了副缓解的药方，织锦已经让人去熬了。 没一会，许二泉和柳氏，还有水苏，就前后赶来了。 许二泉夫妻先到，看见许老爹生死不知、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许二泉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爹！” 早知道再见是这样的场景，上次说什么，许二泉也会带着许老爹一起离开。 好生劝慰了许二泉一番，才让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这期间，王氏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话，直接被织锦赶出了房间。 王氏嘀嘀咕咕的出了院子，得到消息的水苏赶来，和几人迎面碰上。 水苏一袭粉色石榴群，锦带束腰，腰间一枚白玉佩。头上插着一支水晶步摇，两颗耳珠上吊着一对小巧的珍珠坠子，白皙的手腕上还有一支玉镯子。 哪里还是当初许家村，吃不饱穿不暖廋骨嶙峋的小丫头，活脱脱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几人开始都没认出来，许三莲迟疑的唤了声，“水苏？” 水苏年纪小，脸皮薄，做不到视而不见，直接走人，小声应了一声。 许三莲立即眼前一亮，几步就到了水苏的面前，把水苏吓了一跳。 “啧啧，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许三莲围着水苏左右打量，还伸出手摸了摸她头发上的步摇，“这得不少钱吧？” “三百两。”水苏人老实，就这么说出了价格。 许三莲眼珠子转了转，看着这枚步摇，就挪不开眼睛了，“水苏啊，你看你首饰这么多，姑妈什么都没有，不如你把这步摇送给姑妈吧？” 向一个小孩子要东西，许三莲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这是大姐姐送我的。”水苏红着小脸拒绝。 “你大姐姐对你好，你送给姑妈，可以问她再要一个嘛。”许三莲不在意道，“你要是舍不得，把手上这镯子送我也成。” 水苏身后的两个大丫鬟已经快气炸了，她们还没见过如此没皮没脸的人。 哪家长辈见面，不是要送小辈东西。这哪里来的奇葩，见面不送东西就算了，还开口要东西，看那架势，似乎都想直接上手抢了。 第329章 噩梦 “这镯子小，是郡主给姑娘定做的，只怕这位夫人的手腕，戴不上吧。” 水苏性子比较软，织锦给她配的两个大丫鬟，都是口角伶俐的，就是怕水苏会受欺负。 许三莲是个成人，还胖，手腕得有水苏两个粗，那镯子就是给她了戴不上。 面对丫鬟的讽刺，许三莲只当没听见，舔着脸继续巴着水苏，“镯子戴不上，这步摇或玉佩，总是可以的。水苏你看着给就成。” 水苏扭着袖子，低头不语。 王氏上前恶狠狠道：“你姑妈和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别以为现在翅膀硬了，我就管不到你了。” “你爹可还没和我断绝关系，他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我是你奶奶！我的话你敢不听，快把这步摇还有玉佩，都给你姑妈！” 王氏在织锦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正好全撒在水苏头上了。 在她心里，如今织锦不那么好欺负了，可水苏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何况当初要不是为了水苏，许四海也不会和她闹翻，如今只认许二泉，连她都不管了。 -- 第386页 水苏被吓了一跳，大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不禁往丫鬟身边躲了躲，她对王氏的惧怕已经到了骨子里。 这两丫鬟，一叫兰芽，一叫雪芽，都是织锦精挑细选的，忠心又能干，两人更是拿水苏当妹妹般，见水苏被王氏凶，心疼不已，火爆脾气也上来了，两人上前一步，把水苏牢牢挡在了身后。 雪芽冷冷一笑，“这位老人家，还是先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说话吧！” “在这府里，还没人能和我们姑娘这般吆三喝四呢。姑娘是郡主的嫡亲妹子，平时郡主和夫人，捧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要是知道有人欺负姑娘……”兰芽没说完，只冷冷看着王氏几人。 心里即不齿王氏的为人，又替水苏委屈。织锦和柳氏作为堂姐和婶娘，都能对水苏视如己出，事事关心，而作为亲奶奶的王氏，却是这么一副嘴角。 “你们什么意思，拿许织锦来压我？”王氏今天处处碰壁，火气也上来了。 不过许三莲和李氏比她识时务，见王氏有撒泼的迹象，忙连拉带哄的把人给弄走了。 “呸，什么人呀。”雪芽愤愤不平的冲着几人的背影啐了声。 兰芽稳重些，瞪了她一眼，关切的看着，自刚才起就低头不语的水苏，“姑娘，没事吧？” 水苏摇摇头，只是眼眶还有点红。 雪芽心疼道：“等会奴婢就把这事告诉郡主，让郡主把她们都给撵出去。” 水苏忙拉着她，“别和大姐姐说。” 雪芽不解，水苏小声道：“大姐姐把奶奶接过来，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不能给她添乱。” 水苏比她们更清楚，织锦有多不待见王氏几人。如今还把王氏接回府中，必然有隐情。 水苏性子是软了点，但人很聪慧。 雪芽和兰芽互相望了望，欣慰又无奈，有这么懂事可人的一个孙女，偏别人弃之如敝履。 水苏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脸上看不出痕迹后，才走进屋子里。 织锦和柳氏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许老爹和许二泉的身上，倒也没发现刚刚院子外的那一幕。 许老爹喝了药，脸色好转许多，人依旧昏迷不醒。许二泉一直贴身照顾他。 织锦和柳氏匆匆用了晚饭后，就回了自己屋子。许老爹那里，有许二泉和大夫还有张婆子伺候。 “郡主。”刚回到揽月楼，门口青山已经在等着了。 “找到什么没？”织锦问。 青山摇头，“属下翻遍了几间屋子，都没找到什么可疑物品。” 织锦带王氏几人回来时，就悄悄给青山下了指示，让他去王氏之前住的屋子找找。 织锦也没多失望，点了点头，“让人多看着点她们，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汇报给我。” 目前为止，织锦觉得嫌隙最大的仍然是王氏。她把王氏带回来，也是为了放在眼皮子底下，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 青山应声。 “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包扎过了没？”织锦问。 “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大碍。”青山晃了晃手臂。 织锦笑了笑，“那就成，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让青山回去休息后，织锦自己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同样早早的上了床，准备睡觉。 这一天来回奔波，又遇刺杀，身体和精神上都无比的疲惫，一放松下来，沾上枕头没多久，就进去了沉沉的梦乡。 这一晚，织锦睡的并不怎么安稳。总是梦见自己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追杀，当最后宁怀景为了保护她，被一剑刺死之后，织锦惊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 守夜的白芷已经推门进来了，“郡主，怎么了？” 织锦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冲她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白芷给她倒了杯热茶，织锦捧在手心，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冰凉。 见她心有余悸的模样，白芷安慰道：“梦都是反的，郡主不必担心。” 织锦摇摇头，对着热乎乎的茶水出神。梦里宁怀景死在她怀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现在想来，还觉得心尖处一抽一抽的疼。 “郡主？”白芷担心的唤了声。 “我没事。”织锦回过神，突然问了句，“白芷，你想回京城吗？” 白芷一头雾水，老实回答道：“刚来的时候，偶尔会想念京城。现在么，郡主在哪里，奴婢们就跟到哪里。” 白芷很小年纪就进了宫，宫里规矩虽多，但那也是她长大的地方。刚到沭城，人生地不熟，难免会想念。 如今时间长了，对郡主府早已熟悉，织锦和柳氏几个主子，都是极温和好说话的主，不管白芷还是茯苓几人，早就把郡主府当成家了。 有的时候，还隐隐庆幸，当初自己被选上，来到织锦身上，遇到这么和善的主家。 “郡主十月份就要大婚，最迟我们九月份就该动身去京城了。”想起什么，白芷又道。 第330章 风寒 提起大婚，便又想起了宁怀景，刚才的梦，和今天宁怀景手臂上的伤，不时交替在织锦眼神闪现。 白芷陪着织锦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织锦再次沉沉睡去后，替她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离开。 不知是晚上的噩梦，还是受了凉，一早起来，织锦就觉得头昏昏沉沉，鼻子也塞塞的。 -- 第387页 白芷和茯苓推门进来，替她洗漱，见她双颊红通通的，都是一惊。 蓝烟几步上前，试了试织锦的额头，又把了一会脉，知她染了风寒，又兼忧思过重。 “都怪我，昨天应该给姑娘熬碗安神汤的。”蓝烟自责无比。 织锦嗓子干干的，说话也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是个小风寒，几天就好了。” 蓝烟开了药方，亲自去熬药。许老爹那边，织锦是没法去了，只好让人去和柳氏说了一声。 生病的事情也瞒不住，柳氏听闻，很快就来了揽月楼。让织锦意外的是，她身后还跟着带着一对浓重黑眼圈的许二泉。 “阿锦，怎么病了？难不难受？”看见织锦病歪歪的半躺在床上，柳氏忙坐到她的床边，伸出手试着额头，心疼的问道。 “不难受，娘，小病，很快就会好的。”织锦展颜一笑，“爹，你怎么也来了？” “阿锦，是爹不好。要不是因为爹，你就不会来回奔波受累了。”许二泉满脸的自责。昨天他只顾着许老爹，都忽略了织锦。 还是听说织锦病了，来看她的路上，柳氏忍不住把织锦昨天落马受伤的事情说了，许二泉当时心里就不是滋味。 “爹，你说什么呢，爷爷也是我的亲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织锦嗔道。 蓝烟熬了药端来，柳氏接过，一勺一勺吹凉了，才喂给织锦。知道她怕苦，喝一勺药给一个蜜枣。 织锦心头无奈，她只是感冒而已，弄的好像受了重伤不能动一下。 柳氏和许二泉整个上午都呆在了揽月楼，还有后来的水苏，几人说说笑笑，暂时把烦恼都抛之脑后，就连许二泉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半丝忧色。 只一心陪织锦解闷。 下午的时候，许二泉仍然没打算走，被织锦强行轰走了。 她理解，许老爹还在昏迷，许二泉心中肯定记挂，自己不过风寒，又没有大碍，有水苏和蓝烟在就好。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织锦都在养病。宁怀景得知消息后，半夜来过一次，送来不少名贵药材。 许久没露面的苏恒，估计也是从宁怀景那儿知道的，也让万掌柜送了不少药材吃食来，还有各种小玩意，怕织锦无聊，供她玩耍。 织锦之前身体都挺硬朗，没怎么生过病。这一次染了个风寒，生生享受了大熊猫的国宝待遇。 揽月楼从小到大的丫鬟，简直就把她供了起来。什么事都不让做，端茶倒水喂饭，就差没替她上厕所了。 连常婉和诚王妃都各自来了一次，殷切的叮嘱了许多。 虽然病着，织锦也时时关心许老爹那边的情况。 蓝烟这两天的心思都在织锦这里，许老爹那边主要由请来的大夫负责。两天了，依旧没能确定许老爹到底中的什么毒。 幸运的是，吃了几次药后，许老爹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没有醒，但状态不像之前那样，看着就让人揪心。 要说这两天，过的最自在的就是王氏四人了。 织锦病了，柳氏和许二泉两头跑，没人顾得上她们。 她们又终究是织锦带回府的，还身份特殊，下人们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一般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得到满足。 至于丫鬟小厮的态度不好，除了王氏会念叨几句外，许三莲和李氏根本不在乎。 有吃有喝有大房子住，有人伺候，这不就是她们梦想中的生活吗？ 郡主府的伙食又那么好，哪怕因为不受待见，给她们吃的和下人一样，那也比她们在许家村时，要好太多了。 许三莲已经下定决心，说什么都要赖在郡主府，还得找机会，把丈夫和儿子接过来一起享福。就是织锦以后去了京城，她们一家三口都得跟着。 王氏和许三莲沉浸在米虫的幸福生活中，李氏盼着许明轩的回信早点到来，反而没人去关心一下许老爹。 许水仙倒是经常出门，只她不是去看望许老爹，却是找水苏的。 花园里，水苏带着雪芽和兰芽，三人各自提着一个小花篮，一路挑挑拣拣选择合适的花枝。 织锦这两天闷的无聊，花园里的花儿开的正艳，水苏一次路过，便想着摘几朵最漂亮的，插在花瓶中，放到织锦的房间里，织锦看了，也会觉得心情好。 “水苏。”水苏正选好了一支，远远的许水仙就从小路走来，笑容甜蜜的冲她挥手。 “又来了。”雪芽低声抱怨了一句。 水苏的小脸也皱了起来。最近两天，不知怎的，许水仙经常来找她，嘘寒问暖，关切异常，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架势。 要是以前懵懂无知的水苏，可能就被她哄了去，可现在水苏，虽不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但都有意拉开了距离，态度颇为冷淡，就是希望许水仙能自觉。 许水仙对水苏的疏离似乎毫不在意，每天仍按时上门，不管水苏去了哪里躲她，都能被她找到。 水苏面子薄，说不出狠话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有暗自头疼。 “你们在做什么呀？”许水仙小跑着过来，微微有些喘。 “摘花。”水苏闷闷回了一声。 “二姐姐帮你啊。”许水仙不见外，看了一圈，选了一支八仙花，递给了水苏，“这个开的好。” 水苏还没拒绝，许水仙就直接把花放进了她的花篮里，“那边那支月季也不错。” -- 第388页 “我们姑娘是要给郡主送花，郡主不喜欢八仙。”雪芽心直口快，“许姑娘喜欢，这花还是自己留着吧。” 雪芽的冷脸，许水仙这两天都习惯了。一向娇惯脾气差的她，难得的好说话，一点儿都不生气。 第331章 借花献佛 依然笑眯眯，“原来是送给大姐姐的，早点说啊。” “大姐姐喜欢什么花，我还真不知道。”许水仙露出苦恼的表情，拿出了那支八仙，“还是水苏你自己选吧。” “嗯。”水苏只短短应了一声。然后自顾开始选花，有许水仙在一旁，水苏匆匆选了一些，就打算离开。 许水仙依旧跟着她们，“水苏，你是要去看大姐姐吧，我和你一起去。听说大姐姐病了，今天好点没？” 水苏为难起来，织锦又不喜欢许水仙，带她去，不是给织锦添堵么。 为了让织锦静养，王氏四人根本不让她们靠近揽月楼。 王氏最近都在享受当官老太太的生活，也没心思去织锦那边溜达。 许水仙在水苏这里，偶尔提及过几次。旁敲侧击的询问织锦的情况，上次也让水苏带她去，被水苏拒绝，这次又提了出来。 知道水苏不会拒绝人，雪芽替她道：“许姑娘，郡主在静养，不见外人。还是等过段时间，郡主身子彻底好了，你自己去吧。” 雪芽咬重「外人」两个字，许水仙心中暗恨，面上仍不露分毫，挽着水苏的手臂，就不肯放开。 “水苏，你这丫鬟说话也太难听了。”许水仙不经意扫了一眼雪芽，“虽然我之前和大姐姐之间有些摩擦，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妹妹，现在她病了，我这个当妹妹的，去看望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水苏没办法再拒绝。许水仙就跟在她的后面，陪她插好了花，又去了织锦那儿。 “水苏姑娘来了。”白芷笑吟吟迎上水苏，看见她身边的许水仙，笑容淡了一些，没说什么。 水苏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把怀中花瓶递给了白芷，“送给大姐姐解闷的。” 白芷没接，“还是姑娘亲手送去吧，郡主正无聊呢。” 若不是她们拦着，下午还想去许老爹那儿看一下。 “水苏。”织锦在里头，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忙惊喜的喊道。 天知道她只是感了个冒，结果人人都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大姐姐，我来看看你。”水苏还没回话，许水仙就越过了她，走到织锦床前，一脸亲切。 雪芽撇了撇嘴，水苏落在后面，刚一进去，许水仙就抢过她手中的花瓶，捧到织锦面前，“大姐姐，这是我刚刚和水苏一起采的花，都是花园里开的最艳的。” 雪芽气炸了，立马道：“许姑娘还真会借花献佛，这些明明都是姑娘精挑细选，亲自采的。” 水苏扯了扯雪芽的袖子，雪芽气呼呼的扭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织锦向水苏招了招手，让水苏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谢谢水苏啦，大姐姐很喜欢。” “还有许姑娘，你也有心了。”亲疏之别，显而易见。 织锦不懂许水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次在许一江的葬礼上，还对自己怒目而视，把自己当杀父仇人，这才几天，就笑容满脸。织锦看着膈应。 水苏小脸红扑扑，“大姐姐喜欢就好。” 看到她们如此亲密的模样，许水仙捏紧了手，不甘又不屑，可想到自己的打算，只能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没话找话，“大姐姐可吃了药了，今天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织锦淡淡道。 面对她冷漠的态度，许水仙不以为意，依旧处心积虑的想着话题，有她在，气氛尴尬了许多。 织锦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看了一眼许水仙，许水仙也明白，这是赶人了。 “大姐姐累了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了。等下次再来看你。” “嗯。”织锦轻轻颔首，“白芷，送送许姑娘。” 许水仙离开后，屋子里总算活络了起来。 “大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带她来。”水苏愧疚道。 雪芽替她抱不平，“哪能怪姑娘你呢，是有人脸皮太厚，明说暗示都不管用，巴巴的跟过来惹人厌。” 送完人刚回来的白芷，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道：“你呀，这张小嘴也太能说了。” 雪芽冲她吐了吐舌头，“我说的都是真的。她都来找姑娘几次了，让姑娘带着上你们这里来，前几天姑娘拒绝了，这次不是没拒绝掉么。” 白芷闻言皱了眉，“郡主，你说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管什么主意，都不该留她们在府里。郡主你都不知道，客房那边的丫鬟，都在抱怨那几位难伺候呢。”雪芽嘴快，抢着道。 兰芽拉了她一把，瞪她，“说你话多，这还来劲了。” “她们都做什么了？”织锦好奇，这两天怕她累着，这些事情都没人告诉她。 织锦实在不知道，王氏几人两天内，做了些啥，能让丫鬟怨气这么大。 “可多了。”雪芽和那边一个丫鬟关系好，知道的很是清楚，“就说这两天吧，光是吃食这一块，不是饭菜淡了，就是不合胃口。昨天还嫌饭菜差，非要厨房按着郡主你和夫人的标准来做。” -- 第389页 “当然没人理她们。谁知那王氏，直接杀到了厨房，和钱婶吵了起来，最后都动起手来了。” 钱婶就是厨房管事，厨艺很好，也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因为王氏的挑三拣四，早就看她不满了。 “这事奴婢也听说了。”白芷道，语气里带了点笑意，“钱婶没吃亏，反而那位王氏，被淋了一身的洗锅水，被她女儿给领回去了。” 织锦对待王氏几人的态度，郡主府上下看的清楚。要是王氏安安分分的，也能换的别人客气些。 但她偏没那自觉，还拿在许家村说一不二的款，谁会惯着她啊。 对比起来，许三莲和李氏都识趣多了。 织锦抚了抚额，对王氏也颇为无语。这到哪都惹人厌，也是本事了。 “郡主，什么时候送她们走啊？”雪芽又问道。 织锦勾了勾嘴角，“快了。” 客房这边，王氏刚吃了中午饭，就开始骂骂咧咧，无非今天伙食不好，要去找厨房的人算账。 第332章 狠心 许三莲在一旁摸着肚子打饱嗝，嘟囔道：“娘，你就消停会吧。我看这饭菜都挺好，比咱们以前吃的好太多了，才两天，我都胖了。” 王氏瞪她，“你懂什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可都听说了，给咱们吃的是下人吃的东西。那小贱人和她娘，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我作为长辈，有好东西孝敬我不是应该的。” “娘，你小点声。”许三莲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王氏斜她，“不信，你和我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 许三莲有些心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李氏忍不住小声道：“娘，你们还是待在这里，别到处乱跑……” “管好你自己就成。”王氏呵斥道：“丧门星一个，要不是娶了你，我儿子能早早就去了？” 李氏气的红了眼，自打许一江走后，王氏看她哪哪都不顺眼，说话夹枪带棒，就没好好说过。 王氏扭头哼了一声走了，许三莲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 许水仙见两人走了，悄悄抬脚往外走，李氏见状，也顾不得伤心，忙叫住她，“水仙，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怎么老是看不到你？” 许水仙停住了脚步，理了理额前的落发，“哦，没什么事情，我出去转转，整天待在屋子里无聊。” 李氏不相信，拉着许水仙的手，“水仙，你和娘说实话，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娘和你说过，老实待着，你哥接了娘的信，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接到京城去的。”李氏苦口婆心。 听到她又开始老生常谈，许水仙不耐烦的甩开手，“知道了，你别整天念叨，我哥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信呢。” 许水仙出了门，又开始去找水苏。 她去的不巧，水苏正跟陈先生上课。问了几遍，都被雪芽刺回去的许水仙失望的离开。 直接去了揽月楼，她亲近水苏，也是为了接近织锦。 原以为水苏好骗好哄，几句话就能哄她言听计从，哪知水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片子，身边更是有两个厉害的丫头，好多时候，怼的她差点下不来台。 要不是为了心中那个越来越强烈的念头，许水仙早就翻脸了。 到了揽月楼，没有水苏带路，不出所料，许水仙被拦了下来，任她说了许多好话，守门的小丫鬟都没有松口。 气的许水仙差点没就站在楼下喊织锦了。好在她还顾及着点脸面，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 许水仙这边到处碰壁，王氏和许三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们是想去厨房来着，但王氏昨天闹过一回，今天钱婶专门派人守着门，防着王氏，不让进。 两人被挡在门外，吹了半天风。王氏骂的嗓子都干了，也没有理她。 守门的两个婆子，身强力壮的，王氏只敢动动嘴，离的远远的。 没办法，两人灰溜溜的离开，回到了客房院子，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两个小丫鬟谈话，“郡主到底什么时候把这几人撵走啊，特别是那老太婆，烦死了，数她事情最多。” 王氏怒不可遏，刚要上前骂人，就听另一丫鬟道：“嘘，小声点，再忍忍吧，过几天就好了。” 许三莲忙拉住了王氏，指了指两个小丫鬟的方向，示意多听一会。 王氏同样关心这个问题，压下心头的火气，两人悄悄往后退了退，躲回了拐角，继续听她们说话。 原先说话的小丫鬟，果然好奇追问，“真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另一人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讲，你别告诉其她人。” “我表姐不是在那位生病的老爷子屋里伺候吗？她告诉我，在郡主请来的大夫的调养下，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只要老爷子醒了，没有大碍，郡主就会把他送回许家村去。到时候，那几个，不都得跟着回去么？” “已经知道中的什么毒，找到解药了？”小丫鬟惊喜道。 “这倒没。”另一丫鬟摇摇头，“听我表姐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老爷子中毒浅，问题不大，只要好生调养，没解药也不成问题。”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爷保佑。”小丫鬟双手合十，“这些烦人精们总算要离开了。” -- 第390页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 王氏和许三莲从拐角处走出来，许三莲焦急道：“娘，怎么办，我不想再回去了。” 就算在郡主府处处都不受欢迎，日子也比许家村舒服多了。住惯了雕梁画栋的精致庭院，还怎么会愿意回到破旧的土屋呢？ 王氏的脸阴晴不定，很快心一横下定了决心，附在许三莲耳畔耳语了几句。 许三莲听完，惊叫道：“娘，不行！” 王氏忙拍了她一下，“小声点，你想把人都给招来么。” 许三莲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声音，“娘，大海说了，那药用多了，会死人的。” “我们少下点就成，只要人继续睡着，又不要他的命。”王氏斜了许三莲一眼，“要不然，你就乖乖的回许家村，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 许三莲游移不定，“娘，可他到底是我爹。” “哼。”王氏冷冷从鼻子哼了一声，“你把他当爹，他把你当女儿没？在他的心里，只有许二泉一人，是他孩子。” “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可有在意半分？”王氏越说越愤怒，“一江都被许二泉那个小杂种和他女儿害死了。那个老不死的还护着小杂种一家。他既然如此对我，就别怪我心狠了。” 王氏目光凶狠，许三莲身子抖了抖。 “三莲，你可要想好了，万一老不死的真醒了过来，知道是我们给他下的药，到小杂种和小贱人那里告状，我们还能落到好吗？” 王氏语气又柔和起来，“只有让他一直昏睡下去，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呀。” 许三莲想起了在郡主府这短短几日，享受到的，以前几十年没有感受过的舒坦日子，咬了咬牙，“娘，我听你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第333章 人赃俱获 来了郡主府，王氏和许三莲第二次踏进许老爹的房间。 除了张婆子和几名大夫外，还有三名小丫鬟在。 “你们来做什么？”看见王氏，张婆子没给好脸色。 “哼，我来不来，用的着你管？”王氏看张婆子，更是相看两厌，“这里是我家，轮的着你一个下人多嘴？” 王氏高高昂起脑袋，走到床边，趾高气扬的问，“到底怎么样了？治了这么多天，都没个起色，你们到底行不行呀？别是那小贱……那丫头不想治，随便找两人敷衍我们。” 其中一名周姓大夫，五十好几了，胡子都白了一半，是沭城有名的大夫，听闻王氏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哪里来的无知妇人！” “怎么着，我哪里说错了？”王氏叉腰。 张婆子忙上前打圆场，拉过周老大夫，赔笑道：“您老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这里——不太灵光。” 张婆子压低了声音，用手指了指脑袋。 周大夫蹙了蹙眉，他一个大夫，总不好跟个脑袋有问题的人计较。 王氏没看见张婆子的动作，见周大夫走到了另一边，得意的扬着头。 王氏凑近许老爹床前，张婆子立马挡在她前面，一脸的警惕。 王氏怒视着她，“你给我让开，我看看怎么了？我是他老伴，还需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要不是张婆子身强力壮，王氏推不动她，早就动上手了。 只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张婆子虽不乐意，还是给她让了地方，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 王氏看了看许老爹的脸色，果然比前几天好多了，王氏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拉长了脸。许三莲扯了扯她的衣摆，王氏才勉强露出一个笑。 貌似不经意的问，“我看他这情况好多了，什么时候能醒？” 张婆子打量她几眼，语气骄傲，“多亏了郡主请回来的几位大夫，老爷子情况好转了不少，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这两天就能醒？”王氏猛然拔高了音调。 “是啊。”张婆子点头，斜睨了她一眼，“老爷子醒了，咱们就得回去了，别赖在这里给郡主添麻烦了。” “我们住这天经地义，怎么就成赖了？”许三莲不满。 张婆子冷笑，“是不是，你们心里有数。没事就快点走吧，别影响老爷子休息了。” 张婆子撵人，王氏和许三莲出了屋子，就心事重重。 晚上，许老爹屋子，几位大夫都回屋睡觉了，张婆子守了一天，也累了。只一个小丫鬟在外面守夜。 天色已晚，四周一片寂静，小丫鬟歪在榻上，沉沉进入了梦乡。 暗处，王氏和许三莲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了许老爹的屋子，门没有上锁，王氏轻易的进去了，许三莲在外面望风。 小丫鬟睡的死，竟然半点没有察觉。 王氏进了里间，借着月光，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许老爹，嘴里默念，“你别怪我，谁让你总是偏心小杂种。我帮你留在了小杂种身边，你该感谢我才是。” 王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小心的倒出里面的粉末，放进了桌子上的茶杯中，加了点水后，就端着水杯，往许老爹走去。 捏着许老爹的下巴，刚要把水喂进去，忽然门外一声巨响，王氏一惊，下意识转身，就见门外走来一大群人。 许三莲被人捂着嘴，绑了起来。 为首是柳氏和织锦、许二泉，水苏和几位大夫都在，后面还跟着杨主薄带着衙门的人。 -- 第391页 “你在做什么？手里拿的什么？”张婆子一眼看到王氏手中的水杯，几步上前就要抢。 王氏想往身后躲，没张婆子手快，被她抢了去，王氏急了，“快点还给我！” 张婆子抢到手，就递给了周大夫。 “麻烦您了。”织锦向周大夫点头示意。 周大夫没多言，先是闻了闻，又取出银针，一放进去，银针立时黑了大半。 “你个老毒妇，竟然真是你下的毒！”张婆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氏怒骂道。 “老爷子哪里对不住你了，平常嘴上说着不管，有吃的用的，还不是想着你？哪月不补贴你点银子？”张婆子越想越气，“你可倒好，就这么回报老爷子的？良心喂了狗吗？” 王氏初时还想耍赖不承认，但人赃俱获，还有衙门的人在，她就是把嘴皮子说破，也没人会相信她的鬼话。 见搪塞不过去了，又被张婆子指着鼻子一顿骂，王氏邪火上头，不管不顾道：“是我给他下的药又怎么样？都是他活该！” “谁让他心心念念只有这个小杂种？”王氏怒指许二泉，又移到了织锦身上，“和小杂种生的小贱人，什么事情都向着他们，我的一江死的不明不白。” “我给他下毒，让他下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王氏面色狰狞，“我还可以借着这机会，到这里来吃香的喝辣的，闹的小杂种一家人仰马翻，我就是让他知道，我儿子死了，他儿子也别想得好！” 织锦皱了皱眉头，和王氏这样的人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转向周大夫，“可以找出解药么？” 周大夫摸着胡须点头，“既然知道是中什么毒，就好办多了。” 可以找出解药，就用不着王氏了，织锦冲杨主薄道：“麻烦了，这两人交给衙门了。” 许三莲一听，立马挣扎起来。她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向表达什么。 王氏脸色也变了，她高声尖叫道：“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要去衙门！” 上次做那几天牢，就让她记忆深刻，再也不想重新体会一遍了。 “这可由不得你！带走！”对织锦，杨主薄那是毕恭毕敬，对别人，就没这待遇了。 特别还因为王氏，大晚上的跑这一趟，杨主薄冷哼一声，挥了下手，身后的衙差就要上前捉拿王氏。 王氏这会儿，总算知道怕了，扒着许老爹的床架不肯松手，“我不走！” 第334章 脸皮真厚 “许二泉，许织锦，你们把我送进去，等老头子醒来，看不找你们算账！” 王氏能想到的，也只有床上人事不知的许老爹了。 “脸皮真厚呀你。”织锦都无语了，王氏的不要脸，是她生平所见，“等爷爷醒了，知道是你给他下毒，估计第一个绕不了你。” 王氏还想狡辩，杨主薄没给她这个机会，让人堵了嘴巴，直接拖走。 知道中了什么毒，周大夫带着另外两名大夫，连夜忙碌了一晚，成功的把毒给解了。 第二天中午，昏睡了许久的许老爹就悠悠转醒了。 杨主薄那边，同样是熬夜审了王氏和许三莲，动没动粗，织锦没心情过问，总之第二天，就送来了两人的口供。 如王氏所说，她确实是因为在许一江的葬礼上，许老爹偏袒许二泉的行为，让她怀恨在心，一时鬼迷心窍，就做了错事。 毒药则是许三莲的丈夫周大海找来的。周大海有一段时间不是因为被金家设计，从而迷上了赌博么，许三莲还来找织锦借过钱，后来说是戒了。 可赌博这东西，一旦沾上，想要真正戒掉，哪有那么容易，偶尔还会出去小小玩上几把，也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这毒药，就是一朋友卖给他的。 周大海给了王氏，还哄了她十两银子。许三莲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她开始阻拦过王氏，王氏一意孤行，听不进去。后来周大海给了毒药后，许三莲再想脱身，就没办法了。 这次更是被郡主府的舒坦日子迷了眼，同意了王氏再下毒的举动。 那两个被她们偷听到谈话的小丫鬟，当然就是织锦安排的，一切都是给王氏和许三莲下的套，不然今晚，她们也不可能这般容易就能进了屋。 织锦一直怀疑王氏，把人接进府，就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派人看着，有什么动作能第一时间发现。 有了王氏的供词，经过已经明朗。 许老爹醒了，精神还好，只人难免虚弱。许二泉和柳氏，还有水苏都陪着他。 织锦拿着供词走进来，纵然不想许老爹刚醒来就伤神，但王氏是他结发妻子，如何处置，总要询问他的意见。 许老爹早听张婆子讲了一遍，再看到白纸黑字的供词，不禁老泪纵横，“造孽呀，造孽呀！” “爹。”许二泉想安慰他，嘴笨不会说话了，干着急。 织锦无奈叹了一口气，说什么也没用，只有靠许老爹自己想通了。 好在许老爹人的承受能力还不错，难过了半天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于王氏和许三莲的处置，许老爹也替她们求了情，先关几个月，让她们认识到错误。 等织锦一家去了京城后，再放出来，到时候，王氏也没办法，再给织锦添麻烦了。 -- 第392页 许老爹这个受害者，都不再追究，又有织锦的身份在，只是让人去府衙说了一声，杨主薄满口答应。 王氏和许三莲满心期待着许老爹醒来后，能直接让织锦放了她们，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两人都无法接受，死活要见织锦和许老爹，杨主薄理都不理。 许三莲因此怨上了王氏，要不是王氏执迷不悟，又怎么会落的如此下场呢。 可这会儿再后悔，能有什么用？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 郡主府里，随着许老爹身体一天天的康复，气氛越发的和谐。 经过这两次打击，许老爹也想开了。同意随织锦一家去京城，到了哪里，有许二泉和许四海，两个儿子都在身边，也算是种慰藉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许二泉了。他一直夹在织锦和许家当中两难，如今能在爹身边尽孝，又不用担心给织锦添麻烦，许二泉脸庞上憨厚的笑容就没断过。 “真没想到，居然是那位老太太下的福。”揽月楼里，水苏和织锦正在做绣活。雪芽一脸感概道。 到了沭城后，织锦很少再碰针线了，今天心血来潮，想动手绣个荷包。 水苏跟着陈先生和柳氏，刺绣的手艺也越发精进了，甚至比织锦这个长时间不碰针线的，还更熟稔些。 几个丫头没什么事，也一人一个绣篓，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织锦从不会因此而怪罪她们，相反的，她很喜欢看这些小姑娘活力四射、朝气蓬勃的样子。 在她眼里，这些不过都只是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放现代，还在上初中呢，就要学着怎么去伺候别人，一般只要不是太过，在府里，织锦都不会太过束缚她们。 这些丫头，要么宫里出来的，要么小小年纪就被家里卖给了人伢子，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平日里小打小闹，却从不会越底线，去做出格的事情。 在郡主府里，真的要比别的主家，过的太舒心。谁愿意犯错被赶出去呢？ “看她相貌，就是个恶的。”墨兰也是个话多的，接过了雪芽的话茬。 雪芽赞同的点头，“她们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在牢房里，吃些苦头也好。” “不止呢。”墨兰嘿嘿一笑，“就算她们几个月后出来了，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怎么说？”雪芽好奇，“许三莲不是还有婆家可以去吗？王氏可以跟着她，或许去太守府找她小女儿呀。” “太守府的那位就别提了。”墨兰撇撇嘴，“据我所知，王氏以前去了多次，那位都很少见，想来对王氏这个母亲没有多少感情。” 墨兰专门负责各种小道消息，她的话，众人还是信的。 织锦和水苏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许小花必定因为王氏把她卖了，而心中有恨。 “周家呢，姑母的婆家呢？”水苏忍不住问。 “周家已经一封休书，送到了大牢。”墨兰有些幸灾乐祸。许三莲那种人，她也同情不起来。 织锦还不知道这事呢，她没太关注，“周家休了许三莲？” “是啊。”墨兰点着脑袋，“就昨天的事情。” 王氏和许三莲因下毒被抓，还供出了毒是从周大海那里得到的。悲催的周大海，同样进了牢房。 第335章 自荐为妾 周母很轻易就打听出，周大海是受许三莲连累。而许三莲下毒害人，害的还是自己亲生父母，并且得罪了安乐郡主。 这般不仁不孝的毒妇，怎么能继续当她周家妇？ 周母到牢房，和周大海一合计，直接在牢房里给许三莲写了休书。 许三莲拿到休书，差点没昏死过去。她原先还想着，出了牢房，总有地方可以去，现在呢，真正的成了无家可归。 王氏和周母吵了起来，奈何她蹲了两天的大牢，精神不济，竟然没吵过周母，周母得意扬长而去。 “罢了，也是她自作自受。”织锦也是没想到，周家动作如此之快。 “本来就是。”墨兰重重点头。 织锦轻轻一笑，权当八卦听了。许三莲既然能帮着王氏给许老爹下毒，就该承受后果。 “大姐姐……”水苏正想给织锦看，自己刚绣好的荷花，揽月楼下，忽然传来争吵声。 隐约还能听见一人在高声叫喊，“我要去见大姐姐，你们快点让我进去，大姐姐！大姐姐！” “许水仙？”织锦惊讶挑眉。 下毒一事中，李氏和许水仙确实是不知情的。得知王氏和许三莲被抓，李氏两人惊诧之余，更是老实待在屋子里，哪里都不敢去。 前几天到处溜达的许水仙，也格外的老实。两人这般作为，无非不想被织锦扫地出门。 可惜她们再识趣，织锦都没打算留下。给了一天时间，让她们收拾东西，搬出府去。至于是回许家村，还是去别的地方，织锦就管不着了。 看在许老爹和许二泉的份上，织锦给了五十两的银子，足够她们生活了。 李氏纵然不想走，可胳膊拗不过大腿，织锦赶人了，也没有办法。 好在有这五十两银子，就有了去京城的路费了，完全可以去找许明轩，让李氏安心不少。 不吵不闹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许水仙却不干了，死活要来找织锦，李氏拦都拦不住，只好跟她一起来了揽月楼，被楼下的小丫鬟拦住了。 -- 第393页 许水仙不管不顾的大闹起来。 “是她，吵着要见郡主呢。”白芷从外面走进来，回道。 织锦想了想，左右自己没事，见见也无妨，再说了，她也好奇，许水仙到底想干嘛，“让她们进来吧。” 很快，许水仙噔噔噔的跑上了楼，后头还跟着背着包裹气喘吁吁的李氏。 “许姑娘这是来辞别的？”织锦率先开口。 许水仙脸色难看，咬牙道：“大姐姐，我不想走，你把我留下来吧。我保证老老实实，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织锦好奇的扫视她一圈，“理由。” “我知道以前是我们不好，处处和大姐姐作对，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错了。爷爷又在这里，我想……” 许水仙话说一半，见织锦似笑非笑望着她，知道这些好听话，大概应付不了织锦，心一横，也不要脸面了。 “郡主府的生活太舒服了，我不想回去受罪。何况现在，我和娘亲已经无处可去了，奶奶被抓，许家就剩我和娘两个人，我们住着也不安全。” 这话听着就比方才那些可信多了，“哦，这样啊。” 织锦淡淡应了一声，“我会让杨爷爷多注意点，保证你们住的很安全。” 许水仙一噎，李氏却面露喜色，连声道：“多谢郡主，水仙，快给郡主道谢，咱们该走了。” 李氏也是担心回许家住的安全问题，毕竟她还要住上一段时间，等许明轩的书信。 否则，京城离沭城路途遥远，她和许水仙母女两人独自去，太危险了，要看许明轩有没有好的安排。 现在织锦说，可以帮她们保证在许家村的安全，李氏自然欣喜异常。 拉了拉许水仙的手，许水仙紧紧咬着下唇，一把甩开了王氏，目光直直看着织锦，“大姐姐，你就留下我们吧。我和娘要去京城找哥哥，你不是还有几个月，就要去京城成亲吗？” “到时候，你捎我们一路，我们到了京城就会离开，好不好？你怎么说，都算是我的姐姐，这点忙都不肯帮吗？” 要是能跟织锦一起去，肯定比她们自己好太多了。李氏这次没有阻止，同样殷切看着织锦。 “你们要去京城啊。”织锦用手指敲着桌子，思考了下，“捎你们，是不可能的。” 大婚的日子，织锦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影响心情，“不过我可以现在就派人护送你们去找许明轩。” 这对织锦来说，不算多大的事。 “这样，总可以了吧？”织锦挑了挑眉，望着许水仙和李氏。 李氏喜出望外，接连点头，“可以，可以。太好不过了。郡主，您的大恩，我们会记住的。” 这样好的事情，已经出乎了李氏的意料。让她没想到的是，许水仙依旧不满意，“不……我不愿意……” 织锦的脸色淡了下来，“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许姑娘到底是什么打算，不如直接说出来，吞吞吐吐的，反而不像你的性子。” 许水仙目光闪烁，眼神盯着织锦头上的一支步摇，微微有些晃神。 李氏意识到什么，使劲扯着许水仙的衣袖，“水仙，郡主答应送我们去京城，我们……” 许水仙用力打开她的手，「啪」的一声响，李氏的手都红了。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水仙，许水仙完全没有管她。 眼神灼热的看着织锦，“大姐姐，你大婚，总要带几个通房丫头吧？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来明郡王也不例外，不可能只娶大姐姐你一个。”许水仙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大姐姐你肯定需要人帮你固宠，在郡王府站稳脚跟。” “丫鬟哪有自家亲姐妹可靠，我愿意帮你……”即便是豁出去了，说出这番话，还是让许水仙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吃惊的看着许水仙，谁都没想到，许水仙一个姑娘家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第336章 透心凉 半晌后，李氏从呆滞中缓过神，气的狠狠拽了一下许水仙，拽的许水仙一个踉跄，“水仙，你胡说些什么呢？” “娘不是和你说过，等到了京城，等你哥高中，必然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不会委屈了你。”李氏气的手都颤抖，“你怎么偏偏要去做妾！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 许水仙打断她，“做妾怎么了？妾哪里不好了？” “小花也是做妾的，如今还不是风光无限、穿金戴银。何况。”许水仙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向往和爱慕，“明郡王府的妾，哪是别的地方能比的？” 宁怀景俊逸无双，可不是于太守那个肥胖油腻的小老头。就是给他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你想嫁给王爷？”许水仙语出惊人，让织锦都觉意外。虽上次许家，许水仙就勾搭过宁怀景一次，但宁怀景拒绝的不要太明显，织锦以为，她已经死了这条心了。 “嗯。”许水仙毫不犹豫的点头，第一次在别院，惊鸿一瞥，她就被宁怀景吸引了。 后来在许家再次见面，让许水仙的心思彻底动了起来。明郡王那样一个人，品貌非凡、身份尊贵，嫁他做妾，也比嫁一些庸庸碌碌的人好。 最近接触水苏，讨好织锦，许水仙就是为了这心思。依她所想，织锦总要给明郡王找几个通房小妾的，找谁不是找？不如找她。 -- 第394页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和两人搞好关系，就要被赶出郡主府，许水仙不甘心，才有了这一出。 织锦尚不觉得有什么，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早就气的不行了。 水苏的一张小脸，已经憋的通红，她气愤的道：“二姐姐，你怎么能有这个想法？王爷是大姐姐未来的夫君，你……” “我怎么了，有这想法不是很正常。”许水仙早把脸面抛之脑后了，“水苏你要是再大一点，未必没有和我同样的心思。王爷那样的人，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许水仙扫视了一圈，“就说大姐姐你的这些丫鬟，怕都是想等你成亲后成为通房吧？你抬举她们，还不如抬举我呢。好歹我们都姓许，是一家人，能够相互帮衬。” 许水仙一席话，把水苏都快给气哭了，更是得罪了屋子里一大片。 “呸！”雪芽性子最爆，第一个忍不住，“奴婢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人。” “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觉得人人都跟你似的，没皮没脸，恬不知耻啊？就是奴婢这些人，也不会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妾！” “别提咱们姑娘了！咱们姑娘多单纯善良一个人，比拿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去侮辱她！何况是个人，都不会打自己姐夫的注意！”雪芽稀里哗啦说完，还觉得气不顺，只感到手痒痒，想上去动手了。 织锦安抚着眼眶通红的水苏，见几个丫鬟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不觉好笑。 这些丫鬟，她当然是信的过的。何况，她也没有替宁怀景纳妾的打算，宁怀景亲笔写的，约法三章的保证书，还在她这里收着呢。 “许姑娘想太多了，你说的，我这里都不需要。”织锦指着门口，“门在那边，不送。” “你怎么知道不需要？”许水仙急了，“你又没问过明郡王的意思，也许，他同意呢。” 想着宁怀景的仙姿玉貌，许水仙脸上不由浮现出几抹羞色。 织锦嘴角冷了下来，蓝烟比她还火大，早已经受不了，走到洗手盆边，端起一盆冷水，猛地对着许水仙当头淋下。 许水仙不设防，被淋了个透心凉，眼中几乎能喷火的看向蓝烟。 蓝烟神色冷冽，“这盆水，让许姑娘清醒清醒。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别去肖想不属于自己，也永远无法得到的人和事。” “来人，把她们给我撵出去。”随着蓝烟话音落，几个丫鬟上前，连拖带拉的把许水仙给赶了出去。 许水仙和李氏，被丢垃圾一般丢出了郡主府。 “我呸！一个姑娘家，什么都能说出口，也不害臊。”丫鬟重重的关上了大门，不屑的丢下了一句。 许水仙浑身都湿透了，六月的天，倒是不冷。只是衣物紧紧贴着肌肤，难受不说，更多的是难堪。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许水仙死死的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里，渗出了丝丝血迹。 李氏既气许水仙的不自爱，又心疼她现在的模样。从包袱里，找了一件外套，给许水仙披上。 “水仙，你别钻牛角尖了，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妾是那么好当的？” 许水仙低头不语。 李氏的声音温和下来，“娘知道你不甘心，娘和你一样的心情。娘的水苏模样出挑，人又聪慧，不比任何人都差。” “水仙，你相信娘，一定会让你哥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 许水仙不置可否，不言不语，让李氏也摸不懂她现在的想法。 郡主府是回不去了，原先织锦说的，派人送她们去京城同样没戏。 李氏只好按最开始的打算，雇了辆马车，先带着许水仙回了许家村，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揽月楼里，针对许水仙的声讨，还在进行中。 “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墨兰鄙夷。 雪芽点头，“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模样，还想当王爷的妾，呸，门都没有，不，窗户也没。” 白芷和茯苓对视一眼，对这两个话唠有点无奈。不过她们并没有出言阻止，实在是许水仙的话，让人愤怒不说，还把人都给得罪了。 “郡主，您可别相信她的鬼话。我们几个，一点那方面的打算都没有。郡主和王爷天造地设的一对，哪个不长眼的往上凑，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等咱们到了年纪，郡主放奴婢们出去当正头娘子。”墨兰怕许水仙的话，会让织锦多想，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是说到嫁娶，有些不好意思，“可比做不入流的小妾舒坦多了。” 第337章 辞行 “整天想着嫁人，羞不羞。”雪芽笑着打趣她，“奴婢就不用嫁人了，伺候咱们姑娘一辈子。” 墨兰气鼓鼓瞪她。 织锦笑，“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替你们寻一门好亲事，或者，你们有心仪的人，也可以来告诉我。我帮你们把把关。” 这下子，连白芷茯苓在内，所有丫鬟都羞红了脸。 织锦暗叹，古代妹子脸皮也太薄了些。当然，某些人是除外的。 “不用不好意思。”织锦轻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越这样说，这些小姑娘反而越害羞。 揽月楼里笑闹成一团。 几天将养之后，许老爹的身体好了许多。许二泉每天扶他出门晒一会儿太阳，水苏没课时，也常去陪他。 -- 第395页 儿孙绕膝，没有糟心事，许老爹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 眼看着许老爹的身体已无大碍，织锦找到柳氏，提出了想要提前去京城的想法。 “怎么提前这么多？”柳氏疑惑，原本按计划，她们应该八、九月再去，现在才六月，早了些。 “早去晚去都一样，早点去，也可以熟悉下。”织锦给出早就想好的理由。 柳氏看了织锦好一会，知女莫若母，她哪里看不出，织锦是别有想法。 不过柳氏并没有追问，她点头应允，“那我让人收拾东西，咱们过几天就动身。” 对于柳氏的体贴，织锦心中感动。揽着柳氏的胳膊不肯松手，直把柳氏弄的哭笑不得。 既然决定提前动身，需要准备的事情就多了。 首先就是行李和人员。 郡主府里，上下已经有了百来号人。宫里赐下来的那些人，自然是要跟回去的。 她们本来就是从京城那，在沭城无亲无故，没有牵挂。 而织锦自己采买的，就需要一个个问了。许多家眷亲人都在沭城，不想千里迢迢去京中，织锦没有勉强，给了一笔不薄的遣散费。 而愿意跟着去京城的，织锦一律给加了月例。 让织锦惊喜的是，最后统计下来，竟然有大半的人，愿意跟她去。 特别揽月楼里，除了两个小丫鬟舍不得父母，选择离开外，其她就没人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织锦也是满意的不行。 毕竟这些人都是宋嬷嬷费了心思调教的，用习惯不说，还都忠心耿耿。 到了京城，只需在招些粗使婆子，不用重新买人调教。麻烦不说，用着还不安心。 遗憾的是，这次吴婶一家，没办法继续跟着织锦去京城了。 她们祖辈都在沭城，吴山夫妻也舍不得生意兴隆的火锅店。 柳氏虽不舍，却也没有强求。 吴婶本想搬出去，毕竟织锦这正经主人都要走了，她们一家还住在郡主府，不像样子。 织锦和柳氏合力劝说，让她们仍然留在了郡主府。 她们离开后，郡主府总要留些人打理，不能就此荒废了。吴婶一家正合适，织锦还留了几个下人，平时负责打扫，月钱就由锦绣阁出。 至于收拾行李的琐事，就交给了柳氏负责。 织锦则是去了诚王府和常府辞行。 对于织锦突然的决定，两家都很意外。 好在诚王也是要去京城的，本来他们也是打算，等织锦大婚时，一起去。 现在织锦提前了行程，诚王妃都没犹豫，爽快的挥了挥手，就下令全府上下收拾东西，仍然和织锦同时出发。 织锦惊讶又感动，从她来了大宁到现在，诚王一家对她帮助太多了。 “宣姨……”织锦一时不知说什么，表达心中的想法。 “谢谢您。”织锦诚恳道。 “跟我客气什么。”诚王妃嗔怒，“你是我侄媳妇，照顾你是应该的。” 诚王妃这是故意打趣了，就算织锦没有嫁给宁怀景，也不会影响她对织锦的喜爱。诚王妃心里，早把织锦当成半个女儿看待了。 有诚王妃同行，安全方面有了更多的保障。 常婉听说织锦要走，很是不舍。转头想到，自己私下和蓝玉定了亲事，等蓝玉考中，大概率可以去京城与织锦汇合。 常婉欣喜之余，不禁带了几分羞涩。 被织锦狠狠揶揄了一番，还是蓝烟替她解得围。 惹得织锦笑话蓝烟，弟媳妇还没进门呢，就护上了。 常三夫人和常三老爷，就常婉一个女儿，两人早已商量好，常婉嫁到哪里，他们跟到哪。 倒是常夫人，得知织锦要走，好生伤感了一番。 织锦这次离开，大概率就不会再回沭城了。按理，得摆一次送行宴。 但织锦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行程，除了去这两家辞行外，其他人家，半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因为柳氏老早就开始替织锦准备大婚的事宜，所以郡主府的一些异动，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织锦分别去了绣坊和锦绣阁等店铺，这些产业是她的立身之本，交代妥当了织锦才能安心。 陈寡妇和孙芙蓉，都是可信之人。手底下培养了不少能干的管事出来，就算织锦离开，也不会对生意造成太大影响。 许家村的作坊，织锦原就管的不太多，都是杨里正自己和金玉阁的万掌柜，直接交易。 自从苏恒和织锦相认，对自家妹子的产业，更是照拂良多，让织锦省了不少的事。 话说起来，虽然不能常见面，可苏恒隔三差五的就派人送些东西去郡主府，要么是精心搜集的珍宝，要么是各地的特色玩意，从来没有断过。 偶尔里面还夹着他的亲笔书信，短短几句，报告自己的近况的同时，叮嘱织锦注意身体之类的。 常常让织锦感叹，这个便宜哥哥，真是个神仙哥哥，比宁怀景都贴心多了。 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东西都是打着生意的名义，或者对账时捎带的，也不会引人注意。 最近还是老样子，苏恒的便条上，也写的一切安好。 直到织锦因为要提前去京城，约了苏恒在火锅店见面时，苏恒各种推辞，在织锦的追问下，这才坦白，自己受伤了，伤的还不轻。 -- 第396页 第338章 手巧 正是上次宁怀景有事出去那几天，苏恒其实和他一起。宁怀景伤了胳膊，织锦是知道的。 苏恒左胸和大腿，各中了一剑，已经躺了半个月的事情，这两人居然都瞒着她。 织锦知道后，又气又担忧，不顾苏恒书信阻拦，杀到了金玉阁的后院，苏恒养伤的地方。 苏恒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织锦就到了。 “妹子，你怎么来了？”意识到来人是织锦，原本半躺着的苏恒，猛地起身，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处，疼的他龇牙咧嘴。 一段时间不见，苏恒看着清瘦了许多。从玉树临风、风流不羁变成了一个病美男。 织锦看着心就疼了一下，眼眶不由自主红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织锦凶他。 “不是，妹子，我不是怕你担心吗？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苏恒焦急的解释，同时挺了挺胸膛，证明自己确实没问题。 “你别动。”织锦忙道，“别把伤口蹦开了。” “我不动。”苏恒听话的老实坐着，讨好的冲织锦一笑，“你不生气了？” “气啊。”织锦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想戳他，想起他胸前有伤，没舍得下手，改戳了一下额头，“下次不许瞒我。” “不，没有下次了。”织锦纠正，“不许在受伤了。” “我保证。”苏恒举起三根手指，“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妹妹的话一定要听。” 织锦抿唇一笑，“还疼不疼了？” “不疼，已经好多了。”苏恒摇头。 “少爷，药好了。”门外一个小厮，端了药进来，看着一整碗黑乎乎的药，苏恒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端过来吧。” 小厮见状，连忙护住了碗，“少爷，还是我喂你吧。这碗药再「失手」打了，可就真没了。” “咳，我这次会小心的。”苏恒脸色讪讪。 小厮明显不相信他，端着碗不肯放。 “给我吧。”织锦憋着笑，没想到便宜哥哥还怕喝药，她也能理解，这里的中药，又苦又涩，是真的难喝。 小厮犹豫了下，织锦和苏恒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这小厮是个机灵的，看两人相处，就知关系不一般，见苏恒没有拒绝，便把药递给了织锦，自己退下了。 织锦舀起一勺药，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苦涩的味道，传进鼻尖。 她四周望了望，床头边的桌子上，就放了一盘子蜜饯，估计苏恒没少靠这个来吃药。 把药吹了吹，织锦递到了苏恒嘴边。 苏恒本能想拒绝，可眼前是自家妹子期待的目光，闭了闭眼睛，生无可恋般的张开了嘴。 苦涩的味道刚下肚，嘴巴里就被塞了一个甜甜的蜜饯。 苏恒睁眼，织锦笑吟吟望着他。 以往吃了也没什么用的蜜饯，就着织锦的笑脸，似乎突然变得甜起来。萦绕舌尖的甜味，冲淡了药的苦涩，一碗药，很快就喝了一半。 苏恒自己都被这速度吓到了。 “妹子，你是不是偷偷加糖了，我怎么觉得今天这药没那么苦了？”苏恒咂舌。 织锦好笑，“哥，你这是心理作用。” 心中给苏恒这个超级大妹控的认证上，再一次盖了章。 “老苏，今天打了几碗药了？”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推开了。 织锦转头看过去。 宁怀奕伸出的半只脚在空中一顿，“大嫂，你怎么也在？” 他说着，回头疑惑看着跟在后面的宁怀景，“大哥，你约的大嫂？不是说不让告诉她吗？” “不让告诉我什么？”织锦笑眯眯问。 刚进门的宁怀景，“……。” 宁怀奕摸了摸鼻子，眼珠子转了转，一手指着宁怀景，撇清关系，“我都是听大哥的。” 织锦眨眨眼睛，继续认真给苏恒喂药，直接无视了宁怀景。 还在思考，怎么应付织锦责问的宁怀景傻眼了，不理他比怪他还让人难受啊。 “我也是昨天刚知道。”不知怎的，宁怀景脑子一时短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谎话撒的太没水平了。 宁怀奕直接笑出了声，“大哥，你撒谎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啊，大嫂有那么好糊弄么？” 宁怀景正头大，一个眼刀甩过去，宁怀奕禁了声，往织锦那边挪了挪。 “大嫂，我来喂吧，你歇歇。”宁怀奕殷勤道。 “不用。”没等织锦说话，苏恒就替她拒绝了，“我妹子手巧，喂的药更甜。” 宁怀奕看了看自己被嫌弃的手，一脸茫然，“手巧会更甜？哥，真的吗？” 织锦噗嗤一笑，严肃点头，“真的啊。” 宁怀奕撇了撇嘴，他才不信，“那大嫂，以后我要喝药，都你喂我吧。我也怕苦。” “想的美。”苏恒翻了个白眼，“找自己妹妹去。” “我没有妹妹。”宁怀奕郁闷。 “那就自己动手。”苏恒很嫌弃。 好好的兄妹温馨时光，被这两个讨人嫌的货给打扰了。 “我手又不巧。”宁怀奕不满的嘟囔道，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要不，我让父王和母妃，再给我生个妹妹吧。” -- 第397页 “反正他们还年轻，应该没问题。”宁怀奕摸着下巴，觉得这想法很可行，“康顺伯比我父王还大呢，不是还添丁了，父王看着身体比他还强壮些。” 织锦一头黑线，有宁怀奕这么个跳脱的儿子，诚王也是辛苦了。 织锦不会想到，宁怀奕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回去开始旁敲侧击的让诚王再给他生个妹妹。 诚王被缠了几次，不耐烦的拒绝后，宁怀奕居然胆大包天的问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结果么，不例外的，宁怀奕被揍了满头的包。到诚王妃那里诉苦后，又被诚王妃抓着抄家规。 这家规，可不是普通家规，而是厚厚的一整本大宁律法。 抄的宁怀奕欲仙欲死，神奇的是，想要个妹妹的想法不仅没熄灭，反而更加坚定了。 这货的脑回路很神奇——有了妹妹，就有人可以帮他一起抄了。 第339章 送别 三人说的热闹，把宁怀景给晾在了一边。 宁怀景心里不痛快了，特别是苏恒偶尔望过来幸灾乐祸加得意显摆的目光，让宁怀景更是怒从心头起。 可惜无论他怎么眼神示意，织锦只当没看见，完全不理他。 等到织锦喂好了药，宁怀景都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天色已晚，今天出来时间很长了，织锦仔细叮嘱苏恒注意休息后，便打道回府。 苏恒本想送她，被织锦拒绝，要求老实躺在床上。 宁怀奕立马给宁怀景使眼色，示意他，大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不用宁怀奕暗示，宁怀景又不傻，已经跟在了后面，要一起出去。 “哎，这就要走啊，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苏恒故意喊道。 织锦转身，先看了一眼宁怀景，又望向苏恒，意思很明显了，我哥有事找你。 宁怀景脸都黑了，苏恒露着牙坏笑。 宁怀奕见势不对，连忙推着宁怀景出去，自己扭头对苏恒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都一样的。” 然后把宁怀景和织锦两人推出门，咧嘴一笑，“大哥，大嫂，你们先走，路上小心，拜拜——” 「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门内苏恒撇了撇嘴，他就是看不惯，宁怀景和织锦在一起，刺眼睛。 被赶出门的织锦，一头黑线。蓝烟一直在外等着，见她出来，上前道：“姑娘，回去吗？” 织锦正要点头，宁怀景抢先道：“等会，我和你们姑娘有话说。” 在蓝烟诧异的眼神，和织锦微弱的挣扎中，宁怀景直接拉着人走了。 看的出他对这院子很熟悉，很快带着织锦到了一处小花园，才松开手。 “真生气了？”宁怀景小心问。 他自知苏恒重伤，却帮着瞒住织锦是有些不对。 原本以为不会被发现，等苏恒伤彻底好了，这事就过去了。哪知苏恒那么不争气，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连累自己。 织锦没有回话，自顾走到边上的石凳上坐下。 宁怀景紧跟着坐她边上，他很少哄人，对这技能实在不熟悉，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干巴巴的几句，“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织锦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是更担心了吗？” 宁怀景保证，“下次不会了。” “鬼才信你的话。”织锦嘟囔。 宁怀景认真脸，“真的。” 织锦歪头看他，伸出小手指，“咱们拉钩，骗人是小狗。” 宁怀景心一软，修长的小拇指，紧紧的勾住了织锦的，居然都不觉得幼稚。 织锦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满他和苏恒受伤却不告诉自己。现在火气去了大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怎么突然提前去京城了？”就算今天不在苏恒这里偶遇，宁怀景晚上也是要夜闯郡主府的。 “想早点去，熟悉一下情况。免得大婚时候，手忙脚乱的。” 织锦这话半真半假，而且提及大婚，瞬间分散了宁怀景的注意力，让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你准备哪天动身，我和你一起。”出了上次刺杀那档子事情，宁怀景不放心织锦自己上路。 “三天后吧。”织锦想了想，三天时间，足够她处理好一切了，和诚王妃那边，也是约定的这一日。 “你有事忙的话，不用着急。宣姨和我同行，有王府的侍卫在，应该不会有问题。”织锦自然知道，宁怀景担心什么。 “不忙。”宁怀景淡淡道。他在沭城，现在没什么要紧事。本就是等织锦，护送她去京城。 织锦提前了时间，对他来说还更有利一些。毕竟他离京已经许久，早就该回去一趟了。 织锦目光流转，水波潋滟的眸子看着宁怀景，宁怀景心里又开始躁动起来，“既然你提前进京了，不如顺带把我们的婚礼也提前两个月吧？” 织锦无语，这是能顺带的吗？ “你去和我娘说吧，看她同不同意。” 不用说，肯定是不同意的了。就十月份，柳氏还觉得早了呢。 “天不早，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宁怀景站起来，跟在她后面。 织锦没有拒绝。 送织锦回府后，宁怀景也回去准备回京的各项事宜。 三天后，沭城渡口，清晨。 -- 第398页 太阳刚刚升起，渡口就热闹起来。 织锦带着蓝烟和水苏站在桥头，晨风吹抚她的玮帽，透过薄纱，织锦看着不远处沭城熟悉的街道。 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她来了有一年的地方，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水苏，舍得吗？”织锦摸着水苏的脑袋。 水苏依偎在织锦的身边，糯糯道：“大姐姐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织锦轻笑。 “姐，东西都放好了。”明安擦着汗跑来，嘴里抱怨道：“怎么走的这么早……” “不早了。”织锦好笑，这小子自从知道自己要提前离开后，请了两天的假，呆在家中时时刻刻随着她，跟个跟屁虫一样。 “也就提前了两个月。等蓝玉和过了乡试，你们就可以上京去读书了。”织锦安慰道。 八月份就是乡试了，蓝玉要留在沭城参加考试，明安自然陪他。不然倒是可以跟着一起去京城。 “还有两个月。”明安小声念叨。虽然平常，他也是在学院，一月才回家一次。但总感觉不一样。 “这么大人了。”织锦戳了戳他的脑袋，“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蓝玉哥。” “放心吧。”明安挺直了胸膛。 “婉姐姐，常大哥，咱们后会有期了。”织锦把目光转到了边上常亭溪和常婉身上，对着常婉别有深意的眨眨眼睛。 常婉听明白了她的暗示，玮帽下的俏脸一片飞红，好在她有东西遮挡，别人看不到。 在和蓝烟道别的蓝玉，也听到了织锦的话。脸色不比常婉好什么，甚至还要红上几分。 他又没有玮帽遮挡，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把蓝玉弄的更加不好意思。 直看的蓝烟扶额，她家弟弟脸也太薄了些，以后成亲了可怎么办？ 第340章 划船 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天色已经大亮，织锦才念念不舍的告别几人，登上了船。 随着大船开动，离岸边越来越远，岸上的明安等人使劲的冲她们挥手，还有隐约传来明安的喊声，“姐、爹、娘，一路顺风，记得想我——” 最后一句，用力太多，已经破音了。让原本很有些感伤的织锦，一下子就被逗乐了。 渡口浩浩荡荡开出去的船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诚王妃和安乐郡主，同时离开了沭城。就算不知道的，过了几天，看到郡主府紧闭的大门，也都猜到了。 “姑娘，船上风大，回舱吧。”蓝烟劝道。 织锦点头，转身进了船舱。里面诚王妃正喝茶赏景等她。 这次她们去京，一共七艘大船，四艘放东西，郡主府和诚王府加起来，纵是精简许多，还是大箱小箱的行李。 另外三艘，一艘织锦一家和诚王妃，一艘是下人床，最不起眼的那艘船上，则住着宁怀景和宁怀奕。 诚王因为要留下处理好沭城的政务，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可以进京。 宁怀景和宁怀奕两人非常低调，除了织锦和诚王妃，没人知道他们也在，只当也是一艘下人船了。 “怎么样，还习惯吗？”诚王妃放下茶杯，含笑看着织锦。 一上船，许二泉就感觉到了晕船，柳氏正在自己的房间中陪他。 “还好。”织锦倒是没有晕船，反而觉得这样的旅程格外的有趣。 外面水天一色，一望无际的江水荡荡悠悠，只看着，就令人心胸舒畅。 诚王妃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水面，“我们还得在这水上漂上十几天呢。” “早起累了吧，先回房休息下吧。”诚王妃关切道。 这两天要处理各种事情，劳心劳力，早上早早起来，确实有点累了，织锦没有推辞，和诚王妃略略说了两句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着船足够大，开的又稳，除了偶尔轻微的晃动下，都让织锦有种依然在地上的错觉。 白芷墨兰几个丫头，都很幸运的没有晕船。白芷和茯苓几人，虽是从京城来的，但上次她们做的马车，和墨兰几个都一样，还是头一次坐船，很是新鲜。 一个个趴在窗边，好奇的看着窗外。 见织锦回来，白芷给她倒了杯热茶，织锦看了一眼窗边一排溜的身影，哭笑不得，“还有十几天的行程呢，能让你们看的够够的。” “郡主，我们都是头一次坐船。这不是好奇嘛。”墨兰摸着后脑勺傻笑。 “看吧，自己注意安全，别掉下去了。”大船的安全性很高，不过织锦还是嘱咐了一句，自己回里间睡觉去了。 一觉睡的沉沉的，醒来天色已经晚了。中间蓝烟和白芷各自喊了一遍，让织锦起来吃午饭。可织锦实在睡的太死太香，居然都没能叫醒。 蓝烟两人心疼她最近累着了，便没有再唤。只是让厨房把饭菜热着，等织锦醒来随时可以吃。 睡了一整天，织锦确实饿了，用了饭后，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 “爹那里，好点了没？”织锦问。 “没有，好像还加重了些。”蓝烟道。 “走，我们去看看。”织锦闻言，带着蓝烟去了柳氏的房间。 许二泉蔫蔫的半躺在床上，柳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本书在看。 船上还是会晃动的，刺绣很容易刺到手，还伤眼，柳氏无聊，只有看书打发时间。 -- 第399页 “娘，爹怎么样了？”织锦进来，看了看许二泉脸色，有些苍白，担心的问。 “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没大碍的。”不等柳氏回答，许二泉就抢着道。 柳氏笑，“确实没什么事，大夫来看过了，开了副治晕船的方子，好了一点。后面习惯了在船上，或许自动就好了。” 看着许二泉无精打采的模样，织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原本上船之前，她们还担心年纪大身体差的许老爹会有不适，专门高价请了两个随船的大夫，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哪知许老爹那边一切都好，反倒是许二泉晕船晕的厉害。 织锦陪在两人身边，闲来无事，拿起柳氏方才正在看的书，读给许二泉听。 一家子，其乐融融，不时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 同她们的轻松惬意相比，宁怀景和宁怀奕这边就没那么欢快了。 宁怀奕嘴里叼着一块糕点，眉头皱了起来，“大哥，消息确定，真的有人要在船上动手？” 宁怀景点头，脸色越发冷峻。 他就是怕有人路上行刺，才专门随行，想让暗中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可惜暗卫还是传来密保，路上恐生波折。 “我们安排了那么多大，一定会没事的。”宁怀奕嘴上说着，心里也不禁担忧起来。 安排再多的人手，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万无一失，何况在水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也更加难以防范。 诚王妃和织锦都在，谁要是出了点意外，都够他们后悔的。 “该死的，要是能把那些躲躲藏藏的老鼠给揪出来就好了。”宁怀奕狠狠的咬了下口中的糕点，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憋屈的。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爷，我再让人去查。”齐云握紧了拳头。 蓝烟和织锦寸步不离，若真有事，同样危险。 离开沭城，好容易摆脱了那个烦人的陈留，齐云可不希望蓝烟出别的事情。 话说陈留不知怎么知道蓝烟要走的事情，鼓起勇气去郡主府找蓝烟告白了。 结果不用说，蓝烟肯定是拒绝的，明确表示，她只想跟随织锦左右，不想嫁人。 但陈留不死心，甚至提出要同蓝烟一起去京城，这般痴情，让原先更看好齐云的织锦都动摇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蓝烟依旧坚定决绝的拒绝。 陈留落寞而回，不过走前留了话，无论什么时候，蓝烟改了心思，想要嫁人，都可以去找她。他可以陪她到任何地方定居。 第341章 着火 齐云听说后，没气的去找陈留打一架。 “嗯。”宁怀景轻轻颔首。 齐云离开后，宁怀奕奇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哥，你有没有觉得小齐子最近不太正常？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宁怀景正闭目疏离了一遍船上的安排，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自然没功夫搭理宁怀奕的闲扯。 宁怀奕撇撇嘴，继续与桌上点心奋斗。 许是爱情的力量，短短时间内，齐云居然还真查到了点有用的东西。对方可能会在这两天动手。 织锦明锐的感觉到，船上的氛围似乎有点紧张。 她清楚，船夫和伙计都是宁怀景的人，而这两天，这些人出入都一副严肃脸，用脚趾头想，织锦都猜到肯定有事要发生。 想到之前宁怀景说过，路上可能不会太平，织锦心下一沉，思索片刻后，让蓝烟去嘱咐柳氏几人，没事不要出门，最近几天，尽量呆在屋子里。 柳氏和诚王妃多少知道一点情况，只传话让织锦放心。织锦又把和她一个屋子的水苏，暂时送到了柳氏那边，如果对方，冲宁怀景与她而来，她身边反而更危险。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风平浪静。织锦却没有放松，宁怀景已经让人传来消息，诸事小心，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天晚上，织锦刚要睡下，忽然听到门外走廊上一阵嘈杂，织锦披衣而起，蓝烟与白芷正好推门进来。 “姑娘，隔壁货船着火了。”蓝烟道，神色间满是担忧，“是咱们的船。” 上面许多东西，都是柳氏给织锦准备的嫁妆，这要是烧了，到京城还得重新置办。 织锦走到窗户前，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果然隔壁大船上，火光大起，船上的小厮正想方设法的扑火。 织锦关上窗户，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不用管，我们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就好。” 东西在重要，也没有自个儿的小命重要，织锦拎的不要太清楚。钱可以再挣，命只有一条，没了就啥都没有了。 柳氏她们那边，织锦也格外嘱咐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自然有人处理。她相信柳氏和诚王妃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要她们不要自乱阵脚，给宁怀景添乱就好了。 白芷和蓝烟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极聪慧的人，早从织锦这两天的态度神色中，察觉出一点异常。此时闻言，都按捺住担忧的心，警惕的随在织锦左右。 如织锦所料，隔壁货船上的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与此同时，自己这艘主船上，传来了打斗声。还有箭支射向织锦所在的房间。 好在这艘船，是宁怀景找来的，不知用什么材质所制，锋利的箭支居然没能穿透船舱，让织锦高悬的心放下了大半。 -- 第400页 暗处放箭的人，只来得及射出几支，就被宁怀景的人找到，又是一番激烈的战斗。 隔着门窗，织锦似乎都能闻到血腥味。 随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织锦都只安坐在椅子上，没有走出半步。 “应该结束了吧？”仔细凝神细听了好一会，确认再没有打斗声传来，蓝烟轻轻松了一口气，她的手掌心都出了薄薄的汗水。 “要不奴婢出去看一下？”白芷犹豫着问。 “不用。”织锦摆摆手，“再等等吧。” 她的决定没有错，又是片刻等待后，原本寂静无声的走廊，重新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这次离她们格外的近，听声音，就在门外。 一门之隔，甚至能从门上，看见两方人马厮杀的倒影。 白芷和蓝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两人不约而同的挡在在织锦的前面。 织锦心中一暖，没有说什么。她相信宁怀景，只要自己不出这个门，就绝对不会有危险。 一炷香过后，声音又小了下去。这时，门被从外推开，白芷和蓝烟睁大了眼睛，不知进来的是敌是友，蓝烟从袖口拿出一根银针，死死的抓在手中。 自从上次和织锦去许家村的路上遇刺后，蓝烟回来，就准备了不少沾了迷药的银针，还有药粉，万一再遇到个什么事情，没准还能派上点用场。 就连织锦身上，也随手携带了一包迷药，没给她银针，是怕她用不习惯，别到时候别晕到敌人，反而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来人是宁怀景。 看清他夜色中清俊冷冽的脸庞，屋内织锦三人，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 “已经没事了。”宁怀景对织锦道，语气中有他不自知的温和。 “嗯。”织锦冲他抬眸一笑，眉眼温柔。宁怀景只觉满室生辉，浑身裹带的肃杀之色，霎时烟消云散，坚硬如铁的心，也化成了一滩水。 他眼神微微一扫，立在左右的蓝烟和白芷，自觉离开，还贴心的替他关上了门。 织锦抽了抽嘴角，她吩咐事情时，动作都没这么利索过，“到底是谁的丫鬟呀？” 织锦轻轻抱怨。 “都一样。”宁怀景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短的笑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织锦望天翻了个白眼，脸色正了正，严肃道：“这次是和上次同一波人吗？” “这次是康王。”宁怀景端起织锦倒好，只喝了一小半的凉茶，毫不见外的一口喝了下去。 “哎，那是我喝过的……”织锦话音未落，茶已经见底了，“真不讲究，不是说你有洁癖吗？” 织锦狐疑看着宁怀景，她真没看出来这位爷哪里有洁癖了。 貌似她们最开始相识时，宁怀景就不止一次用自己筷子给她夹过火锅。 “分人。”宁怀景丢出两个字。 这理由强大，织锦无法反驳，心里反倒是甜滋滋的。 “咳。”强行压下不自觉翘起的嘴角，织锦努力搬回话题，“是康王啊，就是上次故意把天花传进沭州的那个王爷？他好像还是赵静瑶的表哥对吧？” “嗯，是他。”宁怀景点头。 “他怎么就和你们过不去了。” 第342章 嘴馋 织锦摊手，“我估计和赵家的人八字不合。” 赵静瑶兄妹没少给她添麻烦，康王呢，直接想要她的小命。 “因为他蠢。”宁怀景淡淡道。 织锦，“……。” 好吧，大佬们的世界她不懂。这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还是交给宁怀景去应付吧，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拖他后腿的情况下，努力帮上一点忙，织锦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还有许多后事要处理，宁怀景没有多留。他走后，织锦穿好衣服，去了柳氏房里。 方才骚乱中，许二泉和水苏都受到了些惊吓，多亏柳氏在，稳住了场面，没有人受伤。 织锦做了郡主，和宁怀景订亲后，又与苏恒相认。柳氏慢慢找回了，当初还是永宁侯夫人身边大丫鬟时，那份从容自信。 这些多年，她经历了不少，更沉淀出几分淡然坚韧。遇到这样的场面，初时惊慌之后，很快冷静下来，谨守织锦的嘱咐，不让任何人出门。 许二泉原本还想去看看隔壁屋的许老爹，都被柳氏坚定拒绝了。 众人都没事，织锦安下了心，安抚了柳氏和许二泉，就把水苏接回去了。 因为受惊不小，水苏晚上和织锦睡在了一张床上。第二天起床时，还紧紧的巴着织锦。 让织锦捏着她的鼻子，打趣了她好久，直把水苏小脸逗红了，才心满意足。 这次波折后，又是几天平静。 水上的日子，初时觉得有趣，熟悉后，整天面对一望无际的江水，也挺无聊的。 这时候，麻将就派上了大用场。 织锦、柳氏、诚王妃、陈先生一桌。几人的丫鬟，凑了两桌，船舱里，每天都传来摸麻将的声音。 有次宁怀奕兴致勃勃的来找诚王妃，正遇上了诚王妃和织锦打麻将。 麻将宁怀奕也会啊，他无聊时还和手下的侍卫玩过两次，不过宁怀奕好动，耐不住性子，摸了两把，就不耐烦了。连规则都没怎么搞清楚。 这家伙可没这自觉，一副我很厉害的架势，去指导诚王妃，结婚么，原本能赢的诚王妃给织锦点了炮。 -- 第401页 气的诚王妃恨不得一脚把这倒霉儿子，给踹到河里去。 宁怀奕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就开溜，临走时，还冲着织锦喊了一句，“大嫂，大哥说最近没什么吃的，让你给做点解解馋。” 织锦扶额，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一个个捂着嘴巴笑。柳氏是好笑又好气。 诚王妃狠狠的瞪了一眼跑远了的宁怀奕，对织锦道：“别理他，肯定是他自己馋了，打着景儿的名号混吃混喝来了。” 要么说，诚王妃了解自己儿子呢。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宁怀景对吃食不怎么在意，水上饮食肯定不如家里精细，他也无所谓。宁怀奕就不同了，这一吃货，吃不到美食，浑身都没劲。 织锦也知道，宁怀奕的话不过是个幌子。不过她下午还是做了不少点心，给每人都送了点。 宁怀景突然收到织锦送来的点心，还很惊喜。嗯，还是自家媳妇会疼人。 等大大咧咧的宁怀奕，自己嘴快把缘由说出来后，宁怀景的脸色就不那么美好了。 “郡主，还有三天咱们就能到京城了，我还是头一次进京呢。” 已经快要入七月，天气一天天的炎热起来，织锦喜欢开着窗户吹江风，凉快又清爽。 另一边窗户，墨兰把脑袋都伸出了窗外，看着茫茫无边的江面兴奋道。 “是啊，就要到京城了。”织锦喃喃一声。 和这些欢喜雀跃的丫鬟们不同，织锦既期待，又忐忑。到了京城，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打赢了，一切好说。输了，可就一败涂地了。 “哎。”织锦悠悠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心甘情愿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水苏歪着脑袋，疑惑看她，“大姐姐为什么要叹气？” 织锦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摇头，忽悠道：“大姐姐这不是叹气，是把心里的浊气呼出去，再吸一口新鲜的口气，整个人都舒畅了。” “不信，你试试？”织锦哄道。 水苏似懂非懂，边上的墨兰已经跟着织锦的描述，学着做了一边。 这丫头虎，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把自己呛着了，茯苓替她拍背咳了半天，眼泪都咳出来了。 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织锦无声的谴责她。 织锦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扭头当没看见。 芍药从门外跑来，替织锦解了围，“郡主，船夫说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千门渡口了，要停靠一会，下去采买些用品。问您要不要下去转转呢。” 芍药激动的说完，眼巴巴看着织锦，其她几个丫鬟，也都目露期待。 千门渡口后，就不会在停靠了，三天后，直接到京城。 已经好几天没下过船，这些丫鬟，在船上待的不要太无聊。搓麻将，都搓的没兴致了。 织锦自己也差不多，“都下去玩玩吧，去问问爹和娘，还有宣姨。” “好咧。”芍药得令，哒哒的小跑着走了，那兴奋的小模样，把织锦逗的不行。 无一例外，柳氏几人都选择下船活动一下。 特别许二泉，虽说这些天的行程后，他自己慢慢习惯了船上的生活，晕船的症状好了不少，但能短暂的回到陆地上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求之不得啊。 半个时辰后，织锦换好了衣服，戴上玮帽，和柳氏几人一起下了船。 那些丫鬟，织锦让她们自己去转悠了。只要求别走远，别落单，一个时辰后，准时回到船上。 织锦还每人给了二两银子，让她们买些小玩意。对于自己人，织锦一向大方。何况一路上，这些丫鬟跟着她也是辛苦了。 二两银子，是一个多月的月钱了。直把丫鬟们喜得不行，兴高采烈的结伴逛街去了。 白芷几人都被织锦放了假，只带了蓝烟和水苏在身边。 柳氏和许二泉陪着许老爹了，许老爹大半辈子，第一次出沭城，看什么都新奇。 诚王妃则和织锦一道。宁怀景和宁怀奕二人，估计依旧在暗处，总之织锦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第343章 再次遇刺 千门只是一个小城，但是交通枢纽，水路四通八达，所以格外的热闹。 街道上，是各色小摊贩，高声叫喊售卖着各地特色物品。 这一副场景，若非古色古香的建筑和人群，织锦都有种，自己到了现代某个旅游景点的错觉。 “大姐姐，这里东西真多。”水苏好奇的望着一个个摊子上摆着的新奇玩意，大部分她还是第一次。 “你喜欢什么，大姐姐给你买。以后留着把玩，当做纪念也好。” 古代女子出门一趟不容易，特别是远门。有太多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故土的。 “谢谢大姐姐。”水苏甜甜一笑。 “阿锦你呢，有没有喜欢的？”诚王妃问。 织锦看了一圈，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也就图个新奇，还真没让她特别喜欢的。 “那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逛，正好消食了。”离午饭刚过去没多久，只因为可以下船，许多人午饭吃的少，有的故意没吃，就为了能下来吃一顿，换换口味。 水苏几个也没多吃，听诚王妃一说，还真感觉饿了。 千门最大的酒楼，二楼雅间，除了织锦几人，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宁怀景和宁怀奕。 看着正拿着菜单点菜的宁怀奕，织锦一头黑线，她敢肯定，要不是她们来酒楼吃饭，而是一直闲逛的话，这货未必会现身。 -- 第402页 “母……咳，娘，你看看，你们想吃什么？”宁怀奕一连点了四五个菜，才想起来，桌上还有她母妃和大嫂，忙把菜单递了过去。 诚王妃对自己这个吃货儿子，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没好气道：“我吃什么都行，你看着点吧。” 宁怀奕摸了摸鼻子，看向织锦，“大嫂和妹子呢？” 他说的是织锦身边的水苏。 织锦无奈，“我们也随意。” “那好吧。我来点了。”宁怀奕「勉为其难」的继续看着菜单，至于宁怀景的意见，宁怀奕直接忽略了。 反正他哥对吃的一向不在意，能填饱肚子就行。 宁怀奕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菜，和上菜单意犹未尽的问侯着的店小二，“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特色菜没？” 店小二满脸堆笑，“这位小少爷，您眼光好，点的都是我们店里特色菜。不过我们店，最近新推出一款，红焖羊肉，您要不要尝尝？” “嗯，来一盘吧。”宁怀奕大手一挥。 “好咧。几位贵客稍等，菜马上就上来。”店小二屁颠屁颠离开。 “你说诚王府也没缺你吃的，你这好吃的性子到底像谁？”诚王妃斜了一眼宁怀奕。 “肯定不像母妃您呀。”宁怀奕拍马屁，“那只能像父王了。” 反正诚王也不在，说起坏话来，宁怀奕都没顾忌的。 “小心你父王知道了，又得揍你。”诚王妃哭笑不得。 “他又凑不到。”宁怀奕嘟囔了一句。 这店家上菜确实快，没一会儿，十几个菜就上齐了。 因着有人惦记着自己小命，织锦现在的菜单，都由蓝烟用银针试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开始动筷子。 没办法，谁让她怕死呢。 “别说，这味道还不错。”宁怀奕夹了几筷子，给了一个好评。 织锦点头，这家酒楼厨房的厨艺确实非常出色，每一道菜色香味俱全，让嘴巴很有些挑剔的织锦，都觉得满意。 “最后一道红焖羊肉来了。”店小二端上一大盘的羊肉，光闻着香味，就知道这菜肯定好吃。 “几位客官，这菜可是我们酒楼最好的厨子，前几天刚研制出来的，还没多少人尝过呢。你们算是赶巧了，有口福了。”店小二笑着介绍。 “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蓝烟刚用银针试过，没有问题，宁怀奕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等一下。”织锦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大嫂？”宁怀奕问，“这菜没毒啊。” 他看了看蓝烟还未收回的银针，目光又落在了店小二的身上。 店小二瞬间紧张起来，“这位姑娘，我们是正经酒楼，不是黑店，这菜保证没问题，你们就放心食用吧。” 织锦摇头，只问他，“这菜，有客人吃过没？” 店小二赔笑，“没呢，所以说几位来的巧，今天这菜第一天上单。” “这样啊。”织锦点头，指着菜里的竹笋道：“那就怪不得了，这羊肉不能和竹笋一起炒，同食容易引起中毒，虽说每人体质不一样，反应也不同，但最好还是别吃吧。” “这……这样啊……”小二已经傻眼了，苦着脸道：“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们之前试吃过，没有问题啊。” “那你再吃一次。”织锦正要解释，并非一定会中毒，要分人，就听宁怀景淡淡道。 她诧异的看向宁怀景，却并没有说什么。 诚王妃同样眼波流转，没有出声。只是桌子底下，捏了捏织锦的手。 “啊，不是说会中毒吗……还是算了……”店小二有些慌张，“我这就把菜撤了。” 他上前想端走那盘羊肉，宁怀奕伸手拦住了他，笑嘻嘻道：“你不是说你们之前吃没问题么，现在在吃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嗯，这种食物中毒，也不会很严重，死不了人的，顶多肚子疼一下。”织锦紧紧盯着店小二，缓缓道。 店小二脸色变了变，为难道：“几位客官，你们就别为难小的了，不行的话，小的让掌柜的来，有什么问题，你们和他说。” 店小二转身想走，宁怀奕起身挡在他面前，宁怀景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人隐约成包围之势。 店小二瞳孔微缩，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被人发现，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自己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短剑，没有冲向宁怀景和宁怀奕，而是向着除了两人外，离他最近的水苏刺了过去。 就在茶杯落地的瞬间，门被踹开，闯进好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剑，向着织锦几人杀来。 宁怀奕被黑衣刺客缠住，宁怀景离的远。 第344章 蓝烟受伤 且店小二的动作，出乎他们的意料，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向了水苏。 水苏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住了，不知该怎么办。电光火石间，织锦来不及做什么，只能下意识弯腰，紧紧把水苏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一声闷哼传来，织锦闭上眼睛，却没有察觉到痛楚。转身才发现，方才一瞬间，蓝烟冲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此刻痛苦的捂着手臂，鲜血从她的指尖露出。 “蓝烟姐！”织锦惊呼一声。 店小二冲向水苏，本来就是幌子。他的本意就是想杀织锦，织锦的动作，正合他意。只没想到，被蓝烟给挡了。 -- 第403页 店小二眼中寒芒闪过，正要再动手，一道寒光闪过，宁怀景已经到了他身前，长剑出鞘，眼神冰冷凌冽。 店小二连连后腿几步，两人打斗起来。 织锦刚要上前，已经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扶住了受伤的蓝烟。 “有毒。”看见蓝烟手臂上的血变黑，齐云眉头深锁，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飞快地倒出一粒，塞进了蓝烟的嘴里，“这是解毒良药，能够缓解毒性。” 这药极珍贵，齐云作为宁怀景的心腹，也不过只有这么一颗，此时毫不犹豫的就喂给了蓝烟。 蓝烟一怔，看着面前齐云焦急的神色，不自觉吞下了药丸。 那边又有刺客杀过来，齐云把蓝烟推开，一脚狠狠的踹向那名刺客。 织锦接住蓝烟，和诚王妃、水苏几人躲在角落里。黑衣刺客已经有十几个之多，好在宁怀景安排的暗卫，也及时赶到，双方战斗激烈，屋内一片狼藉。 织锦几人还算安全，宁怀景、宁怀奕和齐云就在她们前方，暂时没有刺客能靠近她们。 “蓝烟姐，怎么样？”织锦看着蓝烟受伤的肩膀，眼睛都红了。 只恨自己不是大夫，急的手足无措，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不敢乱动蓝烟，怕加重她的毒性。 “没事的，姑娘。”蓝烟虚弱一笑，还在安慰织锦。 织锦鼻尖酸涩异常，突然想到什么，抓住蓝烟的胳膊，嘴巴就要凑上去，“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蓝烟连忙抽回手，“姑娘，别。我刚已经吃了解药，没什么大碍。你别自己再过了毒，何况，你就算吸了也没用的。” “真的？”织锦抬头看她。 “嗯。”蓝烟点头，她倒是也没说谎。齐云给的那颗解毒丸，真的很有用。她能感觉到，要不是那个解毒丸，现在她已经晕倒，甚至死亡了。 现在却只是有点虚弱、头晕，等到找来大夫替她解毒，应该没问题。 “我怀里，有自制的解毒丸，也可以起到作用。”怕织锦还担心，蓝烟道。 那药是她自己没事做出来的，效果比齐云给的差太多，不过聊胜于无。 织锦闻言，忙从她怀中掏出几个瓶子，找到解毒丸，给蓝烟吞了下去。 蓝烟又让织锦替她拿出银针，自己照着手臂扎了下去，控制毒素蔓延。 宁怀景动作很利索，再加上暗卫到来，人数也占优势，很快就收拾了刺客。 “又没有活口。”宁怀奕踢了踢地上服毒自尽的店小二，很是不爽。 虽然他们有所防备，但这些刺客太果决，一看行动失败，逃脱无望，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 “快送我们回船上，把两位大夫找回来。”织锦急迫的对宁怀景道，她已经没心情管刺客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蓝烟。 “放心吧，没事的。”宁怀景安抚了她一句，冲宁怀奕使了个眼色，让他收拾残局。宁怀奕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宁怀景自己护送织锦几人回船。蓝烟虚弱无法行走，齐云自觉的上前背起了她。 冷不丁的被陌生男子背在背上，蓝烟有些恍惚。可感受着齐云脚下匆忙的步伐，看见他鬓角的汗水，蓝烟坚硬冰冷的心，忽然一烫。 刚把蓝烟放回她房间床上，两名随船大夫已经被暗卫找到带了回来。 两名大夫的医术都很不错，而且织锦也不敢随意相信其他人了。 “怎么样，这毒能解吗？”大夫把完脉，织锦便道。 两人短暂商议了一下，其中一人肯定对织锦道：“郡主放心，这毒虽烈，但蓝姑娘先前服用过解毒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且毒没有蔓延，只要我们再施针，排出毒素。开几幅清毒养身的药方，休养一段时间，就可恢复了。” 织锦这才放下心来，她早已把蓝烟当成姐姐般。何况刚才危急之时，若不是蓝烟，只怕如今躺在床上的就是她了，“麻烦两位了。” 守着两位大夫，给蓝烟施了针，排完毒，蓝烟喝了药后，沉沉睡去。织锦吩咐茯苓派人照顾好蓝烟，自己才离开。 水苏和诚王妃都受了不小的惊吓，特别水苏，前些日子，货船走火遇刺客，还心有余悸。今天又遇上刺杀，一个小姑娘，还能保持方寸，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织锦好生安抚了一般，柳氏得到消息，急急的赶回来，织锦把水苏交给了柳氏后，去找到了宁怀景。 宁怀奕也收尾刚回来，“查清楚了，和酒楼没关系。那店小二是两天前刚到他们酒楼的。” 宁怀奕大口的灌下了一杯凉茶，把手里的一块黑布条拍在了桌子上，“从那店小二身上，找到了这个，其他就没有用的了。” 宁怀景拿过黑布，细细查看了一会，上面除了一只青狼图案，别无他物，“青狼？” 宁怀奕点头，眸子眯了眯，“康王的人。” “又是康王？”织锦推门进来，听到这句话，咬牙闻到，眸中有怒火。 一次两次，康王还真像是一只苍蝇，死缠着他们不放。 “青狼标志，是康王惯用。但人是不是康王的人，就不确定了。”宁怀景淡淡道。 织锦和宁怀奕俱是一愣，宁怀奕皱眉道：“哥，你的意思是，怀疑这次行刺背后另有他人，打着康王的旗号？” -- 第404页 第345章 退货 “可上次不是确定康王所为么。”宁怀奕道，“必定是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理应不会继续派人来送死，让我们疏于防范。在等在千门最大酒楼动手，真是好算计！” 宁怀奕气哼哼道。 千门是最后一个渡口，他们肯定会在此购买物资。又吃腻了船上的饭菜，有很大可能会去酒楼吃饭。 先在饭菜中下毒，若不是碰巧食物相克，织锦提出，没有防备之下，店小二露出了些微破绽，让宁怀景发现。 此刻估计他们全部都歇菜了，毕竟那毒无色无味，连银针都没试出。 “康王没那脑子。”宁怀景一句话，堵上了宁怀奕的嘴。 几个皇子中，就数康王是个草包，偏自己无所觉。仗着占了一个长字，得瑟的很。 其他人，知道皇帝看重宁怀景，再怎么心里不对付，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和宁怀景过不去，面上都是一派祥和，那叫一个亲切。 唯独康王，几次三番找宁怀景麻烦。诚王自请搬来沭城后，康王以为他被皇上厌弃了，没少私下给诚王使绊子。 还常常在皇上面前给诚王上眼药，一次都没成功不说，搞的皇上都不爱搭理他了，他自己还不自知。 “好像，也是。”宁怀奕摸着下巴，分外觉得自家大哥说的有理。 “那会是谁？”织锦不禁问。 “这就说不准了啊。”宁怀奕摇头晃脑，“除了我和父王，剩下的都有可能。” 皇上一共六个儿子，除去已故先太子和诚王外，哪个不想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 对他们来说，宁怀景的存在就太过特殊了。如果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先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宁怀景作为嫡长子，妥妥的正统。 现在么，先太子虽然下马了，但皇上对宁怀景的态度实在值得推敲，又迟迟不肯再立太子。 难免有人猜想，皇上是不是打着隔代传的心思，毕竟他对几个儿子都没有对宁怀景好。 最近几年，都有不少人明着暗着来投靠宁怀景，虽然宁怀景拒绝的痛快，但这些依旧刺痛了其他人的眼。 “你的处境还真是……不太乐观啊。”纵然织锦先前就有了思想准备，跟着宁怀景不会清静。 可之前在沭城时，一切太平，所有危险还离她很远。如今短短时间内，就遭遇三次暗杀，织锦实在开心不起来。 宁怀奕左右看看，很有颜色的起身溜了，“大哥大嫂，你们聊，我去看看母妃。” 宁怀景走到织锦面前，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后悔了？” “啊。”织锦吸了吸鼻子，“可以退货吗？” “不行。”宁怀景一口拒绝，语气里带了丝笑意，“退过亲，我就不好再找媳妇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织锦撇撇嘴，想起什么，有些酸溜溜道：“何况，不知多少姑娘等着嫁你呢。” “温贵妃不是还想把她侄女嫁给你？还有许水仙，自荐为妾，就是为了能进明郡王府，多感人。” 织锦一直都知道自己心眼小，庄庄件件，她可都记得清楚。 “许水仙，自荐为妾？”宁怀景挑了挑眉。 织锦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啊，我离开沭城之前，她来求我，让我带她进府，哪怕为奴为妾都行。我当时拒绝了，你要是有想法，现在去找她也来的及。” 织锦斜眼看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哪知说着说着，自己反而动起了真火。 “你吃醋了？”宁怀景想要摸织锦的头发。 织锦闪身躲开，嘴硬，“谁吃醋了，我在和你就事论事。” “放心吧。”宁怀景长臂一捞，把她圈进怀里，闻着传来的淡淡清香，无比心安，“此生我只有你一人足矣。绝不纳妾。” 织锦本想挣扎，听到宁怀景这样的承诺，先前那点无名火，早就没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宁怀景认真郑重。 “嗯。”织锦轻轻应了一声，“我信你。” “主子……”正温情脉脉时，齐云兴冲冲从门外进来。 织锦连忙从宁怀景怀中出来，白皙的脸颊上闪过一抹红晕，“咳，你们有事忙，我先回去了。” “郡王妃……”齐云很想说自己没啥事，你们聊。然而织锦已经快速的走出了屋子，感受到宁怀景瞬间黑了一半的脸色，齐云只想哭。 织锦去看了蓝烟，蓝烟还在睡着，茯苓带着一个小丫鬟亲自守着。织锦没有打扰，转道去了柳氏屋子里。 柳氏正陪着水苏，一见织锦，立即关切道：“阿锦，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吧？蓝烟怎么样了？” 柳氏和许二泉原本带着许老爹开开心心的闲逛着，突然听说织锦几人遇刺，慌慌张张的赶回来。 织锦之前一心牵挂着蓝烟，后又去找了宁怀景，柳氏都没功夫问她情况，只是从丫鬟和水苏的嘴里听说，担心的要死。 许二泉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搓着手，也巴巴望着织锦。 “没事了，娘。”织锦冲她们一笑，“我们都没受伤，只蓝烟姐，为了保护我，胳膊被划伤了，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生命危险，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虽然已经知道大致情况，然而从织锦嘴里再确认一遍，真的没有问题，柳氏才觉安心许多。 -- 第405页 “水苏呢，有没有被吓着？”织锦摸了摸水苏的脑袋，小姑娘接连被惊吓了两次，织锦都怕她落下心理阴影。 水苏摇头，“有大姐姐在，不怕。” “我们水苏真勇敢。”织锦夸赞道。 水苏小脸一红，其实她还是怕的。只是不想让织锦担心罢了。 看着两人有爱的互动，柳氏也觉安慰，很快她眉头蹙了蹙，犹豫了下，还是问织锦，“已经第二次了，会不会还有……” “还有三天就到京城了，应该不会。”织锦明白她担心什么，宽慰道：“这次是意外，没想过他们会再次动手。船上的防卫都布置妥当了，没有问题的。” 第346章 送药 “若是他们还来，也只会有来无回。”织锦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杀气。 想到躺在床上虚弱的蓝烟，织锦就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揪出来，一个给上一刀。 安抚了柳氏三人，织锦接回了水苏。 这一天的晚饭，谁吃的都没心情。织锦只草草吃了几口，又看了一遍蓝烟后，便回房洗漱睡觉了。 惊险又劳心，织锦早累了，一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心里有心事，第二天一早，天刚破晓，织锦就打着哈欠醒了。 白芷打水进来，见她一副睡眼朦胧，心疼道：“郡主要不在睡一会？现在天还早呢。” 织锦摇摇头，“不了，我去看看蓝烟姐。” 白芷又劝了几句，都没用，只好替织锦梳洗穿衣，厨房的早饭还没送来，织锦先去了蓝烟那里。 刚到门口，就见门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 “谁在那里？”白芷一声轻喝。 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脸来，不是齐云是谁。 方才织锦就觉得背影熟悉，只是她刚睡醒，脑袋还不太清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看到被抓了正着的齐云，一脸的紧张，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模样，不觉好笑。 “你来看蓝烟姐？”织锦瞄了一眼门内，问道。 齐云很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摸了摸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上好的疗伤良药，我给她送来。” 话说昨天，他就是去问宁怀景要这个，不小心打扰了两人的好事，被宁怀景的低气压冻了一晚上。 好在宁怀景对手下的人还是很大方的，再者他知道齐云是替蓝烟讨的，蓝烟又是因织锦受的伤，所以爽快的给了。 昨晚齐云就想送来，只是思来想去，觉得大晚上不好，于是今天一大早的就过来了。 “蓝烟姐醒了没？”织锦没有接。 “醒了吧。”齐云不确定的道，他刚才好像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那你自己去送吧。”织锦嘴角勾了勾，眼神戏谑。 “这……这不太好吧。”齐云使劲挠头，那力道，织锦都怕他把自己头皮给挠破了。 你家主子，喜欢半夜爬窗，都没觉得不好。你这么单纯，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媳妇？ 织锦心中腹诽，面上不露分毫，“没什么不好的，也没外人，走吧。” 说完，率先领着白芷进了屋。 齐云站在屋外，纠结了片刻，关心蓝烟的心情占了上风，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蓝烟已经醒了，茯苓刚给她喂了药，正在换纱布。 雪白的胳膊露出了一大截，织锦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冲身后道：“别进来……” 已经迟了，齐云一脚踏进来，被织锦猛然一吼，一个激灵，然后就看到一只白嫩嫩的胳膊，整个人都呆住了。 织锦扶额，她是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茯苓飞快地替蓝烟盖上被子。目光不善的瞪着齐云。 齐云脸色飞红，低下脑袋，眼睛到处乱瞟，不知往哪放才好。 “咳……我让他进来的。我不知道蓝烟姐在换药。”织锦解释了下，心下也无语，这叫个什么事啊。 昨天看齐云那么在乎蓝烟，织锦是起了撮合他们的心思。毕竟蓝玉做弟弟的，都已经订了亲。蓝烟还没个着落，织锦可不想，蓝烟真的孤单一生。 但她没想过，会阴差阳错，让齐云看了蓝烟胳膊。她是觉得没啥，现代短袖短裤都正常，可古人不同啊。 织锦偷偷瞧了瞧蓝烟的反应，还好蓝烟还算平静。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蓝烟姐吗？”织锦对齐云道。潜台词是，放下东西，人可以走了。 “哦，哦。”齐云呆里呆气的，把手中的瓷瓶放到桌子上，因为紧张，还差点摔了，看的织锦都揪心。 “这药直……直接外敷，倒在伤口上，恢复的更快些，不会留……留疤。”齐云结结巴巴说完，都不敢看蓝烟，“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谢谢。”对比下，蓝烟就显得很平静了，不过冷淡的声音中还是起了一丝丝细小的波澜。 “不……不客气。”齐云迅速的闪身离开了屋子。直到跑到了船板上，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用手紧紧的按住自己的胸膛，那里噗通噗通跳的太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去似的。 看到齐云落荒而逃的背影，屋子里四人都哭笑不得。 织锦好笑又无语，虚心道歉，“蓝烟姐，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 “姑娘，没事的。”蓝烟打断她，看织锦脸色不太好，眼含担忧，“姑娘昨晚没睡好？可是累着了？” -- 第406页 织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自己还伤着呢，就别担心我了。我一切都好，只要你再把伤养好，我就安心了。” 蓝烟笑了笑，“姑娘放心，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彻底没事了。” 茯苓走到桌边，拿起了齐云留下的药瓶，打开闻了闻，有股子淡淡的药香味，“要不，就用这个吧？” 她刚给蓝烟换药换到一半，就被打断了，还没上药呢。 茯苓知道，齐云是宁怀景的人，送来的药应该没问题。 再说了，齐云刚才的表现，就是傻子都看出来，他对蓝烟有意思了。 蓝烟沉默了下，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齐云背她回来时的场景，和刚才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忽然一暖，缓缓点了下头。 齐云送来的药，要比大夫开的好些。涂上去清清凉凉很舒服。 茯苓替她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厨房送了饭来，织锦就在蓝烟这里吃了。 陪着蓝烟说说话，直到蓝烟困了，才离开让她休息。 接下来的三天，船上的人，都是严阵以待，就怕再有意外。 三天后，安全到达京城，没再出现刺客。 这三天里，蓝烟一直安心养伤，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其它一切都好。如此，织锦总算能彻底放下心。 “郡主，快要到渡口了。”白芷看着逐渐清晰的京郊渡口，很有些感概。 第347章 初到京城 上次她们离京，以为再无回来的时候。哪想到，还没过半年，就重回故地了。 织锦凝眉远眺，大宁的首都啊，最繁荣的城市，只远远看着那停满了船只的渡口，就可以想象的到，是多么的富足昌盛了。 也确实，依织锦所了解的信息，这里国家大大小小一十三个，大宁无论从经济还是武力，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虽然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让大宁伤了元气，也让周边几个国家趁势崛起，但目前来说，还没有国家能超越大宁。 船队缓缓靠岸，白芷替织锦戴上维帽，茯苓扶着蓝烟。 织锦没有和诚王妃一同下船，而是等了会，让诚王妃略略先行。 自己随后带着柳氏几人，上了许四海准备好的马车上。 织锦和诚王妃都很低调，来之前，也没有通知什么人。 只是盯着她们的人太多，船一靠岸，就被许多有心人知道了。 且她们的船队豪华，行李又多，一箱箱看着就贵重的东西被一一搬下来，早惹了不少人指指点点。 靠渡口最近的一个酒楼，二楼临窗雅间，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两人都很年轻，男的二十出头，一袭白衣，眉若朗星。嘴角带着温润清浅的笑意，清俊雅致。 女子十六七岁，肤如凝脂、颜若朝华，长发如墨，只用一根丝带轻轻挽住，便显出倾国倾城的绝代风华。 女子面容冷淡，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高贵之气。她的目光流转，紧紧盯着织锦离开的方向。 “那位，就是明郡王的王妃了吧？”男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来得及看见织锦上车的背影，“想来定是一位绝色美人，否则又怎么能让明郡王动心呢？是吧，温小姐？” 男子意有所指的看向对面女子。 温鸾雪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神情再也无法保持方才的淡然。 男子看她这般，不由微微一笑。 温鸾雪，卫国公的小女儿，温贵妃的侄女。自小聪慧异于常人，且天生丽质，最得卫国公喜欢。 温贵妃对这个侄女也是宠爱有加，和自己亲生女儿，也没什么差别了。 温鸾雪自及笄之日起，卫国公府的大门，就几乎要被媒人踏破了。有勇气去温家提亲的，无一不是身份贵重，还有不少皇亲国戚。 甚至康王，都动过让自己嫡子娶了温鸾雪的心思。 他的嫡长子宁怀远，比温鸾雪大了三岁，刚刚好。 康王太过自信，以为自己二皇子的身份，嫡子娶温家姑娘，是门当户对。没有私下沟通过，直接便让媒婆上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卫国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让康王好生没面子。连带着母亲惠昭仪也在宫中被其她妃嫔笑话了好长一段时间。 康王虽心中有气，奈何温家势大，朝中有卫国公举足轻重，后宫有温贵妃最得圣心。 康王再虎，也不愿明着和温家作对，也只有把这口气咽了，面上依旧一片和睦。 随着温鸾雪年纪渐长，众人都好奇她的夫婿人选，还有不少人猜测，温贵妃是不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想把侄女留给自己儿子。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京城第一才女加美人，众多千年思慕的对象，其实早就心有所属。 她喜欢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怀景。 可惜的是，温贵妃几次替她说和，还求到了皇上那里，都被宁怀景冷漠拒绝了。 这次更是直接订了亲，王妃人选还是宁怀景自己求的。 宁怀景一日不成亲，温鸾雪便抱有一日希望。现在满心的期望被打碎，且未来郡王妃听说只是一个乡下农女。 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温大小姐如何能接受？ “美人又如何？”温鸾雪冷冷道，她不美吗？论容貌，她自信不比任何人差，“不过一乡野村姑，怎么能配当郡王妃。” -- 第407页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的弧度大了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郡王妃再如何不堪，也是郡王自己选的。他喜欢，别人又能如何？” 这话，直直的戳进了温鸾雪的心中。她的眼神一冷，“喜欢又如何，能不能坐稳明郡王妃的位置，还难说。” 说罢，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带着丫鬟离开了酒楼。 男子在二楼目送她远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口中喃喃道：“这京城，又要热闹起来了啊。” “二哥二嫂大侄女，郡主府到了。”许四海率先从马车上跳下去，对着织锦几人道。 织锦扶着白芷下了马车，抬头便见一处巍峨的建筑，单从外观上来看，比沭城的郡主府要大和精致的太多。 宋嬷嬷带着一行下人，激动的等在门口，见到织锦几人，忙上前行礼，“见过郡主。” 织锦亲自上前扶起她，“宋嬷嬷快起来，这段时间让你劳累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宋嬷嬷笑呵呵道。 “大侄女，咱们先进去吧。”许四海道。 织锦点点头，跟着许四海一路进了府内。里面奇花异草、假山怪石，比沭城的府邸布置的更要精巧些。 “郡主，前头就是随安堂了，我都照着沭城那边让人收拾的。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就让人改。” 一段时间不见，姜三娘更显容光焕发，想来和许四海的夫妻关系不错。 决定提前来京城后，织锦便让人快马加鞭给许四海夫妻送了信。信中嘱咐了一些事情，让他们把新府邸收拾一下。 为了怕麻烦，织锦就让他们按着沭城的格局来布置的。几个院子，也都是沿用以前的名字。 织锦看了一圈，姜三娘下了很大的功夫，到处都打理的极为妥帖，“很好，麻烦四婶了。” 织锦真心道。有许四海夫妻帮忙，真是省了她太多的事。 “大侄女，你跟我们客气啥。”许四海憨憨一笑。 一路奔波，在水上漂了这么久，织锦一行早就累的够呛。吩咐众人，把东西放下后，织锦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物品明天再整理也不迟。 第348章 新的开始 她自己同样带着白芷和蓝烟几人，回了新的揽月楼。水苏还是跟她一起住在揽月楼，不过她和许四海夫妻分别许久，好容易见了，头几天自然是跟着姜三娘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到睡到日上三竿，织锦才迷迷糊糊的起床。坐了十几天的船，突然回到了岸上，脚踏实地，织锦都有点不适应。 白芷打来温水，替她梳洗妆扮之后，随意吃了点东西。织锦带着她们去了随安堂。 许四海夫妻和宋嬷嬷已经带着人等候在那了。 郡主府上下九十多人一个不少的都在。 其中七十多，是沭城的老人，跟着织锦跋山涉水来到京城。不管为的什么，这份忠心，织锦记下了。 另外二十，是许四海来京后，在宋嬷嬷的帮助下精挑细选的，身份家室都在京中金玉阁掌柜的帮助下一一排查过，确认没有问题，又经过了宋嬷嬷一个月的调教，规矩方面，丝毫不差。 织锦大致扫了一眼，众人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织锦非常满意，说了几句，无非大棒加甜枣，鼓励好好做事，拒绝吃里扒外。 还是按着在沭城时那样分配，各人各司其职，就是把这新的二十人分散到了原来的七十多人中。 一是让他们跟着熟悉下，在郡主府服侍的日常。另一个么，相对比起来，织锦肯定更放心那七十个老人，把新人分散到他们中间，也是起了监督的作用。 若真有谁，别有二心，估计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人都安排好后，织锦让厨房好生准备了一顿晚宴。当给自己接风洗尘，也是让大家熟悉一下。 因为大部分都是熟人，织锦几个主子又好说话，这顿晚宴，吃的每一个人都很尽兴。 织锦给的报酬极好，既让老人安了心，也让新人有了盼头。 “郡主，这是锦绣阁的图纸，你看看。”酒席散后，姜三娘找到了织锦，拿出了一沓图纸。 她和织锦都没怎么喝酒，只抿了两口，脸色虽红，头脑却很清醒。 倒是许四海，见了许二泉和许老爹，知道了许家的变故，和许一江的死讯，先是跪在许老爹面前，哭了好一会儿。 后来开始拉着许二泉喝酒，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就连许老爹也被情绪感染，喝了好几杯，还是服侍他的丫鬟制止，许老爹才没有多喝。 张婆子自然是不会随许老爹来京城的，织锦给他新挑选了丫鬟、婆子、小厮各两个，专门伺候他的日常生活。 本来天色已经晚了，姜三娘打算明天再给织锦看，转念一想，织锦上次写信来，催的挺急，怕她有急用，姜三娘这才现在拿出来。 织锦一听，来了精神，接过图纸，细细观看起来。 这是她在信中让许四海做的另一件事。替她找一间店铺，她要在京城把锦绣阁重开起来。 织锦目前产业中，锦绣阁是她费的心思最多一个。何况，京城锦绣阁织锦另有打算。 因此来之前，就让许四海替她寻找合适的铺子，现在已经在装修了。 “这么大？”织锦惊讶道。 -- 第408页 她当初让许四海找一个大一点的，位置好一点，钱无所谓。 许四海简直超额完成。这锦绣阁大的让织锦都意外。 依图纸上所示，上下四层，分前后院，每院占地六百平，加起来一千二百多平。还是在京城最好的底端。 “这得多少钱？”织锦忍不住道。 她虽财大气粗，可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么大一间铺子，花费的金钱人脉织锦想想都咂舌。 姜三娘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织锦一眼，“没花一分钱。” “啥？”织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姜三娘解释道：“这地方，是金玉阁的苏掌柜听说郡主急需铺子，打通了苏氏商行名下相连的三间铺子才有的。” “我和四海原本没想要，但苏掌柜说，这是他们东家吩咐，只要郡主有需要，无论什么要求都要满足。我和四海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怕耽误了郡主的事情，就接了下来。” 话说姜三娘当时都被苏掌柜的决定给吓着了。虽然她知道，织锦和苏氏商行的关系一直很好，来到京城之后，苏掌柜各种方面都帮了她们许多。 但如此大的手笔，要不是织锦信上写的急，姜三娘和许四海还真不敢随便接受。要知道，这个地段，这么大的一间铺子，少说都要十几万两。 还是有钱未必买的到的。 即便如此，姜三娘还是有点忐忑，她怕织锦怪罪她们乱做主张。 “苏掌柜？”织锦的关注点，和姜三娘想的有点不一样。 姜三娘一愣，点了点头，“苏掌柜是金玉阁的掌柜，四十左右，人很和气。我们到京之后，多亏他照应了。” “对了。”姜三娘想起什么，“苏掌柜提过一次，他和郡主是故人，让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去找他。” 织锦一愣，继而心中一动。姓苏，是她母亲，永宁侯夫人的姓氏。既说了故人，想来是从苏恒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份。 能让她哥坦然相告的，必然是可信之人，很大可能是她的亲人。 织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我知道了。” 这么大的一个铺子，苏恒和苏掌柜说给就给了，让织锦心中暖暖的。 不过她也不会让自己人吃亏，到时候利润一家一半就行了。相信以她的安排，这锦绣阁，很快就能回本了。 姜三娘看着织锦，她其实很好奇织锦和苏掌柜还有苏氏商行的关系，能随手送出这么壕的东西，明显不一般。 只是姜三娘是个聪明人，看到织锦没有多谈的意思，便一句也没多问。 织锦继续看着图纸，上的规划，全是按她信中吩咐的所做，许多她没想到的地方，也被人完善了，整体完美的出乎她的意料。 “比我想的更好。”织锦赞叹道。 果然专业的，要比她靠谱的多。 姜三娘微微一笑，“郡主要这么大的铺子做什么？” 第349章 杨辉 单纯做胭脂香水的生意，根本用不到这么大的地方，沭城的锦绣阁那般大小，足够了。 从织锦的描述，和现在的装修中，姜三娘能轻易猜到，织锦是想做笔大生意。 只是这生意如何做，姜三娘就一点都不懂了。 织锦神秘一笑，“一个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会喜欢的地方。” 姜三娘越发好奇，今天天色已晚，织锦并没有说太多，让姜三娘早点回去休息了。 和柳氏一起安排好郡主府的事宜后，第三天，织锦悄悄跟着姜三娘和许四海去了正在修缮的店铺。 铺子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四周的其它铺子，生意非常红火。 只有他们这里，因为装修没有开业。不过来往的行人路过，都会看上一眼，对于要新开的店铺，也是十分的好奇。 不难想象，过段时间，铺子开张，一定很热闹。 织锦几人从后门进去，她给许四海的信，是决定出发的时候，就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的。 几乎她刚坐船离开沭城，信就到了许四海的手中。十几天里，在苏掌柜和许四海夫妻的共同努力下，店铺已经装修了大半。 还有几天，就可以完工了。这个速度也是让织锦意外又惊喜。 在这里，织锦还见到了一个熟人，杨里正的儿子杨辉。 当初织锦看中杨辉机灵，让他跟着许四海后面做事。 许四海回到沭城后，杨辉继续带着许四海留下的班底，去了别的地方开设火锅店、成衣铺等分店。 这两个月，他也去了好几个地方，刚好最后一站京城，和许四海与姜三娘碰上了。 知道织锦急着这间锦绣阁，最近杨辉一直帮着许四海打理。 “杨大哥。”织锦已经从姜三娘那里，得知了杨辉也在，倒是不惊讶，不过他乡遇故人，总是令人欣喜的。 “郡主，您来了。”杨辉咧嘴一笑。 短短两月不见，杨辉更显沉稳坚毅，已经很有些沉稳商人的派头了。 “杨大哥，辛苦你了。”织锦道。 杨辉连忙摆手，“郡主说的哪里话，替郡主做事，是我的福气。要不是郡主，我哪有今天呢。” 杨辉自己是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的。虽然累了点，但每月能挣得银子，是他在许家村时想都不敢想的。 -- 第409页 织锦笑笑，“以后杨大哥不用到处跑了，就留在京城，帮我打理那几间铺子吧。” 杨辉面露喜色，“那正好，我还打算着，在京城买个小院子，把爹爹和家里人都接过来住呢。” 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织锦混了，以后估计得在京城落脚。老爹家眷都在许家村呢，早点接来团聚才好。 “院子买了没，银子够吗？”织锦关心道。 要是杨里正一家能来京城，以后许老爹许二泉也多个可以说话的人。 “还没，先前看好一个。缺了二百两，四海先借我了。这两天就准备去定下来了。”杨辉说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媳妇和儿子了，想念的紧。 “等会你从账上，支三百两银子。”见杨辉要拒绝，织锦添了一句，“就当是我提前给你们乔迁新居的贺礼了。” “这怎么成？”杨辉惊喜又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成的。”织锦笑道：“以前在许家村，就多亏了杨爷爷的照顾。以后需要杨大哥你出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许四海也笑呵呵的拍着杨辉的肩膀，劝他，“大侄女拿咱们当自己人，你就别客气了。往后做事多用点心就成。” 许四海知道织锦不缺这点银子，反而是像杨辉这样知根知底，能干又忠厚的帮手难找。 “成。多谢郡主了。”话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就矫情了，杨辉痛快的点头，“以后郡主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成。” “以后需要杨大哥的地方还多着呢。” 杨辉重重点头。 “我带郡主到处看看，这些都是按着郡主要求布置的。”杨辉走在前头，对织锦热情道。 这间铺子，一共四楼，分前后院，中间一个花园隔开。花园约有百平，左边是一个池塘，边上一个简约雅致的凉亭。 右边是一个花圃，里面移栽了各色花草，开的正艳。淡淡花香，吸引了不少蝴蝶翩翩起舞。 前院风格大气，后院婉约精巧。织锦略略走过一遍，频频点头不已。 看的出来，杨辉和许四海夫妻是费了心思的，所有细节方面都处理的很好。 织锦一圈看下来，没什么意见可提的。又和杨辉客气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郡主，回府吗？”许四海留在了杨辉那里帮忙，只姜三娘陪着织锦。 织锦想了想，时间还早，摇了摇头，“我想去金玉阁看看。” 其实她是想见见那位苏掌柜还有问问苏恒的情况。 苏恒因为受伤，且沭城还有事处理，没有随她们一起来京城。 姜三娘点头，带着织锦往金玉阁去。 金玉阁作为京城最大的首饰店，也在这条街上。离这里只有几百米，片刻就到了。 “呦，姜夫人您来啦？今天是来找掌柜的，还是买东西呢？” 门口的小厮显然已经和姜三娘很熟了，看见她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熟稔的招呼道。 “我找苏掌柜，他在吗？”姜三娘问。 “您来的不巧，掌柜的刚有事出门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要不您先去后院坐坐等会？”小厮建议道。 金玉阁有个连着的小院，一般外人是不能进的。不过姜三娘都被苏掌柜亲自带进去几次了，不在外人之列。 姜三娘看向织锦，询问织锦的意见。 “那我们先到店里逛逛吧。”织锦道。 姜三娘点头，冲小厮挥挥手，“你忙你的，我们随意看看就成。” “好咧。”小厮应了一声，识趣的退下了。 这里的金玉阁，整体布局和沭城一个样，只是要大上许多。 最大不同，就是沭城金玉阁以价钱划分，每一楼的价位不同。但这里就没有这般了，而是以首饰的种类来区分。 第350章 珊瑚手镯 同样三层楼，每层都有不少穿着华贵的夫人小姐们，带着丫鬟在挑选。 “生意真好啊。”蓝烟忍不住小声道。里面的首饰，旁边都标了价格。 方才她随意一扫，看着不起眼的一件首饰，都要二三百两。比沭城还贵上许多。 这么贵的价格，还有如此多的人来，一天的利润可想而知。 姜三娘轻笑，同样压低了声音，“京城别的不多，就是有钱人多。” 钱多了没事做，不就剩下买买买吗？ 她也是来了京城之后，才和许四海发现，只要找对了门路，有钱的钱是那么的好赚。 “有钱任性啊。”织锦感叹了一句。 左右这是自家哥哥的产业，生意越好她越开心呢。 “郡主有没有喜欢的？”姜三娘问。 织锦摇摇头，要说喜欢，这里每一件都是精品，没有女生不喜欢的。只她还没看到，让她喜欢的要掏钱买的。 “那个镯子，拿来给我看看。”织锦指着展示柜上的一副珊瑚手镯，对着侍女道。 这里都是贵重物品，像是翡翠玛瑙之类的，很容易被打破。因此所有的首饰都是放在架子上，前面用桌子隔开。 每个架子前，有两名侍女，看上了哪个，让侍女拿下来就好。 侍女小心的拿下珊瑚手镯，放在织锦身前的长桌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镯子是这个月刚到的。” “好的珊瑚手镯难得，这副红珊瑚更是其中极品。色泽通透、质地莹润，是我们店最好的雕工师傅雕的，整个大宁都找不出第二个有这手艺的。” -- 第410页 侍女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了一点骄傲。金玉阁的雕工师傅，确实都是大宁最好的手艺人。否则，也不敢卖这么贵。 织锦翻看着手镯，正要说什么，忽然身子被人撞了一下。她站的地方，离楼梯近，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急匆匆从二楼下来，迈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不稳，就朝她撞了过来。 虽然蓝烟手疾眼快的拉开了她，但那丫鬟还是撞到了织锦的胳膊，正好是她拿镯子的那只手，没有防备之下，镯子被撞飞了出去。 其实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金玉阁的地上全部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掉到地上，也没那么容易碎掉。 可惜织锦运气不太好，她离楼梯近，镯子摔到了实木的楼梯把手上，瞬间裂成了三瓣。 一系列的变故，让几人都措不及手。 侍女最先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小跑几步，走到手镯前，捡起破碎的镯子，都快哭了。 那丫鬟站稳了身子，看到这一幕，眼睛转了转，冲织锦吼道：“你眼睛瞎啊，没事站这里挡道。害得我差点摔倒。” 说完，不等织锦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蓝烟神色一冷，上前一步，挡在丫鬟面前。 丫鬟怒道：“好狗不挡道，给我让……” 话未说完，蓝烟手一扬，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那丫鬟估计没有想过，蓝烟会这么毫不犹豫的出手，愣了片刻后回过神来，抬手就想冲蓝烟打回去，“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蓝烟不会武功，但会医术呀，左手一抓，就抓住了她手腕的命门上，稍微一使力，丫鬟「哎呦」一声。 大声喊道：“你快放开我！” 蓝烟不为所动，这时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行人，那丫鬟看见，连忙道：“小姐救我！她们动手打人！” 织锦抬头，看见为首的姑娘，不由得微微一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姑娘，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姿色天然，端丽冠绝，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般不食烟火。只是脸色微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而那双让人一见就会沉沦的眸子，在看到织锦时，微微起了波澜。 织锦的感观很敏锐，扑捉到了这一点，心下不禁疑惑，这姑娘好像认识自己。 可她确定，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只要见一面，这样的容貌，想要忘记也难。 “小姐！”丫鬟的呼唤声，唤回了温鸾雪。 下来的正是温鸾雪，她刚从二楼下来，就看见自己的丫鬟被人抓着胳膊，只是看见织锦后，她的心神就全部被织锦吸引了。 织锦今天出门，穿了一件月白色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 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琉璃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肌肤莹白细腻，双眼如一泓清潭，花容月貌出水芙蓉，端的是清丽无双。 特别她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灵动之气，眼神明亮如夜间星辰，无比的动容。 温鸾雪只见过织锦画像，头次见真人。 画像无法画出织锦的神韵，显得她呆板许多。且那画像，还是几个月前。 织锦今年十六，还是发育的时候，加之现在保养得当，容貌比之前更为出色。 一向对自己容颜很是自信的温鸾雪，见到织锦也不禁失神了一瞬。 她从各种渠道了解过织锦，知道织锦不过一穷乡僻壤出来的农女，哪怕温贵妃提醒过她，织锦与一般姑娘不同，温鸾雪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稍微有点特殊的农女，又能特别到哪里去呢？ 直到此刻见面，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了。 一瞬间，温鸾雪的心情很复杂。有失落有惊讶，还有一丝嫉妒和不甘。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情。 这样也挺好。势均力敌的对手，才能引起人的兴致不是？ 要是织锦太不堪，她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宁怀景的眼光真要那么差，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她也会很失望的。 “怎么回事？”温鸾雪望着她的丫鬟飞絮，淡淡道。 飞絮听到这句话，眼眶里瞬间溢满了泪水，要落未落，活脱脱一朵被欺负的小白莲模样，“小姐，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奴婢方才不过是从这里路过，这位姑娘不小心自己摔了手镯，却赖在了奴婢身上。” 第351章 曦月郡主 “奴婢不过辩驳了几句，她就抓着奴婢的手不让走。”飞絮望向蓝烟，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恨意，“还不由分说的打了奴婢一巴掌。” 飞絮可怜巴巴的向温鸾雪展示着自己，有着五个巴掌印的脸颊，“小姐，奴婢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她们也太不把咱们卫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织锦听的咂舌，这小丫鬟嘴巴还挺利索，巴拉拉的几句话，把自己说的那叫一个无辜，最后还知道祸水东引，扯上大虎旗。 不过卫国公府，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织锦正在脑海中搜索着，姜三娘附在她耳边小声道：“郡主，卫国公府就是温贵妃的娘家。这位温小姐，名鸾雪，是温贵妃的侄女，温家最受宠的姑娘。” 温贵妃的侄女？织锦一愣。 当初温贵妃想让宁怀景娶的不就是她的侄女么？织锦不由多看了两眼温鸾雪，心里有点酸溜溜，这么个大美人，不知宁怀景见过没？ -- 第411页 要是没见过，以后见了，会不会觉得后悔？ “你撒谎。”蓝烟冷哼一声，“撞了我们家小姐，打碎了手镯，赖账想走嘴巴还不干净。” “欺负我们初到京城不知事吗？堂堂卫国公府怎么会调教出你这种颠倒黑白、龌龊下贱之人？” 别看蓝烟平时话少，耍起嘴皮子来，那是不比任何人差。 飞絮的脸都隐隐黑了，对方光明正大的骂了她不说，还将了温鸾雪一军。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你这丫头，嘴巴倒是伶俐。”温鸾雪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姑娘先开了口。 这姑娘秀丽端庄，也是一位秋水伊人，只是被身边的温鸾雪一衬，就显得黯淡很多。 织锦方才的注意力，都被温鸾雪吸引了。她要是不说话，织锦都忽略掉了。 姜三娘皱了皱眉头，在织锦耳畔道：“郡主，这位是曦月郡主。” 织锦只是第一次见人，对不上号，姜三娘一说，她就知道是谁了。 京城比较有名的人物，来之前和到了京城这两天，白芷和宋嬷嬷都帮她科普复习过。 宁曦月，恭亲王的小孙女。恭亲王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 皇上也有好几个兄弟，因为各种原因，现在尚在的只有一个恭亲王和怡亲王。怡亲王一心做个富贵闲人，不太理朝事。 每日早朝，五天能请三天的假，只要皇上不宣召，很少能见到他的人。整日躲在府中，不是遛鸟就是种花。 倒是恭亲王，本身身份在，又与卫国公府交好，在朝中颇有些威望。 听说这位恭亲王，庶出加嫡出一共生了七个儿子，没一个女儿。七个儿子，又给了生了十几个孙子，宁曦月是唯一一个女孩。 所以宁曦月虽是庶出，但自小抱在恭亲王夫妻身边，由王妃亲自教养。去年及笄之年，恭亲王还专门给她破例请封了郡主。 在京城中的贵女圈子中，宁曦月和温鸾雪都是受众人追捧的对象。 “飞絮是怎样的人，本郡主比你清楚。断不会做出你所说之事。”宁曦月明显和温鸾雪的关系很好，一看就是来撑腰的，“倒是你这丫头。” 宁曦月上下打量了蓝烟一番，摸着手指上的丹蔻，冷笑道：“本郡主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品性子就值得商榷了。” 京城总共就这么大，有头有脸的，宁曦月都认识。蓝烟和织锦，她看着就面生。 最近除了诚王妃，也没听说有什么身份尊贵的人物来京，宁曦月只当织锦主仆二人，是哪里的小官之女，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既知道了她们身份显赫，蓝烟多少有些犹豫。她倒不是怕惹事，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担心连累织锦。 飞絮见状，自以为蓝烟是怕了，顿时得意起来，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现在知道怕了，方才嚣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别以为阿猫阿狗都能来撒野。” “飞絮。”温鸾雪轻轻喝了一声。 飞絮忙低眉顺眼走到她的身后站定。温鸾雪冷漠的看着蓝烟，“既然是你们错了，给飞絮道歉，让她打一巴掌，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边上围观的人群中，早有人认出了温鸾雪和宁曦月，此刻见缝插针的拍起了马屁，“温小姐真是大度呢，这般轻易的就放过了这对不知好歹的主仆。要是我，怎么着，也得让她们无法在这京中立足。” “是呀，是呀。”有人附和，“看着这主仆眉清目秀，端端正正的，哪知内里这么不堪。真是人不可貌相。没钱就别来金玉阁了，摔碎了东西赔不起，反倒诬赖别人，真是不要脸。” 应和声四起，温鸾雪立于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织锦。飞絮则是冲着蓝烟趾高气扬的挑了挑眉。 方才打她一巴掌，等会必要十倍讨回来。 蓝烟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她不后悔刚才给了飞絮一巴掌。宋嬷嬷教导过她，在这京城，很多时候不能怂，争的就是那口气。 她只后悔，刚刚没多打几下，最好打的那叫飞絮的小丫鬟不能说话才好。 织锦环顾四周，周围不少人都投来讥笑的眼光，只有寥寥几人，目露同情之色。 显然，之前飞絮撞到她的场景，是有人看到的。只是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不想或者是不敢帮她说话罢了。 而刚刚说话那两人，毫不避讳的和织锦对视，眼神中带着鄙夷，似乎对织锦的人品很是不耻。 织锦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眼中的笑有些冰冷，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早就被这情况吓坏，而有些呆滞的金玉阁侍女，“认识这个吗？” 侍女愣愣的接过玉佩，仔细的翻看观察了片刻，突然低呼一声，“这玉佩，是我们金玉阁贵宾才有的信物。这位姑娘，您是……” 侍女的态度已经恭敬起来，作为金玉阁的人，她太清楚这枚玉佩代表着什么了。 第352章 有钱就是壕 能持有之人是在整个大宁都属于顶尖，总共不过十几之数。 最起码，现在这里的人，只有织锦一人拥有。温鸾雪和宁曦月都没有。 不少人都知道，金玉阁的玉佩意味些什么，许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有一个。 不说所代表的尊贵身份，单是可以打五折的优惠，就不知每年能替她们省下多少银子了。 -- 第412页 “有了这个，不怕我赖账不赔钱吧？”织锦说话的同时，眼睛看着方才讥讽她的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脸色一红，能拥有金玉阁玉佩的人，又怎么会连个手镯都赔不起呢。 侍女正要说话，织锦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随意的拍在了边上的长桌上，“哦，怕也有没关系。这里是五千两银子，相信足够赔的起那手镯了。” 侍女和周围的围观众人已经傻眼了。随身带着五千两银票，也太壕了吧。 宁曦月都微微张大了嘴巴，见鬼一样看着织锦。就算是她，想要这样云淡风轻的随手拍出五千两银票，也是不可能的。 恭亲王夫妻再宠她，还有二十几人儿子孙子呢，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哪里不要银子？因此宁曦月的月钱并不算很多。 在场的其他人就更是了，正常闺阁小姐，每月月钱不过几十两，虽说每月首饰钱另算，但要想攒个五千两，那都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察觉到周围人的反应，织锦心中暗爽，总算是舒坦一把了。 话说她带这么多银子，可不是想着随时拿出来拍人用的。也是凑巧，今天去视察锦绣阁的装修，又要来见苏掌柜，织锦怕有意外，就多带了点银子在身上。 她怀里还有一万两的银票呢，秉着不能太过高调的原则，织锦才没有拿出来。 否则这些人的表情，不知得多吩咐了。 “至于这位姑娘所说……”织锦望向了方才说要让她无法在京城立足的姑娘，笑容深了几分。 那姑娘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已经想溜了，衣袖却被人死死拉住了。 拉她的是圆脸姑娘。圆脸姑娘死死咬着牙，她都已经被打脸了，要死大家一起死，不能让她一个人丢脸。 织锦清了清嗓子，“我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未来的明郡王妃。奉旨来京，准备大婚事宜。你要想把我撵出京城，恐怕得去找皇上和明郡王同意才行。” 这档口，织锦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不争馒头争口气，不能刚来京城就让人给欺负了呀。反正宁怀景和皇后都说过，会罩着她的。 原本织锦没打算这么早就大张旗鼓的表明自己身份的，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好好的来逛个金玉阁，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织锦的话音落，周围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安乐郡主的名头，她们都是听说过的。大宁以功封爵的女子，怎么能不让人记忆犹新？ 一开始，她们也只是八卦几句，对织锦并不是太在意。一个郡主而已，又是在沭城，和她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直到织锦被赐婚给宁怀景的消息，传到京城，织锦才真正引起了大家的兴致。 宁怀景的身份虽然特殊了点，但地位和皇上的宠爱在那摆着呢，自身又要万中无一的人品相貌。 看上他的姑娘还是非常多的。可惜宁怀景一直以来冷冰冰的，对谁都不假辞色，身边跟着的都是大男人，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 一度让很多人私下议论，宁怀景是不是爱好特别了点，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突然这么一颗众人瞩目的大金猪，拱了织锦这颗烂白菜，不知多少姑娘扼腕叹息。对织锦格外的好奇，就等着她来京后，好好的看看了。 面对众多偷偷瞧来的打量目光，织锦浅笑以对。 而之前说话的姑娘，脸色已经煞白。她父亲是个四品官，还是个清闲的四品官，在这京城，几乎见到谁都要巴着。 方才敢讽刺织锦，也是被宁曦月的话给带偏了。以为织锦只是个不入流小官的女儿，一是难得有摆摆威风的机会，二也是为了讨好宁曦月和温鸾雪。 哪知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织锦无论哪个身份，都不是她能惹的。 这姑娘明白自己闯祸了，她倒也放的开面子，当下对织锦弯腰施礼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在安乐郡主面前大放厥词。还请郡主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这姑娘说完，眼眶都红了。 圆脸姑娘见她如此，紧紧咬住了嘴唇，她两家的情况差不多，“我……小女也是。之前妄言，是小女不对，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织锦看着这两个姑娘，很是意外。看她们这般，织锦不由心下感概，不愧是京城里长大的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太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人可以随意践踏了。 要是自己身份低贱，指不定现在被如何羞辱呢。织锦既不同情她们，也不愿意太过计较，淡淡的应了声。 见她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两姑娘同时松了口气。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拨开了人群匆匆带着丫鬟离开。 “安乐郡主，好大的威风。”宁曦月不满的冷哼一声。 她是知道织锦和诚王妃一同进京的消息的，只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个乡下农女而已，能有什么出息？估计见到她们，腿都能吓软。 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第一次。而织锦刚刚的气势，让她一时都被震住了。 还有桌子上的五千两银票，更是让她眼红。 “不比曦月郡主。”织锦扫她一眼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宁曦月自小受宠，脾气不怎么好，闻言怒道，“你自己摔坏了东西，诬赖她人，如今还仗势欺人。真以为封了个郡主，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 第413页 “我没曦月郡主这么大的胆子。”织锦语气嘲讽，“曦月郡主口口声声说我摔了东西，怎么，郡主眼睛能透视，方才在二楼看见了？” 第353章 强出头 “成不成只有她自己知道。”织锦笑容浅淡，话语里带着一丝霸气，“而曦月郡主，再没有亲眼看见，又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凭一个丫鬟的一句话，就咬定我摔碎东西，诬赖她人。” “怎么，什么时候大宁的郡主这么不值钱了？一个丫鬟都能随意的往本郡主身上泼脏水？” 织锦的话清晰响亮，围观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外的安静下来。 ? 宁曦月脸色一沉，飞絮更是有些慌乱。 织锦说的没错，她好歹一郡主，还是皇上亲封的，无论如何心里怎么想，面上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你说飞絮撞你，又有何证据？”温鸾雪出声道。 “我……我可以作证。”金玉阁侍女弱弱的举手。 “是这位姑娘，从二楼下楼时，撞到了郡主。还对郡主出言不逊。” 这侍女之前就反感飞絮的行为，织锦又是金玉阁的贵客，当然不会帮飞絮隐瞒了。 “你和她们是一伙的。”飞絮急了，紧张的向温鸾雪辩解道：“小姐，奴婢真的没有。” “呵。”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你这丫头当真好玩。你是不是想说，安乐郡主串通金玉阁的人，一起诬陷你？你最无辜最可怜了？” “一个小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本小姐也看见你撞人了，是不是本小姐也撒谎诬赖你？” 织锦诧异的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浅红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清秀雅致的姑娘，正笑吟吟看着她。嘴边两个小酒窝，显得十分可爱。 织锦冲她回以微笑，心下不免疑惑，这姑娘是谁，竟然帮她说话。语气还挺冲，好似并没有把温鸾雪和宁曦月放在心上。 “宋宜然！”宁曦月咬牙。 姜三娘轻声道：“郡主，这位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 定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 怪不得，这位宋姑娘，肯帮她说话，还不怕得罪另外两人。 “是我，怎么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宋宜然和宁曦月本来就不对付。 宋宜然从小在皇后跟前长大，皇后宠她，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宁曦月也常跟着恭亲王出入皇宫，两人一见面就掐架，谁都让谁。 “你怎么像只烦人的苍蝇，哪哪都有你。”宁曦月望着宋宜然，一脸的厌烦。 宋宜然不以为意，反而咧嘴一笑，“路见不平，自然要说出来了。我不是你，可以随意颠倒黑白。” “我和丫鬟方才可都看见了，就是那温鸾雪身边那小丫头撞了安乐郡主，不肯赔偿，反而恶人先告状。啧啧，这样的丫头，要是在我们府上，早就打一顿然后发卖了。省得留着到处丢人现眼。” 宋宜然每说一句，宁曦月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飞絮小脸煞白，怯生生的对着温鸾雪唤道：“小姐……” 温鸾雪眼神冰冷，似二月寒冬般，冷冷的盯着飞絮，“她们所言，可是真的？” 飞絮不想承认，可有宋宜然作证，她又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看她犹豫的模样，温鸾雪就知道答案了。 温鸾雪抬手，「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飞絮的左脸上，她的力道甚至比蓝烟方才还重，飞絮的左脸立时红肿了起来。 “小姐，是奴婢错了。你就绕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飞絮忍着脸上的疼痛，跪下苦苦哀求道。 “你要求的人，不是我。”温鸾雪道。 飞絮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膝行到织锦面前，重重的给她磕了好几个头，“安乐郡主，都怪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下人计较了。” 织锦挑了挑眉，“你是温小姐的奴婢，怎么处置你，是温小姐的事情。我只要你把镯子的钱赔给金玉阁就行了。”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哪有那么多银子啊。”飞絮为难道。 “我说你，还是郡主呢，怎么这么小气啊。不过就是一副镯子罢了，你不是有钱吗，自己付不就成了，何必为难一个丫鬟。”宁曦月不满道。 织锦笑了笑，“曦月郡主心善，这钱就由曦月郡主出了吧。” 我出就我出！宁曦月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然而目光看向了被侍女放在桌子上的红珊瑚手镯，还是先问了一句，“多少钱？” “一千八百两。”侍女道：“这镯子是这个月刚到的，无论材质还是雕工，都是上上乘。” “一个破镯子居然这么贵？”宁曦月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宋宜然抓着机会，毫不留情嘲笑，“我说，你好歹也是恭亲王府出来的，眼皮子不会这么浅吧？这镯子一千八百两，很划算了。” 宋宜然上下扫了宁曦月几眼，“要是没钱，就别强出头了，免得自己下不来台！” 宁曦月脸涨的通红，她确实没那么多银子。宋宜然的父亲是个庶出，母亲家室也低，两人没什么可补贴她的。 也就是她命好，是个女孩，生在了恭亲王府。可惜恭亲王府子嗣众多，宁曦月纵得宠，也没攒下多少私房钱。 -- 第414页 今天来金玉阁，正逢上恭亲王妃心情好，宁曦月趁机讨了一千两，加上她自己的五百两，总共不过一千五百两，还差三百两呢。 而且这钱，是她要留着自己买首饰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丫鬟花出去。 “谁说我没钱！”宁曦月嘴硬，“镯子又不是我打碎的，凭什么要我赔！” “那也不是人安乐郡主打碎的，你怎么好意思让安乐郡主赔？说别人的时候厉害，到了自己就不成了？”宋宜然立即道。 织锦轻轻一笑，就凭这干净利落的一顿怼，织锦已经喜欢上了这位宋姑娘。 宁曦月被噎的没话说，气呼呼的扭过身子，不再管了，又不是她的丫鬟，她出这个头干什么。 飞絮眼见着唯一替她说话的宁曦月都不出声了，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苦苦哀求织锦。 第354章 苏掌柜 织锦心中冷笑，温鸾雪不急，她就更不急了。 “柳絮，付银子，带人走。”磨了片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温鸾雪皱了皱眉头，对着身旁的大丫鬟吩咐道。 再纠缠下去，丢的还是她卫国公府的脸面。 柳絮麻利的拿了银票出来，又一脸嫌弃的带着早已失魂落魄的飞絮跟着温鸾雪离开。 路过织锦身边时，温鸾雪停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话。倒是宁曦月冷哼了一声。 织锦眨眨眼睛，回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宁曦月心里更堵了。 侍女拿到银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把玉佩和之前织锦拿出的银票，整理好，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郡主，您的银票和玉佩。” 织锦示意蓝烟接过，宋宜然走了过来，大大咧咧道：“哇，你好多银子。” 织锦看着这个性子直率的姑娘，抿唇笑了笑，“今天多谢宋姑娘了。” “没事没事。”宋宜然挥挥手，“反应我本来就看她们不爽，能有个机会，狠狠的气一气宁曦月，我还求之不得呢。” 织锦笑，“宋姑娘可有看好的首饰，我请客。” 宋宜然眼神一亮，接受的爽快，没有任何矫情，“真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织锦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宋姑娘只管选。” “别叫我宋姑娘了，叫我名字，宜然就好。”宋宜然今天帮织锦，除了是她看宁曦月不顺眼外，还是受了皇后的影响。 回京后，皇后时常会在宋宜然面前提起织锦，并叮嘱她，等织锦到了京城，一定要罩着织锦。 宋宜然记住了，然后今天刚巧，被她碰上了。 宋宜然看着豪爽，做事情也极有分寸。织锦说了随意挑，她最终却只挑了一个四百两的簪子。 打了五折后，不过二百两。对织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织锦对这姑娘，是更加喜欢了。一番闲聊下来，三观脾性都极合她的胃口。 宋宜然离开时，拉着织锦的手，让织锦一定记得下次找她玩。 织锦应了，目送她上轿子离开，自己返回了金玉阁。守门的小厮立马迎了上来，态度谦恭，“姜夫人，郡主，掌柜的已经回来了。正在后院等着，小的带你们过去？” 其实苏掌柜回来有好一阵子了，只是那会儿，织锦正和宋宜然聊的欢畅，苏掌柜便没有让人打扰。直到宋宜然离开，才来请织锦。 “嗯。”织锦点了点头，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见见这位苏掌柜。结果到了现在，意外发生了不少，正主还没露过脸呢。 跟着小厮到了后院，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看见织锦，嘴巴动了动，眼神中有激动有惊喜，“姑娘！” 苏掌柜没有叫她郡主，而是唤了声姑娘。 织锦便知道，这位一定是永宁侯府的老人了。她让蓝烟和姜三娘都退开。 苏掌柜擦着微红的眼眶哽咽道：“少爷应该还没来得及和姑娘讲。老奴是原先夫人手下的管事，侯府出事后，老奴等人被发卖，少爷和郡王爷暗中救下了老奴几人。” “老奴跟着少爷隐姓瞒名，做起了生意。”苏掌柜看着织锦的目光，既欣慰又酸涩，“当初姑娘失踪，少爷不肯放弃。一直找了这么些年。” “几乎踏遍了大宁的土地，可是都没有音讯。我们以为……以为……”苏掌柜退后一步，向织锦跪了下去，“老奴见过姑娘。能再见姑娘，真是老天有眼了。” “苏伯，快起来。”织锦扶起苏掌柜，“您这大礼，我如何受的起？” 对于这些忠心耿耿的老人，织锦无疑是佩服的。 好半晌，苏掌柜才平复了心绪，有些惭愧道：“让姑娘见笑了，人老了，情绪就容易激动。” 织锦摇摇头，她哪里会笑话。 苏掌柜慈蔼的看着织锦，想起什么道：“姑娘方才和温、宁两位姑娘起了冲突？” 他回来时，事情已经解决了，听到店里小厮汇报才得知，也是知道织锦没有受委屈，否则怎么样，他都是要去替帮织锦的。 织锦「嗯」了一声，也有点无奈。 她第一次去沭城金玉阁，就是和赵静瑶起了冲突，然后那姑娘一直耿耿于怀，处处与她过不去。 现在来京，首次来金玉阁，又遇上了这档子事，看那宁曦月和温鸾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这梁子指定又是结下了。 -- 第415页 特别温鸾雪…… “那位温姑娘……”织锦其实是想问，温鸾雪和宁怀景之间，有没有什么故事。但还好意思张口。 苏掌柜会意错了，以为织锦担心两人身后背景，“那两位虽然出身不凡，姑娘也不必太担心。有少爷和郡王爷在，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苏掌柜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心酸。要是太子和永宁侯都没出事，如今织锦便是这京中最显赫的贵女，哪会被人如此漠视？ “只是姑娘，那两位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主，特别宁郡主，被恭亲王给宠坏了，骄纵异常，今天在姑娘这里吃了亏，只怕一心想找回去。姑娘得防着点。” “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金玉阁找老奴。”苏掌柜不放心的叮嘱道。 他是怕温鸾雪和宁曦月使坏心眼，有些暗招防不胜防。 “我知道的。苏伯放心吧。”织锦宽慰道。 她心中有种感觉，就算今日没有这件事，她和温鸾雪早晚也会对上的。 织锦如此懂事聪慧，又让苏掌柜感慨不已。 到了午饭时间，苏掌柜才不舍的送织锦离开。 短短一上午，发生了不少事情，又和苏掌柜聊了一会儿，织锦的心情也有些起伏。直到回府用了午饭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姑娘可是累了？”见织锦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白芷一边替她摇扇，一边问道。 “有点。”织锦打了个哈欠。 “郡主可要睡一会？” “睡不着。”织锦揉了揉脑袋，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一手的汗水，“这天越来越热了。” 第355章 冰粥 “如今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白芷闻言，手下的力道大了些，“郡主要是闷热，奴婢让人再端几个冰盆来。” 织锦摆摆手，示意不用了。不过白芷提起冰，倒是让她想起了好东西。 也顾不上犯困了，织锦麻溜的起来，去了厨房。 织锦偶尔会下厨，厨房的人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厨房依旧是钱婶管着，织锦在她好奇的目光中，找来干净的冰块，让人捣成碎末。 厨房正好有泡好的红豆，煮熟后倒出水分，加入冰糖粉，就是蜜红豆了。 木薯粉配上南瓜做成芋圆和珍珠。 舀一勺碎冰铺在碗底部，然后放上各色时令水果，最后加上蜜红豆、芋圆和珍珠。 一碗冰凉可口诱人的冰粥就做好了。 织锦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透心凉，在这炎炎夏日，不要太舒爽。 “呼，没有空调，有冰粥也不错啊。”织锦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刚才准备的份量足，能做出不少。织锦让人给柳氏等送过去。 还给诚王妃那里送上了几分，附上了冰粥的做法。 她现在不好再给宁怀景送东西了，宁怀景的那份也包含在了里面。 至于因为宁怀景当时不在，宁怀奕以再不吃就要化了为由，把他大哥那份也霸占了，织锦是不知道的。 反正她把配方也送了过去，想吃可以自己做。 揽月楼里，白芷等几个丫头，人手一份冰粥，围在织锦身边吃的不亦乐乎。 墨兰一人坐在窗边，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喉咙不时动两下，嘴巴里口水都要流下了。 被她那幽怨的小眼神盯着，白芷一口冰粥放到嘴边，顿了顿，无奈朝她示意道：“要不，给你吃一口？” “嗯嗯嗯。”墨兰使劲点了脑袋。 茯苓无情的制止住了白芷，“郡主说了，她特殊时期，不能吃冰的。要不容易肚子疼，你给她吃，是害她。” 这道理白芷当然懂，只是方才被墨兰那般看着，心中软了下，此刻又硬着心肠，收回了手中的勺子，“忍忍吧，过两天就好了。” 墨兰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耸拉着脑袋，一脸的欲哭无泪和哀伤。 看的众人和织锦又好笑又无奈。 这冰粥，美味解暑，自然受到了一众小姑娘的推崇和喜爱。不巧的是，墨兰来了小日子，这时候吃冰的，对身体不好。 于是别人吃的时候，她只能看着。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折磨。 “要不，墨兰姐姐你出去玩会儿，等我们吃完了再进来？”和墨兰玩的最好的芍药提议道。 墨兰白了她一眼，扭头望着窗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一碗碗动人的冰粥。 芍药的建议，直接被她忽略了。外面那么热，她脑袋有问题，才会出去呢。 笑看小姑娘们玩笑了一会儿，吃了冰粥，织锦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下午，顶着大太阳，织锦带着蓝烟去了锦绣阁。 许四海夫妻和杨辉都在锦绣阁守着，替她赶工。织锦这个大老板，怎么说也要表示一下慰问。 中午的时候，在织锦的吩咐下，厨房就准备了好几箱的冰粥，冰粥制作极其简单，钱婶只是看着织锦做了一次，就懂了。 一碗碗的冰粥码了几箱子，箱子里面放了几个大冰块，防止化的太快。 到了锦绣阁时，一一的给众人分了下去。 许四海大口嚼着碎冰，冲着织锦竖起了大拇指，“大侄女，这冰粥太好吃了。这样的天气来一碗，能爽到人心里去。” 杨辉赞同的点头，“要是拿出去卖，一定能赚不少钱。” -- 第416页 织锦笑，她可没打算单独卖，不缺这点银子。等锦绣阁开业，冰粥就放在里面，做一种甜品，也能算是一个特色了。 在锦绣阁一直呆到了晚上，织锦才和许四海夫妻一同回府。 接下来的几天里，织锦虽不是日日窝在锦绣阁，但一有时间，还会常去看看。 “郡主，再过两天，锦绣阁就能全部完工了。”这天从锦绣阁出来，马车里，姜三娘有些激动的对织锦道。 这么快就能装修好，实在出乎了织锦的意料。 这其中，许四海夫妻、杨辉和苏掌柜都帮了大忙。 “辛苦四叔和四婶了。”织锦真心道。 许四海夫妻最近除了吃饭睡觉，其它时间都是在锦绣阁监督施工。 “大侄女客气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许四海道。 “只是大侄女，你说要把锦绣阁里面全部铺上冰块，这成本太大了。”许四海想起什么为难道。 织锦在设计锦绣阁的时候，每一层楼的地板和墙壁都别出心裁的留出了足够多的凹槽，类似地暖和壁橱的东西。 一开始许四海还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直到昨天织锦说，那些地方夏天可以放满冰块，冬天烧上火，就可以保证锦绣阁冬暖夏凉，常年温度适宜，一定会吸引住客人。 冬天还早，只是现在正是夏天，要是按照织锦的想法，那每天消耗的冰块就是很大的数目了。 姜三娘也道：“这两月正是冰块最贵的时候，今年天气热，冰块比往年贵上一成，一块冰已经卖到了一两银子了。” 姜三娘怕织锦不知道行情，给她解释道。 织锦点头，冰块贵，她是知道的。这里又没有冰箱，冰块全部都是冬天的冰，挖个冰窖，存放到夏天来用。 本就是供不应求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一两银子买到的冰块，也只有小小不大的一块。单她揽月楼，每天用冰就得好几两了。 当然这也是她不缺银子，使劲造的原因。一般人家，就算买的起冰，一块也要省着用几天。 锦绣阁那么大的地方，要是全部铺上冰块，每天单一个买冰的钱，恐怕都得几百两银子了。 这也是许四海和姜三娘担忧的地方。他们对锦绣阁还是很看好的，毕竟织锦没做过赔钱的买卖。 但是到现在为止，锦绣阁的投入已经非常大了。装修，里面的陈设，无一不是最好的。 第356章 仙女下凡 还有之前他们就开始招聘，并且已经快调教好的侍女小厮的工钱，这些加在一起，着实是笔不小的数目。 许四海知道织锦手里有不少银子，应该是够用的。但是这么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他还是替织锦心疼。 当然许四海并不知道，织锦手里还有宁怀景和苏恒给的加起来足够大几十万两的银票。他要是知道这个，也许就不会这么心疼了。 对于许四海二人的忧虑，织锦很清楚。她又不傻，要是买冰块，一天八百两算，一个月都是三万多两的银子了。搁她她也舍不得呀。 “冰块不用买。”织锦对二人道，“我们自己做。花不了几个钱。” “自……自己做？”许四海和姜三娘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侄女你不是说笑的吧，我们能做冰块？”许四海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能。”织锦自信点头，“等回了府你们就知道了。” 许四海和姜三娘满肚子疑惑的跟着织锦去了揽月楼。 揽月楼后头，依然是按照之前沭城那边的样子，建了两间小竹屋，只是空间大了许多。 这里是织锦和蓝烟的秘密基地，一间药房是给蓝烟的，一间实验室，是织锦自己捣鼓东西的。除了她俩外，别人都没有钥匙。 平时门都是锁着着的，外面还有小丫鬟每天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入。 织锦带着许四海夫妻还有蓝烟，进了自己的小竹屋。 刚进去，一股寒气扑来，许四海就感觉到无比的凉快，和外面的炎热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这才发现，小竹屋里的设计，和织锦给锦绣阁的差不多。此时屋子各处摆满了冰块，整齐美观，还清凉。 蓝烟走到一个水缸前，舀出了一盆水放到边上的桌子上，在织锦的示意上，从另一边的筐子里，拿出几个白色的小颗粒放进了水中。 然后许四海和姜三娘就眼睁睁看着，一盆水，慢慢的在他们面前结成了冰。 别说他们，就是已经见过几次的蓝烟，都还觉得震撼，望着织锦的目光已经不是崇拜那么简单了。 许四海张的老大的嘴巴，半天才合上。一脸严肃看着织锦，看的织锦都有些心虚，他才极为认真的问，“你真是我的大侄女？” 织锦心跳都停了一瞬，还以为许四海发现了什么，就听见许四海下一句道：“而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织锦虚惊一场，哭笑不得，“四叔，我是不是，还能有假？” 姜三娘好笑的捣了一下许四海，“你瞎说什么呢？” 许四海使劲挠着头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吗？这等神仙手段，不是仙女是什么？” 他从小到大，只见过冰化水，还没见过能让水变成冰的。 姜三娘虽也震惊，不过接受能力比许四海更强，而且很快发现了关键点，“郡主，是靠这些东西吗？” -- 第417页 姜三娘指着边上的一筐硝石。 织锦点点头，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叫硝石，把它放进水中，就可以让水结成冰了。” 织锦解释道，同时加了一句，“这是我和蓝烟无意中一起发现的。” 织锦不想太打眼，扯上了蓝烟一起，多个人总能分担一些注意力不是。 蓝烟觉得自家姑娘太过谦虚了，明明是自家姑娘一个人捣鼓出来的。不过她也没辩解，织锦说什么是什么。 硝石制冰的法子，大宁目前是没有的。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硝石的种种神奇之处。 织锦之前让宁怀景帮忙，很容易就收集了一些。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根本没人在意。 “只要有足够的硝石和水，要多少冰都没有问题。”织锦道，“锦绣阁的冰，我们自己制就成，只是要小心点，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说到这里，织锦的表情也严峻起来。怀璧其罪，硝石制冰不是什么大事，但要传出去，还是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织锦眉头皱了皱，之前她只想着制冰了，倒是忽略了怎么向外人解释锦绣阁，如此庞大冰块的由来。不过很快，她心中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前两天先用着吧，其它事情我来解决。” 有了织锦这句话，又亲眼见证了如此神奇的一幕，许四海和姜三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然满口答应。更是发誓保证，绝不会把这事情透露出去。 重新锁上小竹屋的门后，织锦让清风去诚王府送了封信。用了晚饭后，织锦便独自待在窗前，等着宁怀景到来。 没让她等太久，一袭黑衣的宁怀景，就熟练的从窗户跳进了她的屋里。 织锦嘴角抽了抽，“我怎么觉得，郡主府一点都不安全呢？” 她也是才想到，宁怀景能这么轻易的来去自如，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可以吗？要是有个刺客啥的，她的小命还有保障吗？ 织锦可清楚，托宁怀景的福，现在也有不少人想要她的命呢。 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宁怀景看了一眼窗外，“不用担心，郡主府很安全。” 织锦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揽月楼院子外的那颗苍苍郁郁的大树，一枝树干突然动了动，从树叶中冒出一个脑袋，冲着织锦讨好的挥了挥手。 织锦，“……。” 要不是宁怀景说，她估计住上几年都不会发现。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织锦问。 “你住进来之前。”宁怀景道，“以后有事找我，让他传信就行。” 织锦默默点了点头，也没问宁怀景安排了多少人。虽然时时有人看着，有那么一丢丢的别扭。但是有安全感啊。 比如小命来说，其它都不重要了。 “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跟你说。”织锦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题。 “什么事？”宁怀景的语气柔和。 “教你一个挣银子的方法，要不要？”织锦眨眨眼睛。 宁怀景疑惑望着她，很配合道：“嗯，什么法子？” 织锦兴冲冲的把准备好的硝石和水拿出来，又表演了一遍硝石制冰的魔术。 第357章 天荒地老 宁怀景眼中有震惊之色，只是比起许四海来，淡定多了，“这东西，能制冰？” 宁怀景打量着硝石，没想到着不起眼的东西，居然如此有用。 织锦撇撇嘴，宁怀景这反应，也太冷淡了些。 “嗯。现在冰块这么贵，开个冰铺很挣钱的。”织锦瞅着宁怀景。 宁怀景秒懂，“你希望我开冰铺？” 织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这讨好的模样，让宁怀景好笑，“可以。” 宁怀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对于织锦自己不开，反而交给他来做的原因，宁怀景一想也就明白了。 “嘿嘿。”织锦傻乐了两声。 宁怀景的冰铺开起来，锦绣阁大量冰块的来源，就有了解释。只是每天要从冰铺拿冰麻烦了些。 “奖励呢？”宁怀景忽然问。 织锦一愣，继而正色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开冰铺挣得银子可都是你的。” “银子给你。”宁怀景道，“换个奖励。” 织锦白眼，有银子还往外推，怕不是个傻子。 宁怀景轻笑一声，“上次那个冰粥，我没吃到。” 都进了宁怀奕的肚子了。 “我不是给了配方？”织锦问。 “想吃你亲手做的。”宁怀景面色不变。 “咳。”织锦转过头，心里有一丝丝的甜蜜，故作勉强道，“行吧，我这就给你做。” 这两天冰粥在府里大受欢迎，所有的材料都很齐全。 织锦吩咐人把材料备齐送到了房间里，当着宁怀景的面，亲自给他配了碗冰粥，也给自己来了一碗。 两人坐在窗户前，一人一碗冰粥，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只感觉无比的安心。 织锦悄悄扭过脑袋，撇了一眼宁怀景没有任何瑕疵的侧脸，格外的满足，甚至觉得两人就这么坐到天荒地老也挺好。 织锦愣神的功夫，宁怀景已经放下手中碗，目光转向了她，“在看什么？” “啊？”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织锦脸色微红，眼神到处乱瞟，“你吃完了？这么快？” -- 第418页 织锦没话找话。 “嗯。”宁怀景应了一声，“天色不早，我要走了。” “哦。”平时都是织锦撵着宁怀景让他走，这次宁怀景主动了，织锦反而有点失落。 织锦正暗自唾弃自己这种贱兮兮的心态，额头上就落下了一个湿热的吻，“早点休息，有事找我。” 织锦抬头，只来得及看见，宁怀景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傻傻的站了一会儿后，织锦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有些滚烫的脸，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看了看桌子上还剩下不少做冰粥的材料，织锦又做出了两碗。放在了窗台上。 敲了敲窗户，没人回应。织锦冲着大树挥了挥手，片刻后，方才见到的那名暗卫，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织锦面前，“王妃，您有事？” “我现在还不是你们的郡王妃。”织锦无奈。 暗卫义正言辞，“很快就是了。” 织锦没有纠结称呼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齐羽。” “你和齐云什么关系？”织锦好奇。 “齐侍卫是我们头儿，我们这一支都姓齐。”齐羽给织锦解释。 “这样啊。”织锦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对了，这冰粥给你的。” 织锦指着那两碗冰粥，“这段时间天气炎热，辛苦你了。” “不辛苦。”齐羽立马端正了身姿，认真道。 织锦笑了笑，“以后郡主府的安全还要靠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织锦如此体贴，倒让齐羽意外又感动。心里想着，不愧是主子看上的王妃，这心地就是善良。 在织锦的坚持下，齐羽喜滋滋抱着两碗冰粥，打算返回树上。 这冰粥他早看揽月楼的小丫鬟们吃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只能暗中流口水。 正想着自己终于也有口福了，齐羽突然被织锦叫住了。 织锦犹豫了下，才问道：“那什么，你平时都在那里……” 织锦指了指大树，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齐羽已经懂了，“王妃您放心，属下只负责揽月楼安全，保证没有外人潜入。其余不该看的，绝对没有多看一眼。” “哦。”织锦松了一口气，“那就行。” 送走了齐羽，关上窗户，织锦伸了个懒腰，安心上床睡觉。 有了织锦提供的硝石，锦绣阁很快铺满了冰块。织锦去过一次，在这样的夏天中，不要太舒爽。 所有都准备妥当，七月初七，这个特殊的日子，织锦选在这天开业。同时把锦绣阁改成了锦绣楼。 锦绣楼的位置太好，早在之前，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开业这天，几乎没怎么需要织锦宣传，就有许多人围观了。 剪彩，织锦和许四海夫妻都没有出场。交给了杨辉来主持。 为了能让客人更加直观的感受锦绣阁的不同寻常，织锦别出心裁的做了个缩小版的模型。 而杨辉和几个伙计，正对着围观的客人，指着模型详细的介绍着里面的情况。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加之杨辉说了，里面全部铺上了冰块，外头天热，进去看看又不要钱，没一会儿，锦绣楼里，就有了不少客人。 织锦的锦绣楼，分前后院。后院专门接待女客。 一楼是专门卖东西的地方，胭脂水粉、洗漱用品、里衣里裤应有尽有。二楼有游泳池、健身房、练舞厅。 说是健身房，其实跑步机啥的一个都没有。只有一些公园里面常见的运动器材。就这，还是织锦和木匠铁匠沟通了很久，才弄好的。 练舞厅，就是一大块装修雅致的空地了。 织锦不仅话大价钱请来了几位名家，还把广场舞和广播体操都交给了她们。 到时候，想学雅的，可以学习正统舞蹈。无聊了，跳跳广场舞和广播体操也能强身健体啊。 三楼可以做spa、按摩、美容养身。嗯，所谓spa也是古代简化版，脸上敷几片黄瓜，也算是面膜了。 真正的面膜，织锦还在努力研发当中。 第358章 锦绣楼 晚上没人时，房间还可以当成客栈出售。 四楼则是娱乐休闲的地方。左边是麻将桌，右边是餐桌。有不间断的歌舞表演，和二十四小时供应的各种吃食点心。 话说最开始进去的几位夫人，都看傻眼了。不提一楼各种极其让她们心动的护肤品，就是二三四楼所有的程设和功能，简直是闻所未闻呀。 特别是她们在侍女热情周到的服侍下，享受一番护肤流程外加捏脚后，再到四楼一边吃着可口的美食，一边搓麻将时，几乎立刻就爱上了这里。 前院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楼卖东西，二楼可游泳、射击、蹴鞠、健身。三楼是按摩放松的地方。四楼则是美食城。 前后院的门，有专门的小厮把手，不会让男客进入后院。至于女客想进前院体验一把，想来这么开放的女子应该很少有，但同样也是不允许的。 只有有额外活动的时候，前后院的门才会打开，有愿意参加的少爷小姐，可以进入花园里。 花园已经一分为二，中间挖了条小河隔开，只有一座小桥联通两边。 所以就算是进入了花园，也不用担心。 毕竟男女大防严重，虽然京城比之其它地方，风气更加开放一些，但织锦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坏了锦绣楼的名声。 -- 第419页 仅仅一上午的时间，锦绣楼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首先，锦绣楼里太凉快了。反正织锦亲身体验，比现代的空调房不差什么。 要是怕冷的，进入还得多披一件外套呢。 冰块如此紧缺和贵的情况下，许多王孙贵族之家都未必能这般奢嚎，别提普通一点的人家了。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好么，可在锦绣楼，进去是不要钱的。 也就是说你不买东西不买点心什么都不玩的情况下，冰块是可以免费蹭的。 这就让先来的人，打发随从出去呼朋唤友，替织锦做了免费宣传。 然后人们一来，发现里面不仅凉快，好玩的还多，都是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和玩法。好吃的更多，小吃、大餐，每一种都让人欲罢不能。 “郡主，这人也太多了。”墨兰感叹道。 虽然织锦就是锦绣楼东家的事情，除了蓝烟外，这些丫鬟并不知情。 但她们多少都猜到一些，今天锦绣楼开业，织锦当然不会错过。几个丫头便也心心念念的想来玩。 这次，织锦把几个大丫鬟都带来了。 蓝烟还好些，之前跟着织锦来了几次，墨兰白芷、茯苓三人，头一次来，立马被拥挤的人群，和让人眼花缭乱的新奇物品，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人多才好啊。”织锦笑眯了眼。人越多，她挣得银子也多。 “手笔真大，这么多冰块，一天得要多少银子？”一向稳重的白芷，也不由暗暗吃惊。 “怕是得好几百两吧。”茯苓在心中估算了一下。 “这里东西也贵呀。”墨兰撅嘴，“一碗冰粥要三钱银子，芍药这几天都吃了十几碗了，这是吃了多少银子？” 对于自己小日子不能吃冰粥的事情，墨兰还是很怨念的。 织锦对这些小姑娘们都挺大方。冰粥随意吃，只自己小心，别吃坏了肚子就成。 “简直是抢钱啊。”墨兰嘀咕了一句，茯苓瞪她一眼，墨兰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不是，是太会赚钱了。” 说着还讨好的看着织锦。 织锦好笑，也没戳破。猜到了，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一来，在这里的几人算是她的心腹了。二来么，就算传出去，顶多给她添些麻烦，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她靠自己本事挣的钱，不偷不抢的，怕什么？ “阿锦！” 织锦循声望去，看见宋宜然正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边上还有一位清秀腼腆的姑娘。 “宜然。”织锦笑着把两人迎了过来。宋宜然算是她在京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能在这里遇见她，织锦还是很高兴的。 “阿锦，这是晗月。”宋宜然替两人介绍，“晗月，这是我跟你说的，安乐郡主，未来的明郡王妃。” 说到最后一句，宋宜然还冲织锦挤了挤眼睛。 织锦笑，这程度的打趣，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是，“晗月郡主。” 织锦对着宁晗月点头示意，她们都是郡主，身份相当。 宁晗月是怡亲王的孙女。和宁曦月不同，宁晗月是正经的嫡女，父亲是怡亲王世子，母亲同样出生名门，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比起宁曦月来，可是真正的贵女。 宁晗月也是怡亲王和父母从小娇宠着长大的。不过她性子和常婉比较像，天生比较内向害羞。 而且怡亲王府的家教比恭亲王府要严格的多，宁晗月身上没什么坏习惯。知书达理、婉约善良。 宋宜然虽和她性子正相反，但两人都同样的纯真，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自然而然就玩到了一起。 “安乐郡主好。”宁晗月小声同织锦打了招呼，目光中有着好奇之色。 “你们别这么客气了。”宋宜然大大咧咧的拉着两人坐下，“都叫名字好了。” 有性格开朗的宋宜然在，很快三人就聊到了一起。 “那边是什么，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宋宜然望着隔壁的麻将桌，有些跃跃欲试。 “那叫麻将，你们要去试试那？”织锦问。一直呆着也无聊，她也好久没玩麻将了。 宋宜然立马点头。 织锦一笑，带着几人找了一张麻将桌坐下。今天开业，麻将桌不收钱，以后再想来玩，就得交钱了。 三缺一，让蓝烟补上了。 有织锦和蓝烟这个老手在，很快宋宜然和宁晗月就摸懂了规则。 平日里，这些闺阁小姐们可以消遣的方式实在太小，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学些其它的。第一次接触到麻将，很快就沉浸于打麻将的乐趣中。 就连话少的宁晗月，也逐渐放松下来。赢了一把后，小脸激动的红扑扑。 “哎，又没赢。”宋宜然唉声叹气，郁闷的把手中的牌推倒，打算重来。 第359章 搓麻将 用力大了些，几个麻将，掉到了地上，有一个掉在了宁晗月的边上。 宁晗月弯腰打算捡起。正巧宁曦月和温鸾雪也到了四楼，路过她的边上。宁曦月眼神一闪，状似不经意的，狠狠一脚踩在了宁晗月的手上。 幸亏宁晗月的丫鬟发现及时，扯了一把她，把她拉了起来。 即便如此，宁晗月的左手还是被宁曦月的脚碰了一下，倒是没伤到，就是蹭了一下灰。 “哎呀，我没注意，真是对不起了。”宁曦月一脸无辜的看着宁晗月，很不走心的道了个歉后，反过来指责道：“我说晗月郡主，你也太不小心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被你绊的摔倒。” -- 第420页 同为亲王府的掌上明珠，宁曦月一直看宁晗月不对眼，比之宋宜然更甚至。 这其中，嫉妒占了很大一部分。 宁晗月是正经嫡女，论身份尊贵，甩了庶女出身的宁曦月好几条街。 而且怡亲王府很重视宁晗月的教养，给她请的是京城中最好的教习和嬷嬷。 宁曦月呢，恭亲王和王妃，虽然宠爱她，可这份宠爱，更像是对着一个可以讨他们欢心的宠物般。 只顾着留宁曦月在身边卖萌耍乖，享受天伦之乐，对于宁曦月该学的规矩，那是半点都不上心。家中请的嬷嬷，就是个摆设。 至于她的父母，只要女儿能讨得王爷王妃开心，给他们谋取更多的福利，哪里还管其它的。 因此，宁曦月的身份也是有点尴尬的。众人畏惧，恭亲王府的势力，讨好巴结她。但又从心里不耻她的出身和教养。 最明显的就是，宁曦月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上门提亲的，要么是一些二流世家的幼子，要么就是高门显贵的庶子，反正都是些无法继承家业的。 以宁曦月的眼光，哪里能看的上？ 而宁晗月呢，比她还小些，早早的就定下了宣王府的小世子，就等着及笄后成亲了。以后进了府，就是世子夫人，再以后，就是宣王妃了。 宣王府，是大宁四大异姓王之首。诚王妃便是出自宣王府。 宣王府手握重兵，世代替大宁镇守边疆。和织锦亲生母亲，苏氏的娘家镇北侯府并称为大宁守护神。 镇北侯府，因为受当年太子一事连累，如今风光不比从前，很少在人前露面。 宣王府却依然屹立不倒，连恭亲王爷见了宣王，也得给几分面子。 自己的亲事没着落，对方却是光明大道，宁曦月如何不嫉妒？ 每次见面，总是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不过宁晗月脾气好，又不太会和人吵架，让宁曦月有种，出了全力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憋屈感。 所以这次有机会，宁曦月想都没想，就一脚踩了上去。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最好能一脚把宁晗月的手给踩废了，到时候，看宣王世子还要不要她。 宁晗月捂着手，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宋宜然的暴脾气就忍不住了，上前把宁晗月护在了身后，指着宁曦月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做了不敢承认，真不要脸。” 宁曦月脸一黑，她最不想对上的就是宋宜然。 宋宜然脾气火爆，发起火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宁曦月不愿和她吵，“我又没踩到你，关你什么事。宁晗月都没说话，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 “晗月脾气好，不和你一般计较。”宋宜然冷哼一声，“我就看不惯你表里不一、心肠歹毒怎么了？” 宋宜然声音不小，很多人都望了过来。 宁曦月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气道：“你说谁呢？” “说你啊。”宋宜然分毫不让，就差撸袖子打上一架了。 “曦月已经道过歉了。”温鸾雪好歹替宁曦月说了句话。她也不太看的上宁曦月，或者说，她任何人都看不上。 只是卫国公和温贵妃都嘱咐她，与宁曦月交好。毕竟恭亲王府，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宁曦月又识趣，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两人的关系，温鸾雪这才和她走的近些。 宋宜然撇了撇嘴，“道歉又怎样，我现在给她道了歉，她能给我踹一脚吗？” “想得美！”宁曦月咬牙。 “宜然，算了吧。”宁晗月扯了扯宋宜然的衣袖，小声道。 “晗月！”宋宜然无奈，瞪她，“就是你太好说话，别人才欺负你。” 宁曦月得意起来，“既然没事，我就走了。” 宋宜然拦住了她，眼珠子一转，道：“不行。你踩伤了晗月的手，晗月没法陪我们打麻将了，你替她补上。” 宁晗月在后面扯了扯宋宜然，想说她的手根本没受什么伤，但宋宜然不理她，还使眼色让她别说话。 宁晗月乖乖的退到了织锦的边上。 宁曦月看了一眼麻将桌，方才她已经问过侍女了，了解了麻将的规则，觉得没什么难得。 何况这麻将是新出来的东西，宋宜然也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接触。 宁曦月自觉得没什么，一口应承下来，“好啊，不过我要和鸾雪一起。” 宁曦月拉上了温鸾雪。 温鸾雪本不想答应，但转眼看见织锦坐在桌上，鬼使神差的就坐了下来。 “先说清楚，我们是要打钱的。”等宁曦月两人落座后，宋宜然立马道。 “打钱就打钱，谁怕谁。”宁曦月无所谓道。 根据侍女的介绍，这打麻将的输赢，很大一部分看运气，宁曦月不觉得自己的运气会比谁差。 “那就行。”宋宜然嘿嘿一笑，冲着织锦眨了眨眼睛。 她可知道，这东西虽然看运气，但也是需要技巧的，特别一开始不怎么熟练的时候，很容易输。 方才织锦和蓝烟有意让她们，她们还只赢了几把。 宋宜然自己退出了牌局，留下了蓝烟。还对着两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对于谁在场上，宁曦月也无所谓。说了两句，被宋宜然怼了回去后，就没再坚持了。 然而，几局之后，宁曦月就后悔了。 -- 第421页 六局的时间，她和温鸾雪一次都没有赢。两人加起来已经输了两千两的银子。 第360章 广场舞 别说宁曦月，就是温鸾雪的脸色也难看的不行。 “不玩了，你们使诈！”宁曦月气呼呼道。 织锦眨巴了下眼睛，“曦月郡主，空口无凭，你不能这么诬赖人吧。” 宋宜然附和，“对呀，你赢不了，说明你运气不行，还蠢，怎么能怪别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输不起，让人看笑话了。” 几人对赌的挺大，几局的功夫，周围围了不少人观看。 宁曦月咬着唇，不甘心的看着织锦。 织锦目光坦荡的与之对视。这里还没出老千的说法呢，当然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喂牌了。 以她和蓝烟的熟悉程度，和经常搓麻将的经验，和容易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牌了。 只能说，宁曦月还太年轻，不懂牌局的险恶。 “拿钱吧。你们可不能耍赖。”宋宜然伸手，对着宁曦月道。 宁曦月站在原地没动，脸上青红一片，又气又恼。 她根本没有两千两银子。打死她也想不到，打了几把牌，就会输了两千两。 宁曦月的心都在滴血。 “你不会是没钱吧？”宋宜然盯着她。 “我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宁曦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这样啊。”宋宜然理解的点了点头，话风一转，看向她身边的丫鬟，“可以让你丫鬟现在回去拿呀，我们就在这等着。” 宋宜然笑眯眯，加了一句，“概不赊账哦。” 宁曦月阴沉着一张脸，进退两难。不给钱，这么多人看着，她实在丢不起那人。 回府里拿，被恭亲王妃，知道她输了两千两，一定会生气的。 她每天费尽心思，就想着怎么讨恭亲王妃开心了，怎么敢惹对方生气？ 宁曦月眼神瞥到了温鸾雪，忍着羞耻开口道：“鸾雪，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要不你先付一下吧？” 温鸾雪看她一眼，对着身后的柳絮示意了一下，柳絮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两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宋宜然小财迷似的拿过，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数了数，确认没少后，才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温小姐不愧是温小姐啊，出手这么大方，随意就能拿出两千两的银子来。” 温鸾雪的脸上不见喜色，深深看了织锦一眼后，转身去了另一边。 宁曦月狠狠瞪了一眼宋宜然，跟在了温鸾雪身后。 宋宜然冲她背影，扮了个鬼脸，把银票都递给了织锦，“阿锦，你真厉害，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赢了两千两。” 宋宜然兴奋道。这银子挣得也太容易了些，还是宁曦月的银子，让她格外的有成就感。 “这银子是你和蓝烟赢的，交给你们了。”宋宜然给的很痛快，不是她的东西，她不贪心。 织锦接过银子，笑了笑，此时周围的人群还没有散去，织锦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我请大家吃冰粥吧，管够。注意别吃坏了肚子就成。”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有灵活的，对着织锦微微一礼，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安乐郡主了。” 很快人们都反应过来，这既是和织锦交好的一个台阶，还有东西吃，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极个别性子谨慎，怕惹温鸾雪和宁曦月不快的，悄悄退走了，其余人，全部乐呵呵的去点了几杯冰粥。 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都吃了，温宁二人就是生气，也不会一一找过去。 后来织锦索性就把两千两的银票，直接交给了厨娘，今天来四楼吃冰粥的，全部她请客。 一碗冰粥三钱银子，足够请所有人吃了。 不少人都感叹织锦的大手笔。要知道，两千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凭白拿出来，搁谁，谁都舍不得。 宋宜然就一边吃着冰粥，一边替织锦心疼，“阿锦，你也太实在了，拿出一半请就可以了。” 织锦笑，“反正是白得来的。” “那也是银子啊。”宋宜然嘟囔。 织锦但笑不语。 锦绣楼都是她的。银子不过是过了个手，最后还是落进她的口袋。 她要出的，只是冰粥的本钱，这个实在不值一提了。 宋宜然也就这么一说，银子给了织锦，织锦爱怎么花都是织锦的事情。 四楼一片欢声笑语的吃着冰粥，为织锦赢来了不少好名声。 宁曦月和温鸾雪就没那么高兴了。 “什么！她拿我的银子去请客？”宁曦月听闻丫鬟的汇报，瞬间炸了，“这个贱人，那是我的银子！” 宋宜然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疼。她借了温鸾雪的钱，早晚都是要还的。 刚刚还愁着，怎么哄恭亲王妃，凑这笔银子呢。就听说织锦拿着她的钱，做人情，哪里能不气。 温鸾雪的反应比她要平静的多，只是远远的看向织锦，眼中神色深沉冰冷。 她不在意两千两银子，只是意识到，许织锦，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 织锦在锦绣楼里待了一天，中午和晚饭，都是在锦绣楼吃的。 锦绣楼的饭食，不论精致和口感，都比外面好太多了。让不少第一次吃到的人赞不绝口。 想宋宜然这样的，更是直接吃的，趴在了桌子上，撑的走不动路了。 -- 第422页 还是织锦和宁晗月硬拉着她去另外三楼逛了逛，又去跳了场广场舞，才算是好了点。 说起来，让织锦特别意外的是，她觉得可能不太受欢迎的广场舞，居然受到了众多夫人小姐们的追捧。其中，以夫人居多。 一个个在教习的带领下，做着各种现代广场舞招牌动作，让织锦都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其中，最大的功臣估计就是经过乐师改编过的小苹果等现代神曲了。 动感的音乐听起来，就让人想要去扭两下。一开始，矜持的古代姑娘夫人们，还放不开。但当跟着跳了一遍了，瞬间就被折服了。 比繁复的古代舞蹈好学，又不需要什么技术，跳完后，还觉得浑身舒畅，那感觉不要太舒服，身体似乎都轻盈了许多。 这点，织锦也能理解。平时都待在家中，很少走动。忽然这么动起来，感觉当然不一样。 第361章 七夕 和织锦几人一样，在锦绣楼待了一整天的大有人在，主要锦绣楼里面太凉快了，今天太阳又大，进来了就不想出去了。 何况还有那么多新奇好玩的地方。 从一楼到四楼，每层都有不少人。好在地方够宽敞，倒不显得拥挤。 人最少的地方，就数游泳池了。 这也在织锦的意料之中。古代姑娘们这么保守，让她们穿着比基尼去游泳，估计没几个人能接受。 等以后时间久了，了解到了游泳的乐趣后，自然就会喜欢上了。 “阿锦，听说等会还有什么活动，也不知道好不好玩。”宋宜然撑着下巴，好奇的和织锦说道。 “应该会很好玩吧，这里东西都这么有趣。”宁晗月也目露期待。 “嗯，我也觉得。”织锦煞有其事的点头。 七月七，这么好的节日，她怎么会浪费呢？ 穿针、投针、斗巧、拜月，各种传统七夕节目应有尽有。织锦还添加了一些现代新玩法进去。 除了这些外，还有必不可少的才艺比赛。这比赛比平时的略有不同。 凡是未嫁娶的男女都可以参加抽签。抽到相同签的两人，即为一队。 然后两人共同表演一个才艺。最后由所有观看的人投票，票数最多的那一组获胜。 获胜的队伍可以获得价值三千两的奖品，和锦绣楼的三年贵宾卡。 只要有贵宾卡，锦绣楼的游泳池、射击等场地，可以免费使用。一切花销都可以打八折。 这贵宾卡可不便宜。按织锦的定价，月卡是五十两银子一张，季卡一百二十两，年卡四百五十两。 一张三年的贵宾卡，就价值一千五百两了。再加上奖品，让不少人都心动起来。 “阿锦，晗月，我们也参加吧。”宋宜然跃跃欲试。 “我……不参加。”宁晗月摇了摇头，脸色微微红。 织锦轻笑，抿了口茶，“我也不凑这个热闹了。” 宋宜然这才想起来，这两人都是定了亲的。虽说闹着玩的，无伤大雅。但与别的男子一同合作，若是夫家有意见，到底不好。 宋宜然撅嘴，“好吧，你们都不参加，我自己参加。” 她兴冲冲的带着丫鬟去报了名。 得益于免费冰粥，一天的时间，已经有不少姑娘都和织锦混了个脸熟，见织锦没有去报名，有姑娘问道：“安乐郡主和晗月郡主怎么不参加，看起来挺好玩呢。” 织锦还没说话，便有人替她回答了，“你傻呀，两位郡主都已经订了亲，自然和我们不一样。” 先前说话那姑娘恍然大悟，“瞧我，都给忘了。” 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宁晗月的脸色更红，低着头几乎不敢抬了，织锦脸皮厚些，依旧泰然自若。 这时候，忽然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只是参加玩玩，也没什么吧。安乐郡主以前在沭城，不是挺喜欢参加这种比赛么。还曾引得不少人争风吃醋，传为佳话呢。” 织锦眉目动了动，这酸溜溜的语气和熟悉的声音，织锦望过去，果然是正怨毒看着她的赵静瑶。 赵静瑶的话可谓非常难听了，什么引得人争风吃醋，这哪里是佳话，简直把织锦比成了青、楼女子。 在场的没几个傻的，看出赵静瑶似乎与织锦有恩怨，一时看着她们两，静悄悄的没人出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小姐。”织锦脸色波澜不惊，并不见怒色，“赵小姐匆匆来了京城，当初可让我们很意外呢。” 赵静瑶脸色一变，她来京城，就是为了躲避那个乞丐的求亲，这在赵静瑶看来，是奇耻大辱。 京城无人知道这件事情，赵静瑶自己都快忘了。如今听到织锦的话头，立马想起了那不堪的往事，想要打断织锦接下来的话。 可惜织锦已经说出了口，“赵小姐前脚在感华寺求了一个天作之合的姻缘签，后面就遇到英雄救美。可不是天定的缘分？” “听说那人曾去府上提亲，但赵小姐已经来了京城。也是，毕竟是个乞丐，出身差了些，赵小姐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赵静瑶脸色白了白，周围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 赵静瑶这段时间里，可没闲着，到处参加了不少的宴会，早就引起了京中贵女的注意。 而且赵静瑶自视才高，急着想要出名，因而锋芒毕露，引得多人不满。 -- 第423页 现在这么一个大八卦出来，可是让许多人来了兴致。 有人捂嘴笑道：“没想到赵小姐还有如此一段经历，怎么从未听赵小姐提过？” 她身边同伴接道：“你呀，想也知道。赵小姐出身伯府，是大家千金。又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一个乞丐，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赵小姐？” “说的也是。”先头那人点头应和，“赵小姐的文才，可是我们都比不上呢。沭城第一才女，可不是随意说说的。” 这两人，先前一次诗会中输给了赵静瑶。一时不愤，说了两句酸话。 赵静瑶是个心高气傲的，当即回了过去，让两人很是下不来台，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赵静瑶脸色难看，撇了两人一眼，又愤怒的看着织锦，“我跟郡主比，又算什么。沭城第一才女之名，该是郡主才对。之前几次比赛，我都输给了郡主。” “想来以郡主的实力，别说沭城第一才女，就是京中第一才女，也是当之无愧。”赵静瑶这话，完全是给织锦招黑了。 她要是一开始就说这个，效果还好点。现在么，大家都知道她与织锦有过节，这话也就听听，没几个人往心里去。 反而宁曦月听到了，眼神闪了闪，接了话道：“是吗？既然如此，安乐郡主不如趁此机会，和鸾雪比试一下？看看谁才是京城第一才女？” 温鸾雪的才气和家世都摆在那里，隐隐是京中贵女之首。这京城第一才女，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过，但也算是默认为温鸾雪了。 要是对别人，温鸾雪自是不会答应这么无聊的比赛，但是织锦么，她求之不得。 第362章 抽签 温鸾雪没有说话，一双幽静动人的眸子，注视着织锦。 “这倒是好，郡主以前不是和郡王诗画相和，夺了桃花宴头筹，不知引得多少人羡慕。没准今日还能再见当时的场景呢。” 赵静瑶面上带笑，眼神中却满是怨恨，“就不知郡主和郡王是不是心有灵犀，能抽得同样的签了。” 织锦正要开口拒绝，她才不会因为赵静瑶的几句挑衅，就参加这无聊的比试。 输了，对她名声有碍。赢了，风头又太盛。没个好处的事情，织锦才不愿意去做。 温鸾雪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抢先开口，只有淡淡几个字，“怎么，不敢？” 她目光直视着织锦。织锦本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但是吧，面对温鸾雪，这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貌似还对宁怀景有意思的姑娘，织锦就做不到那么淡定了。 “既如此，就请温姑娘赐教了。”织锦浅浅一笑。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不言而喻。 织锦走向抽签盒，随手抽了一支签。 接下来，就是等着前院那边，男子抽完签后，进行组队了。 “阿锦，万一没和明郡王一队，怎么办？”宋宜然有些焦急的搓着手。 “哪有那么巧，不是一队不是正常。”织锦故意说的大声，离得近的都可以听见，“王爷有没有来都不知道呢。” 宋宜然「啊」了一声，她都忘了这茬了，要是宁怀景没有来锦绣楼，说啥都白搭，“也是。” 织锦低头喝茶，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宁怀景当然来了。锦绣楼开业，宁怀奕怎么可能不来凑这个热闹。 杨辉早就来报告给她了。 要不是一直陪着宋宜然和宁晗月打麻将，织锦都没准会找个机会，去见见宁怀景。 反正整个锦绣楼都是她的。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被人看见，不要太容易。 同理，想要作弊，和宁怀景抽到同一只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织锦半点没觉得，自己这样作弊有什么不好。 她靠着本事作弊，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重点是，也不会有人知道啊。 两边全部抽完以后，就是公布结果了。 宋宜然比织锦还紧张。 小厮在花园中，高声公布双方抽签结果。赵静瑶最早，抽的是九号，和她组队的是晋国公家的小公子徐见俟。 徐见俟说起来，还与赵静瑶有点瓜葛。 他的母亲晋国公夫人，就是金商睿的妹妹，金云萱的姑姑。 金云萱嫁给了赵浮，赵静瑶和徐见俟也是拐着弯的亲戚了。 对于这个抽签结果，赵静瑶并不是很满意。因为金云萱的缘故，她对晋国公府也喜欢不起来。 不过这徐家小公子，人品相貌都不错。赵静瑶只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 接下来，是宋宜然，她抽的是二十五号。对方是季国公府世子季瑾。 听到这个季国公府，织锦愣了愣。因为她的便宜老爹，已故的永宁侯，有个妹妹。就是嫁入了季国公府。季瑾便是她的儿子。 所以，季瑾也是织锦的表哥。 织锦并不清楚，季国公夫人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只是愣了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常。 宋宜然倒是很开心。定国公府和季国公府一向交好，两人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耍。 后来年纪大了，不好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但每年两家走动时，也会见上几次面。 有这么一个熟人，总比遇上陌生的好。 二十九号是宁曦月，她的组队人选，竟然是宁怀奕。 织锦听到时，差点没把口里的茶给喷出来。以宁怀奕的跳脱性子，好好的比赛还不知会被搞成什么样子。 -- 第424页 宁曦月不清楚诚王世子的性格啊。还挺满意的。 离京十几年的诚王妃带着世子回京，听说过一段时间，诚王也会回来。 早就让不少人私下猜测皇上的想法。皇上一天比一天年老，迟迟未立太子，如今又把诚王召回来。谁知道，有没有别的想法呢。 以她的年纪，和两人堂兄妹的身份。宁曦月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能和诚王府搞好关系，那也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宁曦月往下，就是三十七号的温鸾雪了。和她组队的是六皇子宁祁安。 宁祁安便是温贵妃所出。最热门的立储人选。 作为皇上的最小一个儿子，宁祁安也格外受皇帝喜欢。 他的几个哥哥，都是成家开府之后，才封的王。唯独他，尚未成亲，已经得封「安王」，赐了王府，却依旧可以住在宫中。这份荣宠可见一般了。 宁祁安和宁怀景同岁，今年已经十八。到了说亲的年纪，以他的身份，整个大宁的姑娘都是随他挑选的。 只是温贵妃眼光高，到现在还没挑到适合的姑娘，因此还是单身一个。 温鸾雪有些失望。 她是知道，今天宁怀景来了锦绣楼的。否则的话，她未必会过来。 温鸾雪本来期望着能和宁怀景抽到同一个签号，现在愿望落空。心里安慰自己，以宁怀景冷淡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参加这种比试。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织锦会和宁怀景作弊。毕竟现在没人知道，织锦就是锦绣楼的东家。 所以温鸾雪很快就被打脸。 五十三号的织锦，组队的队友正是宁怀景。 “哇，阿锦，你和明郡王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宋宜然惊喜道。 许多人听到这个结果，也和宋宜然一样惊讶。实在是这概率太小了。 织锦抿唇轻笑，感受到温鸾雪投过来的目光后，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 温鸾雪瞳孔一缩，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怎么会这么巧，你不是作弊吧？”赵静瑶不由出声道。 要说知道京中锦绣楼和沭城锦绣阁的瓜葛的，在场只有赵静瑶了。 但她一直以为，锦绣阁和锦绣楼都是苏氏商行的产业，从没有往织锦身上想过。 就算织锦有许多东西，都出自锦绣阁，她也只当是织锦和苏氏商行的关系好罢了。 特别锦绣楼是苏氏商行挪了三个商铺而建成的，这么大手笔，早就传扬了出去。 第363章 留点面子 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份产业，苏氏商行舍得送人。 “哼，阿锦抽签的时候，你可是看到的，她要怎么作弊？”宋宜然不满的哼道。 赵静瑶一噎，没有吭声。 她与织锦是旧仇太深。定国公府的姑娘，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 巧合的结果，让在场之人纷纷惊叹。温鸾雪目光沉了沉，神色微冷。 既是要两人合作的节目，那就需共同商定了。 织锦接过侍女送来的纸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七夕、诗」三字。 很快素笺送到了前院宁怀景手中。他刚一拿起，两个脑袋就凑了过来。 “我就说么，大嫂肯定会选诗的。”宁怀奕瞬间得意起来。 季瑾白他一眼，颇有些与有荣焉，“没想到，我这小表妹还是个才女啊。” 他声音压的极低，只有宁怀景二人能听到。 “可惜不知道她今天会来，否则我娘一定会过来的。”季瑾摇摇头，想起自家娘亲接到苏恒信时，激动的模样，“我娘可是巴了好久，希望能见见呢。” 宁怀景提笔沾了下墨，写下一个「画」字，“会有机会的。” “也是。”季瑾笑了笑，“人到了京城，总会见到的。” 宋宜然和宁曦月的签条也送了来，前者选的是琴，后者是舞。 季瑾写下剑舞，宁怀奕挠了挠头发，落笔为萧。 “你还会吹箫？”季瑾惊讶看他。 虽然他与宁怀奕见面次数不多，但季国公夫人常常同诚王妃通信。诚王妃不止一次抱怨过，自家儿子不学无术，除了吃一无是处。 “会啊。”宁怀奕认真道：“我学过三天呢。” 季瑾，“……。” 有织锦在，赵静瑶没选作诗，而是画了一副月夜红梅图。 她画了画，徐见俟自然题诗了。 赵静瑶的才学即便放在京城，也是可以排的上号的。画作清新自在，别有意味。倒是徐见俟题的诗，很是一般。 比赛是在花园中，以小溪为隔，各自在凉亭里。只一水之远，还是勉强能看清对方神色的。 见赵静瑶脸上似有不快之意，徐见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好好的画，被他的诗给糟蹋了。 “我……”徐见俟有心和赵静瑶道个歉。然而赵静瑶已经起身离开，从楼梯回到了后院四楼。 徐见俟失落的低下头，闷闷不乐也回到了自己座位。 宋宜然和季瑾，两人都是玩票的心思，且是相熟之人，配合的极好。 特别季瑾的剑舞，潇洒磊落，加之人长的帅，让不少姑娘看的入了神。 “这家伙，身手好像更好了。”宋宜然嘟囔了一句。 季瑾从小习武，两人还年幼时，季瑾还在宋宜然面前显摆过。 “你和季公子很熟啊？”织锦挑眉。 -- 第425页 “还行吧。”宋宜然歪头想了想，“小时候比较熟。” “那算是青梅竹马？”织锦揶揄道。 宋宜然一愣，想到了什么，眉间隐约有怒气，“他小时候可烦人了，老是欺负我。” 偏她那时候不知怎么想的，还喜欢和季瑾一起玩，一有机会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季瑾身后。现在宋宜然想起来，还觉得丢脸。 织锦黑线，想替这个还没认的表哥说两句好话吧，也不好开口。 宋宜然犹自愤愤然。她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在她心里，季瑾的定位还是幼时的一个好玩伴，虽然讨厌了些。 季瑾刚坐下，感觉到宋宜然投来的目光，冲她回以一个优雅的笑容，得到宋宜然一个傲娇的扭头。 季瑾不解的摸摸脑袋，“这丫头刚才还不是好好的？这又犯什么病呢？” “女的不都这样。”宁怀奕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说变就变，比翻书还快。” 季瑾扯了扯嘴角，不太想搭理宁怀奕。 “到我了。”二十八号表演结束，宁怀奕摩拳擦掌准备上场。 “那什么，你给人家姑娘留点面子啊。”季瑾对着宁怀奕的背影叮嘱。 “我可要挣第一的。”宁怀奕信心十足一挥手。 季瑾无语看向宁怀景，“他这性子，到底像谁？” 对于宁怀奕，季瑾与宁怀景就熟悉的太多了。以前宁怀景在京城时，季瑾常找他玩。 诚王和诚王妃虽也是直率性子，但粗中有细，都是精明能干的。哪里像宁怀奕这样跳脱。 宁怀景沉默。 两人说话的功夫，宁怀奕已经上场了。 宁曦月已经重新换了身衣服，专门为了这舞蹈，让丫鬟紧急回府拿的。 天蓝色的长裙勾勒出细软的腰肢，妩媚的妆容让原本只是中游姿色的宁曦月，显得明艳动人起来。 看的出来，为了这一支舞，宁曦月是费了心思的。 今日锦绣楼开业，又凑七夕，时机正好，京中许多贵人都在。 能在今夜比赛夺得头筹，不仅可以获得不菲的奖品，还可以好好扬名呢。 宁曦月和许多适龄婚嫁的姑娘一样，都是比较看重这次比赛的。 宁曦月选了一支颇为难度的舞，但对伴奏的要求比较低，只要宁怀奕正常发挥，就算技术差了些，对她影响也不大。 宁曦月可谓考虑的很周到了。然而她没料到的是，宁怀奕就不是个普通人。 今晚的比赛，不是强制参加的。一般敢报名，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不说精通，最起码不会一窍不通。 宁怀奕是个例外。 宁曦月已经摆好了架势，迟迟未见宁怀奕吹奏。没办法，只好自己先跳了起来。 她刚跳，宁怀奕的箫声终于响起。只是那比驴叫还难听的箫声，惊的宁曦月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宁怀奕那边如痴如醉的吹奏起来。 看着摇头晃脑，好像很入神，就是那萧声，说不堪入耳都是好听的。 很多人受不了他这魔音，直接用手堵死了耳朵。 也是这些人有教养，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不然就该扔瓜果叫他下台了。 纵是这样，宁曦月也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努力的想要摆脱宁怀奕的箫声，找回自己的节凑。 第364章 合奏 直到宁怀奕心满意足的一曲终了，宁曦月都没能如愿。 宁怀奕冲她点了点头，挥了挥衣摆，淡然自若的下了台，宁曦月还一脸懵圈，在侍女的轻声提示下才回神，四顾一圈，周围都是压抑着的低笑和窃窃私语。 瞬间，宁曦月脸黑如碳。 “你真的学过三天？”季瑾很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回到座位上的宁怀奕。 “是啊，不错吧。”宁怀奕扭头往周围看了看，很多人都在望他，“效果非常好啊。” 宁怀奕满意。 季瑾简直无话可说。效果那是超乎想象的好呢。估计大家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诚王世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宁曦月回到四楼时，差点没哭出来，织锦都有点同情她了。 宋宜然倒是很开心，虽然她刚才，也被宁怀奕的魔音贯耳折磨的不轻，“诚王世子干的漂亮！” 织锦抚额，宋宜然可能以为宁怀奕是故意演砸的，“他应该是真不会。” 宋宜然呆了呆，“不会吧？” 宁晗月同样不可思议的眼神。毕竟对她们这种出身来说，再不济都得有一两门拿的出手的才艺，充充门面。而一般这情况，都会选择自己精通的。 “那怎么不选个会的？”宁晗月弱弱问。 “唔，大约诚王世子比较随性吧。”织锦随口道。 宋宜然愣怔了下，突然一拍桌子，“这性格，我喜欢。” 织锦一头黑线。 接下来的表演，都乏善可陈，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出彩之处。 不过有了宁怀奕在前，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才艺展示，大家都很满意的。 很快到了温鸾雪和宁祁安。 这两人的组合，可谓是今天最受期待的。 一个是权高位重卫国公府的嫡女，一个母妃宠冠三宫，最有可能夺嫡的皇子。两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中心。 温鸾雪一袭白衣，只静静坐在那里，就飘飘若仙子。 -- 第426页 宁祁安身着锦衣，容颜俊美，也是一位如玉贵公子。 两人一入场，就不知迷了多少青春年少的心。 温鸾雪和宁祁安相熟，只微微点头示意，纤纤玉手放于琴上，潺潺如流水的琴音便流泻而出。 与此同时，宁祁安手中的箫声响起。与宁怀奕瞎胡闹的不同，宁祁安的箫声，宛转悠扬。 琴箫合奏，仿佛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 就是织锦这般没什么艺术情怀的，也听的如痴如醉，全身心投入其中，心随音动。 一曲结束后，众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宁祁安环顾四下，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温鸾雪虽神色依旧淡淡，但眉目间不自觉有势在必得的倨傲。 “嘁。”宋宜然不爽的撇撇嘴，对着织锦嘱咐道：“阿锦，接下来就看你和明郡王了。” 反正她有自知之明，以她和季瑾的表现，是比不过温鸾雪和宁祁安的。 织锦目光遥遥与温鸾雪相对，“尽量吧。” 说实话，织锦也没什么信心。琴棋书画，她是跟着陈先生学过，也只能勉强算是精通。同温鸾雪这种大师级别的，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诗了。 好在无聊时，织锦花了不少时间练字，在加上以前的底子在，现在字也能应付一下场面了。 “加油，阿锦。”轮到织锦上场时，宋宜然握着拳头给她打气。 织锦轻轻笑了笑，走到凉亭中，对面宁怀景已经在了。 宁怀景穿着墨色长袍，俊美绝伦，冷傲孤清。那双平静深邃的眸子，只在看向织锦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柔情。 天边晚云渐收，灯火朦胧，映着那一抹温柔，也带上了几分缱绻之意。 织锦对上这双眸子，抱以一个轻柔的笑。 两人的互动，和谐的氛围，让一直注视着她们的温鸾雪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 没有过多的言语，织锦很快提笔，唰唰几下，写好了诗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织锦选了这首最经典的七夕古诗，剩下的就交给了宁怀景。 寥寥几笔，宁怀景画中意境已出。等到笔落，那似梦似幻的恋恋之情，已经渲然于纸上。 不仅把这首诗中，所描绘的情感用画笔表现出来，更让人有一种未尽之意。 织锦看着淡然搁笔的宁怀景，再一次有，自己捡了个大宝藏的感觉。 能文能武，长了一张另人欲罢不能的脸，文采还这么好，这哪里来的神仙下凡，被她好运给赶上了？ 没有过多停留和交谈，织锦回到四楼。 一路上，不少姑娘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脸上有东西？”落座后，织锦摸着脸庞问宋宜然，“你们怎么这样看我？” 宋宜然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般，围着织锦打量了好几圈，“你是不是还没出生就会写诗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好？” 边上宁晗月点头，算是赞同宋宜然的观点。 织锦哭笑不得，“是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宋宜然很兴奋的拉着织锦的手，“妥了，这次第一肯定是我们的了。” “不对，是你们，你和明郡王的。”宋宜然更正道。 “还没比完呢。”织锦倒没有她那么有信心，“温姑娘和安王的合奏，同样出彩。” 宋宜然摇摇头，“她们是好，但你们更好啊。” 温鸾雪二人的琴箫声是美，但不如织锦和宁怀景的诗画更让人回味无穷。 果然如宋宜然所言，最后投票，织锦这组得了第一，领先温鸾雪堪堪两票。 温鸾雪甚少参加这种比赛，但只要参加了，无一不是头筹，这还是首次败北。 败给了织锦和宁怀景的合作。 原本因为被宁怀奕搞砸了演出，心情差到极点的宁曦月，见温鸾雪都输了，莫名的找到了安慰。 “鸾雪，你不用放在心上。”宁曦月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我看啊，她们肯定事先窜通好的。” 第365章 许愿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两人刚好一组。短短时间内，还能作出一首诗？”宁曦月说到这里，言语间带上了嫉妒之意。 就因为她倒霉的遇上了宁怀奕，连前三都没能进。 第三名是宋宜然和季瑾的组合，更让宁曦月不满了。 宁曦月后面一句声音挺大，许多人听见，悄悄望织锦。 宋宜然轻嗤一声，“有的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本事，就觉得所有人和她一般平庸。” 宁曦月气炸了，“宋宜然！” 宋宜然吐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宁曦月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宜然，她确实没证据，只是酸几句。 眼看着没人替她说话，宁曦月识趣的闭上嘴巴，没有多言。 比她还酸的还有赵静瑶呢，看着织锦的眼神，恨不得能在织锦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她来京城这么多天，费尽心思，也没织锦这一天出的风头大。 对于这些各色各样的目光，织锦权当没看见。她用眼神撇了一眼温鸾雪，对方端坐于座位上，神色冷淡，并没什么特别反应。 -- 第427页 很快，奖品送到了织锦手中，看着那张精致的贵宾卡片，周围不少人流露出羡慕之色。 宋宜然拿在手中把玩，卡片用特殊材质做成，手感舒适，让她爱不释手。 织锦见状，轻轻一笑，“你喜欢，送你了。” “啊？”宋宜然轻呼一声，忙把卡片放到了织锦面前，“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上次她接受织锦的镯子，是有意同织锦交好。这次在拿卡，就是纯粹占便宜了。 织锦压低了声音，“我有金玉阁的信物，在这里也能用，拿着这卡片也没多大作用，放在我这浪费了，你留着吧。” 织锦心里也无奈，她自己就是东家，想要什么没有。 早有人猜测金玉阁和锦绣楼的关系，听了织锦的话，宋宜然好奇道：“锦绣楼真的是苏氏商行的吗？” “这我不太清楚。”织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模棱两可道：“只是侍女说了，信物两家是通用的。” 宋宜然看着卡片，犹豫起来。 织锦笑了笑，“你拿着吧。下次请我吃饭就成。” 几番相处下来，织锦真心拿宋宜然当朋友。 “那我收下了。”宋宜然做了决定，眼巴巴看着织锦，“阿锦，你对我真好。” 宁晗月噗嗤一声笑出来，宋宜然加了一句，“嗯，晗月你也是。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心里已经决定，回家一定要把库房里，那套最漂亮的珊瑚首饰要来，送给织锦。 比赛结束后，就是许愿活动了。 花园中心的大树上，已经挂满了红色的彩带。 侍女给每张桌子上，都端上了一筐针线，里面有几只半成品荷包。 未婚的姑娘们，选择自己喜欢的荷包样式，然后添上几针，把荷包绣完。 接着，在荷包里塞进去写下自己心愿的纸条。自己亲自，或让丫鬟替她挂到大树上。 若是荷包幸运的被对面的哪位公子选中，那位公子就必须替她完成心愿。 “唔，许什么愿望好呢？”宋宜然拿着笔，皱眉苦思。“阿锦，晗月，你们许了什么愿？” 她看了一眼织锦的荷包，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道：“咦，这是鸭子？阿锦，你在荷包上绣鸭子做什么？” “咳，绣错了。”织锦不好意思道。 她绣鸭子，无非是想让宁怀景能一眼辨认出，这是她的荷包罢了。 其实就是她不绣鸭子，宁怀景也是能认出她的针法的。 “是嘛？”宋宜然将信将疑。 “想好了，许什么愿没？”织锦转移话题。 “没呢。”宋宜然苦恼的摇头。 这次许愿和以往不同，以往自然是一些美好的愿景。现在么，既然荷包可能被男方选中，对方还要替她完成，就得想一些比较实在的了。 织锦笑笑，低头执笔同样对着纸条思索起来。 她这荷包，就是要给宁怀景的，许什么心愿自然要斟酌下。 片刻后，织锦便想好了，弯了弯眼睛，写下愿望后，折起塞进了荷包里。 宋宜然和宁晗月都已经完成。 织锦和宁晗月，交给了丫鬟，让她们去挂上。只宋宜然坐不住，要自己去挂着玩。 姑娘们陆陆续续去挂上了自己的荷包。以往的七夕，荷包都是挂的越高越好。 这次众人期待着，能有人选中自己的荷包，挂的越低，反而越方便摘取。 许愿树比较低矮的枝桠，都挂满了荷包。 宋宜然见没了地方，带着织锦和宁晗月的丫鬟，把三人的荷包都扔在了许愿树最顶上后，才满意的拍手离去。 等女孩子们挂完荷包，就轮到少年们登场了。 有已经有了目标的，直接奔向了方才暗中记住的，那位姑娘挂荷包的地方。更多的，则是随心选则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荷包。 最抢手的就是温鸾雪的荷包了。 虽然她没有亲自去，让丫鬟挂的，但她的贴身丫鬟，许多人也多熟悉。 因此不少公子们冲着温鸾雪的荷包而去，人一多，就有了争执，为了抢一个荷包，几乎动了手。 让四楼看到这一幕的不少姑娘们，羡慕嫉妒的牙痒痒。她们中不少人的荷包，都无人问津呢。 宁怀奕看到这一幕，咂了咂嘴，问身边季瑾，“你不去凑个热闹？” 季瑾摇头，目光在众多荷包间巡视，“没兴趣。” “哦。”宁怀奕点了下脑袋，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那我去抢着玩玩。” “你别……”季瑾话还没说完，宁怀奕人就加入了争抢。 “你不管管？”季瑾看着宁怀景，“这小子不知道又要胡闹什么。” “随他吧。”宁怀景淡淡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最顶上，织锦那只绣着鸭子的荷包，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季瑾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撇了撇嘴。在他一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不地道啊。 宁怀景正要去取荷包，突然边上一道人影越起，向着织锦三人的荷包伸出了手。 第366章 过河拆桥 宁怀景脸色一寒，脚下一动，踢出一颗石子，砸到他的手腕上。 宁祁安吃痛，身形一顿，缩回了手。宁怀景已经一跃而起，拿到了织锦的荷包。 宁祁安眼神一拧，想要去夺，季瑾给拦住了。季瑾半分没对尊贵的安王客气，若非宁祁安反应迅速，后退了几步。 -- 第428页 他的衣袍上，就该落下季瑾的脚印了。 季瑾拿了宋宜然和宁晗月的荷包，转头对宁祁安咧嘴一笑，“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宁祁安脸黑如墨，看了一眼，握着织锦荷包，冷冷注视着他的宁怀景，一甩衣袖，大步而去。 “快看看，小表妹写了什么？”季瑾凑近宁怀景身边。 宁怀景撇他一眼，拿着荷包，走到了另一边后打开，明显是不想给他看了。 “过河拆桥。”季瑾嘟囔了一声。信手打开了宋宜然的荷包。 至于宁晗月的，当然是给宣王小世子留着了。 他和宣烨是好哥们。今天宣烨没来，可不能让别人趁虚而入了。 看清了宋宜然的愿望后，季瑾一头黑线。 上面写着，二十年的女儿红十坛。 宋宜然羡慕男子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经常偷定国公的酒喝。她又是沾酒即醉的脾性，两次之后，定国公夫人就不让她碰酒了。 可把宋宜然馋的不行。 季瑾想了想，叫来小厮吩咐了几句。 宁怀奕得意洋洋的拿着一个荷包走过来。 “抢到了？”季瑾问。 “那当然。”宁怀奕挺起了胸脯，“本世子出马，还能有失手的时候？” 说着，打开了荷包，季瑾也好奇上前，两个脑袋挤在一起。 上面只有三个字，一幅画。 “什么意思？”宁怀奕挠挠头，“她想要别人给她画幅画么？” 季瑾勾了勾唇角，正好宁怀景走过来，揶揄道：“是啊。只是要看是谁画的罢了。” 宁怀景扫了一眼，宁怀奕手中的纸条，没说什么就走了。他还得去完成织锦的愿望呢。 四楼看到这情况的温鸾雪，死死攥紧了拳头。她这愿望，同样是想给宁怀景看的。 想到今日宁怀景和织锦二人的诗画想和，温鸾雪一向平静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丝的嫉妒之意。 可惜她的荷包，落在了宁怀奕手中。而宁怀景对此，毫不关心。 这会儿，荷包已经被选的差不多了。许多人正抓耳挠腮的思考，怎么满足自己手中荷包里的愿望。 大部分都是非常容易的。毕竟姑娘们写出来，就是想让别人完成的。太刁钻了，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宁怀景不知去哪里了，季瑾无聊，坐在宁怀奕边上。看宁怀奕画画。 宁怀奕正在画温鸾雪。 既然要画，就画一张肖像好了。宁怀奕理解的没毛病。 然而他的画，比他的箫声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他说，季瑾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个几条线话出来，歪歪扭扭的东西，是温鸾雪。 没一会儿，东西就送到了各自的手上。 季瑾让小厮，回府拿了一坛足年份的桃花酿，给了宋宜然。 附文，烈酒易醉且伤身，剩下九坛以后给她。 虽不是心心念念的女儿红，但有总比没有强。桃花酿也能将就。 宋宜然还是喜滋滋的收下了。 而宁怀奕的画，温鸾雪都没有等侍女送来，就提前离开了。宁曦月同她一起。 宁曦月的荷包，被一个侯府庶子给取下了。原本还满怀期待的她，瞬间就没了兴致。见温鸾雪要走，紧随其后。 画就放在温鸾雪先前坐的桌子上，有好奇的姑娘上前展开，看到这副特别的画作后，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至此以后，诚王世子的大名也算是传开了。 “阿锦，这是同心结？”看着织锦手里把玩着的东西，宋宜然好奇道。 织锦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弯成月牙儿的眼里，却盛满了甜蜜。 她的荷包里，只有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后，宁怀景就给她回了这个同心结。摸着略有些别扭的扣结，织锦心知，这必然是宁怀景临时学着做的。 许愿活动结束以后，天色已经很晚。 和宋宜然两人告别后，织锦带着蓝烟几人返回府中。 这一天下来，虽不累，也倦了。洗漱之后，织锦便上床睡觉。 蓝烟和白芷等，也各自返回了自己屋内。 蓝烟刚点上灯，发现房间角落多了一道黑影，以为是坏人，吓了一跳，手已经摸向怀里，想要掏出银针。 “是我。”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蓝烟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齐云。 “你做什么？”蓝烟皱眉问道。 “那什么，今天不是七夕么……”齐云期期艾艾，很是不好意思，“我看她们都许愿了，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 蓝烟一怔，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为这个来的。 “没有。”蓝烟心情复杂的看了齐云一眼，淡淡道。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齐云紧张的搓着手，期待的问。 “不用，没有。”蓝烟语气冷淡，“天色晚了，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哦。”齐云有些失落，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送你的礼物。” 蓝烟没有接，齐云放在了桌子上，很快消失不见。 蓝烟愣了片刻，打开了盒子，最上面是一副碧玉手镯，下面是几本看着就很有些年头的医书。 蓝烟翻看了几下，脸上神色纠结起来。她原本是打算找机会把东西还给齐云的，可这几本医书，她又实在喜欢，舍不得。 -- 第429页 蓝烟索性坐在灯下，认真看起书来。 齐云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躲在暗处，看着灯光下蓝烟朦胧的身影，颇有些懊恼。 话说半夜爬墙，齐云还是跟他主子学的。只是效果貌似没他主子的好。 织锦这一夜睡的极好，根本就不知道。齐云被宁怀景给带坏了，学会半夜来勾搭她的蓝烟姐。 第二天睡到自然熟起来，已经日上三竿。 昨夜七夕，织锦给揽月楼里的丫鬟们放了半天假。 第367章 温馨 小姑娘们闹腾了大半宿，今早一见，个个还都精神奕奕的。 “郡主，诚王妃送了帖子来。”吃完早饭后，茯苓拿着一张烫金的帖子对织锦道。 织锦接过，翻开来一看，是诚王妃邀请她后天参加宴会的。 两人来京已经有小半个月了。按理前几天就该举行个接风宴啥的，但织锦在京城，明面上无亲无故的，没根基，又没熟人。加之忙着锦绣楼的事情，就没这个打算了。 诚王妃不同，她虽离京多年，许多手帕交还留在京城，这么些年来，也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还有娘家宣王府在。之前没有举行，是等诚王。 现在沭城的事情处理完了，诚王已在路上，明天就能到京城。他轻装简行，带着护卫走的陆路，比织锦一行快上不少。 “给宣姨回帖，说我后天准时到。”织锦吩咐了一声。 茯苓应声离去，转身的时候，差点和精神不济的蓝烟撞上。 “没事吧？”茯苓一把扶住，脚下不稳的蓝烟，没让她摔着。 “没事。”蓝烟摇摇头，歉意一笑。 “蓝烟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织锦方才就发现，蓝烟有点神不思属，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让人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姑娘。”蓝烟连忙道：“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看医书一时入迷，睡的晚了。” “真的？”织锦狐疑。 “真的。”蓝烟点头，“我自己就懂医呢，要是生病了，哪能不知道？” 织锦仔细打量片刻，见她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应该就是没休息好。忙赶她去睡觉了，同时嘱咐，以后看书白天看，晚上别熬夜。 织锦如此关切，让蓝烟心中暖暖的。拒绝无果后，织锦态度强硬，又不缺人手使唤。主要自己的状态，可能还会帮倒忙，蓝烟这才老实的回去休息了。 只是回到房间后，看到床边桌子上，摆着的几本医书，便想到昨晚齐云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一动，产生了莫名的情愫。 织锦休整了一日，隔天又去了锦绣楼看了一下。 经过七夕那天的活动和宣传，锦绣楼的名气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传扬了开来。 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让全权负责打理的杨辉乐的合不拢嘴。 话说这两天的流水，让还算是见过大钱的织锦都吓了一跳。 锦绣楼的会员卡并不算便宜。织锦当初推出会员卡制度，只是想吸引顾客。出乎意料的是，单是四百五十两的年卡，都有近百人办了。 月卡和季卡加起来更是有四五百人。光靠卖卡，就有一万多两的收入了。在算上各种服务和产品的钱，利润不要太可观。 “生意这么好吗？”织锦翻着账本喃喃道。果然还是京城有钱人多，几百两的银子说花就花了，都不带眨眼的。 “可不是。”一旁的杨辉笑眯了眼睛。锦绣楼生意好，他这个当掌柜的，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少之前需要他求着的人物，如今再与他讲话都客客气气的。 “凭着咱们锦绣楼比别处都凉快，就吸引了不少客人呢。”杨辉由衷佩服道：“还是郡主有魄力。” 一开始织锦让铺上这么多冰块，杨辉打心眼里心疼。毕竟成本太高。现在看来，还是织锦有远见啊。 织锦轻笑，宁怀景做事效率很快。冰铺已经开了起来。锦绣楼的冰都是从他的冰铺运来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银子不过是过了个手，转头就落进了她的口袋。 织锦眼神弯弯，并没有过多解释。叮嘱了杨辉一些细节后，织锦各处溜了一圈，就回府了。 搬来京城十几天了，郡主府上下主子和下人，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主要还是人员几乎没有变动，只是换了个地方，所以过渡的很安稳。 今天天气好，不算太热。许四海夫妻难得休息一天，一大家子都在花园凉亭里。 织锦去的时候，许四海陪着许老爹下棋，许二泉坐在一旁看的聚精会神。 柳氏和姜三娘，则带着水苏在另一边，吃着冰过的瓜果，悠闲话着家常。 温馨的一幕，让刚走进来的织锦，感觉到内心无比的踏实。 “大姐姐。”水苏最先发现织锦，忙唤道，小跑着上来迎她。 “阿锦，大侄女。”柳氏几人也一一和织锦打招呼，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有许二泉和许四海的陪伴，许老爹的精神和身体都比以前好太多了。人也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而许二泉和许四海，如今生活优渥，妻儿子女尽在身旁。以前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许老爹身边尽孝，现在这点不足，都已经没有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 第430页 当然了，远在沭城的明安，偶尔许二泉和柳氏还会念叨一下的。 “大姐姐，吃葡萄。冰过的，可凉了。”水苏把一盆又大又圆看着就很诱人的葡萄，推到织锦的面前。 “嗯。”织锦拿起一个，塞进嘴里，一股子冰凉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 织锦又拿起一个塞进了水苏的嘴里，水苏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姐妹两个互相喂着玩。 柳氏见状，忍不住道：“少吃点，别吃坏了肚子。” “知道了，娘。”织锦应了一声。 “如今这天，别吃太多没事的。”姜三娘笑着说了一句，突然皱了皱眉头，捂着嘴巴扭过头干呕了两下。 “没事吧？”柳氏吓了一跳，水苏也迅速的跑到姜三娘身旁，贴心的替她拍着背。 “没事。”姜三娘摸着胸口，先是回了柳氏的话，又安抚的冲水苏一笑，“可能刚才吃多了冰葡萄，受了凉。” 姜三娘有点不好意思。她才说少吃点没关系呢，这就打脸了。 “蓝烟姐，你看一下。”织锦不放心，对蓝烟道。 “不用。”姜三娘摆手，她就是受凉加累的。 之前锦绣楼的装修等事宜，都是她和许四海在打理，费了不少心思。 第368章 喜脉 “还是让蓝烟看看，安心些。”柳氏劝道。 蓝烟已经走到姜三娘身边，姜三娘只好伸出了手。 蓝烟把了片刻，神色严肃起来。 “三娘没事吧？”许四海早就放下了棋子，围了过来，看见蓝烟神色变化，立马紧张起来。 蓝烟没有说话，细细把了一会，抬头看见众人担忧的神情，略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水苏后，才道：“是喜脉。” “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最近操劳了些，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蓝烟补充道。 “喜……喜脉？”许四海傻眼了，半天才有些结巴道：“三娘有身孕了？” 姜三娘同样惊喜不已，之前没能留住的那个孩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姜三娘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的看向水苏。许四海也反应过来，望着水苏目光忐忑。 水苏眨巴下眼睛，小心翼翼的摸着姜三娘的肚子，“我要有个小弟弟了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喜悦，没有任何不快，“等他出生，我可以给他做小衣服、绣荷包。” 水苏的女红得到柳氏和陈先生的真传，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姜三娘和许四海对视一眼，放下了大半心，姜三娘揉着水苏的脑袋，“也可能是个小妹妹呢。” “那她可以和我一起学习，我教她读书写字。”水苏糯糯道。 柳氏噗嗤轻笑一声，“还早着呢。” 姜三娘有了身孕，是件大喜事。许二泉和许老爹也由衷替许四海高兴。 许四海本人就不必说了。他已经三十岁了。前些年一直过的浑浑噩噩，只这一年才明白什么叫过日子。 原本有个能干体贴的妻子，懂事可人的女儿，许四海已觉人生无憾。如今姜三娘怀孕，更是意外之喜。 听蓝烟说，姜三娘有点劳累，许四海棋也顾不上下了，就要扶着姜三娘回去休息。 姜三娘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她顾及水苏的心情，虽内心也欢喜不已，却没表露太多。 水苏很懂事，知道这会儿，两人肯定有话要说，就没去当电灯泡了。 哪怕姜三娘拉着她要一同回去，水苏都没同意。只乖巧的跟着织锦回了揽月楼。 “水苏。”回到了二楼房间，织锦想了想，看着水苏认真问，“你会不高兴吗？” 水苏知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抱着织锦的胳膊，“大姐姐，我也想要有个像明安哥哥那样的弟弟。” “放心吧。”织锦怜惜的捏了捏水苏的脸蛋，“有了小弟弟，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姜三娘和许四海都年轻，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织锦相信姜三娘对水苏是真心的，她也极聪明。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苛待水苏。 这样的情况下，织锦倒是希望姜三娘怀的是男孩。 这里毕竟是古代，男尊女卑。水苏以后出嫁，家中有个能顶立门户的弟弟，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娘家越强大，出嫁的女子才越有底气。 陪着水苏玩了好一会，确认她是真心期待这个孩子，织锦才放了心。 晚上，水苏就留在了织锦这里，姐妹两个躺在床上，聊了好半天的心后，才慢慢睡去。 因着要去诚王府参加宴会，织锦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就老实的坐在镜子前，让茯苓几人捯饬。 这是她来京第一次参宴，算是正式露脸了。 不能太庄重，抢了主人家的风头。更不能太过寒酸了。 织锦挑了一件浅蓝色长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月牙白银丝轻纱衫。 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碧玉簪，颈上带着一条水晶项链，衬得皮肤白如雪，恍若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一双清澈的眼眸，顾盼之间，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唇边梨涡微现，更显清雅绝伦。 织锦在镜子前臭美的转了一圈，自己是满意的不行。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的底子又不差，微微一打扮，就算称不上倾国倾城，也是一朵刚出水，清丽脱俗的小芙蓉了。 -- 第431页 “走吧。”见时间差不多，织锦带着蓝烟和白芷前往诚王府。 皇上给她赐的这座郡主府，着实不差。府邸宽大不说，地理位置也好。周围住的都是些王公贵族。 离诚王府，虽不像在沭城那般，出了门几步就到了，但也不远。坐上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诚王府所在的街道了。 这次诚王府请了不少人，街道上三三两两都是各府的马车，诚王府的大门口更是排出了一长条。 好在街道宽敞，不显拥挤。 清风认认真真的驾着马车安稳的行驶着，后面有一架马车赶上来，见到郡主府的马车，不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清风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太在意，把马车往边上赶了赶，留出足够的地方，让后面的车走。 不过后面的马车并没有领情，却像是找茬一般，故意往织锦的马车挤。 清风为了避让它，已然到了墙角，再往边上，就该撞上墙了，后面的车还是咄咄逼人。似乎他们不撞墙就不肯罢休般。 清风立马就明白，这是来找事情的了。冷冷一笑，没有再退让，一扬马鞭，冲着那马车撞去。 织锦现在坐的马车，是宁怀景为她特制的。看着普普通通，其实别有乾坤。就是车身所用的材料，也极为特别。比起一般的马车，更加的结实。 拉车的马，还是军中战马。耐力体力惊人，且训练有素。 那架马车的车夫，没料到清风会突然发难，惊慌之下，没能掌控好马车。 清风轻轻踢了一下马儿，那马儿好似有灵性般，抬起马腿，冲着对方的马儿就踢了过去。 车夫和马都措不及防，马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马车也无法再保持平衡，几乎翻倒。 马车内，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两架车之前的速度都不算快，因此虽然看着凶险，但是并没有翻车。里面的人顶多惊吓加撞了几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光天化日之下，清风自然不会做的太过，给织锦带来麻烦。 第369章 方慕晴 “你怎么驾车的？撞了我们家小姐，你有几条命可以陪？”那马车的车夫，稳住了身形后，恶人先告状，过来指责清风。 清风眼神微冷，右手抓住车夫伸过来的手，一用力，把他的手折在了身后。 车夫顿时哀嚎起来，“疼疼疼，你快放手。” 清风冷冷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车夫仍然嚣张，“你敢！乡下来的土包子，我可是广平侯府的人，你敢动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清风嘟囔了一声，手上再次用力。 车夫疼的眼泪都飚出来了，开始怂了，“大哥我错了，求你快点放手吧，我的手快断了。” 方慕晴和赵静瑶头昏脑胀的从马车里爬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方慕晴立马怒了，几步冲到清风身边，就想甩清风的巴掌，“你竟敢欺我广平侯府之人？！” 清风眼疾手快，抓着车夫往身前一挡，方慕晴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了车夫的脸上，浮起了五个手指印。 车夫用另一只手捂着脸，可怜巴巴看着方慕晴，别提多委屈了。 方慕晴又羞又怒，抬手想继续打，手伸到了半空，却如何都落不下去了。 织锦已经从马车里出来，蓝烟掐住方慕晴的手腕，方慕晴不仅无法用力，还觉得手腕处隐隐作痛。 “你这个下贱的奴才，还不快松手。”方慕晴怒喝道。 她身后的丫鬟和小厮想上前帮忙，白芷和青山两人拦在了她们前面。 两人眼神冷冽，看着就不好惹。特别青山，精壮稳重的身躯，让广平侯府的小厮根本不敢上前。 车夫的前车之鉴还在呢，他们有自知之明，身手比起车夫来，差不了多少。车夫在清风手中，一个回合都没过，他们能好到哪里去？ 何况今天是来参加诚王府的宴会的，方慕晴和赵静瑶两人，也就带了两个小厮。 “松手可以，道歉。”织锦淡淡开口。 她不认识方慕晴，但和赵静瑶一起，又自称广平侯府，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对方就是康顺伯夫人娘家，广平侯府的姑娘。 “郡主还真是霸道。”赵静瑶走了过来，嫉恨的看着织锦，“可惜这里是京城，不是沭城，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你纵容下人撞了我们马车，又率先出手打人，就算是郡主，也不能如此过分吧？有没有把我们侯府放在眼里？”赵静瑶最后一句话，成功点燃了方慕晴的怒火。 本来在赵静瑶的诱导和有意塑造下，方慕晴就不喜织锦，认为织锦是一个贪慕虚荣不择手段的小人。 上次七夕她没去锦绣楼，但织锦当时出了不少风头，也传到了方慕晴的耳中，已经让她嫉妒了。 再有赵静瑶在一旁挑拨，方慕晴自然而然的对织锦产生了敌意。 赵静瑶有意无意中，让方慕晴以为，她在沭城混不下去，都是受了织锦的排挤。 所以方才在后头，看见了织锦的马车，方慕晴便故意让车夫挤了上去。 她平时在家中受宠，性子刁蛮，宫中有个昭仪姨母和皇子表哥，越发得意。还没有把织锦放在眼中。 赵静瑶又让她误会，织锦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方慕晴想当然的以为，看见是广平侯府的马车，织锦必然不敢反抗，只会吃了这个哑巴亏。 -- 第432页 哪曾想到，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差点翻车落马的是她，如今被「欺负」的也是她。 “许织锦，你别欺人太甚！”方慕晴吼道：“我堂堂广平侯府嫡女，怎么可能向你一个野丫头道歉！” 织锦都无语了，怎么奇葩都被她给遇上了，人蠢吧脾气还大，赵静瑶两句话，轻易就被教唆了。 织锦上下打量着方慕晴，眼神奇怪，让怒火中烧的方慕晴都觉得有点毛毛的，抖了下身子怒道：“看什么看？” “看你眼睛似乎有问题。”织锦道。 她的表情太过认真，搞的方慕晴一怔，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摸向了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问题？”方慕晴傻乎乎的问。 “没问题吗？”织锦一脸无辜，“那你怎么睁眼说瞎话？” “眼神不好也是病，得治。我可以友情帮你们请大夫。”织锦善意提醒。 她的话，引得路边几声轻笑。 方才街道上还有另外几辆马车，早把经过看的清楚，明明是广平侯府的马车不对在先，出了事情反而怪别人。 方慕晴蛮横的样子，惹得不少人反感。只是她们与织锦不熟，广平侯府又有些权势，才不想趟这浑水。 不过见方慕晴吃瘪，被织锦拐着弯的骂还不自知，还是挺高兴的。 方慕晴反应过来，怒气直接烧到了脸上，俏脸憋的通红，气急败坏之下，指着织锦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织锦的笑容冷了下来，正要说话，边上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你又算什么东西？如此放肆！” “安乐郡主乃是父皇亲赐的，就算是本王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你一个广平侯府的小丫头，对其大呼小叫，半点尊卑也无。怎么，这就是广平侯的教养吗？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本来听到前面一句，方慕晴还很生气。然而当她转过头，看清楚说话的人时，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安王宁祁安，不是她能惹得人。 宁祁安的出现，也让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指着方慕晴窃窃私语起来。 织锦眉头挑了挑，她没想到，替她说话的会是宁祁安。按理在沭城时，因为皇上给她和宁怀景赐婚，她得罪了温贵妃。 作为儿子，宁祁安应该看她不顺眼才对，如今居然帮她出头。 “我……”方慕晴咬着唇想要辩驳。 宁祁安不客气的打断她，“事情经过，本王已经知道了，要是不想连累到广平侯，还是快点给郡主道歉吧。” 宁祁安的话语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听到可能会连累父亲，方慕晴再骄纵，也知事情严重性。 第370章 叶家 纵然不甘心不情愿，还是对着织锦低了头，“安乐郡主，今日之事，是我错了，无理取闹在先，还望郡主原谅。” “嗯。”织锦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追究。 “安乐郡主果然有气度，不同一般女子。”宁祁安的彩虹屁随之而来。 方慕晴和赵静瑶的脸色不要太难看。亏织锦大度，不就说她们小气么。然而人家是安王，气也白气。 方慕晴狠狠瞪了一眼车夫，小声斥道：“还不快走。” 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织锦也准备回马车上了，她实在搞不懂宁祁安想做什么，“多谢安王仗义出手。” 织锦敷衍的道了声谢，就要上车。 宁祁安没有离开的意思，“郡主不必谢我。想来以郡主的聪慧，就是没有本王，也能处理的很好。” “王爷谬赞了。”织锦呵呵一声，“宴会快要开始，我……” 宁祁安打断她，“郡主好像对本王有成见？” “没有，王爷多心了。”织锦否定。其实她很想点头来着。 “本王知道郡主和母妃曾有些不愉快。”宁祁安压低了声音，“事情已经过去了，郡主不用放在心上。母妃当初也是一时思想左了，实际上，母妃也是非常欣赏郡主的。” 织锦讶异，着实有点糊涂，不明白这母子两个搞什么。不过么，与之保持距离总是没错的，“王爷哪里的话？以前的事情安乐早就忘了，温贵妃一直都是安乐仰慕的偶像呢。” 场面话，织锦也是张口即来的。 “既如此就好。那本王就不耽误郡主了。”宁祁安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郡主既来了京城，有时间可以多进宫陪陪母妃。母妃常念叨郡主呢。” 织锦微微笑了笑，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清风警惕的看了一眼宁祁安后，继续驾马前行。 宁祁安端坐于马上，目视着马车的背影。 “主子，您何必……贵妃和表小姐似乎都不太喜欢安乐郡主。”宁祁安的心腹，不解道。 宁祁安唇角勾了勾，“她们不喜欢没关系。父皇喜欢就成。” 何况，只要是宁怀景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他都喜欢去抢一枪。 明明是一个犯了事的废太子之后，哪里比的上他出身高贵？偏整天还一副清傲寡淡的模样，宁祁安就是看不惯。 织锦到了王府，立即有侍女带她去了宴会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织锦一进去，位于首位的诚王妃便伸手招呼道：“安乐你来了，来，坐我边上。” -- 第433页 一瞬间，织锦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很多人也隐约听说，这位新出炉没多久的郡主，意外的合诚王妃的眼缘。还在沭城时，就处处袒护。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织锦心知，这是诚王妃有意提携自己，给她长脸，甜甜一笑后，大大方方的坐到了诚王妃边上专门留出的椅子上。 “这位就是安乐郡主？果然闻人不如见面，长的如此水灵漂亮，可让我一见面就喜欢上了。” 织锦刚落座，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她寻声望去，只见是一位眉目和善、年纪四十上下的贵夫人。旁边还坐着冲她挤眼睛的宋宜然。 织锦便知道，这位就是定国公夫人了。 如今的定国公，是太后的侄子。太后的哥哥老国公已经六十多岁，早就不理事，把爵位传给了宋宜然的父亲。 定国公夫人本身就是高门贵女，娘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与定国公琴瑟相和几十年，膝下有一儿一女。 宋宜然上头还有一个长她两岁的哥哥。 家世好，嫁的好，过的安稳。造就了定国公夫人恬静淡泊的性子，说话时总是带着一抹舒缓的笑，让人听了就觉如沐春风。 “宜然最近常和我说起郡主呢，她性子急躁，给郡主添麻烦了。” “娘——”宋宜然娇嗔。 “夫人说笑了。我与宜然脾气相投，能和她做朋友是我的幸运呢。”织锦浅笑道。 宋宜然听了，眼神微微亮，得意的冲定国公夫人眨眼睛。 定国公夫人嗔怪她一眼，对着织锦和诚王妃道：“看看，还是郡主会说话。” “要是郡主不嫌弃，我都想认她做义女了呢。我家就宜然一个丫头，性子大大咧咧的，就盼着能有一个像郡主这般懂事可人疼的女儿。” “好啊。”被自己娘亲给嫌弃了，宋宜然半点没有不开心，反倒是兴奋道：“我也想要个阿锦这样的妹妹。” 她和织锦同岁，只是月份要大一些。 “这自然是好，能当你的女儿，谁会嫌弃呢。你也太自谦了。”王妃替织锦答道。 织锦眉头动了动，看着一唱一和的诚王妃和定国公夫人，把要出口的推辞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原以为定国公夫人只是说说玩，这种场面话，估计在座的无论哪一个都能信手拈来，要是认真你就输了。可看诚王妃的样子，似乎别有深意。 也有些夫人看出了些端倪，顿时有不少艳羡嫉妒的目光，望向了织锦。 定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是老牌的世家，当初随着太祖打天下，后来论功行赏，得封国公，世袭罔替。 多年经营下来，根基深厚异常。单是皇后就出了两位，更娶了好几位公主，和皇家有扯不断的关系。 所以即便多年前，先太子出事，也没有影响到皇后的地位，后位依然稳固。让温贵妃再得宠，也差了一头，恨的牙痒痒。 除了皇上还顾念旧情外，另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定国公府了。 而定国公夫人的娘家叶家，更是特别。叶家即非公侯之家，也非皇亲国戚，然而在大宁却是鼎鼎有名，无人敢小觑。只因叶家乃是清流之首。 叶家的祖父，同样是最早追随太祖的，是太祖最心腹的谋臣军师，封赏时，太祖也意欲封为国公。叶家先祖极力推辞，没要爵位，只求一块免死金牌。 太祖感其功劳，赠其铁卷丹书，凡叶家子嗣，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 第371章 义女 单这一条，就别提羡煞多少人了。更不用说，叶家家风清正，数代子嗣皆靠本事吃饭。 定国公夫人的父亲叶老太傅是三朝元老，朝中无论是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叶家创办的行一书院，是京城四大书院之首，所有学子向往之地。沭城的行一书院，便是它的分院。 定国公夫人的大哥，如今的叶家家主，是行一书院的院长。二哥已经四十多的年纪，已经官至二品，位极人臣不过时间问题。 而今定国公夫人说出要认织锦为义女的话，相当于是让织锦同定国公府与叶家都扯上了关系，这样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当然让人眼红了。 “要说啊，还是郡主有本事，这一见面就俘获了叶夫人的欢心。要是我家几个不成器的闺女，能学到一星半点就够用了。”有人阴阳怪气道。 “金夫人的话，我就不爱听了。郡主合我的眼缘，愿意认我这个义母，是我和郡主的缘分，哪里就扯上其他的了。”定国公夫人微敛了笑容，淡淡道。 诚王妃抿了一口茶，拉过织锦的手拍了拍，笑语嫣然，“金夫人这是夸郡主呢。郡主本就天生惹人喜爱的本事，别人学也学不来的。” 织锦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这位金夫人就是晋国公夫人。金商睿和金商凌的妹妹。 想必是金家和织锦之间的恩怨，已经传到了晋国公夫人的耳朵里，所以看见织锦得意，她就忍不住出言讽刺。 被诚王妃和定国公夫人两人给怼了，晋国公夫人面上难看，颇有些下不来台。 “王妃说的是，我看郡主也喜欢的紧呢。郡主伶俐可人，身份尊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有平日和晋国公夫人不对付的，立马接口奚落道。 晋国公夫人出自金府，耳熏目染之下不太喜欢读书。嫁进晋国公府之后，出门交际，因为肚子里墨水少，没少闹笑话。 -- 第434页 而她商贾的出身，让不少贵夫人都对其敬而远之，笑话她身上满是铜臭味。 晋国公夫人气的不行，同样看不起那些只会吟诗作对，不理俗事的。 她自持金家家底深厚，自己又是国公夫人，对看不顺眼的，从来没有好脸色，导致仇人也不少。 这说话的夫人，就是其中一个。这位夫人姓郑，夫家只是一个伯，比不得晋国公府。以前有矛盾时，没少被晋国公夫人压制，只得忍气吞声。 如今看到，晋国公夫人惹恼了诚王妃和定国公夫人，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晋国公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徐见俟，没有女儿。她说的几个闺女都是庶出。以庶出的姑娘来和织锦做对比，本身就是对织锦的藐视。 她也是故意借此寒碜织锦。 只是没想到，诚王妃二人会如此袒护织锦。 郑夫人更是抓着这点不放，“说起来府内的几位姑娘，我前几天还听了一个笑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晋国公夫人眼皮跳了跳，很想说一句，不知真假就别说了，诚王妃已经接了话头，“哦，什么笑话？” 郑夫人四周环视一圈，见大家都被她吸引，这才道：“听说晋国公府几个姑娘，因为一套头饰打起来了。争斗之中大姑娘被推到在地，脸磕在了石头上，差点毁了容。” “啊，还有这种事？”有夫人惊呼。 “我也是听说。”郑夫人顿了顿，看向晋国公夫人，“真假还要问金夫人呢。” “只是这事情都传到我耳朵里了，想来也假不了。”郑夫人说着问晋国公夫人，自己却给出了回答。 然后贴心劝道：“金夫人出身金府，最不差的就是银钱了，想来不差几套首饰。虽说是庶出的姑娘，到底都是晋国公的孩子，夫人还得好好管教才是。” 晋国公夫人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这不就是说她苛责庶女吗？其实大家族里，这种事情很常见。 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又是争宠的，看着烦正常，怎么还会给好日子过。更过分的都有。 但事情可以做，摆到明面上来就不好了。何况晋国公夫人以前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贤良，常常会带几个庶女，出来走动，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现在不是打脸么。 “哎，不能吧。之前金夫人不是经常带着府中几位姑娘出来，看着打扮的光鲜亮丽，不像是受苛待呀。” 一人好奇出声，看着是替晋国公夫人解围，实际上是揭露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晋国公夫人面沉如水，没管后说话的人，只冷冷看着郑夫人，呵呵两声，“怎么我府里的事情，郑夫人比我还清楚呢？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郑夫人就听说了。” 郑夫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和晋国公夫人多纠缠，避重就轻道：“我也是听说罢了。” 晋国公夫人一肚子火气，正想冲她发出来，诚王妃挥了挥手，“这些小道消息，大家也都听个趣，但不会当真的。” 郑夫人心知诚王妃是替她解围，笑眯眯起身应道：“王妃说的是。” 晋国公夫人问责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诚王妃已经收了尾，她在纠缠不放，就太不给对方面子。 今天又是诚王妃的主场，晋国公夫人再没眼色，也不能那么不识趣。只能恨恨的剜了一眼郑夫人后，闭口不再言语。 织锦从头到尾，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呢，找茬的人，就被解决了。织锦心中暗暗给主力担当郑夫人点了一个赞。 “我方才的提议，郡主可愿意？”没了捣乱的人，定国公夫人继续之前的话头，“我是真心喜爱郡主，想收郡主这个女儿。以后凡是宜然有的，定少不了郡主的一份。” 宋宜然举双手赞同，“阿锦，你就答应吧。当了我的妹妹，我保证不会让人欺负你。” 宋宜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织锦好笑，询问着望向诚王妃。她隐约觉得，这并不是定国公夫人一时兴起，所以不敢妄下决定。 第372章 姐姐 诚王妃轻轻眨眨眼睛，笑容明媚，“这么一桩好事，哪有不成的道理。我就当个见证人了，定了下来，就没反悔的机会了。” 定国公夫人欣喜不已，连连应声道：“那是自然。你就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别想我会反悔。” “今天，就先请大家做个见证。改明儿，选个吉日，喝了茶，改了口。就是我的闺女了。”定国公夫人眉间掩不住的喜色。 织锦和其她人又是一阵惊讶。 原以为只是口头的认亲，没想到还要正经的举行认亲礼，这两个之间差别可大了。说明定国公夫人是真心看重织锦。 要不是有晋国公夫人的前车之鉴，只怕这会儿，得有不少人往外冒酸话了。 就算没人敢说什么，可那酸溜溜的眼神，还是看的织锦牙疼。 特别和她有过节的宁曦月、赵静瑶等人。 今日诚王府首次宴客，京城能来的都来了。宁曦月、温鸾雪等人，同样跟着府中长辈前来。 方才宁曦月就想帮晋国公夫人说话来着，只是她今天跟着恭亲王世子妃来的，行为做事都很小心谨慎。没有了以往的张扬。 她又不是从恭亲王世子妃的肚子里出来的。世子妃看在王妃的面上，给她几分面子，宁曦月自然知道该怎样装乖卖巧。 -- 第435页 亏的她是个女儿身，要是一个庶子如此得宠。只怕恭亲王世子妃未必容得下。 至于赵静瑶和方慕晴，有了先头的摩擦，恨织锦恨的牙痒痒。可惜广平侯府也只是一个侯，在今天这场面，有点不够看。 有诚王妃和定国公夫人护着，连晋国公夫人都吃瘪了。两人哪里还敢多言。 织锦微微抬眸，把众人神色皆收入眼底，心里不禁感概一句，人红是非多呀。她从不少人眼中看到了嫉妒之色，以后行事更该小心点了。 女人们的话题转的快，很快就聊起了别的八卦。这其中，新开的锦绣楼成为了话题中心。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大多数都已经去过了锦绣楼。被锦绣楼别出心裁的新鲜玩法，不要太感兴趣，这两天很多人白天约上两三好友，就泡在锦绣楼，颇有些乐不思蜀了。 谁让她们平时太无聊呢，除了看书写字也没别的消遣了。锦绣楼的出现，让她们多了不少的选择。 “别的都好，就是太贵了些。”一位夫人抱怨道。 一语附和了不少人的心声，俱是点头赞同。 有人开玩笑说了一句，“不去不就成了。” “那可不行。”抱怨的夫人立马反驳，“这天热，哪里都去不了。整天呆在家里太无聊了，还是锦绣楼好点。” “你呀，那还嫌人贵。”和她玩的好的夫人笑嗔道。 织锦听的哭笑不得。 单个来说，锦绣楼的会员卡，对于这些贵夫人们价格并不算很高。就是四百五十两的年卡，对她们来说，不过一件首饰的银钱。 但是锦绣楼里好东西多呀。各种美味吃食、漂亮衣物，还有现在贵夫人之间最流行的保养用品，哪一个不是要白花花的银子。 “说起来，前两天的锦绣楼举办的七夕节比赛，郡主可是夺得了头筹，赢了一张三年的贵宾卡呢。” “我家那丫头当天也在，就是没郡主的文采，只是瞎混着玩。”话题扯到了织锦的身上。 说话的这位夫人，到没别的意思，语气里，也全是真心的羡慕。 “夫人过誉了，不过侥幸。”织锦客气道。 “郡主何必如此谦虚，听我表姐说，在沭城时，郡主就处处比别人强。这刚来了京城，就把京里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方慕晴看着有人恭维织锦，心里就难受，忍不住出声道。 她这话，就是给织锦拉仇恨的。 方才说话的夫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茬。是她起的话头，才让方慕晴找了空子。只尴尬又无错的朝织锦笑笑。 “郡主出身不显，没想到在文学上有如此造诣，真是让我们惭愧。”有嫉妒织锦的，跟在方慕晴后面酸了一句。 “上次不过运气好，哪里比的上各位小姐们。”织锦笑笑，“我也就这点可以拿出手了，别的就不行了。” “至于才女之名，我就更不敢当了。沭城第一才女，当之无愧是赵小姐。”织锦把赵静瑶提出来溜了一圈。 赵静瑶很想说一句，不，你才是。可是让她当众开口承认自己不如织锦，又实在做不到。只闷头不语。 方慕晴还想说什么，诚王妃打断道：“时间不早，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咱们开饭吧。仓促之间，若是饭食不合口味，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了。” 一时间，全是众多夫人的客套话。 没人再管方慕晴想说什么了，气的方慕晴跺了跺脚。 很快众人依次落座，饭菜一一摆上来。诚王府的厨子，那都是得了几分织锦的真传，织锦更是送了许多菜方。 做出来的许多吃食，京中的这些夫人小姐，见都没见过，看的稀奇。 初时还有人担心不合胃口，几筷子下肚，便都赞不绝口了。 面对众人由衷的夸奖，诚王妃但笑不语。暗自给织锦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织锦微微一笑，吃饭时，她就没和诚王妃坐一起了。那一桌都是品级相等的王妃夫人们。 织锦早被宋宜然拉到了身边，与她还有宁晗月坐一起。 “嘿嘿，阿锦，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来，叫声姐姐听听。”宋宜然坏笑着道。 织锦无奈，宋宜然就比她大了两个月，而且这姑娘，太活泼了，行为处事看着比她还小呢，“还早呢，现在不还不是吗？” 宁晗月抿唇轻笑，附和道：“对呀，要等叶姨选好了吉日，喝了茶，才算。” 宋宜然嘟着嘴，“早晚有区别么。反正都是我妹妹，跑不掉了。你就羡慕吧。” 宋宜然冲着宁晗月咧了咧嘴。 宁晗月拿她没办法。不过宋宜然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是羡慕。巴不得今天认织锦做义女的是自家娘亲，那她就有一个姐姐了。 第373章 巧合 宁晗月有哥哥有弟弟，就是没有亲姐妹。家中倒是有两个庶出的，平日里只会巴结奉承她，面和心不和。 宁晗月性子恬淡，却也通透。因此和两人的关系很一般。平日里玩的好的朋友，只有宋宜然等寥寥几人，颇为孤独。 与织锦相识的时间虽短，但宁晗月喜欢织锦机敏伶俐的性格。宋宜然现在和织锦成了姐妹，她自是羡慕的。 宋宜然见她神色，便猜测出她心中所想，有些后悔方才的话，连忙安慰道：“虽然咱们没认过亲，但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妹妹呀。” -- 第436页 “以后，我就有你和阿锦两个妹妹了。”宋宜然喜滋滋，还不忘反问织锦一句，“是吧，阿锦？” 织锦只有点头的份，“是啊。宜然姐姐——” 织锦故意拖长了尾音，逗的宋宜然咯咯直笑。宁晗月也不觉莞尔。 三人说说笑笑，与她们同桌的几个姑娘，是诚王妃有意安排的。都是交好的人家，人品脾性皆好，因此相处很融洽。 织锦也知，这是诚王妃让她多交些朋友，心中更是感念诚王妃的面面俱到。 方慕晴和赵静瑶被安排在了另一桌，看见织锦游刃有余的与众多闺秀交谈，方慕晴愤愤难平。 与她抱有同样心思的，还有宁曦月。说起来，宁曦月最开始与织锦并没有直接冲突。 只是为了替温鸾雪出头，被织锦落了面子，本不算大事。然而上次在锦绣楼，她输给了织锦两千两银子，当时拿不出来，还是借的温鸾雪的。 既然是借，这银子就要还。 宁曦月这两天，为了还银子，费了不少心思。不巧的是，恭亲王妃年纪大了，最近害暑，身体不大好。 宁曦月虽每天侍奉跟前，端茶倒水喂药，但恭亲王妃兴致不高，也就没有赏赐。 宁曦月更不敢开口提及，免得让恭亲王妃知道她别有所图，心生厌恶。 今天见了温鸾雪，宁曦月红着脸表示，银子还得等几天再还。温鸾雪没说什么，宁曦月自己却感到难堪的不行。 心里把这气撒到了织锦和宋宜然的头上。看两人如此开心，心里怎么能舒服。 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宁曦月左右四顾了下，见无人注意她，冲着身后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先是一怔，宁曦月又用眼神示意了下织锦的方向。丫鬟顿时面露为难之色，似乎犹豫不决。 宁曦月使劲瞪了她一眼，含着几分威胁。丫鬟咬紧了牙关，在宁曦月眼神催促下，不情不愿的小步离开了宁曦月。 今天人多，来来往往不少丫头上菜端菜拿东西的，一个小丫鬟的走动，也没什么人在意。 只有宁曦月身边的温鸾雪，把主仆两个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温鸾雪看了下言笑晏晏的织锦，垂下了眼眸，神色如常的夹了一口菜，轻轻咀嚼了起来。 丫鬟磨磨蹭蹭，心虚之下没敢直接去织锦那，而是绕了一圈，这才朝织锦那边走去。 有了之前几次遇刺的经验，织锦连带着身边的丫头，平时都极为警觉。 今天跟她来的蓝烟和白芷，一直守在织锦身边。伺候着织锦，同时悄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本来一个要路过的小丫鬟，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不过这丫鬟自己紧张，神色间有些不自然，蓝烟和白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丫鬟更紧张了，已经有了退缩之意，可是想到催促的宁曦月，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宁曦月在恭亲王妃面前，乖巧的跟兔子一样。但是面对身边伺候的下人，又是另一幅嘴角了。 这丫鬟就刚提上来没多久，她之前的那位，因为办事不力，被宁曦月随便找个由头发卖了。 所以哪怕丫鬟再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向织锦。只是她反常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蓝烟和白芷的注意。 蓝烟微微扯了扯织锦，让织锦有所提防。自己则和白芷悄然的护在织锦身侧。 织锦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小丫鬟，仍不在意的同宋宜然二人说笑。 小丫鬟心里有鬼，胆子又不大。原就是因为老实听话才被宁曦月看重提拔，实在不是做坏事的料。 被织锦眼神一扫，心神一颤，抖了一下。好巧不巧，她正走到了方慕晴身边。 方慕晴看着织锦谈笑风生，实在是烦，正打算离席出去透口气，散散心。 起身的时候，就和心不在焉的丫鬟撞上了。丫鬟一颗心原就紧紧提着，被乍然一撞，没防备，整个人歪倒在了方慕晴身上。 手下意识的往前一撑，碰到了方慕晴的前胸。手心里紧紧攥着的纸包散开，里面白色的粉末，撒在了方慕晴的胸前。 丫鬟呼吸一滞，飞快地抓住了要落下的纸包，方慕晴好好的撞了人，一肚子火气，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且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裙子，些微的粉末撒上去，也看不出来。 方慕晴拍了拍胸前被丫鬟碰过的地方，一脸嫌弃，“你怎么走路的，眼睛瞎了？” “对不起，对不起。”丫鬟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不住的道歉。 不少人寻声望过来，方慕晴纵有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当众对着一个小丫鬟喊打喊杀的，何况是她撞的人家，只得压着火气道：“你先起来，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 “是奴婢不好，惊扰了姑娘。”丫鬟还在道歉，诚惶诚恐的模样，似乎被吓的不轻。 方慕晴气闷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已经有夫人皱起了眉头。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你走吧。”方慕晴咬牙，憋出了一句话。 “多谢姑娘开恩。”丫鬟胆战心惊的谢了恩，小心看着方慕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会儿，她也不敢继续去织锦那儿了。何况药都撒在了方慕晴的衣服上，也没东西了。 丫鬟退到一旁，趁人不注意，远远的看了宁曦月一眼，见宁曦月眼中喷着怒火，隔的老远都能看的到。心下一抖，满脸苦涩的偷偷洗了手，才回到宁曦月的身后。 -- 第437页 第374章 手肿了 她手上也沾了粉末，要是不洗掉，等药效一起作用，太容易被人察觉了。 宁曦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丫鬟低着头，半点不敢吭声。 方慕晴气呼呼的又回到了座位上，遇到了这么件糟心事，也没闲情去散心了。 织锦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和蓝烟对视一眼后，并没有说什么。不过蓝烟和白芷，已经暗中留意着方慕晴和宁曦月的动作了。 除了这点小插曲外，宴会进行的格外顺利。 大家本就是为结交诚王府而来，自然不会不开眼的在今天找茬。 宴会散后，诚王妃要忙着收尾，织锦没有打扰她，和宋宜然等人道别后，就打道回府了。 “姑娘，方小姐和宁郡主那边？”马车上，蓝烟向织锦询问。 “派两人盯着，注意她们的动静吧。”织锦道。 她好奇，宁曦月那丫鬟，下的什么药。当时丫鬟动作虽然隐蔽，但没逃过一直观察着她的织锦的眼睛。 回到府里后，蓝烟很快派出几个机灵的丫鬟，去留心着有什么情况。 这一等就是一天，没有任何消息。直到第二天，墨兰兴冲冲带着芍药来给织锦报喜。 “姑娘，出事了！”墨兰刚进屋就喊道。外头天热，她和芍药跑进来，两人一头的汗水。 茯苓拿了毛巾给她们擦汗，一边嗔道：“出事了你还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墨兰随意摸了一把脸，又灌了一口凉茶，清凉入心，“因为出事的是广平侯府方大姑娘和赵姑娘呀。” “她们怎么了？”白芷走过来问道，她们等这个消息可是等了一天呢。 正小口吃着冰粥的织锦也望过去。 墨兰嘿嘿一笑，“听说方、赵两位姑娘，今早起来，不知怎么的，手肿的有馒头大，还痒痒的不行。找了几个大夫了，还没治好呢。” “有这么大。”芍药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又红又肿，看着就吓人。” “查到什么原因了吗？”织锦问。她敢肯定，就是昨天宁曦月丫头撒的那粉末。 “没呢。就是不知道，才无法对症下药。”墨兰开心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治好后会不会留疤了。” 女孩子的手，就是另一张脸。要是留了疤，肯定会被嫌弃的。 织锦又吃了两口冰粥，低头沉思片刻，想到什么，冲蓝烟使了个眼色。放下手中的碗，带着蓝烟上了二楼。 蓝烟守在门外，织锦关上门，手放在窗户上敲了两下，不过眨眼的功夫，齐羽就出现在了织锦的面前。 而院子里的丫头，根本没发现，有个人影从她们头顶闪过。对于这种飞檐走壁的功夫，织锦不要太羡慕。 可惜她年纪大了，就算吃得了那份苦，也迟了。 “郡王妃有何吩咐？”齐羽恭敬道。 对于他们的称呼，织锦已然习以为常了，“恭亲王府，你能进的去吗？” “我想你到宁郡主和她丫鬟的房里找点东西。”织锦补充一句。 “能。”齐羽爽快应道。 若是去恭亲王的房间，还有点困难，但宁曦月和她丫头的房间就简单多了。 织锦轻声交代了几句，便让齐羽去了。 她让齐羽找的，就是昨日丫鬟下的药粉。昨日那装着药粉的纸包，可是被丫鬟带回去了。 齐羽回来的速度比织锦想象的要快，主要是这药粉，宁曦月准备了不止一份，齐羽悄悄取了一点来，没被任何人发现。 织锦给蓝烟看了，蓝烟费了半天的功夫，研制出了解药。 此时广平侯府里，方慕晴和赵静瑶的手还肿着。 偏还痒痒的不行，方慕晴胖了几倍的双手之上，已经被她自己抓出了好几道的血痕。赵静瑶自制力强些，就比她稍微好一点。 没办法，丫鬟们只好用纱布把她们的手包起来，只是起到的作用很小。 方慕晴抓心挠肺的痒，想要去挠，被广平侯夫人让两个婆子抱住了。 凄惨的嚎叫声，隔的老远都能听见。 广平侯夫人又心疼又着急，对着几个还在讨论的大夫吼道：“怎么还没找到解决的法子来？” 为首的大夫苦着脸，抱拳道：“小人医术浅薄，实在是治不了小姐的病，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这次的诊费就算了。” 不等广平侯夫人说话，那大夫就带着徒弟走了。剩下几个也忙赔礼道歉，跟在后面溜了。 其实给点时间，几人未必不能研制出解药来。只是广平侯夫人性子急躁，催了几次，没有好脸色话也难听，吵的几个大夫心烦意乱，这效率就低了。 与其等着拖下去被责难，还不如早点走人了。 广平侯夫人傻眼了，正打算让小厮把人给拦回来，方慕晴便咬牙道：“娘，这几个废物走就走了，你快点找两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乖女儿，你在等一会，娘已经让人拿着你爹的名帖，去请御医了。” 广平侯夫人还是很疼爱方慕晴的，不然也不会养成她骄纵的性子，闻言连忙上前安慰道。 见方慕晴一头的汗，心疼的拿帕子给她擦。 另一边的赵静瑶见到这一幕，心下黯然，只咬牙，忍着手上一阵一阵的麻痒。 -- 第438页 跟着温贵妃来了京城后，赵静瑶便住在了广平侯府。 广平侯和两个妹妹感情不错，对她这个侄女倒是有几分真心，常常嘱咐下人用心伺候。 广平侯夫人么，就是面子情了。平时穿的吃的，也没少了她的。但是要想对方慕晴那般上心，却也不可能。 “你们再仔细想想，最近碰了什么没？”广平侯夫人问。 “除了昨天的宴会，就没去别的地方了。”方慕晴带着哭腔道，“肯定是昨天的吃食有毒！有人要害我，娘……” “别胡说。”广平侯夫人轻声斥了一句，见方慕晴可怜巴巴的模样，又不舍得说重话。 只诚王府不是小门小户人家，没有证据，贸然诬赖，到时候不好收场。要是普通人家，不用方慕晴说，广平侯夫人早找上门了。 第375章 挡灾 “娘……”方慕晴眼泪汪汪看着她，“你派人去诚王府问问，或许她们有解药呢。” 广平侯夫人明知这样做不妥，可受不住方慕晴苦苦哀求，暂时又没有别的法子。一时情急之下，还真的派人去了诚王府。 诚王妃那边，织锦已经通过气了。 诚王妃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只让下人回话说，诚王府的饭菜没有问题，方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昨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话传回广平侯府，方慕晴气的不行。可她就算想赖在诚王府的身上也没办法。同桌的其她人都好好的，就她和赵静瑶两个有问题。 别人只会说她们自己回府后吃错了东西。 好在太医这会儿终于到了，广平侯府请来的只是普通的太医，带着一个小医吏。 太医姓吕，隔着帘子，仔细诊断了方慕晴和赵静瑶的症状，摸着胡须下了定论，“两位小姐这是沾染了无花粉，才会如此。” “无花粉，那不是……”小医吏嘀咕了半句，被吕太医狠狠一瞪，剩下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广平侯夫人把一切尽收眼底，当时没说什么。等太医开了药方后，让心腹下人单独隔开了小医吏，使了银子，问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广平侯夫人出手大方，小医吏见钱眼开，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了。 原来这无花粉，是他们太医院一位姓蒋太医的独门配方。这是没几个人知道，小医吏和吕太医也是一次偶然得知。 就在几天前，小医吏无意中看见宁曦月身边的丫鬟，悄悄的去找蒋太医，临走时手里还拿着什么。 吕太医和小医吏走后，下人把小医吏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广平候夫人。 方慕晴听了，联想起诚王府下人的话，立马想起来，昨天宴会上，撞了自己的小丫头，可不就是宁曦月身边的丫鬟么。 当时那小丫头撞了自己后，自己拍了两下衣服。而赵静瑶也是在那之后，碰到了她的手和衣服。 事情都对上了。 广平侯夫人皱眉道：“宁郡主？我们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你和静瑶？” 赵静瑶摇头，她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宁曦月，要说得罪，也是许织锦得罪了宁曦月才对。 方慕晴才不管那些，她的双手虽用了药，还是肿着，只能蹭了蹭广平侯夫人，哀哀道：“娘，我又没得罪过曦月郡主，她竟然给我和静瑶下毒，咱们怎么说，也是侯府，她们也太欺人太甚了。” “娘，咱们不能让人欺负了，却什么都不做吧。”方慕晴期待的看着广平侯夫人。 宁曦月说是郡主，不过一个庶出的，平时两人没有交集，好好的被下了毒，方慕晴想起自己这一天快被痒痒疯了，就忍不下这口气。撺掇着广平侯夫人去找宁曦月找个公道。 揽月楼里，织锦悠哉的坐在躺椅上，小丫鬟给她扇着扇子，蓝烟从外面进来，在她耳边轻轻道：“姑娘，都妥当了。” 织锦「嗯」了一声，拿起了一颗放在冰块中的葡萄，放进嘴里。冰甜的滋味传进嘴里，让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要说古代，不如现代发达，冰箱啊，空调啊，那是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有钱，不管哪个地方，都能活的无比滋润。 特别这里的水果食物，那都是纯天然无污染，不要太美味。 广平侯府里的小医吏，当然是织锦让齐羽安排的。她在宫里没人脉，宁怀景有啊。这么一桩小事，很容易就办好了。 要不然宫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哪会就会说漏嘴。 毕竟方慕晴和赵静瑶也是替自己挡灾了，那天宁曦月的丫鬟一看就是冲自己来的，是方慕晴起身那么一撞，当了替罪羊。 虽说当时织锦已经有了警觉，就是没有方慕晴，织锦也不会有事。 但织锦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把凶手告诉给了方慕晴。 至于方慕晴找不找宁曦月的麻烦，织锦就不管了。不过织锦想，以方慕晴骄纵的性子，只怕咽不下这口气。 宁曦月也不是善茬，两人以后若是对上，就有的闹了。免得两人总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若是能因为让广平侯府和恭亲王府交恶，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知道宁怀景和苏恒的打算，织锦能帮一点小忙是一点，把京城这水搅的越乱越好。 让蓝烟安排人继续注意着两府的动向后，织锦就没太在意了。 -- 第439页 定国公府今天已经送来了帖子，定国公夫人昨日回去，就让人算好了日期，七天之后是最近的好日子，那天就举行认亲仪式。 定国公府这般看重她，给面子，织锦也得提前准备好给定国公府诸人的礼物。 贵不贵重无所谓，最好是不落俗套，又能体现她心意的。 接下来的两天，织锦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选礼物上，不过对广平侯府的一举一动她也都关注着。 有些丫鬟小厮打探不到的消息，齐羽也帮她探明白了。 经不住方慕晴的哭诉，广平侯夫人还真打算替女儿讨个公道。 她也不傻，平白上门，宁曦月肯定不会承认，恭亲王府门第高与她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广平侯夫人便从小医吏口中的蒋太医入手，在她连敲带打外加使了些小手段之下，蒋太医没撑住，把宁曦月派丫鬟从他手中买走无花粉的经过都给兜了出来。 广平侯夫人拿着蒋太医的证词找到了恭亲王世子妃。那日宁曦月的丫头撞了方慕晴是许多人都看到的，这点想赖也赖不掉。 而且广平侯夫人先找到的是恭亲王世子妃，恭亲王夫妻两个宠爱宁曦月，世子妃却不同。 对极会讨恭亲王夫妻欢心的宁曦月，不说厌恶，那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证据确凿之下，不会太过包庇宁曦月，这还是一个打击宁曦月的机会呢。 何况，广平侯夫人话说的好听。先替世子妃把王府摘的干净，只需宁曦月一人给个说法就行。 第376章 认亲 恭亲王世子妃很乐意的顺水推舟，主动带人去宁曦月房中，搜出了剩下的无花粉。 人证物证俱在，直接呈到了王妃的面前。恭亲王妃疼爱宁曦月，也是因她嘴甜乖巧，安分守己。现在惹出事来，立即就生了几分嫌恶。 她最近身体不好，没那精力，索性全权交给了恭亲王世子妃处理，只一条，要保证王府名声不受影响。宁曦月如何，提都没提。 恭亲王世子妃让宁曦月亲自去上广平侯府给方慕晴二人赔了罪，做了补偿。给的是宁曦月最喜欢也是最贵重的两件首饰。 回去之后，还要抄几十遍的女戒，跪三天祠堂，外加禁足一个月。那个替她办事的丫头，则是打了一顿板子，发卖出去了。 这些都是悄悄进行，宁曦月去广平侯府打的是探望名义，除了一直密切注意的织锦，就没别的人知道了。 两府有意隐瞒，织锦却没让她们如意。让下人偷偷的去把事情散播了开来。 这时候，就体现出锦绣楼的另一个好处来了。这也是当初织锦开锦绣楼最大的初衷——打听和传播消息快。 短短时间内，锦绣楼已经成为京中贵妇小姐，最爱去的地方。每日打牌跳舞做保养，哪天都是门庭若市。 只消派人在里面悄悄提上一句，很快就在圈子里流传了开来。而有锦绣楼的庇护，外人根本就查不到流言的源头。 方慕晴和赵静瑶两个得了怪病，广平侯府请了好多个大夫，后来宁曦月又上门，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大家只轻轻一查，就知道传言不虚。 立即谈论起宁曦月的心思恶毒来，恭亲王府难免背上了一个教导无方的名头。 因着大家都是瞒着两府悄悄议论，所以两府反而是最后知道。 本来吧，这事处理的也算是两家都满意。广平侯府门第不及恭亲王府，世子妃给足了面子，广平侯夫人和方慕晴对此也算满意。 但是如今一传扬开来，恭亲王世子妃气恼万分。传进王妃耳朵里，还把世子妃叫去训斥了一顿，斥责她办事不力。 世子妃一肚子火气，全都撒在了广平侯府投上。这事情就两家知道，再没外人。除了广平侯府出尔反尔，捅了出去，还能有谁？ 而且世子妃查访之下，最先把事情透露出去的，就是方慕晴身边的丫鬟。 这次轮到世子妃派人去广平侯府要个说法了。 广平侯府夫人和方慕晴自然是不肯认得，她们还觉得委屈呢。 她们不肯认，世子妃也没办法，梁子算是结下了。 做了事情不留名的织锦，这会儿正在定国公府，给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敬茶认亲。 定国公府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老国公，也露了面，足见对织锦的重视了。 叶家老太傅虽然没来，但定国公夫人的两个哥哥，和小辈，也全部都来了。 除此之外，还请了交好的几个世家来做见证。诚王府、怡亲王府等都在其中。 “从此以后，阿锦就是我定国公府一份子了，你们这些做长辈，做哥哥姐姐的，在外必要护着她。” 喝完茶后，定国公夫人满脸笑容的放下茶杯，拉过织锦，郑重对四周吩咐道。 诸人连忙称是，送上各自的礼物。织锦同时也呈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每人都有，一个不落，且都是她打听了众人的爱好后，精心挑选的。 织锦送的礼物如此贴心，倒是让众人对她又多了几分真心。定国公夫人更是满意的不行。 宋宜然兴高采烈的围在织锦身边，满场里，数她最开心了。 “阿锦，以后可要改口，叫我姐姐了。”宋宜然得意道。 “阿锦妹妹，不用理她。”定国公府世子，宋宜然的亲哥哥宋其序先是和颜悦色对织锦说了一句，又打击宋宜然道：“你看看你，哪里有做姐姐的样子？” -- 第440页 宋宜然自小就是和她哥吵闹着长大的，闻言反唇相讥，“哼，我哪里不像姐姐，有我在，再不会让人欺负阿锦了。” “倒是你，白捡了一个这么好的妹妹，也没见你准备礼物，小气鬼。”宋宜然冲他做鬼脸。 宋其序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卧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翡翠兔子，翡翠是上等冰种，透明莹润，清亮如初雪。 雕刻出来的兔子，栩栩如生。特别一双红色的眼睛，比真兔子还有神。 “小雪兔！”宋宜然轻呼一声。两年前，宋其序意外得了这块，天然带有两点红的翡翠，花重金请名师雕刻出了这只兔子。 向来爱若珍宝，宋宜然讨了许多次，都被宋其序残忍拒绝了。 怕宋宜然毛手毛脚的，宋其序把兔子藏的极隐蔽，宋宜然都没摸过几次。 小雪兔，是宋宜然给起的名字。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东西，宋宜然哀怨的看向宋其序。要不是给的是织锦，宋宜然肯定不让。 宋其序避开自家亲妹子的目光，“这是给锦妹妹的，你别抢啊。” “我才不会抢妹妹的东西。”宋宜然傲娇扭头。 “这太贵重了。”织锦推辞。 不等宋其序说话，宋宜然就抢过盒子，塞进织锦手中，“他手里好东西多着呢，不要白不要。再说了，这是他当哥哥应该做的。” 宋其序咳了一声，老成的点点头，“宜然说的对，阿锦你不用客气，反而生分了。” 织锦嘴角一弯，笑容明媚，“那就谢谢哥哥了。” 一声「哥哥」叫的宋其序浑身舒畅，心中那丝丝的不舍，也就烟消云散了，“嗯，这才对。” 宋宜然吐了吐舌头，拉着织锦，一一给她介绍定国公府的其她人。 方才送礼时，已经认了个大概。宋宜然主要是带她，认识一下同龄的小辈们。 有宋宜然牵头，宋府小辈都对织锦极为和善。 织锦原本就能言善道，是讨人喜欢的性子，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嬉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吃饭时，织锦没有和姑娘们坐一起。 第377章 季国公夫人 被诚王妃和定国公夫人叫了去，坐了她们那一桌。 桌上坐的都是与定国公府交好的高门贵妇，诚王妃为她引荐，虽大部分上次诚王府都见过了，但如今身份不同，免不得又收了一波礼物。 简直收礼收到了手软，还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早闻郡主的名声，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季国公夫人语气欣慰。 上次诚王府宴会，她因身体有碍，没能去成，一直遗憾，又错过了与织锦见面的机会。 今天她的身子虽没大好，却还是坚持来了。 织锦早就注意到了季国公夫人。这是她便宜老爹永宁侯的亲妹妹，是她的姑姑。 季国公夫人今年三十八，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已到中年，仍是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她望着织锦的眸子中，含着和蔼的笑意，和一些特别的情绪。 织锦莫名的便知道，季国公夫人定是清楚了她的身份。 许是血脉相连，她第一次见对方，亦觉得亲切非常。 季国公夫人话音落，另一位夫人打量了她们一眼，突然惊奇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云夫人和郡主眉眼间到似有几分相像呢。” 听她一说，众人细细看去，果然是有几分像。 织锦落落一笑，话语带着几分玩笑和亲昵，“怪不得我今天刚见到夫人，便觉得十分亲切呢。” 季国公夫人同样笑道，“可惜被叶姐姐抢先一步，不然我认你做女儿，不是更好？” 定国公夫人连忙拉过织锦，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这可不行，阿锦可是我过了明路的女儿了。谁让你前些日子病了，错过了这样的好事。” 话一落，惹得众人纷纷掩唇轻笑。像不像的话题也就带过去了。 这世上，长的像的人多的是，倒也没有人把这点小事放心上。 吃完饭后，其她人都散了，织锦留下，被定国公夫人拉着说话，丫鬟都遣的远远的，只有诚王妃和季国公夫人在。 宋宜然本想跟来，找织锦玩。被定国公夫人撵了几句，不情不愿的走了。 “阿锦。”四人所在的是个湖心亭，视野开阔，周边情况尽收眼底，不怕有人偷听。 季国公夫人坐在织锦的身边，只唤了一句，险些落下泪来，忙用手帕拭去。 “姑姑。”既已经挑明，织锦便直接唤到。 季国公夫人刚收回的眼泪，终于没忍住，还是落了下来，“哎，好孩子。” 季国公夫人伸出手，抚摸着织锦熟悉又陌生的脸颊，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诚王妃劝慰道：“你身子刚好些，别太激动了。能够有相认的这天，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可不是嘛，能找到，就已经是幸事了。”定国公夫人也劝道。 她最初听闻织锦的身份时，都不敢相信。多少年了，她们早以为织锦已经不在人世，哪里想到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以前的永宁侯府、季国公府、定国公府，还有织锦母亲，苏氏娘家镇北侯府向来交好，且都有联姻。 如今的镇北侯夫人，织锦的舅母，就是定国公的亲妹妹。定国公夫人和苏氏几人，更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 -- 第441页 这几府一直暗中默默护着，且支持着苏恒。否则，他也不可能短短十几年之内，就把苏氏商行，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织锦来今后，苏恒便悄悄的把她的身世透露给了几人知道，就是怕织锦初来乍到，被人欺负。 所以才有了定国公夫人认织锦为义女一事。有了这个名头，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护着织锦，对她好了。 有了两人的解劝，季国公夫人慢慢平静下了心绪。只眼睛仍不舍得盯在织锦的脸庞上。 织锦和父母，并不是十分的相像。只是在季国公夫人眼中，多少带了些哥哥嫂子的影子。 她只永宁侯一个哥哥，与苏氏脾气也相投，关系亲密。当初永宁侯府出事，她已经嫁入了季国公府，算是躲过一劫。 季国公府根基深厚，季国公也很有才干，皇上并没有因为永宁侯府而迁怒他们。季国公这些年在朝堂上的官越做越大，夫妻和睦，生活顺遂。 但哥嫂的死，和永宁侯府的消亡，季国公夫人依旧不能释怀。 永宁侯就两个孩子，苏恒从未放弃过寻找妹妹，季国公夫人心知无望，也不忍心劝他放弃。 当知道，苏恒真的找到，且确认了织锦的身份后，季国公夫人激动万分，心心念念等着与织锦相见这一天。 “你受苦了。”季国公夫人大致了解过织锦的经历，堂堂侯府嫡女，本该受千娇万宠。却在一偏僻乡野中，缺衣少食、受尽磋磨。 季国公夫人只要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心疼。 “没呢。并没有受多少苦。”织锦也并不算撒谎，受苦的真不是她，“以前有娘亲护着，后来有宣姨照拂，已经很好了。” 诚王妃似想起什么，点了点织锦的额头，“还要说你呢，竟然一直瞒着我。” 诚王妃是到了京城后，才知道织锦的身份。不比定国公夫人早多少。 原本她就喜爱织锦的性子，如今又知是故人之女，亲上加亲，要不是织锦和宁怀景订了亲，她就认织锦做女儿了。 织锦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宣姨……” 诚王妃并不是真的生她气，见她道歉，忙道：“我又没怪你，事关重大，小心些是对的。” 也是来了京城后，有了几次行刺，苏恒和宁怀景实在不放心织锦孤身一人，才把织锦的身份说给了这几家最亲近的人，不然，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惜你舅舅舅母，不方便过来。他们也想见你呢。”季国公夫人缓了过来后，惋惜道。 除了她们三家，还知道织锦身份的，就是镇北侯府了。 与她们不同，镇北侯府受到的牵连更大些。除了是苏氏的娘家外，主要还因为当时的镇北侯府手握兵权，在军中威望极高。 皇上不能像信任定国公府一样信任镇北侯府。 第378章 长公主 所以趁着机会，把镇北侯府的兵权撸的差不多。 虽没别的惩罚了，但镇北侯府这些年来过的小心翼翼，很少出现于公共场合。贸然来见织锦，只怕会惹人生疑。 所以即便他们知道了织锦的存在，也十分想念，却不敢来相见。 定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总会有机会的，不急于这一时。” “阿锦既成了我义女，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也不显突兀。” 季国公夫人点点头，“我也不好表现太过，阿锦还要你多多照应了。” “你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我应该的。”定国公夫人故作恼怒道。 季国公夫人莞尔一笑。 听着她们句句都是为自己考虑，织锦心里暖的不行。 季国公夫人拉着织锦，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往事。织锦捡着自己在许家村时，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说了，而对曾今的艰难闭口不提。 直到用了晚膳后，几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宋宜然送织锦出府，一脸郁闷道：“阿锦，你可得常常来找我玩。” 她本以为下午能有机会和织锦一起，哪知织锦陪着自己娘亲三人说了一下午的话，让她眼巴巴等到了晚上，织锦又要回去了。 “嗯，以后我肯定常来。”织锦笑着保证了一句，宋宜然重又开心起来。 这场认亲礼办的颇为隆重，让织锦在京城诸人心中又重了几分。 羡慕嫉妒的人，更是不知凡几。许多人暗中酸织锦运气好，刚来京城就得了定国公夫人的眼。 织锦听墨兰说了，也只一笑置之。几句酸言酸语，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隔天，宫中皇后宣她觐见。 其实自织锦进京来，皇后就一直想再见见她。只是怕给织锦添麻烦，便等到了现在。 一大早，织锦起床，在茯苓的服侍下，换了一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腰间系着浅色的锦带，上面坠着一块玉佩。 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好似一汪清潭，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明丽。 饶是看的习惯了，茯苓还是赞了一句，“郡主真好看。” 都说温家姑娘是京城第一美女，容貌无人能及。茯苓却觉得，她家郡主也不差什么呢。 织锦轻笑，“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墨兰一边帮着收拾梳妆台，一边伤着回道：“那也是瓜的质量确实好。” -- 第442页 白芷走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拿郡主比成瓜。” 墨兰吐了吐舌头，冲织锦讨好一笑。 织锦摆摆手，小丫头们的这些玩笑话，她向来不在意。只要出去时，知道分寸就行。 和柳氏辞行后，织锦依旧带着白芷和蓝烟，坐车往宫中去。 柳氏担忧她第一次进宫，谆谆嘱咐了好一会儿。她年轻时，也常伴着永宁侯夫人进宫，宫中规矩森严，是个需要步步小心谨慎的地方。 好在白芷就是宫里出来的，对这些都了若指掌，织锦也跟着她和宋嬷嬷学的规矩也不曾落下，柳氏才稍感放心。 马车上，白芷又捡了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再次和织锦与蓝烟说了，两人都牢牢记在心中。 织锦倒不是如何紧张，皇后皇帝她都见过。最起码对她，还是挺和蔼可亲的。只要自己小心，别犯了忌讳，授人把柄，有皇后护着，想来不会有事。 刚进宫门，便有皇后派来的宫女，带着她们往皇后所住宫殿长宁宫去。 皇后早已经在等着了。 除了皇后外，还有昭阳长公主和她的女儿叶笙。 长公主已有三十六七，眉目和皇后有七分相像。她的夫君，便是叶家二老爷。 大宁对驸马并无约束，仍可上朝为官。长公主膝下只有叶笙一个女儿。 叶家家风清正，叶二老爷与长公主夫妻恩爱，并没有纳妾。也就没庶子庶女了。 长公主没能替叶二老爷生个儿子，暗中不知多少人说闲话。 哪怕是叶二老爷不愿意纳妾，长公主也还是背了一个善妒的名头。 也亏的长公主和叶二老爷豁达，对此并不在意。总归他哥哥家，还有两个儿子呢，叶家又没断了后。 长公主从小，与太子和诚王的关系极好。太子出事后，诚王有远去沭城。长公主十二分的疼爱宁怀景。 既从皇后那里知道了织锦的身份，长公主爱屋及乌，对织锦亦是生出几分怜惜。 “安乐参见皇后、长公主。”织锦行礼。 “快起来，来，上我身边来。”皇后对着织锦招手。 织锦起身，听话走到皇后身边，到了近前，被坐在边上的长公主给截了胡。 长公主拉着织锦的手，细细打量后，夸赞道：“长的好俊俏，是景儿的福气。” 织锦脸颊划过一丝红晕，叶笙笑嘻嘻道：“娘，你把人家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叶笙今年十六，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亦是一位难得佳丽。 皇家的基因好，织锦所见的几位皇室子弟，单从样貌来说，没有差的。 叶笙性子和宋宜然像，都是自来熟，她同样也和宋宜然、宁晗月交好。 “宜然前两天还和我炫耀，自己多了个妹妹。”叶笙撅嘴，这段时间天气热，她和娘家搬去京郊的庄子小住了半个月，前天才回来。错过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可惜我是做不成姐姐了，还得喊你一声表嫂呢。”叶笙冲织锦挤挤眼睛。 她还比宋宜然大了一个月，自是比织锦大些。然织锦和宁怀景订了亲，可不就是她表嫂么。 织锦：……。 这话她没法接啊。 长公主把织锦拉到身边坐下，嗔了一眼叶笙，“方才还说我呢，自己却瞎说！” 有些无奈的对织锦道：“这丫头就这样，没个正形，不用管她。” 叶笙委屈巴巴往织锦面前凑，“我说的哪里不对了。我都没计较，从姐姐变妹妹了。” 织锦掩唇轻笑，叶笙立马对长公主道：“看，小表嫂都没生气，你还说我，小气！” 长公主头疼，不想搭理自家女儿，“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 第379章 性子好 织锦摇摇头，她反而喜欢叶笙和宋宜然这样爽朗的性子，不过么，“郡主叫我名字就好。” 别小表嫂小表嫂的啊，让人听了多不好。 叶笙嘿嘿一笑，“那行，我就叫你阿锦，你叫我笙儿就行。” 本是皇后想找织锦来聊会天，结果长公主和叶笙拉着织锦不放，皇后倒是没了说话的机会。 皇后乐的看她们亲近，在长宁宫用了午膳后，叶笙带织锦去御花园遛弯消食，她们两个脚步快，走前头。长公主搀扶着皇后在后头慢悠悠的走着。 叶笙拽着织锦，很快把皇后两人甩在了身后。织锦转头看了下，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不等等皇后和长公主吗？” “不用等。”叶笙大咧咧摆手，“御花园她们都来了多少次了，不会迷路的。” 织锦扶额，她当然不是怕皇后迷路了，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呢。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没事啦。刚好我们可以聊聊天。”叶笙左右望了望，神秘兮兮的凑到织锦耳朵边，悄声问，“阿锦，你是怎么拿下表哥那个大冰山的？” 叶笙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织锦。宁怀景在长公主府住过一段时间，长公主夫妻膝下无子，又怜他遭逢大变，当亲儿子疼。 叶笙也拿宁怀景当亲哥哥，正好公主府里就她一个孩子，平时孤单的很，来了一个哥哥，不要太高兴。 一开始，叶笙跟屁虫一样跟在宁怀景的屁股后头，宁怀景去哪她去哪，就希望宁怀景能带着她玩。 可惜宁怀景天生的冷性子，又因父母出事，愈发的生人勿近，哪怕叶笙再缠着他，也只当是空气，没这个人。 -- 第443页 气的叶笙哭了好几次。 直到后来宁怀景搬离了公主府，叶笙别的没记住，牢牢记住了这位哥哥是个冷情冷心的主。 她还常跟长公主吐槽，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降住宁怀景。如今这姑娘就在眼前，让她怎么不好奇？ “我觉得明郡王的性子还好啊。”织锦想了半天，给出了一句，让叶笙几乎吐血的话。 “他那性子……还算好？”叶笙难言的看着织锦。 织锦无辜的点头。 从相遇开始，或许是因她身份之故，宁怀景对她照顾良多，算是有求必应，不要太体贴。 互诉衷肠后，宁怀景更是主动不少。半夜翻墙那是常有的事情，织锦真没太感受到对方的冰山气场。 叶笙嘟着嘴，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她身边贴身丫鬟掩唇轻笑，扯了扯叶笙，“郡主，要分人的。” 叶笙性子爽快，对下人也宽和，被丫鬟插了话并不恼，反而恍然大悟，「啊」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傻了，这不就是娘常说的，一物降一物么。” 边说着边冲织锦挤眼睛。 织锦正要说话，忽听见一道冷哼声，紧接着就是女子的说话声，“姑娘家家的，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害臊。” 织锦还没看清谁说的话，叶笙已经听声音认出来，立即反唇相讥，“总比有人偷听别人讲话的好。” 说话的是个身穿红衣，长相秀美的姑娘，看着十六七岁左右，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 “见过三公主。”叶笙后面的宫人行礼，叶笙也不情不愿的弯了弯身子。她是郡主，矮了一截。 三公主昭华便是温贵妃所出，她和安王是龙凤胎。龙凤胎向来被视之为祥瑞，何况是在皇家。 兄妹两人出生时，皇上大为高兴，封赏六宫，让原本就得宠的贵妃位置更稳。 温贵妃是难得的美人儿，纵是上了年纪，也难掩其姿色无双。 三公主没能继承母亲的容貌，虽也算秀丽，到底差了许多。顶多算中上。 长的还不如安王出色，三公主向来忌讳别人提及她的容貌。 说起来，侄女肖姑，温鸾雪倒比三公主更像温贵妃。只一个清冷，一个美艳，俱是绝色佳人。 织锦是郡主，也是要行礼的。看着她弯下腰，三公主故作不理，想晾她一会，给个下马威。 奈何叶笙在，织锦礼还没行完呢，就被叶笙拽起来了。 “你——大胆！竟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三公主顿时怒了，指着叶笙和织锦喝道。 叶笙毫不在意的一扬眉，“哪里没把你放在眼里了，还能把你放在脚下不成？我们礼已经行过了，你就算找茬，也找个好点的由头。这点小事，都不够闹到皇爷爷那里去的。” 叶笙和三公主，就如宁曦月与宋宜然般，向来是针尖对麦芒。 三公主身后也温贵妃撑腰，叶笙有皇后和长公主，并不差什么。两人见面就掐，为此没少闹到皇上那里去，找皇上评礼。 皇上只当两个小丫头的口角，从来不放在心上，不过随口敷衍几句罢了。叶笙给三公主行礼，都是匆匆一下，做个样子就成。 反正这点子小事，到了皇上那里，皇上也不会说啥，次数多了还觉得烦呢。 三公主同样明白，光凭这个，拿捏不住叶笙，狠狠的剜了一眼叶笙后，把矛头对准了织锦。 她比织锦要矮些，偏斜睨着眼睛，做出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织锦，“你就是那位安乐郡主？和明郡王订亲的那位？” “是我。”织锦淡淡点头。 “长的也不怎么样么，还没雪儿好看。”三公主语气嫌弃，“明郡王怕是眼神不好，才看上了你吧。” 对于温贵妃想让温鸾雪嫁给宁怀景的打算，三公主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也是少有的清楚温鸾雪喜欢宁怀景的人。 三公主自己容貌并不算出挑，然就喜欢长的漂亮的。温鸾雪的气质样貌最让三公主喜欢，两人的关系算是比较亲厚。 三公主说这话，就是违心了。即便她带着私心和偏见，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织锦容貌比之温鸾雪，只略逊一筹。 且她身上淡然自若的气质，比不食烟火的温鸾雪更让人觉得舒服。 一是高山之雪，高不可攀。一是地上清潭，清澈入心。 第380章 网兜 以前三公主觉得，这世间配的上温鸾雪的，只有宁怀景。虽然她不喜欢宁怀景，但无法否认宁怀景亦是天上之月，品貌无双。 同样的，能够比肩宁怀景的，只有温鸾雪一人。 可她今日见了织锦，竟有种错觉，织锦和宁怀景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她与温鸾雪的情分好，自然是帮温鸾雪说话了。 叶笙嗤笑一声，“我看眼神不好的是你才对。我要是有阿锦这样「不怎么样」的容貌，我做梦都能笑醒。” “有的人不仅心长歪了，眼也长歪了。” “我和她说话，你插什么嘴？”三公主怒，手指着织锦，“你是个哑巴不成？只会躲在别人后面。” “我以为三公主吆三喝四，是和哪个丫鬟说话呢。”织锦淡淡道：“安乐蒲柳之姿，入不得三公主的眼，好在已经订了亲，并不用发愁。也就不劳三公主操心了。” -- 第444页 织锦心知肚明，温贵妃几人看她不顺眼，无非因为她和宁怀景的亲事，是以织锦故意提起。 三公主听了果然更生气，“你要不要脸？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织锦挑眉，“婚是皇上赐的，光明正大，怎么就不能说，不要脸了？还是说三公主对皇上赐的这门亲事，有什么意见？” “你——！”三公主恼恨的一甩袖子，“油嘴滑舌，曲解本公主的意思，怪不得哄的父皇给你赐了婚！” “三公主慎言。”织锦缓缓道：“皇上英明神武，哪是能被别人几句话左右的？” “是啊。这话要是传进皇爷爷的耳朵里……”叶笙话说一半，幸灾乐祸的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留下了把柄。她方才逛园子时看见了叶笙带着一个没见过的姑娘，心知必是今天进宫的织锦。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便想找些麻烦，让她们不痛快。 只是织锦和叶笙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几句话下来，反倒是她自己气着了，没落着好。 察觉到自己一个人，不是织锦两人的对手，口角上的一些纷争，又并不能把两人如何，三公主悻悻的转身离开。 走出十几步远，走到了拐角处，忽地跑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刚才有花丛挡着，女孩也没注意，乍然看见三公主，吓了一跳，脚下不稳，人朝前摔去。 她离三公主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就算摔了，也碰不到三公主。 偏她手中拿着捉蝴蝶用的网兜，顺势打在了三公主的头上，网兜好巧不巧的网在了三公主的头上。 织锦和叶笙也都转身走了，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两人都傻眼了。 不仅她，三公主和她带来的那些个宫女太监都傻了。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愣愣的看着被网住的三公主，都忘了动作，简直静的落针可闻。 摔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抬头看见这副场景，顿时吓得不行，连摔伤的地方都忘了疼了。 好半天后，还是三公主一声尖叫，让众人回了神，宫女们手忙脚乱的上前把网兜扯了下来，然后退后几步，低下脑袋，没人敢去看三公主的脸色。 其实吧，网兜没多大重量，又是盖在了头上，疼是不怎么疼的，就是丢人呀。 三公主摸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愤怒的冲着地上的姑娘吼道：“宁昭纯！” 地上的姑娘，正是皇上的第四女昭纯公主。她的生母娴嫔生出低微，娘家只是五品小官，虽因生下了四公主晋为了嫔，但也止步于此了。 多少年份位都没在动过。娴嫔性格温顺、容貌也不如何出色，生下四公主后就被皇上抛之脑后。 宫中的人最会踩高捧低，见她们母女不得宠，伺候的也就不上心了。 母女两个在宫中小心翼翼，谁都不敢得罪，平常就待在自己宫中，很少出来。 今天天气好，四公主许久未出门，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吸引了不少蝴蝶。 她才十四岁，一时玩心起，找了网兜来扑蝶。哪里想到那么巧，蝴蝶没扑到，还惹了三公主。 “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四公主小声道。 三公主比她受宠的多了，又有温贵妃撑腰，宫里的宫女太监奉承巴结，要天上的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 三公主本就看不上这个畏手畏脚的妹妹，偶尔见了，也总是随便找个由头训斥一顿，所以四公主十分怕她。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气头上的三公主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解释，她眼角余光瞥见还没走远的织锦两人，想到自己这么丢人的样子被对方看了去，就愈加上火。 顺手拿起边上宫女手中的网兜，三公主披头朝四公主狠狠打去，“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三公主拿着网兜那头，用竹竿部分抽向四公主。 四公主不敢躲闪，且她摔倒在地，尚未来得及起身，只用双手护住头脸。雪白的手腕上，瞬间出现了两条红印。 四公主咬着下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她身边只跟了一个小宫女，早就吓傻住了，又畏惧三公主，压根不敢上前阻拦。 三公主尤觉不解气，扬着网兜还待抽过去。 织锦和叶笙看不过去，“住手！” 叶笙高喝一声，要上前阻止。三公主听的她的声音，之前积攒的怒火全部涌上心头，不仅没停，下手反而更狠了。 叶笙气愤不已，正当网兜要落在四公主身上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四公主身前，替她挡了一下，网兜落在了来人手臂上，结结实实发生一声闷响。 三公主其实已经看清了来的是谁，不过她冷哼一声，仍旧挥杆打去。 宁祁裕眼神一暗，伸出手抓住了网兜。三公主抽了几下没抽动，怒道：“放手！” “该三妹妹放手才是。”宁祁裕平静道。 “谁是你妹妹？”三公主不屑道。 叶笙和织锦也赶到了，看着四公主瑟缩在旁边，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第381章 宁祁裕 叶笙冷声道：“你打也打过了，还要怎么样？怎么说，昭纯也是皇爷爷的女儿，要真被你打坏了，看皇爷爷能饶了你！” 三公主身边的嬷嬷也上前劝道：“公主，算了吧。” -- 第445页 皇上素来喜欢兄友弟恭、姐妹亲厚的场景。要是三公主责打妹妹的事情传进皇上的耳朵里，指不定连温贵妃也会受数落。 三公主也想到了，她打了这么几下，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轻哼一声放开了握着网兜的手，“你想要，给你。” 话是对宁祁裕说的，宁祁裕随手丢掉了网兜，去扶四公主起来。 “六哥哥。”四公主小声唤道。 “是六哥哥不好，来迟了。”宁祁裕低声安慰，眼中有愧疚之色。 四公主摇摇头，往宁祁裕身边靠了靠。 三公主鄙夷道：“不就打了你几下，装什么装？” “要不你让我打几下，看是不是装的？”叶笙气呼呼道。 “你敢！”三公主眉头一竖，指着四公主道：“是她惹了我在前。” 叶笙扭头，看着地上的网兜，手痒痒。然她也只是想想，三公主毕竟是公主，自己要是真打了她，长公主都不好交代。 三公主见状，越加的有恃无恐，“好歹我也是她姐姐，就宽宏大量的原谅她了。只罚她一个月的禁闭好了，让娴嫔好好教教她规矩。” 叶笙气乐了，正想反驳，四公主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昭纯知道了，谢谢三姐姐原谅。” 三公主顿时得意起来，斜睨着叶笙，“她自己都答应了，你着急个什么劲？” 说罢，不等叶笙回答，扭着腰带一众宫人走了。 叶笙蹲下身，不愤的看着四公主，“又不是你的错，答应她做什么？” 四公主腼腆一笑，“笙表姨不用为了我和三姐姐吵架，反正我平时都待在宫中，很少出来，禁闭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叶笙就比四公主大了两三岁，但是辈分高出一辈，每次三公主见了她，两人都会吵起来，直呼其名，哪里会叫她？ 乍然听到四公主叫她表姨，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板着脸努力做出长辈的表情，“行吧，随你。” 她也是想到，自己这次为四公主出头容易。可转头自己回了公主府，四公主在宫中，三公主想欺负她，机会多了去了。 还不如让三公主这次罚了，气消了，倒也安稳。左右四公主身上的伤，也要养一段时间呢。 “这次多谢叶郡主和安乐郡主了。”宁祁裕给两人道谢。 按辈分，宁祁裕也该叫叶笙表姨的，只他比叶笙还大一岁，实在叫不出口。 “没事。”叶笙不在意的挥挥手。 织锦也是冲宁祁裕点头一笑。 四公主同样轻声轻语的对着两人道谢。她方才摔倒，脸上手上都有擦伤，擦破了皮，往外渗着丝丝的血迹。露出的手腕上，还有竹竿打的红印。 看着很有些凄惨。 织锦见了，不由想起自己和水苏在许家村时的遭遇。微微叹了口气，和身后蓝烟说了一句，蓝烟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放进织锦手中。 织锦犹豫了下，把药膏递到四公主面前，“这药治外伤最好，敷上去很快就会起作用，且不会酒吧。” “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找太医看看。”织锦补充一句。她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才拿出药膏。 蓝烟身上治外伤内伤的药都备了一些。都是极好的，就是宫中太医配的方子，也未必能赶得上。 看四公主在宫里的待遇，真正好用难得的膏药估计也到不了她的手中。 四公主抬头看了看宁祁裕，宁祁裕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还不快谢过安乐郡主。” 四公主接过了药膏，软软的道了一声谢。看着织锦的眼神就带了些感激和亲近。 她纯真的模样，让织锦生出几分喜爱之心，柔柔笑了笑，轻声嘱咐了药膏的用法。 织锦说话的时候，宁祁裕一直看着她，也认真听着。等她说完，方露出一抹儒雅的笑，“安乐郡主有心了。我替四妹妹多谢郡主了。” 宁祁裕竟真的给织锦施了一礼。他长的俊美温雅，带着一股子文人气。行动时衣袂飘飘，雅致异常，看着就让人舒服。 织锦侧过身，没有受他的礼，“裕王不用客气只是看见四公主，想到了家中的妹妹而已。” “既如此，作为哥哥，我更该好好给郡主道谢了。”宁祁裕微微一笑。 宁祁裕是皇上第五子，今年十八，已经成亲出宫建了裕王府。 皇上几个儿子中，宁祁裕的母妃出身最低。 先太子和四子诚王，乃是皇后所出。 二子康王，母亲惠昭仪，外家广平侯府。 三子瑞王，母亲淑妃，外祖父官至一品，是朝中重臣，深得皇上倚重。 六子安王，是温贵妃所出，不用说，正炙手可热。 只宁祁裕，生母兰妃不过一介宫女。皇上一次醉酒后，偶然临幸。兰妃肚子争气，一次就中，生了下宁祁裕。 母凭子贵，且那时宫中，已经有十年没有皇嗣的诞生。 宁祁裕刚出生时，皇上是真的高兴。兰妃一跃从最低贱的宫女，做了妃子。 可惜她没能高兴太久，次年温贵妃就生下了龙凤胎，皇上的注意力，就全部被宁祁安兄妹给吸引了去。 时间久了，不记得兰妃的好，反倒念起她的出身来，颇为嫌弃。于是，原本得宠的兰妃母子，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直到几年后，兰妃又有了身孕。皇上开始还是欢喜的，皇家么，多子多福。 -- 第446页 然兰妃胎相不稳，肚子六个月时，终究没能保护。是一个几乎成型的女胎。 皇帝失望之余，对兰妃也就彻底淡了。 在宫中不得宠，又无娘家帮衬，兰妃母子的日子可想而知。分例被克扣都是小事，冷眼冷语，不知看了听了多少。 宁祁裕小小年纪就会看人脸色了。 后来四公主出生，同样因母亲娴嫔之故，受人欺辱。 她出生的日期，和宁祁裕那和没了的妹妹十分相近，只是差了一年。 第382章 透明人 宁祁裕看见她，便想起与自己没有缘分的妹妹。 又因同病相怜，所以十分袒护四公主。他是个皇子，宫人再如何欺负，待遇也比四公主好的多了。 何况后来先太子出事，储君之位迟迟未定，剩下的几个皇子都有可能。 宁祁裕的日子更是好过不少，更能帮衬四公主良多，两人的关系如亲兄妹般。 宁祁裕今年刚成亲，建府搬出了皇宫。虽常常看给兰妃请安，看望四公主，但到底不如从前在宫中方便。 今天也是因他来，加之天气好，才提议让四公主出来玩耍。 四公主追着蝴蝶，跑的快了些，宁祁裕落在了后头，就出了这档子事。 看着四公主身上的伤痕，宁祁裕十分心疼。只三公主身后有温贵妃，就算宁祁裕想替四公主讨个公道，也是有心无力。 若非叶笙和织锦在，只怕三公主还不会如此轻易就算了。所以，宁祁裕对两人颇为感激。 “你也不用和我们客气了，还是早点带昭纯回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吧。”见宁祁裕和织锦来来回回的客气，叶笙忍不住道。 “笙儿说的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裕王和四公主不必放在心上。”织锦望着好奇打量她的四公主，温柔一笑。 两人都这么说了，宁祁裕一个大男人不好再墨迹，抱拳施了一礼，“两位郡主的帮助，我和昭纯都会谨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必然不会推辞。” 说完，轻轻拍了拍四公主的头，“昭纯，我们走。” 四公主极为腼腆的给织锦和叶笙行了礼，跟在了宁祁裕后面离开。 “唔，这位裕王看起来还不错。”织锦对宁祁裕感观挺好。 和宁祁安不同，宁祁裕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主要是他对四公主的在意，看起来确实出自真心。 这份真心，在后宫之中就很难得了。 叶笙点点头，不在意的道：“还行吧，听说人是不错，也没什么恶习。就是不得皇爷爷的喜欢。” 叶笙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句。她与宁祁裕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常来宫中，对后宫诸人的状况都比较熟悉了。 对比起其他几个王爷，宁祁裕可谓是太过低调的。可能他清楚自己不受宠，行为处事都安分的很。 现在又正是几个王爷各种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时候，宁祁裕越发像个透明人了。 在织锦面前，叶笙没有瞒着噎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给了织锦。 织锦听完，反觉得宁祁裕聪明，对他又增了一层好感。 她们说话的功夫，皇后和长公主也跟了上来。 “你们方才和三公主起冲突了，没受委屈吧？”长公主关切的看着织锦询问道。 这边发生的事情，早有下人告知了她们。因知道两人并没有吃亏，才没有着急忙慌的赶来。不过长公主还是问了一句。 叶笙她不担心，自家女儿什么脾性，长公主最清楚不过。向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她担心织锦第一次进宫，不知深浅，容易落了下风。 “当然没了。我和她起争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叶笙爽利道。 长公主瞪她一眼，“又没问你。” “有笙儿在，并没有受委屈。”织锦冲着叶笙一笑，这才回道。 叶笙立马得意起来，扬着脑袋看着长公主和皇后，“看吧，有我在，没人能欺负的了阿锦。” “是是是，你最厉害。”长公主戳着叶笙的额头，叶笙忙用双手护住。 织锦和皇后俱是一笑。 “皇祖母，你都不知道，宁昭华那个丫头太过分了。”叶笙跑到皇后身前告状。 皇后和长公主只知道先前两人和三公主起了口角，后面四公主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叶笙把事情一说，长公主皱起了眉头，“倒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以前就没少欺负昭纯。” 皇后神色淡淡，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四公主那边，找个好太医去瞧瞧。” 宫女应声而去。叶笙悄悄冲织锦眨了眨眼睛，织锦回以一笑。 皇后把两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只笑了笑，倒是长公主又瞪了叶笙一眼。 叶笙主动提起四公主的事情，还是看四公主可怜。宫里又都是踩高捧低的，今天她惹恼了三公主，被罚禁闭的事情传了出去，日子更加不好过。 但皇后派了人去看望，那就不一样了，多少会让那些宫人忌惮些，不敢太过放肆。 皇后自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顺势应了，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这边说着三公主，长乐宫中，三公主也正委屈巴巴和温贵妃诉苦。 “母妃，那个安乐和叶笙都欺负我，还有宁昭纯，您看看，我这里还疼呢。”三公主指着头上被网兜打到的地方，凑到温贵妃的眼前。 -- 第447页 温贵妃抬眼一看，连个印子都没有，放在手中的茶杯，用帕子拭了拭嘴，“你不是已经打过了，还关了禁闭？” 三公主撅嘴，上次抓着温贵妃的手撒娇，“谁让她故意让我出丑。” “你呀，和你说了多少次，性子收敛一些，昭纯一个不得宠的小丫头，碍不着你什么事？你大度一些，哪怕装出来，你父皇知道了，也更喜欢你。” 温贵妃循循善诱。宁祁安自小聪明，长的玉雪可爱，又是皇子，难免更得皇上宠爱。 相较之下，三公主就逊色多了，比起哥哥和母妃来，最不得宠。 都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温贵妃心疼她，更多几分怜惜。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我就是不喜欢她嘛。”三公主嘟囔一句。 “不说她了。安乐和叶笙欺负我，母妃，你可得给我做主。”三公主想起被两人奚落的事情，还觉得一肚子火。 ? “你自己没本事，怪得了别人？”宁祁安来给温贵妃请安，走进来听到这一句，不由出声道。 “母妃，你听听，哥怎么说话的？”三公主不满的扯着温贵妃的衣袖。 温贵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对宁祁安道：“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第383章 顺路 “我说的是实话呀。”宁祁安坐到温贵妃边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对三公主充满怒气的眼神视而不见，“她和叶笙争了多少次？哪次讨着好了？” “那她也是你妹妹，你做哥哥的，该护着她才是。”温贵妃嗔道。 三公主连连点头，“就是。” 宁祁安瞥了她一眼，“她是我妹妹，我不护着她护谁？” 他和三公主是龙凤胎，没出生就待在一起了，感情自然比别人深厚。只是看不惯三公主任性妄为的性子罢了。 听他这么说，温贵妃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 “你也别总长叶笙和安乐郡主的麻烦。”宁祁安道：“特别安乐郡主，她现在正得父皇的心意，与你又没有过节，和她交好才是正经。” “她得罪了母妃，还抢了雪儿的心上人。”三公主一脸不开心，“今天又帮着叶笙和我作对，干嘛和她交好？” 温贵妃也道：“不过一个农女，就是得了你父皇的一点欢心，也不必放在心上。” 想起什么，温贵妃抬眸，“你最近好像对她挺感兴趣？” “嗯。”宁祁安痛快的承认，嘴角弯了弯，眼中露出一抹兴味，“宁怀景对她挺在意，若是我抢了来，他会如何？” 三公主微微张大了嘴巴，“可是她已经和明郡王订亲了。” “没成亲就不算。”宁祁安不在意道。 温贵妃皱起了眉头，神色严肃了起来，“安儿，你别胡闹。这门亲事，是你父皇赐的，你若从中捣乱，小心惹你父皇不快。” 见温贵妃一脸不赞同，宁祁安改了话头，“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当真？”温贵妃怀疑。 “真的啊。”宁祁安点头，认真道。 “那就好。”温贵妃松了口气，“说起来，安儿你也大了，该娶王妃了。” “上次和你说的燕王家的小郡主，你觉得怎么样？” “脾气大，性子差，以后怎么掌管王府？”对于自己亲事，宁祁安很是上心，已经派人打听过了。 知道那位郡主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管家的本事没学多少，脾气却很大，动辄打骂下人。如此喜形于色，怎么能帮衬他？ “你没看上就算了。”温贵妃随意道。 燕王和宣王府一样，都是四大异性王。虽同样有百年传承，但已经大不如前，没有宣王府的实权，温贵妃其实也并不是太满意。 “京城中贵女虽多，配得上你的却没几个。”温贵妃叹了口气，“淑妃娘家倒是有个适龄的姑娘，可惜是个庶出，教的再好，也上不得台面。顶多给你当个侧妃。” 宁祁安不置可否，他见过那姑娘，长相一般。自己的王妃，不说倾国倾城，最起码容貌不能太差。 想到这里，宁祁安脑海中忽然划过织锦清丽的脸庞、亮如星月的眼睛。 “安儿？”见他走神，温贵妃唤了一句，“在想什么？” “没什么。”宁祁安摇摇头，“左右还不急，慢慢看吧。” 宁祁安今日来，只是请安，没什么事情。和温贵妃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离开了。 刚出宫门口，便看见织锦和叶笙相携而出。 织锦同叶笙、长公主道别，约了下次玩耍的时间后，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离开。才由蓝烟扶着，正打算上马车。 宁祁安这时打马而上，轻轻一笑，“安乐郡主，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织锦回头，看见是他，顿了一下，轻轻一行礼，“见过安王。” 织锦本就容颜出众，今日细心打扮，更添几分明艳。天边的晚霞打在她的侧脸上，晕出一片柔和的光晕，越发显得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辉。 宁祁安眼前一亮，虚扶一下，“上次就说过了，郡主不必同本王这般生分。” “以后你嫁给了怀景，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宁祁安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竟隐隐有些许不舒服。 织锦只保持微笑，并不言语。 “郡主这是要回府了？正好顺路，本王送你。”宁祁安扫了眼边上的马车。 -- 第448页 织锦眉目一动，郡主府和安王府只有前半段路相同，这可算不上「顺」路。 “多谢安王好意，如何敢麻烦王爷？”织锦拒绝，“我带了家丁来，且京城治好极好，并不会有危险。” 宁祁安眼神一暗，自来他遇上的姑娘，都是主动往他身边凑的，甚至有不少自荐枕头的。然他两次对织锦示好，织锦却都疏离冷淡。 宁祁安心头略过一丝不爽，却又起了一丝兴趣，“郡主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反正本王无事，送郡主一程没什么。” 不等织锦再次拒绝，宁祁安道：“郡主只管上车，本王只在后头远远跟着，不会扰了郡主。” 说完，宁祁安骑马后退几步，稳稳的立在原地。那架势，织锦不走，他就不动。 织锦都无语了，不懂宁祁安哪里来的闲功夫。 路又不是她家开的，宁祁安打定主意要跟在后头，织锦也没办法，索性不管，自己和蓝烟二人上了马车。 清风和青山两人对视一眼，驾着马车离开。宁祁安果然隔了几米远，跟在了后面。 白芷掀开车窗，往后面撇了一眼，目露忧色，“郡主，安王想做什么？” “管他呢，他要顺路就让他顺吧。”织锦抖了抖袖子，“咱们就当没这个人。” “水苏不是喜欢吃六味斋的糕点，清风，绕路去买点。”织锦对着前头吩咐道：“那条道上人多，行的慢点，别碰了人。” “哎。”清风应了一声，车速立时慢了下来。 马车的速度，原本就很慢了，又慢了一半，堪比蜗牛了。六味斋还离得远，这样一绕，等回了郡主府，最起码需要一个时辰。 织锦就是故意的，宁祁安不是喜欢跟着么，让他慢慢跟吧。 她自己拿出五子棋，悠哉悠哉的和蓝烟下起棋来。 车里还备了不少点心吃食，织锦一边吃着零食，喝着冰水，不要太惬意。 夏天的傍晚，还是有些燥热的。 第384章 长的老 走了一段路后，宁祁安身后的侍卫不禁上前道：“王爷，这速度也太慢了，要不属下去催催？” 依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郡主府？马儿走的都快打瞌睡了。 这侍卫耐心不怎么好，已经燥出了一头的汗。 “本王都不急，你急什么？”宁祁安一个眼神，侍卫不敢再说什么，老实的随在后面。 嘴上这么说，其实宁祁安心里也是有点烦躁的。他何时被人这么溜过？ 他安王的时间不要太宝贵，这会儿待在府里，有冰有酒有美人不好吗？ 可是自己方才信誓旦旦说了，再半途而废，不说不甘心吧，也丢不下那个脸。 宁祁安抿紧了唇，看着前面的马车，目光深了深。 买好了糕点，已经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马车这才慢慢的往郡主府去。 路过锦绣楼不远处的齐家冰铺，马车停了下来。 “郡主，前面人太多，路被堵住了。”清风道。 织锦掀开车帘，齐家冰铺前围的人山人海，还有两架马车都被挡住了。 不止齐家冰铺，他隔壁的六出冰铺同样围得水泄不通。 一大票的人拿着银子，要买冰。 “去打听下，什么情况？”织锦道。齐家冰铺就是宁怀景新来的冰铺。 当初宁怀景应织锦所请，开了这家冰铺。他自己事情忙，没那么多时间打理。交给了手下一个暗卫来做。 这暗卫名字，就叫齐冰，于是就起了这么个店名。 而六出冰铺，则是卫国公府的产业。 看目前这架势，两家似乎杠了起来。 清风领命而去，而在冰铺对面的一家酒楼上，二楼临窗雅间，宁怀奕、宁怀景、季瑾都在。 “哥，那好像是嫂子的马车？后面跟着的是安王？”宁怀奕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嫂子怎么和安王在一起？” “可能顺路遇上的？”季瑾不确定道。 “安王府和郡主府顺路？”宁怀奕白了一眼。宁祁安明显是跟着织锦的，织锦马车停了，宁祁安也停了。 这会儿，宁祁安已经骑马上前，靠近了织锦的马车旁。 “哥，咱要不要……”宁怀奕「下去看看」几个字尚未说完，宁怀景已经起身出门往楼下走了。 他比两人更早看到呢，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啧啧。”季瑾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同宁怀奕挤了挤眼睛，两人跟在了身后。 “前面堵住了，郡主且等会，我让人去疏通下。”宁祁安在车窗边道，他挥挥手，正要让下人上前。 织锦出言阻止，“不必，安王若是急，可以先走。我反正无事，多等一会也无妨。” 宁祁安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本王也不急，陪郡主一起等着好了。” 织锦刚要拒绝，就听一熟悉声音冷冷插了进来，“不用麻烦安王了。” 织锦忍不住掀开车窗，就见宁怀景冷着脸走了过来，宁怀奕和季瑾在后面冲她龇牙咧嘴。 “明郡王。”正主来了，宁祁安不仅没心虚，反而眯了眯眼睛，故意道：“本王正送郡主回府，没想到这里遇到了郡王，还真是巧了。” 这话暧昧的，好像之前和织锦做了什么似的。 织锦蹙了蹙眉，有心辩解，宁怀景已经淡淡道：“麻烦安王送我未婚妻回府，剩下的路就不劳烦了。” -- 第449页 宁怀景咬重了「未婚妻」三个字，宁祁安脸上笑容愈深，“不麻烦，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本王与郡主有缘，这点小事应该的。” “安王说笑了，不过宫门口偶然遇到，安王送到这里，安乐感激不尽，就不叨扰安王了。”织锦赶紧撇开关系。 她实在搞不懂宁祁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是想靠这些小伎俩来挑拨她和宁怀景的关系，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闻言，宁祁安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宁怀景一直冷冰冰的俊脸上，划过一抹柔和之色。 他当然不会因为宁祁安几句话怀疑织锦什么，只是方才看到宁祁安和织锦说话，心里不痛快。 “大嫂都这么说了，安王您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有我和大哥在呢，不用您殷勤了。”宁怀奕吊儿郎当道。 一口一个「您」的叫着，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的尊重。 宁怀奕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来京城后也没什么改变。 上次锦绣楼七夕节，宁祁安还去抢织锦的荷包，现在又对织锦大献殷勤，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宁怀奕对他可不会客气。 “奕儿和本王这么生疏干什么？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六王叔才是。”宁祁安皮笑肉不笑道。 宁怀奕比宁怀景还惹人讨厌。自从来了京城后，仗着嘴巴巧，哄的皇上高兴，对他不喜欢的人，出言从来不客气，让人膈应的不行。 偏他年纪小些，性子率真，就是偶尔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别人告到皇上那里。他撒个娇，就过去了。 因此宁祁安看宁怀奕，比看见苍蝇还烦。也只能从言语上互相伤害了。 他比宁怀奕大几岁，却是和诚王同辈分，按理宁怀奕和宁怀景，都该叫他一声「王叔」。 宁怀奕上下打量了一眼宁祁安，忽而一笑，“是我不对。六王叔看着就有长辈威严，和父王也差不了什么，称呼一声王叔是应该的。” 明着暗着说宁祁安长的老成。诚王都三十多岁了，宁祁安才十七，拿他和诚王比，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七月天热，六王叔您还是快点回去吧，别中了暑气。”宁怀奕言语关切，把宁祁安说的跟七老八十似的。 宁祁安怎么听怎么别扭。 宁怀奕已经撇过他，转头对织锦道：“大嫂，这里估计还要堵一会儿呢，你要是没事，一起上楼坐坐？” 宁怀奕指着酒楼二楼。 织锦微微点头，蓝烟扶着她下车，路过宁祁安时，织锦只微微侧了侧身子，就进了酒楼。 宁怀景和宁怀奕一前一后跟着，季瑾落在最后，见宁祁安还在原地，问了一句，“安王还没走呢？” 第385章 降价 宁祁安气闷，呵呵一笑，“本王去哪，不劳季公子担心了。” “哦。”季瑾点了点头，“那安王自便。” 人都走光了，就剩宁祁安一人，笑容彻底没了，脸上阴晴不定。 侍卫小心翼翼上前询问，“王爷，咱们……” 宁祁安一甩衣袖，怒气冲冲道：“回府。” 二楼雅间里，从窗户处看到宁祁安离开，宁怀奕嘴角带着坏笑，“还以为他脸皮能有多厚呢，倒是跟上来呀。” 季瑾无语的斜他一眼，等到和织锦说话时，立马换上一张笑脸，语气极温和，“小表妹，你怎么和安王一起了？” 织锦已经和季国公夫人见过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周围还有暗卫把手，季瑾不担心会被人听去。 “我出宫时，刚巧遇上了。”对季瑾的换脸速度，织锦好笑之余，又微觉暖意。 把宁祁安要送自己的经过一说，顺口提了遛了他大半个时辰的事情，眼角余光瞄到宁怀景的脸色眼见的好了不少。 宁怀奕拍了下大腿，给织锦竖了个大拇指，“大嫂干的漂亮。就该再遛他几个时辰，看他下次还会不会这样来烦人。” “冰铺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织锦不想继续安王的话题，转而问道。 刚才清风去打听，还没回来就遇上了宁怀景三人。 “那个啊。”宁怀奕看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两家在比谁的价格更便宜呢。” 织锦一愣，“六出冰铺不是输定了？” 齐家冰铺用的可是硝石制冰的法子，成本约等于零。卖多少都是赚了。 六出冰铺就不同了。他们是挖了冰窖，把冬天的冰储存到夏天来卖。人力物力再加上折损，成本不要太高。 “那可不是。”宁怀奕得意一扬头，“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又目露崇拜的看着织锦，“大嫂，你真是神了，连冰都能制出来。” 宁怀景没什么好瞒他的，宁怀奕一问，便都说了。 季瑾也赞同点头，“小表妹这般无所不能，嫁给怀景这个闷葫芦真是亏了。” 宁怀景顿时一个眼刀扫过去，季瑾有恃无恐，“小表妹面前，你对我这个表哥尊重点啊。” 织锦额头一排黑线，她怎么才发现，这个表哥也是个逗比来着。 “两家怎么对上了？”织锦努力扳回话题。 最近她忙活着各种认亲，着实没功夫关注这点子事情。 “咱们冰铺卖的便宜，对上是迟早的事情。”宁怀奕对来龙去脉挺熟悉，很快就让织锦了解了情况。 -- 第450页 随着锦绣楼的大火，齐家冰铺也渐渐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京中的冰铺，六出冰铺有卫国公府撑腰，一家独大。垄断了市场，价格就很高了。 一块不大的冰块，就要一两银子。里面有六成的利润。 贵是贵了点，但是夏天太热，总得要用的。以前吧，都这个价格，没得选择。 齐家冰铺一开，就是找事的势头。因为他们的冰，同样大小的一块，只卖八钱银子。 傻子都知道选哪家。 六出冰铺的生意大受打击。只两天，六出冰铺的掌柜就坐不住了。 仗着背后有卫国公府坐镇，六出的掌柜大摇大摆的找上了门，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关门，要么被他收购。 嗯，一条活路都不留的。 依仗着卫国公府，六出掌柜一向如此行事，屡试不爽。毕竟这京城里，能和卫国公府作对的，真没几家。 他之前派人打听过了，没打听到齐家冰铺有什么后台。以为是个愣头青，所以用了老办法。 对此，齐冰只冷冷一笑，然后就把六出掌柜打出去了。 六出掌柜气坏了，他狐假虎威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先用了些手段后，没有成效。 六出掌柜也没多想，只当齐家运气好，毕竟他又派人仔细探查了几遍，都没查出什么来。 这么点小事，六出掌柜也不好就去惊动卫国公府。可那些以前用过，百试不爽的伎俩，对齐家却都没用。 齐家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六出的进账一日比一日少。六出掌柜有点急了。 人急就容易犯错。今天在齐冰的挑衅之下，一时气愤之下，和齐冰打起了价格战。 都持续一下午了，价格一降再降，已经降到了四钱。 四钱对六出冰铺来说，就不挣钱了。再降下去，就要赔钱了。 “这样啊。”听宁怀奕说完，织锦看向了楼下的两家冰铺。 齐家冰铺门口，齐冰一脸淡定的望向隔壁，“六掌柜，我可是降到了四钱了，您还要再降吗？” 六出掌柜本不姓六，只因经营六出冰铺多年，得了这么一个称号。 六掌柜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迟疑不定。降吧，到底了。不降吧，下不来台。 看着面前多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六掌柜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忍不住说出降价的话来。 这么多人在，若是降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买。到时候，赔的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做不了这个主。 “嘘——”看六掌柜不言语，有人嘘道：“六出这么大的铺子，怎么这么点魄力都没有，还不如一个新来的小店？” 立时引来一阵附和。对于这些买家来说，降的越狠他们越开心呢。 六掌柜脸色难看，说的轻巧，他倒是能降啊。狠狠的瞪了一眼齐冰，不知道对方哪里来那么大的底气。 忽然，六掌柜想到了什么，脸上的郁闷之色不见了，反而换上一张笑脸，对期待着的众人挥挥手，“不降了不降了。” “齐掌柜，你说的四钱一块，可是真的？不反悔了？”六掌柜不顾越来越大的嘘声，问齐冰道。 众人也竖着耳朵听。 “当然。”齐冰豪爽的一挥手，“本人从不说谎！” “没有限制？”六掌柜立马追问。 “没有，要多少有多少。” 六掌柜冷笑一声，“那就好，我现在就下三万两的单子。” 六掌柜是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的齐家冰铺能有多少存货。他们的冰窖经营多年，损耗和成本已经压到了最低。 第386章 捧场 四钱便是底线，再低就要往里贴了。他不信齐家成本还能更低。 就算低了，能有多少货？六出的冰窖已经是除了皇家外最大的了，所储存的冰块数量依旧有限，所以奇货可居，价格居高不下。 齐家要真敢卖四钱，大不了自己全买了。等他没货了，自己依然可以卖一两。 六掌柜心里算盘打的响。 齐冰唇角微微一勾，六掌柜一开口，他就明白对方想什么了。 只是六掌柜必定要失望了，他们的冰块，要多少有多少。别说四钱了，就是一钱都赚，顶多付一点人工搬运费。 “您确定？”齐冰问，“三万两的单子，我可上账了。先交三千两的订金，剩下的货到付款。” “当然确定。”六掌柜肯定道，随即让小厮去账上支了三千两的银票，当着众人的面交到了齐冰手中，“齐掌柜，我就等你冰了。” 齐冰接过钱，甩了甩，咧嘴一笑，“好咧，少不了您的。” 三万两的单子，两人转瞬之间就定下了。互相在心中骂对方傻子。 围观的人群不干了，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谁知道齐家冰铺有多少冰？万一都被六出买去了，他们哪里哭去？ 立马扬着手中的银票，嚷嚷着要下单。齐冰吩咐小厮一一妥善登记好。 很快便又说定了几千里两的单子。 六掌柜看的眼热，这些本该是他的银子啊。 “齐掌柜，买家这么多，你们的冰够吗？要是不够怎么办？不会裹了我们的订金跑人吧？”六掌柜冷不丁道。 他话音大，人人听的清楚，原本热切的人群，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齐冰身上，等他回答。 -- 第451页 齐冰自信一笑，“六掌柜多虑了。我是认真做生意的，哪会自断前程。大家放心，铺子里的冰管够。只是运送需要时间，所以得按交钱先后排序了。” “何况，有六掌柜在，不用担心我能卷钱跑人，也跑不掉不是。”齐冰开了个玩笑。 众人都是一笑，也放下了心。 确实，有六掌柜这个大头在，不担心齐家冰铺不认账。 六掌柜没想到，自己先前那三万两的订单，反而成了定心丸。 来买冰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身上带的钱不够，专门让小厮回家去拿。更有许多呼朋唤友的。 因为齐冰又说了，四钱的低价只此一天。若是买多了，怕放家里化了。齐家冰铺提供存放服务，每天想取多少取多少，剩下的随时来取。 储存不要钱。 这么贴心的服务，这么低的价格，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反正今年刚入夏，买够一个夏天的冰才好呢。 大把的银票落入了齐冰的口袋。 就连六掌柜也没忍住，再多加了二万的单子，齐冰来者不拒。 六掌柜如此捧场，齐冰都不好意思了，“六掌柜真是爽快。您要是再加五万，我额外给您送五千两的冰。” 六掌柜刚要答应，话到嘴边，心中一个激灵，又咽了回去。 十万两的数目，不是他能做主的。其实五万两，他都做不了主。 他不过是给卫国公府做事跑腿的，大笔银钱的支出，还得卫国公府说了算。 六掌柜这时候冷静下来，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齐冰的笑脸很是惊疑不定。 他之前断定对方，肯定没有那么多的冰，才敢爽快下单。可却没想过，要是对方真的有，那他怎么办？ 五万两，卫国公府怕是不会同意。 看着齐冰胸有成竹的笑容，六掌柜的犹豫，要不要反悔。 只是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而且心里还抱有期待，最终也没说出来。 当然，就算他提了，齐冰也压根不会同意。进了口袋的银子，还想要回去，妄想！ 趁着没人注意，齐冰悄悄从后面走了。绕了一圈，换了身打扮，低调的到了对面酒楼，宁怀景几人所在的房间。 织锦他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争相抢购的场景，齐冰走了进来，恭敬的给几人行了礼。 “收多少钱了？”宁怀奕抢着问。 “一万三千两了。”齐冰咧开了嘴。一万三千两的订金，就是十三万两。 齐冰跟着宁怀景这么久，同苏恒的苏氏商行也没少打交道。 见过不少挣钱的产业，可没一个，像今天一样，短短半天就挣了十三万两的。 看冰铺前，还在继续着的人群，恐怕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这么多？”宁怀奕咂舌。 他现在不缺钱了。不用如以前那样，为了点零用钱，变卖诚王的宝贝收藏，两人斗智斗勇。 织锦在沭城的许多店铺，宁怀奕可都有分成呢。虽不算太多，足够他花销了。 他又不是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子，其实真正用钱的地方并不多。已经攒了一笔小小的私房了。 可冰铺的吸金速度还是让他吃惊不已。他还算好，季瑾直接听傻了。 十三万两，季国公府一年所有的收支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虽说冰铺后面，收入就会大打折扣。但今天这么一次就足够了。 “咳，小表妹，你还会不会其它的？比如点石成金啥的？教教表哥啊。”季瑾双目放光看着织锦，那眼神，仿佛织锦是个散财童子一般。 织锦哭笑不得，她要是会点石成金，那可真成神仙了。 “点石成金我是不懂，不过冰铺可以分表哥一成。”织锦笑着道，同时询问着看向宁怀景。 当初宁怀景说，冰铺的收益都给织锦。织锦没要，她这会想给季瑾一成，当然要经过宁怀景的同意。 宁怀景开这家冰铺，完全是因为织锦需要。完全没想过，冰铺会这么能挣钱。 既然织锦开口了，宁怀景怎么会拒绝，点了点头，“等会我让齐冰去写个契书。” 齐冰汇报完情况，知道他们有话说，已经出去了。 季瑾忙摆手，“别，小表妹，我就开个玩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要是娘亲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 季瑾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声拒绝。 第387章 成年老醋 他方才只是一时激动，说了句玩笑话，哪怕织锦真的会点石成金，他也不会觊觎眼馋半分。 他做哥哥的，都没给织锦什么呢。哪能收织锦这么重的礼。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单是给表哥，也是给姑姑的。”织锦道，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屈指可数，每一个她都很珍惜，“表哥要是不肯收，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织锦故作委屈道。 季瑾头大起来，“我怎么会拿你当外人？只是这一成股我是真不能拿。” “不拿就是不把我当亲人。”织锦耍赖，一句话堵的季瑾纵有千言万语也没法开口。 “你们，帮着劝劝啊。我怎么能要小表妹的东西。”季瑾拿织锦没办法，看着宁怀景和宁怀奕两人悠哉看戏，急道。 “我哥，肯定是听我嫂子的。”宁怀奕慢悠悠开口。 宁怀景撇了宁怀奕一眼，没说话，没反对。织锦脸不期然一红。 -- 第452页 只听宁怀奕继续道：“我嘛，自然也是听嫂子的。” 说着冲织锦讨好一笑，惹得织锦轻笑一下。 “所以啊，三比一，认命吧。”宁怀奕下结论。 他是知道织锦不缺钱，冰铺一成股虽不少，但对织锦来说，可有可无。而这一成股无论送给谁，都是厚礼。 再亲密的关系，也是需要经营的。 不是说靠金钱来维持关系，而是你有这份心意，有来有往中，双方感情才能更深厚。 别看宁怀奕平时虎了吧唧的，其实心里门儿清。 织锦有心和季国公府几家交好，且季国公夫人等人亦是贴心替她打算，又是认亲，又是送东西，各种抬举她，织锦记在心里，又怎会小气？ 季瑾揉脑袋，反复只有一句话，“我是真不能拿。” 然而他最后还是拿着了。 抵挡不了织锦委屈兮兮的目光，季瑾本来想溜，然而提前被宁怀景发现。 宁怀景把齐冰已经紧急拟好盖章的契书，粗暴塞进了季瑾的怀里。并且威胁他，要是拿出来，不介意「护送」他回季国公府。 打又打不过，季瑾只好憋屈的认了。 “别矫情了。”宁怀奕笑话他，“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季瑾苦着脸，他是真不想要啊。回去该跟娘亲怎么说，才不会挨骂呢。 宁怀景才不管他回去如何，自顾送织锦回郡主府了。 织锦这一天过的充实，遇到不少事情，早有些累了。回府后，没去柳氏那里，只派人去知会了一声。 柳氏怕扰了她，便没过来。让人传话，叫她好生休息。 “郡主，床已经铺好了，现在就睡吗？”茯苓问。 现在多是白芷和蓝烟二人陪织锦外出，今天两人也累了，织锦早早让她们去休息。揽月楼的事情，多是茯苓打点。 “再等会吧。”织锦随手翻着一本游记，打了个哈欠道。 “那奴婢先出去了，郡主有事记得唤奴婢。”织锦晚上不喜欢有人伺候，且常「有客」来访，守夜的丫鬟便都睡在外间。 织锦点了点头，茯苓关好门，轻轻退了出去。 织锦依旧坐于窗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着书。很快眼皮就打起架来。 宁怀景跳窗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有点心疼，“怎么不睡觉？” 织锦被他惊醒，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等你啊。” 宁怀景在酒楼，还有送她回府的路上，织锦便觉得他有话要说，可是等了一路，直到进了府，宁怀景都没说出来。 织锦晚上索性等了等，看他会不会来。要是再过半刻钟，人还没来，她就睡了。 “你知道我会来？”莫名的，宁怀景声音里，带了点欢愉。 “嗯。”织锦实在有些困了，老实点了点头，问他，“你有什么事，之前怎么不说？” “也没什么事。”宁怀景一怔，下意识回了一句，神情有些不自在。 织锦擦去眼角刚才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奇怪的看着他。 宁怀景抿了抿好看的薄唇，把头扭向了一边，难得出现心虚的表情，“那什么，你之前和安王见过？” “你就为这个？”织锦呆滞片刻，有些难以置信。 “啊。”宁怀景眼神落在桌子翻开的书本上，不肯与织锦对视。 今天安王说他与织锦有缘，宁怀景便记下了。 听安王那意思，不止一次和织锦有交集了。宁怀景当时想问，又有其他人在，更怕让织锦觉得，他是不相信她，一向果决的他愣是纠结到了晚上。 睡前憋不住，不由自主转悠到了织锦这里。原本他是没想好的，可看织锦未睡，似乎等他，兴冲冲就来了。 那点子小事，宁怀景可以自己去查。可他就是想听织锦亲口说。 织锦困意都散了，一副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不停，搞的宁怀景心下忐忑，担心自己说的不清楚，织锦误会他。 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句，他纯粹问问，没别的意思，织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织锦才意识到，方才的宁怀景貌似是害羞？那小表情不要太可爱。 “我闻到了一股子醋味。”织锦努力板着脸，“你今天改吃酸了？” 她这么一调戏，宁怀景反倒坦荡起来，“是啊，成年老醋。” 宁怀景的神情已然恢复了往日正常模样，让织锦暗中可惜的不行。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一定要把刚才的表情拍下来，可以当做纪念了。还可以偶尔笑话一下。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织锦也只能想想了。 “上次去诚王府时遇到过一次。”织锦没再继续打趣宁怀景，把上次诚王府宴请，自己与方慕晴因抢道起冲突，正巧安王路过，帮忙说了话的经过都讲述了一遍。 宁怀景看着别处，状似不在意，实则听的认真。 诚王府的宴会，他也是去了的。只是去的早，一直在男客那边帮着诚王招待客人，所以没见到织锦，也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放心吧。我知他不怀好意，一直提防着呢，不会和他们走的太近的。”织锦最后补充道。 第388章 偷懒 宁怀景表情，可见的柔和下来。想到方才自己的作态，也不禁觉得好笑。 织锦今天解锁了宁怀景另外可爱一面，满意非常，嘴角的笑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 第453页 见宁怀景幽幽望着她，织锦勉强收敛了笑容，“过几天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宁怀景七月二十七的生日，没几天就到了。 “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宁怀景不假思索道。 “我送一块破布，一颗石子，你也喜欢？”织锦斜眼看他。 “当然。”宁怀景眼中噙着笑意，一脸真诚，“若是破布，就挂于房间。若是石子，则放在床头。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送我的礼物。一天都会开心。” 织锦捂脸，妈呀，这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也太撩人了些。 “咳。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好看点的破布和石头的。”织锦道。 宁怀景轻笑一声，见她脸上仍有倦色，有些心疼，“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有事找齐羽。” “嗯。”织锦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宁怀景潇洒一跃，离开后，关上了窗户，这才上床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起床后吃了早饭，先去柳氏那里，陪她和姜三娘说了一会儿的话。 姜三娘有了身孕，便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专心养胎。平时待在府中，偶尔教教水苏理家事宜，就是来柳氏这里聊聊天了。 水苏跟着陈先生上课了，秋水居里，只有二人在。 至于许二泉，大多时间都陪着许老爹，在花园下棋、捣鼓花草。 姜三娘的肚子，还没有三个月，尚未显怀。身段依然苗条。 她对这孩子看的紧，饮食起居都极为注意，每次见她，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我看你的脸色，比前儿好了些。”柳氏仔细看了看，道。 这段时间，姜三娘孕吐严重，吃啥吐啥，人看着消瘦了不少，直把许四海急的团团转，没少请蓝烟给开几幅养身子的药膳。 姜三娘抬手摸了摸脸，“这两天是好了些，没之前那么严重了。还得谢谢蓝烟姑娘的方子呢。” 蓝烟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 织锦喝着茶，听几人讲话，不期然柳氏把话头转到了她的身上，“快到了明郡王生辰了吧，可想好要送什么没？” 两人订了亲，宁怀景生日，郡主府自然要有所表示。 “还没呢，正在想。娘你有什么建议没？”织锦问，倒是没啥不好意思。 柳氏嗔她一眼，“这是你的心意，当然你来定。” 织锦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 “眼看着婚期也快到了，需要的东西都要准备搞。衣服鞋袜也该绣起来了。”柳氏望着织锦。 织锦顿时头大。 早在婚期确定后，成亲所需的一应东西，柳氏便让人开始准备了。 “嫁衣虽不用你绣，但明郡王的贴身之物，最好还是你亲自动手。”柳氏叮嘱道。 织锦蔫蔫应了。她嫌麻烦，嫁衣和打赏用的荷包等，都交给了绣坊里的绣娘了。 那些绣娘的绣工，是沭城最好的。有陈寡妇和孙芙蓉督促，又是她这个大东家的成亲大事，不怕不用心。 只是如柳氏所言，宁怀景的衣服鞋袜，这些都得她自己来。 织锦许久没动手绣东西了，手生了不说，也没那个耐心。 看她不情不愿的小模样，柳氏和姜三娘不觉好笑。 织锦生怕柳氏再说出点什么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这丫头。”柳氏无奈摇头。 姜三娘抿唇笑，“郡主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难得有清闲时间，想偷个懒，不愿动手，也是正常的。” 闻言，想到织锦确实忙里忙外的。还得应付许多人，柳氏又心疼起来，叹了一口气，“怪我，也帮不了她太多。” 若是织锦的亲生母亲，永宁侯夫人还在，必能替织锦挡去不少风雨，哪需她事必躬亲、小心谨慎呢？ 姜三娘很能理解柳氏的心情，宽慰道：“二嫂也不必多想，咱们把持好郡主府，别给郡主添乱，就行了。” “哎，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柳氏比姜三娘更明白。 织锦溜回了揽月楼，今天太阳大，一路上虽有丫鬟打着伞，回到房里时，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 织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用手扇风，“还是咱们揽月楼凉快。” 茯苓给她端上了一杯凉茶，笑着接口道：“满京城的人家，也没咱们屋里冰块放的多了，自然凉快。” 跟了织锦后，茯苓觉得自己的生活，比普通官家小姐都要舒服上太多了。就是以前在宫中时，也没这待遇。 首先郡主府的伙食，就不是外面能比的。锦绣楼四楼卖的死贵死贵的各色小吃，揽月楼里，大大小小的丫头，在不影响做事的情况下，随便吃。 每月按时发放肥皂、牙膏等物，许多小丫头舍不得用，拿出去卖，少说都能换几两银子。 再加上郡主府人口简单，几个主子都是脾气温和好说话的主，郡主府的下人，就没一个想走的。 也是因为珍惜这份难得的工作，所以省了织锦和柳氏不少功夫。都不需她们如何管，下面的人就自动把事情给做的好好的。 “是啊，郡主，我给您做份冰粥来。”墨兰一边吃着冰粥，一边附和道，同时不忘讨好织锦。 这丫头好容易等到小日子过了，整个人都撒了欢，一天不吃上几碗冰粥，晚上都睡不着觉。 -- 第454页 织锦端起凉茶喝了一口，摆了摆手，“不用了。” 看她捧着一大碗，几乎有脸大的冰粥，忍不住道：“你少吃点，别吃坏了肚子。” 墨兰嘿嘿一笑，往边上缩了缩，“没事的，我身体好。” 织锦无语，看着她这幅吃货模样，倒是灵光一闪，知道给宁怀景送什么了。 织锦招来一个小丫鬟吩咐了几句，小丫鬟领命跑了出去，很快厨房送来了织锦要用的东西。 “郡主，您又要做好吃的啦？”墨兰凑了上来，手里还端着她的宝贝冰粥。 第389章 家宴 白芷点点她的额头，“快点吃完，来做事了。” “好咧。”墨兰嘿嘿一笑，几口扒完碗里剩下的冰粥，擦了擦嘴，老实的站在了一旁。 织锦打算给宁怀景做个生日蛋糕。 其它的都好弄，就是用蛋清打发奶油时，几个丫鬟轮着来，手臂都打酸了，还是没成型。 织锦见状，让蓝烟把东西端上了二楼，悄悄唤来了齐羽。练过的就是不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齐羽就把奶油打好了。 织锦心满意足的进行下一个步骤。 大半个时辰后，一个热腾腾的蛋糕就新鲜出炉了。 没有烤箱，麻烦了点，味道上也要差点。织锦撕下一小块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现有的水平，能做出这样的蛋糕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第一个试验品，分给了几个丫头。帮忙打奶油的齐羽，也有幸分得一份。 这种软软甜甜的味道，瞬间得到一众丫鬟的一致好评。 墨兰更是把她的最爱从冰粥，转成了蛋糕。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热，也没什么事情。织锦就在揽月楼里试验各种胃口的蛋糕。 很快就到了宁怀景的生日，宁怀景向来低调，他的生日也没有大办。 但架不住宫里的皇上皇后惦记着啊。一大早的，各色赏赐就源源不绝的送进了明郡王府。 玉珊瑚、玉如意、金银玩物……看的太多人眼红。 皇上皇后都如此上心，其他人哪里敢怠慢？ 有准备的没准备的，一窝蜂的都挑了最珍贵的礼物，送到了明郡王府。 原本皇上还想给宁怀景办个宴席的，但是被宁怀景坚定拒绝了。不过晚饭，还是被皇上宣进了宫里吃的。 一顿饭载歌载舞，即便没有大办，皇上亦是找来了所有皇子公主亲眷来作陪，织锦作为准明郡王妃，有幸得以参加。 既是家宴，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小辈中，织锦只与叶笙交好，也就坐在了叶笙边上。 这是织锦第一次，认齐了所有未来叔伯亲戚。 来的只有皇上的儿子女儿，还有他们的孩子。 先太子已不在，只留下宁怀景一个。 剩下二皇子康王为长，之前织锦虽未与他见面，却是早闻其名。 康王已经快四十岁了，长的倒是白白净净，看着一团和气。可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织锦就生不起好感来。 康王膝下只有一个嫡子宁怀远，今年二十一岁。长的与康王有七分像，眉宇间似乎笼着一层阴霾，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他坐在康王下首，自顾自的喝着酒，从进来到现在，几乎没有与康王说什么话。 比起其他几个家庭的其乐融融，父子两个之间好像有很大的隔阂。 这个织锦倒也知晓几分，有听容嬷嬷和白芷讲的，更多是从宁怀奕那边八卦来的。 听说康王妃容貌不显，当初康王娶她，主要是为了她的家世。 可惜自从康王妃嫁给了康王后，娘家就开始走下坡路，能帮衬康王的地方越来越少。 原本康王就不喜她的容色，没了娘家撑腰。康王更不把康王妃放在心上。府中小妾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迎进府中。 还不是普通小妾，很多是大官家的庶女，想借康王府的势，康王同样需要他们的支持。互相有所求，一拍即合，这些小妾就不能随意打发了。 有的仗着家世和得宠，没少去碍康王妃的眼。惹得康王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是有三百六十天被气的病在床上。 便是今天的家宴，也称病没有来。宁怀远的康王世子之位，也不太稳固。毕竟下面庶出的弟弟一大堆，都可以建个足球队了。 这样的情况下，父子二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若不是上头有皇帝压着，宁怀远估计早就被废了。 康王下头是三皇子瑞王。瑞王比康王小几岁，三十四五的模样，眉目端正，一脸正气。 几位皇子中，织锦对他了解最少，也是第一次见到。相较于康王在皇上面前的积极表现，瑞王就显得淡泊的多。 今日瑞王妃带着两儿一女一同前来。瑞王也已立了嫡长子宁怀玉为世子。 宁怀玉长的比瑞王要俊朗的多，也温和的多。和宁怀景同岁，亦是十九岁。 再下面，就是织锦最熟悉的诚王一家了。 诚王和诚王妃夫妻颜值最高，特别诚王妃，三十岁，最有韵味的年纪，举手投足之间，明艳端方，无人能及。把另外几个王妃都给比下去了。 宁怀奕没个正形的坐在椅子上，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诚王妃轻笑，诚王瞪眼。 五皇子裕王今年刚成亲，还没有子嗣。裕王妃出身不显，性子温婉。夫妻两个一样的没有存在感，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 第455页 偶尔两人说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像是个背景板。 剩下六皇子安王没有成亲，单身狗一个，和妹妹三公主坐一起。 加上不在的先太子，皇上有六个儿子，女儿有四个。 长公主昭阳公主，皇后所出，一个女儿叶笙，正坐在织锦的边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同织锦讲话。 二公主昭平公主，是惠昭仪所出，康王的亲妹妹。 按理说，惠昭仪生了一子一女，早该封妃了。但是吧，惠昭仪这人实在不聪明，不得皇上的喜欢。只是肚子争气，皇上宿在她那里两次，两次全中。 可惜即便儿女双全，依旧是个昭仪。惠昭仪自己没觉得什么，倒是康王常常抱怨惠昭仪，不如温贵妃得宠，不能庇护于他。 惠昭仪也很无奈啊。她跟皇后一样大，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哪有本钱去和小了二十岁的温贵妃争宠？ 二公主早已成亲生子。夫家是个普通的侯爵之家，没实权，老实本分。 这门亲事，是二公主自己择的。与康王图康王妃家世，没图上不同，二公主专门选了这门不显眼，无任何助力的亲事。 因为这事，康王还同二公主大闹了一场，连带着惠昭仪也对女儿数落不已。 他们早已替二公主选了另一门显赫的亲事。 第390章 皇庄 虽说男方性子风流了些，喜欢沾花惹草，但家中长辈有实权，可以帮衬康王良多。 二公主不愿意，去求了皇上，嫁了如今的夫家。 为此差点与兄长母妃闹翻。 但二公主并不在意，她与两人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很亲近。因怀她时，满心以为能够封妃，结果愿望落空，又是个女儿，二公主从小就不得惠昭仪喜欢。 和哥哥康王相比，简直就像是捡来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紧着哥哥。哥哥心情不好，可以随打随骂。惠昭仪从来不过问。 次数多了，二公主心也就冷了。更不愿做兄长的踏脚石。 二公主坚持己见，嫁了人后，相夫教子，安安分分过日子，从不掺合康王，或者夺嫡之事。 她夫家帮不上忙，康王也不耐烦搭理他们。 听宋嬷嬷讲时，织锦反而觉得二公主是个聪明的。 别看康王上蹿下跳的厉害，拉拢朝臣，处处以长子自居，但是吧，稍微有点眼力的都清楚，他继位的可能性很小。 不说瑞王和安王这两个热门人选，就是康王自身，很多人也不看好。 康王的智商和情商全部遗传了惠昭仪。别的王爷就算觊觎着皇位，也没有向康王这般明晃晃表示出来的。 皇帝本就疑心重，他还没死了，儿子就打他屁股底下龙椅的主意了，皇帝能不气？ 康王是早被厌恶了，而不自知。 有这样蠢的母妃和兄长，感情又不好，二公主早早撇清了关系才是正确的。 三公主昭华和四公主昭纯，织锦都已经见过了。 昭纯公主脸上的印子早已看不出了。今天是皇上亲自宣的人，三公主自然不敢提自己让她禁足的事情。 “今天是景儿生辰，你们也都好久没聚了，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皇上喝了两口酒，兴致颇高，含笑对着众人道。 “父皇说的是，咱们可是沾了景儿的光了。”康王率先乐呵呵回应道，只是话语里颇有些阴阳怪气。 织锦心下一笑，借着喝茶的动作四顾一周，不止康王，其他诸人也是表情各异。嗯，都不咋么高兴。只是没人像康王，直接流于表面。 这也可以理解。 皇上对宁怀景这么上心，为他过个生辰，找了所有人来，这份荣宠，谁能不羡慕？ 皇上扫了一眼康王，面上笑意淡了几分。 康王犹不自知，端起酒杯，对宁怀景道：“来，景儿，今儿个你生辰，王叔敬你一杯。” 宁怀景端坐着没动，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皇后淡淡道：“景儿是晚辈，哪有让你敬酒的道理？” 皇家规矩大，除非有特别情况，向来敬酒，是晚辈先敬长辈。现在康王敬宁怀景，宁怀景喝了，传出去免不得有人说他张狂。 不喝吧，那更有的话说了。 皇上皱了皱眉，斥道：“老二，不要胡闹。” 接连被帝后二人训斥，康王郁闷的坐回了椅子上，略带恼怒的把手中的就一饮而尽。 等着看宁怀景笑话的了，开始看康王的笑话。 反正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谁落不好，他们都高兴。 只是帝后二人对宁怀景的维护，也让众人颇为心惊和不爽。 瞧瞧，宁怀景什么话还都没说呢，事情就被摆平了。 有了康王这个反面教材，接下来的宴会就和平多了。不管心里怎么想，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酒过三巡，皇帝已经微醺，带着些许酒意的醉眼，环顾一圈下首后，目光落在了宁怀景身上，“景儿也要成亲了。” 皇上的语气里带了些感概，想到了什么，笑道：“前两年，给你说了那么多亲事，你都不允，让朕和皇后替你的亲事担心了许久。” 宁怀景神色动了动，眼底略过一丝复杂，很快遮掩起来，起身回道：“让皇祖父担心了。” 皇上挥挥手，“你坐在，今儿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的规矩。今日你生辰，又快要成亲，让朕想想，送你些什么好。” -- 第456页 皇上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就变了。 皇上今天可是早早的就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去了明郡王府，如今又要给宁怀景赐东西。 康王最先坐不住，想要说什么。可他刚被皇上斥责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皇上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忽而一笑，“有了，北山那边有个皇庄，里面种的瓜果倒是新鲜，就给你吧。” 北山在京城北郊，那边有座挺大的矮山。山脚不远处有近千亩的良田，土地极为肥沃，种的粮食蔬菜长相好，每年都会送不少进宫里。 这下子，不仅康王，其他人神色都不太好。 宁祁安早打过那个皇庄的主意，还曾向皇上讨过，皇上没给。现在轻飘飘的就给了宁怀景，宁祁安面色难看，正欲反对。 皇上身边的温贵妃，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冲动，宁祁安压着火气勉强顺从了。 温贵妃笑着给皇上斟了杯酒，“皇上不是喜欢吃那庄子送来的瓜果么，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说话间，眼神撇向了宁怀景，宁怀景要是孝顺，这时候就该主动提出不要。 “贵妃这话说的。”宁怀奕笑嘻嘻道：“难不成，庄子给了大哥，大哥以后就不让皇爷爷吃了，皇爷爷想吃多少没有？这天下的东西，还不都是皇爷爷的。” 皇上哈哈一笑，“奕儿说的对。就是你们想吃，去问景儿要，只管去问景儿要，他还能舍不得几筐瓜果？” 宁祁安听的恼火，他还差那点吃的不行，要巴巴的去找宁怀景讨？ 若非温贵妃不住的给他使眼色，宁祁安早就出声了。 “何需我们开口？”诚王抿了一口酒，对着宁怀景道：“等收成的时候，让景儿每家送些就成。” “嗯，王叔说的是。”宁怀景应承了下来。 皇庄的事就算定下来了。其他人心里再不乐意也没办法。 “还是你们叔侄关系好，不是别人能比的。”温贵妃忽然道：“小辈中，怀远年纪最长，奕儿却唤景儿「大哥」，这份兄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 第391章 荒山 独自喝着闷酒的宁怀远突然被提到，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怔。 康王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愈加烦闷，皮笑肉不笑道：“远儿如何能与景儿比，怕是连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宁怀远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又羞又恼，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手腕上青筋毕现。 看的织锦都有些同情他了。叶笙更是拽了拽织锦的衣袖，附她耳边小声道：“没见过这样做爹爹的。” 织锦点头表示赞同，宁怀远那么大的人了，这种场合被康王说的这么不堪，脸往哪里放？ 织锦更在意的是，会不会因这话嫉恨宁怀景。 可这样的场合，织锦不好开口，方才的唇枪舌剑，她都没能插上话，好在宁怀景有皇后等人帮忙，也不用她来操心。 “二王叔何必这样说远大哥。”宁怀奕面庞上闪过一丝厌恶，实在看不上康王的为人，哪里有半点为人父的样子？ 比起来，自家老爹，脾气虽差了点，可甩他八条街都不止。 “远大哥自有远大哥的好处。”宁怀奕为宁怀远辩驳了一句。 “至于贵妃娘娘所说的，几位哥哥都是我哥哥，不过我自小去了沭城，只与大哥相处的时间最长，当然与他最为亲近。” “要是六王叔也能常常去沭城看我，我肯定也与他亲厚呀。我在沭城可是无聊的很，只有大哥陪我呢。”宁怀远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 左右他年纪小，偶尔撒个娇，没啥。 自从宁怀奕回京后，常去宫中陪伴皇帝。他能说会道，哄的皇帝心花怒放。 宁怀奕还会给自己加戏，偶尔提一嘴，在沭城怎么怎么孤独，无人与他玩耍，来了京城，才知有许多好处。 搞的皇上常常觉得愧疚。当初一时气愤，和四儿子闹别扭，让他们夫妻一去沭城十几年，不得相见。这么可爱伶俐的孙子，竟是如今才见到。 如今听宁怀奕这么说，立马心疼起来，安慰道：“你们兄弟感情好，那是好事。以后常住京城，与其他人常走动就行。他们做哥哥的，还能不疼弟弟？” 宁怀奕撅着嘴，继续装可怜，“我不会说话，怕惹人不喜。” 温贵妃冷笑，他要是不会说话，天下就没会说话的人了，“奕儿何需妄自菲薄，我看你这张嘴呀，就是太会说了。” 宁怀奕眨眨眼睛，“是吗？那六王叔怎么不喜欢我？我见他只比我大几岁，叫王叔显老，上次没叫他王叔，就被六王叔数落了呢。” 坐着也躺枪的宁祁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要脸吗？是这个情况吗？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然而组织了下语言，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虽然情况不对，但确实是他让宁怀奕叫王叔的。 皇上不赞同的看他一眼，“奕儿小，又刚进京，你们让着他点。” 宁祁安咬牙，“儿子知道了。上次不过与他开个玩笑而已。” 趁着皇上不注意，宁怀奕得意冲宁祁安一笑。 气的宁祁安很想把手中的酒泼他一脸，看着烦。 温贵妃已经不想说话了。 织锦不禁感叹宁怀奕的战斗力，绝世好弟弟呀，有他省了宁怀景多少口舌。 -- 第457页 她的嘴角不由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温贵妃见了，心下不爽。不过她今天屡次碰壁，学会了闭嘴。 可惜她的女儿三公主没能吸取教训。 “郡主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乐一乐。”三公主语气温和，眼里却带着火药味。 “刚吃了一道合口味的菜，心下欢喜而已。”织锦随口道。 “郡主这么容易满足，一道菜就能让你高兴？我还以为，是因为明郡王得了赏，郡主才欣喜呢。”三公主不依不饶。 织锦瞄她一眼，“郡王与皇上亲厚，与兄弟友爱，我替他高兴，有什么不可以吗？” 反正她与宁怀景订了亲，以后荣辱与共，没必要故意撇清。 再者，她的意思，不是因为宁怀景得赏高兴，而是因为宁怀景与大家感情好而开心。 皇上年纪大了，想当慈父。喜爱子孙和乐的场景，听了织锦的话果然欢喜，不等三公主再说话，和颜悦色道：“安乐来京也有一段时间了，诸事可还适应？” 织锦忙起身恭敬答道：“有皇上和皇后的照应，一切皆好。” 皇后照应她是真的，皇上么，到现在才见到。 皇上顿了一下，想到这个孙媳妇，是自己赐婚的，来京这么久，自己还没有什么表示。 既然方才赏了宁怀景，他的媳妇也该赏一赏。 皇上心情好，人也格外大方，“北山的皇庄，朕给了景儿。那座山就给你了。” 那座矮山比皇庄还大呢，方圆足有数十里，但是土质极差，种啥都活不了，是座荒山。 众人虽嫉妒织锦得赏，转念一想，一座荒山，要了也没用，看着还糟心，就舒坦了。 皇上自己也想到了这茬，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想，有道：“我记得那附近还有个大湖，一起给你了。” 织锦原本都打算谢恩了，荒山就荒山吧，凭白得了，有总比没有的好。这又多出了一个湖出来，她是不知道那湖有多大。 看众人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便也知道那湖铁定不小了。 织锦兴高采烈谢了恩，今天这场家宴，她和宁怀景可算是最大赢家了。 又是皇庄又是山，还有湖。 只羡慕的其他人，脸上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 在场的都是大宁宝塔尖上的人物，这点东西虽好，他们也并不如何缺。 看重的是皇上这份独一无二的荣宠。 平时总说温贵妃和一双儿女如何得宠，饶是她们，细算起来，也没比得过宁怀景。 众人各怀心思，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这时候，一直安静透明的裕王夫妻那边突然传出了动静。 裕王妃捂着嘴，蹙着眉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极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皇后问道：“哪里不舒服，可要传太医？” 第392章 扫兴 “谢皇后娘娘关心，不用麻烦。”裕王妃忙道，话刚说完，胃里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连忙又捂住了嘴。 她比裕王小两岁，今年刚十六。圆脸大眼，脸上稚气未脱，看着一团孩子气。 因为出身低，又是新媳妇，跟着裕王参加过几次宴席，都静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很少说话，比裕王还没存在感。 因身体不舒服，眼里不自觉溢出几滴泪水，泪汪汪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起怜惜。 察觉到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裕王妃有些手足无措，另一只手抓着裕王的衣摆，像是犯了错事的小孩子。 皇后叹了一口气，吩咐木槿道：“让人去传太医。” 裕王妃闻言，想要起身谢恩。皇后拦住了她。 裕王替她谢了恩，一手扶着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看着两人感情倒好。 太医来的很快，给裕王妃再三诊了脉后，才道：“回皇上皇后，裕王妃是有喜了。应是方才吃了冷的东西，才会不舒服。” “当真？”裕王一脸喜色，确认道。 裕王妃更是不敢相信，“我怀孕了？” 太医点头，喜脉他是不会诊错的。 皇上亦是满脸笑容，他虽忽视裕王，但终究是自己儿子，有身孕是好事，皇室就喜欢多子多福。 “孩子无碍吧？”皇上关心道。 “胎儿很健康。”太医道，“只胎儿不过一月有余，尚不安稳，需要好生静养。” “咱们家又要添丁进口，这是大喜事。”皇上抚掌大笑。 “可不是嘛。”瑞王顺着话道：“今日可算是三喜临门了，景儿生辰、大婚在即，现在六弟妹诊出了身孕，可是好兆头。” 这话说到了皇上心坎里，笑容越发深了。 瑞王趁势道：“景儿和他媳妇都得赏了，父皇你看，是不是也得赏赏六弟？” “是该赏。”皇上在兴头上，格外好说话，“老六的封地还没确定吧？就定齐州吧。” 按规矩，一般封王时，就该定了封地的。 皇上那段时间忙其它的事情，没想起来。宁祁裕不得宠，也没什么人帮他提起，这事情就一直耽搁了。 皇上想到这里，念起几个儿子中，除了远在沭城的诚王外，就数宁祁裕最老实。 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不受宠的王爷，不拉拢朝臣，不收买内侍，看他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老六回去，好好照顾你媳妇，这是你第一个孩子，等他出生，朕再重赏。” -- 第458页 裕王妃喜不自禁，有皇上这句话，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就金贵了些。 宁祁裕亦是欢喜不尽，连忙谢了恩。同时感激的看了一眼瑞王，若非瑞王替他说话，皇上怕是没想到要封赏他。 齐州可是个好地方，也是今日恰逢其会，否则轮不到他。 瑞王冲他微微一笑。 宁祁裕转而看向裕王妃，含情脉脉，激动的握着裕王妃的手。裕王妃则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惠昭仪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看着两人颇觉得碍眼。 先有宁怀景和织锦，后有宁祁裕，都得了赏。只她儿子，不仅没得赏，还落了一通数落。 惠昭仪心里酸了，用帕子掩了掩嘴，“怎么有了身孕，裕王妃自己不知道？这么巧，今儿个查出来了。” 依她的意思，宁祁裕夫妻肯定早就知道了。就寻摸着一个好机会，来讨皇帝的欢心。这不，得了齐州那么好的地方。 “以后啊，多上点心，这孩子娇贵着呢，万一有点意外……” 惠昭仪话越说越不像，裕王妃原本高兴的脸色逐渐慌张起来，似乎有心辩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皇上兴致正浓呢，听她一席话，扫兴不已。 温贵妃轻轻抿了一口茶，掩住了唇角的嘲笑，要她说，整个宫里，最蠢的就是惠昭仪母子了。 偏要去扫皇上的兴，惹得皇上不开心，她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瑞王给瑞王妃使了个眼色，瑞王妃便道：“六弟妹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没能察觉是正常的事情。” “太医不是说了，才一个多月呢。我怀我们家玉儿时，两个多月才查出来。” 裕王妃立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惠昭仪皱了下眉头，还打算说什么，皇上不耐烦的打断她道：“老六有了子嗣是好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联想起方才康王一事，皇上更是心下不喜。自己儿子不好好教导，整日巴着别人家的事情不放。 惠昭仪捏着帕子，委屈巴巴。 看向康王，希望儿子能帮她说句话，康王只当没看见。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总体算下来，皇上还是高兴的。 已经微醉的他，由刘公公搀扶着回了后宫。 织锦同样满足，她今天只是来凑数了，得了一座山不说，还顺了一个湖，收获满满呀。 叶笙早拉着她，要抽空去她的山头看看了。 宴席散了，众人依次由着宫人送出去。织锦和叶笙相携着走在最后，三公主突然走过来拦住了她们，“你们跟我来，我有话要说。” 三公主趾高气扬，说完这句话，就往另一边走。 叶笙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搭理她，继续拉着织锦往外走。 三公主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身后没人，气冲冲又转身挡在了织锦和叶笙的面前，“我和你们说话，聋了不成？” 叶笙掏掏耳朵，疑惑的对织锦道：“阿锦，我听到了一只苍蝇吵来吵去，你听到没？” 织锦轻笑，点头附和，“是有。” 三公主气的不行，伸出手怒指着叶笙，叶笙挑衅望着她。 四公主走的迟，落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眼中很是担心，左右望了望，想找宁祁裕。 宁祁裕已经和裕王妃早早走了。 犹豫片刻后，四公主咬牙走上前，怯生生唤了一句，“三姐姐。” 三公主正和叶笙对峙，听见四公主唤她，冷哼一声，斥道：“这里没你的事，滚的远远的。” 四公主咬着下唇，揉搓着衣摆，很有些怕三公主，却强撑着没走。 上次织锦和叶笙帮了她，还给了她药膏。 第393章 麻雀 见三公主找她们的茬，四公主有心帮忙，又从骨子里畏惧三公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让她就此离开，却也做不到。 “我让你滚，没听见吗？”三公主顿时怒了，扬起手就想打四公主。 叶笙扯过四公主，护在身后，“只会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你要去哪，我们去便是。我倒想看看，你能做什么。” 叶笙不担心三公主真敢对她们做什么，长公主还在前头等她呢，时间长不见她，肯定会派人找。 “哼，你爱来不来。”三公主一甩手，斜了一眼织锦，“只要她来就成了。” 织锦眉峰动了动，这是冲她来的？ 她同样不惧。这会儿还真好奇三公主想做什么了。 三公主在前头带路，七拐八绕的，走到一个水廊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不远处有个池塘，池塘边上站着两个人。 织锦望去，是宁怀景和温鸾雪。 温鸾雪今日依旧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月色下，容颜出尘。看着与玄衣俊逸的宁怀景不要太般配，简直神仙眷侣了。 温鸾雪提着一盏灯笼，宁怀景静立于她身旁。池水月色与美人，美成了一幅画。 “别以为父皇今晚赏了你，你就是正儿八经的明郡王妃了。”三公主不屑道：“看见没，她们才是真正相配。” “你——！”织锦尚未说话，叶笙已经怒了。 三公主轻蔑一挑眉，“怎么了？麻雀始终是麻雀，以为攀了个高枝就能变凤凰了？” “小心从树梢上摔下来跌死！” 织锦只是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叶笙没功夫和三公主争辩，担忧的看着织锦。 -- 第459页 跟着她们一同前来的四公主，更是被这情况惊的不知所措。 “阿锦，你别听她胡说，更别多想……表哥不是那样的人。”叶笙着急紧握着织锦的手。 织锦回神，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看着一旁快意的三公主，嗤笑一声，“三公主堂堂公主之尊，怎么做起媒婆的生意来了？” “就是媒婆，做的也不称职呀。郡王已经与我订了亲，难不成要让温姑娘做小？” 织锦淡淡一笑，“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左右郡王长的好看，往上贴的姑娘不知凡几，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就怕卫国公府和贵妃娘娘丢不起这人。” 三公主被她一通不带喘气的话给说懵了。 正常姑娘看见这场景，自己未婚夫和别的姑娘私会，不该哭哭啼啼伤心欲绝么？ “谁说雪儿要做小？她是卫国公府嫡女……”三公主下意识道。 “我与郡王尚未退婚，她不做小，还能来当丫鬟不成？”织锦忽然想起，在沭城时，许水仙曾自荐为丫鬟，不由勾了勾唇角。 “温姑娘若真情深至此，我倒是可以成全她。” “你做梦！”三公主炸了，“雪儿金尊玉贵，给你当丫鬟，你也配！” “我配不配，不是三公主说了算的。”织锦一眼扫过去，三公主后背一紧，竟然感觉到了一阵威压。 “想图明郡王妃的位置，有本事把我和郡王的亲事退了再说。别的说再多也没用。” 三公主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叶笙和四公主都听呆了，满脸的佩服之色。亏她之前还怕织锦伤心呢。 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 织锦淡定的理了理衣服，在三公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池塘边的二人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三公主急了，想去拉她，没拉住。 织锦回头，奇怪道：“三公主带我来，不就是想让我看这个吗？离得这样远，看不清，听不见，有什么意思，当然得上前去了。” 织锦施施然的继续前行。 “哎，你，别！”三公主一跺脚，跟在了后头。 叶笙和四公主面面相觑，连忙追了上去。 叶笙小跑几步，赶到了织锦身边，冲织锦竖了个大拇指，“阿锦，干的漂亮。” 织锦谦虚一笑。 她们从拐角出来时，宁怀景二人就已经注意到了。 看见织锦，宁怀景眉宇间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织锦朝三公主看了看，弯了弯嘴角，“三公主带我们来的。” 三公主立马摆手，对着温鸾雪想要解释，“我，不是……” 温鸾雪的目光从她撇开，落在了织锦身上。 一阵清凉的夜风过，吹起织锦的长发。宁怀景自然的脱下外袍，替织锦披上，“夜里风凉，小心别冻着了。” 织锦眉眼带笑，快八月的夜晚，再有风，也冷不到哪里去。只宁怀景带着体温的外袍，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温鸾雪提着灯笼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看着织锦的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 织锦的眼神却没有看温鸾雪，反而一直盯着她手里的灯笼，“好别致的走马灯。” 温鸾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冷清清道：“你喜欢？” 织锦点头，“和我那盏很像。” 宁怀景插话，“你喜欢，以后我给你多做几个。” “温姑娘手里这盏，也是你做的？”叶笙问。 宁怀景摇头，望着织锦，“我只给王妃一人做过。” 叶笙瞪他，轻哼一声，“还没成亲呢，阿锦还不是你的王妃。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阿锦的事情，阿锦才不会嫁给你。” “我的郡王妃，只会是她一人。”宁怀景平静道。 “这还差不多。”叶笙满意点头，瞥了下温鸾雪和三公主。 温鸾雪的手紧了又紧，面色又冷淡了几分。三公主在她身边，根本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织锦和宁怀景，这对狗男女秀恩爱。 三公主不禁心疼此时的温鸾雪。心里暗暗怪自己鲁莽。 方才那一出，不是温鸾雪安排，是她自作主张，带织锦过来的。 温鸾雪虽没参加宫宴，却也早早进了宫，为的就是见宁怀景一面。 眼见着宁怀景与织锦的婚期将近，温鸾雪不如从前淡定了。 三公主偶尔知道了，温鸾雪要与宁怀景见面。突发奇想，把织锦也带过来，让织锦见了，没准会产生误会。 第394章 只喜欢你 她原意是想给温鸾雪助个攻，可惜织锦不按套路出牌，反而适得其反，让温鸾雪落入了现在这副尴尬的局面。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三公主不服气，也为温鸾雪打抱不平。 “我的事情，自然是我说了算。”宁怀景冷冷道。 看着三公主的眼神格外冰冷，三公主心下一突。宁怀景不是织锦，面对他时，三公主不自觉就矮了一头。 “天已经晚了，走吧，我送你会府。”和织锦说话时，语气又温和起来。 织锦点了点头，从露面到现在，她都没说什么话，更是没问两人为何在此，便跟在宁怀景身后，随他一同离开了。 叶笙在后头，冲三公主和温鸾雪两人做了个鬼脸，轻声道：“人啊，得有自知之明，别肖想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第460页 说完，拉着已经被一系列变故惊呆了的四公主，赶紧追上了织锦二人的步伐。 三公主被气的不轻，转眼看见温鸾雪静立在旁，定定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 “雪儿……”三公主有些担心的唤道。 温鸾雪没有回应，收回了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提起手中的走马灯，看了一会儿后，没有理会三公主，转身走了。 三公主吃力不讨好，一肚子火气，扯了一旁的花朵，使劲揉搓又丢到了池塘里。 和叶笙、四公主道别后，织锦出宫，上了马车，打算回府。 宁怀景骑马跟在马车旁。 一路上织锦都没有说话，白芷和蓝烟，跟着织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是一个个闭口不言。 从车窗掀起的缝隙，能够偶尔瞥见宁怀景的衣摆。 白芷几次望了望，又看了看开始闭目养神的织锦，张嘴想说什么，蓝烟冲她摇了摇头。 到了郡主府后，织锦下车，无视了依旧随在旁边的宁怀景，直接进了府。 回到揽月楼，简单的梳洗之后，织锦便关了灯上床，门窗也关的好好的。 宁怀景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窗前，看着紧闭的窗户，确定织锦是生气了。 他皱了皱眉头，利落的从外头打开了窗户，轻手轻脚进到屋子里，屋里漆黑一片。 宁怀景淡定的点上了灯，坐在窗前椅子上。面前桌上摆放着一本织锦最近正在看的游记。 宁怀景好似在自家书房般，悠哉的翻着书。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沙沙的书声。床上的织锦似乎已经睡熟，没有任何动静。 一刻钟后，宁怀景还在看书，织锦忍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怒道：“要看书回你的郡王府去，这里是我的房间。” “生气了？”宁怀景看着她身上整齐的衣服，唇边不由溢出一抹笑容。 “谁生气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织锦抱着被子，腮帮气鼓鼓的。 她当然生气了。 好端端的看见自己未婚夫和别的妹子花前月下，她能不生气么，都快气炸了。 织锦不怀疑宁怀景和温鸾雪有什么，相识这么久，对方的人品，她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想到那如诗如画的一幕，让她都不由升起了两人般配的心思，织锦心里醋的不行。 宁怀景低低一笑，走到窗边，垂首望着织锦，“我与她并没有什么，回去的路上，她拦住了我，说是有话要说。” “哦，那你们说什么了？”织锦斜眼问。 “什么都没说，你们就来了。”宁怀景摊手。 织锦冷笑一声，“那真是可惜了，我们去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唔……” 织锦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宁怀景堵了回去。 感受着唇畔上的温润感觉，织锦微微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才用力一把推开了宁怀景，用袖子擦了擦嘴，狠狠瞪他，“流氓。” 微红的耳朵根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我对她没有半点别的意思。”宁怀景双手撑在织锦两旁，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从小到大，让我心动喜欢的只有你一人。” 他的眼神极为认真，被他这样望着，织锦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珍视。 织锦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移开眼睛，不与宁怀景对视，免得自己沉溺其中，轻易的就原谅他了。 “那个走马灯，和我的挺像。”织锦转移话题。 她的走马灯，是元宵灯会上买的，织锦挺喜欢，到现在仍小心珍藏着。 “恩，那是我亲手做的。”宁怀景道。 织锦愣了愣，今天听到宁怀景说的话，联想起买灯时发生的事情，织锦就有了这种猜测。 现在宁怀景自己承认了，织锦更疑惑，“那个灯？” 大宁的花灯种类挺多，但走马灯比较少见。织锦那盏灯，她把玩过很多次了，除了精巧和别致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宁怀景伸出一只手，撩起她落于锦被上的长发，眼神柔和下来，“小时候，我给你做过一盏走马灯。不过你那时候小，应该记不得了。” 织锦一怔，仔细搜索了自己的记忆，确实想不起来了。永宁侯府出事时，她还太小，只有两岁。 宁怀景比她大了三岁，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屁孩。 “我那时候也小，又是第一次做灯，做的很丑，那灯刚点上，就烧了，把你都吓哭了。”回忆起往事，宁怀景的神色中满是怀念。 “当时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做更好看的走马灯给你。” 他最幸福的那段时光，太过短暂了。 “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云锦吗？”织锦望着这样的宁怀景，突然问，“如果我不是你和你从小订亲的云锦，你还会喜欢我吗？” 宁怀景困惑的看着织锦，不明白织锦为什么这样问。但织锦的神情太过认真，宁怀景便也认真的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管你是许织锦还是云锦，亦或是其她人，我只喜欢你这个人。” “并不因为你的身份。” 一开始，照顾织锦，确实是因为发觉了她的身份。心中有愧疚，所以想要照顾补偿。 可是慢慢的，他被织锦所吸引，却是完完全全为了织锦这个人了。 第395章 生日蛋糕 织锦端详他好一会儿，确认他所言为真后，才浅浅一笑，又想起什么，嘴角的笑容停住了，“我的走马灯是你做的，温姑娘的呢？” -- 第461页 宁怀景摇头，他也不知道。估计是哪里买的吧。 说起来，宁怀景第一次和温鸾雪有交集，还是因为那盏走马灯。 几年前的一次元宵灯会上，宁怀景难得有心情出去逛逛。 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女孩，手里提着走马灯。 宁怀景下意识的上前，抓住了姑娘的手臂。姑娘回头，宁怀景才认真，她是温家大姑娘，温贵妃的侄女。 温鸾雪常常出入皇宫，宁怀景自然是见过她的。只远远见过，没有说过话。 温家大姑娘，不可能是云锦了。 认错了人，宁怀景心中失望，给温鸾雪道了歉。 两人第一次说话，也没聊什么。宁怀景不喜欢温贵妃，也远离着温家人，寥寥几句，就告辞了。 这点小事，若不是今天看到那盏走马灯，和织锦问起，宁怀景都已经忘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那一次错人，让温鸾雪记住了他。 两人平时只是远远见过，可那天灯火下，宁怀景一瞬间生动起来的脸庞，久久的浮现在温鸾雪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后来温鸾雪不自觉的会处处观察宁怀景，宁怀景原就是极为出色的男子，人品相貌都是世家少有，不知不觉中，温鸾雪便动了心。 这些宁怀景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只是和织锦说了认错的经过。 织锦听完，狐疑的看着他，“就这样？” “嗯。”宁怀景点头。 宁怀景原就心思坦荡，对温鸾雪没有想法，说的自然简洁平常。 织锦听了，也想不通，不过一次误会而已，温鸾雪怎么就喜欢上了宁怀景。 她也只能归结于，宁怀景魅力大了。 “今天我生辰，你没礼物送我吗？”不想织锦再纠结于此，宁怀景转移开了话题。 “郡主府的礼物，不是已经送到了你府上了吗？”织锦道。 “那是郡主府送的，我想要你送的。”官面上的礼物，是柳氏准备的，一大早就送去了郡王府。 一块中规中矩的玉佩，宁怀景早早的拆开看了。 失望之余，猜到必然是柳氏所备，织锦定然还有别的礼物。 “郡主府送的，不就代表我了。”织锦嘴硬。 其实她今天去宫里之前，已经把蛋糕准备好了。原本就是打算，等宴会结束之后，让齐羽送到郡王府去。 中间出了那么档子事，织锦吃了不少醋，蛋糕什么的当然就是没有了。 “我听齐羽说，你最近做了一种新的吃食，给我的？”宁怀景语气带着笑意，他的眼睛瞄着另一边的桌子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没有！”织锦否认。 最近做蛋糕，都是让齐羽来打发奶油，谁让他力气大，好使唤来着。没想到，齐羽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下次不给他冰粥吃了，织锦在心里记下了账。 宁怀景望了望外头的天色，“过了今日，可就晚了，要等一年，等我下个生辰。” “那就等着呗。”嘴上这么说，织锦还是下床，走到了蛋糕旁，提起蛋糕，粗鲁的塞进了宁怀景的怀里，“呐，给你，走吧。” 宁怀景当然不会走，他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织锦亲手做的蛋糕，上面用奶油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还有一句，“生辰快乐。” 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宁怀景小心的扶着蛋糕边缘，轻声道：“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织锦扭头，有些别扭道：“吃蛋糕前，要许愿的。” 她拿出让人定制的小蜡烛，点燃插在了蛋糕上面，“闭上眼睛许愿，然后睁开眼睛，把蜡烛吹灭，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宁怀景按着织锦的指示，许了愿，吹了蜡烛。 颇有些幼稚的行为，他却做的一丝不苟。 “你许的什么愿？”织锦好奇问。 宁怀景正要说，织锦又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能说，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 “嗯，不说。”宁怀景温柔的拿下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 织锦脸上一热，故作平静道：“接下来就该吃蛋糕了。” 宁怀景切下两小块蛋糕，放进碟子里。织锦端着蛋糕，突发奇想，“我们去树上吃吧。” 她指着院子里，齐羽栖身的那颗大树。 “既浪漫还能看夜景……”织锦的话说一半就没说下去了。 她望了望今夜无星无月的天空，浪漫是浪漫了，就是没什么夜景看，只有厚厚的一层云。 “算了……”织锦正打算放弃，宁怀景已经走到窗前敲了敲，齐羽很快到了两人面前。 主子说话，齐羽当然不会偷听，他还以为宁怀景叫他什么事情，结果就被告知，让他今晚挪个地方。 齐羽一脸懵，然而主子的命令是不可违的，只好可怜巴巴的应了声，四处看了看，人又消失不见，织锦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对此，织锦是一点都不同情的。 她可没忘，齐羽给宁怀景通风报信的事情呢。 宁怀景抱着织锦，织锦捧着蛋糕，轻而易举的把她带到了树上。 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后，织锦惊奇的四处打量着，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角度来看揽月楼。 很多地方尚未熄灯，朦胧的灯火下，精致的楼宇，晕开昏黄温暖的色泽。 -- 第462页 从树上，还能看到揽月楼后头的那一片竹林，和另一边弯曲的水廊。 不能看星星数月亮，看看揽月楼貌似也挺不错的。 特别是身边有个大帅哥陪着。 怕织锦摔下去，宁怀景离她极近，一只手揽着织锦的腰，也就没办法自己吃蛋糕了。 夜色中，织锦微微脸红，带着些许欢喜和羞涩，给宁怀景喂蛋糕。 一向对甜食淡淡的宁怀景，觉得今晚的蛋糕，前所未有的美味。 那股子甜意，从嘴里蔓延到了心里，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特的酸甜氛围中，心脏比平时跳动快了不少。 第396章 留宿 织锦不比宁怀景好多少，上辈子她连男生的小手都没拉过，这是第一次恋爱，心中小鹿乱撞。 两人甜甜蜜蜜，以后再回忆起今夜，也该是浪漫和幸福的。 可惜这美好的氛围没能保持太久，七月的雨说来就来，半点招呼都没打。 阴沉沉的天空，很快下起豆大的雨滴来。 一开始雨势小的时候，织锦还能勉强坚持。 丝丝细雨中，爱人相陪，美食相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是。 估计宁怀景同样不舍得这难得的亲密和温情，织锦不说走，便依然待在树上。他敞开了外袍，把织锦整个人圈入了怀中，替她遮挡住雨滴。 这下子，织锦更不想走了。 然而似乎眨眼的时间，毛毛细雨变成了狂风骤雨。 屁股底下的树枝晃动的厉害，织锦相信，若非宁怀景紧紧护着，她早就被摔下去了。 宁怀景护着也没用，雨劈头盖脸的打下来，砸在织锦脸上身上，也是很疼人的。 特别是天空中一道明亮的闪亮划过，紧跟着雷声轰鸣，织锦终于坚持不住了。 她实在不想，因为谈个恋爱而被雷劈死。 示意宁怀景把她送回屋子里，两人身上都已经湿透了，活脱脱的两只落汤鸡。 织锦手中还端着两碟已经成糊状的蛋糕。 无语的把手中的蛋糕扔了，织锦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发起愁来。 “你怎么回去？”雨这么大，两府之间距离不近，让宁怀景冒着大雨回去，织锦于心不忍。可在她这里，也不是个事呀。 宁怀景同样望了下窗外，“你好好休息，我这就走。” 莫名的，织锦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说着要走，宁怀景半点都没动。 织锦瞅着他，俊美的脸庞上，不时还有水滴划过，无奈妥协，“要不，等雨小了你再走吧。” “嗯。”宁怀景答应的飞快。 织锦，“……。” 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织锦想了想，还是去外间叫人烧了热水。她可不想明天冻感冒。 今天守夜的是蓝烟，看着织锦狼狈的模样，蓝烟一惊，却没有多问。 宁怀景时不时翻窗来窜门的事情，蓝烟也知晓一二。 不用说，今晚肯定又来了。 吩咐小丫鬟去烧热水后，蓝烟还贴心的亲自去熬了两碗姜汤，悄悄的端给了织锦。 看着托盘上的两碗姜汤，织锦脸一热，蓝烟送了汤，很快离开了。 宁怀景从屏风后面出来，看见是两碗，大大方方上前端了一碗，心里不禁夸了一句，挺懂事。 喝了姜汤，热水也备好了，等人都出去后，织锦看着宁怀景，“我要洗澡了。” “嗯。”宁怀景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织锦依旧看着他，宁怀景被她盯的无法继续假装淡定了，走到窗边的桌前坐下，“我看书。” 他背对着织锦，浴桶前还有屏风遮挡。 织锦原地踌躇了会，还是躲到屏风后，宽衣解带洗澡。 就这么大的地方，也不能让宁怀景出去，将就吧。 宁怀景很有君子之风，一直老实待在桌前，手中拿着那本游记，貌似很认真的看书。 实际上半天书都没翻一下，听着身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水声，饶是宁怀景性子再稳重，这会儿也淡然不了了。 想到十月份的大婚，宁怀景心中急迫起来。 织锦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虽说有屏风相隔，但她还是能依稀看见宁怀景后背的倒影，让她有种忐忑又安心的感觉。 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有点意外发生才是。 织锦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期待。 有宁怀景在，织锦匆匆洗了下，就算好了。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宁怀景依然不动如山的坐在窗前。 织锦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咳了一声，宁怀景这才转过头。 “你要不要洗一下？”织锦问他。 织锦的头发都是湿的，刚洗完澡，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晕，水珠从她柔顺的长发，滴落到地上，清亮的眼神似乎也蒙上了层水雾气。 如同一朵刚出水的芙蓉，清丽自然，格外诱人。 宁怀景晃了下神，几息之后，才平复了有些燥热的心绪，“不用了。” “你的头发没干，容易受凉。”宁怀景道。 “哦。”织锦摸了摸头发，正要拿毛巾擦，宁怀景已经快她一步，拿过毛巾。 “坐下，我帮你。” 织锦乖乖的找了椅子坐好，宁怀景动作轻柔且认真的替他擦着头发。 -- 第463页 享受着难得的服务，织锦心里甜滋滋。 宁怀景的手法，当然没有现代洗衣店里，经过专门训练的小哥好，甚至还不如蓝烟白芷几人，偶尔手上力道大了，还会扯的织锦头皮疼一下。 但胜在一个用心啊。 又是织锦心上人，自带完美光环，服务的织锦心里熨帖的不行。 所以等到宁怀景替她擦完头发，看着对方身上还未干的衣服，和外面瓢泼大雨，织锦心头一软，脱口而出道：“要不你今晚就留下吧？” 望着宁怀景一瞬间看过来，讶异中带着火热的眼神，织锦才发觉这话歧义太大，忙补充道：“我的意思，给你打个地铺，这雨太大了。” “你要是不愿意，我给你找把伞。” 就是这么大的雨，打伞的作用并不大。 “地铺。”宁怀景很快的回了两个字。 织锦找出两床被子，给宁怀景铺好，看了看他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走到外间，轻声让蓝烟去找身男子衣服来。 面对蓝烟欲言又止的怪异目光，织锦只好略略解释了下，免得蓝烟误会什么。 蓝烟动作很快，找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织锦交给了宁怀景，然后熄了灯，几下爬进被子里。 宁怀景这时候，才脱掉外袍和里衣，换上了新的衣服。 虽他身体好，湿衣服穿着也不怕风寒，但湿湿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都不舒服，换了干净的，好受许多。 “早点睡觉吧。”织锦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还有，生辰快乐。” 第397章 耍赖 “嗯。”黑暗中，宁怀景轻轻应了一声，嘴角不由得上扬。 原以为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自己会不习惯睡不着。 哪知沾了枕头后，织锦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宁怀景内心，被填的满满的，也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织锦醒来时，雨早已经停了，太阳重新出来。 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织锦睁开了眼睛，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宁怀景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地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一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宁怀景的味道。 织锦恍惚了片刻，才慢慢的起床，叫来蓝烟几人替她梳洗。 除了蓝烟外，其她人对宁怀景的到来一无所知，全部都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织锦撑着下巴，听她们讲话，想起昨晚的一切，眼里渐渐染上一层笑意。 这场大雨带来的凉爽并没有持续多久，短短一天后，天气又炙热起来。 “齐家冰铺那里，今天又围满了人。”墨兰出去溜了一圈后，回来对织锦道。 前些日子，织锦让她注意着齐家冰铺和六出冰铺的情况，墨兰便日日前去打探了。 一场雨后，天气回暖，更加炎热了。 人们对冰块的需求更多。 “今天又是八钱？”织锦问。 墨兰点了点头，“队排的老长，有的人一大早就去了，就怕抢不到。” 现在齐家冰铺每日限量供应，要想买冰，得早点去排队。 那日和六出比着降价，最后四钱一块的价格，让齐家一战成名。 前几天，还有人担心齐家冰铺出尔反尔，为了骗钱。 不过有六掌柜的带头，众人依旧是买了不少。 然后齐家冰铺就用它良好的信誉，让所有人放下了心。 三天之内，齐家就把所有订单上的冰块送了出去。 需要储存的，也给了凭证。 第四天，最大头的六掌柜，买的五万两的冰，也送了去。 五万两的冰块，就是分次运送，那场面也是很壮观了。 六掌柜的看着那许多的冰，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与他的惊慌不同，其他人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再怀疑齐家的能力了。 因为来买冰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哪怕齐家的价格，重新升到了八钱。 只把齐家的掌柜伙计从上到下忙个不停，最后只有限量供应了。 就这样，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可以说，齐家用一己之力，硬生生把保持了多年的冰价给降了下来。 冰块这东西消耗的快，用量大。他家八钱，别人家一两，买的多了，中间差别大了。 所以人们宁愿多排几天的队，也要等他们家的。 别的冰铺没办法，只好跟着降价了。 “听说六出冰铺的钱，还没给呢。”墨兰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 六掌柜那天一时脑袋发热，下了五万两的订单，满心以为齐家必然拿不出来这许多的冰。 现在齐家的冰给了，五万两的银子，六掌柜却出不起了。 他自己没那么多银子，从铺子上出更是不可能。 卫国公府的人根本不答应。 这事情还僵着。 “郡主，你说齐家的掌柜是不是傻，明知道六出给不起钱，还把冰都送去了。”墨兰嘀咕道。 在确认齐家真的有能力拿出那么多冰后，六掌柜就反悔了，直言他出不起钱，冰也不要了。 齐家的却不管他，仍然自顾把全部的冰，都送了过去。 六掌柜一开始不想接，但齐家的人更直接，东西我送到了，剩下的是你的事情。 -- 第464页 眼见着那么些冰块，放在太阳底下，很容易就化了。六掌柜只能咬着牙先接下来，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冰块化了不是。 既然他接了冰块，那对齐家来说，交易已经完成，就该付余款了。 六掌柜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把买来的冰八钱银子卖了，那也还差两万五千两呢。 齐家的人上门要了几次，六掌柜都避而不见，后来想借着卫国公府的势，让齐家自己认了这个亏。 可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齐冰都不理他，依旧每日派人上门要求。 于是六出耍赖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 虽然众人都在指责六出的无奈，但也有不少人觉得齐冰傻的。 因为他们不看好齐家冰铺。 要知道六出后头有卫国公府撑腰呢，齐家和卫国公府杠上，能讨着好吗？ 还不如早点止损，任由六出反悔，冰还能留着自己卖。 墨兰也是这么想的。她来京时间虽短，但负责的就是打探各种消息这块，因此对京中各户人家都有所了解。 京城权贵众多，然卫国公府是权贵中的权贵，又有温贵妃和安王在，可以说，目前卫国公府权势滔天，其他人家都要避其锋芒。 听说齐家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商贾。就算他身后也有靠山，估计也强不过卫国公府。 听了墨兰的话，织锦勾唇一笑。 她要是齐冰，也会这么做。 再多的冰块，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本的买卖。 六掌柜之前给的五千两订金，就足够本钱了。还远远多出不少。 再说，宁怀景不缺那么点钱，赚多赚少无所谓。六出是卫国公府的，又是自己送上门来，要是因此能断了卫国公府一条财路，那才是意外之喜。 嘱咐墨兰继续盯着两家冰铺的情况，织锦带着蓝烟，撑着伞，去了柳氏屋里。 秋水居里，就没揽月楼那么凉快了。 自然不是缺冰块，整个郡主府冰块都是管够的。 只是如今太阳毒，许二泉已经不能再和许老爹去花园里下棋了，全都老实窝在了秋水居。 许四海最近在家陪着怀孕的姜三娘，夫妻两个无聊了，也常来秋水居闲聊。 许老爹年纪大了，姜三娘有身孕，这冰块就不能放太多，小心两人入了寒气。 织锦到的时候，人很齐全，都在。 见她来了，柳氏欢喜不已。来京之后，织锦越发忙了， 第398章 乡试 每日要应酬的宴会和人变多，能陪她的时间少了许多。 「阿锦」，「郡主」，屋子里的几人都打了招呼。 织锦一一回了，坐在柳氏身边的椅子上。 许二泉和许老爹在下棋，许四海陪在姜三娘左右，几人话着家常。 织锦偶尔插几句，感觉分外温馨。比起昨夜宫宴上的勾心斗角，还是自家这氛围，让人舒服。 “乡试也快开始了了吧？等他和蓝玉考完了试，就可以来京城和咱们团聚了。”许四海道。 柳氏点头，眼中有期待，“就这两天了，前儿个他还来信，说考完试快马加鞭赶过来，估计中秋前能赶到。” 大宁的乡试从八月初三开始，一共考三场，八月初七结束。 明安年纪小，还没到参加的时候。只是留下陪蓝玉，等蓝玉考完，就会来京城。 听他们谈起明安和蓝玉，蓝烟的神色间也带上了期许。 她一直计算着日子呢，蓝玉参加科考，没人比她更在意了。 姜三娘心细，见了便笑道：“以蓝玉兄弟的才学，想来必是能考中的。” “那是自然，我可听说，蓝玉兄弟在行一书院，每次考试，都能排前几呢。”许四海也道。 两人这般说，一是事实，二是让蓝烟安心。 自从姜三娘怀孕后，蓝烟时常会替她把平安脉，开些药膳，夫妻两个记在心里呢。 蓝烟抿唇笑了笑，纵然知道两人安慰她，但心里还是放松多了。 与此同时，沭城常府。 临近考试，行一书院放了假，让学子回家调节一下心情，不要太紧张。 明安和蓝玉，自从织锦一行走后，偶尔放假，明安嫌郡主府冷清，常常来常家蹭吃蹭喝。 这次又是住了在常家。 常府丫鬟刚刚送来了不少吃食，说是常夫人准备的，其实其中不少都是常婉亲手所做。 一开始，蓝玉不知道。不过，一次常亭溪「意外」说漏了嘴后，每次丫鬟再送吃食来，蓝玉总是忍不住脸红。 明安捏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常姐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么贤惠的媳妇，蓝大哥你以后可得对常姐姐好好的。” 说起常婉，明安就想到了也快出嫁的织锦，不由感慨道。 蓝玉面色更红，却还是小声「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怕他紧张，常婉和常夫人经常送来各种吃食，常亭溪也同他聊天放松。 常家一家待他的心意，蓝玉虽话少，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早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高中，给常婉一个好的未来。 在柳氏屋里待了小半天，是织锦难得轻松惬意的时间。 和柳氏几人一起用了午饭后，织锦才回到揽月楼。 外头太阳照的人昏昏欲睡的，织锦正打算眯个午觉，突然来了意外之客。 -- 第465页 “北山的管事？”织锦看着面前两个中年男人问。 两人都四十岁左右，一个姓张，一个姓朱。 听到织锦发问，两人连忙躬身应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张管事是管理北山的，北山是个荒山，总共就只有两户人家，平时看管一下山头。 朱管事，是织锦额外得的那个北湖的管事，手下也就五六个人。 两处地方，都没什么油水，往常也没人在意。每月的工钱，从内务府扣。 现在皇上赏给了织锦，正巧到了月初。上个月的工钱，内务府已经结了，并且告诉他们，以后就归安乐郡主管了。 从圣旨下那会，两人就等着织锦派人过去了。等了这几天，都没动静，没办法，一合计，只能自己来找了。 听他们说明了来意，织锦才想起，自己把这茬都给忘了。 “郡主，您看，以后我们工作怎么安排？”朱管事问。 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性子，朱管事略微比张管事精明点。也都是他在说。 织锦喝了一口茶，想了想，“等我明天去看看再说吧。” 她都没去过北山，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 两人点头不已，织锦又道：“以后你们的工钱，由郡主府出。在以前的基础上，每人都加一成。” 朱，张两位管事闻言，俱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们领的虽然是皇差，但工钱实在不高，只够勉强养家糊口。 换了新主子，还担心，不知主家性格如何。 如今见织锦性子宽和大方，一颗心总算是放了回去。 感激的跪下磕头不已。 饶是这么久了，这里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为，还是让织锦有点不适应。 特别两个年纪能当她父亲的人，暗叹一口气，让两人起身后，又勉力一番，织锦才让他们离开。 临走前，让丫鬟拿了不少点心，让他们带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早晨不太热的时候，织锦带着蓝烟和白芷，往北山去。 到了那里，用了大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出来，白芷撑好了伞，织锦才由蓝烟扶着下车。 北山着实大，足有几十里。只是一片荒芜，上面一点绿色都没有。 和山脚下不远处，肥沃的良田，成了鲜明的对比。 织锦看向山下的田庄，那里已经是宁怀景的了，也不知宁怀景有没有来过。 这样想着，织锦忽然看到田头几个身影往这边走来，其中三个格外的熟悉。 “大嫂！”隔的老远，宁怀奕就冲着织锦挥手。 织锦嘴角一抽，眼中却染上了笑意。 来的正是宁怀景、宁怀奕，还有季瑾。 话说自从宁怀景二人来了京城后，季瑾便常常与二人混迹在一起。 特别宁怀奕，年纪是小了点。但意外的和季瑾合拍，两人都是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性子，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哥们。 “这么巧啊，郡主，又见面了。”有外人在，季瑾便不会唤织锦小表妹了。 “巧什么巧，大哥就是知道大嫂今天要来这里，才跟着来的。是吧，大哥？”宁怀奕捣了捣宁怀景的胳膊。 昨天齐羽回去汇报时，他可是听到了。 原本宁怀景今天有别的安排，闻说织锦要来北山，临时改了行程。 第399章 煤矿 织锦俏脸一红，不由想起宁怀景生辰那天，两人的幼稚举动，现在想来，仍觉得一丝甜蜜。 “去哪里？”宁怀景没搭理宁怀奕，问织锦。 指了指眼前的矮山，织锦道：“随便走走。” 宁怀景没再多言，只是跟在了织锦的身后。 朱、张二位管事，早就闻讯赶来了，一左一右的陪在几人身边。 原本一个织锦就算了，现在多出的三个，每一个都是身份尊贵，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倒是让两人格外的小心。 张管事在一旁，介绍着北山的一些情况。 “大嫂，这荒山有什么可看的，大哥的庄子，也比这里有看头。”宁怀奕无聊的道。 张管事黝黑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宁怀奕说的也没错，北山上光秃秃的，是没什么东西可看。 织锦没理他，反而认真的巡查着四周，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继续往前走了一会，织锦可以确认，这哪里是什么荒山，而是一座煤矿山。 还是那种露天的。 想起大宁还都是烧的木炭，织锦只有一个感觉，她要发财了。 她的表情上，露出了几分。 宁怀奕好奇道：“大嫂，这荒山有什么不对劲吗？我看你挺高兴的。” “荒山……呵呵。”织锦扯了扯嘴角，问他，“你们有没有试过用煤烧火？” 宁怀奕扬了扬手里的黑疙瘩，看着织锦的眼神，很是一言难尽，“大嫂，煤是能烧，但是烟太大，有毒，不能用。” 这点常识，三岁小孩都知道。 季瑾却是想到织锦的种种神奇之处，心中一动，“郡主，莫非你有办法？” 要是别人，季瑾不会问出这句话来。可织锦不同，硝石制冰，这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其它的未必不行。 想到家里的一成股，季瑾心里还火热呢。 虽然回去被季国公夫人骂了一通，但织锦的心意，季国公夫人还是收下了。 -- 第466页 又从库房里，扒拉出好多好东西，让人悄悄的给织锦送了去。 宁怀景和宁怀奕亦是想到了这点，两人一同看向织锦。 织锦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他们四人时，才点了点头，“我确实有办法。” “而且很简单，成本不高。”织锦语气中带着笑意。 听她确认了，季瑾和宁怀奕对视一眼，皆是震惊不已，宁怀景同样神色动容。 冬天时，木炭的价格不比冰块便宜多少。 而且与冰块不同，木炭是必须的生活用品。不用冰，天热忍一忍也能过。 可是不用炭火取暖，寒冬腊月就不容易过了。 每年冬天，都有不少贫民冻死。相对的，夏天中暑死去的人也有，但极少。 两者的价值是无法相比的。 “小表妹，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虽是季瑾自己问出来的，可这会儿他也有点不敢相信。 “我是有法子，但还没试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织锦道。 “有几成把握？”宁怀景问。 “九成吧。”织锦想了下，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答案。 季瑾，“……。” 九成，几乎就是肯定了。 宁怀奕抬眸远眺了一下这长长的山脉，倒吸了一口气，“大嫂，这些，全部都是银子啊！” 织锦喜滋滋点头，可不是么。 看她一副财迷的模样，宁怀景面容柔和，继而又严肃了起来，郑重嘱咐道：“别告诉别人。” 宁怀奕和季瑾俱是点头。 季瑾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小表妹，这事情得瞒着，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免得惹人眼红。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几个说。” 织锦当然知道，怀璧其罪。所以连冰她都没敢卖，交给了宁怀景。 这更重要的煤矿，织锦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也是这里三人都是她极为信任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说。 感受到三人的关怀，织锦有些感动，点着脑袋道：“离入冬还有许多时间呢。” 可以慢慢谋划。 见她有打算，季瑾三人便没有多言。 荒山变煤山，这个巨大的惊喜，让织锦缓了大半天，才慢慢平静心绪。 从这里到北湖，走过去，也要小半个时辰了。织锦上了马车，由朱管事在前带路。宁怀景三人骑马跟在最后面。 北湖就是一个小湖泊，没有名字，因为北山边上，就叫北湖了。 其实也不算太小，比不过宁怀景的皇庄，也有近百亩了。 一眼望过去，清澈见底的湖水，荡荡悠悠，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畅。 深呼吸了一口气，鼻间萦绕着湖水边特有的清新气。 “这湖不错，里面都有什么鱼，咱们中午烤鱼吃啊。”宁怀奕舔了舔舌头。 朱管事面露难色，从织锦一行到了北湖，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朱管事，怎么了？”织锦柔声问。 朱管事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下了，“小人办事不力，没有管理好北湖，还请郡主责罚。” “你先起来。我看这湖挺好啊。”织锦瞅了一圈，没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朱管事没有起身，苦着脸道：“这湖里的鱼，比往年少了一大半。” “怎么回事？”织锦好奇道。 鱼多鱼少，她也不在意，她又不卖鱼。 朱管事脸上越发苦涩了，“今年放的鱼苗，都被红虾给吃了。” “红虾？”宁怀奕也来了兴致，“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虾？走，带我们去看看。” 朱管事的忙起身，让手下拿来渔网，随便找了个地方，一网下去，捞上来不少东西。 “就是这个。”朱管事指着渔网，解释道：“红虾是我去年意外得的。小人以前也没见过，想着可以放湖里养着看看。” “谁知这虾繁殖能力太强，把我放的小鱼苗都给吃了。”朱管事欲哭无泪。 “这么厉害？”宁怀奕招了招手，朱管事把渔网里的东西倒在了路边的草地里。 织锦看着所谓的「红虾」，一头的黑线。 这不就是小龙虾么！ 小龙虾啊，那是难得的美味。 “哇，这小家伙还挺凶。”宁怀奕捏起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举到了眼前，仔细观察着。 第400章 小龙虾 “这东西，你们吃过没？”织锦问，想起香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宁怀奕呆了一呆，很是佩服的看着织锦，“大嫂不愧是大嫂。” 这么个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吃，他还差的远啊。 织锦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无语了片刻。 “能吃吗？”朱管事小心翼翼问。 朱管事倒是没有尝试过。 “应该能吧。”织锦眨了下眼睛，望着宁怀景，“要不，咱们中午就吃这个？” 宁怀景沉默片刻，瞟了一眼外观上很有些丑的小龙虾，还是点了点头。 织锦立马着手准备起来。 首先小龙虾，那是要好好的洗干净才行。这活本来是要交给清风的，不过宁怀奕图新奇抢了过去。 因为没经验，被小龙虾的爪子，夹了好几下。 好在他动作快，并没有受伤，留下一条浅浅的印子。 不信邪的宁怀奕，洗的反而越发起劲了。 -- 第467页 众人懒的挪地方，都不是讲究的人。就在不远处，平时朱管事几人歇脚的木屋里，开始生活做饭。 朱管事回家，拿来了不少织锦需要的材料。 宁怀景生火，蓝烟和白芷淘米做饭。 有织锦的良好榜样，她身边的丫头，别的不说，做饭一个个都没的说。 一圈瞅下来，就季瑾一个闲人，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想着自己也不会做饭生火，主要是不想去宁怀景和织锦间当电灯泡。 季瑾选择了陪宁怀奕洗小龙虾。 然后不时就能听到两人的咋呼声。 时间很充裕，织锦便打算香辣、蒜泥各来一份。 配菜全部准备好后，宁怀奕那边的小龙虾也洗干净了。 下锅开炒，先下小龙虾，炒变色，然后加蒜蓉、各种调料。没有啤酒，只有清水将就了。 蒜泥小龙虾煮着，织锦另开一锅，开始做香辣的。 这时候，香味已经出来了。 蒜蓉独特的香味，轻易勾起了众人肚子里的馋虫。 宁怀奕很没有形象的咽了口口水，凑到织锦身边不住的伸头张望。 “大嫂，闻着就很香啊。”宁怀奕赞叹道。 织锦呵呵一笑，等会吃起来才香呢。 小龙虾煮着的时候，织锦顺手弄了个拍黄瓜和盐水毛豆，食材都是宁怀景的田庄现摘的，不要太新鲜。 要不是螺丝洗起来太麻烦，织锦还想把小龙虾的黄金搭档，香辣螺丝也给弄出来。 好容易等到小龙虾出锅，两大盆摆了一桌子，外加几碟小菜。 宁怀奕搓着手，一脸的跃跃欲试。 季瑾打开一坛，临时让小厮快马加鞭回府拿的老酒，给自己和宁怀景三人都倒了一杯。 织锦喝不了烈酒，也早早的准备了一瓶果酒。 龙虾织锦烧了很多，清风、朱管事等随从，和蓝烟白芷各摆了一桌。 话说白芷和清风，已经有些习惯了，跟着织锦就是有这个福利。 有什么好吃的，都能第一时间分上一份。 而朱、张两位管事，第一次吃到郡主亲手做的菜，别提多激动了。 学着织锦的样子，众人开始品尝起这新奇的美食。 “好吃！”第一块虾肉入口，宁怀奕就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这小龙虾看着不怎么样，味道却着实不错。” “当然，还是大嫂手艺好，简直化腐朽为神奇。”宁怀奕不忘拍一下织锦的马屁。 季瑾吃的满嘴都是油，伸出满是油渍的右手，给织锦竖了个大拇指。 之前宁怀奕常在她面前，提起织锦的厨艺了得。当时季瑾还以为是他夸张，如今亲自尝了，才知所言非虚。 自家的厨子，根本就没得比。不是一个水平的。 看着宁怀奕和季瑾两人狼吞虎咽，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的模样，织锦心里那是满满的自豪感呀。 一瞬间，都让她有了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感觉。不过说起来，她的厨艺，在大宁也可以傲视群雄了。 唯一还能保持淡定风度的就是宁怀景了。 宁怀景心还挺细，知道了小龙虾的吃法后，竟然很自觉的给织锦剥起虾来。 让碗中摆了一碗虾肉的织锦很是受宠若惊。 虽然她很享受，自己剥虾的过程。但宁怀景有这份心和体贴，织锦还是很受用的。 她冲着宁怀景甜甜一笑，这才低头享用起美食来。 吃小龙虾本就费事，等他们一边闲扯，一边吃完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众人都是打着饱隔，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这饭，吃的痛快。 季瑾拿来的一壶酒，不知不觉间也被他们三人喝光了。 其中季瑾喝的最多了。 宁怀景不贪杯，又有织锦在，只喝了两杯。宁怀奕倒是想喝，可惜年纪小了点，有宁怀景看着，只许他少喝一点点。 只有季瑾，已经成年，仗着「小表哥」的身份，没人管他，剩下的大半壶酒都进了他的肚子。 季瑾半眯着眼睛，已经有点微醉了，看着织锦嘴里念念叨叨，“小表妹……嗝……要不你以后去我们家住吧。我娘整天念着你，你还会做好吃的。” 嗯，最后一句是重点。 宁怀奕鄙视他，“想的美！大嫂是要嫁给大哥的！” 嫁入了明郡王府后，他去蹭饭反而更方便了。 反正大哥家里没别人，就是他长住在明郡王府，也不碍什么事。 至于会不会被大哥嫌弃，美食在前，其它皆是浮云。 看着季瑾半醉不醉的样子，织锦好笑，对宁怀景道：“先送表哥回去吧。” “我不走，我还没吃够，再来……”季瑾挥手表示反对。 宁怀景半点不顾及他的意愿，提溜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扔到了马上。 季瑾的小厮连忙走过来，宁怀景淡淡道：“送他回去。” 小厮应声，牵着马往回走。 马背上的季瑾还在咋咋呼呼，只是人走远了，说的什么也就听不清楚了。 对于宁怀景如此粗暴简单的方式，织锦抽了抽嘴角。她的意思，是给季瑾找辆马车，把人送回去。 既然宁怀景已经解决了，织锦就没多言。 从这里，回到季国公府，少说都要大半个时辰。季瑾会不会颠的屁股疼，织锦就不懂了。 -- 第468页 第401章 坏毛病 送走了季瑾后，织锦望着山清水秀的北湖，和桌上小龙虾的残骸若有所思。 看她这表情，宁怀景便知，她又有什么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宁怀景问。 宁怀奕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剔着牙，也看向织锦。 织锦狡黠一笑，不答反问，“你说我在这里开个农家乐如何？” “农家乐？”宁怀奕好奇，听上去就很好玩呀。 织锦点着脑袋，简单介绍了下农家乐，“我的湖里有龙虾有鱼，你的庄子上，各种蔬菜瓜果应有尽有，完全可以办个农家乐了。” “到时候，让京城里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爷夫人们，自己去捕鱼摸虾、下地摘果，一定能吸引不少人。” 织锦信心满满。 实在这里条件所限，娱乐项目太少。 锦绣楼都能大获成功，想来这里办个农家乐也不成问题。 比起锦绣楼的精致优雅，北湖的自然风光，别有一番风味。 “这主意好啊！”宁怀奕一拍大腿，“哥，你说你怎么就没想到！” 宁怀景懒的理他，认真思索了下织锦的方案，最终也是点头同意，“不错。” 织锦顿时欢喜起来。要是能办起来，有是一赚钱利器。 话说织锦现在绝对算是个大富婆了，手下的产业，每月都能给她带来巨大的收益，比京中大部分权贵都要有钱。 她是不缺银子了，可就是喜欢挣银子的感觉。让织锦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需要我做什么？”宁怀景问。 他毫无条件的支持，亦让织锦欢喜。在这男子为尊的年代，织锦所做之事，件件出格。能遇到个理解她，包容她，支持她的，太难得了。 织锦抿唇，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也不跟他客气，“我需要人手。” 许四海陪着姜三娘在家养胎，织锦也不想打扰他们。 杨辉忙着锦绣楼的事情，就抽不开身了。 这里的朱、张两位管事，看着倒像是可用之人。只是许多事情，交给他们，织锦并不放心。 一来认识时间短，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来需要采买置办不少物件，两人常年呆在北山这旮瘩，估计也没有门道。 这点子小事，宁怀景自然是答应啦。 眼看天色不早，嘱咐朱管事，好生照看她的宝贝小龙虾后，织锦就在宁怀景二人的护送下回了府。 织锦不知道的是，在她路过的一处酒楼里，温鸾雪和宁祁安正临窗而坐。 正巧看见宁怀景骑马送她，宁怀奕隔着车窗与织锦瞎聊的一幕。 宁祁安冷哼一声，放下刚举到嘴边的茶杯，重重置在桌子上，“他们感情到好，还没成亲呢，这般不顾忌。” 按理来说，订亲后的两人就不能再见面的。然而宁怀景和织锦，谁都没把这条规矩放在心上，左右也没人管他们。 温鸾雪没说话，目光盯着宁怀景高大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 “上次宴会，你去找他了？看起来没什么用么。”上次的事情，三公主都能知道，宁祁安得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他看着织锦和宁怀景二人就来气，也管不得说这话，会不会伤温鸾雪的心了。 温鸾雪轻轻撇他一眼，“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从北山皇庄那里来。” 嗯，这句话也戳到了宁祁安的心窝子。 “什么皇庄，已经给了他宁怀景！也不知父皇……”后面抱怨的话，宁祁安到底没有说出口。 宁祁安颓然的挥挥手，“算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没，再不动手的话，十月份他们可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你似乎对这门亲事很上心？”温鸾雪直视着他，“或者说，对安乐郡主上心？” 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对情敌来说。纵是宁祁安从未在人前表现出什么来，温鸾雪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宁祁安一怔，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态。只是莫名的，想要搅黄这门亲事。 最开始，他确实是对织锦有点兴趣。但那是建立在她是宁怀景未婚妻的身份上。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郡主，宁祁安压根不会多看一眼。 可和织锦接触了几次后，宁祁安对她的关注反而越来越多了。 一时之间理不清自己的心绪，宁祁安也懒得理了，“或许吧。总之宁怀景想要的，我都不想给。” 温鸾雪顿了一下，目光悠悠，“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 “嗯，是啊，怎么了？”宁祁安随口答道。 “中秋，宫宴。” 宁祁安不解的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拍手笑道：“是啊，中秋宫宴人多手杂，最容易发生点什么了。” 八月中秋节，宫里按例会大宴群臣，到时候，但凡能排的上号的权贵之家，都会去参加宴会。 人一多就会出乱子，想趁机动点手脚，不要太简单。 宁祁安已经在谋划着，那天做点什么，能让宁怀景丢一个大脸，最好是能拆散这门亲事的。 看着宁祁安兴致勃勃的筹划，温鸾雪没有多言，垂下眼眸，心中如何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二天，宁怀景送来的帮手就到了。 -- 第469页 要说宁怀景的手下都肖似其主，好好的门不走，就喜欢走窗户。 织锦一大早，开窗透气，看见一颗乌黑的脑袋，没被吓出好歹来，已经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好了。 往身后看了看，没人注意，让丫鬟们都在外守着，织锦才让人进来。 “属下叫齐先，是郡王派来给王妃使唤的。”齐先很有眼色，见自己似乎吓着了织锦，进了屋，忙立正乖乖解释。 织锦方才能确定他是宁怀景的人，是因为树上的齐羽并没有警示。要是歹人，齐羽也不会让他进来。 “怎么翻窗户？”织锦无语的问，这主仆到底养成了什么坏毛病，当她的房间是旅馆么，想来就来。 齐先无辜的摸了摸后脑勺，指了指外面的大树，“属下来之前，问过齐羽了。他教我的。” 第402章 气量大 织锦瞅了眼窗外，想起上次大雨那夜，也不知齐羽被宁怀景撵去了哪里，有没有淋雨。 自己还愧疚了一会，原谅了他给宁怀景通风报信的事情，这几天还放了不少好吃的在窗台。 这是养成的默契的，只要是放在窗台的东西，都是给齐羽吃的。他会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拿去吃了，然后再把空碟子放回去。 这么多天，不说蓝烟，就是白芷几个常出入织锦房中的大丫头都有所觉。 织锦隐晦的提了一次，这几个丫头便明白了。有她们帮着遮掩，没让其他人发现了。 听了齐先的话，织锦突然心疼起这两天的各种点心来。 树上的齐羽，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看到齐先指着他，咧嘴冲两人笑了笑。 织锦扭过头，权当没看见。 拿出昨夜连夜赶好的草图，和一叠银票，织锦递给了齐先，“按照上面的建好，钱不够跟我说，有需要可以去金玉阁找苏掌柜。” 织锦追问了一句，“苏掌柜，认识吗？” 齐先连忙点头，“苏掌柜的，和属下熟呢。” 他负责宁怀景手下一些产业，和苏掌柜常常打交道。 织锦放下了心，她也是知道，宁怀景和苏氏商行的关系，才会这般说。 按织锦的想法，农家乐么，就不需要像锦绣楼那样大费周章，各种材料都用最好的。 主要打的就是一个自然，人工痕迹越少越好。 建些土色土香的小草屋、小木屋啥的，就很不错了。 只要打扫干净、服务到位、东西好吃有特色，反而更能吸引人。 织锦叮嘱了一些细节后，齐先就拿着东西走了。 虽说建筑简单，但要忙的东西依旧不少。 织锦拿出宣纸，勾勾画画了好一阵子，把自己暂时能想到的可以照搬过来的娱乐项目，都记了下来。 直到觉得有些累了，这才放下笔，去了楼下。 一众丫鬟们正在楼下绣荷包。 织锦出嫁要用的荷包，都交给了沭城的绣坊来做，不用丫鬟们动手。 不过揽月楼事情少，没事的时候，她们还是会绣些荷包，顺带着聊聊天。反正荷包这些东西，不嫌多。什么时候赏人都好使。 就连最严苛的宋嬷嬷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郡主府不同宫里，规矩松散些，也无妨。 宋嬷嬷也看出来了，织锦与别的主子不同。要说宽和的主家也有，可像织锦这样，对丫鬟们一视同仁的那就太少了。 宋嬷嬷常常感叹，这些丫鬟们的好福气，摊上织锦这么一个主子。当然，包括她自己。 她也只当织锦出身微末，所以感同身受罢了。 宋嬷嬷自从跟了织锦后，无论是在沭城还是来了京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替织锦调教丫鬟上。 现在郡主府一切事宜都已步入正轨，需要调教的丫鬟也少了，宋嬷嬷才重新回到揽月楼来，随侍在织锦身侧。 她的资格最老，又有品级，连织锦都要客气三分，别说蓝烟白芷等人了。 但宋嬷嬷有分寸，也不爱弄权。发现蓝烟几人把揽月楼打理的紧紧有条后，宋嬷嬷就没插手了。 只有当蓝烟等人做的不恰当的时候，才会提点几句。她既乐得清闲，揽月楼也依旧和气。 倒让织锦更加敬重她几分。 见织锦下来，白芷几人都围了上来，端茶的端茶，搬椅子的搬椅子。 织锦坐好后，随意一扫，看到众人手里的针线，想起自己该为宁怀景做的衣服鞋袜还没个影，立时头疼起来。 宋嬷嬷辨貌观色，明白了几分，笑道：“郡主也别急，还有快两个月呢，来的及。” 织锦耸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怕来不及，她是压根就不想做啊。 若论了解，还是蓝烟最了解织锦。而且在她心中，织锦最大，什么郡王、规矩都要靠边站，没什么比织锦最重要了。 就算是蓝玉，也只是与织锦比肩而已。 “姑娘，你要是忙，不如我们把衣服做出来，最后由你来收针吧？”蓝烟提议道，她贴心的把织锦的懒说成了忙。 “可以吗？”织锦眼神亮了起来。 白芷几个面面相觑，眼神都落在了宋嬷嬷身上。 宋嬷嬷对上织锦期待的目光，不忍让她失望。想着织锦确实忙碌，要是累坏了身子，反而不值当，略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允。 -- 第470页 “倒也可以，只要咱们不说，就没人知道。” “只是郡王那边……”宋嬷嬷有些担忧。 有些不会女红，或者不愿意做的小姐，用的就是蓝烟的法子。丫鬟或绣娘，把衣服做好，小姐添上最后几针，意思一下就行。 不说出去，外人也不知道。 主要还是男方那里，这是女方的心意，若是由别人代劳，有的男方心里会不舒服，觉得被轻慢了。 宋嬷嬷才有此担心。 她知这门亲事是宁怀景自己求的，更深知宁怀景看重织锦，但夫妻相处，还需经营二字，很多情分便是消磨在了小事中。 也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宋嬷嬷真心拿织锦当做小辈般疼爱和上心，才替她想的这么多。 织锦虽不知道，宋嬷嬷已然想的如此长远。但对方的关心和好意，她还是能分辨的清楚的。 “嬷嬷不用担心，郡王气量大，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织锦安慰宋嬷嬷，心中想的则是找个机会和宁怀景说一声，想来宁怀景是能够理解的。 织锦主意已定，宋嬷嬷便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想着得找最好的绣娘来做才行。 揽月楼里，也有女红好的小丫鬟，不过比起顶级的绣娘来，还是差的远了。 见她们讨论完了，一直憋着的墨兰这才上前，兴高采烈的道：“郡主，冰铺的事情有新进展了。” 她一大早就打听来的最新消息，偏等到现在才等来了织锦。 先前织锦在二楼有事，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让墨兰憋了半天。 等到织锦下来了，又和宋嬷嬷几人说话，墨兰不敢插话，直到几人说完了，才有了她开口的机会。 第403章 请客 冰铺的事情，织锦昨天已经从宁怀景和宁怀奕那里知道了最近动态，两人的打算。甚至以后会发生什么，她都心知肚明。 只是看着墨兰激动的小模样，织锦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很配合的问了句，“哦，现在怎么样了？” 墨兰果然高兴起来，左右望了望，都是熟人，没有小丫鬟在，才道：“六出冰铺的掌柜，请了卫国公府的人来，想要以势压人，结果齐家的掌柜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织锦喝了口茶，脸上配合的给了点惊讶之色，卫国公府的大管家私下找过齐冰，还是威逼利诱的老套路，想让齐冰知难而退。 齐冰哪里会理他？没答应不说，转头就把这事情给闹出来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卫国公府仗势欺人，以权压人。 六掌柜的拿不出钱时，大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也猜测卫国公府会出手。 卫国公府仗着权势，便宜行事，给自己捞好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件两件。 他手底下那么多产业，腌臜事做了不少。 有多少人深受其害，畏惧卫国公府的权势，只能忍气吞声。 但摆到明面上来，扯掉了这层遮羞布就不一样了。 “这六出的掌柜和卫国公府也太不要脸了。”芍药气愤道。 白芷瞪她一眼，“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到了外面可不许乱说。” 芍药捂着嘴巴点头，冲白芷讨好一笑，闷闷道：“姐姐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绝对不会乱说。” 还比划了一个，给嘴巴贴上封条的举动。 白芷点了点她的脑袋，揽月楼里的丫鬟，她是放心的。不过是例行嘱咐一句罢了。 “卫国公府怕是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也不知齐家冰铺怎么办。”茯苓道。 因为织锦的缘故，这些丫头都不喜欢温贵妃和卫国公府，如今两家对上，当然希望齐家能赢。 只是两方明面上的实力，实在相差悬殊。几乎没有人看好齐家冰铺。 织锦抿了一口茶，但笑不语。 下午的时候，叶笙给织锦送了帖子，约她明天去锦绣楼玩，同时还约了宋宜然和宁晗月。 几家都沾亲带故，又向来交好，叶笙同两人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想着明天没什么事情，织锦回了帖子答应下来。 第二天，略略梳洗打扮之后，织锦前去锦绣楼赴约。 来往锦绣楼的人，比之开业那几天，只多不少。 为了拉拢客人，保持新鲜度，每隔几天，锦绣楼都会推出一些新奇东西、玩法，或者小比赛，以此来吸引客人。 比如女子这边，逢单数的日子，会请些在琴棋书画方面有名的大家，来授课。还会定期有比赛，前三名能够得到不菲的奖励。 男子那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这也就让人愿意常常往锦绣楼跑，花钱花的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四楼麻将区，叶笙三人都已经到了，只等织锦一人。 “阿锦，你太慢了，最后一个到，要罚。”织锦落座后，叶笙立马道。 宋宜然点头附和，“是呀，该罚该罚。” “你不是说，当姐姐了，要护着妹妹么，怎么反而带头欺负起阿锦来？”宁晗月打趣道。 宋宜然撅撅嘴，转了转眼珠，“不一样。阿锦就是来迟了，当姐姐也不能袒护她呀。” 织锦好笑，“罚什么？” 她知道，几人都是有分寸的，就是闹着玩，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果然叶笙歪头想了片刻，道：“请我们吃东西吧。” -- 第471页 这惩罚对织锦来说不痛不痒，答应的很是爽快。 她让白芷去点了不少点心吃食来。 “太多了些。”看着源源不绝送上来的吃食，宋宜然有了姐姐的自觉，替织锦心疼起来，“我们吃不完呀。” 锦绣楼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唯一缺点就是太贵了。 想想也知道，一份冰粥能卖三钱银子的地方，其他吃食怎么可能便宜。比起京城最好的酒楼来说，价格都不差什么。 偏东西真的好吃，让众人一边心疼银子，一边忍不住继续点点点。 “没关系，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织锦笑眯眯道。 再贵的东西，对她来说，只需要一个成本。 织锦这般大方，叶笙最先接受，搓了搓手掌，嘿嘿一笑，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后，才模模糊糊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些点心，即便贵了点，也费不了太多银子。想到前两天宫宴上，织锦刚得了赏赐，叶笙就没客气了。 宋宜然和宁晗月互相望了一眼，之前的相处，让两人知道，织锦不是个缺银子的人，就没再墨迹了。 乐呵呵的边吃着东西，边招呼织锦搓麻将。 “今天人正好，咱们可得好好玩玩，谁都不许早早离开。午饭就在这里吃了。”宋宜然兴奋道。 上次织锦打麻将，赢了宁曦月两千两银子后，宋宜然就爱上了打麻将。 没事在家里时，拉着定国公夫人打。定国公夫人烦了，就和小丫鬟们玩。 小丫鬟和她玩的时候，难免畏手畏脚，而且牌技一般般，让宋宜然很是无趣。 今天和织锦几人玩，才能尽兴啊。 叶笙和宁晗月都是点头应允，织锦虽对打麻将一般般，但反正无事，打发时间也好，便没反对了。 四人兴冲冲的打着麻将，与此同时，锦绣楼另一边，前院进来了几位客人。 穿着打扮是普通的锦衣华服，但是通身的气派让人侧目。 不少人都认出，三个年轻的公子哥，分别是诚王世子、明郡王、季国公世子。 宁怀奕虽然才来京城没多久，得益于上次锦绣楼七夕的优秀表现，加之他一贯张扬的做派，已经成功让众人都记住他了。 倒是后面跟着的英俊挺拔的中年男人，许多人眼生。只是看着那与诚王世子七分想象的脸庞，不难猜出，大概就是才入京没几天的诚王了。 那么最后一位，年纪五十左右，一身威严的老者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毕竟前头几人，隐隐以老者为首。 第404章 不介意 这其中，有进过宫见过皇上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下跪请安。然看清了皇上的一身打扮后，又把几乎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诚惶诚恐的冲着皇上弯腰行礼。 皇上只淡淡一笑，不做理会。 而四楼，正在独自喝闷酒的宁祁安，听闻楼下嘈杂，抬头一看，看清是皇上几人后，面色顿时变了。 “怎么样，皇爷爷，这里不错吧？”宁怀奕带着皇上，把锦绣楼从一楼到四楼都逛了一圈后，才低声问。 皇上满意的点头，“确实有点意思。” 皇上能来锦绣楼，自然是宁怀奕的功劳了。 这家伙有意无意的常常在皇上面前提起，锦绣楼今日又出了什么新吃食、新玩意，把皇上的兴趣都给勾起来了。 终于找了个机会，微服带着三人来了。 几人刚上四楼，就看到了已经等候在楼梯处的宁祁安。 “父皇。”宁祁安唤了声，要行礼。 皇上摆摆手，“安儿也在？” 宁祁安撇了一眼宁怀奕几人，恭敬回答，“今日恰巧来坐坐。” “六王叔好兴致。”宁怀奕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宁祁安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脑袋疼。奈何皇上面前，只能忍了，勉强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我就比你大几岁，不必称呼我六王叔。” 宁怀奕立马接道：“这怎么行，六王叔就是六王叔，规矩不可废。” 皇上笑呵呵的拍着宁怀奕的肩膀，“你平时不是最不耐烦这些个规矩的么，现在怎么反而注重起来了？” 宁怀奕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六王叔介意么。” 宁祁安扯了扯嘴角，“我不介意。” “安儿既然说了不介意，以后你们不必如此生疏。”皇上发了话，两人自是答应不止。 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后，皇上环顾四周，竟然发现不少熟面孔。其中不乏朝中大臣和公侯权贵。 三三两两的一桌，有的在摸麻将，有的在打牌下棋。 蓦然发现皇上也来了，一个个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颇为尴尬。 “你们玩你们的。”皇上道。 众人一个个点头应是，但是皇上在，又如何玩的开，不时打量的目光偷偷瞧过来。 四楼是有几个隔间的，只是数量少，早早的就被人占了。 宁怀奕被人看的烦了，招招手，叫来小厮，嘱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杨辉亲自带人扛了几块屏风来，替他们临时弄了一个小隔间。 挡住了众多偷窥的目光，宁怀奕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平时这里也这么多人吗？”皇上问。 “只多不少呢。”这次是季瑾回话。 -- 第472页 “是个好地方。”皇上透过屏风，看着外面几乎坐满了的桌子，和说笑的人群，幽幽道。 “皇爷爷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玩。我和大哥闲啊，随时可以作陪。”宁怀奕道。 “奕儿说的是，偶尔来散散心，也是挺好的。”宁怀景也道。 “父皇要是嫌两个小家伙闹腾，儿臣也是有时间的。”诚王说话的时候，望着宁怀奕。 宁怀奕不满的嘟嘴。 季瑾不甘落后，举手示意，“还有我，还有我。” 皇上哈哈一笑，“好，好。以后朕再来，肯定少不了你们。” 半天没插上话的宁祁安脸都要黑了。 看着面前几人，不停的拍马屁，献殷勤，一个空档都不留给他，宁祁安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宁怀奕趁着皇上不注意，得意的冲他一挑眉，然后继续换着花样的逗着皇上开心。 “听说安乐郡主和笙儿，也来了，在后院那里。”宁祁安忽然道，说话的时候，注视着宁怀景。 “安王怎么知道的？”宁怀景问。 当然是一直留心着了。看宁怀景神色不太好，宁祁安就开心。 皇上面前，他自是不能这么说了，只轻轻一笑，“我的小厮正巧看到了。” “那两个丫头啊。”皇上略一沉吟，想着人多热闹，还能让宁怀景见见自己的未婚妻，便道，“让她们过来吧。” 皇上根本不知道，织锦和宁怀景常见面呢，不差这一两次。 虽然女子不许入前院，但皇上发话了，谁敢说什么。立刻就有人去安排了。 织锦这边，已经知道了皇上来的消息。 杨辉第一时间就让人给她悄悄传了话。 织锦先是一惊，后来想着，皇上来了也没啥，还能给锦绣楼打打广告呢，你想啊，皇上都来过的地方，别人不得更有兴趣。 要是搁现代，那一定得拍张照、签个名，留个影啥的。 本来以为皇上来了和自己也没关系，没想到转头就被召见了。 叶笙倒是挺开心，她早就想去前院看看了。 可惜锦绣楼的规矩在，她一姑娘家，实在不好意思。 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哪里会不把握住？拉着织锦兴冲冲的就要走。 还招呼宁晗月和宋宜然两个，“晗月、宜然，跟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的身份都不低，也有面圣的资格。只是方才宁祁安说时，漏了她们两个，皇上不知道她们也在，所以没有宣罢了。 宋宜然想了一下，她和叶笙性子像，也想去前院看个新鲜了，便扯着还在犹豫的宁晗月跟了上去。 走过花园，有直达的楼梯上四楼，前头小厮带路，倒是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屏风的小隔间，又扩大了一倍。 织锦四人到了，先给皇上行了礼，见宋宜然和宁晗月都在，皇上有些意外。 两人一个是皇后娘家侄孙女，一个是皇上亲兄弟怡亲王的孙女，皇上反而先是和两人说话。 询问了几句宋宜然后，又关心怡亲王的近况。 怡亲王无事很少进宫，见到宁晗月，皇上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这个弟弟了。 比起在朝中颇有些权势的恭亲王，皇上对安分守已，不问世事的怡亲王更有好感些。 宁晗月虽性子腼腆些，但面对皇上的询问，依然进退有度，言谈得体。 和两人说完后，才轮到叶笙和织锦。 叶笙是外孙女，织锦是孙媳妇，皇上亦是问了几句家常。 第405章 添乱 都是亲戚，没太多好忌讳的，直接加了张桌子，让她们四个一桌，坐在边上。 叶笙和宋宜然好奇的透过屏风打量着外面的情况，很是遗憾不能到处走走。只在这里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其实叫织锦几个来，也没什么事。 皇上几人说着话，她们只静静听着，也不插话，还不如自己在那边自在些。 说着说着，宁怀奕把话题拐到了织锦打算新办的农家乐上了。 “上次皇爷爷赐给大嫂的那个湖，前儿个大嫂去看了，凑巧我们也在大哥的田庄上，一起去了，倒是发现了个好东西。” 宁怀奕的话成功引起了皇上的兴致，“什么好东西？” “小龙虾啊，特别好吃。”宁怀奕光想着，就要流口水了。 和季瑾两人活灵活现的，异常生动的向皇上描述了一遍小龙虾到底有多好吃。 皇上还好点，年纪大了，口舌之欲不强。宁祁安却听的心痒痒，忍不住道：“真有说的那么好吃？” “人间美味，等你尝过就知道了。”宁怀奕咂了咂嘴。 “既如此，哪日有空，不如我陪父皇去尝尝。”宁祁安故作淡定。 “现在去吃不到。”宁怀奕断然道：“那边正修缮呢，你就别去添乱了。” 宁怀奕一脸嫌弃。 宁祁安怒了。他安王到哪里，不是人们夹道欢迎，第一次被人说「添乱」。 可是不等他发火，皇上就笑着轻斥了一句，“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皇爷爷，方才是您让我随意点的。”宁怀奕委屈脸，可怜巴巴道：“以后我注意点就是。” “罢了罢了，随你。”皇上摆摆手，一副无奈的模样，语气中却全是笑意。 -- 第473页 看的出，皇上就吃宁怀奕这货不要脸的撒娇卖萌这一套。 主要是别的子孙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唯独宁怀奕不怕，让皇上难得有种普通人家爷孙的感觉。 皇上轻飘飘两句话，就带了过去。宁祁安就算有不满，这会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看着宁怀奕的眼神，那叫一个厌恶不已。 宁怀奕没来之前，他是皇上面前最得宠的。 虽说皇上也宠爱宁怀景，但宁怀景，一个大冰山，整天面无表情的，根本没有他会讨喜。 自从宁怀奕来了京城以后，一切就不同了。 宁怀奕的脸皮之厚，让宁祁安甘拜下风。许多时候，宁怀奕撒痴卖萌，宁祁安端着安王的架子，学不来，也不想学。 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面前红人的位置，被宁怀奕一点点抢走。 “修缮，好好的修什么？”皇上替宁祁安问了出来。 “大嫂准备在那边开一个农家乐。”宁怀奕道。 “农家乐？”皇上很懵，和宁怀奕在一起，总会时不时冒出他听不懂的词汇。 嗯，自然都是跟着织锦学的。 皇上眼神询问的看向织锦，宁祁安和诚王也是一脸好奇，他们都第一次听说。 织锦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把农家乐大致描述了一遍，又说了下她对北湖改造的构思，和到时候会有的特色。 一番描述下来，把几人都听愣了。 就是之前了解了一些的宁怀景三人，也是首次听她细致说明，不觉就起了兴趣。 “听着就好好玩，阿锦，开业那天，一定要通知我呀。”叶笙只想象着织锦所描摹的场景，就心生向往。 “嗯。”织锦轻轻点头，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 开业的时候，这些人要是去了，免费的一波广告，都省得她宣传了。 织锦目光灼灼的看着皇上，宁怀奕已经提了出来，“皇爷爷，开业那天我们也去玩玩吧？” 皇上想了下，织锦说的开业时间，大约十天后，中秋前两天，他没什么要紧事，也确实来了兴致，想尝尝所谓的小龙虾，便轻轻颔首。 宁怀奕邀功似的冲织锦挤了挤眼睛。 他费这么多功夫，把皇上给拐去，目的就是为了给织锦撑场面。 宁怀奕这么给力，织锦自然是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宁怀奕又对着宁怀景摇头晃脑。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宁祁安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嫉妒。 这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农家乐，屏风外面忽然响起了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卫国公府真这般仗势欺人？” 听到卫国公府这个关键性字眼，皇上一顿，扬手让正巴巴个不停的宁怀奕住嘴，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另一低哑声音道：“你小声点，别让人听了去。” 先头声音不以为意，“没事，都离得远呢。也奇怪了，这边这么好的位置，今天怎么没人坐了。” 听谈话，估计是两个刚来的，不清楚屏风后面坐的是皇上几人，还以为没人呢。 “还是小心为上，隔墙有耳。”低哑声音劝道，“若是被卫国公府人知道。” “哼，我怕他们，大不了把我也抓起来。”先前声音冷哼一声，“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多了。” “唉。”低哑声音叹了口气，“要说也是齐家冰铺倒霉，谁不知道，六出冰铺背后是卫国公府啊。惹谁不好，偏去惹卫国公府。” “结果钱没拿到，人也要贴进去了。” “还不是卫国公府耍无赖。”先头那声音愤愤不平，“买了人家的冰，拿不出银子了。就让官府随便找个名头去抓人，真当这天下是他们温家的了。” “慎言！慎言！”低哑声音似乎被吓坏了，迭声道。 另一人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时住口不言。两人可能是心虚，略略呆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屏风后面众人鸦雀无声。 宁怀景和诚王本就话少，宁怀奕和季瑾，一个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个看向窗外，也当起了哑巴。 织锦这桌的四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一个个低头，只当啥都没听见。 唯有宁祁安的脸黑如墨，神色异常难看。 卫国公府是温贵妃的娘家，他的外家，两家亲如一体，同荣同辱。 方才那人的最后一句话，简直是诛心了。 第406章 马屁 “父皇……”宁祁安着急想要解释。 皇上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扬扬手示意他别急，对着身后的刘公公吩咐道：“派人去打听一下，什么冰铺？” 宁祁安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暗自着急。 这里就他一个，没人能帮着说句话。以宁怀奕几人的立场，落进下石的可能更大一些。 两家冰铺的事情，坊间闹的沸沸扬扬，倒是没有闹到上面去，说白了，不过几万两银子的事情，还引不起大人物的注意。 宁祁安知道个大概，也是在这里听人闲谈时提起，让随从去问了才清楚。 不过宁祁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卫国公府的行事，宁祁安哪能不知道。 他认为理所当然，反而是那个敢和国公府作对的商贾，自找死路。 刘公公领命而去，隔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 第474页 皇上端起茶杯，吹了吹后，喝了一口茶。宁祁安几欲开口，可看着皇上闲适的模样，还是闭上了嘴巴。 两家冰铺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很快刘公公就打听清楚了经过，回来向皇上报告。 “哦，这么说，果真是卫国公府的人有错在先？”皇上问。 刘公公没敢接话。 “打听来的消息未必属实……”宁祁安还是替卫国公府争辩了一句。 这是怀疑他们的办事能力吗？ 刘公公低头没作声。 皇上悠悠然的喝着茶，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宁祁安等的有点心焦，好容易皇上放下茶杯，宁祁安上前一步，正要说点什么。 皇上发话了，“走吧，去别处转转。” 宁怀奕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织锦四人，准备等皇上走后，再悄悄的回后院。 原本皇上召她们，是想多说一会儿话的。只是现在改了主意。 见织锦和宁怀景从头到尾没有交流一句，皇上突然笑着打趣一句，“景儿，不和安乐说说话？你们成亲还有一个多月呢，见一面不容易。” 众人的目光，霎时都落在了两人身上，除了宁祁安在，其余人都是善意揶揄的眼神。 织锦垂下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宁怀景的面庞上，却没什么波动。只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织锦时，流露出一丝温情。 “上次怀景还送郡主回府，想来两人平时应该没少见面。”宁祁安看见织锦害羞的低着头，心里突然不痛快。 好像每次见到他，都是疏离客气的态度。这份羞涩，只给了宁怀景。 他的本意是想指出，宁怀景不守规矩。订亲的人，成亲前一般都是不见面的。 然而宁祁安忘了，皇上叫织锦来，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她和宁怀景见见。 因此皇上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异常欣慰的看着宁怀景，“终于长大了，知道疼媳妇了。” 宁祁安一口气憋在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让他更气的是，一向闷葫芦的宁怀景居然接茬了，还拍了皇上一个马屁，“还要谢皇祖父，给孙儿赐了一个好王妃。” 织锦的脸是真红了。叶笙三人，一个个捂着嘴巴笑话她。能让宁怀景说出这句话来，着实太不容易了。 皇上更是哈哈大笑，“是你自己挑的好。” 之前因为冰铺的事情，略有些凝重的气愤瞬间轻松起来。 宁怀奕见缝插针，“我也觉得，大哥大嫂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是皇爷爷眼光好，看人准。” “哪都有你。”皇上笑骂了一句，满眼的笑意。越看织锦和宁怀景二人，越觉得满意。 唯有宁祁安气的牙痒痒。 吩咐人，把织锦四人送回后院后，皇上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叶笙和宋宜然倒是想在前院逛逛，但织锦怕有意外，还有宁晗月在，便拒绝了两人的提议。 毕竟前院都是些男子，万一遇上点什么事情，对几人的名声都不好。 回了后院，宋宜然还有些可惜，这么一次好几会。 叶笙目光转了转，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这下子，那个六出冰铺怕是张扬不起来了，没准还要连累卫国公府。” 两家冰铺的事情闹到如今，许多人家都知道了。大降价那天的阵仗，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呢。 六出是想私下解决来着，耐不住齐家不吃这一套，偏要都摆在明面上。 不提温贵妃，叶笙对卫国公府的行事风格也喜欢不起来。知道卫国公府可能要倒霉，叶笙从心里高兴。 “哼，还不是他们平时张狂无度，仗着宫里有个贵妃撑腰，眼睛都长头上了，看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宋宜然不屑道。 定国公府还是皇后的娘家呢，依旧老实低调做人，对府中下人管理的及其严格，凡是有倚仗府中权势欺男霸女的，从来都是严惩不贷。 卫国公府呢，上行下效，从主子到奴仆，出门都是横着走的。 “还有那位温家大小姐，说好听点是冷傲，其实不就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么。”宋宜然性格率直热情，最不耐的就是温鸾雪这样的人。 织锦听了，噗嗤一笑。 她想起了宁怀景。某种程度上，宁怀景冷冰冰的气场，和温鸾雪很像啊。 当然，私心里，织锦觉得二人还是有区别的。 宁怀景是生人勿近的冷清，温鸾雪则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气。 只她也有傲的资本。 叶笙目光一动，她却是想起了宁怀景生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冷嗤了一声，“冷傲，那也是分人的。” “什么意思？”听她话里有话，宋宜然立马八卦道。 叶笙看了一眼织锦，见织锦这个当事人，没什么表态，便把那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宋宜然和宁晗月听呆了。 “温鸾雪竟然喜欢明郡王？”宋宜然吃惊的问。 这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事情，温鸾雪对人向来冷淡。与宁怀景也没什么特别的交际，实在想不出两人会有瓜葛。 “谁知道呢。”叶笙耸耸肩膀，“不管喜不喜欢，小景已经和阿锦订亲了，还勾勾搭搭……” 剩下的话，叶笙没说完，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第407章 小崽子 宋宜然气愤的一拍桌子，替织锦打抱不平，“就是！看着孤高冷傲的，还以为最起码品行没问题。结果呢，还不如一般人家的姑娘自尊自爱。” -- 第475页 “阿锦，你可得好好提防。”宋宜然郑重嘱咐织锦。 定国公府内后院清静，但后宅的事，宋宜然没少听定国公夫人和身边的嬷嬷讲诉。 像她们这样的出身人家，就算日后嫁的夫君，是个好的。但对于内宅的争斗手段，也不能一窍不通。 否则能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织锦微笑点头，不用宋宜然说，她心里也有数呢。 温鸾雪这样的人惦记着宁怀景，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安心。 几次见面和上次所遇，织锦莫名直觉，温鸾雪还未放弃，眼瞅着婚期将近，织锦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宋宜然怕织锦不重视，专门挑了不少，听来的后宅阴私，说给她听。 让织锦又感动又好笑。话说这种，以她看过了无数宅斗小说的经验，比宋宜然知道的还清楚。 看着宋宜然兴冲冲的模样，织锦也没打断她，权当听故事了。 宁怀景那边，皇上说是出去转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齐家冰铺附近。 几人心知肚明，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宁祁安有些焦躁。他有心给卫国公府送个信，可皇上就在边上，这般明目张胆，更会惹皇上不快。 也是巧了，齐家冰铺门前围了不少人，而几个官差正在抓人，齐家的小厮一脸悲愤，想拦不敢拦，六掌柜的跟在官差的后面，恢复了以往的趾高气扬，表情甚是得意。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有官差抓人，是犯了什么事吗？”宁怀奕拉了一个围观人群打听。 “哪里是犯事了，不过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那人见宁怀奕年纪小，压低了声音给他解释。 宁怀奕挑了挑眉，“那抓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那人冷笑一声，拍了拍宁怀奕的肩膀，“小子，你还太年轻，想要个说法还不简单。我立时都能给你找出百十来个。” 宁怀奕，“……。” 那人说完这句话，摇摇头，就不再说话。 宁怀奕看了一眼皇上，亲眼见到了，皇上如今面色不太好。 比他更差的是宁祁安。 望着宁祁安能与锅底有的脸色，宁怀奕心里就舒坦了，老实的找了个好姿势，安静的瞧好戏。 铺子里，两方人马正在对峙。明显的，齐家的人处于下风。 两个官差推开齐家的小厮，就要上前带走齐冰，齐冰犹自挣扎，“我向来秉公守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有人告你偷窃，跟我们走一套，去了衙门，自会还你清白。”一个高个子的官差不耐烦道。 “还我清白？只怕我有没有命出来都难说吧。”齐冰恨恨的看向了后头的六掌柜，“怎么，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人？这就是你六掌柜，这就是卫国公府的行事？” 六掌柜施施然的甩了甩袖子，前几天的焦虑、哀求统统不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看着齐冰，“齐掌柜，话不能这么说。这和我，和卫国公府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是府尹大人请你去一趟，你要是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好怕的？” “六掌柜说的对。”高个官差讨好一笑，对上齐冰时就变了脸色，“别那么多废话了，快点随我们走吧。再墨迹，小心我们不客气了。” 齐冰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天子脚下，凡是讲究个理字。就算是官府抓人，也得拿出个证据吧？” “我既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齐冰梗着脖子，活像个愣头青。 看的围观众人都不忍直视了，这齐掌柜平时看着精明，怎么关键时候犯傻呢？ 人家势大，抓人不过一句话的事。 但转念一想，也是，要是不傻，怎么会去惹卫国公府，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么。 “就凭咱身上这身衣服。”几个官差不耐烦，大喝一声，直接上前抓人。 齐冰身形异常灵活的躲过了围上来的官差，在铺子左躲右闪，和官差里玩起了捉迷藏。 一边绕着屋子跑，一边嘴里还喊着，“救命呀，有人光天化日强抢良民。” 围观的人都看呆了，六掌柜和几个官差听他大喊大叫，也有些急了。偏齐冰滑不溜秋的跟条鱼似的，怎么都抓不到。 人群后头的宁怀奕和季瑾一头黑线，季瑾悄悄捣了捣一脸淡定的宁怀景的胳膊，冲他挤眉弄眼。 明明主子是个面瘫冰山，手底下一个个都是些逗比。 这就是季瑾想要表达的意思。 看着齐冰一副受迫害小媳妇的表现，宁怀奕都看不下去了，挤开人群，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对六掌柜和官差道：“你们抓人，可有官府下达的文书？” 几个官差，追齐冰追的气喘吁吁，闻言看了一眼年纪不大的宁怀奕，没好气道：“你谁呀，别捣乱，滚一边去。” 宁怀奕毕竟来京时间短，这些底层的官差还不认识他，就是六掌柜的看了一眼，也只是觉得有点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宁怀奕乐了，对说话的官差勾了勾手指，“胆子不小啊，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来，上前来给爷看看。” “呸！谁家的小崽子到这里耍威风来了，活的不耐烦了是吧。”官差啐了一口，恶狠狠道。 他不认识宁怀奕，只以为哪家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找抽来了。 -- 第476页 后头的皇上脸色不要太难看，诚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谁让是他家的崽子呢。 宁祁安见状，心知不好，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好收场，也顾不得其它，同样上前，怒斥一声，“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敢这样和诚王世子说话！” 六掌柜这些人，不认识宁怀奕，但宁祁安熟呀。 一见怒气冲冲的宁祁安，顿时都吓傻了。再听说面前这小子是诚王世子，腿一软，吓的跪倒在地，“见过安王，见……见过诚王世子。” 第408章 大获全胜 “小的眼拙，没认出世子爷来，还请世子爷饶过小的这一回。” 他们虽没见过宁怀奕，但听过宁怀奕的名呀。如今圣上面前最得宠的红人，还是个爱记仇喜欢捉弄人。 宁怀奕啧了一声，不满的看向宁祁安，他都没好好和这几人玩玩，就被宁祁安给阻止了。 “饶过你简单啊。”宁怀奕蹲下身子，和方才吼他的官差道，“告诉我，这家的掌柜犯了什么罪了，你们抓他？” “这……”官差吞吞吐吐，看了一眼边上面色惨白的六掌柜一眼，“有人告他偷窃。” “哦，偷窃啊，有证据吗？”宁怀奕问。 官差不说话了。 他们没证据，所谓的偷窃，也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本来是打算，直接带走齐冰的。只要到了府衙，万事好说。 哪里想过，人没带走，还引来了诚王世子。 看到似乎有人替自己出头，上蹿下跳的齐冰也不蹦跶了，几步扑到宁怀奕脚跟前，中气十足的吼道：“世子爷给小的做主啊。” 宁怀奕被他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你，退后点，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一回事，要是真无辜，小爷给你做主了。” 宁怀奕说这话时，觉得自己不要太霸气，就差和扇子，更能体现他不凡的英姿了。 “哦。”齐冰听话的后退两步，把他和六掌柜之间的恩怨，简单的说了一遍，“肯定是他想赖账，不愿付钱，所以找了官府的人来抓我。” “之前就有个自称卫国公府管事的人，来威胁过草民。” “草民自是不相信的。堂堂卫国公府，怎么会仗势欺人呢？一定歹人假扮的。虽然他拿出了卫国公府的腰牌，草民还是把他撵了出去。” “哪成想今天就有官府上门了。”齐冰摸了把压根没有眼泪的眼睛，看着宁怀奕委屈巴巴。 “世子爷，草民规规矩矩，勤勤恳恳的开着店、纳着税收。虽无权无势，却有一颗爱国之心。原本还想着，等六掌柜的把剩下的钱付了，一同捐给国家。” “谁知等来的却差点是牢狱之灾，唉。”齐冰常常的叹了一口气，不甚唏嘘的模样。 围观人群，听他一席话，心里也不禁戚戚然。 多好的一人呀，偏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宁怀奕悄悄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手下戏这么多来着。 宁怀奕正要说话，皇上以然走上前来，沉声道：“你既有一颗赤诚之心，大宁也必不会让你失望。” 他话语严肃，看着齐冰的神色却很欣慰。 齐冰其实早就看到宁怀景几人了。六掌柜背对着门口，没看到。齐冰眼尖啊，几人一来就发现了。 可以说后面这戏就是演给皇上看的。 齐冰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位语气挺大的老爷，是什么身份。不过还是感激谢道：“多谢这位老爷。” 皇帝点头，看向那几位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官差，“不是要去府衙么，我们一起陪你走一趟。” 官差张大了嘴巴，他也不认识皇上和诚王。可认识宁怀景呀。 一个明郡王、一个安王、一个诚王世子，还有两个不认识，但看着就来头不小的人。把这几位带回府衙去，估计府尹大人能剥了他的皮。 几位官差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然而人家的拳头大，不愿意也只能听着。 齐冰这次不用人催，屁颠的跟在几人后面。路过已经石化的六掌柜身边，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六掌柜，走了。” 宁祁安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冲六出冰铺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卫国公府报信。 不用他示意，已经吓破了胆的小厮，一溜烟的就跑了。 有皇上做主，事情解决的异常顺利。 府衙原就没有证据，六掌柜和齐冰又是签了合同的。 府尹被皇上斥责了一顿，查出他以前勾结权贵，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皇上一怒之下，让人扒了他的官服，送进大牢，则日问斩。 至于已经面如土色的六掌柜，也是训斥了一番后，让他归还给齐冰的银子。 六掌柜一脸苦涩，有口难言。他自己哪里有那么多银子，要是卫国公府愿意让冰铺出这钱的话，他也就不用求着卫国公府的管事出面，用权势压人了。 皇上见他神色，就猜到了。冷哼了一声后，对着宁祁安道：“那是你舅舅，你去说吧。” 丢下这句话后，皇上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皇上走后，宁祁安脸上阴云密布，一脚踹翻了边上的六掌柜，怒喝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六掌柜被他踹在肚子上，捂着肚子，跪伏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 第477页 宁祁安眼神一扫，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的齐冰，眼睛眯了眯，神色一寒。 齐冰缩了缩脖子，左右望了望，这才后知后觉，能给他撑腰的都走光了。 冲宁祁安咧嘴一笑后，齐冰脚下生风，溜了。 宁祁安压下心头的火气，往卫国公府去了。 他就是再看齐冰不顺眼，也不能这关头把齐冰给怎么样，皇上还关注着呢。 怎么着也得等皇上的目光，不再注意这边时，才好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事情的发展可以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无根无基的齐家冰铺和卫国公府对上后，竟然是齐家冰铺大获全胜。 不仅偿还了银子，还把六出冰铺送给了齐冰，作为赔礼。 反正有齐家在，六出已经挣不到什么银子了，又惹出了这么一个大麻烦，留着看了也心烦。 齐冰来者不拒，喜滋滋的接了。打通了两家后，把齐家冰铺扩大了一倍有余。 那五万两银子，齐冰信守了自己的诺言，全部捐了出来，又让齐家的名声更上了一层楼。 卫国公府的人和宁祁安听到后，心里那个气呀。拿着他们的钱，去博一个好名声，胆子大的很。 可惜目前情况下，两方再气也没得办法。 第409章 北湖 特别是京兆府尹受了牵连，如今还在大牢里，命都快没了。 原先这府尹就是卫国公府的人，替卫国公府办了不少事，拉拢了不少人。 毕竟他的官在京城众多权贵中，虽不算大，但用到的地方比较多。 现在新换的府尹，本性正直，又因有前车之鉴，压根不买卫国公府的账，还与其保持拒绝。 这才是真正让卫国公和宁祁安气的牙痒痒的地方。 后续的这些事情，织锦都是从墨兰那丫头嘴里听说的。 她根本不知道，皇上一行人离开锦绣楼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话说齐冰凭着一己之力，扳倒了京兆府尹，让卫国公府自食苦果，一时之间名声大噪，都成了普通百姓心中英雄一般的存在了。 这货整天嘚瑟的在齐家冰铺里面晃来晃去，有不少人好奇去看他，一睹英雄真容。齐冰乐呵呵的和人打招呼示意，搞的跟现代明星见面会似的。 织锦听墨兰一脸便秘般表情讲到这里时，也是无语。 他也不怕卫国公府的报复。卫国公府这次，丢了这么一个大脸，赔了夫人又折兵，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织锦并没有继续关注，宁怀景的人，有宁怀景操心去。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乡试快结束了，明安即将和蓝玉一起上京城来，他们两个骑马，速度很快，估计没几天就能到了。 虽说离开时间不是很长，但到底第一次两地分离，以前明安上学，也都是在沭城。 如今离的这么远，即便托了常府和吴婶照料，织锦和柳氏难免依旧挂念。 终于等到要团聚了，柳氏和姜三娘一起，忙活着收拾给明安和蓝玉的院子、人手等一应事物。 这些早也就准备好了，只柳氏不放心，拿过来重新布置了一遍。 有她们两人安排，不需要织锦做什么。 织锦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北湖那边了。 齐先办事很得力，加上按织锦的规划，也没什么大动工的地方，只是简单搭些古色古香有特点的木屋，所以北湖那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可以开始试着营业了。 这几天，织锦挖空了心思，想着各种能吸引人的新鲜玩法。 宣传方面，织锦没有过多费心。皇上确定会去了，还会没人么？ 只要第一天，把皇上这位大佬给伺候的舒舒服服，能得他一句好评，估计接下来，愿意去北湖的人都能排起长队。 诸事准备妥当，织锦又亲自去北湖走了一趟，不得不说，宁怀景的手下，性格是虎了一点，但做事没得说。 完工的北湖完美的按照织锦的要求执行的。 一片恬静的自然风光中，一排排别具特色的小木屋，静静的矗立在青草掩映之间。每隔一小段路程，搭建几个小凉亭和石凳。 溪边还建好了台阶和垂钓的地方。更有一艘艘小船，整齐一字排开，上面有整装待发的船夫，可以坐船近距离领略北湖风光。 宁怀景那边的田庄，也在宁怀景的要求下，全力配合织锦的安排，及时送上新鲜的水果蔬菜。 喜欢垂钓的，可以选择北湖。想要体验摘瓜种果的，就可以在田庄那边。 走了一圈下来后，织锦很是满意。 这只是她的第一期规划，如果势头良好，还会继续扩展。 确认没有问题后，织锦这才给宁怀景去了信，让他和宁怀奕，可以带皇上去北湖了。 皇上自从上次被宁怀奕勾起了兴致后，一直记挂着这事情呢。闻言后，都没挑日子，第二天有空了，便欣然前往。 不同于上次的微服出巡，这次皇上亲游北湖，虽也轻装简从，可动静还是不小。毕竟皇上的一举一动，没有人敢忽视。 何况皇上还带了皇后和温贵妃一同前往。 带皇后，是因为皇上想起，皇后一直挺喜欢织锦，临时兴起，派人去问了皇后。 皇后已经听叶笙提起过，很想去看看，正巧皇上派的人就到了，自是答应不提。 -- 第478页 温贵妃则是知道消息后，主动去找的皇上。只说在宫里久了，有点闷，有这么个好玩的地方，也想去瞧瞧。 皇上宠她，这点小事哪有不答应的。 就连三公主也跟着一同去了。 上次宁怀景生辰，三公主自作聪明帮了温鸾雪的倒忙。温鸾雪没说什么，三公主自己觉得过意不去。 得知这次出行，和织锦与宁怀景都有关，怎么肯错过。 不仅她去了，还派人送信去了温府，让温鸾雪也同去。 等到第二天，织锦早早的等在了北湖前，发现来的是晃晃荡荡的一大群。 除了上述几人之外，安王、裕王几位王爷，都来凑了热闹。 宁祁安也是自己要来的，然后皇上想起了很快要为皇家添丁进口的裕王夫妇，想到这个自己一直忽视的儿子也要当爹了，慈父心起，宣了裕王夫妇陪同。 诚王回京后，除了回府，其余时间几乎都陪伴在皇上身边，当然也是要去的。 这么一算，就剩下康王和瑞王了，索性一起叫了去。 恭亲王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想来凑这个热闹，还带上了禁足许久的宁曦月。 叶笙则是拉上了宋宜然和宁晗月，跟在皇后身边来的。 这么呼啦一群人，不比宁怀景生辰那天的人少什么了。 织锦见了，呆了一瞬，来这么些，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继而很快又欢喜起来，人多好呀，来的还都是京城里的大人物，这下子，她这北湖，想不出名都难了。 为了应付突发状况，织锦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就算伺候这么些位大爷，也不会出什么差子。 压下心头的火热，织锦上前恭敬的给皇上皇后行了礼，又按辈分一一见过众人。 温贵妃上下打量了织锦几眼，织锦今日穿了天青色的长裙，淡抹胭脂，秀发用碧玉簪挽在身后，露出雪白优美的颈部。 并没有太多的装饰，显得人淡如莲，清丽雅致。在北湖秀美风景的映衬下，更显出一份独特的淡然气质。 第410章 好媳妇 “几日不见，郡主出落的越加漂亮脱俗了。”温贵妃嫣然笑道。 她身后的三公主，看着水灵灵一朵花儿似的织锦，脸上闪过一丝嫉妒和愤恨。 织锦羞涩低头，“多谢贵妃娘娘夸奖。” 温贵妃看着她乖巧温顺的模样，像是无害的小白花。想到自己在她那里频频碰壁，颇有些牙疼。 “这地方不错，安乐，都是你布置的？”皇后冲织锦招了招手，温和的开口。 织锦走到皇后身边，正扶着皇后右手的叶笙冲她挤了挤眼睛，抢着道：“是啊，皇祖母，我只听了一遍，就觉得肯定好玩。也不知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织锦抿唇轻笑，叶笙知道了北湖这里有小龙虾，织锦打算建个农家乐后，一直念念不忘。 一天有大半的时间，腻歪在郡主府里，织锦也没瞒着她，因此北湖这边的规划，叶笙了解个大概，就等着今天了。 “怎么说话呢？”皇后嗔怒道。 叶笙吐吐舌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吧，阿锦？” “多亏了郡主提供的许多建议呢。”织锦笑。 叶笙确实给了她不少启发。 叶笙听了，立马扬着头，一脸骄傲。 织锦和朱、张两位管事在前带路，先是领着皇上和众人，欣赏了一下山明水秀的景色。 朱、张两人，以前掌管着北湖和北山，这个疙瘩角落，别说皇上了，连个大点的官都很少来。 今日忽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着实吓的不轻。幸亏织锦先前嘱咐过了，让他们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这才没在人前丢脸。 皇上刚刚南巡结束没多久，回到皇宫之后，每日面对着厚厚的城墙，偶尔也觉得烦闷。 乍然来到北湖，一片悠然自得的田园风光，让人看了，只觉心情舒畅。 “以前都不知道，京里竟还有这么个好地方。”温贵妃笑吟吟对皇上道。 皇上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织锦，“也是安乐丫头会收拾。” 这里的许多建筑，看着简单，却别有一番风味。 皇上话一出，众人看向织锦的目光就不同了。 叶笙等亲近的，自是替她欢喜。 其余诸人，什么想法都有。 那天皇上赐了北山和北湖给织锦，虽惹得不少人羡慕这份荣宠，可这对两个地方，大家还是挺不屑的。 一座荒山，一个小湖泊，能有什么东西？ 哪知道，才到织锦手里没多久，这北湖就变的不一样起来。 织锦谦逊一笑，她今天给皇上提供了不少可选择的项目，吃饭、垂钓、游湖等应有尽有。 皇上想了片刻，抬头看了眼日头还早，远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一大群人，忽然道：“你们几个都在，不如比个赛，看看谁钓的鱼最多。” 皇上这话，是对宁怀景等人说的。 宁怀景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其他人，包括宁祁安等小辈都露出了蠢蠢欲动的表情。 竞争无处不在，就算是一场随兴而至的小比赛，能够获胜的话，也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不是。 “好呀，我最喜欢钓鱼了。”宁怀奕搓着手，显得很兴奋。 -- 第479页 不知怎的，季瑾听到这句有点耳熟的话，心中一突，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皇上发了话，很快随从就忙碌起来。 织锦这里准备的很充分，钓鱼竿遮阳伞什么的，应有尽有。 就是你想要去湖心钓，也有船夫划船送你过去，保证稳稳妥妥，绝对不影响垂钓。 皇上今天兴致颇高，自己也选了根鱼竿，找了地方，打算久违的钓个鱼。 恭亲王并排坐在皇上的边上，康王几人本来都一排溜的围坐在皇上的旁边，被皇上挥挥手给撵走了。 这么多人坐一起，还怎么钓鱼？ 只留了诚王一人在身边。 十几年时间，诚王耿直的性子也圆和了许多。皇上见了，想起当年父子间的争执，心中有所愧疚。 诚王回京的这段时间，皇上去哪里都喜欢捎带上诚王，着实羡煞了一干人等。 “皇兄，这可真是个好地方。离京里又近，以后没事来钓钓鱼，赏赏风景，挺好。”恭亲王提着鱼竿，望着面前湖光潋滟的如画风景，亦觉心旷神怡。 “是啊。”皇上也有这想法。 恭亲王目光一转，落到了织锦身上，“这就是景儿未过门的媳妇了？果然是心思灵巧。” “哈哈，是吧？朕也如此觉得。”皇上大笑两声，言语间都是对织锦的满意，“景儿这次南行，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媳妇。” 织锦脸上腾起一缕红云。 这会儿，人都还没走，皇上声音不小，众人都听到了。对织锦的嫉妒，又上了一层楼。 能让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他对织锦的喜欢了。 在众多望过来的各色目光中，织锦感受到了两道最为热切的，宁曦月和三公主。 这两人当然不是替她高兴，而是带着恨意。 织锦眼角余光瞥到两人愤懑的神色，扯了扯嘴角。 说起来，她与这两位并没有任何直接利益上的纠葛，冲突的起因都是因为温鸾雪。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想的，对温鸾雪的事情那么上心。温鸾雪尚且没什么表示呢，她们两个倒是和自己杠上了。 不过织锦丝毫不以为杵，她现在腰板可硬的很，不说空有名头的宁曦月，就是身后站着温贵妃的三公主，织锦也不怕。 所以面对二人怨恨的目光，织锦只是淡然一笑。 皇上和恭亲王很快聊起了其它话题，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男子多是拿着鱼竿去钓鱼了，争取等会儿的比赛中能够拔得头筹。 女孩们怕热，分成两堆，分别围在皇后和温贵妃身侧，在凉亭中玩耍。 织锦早让人摆上了刚摘的，水水嫩嫩的各色瓜果，还有一杯杯放了冰块的果汁。 放进了冰块的果汁，在这样的季节里，简直是不可或缺的消暑神器。 喝上一口，清凉冰甜的滋味一直流淌到心里。或许是因为瓜果新鲜，这边的果汁喝着就比别的地方更可口。 第411章 钓鱼 叶笙喝着冰葡萄汁，一双明眸不停的四处观望。 宁祁安等人，都已经找好了地方，开始认真钓起鱼来。 他们选的，也都是湖边已经扩建出来，专门用来垂钓的地方。 宁怀奕就比较特别了。 他是唯一一个坐着船，到湖心去钓的。 其实湖心处有座小岛，织锦让人建好了一条弯曲的水廊，要想去湖心，简单的很，根本不用划船。 但是宁怀奕想，便没人能拦住他。 他不仅自己去，还很热情的邀请宁怀景和季瑾一起，只不过被两人拒绝了。 他们虽不怕热，也不想好好的纳凉地不待，去大太阳底下挨晒。 宁怀奕只好寂寞的一个人戴着比他脸还大的斗笠，拿着根鱼竿，坐着小船去了湖中心。 “他不怕热吗？”把全程看在眼里的叶笙，好奇的低声问织锦。 织锦嘴角抽了抽，“应该不怕吧。” 有皇上和皇后在，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是有点小心思的，也都不管有动作。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 大半个时辰后，比赛接近尾声。 每个人身边鱼篓里的数量，各不相同。钓鱼这活，看的就是耐心、技术和运气了。 后者所占比例最大，完全不可控制。 比如宁祁安，显然今天运气就不太好。 他的鱼篓里面，只有两三条巴掌大的小鱼。 宁祁安早就急了，越急越没耐心，频频起竿，更是一条鱼都没有。 离他较近的宁怀远，鱼篓里的鱼都比他多上不少。 宁祁安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重，他到不在乎奖励什么的，只是自从宁怀奕来了京城，陪伴皇上的时间比他还多，更得皇上的欢心。 宁祁安想通过这次比赛，重新赢得皇上的关注。 一旁的宁怀远，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宁祁安的神色。 见他着急烦闷的模样，望了望四周，离的最近的宁怀玉都隔了一段距离，没人注意到，便小声道：“安王殿下。” 按辈分，宁怀远和宁怀奕一样，该唤宁祁安一声「王叔」。但他年纪比宁祁安还大些，实在是叫不出来。 “有事？”宁祁安皱紧了眉头，不耐烦道。 宁怀远没有丝毫不快，指了指两人身旁的鱼篓，“我们换一换？” -- 第480页 宁祁安一怔，宁怀远运气不错，他鱼篓里的鱼很多，非常有可能获胜。 “你要和我换？”宁祁安疑惑道。 “嗯。”宁怀远点点头，自嘲一笑，“就算我赢了这次比赛，也没什么作用。” 无论他表现的怎么样，都不可能从康王那里得一句赞赏，还不如送给宁祁安，得一份人情。 宁怀远看的比他老爹康王清楚，几位皇子中，继位可能性最小的就是他爹了。 偏他爹和祖母认不清现实，姑姑和他都懂的道理，她们不愿相信，还在到处拉拢人，惹得皇上更加厌烦。 何况宁怀远深知，就是他爹当上了皇帝，也不会传位给他。估计第一天上位，就会把他废了，立他那几个庶弟其中的哪一个。 这些年，若不是有皇上在上压着，他的世子之位早就不保了，还不知会和娘亲落个什么下场。 对于宁怀远来说，期望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还不如和最有可能继位的宁祁安打好关系。 只是康王对于皇位的野心，所有人都明白。自然和宁祁安处于竞争状态，让宁怀远有心亲近，都没办法。 今天事虽小，却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宁怀远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鱼给送出去了。 听了他的解释，又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宁祁安犹豫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宁怀远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把两人的鱼篓给换了。为了加大宁祁安获胜的把握，他还把宁祁安鱼篓中那几条鱼，又倒给了宁祁安。 自己只留下可怜兮兮的一条。 宁怀远如此识趣，让宁祁安都很意外。鱼多了，他的心情也好了，“若是本王赢了，所有奖励都给你。” “那就谢谢安王了。”宁怀远没有拒绝。 明明是他该得的东西，说的却好像是沾了宁祁安的光一样。 宁祁安都不好意思了，“等回去后，请你吃饭。” 宁怀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扬起一抹笑容，素来笼罩着阴霾的脸庞都显得明朗了许多，“那我可就等着了。” 两人说说笑笑，各自都很满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小心！” 宁祁安感觉眼前有道白芒闪过，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那道白芒落在了他身边的鱼篓上。 紧接着，鱼篓一歪掉进了水里，里面的鱼瞬间跑的无影无踪了。 “呀，六王叔，真是对不起啊，你看我这眼神。” 宁怀奕毫无诚意的道歉声音传来，之前那句「小心」就是他喊出来的。 “不是我说，六王叔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鱼篓放在这么近的地方呢，你看，这下子鱼都没了吧。” 宁怀奕话音一转，竟然埋怨起宁祁安来。 看着浮在水面上空空如也的鱼篓，宁祁安的脸都绿了。 刚才那道白芒，就是宁怀奕的鱼钩了，钩在了鱼篓上。 织锦备的都是最好的鱼竿鱼线，结实的很，宁怀奕一用力，鱼篓就被他钩倒了。 要说他不是故意的，打死宁祁安都不信。 宁祁安双目喷火的看着宁怀奕，宁怀奕大大咧咧的与之对视。 就在宁祁安要发怒的时候，宁怀奕歪着头，提了提鱼钩上的鱼篓，“这鱼篓是六王叔的？我看着怎么不像。倒是远大哥边上的，像是六王叔的。” 宁祁安瞬间一个激灵，看着宁怀奕的眼神变了。鱼篓都一样的，能有什么不同？ 宁怀奕的意思，显然是他已经知道了两人方才的小动作。 宁祁安握紧了拳头，脸上怒气更甚，却什么话都没说。 宁怀奕依旧笑嘻嘻，“那什么，六王叔，我的鱼钩卡在你的鱼篓上，麻烦帮我摘一下。” 宁祁安站着没动，反而是宁怀远，小心觑了一眼宁祁安的脸色，上前两步，把鱼钩取了下来。 第412章 吃虾 “谢了。”宁怀奕扬了扬鱼竿，悠哉悠哉的靠在小船上，挥手示意船夫可以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 宁怀奕就是看到了两人换了鱼篓，才故意来捣乱的。 宁祁安面色阴沉的站在湖边，宁怀远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事情被宁怀奕一鱼竿就给破坏了。 如今就是想重新钓鱼也迟了。 望着自己鱼篓里仅有的一条小鱼，宁怀远迟疑着递给宁祁安，“安王，要不，这条鱼你拿去？” 宁祁安撇了一眼小鱼，脸色更是难看的不行，一拂衣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比赛最终的获胜者是宁怀奕。 他以大半鱼篓的鱼，轻松获胜。以他钓到的数量，就是方才宁祁安的鱼没跑，也是比不上的。 “他还真会钓鱼啊，看着不像。”季瑾有些吃惊的问宁怀景。 他钓的鱼，还没宁怀奕的一半呢。 “不会，没耐心。”宁怀景淡淡的。 宁怀奕向来坐不住的性子，能够有耐心钓鱼才怪。 “那他哪里来的鱼？”季瑾疑惑了。 宁怀景看了一眼方才给宁怀奕撑船的船夫没有说话。 季瑾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无语起来，“这都作弊？” “再说了，船夫一个人也钓不到这么多吧？” 宁怀景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那边有个地笼。” 季瑾立马想起来，上次来时，朱管事带他们去看过。 -- 第481页 那地方正巧有一片水草遮住，从他们方向看过去，也看不到什么。 季瑾额角跳了跳，对于宁怀奕的行为，只有佩服两个字了。 他和宁怀景两人鱼的数量，中规中矩，不多不少，没什么出格之处。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当然，一条鱼没有的宁祁安和只有一条鱼的宁怀远除外。 宁祁安看着嘚瑟无比的宁怀奕，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只说鱼篓被自己不小心碰倒了，鱼都跑了。 宁怀远则是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运气不好。 皇上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反而是康王觉得宁怀远给他丢脸了，狠狠的瞪了一眼。 宁怀远垂眸，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只当没看见。 “奕儿，你赢了，想要什么奖赏？”皇上和颜悦色的问宁怀奕。 众人钓的鱼，都被织锦交给了朱管事，让他吩咐厨房，现在给做了，等会端上来给大家食用。 吃着自己钓上来的鱼，估计感觉上会有点不同。 “这个啊，我想想。”宁怀奕挠着额头，思考了片刻，“我也不要别的，上次皇爷爷给了大哥一个庄子，要不也给我一个？” 宁怀奕笑嘻嘻道。 站他边上的诚王，脸色一黑，伸脚就要踹他，“你当皇庄是大白菜呢，张口就要一个？” 宁怀奕身手灵活的躲过这一脚，嘴里嚷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于皇爷爷来说，天下都是他的，一个田庄而已，可不就是大白菜么。” 说着，冲皇上讨好道：“皇爷爷，我对庄子没什么要求，只要离大哥那个庄子近一点就行。” “你还有要求？！”诚王被他气的一瞪眼。 皇上却乐呵呵的制止住了诚王，“一个庄子罢了，何必动怒，别吓着孩子了。” “朕记得，这附近还有一个庄子，就给他吧。” “父皇，您这样会宠坏他的。”诚王似乎有些无奈。 宁怀奕已经机灵的谢恩了，“多谢皇爷爷赏赐。” 皇上就喜欢他这副灵气劲儿，看起来比别人都讨喜，因此不在意的对诚王道：“我看奕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不必太拘着他，坏了他的天性。” 诚王连声应是。 他也不是真生气，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宁怀奕做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方才大部分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免得别人说他不知轻重。 自己提出来了，皇上都说了没事，以后就没人可以拿这些说事了。 几句话功夫，就让宁怀奕讨了个庄子去，看的织锦心里都痒痒了。 更让其他人嫉妒的不行。 尤其宁祁安、宁怀远二人，因方才之事，对宁怀奕多添了一层恨意。 ? 对于所有投射来的目光，宁怀奕只咧嘴一笑。 他现在可是有整个大宁最尊贵的人护着，还怕啥？不得趁着这份恩宠还在的时候，多讨点东西，才实在么。 已经到了正午，用午膳的时间了。 厨房准备好了各种口味的龙虾，都是照着织锦给的配方做的，隔着老远就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上午逛湖又钓鱼了，众人的肚子早就饿了，再一闻这香味，口水差点都要流下。 最大的木屋里，男女分开坐下。屋内早已摆放了不少冰块，一踏进去，就感觉到透心的凉气，从头舒爽到脚。 “这就是小龙虾？”皇上看着桌子上，一碟碟各色口味的龙虾，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是啊，皇爷爷，味道可好了，您尝尝。”有宁怀奕在，根本用不着织锦回答，就被他抢答了。 皇上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龙虾放进面前的碟子里。身后立时有太监上前，替他剥虾。 皇上动了筷子后，宁怀奕就迫不及待的夹起好几个不同口味的虾放进面前的碟子里，也不用下人伺候，自己动手剥虾，吃的津津有味。 他转眼一看，就他一个自己剥的，其余人，都端坐着，等着小厮剥好才吃。 就连上次和他一起，动手啃的不亦乐乎的季瑾，这次也装模作样的坐直了身体，等着小厮慢腾腾的剥着。 宁怀奕撇了撇嘴，别人剥还有什么意思，拿还不如吃虾仁了，就是要自己动手才行啊。 转了转眼珠，瞥见皇上正在细细品尝着嘴里的虾仁，宁怀奕关切问，“皇爷爷怎么样，好吃么？” “不错。”皇上满意道。 宁怀奕嘿嘿一笑，忽而正色道：“皇爷爷，您这吃法不对，小龙虾就要自己动手剥的才好吃。别人剥的，那味就不对了。” “你这臭小子，这还能有什么区别？”听到他又出幺蛾子，诚王不由斥道。 皇上身份尊贵，怎么能自己动手剥虾，弄的一手油腻呢？ 第413章 活招牌 诚王嫌弃的看了一眼宁怀奕的双手，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宁怀奕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巴，眼神期待的看着皇上。 皇上心有不忍，踌躇了片刻后，竟真的亲自动手，拿起了一个小龙虾，学着宁怀奕的样子，先吸允了几口后，有点生疏的剥起了虾壳。 “怎么样？”宁怀奕眼神亮晶晶的盯着皇上。 皇上回味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伸手又拿了一个虾，继续剥起来。 -- 第482页 作为一国之君，平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皇上很少亲自动手剥虾了，竟也感觉挺有趣。 “你们也都试试，自己动手似乎确实要好吃点。”皇上招呼众人。 有皇上以身作则，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面上都得摆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一个个都摒开了小厮，自己动手。 看着一双双和他一般油腻的双手，宁怀奕乐的眯起了眼睛。 女眷这边更注意形象些，因此虽然皇上发话了，但皇后和温贵妃都没动，其她人自然乐意省事了。 只有织锦和叶笙有些遗憾。 叶笙纯粹是听说，那样吃着更美味，所以想试试。织锦么，则是坏心的想要看这些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们，自己剥虾是副什么场景。 一顿饭，吃的还算平稳。 皇上今天兴致高，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主动提出要去宁怀景的田庄看看，也想体验下自己动手摘果，是什么感受。 织锦自是千肯万肯，皇上可是活招牌，今天他在这里玩的越尽兴，明天她这农家乐的名声越大。 也是天公作美，吃饭时外头还是炎炎烈日，等他们去到田庄时，有云遮住了太阳，反而不是那么热了。 织锦不禁感叹，这是连老天爷都帮她啊。先前她还怕日头太毒，皇上皇后的年纪都大了，万一中暑了，她可担待不起。 现在最后这点担心也去了，织锦便尽心的给皇上讲解起田庄的活动来。 除了可以亲自去摘自己喜欢的瓜果蔬菜外，织锦还让人开辟出了不小的两块空地，分成一个个小小的方块。 田头处插了一块小木牌，谁买下来，给这块地取个名字，就是他的了。可以种上自己中意的食物。 有时间有闲心的，愿意自己每天来打理都行。或者托管给这里的农夫，隔上一段时间来看看，等到成熟了，会送到各自府上。 虽然这里有点身家的人，都有自己的庄子、田地。但织锦相信，只要有人开了个头，还会有许多人跟风的。 特别如果开头的人是皇上的话，因而织锦卖力的推荐着皇上亲自去感受下。 皇上果然被说动了，如今八月，能种的东西很多，皇上选来选去，选了最常见的小青菜。 看着皇上带着一行人亲自撸胳膊下阵，织锦喜的直搓手。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源源不绝的往她的怀里钻。 那可是皇上下过的田，到时候种的东西，和皇上种的小青菜长在一起，说出去都倍儿有面。 织锦打定主意，这些地不能随意卖了，一定要搞个拍卖啥的，指不定能卖出让她意想不到的价格呢。 “阿锦，我们也去摘些果子吧。”叶笙兴冲冲来邀请织锦。 皇后身体不如皇上康健，走了这许久，已经累了，正坐在凉亭中歇息。 看到男子那边都下地了，叶笙耐不住，也跃跃欲试起来。 她倒不想去种什么，看着就累，而是瞄上了长势喜人的各色瓜果，摘回来洗洗就能吃了。 织锦揉了下额头，有些无奈。所谓农家乐，不过是搞出来哄人的。要她说，夏天待在凉爽的房间里，吃着冰粥，才是最舒服的。 只是看着叶笙兴致高昂，现在又不算太热，织锦没有拒绝。 见她答应了，叶笙又叫上了宋宜然和宁晗月，和皇后禀明过后，四人各自挽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篮，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瓜果。 三公主见了，眼神微微一闪，同样和温贵妃说了一声，带着宁曦月也去摘果子了。 三公主原想拉着温鸾雪一起，只是被温鸾雪拒绝了。 温鸾雪今天为宁怀景而来，但是人多眼杂，从头到尾都没能和宁怀景说上一句话。 倒是织锦，挑了个空，宁怀景到她身边，和她简短的聊了几句。 皇上和皇后都乐意看他两亲近，就是看见了，也只笑眯眯的没有说什么，其余人就更不好说了。 温鸾雪看见了，当时神色就不怎么好，她脸色冷冰冰的，没什么人看出来。 现在静静坐在温贵妃身边，清冷的目光注视着远处正和叶笙在一处摘黄瓜的织锦，眼波流转间，暗潮涌动。 三公主带着宁晗月，提着篮子，直接往织锦的方向走了过去。 织锦和叶笙察觉到了她过来，叶笙不禁皱了皱秀眉，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来做什么，真是不安生。” 以几人的关系，三公主就算不是来找茬的，也差不了多少，总之不会有好事就是了。 织锦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叶笙声音小，三公主没听见她说什么，但看见她嘴巴动了，且眼神是望着自己的，眉毛一挑，“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叶笙没好气道。 “你要是说我，当然就和我有关系了。”三公主分毫不让。 叶笙露出一抹讥笑，“我刚在说，这里烦人的苍蝇太多，怎么，你就这么急着对号入座？” “你！”三公主横眉怒竖，攥紧了拳头。其实她每次与叶笙有口舌之争，总是输多赢少，也不知为何，还屡败屡战。 宁曦月乖巧的跟在三公主身后，低眉顺眼，默不作声。 偶然抬头，目光略过织锦时，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恨意。 多日的禁闭，让宁曦月嚣张的态度收敛了不少，今儿个又有皇后等人在，更没她嚣张的地了。 -- 第483页 被关了这么久，宁曦月彻底恨上了织锦。 她同样也恨恭亲王世子妃，还有方慕晴等人，可最恨的，还是织锦。 第414章 摘黄瓜 她觉得，那日要不是想下药给织锦，也不会阴差阳错下到了方慕晴和赵静瑶身上，自己就不会被禁闭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出了问题，从不肯找自身的原因，一味的只怪罪别人。 何况，她还因织锦，欠了温鸾雪一笔银子，到现在都没还上，导致方才见了温鸾雪一直不自在。 今天是皇后和温贵妃都来了，恭亲王府只她一个孙女，不然她也出不来。 三公主眼角一转，瞄见了宁曦月眼中的恨意，突然心中一动。 她左右望了望，指着织锦附近黄瓜藤上的一根黄瓜，对宁曦月道：“那根黄瓜看着不错，就它了，曦月，你去摘一下。” 对于三公主的吩咐，宁曦月很顺从的听她指示，走到了黄瓜边上，弯腰去摘瓜。 三公主踱步到她身边，黄瓜架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大，宁曦月离织锦也很近。 趁着宁曦月摘好了瓜，起身的瞬间，三公主忽然伸手一推，宁曦月没防备，往织锦那边倒去。 许是这种事情经历多了，织锦一直防着呢。宁曦月和三公主近身的之后，织锦便提高了警惕，悄然注意着她们。 宁曦月撞过来时，织锦一闪身，躲开了。 宁曦月没想到三公主会来这么一下，心中又惊又怒，左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好巧不巧，抓到了三公主的衣袖。 三公主正可惜没能撞到织锦，不设防突然被宁曦月抓住，人随她一起倒下。 变故发生的极快，织锦刚退后两步，就听到了两声尖叫。 织锦眉头一抖，本来已经稳住了身形了，但她故意装作脚下不稳，也跌到了地上。 她是有准备的，因此外人看着是摔了，其实并没有伤到，只是脏了衣裙而已。 三公主和宁曦月就比较惨了。她们摔倒在了黄瓜架上，黄瓜藤和黄瓜上，都有刺，划伤了两人的手脸。 宁曦月被三公主压在身下，胳膊还被断掉的架子突出的地方划伤了，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 等到附近的宫女被这边惊变吸引，慌忙过来把两人分开时，宁曦月捂着胳膊，哭的那叫一个惨。 三公主比她稍微好点，白嫩的双手和脸颊上，也有不少一条条的柳子，有的往外渗着血，眼里同样溢满了泪水。 叶笙把织锦搀起来，关切道：“阿锦，你没事吧？” 织锦摇摇头，“我没事。” 叶笙上下仔细打量了她几下，见她确实没有受伤，才微微放心。 看向三公主的眼神格外冰冷，方才三公主推宁曦月那一下，她看的清楚。 现在看到二人的凄惨模样，一点都不同情，自作自受罢了。 皇后和温贵妃也赶了过来，温贵妃看到爱女脸上的伤痕顿时怒了，一把挥开宫女，亲自扶住三公主，冲着身边之人怒道：“怎么回事？华儿好好的怎么会摔倒？” 话是质问身边的宫女，眼神去望向了织锦和叶笙。 叶笙冷笑一声，“就就要问三公主和曦月郡主了，站着好好的，怎么就摔了？连累阿锦也跌了一跤，也不知伤到哪里没。” 织锦手上和衣裙上都是泥土，光看样子，狼狈的很。 皇后眼神一凛，淡淡扫了三公主和宁曦月一眼，“既然如此，还是查清楚的好。” 三公主本就心虚，眼神不敢与皇后对视，只扯了扯温贵妃的衣角，“母妃，是曦月没有站稳，抓着我一起摔了的。” 渐渐止住哭声，还在抽噎着的宁曦月，闻言不由一顿，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三公主，三公主带有威胁的瞪了她一眼。 宁曦月咬了咬下唇，低头轻声道：“是我不小心，害了三公主，请贵妃责罚。” 两人的小动作，温贵妃看在眼里，三公主的性子，她也清楚。 明白这件事情可能是三公主引起的，温贵妃也不好过多苛责宁曦月，“既是不小心，就算了吧，你也伤了，不必太过自责。” 看在恭亲王的面子上，温贵妃好言安慰了几句后，心疼的替三公主擦去脸上的泥土，疼的三公主一声轻呼，望向织锦的眼神，简直要把她千刀万剐。 织锦感觉到了，回望过去的眼神，亦是冰寒彻骨。 三公主一怔，被织锦这么一望，竟有些发怵。下意识的撇开脑袋，等她发觉后，羞恼的又转回头，织锦已经在叶笙、宁晗月几人的簇拥中，回到了凉亭。 三公主愤愤不平的盯着几人的背影。 温贵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说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上次对上就没讨着好，这次更是弄的自己一身伤。 三公主咬牙，还想要说什么，温贵妃打断了她，让人先把她搀扶回了凉亭里。 皇上那边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到了后的第一句，居然先关心了织锦，知道织锦无碍后，这才询问三公主和宁曦月的情况。 听说是宁曦月不小心，带累了三公主，皇上没有不满，反而是恭亲王，嘴上说着关切的话，眼神里却满是对她的嫌弃。 宁曦月这时候才后悔，可话已经出口，没有收回的可能。而且之前的情况，她就是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 -- 第484页 伤口疼，再加上心里委屈，一滴滴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滑落，不敢哭出声，倒是显得尤为可怜。 让随行的太医，简单的替二人处理了一下后，便让温贵妃带着三公主先行返回，宁曦月和织锦也是各自回府。 皇上今天兴致着实好，留下来继续他没种完的青菜，皇后等他一起回去。 温贵妃虽然心疼女儿，可听皇上让她先回去，却留下皇后作陪，脸上没什么表示，笑吟吟的应了，心里十分不痛快。 方才不停撒娇呼痛的三公主，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小心的觑着温贵妃的脸色，老实的跟在后面，往宫里去。 被恭亲王派人送回府的宁曦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也不知这样回去，会不会又惹得恭亲王妃不高兴。 第415章 累人 唯独织锦，能够提前回去，还是挺开心的。 皇上那里，有朱、张两位管事和宁怀奕作陪，不需要她操心，今天劳心劳力了一天，能够早点回去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皇上贴心的让宁怀景送她回去。 在叶笙和宋宜然揶揄的目光中，织锦上了马车。 宁怀景一路护送织锦安全无虞的回到了郡主府，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不好多说什么，宁怀景嘱咐了几句后，就骑马离开了。 织锦目送他背影渐渐远去，才转身进府。 回到揽月楼后，织锦洗了个澡，柳氏已经闻讯赶来。 织锦换好衣服后，柳氏和姜三娘二人正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没说话，静等她出来。 先仔细看了一圈，见她确实无碍，柳氏一颗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没事就好。” 柳氏长舒了一口气。 姜三娘笑道：“郡主一向聪慧，早就让二嫂不要担心了。” “是啊，娘，你什么时候见我吃亏过？”织锦扶着柳氏重新坐下。 柳氏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娘只有看着你好好的，才能放心。” 感受到柳氏发自内心的关怀，织锦心中一暖。 知她今日累了，柳氏和姜三娘没有多待，只略略说了几句话，便回了秋水居，让织锦好好休息。 北湖那边，皇上一行一直玩到太阳落山才回宫。 不出织锦所料，没两天，北湖就彻底红火起来了。 主要是皇上回去后，很给面子的当众夸了一番织锦的农家乐。 这效果可比织锦打任何广告都好，隔天去北湖农家乐游玩的人，就络绎不绝。织锦专门抽空去看了一次。 人多的把她都吓了一跳，足以赶上锦绣楼开张那几天了。 发现农家乐一切上了正轨之后，织锦只去了一次，就把农家乐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齐先和朱管事。 郡主府，前院，摆了几张桌子，从上往下的所有人齐聚一堂，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今天明安和蓝玉总算是到了。 乡试一结束，两人都没有等结果出来，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京城。 要不是蓝玉身体弱些，受不得日夜兼程的颠簸之苦，还能到的更早一些。 两人下午到的，刚巧杨里正一家上午到的京城。 之前杨辉就给杨里正去了信，劝他带了家人一同来京。 杨里正虽然年纪大了，却清楚，能在京城落脚，对后代大有益处，还有织锦能够稍微依靠一下，因此斟酌之后，杨里正很快就下了带着全家来京的决心。 只是收拾行李、处理各种事务，特别是把许家村的作坊交待好，用了不少时间。 他们又是走的水路，所以虽走的早几天，却刚好和明安两人同一天到。 杨里正之前没少照拂织锦一家，又和许老爹有些交情，两人年纪相当，更有话说。 知道他也来京了，许老爹喜不自禁。拉着杨里正的手不让走，一定要喝两杯。 厨房正弄着饭呢，明安和蓝玉就到了。 这下子，双喜临门，原本的小宴变成了大宴。 织锦索性摆了几桌，让全府人都放松乐一乐，也是给后来招的那批人，认认明安这位小少爷。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明安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的饭，感慨道。 织锦给他夹了一块鸡肉，“喜欢就多吃点。” 明安连连点头，给织锦夹了一块鱼肉，“姐，你也多吃点。你都瘦了。” 织锦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瘦点好呀。” 明安皱起了小眉头，严肃道：“还是胖点好，不能再瘦了。” 织锦好笑，“快点吃饭吧。” 柳氏慈爱的看着姐弟两人的互动，眼光一转，望见一边的蓝玉，清秀的面容上有些憔悴，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心疼。 在柳氏心里，蓝烟和蓝玉，早已算是她半个儿女了。 明安年纪虽小，却习得一身武艺，身体壮的跟小牛犊似的。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只是露了点倦色，其它都好。 蓝玉就不行了，骑射只算一般，身体也不如明安康健。赶了这几天路，到了郡主府时，脸色都有些苍白。 可把蓝烟和柳氏都心疼的不行。 蓝烟当即给他把了脉，确认身体无碍，只是太累了之后，才算安心。 柳氏给蓝玉夹了块糖醋排骨，关切道：“这几天累坏了吧，多吃点，好好补补。” “谢谢柳姨。”蓝玉抬头，道了声谢后，看了看碗里堆成小山似的菜，颇有些头疼。 -- 第485页 蓝烟刚才什么都没做，就给他夹菜了。 蓝玉只光看着，就觉得肚子都要饱了。 可面对蓝烟和柳氏二人期待的目光，蓝玉动了动嘴唇，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继续埋头苦吃。 明安看见了，冲他幸灾乐祸的一笑。 然而转头看见自己碗时，表情又垮了下来。 他的碗堆的不比蓝玉少，甚至隐隐要高出一头。 因为织锦和姜三娘不好给蓝玉夹菜，就只能给明安一人夹，加上柳氏，和不知说什么，只有多夹菜表明自己关心的许二泉，碗里的小山，都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了。 明安揉揉肚皮，深吸了一口气，好在他饭量比蓝玉大，饭菜虽多了些，压一压还是能够吃的完的。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 不论杨里正和许老爹，还是杨辉、许二泉与许四海几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柳氏早有准备的让人熬好了醒酒汤，一一给几人喝下，又吩咐人送他们去各自的屋里歇息。 明安和蓝玉年纪小，只略略喝了几小口，光吃饭，两人撑的瘫在椅子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一桌子的饭菜，在织锦几人的投喂之下，大半都进了他两个的肚子了。 结果就是，两人明明没有喝酒，却也是要小厮搀扶着，才回到了房中。 两人第一次觉得，吃饭也是件累人的事情。 因为高兴，饭桌上，织锦喝了几杯果酒，回到揽月楼后，一觉睡的很沉，直到第二天午上三竿才醒来。 蓝烟和茯苓伺候她起床梳洗，同时告诉她，杨辉和杨里正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了，还在楼下。 第416章 多行不义 “见过郡主。”杨辉和杨里正想要行礼，被织锦拦住了。 “杨大哥、杨爷爷，你们和我客气什么。以前没少让杨爷爷帮忙呢。”织锦亲切道。 杨里正昨天喝了不少酒，现在还满面红光，闻言连忙摆手，“我顶多帮了点小忙，我们一家和辉儿可是受了郡主大恩了。” “若是没有郡主，哪有我们家的今日。”杨里正说的是真心话，也是实话。 在许家村时，他替织锦打理作坊，就得了不少好处。如今杨辉更是在京城买了宅子，落了脚。 两个孙儿，也找了京城一家比较好的私塾，过几天就可以去上学了。子孙前程有望，即便是现在就闭了眼，杨里正也心满意足了。 而这一切，都是托了织锦的福。 杨里正看着面前清雅平和，带着一丝贵气的少女，心里也不由感慨，真是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欺负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让人瞩目的安乐郡主，更是许给了明郡王。 自己不过是顾着一点邻里情分，心疼她小小年纪在王氏手中讨生活，从而帮了几次小忙，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改变了全家的未来。 偏王氏、许一江等人，明明是至亲，却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杨里正想到自己的来意，愈加唏嘘了。 “郡主，我们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郡主一声。”落座后，不等织锦发问，杨辉率先道。 织锦点头，示意他继续。 杨辉和杨里正对视一眼，开口就让织锦吃了一惊，“郡主，王氏去世了。” “什么时候？”织锦一怔，放下刚到嘴边的茶杯问道。 “你们上京后没几天，就去了。”回答的是杨里正。 从他口中，织锦得知了具体情况。 当初因为给许老爹下毒一事，王氏和许三莲都进了大牢，还连累了周大海。 周家休了许三莲，周母和王氏大吵一架。王氏估计气狠了，加上牢房伙食差，几天没吃饭。只每天喊着要见许小花。 许小花闻讯，倒真的去天牢里去见了她一次，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次见面之后，王氏精神越发不济。 看在她身份特殊的份上，杨主簿给她请了大夫，也于事无补，没几天，王氏就去了。 杨主簿把人送回了许家村。 许家只剩下李氏和许水仙两个女眷了，又对王氏厌恶在心，竟不愿意管。 还是杨里正找了几人，把她草草下葬了。 织锦听完，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王氏落的这样下场，也不算是太让她意外。 多行不义自毙自，王氏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能得好下场，才是老天无眼呢。 织锦也没什么大仇得报的感觉。或许很早以前，王氏对她来说，便只是一个陌生人了。 “许水仙母女呢？”织锦没太过多纠结王氏，反而问起了许小花和李氏。 她可记得，最后一次见面，许水仙还想做她的陪嫁呢。 “应该是被许明轩带到京城来了。”杨里正想了想到。 “她们也来京了？”这个消息让织锦大感意外。 杨里正点头，李氏和许水仙孤儿寡母的住在许家村，杨里正时常派人照应一下。 也就在王氏下葬那几天，李氏接了一封信，十分高兴，忍不住和人多说了几句。 原来一直在京城求学的许明轩，要回沭城参加乡试，已经在路上，很快就能回去了。 等考完试后，许明轩会带着李氏和许水仙一同返回京城。 自许一江死后，李氏盼这一天，都快魔怔了。心愿得以实现，言语里满是骄傲和自得。 -- 第486页 杨里正动身来京，在乡试结束之前，因此许明轩到底有没有带走李氏母女，他没亲眼见到。 但听李氏所说，应该无误。且许明轩确实回了沭城乡试，还曾回过许家村。 “这样啊。”织锦拖着下巴应了一声。还以为沭城那次就是永别了呢，没想到许水仙也来了京城。 织锦并不如何在意，两人的身份早已天差地别，就算许水仙真对宁怀景有想法，凭她现在，已经威胁不到自己了。 杨辉和杨里正吞吞吐吐，似乎还有话想说，又不好说的模样。 织锦以为他们是担心王氏之事，如何告诉许老爹，因此道：“杨大哥，杨爷爷，王氏的事情，还是先瞒着爷爷吧。” 许老爹好容易从以前的阴霾中走出来，织锦不想他再因为王氏伤怀。 左右离得远，能瞒多久是多久，等到时间久了，许老爹也许更能坦然面对了。 还有许四海，姜三娘才有了身孕，织锦也不想他们因为此事操心。 杨辉和杨里正两人愣了愣后，便理解的点头。但是脸上的犹豫之色还在。 这下织锦好奇了，“杨爷爷，有话你就说吧。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也不能确定。”杨里正踌躇了下，还是决定把听来的消息告诉织锦。 “王氏去世后，有一次我去沭城办事，顺便去大牢里看了下三莲。”杨里正缓缓讲道。 他也是看在许老爹的面子上，去给许三莲送点吃食，给几两银子，好歹能过的稍微好一点。 结果到了大牢，看见许三莲，吓了杨里正一大跳。许三莲蒙头后面的呆在牢房角落里，嘴里嘀嘀咕咕的，状态看着很不好，精神似乎有些问题。 她倒还认得杨里正，见了杨里正后，猛然就扑到了牢门处，抓着栏杆，口中念念有词。 就是听了她说的话，才让杨里正觉得难以置信。 许三莲说，许一江和王氏，都是被许小花害死的。 许小花给许一江下了毒药，让他身子一天比一天弱，还买通了替他看诊的大夫，只说是病了，导致最后毒发身亡。 至于王氏，则是许小花告诉她，许一江的真实死因后，接受不了，饭菜里又被许小花加了东西才死的。 许三莲还说，她的饭菜里也被许小花加了能让人一天比一天虚弱的药。求杨里正带她出去，不然她早晚也要死在牢房里。 第417章 仁至义尽 杨里正当时听了，心里惊骇无比。面对许三莲的苦苦哀求，杨里正只能安慰她几句，劝她不要多想。 织锦不在，只凭杨里正一人，是无法答应许三莲所求的。何况，若她所言为真，背后还有许小花这个新的太守侧夫人，杨里正又怎么与之对抗。 许小花在前不久查出了怀有身孕，且找了最有经验的大夫和接生婆看了，都说这一胎是男孩。 太守欣喜若狂，他年近五十，老来得子，这份兴奋可以想象了，当即提了许小花做了侧夫人。 虽未明说，但大家都知道，只要十月怀胎后，许小花真的生下了男孩，到时候太守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织锦和诚王妃都来了沭城，一时间，许小花在沭城贵夫人圈中可谓是风生水起。 杨里正细细讲完，织锦面上不显，心里也着实惊诧不已。 然她转念一想，倒是有点相信许三莲的话了。 许三莲好好的，也不会撒这样对她毫无好处的谎来。而且以许小花的性格为人，这事情她不是做不出来。 当初她可算是被许明轩和王氏，卖给了足以当她爷爷的太守做妾。许小花因此记恨在心，不要太正常。 织锦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两口茶，心里已经有了思量，“杨大哥、杨爷爷，这些事情，就先别告诉我爹和爷爷他们了。” 王氏和许一江都已经不在了，就算真死在了许小花的手里，织锦也不会替他们出头。与其说出来，让许老爹等人糟心，还不如当不知道。 杨辉和杨里正互相看了看，应该是猜到了织锦的想法，同时点了点头。 杨里正迟疑着开口，“那三莲……？” 如果许三莲所言为真，那她或许也将死在许小花手中。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杨里正于心不忍。 织锦略一思索，“我会派人回一趟沭城，把许三莲放出去，至于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了。” 织锦会这样做，一是不想，给杨里正二人留下冷酷无情的印象，二也是看在许老爹的面子上。 许三莲并未实际对她造成什么伤害，顶多是跟在王氏后面，煽风点火了下。 现在王氏已死，织锦也不愿太过计较了。 何况，她即便今天派人回沭城，也不知能不能赶在许小花动手前救下许三莲。 就是救下了，一个因下毒毒害亲生父亲，而被夫家休弃的女子，能有什么下场，织锦都可以想象到一二。 听到织锦这样说，杨里正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和杨辉说清楚了事情后，就告辞离开了。昨天一到京城，杨辉就直接带他来了郡主府，连自家院子都没来得及去看看呢。 织锦亲自送二人离开后，回到屋子里默然发呆，手里握着茶杯，半晌没有动作。 “姑娘？”白芷和蓝烟对视一眼后，蓝烟试探着唤道。 -- 第487页 “嗯。”织锦回过神来。 “姑娘在想什么？”蓝烟问。她与织锦情同姐妹，有些话白芷不好问的，蓝烟可以直言不讳。 “在想许小花。”织锦缓缓道。 其实对于许三莲的话，织锦已经信了九分。当初许一江的死，就太过突然和蹊跷了，只是织锦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所以也就不想去查证了。 要说是许小花动的手脚，那就说的通了。 而许小花竟然连亲生母亲王氏，也没有放过。让织锦感慨之余，也唯有一声叹息。 许小花是对是错，织锦都理不清。毕竟是王氏几人先负她在先。 一直嚣张跋扈，在许家颐指气使的王氏，最终命丧亲女儿之手，不知王氏泉下有知，会是什么想法。 “算了。”织锦叹了口气，“你让人快马加鞭，回沭城一趟，要是许三莲还活着，就放了吧，给她几两银子，让她自己过活。” “姑娘还是心软。”蓝烟应声，若是以她的性子，才不会管许三莲怎样。是死是活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织锦淡淡一笑，“我现在何必与她计较。” 白芷倒是赞同织锦的决定，“郡主仁至义尽，以后也不用为她们烦心了。” 织锦有心瞒着许老爹等人，连带着柳氏都给瞒住了。 可惜事情偏不如她的意，第二天守门的小厮来报，有自称许明轩的人，带着一老一少两名女子求见。 恰巧被难得出门一趟回来的许二泉给看见了，便带他进了府。 织锦听到时，心里就一个咯噔。 立时带着人去了秋水居，还未进去，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啜泣声。 织锦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尽量让自己表情显得平静一些后，才迈步进去。 屋内，许明轩、李氏、许水仙俱是一身素服，跪在许老爹面前抹着眼泪。 许老爹似乎受了什么打击般，怔怔出神。许二泉和许四海一左一右的扶着他，两人脸上也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李氏哭的格外伤心，抽抽噎噎道：“娘走的太过意外，家里又没别人，只我和水仙两个女流之辈，也无法让娘风光大葬。在里正的帮助下，才使娘入土为安。” 许明轩更是给许老爹磕了个头，“爷爷，是孙儿不孝，没能早点回去，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两人似乎忘了王氏给许老爹下毒一事，只一个劲的说，王氏走的如何凄凉。李氏和许水仙如何尽心尽力，操办她的后事。 要不是昨天杨里正刚说了，听闻王氏死讯，李氏母女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她都快信了。 织锦冷眼看着三人演戏。 许老爹在三人的哭诉下，神情越发黯然。 他虽对王氏失望至极，可二人多年夫妻，终究有些情谊在。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许老爹也想过，要是关了几月，能让王氏清醒，愿意安生过日子。 他就把人接来京城，或者他回沭城去，两人凑合着，还能有几年活头？ 如今乍一听王氏去了，许老爹百般滋味具在心头，也亏的他来京后，一直细心将养，身体康健了不少。 第418章 打算 所以虽然脸色白了些，却依然能够勉强保持清醒。 边上的许四海表情同样不好，王氏纵有再多不好，也是他的母亲。两人未闹翻前，王氏对许四海更是宠溺有加。 许二泉几次张了张嘴巴，想要安慰两人，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他性子本分中厚，看二人的模样，心中升起了几分愧疚，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一家，闹不到这般地步。 “爹，您节哀。人已经走了，您得保重身体才行，否则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如何是好。”姜三娘开口劝道。 柳氏感激的看她一眼。因她和王氏之间的恩怨，这个当口并不好劝什么，只能干着急。 姜三娘早已从许四海那里了解了许家众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清楚柳氏和织锦的为难之处，因此率先开口。 “是啊，爹，你先坐下缓口气，咱们慢慢说。”经姜三娘一提醒，许四海强压下心头的难过，小心扶着许老爹坐在椅子上。 有机灵的丫鬟，倒了杯茶，递到了许老爹面前。许老爹摆摆手，长长哀叹了一口气，“她就这么去了，竟走在了我前头。” 许老爹心里复杂无比。 他是从来不曾喜欢过王氏的。甚至因为王氏算计嫁进许家，害死了许二泉的亲娘，而对其心有怨恨。 可两人依旧生育了三个儿女，磕磕绊绊的走过了大半生。 “爹……”许二泉低低的唤了一句。 许四海替他说了剩下的话，“您别太难过了，娘泉下有知，也不想看您这样子。” “她若真泉下有知，只怕恨我差不多。恨我让她进了牢房，送了性命。”许老爹苦笑一声，自嘲道。 许四海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从进门后，就悄然站立到柳氏身边的织锦，听许老爹这般自责，很有冲动告诉他，王氏的死，皆是许小花的手笔。 可织锦清楚，这样说了，即使许老爹肯信，那也只会更加伤心和无法接受。因此她唯有闭口不言。 许明轩见许老爹这般伤怀，连忙道：“听母亲说，奶奶走时面容很安详，想来是想通了，不曾怨恨过爷爷的。” -- 第488页 “是吗？”许老爹怀疑道。 “是呢。”李氏抹了把泪珠，顺着许明轩的话道：“我之前去看望过母亲和三妹，那时母亲就已经有了悔改之意。她亲口对我说，以前是她错了，不该苛待四弟一家，更不该一时糊涂，给爹下毒。” 李氏顿了顿，继续道：“娘还说，等她出来，一定会洗心革面。如果爹还肯原谅她，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李氏咬重了最后一句话。 织锦心里顿时跟明镜儿似的。说了半天，原来等在这儿呢。 织锦不由腹诽，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没错，但这一家人可别带上她们。 许老爹闻言，神色很是动容，追问道：“她真如此说？” “当然是真的。”李氏答道。 许老爹脸上似悲似喜，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氏和许水仙悄悄互望了一眼，织锦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明明连大牢都没去过，说的倒是和真的一样。 织锦看向门口，她已经让人去请了杨辉和杨里正，应该很快就到了。 “三莲她，还好吗？”好半天后，许老爹才问出这么一句。 “三妹精神还不错，只是人瘦了些。”李氏回答的一板一眼，“我和水仙常会去牢里看望她，给她送些吃食衣物。” 织锦抿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氏，被织锦这样的目光盯着，李氏莫名有些发慌。 许老爹伤感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欣慰。 李氏正想说什么，杨辉和杨里正已经到了。 许老爹强打起精神，把两人迎了进来。 屋里的气氛一看就不对，李氏三人还跪着呢。按理遇见这种情况，应该找个借口离开的。 不过两人是织锦专门找来的，对此情形，有了心理准备。 当然不可能掉头就走，反而谦让几句后，坐了下来。 被杨里正二人的到来一打扰，许老爹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四下一扫，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见地上许明轩三人，先让他们起来，又让众人各自坐下。 “许老哥，你节哀。”杨里正叹了一口气，劝道。 许老爹苦笑一声，黯然道：“是我对不起她。” “唉，她既知悔改，若是活着……”许老爹的话戛然而止，人既不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生死由命，岂能尽如人意？”杨里正宽慰道：“许老哥，你得保重好身体，有二泉和四海这么孝顺的儿孙，你也该替他们想一想，要是你再有点什么，他们怎么办？” 杨里正和许老爹是平辈，说起话来就容易了些。 许老爹一怔，抬头一看，果见许二泉和许四海都是一脸担忧之色，心下微暖，心中难过去了两三分。 “你说的我都懂，人已经不在了，再说什么都迟了。只是她临去了，儿女一个都不在身边，孤零零的我心里不是滋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到如此突然呢。”杨里正道：“不过老哥你放心，丧事是我和张妹子一起操办的，虽然简陋了些，可也算是让她走的安稳。” 从杨里正进门后，就一直有点不自在的李氏，听了这话，神情微变。许水仙同样坐立难安。 许老爹倒是没有多想，“多亏你们了。还有水仙母女……” “下葬时候，她们也去了？这我倒是不知。”杨里正似有些惊讶，看了慌张的李氏一眼，淡淡道：“反是张妹子，忙前忙后，费了不小心。王嫂子的身后适宜，几乎都是张妹子亲手张罗的。” 张妹子就是之前伺候许老爹的张婆子，她虽看不上王氏，与其不对付。但得知王氏死讯后，依然忙前忙后，操了不少的心。 杨里正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压根就没看到李氏和许水仙二人。 许老爹这时也回过味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氏母女。李氏和许水仙二人脸色难看的不行。 第419章 打脸 许明轩皱了下眉头，看着慌乱低头不敢与之对视的李氏母女，心下一个咯噔，猜到杨里正所言非虚。 许明轩是真心不知情。 他回去的时候，王氏早已入土。所知道的，都是听李氏说的。 王氏是他奶奶，李氏自然不好意思说，王氏的丧事，她连面都没沾了。反而给自己脸上贴了不少金，功劳全往自己和许水仙身上揽。 许明轩信了两人的话，又知织锦今非昔比，暗自后悔以前所作所为，想要缓和关系。就把主意打到了许老爹的身上。 他想的是好，做的也没错，从王氏这边下手。可惜架不住李氏和许水仙两名猪队友，来郡主府前还在对许明轩撒谎。 主要李氏二人以为，织锦和许老爹在京城，不可能了解许家村发生的事情。 王氏也不知道，杨里正一家要搬到京城的事情。 她自从和许小花回了许家村后，深居简出的，很少与人打交道。 因此许老爹来京，哪怕整个许家村都知道了，李氏却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其实许明轩只要稍微打听下，就不会出现这么乌龙的事情呢。然而他回到沭城后，一心埋头准备乡试，无暇他顾。 乡试结束，李氏催着他匆匆来京，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大嫂，杨叔说的是真的吗？娘的后事到底是谁操办的？”许四海沉着脸问道。 -- 第489页 他不能接受，李氏拿着王氏的丧事来糊弄他们。 “这个……”李氏勉强一笑，“杨里正和张婶确实出了不少力……” 李氏说的模模糊糊。 许四海气头上，说话也不客气，“那大嫂有去帮忙吗？” 方才杨里正的意思，李氏和许水仙可是从头到尾没露面的。 “我当时身体有点不舒服……”李氏给自己找借口。 许四海冷笑一声，“既然身体不好，也没去，何苦来骗我们？” 许四海早已看明白，自己这位大嫂，是个自私自利，从来只顾她们一家的。 可是王氏就是有再多不对，却全心全意的为许一江和许明轩打算。 就是看在这点上，好歹王氏的丧礼上，她和许水仙作为唯二在场的许家人，怎么说都应该露个面，送一程的。 许老爹亦是满脸失望。 李氏张张嘴，想要辩驳，但杨里正就在一旁，说多错多。只能无错的垂首不语，倒显然她委屈了。 许四海看着就来气，本来不想继续深究的，这会儿也不管了，“那三姐那边，大嫂也真去看了？” “这个真去了。”李氏赔笑，“娘在的时候，我和水仙就去过。娘走后，我们又去了几次。” “是吗？”杨里正今天来，就是专门来打脸的，怎能看着李氏在他面前撒谎，“我来京前，去牢房里看了三莲，她倒是没提过有人去看过她。” “大约是三莲没想起来说，也正常。”李氏吞吞吐吐道。 许四海冷哼一声，连话都不想说了。 许水仙咬着唇一言不发，许明轩满脸的尴尬，暗恼李氏做事不靠谱，竟连他都骗。 “劳你费心了。”许老爹长叹一声，对杨里正道，“三莲她如何了？” 许老爹这话，明显就是相信杨里正了。 许明轩和李氏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这是应该的。”杨里正道，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我看三莲精神不大好，身体倒是还行。” 许老爹面露担忧之色，“怎会如此？” “牢房里的生活自然不如外头舒服，何况……”何况还亲眼见证了王氏的死亡，又受到了许小花的恐吓。 许老爹只联想到了前半段，也够让他忧心的了。他一共五个孩子，许一江死了，许小花做了太守的妾事，父女成仇，轻易不得相见。 身边只余下许二泉和许四海。得知许三莲情况也不好，许老爹自是忧心忡忡。不由得看向了织锦，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织锦见状，贴心道：“爷爷不用太过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沭城，让把人放出来，安置好。” 她昨天已经派人去做了，只是不能让许老爹知道，她明明得到了王氏的死讯，却故意瞒着众人，也就只能这样说了。 许老爹听了大喜，“阿锦，你不怪三莲了？” “爷爷说的哪里话。我从未怪过三姑姑，关她进大牢，也是因她下毒害爷爷。既然爷爷都不追究了，我更不会说什么。” “还有奶奶，虽然以前我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她到底是我的奶奶，我已经原谅她了。” “原本还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奶奶放下对我和爹娘的偏见，就接她一起来京城，让她能够安享晚年，谁知道……” 织锦轻轻叹一口气，一脸的遗憾。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反正王氏已经不在了，她不介意装一下大度。 至于许三莲，放了就放了，对如今的她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她又不会接许三莲来京城，让人在沭城给找个容身之所，就很不错了。 许老爹听了这一番话，顿时脸色动容，“阿锦，你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家，都是好的。” 织锦一副乖巧的表情。 李氏嘴唇蠕动了几下，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许水仙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织锦，眼中嫉妒怨恨皆有。 “爹，您先回去休息吧。其余事情交给我们来就行了。”许四海平复了下心情，劝许老爹道。 见许老爹面有疲倦之色，杨里正等人也开口劝他。 经不住众人的苦劝，许老爹被人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怕他独处，会胡思乱想，许二泉陪他一起。 看着许老爹要走，许明轩和李氏急了，他们来此的唯一依仗就是许老爹。许老爹要是走了，谁还会理他们？ “爹！” “爷爷……” 李氏和许明轩同时唤道。 许老爹脚步一顿，许四海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大嫂、明轩，爹累了，让他先去休息。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和二嫂说。” “嗯，明轩，你有需要，就跟你四叔说。他会帮你的。”许老爹语气复杂的嘱咐着许明轩。 第420章 帮忙 对于这个，他一直报以最大期望的孙子，许老爹说不清什么心情。 若不是因要送他来京，王氏也不会卖了许小花，处心积虑替他弄银子，把一个家给拆散了。 许老爹暗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爷爷！”许明轩着急的又喊了一声。 “明轩啊，你有事就和四叔说，都一样的。”许四海呵呵道，话语挺热络，眼神却疏离冰冷。 许四海都这样说了，许明轩只能扯起一抹笑容，眼睁睁看着许老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 第490页 许老爹一走，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许四海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有率先说话的意思。 许明轩见状，心下暗恼，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一狠心，咬牙道：“大妹妹，我知道以前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只希望你看在爹爹和奶奶都已经去世的份上，就不要在计较了。” 许明轩倒也光棍，他来，主要为的就是织锦，也不愿再和许四海兜圈子，因此直言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织锦的每一个表情。 织锦抬头，意外看了许明轩一眼，眼波流转，轻轻一笑，“许公子多虑了，人既已不在，我有何好追究的。” “大妹妹若是真的放下，何必还对我们如此见外。到底我们都姓许，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许明轩说完，环顾四周，希望能找个人帮忙劝劝织锦。 一圈望下来，许明轩心凉了。 许四海低头喝茶，姜三娘和李氏二人亦是沉默不语，杨里正父子是外人。 要是许二泉还在，或许还会帮着说几句。 可在场人中，与之最亲的许四海，也因为李氏的行为，选择了袖手旁观。 主要也是许四海拎的清，许明轩的为人品行，深得他娘真传，是个只为自己前程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许四海真心不愿为了许明轩，而与织锦交恶。 “许公子，有话不如明说。”织锦淡淡道，打了个哈欠，话里的不耐之意很清楚。 许明轩的脸色阴沉了下，很快恢复如初，又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大妹妹，那我就不拐弯直接说了。” 许明轩看了一眼许水仙，“妹妹她也到了快说亲的年纪了。我希望大妹妹能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留她在郡主府出阁。” 织锦一愣，眼神在许明轩和低头不语的许水仙身上转了一圈，“她许了人家了？” “还没。”许明轩咳了一声，“我打算在京城给她说门好人家。” “哦。”织锦随意应了下，她已经明白许明轩的意思了。留许水仙在郡主府，许水仙便好以郡主妹妹的身份说亲，这身份一下子不要涨的太高。 “大妹妹，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水仙而言，关乎她的下半辈子。”许明轩言辞恳切。似乎是个一心为妹妹打算的好哥哥。 织锦不置可否，“这事情，怕是不能让许公子如愿了。” 她可记得，许水仙之前自荐为妾的事。虽说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想来宁怀景应该也不会对许水仙动心，但留对方在府里，不是膈应自己么。 许明轩怔了怔，没想到织锦拒绝的这般彻底。在他印象中，织锦是变了许多，但还是很容易心软的。 不然也不会带着水苏到现在。 自己如此道歉，放低了姿态，许水仙也表现的很是乖巧，按理，织锦就是不答应，也该考虑下才是。 “大妹妹……”许明轩还想说什么。 织锦挥了挥手，“你就是说的再多，我也不会同意的。” 许明轩眉头紧锁，狐疑的目光，在织锦和许水仙身上打转。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肯定又是自己妹妹哪个方面得罪了织锦。 许水仙攥紧了拳头，愤恨的目光落在织锦身上。 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境况，许水仙很快掩藏起心绪，软软的开口，“大姐姐，上次的事情，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别放在心上。” “是呀，郡主。”李氏跟着赔笑道：“水仙她已经知道错了，并且也熄了那不切实际的心思。郡主您就当从没听见那话。” 听到李氏这话，许水仙心头升起一抹不甘心。自从和许明轩来了京城，那个念头，反而时常浮现在许水仙的脑海里。 原本放下的心思，反而越加强烈起来。只是当着李氏的面，许水仙不敢透漏出丝毫。 就是这次，许明轩和李氏商量着送她来郡主府，借织锦的势给她找个好人家，许水仙都没有拒绝。 然她心里想的是，住在郡主府，或许有机会再见宁怀景。 许水仙相信，只要多见几次，自己一定会给宁怀景留下印象的。或者自己使点手段，让织锦出嫁时带上她。 许水仙心里计算着各种可能，可惜织锦压根连机会都不给她。 织锦扯了扯嘴角，怎么她看不出，许水仙已经放下了？“你们不会多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看在爷爷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们在京城租一处宅子。让你们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其余的，就别想了。” 李氏询问的看向许明轩。 她和许水仙确实还没住的地方。许明轩可以住书院，她们可不成。 身上的银子不多，住客栈又贵，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呢。这也是她们厚着脸皮，来郡主府的原因之一。 许明轩沉吟片刻，微微冲李氏点了点头，就想答应下来。 看织锦今天的态度，留下可能性太小。 先有个住的地方，以后多多走动，也许织锦就能忘掉以前的不愉快，慢慢两家亲近起来。 “也行，那就麻烦……”许明轩话说到一半，就被许水仙打断了。 “你当我们是来要饭的乞丐么，就这么想把我们打发掉了？”许水仙神色激动，似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不过是当了个什么郡主，就真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 -- 第491页 “我是你的亲妹妹，你帮我一下，留我在郡主府又能怎样呢？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传出去也不怕别人说你冷血无情！” 第421章 巧遇 许水仙突然一席话，把众人都说懵了。 织锦愣了片刻后，被气笑了。还真是什么人都有，来求人还求的理直气壮。她不帮忙，反倒是天理不容了般。 织锦眼神微冷，正要说话，旁边柳氏把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冷冷道：“许姑娘慎言！阿锦若是冷血无情，怕是就没人敢说自己心善了。” “当初瘟疫，阿锦冒死瞒着我们去灾区，才找出了克制天花的良方。被皇上册封为安乐郡主，百姓们谁不感激她？我不知道，还要做到什么地方，才不算冷血无情呢？” 柳氏一句比一句重，最后一句话说，语气里的怒气，已经无法抑制了。 能把一向温和的柳氏气成这样，也是许水仙的本事了。 “嫂子消消气。”姜三娘笑着劝道，“有些人就是不知所谓，别必要为这样的人生气。” “我第一次见到求人这帮求的。别人不帮她，反而成了别人的不是。”姜三娘嗤笑一声，“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围着她转的不成？” 许明轩和李氏二人满脸的尴尬，以两人的城府，都觉得无地自容。 许水仙娇美的脸庞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只认定织锦，仗着身份和人多势众欺辱于她。 许水仙怒极之下失去了理智，伸出手指着织锦，“我哪里说错了？你本来就是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小人，当了个郡主，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许水仙。”织锦淡然开口，轻轻三个字似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许水仙下意识的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话语。 “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了，那也该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织锦半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这里是安乐郡主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三位若是没别的事情了，就请回吧。” 织锦满不在乎的表情，更是让许水仙怒不可遏。 她还想说什么，许明轩沉着脸怒喝一声，“水仙，够了！” “大妹妹，水仙年纪小，被娇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许明轩尽量的想要缓解气氛。 织锦眉头一挑，看了一眼，满脸不服气，被李氏死死拉住的许水仙，“她年纪不小了，都可以说亲了。” “至于娇不娇惯的更和我无关了。她即不是我娇惯的，我也无需迁就她。” 织锦抬头打断许明轩想要继续的话语，“我可以不追究她的出言不逊，但郡主府，实在不欢迎她，你们可以走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许明轩明白，再多逗留，只会让自己没脸。 于是僵硬的冲着屋内众人一施礼，又再次向织锦赔礼之后，带着李氏和不甘心的许水仙离开了。 出了郡主府后，许水仙挣开了李氏的胳膊，冲着许明轩嚷道：“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许明轩脸上阴云密布，望向许水仙的目光格外寒冷，在他的眼神下，许水仙心中一个激灵，连心头的火气都消散了不少。 许明轩冷冷注视了许水仙片刻，没有理她，转头对李氏道：“娘，水仙可真是被你宠坏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事情都不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水仙没想到，自己一向敬仰，且对她素来温柔的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怔之后有些生气。 然对上现在的许明轩，不敢说什么，只是不满的扯了扯李氏的衣袖。 平时李氏是宠许水仙，但和儿子一比，女儿就要靠后了。因此李氏拍了拍许水仙的手，并没有替她说什么。 反是柔声劝慰起许明轩来，“明轩，你别生气。水仙是做的不对，以后我会多管管她的。现在我们怎么办呢？客栈那边，今天又要交房费了。” 经许水仙这么一闹，先前织锦说给她们找个住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了。 许明轩又狠狠瞪了许水仙一眼，许水仙委屈的嘟着嘴，可惜连李氏都不帮她了。 许明轩烦躁的来回走了几圈，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他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不能一直住客栈。就是租房子，京城房租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而且王氏和许一江都不在了，以后没了经济来源，剩下的银子，就是他们全部家当了。许明轩不想用在李氏和许水仙身上。 许明轩不由埋怨起李氏来，“娘，你没去奶奶的葬礼，怎么连我都骗？再说了，你在沭城，去一趟又何妨？” 李氏若真去了，他们现在何苦这么狼狈。 被儿子斥责，李氏这两月来，憔悴苍老许多的脸庞涨的通红。 “我……”李氏想要解释。 许水仙看不下去了，“哥，你怪娘做什么？当时家里就我和娘两个女流之辈，如何操办奶奶的后事？他们不是办的挺好的。” 许明轩脸色一沉，他倒不是因为没能给王氏尽孝愧疚，而是怕这事情传出去，别人说李氏母女冷漠，连带着对他名声不好。 要不是京城离沭城实在远，传不到京城来，许明轩估计态度更差。 “哼，我还没说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的郡主如此不喜？”许明轩冷哼一声，枪口指向了许水仙。 -- 第492页 许水仙咬紧了下唇，在许明轩面前，她自然无法说出，要给宁怀景做妾的话来。只固执的把脑袋扭向了一边。 见她如此，许明轩越发生气。 三人在离郡主府不远的地方争执，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 经过他们身边时，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容颜俊朗的男子撩开了车窗，扫视了他们几眼，饶有兴味的问道：“你们和安乐郡主什么关系？” 李氏和许水仙不认识这名男子，只是看对方气度雍容，猜测身份不凡。 但许明轩却是心下一惊，因为来人正是宁祁安。许明轩曾遥遥见过这位最得宠的六皇子，竟在这里碰巧遇上了。 “见过安王。”许明轩连忙行礼。 “嗯。”宁祁安倒不意外，又问了一遍，“你们是安乐郡主什么人？” 第422章 心思 “回安王的话，安乐郡主是草民的堂妹。”许明轩不知对方何意，老实回答道。 “草民的父亲和郡主的父亲是亲兄弟。”许明轩又加了一句。 宁祁安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撇了下不远处的郡主府大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你们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宁祁安很感兴趣的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许明轩摸不清这位什么心思，不敢撒谎，模模糊糊道。 宁祁安瞧他一眼，“现在天色尚早，你们要是无事，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是，但凭安王吩咐。”许明轩压下心头的狂喜，恭敬答道。 要是能扒上安王这颗大树，他何必还来讨好许织锦。 宁祁安矜持的点点头，放下了车窗，车夫缓缓地驾着马车前行。 许明轩不敢提上车的话，跟在马车后面，也是非常开心，脸上喜色掩饰不住。 李氏生性谨慎，迟疑站在原地，也不知跟去是福是祸。 许水仙听说前面高雅贵气的少年，是位王爷，倒是欣喜异常，忙不迭的跟在了许明轩后面，见李氏停在原地，催促道：“娘，你快点呀。” 儿女都跟着去了，李氏纵是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宁祁安没带三人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锦绣楼。 他是锦绣楼的常客，这里无论是消遣还是宴客，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宁祁安早就是锦绣楼的贵宾了，还常年包下了锦绣楼的一间客房。 他自己很少住，但用来做人情，非常合适。 直接带着三人上了四楼的简单小隔间，宁祁安点了一桌子菜，把最近生活条件直线下降的许明轩三人，都给看饿了。 一路走来，锦绣楼精巧雅致的装修，让他们目不暇接，颇有些拘束。 杨辉陪杨里正去郡主府，来的是位副管事亲自接待宁祁安，他虽对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许明轩三人感到好奇，但并不认识，亦不敢多问。 反而是宁怀景和宁怀奕，今天恰巧来了锦绣楼，看见了这有些奇特的组合。 “大哥，那三人，我看着眼熟，好像以前欺负过大嫂的人？” 宁怀奕二人坐的位置比较偏僻，是他们的专属座位，从这里，能够看清整个四楼，其他人却很难注意到他们。 宁怀景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神色冷漠。他比宁怀奕更早认出许明轩三人。 许明轩因为打过织锦的主意，早上了宁怀景的黑名单。 只因他后来来了京城，离得远了，宁怀景一时都把他给忘了。 现在许明轩和宁祁安搞在了一起，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好事。 宁怀景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沉思不语。 宁怀奕百无聊赖的盯着对方隔间的屏风，眼睛眨也不眨，跟个雕塑似的。 隔间里，宁祁安细细问了许明轩三人和织锦的关系，许明轩把能说的都说了，他也不敢隐瞒，宁祁安要想去查，很容易就会查到两家之间的纠葛。 因此许明轩避重就轻，只说与织锦之间有点误会，但不影响两家的感情。 等许明轩说明了情况后，宁祁安没有立时表现什么，而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三人。 李氏看着桌上几乎半分没动的饭菜，眼中流露出可惜之色。 从郡主府到现在，他们还一口饭都没吃过呢。 李氏这样想着，就听见传来几声「咕咕」的声音，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还以为是自己发出来的。 结果看到，许明轩和宁祁安都神色怪异的看着许水仙。许水仙满脸窘迫，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方才那声响，显然是她发出来的。 李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许水仙感到丢人。 许明轩表情更是羞愧之极，他费劲心思想给安王留下个好印象，架不住妹妹拖后腿呀。 许明轩忽然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斥责许水仙的话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果真如此。 几人之中，最淡定的就数宁祁安了。 他打量了许水仙几眼，直把许水仙看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后，这才温温一笑，“看本王，只顾着说话，竟忘了吃饭了。你们早就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堂堂安王这般贴心，让许明轩三人感动异常。 许水仙更是低着头，俏脸微红，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妩媚。 她本就生的不错，光看皮囊，也算是中上了。又带一股子乡野间的简约和质朴。 -- 第493页 当然，主要是因为，许水仙并没有钱去买胭脂水粉多做打扮。 不过这样的素雅模样落在宁祁安眼中，和他府中打扮妖娆的丫鬟侍妾们，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格。 再加上心理作用，总觉得许水仙是织锦的妹妹，眉目间似乎有几分相像，便不禁多看了几眼。 许水仙察觉到了，越发的娇羞。 看到这一切，许明轩心中一动。 他原先是打算给许水仙找个高门大户，一来许水仙嫁的风光，二来还能给他铺铺路。 在京城这段时间，许明轩也暗中打听过，有几家符合他的要求。 都是三四品左右的官员之家，以许水仙的身份，当正妻是不可能的。 所以要么是填房，要么是侍妾。只等把许水仙接来京城，就能抬过去了。 只是得知织锦做了郡主后，许明轩当即改了心思。 如果和织锦打好关系，以郡主妹妹身份出嫁，那能嫁的人家，门第又能高上几分。 所以，刚来了京城，许明轩就带着李氏和许水仙上门去了。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好在许明轩有准备，打算持之以恒来感动织锦，恰巧遇上了宁祁安。 要是安王能看上许水仙，那简直太好了。他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许明轩眼神悄悄的在宁祁安和许水仙之间转了一圈，看着许水仙的目光又温和亲切了起来。 许明轩这样想着，便冲许水仙道：“水仙，还不快谢谢安王。” “谢谢安王。”许水仙听话的柔柔给宁祁安行了一礼。 “许姑娘客气了。”宁祁安虚扶一下，收回手重新坐下，率先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第423章 几面之缘 宁祁安原是打算留许明轩几人自己吃饭的，他时间精贵的很，没功夫陪几个小角色吃饭。 然看到许水仙含羞带怯的模样，临时改了主意，一边吃饭，一边和许明轩继续说话。 时不时的就会问上许水仙几句。许是因为紧张，许水仙几次都答非所问，把许明轩急的不行。 但宁祁安不仅没生气，态度反而更柔和了。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腻人，偶尔换个口味，清汤寡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顿饭，各怀心思的吃完，宁祁安这才带着几人离开。 刚出了隔间，已经等的快要睡着的宁怀奕就迎了上来。他等这几人，可是等的望眼欲穿。 辣条加冰粥，配着吃了好几碟，以他强大的肠胃，都觉得有点不舒服，很有种去如厕的冲动。 带着这股子冲动，宁怀奕兴冲冲的跳到了宁祁安的面前，“六王叔，巧啊，咱们又遇上了。” 宁祁安眼皮一跳，被宁怀奕眼中的热切吓着了。他现在看见宁怀奕就头疼。 不能打不能骂的，对方还不按常理出牌，偏你拿他没办法。 宁祁安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巧啊。怀景也在。” 后一句，是对着缓步走来的宁怀景说的。 许水仙看见宁怀景时，不由眼睛一亮。 许明轩和李氏的脸却白了几分，莫名的有些心虚。 “见过明郡王。”不等其他人说话，许水仙抢着道。 许明轩脸色一黑，暗恼许水仙不懂事，这里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许明轩悄悄瞥了一眼宁祁安，宁祁安脸色不复之前的和蔼，多了几分阴鸷。 他的目光扫视过许水仙与宁怀景，不知想到了什么后，神色竟然缓和了些许。 宁怀景一个眼神都没给许水仙，也没任何表示，让许水仙脸僵了僵。 “怎么，许姑娘认识怀景？”宁祁安幽幽道。 “民女在沭城，曾与明郡王有过几面之缘。”又是许水仙，红脸低头，用比方才对着宁祁安时更羞涩的语气回答道。 “哦，也算是有缘了。”宁祁安大有深意的道。 宁怀景任由两人自说自话，连个表情都没给。 宁怀奕眼睛滴溜溜的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落在许水仙身上，摸了摸下巴，满是探究。 这姑娘厉害呀，他巴巴的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人家抢占了先机了。 被宁怀奕的眼神盯上，让许水仙有种毛毛的感觉，从遇见宁怀景的欣喜中回过神来。 宁怀奕背着双手，面色严肃，“怎么，本世子是透明的不成，你们都看不到本世子？” 许明轩心下一突，强笑着给宁怀奕行了礼。李氏和许水仙紧随其后。 哪怕行礼时，许水仙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瞟向宁怀景。 宁祁安冷眼旁观这一切，见许水仙一副小女生的爱慕姿态，没了之前的兴致，全变成了厌恶。冰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六王叔一向贵人事忙，今儿个怎么有空请几个名不见真转的小人物吃饭？”宁怀奕说话，那可谓相当不客气了。 许明轩三人听了，脸上表情五彩纷呈，目中均划过愤怒之色，只是敢怒不敢言。 “呵呵。”宁祁安干笑了两声，“本王请谁吃饭，还需你同意不成？” “啧，六王叔这么说，那就太伤我的心了。”宁怀奕皱巴着脸，做出难过的表情，“我这不也是关心六王叔么？” “本王不需你的关心。”宁祁安语气生硬。 “那可不行。”宁怀奕一天眉毛，“皇爷爷可是三令五申，让咱们相亲相爱来着。我关心六王叔，那是应该的。” -- 第494页 宁祁安很想怼他一句不要脸，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想到隔墙有耳，还是强行咽了回去。 并且他相信，如果他真说了这句话，宁怀奕一定会抓住这个把柄，后面指不定有什么糟心事。 “本王多谢你的关心。”宁祁安皮笑肉不笑。 和宁怀奕说话太累了，他把矛头继续转向宁怀景，“既然怀景又和许姑娘在这里遇见了，不如坐下来吃吃茶，聊聊天？” 许水仙闻言，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宁怀景，眼神中带着期待。 “不用。”宁怀景冷漠拒绝。 许水仙神情黯淡了下来。 宁祁安目光一闪，继续道：“怀景何必急着拒绝，这位许姑娘可是安乐郡主的堂妹，就是看在安乐郡主的份上，也该给几分面子才是。” “她不是。”宁怀景语气冰冷道：“郡王妃的堂妹只有一人，现在应该还待在郡主府里。” 宁怀景的回答，让许水仙羞怒交加。 她心知肚明，无论是宁祁安还是宁怀景，肯站在这里，和她说几句话，都是因为织锦的关系。 她既反感织锦，又不得不借织锦的名头。可惜就这，宁怀景都不买账，心中郁闷可想而知了。 宁祁安已经从许明轩口中大致知道一些双方的恩怨，因此听宁怀景这样说，也不意外，反而还想替许水仙说两句。 宁怀奕却道：“六王叔，你不用多费口舌了。我哥是订了亲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和别的女生聊天喝茶。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倒是六王叔。”宁怀奕上下瞅了他两眼，冲他挤了挤眼睛，“听闻六王叔府上收集了不少美人，若是有意，不妨留给自己。” 许水仙咬紧了嘴唇，她是不介意给人做妾。特别是看到许小花如今风光无限，已经熬出了头，就要坐上太守夫人了。更是觉得做妾也没什么，反而挺好的。 之前她对宁祁安的表现，也多少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在宁怀景面前，被人这么说，许水仙却觉得无地自容。 倒是许明轩，目光深处藏着期许，偷偷的看向宁祁安。 让他失望的是，宁祁安脸色一变，否认了宁怀奕的说法，“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端的是无中生有。” 又皱眉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的话听听就成，不该说的就别说了。” 宁祁安板着脸教训宁怀奕。 宁怀奕眨眨眼睛，目露委屈。 第424章 等不及 “既然不是真的，六王叔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倒像是心虚似的。” 宁祁安一噎，他自小锦衣玉食、美女环绕，虽没宁怀奕说的那样难听，可府中的侍女，每一个都独具特色。 只是宁祁安有兴致，想要临幸也没人敢拒绝。 因此他的侍妾，明面上只有两个，背地里的可就数不清了。 这事情，温贵妃也知道，只嘱咐他行事小心些，别出了乱子，让皇上生气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本王还有事，不打扰你和怀景了。”宁祁安一点都不想跟宁怀奕说话，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宁怀奕转了转眼珠，看向许明轩三人，大度挥挥手，“有事你就去忙吧，这三人给我留下。” 许明轩和李氏神色变了变，她们宁愿面对宁祁安，也不想单独和宁怀奕相处。 只有许水仙，目光死死盯着宁怀景。 宁祁安本要答应，转念一想却拒绝道：“本王刚好找他们有事，只怕今天不方便。倒是许姑娘，可以留下陪你们。” “那算了。”宁怀奕颇为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让开了道，“走吧。” “怀景也不需要？”宁祁安问。 宁怀景冷淡扫他一眼，眼神从许水仙身上略过，直接落到许明轩的脸上。 许明轩心头一凛，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跟在宁祁安的身后，离开了锦绣楼。 “哥，我总觉得他们搅和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呢。”宁怀奕望着四人的背影，嘟囔道。 语气中居然带了点兴奋。这家伙无聊的太久，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情。 宁怀景头疼的看他一眼，实在不知道他这性子像谁。 “哥，你要不要通知大嫂一声，好让她有点准备呀。”见宁怀景不理自己，宁怀奕凑近他，再接再厉说道。 宁怀景勾了勾唇角，回了一个「嗯」字。 宁怀奕睁大了眼睛，“哥，那你这次爬窗户，可以带上我吗？我都没爬过女孩子的窗户。” 宁怀景的脸立刻黑了。 宁怀奕是从齐先那里，知道了宁怀景经常去爬织锦的窗户，然后就缠着宁怀景，非要带他去一次。 宁怀景被他吵的脑袋疼，却也没同意。 至于无意中说漏了嘴的齐先，已经乖乖的去领罚了。有几天的时间，北湖的朱管事见到这位来历神秘的大爷时，对方都捂着屁股一瘸一拐。 要不是织锦正用着他，估计齐先要在床上躺几天了。 “你要这么闲，就进宫去陪王叔。”宁怀景语气不善。 宁怀奕嘿嘿一笑，“我就开个玩笑。” 晚上，宁怀景熟练的去郡主府爬窗户了。没带上宁怀奕。为了避免宁怀奕捣乱，宁怀景故意躲着他，等一个人时才过来。 这让宁怀景，郁闷的有种做贼的感觉。 -- 第495页 不过想到，又可以见到织锦，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宁怀景今天来的有点早，织锦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 蓝烟帮她梳，织锦自己揪着耳边一缕长发，绕在指尖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蓝烟说着话。 因为宁怀景时不时的会突袭下，一到晚上，她的房间里，就很少留人了。丫鬟们都在外间候着。 今天也是时间尚早，所以蓝烟还在。 宁怀景突然出现在窗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宁怀景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很快恢复如常。 蓝烟识趣的放下梳子，退出了房间。 “你怎么来了？”织锦无奈的拿起梳子，继续只梳了一半的头发。 “我不能来？”宁怀景反问。 织锦白他一眼，“当然不能，这是女孩子的闺房。” “你是我未婚妻。”宁怀景淡定道。 “这不还是未婚妻么，又没过门。”织锦不满。 “迟早的事。”宁怀景嘴角升起一抹笑意，“嗯，你要是等不及，我们可以提前成亲。” 织锦撇嘴，“我等的及，明年再结也等得及。” “可我等不及了。”宁怀景走到织锦身边，从她手中拿过梳子，竟温柔的替她理起长发来。 宁怀景修长的手指勾起一束温顺柔软的长发，低沉的声音在织锦耳边响起。 织锦心下一颤，耳垂滚烫，脸颊飞红。 宁怀景见了，顿时满足无比，低低轻笑一笑。 织锦平复了下心绪，斜他一眼，拽回了自己的头发，“你这种行为，叫做调戏良家妇女。” “是流氓、登徒子！”织锦严肃道。 “调戏自己未婚妻，不算流氓。”宁怀景手上没停，捻起另一缕头发，动作轻柔的梳着。 他难得替人梳头，手生没经验，生怕一个用力，会扯痛织锦，因此格外小心。 织锦从镜子里，看见他认真仔细的表情，仿佛在做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面颊上飞起一抹红霞，心里甜滋滋的。 声音都软了几分，“你来找我有事？” “一点小事。”宁怀景道，“主要想见见你。” “咳——”虽说不是第一次，但织锦还是有点吃惊，对方这偶尔才解锁，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情话技能。 宁怀景轻笑一声，把在锦绣楼遇到宁祁安和许明轩一行人的经过说了。 “这个呀，我已经知道了。”织锦眨眨眼睛，不在意道。 她当初建锦绣楼，为的就是收集消息方便。到现在，虽没收集到什么大的秘闻，可小道消息、家长理短，着实听了不少。 而像宁祁安这种重点人物，有点风吹草动，杨辉都会把动静汇报给她。 锦绣楼的二管事，虽不认识许明轩三人。可宁祁安愿意花费功夫，请三个平头百姓吃饭，就很不同寻常了。 所以二管事当即就让人告诉给了杨辉。杨辉听了来人的形容，就觉得像是许明轩三人，怕弄错，还让人把他们画了下来。 确认了就是许明轩几人后，杨辉和宁怀奕一个想法，觉得他们与宁祁安在一起，肯定没安好心。很快便通知了织锦。 织锦微微惊讶之后，倒也没太放在心上。许明轩几人手中，又没她什么把柄，愿意和谁走在一起，都无所谓了。 第425章 中秋宫宴 至于和她那点子关系，可是皇上面前走过道的，织锦怕什么。 宁怀景点点头，没有多说。如他所言，这只是顺带着说一声，最主要还是想来见织锦。 织锦撑着下巴，享受着身后宁怀景的服务。两人都不再说话，在静谧的气氛中，竟有种老夫老妻相守的感觉。 等到宁怀景好容易把织锦的长发理完，织锦已经垂着脑袋进入了梦乡。 宁怀景颇有些无奈。谁让他梳头发的时间太长了。 倒不是织锦的头发那么难梳。实际上，织锦的一头墨发打理的很好，柔顺丝滑，比最上等的丝绸摸在手中的感觉还好。 所以宁怀景不自觉的就多用了点时间，不舍得放手。以至于，让织锦等的睡着了。 睡梦中的织锦平和安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宁怀景就那么伫立在她边上，静静注视着她的睡颜。 直到织锦因为夜风缩了缩肩膀后，宁怀景才轻柔的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织锦睡的沉，宁怀景的动作又轻，没有惊醒她。 宁怀景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前轻轻在织锦额头落在一个温柔的吻后，才转身离开。 这一夜，织锦做了好几个美梦。早上醒来时，都是带着笑的。 梳洗完毕后，织锦去了秋水居。 王氏的死讯既然传来了，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 大宁这里的规矩，只有儿女需要守孝三年，孙子辈的就没讲究了。 守不守的看个人，织锦自然不会替王氏守孝。反正她的亲孙子许明轩，看起来也没有替她守孝的意思。 毕竟守了孝，今年的科举就不能参加了，还要再等三年。 许明轩哪有那个耐心？他就指望着今年乡试能中，明年的春闱中，能够一飞冲天了。 许老爹、许四海和姜三娘都换上了一身素服，开始替王氏守孝。 姜三娘还在孕期，守孝时不能沾荤腥，只能吃素。许四海心疼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早巴巴的来求蓝烟，给姜三娘开了许多补身子的方子。 -- 第496页 许二泉和柳氏也换上了素服。虽已分家，但王氏到底是他名义上的母亲，意思一下，许老爹心里舒坦，也省的外人口舌了。 很快到了中秋。 宫中大宴，宴请百官和公侯贵族。织锦自在名单之中。 早早的就换上了她的郡主服，收拾妥当，等着时间到进宫了。 明安、水苏还有蓝玉，等在揽月楼一楼，见织锦下楼了，三人连忙迎了上去。 明安、水苏一左一右的围在织锦身边，蓝玉则是到了蓝烟的身旁。 明安撅着嘴，拉着织锦的袖子不满道：“姐，能不能别去呀，你都不能和我们一起过中秋节。宫里的宴会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咱们一家热热闹闹呢。” 对于织锦要进宫，不能陪他们过节，明安老早就一肚子怨言了。 织锦戳了戳他的额头，笑他，“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才不是撒娇。”明安反驳，“我只是舍不得姐姐。” 他说完别扭的扭过头，脚尖不停的画圈圈。 另一边的水苏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软萌萌道：“我也舍不得大姐姐。” 看着自家弟弟妹妹可人疼的小模样，织锦心中一软，先是捏了捏水苏的脸蛋，又拍了拍明安的肩膀，“我不过是去参加一场宴会，今晚就回来了，又不是出远门。” 水苏乖巧的点头，明安还是不高兴的嘟着嘴。 白芷笑劝道：“能够参加中秋宫宴，别人可是求之不得呢。” “有什么好的，哪里比的过一家人团团圆圆。”明安小声道。 织锦点点他的脑门，“这话可不能乱说。这里是京城，不比沭城，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 织锦嘱咐道，又不放心加了一句，“不过要是有人先找事，也不用怕，凡是都有我呢。” “嗯。”感受到织锦发自内心的关心，明安应了一声。 “郡主，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动身了。”宋嬷嬷看了眼天色，对织锦道。 除了白芷和蓝烟，织锦还把宋嬷嬷给带上了。 今天大宴，不比从前进宫，人多手杂的。她又有几个仇家，织锦有种直觉，今晚的宴会怕是不会太平，思来想去之下，织锦便多带了宋嬷嬷。 宋嬷嬷是皇后身边老人，在宫里多年，很多门道比白芷更清楚。何况，宋嬷嬷身上有品级，一般夫人看了，都得给几分颜面呢。 “嗯，走吧。”织锦转头对明安三人道，“在家里好好陪爹娘过节，我先走了。” “好吧。”明安纵使再不愿意，这会儿也没办法，“姐，你路上小心。” 织锦微微一笑，轻轻颔首后，跨步出了揽月楼。 清风、青山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了门口。 织锦上车坐定后，马车缓缓驶向了宫门。 出示了腰牌后，便有宫女领路去了宴会大厅。 一路走过，都已经挂上了美轮美奂的宫灯。天虽未暗，宫灯却都已点上。灯火辉煌，像是天上的繁星般，美不胜收。 到了殿里，人已到了大半。宫女把织锦带到了职位后，便恭敬退下。 织锦方才坐下，叶笙已经拉着宁晗月来了，“阿锦，你来的太晚了。” “不是还没开始么？”织锦四顾一圈，还有许多位置是空的呢。 “我和晗月，可是早就到了，就等你呢。”叶笙道。 三人说话间，宋宜然和定国公夫人也到了。织锦给定国公夫人行了礼后，定国公夫人笑呵呵的留下宋宜然，和她们一块玩耍。自己则去找了诚王妃等人说话。 离着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众人三三两两，都和交好的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聊着天，每张脸上，大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像织锦这样，觉得参加宫宴是浪费时间的人，还是非常少的。多是怀着期待的心情。 织锦略略扫视了一眼，很容易就发现了，另一拨人群中，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宁曦月和温鸾雪。 温鸾雪今天穿了一身浅红色的长裙，她素来常穿白色衣服，突然换了红色，更衬得肤若凝脂、惊艳无比。 第426章 撞衫 她周身的姑娘们，也都是盛装而来，打扮的精致漂亮，可和温鸾雪相比，却仿佛是萤火与皓月，有着天壤之别，半点不能与与之争锋。 温鸾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身望了过来。四目相对，虽没有火花溅射，两双美眸的深处，却都含着不易被外人察觉的敌意。 叶笙顺着织锦的目光望去，扫了一眼温鸾雪，落在了宁曦月的脸上。 两拨人群离得并不远，可以听到对方的说话声。 此时一个织锦有些眼生的姑娘，正在恭维宁曦月，“曦月郡主今天的妆容真是别出心裁，这朵桃花描的太好看了。” 宁曦月亦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特别她左脸颊上，描上了一朵小巧精致的桃花。别致的妆容，让宁曦月原就秀丽的容颜，比往常更胜了三分。 宁曦月摸了摸脸颊，没有说话，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 叶笙嗤笑一声，小声对织锦几人道：“怕是脸上的伤还没好，才想了这个办法吧。” 离她和三公主一起摔倒在黄瓜藤下，就过去了几天。 三公主有宫里最好的太医，用着最好的药。脸上划的重的地方，疤痕还没去的彻底。 -- 第497页 当初比她伤的还重的宁曦月就可想而知了。 那天两人摆明了没打什么好心思，落的这个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叶笙可不会去同情。 不过她也不想在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里，主动找事，因此说话声音并不大，只有最近的织锦和宋宜然三人听了。 几人互望一眼，俱是会心一笑。 等到三公主带着一群宫女迤逦而来时，三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不知该说三公主和宁曦月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对待脸上未痊愈的伤口，两人都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而且还是同一个花样。 三公主的额头，也画了一朵红艳艳的桃花。 明显给她梳妆的人，手法比宁曦月的好，桃花更逼真几分。 可惜三公主的容貌比宁曦月略逊一筹，偏事情无巧不成书，两人妆容相似，又都穿了青色的裙子。 这般对比起来，反而衬托出宁曦月的娇美可人。 方才夸宁曦月的那姑娘，脸色一僵，往人堆里挤了挤，努力降低着存在感。 无论哪时哪地，撞衫撞妆都是很尴尬的情况了。 待三公主看清了宁曦月的打扮后，脸色一黑。宁曦月的俏脸由红转白，片刻后，强行挤出一笑，想要开口说什么。 三公主却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她，直接走到了温鸾雪的身边了。 宁曦月窘迫的站立在原地，之前围在她身边巴结她的人，又转都围上了三公主和温鸾雪二人。 “啧啧。”宋宜然摇头叹了两声，“真是一群墙头草。” 她和宁曦月是不对付，可更看不惯这些人趋炎附势的架势。 三公主看见了织锦四人，目光一寒，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连个皮都没破过。 上次却被划了那么多的伤口，还是在脸上，三公主早就把织锦恨到了骨子里了。 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三公主狠狠剜了织锦一眼，并没有来找茬。 这一眼，叶笙看见了，顿时不乐意了。挽起袖子就想上前找三公主理论。 织锦忙拦住她，宋宜然也劝道：“今日中秋大宴，就别计较了。” “是呀，何况她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这样去，反成了我们挑事了。”织锦道。 “好吧。”见两人都这么说，叶笙勉强应了下来，但也同样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她和三公主就这么互相瞪起眼来。 看的织锦都觉得好笑。 半晌后，大约三公主觉得累了，先扭过了头，不再理会叶笙。叶笙立像打了胜仗般，得意的冲织锦几人道：“看，我赢了。” 说完，揉揉了眼睛，又添了一句，“就是太累眼。我的眼睛都快抽筋了。” 织锦三人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 忽然织锦察觉到两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但是其中并没有任何恶意。 她好奇的转头望去，只见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 两人容貌有些像，看着就知是母女。中年美妇虽年纪大些，但玉容美貌依旧，风姿绰约，仪态娴静。 少女容貌更是轶丽动人，一颦一笑间文静优雅，说不出的柔美婉约。 二人见织锦望来，冲她微微一笑。让织锦倍觉亲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们。 织锦回以一个笑容。 轻轻扯了扯叶笙的衣摆，“她们是谁？” “谁？”叶笙看过去，惊喜道：“呀，裴姐姐也来了。” 看出织锦的疑惑，叶笙道：“是镇北侯夫人和她的嫡长女苏裴。” “裴姐姐人可好了，而且是出了名的才女。”叶笙介绍道：“要不是她们如今很少出来，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哪里轮得到其她人。” 叶笙指的自然就是温鸾雪了。 自从亲眼目睹温鸾雪私会宁怀景了，叶笙对其印象一落千丈。 织锦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惊喜。 镇北侯府，是她生母苏氏的娘家。 因受先太子一事的牵连，老侯爷交出了兵权，卸掉了所有的职务，赋闲在家。 说是受牵连，其实还是为了侯府的兵权。且老侯爷在军中颇有声望，引得皇上忌惮罢了。 苏氏夫妻去世后，老侯爷大病一场，上书让位给了织锦的舅舅，自己去了乡下院子颐养天年，不问世事。 织锦舅舅，苏氏亲大哥，接替了侯府之后，约束府中下人，全府上下低调行事。几位主子，也是轻易不外出参加宴会。 平时很少能见到她们。 织锦很早就想去镇北侯府拜见一下了。特别是认了定国公夫人做了干娘后，也算是有了名分。 只不过镇北侯府一向低调行事，织锦怕贸然上门会给其添麻烦。今日能在宴会上见到舅母和表姐，自然高兴了。 镇北侯夫人便是出身定国公府，是如今定国公的妹妹。和镇北侯生育了一儿一女，嫡子苏铮，嫡女苏裴。两人的人品相貌俱是出类拔萃。 第427章 苏裴 镇北侯府虽然沉寂了，余威仍在。二人的外家定国公府正当显赫。 定国公对二人格外的喜爱，不比亲生儿女差什么。 苏铮和苏裴到了成亲的年纪，往镇北侯府去的媒婆不少。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耽搁到了现在。 “阿锦，走，咱们去表姐那。”虽是亲表姐妹，但宋宜然见到苏裴的机会也很少。 -- 第498页 她比叶笙还要兴奋几分，拉着织锦的手，就向镇北侯夫人和苏裴走去。叶笙和宁晗月紧随其后。 “姑姑，表姐！”还未走近，宋宜然就招呼道。 “宜然。”镇北侯夫人的声音很好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位就是安乐郡主了吧。久闻其名，还是第一次见面呢。”镇北侯夫人美目流转，落到织锦身上，眼眸深处闪过异样的光彩。 “见过夫人。”织锦微微一行礼，“安乐也仰慕夫人和苏姑娘许久。” 苏裴上前扶起织锦，“郡主果如传闻般惹人喜爱。” “郡主既和定国公府认了亲，就别生疏了。和宜然一样，唤我表姐可好？” 说到最后一句，苏裴重重捏了捏织锦的手。 织锦心下一动，知晓对方大概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为怕一时嘴快，说漏了。小辈中，只有季瑾一人知道织锦的身份。 宋宜然和叶笙等都不知道。只因家中长辈嘱托，和喜爱织锦的性格，才真心相交。 苏裴的举动，则表明她也是知情者之一。 镇北侯夫人在一旁含笑看着二人。 “嗯。表姐。”织锦没有迟疑，开口道。 苏裴眼睛亮了亮，笑容明媚了几分。 说笑间，到了正式开宴的时间。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织锦的位置不算靠前，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亲王妃、王妃、国公夫人等之后，离她最近的反而是镇北侯夫人和苏裴了。 叶笙和宋宜然三人，都随着长辈坐在靠前的地方。 而身为郡王的宁怀景，待遇就比织锦好太多了。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然把他安排在恭、怡两位亲王之后。 还在康王等几位王爷之前。 宁怀景淡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上丝毫不显，看不出什么表情。 康王几人，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如瑞王父子城府深的，表情微微一变后，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康王则是把所有情绪直接写在了脸上。面色阴沉如水。 坐在他身后的宁怀远看不下去，悄悄提醒了几句，换来康王一个瞪眼后，索性不再管他。 没等多久，皇上携着皇后和温贵妃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齐齐跪拜相迎。 皇上和皇后坐于最上首，温贵妃右侧第一位。 温贵妃望着能与皇上并肩而坐的皇后，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嫉妒。 任是平时得不得宠，这种时刻，能与皇上一起享受尊崇的唯有皇后了。 就是她再宠冠三宫，也始终低了皇后一头。 温贵妃垂下双眸，掩饰住心中翻滚的情绪。 “开宴吧。”皇上平静吩咐道。 话音刚落，早已等候多时的舞女鱼贯而入，随着优美的乐声，在殿中翩翩起舞。 织锦看了几眼，这些舞女，长得漂亮，舞跳的也好。 但对于看惯了现代各种综艺节目的她来说，还是太无聊了些。 织锦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筷子。 边上的苏裴似是看到了，抿唇一笑，轻声道：“不喜欢？” “不是，就是有点无趣。”织锦挠了挠头发。看着软绵绵的歌舞，突然有种上去表演一个魔术的冲动，她相信，一定比歌舞更能吸引人。 “是无趣了些。”苏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忍忍吧。” 苏裴说的颇为无奈，若是可以，她宁愿呆在家里读书作画，也不愿意来参加这什么中秋宫宴。 拘束不说，还到处勾心斗角，说话行事都要小心翼翼，累人。 织锦一笑，对这位表姐又生了几分好感。这位表姐，外表看着，是和常婉一类的温雅娴静的姑娘，相处起来，性子倒是有趣。 大概是镇北侯府常年不应酬的缘故，苏裴对于这些，是从心里的反感。 两人由此打开了话匣，越聊越投缘。 “皇上，安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明郡王都快娶亲了，安儿的亲事还没着落呢。”温贵妃忽然道。 她一句话，成功让大殿里说话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织锦和苏裴也止住了话头，静等温贵妃的下文。 温贵妃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含笑望向皇上。 皇上沉吟片刻，看着下方面目俊秀的宁祁安，眼神柔和，“朕记着呢。你可有看好的人家？” “看上了谁，和朕说就是。要是还没有，今儿个正好，都在，你瞅瞅，可有可心的儿媳妇？”皇上难得的打趣道。 此话一出，下方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特别是今天带着适龄闺女来的，有人惊喜中带着期待，有人皱着眉头。 期待的人占了大多数。 若是能嫁给宁祁安做正妃，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温贵妃应该没有事前和宁祁安通过气，宁祁安先是一怔，继而蹙起了眉峰，似是不赞同她一般。 温贵妃听了皇上的话大喜，“臣妾先替安儿谢过皇上了。” “母妃。我年纪尚轻，不急着成婚呢。”不知为何，宁祁安想也未想的拒绝道。 之前温贵妃也和他提起成亲的事情，宁祁安不仅没反感，还会与之一起讨论王妃人选。 今日态度大变，让温贵妃意外之余，嗔道：“说什么呢。你都多大了。看看你的这些兄长叔侄，可就剩你一个了。” -- 第499页 温贵妃说着，用眼神示意宁祁安。能得到皇上方才的许诺，可不容易。也是皇上今天心情好，才开了这个口。 要知道，有资格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大宁数一数二的人物。温贵妃物色好的几个人选，几乎都在其中了。 这个道理，宁祁安是明白的。要是以往，他只会和温贵妃一样的高兴。 可如今听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说不清楚为什么。 第428章 莫王 “爱妃可是有了人选？”皇上问。 温贵妃嫣然一笑，“皇上，您看莫王府的吟郡主怎么样？” 皇上沉吟片刻，笑呵呵对下方的莫王道：“你可舍得，把宝贝闺女嫁给安儿？” 四位异姓王，宣、应、容、莫。 除了容王远在关外，其余三人都携家眷来参加宴会了。 莫王的嫡女莫吟，就是温贵妃口中的「吟郡主」，也在场。 莫吟今年十六，长的娇嫩可爱。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盈盈微笑时若隐若现。 见众人望过来，莫吟羞涩低头，俏生生如一朵青莲。没人注意到，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莫王悠悠然站起来，“恐怕要让皇上和贵妃娘娘失望了。” 温贵妃脸一沉，眯了眯眼睛，浅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不上安儿？” “安王年少有为，俊朗无双。本王哪有看不上的道理。” “只是小女已经定了人家，一女如何能许二夫呢？”莫王道。 “吟郡主定亲了，我怎么没听到消息？”温贵妃狐疑的看向莫王。 “是啊，吟儿许给了谁？你竟舍得？”皇上也好奇问。 莫王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膝下二子一女，莫吟年纪最小。 莫王妃怀胎七月时，和莫王返乡祭祖。因离得近，胎相稳，便以为无碍。谁知路上遇到了刺客，莫王妃受惊早产生下了莫吟。 莫吟自小身子不好，常年吃药。莫王即觉愧对她，又心疼怜惜她，因而比两个儿子更疼爱几分。 从小如珠如玉般的捧在手心。但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女儿。莫吟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莫王也能摘给她。 莫王疼女儿的名声，也就渐渐传了出来。早几年，就有许多人家上门说亲，可莫王左挑右选，怎么都不满意。 他对女婿的挑剔要求也是出了名的高。 一般人家，现在都不敢上莫王府提亲，怕会被不满意的莫王提棍打出来。 温贵妃自视以自己和宁祁安的身份地位，足以配的上莫吟，才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当众提出。 没想到，莫王一点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让温贵妃的脸面往哪里放？所谓的许了人家，在温贵妃看来，不过是托词罢了。 “是苏家的铮儿小子。”莫王还真说了个人出来。 织锦一愣，不禁望向了身边的苏裴。 莫王说的，该不会是她还没见过面的便宜表哥苏铮吧？其他也没什么姓苏的人家了。 苏裴冲织锦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了。 “谁？”皇上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镇北侯府低调太久，大家都没想到他们身上。还在苦思冥想，哪里有什么姓苏的人家，能入的了莫王的眼。 “镇北侯府的小世子。”莫王提醒道。 “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家？”温贵妃下意识道，很快察觉到自己话语有问题，勉强一笑，“我的意思是，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莫王淡淡一笑，“我们两家定亲，自家人知道就行了，何必宣扬的人尽皆知。” 温贵妃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看莫王的眼神带着审视的味道。 “镇北侯府……”皇上喃喃道。眼神往下一扫，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正举杯喝酒的镇北侯。 饶是被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着，镇北侯依旧泰然处之。 他当然知道，这些目光中的含义了。 比起如日中天的莫王府，镇北侯府早就没落成了二流世家，都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苏铮能娶到莫王的掌上明珠，那是妥妥的高攀呀。 镇北侯借着喝酒低头的功夫，勾唇嘲讽一笑。 想当年他苏家兴盛时，是何等的光景？不过十几年而已，竟落魄如斯。 “镇北侯。”皇上又念了一句，声音有点大。 镇北侯放下酒杯，站起来恭敬道：“臣在。” 皇上望着面前英挺的中年人，一阵恍惚。他和老侯爷，是莫逆之交。 老侯爷甚至替他挡过刀，救过他的命。 皇上那时候，也是发自内心的信任着老侯爷。甚至觉得，能得老侯爷这样的挚友，是他的幸运。 可惜，人心会变，信任会消失。 镇北侯是皇上看着长大的。镇北侯和夫人的亲事，还是皇上做的媒。 老侯爷是他生死兄弟，皇后是他结发之妻。两家联合强盛，是他一手促成。那时他登基不久，正需要人扶持。 只是后来这强强之合，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总要拔掉，才能睡的安心。 定国公府不能动，镇北侯府便成了牺牲品。 总算看在当初，老侯爷挨的那一刀，只剥夺了兵权和实权，留了镇北侯府上下的命，和几分体面。 苏铮也是皇上看着出生的。 -- 第500页 皇上扫过苏铮，当年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已经长成翩翩少年。 “铮儿他，都长这么大了。”皇上默然片刻，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镇北侯有些惊讶，他不动声色的和莫王对望了一眼。皇上的这反应，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原以为，皇上即使没有勃然大怒，也会严词拒绝。 “铮儿今年已经十八了，他小时候，皇上还常抱他玩呢。”不管因为什么，皇帝的表现，总是好事。 “是啊。他还尿湿过朕的衣服。”皇上想起什么，低笑一声，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怀念。 本来还有点忐忑的苏铮，“……。” “铮儿，你还记得吗？” 苏铮尴尬的站起身来，摸了摸鼻子，老实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正常，你那时侯，好像刚满一岁。是吧，容川？”皇上问。 镇北侯名苏容川，这名字，还是皇上给取的。 听到皇上直接叫了自己名字，镇北侯眸光一闪，望着皇上两鬓间的白发，隐约猜测出几分皇上的心绪。 上了年纪的人，容易心软，更容易怀旧。 “皇上记性好，是一岁。微臣还被家父骂了一顿，说臣没有管教好铮儿，一岁了还乱撒尿，丢了侯府的脸。” 皇上哈哈大笑，“你父亲就是这性子。” 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神情复杂。 第429章 礼物 老侯爷戎马半生，性格爽利。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 皇上还曾问过，面子和他，哪个更重要。 老侯爷不假思索的选了皇上。 这答案，皇上当时信，后来就不愿意信了。 苏铮见了，故意道：“父亲，这么多人呢，能别老提这件事情么。” 苏铮悄摸的望向了莫吟，在他未婚妻面前，就不能说点别的么，他不要面子的啊？ 苏铮自认隐秘的动作落入了皇上眼中，皇上又是哈哈大笑，替镇北侯答道：“不提了，铮儿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这些事以后都不提了。” 苏铮脸一红，莫吟亦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苏铮长相如父，剑眉星目、俊朗英气。莫吟花容月貌、神清骨秀。端的一对璧人。 皇上打量了两人一会，和颜问道：“婚事可曾定下了，什么时候？” “回皇上，已经定下了。明年的六月。”镇北侯答道。 “是一门好亲。”皇上微微颔首，“到时候，朕会备上一份厚礼。” “谢皇上隆恩。”镇北侯和莫王同时道，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有了皇上金口玉言，苏铮和莫吟的婚事算是彻底稳妥了。 温贵妃和宁祁安的脸都青了。 宁祁安是对莫吟没感觉，也不想娶她为妃。 可他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一回事了。 “爱妃，既然吟儿已经和铮儿定了亲，看来是与你无婆媳缘分。你再看看，可还有合心意的？”皇上这才想起温贵妃来，有些为难的道。 温贵妃动了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臣妾难得看上一个儿媳妇，却又让苏世子抢了去。唉。” “谁让铮儿下手早呢。”皇上无奈道。 听出皇上话中的维护之意，温贵妃眸光闪了闪，没有继续追着不放。 眼神细细扫过台下诸人。 她最属意的儿媳妇，其实是叶家叶大老爷的两个嫡出姑娘，也就是叶笙的两位堂姐。 叶家在清流文人中，地位稳如泰山，能得叶家相助，对宁祁安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但叶家两个兄弟的感情很好。叶二老爷娶了长公主，明知皇后与温贵妃不睦，叶大老爷又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宁祁安？ 何况叶家向来保持中立，更不愿意掺合进夺嫡之争中。 温贵妃几次暗示叶夫人，都被叶夫人婉言拒绝了。 温贵妃退而求其次，选了莫吟。 四王中，容王多年不在京中，与任何势力都保持距离。 宣王府不用说，因诚王妃之故，自然不可能站在温贵妃这边。 应王本就和卫国府走的近，是一条船上的。再用姻亲联系，颇有些浪费。 拉拢的最好人选，就是莫王府了。 没想到莫王府竟早早定了镇北侯府，还没露出一点风声，倒让她下不来台。 温贵妃神色阴晴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却又不想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母妃，今日中秋宫宴，怎可因儿臣的婚事耽误了大家的兴致，还是日后再提吧。”宁祁安忽然开口道。 温贵妃咬了咬牙，又看了一圈，也没下定决心，于是顺坡而下，“安儿说的是。皇上，哪日臣妾有看上的儿媳妇，还得求皇上做主呢。” “嗯。朕记着呢。”皇上答应的爽快，未了又加了一句，“只要没许了人家的都成。” 顿时有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来。 宁祁安觉得心中一松，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往织锦那边看了一眼。 织锦正低头吃着一块糕点，错过了宁祁安这莫名其妙又饱含深意的一眼。 不时注意着织锦的宁怀景看见了，眼神微微一凛。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宁怀景的目光太过冰寒，宁祁安背脊一凉。对上宁怀景的眼神，像是冰刀一般，在这温热的夜晚，也觉遍体生寒。 -- 第501页 宁祁安心中一突，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又想起什么，不经意的扫了下不远处的宁怀远。 宁怀远接收到了目光，突然开口道：“怀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婚了吧，诸事可都准备妥当了？需要我们帮什么忙不？” “不用。”宁怀景冷冷道。 宁怀远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今天难得出来参加宴会的康王妃心疼儿子，出声替他解围，“也不知怀景和郡主喜欢什么，别到时候送的礼，不合你们的心意。” 康王宠妾灭妻，几乎闹的人尽皆知。康王妃很少出现在人前。 她常年卧病在床，面容苍白，即使扑了许多的粉，也难掩憔悴。说一句话，更是咳了三咳。 断断续续的，听着就觉得累。 既是康王妃出言，又提到了自己，织锦就不能装糊涂了，她遗憾的放下了吃了一半的糕点，擦了擦嘴，才淡然回道：“送什么，都是王妃的心意，哪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还是郡主会说话。”康王妃夸了一句，还待说什么，康王突然插进来一句。 “既如此，本王送景儿两个侍妾如何？” 康王的话，让众人俱是一愣。 织锦怔了怔，迟疑的看向康王。对方不像是开玩笑，那就是来找茬的了？ 织锦挑了挑眉，神情波澜不惊。 康王似是没有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嘿嘿一笑，继续道：“听说景儿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连个丫鬟都没，这怎么能行？本王精挑细选了两个本分老实的侍妾，侄媳妇，你不会拒绝吧？” 织锦暗自翻了个白眼，要问问宁怀景去，问她干嘛。她要说一句不行，估计马上就被安上一个妒妇的名头了。 织锦努力温柔微笑，正要回话，宁怀景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不用问她。我不要。” 织锦心中一暖，闭上了嘴巴，继续保持得体微笑。 至于心里，早就把康王问候了好几遍。 “景儿，侄媳妇都没说话，你急着拒绝做什么？”康王道：“莫不是怕侄媳妇生气，我看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是吧，侄媳妇？” 再次被点名的织锦，心中已经骂娘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面上还得装着贤惠，“一切都听郡王的。” 第430章 赏月 织锦柔柔的冲宁怀景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却带着威胁。 宁怀景不禁一笑，笑容很快消失，让人以为是花了眼。 “嗯。我不用。王叔自己留着吧。”宁怀景又恢复了冰山面庞，“虽说王叔府中美人多，但我也不能夺王叔所爱。” 康王脸色阴沉，“你王叔我不差这两个人……” “我哥也不差。”宁怀奕帮腔，“王叔不能，自己是什么性子，就想当然的以为别人也那样。” “王叔看重美色、妻妾成群。不在乎王婶的感受。我哥可不一样。”宁怀奕语速极快，丝毫不给康王说话的空隙。 “我哥和我嫂子情投意合、天作之合，是要白头偕老的。这还没成亲呢，王叔就送两个侍妾来，不是膈应人么。” 康王眉间染上几分怒气，冷笑道：“远儿成亲时，我也给了他两个侍妾。也没见远儿夫妻因此伤了感情。” “这是我一片心意，怎么到了怀景这里，倒像是不怀好意了。” “这话是王叔自己说的。”宁怀奕转了转眼珠，嗤笑一声，“就是远大哥夫妻二人有了隔阂，怕是王叔也不清楚吧。” 这下子，康王一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宁怀远前两年成的亲，女方是康王妃娘家侄女。他的婚事康王不上心，还是康王妃替他张罗的。 女方人不错，长的俏，性格也好。宁怀远与她见过几面。这门亲事，他是愿意的。 偏大婚第二天，小夫妻敬茶的时候，康王别的没表示，就赐了宁怀远两个娇媚妖娆的侍妾。而且宁怀远根本拒绝不了。 即便他和康王大吵了一架后，两个侍妾还是进了他们的院子。每天打扮娇艳的在两人面前晃悠。 世子夫人再好的脾气，也觉得委屈呀。 宁怀远一次酒后临幸了其中一个，还让其有了身孕。 侍妾娇娇娆娆的上世子夫人跟前显摆，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谁知当时世子夫人也怀有身孕，方一月多点，所以没有发觉。哀怒之下，孩子就那么没了。 宁怀远得知后，直接杖毙了那个侍妾。只是自那以后，世子夫人对他冷淡了许多。 这也使得宁怀远父子的关系更加差了。 宁怀奕的话，揭到了宁怀远的伤疤。今天世子夫人称病没有出席。 宁怀远攥紧了拳头，神色阴霾。 “说来说去，怀景就是不愿意接受王叔的这片好意了？”康王阴测测问。 诚王放下酒杯，悠悠道：“二哥，景儿成亲，你送两个侍妾，是真心想他好呢，还是想给他添堵呢？” “或许你康王府的规矩与众不同。”诚王手指敲着桌沿，“你不如上外打听打听，或者问问在座的其他人，你这般做，是让景儿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康王神色阴晴不定，他扫视一圈，其他人纷纷避开了他的目光。 人家成亲他送侍妾，本就是来添堵的。 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昧着良心站在康王一边？不怕以后别人给他塞人么。 -- 第502页 见众人都避着自己，康王表情沉了又沉。 气氛一时凛滞，瑞王打着哈哈道：“我看二哥也只是想给景儿准备份礼物，却不知送什么好罢了。” “不过二哥，这侍妾确实不太合适，你还是换个吧。”瑞王给了康王一个台阶下。 康王扭过头冷哼一声，没搭瑞王的腔，却也没继续了。 瑞王随便说了几句，把这茬给跳过去了。 从头到尾，皇上只是自顾自的吃菜欣赏歌舞，对几人的争执视而不见。 瑞王圆了场，皇上依旧笑呵呵的和怡亲王说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织锦揉了揉额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不担心宁怀景会接下那两个侍妾，就算拒绝不了，真进了府，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入了府，还不是随她收拾。 她只是烦，这还没成亲了，就有人等不及的想给她们找不自在。等成了亲后，糟心事情不更多了。 “怎么了？”苏裴关切道。 织锦摇摇头，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小声道：“心累。” 苏裴美目动了动，掩唇轻轻一笑，倒是没说什么虚话安慰织锦，“等你成了明郡王妃，需要应付的更多呢。” 大实话总是伤人，织锦顿时苦了脸。 苏裴又道：“不过我看明郡王对你珍重的很，想来日后就是有什么，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苏裴调皮的冲织锦挤了挤眼睛。 织锦俏脸一红，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对面的宁怀景。 宁怀景时不时的就会瞅她两眼，两人刚巧对上，虽神色依旧淡淡，却莫名让织锦心安。 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维护。织锦忽然觉得，就是以后真的累点，也是值得的。 往常的中秋宫宴要到亥时才结束，今天不过戍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呢，歌舞就停下了。 看着众人不解的神色，皇上微微一笑，“往年的中秋都是看歌舞，颇为无趣。咱们今年不看了。” “既是中秋节，怎么能不赏月呢？随朕换个地方，赏月去。”皇上说完，笑吟吟看着温贵妃。 赏月这个提议，还是温贵妃提的。 温贵妃和皇上说，每年中秋宫宴都大同小异，实在太乏味了。今年的中秋想要有点新花样。 随即提出了，想要去赏月。 虽说这样难免麻烦了点，但皇上略一思量后，还是答应了。 此言一出，有少数已经得到消息的，面上不显什么。大部分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过皇上最大，他乐意怎样就怎样，众人只有听命的份。 皇上率先出了殿，其他人在宫女的带领下，一个个跟了上去。 人太多，走动间，有点磕磕碰碰也很正常。 宁怀景就被人不小心碰到了。 对方是个年轻的小宫女，大约第一次碰见这样大的场合，有点紧张。只顾着给后面的一个官员带路，没看到旁边的宁怀景。 发现自己撞了明郡王之后，小宫女吓的脸都白了。 “奴婢该死，还请郡王恕罪。”小宫女长的眉清目秀，惊慌失措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 第431章 香囊 宁怀景眸光微动，扫了小宫女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冷淡道：“起来吧。” 小宫女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多谢郡王爷。” 她起身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是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动作虽轻微，却被提高了警惕，时刻注意着她的宁怀景看见了。 宁怀景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寒意，侧头瞟了一眼身旁的宁怀奕。 宁怀奕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 宫女起身后，立即发现什么似的，恭敬的双手捧上一物，高声道：“郡王，您的东西……” 周边不少人被她吸引，望了过来。 宫女心下一喜，正要趁热打铁，宁怀奕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她，“这不是我的香囊么，谢了啊。” 宫女手上捧着的正是一个雅致的香囊，看样式就知是女子之物。宁怀奕不客气的从宫女手中夺过香囊，拿着把玩了起来。 宫女呆滞片刻，看着手中空空如也，额角冷汗都下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这和计划中的情形不一样啊，让她如何继续下去。 “诚王世子，这香囊，是……是郡王爷身上掉的……”宫女结结巴巴道。 宁怀奕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是不是本世子的东西，本世子都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提醒？” 他说的慢理条斯，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流露出的威势，让小宫女心下一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奴婢不敢。”宫女低下头，暗自着急。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宁祁安踱着步走过来，一眼看见宁怀奕手中的香囊，面上喜色一闪而过，状似不在意的开口道：“咦，这香囊看着眼熟，好像是雪儿表妹的香囊，怎么在你手中？” 宁祁安的眼睛盯着宁怀景，似乎笃定香囊是宁怀景的一般。 宫女面色一白，使劲的给宁祁安使着眼色。 宁祁安只以为计划成功，根本没去注意宫女如何。 “哦，你说这香囊呀，我的呀。”宁怀奕扬着荷包，笑容灿烂。 “什么你的？”宁祁安下意识道，这才看了一眼，边上已经面如土色的宫女，察觉事情不太对。 -- 第503页 “香囊啊。”宁怀奕嘿嘿一笑，“方才不小心掉了，多亏这个小宫女帮我捡回来呢。是吧？” 宁怀奕还问了问旁边的人。 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并没有看见，谁掉的香囊。但刚才宁怀奕和小宫女的对话，都是听见的。 宁怀奕表现的太过自然，又抢了话头。让人先入为主，还真以为香囊是他的。 看着宁怀奕一脸的贱笑，宁祁安的头顿时疼了起来。 事情办砸了就算了，偏香囊还落入了宁怀奕的手中。 暗暗撇了一眼，淡定站在边上，半点事没有的宁怀景，宁祁安狠狠瞪了一眼宫女，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宫女原就惨白的脸色，更是白成了一张纸。 “既是你的东西，以后收好就是了。”宁祁安悻悻然的说了一句，就想结束这场乌龙。 “六王叔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温姑娘的香囊。”宁怀奕却不打算如他愿，不依不饶道。 “呵呵，你估计是听错了。本王没说过，这话也不能乱说。”宁祁安半眯起眼睛，语带警告。 宁怀奕哪是能被胁迫的人，当即不干了。把香囊一抖，这香囊用料极好，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花，下角落款一个「雪」字。 宁怀奕把香囊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下，“看，是温姑娘的吧。” 宁祁安脸色黑成了碳，恨不得上去捂住宁怀奕的嘴巴。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见过温鸾雪的香囊，真假无从确认。 但看宁怀奕信誓旦旦的模样，和宁祁安一言难尽的神色，都已经信了九分。 周围目光顿时变得古怪和玩味起来。 香囊是女孩子的贴身物品，轻易不会送与他人。 能送香囊，这意义可就大了。 只是宁怀奕比温鸾雪小了两三岁呢。虽说古代男子成婚早，十四五就娶妻生子的比比皆是。 宁怀奕生的高挑英挺，但一张脸明显的稚气未脱。而且他的许多出格行为，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爱胡闹的小屁孩。 难道温大姑娘好这口？ 众人心里的八卦之火都燃烧了起来，只碍于宁祁安的脸色，没一个人敢开口。 没人搭话的宁怀奕颇为无趣，正要自得自乐，季瑾凑了过来，很给面子的问，“哟，温姑娘的香囊怎么会在你这里，莫不是你小子偷来的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宁怀奕拍着胸脯，眼睛都不眨的撒谎，“这可是温姑娘亲手给我绣的。” 宁祁安越听越不像话，阴测测打断道：“走吧。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呢，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宁怀奕眉头一竖，还想说什么。季瑾一搂他的脖子，“行了，走吧。” 宁怀景亦是拍了拍宁怀奕的肩膀，率先走在了前头。 走过那名宫女身边时，宁怀景微微一顿，冰寒无比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让宫女身子一抖。 宁怀奕和季瑾跟在后面。 宁怀奕走时，冲宁祁安悠悠一笑。再说下去，真惹的宁祁安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就那么两句话，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 左右宁怀奕是不在乎名声的。他还小，说亲不急。何况男子么，说出去还是一件风流韵事，没什么太大影响。 女子可就不同了，名声大于天。有了这个香囊，温鸾雪想要撇清和他的关系，估计很难。 宁怀奕哼着小曲，小心把香囊收好，放进怀中。没准以后还用的上呢。 “干的漂亮！”季瑾悄悄给宁怀奕竖了个大拇指。 “嘿嘿，那还用说。”宁怀奕一挺胸脯，“想打我哥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怎么样，哥，我反应快吧？” “不错。”宁怀景毫不吝啬的赞美了一句。 若不是宁怀奕出声及时，等那宫女话说完，现在说不清的就是他们了。 毕竟这种事情，越解释别人越怀疑。 第432章 求生欲 “说起来，哥，他们为什么要用温家大姑娘的香囊。就算想陷害你，也不用拉温大姑娘下水吧？”宁怀奕摸着下巴，有点想不通。 他还不知道，温鸾雪对宁怀景有意思。 不过他脑瓜子转的快，很快就想到了，“除非……” “温家姑娘本就对你有意，这是她同意的。”季瑾替他补充道。 “啧，怀景你魅力不小啊。京城第一美女呢。”季瑾啧啧两声，眼角余光却观察着宁怀景的反应。 温鸾雪那么个大美人，万一宁怀景真动心，他可爱的小表妹怎么办？ “京城第一美女。”宁怀景嘴角一勾。他这反应，正看的季瑾提心吊胆，就听继续道，“是我的郡王妃。” “呸！马屁精！”季瑾翻了个白眼，只是心里到底踏实了。 宁怀景斜他，“怎么，你有意见？” “是啊，老季，难不成你觉得大嫂丑？”宁怀奕坏笑着道。 季瑾心下一咯噔，连连挥手，“别给我挖坑，我可没这么说。我家小表妹那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什么温家大姑娘，哪里能和她比。” 季瑾求生欲超强。 上次织锦送他的冰铺股份，季瑾回去没敢私藏，交给了季国公夫人。季国公夫人惊讶之余，更是感念织锦的一片心意。 如此懂事能干又孝顺的娃，可比自家糟心的小子可人疼多了。 -- 第504页 一连多天，季国公夫人怎么看季瑾怎么不顺眼。 季瑾敢保证，他说织锦的坏话，第一个饶不了他的，绝对是他亲娘。 “嘁。”宁怀奕很是鄙视。 宁怀景默然一顿，季瑾不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在宁怀景眼中，别说京城第一美人了，就是大宁，乃至整个天下，第一美人那也妥妥的是织锦呀。 三人这边说着话，完全不知道别的地方，已经因为方才的事情闹疯了。 之前的变故，看见的人可是不少。私下早就传开了。 诚王世子，和温家姑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被人添油加醋的这么一宣扬，原本子虚乌有的事情，反倒是变得有板有眼起来。 还有不少人想起，七夕锦绣楼许愿的时候，温鸾雪的荷包，不就是被宁怀奕抢了去么。或许从那时就有迹可循了。 消息传到女眷这边，织锦都惊呆了。 宁怀奕啥时候和温鸾雪扯上关系了？这就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好么？ 织锦都怀疑，宁怀奕有没有和温鸾雪讲过话。 至于当事人温鸾雪，向来冷清的面庞，表情一丝丝的皲裂。从不可置信到茫然到生气。 宁曦月和三公主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心路起伏。 “雪儿，你别担心。查出来是谁造的摇，本公主一定不饶她！”三公主关切的拉着温鸾雪的手，一脸愤然道。 温鸾雪回过神，念起所说的香囊，猜测出可能是自己和宁祁安的计划，出现了纰漏，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果然很快，宁祁安派人给她传话，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温鸾雪面上不显，心里却懊恼至极。这个主意是宁祁安出的。 只要撞了宁怀景的小宫女，一口咬定香囊是从宁怀景身上掉下来的，再有宁祁安适时出现，点出香囊是温鸾雪的。 就是宁怀景不想承认与温鸾雪有关，别人也只会当他心虚而已。 就像现在，温鸾雪纵使满身是嘴，想要撇清和宁怀奕的关系，别人也不会信的。 吃瓜群众哪里会管这瓜是真是假，只要够大够惊爆就行。 刚好，他们两点都满足。 温鸾雪袖口中的双手紧握，就知道宁祁安不靠谱。自己不该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 所幸，她还有后手。只是名声受损了些，只能等时间，慢慢平复了。 温鸾雪缓缓舒了口气，等会只要她的计划成功，众人的注意力就会全部被吸引了去，也就没人会在意现在这点小插曲了。 温鸾雪安慰着自己。 织锦这里，叶笙几人，却都笑疯了。 刚刚宁怀景，也是叫了心腹之人来，解释了一遍。 叶笙几个在，织锦没有瞒着她们。听完后，几人张大了嘴巴，无语片刻后，叶笙和宋宜然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苏裴和宁晗月稍微好点，也是掩唇笑的花枝乱颤。 “阿锦，诚王世子也太好玩了吧。”叶笙一手扶着织锦的肩膀，一手揉自己的肚子。 她刚才笑的太用力，肚子疼。 “就是，这么好玩的人，怎么才来京城。”宋宜然一脸的可惜，“要是他早来几年，京城一定会更热闹的。” “他要是听见你们这么说，肯定会很高兴的。”织锦无奈道。 “没想到，温鸾雪竟有意明郡王，阿锦，你可要小心了。”苏裴打趣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织锦淡然道：“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苏裴眼前一亮，“好诗！” 看着织锦的眼神，像是遇到了什么珍稀动物般，“早听闻你文采斐然，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随口一说，便是难得佳句。” “若是我们能早点相遇多好。可以相坐品茗论诗，不枉此生了。”苏裴颇有些遗憾。 织锦汗颜，轻咳了一声，弱弱解释，“这诗不是我作的。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宋宜然拍了拍织锦的肩膀，“阿锦，你就别谦虚了。咱们面前，有什么好遮掩的。我们几个，又不会嫉妒你。” “嗯。嫉妒是会嫉妒那么一小下。但又不会起什么坏心思。”宋宜然改口道。 织锦哭笑不得，心知解释不清楚，只道：“现在也不晚，裴姐姐什么时候有兴致，可以随时给我下帖子呀。” “你就快大婚了，要忙的事情多着呢。”苏裴摇摇头。 “等你成亲后，就更没时间了。”苏裴轻轻一笑，“到时候相夫教子、管家理事，哪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画呢？” 苏裴说的有些无奈。她自负才学，不比任何人差。镇北侯夫人却不赞同她，博什么才名。 第433章 背锅 再有才的才女，终归嫁个好人家最重要。而嫁了人后，打理后院、孝敬公婆、夫妻和睦，才是第一位。 有时候，才名过高未必是好事。 苏裴虽并不在乎所谓才名，可是想到女子纵有满身才华，亦无用武之地，只能困于内阁，难免有几分悲哀。 织锦没想到，苏裴思想竟然这么超前。 她自信，宁怀景不会约束她。 比起她经商挣钱，吟诗作画都是小事了。 苏裴口中的，是绝大多数大宁女子的现状。织锦也替她们惋惜不已。 -- 第505页 她心中一动，隐隐冒出了些想法。只这想法太过出格，又被织锦压了下去。 苏裴如此说，叶笙几人都忧郁起来。 苏裴见了，自己笑道：“我只随便说说罢了。若是寻得一个好夫君，自然不需愁这些事。” “我看明郡王就不错。”苏裴调皮一笑。 “可惜他已经名草有我了。”织锦大言不惭。惹的几人笑话她好一阵子。 不远处的温鸾雪见了，眸色幽暗。 说是赏月，无非从殿内换到了殿外。月空中一轮明月高悬，银光落在大地上，像是笼着一层朦胧的烟雾。 在外面，虽也有提前布置好的桌椅，但不像在殿内，那样泾渭分明。人们三五一群，围在一起，或站或坐，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 比起往年的刻板，今年确实多了几分生趣。 有了方才宁怀景的经验，织锦对于现在比肩继踵的局面，格外的小心。基本上，除了叶笙等人外，其她不熟悉的，别想近她半米之内。 织锦这般小心谨慎，她是没出什么事。前方却突然一阵骚乱，传来两声女子的惊呼。 织锦好奇望过去，这两道声音她都熟悉呀。 叶笙和宋宜然最是爱热闹的性子，已经拨开了人群凑到了前面去。 织锦缓缓跟在后面，透过人群缝隙，她已经看到，地上躺了三四个姑娘，五颜六色的裙摆重叠在一起，像是被打翻的染料盒。 边上的宫女，正手忙脚乱的去扶她们。 好容易扶起来一个，结果她的裙摆，被另一人踩在了脚下，重新又跌了回去，又是一声惊叫。 估计是还记着什么场合，叫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 织锦看的瞠目结舌。 倒地上的四人，她都认识，还有瓜葛。 方慕晴、赵静瑶、宁曦月、三公主。 被扶起来又摔下去的倒霉蛋，就是方慕晴。那一下摔的实诚，织锦看着都觉得疼。 至于踩着方慕晴衣摆的则是三公主。 好半天后，四人才一身狼狈的起来。每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擦伤，裙子更是染上了一层灰。精心打扮的妆容也花了。 三公主和宁曦月最惨，身上的旧伤未好呢，又添了新伤。 三公主被扶起身后，心头那叫一个窝火。看见刚被扶起，还晕头晕脑的方慕晴，想都没想，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彻底把方慕晴打懵了。 直到脸上五个手指印，传来火辣辣的温度，方慕晴才反应过来，捂着脸，顾不得三公主的身份，怒骂道：“你发什么疯，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三公主比她还生气呢，“就凭你故意撞本公主，打你都是轻的。” 三公主眼中几乎能喷火，她最近哪哪都不顺。上次黄瓜藤还可以说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这次好好的走着路，也能受到无妄之灾。 方慕晴更觉委屈，指着被三公主踩出两个鞋印的裙摆，嘶声力竭叫道：“你没眼睛吗？看清楚，明明是你踩了我，我才摔倒的！” 若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份，方慕晴早就巴掌还回去了。 三公主一噎，一肚子火堵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还憋屈。 她不记得，自己踩过方慕晴。可对方的裙摆上，确确实实是她的鞋印，想狡辩都没用。 一旁的赵静瑶和宁曦月更无辜。 赵静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边的方慕晴身子一斜，拉了她一把，然后她就躺地上了。 本来赵静瑶也是怒火中烧的，可看如今这架势，又把火气憋了回去。比如莫名摔倒，还挨了一巴掌的方慕晴，她算好的了。 一有对比，心里就舒坦了。 至于宁曦月，一脸愤慨的表情下，其实有些紧张。 罪魁祸首就是她。 之前因为方慕晴和赵静瑶而被禁足，这仇宁曦月记着呢。 刚才瞅了个机会，趁人没注意，故意踩住了方慕晴的裙摆，害她摔倒。 然而出乎她意外的是，方慕晴摔了，她和三公主也摔了。 这次又是三公主扯着宁曦月一起倒的。 宁曦月恨三公主恨的牙痒痒。 巧合的是，摔倒的时候，三公主的脚，不知怎么落到了方慕晴的裙子上。 宁曦月自以为动作隐秘，还是有人看见了。 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无意中瞄到了，此时小小声和身边的同伴道：“我看到了，是曦月郡主故意踩的方姑娘……” 小姑娘的声音非常小，只她离织锦和叶笙很近，两人听了个大概。稍远两步的宋宜然三人就没听见了。 小姑娘的同伴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嘘，别说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小姑娘使劲的点着脑袋，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织锦和叶笙对视一眼。 叶笙悄悄拉着织锦几人往后退了退，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离她远点，她最近霉运缠身，别被沾上了。” 织锦轻笑，三公主最近的运气似乎真的不太好。 从第一次御花园见面，就是被网兜兜住了头。那画面，织锦现在想起还觉得好笑。 现在又凭白替宁曦月背了锅。 三公主气恼无比，胸脯起伏不定，一抬头，看见织锦嘴角的笑容，便觉得是嘲笑她的。 顿时恶狠狠道：“笑什么，不许笑！” -- 第506页 “嗯，不笑了。”织锦点点头，真的收起了笑容。 她只是觉得三公主也挺不容易的。看在对方运气这么衰的份上，织锦就不计较了。 如此一来，反而显得三公主像是个任性胡闹的小孩，衬托出织锦的宽容大度。 第434章 薄情 周围已经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了。先是倒打一耙，害的别人摔倒，还出手打人。现在又随意迁怒。 方慕晴和织锦，一个是广平侯府大姑娘，一个是郡主之身，都不算低了。 三公主这般呼来喝去，半点不把人当回事。就算是公主，也太过分了点，完全不讲道理呀。 围观人群颇有些义愤填膺。 三公主察觉到众人情绪的变化，心知自己犯了众怒，抿了抿唇后，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切，不就仗着自己是公主，便这样肆意妄为。”有人不满的小声道。 “嘘，谁让人家是公主呢，有个贵妃母亲，还有卫国公府做靠山，有为所欲为的资本。”另一人看似劝说，却酸的很。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有性格厚道的，劝了一句。 宁曦月也悄悄的溜走了。 独留下赵静瑶和方慕晴二人，方慕晴的脸上五彩纷呈，格外的精彩。 闹的动静不算小，皇上皇后温贵妃都得到了消息。 听闻三公主的举动，皇后神色淡淡，没什么表示。温贵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皇上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温贵妃，叹了口气道：“昭华都被你宠坏了，以后还是得好好教她规矩。” “是，臣妾知道了。”温贵妃低眉顺眼。 皇上见此，反倒心软了，挥挥手，“你心里有数就成。” 温贵妃眼神温柔，含情脉脉的看着皇上，娇柔道：“臣妾就知，皇上最是体贴。” 她虽年近四十，一身风姿却尤胜当年。举手投足间俱是年轻人没有的妩媚雍容。 纵使皇上已经无心美色，看见了也不觉心头一热，眸光柔情似水。 两人说说笑笑，皇后独自站在一边，抬头面无表情的赏月，神色恍惚，出神的在想着什么。 她与皇上，也是少年夫妻，真心恩爱过的。本以为可以携手共度一生，如今她虽仍在他身侧，却不在他的心间了。 皇后有些怅然。 月光下，皇后矗立的身影，寂寥清冷。连她的心腹宫女木槿见了，都不禁心疼起来。 木槿看向皇上，皇后这般好，为何要被辜负呢？ 或许她的目光太过炙热，皇上有所感觉，抬头望了过来。 木槿飞快地低下脑袋，皇上蹙起了眉头，眸光不经然落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还在对着月亮怔怔出神。 皇后比温贵妃大许多，容貌自然没有其娇嫩，眉间眼稍早已经出现了皱纹，只是通神淡淡的典雅气质，一如少女时期。 面庞冷漠而疏离，仿佛与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温贵妃也瞧见了，美眸转了转，“皇上，皇后可是不喜今日这宴会，我看皇后好像没什么兴致。” 温贵妃的语气中带了些委屈。 皇后回神，冷冷的撇了她一眼，自顾自斟茶浅酌，“本宫喜欢或不喜欢，都不用你费心。” 温贵妃脸色一顿，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恼怒愤恨，面上却笑的更加亲近了，“臣妾不过关心皇后……” 皇后冷冷打断她，“本宫说了，不必你关心。” “你管好自己和三公主就是。”皇后意有所指道。 温贵妃捏紧了手帕，她疼爱三公主，即便三公主做错了事，也容不得别人指责。 不过她依然垂眸恭敬答道：“是。” 显得皇后咄咄逼人了。 皇上果然略有不满，正要替温贵妃母女说话，忽然间瞥见皇后手腕上，一对玲珑剔透的玉镯。 玉镯质地细腻，但并不算多珍奇。雕工更是一般般。 如此普通的一双镯子，出现在一国之母的手腕上，太不和谐了。 但皇后手腕上，竟只戴了这一双镯子，再无他物，可以看出对这副镯子的重视程度了。 “这镯子，你还留着？”皇上脱口而出。 镯子是他年轻时送给皇后的，当时两人还未成亲。 皇上未登基前，处境并不怎么好。先皇子嗣多，虽早早立了太子，然太子身体不好，众皇子之间争斗的比现在还凶。 从如今仅剩两位亲王，就可想而知了。 皇上那时不被人看好，打点诸项事宜，要花费不少银钱。手中一直不宽裕。 而皇后出身定国公府，是自太祖延续而来，根基深厚，比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地位高出太多了。 皇帝和皇后属于自由恋爱，老定国公原本是不同意的。 皇后一意孤行，认定了皇上，非他不嫁。老定国公夫妻疼爱女儿，又见皇上虽处境艰难，然而意志坚定、才智过人，这才勉强答应了。 皇上知道后喜出望外，翻出库房里已经是最好的一块玉料，亲自跟玉匠学习，雕刻出了这一双玉镯。 他没有别人的奇珍异宝，唯有一片诚心。 皇上还记得，皇后当初收到时的惊喜和感动。 更记得，那时自己暗自发下的誓言：此生，负了任何人，绝不负眼前的姑娘。 可惜，他终究是负了。还因一念之差，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 第507页 夜深人静时，皇上都不知，自己是安心多些，还是后悔多些。 他自那后，很少去皇后宫里。夫妻不和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愧疚逃避。 皇后和温贵妃都被皇上突然的拐弯，闹的一愣。两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那对玉镯上。 温贵妃不解，皇后却不自觉放下了袖子，遮住了玉镯，“今天偶然翻出来，便戴上了。” 皇后冷淡的解释了一句。 皇上垂眸，神色难辩。 木槿忍不住，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趁着上前替皇后斟茶时，轻声道：“娘娘明明喜爱极了这镯子，常常拿出把玩，对着镯子发呆。” 木槿很早跟了皇后，对这镯子的由来知道一二。 她如此自作主张，只是想能借镯子，缓和帝后二人之间的关系。 木槿虽怨皇帝薄情，为皇后不平。可后宫中，有皇上的宠爱，才能活得好，活得有尊严。 即便皇后处境尚可，可是看着皇上对温贵妃的爱护，就像是吃了苍蝇般，替皇后意难平。 “木槿！退下！”皇后斥道。 木槿咬唇，还想说两句，见皇后真的生气了，才颇为不甘心的退回皇后身侧。 第435章 桂花酥 “看来皇后身边的宫女，也得好好调教调教了。”温贵妃逮着机会，把方才皇后的话又还给了皇后。 木槿暗恼，知道自己莽撞，给皇后添了麻烦，便想上前认罪，被皇后狠狠一瞪，才没敢动作，垂首立在原地。 皇后未有言语，皇上却把面前的一碟桂花酥往皇后面前推了推，“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 “我也喜欢。”皇上又道，想起什么，脸上表情分外柔和，“御厨做的没你做的好吃。” 温贵妃心里一凛，死死握紧了双手，长长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而不自知。 皇上已经很久，没对着别人自称「我」了。如今和皇后说起来，却是如此自然。 皇后一愣，目光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她以前是最喜桂花酥，因为她和皇上相遇，就是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所以今天，她才鬼使神差的戴上了这副手镯。 皇上原不喜甜食，可因她喜欢，竟也慢慢爱上了桂花酥。 两人新婚燕尔之时，皇后常亲手做一碟，两人分着吃。 现在想来，当时的点点滴滴，仍在眼前。 其实木槿说的是实话，皇后确实常常对着手镯出神。 两人曾今那般好，如今却落到这副田地，纵是皇后，也难以释怀呀。 见皇后迟迟没有动作，皇上没有恼怒，反而拿起一块桂花酥，递到了皇后眼前，“你尝尝。” 皇后本不想接，即便她念着和皇上的旧情，可弑子之痛如何能解？ 只是眼角余光瞧见正在听着宁怀奕说话的宁怀景，皇后目色一转，接过了桂花酥，咬了一口后，道：“皇上若还喜欢吃，下次我做给皇上吃。” 皇后的语气仍极为冷淡。 皇上却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好，明日，不，今晚我就去长宁宫。” 皇后恍了下神，皇上的笑容真挚，似乎让她看到了少年时期，皇后默了片刻，才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宴会结束再回宫，多晚了，她哪有功夫去做桂花酥？ 皇上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就明天吧。” 他也不光是想去吃桂花酥啊，两人聊聊天不是挺好？ 被忽略到现在的温贵妃，脸色已经僵硬无比了。她实在笑不出来，又不能把不满明显表现出来，所以表情甚是古怪。 其她妃子见了，许多幸灾乐祸。 温贵妃平时太过得宠，后宫的风头，她一人尽出了。其她人不嫉妒才怪。 现在能见她吃瘪，自然非常高兴了。 也有不少人，暗自掂量起了皇后和温贵妃两人的份量。 到底是皇后呀，和皇上多年的情分。即使有再多的沟壑，也磨灭不掉。 似乎察觉到其她人心绪的起伏，温贵妃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织锦远远瞧见了，心头也爽快了三分。 宋宜然几人在前头玩耍，织锦方才觉得有点闷，落后了几步。 忽然有个小宫女走到织锦身边，织锦退开两步，小宫女在她边上停下，小声道：“郡主，有人请您到后园一叙。” 织锦挑了挑眉，打量了小宫女几眼。宫里的人，就没有丑的。这个小宫女，长的眉清目秀，此时态度恭敬的立在一旁。 织锦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哦」了一声后，迈步向宋宜然几人走去。 小宫女傻了眼，看织锦的方向，不像是去赴约的。 小宫女又上前几步，跟在织锦身后，“郡主，有人请您……” “谁？”织锦打断她，“无名无讳，怎知不是歹人？” 小宫女咬了咬牙，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低声道：“是温家大姑娘，有话想和郡主说。” “她呀。”织锦扫视了一圈，确实没看到温鸾雪的身影，点了点头后，脚下步子没停。 小宫女急了，想要去拉织锦，被白芷狠狠打开，宋嬷嬷斥责道：“放肆！你是哪里做事的，这般不懂规矩！” 小宫女吓了一跳，忙垂首认错，“奴婢该死，冒犯了郡主。只是郡主，温姑娘在等着您，您……” -- 第508页 织锦淡淡一笑，“怎么，谁叫我我都得过去，我好歹一郡主，不要面子的吗？” 小宫女呆愣片刻，见织锦慢理条斯的看着她，确实没有去的意思，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捧着，“温姑娘说，看了这个，郡主或许愿意去见她。” 织锦觉得这荷包有些眼熟，蹙了蹙眉头，冲蓝烟微微点头示意。 蓝烟接过荷包，翻看了一边，又放在鼻子尖闻了闻，仔细检查没有问题后，才递给织锦。 织锦拿在手中，只一眼就认出，这个荷包，和她给宁怀景绣的那个一模一样，上面的鸭子，是那么的别致生动。 荷包里面有张小纸条，上面只短短一句话：事关明郡王。落款是温鸾雪。 织锦捏着纸条，神色不定。小宫女焦急的盯着她。 “走吧，前头带路。”很快，织锦做了决定。 白芷和宋嬷嬷互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担忧之色。 “郡主……”宋嬷嬷想劝织锦别去，对方一看就不安好心，别着了人家的道了。 “没事的嬷嬷，我心中有数。”织锦笑着宽慰了一句。 小宫女松了口气，在前头领路。脚步很急，不时回头望两眼，生怕不按常理出牌的织锦，突然就改了主意。 和宋宜然几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织锦就跟在后面，慢慢远离了人群。 蓝烟一步不落的跟在织锦身后，反正织锦去哪她去哪，别说有危险就是刀山火海，蓝烟也不会犹豫片刻。 白芷和宋嬷嬷见织锦意已决，也紧随其后，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一有不对，就打算护着织锦离开。 走过喧闹的长廊，路上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路越走越偏，宋嬷嬷几次想提示织锦，见织锦一副悠然的样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走到一偏僻处，小宫女停下了脚步。宋嬷嬷辨认出，这里是宫人的住处。 离方才赏月的地方倒不是太远，只今夜宫人们都去为宴会忙活了，因而此地一个人都没有。 第436章 花痴 “郡主您请稍微，温姑娘一会儿就来。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宫女说完想走。 织锦笑眯眯点头，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郡主……”宋嬷嬷忍不住了。 织锦冲她摇摇头，白芷跟在织锦身边的时间比宋嬷嬷要久，更了解织锦的为人，轻易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让自己置身险地。 因此白芷扯了扯宋嬷嬷的袖子，见白芷都如此，宋嬷嬷只得作罢，心里已经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她奉皇后的命令来照顾织锦，总不能让织锦在她眼前出什么错子。 没人阻拦自己，小宫女倒很意外，迟疑的迈开步子，回头望见织锦笑吟吟注视着她，小宫女总觉得心头毛毛的，匆匆离开这里。 小宫女走后，织锦四处张望了下，周围空无一人，温鸾雪连个影都没有。 织锦瞅了瞅，边上有个石凳，织锦走过去坐下。若不是宋嬷嬷在，好歹顾及一下形象，二郎腿估计都要翘起来了。 宋嬷嬷也算看出来了，织锦这么有恃无恐，想来是有她不清楚的底气。于是默不作声的守在织锦身侧。 没让她们等多久，从附近的树上跳下三个黑衣人。 “呦，刺客呀。”织锦语气里有意外有惊讶，就是没有恐慌。 三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眼中透着些许茫然。他们想过很多场景，就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织锦实在太过淡定了。 这三人老早就埋伏在此了。本来小宫女一走，就该动手的。可接连的表现，让他们有点拿不定主意。 等了片刻后，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敢现身。 “她肯定是在虚张声势，别管她，动手。”中间的黑衣人，声音嘶哑的说道。 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是他看出来，白芷和宋嬷嬷两个虽然佯装镇定，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两人紧张的情绪。 中间那人说完，率先往织锦冲来。其他两人紧随其后。 白芷和宋嬷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上前护住织锦，可是晚了一步，蓝烟已然挡在了织锦的身前。 两人连忙一左一右的护在织锦的两侧。 就在黑衣人以为自己判断正确，要得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几道破空声。 黑衣人瞬间睁大了眼睛，反应倒也迅速，往边上一闪，躲过身后划来的剑芒。 除了中间黑衣人外，其余二人均是慢了一步，手臂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地上。 来人也是三位，也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 黑衣人心中一沉。他们方才细细感应过，没能发觉这三人的存在，说明三人的身手比他们强出太过了。 而方才交手那一下，也证实了这点。 黑衣人望了一眼，悠哉悠哉坐在一旁，撑着下巴观战的织锦，知道今日着了道，想要拿下织锦完成任务，已经不可能了。 当机立断道：“撤！” 另外两名黑衣人也不迟疑，闻言立马向后退去，想要逃跑。 面具人怎会如他们所愿？当即追了上去。 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有任何人说话。 白芷和宋嬷嬷还在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织锦点着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 -- 第509页 蓝烟依旧淡漠且认真的守在织锦身后。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回来了一个面具人，走到织锦身前，摘下了面具，“郡主，死了一个，逃了一个，抓了一个。” 这人赫然便是齐羽。 “嗯，辛苦你们了。”织锦点了点头。 齐羽摸着后脑勺，憨厚一笑，“属下办事不利，还没向郡主请罪呢。” 他说的是跑掉那一个。 黑衣人显然计划周密，这一片和他们逃跑的路线上，都没什么守卫。 只跑掉的那个，病急乱投医，放弃了他们原先的路线，往前头跑了去，齐羽怕惊动宫里的侍卫，没敢追。 织锦自然理解，跑掉一个，也无大碍，“把人交给你们主子就成。” “是。”齐羽应声，“郡主，属下护送您回去。” “嗯，走吧。”织锦起身，捏了捏手中的荷包，有些失望。她倒是，真的想和温鸾雪聊上一聊的。 齐羽一闪身，人便消失了。 织锦领着蓝烟三人往回走，走到一半，齐羽突然又现身，神色古怪的对织锦道：“郡主，主子请您过去呢。” “他在哪？”织锦一愣，这话要不是从齐羽口中说的，她都怀疑是不是又一个陷井了。 “就那边，不远。”齐羽往左边指了指。 织锦狐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很快看见了宁怀景。 宁怀景身后，是宫里的一条内河，河边停着一条小船，宁怀景就在船上，长身如玉，衣袂飘飘。 月色笼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银光。使他原本就俊逸无双的面庞，更清冷如谪仙。 只见到织锦那一刻，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升起一抹浅笑，方才虚无缥缈的人，立刻染上了烟火气，显得生动起来。 宋嬷嬷不由多看了织锦两眼，织锦眉眼弯弯，如一潭泉水清澈见底，又动人心魄。 她跟随皇后许多年人，经常会见到宁怀景。宁怀景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再美的姑娘在面前，也不假辞色。 让皇后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了许久。千挑万选，只想选一个，能走进宁怀景心里的，能陪他过一辈子的女子。 无数次的失望之后，织锦出现了。 只这一眼，宋嬷嬷可以确定，皇后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宁怀景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浮现出点点星光。比天上的星月还要引人入胜。 织锦迷失在这双眼睛里，很没出息的犯起了花痴。 “来，上船。”宁怀景冲织锦伸出了手。 织锦回神，暗自鄙视了自己一下，咳了一声，这才故作矜持的伸出了手。 宁怀景微微用力，织锦跳上了小船，船身摇晃了下，织锦下意识抱住了宁怀景的腰身。 感受了番，手下精瘦有力的触感，织锦念念不舍的放开了手。 宁怀景轻声一笑，反而搂紧了她的腰。 第437章 翻船了 织锦脸一红，推他，“有人在呢。” “谁？”宁怀景问。 织锦抬头望去，岸上的蓝烟齐羽等人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走的。 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宋嬷嬷心不在焉的走来走去，“就这么把郡主丢下，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又气氛正好，万一做出点出格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虽说两人定了亲，可不是还没成亲么？ 若真行了越矩之事，传出去，那也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左右大婚日子快到了，不会急于这一时吧？ 宋嬷嬷有些不确定。 看她心神不定的样子，白芷噗嗤一笑，上前拉了她坐下，“嬷嬷，您就安心吧。郡主和郡王什么人，您不知道？做事有分寸呢。” 宋嬷嬷闻言，不禁一笑。她也是关心则乱，确实无论织锦还是宁怀景，都不是需要她操心的人。 宁怀景划着小船，荡荡悠悠的漂浮在水面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中，倒映出一轮圆月，织锦调皮的伸出手，划拨着水面，把月亮溅的七零八落。 看着她这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宁怀景的眸光分外柔和。 “你怎么会在这？”玩了一会儿后，织锦才问道。 “和你一样。”宁怀景道。 织锦一怔，继而反应过来，“谁给你下套了？” “宁祁安。”宁怀景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 小宫女找上织锦的时候，宁祁安也找到了宁怀景，他端着一壶酒，要给宁怀景敬酒。 宁怀景没理他。宁祁安锲而不舍，非得让宁怀景和他喝一杯。 宁怀奕帮宁怀景说话，和宁祁安互怼了起来，最后在宁祁安的挑衅加激将之下，三人都喝了几杯。 然后三个人就全部醉倒了。被小太监扶着下去休息了。 “那酒，你没喝？”织锦明亮的眼睛，盯着宁怀景。 宁怀景放下船桨，任由小船自己飘飘荡荡，一撩衣摆，在织锦面前坐下，“既然猜到那酒有问题，我们又怎么会喝？” 不仅是他和宁怀奕，宁祁安也偷偷把酒倒掉了，后面两人的醉酒，都是装出来的。 “那宁祁安呢？他那么老实，真的把酒喝了？”织锦问，对方不会这么实诚吧。 “他也没喝。”宁怀景道，“扶他下去的太监，是我们的人，路上给他下了点药。” -- 第510页 “所以说，你们三个都是装的了？都是影帝呀。”织锦感叹了一句，可惜宁祁安略输了一筹。 “影帝？”宁怀景不太明白。 “夸你演技好呢。”织锦笑吟吟道，“宁祁安灌醉你，想做什么？” “等会带你去看戏。”宁怀景卖了个关子。 “我最喜欢看戏了。”织锦眼前一亮，又添了一句，“别人的。” 宁怀景低低一笑，“看戏之前，先看月亮。” “月亮哪有你好看。”大约月色迷人，织锦胆大包天的调戏起来，还应景的翘起了二郎腿，做出一副流氓样。 话说，她刚刚一直都想翘二郎腿呀。只是为了形象，忍到了现在。 宁怀景眉峰微微上调，双手撑在织锦身侧，脸慢慢靠向织锦。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脸，织锦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干嘛？” “不是要看我？凑近了让你好好看呀。”宁怀景一本正经，还问了一句，“看清楚没？” 织锦一头黑线，忽而嘴角升起一抹坏笑，伸出右手，手指一挑宁怀景的下巴，凑上前去，“这样才清……” 「楚」字尚未说完，一个温热湿润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织锦勾着宁怀景下巴的手，转而贴到了他的胸膛上，宁怀景眸色深了深，又往前探了几寸，加深了这个吻。 织锦由惊愕到害羞，到享受，转变的非常迅速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宁怀景身上传来的热度，心怦怦跳的同时，又觉得格外的安心。 只是一会儿后，这个长长的吻，依旧没有结束的意思。织锦有些喘不上气了。 她艰难的推了推宁怀景，可惜方才接受的太过欣然，导致宁怀景会错了意，不仅没停下，反而更加起劲了。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织锦不由往后仰。她退一分，宁怀景上前一分。 织锦又恼又气，狠狠的在宁怀景舌头上咬了一口，宁怀景吃痛之下放开了她。 一 织锦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她方才往后倒的太过，宁怀景突然撤力之下，重心不稳，就要往河里掉去。 宁怀景手疾眼快，往前一捞，揽住织锦腰身，搂在怀中。 结果因为两人重心都在一边，更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小船翻了。 所幸宁怀景身手好，反应快，搂着织锦纵身一跃，稳稳的停留在了翻倒的小船上。 看着底朝天的小船，织锦傻了。随即脸色黑了下来。 差一点点，两人就掉河里了。别人来捞他们时，要怎么解释。因为亲嘴亲到了河里吗？ 织锦一想到那画面，都觉得脸要丢光了。 好在他们在河中央，离岸边还有段距离，不用担心有人看见。 但这也意味着另一个问题——唯一的船翻了，如何上岸？ 织锦不禁头疼起来，抬头怒视着宁怀景，“都怪你！” 宁怀景用空余那只手，摸了摸鼻子，表情甚是委屈。 深邃而让人沉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织锦。织锦略有些心虚的移开脑袋，不看他。 她知道自己的火，发的理不直气不壮。谁让方才宁怀景亲她的时候，她没拒绝，还乐在其中呢？ 现在翻船了，总不能让宁怀景一人背锅吧。 “怎么回去啊？”织锦把头埋在宁怀景怀里，强行扭转了话题。 “不回去了，这样赏月不也挺有意思？”织锦看不见，宁怀景嘴角扬起浅笑。 有意思你妹！织锦忍下脱口的冲动，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毕竟还没成亲，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我们离席太久，宴会估计也快结束了。”织锦轻声细语。暗示宁怀景快点想办法。 “嘴巴疼。”宁怀景道。 “啥？”织锦一头雾水。 第438章 补偿 “刚才被咬的。”宁怀景的语气，在织锦听来，莫名有种撒娇的味道。 “所以呢？”织锦斜眼望他。 “要补偿。”宁怀景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哦。”织锦平静的点了下头，在宁怀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地蜻蜓点水般，仰起脑袋，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补偿过了，快点想办法吧。”织锦催促，借以掩饰内心的波动。 宁怀景轻轻一笑，抱紧了织锦，脚下微微用力，底朝天的小船，无风自动的行驶了起来。 织锦吃惊的瞪大了嘴巴，这技能，不错啊！ 织锦星星眼望着宁怀景，一脸的讨好，“这功夫好厉害，教教我呗！” 宁怀景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年纪大了，不能学。” 织锦，“……。” 你才年纪大，你全家都年纪大！ 织锦气呼呼的扭头，不再搭理这货。 宁怀景好笑的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有我保护你呢，不用你学。” “你不在的时候呢？”织锦才死心。 “有齐羽他们。”宁怀景道。 “齐羽也不在呢？”织锦追问。 “不会，他的任务就是随时保护你。” “万一齐羽打不过敌人怎么办？” 宁怀景默了一瞬，很诚实的回答道：“那你就算学了，也打不过。” 织锦，“……。” -- 第511页 算了，她不想说话了。 宁怀景瞧她一眼，安慰道：“回去我让齐羽再好好操练一番，就不会打不过了。” 可怜的齐羽还不知道，他今后两个月的苦难生活，就这么轻易被定下了。 看着织锦还不是不怎么开心，宁怀景哄她，“带你看戏去。” “好吧。”织锦勉勉强强打起了些精神。 到了岸边后，宋嬷嬷几人都围了过来。还多了一个齐云。 齐云正巴巴的在蓝烟边上，同她讲话。他说上三五句，蓝烟未必能回一句，齐云却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白芷和宋嬷嬷，看似聊天赏风景，其实都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呢。 听了片刻后，白芷和宋嬷嬷对视一眼，都很无语。 齐云这个钢铁直男，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你今天吃了没？饿不饿？冷不冷？月亮好看吗？ 气的宋嬷嬷都想去扯着他的衣领，教他怎么勾搭小姑娘呢。 “那边开始了？”宁怀景问。 “是。人都去了。估计快到了。”齐云兴奋的答道。 宁怀景颔首，众人前他又恢复了冷淡，仿佛方才和织锦卿卿我我，卖萌撒娇的，不是他一般。 “走吧。”宁怀景道，织锦乖乖跟在他身后。对即将到来的好戏很是好奇。 就在织锦和宁怀景游船的时候，宴会那边。 皇上不时的和皇后说着话，态度意外的软绵，就算皇后时常给他冷眼，或者根本不答话，皇上也不恼，不气馁的继续尬聊。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温贵妃，脸上僵硬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几次三番，想要打断皇上，都被皇上轻飘飘带过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过来，到刘公公旁边耳语了几句，刘公公顿时脸色一变。 他踌躇了片刻后，走到皇上边上，俯身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上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不见，眼神冷冽，重重一拍桌子，“走，朕倒要看看谁这般胆大包天！” 皇上寒着脸走了，温贵妃证了片刻后，连忙跟了上去。皇后皱了皱眉头，也跟在了后面。 帝后二人加上温贵妃，步履匆匆走了，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儿后，见没人阻拦，悄悄随在了后面。 宋宜然、苏裴几人也在。几人互望了一眼，均露出担忧之色。 织锦从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三公主带了几个人，之前也出去了。现在看着就是出事了，她们便担心织锦起来。 “阿锦那丫头聪明的很，应该不是她。”叶笙安慰几人道。 其余人点点头，想到平时织锦的行为举止，略微放心了些。 倒是没走多远，跟着人群走过了两个长廊，到了一处假山，前头停了下来，隐隐能听见前方传来女孩子的哭声。似乎不止一人。 叶笙和宋宜然带头，很快挤到了最前面。 几个姑娘正趴在各自娘亲的怀里哭，几人叶笙她们都认识，都是公侯之女，家中虽不算显赫，却也有头有脸。 这几姑娘，平日里和三公主玩的较好。叶笙目光一转，三公主正在温贵妃边上说着什么，貌似受了不小的惊吓。温贵妃安慰着她，皇上的表情则十分难看了。 前头两姑娘来的比较早，低声讨论着什么。叶笙上前询问，其中一姑娘，正是之前看见宁曦月伸脚绊方慕晴的那位。 之前叶笙没注意，现在认出来是承安伯家的小女儿，崔暖暖。 崔暖暖被突然搭话的叶笙吓了一跳，“叶郡主。” 崔暖暖和她身边的姑娘忙行礼，叶笙摆摆手，“什么情况？” 崔暖暖忙把自己见到的和听到的，都告诉了叶笙。 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那几位正在哭泣的姑娘，是和三公主一起到这边玩。路上三公主的手帕丢了，回去找帕子。 几个姑娘打闹间，听见假山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吓了一跳。 其中两个胆子大的，仗着身边带着丫鬟，便上前查看。 然后就看见了两具白花花缠在一起的身体。 姑娘一声尖叫，把后头几个都吸引来了——然后，一起赛着嗓子的尖叫起来。 就是这样，也没把正在春风一度的二人给惊醒。 有丫鬟看情况不对，回去找自家夫人。事情自然瞒不住了，捅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火气之大可想而知，当即带人赶了过来。 叶笙听傻了，愣愣望了一眼苏裴三人，喃喃道：“这谁呀，胆子这么大？” 中秋宫宴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不是往皇上的脸上扇巴掌吗？叶笙都佩服他们的勇气了。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三公主躲在温贵妃的怀里哭哭啼啼，“母妃，幸亏儿臣手帕丢了，否则儿臣也没脸见人了。” 第439章 疼媳妇 温贵妃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怕，母妃在呢。你父皇也在。” 那几个亲眼瞧见的姑娘，哭的比三公主还惨，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亲事都还没定呢。遇到这事，凭白名声受损，谁甘心呀？ 一位夫人心疼自家闺女，眼眶都红了，“皇上，请您给小女做主，看看到底是谁，行此苟且之事！” 其她夫人纷纷附和。 不用她们说，皇上自己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人的。 -- 第512页 皇上阴寒着脸。 众人也议论纷纷，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这时有个小太监战战兢兢道：“奴才看见明郡王往这边来过……” 小太监话音未落，几道冰冷目光射了过去，吓的他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这目光中，就有皇上的。 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宁怀景来过，那正在上演活春宫的，可不就是宁怀景了。 三公主趴在温贵妃怀里，抽噎着道：“我好像也看到……” 温贵妃搂着她的手一顿，眸色深了深，眼含探究之色。三公主被她看的心虚，挪开了眼睛。 “天黑，看错了也不说定。”温贵妃温言道。 皇上脸色好看了几分。 三公主咬了下唇，避开温贵妃警告的视线，仍坚持道：“我没看错，就是明郡王……” 刘公公派进去的人已经出来了，闻言古怪的望了一眼三公主。 不用他说，三公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见鬼了般的看向后方。 宁怀景和织锦并肩而来。 宁怀景扫了一眼三公主，淡淡问，“你看见我什么了？” 三公主张了张嘴巴，没能说出话来。 皇上的脸色柔和了些，“景儿，你去哪里了？” “我和王妃，去内河那边划船赏月，没先和皇祖父说，让皇祖父担心了。” 宁怀景话一出，众人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没想到，平时冰山脸的明郡王，居然这么浪漫呀。 游船赏月，许多姑娘羡慕的看着织锦。 织锦嘴角抽了抽，要是她们知道自己差点掉河里，成个落水狗，估计就不会这般羡慕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的温鸾雪，神色怔怔的看着宁怀景。 其他人都忽略了宁怀景对织锦的称呼：王妃。还未成亲，就叫她王妃，就这样肯定她的身份吗？ 温鸾雪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感觉。 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唯独宁怀景。 少年时的一次偶遇，温鸾雪都没想到，宁怀景会就此停留在她心中。 当时少年眸中的光彩，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她想被对方，用那样热烈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想要停留在对方的眼中。 一开始，温鸾雪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喜欢。 直到皇后张罗着给宁怀景说亲，她才慢慢理清了自己的心绪。 温鸾雪并没有着急，一是宁怀景对所有姑娘都淡淡的。二是两家的立场，她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温贵妃和父母，支持她嫁给宁怀景。 出乎她意料的，温贵妃委婉和宁怀景提及后，宁怀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温鸾雪头次被人拒绝，反倒更对宁怀景生了执着。 可是后来宁怀景很少在京城，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温鸾雪耐心的等待，她相信，不会有人能真的拒绝自己。她想要的，都会得到。宁怀景也一样。 可惜织锦出现了，打破了温鸾雪的幻想。 初听这个消息，温鸾雪只当宁怀景被皇后催烦了，随便找了个凑数的。不然一个乡间丫头，如何配的上风光霁月的明郡王？ 见到织锦后，温鸾雪便知自己错了。而几次交集，暗中试探，更是让她再不能保持冷静，变的急躁起来。 今天才铤而走险，想派人毁了织锦。 她计划妥当，比不过织锦早有准备。有宁怀景细心守护。 想到逃回来的那名刺客汇报的情况，温鸾雪的死死攥紧了手。 察觉到温鸾雪的目光，织锦遥遥冲她一笑。 温鸾雪眸色一沉，垂下了眼帘。 皇上目光在宁怀景和织锦身上打了个转，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不碍事，倒是景儿你终于开窍了，皇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皇后心情很好，对皇上的脸色也温和了些。 方才小太监和三公主，都有意往宁怀景身上引，皇后虽知道宁怀景做事有分寸，也不禁有些担心。 如今见与宁怀景无关，宁怀景又懂得哄媳妇了，笑容便多了几分。甚至皇后心里盘算着，两人快成亲了。 感情又好，指不定她明年就能抱上重孙子了。可得早早的准备好东西。 皇后看织锦的目光越发慈祥。 织锦觉得，皇后的笑容，忽然就变得奇怪的。让她心里发怵，不自觉往宁怀景身边缩了缩。 宁怀景还以为她不好意思，略往前一步，把她遮在了身后。 看的一众姑娘们，心头更加火热。早知明郡王如此会疼人，她们该早点下手啊！ “三公主方才说，看见郡王什么了？”织锦哪里看不出来，这里有大事发生，把话题转了回来，还添了把火，“郡王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来过这边，也没见过公主呢。” 反正宁怀景都说过了，她也没啥好害臊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三公主脸上，个个若有所思。能混到这里的，大都是些老油条，之前没细想，现在织锦一点破，谁还猜不到三公主的小心思。 皇上幽深的眸子在三公主的脸上扫过，三公主心头一紧，顿时有些慌张。 “臣妾方才就说，天黑容易认错。”温贵妃盈盈浅笑，“看吧，这就认错了。不知把谁看成了郡王。” -- 第513页 温贵妃用力捏了捏三公主的手。 三公主连忙道：“是……是我看走了眼，误会了郡王。” “下次可不能乱说话了。”温贵妃板着脸训斥道：“还不快给郡王爷道歉。” “对不起。”三公主咬了下唇，小声道。 “郡王你看，昭华她也知道错了。”温贵妃歉意的对宁怀景道。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半点没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第440章 小白莲 把三公主的有意为之说成了无心之过。 这么多人面前，都道了歉，宁怀景再计较，就是他小气了。 宁怀景平静的看了二人一眼，“我刚来，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懂三公主为何道歉了。” 温贵妃脸色一僵。 织锦差点笑出声来。 宁怀景想怼人时，一句话就能怼的人哑口无言。 人都不知发生了啥呢，就巴巴的上来胁迫别人原谅你，过分了啊。 宁怀景可谓非常无辜的一朵小白莲花了。 温贵妃勉强一笑，知道此时说多错多，安静的闭上了嘴巴。 皇上冷下脸问刘公公，“看清楚了，到底是谁？” 刘公公欲言又止，皇上皱紧了眉头，能让刘公公都如此忌惮的…… “你说，没事。”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皇上还是镇定道。 “是……是安王殿下。”刘公公低头道，压根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脸色。 皇上错愕之极，连发火都忘了。 “怎么会？” “不可能！” 两声怒吼，前者是三公主，后者是温贵妃。 皇上猛然回神，忽地转头望向了二人，眼中冰冷的寒意，让二人平白打了个哆嗦。 就是温贵妃，也心头一颤。她反应快，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皇上，这不可能。会不会看错了，安儿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那孩子，是皇上您看着长大的。自小温顺恭良。就算真是他，那也是被人陷害的。”温贵妃转了话头，咬牙道。 她清楚，看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想办法，先消消皇上的火气，继续软软道：“臣妾说句不该说的。凭安儿的人品地位，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没有，何必选在今日，来惹皇上生气呢？” “这可说不准，或许有人就好这口呢。”宁怀奕不知从哪冒出来，顺口接了一句。 这时候，也就他还有这胆量了。 皇上刚因温贵妃的言语而冷静下来的神色，重新变得阴寒无比。 温贵妃狠狠的瞄了一眼宁怀奕。 宁怀奕半点不畏惧的与之对视。他又没说错，没准宁祁安，就喜欢人前寻欢，刺激呀。 “奕儿，不得胡说！”诚、王妃呵斥了一句。 “哦，我就瞎说的，你们别放心上。”宁怀奕老实认错。 “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贵妃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诚王妃道。 温贵妃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方才她这般将宁怀景，现在原样被诚王妃奉还了。 偏她还不能和宁怀景一样，理直气壮的怼回去。 温贵妃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挤不出笑容了。 “童言无忌，世子爷年纪小，自然没人和他一般见识。”卫国公夫人出言替温贵妃化解了尴尬。 被人说童言无忌，宁怀奕不乐意了，嘟着嘴想说什么，被诚王妃一个瞪眼，又咽了回去。 诚王妃微微一笑，没和卫国公夫人继续掰扯。眼下宁祁安的事情，就有的她们头疼了。 “皇上，天色已晚，不如……”温贵妃想说，让众人都先回去，好歹能替宁祁安留点颜面。 皇后却打断了她，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人醒了没？女方是何人？” 这问题，皇上也关心，一时没注意温贵妃的言语。 温贵妃眸中划过一丝阴狠。 “已经醒了，女方，奴才没有见过。”进去的小太监，恭声答道。 直到他们进去时，里面刚完事。宁祁安神情迷糊，等到小太监唤了几声，把他唤醒后，宁祁安明白了目前的处境。 立时浑身冰凉，哪怕穿好了衣服，也不敢出来。 “让他滚过来！”皇上怒道。 “皇上！”温贵妃扯住了皇上的袖子，哀求的看着他。 真让宁祁安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他的颜面可就真被踩到了地底了。 皇上顿了片刻，到底宁祁安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小儿子，没忍心真让他万劫不复。 皇上对着刘公公挥了挥手。 刘公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立马组织人手，疏散人群。 皇上摆明了态度，谁还敢留下来看热闹，只能带着一肚子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走了。 那几位倒霉的姑娘，父母见竟然是安王，此时也不该多言，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大部分的人都走了，还有几个胆子肥，不怕死留下的。 宁怀奕首当其冲，他没走，走到一半的瑞王几个，脚下一停，又折了回来。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有机会看，他们也不介意留下的。 特别是皇上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就更留的安心了。 温贵妃虽不想让这些人看笑话，但皇上已经给了面子，不能再得寸进尺。 除了瑞王、裕王几位王爷，叶笙几人也厚着脸皮，随着父母留了下来。 -- 第514页 此刻正和织锦站在一旁，叶笙小声把织锦来之前的事情都给说了。 织锦大致猜到了些，却没想到如此劲爆。 她倒是不同情宁祁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要不是宁怀景机警，现在的男主人公铁定就是宁怀景了。 到时候，她哪里哭去？ 能赶走的都赶走了，宁祁安这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急切间，他的衣服扣子系错了好几个，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衣衫凌乱。 留着的女眷忙扭过了头。 “你看看你，成何体统？！”皇上指着宁祁安，气的手都在颤抖。 他对宁祁安还是有期望的，正因为此，才格外愤怒。 温贵妃忙轻抚着皇上的背，怒斥道：“你今日被下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着斥责，却是给宁祁安找借口。 宁祁安神色萎靡，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面前，膝行几步，扯住皇上的裤腿，已是泪流满面，“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有人陷害儿臣。” “否则就是给儿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今日，在今天这场合，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啊，父皇。” 宁祁安声音悲切，听着那叫一个凄惨。 能不惨么，指不定他的大好前途，就毁在今日了。 宁祁安低垂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从他出来，见到宁怀景和宁怀奕二人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 第441章 死心 他很想指着宁怀景的脑门，告诉皇上，害他的人，就是宁怀景。 但他不敢，也不能。 先心怀不轨的人是他，这事情经不起细查。到时候，反而更糟糕。 “父皇，儿臣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过。儿臣自小秉承您的教导，从不敢做出逾越之事。这次儿臣真的是被人所害。” 见皇上不为所动，宁祁安不停的磕头，悲切道：“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儿臣清白。若父皇不相信儿臣，儿臣自愿以死明志。” 宁祁安说的决绝。 “安儿！不可胡来！”温贵妃花容失色，拉着三公主一起跪了下去，“皇上，臣妾愿以性命担保，安儿决做不出此等之事来。” 织锦在心里轻嗤一声，事情不是都做了？ 皇上面沉如水，一脚踹翻了宁祁安，“混账东西！好好的谁会害你？！” 织锦眉头微微一动，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康王的脸上，变的不忿。 他都听出来了。皇上明着呵斥宁祁安，实则算是认可了宁祁安的话。 今天这事情，宁祁安是被陷害的。 一下子，宁祁安就从不可饶恕，成了个受害人。 宁祁安很有眼色的顺杆往上爬，“许是儿臣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父皇，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一定改。以后儿臣会更加安守本分、严于律己，必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宁祁安就差举手对天发誓了。 “是啊，皇上，求您再相信安儿一回吧。”温贵妃红着眼眶哀求道。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宫装，相貌娇美、肤色白腻，此时泫然欲泣，美目中含有晶莹的泪滴，添了几分柔弱。 皇上升起怜惜之色，拉起了温贵妃，“你起来，与你无关。” 温贵妃顺从的握着皇上的手站了起来，依偎在皇上身侧。 皇上安抚的拍了拍的她的手臂。 皇后微微垂眸，见此情景，本该寂静无波的心中，有一丝的刺痛。 皇后嘲讽一笑，从当年，皇上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执意要杀先太子时，自己不是就已经死心了，又何必还抱有幻想呢？ 宁祁安心中一喜，正想趁热打铁再求两句，方才和他颠暖倒凤的女子，穿好了衣物，颤抖着走了出来。 这里不如大殿那边灯火通明，只有几盏宫灯，昏暗的灯光下，织锦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竟是许水仙。 织锦蹙起了秀眉，不由看向宁怀景。宁怀景冲她轻轻颔首。 织锦心思转动间，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想来许水仙并没有死心，上次在锦绣楼，可能就和宁祁安勾搭上了。 这次估计是想献身宁怀景，却阴差阳错便宜了宁祁安。 许水仙颤颤巍巍还未走到皇上面前，腿一软就已经跪了下去。 皇上打量了她片刻，觉得有些眼熟，“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民……民女许水仙，是安乐郡主的妹妹。”许水仙结结巴巴道。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织锦的身上。温贵妃的眼神，更是能杀人。 她可能以为，许水仙是织锦安排的了。 织锦淡淡一笑，“许姑娘慎言，我们两房早已分家，我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皇上，这您是知道的。” 织锦这时候，才不会傻的和许水仙扯上关系。她只想安安心心看好戏。 皇上记性很好，织锦一提醒，想起来当初在沭城，是有这么一回事。看向许水仙的目光更加不善，隐隐带着杀意。 许水仙急了，她急切道：“大姐姐，我们是血脉至亲，哪是一两句话就能随意割舍的……” 织锦打断她，“我问你，你是怎么进入皇宫的，别说是我带来的。我今天一天可都没见你。” 织锦安静等着许水仙答复。 -- 第515页 许水仙咬着下唇，她倒是想说是织锦，可话先被织锦堵死了。 更不把出卖宁祁安。方才的对话，她听到了。宁祁安好容易半脱了身，她若敢拉对方下水，就算逃了现在这一劫，转头宁祁安也不会放过她。 许水仙支支吾吾。 “怎么，这很难回答吗？”织锦疑惑。 “是我带她来的。”宁祁安竟然承认了。 许水仙惊讶抬头，感激看了一眼宁祁安。 其实她想多了，宁祁安只是怕她狗急跳墙，把事情抖出来。 “前几日，我意外遇到了许姑娘和她兄长，听她们说，和安乐郡主有些误会，想要找机会和解。我便想着，今日带许姑娘来，算是给郡主一个惊喜，或许能让他们冰释前嫌未可知。” 宁祁安知道这话经不起推敲，可他没有更好的说辞了，只要咬死了这个说法，别人也没办法。主要还是看皇上。 “你说你，郡主和她家人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如今好心办了坏事，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你是要气死母妃吗？” 不等其他人说话，温贵妃率先道。 一字一句，都是帮宁祁安开脱。 现在宁祁安不止是个受害者，还是个热心小青年了。 好心好意帮别人的忙，自己却落到这般田地，不要太可怜。 “是，母妃，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宁祁安立刻接口。 “都是民女的错，是民女哀求王爷，带我金宫的。平时民女没有机会见到郡主，听说郡主要参加宫宴，才冒险想来见郡主一面，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千错万错都是民女的错，求皇上不要怪罪安王。民女愿意以死谢罪。” 许水仙说完，猛地起身，就往后边的假山撞去。 温贵妃眉头一跳，倒是想让她就这么撞死。 可惜只能想想，这么多人在呢，怎么可能让许水仙不明不白的死了。 果然她离假山还有一步远的时候，就被一旁的侍卫拉住了。许水仙顺势跌落在地上，掩面低声啜泣。 她倒乖觉，什么话都不说，就嘤嘤嘤的哭，似乎十分委屈伤心。 其实许水仙不全是装的，很有几分真情流露。 毕竟她看上的是宁怀景，现在却失身给了宁祁安，哪里甘心？ 第442章 落幕 温贵妃脸都绿了，不情不愿的开口，“许姑娘快别这样。既然你们二人都是被人陷害，你又是安儿的人了，安儿总归是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瞟了一眼宁祁安，意思不言而喻。 宁祁安眼角扫了下哭泣不止的许水仙，心中泛起一抹恶心。 许水仙的容貌也算是上等了，今日为了成事，专门打扮了一番，此时哭的梨花带雨，颇为楚楚可怜。 宁祁安初见她时，还动过一点点心思。 可一想到，许水仙心系宁怀景。宁祁安怎么想，心情都跟踩了屎一样。 只是现在这当口，他不会把真是情绪表露出来的，顺着温贵妃的话，尽量的让自己显得真诚些，“许姑娘，你若不嫌弃，我一定会负起该负的责任。” 许水仙的哭声一顿，“民女不过乡野之人，如何入的了安王的眼，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许水仙已知，出了这事，她想嫁给宁怀景，已经再无可能。那能进安王府，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起许明轩说过，安王最有可能继承大统，许水仙心中那点委屈不甘瞬间烟消云散了。 如此的话，以后宁祁安继位，她未尝没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呢？到时候，许织锦不是任由她揉扁搓圆了。 许水仙只想想，心头就火热。 织锦静静看着，不知道许水仙的白日梦做的这般大。 两人都拿她说事，替自己洗白。织锦并没有出言反驳，拆穿什么。 假话真话，在场许多人，一听就明白了。 之所以没有人说话，无非是因为皇上。 刚才那一句话，就把皇上的态度暴露无疑了。他想护着宁祁安。 就算宁祁安扯出再不靠谱的理由，皇上愿意信，别人有什么办法？ 和皇上对着干，给皇上找不自在？ 织锦没那么蠢，其他人同样。冷眼看宁祁安几人表演。 只有康王心中不平，忍不住刺了一句，“哥哥就先恭喜安儿，觅得良缘。” 康王咬重后面四字，讽刺意味不言而喻。宁祁安脸色隐隐发青。 康王又问，“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摆酒，哥哥先备好礼物。” ? 温贵妃眼皮一抖，“康王说笑了，安儿连媳妇儿还没有，喝什么酒呢？” 能摆酒的，只有宁祁安的正妃。侧妃都没那资格。 这个许水仙想做安儿的王妃？她也配！ “怎么，安儿不是说了会对人家姑娘负责吗？人清清白白姑娘家跟了他，给个妾位不太好吧？”康王疑惑道。 温贵妃恨不得上去堵住康王的嘴，她干笑两声，被怼的哑口无言。 许水仙抹了抹眼泪，“民女哪里配做安王的王妃？安王不嫌弃民女，愿意收留，民女已经感激不尽了。” 许水仙适时替温贵妃解了围。 “话不能这么说……”康王还待再说。 “老二，你话太多了。”皇上平静道。 -- 第516页 康王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目中似有不忿，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 温贵妃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皇上，宁祁安也是心头一松，父皇还是最疼他的。 “今天的事，你就当长个教训吧。”皇上最终发话，“以后做事情前，动脑袋想清楚，不能做的别做。” 皇上意有所指的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皇上一走，戏也差不多落幕了。 “哥，咱们也走吧，回去睡觉了。”宁怀奕打了个哈欠，对宁怀景道。 其他人三三两两都陆续离开。 织锦深深看了一眼许水仙后，和叶笙几人结伴走了。 很快原地就留下了宁祁安和许水仙二人。 温贵妃是跟着皇上走的，三公主原本想留下，却被温贵妃拉走了。 宁祁安脸色阴沉的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立在原地片刻后，转头看向了许水仙。 许水仙早就停止了哭声，红肿着眼睛，低着头。 宁祁安眯着眼打量她好一会儿，许水仙等了许久，不见宁祁安动静，悄悄用眼角撇向了宁祁安。 宁祁安眼中的凶狠之色吓的她心一跳，等她凝神细看时，宁祁安却是一副冷淡表情，“许姑娘，跟本王回府吧。” 态度虽说不上好，眉宇间不见丝毫厉色。 许水仙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她也不敢拿乔，老实的站起身，起来时身子不稳，差点摔倒，还扶住了边上的假山。 感受着身下传来的痛感，许水仙脸几乎皱到了一起。 之前和宁祁安鱼水之欢时，两人都被下药，失了神智，宁祁安哪里懂得怜香惜玉？现在许水仙的身上还是青紫交错。 皇上等人来了后，她又是哭又是装可怜，根本没时间想别的。如今心神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 下半身更是痛的她站都站不稳。 等许水仙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再抬头，宁祁安已经走了。 明显看出了主子的嫌弃，下面的人，谁还会那么没有眼色的去管许水仙？ 许水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挪到宫门口的。一路上疼的她眼泪就没停止过。 这是她有生以来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了。 或许是怕做的太过，惹得别人闲话。宫门口总算是留了一架安王府的马车。 许水仙艰难的爬上马车后，狠狠的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心中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所受到的屈辱，一点不少的还回去。 纵使回去之后已是深夜，依然没有几人能睡的着。 当事人就不用说了，宁祁安一夜无眠，喝了整整通宵的酒，怀里左拥右抱搂着两名美婢。 两名婢女胆战心惊，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们之前那两个，就是因为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大发雷霆的宁祁安，叫人给拖了下去，不知发卖到哪里去了。 谁还敢去触安王的霉头？ 而安王府的一间客房里，许水仙缩在墙角，抱着被子，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她想到了许明轩和李氏，可很快嘴角就露出了冷笑。 宁祁安打算带她算计宁怀景，许明轩和李氏都知情。 许明轩满口答应。无论宁祁安还是宁怀景，能攀上其中一个，都让他惊喜不已。 第443章 咎由自取 李氏有点犹豫，她对一双儿女倒是真心。既不希望许水仙给别人做妾，也不愿她牵扯太多。 只盼着许明轩高中后，给许水仙说一门富贵人家，母子三人平平安安就好。 可惜她虽疼爱许水仙，终究比不过许明轩。 许明轩以自己的前程相劝，李氏很快就妥协了。 两人的谈话，被去找他们的许水仙听了个正着。当时许水仙心里就是一寒。 她是同意配合宁祁安，可她也知道，这样做冒着多大的风险。 要是李氏不同意吧，她未必会听李氏的，肯定还会去，还得劝李氏同意。 现在李氏同意了，按理她该高兴，可许水仙只觉得心寒。 因为李氏是为了许明轩的将来，才同意的。 在李氏心中，什么都没有许明轩重要，即便是她，也得让道。 至于她的好哥哥许明轩，一门心思想的，恐怕只是何如能利用自己攀个高枝吧。 许水仙双手环着膝盖发呆，明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却把所有人都恨上了。 织锦、宁怀景、宁祁安、李氏和许明轩…… 永乐宫，温贵妃的寝宫里。温贵妃自回来的路上，便沉着脸，一言不发。 三公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侧，见到温贵妃面如寒霜的侧脸，知道是真生气了，大气都不敢出。 “母妃，我先回去……”三公主想溜。 温贵妃转身，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三公主的脸上，三公主下意识捂住脸庞，整个人都懵了。 从小到大，温贵妃打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母妃……”三公主满腹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伸手去拉温贵妃的袖子。 “别叫我母妃！”温贵妃是真的气急了，甩开三公主的手，怒道：“你们一个个的可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了？竟敢瞒着我偷偷去算计宁怀景！” 大殿里的人，早被温贵妃的心腹宫女画眉给撵了出去，如今屋子里就剩母女二人，温贵妃说起话来，才没有顾忌。 -- 第517页 “母妃，没有……”三公主心虚的辩解。 “没有？”温贵妃冷笑一声，“如今连我都骗了？！” 说起来，之前三公主有意往宁怀景身上引，不仅温贵妃，在场许多人都看出不对劲了。 也就后来出事的是宁祁安，才没人搭理三公主这茬。 想起这个，温贵妃更来气，她这一双蠢儿女，去算计别人没成功，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们这么能干，要是这能成功，我也不说什么。”温贵妃指着三公主鼻子，气的手都在抖，“结果呢？！” “还偏偏选在今日，皇上若真不顾情分，要彻查到底，我都护不住你们！两个蠢货！”温贵妃到底没忍住，骂了出来。 三公主委屈巴巴，见温贵妃疾言厉色，这才知道怕了，连忙跪倒在温贵妃脚边，“母妃，女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温贵妃差点没学着皇上，也给三公主来一脚，看她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没有忍心。 “没有了，没有下次了。”三公主连连摇头。 “你们真是被我宠坏了。”温贵妃恨恨的戳了一下三公主的脑袋，心里甚至懊悔。想起今天三公主竟还当众打了广平侯府的大姑娘，就觉得心累。 三公主和宁祁安因是龙凤胎，当初给温贵妃带来了无上的荣耀，温贵妃也一直宠爱有加。 特别三公主，是个女孩，长相还不如宁祁安出色，皇上对她也是淡淡的，所以温贵妃多疼了几分。 养成了三公主跋扈张扬的性子，以前温贵妃觉得没什么，现在有她，以后有宁祁安，有他们护着，总不会让三公主吃亏受委屈。 可今天看三公主的行为，除了蛮横，还蠢。连皇上都对她有了意见，看来真是要好好管教了。 “我就知道，母妃最疼我们了。”三公主拉着温贵妃的手撒娇。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温贵妃走到椅子上坐下后，倒了杯凉茶，稍微平静了下心绪，缓缓问道。 三公主乖巧上前，把和宁祁安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无非是把宁怀景灌醉了，下点药，送去许水仙那边。 三公主呢，负责带人过去，装作不经意的发现，然后把事情闹大。 三公主任务完成的算是非常完美了，宁祁安自己出了茬子，怨不得别人。 温贵妃听完，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母妃，父皇还是向着我们的。”三公主聪明了一回，挑了温贵妃爱听的话来说。 温贵妃果然顺气了些，只要皇上向着他们，其他就不用怕了。 “皇上对安王，还真是偏袒。”揽月楼里，织锦在说着同样的话。 白芷正替她梳理着一头长发，织锦忽然道。 晚上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当时皇上多气呀，换了别人，估计当场都能拉出去砍了，到了宁祁安，只挨了一脚和几句训斥。 明显谎话连篇的理由，皇上问都没问，就认同了，半点不愿追根究底。 “安王年纪最小，和三公主是龙凤胎，被视为祥瑞。从小，皇上对他就比别的王爷好上几分。”说话的是宋嬷嬷。 她在宫里的时间，比白芷茯苓都要长，又是跟在皇后身边，这些宫闱秘事，很是知道许多。 而且皇上宠爱安王，根本也不是秘密，算的上人尽皆知了。 “这么看来，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安王了。”织锦道。 宋嬷嬷点了点头，“都是这么说。” 比起其他几个王爷，宁祁安的优势太明显了。外家显赫，母妃给力，皇上疼爱，天时地利人和。 比其他几个王爷拔尖了一个头。 要论身份地位，诚王才是最正统的。皇后嫡出，外家定国公府，是比卫国公府还要老牌的世家。 但诚王性子太拗，为了先太子，与皇上置了十几年的气。自我放逐到沭城，多年没回京中。 朝中的势力，早就无法与卫国公府抗衡了。起码明面上如此。 织锦揉了揉脑袋，把这些心思放在了一边。 第444章 风头 权谋什么的，还得交给宁怀景。她当个不拖后腿的助攻就行了。 织锦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想起宁怀景，织锦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今天小宫女给她的。 拿出荷包里的纸条，织锦又看了一遍。 “姑娘，这荷包？”蓝烟问。 “假的。”织锦把玩着荷包，顺口回道，真的荷包还在宁怀景腰上挂着呢。 这荷包，绣的和她那九分像，乍一眼看上去很容易弄混。 织锦当时拿到手中，只翻了一下，就知道不是了。 因为她绣的那荷包，错了两个针。不仔仔细细多看几遍，一般是发现不了的。 她之所以还跟着宫女去，是想看看温鸾雪到底想怎么对付她。有齐羽几人跟着，织锦底气很足。 在皇宫里，对方不敢闹出大动静的，齐羽几人足够应付了。 没想到温鸾雪那么简单粗暴，直接找人行刺。 织锦摆弄着薄薄的纸条，为了引她出去，温鸾雪居然自愿留下把柄。这笔迹，确实是温鸾雪的。 虽说只要温鸾雪打死都不承认，织锦也没办法。但这张纸条拿出去，温鸾雪多多少少是要受些影响的。 -- 第518页 要不是后来宁祁安抢了风头，织锦就当众拿出来了。 宁祁安和许水仙的事情一出，估计大伙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了，这会儿拿出来，效果不大。 何况今天温鸾雪的香囊，与宁怀奕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已经够她烦心了吧。 这荷包，还是留着，以后找个更好的机会。 织锦坏心眼的想。 如织锦所料，第二天京城的圈子都爆了。 谁曾想到，一个中秋宫宴，贡献出这么多的八卦猛料？ 排第一的，非宁祁安莫属了。 也不知谁先传出去的，反正安王有着喜欢在人前那啥的特别嗜好，已经是人尽皆知。 女方许水仙的身份，很快的就被扒了出来。 无可避免的，牵扯到了织锦的身上。 织锦早想到了这点，锦绣楼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在织锦的有意安排下，许家的那点破事，三房早就被分出来的事情，有意无意被宣扬出去。 比起被许水仙连累，织锦不介意让人看点笑话。 以后许水仙可就是宁祁安的人了，没准还会有打交道的时候，织锦宁愿现在就撇清干系。 她的举动还是有点作用的，加之关注点主要还在宁祁安两人那边，织锦这里很快就没人在意了。 第二大瓜就是卫国公府大姑娘和诚王世子，惊掉人眼球的姐弟恋了。 温大姑娘呀，京城第一美女加才女，多少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居然看上了宁怀奕，妥妥的一朵娇花插在了牛粪里。 对于这种说法，宁怀奕听了不仅没生气，还笑呵呵相当愉悦的和别人讲述，他和温鸾雪相识相恋的过程。 七夕那天，他抢了温鸾雪许愿的荷包，给温鸾雪画了副画像，就是铁证加定情信物。 听的他来京城新认识的一干狐朋狗友，眼睛都直了。 狐朋狗友们，虽游手好闲，但身份都不低。正因为他们不务正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活生生的八卦传播者。 没两天，宁怀奕和温鸾雪的爱情故事，传扬的大街小巷都是，甚至有隐隐压过宁祁安事件的风头。 当然，这风头宁祁安并不想要，很是乐见其成。暗中还添了把火。 至于另一位当事人温鸾雪，简直是要气疯了。 原本吧，她没把香囊和宁怀奕放在心上，以后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宁怀奕的没下限和不要脸，实在出乎了温鸾雪的想象。 等她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谣言已经满天飞了。纵使动用了卫国公府的势力，一时半会都压制不下去。 听墨兰兴奋的讲到这里，织锦是快笑疯了。 蓝烟几人，也都一个个捂着嘴巴笑的肚子疼。 “活该！谁让她觊觎咱们郡王！”温鸾雪喜欢宁怀景，织锦这几个大丫头都知道了。 义愤填膺之下，温鸾雪不痛快，她们就高兴。 织锦没表态，心里却给宁怀奕点了个大大的赞。 果然什么人遇到宁怀奕，都只有头疼的份。 还好是已方队友，织锦都不敢想要，宁怀奕要是对家的，她得头疼成啥样。 “通知府里上下，最近都低调点。”看着这几丫头激动的模样，织锦清了清嗓子，吩咐道。 “郡主您放心，奴婢心里有数呢。”墨兰连忙点了点脑袋。 织锦轻轻一笑，折好手中的信件，脸上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中秋过后没几天，沭城那边来了书信。 一是乡试结果出来了，蓝玉、常亭溪两人都中了，蓝玉还是第一名。 蓝烟的高兴就不用说了，柳氏也替他们欢喜。全府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又摆了酒宴。 二来蓝玉中了解元，与常婉的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现在蓝玉的身价水涨船高，京城这边虽不在意一个小小解元，但在沭城，还是比较稀罕抢手的。 他和常婉定亲，没有外人知道。因此一放榜，许多人家有适龄姑娘的就打上主意了。 蓝玉已经和明安来了京城，一部分人家，直接派人送信来京城，还有部分，居然找到了常家。 沭城中，与织锦和蓝玉姐弟走的最近的就是常家了，她们想让常夫人从中说和。 弄的常夫人哭笑不得，说了二人的亲事后，别人还不信呢。 以为常夫人是现在才看上的蓝玉，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截胡，才不帮她们。 常夫人有口都说不清，后来懒得解释了。 不过众人的热情，倒让常三夫人有了紧迫感，生怕好容易选好的女婿被人给抢了，与常夫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带着常婉来京，等候出嫁。 以蓝玉展露出来的才学，不出意外，明年必定能金榜题名。 常三夫人夫妻二人，就常婉一个孩子，已经打定主意，常婉在哪，她们跟去哪里。这次去京城，就不打算再回沭城了。 同样想法的还有常夫人。她们也只常亭溪一个儿子。常亭溪以后必定是要去京城发展的。 第445章 游玩 加上常家二老爷仕途顺畅，多次来信让常老爷去京里。 常夫人已经在打点东西，等沭城老家这边安排妥当后，就到京城与常三夫人汇合。 织锦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 除了蓝烟，常婉算是她来大宁后，第一个交心的朋友。 -- 第519页 虽然来京之后，织锦结识了宋宜然等人，可常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变。离开这么久，织锦倒真的挺想念常婉的。 如今常婉来京，很有可能常住经常，二人有可一往来，织锦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看她心情这么好，墨兰趁机道：“郡主，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去北湖玩吧？” 茯苓横她一眼，“整天在外面跑的还不够，就想着玩儿。” 墨兰瘪嘴，“我那是办正事，哪里是玩了？你看今天不冷不热的，茯苓姐姐你就不想出去转一圈吗？” 墨兰负责打探消息，即便不用她亲自出面，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外面。 织锦看了看外面，确实难得好天气，她也有点心动。中秋宫宴后，都过去好几天了。 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抢风头，织锦都是窝在家中，哪里都没走动。 “墨兰说的也对，今天就出去走走散心吧。” 织锦拍了板，墨兰开心的冲茯苓吐了吐舌头。 织锦把白芷、蓝烟、茯苓、墨兰都带上了。还叫了宋嬷嬷，宋嬷嬷婉拒了。人都走了，总得留下一个看家。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去了，茯苓几个丫头肯定拘束，难得出去一趟，想让她们玩的痛快。 虽然来大宁有一段时间了，但织锦骨子里的现代思想，只是被她深埋了起来，并没有被同化。 说是主仆，织锦心底还是把几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也尽她最大可能的给她们尊重。 正因此，在织锦面前，几人反而放得开，不如在宋嬷嬷面前拘谨。 猜到了宋嬷嬷的好意，织锦没有强求。 简单收拾一番后，带着几人出了门。 今天天气是真好，天朗气清、碧空如洗。去北湖玩的人很多。 织锦作为北湖的主人，一到那就由朱管事亲自接待。 朱管事可是大变了模样。以前北湖是个无人在意的犄角旮旯，京城这地界，他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不敢得罪。 现在呢，依旧是北湖管事。但如今这北湖，那是皇上都打卡过，且给了好评的地方。 加上别具一格的风格，和特别好吃的小龙虾，一跃而成热门景点了，每天的来客络绎不绝。 他一小小管事，也可以挺直了腰板，更不怕人闹事。他身后是安乐郡主和明郡王呢。 “朱管事，最近过的不错呀。”织锦上下打量了朱管事几眼，打趣道。 “拖郡主的福。”朱管事真心实意。 织锦笑了笑，“辛苦了。农家乐还要麻烦你。” 朱管事诚惶诚恐，“郡主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织锦抿唇一笑，朱管事很有眼力劲的道：“郡主，宋大姑娘今天也在，您要不要去她那？” 朱管事知道织锦和宋宜然交情好，才提出来。 织锦今天临时起意，没有约人，听说宋宜然在，倒有几分欣喜。 朱管事前头带路，他做事细心，路上派人去通知了宋宜然，织锦刚到，宋宜然就迎了上来。 “阿锦，还是咱们俩心有灵犀。”宋宜然笑眯眯道。 她是出来逛街时，顺道来的北湖。 当然，她这道，顺的有点远。不过宋宜然最近呆在家里，也是无聊的很。 中秋宴闹的太过，当下沸沸扬扬八卦满天飞，谁都不想这时候去触霉头，一个个安稳的在家里。宋宜然闲不住的性子，关了两天，就觉无趣极了。 今天好容易央求了定国公夫人让她出来放放风。本来说好，去金玉阁逛一圈后，就回府。 宋宜然就「顺道」来了北湖。 一个人钓鱼捉虾玩的不亦乐乎。 北湖专门划了浅水区，里面的水清澈见底。鱼虾看的清清楚楚。这是给姑娘夫人们准备的。 毕竟喜欢钓鱼又能耐的住性子的姑娘们很少，而且她们还担心，钓的时间太长，会被太阳晒伤皮肤。 朱管事便按需求，弄出了这个浅水区。只要拿个网兜网着玩就行，又快又方便。 也可以满足这些小姐们动手的乐趣。 宋宜然就是在浅水区，已经网了一小桶的龙虾，正准备拿给厨子烧了，美美的吃上一顿，就迎来了织锦。 多了一个人，龙虾就不够了，宋宜然拉着织锦的手，“走，阿锦，咱们再去抓点。” “行啊。”织锦兴致颇高，和宋宜然一人一个网兜，开始捉虾。 几个丫鬟，除了蓝烟外，都被她打发走自己玩去了。 反正北湖这里，随她们怎么造，都是自家东西，不要钱。 半个时辰后，捉了足够多的龙虾后，两人便回主屋那边，准备享受果实了。 “阿锦，方家那对姐妹，好像对你敌意挺深啊。”宋宜然忽然凑近织锦的边上，好奇道。眼神却飘向了另一边。 织锦早已经注意到了方慕晴和赵静瑶二人。 实在是二人看她的目光太过灼热，织锦想忽视都难。 “应该是吧。”织锦耸了耸肩膀。不是织锦自恋，估计赵静瑶已经把她当成了头号大敌。 织锦都搞不懂，这姑娘为何对她如此执着。要不是赵静瑶眼中的嫉恨之意太明显，她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对自己有别的想法了。 “优秀的人，总是惹人嫉妒。”宋宜然颇有感触的拍了拍织锦的肩，“咱们玩咱们的。只要别来找茬，就别管她们了，看两眼又不会掉肉。” -- 第520页 别看宋宜然平时咋咋呼呼的，倒是能看的开。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织锦揶揄道。宋宜然火爆性子，织锦还怕她过去找赵静瑶二人麻烦呢。 “嘿嘿，我一向如此，只是深藏不漏罢了。”宋宜然往自己脸上贴金。 织锦失笑，正要说话，就听宋宜然又道：“呀，他也来了？” 第446章 不顺路 织锦扭头，不远处走来一青衫男子，风流倜傥，冲着二人挥手。 是织锦的便宜表哥季瑾。 季瑾是和织锦打招呼，宋宜然不知道呀。明面上，织锦和季国公府并没有什么亲近关系，她只当季瑾是在招呼她。 宋宜然傲娇一转身，拉着织锦的手臂气呼呼道：“阿锦，咱们走，别理那个讨人厌的。” 织锦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她记得两人青梅竹马，关系还挺好呀。 “别提了。”说起来，宋宜然就来气。 七夕的时候，她许愿想要女儿红，荷包在季瑾手里。 季瑾当时给了她一坛桃花酿，承诺剩下九坛以后给。 宋宜然一直记着呢。等啊等的，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季瑾的女儿红。 宋宜然性子急呀，差人去问季瑾。结果是季瑾忘了。 给宋宜然赔了不是，又说第二天给她。 宋宜然勉勉强强决定再信他一次，显然，她的决定是错的。 第二天她没等来季瑾的女儿红，反而是一整套的红玉首饰。 宋宜然觉得莫名其妙，偏不巧，被定国公夫人瞧见了，听说是季瑾送她的，还以为她和季瑾有某种特别关系。 定国公夫人很高兴呀，宋宜然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 定国公夫人私下里，给宋宜然相看过几个人家，宋宜然都看不上。 她又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定国公夫人担心她嫁了人之后受委屈。高门大族的后院里，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多的是。 宋宜然不是不懂，只懒得去管。 她这性子，是定国公夫妻二人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顺着她呗。 因此宋宜然的亲事，但现在还没个章程。眼见着宋宜然一天天年纪大了，定国公夫人说不着急是假的。 突然发现宋宜然似乎和季瑾，貌似在谈朋友，定国公夫人简直是心花怒放。 嗯，矜不矜持，规不规矩啥的，都无所谓，她家闺女，原也不是那样的人。 倒是季瑾，是定国公夫人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呀。 长的一表人才，身手还好，懂事有礼貌，嘴巴甜会哄人。主要知根知底，没别人那么多的坏毛病，没什么不良习惯。 定国公夫人咋想咋满意。她与季国公夫人是多年好友，深知对方品性，绝不会为难宋宜然。 以前定国公夫人不是没考虑过季瑾，只觉得自家女儿性格大大咧咧的，配不上人家儿子，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季瑾和宋宜然自己看对眼了，那还有啥好说的？定国公夫人恨不得立即把宋宜然打包送到季国公府去。 催着宋宜然给季瑾回礼，自己挑了许多仍觉不满意，盯着宋宜然让她亲手给季瑾做件衣服。 想到女儿针线似乎也一般般，又改成了荷包和手帕。 宋宜然这两天就被定国公夫人关在家里绣荷包。 一个荷包和手帕，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吧，宋宜然针线是真差，绣了几个，定国公夫人都不满意，让她跟着绣娘现学。 可把宋宜然折腾惨了。 宋宜然坚定的认为，一定是季瑾那小婊砸故意的。 舍不得那几坛陈年女儿红，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她，心机不要太深。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织锦弱弱的替季瑾辩解。 季瑾正笑容灿烂的往这边快步走来，宋宜然嫌弃的加快脚步，“哼，能有什么误会？他从小就坏！” 宋宜然越想越气，看见季瑾那张脸就烦。 季瑾还纳闷呢，怎么小表妹看见他，反而转身走掉了？还有那宋小妞怎么回事，一张臭脸，自己欠她钱了？ 季瑾眼神好呀，隔的不算近，都看清了宋宜然的面部表情。 季瑾想着这些，一不留意，边上一姑娘撞过来，季瑾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姑娘「呀」的一声惊呼，就硬生生从她眼前摔过去了。 织锦和宋宜然回头，就见季瑾一脸懵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啥。 他前面，赵静瑶躺在晋国公府小公子徐见俟的怀里。 方慕晴的表现就很奇怪了，她没去关心表妹赵静瑶，反而一脸羞怯的对季瑾道：“季公子，你没事吧？” 宋宜然又把织锦拉回来，准备看八卦，走近了听到这句话，撅了撅嘴，停住了脚步。 季瑾皱了皱俊眉，往后退了一步，和方慕晴拉开距离，“我没事，两位姑娘，以后走路小心些吧。” 季瑾确定方才不是自己先撞上去的，淡淡说了一句，季瑾抬脚绕过二人。 方慕晴急的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哎呦」，赵静瑶捂着脚腕，面露痛苦之色。 方慕晴心中一喜，脸上却做出焦急的神色，“季公子，你看，我表妹脚崴了，能麻烦你送一程吗？” 方慕晴语气娇滴滴，含羞带怯的望向季瑾。 季瑾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徐见俟和仍在他怀中的赵静瑶，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我还有事，不太方便。我想徐兄应该有时间吧？” -- 第521页 徐见俟闻言有些慌张，悄悄瞅了一眼赵静瑶后，不好意思道：“我有时间……” 季瑾容貌那也是一等一，放眼整个京城都是出类拔萃的。此时一双剑眸含笑，嘴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方慕晴被他的笑容恍花了眼，整个人怔了一怔，脸色通红。 赵静瑶咬牙，从徐见俟怀里站起来，推开了徐见俟后，看都没看他，只对季瑾道：“晋国公府不顺路，怎么好麻烦徐公子？季公子……” 赵静瑶话未说完，就被季瑾打断，“呀，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顺路。” 季瑾语气可惜，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不好意思，“徐兄不介意绕个路吧？” 季瑾问徐见俟。 “不介意，赵姑娘要是不嫌弃，我送你们……”徐见俟连忙道，只是声音在赵静瑶莫名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终低不可闻。 “徐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季瑾没有理会赵静瑶和方慕晴，只对徐见俟道。 “赵姑娘……”冲季瑾点了点头，徐见俟紧张的看着赵静瑶。 第447章 回礼 “不用。”赵静瑶冷冷拒绝道。 徐见俟失落的垂下了手。 还未走远的季瑾讥讽的勾了勾唇角。他方才仔细回想了下，赵静瑶摔过来的时机很值得玩味呀。 而且地面平平整整，连个石子都没，这都能摔，脚下也忒不稳了些。 不是季瑾自恋，身为季国公府的世子，这种把戏，他看的多了。 只季瑾意外的是，徐见俟是晋国公府小公子，身份不算低了，赵静瑶态度这么差，莫非因为徐见俟日后继承不了晋国公府，所以看不上？ 这季瑾倒是想差了，赵静瑶不喜徐见俟，是因为他母亲是金云萱的姑姑罢了。 刚刚，赵静瑶确实冲着季瑾去的。不只是她，方慕晴也想动作来着，没赵静瑶快，被她抢了先。 结果季瑾躲的太快，连他衣角都没沾到。幸亏徐见俟路过，抱住了她，否则就该跌到地上了。 赵静瑶却不感激，而是迁怒于徐见俟。 徐见俟做错了事情般立在一旁，不知所措。倒是方慕晴眸子转了转，上前拉住赵静瑶的手，对着徐见俟歉意一笑，“徐公子别介意，静瑶是受到了惊吓，心情不好。徐公子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送送我们吗？” 方慕晴努力温柔一笑。 赵静瑶想说话，方慕晴使劲捏了捏她的手，晋国公府虽比不上季国公府有权势，但好歹是国公府，又和卫国公府走的近。 若是以后安王继位，晋国公府没准比现在的季国公府，还有前途呢。 方慕晴算盘打的噼啪响，都算计到了下一任皇帝那儿了。 赵静瑶如今住在广平侯府，纵是心里不愿意，也得给方慕晴面子。扭过头不再言语。 “有空，有空。”徐见俟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悄悄瞧了下赵静瑶的反应。 季瑾摆脱两人后，欢快的走向织锦和宋宜然。 本来宋宜然已经拉着织锦走了，为了看八卦又回来了，这会儿见季瑾走过来，宋宜然脾气又上来了，转身就走。 季瑾快走几步，拦在了两人面前，“安乐郡主好。” 季瑾先冲织锦一笑，打了个招呼后，这才不满的瞪着宋宜然，“哎，我说你怎么回事，看见我过来还走，我什么时候惹着你了？” “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宋宜然冷哼道。 “我有什么数？”季瑾一头雾水。 宋宜然冷冷暼他一眼，眼角余光扫到赵静瑶和方慕晴，带着徐见俟走远，撇了撇嘴，“呦，还挺受欢迎啊，走哪都有姑娘投怀送抱——” “咳，郡主面前，不要乱说。”季瑾严肃脸，让小表妹误会了怎么办？ 织锦没误会，宋宜然却会意错了。 她以为季瑾是对织锦有意思，顿时心里警惕起来，拉过织锦小声嘀咕，“阿锦，这人人面兽心，表里不一，你要小心他。” 织锦，“……。” 季瑾，“……。” “喂，我听的到。”季瑾无奈。 “听到又怎样，我说的是实话。”宋宜然理直气壮。 “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季瑾问织锦。 织锦捂嘴笑，“你答应她的女儿红呢？” “我不是派人送去定国公府了？”季瑾疑惑。 不提还罢，一提宋宜然更气，她的手被针线戳了几下，现在还疼呢。 “阿锦，咱们走。”宋宜然气呼呼拉着织锦离开。 “哎——”季瑾唤了两声，宋宜然没理他，织锦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本来想蹭顿小龙虾的季瑾，只好亲自动手，丰衣足食了。 等他吃饱喝足，剔着牙回到家，想起这茬，找到季府大管事。 “季叔，前两天我让你送去定国公府的女儿红送了没？”季瑾问。 季大管事眼神飘忽，“啊，这个呀……” 季瑾察觉事情有异，眯了眯眼睛，“季叔——” 反正自己不说，少爷也很容易就能知道，季大管事老实交代，“我去酒窖搬酒的时候，遇上了夫人……” “我娘？然后呢？”季瑾有了不好的预感。 “夫人听说，酒是送给宋大姑娘的，嫌弃您不会哄女孩子，让人把酒搬了回去，亲自挑了一套首饰，让我送上定国公府了。” -- 第522页 季瑾顿时一脑门的黑线，还没等他说话呢，季大管事接着道：“今天定国公夫人送回礼来了。” “啥？”季瑾有些没听清。 “定国公夫人。”季大管事重复一遍，“替宋大姑娘回礼，一个荷包一个帕子。” 定国公夫人本想等宋宜然荷包绣的像样点了再送过来，后来发现以宋宜然的进度，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怕季瑾等的心急，就从这几天绣好的里面挑了最好的，还担心下人不会说话，亲自跑了一趟。 “回礼？荷包？帕子？”季瑾一声比一声高，完全可以听出他是多么惊讶了。 季大管事点头，他当时在场，听了两句。定国公夫人和自家夫人那叫一个相谈甚欢。 说起来，当时季大管事都被两个夫人的操作给震惊了一下。 这送礼和回礼的，比当事人还积极呢。 这不夫人还替少爷承诺了，还得再回礼。 季瑾这会儿已经完全明白，宋宜然的火气哪里来的了。 那丫头从小就野，估计没拿过几天针，这被逼着绣了那么久的荷包，不生气才怪。 “好了，我知道了。”季瑾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他脑袋疼，不知该怎么和宋宜然解释。 就算他说是一场误会，宋宜然估摸着也不会信。 “少爷，还有回礼。”季大管事冲着季瑾提醒了一句。 季瑾头更疼了。 季大管事看着季瑾挺拔的背影，想到今天两位夫人满意的神色，觉得府里可能很快就会有大喜事要发生了。 季瑾思来想去，还是得请织锦帮忙。 宋宜然火气大，他这会儿就是送东西去，宋宜然估计也不会看，更不会听解释。 季瑾简单的把来龙去脉和织锦说了一遍，附上了十坛女儿红，外加一座珊瑚假山摆件，请织锦带给宋宜然，算是他赔礼了。 织锦好生嘲笑了季瑾一番后，愉快的接下了委托。 第448章 深情 “所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织锦坐在定国公府，宋宜然的闺房里，悠闲的喝着果茶，原样复述了一遍。 宋宜然抱着一坛女儿红，心满意足，大度一挥手，“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他了。” “阿锦，这酒可好喝了，你要不要尝点？”宋宜然咽了咽口水，极力邀请织锦。 “不用了，我酒量不好。”织锦委婉拒绝，她的任务已经完成，算是不负所托。 “没关系的，我酒量也不好。”宋宜然不以为然。 织锦笑，宋宜然的贴身大丫鬟忍不住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哪有姑娘家请人喝酒的？ “好吧，好吧，今天先不喝。”宋宜然流连的放下了酒坛，走到桌边，拿起珊瑚摆件观看起来。 “这东西挺值钱呀？”宋宜然道。 “哦，季公子送的？” “是啊，阿锦你不是知……”宋宜然话说一半，反应过来，不是织锦的声音，一抬头，定国公夫人正走进来。 方才那话，是定国公夫人问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定国公夫人脸上满是笑容，看着宋宜然手上的摆件，分外满意，“季瑾那孩子有心了，宜然，你可得好好送个回礼，不能像荷包一样，随便绣绣打发了事。” 宋宜然眼角抽了抽，烫手山芋般立马丢掉了手中的珊瑚摆件，幸亏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接了一下，不然就摔了。 “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万一碎了，怎么和季小子解释？” 从定国公夫人进门，已经对季瑾换了三个称呼了，一个比一个亲近。 宋宜然眼角又是一跳，知母莫若女，她哪里还不清楚定国公夫人的想法？ 宋宜然小心的瞧了一眼织锦，她误以为季瑾是喜欢织锦的，且今天让织锦送东西来，连两府的私密事都告诉了织锦，可见对织锦的信任了。 虽说织锦已经定亲，与季瑾再无可能。不过定国公夫人这么明晃晃的把撮合两人的意思，摆在织锦面前，宋宜然还是觉得不自在。 心里也升起了对季瑾的一丝同情。 明知无望，只能埋藏在心底的爱情，多么可怜！ 织锦和定国公夫人，根本不知道，短短瞬间，宋宜然脑补出了这么多。 定国公夫人是清楚织锦真实身份的，所以说话没避着织锦。 她还想织锦这个表妹，在季瑾面前，替自家虎闺女说几句好话呢。 定国公夫人打趣了宋宜然两句，转头就和织锦说话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宋宜然说话，织锦和定国公夫人都奇怪的看向宋宜然，按宋宜然的性子，早该反驳了才是。 宋宜然明显的神游天外，定国公夫人唤了两声，都没回应。 织锦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宜然？” 宋宜然猛然回神，见到织锦放大的俏脸，脱口而出，“阿锦，我和季瑾没关系，你别误会。” 织锦困惑的眨眨眼睛，以为宋宜然害羞了，“嗯，我没误会呀。” 青梅竹马么，很有可能是她未来的表嫂。 宋宜然呼出一口气，心下一松，就听定国公夫人道：“我让你用心挑个回礼，听见没？” “哎呀，娘，这事情以后再说。”宋宜然焦急的跺了跺脚，不想在织锦面前继续这话头。 定国公夫人见她似乎真恼了，见好就收，虽觉女儿今日反应太奇怪了些，却也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 第523页 织锦陪着宋宜然母女聊了一会儿天，就打道回府了。 蓝玉已经过了乡试，要准备明年的会试，明安也休息了许多天，两人即将去京城的行一书院上学。 明安初来京城，还没交到什么朋友，最近呆在府中，缠着织锦多陪陪他。 而织锦八月份就要出嫁，以后能陪父母弟弟的时间更少了，织锦这两天没事也不舍得外出，哪怕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说话，也觉得温馨。 织锦走后，定国公夫人这才问宋宜然，“你刚刚怎么回事，不像你性子啊？” 宋宜然犹豫了下，她憋不住话，靠近自家娘亲耳边，把她的猜测和定国公夫人说了。 “所以说，娘，以后你就别在阿锦面前提季瑾了，就算阿锦对他没意思，那也尴尬啊。”宋宜然总结，还不放心的叮嘱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闻言，表情一言难尽，看宋宜然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无比。 宋宜然被她看的毛毛的，搓了搓手臂，“娘，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哪怕不想承认，定国公夫人还是觉得自家女儿太傻了些。 “哎……”定国公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倒是坚定了，把宋宜然嫁给季瑾的决心。 要说之前，她还抱着三分玩笑的想法，毕竟她和季国公夫人是真熟，两人当时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不成的话，也不会影响两府的感情。 现在么，定国公夫人是真觉得，除了季国公府，季瑾秉性纯良，且有季国公夫人护着，其它哪家，她都不放心宋宜然嫁过去了。 “娘，我说错什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定国公夫人眼神越发深邃，宋宜然直觉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壮着胆子问。 定国公夫人张了张嘴巴，却只是拍了拍宋宜然的肩膀，“娘没事，就是有点心累。” “记得挑个回礼，别忘了。”定国公夫人边往外走，边嘱咐道。 宋宜然乖乖的没敢拒绝。 然后吧，她憋了一肚子事，没人说，快憋坏了。今天定国公夫人心情明显不对，不能找她。 织锦是当事人，宁晗月话太少，叶笙又和她一样憋不住事，思来想去，宋宜然约了苏裴，把她发现的秘密，和身处的艰难尴尬环境，都跟苏裴说了。 苏裴面上不动声色，实在内心快笑疯了。为了顾及对面一脸苦大仇深的宋宜然心情，苏裴努力压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么说起来，季瑾真是太可怜了。”苏裴道。 “哎，没想到他看着不着调，人倒是挺深情。”宋宜然感概。 “那你准备怎么办？”苏裴问。 第449章 狗粮 “我也不知道啊。”宋宜然眉毛皱成了一团。 她就是不知如何自处，才这般为难。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苏裴好心提醒。 “不会。”宋宜然肯定的摇头，“那家伙脸皮多厚呀，从来不会在意在女孩子面前的形象。” 唯独对织锦例外。宋宜然这两天仔细回忆了下，确定当时自己没有看错，季瑾的神情更不像作假，是真的不想被织锦误会。 宋宜然忽略心里一点点的莫名情绪，继续替季瑾心酸。暗恋的太不容易了！ “阿锦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宋宜然道。 苏裴忍不住扶额。 织锦当然特别，她是季瑾多年才找回来的小表妹，在外又吃了不少苦，连自己都多心疼了几分，季瑾在乎织锦对他的印象，也很正常。 苏裴又不能对宋宜然明说。 小辈中，唯有她们兄妹和季瑾，知道织锦的身份，一来她们与织锦的关系最亲近。二来像宋宜然这性子，万一说漏了嘴，就会惹来大麻烦。 “左右阿锦也快成亲了，不关季瑾什么心思，两人都没可能，你就别多想了，只当没有这回事。”苏裴只能如此劝道。 “唉。”宋宜然唉声叹气，“你别告诉其她人啊。” 宋宜然千叮咛万嘱咐。 苏裴痛快点头，“我，你就放心吧。” 宋宜然确实放心苏裴的为人，苏裴一向稳重，又能守得住秘密。 宋宜然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她信任有加的裴姐姐，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揽月楼里，织锦捂着肚子，痛苦的皱着眉。 她笑的肚子疼。 “宜然怎么会这么想？”织锦摸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总算明白了上次宋宜然的奇怪反应了。 “她就是这么想了。”苏裴摊手。 而且钻了牛角尖，怎么劝都说不通。 “额，干娘有意和姑姑结亲，不会受影响吧？”织锦想起了这茬，笑归笑，她觉得季瑾和宋宜然挺配的，要是真因为这点子误会，耽误了两家的婚事，她罪过可就大了。 “唔……”苏裴用手撑着下巴，想着宋宜然平时的行事作风，倒是很有可能，闹出点意外来。 “要不，去和表哥说一声？”织锦提议。让季瑾心里有数，以后别再出误会就好。 “行。”苏裴想了想，也没其它好办法了。 “我去说吧。”苏裴主动请缨，她很想看季瑾到时候的表情。 织锦也想，不过她这两天有点忙，只好让苏裴事后给她分享了。 明安和蓝玉已经去了书院，郡主府上上下下开始准备着织锦大婚的事宜。 -- 第524页 苏恒也在这时候来了京城。 织锦欣喜不已。当日她们来京时，苏恒身上有伤，留在了沭城养伤。又需要处理苏氏商行的各项工作，直到前日才到京城。 给织锦送了消息，约她出去见个面。 虽说分别的时间不算长，但对于有隐藏妹控属性的苏恒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特别两人分开这么多年，苏恒恨不得天天陪在妹妹身边，把过往的空白都给补回来。 偏两人身份，没有正当的理由，并不能常见，让苏恒着实不满。 或许血浓于水，哪怕相认不久，在织锦心里，也已经承认了这个亲哥哥，拿他当家人了。 地点还是约在了金玉阁，那里人多，去的都是小姐夫人，不会引人注意。 织锦只带了蓝烟一人，熟练的跟着小厮去了后院，苏恒早已等候在那了。 上次伤的挺重，虽已经养好，人却清减了不少。一身简单的锦缎长衫，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没了往日对外人故作的风流姿态，更显出飘逸宁人，俊美温柔。 “没受委屈吧？”苏恒迎上织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关切道。 他人不在京城，对京城的关注一点都没少，特别是和织锦、宁怀景有关的。 知道织锦来京时间不长，发生的事情不少。是以有此一问。 “我很好，没人给我委屈呢。”织锦说的是真话，她看着苏恒略显清瘦的脸颊，有些心疼，“哥，你瘦了好多。” 一声「哥」，叫的苏恒身心通畅，就是再瘦点那也乐意啊。 “我没事，瘦点好，瘦了好看。”苏恒道。 织锦无奈，“你又不胖，哪里还需要瘦？” 织锦伸手捏了捏苏恒没几两肉的胳膊，皱了皱鼻子，“太瘦了，要多补。” 享受着妹妹的关心，苏恒心情大好，不住的点头，“行，我以后多吃点。” 妹妹说啥都是对的。 织锦又好笑又感动。 “你呢，哥，生意上有没有什么困难？有我可以帮忙的吗？”织锦问，她能帮的上手的，只有这一块了。 苏恒顿时乐成了一朵花，他妹妹不仅贴心，还能干呢。 “不用。你安心备嫁就行。”说完这话，苏恒就郁闷了。 这么好的妹子，自己还没来得及多亲近亲近呢，就要便宜宁怀景那臭小子了。 苏恒心里正恨恨的给宁怀景扎小纸人，目光一瞥，门外进来一人，正是被他扎的那个。 “你怎么来了？”苏恒跳了起来，有点心虚，又带了点愤怒。他还没来得及和织锦说几句话呢，捣乱的家伙就来了。 “不止是他，还有我们呢。”宁怀景身后，季瑾和宁怀奕，一前一后走出来。 “苏铮也想来的，临时有事。”季瑾添了一句，“我说你，回来了也不知会声，就念着小表妹一人。” 合着苏恒回来，还没和这几个人通气，不过也没刻意隐瞒就是了。 苏恒脸都黑了，既然知道他回来了，选什么时候不好，偏选他约了织锦的时间。 “你们故意的是吧？”苏恒气。 “你想见妹妹，我也想我的王妃。”任是织锦脸皮厚，也不由微微一红。 自从中秋之后，宁怀景似乎解锁了什么技能，撩人的话一句接一句，信手拈来。 他从进门后，就舍得看苏恒一眼，其余时间，目光都在织锦身上。喂了另外三个单身狗，一嘴的狗粮。 苏恒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以后你看的时间多的是。” 第450章 放大镜 “我不嫌多。”宁怀景几个字，堵的苏恒无话可说。 织锦是要嫁给宁怀景的，宁怀景越上心，苏恒其实越高兴。 但是不痛快也是真的。 他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几人，指着桌边的一个大箱子，对织锦道：“妹妹，这些都是海外送来的新鲜玩意，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箱子很大，织锦打开后，里面什么都有。 织锦兴致勃勃的翻着东西，边上苏恒亲自当解说。 机械钟、万花筒…… 之前常亭溪和宁怀景赛着劲给织锦送东西时，淘了许多海外玩意，这些织锦还留着。 更多的是织锦没有的，油画、蓬蓬裙、竖琴……织锦还找到了一副放大镜。 织锦拿在手中把玩，大宁的许多地方还是太落后了，已经有国家连放大镜都制作了出来，大宁却连玻璃都没有。 “这是什么？”宁怀奕好奇凑过来。 “唔……这好像是什么放大镜？”苏恒有点不确定。他搜罗了很多东西，不是哪个都记得清楚。 “放大镜，有什么用？”季瑾同样凑过脑袋问。 苏恒摸了摸脑袋，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是吧？你自己弄来的东西，有什么用都不知道？”季瑾嘲笑。 苏恒怒，“关你什么事，又不是送给你的！” “咳，这个我知道的。”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织锦笑眯眯打断了他们。 四双眼睛望过来，被四个大帅哥盯着，织锦莫名亚历山大。 织锦要来一本书，翻开来，把放大镜，往字上方一摆，苏恒三人伸头去望。 “字变大了！”宁怀奕惊呼。 “好神奇。”季瑾惊讶。 苏恒连连点头。 -- 第525页 宁怀景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眉头抖了抖，觉得这三人简直跟三个小孩一样。 宁怀景大步一跨，走到了织锦身边，又挪着凑近了些，闻着织锦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心里顿时舒服了。 “热吗？”宁怀景之前站的地方有太阳照射，今天太阳挺大，织锦以为他是热的。 “嗯。”宁怀景毫不迟疑的撒谎，他们练武之人，身体强健，一般的冷热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在你身边，凉快些。” 宁怀景说着，趁机又往织锦靠了靠。 中秋之后，两人就没见面了，宁怀景总算体会到了相思之苦，如今在织锦身侧，甚觉安心。 苏恒还傻乎乎的和宁怀奕二人讨论着放大镜呢，一转头看见宁怀景离织锦那么近，心里又别扭上了，挥苍蝇般去赶宁怀景，“干嘛呢，干嘛呢，嫌热去那边坐。” 宁怀景不理他，巍然不动。 苏恒心里的小火苗轻易被点燃了，撸了撸袖子，打算让宁怀景好好认识下，他这个大舅哥也不是吃醋的。 “哥，还有好玩的呢。”织锦适时的拉住了苏恒，“走，我给你看看。” 苏恒最招架不住的，就是织锦这声哥了。立马软了下来，笑呵呵道：“好。” 织锦拿起书，放到了太阳底下，拿着放大镜，调了调位置，便耐心等待。 几人巴巴的跟在她后面。 苏恒斜了一眼宁怀景，“不是热吗？太阳底下更热。” 宁怀景只觉得，一遇到织锦，苏恒的智商就回到了三岁，幼稚的不行。 他不想回话，免得把自己的智商也给降低了。而是左右瞧了瞧，最后目光落在了苏恒腰上的折扇上，直接动手拿了过来。 “喂……”苏恒正要发火，就见宁怀景打开折扇，挡在了织锦面前，替她遮住了阳光。 织锦回头，冲宁怀景甜甜一笑。 苏恒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心有不甘，四处观望了下，发现墙角靠着一柄大伞，小摊位上遮阳遮雨常用的那种。 苏恒颠颠的去扛了过来，费力的打开，撑在织锦头上，还得意的瞟了宁怀景一眼。 宁怀景，“……。” 太傻了，想揍他怎么办？ 织锦欲言又止，忍了几秒钟后，还是开了口，“那什么，哥，这伞太大，挡着我的光线了。” 织锦扬了扬手中的放大镜，苏恒拿过的伞，覆盖范围太广，把这一片的太阳都给遮了。 “哦。”苏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把伞放了回去。 季瑾和宁怀奕捂着肚子，放肆的嘲笑。 苏恒凉凉一个眼刀过去，两人立马止住了笑容。妹控太可怕了。 “着火了。”宁怀奕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织锦面前的书道。 季瑾和苏恒一脸的不可思议，宁怀景也是满脸震惊。 “怎么做到的？”宁怀景问。 “呃……”织锦挠了挠脑袋，这原理解释起来也太麻烦了些，“反正这样，可以引燃就是了。” 织锦含糊道：“太阳越大，这个点越小，越容易着。” 织锦晃了晃放大镜，指着聚焦点，脸色严肃起来，“所以千万不能对着眼睛，会烧坏的。” 见织锦这般严峻，几人都是点脑袋，表示知道了。 “大嫂，让我玩玩。”宁怀奕迫不及待的接过了放大镜，在织锦的指导下，成功的又点燃了一页纸。 “厉害呀。”宁怀奕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放大镜，要不是织锦的东西，他就要动手抢了。 “我也试试。”季瑾搓着手上前。 宁怀奕往身后一藏，“要收钱。” 季瑾翻白眼，这是真的上手抢了，“又不是你的，你收什么。” 宁怀奕和他闹着玩，躲了两下后，就让他抢去了。 “怎么样，不错吧？”这次换了宁怀奕来指导他。 “是好东西。”季瑾感叹道。 季瑾摸着放大镜上的镜片，“是因为这个？” 他问织锦，织锦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是玻璃，非常有用。可以制成好多东西。” “玻璃？”宁怀景重复了下，脑海中仔细搜刮了下，是他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也可以做啊。”织锦随口道。 在发现北山的煤炭矿后，她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这显然是个大工程，需要宁怀景的帮助。最近事情多，煤炭还没开采，就先搁置了。 宁怀景四人的面色却都变了。 “大嫂，你是说我们也可以做出这个？”宁怀奕指着季瑾手中的放大镜，不可思议道。 第451章 宝贝 “应该可以。”织锦道。放大镜做起来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做。 “大嫂，你真神了。”宁怀奕感叹道。他已经找不出其它话语，来表明心中的震撼了。 织锦略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要等煤矿开采出来后，试试才知道。” “大嫂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宁怀奕拍马屁，“大嫂，到时候一定先给我做一个。” 宁怀奕实在太喜欢这放大镜了，好玩实用，还能暗火伤人。 要是趁人不备，对准别人的眼睛，没准能把眼给烧瞎呢。 “你喜欢，这个给你好了。”织锦大度道。 “那怎么能行，抢谁的东西，也不能抢大嫂的。”宁怀奕很有原则。 -- 第526页 织锦哭笑不得，“行，做出来了第一个给你。” “还有我！”季瑾举手。 织锦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哄小孩，“都有。” 两个大小孩满意了。 “快看看，还有没其它好东西了？”宁怀奕挤开箱子前的苏恒，“让让，碍事了。” 苏恒，“……。” 你怕是忘了这箱东西是我送给妹妹的吧？ 没等他说话呢，季瑾又挤开了宁怀景。两人一左一右围在织锦身边，挑挑拣拣。 看到宁怀景无奈的被挤开，苏恒心里立马平衡了，也不着急挤回去，抱臂站在旁边，看着箱子前三张纯真的笑脸，脸上也浮起了一抹笑容。 当然，他妹妹的微笑是纯真，其他两货只能算蠢了。 挑了一会儿后，还真又让织锦找到了个东西。 看着手中小红盒，里面的几个小圆团，织锦的眼睛都直了。 “这东西有用？”季瑾左看右看，看不出来这几个小东西，能有什么用。 宁怀奕伸出手指戳了戳，或许是来自吃货的强大本能，他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这是吃的？” “这能吃？”季瑾不相信。 “能啊！”织锦激动的眼睛都在放光。 就是方才见了放大镜，她都没如此表现。苏恒好奇上前看了一眼，得，又是一个他没印象的。 “哥，你从哪里弄来的？”织锦问他。 “苏氏商行新开通了一条海外的线路，商队的人带回来的。”苏恒看了看织锦手中黄黄的小圆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你要喜欢，我让他们下次多带点。” 不管什么东西，妹妹喜欢就好。 “不是我喜欢，你们也会喜欢的。”织锦道。 “哦？”苏恒更好奇了。 就连宁怀景都被吊起了胃口。 织锦神秘一笑，反而说起了别的，“每年冬天，都会饿死不少人吧。” 虽不解织锦的意思，苏恒却还是回道：“是啊，天灾人祸，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皇上不可谓不英明，又很有手段。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想当圣主明君，希望国泰民安，人人夸他治国有方。 所以底下官员瞒报的厉害。哪怕治下尸殍遍野，也能描绘出一副欣欣向荣的盛世场景。 就拿当初康王封地安州肆起的天花来说，要不是传到了沭城，诚王上报了朝廷，估计就算安州人死光了，只要能瞒过去，康王就不会捅出来。 死些人算什么，皇上高兴最重要。 每年冬天，天寒地冻的，不容易找食物。但凡有点灾祸，就得死许多人。 这个话题比较沉重，几人都沉默了片刻，还是宁怀景率先开口了，“和这个有关系吗？” 他指的是织锦手中的盒子。 织锦舒了口气，“这可是宝贝。” 她没再卖关子，“有了这个，能填饱不少人的肚子。” “这个真能吃？”宁怀奕瞪大眼睛。虽然他以吃货的第六感，一眼看穿了本质，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圆不溜秋的东西可以吃。 而且这东西应该放了不少时间了，没坏吗？ 宁怀奕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织锦数了数，她手中的土豆一共有五个。嗯，包装精致的盒子里，被她称作宝贝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现代烂了大街的土豆。 土豆在现代是个草，可在粮食不够吃的大宁来说，完全可以称的上是个宝贝了。 大宁的主食，还是以五谷为主，最主要的稻麦一年一季，产量非常低。 再加上，还要加赋税等各种税收，普通百姓，想靠一亩三分地养活一家，很艰难。 若是哪年收成不好，饿肚子饿死人很正常。 就拿织锦以前所在的许家村来说，许家家底比别人家还略微厚实了，织锦一房还经常吃不饱饿肚子。 虽有王氏看他们不顺眼故意为之，但也确实因为家中粮食紧张。王氏自己都经常靠窝窝头饱腹。 大宁没有玉米，所谓窝窝头也是用杂粮做的。 要说大宁这里，织锦着实搞不懂属于什么地方。土豆、玉米、红薯，这些好种植，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没有，反而辣椒、花椒等调料很齐全。 只是他们做菜，多以蒸煮为主，很清淡，并不太会利用这些调料。 织锦收回心思，从五个土豆中，选了其中两个最小的，拿到小院的厨房里，洗干净。 就两个土豆，织锦还分开来做了。一个直接放到锅上蒸熟，一个切成丝，做了个香辣土豆丝。 熟能生巧，如今织锦的厨艺技能点已经点全了，两道简单小菜很快做好。 织锦端上桌后，几人大眼瞪小眼，盯着眼前可怜巴巴的两碟菜。 “尝尝味道。”织锦笑着催促。 “我先来。”宁怀奕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先夹了点土豆泥，砸吧了几下，“还真能吃！” “就是没什么味道。”宁怀奕给出评价后，又夹了筷香辣土豆丝，这就比较符合他的胃口了，眼睛都亮了几分，“这个好吃，我喜欢！” 宁怀奕又夹了两筷子，原就不多的菜立时见了底，季瑾叫唤，“喂喂，够了啊，你在吃就没了。” 宁怀奕遗憾的放下了筷子，他还没吃够呢。 “没想到真能吃啊。”季瑾尝了一口，甚觉新奇，“填饱肚子确实没问题。” -- 第527页 季瑾点评，但也没太在意，多一样食物是好事，不过仅凭一种食物，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季瑾是这样想的。 “你们不问问它的产量？”织锦挑了挑眉。 第452章 翩翩少年 宁怀景想起方才织锦说这是个宝贝，心中一动，“产量如何？” “唔，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水稻的三四倍吧。”织锦缓缓道：“而且土豆好种易活。” “大……大嫂，你说真的？”宁怀奕有点结巴。 织锦点头，“当然。” “没开玩笑？”季瑾确认。 织锦摇头，“没有。” 四人对视几眼，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 季瑾现在可算是明白了，织锦为什么说这事宝贝了。 若真有水稻三四倍的产量，那么不知能救活多少人的性命。 “哦，对了，这东西一年可以种两季。”织锦轻飘飘添上一句。 宁怀奕几个都麻木了。 “这土豆，你从哪里弄来的？”宁怀景神色肃穆的问苏恒。 “我不知道呀。”苏恒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我这就去问。” 苏恒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匆匆出了院子。 很快，苏恒就回来了，“是在北夷，与一艘海外来的商船交易得来的。那海外商队也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就这几个，并不知道用途。” 织锦望着盒子里孤零零的三个土豆，有点傻眼，“早知道就不吃了……” 就剩这最后三个了，她也不能保证一次性就能种成功，万一失败了，白欢喜一场不说，她可就成为大罪人了。 “把人手发散出去，一定要找到。”宁怀景沉声道。 “已经吩咐下去了。”苏恒道。 “大嫂，怎么种？”宁怀奕拨弄着仅剩的三个土豆，问织锦。 “等它发芽，切块，埋在土里，浇点水就好了。”织锦简单总结，见四人一脸懵的样子，估计是不会懂了，“我带回去试试吧。” 反正会种的，就她一个人。没别的选择了。 “辛苦你了。”宁怀景柔声道。 织锦龇牙笑，“不辛苦。” 宁怀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苏恒看的牙疼，索性扭过脸去不看了。 织锦又把玉米、红薯的特别模样讲给了苏恒，画了两张画，让他去找土豆的时候，顺带找找这两样东西。 虽然营养都不高，但对于要饿死的人来说，还在乎营养吗？ 箱子里剩下的都是些小玩意，织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在找到如放大镜、土豆这样让她惊喜的东西。 不过这些也都是苏恒的一片心意，织锦开开心心接下，让人把箱子和土豆先送回了郡主府，自己离开小院后，没直接回去，反而又到了金玉阁。 她许久没逛街，要给自己挑件首饰。 织锦对金玉阁还是挺有心理阴影的，总共没来几次，发生了两次意外情况，有人找茬。 还好这次溜达了一圈后，没发现对头，而是遇见了宋宜然。 宋宜然压根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织锦全都一清二楚，所以见到织锦，很是欢快。 织锦和宋宜然一起挑着首饰，感叹自己终于好运了一回。 然而织锦不知道的是，这次来金玉阁，还真又惹出了一点麻烦。 织锦走后，苏恒和宁怀景有事商量，宁怀奕与季瑾无聊，也转悠到了金玉阁里。 两方撞见了，季瑾随手打了个招呼，“哟，真巧。又见面了。” 他这次是真的和宋宜然打招呼了，毕竟和织锦刚刚才见过。 苏裴办事很有效率，已经和季瑾知会过，宋宜然的误会了。 季瑾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现在见面，都忘了这茬了。 宋宜然记得清楚呀！ 看见季瑾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季瑾平常一个招呼，她都能脑补出一场虐心大戏。 嗯，故作轻松的语气下，埋藏着多么深沉而不为人知的暗恋。 宋宜然深深的掬了一把同情泪。 难得温柔的冲季瑾一笑后，头也不回的拉着织锦掉转身走了。 不见不念，既然没可能，还是保持拒绝吧。 万一哪天季瑾把持不住，跟阿锦表白了，阿锦还不要为难死？明郡王看着冷心冷面，可对阿锦是真的好。 宋宜然心里念头纷纷扰扰。 中秋后，在宁祁安和温鸾雪的八卦外，明郡王疼媳妇这个话题，也成了热点。 月下游湖，羡煞了多少姑娘。 宋宜然不想季瑾破坏织锦和宁怀景的感情，又觉季瑾太过可怜，简直左右为难。 季瑾挥着的手还在半空，织锦二人就走了，尴尬又疑惑的摸了摸脑袋。 宁怀奕嘲笑，“哇，你人缘这么差啊？” 平时很能吹嘘自己有桃花运的季瑾，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愤愤的跟上了织锦二人的脚步，“啧，那丫头又抽什么风？女儿红不是送她了吗？” 季瑾不解。他一时没联想到，苏裴传达的，宋宜然想差了的事情。毕竟他一大老爷们，实在搞不懂女孩子七弯八绕的复杂想法。 织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宜然拉着走了。 “宜然？”织锦眨巴了下眼睛，她也没能全然猜到宋宜然现在的思绪，不过总算知道原因，不像季瑾那般茫然。 -- 第528页 “哦，哦。我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吧阿锦。”宋宜然随便扯了个借口。 “行啊，不过我得先去给钱。”织锦扬了扬手中选好的一支钗子。 宋宜然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一副耳坠了，要不是织锦提醒，她就要这么走了。 “阿锦，这次我请你呀。”宋宜然道。她和织锦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金玉阁，当时织锦送了她东西。 “好呀。”织锦笑眯眯，没有客气。 “一共三百两。”侍女把打包好的首饰，恭敬的递给二人，同时报上价格。这是用了织锦的贵宾卡，打了折后的。 宋宜然正让丫鬟掏钱，边上伸出一支手，拍下三张百两银票，豪气道：“我请了！” 宋宜然扭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季瑾。 “你这什么表情？”季瑾扭眉，宋宜然脸上嫌弃的神情太明显。 “没什么。你请就你请吧。”宋宜然抿了下唇，心里更加肯定，季瑾就是喜欢织锦。 看吧，想着法儿的给织锦送东西。 越这样，宋宜然越不想和季瑾纠缠，二话不说拉着织锦又走。 季瑾是真不乐意了，他玉树临风一翩翩如玉少年，这么不受待见啊？ 第453章 信任 “我好歹替你们付了账，你就这态度啊？”季瑾拦住了宋宜然。 宋宜然往哪走，季瑾的手伸到哪里。 “谁要你付了，我自己有钱！”宋宜然怒。 季瑾扬眉一笑，“哦，肯和我说话了？” 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季瑾喜欢织锦后，宋宜然心底里总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不想面对季瑾。 季瑾长的真心很好看。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笑容带着风流少年的佻达。宋宜然不期然撞进这双熠熠生辉的瞳孔中，失神了片刻。 她的心跳的太快。宋宜然捂住胸口，脸颊一片火红，烫的厉害。 “你怎么了，病了？”季瑾担忧的凑近了宋宜然。他纯粹想逗逗这丫头，要是把人给气病了，估计娘亲第一个不肯饶他。 “没，没……”宋宜然慌乱的推开季瑾，落荒而逃。她很够义气，还记得拉织锦一起。 这次季瑾不敢拦了，“这丫头，抽什么疯？” 直到现在，季瑾都没想起来，苏裴和他交代过的事情。 出了金玉阁，宋宜然长长松了一口气，一转头，见织锦揶揄的看着她。 宋宜然顿时头大，不知该如何解释，“阿锦……我……” “没事，我懂。”织锦笑呵呵，没等宋宜然再说话，就上了郡主府的马车。 这两个撒狗粮而不自知的，织锦需要去找宁怀景获得一下安慰。 宁怀景和苏恒商量完了事情，并没有离开，等着送织锦呢。 反正他们两是在皇上面前盖过章的，不存在避讳一说。 宁怀景依旧如往常一般，安静随行在马车边上。 织锦几次撩开车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蓝烟都看了她几遍。 “怎么了？”织锦再次掀开车窗帘要放下时，宁怀景的声音传来。 第一次他就发现了，等着织锦主动找他说话呢，左等右等等不来，只好先开口了。 “嗯……”织锦犹豫了下，“你……你们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织锦说的不清不楚，宁怀景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轻轻笑了笑，惹得路边卖花的姑娘，心下一颤，害羞的捂住了脸。织锦见到此，嘴角抽了抽。 宁怀景额头跳了跳，笑容不见了，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看他淡定冷漠的侧脸，织锦噗嗤笑出了声，心情无端好了起来。 “别人看你夫君，你该吃醋才是。”宁怀景纠正她的行为。 “唔。”织锦撑着下巴搁在车窗沿，“我就是在吃醋啊，看，酸死了。” 织锦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宁怀景无条件的妥协，“嗯，闻到了。” 织锦笑容深了深，催他，“问你话呢。” “不用问。”两人的对话，在外人听来，很是莫名其妙了，“你愿意说就说，不说也没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王妃。”宁怀景缓慢随意而又铿锵有力的话语传进了耳朵里，对织锦来说，比天籁还更动人。 “也是他们的亲人。” 织锦脸上笑容绽放开来，仿佛一朵俏生生迎风开放的水莲，低低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有点担心和纠结，既想用自己所知的知识，去做更多的事情，又怕惹人怀疑。 一个乡下野丫头，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呢？ 一些吃食玩意还好说，糊弄一下勉强说的过去。可上上次的硝石制冰，上次的煤矿，还有这次的玻璃等，已经不是一两句随便可以打发的了。 从制冰那时，织锦就犹豫要不要这般做。后来她选择相信宁怀景，也算是一种试探。 宁怀景毫无保留的信任，让织锦安心许多。 只是今天，她表现出来对玻璃、土豆的了解，无法解释。又是在苏恒、宁怀奕三人的面前，织锦复又担心起来。 可让她装作视而不见，织锦做不到。如果真的能培育出土豆，那真算的上造福百姓，不知可以挽救多少生命了。 -- 第529页 方才织锦的迟疑、忐忑、不安，统统消散在宁怀景的两句话里。 爱人、亲人，织锦细细咀嚼这两个词，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直到回了郡主府，这股子甜意都还在。 “这钗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郡主这样喜欢？”见织锦拿着金玉阁买回来的钗子傻笑，墨兰小声问白芷。 白芷摊了摊手，她今天没跟织锦出去，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至于了解情况的蓝烟，这两天比较忙。常婉既然准备来京和蓝玉正式定亲，自然要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 织锦原本是打算，亲自陪蓝烟去安排的。不过她即将大婚，本身要顾及的事情就够多了，所以最近揽月楼没事的时候，蓝烟多去姜三娘那里。 有姜三娘给她当参谋，织锦放心。 墨兰正好气钗子的来历呢，芍药一脸焦急的从外面跑进来。 这丫头一外一内和墨兰配合的极好，虽还是二等丫鬟，但在揽月楼里，比其她二等丫鬟的地位都要高些。 芍药进屋后左右瞧了瞧，俯近墨兰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没弄错？”墨兰满目的不可置信。 “嗯嗯。”芍药使劲点着脑袋，“多大的事，我怎么敢。外面都传开了。” 墨兰蹙起了眉头。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茯苓问。 “外面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墨兰道。 织锦问，“和我有关？” 墨兰点头，眼神落在了织锦手中的钗子上。 织锦顺着她目光，有点迷糊，“什么流言？” “下午突然传开的，说是郡主和季国公府的世子关系匪浅，今天在金玉阁，季世子还送了郡主钗子，许多人都看见了。”墨兰道。 织锦眨了眨眼睛，所谓关系匪浅，不就是说她和季瑾有情况么。 “郡主，这钗子，真是季世子送的？”墨兰小心问。 织锦痛快点头，“是呀。” 她把玩着手中的钗子，目光低垂，“确实不少人在场。” 但是在场的人应该清楚，与其说她与季瑾有点什么，明明是季瑾和宋宜然之间的小火花燃的旺旺的。 第454章 有个性 而传播谣言的人，故意忽略了宋宜然，只拎出她和季瑾，明显冲着她来的。 不用查，织锦都能猜到是谁所为。 从中秋宫宴后，温鸾雪沉寂了几天，看来是坐不住了。 也是，等她与宁怀景成亲，到时候有什么想法都迟了。堂堂卫国公府嫡女，想来是不会与人做妾或者捡个二手的。 “郡主，那怎么办？”墨兰着急问。 织锦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眸色深沉，没有说话。 片刻后，织锦轻笑了声，“比没下限，谁怕谁呀。” 墨兰歪了歪脑袋，不是很能理解织锦话里的意思，但她莫名感觉，即将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织锦提笔，写了封信，小心封口后，换来齐羽，让他送给宁怀奕。 “奕公子？不是给主子的？”齐羽问了句。 他的潜台词，郡王妃有困难要去找主子呀，那样主子才会高兴。 主子一高兴，他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是的，齐羽这段时间过的十分艰难。 他的聪明英武的主子，不知为啥，突然让他加训。加训的同时还得顾好织锦的安全。 作为宁怀景的暗卫，训练本来就很累人了。加训的项目，更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齐羽自认为不是普通人，毕竟他从小就开始接受各种训练，但是他也承受不了。 可以想象，是多么的惨绝人寰了。 然而齐羽连半句怨言都不敢有，以往的经历让他坚信，无论主子下什么决定，一定都是为他们好的。 可怜的齐羽压根不知道，他的主子这次仅仅是为了哄女主子开心而已。 “给诚王世子，这事你主子做不了。”织锦道。 齐羽神色眼见的失落下去。不是给主子的，主子就不会开心，他想要减轻一下训练就不可能了。 “你怎么了？”织锦关心。 “没什么。”齐羽马上站直了身体，“属下这就去。” “哎，等等。”织锦叫住他，上下端详了会，“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是不是累的？要不让你主子给你放个假，休息一下？” 听到放个假，齐羽的眼睛都亮了。织锦都似乎看到他身后有尾巴在摇。 让织锦意外的是，齐羽一脸沉痛而坚定的拒绝了，这个对他来说无比诱人的提议。 主子是为他好，他不能让主子失望。 齐羽心里想，揣着织锦的信，去了诚王府。 织锦觉得，宁怀景手下的人都很有个性，最起码她是有点看不懂的。 齐羽不仅有个性，还有点小聪明。 出了郡主府后，他就后悔刚刚自己的坚持了。恨不得回去抱着织锦的大腿，求她再说一次，那么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齐羽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后，突然灵机一动。 原本去诚王府的他，方向一转，拐去了明郡王府。 宁怀景在书房，齐羽把信交给了他。 宁怀景拆开一看，眼中慢慢染上了笑意，齐羽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真是聪明。 -- 第530页 “这是给奕儿的，来我这里干什么？”宁怀景问。 “郡主让属下顺道来看看郡王。”齐羽努力让自己目光真诚。 宁怀景不会想到自己的属下会撒谎，心花怒放的他，难得没兜住往常的冷峻神情，整个人的气氛都粉红了起来。 看着这样难得一见的宁怀景，齐羽心里一突，忽然觉得自己是在作死，要是事情败露了，他估计下场会格外凄惨。 然而已经走到了这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早上刚见过，她这就想我了？”偏宁怀景还在问。 齐羽想哭，可为了方才嘴贱被他推出去的假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个，王妃没说。不过王妃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主子。” 齐羽昧着良心撒谎。 宁怀景果然脸色更加柔和。 齐羽心一横，想着都到这步了，以后怎么挨罚都认了，趁着宁怀景心情好，小心翼翼提道：“主子，您看最近郡主府在准备王妃出嫁，进出的人比较多，需要提高警惕。我的训练能不能停了？” 他都没敢要假期，只想减个训练而已。 齐羽故意咬重了出嫁几个字，专门捡宁怀景喜欢听的说。 宁怀景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嗯，你说的是。” 齐羽喜上眉梢，宁怀景慢慢道：“我再派两个人过去。” 齐羽，“嗯？” “至于你，训练再加重些吧。”宁怀景拍板决定。 齐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嗯？？”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宁怀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妃就快进府了，你多辛苦一下。” 身手要更好点，免得织锦再有自己学武的心思。 想到自己冒着被抓包的风险，得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齐羽简直泪流满面。却也只能把心酸咽回肚子里，老实的回答了个，“是。” 齐羽失魂落魄的走了。 心情大好的宁怀景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自己拿着书信去了诚王府。 宁怀奕正无聊的想去诚王书房偷东西，看了织锦书信上的内容后，顿时高兴起来，“还是大嫂会玩。” 他又看了一遍信，摸着下巴嘿嘿嘿，异常猥琐的笑了两声，“我们可以做的更彻底些。” 宁怀奕兴致勃勃的去做坏事，等着结果的织锦突然被宣进了宫里。 长乐宫，温贵妃的寝殿。中秋事件后，温贵妃母子三人都低调了不少。 皇上给宁祁安留了面子，没有彻查。温贵妃给宫里各种都下了封口令，可是那晚人太多，第二天就人尽皆知了。 想查谁先透露出去的，都没法查。 文雅贤德的安王，一夜之间成了有着特殊癖好的变态，气的温贵妃差点没砸了长乐宫。 织锦原以为他们和温鸾雪一样，都该消停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又出来蹦跶。 除了温贵妃和三公主，皇上也在。 一身明黄龙袍威严赫赫的皇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倒是温贵妃和颜悦色，好像找织锦来只是话家常。 织锦心里却十二分警惕起来。 第455章 难搞 “安乐参见皇上、温贵妃。”织锦行礼。 “这次找郡主来，只是有话想问问郡主。”温贵妃先开口，单刀直入。 织锦露出困惑的表情，“不知贵妃想问什么？” “外面的传言，郡主想必知道了吧？”温贵妃问。 “近日传言颇多，不知贵妃问的是哪一个？”织锦很乖巧，眨着清澈的眼睛，格外真诚纯良。 温贵妃心下一堵，最近流言最盛的就数宁祁安和温鸾雪了。 几次打交道，温贵妃早已熟知织锦扮猪吃虎的性子，和宁怀景一样难缠，半点不会为她的外表所迷惑。 温贵妃端茶轻抿了一口，“都不是，是郡主和季国公府世子的事情。” 温贵妃心情不好，说话没了方才的柔和客气。 “我和季公子只见过寥寥数面，那些传言实在是捕风捉影，安乐都不知从何而来。” 织锦叹了口气，倒是承认的爽快，没有再装糊涂，在皇上这种人面前，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我相信郡主不是水性杨花的人。”温贵妃道。 织锦眉目一挑，虽说是好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过无风不起浪，可能郡主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以后小心些就好。” 织锦垂眸，这话明着是替她开脱，可她若真傻了吧唧的认了，不就是承认自己行为不妥，德行有亏？ 即便不如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来的严重，那也给皇上留下了坏印象。 而且她和季瑾是否清白一查便知，想真正靠这个打击她比较困难。倒是给皇上留下不稳重、轻薄等印象，那才麻烦呢。 织锦心念一转，利索下跪，“安乐实不知做了何事，让贵妃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安乐自认谨言慎行，从不曾有出格和逾矩的行为。” “安乐和季世子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温贵妃不信，只管去查。如安乐有罪，万死不辞。若没有……还请贵妃慎言。” “事关名节，请贵妃原谅安乐冒犯。” 织锦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义正言辞。 她甫一跪下时，温贵妃就直觉要糟，听织锦说完，胸口憋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晕过去。 -- 第531页 三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织锦利落的一番操作，呆愣片刻后，怒而起身，指着还跪着的织锦喊道：“你别装可怜！母妃不过说你一句，你就这般，好似我母妃如何欺负你了！” “你和季瑾的事情，外面都在传，又不是母妃故意污蔑你的，问你一句怎么了！” 上次被温贵妃打了一巴掌后，三公主老实了许多天。她殿中宫女太监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就是看她最近表现不错，温贵妃今日才留了她下来。 三公主还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为难织锦，她一字都不说，只想看看而已。 刚才三公主一直做的挺好的。虽然眼神刀子般一刀刀的往织锦身上戳，但总算履行了她的诺言，没有说话。 让专心对付织锦的温贵妃都快忘了，殿中还有个三公主。 三公主的声音一响起，温贵妃心下就一咯噔，她眼角余光扫见，因为织锦铿锵有力的话语，脸色不知不觉带上满意之色的皇上，皱了皱眉头，神情不悦。 实在不怪三公主，看一个你本来就不顺眼的人，演戏装柔弱小白莲，任谁都不会爽的。 骂人的时候是舒坦的，然而舒坦后，三公主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了温贵妃和皇上的脸色。 三公主悻悻然的刚坐回了椅子上，就听织锦淡淡道：“或许在三公主眼里，这只是小事一桩。可对安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安乐已经与明郡王订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此事不仅事关我自己，更关系到明郡王。安乐自己受些委屈没什么，不能让明郡王凭白受到连累。” 织锦抬出宁怀景，宁怀景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可比她重多了。 三公主气的差点没又跳起来。好在这次她接收到了来自温贵妃的死亡凝视，生生忍了下去。 皇上的脸色越加温和了，显然织锦的表现很得他的心意。 流言，皇上是不信的。不满，也是有的。 诚如织锦所言，她怎样无所谓，关键她现在和宁怀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特别她两的婚事算是皇上一手促成的。要是织锦真的不守妇道，皇上的脸哪里放？ 到时候不管真假，估计恼羞成怒的皇上，都能取了织锦的小命。 反正他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有很多种办法。 织锦不知道，平时对她和颜悦色的皇上，因为一些流言，心头就对她起了杀心。 所幸她一番慷慨陈词，取悦了皇上。对她的印象又更好了些。杀她的念头更是抛之脑后了。 “安乐，起来吧。没人不信你。”皇上温声道。 望向三公主略有不满，“昭华，你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三公主胆战心惊。 三公主的脸色隐隐发白，心中的火气早就散尽了，在皇上淡漠的目光下，一阵透心凉，“是，父皇。女儿知错了，再没有下次了。” 不用温贵妃说，三公主主动给织锦道歉，“安乐郡主，是我思虑不周，出言不逊，还望郡主海涵。” “不敢。”织锦淡淡回了两个字。 没想到织锦这样不给面子，三公主手指死死掐进了掌中。 对于织锦的反应，皇上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和气，“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有皇上这话，安乐不委屈。”嘴上说着，织锦语气和面上多少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是臣妾的错，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着急忙慌的把郡主找来，吓着郡主了。”温贵妃歉意一笑。 织锦对她，不能像三公主一样拿乔，诚惶诚恐道：“安乐明白，贵妃也是一片好心。” 她越大方得体，越衬托出温贵妃母女无理取闹了。 三公主敢怒不敢言。 温贵妃眸色深深，她知织锦难搞，现在却发觉，还是低估了织锦。 温贵妃话语一转，“其实叫郡主来，只是听说，季国公府世子，给郡主送了个钗子，是真是假？” 第456章 耳熟 织锦以为这茬都跳过去了，没料到温贵妃还不死心。 织锦正要回话，门外太监通传，皇后、定国公夫人、明郡王来了。 “安乐，到我身边来。”皇后刚落座，就冲织锦招了招手，袒护之意不言而喻。 温贵妃抿了抿唇。 织锦抬头看了看，皇上没反对，乖乖的到了皇后身边坐下。 “景儿怎么来了？”皇上先问的宁怀景。 宁怀景扫了一眼温贵妃，回答的坦诚，“担心有人欺负我的郡王妃。” 织锦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温贵妃神色僵了僵，“明郡王说笑了，郡主灵巧聪慧，惹人喜爱。谁会欺负她？” “不欺负她，让她站着？”宁怀景不客气的反问。他们进来时，织锦可不是站着么。再来的早一点，还是跪着的。 温贵妃没话说，只得像皇上撒娇，“皇上，您看看，明郡王还真是疼媳妇疼的紧。您可得给臣妾做主，臣妾可没有欺负郡主。” 温贵妃保养再得当，那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还学小姑娘撒娇，看的织锦身子抖了抖。 皇上还就吃这一套，哈哈一笑，“朕给你做主。” “不过景儿这根木头，终于懂得疼媳妇了。你也要谅解一下。”皇上话风一转。 -- 第532页 温贵妃的娇笑有片刻停顿，“臣妾自然是理解的。” 面对皇上的打趣，宁怀景不为所动。织锦脸红如霞，望着宁怀景端坐挺拔的身姿，心中浓情蜜意。 这点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应付，宁怀景依旧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让织锦感受到了被人放在心尖重视的感觉。 “方才在说什么？”皇后温和的问织锦。 织锦心知，这三人来都是替她撑腰的，半点不含糊的，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这事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定国公夫人莞尔一笑。 织锦心中有了猜测。 温贵妃狐疑看着定国公夫人，不知和她有何关联。 定国公夫人也没卖关系，“那钗子，是宜然给阿锦买的。季世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宜然的，一起给付了钱。” “当时许多人在场看的清楚，也不怎么，居然传出了季世子和郡主的谣言了。” “人多嘴杂，许是传错了。”温贵妃应道，同时心里奇怪，怎么又冒出来个宋宜然？ 定国公夫人牺牲自己女儿，来给织锦洗脱，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是吧，总有人闲的没事做，到处嚼人舌根。”定国公夫人道。 温贵妃端茶的手一顿，心下很复杂。 织锦这事情，暗中当然有卫国公府推波助澜，所以对于定国公夫人意有所指的话，她该生气来着。 可是想到宁祁安和温鸾雪也深受流言所害，温贵妃又觉得定国公夫人说的太有道理了。 “钗子是季世子送给宋大姑娘的？”温贵妃问，没有接方才的茬。 “是啊。”定国公夫人笑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这事之前也没有定下来，所以我们就没说。” “我和苏妹妹有意结儿女亲家，就想着让孩子们多亲近亲近，没想到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给郡主带来了麻烦。” “你们两家要结亲？”温贵妃惊讶的声音都高了两度。 见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奇怪，掩饰性地笑了笑，自己找理由，“我这是太吃惊了，以前也没听到过一点风声。” “没定下来前，谁会往外说呢。”定国公夫人呵呵一笑，“莫王府和镇北侯府不也是悄悄定下的？” 提到莫王府，温贵妃郁闷了。 莫吟是她千挑万选，综合各方因素后，给宁祁安挑的王妃。 结果悄摸的被镇北侯府给截胡了，温贵妃气了好几天。特别是她重新给宁祁安挑媳妇，挑谁都不满意，心里就更烦闷了。 而今定国公府和季国公府也是。 倒不是温贵妃看上了宋宜然，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就算她真看上了，皇后也绝不会把宋宜然嫁给宁祁安的。 定、季两府联姻，亲上加亲，关系更加密切，想要挑拨他们就没可能了。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温贵妃有点烦躁。 温贵妃觉得她该去庙里烧香拜佛，看能不能转个运了。 皇上亦是一怔，“宋丫头和季小子，你觉得如何？” 皇上沉吟片刻，寻问皇后的意见。 “孩子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主，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好。”意思是赞同了。 “宜然被我宠坏了，大大咧咧的又不会说话。季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最清楚不过。宜然嫁给她，我才放心些。”定国公夫人道。 皇上都快有重孙的人了，因诚王一家回京后，父子关系松动，听了这话，颇有些感同身受，没有再权衡利弊，轻轻颔了颔首，“日子定了没？” 定国公夫人闻言大喜，心头最后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 到了他们的身份地位，想要结亲，已经不单单是两家的事情了。如果不过了皇上这道，就算亲成了，以后也麻烦。 如今得到皇上的首肯，总算万无一失了。 “还没呢。”定国公夫人回道。今天才和季国公夫人定下了亲事，哪里能那么快就把日子给定下了。 定国公夫人就宋宜然一个女儿，怎么着也得找个黄道吉日呀。 是的，定国公夫人进宫前，刚刚和季国公夫人同了信，正式定下了两家的亲事。 这事还得感谢织锦。 就因为她和季瑾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季、定两位夫人得知了，就决定把亲事给定下了。 本来反对的宋宜然，自觉是她连累了织锦。犹豫片刻后，松口答应了。 至于季瑾……嗯，还不知道。 既然同意了亲事，皇上也就没多管了。只意思下的问了一句。 温贵妃心中不自在，脸上多少显露了些出来。 定国公夫人瞧她一眼，突然道：“还没恭喜贵妃呢。” “我有何喜？”温贵妃奇怪道。 她最近运气差的离谱，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贵妃不知道？”定国公夫人讶异。 “我知道什么？”温贵妃总觉得这对话有点耳熟，心里也升起了不好的直觉。 第457章 渣男 “卫国公府不是要和诚王府结亲吗？”定国公夫人乐呵呵道：“诚王府已经向温姑娘提亲了，看来也是好事将近。” “诚王府？”温贵妃懵。 诚王府倒是门好亲，但诚王夫妻就宁怀奕那个讨人嫌一个儿子，哪里还有别人配的上温鸾雪？ “是啊。温姑娘不是与诚王世子情投意合，定了终身了吗？诚王府上门提亲，是理所当然的。” -- 第533页 温贵妃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平复下心绪。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被呛的连连咳嗽。 “爱妃没事吧？”皇上关心道。 “咳，咳，没事。”温贵妃脸都呛紫了。 “奕儿和雪儿，是真的？”皇上惊奇的问。 温鸾雪和宁怀奕的谣言，他是知道的，对此，皇上只是一笑，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宁怀奕闹着玩。 两人的年龄性格、家世身份，都注定了二人没有可能。 可现在诚王府上门提亲了，皇上不确定起来。难道那些有板有眼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 宁怀奕和温鸾雪真搅和在了一起？想到二人的年龄差，皇上神色古怪起来。 “这……臣妾也不知道啊。”温贵妃糊涂了。卫国公府不会搭理宁怀奕才是，那诚王府怎会上门提亲呢？ 一般会光明正大上门提亲的，都是两家事前沟通过，达成一致才会如此。 否则被人当面拒绝，多丢人？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如此。 温贵妃低估了宁怀奕的下限。 这家伙脑子不正常不说，还特别厚脸皮，根本不怕丢脸。 织锦给他的书信，是请他再拿香囊多宣传宣传，或者去给温鸾雪送个礼。不管温鸾雪收不收，只要被人看见了，就总有话说。 宁怀奕完成的非常漂亮，超额完成。 直接亲自带人上卫国公府提亲去了。 聘礼准备的特别有诚意，亲笔所画温鸾雪画像一张。 当时卫国公府几个男主子都不在家，大管事接待的他。 管事头次遇见这样的事，不知如何是好，被宁怀奕三言两语一绕，头晕脑胀之下，把画像送到了温鸾雪那里。 管家没别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他做不了主。让温鸾雪自己拿主意罢了。 不提温鸾雪看到那张极为抽象的肖像的表情，宁怀奕见画像送出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从头到尾没提过提亲的事。 独留下管家风中凌乱。 然后么，外面就传开了，诚王世子与温大姑娘情投意合，诚王府抬着几箱珍宝外加两人定亲画像，上门提亲，温姑娘接下了东西。 东西接了，不就是答应了么。 四舍五入，约等于两家定亲。 管家听到风声，简直要吐血两升。屁个几箱珍宝，他连根头发都没见到！那几根线条，可以称作画像？府里养的狗都能画的比那好！ 传言甚嚣尘上，管家反应过来，派人去处理时，已经晚了。 好好在家中，无端被订亲的温鸾雪，此时才得到消息。 温贵妃不了解其中曲折啊，也不清楚温鸾雪的憋屈郁闷。 她不免多想，还以为卫国公府真有了别的想法，想要做两手准备。 诚王父子最近太得宠，隐隐有压过宁祁安一头的趋势。温贵妃面上不显，心里还是焦急的。 温贵妃觉得自家哥哥应该不会那么蠢，脚踏两只船，是大忌。 看定国公夫人言之凿凿，说的有鼻子有眼，又不敢确定。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叫嫂子来问问。”温贵妃沉不住气了。 “既然贵妃有事，就不打扰了。”皇后淡淡和皇上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织锦几人离开。 温贵妃心头正乱，没心情纠缠。皇上倒是留了一下，碰了个软钉子。 中秋之后，皇后对皇上的态度，重新回到冰点。 若不是为了宁怀景等人，皇后是连皇上一面都不想见的。 皇后和定国公夫人走在前头，给织锦和宁怀景留了相处的空间。 “你怎么来了？”织锦问。 “担心你。”宁怀景诚实道。 织锦眼睫颤了颤，耳朵微微发红，心里甜滋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织锦小小傲娇了一下。 “不是你说想我？”宁怀景低头，凑近织锦耳朵边，热气喷到织锦耳边。 织锦被烫到一般飞快跳开两步，然后发觉自己动作太不淑女，狠狠瞪了宁怀景一眼。 “谁想你了？”织锦瘪嘴。 宁怀景呵呵一笑，只当她不好意思，没有多言。 齐羽不知道，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劫。 “小奕怎么去提亲了？”宁怀奕早就叫上了大嫂，嫌织锦每次还喊他诚王世子太过生疏，织锦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换了一个新称呼。 “给她添乱，给你出气。”看着织锦清亮透彻的瞳孔，宁怀景手痒痒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织锦嫌弃打掉他的手，蹙了蹙眉，“万一卫国公府同意了怎么办？” “奕儿说，反正他不吃亏。同意了就娶回府里放着。”宁怀景重复了宁怀奕的回答。 织锦一头黑线，给宁怀奕下了定论，“渣男。” 不过渣的她喜欢就是了。 织锦勾了勾唇角，对上宁怀奕，温鸾雪应该要头疼一阵了。 陪着皇后和定国公夫人聊了一会儿后，织锦才出宫回府。 终于把宋宜然的亲事给定下了的定国公夫人异常兴奋的回府，开始准备宋宜然的出嫁事宜了。 刚到揽月楼，柳氏和姜三娘便闻讯而来。 “没事吧？”柳氏担忧的问。 从织锦被召进宫，柳氏就坐立难安。生怕织锦在宫里受到刁难。 -- 第534页 “没事呢。”织锦笑着拉两人坐下。 “那流言呢？”柳氏不放心。 “已经解决了。”织锦大概讲了下经过。 “这就好。”柳氏松了口气。 来了京城后，虽然生活水平上，比沭城又好了许多。但京城风云多变，柳氏常常为织锦提心吊胆。 又替织锦应付不少上门拜访的人，说话行事句句小心，步步斟酌，唯恐给织锦惹来麻烦，看着比在沭城时还要憔悴。 第458章 猛料 “娘，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织锦心疼的对柳氏道：“反而是你瘦了。” “是啊，嫂子，郡主这般聪慧，必定福星高照，遇事总能逢凶化吉。”姜三娘跟着劝。 “我知道。”柳氏温柔一笑，摸了摸织锦水嫩的脸颊，“娘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操心娘。京城不比沭城，凡是小心些。” “嗯，我知道呢。”织锦握住柳氏的手，把脸贴了上去，声音软乎乎。 一天奔波织锦着实累了，柳氏二人离开后，简单收拾了下，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足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后神清气爽。 白芷替她梳洗，墨兰那丫头，一脸兴奋的待在一边。见织锦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睡意，只好把满肚子的话憋了回去，等着织锦醒神。 织锦早发现她了，故意逗她，慢吞吞吃完早饭后，拿出一本书开始看起来。 墨兰刚想说话，见状只得作罢。只不时悄悄打量织锦几眼，神色很是幽怨。 白芷几人都发现了，一个个憋着笑看好戏。 半刻钟后，还是茯苓厚道，见墨兰都快抓耳挠腮了，笑着道：“郡主，您别逗她了，这丫头估计都要憋坏了。” 墨兰闻言，才知道织锦是故意不理她，哀怨的看着织锦，“郡主……” “好了，好了。”织锦受不了她的小眼神，“说吧，有什么好消息？” “郡主最聪明。”墨兰拍了一个小小马屁，“还是温大姑娘和诚王世子。” “昨天下午，卫国公府就放出话来，没有答应诚王世子的提亲，说世子爷年纪太小，和温大姑娘没可能。两人之间更是没有半点交集。” “嗯。”织锦点头，这回应很正常。只看墨兰的反应，就知道宁怀奕肯定又做了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果然，墨兰激动的道：“诚王世子听了这话，伤心欲绝。在锦绣楼喝了一夜的酒。” 彻夜买醉，本不是大事。问题吧，宁怀奕他不是一个人，他请了自己所有的狐朋狗友，外加狐朋狗友带来的狐朋狗友们。 京城权贵圈子里，要真细数，关系乱着呢，每家都能扯上点交集，这认识的不认识的加在一起，人数就多了。 宁怀奕豪爽的请了所有人喝酒玩乐，他自己则是大谈和温鸾雪的相遇相知，满心欢喜去提亲，没想到心上人翻脸不认人，狠心拒绝。 至于拒绝的原因，宁怀奕说漏了嘴，是温鸾雪看上了别人，这别人吧，他还熟悉，是他亲亲大哥，明郡王宁怀景。 又一惊天猛料，把在场的众人惊的里焦外嫩。 宁怀奕有证据呀，就是当日中秋宴，温鸾雪给织锦的荷包。纸条上黑白分明的字，就是铁证。 在座的没几人认识温鸾雪的笔迹，但宁怀奕既然敢拿出来给大家看，总不会是假的。那也太容易揭穿了。 我的心上人爱上了我的大哥，还拒绝了我的求婚。 如此劲爆的八卦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八卦中心的三位当事人，宁怀奕以其悲惨经历，收获了一大票同情。 温鸾雪惨了，说花心大萝卜都是客气了，水性杨花这个词被安在了她的头上，还是周旋于两兄弟之间，行为恶劣的令人发指。 温鸾雪向来自傲，待人冷淡。平时阿谀奉承她的人很多，对她心存不满的人更多。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真假假已经说不清了。 很多人便乐意相信它是真的。 谁让宁怀奕能拿出证据来，温鸾雪还没法反驳呢？ 受人仰望的高岭之花温家大姑娘就这么跌下了神坛。 要不是碍着卫国公府的威势，可能都会有人去门口扔臭鸡蛋了。 “太解气了！”墨兰讲到激动处，狠狠的拍了下身旁的墙壁，又痛的龇牙咧嘴的收了回来。 织锦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香囊当然是她给宁怀奕。 这香囊，织锦一直留着，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现在的机会就很合适呀。 古代人多无聊呀，没什么娱乐活动，听的戏也都是老调了，也没什么新意。 织锦相信，自己掰扯出的曲折剧本，一定会引起人们的热论，最起码短期内，温鸾雪想要人前露面，就得最好被人指指点点的准备了。 织锦开心的哼着小曲，上次刺杀她，和这次污蔑她的仇，可算一起报了。 卫国公府大管事一早起来，几乎愁白了头。 他都不敢把这报上去，生怕老爷夫人还有小姐能剥了他的皮。 要不是他昨日让宁怀奕进府，或许就没这么多事情呢。 大管事委屈。宁怀奕就在门口大叫大喊，劝不走，不能打，可不是只能请进府里么，总好过在外丢人。 大管事完全相信，就是他不让进，宁怀奕也有一千种办法来编排他们家小姐。 -- 第535页 大管事心里这样想，不敢这样说。 “夫人，怎么办？”大管事小心翼翼问。卫国公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大管事汇报给了卫国公夫人。 “混账！”卫国公夫人摔了手中的茶杯，怒气冲天。 大管事缩着脖子努力减少存在感。 卫国公夫人脸色阴沉如墨，眸中寒光点点，流转着杀机，“去把小姐叫来。” 温鸾雪很快来了。 她依然一袭白衣，飘飘如仙，漂亮的不似尘世中人。 温鸾雪是卫国公夫人最喜欢也是最得意的孩子。 见了她，卫国公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些，可心里对宁怀奕的恨意更重了，她的宝贝女儿，怎能容人如此侮辱？ “娘，您不必动怒。”温鸾雪的神色平静如常。 “你已经知道了？”卫国公夫人问。 “听说了。” “雪儿，你受委屈了。”卫国公夫人拉过温鸾雪，坐到自己身边，疼爱的望着她，语气中却带着杀意，“娘不会放过任何欺负你的人。” 温鸾雪摇摇头，“诚王府不同其他，现在正得盛宠，若是轻率下手，恐反惹事端。” 不愧是自己从小亲自教导的女儿，聪明识大体有远见。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卫国公夫人表情阴寒。 第459章 温晏阳 温鸾雪美眸轻动，比起宁怀奕，她更想收拾了织锦。 那个荷包和纸条，不就是自己当初写给许织锦的吗？ 温鸾雪不是没想到，留下字条就等于给织锦留下了把柄，只是她那时，还未太把织锦当回事。 如今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替你出气去！”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同时一个身影快速的跑了进来，钻进了温鸾雪的怀里。 温鸾雪冷淡的面庞浮现出一抹温柔，接住了飞扑过来的人。 “阳儿，上娘亲这里来。”卫国公夫人冲温晏阳招了招手，“说了多少遍了，你是大人了，要稳重些。” 温晏阳不情不愿的从温鸾雪的怀里起来，挪到卫国公夫人身边。 卫国公夫人生了二子一女，温晏阳是小儿子，上头还有个哥哥温晏朝。 温晏朝身为卫国公府世子，继承了卫国公的老谋深算，平日里对待幼弟颇为严厉。 温晏阳与温鸾雪的关系最亲近。 温晏阳知道了宁怀奕的事情，闹着要去揍宁怀奕一顿，给姐姐出气。好说歹说被下人们劝住了。 “我哪里不稳重了？”温晏阳嘟着嘴，他性子蛮横，也是个肆意妄为的主。 “就你还稳重？你看看你哥。”卫国公夫人戳着他的脑门。 “弟弟还小，等大了自然就懂事了。”温鸾雪替他说话。 “还是姐姐最疼我。”温晏阳冲其甜甜一笑。 “好了，知道你们姐弟关系好。”儿女关系亲密，卫国公夫人当然高兴了。 “阳儿，你姐姐的事，你就别管了，知道没？”卫国公夫人又严肃道。她清楚温晏阳的性子，怕他真去找宁怀奕报复，反而自己吃亏。 宁怀奕就比温晏阳大了一两岁，在卫国公夫人心里，却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小狐狸加烦人精，她单纯的儿子，必然不是对方对手。 “哦，知道了。”温晏阳见卫国公夫人神色严肃，只得垂头答应。眼里却划过一丝暗光。 织锦这几天过的可谓十分悠闲舒坦了。 郡主府目前最大的事情，就是准备她的出嫁，完全由柳氏和姜三娘一手包办。 织锦么，就是在种土豆的同时听听关于温鸾雪的八卦传到哪儿了。 不得不说，古代人民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在现有版本下，温鸾雪和宁怀奕、宁怀景兄弟之间的爱恨纠葛，已经衍生了不知多少的新故事。 所有故事中，最惨的就是宁怀奕和织锦了。毕竟，她两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撬了墙角，深受人们的同情。 织锦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墨兰讲述，在谣言里，今日的她又惨出了什么新境界。 毕竟，她越惨，说明温鸾雪的形象越坏。 对于把高不可攀的温大姑娘，塑造成了这么个形象。 织锦半点没愧疚，反而很骄傲。 呵，和她抢相公？当她好欺负么。 若是温鸾雪一开始光明正大的来和织锦竞争，织锦勉强还能接受。 谁让宁怀景那么优秀呢？ 可对方表面上一副冷傲的姿态，背地里却总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让织锦很是不耻。 “今天不听了。”墨兰兴冲冲从外面回来，准备给织锦讲最新版的，就见织锦收拾妥当，冲她摆了摆手。 “郡主要去哪？”墨兰有些失望。 “还能去哪，当然是常府了。”茯苓道。 常婉已经到了京城。 昨日下午到的，织锦当即送了拜帖过去，说了今天去常府做客。 “哦。”墨兰目露遗憾之色，没了织锦这个最大的听众，眼睛转了转，把主意打到了茯苓的身上。 她听了一肚子的八卦，不讲出来实在不舒服。 织锦出门惯例带的蓝烟和白芷，茯苓和宋嬷嬷留在揽月楼看家。 茯苓察觉到了墨兰的目光，顿时一阵无奈。认命的揉了揉耳朵，又有的受了。 -- 第536页 天知道为什么墨兰说上一个时辰都不会觉得累，连水都不用喝。可能如郡主所言，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常府的宅子离郡主府有点距离，做马车要半刻钟左右。 京城寸土寸金，权贵众多。好地段的宅子都被买光了，有钱也买不到。 常府新宅是座三进的小院，边上一座更大的三进院子，是给常夫人一家准备的。 能找到这两座相邻的院子，已经是身为吏部侍郎的常二老爷费了很大的功夫，动用了不少人脉，才能买得到。 他们一家就住在隔了一条街的宅子。 “阿锦。”进了常府，老远的，常婉就迎了上来，面露惊喜之色。 “婉姐姐。”织锦亦是开心无比的拉住了常婉的手，“许久不见，婉姐姐更漂亮了。果然定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常婉还是一如往常的薄脸皮，稍微一逗就红了脸，特别是看见织锦身后的蓝烟时，更是害羞起来。 她和蓝烟其实很熟了，只是看见蓝烟，难免想到蓝玉。她这次进京，可就是为了和蓝玉的亲事。 “你不也是。”常婉红着脸瞪织锦。 织锦捂着嘴边笑，“我本来就好看呀。” 常婉上前伸手捏她的脸，“好不好看没看出来，这脸皮是更厚了。” “脸皮厚好呀，厚点不吃亏。”织锦笑眯眯。若非靠着宁怀奕的脸皮厚，怎么能在和温鸾雪的博弈中，略占上风呢？ “说不过你。”常婉不解织锦话中深意，顺手摸了下织锦光滑的脸蛋又，就打算把她往后院中带。 激动的两人，还站在大门口呢。 “参见安乐郡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雅熟悉的男声。 织锦一怔，回头转身，来人是常亭溪。边上还有两人，她也见过。 明安的好友，杜衡和池仁玉。两人都通过了乡试。 常亭溪是因常二老爷之故，可以上京城的行一书院学习。而杜衡和池仁玉么，是自觉会试无望，先跟着来长长见识。 用杜衡的话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准他能因此开了窍，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榜上有名也未可知。 他们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跟着来常府了。 第460章 好看吗？ 三人给织锦见了礼。 织锦笑道：“不用和我这般客气。” 他们都是明安的朋友，同织锦也见过几次面，有过交集。对织锦来说，算是比较生疏的朋友了。 “嘿嘿。我就说，许妹子还是许妹子。”杜衡最会说话，摸着头嘿嘿笑了两声。 听到这称呼，还真让织锦有些温暖。当初在沭城，几人还一同熬过粥，救过难民。 那时，她不过一小小农女。如今，已经成了郡主。这变化，别说杜衡等人，就是她自己也从没想过。 织锦回以一笑，“我一直是。” 不知为何，常亭溪听到这句，忽然有点心酸。他飞快地扫过织锦越加明丽的脸颊，然后移开了目光。 她更漂亮了。也瘦了，衬的一双眼睛亮如天上星辰。 想来京城是非多，劳心劳力吧。 想到只来了一天，打听到的各种传言，常亭溪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对宁怀景的愤怒。 既然当初抢了她，为何又不好好对她。 怎么说呢，宁怀景这锅背的冤。 常亭溪几人打听到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和温鸾雪的「风流韵事」。 常亭溪几人不明就里，单听这流言，有板有眼、甚嚣尘上，以为就算不是真的，那肯定也是两人有所暧昧，让人看出了端倪。 流言是从宁怀奕口中传出，温鸾雪又没有否认呢，宁怀奕总不至于往自家大哥身上泼脏水吧？ 几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泼脏水的确实不是宁怀奕，而是宁怀景的媳妇织锦本人。 “郡主清瘦许多，万望保重身体。”常亭溪不自觉道。 话一出口，便觉后悔，以他的立场，有何资格来说这句话呢？ 常亭溪神色黯然，他隐隐后悔，当初没能再坚持坚持，如果那时他能更加坚定的追求织锦，或许如今是另一番局面了。 他虽不如宁怀景身份尊贵，但必定会拼了命的护她，不受任何伤害，不被流言所扰。 明郡王府，宁怀景打了一个大大的阿嚏。齐云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主子，你病了？” 语气里不是关心，而是激动。 宁怀景武功高强、身强体壮，伤是受过不少，感冒、风寒倒是从来没有过。难怪齐云如此了。 宁怀景凉凉的扫了一眼齐云，齐云心头一凛，眼神飘向了别的地方，收敛了脸上的兴奋之色，强装严肃，“属下只是担心主子身体，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我很好。”宁怀景淡淡道。 “哦。”齐云应了一声，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失落。 “王妃今天在干吗？”宁怀景问。 “去了常府。”齐云道。 宁怀景眉头微皱，常府除了常婉，还有一个常亭溪。 这人当初，可是宁愿入赘许家呢。若非自己出现，可能织锦的夫君，就姓常了。 宁怀景心里不舒服，放下了手中的笔，理了理衣服，“出去走走吧。” 齐云迷茫的跟在宁怀景后面，方才不是还急着处理事物，奕少爷来约吃饭，都推辞了吗？怎么现在又不忙了？ -- 第537页 有了刚刚的教训，齐云不敢多问，乖乖的随侍左右。 宁怀景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头看向齐云，眼神深沉。 齐云被看的心头发毛，以为有什么事，心里正紧张，就听宁怀景用极为缓慢郑重的语气问他，“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其实宁怀景想问的是，他好看吗？ 无奈实在问不出口。 他见过常亭溪，眉目温润、气度高洁。长相秀美雅致，却不带女子的柔弱。如芝兰玉树，非常人能比。 正是小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宁怀景不太在意外貌，也知自己长相不俗。但是吧，当局者迷，这会儿竟有点不自信了。 齐云懵，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要不怎么会幻听？ 许久没得到答复，宁怀景不满的咳了一声。 齐云回神，看着静静等他回话的宁怀景，突然间福至心灵，“主子才貌双绝，大宁无人能比。就是穿着粗布麻衣，也是英姿不凡。今日更是洒脱俊逸，王妃见了，一定欢喜。” 纵使齐云从没想过，有一天宁怀景会在意自己的容貌衣着，但这一通马屁拍的滴水不漏，还及时。 宁怀景舒坦了，他矜持的点了点头，“常姑娘嫁的是蓝玉吧？他们定亲时，你从库房挑一件当做贺礼吧。” 齐云顿时大喜，明郡王府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珍品啊，随便一件拿出去都倍儿有面。不少还是宫里赏下来的。 “谢主子。”齐云连忙谢恩。 齐云就比较聪明了，他不推辞。免得宁怀景真收回了话，他哪里后悔去？ 宁怀景溜溜达达出府去了，去的正是常府的方向。 常府里，常亭溪关切的话出口，有瞬间的冷场。 除了池仁玉外，杜衡和常婉都是明白常亭溪心思的。池仁玉也不是明安，他很有眼力劲，单从这一句话，就知道有情况，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常亭溪死死的攥紧了手，再见织锦，他的心情太过复杂。 明明远离织锦，对两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就是忍不住，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遇见织锦时，总是不堪一击。 就像今天，相遇不是偶然。他知道织锦会来，故意守着这个时间点过来，就为了见上一面。 怕自己失态，带上了杜衡和池仁玉，分散注意力。 可一切准备，在见到织锦时，都没了作用。 面前的姑娘，浅浅一笑，一如初见的那个夜晚，笑容明媚似羽毛划过他的心尖，酸酸麻麻，又痒又痛。 那双不变的清如潭水的眼睛，在望过来的一瞬，清晰浮现出他的身影。 常亭溪所有的努力，努力远离，努力克制，努力遗忘，瞬间瓦解。 这一刻，他肯定。穷极一生，再找不出第二双能让他心动的眼睛。 “常兄说的是，郡主确实瘦了许多。”杜衡眼见情况不对，出来打圆场，“想来明安见了，一定心疼坏了。郡主要多吃饭，保重身体。” “说起吃饭，还真怀恋郡主府的伙食。”杜衡砸了砸嘴巴，很是遗憾，“好久没吃到了。” 第461章 软柿子 “郡主府的饭菜你就别想了，我听说北湖那边有什么小龙虾特好吃，这个可以去尝尝。”池仁玉揽着杜衡的肩膀，吞了吞口水。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杜衡眼放绿光，询问常亭溪。 有他二人打岔，先头那话被带过去了。 常亭溪明白自己太过唐突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嗯。” 他本意，只想见织锦一面。愿望实现了，没什么留下的理由了。 “许妹子、常妹子，一起吗？”杜衡问。 常婉眼睛亮了亮，却是摇了摇头。 “我们走了。”杜衡拉着常亭溪离去，池仁玉落最后，冲二人挥挥手。 “想去北湖？”常婉羡慕看着三人背影，就听织锦问。 “是有点。”常婉老实点头。她也想去吃小龙虾啊。 “一起去吧。”织锦道。 常婉犹豫。 “没关系，分开来就行了。北湖很大的。”织锦笑着道。 经历方才一事，常婉是不想织锦和常亭溪再见面了。 她遗憾织锦不能成为嫂子，但织锦定了亲，又是明郡王，就必须保持距离了。 过往的那点子纠葛，还是断的彻底的好。可看来，她面热心冷的堂哥，似乎还没放下，心有眷念。 “真的？”常婉迟疑，“改天也行。” “择日不如撞日。”织锦用了刚刚杜衡的话，“再过两天，小龙虾就要没了。” “那……我们去？”常婉不确定。 “嗯。”织锦倒是爽快。她坦荡荡，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两人出府上马车，隔壁常亭溪三人刚好骑马准备出行。 打了个照面，三人一愣。 “我们也去。”织锦笑着解释。 “哦哦，那好呀。”杜衡回应着，悄悄撇了眼常亭溪。 常亭溪收拾好了心情，恢复了以往的温雅淡然。 他的目光，轻轻从织锦脸上扫过，并没有说什么。 织锦上了马车，放下车窗，对着驾车的清风吩咐道：“走吧。” 常婉坐在织锦对面，打量着织锦的神色，几次想说什么，没有开口。 -- 第538页 “怎么了？”织锦问，“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常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纠结片刻，问道：“阿锦，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 “就是明郡王和卫国公府大姑娘的……”常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紧张又担心。 “这个啊。”织锦恍然，没有回答。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猜。” “看样子是没事了。”常婉戳了戳织锦的额头，放下心来，“我就说，明郡王不像那种人。” “哪种人？”织锦好奇。 “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常婉扳着手指头数，听来的评语。 “挺对的。”织锦毫不留情继续抹黑自家未婚夫。 常婉斜眼看她，“快说说，怎么回事？” 织锦把和温鸾雪之间的恩怨大致讲了一下。 马车里不时传来常婉的惊呼声。 到了北湖，织锦也讲完了。常婉听的意犹未尽，拉着织锦不想下车，打算再听一会。 “还吃不吃小龙虾了？”织锦哭笑不得。 “好吧，去吃小龙虾。”常婉磨磨蹭蹭的下车。 北湖山明水秀、景色宜人，常婉顾不上听八卦了，开开心心和织锦去抓虾，她捉，织锦指挥。 “左边有一只。”织锦指着常婉左手边喊道。 常婉飞快地一网兜扑下去，激起一片水花，虾全跑光了。 织锦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瞎指挥，“右边，右边。呀，又跑了。” “那里，两个哎。”织锦喊道。 常婉连续扑空。 织锦唉声叹气，“今天想吃婉姐姐捉的小龙虾，估计是等不到了。白芷，你去厨房定几斤吧。” 白芷知道两人闹着玩，配合着作势要走。 常婉气呼呼瞪织锦，见织锦就站在池边，坏心的扬起池水，激到织锦身上。 织锦连忙躲开，她躲得快，只衣摆处被溅上了几滴。 织锦提了提裙摆，把湿的地方给常婉看，“婉姐姐，你得多捞点，我才能吃的够本呀。” 常婉撸着袖子，努力和池里的小龙虾奋战。 织锦在一旁看的欢畅，时不时添点小乱，逗的常婉拿她没办法。 宁怀景慢悠悠晃到常府附近，暗卫传来最新情报，郡王妃去了北湖。 常亭溪也去了。 宁怀景脸一黑，缰绳一扯，调转了方向，迅速往北湖去。 常婉捉够了小龙虾。心满意足和织锦往木屋走去。 今天天气好，又是小龙虾的尾季，来这里吃喝玩乐的人挺多，迎面走来一行人，织锦和常婉都没在意。 四五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围着中间一个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小少爷。 小少爷听着周围的阿谀奉承声，不耐的神色下隐含着得意。 织锦匆匆一扫，觉得这小少爷挺眼熟，似乎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这小少爷就是温晏阳了。他长相与温鸾雪有几分相似，所以织锦觉得眼熟，又不记得见过。 一行人快要经过织锦和常婉身侧时，温晏阳轻轻侧了侧脑袋，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顿时了然，目光闪了闪，在几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石子，悄无声息的打在了织锦的小腿上。 织锦只觉得小腿一疼，人不自觉的往前倒去。 离她最近的常婉、蓝烟想去拉她，都慢了一拍。 温晏阳面色一喜，上前一步，伸手去抱织锦。 温晏阳今天就是为了织锦来的。上次卫国公夫人和温鸾雪不许他去找宁怀奕的麻烦，温晏阳勉强听了。 转头盯上了织锦。 在他看来，织锦一个小小郡主，无亲无故，属于软柿子，最好欺负。 温晏阳意欲效仿宁怀奕。宁怀奕捡了温鸾雪一个香囊，就能无端生出这么多事来。 他要是当众抱了织锦，织锦还不得跳河以证清白？ 温晏阳一脸笑容的张开双手，等着织锦「投怀送抱」。 下一秒，温晏阳眼前一道青影一闪而过，织锦被来人一推，推到了蓝烟怀里。 蓝烟连忙扶住织锦。 温晏阳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462章 崔立 他紧紧盯着坏了他好事的人，眸光阴冷冰寒。 常亭溪毫不畏惧的与他直视。 他们骑马，比织锦先来一步。方才三人就在这附近，看见织锦和常婉，便想上前打招呼。 紫衣少年的动作隐蔽，织锦几人没注意，常亭溪因为视角不同，却看的清楚。 行一书院，效仿先贤，格外注重学子们骑射和身体素质方面的锻炼。 电光火石间，常亭溪几步抢上前来，在温晏阳之前接住了织锦。 又怕大庭广众之下，会给织锦带来麻烦。顺手一推，把织锦推到了蓝烟的怀里。 “哥。”常婉见织锦无碍，有些担忧的去叫常亭溪。 她虽不清楚其中的波折，单看温晏阳现在的神情，也知是不怀好意。 常家在京城，唯一的靠山就是常二老爷。 常二老爷不过三品吏部侍郎，即便是实权，且前途无量，但在权贵遍布的京城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温晏阳一看身份就不简单，常婉怕常亭溪吃亏。 常亭溪轻轻看了一眼常婉，示意她不用担心。 -- 第539页 “多谢常公子。”织锦稳住了心神，和常亭溪道了谢。撇了撇温晏阳后，收回目光，淡淡对几人道：“我们走吧。” 常亭溪后退一步，落在织锦身后，离她两步远，不远不近的跟着。 “喂，身手挺快啊。”温晏阳拦住了常亭溪，阴寒着声音道。 “谢谢夸奖。”常亭溪谦虚。 温晏阳脸一沉，边上的紫衣少年很有眼色上前，对常亭溪道：“既然这位兄弟身手好，我们比比？” “不如我陪你玩玩吧。”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插了进来。 紫衣少年眉头一皱，刚想呵斥，看清来人后，脸色白了白。 宁怀奕和季瑾一前一后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宁怀奕如今在京城里面的名声，那是比宁祁安还要大。不管好的坏的，没人愿意惹他。 这货下限太低，还得宠，谁惹谁倒霉。 紫衣少年家里小小一伯府，还需要巴着温晏阳，哪里敢招惹宁怀奕呢？ “奕世子说笑了，小人哪配做您的对手？”紫衣少年胆战心惊道。 “挺有自知之明啊。”宁怀奕上下扫了他一眼，“就是胆子忒大了点。” 紫衣少年脸色愈发煞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了。 他知道，刚刚自己害织锦的一幕，同样落在了宁怀奕的眼里。 紫衣少年姓崔，名崔立。出生承安伯府。之前与织锦有过一面之缘的崔暖暖就是崔立的妹妹。 兄妹两个其实都是老实巴交的性格，承安伯府算不上如何显赫，萌祖上余荫，勉强能在京城立脚。 承安伯亦是老实巴交的性子，平日里行事谨小慎微的。 一家人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可惜不知为何，温晏阳偏偏看上了崔立。有事没事就爱找崔立玩。 卫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公子啊，崔立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混在温晏阳身边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别人就把他当成了卫国公府一派。 愁的承安伯差点没白了头发。 这次对织锦出手，崔立就不是很愿意，奈何温晏阳逼迫的紧，崔立不答应不行。 崔立有苦难言，他很想说一句，自己胆子一点都不大，小的不能再小了。 崔立惶恐至极，眼角撇向了温晏阳。温晏阳板着一张脸，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 崔立硬着头皮，“小人不是，小人没有……” 宁怀奕意味不明的呵呵了两声，“那还比不比了？” 崔立无助的摇头，“不比了，不比了。” 宁怀奕眼神扫过温晏阳，温晏阳脸上怒色很明显了，只是想到母亲和姐姐的嘱咐，压制住了怒火。 “我们走。”温晏阳低喝道。 之前包围着他，溜须拍马的几个人低眉顺眼的从宁怀奕边上走过，一句话都不敢说。 走出百米远，崔立忽然闷哼一声，捂着腿跪了下去。温晏阳转头去看他，结果下一瞬，只觉得腿上一疼，自己也跪倒在地。 “啊！”也不知是打在温晏阳腿上的石子比较狠，还是他比较不耐疼，叫出来的声音可比崔立凄惨多了。 崔立一听，立马收住了声，心下舒爽了许多。这人的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是谁，给我滚出来！”温晏阳怒喝。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织锦和宁怀奕几人还在二三百米开外的地方，且石子是从前方射过来的，宁怀奕在后面，不可能是他们。 附近一颗大树上，齐羽冷哼一声。 崔立动手的时，他也发现了。常亭溪离得更近，又抢先了一步，齐羽便没有动手。 后来宁怀奕出现，齐羽更是按兵不动。直到温晏阳几人离开后，才替织锦报了一石子之仇。 温晏阳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等他派人上树时，齐羽早溜了。 织锦几人离得远，有宁怀奕在，想赖在他们头上都没办法。 “啧啧啧，恶人有恶报呀。”织锦这边，杜衡摇头叹道。 “大嫂，你没事吧？”宁怀奕关心织锦。 织锦摇摇头，“那人谁？” “额，温鸾雪的弟弟，温晏阳。”宁怀奕摸了摸鼻子。温家和织锦对上，完全是因为他们兄弟了。 主要还是宁怀景，要不是为了宁怀景，宁怀奕和温家还算的上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是他啊。”织锦了然。怪不得对方眼熟，自己却不认识了。 “大嫂，这事你交给大哥处理就好。不用担心，不会有下一次了。”宁怀奕替宁怀景保证。 大嫂面前，不能让常亭溪抢了风头。 织锦笑，很给面子回了句，“好啊。” 宁怀奕顿时开心，若论善解人意，还是属他大嫂。 “常公子是吧？走，我们去那边玩呀。”宁怀奕勾着常亭溪的肩膀，他矮常亭溪一头，垫着脚尖勾的很勉强。 常亭溪、杜衡三人和宁怀奕有过接触，不多。在沭城，宁怀奕曾和他们一起安置过难民。 那时宁怀奕事情多，忙。见面说话的时间很少。 杜衡几人对他不很了解，听传言，是个难缠的主。 第463章 争锋相对 现在看他勾着常亭溪的举动，莫名有种明安的即视感，对他排斥少了许多。 常亭溪飞快看了一眼织锦后，没有拒绝，跟着宁怀奕走了。 -- 第540页 杜衡和池仁玉相互看了看，随在了后面。 宁怀景收到消息，赶到时，宁怀奕已经拉着常亭溪哥俩好的去钓鱼了。 织锦和常婉正吃着香喷喷的小龙虾。 常婉在，宁怀景没有直接去找织锦，先去了宁怀奕那边。 “大哥，你可来了。”宁怀奕兴冲冲迎了上去。 身侧有人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冲到了宁怀景的面前，“明郡王，可否借一步谈谈？” 常亭溪目光直直的盯着宁怀景。 宁怀奕玩味的目光在二人中间打转，退后一步，安静的选择看戏。 他哥的戏，难得一见啊。 宁怀景眼眸凝了凝，注视了常亭溪片刻，微微点了下脑袋。 杜衡和池仁玉二人想拦也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常亭溪和宁怀景走向了一边角落。 他们替常亭溪担心。 想也知道，常亭溪要和宁怀景说的，肯定事关织锦，而且不是让人愉快的话。 对方可是明郡王，万一恼羞成怒，想动些手段收拾常亭溪，是很容易的事情。 杜衡幽幽叹了一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常亭溪一向冷静理智，若是平时，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常亭溪确实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上其它了。 两人刚一避开众人，常亭溪带着怒火的质问就扑面而来，“若你护不住她，或者不愿意护她，就不要耽误她。” “愿意拼了性命保护她的人有很多，我……”常亭溪的话语打住。 “你什么？”宁怀景问。 常亭溪握紧了拳头，说出了那句萦绕在舌尖的心里话，“我可以。我愿意为她豁出去性命。” “那又如何？”宁怀景很平静，“你的命，能够做什么？” 平静而残忍。 常亭溪瞬间冷静下来，他咬了咬唇，“如果当初她选择和我一起，就不用承受这么多。” “她选了我。”宁怀景淡淡三个字，又轻易引燃了常亭溪的怒火。 常亭溪一步跨向前，扯住了宁怀景的衣领，“她是选了你。可不是让你拿出来炫耀，你应该拼尽一切的去庇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宁怀景依旧平静，手轻轻一挥，打开了常亭溪。 “可是你没有做到。”常亭溪不甘的垂下双手。 “做没做到不是你说了算的。”宁怀景道。 常亭溪从喉咙里低笑两声，语气嘲讽，“那谁说了算？全京城都知道你的风流韵事，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一直淡定的宁怀景表情有一瞬的皲裂，他知道常亭溪说的是关于温鸾雪的谣言。 他郁闷又委屈。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偏偏造谣的是媳妇和弟弟，能怎么办？ 常亭溪还以为宁怀景心虚，冷笑一声，“以温家大姑娘的身份，怕是不会低人头下，你打算怎么处理？要郡主让出王妃一位吗？” 宁怀景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这事解释不通。 “我不会娶温姑娘，谁都不会娶。”宁怀景语气坚定，“这辈子，有她一人足矣。” 常亭溪一怔，从宁怀景的神色看，不像是在说谎搪塞他。 对方也没这个必要。 此时常亭溪已经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又一次冒失了，可能会给织锦带去莫大的麻烦。 常亭溪沉默，第一次唾恨自己的弱小。如果他足够强大，现在不用顾及任何人，可以把织锦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护她一生安稳。 而不是，如此刻，只能失败的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和不甘，给织锦带去困扰。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常亭溪道歉。 “是我单方面爱慕郡主，郡主并没有任何回应过。今天也是我自己，看见郡主被人算计，过于莽撞了。” 常亭溪语气冷静而艰涩，他只希望，能够尽量减少可能会对织锦造成的伤害。 “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常亭溪说。 宁怀景幽深的目光落在常亭溪的脸上，常亭溪攥紧了手，脸色微白，心中紧张。 他不怕自己会如何，唯担心织锦受委屈。 “我不会生气，你不用担心。”宁怀景的话出乎了常亭溪的意料。 他紧盯着宁怀景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他话里的真假。 “她那么优秀，自然值得许多人喜欢。”宁怀景勾了勾嘴角，神色间隐隐骄傲。 常亭溪脸黑了黑，感觉太不爽了。 “我会保护好她，不用你操心。温家姑娘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般，谣言终究只是谣言。” 宁怀景的话，让常亭溪更糊涂了。 “可是……” 不等常亭溪说，宁怀景打断他，语气凌厉了起来，“你要时刻记住，她是我的王妃。” “今天你的话，你的表现，在我面前没什么。但是其他人面前，我希望你能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宁怀景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王妃，也是皇室的孙媳妇。” 常亭溪脸色一变。 宁怀景的意思他明白，织锦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 板上钉钉的明郡王妃，半只脚已经踏进了皇家，是容不得一点儿作风上问题的。 沉默半晌，常亭溪蔚然一叹，“我知道了。再没有下次了。” -- 第541页 宁怀景点了点头，“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话。” 他面色平静，心里着实开心。这么去掉了一位情敌，不要太好。 宁怀景相信，以常亭溪的城府，经历了今天两人的对话之后，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虽然是情敌，宁怀景也不得不承认，常亭溪是个很优秀的人。 “你也是。今天的话，你的承诺，希望你一辈子都别忘记。” 常亭溪牢牢注视着宁怀景，“否则，我会抢走她。” 宁怀景皱了皱眉头，按他以往的性子，顶多一笑而过，可是现在，他忍不住争锋相对，“当然，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常亭溪没有再说话。 第464章 再说一遍 他深深看了一眼宁怀景后，转身离开。 杜衡和池仁玉连忙跟在了后面。 宁怀奕左右望了望，凑近宁怀景身边八卦，“哥，解决了没？” “这人贼心不死，还觊觎嫂子呢。”宁怀奕念念叨叨，“而且竞争力挺大。” 已经从宁怀奕这边听了一嘴的季瑾，也火上加油，“就是。我看这小子人不错，真当我表妹夫，倒不是不行。” 宁怀景凉凉的眼刀甩过去，季瑾往宁怀奕旁躲了躲。 “没出息。”宁怀奕鄙视他。 季瑾怒目而视。 宁怀景没理这两个活宝，唤来了齐云吩咐了几句。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季瑾感概。 “活该！”宁怀奕一点都不同情，语气懒洋洋，神色却少有的冷冽，“敢对大嫂动手，就该想到会有的下场。” “那是。”季瑾赞同。 另一边，崔立和温晏阳两人受了暗算，温晏阳气的跳脚，找不到凶手，加之计划失败，没了心情，一行人散了，各回各家。 崔立骑马回府，一路上心不在焉，知道今天自己是得罪了诚王世子和明郡王，和温家绑的更紧了。 说起来，承安伯父子两个也是比较奇怪的人。大部分人，都是看好宁祁安和卫国公府的。 想方设法的想能巴结到，以后混个从龙之功。但崔家父子一丁点这想法都没有，一家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 没有什么远大追求，觉得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好。 崔立苦着脸叹了一口气，温晏阳今天能让他对安乐郡主出手，以后不知还会指派他做什么。 正想着，耳边传来轻微的破风声，崔立心下一惊，感觉到什么东西打在了身下的马上，马受惊狂奔出去。 崔立拉紧缰绳，努力了几次，都没法让马安静下来。 崔立身手挺不错的，比起温晏阳身边其它酒囊饭袋要高出不少。崔立脚下用力一蹬，想要弃马而逃。 人到了半空中，又是一阵破空声，崔立腿肚一痛。 是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腿上。这一下把他身上的力道打散了，崔立狠狠的摔倒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 崔立心里已经肯定，必然是明郡王替安乐郡主出气来了。 中秋宴后，宁怀景宠媳妇的名声也传了出去。虽然因为和温鸾雪的谣言，让这可信度有了折扣。 本来以崔立的身手，这一下虽然摔的狠了，但他要想把伤害减少到最低，顶多也就是摔一跤，一点皮外伤，是可以做到的。 崔立心思电转间，却是卸去了所有自保的力道，结结实实的很摔了一下。 感受着腿上强烈的刺痛，崔立嘶了一声，心知自己的腿怕是摔断了，一这伤势，不在床上躺个两三月是不成的。 腿断了，崔立反而高兴起来。若是温晏阳在找他做事，有理由推辞了。 这又不是他故意摔的，是明郡王的报复。有事找明郡王去。 崔立这会儿还不知道，温晏阳不比他好什么。作为罪魁祸首的温晏阳享受了和他同等的待遇，甚至比他还惨些。 温晏阳摔下时，是脸朝的地。腿到是没断。可他运气不好，跌落的地方，有突出的石块，在右眼角处，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疤。 单靠温晏阳长的和温鸾雪非常相像，就能知道，他的容貌非常不俗，十分俊美。温晏阳常常以此为傲。 听说要留疤后，温晏阳气的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发狂的模样吓坏了给他诊治的太医。 织锦听到消息时，已经是回到郡主府，两个时辰之后了。 宁怀景利落干脆的给她出了气，当然要到织锦面前邀个功了。 织锦和常婉离开北湖，在门口处，发现了等着她的宁怀景。 常婉很识趣的，坐着常府的马车先走了，留下二人老样子。 织锦坐马车，宁怀景骑马护在身侧。 “常亭溪方才找到了我。”两人先前只是讨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走到一半的路了，宁怀景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嗯？”织锦惊讶，她还不知道这两人为了她已经起过了争执，“你们说什么了？” 织锦问的坦率，她也纯粹好奇。她和常亭溪之间，并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 就是常亭溪愿意入赘的那些话，织锦没有往外说，只是顾及常亭溪的名声。 否则说出去她也不怕，当初她在沭城招婿时，皇上皇后可都还在呢。 去报名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 第542页 “他让我好好保护你。”宁怀景不动声色的道，想看织锦的反应。 他不是怀疑织锦，只是在常亭溪面前，他一副正宫气场，对常亭溪的话无动于衷，其实心底里还是微微有些吃醋的。 宁怀景语气甚至平静，对他非常熟悉的织锦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丝不明显的醋意。 “哦，他说得对。你要好好保护我啊。”织锦忍着笑打趣。 宁怀景对这个回答异常不满意，他蹙了蹙眉头，“我会保护好你的。” 宁怀景淡然又坚定，随机有些迟疑的问，“对于他，你怎么看？” “谁？”织锦明知故问。 “常亭溪。”宁怀景无奈道。 “常公子啊。”织锦拖长了尾音，“人很好还优秀，文采斐然、身手好，风度翩翩……” 织锦扳着手指头数，外面的宁怀景明知她故意的，可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马车里织锦轻轻一笑，宁怀景扭过脑袋已经不想听了，织锦却是轻声道：“可是这些和我没有关系。常公子的好，是留给以后的常夫人的。” “我只要你好就行。”织锦最后一句，声音又低了两分，若非宁怀景耳力好，可能就听不到了。 然这轻轻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宁怀景的心头，让他心间一震，又生出满腔欢喜。 织锦红着脸说完，没听到任何动静，正疑惑，马车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继而车帘一掀，宁怀景弯腰进来。 织锦呆了一呆，“你怎么进来了？” “再说一遍。”宁怀景目光灼灼凝视着织锦。 第465章 皇明寺 “哦，我说常公子人长的好，性子也不错……” “不是这个，最后一句。”宁怀景道。 “最后一句啊，我想想，什么来着……”织锦揉着脑袋装傻。 “你说，只要我好就行了。”宁怀景提醒。 织锦撇了撇嘴，“你不是都听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宁怀景耍赖。 织锦不理他，“只说一遍，概不重复。” 宁怀景眼神炙热的盯着她，织锦伸出手，把他头挪向了另一边，“看我也没用。” “好吧。”宁怀景微微叹气，起身在织锦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今天的仇，我帮你报了。” 宁怀景转身又出了马车。 织锦捂着额头傻笑。 角落里的蓝烟和白芷，又缩了缩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回了郡主府后，织锦就让墨兰留意着动静。 温晏阳破了相的事情，很快就传扬开来。倒是崔立断了腿，若不是墨兰有意打听，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在意。 “破相了啊。”织锦道。 “是啊。”墨兰兴奋点头，“听说口子挺长，从右眼角到鬓角处。” 墨兰用手比划着，“宫里最好的太医都说了，这疤痕恐怕会留一辈子。” 织锦兴致缺缺，并没有表现出如何高兴。 墨兰以为她家郡主太过善良，于心不忍，便劝道：“卫国公府这位小少爷，年纪虽小，心思却很恶毒。仗着身份尊贵，没少欺负人呢。” “他去茶楼喝茶，看上了唱曲的姑娘要带回府去。姑娘不愿意，他转头就派人毒哑了姑娘。像这样的事情很多。”墨兰细数着温晏阳的罪行。 温晏阳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这些事情，虽然被卫国公府出面压下了，但有心打听，还是能打听到的。 白芷皱了皱眉头，厌恶道：“不愧是姐弟，长的一副好皮囊，却是蛇蝎心肠。” “是啊，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替被他欺负过的人出了一口恶气了。”墨兰道，看了一眼织锦。 织锦当然不会同情温晏阳了。对方想害她，她还去同情，脑子有坑吗？ 织锦是担心，温晏阳破相了，肯定会想到她和宁怀景的头上，以卫国公夫人对儿子的宠爱程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最近都小心些。”织锦嘱咐。 几个丫鬟都应声领命。 织锦本想老实的呆在家中，等到出嫁那一日，奈何天不遂人愿。 皇上皇后要去皇明寺祈福，皇上召了织锦、长公主母女还有诚王妃去陪皇后。 圣旨下了，织锦想拒绝都没办法。 “同行的还有温贵妃。”宋嬷嬷从宣旨公公那里，打听到了温贵妃也会同行，不由替织锦担心了起来。 “唔……”织锦沉吟。 这次皇明寺之行，就是温贵妃一手促成的。 自从上次宁祁安出事后，温贵妃就觉诸事不利，很有必要去寺庙里祈福求个平安。温晏阳破相后，温贵妃立刻把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但身为后宫妃子，想出去一趟劳师动众的，并不容易。 温贵妃去和皇上求恩典，皇上最近颇有些不务正业、喜欢到处闲逛，兴致来了，就决定一起去，还得拉上皇后。 怕皇后不情愿，又宣了织锦等人陪同。 织锦叹了一口气，“见机行事吧。” 皇明寺是皇家寺庙，历经三朝，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现在的主持明觉大师，据说很有些神通。 皇上还是不起眼的皇子时，除了皇后无人看好他。 皇上新婚后，曾带皇后去上香，皇后求了一签，很少给人解签的明觉大师，拿到签文后，便说皇后有母仪天下之命。 -- 第543页 当时皇上心中狂跳，皇后已经嫁给了他，能母仪天下，不就是说他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吗？ 那时偏殿里只有他们三人，皇上皇后回去后半点口风不敢透漏。 直到皇帝登基为帝，地位稳固后，这件事被皇上当成趣闻来说。 让众人更加信服他的同时，明觉大师的名声也彻底传了出去。 每日去皇明寺上香祈福，求见明觉大师，想得一批语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明觉大师深居简出，有幸见到他的人寥寥无几。就是皇上去了，遇到明觉大师禅悟，都未必能见到人。 皇上念着明觉大师那一签文，深觉不同凡人，也少有逼迫。 去皇明寺的路上，马车里，宋嬷嬷把皇明寺和明觉大师的来历，细细讲述了一遍。 织锦听的认真，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只她来京城时日不多，又对寺庙之流无感，便没在意。 如今要去，自然得搞清楚情况。 “真有那么神？”织锦狐疑。 她自己亲身经历，倒是相信了怪力乱神之事。可对于所谓能掐会算的人类，织锦保留怀疑。 特别像宋嬷嬷口中所讲述的事情，很多皇帝都喜欢干，借此来宣传一下，自己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皇上这样式的都算是小意思了。 宋嬷嬷神色郑重的点头，“是真的。奴婢听皇后讲过。没有人刻意安排，皇后至今都觉神异呢。” 宋嬷嬷显然是猜到了织锦的想法，才这么说。 织锦一怔，皇后的话，她是信的。以皇上当时的地位际遇，应该不是有人安排的。那这明觉大师还真有些道行。 既如此，不知能否看出自己的来历，织锦想着，心头有些紧张。 “对了。”宋嬷嬷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前两年明郡王不肯成亲，皇后着急，来请明觉大师算了一卦。” “明觉大师怎么说？”织锦好奇追问。 “明觉大师让皇后不要着急，说明郡王缘分未到。还说郡王缘分应在南边。”宋嬷嬷一边回忆一边道。 织锦这次是真惊住了，南边，说的是她吗？ 宋嬷嬷笑呵呵的脸庞，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后如此看重织锦，明觉大师也是有功劳的。 织锦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茬，心里对明觉大师愈发的好奇起来。 皇明寺既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是一点都不缺钱的，占地极广。 第466章 有缘之人 建立在一座小山上，绵延的山脉一眼望去，层层叠叠不见尽头。 皇明寺落座在山头，建筑宏伟大气、庄重肃穆。 皇上来上香，那当然是要清场的。 整个皇明寺，除了寺庙里的人和禁军，再不见其他散客，显得这百年古寺格外冷清。 织锦被领到偏殿，等候皇上皇后的到来。 里头已经有了好几波拨人。 叶笙母女、诚王妃坐在一起。温鸾雪和瑞王世子妃，方慕晴、赵静瑶二人安静的坐于位末。 这次皇明寺之行，还有惠昭仪和淑妃。 淑妃宣来了瑞王世子妃。惠昭仪和自己的亲女儿二公主关系不好，就找来了娘家的两个姑娘作陪。 织锦进殿，叶笙高兴的迎了上来，拉着织锦坐到她的身边。 给诚王妃、长公主见了礼后，叶笙和她说悄悄话，“今天你跟着我，小心些。” 叶笙说着，眼角瞄了下温鸾雪。 温鸾雪端坐在座位上，瑞王世子妃正和她说着什么，温鸾雪淡淡回了一句话，似乎察觉到叶笙的目光，向她们二人望了过来。 目光平静之下带着凌冽的锋芒。 温晏阳破相了，温鸾雪比卫国公夫人还心疼几分。因为温晏阳是为了她，才去找的织锦麻烦。 温鸾雪心疼之余，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织锦的头上。 心中对织锦的恨意可想而知了。 温鸾雪只望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嗯，我知道了。”织锦笑着领了叶笙的好意。 叶笙这个郡主比织锦有分量多了。 长公主和叶二老爷的独女，想要动她，真得掂量清楚。 “和我客气什么。”叶笙豪气的搂住织锦的脖子。 “也不注意点形象。”长公主瞪了一眼叶笙，暗自头疼，宋宜然都定了人家了，叶笙还没个着落，长公主急呀。 叶笙冲长公主吐了吐舌头。 长公主正要训她两句，外头太监传话，皇上皇后来了。 长公主理了下衣襟，带着众人出去迎驾。 皇后招了招手，让织锦和叶笙一左一右陪着她。 三公主随温贵妃来了，看见织锦，闪过一丝厌恶。但她上次又被温贵妃好好教训了一顿，现在是一丁点都不敢流露出去的。 惠昭仪和康王一样，不怎么聪明，还非常喜欢找存在感，大概在她眼中，织锦尚构不成威胁，对织锦一向爱搭不理的。 反而是温贵妃和卫国公府的人，她既想攀附，又嫉妒对方的权势和受宠，心里当成了敌人。 特别中秋宴后，皇上明晃晃的袒护宁祁安，让惠昭仪和康王都是醋意大发。 有点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嘴巴，在宫里遇上温贵妃，惠昭仪都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温贵妃一般都懒得与她计较。 -- 第544页 那蔑视的态度，更惹恼了惠昭仪。 这不见了温鸾雪，嘴巴动的比脑子快，“呦，温姑娘还有心情来上香啊。温小公子不是受了伤破了相，你们姐弟感情好，温姑娘怎么不在家陪弟弟？” “就是他们姐弟感情好，雪儿在家整日照顾阳儿，我怕她累坏了，让她今天跟来。替阳儿祈福，顺带让她散散心。” 温贵妃斜了一眼惠昭仪，眼神冷冽，“怎么，你有意见？” 惠昭仪掩帕一笑，“没有，当然没有。我不过好奇关心几句。” “是吗。我可没听出关心的意思。”温贵妃脸色沉了沉。 要不是怕扰了皇上的兴致，温贵妃这次就不会轻易放过惠昭仪了。 毕竟老是有苍蝇在耳旁嗡嗡嗡的响，也是件很烦人的事情。 刚一照面，就是一通唇枪舌剑。 织锦和叶笙对望了一眼，叶笙耸了耸肩膀，只要不惹她们，她还是很愿意看别人的好戏的。 温鸾雪则是全程无动于衷，连个眼神都没给惠昭仪。 方慕晴和赵静瑶二人，这里数她们身份最低，就算有点想法，也只能忍了。 皇上对于这点争执没什么表示，他身后只带了宁怀奕和宁怀景两兄弟。 陪着皇上吃喝玩乐，宁怀奕还是挺喜欢这活计的。 宁怀景么，能见到媳妇，去哪里都无所谓。 织锦倒是不知宁怀景也来了，呆了一呆后，垂下了眼眸。宁怀景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织锦。 皇上见了，心里满意，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温贵妃瞧见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自从宁祁安出事之后，到现在皇上都不愿意见他。去哪儿都乐意带着宁怀景兄弟两人，很少有其他人。 温贵妃每次见了，心里都恨的痒痒。 以往皇上身份的位置，可都是宁祁安的。 宁怀奕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皇上哈哈一笑，更让温贵妃气闷的不行，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 “走吧，都杵在这干嘛？”皇上一声令下，众人呼啦啦的往大殿里去。 出来迎接的是明觉大师的师弟，明了师父。平时皇明寺的日常事宜也都是明了师父在打理。 “师兄正在抄写佛经，等他抄完了，会来拜见皇上。”明了师父道。 “哦，今日大师竟肯出来？”皇上意外。他来三次，明觉大师能见上一次。还都是要提前通知预约。 这次皇上没有通知，还以为见不到了。没想到明觉大师竟主动献身相见。 “师兄说，来了有缘之人，自然是要一见的。”明了师父对自己这位师兄，一向信服的紧，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是在众人之间梭巡，显然是想找出「有缘之人」。 来过的他都有印象，着重看了织锦、宁怀奕、赵静瑶这几个生面孔。 皇上对这说法，同样很感兴趣，“有缘之人，是指谁？” 明了师父摇头，“师兄没说。” “好吧。”皇上点头，等人来了，一问就知道了。 皇上第一个上前上香、求签。紧跟着皇后、温贵妃几人。最后才是织锦等小辈。 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签文，都没急着解签，就等着明觉大师来，盼望着大师能替她们亲自解签。 整个大宁敢让皇上等的人寥寥无几，明觉大师便是其中之一。 “等的无聊，不如找点事情做吧？”宁怀奕提议。 第467章 一把年纪 “你又有什么点子了？”皇上笑呵呵问，语气甚是宠溺。 宁怀奕对诚王妃的威胁眼神视而不见，“既然是在皇明寺，我们就来做几首禅诗吧。看谁做的最好。” 宁怀奕摩拳擦掌，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就道：“我先来。” “你还懂禅？”皇上诧异了。宁怀奕这性子，怎么看都和禅沾不了边。 “皇爷爷你别看不起人啊。”宁怀奕抱怨了一声，背着手在身后像模像样的走了一圈后，突然一拍巴掌，把众人吓了一跳。 “有了。”宁怀奕喊了一声，高声吟道：“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诚王妃很不给儿子面子的拆台，“你这也叫禅诗？” “当然。”宁怀奕梗着脖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怎么不算了？” “嗯，算。”皇上点头，“奕儿有此胸襟，不错。” 宁怀奕嘿嘿上去拍马屁，“还是皇爷爷慧眼识英雄。” 有皇上当大靠山，宁怀奕在诚王妃面前难得硬气。 诚王妃怒瞪了他一眼，宁怀奕往皇上身后躲了躲。 他之后，是宁怀景。 宁怀景略一沉吟，缓缓道：“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 “还是景儿学问好。”皇上赞道。 被别人比下去，宁怀奕或许不服。可是宁怀景，他一点脾气都没，还很高兴，“是啊，我哥最厉害。” 织锦瞧了一眼宁怀奕真诚的脸，能得这样一个弟弟，宁怀景值了。 接下来是瑞王世子妃和叶笙，瑞王世子妃的文采也是很出众的，但与这屋子里的人一比，就要逊了三分。 她与叶笙前后，叶笙好歹是叶家的人，耳熏目染之下，也非寻常人能比。而且叶笙豁达随意，境界上也比瑞王世子妃高出一头。 -- 第545页 瑞王世子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差一些，没有不甘，反而自己打趣了一句，倒是输阵不输人。 “华儿，该你了。”皇上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有点着急，她素日不喜读书，嬷嬷不敢如何管她，考核时，大都是找的人代写。 温贵妃知道后，训了几次，三公主软磨硬泡，温贵妃心疼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帮着她瞒着皇上。 皇上一直以为三公主诗词不错。 “我，我还没想好……”三公主求救的看着温贵妃。 温贵妃正欲开口替她说话，温鸾雪起身道：“我来吧。” “一重山了一重云，行尽天涯转苦辛。蓦紥归来屋里坐，落花啼鸟一般春。” 织锦神情微微一动，看向了宁怀景。宁怀景表情无辜回望她。 惠昭仪细细品味了一遍，笑的别有深意，“温姑娘不愧为第一才女之名，只是这首诗的意境，和明郡王方才所作，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屋里众人神情各异。 织锦还在呢，宁怀景和温鸾雪心有什么灵犀？ 明摆着找事啊，最近坊间流言，这屋子里就没一个不知道的。眼神都落到了温鸾雪和宁怀景身上。 温贵妃理了理衣袖，“你心思也太多了些。作诗意境上有相似，是很正常的。” “我也没说什么啊。”惠昭仪委屈巴巴，她一五十上下的人了，作出这副表情，比温贵妃撒娇还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温姑娘和明郡王，一个美若天仙，一个俊美无涛，又心意相通，连诗都作的般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 惠昭仪的主要目标是温鸾雪，然而这话一说，最想吐血的却是织锦。 当她面这么说，真当她是个木头人啊？ 她这边正气着呢，那边惠昭仪还来找她说话，“要我说啊，安乐郡主你不如把郡王妃的位置让给温姑娘，人家两人才高八斗、琴瑟和鸣……” 织锦眼角抽了抽，脸都青了。这是拐着弯的说她目不识丁么？ “哼！”皇上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年纪一大把了，还不知好歹，不懂分寸。” 惠昭仪脸色一白，立时住了嘴。她也是真没脑，在皇上面前说这话。 织锦乐了，憋笑憋的很辛苦。 年纪一大把…… 女人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年龄了，特别后宫的女人。估计是往惠昭仪心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连方慕晴和赵静瑶两人都一脸尴尬，替惠昭仪臊的。 “下面该谁了？”淑妃出来打圆场。 “我来吧。”三公主乖巧一笑，趁方才的功夫，她带来的宫女已经替她写好了一首。不算太好，勉强能应付。 皇上听了没什么表示，过了一关的三公主暗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织锦，织锦还对惠昭仪的话耿耿于怀呢，清了清嗓子，吟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无论立意还是诗词，都更胜一筹。 织锦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也是有文化的人好么！ 惠昭仪那也是能听出好坏的人，又觉脸上「啪啪啪」被人打了几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施主有大慧根。”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织锦循声望去，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僧人，目光平和，仿佛能穿透时光，蕴藏着无尽的智慧。 “明觉大师。”皇上看见来人很高兴，竟亲自迎了上去。 织锦脸上现出几分讶色。 依宋嬷嬷所说，这位明觉大师少说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不会比皇上小。 可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且面容清秀柔和。若是脱去了一身僧衣，倒像是个书生。 只一双眼睛，望着你时，带着亘古的平静。 织锦此时就被这双眼睛注视着，明觉大师在向皇上见了礼后，就向织锦望了过来，反而把皇上晾在了一边。 皇上也不生气，心中一动，问道：“大师说的有缘之人，莫非就是我这孙媳妇？” 明觉大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道：“郡主的诗同郡主的人一样，透着灵性。” 第468章 心想事成 “明觉大师谬赞了，安乐不敢当。”织锦谦虚。 “郡主当的起。”明觉大师脸上一抹平和的笑容，“郡主献出种痘之法，救了无数苍生百姓，此乃大善，令人敬仰。” 明觉大师说着，双手合十，竟是冲织锦一礼。 织锦哪里敢受他这一下，连忙侧身避开，“安乐所做，唯心而已。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大宁有郡主，是百姓的福气。”明觉大师道。 皇上一惊，目露沉思之色，“大师竟如此看重安乐？”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是客套话。但明觉大师不会，他从不打诳语。 而他的话，皇上是信的。 皇上望着明觉大师依旧年轻鲜亮的容颜，他二十岁时，初见明觉大师，对方就是这般模样。如今他快六十了，双鬓早已斑白，对方的外貌却不曾有半点改变。 皇后也是了解明觉大师性格的，明觉大师有这样的批语，皇后高兴，又怕此话太过，只织锦惹来麻烦，便道：“她小小一女孩家，哪里当得。” -- 第546页 “倒是她下月就要成亲。大师不妨替她看看这段姻缘。” 明觉大师平缓透彻的目光，看了看织锦和宁怀景，又是浮起一抹笑，“前世缘今生续，良缘夙缔佳偶天成。是为天作之合。” 皇后满脸的笑容，“我就说，这两孩子天生的一对。” 显然皇后也对刚刚惠昭仪的话，心有芥蒂。如今有明觉大师盖了章的批语，以后谁还敢在说什么？ 脸色最难看的就数温鸾雪和惠昭仪了。 一个连续频繁被打脸，敢怒不敢言。一个自然是不甘心了。 织锦适时露出几分羞赧之色，皇后拿着她打趣了几句。 难得能见到明觉大师本人，都求着他解签。 明觉大师也不推辞，一一看过后，给众人解了签。 到了织锦这，明觉大师给了四个字，“心想事成。” 织锦心中狂跳，手心都攥出了汗水，她方才所求的是前程，她和宁怀景还有苏恒的前程。 “多谢大师。”织锦声音干涩，整个人都有点飘。 明觉大师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没有多言。 织锦的反常没人注意到，因为现在殿里的大部分人神情都不怎么好。 别的师父解签，那是专门选好听的话说，最不济也是好坏参半。 明觉大师就只捡实话说了，实话么，就没那么动听了。 且明觉大师名声在外，都说他准。那这实话就更戳人心窝子了。 除了织锦外，解完签后还能保持笑容的真心不多。 温鸾雪是最后一个，也是织锦比较关注的。明觉大师看了签文后，平静道：“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空花哪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 都在殿里，隔的并不远。明觉大师的话不高不低，有心还是能听清楚的。 织锦挑了挑眉，空花中求果，阳焰中觅鱼，都是竹篮打水，终不可得。 不管温鸾雪求的是什么，都没个好结果。织锦幸灾乐祸啊，高兴。 温鸾雪的脸色虽然还算平静，但从蹙起的眉峰中，还是能看出心情很不美好。 “施主，不属于你的何必强求？”明觉大师劝了一句。 “多谢大师好意。”温鸾雪神色淡淡，“没强求过，怎么知道不属于我？” 明觉大师摇了摇头，亦不再多言。 皇上拉了明觉大师去下棋，宁怀景二人作陪。织锦等女眷，让她们自行玩耍去了。 皇明寺的风景，也是数一数二的。古木参天、翠竹深幽，无一不透露厚重之气。 行走在这百年寺庙中，喧闹躁动的心，轻易就平静下来。 叶笙兴奋的拉着织锦，到处走走看看。皇明寺她来过，但以往来的时候，游人如织，哪有今天清净？ 皇后嘱咐了两句，也就由她们去了。 出了门拐角处，叶笙走在前头，没注意迎面撞上了赵静瑶。 方慕晴没在，只赵静瑶一人带着丫鬟，心不在焉的，差点被叶笙撞到，还好她丫鬟扶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叶笙理亏。虽不喜赵静瑶，也好好道歉关心了一下。 “我没事。”赵静瑶侧身，让织锦和叶笙过去。 织锦有点意外，赵静瑶居然没有对她横眉冷对，甚至都没看她。 “你东西掉了。”叶笙眼尖，看见地上掉了一只签，弯腰捡起来递给了赵静瑶。 “谢谢。”赵静瑶依旧魂不守舍，接过了签，紧紧握在了手中。 织锦好奇的看了一眼，签文看不清楚，倒是上面明晃晃的「下下签」三个字看的很清晰。 怪不得赵静瑶这般模样，想来也是受了打击。 织锦之前被明觉大师一句心想事成乱了神智，又只顾着关注温鸾雪了，不记得明觉大师给赵静瑶的批语了。 织锦也没多想，跟着叶笙从赵静瑶身旁走过。 赵静瑶握着签文，出神的看了一眼织锦的背影，她求的是姻缘。 “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这是明觉大师对她的批语。 让她放下执念，所追寻的东西就在身边。 执念？赵静瑶的执念，除了对织锦的怨恨，就是求的一门四角俱全的好姻缘了。 可她想了这许久，都没想到，自己身边有令她满意的目标。 而让她放弃掉对织锦的敌意，赵静瑶心中也很纠结，她不甘心。 若不是明觉大师是皇上倍加推崇的人，赵静瑶都要怀疑，是不是织锦派去的说客了。 察觉到背后紧随着的目光，织锦没太在意。 叶笙左看看又瞧瞧，哪都喜欢，“哇，这里环境真不错，幽静秀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要是能一直住这就好了。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叶笙羡慕。 织锦笑她，“你确定不会觉得无聊？” 别人说，她可能还信。以叶笙的性格，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会无聊的发疯。 叶笙歪头仔细想了想，“应该会。” “偶尔来小住一下还是挺不错的。”叶笙改主意。 第469章 胖了 皇明寺很大，不过两人只在大殿附近晃悠，没有离的太远。 叶笙是怕太过偏僻了，会有什么危险。她还记着，织锦和卫国公府之间的恩怨呢。 -- 第547页 织锦倒是无所谓。她身边有齐羽暗中跟随，宁怀景也来了，就算真有刺客，她也不用怕。 “呀，这个亭子真别致，我们去那吧。”叶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湖心亭道。 亭子是普普通通的亭子，别致的是同往亭子的路。不是中规中矩的水廊小桥，在河岸和亭子中间，有许多个露头的圆形石块。 每个石块的距离不大，一般人走都没有问题。 叶笙招呼织锦的功夫，人已经踩上了第一块石头。 “你小心些。”织锦嘱咐。这两边也没个遮挡的，万一脚下打滑，很容易就落水里了。 “没事，你快来。”叶笙转身冲织锦挥手。 织锦无奈，跟在她的后面，也踏上了石块。 叶笙前几步还走的小心翼翼，后面胆子大起来，一蹦一跳的，看的织锦提心吊胆。 “我可不会游泳啊，你掉下去没人救你。”织锦吓唬她。 “我会啊，我教你啊。”叶笙龇牙。 织锦捂脸，换个角度继续恐吓，“掉下去衣服就湿了！” “我带了备用衣服。”叶笙抬脚，跳向了最后一块石头，前面就到亭子了，“没事的，我走的可稳了。你看——” 看字没说完，叶笙脚下却是踩到了一颗石子，脚崴了一下，没保持住平衡，整个人往水里摔去。 “小心！”织锦惊呼。 只她现在离叶笙还有三四块石头的距离，是怎么都赶不上的。蓝烟等人还有叶笙的丫鬟都被留在了岸边。 叶笙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心头拔凉拔凉的。 她这下肯定是要落水的。这天气倒是不担心会冻着，而且她确实会水，不怕淹死。 就是回去不好交代。 特别长公主那里，今天来时，还三申五令不许乱跑，不许惹事，这要知道她贪玩掉河里，回去后几天禁闭是跑不掉的。 这比打骂她还难受着。 叶笙念头纷杂，等了半天自己也没掉水里，叶笙这才察觉到腰间有只有力的手揽住了她。 “阿锦，你来的太及时了。”叶笙以为是织锦，眼睛还没睁就夸赞道。 边说着手还环住了来人的腰，叶笙摸了两把，有点不对劲，这腰虽然细，可比印象中织锦的似乎要粗了些，“阿锦，你好像胖了点？” 后头赶上来的织锦一头黑线，无奈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叶笙一怔，睁开眼睛。落入眼眸的是一张非常非常好看的脸。 眉目如画、姿态娴雅，似笑非笑看着她，眼角轻佻，似潺潺春水，不经意间挑动人心扉。 身姿如远山般直挺，不算壮硕，揽着她的臂膀，却强而有力。隔着衣服，叶笙都能感受到对方宽大手掌上传来的温热。 叶笙脸色爆红，连耳朵尖都几乎能滴出红水来。 “这位漂亮的姑娘，能否放手？”好听的男音传入耳朵中。 叶笙失神了片刻，然后才意识到，腰间的人已经没了，倒是她还紧紧的搂着别人。 叶笙脸色更红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放开了手，“对……对不起。” 大大咧咧的她，难得结巴一回。 “没事。”男子笑吟吟，叶笙又在对方含笑的眼眸里晃了神。 “你……谁？”叶笙迷迷糊糊问。 男子潇洒的一甩折扇，薄唇吐出两个字，“苏恒。” 织锦嘴角抽了抽，一头的黑线。她离的这么近，都没看清她哥空空如也的手，一瞬间是从哪里摸出的折扇。 “苏恒？”叶笙觉得这名字有点点耳熟，但她这会，完全被对方的容貌给迷惑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都想不出。 “嗯。”苏恒矜持的点了点头，端的一位清俊贵公子，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更显得他风流不拘。 叶笙那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美人见过不少，宁怀景她都是从小看到大的，也没觉得多心动，只是比旁人更养眼些罢了。 可面前初遇的男子，却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多谢苏公子相救。”叶笙红着脸道谢，脑海里还在想苏恒是谁。 “不客气，应该的。叶郡主没事就好。”苏恒道。 “你认识我？”叶笙问，心里有丝窃喜。 “郡主国色天香、美名远播。在下自然是听过的。”这话吧，换个人来说，没准会被叶笙当成登徒子，可出自苏恒口中，叶笙怎么听怎么顺耳。 “是……是吗？”叶笙扭捏。 “是啊。”苏恒重重点头。 “苏公子才是风华月貌、品貌非凡。”叶笙继续脸红。 织锦望天，退到一旁，斜眼看着两人互夸。 好在苏恒美人在前，依然记得自己的妹妹，眼角瞥到织锦，嘴上笑容深了几分，“安乐郡主好。” “苏公子好，苏公子怎么在这里？”织锦问。 “我在这里喝茶赏景。”苏恒指着小亭中的石桌。 这亭子中间有个屏风，方才她和叶笙都没注意，苏恒就是在屏风后。 织锦已经看到了，她问的不是这个。今天皇明寺清场，闲杂人等是不准入内的。 “我和明了师父是好友。”苏恒给织锦解惑。 “你们认识？”叶笙看织锦似乎与苏恒挺熟，忍不住问道。 “苏公子是苏氏商行的东家。”织锦道，“以前在沭城，我们生意上有些往来。” -- 第548页 叶笙恍然，怪不得她觉得苏恒这名字熟悉。苏氏商行，大宁排行前三的商贾。 虽说士农工商，但混到苏恒这种地步，已经不是普通的商贾能比的了。 叶笙倒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按理叶家作为清流之首，诗书传家，应该最不屑与商人为伍才是。 但叶家最早的那位族长，实在是个奇人。他信奉有教无类，对所有行业一视同仁。 叶家这么多年来，出的最多的是读书人。但商贾、匠人，甚至乐人，什么都有。 凡叶家子嗣，皆不准鄙薄轻视。反而要尽力为对方提供庇护。 第470章 开屏孔雀 叶笙更多的是好奇。 叶笙有位旁支的叔叔，走的就是商路。对苏恒可谓是推崇备至。 那叔叔努力二十年，加上有叶家的照拂，才在商界混了个中游偏上。 而苏恒呢，用他一半的时间，白手起家，建立了苏氏商行，跻身大宁商贾前三。称的上是一个传奇了。 叶笙不羁的性子，最喜欢听这叔叔吹嘘他从商遇到的事情，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苏恒了。 叶笙心中，苏恒应该是一个奸诈圆滑之人。而不是现在，翩翩似玉、皎皎如月，仿佛三月春风般温润，吹起了她心里点点涟漪。 “叶郡主，我脸上有东西？”苏恒轻轻挑眉，眸间笼着一层若即若离的笑意。 洁白修长的双手端起茶壶，斟了两杯茶，分别递到织锦和叶笙面前。 叶笙羞愧的恨不得钻进石桌下，她不知不觉又望着苏恒的俊脸出了神。 “没……没有。”叶笙捧着茶杯支支吾吾，低头喝了一口茶，想要掩饰心里的慌乱。 “哎，烫！”苏恒的提示显然是迟了。 叶笙的茶已经喝了口中，闻言正要说话，却突然「哇」的一声叫，捂着嘴巴，眼角泛起了泪花。 织锦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苏恒也被惊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狐疑，“有那么烫吗？” 茶杯是有些偏烫，他才出言提醒。但也没到把人烫哭的地步啊。 织锦怒目而视。 两人的举动方才她都看在眼里。叶笙活生生一个犯了花痴的小女生。 而她哥呢，则仗着美色，特别的做作，就是挑眉啊，轻笑啊，扇扇啊等普通的动作，都显得极为骚包，像是开屏的孔雀，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秀。 叶笙这只没出息的小孔雀，被迷的五迷三道的。 看在是亲哥的份上，织锦勉强忍了。这会儿做过头，把人给烫伤了，那就不行了。 叶笙也是她的好朋友，之前还仗义的要保护她来着。 苏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给织锦看，“真不是太烫。” “是……我，我自己咬着舌头了。”叶笙大着舌头解释。 “看，不是我。”苏恒有人作证，立刻向织锦表清白。 织锦不理她，扳着叶笙嘴巴左右看了看，“没事吧？” “没事。”叶笙欲哭无泪。缓过了劲，现在倒是不疼了。 但偷偷瞧了一眼旁边紧张而无辜状的苏恒，叶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本就不多的形象，这下全都没了。 “我们出来好久了，回去吧？”叶笙弱弱提议，她已经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 “好啊，走吧。”织锦没有反对，又瞪了一眼苏恒后，和叶笙返回了岸边。 这次叶笙走的很小心，没意外发生。 “唉——”苏恒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失望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今天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碰巧。而是知道织锦来，故意找机会来见见她的。顺带来看看好友明了师父。 就算织锦不来这里，苏恒也会唤人去找。 织锦自己来了，苏恒还挺高兴，他们兄妹心意相通啊。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呢，这就走了。苏恒失望可想而知了。 至于他在叶笙面前的表现，并不是刻意而为，完全是不由自主无意的。 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苏恒最拿手的就是逢场作戏了，风流潇洒的名声不是白叫的。 对付小姑娘不要太有一手。有次对方送来的侍女奸细，就折服于苏大东家的魅力中无法自拔，背叛了原主投向了苏恒，做起了双面间谍。 以前在织锦面前，苏恒有意收着，表现的都比较纯良无害，展现出了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次遇到叶笙，不自觉露出几分原型，苏恒这会儿还后悔呢，别把妹妹给吓着了。 织锦气呼呼拉着叶笙走了，她不是真的生苏恒气，她只是看不下去叶笙傻呆呆的模样。 “阿锦，那位苏公子，他，他有家室了没？”走出了苏恒的视线，叶笙小声问，脸红如霞。最后几字几不可闻。 “应该没有吧。”织锦老实回答，看叶笙情窦初开的样子，织锦皱了皱眉头。 她怕叶笙真的动心。 这也是她对苏恒不满的地方。大宁虽开放，但男女终究有别，男性为尊。 女子很少见外男，见过的套路太少，男方有心轻易一撩拨，很容易就会动心。 叶笙倒不是那么没见识，可架不住苏恒确实优秀啊。那张脸太有卖相了。小姑娘见了招架不住很正常。 而从刚才的接触看，苏恒对叶笙，貌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万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笙一人动情，岂不是落个单相思？ -- 第549页 且苏恒身份特殊，叶家地位尊崇，一向保持中立。从好朋友的角度来说，织锦也不想叶笙卷入这堆麻烦中。 哥是亲哥，叶笙那也是亲朋友。谁让这事她哥不占理呢。 “你觉得苏公子如何？”织锦试探着问。 “很好……看。”叶笙害羞。 织锦无语，她才发现叶笙居然还是外貌协会的，“有明郡王好看？” 织锦觉着，叶笙看惯了宁怀景那张脸，应该对美人有抵抗力了才是。 “他那张冰山脸，整天面无表情的，有什么好看的。”叶笙嫌弃。 织锦，“……。” “还是苏公子温文尔雅、气质独特。”叶笙双手搓着衣角。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第一次见面，怎么知道对方人品。”织锦指出，有意引导，“没准他是个衣冠禽兽呢。” “那他是吗？”叶笙眨着明亮的眼睛问织锦。 织锦语塞。她做不出真的往苏恒身上泼脏水。 “我就知道他不是。”叶笙笑容灿烂了几分，“否则阿锦你也不会和他做朋友了。” 叶笙一句话堵的织锦更是无话可说。 “阿锦，你和我讲讲苏公子的事情吧？”叶笙缠着织锦打听。 “我和他不熟。”织锦冷漠拒绝。要是被苏恒听到了，估计心能碎一地。 “骗人。”叶笙不信。 “听说苏公子自小是个神童，三岁能颂百诗，真的吗？”叶笙不死心。 “假的，他蠢的很。”织锦道。 第471章 怕媳妇 “做生意的还蠢？”叶笙惊讶。 “是啊。”织锦猛点头。 “蠢点也好，没那么多心眼。”叶笙开心。 织锦无言以对。 “呵，这谁啊，笑的一脸傻样。”三公主站在一处云台上，居高临下望着叶笙。 温鸾雪站在她身边，微风吹动她的衣摆，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一片冷淡，人显得飘然欲仙。 “没你傻。”叶笙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本来还想请你喝白水茶呢，现在还是算了吧，免得浪费了这茶水。”三公主水中端着茶水，冲着叶笙的方向点了点。 “谁稀罕。”叶笙没给好脸色，拽着织锦昂着脖子从二人面前走过。 叶笙走到二人看不见的地方，舔了舔嘴角，“阿锦，你闻到茶香没？” 织锦点头，从三公主那路过时，她确实闻到了一阵清淡极为好闻的香味。这香味，刚才苏恒那也有。织锦当时还以为是苏恒身上带的香囊。 “那是皇明寺最有名的白水泉泡出来的茶水，清香甘甜，有钱都买不到的。我之前倒是忘了，我们今天趁着机会，可以好好喝上几杯。” 叶笙说，想到什么，表情有羞涩起来，“我记得，刚刚苏公子喝的就是白水茶。” “苏公子果然有品味。”叶笙真心实意夸赞。 织锦，“……” “我们也去尝尝吧。”织锦心累，不想和叶笙再提苏恒了。 白水泉离的不远，叶笙索性带着织锦亲自去了。泉水从岩石罅隙涌出，泉眼只有小拇指三分之一的大小，且一天中，只有两个时辰能出泉水，所以极为难得。 守着泉眼的，是一名样貌普通的中年僧人。中年僧人心知，今日能来的，都是地位尊崇。 对于叶笙要点泉水的要求，并没有拒绝。白水泉旁建了几座亭子，每一亭子里的石桌上还有一套上等茶具。 这泉水现取现泡最好喝，皇明寺显然很有准备了。 叶笙和织锦随意找了个亭子，净手之后开始泡茶。叶笙泡茶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一番赏心悦目的动作，看的织锦心旷神怡。等了一会儿，茶水便已经泡好。碧澄清洌，茶香清淡味长。 织锦闻了闻，香味萦绕在鼻尖，舒服的半眯起了眼睛。 “尝尝。”叶笙迫不及待的邀请织锦，试试她的手艺。 织锦一笑，端起茶就准备喝，这茶水蓝烟都仔细的用银针试过了，没有问题。 织锦的嘴巴已经碰上了茶沿，叶笙自己也心满意足的端起了一杯，正准备喝。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别喝！” 织锦一惊，抬头宁怀景神色紧张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同样严肃的宁怀奕。两人气息都有些急促。 “喝了没？”宁怀景盯着织锦手中的茶杯。 “没呢，刚要喝，你就来了。”织锦回答。 “怎么了，这可是我亲手泡的茶。”叶笙不满看着宁怀景，等着给她一个合理解释。 “茶里有毒。”宁怀景语气冷峻。 “不可能！”叶笙道，重复了一遍，“这是我亲手泡的。” “是啊，蓝烟已经检查过了。”织锦也道。 “不是所有的毒，都能检查出来。”宁怀景拿过织锦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叶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虽还有些怀疑，却也连忙放下了。 “你怎么知道茶里有毒的？”织锦问，宁怀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宁怀景顿了一下，“明觉大师说的。” 织锦和叶笙面面相觑，“明觉大师又怎么知道，他不是陪着皇上下棋吗？” “下棋空档找大哥说的呀。”宁怀奕替宁怀景回答，“至于他怎么知道，那老和尚说他算出来的。” -- 第550页 宁怀奕语气无奈，他可算遇到一个比他还能忽悠的了。 “老和尚？”织锦一头黑线。 “他比皇爷爷还大呢，可不是老和尚。”宁怀奕不以为意。 织锦一噎。明觉大师的年纪似乎是要比皇上大几岁。 只是看他那张三十出头的脸，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真实年纪，也很难和「老」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奕儿，不可无理。”宁怀景训了一声。 以明觉大师的资历，宁怀奕这样叫实在太没礼貌了。 宁怀奕撇了撇嘴，其实他本来对明觉大师还是很尊敬的。只是刚才明觉大师在皇上面前帮他算了一卦，说他以后会是个怕媳妇的。 宁怀奕就以「老和尚」称呼了。 知道原由的织锦又是一阵无语。她觉得吧，能有个人管管宁怀奕也挺好。免得以后太过无法无天。 “大师真算出来这茶里有毒了？”叶笙把话题拉了回来，要是别人，她肯定嗤之以鼻。但明觉大师说的，不能不信。 “肯定是骗人的。哪有那么神。”宁怀奕现在听到明觉大师这名字，就不舒坦。 叶笙把茶递到了宁怀奕面前，“要不你尝尝？” 宁怀奕，“……。” “我又没说茶里没毒，只是不相信他真能算出来。”宁怀奕辩解。 ? “切。”叶笙嫌弃了下，盯着茶水仔细看了看，茶水澄清诱人，“什么毒啊？” 宁怀景没回答，反而问，“这水谁取来的？” “那边那僧人。”叶笙指着不远处泉水旁，结果转头一看，那里已经没人了。 替她们取水的那中年僧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叶笙和织锦对望了一眼，这会儿是真相信事情不对劲了。 宁怀景从她俩的神色就看出来了，“人长什么样？” “就……”叶笙语塞，歪脑袋细细想了想，却记不起那人什么模样了，只记得是非常普通的一张脸，扔进人群中找不到的那种，“普普通通……” 叶笙只能这样形容。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宁怀奕吐槽。 “记不清了啊，长的太普通了。”叶笙道，“阿锦，你记得吗？” 织锦回想了下，得到了和叶笙同样的结果。就连一直留心观察的蓝烟，也实在想不出那人的容貌或者有何特别之处了。 第472章 喝茶 宁怀景没有意外，对方不可能派来一个特别显然让人记忆犹新的人来。 他招了招手，齐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宁怀景吩咐几分，齐云应了一声消失不见。 “不用查，我也知道是谁。”叶笙冷哼一声，“肯定是宁昭华那臭丫头和她的小表妹。” 温鸾雪要比三公主略小上一些。 叶笙想到刚刚三公主故意在她面前提及白水泉，立时觉得应该是那二人安排的。 再说这里，对她和织锦有如此深仇大恨，到了下毒地步的，也就对方了。 织锦亦是如此觉得，她不由得拿小眼神去戳宁怀景。 温鸾雪对付她，可全是因为宁怀景。 宁怀景理亏，望了望桌上的茶水，对织锦道，“我给你报仇。” 织锦一愣，“你要怎么做？” 于是刚去安排妥当的齐云，又有了新任务。 看着齐云把那一壶茶水都给拿走了，织锦猜到宁怀景的打算，“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错就错了吧。”宁怀景答。 织锦无语，但她不可能对温鸾雪心软的，不在多问。 “明觉大师说你以后会怕媳妇？”正事处理完了，织锦开始八卦。 宁怀奕一副不想深谈的模样，“怎么会！” 叶笙却自顾接着织锦的话茬道：“那说明女方挺剽悍啊。性格彪悍，又和你年纪相仿的，我来想想……” “打住。”宁怀奕撇嘴，“我不喜欢性格彪悍的，绝对不会娶这样的女子。”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叶笙好奇。 “聪明、机灵、温柔……”宁怀奕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说明，着重道：“最重要是会做饭。像大嫂一样就好。” “阿锦？温柔？”叶笙语气带着不确定。她是非常喜欢织锦的，和织锦也很处得来。也正因此，叶笙觉得，织锦大约是算不上的。 “温柔。”宁怀景给了肯定的答复。 织锦冲他柔柔一笑。 叶笙捂脸，简直没眼看。可算明白之前织锦的感觉了。 “我觉得你还是死心吧。”叶笙毫不留情的打击宁怀奕，“想找个会做饭的姑娘，还没剽悍的来的容易呢。”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哪里会真的让姑娘去学做饭？顶多学两个拿手菜，能装装样子就成。 “那我一人挺好。”宁怀奕说的真心话。 几人讨论着宁怀奕的未来媳妇，三公主和温鸾雪那边。 三公主轻轻饮了一口茶，满脸的得意之色，“我就知道，叶笙那个蠢货，一激她就上当。” “雪儿，你就等着吧。那药是宫中秘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的。明天她们两个的脸，肯定都不能见人了。看许织锦还怎么有脸，和明郡王成亲。” 要说三公主，对温鸾雪的事情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而且这药，还没解药呢。”三公主心情很愉悦，“叶笙要怪就怪许织锦吧，谁让她走的太近，活该！” -- 第551页 “你小心些，别被姑姑发现了。”温鸾雪提醒道。 “没事的，我这次很谨慎，母妃不会知道的。”三公主保证。 二人讲话时，伺候的丫鬟都被赶到了一边。 “公主，方姑娘和赵姑娘来了。”三公主刚停了话头，就有一个宫女过来汇报道。 这宫女名叫流莺，刚被分到三公主身边没多久。 三公主脾气暴躁，身边的宫女向来换的勤。之前倒也有一个心腹，只会溜须拍马，故意迎合。 温贵妃早看的不爽了，借着三公主最近莽撞闯了几次货，把她身边的人全都打发了。拨了几个老实本分的过来。 流莺便是其中之一，自然是不讨三公主喜欢的。 因为是温贵妃给的人，三公主不敢如何，但骂几句没个好脸色，就是家常便饭了。 三公主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这么点小事也用你来说，我自己看不到啊？” 方慕晴和赵静瑶从前头结伴而来，确实已经可以看到了。 流莺被训斥的脸色一白，看到桌上的茶壶，讨好道：“这水快凉了，我替公主换上一壶来。” 三公主不置可否，她可没那闲情逸致自己泡茶，这都是泡好的茶水。 流莺上前端起茶壶走到了一边，很快换了一壶新的来，麻利的给三公主和温鸾雪二人各斟了一杯后，才重新退下。 “这白水泉泡出来的茶水确实好喝。”三公主轻轻抿了一口，温鸾雪同样小酌一口。 刚退下的流莺，看到这一幕后，垂下了眼睛。 “你，过来。”三公主突然伸手一指流莺。 流莺心下一突，面上一片惶恐的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三公主看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烦，没好气道：“不是看到人了，还不快叫过来。” 她说的是赵静瑶和方慕晴。 流莺应声而去。 温鸾雪疑惑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拨弄着手里的茶杯，“上次我不是打了那方慕晴一巴掌，被母妃训了一顿。母妃让我和这些人搞好关系。” “那就请她们喝个茶吧。”三公主一副施舍的口气。她是看不上方慕晴等人的，温贵妃让她结交一下，她就屈尊结交呗。 也不管她这副神色别人看着舒不舒服，她能愿意结交，就是很给面子了。 至于温鸾雪，是比三公主还要骄傲的人，更不会觉得有什么。 还未走远的流莺，听到了三公主的话，脚下顿了顿，很快就恢复如常。 方慕晴和赵静瑶一脸懵的被请了过来。其实刚才看见三公主二人在时，方慕晴差点没拉着赵静瑶转身就走。 她看见三公主那张脸，就想上去挠几下。可惜对方身份比她高出太多，方慕晴有那心没那胆，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赵静瑶比方慕晴略微好一点，不过三公主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能躲就躲。 “坐吧。”看两人干巴巴的杵在那里，三公主颇有些瞧不起。 她的态度，方慕晴二人又不傻，很轻易就看出来。 二人在别人面前，也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心里别提多火了。 “不知公主找我们有何事？”赵静瑶开口问。方慕晴不说话，赵静瑶只好开口。 第473章 天太热 “找你们喝茶。”三公主懒懒道。 流莺很有眼色的替方慕晴和赵静瑶倒好了茶。 二人看着面前清凌凌的茶水，面上有明显的迟疑之色。 “怎么，你们还怕我下毒不成？！”三公主顿时不满了。她屈尊纡贵的请喝茶，居然还被怀疑？ “当然不会。”赵静瑶赔笑。方慕晴暗中撇了下嘴。 “哼。”三公主端起赵静瑶面前的茶一口喝掉，流莺连忙又给斟满了。 赵静瑶和方慕晴无法，只得在三公主的注视下，各自喝掉了茶水。 “你们走吧。别打扰我和雪儿了。”见二人喝完，三公主像是完成了任务般，立马下了逐客令。 赵静瑶和方慕晴又是一脸懵逼的被送走了。 二人互相望了一眼，方慕晴不放心，“不会真的给我们下毒吧？” “应该不会吧，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下毒，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啊。”赵静瑶分析。 “切，她有什么不敢做的。”方慕晴对那巴掌耿耿于怀。都给当众打她，现在下个毒好像没什么。 “否则的话，她找我们做什么？就为了让我们喝杯茶？”方慕晴问。 赵静瑶烦躁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惠昭仪刚才被皇上训斥的狠了，心情非常不好，二人不敢去找她。 纠结了一阵之后，皇上摆驾回宫。她们这些来作陪的人，也都各自回府了。 一路上都没什么异状，方慕晴和赵静瑶微微放了心。 织锦没有立刻回府，她被宁怀景带着去逛了一圈皇明寺。之前叶笙怕有刺客，没敢和她去的后山偏僻之处，宁怀景都带她去了。 叶笙和宁怀奕则是早早的被宁怀景打发走了。 后山的风景，比前面更加幽美。但织锦的心神，都放在了二人相牵着的手上，心中似小鹿乱撞。 “你紧张？”宁怀景突然问。 “不紧张。”织锦下意识回道。 “手心出汗了。”宁怀景指出。 -- 第552页 “咳，那是因为天太热了。”织锦脸色微红。 宁怀景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气确实有些热，然而他们现在是在后山，这里树木高大、枝繁叶茂，幽静而凉爽。 织锦微微窘迫，转移话题，“你要带我去哪里？” “就前面，快到了。”宁怀景指了指前方，“累了？” 二人晃悠了也有一会儿了，织锦确实有点累。她诚实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眼前事务一转，她已经被宁怀景打横抱起。 “唔。”织锦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双手揽住了宁怀景的脖子。 织锦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想让宁怀景放她下去，又有点舍不得。 把一张羞的通红的脸，埋进了宁怀景的胸前。然后，她就听到了比她还更强烈杂乱的心跳声。 织锦眨眨眼睛，又往宁怀景胸膛贴了贴，她没听错，是宁怀景的心跳。因她这一动作，更急切了些。 织锦嘴角的笑容憋都憋不住了。 刚才宁怀景一路上神情淡淡，故作自在平常，她还以为对方一点都不紧张呢。 听心跳，明明比她还不如。 “你紧张？”织锦原话奉还。手指还戳了戳宁怀景的胸口。 “……。”宁怀景沉默了一瞬，“天太热了。” 织锦终于笑出了声。可惜她在宁怀景的怀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宁怀景抱着她，先是走，后来索性用上了轻功，起起落落，让织锦很有坐山车的感觉。 她还觉得好玩呢，宁怀景就放下了她，神情平常，“到了。” “这是……山顶？”织锦好奇的东张西望。 宁怀景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这座云起山，是皇明寺山脉中最高山，也是京城最高山。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织锦从山顶望下，透过脚下山林间轻薄的云雾，可以看到远处一片片雕檐玲珑的建筑群。 已经临近傍晚，偶有升起的袅袅炊烟，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织锦一时看的呆住了，宁怀景却又牵起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此生，我只愿与你，共看山河。” 织锦心头一震，酸酸麻麻千万般情绪涌上了心间，她想起了今日明觉大师的批语，“若是有一日，你立于万人之上呢？” 会不会三宫六院，美人环绕？ 宁怀景握着她的手，又用了用力，他望着织锦，眸中带着点点笑意，“不是早就说过了，有你一人足够。” “此一时彼一时。”织锦犹自道，“现在说的好听，谁知到时候如何？” 织锦想到了皇后，从宋嬷嬷口中，织锦断断续续也知道了些皇上和皇后的旧事。 年少时相知相扶的情谊，终究抵不过岁月和权力的消磨。曾今皇上许下的誓言，如今成了捅向皇后心中最锋利的剑。 织锦的神情变的哀伤，宁怀景有和皇上相同的志向。而她，会不会落的皇后相同的结局呢？ 宁怀景伸手点了点织锦的脑门，“你担心什么，我们不是有家规吗？” “家规？”织锦愣了愣。 “一，不能阻拦你做生意。二，不能有通房纳小妾……”宁怀景一条一条的数。 织锦抽了抽嘴角，“我那是开玩笑的。” 这还是在沭城两人定亲时，她提出来的。后来宁怀景还写了下来，白纸黑字，现在还在她那里保存着。 她当时确实是半开着玩笑的。 “放心，不是玩笑。我会做到的。”宁怀景摸了摸织锦的长发。 “你不怕别人说你怕媳妇？”织锦翻了个白眼，心情莫名好了点。 宁怀景笑了笑，“有个可以怕的媳妇，挺好。” “唔，态度很端正么。”织锦板着脸。 “嗯，一直很端正。”宁怀景顺着她。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和二人的背影上，将他们的背影拉长。 织锦回到郡主府时，柳氏都已经用过了晚饭。织锦派人回来传过话了，但她迟迟未归，柳氏还是放心不下。 传话时又不能明说是和宁怀景在一起，只说在皇明寺继续逛逛，柳氏自然担心了。 第474章 倒霉二人组 直到织锦回来，从她那里了解了情况，柳氏高悬的心才放下来。 织锦分别陪了叶笙和宁怀景逛了好长时间，兴致盎然时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回了府，兴奋劲过了，便觉浑身酸痛，累的不行。 匆匆吃了晚饭，织锦倒头就睡，一夜睡的安稳。 第二天日上三竿，织锦才打着哈欠起床。 织锦揉了揉肩膀，还是有点酸，替她梳洗的茯苓见了，道：“等会儿奴婢帮郡主捏一捏，会好点。” 织锦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茯苓的手法果然好，捏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酸劲就过去了，舒爽的不行。 “好了，你歇歇吧。”织锦制止了茯苓继续的动作。捏了这么一会，估计茯苓的手也该酸了。 “没事，奴婢不累。”茯苓道，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很多细节方面，织锦都会贴心的替她们考虑，这是别的主子从来不会有过的事情。 “我来吧。”寒兰说了一声，从茯苓手中接过了活计。 到了京城后，寒兰越发的稳重了，不如以前跳脱，话也少了许多。存在感甚至不如后来的白芷和茯苓。 -- 第553页 但她从来没有不满，每次织锦带着蓝烟和白芷外出，都是她留在揽月楼，帮着茯苓一起尽心尽力的打理事务。 有时候大家都放假了，留下来守家的，也必定是她。因此，几个丫鬟中，倒是她和宋嬷嬷的关系最好了。 织锦看到寒兰，想起了墨兰，那丫头每天精力旺盛，叽叽喳喳的，今早怎么不见人了，“墨兰呢？” “和芍药出去了。”茯苓道。 一大早芍药就兴冲冲的来找墨兰，悄悄跟她说了什么，然后两人神秘兮兮的出去了。 织锦心中一动，和蓝烟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之色。 正说着呢，墨兰和芍药一前一后小跑着进来了。看脸上那激动的神情，就知肯定有大事情了。 “郡主，您猜，发生了什么。”墨兰看见织锦，急切的叫道，“是好消息。” “温大姑娘出事了？”织锦问。 墨兰脸上因跑动产生的红晕还没消失，全转变成了呆滞，喃喃道：“郡主，您神了，这都能猜到……” 织锦望天，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嗦了一下，很严肃道：“昨天我和明觉大师学了点占卜之求……” “郡主好厉害！”墨兰星星眼。 这下轮到织锦无语了，这丫头也太好骗了吧。 蓝烟和白芷笑看织锦玩闹，也没拆穿她。 “郡主，教教我吧，我也想学。”墨兰真当真了。 织锦哭笑不得，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她，“这要看天赋的。你资质太差，学不了。” 墨兰一点都没怀疑，还很遗憾，“果然我太蠢，比不得郡主聪明。” “郡主真厉害！”墨兰再次真心实意夸赞，替织锦高兴。 织锦都有负罪感了，心虚的转移话题，“那什么，到底发生啥了？” “温大姑娘毁容了！”墨兰抛出个大炸弹，“和三公主一起。” 织锦只吃惊了一小下，就恢复正常了。 温鸾雪给她下毁容的药，很好理解。只是如今自作自受，报应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了。 三公主么，那她自己愿意使劲往里掺合，能怪谁呢？ 墨兰话喘了口气，继续道：“方大姑娘和赵姑娘也毁了！” “方慕晴和赵静瑶？”织锦真惊讶了，她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被扯进来了。 墨兰点头，继而又有些疑惑，“郡主您不是会算吗？怎么没算到？” 白芷拍了拍她的脑袋，“郡主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昨天郡主大部分时间都和明郡王在一起，哪有功夫去学什么占卜？ “假的啊？”墨兰很失望，嘟囔了一句，“那郡主也不怎么聪明嘛。” 织锦凉凉瞅了她一眼，墨兰嘿嘿两声，讨好的冲她笑了笑。 “具体情况呢？”织锦问。 “广平侯夫人一大早闹上了卫国公府。”墨兰又扔出了一大猛料，满脸的佩服之色。 广平侯夫人是真的闹，不管不顾不要脸的那种闹。卫国公府的门还没开呢，广平候夫人就带着十几个下人气冲冲的到了大门口，让温家大姑娘给她一个交代，好好的为什么给她女儿下毒。 赵静瑶和方慕晴是半夜发现不对的。 要说这两人着实倒霉。上次宁曦月给织锦下药，这两人被误伤。这次温鸾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把路过的两人给砸到了。 两人喝了那杯茶，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回来和广平侯夫人一说，广平侯夫人还给请了大夫把了脉，一连请了三个大夫都说没事，几人才放心。 谁知道晚上睡梦中，赵静瑶便觉得脸上痒痒的不行，用手去挠也没用，还越来越痒。 赵静瑶心下一个激灵，睡意全没了。这情况她熟啊，上次被宁曦月下药，双手肿成馒头就是这感觉。 赵静瑶一看双手，还好，没变样。一口气还没放下呢，脸上的痒痒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赵静瑶颤着声叫来她的丫鬟，丫鬟点了灯，只看了赵静瑶一眼，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赵静瑶扑到了铜镜前一看，脸上斑斑点点的红点，有的已经被抓出血来，在这漆黑的夜晚中，格外的阴森吓人。 赵静瑶脑袋一歪，人彻底晕了过去。 方慕晴和她一样的经历，几乎是和她同时发现不对劲的。两个丫鬟的惨叫声，就隔了几个呼吸。 方慕晴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赵静瑶好些，她没晕，人还很清醒。 所以更加的难以接受，人几乎都要疯狂了。 任谁半夜突然发现，自己原本洁白无瑕的脸上，突然变成了一块芝麻饼，都是无法接受的。 要不是下面丫鬟拉着，发了狂的方慕晴差点用脸去撞铜镜。 广平侯夫人赶到时，看到自家宝贝女儿，那一脸的红点，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方慕晴嘶声力竭的绝望模样，更让她心疼的不行。 广平侯夫人一面安抚方慕晴，一面让人去请大夫。 大半夜的，广平侯府的小厮不知砸了多少大夫家的门，请来的大夫却一个又一个摇着头走了。 第475章 教女无方 眼看着方慕晴的脸越来越严重，母女两个束手无策，还是清醒过来的赵静瑶提醒了广平侯夫人，去问问温家大姑娘。 她们别的没吃过，有问题的，只可能是那杯茶了。 -- 第554页 方慕晴母女急的把这茬都给忘了，这会儿意识到，方慕晴立即哀求广平侯夫人去温鸾雪那要解药。 她其实更想广平侯夫人能直接进宫找三公主呢，昨天那茶是三公主硬逼着她们喝的。可惜宫门还没开，只好找和三公主一起的温鸾雪了。 广平侯夫人爱女心切，顾不上卫国公府的权势，天还没亮就直接敲门去了。 广平侯拦都拦不住，看着方慕晴和赵静瑶两人原本娇俏的脸上，连一块好皮肤都没了，跺了跺脚，任由广平侯夫人去了。 广平侯夫人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到了卫国公府时，卫国公府也正兵荒马乱呢。 温鸾雪的发作时间，和方慕晴差不多，卫国公夫人正焦头烂额。 温晏阳和温鸾雪相继出事，卫国公夫人又烦又乱，听说广平侯夫人上门，还以为她有什么别的事呢，没心情搭理，随便派人找个由头打发了。 广平侯夫人吃了个闭门羹，别说人了，连大门都没能进去，一肚子的火气再也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指挥着下人打算硬闯了。 卫国公府守门的小厮吓得够呛，虽弄不懂广平侯夫人发的什么疯，但就这样把人放进去，估计他的小命就得玩玩了，忙指挥着人拦。 卫国公夫人闻讯赶到时，门口已经闹的不可开交。早起的路人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看热闹看的开心。 卫国公夫人那个气呀，还没等她发火呢，被堵在外面这么久，羞愤交加失去理智的广平侯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教女无方，给别人下毒。 卫国公夫人出自名门，后又嫁给了卫国公，在京城可谓只手遮天，哪见过这阵仗，受过这待遇？ 她前几天照顾温晏阳，昨天半夜温鸾雪又出事，到现在都没睡，一时急火攻心，生生气晕了过去。 温鸾雪向来自负美貌，半夜看见自己惨不忍睹的脸，晕死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所以卫国公夫人压根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 卫国公夫人晕了，卫国公府的下人都吓坏了，广平侯夫人这才知道怕。 但是已经迟了，这场闹剧早就传开了。 温鸾雪同样中毒的事情，也传出来了。不说出去，可就得背一个下毒的名声了。 现在她自己也中了毒，倒是洗清了嫌疑。于是悲催的就成了广平侯夫人，无凭无据污蔑卫国公府大姑娘，气晕了卫国公夫人，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这发展是织锦一点都没想到的。 “真惨。”织锦同情方慕晴和赵静瑶。 “是啊。”墨兰附和，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反正都是敌人，敌人倒霉，她就开心。 织锦还要说两句，外面有小厮来传话，温贵妃宣她进宫。 “知道了。”织锦应了一声。 “郡主，要去吗？”白芷担忧的问。 温鸾雪等人都发作了，想来三公主也逃不掉，温贵妃找织锦的原因，就很清楚了。 “要不称病吧？”蓝烟也道。 织锦摆摆手，“不用。” “给我换身衣服，咱们去看看三公主到底怎么样了。”织锦还好奇，两人给她准备的药，凶残到什么地步了。 织锦下了主意，白芷几个只好又略略替她梳洗装扮了下。 三公主的宫殿，三公主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她不是自己晕的，她是发现脸上满是红点后，发狂到没人拦的住，摔东西差点砸到了前来看望的皇上后，温贵妃没办法，让太医扎晕的。 温贵妃坐在三公主的床头，三公主那张，别人看来恐怖可憎的面庞，温贵妃却丝毫不觉得丑陋，而是满满的心疼。 “没事的，朕已经下令太医院，所有太医来给华儿看病，很快就会有办法的。”皇上在温贵妃身侧安慰她。 “多谢皇上。”温贵妃语带哽咽。 “华儿也是朕的孩子。”皇上叹息了一声。他是不太喜欢三公主，可看三公主这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安乐郡主来了。”门外宫女传话。 温贵妃望着三公主爱怜的目光中划过一道冷芒，“让她进来。” “安乐不是那样的人，你先问清楚了再说。”皇上拍了拍温贵妃的手。 “是，臣妾知道。”温贵妃答了一声，垂下了眼帘。 “见过皇上、温贵妃。”织锦行礼。 温贵妃细心的拿着毛巾给三公主擦脸，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皇上知她心中有气，也没计较，“起身吧。” “谢皇上。”织锦谢了恩，老实的站到了一旁。眼角余光悄悄撇了眼床上，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三公主的惨样吓了一跳。 织锦心里「啧啧」两声，真恨啊。多大仇多大怨，给她下这么恶毒的药，一张脸都没眼看了，如今可是自食其果了。 织锦暗自感激明觉大师。若非他的提示，现在被吓晕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有机会，得多去皇明寺上上香，织锦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恭敬有加。 温贵妃晾了她片刻，自己先沉不住气了，“安乐郡主，我知道华儿和你有些过节。” “这些是她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还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华儿这次。” “安乐不明白贵妃的意思。”织锦是真糊涂，温贵妃真想救三公主，应该让三公主自己拿出解药出来才是，来问她？ -- 第555页 织锦不知道三公主那压根没有解药，还以为是温贵妃母女两个，故意下的套，想先借题发挥收拾了她，然后再解毒。 也不怕时间长了，真毁容了，织锦腹诽。 “郡主何必装糊涂。只要郡主愿意拿出解药，这次和以往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温贵妃语气加重了几分。 “贵妃莫不是以为三公主这样子是我造成的？”织锦不想跟她绕弯，把话摊开了说。 “不是你吗？”温贵妃美眸紧紧盯着织锦。 第476章 吓唬 织锦蹙了蹙眉头，温贵妃这表情好像不是演戏，而是真认为是她。 “当然不是。”织锦断然否定。是不是演戏，她都不会傻到承认。 何况，真的也不是她。药是三公主自己的，下药的是宁怀景的人。她很无辜好么？ 温贵妃冷冷的瞧了织锦一会，突然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力道大的上面的茶杯差点被震翻。 别说织锦了，皇上都被吓了一个激灵，心肝颤了颤，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皇上发觉后，脸色讪讪的带了点尴尬，咳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把自己方才的动作掩饰过去，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织锦低着头，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比皇上更尴尬的是温贵妃，她怎么都没想到，没唬着织锦，反而是吓到皇上了。 可看皇上遮掩的态度，明显不想被人知道，她都不好上去安抚一下。 温贵妃攒出来的气势散了七七八八，说出来的话听在织锦耳朵里，都带了点外强中干，“毒害当朝公主，你可知罪？” 刚才软的试过了，温贵妃显然是想来硬的。可惜被皇上那一茬闹的，这硬的不够彻底，半生不熟的，温贵妃都觉得别扭。 织锦更不会怕她了，“贵妃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温贵妃气。 “就是刑部抓人，也能讲究个证据呢。平白无故的，贵妃就给安乐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安乐哪里惹了贵妃不痛快，贵妃直说就是。”织锦的态度比温贵妃还强硬呢。 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态度软，稍微有点妥协，说不定就被认作是心虚了。 “呵，郡主伶牙俐齿，不是第一天见识了。如今华儿还在床上躺着，郡主还想狡辩吗？”温贵妃指着床上的三公主，疾言厉色。 “三公主这般模样，安乐自是十分痛心。”织锦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仅不痛心，还很开心呢。 织锦努力做出一脸哀痛，“贵妃非要说是我下的毒。那卫国公府大姑娘，广平侯府大姑娘和表姑娘，都中了同样的毒，也都是我下的吗？我与广平侯府两位姑娘又有何怨，去害她们？” 织锦和赵静瑶、方慕晴的那点小口角，算不上什么大事。温贵妃也不清楚。 她脸上全是惊讶，“雪儿也中毒了？还有广平侯府的姑娘？” “贵妃不知道？”织锦疑惑。 温贵妃不言语了。她从半夜就开始看护着三公主，宫门一大早才开，外面的情况没那么快传进来，而且她的心思都在三公主身上，也没注意。还真不了解情况。 “竟然不止华儿一个吗？”皇上皱着眉头。 “是。”织锦道，“贵妃为何执意认为是安乐所为呢？” 温贵妃继续不说话，她现在也糊涂了。四个人都中毒，可不是小事情。她心里也觉得织锦没那个本事和胆子。 “是华儿，她说你害的她。”皇上替温贵妃回答。他昨夜宿在温贵妃那里，半夜一起来的三公主这边。 三公主还没被扎晕前，温贵妃问她。她就斩钉截铁的指认，是织锦给她下的毒。 织锦到不意外三公主会赖在她身上，只是看这样子，温贵妃是压根不知道实情了，织锦心里想着，面上还在义正言辞的表态，“安乐不知三公主因何如此说，但安乐问心无愧。” 温贵妃心头有点乱，她分不清织锦说的是真是假。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治好三公主，她原来是真以为织锦是凶手。 想着威胁恐吓一下，让织锦交出解药，先救了三公主再说。可如今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温贵妃正烦躁呢，外面宫女来传话，皇后来了。 温贵妃听了便觉心头一堵，等皇后进来，温贵妃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我一请安乐郡主来坐坐，皇后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当我这里有洪水猛兽不成，还能吃了郡主。” 平时温贵妃心里再对皇后不服气有意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今天实在是气闷极了，才不顾场合的开怼。 “贵妃要真是单纯找安乐来坐坐，本宫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赶来了。”皇后神色倒是如常，没有因为温贵妃的话失了分寸，“你自己想想，你哪次找安乐，不是找她麻烦。” 皇后说话比温贵妃还直接呢，“本宫才是不明白，安乐多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贵妃为何一直与她作对？” 许织锦乖巧？她一脸的奸诈模样，心思多的数不清，乖个屁！ 温贵妃几乎要忍不住，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好歹顾及着皇上还有自己的身份，生生咽了回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皇后话还没说完呢，“莫不是就因为安乐与景儿定了亲？这亲事是景儿自己选的，皇上同意的。怎么着，也怪不到安乐身上。贵妃何必只找软柿子捏。” -- 第556页 织锦很想拍手给皇后鼓掌，这简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温贵妃心头亦是一惊，皇后说中了她的心思，在皇上面前，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温贵妃想开口，宫女又战战兢兢的来传话，卫国公夫人来了。 温贵妃到口的话咽了回去，她与卫国公夫人关系不错，姑嫂相处的很融洽。 温贵妃压下心头的火气，“请进来。” “贵妃娘娘，雪儿……”卫国公夫人还未进门，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等她进了门后，见到了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特别皇上还在，连忙止住了话头，先给皇上行礼。 “雪儿也出现了和华儿相同的症状？”温贵妃最在意的还是三公主的情况，立马问道。 卫国公夫人扫了一眼床上的三公主，当即点头，她望着昏迷的三公主，语调急促，“三公主还未醒？” 温贵妃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卫国公夫人进门后，只撇了一眼织锦，注意力全在三公主身上。 让温贵妃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事不会是华儿自己惹出来的吧？ 皇后此时冷冷一笑，“贵妃有客来访，还有三公主要照顾。安乐我就带走了。” 第477章 单蠢 皇后招了招手，织锦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 温贵妃阴晴不定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别提多恨了。 “皇后，朕和你一起。”皇上叫了皇后一声，皇后没说话，脚步顿了顿。 “你好好照顾华儿，别担心，有太医在，没事的。”皇上安慰了温贵妃一句，就和皇后并肩而走。 温贵妃又是一阵气。 皇上主动走了，温贵妃本该高兴。卫国公夫人吞吞吐吐的模样，一看就是有话想单独对她说。 皇上留下了，她还得想法子把皇上哄走。可现在皇上跟着皇后一同离开了，温贵妃不用为难了。但心里的滋味更不好受。 自从中秋那天，看见皇后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后，皇上对皇后的态度就变得殷勤了许多。 加上宁祁安和三公主一个接一个的惹事，皇上对此颇有不满。 “贵妃？”卫国公夫人见温贵妃呆立着不出声，唤道。 “嗯。”温贵妃回神，“大嫂想说什么？” 卫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贵妃还是想办法，快点让三公主醒来，问问能不能找到解药吧。” “华儿怎么会有解药？毒不是许织锦下的吗？”温贵妃问，声音很不确定。 “三公主和贵妃这么说的？”卫国公夫人眉头紧皱。心头对三公主产生了些许不满。 办事不力害的雪儿和她一起受罪，还不承认，拖延时间。 温贵妃已经猜到了些，沉着声道：“大嫂，到底怎么一回事？” 卫国公夫人没客气，把三公主出主意，拉着温鸾雪给织锦下毒不成，自己两人反受暗算的经过说了。 这是温鸾雪清醒后告诉卫国公夫人的。药是三公主找来的，虽说了没有解药，可温鸾雪母女都抱着一丝希望。 没准提供毒药的人手里有解药呢。 清楚了来龙去脉后，卫国公夫人都没空搭理广平侯夫人，立刻就来宫里找三公主和温贵妃。 到这一看，三公主昏着，温贵妃似乎毫不知情。还和许织锦较劲。 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解药，想要报复回去，也得等把人治好了再说。 能生出温鸾雪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儿来，一直是卫国公夫人的骄傲。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女儿变成一张麻子脸。 温贵妃攥紧了手，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没想到三公主那样的情况还骗她。 亏的她着急忙慌的找来许织锦要解药，结果被人一阵气。 温贵妃看着床上的三公主，恨不得把人揪起来，甩几个耳光。 可看着看着，心就软了，想到三公主之前癫狂的模样，无奈的一声叹息。 三公主很快又被扎醒了。 她迷迷糊糊醒来，忆起了昏迷前的事情，抓住了温贵妃的衣袖，“母妃，你要救我。” 温贵妃一把甩开她，恨铁不成钢道：“我就是想救你，你也得说实话才行。” 卫国公夫人也道：“三公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贵妃撒谎。快点说出药是哪里弄来的，我们好去找解药啊。” 三公主知道自己的谎话被戳穿了，见温贵妃一脸怒容，又急又怕，哀哀的替自己辩解，“母妃，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当时父皇也在，我没办法，才那么说的。” 三公主这话半真半假，那时皇上确实在，可她不完全因为皇上。 她还怕温贵妃知道她又擅作主张后，彻底厌弃了她。 三公主心里很清楚，自己在皇上那里不如哥哥得宠，能够仰仗的只有温贵妃。 到底是自己女儿，看她如此惊慌失措，温贵妃心有不忍，“你那药，从哪弄来的？” 三公主明白自己的事算过去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小声道，“药是从冷宫一个管事嬷嬷那里弄来的。” 温贵妃当即派人去找那位李姓嬷嬷。 很快派去的人就回来了，独自回来的。李嬷嬷昨晚暴毙了。死的突然，无声无息。一大早才被发现。 一个嬷嬷，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人在意。 温贵妃派去的人到那时，李嬷嬷已经被一张草席裹着扔了。 -- 第557页 温贵妃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她和卫国公夫人对望了一眼，两人脸色同样阴沉。 三公主兀自在惊讶，“怎么会？上次见了还挺精神，今天就死了？这么巧？” 看她这副单蠢的样子，温贵妃气都气不起来了。就这智商和城府，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算计别人？ “三公主，贵妃娘娘，流莺不见了。”三人正急着呢，三公主的大宫女流霞硬着头皮上前汇报。 她和流莺是同时被温贵妃选中，派到三公主宫里的。流霞半夜就发现流莺不在，只是当时忙着看顾三公主，没功夫细寻。 刚才温贵妃和卫国公夫人说话，把人都撵了出去，流霞回去细细问了，都没见到流莺。便知道事情大发了。 “流莺？她也死了？”三公主还迷糊呢。她对流莺没好感，死了就死了。 “不知道，人从昨夜就不见了。”流霞低着头小心翼翼回道。 “最后一次见她什么时候？”温贵妃问。 “昨天回宫。”流霞答，“回来的路上，她说肚子痛，要去方便一下，很快就会赶上来。” 三公主身边的人大换血过，几人之间并不太相熟，她们都没怎么在意。 回来后众人都累了，各忙各的，更没心情关心其她人了。以至于，一晚上流莺不在，都没人发觉。 “她这是跑了？”三公主后知后觉，随即气愤的抓住了温贵妃的胳膊，“我就知道那小蹄子不是好东西，肯定是她下的毒。” “是了，昨天就是她斟的茶。母妃，快点派人把她抓回来，我要让她不得好死。”三公主恶狠狠的诅咒着。 流霞被三公主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倒是羡慕流莺能有机会跑掉。 她们这些个在三公主身前伺候的，哪个不是每天胆战心惊？生怕三公主一个不满意，就发落了她们。 “你看看自己，哪有点公主的形象！”温贵妃忍不住，斥责了三公主一句。 三公主哭着叫道：“母妃，你看看我这张脸，还有形象吗？” 第478章 小可怜 三公主吼完，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温贵妃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别哭了，哭能有什么用？” 三公主不理，继续哭。 温贵妃揉了揉额头，声音温和了几分，“你告诉母妃，那药还有没有了？” 三公主摇摇头，满脸的泪痕，“没有了，都用了。” 她巴不得织锦更惨一点，拿到的药全部都倒了进去。 “贵妃，怎么办？”卫国公夫人心里不禁恼恨三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想治好温鸾雪，还得仰仗温贵妃。 “先让太医试试，能不能治好。”忙乱了大半夜，温贵妃心力交瘁，头昏脑胀，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我再想想办法。” 卫国公夫人没得到解药和满意的答案，心中还挂念着家中的温鸾雪，只得不甘的先行离开了。 三公主依旧在痛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背过气去。 温贵妃有心宽慰几句，被她吵的脑袋疼，一狠心走了。 三公主哭的更惨了，声音差点冲破了屋顶。 流霞倒了杯茶，大着胆子上前劝道：“公主你仔细身子，别哭坏了。” “连你这个贱婢都敢嘲笑本公主。”一句普通关心的话语，在三公主听来都是嘲笑。 一看见茶，她就想到了流莺，想到了自己现在这般模样，都是对方所害。 三公主恨的咬牙切齿，一把抓起茶杯，往流霞身上砸去，“你们这些贱人，没一个好东西。” 流霞被砸了正着，茶虽不热，可瓷杯也挺有分量的。流霞痛呼一声，弯腰捂住了小腿肚。 “贱人，只会装可怜！”三公主心里已经有点扭曲了，见状反倒生出了几分快、意。抓着身边能砸的东西都往流霞身上狠狠砸了过去。 流霞被狠砸了几下，一个茶盖砸到了额头上，血流如注，哀求的声音都变得弱不可闻，殿里其她宫女早被吓坏了。 等三公主出了气，让人把流霞拖下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皇上跟上来了，织锦自然得退后了。她可没胆子和皇上并肩而走。 织锦才落了一步，皇后就一把拉住了她，织锦无法，只得随着皇后继续走。 刚追上来的皇上，眼看自己要去的位置，被织锦占了，轻轻看了织锦一眼后，笑呵呵的去了皇后另一边。 “皇后，今天早上吃了什么？”皇上没话找话。 皇后好像没听见般，仍旧自顾和织锦说话，“方才有没有被吓着？” “没有，多谢皇后关心。”织锦头都大了，刚刚没被吓着，但现在快了。没得到回应的皇上，笑眯眯望着她，看的织锦心里直发怵。 皇上接着又说了两句，皇后都在和织锦说话。 皇上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安乐，朕之前看到地上掉了个帕子，是你的吧？快去捡回来吧。”皇上不经意道。 “啊？”织锦一愣，往怀里摸了摸，她的帕子还好好的呆在怀里呢，然而对上皇上意味深长的眼神，织锦明白了。 “哦，好，我这就去……” 织锦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了，“本宫怎么没见到有帕子，想来是皇上看错了。” “呵呵，朕眼力好，没看错，就是安乐的帕子，是吧，安乐？”皇上问。 -- 第558页 织锦欲哭无泪，左右为难，两位大佬斗气别把她这个小可怜给夹中间啊。她这帕子，到底是掉没掉呢？ 织锦吞吞吐吐，还是皇后心疼她，“罢了，既是你的帕子，就去捡吧。” 织锦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遵旨，“是。” 她这刚往回走呢，皇上又说话了，“等会就不用追我们呢。你进宫好一会儿了，家里人该担心了，早点回去吧。” 织锦无奈，她这不用再去找帕子了，直接就被哄走了。皇上发话了，她还能说啥，乖乖遵守了。 出了宫后，织锦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新鲜。皇宫里的呆着都压抑。 织锦回到郡主府后，让墨兰和茯苓继续密切关注着卫国公府和广平侯府的动静。 因着广平侯夫人早晨的那一闹，整个京城都知道两家姑娘出事了，还是毁容的大事。 一时间，什么说法都有。 要不是温鸾雪自己也是凄惨模样，还真逃脱不了下毒的罪名。 连带着皇明寺都受了牵连，几人都是从皇明寺回来才如此，便有人把由头怪到了皇明寺上，说是在里面撞了邪了。 皇明寺堂堂百余年古刹，在里面撞邪？这锅太大，皇明寺不背。 作为皇家寺庙，皇明寺可谓很刚了，直言，此事绝非天灾，而是人祸。 话从明觉大师口中出，便是金口玉言。人们又议论开了，想象力丰富到让织锦大开眼界。 她这悠哉悠哉的吃瓜听八卦。那边三家愁坏了。 温贵妃想了一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要是三公主先头没撒谎，她倒是还有周旋的余地，从织锦这边找突破口。 可是现在，她已经召见过织锦一次，还是在皇上面前，织锦洗白了嫌疑，她还能有什么借口频繁宣召织锦？ 估计到时候，皇上都会心生不满。再说后宫还有个皇后，一点风吹草动瞒不住她，压根不能把织锦怎么样。 温贵妃心里不禁也埋怨三公主做事莽撞了。太医院的太医，全去三公主那看了，一个个都摇着脑袋，表示无能为力。 卫国公夫人等了一天，不见温贵妃的动静。又失望又气，无奈之下，广贴告示，寻求医术高超之人，只要能治好温鸾雪，赏金千两。 温贵妃听说了，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有样学样，也学着卫国公府贴起了告示。她这告示比较高级，是让皇上全国下令的。赏金，也提到了三千两。 三千两金子，就是三万两的银子，这是一比巨款。 吸引了许多人前去尝试，反正告示上说了，治好了有钱拿，治不好也没关系。 于是乎，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只要觉得有两把刷子的，纷纷要去试一试。几府的下人，忙的苦不堪言。 第479章 添妆 来的人鱼龙混杂，他们要挑选一番后，才能送到几个主子身边。 温鸾雪几人都是姑娘，总不能随便来一个人，就让她们出去见。 就这，每人每天都要见不少，累不说，每一次充满希望后又失望，跌落深渊的那种感觉才最折磨人。 织锦关注了两天后，就没继续了。 迈入了十月份，离她大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郡主府早已开始布置起来。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绸。 十月初五，聘礼送到了郡主府。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玉石摆件，让人看花了眼。就连进贡的锦缎，别人那有一匹都能炫耀半天的，宁怀景也是按箱送来的。 他多年只进不出，明郡王府不知攒了多少的好东西，一股脑的全打包送来了。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 聘礼一路敲锣打鼓送到郡主府，引了无数人围观，唱礼的时候，那长长的名单，所包含的奇珍异宝，更是让人羡慕嫉妒的快要流下口水了。 宁怀景以前虽然长的好，还受宠，但因为尴尬的身份，和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真心愿意嫁他的姑娘很少。 然而自从上次中秋游船，明郡王传出了疼媳妇的名声，就有姑娘后悔了。这天快到这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聘礼，愈加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知多少姑娘酸溜溜的说着织锦运气好，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她头上了。 晚上墨兰把这些话背给织锦听，织锦只是一笑。她不仅运气好，头还硬，砸不坏。要是换了个人，指不定砸的头破血流呢。 十月初七，出嫁前一天，与织锦玩的好的小姐妹来送添妆。 宋宜然、叶笙、宁晗月、苏裴、常婉，还有一个让织锦意外的人，莫王府嫡女莫吟，苏铮的未婚妻。 织锦和莫吟并没什么交集，这次莫吟是和苏裴一起前来的。 莫吟性格开朗，落落大方，比宋宜然、叶笙二人稳重些，又不似常婉和宁晗月那样娇羞。倒是和她未来小姑子苏裴更像些。和织锦很是谈的来。 倒是常婉第一次见众人，又都是身份尊贵的，颇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性子温良纯善，叶笙等人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一番交流下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知道常婉已经和蓝玉定亲后，免不了打趣几句，只把常婉闹的满脸通红。 至于今天的主角织锦，当然更是躲不过的，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开她和宁怀景玩笑的。 好在织锦脸皮厚些，应对自如，瞅着空隙还能一一还击回去。宋宜然是她重点打击对象。 -- 第559页 这姑娘自从与季瑾定亲之后，就没主动找织锦出去玩了。织锦忙着出嫁的事情，也没时间去找她。 今天见了，宋宜然虽然还是一如往常大大咧咧的样子，但织锦还是细心的发现，她面对自己时有点躲闪。 织锦哭笑不得，心里清楚，宋宜然怕是还误会季瑾对她有点什么想法，这才觉得别扭呢。 “定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话都变少了。”织锦捏了捏宋宜然的脸颊，故意提起。 宋宜然俏脸一红，挥开织锦不安分的爪子，“哪有。” “有啊。”苏裴帮腔，她也是知道其中弯弯绕绕的。且她心思细腻，宋宜然些微的反常，她同样看出来了。 “才定亲就变得话少，等成了亲后，岂不是要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织锦打趣。 “沉默寡言的宜然，还真是难以想象呢。”苏裴和织锦唱双簧，“怎么，季家公子嫌你话多了？” 宋宜然瞪了一眼苏裴，耳根红了半边，期期艾艾道：“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份……” 她这话是对织锦说的，带着点试探。 知道季瑾「喜欢」织锦，哪怕织锦无意，可宋宜然还是不好意思面对织锦，总觉得自己好像抢了织锦东西一样。 “这么快？”宁晗月吃惊。日子定下没多久，还没往外说呢。 “嗯。”宋宜然教尖转圈圈，还在等织锦回答。 “三月好啊，到时候就该我给你送添妆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可以提啊。”织锦冲她挤了挤眼睛。 织锦毫不避讳，坦荡直率，莫名的让宋宜然心底那小小无法向外人道的疙瘩消失了，她灿烂一笑，歪头点了点头，“那你等着，我一定要去金玉阁选套最贵的首饰。” 织锦见她神色间恢复了从前的利落，和苏裴两人会心一笑。 “哪有自己指定要添妆的，羞不羞？”叶笙笑话她。 宋宜然心里的结解开了，兴奋之余连带这点打趣都不在意了，“不羞啊。放心，你的那份也少不了。” 听到这句话，叶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苏恒那张俊脸来，脸色爆红。 几人闹的正欢，门外芍药一脸不情愿的进来通报道：“郡主，许侍妾来给您送添妆了。” “许侍妾？”玩笑的几人停下，宋宜然狐疑问道。 织锦也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许水仙？” 芍药点了点脑袋，期待的望着织锦，“要让她进来吗？” 那小眼神分明是希望织锦能撵走许水仙。 织锦还未答话，叶笙便皱起了眉头，“她来做什么？” 她也记起了许水仙，宁祁安中秋事件的女主角。被宁祁安带回安王府后，并没有得到什么名分，到如今还是个侍妾。 康王那时候，让宁祁安娶她为正妃的话，都算不上是玩笑话，纯粹就是想恶心宁祁安一下，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 事情过后，根本没人还把许水仙放心上。 几人都知晓了许水仙的身份，一个个面面相觑，神情不太好。 “别见了阿锦，谁稀罕她的添妆。”宋宜然厌恶道。 今天这种喜庆日子，许水仙要真心替织锦好，就该躲得远远的，别来。 不说她侍妾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就单拿那天的事来说，她的名声早已经臭了。 估计没几个姑娘夫人愿意和她有交集，怕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织锦大喜的日子她来，哪里是来送添妆，分明是添堵的。 第480章 幽禁 其她人也都挺赞同宋宜然的话。 织锦想了片刻，却是一笑，“没事，我好奇她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待的够久了，快点回去吧。”织锦轰人。 许水仙的身份背景，织锦也不想她与几人接触，免得被人说闲话。 大家自然清楚她的体贴，笑闹了几句后，眼看天色不早，一一告辞回去。 许水仙在楼下，看到几个光彩亮丽的姑娘下楼，愣了愣，很快便认出了几人的身份，除了常婉，无一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就是常婉，亦是世家清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许水仙心里一阵阵的犯酸水。她嫉妒织锦。 明明从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她比织锦还得长辈宠爱，织锦常被欺负，缺衣少食、打骂是家常便饭。 如今呢，织锦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住在雕栏玉砌的郡主府，交往全是金枝玉叶。 而她，却窝在安王府一间小小冷清的客房，成为过街老鼠，受尽人冷眼，一日三餐只有残羹剩饭。 许水仙在安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怎么进的安王府的，上下心知肚明，安王都不给她好脸色，还想那些看碟子下菜的下人们能尽心？ 冷言冷语的嘲讽都是好的了。 她今天能走出安王府，也是温贵妃有事交待她办。 许水仙咬了咬唇，把所有的不甘嫉恨都藏于心底，换上一副谦卑热切的笑容，迎着叶笙等人袅袅婷婷的走了上去。 “叶郡主……”许水仙有心攀谈几句，只要能交好一个，都会让她受益匪浅。 叶笙径直从许水仙面前走过，眼神没在她身上停留一刻，倒是留下了一句话，“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许水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宋宜然路过时，又插了把刀，“还没眼力劲。” -- 第560页 剩下的几人，虽没说话，但那目不斜视，把她当空气般的态度，更让许水仙难以接受。 许水仙死死的咬住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疼痛让许水仙保持住了理智，眼神阴狠的目送几人远去。 “上来吧，郡主在等你。”芍药站在二楼楼梯口，对许水仙不耐烦的道。 许水仙狠狠撇了芍药一眼，上楼后，推开了芍药，自顾走进了织锦的闺房。 “什么人啊这是！”芍药没防备，差点被许水仙推下楼梯，还好边上的寒兰扶了她一下。 芍药稳住了身形，气的想去找许水仙打一架。揽月楼的丫鬟里，就数芍药最能吃，也比其她人略微圆润些，扳手腕从来没输过。 “算了吧，何必与她计较。”寒兰安慰她，“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咬回去不成？” “我不咬，我用棍子砸。”芍药咬牙。 寒兰，“……。” 指了指边上的扫把，寒兰给她加油，“去吧。” 芍药撇了撇嘴，幽怨的瞪着寒兰。许水仙是郡主要见的人。平时玩笑归玩笑，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行了，别这么看我，知道你委屈。”寒兰捂住了芍药的眼睛，“往常不是挺聪明的，自己想法子还回去不就成了，只要别在郡主府，牵扯到郡主就成。”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芍药拍了下脑袋，拉开了寒兰的手，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双眼放光的跑掉了。 “哎——”寒兰叫了一声，芍药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 “你好大的架子，见你一面要等半天。”许水仙进门后，阴阳怪气道。 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指使蓝烟，“还不来倒茶，一点当丫鬟的自觉都没有。” 蓝烟冷冷瞧了瞧她，权当一只聒噪的苍蝇。 “你要有事，说。没事，就走吧。”织锦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口，淡淡道。 “我怎么说，都是你妹妹，你就这样……”许水仙愤愤不平。 织锦打断她，面色平静，“送客。” 茯苓上前一步，便要送许水仙出去。一向好脾气的她，也被许水仙这态度作为气到了，“许姑娘，请。” “你！”许水仙没理茯苓，起身怒视着织锦。 织锦仍旧平淡的喝着茶，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不屑一顾的态度反倒让许水仙冷静下来。 “你让她们都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你说。”许水仙指着茯苓道。 “说吧。”织锦只回了一句，意思不言而喻。 许水仙脸色难看，想来来意，强自忍了下去，“你有解药吧，给我吧。” 温贵妃让许水仙来，就是为了解药。 这都好几天了，自告奋勇的人是一茬接一茬，可惜都是些浑水摸鱼的，偶有两个真才实学，却也对三公主几人的症状束手无策。 三公主的脾气越发暴躁，宫中的婢女短短几日就换了两拨了。 皇上开始顾念着她女孩儿家家，突然毁了容，心情激荡控制不住自己，虽不满她的行为，却没说什么。 但眼瞅着三公主越发恣意妄为、暴虐成性，皇上终于忍不住，当面斥责了一顿。 而三公主，日复一日的失望折磨的她快失去理智了，紧绷着的那根弦在皇上的嫌弃目光里断掉，不仅当众顶撞皇上，还顺手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她最近砸人砸的很有心得，手感不错，杯子直扑皇上面门。 皇上到底年纪大了，行动没年轻时灵活，意识到了，动作却慢了一拍，还是身侧的小太监，眼疾手快，替他挡了一下。 小太监的额角顿时被砸出一大道口子。看的皇上心有余悸，差点这道口子这出现在他脸上了。 这还能忍？给三公主一把刀，她都能弑父了！ 皇上怒火冲天，若非温贵妃拼死阻拦，三公主早就被下大狱了。 皇上勉强收回了成命，却也是派人把守在三公主宫殿前，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三公主算是被幽禁了。 皇上还在怒头上，温贵妃不敢去劝。且她也察觉到，或许皇上真的是对三公主太失望了，连带着皇上对她都淡了许多。 可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温贵妃只能寄希望于，早点找到解药，替三公主恢复容貌，再慢慢挽回皇上的宠爱。 第481章 白日做梦 为此，温贵妃还派人夜探郡主府和明郡王府。织锦这里有齐羽等人守卫，宁怀景那里更不用说，暗卫只多不少。 温贵妃派的人，有来无回。温贵妃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许水仙，想让她从织锦这里，要到解药。 温贵妃承诺许水仙，只要她能拿到解药，便升她为侧妃。 “解药，什么解药？”织锦好整以暇喝着茶。 “你知道的，别装糊涂了。三公主和温家大姑娘如今这般模样，不就是你和明郡王的杰作吗？”许水仙嗤之以鼻，看不惯织锦的虚伪。 “许姑娘慎言。”织锦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背不动。” 许水仙皱眉，“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把解药给我就行。” “许姑娘耳朵不好，可以让蓝烟给你瞧瞧。”织锦好心建议。 “哼，别跟我假惺惺。”许水仙冷哼一声，“和温贵妃作对和你有什么好处？” -- 第561页 许水仙竟然开始劝织锦，“卫国公府权势滔天，温贵妃最得皇上喜爱，整个后宫嫔妃不及她一人，便是连皇后也得让步。” “明眼人都看出来，以后安王继位的可能性非常大。皇上和皇后在，你和明郡王还有依靠。哪天……” 许水仙话没说，意思却很明显了，“到时候，你们还不得仰仗安王殿下。” 许水仙扬起了脖子，“我也不瞒你。温贵妃已经承诺，只要我拿到解药，就升我为侧妃。” “你交出解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与三公主和温贵妃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日后你还安稳的当你的明郡王妃。” 许水仙一席话，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一套套的听的织锦都愣了会神，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不过，织锦淡淡一笑，轻轻反问，“你确定你的话有用？” 她觉得许水仙太看的起自己了，就温贵妃和宁祁安的性子，别说会不会信守诺言许她侧妃之位。就算真做了侧妃，也顶多单个虚名罢了。 “许织锦！”许水仙一拍桌子，怒而起身，“你别看不起人！凭什么你能当明郡王妃，我连安王侧妃都做不得？没准哪一日，我就成了安王妃，甚至母仪天下也未可知。” 许水仙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彩，“这次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是帮了我这次，以后我不会亏待与你的。” 织锦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她真不知道，许水仙心这般大。 “青天白日的，许姑娘还是别做梦了。”织锦道，“左一句安王继位，右一句母仪天下，皇上和皇后都还康健呢。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要说就回你的安王府说，别牵连我。” 许水仙嗤笑，“你们这些人就是太虚伪。我不信，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明郡王能登上那最高位置？” “没，还真没，一点都没。”织锦否定三连，她都不知道许水仙哪里来的胆子，她和宁怀景谈事时，都要再三确定周边是否安全。 许水仙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虽说揽月楼有齐羽等人守卫，织锦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安全，皇上掌管大宁几十年，手底下的探子岂是寻常人能比。 “我和郡王比较淡薄，没那么大的野心。以后种花遛狗钓鱼，悠闲自在一生就可。” 织锦说着，心中也是一叹。比起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确实更向往和心爱的人，闲看日出、静看日落，没事数数小钱的日子。 “切，谁信？”许水仙不屑。 “信不信随你。”织锦轻飘飘道，开始下逐客令，“你的来意，我是无能为力了。请吧。” 许水仙脸色阴沉，她之所以还敢趾高气扬，是觉得以织锦的智商，不会看不出未来的形式。与温贵妃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只要自己给个台阶，愿意从中说和，织锦应该欢天喜地的双手奉上解药才是。可看织锦的态度，强硬的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你真是蠢到家了！”许水仙怒其不争，骂道，“要不是看在咱们俩同姓许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别不知好歹！” “我谢谢你啊。”织锦翻了个白眼，“白芷，送客吧。” “许姑娘，请吧。”织锦这次不再是吓唬，白芷也就分毫没客气。嘴里说着请，手就直接拽住了许水仙。 许水仙还要挣扎，对着织锦吼，“许织锦，今天你不帮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我等着。”织锦语气平淡，不为所动。 许水仙还想说，白芷已经叫了两个小丫鬟来，同她一起，半拉半扯的把许水仙拽了出去，一路送到了郡主府外。 许水仙的衣衫都有些凌乱了，脸色铁青。要不是白芷人多，她肯定就要动手了。 “许姑娘，慢走不送。”白芷冷淡丢下一句，带着两个小丫鬟回府。 刚进了大门，就见芍药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后，方才和许水仙拉扯，白芷没注意到边上还藏了个人。 “你躲这干嘛？”白芷不解。 “嘘。”芍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白芷小点声。然后拉过白芷，两人一起望向门外的许水仙。 白芷更疑惑了，看芍药神神秘秘的模样，耐着性子陪她。 许水仙来时，是安王府的下人驾着马车送她来的。见她出来，一个个看过来。 许水仙整了整衣服，抚了抚头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狼狈。 “回府。”许水仙声音冷冰冰，对着几个安王府的下人不假辞色。 几个小厮撇了撇嘴，许水仙在安王府什么地位，大家心知肚明。偏许水仙还喜欢拿乔摆架子，就更不得人心了。 她上马车时，也没人扶她。许水仙自己踩着车凳上去，因为心中有气，下脚格外用力。没想到的事，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啊——”许水仙一声惊叫，重重的摔倒了马车沿上，嘴巴磕在车把上，瞬间流出鲜血。 好在安王府的马车都比较高级，上面铺着厚厚的毯子，牙没磕掉，只是牙齿咬到了嘴唇。 第482章 凤冠 摸了摸自己的牙都在，许水仙松了一口气，感受到身上和嘴边上传来的痛感，她愤怒的指着几个看呆了的小厮，“你们做的好事！”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有个脾气差的，冷笑道：“许侍妾自己踩滑摔倒了，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就是说到王爷那去，也是我们占着理呢。” -- 第562页 随便换个王府的侍妾丫鬟，小厮都未必敢这么说，宁祁安厌弃许水仙，安王府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许侍妾还是快点上车，咱们早点回去吧，别让安王等急了。”这小厮一说完，其他几人也都开始催促许水仙。 许水仙一个人势单力薄，见几个小厮同仇敌忾，并不敢如何争辩，狠狠的剜了几人一眼之后，忍着疼痛上了马车。 没等她坐好，小厮已经驾起了马车。许水仙身子一歪，又撞在了车厢上，一顿龇牙咧嘴。 门后边的芍药，双手叉腰笑的花枝乱颤，“哼，让你推我！” 芍药磨牙，她可是很记仇的。 “你做的？”白芷望她。 芍药点头，大方承认。她刚刚去给安王府那几个小厮送了点心水果，乘机在车蹬上洒了几滴油。 安王府的小厮还觉得芍药可爱懂事呢，哪里会想到她悄悄的在使坏。就是许水仙跌了，也没人往芍药身上想。 “她已经出了郡主府了，怎么样都和咱们郡主府无关。”芍药笑嘻嘻道，深深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你呀。”白芷戳了戳她的额头，“就仗着郡主脾气好。” “我有分寸呢。”芍药嘟嘴，举手保证。 两人正说笑着，外头又一辆马车停下，一袭宫装的木槿从车里下来，看见她二人，笑吟吟道：“我来给皇后娘娘宣旨。” “我去通知郡主。”芍药反应快，拔腿就跑。 留下白芷嘴角抽了抽，抱歉一笑，“木槿姐姐快请进。” 皇后的旨意很简单，来给织锦送凤冠。 织锦看着托盘上，那耀眼夺目，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冠发懵。 这是皇后曾经戴过的。 还是皇上登上帝位，皇后入主中宫后，皇上集天下能工巧匠，费尽心思做成的这顶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凤冠。 皇后只戴过一次，那就是立后大典上。 木槿笑道：“皇后娘娘说，霞帔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了，怕郡主不喜欢，就没一起送过来。这凤冠虽有些年头，但一直小心保存。材料雕工无一不是顶好的，想来放在今天也不会过时。郡主倒是可以戴。” “郡主若是不喜欢，也可以选其它的。一切以郡主的喜好为准。”木槿添了一句。 “喜欢，当然喜欢……”织锦的声音有点飘。这顶凤冠真是她见过最美的。 且丝毫不显笨重。比起其它动辄几斤十几斤的凤冠，不要太喜欢了。 织锦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凤冠霞帔。是沭城那边绣坊用了几个月时间，精心制作而成。前些日子刚送来。 织锦当时见了爱不释手，唯一可惜的就是。虽她再三要求，可凤冠还是太沉了。她试了一会儿，怕是戴一天脖子都能压断。 织锦正为明天的自己打气呢，皇后就替她解决了麻烦。 问题喜欢是喜欢，可她不敢戴啊。 “是不是太过于隆重了……”织锦小心翼翼问。 木槿抿唇一笑，“郡主不必多虑，娘娘送来前，已经得到皇上的同意了。” “皇上也同意了？”织锦呆。这顶凤冠的意义实在非凡，皇后能送她，织锦可以理解。皇上居然同意，她就想不通了。 似乎明白织锦的疑惑，木槿笑着解释，“皇上不小心打碎了娘娘一套最喜欢的茶具，答应了娘娘的一个要求。” “哦。”织锦茫然的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木槿笑的有点别的意思。 木槿很想告诉织锦，皇后为了能送她凤冠，也算煞费苦心。 那套茶具，在桌沿摆放了三天，搞的她们每天胆战心惊的，生怕给打了。 好在最近皇上去长宁宫去的勤，昨天终于不负众望的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不留神碰到了桌子，期待已久的破碎声响起，木槿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再迟，可就赶不上织锦的大婚了。 众目睽睽之下，木槿不好说皇上皇后的长短，心中甚是可惜。 “皇后娘娘说了，这只是她作为长辈送给郡主大婚的礼物。”木槿道。 “这顶凤冠，郡主安心戴着就是。”木槿意味深长嘱咐了一句，带人款款离开了。 郡主府的众人围着凤冠发痴。皇后有旨意，柳氏等人自然也是要出来的。 “大姐姐，好漂亮。”水苏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凤冠，情不自禁赞叹道。 “是啊，天底下怕是再没有能比的上这顶的了。”姜三娘也双目放光。作为女子，很少有能抵抗得了漂亮首饰的诱惑。 “阿锦，皇后娘娘对你这般好，你要记得她的恩情。”柳氏神色严肃。在场人中，只有她明白皇后娘娘的深意。 虽说了只是礼物，可这礼物的份量和意义，却是什么都不能比的。 “我知道，娘。”织锦郑重点了点头。 “嗯，明天要忙一天，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柳氏揉了揉织锦的脑袋，眸中带上了点哀伤。 在她心里，织锦就是她的亲生女儿。甚至因为早些年相依为命，比明安还要亲些。 眼看着女儿长大，明天即将出嫁。柳氏心中是苦辣酸甜五味杂陈，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想着想着就落泪。 直把许二泉吓的不行，劝她劝的口干舌燥。 道理柳氏都懂，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织锦很快成为他人妇，再想见面就不容易了，柳氏的眼泪就止不住。 -- 第563页 感觉到鼻头又有些酸了，柳氏忙侧过身，挥了挥手，“快回去吧。” 柳氏的反应，早落在织锦的眼里了，她心里也很不舍，“娘，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和爹爹，还有明安。你们若是想我，就去郡王府。” “嗯，娘知道。”柳氏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还是不肯转身。 第483章 大婚 织锦无奈，知道柳氏不想被自己看到她落泪，“那我先回去了。” 柳氏只点头，没应声。织锦带着人走了，临走时，给姜三娘使了使眼色。 姜三娘轻轻颔首，等她走后，上前拉着柳氏的手道：“嫂子，郡主嫁了个好夫婿，你该替她高兴才是。” “我知道。”柳氏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女儿再好，总有嫁人的那一天。从前我就明白，她终有离开我的时候。” “以前在许家村，她跟着我吃苦。我那时只想替她说一个好人家，脱离苦海。如今心想事成，我是该高兴。” 柳氏越说，泪反而流的越多，“只是我这心里难过的紧。” 柳氏一手捂着胸口，泪眼婆娑，这十几年来，织锦都伴在她身侧。 从前是她干完了一天的农活，回家看见女儿稚嫩天真的脸庞，一身的疲倦便都散尽了。 后来织锦一天比一天出息，常常需要外出办事，换成了她在府中等候织锦的归来。无论从前现在，母女不曾分离过。 “嫂子，我懂。”姜三娘叹了一口气，不提她腹中已有亲生骨肉，就是想到水苏日后要嫁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可做母亲的，都要经过这一茬。左右郡王府离咱们不远，王爷和郡主独自居住，上头没有长辈约束。嫂子什么时候想郡主了，随时可以去看她，长住一段时间也是无妨。”姜三娘苦口婆心劝道。 她的话给了柳氏一些慰藉，柳氏停住了眼泪，露出了点笑容，只是心底的惆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尽的。 十月初八，大吉，宜婚嫁。 织锦寅时便被叫起，睁着朦胧的睡眼，由着白芷茯苓等人替她梳洗。 全福娘娘请的是定国公夫人，她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一生顺遂，又是织锦的干娘，最适合不过。 定国公夫人早早就来了郡主府，给织锦开了脸。 此时拿了一把梳子，梳理织锦柔顺的长发，嘴里说着福利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织锦双手撑着下巴，听着耳边定国公夫人温柔的话语，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淡青色的天空还零散的镶嵌着几颗星星，雾蒙蒙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织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目放空的盯着那一点亮光。 她就要嫁给宁怀景了。 织锦还未完全清醒，迷糊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她觉得这一天来临的很快，自己却又似乎等了很久，心中雀跃着无限的欢喜。 宁怀景，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生同衾死同穴，白首不相离。 织锦的嘴角漾起一抹缱绻的笑意。 “阿锦这般漂亮，便宜怀景那小子了。”定国公夫人望着织锦略施薄粉，便清丽殊绝的脸庞，喜欢的不行。 要不是宁怀景认识织锦在先，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定国公夫人都想抢了织锦做自己儿媳妇。 织锦微微笑了笑，眼睛眨眨，清澈透亮，比天空那两颗星辰还闪耀。 “日后成了亲，怀景若是敢欺负你。你告诉干娘，干娘帮你出气。”定国公夫人抚了抚织锦的长发。 “嗯。谢谢干娘。”织锦乖巧道。 宁怀景若是听到了，一定觉得委屈。他哪里舍得欺负织锦。 再说他的全部身家都给了织锦，万一织锦一个不高兴跑了，他连哭都没地哭。 说起来，宁怀景现在就想哭。 明安和蓝玉前日便从书院请假回家。作为一个姐控，郡主府里最不开心的就是他了。这两天一直腻歪在揽月楼里，撵都撵不走。 今儿个一大早就带着杜衡、常亭溪、池仁玉，外加他在书院新认识的一众同仁，把郡主府的大门拦的那叫一个结实。 宁怀景被堵在了门外，想进去千难万难。 “再来两首应景的诗。”明安搬来了一条板凳，放在了大门中央，他一人大马金刀的坐上，颇有种一夫当关，面对千军万马的气势。 只是耸拉着的脸上，一脸的不乐意，说明了现在这位小爷心情那是相当的不好。 宁怀景嘴角动了动，“已经来过了。” 何止应景的诗，春夏秋冬四季、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他几乎都作过了。口舌都干了。 “哦。”明安冷漠的点了点脑袋，以往亲亲热热的宁大哥，如今看来，面目十分可憎，“再来两首吧。” 宁怀景，“……。” 好吧，小舅子，只能忍了。 好在他来时，准备做的足足的，又是两首诗信手拈来。 “可以了吗？”宁怀景问。 “可以。”明安道。 宁怀景刚松了口气，明安继续道：“诗可以了，我这里还准备了些谜，猜对了才能进。” 明安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厚的纸，上面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谜语。其中常亭溪贡献了绝大部分，比明安还积极。 -- 第564页 杜衡和池仁玉都清楚，常亭溪是为何故。只有明安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还觉得常亭溪果然是真心待他，狠狠感动了一把。 宁怀景看着那快有中指那么厚的纸，眼角一跳，真等他猜完这些眯，黄花菜都得凉了。 “爷，要不咱们来硬的吧。”一旁齐云小声建议。他看着都着急，早早的就来了，现在太阳都升了老高，还在这堵着呢。 宁怀景斜了齐云一眼，他要真想硬闯，有的是法子。但那可就得和小舅子结仇了。 织锦就这么一个弟弟，今天不让明安痛快了，改明儿不痛快的估计就变成他了。 宁怀景认真的猜谜，他的顺从确实让明安心头好受了不好。 明安一心顾着刁难宁怀景，没发现宁怀景方才悄悄给杜衡和池仁玉使了眼色。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小舅子不能得罪，但其他人就不必担心了。 宁怀景昨天找到了杜衡和池仁玉，威胁加利诱，让他们二人今天务必帮忙。 杜衡心头哀叹，明安啊，别怪我，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第484章 没出息 杜衡转了转眼珠，看到旁边桌子上的茶水，去倒了满满一茶杯，走到明安身边，递给他，“渴了没，喝口水。” 说了这么久的话，明安喉咙早就干了，不疑有他，伸手去接水。杜衡手一滑，明安没接住，手里的纸张和衣服，都被打湿了。 “啊，没事吧。看我，太不小心了。”杜衡连忙给明安擦。 池仁玉过来帮忙，翻看了下那些谜语，可惜道：“呀，字迹都模糊了。要不就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杜衡附和，“是啊是啊，咱们也没其它准备了。” 明安看着那一团墨迹的纸，皱紧了小脸。这些谜题是众人一起想的，他没心思看，不记得几个。 “没事，谜题我都记得。”一直静静站立在门边的常亭溪突然轻轻来了一句，目光平静深邃的望向了杜衡和池仁玉。 杜衡二人身子一僵，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被看透了般。 杜衡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道：“要不算了吧，再拖下去，怕会误了许妹子的吉时。” 常亭溪沉默片刻，面上神情不变，袖中的手却死死攥紧，他目光透过人群，与宁怀景对视。 宁怀景一袭红衣，少有的肆意张扬。他本容颜绝色，世间无双。 端坐于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如一柄未出鞘的绝世宝剑，摄人心魄而不露锋芒。 任何人在这样的宁怀景面前，都只能沦为陪衬。 常亭溪瞳孔一缩，心中蓦然一痛，他低垂下眼眸，喃喃道：“也是，错过了吉时，便不好了。” 明安向来信服他的话。况且为难了宁怀景这么久，气出的差不多了，哼了哼，往边上挪了挪，“进去吧。” 语气仍旧十分不情愿，杜衡二人长长松了口气，摸了把头上的冷汗，搬开了凳子，示意宁怀景进去。 宁怀景冲二人轻点了下头，翻身下马，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摔跤。 幸亏他身手好，反应及时，不仅没摔，还利落一个转身，愈显身姿飒爽。 明安瘪了瘪嘴，以为宁怀景是在卖弄。殊不知宁怀景完全是紧张的。 别看宁怀景面上一片冷淡自若，实则从昨晚起几乎一夜没睡，想到今天就可以光明正大把织锦娶回家了，他怎么都睡不着。 从半夜开始，就使唤着齐云等人给他穿衣上妆。是的，上妆。 怕有黑眼圈影响他这张俊脸，有碍观瞻，宁怀景主动提出要擦点粉。 当时把齐云吓的半死，怀疑他主子是不是兴奋过头，脑袋出了问题。 毕竟对他们这种铁骨铮铮的硬汉来说，擦脂抹粉，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虽然宁怀景容貌俊逸，皮肤白皙，但在齐云心里，还是把宁怀景划归成了他们一类的糙老爷们。 宁怀景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唯有齐云代劳。 齐云颤巍巍的抖着手，抹了宁怀景一脸的粉，跟个白面鬼似的，差点没被宁怀景的眼刀戳死。 最后还是从粗使丫鬟中，找了一个手艺最好的，勉强让宁怀景满了意。 穿戴整齐后，天还未亮。若非齐云等人拦着，宁怀景摸黑就想来郡主府。 好说歹说等到天亮，又被明安堵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进去了，宁怀景心情激荡，出了一手心的汗。 下马时光顾着兴奋，没注意脚下，这才差点摔了。 在场诸人中，只有齐云看的真切，猜出了原委，心里暗叹，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家爷亦如是。 齐云觉得，他以后肯定不会如此没出息。完全不知道，他日后比宁怀景还紧张还惨，直接摔了个大马趴，被一帮兄弟笑话了一整年。 “爷，淡定些。”齐云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提醒宁怀景。 宁怀景没说话，深呼吸了一口气，迈进了郡主府的大门。 挂着大红喜绸的随安堂里，宁怀景没等多久，定国公夫人和姜三娘等人簇拥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织锦款款而来。 “新娘到了。”定国公夫人笑吟吟说了一句，把织锦的手交到了宁怀景的手中。 感觉到手中的柔软温热，宁怀景心尖一颤，用力的握住了织锦的手。 -- 第565页 织锦的胸腔也跳动的厉害，她被盖头遮住了视线，触觉更为敏感。 宁怀景的紧张和激动，通过汗湿的掌心传递给了织锦，织锦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宁怀景握着织锦的手，一齐给柳氏、许二泉跪了下去，柳氏二人侧过了身，没有受全他们这一礼。 “郡王，我家阿锦就交给你了。若以后阿锦有不对的地方，还请郡王多担待。” 柳氏短短几句话，眼睛已经红了。只念着织锦今日大喜，不能哭，便生生忍了下去。 “娘，您放心吧。”宁怀景改的极为顺口，“我会照顾好阿锦，把她看的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柳氏目露欣慰之色，她相信宁怀景为人，必然说到做到。 “阿锦。”柳氏摸了摸织锦的长发，“好好过日子。” 柳氏的声音有些哽咽，“娘愿你们一生顺遂安乐。” “娘。我会的。”织锦鼻子酸的厉害，柳氏对她，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嗯，嗯。”柳氏不住点头，抹了一把眼睛，“去吧，别误了及时。” 她怕再耽搁一会儿，自己就会控制不住流泪。 “走吧。”宁怀景低声宽慰。 织锦轻轻颔首，在柳氏等人不舍得目光中，被明安背着到了门口。 他年纪小，比织锦还矮些，本来蓝玉想替他，明安拒绝了，坚持自己背织锦。 他习武这么久，今非昔比，背织锦不成问题。只是两人的身形上，看着有点滑稽。 明安不在乎，一步一步走的认真，快到门口时，明安小声坚定道：“姐，你若是受了欺负，别忍气吞声，回来和我说。” “我以后会有出息的，一定能护着你。” “嗯。”织锦鼻头又酸了，她的声音里带了涩意，“姐知道。” 明安走的再慢，路也有到的时候。郡主府门外，刘公公拿着圣旨正笑呵呵等着他们。 第485章 明亲王 织锦与众人连忙下跪接旨。 皇上是来送东西的，送了织锦整整三十二抬的陪嫁。皇宫出来的，没有一件东西是差的。再者这份殊荣，便是难得。 织锦接旨谢恩，刘公公神秘的笑了笑，“等到了郡王府，还有惊喜呢。” 宁怀景眉头动了动，扶着织锦上了马车。惊不惊喜的他是无所谓，只想快点与织锦拜堂成亲，这都耽搁老大时间了。 织锦坐上轿子，欢快的乐声立时响起。 “起轿——”悠扬响亮的吆喝声中，八人抬的轿子缓缓移动起来。 想到就这样离开了郡主府，离开了柳氏等人，织锦心中也不禁怅然若失。 跟在轿子身后的，是织锦长长的嫁妆。 柳氏给织锦准备的陪嫁是一百二十八抬，以织锦和宁怀景的身份，算是中上水平。 每个箱子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一抬滥竽充数。 定国公夫人作为织锦的干娘，坚持送了半副嫁妆三十二抬来，加上皇上送的三十二抬，一共成了一百九十二抬。 这可就超了。前头几个王爷成亲，规格最高的不过一百八十抬，宁怀景称号前还有个郡字呢。 柳氏无法，只得两抬一起并排走。就这，那琳琅满目的礼单和压得厚实的箱子，看的围观人群羡慕不已。 前两日嫉妒织锦的人，又改了妒忌宁怀景了。 这么多的嫁妆，怕是几辈子都吃喝不完。 队伍一路吹锣打鼓到了明郡王府。 “姑娘，到了。”轿子旁的蓝烟，对里面轻轻说了一句，就打算伸出手去扶织锦。 然而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抢在了她的前头。 宁怀景握住织锦的手，轻轻一拉，直接抱她下车，跨过了门口的火盆。 “郡王，这不合礼数……”喜娘弱弱的争辩声消弥在宁怀景甩开的目光中。 宁怀景放下织锦，重新牵起她的手。 沉心堂，皇上皇后正襟危坐于首位，来观礼的人，一个个震惊而拘束的站在一旁。 宁怀景牵着织锦进厅，看见皇上二人一愣，脚步顿了下。 织锦疑惑的朝他的方向歪了下脑袋。 皇上开口冲喜娘催促，“接下来该干嘛了？” 织锦听出了皇上的声音，心里也是一惊。这就是刘公公口中的惊喜吗？ 皇上能亲自来参加婚礼，确实是莫大的殊荣了。 特别是原本拜堂，宁怀景双亲已故，没有高堂可拜。如今皇上皇后来了，自是拜他们。 别说宁怀景这一辈中，就是皇上亲生的几个儿子，也没有这待遇。皇子成婚，皇上都未必亲自到场。 拜完了堂，织锦该被送去新房了。皇上却又慢悠悠开了口，“今日你们大婚，朕还有份礼物送你们。” 皇上朝着刘公公招了招手，刘公公拿着一份圣旨上前，屋子里哗啦啦跪了一片。刚起身的织锦，只好再次跪了下去。 等到刘公公的旨意宣读完，在场寂静的落针可闻，众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织锦的脑袋晕乎乎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宁怀景称号前的字变了，从郡变成了亲。 明郡王成了明亲王。一字之差，地位可是天差万别。 大宁的郡王少说都有十几个，可亲王就两个。恭亲王和怡亲王，皇上硕果仅存的两位兄弟。 -- 第566页 “这份礼物，你们可喜欢？”皇上笑呵呵问。 喜欢啊，能不喜欢么。织锦心道，她妻凭夫贵，一跃排进了大宁最尊贵的前几列。以后就是见了温贵妃也不必行礼，她俩的品级是一样的。 “谢皇祖父恩典。”织锦看不见神色，宁怀景的声音平静淡然，听不出太多情绪或欣喜。 皇上习惯了他的性子，倒也不以为杵。 “皇上，这是不是不合规矩？”今天能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朕旨意已下，爱卿有什么意见吗？”皇上问的霸气。 那大臣立时老实的闭了嘴。 皇上一言九鼎，圣旨既以当着这么多人面下了，就不可能再收回了。 自从十几年前的太子一案后，皇上便独揽大权，他虽算不上独断专行，但很多旨意都不必通过百官。 是以，册封宁怀景的事，大家也是今天刚刚得知。 有了方才那位仁兄的前车之鉴，没人敢上前去惹皇上的不痛快。这么大的事，竟在众人的沉默之中就算定下了。 织锦顺利的被送入了新房。 宁怀景则继续接受着大家的恭贺和敬酒。不管心里怎么想，今儿个宁怀景大喜，面上都是一派欢乐。 直至夜色黑沉，宁怀景才携着满身酒气而来。 织锦等的犯困，靠在床柱上打瞌睡。 喜娘还想说不合礼数，但看另一边明郡王府来的安嬷嬷，半点没意见，还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织锦后，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当事人都不在意，她讨人厌干嘛。 喜娘的目光挪到了桌子上的那一桌酒菜，心里感概，以前都觉得明郡王冷冰冰的，难以靠近，没想到这般疼媳妇。 知道织锦饿着，派人备好了酒菜，织锦一进新房，安嬷嬷便示意她可以吃了。 若非方才大快朵颐填饱了肚子，织锦现在饿着，估计也睡不着。 这待遇，喜娘还是第一次。 宁怀景推开门，蓝烟悄悄推了推织锦，“王爷来了。” 织锦清醒了些，瞬间坐直了身子。 宁怀景瞧了个清楚，嘴角扬起笑容，眼神温柔。 喜娘说完了一溜的喜话，递过喜秤，“王爷，该掀盖头了。” 宁怀景接过，稳稳的挑开了红盖头。 织锦今日盛装打扮，大红嫁衣下肤若凝脂，白如雪，红似火，夺目的鲜丽。美目流转，宛如清波流盼，尽显倾城之色。 宁怀景的眼睛亮了又亮，眸中有一簇燃烧的小火苗。 “都出去吧。”宁怀景声音低沉压抑。 “啊。”喜娘诧异回神，她刚也被织锦的容颜晃了神，听见宁怀景的话，犹豫道：“下面还要……” 安嬷嬷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喜娘手中，推着她往外走，“劳你一天也累了吧，去吃些酒，早点休息吧。” 第486章 洞房 喜娘捏了捏厚厚的荷包，脸笑成了一朵花，识趣的跟着安嬷嬷走了。蓝烟等人一一退下，关好了房门。 不知怎的，织锦开始紧张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不住的摩挲。 宁怀景在她边上坐下，替她娶下凤冠，“累了吧？还饿吗？” 织锦摇头，一桌子酒菜，她一人吃掉了大半，撑的都难受了。 宁怀景拿过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织锦，“该喝交杯酒了。” 两人双手交织，靠的很久，都快碰到了彼此的鼻尖。织锦能闻到宁怀景身上的酒气中夹杂着的淡淡清香。 宁怀景看着织锦长长睫毛下，比星月更明亮的双眸中，难得有了羞怯，心里像似被猫挠了一般痒痒。 在外面被敬了那么多酒的他，不曾有醉意。现在却觉得自己醉了。 “那我们，也休息吧。”宁怀景的声音低了低，凑近到了织锦耳边。 织锦脸颊瞬间绯红，紧张到结巴，“你……你先把灯灭了。” 宁怀景听话的灭了屋子里的灯火，独留下床头的龙凤烛。 他笑了笑，“这可不能灭。” 龙凤烛要一直烧到天亮，寓意天长地久。 织锦脸色愈加红了，她自己都感觉到脸上发热，烧的厉害。 织锦努力做心理建设，她第一次嫁人，宁怀景也是第一次成亲，谁比谁有经验？没准宁怀景比她还紧张无错呢。 织锦正自我安慰，头上被一片阴影笼罩。她刚抬头，迎面而来一个灼热的吻。 宁怀景的吻，热烈急切，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织锦脑海中哄的一声响，炸成了一片一片的烟花。理智什么的早就没有了，晕乎乎的已经无法思考。 唯一剩下的，就是嘴上火热的触感。继而蔓延到全身…… 宁怀景伸出手，放下了帷帐，掩住了无限春光。 第二日日上三竿，织锦睁开沉重的眼皮。浑身酸痛的厉害，特别是腰，织锦已经感觉不到腰的存在了。 她知道自己错了。宁怀景是没经验，但有本能啊。加上常年习武，身体倍儿棒。 织锦都不忍回想，昨夜的自己是有多可怜。简直羊入虎口，没有一丁点的挣扎之力。 “王妃，您醒了。”织锦乍一听这称呼，有些晃神。抬头见蓝烟正含笑望着她，“起来吃点东西吧？” “唔。”织锦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回了回神，“几时了？” -- 第567页 “巳时了。”蓝烟道，“看您睡的香，王爷让不要吵醒您。” “巳时？”织锦一惊，就要起身，下一刻又捂着腰躺了回去，嘴里溢出一声闷哼。蓝烟连忙去扶她。 “还要进宫去请安，怎么不早点喊我？”织锦着急。她这新媳妇，今天需要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 她可不想成亲第一天就误会时辰，给那两位大佬留下懒怠的印象。 蓝烟小心服侍她躺好，“王妃别急。皇后早上便派人传了话，不急着进宫，宫门落锁前，或者明天去都成。” “哦。”织锦放下了心，感激皇后的体贴。想到这体贴的原因，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呢？”织锦问。 “谁？”说话的不是蓝烟，而是从门外走进来的宁怀景。 宁怀景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和半死不活的织锦，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刻不见，王妃便想我了？”宁怀景心情非常好，开始调戏织锦。 织锦翻了个白眼，“谁想你了，我找白芷。” 宁怀景神情一顿，淡淡道：“罚去洗衣房吧。” 白芷正端水进来，听到了这两句话，朝蓝烟望了望，她多无辜呀。蓝烟笑。 织锦冲宁怀景龇牙，“我的人，你别想动。”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宁怀景道。 “不是。”织锦纠正他，“你的是我的，我的依旧是我的。” “这不太公平。”宁怀景道。 “我就是公平。”织锦仰着脸，理直气壮。学了一把昨天皇上的霸气。 “好，都是你的。”宁怀景轻笑，加了一句，“只要你是我的就行。” 织锦脸色红了红，宁怀景撩人的功夫日渐长进，她都快不是对手了。 白芷和蓝烟，憋着笑服侍织锦穿衣梳洗。 梳头发时，宁怀景要过白芷手中的梳子，握着织锦柔顺的长发一下下梳的仔细。 织锦从铜镜中瞧见他认真的侧脸，发了片刻花痴，心头一阵阵的甜蜜，带了点不可思议。 她顺利的嫁给了宁怀景。两人成为夫妻。想起来还像是做梦。 “在想什么？”宁怀景问。 “想你这么喜欢梳头发，不如和茯苓学学，以后我的头发都交给你了。”织锦随口道。 “行啊。”宁怀景点头，竟然一口答应，还主动揽活，“眉也由我来描？” 为卿画眉共浮生。 织锦心头浮起这句话，心里更是甜滋滋。 “你会吗？”织锦强忍着点头的冲动，先问了一句。 “试试？”宁怀景提议，看起来信心十足。 “好啊。”出于对宁怀景的信任，织锦欣然同意。 半盏茶后，看着铜镜中，自己那歪歪扭扭异常难看的眉毛，织锦沉默。 “你真的会吗？”织锦再次问。 宁怀景有点尴尬，实话实说，“第一次画。” 他以为会很简单来着。哪知握剑杀人从不抖的手，握一支小小的眉笔，却抖的不成样子。 宁怀景暗恨自己的手不争气。 “等我熟悉几次就好了。”宁怀景继续争取。 “好吧。”织锦勉强同意，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见宁怀景又拿起了眉笔，织锦赶紧阻止，“这次就让茯苓来吧。等会还得进宫呢。” 等宁怀景学好，还不知什么时候。织锦很怀疑，她可不想真的拖到明天再去。 皇后给脸面，她也不能真的蹬鼻子上脸啊。 宁怀景遗憾的放下了眉笔。 茯苓重新替织锦画好了眉毛，最近特别流行的远山眉。宁怀景在一旁观摩的格外专注，看的茯苓都有压力了。 等织锦收拾好，吃的就是午饭了。让织锦意外的是，王府厨子做的饭意外的合她胃口。若非环境不对，单看饭食，都有种还在郡主府的错觉。 第487章 成家立业 “怎么，不合胃口？”见织锦停了筷子，宁怀景关切道。 织锦摇头，“是太合胃口了。” 似乎明白她的疑惑，宁怀景解释了下，“厨子我从诚王府要的。” 诚王府的厨子经常去郡主府学艺，算是得了郡主府的真传。 为了织锦吃的舒心，给她一个惊喜。宁怀景专门从诚王府要了两个厨子来。 织锦眨了下眼睛，有点疑惑，“怎么不让我从郡主府带两个来？” “那就不是惊喜了。”宁怀景给织锦夹了两筷肉，“多吃点。” 织锦抿了抿唇，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吃了饭，又略收拾了下，才坐车前往皇宫。 织锦来了几次，人也都见过了，倒也不如何紧张。 让织锦意外的是，她们这次被带去的地方是宣仁殿，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 织锦头次来，好奇的四处张望，然后就对上了十几双望过来的眼睛。 宣仁殿里除了皇上外，还有不少大臣在。 织锦傻眼了，她以为就皇上来着，她这新媳妇，除了见长辈外，还得见长辈的一众属下吗？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织锦备感压力。 “景儿，安乐你们来了。”皇上招呼了一声。 织锦连忙和宁怀景行礼。 皇上笑吟吟的打量了织锦一会儿，也不知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封地，你们想要哪块？” -- 第568页 皇上问的直接，满屋子的人脸色都变了。 昨天宁怀景成了明亲王，当时没人敢说什么。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今早众大臣上朝时还讨论这事呢。 大宁的亲王实在太少了，宁怀景这一升位，顿时变得特别起来。加上他原就敏感的身份，地位愈发的微妙。 殿里的大臣，你望我，我望你，面色那叫一个苦。宁怀景和诚王在外那么久，京中他们并没有多少势力。 也就是说，这些人背后不管是卫国公府，还是别人，反正不是宁怀景。对于宁怀景封亲王，本就不同意，封地更不想给了。 皇上方才找他们来，商量着宁怀景爵位升了，封地也该再加些了。这些人苦口婆心一顿猛劝。 皇上若有所思，大家还以为他放弃了，心中很欣慰。结果宁怀景来了，皇上头句话就是这个，众人哭死的心都有了。 特别宁怀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皇祖父看着给吧。” “烟阳、温城、安庐，你想要哪个？”皇上问。 “烟阳吧。”宁怀景道。 “行。”皇上颔首，在案前明黄圣旨上，落下最后两笔，盖上印章，吹了吹，就成了。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个阻拦的机会都没给别人留。 织锦看的目瞪口呆，这爷孙两个，好像街边买了个煎饼，挑了个口味那般简单。织锦都觉得太草率了。 果然，有个大臣战战兢兢问出了织锦的心声，“皇上，是不是太轻率了？” 这人姓闻，是刑部尚书，织锦不认识。但他有个女儿，嫁给了温晏朝为妻，是妥妥的卫国公一党。 闻尚书野心倒不大，性子绵软，还很胆小怕事。也不知这么一个人，怎么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两方的气场着实不搭。 按闻尚书本意，不想参与夺嫡之争的。可他身处这个位置，躲也躲不掉。且他家族普普通通，不能成为他的靠山，硬气不起来。 卫国公看上了他的女儿做儿媳妇，他只有乖乖双手奉上。上了贼船，便身不由己。 闻尚书这几年没少帮卫国公办事，两家牵扯不清，算是彻底绑在一起了。闻尚书唯有盼着卫国公府好了。 今天卫国公不在，闻尚书只能尽力维护他们这一方的利益。 皇上皱眉思索了下，居然同意了，“是朕考虑不周。” 闻尚书松了一口气，欣慰不已，皇上还是听劝的。 “你已经娶妻成家，该做点事了。好男儿不能整日窝在家里。”皇上慢悠悠对宁怀景道。 闻尚书表情僵硬，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转头，发现周围老伙伴，和他同一个表情，欣慰之余更觉心塞。 这些年来，皇上是宠爱宁怀景，赏他金银珠宝、赐他田地府宅，给足了脸面。却不让宁怀景沾半点朝堂事务。 皇上显然还是在意当年太子一事的。 但今天，皇上却主动提出，让宁怀景做点事。 闻尚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身边传出一道声音，闻尚书扭头，是礼部叶尚书。 “几位王爷成亲后，都到六部历练了。明亲王自不该例外。”叶尚书笑吟吟道。 “叶尚书，话不是这么说……”闻尚书急。 叶尚书打断他，“那样怎么说，成家立业，明亲王成家了，当然该立业了。” “我看亲王，文韬武略，现在便窝在家中斗鸡遛鸟，实在太浪费了。那是怡亲王的喜好，明亲王，您还年轻，别学他。” 织锦抽了抽嘴角，她认出了这位叶尚书。能帮宁怀景说话，敢拿怡亲王说笑的，只有叶家叶二老爷，叶笙的亲爹了。 叶二老爷看着斯斯文文，温文儒雅，说起来话，也是噎的人吃不下饭的主。 闻尚书便被他堵的无话可说，主要皇上还认同，“叶爱卿说的极是，就让景儿在你手底下先适应适应如何？” 叶二老爷掌管礼部。六部之中，礼部实权最少，但地位最尊贵。 毕竟礼部代表着一个国家的礼法，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礼部地位最高。 就是实权小，还是个清水衙门。当然清不清水，是和其它几部比。 叶二老爷同意的爽快，“臣这边没问题。能有明亲王这样的青年才俊，臣求之不得。” “景儿，你呢？”皇上问宁怀景意思。 宁怀景很平静，“谢皇祖父厚爱，孙儿自当勉力，不负皇祖父期望。” 语气冷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在场中最诧异的就数宁怀景了。作为当事人，没人比他更清楚，皇上宠爱之下的忌惮了。 第488章 镇纸 因为愧疚，份外想要补偿他。因为忌惮，总是不自觉防备他。皇上内心深处的纠结，怕是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楚。 没想到，一直有意提防他的皇上，提出让他进礼部学习。虽是礼部，可释放出来的信号，值得深思。 “朕信你。”皇上道，“就这样定下来吧，先从礼部左侍郎做起。跟着叶爱卿好好学。” “孙儿知道。以后还请叶尚书多多指教。”宁怀景道。 “好说好说。”叶二老爷笑的和善。 织锦呆着脸，已经无力吐槽了。礼部左侍郎，正三品。常亭溪的叔叔，做了十几年的官，才做到了吏部侍郎，已经算是年轻有为了。 -- 第569页 吏部要比礼部有实权，但品级上，二者都是三品。宁怀景这一步，跨了别人十几年。 殿里其他人的脸色更不用说，一张张脸比苦瓜还苦，心里羡慕嫉妒恨。 闻尚书有心再说两句，可皇上圣旨都下了，想要皇上再收回去估计没可能了。 宁怀景去礼部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他新婚燕尔，皇上贴心，准他半个月后再去礼部报道。 出了宣仁殿，织锦还做梦般晕乎乎的。 “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织锦凑近宁怀景，压低了声音问。 宁怀景神情复杂，“不知道。” 宣仁殿里，皇上挥退了左右，只留下刘公公一人，对着案桌一角发呆。 那里静静放着一块碧玉镇纸。看着有些年头了。做工也不是特别精细。 平时就放在案桌上，也不见皇上如何把玩上心，就是不许别人碰。 几个王爷都给皇上送过新镇纸，皇上高高兴兴接了，也会摆着用上几天，但那老镇纸不曾挪过位置。 很多人猜测这镇纸的来历，心中也有计较。最清楚的，除了皇上，就是刘公公了。 镇纸是先太子送的。那时先太子还是少年，行为处事虽老成周到，却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活泼。 有一天献宝似的掏出镇纸送给皇上，满眼小星星的等着皇上夸奖，这是他亲手做的。那时这对父子关系亲密，父慈子孝。 得了皇上夸奖，太子笑的牙不见眼。正巧皇后来了，问他俩什么事高兴成这样。太子挤眉弄眼不许皇上说，当成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所以除了在场的刘公公，就是皇后都不确定，这镇纸来历。 刘公公顺着皇上目光看向镇纸。皇上对着镇纸发呆不是一次两次了，随着年纪渐长，频率更高了。 刘公公心头不免一阵叹息，太子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太子为人机敏聪慧，却总怀着一份赤子之心。 作为嫡长子，皇上开始也是一心一意期望太子能成才，细心为他铺路。 太子文武双全，初露锋芒时，皇上比谁都高兴。太子的好名声，是因他本人出色努力。更是因皇上的推波助澜。 太子初时还有些忐忑，可见皇上真心把他当储君培养，慢慢的就放宽了心。 可惜伴君如伴虎，君王心亦变。 “他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娶了妻子了。”皇上幽幽道。 刘公公低头不敢言语。 皇上只说了这一句，眼神有些迷离。 织锦没从宁怀景那得到答案，就没再问。两人跟着太监去了长宁宫。 皇后一脸喜气的等着他们，拉着织锦上看下看，喜欢的不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镯子，给织锦戴上。 织锦连忙谢恩。 皇后拉起她，拍着她的手道：“不必和我这么生分，以后好好和景儿过日子就是。” “早点给我添个重孙，我就满足了。”皇后添了一句。 织锦红了脸，羞涩不语。她这不是装的，真害羞了。宁怀景不由看了织锦一眼，被织锦瞪了回去。 看着两人的互动，皇后脸上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宁怀景，如今宁怀景娶了媳妇，不再是一人冷冷清清。两人再生个孩子，皇后在无所求了。 若非形势所逼，皇后都不想宁怀景去趟浑水。 在皇后这里，就比皇上那儿自在多了。 宁怀景说了皇上让他去礼部的事，皇后同样沉默半天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事现在还没传开，等传开了还不知会生什么波折。 织锦和宁怀景进宫时，已经是下午，在皇上那耽搁了一会，陪着皇后说了说话，就要回去了。再晚，宫门就得落锁了。 走出长宁宫没多远，前方远远立着两人。前头宁祁裕，风度翩翩，笑的很温和。 后头半躲着一个小女孩，探头看见织锦很开心。瞧见了宁怀景，似乎有几分惧怕。 “裕王，四公主。”织锦有些讶异。 四公主怯怯的从宁祁裕身后出来，给织锦两人行了礼。 宁祁裕笑着解释，“四妹妹知道王妃大婚，给王妃准备了礼物，不好意思送过来。” 四公主捏着小手，脸上红扑扑的。 织锦愣了下，温柔看着她道：“四公主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四公主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帕子，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一颗精致的石榴，“这是我亲手绣的。郡主别嫌弃。” 四公主虽是公主，但日子并不好过。手里没银钱，更没什么珍贵的东西。 首饰她倒有几套，可也就普普通通。皇上赏了那么多东西，四公主知道织锦不缺，只有用心绣了一条帕子，聊表心意。 四公主有些紧张，她怕织锦看不上。 织锦接过帕子，仔细看了看，欣喜道：“好精巧，我很喜欢呢。” 四公主见织锦不像说谎，抿唇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 “多谢四公主。帕子很漂亮。”织锦肯定道。 四公主更开心了，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 “看，我就说吧，王妃会喜欢的。”宁祁裕柔和的摸了摸四公主的脑袋。 四公主冲他甜甜一笑，很是依赖。 “王妃和王爷是要出宫吗？我和你们顺道一起。”宁祁裕道，他也要回去了。已经开府的皇子，是不好随意留宿皇宫的。 -- 第570页 宁怀景点了点头。 宁祁裕转头温声对四公主道：“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吗？” 四公主摇头，小声道：“六哥哥不用担心。” 第489章 孟远 宁祁裕目送四公主回去，才和织锦二人往宫门外走。 “裕王和四公主关系真好。”织锦道。 宁祁裕笑了笑，“四妹妹性子软，没人护着容易被欺负。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织锦原就对宁祁裕印象不错，闻言更觉得他人好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被冷落了半天的宁怀景脸早就黑了。 到了宫门口，织锦挥手和宁祁裕道别，上了马车后，笑嘻嘻戳了戳宁怀景紧绷着的脸颊，“生气了？” 宁怀景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你知道，还和他聊的那么开心？” “这都吃醋啊。”织锦笑的开心，见宁怀景脸色更臭了，板正了一下态度，“我只是觉得他人不错，能结交就结交下。” “人不错？哪里看出来的？”宁怀景挑眉。 “我看他对四公主是真心好，懂得爱护弟妹的，总不至于多坏。”方才宁祁裕对四公主的神情表现，不像是装的。 几个皇子的事情，织锦多少知道些。宁祁裕自己处境艰难的时候，还能帮衬四公主，很难得了。 宁怀景没有说话，织锦好奇，“有什么不妥吗？” “离他远点吧。”宁怀景道。 他派人查过宁祁裕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但宁祁裕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宁怀景并不想织锦和他多接触。 织锦有点意外，老实点了下头。宁祁裕和宁怀景之间，她当然更相信宁怀景了。 “还有件事。”宁怀景道。 织锦疑惑望着他，等着他下文。 “温鸾雪和三公主的病可能要好了。”宁怀景观察织锦神色。 织锦一愣，“好了？谁治好的？” 告示贴出去那么久，都没什么用。织锦还以为几人就这样了。她说不上高兴或幸灾乐祸，但也绝不会同情就是了。 比较悲剧的是赵静瑶和方慕晴，无辜受牵连。 能治好对二人来说是好事一件，织锦纯好奇，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大衍的人。”宁怀景回答。 “大衍？”织锦惊讶。大宁几个邻国当中，大衍的实力最强。 前些年两国打了几场，都没落着好。倒是给周边小国造成了发展机会。后来两国学聪明了，就算有点小摩擦，也不会真的动刀动枪。 两国埋头努力发展，大宁可谓蒸蒸日上。大衍运气不好，连连天灾，不是干旱就是洪涝，落后了好多。 宁怀景突然提到大衍，织锦也是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下个月是皇上生辰，大衍的三皇子前来贺寿。”宁怀景解释，“昨天刚到的京城。” 大衍三皇子孟远，昨天到了京城后，自己带人去了行馆。看起来正正常常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早在进京前，他手下就有两人脱离了大部队，提前一日悄悄进了京，揭了卫国公府的告示，去给温鸾雪治病了。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织锦不解的问。 既然有办法治好温鸾雪几人，光明正大去就行了。何必偷偷摸摸，还只救温鸾雪一人？ “大概是想搭上卫国公府的船吧。”宁怀景道。 “他身为大衍的皇子，要搭卫国公府的船？”织锦疑惑。 “大衍皇帝有七个儿子，虽立了太子，但只要太子还没继位，一切皆有可能。”宁怀景解释。 织锦明白了，合着大衍那边也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啊。七个儿子，比大宁还多一个呢。 “啧啧。”织锦摇头叹了两声。 回到了亲王府，府邸还是宁怀景之前的郡王府，只是门上的牌匾换了。 回来已经比较晚了，两人吃了晚饭后，梳洗了一下便去休息。又是一夜颠暖倒凤、温存甜蜜。 第二天织锦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王妃，你醒了。”蓝烟进来替织锦穿衣。 “王爷呢？”织锦问。 “齐侍卫有事找王爷，一早去了书房了。”蓝烟道。 织锦哦了一声，到吃早饭时，宁怀景来和她一起吃的。吃完后，和织锦亲昵了一会儿才离开。 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乍一开荤，宁怀景食髓知味，要不是实在有事需要他处理，恨不得一天到晚和织锦腻歪在一起。 “王妃，安嬷嬷来了。”外头蓝烟敲门道。 织锦理好了衣襟，拍了拍脸颊，感觉不那么烫了，这才道：“请嬷嬷进来。” 安嬷嬷进来，先给织锦行了礼，织锦亲自扶她起来。 安嬷嬷四十出头，长的和和气气的，看着就很好相处。宁怀景小时候养在皇后身边，年纪大些就出宫自己单过了。 在宫里时，安嬷嬷就是伺候宁怀景。出宫后，便跟着出来。 王府没有女主人，后院的事，一直都是安嬷嬷打理。 安嬷嬷来，就是把账本交给织锦的。如今织锦是这府的女主人，就该由她当家做主了。 织锦翻着账本，除了宁怀景和她现在所住的墨华轩，其它地方都没人住，很是简单明了。 “王爷不常回府，所以开销不大。”安嬷嬷道。 王府里人口简单，就宁怀景一个主子，伺候的下人也少。特别墨华轩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就几个扫地洗衣的粗使丫鬟。还没织锦带来的人多。 -- 第571页 因着大婚，织锦又添了几个丫鬟。大丫鬟还是白芷茯苓等四人，二等丫鬟添了两个凑了六个。小丫鬟更多。 一个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让墨华轩都亮丽了几分。把那些个小厮全都看直了眼。 王府干活轻松是轻松，就是一溜的糙汉子，互相嫌弃。突然来了这么多漂亮姑娘，他们说话声都小了许多，生怕把人给吓着了。 说不准这些姑娘中，哪个以后就成了自家媳妇了。心里对织锦这个王妃的好感那是蹭蹭蹭往上涨啊。 王妃一来，把他们的终身大事都给解决了。 织锦不知道，自己刚来，啥都没做呢，就得了人心了。她和安嬷嬷商量着把带来的人都安排妥当了。 安嬷嬷还管着后院，跟着织锦来的宋嬷嬷，则主要负责墨华轩这一块。 两人以前在宫里时，还是好朋友。阴差阳错的在王府相逢共事，都高兴的紧。 第490章 解药 三朝回门，宁怀景陪着织锦一起回去。 明安又请了假在家中等着，蓝玉倒是没有和他一起。 明年二月春闱在即，蓝玉现在抓紧功夫读书，相等来年金榜题名之后，风风光光迎娶常婉。 随安堂里，柳氏等人早早等着了。见织锦二人满面春风进来，眉眼间全是甜蜜，柳氏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爹，娘。我回来了。”织锦嫣然一笑。 “姐，还有我。”柳氏还未回话，明安就抢着道。 “嗯，还有咱们小明安。”织锦摸了摸明安的脑袋。宁怀景同样辅以一笑，这对别人来说难得一见的笑容，在明安这里，只获得了一声冷哼。 抢他姐的仇，没这么容易消。 水苏在一旁悄悄扯了扯织锦的衣角，虽没说话，眼里的意思却很明显。 织锦捏了捏水苏的脸蛋，“也没忘了水苏呢。” 水苏弯了弯眼睛，冲织锦甜甜一笑。 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除了明安看宁怀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宁怀景夹什么，都要抢了去，搞的宁怀景无菜可吃外，非常和谐了。 晚饭要回王府，柳氏拉着织锦千叮呤万嘱咐，没说一句不舍。可满腔的不舍，都揉碎了，融进了声声嘱托里。 一直送织锦到大门口，上了马车，柳氏还在张望，不肯离去。 织锦撩开车窗，看着柳氏的身影越来越小，心头狠狠一酸。 宁怀景握住她的手，“你想回来，我随时陪你一起。” “我现在就想回去。”织锦抽了抽鼻子。 “好。”宁怀景应了一声，吩咐车外，“回头。” “哎，算了。”织锦拦住他，“下次吧。” 三朝回门，没有在娘家留宿的道理。宁怀景愿意宠着她，她也不能真的给宁怀景找麻烦。 平时就算了，这两天封爵得地做官，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媳妇如此贴心，宁怀景心中感动。他屁股一挪，挪到了织锦的边上，大手把她拦在怀中。 开始还本本分分的安慰，后来就变得不老实起来。 车外蓝烟听见马车里的打情骂俏，眉梢动了动。 现在能名正言顺坐一辆马车，车里就没了她和白芷的位置，让蓝烟也颇有怨言。 不是怕走路，而是又少了能照顾织锦的时间。 现在看来，不在马车内挺好，要不多尴尬啊。 卫国公府中，从主子到下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得心情不错。 因为新来的大夫真有两把刷子，大小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短短三天时候，又恢复了倾国倾城的容貌。 揭榜的大夫成了卫国公府的座上宾。 温鸾雪的脸好了后，卫国公夫人才带着大夫和解药去了宫里，给三公主治病。 其实大夫用了药的第二天，就确定了这药确实有用。但卫国公夫人觉得都是三公主行事鲁莽，才害了自己女儿。因此故意多等了两日。 她可是听说，三公主每天跟发了疯一样，被皇上关起来了还不消停。 若非温鸾雪脸好了这事，瞒不住温贵妃。卫国公夫人还想再多等一段时间，让三公主长长记性呢。 倒是广平侯府那边，卫国公夫人和温贵妃商量过后，不打算立刻给她们医治，先让她们再急一急。 一方面卫国公夫人记恨着那日广平侯夫人当众辱骂她的仇。另一方面，想借此机会，能拿捏住广平侯府最好。 广平侯府向来是和康王穿一条裤子的。康王是个草包不足为惧，但手里多少还有点真东西的，能断了广平侯这个他的最大臂膀，再好不过了。 至于方慕晴和赵静瑶，完全是因为三公主二人才受的无妄之灾，她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两人算盘打的响，架不住有人从中作梗。 广平侯府，广平侯夫人几乎愁白了头发。来的大夫一拨接一拨，没一个有用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方慕晴每天以泪洗面，不知砸了多少东西。广平侯夫人常常劝着劝着，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就在她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诚王妃来了。 诚王妃身份尊贵，广平侯夫人虽无心应酬，却还强打着精神见了。 “最近府里事多，慢待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广平侯夫人说着客气话。 -- 第572页 “夫人消瘦许多。”诚王妃有些吃惊。广平侯夫人一向是个心气高的，每次出门都会细心装扮。 而今天素面朝天，眼窝深陷，眼底一片淤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眼角甚至出现了皱纹，看着比往常老了五岁都不止。 广平侯夫人勉强一笑，实在没心思客套了。 诚王妃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广平侯夫人再多不是，一个爱女之心倒是真真切切，“夫人难道还为方姑娘的事情着急？” 广平侯夫人为了女儿的事情都快魔怔，一下子就听出了诚王妃的弦外之音，“王妃这是何意？” “夫人难道不知，卫国公府找到了解药？温姑娘已经好了，药已经送去了宫里，三公主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诚王妃挑眉。 “竟然有这种事？”广平侯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先是不可置信，继而狂喜起来。 “我骗夫人做什么？”诚王妃道，“这都有几天了，我还以为方小姐也用上了解药了。” 广平侯夫人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笑容僵在了脸上。卫国公府找到解药已经有几日了，温鸾雪和三公主都好了。 她却还没得到一点风声，这说明了什么？对方压根不想给她们解药。 想到自己在卫国公府的那一闹，广平侯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她还没蠢到，认为对方是忘了她们。 “夫人和卫国公夫人有过节？”诚王妃问，那天一闹，着实瞩目，不少人都知道。 广平侯夫人咬牙，“怕是卫国公夫人还记恨于我。” 诚王妃了然的笑了笑，“夫人若是需要，解药我也可以帮你弄来。” 广平侯夫人怔了怔，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这种身份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王妃有什么要求？” 第491章 无烟煤 “夫人会这么想也正常，但我来，真没什么需要夫人做的。”诚王妃坦荡道：“弄到解药，对我来说，不算太难。还能交好夫人和贵府，何乐而不为？夫人知道我们刚来京城，多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广平侯夫人还是不太相信。 诚王妃轻轻一笑，“非要说有什么企图的话，我见不得卫国公府和温贵妃好，凡是能让他们不开心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这下夫人信了？” 广平侯夫人犹豫了下，这次信了。 “王妃真能帮晴儿弄来解药，我广平侯府必将牢记此恩。”广平侯夫人给诚王妃深深行了一礼。 诚王妃拉起她，“广平侯夫人无需这般客气，等着我的消息便是。” 说完，诚王妃也不多留，回去后第二天就送来了解药。 广平侯夫人将信将疑的先给赵静瑶用了。赵静瑶不明所以，还感激异常。 解药真的有用，隔天赵静瑶的症状就缓解了好多。广平侯夫人这才放心下来，用到了方慕晴的身上。 温鸾雪痊愈的消息，卫国公府没有故意隐瞒。很快就传开了。 卫国公夫人端着架子，等着广平侯夫人求上门，条件她都想好了。注定是白等了。 诚王妃的解药不是从广平侯夫人那里弄到的，但也货真价实。那是宁怀景手下的能人配出来的。 给三公主药的李嬷嬷，是宁怀景派人杀的。流莺也是宁怀景的人。剩下的那点药，都到了宁怀景手中。 有了药，对症配药方，就比两眼摸黑什么都不清楚容易些。宁怀景手底有个医术特别好的，解药他前几日就配了出来。 以宁怀奕的意思，这药方拿出去，能起到更大的作用。但宁怀景不想，宁愿浪费了解药，不想给温鸾雪治病，免得织锦多想。 这些织锦是完全不知道的。宁怀景没料到的是，这毒药就是从大衍流传来的。 先帝有个大衍国的妃子，李嬷嬷从前伺候过那位妃子，后来妃子死了，毒药落到了李嬷嬷手中。 李嬷嬷小心收藏着，没敢拿出来用过。辗转听说三公主要找厉害的药时，李嬷嬷想用这药讨好三公主，才献了出去。 孟远一行人到了大宁后，从症状上判断出毒药就是他们那儿的秘药，正巧随行一个大夫会配解药。 孟远深思后，决定让大夫悄悄去卫国公府，给温鸾雪治疗。 卫国公夫人没有等到广平侯夫人，派人去仔细探查，才知道方慕晴二人已经用上了解药。而且二人好了，广平侯府还瞒着外人。 卫国公夫人顿时误会了。以为广平侯夫人早就得到了解药，只是不想给温鸾雪用。那叫一个气呀。 家里女儿好了，两位夫人都有心情出去应酬了。一位夫人举办的宴会上，卫国公夫人和广平侯夫人遇上了。针尖对麦芒。 卫国公夫人率先发难，广平侯夫人不甘示弱。二人心里都憋着气。要不是顾及场合，估计都能动上手。看的在场其她人目瞪口呆。 两府的仇是彻底结下了。 织锦听到这些消息时，感叹了两声，转头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已经十月中旬，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锦绣楼的冰块早就撤了。北山的煤矿开采提上了日程。 织锦最近都在研究无烟煤怎么弄。她理论满分，实践零分。总还得多试几次，才好确认。 无烟煤的脱硫过程并不复杂，织锦泡在北山几天后，终于大功告成。 北山新建的木屋里，织锦、宁怀景、宁怀奕、季瑾，四人团团围坐在一个小火炉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炭火。 -- 第573页 “真的没烟。”季瑾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宁怀奕没说话，幽幽的看了季瑾一眼，趁着季瑾发懵的时候，飞快地出手，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嘶——”季瑾疼的龇牙咧嘴，拍开宁怀奕的手，怒目而视，“你干嘛？” “消消气，消消气。”宁怀奕陪着笑脸，“我这不是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吗？” “那你拧自己去，拧我干什么？”季瑾更怒了。 “我这不是怕疼么。”宁怀奕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生硬转移话题，“哎，大嫂，这就成了？” 季瑾剜了他一眼，也望向了织锦，显然更关心这个问题。 “是啊。”织锦点头，努了努嘴，“不是没烟了吗？” “就这么简单？”季瑾愣，下意识和宁怀奕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又气哼哼的扭过了头。 宁怀奕笑的贱兮兮。 织锦再次点头，肯定道：“就这么简单。” 季瑾沉默片刻，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有了这无烟煤，可以少冻死多少人啊。小表妹你要是早点来京城就好了。” 织锦没说话，早点来京城，那也不是她啊。 “还可以多挣很多银子。”季瑾添了一句。 这句织锦赞成。 宁怀奕鄙夷的扫了一眼季瑾，还以为他忧国忧民呢。还不是掉进了钱眼里。 在织锦的潜移默化下，季瑾和宁怀奕等人，现在对赚钱特别有兴趣。毕竟织锦一个姑娘家都如此能干，让他们情何以堪呀？ “怕是瞒不住，不能像制冰一样了。”只有宁怀景一人是在认真思考问题。 织锦眨了眨眼睛，宁怀景先前就提醒过她，若无烟煤真的能制出来，事关重大，不可能还像冰块那样，自己悄悄卖了挣钱。 冰块虽然是无本买卖，利润巨大。但会买冰块的只有中上人家，还只是在京城卖，并不如何显眼。 无烟煤就不一样了，腊九寒冬里，没有足够的炭火，冻死的人太多了。 无烟煤成本低，织锦打算的定价也低，希望贫苦人家也能买得起，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就不是冰块那般的小打小闹了。 “这倒也是。”季瑾了然的点了点头，他问织锦，“想到办法没？” 织锦深吸了一口气，“不能暗中来，那就明着卖好了。” “明着卖？”季瑾不解。 “走皇上的路子。”织锦扬头，说的豪气万丈。 第492章 比我重要吗？ “下个月皇上生辰，拿这个当礼物。”织锦眯着眼，眸光露出一丝狡黠。 这是她和宁怀景商量好的。 树大招风，无烟煤的生意是别想独吞了。那就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献到皇上跟前去，皇上高兴了，应该也不会太亏待他们。 “唔，也只能这样了。”季瑾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没想到更好的法子，有点可惜。不然只凭一个无烟煤，就可以赚的盆满钵盈。 “做人啊，不能太贪心。”宁怀奕老神在在的拍了拍季瑾的肩膀，“我娘说，吃太饱容易撑着，大嫂想法就不错。” 季瑾翻了个白眼，话对是对，这说教的口气怎么回事？ 季瑾懒得和宁怀奕掰扯，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人，“小表妹，这煤记得送一车给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记着呢。”织锦答。季瑾不说，她也是要各家都送点的。 “哎，等我。我和你一起。”宁怀奕本打算再多赖一会，想大嫂给亲自做点好吃的。 但一看到自家大哥那凉飕飕的眼神，不敢留下来当电灯泡，追着季瑾走了。 “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府了？”宁怀景凑在织锦耳边，幽幽问。 织锦为了这无烟煤，冷落他好几天了。 二人新婚燕尔，正是该甜蜜的时候。织锦却把心思，都用在了无烟煤上头。 宁怀景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很快就得去礼部当值，没办法整天腻歪在一起。 就想着趁着还有空的时候，多陪陪织锦。哪知织锦正眼都没瞧他几次。 织锦没听出宁怀景语气里的幽怨，拨弄着无烟煤，随口道：“再等等吧，也不急。” 宁怀景紧抿薄唇，也不说话，直直的盯着织锦。 织锦后知后觉，一抬头，对上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里面满满是控诉。 “我二十三号就要去礼部了，今天已经十七了。”宁怀景道：“这黑煤有我好看吗？比我重要吗？你陪它不陪我？” 织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宁怀景眼神更哀怨了。 织锦连忙摆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唇角的弧度却怎么都下不去。 宁怀景傲娇扭过头，留给织锦一个好看的后脑勺。 见人真生气了，织锦去哄，登登登绕了小半圈，跑到宁怀景前面蹲下，戳他的脸颊，“生气啦？不至于吧，你和煤吃哪门子醋啊？” 宁怀景仍然望着她。 织锦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你最好看，你最重要，我都陪着你好吧？” 宁怀景这才满意的点头，拉着织锦起身，“走吧，咱们回府。” 织锦留念的看了一眼还烧的旺旺的火炉，匆匆嘱咐了一句，让朱管事小心看着她的煤矿。 回到墨华轩，用了饭，织锦要去洗澡。这几天整天和煤打交道，感觉人都变黑了。 -- 第574页 宁怀景小尾巴似的跟着她。 织锦撑在浴房的门口，瞪着眼睛，“我要洗澡了。” “我知道。”宁怀景答。 “你该走了。”织锦小眼神戳他。 “谁？”宁怀景装傻。 织锦磨牙，“还能有谁？” “我吗？”宁怀景问。 “嗯啊。”织锦小鸡啄米般点头。 宁怀景勾唇一笑，笑容清浅勾人，织锦脑袋都晕了，“我是你夫君，洗澡当然要一起了。” 宁怀景抬腿继续往里走，顺带揽住织锦的腰身连她一起带了进去，左脚一蹬关上了门，动作格外流畅潇洒。 门里的织锦，和门外的蓝烟，都是懵的。 蓝烟望着自己怀里替织锦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愣了愣，脸色蓦然一红，转身想走，瞧了瞧衣服，犹豫了下，守在了门口。 齐云不知从哪里溜出来，溜溜达达的磨蹭到了蓝烟边上，期期艾艾半天没说话。 蓝烟目不斜视，好像身边就没多个人似的。 齐云任命了，自己找话题，“那个，今晚月色很美啊。”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银光洒落大地。确实很美。但蓝烟头都没抬一下。 齐云不泄气，背着的手放到了蓝烟面前，上面静静躺着一盒糕点，“这是陈记最有名的核桃酥，听说很好吃，你尝尝？” 蓝烟不为所动。 齐云已经习惯了她这态度，自顾自的把核桃酥往她怀里一塞，转身跑了。 人都没影了，蓝烟才望着齐云消失的方向神色复杂。 来了王府这几天，齐云有事没事就爱往她边上溜达，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变着花样往她跟前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蓝烟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 就是明白，才避着躲着，不给任何回应。从织锦买下她们姐弟，肯出银子给蓝玉治病那刻起，蓝烟就发下了誓言，终身不嫁，追随织锦，照顾她一辈子。 织锦数次找过蓝烟谈心，都没能动摇这份决心。最后只能认真郑重的告诉蓝烟，她希望蓝烟也能够有自己的幸福。 如果哪天蓝烟对齐云或者别人心动了，她无条件支持。 蓝烟想着织锦说过的话，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纠结。 半晌后，才打开盒子，小心拿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巴里，是她喜欢的口味。 身后屋顶上，齐云贼头贼脑的偷偷关注着蓝烟的举动，见她真的吃了，咧嘴笑的像个傻子。 比起外面这对青青涩涩，八字还没一撇的感情，里面的就要火热多了。 齐云耳力好，隔着墙听到了两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脸上的傻笑一僵，满脸通红，头顶都能冒烟了，火山屁股般用最快速度溜了。 蓝烟带来的换洗衣服没能用上。 织锦是宁怀景用披风遮着，抱回卧室的。 等到织锦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她躺在床上，反应了半天，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幕，脸颊比头顶的大红喜帐还红。 蓝烟和白芷敲门进屋替她梳洗。 织锦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茯苓和寒兰捧着一叠的请帖送来，念给织锦听。 “都推了吧。”两人读完，织锦没听到特别重要的，便道。 她可答应了宁怀景，这几天在家陪他。免得他醋意大发，要和煤炭比。 第493章 痴情 宁怀景得封明亲王后，织锦这位新鲜出炉的明亲王妃，每天收各种帖子收到手软。 “安王府的那位许侍妾，连着给郡主送了好几天的帖子了。”茯苓手中拿着一张帖子，许水仙的。 织锦瞧了一眼，懒懒道：“不用管她。” 之前许水仙找她，是为了要解药。现在温鸾雪几人都好了，也不知还找她干嘛。 织锦有一丢丢好奇，可绝不想为了这点子好奇，跑去安王府，给自己找麻烦。 “她爱送就让她送呗。”墨兰从门外溜进来，后头跟着芍药。 “王妃，有新八卦。”芍药见了织锦就嚷嚷，还抢了墨兰台词。 得了墨兰一个白眼后，芍药笑嘻嘻道：“墨兰姐姐，你说。我闭嘴。” 说着，双手捂住了嘴巴。看的众人好笑不已。 墨兰敲了敲她的脑袋，同样兴奋的对织锦道：“王妃，晋国公府和广平侯府结亲了。” 织锦想了想，“徐家小公子和方慕晴？” 织锦见过徐见俟，对他还有点印象。看着斯文腼腆，和他娘亲很不一样。徐见俟上头有个哥哥，已经成亲了。 “是徐家小公子和赵姑娘。”墨兰纠正。 “赵静瑶？”织锦意外。 “是啊。”墨兰点头，“刚传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那应该是晋国公府和康顺伯府结亲。”白芷道。 墨兰挠了挠头，“赵姑娘不是住在广平侯府么，大家都把她当成了广平侯府的人。而且这门亲事，是晋国公夫人和广平侯夫人定下的。” “晋国公夫人居然同意？”织锦好奇。 晋国公夫人的性子，不是个好相处的。听说很宝贝徐见俟这个小儿子，挑挑拣拣，一般的姑娘都看不上眼。 赵静瑶单论相貌才学的话，就是放在京城，也是亮眼的。 但她康顺伯府的出身，在沭城众星捧月，到了京城，可就算不上什么了。 -- 第575页 晋国公夫人怕是看不上。 “她不得不同意。”墨兰兴冲冲的正要回答，又被人抢了先，怒瞪过去，发现是宁怀景，立时吓得收回眼神，缩着脖子，躲到一边去了。 芍药捂着嘴巴偷笑。 宁怀景刚练完功，还穿着一身劲装，勾勒出修长完美的身材。织锦脸红了又红，低头捂着鼻子，免得流鼻血了太丢人。 宁怀景挥了挥手，茯苓几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蓝烟走在最后，关门的时候有点犹豫，“王妃还没吃饭呢？” 早上就没吃，中午再不吃，别饿坏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白芷道：“王爷有数……吧？” “你刚说的什么意思？”织锦蒙着口鼻，声音闷闷的。 宁怀景熟练的拿起梳子，替织锦梳头，“晋国公夫人再不同意，徐见俟就要饿死了。” 织锦眨了眨眼睛，疑惑。 宁怀景笑了笑，“徐见俟喜欢赵静瑶，知道她毁容后，求着晋国公夫人上门提亲。” 晋国公夫人当然不会同意，还气了个半死。赵静瑶好好的时候，她都看不上。何况现在毁了容呢。 一向听话的徐见俟这次却很执着。晋国公夫人不同意，他就不吃饭。 真真实实饿了三天，滴水未进，人都快饿傻了。晋国公夫人吓的不轻。可怎么劝，徐见俟都不肯吃饭。只念着一句，要娶赵静瑶。 不能真看着儿子饿死啊。晋国公夫人拗不过，不情不愿的去广平侯府提亲去了。 广平侯夫人最近可谓非常彪悍。她原就因为宁晗月误害了方慕晴一事，和恭亲王世子妃结了仇。现在又和卫国公夫人杠上了。 这两府，在京城都是响当当的。一般人见了都得绕道走，广平侯夫人不畏强权，以一敌二，英勇的身姿让见者无不异常仰慕。 广平侯夫人心里苦啊。要不是为了方慕晴，她一个都不想得罪好么。 威风是威风了，可平日玩的好的夫人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别人没她那么横，谁都不想去惹卫国公府和恭亲王府。 广平侯夫人正愁没同盟，晋国公夫人此时上门提亲，广平侯夫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也没去问赵静瑶的意思。 她和晋国公夫人的想法一样，赵静瑶能嫁给徐见俟是高攀了。 赵静瑶和方慕晴脸已经好了的事情，广平侯夫人和晋国公夫人说了。晋国公夫人勉强得到了些安慰。 “没想到，徐家小公子还挺痴情。”织锦道。 “你在我面前，夸别人。”宁怀景委屈控诉。 织锦额头跳了跳，“你，行了啊。还上瘾了。” 老是卖萌，她也受不了啊。 “那好，换一种。”宁怀景咳了一声，眸色深沉的紧紧注视着织锦，“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夸别人。” 织锦一头黑线，推了推他，没推开，“你都从哪里学的？” 宁怀景圈住织锦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老实回答，“奕儿买回来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你不喜欢？”宁怀景神色很认真。 织锦不明所以。 宁怀景道：“他们都说我无趣。奕儿说夫妻之间要有情趣，才不会觉得无聊腻味。我在努力，让你不会觉得我枯燥。” 织锦吸了吸鼻子，完全没想到是这原因，感动的眼眶都酸了。 “不用，我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枯燥，更不会腻味。永远不会。”织锦就差对天发誓，来安慰对方的心了。 有这样贴心的夫君，还有啥不满意的？ 宁怀景流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那以后，不许夸别的男子，可以吗？” “可以！”织锦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宁怀景嘴角笑容更深了些。 织锦眨巴着眼睛，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饿了吧，该吃饭了。”宁怀景很自然的拉起织锦。 织锦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脚步，看他外人面前难得一见的温柔侧脸，又觉自己想太多，老是怀疑自己夫君，太不应该了。 蓝烟等人在外面见二人出来了，都松了一口气，王爷还是有点数的。 徐、方两家联姻，来的突然，人们议论了好几天。广平侯已经给妹妹康顺伯夫人去了信，让她来京，打点赵静瑶出嫁事宜。 广平侯最近在朝堂上很不顺。 第494章 和亲 广平侯夫人和卫国公府、恭亲王府交恶，广平侯知道时，木已成舟，再斥责也无用。 再者，惠昭仪是他亲妹妹，他是康王一党。本来就和卫国公府不对付。只是以前还只是暗中使绊子，好歹遮掩一下。 现在摆到了明面上，广平侯在朝堂上，说一句立马就有人出来怼他十句，气的广平侯连朝都不想上了。 能和晋国公府结为亲家，多少可以帮衬一下。广平侯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赵静瑶的意见，愿意不愿意就不重要了。 十月二十三，宁怀景去礼部当值。他这起点高，去了就是侍郎，只在叶二老爷之下。整个礼部都没人敢给他颜色瞧，工作非常舒心了。 和广平侯的待遇，简直是两个极端。 宁怀景不在府中，织锦重新空闲下来，有事没事便往北山跑。有了无烟煤，玻璃就可以尝试着做了。 大宁还没有玻璃，镜子都是铜镜。玻璃的制作稍微麻烦些，织锦和请来的那些师傅，试验了许多次，才终于成功。 -- 第576页 要说织锦也是吃货属性，有了玻璃，第一件事，就是捣鼓出一处大棚。 冬天到了，能吃的青菜实在太少，有了这大棚，种些小青菜、水果，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皇上生辰在十一月初七，不是整生日，皇上本意是不想大办的。 但大衍不知抽什么疯，把三皇子送来给他祝寿。这下子，皇上不想办，为了面子，也得意思一下。 活是礼部的。宁怀景刚一上任，就赶上了忙碌的时候，回府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晚饭都赶不上吃。 他怕冷落了织锦，然后发现，织锦一心扑在了她的玻璃大棚和无烟煤上，比他还忙。 宁怀景很心塞。 迈进了十一月后，天气似乎骤然冷了下来。迎面吹来的风都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京城还好些，没下雪。大宁北边几座城市，早早的下了大雪，大雪之后又是冰雹，十一月，已经有人冻死了。 皇上生辰将至，请求救灾的折子送到了京城，难免添了几分阴霾。 这才刚入冬，便有雪灾，今天怕是比前几年还要更冷些，也要冻死更多的人。 织锦从宁怀景那听到这些消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报上来，没报上来的呢？有多少人长眠在这个冬天？ 织锦盼望着皇上的生辰早点到来，无烟煤过了明路，就可以推广了。 十一月初七，宴会在巳时举行。织锦卯时三刻，就从暖呼呼的被窝里爬起来，呵了口气，让蓝烟几人替她梳洗。 和宁怀景一起用了早饭后，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皇宫织锦很熟悉了，宴会大大小小也参加了几次。 还没哪次，像今天这般受欢迎。 到了地方，照例和宁怀景分开。宁怀景去男眷，织锦去女眷那边。 刚到了大殿，她一现身，就被诸多眼尖的夫人小姐上来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挤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织锦艰难的挪着步子，身边蓝烟白芷宋嬷嬷，为了护着她，发型都快乱了。 织锦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麻烦，让让，让让。” 宋宜然、叶笙几个，本来看见织锦很高兴，想上来找她玩的。一见这架势，吓得几人躲得远远的。 织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嗓子都快喊哑了，好容易挤出了包围圈，到了叶笙几人面前，强烈谴责，“太没义气了，都不去帮忙！” 叶笙嘿嘿一笑，指了指宋宜然，“是啊，平时还老说自己是姐姐呢，关键时刻，你这姐姐怎么不出头了？” 宋宜然白了叶笙一眼，讨好的拍了拍织锦的肩膀，替她理了理衣服，“阿锦，别气了。还不是你这位明亲王妃的名头太响，大家都想瞻仰瞻仰一下嘛。” “明亲王妃啊，感觉怎么样？”宋宜然用胳膊捣了捣织锦。 织锦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太热情了，吃不消。” 叶笙几人笑。 宁怀景得封明亲王，多少目光盯在他俩身上呢。之前织锦一直和宁怀景腻歪在一起，除了去北山，就没出过门了。送去的帖子也一律婉拒。 大家见不到她，没有办法。今天见到了，巴结的、探究的，一齐都拥了上来。 几人说着，外面走进来一行人，为首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威武，五官棱角分明，眉眼深邃，极为英俊。 女的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举止袅娜，纤腰盈盈一握，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嫩如雪，看着就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这就是那大衍三皇子和未寒公主了吧？”叶笙小声道。 织锦点点头，“应该是的。” 大衍三皇子孟远，不是一个人进京的。还带来了大衍国肃王的女儿孟未寒。 肃王是大衍国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大衍国王没有适龄女儿，便册封未寒郡主为公主，来大宁和亲。 大衍国近些年流年不利，灾祸连连。与大宁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而且大衍国皇上有七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主。早早立了太子，也没能断了其他皇子争夺皇位的心思。 做不到团结统一，内部矛盾越来越大。看着大宁日渐强盛，大衍许多大臣坐不住了。 有人出了个主意，派人来和亲。 大衍皇帝思考后，同意了这个决定。人选挑挑选选后，定了肃王的女儿孟未寒。 肃王只孟未寒一个女儿，舍不得她远嫁。苦求大衍皇上三天，未果。孟未寒含泪随同孟远来了大宁。 “你说，她会嫁给谁？”叶笙问。 织锦摇头，“不清楚。” “总不会是皇上吧？”叶笙声音又压低几分，小的快听不清了。 “应该不会吧。”织锦道。 皇上近六十的人了，可以做这位未寒公主的爷爷了。孟未寒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但是想到当初在沭城，金商睿就想把金云萱塞进皇上的后宫，妄图攀龙附凤，织锦就有些不确定了。 比起巨大的利益，一个小姑娘的幸福算什么？ “我看有可能。”叶笙这时候道。 第495章 示好 “啧，她们怎么来了？刚好就出来蹦跶。”叶笙这说完了孟未寒，转头又议论上了别人。 织锦顺着她目光望去，这次进来的是温鸾雪母女，和恭亲王世子妃。被禁足许久未露面的宁晗月乖巧的跟在恭亲王世子妃身边。 -- 第577页 温鸾雪正巧望过来，四目相对，眼神一下凌冽起来。 那毒药，是给织锦准备的。最后却到了她和三公主几人的肚子里。 织锦好好的，她受着这么多天的罪。想起毁容那几天，每天被绝望和痛苦包围，如生活在地狱里一般煎熬。 温鸾雪恨不得让织锦也尝尝那滋味。 织锦心情不错，回以一个微笑。 温鸾雪死死掐住了手。 卫国公夫人和她说着话，不见回应，这才注意到织锦。 卫国公夫人眸色一沉，走到织锦面前，注视织锦片刻，眼神阴狠，“雪儿是我从小疼到大的。还从来没人敢如此害她。这仇，早晚我会千百倍还回去。” “凡是都有第一次。”织锦淡淡道：“卫国公夫人就是太宠女儿了，所以没教她一个道理，害人终害己。这句话，同样送给夫人你。” “嘴皮子倒是厉害。”卫国公夫人冷冷一笑，“不过乡野出身的丫头片子，别以为攀上明亲王这高枝，真可以变成凤凰了。” “明亲王妃原就是凤凰，哪里还需要变？”一道声音插进来，是广平侯夫人。 “反而有些人，披着凤凰的皮，实则心思歹毒，连只麻雀都不如。” 广平侯夫人和卫国公夫人，最近只要遇上了，就是一场嘴皮之战。 卫国公府势大，帮卫国公夫人说话的人很多。几次气的广平侯夫人半死。 见卫国公夫人来找织锦不自在，广平侯夫人立马来帮腔了。 要说赵静瑶和方慕晴都和织锦有点摩擦，广平侯夫人是知道的。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她的头号大敌是卫国公府，再次是恭亲王府。 实在不想再得罪织锦，这次帮腔也是示好。 方慕晴和赵静瑶二人，跟在广平侯夫人后面。经历这么一茬，二人都消瘦沉稳许多。看织锦的眼神，已经没了以往那般敌视。 “我和明亲王妃说话，你插什么嘴？”早就撕破脸了，卫国公夫人仗着身份高，半点不给面子的呵斥起来，“眼里还有尊卑吗？” “尊卑？”广平侯夫人「呵」了一声，“在场明亲王妃最尊，怎么不见你行礼？反倒对王妃吆三喝四的。” 大宁女子比织锦尊贵的，也就皇后一人。温贵妃，恭、怡两位亲王妃都是平级，不过年纪比织锦大些。 如今几人都不在，可不就是织锦最尊吗？ 卫国公夫人脸色难看，她以身份压了广平侯夫人几次。今天就被广平侯夫人用织锦压回来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敢受我的礼，不怕折寿吗？” 织锦笑眯眯，“我不怕。” 要是别的年纪大的夫人，织锦一般受半礼，不会故意为难人。卫国公夫人么，自己找上门来的，织锦还让她？ 卫国公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憋的脸都紫了，她目光阴寒，“别以为当了亲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飞得越高，跌的越惨。明亲王妃日后还是多多小心些吧。” 卫国公夫人一拂袖子，走了。再和织锦待下去，她怕会被气晕。 织锦嗤笑一声，“以后我怎样，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和女儿吧。” “明亲王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温鸾雪落在后头，闻言盯着织锦半晌，冒出这么一句。 “我怎样？”织锦懒懒问。 “目无尊长，仗势欺人，得志便猖狂。”温鸾雪冷然道。 织锦笑了，气的。倒打一耙就算了，还说她配不上宁怀景？ “明亲王当然知道阿锦什么样的人，还喜欢的紧呢。”宋宜然上前道，她自诩织锦姐姐，方才织锦被人围，没帮忙，这会儿总不能还看着。 “反而温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问别人家的夫君，不太好吧？”宋宜然越来越看不上温鸾雪了，整天惦记别人的夫君，要点脸吗？ 要是有人敢打季瑾的主意，宋宜然觉得自己能抓花对方的脸。 温鸾雪脸色一变，织锦扬了扬唇角，“王爷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更清楚温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温鸾雪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冰冷撇了织锦一眼，转身离去。 “切。”宋宜然不屑冷哼一声。 广平侯夫人这才上来见礼，“见过明亲王妃。” “夫人不必客气。”织锦虚扶一把，她对广平侯夫人还是蛮佩服的，不畏强权的典范啊。 “以前慕晴和静瑶，年轻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王妃多多见谅。”广平侯夫人道。 她扯了方慕晴一下，方慕晴不情不愿的给织锦赔礼道歉，道的很不走心。 按方慕晴以往的性子，哪里肯向织锦低头？只是她也知道，为了自己，家里和卫国公府交恶，不想再给父母添麻烦。 一旁赵静瑶，神色寥寥，似有重重心事，道歉比方慕晴还敷衍。 织锦也不介意二人的态度，都是娇惯坏了的小女孩。 认真数起来，赵静瑶二人并没害到她什么。连嘴上都没讨到好，还替织锦挡过灾。 广平侯夫人趁机又和织锦闲话了两句，拉近些关系，直到宴席开始，各自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皇上皇后并肩而来，后头是温贵妃和三公主。三公主求了很久，才让温贵妃说服皇上，让她参加。 她搜寻一圈，目光锁定了织锦，眼里满是恶毒嫉恨。等织锦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低下了头。 -- 第578页 皇上一袭明黄龙袍，不怒自威，先问候了下孟远和孟未寒，又和几位老臣寒暄了几句。 织锦吃着点心，看着歌舞，百无聊赖。这些舞蹈吧，好看是好看，偶尔看看还行，看多了就有点无聊了。 歌舞进行到一半，织锦偷偷打了个哈欠，孟远在这时起身，对皇上道：“未寒最擅歌舞，不如让她来一个助助兴？” 皇上有点意外，看了眼面纱蒙面的孟未寒，颇有兴味的点了点头，“好。” 孟未寒缓缓起身。 第496章 人选 孟未寒莲步轻移走到中央，随着乐声响起，翩翩起舞。 云袖轻摆、抬腕低眉，如空谷幽兰优雅轻逸。舞至动情处，面纱落下，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 姿容绝丽，肤色晶莹如美玉，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果然是一位绝色佳人。 织锦一个女孩子，都被晃了下眼。抬头看对面男子中，许多人看直了眼。 宁怀景表现不错，低头喝茶，不为所动。察觉到织锦目光，给她一个笑容。 织锦心里甜滋滋，决定晚上亲自下厨，做两个菜，奖励一下。 织锦重新打量起孟未寒来，比温鸾雪的清冷多几分娇媚，气质更像温贵妃。却比温贵妃添了份婉约，和青春气息。 要是真入了宫，这份美貌，可以艳压后宫群芳了。 温贵妃再好看，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两个孩子都快成亲了，哪能比得过十六七岁，水嫩嫩的鲜亮小姑娘？ 温贵妃的脸色沉了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她当年不也是先凭借着美貌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么？ “未寒公主舞姿曼妙，我都看呆了。人更是国色天香。也不知哪位有福气，能入了公主的眼？”温贵妃试探着问。 “贵妃谬赞了，薄柳之姿怎能与大宁的姑娘们相比？”孟未寒很谦逊，没有回答温贵妃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孟远。 孟远起身，冲着温贵妃一抱拳，道：“公主是为和亲而来，大宁少年多神勇，还请皇上替公主挑一位。” 织锦和叶笙对视一眼，看来孟未寒是不准备进宫的。且大衍这和亲的姿态放的很低了。 孟未寒低垂眼眸，静静站在中央，不卑不亢。 织锦无声的叹了口气，容颜绝世又如何，自己的命运还是把握在别人手中。 温贵妃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看着孟未寒，目光带着审度。 皇上哈哈一笑，“我大定好男儿都在此，公主尽请挑吧。” 大衍有意和亲，皇上乐的成全。大衍怕大宁趁虚而入，而大宁短期内，也没那能力吞下大衍。 和亲，对大衍来说，是示弱，拖延时间，谋求反超机会。对大宁来说，却是拉大双方的差距，等待强大到足够吞并大衍。 孟远摆低了姿态，皇上也给足了面子。 今日他生辰，权贵之家的子弟可不都在这儿吗？ 孟远谢了恩，望了望孟未寒。 恭亲王笑呵呵开口，“要我说，小辈中最出众的还是怀景，他的年纪也正合适。可惜啊，怀景刚成亲了。” 织锦刚还可惜孟未寒呢，这就被人可惜上了。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恭亲王，这位老王爷比皇上小几岁，看着慈眉善目的，眼里却不时闪过精光。 “就是成亲了，也不是不行——”康王拖长了尾音，充满恶意的扫了一下宁怀景，“公主要是不嫌弃，可以当平妻。或者明亲王妃愿意退让一步，再好不过了。” 织锦心里腻歪极了，手里的糕点也不香了，觉得康王简直就是根搅屎棍，哪都有他。 宁祁安得宠时，他嫉妒。宁怀景封了亲王，更是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公主美若天仙，怀景也是天人之资，站一起，倒还真般配的很。”康王越说越来劲了。 “天底下漂亮姑娘多的是，怎么着，我哥都得娶回家了？”宁怀奕不耐烦打断他，“我瞧二王叔没喝多少酒呢，怎么就醉了，开始说胡话？” 康王拉下了脸，“四弟，奕儿怎么说话呢，你也不管管？还把我这个王叔放在眼里吗？” 宁怀奕嘟囔道：“我眼又没瞎，当然放在眼里了。” 诚王瞪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却是维护他，“二哥你也知道自己是长辈，可有点长辈的样子？怀景成亲才几天，二哥就说出这般话来，诚心找人不自在呢？” “哼，我是为他好！”康王气道：“公主出身尊贵，还配不上他吗？” 织锦听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找只狗，去咬康王几口。自己咬，她嫌脏。 她气呼呼的用筷子戳着碟子中的糕点，片刻就戳的稀烂，把它想象成康王，这才舒服了些。 “不劳二王叔操心了。”宁怀景冷冷道，“今生，我只娶王妃一人。” 宁怀景语气冰冷坚定，不容置喙，“别的女子再好，也和我无关。” “何况。”宁怀景顿了下，神情柔和下来，“在我心里，王妃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了。其她人不及她万一。” 织锦脸色骤红，周围姑娘全都羡慕的瞧过来。 织锦放下筷子，摆好，擦了擦手，坐直了身子，给了宁怀景一个端庄贤惠的笑。 笑容甜的能腻死人，眼里的星光都要冒出去了。 “呵，怀景你还年轻，说出这样的话来。”康王嗤之以鼻，“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以后你就知道了。” -- 第579页 织锦还矜持的笑，心里已经把康王问候了八百遍了。 “二王叔你还会算命不成，知道大哥以后如何？”宁怀奕不屑一笑，“大哥和二王叔不同，二王叔也不必拿自己来想大哥。” “可惜二王叔年纪大了，要不然自己娶了公主，也不必再这乱牵红线了。”宁怀奕嘲讽道。 康王脸色一暗，却也忍不住偷偷望了眼孟未寒。 他向来重美色，孟未寒这样的好颜色，早就心痒痒了。被宁怀奕点中了心思，落在孟未寒身上的眼神就飘忽起来。 孟未寒早就察觉到康王猥琐好色的目光，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一阵嫌恶。 “明亲王既已经成了亲，未寒自然不会夺人所爱。”孟未寒柔柔道，事情因她而起，自然要说一句。 她打量了一下宁怀景，新晋明亲王，风头无二，孟未寒是知道的。 宁怀景气度容貌远非常人所比，特别方才话说的认真，那份深情，真让孟未寒心动了一下。 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这般的维护自己？ 可她更清楚自己的立场，怕是没这个福气了吧。 “呵呵，说的是。怀景已经成亲，就别提这些了。”先开头的恭亲王反而出来装和事佬了，“不知公主可有人选了？” 第497章 君子兰 孟未寒美眸动了动，目光扫过宁怀景风轻云淡的脸庞，落到了另一边宁祁安的身上，“不知安王……” 孟未寒害羞的低下头，意思不言而喻。 这选择，众人倒是不太意外。 不论出身或样貌，宁祁安都是出类拔萃的。和许水仙的那档子荒唐事，经过这段时间，也已经平复下去了。 宁祁安一怔，眼神询问温贵妃。 温贵妃便笑道：“公主花容月貌，是安儿的福气。” 这是同意了。 温贵妃早就愁宁祁安的婚事，看好的莫吟被苏铮截胡了。温贵妃左挑右选到现在也没个满意的，这孟未寒送上了门，温贵妃权衡利弊后，答应的爽快。 “皇上，您看？”温贵妃问皇上意见。 她都表明了态度，且皇上不觉有何不妥，遂点头道：“你既应下，就是了。” 温贵妃顿时高兴，笑的像花儿一样灿烂，“多谢皇上。” 皇上见她这般高兴，也受了感染，心情愉快几分。 织锦低头喝茶，皇上对温贵妃还是有真情的。宁祁安和三公主接连惹事，都没能动摇温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虽晾了几天，转而去皇后那里献殷勤了，但温贵妃一哄，又回去了。 皇后端坐在一旁，对两人的眉目传情视而不见。 织锦心里再次给皇上盖章，渣男。 人大衍的公主都舞了一曲，给皇上祝寿了，自家人怎么能落后？ 恭亲王最有眼色，当即站出来，献出自己的贺礼，一尊不老松玉雕，很是精巧别致。 皇上高兴收下。 很少出席宴会的怡亲王今日也来了，他长的富态，一张圆脸和和气气的。要是脱去身上的亲王蟒袍，倒像是哪家商铺的掌柜。 怡亲王的礼物就比较接地气了，他自己养的一盆君子兰。皇上最爱君子兰。 就普通的品种，不过是怡亲王亲自养的，叶子肥肥大大的，长势很喜人。 而且这季节，还能有君子兰盛开，也是怡亲王用了很多心思和方法的。 怡亲王平时里就爱逗鸟遛狗，养着花花草草，他给皇上的礼物，多是自己养的这些东西。皇宫里头，现在还有他送的两只狗呢。 怡亲王送礼物就这样，不很贵重，但很用心。 皇上都习惯了，同样笑呵呵收下，还夸了怡亲王心意难得。 怡亲王圆脸上的笑容，也是温温和和，像是一阵不急不缓的微风，拂过人心间，带着与世无争的安宁。 恭亲王神色有一瞬阴沉，他时不时进宫觐见皇上，想方设法逗皇上开心，可皇上似乎总对他带着戒心。 反而怡亲王，窝在府里悠闲自在，两耳不闻窗外事，更得皇上欢心。 恭亲王倒也知道，怡亲王胜就胜在了这份糊涂淡薄，可他做不到，也放不下手中的权力。 怡亲王之后，是康王。 康王也知今天是皇上生辰，方才的事情心有不快，却没有表露出来，“父皇，我今天送的礼物，倒是和七皇叔碰了。” 七皇叔指的是怡亲王，他排行第七。 “哦，你也送了花？”虽对这个儿子很有意见，皇上还是给了面子，问了一句。 “是佛光君子兰。”康王仰着脑袋，很骄傲，“且这株佛光君子兰与别的不同，真正的和它名字相配。” “哦，怎么说？”皇上问。 “它是儿臣费尽功夫，亲自在皇明寺后山找到的。悉心培养后移去殿里，聆听了七七四十九日经文，真正受过佛光普照的。” 康王邀功，“父皇您看，为了这株佛光君子兰，儿臣在皇明寺后山找了许久，被藤蔓划到的伤痕现在还没好呢。” 他伸出手，胖乎乎的手上确实有几条已经结痂的红印。 “嗯，你用心了。”皇上夸了一句，看康王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瑞王笑道：“咱们都比不过二哥孝心，想来是找了许久，这四十九天过去了，结的痂都还没消呢。” -- 第580页 皇上和康王神情都是一滞。 康王手上几条口子，都不大。正常结痂的话十几天就该脱落了。 这都四十九天了还在，要么是撒谎糊弄皇上呢，要么就是故意延迟伤口愈合，来到皇上这卖惨。 哪一种，都算是欺君了。 皇上脸色由晴转阴。 康王急了，他这伤痕自是假的，前些日子自个儿划的。皇明寺后山那么大，荆棘遍布，一两月前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 他哪会去受这份苦？都是吩咐下人去找的。 “这伤痕看着浅，实际很深。”康王解释了一句，也不管有没有人信，又恳切对皇上道：“儿臣知道自己愚钝，常惹父皇生气。” “但在儿臣心里，一直视父皇如天，是儿臣自小仰慕的人。父皇就如这株君子兰，厚德载物，万古长青。” 他这一番话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就差落几滴泪了。红红的眼角，也很有说服力。 连织锦在内，大半人都诧异望着他。康王一向给人的印象，就是愚不可及，蠢透了。 就是之前，去膈应宁怀景的举动，也只让人多笑话他几分。现在这表现，太让人意外了。 皇上也很惊讶，他年纪大了，就喜儿孙孝顺，脸色又明朗几分。 康王见状，心头暗喜。小厮已经捧出了他带来的君子兰，用红绸盖着。 康王适时的揭开红绸，打算靠这一盆君子兰翻盘，然而下一刻，他傻眼了。 来之前还好好的，枝叶肥大，晶莹透亮的君子兰，居然枯萎了。精美的花盆里，只剩下枯枝败叶。 霎时哗然声四起。 康王整个人都懵了，他僵硬的扭过头，皇上一张脸，阴沉的简直能滴下水来。那眼神，凉飕飕的比殿外的冷风，还要冰寒几度。 康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不是，这不是儿臣准备的君子兰。不，是那盆君子兰，但不是儿臣准备的……” 康王已经急的语无伦次了。 皇上阴测测望着他，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万古长青？像朕的君子兰？” “朕在你眼中，也如这棵君子兰，毫无生机吗？” 第498章 烂泥 康王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厉害。 他还有点脑子，知道这事解释没用。君子兰是他献出来的，出了事，自当是他负责。前头又以花比喻皇上…… 康王只想打自己两个嘴巴子，把那话给吃回了。 “父皇，您想想，儿臣怎么做出这种事情来，在今天扫您的兴呢，一定有人陷害儿臣。”康王三四十岁的人，哭的那叫一个惨啊，声泪俱下。 织锦一点儿都不同情，谁让这货刚才给她找不自在？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自个儿身上了。 皇上大发雷霆，“陷害，又是陷害，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无能至极！” 看到儿子当众被责骂，惠昭仪坐不住了，她跪到康王身边给他求情，“皇上，康儿什么人您清楚，他万不会做出如此事情来。” “当初安王出事，皇上您都愿意相信他。为何不能相信康儿？”惠昭仪愤愤不平，觉得皇上太双标了。 宁祁安做下那等丑事，皇上还袒护他。自己儿子被人陷害了，皇上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她眼光一转，撇到一旁的温贵妃，一副看戏神情，心头更不愤了，“说不准就是有人自己倒霉，嫉妒康儿得宠，故意弄死了花。”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温贵妃，意思很明显了。 康王只想起身去堵住惠昭仪的嘴，都这时候了，不好好求情认错，还想着攀扯别人。 皇上果然暴怒，狠狠一摔面前茶杯，碎屑茶水四起，溅了康王、惠昭仪一身。 惠昭仪吓傻了，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康王比她胆子大些，心肝颤了几颤，抖抖索索道：“父皇，您消消气。母妃不会说话，儿臣知错，是儿臣办事不力。” 康王妃和宁怀远都来求情。 惠昭仪还不服呢，只被吓着了，不敢说话，眼神里却满是不甘。 皇上看了更生气，猛的一拍桌子，正要呵斥，皇后皱了皱眉头道：“皇上，今天是你生辰。要处罚康王，也不急于这一时。” 皇后往孟远和孟未寒那里瞧了瞧，两人倒是乖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皇上这才想起，还有大衍的人在，不想被他们看了笑话，强压下怒火，呵道：“还不快滚下去！” 康王惨白着脸，拉着惠昭仪出了大殿。他不敢留在里面，免得皇上看见了生气。宁怀远和康王妃跟在后面。 离开了皇上的视线，惠昭仪又抖起来了，一把甩开康王的手，“你拽我出来干嘛？我回去和皇上说清楚。” 不提康王还不生气，他指着殿门愤怒道：“去吧，去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我看你怎么说，去啊！” 最后一句吼的惠昭仪心一跳。 她没料到康王会发如此大的火，被儿子当着儿媳妇和孙子的面指着鼻子吼，惠昭仪也觉没面子，心头火起来，“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用的着去求皇上吗？” “为我好。”康王大笑，“你每次都是为我好，可你瞧瞧做的都是什么事！你要是有温贵妃一半的聪明得宠，我也不至于此！” -- 第581页 这话可就戳了惠昭仪的心窝子了。 她五十好几了，生了一双儿女了，还是个昭仪。兰妃再不得宠，可好歹凭着宁祁裕封了妃。 惠昭仪原就对此耿耿于怀，时不时就要去兰妃宫殿，给兰妃找气受。 兰妃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又怕连累宁祁裕，大多数时候都忍气吞声，不敢对外声张。惠昭仪越发的有恃无恐。 现在被康王捅出来，惠昭仪心碎了一地，那层遮羞的外衣被扯掉，尖叫起来，“我没用？今天的事情是谁搞砸的？还不是你无能？” “我之前说了多少次，让你送些贵重难得的东西。你偏要去寻什么佛光君子兰，结果呢？”惠昭仪气的口不择言，“烂泥扶不上墙！” 她话一出口，就觉不好。但也没法往回收了。 康王脸色难看的可怕，像是头愤怒的狮子，“本王是烂泥？这堆烂泥也是你生的！” 说完，气势汹汹走了。 惠昭仪留在原地，望着儿子气急败坏的背影，又难过又愤怒。 一转头，瞧见康王妃和宁怀远两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康王妃病殃殃的脸上一片木然，没好气的对她道：“康儿都走了，你还不追上去！都说家有贤妻，福泽三代，康儿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康王妃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宁怀远扶住康王妃的手，用力抓紧，勒的康王妃胳膊都疼。 他记得小时候，外祖家还兴盛时，父亲和祖母都是和蔼可亲的。祖母拿他当宝贝。 哪像现在，嘴脸这般刻薄？ 他们宝贝的无非是康王妃娘家势力，至于孙子，后来康王生了好几个。 “母亲不必生气，我这就去。”康王妃拍了拍宁怀远的手，不咸不淡的回了惠昭仪一句，两人也走了。 他两走的慢，就听后面惠昭仪嘟囔道：“一个病秧子，要死早点死，别占着位置。” 宁怀远的眼睛都红了，康王妃心头也是无限愤慨心酸。 可她深知，母子两个无依无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死死的抓住宁怀远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 大殿里，康王一家走后，气氛还很沉闷。那盆枯死的君子兰已经被扔了，皇上的脸上依旧阴云密布。 一时没人开口，沉寂片刻后，瑞王站起身来，该他献礼了。 瑞王也没提刚才的事，只是拿出了他准备好的礼物，一个精致的玉棋盘，和配套的黑白玉棋子。 礼物中规中矩的，不是太出挑。但有了前头康王的事，没错就是好了。 “儿臣知道父皇喜欢下棋，找了一大块暖玉，制成这棋盘棋子，冬暖夏凉。父皇冬天时下棋就不会觉得棋子凉了。” 瑞王很有分寸，平静的陈述了事实，没像康王那样，把自己说的劳苦功高。 只一字一句里，都提现出了他浓浓的关心。 第499章 鹦鹉 皇上喜欢下棋，前几天下棋时，不经意间说过棋子太凉的话，他自己都忘了，瑞王却记得清楚。还专门找人做了这棋盘。 皇上脸色眼见的好了几分，“棋盘很别致，难为你细心。” “这是儿臣该做的。”瑞王露出醇厚的笑容。 他之下，是诚王。 诚王双手空空站起来，大咧咧道：“儿臣的礼物，是和景儿夫妻一起备的。等会必然会给父皇一个惊喜。” 织锦差点被茶水呛到，咳了几声后，拿帕子擦了擦嘴。 宁怀奕冲她挤眼睛笑。 织锦无奈，诚王也太会省事了。 皇上愣了一下，目光略过织锦和宁怀景，“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神神秘秘的？” “皇爷爷等会您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也就宁怀奕能和皇上这样说话了。 皇上还不生气，肯听他的，笑呵呵道：“好。朕等着。” 接下来是裕王，他的礼物是自己画的一副一米高的京城鸟瞰图，一派盛世场景。 皇上看了，异常欣喜，连说几个好字。 织锦暗自咂舌，一个个挖空了心思，想要讨好皇上。 瑞王的那一大块暖玉，世间难寻。宁祁裕没有外家帮持，但这副画，用尽了玲珑心思。送到了皇上的心坎上。 织锦不由看了一眼宁祁安，好奇他准备了什么。 宁祁安送的是鹦鹉，一只会说话，且他亲自教了说话的鹦鹉。 “父皇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父皇福如东海，心想事成。” 全是些吉利话，鹦鹉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翻着花样说，竟然很少有重复的。 调教出这么一只鹦鹉，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呢。 “儿臣前些日子，做了错事，让父皇生气。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反思，日日替父皇祈祷，这鹦鹉听到了，竟都学会了。儿臣看它如此机灵，送来给父皇解闷。” 宁祁安陈恳道。 他最近确实窝在府里，很少出门。但要说是在反思，和祈祷，织锦是半点都不信的。 当然，她信不信没关心，皇上愿意相信就成。 皇上面容缓和了几分，“知错能改就好，礼物朕很喜欢。” 得亏惠昭仪不在，不然看到皇上这大型双标现场，估计能气的吐血。 宁祁安得了这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还想着趁机说两句话，再增进几分感情呢。 -- 第582页 皇上眼神已经看向宁怀景了，“景儿，你们的礼物呢，快点拿出来让朕瞧瞧。” 宁祁安心里顿时郁闷不已。 他和康王一样，就指着今天皇上生辰送的寿礼来翻身了。 皇上几年没有大办，又有大衍的人在场，若是礼物能送到皇上的心尖上，哄皇上高兴了，之前的事情都能一笔勾销。 然而大家和他抱的都是同一想法。 瑞王和裕王是没犯事，可能在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谁不乐意？ 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好，宁祁安的礼物胜在心意，但论心意，裕王的京城鸟瞰图，不比他差什么。 宁祁安这鹦鹉，真是他自己一字一句教出来的，花费了极大的功夫。 还没刷够好感呢，皇上就转移了注意力，能不郁闷吗？ 看着这几日出尽了风头的宁怀景，宁祁安！心中满是嫉恨。 宁怀景站起身，招了招手，齐云提着一个小火炉上场了。 众人傻眼。 “礼物呢？”皇上问。 “这就是啊。”宁怀奕抢着回答。 “就这？火炉？”皇上拧着眉头，很有些不可置信。这送火炉算什么？怕他冻着？勉强算是份心意，可这心意也太随便了吧。 “怀景是怕皇兄冻着？这殿里炭火够多了，烘的人身上暖暖的。这火炉就不用了吧。”恭亲王道。 状似调侃，实则指宁怀景不用心。 也是，单送一个火炉，岂止不用心，完全就是敷衍了。 皇上脸上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他觉得宁怀景不至于这样，可仔细打量了那火炉，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特别来。 温贵妃察言观色，轻轻一笑道：“这礼物莫不是明亲王妃准备的？怕是王妃第一次给皇上备贺礼，没经验呢。” 她把锅扣在了织锦的头上。 织锦大怒，看不起人啊！ 不少人笑了起来。 卫国公夫人道：“也怪不得明亲王妃。她在乡野住惯了，怕是把这里当成了她以前住的小村庄。” “我听说乡下人不富裕，对她们来说，过冬能有一盆炭火已经实属不易。把这当成礼物，也算是一片孝心了。”恭亲王世子妃接话道。 卫国公夫人点头，很赞同，“王妃孝心可嘉。只是你如今身份不同，是堂堂明亲王妃。这儿更不是你家的草房子。” 卫国公夫人顿了顿，笑的满是恶意，“且皇上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给王妃，王妃何至于如此小气？就是舍不得，像安王一样，肯用心，也行啊。” 织锦听她二人一唱一和，把自己埋汰的不成样子。 说她出身低、见识短，还只进不出，忘恩负义。 织锦都气笑了。 皇上虽还没生气，但那脸色早就不能看了。 “一个个的胡说什么？！”皇后重重放下茶杯，冷冷扫了卫国公夫人和恭亲王世子妃一眼，又和颜悦色对织锦道，“阿锦，礼物是你准备的？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皇后关切道，她是相信织锦的，只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以为是和康王一样被人陷害了。 织锦心中一暖，对皇后笑了笑，“是我准备的。” “还有我。”宁怀奕举手，不屑的看了看卫国公夫人二人，敢这样笑话他大嫂，等着看吧。 皇上看宁怀奕积极的模样，犹豫起来，一个火炉，宁怀奕抢啥，他沉声问，“这到底是什么？” 宁怀奕嘿嘿一笑，“皇爷爷，您好好看看，这炭火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上重新好好看了一遍，没说话，眼神询问望他。 “这炭火没烟，不像是银霜炭，也不像是红罗炭。”叶二老爷观察的仔细些，发现了不同之处。 他一说，众人都注意到了。 “这是什么炭？”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第500章 要脸不？ “准备的说，这是煤。”宁怀奕鄙视这一帮子没见识的。 “煤不是有毒吗？”恭亲王脸色立时变了。别看他年纪挺大，但比年轻人还惜命呢。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拔腿就走。 大殿里又嘈杂起来，和恭亲王一个心思的人不少。谁不知道煤能烧，可是那烟有毒啊。 “你们是想弑……”卫国公夫人惊叫一声，好在她还有点理智，君字没敢说出来。 宁怀奕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不耐烦道：“这煤哪里有烟了？” 他一说众人又清醒过来。确实没烟。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都被绕晕了。 “这叫无烟煤。”宁怀奕解释道：“具体的我说不清，反正没毒，能烧。大嫂和大哥弄出来的。” 宁怀奕话多，但是绝不抢功劳。 “无烟煤？”皇上还不是很理解，望向了宁怀景。 “把煤当中有毒的成分想办法去掉，煤就可以烧了。”宁怀景把织锦的话，拿来糊弄皇上，“是王妃无意中发现，多次尝试后成功的。” “麻烦吗？”又是叶二老爷最敏锐，很快发现了事情的重点。要是不麻烦，大宁有许多的煤矿，那意味着什么？ 皇上反应过来，眼神灼热。 宁怀景明白他们的想法，“不麻烦。比木炭要简单。” 皇上眼睛霎时就亮了，声音都有些颤抖，“此言当真？” -- 第583页 宁怀景点头，“当真。” 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弄出来的无烟煤，两三文钱便可以买一斤。” 皇上震的说不出话来。不说好的银霜碳等，就是普通的木炭，也得卖到六七文一斤，贵还麻烦。 一般人家，冬天也舍不得管够了用。今年入冬快，才十一月，北方就有大雪，皇上早就担心，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 如今瞌睡来了送枕头，无烟煤解决了皇上心头大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轻松许多。 宁怀奕适时道：“这是大嫂给皇爷爷准备的礼物，皇爷爷还觉得寒酸？” 皇上哈哈大笑，“不寒酸，哈哈哈，天下没有比这再好的礼物了。” 宁怀奕撇了撇卫国公夫人和恭亲王世子妃。这两人的脸都青了。 宁怀奕还不肯放过呢，“皇爷爷，您可得好好奖赏大嫂。大嫂为了无烟煤，忙上忙下的，连大哥都冷落了。冒着生命危险，方才还被人嘲笑了好一通，大嫂多委屈啊。” 织锦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低下头，尽量配合宁怀奕，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安乐，你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奖赏？”皇上和蔼道。 “这都是安乐应该做的。”织锦连忙道，“两位夫人说的没错，安乐确实出身乡野，所以未敢忘本。知道今年冬冷，皇上牵挂着百姓。而百姓冬天最需要的是炭火，这才弄出了无烟煤。” “只要能帮皇上一点忙，安乐便心满意足。” 织锦每说一句话，卫国公夫人的脸就绿一分，到最后，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皇上心里熨帖极了，怎么看织锦怎么满意，温声宽慰织锦道：“你不必和无知妇人一般见识。” “自己没本事，笑话起别人倒是厉害。”皇上冷哼一声，“你是我亲封的郡主，是景儿的媳妇，我大宁的明亲王妃。以后谁敢瞧不起你，朕砍了她，给你出气。” 卫国公夫人脸色由绿转白，腿都软了。 年纪轻些的恭亲王世子妃比她还机敏些，白着一张脸，颤抖着起身给织锦赔礼，“是我先前说话不当，还请明亲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织锦当然大度的说没事。 一时间目光都落在了卫国公夫人身上。 卫国公夫人难堪至极。 以卫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她何时给别人陪过小情？到哪里都是人们捧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像织锦一个小女娃赔礼道歉，卫国公夫人几次张口，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我替我娘向明亲王妃道歉。”温鸾雪站起了身，遥遥冲织锦一福。 织锦冷眼看她行完了一礼，才笑道：“温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也没怪夫人什么。想来是夫人对我有些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安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皇后欣慰道，“皇上，不能真委屈了她。” 皇上思索了下，想到了什么，“安乐，无烟煤既是你发现的。除了北山的煤矿外，朕再另外给你两座煤矿。所有开采的无烟煤，你可以自行售卖。” 多少人嫉妒的红了眼。卫国公夫人更是气的半死。三座煤矿，能值多少钱啊？ 她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免得皇上觉得织锦委屈了，又是大堆的赏赐下去了。 她就是不说，皇上该给的还得给，“景儿，你有经验，无烟煤就由你来负责了。陆尚书，你配合他。” 户部尚书陆启，皇上的心腹。是个端方正直的人。 他还没说话呢，闻尚书就在卫国公的示意下，硬着头皮道：“皇上，明亲王是礼部的人，负责无烟煤是不是不太好？” 要是无烟煤真有说的那么好，那这块的油水可就太大了。 陆启是皇上的人，落进了他的兜里。就是眼馋，也没人敢说什么。 宁怀景就不同了，皇上又赏给织锦两座煤矿，还不就是给宁怀景的？ 这还要把开采无烟煤的事情也让宁怀景负责，在场没几个人不眼红的。 闻尚书话刚说完，无数人附和起来。 这个说不合规矩，那个说没这个先列。吵的像菜市场一样，叨叨的皇上脑壳疼。 “都给朕闭嘴！”皇上怒喝一声。 “不让景儿负责，你们谁能把煤变成无烟煤，朕就交给他做！”皇上道。 “不用，我们可以学啊……”有人小声道。 宁怀奕嗤笑一声，“脸呢？要脸不？” “看来这大殿里，没本事只会眼红别人的人，很多啊。”宁怀奕感叹一声。 “我大嫂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无烟煤，大哥来负责，天经地义。你们要是嫉妒，让你们媳妇也给弄个出来啊？”宁怀奕嘲讽道。 明明国家大事，到他嘴里就变了味了。 第501章 像话吗？ 变成了攀比谁家媳妇更厉害。 一众大臣苦着脸，他们家媳妇是没法跟明亲王妃比。早些想出了种痘之法，赏赐的北山北湖，原本都是鸟不拉屎的荒地。 到了人家手里转了个圈，北湖成立了一个农家乐，这夏季很少捞银子，那是皇上都打卡说好的地方。 当初就有不少人酸溜溜呢。 现在更了不得，弄出个无烟煤。北山那以前送人都没人要的黑煤矿，瞬间成了金矿了。 这么一想，看织锦眼神都变了。 -- 第584页 从前觉得织锦嫁宁怀景，是高攀了。如今呢，谁不羡慕宁怀景娶了个贤内助、财神爷！ 织锦还漂亮，容貌气质，比起有大宁第一美人之称的温鸾雪差不了多少。 又漂亮又能干，一个个心里更酸了，满大殿都是醋味。 宁祁安目光深沉的望向织锦，他对织锦本就有些朦胧的想法，看织锦给宁怀景带来了这么多的好处，心头更不舒服了。 “话不能这么说……”闻尚书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还在挣扎。 “那你说出个章法来，我听着。”宁怀奕双手抱臂，吊儿郎当样。 闻尚书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说话呢，宁怀奕又反悔了，“算了吧，你不说我也知道。” 闻尚书一噎，我这还没开口了，你知道个啥？ “说来说去，不就是嫉妒我哥得了个好差事么？”宁怀奕道，非常直接了，一点都不委婉。 闻尚书没那厚脸皮，顿时尴尬起来。 “我还是那话，无烟煤是我大嫂琢磨出来的，我大哥负责正好。要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大嫂。交给你们，你们整天往我大哥后院跑，像话吗？”宁怀奕瞪着眼睛。 闻尚书很想说，解决方法有很多。可就像宁怀奕说的，说再多无非是图无烟煤的利润，在场都是老油条，心里门儿清，哪个也不傻。 “不用多说，就这么定了。”皇上最终拍板。 闻尚书耸拉着脑袋，怏怏的坐下不说话了。 有了无烟煤这一茬，剩下的礼物都没什么看头了。 众人也没心思去讨论，沉默寡言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倒是孟未寒，来京城时，正是宁怀景得封亲王，没少听他和织锦的名头。 原先注意力都放在了宁怀景身上，对织锦关注比较少。今天听宁怀奕左一句又一句都是大嫂怎么厉害，宁怀景也对媳妇维护有加。 好奇打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织锦身上。 织锦察觉了，抬头冲她微笑示意了下。 孟未寒回了一个温婉的笑容，看着像是个很好相处的性子。 边上孟远的神色就复杂多了，他再掩饰，眉宇间还是流露出几分探究和严肃。 ? 大衍的国力比大宁落后许多。大宁要是再有这无烟煤，那两国的差距又要拉大。 普通百姓在乎的就是吃饱穿暖，无烟煤可以解决很多人的冷暖问题，说大点，那能稳固国本。 孟远心思转个不停。 织锦在座位上坐了挺长时间，觉得闷了。周围人又全在偷瞧她。 她虽不怵，也没被人围观的喜好，和离得近的长公主说了一声，便带着蓝烟白芷出去透气了。 这宴会时间长，出去出恭解手，透口气的人很多。 织锦出了大殿后，没走远，就在附近水廊上站了站。远远的有人朝她走来。 织锦皱了皱眉头，不太想搭理，迈步要走，来人喊了一声，“大姐姐。” 隔得远，晚上灯光暗，织锦先前没看清，出声了才听出是许水仙。织锦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她挺诧异许水仙能出现在这里。也奇怪许水仙还找她干嘛。 “大姐姐。”许水仙见她没走，舒了口气。扬着一张笑脸，就想去亲亲热热的挽织锦胳膊。被蓝烟拦下来。 许水仙恼怒的瞪了一眼蓝烟，蓝烟不为所动。 “你怎么在这？”织锦问。 许水仙重新换上笑脸，“王爷带我来的。” 她这态度，让织锦大为惊奇。上次为了解药的事两人不欢而散，这才几天，许水仙就像是忘了一样，变了副面孔。 织锦懒得深究，随口问道，“我刚才没看见你？” 织锦问这话，没别的意思。她确实没在大殿里看到许水仙。 许水仙说宁祁安带她来的，织锦便以为是宁祁安来带她参加宴会，所以奇怪里头没她。 许水仙的笑容皲裂了一瞬，眼中怨毒一闪而过。 她一个不得宠的妾室，哪有资格去里头参加宴会？ 宁祁安带她来，根本没让她在人前露脸。也没说带她来做什么，只让她听话就成。 许水仙独自在外等了许久，无聊又不敢走。眼尖瞧见织锦出来，随即跟了上来。 “大姐姐，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就别跟我计较了。”许水仙软声道。 织锦听了好几人道歉了，都有些恍惚了。 许水仙见她不语，连忙道：“我们到底是一家的姐妹，家里其他人不顶事，只有我们可以互相帮衬些。” “之前是我不懂事，嫉妒大姐姐你运气好，嫁的好。现在我悔改了，大姐姐你就放下对我的成见吧。”许水仙道，神情殷切。 织锦注视了她一会，淡淡的回了声，“哦。” 许水仙急了，她说半天，一个「哦」字算什么？ “大姐姐，你对水苏那般好，为何不能对我也一样呢？我和她都是你妹妹。”许水仙委屈道。 织锦眉头挑了挑，“原因，你知道的吧？” 两家人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还要她说，跟她这装失忆呢？ 许水仙表情有点撑不住了，她努力维持住笑容，“大姐姐，我爹死了，奶奶也死了。以往的恩怨，就随他们一起算了吧。家里就剩下我们，更要团结才是。” -- 第585页 许水仙今天说的话，句句在理，也像个样子，可惜织锦不信她。 说的是好听，心里怎么想的，织锦就呵呵了。 织锦冷淡的「嗯」了一声。 许水仙快抓狂了，可想到自己在安王府的处境，和大哥许明轩的话，按耐住性子，眼睛期盼望着织锦，希望织锦能说出一笔勾销的话来。 第502章 落水 等了半天，织锦只望着沉沉夜色，似乎忘记边上还有个人了。 许水仙沉不住气，“大姐姐……” 织锦转头瞧瞧她，“有事你就直说吧。” 许水仙咬牙，“大姐姐，我是真心想和你和好。我们姐妹两个相互扶持。你现在是明亲王妃，身份地位有了，还不知多少人眼睛盯着你的位置呢。” “明亲王如今待你好，日后呢？你能保证他一直如此，不会移情别恋？到时候大姐姐你能依靠谁？” “反正不会依靠你，不用替我担心了。”织锦一句话堵死了许水仙。 许水仙气的头都快晕了，“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们亲姐妹，你帮我一把怎么了？” “说到底，还是要我帮你？”织锦好笑看着她。 许水仙耐着性子说了这么久，早就烦了，被织锦点破，也不在遮掩，直接道，“以你明亲王妃的身份，只要肯承认我这个妹妹，我在安王府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就算不能当安王妃，侧妃也总是可以的。”许水仙眼神热切。 “安王妃？”织锦重复了遍，许水仙心还挺大，可惜注定失望了，“安王妃人选已经定下了。” “谁？”许水仙愣住了，她在外头，里面的情况并不清楚。 “大衍未寒公主。”织锦好心告诉她，“择日就会成亲了。” “大衍公主？”许水仙脸上阴晴不定。即便知道可能性很小，但宁祁安的王妃人选没定时，总还抱着一丝期望。 最后那点希望没有了，许水仙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半晌后才道：“那侧妃也行……” “这事得找安王，找我没用。”织锦耸了耸肩膀，“我管不到他的后院。” “只要你愿意去说一声……”许水仙不肯放弃。 “我不愿意。”织锦没耐心和她继续掰扯，索性把话说死了，“我这人小气的很，还记仇，睚眦必报。要我和你言归于好，做好姐妹是不可能的。顶多当陌生人。” “出来也挺久，我要回去了。”织锦从许水仙身边走过，准备回去。 许水仙没料到织锦会拒绝的如此彻底，她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看到织锦风光无限，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猛的推开挡在织锦身侧的蓝烟，扑着织锦就想把她撞进一旁的水里。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蓝烟被她推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这一推，也给织锦留下了片刻的反应时间。 织锦下意识就往边上躲了半步，没能完全躲过，许水仙撞到了她的肩膀上。 左肩传来剧烈的疼痛，织锦身子不稳，就要和许水仙一起落进水里。 水廊的护栏只有膝盖高，织锦半截身子都浮在了半空中，往下栽去。 变故发生太快，白芷到现在才回过神来，想都没想扑上前去死死抱住织锦的腰。 许水仙因为惯性，已经翻出了护栏，下半身落进了水里，手使劲的抓住织锦的胳膊，还没完全落下去。 许水仙发疯似的拽着织锦，就一个念头，死也要把织锦拽进水里。 织锦觉得胳膊脱臼般的疼，她的腰垫在了护栏上，也像是断了一样的痛。她忍着痛甩了几下胳膊，没能把许水仙甩下去。 白芷见了，张嘴凶狠的咬向了许水仙的手。她也发了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瞬就见了血。 许水仙惨叫一声，松开手，噗通掉进了水里。 蓝烟从地上爬起来，帮着白芷把织锦拉了回来。 “王妃，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白芷焦急问道。 织锦长长松了一口气，又疼的龇牙咧嘴起来，“胳膊疼，腰疼，腿疼。” 胳膊是许水仙拽的，腰是护栏垫的，腿是护栏撞的。 “胳膊脱臼了。”蓝烟沉着脸道，心里自责又懊恼，是她没保护好，让织锦受了伤。 “还好还好。”织锦还挺庆幸。没骨折就行了。 “王妃，忍着点。”蓝烟说着，手上没停，织锦还在点头呢，胳膊已经被接了上去。 织锦疼的「嘶」了一声，甩了甩，左手好好的，也不疼了。 蓝烟给她检查了一番，其它没别的大伤，腰和腿都是擦伤撞伤，这里没法上药。 蓝烟和白芷搀扶着织锦，找个屋子给她上药。 “救命！许织锦！”水里传来呼救声。 许水仙一边扑腾着一边叫着。她不会水，这点功夫已经灌了几口。 蓝烟和白芷冷冷望着不停叫唤的许水仙，一点没有下去相救的意思。 别说她两不会水，会水也不会去救，还要把她再往里按按。两人巴不得许水仙淹死在里头得了。 织锦有点犹豫。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今天皇上生辰，要是死人了，太不吉利。就算错在许水仙，她也会受连累。 织锦还纠结呢，那边宫人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看见织锦狼狈的模样都是一呆，看见水里还有个人，立马组织人手给捞了上来。 -- 第586页 许水仙喝了一肚子的水，被救上来时，软趴趴瘫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了。 十一月的河水，冷到了骨头里。许水仙全都抖的厉害，上下牙齿直打架。 “明亲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小管事认出了织锦，上前小心翼翼问道。 “她要行刺我，被我侍女发现了，争斗中掉进了河里。”织锦道，这也是事实了。 那小管事一惊，怒瞪许水仙，“哪里来的刺客，竟如此大胆！快把她拉下去，关起来。” “我……我是安王府的人，你们敢！”许水仙之前没力气，听织锦的话就气的不行，看几个太监上来拉她，出声制止。 她虚弱，声音小，不过大家还是听清楚了。 小管事没见过许水仙，不认识，看她神色不像是说谎，便踌躇起来，迟疑望向织锦，“明亲王妃，这是？” “先关起来，等宴会结束了，让安王来处置。”织锦冷声道。 许水仙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宁祁安本来就讨厌她，巴不得甩掉她，只没有机会和理由。 如果宁祁安来了，一定会借此由头杀了她给织锦出气。 “不要！”许水仙叫道。 第503章 救命稻草 她心慌意乱，想要爬起来，腿太软，重新跌了回去。 一屁股跌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 织锦都看糊涂了，又没摔到肚子，肚子疼什么？ 那名小管事也被绕晕了，“你到底是不是安王府的人？” 他不耐烦推搡了许水仙一下，许水仙歪倒了一边，身下流出血迹来。 织锦皱了皱眉头，看她抱着肚子的模样，想到了什么，对蓝烟使了个眼色。 蓝烟上前粗鲁扯过许水仙手一把脉，微微有点惊讶，“有身孕了。” 许水仙瞬间睁大了眼睛，涌现出狂喜之色，感觉到身下在出血，急切起来，“孩子怎么样？” 蓝烟扫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危险。” “救救我的孩子，快点，这是安王的子嗣。”这个孩子给了许水仙希望，是她最后一根稻草。 蓝烟没理她，看织锦。 织锦沉思片刻后，对小管事道：“劳烦找个太医来，安王和明亲王那里，去通知一下。” 小管事都懵圈了，闻言连连点头吩咐下去。 蓝烟和白芷扶着织锦去了偏殿，许水仙么，则是人抬过去的。 宁怀景和宁祁安到了偏殿时，织锦已经上过药整理好仪容，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出神的想着事情。 “没事吧？”宁怀景知道了大概情况，进来便焦急的问。 今天皇上生辰，到处都是守卫，很严。齐羽没能跟着进来。 织锦摇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没事。” “听说是我府中侍妾冲撞了郡主。是本王管教无方，任凭郡主处罚。”宁祁安道。 他语气里满是嫌恶，眼睛紧紧注视着织锦。 心里想着，同是堂姐妹，为何差别这般大？织锦能弄出无烟煤，解决皇上一块心病，替宁怀景挣了天大的好处。许水仙呢，只会惹祸。 织锦恍惚了下，她自嫁给宁怀景后，就少有人称呼她郡主了。 也不是不可以，像长公主，即便嫁给了叶二老爷，众人提及，还是尊称一声长公主。 但从宁祁安口中说出来，配上他的目光，就让织锦很不自在。 宁怀景察觉到了，眯了下眼睛，挡在了织锦面前，冷声道：“安王的人，还是由安王处置吧。” “冲撞郡主，死罪一条，杀了吧。”宁祁安森然道。冲撞是说着好听，许水仙的行为就是谋杀了。 织锦心里对宁祁安又鄙夷了两分。当真是绝情。 中秋宫宴上的事，是让宁祁安丢尽了脸面。认真算起来，并不能怪许水仙。 宁祁安自己的责任还更大一些。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他没安排好，许水仙还是受害者呢。 好说也是他的人，一点情分也不顾。 宁怀景没说话。留着许水仙可以恶心宁祁安，可她差点害了织锦，就留不得了。 织锦笑了笑，“安王舍得？” “一个侍妾而已。”宁祁安不在意道，“郡主消气，比什么都重要。” 太监传话时，简略说了大致情况，两人都还不知道许水仙怀孕了。 许水仙动了胎气，太医还没赶来，蓝烟在屏风后面替她施针。 “她人呢？”宁祁安这才发现，许水仙不在。 织锦向着屏风努了努嘴，“许侍妾落水，受了惊，胎相不稳，我的人正在给她保胎。” “保胎？”宁祁安愣住了。 “是啊。”织锦道，“许侍妾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安王还要杀她？” 宁祁安脸上变幻莫测，他后来也临幸过许水仙几次，都是冲着撒火去的。时间对的上。 但他每次完事，都有吩咐人熬了避子汤，派了心腹人看着许水仙喝下，按理许水仙不该怀孕。 要说许水仙偷人，与人私通吧，宁祁安更不信。许水仙一天到晚都有人盯着呢，一点动静都会有人上报上去。 比起许水仙私通，宁祁安更相信是避子汤的问题。 确定了孩子是自己的，宁祁安纠结起来。 他讨厌许水仙，不想要许水仙生的孩子。 -- 第587页 可许水仙肚子里，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 以前宁祁安不急着要孩子，每次临幸完婢女，都会赐下避子汤。 现在不同，有宁怀奕这么个卖萌耍宝的孙子整天陪在身边，愈加激发了皇上对小辈的疼爱之情。 宁祁裕，就因为王妃有了身孕，在皇上面前露了几次脸，皇上关心他的次数都多了。 而且之前不要孩子，是怕有了庶长子，不好说亲。如今他定了孟未寒，大衍姿态摆的低，是来求着和亲的，他若非要留下这个孩子，想必孟未寒不会反对。 宁祁安念头变了几变，还没下定决心。 屏风后头施完针的许水仙，挣扎了起身，歪歪斜斜的走到宁祁安面前，跪倒在他脚边，“王爷，我腹中是您的骨肉，还望王爷怜惜。” 织锦和宁祁安的对话，许水仙听到了。 面对宁祁安的冷漠，许水仙心凉了几截，全是恨意。可她还得来求宁祁安，宁祁安掌握着她的生死呢。 宁祁安眸色不定的望着许水仙。 许水仙被他瞧得头皮发紧，面上更加凄惶，哽咽道：“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您饶了我这次吧。” “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宁祁安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许水仙，倒是想起，还有织锦这茬。 织锦要是铁心想要许水仙死，他想保下，还得费些功夫。 织锦都让蓝烟给许水仙保胎了，怎么可能想看她死呢？ 织锦挪了挪身子，她腰上被垫紫了一大片，坐的久了，还疼着，“许侍妾既已有了身孕，我不会追究这次的事情。” “王爷回去，好生管教便是。” 许水仙露出狂喜之色，这会儿也顾不上织锦话难听不难听了，只期翼望着宁祁安。 “明亲王妃已经不怪我了，王爷……”许水仙楚楚可怜，眼角有几滴泪珠。 她长的俏，湿透的长发还没干，软软的贴在额头上，配上苍白的脸，有点憔悴，更多透着一股子娇弱可怜气，看着就让人怜惜。 宁祁安掀了掀眼皮，脸上神色不变，望着许水仙的眸中，没有一丝感情。 第504章 腰疼 许水仙心里七上八下的，后悔先前冲动冒失了。 要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着都不会有和织锦同归于尽的念头。 她的月事向来不太准，宁祁安每次行完事后，都给她灌了汤药。所以即便月事迟迟没来，许水仙也没敢往这上头想。 她现在也还懵着了，明明喝了避子汤，怎么还会怀孕？ 许水仙只当老天爷可怜她，给了她一次翻身的机会。 只要她能平安生下这胎，给宁祁安生个儿子，就算在安王府有了一席之地。 许水仙几个月前还是个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眼皮子也浅，不知道大户人家真想，去母留子养在正室膝下的多的是。 她把这一胎当成了唯一指望，还笃定了肯定是个男孩。 她哀哀瞧着宁祁安，不敢多求，生怕说多惹凡了宁祁安。 织锦等了片刻，宁祁安还犹豫不决，她没接着等，“总之人我交给安王了，怎么处置，安王自己决定吧。” 她起身，同宁怀景一起回大殿去。 不想今天让皇上知道，扫他老人家的兴，就不能出来太久了。 宁怀景扶着她，路途近，两人没说话，各回各的座位了。 看他两个同时回来，温贵妃笑道：“明亲王还真是疼媳妇，王妃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舍不得，巴巴的也要跟出去。” 有心人都注意到，织锦先出去，宁怀景后出去，两人又一起回来了。 温贵妃这话也不算好话，疼媳妇是没错，皇上好像还挺喜欢看宁怀景小两口感情和睦，但凡是得有个度。 疼媳妇和片刻都离不开媳妇，是两回事。后者听着就没出息。 “我哥和嫂子感情好，别人看了羡慕很正常。”宁怀景不好回的话，都有宁怀奕抢着答了。 而且他特别能带偏话题，“贵妃娘娘您也别羡慕。我看安王也是个会疼人的，等他成亲了，没准比我哥更甚。” 温贵妃心想，谁羡慕了，她那话是羡慕的意思吗？ “世子爷还没成亲呢，就懂了？”温贵妃道，“说起来，世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娘家还有几个侄女，年龄和世子爷相当，世子爷有没有瞧上的？” 温贵妃就随口一说，卫国公府就温鸾雪一个嫡出女儿，庶出倒是有，她能拿庶出配诚王世子吗？埋汰人也不能这么埋汰。 她说的侄女，是卫国公兄弟家的女儿，都已经分家另过，混的也不如卫国公好。诚王妃会瞧上才怪。 那几家都没参加宴会的资格。 诚王妃笑了声，“贵妃今儿个自己有喜事，还替别人说起媒来，奕儿年纪小，我们不急。” “世子爷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不小了。他这个年纪有人都当爹了。”温贵妃道。 宁怀奕是不小了，每天还装小撒泼，在皇上跟前刷好感，看的让人牙疼。 “安王十七，这不才定亲吗？”诚王妃又笑了笑，“贵妃想抱孙子，或许明年就能抱上了。” 织锦听着一乐，心说诚王妃还真是一语中的，宁祁安若舍不得许水仙肚子里的孩子，明年可不就是要抱孙子么。 -- 第588页 织锦脸上笑的太明显，温贵妃多看了两眼，口中回着，“明年怕是太赶了，后年应该差不多。” 说话间，宁祁安就回来了，他脸上神色还平静，织锦看不出许水仙的结局如何。 等宴会散后，回府的路上，她就知道了。宁祁安留下了许水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温贵妃这会儿也知道了，想起织锦的笑，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许水仙这胎怀的是时候。 她要是早点，安王妃人选没定下，为了给宁祁安说门好亲，温贵妃肯定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现在定了孟未寒，孟未寒身份又特殊。她是大衍公主。一般来说，是不愿让和亲公主生下儿子的。 万一这儿子受娘亲影响，以后胳膊肘向外怎么办？虽说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何况宁祁安是奔着皇位去的。那他儿子向外，可就不得了了。 温贵妃定下孟未寒是多方考量，人娶了，没想着靠她给宁祁安开枝散叶。 温贵妃原本是想着给宁祁安选两个侧妃的，以前看中了几个，给宁祁安做正妃，她觉得不够格。做侧妃正好。 等说好再抬进门也要时间，怀孕更得看老天爷了。所以许水仙这胎，想留也可以留。 而且真能生下男孩，宁祁安有了子嗣，对夺嫡也是有帮助的。让温贵妃郁闷的是，怀上的是许水仙，这就让她不舒服了。 偏她和宁祁安一样，还想要这个孩子，能不堵吗？ 墨华轩里，宁怀景拧着好看的眉头，轻轻的给织锦揉着后腰。他手上用了巧劲，舒服的织锦直哼哼。 “怪我，下次不管去哪，都安排人跟着你。”宁怀景愧疚道。 “没事，就撞了下，过两天就好了。”织锦安慰道。 宁怀景抿着唇，看着那淤青就觉得刺眼。 织锦歪过头，看他自责的神情，保证道：“以后我会小心的。没想到许水仙会突然发疯罢了。” “那你还放过她。”依宁怀景的意思，许水仙该死。 织锦摆摆手，“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想了想，又加了句，“她有了身孕，安王又要娶亲，肯定会闹起来。” 别看许水仙刚才百般哀求的模样，她可不是消停的主。 孟未寒看着和和气气，温婉可人，织锦不相信她真这么简单。安王府后院起火，安王也糟心啊。 宁怀景「嗯」了一声，问她，“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 话题突然跳到了孩子身上，织锦愣了愣，“你想要孩子了？” “是啊。”宁怀景揉着她腰的手就不老实了，“我们要加把劲。” 织锦，“……。” “别，我腰疼。” “我小心点。” 第二天太阳照到屁股了，织锦才醒。宁怀景不在，不然织锦非要瞪死他。 她腰更疼了。 织锦趴在床上，蓝烟白芷都打水进来了，她也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起身。 “王爷呢，去礼部了？”织锦问。 第505章 辣手摧花 今天不是休沐的天，还有一两月就到了年了，年底各部都忙，礼部事情也多，宁怀景刚上任，就有一摊子事等他。 “一大早就去了，吩咐厨房煨了红枣杏仁汤，这就给王妃端来？”蓝烟道。 “嗯。”织锦躺着竖了个懒腰，慢悠悠爬起来洗漱后去吃饭了。 无烟煤，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要宁怀景忙了，她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在家闷了几天，叶笙给她下了帖子，邀她去菊园玩。 菊园在京城南郊，是座半开放的皇家园林。里面主要种菊花，其它花搭了一点。 春菊、夏菊、秋菊、晚菊、寒菊，菊园里一年四季都有菊花开放。 织锦芯子里就不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正经古代小姐，有事忙还好，没事窝在方方正正的院子里，就觉得闷的慌。 哪怕明亲王府很大，非常大，宁怀景成亲后封的亲王，皇上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事前没通知。事后想给他换个府邸，宁怀景不想麻烦。 就他和织锦两人，府里尽够住了。他不乐意搬家，皇上就把王府边上空着的一个宅子也给了他，两府打通。 本来就大的府邸，更大了。走一圈，要小半天。只是再大，也是个院子，逛久了也没意思。 有人约，织锦想着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约好那天，织锦穿了一身月牙白长裙，上面应景的绣着几多生动的菊花，外面裹着披风。 照例带了白芷和蓝烟，坐上轿子晃晃荡荡往菊园去。 到了地方，叶笙已经等着了。 见到织锦，遥遥冲她挥手。 “什么时候到的？”织锦下了轿子，问她。 叶笙哈了口气，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过段时间估计就没法出门了，得趁着还没太冷，多出来玩玩才行。 “我也刚到，走吧。”叶笙挽着织锦，絮絮叨叨，“我给宜然她们都下了帖子，巧了，都有事，只有我们两个了。” “宜然明年不是要成亲，被义母拘在家里学规矩了。”织锦笑道。 定国公夫人觉得前些年太惯着女儿了，这都要嫁到别人家去了，还得在调教下，免得给夫家添乱。 叶笙露出一口白牙，“给我回帖时，她还抱怨呢。说定国公夫人管的紧，还不好糊弄，她都累廋了。” -- 第589页 皇上生辰上才见过，织锦回忆了下当时宋宜然的模样，“没看出来。” 叶笙乐，“可不是，我就回她了，说是她错觉。” “对了，这几天外面都传，生辰宴上，安王府那位许侍妾还要谋害你，恰巧查出有了身孕，才逃过处罚，真的吗？”叶笙问。 许水仙的事情没有瞒着。当时闻声赶来的太监宫女不少，虽说织锦和宁祁安私下解决了，他们也不敢瞒着。 第二天就上报给了皇上。 皇上发了一通火，宁祁安已经决定留下孩子，织锦肯不计较，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没有为难许水仙。 让人给宁祁安带了话，既然要留下，以后好好教。他娘实在不像样，可以等未来王妃进门了，抱给王妃养。 孟未寒还没进门了，就要替别人养孩子了，心里不知堵不堵。 宫里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这事也被传扬了出去。 柳氏为此专门跑了趟明亲王府，问织锦伤没伤着，有没有事。 织锦不想她担心，说没事。柳氏不信，向来好脾气的她，还狠狠骂了许水仙一通。 织锦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我看她是昏了头了。”叶笙感概。她实在搞不懂许水仙怎么想的，要是她处在许水仙的位置，肯定是想方设法讨好织锦，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织锦没评论。 大小八卦聊了一会，叶笙摘下一朵菊花，拿在手里把玩着，突然扭捏起来，好一会儿后，才期期艾艾道：“那位苏公子，你们有联系吗？” “哪位苏公子？”织锦明知故问。 叶笙瞪她一眼，还是道：“苏氏商行的东家！” “哦，他啊——”织锦慢吞吞道：“我一个有夫之妇，怎么好和外男联系？” 这话纯属瞎掰。 苏恒隔几天就会给她传个信，关心问候一下，顺带说说自己的情况。 去了哪家府上做客，跟谁吃酒看戏，织锦大致都清楚。 “哦。”叶笙情绪明显低落下去。有一下没一下揪着那朵可怜的菊花，很快就秃了。 “你真对他上心了？”织锦问。 叶笙歪着身子，不看织锦，半天回了一句，“有点吧。” 织锦没想到只一面，叶笙便念念不忘起来。 她这身份吧，劝分劝和都不好。 要论私心，她是希望叶笙能做自己大嫂的。两人处得来，又了解对方的为人。 织锦想了想，提醒了一句，“你是国公府小姐，他是商贾，身份差距太大了。” 高门嫁女，低门娶妻。 叶笙是贵女中的贵女，说句不夸张的，只要她想，天下儿郎任她挑选。 苏恒纵使还是侯门世子，叶笙嫁他都可算低嫁了，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商人呢。 士农工商，商人身份地位最低。 织锦心里觉得自家哥哥再好，在外人眼里也是不般配的。 要等苏恒给永宁侯翻案平冤，织锦都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叶笙年纪不小了，家里能让吗？ 叶笙撅着嘴，扔了手里的花，重摘了一朵礼物揪，“我爹和我娘都不是那种肤浅之人。他们不会看不起商人的。” “看得起是一回事，嫁女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织锦道。 她还不会看不起乞丐呢，可以后生女儿，会让她嫁给乞丐吗？打死都不会。 叶笙不出声了。 第二朵花被她摧残了，她去摘第三朵。 织锦抽了抽嘴角，“你就别辣手摧花了。” “还有啊，你都不知道人家苏公子是什么意思？”织锦指出。 叶笙跺了跺脚，赌气蹲下身，随手扯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划，“你就别打击我了。” 织锦陪她一起蹲下，“我不是打击你，我是摆事实讲道理。” “这道理我不喜欢听。”叶笙跟个小孩似的。 织锦忍着笑，“忠言逆耳么。” 第506章 三角恋 这事，织锦不好劝。陪她蹲了一会儿，两条腿麻了，织锦想要站起来。 隔壁传来说话声，“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哪点不如她了？” 一个带着怒气的姑娘声音。还有点耳熟。 织锦正想着是谁，又传来一道慌乱的男声，“方姑娘哪里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女子不依不饶。 织锦已经听出来的，女的是方慕晴。男的有点耳生，一时想不到。 她和叶笙对视一眼，也不知该走该留。 边上是片花丛，她两蹲下，身子就全被遮住了。说起苏恒，事关叶笙名节，丫鬟都被打发到后头等着，隔壁的方慕晴根本没发觉这里还藏着人。 走吧，一起身八目相对的多尴尬？不走，暗搓搓偷听别人讲话不道德，虽然她两不是故意的。 犹豫间，男的又出声了，“我已经与赵姑娘定亲，方姑娘再好，我也没那个福气。” 织锦眨巴了下眼睛，这人该不会是徐见俟吧，赵姑娘是赵静瑶？听意思，方慕晴喜欢徐见俟？ 天降一大瓜，叶笙伸出手指竖在嘴巴上，示意织锦别出声，继续听。 “订婚了也可以退婚！静瑶又不喜欢你，你何必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方慕晴不满的。 她原先吧，对徐见俟的印象也就一般般。上次在北湖赵静瑶崴脚，方慕晴就看出来，徐见俟对赵静瑶有点意思。 -- 第590页 那时没觉得有啥，还有意撮合。徐见俟是晋国公府小少爷，日后继承不了国公府，分家顶多分点钱。 赵静瑶嫁了他，既能拉拢晋国公府，也不会比自己嫁的好。 平时姐姐妹妹的叫着，心里多少存着攀比之心，不希望对方比自己好。 方慕晴自己么，肯定是要嫁能袭爵的。 经历毁容一事，让她改变了想法。 明知赵静瑶毁了容，还能和家人作对，哪怕绝食，也要坚定不移的娶她。这份深情，没几个少女不动心。方慕晴亦然。 特别赵静瑶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想嫁给徐见俟，想攀更高的枝。方慕晴心里不平衡，还同情徐见俟。 订亲后，徐见俟往广平侯府送了不少东西，就为讨赵静瑶欢心。赵静瑶每次神色都淡淡的。 方慕晴看了心中嫉妒，忍耐不住，借着赵静瑶的名头，约了徐见俟来菊园相见。 她也算豁出去了，上来就和徐见俟摊牌，告诉他，赵静瑶不喜欢他，自己喜欢。 让徐见俟退了赵静瑶的亲事，来娶自己。 徐见俟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拒绝后，想走。铁了心的方慕晴不让，两人拉拉扯扯就到了花丛这里。 四下没看见人，说话也没个顾忌。 徐见俟这人吧，和他爹娘都不像，是个老实的。锦绣楼七夕节，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赵静瑶。 几次见面，赵静瑶对他没个好脸色，徐见俟心里清楚。 之前没敢指望什么。赵静瑶妍姿俏丽，文采又好。徐见俟自觉自己相貌平平，配不上人家。一腔心意只能收起来。 得知赵静瑶毁容了，他没有嫌弃，而是心疼。听府里下人闲话，说毁了容，一辈子嫁不出去，算是毁了。 徐见俟便去求他娘提亲，晋国公夫人开始都气疯了，后来拗不过他。 谁想峰回路转，赵静瑶好了，两府亲事也定了，徐见俟那几天每晚高兴的睡不着觉。 费着心思给赵静瑶寻摸好玩的东西，想着只要自己一腔热忱，总会有一天会把石头捂热的。 石头还没热呢，他自己就被人盯上了。 “我心悦赵姑娘，这种话，方姑娘还是不要再说了。”送了那么多次东西，一次回信也没有，徐见俟其实也清楚，赵静瑶大约不是很乐意。 但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方慕晴，转身想走。 方慕晴挡在他前头，不让。 “你是不是傻，静瑶一心想嫁个王公贵族，你连爵都不能袭，她看不让你的。”方慕晴把表妹的低都给卖了。 徐见俟捏紧了拳头，“是我没出息，以后我会努力，让赵姑娘过上好日子。” 方慕晴气死了，“我不嫌弃你，我是侯府嫡女，不比静瑶好？以后我娘家也会帮衬你。” 偷听的叶笙不住的朝织锦龇牙，她也是长了见识了，表姐私底下撬表妹的墙角，还各种诋毁，脸皮够厚的。 织锦也是懵的，这料多的她都像听说书一样，徐见俟喜欢赵静瑶，方慕晴喜欢徐见俟，这清晰明了的三角恋。 徐见俟挺单纯一人，被方慕晴直白的话，弄的脸都红了，立场倒是没有动摇，“多谢方姑娘厚爱，在下承受不起。” 说完，挣开方慕晴拉他衣袖的手，匆匆走了。 方慕晴跺了跺脚，又追了上去。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渐行渐远。 织锦和叶笙起身，蹲的久了，站起来腿麻，叶笙一手扶着织锦的肩膀，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这方家姑娘，胆子也太大了。” 织锦噗嗤一声，“就胆子大？” “脸皮还厚。”叶笙补充，“奕儿表弟说的没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织锦望天，这话宁怀奕还是从她这里学的。 叶笙捣了捣织锦的胳膊，一脸八卦，“你说，最后花落谁家？” “赵静瑶吧，两家亲事不都订了。”织锦随口道。 “那我就堵方慕晴了，输的那个要请吃饭。”叶笙道。 “吃什么？带我一个。”身后传来说话声，是个男的。 织锦和叶笙吃惊的回头，就看到苏恒一袭青色长袍，朗朗如玉，笑吟吟望着她们。 叶笙脸色爆红，刚才说的挺来劲的，及时结巴了，“苏……苏公子……” 织锦无奈瞄她一眼，太没出息了，“苏公子怎么在这？” “近日无事来菊园散心，远远瞧见两位姑娘的身影，来打个招呼。”苏恒解释道。 织锦狐疑看他，这么巧？ 苏恒冲她挤了挤眼睛，就是这么巧。 叶笙听说他方才就来了，只顾着想有没有看见自己蹲着偷听别人说话的囧像，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 第507章 双标 苏恒四处望了望，不远处有座石亭，提议道：“上那边坐坐？” “好啊好啊。”叶笙猛点头，脸颊飞红。 织锦能说啥？只能瞪一眼叶笙，恨她太不争气。 叶笙呢，争气干什么？能有和苏公子相处重要吗？ 三人在石亭落座，苏恒惋惜道：“要是有壶清茶就好了。” 叶笙就要起身，“我让人送来。” 织锦连忙拉住她，“别折腾了，我们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回去那么早干嘛？”叶笙睁圆了眼睛，“好容易来一趟，我们多待一会，好好逛逛么。” -- 第591页 一边还悄悄打量苏恒的反应。 苏恒赞同，“叶姑娘说的对，这里菊花竞相争艳，若不好好看看，怎么对的起如此美景？” 他瞥着织锦，自家妹妹，见一面容易么。 织锦对这两人无语了。 她没在扫两人的兴，胳膊撑在石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朵朵的菊花。 叶笙和苏恒聊的火热。 叶笙有心，苏恒呢，他有意无意，织锦拿捏不准。但苏恒行商多年，处事圆滑，只要他想，就没聊死的天，逗的叶笙咯咯直笑。 从诗词歌赋聊到了日月星辰，织锦听的都快打瞌睡了，苏恒终于想起了自家妹妹，瞧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心下好笑，主动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两位姑娘该回府了吧？” “不急。”叶笙快速道。 “该用午饭了，别饿着了。”苏恒道。 “不饿。”叶笙又是秒回。 偏她肚子不给面子，适时的咕咕了两声，叶笙捂着肚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织锦很没同情心的嘲笑她。 叶笙瞪她。 苏恒也笑，笑容温润如三月春风，又带着点风流倜傥的味道。 叶笙脸红，含羞带怯。 织锦捂脸，不忍直视，也太双标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织锦拉着叶笙起身。这次叶笙没再说什么了，眼神不舍得望着苏恒，估计让她再聊个三天三夜都愿意。 “我送你们。”苏恒道。 三人一起往回走，苏恒在左，织锦中间，叶笙为右。叶笙一直越过织锦，不时的偷看苏恒。 看的太认真了，没看见前头一棵果树，织锦赶忙提醒她，“小心！” 叶笙这才注意，连忙侧身低头一躲，人没撞着，头上的簪子被树枝勾到了地上。 这颗树，刚浇了水，附近是湿的。簪子落在了湿地上，染了一层泥巴。 叶笙弯腰去捡，苏恒抢先一步捡起，用衣袖仔细擦了几遍，擦的干干净净了，递给叶笙。 叶笙接过，瞧着苏恒青色长袖上黑黑的泥点子，又羞涩又不好意思，“劳烦公子了，你衣服脏了，脱来下我帮你洗了吧。” 说完自己就意识到错了，苏恒脱了外袍，还能只穿着里衣回去吗？ “我……”叶笙着急想要补救。 苏恒轻笑一声，不在意的甩了甩衣袖，“举手之劳而已，叶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嗯。”叶笙害羞点头，握着簪子的手紧了几分，心扑通扑通直跳。 织锦瞅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儿，已经找不到话来说了。 “咱们，走吧？”织锦觉得自己狗眼都快被闪瞎了。 苏恒送她们上了马车，目送两人离开。 叶笙坐在织锦的马车上，撩开车窗，恋恋不舍望着那颀长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还不愿放下车帘。 织锦伸头看了一眼，鄙视道：“已经看不见了还看。” 叶笙振振有词，“下次还不知何时再见，当然要多看几眼。” 织锦白她一眼，“你要真这么喜欢，嫁过去可以天天看。” “我也想啊。”叶笙这会儿顾不上害羞了，捧着下巴很忧愁，“阿锦，你说我爹娘会答应吗？” 听织锦之前那一番分析，其实她心里清楚，叶二老爷夫妻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织锦见她神色认真，没再开玩笑，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那怎么办？”叶笙紧着眉头，一张脸都皱着。 织锦摊了摊手，“不知道。” 主要事关终身大事，她就算有法子也不敢随便乱出，还得看叶笙自己的选择。 “唉。”叶笙也没为难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冥思苦想起来。 后半路不同路，叶笙回了自己马车，两人各自回家。 晚上宁怀景回来，织锦和他讲了遇见了苏恒，还有偷听到方慕晴讲话的事情。 叶笙和织锦无意中听到，也没打算宣扬出去。就是宋宜然等人都没准备说。 虽然不是故意的，那也是偷听，是没道德的是。在大肆宣扬，就太没品了，不是两人的性格。 也就宁怀景，她提了一嘴，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完全没想到，这事后来还和他们有关系。 宁怀景忙于公务，织锦一人在府里无聊，常常回郡主府陪柳氏说说话。 头两次，柳氏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次数多了，就不让织锦回了。 倒不是别的，只是出嫁的女儿经常回娘家，被人看到了，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夫妻吵架啦，过的不顺心啦等等。 织锦无所谓，柳氏很在意。不想因为这，惹得女婿不快。 就算宁怀景同样不在意，宫里头还有皇上皇后呢，知道女儿过的称心如意就好，柳氏不贪求其它。 织锦撒娇了几次，柳氏狠着心让她少回。 织锦回府可怜巴巴和宁怀景诉委屈，“没出嫁前，让我以后常回去陪她。现在我经常回去，娘还嫌弃我。” 宁怀景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手感非常好，安慰道：“娘是为你好。” 织锦也知道的，只是心里小委屈，耍赖道：“我看娘就是嫌我烦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宁怀景顺着她的话，“行，咱们不回去了。” 织锦怒视他，“你怎么能不让我回娘家！” -- 第592页 宁怀景，“……。” 简直比窦娥还冤了。都是无聊害的。 宁怀景眸色深了深，揽住织锦纤细的腰肢，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若是觉得无趣，我帮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织锦问，眼神明亮如天上星，载满了好奇，纯真又娇媚。 第508章 堆雪人 宁怀景声音暗哑了几分，搂着织锦往床边去，“生个娃出来，你有孩子带，就不觉得无聊了。” 织锦，“……。” 反抗无效，好吧，带带娃貌似也不错。 十一月底，京城纷纷扬扬下了场大雪，似乎一夜之间，整个天地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恰逢宁怀景休沐，织锦懒在床上，靠在宁怀景怀里，看着窗外鹅毛大的雪花。 “冷吗？”宁怀景紧了紧被子。 织锦摇头，屋子里炭火旺，宁怀景身上又跟个小火炉似的，“不冷。” “这场大雪后，天气更冷了。平时小心些，别冻着了。”宁怀景嘱咐道。 织锦点着脑袋，“我在家都好说，实在太冷窝床上就行了。你在外面才是，多穿点衣服，好好照顾自己。” 宁怀景下颚抵在织锦的脑袋上，难得的温馨时刻。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天傍晚雪才停。 织锦穿了厚厚的衣服，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纯净无暇的雪，心情有几分雀跃，“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啊，好啊。”墨兰第一个响应。她以往常喜欢往外跑，最近天冷接着大雪，待在府中好几天没能出去，快闷出病了。 蓝烟等人看织锦兴致不错，去找了几个小铲子，换上不浸水的皮靴，开始铲雪。 织锦拿着小铲子，刚铲了两下，就被宁怀景抢了去，往她手里塞了个小暖炉。 织锦嫌弃推回去，“不要这个，我要堆雪人。” 宁怀景扫了眼她的肚子，低声道：“乖，我来堆。你回去，万一冻着宝宝怎么办？” 织锦俏脸上一抹飞红，狠瞪他，“还没呢，哪有这么快？” 宁怀景坚持，“这可说不准。” 蓝烟几个都是黄花大闺女，先前只不想扫织锦的兴，没想到这方面，听了宁怀景的话，一个个都懊恼自己疏忽了。 几人一起帮着劝，织锦无法，郁闷的又回了廊下。蓝烟还贴心的给她端了个椅子让她坐下，生怕累着了。 织锦哭笑不得，“蓝烟姐，你怎么跟着她们瞎起哄？你前几天不是帮我把了平安脉么？” 蓝烟一脸认真，“天数少，不一定能把出来，还是当心点好。” “好吧好吧。”织锦认输。 自己不能堆，指挥宁怀景也是不错的。 于是一众娇俏的小丫鬟里，多了宁怀景这个大老爷们，格外显眼。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按着织锦的吩咐，一板一眼执行的一丝不苟。 “哎，身子胖点。” “胳膊往上，耳朵大一点。” “鼻子，鼻子掉了，太笨了。” …… 织锦可算发现指挥别人的乐趣了，比她自己堆要好玩多了。 宁怀景被她使唤的一刻不停，还要时不时被说上一句笨死了，这都不会…… 织锦捂着嘴巴笑的欢快。一旁齐云眼角直抽抽，敢这样对他家爷的，也就王妃一人了。 皇上跟爷说话时，大都是用询问的口气呢。 在看宁怀景，没有一丝不悦，那叫一个服帖。 齐云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说他家爷能抱得美人归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做到了极致。 他眸光一转，看到了正和白芷堆小兔子的蓝烟。 蓝烟原想陪着织锦，被织锦强行撵去和众人一道玩了。 齐云蹭蹭蹭，蹭到了蓝烟身旁，蓝烟一转头，齐云碰着一堆雪冲她傻乐。 他没铲子，就用手捧着的，一大团雪，看着都冷。 “给你。”齐云讨好道，“我来帮你们。” 蓝烟不出声。 白芷偷笑，“你那雪不行，我们差个兔子尾巴。” 蓝烟还是沉默，也没反对。 齐云眼前一亮，“我会啊，等着。” 他手又搓又揉的，好像很懂似的，好一会儿后，揉出一个又粗又丑的雪条。和蓝烟二人已经堆好的小巧可爱小兔子，一点都不搭。 蓝烟、白芷，“……。” 齐云脸红的不行，快速重新搂着一团雪，“我在试一次，这次肯定行。” 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堆雪人，手生啊。 宁怀景也第一次堆雪人，技术就比齐云好多了。 在织锦英明的指挥下，一大一小两个憨厚的胖雪人很快出炉。 织锦让小丫鬟拿来两条围巾，蓝色的给大雪人，红色的给稍小的雪人。很明显，大雪人是宁怀景，小雪人是织锦。 宁怀景瞅着两个雪人看了看，“少了点。” “没少啊。”织锦很满意，“鼻子眼睛耳朵都有。” 宁怀景没回答，认真的在小雪人边上，堆了一个更小的雪人。 堆好后，瞧了瞧织锦的肚子，勾了勾嘴角。 织锦朝他翻了个白眼，都说了还没怀孕了。 “你这么想要孩子？”织锦问他。 说起来，宁怀景今年十九，翻过年二十了。像他这年纪的男子，多数都成家有娃，他着急也正常。 -- 第593页 宁怀景点头又摇头，“我不急。有个孩子，可以陪你。” 他摸了摸代表织锦的小雪人，柔声道：“以后我都会很忙，陪你时间短。你一人在家，肯定无趣。” 织锦怔了怔，弯了弯眼睛，笑的如冬雪初融。 看着院子里三个憨态可掬的雪人，手抚上了肚子，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一场大雪后，京城清净许多。 北山那边送来好消息，织锦玻璃暖房里种的几种小青菜已经可以吃了。 纵使朱管事已经习惯了织锦的各种神奇之处，但小青菜真的长成了，朱管事还是差点惊掉了眼珠。 反季节蔬菜，在包括朱管事在内的所有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朱管事那几天整日扑在了暖房，晚上连家都不回。搞的他夫人疑神疑鬼，以为他养了外室。 大闹一场后，才知道自己是和几株小青菜吃醋。 朱管事第一时间给织锦递了消息，送来两筐绿油油的小青菜。 冬天里见着这碧绿的颜色，就很养眼了。 织锦给郡主府和交好的各处都送了点，又装了一小篮，亲自送进了宫中。 皇后待她极好，向来爱护有加，织锦是个知恩图报的。 刚到长宁宫，木槿便迎了出来，见了织锦异常高兴，“王妃，您来了。” 织锦笑着应了声，问道：“皇后娘娘可好？” 木槿笑容淡了两分，摇了摇头。 第509章 青菜 “怎么了？”织锦紧张的问。 皇后年纪不小了，这里医术又落后，稍微有点大毛病，都可能撑不过去。 木槿见织锦误会了，忙道：“王妃不必太担心。娘娘没有大碍，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御膳房送来的菜没动过几口，奴婢有点着急。” 织锦松了口气，看着白芷提着的篮子，心想自己倒是来的巧了，“我或许有法子。” 木槿眼神蹭的亮了起来，织锦朝她神秘一笑，转道去了御膳房。 皇后知道织锦来了，左等右等不见人，只木槿一个回来。 “阿锦呢？”皇后奇怪问。 “王妃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就过来。”木槿答道。 皇后更诧异了，瞧木槿模样，不像是被温贵妃截走的。 “娘娘，您等会，王妃有惊喜给您呢。”木槿笑着道。 皇后按捺住心头的好奇，耐心等待。 一等等了大半个时辰，到了晌午，御膳房送了午饭过来。 “阿锦怎么还没来？”皇后有点担心了。 木槿也不知织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含糊道：“快了吧。” 皇后目光又落回面前盖着的菜上。皇上皇后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但也有八菜一汤了。 “不是让少做两个吗？本宫还不饿。”皇后蹙眉道。入冬后菜种少了许多，多是肉类，皇后吃的腻味。 “娘娘，您尝尝，这是明亲王妃亲自下厨做的呢。”送菜的太监堆满了笑道。 “阿锦？”皇后惊讶。 太监回道：“明亲王妃听说您最近胃口不好，便做了这几道菜给您开胃，食材也是王妃自个儿带来的。” 皇后神色柔和了几分，嗔道：“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大冬天哪里需要她亲自下厨了。她人呢？” 太监听出皇后语气里的欢喜之意，忙笑着道：“王妃心里念着娘娘呢。怕过了油烟给娘娘，换了身衣服就过来。” 皇后更感动了，她让宫女打开盖子，“本宫看看，阿锦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皇后声音戛然而止。她望着碟子里那一盘炒青菜，不确定的问，“这是青菜？” “是青菜。”太监答。 “这季节，哪里来的青菜？”皇后都有点恍惚了。 “这奴才也不知道……”太监也很茫然啊，他只是个送菜的，明亲王妃具体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知道什么？”门外传来皇上中气十足的声音，他进屋后扫了一圈，疑惑道：“听说安乐来了，人呢？” “这是什么？”皇上一打眼瞧见桌上的菜，立马惊上了。 皇后眉毛跳了跳，“皇上问了这么多问题，让先回哪个？” 皇上摸了摸鼻子，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了，脸上神情收了几分，挨到桌边坐下，“给朕添副碗筷。” 他又仔细打量了下桌上的几道菜，小青菜、芹菜、水萝卜…… “今天哪一天？”皇上迷茫的问皇后，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桌上的食物，是冬天能有的吗？ 皇后轻咳了一声，皇上表现，比她还不如呢。 “这都是阿锦孝敬的，皇上有问题等阿锦来了，问她吧。” “安乐啊。”皇上念了声，心里不可思议的情绪倒是小了些，似乎只要跟织锦沾了边，什么事都有可能。 织锦重新换了衣裳来，一进屋，帝后两人目光齐齐望了过来，无比火热。 织锦吓了一跳，走路脚步都放轻了。 她正要行礼呢，皇上摆摆手制止了她，迫不及待问，“安乐，这些菜是你带来的？” 织锦点点头，“这是北山暖房里长成的第一批菜，我想着冬日食材少，拿来给皇上和娘娘尝尝鲜。” 她当时种了不少，这些都是长的快的。 “暖房？”皇上抓住了重点。 -- 第594页 织锦把玻璃暖房解释了下，其中自然少不了胡编乱造。 皇上听的认真，听完后大喜，“好好好，以后朕和皇后就有口福了。” 织锦，“……。” 她那是给自己准备的好么，看皇上那兴奋劲，织锦心里无奈，谁让人家大腿粗呢。吃就吃吧，大不了她少吃点，也得把这两人伺候妥帖了。 皇上还很可惜，“安乐，你有如此大才，偏不是男儿身，我大宁一大损失啊。” 这帽子太高，织锦不敢戴，连忙谦虚道：“这些都是北山的匠人摸索出来的，我也不会什么，就能捣鼓点吃的。” “皇上，您先尝尝味道如何？”织锦转移话题，“娘娘看这些菜合不合胃口？” 皇上和皇后拿起筷子，吃多了大鱼大肉，乍一吃到清淡的蔬菜，肠胃都轻快了些。 皇后看着就胃口大开，吃了几口，就织锦还站着，让人给她上了副碗筷，端了个凳子，一起吃。 织锦推辞了几句，没推掉。她也饿了，不再客气，上桌吃了起来。 也是饭菜太好了，三人光吃菜，都没功夫说话了。 皇后有了饱意，放下筷子时，她都吃了两碗饭了。这几日她食欲不佳，每顿顶多吃半碗。 就是平时吃饭，也不过一碗就饱了。 今天一下吃了两碗，肚子都觉得撑的慌。 皇上和她一样，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要不是碍着帝王威严，就要打个嗝了，“朕许久没吃的这般饱了。” 比较正常的，就剩织锦了，其实她也很有食欲，只是跟着两位大佬同桌，放不开，吃的就少了。 “皇上喜欢，就让北山那边，每天都送些新鲜的来。” 皇上点头，“要送，要送。” 八菜一汤头次被吃光光，望着桌上空空的碟子，皇上脸色很不自在，他往常对吃食不是太在意，就这次，没把控住。 皇上一不好意吧，就想赏东西，“朕记得库房有颗玉白菜，待会你带回去。” 皇上来蹭了顿饭，还有政务要处理，匆匆走路。 皇后拉着织锦话家常。皇后平时不是多话的人，只见了几个亲近的人，话才多些。如今织锦算一个。 皇后原本就满意织锦，现在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木槿看织锦的眼神分外柔和，她觉着织锦就是个福星。皇后没胃口好几天了，御膳房想了诸多办法都没用，织锦一来，就给解决了。 第510章 金元宝 织锦陪着皇后聊了会，出宫的时候，木槿再三嘱托，让织锦没事多来宫里转转。 马车上，织锦喜滋滋的抱着玉白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小筐青菜，换一颗玉白菜，这买卖太划算了。 行驶到东街，前头赶车的清风道：“王妃，三文煤铺到了。” 有了皇上的支持，北山那边煤矿的开采脱硫进行的极为顺利。规模早已扩大，脱过硫的无烟煤，流入市场。 无烟煤便宜实惠，在确认安全之后，立时就卖疯了。 北山现在开采的进度，完全跟不上，每天都脱销，供不应求。 早上还没开门，外面就等了一排的人。许多大户人家，买一次，便是几十几百斤。 真正穷的反而买不到。 掌柜的请示了宁怀景后，定下了一人一天只许买三斤的规矩。 织锦听说无烟煤卖的好，早就想来看看了。 清风把马车停在门口，蓝烟扶着织锦下车，织锦进去转了圈。 掌柜姓汤，是北山朱管事的一个手下，人稳重靠谱，拨到了这边。 织锦常往北山跑，汤掌柜见过，连忙迎了上来，小心陪同，介绍铺子里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里头就卖无烟煤一种。汤掌柜把账本拿给织锦看，上面数额看的她咂舌。 定价虽不高，架不住数量多，利润即便再低，挣得银子也是很惊人的一比数字。 因为现在开采量小，还只是小范围推广，等到后期彻底流传开来，那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织锦扳着手指头数，她的三座煤矿可以挣多少银子……太多了，她数不过来。 织锦走出三文炭铺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想着一个个金元宝朝自己砸过来，织锦只顾着傻乐了，上车时脚滑了一小下，边上蓝烟赶忙扶住她。 织锦低头的瞬间，感觉到一道破空声从自己头皮上划过，她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摸头，好好的，也不疼，看来是没打道。 清风才是真的要吓死了，他比织锦先察觉到有人使暗器，眼疾手快挡了一下，让暗器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谁知织锦滑了一下，顺着暗器方向去了，差一点点就被打到，清风心脏都停了一下。 “王……王妃，您没事吧？”清风有些结巴。 织锦摇了摇头，心有余悸，“没事。” 她抬头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青山找到了暗器，交给了织锦。 织锦看着手中一小块碎银子，心头一阵无语。 还真是天降银元宝了，就是来要命的。 “先回府吧。”织锦道。清风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凶手，应该已经跑了。 也不敢让织锦在外多呆，驾着马车加快了速度回了王府。 事关织锦安危，清风没敢耽搁，又快马去了礼部，找了宁怀景，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 第595页 宁怀景听完，脸色冰寒入骨。瞧的清风都打了一个哆嗦。 晚上，宁怀景裹着一身寒风回府，进屋前到隔壁暖室烘暖了身子才进去。 织锦歪在榻上看书，见他回来，欣喜迎了上去，“回来了？” 简单三个字，确比方才暖炉还管用，暖进了宁怀景心里，“嗯。回来了。” 织锦弯了弯眼睛，“饭都做好了，先去吃饭吧。” “好。”宁怀景顺从的由织锦牵着去吃了晚饭，在房间遛弯消食，洗漱上床后。才抱住织锦，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有心事？”织锦戳了戳他的肩膀。 “清风跟我说了。”宁怀景道，眼中寒芒闪动，织锦在他怀里看不见，听声音，格外温柔。 “这个啊。”织锦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我不是没事么。” 织锦声音里带着闷闷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福大命大，遇事逢凶化吉。还能心想事成呢。” 可不是心想事成么，想着金元宝，就有银子送上门。 宁怀景眸中冰雪消融，露出一抹笑意，“嗯。老天爷喜欢你，会护着你的。我也是。” “那可不。”织锦语气得意。 “查出是谁了吗？”她问。 “温晏阳。”宁怀景吐出三个字。 “唔，是他。”织锦有点意外，她还以为是来时搞暗杀那一批。 温晏阳的话，也可以理解，他没姐姐温鸾雪运气好，脸上留的疤痕去不掉了，还在。 “我会给你报仇的。”宁怀景认真道。 “嗯。”织锦环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宁怀景报仇的速度比织锦想象的快。 温晏阳从留疤后，对织锦、宁怀奕等人的恨意，一天比一天深。 只是温家人叫他不要冲动，温晏阳勉强忍着。 他去酒楼喝酒散心时，从窗户看到织锦进了三文炭铺，铺子是过了明路的，谁都知道是织锦和宁怀景的。 看着铺子生意红火，温晏阳更气的。织锦出来时，他没忍住，拿起随身携带的弹弓，掏了颗碎银子，抬手打了过去。 他动作太快，边上侍卫没来得及组织。自从温晏阳摔马后，身边就配了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两人虽没能阻止温晏阳，但反应也快，拽着温晏阳躲了起来，换了地方。清风去找时，人都跑远了。 温晏阳没敢和家里说，可惜两个侍卫是温晏朝的人，回去就和温晏朝告了状。 温晏朝训斥了弟弟一顿，又给了配了两个侍卫。他倒是想把温晏阳关起来，奈何关不住。何况一两天能关，总不能关一辈子。只能多配几个厉害的。 他不这样吧还好，侍卫一多，温晏阳又嘚瑟起来了。有人保护底气足啊。 第二天就大摇大摆出门溜达了。心里还恨不得织锦能派人来，被他反揍一顿。 溜了一上午，都没事发生。温晏阳觉得，肯定是看他人多，不敢来了。 温晏阳常去的酒楼，他故意坐在了大厅，想引织锦的人出来。 人是没引到，却听到了边上两人的谈话。一人似乎弄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正跟另一人显摆。 温晏阳听着有趣，朝着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拿着两粒碎银子，上去就要把那东西给买下来，态度趾高气扬。 第511章 报复 客人不愿意，小厮揍了他一顿，扔下碎银子，拿着东西谄媚的献给温晏阳。 温晏阳把玩着手中叫做放大镜的东西，放在眼前看了看，果然东西变大了。 “走，出去试试。”温晏阳兴奋了。他可听到了，刚才那两人说，对准太阳看，可以看到太阳上的仙人。 今天正好天气好，是个大太阳。温晏阳兴致勃勃的拿着放大镜，找准了方向…… 片刻后，只听到一声惨叫，温晏阳捂着眼睛躺在了地上。 卫国公府小公子横行霸道受到天谴瞎了眼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织锦听到消息呆了呆。她没想到，宁怀景用了这方式给她报仇。 温晏阳几乎瞎了一只眼睛，还没人同情。谁让他抢了别人的东西呢。 至于那两客人，早不见了踪影。 卫国公夫人快疯了。她就两子一女，除了大儿子还好，小儿子和女儿最近灾祸连连，不是这伤了就是那病了。 温晏阳最倒霉，脸上留了疤不说，左眼瞎了。醒来后得知消息又晕了过去。 卫国公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卫国公整日阴寒着脸。 他没查到那两客人的踪迹，但心里已经认准了宁怀景和织锦是凶手。 “老爷，您一定要给阳儿报仇。”卫国公夫人一嘴牙齿差点咬碎，“我要那两个小畜生的命！” 卫国公声音像是淬了毒般狠辣，“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敢伤我阳儿，必要千百倍让他们偿还。” 卫国公的报复来的极为迅猛。 织锦还在吃着温晏阳的瓜呢，被她寄以厚望的北山出事了。两名挖煤人被滚落的石块砸死。 家属闹到了明亲王妃，哭诉明亲王和王妃狠心薄情，奴役手下，不拿挖煤人当人，每天早起晚睡，不给吃饱，各种剥削。 以至于两人又饿又累精神恍惚，才会被石头砸到。 还说无烟煤的成本不到一文钱，却卖了三文，昧着良心挣穷苦百姓的血汗钱。 -- 第596页 一时间，到处都是谴责织锦和宁怀景的。说他们为了挣钱不择手段，鱼肉百姓。 不把百姓的命当命。甚至还有人说，织锦得封郡主，就是因为她心怀天下苍生。 既如此，无烟煤怎么不免费送人？冬天有了足够的炭火，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呢。 这种无聊的说法，居然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吃饱没事干的闲汉，爱占便宜的妇人，穷困潦倒的人，一部分涌上了北山，一部分围在王府门口，让织锦免费派送无烟煤。 人一多，胆子就肥了。想着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抓起来，便不怕了。 王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墨华轩内，白芷一众丫鬟肺都快气炸了。 白芷常跟着织锦走，北山煤矿那边的情况，她也熟悉。三文钱已经订的最低价了，压根没多少利润。 像外面传言的本钱一文不到，压根就是瞎扯。光工钱就不止了。 织锦本心也是有几分为百姓谋福。可谁也没规定，做好事就非得饿死自己。 她走的薄利多销路子，三文钱一斤，根本没啥赚头，只是卖的多了，聚沙成塔。 比起动不动七八文钱一斤，天一冷更要十几文的木炭，无烟煤简直实惠到家了。 她要真想靠这发横财，五文六文照样有人求着买。 “呸！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到底是谁没良心！”墨兰气的红了眼。她消息最灵活，外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墨兰都没敢学回来，生怕织锦给气坏了。 “王妃，您别和那些人一般见识。我看他们的心肝才是黑透的。免费送，说的轻松，他自己怎么不送啊。”墨兰气呼呼，胸脯一抖一抖。本来想安慰织锦的，转头自己就恼上了。 “喝口水。”寒兰给她倒了杯茶，“你别气着了才是。” 织锦对比她来，可平静的多了。 “我这不是看不惯嘛。”墨兰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几口下肚，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看的寒兰嘴角一抽。 “看不惯有什么用，门口围着的人又不会因为你看不惯散了。”茯苓道。 墨兰撇嘴，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去骂他们一顿，没准就被我骂走了。” 她还真要起身去，被白芷一把抓住。 “算了吧，能被你骂走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白芷神情严肃了些，“你别瞎胡闹，这时候出去，弄不好还会伤着。” 府里采买的下人都是从后门走的。那些人真让他们打伤王府下人是不敢，可围着你，不让你动，也是很麻烦的。 墨兰气鼓鼓撅着嘴。 织锦还有心情笑话道：“可以挂个酱油瓶了。” “王妃，您还笑。”墨兰急。 织锦挑眉，“我不笑还能哭呀。” 墨兰噎了下，急躁的来回走圈圈，“那也不能笑啊，您都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样子了，讲什么都有……” 说到这，她自己打住了。暗暗打了下嘴，明明决定不告诉王妃，怎么又嘴快了。 织锦慢悠悠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一小口，好奇问，“外头都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不好的话。”墨兰含含糊糊。 织锦呵了口气，“我猜猜，肯定说我没人性，狼心狗肺，是周扒皮，铁公鸡……” 看织锦笑呵呵的模样，墨兰还以为她受刺激了，心疼的眼圈一红，“王妃，外头那些烂心肝的话您别听。您的好，大家都记着呢。” 她这话，说的屋子里丫鬟都有点心酸了。 织锦平日里待她们好的不能再好了，很多时候，都没拿她们当下人。 只要不是吃里扒外等原则性问题，偶尔犯个小错，织锦都不会计较。 和她们说话，也是平辈相交，从不摆架子，给她们足够的尊严和尊重。 这是她们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得到的待遇。 不是没有宅心仁厚的人家，对待下人也态度温和，可真打心眼里给予她们尊重的，唯有织锦。 她们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常常庆幸自己能来织锦身边做事。 如今看织锦受人诬陷，被人责骂，一个个比织锦本人还急，还不忿。 第512章 解决 织锦无奈，“我真没事。” 被骂两句而已，又不会掉肉。什么人都有，她才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 她越这样，一众丫头越觉得她委屈厉害了。 挖空了心思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宁怀景回来时，织锦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 宁怀景原本冰寒的目光瞬间消融，“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织锦挥挥手，抹掉了眼角笑出来的泪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绕道去了趟北山。”宁怀景道。 顿时几道幽怨的眼神射向了宁怀景，宁怀景扫了几个丫头一眼，心里纳闷，自己说错什么了？ 墨兰那是相当郁闷了，她们费尽心思让王妃忘了扫兴的事，王爷一回来就提…… 要不是宁怀景，换成任意一小厮，估计已经被墨兰喷了一脸口水了。 织锦笑容敛了几分，“那边怎么样了？” “还行。”宁怀景往织锦旁边一坐，以往早有茶水倒上。织锦的几个丫鬟都是非常机灵有眼力劲的。 -- 第597页 今天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看见坐了个大活人似的。 宁怀景不是娇气的人，再说织锦的丫鬟，他也不想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发落，自己斟了杯茶，道：“还行。稳得住。” 那些人目前只敢抗议，还不敢闹事。 “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不必担心。”宁怀景道。 “行啊。”织锦爽快点头，“我给你加油。” 宁怀景好笑又无奈，拍了拍她的脑袋，带着几分自然的宠溺，“先吃饭吧。” 鉴于他主动揽过了麻烦事，几个丫鬟又热情起来，服务体贴周到，吃饭的时候就差把饭喂到他嘴里了。 宁怀景吃完饭，很认真问织锦，“你这几个丫鬟，是不是病了，今天怎么都不正常？” 织锦笑，看着宁怀景莫名其妙，一点没解释的意思。 宁怀景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织锦不说，他也没追问。只看织锦笑的花枝乱颤，心头一阵痒痒。 外面寒冬凌冽，屋内一室春风。 流言传了一夜，第二天风向就变了。 那两个挖煤人不是意外死亡，是被人故意杀死。凶手都被找到了。 是同在北山挖煤的一个三十岁出头汉子，叫周二虎。有人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买通他，让他在另外二人经过的时候，推下石块，砸死了二人，伪装成意外。 石块砸下后，一人当场死亡，一人命大，还有一口气。周二虎探头去查看时，被这人看见了。 杀人灭口，周二虎捡了块石头，上去把人砸死了。他第一次杀人，心里紧张，没注意衣服被那人扯破了，一小簇线头被那人抓在了手里。 案子告破，接手的是京兆尹。 原先的京兆尹是卫国公府的人，犯事被撸了之后，换成了这个。 现在的京兆尹牢记前车之鉴，和卫国公府保持距离，凡事摆事实讲道理，不偏不倚。 卫国公府压根收买不住他。 他还命大，卫国公派出两次暗卫都没杀掉，怕惹皇上注意，没敢下第三次手。 京兆尹不蠢，两次死里逃生，要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也就坐不稳现在这位置了。 他面上没什么，偶尔遇到卫国公，点头哈腰，异常恭敬，私下里早就恨的牙痒痒了。 抓住周二虎后，卫国公派人接触过他，暗示了几句。京兆尹装聋作哑，只当听不懂。迅速把案情公之于众。 他上任以来，因为处事公正，名声不错。许多百姓信他。 还有许多念着织锦种痘之恩的，也开始帮着说话。 人就是这样，前两天都是讨伐织锦的。就算有人念着织锦的好，也不敢出声。现在有人带头了，一时间又都是赞织锦大义的。 有那些想占便宜的，还在说织锦假仁假义，要是真有心，就该免费送煤的话。 当晚，说话的人家都被偷了个一干二净，一家人赤条条躺在炕上，只盖了条被子。 是的，衣服没了，被子还在。免得他们冻着。 小偷还留了话，既然他们如此大爱无私，就把家里的东西，都送给更需要的人吧。 京城也是有乞丐的。今晚是他们的幸运日，一夜之间，所有乞丐都得到了棉衣棉被各种生活用品…… 乞丐传播八卦能力很强的，一时之间，劫富济贫的侠盗名头传遍了京城。 被劫的那些人家简直哭死。一口咬定是明亲王夫妻做的。 有不怕死的，还上明亲王府门口去闹，让还他们被盗走的东西。 王府大管家冷冷一笑，王府昨晚丢了一百两银子，是不是你偷的？空口无凭赖人撒泼的事情，谁不会做？证据呢？ 来人哑口无言。 他一人势单力薄，不敢真得罪狠了，灰溜溜离去。 一时间这些人沦为笑谈，没人同情他们。偷盗之人只偷物件，没偷银子。他们饿不死。 让别人大方的时候，说的轻松。到了自己，要死要活的，脸呢？ 正常人还是要脸的，再没人敢说要织锦免费的话。甚至没人敢在人前，说织锦一个不好。否则就要被当成白眼狼、道德婊了。 死去的那两挖煤人家属还不肯消停，然而很快被爆出，从出事到现在，他们连去看一眼都不肯，只一心想着怎么跟王府闹。 王府一家给了二百两慰问，仍不满足。张口要两千两。 一家妻子，丈夫的尸体还没凉透呢，就和一个卖货郎勾勾搭搭。一家儿子，老爹刚死，就去勾栏院逍遥快活。 这下好了，原先还同情他们的人，转头怒骂他们畜生不如，钻进钱眼里了。 两家人差点没被口水淹了。周围人家以与他们为邻为耻。出门就被人扔烂白菜。 墨兰给织锦讲这些时，兴奋的眉毛都快飞天上去了。一口气不带喘的说了大半个时辰，还神采奕奕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觉累。 白芷给她倒了杯茶，“歇歇吧你，都来回说三遍了。” 墨兰接过茶，大口喝完，豪气的一抹嘴巴，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我这不是高兴嘛。” “王妃，是吧？”她问织锦，想找个同盟。 第513章 写本子 织锦点着脑袋，心里暗赞宁怀景办事效率就是好。 卫国公府，书房，卫国公眼中寒芒闪烁。 卫国公世子温晏朝恭顺的站在他身旁，“儿子办事不利，还请父亲责罚。” -- 第598页 卫国公摆摆手，寒声道：“我们都小瞧他了。” “宁怀景……”温晏朝念着名字，眸子眯了眯，“最近风头很盛。安王也被他比下去了。” “还不是他自己蠢！”卫国公冷哼一声，对宁祁安最近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那件事，查清楚了，真不是安王做的？”温晏朝问，他说的是皇上生辰上，康王献礼被换一事。 康王因此被皇上厌弃，憋足劲想要查出谁下的黑手。皇上也气呢，同样派了暗探去查。线索，都指向了宁祁安。 皇上性子多疑，加之有温贵妃吹枕头风，三分怀疑成了七分。而康王，对着结果深信不疑。 他好歹做了多年的王爷，手下人不多，那也有啊。在朝上给卫国公一党添了不少麻烦。 康王也光棍，他自知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和印象，是没法和宁祁安比的。所以尽使些混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那种。 反正他是不能再差了，能把宁祁安拉下水，何乐而不为？宁祁安被他气的要死，还没办法。他得顾及形象啊。 后宫惠昭仪，哪怕上次母子二人不欢而散。到底是自己儿子，康王有动作，她在后宫也尽量帮忙。 两方，从后宫斗到前朝，吵的皇上脑壳都疼了，一连几天都没个笑脸。让其他几方势力，趁机捞了不少好处。 一向本分的瑞王也不动声色的收服了几位原本中立的大臣。 还冷静的就数诚王和宁怀景了。这两人来了京城，也没什么大动作，哪怕宁怀景近日盛宠正浓，他本人还是很低调的。踏踏实实在礼部忙活。 还有一个就是裕王，他比宁怀景还不如。挂了个工部的闲职，有事去忙忙，无事回家陪怀孕的王妃。想投奔他，都被一句没那心思打发了。 “他说不是，谁知道。”卫国公阴着脸，语气讳莫如深，“安王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说的话，他现在未必能听进心里去。他也不会事事再同我说。” 温晏朝心头狂跳，偷偷瞧了瞧父亲的脸色，斟酌着道：“安王年纪轻，有些浮躁正常，还有贵妃娘娘管着呢。” 卫国公面色缓和了几分。他和温贵妃兄妹感情深厚，对这个妹妹是真心疼爱。 温贵妃未进宫前，温家只能算二流世家。温贵妃进宫，就是为了博前程。 她有才有貌又聪明，还年轻，懂得顺从皇上，一点一点获得皇上的宠爱，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开始，是她帮扶娘家，扶持卫国公。卫国公也争气，抓住了机会，很快手握大权。先太子一事后，声望权势达到了顶峰。 如今，换成了卫国公在前朝为宁祁安造势。若没他的帮助，宁祁安也不会如此的人心。 以前，宁祁安对卫国公不说言听计从，也差不多。慢慢的，宁祁安大了，难免有反叛心理，有时候连温贵妃的话都不听，何况卫国公呢。 他也知道，自己还要仰仗卫国公，所以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 他一直被保护的不错，虽有几分聪明心机，但和卫国公这等官场沉浮几十年的人比，还是差的多了。 卫国公轻易就看了出来，一次两次没放在心上，次数多了，就滋生出了不满。 只是两方都没有挑明罢了。 “又到了冬猎的时候了。”卫国公忽然道。 每年十二月中旬皇上都喜欢组织围猎。今年没说不去，那就是还去了。 “到时候，好好安排下。”卫国公道，眸光森冷。 “是。”温晏朝应道，“父亲您放心，这次不会再失败了。” 北山煤矿那边，总归是死了人，织锦让停了三天，整顿一下安全问题。 三天里，没有无烟煤买，只能去买木炭。贵出一倍不说，还没无烟煤好用。 爱占便宜的那拨人立马冷静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三文的他们想要更便宜，甚至免费的。然后一闹腾吧，连三文都没有了。 大家又念起无烟煤的好来，想起罪魁祸首是那两个挖煤人家属，刚干净的门上，又砸满了烂白菜。 织锦窝在墨华轩里，对后续发展已经不在意了。 她拿着笔，一会儿奋笔疾书一会儿咬着笔尾皱眉苦思。一众丫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她。 墨兰一大早出去听了一肚子的八卦，正准备回来说给织锦听呢，就发现织锦在忙着，还不许人打扰。 墨兰探头探脑几次，织锦都没给半个目光。 织锦在写剧本。被动挨打不是她的性格。 温晏阳想害她，不是一次两次。上次要杀她，是她命大躲过去。宁怀景弄瞎了温晏阳一只眼睛。卫国公府杀了北山两名挖煤人。 这两人最可怜无辜。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运气差便丢掉了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织锦心里不痛快，终究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她思来想去，打算给卫国公府找点麻烦。 朝堂上的事情，织锦不太懂。也不敢给宁怀景乱出注意。 她有自己的办法。写本子。 流言能杀人。古人比后人更甚。 织锦打算给卫国公府写本传记。当然，她没那胆子，直接原型照搬。真那样写，估计也没人敢说。 她学红楼梦。主要描写一对少男少女的青春恋爱故事，侧面描写这个人家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 第599页 织锦写的认真，越写越兴奋。 蓝烟给她倒了杯茶放在桌边，织锦没挪眼。 宁怀景回来，烘暖了身子，换好衣服，走到了她身边，织锦还伏案奋笔疾书。 宁怀景瞧了她半天，织锦半点反应都没。 宁怀景无法，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织锦一把挥开，“别吵，忙着呢。” 她正构思着这家嫡女喜欢上有妇之夫，打算横刀夺爱的情节呢。织锦光想着把这也写进去，就动力十足了。 宁怀景看了看自己被无情打开的手，不死心又戳了上去，“吃饭了。” 织锦继续拍开，“不饿。” 第514章 不相符 宁怀景垂下眼眸，格外委屈。 他委屈了好一会，织锦还没反应。抬头一看，织锦沉浸在创作的海洋中，哪顾得上他。 宁怀景无法，双手捧着织锦的脸，扭过来，面对面，“写什么呢？我都不理。” 织锦眨眨眼睛，冲他狡黠一笑，“好东西。以后你就懂了。” 宁怀景拉她起来，“现在先吃饭。” 织锦乖乖由他带去了吃饭，心里记挂着剧情，一顿饭也吃的时常走神。 后来几天，这情况成了餐桌上的常态。 要不是有宁怀景和蓝烟看着，指不定要塞几次鼻孔。 织锦如此卖力，本子速度进展很快。 织锦让齐羽暗中找了几家有名茶楼的说书先生，给几人看了本子。 情节新颖，又迎合了当下的口味。比他们老生常谈说的那些好太多了。 几人拿回去一试，反响不要太好。 还有书店到处找作者，想要合作卖书。织锦当然同意了，只要了三成的分红，让那书店欣喜之余，热情高涨。 于是这本名为《仙草下凡记》，背景设定抄袭红楼梦，情节人物做了许多改动的书，迅速红火了起来。 织锦没写的那么明目张胆，许多地方一笔带过。但也有不少聪明人，都猜到了卫国公府。 在卫国公父子正计划着要在冬狩对付宁怀景时，卫国公府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卫国公近上朝时，总能收获到许多古怪的目光，让他莫名其妙。 让手底下一查，才知道怎么回事。 立刻让人买了一本回来。说是一本，其实只是薄薄的一册，毕竟织锦创作时间尚短，只写到了男女主初相识处。 但里头对于男女主所在的国公府描写，有好几处影射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看完，气的要死。 “怎么不早点报上来？”卫国公怒视着大管事。 大管事心下一抖，嘴里发苦，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颤抖着道：“老奴该死，也是才听说。” 这书出名才几天，大管事开始没放在心上，之前也没人联想到国公府，后来不知怎么，就有传言，里面仗势欺人、坏事做尽的国公府就是照着卫国公府写的。 大管事连忙找书看了，差点没呕的吐血。 说他卫国公府仗势欺人吧，他承认。可要说里面大腹便便、鼠目獐头、蠢笨如猪的国公爷是卫国公，他如何信？如何敢信？ 这也是他犹豫着，没敢把说承给卫国公的原因。外面传是外面传，他要是承上去了，不是表明，他也觉得卫国公是这形象吗？小命还要不要？ 不说顶多算个办事不力，消息不灵通。大管事果断的选择了装作不知道。 卫国公扬起书，狠狠砸到了大管事头上，“你是该死！若是做不好这管事，就退位让贤吧。” 大管事被砸的眼冒金花，闻言一个激灵。卫国公的怒气比他想象的要大啊，大管事腿一软，重重跪下，情真意切道：“老爷，奴才看过了书，只是觉得书中描写和老爷大不相符。” “老爷英明神武、伟岸不凡，哪是书中人能比？老奴压根就没想过和咱们有关，实在是那些愚民们无知，才会有此流言。” “老奴哪敢跟老爷讲，不是污了老爷的耳朵吗？”大管事言之凿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卫国公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本心也觉得书中人和自己一点都不相符好么！ 他嫌弃的看了大管事一眼，“起来吧，这次饶过你了。去把写书之人查出来。” 织锦有宁怀景护着，从没出过面，所有都是齐羽找人去办的，一时半会还真查不到她身上。 看见自己的心血大获成功，织锦每天乐滋滋的，写作动力更足了。 不过最近事多，快到年关，手下的庄子，各处的年礼都要提前打点。 还要去围猎，宁怀景和织锦都在随行名单中。本该这几天，皇上忙，推迟了几日。 即便如此，织锦每天都还抽空坚持写作。 今天例外，织锦一大早便回了郡主府。 柳氏前几日染了风寒，挺严重。她瞒着织锦，不许下人来报。 织锦之前被柳氏撵了几次，往家跑的次数少了。最近又忙着写本子的事情，忙的团团转，没顾得上娘家，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还是昨晚宁怀景回府时，在路上遇见了匆匆回来的明安和蓝玉，才知道了情况。 明安也被瞒的死死的，他是从常亭溪那里听说的。 常家一向和郡主府交好，即便织锦出嫁，常夫人也和柳氏有来往。常家小厮听郡主府小厮说了，回去告诉了常夫人。 -- 第600页 常夫人派人给常亭溪送东西提了一句，常亭溪转诉给了明安。 明安和蓝玉才知道。 明安当即请了假，要回府里。蓝玉和他一起。 本来明安不想让蓝玉跟着的，春闱在即，蓝玉看书看的快魔障了，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吃饭时都手不离书。 明安不想打扰他。他知道蓝玉压力大。为他自己，为蓝烟，更为常婉。 是常亭溪和他讲，蓝玉神经绷得太紧了，需要放松一下。平时让蓝玉休息一下，他总不肯。趁着这机会，也能让他松口气。 明安听常亭溪的话，且他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回府路上偶遇宁怀景，明安以为织锦知道呢，抱怨织锦不告诉他。 哪想到织锦还被蒙在了鼓里。 宁怀景回去一说，织锦急的立马就要回去。被宁怀景安抚住了。 常夫人是隔了几天才给常亭溪送信的，她也不清楚柳氏瞒着一双儿女，以为都知道了。只是顺口一提。 柳氏的病已经好了大半。 织锦勉强等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宁怀景上朝，她和回了郡主府。 昨天晚上明安回来和柳氏说过了，柳氏见织锦回来，不意外，只是心虚，还压不住的高兴。 织锦瞧她憔悴清瘦了几分，又心疼又生气，“娘，是不是女儿嫁出去了就不是您的女儿了，您生病了都不和我讲。” 织锦说着，眼眶不由红了。她不是容易落泪的人，只是柳氏待她，真的是太好，完完全全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病了也瞒着，不愿给她添一丝的麻烦。 第515章 书馆 “是啊。”明安帮腔，“要不是常大哥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柳氏自知理亏，“好，好。是娘的错，不次不会了。” 明安撇嘴，“真有下次，您一定还瞒着我们。” 柳氏咳了一声，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她确实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织锦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只得换个方法劝，“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和明安好。可您想想，您什么事情都不和我们说，我和明安有时照顾不到，别人该说我们不孝了。” 柳氏一怔，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织锦再接再厉，“就拿这次来说，您病了，我和明安都没露面，外人会怎么想？您真为我们好，有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才是。” 明安头点的飞起，“姐姐说得对。” 还是姐姐厉害，他昨晚回来也和柳氏说了一通，但柳氏根本没听进去，回答一看就很敷衍。 “娘没想到这个。”柳氏脸上浮起愧疚之色。 她想到，织锦前段时间受流言所累，要因自己再被人指责，那多冤枉。 “娘下次真不会了。”柳氏承诺。 织锦和明安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上前挽着柳氏陪她说笑。 难得儿女都在身边，柳氏高兴，原就好了七分的病立时痊愈了。中午饭，郡主府热闹起来。 水苏和明安抢着和织锦说话。 织锦出嫁了，水苏无聊了许多。只盼着姜三娘肚子里的孩子早点出世，可以陪她玩了。 吃完饭，明安和蓝玉要回书院，织锦回王府，几人一道。 蓝玉因为日夜苦读，人瘦了许多，蓝烟不放心的叮嘱了许多，让他不要太紧张。今年不行，下次再来，他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蓝玉一一应了。 明安在旁道：“蓝玉哥想要金榜题名，让常家放心呢。” “我说常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因为一次落第就不满。” 蓝玉脸色瞬间爆红。 “我……我知道。”他小声道。他不是怕常婉不满，而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不能给常婉荣耀。 常婉好歹是世家女，嫁他一身无长物穷书生，若他明年不能高中，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还有姐姐，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此番不中，对得起谁？ 蓝烟知他所想，柔声道：“阿玉，不管你将来如何，我与常姑娘都以你为荣。” 蓝玉眼角酸涩，重重点头。 明安见气氛有些沉重，岔开了话题，说起了书院里的一些见闻。 京城四大书院，行一书院为首。名声甚至比国子监还略胜一筹。 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几。明安三人，要不是章院长的推荐，他们想进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里面能人也多，才气冲天，看人都是用鼻孔看。”明安感慨道。 文人多傲气，明安三人被当成了关系户，很多人看不起他们。 “他们确实很有才华。”蓝玉比较实诚。来了京城，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行一书院的人是傲，但人有傲的资本。 许多少时成名，小小年纪便才盖京都，名气不小。 织锦撑着下巴听到这里，突然问，“明安，想不想体会一把出名的感觉？” 明安立刻来了精神，“姐，你有什么好主意？” “开个书馆如何？”织锦道。 “书馆？”明安糊涂，“姐，你想卖书？” 织锦笑，“不卖书，免费的。” “免费？”明安瞪大了眼睛。这年头书本很贵，一本少说都要几两，普通人家要想供出一个读书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里面的书可以免费借读，家境贫寒的还可以抄书赚钱。以你们的名义去建。” -- 第601页 “这是大好事。”倒是话少的蓝玉先赞同。 “确实不错。”明安想了想，也觉得行，“不过还是以姐你和姐夫的名义好了。” 这是一个博好名声的机会。 “我们不需要。”织锦摆手，“名声太盛，对我和你姐夫来说，未必是好事。” 明安不太理解，却还是点头道：“我懂。常大哥也说过，你们位置越高，行事越要谨慎。我也要收敛脾气，不能给你们惹麻烦。” 明安还挺遗憾，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他就不想用脑子。可惜像在沭城一样，痛打赵浮的事情不能随便做了。 之前北山死人的事情，他在书院都听说了。有看他不顺的人，故意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说了些很难听的话。 气的明安，想把闹事那两家人和顺酸话的同窗都打一顿，常亭溪拦住了他。 说闹事的有宁怀景解决，他们贸然出手，只会给织锦惹麻烦。至于说酸话的，被常亭溪使计，丢了大面子，还被先生训斥了一顿。 常亭溪不让说，免费给织锦添堵。明安便没说。 织锦今天第二次从明安嘴里听到常亭溪的名子，只她对常亭溪并无其它心思，没多想也没问，“所以啊，书馆以你们名义来开。反正你姐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拿出来做点好事也挺好，还能积福。” 织锦说的很豪气。 明安没在跟她客气，“那行，姐，加上常大哥怎么样？” 明安心心念念记挂着他的常大哥。 “可以啊。”织锦点头。 “那我们书馆起个什么名字？”明安来了兴致，开始计划起来。 “唔……”织锦正在想，明安又兴奋道：“不如就叫鹏程书馆吧。” 织锦、蓝玉，“……。” “咳，还不错。”织锦道。 明安得了夸奖，更乐了，摇头晃脑得意道：“是吧，每一个来书馆的人都能展翅高飞、鹏程万里，拥有一个好前程。这寓意好吧？” 蓝玉觉得这名字不太雅气，读书人都喜欢雅致些的。 “好。”织锦倒是痛快。叫什么名字，她并不在意，明安高兴就成。 再说了，这名字和现代那些叫做清华、北大的书店，有异曲同工之妙。习惯就好。 “要不我在请两天假，建个书馆要安排很多事情吧，总不能事事都让姐你来。”明安跃跃欲试。 “你要是有兴趣，就交给你了。别耽误功课就成。”明安今年不参加武举，空闲时间多。织锦也乐的他各方面都了解些，以后许家还指望他担起门楣。 第516章 围猎 “嗯嗯。”明安使劲点头。 织锦抿唇一笑，“等书馆开起来，我还有事交给你呢。” 明安眼睛更亮了几分。他没有追问，织锦现在不说，是不想他一心二用，先专心把书馆的事情忙好。 明安把胸脯拍的梆梆响，保证道：“姐，我做事，你就放心吧。” 织锦回府后，等晚上宁怀景回来，就把书馆的事和他说了。 对于织锦的决定，宁怀景一向双手赞成。这又确实是件好事。 知道由明安接手包办，宁怀景还把自己名下的一处商铺让了出来，改建成书馆，意在讨好小舅子。 明安对他抢走了姐姐，还耿耿于怀呢。 那商铺原来是卖布料的，店面很大，地段不是很好，生意不好不坏。织锦嫁过来后，宁怀景一股脑的都交给了织锦打理。 织锦本还打算，把店铺改造一下，卖别的。宁怀景主动提出，织锦想了一下，觉得挺合适。 书馆就是要大，地方无所谓，不是太偏远就成，也就同意了。 左右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东西，不分彼此。 明安到了书院后，和常亭溪说了织锦的想法，问他意见，要不要参与进来。 明安的意思，常亭溪和蓝玉一样挂个名就成，他明年也要参加考试。虽没有蓝玉那般魔怔，也刻苦了许多。 常亭溪自是选择了参加，他还专门请了两天假，来给明安做参谋。 常亭溪和蓝玉不同，他不是专心做学问的人。 常亭溪看出这个书馆背后的巨大好处，和带来的名声。名声这东西，说起来虚，可作用很大。 比如你名声大，殿试上皇上就会格外关注几分，要是再能留下个好印象，前程就不愁了。 书馆办起来，办的好了，还可以结识一批读书人。这些在常亭溪看来，都比多读两天书要有用的多。 到了这时候，该看的书都看了，忙活点别的，放松下心情，没准还能发挥更好。 杜衡和池仁玉两人听说后，抢着来帮忙。这两人家里都挺有钱，特别杜衡家，做生意的，豪气的拿出一笔不小的银子，用来买书，充实书馆。 他们最忧心的书馆馆地，织锦帮着解决了。不仅宁怀景的铺子贡献了出来，织锦还把边上的两家铺子都买了下来，打通后，比锦绣楼还大点。 这地段和锦绣楼所在的主街不能比，那两家生意都一般，织锦出价高，很容易就买了下来。 明安每天兴冲冲的窝在书馆里，督促工匠装修。假期到了，回了书院后，就交给杜衡和池仁玉看着。 杜衡家里经商么，里头的道道比明安还懂些。 织锦抽空去看了一次，到冬猎前，已经像模像样了，应该很快就能好。 -- 第602页 腊月下旬，皇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围猎了。 织锦跟在随行队伍里，想着皇上对狩猎还真是爱的深沉。这都到年底了，各部一大堆的事，宁怀景的礼部，都忙的脚不沾地。 皇上还没忘了围猎。 围场不远，大半天的路程。到了先扎营。天寒地冻的，织锦一下马车就被迎面出来的寒风冻的一个哆嗦。 很没形象的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小暖炉，织锦在蓝烟和白芷的搀扶下，前往自己的营帐。 中间最大的营帐是皇上皇后的，然后是温贵妃，恭、怡两位亲王，排第五就是织锦和宁怀景的了。 营帐很大，里面烧了炭火，烘的暖暖的。织锦进去后，拿下披风，抖了抖脚，长长呼了口气。 “这天也太冷了，能拿的住弓箭吗？”墨兰搓着手道。 这次要在这里住几天，墨兰、茯苓还有宋嬷嬷都跟着来了。安嬷嬷和寒兰留在了墨华轩看家。 “你当都跟你一样。”白芷笑道。 “他们练家子，身板硬，抗冻。”就这搁盆水一会儿就能成冰的天气，宁怀景每天早上只穿着单衣晨练。 织锦看着都冷，他和没事人一样。让织锦羡慕不已。冬不怕冷、夏不怕热的体格，她也想要啊。 墨兰不服气，“我要是打小练，比他们都强呢。” “前两天前院的小成子还教我扎马步呢，夸我扎的好。等我学好了，就能保护王妃了。”墨兰昂着脑袋略得意。 茯苓几个捂嘴笑，“人小成那是安慰你呢。” “小成子是个实诚人，才不会骗我。”墨兰争辩。 “是，是。你的小成子最好。”茯苓道。 墨兰红了脸，慌乱转身去收拾东西，“哼，不和你们说了。” 留下几人更是乐不可支。 白芷摇了摇头，故意大声道：“看来我得一准备好添妆和贺礼了。” 墨兰手上一顿，耳朵跟都泛起了红丝。 “算我一个。”蓝烟被这松快的气氛感染，也凑了热闹。 “还有我。”茯苓举手。 墨兰忍不住了，扭头和织锦告状，“王妃，她们欺负人！” 白芷笑，“谁说你了呀，不打自招。” 墨兰睁圆了眼睛瞪她。 织锦喝了口热茶，整个人都缓过劲来了，悠悠道：“不用急，我都给你们备好了。每人都有份。” 屋里几个丫头脸上都起了红霞。 织锦看在眼里，又故意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跟随她陪嫁的一众丫头，来到王府后就变成了香馍馍。王府单身汉太多，僧多肉少，每个丫头身边都围了好多献殷勤的小伙子。 织锦早就放过话，不阻止他们交往，但不许做出格的事情。要是查出来，一律撵出府。 若真有心，看对了眼，上她这里求个恩典就成。 不管是织锦的丫鬟还是宁怀景原本府里的小厮，都很有分寸。单独相处的都很少，就是追求也正大光明。 墨兰最近就和一个叫袁成的侍卫走的比较近。 袁成作为宁怀景的贴身侍卫，那也是有品级的，吃着官饭。他常跟着宁怀景，对织锦身边几个丫鬟都熟悉了。 一来二去，就看上墨兰了。回来时，总记得给墨兰带许多外面的点心。连着白芷几人都沾了福。 她们都觉得袁成不错，也常拿他打趣墨兰。 第517章 手滑 墨兰嘴上不肯认，可那扭捏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宁怀景进来，见屋子里气氛奇怪，便问，“怎么了？” 织锦斜他一眼，“在说我身边这些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怕是都要被你手下摘去了。” 宁怀景扫了屋子里众人一眼，大致就明白了。 他笑了笑，“那是他们的本事。” 在织锦要发火前，加了一句，“你放心。我手下没有不着调的，嫁过去不吃亏。” 织锦一想，平日里常见到跟着宁怀景那些人，不论性格如何，确实都是靠谱的，稍微满意了些。 几个丫头早待不住了，一个个找了借口出来，很快就剩织锦和宁怀景两个人了。 宁怀景抚了抚织锦的长发，叮嘱道：“这两天别离营地太远，最好别出去。齐羽齐先都来了，在暗处，有事你找他们。” “有事？”织锦皱了下眉头。 “可能。”宁怀景道，“总之不太平。你多小心些。” 织锦点了点头，“我没事，大不了待在营帐里，不出去就行了。你才应该多注意。别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宁怀景心里熨帖，夫妻两个腻歪了好一阵。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几个丫头方才进来伺候。 今天刚到，奔波一上午，天气又冷。皇上皇后年纪不小了，都累了。便没让人陪，晚饭各用各的。 虽然来的天数短，但随行人挺多。 正值年关，不少回京述职的人，都被皇上点进来了。 三位亲王，四位异姓王，外加几个王爷，凑了个齐全。 一夜睡的香沉。第二天狩猎开始。正式开始前，要先热身。织锦他们去的早，去的时候皇上还没到，场上有人正在骑马射箭。 织锦一眼瞧见叶笙，笑着上前同她说话。这边都是姑娘家，宁怀景不好多待，嘱咐织锦几句，自己去了宁怀奕和季瑾那儿。 -- 第603页 “阿锦，你那还有小青菜么，上次送的已经吃完了。这两天没吃，我都觉得没胃口了。”叶笙咂了咂嘴，一脸的回味。 织锦的小青菜算是出圈了，得到了一致的好评。今年冬天餐桌上摆放一盘绿油油的小青菜，已经成了贵族的标配。你要是没吃过，出门都不好意思和别人吹牛。 织锦的暖房就那么大，统共没种多少青菜。还得定量供应皇宫里，少了谁，也不能少了皇上皇后。 剩下的，她要吃。郡主府柳氏那要送，干娘定国公府和诚王府不能少。 亲姑姑季国公府，亲舅舅镇北侯府，亲哥那，不能明面送，私下里也要表示表示。 再能剩下用来卖的，就太少了。一颗青菜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夸张了点。但你有银子买不到是真的。 叶笙和织锦走的近，能买到。份量不多。哪家份量都不多。 “回去让人给你送去。”织锦道。 “嘿嘿，还是阿锦你好。”叶笙挽着织锦胳膊笑的灿烂。 “堂堂亲王妃，做什么不好，偏学商贾卖东西，一身铜臭味。”两人边上忽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织锦扭头，是位陌生的妇人。四十多岁，长脸狭眼，长相就很刻薄。 织锦蹙眉，正想着这人哪位，她何时得罪过了。叶笙就母鸡护崽似的往前一站，把她护在了身后。 “我还当卫夫人刚从北边回来，不了解京城的形势呢。既然织锦阿锦是亲王妃了，卫夫人还不来见礼，是想落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我行礼，她敢受吗？”卫夫人冷哼。 织锦挑了挑眉，淡淡道：“我为何不敢？不知这位夫人是何品阶，莫非比我高？那倒是不敢了。” 叶笙失笑出声，“阿锦，你太高看卫夫人了。如今整个大宁能比你高的，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卫夫人么，不在其列。” 卫夫人脸色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叶笙继续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卫将军前几年升的二品。卫夫人如今不过二品诰命夫人。是吧，卫夫人？” 卫夫人沉着脸，脸颊凹陷，颧骨突起，人显得凶狠，“一个乡下野丫头，运气好成了亲王妃，竟猖狂至此！” “我看猖狂是夫人才对。”织锦也冷下了脸，“我就是乞丐出身，如今也是亲王妃。岂容你指手画脚？夫人若是不懂理，让我身边嬷嬷来教教你。” 宋嬷嬷往前一步，冷冷注视着卫夫人。左手还动了动，似乎只要卫夫人再有任何不敬的话语，立马就会一巴掌呼过去。 卫夫人不可置信看着织锦，没想到织锦竟然这般强硬。 周围一些围观的也被织锦吓住了。 织锦以往总是笑眯眯，一团和气。现在肃着脸，眼神冷漠，逼人的气势竟让人不敢直视。 卫夫人有些下不来台。 她还想嘴硬，又怕宋嬷嬷真的一巴掌打过来，那她的脸可就真丢尽了。可低头，那也丢人啊。 踟躇间，周围又是一阵惊呼。 织锦不耐烦看过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支锋利的箭支，闪烁着冰寒的光芒，向她射来。 织锦想躲，可是箭的速度太快，根本躲不开。 短短几秒，箭支已到眼前，织锦都能感受到那上面的凉意。 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厘米，箭支停住了。织锦看到宁怀景紧张的脸庞，他的手死死握住了箭支的尾端。 织锦还没回过神，宁怀景脸上的紧张已经不见，眉间笼上了一层冰雪，满身杀气，隔的几米远都能感觉到。 “哟，手滑了，对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不远处的马上，手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道歉的很没诚意。 他长的仪表堂堂，看向织锦的眼里充满了恶意。 又是织锦不认识的人。刚才那一箭，要不是宁怀景及时，她可能又要重新投胎了。腊月天，织锦出了一声冷汗。 对方话还未完，宁怀景握着箭支的手微微一用力，箭支被他断成两截。 那少年扬了扬眉，以为宁怀景是不敢对他出手，只能这样撒气，心里嗤笑一声，还想说什么。 下一刻，宁怀景手一挥，两截断箭如流星般向他射来。 第518章 是她的 少年瞳孔一缩，矮下身，堪堪躲过了射向他头部的断箭，箭锋擦着他额头过，划破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另一截却是冲着他身下马儿去的。 他躲上便躲不了下，亦来不及跳马。断箭插于马腹部，马儿一声嘶鸣，发起狂来。少年被抖落马下，眼看马蹄就要冲着他的脸踩下。 两道人影冲过去，一个治住马，一个拉起少年。 马上的是温晏朝，另一位名叫应晖。应王的嫡长子。 少年是他的亲弟弟应盛。 “哥！”应盛死里逃生，顾不得庆幸，拉着应晖的袖子，指着宁怀景恨道：“他要杀我！” 应盛兄弟前段时间随应王出京办事，才回京没几天。 应王府和卫国公府走的近，应盛和温晏阳是从小玩到大的。 回来听说温晏阳破相了，眼还瞎了一只，都是织锦害的。打定了主意要给好兄弟报仇。 他能和温晏阳处的来，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以前宁怀景不常在京城，行事低调，两人很少遇到。 应盛没把宁怀景放在眼里。 -- 第604页 哪怕现在宁怀景成了亲王，风头无二，应盛都没在意。 刚才他搭弓射箭时，看见了织锦。心思只一转就把箭对准了织锦。 他是想着，织锦死了，他顶多挨罚。有应王府、卫国公府在，怎么也不可能给织锦陪葬。 万万没想到，宁怀景会当众发难。且招招是杀招。 应晖二十上下，长相和应盛七分相似，看着气宇轩昂。 他扫了下应盛还在流血的额头，对宁怀景道：“明亲王，这是何意？” 宁怀景抬了抬眼皮，漠然瞅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手滑了。” 应晖一噎。应盛的举动他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来得及阻止。心里也对织锦的命很不以为意。 应盛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 “你——”应盛气急。发现自己还真不能如何。是他先挑的头，没弄死织锦，自己遭了报复。就是到了皇上面前，他也不占理。 何况皇上还挺喜欢面前这对夫妻。 应盛唯有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狩猎时小心点，刀剑无眼。” “原话奉还给你。”宁怀奕手里拿着根辣条，这是他出发前，专门请织锦做的，拿来当零嘴，一根下肚，全身暖烘烘的。 宁怀奕嚼一口说一句，“别到时候伤了，又哭哭啼啼的找人诉苦。” “这是你才会做的事情吧。”应盛不屑。 诚王世子整天凑在皇上面前卖萌耍乖，混了不少好东西，还告了许多看不顺眼人的状，谁不知道？ 他如今位列京城不能惹的纨绔之首。给他撑腰的是皇上。 “是哦。”宁怀奕竟然点头，“你最好离我远点，惹了我，我就去皇爷爷面前告状。” 应盛吐血，没见过不要脸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吓着没？”宁怀景没在理会那边，关心织锦。 织锦摸了摸胸口，还砰砰跳的厉害，“有点。” “别怕。”宁怀景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给你报仇。” 织锦眨眨眼睛，这话她听着耳熟。最近常听。 “算了吧。”织锦犹豫了下，“我没事。你小心些。” 她是想起宁怀景说过，这次围猎怕不太平，不想宁怀景为她节外生枝。 织锦已经知道了应盛的身份，还有那位卫夫人。趁着刚才慌乱，溜了。 卫夫人夫君是二品镇中大将军卫宣，卫宣常年驻守西北，与京城中人来往不多。但卫夫人娘家妹妹，嫁给了卫国公夫人娘家哥哥做了续弦。 两家是拐着弯的姻亲。 卫夫人针对织锦，大概也是想讨好卫国公夫人。 “嗯。”宁怀景握住织锦的手。不知是冻还是吓的，没有一点温度。宁怀景皱了下眉，把织锦一双手塞进了怀里，给她捂着。 周围一圈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人，转眼就柔情似水。这抹柔情，全给了织锦。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酸了。 谁不希望有这样的夫君，护着宠着？就是被射一箭也值啊。 织锦心里甜滋滋，脸红的像是抹了胭脂。却没有把手抽回，顽强的在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坚定的塞在宁怀景怀里取暖。 众人纷纷扭头，没眼看，气。 直到皇上皇后来了，这两个当众秀恩爱的才稍微收敛些。 皇上昨夜休息的好，今天精神抖擞。由他射出正中红心的一箭，宣布狩猎正式开始。 同往年一样，狩猎为三天。结束后，猎得猎物最多者，有奖。 皇上年纪大了，三天都参加，支撑不了。多是选一两天，去过过瘾。 皇上今天就没去。 宁怀景小声交代织锦几句，翻身上了马。锦貂华服，眉目如画，双眸璀璨如星河。 能参加狩猎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俱是一表人才。打眼望过去，宁怀景的姿容气度却无人能与之匹敌。 织锦都能听见身周传来的吸气声，她弯了弯眼睛，心里生出无限骄傲和自豪。 人群中最亮的崽，是她的。 人骑着马走远了，织锦的目光还追随着。 “别看了，都进林子了。”叶笙捣捣织锦胳膊，坏笑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整天看，还看不够啊？” 织锦半点不害羞，还惋惜呢，“哪有时间天天看？礼部现在忙的很，每天很晚才能回。” 叶笙无语了下，无语完又挺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织锦商业互夸，“以后你也会有的。” 叶笙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苏恒的身影来，不免替他可惜。苏恒就是放在这群人里，那也是顶尖的。 “想什么呢？”见她目光放空，织锦问。 “苏公子……”叶笙下意识答。 织锦表情一言难尽。 叶笙咳了一下，转移话题，“宜然被拘在家里学规矩，不能来。肯定郁闷死了。” 镇北侯府不在随行名单，苏裴没来。宁晗月来了小日子，不能受冷，也没来。又剩她们两个。 倒是莫吟，跟着莫王妃来了。刚才这边乱，没好过来。这会儿到一起聊了会天。 第519章 好生养 三人说了会悄悄话，便被皇后召去了。 皇后营帐里，坐了不少夫人，温贵妃等人都在，很是热闹。 -- 第605页 皇后脸上瞧着没什么表情，只在织锦进来时，露出了几分欢喜，“来，上本宫身边坐。” 便有宫女端了椅子，错了半个身，放在皇后身边。 原本说话的人都安静了片刻，落在织锦身上的眼神无一不是羡慕。 织锦习以为常，甜滋滋一笑，大大方方坐了上去。 “你们聊你们的。”皇后对屋内其她人说了句，转头低声和织锦聊了起来。 都是些家长里短，着重关心了下暖房。 织锦觉得，那几颗菜，比她还得宠。嘴上说都好。 皇后笑容又和蔼了些。 冬、夏两季，她的胃口总是差。 夏天是因为热，食欲不振。幸而有冰，总能缓解些。冬天么，菜少、单调，人力不可改，就没办法了。 织锦进京的第一年冬天，就给解决了。 一筐子青菜笼络了皇后的心，皇后对织锦，是满意的不能更满意了。 宁怀景上次进宫去请安，还被皇后埋怨了几句，怎么没早点把人带回来。 宁怀景可怜又无辜，他也想啊，早不是没遇上么。 两人欢欢乐乐聊天，叶笙偶尔插几句。皇后一点没在别人面前的架子，看着真像寻常的祖孙。 这幕在不少人看来有点刺眼，敢说出来的人少，因夫君儿子回来，最近异常高兴的应王妃算一个。 应王妃先喝了口茶，放下了茶杯，道：“总说皇后娘娘疼王妃，我今儿个可算见着了。单看相处，比别人家正经祖孙还亲昵呢。” “皇后对着长公主，也没这般亲近了。真是让人羡慕。” 她没加最后一句吧，听着还好。说出来，就有点挑拨离间了。 织锦抬眸，瞧了她一眼。可能应王不在家，应王妃出来交际少，织锦只见过她两次。一次中秋，一次皇上生辰。 没说过话，印象不深。 头次说话，就是找她不自在。 儿子方才想杀她，母亲找茬，果然是母子。 应王妃开这个口，就是为儿子，外面发生的事情，里面已经听说了。 织锦没吃亏，皇后就没主动提。 应盛伤着了，应王妃心里不痛快，想给儿子找场子。 皇后脸色淡了淡，长公主正和叶笙说着话呢，闻言看向应王妃，“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呢，王妃瞧不过母后和阿锦关系好？连我和母后日常相处是什么情形都知道了？” 长公主说话直白，不乐意与应王妃绕弯子。 心里那点小九九被捅破了，应王妃一阵尴尬，暗恼长公主不给面子，勉强笑道：“我不过说笑一句，长公主怎能这么说。” 长公主「哦」了一声，“我这人不太爱与人说笑，下次应王妃还是别了，免得我又当真。说了应王妃不爱听的话。” 应王妃帕子都快扯破了，温贵妃给她解围，“应王妃也没恶意，长公主别生气了。” “说起来，明亲王妃和王爷成亲有段时日了，有消息没？”温贵妃瞧着织锦肚子。 织锦嘴角抽了抽，他们才成亲两个月好吧，哪有这么快？ “劳贵妃挂心，还没。” “那得加把劲了，明亲王年纪不小了，他这个岁数的，大都有了孩子。安儿比他还小两岁，也快当父亲了。” 织锦做害羞状，“有没有要看天意，急不得。” “怎么急不得了？”接话的居然是惠昭仪。这次她们母子差点没能跟来，惠昭仪不得劲，总觉得别人看她都带着嘲笑。 “生孩子是看天意，但人多，几率就大。王妃多给王爷纳几个妾，想来很快就会有人开怀。” “我们王爷说了不纳妾。” “男人的话哪里能听？”这次说话的是恭亲王妃，她仗着年纪大，资格老，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不赞同的看着织锦。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王妃刚成亲，又年纪轻，想法我知道。可我们做妻子的，不能只顾自己，不管夫家香火。” “我说话不好听的，王妃看着骨架小，不像是好生养的。先纳两个妾，早点怀上，抱到膝下养也成。皇后娘娘也能早点抱上重孙子。” 织锦眉头动了动，这是组团来塞人了？她怎么就看着不像是好生养的了？ 织锦不说话，清亮的眸子盯着恭亲王妃。 恭亲王妃以为她是心虚了，摆出一张笑脸，指了指身旁两个服侍的丫头，“我这两个丫头调教了多年，老实本分，送给王妃了。” “还不快去，给王妃磕头。” 两个丫头长相中等偏上，看着确实像老实人。红着脸，从恭亲王妃身后走上前。 惠昭仪急了，她提的头，恭亲王妃倒是会抢机会，“王府不缺丫头，我看王妃身边的几个丫鬟，就很不错。需要的话挑两个就成。” “倒是我娘家有个侄女，仰慕明亲王已久，就盼着能服侍在王爷左右。她规矩好，人懂事。不是丫头能比的。回去我就把她送到王府上。” “我这两丫鬟双十年华，最好生养。回去保管很快就能怀上，先收我的吧。” “我家侄女乖巧懂事，不会给王妃添任何麻烦。收我的。” 恭亲王妃和惠昭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火药味。 织锦呆滞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后差点没笑出声。她这当事人还没说话，两人居然争上了。 -- 第606页 她很想说一句，你两打一架吧，谁打赢了我收谁的。 恭亲王妃已经拍板，“都收了吧。” 然后催着她两个丫鬟给织锦磕头，两人都走到织锦跟前了。 皇后一声训斥，“胡闹！” 两丫鬟扑通一声跪下，不是跪织锦，跪的皇后，吓的。 皇后黑着脸，“怎么，给我磕头是想我把你们收入后宫，给皇上当妃子吗？” “奴……奴婢不敢。”两丫鬟胆都下破了。她两还真不乐意进皇宫。 宁怀景多年轻啊，还长的好。皇帝那么大年纪，生孩子是不可能了。没个指望不说，哪天没了，她们就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 第520章 黑熊 皇后冷着脸，“本宫都不急，你们一个个操什么心？” “觉得丫鬟好侄女好，留着给自己儿子！” 恭亲王妃和惠昭仪二人面色讪讪，那两丫鬟颤颤巍巍又回到了恭亲王妃身后。 皇后拍了拍织锦的手，“那些混账话，你别听。儿女的缘分是天定的。至于何时怀上，要催也该催景儿。” 围场中的宁怀景一个阿嚏，差点把目标兔子吓跑。 箭已在弦上，一点小意外没影响宁怀景放箭。 宁怀奕提起还未断气的兔子颠了颠，略有些嫌弃的扔给了身后的听酒。 “哥，冻着了？你身体没这么差啊？” “你嫂子想我了。”宁怀景摸了摸鼻子，还有点痒。 “要脸不？”季瑾走过来，“知道你们感情好，也不用整天秀。” “让你们羡慕羡慕。” “切。”季瑾不屑，“明年我就成亲了，谁会羡慕你。” 宁怀奕表示抗议，他不成亲，也不羡慕好吧。一人多好，逍遥自在。 季瑾摇摇头，“你不懂。早结婚早生娃，撑起季家门庭的重担交给他了。父亲就不会整天逼着我上进。” 宁怀奕呆了下，这想法挺别致啊。他是不是也该寻摸个媳妇了？ 给父王母妃生个大孙子，有孙子带了，就不会老盯着他，这不许做，那不许干的。 宁怀奕还在想，去哪能捡个听话会做饭的媳妇。便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兽吼，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 宁怀奕脸色一变，夹着马儿的双腿一用力，马狂奔着离开了先前的地方。还顺道拉上了呆滞的听酒。 听酒怀里抱着那只快死翘翘的兔子，吓出了一身冷汗，“爷，熊……黑熊。” “我长眼睛了。” 宁怀景和季瑾都驾马离开，突然闯进来的成年黑熊却紧咬着宁怀奕不放。 宁怀奕怒骂一声，脚下又用了几分力。 “怎么会有黑熊？”听酒紧张的贴紧宁怀奕的后背，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刀子一般割人，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片山林都是皇家围场，冬天动物少，里面的多是在别处抓了放进来的。一般都是鹿啊、兔子啊、野鸡啥的。 “野生的吧。” “不该在冬眠吗？”听酒哀嚎，转头一瞧嚎的更凄惨了，“它怎么追着我们不放？” “我怎么知道！”宁怀奕吼道。 他心里慌啊，这头成年黑熊足有几百斤，看着就凶悍。似乎还处在狂暴状态下，他拉着缰绳的手都在抖好么！ “爷，快点，要追上来了。”听酒感觉到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魂都快吓飞了，不停的催促。 “别吵！”宁怀奕咬牙，“再吵丢了你。” 听酒闭嘴了，死死抱着宁怀奕的腰，生怕真被丢了下去。 “哥，救命啊。”眼看要被追上了，宁怀奕大叫起来。 “到这边，兔子给我。”宁怀景沉稳的声音传来，宁怀奕心中安定了几分。 “兔……兔子？”宁怀奕抽空迅速回头，看见听酒怀里没舍得扔的兔子，差点没吐血。 他就说怎么一直追着他们呢，合着是闻兔子的血味追来的。 要不是后头有熊，宁怀奕一定狠狠给听酒几个大脚板子。 听酒也才反应过来，趁着宁怀奕驾马，两方靠近时，慌忙把兔子抛给了宁怀景。 两人又分开跑，黑熊犹豫了下，宁怀景一支箭射过去。黑熊躲过了，却擦伤了皮毛。 它顿时怒了，不再迟疑的追着宁怀景走。 宁怀奕松了口气，对赶上来的季瑾问，“我哥没事吧？” “没事。”季瑾倒挺自信，“就算杀不死也能脱身。” 宁怀奕其实相信宁怀景的本事，不然就不会向宁怀景求救了。只是关心则乱，得了季瑾的肯定，心里更安心些。 那头宁怀景带着黑熊绕了两圈，开始往回跑。 “我哥要干吗？”宁怀奕疑惑。 “不知道。”季瑾同样没看明白。 答案很快揭晓，随着宁怀景带黑熊走回头路，后方的林子里忽然一阵骚乱，片刻后，十几个人一边大叫一边撒蹄子狂奔。 前头几个骑马的，宁怀奕都眼熟。跑的最快那个，还刚见过，之前朝织锦放冷箭的应盛。其余几人，都是和卫国公府走的近的世家子弟。 “这帮孙子，原来是他们搞的鬼。”宁怀奕怒火中烧，他就说，好好的熊不冬眠，怎么跑他们这里来了。 看来不是意外，而是应盛等人搞的鬼。 使劲抽打着马鞭的应盛，眼瞅着宁怀景带着黑熊离他越来越近，心头那叫一个恨。 -- 第607页 这只黑熊确实是他无意中发现，让人想法子引到这边的。本意是期望黑熊能帮他好好教训一下宁怀景几人。 他想亲眼看宁怀景三人的惨样，所以悄悄的跟在了后头，没想到被宁怀景发现了，如今领着黑熊过来。 应盛只看一眼黑熊的大块头，心里就一颤。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对付的了这个大家伙。 宁怀奕跑的时候还记得带上听酒，到了应盛，推着下人帮他遮挡，嘴里还嚷道：“护驾！快来护驾！我要是伤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原本各自逃散的下人和那几名世家子，听了这话，心头一阵窝火，还是咬牙回来了。 如应盛所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不仅自己不好过，还要连累家里倒霉。 看到人都围了上来，应盛又有了底气，指着宁怀景叫嚣道：“射死他，给我射死他！” 他叫的厉害，都破音了。可没人理他，谁敢啊？手里的弓箭纷纷对准了黑熊。 十几只箭支齐发，黑熊躲过了大部分，还有一两只落在了它的身上，顿时鲜血流出。它皮厚，没怎么伤着。 但是怒啊，黑熊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它望了望宁怀景，果断放弃，冲着那十几人扑过去。 本来吧，应盛一行人要老老实实逃，还没什么危险。现在激怒了黑熊，身手又都平平，根本承受不住黑熊的怒火。 下场着实惨烈。 宁怀奕听着不远处的惨嚎，心情不要太美好。宁怀景骑马悠悠过来，季瑾有点担心，“不会出人命吧？” 第521章 颠倒黑白 宁怀景摇摇头，“他们叫人了。” 来的是应晖和温晏朝，听了消息急匆匆赶来，带了不少侍卫，仗着人多势众，赶跑了黑熊。 这只黑熊着实彪悍，几十人围殴呢，也就受个重伤，小命还在。 应晖等人，只顾着关心应盛伤势，没心情追击黑熊。宁怀奕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黑熊逃走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他可记仇，方才被追的那么狼狈。何况要是能猎一只黑熊回去，妥妥的第一名啊。 以黑熊的伤势，他们三人联手小心点不成问题。 应盛进去时意气风发，回来时被人抬着。黑熊咬伤了他的一条腿，看着血肉模糊的很吓人。 这阵仗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多是女眷，男子大都去参加狩猎了。 见了应盛腿上鲜血淋漓的惨状，许多人惊呼出声，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应王妃还在暗搓搓和别人说织锦坏话呢，听了传话，过去一看，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应晖除了照看弟弟，还得照顾母亲，一个头两大个。 皇上派了随行太医去，应晖把人安排进营帐中。 前脚刚进去，后脚宁怀景三人便回来了。 宁怀奕走前面，他差点被黑熊临死前的反扑伤着，一身的狼狈，有许多被树枝藤蔓划到的细小伤痕。 围观应盛的人群还没散去，看宁怀奕出场的这模样，不禁心头打鼓，莫非诚王世子也遇上了黑熊，被黑熊伤了？ 等后头的宁怀景和季瑾出现，还拖着已经死翘翘的黑熊尸体，众人眼睛都快瞪掉了。 人不是被黑熊伤了，他们是弄死了黑熊。 “阿锦，那……那是熊？”叶笙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织锦随口应了一声，眼神却流连在宁怀景身上。衣服凌乱了些，看着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织锦悄悄放下了心。 黑熊啊，足有四、五百斤，三四个成年男人那么壮。皇上都被惊动了，出来看了一会儿稀奇。 “你们三人猎的，没伤着吧？”皇上关心。 “没……”季瑾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宁怀奕抢了话头。 “这头黑熊可猛了。皇爷爷您看，我这胳膊、这腿都是和它搏斗时擦伤的。”宁怀奕指着身上最大的几处伤口，上面还渗着血迹。 季瑾抽了抽嘴角，三人中，就他是个打酱油的。危险活都由自己和宁怀景做了。至于那伤——熊死了后过于激动，不小心摔到了旁边荆棘丛。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皇上果然露出几分心疼担忧之色，“伤的重不重，快让太医瞧瞧。怎么不躲着点？” 宁怀奕叹了口气，“不能躲啊。当时那熊都快吃了应王府小公子，我们不得不出手。” “应小公子也太莽撞了。我和大哥正在和熊周旋……” “还有我。”季瑾提醒。 “对，还有你。我们三正在和熊周旋，应王府小公子带着人闯了来，要不是大哥反应快，重伤后又杀死了熊，应王府小公子现在已经成为熊口中餐了。” 宁怀奕睁着眼睛瞎掰。他是有仇不报的人吗？应盛敢算计他，他就能让对方打碎牙齿和血吞。 左右应盛还晕着，不能和他对质。即便应盛醒了，他已经占了先锋，应盛不承认，还得被说忘恩负义。 应王一家都在应盛的营帐里，没人替他们说话。温晏朝倒是在，可他们方才只顾着救应盛，对事情来龙去脉不甚清楚。 要是别人吧，他肯定会说上两句。可遇上宁怀奕，温晏朝三思又三思后，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你们很好！是我大宁男儿楷模！”皇上不吝啬的大肆夸奖了几句，看着那头熊，欣慰又高兴，“看来这次狩猎头名，就是你们三个了。想要什么奖励？” -- 第608页 皇上先前还想着让人去关心一下应盛，现在全忘记了。 宁怀奕还谦虚上了，“我们也就运气好。今天才第一天，或许接下来两天，有人比我们更幸运呢。还是等三天后吧。” 叶笙和织锦吐槽，“幸运是幸运，就怕没那命享。” 其他人也是同样想法。 这头黑熊够可怕了，几乎咬断了应王小公子一条腿。再厉害的，遇上了不提杀死，能有命回就不错了。 宁怀奕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偏皇上吃他这一套，神情更满意了，“好！这才是男儿郎该有的气度。那这奖励，朕给留着，三天后发。” “谢皇爷爷！皇爷爷英明！”宁怀奕及时送上马屁。 季瑾已经无话可说，只剩膜拜二字。 他碰了碰宁怀景胳膊，小声问，“他到底像谁，脸皮这么厚？诚王么，也不像啊。” 宁怀景没理。 他忙着呢。忙着和织锦眉来眼去。 季瑾没得到回答，偏头望过去，就见自家小表妹笑的那叫一个温柔似水，边上这位更是冰山融化，荡漾着幸福的小泡泡。 季瑾：……。 突然想早点把媳妇娶进门了。 皇上又夸赞了一番，才放人走。 宁怀奕刚刚专心应付着皇上，环顾四周没瞧见宁怀景，“我哥呢？” 季瑾朝织锦营帐努了努嘴，“在里面陪媳妇呢。” 帐内，织锦拉过宁怀景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受伤后，心彻底放下。 “怎么回事？”宁怀奕那套说辞她才不信。 宁怀景把经过讲了下。 织锦眉眼弯弯，“世子爷颠倒黑白的功夫炉火纯青啊。” 掀帘进来的宁怀奕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大嫂，你说我坏话。” “我夸你呢。”织锦正色。 “是吗？”宁怀奕疑惑了下，开始邀功，“那我这么厉害，大嫂是不是做点好吃的奖励一下。” “是吗？”宁怀奕疑惑了下，开始邀功，“那我这么厉害，大嫂是不是做点好吃的奖励一下。” “让你媳妇做去。”先拒绝的是宁怀景。这天做饭多冷啊，他都舍不得呢。 “大哥，你重色轻弟！”宁怀奕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还没媳妇！” “早点娶一个。” “……。”宁怀奕又开始计划，到哪能找个会做饭的媳妇了。 第522章 哪哪都好 猎了一只黑熊，皇上高兴，晚上在营帐中设了宴。 几人略做休息一起过去了。 应盛那边检查的结果出来，他腿伤看着严重，并没有伤到经骨，休养一两个月就会痊愈。 应王府的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期间应盛醒来一次，应王妃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应盛前后一说，应王府的人全部沉默了。 宁怀奕忒不要脸。 应盛问明白后，气的又晕了过去。 应王妃心疼儿子，想去找宁怀奕，被应王拦着了。他没揭穿宁怀奕的谎话，反而摆低了姿态给宁怀奕道谢。 宁怀奕笑呵呵的说不用谢，然后隐晦点出，道谢不能光口头上，还要来点实际表示啊。 金银什么的，他不嫌俗，更不嫌多。 应王再好的忍耐，都快破功。磨着牙说出一句，回去送到王府上，急忙离开了。 他怕再多待一会，会忍不住把拳头砸在宁怀奕那张恶心人的脸上。 织锦从头看到尾，没漏过应王眼神里的阴狠，担心的和宁怀景咬耳朵，“世子爷是不是太拉仇恨了？” 宁怀景端茶的手顿了一下，颇有些无奈道：“他就这性子。” “像他这欠揍的性子确实不常见。”季瑾插了一句。“不用担心，他聪明着呢。只有他阴人的，决不会被人欺负。” 织锦一想，也对，她真是瞎操心了。 晚饭吃的波澜不惊，唯一让织锦膈应的，就是恭亲王妃被皇后训了一顿，仍不死心。 吃饭中途，又让她那精挑细选的两个丫鬟来服侍宁怀景，给他布菜。 宁怀景直接多了，半分情面也没留，冷着脸把人轰了回去。 恭亲王妃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让织锦心情不错的多吃了半碗饭。 直到晚间洗漱宽衣，织锦都还哼着小曲。 “这么高兴？”宁怀景笑问。 “嗯啊。”织锦重重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给予赞赏，“今天表现不错。” “哦，有没有奖励？”宁怀景拉开她作乱的手，攥在手心里。 织锦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眼眸亮晶晶，像是藏着无数颗星星，“够不够？” “不够。”宁怀景低低回应了一句，把人搂进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第二天，织锦自然而然的起晚了。她卷着被子，懒懒的不愿意起床。 白芷劝她，“王妃，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织锦掀了掀眼皮，磨磨蹭蹭起床穿衣。 还是家里好啊，上无长辈，她最大，想睡多久睡多久。 出门在外，要还睡到日上三竿，肯定要被人说闲话了。 织锦收拾妥当，去了皇后营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男人们去狩猎，女人们没事做，就上皇后这里刷刷好感度了。 织锦坐到叶笙边上。 -- 第609页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有事？” “没。”叶笙道：“今天皇上也去了，阵仗挺大，你没看到多可惜。” 皇上休息一天，缓了过来，又被昨天的熊勾起了兴致，今儿便也全副武装去狩猎了。 “哦。”织锦还真有点可惜。她睡的沉，早上宁怀景走的时候不知道，外面出发的动静也没听到。 叶笙鄙视的戳戳她，“你太懒啦。” “能懒也是种幸福。”叶笙又道，叹了口气，“我娘说，女子嫁了人就不能和在家一样。要侍奉公婆，照顾夫君，养儿育女。不比上朝男子轻松。” “我不想嫁人，感觉太可怕了。”她惆怅。 织锦点点头，能理解。 “我听人说，苏公子父母早亡，又没兄弟姐妹，就没那么多事了。”叶笙揉着帕子。好好的帕子快被她搓成了麻花。 织锦，“……。” 这丫头魔怔了，能别三句话不离苏恒么。再说了，苏恒的妹妹就坐在你眼前啊。 织锦心累，“在你眼里，苏公子哪哪都好。” 换个人就该嫌弃苏恒克父克母，无兄弟帮衬，孤零零一人了。 “他本来就好。”叶笙骄傲。 织锦斜眼瞧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叶笙继续骄傲，“他要是个女的，肯定比西施还好看！” 织锦，“……。” 算了，和暗恋中的小女生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说话时，织锦察觉出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都不用转头，织锦便知是应王妃。 应王妃可算彻底恨上了织锦夫妻。 只她昨天在织锦这没讨到好处。加之应王是个谨慎的人，敲打了妻儿一番，不许他们冲动行事，应王妃今天才算老实。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织锦碍眼，织锦笑时，更觉得心里堵的慌，巴不得能挠花织锦的脸。 不知是不是被应王妃目光影响了，织锦心里有种慌慌的感觉。 端起茶想要喝一口压压，茶水刚入肚，帐外小太监慌里慌张跑来，进来时还被自己绊倒了，直接扑倒了皇后脚下，“娘娘，出……出事。” 皇后皱了皱眉头，“你慢慢说。” 不能不急啊，小太监心道，“皇上围场遇刺。” 帐内一阵哗然，一个个紧张起来，七嘴八舌问，消息可靠吗？皇上怎么样了？她家夫君怎么样了？ 在座的几乎都有家人入场，要么夫君要么儿子，听说有刺客，心都揪起来了。 皇后也是心中一紧，但她这么多年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压下了心头的慌乱，先是高声呵斥一声，让大家安静。 这才问，“皇上如何？可有谁受伤？” 小太监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摇头，“奴才不知。具体的还没传回来，只说有刺客，人数不少。刘公公让奴才回来通报一声，让皇后娘娘和众人夫人小姐小心些。” 好了，方才还担心丈夫儿子的，这又关心上自己的安危了。 有胆小些的吓得面无人色，低低啜泣起来。一个哭就很容易带动一片。 皇后听的额头突突跳，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都给本宫闭嘴，要哭去外面哭！” 谁敢出去呀，这会最安全的就是皇后的营帐了。 哭的最凶那几人赶忙捂住嘴巴，生怕露出一点声音来，真被皇后丢了出去。 也不怪她们如此惊惶。皇上冬围也有不少次了，还是头一次在这边遇刺。 第523章 挡箭 万一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京城就要变天了。想到这里，众人心里都惶惶不安。 织锦紧蹙着眉头，来之前，宁怀景说过可能有事发生。却没想过，会是行刺的谋逆大罪。 屋里众人已经六神无主，还算镇定的就是皇后了。 皇后一面安抚众人的情绪，一面派人继续去打听消息，还加强了营帐周围的警卫。 把留守营地的人都集中到了中帐里。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 大家都没心情说话，营帐里气氛沉闷压抑，半天时间对在场的人来说，比半年还要煎熬。 叶笙死死握住织锦的手，嘴里不停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是安慰织锦还是安慰自己。 在她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后，终于又有消息传来。 刺客已被抓住，皇上无碍。有几个随行人员伤的挺重，早早便让营地的太医准备好。 织锦心高高悬起来，虽然知道宁怀景武艺高强，可没见到人，总是放心不下。 这会儿大家都担忧呢，也没功夫去笑话谁。 几近傍晚，皇上一行人才姗姗回来。 皇后领着众人在营地前接驾。织锦远远的看到皇上身后的宁怀景，身上衣服干干净净的，比昨天还好些，应该没有受伤。 再看宁怀奕、季瑾等人也都还好。就是脸色比较凝重。 宁怀景察觉到织锦的目光，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皇上神情严峻，看着有点疲惫，并没有受伤。 皇后一眼扫过去，提着的心放下了些，正要说话，身后的温贵妃却抢先一步上前，红着眼睛道：“皇上，您没事吧？可吓死臣妾了。” 她眼中的泪滴要落不落，娇柔的话语中满是浓浓的关心。 -- 第610页 皇后手中帕子一紧，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皇上却看向她，两人少年夫妻几十年，皇后的情绪只要他想，还是能感知到的。平淡面庞下的一抹紧张和担忧，皇上面庞柔和了几分。 “朕没事。”他话是对着温贵妃说的，眼睛却看着皇后。 温贵妃不开心，还不能显露出来。 皇上估计更不开心呢，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皇后脸上仍是淡漠，她点了点头，侧过身，让皇上先回去休息下。 皇上确实累了，不过他没有回去。让人把后头几个受伤的人送到太医那里，然后跟着太医，去看望宁祁裕伤势。 这次来的刺客有几十个。作为能混进围猎场的刺客来说，这人数非常多了。 保护皇上的侍卫死了几个，当时在皇上身边的诚王等人，也有些轻伤。最重的属宁祁裕，他替皇上挡了一只暗箭。 射在了左胸口，流了不少的血，看着极为凶险。他命大，太医说太深几分，便回天乏术。 皇上命令太医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宁祁裕。 裕王妃怀有身孕，没有随行。兰妃不得宠，在宫里是个透明人，此次也没有随行。 宁祁裕床前伺候的只有几个下人，没一个贴心的。对比起其他人，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寂寥。 应盛伤了腿，身边还有父母亲和兄长在。应王妃饭端在嘴边喂他。 皇上看着宁祁裕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和毫无血色的唇，多了几分怜惜。 围猎是没法继续进行了。 为了等宁祁裕伤势稳当些，皇上推迟了两天回去。 抓到的刺客，早一步送回了刑部。 皇上登基这么多年，行刺有，闹的这般大的少。 皇上心里憋着火，让刑部尽快找出幕后之人。 闻尚书心里苦，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不少。 京城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时间风声鹤唳。 原本年关将至，热闹喜庆的气氛因此消褪了几分。 许多人私下里骂那些刺客没眼色，不会选时间，要过年了搞出这样的事情来，膈应人。 织锦刚回到王府，柳氏便急匆匆赶来。 亲眼看见织锦和宁怀景二人毫发无伤，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氏拉着织锦的手，眉头紧锁，“阿锦，我心里不踏实，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还有事情要发生。” “你们最近一定要小心些。”柳氏不放心叮嘱。 “娘，你别太担心。”织锦安慰她，“我们有分寸。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过一个安生年。” 安抚住了柳氏，等她走后，织锦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也觉得此次行刺不简单。但宁怀景说了，一切有他，让她不用担心。 织锦听话又心大，真的就把事情抛之脑后了。不管外面传成了什么样的，她窝在家里忙自己的。 话本该出新章节了，年关事宜多，织锦每天忙忙忙。还要抽空关注明安的图书馆。 行一书院年假放的早，明安和常亭溪空闲时间多了。在他们的监督下，图书馆已经装修的差不多。 以这进度，翻过年就可以使用了。 明安卯足劲想要把事情办的漂亮，不让织锦失望。 他在各处收书。 图书馆，最不能少的就是书了。普通书籍好办，只要有钱就能买的到。 有织锦的资助，杜衡和池仁玉两个大户，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要找些孤本古籍，这些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偏还不能少，多一些，才能体现出书馆的厚重和底蕴。 明安发动了他能发动的所有人。许四海、书院同窗，还求到了苏氏商行。 常亭溪的叔叔常二老爷，听说了后大加赞赏，把自家和交好的同僚的藏书都给贡献了出来。 当然不是让他们给原本，由常亭溪派人去抄录一本就行。 常亭溪会做人，想的周到。他和明安商量好，凡是抄录的书籍，都会坐上记号。在书本扉页，还会写下何时何人所赠。 这对捐书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博个美名。只要有人看到那本书，就能记住他们的名讳，何乐而不为？ 士大夫嘴上说着不喜欢沽名钓誉，但这捐书吧，说出去是美谈一件，既清雅又能捞个好名头，一般没人拒绝。 没几天，就在清流圈子里传开了。听说是自己书院的学子，叶家族长给了大力支持。 第524章 打嗝 明安的书馆还没开门呢，就在读书人中传开了名声。 眨眼睛，新年便到了。 这是织锦来大宁的第二年了。头年是在许家过的，那时她们从乡下搬到了沭城里，日子过的红火。 织锦想来，恍如昨日。 而今，她嫁给了宁怀景，要在明亲王府过新年了。 王府里挂上了红灯笼和红绸，处处透着吉庆。 要给各府送礼，庄子铺子的收入年底都要盘点一下，织锦忙到了二十八才算是忙完。 宁怀景比她还忙，早出晚归，礼部要安排的事情多，小夫妻两个几个没功夫好好腻歪了。 晚上，织锦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犒劳宁怀景。入了冬她很少下厨，好久没给宁怀景做吃的了。 宁怀景回来的很晚，他换好了衣服。织锦让人把煨着的饭菜一一摆上。 -- 第611页 “下次不用等我。你先吃。”宁怀景道。 “我一人吃也无聊。” 宁怀景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想着以后尽量早点回来。实在不行，让蓝烟几人记得给她吃几块点心，反正不能空着肚子等。 织锦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你做的？”只一口，宁怀景就吃出来了。 织锦笑吟吟，“是啊。好吃吗？” “好吃。” 不说她厨艺本来就好，纵使难吃，对宁怀景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美味。 织锦笑的明媚，不停的给宁怀景夹菜。碗里的菜堆的跟小山似的。她觉得宁怀景最近太累了，需要补补。 宁怀景看着碗中那似乎怎么都吃不完的菜，沉默了一瞬，抬头对上织锦如花的笑靥，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默默的埋头吃饭。 他很久，都没有吃撑的感觉了。 宁怀景坐在椅子上，不想动。 “起来，去消消食。”织锦推他。 “嗯。”宁怀景应声，人还坐着。他很少露出这样的慵懒样。像是吃饱喝足懒洋洋的猫，懒散中透着矜贵。 织锦心头闪过这个念头，自己都笑了。宁怀景可不是软萌的小猫，他是只吃人的老虎还差不多。 这模样让织锦心痒痒。 织锦和宁怀景吃饭时，都不喜欢太多人伺候。除了收拾碟碗的小丫鬟，就剩一个茯苓。 茯苓听织锦要出去，正吩咐丫鬟拿披风和暖炉，没注意这边。 织锦凑过脑袋，把嘴唇贴了上去，想偷一个吻。 宁怀景很配合呀，还调整了角度，让她好亲。 唇瓣就快相碰的时候，宁怀景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声音特透，几个小丫鬟和茯苓全都望了过来。 织锦瞪大了眼睛。 宁怀景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表情有点懵。像是没搞清楚状况。 织锦呆了几秒，没忍住，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 茯苓几人没织锦那胆子，憋笑憋的很辛苦。茯苓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生生把笑意痛了回去。 打嗝是没什么，正常人都会打嗝。但是这事落到平时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宁怀景身上。再配上他那从未露出过的呆萌表情。 嗯，能忍住不笑太困难了。 宁怀景脸黑了又黑。 他真的是吃太饱。错过了一个吻，还丢了大脸。 感觉到周围气温都低了几个度，茯苓几个溜了。 织锦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瘫在椅子上起不来。 “咳，打个嗝而已，你别往心里去。”见宁怀景幽幽盯着自己，织锦正了正脸色，安慰道。 宁怀景不说话，目光深邃中带着幽怨，幽怨中带着谴责。 织锦想了想，不能真给气着了。俯身上前，顺利的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唇轻飘飘落在脸颊，像是一阵风吹过柳叶梢头，让宁怀景的心跟着一颤。 不等织锦抽身，宁怀景搂紧她细软的腰肢，激烈而热切的吻了下去。 织锦计划中的饭后运动变成了床上运动。 二十九宁怀景放假，不用上朝。织锦靠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温度，一下都不想挪动。 好多个早晨，她醒来后枕边人已走，身侧冰冰冷冷的。 中午饭摆好了，织锦才起床梳洗。饭还没吃完，宁怀奕来了。 “哥，嫂子。”宁怀奕熟门熟路进了屋子，见她二人在吃饭，惊讶道：“才吃饭啊？你们不会刚起吧？” 织锦嘴角抽了抽，这猜的也太准了。 “真的啊？”宁怀奕本来随口一说，看见织锦表情，才知自己猜对了。 “你们这生活……”宁怀奕顿了一下，找了个贴切的形容词，“神仙生活啊。” 他羡慕。 别看宁怀奕好像不学无术，诚王对他管教挺严，最起码在诚王府想要睡到大中午，那是不可能的。 “哥，要不我搬来和你们一起住吧？”宁怀奕满眼期待。 “不行。”宁怀景平时还算个疼弟弟的好哥哥，然而现在拒绝的果断。 宁怀奕委屈了，他巴巴看着宁怀景。宁怀景不为所动。宁怀奕眼睛都快抽筋了，宁怀景只当没看见。 宁怀奕无奈放弃，转战织锦。 织锦定力没有宁怀景好，被宁怀奕可怜兮兮的盯着，直觉亚历山大。 织锦向宁怀景求助。 “等你成亲了，王叔王婶就不会管你了。”宁怀景道。 宁怀奕叹了口气，“又是成亲。” 他上哪找媳妇啊？ “算了。哥，待家里多无聊，出去喝茶啊。嫂子也去。大过年的外面热闹着呢。” 宁怀景很想说句，他有媳妇抱，一点不无聊。 宁怀景看向织锦，询问织锦的意见。 确实有好一阵子没有出去好好转转了，织锦犹豫了下，便点头同意了。 宁怀奕高兴，催着织锦二人换衣服，换好了赶紧走。 京城茶楼多，最好的一家叫做水云涧。宁怀奕是这家常客。 年底了大家都清闲，他们来的迟，包厢已经没了。 宁怀奕不挑，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桌子坐下。他们进来时低调，客人们都被台上说书的吸引了注意力，没几人看到他们。 三人坐定，宁怀奕点了两壶上好茶水，给织锦推荐了几样点心，正打算说点什么，台上说书人说到了高潮处，下面一阵叫好声。 -- 第612页 第525章 知音 织锦好奇听了几句，脸上表情慢慢古怪起来。 宁怀奕端起茶水舒舒服服喝了一口，竖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还给织锦他们推荐，“哥，嫂子，最近新出的这《仙草传》有趣的很，你们没事可以常来听听。”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里面写的是卫国公府，私下里都传遍了。” “这书很火？”织锦问。 宁怀奕：“火呀，太火了。哪家茶楼要是不说这个，都没人去。” 卫国公府因此每天都要被人拉出来说上几遍呢。说他强取豪夺、仗势欺人，坏透了。 卫国公气的半死，还没办法。让大管家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查出是谁写的。 “也不知写书的人是谁，胆子太大了。”宁怀奕很佩服，还很向往，“真想结识一下。这般豪放不羁，不畏强权的人，一定别致一格。” 织锦刚喝了茶，呛了一嘴。 谁啊，她呀！ 最近事忙，没功夫出来转悠。自己一时兴起瞎写的东西这么受人追捧，织锦都快飘上天了。 她写这的初衷，就是想换个套路来抹黑卫国公府，让大家伙都知道，这府上就不是个东西。 效果好的出乎她的意料。 书里面的国公府小姐觊觎别人的丈夫，想方设法破坏人夫妻感情。书里的国公爷为了陷害对手，滥杀无辜。 为了区别现实，织锦让书里的小姐得逞了。还是仗着家里权势强抢人夫，被抢的妻子眼睛都哭瞎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位国公爷则是位又蠢又丑的草包，屁点本事没有，完全仰仗祖上余荫。 卫国公想对号入座都不行，总不能把这猪头形象往自己身上按。而且书里的人，坏事做尽，他敢认吗？ 不认吧，桩桩件件影射他卫国公府。 温鸾雪看上宁怀景被猜了出来，前些天北山煤矿死人的事情也被巴拉出来。 知道前因后果，大家开始同情织锦了。夫君被人惦记不说，做好事还要被冤枉。 要不是织锦是皇上亲赐的郡主，是不是就会如书中的妻子一样，被逼的走投无路，下场凄凉？ 越想的多，骂卫国公府的声音越响亮。 能在京城立足的茶馆书局，后头都有人。一两家还能强压下去，这满京城的茶楼都说上了，卫国公府想管都管不了。 甚至于他名下的茶楼酒家，为了生意都不得不紧随潮流。 卫国公快呕死了。只想着早点找出写书之人，必让对方生不如死。 被卫国公府上下恨到骨子里的织锦，重新抿了一口茶，心情愉悦的像是捡了一箱金子。 她现在不缺钱，一箱金子都不能让她这么开心。 “嗯。你说的很对。这人确实胆量过人天资聪颖，一看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好人，以后肯定有福报，事事顺心。” 织锦脸不红气不喘的把自己从头到脚夸了一通，宁怀景都听不下去了。宁怀奕作为头号脑残粉，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懂我者，大嫂也。” 宁怀景额头跳了跳，忍住凑他的冲动。 宁怀奕激动的给织锦斟了杯茶，非要和她碰杯，庆祝找到知音。 喝完了茶，还很豪气的一甩酒杯。幅度太大，胳膊肘拐到了身后一路过客人。 客人手里捧着锦绣楼里买的麻辣烫，被他一吓一撞的，麻辣烫掉地上，汤汁撒了一地。 “啊！你赔我麻辣烫！” 宁怀奕挠挠头，“不就一麻辣烫吗，呐，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够买十份的了。” 客人咬牙，“我不要钱，就要麻辣烫！” 宁怀奕拧眉，直接把银子拍人怀里，“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小气。” 他很顺手的又拍了对方胸脯两下，手下软软的。冬天穿衣服多，宁怀奕没多想。 他手还没收回来，对方又是一声惊叫，指着宁怀奕气的脸都红了，“你——！” 宁怀奕被他吵的烦了，仔细一看。面前一十三四岁小少年，个子不高，长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像极了水润润的大葡萄。清澈的眸中盛着怒意。 只是再大的怒意，由这双眼睛看过来，都少了几分气势，看着就很可爱。 宁怀奕乐了，他大咧咧的伸手往人家脸上一摸，“呦，好好一大老爷们怎么长这样。” 宁怀奕想了想，想出一个很恰当的词，“娘么唧唧的。” 他是不拘小节加自来熟的性子，说话时，方才捏人脸的手搭在人肩膀上，整个身子靠了过去，两人离得很近。 少年能感觉到吹在自己耳畔的热气。 少年的脸又红了几个度，白里透红，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宁怀奕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被自己吓了一跳，觉得他是不是最近想媳妇想疯了。 少年才是真要疯了。 他想要拿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拿动。气的狠狠跺了下脚，一脚踩在宁怀奕的脚背上，还使劲捻了捻。 趁宁怀奕吃痛的瞬间，躲开他的爪子，一巴掌呼过去，想打宁怀奕的脸来着，可惜宁怀奕比他高了一个半头，不好打。用力推了一把后，吼了一句「流氓」，转身想跑。 宁怀奕抓住他的手腕，也怒了，他做什么了，就成流氓了？ -- 第613页 “你说清楚，我怎么就成流氓了？大家都是男人，我摸你一下怎么了？” “不让摸，我偏摸。”宁怀奕故意又在少年脸颊上抓了两下，滑溜溜的，触感极好。 少年眼睛瞪得老大，宁怀奕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就发现对方大眼睛里慢慢盛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少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宁怀奕头都大了。 “你哭什么哭？！” “呜，哇——”少年不管，哭的声音越来越大，白嫩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怀奕被他哭的心烦意乱，凶巴巴吼了一句，“别哭了！再哭我揍你！” 他还挥了挥拳头，示意自己不是开玩笑。 少年果真不敢哭，捂着嘴巴，大滴大滴眼泪无声从脸上滑落，砸在地面上，看着不要太可怜。 第526章 骗子 织锦都看傻了。 这就么片刻功夫，宁怀奕就把人惹哭了。 开始织锦没看出来，只觉得少年长的俊，很秀气。声音也轻轻软软的。 后来从少年的行为举止中发觉异常，仔细观察了下，看到少年莹润饱满的耳垂上的耳眼，就很确认。 这哪里是个少年，分明一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小姑娘哭的凄凄惨惨，成了花脸猫。宁怀奕还在那凶神恶煞的威胁人家呢。 织锦阻止了宁怀奕，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拿出帕子给她擦干净眼泪，倒了杯茶过去。 或许因为织锦看着就和善亲近，小姑娘没反抗，乖乖任由织锦动作。 宁怀奕看看织锦，又看看宁怀景，凑近宁怀景旁，挤眉弄眼，“哥，你不吃醋？” 嫂子和那人牵手呢。 宁怀景抬抬眼皮，瞅他一眼，眼神一言难尽。平时能聪明的，今天怎么傻了？ 以宁怀奕的机灵劲，静下心来，很容易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姑娘。 宁怀奕莫名其妙，“哥，你这么看我干吗？” 宁怀景收回目光，拍拍他肩膀。 小姑娘性子单纯的很，喝了口茶，就对织锦很有好感，冲她笑的甜滋滋，身体也不由往织锦靠了靠。 “喂，离我大嫂远点！”宁怀奕凶了一句。在他眼里，这臭小子分明是在吃他大嫂豆腐。 小姑娘被他吼的身子一抖，嘴巴撇撇，明亮的大眼睛里重新蓄满了泪水，像是一汪小水潭。 织锦瞪他一眼，“你别吓着人家。” “我哪里吓他了，是他胆子太小。”宁怀奕嘟囔一句，又鄙视道：“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唧唧，丢不丢人？” 宁怀奕吧，其实平时挺糙。摸鱼抓鸟啥事都干过，时不时还被诚王丢在军营里操练一番。最看不上的就是娇娇柔柔的公子哥。 小姑娘有织锦做靠山，胆子大了几分。揉了揉眼眶，气呼呼道：“又没丢你的人，你管的着！” 宁怀奕乐了，“脾气还挺大，想挨揍了是吧？”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满脸的不服气，小声谴责他，“你是坏人！” 宁怀奕还挺得意，“当坏人好啊。你看你这好人，不就只能被我这坏人欺负。” 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没听过这样的歪理，更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织锦抚了抚额，“别乱说，带坏人家。” 宁怀奕委屈状，“嫂子，你胳膊肘往外拐，不帮帮外人。” 织锦，“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 “嗯嗯嗯。”小姑娘使劲点头。 宁怀奕，“我道歉了，还赔了银子。” 小姑娘怒，“我不要银子，就要麻辣烫。” 她好容易出来一次，亲自排队买的，还没吃两口呢，就洒了。 宁怀奕，“我看你是故意找茬！”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织锦无奈，先止住了宁怀奕，然后去哄小姑娘，“我让人再给你买一份，很快就能送来。”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撞了她的是宁怀奕，和织锦没关系，她很爱憎分明的。想到香喷喷的麻辣烫，狠狠纠结了下，小姑娘最终屈服于美食。 织锦让清风跑了一趟，半炷香的功夫，重新买了来。 小姑娘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麻辣烫，心中把织锦划在了好人那一栏，很快就和织锦聊开了。 她说她叫小乐，家里在外跑生意的。年底才回京城。 宁怀奕嗤笑一声，“骗子。” 小姑娘被辣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更是红的能滴出水来，“谁，谁是骗子！” “你啊。骗人。把我大嫂的麻辣烫还回来，不给骗子吃。” 小姑娘眼圈又红了。 宁怀奕还不肯让，“你敢发誓你没骗人吗？” 小姑娘搓着衣角不出声。 织锦替她解围，“没事，谁都有秘密。快吃吧，要冷了。” 小姑娘感激的看了一眼织锦，小口小口吃完了麻辣烫，听台上说了小半个时辰的书，心满意足的同织锦道别离去。 离开前，拉着织锦的手很是念念不舍。大约是她自己没说真实身份，也一直没好意思问织锦是哪个府上的。 现在快分别了，想着再不问清楚，就不能约出来玩了，期期艾艾道：“阿锦姐姐，你家住哪里？” 宁怀奕凉凉插了一句，“问别人前，不该先报上自己家门吗？” -- 第614页 小姑娘羞赧的低下头，她是很想说的。可她现在这模样，说不清楚啊。 她不知道，女儿身早就被织锦看穿了。 正不好意思呢，头上传来织锦清凌凌又温柔的声音，“你想找我，去明亲王府即可。” 小姑娘惊讶的抬头，重新看了看织锦三人，想说什么，憋了回去，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清楚了，这才告辞离开。 她走了，织锦三人仍留着，宁怀奕很不理解，织锦怎么对人那么好，宁怀景还不吃醋，“嫂子，那就是一小骗子，你还对他那么客气。” “你和小姑娘计较什么？你轻薄了人家，我替你赔礼道歉啊。” 宁怀奕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有点恍惚。 小……小姑娘？轻薄人家？ 怪不得那家伙浑身上下都怪怪的，人还娇气，原来是姑娘家。 他捏了人姑娘的脸，还搭了人姑娘的肩。 最开始还摸了人姑娘的胸？？ 宁怀奕快炸了。 他脸上表情变了几变，脸红的像是烧了四十度。 别看他平时混不吝，还是挺纯情的。受宁怀景影响，宁怀奕屋里也没两个丫鬟。长这么大，姑娘家的手都没牵过。 想到方才那软软嫩嫩的触感，像是放凉的水炖蛋一番软糯有弹性，宁怀奕的脸就着火了。 “现在知道害羞了？”织锦打趣。 宁怀奕拿起茶杯，猛灌了两口茶，心绪才稍微平缓了些，他瞧瞧一脸笑容的织锦，又哀怨望向宁怀景，“哥，你是不是也早看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宁怀景纯属想看戏，看自家弟弟犯蠢，当然不能明说了，“我以为你知道。” “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宁怀奕幽怨。 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眼瞎了，那么明显的事情自己居然没察觉。 第527章 画像 “下次告诉你。” 宁怀奕，“……。” 要不是亲哥，早一碗茶水泼上去了。哪里还有下次。 宁怀奕听书的心情都没了，和宁怀景打了声招呼，像是踩在云端上，深一脚浅一脚往诚王府回。 诚王妃正在他院子里喝茶呢。宁怀景成亲后，诚王妃热衷于给宁怀奕相看媳妇。 今早拿了一大卷画像，让宁怀奕挑挑。宁怀奕应的好好的，诚王妃一走，就被他拿去垫桌角了。自个儿出门找宁怀景喝茶去了。 诚王妃攒了一肚子火，在这堵人呢。就见到宁怀奕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从她面前飘走了，一个眼神都没停留。 诚王妃第一个念头，是臭小子和她装傻，脸又黑了，“站住！看见母妃都不停，翅膀硬了是吧？” 宁怀奕这才发现诚王妃，忙上前赔笑脸，“母妃您在啊。我这不是想事情，没注意到吗。” “你能有什么事情？”诚王妃还不清楚自家儿子，整天琢磨的也就是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哪家府上的曲儿好听。 “母妃，您这样说，就太伤我的心了。”宁怀奕喊冤，还想和诚王妃掰扯掰扯他最近都做了啥。 诚王妃嫌弃一挥手，“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早上给你的画像，让你挑两个，过几天请到家里瞧瞧的呢？” 宁怀奕摸摸鼻子，瞧了瞧诚王妃旁边的桌子。 诚王妃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气炸了，可不就垫在那桌角下。 “我这就拿出来。”宁怀奕蹲身去搬桌角，把一册画像拿出来拍了又拍，很狗腿的低到诚王妃面前，“母妃，您看。” 诚王妃额头突突突跳，“又不是我挑媳妇，我看什么？” 宁怀奕小声接了一句，“对啊，又不是您挑媳妇，您急什么？” 诚王妃没忍住，一巴掌呼到宁怀奕后脑勺上，“我急着抱孙子！” “整天看着你烦，快点给我生个孙子，我和你父王逗孙子去，保证不管你。” 宁怀奕苦着脸。 诚王妃斜他一眼，平了平了气，“容王府的小郡主，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都没见过。” “想见容易，随便找个借口约来府上就行。” 宁怀奕皱着脸，“咱们家和容王府也不熟啊。” 准确的说，诚王离京太久，除了几个相交的世家和姻亲，和其它都不太熟。 刚巧，容王常年驻守边关，和他们家同样的情况。 如今朝堂上，容王属于少有没站队的那拨人中。加之他驻守边关多年，极有声望，各方势力都想拉拢他。 诚王妃倒不想拉拢，只是综合情况后，觉得容王府的小郡主最合适。 容小郡主今年十五，一直跟着容王在边关，这是第一次回京。边关苦寒，条件差，容王妃舍不得女儿嫁在边关吃苦。 今年带她回京，就是为了给她相看亲事。趁着还不算太大，慢慢看，挑一个会疼人的，才放心。 诚王妃也到处寻摸着给宁怀奕相媳妇呢，听说了这茬，就找机会见了容小郡主一面，印象挺好。 “等成了亲家，不就熟了。” 宁怀奕一噎。 “你要是不想挑，母妃给你定下了，就容小郡主，翻过年就去下聘。”诚王妃一锤定音。 宁怀奕瞪大了眼睛，见他母妃不像是说笑，这才急了。 他才不愿意娶一个压根没见过的郡主。宁怀奕狐朋狗友多，虽来京城时日短，但他能混，已经结识一匹了。 -- 第615页 平时一起耍，什么消息都能听一耳朵。这位才回京的小郡主，因为放出去想找夫家的风声，许多人家都打探过。 上头三哥哥，下面两弟弟，都是亲的。容王妃能生，五子一女。女儿就很宝贝了。 夫妻两外加五个兄弟，全当心肝疼。用脚趾头想想，这姑娘都是娇惯着长大的，肯定没下过厨房。指不定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不符合宁怀奕挑媳妇的标准。 “我不娶！” “为什么？” “她会做饭吗？” 诚王妃懵了一下，略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吧。”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相媳妇看许多方面，厨艺好是锦上添花。厨艺不好也无伤大雅。 诚王妃想了想，没听说容小郡主厨艺好，那就是不回了。 “我要找个做饭好吃的。” “那你怎么不找个厨娘！”诚王妃拍着胸脯，觉得总有一天，自己得被臭儿子气死。 宁怀奕不挑，“厨娘也行啊。像大嫂那样的懂事能干漂亮的厨娘我也乐意。” “滚滚滚。”诚王妃撵人，“别杵在我面前，看着你就来气。” “母妃，这是我院子……” 诚王妃被宁怀奕气的说再不管他。自己儿子，哪能真不管？ 隔天宫宴，还是同织锦讲了。让她帮忙，好好长长眼，留心有没有合适的。 二十九，织锦和宁怀景出去玩了一天，晚上美美吃了一顿二人烛光晚餐，算是提前过年了。 大年三十晚上，凡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眷进宫参加宫宴。 织锦和宁怀景是躲不过的。 织锦去的不早不晚，到的时候，人来了一半。叶笙、宋宜然、宁晗月、苏裴等织锦熟悉的几乎都到了。 宋宜然被关在家里许久，几次热闹都没凑上，冬狩这样好玩的事情，都没能参加，看见织锦一把心酸泪。 “阿锦，你太没良心了。我不能出去，你也不说去看看我。我每天在家里不是绣东西就是学规矩，快闷死了。” 苏裴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大过年了，说什么死呀活的。” 宋宜然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一时嘴快么。” “我娘说，嫁人了还嘴快，会吃亏的。”宁晗月道。 “没事，我嫁的是季国公府。云姨一向疼我，不会的。” 几人笑，叶笙打趣她，“害不害臊？” 刚定亲时，宋宜然是害臊的。现在过了那阵，好多了。 “有什么好害臊的，我说的是真话。早晚你也是要成亲的。” 叶笙听不得这话，一听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苏恒俊逸洒脱的脸，脸颊染上红晕。 第528章 挑白菜 三公主从她们身边走过，丢下三个字，“不要脸！” 叶笙炸了，脸色依旧红艳，羞恼的，“你说谁呢，你给我站住！” 按三公主往常的性子，肯定是要停下来，和叶笙好好吵上一架的。 可是最近温贵妃三令五申，不许她惹事。否则就再也不管她。 三公主权当没听见，径直走了过去。 “哼，敢说不敢认，没出息。”叶笙还不让，打算拦住三公主好好说道说道。 宋宜然拉住她，“行了，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她感动的拍了拍叶笙的肩膀，好姐妹啊。为她怒发冲冠。 宋宜然不知道，叶笙这般恼怒，是因为正在她想苏恒的时候，三公主来了一句不要脸，让叶笙有种被人戳破了心思的羞怯，恼羞成怒了。 闲聊了一会儿，晚宴开始，各自回到自己座位。 这次和以往不同，男女不分开。织锦和宁怀景少有的坐在了一起。 围场行刺的事情，刑部还没给个说法。或许是因此，怕触皇上的霉头，宴会很顺利，没有前几次的糟心事。 织锦吃着菜看着歌舞，宁怀景时不时给她夹些她爱吃的。在府里时，宁怀景都是做熟了的。 织锦没觉得有什么。 看在很多眼里，就刺眼了。这年头吧，夫为天。妻子伺候夫君是应该的。 能得夫君一句好，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夫君三妻四妾更是天经地义，只要没有宠妾灭妻，便是好夫君。 宁怀景呢，堂堂亲王，独宠织锦一人。听说屋内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 私下里，对织锦宠爱有加，事事顺从不说。当着众人面，也能给织锦夹菜倒茶。什么神仙夫君？ 酸的不止一个两个。 心里一不平衡，就想找点事。 瑞王妃先开的口，“明亲王对王妃真是好，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疼媳妇的。” 她这话还没什么，顶多是羡慕一下。 应王妃接了话头，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可不是。还是明亲王妃本事大，王爷为了她，后院连房妾室都没有。” “明亲王和晖儿差不多的年纪，晖儿膝下嫡子已经两岁了。庶子有三个。明亲王不着急，甚至不愿纳妾，对王妃真是情深义重了。” 上次在围场，织锦就听了一遍，现在还拿来说。无非就是她霸宠，不给宁怀景纳妾，没能开枝散叶，还能有点心意吗？ 显然不能。 应王后院妻妾多，应王妃整天顾着斗小妾了，心里眼里看到的也就是这些。 -- 第616页 她瞧织锦不顺眼，就想塞两个小妾给宁怀景，让织锦添添堵。 前次虽然被皇后训斥了，但应王妃不死心。而且她觉得，皇后可能只是为了织锦的面子，心里肯定也不乐意，看到孙子被一女人拿捏。何况，今天还有皇上在。 织锦无辜眨眨眼睛，转头看宁怀景，都是你惹的，你自己解决。 宁怀景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操心。 惠昭仪也道：“瞧着明亲王和王妃感情这么好，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到时候还是得添两个伺候的人。” “我娘家有个侄女，性子老实敦厚，王妃要是能看上，现在带回去调教一段时间，正好。” 惠昭仪又开始推销她的娘家侄女了。 她娘家不就是广平侯府么，广平侯夫人只有方慕晴一个女儿，一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慕晴的身上。 方慕晴顿时羞怒万分。 惠昭仪想把她给宁怀景当侧妃，广平侯夫人觉得这主意不错。 宁怀景如今是亲王，亲王侧妃，不算埋没了方慕晴。 搁以前，方慕晴也觉得不错。可她现在一心挂在徐见俟身上，看不上宁怀景了。 和广平侯夫人闹了两次，广平侯夫人犹豫了，没想到惠昭仪居然当面提出来了。 方慕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惠昭仪没说是她，她不能上赶着认了。 她还有一个庶姐，旁支也有姐妹。再说了，赵静瑶不也是惠昭仪侄女？ 方慕晴撇了一眼赵静瑶，忽然觉得，要是能把赵静瑶嫁进明亲王府是个好主意。 赵静瑶心气高，没瞧上徐见俟。偏徐见俟对她情有独钟。若是赵静瑶先毁婚约，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徐见俟还能不死心？ 方慕晴想的出神。 继惠昭仪后，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开始卖力夸奖。 这个说她家姑娘懂事乖巧本分。 那个暗搓搓表示她侄女屁股大好生养。 织锦都听傻了，有种菜市场挑白菜的错觉。 这些人一个个把白菜送她面前，只巴着她能挑出去送给自家夫君。 织锦趁人不注意，在宁怀景腰间狠狠拧了一下，让你招蜂引蝶。 织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宁怀景来说，跟挠痒痒一样。不仅不疼，还有点心猿意马。 宁怀景捉了她的手，闷笑一声，“王妃不用担心，放着我来处理。” “你想怎么办？” “当然直接拒绝。谁觉得好谁留着，我有王妃一人就足够了。” 织锦满意了些，想了想觑了觑上头皇上的神色，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要不，都留着吧。” “嗯？” “人家诚心诚意，你若不要，不是太伤人心了。” 宁怀景疑惑望她，怀疑她是不是气傻了。 “别人伤心我不管，王妃开心就好。”宁怀景再次重申，王妃最重要，其她都是浮云。 织锦听的喜滋滋，却没改主意，“我认真的。” “别人都三妻四妾，你没有。皇后不说什么，皇上肯定也会觉得我善妒。” “这些我来搞定。” “这次是个机会。”织锦仍坚持，隐蔽的示意了下刑部闻尚书的方向。 宁怀景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有点不乐意，“不用这样，就说我不愿意，谁还能强迫？” “虽然麻烦了些，可是能给我留个好名声。以后再有人塞人，也好拒绝。”织锦她虽不太在意名声，能好点还是尽量好点。 宁怀景满脸不情愿。 织锦，“别矫情了。给你纳妾你还不愿意？” 换个人，乐疯了好嘛。 第529章 主犯 其她人卖力推销的时候，织锦在和宁怀景咬耳朵。 等人说的差不多了，织锦也下了决定。 皇后眉目一沉，正欲训斥，织锦抢先道：“既然几位夫人把人说的那么好，我就收下了。” “全收了。”织锦添了一句，“最近事情忙，等十五后，诸位再把人送来吧。” 都以为她不会答应呢，还想稳稳给她盖顶善妒的帽子，织锦竟然全收了。看向她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织锦笑的端庄得体。 皇上很欣慰，“朕就知道，安乐你是个懂事的。” “不过几个妾，若敢闹事，打发了便是。” 宁怀景纳不纳妾，皇上是无所谓的。别人要说织锦善妒小心眼吧，皇上就不高兴。好像他没给宁怀景指个好媳妇似的。 织锦松了口，刚才那几个说的最活跃的满意了。开始夸赞织锦大度能容人。 织锦全部回以呵呵呵。 宴会结束，织锦和宁怀景相携往回走。叶笙赶上来，气呼呼问，“你怎么就同意了？” “那些个人没一个安好心，当她们放屁就成。” 织锦觉得，叶笙说话是越来越豪放了。看人真气了，她给拍背顺毛，“别气了。你没听见么，她们夸了我一晚上。” 叶笙摸摸她额头，“你别是傻了吧。要是我，宁愿不要这些夸奖。” “放心吧，往下看就是。” 叶笙不懂织锦让她看什么，稀里糊涂被织锦劝走了。 明亲王收了一堆妾室，隔天就传的沸沸扬扬。外头都笑话织锦，原来所谓情深似海、独宠一人都是假的。 -- 第617页 宁怀景只是怕媳妇，才不敢纳妾。现在有机会了，一次纳个够。 织锦初三携宁怀景回郡主府，柳氏看见她，差点没哭了。对边上的宁怀景视而不见。一个劲的拉着织锦嘘寒问暖。 话里话外都是人怎么受了，是不是受委屈受欺负了。 明安更是对宁怀景怒目而视，恨不得撸上袖子打一场。 和织锦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宁怀景委屈，他瞅着织锦，人是织锦要留的，锅全由他背了。织锦被人笑话不假，更多的还是同情。 宁怀景实惨，负心渣男第一人。 织锦偷笑，拉着柳氏去了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回来柳氏看宁怀景的眼神就和颜悦色多了。 明安人小，织锦不敢和他说太多。 明安仍拿宁怀景当仇人，还觉得他娘这么快就选择原谅，对他姐太不公平。 吃饭的时候，宁怀景夹哪明安筷子跟到哪。柳氏说了两句，没管用。织锦则当乐子看，半点没帮忙。 宁怀景又不能真的和个孩子较真，一顿饭就吃了个寂寞。空着肚子回去的。 马车上，织锦抱着肚子叹气，“娘真是的，全是我爱吃的菜，吃的太撑了。” 宁怀景忍无可忍，把人拉近怀里。 织锦还笑呢，像是一汪清潭，里面倒映着满天繁星。 宁怀景一肚子火气全没了，他无奈的捏了捏织锦的鼻子，“开心了？” 织锦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闷笑了两声，不答反问，“饿了吧？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宁怀景又舍不得了，“天冷，让厨房随便做两道菜就成。” “冬天厨房才暖和。”织锦道，抬起头，伸出手摸了摸宁怀景的脸颊，“给夫君做饭，不是应该的。” 她故意压低了嗓子，说的娇娇软软。听的宁怀景眼神都暗了，“做饭是厨娘的事，王妃该……” 后面的话消散在热吻中。 乱撩的下场是，织锦下车时，脸红腿软。直到回了墨华轩，脸上的红晕都未散尽。 年假长，一直放到十五。除了新年前几天，需要各处走动下，像宫里、郡主府、诚王府这些都是不能少的。初五之后，松散下来，宁怀景一门心思待在家中陪媳妇。 他是亲王，没有需要巴结讨好的人。邀他的人很多，宁怀景看心情，偶尔去一两个的。织锦那边同样的情况。 两人整天待在府里腻歪。 宁怀奕来了两次，吃了一嘴狗娘后，觉得他哥太没兄弟情，短期内不想再踏足明亲王府。 在这普天同乐的日子里，最苦逼的就是刑部了。 年前围场行刺案，他们没能抓出幕后黑手。年后还得加班。 初八这天，消瘦了一圈的闻尚书拿着犯人的供词和查到的证据，匆匆进宫求见了皇上。 随即宫里传出消息，皇上震怒，宣召了明亲王，天黑了才放人回去。回去后就被禁足了。 禁足是好听的，有传言明亲王这是被圈禁了。因为刑部查出，谋划行刺的主犯便是宁怀景。 理由也很明朗。 自先太子一事后，宁怀景便怀恨在心。这么多年韬光养晦，聚集了一批先太子的拥护者，想要寻找机会刺杀皇上，夺回皇位。 事情就很严重了。 有人壮着胆子去问皇上，事情真假。皇上没明说，但从那能吓死人的表情中，聪明人都能猜到。 为了保险起见，还去问了闻尚书。皇上没下封口令，闻尚书斟酌着说了几句。皇上斥责了明亲王，对他的所作所为痛心又失望。 闻尚书的意思就很明白，传言都是真的。 谋反大罪啊，抄家灭族都不为过。灭族是不可能灭族的。但和明亲王府有关联的人，肯定一个都逃不掉。 皇上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一连三天，宫里头阴云密布，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都小心翼翼。先前风头无二、炙手可热的明亲王府沉寂下来，大门紧闭。 前几天还许多人给宁怀景下帖子呢，现在走到明亲王府门前都要绕道，生怕被认为和明亲王府来往过密。 除夕夜给织锦塞人的那些人家都要疯了，晋国公府、惠昭仪、应王府、恭亲王府…… 此时恨不得回到几天前，堵住当时自己的嘴。人不爱纳妾就算了，干什么非得逼着人纳？ 现在好了，宁怀景犯的可是谋逆啊。稍不注意就可能会被牵连。贴进去一女儿不算什么，要被皇上划成宁怀景一党，那才真倒霉。 别人都在努力撇清关系呢，他们可好，上赶着去送人？ 第530章 反悔 才笑了没几天的应王妃都快哭了。应王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送人都是这些夫人自作主张，应王心里门儿清，无非是嫉妒人明亲王妃。没出事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能送去，还能拉近下关系。 现在出事了，应王妃又成了撒气那个。 应王妃心肝气的疼了一个晚上，痛定思痛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人不送了。 织锦说最近忙，让十五后再送过去。人在自己府上，送不送还不是她一句话。 现在说不送是有点晚，但也比真送过去，惹得一身骚好啊。 应王妃主意大，没和应王商量，她也没派人去明亲王府说一声，就这么拖着。以如今情形，没准没过十五，明亲王府就没了呢。 -- 第618页 她显然想多了。 皇上压而不发，变相圈禁了宁怀景后，当起了没事人。别人拿捏不准他什么意思。反正过了十五，明亲王府还好好在那矗立着。 今年的元宵节，织锦和宁怀景在府里过的。两人亲自扎了一下午的花灯，主要宁怀景负责扎，织锦指挥。 织锦举行了一个花灯大赛，府内所有人不管是自己动手还是想其它法子，只要能弄来花灯就可以参赛，评出最好看的前十名有赏。 王府上下近百号的人了，气氛全被调动起来。这几天，他们很少能出去，待在府里提心吊胆的。 看织锦还有兴趣赏花灯，心放了几分下来。卯足劲想要挣个头筹。 到了晚上，织锦面前摆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花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弄不出的。 织锦选了十个最好看的，一人赏了十两银子。剩下的，每人赏了一两，算是参与奖。 没选上的人本来还失落呢，听说有银子，一个个笑的咧开了嘴。 心头笼罩的乌云彻底散去，还替织锦祈祷。这么好的王妃，一定不能有事。 织锦让人把花灯全挂上，和宁怀景赏花灯猜灯谜，好不快乐。 兴头过了，织锦又觉得有点孤单。王府就她和宁怀景两个主子，清静是清静，有时也觉得单调乏味。 织锦想到了各府要送来的人。娶个侧妃纳两房妾室挺好，可以凑桌麻将了。 十五都过了，人还没送来。织锦派人去各府催了催。 皇上只禁了宁怀景的足，没把王府圈起来。织锦派个人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王府小厮一家家敲门，听说来意后，几家夫人脸都绿了。人不送了，对织锦来说不是好事么？没见过当家主母上赶着替夫君要人的。 这当口，谁敢送人去啊？不送又说好了的。 还数应王妃最光棍，直言要送去的姑娘得了病，怕是不能好好伺候王妃王爷了，真是抱歉，人送不了了。 有人开头，下面几家纷纷有样学样。生了病的，腿摔瘸的…… 小厮要了一圈，一人没带回，孤零零回府报道了。 织锦没笑死，她撇了眼身边的宁怀景，“你魅力不行啊，都没人愿意来。” “不是正好，我也不乐意要。” “我乐意啊。”织锦眼中闪过促狭之色，招来小厮，“你再跑一趟，就说既然答应送来，就是我明亲王府的人。病了瘸了残了，我王府都不嫌弃，会接来好好调养的。” 小厮得令又跑了一圈，把织锦的意思给各家传达到位。 听听，多感人。几家夫人一点不感动，还很烦。 她们不由多想了下，织锦这么紧巴着不放，是不是打着把几家拉上船的主意？真牵连上了，有嘴也说不清。 人更不能送了。 狠还是应王妃最狠。先头还病着的人，已经死了。总不能送个死人去吧？ 要病一起病，要死一起死。剩下几人全部都说暴毙了。 应王府和恭亲王府打算送去的是两个调教好的丫鬟，狠狠心真弄死了也不心疼。晋国公府和惠昭仪送的都是家中庶女。 惠昭仪本还想让方慕晴去做个侧妃，现在不敢想了。得亏之前没具体说，如今拿个庶女充数也行。 不管真死假死，这几姑娘是不能在人前露面了。 小厮还是孤单一人回去。 织锦多遗憾啊，她的牌友没了。 明亲王府这两天是关注重点，小厮出去跑了一圈，很快其余府上都得了消息。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无一不笑话应王府几家，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前儿挤破脑袋想给人家塞人，人同意了。现在又想方设法的反悔。太不要脸。 纵使能明白她们的顾虑，但这几家还是成了各府交往黑名单。特别娶媳妇嫁女儿的，是绝对不会考虑她们。 谁也不希望找个墙头草亲家。出了事比谁躲得都快，这样的亲家不如不要。 应王妃几人听说落了这么一个评价后，差点没怄死。 罪魁祸首织锦，已经把这茬抛之脑后，继续和宁怀景你侬我侬的小日子。 作为宁怀景的小舅子，明安的书馆受到很大影响，开馆时间一拖再拖。 明安也没心情担心书馆了，他几次想去明亲王府，关心下织锦。都被柳氏拦下了。 明安心里急的不行，去找常亭溪和杜衡三人喝闷酒。他不清楚织锦小生活正美呢，只认为织锦在王府受苦受难。 ? 念叨着后悔把织锦嫁给宁怀景了，那就是个坑。先是收小妾，给他姐难堪。现在更厉害，谋逆大罪啊，要没命的。 喝到半醉之时，明安来了一句，当初要是常大哥娶了他姐就好了。常大哥人这么好，一定不会让他姐受委屈。 明安说者无意，常亭溪眼睛都红了。一口口酒闷下肚，跟喝白水似的。 杜衡叹口气，拿馒头堵上明安的嘴，拍了拍常亭溪的肩膀。 “咱们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只能盼着许妹子逢凶化吉了。” 常亭溪死死攥紧了酒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我没用。” 明安吐掉口中的馒头，狠狠咬牙，“对，是我没用。我不能给姐姐撑腰。” 杜衡都不知该怎么劝。 就宁怀景的身份，天下没几个能给织锦撑腰的。 -- 第619页 第531章 放鸽子 明安为了他姐忧心忡忡、买酒消愁时，织锦正在吃火锅。 还是特制鸳鸯锅，正月里吃的香汗淋漓。和明安想象中的水深火热半点不沾边。 织锦摸摸鼻子，熟稔的憋下一个喷嚏。最近很多人念叨她，一天不打两个喷嚏都不正常。 也不知又是哪位被她坑的夫人。织锦想着，心情大好，多吃了半碗饭。 放下筷子后，织锦忧愁的捏了捏腰间，“我好像胖了。” 近来日子太舒坦，宁怀景陪着，珍馐美馔吃着。心一宽，体重蹭蹭蹭往上涨。 宁怀景回想了下昨夜的手感，确实略显丰腴。他觉得正好，以前织锦有点瘦了。 “现在这样最好看。” 织锦瞪他，“你是说我以前不好看？” 宁怀景缓缓一个“？”号。他觉得比起腰围大了，织锦脾气才是真大了。好好的一句话总能拐出别的意思。 宁怀景求生欲很强，“以前也好看，一直很好看。我心中最美。” 蓝烟、白芷几个木着脸，王爷王妃日常秀恩爱，前几次她们还会脸红，打趣织锦，现在都麻木了。 织锦一点不觉得羞耻，满心的甜蜜。朝宁怀景飞一个媚眼，“你眼光最好。” 蓝烟几个都没眼看了，恰巧一小厮进来，几人全迎了上去，只盼能离虐狗现场远点。 小厮来墨华轩传话好几次了，前几次都是个小丫鬟领路。这次织锦身边大丫鬟齐齐出动，把他围在中间，小厮受宠若惊，人都飘了。 “有事？” 小厮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躬身答道：“爷，今天小六出去采买时，遇到了个人，自称受卫国公府大姑娘所派，约您今夜子时五亭桥下见。” 宁怀景下意识看了织锦一眼，“温鸾雪？” “应该是。”小厮答。 “还说别的了吗？” “说是有要事，能帮您度过这一劫，让您务必去一趟。” 宁怀景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小厮恭敬退下。 织锦扬了扬眉，“美人相邀，月下柳梢，雅事啊。” 宁怀景轻轻笑了声，“我闻到了一股醋味。” “好闻吗？好闻让你闻个够。”织锦气哼哼，吩咐茯苓去拿几瓶醋来。 知道王妃和王爷赌气，茯苓哪会真去。应了声，人没动。 宁怀景低笑一声，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上前把织锦揽进怀里。 织锦意思意思的挣了两下，没挣开。挑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手把玩着宁怀景的腰带。 凶巴巴道：“笑什么笑？就这么开心啊。” “开心啊。”宁怀景亲亲她额头，“你为我吃醋，我当然开心。” 织锦冷哼一声，“不是美人有约才开心？” “不是。”宁怀景干脆否认。 “那你去不去？” “不去。我还在禁足呢，哪儿都不去。在家陪王妃就行。” 热气喷在耳边，痒痒的，织锦缩了缩脖子。没继续闹他，“她说能帮你度过这一关，怎么度？” 宁怀景摇摇头，“不懂。不用管。” 织锦唇角翘了翘，抬头摸摸宁怀景精致的下颚，“她是笃定了你能想法子去，放人鸽子好吗？” “她高看我了。”宁怀景淡淡道，“禁足怎么能出去？” 织锦抿唇轻笑，宁怀景要真想去，办法多的是。他不想去，织锦更不会让他去。 三更半夜，她才不乐意让自己夫君去见别的女人。 这一晚，织锦和宁怀景如往常一样睡的安稳。 五亭桥下，温鸾雪等了近一夜。 她和明安一样，以为现在的明亲王府肯定是乌烟瘴气，死气沉沉的。宁怀景必然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温鸾雪心中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就是没想过，宁怀景会不来。 夜间寒气重，温鸾雪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冷风往身体里钻。 五亭桥就在明亲王府后门不远处。温鸾雪望着碧瓦朱檐的王府，脸色比刺骨的寒风还冷。 她的心腹丫鬟柳絮瞧见了，打了一个冷颤。 直到天空破晓，路上有了行人，温鸾雪才裹着一身冰寒回府。 织锦睡饱了起床，宁怀景在廊下练武。织锦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白芷进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宁怀景晨练结束，织锦正坐在梳妆台前，由茯苓给她挽发。 从镜子里瞧见宁怀景挺拔的身姿，织锦嘴角漾起笑意，“我今天要出去下。” “去哪？”宁怀景坐下，拿起眉笔熟练的给织锦画眉。 他现在手法老道，画出的眉型比茯苓画的还多几缕韵味。只要他在家，织锦的眉就由他承包了。 “去见温鸾雪。”她没被禁足，想出去还是可以的，“她又约我了。” 宁怀景也没说太多，看织锦下了决心准备去，只叮嘱道：“注意安全。” 温鸾雪约了织锦上午锦绣楼见。吃了早饭，织锦带着白芷蓝烟就去了。 等了有一刻钟，没见人影。织锦想着，温鸾雪是不是打击报复，也要放她鸽子。就见人从楼梯口款款而来。 温鸾雪神色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却仍不掩其风姿。 -- 第620页 温鸾雪抬眸瞧见红光满面的织锦，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其实昨夜宁怀景没去，她就不该再管。只是回府后，无论如何睡不着。心有不甘，又让人带话给了织锦。 织锦来了。 精神状态很好，比她还好，没有预想中的萎靡不振。 “我来了，温姑娘有话可以说了。” “他为何没去？” 织锦像是意外似的看了温鸾雪一眼，继而嗤笑一声，“我夫君，有妇之夫，怎么会半夜去见别的女子？” 温鸾雪脸色冷了又冷，一双美目如寒冰直射织锦，“你想他死？我有办法可以救他。” 织锦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缓喝了一口，“条件。” “休了你。”温鸾雪说的理直气壮，“我让父亲救他。” 织锦歪头，打量了她片刻，很疑惑，“我是真不懂。温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天下男儿任你挑选，怎么偏偏对我夫君如此执着？” 第532章 比不起 温鸾雪抿了抿唇，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以前只是喜欢宁怀景，现在成了执念。大概求而不得，更加念念不忘。也挑起了她的征服欲。 “你考虑下吧。你离开他，他或许还有活路。” “昨晚温姑娘找我夫君，也是想说这个？”织锦问。 温鸾雪点头。 织锦嫣然一笑，“我夫君不是已经给出了答案？” 温鸾雪皱眉凝视着她，“你真如此自私，要看着王爷去死。” 织锦纠正她，“要死我两一同死，生同衾死同穴。不刚好？” 或许太过不敢置信，温鸾雪冷淡的面庞出现了一丝丝皲裂，“你根本不爱王爷。” “王爷对你那么好，你竟连救他都不愿。” 被谴责了的织锦露出一个很没心没肺的笑容，“我爱他就要放弃他？我夫君不喜欢搞这种。” 温鸾雪微微拧眉，织锦一口一个我夫君，就是往她胸口戳刀子。 “我看温姑娘对王爷也一般般啊。有办法不愿意救他，还来和我谈条件。” 温鸾雪冷着脸，“我不是能无条件付出的人。” 在宁怀景深陷泥潭的时候，她能够说服父亲相助，已经很不容易了。 温鸾雪觉得自己心很诚，起码比织锦好。半点忙帮不上，只想着一起去死。 宁怀景娶她真是倒了大霉了。 织锦很淡定，“那巧了，我也不是无私奉献成全别人的。” 温鸾雪微微张大嘴巴，惊讶的冰山美人人设都快绷不住了。 “你……怎么能这样？”好半天，温鸾雪憋出一句话。 织锦一点不反省，还很自得，“我觉得很好啊。” 温鸾雪想甩袖子走了，勉强忍了下来，“你好好想想。” “我已经三思过了。” “你……简直不可救药。”话不投机半句多，搞清楚织锦是铁了心不肯放手后，温鸾雪带着满心愠怒离去。 气走了温鸾雪，织锦开开心心在锦绣楼用了顿饭。晚上回了府，脸上还带着晕染的笑意。 回府后才知，皇后宣她进宫。今天已经晚了，只能明天一早去。 卫国公府里，温鸾雪在闺房里，心绪难平。她昨天熬了一夜，到现在还没睡觉。心头困极了，想到今天和织锦见面的场景，又气闷到睡不着。 卫国公夫人来看她，见她神情憔悴，皱了皱眉头，“这下死心了？” 温鸾雪一夜未归，哪里瞒的过卫国公夫人。她去之前，就和卫国公夫人说过。 卫国公夫人没拦住，还堵了一夜的气。知道宁怀景没去，温鸾雪等了一晚上。卫国公夫人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她恨不得宁怀景和织锦立刻死去，哪肯帮忙。要宁怀景真答应了，她才犯愁呢。 温鸾雪略茫然的看了一眼卫国公夫人，思极这一天的经历，蓦然眼眶一红。 她向来冷淡疏离，很少情绪外露。这一落泪，可把卫国公夫人心疼坏了。 顾不上气了，卫国公夫人把人揽进怀里，劝道：“我早说让你放弃，你偏不甘心。” “宁怀景再好，他心里有你吗？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死一百次也是活该。”卫国公夫人声音里夹杂着恨意。 温鸾雪没有说话。眼神却渐渐清明狠厉起来。 宁怀景是她从年少时便藏在心底的一个梦。 前些年以为这梦触手可得，直到被织锦摘去，才发觉是高不可攀的。 她努力争取过。这次温鸾雪自觉自己放下了骄傲，拿出真心。换得了伤痕累累。 温鸾雪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娘，我明白。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 卫国公夫人欣慰的抚摸她的长发，“你想清楚就好。” 第二天，织锦收拾妥当后，早早进了宫。 皇后找她没别的事情，只是关心慰问一下。让叶笙来陪她，去御花园散散心。 织锦昨天还在锦绣楼潇洒了一天，其实没心需要散。不过皇后的好意，她自不会拂。 两人熟门熟路去了御花园，叶笙瞅了瞅织锦，松了口气，“我瞧你气色还不错？” 织锦笑，“吃好睡好玩好。” “你心可真大。”叶笙感概一句，转而又道：“这样挺好。你不用太担心，我听父亲说了，明亲王是个有分寸的人，那件事肯定不是他所为。等几天，皇上查明真相就好了。” -- 第621页 别人避之不及，叶笙还能来陪她，劝慰她，织锦挺感动的。她能这么悠然不上心，是宁怀景早就交过底了。 这次是他和皇上做的戏，顶多再过几天，风波便会平了。 这事，皇后知情，叶笙不知道。皇后还宣她来，是怕她闷着。也怕她被外头流言所扰，给她吃颗定心丸。 “我知道，皇上圣主明君，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父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叶笙听见熟悉的讨厌声音，转头果然看见三公主。 三公主望向织锦，勾起唇角嘲讽道：“我早说过，麻雀始终是麻雀，变不成凤凰的。贱命还想当亲王妃？” “这么快就受不起福气了吧。明亲王可真倒霉，娶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 叶笙气死了，“你早上吃了粪了，说话这么难听？” “我说的是实话，你嫌难听，把耳朵堵上啊。” “就是丧门星、扫把星，贱命一条，还不让人说了？”三公主从开始对上织锦便吃瘪，少有的这么痛快。 专门找最难听的话说，就为了一扫从前的耻辱，出了心中积蓄的恶气，好好扬眉吐气一把。 “靠着旁门左道巴结讨好父皇，以为嫁了门好亲，就能成为人上人，高枕无忧？做梦了你。明亲王瞎了眼才娶了你，如今连累的命都没了。” “我要是你，哪有脸出来见人？早找颗树，三尺白绫勒死算了。省得碍人眼。” 在场的人都听呆了。 叶笙和三公主斗嘴这么多年，输少赢多。头次看见三公主嘴皮子这么利索。一句一句往外蹦，都不带重复的。 没一句中听的。活脱脱泼妇骂街，哪有一分公主威仪？ 比嘴皮，叶笙自认不输。比这个，还真比不起。 第533章 告状 叶笙气的俏脸通红，想上前同三公主理论。织锦拦住了她。 三公主以为织锦怕了，更得意了，伸出食指指着织锦，还想继续呢。 织锦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食指向下一屈，疼的三公主「啊」的一声尖叫。织锦把控着力度，并没有真正伤她。 趁着三公主呼痛的同时，左手高高扬起，结结实实给了三公主一巴掌。 三公主捂着脸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回神，扑向织锦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架势。 蓝烟几人护在织锦身前。三公主身边的嬷嬷宫女，也死死的拉着三公主。 “你们放开，我要打死这个贱人！”三公主厉声叫道：“谁敢拦我，我砍了她的头！诛他九族！” 她的嬷嬷宫女，一个个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被指派来三公主身边当差，就够倒霉的了。她还特别能惹祸。 人家明亲王妃和叶郡主好好逛园子呢，招她惹她了。上前一通骂，被打了也活该。 甚至几个心里还觉得这一巴掌打的好，打的解气。原本就不太想管她吧，听她还在这叫嚣，几人不约而同的放了手。 明亲王妃看着就是不好惹的，真对上指不定谁吃亏呢。 没人拦了，三公主往前一步迈，要去打织锦。叶笙瞅准时机，悄悄的伸了一只脚。 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的三公主没注意到，绊了一下，面朝地摔了下去。 在她的尖叫声中，叶笙没事人般的收回了脚，“看，人呐，还是得积点口德，这不就遭报应了。” 宫女忙上前扶起三公主。地上平整，倒下去的时候，三公主用双手护住脸，没怎么摔伤，就是两只胳膊被垫的疼。 “公主，您没事吧？快去传太医。”宫女替三公主掸去身上的灰尘，吩咐后头的小宫女。 “滚开。”三公主一把推开她，又气又疼，人哭了。手指着织锦和叶笙，连带着她身边伺候的人，“你们敢欺负本公主，给我等着！” 她抹了把眼泪，去找温贵妃给她做主了。 “真没用，就会告状。”叶笙撇撇嘴，拉着织锦走，“我们去找皇后。” 告状么，谁不会啊。 她们去的时候，皇上也在。叶笙进门就嚷开了，“娘娘，您得替我们做主。我和阿锦被人欺负惨了。” 嚷过了，才发现皇上在，想收回也不成了。 “你这性子，谁能欺负你？”皇上倒是没生气，还问了一句。 叶笙以前也因为和三公主吵架闹到皇上那里过，一秒演技到位，换上了副委屈万分的表情，“我和阿锦去御花园，玩的好好的。谁也没招惹，就被人指着鼻子从头骂到脚。” “那话难听的我都学不出来，皇上，您说我们冤不冤？” 叶笙边说边注意观察皇上脸色。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还挺能注意细节。 见织锦进来，皇上也没露出嫌恶之色。加之皇后专门宣她进宫来陪织锦。猜测出宁怀景的事怕是有内情。 挑了几句话试探着道：“她还骂阿锦，一口一个贱命贱人。” 皇上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叶笙心里有了底，“我和阿锦实在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 “真是胆大包天！”皇上怒道。 叶笙小心问，“皇上，您说我们还是说她？” 皇上瞪她一眼，像是说你傻了，“当然是她……那人是谁？” 叶笙彻底放心了，没急着回答，加了一把火，“她还咒明亲王早死呢。” -- 第622页 “混账！”皇上一拍桌子，皇后脸色也沉了下去。 “你们就给了一巴掌？杖毙也不为过！”皇上道。 “我们不敢啊。打这一巴掌都胆战心惊的呢。”叶笙觑着皇上神色，“谁让人是三公主呢？” 皇上眉头紧蹙。 叶笙担心问，“皇上，您不会怪我们吧？实在是她说话太难听了。您要不信，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当时很多人在场的。” “朕说不信你了？”三公主的性子皇上清楚，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前都能给织锦下毒，如今落进下石很正常。 念及近几个月三公主的所作所为，皇上对她的不满愈发重了。 眼瞅着皇上心里有底了，叶笙见好就收。她趁皇上不注意悄悄冲织锦吐了吐舌头。 织锦抿唇一笑，也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干的漂亮，她都无用武之地了。 皇上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皇后这才仔细问明情况。 叶笙把三公主的话从头到尾学了一遍，她记性好，学了个七七八八。 皇后脸上的阴云越来越厚，她拉过织锦，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受委屈了。” 织锦摇头，她真不觉得委屈，被人说几句，能有一巴掌记忆深刻，“我打回去了。” 皇后冷哼一声，“三公主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打一巴掌怕是也不会长记性。” “她去找温贵妃告状。肯定要告到皇上那儿。”叶笙道。在这后宫，温贵妃还是不如皇后的。 “要是她先说，或许麻烦点。”三公主毕竟是公主，添油加醋一番说，加之有温贵妃帮腔，皇上没准会生出对织锦的不满。 “现在你们占了先，她们就是告状，也得不到好。” 皇后还是很了解皇上的。 皇上从她这里出去后，想了想，转道去了长乐宫。 三公主刚和温贵妃哭诉过呢，梨花带雨的。皇上来时，脸上有泪，眼眶红红的。 “皇上，您来了。”温贵妃起身相迎。 三公主也抽噎着喊了声“父皇。” 皇上点点头，目光落在三公主的脸颊上。织锦那一巴掌没太用力，已经看不见痕迹了。 要是皇上来的晚点，三公主还能做些准备，狠狠心自己再扇一巴掌，把痕迹弄深点，多博几分可怜。 皇上来的突然，三公主措不及防。脸上的凶狠恨意都没收好，轻易就被皇上看出了端倪。对这女儿的评价又低了。 “怎么了？”皇上明知故问。 三公主咬着唇，望向温贵妃。 温贵妃是有点觉得，女儿没用。好歹公主，被人打了只会告状。可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负责。 第534章 心凉 “还不是华儿，和人起了口角，没争过人。被打了，在我这委屈呢。”温贵妃拉着皇上坐在，娇声细语和他讲道。 要是没有刚才织锦和叶笙的铺垫，皇上这会儿铁定怒了。三公主是他女儿，被人打了，这还了得？ 现在吧，皇上也怒。这怒气却是冲着三公主的。他收的好，三公主和温贵妃半点没看出来。 三公主哭哭啼啼上前，“父皇，您得给女儿做主。” “你想让朕怎么做主？”皇上问。 温贵妃陪皇上时间长，听出了些不对味。给三公主使了个眼色，让她悠着点。 三公主没接收到，还真以为皇上想帮她出气呢，“砍掉她打我的那只手，再赏她一百个巴掌。” 温贵妃听的心头一跳。皇上自己不算宽容，却绝对不会喜欢儿女如此残暴。 皇上眯了眯眼睛，声音冷了下去，“这就够了？” 不够，当然不够。三公主恨死了织锦。 “她辱骂儿臣，胆敢打儿臣耳光，藐视皇权，应该削她爵位，没入贱籍。每天去做最脏最累的活。” 三公主光想着那场景，就觉得畅快。 “够了！”先开口的是温贵妃，她恼怒三公主不会看人脸色。皇上脸上已经乌云密布了，三公主还敢口出妄言。 “母妃——”三公主还拽着温贵妃衣袖撒娇呢，“您不是答应帮我的吗？现在父皇在，您怎么不让我说了！” “贵妃，让她说下去。”皇上道。 温贵妃哪敢？她比三公主识趣的多，直接跪在了皇上跟前，“是臣妾没教好她。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 三公主还没搞清楚状况呢，看温贵妃莫名其妙下跪，还说她坏话，三公主不乐意了，“母妃——” 皇上一拍桌子，怒道：“她这叫刁蛮任性，明明是心狠手辣！寡廉鲜耻！从根子里坏透了！” 刁蛮任性里还能沾几分率直可爱呢。三公主呢，动不动打骂奴才、砍人胳膊、诛人九族的。她不是说说，要有这能力的话，是真敢真想。 三公主都傻了。她想不通皇上怎么就生气了。 皇上的话着实重。话要是传出去，三公主就别想能嫁好人家了。温贵妃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劝皇上消气。 三公主先爆发了。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被人欺负了，皇上不帮她还骂她，“父皇，我是您亲生女儿吗？您不帮我，却帮一个外人！” “朕怎么帮你？你又哪点值得朕帮？” 这话可戳了三公主心窝，她尖叫起来，“女儿不值得？许织锦和叶笙两个就配了？她们一个打我，一个从小和我作对。您不去找她们麻烦，还来数落我……” -- 第623页 三公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温贵妃心疼坏了。她一向疼三公主，又觉女儿近来吃了许多苦，这次更是被打了，怎么说都是打人的织锦和叶笙不对。 温贵妃埋怨皇上偏帮，语气不自觉带出了几分，“皇上，华儿好心问候了明亲王妃几句，却遭她打骂，已经够委屈了……” 皇上打断她，“问候？她是这样告诉你的？” 皇上扫了一眼略显慌乱的三公主，“说人贱命一条是问候？咒景儿早死是问候？” 温贵妃错愕转头，看向三公主。三公主挪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温贵妃心头冰凉一片。 三公主又骗她了。三公主捂着脸来找她，只说去御花园意外遇到织锦和叶笙，见织锦神情憔悴，上前关怀了几句。 也不知哪句话惹恼了织锦，被她和叶笙两个联起手骂了一通，还被打了巴掌，推倒在地。 又说她自从禁足后，想明白许多，不再娇蛮惹温贵妃生气。这回是真心实意去关心织锦，修复一下关系，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她说的跟真的似的，加上哭的凄惨，温贵妃信了。 哪会想到三公主没和她说实话。三公主骗她不是第一次。之前瞒着她搞了几次小动作，上次中毒，也是说了假话。加上这次…… 每次都连累她吃皇上挂落。纵使再疼爱女儿，温贵妃心也冷了三分。 三公主见到温贵妃失望的眼神，急了，这宫里，真能给她当靠山的，也就温贵妃一人。 皇上还说呢，“她要是这样问候人的，别说一巴掌，挨十巴掌也活该。” 明明她挑衅在先，被打了一巴掌，还要断人手，罚人没贱籍。皇上看着三公主满是泪痕的脸，不觉得心疼，只觉面目可憎。 之前是觉得她任性不懂事，现在却觉她心思不正，为人太恶毒。 若是个皇子，铁定无缘皇位了。就是公主，皇上也在心里打了个叉号。 皇上想的还深些。他从没和人说过，但最属意的皇位人选，还是六皇子宁祁安。 一想到宁祁安有个这样的亲妹妹。以后继承大统后，三公主行事肯定更加肆意妄为。 皇上的眼神深邃起来。 三公主心里发直，去拉温贵妃的手，“母妃，是女儿错了。您再原谅女儿这一回。女儿只是心有不愤。怎么说，我也是您和皇上的亲女儿，许织锦想打就打，哪把你们放在眼里？” 她这会儿还攀扯织锦。 温贵妃一把甩开她的手，掩面泣道：“皇上，是臣妾教女无方，还请您责罚。” 皇上对三公主失望透顶，罚都不想罚，“贵妃，朕知道你疼她。女儿娇养些，没问题。可养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纸包不住火。她这样的性格，不会传出好名声。若百姓知道安儿有个暴虐成性的妹妹，对安儿有什么好处？” 皇上这句话说到了温贵妃软肋上。一双儿女中，儿子才是她的仰仗和依靠。再疼三公主，也比不过宁祁安的前程。 皇上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温贵妃还跪在地上，怔怔出神。三公主见她那模样，心里怕极了。放软了声音，轻轻叫了句，“母妃……” 以往凡她这样叫了，温贵妃总是心软。温贵妃闭了闭眼睛，没有如三公主想象那样，说她几句，然后原谅她。 第535章 解禁 而是颓然道：“华儿，你被母妃宠坏了。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了。以后，就在宫里好好学规矩吧。” 三公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温贵妃下定了决心，也是雷厉风行的人。不管三公主的哭求，让她把她带回自己宫里，没有她的准许，不准外出。 又派了两个得力嬷嬷，去看着她。 上次三公主被皇上禁足，心里还没怎么慌。因为知道温贵妃会帮她。这次却是温贵妃关的她，没人再会帮她。 三公主一路哭着被带回去的，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温贵妃都没动摇。 闹的动静大，温贵妃想瞒也瞒不住。织锦第二天就听到了风声，也没太幸灾乐祸，很快便抛之脑后了。 她最近空闲多，宁怀景还有事情要处理，也不是一天到晚和她腻歪。闲暇时，织锦继续写着那本改了名字，大受好评的《仙草传》。 没几天后，宁怀景便被「平反」了。 这还多亏了三公主。本来皇上和宁怀景的计划，黑锅还得背几天。织锦被三公主一通骂，皇上替宁怀景委屈了。 单方面提前替宁怀景洗清了冤屈，禁也解了。让他赶紧去礼部干活，他这侍郎不在，积了好多事情呢。 刘公公来传口谕时，宁怀景很有些猝不及防。 “皇上没弄错？”宁怀景不是很开心。上朝啊，早早就得去，陪媳妇的时间没了。 刘公公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这么快就解禁，不多关两天」的意思，觉得很心累。 有这样反应的，宁怀景也算头一个了。换个人，不得高兴疯了。 “王爷收拾收拾进宫一趟吧，皇上要见您呢。” “嗯，知道了。” 刘公公走后，织锦是挺高兴的。她瞧宁怀景兴致不是很好，问了句，“怎么了？” 宁怀景摸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忙起来就没时间陪你了。” -- 第624页 织锦愣了下，见他认认真真发愁，心里甜蜜蜜，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没事啊，你把我放心里就成。” 她想宁怀景长长久久待在家里陪伴她也是不可能的。宁怀景有自己的抱负和志向。 宁怀景情话已经练到满级，信手拈来，“你一直在。” 收拾一番后，宁怀景去了皇宫。都关注着呢，皇上圣谕一下，大家便知道了。 柳氏第一时间赶过来。看到织锦面色红润，精神很好，眼圈都红了，“吓死娘亲了。” 明安为了织锦这事，没心情去书院，随柳氏一道来的，“还有我。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娘不让我来，怕给你添麻烦。” 他撅撅嘴，没说他半夜打算偷偷来见织锦一面，看到底什么情况。要真是无法挽回了，就想法子带着织锦跑路。 结果翻墙翻到一半，被暗卫发现了，通知了柳氏。柳氏气他不听话，罚他在墙头上坐了大半夜。差点冻感冒不说，还很丢人。 暗卫是宁怀景派去的，和柳氏几个通过气。明安把这笔账算在了宁怀景头上。现在是怎么看宁怀景都不顺眼。 织锦替柳氏擦了泪，拍了拍明安的肩膀，“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除夕后，宁怀景简单和她讲了下。围场行刺，他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并且报告给了皇上。 两人商议后，决定将计就计，想要引出幕后主使。没想到，那帮人最后供出的居然是宁怀景。 那套说辞，其他人听着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在皇上和宁怀景耳中，就是个笑话。 演戏演到底，皇上当着闻尚书的面，发落了宁怀景，故意传出风声。 最近朝堂上蹦跶的厉害的，对宁怀景落进下石的，皇上都记在心里。 找宁怀景去，就是为了算总账。皇上很贴心，想着宁怀景这个当事人在，让他出出最近的闷气。 事关重大，织锦不敢往外头说。柳氏那边，也没敢透什么口风。 只私下里说过一句，不管发生什么，没到最后关头，让她别自乱阵脚。 也就是这句话，支撑着柳氏坚持到现在。拘着明安，没让他来闹织锦。 织锦是吃好睡好了。柳氏等人自从出事后，却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柳氏更是一连做了几天的噩梦。 心里一时担忧一时后悔，担忧织锦安危，后悔不该出许家村。一辈子窝在乡下，粗茶布衣，也比丢了命强。 织锦看着二人眼下的乌青，心头愧疚，可说什么都没用。选了这条路，哪可能一帆风顺。以后担惊受怕少不了。 她把脸埋进柳氏的怀里，撒娇的唤了声，“娘——” 千言万语都在这声呼唤里。 柳氏险些落下泪来，明安鼻子酸的厉害。不由想到那日他与常亭溪几人喝酒时说的话，是他没用，才不能成为织锦的依靠。 别人家姑娘，有娘家撑腰。织锦呢，娘家反而要仰仗她。 明安狠狠握住了拳头，恨自己年纪小，有心无力，没有作为，支撑不起门户。 他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成为无人能敌的大将军。强大到纵是皇家想动他姐，也得问过他的意思。 织锦很快收拾好情绪，同柳氏说起别的，关心了下许二泉几人，着重问了下姜三娘的肚子。姜三娘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许家几人对她这一胎都很重视。 织锦这边出事后，姜三娘还因担心动了胎气。她一半真心担忧织锦，一半也是如今许家荣宠都靠织锦挣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织锦若有万一，住在郡主府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许四海吓坏了，连夜找大夫，总算没出事。 柳氏怕织锦忧心，没说具体，只提了两句。织锦又是一阵愧疚，让蓝烟开了库房找了许多上等补药安胎药，让柳氏回去带给姜三娘。 中午宁怀景在皇宫没回来，织锦留了柳氏和明安吃饭。问起书馆的事，她这边没事了，书馆也该开起来了。 明安连连点头，书馆费了他很大心血，比谁都上心呢。 “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明安保证。 第536章 由奢入简 “放心呢。”想起什么，织锦道，“你要忙的过来，再交给你件事。” 织锦交给他做的，肯定不是普通事情。明安应承的爽快，“姐，你说。” 织锦是开始写话本，了解书行的销量后，才知道这里的印刷技术很落后，比雕版印刷还不如。 那时织锦就想着，自己提供思路，看明安和蓝玉能不能弄出活字印刷术来。 真成了，是造福百姓的大功一件不说，对明安和蓝玉也有非常大的好处。 这两人都是要入仕的，蓝玉更是走文举。能够在文人中积攒声望，对他有利无害。 织锦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明安其实没听懂，他没了解过，听的云里雾里。和柳氏大眼瞪小眼，二脸懵。 但明安信任他姐。坚定他姐金口玉言，说的事就没有不成的。都没带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不太懂姐你说的，要找常大哥商量商量。”明安挠头，他觉得自己太笨，努力了也不能理解织锦描绘的东西。常大哥聪明，肯定懂。 “常公子要参加会试吧？有时间吗？”织锦问。会试在二月，现在正月下旬，离着会试没多少时间了。 -- 第625页 “应该没问题。常大哥不是死读书的人，姐你说的事情，他肯定感兴趣。”明安又不傻。清楚织锦让他做的这两件事，能做成，对他好处很大。 织锦点点头，“也不急于一时，等他们考完了再专心研究也不迟。” 柳氏和明安待到了傍晚离开，她们走了有一个时辰，宁怀景才姗姗而回。 织锦掌灯等他，见到他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晚？” 语气带着些担忧。虽说是宁怀景和皇上联手下的套，但兹事体大、牵连甚广，织锦就怕出变故。 白天里，在柳氏和明安面前，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事情没彻底下了定论前，一颗心总是提着的。 春寒料峭，虽不如隆冬凌冽。织锦在窗前等了好一会儿，手脚已经冰凉。 宁怀景握住她的手，好像握着一块冰，心疼的塞进自己怀里给她暖着，“怎么这么冷？” 织锦弯了弯眼睛，方才不觉得，和宁怀景滚热的体温一比，她手确实冷，身上也冷。织锦依偎过去，“现在不就热了？” 宁怀景拿她没办法，揽着人到床边，把人塞进被子里。自己跟了进去，靠在床沿上，再把人捞进怀里。 织锦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怀里，“你不上来？” “我等会去洗脸，先给你暖暖。” 这是怕乍进被窝冷，给她暖被窝来了。往常睡觉前，白芷都会先用汤婆子把被窝暖好。今天不知宁怀景何时回来，织锦便没急着暖。 织锦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她的视线正对着宁怀景线条优美的下颚。宁怀景皮肤白，好的织锦有时都嫉妒。 灯光下，像是清润的玉石，泛着冷光。宁怀景气质清冷高贵，周身都是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别人对他的印象从来是冰冷漠然的。 这份冰冷，织锦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的凉粉摊上。路边摊么，再高冷的人都掺了些亲民接地气。 再后来，每次见面，大大小小帮了织锦不少忙。织锦那时还觉得人热心肠来着。和冷漠压根不沾边。 前些时候风光时，没少人羡慕她。还有人酸溜溜说过，明亲王是不是把毕生的热情温柔都给了王妃一人，才对别的人不假辞色。 墨兰回来学给织锦听，织锦心里幸福又骄傲。想起两人相遇后，宁怀景种种体贴入微的小举动，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信。 织锦心里便软乎成一团。她用额头蹭了蹭宁怀景的下巴，对今天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好奇了。只觉得能这样相依偎，心里就已塞的满满，不奢求其它了。 或许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宁怀景没急着说朝堂上的事。两人相拥着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 直到织锦在他怀里沉入梦乡，宁怀景在织锦脸颊上轻轻落了一吻，才把人放好，去洗漱了。 织锦第二天起的不算太迟，下意识的往边上一抱，空空的，抱了个空气。想起来宁怀景解了禁，是要去上朝的。 织锦往上挪了挪，靠在床头发呆。蓝烟白芷打水进来给她洗漱，就看见织锦一脸迷茫。 蓝烟以为昨夜宁怀景从宫里回来说了什么，担忧唤道：“王妃？” 织锦回神。两人主仆时间不算长，已经历过许许多多风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织锦拍了拍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就是王爷突然不在府上了，有点不习惯。” 是很不习惯。才睁眼不见他，就想了。也是最近日日黏在一起，把人都养贪心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织锦感慨一句。 蓝烟几人发笑，“王爷要是知道王妃这样想他，一定很高兴。” 被织锦心心念念的宁怀景正在朝堂上接受着文武百官各色的打量。说真的，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没人想到他还能翻身。 最近不少人参他，原因五花八门。他在礼部时间短，行事妥帖，没太多可以拿来说的点。可不就得找其它方向了。 偏这些属几波人，不全是一家的。上折之前没商量好，就撞了。拿之前被当成笑柄的纳妾，最后要收的妾都病死的事来说。 一波人参他以纳妾名义结党营私。另一波人连织锦都带上了，说织锦善妒，不容人，人还没送来就被她逼死了，草菅人命。宁怀景么，便是纵容之罪。 织锦要知道，肯定委屈死了。她多冤枉，是她不容人，不让人进门吗？ 是人宁愿死也不愿进她明亲王府的门好么。她还想凑一桌麻将呢。 两折子撞一起，皇上都气乐了。 拿到朝堂上一读，写折子的两御史面面相觑，尴尬的要死。 人纳妾你说人结党，不纳妾说人善妒，方的圆的都让你说了，不明摆着找事吗？ 宁怀景顶头上司叶二老爷出来请罪了，他后院也就长公主一人，说明长公主善妒，他也犯了纵容之罪，该罚。 第537章 卫将军 还说朝堂上有妾的大臣们可能都是结党营私，皇上得好好查查。 这年头，没纳妾的罕见，朝堂上绝大部分人家里少说都有两三房妾室。叶二老爷的话是说笑来的，万一皇上当真，真去查呢？ 不说结党营私，有几家真干干净净，半点不怕查的？满朝的眼刀飕飕的往两位御史身上戳，两位御史心凉了半截，能群嘲至此，也算是他们本事。可惜这辈子仕途是到头了。心里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 第626页 最惨的还不是他两。 是在围场时，为了巴结卫国公府，找织锦茬的那位卫夫人她夫君。卫将军常年驻守北边，在正二品上也呆了几年。 北边不如京里繁华，卫将军想回京城，看上了从一品禁军统领的位置。他家世不是很好，帮不上忙。便求到了卫国公。 为此，卫夫人才强出头，就为讨好卫国公府。因行刺一案，官员调度拖了些日子，他所求之事还没个结果，暂时也不能回去。 没结果就是还有机会，卫将军想好好表现表现。昨儿个卫夫人又去了卫国公府，同卫国公夫人增进感情。 就听卫国公夫人说，织锦到如今还敢猖狂，在宫里打了三公主。 前因后果，卫国公夫人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两个讨厌织锦的人在一起，肯定把所有的罪都往织锦头上堆。说了一下午织锦的坏话。 晚上回去，卫夫人想到这事，同卫将军说了。她觉得这是个机会，要卫将军写个折子好好参织锦夫妻一本，胆敢打公主，砍了都不为过。 卫将军听了。连夜写了折子，洋洋洒洒上千字，全是数落织锦夫妻的。第二天一早就送了上去，还挺得意来着。 他递折子早，皇上给宁怀景解禁迟。卫将军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 又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主要还是斥责明亲王妃恃宠而骄、藐视皇权，问题应该不大。 殊不知皇上看了之后，气的摔了杯子。 因着几次事件，皇上真心厌弃了三公主。已经到了以之为耻的地步。 卫将军折子里处处都是替三公主说话的，可不就是捅了马蜂窝。而且宫里的事情，卫将军早早的就得了消息，肯定是买通了眼线。 做皇帝的，就没有不忌讳的。 也是卫将军武将出身，又太急着讨好卫国公，没细想这其中的关键。看着两位御史的惨状，他还挺庆幸呢，觉得自己真是真是英明。 没想到皇上训斥完两位御史，就来收拾他了。 他的罪名可比前头两个严重多了。皇上不会拿三公主说事，逮着他收买宫人不放，吓得卫将军冷汗直流。连连解释求饶。 没用。 皇上革了他的职，让他回家反省。卫将军瘫软在地，是被太监拖下去的。他这下是如愿留在京里了，可卫将军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家满门荣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他才四十多，大好的前程就毁在了一道折子上。 而折子，是卫夫人怂恿他写的。卫将军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倒霉婆娘搅家精，害死他了。 皇上贬了他的职，还觉得不撒气。又下令严查后宫，凡有私相授受、暗通书信者，绝不轻饶。 这一查，必然要牵连出许多人来。部分大臣的脸都绿了。原本还有点同情卫将军的人，开始嫌弃他事多。要不是他，皇上哪里会起这念头。 人的优越感和幸福感都是比出来的。方才还认为自己是今天最惨的两位御史，对比下卫将军，心情显而易见的明媚起来。 他两好歹还有官做，卫将军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一撸到底，只能回家带娃了。 皇上雷厉风行发落了卫将军，吓得朝上众臣一个个夹紧了尾巴，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和宁怀景秋后算账，算的格外顺利。 前些日子动作频繁的，全被皇上和宁怀景一一揪了出来，贬的贬，降的降。 虽然变动大，但除了卫将军外，其它都是三品下。又值年初，正是官员调动的时候，所以影响不太大。 至于幕后黑手，策划了行刺还嫁祸给宁怀景的罪魁祸首，皇上并没有查出来。查到后来，线索断了。想也知道，有动机有能力也就那几人。 这次朝堂变动着实大，京城受了很大影响。特别因受卫将军牵连，皇上突击检查了宫内携私挟带的事情。 许多人没有准备，抓了个正着。拖泥带水的拔掉了许多大臣安插的眼线。 这种事情吧，每朝都禁，每朝都有。谁都想拿到第一手情报，很多时候，比别人早一步，便是天差地别。 想要在宫里栽培一个忠心还能有点用的眼线，耗费的心血极大。不幸被拔除的人家，心都在滴血。 在皇上那里记了名不说，对宫里的情况也成了睁眼瞎。 皇上不敢恨，一个个火力调转到卫将军身上。卫将军这两日焦头烂额。原本卫将军还保留着点希望。 像他这种被革职的，一般过两年，皇上气消了，同僚举荐下，还是有起复可能的。 就算不能官复原职，退几退，谋个低点的官职，对于做了几十年官的他来说，不算太难。 可是因为他，好些府上的眼线废了，恨上了他。与卫将军交好的几位大臣都不敢帮他。 卫将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最后那点希望破灭了。卫夫人在家里怨天怨地，卫将军看着她就气，要一纸休书送她回娘家。 说到底，大宁还是男权社会。卫将军铁了心不管不顾要休妻，肯定是能休的。 然那些被他坑了的人家，在背后支持着卫夫人，以卫夫人替他生儿育女，还陪他守过父孝来说事，推卫夫人与他打擂台。 这事闹到了京兆府尹，一个要休，一个不肯被休，公堂上吵的唾沫横飞。把将军府近些年的腌臜事抖落个彻底，让围观群众叹为观止。 -- 第627页 墨兰拿这回去当笑话讲给织锦听，把两人当时的形态学了个十成十，织锦捂着肚子笑的腮帮疼。 笑完后，感概一句，“妻贤夫祸少呀。” 第538章 开馆 茯苓把织锦漆黑如墨的长发拢结，挽在脑后，梳了一个漂亮的坠马髻。 织锦挑了一件湖蓝色锦缎长裙，配着白色的上衫和披风。明安的书馆今天开张，她去看热闹。 经行刺一事后，大家看出了皇上对宁怀景的信任。之前尖酸刻薄的话，全变成了讨好巴结。 宁怀景忙，性子冷，去讨好他的人碰了一鼻子灰。把注意打到了织锦这里。 最近几天织锦收到的帖子已经摞的蓝高。她挑拣着去了一个两，听了一耳朵的阿谀奉承，就不耐烦再去了。 明安作为织锦的亲弟弟，宁怀景唯一的小舅子，跟着享受了一波吹捧。 知道他在筹办图书馆，许多人上赶着要捐书。还不用明安派人去抄，一个个抄好了送过去，态度好的不得了。 搁在以前，明安兴许还会有点小得意。他到底年纪小，逢迎的话听多了，难免有些飘飘然。能约束自己，没仗势欺人已经很不错了。 这次事情，最后虽然是虚惊一场，也给明安留下了深刻记忆。 在织锦柳氏面前，还一如既往的跳脱。但在外人面前，沉稳了不少。有了些后来所向披靡的威武大将军影子。 面对那些人的谄媚，很能不动如山。杜衡还和池仁玉好一阵唏嘘。 明安的改变尚有迹可循。常亭溪的变化却是悄无声息的。他还如往常般的温润和善，可是那双谦和双眸的深处，慢慢积蓄了不为人知的狠辣和心机。 有了诸多热心人士的添砖加瓦，书馆顺利开门。 织锦坐在书馆对面酒楼包厢里，通过窗户，看着明安着一身锦服，小大人似的冲着前来贺喜的人点头示意。 常亭溪如翠竹，身姿挺拔雅致，容貌秀美，在人群中很出众。他似乎察觉出什么，抬头望向织锦，愣了愣后，点了下头。 织锦轻轻一笑，笑容浅浅的，像是含苞待放的清莲，濯而不妖，清而不冽。 常亭溪的目光被这一抹笑全部占据，内心深处有遗憾蔓延。片刻后，他才收敛心神，小声和明安说了一句。 明安朝织锦这边看过来，嘴角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小跑着很快来到包间。 “姐，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忙啊。”织锦看他出了一头汗，拿出帕子，细心替他擦去。 明安咧嘴笑的傻乎乎，“还行，也不是太忙。姐，我带你进去看看。” “前天不是看过了，今天不去了。”书馆开门前，明安热情邀请织锦来逛了一次。 里面很大，装修的清雅简约，一排排书架整整齐齐摆满了书，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味。 织锦还挺喜欢。 明安挠挠头，里面都是男子，织锦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好过去。 “你去忙吧。”织锦催他。 “不急，有常大哥呢。” 明安坐下陪织锦喝了两杯茶，才重新回去。常亭溪从第一眼后，再没看过这边。 织锦待到晚上，明安送她回王府。杜衡常亭溪池仁玉都在。 四人骑马在后头慢悠悠走着，织锦前头坐着轿子。隔了一层厚厚的扯板，常亭溪的眼神久久停留在轿子上。 旁人即便看到了，也只当他对着轿子发呆，不会联想什么。 他把对织锦所有的爱慕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被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让织锦为难。也就在这种时候，才能稍微释放一下深处的情愫。 织锦恰巧这时撩开车窗帘回头，不期然撞见常亭溪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 宁怀景从另一条街道拐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心里醋坛子立马打翻了。 他这两天忙着和皇上处理行刺案收尾，忙着礼部积压的事务，常常很晚才能回去。回去后也得忙到三更才能上床睡觉。 织锦常常在书房看书等他，等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宁怀景心疼坏了，劝织锦先去睡觉又不听。 今天白天好容易把事情忙完，想早点回来陪织锦。路上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眯了眯眼睛，周身气场瞬间零度以下，身后跟着的齐云打了个哆嗦。 宁怀景骑马上前，漫不经心的插在两人中间，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明安瞧着突然冒出一个人，还以为是找茬的。待看清是宁怀景后，脸色也没好多少，臭的跟宁怀景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织锦倒是很开心，笑送灿烂，冲宁怀景招了招手。 宁怀景心情好了两分，走到织锦身侧，抿唇不语。 织锦没发现他不对劲，开心的问他，“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宁怀景应了一声。 织锦又是甜甜一笑，就要放下车窗帘。 宁怀景憋不住了，“你不让我上去坐？” “你要上来？”织锦惊讶，她往后面瞧了瞧，“你不去明安那？” 后面还跟着明安呢，织锦觉得宁怀景上来不好，怎么都该和小舅子打个招呼，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宁怀景默了下，他只顾着看织锦和常亭溪了，忽略了小舅子还在。 心里挣扎了下，对上织锦清澈明亮的眼睛，宁怀景停下马，等明安几人上来。 -- 第628页 明安左侧的杜衡很识趣的往边上让了让，给宁怀景空出了个位置。 明安气呼呼望向杜衡，谴责他没义气，叛徒。 杜衡委屈，宁怀景又不是他的小舅子，他敢拿乔吗？ 宁怀景骑马走在明安身边，没话找话，“还顺利吗？” 明安哼了一声，傲娇扭头不理他。 “挺好的，劳王爷惦记了。”回答他的是常亭溪。 明安嘟了嘟嘴，有点不满。转念一想，姐姐已经嫁给了宁怀景，他要太让宁怀景没脸，难做的还是姐姐。 这么一想，明安更觉得他姐姐嫁错了人。心里更憋屈了，脸上却没再露出来。虽没露出来，脸色还是很臭。 宁怀景也知道症结所在，他替自己解释了句，“那些女子，是你姐要纳的。” 明安嗤笑一声，觉得宁怀景甩锅甩的很可笑，“那还不是为你。我姐好好的，怎么会纳妾给自己添堵。” 宁怀景清冷的容颜有一丝变动，语气还很冷淡，“她想凑桌麻将。” 第539章 火玛瑙 明安看着宁怀景，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 “那你也让我姐跟着你担惊受怕！” 这次宁怀景没有争辩，态度很好，“我的错。” 明安被他堵的没话说，总不能真的给人没脸，闷闷的扭过头不再说话。 “既然王爷在，我们回去吧。”常亭溪道。 “嗯。”明安点头，他不想和宁怀景在这大眼瞪小眼，“走了。” 明安这一声也不知是招呼谁的。杜衡和池仁玉跟上，常亭溪落在最后，状若不经意的匆匆瞥了眼前头的马车。 织锦没再回头。 目送几人走远了，宁怀景骑马重新走在马车身侧。他没说话，到了王府下车了，织锦才发现就剩一个宁怀景了。 明安赌气走了，都忘了和织锦招呼。 “什么时候走的？”织锦问。 宁怀景依旧不说话。 织锦可算发现人对劲了，有小脾气了，她奇怪又觉有趣。 “问你呢？”织锦捣捣他。 “我是谁？”宁怀景回了三个字。 织锦扬了扬眉，笑的灿烂，“我夫君啊。” 宁怀景心里熨帖了些，紧绷的面庞缓和了下来。 “我怎么惹着你了？”织锦问他，“就因为没让你上马车？” 宁怀景又不说话了。 两人刚好走到墨华轩院门口，织锦抢先一步，挡在院门前，一抬下巴，凶巴巴道，“你不告诉我，就不让你进去。快说。” 宁怀景瞧她神气活现的小模样，哪里还有气。本来就没怎么生气，只是醋的厉害。 心里软乎乎的，宁怀景还故意和织锦作对。往边上走，织锦赶忙往那边侧了侧身子。如此几次后，宁怀景低沉的嗓音响起，“不让我进去？” 他目如深潭，幽幽绰绰，紧紧攥着织锦俏丽的面庞。 织锦有点心虚，想想自己什么都没做，莫名被生气，底气又足了，重重点头，“说清楚才许进。” 宁怀景嘴角翘了翘，疏朗俊逸的容颜如冰雪初融，织锦晃了下神，人就被打横抱起。 “你干嘛？放我下来！”织锦一惊，看到后边蓝烟等人，还有院里打扫的小丫鬟全部惊呆了的表情，又羞又恼。 拍打了几下宁怀景的背没有回应，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宁怀景脚下一顿，反而又把人抱紧了些，直接抱回了卧房。 一路路过遇见的丫鬟，个个红了脸，心里暗暗羡慕王爷王妃的关系真好。 织锦才不觉得好，她快气死了。 宁怀景把她放在床上，还没起身呢，织锦拿起枕头兜头冲他砸了下来，“宁怀景！” 织锦很少喊他名气，真是气急了。 宁怀景任由她砸下，语气带了三分委屈，“我抱你，你不乐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织锦羞赧。说完了她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后世大街上搂搂抱抱亲亲嘴都是正常的。 也是她来这边太久，宁怀景又是个有点冷的性子，不管二人私下怎么样，人前都挺规矩的。突然来这么一下，有点不适应。 织锦自己就想通了，气也消了。看到宁怀景脖子上的牙印还有点内疚。 没等她表示关心一下，宁怀景继续委屈道，“那大街上，你还别人眉来眼去。” 满屋子的醋味织锦总算闻到了。 宁怀景还在控诉，“我早早处理完事务，想回来陪你，便瞧见你眼睛都不眨的瞧着别人。还不让我上马车。” 心都凉透了好么。 织锦眨眨眼睛，宁怀景的行为分明是在撒娇啊。他一高大挺拔的冰山脸大老爷们，面无表情还有点冷淡的说着可怜兮兮的话，萌的不要不要的。 织锦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下心头的笑意，“我什么时候和别人眉来眼去？看着人家不眨眼了？” 宁怀景用小眼神谴责她。 织锦努力回想了下，“你是说常公子？” 宁怀景眼睛一眯，周身气息更委屈了。 织锦无语的戳了戳他的脸颊，“那叫眉来眼去吗？你对这词有什么误会？我是想找明安，没注意对上了常公子。” “真的？” “真的啊。”织锦保证，“你别瞎说，坏了人常公子的名声，人家还没娶亲呢。” -- 第629页 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织锦鼓起嘴，“你冤枉我，还不信任我。说吧，怎么办？” 宁怀景抬头瞅瞅她，明明自己是苦主。这就调换了？ 织锦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伸出雪白细嫩的手，手心向上，要补偿。 宁怀景没脾气了，媳妇是对的，媳妇是要哄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串火红色玛瑙手链，色泽剔透，鲜艳夺目。戴在了织锦的手腕上，衬着织锦肌肤如雪。 织锦惊讶的晃了晃手腕，没想到真有补偿。手链闪烁着火红色的晕彩，极亮，极艳，从任何角度看过去，似乎都能看到一团不灭的火。 织锦爱不释手，“这是玛瑙？” 她也买过上等的红玛瑙手链，和这个根本不能比。 “是火玛瑙。”宁怀景道，“前朝留下的宝贝，一直收在皇上的私库里。” 这次他事情办的漂亮，皇上开了私库，让宁怀景挑的。皇上的私库里，全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宁怀景一眼看到这串手链，觉得织锦戴上肯定很漂亮。他前天就得了手链，这两天忙，想找个好机会送给织锦，还能趁机腻歪一下。 今天早回，也有部分因此。可惜美滋滋期盼许久的心情，回来的路上就被破坏了。 织锦感受到了宁怀景的心意，甜滋滋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宁怀景呼吸沉重了几分，整个人压了上来。无限柔情旖旎。 两人昨晚闹的厉害，织锦累的晚饭没吃，便沉沉睡去，第二天是被饿醒了。 摸着肚子，织锦又饿又困，有气无力的朝门外喊了声，蓝烟白芷端了热水进来。 织锦漱了口，没洗脸。用了一碗宁怀景吩咐早就熬好的燕窝粥，织锦重新躺在，睡了个香香的回笼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用午饭的时候了。墨华轩的下人已经习惯了织锦的赖床。 给人当媳妇，当的这么舒坦的，寻遍大宁，怕是都只有织锦一个。 第540章 笔友 织锦身在福中挺知福。宁怀景送她火玛瑙，织锦投桃报李，也打算给宁怀景送点东西。 织锦想了一上午，做针线她是不想做的。于是决定亲手制两瓶香水给宁怀景。 宁怀景不喜欢用香，身上除了体香外，常年带着檀木香。檀木香是熏衣服熏出来的。闻着很舒服，特别让织锦有安心的感觉。 但是吧，再好的东西整天闻着也有审美疲劳。织锦决定给宁怀景换两种香。 织锦挑挑拣拣，选了柠檬、玫瑰、栀子花好几种。几种气质和宁怀景都挺不搭的。织锦有一半是出于恶搞的心思。 宁怀景收到她的礼物很高兴，第二天便用着去上朝。 朝堂上的大人们，讲究风雅，喝个茶都要焚香净手。鼻子很灵，对香味一闻便知。 宁怀景对人总是冷冰冰，气场生人勿近。以往身上是浅淡的檀香味，给人感觉就很沉稳。突然换成了酸甜清香的柠檬，气质变成了小清新。 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宁怀景一无所觉，隔天换成了玫瑰。再一天换成了栀子花，再再天是绿茶…… 身上气味一天一个样，全是织锦的杰作。 这两天礼部其他人每早都热衷于讨论，宁怀景今天会带着什么香味来。 本来对宁怀景的畏惧都消了三分。觉得散发着柠檬香味的明亲王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宁怀景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讨织锦开心罢了。 宁怀奕知道后，很热心肠的添油加醋宣传了出去。待众人听说宁怀景这么无底线博王妃一笑后，宠媳妇的名声又回来了一点点。 织锦看宁怀景用的挺好，以为他喜欢，做了许多各种味道的香水。 给宁怀奕送去了一些，想到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哥哥，亲自去了趟金玉阁，把香水送了去。 苏恒不要太感动，还是自家妹妹最贴心。有什么都想着他。拉着织锦又塞给了她许多难得的好东西。 几瓶香水换来一堆玉石首饰，织锦才是真感动。她不想收，苏恒硬塞，不收就要生气那种。 织锦笑吟吟接了，准备回去收好，等苏恒娶了媳妇后，全送给嫂子。 提到嫂子，织锦又想起了叶笙。 “哥，你还记得叶郡主吗？”织锦问。 “咳。”苏恒眼神飘忽了下，“记得啊。” 织锦眯起了眼睛，“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苏恒，“没……没有……” 织锦板着脸，“嗯？” “真……没有。”苏恒坚持。 织锦低头抹了抹眼睛，再抬头时，眼圈都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用手帕捂着脸，“我就知道，时间长了哥哥你也会烦我。这才多久，有事情都瞒着我，不告诉妹妹了……” 她装的也太假，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是装。苏恒不是不知道，就是看不得好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哭唧唧的样子。 心一横，闭上眼，豁出去道：“我和叶郡主昨天才写信联系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前，你们从围场回来后。叶郡主来金玉阁买首饰，遇上了说了几句。她说有个叔叔做生意，有些生意上的问题能不能问我。我答应了，后来常有书信联系。” 苏恒老老实实的全盘托出。宁怀景被禁足时，叶笙很担心织锦。每天都会和苏恒通封信。 -- 第630页 苏恒自是知道宁怀景的计划，安慰叶笙不要太担心。一来二去的，两人感情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年前？”织锦回想了下，最近两次见面是没听叶笙念叨着苏恒了。 她还以为是时间淡化了念想，没想到两人背着她，私下里做了笔友。 “那丫头嘴挺严啊。”织锦磨牙。她又瞪苏恒，“哥，你都不告诉我。” 苏恒有点心虚，“不是怕你生气吗？” 初次见叶笙，他表现不太好，撩了叶笙。织锦觉得他不负责，还生了气来着。苏恒担心织锦知道，自己和叶笙联系，会更生气。 “妹妹，你放心。我没乱来。我和叶郡主写信，多是聊些生意上的事情。绝对没有出格的话。”苏恒举手保证，俊朗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我知道如今我的身份，同叶郡主是不可能的。我这就写信，告诉她不再联系了。” “别。”织锦拉住苏恒，心里冒出几分酸涩。苏恒品貌非凡、风流倜傥，若还是镇北侯府的世子，何需这般小心谨慎。 “哥，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我是担心你没认真，让叶笙伤心。她真的是很喜欢你。你们如果两情相悦，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我听叶笙说过，叶二老爷不是迂腐之人。他未必不会同意。”织锦反过来安慰苏恒，“到时候，我再认你做干哥哥。总能想办法把人娶回来。只要你是真心喜欢叶笙就行。” 苏恒摸了摸织锦的头发，语气温柔，“嗯，我知道。我妹妹天下最好最贴心。” “我没有随便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你别担心。只是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织锦放下心来。她当然相信苏恒，不会是那种没品的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苏恒风流不羁的表现给了她太深刻的印象。 兄妹两个亲亲切切说了好一阵的体己话。 织锦留下用了午饭，苏恒有事去忙。织锦则带人去了锦绣楼。 织锦好一阵没来锦绣楼，所有的事情都是杨辉在打理。杨辉通过这么久的历练，早就是个成熟圆滑的掌柜。 他受织锦的恩惠，如今一家老小都接来了京城，儿子也在京城的私塾读书，日子越来越红火。 杨辉一家牢记着织锦的恩情，做事极为周到妥帖，织锦很放心。 锦绣楼也算在京城立足了，轻易没人敢招惹。织锦就偶尔看看账册，其余都没有需要她费心的事情。 杨辉都能给处理了。织锦甩手掌柜当的很安心。 知道她来，杨辉很高兴。找机会和织锦说了下最近锦绣楼的情况，一切都好。织锦勉力了几句，杨辉才离开，让他自己逛着。 第541章 欺男霸女 织锦独自坐在四楼吃着点心，从这里望下去，前后院中间的假山流水一清二楚。 “王妃，奕世子在和您打招呼。”蓝烟伸手指了指。 对面四楼宁怀奕正冲她使劲挥手，他今天也是一人，孤零零独自喝酒。 自从宁怀景进了礼部后，除了织锦就数宁怀奕最孤单。季瑾和宋宜然订婚后，也被季国公塞进京郊驻扎的军营里锻炼去了。 其他都是些不交心的狐朋狗友，宁怀奕分的可清楚。平时喝酒吃茶没什么，真想找个人说说话就难了。 近两日诚王妃催他找媳妇催的紧，宁怀奕来锦绣楼借酒浇愁，没想到能遇上织锦，挺高兴。 他指指楼下小花园，示意织锦下去说话。 织锦点点头，下了楼梯到花园。 花园有一蜿蜒的小溪，把两边隔开，只有中间小亭子相连。 织锦走近，就听小亭子传来一道略有些耳熟的软糯声音，“你快放开！” “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另一声音也很耳熟。 织锦仔细一看，两人她都有过一面之缘。软糯的声音就是在茶楼里遇见的女扮男装的小乐儿。 另外一个，就是围猎时使坏不成自己反被黑熊踩伤的应王府小公子应盛。 应盛腿伤不算太严重，休养了一个月好的差不多了。又来锦绣楼里欺男霸女，欺的还是织锦挺有好感的小乐儿。 容乐刚才自己坐在这里喝茶，应盛来搭话。容乐不想理他，想走。 应盛拦着路不让，他是十六岁少年正常的个头，比女扮男装的容乐高出有一个头，拦住路，容乐左躲右闪都避不开，快气哭了。 应盛大庭广众之下还动手动脚呢，想用手去搭容乐的肩膀，被打掉后还不放弃。 锦绣楼的客人一向多，已经有不少人往这里张望。见是应盛，踌躇着不太敢上前。 宁怀奕比织锦还先到一步，他可记仇，围场时应盛引来黑熊，也就是后来恶有恶报，宁怀奕白勉强放过他。 见面当然两看相厌。应盛欺负的又是熟人，容乐瘦小的身影在应盛的步步紧逼之下，越发显得弱小可怜。 看着应盛强行搭在她肩膀伤的胳膊，宁怀奕眼神划过一抹不悦，两步上前，抓住应盛的爪子，丢到一边。 “光天化日的，欺负一小孩，要脸吗？”宁怀奕懒懒道。 容乐本来看见宁怀奕及时出现帮忙，高兴又感动，上次自己骗了他，他看出来了。现在还愿意帮自己，好人啊。 但是听到宁怀奕的话，小脸气鼓鼓，不乐意了，“你说谁是小孩？！” -- 第631页 宁怀奕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我帮你呢，有没有良心？” 容乐怂了下来，别开脑袋不说话了。 看他们两似乎很熟，应盛眸光阴冷了下来，“我和朋友闹着玩，就不用奕世子多管闲事了。” “你们是朋友？”宁怀奕问容乐。 “不是！”容乐立马否决，“我都不认识他。” “我就说嘛。”宁怀奕拍拍容乐的肩膀，“正常人谁眼光这么差啊，和这么丑的人做朋友。特别我们这些长的好看的，更要离得远远的，不然被传染上丑病就糟糕了。” 容乐噗嗤一笑。雪白细嫩的脸颊红扑扑，神态天真娇憨。两弯长睫毛忽闪忽闪，带着一种纯真的美。 应盛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想他堂堂玉树临风应王府二公子，平日里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讨好。宁怀奕居然说他丑？ 容乐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知道了。” 那认真的小模样，差点让应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丑。 应盛恼羞成怒，一拳砸向宁怀奕。 宁怀奕反应快，一把推开容乐，自己闪过拳头，和应盛缠斗起来。 宁怀奕平时训练偷懒耍滑的，和应盛算是半斤八两。但是应盛之前伤了腿，好了七八分，总还差两分。 就这两分，应盛被宁怀奕一脚踹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喂，别装死啊。我可没使多大力气。” 应盛气的没吐血，这叫没用力，吃奶的力都要用上了好吗？ 宁怀奕没踹他心窝，踹的是左边肩膀，也正因此，使了十成十的力道。 应盛只觉左肩钻心的疼后都快麻木了，心头一阵翻涌，口里全是血腥味。若非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丢脸，早一口血吐出来了。 他瞧了一眼旁边受了惊吓的容乐，又恨恨望着宁怀奕，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被小厮搀扶着离开了。 “你打伤了他，不会有事吧？”容乐担忧问。 宁怀奕斜她一眼，“人是应王府的小公子，你说会不会有事？” 容乐低头绕手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这事因我而起，我会负责的。” “哦，你怎么负责？应王府啊，你不怕？” 容乐扭头，“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不会让你有事的。这次……谢谢你了。” “谢人要有诚意。”宁怀奕丢下这句。转头笑容满面招呼织锦，殷勤的替她擦了擦凳子，“大嫂，快坐。” 织锦拉着容乐一起坐下，让小厮重新上了壶茶，倒了一杯给容乐，“压压惊。” 容乐感激的接过捧在手里。 宁怀奕不满撅嘴，“大嫂，出力的是我。” 容乐忙放下茶杯，殷勤的给宁怀奕倒了杯，双眼亮晶晶的捧到他面前，“给你。” 宁怀奕本来还想傲娇一下，对上小鹿般水亮圆润的大眼睛，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茶杯。 容乐顿时笑眯了眼。 她仍着男装，头发利落的团在了脑后，衬着圆乎乎婴儿肥的脸蛋多了几分爽利精致，显得眼睛又大又亮。 宁怀奕忽的别开了眼，心跳漏了一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暗伤，否则全身温度怎么升高了，脸上更是火辣辣？ 宁怀奕胡思乱想。 织锦问了容乐，“你怎么在这？” 容乐嘟起嘴，“听说锦绣楼是京城里最好玩的地方，我就来玩玩。我好好的在这喝茶呢，那讨厌的应二公子非要拉着我和他说话。” 不说不让走，还动手动脚。 第542章 暗伤 宁怀奕不悦的扯了扯嘴角，“你要好奇，去后院就行。干吗来前院？” “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去后院……”容乐争辩的声音在宁怀奕嫌弃的目光中越来越小。 她瞧瞧织锦，又望望宁怀奕，两只小手紧张的握在一起，“你们都知道了？” 宁怀奕，“知道什么？你是女孩吗？” 容乐像只炸毛的小猫，外强中干的瞪了眼宁怀奕后，可怜兮兮望向织锦，“阿锦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嗯。”织锦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了想还是道：“你的男装，很容易认出来。” 容乐红了脸，觑了宁怀奕一眼，有点小得意，“他上次就没认出。” 宁怀奕脸色一黑，“我是没认出。但应盛认出来了。” “他？不会吧？”容乐不相信。应盛口口声声要和她把酒言欢，不像是认出她的样子。 宁怀奕鄙夷一笑，“那家伙故意占你便宜而已。” 容乐又羞又气，咬牙切齿道，“我回去告诉哥哥揍他。” 她倒是没有怀疑宁怀奕的话。 瞧她生动的小模样，宁怀奕心头又是一跳。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奇怪怪，肯定是病了。 这种心悸的毛病，可能还不轻。 宁怀奕心不在焉的听着织锦和容乐聊着各种八卦，直到三人分开时还很恍惚。 宁怀奕负责送织锦回府，织锦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应盛是被他狠狠踹了一脚，但宁怀奕也被打到了几下。 宁怀奕摇摇头，又点点头，苦恼的揉着额头，“我可能受暗伤了。” 织锦唬了一跳。受暗伤可不是小事。她忙留下宁怀奕，让蓝烟仔仔细细替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下。 -- 第632页 蓝烟把了好几次的脉，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可看宁怀奕神思不定的样子，又不像是没事。她只能摇摇头。 宁怀奕心凉了半截，颤抖着嘴唇，“我是不是没救了？” 织锦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别胡说。你好好的，啥事没有。也许是累了，回去睡一觉看看。” 宁怀奕听话的回去睡觉了。 织锦嘴上那么话，心里其实担心。左右放心不下，让清风拿着她的名帖去宫里请了太医，再去诚王府给宁怀奕看看。 请太医的不止她一个，应王妃也给应盛请了。 这边给宁怀奕把脉的太医还没出诚王府呢，应王妃已经告到了温贵妃那里。她清楚皇后必然向着宁怀奕，因此求到了温贵妃。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诚王世子把她小儿子打了，不仅打了，还下了毒。 现在她小儿子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求温贵妃让诚王世子拿出解药来。 打人的原因么，是诚王世子看上了他儿子的一个好友，想同人交朋友。 人不愿意，宁怀奕恼羞成怒，要强迫人家，应盛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被打了。 当时应盛被一下子踢出老远，许多人都看到了。 应王妃说的言之凿凿，把温贵妃都给镇住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温贵妃好言安慰一番后，把人带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是在宣仁殿里见的应王妃和温贵妃，还有好几个大臣在，宁怀景、诚王、应王都在。 应王妃重新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着重提到了织锦在场，没拦着不说，还在那给宁怀奕加油打气。 别说皇上，诚王都听懵圈了。 当众打人，是他儿子能干出来的事情。但应盛的朋友，听应王妃口气是男的吧？ 他儿子看上了个男的？还想强抢民男，逼良为娼？为此和人打架？ 诚王恍恍惚惚。 皇上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宁怀奕回京后，仗着皇上宠爱没少得罪人，大臣中就有个和他有过节的，叹了口气，宽慰诚王道：“京城许多人家爱豢养小倌。世子爷年纪小，不懂事。可能从哪里沾染上的坏习惯。” “王爷不必太过动怒。孩子么，总要好好教养才能成材。就是喜欢和人争风吃醋，动动爱打人的习惯得改改了……” 这位大人的小孙子，就是被宁怀奕打过。才结上仇的。 诚王冷冷扫他一眼，“王大人说的是。不过我家奕儿虽行事鲁莽，却从来不主动惹是生非。要不是王大人的小孙子，非要抢我儿订好的房间，两人也不会打起来。” 诚王给皇上行了一礼，“儿臣相信，此事也是如此。” “到现在都是应王妃一家所言，就是要定罪，也得问过奕儿再定。” 诚王力挺儿子。 皇上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当即让人去传召宁怀奕和织锦。 应王妃心里有些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她这还是和宁怀奕学的。 上次在围场，宁怀奕就是占了先机，倒打一耙，让应盛吃了哑巴亏。这次她早早的就来告状了，还做好了准备。 让人联系了几个上午在场的人做伪证。 应王妃信心十足，一定要让宁怀奕和织锦吃不了兜着走，居然敢打她的宝贝儿子。 织锦先来，路上小太监和她透了几句，织锦来时不卑不亢。 到了先给皇上行了礼。皇上对她态度还不错，板着的脸也松快了几分。 还没说话呢，宁怀景上前几步，门神似的站在织锦身边，明晃晃摆出了维护的态度。 织锦高兴了，应王妃觉得刺眼。她来这么久，哭的眼睛都快肿了，应王都没帮她说句话，心里不平衡了。 应王接收到应王妃瞪过来哀怨的一眼，很是莫名其妙。以他对自己王妃的了解，盛儿要真出了事，万不是如今的表现。 应王心中存了疑虑，也就没有替应王妃出头。要是有什么反转，他好歹能给兜回去。 应王还是很谨慎的。应王妃感受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只是被织锦夫妻喂了一嘴的狗粮，看应王越发幽怨了。 她都四十的人了，又不年轻，摆出哀哀怨怨的表情，应王没有心生怜惜，只觉得有点辣眼睛。默默的转过了脑袋。 应王妃气炸了。 没人理解她的心情，皇上还打趣宁怀景，“行了，知道你宝贝媳妇，就是传她来问几句话，没人欺负她。” 第543章 胡搅蛮缠 皇上和颜悦色问织锦，“奕儿上午和人打架了？” 织锦望了望应王妃，点了点头。 应王妃心头一喜，就听织锦温柔的声音中带了点疑惑，“应王妃是替应二公子来道歉的吗？奕世子宽宏大量，不会计较的。” 她抿唇一笑，神情认真又懂事，“皇上政务繁忙，何必因这点小事来打扰皇上？有问题我们私下解决就好了。” 皇上不自觉就跟着点了下脑袋。作为皇上他真是太忙了。忙起来连临幸后宫妃嫔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人还总是因为芝麻大点小事来找他。 应王妃一口气梗在胸口，气的脸色发青。半晌后，又哭嚎起来，“皇上、贵妃娘娘，您可为我们家盛儿做主啊。他还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就有人颠倒黑白，侮他名声。” 她嚎的太突然，吓了皇上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桌上垒起来的奏折。 -- 第633页 皇上脸色黑透了。 应王妃缩了缩脖子，剩下的叫嚷卡在了喉咙里。 应王额角跳了几下，狠狠瞪了应王妃一眼，“有话好好说。嚎什么嚎！” 应王妃委屈极了，看皇上脸色不善，又不敢说什么。 她摸了把眼泪，哀哀切切道：“王爷，盛儿好歹是您儿子。您想法子救救他吧。” “应二公子怎么了？”宁怀奕总算来了。 看清他的模样，殿内一阵安静。 宁怀奕英朗的俊脸苍白，没有血色，眼角破了，包上了纱布，胳膊似乎也折了，吊在脖子上。 “奕儿，你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沉声问。 “哦。这个啊。”宁怀奕晃了晃吊起来的手臂，漫不经心道：“今天路见不平了一下，结果学艺不精，被人给揍了。” 他扬起唇，“皇爷爷放心，那人也没讨好，被我使劲踹了一脚。” “嗯，就是应二公子。我刚听应王妃的意思，应二公子是快死了？那王妃怎么在这，回去好好陪陪应二公子啊，没准就是最后一面了。”宁怀奕好声劝道。 “你才快死了！”应王妃气的口不择言，“我儿好好的，你敢咒他？！” 宁怀奕无辜眨眨眼，“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应二公子要死了，不行了。可以准备丧事了。” 应王妃听的眼皮一跳一跳的，恨不得跳起来撕了宁怀奕的嘴。 温贵妃心里骂了一句蠢货，面上略带忧虑，“世子爷慎言。王妃心里正难过了，世子爷何必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宁怀奕惊讶了，“怎么，应二公子已经死了？” 他一脸惭愧沉痛，“是我不好，应二公子英年早逝，我是该顾及应王妃的心情，你节哀。” 应王妃倒抽了两口气，捂住胸口，已经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应王看不过眼，咳嗦一声，“盛儿还没死。” 说完总觉得怪怪的，忙又道：“今天盛儿和世子爷起了冲突，回去后便中了毒。还望世子爷高抬贵手，把解药拿出来。” 应王还没回府，具体情况不清楚。这都是从刚才应王妃的话语里总结出来的。 宁怀奕很莫名其妙，“他回去中的毒，关我什么事？快点回去好好查查府上，是谁下的毒。” “应二公子嚣张跋扈的性子，被人下毒迟早的事。早点把人揪出来，没准还有救。” 宁怀奕装模作样摇了摇头，“既然他遭了报应，打我的事情就算了吧。谁让我大度呢。” 应王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遇见宁怀奕这样胡搅蛮缠的，能把人活活气死。 他给应王妃使了个眼色，事情是应王妃闹出来的，还得看她。 应王妃被噎了几噎后，回过神来，充分发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精神，咬死了宁怀奕下的毒。应盛是路见不平，可怜又无辜。 宁怀奕据理力争，反驳是应盛强抢民男，不听劝阻，和他大打出手。他都没下狠手，才被打的这般惨。 织锦坚定的站在宁怀奕这一边。 皇上对织锦的感观不错，宁怀奕又是亲孙子，心里自然就往宁怀奕偏了。宁怀奕一句三咳嗽，直把皇上咳嗽的心肝缠。 “皇爷爷，我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我虽然平时捣蛋了些，但绝不会背地里害人。和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 宁怀奕眼神一扫，扫到王大人，“我和王大人的孙子还打过一架呢，也没给人下毒啊。又怎么会给应二公子下毒？还望皇爷爷明察，给我一个清白。” 皇上听着觉得还挺有道理。 宁怀奕回京没少惹事，告到皇上这里来的不少。大都是一些小摩擦，顶多是打个骨折这样，还没要过人性命。 “奕儿说的是。”皇上道。 王大人心里一哽，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还帮了宁怀奕。 应王妃更是傻眼了。 她踌躇满志来，三言两语就被人打发了，光落了一肚子气。 应王妃使劲掐了掐大腿，都闹到这地步了，人也丢了。要是再灰溜溜回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张嘴便又嚎，翻来覆去一句话，她不管，毒就是宁怀奕下的，宁怀奕必须拿出解药。 皇上被她吵的烦，正愁没办法。 织锦上前一步笑吟吟道：“皇上，不管是谁下的毒，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应二公子的毒给解了。” 皇上点头。 应王妃警惕望着她，织锦继续道：“我身边的蓝烟，出身解毒世家，医术高超，不如让她去看看？” 应王妃想都没想便拒绝，“不用！我们已经请了御医，正在府上诊治。” 织锦瞧她神色，心里又肯定了两分。知道是为这事而来后，她故意磨蹭了点时间。让齐羽去应王府打探了下。 应盛确实受了点伤，回去还吐了血，但说中毒，就是无稽之谈了。 或许他们没料到会有人这么快就去探查，装都没装。齐羽很快搞清楚，在织锦进宫前，把情况告诉她了。 织锦大力推荐蓝烟，“王妃别客气。蓝烟别的不行，就是在解毒这一块极有天赋，让她去看看，没准就能替应二公子把毒解了。” “左右应二公子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第544章 真没救了 应王妃觉得，再多说两句，自己迟早要被织锦和宁怀奕气死。 -- 第634页 应盛当然没中毒。只是被打的惨了些。 回去后被应王妃看见了，应王妃心疼的不行，非要替他找个公道，就想了个这么馊主意。 应王妃现在也察觉出了有点不妥，织锦和宁怀奕两个不按常理出牌，一人接一句，常常堵的她哑口无言。她又骑虎难下。 应王妃还想拒绝，皇上已经一锤定音，“行，让她去看看吧。” 应王妃急了，又没办法再阻止，只好摆出一副不放心的姿态，一定要跟着去。 她要回去，织锦也要跟着。她是王妃，织锦怕蓝烟单独对上会吃亏。 大嫂都去了，宁怀奕还能安心等着？事情还因他而起。 于是三人一起往应王府去。同去的还有皇上心腹刘公公。他得看着，回去如实报告给皇上。 马车里，应王妃急出了一头汗。想到方才的经历，她就呕的要死。又怕被看出端倪，早早的让人回去通知应盛做准备。 刘公公和他们同路呢。应王妃派人回去，瞒不过刘公公。虽然找了借口，但刘公公做到了现在这位置，什么看不清？ 心里默默记了一笔，看织锦和宁怀奕没反对，也就没说什么。 应王府，几人到的时候，应盛一脸灰败的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呼吸似乎都有微弱。 应王妃一下子扑过去，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织锦揉了揉耳朵，应王妃嗓门高的差点没把她震聋了。 这惺惺作态，怕是给刘公公看的。 织锦瞅了眼刘公公，看对方脸色也很一言难尽，该是也被那猛的一嗓子惊住了，心里直想笑。 屋子里有个姓赵的太医，看见他们来有点不自在。 刘公公已经说了来意，赵太医张了张嘴，很是局促不安，“二公子还在昏睡……” 宁怀奕凉凉斜他一眼，“把个脉，昏不昏有什么关系？他要不是昏着，我们也就不来了。” 赵太医讪讪闭上了嘴巴。 蓝烟走到床前，仔细看了看，替应盛把了脉后，心里有个底。 应盛的症状真像是中了毒的。其实并没有，只是通过扎针让他短时间内，气息脉搏都混乱了起来。 不知内情的很容易就被误导。蓝烟是清楚他没中毒的，自然不会被骗。 蓝烟却是郑重其事的表情，随着把脉时间，脸色越来越凝重。 看的应王妃心脏抖了抖，哪怕知道应盛是装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盛儿怎么样了？” 蓝烟叹了口气，望着应王妃的眼神饱含怜悯，“二公子确实中毒了，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内府，若不及时医治，就回天乏术了。” 屋子里几人都愣住了。 刘公公原本以为应盛是在做戏，没想到真没救了，往床上多瞄了好几眼。 赵太医刚才紧张的不停捋胡子，闻言不小心扯了根胡子下来，疼的龇牙咧嘴。 反应最大的是应王妃，她几乎是从床前一下蹦起来的，还蹦的老高，“你这贱婢，胡说什么？！” 织锦拉下脸，“应王妃，蓝烟是我的人。不是你应王府任你随打随骂的奴才。既然应王妃如此态度，蓝烟，我们走。左右我们来了，心意尽到了。” 蓝烟从善如流的跟在织锦身后。 宁怀奕对刘公公道：“刘公公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帮忙，是人家不配合呀。” 刘公公这会也有点糊涂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如实回报给皇上。 织锦想走，应王妃不让。 她一把抓住蓝烟，“你给我说清楚，盛儿到底怎么了？” 蓝烟甩开她，冷淡道：“中毒了。” “怎么会？”应王妃喃喃道，“你在撒谎。” “应王妃莫不是受刺激太大糊涂了。”织锦冷冷道，“不是你一直再说二公子中毒了吗？” “我那是……”应王妃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她望向应盛。应盛装的太好，面无血色，真像那么回事。 应王妃心里没底了，难道盛儿真的中了毒？ 蓝烟煞有介事道：“二公子中了一种名为半边月的毒，这种毒味道甘甜，没有气味。一般不易察觉。中毒后七日才会毒发。” “看二公子的样子，中毒应该已经有五日了。因为和奕世子打架，提前引发了毒性。原本这也算是好事，早发现早治疗还有救。” 蓝烟停顿了下，露出可惜之色，“你们是不是给他扎针了？催动了毒性的发作，想救就比较困难了。” 应王妃完全听傻了。 赵太医忍不住道：“不可能。应二公子根本……咳……根本没这么严重。” 蓝烟淡淡瞧他一眼，问应王妃，“二公子这几天是不是时常有头晕、干渴症状，还总腰酸背痛、脾气暴躁？” “好像有……”应王妃不确定。儿子大了，不耐烦事事被她管着，这些小变化确实不太清楚。 蓝烟扫了一眼床上，应盛的手动了下，继续面无表情的骗人，“以二公子的情况，现在本不该昏迷。但会心火旺、手脚麻、头微微痛。等到一个时辰后，毒药完全发作，会七窍流血而死。” 应王妃听的浑身一颤，还是有点不相信，“我如何信你？” 蓝烟转身就走，“不信就算了。” 应王妃还在犹豫呢，装昏迷的应盛憋不住从床上跳了下来，“不许走！” -- 第635页 “我真中了那什么半边月？”从他跳床时那矫健的身姿，哪像是中毒快死的人？ 应王妃不清楚，应盛却知道，蓝烟说的情况和他一一对应了。那些症状，他最近都有啊。 而且五天前，他还真和人起了冲突，是从关外来的商队。应盛找人把商队的人打了一顿，商队首领临走时那嫉恨的目光，应盛现在还记得。 应盛觉得，一定是商队首领趁机给他下的毒。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沉稳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围场众人前，暗算织锦。 听蓝烟事事都对上了，心里就慌了。不顾屋子里其他人看他的怪异目光，拉着蓝烟，“快帮我解毒！” 第545章 嘴贱 “别急呀。”宁怀奕慢悠悠挡在两人中间，“你这是承认，毒是五天前中的，与我无关，今天是故意碰瓷我了？” 应盛有一丝的迟疑，宁怀奕轻笑一声，“你想清楚了，命重要还是诬陷我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了。 但应盛也不会傻到直截了当的承认，他急中生智，推脱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只是今天发作，便以为是方才重的毒。” “现在误会解决了，快点帮我解毒吧？”应盛急切望着蓝烟。 宁怀奕朝刘公公扬了扬下巴，“刘公公，你都听到了。” 应盛神色一僵，却也没反驳。 应王妃么，听儿子说真中毒了，早六神无主了。 只有赵太医还疑惑着，只现在这情况，也没他说话的地方。 且他并不能确定，万一因他阻拦，应盛出个好歹，这责任他承担不了。 赵太医都闭上了嘴巴。应盛更加深信不疑了，把蓝烟看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蓝烟面有为难之色。 应盛催道：“快点，只要你能把我的毒解了，要什么我都给你。” 蓝烟望织锦。 织锦轻咳一声，“巧了，这毒难解，偏蓝烟那里正好有解药。” 应盛喜出望外。 织锦冲蓝烟点了点头。蓝烟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应盛，“这是解药，吃了它……” 应盛已经一把抢过，塞进了嘴里直接咽了下去。然后才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两大口的茶。 “我吃了解药，是不是就没事了？”应盛迫不及待问。 “是。”蓝烟点头，“不过有小小的副作用。” 应盛心里咯噔一下，小心问，“什么副作用？” “会拉两天肚子。”蓝烟道，“等你开始拉肚子，就说明解药起了作用。那是在把毒素排出体外。拉完肚子，会感觉浑身通畅，神清气爽，就是彻底好了。” 听说是拉肚子，应盛松了一口气。还真就觉得肚子似乎有点不舒服。话也没说，就去了茅房。 “事情搞清楚了，我们回去吧。”宁怀奕对刘公公道。 刘公公点了下头，总觉得这事情的发展很神奇。凶手变成了救命恩人…… 应王妃正欢喜儿子毒解了，想起还要回皇上那边去，顿时头疼起来。 “我担心盛儿，就不去了……”应王妃找借口。 织锦才不会让她如愿，笑吟吟道：“应二公子要拉一会肚子，应王妃留着也帮不上忙。还是去宫里说清楚比较好。” 应王妃不情不愿的又跟着去了皇宫。 宣仁殿里，都记挂着呢。几个大臣明明事情商议完了，还磨蹭着不愿意走，就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特别王大人，如果宁怀奕真给应盛下了毒，他怎么说，都要落进下石一般的。 众人的期待中，几人回来了。 宁怀奕意气风发走在最前头，应王妃拖拖拉拉跟在最后，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应王皱了下眉头，“盛儿怎么样了？” “盛儿没事，毒已经解了。”应王妃硬着头皮回道。 “这么说，真是奕世子下的毒？”应王眼神瞬间迸发出光芒。 他没想到宁怀奕真敢下毒。既然应盛没事，应王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宁怀奕犯了这么一个大错，他得想想，怎么才能从诚王那里弄到最大的好处…… 王大人更是激动起来，他几乎想要大笑三声，毒害他人，足够宁怀奕喝一壶的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兴奋，面上很是痛心疾首，“唉，世子爷您怎么这么糊涂呢？就算是有些口角，也犯不着害人性命。” “故意投毒杀人，可是要判死刑的。虽说您是世子爷，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唉。” 王大人又是一声叹气。 宁怀奕眯起了眼睛，“王大人想要我的命？” 王大人心头一凉，讪笑两声，“不是我，是国家律法便是如此。” 宁怀奕点了下头，“很好，我记下了。” “王大人你以后最好秉公守法，别犯一点事落在我手里，否则……”宁怀奕嘿嘿笑了两声，揉了揉拳头，“还有你家人后辈，都管教好了。” 宁怀奕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王大人头皮都要炸了，强撑着道：“我家可没有下毒的人……” 应王妃脸快涨成了猪肝色，这时候也不得不开口了，“世子爷没给盛儿下毒，是他救了盛儿的命。” 王大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宁怀奕。 刘公公便把应王府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没有任何偏颇遗漏。 -- 第636页 等他说完，殿内众人的表情可谓相当精彩。 应王脸色由青转白，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一眼应王妃。都怪这个蠢妇，丢人丢到了皇上面前。 王大人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他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五彩纷呈的，最终面如死灰。 想起刚才，王大人恨不得能缝上自己的嘴巴。让他嘴贱，把宁怀奕往死了得罪。 混官场的，哪个真一清二白。王大人又不是刚正不阿的人，宁怀奕真查，保管一查一个准。 王大人觉得，自己可以辞官回老家了。他心里还恨上了应王妃，万不是应王妃吞吞吐吐的，让他误会，哪里会弄成这样？ 应王妃尴尬的站在一旁，早没了之前来时的气势了。 还是应王，从震惊过程中回过神，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这样说来，还要多谢奕世子和明亲王妃的救命之恩。等盛儿痊愈后，我定让他亲自上门赔礼道谢。” 皇上欣慰点头，“确实该如此。” 宁怀奕很不客气，“唔，道谢就不用了。还是来点实在的吧。解药是我大嫂的，大嫂你想要点什么？” 织锦腼腆一笑，“这都是应该的。哪能要什么谢礼。应二公子没事就行。” “那怎么能行？”宁怀奕不赞同道：“应二公子一条命，还能就值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大嫂你太看轻二公子和应王府了。” 应王还能说什么，只有笑着附和，“奕世子说得对，明亲王妃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你救了盛儿，是我王府的大恩人。” 第546章 龙阳之好 “其它也没什么。”织锦笑了笑，“就是这药配起来麻烦，一颗解药需要用到无数珍稀药材，价值不菲……” 应王听明白了，这是要钱啊。 应王忍住吐血的冲动，“回头我就派人送去府上。” 织锦，“那多不好意思……” 皇上和蔼道：“这是你应该得的。” 应王妃雄赳赳来告状，灰头土脸结尾。宁怀奕不仅没事，还得了皇上的表扬。 应王回到王府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后，怎么想都觉得，傻婆娘和憨儿子被人给框了。 可是所谓解药，应盛已经吃下去了，说再多都没用。应王还得乖乖的给织锦送钱。 他心痛的送了一万两银子。应王妃还不肯呢，觉得送一千两都多了。 应王也舍不得啊，可人家救的是他儿子的命。应盛一条命才值一千两，也太廉价了。 这亏，应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时候，想想应盛是真的中毒了，心里才有些安慰。 墨华轩里，织锦数着坑来的银票，笑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宁怀景坐他边上，看她数了两遍后，分出一半，放进另一盒子里，递给了蓝烟，“让清风明天送去诚王府给世子爷。” 能坑到这银子，宁怀奕有一半功劳。 等她把剩下的五千收好，宁怀景才问她，“每月庄子铺子送来那么多钱，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你不懂。”织锦道：“重要的不是钱，是坑人的感觉。”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当然，钱也是很重要的。” 能让快乐加倍。 “像应王妃和应二公子这样仗义疏财的大户，要多两个就好了。”织锦憧憬道。 宁怀景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比较困难。” 不是谁都这么好骗的。 “也是。”织锦点点头，她不贪心。 她清澈的瞳孔中还染着点点笑意，明亮如星光。宁怀景低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夜深了，该睡觉了。” 宁怀奕收到银票时格外感动。还是大嫂好啊，有什么好事从来不忘他。 宁怀奕揣着银子，溜出去喝茶了。 他熟门熟路到了锦绣楼，一路上发现人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有两个往常的狐朋狗友，看见他就躲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白脸凑上来动手动脚，恶心的宁怀奕把人轰走了。 宁怀奕抓了一路过的，威胁利诱之下，才搞清楚。一夜之间，京城到处都是他是个断袖的传言。 说他为了一个美少年和应王府二公子大打出手，还闹到了皇上那里。 诚王世子不爱美人，反而喜欢翩翩少年郎的说法传了开来。 宁怀奕懵了一瞬，他什么名头没背过？被人污蔑有龙阳之好还是头一次。有点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倒霉路人见宁怀奕直直盯着自己，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抱住胸口，“别，我不是那种人。” 这人长的人高马大的，做出一副小媳妇的表情，恶心的宁怀奕退后两步。 “就算我真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宁怀奕放完狠话，头也不回走了。 倒霉路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深处隐隐有一丝不可为外人道的失望。 要是宁怀奕再坚持一下，他也不是不可以。能巴结上诚王世子，可就抱上了一条大粗腿。 诚王世子怎么就不能霸王硬上弓一下呢，他肯定半推半就答应了。倒霉路人惋惜的叹了口气。 锦绣楼从来不缺人。两人对话时也没避着人。宁怀奕放下狠话后，一传十十传百，就被曲解成「他喜欢柔弱漂亮款的小少年」。 这种流言吧，越描越黑。宁怀奕解释几次，没人信后就懒得解释了。 -- 第637页 织锦开始还关注了下，她以为散播流言的是应王府的人。 查了之后，确认不是。 应王也火的要死，应盛也是主人公之一啊。都说他和宁怀奕冲冠一怒为蓝颜。应盛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之前应王妃给他看了好多家，其中有几个有结亲的意思，而且条件不错。流言传开后，一个个都来委婉拒绝了。 任凭应王妃说破了嘴皮，别人都不肯信。气的应王妃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织锦和宁怀景提了一下，让他派人去查查后，就没放在心上了。 宁怀奕除了第一天有点震惊后，便和没事人一样了，轮不着别人替他担心。 所以，织锦还不清楚，流言已经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告诉她的是叶笙，“外面的那些话，你都听到没？” 叶笙眼里闪烁着八卦之火。 她在明亲王府的花园里，和织锦两人坐在一小火堆旁，边吃热腾腾的烤鸡，边喝果酒。 织锦撕下一小块嫩嫩的鸡胸脯肉，吹了吹，放进嘴里，囫囵不清道：“什么话？” “宁怀奕啊。” “他有龙阳之好？知道啊。”织锦漫不经心道：“他自己都不在意，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没操心他，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织锦奇怪。 叶笙同情望她一眼，总觉得最后好多奇奇怪怪的流言围绕着明亲王府，就没一清静时候，“外面都在传。怀奕喜欢男子。他又常常跟在怀景屁股后面……” 织锦理解了她的意思，很是难以相信，“他们不会觉得奕儿和夫君有一腿吧？” 叶笙肯定了她的猜测，“外面人就是这么觉得的。” 只怪宁怀奕以前对宁怀景太好。宁怀景少言寡语，便由宁怀奕替他在言语上冲锋陷阵。 浓浓的兄弟情，被人理解为感人至深的基友情。 叶笙初听闻时，若不是对宁怀奕和宁怀景很了解，都快信以为真了，还要掬一把感动的眼泪。 织锦震惊之后，望向墨兰。 墨兰本来在另一边小火堆烤羊肉串呢，正把一根烤好的肉串美滋滋的往嘴里送。 听到叶笙提到这话头时，就急了。一直挤眉弄眼给叶笙使眼色，叶笙没看到。 织锦瞧见了。 墨兰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和织锦对视。 “墨兰，过来。”织锦叫她，声音很平静。 墨兰攥着羊肉串，一小步一小步挪到织锦身边。 “你早知道了？”织锦问。 第547章 小厮 墨兰点了下脑袋，她确实早知道，还想和织锦说来着，但是被宁怀景警告了，不许她多嘴。 墨兰能怎么办，老实听话呗。 织锦面无表情，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墨兰咬唇，小小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奴婢和王妃提过一次。” “嗯？”织锦挑眉。 墨兰声音低若蚊蝇，“奴婢说外面有关奕世子的新流言，问王妃要不要听听的。” 哦，织锦想起来了。当时她正在写话本，哪有功夫管，说了不要。 织锦气笑了。这丫头学会和她耍心眼了。 墨兰吓的一下跪倒在地，也不敢再隐瞒了，把宁怀景给供了出来。 “啧，怀景是不是心虚啊？”叶笙看热闹不嫌事大。 墨兰低垂下脑袋，心想王爷要在，肯定会被叶郡主气死。王爷处心积虑不想王妃知道，叶郡主还火上加油。 织锦也纳闷了，宁怀景干嘛要瞒她。难道真怕她会相信那不靠谱的流言？想也不可能啊。 宁怀景当然不是怕她相信。只是凭着男人的第六感，他敏锐的觉得，织锦似乎对超越兄弟情的兄弟情格外感兴趣。 在沭城的时候，织锦可还误会过他和苏恒有一段故事呢。光想想，宁怀景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织锦没想通，于是她点了点头，“可能就是心虚吧。” “噗。”这次换叶笙差点呛着，她左右望了望，没外人，这才点了点织锦的脑袋，“你悠着点，被人听到，外人肯定信以为真了。” 织锦满不在乎，“信就信呗，又不会掉快肉。” 织锦觉得，别人信不信没多大的关系。然而很快她就被自己打脸了。 第二天，便有人上门，给她送礼物，三个细皮嫩肉清秀柔美的少年。 织锦头次露出便秘般的表情，望向卫夫人，“这是给我的？” 是的，来送礼的是卫夫人。卫将军为了休妻，闹到了京兆府尹，让人看了一场大笑话。最终妻子也没休成。 卫夫人身后可站着好几家想看卫将军笑话的世家呢。闹了一场后，卫将军和卫夫人相看两厌。已经不管卫夫人了，自己纳了十几房的小妾，把卫夫人当空气。 卫夫人来明亲王府的事情，卫将军还不知情。 “是给王爷的。”形势比人强，卫夫人意识到织锦是她不能得罪的，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趾高气扬，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这三人手脚麻利，给王爷当小厮使唤。” 织锦瞅了瞅三人比女子还要水嫩的皮肤，“你确定他们能做重活？王爷的小厮，要牵马搬东西，太柔弱了可不行。” “王妃，奴才可以的。奴才天生大力气，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做。”其中一少年娇滴滴道。 -- 第638页 卫夫人笑的像是勾栏院的老鸨，“王妃，您放心，他们什么都能做。” 她又想起什么，暧昧的打量了下织锦，意有所指道：“王妃若是喜欢，把人留着自己用也成。我再给王爷另外送几个过来。” 织锦拨弄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打算压压惊。闻言差点全喷了出来，呛得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蓝烟急忙上前替她拍背擦嘴。 “王妃，您没事吧？”卫夫人焦急的呼唤了一声。 织锦挥挥手，“卫夫人您请回去吧，王爷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送客。” “王妃，您再考虑考虑……” 卫夫人不情不愿的被白芷强硬的请了出去。 出府的路上，她还很不甘心。这三少年是她精挑细选，按照传说中明亲王的喜好挑的。 外头的传言，有人觉得荒唐，有人相信。 卫夫人属于深信不疑的那一波。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宁怀景身份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卫夫人本来就觉得不可置信，现在搞清楚了，因为宁怀景喜欢男人啊。 怪不得娶织锦这样一根基浅薄的乡下野丫头呢。没有娘家可依靠，好拿捏啊。就算发现明亲王喜好特别，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 卫夫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她不愿意放弃，被白芷请出了王府了，也不走。豁出去脸面，带着三少年，就在王府大门口不远处等着。 等宁怀景回来，只要见到这三人一面，一定会动心。 白芷看见了，猜出了她的打算，回去汇报给了织锦。 织锦抽了抽嘴角，“她想等，让她等着吧。” 这会儿才中午，宁怀景要晚上才会回来。 卫夫人也是一根筋，真带着三人等了整整一下午。累了就靠在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休息一下。 门卫得了织锦的指示，也没有撵他们。只不时撇一眼，脸上全是看好戏的神情。 这些王府老人，谁不了解宁怀景啊。 宁怀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矫揉造作、涂脂抹粉的男人。 夕阳西下，宁怀景心情雀跃的骑马回府。 一天没见到王妃了，想念。他脑海中浮现出织锦俏丽的面庞，肯定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饭菜等他。 每次他都让织锦先吃，织锦总不愿意。说等他回来一起吃饭，才有家的味道。 宁怀景想到这里，心里便柔情蜜意。光想着织锦了，都没注意大门口多了几个人，骑着马直接走了过去。 卫夫人喊了几句，宁怀景都没理。离得直跺脚。 还是之前说的那少年灵泛，跑到马前，张开了双臂，要拦马。 宁怀景总算是发现了，及时停住了马。 马鼻子离少年有一指距离，根本没碰到他。少年却似受到了惊吓般，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宁怀景心头好几个念头划过，碰瓷？陷害…… 他清冷如玉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冰霜。 不管碰瓷还是陷害，光明正大的到他门口来，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完全的蔑视和挑衅啊。 卫夫人见少年成功拦下了宁怀景，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自己颠颠的跑了过来。 看见宁怀景面若冷霜，心头颤了颤。她这才想起来，候在大门口的行为太过不妥。宁怀景爱面子，肯定不会大咧咧的收了人。 她心里焦急，转头瞧见地上的少年，眼珠子一转，“琴瑟，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第548章 讹诈 琴瑟看明白了卫夫人的眼色，立马揉着腿，小声叫道：“我的脚崴了，好疼。” 他捏着嗓音，娇娇柔柔的，一个「疼」字转了几弯。让宁怀景后头跟着的齐云差点没把昨晚的晚饭给恶心出来。恨不得上前踹上几脚。 琴瑟一无所觉，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姿态。偷眼打量了下宁怀景，瞧他仙姿傲骨、冷着脸也掩盖不住其清雅绝尘，心里欢喜不尽，脸上更浮现出几缕娇羞之色。 “呀，脚崴了，这可如何是好？”卫夫人装模装样的关心了两句，转头望向宁怀景，谄媚道：“王爷，您看，人是您撞的。要不您把人接回府里去？” 琴瑟水蒙蒙的眸子期待的看着宁怀景。 以前在倌院，只要他做出这样的神情，总能博得前去玩乐的老爷们的怜爱。 只是他这次遇上的是宁怀景。宁怀景心硬似铁，半点不为所动，冷冰冰吩咐道：“把人送去京兆府，就说是讹诈。” 齐云就等着这话呢，摩拳擦掌的上前，提小鸡似的提起琴瑟，就那么走了。 留下卫夫人和另外两少年风中凌乱。 他们还担心琴瑟呢，王府内又出来几名小厮，为首的凶神恶煞对卫夫人道：“走吧。” “去……去哪？”卫夫人傻眼。 小厮不耐烦道：“当然是去京兆府。” 卫夫人缩了缩脖子，这发展和她想象中的差太远了，去了京兆府能有好果子才怪，“我不去。” 小厮上下瞅了瞅她，活动了下手腕，“你要不想走，我也可以提着你。” 卫夫人想到方才琴瑟的凄惨模样，脸色就是一白。要真被一路提着去京兆府，她可就真没脸活了。 看小厮的样子，又不像是唬她的。 卫夫人还想跟宁怀景求求情，抬头一看，宁怀景早没影了。 -- 第639页 早春凉风吹在身上，卫夫人只觉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个透心凉。 她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可惜迟了。 几个小厮围着卫夫人三人，「护送」他们京兆府。 这一行人马太过惹眼，一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望，评头论足的。羞得卫夫人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京兆府尹听说有人讹诈明亲王爷，惊诧之余高度重视，当场开堂审问。 琴瑟开始还咬死了不松口，十大板子下去，丢了半条命。撑不住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捅了出来。 琴瑟都招了，卫夫人还能怎么样？认了呗。反正给宁怀景塞人，又不算犯什么大事。顶多传出去难听了点。 卫夫人想认，齐云还不答应了。 送人哪有送男人的？分明就是讹诈！ 讹诈亲王，那可是重罪。卫夫人急了，再顾不上其它，只说自己听人说明亲王喜欢男人，这才精挑细选了几个送来。 齐云又是一声冷笑，他家主子已经成家，哪会喜欢男人？这人不仅讹诈，还造谣污蔑明亲王名声。 双罪并罚，要关一年大牢。 卫夫人听完宣判，当时就昏了过去。 消息传出去，卫将军又喜又怒。喜的是终于有理由，休了这个蠢妇。怒的是这蠢妇把明亲王夫人得罪死了，还得牵连到他身上。 宁怀景雷厉风行，一点不留情面。外面关于他的流言总算消停了。 想往明亲王府塞人的，更是一个个偃旗息鼓。生怕人没塞进去，反而把人搞进去了大牢。 织锦这几天出去参加宴会，众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对了。羡慕夹杂着嫉妒，嫉妒中又有几丝惧怕。 甚至还有几个大胆的夫人上门讨教，问她御夫之术，怎么让宁怀景如此对她死心塌地的。让织锦苦笑不得。 又一次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上，有夫人围着织锦向她求教，织锦烦不胜烦。 好在有叶笙和诚王妃给她解围。 看织锦苦恼的样子，叶笙笑话她，“别皱着脸了，别人想要这待遇还没有呢。” 织锦拍了拍胸脯，“就是太聒噪了点。” 诚王妃笑了笑，想起什么，又郁闷的叹了口气，“景儿的流言是不攻自破了。奕儿这里……” 诚王妃提起就气。 因为宁怀奕满不在乎的态度，关于他的流言不仅没散，还愈演愈烈。与应王府有意向的人家都退缩了，诚王妃这边也差不多。 先前她流露出想给宁怀奕说亲，多少人家上赶着给她挑。现在好了，再说起这事一个个顾左右而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宁怀奕喜欢男人这事不能洗白，她们就不敢把女儿嫁过去。 一是心疼女儿，更多是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为了攀炎附势，连女儿都能卖。明知对方喜欢男人，还送女儿去守活寡。 越是高门大户，越要脸面。纵使有心想和诚王府结亲，也得顾着自家名声。 诚王妃想起就烦。 织锦和叶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事吧，主要还看宁怀奕。宁怀奕要想澄清，总是有法子的。偏皇帝不急太监急，宁怀奕自己无所谓。 甚至发现自从有了断袖名头后，诚王妃没法催着他相亲了，还觉得挺爽。更加不愿意澄清了。 诚王妃一大半是被宁怀奕气的，恨不得没这个儿子。 “宣姨，您也别太着急。奕儿还年轻，没准过一两年，人大了，稳重了。他自己主动愿说亲了。”织锦劝道。 诚王妃气哼哼，“他还小？今年都十六了！景儿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这么不听话！” 叶笙说了句大实话，“怀奕表弟从小到大也没听话过啊。” 诚王妃，“……。” 诚王妃胸口堵的慌。叶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我就顺嘴一说，怀奕表弟虽然贪玩了些，但一直有分寸，人还聪明……” 叶笙努力补救。 诚王妃好笑瞪她一眼，“行了。奕儿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不用替他说好话。” 叶笙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这说的也是实话。” 诚王妃一想，确实。宁怀奕是不着调，但也没犯过大错。比起那些草菅人命的二世祖，要靠谱多了。 是没让她少操心，也没让她操大心。诚王妃心里舒坦了些。 第549章 单相思 诚王妃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我现在就盼着给他娶个媳妇，收收心呢。” “给谁娶媳妇呢？”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笑盈盈问道。 说话的是容王妃。织锦只见过寥寥数面。四十多的年纪，圆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容王已经返回了边关，容王妃为了小郡主的婚事，在京城多逗留了一段时日。 两府都在想看人家。家世又相当，之前互相还有点意思。小郡主比宁怀奕小了一岁，率性纯真，诚王妃打心眼里喜欢。 只是和宁怀奕说了几次，宁怀奕都很不耐烦，后来更是说出了要找个厨娘的话，气的诚王妃赌气不想管他。 同容王妃这边便没了下文。 因着有这一茬，想到自家不着调的儿子，诚王妃略有些羞赧，“还能有谁，不就那个小讨债鬼。” 容王妃掩唇一笑，“儿女都是来讨债的。我家那个不也如此？” -- 第640页 容王妃感同身受的一叹，“我和王爷就一个女儿，从小惯坏了。唉，我和王爷也不求别的，就想给她挑个家风清正，后宅清静的。将来不受欺负就好。” 诚王妃眉心一动，上次宁怀奕掉链子，两家默认没再提这事。容王妃又突然说起…… 诚王妃试探着道：“小郡主天真烂漫，善良可爱，只有挑别人的份。不像我们家奕儿，如今名声都坏了。” “外面的流言哪能当真？王妃不必放在心上，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容王妃劝道。 诚王妃心头一喜，两人聊的更热络了。 织锦和叶笙被冷落到了一边。 织锦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叶笙在她眼前招招手。 织锦一笑，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觉得容王妃有点眼熟，很像一个人。” “谁？”叶笙好奇。 “你不认识。”织锦摇摇头，问她，“见过容王府的小郡主吗？” 叶笙爱热闹，许多织锦没去的宴会，她都去了。 “见过一次。”叶笙想了想，从记忆中巴拉出这个人来。半个月前，她大伯娘，叶大老爷的夫人宴会时，容王妃带了小郡主一同前往的，“人看着挺活泼，长的也很可爱。和容王妃有五分像。” 织锦心里有底了，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容小郡主闺名吗？” “容乐。”叶笙有点奇怪，“你对她有兴趣？可以下个帖子约出来玩玩啊。” 织锦扬了扬唇，“是可以。” 诚王府，宁怀奕在外喝了一肚子茶，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院子。 一进屋，就发现诚王妃又守着他了。 宁怀奕哀嚎一声，磨磨蹭蹭上前，“母妃，您今天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 诚王妃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放下茶杯，哼了一声，“怎么，是不想要你母妃回来是吧？” 诚王妃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儿子大了，嫌弃母妃了。我以后还是和你父王搬出去住吧，免得被人嫌弃……” 宁怀奕头都大了，忙上前捶肩捏背，说尽了好话，勉强让诚王妃展颜一笑。 诚王妃拍了拍宁怀奕的手，一脸欣慰，“母妃知道你是好孩子。我约了容王妃和容小郡主后天来府上坐坐。你记得那天别出门。” 宁怀奕立刻缩回了手，诚王妃拍了个空。 诚王妃瞧了瞧他，又掏出了帕子…… 宁怀奕一头黑线，夺过帕子，“母妃，谁教你的一言不合就开哭？” 他母妃以前，生气了顶多让父王揍他一顿。 诚王妃也不抹眼泪了，坐直了身体，慢理条斯道：“哦，长公主啊。一哭二闹三上吊，长公主说了，学会了这些，能解决九成九的问题。我这才到哭呢。”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每天都拿着三尺白绫在你房间等着。” 宁怀奕惊呆了，没想到母妃居然这么狠。 那不是以后他一回府就能看到母妃在他房间里，拿着白绫要上吊，后面一群丫鬟劝着…… 光想着这画面，宁怀奕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母妃，我是您亲生的吗？”宁怀奕语气幽怨。 诚王妃比他更幽怨，“我倒想不是，扔了也不心疼。” 宁怀奕无言以对。 见诚王妃铁了心和他杠上了，宁怀奕又实在不想去相亲，心里一动，“母妃，您别费工夫邀请人上门了，我不会看的。” 诚王妃眉头一竖。 抢在她发火前，宁怀奕扔下了一重磅炸弹，“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真的假的？”诚王妃狐疑。 “真的。”宁怀奕使劲点头，搬出了织锦，“您不相信我，总相信大嫂吧？那人大哥大嫂都认识。” 诚王妃信了几分，激动起来，“哪家姑娘？多大了？人品如何？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宁怀奕被她问晕了，又有点心虚，才不过两面之缘，连人具体名字叫啥他都不知道。 “我得给她下个帖子，请到府上来看看。”诚王妃急的站了起来，“景儿夫妻长过眼的人，应该不会差。” 宁怀奕忙拦住她，“母妃，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先别下帖子了，吓着人家怎么办？” “你还没和人姑娘坦白？单相思？” 宁怀奕犹豫着点了点头。 诚王妃戳了戳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平时挺能咋呼的，关键时刻这么没用。追个姑娘都追不到。” “人姑娘不会嫌你丑吧？还是嫌你游手好闲？早该让你去考个功名的，说出去好听。” 宁怀奕更心虚了，佯装不耐道：“总之我有喜欢的人了，母妃你就别给我乱牵红线，省得她误会。” “呦，这就心疼上了？”诚王妃打趣他，“早有这觉悟，母妃指不定都抱上孙子了。” 宁怀奕哄她，“孙子会有的。以后生一大堆的孙子，让您抱个够。” 这话诚王妃爱听，笑了好一会，才正色道：“母妃是想要抱孙子，但也得你喜欢才行。你的王妃，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咱们家不用联姻，母妃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喜欢就成。” 第550章 糕点 宁怀奕心里感动，点了点头。 诚王妃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转眼，你都要成家了。娶了人家姑娘，就要好好对人家。万不可辜负了，知道吗？” -- 第641页 “嗯嗯。” “那容王府，我就推掉了？”诚王妃问，心里还是有点可惜。 她是真心想要容小郡主当儿媳妇的。只是她再喜欢，也没宁怀奕喜欢来的重要。 “推吧推吧。” 宁怀奕不在意。反正他没见过容小郡主，也不喜欢。 诚王妃得了儿子的准话，第二天就约了容王妃，颇为歉疚的委婉说明了情况。 容王妃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听说宁怀奕心有所属，没生气，还恭喜了诚王妃一通。 容王妃回府后，把这事情告诉了自己宝贝女儿。 容乐惊呆了。宁怀奕有了喜欢的人？她紧紧抿着唇，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开心。 容王妃瞧她神色，很是疑惑，“你和母妃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非要母妃去和诚王妃说亲。” 明明先前两府有意向时，容乐还很生气。这次宁怀奕传出那样的流言，她反而有了说亲的意向。 容乐白嫩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没告诉容王妃，宁怀奕是因为她背上断袖的名声。 她听下面的丫鬟说，有了这名声，宁怀奕很难说到一门好亲。她觉得，这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应该负责。 怎么负责呢？就是赔宁怀奕一个媳妇。 容乐没想过，宁怀奕会拒绝，而且有了心上人。她惊讶之余还很难过。 容乐没有回答容王妃的话，反而有些扭捏的问，“母妃，你有没有问，他喜欢的是谁？” “这我真问了。”容王妃面庞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可能是个厨娘。” 容乐，“……。” 她没听错吗？ 她倒不是歧视厨娘，只是以宁怀奕的身份，一个普通厨娘，给他做妾都是高攀了。 “哎，你就死了心吧。”容王妃虽不知女儿何时与宁怀奕有的交集，又喜欢上的人家，还是苦口婆心劝道：“奕世子不顾身份差距也要娶她为妻，肯定就是真爱了。心里怕是再容不下别人。” 这误会还得怪宁怀奕自己。 他最开始说要找个厨娘，现在有了心上人。后来诚王妃盘问，宁怀奕只说对方出身普通，两人因一份麻辣烫结缘。诚王妃便误会了。 然后这个误会被告诉了容王妃。 容乐很伤心。厨娘啊。她做饭很难吃，只下过一次厨，差点烧了厨房，做出的食物都焦了。肯定比不过对方厨艺的。 面对容王妃的殷殷嘱咐，容乐失落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不会做傻事。 话如此说，接下来好几天，她都窝在厨房里。可惜她没做饭的天赋，练了几天，做出来的食物勉强能下肚。 容乐捧着一盒翠玉豆糕去找了织锦。这是她做的最好的了。 容乐先给织锦下了帖子才去找人，约在了水云涧茶楼，宁怀奕也在。 看见宁怀奕，容乐很诧异，还有点不自在。 她今天穿的女装，一身清爽的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面罩着品月缎绣玉兰飞蝶衣衫。 圆润的耳垂上，一副精致小巧的绿宝石耳坠，脖间的项链也是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更显肤色白润，娇小可爱。 宁怀奕和织锦都是第一次见她女装，都是怔了怔。 容乐更不自在了。 扭了扭身子，“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织锦一边笑，一边牵她坐下，“看你好看呀。” 换上女装的容乐矜持了许多，她腼腆一笑，“阿锦姐姐最好看。” “这是我做的糕点，要尝尝吗？”容乐问织锦，眼神却不经意的扫过宁怀奕。 织锦打开盒子，从外观上看着似乎挺可口。织锦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面对容乐期待的眼神，织锦沉默一下，才违背良心，夸赞了一句，“很好吃。” “是吗，我尝尝。”宁怀奕随手拿起一块，丢进嘴里。 容乐紧张的捏着小手。 宁怀奕嚼了两下，脸色就变了，呸的一口吐出来，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太难吃了！” 容乐眼神黯淡了下去，片刻就盛满了泪珠。没等织锦安慰呢，就起身开门跑了出去。 织锦剜了宁怀奕一眼，跟着出去，容乐已经上了门口的马车走了。 宁怀奕在她背后伸脑袋，“人呢？” “走了。”织锦没好气道。 宁怀奕挠挠头，“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走了？” 织锦扶额，“你跟我出来，就是为了把人气走？” 她接到请帖时，宁怀奕也在。宁怀奕主动要跟来的。 “不是啊。我有事想和她说的。”宁怀奕在诚王妃那里说了有心上人，诚王妃催他把人带回府上见见面。 本来宁怀奕只是拿容乐挡一下，被诚王妃这么催着，觉得容乐人不错，虽然爱哭了点，但他不讨厌，真当媳妇也成。 这次就是想探探容乐的口风。 谁知还没说呢，就把人气跑了。这事也不好和织锦说。 容王府，容乐下了马车一通小跑着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起来后，抱着被子哭的稀里哗啦。 她也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明知宁怀奕有了心上人，心上人是个厨娘。偏还去学做饭。还想送给宁怀奕吃。 她下帖子请织锦，就是想让织锦能把糕点捎一份给宁怀奕。 宁怀奕人也在，容乐心底是高兴的。可是宁怀奕嫌弃她做的糕点。 -- 第642页 容乐本来就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被宁怀奕一嫌弃，又伤心又觉得自己真是不知羞耻。是个坏女人。所以才哭的这么厉害。 听到消息赶来的容王妃吓坏了。叫了好半天的门，没人应。容王妃只好让人破门而入。 等她进去时，容乐的大眼睛都哭肿了。红红的好不可怜。 容王妃心疼极了。问她又不肯回答。 容王妃抱着容乐柔声安慰了好久。直到容乐哭泪了睡着，才轻轻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去，让人查清楚，小姐今天去了哪里。”容王妃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容乐是她和王爷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没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 第551章 解除误会 晚上织锦和宁怀景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宁怀景顿了一下，问她，“容王府的小郡主？” 织锦颔首。 “听王叔说，容王府有意结亲，但是奕儿拒绝了。”宁怀景道。 “还有这事？”织锦惊讶。 “嗯，据说是因为奕儿有了心上人。” 织锦更惊讶了，“谁？” 宁怀景摇头，“不知道。” 诚王也就是随口提了两句，后来两人忙起来，宁怀景没顾得上问。 织锦撑着下巴想了几遍，也没觉出宁怀奕对哪个姑娘有那意思。反而是容乐，她还以为两人能擦出点火花来着。 “明天我去问问宣姨。” 织锦果真去了诚王府。寒暄过后拐着弯的提到了宁怀奕亲事上。 诚王妃最近也因为儿子的心上人好奇的百爪挠心呢。有心去查查，又怕惹了儿子不高兴。臭小子好容易看上一人，可不能被她给破坏了。 诚王妃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织锦也有点糊涂。听宁怀奕那描述，应该是容乐没错啊。怎么容王府提亲他又不答应？ 等等…… 宁怀奕似乎好像还不知道容乐的身份？ 织锦从记忆中搜索了好几遍，确认宁怀奕是真不知道。容乐从头到尾没说过，自己猜到，还是因为见了容王妃。 织锦沉默了好一会儿，这要真是个误会，让她为宁怀奕默哀三分钟。 “阿锦，怎么了？”见织锦脸色变了又变，诚王妃问道。 织锦从几人第一次见面，到昨天的不欢而散，还有她的猜测，统统说了出来。 诚王妃听完也沉默了，姝丽的面庞上升起怒气，“这个傻小子！” 居然三番两次把人弄哭，要是儿媳妇因此丢了，一定要揍他个屁股开花！ 诚王妃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容王府。” 她本来就喜欢容乐，现在发现，儿子看上的是同一个人，更是欣喜万分。 “阿锦，你有空吗？陪我走一趟。”诚王妃担心昨天傻儿子把容乐气着了，想织锦去劝劝。 事关宁怀奕终身，有事也得去啊。织锦答应下来。 诚王妃匆匆收拾了一下后，两人坐着软轿去了容王府。 此时容王妃正听下人汇报，才知道女儿女扮男装偷溜出去几次。引起宁怀奕和应盛打架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宁怀奕传出那样的名声后，容乐反而要嫁给他了。 想到女儿哭的兔子似的眼睛。容王妃又气又心疼。 就是这时，门房来报，诚王妃和明亲王妃来了。 容王妃收拾好心情，客客气气把人迎进来。 织锦和她们一起说了几句，就找了借口去看容乐了。 容乐闷闷的坐在房里发呆，看见织锦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使劲揉了揉眼睛，“阿锦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织锦弯了弯唇。 容乐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欣喜全都写在脸上，“阿锦姐姐你快坐。我给你倒茶。” 她亲自给织锦斟了杯茶。 织锦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她红通通的眼睛，到现在还没消肿，可想而知昨天哭的多伤心了。 “你眼睛怎么了？”织锦明知故事。 容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撒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织锦没勉强她，笑了笑，直接问她，“你想不想知道奕儿的心上人是谁？” “我知道啊。”容乐低落的咬了咬唇，“是个厨艺很好的厨娘。” 织锦，“……。” 这误会可真是太大了。 织锦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容乐相信，宁怀奕口中的心上人就是她。 其实容乐后来就没想着要隐瞒身份了。只是这两次见面，都有意外发生。她当时便忘了说，自己还以为说过了。 听织锦说明白，才意识到宁怀奕还蒙在鼓里呢。 即便相信了，容乐还是有点没法接受，这冲击太大了点。而且昨天宁怀奕说他做的糕点难吃是真的，嫌弃也是真的。容乐不准备原谅他。 好吧，这个没法洗。 宁怀奕自己造的孽，就让他自己偿还吧。 织锦这边和容乐说的差不多了，诚王妃也来找她回去了。 两人来的时候，容乐因为眼睛肿着没出去见客。现在要走了，想着诚王妃是宁怀奕的母亲，还是第一次上门。 容乐扑了厚厚一层粉，出去送她们。 一张小脸白的跟面团似的，容王妃见了差点没被吓着。诚王妃倒是面色如常的拉着她好一通夸奖。直夸的容乐耳根都红了。 -- 第643页 马车上，诚王妃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总算是把误会解除了。” “容王妃怎么说？”织锦问。 “容王妃性子好，没说什么。只说亲事还得她们两人自己愿意。” 这意思就是，只要容乐愿意，她不反对。 织锦笑了，“我看乐儿应该是愿意的。” 诚王妃顿时笑眯了眼睛，继而又冷哼一声，“臭小子那里别告诉他，让他反省反省。” 织锦自然不会反对。 宁怀奕昨天气哭了容乐，嘴上不当回事，心里其实可不得劲了。 晚上睡觉翻来覆去都是容乐哭着跑远的背影，怎么都睡不好。 今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犹豫了半晌。去明亲王府找织锦，想要约容乐出来。 到了王府，听下人说织锦去了诚王府。 他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织锦已经和诚王妃坐车去了容王府。 一听容王府，宁怀奕便拧起了眉头。 他想到两家之前有意结亲，不好去容王府找人。心焦的在府里等着。 直到天色将晚，诚王妃才独自一个人回来。 宁怀奕不死心的往她身后望了几遍，来回寻找，“大嫂呢？” “回去了。”诚王妃没好气斜他一眼，“找阿锦做什么？” “回去了？”宁怀奕深受打击，找了一天，都没把人找到，老天爷玩他呢。 宁怀奕咬咬牙，转身要走，“我去找大嫂，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诚王妃一把没拉住他，眼睁睁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臭小子！”诚王妃磨牙。 诚王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笑着问她，“儿子又怎么惹你了？” 第552章 厨娘 诚王妃哼了一声，“他哪天不惹我？” 等诚王得知自家儿子看上的是容王府的小郡主，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可惜容王不在家，不然就能找他喝一杯了。” 诚王妃瞪他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 诚王很有信心，揽住诚王妃的肩膀，“咱们的儿子，还能连个小姑娘都哄不来？也没出息了。” 诚王明显高看了自家儿子。 宁怀奕真的没哄来。 他找了织锦两次，想让织锦帮忙约容乐。织锦都没松口。第三次，织锦去约了，容乐不肯来。 宁怀奕再接再厉，亲自写了帖子让送过去。容乐终于肯去了。 容乐拉上了织锦。两人到了约好的地方，发现里面除了宁怀奕外，还有位胖乎乎的圆脸中年妇人。 宁怀奕指着妇人对容乐道：“送你的。” 容乐虽不明所以，但是宁怀奕给她送礼物，无论什么，她都挺高兴。 就听宁怀奕继续道：“这是我府上的厨娘。你厨艺那么差……” 容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宁怀奕一眼，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端起桌上的茶杯，泼了宁怀奕一脸茶水后，熟练的红着眼圈，登登登跑掉了。 这次速度比上次还快，织锦刚起身，已经从窗户看到她上了马车。 织锦索性坐了回去，没有再追。 宁怀奕被突如其来的一杯水给弄懵了，好一会儿后，才狠狠抹了把湿哒哒的脸，气道：“她又发什么疯？” 织锦咳了一声，“你送她厨娘做什么？” 宁怀奕莫名其妙，“当然是给她做饭吃啊。这是我府上最好的厨娘了。” 宁怀奕是觉得，上次那么难吃的糕点，容乐还当宝贝拿来，家里的饭食也一定很难吃。所以，他准备送容乐一厨娘给她当赔礼。也能改善改善她的伙食。 织锦艰难的理清了宁怀奕的思路后，居然觉得还有点道理。 织锦面露同情，“乐儿可能以为，你送她厨娘，是想让她跟厨娘好好学厨艺。” 以容乐的身份来说，这就有点羞辱人了。要不也不会被气走。 宁怀奕搞清楚了，更加郁闷，“她做饭都那么难吃了，再学又有什么用？” 织锦，“……。” 她耸耸肩膀，“反正人都跑了，要怎么哄，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宁会试在二月，殿试在三月。大后天蓝玉就该参加会试了。 最后几天，书院放假，让他们自行学习。 蓝玉回了郡主府，明安请了假陪他。 这两天蓝烟紧张的很，织锦打算带她回郡主府小住几日。宁怀景又开始忙，晚上回来很晚。织锦一人在王府里也无聊。 宁怀奕这边，织锦是不打算掺合了。宁怀奕平时机灵的跟什么似的，给宁怀景出主意时，头头是道。到了自己，就变身钢铁直男，追个姑娘都不会追。 织锦就想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把容乐哄好。 织锦和宁怀景说了下，便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回了郡主府。 柳氏早早的迎了出来，嗔怪道：“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眼中的欢喜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明安在一旁不赞同的道：“娘，这里是姐姐的家。姐姐什么时候爱回来都成。” 他又转头对织锦道：“姐，娘就是口是心非。她想你想的很呢。我听四婶说，娘常常一个人去你的揽月楼里，一坐就是一天。” 织锦心里一酸。 她清楚柳氏是怕她常回来，会惹宫里的两位不高兴。其实心里盼着她回来呢。 -- 第644页 粗指一算，她出嫁都有四个月了。哪怕回来的算勤快了，两只手也数的过来。 比起别的出嫁之女，已经算是难得了。可又如何比得过未出嫁前的日日相对？ 明安还要上学院，许二泉心思粗，柳氏该是很寂寞。 织锦上前挽住柳氏的胳膊，故意撒娇道：“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我都好久没吃到娘做的饭了，这次可以多住几天，娘要给我多做些好吃的。” 柳氏拍着她的手臂，“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贪嘴？” 然而下一句便问道：“你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 织锦顿时弯起了眼睛。和柳氏数着她要吃的菜，明安也时不时的点两个。 揽月楼还是原来的样子，想是每天都有人打扫，里面纤尘不染，与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织锦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闺房，望着屋里熟悉的人，有种她还未出阁的错觉。 很快水苏也扶着姜三娘过来。 姜三娘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圆滚滚的。水苏很小心的扶着她，姜三娘脸色也跟着圆润了许多，神色柔和。 姜三娘的长相偏婉约，但因她早年的经历。骨子里坚毅又要强，虽常带笑，笑中却藏着棱角。如今这些，全部转化成了母亲的柔软。 “参加王妃。”姜三娘要行礼，她和许四海在这一块一直很有分寸。 织锦忙拦住了她，“四婶，客气什么，快坐。” 姜三娘肚子大了，走了这一路，腿便有点发酸。没再推辞。 水苏等她做好了，这才兴奋的蹦到了织锦身前，依恋的望着她，“大姐姐，我好想你。” 织锦见她面色红润，眼神天真明亮，便知她过的不错。 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很想水苏。” “这次我回去，水苏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住几天。” 水苏眼前一亮，看了看姜三娘的肚子，有些踟躇，“娘就快生了，我得陪着她。” 姜三娘心里感动，瞧着水苏更温柔了些，“娘没事，还要一两个月呢。你要想，就和大姐姐去住两日。” 姜三娘知道，织锦一向很喜欢水苏这个妹妹。织锦如今身份高不可攀，能得她的亲眼，对水苏日后说人家也有好处。 水苏还有点迟疑。 织锦点了点她的鼻子，叹了口气，“以前还说最喜欢大姐姐呢。现在有了娘，就不要大姐姐了。” 水苏立马环着她的胳膊，讨好道：“没有不要大姐姐。大姐姐最好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娘也好。还有二婶、二叔、爷爷……” 第553章 大草原 众人一阵笑。晚上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饭，蓝玉也来了。 两月不见，蓝玉又清瘦了些。跟个竹竿似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蓝玉本就心思细腻，抗压能力较弱，偏他又喜欢给自己增加压力。最近一段时间，读书读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是真的废寝忘食，动不动忘了吃饭，看书看到半夜。所以明安才不放心他，专门请假回来陪他。 有明安时时督促着，蓝玉好歹吃饭睡觉正常了点，否则人早撑不住倒下了。 织锦觉得他这状态实在不行，悄悄和蓝烟提了。以蓝玉的学识，稳定发挥，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怕他心态不好，上了考场人就崩了。 织锦能看出来，蓝烟自然更清楚。 她和蓝玉说了几次，可是蓝玉就是紧张。不受自己控制的紧张。 织锦闻言，也是无奈。 白芷几人替她梳洗之后，便退下了。 织锦一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时却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自成亲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和宁怀景分开睡。 习惯了身边有个温热的怀抱，突然一人孤零零的，织锦非常不习惯。 一晚还没过呢，她就想宁怀景了。 织锦一只手搁在额头上，重重叹了口气。要是有手机多好，还能视个频。 也不知宁怀景睡没睡，想没想她…… 织锦迷迷糊糊的想，听到窗边传来熟悉的吱呀一声，扭过头，宁怀景站在床前，月光下投落长长的影子。 织锦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声问他，“你怎么在这？” 宁怀景脱掉靴子和外袍，上床拥住织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想你了。睡不着。” 所以就找来了。 织锦心里甜蜜蜜，觉得她两心有灵犀。她也正想着呢。 然后织锦不愿承认，嘴上还在逞强，“才一天，有什么好想的。” “你不想我？”宁怀景目光灼灼望着她。 “不想。”织锦斩钉截铁。 宁怀景目不转盯瞅着她，漆黑的瞳孔比窗外夜色还要深沉。织锦心虚的移开眼睛。 宁怀景低低一笑，靠近织锦耳垂，压低了嗓音，“真不想我啊，我很伤心。” 织锦浑身毛都要炸了，宁怀景却抬了抬眼皮，露出一点受伤又哀怨的神情。 美色当前，织锦果断认怂，明知宁怀景故意的，还是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刚才骗你的。我也想。想的不行，觉都睡不着。” 宁怀景很受用，任由她拍着。 拍了几下，织锦的手就不老实了，从肩膀挪到了胸膛。宁怀景的身体，瘦而有力，织锦能感受到手下的肌肉充满了力量。 -- 第645页 神奇的是，他的欺负还好，雪白细嫩，一点不像是练武之人，织锦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宁怀景无奈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略带嘶哑，“一天不见，这般想我？” 想到要勾引他。 织锦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抬头在宁怀景下巴上落下一个吻，“就这么想你。” 宁怀景的克制彻底宣告失败。 茯苓来唤织锦起床时，宁怀景已经走了。织锦摸了摸身边凉凉的床铺，揉着迷蒙的睡眼起床。 白芷给她洗脸，茯苓去收拾床铺。 昨晚织锦和宁怀景闹的有点过分，床上落了些痕迹。茯苓发现了。 她先是一慌，强自镇定下来后，悄悄看了眼正在洗脸的织锦。织锦的眉宇间有两分掩藏不住的疲倦。 茯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妃有……有人了？ 要说茯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宁怀景呢，还不是因为织锦昨天才来，分别一天不到。谁能想到，宁怀景就忍不住巴巴的跑来了。 茯苓想问，数次张口，又咽了下去。 茯苓恍恍惚惚的把脏了的床单拿出去，本来想让小丫鬟洗了，怕人发现。想了想，还是烧了稳当。 正想找个拐角旮旯呢，遇上了从出云轩回来的蓝烟。 织锦看蓝玉状态实在不好，给蓝烟放了几天的假，让她好好照顾蓝玉。 蓝烟刚守着蓝玉，看他用完了早饭，便赶回揽月楼。路上瞧见了鬼鬼祟祟的茯苓。 几人都相处好长时间了，蓝烟不怀疑茯苓的忠心。所以她直接上前，“茯苓，你干嘛呢？” 茯苓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蓝烟，快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犹自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茯苓吞吞吐吐的，想找蓝烟讨论下，又觉这事实在不好往外说。可不说，她一个人块憋坏了，也拿不定主意。 想到谁都可能背叛织锦，唯独蓝烟不会。茯苓咬牙，拉着蓝烟，往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四下看了几遍，确定了没人后，才揪心道：“蓝烟，王妃外头是不是有人了？” 蓝烟，“……？？” 齐羽，“……？？” 宁怀景派来保护郡主府安全的两名暗卫，“……？？” 是的，茯苓自以为没人的地方，就在她身边的大树上，藏了三个人。 齐羽负责织锦的安全，早上他察觉到茯苓举动有异常，便跟了过来。引起了另外两个暗卫的注意，一齐跟了来。 三人听见了这爆炸性的消息，像是被雷劈了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齐羽第一个坐不住，都没继续听下去，示意另外两名暗卫仔细盯着，自己风风火火去找宁怀景了。 好半晌后，蓝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茯苓重复了一遍，并且把自己的发现讲了。 也怪宁怀景身手太好，他昨晚来的时候，除了齐羽和织锦，没别的人知道。 齐羽要是多留一会儿，误会就能解除。他又心急。剩下的两个暗卫，见证据都有了，以为实锤了，似乎隐约看到了王爷头上一片油绿绿的大草原。 王爷太可怜了。 宁怀景对织锦的喜爱与重视，手下人都看在眼里。因此更为他鸣不平。王爷多少年才动一次心呢，就被人戴了绿帽子。实惨。 蓝烟沉默听完，“是王爷吧？” 反正她是不相信王妃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茯苓紧紧抿唇，“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乱的很。咱们不是昨天刚回来吗？王爷就跟来？而且要是王爷，他怎么不光明正大来？” 第554章 姘头 蓝烟还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织锦，但她也觉得茯苓说的有一丢丢的道理。 宁怀景以前爬墙爬的太利落，这次终于把自己坑了。 他正在礼部忙着呢，听人报，说他府上有人找，十万火急的大事。 宁怀景心里就是一咯噔，待出去看见是齐羽，心头又沉了几分。 齐羽是专门负责织锦安全的。 “王妃出事了？”宁怀景语气里带着焦急。一向清冷的容颜上，关切和担忧显而易见。 齐羽心里一酸，王爷这般在乎王妃。要是知道王妃背叛他了，得多伤心啊。 这一刻，齐羽竟觉得，就这样瞒着宁怀景吧。转念一想，不行，万一王爷以后喜当爹怎么办……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宁怀景一声厉喝，“说，到底怎么了？” 齐羽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王妃外头有姘头。” “你……说什么？”宁怀景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齐羽心里叹了口气，一脸沉痛道：“是王妃身边的丫头茯苓发现的。她想帮王妃瞒着，被我发现了。” 误会就是这么越传越大的。 宁怀景相信织锦，可听说是从茯苓嘴里说出来的，又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他没往自己身上想。虽然晚上他陪着织锦，但白天还有那么久时间呢。 宁怀景也没心情继续办公了，和叶二老爷招呼了声，丢了手头的事情，就往郡主府去。 两人刚走，墙角处走出来一满目震惊的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去长乐宫，给温贵妃报信。 搁在平时，藏了个人，宁怀景或齐羽都能发现。只今天两人受到的冲击太大，没顾上那许多。 -- 第646页 揽月楼里，茯苓和蓝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白芷见她两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奇怪道：“你们怎么了？茯苓，刚王妃还找你呢。” 茯苓浑身一颤，有点紧张的问道：“王妃找我做什么？” 不会是为了那床单吧？王妃知道自己发现她的秘密了吗？若是王妃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茯苓觉得心头有万两重，恨不得装晕躲过去。 可是她清楚，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茯苓磨磨蹭蹭的蹭到了织锦的身边。 织锦已经梳洗妥当，只留一头乌黑浓墨的秀发披散在后背。 “给我梳个随云髻。”织锦道。 几个丫鬟里头，茯苓手艺最好。织锦今儿心情好，要梳美美的发髻才配的上她的好心情。 茯苓松了口气，敛了敛心情，拿起梳子仔细给织锦梳头发。 刚刚盘好发髻，要插簪子固定的时候，门外有小丫鬟通传，“王爷来了。” 茯苓惊得手里的簪子掉了，盘好的发髻散了下来。 织锦疑惑的瞧她一眼，又转身望向了宁怀景，很是欣喜，“怎么现在来了？” 宁怀景目光在茯苓身上打了几个转。茯苓垂下视线，抖着手重新给织锦盘发。 “礼部没什么事。”宁怀景道，“想你，就来了。” 织锦露出甜甜的笑容。 茯苓头垂的更低了，王爷的话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测。昨晚来的肯定不是王爷。 茯苓心乱如麻。脸上的表情绷不住，连织锦都瞧出了几分。 “茯苓，你今天怎么回事？神不守舍的。” 茯苓狠狠咬了下唇，强迫自己冷静，用尽量平常的声音道：“可能奴婢昨晚没睡好。” “那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我这边不忙，没什么事。”织锦关心道。 茯苓鼻子一酸，王妃这么好。即便王妃真的另寻他欢，肯定是王爷的错。她无条件站王妃。 只是在外找人终究不好，要是被发现就遭了。茯苓想着，得找机会劝劝王妃，不想和王爷过了就和离。 她这般想着，不由偷偷打量了眼宁怀景。宁怀景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宁怀景眼中的冷意，让茯苓打了个寒颤。 茯苓心里更坚定了，肯定是王妃受不了王爷的冷若冰霜了。 她这会儿心绪乱了，完全忘记，宁怀景的冷若冰霜只对外人。在织锦面前，说是情意绵绵都不为过。 织锦关心完茯苓，又来关心宁怀景，“吃了早饭没？要不要在睡一会？” “吃了。”宁怀景慢吞吞道：“不用。” 他瞧着织锦清丽的面庞，似是雨后的芙蓉花，清浅动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此时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带着毫不作伪的关怀。 宁怀景的心软了几分，语气温柔下来，“刚醒吗？” 织锦点了点头，稍微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她起的太晚，再过一会儿都可以用午饭了。 宁怀景心里有事，想要屏退众人，直接和织锦讲。他不相信织锦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想问问织锦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他来，惊动了柳氏和许二泉，难免过来看看。还有明安，宁怀景就不好赶人了。 没过多久，宫里也来了人，皇后宣织锦进宫。 织锦没有多想，稍微收拾了下，带着人就去了。宁怀景也跟她一起。 长宁宫里，皇上、皇后、温贵妃都在。 温贵妃此刻正温言细语的对皇上道：“臣妾不是怀疑明亲王妃，只是这种事情，传出来不好听，有碍名声，还是问清楚好。” 皇上点头，目光柔和，觉得温贵妃真是通情达理。 皇后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传出来不好听，就该把乱嚼主子舌根的奴才杖毙。哪能仅凭奴才一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传人来审问？” 温贵妃一噎，使劲的攥住了手帕。 皇上觉得皇后讲的也挺有道理，看向温贵妃身侧的小太监，便目光不善起来。 小喜子心头一突，知道今天不管明亲王妃结果如何，他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心里一凉，扑通一声便跪下去，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奴才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替自己辩解的说辞，目光哀求的望向温贵妃。 温贵妃心中恼恨皇后多事，偏她去找皇上的时候，皇后也在。事关织锦和宁怀景，就是想赶皇后走，也赶不动。 温贵妃暗道晦气，有皇后在，她很难煽动皇上情绪。这不刚上了一句眼药，就被皇后不留情面的堵了回来。 第555章 闺房之乐 织锦和宁怀景来时，就见一个小太监在那不住磕头求饶。 她心里有点奇怪，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皇后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几分喜色，向织锦招了招手，“来本宫身边做。” 小宫女给织锦端了椅子，坐在皇后身边。 皇上也给宁怀景赐了座。看的温贵妃又是一阵火大。 她还打算先声夺人，唬住织锦再说。现在这情况，织锦悠悠然坐在皇后边上，皇后和颜悦色同她讲话…… 温贵妃泄了气，直觉今天也白忙活了。她索性闭了嘴。 织锦不是头一次被宣进宫问话，瞧方才那架势很像是熟悉的三堂会审，心里还不住想着，最近又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应对呢。 -- 第647页 等了半天，都没人发难。织锦心中纳罕，难道是她猜错了？ 瞅着和皇后说话的空档，织锦问了声，“不知皇后娘娘宣我进宫，是有何事？” “没事，本宫想你了。让你进宫来给本宫瞧瞧。”皇后语气和蔼。 温贵妃脸都绿了。皇上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出声反对。 温贵妃咳嗽了一声，用帕子掩住唇角，尽量让语气轻柔些，“除此之外，还有几句话想问问王妃。” 皇后冷冷瞧了温贵妃一眼，温贵妃则是朝着皇上轻轻唤了声，“皇上，您不是想找王妃问清楚？” 织锦心道果然有事，来了精神，端正了自己的坐姿，严阵以待。 皇上不好直接说，挥挥手，对底下被众人忽视，额头都快磕破了的小喜子道：“你来说。” 小喜子低头，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是这般，就不该到温贵妃面前多嘴。他把对温贵妃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奴才亲耳听见。王爷的人说，王妃对王爷不忠，和外男私会，让王爷快点回去处理。” “奴才只是太过震惊，又事关重大，才想着告诉贵妃。并非有意搬弄主子是非，还请皇上皇后开恩。” 织锦，“……。” 她可真是太冤枉了。好好的什么都没做呢，就被扣上了个出轨的帽子。 她不由去看宁怀景，小太监应该没撒谎，那宁怀景今天早早去郡主府，就该为这了？ 他相信了？又是谁要害自己？ 织锦一时间想了许多，脑子里全是些阴谋诡计。只当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害。 她想问有没有证据，宁怀景淡淡开口了，“是我手下人误会了。夜会王妃的人是我。” 宁怀景只是想帮织锦开脱一下，没想过他真相了。 皇上三人的表情相当精彩。就是皇后也没想过是这样的。 温贵妃很是怀疑，“昨儿个王妃才回娘家住一晚，晚上王爷就赶着去。知道你们小夫妻如胶似漆，也没到这地步吧。” 宁怀景面不改色，“就是到了这地步。在一起没觉得，和王妃分别不过一天，便觉如隔三秋，想念不已。” 织锦微微红了脸，宫里的小宫女们，眼里全是羡慕。温贵妃心里也冒了会醋意。 她年少进宫，最好的年华都消磨在这深宫里。皇上是宠她。 可皇上有后宫三千佳丽，纵是给了她足够的荣宠，但若论爱有几分，温贵妃不敢深究。 而此刻，看着宁怀景毫不掩藏的诉说着对织锦的感情，没有一丝掺假。温贵妃都快酸死了。 温贵妃调整了下心情，想着爱情有什么用，哪有权利动人心，总算舒坦了些。 “真是王爷，怎么府里的下人不知道？” 宁怀景云淡风轻道：“我从窗户进去的。” 皇上三人，“……。” 看宁怀景的表情，织锦都难以形容。她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温贵妃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很飘，“王爷还有这种喜好？” 宁怀景非常不害臊，“闺房之乐。” 织锦刚憋的气全散了，差点没被呛着。脸色红的像是晚上天边的云霞，都快烧起来了。 话聊到这份上，那就没法聊了。 人闺房之乐，你总不能还紧着问。 温贵妃算是服气了。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从宁怀景口中听到这四个字。 为了护着许织锦，宁怀景当真什么事什么话都能做能说。 雪儿输的不亏。 这件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织锦半点事都没有。从头到尾她甚至没说几句话。 反而是小喜子，被皇上打了二十板子，罚去做粗活了。 皇后留他们用了午饭，下午两人才回郡主府。 揽月楼里，织锦拍了拍胸脯，庆幸道：“温贵妃太恶毒了，居然想出这种法子来陷害我。幸亏你昨晚来了。” 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宁怀景，“夫君你真厉害。是不是早得了消息，故意下套惹温贵妃上钩，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织锦以为，小喜子听到的话，是宁怀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仅她，空忙活半天的温贵妃也是这么想的。宁怀景和许织锦这两人，一个下套引她上钩，一个装无辜扮可怜，当真是心机深沉。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宁怀景虽然不想破坏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还是实话实话了，“没有。齐羽是真的来告诉我，你外面有人了。” 织锦呆。 “我们也是真的不小心，才被人听到。” 织锦继续呆，半张着嘴唇傻乎乎的有点可爱。 宁怀景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口，“所以，你该告诉我，奸夫是谁了。” 织锦炸毛，几乎要跳起来，她很想骂脏话，“谁那么缺德，造我的谣？齐羽也不行！” 织锦当即唤来齐羽，眯着眼睛凶狠的瞪着他，“说，你是受何人指使，来坏我名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胆敢说一字假话，就把你丢在暗卫营使劲训练，累死你。” 齐羽一点儿都不想反抗，很没出息的把茯苓给出卖了。 他很委屈的道：“是王妃您身边服侍的茯苓。她早上亲口说的。当时蓝烟也在。不信您问她们。” 居然查到了自己人的头上，织锦吃惊的蹙起了眉头，又找来了茯苓和蓝烟。 -- 第648页 织锦直接问，“茯苓，是你说我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 茯苓心里一惊，心道难道是王妃的事情被抓包了？ 第556章 翻习惯了 茯苓否认三连，“没有，不是，王妃您弄错了。” 察觉到自己行为太过激动，茯苓紧紧咬着唇，懊恼自己太没用。 她还替织锦遮拦，“王妃，奴婢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王妃您如此爱慕王爷，怎么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呢。” 宁怀景瞟了织锦一眼，你这丫鬟倒是忠心。 织锦骄傲的挺了挺胸脯，神情温和循循善诱，“是呀，所以这其中肯定有所误会。茯苓，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茯苓更不敢说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织锦，“……。” 无奈又感动。 还是蓝烟了解织锦更多些，察觉出不对，扯了扯茯苓的衣角。把两人早上的谈话都如实交代了。 织锦听完，脸上温度上升好几度，狠狠瞪了宁怀景一眼。好么，搞了半天，罪魁祸首居然还是宁怀景。 宁怀景摸了摸鼻子，他也很意外呀。在皇宫里应付温贵妃的托辞竟然就是事实。 眼看着织锦一甩袖子，转了个身，背对着众人。明显不愿意再说话的架势。 宁怀景只好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昨天夜里的人是我。” 茯苓震惊。 问出她与众人最不解的问题，“王爷来，怎么不走正门？” 宁怀景，“忘记了。” 他以前翻墙翻习惯了，昨夜来的晚，不想麻烦其他人，自个儿翻墙进来也是一样的。没料到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茯苓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脸色比织锦还红，嗫嚅着嘴巴，几次想开口，都发不出声音。 蓝烟拉着她跪下认错。 看在她一心为主的份上，织锦没怪她。不过闹出这么一大场乌龙，肯定是要罚的。 织锦罚她两个月的月钱，又让她去找宋嬷嬷重新学几天规矩。 茯苓心甘情愿认罚，只要织锦不赶她走就好。 除了茯苓外，齐羽和两个暗卫也没躲过去。 特别齐羽，他是知道昨夜宁怀景来的。要不是他咋咋呼呼，留下再多听几句，也不会捅到皇上那里去。 齐羽好容易攒的假期没了，每天还加了许多训练的项目。他有错在先，也不敢求饶。蔫头蔫脑的走了。 人都走光了，织锦这才凉凉的睨了宁怀景一眼，“这位姘头，请问您有何感想？” 宁怀景笑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的荣幸。” 织锦翻了个白眼，推他一把，“要是我外面真有人，你会怎么办？” 宁怀景抓住她的手，放在手掌心里把玩，漫不经心道：“就算有，那个人也只会是我。” 织锦想甩开他的手，没甩动，“认真回答。” 宁怀景果真认认真真想了一下，“杀了吧。” 织锦脖子一缩，莫名觉得有阵寒风飘过，“杀谁？” 宁怀景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脸颊，温柔似水，“当然是杀姘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舍得杀你啊。” 明明很动听的情话吧，宁怀景语态也很轻柔，织锦却还是心尖儿一颤。 她立马举手表明立场，“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背叛你。再好的男子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不对，在我心中，夫君便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谁也比不过。” 织锦眨巴着眼睛，努力显示她的真诚。 宁怀景嘴角漾开浅浅的一个笑，低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的。” 语气中没了之前腻人的温柔，平常了些，织锦却舒了口气。 织锦以为，这事就该这样过去了。 哪知第二天便有流言传出去，明亲王夫妻如何恩爱，一日分别之苦都受不得。因此闹出笑话到了皇上跟前。 才传到下午，流言就变味了。明亲王夫妻如鱼似水、形影不离，府中又没有其它姬妾。这都小半年了，王妃肚子仍没有动静。 开始有人怀疑织锦能不能生。 织锦听到时，差点没气乐。她们才成亲小半年，有很久吗？ “当然不久。她们只是嫉妒罢了。”墨兰附和，握着小拳头，一脸的义愤填膺。 外面的话可难听了。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墨兰都不敢往织锦面前学，免得污了织锦的耳朵。 织锦看着墨兰脸色，就能猜出外面都说了些什么。她如今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外人的几句言语，还真无法左右她。 小小气了一下后，织锦便把这抛之脑后了。她觉得，与其和流言生气，还不如想想蓝玉这次会试能考第几名。 会试已经开始，蓝烟一大早就送蓝玉过去了。织锦原本也想去给蓝玉打气，只是想到她的身份，不适合到人多的地方去。因此嘱咐了蓝玉几句，全是让他不要担心，正常发挥就行。 不过看蓝玉那样子，还没出发，就紧张的脸色发白，织锦叹了口气。不免替他担心起来。 柳氏推门进来，便看见女儿在唉声叹气，心顿时揪了起来。 柳氏以为织锦是为子嗣发愁。毕竟在她们眼里，什么事都没有传宗接代重要。宁怀景又是高高在上的明亲王。 虽没有皇位继承，但是有王位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 第649页 “阿锦。”柳氏犹豫片刻，还是出言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和你爹也是成亲好几年，才有了明安。你们才不到半年，不着急。” 柳氏没说，她没生明安那几年，被王氏各种磋磨，理由就是没能替许二泉生个儿子。当然，就是她生了明安后，王氏也没对她好到哪里去。 织锦怔了下，笑道：“娘，我知道呢，我不急。” 她真不急啊。她今年才十七岁，搁现代，那都是未成年少女好么。 柳氏却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越发觉得女儿命不好，从小多灾多难，没过一天好日子。 柳氏眼眶一红，“娘前儿听人说，南街有个大夫，最善此道，要不娘悄悄让人请他来给你瞧瞧？” “别。”织锦连忙拒绝。 她按着柳氏坐下，“娘，你别担心。我真没事。儿女皆是缘分，哪能强求？那位大夫要真有那本事，早进宫当太医去了。” 第557章 会试 柳氏迟疑，“可是……” “娘，是药三分毒。我好好的，别到时候没病吃出病来了。” 柳氏立即道：“对，咱们不吃。药不能乱吃。” 织锦欣慰。 柳氏脸上依旧带了三分愁意，看着织锦的肚子叹了口气，“阿锦，不是娘催你。王爷后院只你一人，你迟迟未有身孕，就算王爷不在意。皇上和皇后呢？” 柳氏其实说的也没错。 皇上就不说了。他心里，织锦肯定比不上宁怀景。要不是宁怀景不愿意，皇上指不定还能赏两个美人来。 皇后那边，对织锦是难得的真心。但织锦真要三五年没有身孕，皇后还会如现在这样吗？ 织锦不敢保证，不过她们成亲时日尚短，指不定很快就有了呢。 织锦也是这样宽慰柳氏的，“娘，还没到开始急的时候呢。我要是几年后还没身孕，您再着急……” “呸呸呸。”柳氏打断她的话，“今年肯定能怀上。” “能啊。”织锦顺着她的话，“那您现在急什么？” 柳氏心情松快下来，“不急不急。” 她不是真的急。要以柳氏自己说，巴不得织锦晚两年再生。年纪大些，好生养。年纪小，不好生还容易伤身体。 可她怕宁怀景急。更担心宫里那两位，以此为名给宁怀景塞人。 万一进去两个有心机的，织锦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看着织锦明丽的笑颜，柳氏把担忧全吞了回去。 现在说出来，只是给织锦徒增烦恼罢了。 如织锦所料，皇后那边，并没有说什么。还因流言越来越凶，赏赐了好些东西下来，以安织锦的心。 皇上的举动就没那么美好了。他在温贵妃的撺掇下，挑了两个身材丰满的美人，一个比一个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让宁怀景带回去，好传宗接代。 宁怀景果断拒绝了。 他甚至说服了皇上，把两个美人送去了安王府上。 安王倒是照单全收，他府上如今也就许水仙一人有身孕。 自从上次落水一事，织锦到现在未见过许水仙。 许水仙曾给她下过帖子，还亲自来过王府和郡主府。 两府都没让她进。 许明轩和李氏从织锦出嫁后，大约是觉得柳氏和许二泉好说话，常来郡主府，打着关心许老爹的名号。 许老爹对许明轩很失望，但到底是他疼了多年，曾寄予厚望的孙子。也见过一两次。 每次说着说着，许明轩总能把话题扯到织锦夫妻身上。 许老爹并不糊涂，对许明轩是越来越冷了心。 许明轩也参加了会试，考试之前，他还来找过许老爹。 许老爹没见，只让他好好考。 会试一考九天，织锦在郡主府待了三天后，便回了王府。 她在郡主府的三天，宁怀景是日日来，看着小夫妻俩感情这般好，柳氏相当欣慰。只盼着织锦能早点怀孕，她就能安心了。 九天时间一晃而过，蓝玉出考场那天，蓝烟去接的他。 织锦没事，随着一起去，只是在马车里没有出来。 坐的马车也是普通马车，在众多接人的马车里，丝毫不起眼。完全看不出，里面坐了一位亲王妃。 除了织锦和蓝烟，还坐了常婉。 蓝玉是常婉的未婚夫，如此重要的时刻，常婉自是要来的。 她是坐着常家马车来的，到了这，看见郡主府马车，来打招呼。知道织锦也在，便上了织锦的车。 在沭城时，人少是非少。织锦还经常和常婉一起玩。来了京城，两人的应酬都多了起来。特别是织锦，需要应付的人多了。和常婉见面的次数反而少了。 这次两人遇上，常婉很高兴的拉着织锦，说了近来不少情况。这姑娘别人面前，都是安静娴雅的大家闺秀模样。 一到织锦面前，就活泼了几个度。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往门口瞟，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织锦知她忧心蓝玉，也没在这时候取笑她。只顺着她的话头聊天，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太过着急。 考试伤神费脑，蓝玉身体又不是很强健。出来时，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昏过去。 常亭溪和他号舍离得近，搀扶着他出来。对比之下，常亭溪的面色就要好多了，虽也憔悴，精神头却还不错。 -- 第650页 郡主府的马车就在织锦边上，来的是许四海。许四海和常亭溪一齐搀着蓝玉来到马车前。 蓝玉瞧见蓝烟，眼圈微微有点红，“姐，我这次没发挥好。” 他太过紧张。二月春寒料峭，最后两天，又受了凉。脑子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想到姐姐的期望，织锦一家的大恩，还有等着他高中成亲的常婉……蓝玉几乎无颜面对任何人。 见他不过九天，又廋了一圈，蓝烟心疼的紧。抓住他的手腕，把了脉，确认只是轻微风寒加没休息好后，略微放下了心。 “没事的。”蓝烟柔声道：“这次不中，咱们下次再参加。多的是人考了几次才中。你才第一次，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蓝玉紧抿着唇，道理他都懂。就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之前府试，他也没有这般紧张。越到关键时刻，他越无法平常心面对。 蓝玉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车里的常婉听到他虚弱自责的话语，心头酸涩，鼻尖已经泛红，她撩开车窗，轻声道：“蓝公子不必如此。在我们心里，公子平安健康最重要。科考可以慢慢来，就是考不上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成婚。” 常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低不可闻。雪白的双颊上，更是一片绯红。 因为距离近，蓝玉还是听清楚了。少女娇软的话语，像是初春新发芽的柳叶轻轻挠在他的心头。 酥酥麻麻，心里的难受愧疚神奇的消除了小半。脸上也有了些红晕。 蓝烟感激的望了一眼常婉，心里松口气。她就怕弟弟钻了牛角尖，把自己给憋坏了。 瞅着羞涩的蓝玉，又好气又好笑。 娶了媳妇忘了姐。同样的话，她说出来是穿堂风，过耳不闻。未婚妻说出来，便是金科玉律。 第558章 不放心 若非时机不对，蓝烟很想上去提着自家弟弟的耳朵，狠狠训斥一顿。 蓝玉和常婉之间流转着的情意，让织锦几人都觉得她们很多余。 织锦咳了咳嗓子，打破了气氛，“蓝大哥和常公子肯定都累了，先回去吧。” 蓝玉红着脸点头。 常亭溪抬眸，匆匆扫了织锦一眼，微微颔首示意，并没有说话。 织锦正要放下车窗，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故作惊讶的声音，“呀，大妹妹怎么来了这里，家里有人参加考试吗？” “哥，什么大妹妹，人家可不认你这个哥哥。你还是别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织锦望过去，是许明轩和许水仙，李氏也在。 许明轩脸上是虚伪的笑，虚假的织锦一看就烦。还没许水仙不做伪的厌弃让着舒服。 至于李氏，还是那副熟悉的伪善面孔。和许明轩如出一辙。 好歹肚子里揣了安王的种，许水仙的生活好过了许多。衣着华丽，珠翠环绕。 许明轩和李氏也跟着沾光，两人身上的衣服料子看着都不便宜。 “大妹妹，水仙她向来嘴快，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许明轩笑道。 织锦呵呵一笑，“我心眼小，什么都爱较真。” 许明轩一堵，话题又转到了蓝玉身上，“蓝公子也刚从考场出来吧？考的如何？” “还行。”蓝玉倒也知道，织锦和许明轩几人的龌龊。虽然觉得没考好，也不愿给织锦丢脸。 他惯常不会说谎和吹牛，只憋出了这两个字。 许水仙嗤笑一声，“那就是没考好了。” “今年的试题确实出人意料，有失误是正常的。蓝公子才第一次参加会试，就当攒点经验也好。”许明轩脸上带着笑，语气里似乎笃定了蓝玉考不上一样。 他自以为是谦谦君子，实际上得意自负都写在脸上。许四海本来不想说话的，许明轩是他侄子，他以前还挺佩服大哥和这个侄子的。 也不知何时，记忆中温和有礼的大哥一家，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许四海心里唏嘘不已，“考试结果还没出来，谁中谁不中都未可知。” “哼，我哥肯定能中。”许水仙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她其实对许明轩和李氏有怨，但三人是一条船上的，许明轩越好，她才能更快在安王府站稳脚跟。 许水仙瞟了眼蓝玉，鄙夷的看着织锦，“也不知有的人怎么想的。有血缘的亲哥哥不管，费心费力去帮个外人。” “还真以为别人能真心对你呢。小心利用完了，被一脚踹开，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蓝玉涨红了脸。 织锦淡淡道：“谁是亲人谁是外人我分的很清楚。” 蓝玉心头一暖，被许水仙羞辱的怒气和难堪，也都消散了。 “冥顽不灵！”许水仙气的一拂袖，动作大，扯到了肚子。 她的手抚上了微微突起的小腹，神情温柔又自得，“许织锦，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怀了安王的骨肉，这孩子生下来便是安王府的大公子。我哥即将高中，金榜题名，步步高升。你和我们合作，是双赢。”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织锦问。 许水仙以为她动心了，“你在安王、皇后等人面前替我说说话。最好为我谋一个侧妃之位。我哥进入官场后，让明亲王多帮帮他。” “放心，你们不会吃亏的。我以后也会帮你，我哥和明亲王在朝堂上更是可以守望相助。” -- 第651页 许水仙眼神灼灼望着织锦。这也是她和许明轩多次去找织锦的原因。 许水仙对织锦的感觉复杂无比。 一方面，她讨厌织锦讨厌的要死，恨不得她真死，立马去死的那种。 一方面，又不能不承认织锦现在过的比她好，身份高贵。她想得到织锦的帮助。 所以每次面对织锦，许水仙的态度总是变换不定。 织锦轻笑一声，“我不放心。” 许水仙脸色一沉。 织锦瞧了瞧她的肚子，“要是你生的是个女儿，我不是亏大了？” “我夫君如今已是三品。就算许明轩能中举，哪怕他撞了大运，考了状元。也顶多做个五六品的小官。想要帮助我夫君，基本是不可能的。夫君若是等他帮扶，估计头发都能等白。” 许水仙气的脸都青了。 织锦还继续呢，“最重要的是，我不放心你们的人品啊。许明轩当初能为前程把我给卖了，以后你们在背后捅我一刀，我才真是没地哭。” 被织锦戳中了痛处，许水仙恼怒的跳脚，“许织锦！” 织锦轻嗤一声，挥挥手对许四海几人道：“咱们走吧。” 织锦放下车窗，不再理会外面许水仙的叫唤。 马车已经载着织锦几人走远，留下她们三个在原地吃土。 许水仙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脸色白了白。李氏忙扶住她，替她拍了拍后背，“水仙，你现在肚子最重要，太医说了，忌怒忌嗔。” 许水仙之前在安王府过的不如意，身子不算太好。上次又大冷天的落了水，一直没怎么养好。 她性子急躁，常常生气，有几次气的肚子疼，每天都要喝安胎药。 许水仙一把推开李氏，“气死我了。这个许织锦，还是这么不知好歹。” 许明轩皱了皱眉头，“大妹妹贵为亲王妃，水仙你不得无礼。” 许水仙嘲讽道，“人家压根不把你看在眼里，你为她说好话有用？” “我早说了，许织锦不会帮我们的。她巴不得我们过的不好。” 许明轩目光阴沉，“等我高中，大妹妹会改变心意的。” 许水仙扯了扯嘴角，懒得再说话。 织锦送了蓝玉回郡主府，常婉常亭溪不顺路，半道就回去了。 织锦与常婉道别时，常亭溪抬头匆匆扫了一眼织锦，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常婉不放心蓝玉，红着脸嘱咐了蓝玉许多，让他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也不知蓝玉听进去多少，回郡主府时，气色好了些，可还是虚弱的吓人。 织锦也不放心他，留了蓝烟在郡主府照看。 第559章 安王大婚 会试结果要半个月后才能出来，宁怀景似乎比吏部还忙，整天早出晚归的。 冷漠的冰霜脸都严肃了许多，只有在面对织锦时，神情才会柔和下来。 织锦知晓他肯定是有要事要忙，连三天两头就喜欢借各种名义送东西送信来的苏恒，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织锦帮不上忙，只能打点好府里府外，不给宁怀景添乱拖后腿。 科举成绩还没出来，安王先大婚了。宁祁安和孟未寒的婚事，年前就定了下来。准备到如今，不过两三月，其实时间有点赶。 但孟未寒是和亲来的，温贵妃想让宁祁安早点成婚，孟未寒不能拒绝。 宁祁安娶正妃，办的异常隆重，几乎请遍了京城所有权贵之家。 皇上甚至还停朝一天，就为了让大臣们能有空去参加宁祁安的婚宴。 皇上都这般暗示了，还有谁能敢不去？ 织锦和宁怀景都去了，织锦在女眷这边，听到的都是对孟未寒的羡慕。 宁怀景大婚当日被封亲王，皇上皇后亲自到场，已经算是无上荣宠。可比停朝一日，还是差了些。 不少人都觉得，皇上果然还是最喜安王。 沉寂许久的宁祁安重又风光起来。 宁祁安出生尊贵，一表人才，以前一直是京中大半少女的思慕对象。后来出了许水仙的事，人气降了些。 今天大婚，他身着喜服，峨冠博带，更显器宇不凡。人们便忘了许水仙的事，只觉得安王如此英姿，孟未寒能嫁给他真是太荣幸了。 织锦听了不少这种说法，和身边的叶笙对视一眼，都觉牙疼。 反正这种荣幸，她两是一点都不想要的。 今天除了孟未寒这个正妃外，宁祁安还要迎娶两个侧妃。 这两个侧妃，是温贵妃精挑细选的，家世都不错，很能帮的上宁祁安。 为了喜庆热闹，三女是同一天进门的。 织锦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一点都不尊重孟未寒。可身边全是夸赞的人，仿佛这是一件美谈。 织锦搞不懂，这些人是真觉得好，还只是为了讨好巴结温贵妃。 “阿锦你说，安王这一天要当三次新郎，他忙的过来吗？”叶笙凑近织锦耳边，悄悄问。 织锦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转头望叶笙，表情很无奈，“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叶笙还挺无辜，“我说的不对吗？”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两人背后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 宋宜然被关在家里这么多天，借着安王大婚，总算说服了定国公夫人让她出来。 -- 第652页 她大大咧咧的坐到织锦二人身边，很没形象的抱住织锦，惨兮兮道：“阿锦，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过的什么日子，简直惨无人道。我娘整天逼着我绣东西，你看我的手，都不知戳了多少下了。” 宋宜然放开织锦，让织锦看她的手。 织锦翻着看了看，还真有几个小口子。 “你都练这么久了，还能戳到自己手啊？”叶笙问。 宋宜然哭丧着脸，“我就说了我在这方面没天赋，我娘不听，偏要逼着我绣。” 织锦安慰她，“你都快成亲了，也绣不了几天了。” 叶笙点头，“对啊。而且你给我们看有什么用。要看也该给季瑾看，让他补偿你。” 宋宜然微微红了脸，嘟嘴道：“谁要他补偿了。” 叶笙冲她挤挤眼睛，压低声音调笑道：“也是。等成了亲，他整个人都是你的了。当然也就不用补偿了。” 宋宜然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织锦总觉得叶笙比她还像个现代人，这想法很不错啊。怪不得能不为世俗眼光，看上她哥。 今天来的贵女很多，不时有人来和织锦打招呼，织锦一一应付过去。 没多会，织锦看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朝她走来。 说熟悉，因来人是被禁足有段时日的三公主。说陌生，是三公主消瘦的厉害。 不过两个多月，她最起码瘦了一二十斤。原本窈窕的身材，都变得有点干瘪。脸上颧骨突出，眼底一片青灰，厚厚的粉都遮盖不住。 她原就不是多美的美人，而且脸色枯黄、目光阴鸷，颜值下降好多。 乍一看，都不能同以前那个张扬跋扈的三公主联系在一起。浑身透着股阴沉沉的感觉。 她变化实在太大，很多人交头接耳，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 三公主感觉到了，指甲紧紧的掐在了掌心里，把织锦和宁怀景恨到了骨子里。 最近两月她日子过的很苦。之前被皇上禁足的时候，还能找温贵妃帮忙。这次是温贵妃亲自下令的，三公主无人可帮她。 就算整日在宫殿里不吵大闹，也没人理她。温贵妃派了好几个刻板严肃的嬷嬷去看着她。 三公主开始气急了会打人，伺候她的小宫女换了好几个。后来没人敢去，嬷嬷便随便指了一个。 那小宫女亲眼看见过三公主是怎么磋磨人的，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宁愿痛快死了，也不愿意去三公主那受罪。 事情闹到了皇后那儿。皇后直接捅给了皇上。 皇上向来以明君自诩，哪能容忍女儿做出如此恶行？气的要打杀三公主。 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温贵妃还是去求了情，加之当时恰好在场的大衍皇子孟远帮着说了些好话。 皇上才总算饶了三公主一命，却也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 有温贵妃在，那二十板子是放了水的。三公主修养了十几天就好了。 可当中打板，让她丢尽了脸面，三公主性格越发阴郁起来。 她也是破罐子破摔，仗着有温贵妃在，皇上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依旧拿下人发火。 她一动手，就有人通报给皇上了。 皇上彻底了解了这个女儿的德行，也厌了她。碍着温贵妃，没再打她了。 只是但凡三公主打了的下人，第二天就被调走了，且不会再补充过来。 几次过后，伺候三公主的丫鬟就少了一大半。 她摔东西，也是一样。碎了就碎了，不补充。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已经有点空荡荡了。 下人少的可怜，再走几个，什么事情都得三公主亲自动手了。她总算才消停下来。 第560章 演技好 “看到我如今这样，你们高兴了？”三公主走到织锦面前，怨恨的盯着她。 织锦蹙了蹙眉头，她抬头神色平静的看着三公主，“我从未主动找过你麻烦，如今这般，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三公主脸色阴晦，双眼发红，怒气上涌，顺手拿过边上的茶杯就想往织锦砸去。 这段时间，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与怨气，无处可发，已经有点神经质了。 三公主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她。 如今她身边的嬷嬷，一半是温贵妃的，一半是皇上的。都不会任由三公主胡来。 抓住三公主手腕的，便是皇上派去的人，老嬷嬷劲大，抓的三公主动弹不得。 三公主疼的眉头挤在了一起，痛斥她，“老不死的，快给我放手。” 老嬷嬷不为所动，靠近三公主耳边低语道：“三公主慎言慎行，今日是安王大喜之日，公主若是坏了和气，别说皇上，就是贵妃娘娘，也不会原谅您的。” 她说完，放开三公主的手，又对织锦福了一礼，“让王妃受惊了，老奴这就带着三公主离开。” 三公主身边还有一嬷嬷，是温贵妃的人。看到这老嬷嬷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反对。 就是她，也会如此。实在是连温贵妃都有点烦这个女儿了。 三公主脸上青白交替，终是咬了咬牙，跟着老嬷嬷走了。走前死死瞪了织锦一眼。 叶笙和宋宜然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叶笙有点不可置信，“三公主怎么成这模样了？” 她与三公主从小闹到大，虽然不喜欢三公主的为人，但也算了解她。 -- 第653页 三公主向来是个自负骄傲的人，人前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刚刚那瘦的跟干柴似的人，哪有半分三公主以前的气度？ 织锦摇摇头，三公主能把自己作成这样子，她也是服气的。 宋宜然想了想，小声道：“说起来，三公主与阿锦无冤无仇，先前数次与阿锦作对，都是为了温家大姑娘。我看温大姑娘如今好好的，反而她失了圣宠，又被禁足。” 宋宜然啧啧两声，觉得三公主着实有点傻。 叶笙嘲讽道：“谁让她自己愿意强出头，我看人家未必领她的情呢。” 说着，瞟了眼温鸾雪。 安王大婚，温鸾雪和卫国公夫人都来了。大喜的日子呢，温鸾雪还是仙气飘飘的一袭白衣。 ? 今日来贺喜的人，大都穿了讨喜的颜色。就温鸾雪一身素服，显得鹤立鸡群。 方才三公主和织锦的冲突，温鸾雪母女也看到了。可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上来帮忙说和一下。 卫国公夫人眼里隐隐还有嫌弃的意味。自从上次三公主给织锦下毒不成，反累的她与温鸾雪几人中毒，卫国公夫人就给三公主贴上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标签。 三公主几次作死之后，卫国公夫人更是对她冷淡不少。觉得安王有这么个愚蠢至极的妹妹，真是个拖累。 温鸾雪虽没有卫国公夫人这样的心思，可她一直是冷心冷情的人，骨子里就很自我。 她自视甚高，以前三公主高雅尊贵，温鸾雪愿意接受三公主的亲近。 现在看三公主越来越不顾脸面，跟个泼妇骂街似的，就觉得同三公主相交有点跌份。 三公主一无所觉，还亲亲热热的上前同两人说话。温家母女两个不冷不淡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叶笙都觉得不忿，“就没见过这样蠢的。” 织锦远远瞧了温鸾雪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很快吉时到，宴会开始。宁祁安牵着孟未寒拜堂。 主位上坐的是皇后和皇上，皇上身边略下半个身位放了张椅子，温贵妃坐在上面。 宁祁安给三人斟茶，先是皇上，然后皇后，最后才是温贵妃。 温贵妃心里不是个滋味。 原本她以为，宁祁安的婚宴，皇后可能不会参加。她就可以和皇上同坐上位，接受宁祁安夫妻的敬茶。 可皇后要参加，还说服了皇上。皇后来，温贵妃只有让位的份。 皇上觉得有点对不住温贵妃，便让人搬了张椅子给她。这在别人眼中，已经算是殊荣了。 温贵妃母子再得宠，说到底宁祁安也只是个庶出。庶子成婚，原就该给正妻敬茶。生母只能在边上看着。 温贵妃能在今日，喝到宁祁安夫妻一口茶，该感恩才是。 温贵妃一点都不感激，她觉得皇后是故意针对她。专门在今天来给她不自在。 妃终究只是妃，有皇后在，她永远要低皇后一头。 温贵妃咬紧了牙关，热切又希翼的看着宁祁安，只有安儿登上大位，她才能真正的成为万人之上。 皇上有时候心思挺粗，没发现温贵妃和皇后别苗头，勉力了宁祁安几句，让刘公公宣了圣旨。 赐宁祁安为亲王的圣旨。 “多谢父皇，儿臣以后定当上进，不辜负父皇厚爱。”宁祁安感动的下跪领旨谢恩，望着皇上的目光中都快溢出了泪水，满是襦慕之情。 皇上上前两步，亲自扶他起身，欣慰又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儿，以后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要更稳重些，不可再让你母妃和父皇跟着担心。” 宁祁安擦了擦眼角，哽咽着道：“父皇，儿臣知道。儿臣以后行事，一定更加仔细稳当，为父皇分忧，好好孝敬父皇和母妃。” 皇上被他说的眼圈都有点红了，宁祁安是他最小也是最喜欢的孩子。如今也要成家了。 温贵妃也是感动连连。一家三口，温情脉脉的在一起抹眼泪。显得另一边的皇后要多多余就有多多余。 织锦心里感叹，看看人家这演技多好啊。妥妥的影帝影后级别的。 回想起宁怀景受封亲王时，那冷淡的表现，怪不得皇上的心偏向宁祁安呢。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织锦瞪了一眼宁怀景。 宁怀景看着那感人至深的场景觉得索然无味，注意力一直放在织锦身上，就看见织锦凶巴巴瞪了过来。 宁怀景一头雾水，想不通。 第561章 丢脸 织锦傲娇扭过头，一眼看见了人群后头不起眼的宁祁裕。 宁祁裕的表情很淡，望着那父慈子孝的场景面无表情，织锦好像从他平淡的眼眸里看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织锦忽然想到，宁祁裕大婚不过一年左右。和宁怀景、宁祁安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宁怀景二人都得封亲王，皇上亲至，场面一个比一个盛大。对比起来，宁祁裕的婚宴简直不像是一个皇子的婚宴。 皇上没去，所有的布置也都平平常常。给裕王妃的聘礼是宫里出的，没啥出彩之处。至于裕王妃的嫁妆，都能称得上寒酸了。 比起前头几个哥哥，宁祁裕的大婚也低调冷清的不像样子。 同为皇子，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织锦还感慨呢，就见宁怀景那边，许明轩靠近了宁怀景，同他说着什么。 -- 第654页 织锦蹙了下眉头，宁怀景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阿锦，咱们去看新娘子吧。”叶笙拉着织锦衣袖。拜了天地后，孟未寒被送入了新房，叶笙是个爱热闹的，兴冲冲要跟着去。 织锦无可无不可，叶笙拽着她和宋宜然跟着去了新房。 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三公主和温鸾雪都在，她见织锦过来，怨毒的目光在织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叶笙挡在织锦面前，恶狠狠瞪了回去。 “阿锦，你小心些。我觉得三公主似乎快要疯魔了。”宋宜然担忧道。 三公主那眼神，让她都觉得身上毛毛的。 “没事的。”织锦轻轻一笑。 织锦还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许水仙走了进来。她穿着粉色收腰长裙，腰收的很细，凸显出略略突起的腹部。 众人一时都望过来。有些不认识许水仙的，觉得有点奇怪，哪里跑出来的孕妇？认出她的人，则是表情奇怪起来。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许水仙一点不怵，还很得意。她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特别这里聚着京中嘴有权有势的那些女子。 许水仙努力端起温婉可人的笑，上前给孟未寒行了礼，“妾身拜见姐姐。” 孟未寒盖着红盖头，看不见人，只听一娇娇软软的声音叫自己姐姐，心中奇怪。 许水仙又道：“今日姐姐和王爷大婚，妾身和腹中孩儿来沾沾喜气，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孟未寒一时没搞清楚到底是谁，没有说话。 屋子里，人们的表情精彩起来。 安王这位侍妾是来打脸的啊。 没人讲话，孟未寒只好道：“当然不会介意，不知妹妹是哪个府上的？” 有人讥笑起来，掩唇答道：“安王妃，这可是你自己府上的。” 孟未寒一愣，片刻后才搞清楚许水仙的身份。头盖着，别人也看不清孟未寒表情，只听她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位夫人说笑了，两位妹妹今天才与我一起进门，怎么会有孕呢？” 许水仙笑脸一僵。 刚才说话那人瞧她一眼，这人姓韩，是一位伯夫人。温贵妃替安王选侧妃时，韩夫人想把自己女儿送进来，落选了。 眼看今日安王盛宠无二，心里吃味。见到许水仙更是心中嫉妒。 这么一个不知礼数、出身低微的女子，都能进王府来，还怀了安王第一个孩子。 她女儿可比许水仙高强太多了，就是没许水仙不要脸。韩夫人目露鄙夷，“不是两位侧妃。是安王之前纳的一个妾。” 孟未寒当然知道，嫁给宁祁安之前，许水仙的情况她还是了解过的。此刻不过是故意装傻，给许水仙没脸罢了。 “哦，是妾啊。”孟未寒慢吞吞道，似有不解，“我来宁国不久，更是刚嫁进安王府。不懂府里的规矩，一个妾，可以与我称姐妹吗？” “当然不能，可能是王府的规矩与众不同吧。”韩夫人道。 许水仙脸色白了白。宁祁安大婚，一下抬进三个女人，许水仙心中气愤。 宁祁安还把她关在房里，不许她出来。听着外人礼炮轰鸣，许水仙又嫉又恨。趁着看守的下人不注意，偷偷溜了过来。 仗着宁祁安还挺看重她的肚子。不会真的把她如何。许水仙想来落落新王妃的脸，提升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真论奚落起人来，她哪里是屋子里这些人的对手？ 许水仙以前在许家村也就欺负欺负织锦，现在织锦成了亲王妃，她内心深处，还把织锦当成那个任她打骂的懦弱小姑娘。 觉得亲王妃都不是她对手，其她人更如此。潜意识里，就把别人都看低了。 结果三言两语就被孟未寒说的抬不起来。 许水仙笑都笑不起来了，三公主嫌恶的撇过头，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眼睛，“还不快滚，别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许水仙屈辱极了，抬头扫了一圈，众人都是用鄙薄轻视的目光望着她。 待看见不远处的织锦，许水仙眼睛一亮，想让织锦帮她说说话。 织锦冷淡的转开了目光。 三公主不耐烦道：“滚！否则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许水仙捂住肚子，下意识道：“我怀了安王的孩子……” 三公主冷笑一声，“一个贱种而已。也就你当个宝。” 许水仙脸瞬间气红了，三公主挥挥手，两个王府嬷嬷上前，要把许水仙带走，任由她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 许水仙推开两人，红着眼圈，恨恨道：“我自己走。” 很是狼狈的离开了房间。 三公主目光从织锦脸上略过，不屑道：“果然是一家人，全都卑劣低贱。” 她虽没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是说织锦的。 织锦目光一寒，抚了抚衣袖，“也总比只敢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无耻无胆小人好。” 叶笙帮腔，“是啊。只会藏在角落里，做些蝇营狗苟的肮脏事，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单挑啊！” “你们——！”三公主双眼冒火，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上前给织锦和叶笙一人一脚。 织锦叉腰，“我什么我？就说你呢怎么样？我敢承认你敢吗？” 其余人都看呆了。这火怎么又烧起来了？ 不过也是三公主挑衅在先，她刚才的话，谁听了都不能忍。 -- 第655页 第562章 私会 三公主身后的嬷嬷拉了她一把，三公主恼怒的甩开她，仇恨的剜了织锦一眼，到底没再继续斗嘴，大步离开了房间。 剩下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 叶笙待了一会觉得无趣，又拉着织锦打算回席上。 刚走出院子，便见三公主身边的嬷嬷急匆匆走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撞见三人后，愣了愣，犹豫了下，福身问道：“王妃从这边来，路上可见着三公主了？” “没有。”织锦摇头，“三公主怎么了？” “公主不见了。”嬷嬷紧紧抿着唇，神色懊恼。三公主出来后，心情就不好。看见身后跟着的几个嬷嬷，更是一肚子火气。 让几人离远点，她看着烦，想静静。 几个嬷嬷也不敢真把她逼狠了，三公主后头还有个温贵妃呢，便落后两步，不远不近的跟在三公主身后。 哪知走到一处假山时，三公主突然快步跑起来，把其她人都给甩在了身后。 等几个嬷嬷反应过来追上，三公主已经不见了。这里分叉小路又多，几人分开找都没找到。 先前管着三公主的嬷嬷想着三公主可能又回了新房，便往回找。和出来的织锦三人正好碰上。 嬷嬷这会儿也有点慌，三公主真出了什么事，她们都得担责。 恳求道：“王妃，能让您身边的丫鬟帮着找找吗？三公主应该没走远，就在附近。” 嬷嬷也是没办法，安王府的下人今天一个比一个忙。她又不敢报给皇上，大喜的日子，扰了皇上的兴致，倒霉的还是她们。 哪怕知道织锦和三公主不对付，不得不寻求帮助。 织锦对这嬷嬷有几分好感，何况没遇上就算了。已经遇上，不帮忙，传出去不好听。 织锦轻轻颔首，“我们可以帮着找一下。你们还是快点通知皇上吧。” “谢谢王妃。”嬷嬷连忙道谢。 织锦一行加上丫鬟也有十来人，倒是不怕使坏，顺着嬷嬷指着的方向，找了过去。 “阿锦，她不会想不开要跳山吧？”宋宜然问，安王府这假山还挺高，从上面跳下来，不死也得残。 就三公主的状态，还真说不准。 织锦三人对视一眼，往假山深处去。没走一会，模模糊糊听到前头传来说话声。 其中一道软软的女声，正是三公主。 听声音，三公主应该还问题，好像还很高兴，说话很温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和阴阳怪气。 织锦好奇抬头，三公主面前是一高大英武的男子。男子五官深邃，英挺不凡，是大衍国皇子孟远。 三公主拉着孟远的衣袖，和他说着什么。抬头望过去的眼神里，满是眷念和爱慕。 孟远低头，神情温柔。 这是撞着私会现场了。 织锦不想掺合，转身便要走。孟远已经发现了她们。 三公主顺着孟远目光也看到了，顿时火冒三丈，可想到孟远在身侧，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压着火气尽量平缓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你的下人没跟上你，让我们帮着找找。”织锦淡淡道：“人找到了，我们就走了。” “谁让她们多事了！”三公主不高兴。孟远早就抽出了被三公主拽着的衣袖，冲织锦行了礼，笑着道：“公主方才崴了脚，我恰好路过，正准备去叫人呢。” 这是解释他为何单独和三公主在一起。 织锦瞧了瞧三公主的脚，没看出有什么，“哦。公主的嬷嬷就快来了，不打扰了。” 三公主巴不得她们快点走呢。目光黏在孟远身上，甚是娇羞，“我一个人有点怕，孟大哥陪我等等吧？” 她双眸亮晶晶，里面是对孟远不加掩饰的好感。 三公主被禁足时，有一次偷偷跑出去，在御花园，巧遇孟远。有宫人来寻她，三公主着急，不想被找回去。 孟远便把她挡在身后，应付走了宫人。三公主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孟远笑着对她说，“没事了，出来吧。” 孟远的外貌和大衍人有明显的区别。更为立体挺拔，看着高大威猛。一双眼睛笑起来时，却又格外温柔。 三公主心噗噗跳的厉害。孟远还耐心的同她讲话，讲大衍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讲他来大宁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三公主听的心驰神往。 后来她惹恼了皇上，孟远帮着说话。三公主对孟远更加念念不忘。 今天求着温贵妃出来，也有一半原因是想趁此机会见见孟远。就连之前训斥许水仙，都是看在孟远的面子上。 孟未寒和孟远都是大衍的人。 方才甩开下人后，三公主是想偷偷去找孟远的。没想到，孟远恰好在这边。 三公主兴奋异常，觉得两人心有灵犀。快步想跑过去，脚下滑了下，是孟远奔过来接住的她。 三公主脚崴了，心里一点都不在意。甜蜜的很，觉得崴的恰到好处。 “我留下是不是不太好？”孟远迟疑道，看向织锦，“要不还是请王妃陪公主一会吧。” “不要！”三公主立马拒绝，温言软语带了点撒娇，“孟大哥，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就留下来陪陪我吧。” 叶笙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公主一无所觉，还是含情脉脉望着她的孟大哥，苍白消瘦的脸颊上都显出了几抹红晕。 -- 第656页 孟远为难。 织锦才不想留下，“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孟远和三公主说话，织锦转身便走。叶笙脚步比她还快几分，几下就赶超织锦走在了前头。一刻都不想多呆。 走出假山后，叶笙呼了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恶心死我了。” 宋宜然赞同的点头。别的姑娘撒娇，她觉得可爱。三公主撒的娇，只让她腻的慌。像是吃了两斤白糖一样齁。 叶笙用手扇了几下，“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喜欢孟远。温贵妃不会答应的吧。” 宁祁安都娶了孟未寒，三公主再嫁给孟远，也没多大用处。而且她是嫁，是要跟着孟远去大衍的，温贵妃肯定不会同意。 第563章 迫不及待 织锦失笑，“这是该温贵妃操心的事情。” 叶笙吐了吐舌头，三人说说笑笑回了席上。一直等到宴会结束，都没见到三公主回来。 回府的路上，织锦便和宁怀景说了这事。 宁怀景眉间动了动，抛出一句让织锦分外意外的话，“孟远同温家大姑娘走的很近。” “温鸾雪？”织锦惊讶极了。 宁怀景点了点头，这事不算秘密。孟远常去卫国公府，每次都要找借口见温鸾雪。 似乎是第一次见面，温鸾雪冰肌玉骨、姿容不凡，便引的孟远心动。想方设法去卫国公府套近乎。 也因此，对他数次登卫国公府的门，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以孟远大衍皇子的身份，卫国公与他走的太近，可是大忌。 织锦摸着下巴，思索了会，“我看三公主是真喜欢孟远。孟远应该看出来了。对三公主的示好也没有拒绝。” 啧，渣男。 织锦给孟远盖了章。 只是温鸾雪和孟远？是织锦没想过的一对。自上次圈禁一事后，温鸾雪被拒绝，再没来找过她和宁怀景。 就是偶尔宴会上碰见了，温鸾雪都把织锦当空气。织锦觉得挺好的，温鸾雪要是真和孟远成了，她一定送上份大礼。 宁怀景却想的深些，孟远要是个聪明人，就觉不会脚踏两只船。特别其中一只还是公主。 三公主再惹皇上厌，也是公主，哪容得了孟远拿她开涮？ 要是捅出去，孟远决没好果子吃。那他接近三公主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想到什么了，这么出神？”织锦伸手晃了晃。 宁怀景轻轻一笑，捉住她柔嫩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没事。” 织锦脸红红，想要抽出手，马车颠了一下，手没抽出，人还滚进了宁怀景怀里，被抱了个满怀。 宁怀景低笑一下，“这么主动？” 主动你个头！ 织锦羞恼的起身，抬手想敲他额头，马车又是一抖，人再次滚到了熟悉的怀抱里，手也按在了结实的胸膛上。 宁怀景闷闷笑了两声，在织锦耳边低语道：“虽然是在马车上，但王妃如此迫不及待，也不是不可以。” 他声音低沉，带着两分暧昧，灼热的气息落在织锦耳畔，烫的她心尖一颤。 “想什么呢，不知羞！”织锦恼羞成怒。抬起头想要义正言辞的指责一番，然而马车又又抖了一下，织锦整个人都趴在了宁怀景身上。 宁怀景搂着她，忍着笑，“我没想，王妃似乎挺想的。都投怀送抱三次了，要是再没点表示，我不是枉为人夫？” 织锦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搭话，冲着外面赶车的齐云凶道：“怎么赶车的？” 齐云委屈，“王妃，是路不好走。” 他都尽量保持平稳了。 织锦气鼓鼓不说话了。就趴在宁怀景怀里当一条咸鱼，任凭宁怀景怎么逗她，都闭紧了嘴巴，只当没听见。 宁祁安盛大热闹的婚事，一连几天，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等热度散下去后，会试的结果也出来了。 张榜那天，织锦早早的派人去守着，蓝烟面上没显露什么，却频频朝门口张望。 织锦瞧见了，安慰她，“蓝大哥才华出众，不出意料，肯定能中的。” 蓝烟却还是不能放心，蓝玉那两天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茯苓几人也宽解她。 蓝烟等的心急，小厮便来便来报喜了。蓝玉中了，只是名次不高，一百三十六名。会试取前三百。 依蓝玉的才华，正常发挥的话，前几十甚至前十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只中了一百多名，成绩着实不算好。可这也是中了。 比起许多考了多少次的人来了，蓝玉已经是幸运。而且他还年轻，未来可期。 茯苓几人和屋子里的丫鬟，一个个都上前恭喜蓝烟。 蓝烟抹了抹眼角，平时清冷的她，此刻也不禁落泪。 蓝烟走到织锦面前，不由分说便跪下，织锦不及反应，她已然磕了三个头，“姑娘，阿玉中了。爹娘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若不是姑娘，我和阿玉可能早就成了两缕亡魂，姑娘大恩，我和阿玉此生必不敢忘。” 蓝烟想到家破人亡那段日子都不知怎么撑过来的。当初她为了救蓝玉，几乎要卖身为妓。是织锦的出现，挽救了当时绝望的姐弟俩人。 这一年来，织锦和柳氏等人，更是把她们姐弟当成了亲人。事事关心体贴，让蓝玉没有后顾之忧的读书科举。 -- 第657页 织锦也红了眼，她拉起蓝烟，温柔的擦去蓝烟眼角的泪水，“今天是好日子，不能哭。” 蓝烟点头。 织锦又正色道：“蓝烟姐，我把你当姐姐。以后可不能随意跪我了，会折寿的。” 蓝烟摇头，哽咽道：“不会的。姑娘善良宽厚，必然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茯苓几人也围过来说好话。 一边夸织锦，一边恭贺蓝烟。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 玩笑过后，织锦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去了郡主府。 喜报早已送到了郡主府。 蓝玉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 这个名次不是很好。 柳氏等人却不觉得。蓝玉今年不过十八，就中了进士，妥妥的年少有为。 柳氏欢喜的给全府上下都发了一月月钱，又挂上了红绸。 织锦领着蓝烟过来时，郡主府里一片喜庆。 蓝烟蓝玉姐弟俩个见面，抱头哭了一场。哭的柳氏心酸不已，也没去打扰她们。 柳氏擦了擦眼角，对织锦道：“晚上留下吃饭吧，我让厨房多准备了几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嗯。”织锦同意。 蓝烟两人哭过后，织锦拿出自己备好的礼物，笑吟吟递过去。 是一个小盒子，挺轻，没什么份量。这是织锦私下备的，蓝烟也不知道是什么。 蓝玉想了想，还是打开来看了看。一看人都急了，忙把盒子放了回去，“这礼太重了，我不能要。” 蓝烟拿过一看，最上面是一沓银票，看厚度，少说都有几千两。下面还有地契、房契，甚至还有两个铺子。 蓝烟匆匆一扫，这些她都记得。是织锦三个月前添置的。 第564章 干亲 京郊外一百亩良田，城南梨花巷的一处三进院子，加上两个铺子，没万两银子也差不多了。 那三进院子地位还挺好，距离郡主府和王府都挺近，就是常府也不远。 两个铺子，一个卖布，一个饭馆，都不算大，但在京城这地方，只有东西好，一个月两铺子几百两银子的收益还是有的。 蓝烟也是手一抖，这礼确实太大了。 蓝烟猜到，这大约是织锦给蓝玉成亲准备的。 织锦果然道：“蓝大哥，别急着拒绝。这礼，一是贺你高中。二是你即将与婉姐姐成婚，是我做妹妹的一份心意。” 蓝玉和蓝烟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坚定拒绝。 蓝烟把东西小心放好，红着眼眶道：“姑娘，我知道你对我们好。正因此，我们才不能收。” “我和阿玉，已经烦姑娘良多。若是还拿姑娘这么多的东西，我们良心难安。” 蓝玉不太会说话，也不懂怎么拒绝别人，便只是点头。用很大力气点。织锦都怕他把自己晃晕。 织锦故作伤心道：“蓝烟姐，我叫你一声姐，你和我如此生分，不是伤我的心吗？” 蓝玉单纯，以为织锦真伤心了，顿时着急起来。 蓝烟没功夫理自家的傻弟弟，只同织锦道：“姑娘的心意，我和阿玉都懂。” “可姑娘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如今阿玉中了进士，是要成家立业的人，日子是他自己过，担子也该他自己担了。” 蓝玉郑重点头。 织锦轻叹一声，“蓝烟姐，我们都想蓝大哥和婉姐姐能留在京城。在京城生活有多不容易，你也是知道的。” “不说和蓝大哥同样年纪的人，就是比他年长十岁，有几个能靠自己的努力，在京城买房子的？蓝大哥要和婉姐姐成婚，没有自己的房子怎么成？” 蓝烟抿唇，她当然清楚想要靠自己在京城立足有多难。 蓝玉还不通事务，是个死脑筋。估计只能拿个死俸禄，总不能靠常婉嫁妆养活。 蓝玉成亲后，也不能继续留在郡主府。难道要住常家的房子？ 常婉好好的大家闺秀，总不能让她租房住。就是常婉不嫌弃，蓝玉姐弟心里也愧疚。 这些蓝烟都想过，“姑娘，这一年，你给了我不少银钱首饰，加上阿玉那里的，我们打算在偏一点的地方买个小院……” 织锦以前问，蓝烟也说过，“我知道。” “可蓝大哥好歹也是我哥，我们要是没点表示，外人岂不说我们小气。” 蓝烟有点不明白。 织锦俏皮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严肃脸，“蓝烟姐，蓝大哥，我娘想正式认你们做儿子女儿，你们愿意做我的哥哥姐姐吗？” 不等她俩说话，织锦又可怜巴巴道：“我是家里老大，凡是都得有个姐姐样。我可想有个哥哥姐姐来疼我了。” 织锦眨巴着眼睛，期待的望着两人。 蓝烟很有些懵，织锦先前都没和她通过气。 织锦以前也提过，但蓝烟自觉不配，只想留在织锦身边当个丫鬟，一辈子服侍她。 织锦和柳氏心里都是把蓝烟姐弟当亲人待，也就没怎么在意那些虚礼，有没有差别不大。 现在不同了，不真正认亲，这厚礼，蓝玉肯定不肯接。而且蓝玉以后进入仕途，和织锦有正经的姐弟关系，也有威慑作用，没人敢随意给他小鞋穿。 望着织锦真诚的眼神，蓝烟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们何德何能……” 蓝烟是真觉自己不配。她一无所有，蓝玉虽考中了，却只是一百三十多名，即便还有殿试，名次变动也不会太大。 -- 第658页 没有宁怀景和织锦帮忙，想留在京城都不能。就是留下，一辈子也许就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官。 她们帮不上织锦的忙，织锦也图不上她们什么。 可织锦却愿认她们为干亲。 织锦握住蓝烟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蓝烟姐，我真心想让你当我姐姐，你愿意认我这个妹妹吗？” 织锦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蓝烟的眼睛。里面没有世俗偏见，只有一片真心。 蓝烟心头一颤，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哭着重重点了下头。 织锦灿烂一笑，温柔替蓝烟擦去眼泪。转头欢喜的对柳氏道：“娘，我也有姐姐了。” “嗯，嗯。”柳氏心情激动，慈祥的望着蓝烟，“娘也多了一个好女儿。” 柳氏要认亲，没有反对。织锦挑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就在后天，给处的好的几家下了帖子。 常家听说了，都是高兴的紧。 常亭溪心态好，考的比蓝玉好很多，是第十七名。对比起来，蓝玉的成绩，有点差强人意。 以蓝玉这成绩，按规矩来的话，大概率是要外派出去。常三老爷夫妻二人就常婉一个闺女，做好了常婉去哪跟去哪的打算。 虽然没有因此看轻蓝玉，但他们内心深处还是想留在京城的。 常三老爷已经去找了身为吏部侍郎的常二老爷帮忙，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留京。 京里的位置就那么几个，一个萝卜一个坑。多的是世家子弟争抢，常家就常二老爷一人在朝堂上，未必抢的过别人。 若蓝玉认了柳氏为干娘，为了织锦的娘家人，有郡主府和明亲王府做后台的话，蓝玉想留京，就比较容易了。 其实对蓝玉来说，留京是最好的选择。他性格内向，处事不够圆滑。要是外派出去，想靠自己升回京里，估计没什么指望。 留在京城，能进六部，从地位做起，做些不用迎合拍马的实事，有常家和明亲王府帮衬，反而容易挣些功劳。 常家甚至比蓝玉姐弟两个还高兴。认亲当天，常家三兄弟都到了。 常夫人和常三夫人织锦很熟悉，常二夫人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也是个性格爽快，好相处的人。 常婉也来了，她今日打扮的格外婉约秀丽，被织锦拉着好一通打趣，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常婉脸上的红晕就没消下去过。最后蓝烟看不过去，把常婉拉到了一边。 第565章 重视 除了常家，定国公府、季国公府、叶府……来了好些人家。织锦也是想着，趁此机会，把蓝烟和蓝玉介绍给大家。 蓝玉由宁怀景带着，蓝烟跟在织锦身边。 蓝烟一大早被茯苓几人按在梳妆台前，仔细打扮了一番。 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蝉翼纱。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碧玉月牙簪，映衬出一头秀发乌碧亮泽。 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淡抹胭脂，白中透红，像是刚开放的一朵琼花。与平时焕然一新，也增添了几分娇丽。 蓝烟本就长的如花似玉，跟在织锦身边这一年，气质体态都养了出来。比起许多小官家的女儿都强出不少。 在座的夫人们眼前一亮，有些便动了心思。想要替家中儿子求娶蓝烟。就是嫡长子不行，庶子或者次子也挺好啊。 和柳氏说话时，都打探了几句。柳氏不知齐云的心思，见蓝烟如此抢手，很是高兴。蓝烟比织锦还大呢，早该说亲了，是她自己不愿，想留在织锦身边。 有几家的条件很好，柳氏暗暗记了下来，打算回头和织锦说一声。 席上的氛围还挺融洽。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丫鬟，到了白芷边耳语了几句。白芷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来到织锦身边，小声道：“王妃，许家兄妹来了。” “就在门口，说是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就不走了，在门口候着。” 白芷都很无奈，这什么人呀，不要脸还跟个牛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下。 织锦脸色不变，轻笑一声，“他们愿意在门口等着就等着去呗。反正我不怕丢人。” 丢的又不是她的人，是宁祁安。 “嗯，我这就吩咐下去。”白芷道。 她正往外走，方才那小丫头又跑了回来，匆匆说了几句后，白芷脸色一沉。 “王妃，许家兄妹已经过来了。”白芷顿了顿，“是老爷知道，请他们进来的。” 老爷指的是许二泉。许二泉不知怎么听说人来了，想着到底是亲侄子，许一江又死了，今天这样的场合，避而不见，有点不好。 白芷话音落，宴厅门口，出现一纤细袅娜的身影。一身芙蓉色重锦长裙，朱钗环绕的许水仙缓缓走了进来。 看清许水仙的打扮，织锦嘴角抽了抽。许水仙今天明显盛装而来，一头乌黑的云鬓上插的满满的。花钿、簪子、步摇……几乎没一处空隙。 首饰还都是实金的，看着份量就足。衣服上的图案也是用金丝所绣。一身的金光闪闪，像是颗行走的金蛋。 织锦很有些一言难尽。 宁祁安的品味看着很正常啊，怎么许水仙在安王府待了一段时间，喜好如此别致了？ 许水仙一手扶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另一手扶着丫鬟的手，扭着垮走进来，要多造作有多造作。 -- 第659页 屋子里的夫人们都看懵了。便是晋国公夫人，因为出身金家，爱好打扮比较浮夸，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她有钱，那也不如许水仙这一身行头来的辣眼睛。 穿成这样，还不如抱两个金元宝出来呢。 许水仙见自己吸引了在场全部人的目光，心里得意，扭腰的幅度更大了，织锦都怕她扭着肚子里的娃。 许水仙扭到织锦面前，露出一个很虚假的笑，“大姐姐，王爷知道今天二婶要认干娘，特地让我和哥哥过来。” 织锦冷淡的「哦」了一声，懒得同她讲理了，随便指了个位置，“坐吧。” 靠前的位置都已经有人了，织锦指的位置是在个角落，许水仙皱了皱眉头，明显不喜。可今日在场的，都很有来头，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比她要尊贵。 加之来之前，宁祁安说了，不许惹是生非。许水仙一脸不乐意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见她安分守己，织锦松了口气。今天是好日子，不想因为许水仙坏了心情。 织锦给白芷使了个眼色，让她派人好好看着许水仙。 白芷会意，专门拨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在许水仙身边伺候着。 许水仙还以为这是织锦的示好，心中顿时舒坦了。趾高气扬的指使着两个小丫头干这干那，端茶倒水的就没一刻停过。 惹的离她最近的两位夫人俱是面露嫌恶之色。 织锦和柳氏对今天很重视，两人给蓝烟准备的礼物更是贵重万分。 柳氏手里也攒了不少好东西。她给蓝烟姐弟的是一副极品红翡镯子，光泽透亮、殷红似血，有钱也很难买到。 一对镯子，蓝玉蓝烟一人一只，蓝玉的是让他留给以后的媳妇。 柳氏说着时，故意往常婉的方向看了看。 按理常婉和蓝玉两个要成婚的人，是不该再见面的。但今天是蓝玉姐弟非常重要的日子，常婉不想错过。 常婉红了脸，羞涩的低下头。 不少夫人羡慕常婉好福气。 蓝玉长的好，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已经是少年翘楚。现在还认了柳氏做干娘，织锦是他干妹妹，宁怀景是他妹夫。 要是他还没订婚，不知多少人打他主意，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 常三夫人从进了郡主府的大门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 常家在沭城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可在京城，什么都算不上。以前，是蓝玉高攀常婉。 现在蓝玉搭上了明亲王府，情况便掉了个个。常三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织锦准备的礼物也是一对的。是两柄宫里赏下来的玉如意，织锦专门去皇后那里讨的。象征意义比玉如意本身的价值更大。 众人看到这里，深刻认识到了织锦一家对蓝玉姐弟的重视，竟为他们去求了皇后娘娘的赏。 许水仙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明明她才是织锦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织锦却为外人做到如此地步，却对她冷嘲热讽。 认亲仪式一过，许水仙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了织锦。 “大姐姐。”许水仙坐到织锦身旁。 织锦懒得理她的称呼了，淡淡问，“有事？” 第566章 脚滑 许水仙一见织锦这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心头就窝火。 许水仙其实也知道，是自己有求于织锦。她每次找织锦吧，都是想好好和织锦搞搞关系。但是一碰上织锦，想到二人不同的际遇，心里的邪火就压不住。 许水仙酸酸的看了一眼被众多夫人围着的蓝烟，语气里都是醋味，“大姐姐你对外人都这般好，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 织锦很神奇的打量她一眼，“上次你想我推进河里淹死，上上次想污我清白，上上上次要抢我夫君……” “我觉得我没想害死你，已经是对你太好了。” 许水仙，“……。” 许水仙差点没噎死，织锦这样，简直不能友好交流了。 许水仙顽强的继续努力沟通，“我知道错了，以前的事情全让它过去吧……” 织锦打断她，“你看我像傻子吗？” “不像。”要是傻子就好了，许水仙心道。 织锦嗤笑一声，“傻子都不信的话，我能信？” “许水仙你省省力气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也不会帮你。有说这些废话的功夫，不如多吃两碟点心。” 织锦把面前的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府里厨娘刚做的新点心，好吃极了。回了王府，你就吃不到了。” 许水仙忍住把两碟糕点扣织锦头上的冲动，“许织锦，你别太过分！” 声音还是拔高了两分。 蓝烟一直注意着她们情况呢，见有不对，和身边的几位夫人说了句，便往织锦身边来。 “王妃，怎么了？”蓝烟问，警惕盯着许水仙。 “要叫妹妹。”织锦纠正她。 蓝烟犹豫了下，还没说话呢，许水仙阴阳怪气道：“她也配？我可没有这样出身低微的姐姐！” 织锦翻了个白眼，斜了许水仙一眼，“你又是什么出身啊？” 许水仙气的脸色铁青。 织锦揉了揉额头，语气不耐，“你要是不想好好待着，可以走了。反正这里也没人欢迎你。” “你当我想来！”许水仙怒道。 -- 第660页 织锦凉凉一笑，“也没人请你啊。” 许水仙恼恨的用手指着蓝烟，“你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这么对我？” 织锦，“……。” 这对话……好笑的织锦气都气不起来。 织锦认真点头，“是啊。” 许水仙胸口剧烈起伏，放下狠话，“好，你们给我等着。” 织锦，“哦，一定等着。” 许水仙无话可说，恨恨的转身走了。 织锦转头，对蓝烟道：“蓝烟姐，她的话你一个字都别放在心上。” 「王……妹妹放心，我知道的。」一声「妹妹」出口，蓝烟虽然觉得叫的不自在，可心里暖暖的。像是三九严寒天里，喝下一杯热茶。冰凉的心整个都温暖起来。 织锦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眯了眯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许水仙回头一望，便见织锦对蓝烟笑的灿烂，心头一阵火气，重重的跺了跺脚，迈步时用了很大力气，幻想着织锦就被她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她想的美美呢，没注意边上路过一姑娘，摆动时幅度太大，打到了姑娘身上。姑娘一声尖叫，吓的许水仙脚下一岔，重心不稳，往地上摔去。 许水仙带来的丫鬟都吓呆了。还是郡主府的丫鬟机灵，这丫鬟是白芷拨过去专门负责看着许水仙的，免得她作妖。 看见许水仙要摔倒，丫鬟连忙上前一步，想扶住她。许水仙摔了没人同情，但她现在怀有身孕，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在郡主府出了意外，总归不好。 丫鬟离得远一点，没能完全扶住许水仙。但有她这一拉，许水仙的身子缓了下，虽然还是跌倒在地，其实没怎么伤到。 许水仙自己也吓坏了。她最宝贝的就是肚子了，整天都做着母凭子贵的梦，哪能容得肚子出事？ 所以哪怕没多大的事，还是抱着肚子夸张的叫道：“肚子，我的肚子，来人，叫太医……” “闭嘴！再叫把你扔出去！”织锦凶道。 看着织锦冷漠的眼神，许水仙闭上了嘴巴。她清楚织锦真的做得出。 蓝烟想上前替许水仙把脉，被织锦拦住了，“去请大夫来。” 许水仙方才那般嘲讽蓝烟，织锦可不愿意蓝烟替许水仙诊脉。谁欠她了？ 何况看许水仙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事。 许水仙知道蓝烟医术好，等着她给自己看呢，结果织锦不让。 许水仙冲织锦怒目而视。 织锦回以一笑，“我姐不是什么人都给看的。” 许水仙气的胸口疼。她觉得自己没被摔出好歹，但可能会被织锦气出病来。 好在她比谁都在乎自己肚子，憋着气老老实实的由丫鬟扶去了偏殿。 大夫很快来了，许水仙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上火，大夫给她开了副安胎的药。 “既然没事，就走吧。对了，刚才我府上的人救你一命，回去记得把谢礼送来。”织锦道。 许水仙咬牙，“我在你府上差点出事，你不该给我个交代吗？否则下次谁还敢来参加你的宴会？” “你自己脚滑了，没走稳，还怪别人？”织锦问。 许水仙怒火冲天，指着刚才被她打到的姑娘道：“是她推我的。” 姑娘十五六岁年纪，叫彭若茵，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府上的姑娘。说起来，她和许水仙还有点瓜葛。 她有个姐姐，叫彭若芸，是宁祁安新娶的侧妃之一。 许水仙认识彭若茵，几步走到彭若茵面前，质问她，“说，你是不是故意推我，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给你姐姐挪位置？” 彭若茵长的娇娇小小，看着性子也软和。被许水仙一吓，瑟缩着退后两步，眼里起了水花。 她身边的丫鬟是个厉害的，立马把主子护在身后，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大姑娘还用得着你挪位置？呸！姑娘推你，还嫌脏了姑娘的手呢。” 左都御史是一品的官，在京城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小丫鬟还真看不上许水仙。 第567章 反客为主 许水仙气的要死，拿彭若茵主仆没办法，又对织锦道：“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织锦冷冷瞧她一眼，“你自己没走稳，怪谁？吓着了人，彭姑娘没找你就不错了。” 织锦也不是故意针对许水仙，是真烦了许水仙的胡搅蛮缠。 她刚才看到的就是，许水仙胳膊打到了彭若茵，疼的彭若茵惊呼一声。 许水仙是自己脚下打滑才摔倒的。 许水仙眼泪都快气下来了。可屋子里的人都冷漠的望着她，一个个眼里都是厌恶，就连她自己身边的丫鬟，也觉得她无理取闹太丢人。 “你们给我等着！”许水仙色厉内荏的丢下这句话，气凶凶离开了。 彭若茵给织锦行了一礼，温柔一笑，软软道：“多谢王妃。” “不用客气，倒是让彭姑娘受惊了。”织锦安慰了彭若茵几句。 等彭若茵走后，刚刚扶住许水仙的那丫头，望着织锦欲言又止。 “怎么了？”织锦问她。 丫鬟小声道：“王妃，奴婢看见，确实是彭家姑娘推了许姑娘一把。” 织锦惊讶，“当真？” 丫鬟点了点头，彭若茵动作很隐秘，要不是她在的位置，也瞧不见。 -- 第661页 “还是我冤枉许水仙了。”织锦想着许水仙离开时气愤填膺的模样，原来是真受委屈了。 蓝烟沉声道：“那位彭姑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彭若茵一直表现的娇娇软软，对比起许水仙的蛮横，很容易就让人更相信她。织锦就是一点都没看出不对来。 若非这丫鬟眼尖，她都要被彭若茵骗了，以为是个性格软和好相处的人。 “以后再遇见，小心点。”织锦道。 也没打算去揭露真相，许水仙受点委屈也是活该，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许水仙在宴会一半时就被气走了。许明轩倒是一直待到了结束。 许明轩这次考试超常发挥，居然考进了前十，考了第三名。 许明轩的学问属于中上，也就堪堪能中进士，心态一个不好就落榜的那种。能考第三，太出人意料了。 他们兄妹来，也是有显摆的意思。可惜郡主府根本没人关心许明轩考的怎么样，也就不知道他考的这样好。 许水仙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织锦气走了。 许明轩晃悠了半天，见众人对他态度都冷冷淡淡的，心里憋闷，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他考出这么出彩的成绩，就算不来巴结他，也该热情一点吧。一个个跟没看见他似的。 许明轩没办法，只好主动出击。他先是去和宁怀景套话，然而宁怀景一点都不搭理他。 许明轩又把目标对准了蓝玉，字里行间，都已兄长自居。蓝玉是个实诚孩子，又觉得许明轩好歹是正经的许家人，对上他便有点心虚。许明轩说什么，蓝玉都听着了。 许明轩东拉西扯了半天，蓝玉都不问他考试名次，许明轩忍不住了，故意不在意道，“还没问阿玉，会试考的怎么样？” 蓝玉考了一百多名，许明轩是知道的。 蓝玉很羞愧，“一百三十六名，愧对家中厚望。” “已经很不错了。”许明轩拍了拍蓝玉的肩膀，“我也就比阿玉高了一点点。” “哦。”蓝玉更惭愧了。 许明轩等一会儿，蓝玉还不问他名次，许明轩自己给自己捧场，“唉，我也只是侥幸中了第三名而已。” 许明轩面上谦虚，头其实都快仰到天上去了。他等着蓝玉羡慕嫉妒他呢。会试第三名，很厉害了。 一般殿试和会试的结果相差不会太大。殿试就是让皇上重新排个名。会试第三，殿试表现好，第一状元都有可能。 许明轩能不骄傲吗？ 蓝玉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只略略点了点头，没惊叹更没嫉妒。 蓝玉心思单纯，考的不好，他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别人考的好，也不会眼红。 而且常亭溪就考了第十七名，许明轩的第三名，好像也不是太让人惊叹。 要是换个会说话的人，这时候怎么都要恭喜一下许明轩的。 蓝玉不会啊，他还在自责，“是我没考好，让大家失望了。” 许明轩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 谁失望了，不仅不失望，还很高兴好么，考不上最好了。 许明轩虚情假意的跟着叹了口气，“我考的也一般般，不过第三名而已。” 蓝玉，“我愧对大家。” 许明轩，“嗯，我也是。有负母亲期望，才考第三。” 蓝玉，“是我不好。” 许明轩，“……。” 这天没法聊了。许明轩面上带笑，气的咬牙。他觉得蓝玉就是故意的。 这时候有人来找蓝玉说话，身份还不低，是个侯府世子。今天有许多公子哥，因织锦和宁怀景的缘故，都主动来结交蓝玉。 许明轩眼珠子一转，主动上前和人搭话。他会看眼色会说话，时不时提一下自己考了会试第三，加之以蓝玉兄长自居，还真不少人和他攀谈起来。 别人找蓝玉说话，都被许明轩截去了。蓝玉厚道，没说什么。 宁怀景不喜热闹，加之公务繁忙，人露了一会儿面，就走了。宴会上大大小小事情都是许四海在忙，也没注意。 许二泉倒是看见了，但他和蓝玉一样的性格。虽觉不妥，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许明轩越发肆无忌惮，反客为主，搞的好像他才是主角一样。 明安送走了宁怀景回来，瞧见许明轩左右逢源，把蓝玉挤到了一边，快气炸了。 冷着一张小脸，上前在许明轩耳边警告了几句，半点不客气的把人揪到了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 许四海给他整了一桌子茶水，让他坐在着慢慢喝。 许明轩也是个狠人，后半段都在不起眼的角落喝茶水，竟忍着没走，生生坐到了散席。 宴席结束后，许二泉被柳氏狠狠数落了一顿。怪他不该让两人进去。 许明轩喧宾夺主的时候，许二泉就后悔了。他实在没想到，以前温和有礼的大侄子，现在变成这样，脸皮厚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第568章 御状 许二泉知道自己错了，老实的给柳氏赔了罪，保证下次再不做糊涂事，柳氏晾了他三天，才原谅他。 柳氏是想让许二泉长点记性。许二泉顾及着和许明轩兄妹的那点血脉情，凡事都不想做的太过。 可许明轩兄妹是懂分寸的人吗？ 不是，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走的太近，会给织锦带来麻烦。 -- 第662页 柳氏心里，天大地大，谁都没有织锦和明安重要。 隔天，柳氏便替蓝玉上常府提亲。聘礼是柳氏和织锦早就准备好的，还有蓝玉蓝烟自己备的，很是丰厚。 常三夫人拿到聘礼单子时都吓了一跳。聘礼越重越能看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常三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亲事答应的极为爽快，就定在了今年的八月份。 秋高气爽，是成亲的好日子。 婚期已定，蓝烟激动的几乎落泪。蓝玉的婚事是她最后的牵挂，如今心愿已了，蓝烟只想一心一意服侍织锦。 只是众人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京城便出了大事。 有落榜的举人击登闻鼓，告御状。状告吏部尚书滥用职权徇私枉法，出售考题。 御状不是好告的，要先被打三十大板。体格不好的，半条命就去了。一般若无大冤，谁会去告御状？ 而科举舞弊，牵连甚广。 吏部尚书姓谢，名游。谢尚书已经五十好几了。他出身微末，运气极好。 皇上登基那年开恩科，谢尚书是探花郎。皇帝新政，需要培养自己的人。谢尚书无根无基，简直是送上门的人才。 他的官途几乎毫无波折，一路青云直上。不到五十的年纪，就坐上了吏部尚书，在这位置上已经待了好几年。 谢游是皇上一手培养起来的，皇上对他极为信任。今年的科考和考题，都是由谢游负责。 皇上不相信谢游敢泄露考题，可好几位落榜的举人以死上告，皇上总要给天下一个说法。 谢尚书倒是坦荡，自己脱了官服，主动接受调查。大义凛然的模样，一点都不虚。 更让皇上对他满意几分，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谢游是被冤枉的。 查案么，还得刑部来，刑部闻尚书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 他觉得自己需要去庙里拜拜，今年流年不利。 前儿围场行刺一案，他就没处理好，吃了皇上好一通挂落。现在科举舞弊这样的大案，又落到了他的头上。 闻尚书差点要哭出来。 唯一让闻尚书有点安慰的事，主负责人不是他了。皇上让宁怀景、宁祁安、宁祁裕三人一起督查。 皇上是想历练三人，也是想看看三人的本事。 宁祁安和宁怀景不用说，一直都比较受宠。 宁祁裕能得到这个机会，就很让人意外了。在围场替皇上挡的那一刀，到底是让皇上对这个小透明儿子上了心。 宁祁裕当时伤的挺重，休养到现在，才算好了。 宁祁裕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父皇，您放心，儿臣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宁祁裕眼圈微红，面上露出一丝感动和坚定。 皇上心有触动，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对这儿子太忽视了，只稍微重视点，就让他这般激动。 皇上心头软了下，和蔼道：“嗯，朕相信你。小宝儿身体怎么样了，取了大名没？” 小宝儿是裕王妃刚给宁祁裕生的儿子，出生几天。这孩子是不足月生的。 先头宁祁裕重伤被抬回去，裕王妃就动了胎气。后来又担心宁祁裕，常常亲自照料他，心力交瘁，早产生下了一男婴。 孩子出生时凶险，差点没救活。身体很弱。皇上去看过一次，小小的不足三斤，哭起来像个小猫儿似的，听的人揪心。 皇上心里更觉得对不住宁祁裕了。 “还没有，儿臣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太好。”想起儿子，宁祁裕脸上浮现出一抹身为父亲的温柔。 “朕想了几个，你看看。有满意的就挑一个。”皇上从面前书桌上抽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宁祁裕喜出望外，感动道：“多谢父皇。” 能得皇上赐名，也是一种荣耀了。何况皇上还是写了好几个，让宁祁裕挑。 平时皇上给人赐名，都是他一锤定音，哪有容别人挑拣的份？宁祁裕这也是头一份了。 一旁垂首而立的刘公公匆匆看了宁祁裕一眼。不知不觉中，裕王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一样了，怕是皇上自己都没发现吧。 出现科举舞弊案是大事，宁怀景忙到很晚才回去。 织锦温了饭菜等他。 在望见织锦的一瞬，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宁怀景唇角不由带了笑，走到织锦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吃了没？” 织锦摇头，温柔一笑，“等你呢。” 宁怀景心疼，“不是让人传了话，不用等我吗？” “我想等你啊。” 宁怀景发现，原来幸福有时候就是一句话。 他眉眼里都浸着温柔，低低道：“我会心疼。” “最近忙，回来都晚。你要按时吃饭，别等我。” “哦。”织锦敷衍了点了点脑袋。下次该等还是等。没有宁怀景一起吃的饭，不香啊。 宁怀景瞧她这模样就知道了，心里无奈，想着还是自己早点回吧。 “查的怎么样了？”织锦问，“真有人泄露考题吗？” “既然敢告御状，应该不假。”宁怀景声音沉沉。 织锦抬头，疑惑的瞧了眼宁怀景，觉得宁怀景的态度有点奇怪。 织锦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直到梳洗完躺在床上后，房间里只有夫妻二人时，织锦扳着宁怀景的脸，面对面，呼吸打在他脸上，“你是不是有事瞒我？这次科举舞弊怎么回事？” -- 第663页 宁怀景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王妃观察入微，这都发现了？” 织锦骄傲，“当然了，你一点点的不对劲我都能看出来。” 织锦没说谎，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敢说没人比她更了解宁怀景了。 往常织锦也不太管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这次科举关系到蓝玉。要是确认有考题泄露的话，肯定要重考的。 第569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也不知蓝玉能不能稳住心态。蓝烟担心，织锦也担心。 蓝玉平时做学问比常亭溪还好，常亭溪考了十几名，他考了一百三十几名，完全是因为心态问题。 若是再次重考，心态崩了的话，名落孙山也不是不可能。织锦如何不担心。 “泄露考题是真的。”宁怀景给了准话。 织锦虽有猜测，还是叹了口气，“谁这么大的胆子，谢尚书？” “是他。”宁怀景点头。 织锦蹙起了眉头，“谢尚书名声不是挺好？谢夫人和谢小姐也都是很不错的人。” 谢游这么多年来官声不错，外面都传他公正廉洁，品性端方。 他还是个穷书生时，谢夫人就嫁给了他。谢夫人家中经商，小有积蓄。谢游家中贫寒，能娶到谢夫人是高攀了。 谢游中了探花后，得皇上器重，一路高升。谢夫人的出身就上不了台面了。 不少人等着谢游休妻另娶，还有许多同僚下属巴结他，愿意把家中女儿嫁给他的。 谢游一一拒绝。和谢夫人相敬如宾几十年。即便谢夫人生下独女后，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育。谢游也没嫌弃，始终待她如一。 早已传为一段佳话。谢游也得了个重情重义的名声。皇上如此信任他，也有这个原因。 谁都不希望手底下的人两面三刀，忘恩负义啊。这种人你用着也不安心。 织锦见过谢夫人和谢小姐几面，是温婉善良的人，没有因为出身自卑自贱，对外头许多难听的风言风语也是充耳不闻。给织锦的印象很好。 织锦说出心中疑惑，宁怀景黑沉的眸中划过一抹鄙夷，“谢游偷偷养了外室，生了两儿一女。” 织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当真？”她不敢置信。 “嗯。”宁怀景刚查到时也是震惊了一把。谢游平时装的太好，妥妥一个爱妻如命。说他可以，说他妻子女儿一句坏话，要和你拼命的那种。 谢尚书夫妻鹣鲽情深，不知羡煞多少人。谁能想到，情深至此的谢尚书，外头养了女人，还生下两子一女。 织锦平复了下心绪，幽幽叹了口气，“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躺枪的宁怀景，“……。” “我保证，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人。如有违誓，天打雷劈。”宁怀景殷切的望着织锦，都这般表露心意了，王妃一定很感动吧。 织锦一点也不感动，还翻了个白眼，“发誓有用的话，每天不知道要劈死多少人呢。” 宁怀景，“……。” 宁怀景果断转移话题，“除了养外室，谢游还贪了许多钱。” 织锦狠狠鄙视了下，猜测道：“难不成是为了养儿子？” 外传谢尚书清正廉洁，那他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奢侈。织锦见过谢夫人和谢小姐，都是很朴素的人，从骨子里散发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这钱既不是自己花，又没养家，那就是用在外室和私生子身上了。 宁怀景刮了刮织锦的鼻子，夸她，“王妃真聪明。” 织锦哼了哼，“再聪明的女人有什么用，谢夫人蠢么？还不是被夫君耍的团团转。” “对了，谢夫人知道吗？”织锦问。 “应该不知道。” “唉。”织锦叹了口气，觉得谢夫人实在可怜。被枕边人蒙在鼓里十几年，所谓夫妻恩爱不过一场笑话。 织锦绕着自己的头发，兴趣缺缺，“既如此，是要重新考试了？” “嗯。”宁怀景给了肯定答复。 织锦又是一阵郁闷，烦躁一把扯过被子，把头蒙进去，留下一个乌黑的发顶。 宁怀景揉了揉她的脑袋，拨开被子，把人捞出来。 “干嘛？”织锦低落的问。 宁怀景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语气里带着暧昧诱惑，“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情。” 第二日，丽日临空，金光万缕。织锦揉着眼睛悠悠转醒，懒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织锦躺在床上磨牙，“哪里开心了？” 开心的只有宁怀景一个好么。 宁怀景已经去上朝了，就是织锦想找他算账也没办法。 白芷几人进来给她梳洗。 “蓝烟姐，阿玉哥怎么样了？” 原本认了亲后，织锦就想把蓝烟留在郡主府，做正经的姑娘，等日后蓝烟自己挑了人，风光大嫁。 蓝烟不愿意，无论怎么劝，也要跟在织锦身边。 她态度太坚决，谁都劝不住她。织锦确实也舍不得她，便又带了回来。 左右在哪里也都一样，在织锦身边，还能多带蓝烟出去走动走动。 昨天科举舞弊的事情一出，蓝烟也担心蓝玉，织锦让她回郡主府看了看。 蓝烟姣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愁云，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不太好。” -- 第664页 何止不太好，蓝玉心态很糟糕。 有的人就是这样，平时都好，一到考场就紧张。严重点的，甚至头脑发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蓝玉就属于严重的。这是心理问题，谁也帮不了他。 蓝玉自己也清楚，但他控制不了。 这次会试虽然名次不高，蓝玉有点失落。但总体来说，他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考上了。要是再考一次，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考试结束。 每界病倒在考场上的人不在少数。蓝玉对自己瘦弱的身体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事咱们也帮不上忙，只有靠阿玉哥自己。”织锦也没有办法。 蓝烟点头，她知道的。 墨兰嘟着嘴，恨恨道：“都怪那些泄露考题的，原本好好的喜事，现在不知多少人睡不着觉呢。” 可以说，今年中榜的三百人，没人能睡得着。考试多少带了点运气，这次运气好，下次呢？ 要是不中，再等三年不说，或许这一次的机缘没了，一辈子都中不了了。 墨兰转了转眼珠，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王妃，要真是考题泄露，那位许公子会不会也买了？” “许明轩？”墨兰不提，织锦还真没想到。织锦摸了摸下巴，还真有这个可能。 第570章 作弊 安王府后院，许水仙的住处。 许水仙之前一直住在客房里，就是怀了身孕，宁祁安也没给她换房间，顶多拨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吃食上精细了些。 如今的院子，还是刚成为安王妃的孟未寒给许水仙安排的。 大婚那日，许水仙去闹了婚房，孟未寒后来不仅没怪责她，还给她换了处宽敞的院子，丫鬟小厮粗使婆子都添置齐全了。 安王府的下人无一不夸赞孟未寒心胸宽广，觉得遇上了这样的当家主母，是许水仙的福气。换个人，分分钟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许水仙自己不觉得，她认为孟未寒是踩着她上位呢，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到现在都没给孟未寒请过安，比两位侧妃还嚣张。孟未寒却好脾气的没有怪罪她。 院子里都是孟未寒和宁祁安的人，许水仙一个都不相信。此刻人都挥退的远远的，只她和许明轩两个人喝茶。 房门倒是大开着，外面的下人们能看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听不见说什么。 许明轩春风得意了几天的脸庞上，如今满是焦躁，“水仙，安王那边怎么说？” 许水仙烦闷道：“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王爷了，哪里知道。”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许明轩失望道：“我早说过，让你行事低调些，笼络好王爷才是第一要紧，你倒好，除了到处添乱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 许水仙也气了，“我是没用，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要是你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又何必去作弊！” “我到处惹事？还不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好娘家！” 许明轩被她堵的没话说。许明轩的第三名是靠作弊得来的。考试前，许明轩花了大价钱买了考题。事先做好了准备。 他自己没有银子，还是许水仙当了首饰，又问宁祁安要了些。许水仙当然不敢说要买考题，只说李氏病了，需要的钱比较多。 平时宁祁安讨厌许水仙，上次给银子倒是痛快。 许明轩缓和了语气，“水仙，哥只是一时着急。你也知道，要是被查出来，哥这一辈子就算毁了。那你和娘怎么办？” “水仙，你也知道，娘家对女子的重要性。只要我过了这一关，能安稳进入朝堂，对你和腹中的孩子也是好事。”许明轩循循善诱。 许水仙也清楚许明轩说的都是实话，否则她真不想搭理这自私自利的哥哥。 “王爷不愿意见我，我能怎么办？”许水仙气鼓鼓道。 她也想见宁祁安呀。府里一下多了一正妃两侧妃，许水仙心里能不急么。 许明轩皱着眉头，目光落在了许水仙的肚子上，他们唯一的依仗就是这孩子了。 晚上，宁祁安一脸阴沉的走进王府时，许水仙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了路上。 她穿了鹅黄色裹胸长裙，满头的珠翠全摘了，只留下一根白玉簪，小巧的瓜子脸上，一片温柔。 眼波流转间，几分柔弱和羞涩。 让宁祁安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许水仙身上那份难得的朴素。 宁祁安少有的对她舒缓了脸色，“有事？” 许水仙乖顺道：“王爷，您许久没来看我和孩子了。” 许水仙一手抚着肚子，面庞温柔，眼神中透着几分母爱的光辉，“他最近又长了些，前天我和他说话，还动了下。” “听我娘说，孩子这么大，已经能够听见大人说话了。王爷您常常和他多说话，他就能记得您了。还会回应您呢。” “真能听见？”宁祁安听着来了兴趣。他第一次当父亲，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嗯，王爷来试试？” 宁祁安跟着许水仙去了她的院子。 许水仙从宁祁安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只可惜不是好消息。谢游做的再隐蔽，总是有迹可循的。 许水仙再想问更多的，宁祁安就不耐烦了。 主院里，孟未寒独自用着晚膳。随她从大衍而来的心腹丫鬟不忿道：“王妃，许侍妾太嚣张了。一点都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何必容忍她。” -- 第665页 孟未寒平静的吃着菜，神色淡然，“随她吧。” 丫鬟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 因着科举舞弊之事，整个京城的氛围都肃穆了许多。织锦也不知具体进展到了什么地步，反正宁怀景每天回来，面容都还很轻松。 织锦便也没太过问，只是心里替谢夫人和谢小姐不值。 三月份，宋宜然和季瑾大婚。大婚前一日，织锦去送添妆。 玩的好的几个小姐妹都在，常婉也来了。 常婉本身性格就很好，加之有织锦一层关系，也与宋宜然等人相处融洽。 织锦同宋宜然玩笑了几句，拉着常婉到一边说悄悄话，她瞧常婉气色不太好。 常婉不愿意说。 “你不说我也猜到，是为阿玉哥吧？”织锦看了一眼身边的蓝烟。 常婉立时红了眼圈，“我听哥哥说，蓝公子他不太好。阿锦，你帮我告诉蓝公子，我不图他什么，就是他考不上也没关系的。” 常婉怕。 虽然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但京城中已经有风言风语，此次会试结果很大可能要作废重考。 蓝玉受到很大打击。上次蓝烟看他，已经过了几天。几天没回去，蓝玉更瘦了。他思虑过重，人病倒了。柳氏想通知蓝烟，蓝玉拦着没让。 常亭溪昨天看他时，都吓了一跳。他深知蓝玉这是钻进了死胡同。以蓝玉现在的状态，再次考试，很可能倒在考场里。 常亭溪想了想，回去后，还是告诉了常婉，希望她能劝劝蓝玉。 常婉当即写了信去，蓝玉到现在还没回她。 “我知道，你放心吧，没事的。”织锦温声安慰道。 常婉抹了抹眼睛，放不了心。 织锦想了想，“我带你去见见阿玉哥吧。” 常婉一惊，揉着衣角，“是不是不太好？” 她也想去看望蓝玉，只是定了亲的两人是不能再见面的。特别蓝烟还在，常婉担心蓝烟觉得她轻浮。 织锦看向蓝烟，蓝烟轻声道：“没事的。常姑娘心系阿玉，是他的福气。是阿玉不争气，让姑娘忧心了。” 第571章 常婉表白 蓝烟叹了口气，蓝玉的承受能力一直不好。当初蓝家出事，蓝烟一个女流之辈，都能当机立断，带着弟弟出逃。 蓝玉却因打击劳累而病倒。蓝烟以为，经历这么多，蓝玉该成长了。却没想到，蓝玉太看重这次考试，反而成了负累。 从定国公府出来后，织锦带着常婉，回了郡主府。 柳氏不是迂腐的人，见常婉能来，很是欣慰。 出云轩里，许四海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蓝玉。明安已经请了几天的假，再不去书院，先生快要发飙了。 柳氏到底不是亲娘，不好经常待在蓝玉房里。许二泉嘴拙，就剩个许四海了，能劝劝蓝玉，只是收效甚微。 织锦几人进来，看见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蓝玉时，全是一惊。 蓝玉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且眼神黯淡，双目无神。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萎了。 蓝烟鼻尖一酸，常婉已经泪眼婆娑。 蓝玉看见几人也是呆愣住了。 织锦和许四海对视一眼，带着其她人退开，只留下三人。 “姐，常姑娘，你们怎么来了？”蓝玉虚弱的开口。 “不来，看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死吗？”蓝烟又气又心疼。 蓝玉羞愧的低下头。 “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蓝玉不是不懂，自己不该这样。可他控制不住，总是去想，万一要重考，考不上，以后该怎么办。 没功名拿什么娶常婉，拿什么养家，回报姐姐和织锦，还留在郡主府赖吃赖喝吗…… 晚上胡思乱想的睡不着觉，第二天精神不济，吃不了饭，可不就病了，瘦了。 “蓝公子，没人怪你的。”常婉突然上前几步，盯着蓝玉的眼睛坚定道：“我，阿锦，还有蓝烟姐和大家，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品格。” “无论你能不能中举，以后贫贱或富足，我都愿意嫁给你，与你白头偕老。” 常婉红了红脸，在蓝玉震撼的目光中，继续道：“你若这次不中，下次再考。你若不愿意考，我们搬去京郊，回沭城，去许家村都行。你教书育人，我相夫教子。只要与你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觉得幸福。” 蓝玉从来想过，会从常婉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他喃喃道：“常姑娘……” 常婉如玉般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她却依旧直视着蓝玉的眼睛，想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我更相信蓝公子，不是因为一点点打击便一蹶不振的人。蓝公子，我，我们相信你。你也该相信自己才是。” 鼓着莫大的勇气说完这些话，常婉顶着烧红的脸出了房间。 蓝玉还愣愣的。 蓝烟呼了口气，“阿玉，你已经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以后要当别人的夫君和父亲。你要给自己的妻子撑起一片天，更要给儿女做好榜样，若是一点点挫折，你便如此，让你的妻子和子女去依靠谁？” 蓝烟深深看了蓝玉一眼，蓝玉脸上满是窘迫和愧疚，蓝烟却没有安慰他，也随常婉出去了。留下蓝玉一个人，对着空空的屋子怔怔出神。 回到郡主府后，天色已经晚了。宁怀景正在等着织锦吃饭。 -- 第666页 “今天怎么这么晚？”宁怀景问。 “回了趟郡主府。”蓝烟不在，织锦见她神色不好，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织锦把蓝玉的事情简单说了下，脸上也泛起了愁色。 “希望今天婉姐姐，能让阿玉哥打开心结吧。蓝烟姐不说，其实心里担心呢。” 织锦说着，没注意到宁怀景身后的齐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郡主府，蓝玉一夜翻来覆去，闭上眼睛都是常婉和蓝烟担忧的神情，他想通了些，也振作了许多。只是没睡好，人反而更憔悴了。 蓝玉正在房间里用早饭，最近他身体不好，饭都是在自己屋子里用。他也没要下人伺候，房里就一人。 忽然窗户无风自动，蓝玉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蓝玉吓了一跳，刚吃了一块鸡肉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噎死。 齐云也是一惊，连忙给他拍背倒水，好一阵忙活，蓝玉总算是把鸡肉给咽了下去。 “齐，齐公子，你怎么来了？”蓝玉见过几次齐云。他是个木头疙瘩，半点没看出，齐云对自己姐姐有所图谋。 齐云板着脸，“我带你去个地方。” 蓝玉一头雾水，知道齐云是宁怀景的心腹，倒不怀疑齐云有什么坏心思，虽然奇怪还是答应了，“好。” 话音刚落，蓝玉便被齐云提溜了起来，带着他从窗户跳了出去。 蓝玉几乎要惊叫出声，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跳出了胸膛。等齐云提着他几个跳跃，翻出了郡主府的墙头，到了外面停好的马上，蓝玉脑袋里都成浆糊了。 齐云都没给他反应时间，把人扔在了马上，轻轻踢了马儿一脚，马便带着蓝玉跑了起来。蓝玉吓的抓紧了马绳。 齐云带蓝玉去了北山宁怀景的那个庄子，蓝玉跟着明安来过几次，挺熟悉的。 他更疑惑了，“齐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齐云不说话，到了庄子前，两人下马。正是一日之晨，吃了早饭的佃户们三两成群的下地干农活。 北山的这处地方，已经成了风水宝地。每天来玩的人络绎不绝。 宁怀景的庄子也被织锦进行了改造，种了许多瓜果时蔬。玻璃暖棚也在这边，需要的人手多，后来招了不少人。 织锦是甩手掌柜，都由齐先带着两个管事负责。织锦给定的福利好，工资高，待人宽和。去做活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齐大哥？”蓝玉看着这些人的笑容，心里疏朗了许多，但还是心有不解。 齐云沉声道：“好好看。” 他扫过走过的人群，目光中隐隐带着尊敬。 蓝玉恍惚再看，突然眼神一凝，心头无比的震惊。他看到了好几人身体有残缺的，有的少胳膊，有的单腿独眼。 蓝玉惊的说不出话来，若是一个人就算了，走过的人群中，少说都有十几人身有残疾。 第572章 居心不良 他再仔细看，还有许多走路姿势不正常，腿脚不便的。 “这是……怎么回事？”半天后，蓝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齐云的话，一字一句敲击在蓝玉心尖，“与大衍那一战，是他们挥洒热血，守卫住了大宁的寸寸山河。” “战场刀剑无眼，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缺胳膊少腿的人不知多少。战争结束，他们回到家乡，只有几十两的抚恤银，又因身有残疾，无法做重活，只靠着几亩薄田养家糊口。” “生活艰难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在王爷找到他们之前，他们也都顽强的坚持下来了。没有一个怨天尤人，被接来后，更是朝气蓬勃的迎接新生活。” 齐云的话震耳发聩，“你年轻，身体健全，比他们拥有太多，你为什么不珍惜？他们历经磨难，仍旧顽强不屈，你不过是需要重新考试，又算的了什么？” 蓝玉面庞涨的通红，他紧紧握着拳头，心底最后的那丝惆怅纠结、自怨自艾，都溃散在这一张张笑脸中。 “齐大哥，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齐云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太闲了，才有功夫胡思乱想。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以后每天傍晚，我去找你，你跟着我习武，一来强身，二来人累了，倒头就睡，哪有心思想别的。” 蓝烟和织锦等人，也是太在乎蓝玉。太顾及他的心情，蓝玉想读书，便让他一心扑在读书上，什么事都不用做。 让齐云说，就是人养的太娇气了。男子汉，还得糙些养才成。 要是以前，蓝玉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健身，现在他也想通了，没有个好体魄，什么都白搭。蓝玉真心感激道：“谢谢齐大哥。” “不用跟我客气，别让你姐担心了。” “嗯。”蓝玉感动的应了声。齐云都这般说了，他也没多想。还觉得齐大哥真是好人啊，大好人。 好人齐云说到做到，每天清晨傍晚，用过早饭午饭后，就会到出云轩找蓝玉，教他打拳练武。 一整天的劳累下来，蓝玉吃嘛嘛香，晚上累的沾床就睡，把会试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了。 几天下来，精气神就好了许多。对齐云更是感激万分，唯一让他不理解的，就是齐云每次都是翻墙而来，没惊动任何人。 蓝玉还以为他是做好事不留名呢，都没跟柳氏等人讲。实际呢，齐云只是被宁怀景带坏了，翻郡主府的墙太溜，忘了还有门可以走。 -- 第667页 他这早晚不见人影，自然瞒不过宁怀景。都不用宁怀景问，郡主府的暗卫就来打小报告了。 这两暗卫，不知道齐云是为了蓝烟。看齐云对蓝玉这般上心，还以为他居心不轨，看上了白白净净的蓝玉，很是惊疑了几天。 宁怀景吧，偶尔也有坏心。明知齐云是为什么，明知两人误会了，也没解释一下。就让他们这么误会了下去。 齐云每次去找蓝玉，和两暗卫打招呼时，都能感觉到两人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两人私下议论时，被其他暗卫听到了。暗卫营没事时，这些暗卫也挺八卦的，一传十十传百就给传开了。 最近两天，好几个和齐云玩的好的，和他说话时总是语重心长劝告他不要犯傻。咱一光明磊落大小伙子，不能做破坏人婚姻的事情。 齐云一脸懵逼，抓着第四个来劝他的齐冰不放，“你说清楚，我做什么了？” 齐冰理直气壮，“你做什么了，你自己清楚啊。” 齐云简直要抓狂，“我清楚还问你？” 齐冰叹了口气，拍拍齐云的肩膀，“你说你有龙阳之好，咱们也没嫌弃你。人各有志嘛。可你偏偏喜欢人家蓝小哥，蓝小哥都定亲快成婚了，你这不地道啊。” “蓝烟姑娘和咱王妃感情好。蓝小哥如今是王爷的小舅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可不能逮着自己人霍霍……” 齐云那表情跟被雷劈过似的，一脸黑，“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喜欢蓝玉……” 齐冰很诧异，“大家都这么说啊。而且王爷都默认了……” 齐云，“……。” 齐云幽幽怨怨的去找宁怀景。 宁怀景居然不承认，很是平静道：“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齐云拿小眼神戳他。就是什么都不说，别人才误会的。 宁怀景咳了两声，觉得自己做的确实似乎有一点点不地道，他做出了补偿，“我会在王妃面前给你说好话的。” 齐云顿时就开心了，“谢谢王爷。” 齐云为蓝玉所做的这些事，经由宁怀景的口说给了织锦，织锦转头又告诉了蓝烟。 蓝烟专门回了郡主府一趟，几日不见，蓝玉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也容光焕发起来。 蓝玉还认真的和蓝烟认了错，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如此幼稚脆弱了。 从蓝玉坚定不移的目光中，蓝烟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了。 蓝烟高兴之余，心里有点复杂。 她这是承了齐云一个天大的人情。 回来揽月楼，蓝烟变得魂不守舍。织锦给白芷使了个眼神，让她带人退下。 自己拉着蓝烟相对而坐，“阿玉哥怎么样了？” 蓝烟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他很好。” 织锦挑了挑眉，既然不是为了蓝玉，那就是齐云了。 “齐大哥帮了大忙，蓝烟姐打算怎么谢他？”织锦试探着问。 蓝烟迟疑起来，双眉不自觉的蹙紧，双手交叉，有些紧张，“我不知道。” 织锦以玩笑的口吻道：“我看齐大哥也是个有担当的良人，蓝烟姐不如以身相许吧。” 蓝烟立马摇头，“王妃，我说了要服侍你一辈子。” “蓝烟姐，即便你嫁了人，也可以日日陪伴着我呀。” “我已经嫁给了喜欢的人。阿玉哥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就剩蓝烟姐你了。” 织锦拉着蓝烟的手，“蓝烟姐，你要知道，只有你过的幸福快乐，我们才会开心。” “齐大哥真的是很不错的人。蓝烟姐，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第573章 试一试 “我……”蓝烟心里又慌又乱。她咬着唇，半晌无言。 织锦见好就收，她看出蓝烟已经松动了。剩下的就看齐云自己努力了。 蓝烟心乱如麻的走回自己房间，院子门口遇到了往里面探头探脑的齐云。 蓝烟神情复杂的站在他身后，齐云一回头，吃了一惊，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拿的什么？”蓝烟主动问。 齐云递给她，带着讨好道：“香囊，里面放了安神香。我见你最近精神不好，听人说你晚上睡的不安稳，用这个，睡的好点。” “我知道你自己就懂医术，不用我瞎操心。但这香是我们暗卫营独用的，效果很好，你试试。”齐云眼巴巴期待望着蓝烟。 蓝烟一阵恍惚，齐云的试试和织锦的试试似乎重叠在了一起，对上齐云满含期许的热切目光，蓝烟心尖颤了颤。 鬼神使差的，蓝烟接过了香囊，“谢谢你。” 齐云咧着嘴笑的傻里傻气，“不客气。” 蓝烟被他满足的笑容晃了眼，脱口而出道：“我会试试的。” “嗯嗯。效果很好的。”齐云连连点头。 两人说的内容天壤之别，蓝烟不觉好笑，轻轻笑了一声。 她很少笑，娇丽的容颜似是兰花绽放，清淡中透着馥馥烟霞。 齐云红了脸，落荒而逃，还不忘记嘱咐她，“有事找我。” 蓝烟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 三月初，科举舞弊一案便有了定论，吏部尚书谢游贩卖考题属实，皇上大怒，定了谢游死刑，于十日后重开会试。 -- 第668页 会试的主考官由礼部尚书叶二老爷担任。 叶二老爷出身叶家，乃天下清流之首，由他出任，倒是能服众，也安了众多考生的心。 消息一确定，织锦等人最担心的便是蓝玉。先前没确定时，蓝玉就把自己折腾没了半条命。现在确定了，大家以为他会接受不了。 令人意外的是，蓝玉反而淡定了。倒是让织锦她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明安担心蓝玉，请了一天的假。见蓝玉好好的，不想浪费了假期，约了常亭溪、杜衡和池仁玉去喝酒。 杜衡和池仁玉两人这次也参加了考试，两人全都榜上无名。他们心大，之前便有心理准备，一点没放在心上，权当长见识了。 能有一次重考的机会，两人挺高兴。 五人约在了锦绣楼，吃吃喝喝正乐呵呢，许明轩失魂落魄的找了过来。 一见面，许明轩就给明安跪下了。 明安唬了一跳，忙侧过身，怒道：“你做什么？” 他们就坐在大厅里，锦绣楼一向客人多，已经有不少人好奇望了过来。 许明轩根本不顾及旁人的眼光，竟要给明安磕头，“明安，你帮哥哥一次。” 明安哪能受他平白无故磕头，阴着脸躲开，常亭溪三人反应过来，上前架住了许明轩，生生把他架了起来。 明安指着椅子压着怒气道：“有话好好说，要还是这样，别怪我把你扔出去。” 许明轩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祈求道：“明安，哥也是走投无路了，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明安嗤笑一声，“是要我帮忙，还是要我姐帮忙？” 许明轩一顿，语气急促道：“明安，我知道大妹妹不喜欢我们。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帮我在大妹妹面前说些好话，哥求你了。” 许明轩也是没办法。王府他进不去，以前郡主府偶尔还能进去。 可上次认亲宴上，他喧宾夺主，抢了蓝玉的风头后，许二泉不敢再放他进去了。 许明轩在郡主府附近徘徊了很久，靠近就被看门的小厮给撵了。好容易守到明安和蓝玉出来，跟着来了锦绣楼。 明安奇怪，“你们不是靠上了安王，有事去求安王不就成了。” “会试还考了第三名，就算看在这份上，安王也愿意提携你吧。” 虽说会试要重考，但能考到第三名的，重考也不会太差。除非…… 明安脸色一变，许明轩听到会试二字，神情更是瞬间慌乱起来。 “你作弊了？”明安低声问。 许明轩身子一抖，否认道：“我没有。” 慌张心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明安厉声道：“滚！” 许明轩急了，“明安，你听哥解释……” 明安不听，提着许明轩就要往外走。蓝玉四人都是要再次参加会试的。 许明轩若真是和科举舞弊有关，和他一起，会坏了蓝玉几人的名声，有理都说不清。 这次皇上震怒，凡事有关人员，不管是官员还是考生，都已经被抓进了大牢。 明安不知道许明轩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也不想知道，绝不能让许明轩耽误了蓝玉几人。 许明轩凡是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都挺不要脸的。他扒着面前的桌角就不放，手紧紧的扣住桌面。明安习武的，多大的手劲啊，乍一拉竟然没拉动。 “明安，我有苦衷的。你让我见一见大妹妹，大妹妹肯定愿意帮我的。妹夫也行啊。”许明轩急切道。 明安都气笑了，“找妹夫，上安王府去找。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给你脸了。” 明安神情冷冽，活动了下手脚，许明轩再不肯走，他真就把人给拖出去了。 许明轩心肝一颤，心中惊疑不定。要真要明安拖出去，他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 可自己走，他也不能走，若非走投无路，许明轩怎么会给明安下跪呢？ 明安眯了眯眼睛，伸出手直接提着许明轩的后衣领，把人拽走了。 他比许明轩矮一个头呢，许明轩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许明轩想挣扎，偏劲没有明安大，被明安强行拖走，场面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才走没两步，迎面撞上一行人。 其中一蓝袍锦衣少年开口讥讽道：“呦，这位不是许侍妾的哥哥吗？怎么在这？” 少年名叫彭晋永，是宁祁安侧妃彭若芸的弟弟。彭若茵嫁给宁祁安后，彭晋永没少去宁祁安面前套近乎，和许明轩认识。 第574章 打群架 他正赶上许明轩会试第三名结果出来，春风得意的时候。两人都想要在宁祁安面前刷存在感，互相看不对眼，彭晋永也是个斗鸡遛狗的纨绔公子哥，没少被许明轩奚落。 彭若芸跟着受了许水仙不少气。 直到科举舞弊结案，彭若芸得知许明轩作弊了。 谢游有个账本，凡是给他送礼的人都在名单上。许明轩的大名就在其中。 刑部按着名单抓人，许水仙和许明轩实在没办法，去求了宁祁安。 两人哭的肝肠寸断，宁祁安本来不想答应，但许水仙还在安王府，是他府上的人。 事情闹出去，许明轩要坐牢。宁祁安面子上也不好看，声誉更会受损。 此次买卖考题闹的沸沸扬扬，只要沾了边的官员和考生，一辈子的前途是毁掉了。 -- 第669页 宁祁安虽不用参加科举，然他志在大位。要是被人知道许明轩作弊了，肯定会连累到他。若是给天下读书人留下一个徇私枉法的印象，后果就太严重了。 宁祁安不想帮也得帮，可他帮的有点迟。这案子不是他一人管，还有宁怀景和宁祁裕。 纵使闻尚书有心帮忙，边上还有宁怀景两人看着呢。名单又早早的被宁祁裕送到了皇上手中。 宁祁安只好去求皇上。 皇上听完自是恼怒不已。逮着宁祁安狠狠数落了一通，最后却还是帮他把许明轩的名字削了。许明轩是不用坐牢了，他想靠科举出仕也是彻底没了希望。 许明轩不甘心啊。 以许水仙安王侍妾的身份，许明轩兄妹若本本分分，不说别的，起码能小富小贵。可是许明轩是有大志向有抱负的人，自然不愿意折戟沉沙。 安王受他连累，留他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了。思来想去，许明轩只能找织锦帮忙。哪怕他知道希望渺茫，可不试不试，不会死心的。 许明轩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彭晋永，还是被对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刻，一张脸庞涨的青紫。 “你们认识？”明安皱了皱眉头。他不认识彭晋永，但彭晋永身旁的两人他认识，温晏阳和应盛。 这两人和织锦有着深仇大恨，温晏阳的左眼已经瞎了，罩着眼罩，紧剩的一只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当然不认识。”彭晋永抢着道：“我们什么啊，哪够的上认识许公子？许公子会试可是考了第-三-名呢。” 彭晋永咬重「第三名」三个字，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许明轩快恨死了，然而压根不敢接话。彭晋永也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话都能往外说。许明轩可不想刺激他。 许明轩不说话，彭晋永也没打算放过他。 “会试昨天就重新报名了吧，许公子好像没报名啊？”彭晋永故作意外道：“许公子该不是以为上次的考试结果，这次还能用吧？” “不用你管！”许明轩憋出四个字。 彭晋永冷哼一声，也是变了脸，“跟我这装什么装！我看你也不敢考吧。上次考了第三，这次万一没考中，啧啧啧……” 许明轩面色一白，声音都尖利了两分，“你别乱说！” “我乱没乱说，你心里有数！”许明轩这事，宁祁安是替他瞒着的。但当时他和许水仙去求宁祁安时，彭若芸就在宁祁安边上。 后来宁祁安真为了许明轩去求皇上。虽然是为了自己考虑，但彭若芸不那么想啊。 她以为宁祁安是为了许水仙，不惜惹怒皇上。彭若芸嫉妒疯了。宁祁安说了不许外传，她还是跟自己弟弟妹妹说了。 彭若茵晓得轻重，没敢往外乱说。彭晋永就不行了，他就一草包，姐姐妹妹的叮嘱已经忘在了脑后，看见许明轩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他还得意呢，觉得这样不算自己说的，别人猜到的关他什么事啊。 许明轩因为此事早就乱了心神，慌张失措都写在了脸上，只要不眼瞎都能看的出来。 明安冷眼瞧着，不想趟两人的浑水。许明轩怎样，明安都不会在乎。 他永远记得，许明轩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五百两银子，要把织锦卖给沭城太守当小妾的事情。 要不是宁怀景和宁怀奕出面，他们家现在指不定在哪漂泊流浪呢。 “既然是你朋友，那你们慢慢聊吧。”明安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许明轩想要去抓明安的衣服，明安一个闪身错开。许明轩抓了个空，踉跄着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再跟着我，打断你的腿。”明安冷声道，他不大的人，气势倒是挺足。 许明轩唬了一跳，他是不敢再跟着了。温晏阳又跳了出来，“真不愧是那小贱人的弟弟，挺会耍威风啊。” “你说谁？”明安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我说你姐，小贱人……”温晏阳声音阴寒，夹杂着满腔的恨意。 明安提起拳头猛然挥去，温晏阳吓的后退好几步。 自从他摔了腿后，卫国公就给他配了好些侍卫。今天遇到明安几人是偶然，侍卫都在外面没带进来，但他身边有位新请的不离身高手侍卫。 侍卫反应快，截住了明安。两人碰了一拳，各后退两步分开。明安脸上浮现凝重之色，他年纪到底小了些，落了下风。 温晏阳见状，顿时来了底气，叫嚣道：“打，给我狠狠打，打死这个小杂种。我要让那小贱人伤心死。” 成了独眼龙后，温晏阳性子变得乖张阴鸷暴虐，动不动就打杀下人。 即便卫国公和温晏朝都嘱咐过，让他不要惹事，温晏阳见了明安后，也都忘了。 温晏阳下了命令，那侍卫便主动出击。一招比一招狠，明安很快吃了两下亏。幸好他躲开了要害，没受什么重伤。 许明轩吓坏了，早就躲到了一旁。 常亭溪几人看着明安被人压制，急忙上前帮忙。应盛和彭晋永还有两人，也都迎上前去。 他们这一帮，都会些三脚猫，半斤八两，很快打在一起。比明安两人更乱些。 你一拳我一脚的，几乎人人脸上都有了伤。 第575章 全场最惨 蓝玉身手最差，上去完全就是帮倒忙，在边上看着干着急。他急得团团转，突然发现温晏阳也是独自在对面观战。 -- 第670页 温晏阳年纪小，又瞎了一只眼，战斗力比起蓝玉还不如。 蓝玉心一横一咬牙，趁着没人发现他，溜到了对面，悄悄摸进了温晏阳身边。 拿起桌上的茶壶，冲着温晏阳后背砸了下去。担心把人砸死，他没敢砸脑袋。就这一下，也够身娇肉贵的温晏阳受了的。 温晏阳哀嚎一声，捂着后背倒在了地上。蓝玉趁机骑到他的身上，左一拳头右一拳头的往他身上招呼。 蓝玉跟着齐云学了几天，手上的力道大了许多。温晏阳被他抢了先机，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用双手护住头，一边惨叫一边叫唤，“来人，救命！救命！赵三！” 赵三就是和明安对打的高手，听到温晏阳的惨呼声，赵三回头一望，吓傻了。被明安瞅准空档，一脚踢在了腹部。 赵三忍着疼，想从与明安的缠斗中脱身，去救温晏阳。他的职业就是保护温晏阳的安全，要是温晏阳出了什么事，他估计只能以死谢罪了。 赵三想走，明安哪里会让？他的攻击更加猛烈，赵三不得不全力招架。 蓝玉占据了上风，打的温晏阳嗷嗷叫，赵三心急，出错就多了，局势慢慢对调，明安抓住了主动权，好好招呼了赵三几下。 应盛和彭晋永也被常亭溪几人拦着，温晏阳眼看小伙伴是没法来救他了，尖叫道：“来人！快来人！谁弄死这些小杂种，我给他五千两银子！” 边上不少人围观呢，瞧见这边打的这般凶残都不敢上前。温晏阳加价到了三万，有几人蠢蠢欲动，被明安狠狠一瞪后，又消停了。 温晏阳绝望之下，瞅到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许明轩，双眼一亮，“你！快过来帮忙！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许明轩心动了，犹豫了下，缓缓上前几步。 蓝玉猛的一回头，抓起一旁的椅子毫不迟疑的往许明轩砸去。 许明轩吓了一跳，退开两步，椅子拐到他的小腿肚，疼的许明轩跌倒在地，抱紧了小腿。 看着蓝玉双眸赤红的像是要杀人，许明轩胆都吓破了，哪还敢去帮忙，屁滚尿流的爬起来一瘸一拐跑掉了。 温晏阳失望极了。这时他在外面的侍卫赶了进来，温晏阳又迸发出了希望，他这几个侍卫身手都不错，肯定能够解救他。 然而令温晏阳没有想到的是，锦绣楼的护卫也在此刻赶到，双方人混在了一起。 温晏阳侍卫想上前帮忙，锦绣楼护卫想拉架，推推搡搡间，温晏阳的侍卫一点忙没帮上，净添乱了。 温晏阳没气的吐血。他被蓝玉打的鼻青脸肿，也就没注意到，锦绣楼来的护卫其实是故意拉偏架的，还以为真是因为太乱了。 锦绣楼的护卫一来，常亭溪几人不仅没吃亏，还被保护了起来，应盛几人就惨了，时不时被人踢上两脚，压根不知道是谁踢得。 杨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瞧着明安没受大伤，心里松了口气。 眼瞅着场面乱成一锅粥了，杨辉站在中央，端起茶壶砸在地上，大家动作一停，杨辉趁机道：“各位爷，有话好好说，别打了，万一伤着就不好了。” 温晏阳第一个响应，“停，停，别打了！” 今天他全场最惨，人家是打架，他是被蓝玉单方面殴打。 蓝玉都打累了，看众人住了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从温晏阳身上下来。 赵三身形一晃，就到了温晏阳身前，看着地上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温晏阳，心头一颤，抖着手把温晏阳扶起。 温晏阳浑身都疼，赵三来了，有了依仗，指着蓝玉咬牙切齿道：“给我弄死这个小杂……” 蓝玉也打出了血气，闻言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温晏阳吓的脖子一缩，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赵三也想弄死蓝玉给温晏阳解气啊，可明安已经护在了蓝玉身前，再打下去，又是没完没了。 “少爷，先回去治伤吧。”赵三小声劝道。 温晏阳今天受了大亏，心里也怂了，“你们给我等着！” 丢了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狠话后，温晏阳由赵三搀扶着走了。 应盛寒着脸从常亭溪几人身边走过，阴森森威胁道：“以后你们出门小心点！” 到了这地步，说别的也没用了，常亭溪淡淡扫他一眼，“原话奉还给你。” 应盛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两个大腿走了，彭晋永三人连忙跟了出去。 “小安，没事吧？”杨辉凑近明安身边，小声关切道。 “没事。”明安揉了揉胳膊，拍了拍蓝玉的肩膀，“没想到啊，阿玉哥你打起架来这么狠，我都比不过你。” 明安竖起了大拇指，今天要不是蓝玉，他们几个可就输了。如今虽然都带了彩，可温晏阳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算是惨胜了。 杜衡和池仁玉也一脸稀奇的围着蓝玉。 蓝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这是偷袭。” “不管偷不偷袭，能打倒人就行。” 见他们还有心情说笑，杨辉无奈。织锦锦绣楼东家的身份还没暴露，杨辉不想偏的太明显。看明安几人没大碍，就没留他们。 怕家人担心，几人都没敢回家。去了织锦给蓝玉准备的小院，请了大夫上药，给郡主府和常府送了信，在小院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织锦便派人来了。 -- 第671页 明安知道，这事终归要惊动织锦，最后也得有织锦解决。昨天打的爽了，此时有点后悔给织锦添麻烦了。 他耸拉着脑袋，和蓝玉去了王府。常亭溪三人还留在小院。 织锦昨天听说明安和人打群架时都懵了。明安也没和杨辉说去小院，织锦接到消息后，先派人去了郡主府，没找到。 后来才找到小院，那时天色已晚，明安几人紧张激动了一天，已经睡下了。 织锦没惊动他们，多派了好些人手，把小院保护起来，今天一早才找人。 第576章 兴师问罪 蓝玉是昨天唯一全须全尾没受一点伤的人，一夜休息，今天气色也不错。明安吊着一只胳膊，眼也肿了一只。 织锦看着心疼不已。 “姐，我没事。”明安连忙道，“只是些小伤，温家小子那帮人可比我们惨多了。” 织锦戳了戳他脑门，“你还骄傲了？” 明安低头很是愧疚，“姐，我是不是给你和姐夫惹麻烦了？” 织锦轻轻一笑，杨辉已经告诉了她，冲突的起因，对于明安的维护，织锦很是感动。 她揉了揉明安的脑袋，柔声道：“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听着别人侮辱亲人而不为所动就对了吗？” 明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姐？” “你没错，但是下次要量力而为。昨天温晏阳身边有高手，要不是阿玉哥，你们都要吃大亏的。”织锦拍了拍明安的肩膀，“你记得，啥都能吃，别吃亏就行。” 明安感动的泪眼汪汪，“姐，你真是太好了。” 一晚冷静过去，今儿个明安想想，他昨天有点冲动了。大庭广众之下先动手打人，落人把柄。 他完全可以偷偷摸摸的找机会给温晏阳套麻袋呀，狠狠揍一顿，气出了，温家没证据，还不能怎么着他。 明安认真反思。 织锦笑吟吟对蓝玉道：“阿玉哥，这次多亏你了。” 蓝玉脸庞微红，挠了挠头，“我也没做什么。幸亏齐大哥最近几天帮我训练，不然我恐怕连温晏阳都打不过。” “齐大哥真是个好人。”蓝玉真心夸赞。 织锦噗嗤一笑，意有所指，“嗯，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蓝烟神色有点不自在。 白芷匆匆进来，神情焦急，“王妃，卫国公夫人和应王妃一起去了郡主府。” 明安急的跳了起来，“她们肯定是去找娘亲麻烦的。我要回去。” 织锦拉住他，“别急，我去。最近你们都小心些，不然还是搬来王府住吧？” 织锦还是不放心。 明安犹豫了下，“还有常大哥他们呢，我们就住小院吧。” “那也行，我让王爷多派些人手过去。你们尽量不要落单，有什么事情立马让人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明安点头，“姐，你回去也小心些，别让她们欺负了你和娘。” “实在不行，我去给他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 织锦好笑又感动，“安心吧。” 她没再多言，匆匆带着蓝烟和白芷等人，回了郡主府。 郡主府，随安堂。卫国公夫人和应王妃满腔怒火而来，温晏阳昨天被打的最惨，应盛也是鼻青脸肿，可把两人给心疼坏了。 昨天晚上只顾着请大夫治伤，今天才想起来问罪。其实早上卫国公和应王上朝时，已经准备好了联合其他人共同讨伐宁怀景，交代了卫国公夫人她们稍安勿躁。 卫国公夫人原本还耐心等着，但今天散朝晚，现在还没消息传出去，温晏阳在一旁哭的凄惨，让卫国公夫人一定要给他出气。 卫国公夫人心疼，应王妃上门鼓动她来郡主府兴师问罪，温晏阳在一旁附和，卫国公夫人脑子一热就来了。 “柳氏，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敢随意伤人！”应王妃指着对面的柳氏怒火中烧，“快把你儿子还有另外几人都交出来，上门给我儿赔礼道歉！” 柳氏早有准备。昨天明安没敢和她详说，但织锦清楚，还得先和柳氏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杨辉亲自来了一趟，说明了情况，此时柳氏不慌不忙，让丫鬟倒好了两杯茶。 “两位夫人不妨坐下慢慢说。明安怎么了，他昨晚没有回来，两位夫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柳氏疑惑道。 “你别给我装傻！”应王妃是个暴脾气，上次应盛所谓「中毒」，事后听应王分析，他们是被宁怀奕和织锦给耍了。 应王妃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发，还得送礼上门给两人道谢。 如今明安又领着人把应盛给打了。应王妃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虽然应王上朝前，叮嘱她别冲动。应王妃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撺掇着卫国公夫人来郡主府了。 “我盛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今天你要是不把许明安交出来，我砸了这郡主府！” 应王妃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她半点都没有把柳氏放在眼里，说砸郡主府也不是说说的。今天她带了十几个人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卫国公夫人同样冷哼一声，“柳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氏平静道：“两位夫人，我真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明安确实不在府上。”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应王妃怒声道：“许明安带着几个人把盛儿和阳儿打了，我应王府和卫国公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 第672页 “盛儿自出生，我都没舍得打过他一下。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没完！” “我的儿子我明白。”柳氏沉声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打架。若是明安的错，我会亲自带他上两位府上道歉。若不是明安的错……” 柳氏没继续说，意思很明显。 应王妃气炸了，指着柳氏鼻子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 “不肯交是吧？来人，给我砸，狠狠砸！把人砸出来为止！” 应王妃今天来就是找事的，柳氏还敢和她顶嘴，应王妃火气更大了。 她说一不二，带来的十几个下人真的就开始在屋子里打砸起来。还有几人想往后院跑，想去找明安。 卫国公夫人都吓了一跳，她拉住应王妃，犹豫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说也是郡主府……” 应王妃反握住卫国公夫人的手安慰道：“姐姐，你我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小小郡主府，能反了天不成？” “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们作对，今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唉，好吧，你让他们下手注意点，别真弄出了人命。”卫国公夫人也早就看织锦一家不顺眼了，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第577章 强盗行为 应王妃得意的撇了柳氏一眼，想从柳氏脸上看出慌乱和害怕。 可是她失望了，柳氏始终如一的平静，郡主府的几个丫鬟小厮护在柳氏身前。 柳氏就冷眼瞧着应王府的人把随安堂砸了个稀巴烂。 柳氏希望他们闹的越大越好。昨天到底是明安先动的手，即便事出有因，那也不占理。但应王妃这么一闹，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堂堂一个郡主府，应王妃想砸就砸了，这得猖狂到什么地步啊？传出去，只会说应王府的不是。 至于面子，应王妃在乎，柳氏不在乎。只要明安和织锦好好的，她别无所求。 何况今日丢的面子，来日应王妃要如数给她还回来。 柳氏面上的淡定惹恼了应王妃，她恶向胆边生，吩咐身边丫鬟道：“去把这贱人给我押过来！” 丫鬟不敢啊。柳氏可是明亲王妃的生母，她一个小丫鬟真对柳氏动粗，指不定下场如何呢。 卫国公夫人也是一惊，砸郡主府她都觉得过了，再对柳氏动手…… 卫国公夫人心头一个激灵，隐隐觉得应王妃就是个不顾后果的疯子，今天她来错了。 卫国公夫人刚想劝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喝：“我看谁敢！” 织锦冰寒的眼神扫过厅里的每一个人。眸中的冷冽寒芒让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都是心中一颤。 织锦扫视了一圈，厅里一团糟，她的脸色沉了几分，大步走到柳氏面前，“娘，你没事吧？” 柳氏还没说话，她的大丫鬟春兰扑通一声跪下，哭着道：“王妃，您可得给夫人做主啊。” “两位夫人上门，夫人好言好语招待她们，她们一言不合就要砸了郡主府，还派人在府里乱砸乱抢，强盗也不敢如此啊！”春兰哭的悲切。 春兰是最早一批跟着织锦的。因她处事稳重，织锦把她留给了柳氏。倒是没想到她这般有急智，会看眼色。 织锦心头一喜，面上却更怒了，对着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怒目而视，“你们太过分了！” 应王妃莫名觉得事情不妙，卫国公夫人更是有些慌了，她后知后觉，这样闯入郡主府打砸实在不妥，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解释已经没有用。 春兰擦着眼泪哽咽道：“王妃，夫人身子一向薄弱，今日又受如此惊吓。应王妃还让人来抓夫人……” 柳氏适时的捂着脑袋晕倒了。她身后两三个丫鬟一起上前，柳氏安安稳稳倒在她们身上。 应王妃惊呆了。 柳氏刚才那淡定的表现，哪里像是个受了惊吓的人？这就晕倒了？ 应王妃脑袋晕，没反应过来，却直觉不好了。 春兰哀声呼唤道：“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她哭的情真意切，闻者落泪，让应王妃都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别哭了！”应王妃心烦意乱，下意识指着柳氏吼道：“你装什么装，我又没动你一下……” “够了！”织锦大喝一声，双目犯红，“应王妃，卫国公夫人，我敬你们是长辈，一向礼敬有加。我娘已经快四十的人了，你们却上门这般羞辱她，今天我就是陪上这条命，也必给娘讨个公道！” “进宫！” 织锦愤然转身，往外走。 应王妃还愣着了，卫国公夫人急了，她想拦织锦，“郡主，有误会，咱们好好说……” 门外突然几声沉闷的响声，是刚刚闯进后院的那几个小厮，被负责郡主府安全的两暗卫丢到了门口，“王妃，这些人在后院抢东西。” 几个小厮倒在地上，怀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全是些金银首饰。他们倒是没受伤，一骨碌爬起来，着急忙慌解释，“我们没有，不是……” 织锦不听他们的，怒道：“都带走！” 卫国公夫人看着织锦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应王妃也没了分寸，拽着卫国公夫人的袖摆，六神无主道：“怎……怎么办？” -- 第673页 应王妃就是想来出口恶气，没想过会这样啊。吓晕柳氏，抢夺财务……就是强盗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应王妃此刻恨起了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厮。没出息的东西，什么都敢拿！ 几个小厮心里苦啊，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拿，是突然冒出来的那两侍卫往他们怀里塞的！ 皇宫，宣仁殿里。应王、卫国公一帮人还在和宁怀景扯皮。 卫国公和应王上折子参宁怀景纵容妻弟当众打人，横行无忌。打的还是王府和国公府小公子，简直目无王法！行为极度分裂！ 宁怀景不承认，双方由此展开辩驳。 不过说到底，是明安先动的手，宁怀景这边势弱。眼见着卫国公等人占据了上风，就要提出条件，宁怀景刚准备动用最后手段。外面有宫人来报，明亲王妃来了，挺急的，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宁怀景面上浮现出几分着急担忧。 皇上瞧了他一眼，让宣织锦进来。 织锦一个人进来的，二话不说跪倒在地，红着眼睛道：“皇上，求您给安乐做主。” 皇上印象中，织锦一直和和乐乐，就是有几次被误会受了委屈，也很懂事的不哭不闹。 今天一双如溪水般明亮清澈的眼睛都哭红了，眼角还带着几滴泪珠，强忍着没有落下。 不说宁怀景，就是皇上见了都有几分不忍。 “安乐，你起来，好好说。要是受了委屈，朕一定给你做主。” 织锦摇头，不肯起来，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皇上，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带人强闯进郡主府，打砸抢掠，恐吓吓晕了我娘，要是我去的及时，还指不定要对我做些什么。” “皇上，纵使我人微言轻，身份低贱，被人看不起，合该被欺辱，可我娘什么都没做啊！她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被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在一帮下人面前喝骂，还要拿她问罪……” “皇上，身为子女，怎能看娘亲受此大辱。安乐今日愿以一死，求皇上无论如何还娘亲一个公道！” 第578章 寻死觅活 织锦起身，寻了一个柱子就撞过去。 皇上唬了一跳，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声道：“拦下！拦下！” 不用皇上说，宁怀景已经抱住了织锦。织锦挣扎了几下，顺势哭倒在宁怀景怀里。 宣仁殿里的一众人都是一脸的懵逼。 明亲王妃刚刚说了什么，强闯郡主府？打砸抢掠？恐吓郡主娘亲？还要动用私刑？ 是他们聋了，还是没睡醒？ 光天白日的，强盗也不敢在京城如此肆无忌惮啊！ 哦，是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 众人僵硬的转头，目光全落在了应王和卫国公的身上。 应王和卫国公两眼呆滞，恍惚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明亲王妃说的是自己夫人？不应该吧……应王突然有点没底，应王妃做事情一向没有脑子，而且应王妃看明亲王妃不顺眼很久了…… 但自己上朝前还叮嘱过不要冲动啊…… 卫国公底气稍微足些，他觉得卫国公夫人没那么蠢，给织锦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明亲王妃，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卫国公沉声道。 “卫国公！你们夫妻也太欺人太甚！”织锦情绪激动，一脸悲愤，“卫国公夫人欺上了郡主府，你一句误会就想代过，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理了！” 织锦扶着额角，像是受了多大的屈辱，水雾雾的眼睛望着宁怀景，“夫君，你别拦我，让我去死算了。省得被人这般欺负！” “夫人，别怕。”宁怀景温柔的拍着织锦的后背安慰她，“我便是不做这个亲王，也帮你和岳母讨回公道！” 宁怀景冰冷的目光射向了卫国公，若是眼神能杀人，卫国公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宁怀景一撩衣袍，扶着织锦跪下，铿锵有力道：“皇祖父，我好歹位列亲王，身上流淌着大宁皇族的血脉，如今妻子和岳母被人欺上了家门，若不能给她们一个交代，我何如为人夫为人子？” “不如和王妃一起撞死在这宣仁殿上！” 卫国公差点没晕死，他就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稍微偏袒了卫国公夫人一下，哪里想到织锦反应这么大。 宁怀景还陪着织锦寻死觅活，几乎惊掉了卫国公的大牙。 织锦哭哭唧唧，感动坏了，“王爷……” 宁怀景捏着她的手。 织锦揉着眼睛，“我改变主意了，咱们别撞柱子了。” 卫国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听织锦继续道：“咱们一人一条白绫，分开吊死在应王府和卫国公府吧，王爷，你想选哪家？” 卫国公一口气没上来，噎了个半死。 应王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其他人全惊惧的望着织锦。明亲王妃是个狠人呀，惹不得惹不得。 宁怀景还配合呢，“就卫国公府吧，应王府近点，王妃你少走点路。” 宁怀景很体贴。 皇上一拍御案，“胡闹！” “你们什么身份！”皇上瞪着两人，“学寻常人家寻死上吊！有朕在，还能真让人欺负了你们不成！” 织锦泪眼汪汪，“皇上，安乐已经让人给欺负了。” 皇上给堵了下，心头怒火只能冲着不在场的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发了，“把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给叫来！” -- 第674页 两人不在，她们夫君在啊。 皇上不满的对应王和卫国公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家务事都管不好，两个妇人胆大包天，白日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应王和卫国公立马跪下，“皇上，事情还没搞清楚……” “哼，安乐都要以死明志了，还能撒谎骗朕不成？”经织锦这么一闹，皇上已经信了八分。 应王其实也有点信了，可万万不敢认，更不敢说怀疑的话，免得织锦一言不合就要拉着宁怀景撞柱子。 哦，改上吊了。 应王苦着脸，小心措辞，“皇上，若真是张氏的错，我一定让她好好给明亲王妃赔罪。” 皇上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不太好。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做的真是太过分了，简直令人发指。 “景儿，拉着你媳妇起来。” 织锦和宁怀景还跪着呢。 “皇上，安乐不起。”织锦倔强道。 皇上瞪也瞪了，劝也劝了，织锦就很硬气。 皇上揉揉脑袋，拿她没办法，转对宁怀景道：“景儿，你先起来，劝劝你媳妇。” 宁怀景不为所动，“皇祖父，我听媳妇的。” 皇上瞪他，“有没有出息？” 宁怀景倒是光棍，“我要是有出息，就不会让媳妇和岳母被人欺负了。” 皇上心里堵的慌。看着宁怀景挺直了背脊跪在下面，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太子没出事，宁怀景作为太子嫡长子，谁敢欺辱他妻族？ 皇上声音柔和了下来，“你们起来，朕说了，没人能欺负你们。” “景儿，起来。你堂堂亲王，朕的孙儿，谁敢给你气受？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十倍百倍还回去！” 宣仁殿里众人俱是一惊。 皇上就是再宠爱哪个妃子皇子，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有皇上撑腰，织锦夫妻以后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应王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他家糟心婆娘，就会给他惹事。 卫国公的眼神沉了沉，太子之位悬而未定，皇上这态度，可不是好兆头。 宁怀景有所触动，拉着织锦起了身，“孙儿相信皇祖父。” 皇上感性起来也是很感性的，一句「相信」让他想到了许多，当年他若是也能相信太子…… 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提心吊胆的进了宣仁殿。 织锦走后，两人就觉得心有不安，见了殿内的气氛，更觉大事不妙，忐忑不已。 “拜见皇上。”二人跪下行礼，久久不见皇上让起身。 应王妃偷偷瞟了眼，皇上面目阴沉，望着她们的眼神冷的让应王妃心里慌的不行。 “你们可知罪？”皇上冷声问。 应王妃吓的不敢出声，卫国公夫人也闭口不言。 皇上等了两息没等到二人回答，更气了，在他面前就敢罔顾君威，看来织锦所言不虚啊。 卫国公夫人委屈。 第579章 诰命被夺 卫国公夫人以为应王妃会回话，哪知应王妃这个坑货，吓傻了，连话都不知道回答。 眼瞅着皇上要发怒了，卫国公夫人硬着头皮道：“臣妇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瞬间满腔火气。 卫国公夫人要是能老老实实认个错，皇上兴许还能消消气。瞧着她死不悔改，还装不知情，皇上心头便是怒意横生。 皇上是气糊涂了，也不想想，卫国公夫人敢认吗？那必须不敢啊。 “好，好。”皇上指着两人，“你们好的很！”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不守礼法，心狠手辣，不知所谓！”皇上气狠了，骂人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 每说一个，卫国公夫人和应王妃的脸色就白两分。 这什么事都还没说呢，就给她们定罪了？ 应王妃也是个猛人，心一横，梗着脖子道：“皇上，您就是要杀了我们，也得告诉我们犯了什么罪吧。不明不白的，臣妇不服……”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下，皇上暴怒而起，抓起御案上的镇纸就摔了过去，“放肆！” 皇上原就不是温吞好说话的人，他的慈祥是分人的。很明显，今天的应王妃不在此列。 刚刚皇上还满口保证，必定给织锦做主，让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给她道歉。如今两人一个赛着一个的装傻，皇上不要面子的啊？ 镇纸擦着应王妃的额角飞了过去，没伤着应王妃，但人吓了个半死。应王妃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你不服？”皇上指着她怒喝道：“你强闯郡主府，抢掠钱财，恐吓主人，你还有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强盗下山！” “朕还没下旨呢，你这就去抄家了？你比朕还霸道？朕看你眼里已经没有律法，没有朕了！” 这下不仅应王妃，应王更是吓的腿一软，“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谁是你的皇？你们是朕的皇才是！” 应王简直要死，他狠狠的推了一把应王妃，“蠢妇，还不快认错，给明亲王妃道歉！” 应王妃再牛，在皇上的滔天怒火下，也认怂了，“对，对不起。” 织锦垂下眼睑，“不敢受应王妃的道歉。” 织锦打定主意，要给应王妃一个深刻教训。免得以后还有人仗着身份去欺负柳氏。 -- 第675页 “你——”应王妃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够憋屈了，自己儿子被打，就是去找个说法，还要给人道歉。 应王妃觉得自己才是真可怜。 可惜她觉得没用，得皇上觉得。 皇上肯定站织锦啊。就应王妃这敷衍的态度，皇上都看不下去。 “既然你不是诚心想道歉，就算了。”皇上沉着脸道：“下旨，剥去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的诰命，禁足在府，无故不得外出。郡主府的一应损失，你们看着赔偿吧。” 应王妃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皇上，皇上，您不能……” 卫国公夫人几欲昏死过去。来之前，她想了一堆的说法，还打算和织锦辩解一下。 也不知织锦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都不听她们解释，直接就定了罪。 应王妃顶撞了几句，诰命居然被夺了。就是皇上不禁足，她们以后还有何脸面出去应酬？ “朕不能？就你能？”皇上怒道。 应王妃张口结舌，皇上不讲理起来，比谁都不讲理。 应王妃也算是豁出去了，“皇上，臣妇承认擅闯郡主府，是臣妇不对。可是郡主弟弟打了盛儿在先，臣妇不过是去讨个说法……” 织锦打断她，“明安是先动手打了应小公子，那是因为应小公子，辱骂我在先。双方才打起来。” “安乐说的可是实话？”皇上压着怒火问。 “是……是……”应王妃也不敢说谎啊，当时许多人在场，都听到了。 皇上一查便知，应王妃一咬牙，“是卫国公府小公子骂你的，关盛儿什么事？” 卫国公夫人难以相信的看向应王妃。 应王妃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 织锦都被应王妃给蠢笑了，“这么说的话，明安先和卫国公府小公子动的手，应小公子自己往上凑的。” 应王妃无言以对。 “应王妃，强闯郡主府的不是你们吗？恐吓我娘亲，要拿她是问的不是你们吗？指使下人肆意在府中打砸抢夺的不是你们吗？” 织锦接二连三的反问，怼的应王妃脸色涨红。 应王妃很没气势的反驳了一句，“我没让他们抢东西……” 织锦冷笑一声，“人我都带来了，就在殿外。人证物证俱在。难不成那些金银首饰是我往他们怀里塞的？” 要是被外面的几个小厮听到，一定猛点头，就是啊。 但说出来，连应王妃都不相信。 她只恨自己带了些眼皮子浅的废物，居然敢拿东西，回去一定扒了他们的皮。 “既然王妃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服的？”织锦最后一句灵魂反问，彻底让应王妃没话说。 她总觉得自己让织锦带坑里去了，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织锦还要加把火呢，“明安打人，是明安的不对。我今天一早便准备带着他们去两位府上亲自赔礼道歉。可是没想到，两位竟然……” 织锦叹了口气。 皇上嫌弃道：“辱人长姐，活该被打，不用道歉！” “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同样的目中无人蛮横无理！” 应王妃胸口一堵，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卫国公夫人好点，强撑着出了宣仁殿才晕。卫国公夫人和织锦的仇恨由来已久，这次她最恨的是应王妃。 一切的一切，都是应王妃这个蠢货造成的。 卫国公夫人觉得自己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被她一怂恿，跟着去了郡主府。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卫国公夫人一定在应王妃上门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把她给轰出去，赶的越远越好。 大殿里，应王和卫国公两人脸色黑的都锅底一般。 诰命被夺，他们两个也跟着丢脸啊。他们都没来得及帮个腔，光看着应王妃飞速作死了。 第580章 谢夫人 殿内静悄悄，落针可闻。织锦圆满达到了目的，乖巧的站到一旁当背景板。 应王不死心，还想劝一劝，“皇上，这次是张氏错了，她也是爱子心切，皇上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盛儿快说亲了，有了一个被夺诰命的娘亲，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他？” 平时打感情牌在皇上这挺有用，今天白搭。 皇上还想起了一茬，“上次和奕儿因为个少年打起来的，是不是你小儿子？这般纨绔，没人嫁就算了。” “后来好像还诬赖奕儿和安乐给他下毒是吗？最后朕记得是安乐的丫鬟救了他，如今却恩将仇报，辱骂仇人。”皇上越说越气，对应盛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应王，“……。”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应王可算明白现在说多错多，闭上了嘴巴。 皇上还气呢，指着应王和卫国公道：“朕还没来得及说你们呢。刚刚还有脸上折子说景儿管家无方，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的家眷无法无天！” 应王和卫国公一阵尴尬。 心里把倒霉婆娘骂了个半死。 原本他们拿明安打人说事，已经占据了上风，眼看着能逼宁怀景让步了，却被自家婆娘给破坏了。都怨不得别人。 果然娶妻不嫌祸三代。 先前卫将军被卫夫人往死里坑的时候，他们还看笑话，这么快就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殿内的大臣们更是心头发寒。有了卫将军的前车之鉴，还有今天应王和卫国公的血亏，一个个下定了决心，回去得严加管教媳妇，打死都不能让她们惹事。 -- 第676页 明亲王妃最惹不得，狠起来分分钟上吊的人，惹了她的都没好下场。 导致后来好一段时间，京中贵妇圈哀声连连。这年头，夫为天。家里变天了，一众贵妇能有好日子过么。 得知是因为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两人引起的后，没少人暗中给她们戳小纸人。 而织锦这边，是个人见她都带了三分笑，人笑脸相迎，你也得笑啊，笑的织锦脸都快抽筋了。 如今的宣仁殿里，皇上把应王和卫国公数落了一通后，心里才舒服了。接下来，他们还有其他政事要谈，织锦功成身退。 宁怀景把她送出了殿外，嘱咐了几句。 看的皇上好笑，对着殿内的人道：“你们看看，景儿没成亲前，哪里见过他这么一面。成了亲，千年寒冰也成绕指柔了。” 其他人当然一阵附和。 宁祁裕望着两人依依惜别的景象，眸色深了深，他朝左边一人微微点了点头。 刑部左侍郎陈达，迈步而出，趁着皇上心情好转了些，扬声道：“皇上，臣有本奏。” 陈达呈上了自己的奏折，只翻了几下，眉目便阴沉了下去。 宁怀景回来时，殿中又是一片死寂。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陈达呈上的是什么，皇上脸色如此难看。 “陈达，你所言之事，可有证据？” 陈达默不作声的又是递上一沓东西，看样子，像是账本。 众人更糊涂了。 皇上看了两页，已经是满脸的风雨欲来，“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谢夫人交给微臣的。”陈达还算镇定。 “谢游的夫人？”皇上蹙起了眉头，谢夫人他有印象，谢游进宫赴宴时总是带着谢夫人。 谢游落马，包养外室的事情便捅了出来。当初的情深义重，都成了笑话。 皇上想起来，还跟吃了苍蝇一样。毕竟谢游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皇上见过几次谢夫人，是个平平无奇的妇人。 在这次事情中，最可怜的就数谢夫人和谢小姐了。被蒙在鼓里十几年，如今还要跟着谢游一起遭殃。 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乍然从陈达口中听到谢夫人，皇上很是疑惑。 对于谢夫人这人，陈达心里挺复杂的，“皇上，谢游在外的所作所为，谢夫人其实都是知道的。” 皇上今天够意外的了，可听到这话，还是狠狠的震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陈达重复了遍，“谢游养外室，收受贿赂，谢夫人一直是知道的。” “但是她从没闹过，一直装不知道，谢游便以为她不知道。之前很多证据，也是谢夫人给的。” 陈达一语惊四座。包括皇上在内的众人都听傻了，这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能装啊。 方才他们还觉得织锦狠，现在想想，狠还是谢夫人狠，明知夫君对不起她，装做若无其事十几年。关键时刻给谢游来了一刀。 “她图什么？”有大臣忍不住问。 陈达叹了口气，“谢夫人自知谢游罪孽深重，所犯之事要牵连家人。只希望看在她交出证据的份上，饶过谢小姐。谢小姐对这些事是毫不知情的。” 要说谢夫人狠，其实无奈更多。 即便她知道谢游在外有人了，又能怎么样呢？谢游早已不是当年的穷书生。她和女儿还要依附谢游生活。 谢夫人只能含泪忍下所有，配合着谢游的演出。 后来谢夫人意外发现谢游不仅无情还很贪，一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廉洁。 谢游贪来的钱，谢夫人一分没见到，都被谢游养外室了。她和谢小姐生活越朴素，别人才越赞叹谢游高风亮节啊。 外室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谢夫人和谢小姐一件衣裳要穿几年。谢游可谓是踩着谢夫人和谢小姐来给自己骗名声。 哀大莫过于心死，若非有谢小姐，谢夫人可能早就自杀了。 为母则强，她得为谢小姐打算。 谢游所做之事一旦爆发，必要牵连全家。谢夫人不忍自己疼爱到大的女儿被发卖为奴，一直小心的搜集着谢游贪污的证据，就是为了事发后，当做条件，换谢小姐自由。 谢游能被如此快的定案，谢夫人出了很大的力。 刑部闻尚书震惊之余又有点疑惑，“咳，谢夫人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闻尚书问完觉得有点丢脸。 可他确实不知道啊。 他作为尚书，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的。陈达找出了证据，闻尚书倒是问过几句，当时陈达没说。 第581章 女中豪杰 陈达很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闻尚书，“可能谢夫人不相信大人吧。” 这话意思就多了。闻尚书也是老而成精的人，心头顿时一跳，“陈侍郎，你什么意思？” 陈达却不再言语，转头看向了皇上。 皇上把御案上的奏折摔向了闻尚书，“什么意思？你自己看！” 闻尚书捡起来，匆匆看了两眼，只觉眼前发黑，站立不稳。若不是边上大臣扶了他一把，闻尚书当即就能摔倒了。 “皇上，这……这……”闻尚书结巴了。额头的冷汗直冒。 殿内其他人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把闻尚书吓成这样。 闻尚书扑通一声跪下，差点没老泪纵横，“皇上，臣是真不知情，也没查出来……皇上，臣办事不力，您撤了老臣的职吧。” -- 第677页 闻尚书不是吓唬人，是真不想干了。 这刑部尚书真不是人干的是！ 前头刚有个围场行刺，与明亲王爷有关。才过没两月，闹出了科举舞弊，又与安王有牵连。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闻尚书觉得脱了这身官服，还能活的久点。 皇上冷冷瞧他一眼，哼了一声，让刘公公把奏折给当众读了出来。 众人听清楚了，也真的惊住了。 陈达的折子上写的明明白白，谢游背后有人，是安王宁祁安。 谢夫人给出了铁证。 也正因为闻尚书和宁祁安有着姻亲关系，是安王一系的，谢夫人才没敢把东西给闻尚书，而是交给了陈达。 闻尚书全身冷汗淋漓，他觉得自己巨冤。他是安王一系不错，但算是半强迫的。 或许因此，安王和卫国公密谋什么大事的时候，一般不会叫上闻尚书。但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闻尚书没少干。 他属于光干活不讨巧的。 闻尚书都不知道谢游竟然是宁祁安的人。 可皇上显然把他也归进去了。要知道谢游一案，皇上真动了肝火。 皇上最恨的就是谢游的背叛，现在知道谢游背叛他是因为另寻其主，便是再宠爱宁祁安也接受不了。 “皇……皇上……”闻尚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国公沉声道：“皇上，事关重大，也不能听信一家之言，还是把安王叫来问问吧。” 对比闻尚书，卫国公反而淡定从容很多。 皇上眯了眯眼睛，“宣安王。” 因为许明轩的事情，皇上让宁祁安在家中反思三天。这才第二天呢，又把他宣来了。 宁祁安来了后，也是直呼冤枉。双方各执其词，只能继续查下去。 宣仁殿里后来发生的一切，织锦都不知情。 宁怀景很晚才回来，进门时还是一脸沉思之色。 “怎么了？”织锦关切问。 宁怀景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才把后来的事情一说。 织锦目瞪口呆，“这……” “谢夫人真乃女中豪杰啊。”织锦赞叹之余很是惋惜，“就是眼瞎看上了谢游。” 宁怀景，“……。” 重点是不是有点偏？ “宁祁安和谢游勾结。”宁怀景提醒道。 “哦。”织锦兴趣缺缺，不怎么意外，“沆瀣一气么，不难理解。” 织锦对宁祁安的印象并不好，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 宁怀景摇摇头，“宁祁安就是做，也会做的隐秘。不会这么容易让谢夫人发现的。” “你是说宁祁安下套？”织锦皱了皱眉头，“不会吧。谢游怎么知道谢夫人会暗中搜集证据呢？” 谢夫人能知晓谢游的勾当已经是反转了。谢游再来个计中计的话，那不就成了无间道么？夫妻俩这么活十几年不得累死？ “谢游确实不知。”宁怀景确定道。 “你早就知道谢夫人……是不是？”织锦看出了端倪。 宁怀景捏了捏她的鼻子，“王妃聪明。” “那你怎么不上折子，反而让谢夫人把证据给了陈侍郎？”织锦疑惑。 “我觉得这里有诈。”宁怀景笑了笑，“陈侍郎是裕王的人。” 织锦晕乎乎，觉得脑袋快不够用了。 宁怀景解释道：“谢游不知谢夫人的举动是真。给人下套应该也是真的。只是这套早就下好，若哪天案发，便静等着人钻进去了。” 也许以谢游的立场来说，他希望永远不会有事发的那一天。 “所以，钻进去的人是裕王？”织锦迟疑道。 “可能还不止。看吧，最近京里又该不太平了。”宁怀景神色平静，语气里却有一丝看好戏的味道。 越乱对他越有力。 也让皇上好好看清楚，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织锦扑倒在宁怀景怀里，软糯糯道：“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自己小心就成。” 她看宁怀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安定许多。 宁怀景温柔抚摸她的长发，“你帮了我许多，今天就帮了我大忙了。” “是吗？”织锦睁着水凌凌的眸子望他。 “是啊。今日宣仁殿应王妃倒打一耙，可把卫国公夫人气坏了。” 宁怀景轻笑一声，“别小看深宅妇人，她们就是破坏不了卫国公府和应王府的联盟，也能让联盟变得不是那么牢不可破。有漏洞，就有许多机会，能做许多事。” 怕是凡是今天在宣仁殿里目睹过全程的大臣，没一个再敢小瞧内宅妇人了。 这要是婆娘给力，如明亲王妃这般，能逢凶化吉。要是娶个糟心婆娘，如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就等着哭吧。 更甚至，像谢夫人能隐忍十几年的。厉害了。给十个胆子也不敢负她啊。 男人和女人不同。织锦听了谢夫人的故事，只有敬佩的。还觉得她不够狠，忍气吞声十几年才发。 至于那些心虚的大老爷们，则恨不得离谢夫人远远的。 “那谢夫人和谢小姐会如何？”织锦真是很同情谢夫人。这场博弈中，只有她们算的上无辜。 “谢夫人费劲心思只想护谢小姐周全，皇上应该会答应她这点请求的。” “那谢夫人呢？”织锦追问。 -- 第678页 “她知情不报，牢狱之灾是躲不掉的。”谢夫人早早就知道谢游的所作所为，也算是知情者了。 第582章 大言不惭 织锦闷闷不乐，她替谢夫人不值。这么一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女子，因为负心汉谢游毁了。 织锦依偎在宁怀景怀里，手指在他胸膛画圈圈，“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果然不错。” 宁怀景安慰她，“各人有各人的命。像王妃，嫁了我，就不用担心了。” 织锦翻了个白眼，去捏他的脸，“什么时候脸皮这般厚了？” 宁怀景挑挑眉，“王妃喜欢就成。” “谁说我喜欢了？” “哦，王妃不喜欢我这样的。难不成喜欢谢游那般的？” 织锦没好气道：“世上又不单你们两种男人。” “在王妃心里，应该除了我之外，其他都不是男人。” 织锦噗嗤一笑，戳了戳宁怀景脸颊，“大言不惭。” “王妃开心就好。”宁怀景也跟着弯了弯眼角。 她两柔情蜜意，别人就没这么舒坦了。 应王府和卫国公府差点没闹翻天。应王和卫国公回去，各自把夫人都数落了一顿。 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也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被他们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当着下人面前责骂。 两人心里本就有气有怨，一下子爆发了。 性格不同，爆发方式也不同。卫国公夫人是急怒攻心，吐了口血晕死了过去。 吓坏了几个儿女，闹的府上一阵鸡飞狗跳。 应王妃就厉害了，叉着腰和应王对骂。应王妃还怪应王御前没帮她说话呢。论骂人，应王本来就不是应王妃对手。 怒火加持下，应王妃把应王骂的狗血淋头，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应王又羞又怒，狠狠扇了应王妃一个巴掌。应王妃轴起来皇上都敢怼的人，哪里能让？扑上去和应王对打，挠的应王脸开花，自己多挨了几巴掌。 应王妃敢这么横，也是因为她娘家不错，有底气。打完架就收拾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也不知她回娘家是怎么说的，撺掇着兄弟又去和应王打了一架，双方彻底闹崩了。 织锦听了，也不由感叹，应王妃战斗力之猛，实在令人佩服。 织锦关心的谢夫人，因为呈上的东西事关安王，需要详查，暂时被刑部羁押。 历经几次事件，皇上对宁祁安很失望。但也下令不许外传，替宁祁安保留了颜面。 但是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隔天就传的人尽皆知。 皇上气的不行，严令彻查。 宁祁安一时之间成了京城热议的对象。大约是有人在暗中带领风向，还在查，没确定的事情。已经被说的有鼻子有眼。 直把宁祁安和谢游说成了贪财无厌、狼狈为奸。宁祁安倒也沉得住气，禁足在府邸，哪里都没去，对所有流言恍若未闻。 有了宁怀景的话，织锦安心等反转。 那天从宫里出来，织锦便去看望了柳氏。柳氏虽然是装晕，也要装个全套。织锦给她请了太医。 第二天又回郡主府探望了一次。 柳氏没什么大碍，心态也好。 织锦这次一闹，让众人都看出了她对柳氏的在乎。又有皇上偏袒的话。柳氏明明是装病，来府上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主要是都想卖织锦和宁怀景一个好。 明亲王妃是个大孝女，为了给娘亲讨公道，可以撞御柱的那种。 明亲王呢，是个宠妻无度的，可以陪着王妃撞柱子，王妃让上吊就上吊，绝不含糊。 柳氏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能得到这样的女儿和女婿？ 上了年纪的羡慕柳氏，年轻姑娘们嫉妒织锦。 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京中嫁娶流行问一句至理名言，你愿意陪我一起上吊吗？ 织锦听到后，差点没笑死。 欢喜之余又有新烦恼了。宁怀景又成了香饽饽。女眷们看见他都眼冒绿光。 不少人开始撞着胆子来打探宁怀景纳不纳妾，要不要娶侧妃。 甚至做母亲的，比怀春的女儿还上心。想要明亲王这样的女婿啊！明亲王能对王妃娘家如此，对侧妃妾室也不会太厚此薄彼吧？ 明亲王天人之姿、身份显赫，还孝顺。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佳婿啊。 织锦烦不胜烦，把明安送回了书院后，索性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见不到织锦，有胆大包天的找上了宁怀景。 几天内，好多同僚委婉的告诉宁怀景，自家有待嫁女儿，国色天香、乖顺懂事，差点没被宁怀景的冰冷的眼神冻死。 有个不怕死的竟然直接问宁怀景想不想再添个岳父岳母.. 没两天这人就被宁怀景寻了错处，连降三级，外放打发了。 至此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而会试重考之日已经到来。 这次蓝玉的状态比之上回要好太多。织锦和蓝烟去送他，蓝玉还能笑着让她们放心。 考试结束出考场那天，蓝玉的脸色也依旧红润。 这得归功于齐云。为了锻炼蓝玉的身体，齐云这些日子也下了不少功夫。 蓝烟从蓝玉这里听到了个大概，再加上织锦时不时的帮齐云说两句好话。蓝烟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松动了。 “阿玉哥，这次考得怎么样？”看蓝玉精神不错，织锦笑着问了一句。 -- 第679页 蓝玉腼腆一笑，笑容中却带了自信，“应该比上次好。” 常婉还是坐在织锦的马车里，看着蓝玉这般自信不张扬的模样，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现在的蓝玉，比起以前患得患失的他，更让人心动了。 几人说说笑笑，织锦眉头一蹙，抬头向不远处望过去。 躲在墙角的许明轩躲闪不及，目光和织锦对了个正着。眼里的恶毒和嫉恨来不及隐藏，像是条阴冷的毒蛇。 许明轩恨织锦。 锦绣楼混战后，许明轩当时被吓跑了。 后来事情闹大，织锦捅到了皇上跟前。别人是羡慕她和柳氏。 许明轩却看到了希望。他看到皇上如此宠织锦夫妻，为了给柳氏出气，都夺了应王妃和卫国公夫人的诰命。 许明轩觉得，若是织锦愿意帮他到皇上面前说说话，他一定能有机会参加会试。 只要自己努努力，考上了进士，顺利出仕。宁祁安必然愿意帮他一把。 第583章 乍见之欢 许明轩又去郡主府晃悠了几次，还想强闯进去。 可明安和应盛他们打起来，还有一点许明轩的缘故。期间还想反水帮温晏阳。 柳氏已经彻底厌恶他，交代了门房不许放他进来。 许二泉还顾念着叔侄情分，但再怎么也比不过自己儿女啊。 柳氏头次和许二泉放狠话，若许二泉还给许明轩可乘之机，便带着一双儿女与他合离。 如果许明轩想借点银子安家立命，柳氏都能答应他。 许明轩想踩着织锦上位，柳氏哪能答应？ 许明轩去了几次，无功而返。强闯还被丢了出来。 许二泉好心让小厮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许明轩视之为羞辱。把织锦一家恨的死死的。 蓝玉来考场那天，许明轩就偷偷跟着了。 他自己没机会参加考试，便想害的蓝玉也不能考。 幸亏他如今无权无势，宁祁安也不愿理他。蓝玉又有暗卫相护，才相安无事。 今日许明轩再次来到考场，看见织锦几人融洽和乐的氛围，心中恨意滔天。 被织锦发现，许明轩先是一慌。继而恶狠狠的瞪了织锦一眼后，转身逃离了。 织锦皱了皱眉头，蓝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望见许明轩的背影，“王妃，那是？” “许明轩。” “阿玉哥，你最近出入小心点。”织锦嘱咐道。 “我知道，你们也是。”蓝玉点点头。 一旁常亭溪欲言又止。 “常公子，有事？”织锦笑着问。 常亭溪觉得那笑容太晃眼，略低垂了眼睑，“王妃，您之前说的印刷术已经有眉目了，应该很快就能研制出来。” 织锦都快忘了这茬。还是明安的书馆开起来时，织锦交给明安去做的。 只不过明安还要去书院，反而是常亭溪照看的多一点。 明安的书馆已经步上了正规，慢慢地名声在读书人中间传及开来。 常亭溪几人都借此结识了不少人脉。以后他们步入仕途，都是宝贵的财富。 杜衡和池仁玉和家里通了气，即便科举不中，也要留在京城。 “好事啊。”织锦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明安他性子跳脱，倒是麻烦常公子了。” 常亭溪摇摇头，“是我们沾了明安和王妃的福才是。” “常公子客气了。” “王妃，我们该回去了。”蓝烟提醒到。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常亭溪。 “阿玉哥，常公子再见。” “嗯。”蓝玉应了声，即便他在情感方面很迟钝，也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了。 常亭溪笑了笑，“王妃慢走。” 织锦放下车帘，马车缓缓离去。 常亭溪遥遥注视着马车消失在街角，眼神深长悠远。 脸上的笑容一直在，蓝玉却总觉得那笑里带了点忧伤。竟让他不忍开口询问。 马车内，常婉掀起一角，望见常亭溪久久伫立的身影，心里一叹。 “阿锦，我哥他可能快要订亲了。”常婉道。 会试常亭溪考的很好，叔叔又在吏部做官。常亭溪本人长的一表人才、温文尔雅。 不少人向常夫人透露了结亲的意思。其中不乏名门闺秀。 常夫人知道常亭溪的心思，不敢随便应承下，只有暗中叹气。 柳氏去常府替蓝玉下聘那天，常夫人羡慕的不行。眼瞅着身为妹妹的常婉都快成亲了，常亭溪的终身还没个着落。 结果当天晚上，常亭溪便和常夫人说了，愿意成家。人选常夫人看着挑，成亲前让他见见人就成。 常夫人喜不自禁。 虽然常亭溪的话语中，并没有欣喜之意，也没半分热情。但常亭溪愿意成亲就好。 有几对夫妻，成亲前便有感情呢？常夫人和常老爷那也是婚后处出来的。 常亭溪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成了亲就会对媳妇负责。这样就好。能善待人家姑娘。 感情处着处着终究会有的。 常夫人开始替常亭溪挑媳妇，已经有了几个人选，让常婉帮着参详了，人都还不错。就等着考试结束后，常亭溪自己选一个了。 “常公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织锦道。 织锦不是瞎子，常亭溪的情义织锦看的出。 -- 第680页 两人从没开始过，织锦也没给过常亭溪任何应承和希望。是以，织锦坦坦荡荡。 至于常亭溪的喜欢，大约织锦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思想，觉得并没有什么。 她是常亭溪的乍见之欢，可能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出现，给常亭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时难以自拔。 一个人的热情慢慢就会消散的。 织锦相信，随着时间，常亭溪会忘记对她的感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常婉瞅着织锦的神色，见织锦是真的对自家哥哥没什么意思，欣慰之余又有点心塞。 她说这话没别的，就是不想织锦因为常亭溪困扰。 发现织锦一点都不困扰吧，常婉又有一丢丢心疼自家哥哥了。 织锦不懂常婉纠结的心绪，好奇问道：“女方人选定了没？” “还没呢。婶娘挺中意承安伯府的崔姑娘。但还是要看哥哥的意思。”织锦面前，常婉没什么好隐瞒的。都不是碎嘴的人。 “承安伯府？”织锦听着名字有点熟悉。 “承安伯府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在京中没什么名气，阿锦不知道也正常。” 织锦现在接触的，都是王妃、国公夫人的，一个小小伯府，还真算不上什么。 “不过伯府嫡姑娘嫁给我哥，也算是下嫁了。”常家在权贵遍布的京城就更算不上什么了。 常家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常二老爷。吏部尚书谢游出事，吏部要大动。身为吏部侍郎的常二老爷还不知何去何从，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常家上下对此都很关心。常婉却没想过在织锦这里打听什么，对此事闭口不言。 常婉不说，织锦也能猜到几分，她意有所指道：“常公子才貌双全，不必妄自菲薄。常二老爷为官正直，皇上心里有数呢。” 其实宁怀景和织锦分析过吏部尚书新的人选，宁怀景对常二老爷的感官不错，挺看好常二老爷的。 第584章 宁忘伯 只是现在还没确定下来，织锦便没说。 即便如此，常婉已经很欢喜了。最起码常二老爷不会受到牵连，常家众人可以放心了。 常亭溪说印刷术有了进展，不是框织锦的。织锦给了方向和大致方法，常亭溪带着人研究了几个月，初次试验已经成功。 正式投入使用，还需要再改进一下。 连同常亭溪在内的匠人们都很兴奋。他们知道印刷术的神奇之处，有了它，给了天下读书人太多的便利了。必然是大功一件。 考完试后，常亭溪又全身心投入到了印刷术的改造之中。 蓝玉一改以往埋头读书的作风，没有如上次那样忧心如焚的等待结果。而是去书馆，一边给常亭溪打下手，一边帮忙管理书馆事务。 这般改变，让织锦和蓝烟都大感欣慰。 宋宜然和季瑾大婚已经有了大半月。两人很是甜甜蜜蜜的一段时间后。季瑾便被老爹丢进了禁卫军。 卫将军就是为了禁军统领的位置，巴结卫国公，同宁怀景交恶的。结果作茧自缚，现在还没起复。 禁卫军负责皇城和皇上安全，非心腹不能胜任。 季瑾资历浅，压根也没资历，当然跟统领之位无缘。他也没走后门。 是自己正经通过禁卫军选拔，表现良好，被皇上看重，额外封了正五品的左中郎，正式开始进入禁卫军做事。 宋宜然一人无聊，各处送帖子出来玩。 也亏的季国公夫人是真的拿她当女儿待，换个婆婆，对于整天往外跑的儿媳肯定是不满意的。 此时宋宜然就在揽月楼里，喝着织锦新制的花茶，和织锦闲聊。 “阿锦，我能不能搬来和你住几天？季瑾白天要当值，我快无聊死了。”宋宜然抱怨道。 “你这整天到处玩还无聊？” “就是无聊才到处玩啊。”宋宜然逻辑满分，织锦都没话说。 织锦拒绝，“算了吧，我怕季大哥晚上找过来。” 宋宜然俏脸一红，嘴硬道：“你当谁都是明亲王呢。” 明亲王想王妃想的半夜爬郡主府墙，已经不是秘密了。 织锦也是老脸一红，转移话题，“你可以去找笙儿玩啊。” 宋宜然嘟嘟嘴，“叶笙也快说亲了，哪有功夫搭理我？” 织锦一惊，近来事情多，她与叶笙也有小一月没联系了，还真不知道叶笙要说亲。 可叶笙不是喜欢她哥吗？ “我怎么不知道？说的哪户人家，确定了吗？” 宋宜然摇摇头，“还没确定呢。叶笙好像不是很乐意。但她年纪不小了，长郡主虽然不想勉强她，也不能任由她一直拖着啊。” “而且我听说，宁忘伯似乎对叶笙有意，打算去叶府提亲了。”宋宜然神神秘秘道。这消息是叶笙无意中和她说的。 叶笙也很烦。她不喜欢宁忘伯，但宁忘伯最近总缠着她。叶笙去哪里，他都能偶遇到，还强行和叶笙浪漫表白。 叶笙恼的这段时间都没出府了。 “宁忘伯，他们不是表兄妹吗？”织锦眉峰蹙起。 宁忘伯是恭亲王的嫡长孙，也是宁曦月的哥哥。恭亲王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叶笙是皇上的外孙女，和宁忘伯连三服都没出。 宋宜然略带疑惑，“表兄妹怎么了？好多表兄妹成亲的呀。” -- 第681页 织锦扶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宋宜然解释，只是严肃道：“近亲不能结亲，否则与后代有碍。你想想，是不是好多近亲成亲的，生下的孩子要么有问题，要么身体弱，总之没有其它正常孩子健康。” 京中世家大族里近亲结婚的还真不少，就是为了亲上加亲，巩固双方地位。而且这年头，男女大防严重，轻易见不得外男外女。 更容易见面的表兄妹，很轻易就能够产生感情。 宋宜然仔细思索了下，惊骇道：“好……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熟悉的几家近亲联姻的，确实家中后代身体不好，有一家一连夭折了两三个新生儿。 只是这年头，医疗落后，再加上大家庭里后宅阴私多，落胎和夭折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所以没人去往那方面想过。 还当那对夫妻没有子女缘。 “真是因为近亲的缘故？”宋宜然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当初她议亲时，定国公夫人还考虑过娘家子侄呢，只是宋宜然没感觉，后来才作罢。现在想来，一身的冷汗。 “我还能骗你不成？”织锦叹了口气，“你信我，以后可别打什么近亲结亲的主意。” 宋宜然郑重的点点头，又叹道：“要是因此，钱夫人也太可怜了些。” “钱夫人？” 钱夫人就是宋宜然认识的那位一连夭折三个孩子的。钱夫人便是嫁给了自己表哥。两人初时也是浓情蜜意，很快便怀孕生子。 孩子生下身子骨就孱弱，钱夫人精心养到半岁，一场风寒去了。那时钱大人还贴心安慰她。 接下来三年时间，钱夫人又生下一子一女，却都没能养活。这下不仅钱夫人崩溃，钱大人也受不了了。 为了能有儿子继承香火，收了几个妾室。顺利生下两儿两女。 刚开始，钱大人真是为了传宗接代。心里只有钱夫人一人。 可后来身边莺莺燕燕一多，各种小意柔情，钱夫人又因打击，难免闷闷不乐，少有笑脸。 钱大人渐渐竟觉得钱夫人晦气。一度宠妾灭妻。而钱夫人娘家，因为钱夫人没有一儿半女，腰杆不直，都无法替她出头。 两年下来，钱夫人便形销骨立，精神恍惚。近两年都不大出现在人前。 定国公夫人和钱夫人算是闺中密友，很为好友愤慨。可钱夫人娘家都不插手，定国公夫人一个外人能怎么办？ 只能常常派人去钱府探望钱夫人，希望钱家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也不敢让钱夫人太难过。 每次派去的人带回的消息都不太好。钱夫人心灰意冷，瞧着竟随时可能去了。 宋宜然以前只觉得钱夫人命不好，现在才知，是近亲结亲害的。 第585章 钱夫人 听宋宜然讲完，织锦也是唏嘘万分。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可生不出孩子，或孩子出了问题，全都怪在了女方头上。 特别钱大人后来和小妾生的四个孩子健健康康，便更觉得是钱夫人自己的原因了。 表面上同情她，背地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阿锦，那千万不能让叶笙嫁给宁忘伯啊。”宋宜然握紧了拳头。 钱夫人的悲剧就是血泪教训。宋宜然万万不想叶笙也经历这般。 “嗯。”就是宋宜然不说，织锦肯定也会想法子阻止的。何况叶笙还对她哥情有独钟呢。 “长公主和叶二老爷是什么态度？”织锦问。 “好像也不是很乐意。”宋宜然道，叶笙和她倒了许多苦水，所以宋宜然知道的挺清楚，“只是恭亲王身份资历摆在那，他要真想，拒绝起来也比较麻烦。” 同为皇室宗亲，恭亲王是长辈，长郡主就不能太过强势了。 “明天约笙儿出来吧。”织锦道。还得问问叶笙具体情况，今天已经有点晚了。 “去北湖吧，好久没去那玩了。”宋宜然提议。 织锦主要想见叶笙，去哪儿都行。她望了望天色，对着宋宜然扬了扬眉，“你该回去了。” 宋宜然撅着嘴，“不想回，今晚我想和阿锦睡。” 织锦戳戳她的额头，“嫁了人还更任性了。这话在我们面前能说，有外人时悠着点。免得有心人听去，传出对你和季国公夫人不利的流言来。” 宋宜然吐了吐舌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呢。” 宋宜然也就是在织锦这里撒撒娇。她和季国公夫人相处很好，季瑾不在府里的时候，宋宜然都是陪在季国公夫人身边。 只是到底有年龄差，季府没适龄的姑娘玩，宋宜然才觉得寂寞罢了。 她也没真留宿，用晚饭之前便走了。 晚上宁怀景回来，织锦同他说了叶笙的事。叶二老爷是宁怀景的顶头上司，织锦想问问宁怀景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宁怀景轻轻哼了声，“恭亲王年纪越大，反而越活跃了。” “嗯？” “想要宁忘伯娶叶笙，不过是为了拉拢叶家。” “为了安王？”织锦记得恭亲王府同宁祁安走的挺近。 宁怀景「唔」了声，“恭亲王也是只老狐狸了。明面上投靠了卫国公。但要真有机会，他肯定也不愿意放过。” 从龙之功是好，哪比得过大位？ 恭亲王已经位列亲王，便是扶持宁祁安继位，也封无可封。会生出其它心思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 第682页 “恭亲王，他就比皇上小两岁吧。就算是当了皇上能做多久？”织锦疑惑。 宁怀景点点她的鼻头，“即便当一天的帝王，那也是皇上啊。” 好吧，理解不了。 要织锦说，恭亲王那样的年纪了。地位权利都有了。学怡亲王一样含饴弄孙、静心养性它不香吗？ “那宁忘伯对叶笙是势在必得了？”织锦眉头微皱，“叶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吧。” 叶家乃天下清流之首。若论口碑声望，恭亲王还真比不过叶家。 “如果恭亲王求皇上赐婚，皇上应该会答应。”宁怀景道。 “长公主可以拒绝啊。” “拒绝需要理由。以恭亲王的身份，一般的理由没用。” 织锦若有所思，“所以最好的情况，是先给叶笙订个人家？” 恭亲王再怎么，也不能抢亲啊。 是以长公主开始急着给叶笙挑人家。不过长公主和叶二老爷就叶笙一个女儿，虽急迫，也不想委屈了她。 特别恭亲王应该私下放出了话，别人知道宁忘伯有意娶叶笙，自觉身板没有恭亲王府硬的，根本不敢和宁忘伯抢。 能比得过恭亲王的，就那么几家，并没有合适人选。长公主挺为难的。 她不是不知道恭亲王的小动作，她真想和恭亲王打擂台，以叶家和她自己的势力并不太难。 只要她能声明力挺新女婿的话，很多人为了叶家的名头也愿意来自荐。 长公主却不想要这样趋炎附势的女婿。 她由着恭亲王以势压人，自己微微示弱，其实也是一种考验。 只要有人能不畏恭亲王的强权，敢来提亲，最起码长公主是愿意的。 可惜让长公主失望的是，暂时还没这样的人出现。 织锦捋清楚后，眼睛一点点的发亮，她怎么觉得，这反而是她哥的一个机会呢？ “我哥他就没什么表示吗？”织锦问。 这么好的机会，把握住啊。在长公主面前刷一波好感，搞定了未来丈母娘，万事好说。 宁怀景瞅她亮晶晶的小眼神，不由失笑，“苏恒正在往京城赶。” “我哥他出去了？去哪了？干什么了？”织锦眯起了眼睛。 金玉阁那边，隔两天就有好东西和信件送来，织锦还以为苏恒一直在京城呢。 哦，说漏嘴了。 宁怀景默默闭上了嘴巴。 织锦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就是顺口一问。苏恒作为苏氏商行的大东家，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偶尔不在京城，是很正常的。 宁怀景回避的态度，让织锦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来。 “王爷——”织锦拖长了调子，眼眸一转，神情变得哀伤起来，“你们是不是嫌弃我帮不上忙，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织锦努力挤了挤眼睛，一滴眼泪也没挤出来，又用手使劲擦了擦眼睛，让它更红一点，显得可怜些。 宁怀景抓住她的手，明知她是装的，还是不忍心，“别乱说，没有的事。没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 “其实也没什么，有批挺重要的货被海贼抢了。下面交涉不来，苏恒亲自去了一趟。” “别担心，以后办妥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该到京城了。” “海外的货？什么东西重要到哥哥要亲自去？”京城又不靠海，一来一回需要不少的时间。 宁怀景的眼中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彩，似幽幽深潭，又似敛住了无数星辰，“你说的红薯，找到了。” “真的？”织锦欣喜不已。 第586章 哪哪都有他 “嗯。”宁怀景的声音中也染上了笑意，“商队找了几个月，才在很远的地方找到。想办法运回来了一点，回来的时候不巧遇上了海贼。” 织锦说过土豆和红薯后，宁怀景和苏恒便上了心。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找。为此，苏恒的商队出海远航，甚至开拓了几条新的航线。 织锦难掩心里的激动，“有了红薯和土豆，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填饱肚子。” 那几块土豆的试种很成功。只是基数太小，收了一茬也没多少。 收下的土豆继续作为种子播种下去，再往复几次，收获的土豆就可以推广开来了。 织锦没什么太大的抱负，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来到了落后的时代，她也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改变，让这里人们的生活更加好一点。 宁怀景把织锦搂入怀中，“王妃，三生有幸，才能遇见你，娶到你。” “可不是。”织锦骄傲的扬起下巴，一点都不谦虚，还很得寸进尺，“所以，你要对我好点。哪天惹我生气了，你用了三生幸运才换来的媳妇可就跑了，就问你亏不亏？” 宁怀景低低一笑，看织锦傲娇的小模样，又爱又怜，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子，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织锦收拾一番坐上马车去北湖。 到了地方，宋宜然和叶笙还没来，织锦却意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乐儿？”容乐今日穿了女装，妍丽娇嫩，有几分俏皮。 她一人坐在茶棚里，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小脸上满是愁容，显然是在喝闷茶。 “阿锦姐姐！”看见织锦，容乐惊讶又欣喜。愁云散去，换上满目欢喜。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笑起来像是反射着光泽的大葡萄。 -- 第683页 容乐的笑很能感染人，织锦跟着弯了弯眼睛，“怎么一个人在这？” 说起这个，容乐就垮了脸。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不安的搓了搓衣角，愧疚道：“阿锦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后来见面我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只是忘记了。” 容乐很懊恼，担心的瞧了瞧织锦，生怕织锦因此厌了她。 “放心吧，我没生气。咱们真心相交，身份也就无所谓了。”织锦相信容乐的解释，也理解容乐的做法。 她一小姑娘，还是容王府的小郡主，警惕点是好事。 “奕儿终于知道你身份了？”织锦问。 容乐白嫩的脸颊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织锦靠近容乐，小声问她，“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什……什么怎么样？”容乐羞得都结巴了。 织锦故意逗她，“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吗？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容乐的脸上笑容消失，换上了愁容。 “怎么了？”织锦问。 容乐眨了几下眼睛，看的出来很委屈，努力忍着眼泪，带了点哽咽道：“奕世子误会我和应小公子有……有……” 到底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容乐连忙擦去。 织锦心疼坏了，忙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小乐儿，没事的。你慢慢说，怎么回事？”织锦柔声问她。 最近一小段时间，宁怀奕都没怎么来王府。织锦以为他忙着追媳妇呢，还私下和宁怀景笑话了一通。 本以为宁怀奕的机灵劲，只要肯用心，肯定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诚王妃能了却心愿，早早有儿媳妇陪逛街。 没想到两人之间似乎出了不小的问题。又和应盛有关，真是哪哪都有他。 容乐红着眼睛道：“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应小公子。脚下打滑是他扶了我一把。被奕世子给看见了。” “奕儿他应该不是这般小气的人。”织锦倒不是替宁怀奕说话，而是事实如此。宁怀奕吃味可能，但因此和容乐闹别扭，应该不会。 容乐咬了咬唇，“应王妃之前为应小公子提过亲，母妃拒绝了。” 织锦恍然，“他是不是没死心，还继续纠缠你？” 容乐点点头。 织锦咂舌。容乐的困扰还和叶笙很相似啊。她今日过来，就是因为叶笙被宁忘伯死缠烂打。遇见了同病相怜的容乐。 “应王妃提亲，是在奕世子和应小公子打架之前。”容乐添了一句。 织锦瞬间明白过来，“所以上次锦绣楼，应盛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你的身份，还故意调戏……” 容乐脸色也不太好，那天如果不是宁怀奕和织锦的出现，应盛指不定就要以为她负责的名义娶她呢。 应王妃后来真又找容王妃提过。再次被容王妃拒绝。理由很充分。若要那么说，是宁怀奕帮了容乐，容乐更该以身相许了。 对比应盛，容王妃心里更乐意宁怀奕做媳妇。 应王妃讪讪而回。索性事关三家，又不愿彻底得罪了容王府。应盛背着断袖的名头，也没敢把容乐的身份公之于众。 不过他老是以赔罪的由头来找容乐。给容乐送东西。 那时候，宁怀奕也正想方设法得知了容乐的身份。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宁怀奕也是变着花样的给容乐道歉，哄她开心。 容乐其实心里已经松动了，两人感情在吵吵闹闹中反而越来越好。 就是应盛常常在其中捣乱。 那日在锦绣楼，应盛确实是认出了容乐。应王和应王妃都想和容王府结亲，应盛早就看过容乐的画像了。 他也想娶容乐。容乐长相娇美、出身尊贵。容王最疼这个女儿，娶了容乐，必然能够得到容王的帮助。 应王妃去提亲被拒绝，回府后发了好一通脾气。抱怨容王妃眼高于顶，竟然看不上她哪哪都好的儿子。 应盛听在耳里，识出容乐后。便灵光一闪，上前调戏。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在找机会，适时的泄露出容乐的身份，以后容乐除了嫁他还能嫁给谁？ 应盛想的好，偏遇上了织锦和宁怀奕。被揍了一顿不说，又被吓了好几天。 应盛也算是自强不息、屡败屡战的典范了。缓过来后，依旧不死心的借着赔礼的名头，去找容乐。 第587章 出主意 容乐已经对宁怀奕动了心，自然不肯接受应盛的示好。 开始应盛不懂，觉得只要他坚持，容乐终究会折在他的锦袍之下。 直到容乐和宁怀奕去水云涧喝茶，被应盛撞上了。 应盛当即就懂了。 原来容乐对他爱答不理，是为了宁怀奕。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在这一刻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容乐。 本来追求容乐，不过为了容王府。现在应盛可是赌上了男人的尊严。 既然糖衣炮弹没用，应盛就开始使阴招了。 不管容乐和容王府态度如何，应盛每天雷打不动去容王府报道。容王虽去了边关，但留下了小儿子陪着容乐母女。 开始顾及面子情，应盛上门，容小公子还会作陪。后来，容小公子不耐烦应付他，就放应盛在待客厅喝茶，应盛都厚脸皮的耐着不走。 最近两天，应盛已经没能进容王府。 -- 第684页 但足够他找机会跟宁怀奕吹嘘了。他跟容王府关系怎么怎么好，容王妃怎么怎么满意他。 应盛这计够简单也够无耻。他想着，宁怀奕即便不信，听多了也膈应啊。 打群架受了伤，拿着药膏专门到宁怀奕面前显摆，说是容乐给他送的。其实那药膏只是他在容家名下的药房买的。 还有容乐那天脚滑，也是应盛使得坏。故意让宁怀奕看见。 容乐挑着几件重要的，和织锦讲了。 织锦也不禁感慨，应盛挺有毅力啊。有这决心，做什么不好，偏要去破坏人家的感情。 当小三遭雷劈啊！ “确实挺烦人的。不过奕儿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和你生气吧？”织锦道。 错又不在容乐。宁怀奕吊儿郎当的，却也很明辨是非。 容乐略有些茫然，“他没生气吗？可他把我送回王府就走了，连句话都不说。我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 容乐伤心了一晚上，约了宁怀奕今天来说清楚。 “唔，那也好。见了面问个清楚。”织锦说着，叶笙和宋宜然也先后到了。 四人中，就容乐是个半生面孔。织锦相互介绍了下。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很快就谈到一起去了。 叶笙吐槽宁忘伯烦人时，容乐都听呆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容乐把自己的遭遇也给说了一遍，两人几乎没抱头痛哭。 宋宜然义愤填膺的狠狠拍了下桌子，“这年头不要脸，想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真多。” 三人瞬间结起联盟，对抗应盛和宁忘伯。还不忘拉上织锦。 “你们说，找人套麻袋如何？蒙头揍一顿，指定能老实几天。”宋宜然提议。 容乐摇头，“揍轻了没用。” 应盛不就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整天去容王府献殷勤吗？还不是自信满满，以为自己魅力无穷大。 “下手重了容易出事。”叶笙补充。 应王府和恭亲王府都不是好打发的。 几人继续苦思冥想。宋宜然再次举手，笑容有点猥琐，“我听说，应盛和宁忘伯都不是洁身自好的人，我们可以给他们送个美人，或许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噗——”织锦一口刚入口的茶全喷了出来。 容乐和叶笙更是四目呆滞的望着宋宜然。 叶笙摸了摸下巴，竟然还赞同，“这想法很别致啊，我们可以试一……” “想什么呢，别教坏小乐儿了。”织锦瞪了两人一眼。容乐就是个单纯无邪的小姑娘，已经臊的满脸通红。 宋宜然不服气，“阿锦，我这主意多好啊。不用大动干戈，没任何风险，就能让坏人沦陷……” 织锦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额头，“你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是他们收了人，还对小乐儿和笙儿贼心不死呢？” 宋宜然撅撅嘴，“那怎么办？” 织锦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啊。” “什么意思？”宋宜然不解。 “只要小乐儿和笙儿订亲，其他人再有想法也没戏。否则即便解决了应盛和宁忘伯，还会有别人。” “主意是好。可她们不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才没订亲么。”宋宜然摊了摊手。 “谁说没有了？”织锦的眼神在容乐和叶笙身上来回扫视，意思不言而喻。 宋宜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容乐和叶笙脸颊通红，又吃惊的对视了一眼。 刚才两人讲述的时候，都有意略开了宁怀奕和苏恒。也就织锦一个知道情况的。 “谁？谁？到底是谁谁？”宋宜然立刻激动起来。 她和容乐还不算太熟，拉着叶笙埋怨道：“亏我还整天为你担心。你有了心仪之人居然不告诉我？！！” 宋宜然一脸控诉。 叶笙顿时头疼起来，她推了推宋宜然，“就你这样，我哪里敢告诉你？” “再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叶笙羞涩起来，还带了一点失落。 最近这段时间，她给苏恒如信，都没有得到回信。 叶笙在信中抱怨了宁忘伯的举动，也算是隐晦的试探下苏恒的态度。 让她失望的是，苏恒自此再没给过她回信。 叶笙觉得苏恒可能也是怕麻烦退缩了。或者两人书信来往时的一点暧昧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叶笙神色落寞。 织锦瞧她一眼，故意道：“我昨天才听王爷说，苏公子有要事出京，已经有段时间了。” “什么？”叶笙猛然抬头。苏恒出京了，那就是说，苏恒没看到她的信，并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想要拉开距离了？ 叶笙心头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所说开始，是苏恒出色的容貌让她有一点动心的话。那么书信深入了解后，叶笙便是折服于苏恒的见解和学识。 那样一个走多识广、见解独到、胸纳百川的男子，才是自己意中人的模样。 “苏公子，哪位苏公子？”宋宜然逮着机会问。 京城中姓苏的人家，配得上叶笙的也就剩个苏铮了。 “苏铮不是定了莫吟吗？叶笙你可不能……”宋宜然咋咋呼呼道。 叶笙是她好朋友，莫吟也是挺好一姑娘，宋宜然还为难起来。 -- 第685页 第588章 吹捧大会 “你想什么呢？”叶笙恼怒的瞪了一眼宋宜然，“当然不是苏铮了。” 苏铮已经有了莫吟，她怎么会夺人所爱？再说了。. “苏铮一个莽夫，哪能跟苏公子比？”叶笙双眼冒星星。 宋宜然抽了抽嘴角，苏铮在京城那也是鼎鼎有名的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少年郎。 要不是受家里影响，上门提亲的媒人恐怕能踏破镇北侯府的门槛。 宋宜然更好奇了，心里根被猫挠似的痒痒，“苏公子到底是谁？” 能把叶笙迷得这么五迷三道的。 叶笙害羞道：“苏公子啊，苏氏商行的东家。风度翩翩、博闻强识。” 叶笙夸奖不要钱的往外冒。 宋宜然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苏氏商行？我说叶笙你没发烧吧？一个商贾之家，长公主能同意？” 宋宜然伸手去摸叶笙的额头。 叶笙打开她的手，正色道：“宜然，我不许你说苏公子的坏话。” 宋宜然的话语里多少带了点轻视之意。 宋宜然愕然道：“你认真的？” 叶笙凑过去，“你看我的眼睛，真的不能再真了。” “好吧。”宋宜然叹了口气，“不是我看不起苏公子。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出身，最看重门第。就是不想着攀高枝，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你和苏公子显然门不当户不对。” “我知道。”叶笙闷闷道：“我非他不嫁！” 叶笙眼神之中闪过决然之色。 织锦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坚持，心里不由得感动。已经认下了叶笙这个嫂子。 “我倒真想见苏公子一面，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宋宜然点着叶笙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刚。 “你这边估计比较困难了。小乐儿呢，你的心上人是谁？”宋宜然问。 “我。.我没有。”容乐的脸蛋红的能滴血。 “一看就是口不对心。阿锦，你说。” “你认识的，奕儿。” “阿锦姐姐！”容乐羞的跺脚。 宋宜然恍然大悟，“他啊？” “那臭小子居然也有人看上？”宋宜然很不能理解。 容乐怒目而视。 宋宜然捂住了嘴巴，好吧，两人都得罪了。 她也不是有意的，就是现在觉得谁都没她家季瑾好。对比她家样样出色的季瑾，其他都是渣渣啊。 宋宜然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三人差点没吵起来。谁都觉得自家的最好。 就数织锦最淡定。反正谁好都比不过宁怀景好。 话题眼瞅着偏到了十万八千里，成为吹捧自己心上人大会了。 织锦正想给它扳回来，外面突然进来几个人。环视一圈后，为首两人径直往这边过来了。 织锦一抬头，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来的正是应盛和宁忘伯。 宁忘伯织锦第一次见，是宋宜然提醒后，才知道的。 宁忘伯的长相很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就见不到的。容貌连他庶妹宁曦月的一半都比不上。 但是也比身边的应盛好太多了。 应盛现在的模样不要太惨。原来也还算是英俊的一少年，如今两只眼睛都成了熊猫眼，左边脸颊也肿成了个馒头了。 要不是织锦熟悉他，根本不敢认。 这样子，居然还敢出来撩妹，织锦也是佩服他的勇气了。 “叶郡主好巧啊，咱们这都能遇上。”宁忘伯舔着脸和叶笙打招呼。 应盛也是冲着容乐笑，说话还有点漏风，“容姑娘，又见面了。” 叶笙和容乐两人冷着脸。 宁忘伯视而不见，还招呼茶棚小厮，“给这边再加两张椅子。” “叶郡主，不介意一起吃饭吧？” “我介意！”叶笙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宁忘伯一点都不恼，还笑呵呵道：“叶郡主别这么生分，也许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叶笙被他的无耻气坏了，“谁和你是一家人，做梦！” “呵呵，我爷爷已经去求皇上下旨赐婚了。想来圣旨很快就会下了。”宁忘伯得意道。 “你说什么？”叶笙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已经冷若冰霜。 “我身为恭亲王府嫡长孙，配你叶郡主也是绰绰有余了。郡主还是安心绣嫁妆，等着我八抬大轿来娶你进门吧。” 宁忘伯语气阴冷。这段时间，他在叶笙这里吃了不少闭门羹，早就怀恨在心。 之前为了给叶笙留在好印象，一直隐而不发。现在恭亲王去求皇上赐婚了，宁忘伯觉得这桩亲事，板上钉钉的跑不了，便猖狂起来。 “宁忘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叶笙彻底火了，“我娘不会同意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宁忘伯冷哼一声，“你不嫁也得嫁！” 宁忘伯很有底气。恭亲王五十大寿的时候，皇上曾许他一个承诺，来日应他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恭亲王知道长公主不乐意。便以此来让皇上赐婚。 皇上重面子，叶笙一个外孙女的地位，在他心里，或许真的没有地位重要。 而且在外人看来，宁忘伯各方面都还不错。算是门当户对。 只要皇上金口玉言一下，长公主不乐意也没用。 -- 第686页 恭亲王叮嘱了宁忘伯不要外传，等皇上圣旨下了，尘埃落定再说。 宁忘伯没忍住，想要找叶笙炫耀一下。半路上遇到了应盛，两人一拍即合，同道而来。 叶笙气红了眼睛，又担心皇上真赐婚了，急的当即往外跑，想进宫去求皇后。 宁忘伯怕她坏了好事，拦着不让走。双方争执起来。 另一边应盛在纠缠着容乐。 他就是专门为容乐来的。 见叶笙和宁忘伯闹起来，织锦和宋宜然都过去帮忙，免得叶笙吃亏。 容乐也想去，被应盛拦下了，“乐儿，外人的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今天天气正好，我带你去游北湖吧。” 应盛一副熟稔的口气，还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容乐听着就烦，打开应盛挡在面前的手，“让开！” 应盛嬉皮笑脸，配上如今五彩斑斓的一张脸，有点瘆人，“我就不让你能怎么办？” 容乐就一人，织锦不放心让宋宜然带着丫鬟去帮她。自己则堵住宁忘伯。 几波人在一起，场面乱的可以。 第589章 混乱 凉棚里原来还有人，全被吓跑了。 织锦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都赶在了一起。 应盛和宁忘伯光棍起来，可以不要脸。叶笙和容乐不成，太影响她们的声誉。 织锦和宋宜然两人带着几个丫鬟把叶笙和容乐护在身后。 宁忘伯冷笑一声，“明亲王妃，这里没你什么事吧？” 织锦嗤笑，“这是我要说你的。宁公子带着人把我们拦住算怎么回事？” “没人拦你，王妃要走，路在这边。”宁忘伯让开道。 织锦拉着叶笙，“我们走。” 宁忘伯上前一步，“王妃可以走，叶郡主要留下，我还有话要和未婚妻说呢。” 宁忘伯不会放叶笙去破坏皇上赐婚的。 他敢这般强硬，也是想着，只要赐婚了，叶笙就是他的人，还不任他搓圆捏扁。 应盛还在帮腔，“是啊，明亲王妃，这里可没你什么事。王妃干吗非要留在这里讨人嫌？” 容乐气的浑身发抖，怒道：“不要脸的是你们才对。” 她心头真是有点慌。今天她一人出来，没带小厮侍卫。 织锦三人带的又全是丫鬟，对比起人高马大的应盛一帮人，处于劣势。 实在是她们也没想到，应盛和宁忘伯竟如此大胆。敢当众无礼。 搁应盛一个人，他不敢。这不有宁忘伯打头阵么。应盛就有底气了，他顶多算帮凶。 织锦眼中冷芒划过，“你们让不让开？” “不让！”宁忘伯硬气的挺着胸膛。一帮弱质女流，他怕个啥？ “好。”织锦冷冷一笑，怒喝一声，“齐羽！” 暗处的齐羽早憋不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把欠揍写在脸上的人。 齐羽突然出现，吓了宁忘伯一跳。看清楚齐羽只有一个人后，宁忘伯胆子又大了起来，“你一个能打过我们几个人？而且我可是恭亲王府的，你要是敢伤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吗，口气真大啊。”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衣，面容飘逸俊秀，看起来风尘仆仆。 叶笙眼睛瞬间亮了，“苏公子！” 宁忘伯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谁？” 苏恒才赶回京城，收到暗卫的消息，知道叶笙在北湖，急切的就赶了过来。 他之前人虽不在，但对京城的事情了若指掌。就是担心宁忘伯会使昏招，悄悄派了两个暗卫保护叶笙。 所以说，若真打起来，吃亏的也不会是织锦这一方。 苏恒来了有一阵子了，叶笙直抒心意，大吹特吹他的彩虹屁时，苏恒都听见了。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只是有容乐和宋宜然在，他没好当即现身。而且他快马加鞭赶回来，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苏恒抽空换了个衣服，要美美的出现在喜欢的姑娘面前。 他换完衣服回来，就见宁忘伯不要脸的拦着叶笙。 苏恒怒火中烧，理了理衣服很拉风的出场了。 “我是谁不重要。宁忘伯，你的脸皮厚的让人望尘莫及啊。”苏恒奚落道。 宁忘伯脸色涨红，“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竟敢骂本公子？给我打断他的腿！” 宁忘伯对织锦的人还算客气，对苏恒就毫不留手了。 他自认京城有头有脸的都认识，没见过苏恒这号人物，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想强出头。 宁忘伯带来的几个小厮扑向苏恒，苏恒抬脚几乎是一人一脚，片刻就踹翻了全部。一撩衣摆，负手而立，扬着头，神情高傲淡然。 织锦抚了抚额，她哥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耍帅，太骚包了。 叶笙就吃这一套，双眼冒光，傻傻的盯着苏恒发呆。 宋宜然捣捣织锦，“这位就是苏公子？” 织锦点头。 “唔。”宋宜然挑剔的上下打量几眼，勉勉强强道：“还行。满配叶笙的。” “当然了，比起我家季瑾还是差得远。” 织锦无奈看她一眼，简直无力吐槽。 自己带来的手下，都没挨过人家几脚。宁忘伯又羞又怒，他看出来，自己也不是对手。可叶笙在身后，又不能怂。 咬牙对应盛道：“我们一起上。” -- 第687页 应盛其实有点杵。 他最近挨的打太多了，有点被打怕了。可他的理由和宁忘伯一样，容乐在，不能丢脸啊。 应盛挥了挥手，“上。” 他带来的几个下人，他自己和宁忘伯都冲了上去。 应盛还没冲到苏恒身边，就被斜里来的一只脚给踹飞了。 应盛气的吐血，爬起来怒吼道：“是谁？竟敢偷袭我？” “谁偷袭你了，我正大光明踹的。”宁怀奕懒洋洋站在一边。眼神飞快地扫过了容乐，又撇开了。 容乐先是一喜，见宁怀奕不再看她，又难过起来。 宁怀奕没注意到，他看向了应盛。 应盛眼神阴狠，“宁怀奕，你找死！” 他在宁怀奕手中吃了太多次的亏。两只熊猫眼，一只是前些天打群架被常亭溪给打的。另一只就是昨天扶容乐，宁怀奕打的。 应盛身手和宁怀奕不相上下，差也就差一点。但他最近伤的多啊，有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一看打架，脸就疼，很影响发挥。 昨天和宁怀奕打了几下，全是他吃亏。应王妃还被禁足了，应王也生他的气，不肯管他。给应王出头的人没了，打输了，也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应盛一点都不想和宁怀奕打了，可平白被踹一脚，连狠话都不放，也太丢人了吧？ “我就是找死，你来啊。”宁怀奕挑衅。 应盛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站着没动。 宁怀奕嗤笑，“你要打我啊？快点的，别墨迹，我等的都不耐烦了。” 应盛好悬没被噎死，他只后悔没多带几个人来。 宁忘伯也被苏恒踹了回来，就摔落在应盛边上。 “忘伯兄。”应盛去扶宁忘伯，没敢接宁怀奕的茬。 “哪里来的杂种，找死！”宁忘伯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着苏恒怒道。 应盛听着耳熟的话，有些牙疼。 宁忘伯明显和他一样，都是色厉内荏。对方太强了，打不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忘伯兄，要不咱们先撤吧？”应盛低语。 第590章 英雄救美 宁忘伯梗着脖子，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 他倒是想走啊。谁蠢到留在原地挨打？可他现在不能走。 谁让他方才嘴欠把恭亲王去皇宫里的事情说了。 见他不动，应盛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忘伯兄，别冲动啊。” 宁忘伯给自己打气，“怕什么怕，怕的该是他们才对！你我一个恭亲王府一个应王府，我不相信他们真敢动手！” 应盛的表情一言难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两个熊猫眼，“忘伯兄，人家已经动过手。” 宁忘伯，“……。”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应盛，“应兄，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唉，忘伯兄，你不走，我先走了啊。”应盛是个实在人，他不想再挨揍了。 看宁怀奕摩拳擦掌的样子，应盛清楚，留下来绝对讨不着好。 以前他觉得自己很横。京城没人敢惹的存在。可一连被揍了三次后，应盛就是头猪也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学会缩着脖子做人了。 应盛下了决定就不耽搁，挥挥手招呼自己的几个小厮真的就溜了。 他先挨了一脚踹，又识时务的走了，宁怀奕也没继续穷追猛打。斜眼看着他灰溜溜离开。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宁忘伯身上。 宁忘伯瞠目结舌。应盛说走就走，宁忘伯懵逼了。懵逼完还有点慌。应盛在，便是挨打还有个人陪他。 应盛没义气的丢下他跑了，宁忘伯本来不长的气势，又短了三分。 宁怀奕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也想来切磋一下？” 宁忘伯吓的后退一步，“奕世子，这和你没关系吧？” 宁怀奕冷笑一声，“你欺负我大嫂，还说和我没关系？胆子不小啊。这账我大哥会和你算的，我就先收一点利息好了。” 宁怀奕是在给织锦出气，也是替苏恒出头。 苏恒如今的身份，到底是商贾。真和恭亲王明面对上，多少要落下风。他这算是把战火都引到了自己这里。 苏恒自是明白宁怀奕的用意，轻笑一声，退后两步，让开地方给宁怀奕。 宁怀奕嘿嘿一笑，冲着宁忘伯一勾手指，“听说你功夫了得，今日咱俩试一试？” 宁忘伯脸色难看。他身手比应盛还不如呢，和宁怀奕打，找虐啊。 而且宁怀奕打着切磋的名义，就是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他也没地说理去啊。 宁忘伯黑着脸拒绝，“我不和你打。” “啧，有本事欺负弱女子，却不敢和我打。恭亲王真是养了个好孙子啊！”宁怀奕嘲讽道。 宁忘伯怒道：“宁怀奕你放肆！竟敢说我爷爷坏话……” “别癞蛤蟆插鸡毛掸子装大尾巴狼！”宁怀奕冷冷打断他，“就是恭亲王在这，我也得好好问问他，怎么教的孙子，养出你这么个寡廉鲜耻的东西！” “骂得好！”宋宜然没忍住，叫出了声。实在是宁忘伯方才欺人太甚。真遇到身板比他硬的就怂了。 见众人望过来，宋宜然吐了吐舌头，“奕世子说得对。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宁忘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 第688页 “宫里的太监都比他有种呢。”宁怀奕和宋宜然两人一人一句，把宁忘伯怼的脸色通红，又气又恼。 宁忘伯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了，他颤着手指着宁怀奕和苏恒，留下一句经典台词，“你……你们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别让我等太久了。”宁怀奕道。 宁忘伯落荒而逃。 容乐看着宁怀奕双眼都在发光，宁怀奕懒洋洋的样子看在她眼里，简直自带光环，比太阳还耀眼。 宁怀奕走到容乐面前，皱眉问她，“你没事吧？” 容乐连忙摇头，小心翼翼道：“你不生气了？” “气啊，当然生气了。”宁怀奕道。 容乐目光黯淡，紧张的搓着自己衣角。眼泪又在眼角打转。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宁怀奕了，想嫁给他做媳妇的那种。 可宁怀奕似乎对她很不满意。 宁怀奕歪歪脑袋，后知后觉道：“我气的是应盛，太不要脸了。” “啊，你不是生我气？”容乐欣喜抬头。 宁怀奕莫名其妙，“我干嘛生你气？” “可是你昨天不和我说话，也不理我。我以为你是……是……” 宁怀奕明白了，敲了敲她的额头，好笑道：“我有那么小气吗？” 容乐点点头，宁怀奕脸色一黑，又连忙摇摇头。 “可我喊你你都不答应我。”容乐委屈巴巴，她胡思乱想了一晚上。 “你什么时候喊我了？我真没听见。”宁怀奕摸了摸后脑勺，“昨天我被应盛气着了，就想着怎么找机会收拾他了，真没注意到你说话。” 刚才应盛跑的太快了，宁怀奕还真想，他能留下再打一架。 容乐傻笑，“你没生气就好。” 两人误会解除，重归于好。织锦看着也替他们欢喜。 容乐和宁怀奕好说，两家本就有意，就等着他们自己看好，一切水到渠成了。 比较麻烦的是叶笙和苏恒。 知道了恭亲王去了皇宫，叶笙已经急的不行，“我去找娘亲，立刻进宫去。” “嗯，我陪你。”织锦道。 苏恒拦住她们，“不急。” 叶笙和织锦都诧异抬头。苏恒笑了笑，“我来时，怀景已经去找皇后了，一定不会让恭亲王得逞的。” 叶笙微微松了口气，有皇后在，不会轻易让皇上赐婚的。 只是这治标不治本，恭亲王不死心，以后还会有幺蛾子。 想到这里，叶笙脸色微红，抬头看向了苏恒。 织锦知她有话要说，体贴的离开了，留给二人足够的空间。 叶笙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头顶却传来苏恒的声音，“叶姑娘，我欲上府上提亲，不知姑娘可愿意？” 叶笙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抬头，印入眼帘的是苏恒笑吟吟的脸庞。年轻俊逸面庞上还留着几分风尘疲惫，含笑双目却熠熠生辉。 叶笙脑袋发晕，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第591章 好事成双 “叶姑娘，可愿意嫁给我？”苏恒再次问道。 “我愿意。”叶笙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脸色红的跟晚霞似的，这也太不矜持了啊！！ 叶笙觉得太丢人，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苏恒也是轻轻一笑，笑容轻柔缱绻。和平时他那种风流公子式的笑不同，这笑很浅，只薄薄停留在脸上一瞬。却像春风吹皱湖面，让人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叶笙看呆了。 她看到苏恒眼中的笑意，浅淡却真挚。里面有释然和珍惜。 似乎说出这句话来，像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一笑，是从不对外人打开的心扉。 不知为何，叶笙心里酸酸的，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苏恒的笑容很快敛去，他望着叶笙的眼神，带着爱惜，又有几分犹豫，“跟着我，可能会吃苦，前途未卜，或许还会丢掉性命，叶姑娘也愿意？” 叶笙意外苏恒的问题，却丝毫不迟疑的道：“我愿意，无论生死，我这辈子，只想嫁给苏公子为妻。” 纵使叶笙平时再大大咧咧，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她有种直觉，如果这时候犹豫害羞，可能会失去苏恒。 苏恒又一次笑了，笑容痛快酣畅，他一把揽住叶笙，低声道：“叶笙，你既答应了我，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放开我的手的。” 叶笙心跳的厉害，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却坚定的把手放进了苏恒的掌心，握住了苏恒的手，“你想放开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苏恒心头软成一片。 十几年的那场突然而至的灾难，不止宁怀景，也是冰封住了苏恒的心。 短短十几年，建立一个苏氏商行，即便有诚王等人暗中帮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苏恒看着风流潇洒，其实一颗心早就练成了精钢铁骨。 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逢场作戏有。却不能让他的心有一丝的松动温暖。 他心中冰山第一次融化，是找回了织锦。第二次，便是遇到了叶笙。 苏恒反握住叶笙的手，“我发誓，今生今世，唯你一人，绝不负你。” 叶笙眼圈一红，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是高兴的。 “你说好的，要是敢说话不算话……” -- 第689页 “让我天打雷劈。”苏恒笑着道。 “别，我会心疼的。”叶笙温温柔柔道。 苏恒觉得无比幸福，媳妇太贴心了。 就听叶笙继续道：“换个方式吧，就让你生七个儿子，没一个是你的。” 苏恒，“……。” 也太狠了点吧？ “怎么，不敢了？”叶笙哼了声道。 苏恒哄她，“敢，你说什么都是。” 叶笙面色转晴，又染上了一丝忧虑，“你真要上叶府提亲啊，我怕爹娘……” “别担心，这是我该解决的问题。你只管安心等我娶你。” 明明宁忘伯说的时候，叶笙一阵恶心。换成了苏恒，心头却只剩甜蜜了。 织锦和宋宜然两人坐在角落里喝茶，看着她们四人，两人一桌，欢欢喜喜的聊着天。 宋宜然砸吧砸吧嘴，“阿锦，我怎么觉得咱们这么多余呢？” 织锦给她倒了杯茶，“不是有我陪你吗？” 宋宜然嫌弃，“你哪有我家季瑾好。” 织锦敲了下她，“重色轻友。” 宋宜然嘿嘿一眼，“那你说，我和宁怀景谁好？” 织锦眼波流转，嫣然一笑，“自然是我家王爷了。” “哼，你还说我？” 两对小情侣腻歪了好一阵子。不过他们都很有分寸，除了苏恒和叶笙那情不自禁的一下拥抱后，其它时间，四人都很克制。只是相对而坐，喝喝茶，聊聊天。 苏恒找机会，也同织锦说了会话。 重点当然是，她未来的嫂子定下了，让织锦帮他看着点，别让其他人抢了去。 织锦可劲笑话了他好一阵，才收了笑容问，“那长公主和叶二老爷那边？” 苏恒明面上的身份是商贾，就和叶笙很有段拒绝了。 私下里，他和宁怀景要做的事情，更是充满风险。长公主是知道苏恒真实身份的。 织锦设身处地，长公主就叶笙一个宝贝疙瘩，不管苏恒哪个身份，只怕都不能让长公主满意放心。 “不用担心，你哥我自有办法。”苏恒倒是很自信。 “你有信心就成。”织锦道，“红薯真找到了？” “嗯。我是快马回来的，货还在路上，大概十来天就能到京城了。放心吧，这一路没什么风险了。” “好。”织锦还真有点心急，想试试红薯能不能中活。 午饭就在北湖用的，几人一直到傍晚才散，各自回家。 宁怀景今日回来早，回府的时候，恰好和织锦遇上。 吃了一天的狗粮，织锦看见宁怀景那叫一个亲切啊。抱着宁怀景不肯撒手。 撒娇的小模样，让宁怀景的冰山脸都绷不住了。勾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今天怎么样？” 织锦兴奋一笑，“我们很快就要准备两份贺礼了。” “两份？”宁怀景刚从宫里回来，还不知北湖发生的具体事情。 “先别说这个，今天恭亲王去找皇上赐婚了？”织锦问。圣旨没下来，说明恭亲王没能如愿。织锦只是好奇宫里发生了什么。 “嗯。苏恒给我递了消息，我去找了皇祖母。” “皇后知道我哥喜欢叶笙了？她老人家什么态度？”织锦略有紧张。 “放心，皇祖母最是通情达理。她也很喜欢苏恒。要是不愿意的话，今天就不会答应苏恒的请求了。” 今天皇宫里也是一出好戏。 恭亲王拿着当初皇上的承诺去找皇上赐婚。几十年的兄弟，恭亲王很了解皇上。专门选皇上喜欢的话听。又把宁忘伯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 皇上也是见过宁忘伯的。但是谁到他面前，不是恭恭敬敬一好少年啊？ 是以皇上虽然觉得宁忘伯长相略普通了些，但家世好，配的上叶笙。 重点听恭亲王所言，宁忘伯对叶笙是一片痴心，以后能对叶笙好，皇上觉得倒也是一门好亲。 圣旨都拟好了，皇后带着宁怀景杀到了。 第592章 双箭头 皇上见皇后来，还是挺高兴的。 兴致勃勃告诉皇后，替叶笙寻了们好亲事。 皇后压抑着火气，笑呵呵的问皇上是谁。然后不等皇上说话，先和一旁的恭亲王拉起了家常。 皇后说恭喜恭亲王新得了一个重孙子，四世同堂，乃大喜事。她给准备了一份贺礼，让恭亲王带回去。 皇上还很奇怪，恭亲王什么时候添了个重孙子，他怎么不知道？ “哦，就是亲王嫡长孙宁忘伯的小妾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虽说是庶出。但是重孙辈的第一人，庶出也是头一份啊。”皇后道。 皇上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宁忘伯？” “是啊，皇上除夕不是还见过？”皇后装作不经意道：“对了，皇上，你刚才说给笙儿选了门好亲事，是哪家的？” 皇上不吭声了。 恭亲王更是冷汗直冒。 虽说大家族三妻四妾很正常，但鲜少有在正妻进门前，就纵容妾室生下庶子的。 宁忘伯的小妾也是因为怀的是重孙辈第一胎，又有太医说了是男孩，恭亲王没舍得，便留了下来。 这事一直是瞒的死死的。孩子生下后也从没见过外人。 恭亲王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发现的。还捅到了皇上这里。 -- 第690页 他刚才信誓旦旦，说宁忘伯对叶笙如何深情，这转头庶子都生了，妥妥的打脸啊。 皇上才觉得尴尬呢。 面对皇后的询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什么，皇后，朕仔细想了下，那人也不是特别合适，下次再说，下次再说吧。” 皇后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皇上你看着就好。只是下次最好还是和本宫通个气，这后宅之事，还是我们妇道人家清楚些。” “朕晓得了。” 皇后又满意带着宁怀景走了，至于恭亲王怎么跟皇上解释，她就不知道了。 织锦捂着嘴笑，“皇后这招妙啊，估计恭亲王能消停好一阵子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织锦靠在宁怀景怀里，摸了摸自己肚子，“你说，怎么还没动静？” 宁怀景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你着急？” “我当然不急，我怕你急。”算算她与宁怀景成亲，也有半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外面已经有了风言风语，织锦倒不是太在意。 只是她自己，也很想要个宝宝。一个像宁怀景的软萌萌的小宝宝，光想想，织锦的心都要化了。 “我一点都不急。有没有，都无所谓。”宁怀景道。 织锦斜睨他一眼，“你当真？别说好话哄我。” 有谢游的前车之鉴呢。就算搁在思想开放的后代，因为无法生育而离婚的夫妻也有很多。何况更加重视香火传承的古代呢。 “真的。”宁怀景蹭了蹭织锦的耳朵，“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没有孩子，或许会遗憾。但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便在无所求。” 织金心里其实很感动，宁怀景不是妄言的人，所说之话，必定真心。 织锦内心里相信他呢，嘴上非得犟，“你和我哥不是还要……我现在让你放下一切，陪我闲云野鹤、浪迹天涯，也愿意？” 宁怀景沉默了片刻，织锦都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她也有些后悔，有些事可以拿来开玩笑，有些事却连碰都不该碰。 “我说着玩的……” 宁怀景的声音已经响起，“如果你不想呆在京里，我们一起离开。去许家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共度余生。” 织锦感动的眼泪汪汪，把头埋进宁怀景怀里，“你有这份心，我心满意足。不管以后有任何风雨，我们携手并进。” 两人亲昵了好一阵子。第二日起床时，织锦还感到一阵阵的甜蜜。 今日甜蜜的不止她一个。宁怀奕昨天晚上回府便让诚王妃准备了下，今儿个一大早就去了容王府提亲。 流程走的很顺畅。两家大人早就心照不宣，就等着他俩了。 容乐还小，容王妃舍不得女儿，想多留一年。婚期定在了明年六月份。 容王妃对于宁怀奕这个未来女婿，还是挺满意的。她还以为，要多相看两年呢。没想到容乐自己就给遇上了。 只能说，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叶府还没传出消息，不知是苏恒还没动作，还是长公主没同意。比起宁怀奕和容乐，苏恒这边的阻力显然要大很多。 不过现在恭亲王一时也不会再去求赐婚，也不急于一时了。 织锦还意外发现一情况。 最近几日蓝烟与齐云走的挺近。 以前都是齐云想方设法的接近蓝烟，讨好蓝烟，孤独的单箭头，看着就可怜。如今单箭头，慢慢有向双箭头发展的趋势。 蓝烟给齐云的回应，可见的多了起来。 齐云今天给她带一盒外面的糕点，明儿蓝烟就会送他一碟亲自下厨做的小吃。 快把齐云乐的没边了。走路都是飘着的。 导致暗卫营里凡他到过的地方，都是一股子恋爱的酸腐味。让齐羽等人羡慕嫉妒到不行。 齐云又喜欢去嘚瑟呢。炫耀蓝烟又给他做了什么吃的。 齐羽等人忍了几次，实在忍无可忍。在齐云又又叒一次炫耀时，几人围起来把他揍了一顿不说，还抢走了蓝烟做的点心分了。 齐云简直不敢相信。出奇的愤怒了。打他就算了，还抢他吃的，那可是蓝烟亲手做的！他每次要留着看三天才舍得吃的！不能忍！ 齐云告状告到了宁怀景那里。 宁怀景当时的表情，真是难以形容。他看齐云，像是看个二傻子。 齐云还在忿忿不平，“爷，您可得给我做主，齐羽他们欺人太甚！他们纯粹是嫉妒我有媳妇疼，才报复我！这种行为太恶劣了！一定要严肃处罚。” 宁怀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只丢下一句话，“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有本事，一个个打回去，他不拦着。 齐云惊呆了。他身手也就比齐羽他们高强一点，打两个勉强能打架。打三五个，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啊。 第593章 状元和探花 齐羽几个又不敢单挑，只会群殴。 齐云巨委屈。爷居然不帮他。可能爷也是嫉妒他的幸福吧。 齐云一时间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真是甜蜜的负担。 宁怀景要是知道齐云心中所想，一定招呼齐羽几个再好好揍他一顿。 四月初，会试结果出来了。 这次从头到尾，蓝玉都很淡定从容。而他的考试成绩，也没辜负他的付出。 -- 第691页 比起上次一百三十多名，这次蓝玉超常发挥，直接跳到了第三名。 郡主府的小厮，一大早就去等着了。榜一揭，第一时间便把好消息送了回去。 柳氏等人欣喜若狂，蓝玉反而是最淡然的那一个了。如今的他，越发的老成持重。织锦觉得这份沉稳更加的难得。 三天后，便是殿试。这次没急着庆祝，柳氏准备等殿试结果出来再说。蓝玉这样的成绩，殿试也不会差太多。 蓝玉没继续窝在房间里看书。他去书馆的时间更多了。 书馆越来越出名，捐书的人也多。已经称的上藏书万千。蓝玉喜欢去书馆读书，里头氛围好。还有许多读书人可以共同探讨学问。 书馆后头一个小院，常亭溪就带着十几个匠人在里头研究新的印刷方式。 研究已经进入了尾声，很快就能成功。常亭溪更加沉的住气。换个人，指不定早嚷嚷的全京城都知道了。 常亭溪却不允许任何人往外说，他要保证万无一失时，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宣扬出去。 蓝玉虽然蜕变了，成熟了许多。可骨子里的单纯是无法改变的。比起他，常亭溪对未来的仕途已经有了很清晰的规划。 这次会试，常亭溪也比上次考的好，他考了第八名。已经是足以让人骄傲的一个成绩。 前十名里，就数他和蓝玉最年轻。其他的，除了第五名，也是一少年英才外，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了。 第一名，更是已经年近四十。 年纪轻轻的蓝玉和常亭溪更显耀眼。最近常家也是好事接连不断。 榜上最出色的两人，一是常家子弟，一是常家女婿。都够人羡慕了。 更有消息传出，不到四十岁的常二老爷很可能会成为新的吏部尚书。 六部之中，吏部实权最大。掌管天下官员任调。谢游下台后，各方为了争夺这个香饽饽争的头破血流。 没想到最终便宜了常二老爷。 气人的是，常二老爷还是不属于他们任何一家。是个难得的中立派。 也正因为他中立，各方虽气，想想却还能接受。总比被敌人得到了好。 来常府套近乎的一波接着一波。索性常家人少，三兄弟又是一条心，关门谢客，谁也不见。 蓝玉和常亭溪得偿所愿，池仁玉和杜衡两人再一次落榜。 两人有心理准备，也失落了好一阵子。他们一致决定留在京城，以后明安、常亭溪他们都有事，不方便，书馆还得靠两人经营。 书馆里看书虽然不要钱，但茶水啊，笔墨啊，还是很可管的一比收入。 池仁玉和杜衡两人都入了股，每月分红，足够他们在京城立足了。 对于池仁玉他们来说，这样就很好了。 在书馆里，可以结实天南地北的读书人。偶尔还有官员去，三四品的大官两人都认识几个。 杜衡觉得，他便是考上了进士，也是在末尾。顶多能混个偏远地方的知县当当，还不如如今的日子来的舒坦。 三日一晃而过，殿试这天，织锦、蓝烟、和常婉把蓝玉送到了宫门口。 蓝玉第一次去面圣，心里还有点紧张，只是不像以前那么患得患失。有些小紧张，还能控制的住。 织锦开解他，“阿玉哥，放轻松些。你想想，我还是亲王妃，不也一个鼻子两只眼，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说起来，织锦如今身份尊贵，寻常人见了她，那也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啊。 而织锦跟自己说话时，和和气气的，就如同一个小妹妹般。蓝玉这么一想，还真就镇定下来。 织锦又凑近他，压低声音道：“皇上若问你话，你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 皇上不喜欢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人。当然拍的好是本事。但蓝玉不是善言词的人。还不如坦诚一点，更能得皇上的心。 蓝玉郑重的点了点头。 “阿玉哥，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织锦最后说了一句。 常亭溪是和蓝玉一起的，就在蓝玉不远处。 织锦也笑着祝福了句，“也祝常公子前程似锦。” 常亭溪眉眼弯了弯，眼里盛着温柔的笑意，他抬了抬手，“谢王妃吉言了。” 两人迈步随着人群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重重宫墙之中。 织锦静静立在原地，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 很多年后，她再回想这一天。也不禁感概，日后大宁朝两位国之重臣，便是在今日正式踏入朝堂。 织锦三人重新坐回马车上等着。 蓝烟本来是想让织锦回王府等的，但织锦知道她心焦。蓝玉如今是她哥哥，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三人在马车里，吃着点心闲聊，时间过的也快。 蓝玉还没出来呢，圣旨就已经传出了皇宫。 蓝玉竟是头名状元。常亭溪为探花。榜眼是第五名的那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会试的第一名第二名，成了第四、五名。 心里没有点落差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也知道，蓝玉三人是实至名归。有才华，有实力，还年轻，嫉妒不来啊。 蓝玉和常亭溪连家门都没回，就戴着大红花跨马游街了。 织锦三人远远看着，心里都是欣喜万分。 蓝烟和常婉的激动不用说。 蓝烟已经双目含泪，她喃喃道：“爹娘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能瞑目了。” -- 第692页 织锦没有说话，只紧紧握着蓝烟的手。 常婉也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透过雾蒙蒙的眼神，痴痴的望着前方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的蓝玉。 这是她的未婚夫，常婉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 街边围观人群，看到蓝玉和常亭溪也都是一阵阵惊呼。今年的头三名，真是太年轻了。 第594章 三喜临门 三人长相还都很不俗。 常亭溪是温文尔雅，蓝玉则多了份秀气，榜眼更为英气些。 围观人群中，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远远瞧着三人，脸上都是飞红一片。 一家酒楼二楼包间，宁曦月从窗户望着走过的三人，心头一阵悸动。 常亭溪的模样久久停留在她的心中。 宁曦月早已派人打探过三人的身份。 榜样出身微末，是真正的寒门学子。蓝玉倒是不错，认了织锦做干亲，在京城置办了家产，上无公婆侍奉，可谓完美。就是已经定了亲。 宁曦月不是没打主意，只是看到常亭溪时，歇了心思。 常亭溪温润俊美，第一眼看见，宁曦月就动心了。 又是常家长房肚子，家中清净。蓝玉是他未来妹夫，叔叔常二老爷，是板上钉钉的新任吏部尚书。 等圣旨一下，常家就会跟着水涨船高。 常亭溪自己还争气，朝中再有叔叔帮衬，必定能够青云直上。 宁曦月在恭亲王府的地位挺尴尬的。 庶出养在王妃身边，碍了世子妃的眼。王妃的喜欢更是流于表面，不曾真心替她打算过。 眼瞅着同龄的都订了亲，京中适龄的才俊一个个变少，自己还没任何动静，宁曦月焉能不急？ 前儿个恭亲王还为了宁忘伯的亲事去求了皇上，可阖府上下，似乎全忘记了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宁曦月只能自己多打算些。 她心里也清楚，真正的世家子弟，看不上她庶出的身份。愿意求娶她的，都是一些拈花惹草的纨绔。 宁曦月不愿意。恰逢殿试结束，一甲三名都是年纪正好的好男儿。 宁曦月挑中了常亭溪。 常家门第要比恭亲王府低很多，宁曦月觉得，自己若是愿意下嫁，常家一定受宠若惊。 她想的挺好，回去后便好言好语哄着恭亲王妃给她说和。 宁曦月在恭亲王妃身边讨好奉承了十几年，很能把握住恭亲王妃的心思，几次下来，真的说动了恭亲王妃。 恭亲王妃年纪大了，又自持身份，不会主动到常家去。便把这事交给了恭亲王世子妃去办。 常家摆席，宴请宾客，庆祝常亭溪高中探花。世子妃亲自上门祝贺。 常夫人心中惊讶，却还是恭恭敬敬的把人迎进了府里。 今日来庆贺的人很多，数恭亲王世子妃身份最高。常夫人亲自作陪。 宴席到一半，世子妃便委婉的说明了来意。 说起来，在座的有一半夫人都存着这个心思。常家眼看要发迹，常亭溪又出众，动心的人家有很多。 常夫人原本都含糊了过去，如今世子妃提起，不好再推脱。 常夫人笑着道：“曦月郡主国色天香，看上亭儿是他的福气。只是亭儿已经定了人家。” “哦？常探花亲事定了，怎么没听说过？”世子妃面上倒是不见恼。 “之前私底下说好了，就等着亭儿殿试之后再说出来。” “哪家姑娘？”世子妃问，她还有点怀疑，常夫人是故意搪塞她。 “是承安伯府的崔大姑娘。”常夫人笑望着不远处一位夫人。 承安伯夫人四十出头，一张显嫩的圆脸，看着就和气好相处。 承安伯夫人心头惊喜不已。两家确实私下相看过，但当时话没有说满，留有反悔的余地。 常亭溪中了探花，常二老爷又很可能升为吏部尚书，常家一跃成为京城新秀。 承安伯夫人心中还遗憾呢，觉得两家亲事肯定要黄了。毕竟好多比她家门第高的，比她女儿出色的姑娘都看中了常亭溪。 没想到，常夫人今日竟当众承认了亲事。 承安伯夫人还得感谢恭亲王世子妃呢，若不是世子妃追问到底，常夫人指不定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承安伯夫人面上挺端的住的，没让恭亲王世子妃看出破绽。 在众位夫人羡慕打量的目光中，温声道：“是我家不成器的女儿。多亏常夫人厚爱，不嫌弃她。” 常夫人道：“崔夫人哪里的话？崔姑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是亭儿高攀了才是。” 两人互夸了一顿。 其她人见是真的，也都收起了心里的小九九，跟着夸赞起来。 其实承安伯府低调无名，出门交际都很少。许多人压根没见过崔家姑娘长什么样。也不妨碍她们把崔姑娘夸成万里挑一、天仙下凡。 恭亲王世子妃听了一会儿，也笑道：“崔姑娘和常公子男才女貌，实为良配。等大婚那日，我必准备份厚礼。” 宁曦月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婚事成不成，恭亲王世子妃当然无所谓。 人家都定亲了，总不能让她抢亲来吧？ 恭亲王世子妃和宁曦月不过是面子情，还真不希望宁曦月嫁的太好。 比起常家手握实权，她更希望宁曦月嫁个国公庶子之流，说出去好听，实则不堪大用。只靠分点家业过活。 -- 第693页 宁曦月满心欢喜的等着恭亲王世子妃的好消息，不想等来满心失望。 恭亲王妃还安慰她呢，这个不成，下次给她找个更好地。 恭亲王妃有点舍不得宁曦月早早嫁人。不为别的，宁曦月出嫁了，就没人在她跟前逗趣解闷了。 至于宁曦月会不会拖成个大姑娘，恭亲王妃不是很在意。左右以恭亲王府的门第，宁曦月还愁没人娶吗？ 宁曦月后来提了两次，希望恭亲王妃能去找温贵妃赐婚。都被恭亲王妃拒绝了。气的宁曦月大哭一场。 常家办宴席的时候，郡主府也在大宴宾朋。 蓝玉这次可是中了状元啊。柳氏高兴的几乎合不拢嘴。 全府上下多发了半年的月钱，又隆重的给蓝玉庆贺了一番。 来郡主府祝贺的人，比常家要多的多。身份也都更高一级。 说起来，郡主府今日是三喜临门。 蓝玉高中为一喜。 喜报送来的当天，姜三娘为许四海生下一大胖小子，是为二喜。 广宴宾客这日，宴席上，织锦意外查出了身孕，更是天大的喜事。 一时间，郡主府上下全是一片喜气洋洋。来祝贺的人都觉得神奇的很。 第595章 天下第一好 织锦有孕的消息传到了皇宫，皇后欢喜的当即送了赏赐来。 赏赐是送到了郡主府。蓝玉与许四海刚出身的小儿子都有份。 蓝玉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小婴儿则是得了个富贵长命锁。乐的许四海都快找不到北了。 曾几何时，在许家村混日子时，他哪里想过能有这一日。与达官显贵同桌喝酒聊天，还有皇宫里来的赏赐。想都不敢想啊。 许四海心里最感激的莫属织锦了。 皇后都给了赏赐，皇上哪肯落后？ 这边给皇后宣纸的公公刚走，那边皇上身边大红人刘公公亲自来了。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笔墨纸砚..皇上赏的比皇后还多。 也是赏了三份。蓝玉和小婴儿都跟着沾了光。 今日来给蓝玉祝贺的人，也都羡慕起来。 蓝玉这还没入朝为官呢，便屡次在皇上面前露脸。还怕以后没出头的机会？ 要不是蓝玉已经订了亲，不知多少人想把女儿嫁给他。 就是订了亲，还有拐着弯的来问柳氏，要不要给蓝玉纳个妾。她身边的大丫鬟从小跟着她，亲自调教的。 柳氏是好笑又好气。 蓝玉还没成亲呢，就给他送小妾，是来讨好他呢，还是膈应他呢？ 柳氏打发走了问话的人。 揪着蓝玉的耳朵耳提面命小半个时辰。不能有点小成就就飘。人常婉对他一片深情，不能辜负了。 蓝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柳氏说着，他就听，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柳氏才满意放过他。 宴席结束，织锦才出郡主府，便看见宁怀景在门前等她。 织锦欢快的小跑着过去，宁怀景慌忙把人扶好，瞄了一眼织锦的肚子，“小心点。” 织锦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嘿嘿嘿傻笑，“没事呢。” 宁怀景轻轻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眉宇间温情脉脉。 来往的夫人小姐瞧见了，个个心里酸的不行。 明亲王妃还真是好命，从一介农女，到如今的亲王妃。简直是个传奇。 明亲王还宠她入骨，至今后院无一通房妾室。现在有了身孕，更是站稳了脚跟。孩子还在肚子里，宫里赏赐就源源不断的送了出来。还惠及娘家。 唉，同人不同命啊。 说起同人不同命，众人便又想起，今日宴席上闹了大笑话的安王小妾许水仙。 听说是明亲王妃的堂妹，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马车上，织锦也在问呢，“许水仙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宁怀景声音泛冷，“算她命大。” 蓝玉中了状元。许明轩却连会试都不能参加，甚至这辈子都无缘科举，许水仙心中又嫉又恨。 今天宴会，安王妃孟未寒也来参加了。想着许水仙怎么说也是织锦妹妹，便询问了许水仙的意思，许水仙很愿意来。 她还知道郡主府不待见她，递帖子时故意没让孟未寒加她名字，跟着悄悄进了府。 今日人多，她又躲在孟未寒身后，门口小厮没注意到，就让她混进来了。 人都进去了，还是跟着安王妃来的。来者是客，柳氏不好直接把人往外撵。只拨了两三个丫鬟，看犯人一样看着许水仙。 许水仙心里气啊。找机会寻摸到了织锦身边。 要说许水仙，那是典型的不长记性。她在织锦面前，从没讨着好处，还偏偏乐此不疲，就爱跟织锦别苗头。 这次也是，三言两语不和，许水仙心头怒起，伸出脚去拌织锦。 织锦发现了，狠狠一下子踩了上去，许水仙疼的跳脚，自己踩滑了，扑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当即下身就流出血来，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命大，竟然保住了。 许水仙本来还想碰瓷织锦的，想诬赖织锦推她。 织锦闻见血腥味犯恶心，吐的稀里哗啦，把众人吓了一跳。蓝烟一把脉，发现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织锦成了人人追捧奉承的对象，许水仙可就惨了。落了一个伤害皇嗣的罪名。织锦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没和她计较。 -- 第694页 但织锦不计较，皇后和宁怀景可不成。 皇后让许水仙禁足半年，每天抄写佛经，定期有人来查，不能假手于她人。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并且把安王和安王妃都给斥责了一顿，说他们管教无方。 两人平白挨了训，这火气只有许水仙受着。 宁怀景把手放在织锦小腹上，“他有没有受惊？” “没呢，我们宝宝胆子大的很。”织锦环上宁怀景的手臂，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的肚子里正在孕育一个宝宝，她和宁怀景的孩子。想想，就神奇的很。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织锦问道。 宁怀景想了想，“男孩女孩都好。男孩我教他读书写字、习武骑射。女孩要像你，漂亮聪慧，给她买好看的首饰衣裳。” 织锦眉眼弯弯，“会不会太偏心了？” 男孩要学那么多，女孩就只要漂漂亮亮当小仙女就好。 “不偏心。”宁怀景认真道：“男儿当顶天立地，保家护国。女儿要让她无忧无虑、一生顺遂。” “照你这么养，把女儿养的刁蛮任性，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不刁蛮，像王妃。”宁怀景温柔望着织锦，眼眸深处尽是柔情，“王妃天下第一好，咱们女儿天下第二好。不怕嫁不出去。” 织锦眼中的笑意已经溢出来了。 宁怀景的彩虹屁是越来越浑然天成，听的人通身舒畅啊。 织锦挪挪屁股，整个人窝进宁怀景怀里。宁怀景牢牢锁住她。 马车晃晃悠悠，车内的二人紧紧相拥。 得成比目何辞死，原作鸳鸯不羡仙。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安王府，许水仙虚弱的躺在床上。她被吓坏了。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当时下身的血不断往外流时，许水仙的心跟着一点点下沉。 她不知道怎么挨过去的，听到孩子保住了，才算是重新活过来。 许水仙恨死织锦了，要不是织锦踩她，她也不会受惊打滑，差点落了胎。 第596章 疯狂 可织锦把出了身孕。就是许水仙不愿意承认，也清楚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织锦的肚子都比她精贵多了。 特别是宫里赏赐接二连三送过来时，许水仙嫉妒的要发狂。 她有身孕到如今，别说赏赐了，皇上皇后连多看一眼都没，可能都忘了有她这么个人。 便是温贵妃，也不待见她。 人比人气死人。织锦享受人人谄媚恭维，她躺在床上，被皇后派来的嬷嬷训斥。等身子好转，还要日日抄写佛经。还必须亲自写。 许水仙字都不会写，还抄佛经，不是要她老命么？ 人嬷嬷根本不听解释，话说到了，人就走了。 许水仙一肚子委屈，就等着宁祁安回来了。 宁祁安也没让她等太久，很快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许水仙落下几滴眼泪，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些，“王爷……” 宁祁安二话没说，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许水仙惊呆了。她怔怔望着宁祁安。 宁祁安面目冷然，“贱人！你又害我挨了父皇的训！” “王爷，是许织锦陷害妾身……”许水仙委屈巴巴的去拉宁祁安的衣袖。 宁祁安冷笑一声，“明亲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陷害你，你除了肚子里的这块肉，还有什么值得人在意的？” 宁祁安想起就来气。许水仙简直是他的克星，遇见就没有过好事。 他还因为许明轩在闭门思过呢，皇上的训斥就来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许水仙还敢委屈，他才委屈好么！ 许水仙被宁祁安冰冷的眼神冻的浑身一颤，也不敢告状了，捂着肚子抽抽噎噎，“王爷，咱们的孩子差点没了。” 宁祁安没有半点怜惜，“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别以为怀了本王的孩子就是护身符，可以为所欲为。你若再给本王添乱，你和孩子本王都不要了。” “想给本王生孩子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少你一个不少。你不过是运气好了点。” 宁祁安是气狠了，句句往许水仙心窝里戳。他说的却也是实话。 许水仙这胎来的巧。宁祁安和温贵妃一念之差，不舍得打掉便留了下来。 但如果许水仙继续作死，宁祁安不会再容忍她。 宁祁安眼神中寒芒闪烁，许水仙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掐进了肉里，才勉强保持住冷静，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妾身知道了。王爷放心，妾身以后一定不会再给您惹事。” “哼。你最好乖点。”宁祁安冷冷道：“最近就待在屋子里抄写佛经吧，哪儿都别去了。” 丢下这句话，宁祁安就走了。 许水仙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手不自觉的抚摸上微微突起的小腹。 刚刚宁祁安说什么，孩子和她都不要了？ 是啊，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以后他会儿孙成群，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和庶子的死活。 许水仙猛然发觉，她的护身符并不是那么牢固。现在就已经不管用了。 明明都怪有身孕，她与许织锦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 第695页 许水仙嫉妒的无法自拔。 若是宁祁安只有她肚子里这一个孩子就好了…… 许水仙心头一亮，眼中疯狂的光芒却越来越炙热。 “来人！”许水仙唤了好几声，才有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 “去把我娘叫来。” 小丫鬟有点犹豫。 许水仙扫她一眼，“王爷只说我不能出去，没说不让见人吧。我心情不好，要见我娘。快点去，否则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你一个贱婢能够担得起？” 小丫鬟被她唬了一跳，想了想，宁祁安确实没说不准见人，“奴婢这就去。” 李氏好一会儿才来，她神情憔悴，眼窝深陷，瞧着并不太好。 许水仙皱了皱眉头，“我哥又闹你了？” 李氏抹起眼泪来，诉苦道：“明轩他整日喝的不省人事，这么下去，人哪里受得了？水仙，娘求你，你再求求安王，帮帮你哥吧。” “你哥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废了啊。” 许水仙冷着脸，“我还要怎么帮他？要不是我求王爷替他说话，他早就进大牢了。他倒好，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还去找许明安，连累王爷挨了皇上训斥！我也吃了挂落。” 李氏讪讪道：“你哥他也不是有意的，他就是心里苦……” 蓝玉得了状元，对许明轩的刺激可太大了。蓝玉身边还有暗卫守着，许明轩无从下手。每天以酒度日，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 李氏怎么劝都没用，又怕他喝出好歹来，只能时时刻刻看着，才几天，人就苍老了许多。 许水仙不耐烦的打断李氏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别的事。” “什么事？”李氏恹恹道。 她如今一颗心都扑在了许明轩身上。就是许水仙差点落胎，来了也没一句关心。 许水仙也看透了他们，只是她在王府更无人能用，唯有找李氏和许明轩了。毕竟她好了，他们才能好。 许水仙附到李氏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李氏惊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慌张道：“水苏，你说什么呢，这要是被查到了可就是死路一条。” “不然还能怎么办？”许水仙冷静的可怕，“王爷已经厌弃我了，甚至说出了不要这个孩子的话。我若是死了，我哥他以后更没有指望。” 李氏心狂跳了几下，一时六神无主。 许水仙循循善诱，“娘，你想啊，物以稀为贵。不管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王爷若只有我肚子里这一个孩子，他出生后就是王府未来的主人。” “而我是他的生母，你是他的外祖母，哥哥是他的舅舅。到时候，谁还敢给我们脸色看！” 李氏神色变得向往起来，已然是心动了，只是还是担心，“要是被发现，或者你生的是个女儿怎么办？” “让我哥小心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许水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然，“我一定会生下王爷的独子！他只能是男孩。” 第597章 撤职 “水苏，娘怕……”李氏还在迟疑。 许水仙靠回床头，“既然娘怕，就算了吧。让我哥继续颓废下去吧，哪天喝死了，一副薄棺埋了一了百了。” “不行。”李氏激动的抓住了许水仙的手，咬了咬牙，“娘这就回去和你哥商量一下。” “嗯。”许水仙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容，“去把，小心点。” 明亲王府，宁怀景小心翼翼的扶织锦下车，身后跟着一水的赏赐。 府里的下人们已经得到了消息，一个个上前讨喜。宁怀景心情大好，吩咐赏了一整年的月钱下去。 全府上下比过年还开心。 揽月楼里，白芷、茯苓等人排排站，好奇的盯着织锦的肚子。 宋嬷嬷和安嬷嬷都过来了。织锦身边都是些年轻丫鬟，就数她们两个资历最老。 两人不放心白芷她们伺候，安排好手里的事务，打算专心照看织锦，直到她平安生产。 织锦跟个大熊猫似的被人围观，哭笑不得，“怀孕的妇人天天都有，你们至于这么稀罕吗？” “那可不一样。”安嬷嬷笑的满脸褶子，“王妃您肚子里的可是咱们府上头一个小公子，精贵着呢。” 安嬷嬷瞧着宁怀景紧张的站在织锦旁边，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心里也是老怀安慰。 前两年，还怕王爷太拧巴，真就独孤终老了。如今王爷都有了孩子，与王妃夫妻恩爱。安嬷嬷觉得，她就是死也能放心了。 “王妃，您累了一天，快休息吧。”宋嬷嬷道。 安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有了身孕的人可不能劳累了。头三个月不稳，更是要小心些。” 织锦虽然觉得自己精神还好，不过还是听话的早早上床休息了。 织锦有孕，皇上挺欣慰的。添香火总归是件高兴事。 皇上的好心情还没保持多久呢，就被打破了。 次日早朝，安王指使谢游买卖官爵一案刑部终于有了进展。 看着闻尚书呈上来的折子，皇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皇上静静瞧了闻尚书一会儿，直看的闻尚书额头上冒冷汗，才开口道：“把安王带过来。” 底下朝臣面面相觑，案情的反转他们都看不懂了。宁祁裕的神色并不算好。他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宁怀景。 -- 第696页 又深深瞧了瑞王一眼，直把瑞王看的心里突突。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宁祁安来的很快。皇上把折子递给他，“你看看。” 宁祁安接过匆匆一扫，面上满是震惊，“父皇，这、这儿臣也不知，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皇上深深望着他，“你真觉得是误会？” 皇上的态度有点出乎宁祁安的意料。宁祁安愣了一下，才斟酌着道：“儿臣近日一直闭门思过，具体什么情况，还得问闻尚书了。” 闻尚书连忙跪下，“皇上，折子上所说都是经过查证属实的。还请皇上明断。” 大臣们都糊涂了，不知道三人打的什么哑谜。 瑞王心里的不安在扩大，正暗自疑惑呢。皇上又让人把奏折递给了他，“你也看看吧。” 瑞王狐疑接过，打开一看，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抬头对上皇上冰冷淡漠的眼神，瑞王噗通一声跪下了。 “父皇，儿臣一点儿都不知情，上面所言完全是在胡说八道！”瑞王态度坚定。 “是吗？”皇上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他的目光在瑞王和宁祁安之间来回打量，两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半晌过后，皇上道：“瑞王结党营私、藐视国法，罚俸三年，回家反思三月。兵部的事情就别管了，好好回去闭门思过吧。” “父皇？”瑞王惊怒不已。没想到皇上根本都没让他辩驳解释一下。之前宁祁安，证据确凿了，还让重查，人也只是禁足。 到他这，兵部的职位都卸了。罚俸三年，反思三月，瑞王都能接受。就是撸了他兵部的差事，让瑞王实在气闷。 皇上掀了掀眼皮，“你有意见？” “儿臣不敢。”瑞王低下头，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凭他对皇上的了解，这时候说多了，也只会惹皇上厌烦。 一旁的宁祁安心头松了口气，一块大石头落下。眼中不由闪过几丝欣喜之色。 皇上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早朝就到这，退下吧。” 众位大臣还是一脸懵逼呢，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瑞王就思过去了。 下朝之后，瑞王那里是没人敢去的。都凑到了宁祁安和闻尚书那边，询问到了怎么回事。 还有问到宁怀景和宁祁裕的，都被两人随意打发了。 宁祁裕躲开人群，小跑着到了宁怀景这边，“怀景。” 宁怀景停下脚步，没说话，只看着他。 宁祁裕瞄了一眼被人群包围，虽显谦虚恭敬，眼中却藏着倨傲得意的宁祁安，凑到宁怀景身边小声道：“这事你怎么看？” 宁怀景平静看着他，宁祁裕又压低了些声音，“三哥他，是真的，还是被冤枉的？” 奏折上的内容其他人不知道，经手此案的宁祁裕和宁怀景却是一清二楚。 闻尚书重查之后，之前没有的证据都冒了出来，桩桩指向了瑞王。是瑞王勾结谢游，并且陷害给了宁祁安。 宁祁裕不肯信，翻来覆去查了几遍，结果都是如此。 宁怀景只给出了一句话，“皇上已经有了决断。” 宁祁裕叹了口气，略带忧愁道：“父皇的态度也让人猜不透。” 他既然处置了瑞王，就该是信任奏折上所说的。可若真信了，按照瑞王所犯的错，现在的责罚明显太轻了。 “君心不可猜测，我们做好自己本分就是。” 宁祁裕还想同宁怀景说点什么，宁怀景已经走了。 宁祁裕站在原地，看着宁怀景消失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织锦在家中安心养胎，啥都不管的。只是这事情闹得挺大，很快就从墨兰那里听说的。 联想到宁怀景之前讲过的话，织锦朦朦胧胧有了大概的推测。 她也没问宁怀景，既然宁怀景看的明白，不被牵连就好。 第598章 羞辱 织锦乖乖的在府里养了几天的胎，便无聊的紧，有些坐不住了。 安嬷嬷和宋嬷嬷怕她累着，如今什么都不让做。织锦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打发时间才写的话本，也没继续写了。 话本挺火的，好多人追着看呢。织锦舍不得阑尾，斟酌过后，由毛遂自荐的杜衡接手。 杜衡没考上进士，文采也是很出众了。而且考试写的文章和写话本不同。杜衡试了下，意外的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比织锦写的还精彩。 织锦闲的发慌，定国公夫人生辰，她准备好礼物早早的就去了。 宋宜然头天晚上就回了娘家，陪定国公夫人聊了一晚。见织锦头一个来，笑着迎了上来，“我娘还说，你要在府中养胎，可能不来了呢。” 古代生养孩子、顺利养大，很不容易。生的多，养不活的也多。 头三月不稳当，富贵人家一般都会精心照料，有的就足不出户，整天躺在床上养着。 织锦摇摇头，“我躺不住，适当走走也好。而且干娘生辰，说什么我也得来亲自贺寿呀。” 宋宜然戳了戳她的脑门，“就你会说话。” “快让我摸摸肚子，沾沾福气。”宋宜然双手轻轻摸了摸织锦的小腹，觉得神奇又很羡慕。 织锦笑她，“别急。你很快也会有的。” 宋宜然脸一红，嘟囔道：“我哪里急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宾客都来了。 -- 第697页 定国公夫人这是整寿，办的挺大，来的人不少。有好些人来和织锦打招呼套近乎的，织锦怕麻烦，躲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和后来的叶笙聊天。 宋宜然作为主人家，是要去招呼客人的。不能学织锦躲起来。 亭子急的不是很远，可以看到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 常婉刚进来，织锦眼尖就看见了。 常家势头强劲，常婉还和宋宜然、织锦等人交好，肯定在邀请之列。 常婉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位圆脸很可爱的姑娘。织锦觉得眼熟，一时没认出来。她正想挥手，让常婉过来玩呢。 有个丫鬟走到常婉面前，说了几句话，常婉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随着丫鬟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织锦凝神瞧了瞧，那丫鬟她见过，像是宁曦月身边的。 宁曦月当初屡次找她麻烦，自作自受，被禁足了好些天。最近出来，变得活跃很多。 常婉和宁曦月并没有交集，织锦有些不放心，拉着叶笙跟了上去。 定国公府是给恭亲王府下了帖子的。上次恭亲王世子妃去常府说和，没说成。宁曦月低落了好几天。 恭亲王妃便让世子妃带着宁曦月一起来散散心。 世子妃其实不耐烦带宁曦月出来交际。恭亲王妃发话，世子妃不想拂了她的意，权当哄她开心了。 到了之后，世子妃嘱咐了两句，让宁曦月不要闯祸，就没管她了。 宁曦月知道常婉也会来，就等着呢。丫鬟把常婉领过来。 宁曦月选的桌子在角落里，没什么人注意到。 “曦月郡主。”常婉和崔暖暖给宁曦月行了礼，心里奇怪宁曦月为何找她们。 常夫人已经公开了和承安伯府的亲事，两家走近了许多。承安伯府有意让崔暖暖和常婉这个未来小姑子多接触一下。今日便让她们一起来了。 “常姑娘，崔姑娘，坐吧。”宁曦月微微一笑，亲自给常婉斟了杯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常姑娘聊聊。” 常婉人单纯，却不傻。心中立马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宁曦月和她有什么好谈的？ 而且这位曦月郡主的名头她也听说过。是个骄纵跋扈的人，还和织锦别过苗头。常婉对她第一印象就不好。 常婉腼腆一笑，“我口舌拙笨，不怎么会聊天。” 崔暖暖话更少，只是笑了笑。崔家只是伯府，和恭亲王府差的远。 恭亲王世子妃想替宁曦月说亲的事情，两家是知道的。当时承安伯夫人可在场呢。 常婉没往这方面想。崔暖暖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 “没事的。随便聊聊。”宁曦月真是随便聊聊。拉着常婉聊了京中八卦、流行的首饰衣裳。 常婉越来越糊涂了，搞不清楚她的想法，却一直保持着警惕。 宁曦月慢慢把话题往崔暖暖和常亭溪身上拐，“听说常姑娘和崔姑娘都已经定亲了，崔姑娘未来夫婿正是常姑娘的哥哥，今朝探花郎？” 常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哪有人上来问这个的？看来宁曦月还真是对她哥有意思了。 常婉笑着道：“暖暖和我哥的亲事就定在了今年。” “崔姑娘还有个哥哥吧，今年考试了没？”宁曦月继续问。 崔暖暖不答也不行了，“我哥他资质愚钝，没有参加。” 京城子弟，真正走科举的也少。科举很苦，没几个能坚持下来。 崔立读书还不好，身手倒是不错。今年禁卫军选拔，他也选上了。和季瑾在一处共事。季瑾还是他上司。 “那承安伯呢，何处做事？” “爹爹在工部。” “何职位？”宁曦月的问话已经很不妥了，还不礼貌。只是她身份高。 常婉和崔暖暖即便心有不满，也不能言语，“营缮清吏司郎中。” “是五品吧？”宁曦月语气中含了几分轻蔑。 崔暖暖咬了咬唇，“是。” “爹爹也在工部做事，左侍郎。”宁曦月骄傲的扬了扬头。 “常公子高中探花，常二老爷又即将升迁吏部尚书，手握实权。都说结亲要门当户对，承安伯府……” 宁曦月呵呵两声。几乎是明着说承安伯府，崔暖暖，配不上常亭溪了。 崔暖暖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羞怒不已，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崔暖暖握紧了拳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常夫人和常公子不嫌弃就好。” 常婉立即道：“暖暖，你温柔善良，婶婶和大哥都很喜欢你呢。” 宁曦月脸色一冷，“常公子的心意，常姑娘如何得知？” “我是他的妹妹，我不知道，难不成还能是外人清楚？”常婉性子柔，内骨刚。宁曦月的话着实太羞辱人了，还是她未来嫂嫂。 第599章 哪里来的自信 宁曦月眉目冷凝，她不屑的扫了崔暖暖一眼，“常姑娘，你要想清楚了。是选一个没落的伯府之女做嫂嫂，还是选亲王府出身的郡主给你当嫂子。” “我想正常人都知道如何选择吧。”宁曦月高傲的仰着下巴。 她之所以没有避讳常婉，是觉得以她的身份，愿意和常婉做姑嫂，那是看的上常婉。常婉该感恩戴德才是。 常婉浑身发抖，气的。常家在沭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 第698页 就是来了京城之后，常婉与织锦等人交好，也没人这般明晃晃的给她没脸。 崔暖暖扯了扯常婉的衣袖，“婉儿，我们先走吧。” 今天宁曦月明显冲着自己来的。崔暖暖不想常婉因为自己和宁曦月撞上。 宁曦月怎么说也是郡主，真发生了争执，也是她们吃亏。 崔暖暖心里挺不是滋味。她内心里也觉得，自己是高攀了常亭溪。但常亭溪才貌双全，年少有为，崔暖暖哪能不心动？ 对这门亲事，崔暖暖很珍视。可如今杀出了一个常亭溪，让崔暖暖不是那么自信了。 “想走，可以。回去后解除和常家的亲事，我就让你走。”宁曦月抚了抚指甲上的丹寇，从头到尾，都没把崔暖暖放在眼里。 “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恭亲王府呢？”听了一耳朵的叶笙和织锦，走了出来。 这张桌子在角落，后边摆了一排大半人高的花坛。织锦和叶笙，刚刚就在花坛后面听她们讲话。 宁曦月几人都坐着的，丫鬟又低着头，没看见织锦二人。 乍然听到有人说话，宁曦月吓了一跳。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地道，以为这边没人来呢，看见叶笙和织锦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 “你们怎么在这？偷听人讲话，要不要脸？”宁曦月怒喝。 “论不要脸，谁也比不上你啊。”叶笙道：“还不让走，这里可是定国公府，你摆谱摆错地方了吧？就是织锦说话都比你管用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织锦也算是定国公府半个小姐了，“曦月郡主，耍威风还是请回恭亲王府吧。婉儿和崔姑娘是我府上贵客，容不得郡主恐吓。” 从织锦出现，常婉的眼睛就亮了。她拉着崔暖暖蹬蹬蹬跑到织锦身后，底气瞬间就足了。 宁曦月郡主算什么，阿锦还是亲王妃呢！ 叶笙捂着嘴巴娇笑几声，嘲讽道：“她怕是在王府里耍不起威风，就能出来欺负欺负人了。” 这些世家中，哪家有个风吹草动，别人不知道？ 宁曦月在恭亲王府什么地位，她自己清楚，外人也不全都是傻子。 宁曦月看不起崔暖暖和常婉，叶笙这样的真正贵女，还看不起她呢。 织锦和叶笙一人一句，把宁曦月气的够呛。 遮羞布被人扯下，宁曦月面上无光，“关你们什么事？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婉儿是我未来嫂子。崔姑娘是我未来嫂子的未来嫂子，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织锦一句话，成功让常婉和崔暖暖的脸都红了。 宁曦月嫉妒的看了一眼崔暖暖，“我哪里比不上她，她又哪里配的上常公子？” “要听实话吗？”织锦问。 宁曦月咬牙，“你说！” 织锦耸耸肩膀，“我觉得，崔姑娘哪哪都比你好。实在不知道，郡主哪里来的自信。” 「噗嗤」一声，叶笙哈哈大笑，给织锦竖了个大拇指。 常婉和崔暖暖也忍俊不禁。崔暖暖更有几分羞赧，看织锦的眼神都带着小星星。 承安伯府在京城谨小慎微，谁都不敢得罪。崔暖暖最羡慕织锦这样的霸气了。 “你！”宁曦月愤怒的指着织锦。 织锦很淡定，“是郡主让我说的。” 宁曦月还真不敢对织锦怎么样，光明正大不行。来阴的吧，吃了几次亏，宁曦月再蠢也长记性了。 她觉得织锦这人有点邪门，凡是给她使绊子的，都没个好下场。她如此，三公主如此，就连温鸾雪也如此。 “你们太过分了！也不怕嘴上无德，以后有恶报！”宁曦月抖了半天手指，只说出这么一句来。 织锦都要笑了，“你说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宁曦月无言以对，恨恨看了几人一眼后，狼狈离开。 “阿锦，你来的太及时了。”常婉抱着织锦的胳膊，“曦月郡主真是太过分了，你都没听到。” 织锦指了指花坛，“我们就在那里，都听到了。” “是不是很过分？”常婉问。 “是很过分。”织锦赞同。 常婉气呼呼嘟着嘴，又有点担忧，“她会不会贼心不死，还来找暖暖麻烦？” 崔暖暖神色间也带着忧色。要是别的事，别的东西，宁曦月想要，崔暖暖肯定就让了。 但是常亭溪，崔暖暖怎么也说不出放弃两个字。 “我看她是肯定不会死心的。”叶笙也不是要吓常婉。她挺了解宁曦月的处境，高不成低不就，常亭溪还真是蛮好的一个选择了。 “那怎么办？”常婉苦着脸。 “也不用怕她。”织锦笑道：“她不敢闹到明面上的，平时提防些。还有常公子那边，也要提醒一下。” “嗯，我会原原本本告诉大哥的。暖暖你放心吧，我哥才不会喜欢如此刁蛮不讲理的人。”常婉安慰道。 其实常婉心中，是觉得有点愧对崔暖暖的。常亭溪心里有织锦，崔暖暖却被蒙在鼓里。 但这事没法说。织锦已经嫁人都有了孩子，且对常亭溪从来无意，说出来，万一传出去，对三人都不好。 常婉私下里问过常亭溪，常亭溪向她保证过，会忘了织锦，一心一意对待崔暖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 第699页 常婉瞧常亭溪当时说话的神态，很认真，不像是敷衍她。 除去这点，常亭溪各方面都很优秀，足以配的上崔暖暖的。 即便崔暖暖另外许人，也未必能找到一心对她，还能如常亭溪这般出色的。 崔暖暖红着脸点了点头，她朝织锦微微行了个礼，“多谢王妃和叶郡主解围。” 第600章 垃圾桶吗？ 织锦连忙扶起崔暖暖，“崔姑娘不必客气，你是婉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去年中秋宫宴，我与崔姑娘见过呢。” 崔暖暖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王妃还记得？” 两人不过说了寥寥数句话。崔暖暖对织锦印象很深刻。那时候织锦还未和宁怀景成亲，正是京城贵女羡慕嫉妒的对象。当然了，现在也是。 四人坐下，吃茶聊天。崔暖暖是个很单纯平和的姑娘。长的清清秀秀，很腼腆。 正说着话呢，广平侯夫人带着方慕晴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王妃更加明丽动人了。”广平侯夫人开口就是一句恭维。 织锦谦虚了下，顺带一波商业互夸，“夫人谬赞了。倒是夫人年轻了许多，看着和方姑娘不像母女，更像是姐妹。” 广平侯夫人脸上笑容深了几分，好话么，谁都爱听。 客套了几句之后，广平侯夫人慢慢切入了正题。 “还没恭喜王妃呢，这么快就有了身孕，一看就是大福气的人。” 织锦轻轻一笑，她也还没搞明白，广平侯夫人什么套路。 她现在的心态，和刚刚常婉差不多。不过织锦的底气要比常婉足很多。如今在大宁，能让她忐忑忌惮的两只手数的过来。 广平侯夫人显然不在其列。织锦一直带着从容的笑。反而让一旁的崔暖暖看的心动不已。 广平侯夫人磨磨蹭蹭终于进了正题，“说起来，我的外甥女静瑶和王妃是一个地方的人，都是从沭城来的。” “静瑶常在我面前提起王妃，说很早就仰慕王妃和王爷的风采，就是之前有点小误会，和王妃闹了些矛盾，都没能好好和王妃赔个罪。” 话题拐到赵静瑶身上，倒让织锦更疑惑了。她和叶笙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年上在菊园无意中听到的方慕晴和徐见俟的谈话。 织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广平侯夫人等不到织锦接茬，只好自己接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静瑶最近不太好。” 织锦挑了挑眉，继续喝茶。 广平侯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虽然一点泪都没有，“她最近茶饭不思，已经消瘦了许多。她舅舅怨我没照顾好外甥女，我能怎么办呢？” 广平侯夫人絮絮叨叨，似乎真的积了很大的怨气。 织锦放下茶杯，直接问道：“听夫人话里意思，莫非赵姑娘茶饭不思与我有关？” “我有段时间没见赵姑娘了，和赵姑娘也不算太熟悉。” 织锦就差明说，咱俩不熟，她饿死了也不关我事啊。 广平侯夫人一阵尴尬。 方慕晴沉不住气，“王妃，静瑶这事只有王妃能帮忙了？” “哦，我能帮什么？” “这……这……”广平侯夫人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她瞪了方慕晴一眼，示意慢慢来。 方慕晴是个急性子，受不了磨蹭，早晚都是要说的。无视了广平侯夫人的眼神，“静瑶她爱慕王爷已久，不在乎身份，只想陪伴在王爷身边。” “噗——”叶笙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溅到了广平侯夫人和方慕晴衣裳上。 广平侯夫人还好，稍微稳妥些，只是脸色难看。方慕晴跳了起来，叫道：“啊，我的衣服。” “不好意思啊。”叶笙缓缓擦干净了嘴巴，“一天遇到两个，我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广平侯夫人母女听的云里雾里，不懂叶笙什么意思。方慕晴臭着脸，想说什么。被广平侯夫人按了回去。 叶笙好歹是郡主，出身尊贵，人道了歉，又不是故意的，广平侯夫人扯出了一个笑容，“不碍事。” 方慕晴气鼓鼓坐下。 崔暖暖和常婉却心领神会。说实话，先有宁曦月，后有方慕晴母女，要是可以的话，常婉二人都想喷她们一脸的口水了。 太不要脸了。 “晴儿说话直，王妃别放在心上。”广平侯夫人打圆场。 织锦懒懒道：“我这人爱较真，该计较的就喜欢计较。” 广平侯夫人，“……。” 方慕晴瞄了一眼织锦的肚子，“刚巧王妃有了身孕，不能服侍王爷。静瑶……” 织锦打断她，“我王府的家事还要方姑娘来指手画脚。方姑娘要教本王妃怎么做事吗？” 叶笙适时帮腔，“我都没这个胆呢。方姑娘哪里来的脸？” 方慕晴被讽刺的满脸通红，眼中满是怒气。广平侯夫人紧紧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别乱说话。 “王妃，静瑶没那个意思……”广平侯夫人想缓和气氛。 织锦根本不接茬，冷冷道：“那她什么意思？难不成方姑娘这么大的人，连说话都说不清？” 广平侯夫人哑口无言。 织锦刚起来也是特能刚，怼的人无话可说。 广平侯夫人开始动之以情，抹了抹眼睛，“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求王妃。静瑶那孩子钻了牛角尖，就认定了王爷，绝食以死相逼。还请王妃看在同乡的份上，好歹救她一条命吧。” -- 第700页 “我可以保证，静瑶进了王府一定安分守己。不会惹事生非，肯定听王妃的话。” “赵静瑶什么人，我在沭城就知道了。”织锦轻轻撇了广平侯夫人一眼，看的她一阵心虚。 织锦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雪白晧腕上的镯子，“再者说了，我王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要是随便一个人以死相逼，要进王府，给王爷做妾，我就要接受的话。你们把王府当什么了？又把王爷当什么了？” “垃圾桶么？”织锦轻飘飘几个字，差点没让叶笙笑死。 叶笙对织锦也是佩服了，敢用垃圾桶来形容宁怀景的，也就织锦一人了。 叶笙嘴上却道：“广平侯夫人是我见过最大的，敢把王爷当垃圾桶，你厉害！” 广平侯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接二连三的被挖苦，她也有些受不了了。偏偏没人家底气足，广平侯夫人都想走人了。 方慕晴激动道：“王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王妃怀了身孕，就安心养胎……” 第601章 退亲 “放肆！”织锦怒喝一声，吓了方慕晴一跳，剩下的话也都咽回了肚子里。 织锦的脸彻底冷下来。居移体养移气，织锦如今一言一行自有一股威仪。她平常和人说话，总是笑眯眯，和和气气的，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眉目一沉，那气势压的方慕晴竟说不出话来，双腿一阵发软。 “方姑娘是我什么人？本王妃行事岂容你置喙？”织锦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厉，“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吧，一点礼仪尊卑都不懂。广平侯府教导不好的话，我可以进宫请皇后娘娘赏两个嬷嬷好好教教方姑娘规矩！” 方慕晴吓的脸色一白。 若是无事时，皇后赐嬷嬷下来，那是尊荣。可若是这种情况，就很丢人了。方慕晴连带着广平侯府的名声都能一落千丈。 广平侯夫人也急了，喝道：“晴儿，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给王妃道歉！” “对……对不起。”方慕晴虽心有不甘，可形势比人强，唯有低头道歉了。 广平侯夫人也很有些下不来台，她给方慕晴使了个眼色，想先离开。方慕晴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没挪步。 “方小姐还有事？”织锦都好奇了，她这样疾言厉色，方慕晴还不肯走，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广平侯夫人叫不动女儿，讪讪道：“王妃见笑了。晴儿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晴儿也是太担心静瑶了，才口出妄言。王妃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广平侯夫人小心翼翼问。 织锦蹙了蹙眉，“赵姑娘不是已经和晋国公府公子订了亲？夫人还来同我说这种话，是拿我们两府当猴耍吗？” 广平侯夫人连忙解释，“王妃误会了。静瑶与徐小公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否则我们哪敢提这话啊。” “解除了？”最近织锦专注养胎，没怎么注意外面的情况。 “是啊。静瑶她是真心仰慕王妃和王爷。”广平侯夫人期待的望着织锦。 织锦轻笑一声，“夫人要是来喝茶，我亲自给你倒。要是还说这个，慢走不送。” 广平侯夫人面容垮了下来，仔细看还带着一丝恼怒之色。 她一长辈，给织锦低三下四的说话。织锦还爱答不理的态度，若不是来之前方慕晴苦苦相求，广平侯夫人早就甩袖子走了。 叶笙可不会顾及她心情，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劝夫人说话还是斟酌着点，不该说的就别说。” “阿锦刚怀了身孕，这一胎，宫里的皇上和皇后都极为看重，要是被夫人气出个好歹来，怕夫人承担不起。” 叶笙凉凉的瞧了一眼广平侯夫人，决定回去就找机会向皇后告状。这些个人就是闲的，才关心别人家的后院之事。 广平侯夫人神色变了变。 “打扰王妃了。”方慕晴还不服气呢，被广平侯夫人使劲拽着走了。 “哎，真扫兴。”叶笙撅撅嘴巴，“真搞不懂她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天下好男儿何其多，非得盯着有主的抢。” 织锦赞同，“一个字总结，就是贱。” “精辟！”叶笙和织锦对了个巴掌。 常婉和崔暖暖面面相觑。方才都没她两说话的地。看着和自己同病相怜的织锦，崔暖暖觉得两人之间似乎亲近了许多。 叶笙摸了摸织锦的肚子，“阿锦，你做好准备吧。往后来给你塞人的多的是呢。” “身为女子，为人妻为人母，真是不易。”叶笙难得惆怅了一把。 怀孕是好事。可一旦怀孕，就不能服侍夫君。趁着这个空档上位的丫鬟小妾还少么？ 你还不能嫉妒，嫉妒就是没有容人之量，就是你的错。 常婉和崔暖暖都跟着低落了起来。两人都是快嫁人的人，听着叶笙的话，难免多想，对未来又忐忑了几分。 织锦摇了摇头，“世道如此，权看你们想要名声还是实实在在的日子了。” “若是能寻到一心一意待你的，可千万别因外人的话而装大度给夫君纳妾。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即便落一个善妒的名头，也总比把夫君让出去强。” 织锦是说给崔暖暖和常婉听的。 这两人性子软，又都不擅长拒绝别人。 叶笙拍了下桌子，“对！还不都是自己过的不如意，才想去霍霍别人。” -- 第701页 “阿锦，你可千万别松口。反正怀景喜欢你，你就不给他纳妾，看别人能怎么样！” 叶笙掐着腰，一脸的义愤填膺。今天这两出真把她给气坏了。 织锦反过来安慰叶笙许久。 回去的路上，织锦就让齐羽去查查，赵静瑶和徐见俟到底怎么回事。 广平侯夫人说的不清不楚的，而且她的话，织锦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说什么仰慕她和宁怀景。 以前在沭城，赵静瑶又不是没见过宁怀景，完全就是当空气，对宁怀奕都比宁怀景殷勤好么。 至于她，厌恶她还差不多。 齐羽办事很快，织锦回到揽月楼没多久，齐羽就查清楚回来了。 看齐羽表情似乎挺一言难尽的。 “怎么了？”织锦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真退亲了？” 齐羽清了清嗓子，“勉强也能算退亲了。” “什么叫勉强能算？别打哑谜了，快点说。”织锦催促。 “确实是晋国公夫人提出退婚的，不过徐小公子不答应，藏着订婚玉佩不给，还以绝食相逼。但晋国公夫人这次挺坚定，不管徐小公子怎么闹，都去同广平侯夫人说了。广平侯夫人也同意了，只是订亲玉佩没拿到。” “为什么退亲？”织锦想不通，要退早退了，何必等到现在。 齐羽偷偷瞧了瞧织锦，支支吾吾道：“这吧，是和王爷有关……” 织锦眯起了眼睛，“王爷真和赵静瑶勾搭上了？” 齐羽吓的连连摆手，“没，没，怎么可能呢？王爷对王妃那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过王妃啊，王爷更不会多看一眼。” 一堆彩虹屁，可算把织锦哄好了，“那你说清楚了。” 第602章 无妄之灾 是属下没说清楚。”齐羽痛快认错，心里头长长松了口气。要是让王妃误会了，等王爷回来，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是赵静瑶，一直不怎么满意这桩婚事，嫌弃徐见俟不是嫡长子，无法继承爵位。”齐羽也是撇了撇嘴，要他说，赵静瑶就是作的。 当初她中毒，人人嫌弃她。唯有徐见俟不离不弃，在她最艰难绝望的时候，逼着晋国公夫人去提亲。 换个姑娘，肯定感动坏了。赵静瑶也感动，感动也改变不了她权衡利弊，贪慕虚荣。 徐见俟再有真心，以后就只能靠分点家产过日子。和赵静瑶想象中的荣华富贵相去甚远。 心里埋着这个想法，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一次赵静瑶和方慕晴聊天说起来，言语间对徐见俟很不待见。还说出了给徐见俟当正妻，还不如给宁怀景做侧妃好的话来。 好巧不巧的，晋国公夫人来广平侯府做客。广平侯夫人带她来找赵静瑶，就听了个正着。 晋国公夫人气的要死。她捧在心尖上的儿子，被人嫌弃至此，哪能忍得了？ 晋国公夫人当即甩了赵静瑶一个响亮的耳光，气冲冲离开了广平侯府。第二天，就派人正式来退亲。 广平侯夫人解释了两句，看对方态度强硬，就同意了。 徐见俟不愿意啊。他是真的喜欢赵静瑶。徐见俟还想靠绝食威胁晋国公夫人呢。 晋国公夫人这次也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徐见俟不吃饭，她也不吃。要饿死就一起死。 晋国公夫人这招够狠。徐见俟到底是个孝顺的娃，见娘亲来真的，不能真让娘亲跟着他饿死啊，满怀痛苦的开始吃饭了。 织锦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齐羽讲，听的是津津有味。 “姜还是老的辣啊。”织锦感概一声，晋国公夫人真想，有的是办法把徐见俟拿捏的死死的。 以前不过舍不得，虽然看不上赵静瑶，但也没到这地步。儿子喜欢，就顺了他了。 现在不同了，赵静瑶辜负徐见俟一片深情，凡是做母亲的谁都容忍不了儿子被这样糟践。 要真论起来，织锦站晋国公夫人。也是一颗慈母心。 “王妃高见。”齐羽适时的又送上一个马屁，得织锦一个白眼，而乐呵呵的故作神秘道：“这里面还有事呢。” “嗯，什么？” “晋国公夫人听到赵静瑶谈话，是广平侯夫人母女设计好的。赵静瑶说出那番话，也是受了方慕晴挑唆引诱。因为……” 齐羽还想卖个关子，织锦已经淡淡道：“方慕晴喜欢徐见俟是吧？” 齐羽呆了，“王妃您怎么知道？” 织锦磕着瓜子，随口胡诌，“我能掐会算啊。” 齐羽半信半疑。 “可赵静瑶若是没存这样的心思，也不会说出伤人的话，怨不得别人。”织锦一点都不同情赵静瑶。 徐见俟多好一人啊，对她痴心一片，毁容了都不嫌弃，拼了命要娶她。别人求都求不到的良缘，赵静瑶自己拼了命的往外推。 徐见俟便是继承不了国公府，以后分到的家产也够他们衣食无忧的了。 而且晋国公世子还是他亲哥哥，也算是有依仗。不会被人随意欺负。 也不是说徐见俟喜欢，赵静瑶就必须回应。可你不喜欢，也不必去故意贬低，把人说的一文不值，往泥地里踩。 何况，她虽然不喜欢，一时找不到好的，还拖着徐见俟。 晋国公夫人能容忍她，才真是见了鬼了。 -- 第702页 更让织锦郁闷的是，这都能扯到她和宁怀景身上。 “等王爷回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和王爷说一遍，他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织锦道。 “属下明白。”齐羽偷摸观察了下织锦，总觉得从织锦平淡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这天宁怀景下职，面上冷淡淡实则心里兴高采烈往府里走的时候，被齐羽半途给拦下了。 “边走边说。”宁怀景的脚步停都没停，还快了些。一天没见，王妃肯定想他了。宝宝也不知长大了点没。 齐羽这小子忒不懂事了，耽搁他去见王妃和孩子。 眼瞅着宁怀景大踏步离去，就快到揽月楼了。齐羽硬着头皮又挡在了宁怀景的面前，“爷，有事，有急事。” 宁怀景眉头拧了拧，“说。” 齐羽飞快地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从织锦参加宴会遇到广平侯夫人，连带着他后来查到的事情。 宁怀景的脸色越来越沉，很快便阴云密布。 “爷……” “知道了。”宁怀景没再停留，继续往前去。 织锦正在用晚饭，白芷几个人服侍着她。宁怀景进来了，几人也只是微微行了礼，没人说话。 作为织锦的贴心丫鬟，白芷和蓝烟等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织锦在生气。 平时无论宁怀景多晚，织锦都要等他一起吃饭的。今天却早早的就自己吃上了。 宁怀景回来的还算比较早了，都没赶上。 白芷是觉得，王爷有点委屈，毕竟啥都没做呢，天降无妄之灾。但如今织锦最大，织锦说了才算。 宁怀景在织锦身边坐下，也没人给他上个碗筷。宁怀景左右瞧了瞧，吩咐白芷道：“拿双筷子来。只要筷子。” 这要求就很奇特了。不过白芷也没多问，老实的去拿了双筷子，恭敬递给宁怀景后，又退下了。 织锦恍若未闻。宁怀景的碗筷，当然是她让人撤下的。宁怀景让拿，她也没阻止。 织锦伸手去夹鸡肉，宁怀景抢先一步，夹了送到织锦唇边，还仔细的把好咬的那边对着织锦。服务非常周到了。 织锦很不客气，一口咬住。 下面她都不用拿筷子了，她的眼睛望向哪碟菜，下一刻宁怀景就夹了送到她嘴边。 屋子里一众下人，几乎要惊掉了下巴。 王爷宠妻，已经宠到刷新他们认知的地步了。能做到王爷这样的，估计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织锦越吃越甜蜜，心里头那点无名火，早消了。 她自己也知道，这迁怒的很没道理。宁怀景根本就是完全不知情啊。 第603章 宫里赏人 宁怀景再夹过来的时候，织锦就不吃了。她把自己的碗筷往宁怀景面前推了推。 “吃饱了？”宁怀景问。 织锦傲娇的点点头。 宁怀景就着织锦用过的碗筷吃起饭来。 织锦自己不好意思了，“白芷，重新那副碗筷来……” “不用。”宁怀景阻止。 “这我用过了……” “挺好的。”宁怀景丝毫不嫌弃。 “饭也冷掉了，去热一下，别吃坏了肚子。” 宁怀景轻轻笑了笑，“偶尔吃一次没事的。” 宁怀景吃饭不疾不徐，看着就很让人赏心悦目。 织锦捧着下巴看他吃饭，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脸颊，“太好看了也烦，太多人觊觎。” “丑了还会有。”宁怀景道，“她们看上的不是我，是我的身份。” 织锦砸吧砸吧嘴，“也是。” “所以不必与这种人生气，不理就是了，交给我处理。” “我来吧。”织锦主动揽活，“你每天要忙礼部的事情，后院就交给我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方慕晴母女歇了心思还好，还敢来找她，绝对怼的她们无地自容。 宁怀景想了想，没有再坚持。这口气，让织锦自己出了也好。 方慕晴母女还没动静呢，宫里温贵妃打着关爱宁怀景的名义，送了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过来。还是经过皇上同意的。 皇上的想法和多数人一样，觉得织锦怀孕，宁怀景身边总要有个伺候的人。 至于两人成亲前，皇上说的那些，让宁怀景不要辜负了织锦的话，皇上自觉一点都不冲突。 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宁怀景没有宠妾灭妻，皇上觉得就不算辜负了。 何况宁怀景还对织锦这般好呢。织锦也不能太恃宠而骄了。 人送来时，宁怀景在礼部。白芷几人没敢让人到织锦面前来。 宁怀景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把人送回去。 织锦连忙拦住他，“皇上赐的东西，哪有送回去的？” “我去和皇上说，你安心养胎。”宁怀景温柔的摸了摸织锦的肚子。 织锦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没那么娇气呢。人你也别急着送走，先留下吧。” 宁怀景皱皱眉头，“留下不安全。” “她们动手才好。” “不行。你和孩子，不能以身涉险。” “哪有那么夸张？”织锦轻笑，“府里都是咱们的人，她们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呢。我的吃穿，都由蓝烟姐亲自负责的，不碍事。” 宁怀景还是不同意，耐不住织锦软磨硬泡，成功留下两人。 -- 第703页 两美人一个叫荷香，一个叫兰香。长的娇娇娆娆，织锦只见了一面，就把人丢一偏僻小院里，让她们先住着了。 两人估计刚来，挺本分的。她们本本分分，织锦也不会为难她们。相安无事的住了一段期间。 蓝玉和常亭溪的任命已经下来。两人全进了翰林院。蓝玉是从六品修撰，常亭溪为正七品编修。常家二老爷也升到了吏部尚书。 一时间，常家门庭若市。迎来送往全是祝贺的人。 宁曦月就是这时候找上常亭溪的。 常亭溪越优秀，常家越显赫，宁曦月便更加不愿意放手。 她上次被织锦和叶笙狠狠讽刺了一顿，常婉又不待见她。宁曦月根本没下帖子，直接在常亭溪回家的路上堵住了他。 蓝玉当时在场，旁观了全程。 宁曦月挺直接，也可能是过分自信吧。上来直接问，常亭溪愿不愿意娶她。 不仅蓝玉，常亭溪也惊呆了。 如此直接的姑娘，他还是头次遇到。常婉和常亭溪提过。常亭溪以为，宁曦月不可能来找他。甚至已经可能放弃了。 但宁曦月来的是这么的快。 常亭溪拒绝的也很直接，就两字，不愿。 宁曦月始料不及。她愣神的功夫，常亭溪已经走掉了。 蓝玉晚上和齐云一起锻炼的时候，提了一句。齐云回头又分享给了蓝烟，然后就传进了织锦的耳朵里。 织锦对宁曦月也挺佩服的。有决心，有毅力，就是没用在正处。 本来织锦只是当八卦听听，和她没什么关系。 碰巧印刷术研制成功，进行最后一次试验。蓝玉、杜衡都在。明安也请了假回来。 织锦觉得挺有意义的，约了常婉一起去瞧瞧。常婉又带了崔暖暖。 试验很成功，已经可以正式投入使用。见证这一刻的人，都挺高兴的。 特别崔暖暖。看着常亭溪自信从容的样子，觉得能嫁给这样的夫君，真是三生有幸。 她刚有这想法，宁曦月就闯了进来。 印刷术的研制地点，一直是在图书馆后面的小院。不算什么秘密。宁曦月不知怎么寻摸进来。书馆的小厮没拦住她。 宁曦月得到的消息，是常亭溪经常会一个人过来。所以，当她躲过小厮，推开小院大门，看到一院子的人时，也是有点懵的。 只是看到崔暖暖时，懵圈成了嫉妒。 “这里是私人院落，不许外人进入。姑娘还是回去吧。”先开口的是杜衡，笑呵呵的开始撵人。 “我是恭亲王府的郡主。”宁曦月昂着头，“我找常亭溪。” 杜衡愣了愣，瞧瞧常亭溪，又瞧了瞧崔暖暖。 崔暖暖神情有点尴尬。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但宁曦月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势，让她很难堪。 宁曦月还当着她的面，指名道姓找她的未婚夫。崔暖暖低头，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常亭溪，我有话和你说。”宁曦月也算是豁出去了，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常亭溪皱起了眉头，冷淡道：“我与郡主不熟，也无话可说。” 宁曦月急道：“我们前天才见过。” 这句话就很暧昧了。除了知道内情的织锦和蓝玉，其他人看常亭溪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 常婉惊愕道：“哥，你怎么能……” 崔暖暖神情失望又伤心。 常亭溪沉了脸，“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郡主说话清楚点。当时蓝玉也在，我与郡主只说了两句话。郡主所说之事，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希望郡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第604章 送请帖 崔暖暖惊喜不已，嘴角漾开一抹微笑。 宁曦月很是错愕，没料到常亭溪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宁曦月到底是个女孩子，气的脸色涨红。她强忍下怒气，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常亭溪，你没必要急着拒绝我。我来，是想给你这个。” “这张东篱诗社的请帖，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有了这张请帖，你就可以进入东篱诗社了。” 宁曦月略有些骄傲，“东篱诗社你知道吧？许多大臣都在里面，只要你能进去，就能和他们结交。” 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有一多半都在东篱书社。不管立场如何，每旬都会有一次集会。不谈朝堂之事，只品茗论诗。 虽说不涉朝堂，但里面的社员，每个人身份都不普通。新晋官场的人，无一不想要得到一张东篱诗社的请帖，但凡能交好一个，好处都不用说了。 宁曦月不屑的扫视了一眼崔暖暖，“如果你娶的是我，我能给你的帮助更多。她能给你什么？” 常婉紧紧握着崔暖暖的手，气的不行。宁曦月说话也太难听了，还死缠烂打。居然偷偷去找过常亭溪，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面的。 或许是有了常亭溪之前的话，崔暖暖这回显得平静多了，目光期待的望着常亭溪。 常亭溪的眼神只在请帖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移开了，“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常某并不需要。” “我考科举入官场，只想踏踏实实做官做事，不想走任何捷径。” “崔姑娘是我挑选的妻子，在我看来，崔姑娘的人品，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 “你什么意思？！”宁曦月怒了，常亭溪这是说她人品不好？ -- 第704页 “郡主以后不必再来找我。郡主不怕人说三道四，我怕。”常亭溪淡淡道。 不仅说她人品不好，还明指着她厚脸皮。 “常亭溪！”宁曦月怒道，“本郡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常亭溪依旧淡然，“这福气，我享受不了。郡主给别人吧。” 宁曦月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不死心的扬起手里的请帖道：“这请帖你真不要？别因为一时要面子，放弃难得的机会。” 宁曦月以为常亭溪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收下，才会那么说。 织锦都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问，“你看前面的书馆如何？” 宁曦月皱了皱眉头，不明白织锦什么意思。 织锦轻笑一声，“这书馆每日来看书的人络绎不绝。有书院学子，也有朝中大臣。” 织锦瞄了一眼请帖，“三四品的大臣不在少数，一二品的也常来。在这里，大家脱下官服，不论身份，可以随意交谈。比起东篱诗社，想来也不差什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宁曦月冷声问道。 “和你是没关系。”织锦摊了摊手，“和常公子有关啊。常公子算是书馆的半个主人。” 织锦挑眉笑了笑，“所以，他即便是想结识什么人，也用不着你的请帖。” 宁曦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图书馆的名气已经很大了。特别是在文人圈子里。织锦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常亭溪等人，都已认识不少朝中大人物。 就连杜衡和池仁玉两人，虽然没中举。但会来事啊。与好几个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关系不错，还常常约饭。 宁曦月一个深闺女子，图书馆又刚兴起没多久，她显然是不知道的。 “你……你没骗我？”宁曦月不相信，常亭溪才来京城多久？常家也不过才有发迹的迹象。怎么可能建的起这样的书馆。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你去一打听便知道。” 常婉也大着胆子道：“我哥压根不需要你的好心，你快点走吧，别再来找我哥了。” 宁曦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气又恼。自己刚才还显摆呢。瞧见常亭溪目光淡漠，宁曦月狠狠跺了跺脚，狼狈带着丫鬟走了。 “可算是走了。”常婉呼出了一口气，紧张的拉着常亭溪的胳膊，“哥，下次她再找你，你可不许理她。” “恩。我知道。”常亭溪点了点头，又轻轻加了一句，“崔姑娘也请放心，不要把她人的话语放在心上。” 崔暖暖没想到常亭溪会和她说这话，心头一震，脸上飞满了红霞，低头小声回了句，“我不会的。” 常婉撞了撞崔暖暖的肩膀，冲她挤眉弄眼的笑。崔暖暖脸红的快烧起来了。 织锦也是抿唇轻笑。 常亭溪微微侧头，不经意的瞟了织锦一眼，所有的情绪都敛在了深沉的眼眸中。 他也要娶妻了。他会对未来妻子好的，很好很好。 他的动作很隐蔽，唯一发觉得就只有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心思细腻的杜衡了。 杜衡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常亭溪也挺不容易。他拍了拍常亭溪的肩膀，故意岔开话题，“今天开心，一起去喝一杯啊？” 他们几个男的去喝酒，织锦和常婉三人无事，相约去了金玉阁逛了逛。 织锦好长时间没来了，苏恒每月都会给她送几套最时兴的首饰。 加上宫里赏的，宁怀景塞着苏恒送的，锦绣楼那边送的……织锦的首饰多的用不完。 她又不太喜欢戴，许多一次都没戴过。用不着上外面来买。 “阿锦，这支簪子怎么样？”常婉拿着一只芙蓉黄玉簪问道。 “好看啊，很适合你。”织锦接过在常婉头上比了比。金玉阁的东西都是上上等。戴上去确实好看。 常婉问了价格，要一百二十两。在金玉阁，这价格算普通了。常婉看了几遍，还是放下了簪子，“不买了，太贵了。” 织锦惊讶道：“你最近缺钱？” 常三夫人就常婉一个女儿，素来疼爱有加，没在银钱上亏待过她。 以前在沭城时，织锦和常婉一起逛金玉阁，再贵点的首饰常婉也买的起。如今常家越来越好，没道理常婉还更节省了。 常婉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以后……不是不一样了吗。” 织锦一开始还没搞懂，“哪里不一样？” 第605章 抢簪子 直到看到常婉越来越红的脸庞，才恍然大悟，调笑了一句，“这要成亲了，确实不一样了。” 织锦也明白了常婉的想法。蓝玉不比常家。翰林院又是个清贵的活，油水俸禄都很少。 柳氏准备的聘礼，和常家的嫁妆，都异常丰厚。但总比不过常婉在常家的时候。 一两支簪子常婉是买得起的。她只是觉得不必去买，铺张浪费。反正她有许多簪子带，以后用钱的地方有很多。 织锦挺感动的，蓝玉能娶到常婉，确实是他的福气。 常婉脸色更加绯红，她含羞带嗔的瞪了织锦一眼。羞赧的转头，和崔暖暖说话，不理织锦了。 织锦笑道：“是我不对，你别恼。这支簪子我送你了。就算是我这当妹妹的赔礼。” 织锦很是财大气粗。她现在每个月进账多的吓人，一点儿都不缺钱。 -- 第705页 常婉也知道她不是个差钱的主，倒是没客气，笑嘻嘻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 常婉晃了晃手里的簪子，下一秒，簪子突然被人夺去了。 常婉一愣，回头看见穿的花枝招展的许水仙手里拿着簪子，看都没看，丢给了身后的丫鬟，“这支簪子还不错，送你了。” 丫鬟兴奋的满脸通红，“谢谢许姨娘。” 织锦看到许水仙很意外。这家伙不是在禁足么，居然被放出来了？看着过的还不错，都从侍妾升到姨娘了。 许水仙鄙夷的瞧了一眼常婉和织锦，语带嘲弄道：“买不起就别来丢人现眼，闪开，别碍着我买东西！” 常婉也是气的不行。今天总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人。前有宁曦月，这又来了个许水仙。 常婉也怒了，“这支簪子是我们先看上的。你是强盗吗？上来就动手抢。” 许水仙抬了抬眼皮，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架势，“你还没付钱，簪子又不是你的。人人都可以买。我买了。” “你——”许水仙的无赖，逼的一向温柔的常婉都要发火了。 特别许水仙还很嫌弃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值得谁抢？也就配得上小丫鬟戴了。” 常婉好歹也是世家小姐，拿出去和服侍人的丫鬟作比对，太羞辱人了。 常婉气过头了，她本也不是善嘴皮子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小丫鬟也不是省油的灯，闻言讨好一笑道：“姨娘说得对。这簪子普普通通也就是奴婢戴戴，哪里配的上姨娘娇贵的人？姨娘也不用同这些没见识的家伙生气。指不定从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来金玉阁见世面了。” “哪能同姨娘您比？姨娘您可是安王殿下的人。” 小丫鬟一堆马屁不要钱似的，拍的许水仙心花怒放。 这小丫鬟没见过织锦，也不认识常婉。刚才听见常婉一百多两银子的簪子都舍不得买，心里头便低看了几分。 虽然见她们穿着不错，但也没放在心上。京城里能尊贵过安王府的也没几个。 如今许水仙在王府地位得到提升，一般人家还真不敢给许水仙脸色看。 看常婉一直没说话，小丫鬟便以为她们是怕了。 许水仙捂着嘴吧，矫揉造作的咯咯笑了两声，“你还真没说错，她们可不就是小地方来的吗？不过是运气好，巴上了条大腿，嫁了个好人。” 小丫鬟很配合的轻蔑道：“原来真是啊。怪不得看着就土里土气的。以为飞上了枝头就能变成凤凰？这世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小心跌下来摔死。这金玉阁可不是你们土包子来的地方，快走吧。” 小丫鬟笃定了织锦几人没来头，说话越加尖酸刻薄。 白芷冷笑一声，“你说的是你身边这位许姨娘吧？从许家村出来多久，就开始忘本了。当了姨娘，还以为是什么光荣事，到处宣传。我若是你，估计都没脸见人了。” 许水仙脸色是不好看。小丫鬟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字字句句都戳进了许水仙的心坎里。 小丫鬟瞧见许水仙的臭脸，心里咯噔了一下。 许水仙没好气吼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丫鬟吓的连连点头，各种奉承话去哄许水仙。 织锦看的好笑，实在不想和这样的人计较，丢了自己的身份。 她拉过常婉，另取了一支簪子，“那支簪子确实配不上你，这个如何？” 织锦拿的，是一支累丝莲花珍珠簪，莲花栩栩如生，珍珠又大又圆，价格也很贵，三百八十两。 许水仙一看见眼睛就亮了。 织锦瞧了，把簪子往她面前递了递，“这个你也想要，你要就给你。左右这里簪子多，我们可以慢慢挑。你喜欢就拿去，有钱付就行了。” 许水仙一把夺过，傲然道：“不过三百八十两，我要了。” 说的挺不在乎，其实心里在滴血。 她此番出来，总共从宁祁安那里要了六百两银子。刚才那支就已经用掉一百二十两。再买了这支，就没剩什么钱了。 本来许水仙是想买一套首饰的，如今只得了两支簪子，一支还送了小丫鬟，不心疼才怪。 想到是抢了织锦的东西，许水仙心里才稍微好过些。 小丫鬟很能把握住机会，炫耀道：“我们有钱，不像某些土包子，光看不买……” 织锦也不恼，还笑着对常婉道：“我看那簪子也挺一般的，就配个丫鬟什么的戴戴，还是配不上你。” 喜滋滋拿着簪子的许水仙笑容一僵，许织锦这是拿原话还给了她。 一旁的丫鬟还真眼馋的看着珍珠簪子，等着许水仙赏她。 许水仙哪舍得？再把簪子赏了，她今天买个寂寞吗？ “看什么看，你也配这样好的簪子？”许水仙恼羞成怒。 小丫鬟忙收回视线，赔笑道：“奴婢当然不配。这么好的簪子，也就您配的上。有的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算。” 小丫鬟把火力重新转移到织锦身上，“怕是身上没钱，还来装大尾巴狼呢，奴婢倒要看看，她们到底能买个什么。别只会嘴上说说，最后什么都没买。就丢人了。” 第606章 落了东西 小丫鬟话音才落，织锦便道：“把那套红宝石双鸾点翠头面拿过来。” -- 第706页 白芷从一旁的侍女手中，小心翼翼接过一整套精美绝伦的首饰。 金玉阁每个月会推出两套最豪华尊贵的头面，无一不美的令人目眩神迷。价格同样高昂的让人望而却步。 就拿这套来说，一千八百两。即便是权贵之家，省着点也能够一年的嚼用了。 谁舍得花这么多的钱买一套首饰？能买的起的，在京城之中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真正的大富大贵。 许水仙和小丫鬟，看见那鲜艳夺目的红宝石，眼睛都直了。 织锦拿起其中镶嵌着红宝石的簪子，对着常婉比了比，笑道：“婉姐姐，这样的首饰才适合你戴。” 常婉也懵了，“阿锦，这太贵重了。” 这首饰是不单卖的，要买就必须买一整套。一千八百两，常婉从来没买过这么贵的首饰。 “贵不贵无所谓，你喜欢就好。”织锦的语气透着一股子壕气。 震的众人一时都没能回神。将近两千两银子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了。 常婉有点犹豫，喜欢是真喜欢。估计没几个女的能抵抗住这套首饰的魅力。但也是真的贵啊。 许水仙羡慕的眼睛都绿了，“我也要，你也给我送一套。” 织锦真被她这大言不惭的话给逗笑了。 “你今天出门是不是落了东西？”织锦问。 “什么东西？”许水仙奇怪，想了想，自己没丢东西啊。 织锦轻轻撇了她一眼，“恩。没带脸吧。” 噗嗤，常婉和崔暖暖没忍住，俱是笑出了声。她们觉得织锦说的太对了，可不是不要脸么。 “你——”许水仙气的咬牙。 小丫鬟忙扶住她，“姨娘别气，您怀着身子呢，气坏了可怎么办？” 又指着织锦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姨娘这么说话，简直是找死！” 白芷活动了下手腕，上前几步，在小丫鬟诧异的目光中，挥起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丫鬟捂着脸，片刻后才回过神。然后疯了一样的扑向了白芷，“你个贱人，居然敢打我？今天我让你不得好死！得罪了我们安王府的人，还敢动手……” 白芷早有准备，侧过身，抬了抬脚。小丫鬟怒极攻心，也没注意脚下，被她一绊，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捂着腰哼哼唧唧。 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贱人！狗胆包天！我回去一定告诉王爷，把你发卖到宜春楼去……” 白芷冷笑一声，“瞎了你的狗眼，敢对王妃不敬！” “王……王妃？”小丫鬟猛然住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织锦。她一直以为织锦等人，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所以才极尽张狂。 哪里想过，织锦竟然会是位王妃。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王妃又如何？你们哪个王府的，能比得过我们安王府？我们姨娘，可是安王最疼爱的人。” 织锦轻轻一笑，“许水仙，这丫头和你真是绝配啊。” 许水仙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我这个明亲王妃确实比不得你们家姨娘。”织锦淡淡道。 小丫鬟确已经吓的要死。明……明亲王府？大宁就三个亲王府，哪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碾死。她居然骂了明亲王妃？小丫鬟恨不能晕死过去。 “白芷，把人送去安王府。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和安王府的人说一遍。替本王妃问问安王，安王府就是这样调教下人的？下次本王妃见了他府上的姨娘小妾是不是还得让道行礼？” 小丫鬟的脸色已经煞白煞白了。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知道如果真的传回安王府去，第一个饶不了她的估计就是安王了。 小丫鬟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劲了。连滚带爬的跪到织锦面前，扬起手毫不留情的开始自己打自己耳光，“王妃，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是奴婢该死！您别和奴婢一般见识。” 蓝烟护着织锦往后退了两步，冷眼瞧着小丫鬟自作自受。 小丫鬟见织锦不为所动，又去求许水仙，“姨娘，您帮奴婢说说好话。奴婢可都是为了您啊……” 许水仙冷冷道：“你这个贱婢，自己嘴贱，怪谁？还要连累我！” 小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水仙，完全没想过会从许水仙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许水仙自觉脸上无光，狠狠瞪了织锦一眼后自己离开了。 那小丫鬟，则由白芷带人，亲自送去了安王府。 “我们继续逛吧。”织锦笑道。 三人的兴致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又逛了小半个时辰。崔暖暖选了一对耳环。 织锦挑了一副镯子。常婉有了先前那套，已经无比满足，什么都没要了。 付钱的时候，织锦把崔暖暖的也一起付了。 崔暖暖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好……” 织锦笑了笑，“我是这里的贵宾，可以打五折，很便宜。” 承安伯府的日子不太好过，崔暖暖手头也紧，比起常婉都不如。选的耳环，不过几十两银子。 再打个五折，真的不算什么了。 常婉把耳环塞进崔暖暖怀里，“阿锦有钱，今天咱们赚大了。你这都不好意思收，那我岂不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与织锦熟，也就是开开玩笑。心里其实已经计划着，怎么给织锦回礼了。 -- 第707页 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崔暖暖羞涩的接过耳环，心里对织锦又亲近了几分。 天色不早，常婉和崔暖暖要回去了。织锦笑着送走二人，自己找了个借口留下。趁人不注意，悄悄去了后院。 刚才苏恒让人给她传了信，留她见一面。 “哥，你找我？”后院的石桌旁，苏恒白衣飒爽，正端着一杯茶，轻轻品着。桌子上放了好几个精致的盒子。 看见织锦进来，苏恒脸上扬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他先是很稀罕的仔细瞧了瞧织锦的肚子，然后指着两个大盒子道：“这些都是我给小外甥准备的。” 织锦打开盒子，里面又是苏恒搜集到的各种稀罕物件。 第607章 有前途 织锦都无奈了，“哥，你每个月都给我送那么多的东西，府里都快放不下了。” 苏恒霸气道：“那就让宁怀景换个大点的府邸。” 织锦抽了抽嘴角，好吧，算她没说。 “那我先收下，等以后你有了孩子，再给他。”织锦道。 “这都是我给小外甥的，你留着用。”苏恒不容反驳道。下一秒，却又扭捏起来，“咳，妹妹，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什么事？”织锦眨了眨眼睛，好奇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洒脱的苏恒都羞赧起来。 苏恒打开桌上的另外三个盒子，两盒满满的珠宝首饰，闪闪发光，差点没亮瞎织锦的眼睛。另一盒子，装的是古朴的书。看着就很有些年头了。 苏恒拿过一沓礼单，递给织锦，“妹妹，你帮哥去长公主府提个亲。” 织锦打开长长长的礼单一瞧，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好几下。 苏恒真是下了血本，她匆匆一扫，都是好东西。看的她都有点心热了。 “行啊。”织锦一口应承下来，然后才问道：“哥，你和长公主或者叶二老爷谈过没？他们答应了？” “应该吧。”苏恒似乎有些没底气。 织锦好悬没呛着，“什么叫应该？” “我找叶二老爷谈了。”苏恒道：“他说要考虑考虑。”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去提亲？”织锦问。一般情况，都是两家私下说好后，才会找媒人去提亲。 苏恒挺了挺胸膛，“总要让她们看到我的诚意。” 织锦瞧了瞧礼单，这诚意，份量十足啊。 “答不答应不要紧。”苏恒正色道：“主要是明天，恭亲王妃会去给宁忘伯提亲，你给搅和了就成。” “宁忘伯？上次赐婚不是没赐成吗？而且叶笙都拒绝他了，怎么还去提亲？”织锦皱眉问道。 “脸皮厚呗。”苏恒不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织锦似笑非笑看着他，“最重要这只天鹅还是我哥的。” 苏恒老脸一红。 织锦拍着胸脯保证，“这事情交给我，放心吧，保证给你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苏恒傻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条孔雀绿翡翠项链，很是珍重的摸了摸，眼神中满是怀念，“这是我们云家历代当家主母的信物，你替我，交给笙儿，当做订亲信物吧。” 织锦也是郑重接过，小心的收好。 “那这些呢？”织锦指着那三大盒东西。 “首饰是给笙儿和长公主的礼物。书本是给叶二老爷。” “这就懂得讨好老丈人和丈母娘了，有前途。”织锦拍了拍苏恒的肩膀。 苏恒，“……。” 织锦带着一大堆东西和苏恒殷切的期盼走了。 她回到王府的时候，白芷也刚好回来。 “王妃，安王不在府上。话我已经和大管家说了。”白芷道。 反正安王府大管家脸色挺不好看的。被人找上门说王府规矩不好，活生生打脸还得好言好语的赔礼道歉。 看大管家那样子，小丫鬟肯定得遭殃。白芷也不同情她。她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许水仙呢？”织锦问。 白芷道：“管家说，会告诉安王，等安王处置。我看王府的下人对许水仙态度挺奇怪的。” 以前都对许水仙很不屑一顾，但这次去，连大管家都没敢说许水仙一句重话，似乎忌惮着什么。 “是有古怪。”织锦摸着下巴，同样想不通。许水仙能出现在金玉阁，还有闲心和她抢首饰，就很让织锦疑惑了。 宁怀景回来，织锦把心中的不解和他说了。 宁怀景沉思了下，缓缓道：“安王府好像是出事了，具体什么事情还不知道。找了不少大夫。” 织锦睁大了眼睛，“谁病了？安王吗？” 肯定不是许水仙。今天她可能蹦跶了。能让安王府有如此大的阵仗的，也就宁祁安了。孟未寒的可能性都不大。 说起来，孟未寒这位新晋安王妃，低调的可以。平时就在安王府里呆着，每天进宫给温贵妃请个安。其它都不怎么露面了。 “可能吧。我去查。”宁怀景道。摸了摸织锦的肚子，“你就别操心了。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知道，宝宝可乖了。”织锦往宁怀景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稳睡过去了。 第二日织锦早早醒了，好好收拾了一番。带着苏恒的一腔心意，隆重去了长公主府。 公主府正厅，长公主拨弄着手里的茶杯，表情淡淡的听着恭亲王妃在花式吹嘘宁忘伯。 -- 第708页 “不是我夸自己孙子，忘伯他真是个样样都好的好孩子。人又孝顺，好多女方主动找人来说和，想成就一段姻缘。只是忘伯他不愿意，对笙儿一往情深，实在是让人感动。” “这不，我就厚着老脸来提亲了。” 长公主一大早就听着恭亲王妃胡扯了，都听的有点犯困。趁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悄悄打了个哈欠，这才道：“王妃谬赞了。我家笙儿何德何能，哪里配的上宁小公子？” “笙儿被我和她爹给惯坏了。一身的古怪脾气。她现在还不想嫁人，我们也不能按着她的头，强让她认了不是？这过日子，还是她们过。总得找个合她心意的。” 长公主说的很清楚了，你家宁忘伯不是我家笙儿的菜。 恭亲王妃还在那装傻，“公主这话就错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两个孩子都优秀，在一起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还怕没感情吗？” 长公主有点被恭亲王妃给缠烦了，微微一笑道：“不瞒王妃，我和夫君就笙儿一个孩子，别的不求。就想她能嫁个好人家，一世安稳。” 恭亲王妃笑呵呵，“我们家就是啊。” 长公主勾了勾嘴角，“这第一条，就是不能纳妾有庶子。只能守着笙儿一个人过。我记得，宁小公子不仅养了外室，连庶子都有了吧？” 恭亲王妃的脸拉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公主说笑了。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看我们这样的人家，谁家没有一两个小妾庶子的？” 第608章 满满的诚意 “不过是个玩物，何必放在心上。笙儿年纪不小了吧，再拖下去，更难找到合适的人家。” “夫君不过我一人，也过的好好的。”长公主淡淡道：“只要有心，总能找到。左右等到了现在，我们不急。” 恭亲王妃道：“公主和叶二老爷琴瑟和鸣，令人羡慕。可这样的可遇不可求。而且未必就是好的。” “拿公主来说，要是愿意给叶二老爷纳个妾生个儿子，总归是留下了个香火，不比如今膝下空虚的好？” 恭亲王妃仗着自己辈分长了一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长公主和叶二老爷夫妻恩爱，唯一的遗憾就是只有叶笙一个独女，没能生个儿子。 叶二老爷心胸开阔，倒真是不怎么在意。长公主没少听闲话。总算她身份尊贵，少有敢到她面前说的。 恭亲王妃简直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长公主也恼了，“王妃回去吧，笙儿不嫁。” 恭亲王妃皮笑肉不笑，“公主，笙儿她不嫁给忘伯，到哪再去找个好人家？” 恭亲王妃已经带了半威胁的意思。她放出话去，确实会给叶笙带来影响。 虽说这样结亲也成结仇了。但长公主夫妻二人就叶笙一个独女，便是再不待见宁忘伯。等叶笙嫁了宁忘伯，还得替宁忘伯打算。 毕竟夫妻一体，夫君好，叶笙才能好。 恭亲王妃就是算准了这个，所以才非要结这门亲。 长公主是真怒了，恰在此时，织锦到了。 “长公主，我来提亲了。”织锦听到了几句对话，故意开口就这么说。 恭亲王妃顿时愣住了，“明亲王妃，你说笑了吧。你来给谁提亲？” “替苏氏商行的东家苏恒，给叶笙叶郡主提亲。”织锦笑着道。 “苏氏商行？”恭亲王妃沉下了脸，“你回去吧。笙儿已经和忘伯定下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这是当她不存在呢，“笙儿何时与宁小公子订亲了，我这当娘的居然不知道？” 恭亲王妃沉声道：“长公主，你可得想清楚。笙儿堂堂郡主之尊，不嫁给忘伯，难道要嫁给一介商贾吗？你就不怕天下人笑话你卖女求财？长公主府没穷到这地步吧！” “荒唐！”长公主一拍桌子，“恭亲王妃！我敬你年纪长，叫你一声王妃。但我长公主府也不是任人撒泼的地方！笙儿是我女儿，我愿意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不需要外人来置喙！” 恭亲王妃不屑道：“苏氏商行能给你们什么？我们两府联合才是正道。” 织锦冷不丁插嘴道：“能给一片真心啊。苏恒苏公子相貌堂堂，用情专一。他说了，若是娶了笙儿，必定一心一意对她，绝不纳妾。还可让二子随笙儿姓。” “当真？”长公主激动道。 “当真。”织锦含笑点头。这是苏恒亲口和她说的。 长公主心动了。叶二老爷身后没有香火，一直是她的心病。 要是叶笙的孩子，能随叶姓，继承叶家二房香火，长公主此生无憾了。 恭亲王妃急了，嘲讽道：“看来这位苏公子也就靠着些旁门左道，来赢得长公主欢心了。若如此，还不如直接当上门女婿呢。” “长公主，这样的人你可得擦亮眼睛瞧仔细，别是冲着你们的权势来的。” “老王妃，叶笙若不是郡主，不是长公主和叶二老爷的女儿，你会来求娶吗？”织锦问。 恭亲王妃语塞。她当然不会。 织锦微微一笑，“苏公子会。” 恭亲王妃嗤之以鼻，“好话谁不会说。” “我们还会做啊。说了今天我们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织锦拍了拍手，身后几个丫鬟吃力的把抱着的盒子放下。 “打开吧。”织锦淡淡道。 -- 第709页 三个大盒子，说是盒子，也足有小箱子大了。依次打开，光芒夺目的让人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长公主和恭亲王妃两人也都震撼不已。 长公主还好，皇宫里再好的东西都见过。恭亲王妃，身为亲王妃。 但恭亲王府子孙太多，开销大，她一年也就添几回首饰。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看的眼睛都要直了。 “这是苏公子给长公主、叶二老爷还有叶笙的礼物。”织锦笑着道：“这边是礼单，长公主你看下，少了什么我们再添。” 长公主接过随便翻看了几页，上面列的东西让她都咂舌。 “这也太贵重了吧？” “哼，再贵重又能贵重到哪里去。”恭亲王顺口呛了一句。 长公主也没解释，就是把礼单给了恭亲王妃，让她自己看。 恭亲王妃一目十行，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想要凑齐这礼单上的东西，怕是得要小几十万两。 恭亲王府就是攒个十年，也未必能攒齐。 苏氏商行，和织锦合作后，妥妥的大宁第一首富，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恭亲王妃现在就一个想法，苏恒怎么看上了叶笙。这要是给宁曦月的聘礼该多好啊，她明天就把人嫁过去。 “苏公子说了，叶笙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想要来求娶她，最起码要准备这么一份聘礼，不能光嘴上说。老王妃，今天您来，准备了什么？拿出来我们一起看看啊。”织锦笑呵呵问。 恭亲王妃憋红了一张脸。她准备了什么？什么都没准备。 吃准了长公主拿她们没办法，就是聘礼，打算的也不过万两左右。就这，恭亲王妃都觉得贵了，恨不得一分钱不用，就把叶笙娶回去。 恭亲王妃实在是待不下去，灰溜溜走了。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长公主畅快大笑了起来。心里那口恶气全出了。对苏恒的好感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阿锦，你来的真是时候。” “得亏我来的巧，不然笙儿要被别人抢去了。”织锦开着玩笑。 长公主哼了一声，“宁忘伯想娶笙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经此一事，长公主对恭亲王府一点好感都没有，断然不会把叶笙嫁过去的。 “那把笙儿嫁给苏公子可好？”织锦顺杆往上爬。 长公主嗔怪瞪她一眼，面上有些犹豫。 第609章 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要问问笙儿的意思。”长公主只是一句托辞。她没考虑清楚，苏恒是好，她也喜欢。但真到嫁女儿的时候，就总觉得不放心了。 叶笙却突然跑了出来，“娘，我愿意。” 知道恭亲王妃来提亲，叶笙早就悄悄的在偷听了。直到织锦说出这句话，叶笙忍不住了。 长公主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叶笙吐了吐舌头，晃着长公主的手臂撒娇，“娘，我要嫁给苏公子。” 长公主使劲戳了戳她的额头，“害不害臊，什么话都说。” 叶笙理直气壮，“有什么好害臊的。我喜欢苏公子，他来提亲，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织锦捂着嘴直乐，给叶笙竖了个大拇指。 长公主尴尬啊。自己还在犹豫呢，女儿就来拆台了。 织锦拿出那条翡翠项链，“这是订亲信物。长公主要是答应……” 叶笙一把抢过项链，塞进怀里，“娘，东西我都收下了。你快点答应吧。” 长公主恨不得把叶笙绑起来揍一顿。有这么上杆子做新娘的吗？ 看着叶笙期待的目光，长公主无奈了，“等你爹回来，我问问。” “娘，只要你同意了。爹爹他肯定同意。”叶笙挨着长公主软磨硬泡。 加上织锦在一旁助攻，不住的替苏恒说好话。长公主到最后，几乎就是松口了。 晚上叶二老爷回府，夫妻两个商议了下，第二天就传了好消息给织锦。 为了打发恭亲王府，亲事两家没瞒着。 甫一宣布时，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两人的差距还挺大的。 在宁忘伯之前，没少人打叶笙的主意。叶笙自己不愿意。现在定了个商贾，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第一首富那也是商人啊。士农工商，商人自古低贱。清贵人家不屑与之为伍。 叶家乃清流之首，叶二老爷贵为礼部尚书，叶笙是他独女，又是郡主之尊。母亲是长公主。一家子都是顶顶的尊贵。 苏恒呢，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啥也不是。 一时间，叶笙走到哪里，都能察觉到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反正就没看好的。 叶笙自己倒是挺乐呵。一连三天，笑的见牙不见眼，腮帮子都快笑肿了。 苏恒正式向长公主府下聘。聘礼单一出，也是让人真真正正感受了一把土豪的气魄。 各国各地的好东西，不要钱似的一溜水往长公主府抬。看的人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先前说风凉话的，这会儿又变得酸溜溜了。 有钱还是挺好的。最起码那些漂亮首饰，她们只能看，叶笙可以每天不重样的戴。 别人笑话她，叶笙开心。别人酸她，叶笙还开心。总之能嫁给苏恒，开心开心。 织锦作为媒人，去看了两回，完全相信，叶笙能把自己给笑傻了。 五月初，皇明寺庙会。每月初，都是庙会时间。皇明寺山脚下，百货云集。山上，上香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 第710页 织锦约了叶笙和宋宜然逛庙会。主要是苏恒想见叶笙一面，让织锦给打个掩护。 织锦自从怀孕后，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许四海和杨辉，话本让给了杜衡写，整天闲着没事，就爱到处跑。 何况，她哥让帮的忙，必须得帮啊。 按着约定好的时间，织锦在宁怀景的护送下到了皇明寺。宁怀景今天不忙，不放心织锦，陪她一起来了。 叶笙和宋宜然已经到了。宋宜然是自己要跟来的。这家伙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阿锦，每次都是你最慢。”宋宜然抱怨道。 织锦抚了抚肚子，“我现在是孕妇，走慢点安全。” 宋宜然羡慕的摸了摸，“看在他的份上，原谅你了。” “你们先玩，我等会来接你。”宁怀景目光柔和。他在这里，宋宜然和叶笙玩不开。 织锦轻轻「嗯」了一声。 宋宜然冲织锦挤了挤眼睛，“真是体贴入微啊。我都嫉妒了。” 宋宜然决定回去一定要和季瑾好好说说，季瑾对她也是很好了，但对比起宁怀景，就没那么无微不至和百依百顺了。 织锦笑着睨她一眼，“逛街啊，走不走？” “快走，快走。”宋宜然立马道。 苏恒还没来，织锦就先在庙会上转了转。街道两边都是玲琅满目的摊贩。多是些好玩的小东西。 织锦看着好玩，也买了别致的。到了一个小摊前，上面摆了许多用贝壳穿成的手链和装饰品。 京城离海远，不常有这类东西。叶笙拿起一串手链，觉得挺好看，“这个多少钱？” 小摊贩是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笑呵呵道：“七钱一串，姑娘买一串吧。” 叶笙挑选了两串，边上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那个商贾，不是给你送了许多首饰，听说多的戴不完。怎么，你还要自己出来买首饰，还买些不值钱的低贱玩意。” 三公主带着两个丫鬟，站在不远处。看着叶笙手中的手链，目露鄙夷。 听她话语里有对苏恒的轻视之意，叶笙顿时怒了，说她可以，说苏恒不行。 “我说谁呢，嘴巴这么臭。”叶笙夸张的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锦绣楼新出的牙膏，你要是买不起，我送你几盒。别一开口就把人给臭着了。” 三公主争锋相对，“嘴臭也比你自甘堕落的好。宁忘伯愿意娶你，你不嫁。挑来挑去，挑了一个商贾，笑死人了。你是穷疯了吗？什么人都嫁？” 叶笙跟个炸毛的小狮子般，“我就愿意嫁给苏公子怎么了，跟你有一分钱的关系。就你这样的，你想嫁给苏公子，苏公子还不乐意娶呢。” “我会嫁给他？”三公主嗤笑一声，“他就跟你手里的手链一样，都是下等东西。我就是多看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 叶笙心中的火气一下子蹿的老高，还没说话呢，织锦凉凉道：“商贾怎么了？你头上戴着的步摇，好像就是金玉阁的吧。” “用着商贾卖的东西，吃着百姓种的米，如今却来嫌弃商贾和百姓劳动的成果，怎么那么好意思呢？” 第610章 惹苍蝇 中年妇人目露感激的看着织锦。这些首饰，虽不值什么钱，却都是她亲自串的，被三公主贬的一文不值，心里哪能不气呢。 只不过三公主通身贵气，她一个小商贩，敢怒不敢言罢了。 “说的好！”叶笙赞道，“跟你这种人说话，我都觉得丢人。” 叶笙冲三公主做了个鬼脸。 三公主对两人怒目而视，“他们这些贱民，就是为我而存在的！” “你也真敢说。”织锦撇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皇上爱民如子，如果知道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是何反应呢？” 三公主已经后悔了。心里想是一回事，嘴上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父……皇上不会知道的。你们敢告状，我不会放过你们。”三公主瞪着眼睛，威胁几人。 叶笙叉腰，“那得看我们的心情。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三公主气鼓鼓走了。 叶笙跟织锦摆了个胜利的手势。 织锦轻轻一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三人往寺里去。 皇明寺里，苏恒果然到了。正在与宁怀景一处说话。看见织锦带着叶笙前来，眼中泛起一抹温柔的笑。 宁怀景在他身侧，也是紧紧的注视着织锦。 走在织锦和叶笙两人中间的宋宜然，第一次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的，她是如此的多余。 寒暄片刻后，一行人在皇明寺里闲逛。 苏恒想见叶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为了和叶笙说几句话。 今天皇明寺里游人如织，来上香游玩的人比平时多很多。稍微有点拥挤。 苏恒与叶笙走在最前方，织锦和宋宜然在中间，宁怀景落在了最后面。 几人在荷花池边停下。皇明寺的荷花池里种了许多品种的荷花，虽是五月初，已有荷花开放。是皇明寺一大美景，每年荷花开放的时间，都有许多人来赏荷。 今天又是庙会，人更多了。整个荷花池边都围满了。宋宜然拉着织锦挤进去。她倒也细心，知道织锦有身孕，侧了半个身护着织锦。 身后还有个宁怀景护着，织锦一点都没被挤到。 -- 第711页 反而是宁怀景，差点被人撞了个满怀。他反应快，躲开了。 方慕晴扶起踉跄的赵静瑶，“王爷，不好意思，太挤了。” 赵静瑶神情有些尴尬。她抬头飞快地看了宁怀景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方慕晴推了推她，“静瑶，快给王爷道歉啊。你不是正好有话和王爷说？” 一旁的织锦完全被无视了。 宋宜然立马来精神了，她附在织锦耳边低声道：“阿锦，有人明目张胆的勾引你夫君，快打她。” 织锦理了理衣服，好整以暇的看着宁怀景怎么应付。 感受到来自于织锦的目光，宁怀景端正了背脊，冷冷吐出几个字，“不用，我不想听。” 好容易鼓足勇气想开口的赵静瑶大受打击。 赵静瑶内心在挣扎犹豫。徐见俟的付出，她很感动。可心底里又看不上徐见俟。当初订亲，也是半推半就。 那时候，广平侯夫人想让她嫁给徐见俟，两家联姻。不知怎么的，现在广平侯夫人变了主意，有意让她给宁怀景做侧妃。 方慕晴也天天在她面前念叨，全是些贬低徐见俟，奉承宁怀景的。听多了，赵静瑶原就动摇的心更加摇摆不定。 方慕晴又很积极的替她争取，赵静瑶慢慢的开始偏向宁怀景了。 不论身份人品相貌，宁怀景都比徐见俟高出一大截。即便宁怀景成亲了，后院也只有织锦一人。 赵静瑶觉得，自己不比织锦差。织锦和宁怀景在沭城相识，她也是啊。天然就比别人多了一层优势。 如果能让宁怀景喜欢上自己。那么如今织锦拥有的一切荣宠，都将是属于她的。想到这里，赵静瑶就满心激动。 赵静瑶坚定了决心，“王爷……” 宁怀景不理她，往织锦处靠了靠。 赵静瑶好像才看到织锦似的，有些窘迫又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王妃。” 织锦恍若未闻，替宁怀景拍了拍胸前的衣襟，“脏了，容易惹苍蝇。” 宁怀景体贴的微微弯了弯腰，让织锦拍的更顺手些，“嗯，回去就扔了。” 赵静瑶脸上青白交错。 织锦眼角撇见了，有些无语。来抢她夫君啊，还想让她给好脸色，做梦吧。 好好的徐见俟不懂得珍惜，非得盯着别人碗里的饭，不怕噎着吗？ 方慕晴把赵静瑶又往前推了推，“王妃，真是有缘，又遇上了。不如让静瑶陪你一起逛逛吧？” “你们都是来自沭城，肯定有话说。” “不用了。”织锦挽着宋宜然的手，“我们也挺有话说。” 宋宜然点头，“有说不完的话呢。” 方慕晴暗中给赵静瑶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多套套近乎。 赵静瑶也想啊，可织锦和宁怀景都是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态度，她就是想热脸贴冷屁股，人家也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方慕晴眼珠子转了转，拉着赵静瑶悄悄的又往宁怀景靠了靠，然后轻轻一推，想把赵静瑶推到宁怀景怀里。 赵静瑶明白她的想法，顺势也往那边倒去。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传来一股力量，把她推向了叶笙。 叶笙和苏恒早就瞧见这边的动静了。为了听八卦，叶笙离宁怀景很近。 眼见赵静瑶倒来，叶笙自然的退后了两步。她的身后就是荷花池。 边上的护栏不是很高，若是被赵静瑶撞到，两人肯定会一起掉下去。 苏恒眼疾手快的把叶笙拉进了怀里。 赵静瑶惨了。她直接掉进了池子里。方慕晴也看呆了。她只是想把赵静瑶推进宁怀景怀里，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救……救命，快救人！”方慕晴叫道。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而方慕晴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宁曦月看着在水中扑腾的两个人，也是一脸的郁闷。 赵静瑶被救上来时，浑身已经湿透了。救她的人是宁忘伯。 五月份的天，两人穿的都不是很多，水里一泡，紧紧的贴在了身上，抱着的两个人就显得格外的暧昧。 第611章 恩将仇报 人群中指指点点。 宁忘伯顾不得自己，抱紧了怀中的赵静瑶，嘴上却是高声道：“叶郡主，你没事吧？” 叶笙还趴在苏恒的怀里呢。 抬头懵圈的望着宁忘伯，“你找我？” “嗯？”宁忘伯瞧见叶笙好端端的在那，跟见了鬼似的。 僵硬着脑袋，低头往怀里一瞅。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脸的惊愕加嫌弃。 赵静瑶以为救她的是宁怀景。宁忘伯以为自己救得是叶笙。 方慕晴和宁曦月则是心虚不已。 后头那一下，就是宁曦月推的。为了给宁忘伯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只是阴差阳错，宁忘伯救的是赵静瑶。对上宁忘伯杀人般的目光，宁曦月很想溜之大吉。 但也知道，逃的过一时也没用，回了恭亲王府，宁忘伯还会找她麻烦。 也怪宁忘伯自己，听见有人落水，下意识以为是叶笙，都没细看，就跳了下去。 方慕晴最先反应过来，扑到赵静瑶身边，“静瑶，你怎么样，没事吧？多谢宁公子，救了我家静瑶。” “不用谢。”宁忘伯心情很差。特别看到苏恒抱着叶笙，更是刺眼，“姑娘没事，我先走了。” -- 第712页 宁忘伯粗鲁的丢开赵静瑶，意欲划清两人界限。 方慕晴却拉住了他，“宁公子，你救了静瑶，是我们的恩人。按理我们是该感激你的。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人，总是要负责任的吧。” 赵静瑶和宁忘伯都不可思议的望着方慕晴。 方慕晴神色很坚定。似乎就是赖上了宁忘伯。反正对她来说，宁怀景和宁忘伯都是一样的。 只要把赵静瑶嫁出去，徐见俟就会死心。她才有机会得到徐见俟的心。 赵静瑶不珍惜徐见俟。方慕晴反而被他的一腔深情所打动。为了能嫁给徐见俟，她也是煞费苦心。 从来都是自己对别人耍无赖，宁忘伯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他耍无赖的。 “方姑娘，我救了她，你们恩将仇报，不太好吧？” 宁忘伯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了。赵静瑶羞得无地自容。什么叫恩将仇报，娶她是仇吗？ “晴儿，算了，我们回家吧。”赵静瑶虚弱的扯了扯方慕晴的衣摆。 方慕晴紧握住她的手，义正言辞道：“静瑶，你别怕。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你。” “我欺负她？”宁忘伯怒了，口不择言，“要不是以为落水的是叶郡主，她就是淹死我都不会去救。” 叶笙平白无故被牵连，倒是没有慌乱。只是可惜，没能在苏恒怀里多呆一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咒我？我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河里。” 叶笙道：“我已经定亲了，宁公子说这样的话是何居心？同样的话送还给你，我就是淹死了，也不要你救。” 被自己的话打脸，宁忘伯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愤怒的指着苏恒，“他区区商贾，如何与我相同并论？但凡是有眼睛的，都不会选他。” 宁曦月帮腔，“是啊。我哥出身恭亲王府，富贵无双。这位苏公子，除了一身铜臭味，还有什么？” 叶笙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你们这么脸大的。夸起自己来一点都不含糊啊。” 宁忘伯恼恨不已。方慕晴见缝插针，“宁公子人品端方，是个正人君子。总不会抱了人就不想负责吧？你一走了之了，静瑶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嫁人？” 方慕晴是塞也要把赵静瑶塞给宁忘伯了。 宁忘伯一个头两个大。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叶笙丢下这句话，拉着苏恒就走。 织锦路过赵静瑶身侧时，赵静瑶突然道：“你们不能走。明亲王妃，刚刚是你推的我，不然我也不会落水……” 赵静瑶现在有点狗急了乱咬人的架势。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知道，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与宁忘伯如此亲密，除非嫁给宁忘伯。否则她的亲事也难说了。 与徐见俟的亲事黄了，晋国公夫人还厌恶她，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但赵静瑶一点都不喜欢宁忘伯，所以想着搏一搏，情急之下，攀上了织锦。如果能赖在织锦身上，或许能让宁怀景收了她…… 赵静瑶想的挺好，织锦无语的望着她，“赵姑娘，你是落水时间太久，脑子里也进了水吗？刚才我们中间隔了两个人，我就是想推你也推不到啊。还是以为我神功盖世，可以隔空打牛？” 织锦的话，怼的赵静瑶无地自容。她本就是脱口而出，也没细想，自然经不起推敲。 方慕晴也想来添一把火呢，“我也看到了，确实是王妃推的静瑶。我知道静瑶的话让王妃不痛快，但王妃也不能……” “是啊。我可以作证。”有织锦背锅，宁曦月求之不得。 有两人都出来作证，好像跟真的似的。 织锦轻笑一声，“你们人多说了就算？” 宋宜然适时道：“那我们也可以证明，阿锦压根没碰你。是你自己想往这边靠，脚下不稳摔到的。” “我在你前面。方姑娘和曦月郡主在你后面，说是她们推你的还更可信些。”织锦淡淡道，眼神扫过方慕晴和宁曦月。 两人都是心头一虚。 织锦平静看着赵静瑶，“我也是佩服你。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明明幸福就在眼前，非要推开往火坑里跳。人啊，还是得知足。” 赵静瑶一怔。不知怎么，想到了去年抽的签，也是在皇明寺。 “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回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明觉大师对她说过一句，让她珍惜眼前人。 那个人，会是徐见俟吗？ 可她亲手毁掉了和徐见俟的亲事。 赵静瑶想的出神，连织锦几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方慕晴还在和宁忘伯扯皮。 苏恒回头望了望，和宁忘伯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宁忘伯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不甘。 如果苏恒条件比他好，宁忘伯还不敢怎么样。但叶笙选个商人，宁忘伯受不了。宁愿嫁一低贱的商人，都不愿嫁给他。叶笙是有多看不起他？ 第612章 世事弄人 苏恒轻轻一笑，转头在叶笙耳边低声道：“相信我，不会让你一直被人笑话的。” 叶笙愣了愣，以为苏恒是被宁忘伯刺激到了，忙安慰道：“那家伙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是他自作多情，死缠烂打。” “我觉得经商挺好的。以后我都不缺银子用。别看她们嘴上那么说，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呢。” -- 第713页 苏恒心里一片暖洋，温柔又郑重，“我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 叶笙微微羞涩的点头，“我等你。” 走在前面的织锦和宋宜然互相望了一眼，酸的牙疼。 织锦几人走了，方慕晴和宁忘伯还在纠缠。直到宁忘伯耐不住方慕晴缠磨，松口答应会对赵静瑶负责。方慕晴才算满意。 宁忘伯回去后就把事情抛之脑后了。他还在想着怎么给叶笙添堵，哪有闲工夫去搭理赵静瑶。 方慕晴等了三天，没等来回应。和广平侯夫人一商量，瞒着赵静瑶，到处撒播流言，说宁忘伯轻薄了赵静瑶，还不想负责任。 广平侯夫人更是闹到了恭亲王府，让王府无论如何给一个说法。 恭亲王妃也不是吃素的，正想教教广平侯夫人做人呢。不知怎么，宫里的皇上听说了这事。 因先前赐婚一事，皇上对宁忘伯的印象就差。听闻此事后，更是找到恭亲王世子，训斥了一顿。让他好好教导儿子，要敢作敢当。 恭亲王世子只得应承下来。回去后，就让世子妃，去广平侯府提了亲。 世子妃心里憋着气，不愿以正妻之位许之。只给了一个侧妃的位置。 说是侧妃，宁忘伯如今连世子都不是，其实就是好听点的姨娘罢了。 广平侯夫人有点犹豫。这有点太埋汰赵静瑶了。宁忘伯是嫡子不错，但他庶弟好几个。 堂兄弟更是数不胜数。恭亲王府是出了名的男丁多。以后能不能继承王位真不好说。 赵静瑶一个伯府嫡女，去给宁忘伯当妾…… 方慕晴不管那么多，把赵静瑶嫁出去就是解决了她的心腹大患。等赵静瑶得到消息时，木已成舟。两家连日子都选好了。 广平侯被妻女二人吹多了枕头风，还以为真是门好亲事。没反对不说，还在给康顺伯夫人的信里，大加夸赞宁忘伯。 既不是正妻，自然不是风光大办。恭亲王府象征性的给了点聘礼，一抬轿子就把赵静瑶抬进了王府。 世子妃和宁忘伯心里都有气，敲锣打鼓的都没有。轿子还是顶旧的，非常寒碜了。 赵静瑶哭了一路，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纵是她不嫁，也没其他人愿意娶她。 当年在沭城，康顺伯府嫡小姐，春风得意、自命不凡，何曾想过会落的如此下场？ 赵静瑶后悔了。后悔来京城了，更后悔负了徐见俟。 那个能为她豁出去性命的徐见俟，必然不会委屈她吧。 赵静瑶坐着小轿去恭亲王府时，织锦在锦绣楼四楼喝茶。从窗户，看到那顶孤零零的轿子，混在人群中，一点都不起眼，甚至看不出里面坐了个新娘子。 织锦低低叹了一口气。 常婉望过去，摇了摇头低声道：“她这是自作自受了。” 她们三个，都是从沭城来的。 在沭城时，赵静瑶的地位最高，织锦最开始，不过是个乡下丫头。 如今呢，真是世事弄人。 织锦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谈。而是笑道：“常府的大门是不是又被踏破了？” 常婉笑的眯起了眼睛，笑容里有点幸灾乐祸，“我哥这几天收到的请帖堆的跟个小山似的。” 改良后的印刷术已经投入使用，一经问世，便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常亭溪得了皇上的召见。 殿试时，皇上就对常亭溪印象深刻。皇上问了几个问题，常亭溪都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皇上一高兴，询问了常亭溪的意见后，破格让常亭溪提前进了工部。一去就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 同期入朝的蓝玉等人还在翰林院学习，常亭溪已经升官了，还一连升了好几级，想让人忽视都难。 常亭溪把推行印刷术的功劳让给了老丈人承安伯爷。使得承安伯从五品升到了四品。 不知多少人羡慕承安伯爷得了个好女婿。最郁闷的就是恭亲王世子了。 他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好几年了，都没能动了动。要是当初常亭溪看上了宁曦月，如今他不就是常亭溪的老丈人了吗？ 可惜的是，当时他对宁曦月的亲事不太上心。现在唯有后悔了。 “常公子升迁这么快，以后必然是朝堂的中流砥柱。”织锦道。 常婉听了很高兴，很快又垮了小脸，“太受欢迎也不好。我哥和暖暖还没成亲了，居然就有人来问婶婶，要不要给我哥纳妾。” 常婉一脸无语，幸亏常夫人拎的清，给拒绝了。 “还有宁曦月那边，本来就没怎么死心。看我哥混的好，更加不肯放弃了。昨天恭亲王世子妃亲自来找婶婶，意思是想要结亲。” “还说哥哥喜欢暖暖也没事。让宁曦月做正妻，暖暖当小或者平妻都成。甚至倒过来，让暖暖为正，宁曦月当个平妻她们都能接受。” 常婉很不明白，“阿锦，你说宁曦月堂堂一郡主，嫁给谁不好，非盯上我哥了？” 织锦轻笑一声，“谁让常公子太优秀呢？常夫人怎么说？” “当然还是拒绝了。” 恭亲王世子妃以为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都愿意让出了正妻之位，常夫人一定会欣然接受。谁料常夫人还是拒绝的彻底。 其实因为常亭溪喜欢织锦这事，常家上下都觉得愧对崔暖暖。常夫人又怎么会给常亭溪纳妾娶平妻，让崔暖暖难堪呢？ -- 第714页 “以后这种事会有许多。”织锦道：“常公子和崔姑娘能够坚定本心就行。” “还有你，以后也是啊。”织锦冲常婉眨眨眼睛。 常婉俏脸一红，想起很快就能嫁给蓝玉，心头一阵甜蜜。 第613章 搭话 织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隔壁桌的讨论声大了些，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织锦静静听了一会儿，微微垂下了眼帘。 常婉脸色也渐渐凝重，“看来京城又要不太平了。” 最近京城似乎有些风起云涌的架势。有传言，十三年先太子与永宁侯府是被冤枉的。 永宁侯世子并没有死，已经搜集了足够的证据，要替永宁侯和太子翻案。 先太子谋逆一案，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如今有所谓的先太子旧部出来，无论结果如何，肯定又会掀起一场风浪。 常婉有些担忧的望着织锦。也不知对织锦和宁怀景来说，是好是坏。 常婉不知道的是，从锦绣楼里传出去的谣言就是织锦让人放出去的。 苏恒和宁怀景经过这么多年的搜集，手上掌握了不少的证据，原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翻案。 苏恒想要赶在与叶笙成亲之前，如果成功了，他能以永宁侯之子的身份风光迎娶叶笙。如果失败了，叶笙也可以取消婚约，不会牵连于她。 此事由苏恒出头，宁怀景和织锦稍微安全些。皇上这些年挺感性的，特别对待宁怀景时，显得格外的宽容。 何况他们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哪怕皇上真的发作，也能护送织锦去安全的地方。不过是继续隐姓埋名的生活罢了。 织锦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好听悦耳的声音，“明亲王妃。” “是安王妃啊，快请坐。”见孟未寒主动招呼，织锦有点惊讶。 在她心里，孟未寒是个比较奇怪的人。长的倾国倾城，却生就一副温婉的性子。 作为和亲来的公主，一点都不骄纵，脾气好的跟面团似的。又很低调，都很少出门交际。织锦与她不过几面之缘。 “明亲王妃的肚子，有两个月了吧。”孟未寒看了一眼织锦仍旧平坦的小腹，眼中有好奇，却没有羡慕嫉妒。 织锦更疑惑了。一般已婚无子的夫人看到她的肚子都会很羡慕。毕竟这时代，想要在夫家立稳脚跟，生个儿子很重要。 安王府还有个已有身孕的许水仙。孟未寒该更着急才是。换个歹毒些的，早就想法子，让许水仙落胎了。 看许水仙还能活蹦乱跳到处晃悠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安王府是越过越好了。 织锦点点头，“已经快有两个月了。安王妃喝茶。” 孟未寒笑了笑，“我能叫你的名字吗？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王妃王妃叫着太生疏了。” 织锦不理解孟未寒的来意，一个名字，她倒也没有太纠结，“未寒。” 孟未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着挺真诚的，“阿锦。” 又望了望常婉，“婉儿。” 常婉措不及防。自从孟未寒来了之后，她就没有说话。没想到对方主动与她搭话，态度还如此友好。 常婉看了看织锦，织锦冲她笑了笑。常婉便试探着唤了一句，“未寒？” 孟未寒重重点了下头，嘴角弧度微微大了些。她轻声道：“我知道贸然来打扰，有些唐突。只是我来大宁这些时间，也没交到朋友。看见你们聊的开心，忍不住就过来了。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孟未寒露出腼腆一笑。 常婉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见孟未寒说的情真意切，顿时有点心软。 设身处地想一想，孟未寒也挺不容易的。远嫁千里之外，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想必孤单的很。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常婉连忙道。 孟未寒放心了。她瞧见常婉头上插了支红宝石簪子，夸赞道：“这支簪子真好看。” 常婉摸了摸发簪，弯了弯眼睛，“阿锦送我的。” 这是上次金玉阁，织锦送她的那一整套红宝石双鸾点翠头面。一整套戴起来太显眼了。常婉最喜欢这支簪子，最近经常戴。 孟未寒抿了抿唇，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织锦是常婉最好的朋友，听孟未寒的话，常婉更高兴了，很快两人就聊上了。 常婉也不是一点城府都没。她很有分寸，不该说的一句都没说。不过随着和孟未寒的深入了解，常婉对她的防备心也去了大半。 孟未寒现在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远离故土，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织锦偶尔说几句，大都时间都是听两人聊天。她挺佩服孟未寒，聊天节奏把握的很好，让人很舒服，又不觉得刻意。 孟未寒暂时没流露出恶意，织锦便由着她们聊。 “上次府上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你们，我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 “不用。”常婉摆了摆手，“和你又没关系。” 孟未寒笑了笑，“王爷打了她二十板子后发卖了，许姨娘也被训斥了一顿。” “许姨娘，听说之前禁足，安王专门去求皇上，替她解了禁？”织锦是真好奇。 除夕宴会上，宁祁安对许水仙还是满满的厌恶。后来态度也很冷淡。这才过了多久，许水仙就得宠了。 孟未寒轻轻拨弄了下茶杯，“前些天王爷生了场病，是许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王爷感念许姨娘深情，对她颇为纵容。” -- 第715页 织锦挑了挑眉，想起宁怀景查到。那段时间，确实有不少大夫出入安王府。她们也猜到是宁祁安病了，具体什么病，没查到。 织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知王爷生了什么病，蓝烟姐医术高超，或许可以让她看看。”织锦试探着道。 孟未寒摇摇头，“王爷没让我们知道，现在好像已经好了。” 孟未寒似乎真的不知道，织锦没有继续追问。 三人挑着些八卦聊了一会，孟未寒起身告辞。常婉同她聊的很高兴，有点依依不舍，两人约好了下次一起喝茶，还带上了织锦。 织锦好奇孟未寒的目的，并没有拒绝。 锦绣楼门口，孟未寒坐上了马车。撩开车窗，可以看到坐在四楼窗口的织锦和常婉。 常婉见了她，挥了挥手。孟未寒回以一笑。目光触及织锦，微微点头示意。 第614章 很神奇的人 放下车窗后，孟未寒靠在车里怔怔出神。 与她同车而坐的小丫鬟，是她从大衍带来的心腹。 小丫鬟低声道：“王妃，奴婢不明白。” “我为何要交好明亲王妃？” “嗯。”小丫鬟点了点头，“不是传言，永宁侯旧部要替他平反吗？这种时候，该离明亲王夫妻远一点才是。” 如果永宁侯和先太子真的平反了，影响最大的就是安王府。 宁祁安旨在大位，也是如今呼声最高的人。若先太子平反，宁怀景则比他更加的名正言顺。 何况当年先太子名声很好，非常的得民心，到时候，宁怀景真就成了他的劲敌了。 孟未寒作为宁祁安的王妃，和织锦是对立面。她却主动向织锦示好。 孟未寒眼神放空了几秒，声音飘忽，“你觉得，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谁？” 小丫鬟一惊，小声道，“肯定是安王爷。” 因为孟远也在暗中支持宁祁安。 “我觉得明亲王妃是个很神奇的人。”孟未寒轻声道。 了解了织锦的事迹后，她真心觉得织锦的经历很传奇。好像从来没有失败过。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王妃，你……” 身为宁祁安的王妃，却把宝压在了织锦和宁怀景身上，怕是没人能猜得出孟未寒的想法。 孟未寒轻轻一笑，“同明亲王妃交好，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爷那里……”小丫鬟担忧道。 “我自有办法应付。”孟未寒道，“查到王爷生的什么病没？” 不仅织锦奇怪，孟未寒也在查。自从宁祁安生了病后，对许水仙变得无限容忍。 许水仙在王府里都快作翻天了，两个侧妃被她气的要死，宁祁安一反常态的护着许水仙。 对外的说法，就是许水仙侍疾有功。 孟未寒才不相信。许水仙不是那样的人，宁祁安更不是。不会因为许水仙照顾了他几天，就能感激涕零的放在心尖上。 孟未寒私下打探过几次，王府里都是宁祁安的人，她这个王妃不过是个表面摆设，有什么重要事情，宁祁安都防着她，孟未寒几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没有。”小丫鬟低落的摇了摇头，成亲这么久，安王府还拿她们主仆当外人。 孟未寒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流言甚嚣尘上的几天后，果真有人敲响登闻鼓，为永宁侯平反。 登闻鼓一敲，总有大事发生。上次是科举舞弊，这次更了不得，牵连到十三年前的先太子谋逆。 告状的人是永宁侯以前的中郎将，一个叫程平的中年汉子。 程平手中证据很全。证据直指卫国公，控诉卫国公勾结敌国，诬陷忠臣。 证据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心情格外复杂。愤怒有，心虚有。 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皇上就是想压下也没办法，必须公开审理给大家一个交代。 皇上的内心也在犹豫。先太子背负叛国谋逆之名十几年，他也开始于心不忍…… 皇上思来想去，把案子交给了宁祁裕。 宁怀景、宁祁安都不合适。瑞王在禁足，诚王要避嫌，康王就是个草包，也唯有宁祁裕可用了。 宁祁裕很想拒绝。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一方是先太子，一方是卫国公，皇上态度又不明，稍微有点差错，他这段时间努力在皇上跟前刷的好感就没了。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儿臣资历浅薄，怕难以担此大任。”宁祁裕斟酌着用词道。 皇上深深的看他一眼，“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无论查出结果怎么样，朕保你无碍。” 宁祁裕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 现在这么说，真到那时候了，谁能保证？可皇上都如此说了，他也不能再推辞。 宁祁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儿臣领旨。” “嗯。你是个好孩子，朕以前对你太过忽视了，以后会补偿你的。”皇上忽然道。 他明白，这确实为难宁祁裕了。而且宁祁裕上次还为他挡过刀。皇上是越看他越满意了。 宁祁裕感动道：“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皇上越看宁祁裕越满意，“小宝儿要补办满月宴吗？” 小宝儿是宁祁裕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儿子。因为早产，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加上天还有点冷，满月宴没有办。 -- 第716页 如今身体好转，进了五月天也暖和起来，宁祁裕便打算给他小办一场，热闹一下，给孩子去去晦气。 “是，儿臣想着，置几桌席面，热闹一下。”提起儿子，宁祁裕眉梢更加柔和，看的皇上心头一软。不由想起当年他刚为人父那会。 他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先太子…… 皇上心头倏地掠过一丝酸楚。他精心养大的嫡长子，死于他的猜忌中。 事实如何，皇上并非不知道，只是当时他不愿去想，不愿去细究，顺水推舟的给太子定了罪…… “父皇？”宁祁裕唤了一声。 皇上收回思绪，“都请了什么人？” “就王妃娘家人，和府里一些下人。” 皇上皱了皱眉头，“多请些人，要热闹就好好热闹一下。你的几个兄弟，还有皇室宗亲，都叫去。” 宁祁裕沉默了下，“几位兄长和六弟都忙，其余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可能没时间。” “挤一挤不就有了。”皇上道。 话一出口，皇上就明白了。哪里是没时间，分明是瞧不上宁祁裕，小宝儿一个孩子补办的满月宴，那些人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罢了。 很多事情，皇上并非不清楚，只是看他的态度，在意和不在意。 以前他就不在意宁祁裕，隐隐还带些厌弃。下面都是些看碟下菜的人，便也不拿宁祁裕当回事了。宁祁裕的日子也就不好不坏的将就着过。 虽然自从宁祁裕伤好之后，皇上对他大为改观。但也没那么明显，很有些人没反应过来。 还拿宁祁裕当以前，那个小透明没前途得王爷。少有人愿意去巴结。 想通了，皇上升起一股子怒气，在不好，也是他的儿子，容不得别人来怠慢。 第615章 交换 “那天朕会亲自去，朕看看，还有谁没时间？”皇上沉声道。 宁祁裕惊喜不已，赶忙谢恩，“多谢父皇。” 皇上微微一笑，“你好好准备准备吧。朕到时候有惊喜给小宝儿。” “是。” 宁祁裕回去后，便广发请帖。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开始很多人都没准备过去，顶多让府中管事的带份贺礼去。 还有人觉得宁祁裕稍微得点宠就张扬了。一个小孩子补办的满月宴，也值得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 等宫里传出风声，皇上也会去时，众人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一个个全部回话，那天肯定会到场。这前倨后恭的架势，也是让宁祁裕耻笑不已。 织锦也收到了请帖。 收拾妥帖后，便前往安王府。她去的晚，安王府里已经到了许多人。 宋宜然、叶笙、宁晗月、容乐等人都在。第一次大伙到的这么齐全的。 叶笙左右望了望，啧了声，“这满月宴，办的挺壮观啊。” 皇室宗亲，朝中重臣，全来了。被禁足的瑞王父子和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康王，也到场了。 如此盛大的场面，比得上宁祁安大婚时了。 宋宜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织锦一一和众人打过招呼。常家已经崛起，常婉和崔暖暖也在邀请之列。 常婉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多的达官显贵，兴奋之余又有点紧张。崔暖暖就比她好一点点。 还有许久未见的苏裴和莫吟。 织锦和苏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除了这几人，其她人对织锦的态度很是微妙。以前看见织锦就会上来巴结，生怕迟了没位置。现在么，想上前又不敢，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 如今旧案重翻，如果顺利平反，宁怀景的身份将彻底不同。可若没平反，反而惹怒了皇上，那后果也自不用说。 一念之差，天上地下。不敢拿的前途去赌，又怕错过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所以这时候，顶着众人诧异目光，上前与织锦交谈的孟未寒，就显得很打眼了。 “阿锦，婉儿。”孟未寒亲亲热热的同两人打招呼。 常婉上次同孟未寒一见如故，见了她很是高兴。 两人相谈甚欢，叶笙忍不住捣了捣织锦，小声在她耳畔道：“你怎么与她走的这么近？” 织锦摇了摇头，“上次偶尔遇到，闲聊了几句。” “你小心点。”叶笙嘱咐了句。 织锦点头。她对孟未寒始终保持着警惕。 “孟未寒，过来！”三公主轻轻呵斥了一声，脸色不是太好。 她最烦的就是织锦和叶笙了，孟未寒居然还主动找对方说话。 正在和常婉聊天的孟未寒话语一顿，神情没有太多变化，仍旧温和笑了笑，“婉儿，阿锦，你们聊着。我先过去了。” 三公主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孟未寒明明是她的大嫂，也不见她有任何尊重。 “阿锦，三公主好过分。”常婉有点心疼孟未寒了。 好歹也是大衍公主，在自己国家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身份不比三公主差。却被三公主吆五喝六的。 织锦叹了口气，“谁让这里是大宁呢。” 和亲公主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自古和亲的公主，能有几个好下场？孟未寒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常婉心有戚戚焉。 织锦刚想宽慰她两句，刚为人妇的赵静瑶走了过来，她咬了咬唇，“明亲王妃，我有话想和你说。” -- 第717页 赵静瑶穿着粉色的长裙，脸上略施胭脂，容色娇妍，却也难掩眼底的一缕憔悴。 织锦考虑了下，微微颔首，同赵静瑶到了一处稍微安静的地方。 “赵姑娘，有什么事说吧。”坐下之后，赵静瑶就在发呆了。 赵静瑶苦笑一声，“我已经不是赵姑娘了。王妃叫我一声赵姨娘，更合适些。” 她的脸上有苦涩，格外的平静。 织锦一阵无言。 说起来，她来这里，赵静瑶也是她最先认识的一拨人。虽然两人一直不对付，但看赵静瑶如今的神态，织锦倒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赵静瑶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消息，想换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织锦问。 赵静瑶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宁忘伯想要在今天的宴会上，给叶郡主下药，让叶郡主嫁给他。我希望，你能把人换成方慕晴。” 织锦诧异的望着她，“今天下药？宁忘伯疯了不成？” 确实到时候，叶笙非嫁他不可。可宁忘伯自己也必定要吃挂落。皇上可是要来的，宁祁安的前车之鉴，他忘了？ 赵静瑶冷冷一笑，“宁忘伯三番两次在叶郡主面前吃瘪，还不得不纳了我。对叶郡主的恨意，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就想让叶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其他的，他已经顾不上了。” “我偷听到了他和下人的谈话，肯定没弄错。” 织锦看着她的眼睛，“你恨方慕晴？” “当然恨！”赵静瑶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就是她害的我。” 她自嘲一笑，“我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可若不是方慕晴在其中推波助澜，我或许，或许会嫁给徐见俟……” 赵静瑶的眼圈终是一红。 在恭亲王府的这短短几天，她才明白徐见俟是多么的好。 宁忘伯一点都不喜欢她，不过拿她当个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连床笫之间，对她也很是粗鲁。 赵静瑶心死若灰，甚至想要自缢。她的小丫鬟偶然听到，方慕晴和徐见俟订亲了。就在她一顶小轿抬进恭亲王府的第二天。 赵静瑶如若五雷轰顶。心里隐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想办法，和方慕晴见了一面。开始的时候，方慕晴还狡辩。 后来估计被赵静瑶问的烦了，又觉得亲事订了，赵静瑶也嫁人了，与徐见俟再无可能。 方慕晴说了实话，承认自己是喜欢徐见俟。嘲笑赵静瑶有眼无珠，她一怂恿，就听了。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当王妃，亲王妃，最终给人当了妾。 赵静瑶差点没和她打起来。 第616章 不怀好意 方慕晴扬长而去，赵静瑶彻底崩溃了。心里更是生出了彻骨的恨意。 赵静瑶想要报复方慕晴。 她长的如花似玉，又有才气，刻意逢迎下，满足了宁忘伯的自尊心虚荣心，态度也好了点。 赵静瑶还想慢慢等机会，恰好让她偷听到了，宁忘伯想要对叶笙不轨。 赵静瑶想方设法，让宁忘伯答应带她来参加宴会，见上了织锦。 赵静瑶期待的望着织锦，“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方慕晴之前还想把我送进明亲王府，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做了宁忘伯的人，指不定她还会使出什么法子。” “对她来说，能嫁给宁忘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或许她还能给宁忘伯做正妻，那还是她赚了。” 若是没有喜欢上徐见俟，方慕晴还真的愿意嫁给宁忘伯。 赵静瑶这么说，只是想打消织锦的顾虑。她见织锦迟迟没有回答，心中不免担忧。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不知还要等多久。 “方慕晴嫁给宁忘伯的话，你们不就要日日相对了？”织锦问。 赵静瑶勾了勾唇角，笑容里有一抹残忍，“以后就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织锦都无语下，赵静瑶这脑回路，她也是服气的。 “好，我答应你。我给你创造机会，能不能报仇，就看你自己的了。”织锦道。 她并非心慈手软之人。方慕晴也不值得同情，之前屡次三番打宁怀景的主意，不过是没有成功罢了。 “我也提醒你一句。方慕晴背后有广平侯府撑腰，你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静瑶想同方慕晴打擂台，把方慕晴踩在脚下，未必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赵静瑶看织锦的目光有些复杂，“我知道，谢谢你。” 织锦让白芷悄悄找机会，和宁怀景通了个气。让他注意着宁忘伯的举动。她自己则是守着叶笙。 安排妥当后，皇上皇后温贵妃也来了，宴席正式开始。 裕王妃抱着小宝儿出来，小婴儿有一个半月了，看着并不怎么健壮，廋廋小小的，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喜欢盯着人看。 皇上似乎喜欢的紧，抱在怀里逗了好一会儿。逗得兴起，皇上高兴道：“把朕给小宝儿准备好的礼物拿上来。” 太监很快端了许多东西上来。两柄玉如意，一整套富贵长命锁，一个白玉枕头，甚至还有笔墨纸砚。 用的上的用不上的，都给准备了。看的出皇上用了心思，也让众人对小宝儿高看了几分。 最后一个盘子上，只有一块小巧的令牌。 -- 第718页 皇上拿起放进小宝儿的怀里，“这是皇爷爷给你的礼物，收好了。” 已经足够离得近的人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一块免死金牌。 “皇上，这份礼是不是太重了？”温贵妃蹙了蹙眉头。其它东西，她都知道。这块免死金牌，皇上却从没透漏过口风。 宁祁裕内心之中大喜过望，面上诚惶诚恐，“父皇，贵妃娘娘说的是。宝儿他年纪尚小，父皇您赏些小玩意给他就是了。这令牌，他何德何能……” “朕给了就是给了。”皇上道，“你为朕挡了一刀，朕给你儿子一块免死金牌，有何不可？” 皇上淡淡扫视了一圈，神态威仪，“有异议的，全留着明天说。今天是小宝儿满月宴，别扰了朕兴致。” 想要反对的大臣，也都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温贵妃和卫国公对视一眼，卫国公冲她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宴会继续进行。众人看到了皇上对小宝儿的重视，便全围着宁祁裕恭维了。 裕王妃身边也围了一大圈夫人小姐，把裕王妃怀里才一个多月的小宝儿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上无。 裕王妃以前就是个小透明，突然大受追捧，很有些不适应，脸颊都快笑的僵硬了。 见织锦这边冷清，裕王妃抱着小宝儿走了过来。 叶笙看着小小的小婴儿，心里也喜欢的紧，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小宝儿软嫩嫩的小脸蛋。 “叶郡主要抱抱吗？”裕王妃笑着问。 叶笙实在是喜欢，非常小心的接过了小宝儿。小婴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倒也不认生。 “也给我抱抱。”三公主来到叶笙面前，伸着手就要抱走小宝儿。 叶笙往后缩了缩，“不给。” “给我。又不是你的孩子。”三公主蛮不讲理的去扯叶笙的手。 “你放开！”叶笙吓了一跳，要避开三公主。 她抱着小婴儿，不敢有大动作，慢了几分。三公主趁机狠狠掐上了叶笙的手，力气大的叶笙痛呼一声。 叶笙忍着疼也没敢松手，三公主却又趁着两人靠近，悄悄推了她一下。叶笙连连后退两步，绊到了后面的椅子，人往后跌去。 两人起争执时，裕王妃看的胆战心惊，犹豫着想上前帮忙。 但她出身低，谨小慎微习惯了。不想得罪三公主。略一迟疑，叶笙已经要摔了。 裕王妃惊呼一声，想要去扶已经晚了。 反而是织锦，从三公主过来，就看出这家伙不怀好意，一直防着呢。眼疾手快的托住了叶笙。 叶笙被织锦扶稳，三公主心中愤懑。她就是看不得大家如此巴结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连皇上都给了他免死金牌做礼物。 三公主还想去推搡织锦，双手歹毒的伸向了织锦的小腹，要是能一石二鸟，撞掉织锦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受罚也值了。 织锦反应迅速，捏住了三公主的手腕，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力道大的三公主都跌到了地上。 “你敢打我？”三公主从地上爬起，捂着微红的脸颊不可置信。 织锦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巴掌，打了个对称。 三公主彻底懵了，尖叫道，“我要去告……”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织锦又又给了她一巴掌。别说三公主，就是叶笙和裕王妃都看呆了。 织锦少有如此的愤怒。 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婴儿，三公主都容不得。还要对她的肚子下毒手。 第617章 锅盖刘海 织锦凑近三公主，冷酷道：“你要去告诉皇上或者温贵妃，尽管去吧。” “让皇上看看，他的三公主是怎么一个心思恶毒的人，连皇室血脉都敢下毒手。” “我没有……”三公主反驳。 叶笙把小宝儿放进紧张不已的裕王妃手中，翻开被三公主掐出了血丝了手面，愤怒道：“你没有？那是狗咬的我吗？你的指甲上还沾着我的血呢。” 三公主立马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就算你不去告状，我也会和皇上说，把你关在宫里别放出来了。免得跟个疯狗似的到处咬人。” 叶笙气冲冲要往皇上那去，她们在的地方偏，今天又很热闹，比较吵。除了周围几人，其她人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三公主真慌了，她也被关怕了。最近能出来，还是温贵妃心疼她，替她求的情。皇上见她似乎真的收敛了些，才允许她偶尔出来一次。 这一出来，三公主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三公主软和了语气，“何况，她也打了我，我们两清了。” 三公主指着织锦。 “打你都是轻的。”织锦瞥她一眼，眼中寒芒闪过，“若有下次，我必然不会放过你。” 身为人母，孩子就是她的逆鳞。 腹中的孩儿，是她与宁怀景的第一个孩子。包含着她们两人的期待与盼望，织锦绝不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三公主被织锦冷冽的表情吓的后退两步。 裕王妃虚惊一场，抱着小宝儿的手还在发抖。她也很想怕让三公主付出代价，但闹开了，扫了皇上的兴，对她们来说，也得不偿失。 “明亲王妃，叶郡主，多谢你们救了小宝儿。”裕王妃勉强的笑了笑，“这事就算了吧。小宝儿也没有大碍，没必要惊扰皇上了。” -- 第719页 小宝儿亲娘裕王妃都这么说了，叶笙冷哼一声，“这次放过你了，劝你以后多行好事，免得横死。” 三公主气的心肝疼，只是敢怒不敢言，灰溜溜跑掉了。 叶笙望着她的背影，吹了吹自己手背上的伤口，“真倒霉，我看她简直是疯了。” 叶笙理解不了三公主，以前是嚣张跋扈了点，也没像现在这样行事随心所欲，全无理智。 “总有些人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你这手没事吧？”织锦问，“上点药吧，免得得狂犬病。” 叶笙连连点头，“说的是，谁知道她有没有在指甲上下毒。” 蓝烟掏出一个外伤药，给叶笙敷上。 裕王妃再次郑重的给两人道了谢，不敢再留小宝儿在外面，要是真有个意外，她得后悔死。亲自把小宝儿送回了房间。 叶笙才涂好了药膏，宁曦月身边的小丫鬟来找她，说宁曦月找她有要事说。 叶笙还很奇怪，宁怀景也让人给织锦传了话，宁忘伯有动作了。 织锦心里有了数，便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她有什么事。” “哦，行吧。”叶笙原本不想去的，见织锦积极，便改了口。反正织锦不会害她。 “王妃，姑娘让请郡主一人……”小丫鬟为难道。 “那我也不去了。”叶笙摊了摊手，想要见她，还这么多毛病，谁惯她。 小丫鬟闭上了嘴巴。 宁曦月看见织锦也跟了来，皱了皱眉头，很快却又舒展开来，心底跟着一声冷笑。 织锦这是自己送上门啊。虽然宁忘伯可能没胆子对她做什么，但只要人来了，有的是方法，让她身败名裂。买一送一，还挺划算的。 “有话快说。”叶笙没好气道。宁曦月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宁曦月指了指前头一个比较僻静的小道，“这里太吵了，我们去那边说。” 叶笙顿时警惕起来，刚要拒绝，织锦率先开口道：“走吧。” 叶笙诧异望向织锦，织锦冲她微微一笑。 宁曦月没想到织锦答应的这般痛快，省去她不少的口舌。 宁曦月带着两人偏离了人群，叶笙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织锦用眼神示意住了。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织锦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宁曦月聊起了天。宁曦月为了稳住她们，难得的好说话。 “到了。”宁曦月忽然在一小花坛后停住了脚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笙不耐烦的道。 “我想说的是……”宁曦月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她的话音未落。草丛里猛的窜出两个身着安王府服侍的小厮。 手里各自拿着一块布，想要去捂住织锦和叶笙的口鼻。 叶笙惊慌不已，下意识挡在织锦面前，怒道：“宁曦月，你疯了，你想做什么？” “有什么话，等你成为了我的大嫂后再说吧。”看着叶笙惊惶的样子，宁曦月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意。 可惜她的笑容只持续了片刻，表情便由得意变成了呆滞，再成了不可置信。 因为那两小厮，越过了织锦和叶笙，径直朝她走来了。 宁曦月满脸错愕，指着叶笙，“你们找错人了，她两才是。” 小厮嘿嘿一笑，“没找错，找的就是你。” 宁曦月感到大事不妙，想逃已经迟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和小丫鬟全部瘫软在了地上。 小厮走到织锦身边，叶笙护在织锦身前，就听小厮恭敬道：“王妃，您没事吧？” 织锦摇摇头，“没事。” 叶笙一脸的呆，“阿锦，到底怎么回事？” 织锦把赵静瑶告诉她的话一说，她与宁怀景将计就计，把埋藏的小厮换成了自己的人。 叶笙听的气愤不已，跑到昏迷的宁曦月身边，狠狠踹了她几脚，还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个鞋印。 这还觉得不够，她问身边离得近的小厮，“有刀吗？” 小厮一愣，以为她是动脚不够，要动刀了。没说什么，摸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宁曦月也是活该。 叶笙接过匕首，在宁曦月跟前蹲下，坏笑了两声，然后就在织锦和小厮诧异的目光中，给宁曦月割了一个锅盖刘海。她不太熟练，割的跟狗啃似的。 并且替宁曦月刮掉了眉毛。 第618章 有点矫情 叶笙摸着下巴看了看，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起身，把匕首递了回去，“谢谢你的匕首了。” “不……不客气。”小厮瑟瑟发抖的接过匕首。果然最不能惹的就是女人了，要是谁把他眉毛刮了，简直比打他一顿还痛苦，眉毛长出来之前是别想出门见人了。 叶笙蹦蹦跳跳的回到织锦身边，“阿锦，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吗？” 织锦抽了抽嘴角，这家伙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有啊。” 织锦说着，赵静瑶艰难的扶着方慕晴过来了。方慕晴处于半昏迷中，几乎全部靠着赵静瑶拖动前进。 赵静瑶一步一步走的沉重又带着满满的恨意，脸色残忍而冷漠，“人我带来了。” 织锦目光轻轻从方慕晴身上掠过，“按计划吧。” 赵静瑶点点头，把方慕晴放在了花坛边，摆正了她的姿势，让她半趴在花坛边缘，散下两缕头发遮住脸，不仔细看，一时也看不清长相。 -- 第720页 宁忘伯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毕竟越简单的事情，实施起来越容易。太复杂反而会出错。 宁曦月把叶笙叫出来，然后用药迷晕。放在没人的地方，等着宁忘伯前来。宁曦月再把人引来就是了。 就是目标叶笙被换成了方慕晴。 织锦几人功成身退，一个小厮留下，防止意外发生。一个小厮双肩一边一个的扛起宁曦月和小丫鬟。 赵静瑶一打眼看见宁曦月的脸，冷峻的面庞有了丝丝皲裂，“她的眉毛怎么了？” “我弄的，好看吧？”叶笙得意洋洋，“左右她也不喜欢要脸，我就让她彻底没脸见人好了。” 赵静瑶额角跳了跳，很是漫不经心的离叶笙远了两米。 三人悄悄原路返回了宴厅。今天来的人太多，她们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倒是送走了小宝儿又回来的裕王妃，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她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 织锦和叶笙回到了宋宜然等人身边。就见边上围了一圈人，里面好像在争吵。 织锦蹙了蹙眉头，走上前。一黄衫女子，神情倨傲的在指责着苏裴。 在她身边，还有个绿衣服的姑娘，捂着手，眼圈微红，看着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织锦眉头拧了起来，这姑娘就是织锦见过的，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彭若茵。 织锦对这姑娘印象深刻。看着娇娇弱弱无害的一小姑娘，不动声色坑了许水仙一把，还让许水仙无话可说，也是厉害了。 “苏大姑娘，我妹妹好心好意帮你倒茶，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泼她一手的热水，到底安的什么心？”黄衫女子横眉冷对，她就是彭若茵的姐姐，宁祁安的侧妃彭若芸。 “我没碰她，是她自己没拿稳茶杯。”苏裴平静道。 “姐姐，算了。我的手也没什么。苏姐姐可能是真的没注意到。” 彭若茵拉了拉彭若芸的衣摆，表面上是帮苏裴说话，实际还是在暗示，苏裴烫了她。 苏裴深深看了看彭若茵，确认两人无冤无仇，也同她没什么交集，不懂为何突然找茬。 “别叫我苏姐姐，叫我苏姑娘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苏裴长相温婉，性格却很直率，一身的傲骨嶙峋。 她不太喜欢与人虚与委蛇。直白的话语呛的彭若茵脸色一白，咬着唇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彭若芸心疼妹妹，瞬间就炸了，指着苏裴怒道：“苏裴，别以为有人替永宁侯平反，你们镇北侯府就可以翻身了。” “结果如何现在还未可知呢，我看你就要猖狂的上天了。我左都御史府可不是好惹的！快给我妹妹道歉。” 苏裴淡淡瞥她一眼，就两字，“没门。” 彭若芸胸口一堵，“苏裴，你太过分了！” “我劝你声音小一点，这里是裕王小公子的满月宴，你这般大声喧哗，顾着点形象吧。” 苏裴气定神闲的模样彻底惹恼了彭若芸。 彭若芸怒气冲冲，“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贵妃娘娘评评理。” “皇后也在呢，要评理还是先找皇后吧。”织锦越过人群，走到苏裴身边，笑着道，“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彭侧妃越过皇后去找贵妃，不太合适吧。” 看到织锦出头，彭若芸姐妹都是一愣。 彭若芸目露不豫之色，“明亲王妃，这是何意？” 织锦淡淡一笑，“没什么。我身上带了烫伤膏，彭姑娘手烫着了，还是先处理一下吧。要是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彭若芸面色稍缓，听织锦刚才话，她还以为织锦是苏裴那一边的。见织锦要帮妹妹看伤，敌意减少了些。 “多谢王妃了。”彭若芸轻轻颔首。 “不用客气。”织锦对蓝烟示意了一下，蓝烟从怀里掏出一盒小小的膏药，走到彭若茵面前。 常见的膏药，蓝烟身上都备了些。就是为了不时之需。齐云知道后，还很贴心的为蓝烟准备了许多小巧精致的瓷瓶，只有食指那么大，能盛的膏药不多，够两三人用了。方便携带也不重。 彭若茵有点抗拒的往后躲了躲，“不用了，我的烫伤也不是很严重。” “茵儿，还是上点药吧。”彭若芸是真疼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立马劝道。 姐姐都这样说了，彭若茵也只好伸出自己的右手。 手面上是有点红，但看着已经不是很明显了。蓝烟把药膏涂上了，几乎就看不出来了。 “彭姑娘放心，确实烫的不重，即便不用膏药，再过片刻，也看不出痕迹，更不会留疤的。”蓝烟很是善解人意的宽慰了一句。 她不说还好，她说完，彭若茵脸色更难看了。 宋宜然嗤笑一声，“闹的这么厉害，装可怜卖惨的，我还以为烫的多厉害呢，就这样啊。彭姑娘，你可有点矫情啊。” 宋宜然和苏裴是表姐妹。织锦没来之前，彭若芸已经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彭若茵又在那哭哭啼啼的，像是别人怎么欺负她了。 大家都对苏裴指指点点，认为苏裴太过分了。宋宜然早气的不行。如今逮着了机会，可劲的挖苦回来。 第619章 非礼勿视 彭若芸面上有些尴尬，她心底里也觉得自己妹妹有点小题大做了。只是是自己妹妹，听宋宜然这么说，还是很生气。 彭若茵拉住了彭若芸，小声道：“是我不好，我也没想会闹成这样。苏姑娘，对不起了。” -- 第721页 她柔柔弱弱的道了歉，再计较反而显得苏裴小气了。 “哦，没事。我这人比较糙。即便真的受了委屈，也不喜欢到处宣扬的人尽皆知。”苏裴道。 她这话不就是讽刺彭若茵么，何况彭若茵的手其实并没怎么烫着呢。 至于到底是她自己故意装的，还是真的苏裴烫的。之前人们一直相信彭若茵，现在也心存怀疑了。 苏裴看着不像说谎的样子，倒是彭若茵，挺能来事的。 彭若茵的小脸蛋白了两分。她极为隐蔽的用怨毒的目光，看了一眼苏裴和织锦。 要不是织锦非要给她上药，她也不会被拆穿。 也怪彭若茵自己，既想诬赖苏裴，又不舍得真把自己的手给烫了。万一留下点疤痕，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彭若茵只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防备，十分的难堪。幸好这时候，不远处一阵嘈杂，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织锦还想问问苏裴到底怎么回事的，见宁忘伯那边的好戏开场，也顾不得了。率先往那边走过去，叶笙紧随其后。 到了花坛处，织锦听到一声夹杂着滔天怒气的怒喝声，“你们在干什么？！” “快把他们拉开！”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慕晴的父亲广平侯。 广平侯已经气的满脸涨红，脑门一阵眩晕。 织锦伸头往里面瞧了瞧，倒也没什么十八禁的内容，就是方慕晴和宁忘伯抱在一起互相的啃嘴巴。 那叫一个忘情，看的人面红耳赤。围观的夫人小姐们，全部用手帕遮住了眼睛。 织锦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谁知下一秒，眼前一黑，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的视线。 耳边是宁怀景带着醋意的低沉声音，“不许看！” 别人都非礼勿视了，她倒好，看的有滋有味的。 “哦。”织锦乖乖答应了一声，然后悄悄扒开宁怀景的手指，想偷偷看。 宁怀景脑门一阵黑线，敲了敲织锦的脑袋，按着织锦的头顶，给她掉了个方向，面对着自己了。那么想看，就看他吧。 他不比宁忘伯英俊吗？ 织锦眨巴眨巴眼睛，和宁怀景大眼瞪小眼，等她终于再转回身时，两人已经被分开了。 眼神已经由迷离转变成了清明。 看到这么多人，方慕晴回过神后，一道划破云霄的尖叫声响起，“啊……” “闭嘴！”广平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方慕晴的脸上，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广平侯平时也是很宠爱这个女儿的。但再宠爱，也接受不了女儿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搂搂抱抱。特别是皇上还在，皇上早已经是面沉如水，眸低压着狂怒的风暴。 “爹爹。”方慕晴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哭了起来。 宁忘伯比她冷静些，之前他就设想过这样的场面了。只是他想象中的对象是叶笙，这突然变成了方慕晴。 宁忘伯来不及细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就开始干嚎，“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啊。有人害我，给我下药，让我当众做出如此丢人之事，实在是居心叵测。” 这就是宁忘伯想的主意，贼喊捉贼，只要咬定了有人陷害他，他也是受害者，皇上总不会太过责罚他。 他还是从宁祁安和许水仙那次中得到的启发。 只是宁忘伯忘了一点，他不是宁祁安。宁祁安是皇上的亲儿子，最受宠的一个儿子。 皇上宁愿不追究真相，维护宁祁安的颜面。对他可不会。再说了还有宁祁裕在。 宁忘伯张口就是有人想陷害他，这是在裕王府里，那么宁祁裕多少都要负点责任，宁祁裕可不想背这锅。 ? 宁祁裕呵呵一笑，“忘伯，你和方姑娘男才女貌，一时情难自禁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能理解的。” “大可不必说什么有人陷害你的话，父皇在这呢，哪有宵小之辈胆敢作乱？” 宁忘伯急了，“我没有，真的有人给我下药。” “你现在可不像是被人下药的模样。”宁祁裕道，“若真是有人陷害你和方姑娘，恐怕你们就不是如今这般的模样了。” 宁祁裕说的话也有道理啊。要是下了催情药，两人早就神志不清，滚上床单。 宁忘伯现在可是清醒的很，脸上也没有潮红之色，一点看不出被下药的样子。 宁忘伯语塞了。 他自己也搞不懂。按约定来了这里之后，看到半伏在花坛上的方慕晴，他以为是叶笙，便上前抱住。 方慕晴也没有反抗，抱上后，宁忘伯的脑袋忽然有点晕乎乎的，嘴巴就凑了上去，方慕晴还热情回应他了。 广平侯的一声怒吼，让两人从缠绵中清醒过来。 宁忘伯也不知怎么解释，他在人群中找了找，没找到宁曦月。反而是看到了正在看戏的叶笙。 叶笙脸上那嘲弄的神色让宁忘伯火大。 宁祁裕又道：“忘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你与方姑娘两情相悦，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如今天就把亲事订下来，也算是给方姑娘一个交代。” 宁忘伯还没说话呢，方慕晴就尖叫道：“不，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给他。” 方慕晴到现在还是懵着的，她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个小丫鬟给她送信，说徐见俟找她，方慕晴高高兴兴去了。结果就是这样。 -- 第722页 中间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清醒还是广平侯那一巴掌打的。 可不管发生了什么，让方慕晴嫁给宁忘伯，她才不愿意。好容易和徐见俟订了亲，她怎么可能嫁给别人。 她大呼小叫的，广平侯觉得丢人。一个女儿，再怎么也比不过侯府的名声。 广平侯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给我闭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第620章 犯冲 广平侯夫人冲出来护住女儿，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宁忘伯还是认下了这个亏。 皇上对他的印象很差了，不可能信他，更相信宁祁裕。也认为宁忘伯是自己私会被撞破，不敢承认，才想的推脱之词。 宁忘伯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方慕晴呢，本来高高兴兴准备嫁给徐见俟。如今天降横祸，成了宁忘伯的妻子。差点没呕死。 她前天还奚落了赵静瑶一场，结果如今倒是去和赵静瑶做伴了。 还有一个人最气，晋国公夫人，先后两个儿媳妇，都到了宁忘伯府上…… 晋国公夫人觉得徐见俟是不是和宁忘伯犯冲，并且下定决心，一定离这几人远点。 热闹看完了，宴席也差不多该散了。 回府的马车上，织锦把头靠近宁怀景怀里，整个人慵懒的一点都不想动。 随着宝宝月份越来越大，她也一天比一天的懒。 到了王府，织锦已经安稳的睡着了。宁怀景轻手轻脚的把织锦抱下马车，一路抱回揽月楼。 替她脱去鞋袜后，小心的盖上被子。一抬头，见织锦笑吟吟看着她。 眼前人睡眼惺忪，歪着头躺在床上，对他笑的毫无防备。敛尽星光的眸中，全是依恋。 宁怀景的胸膛一瞬间被填的满满的。 他极其轻柔的摸了摸织锦脑袋，“我吵醒你了？” 织锦摇摇头，想说话，张口却是打了个哈欠。 宁怀景轻轻一笑，迅速的解了外袍，躺在织锦身边，揽她入怀，手放在了她的小腹处。 “你想回许家村看看吗？”宁怀景突然问道。 织锦一愣，她还真有点想。一晃来京城也快有一年了，许家村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地方。对织锦的意义很不一般。 “你能离得开吗？”织锦问。 宁怀景顿了顿，“我不去。我让齐云护送你回去。爹娘跟你一起回去，还有明安……” 织锦眯了眯眼睛，察觉中一丝不同寻常来，她凝视着宁怀景的眼睛，“出什么事情了，平反不顺利？” 宁怀景犹豫了下。 织锦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柔声道：“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宁怀景内心之中充满了感动和柔软，“真的没事，我就是担心，有个万一。” 其实他们很小心了。程平连苏恒都还没暴露，就是为了试探皇上的反应，留了余地。 可是君威难测，若是最坏的结果，皇上动了杀心，宁怀景作为太子唯一的孩子，难保不受牵连。 皇上要是狠心斩草除根怎么办？虽然几率很小很小，宁怀景也怕，不想去赌。 考虑几天，宁怀景觉得，让织锦回许家村躲一段时间最好。远离京城，真出什么问题，就是跑也来得及。 “既然没到那一步，我现在走反而会惹人怀疑。”织锦道。正是敏感时期，她与宁怀景的行为，怕都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宁怀景当然知道，织锦说的有道理。他紧紧的抱住了织锦，心头的那一抹担忧才消散些。 宁怀景迟疑不定，他舍不得织锦走，却又怕织锦留下有危险。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一旦涉及到织锦，就会乱了方寸。 特别是织锦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织锦往他胸前蹭了蹭，软软道：“我运气一向很好，我觉得这次会没事的。” “许家村也未必比京城安全，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否则我即便回了许家村，整日的牵挂你，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养好宝宝？” 宁怀景一颗心都快柔成面团了。 织锦清清脆脆的声音敲击在他的心房之上，宁怀景眼眶竟然微微发涩。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应了一声，“好。不走了。” 织锦露出一丝得逞的可爱笑容，吧唧一口亲在了宁怀景的嘴巴上。 宁怀景的眸色深了深，目光继而落在了织锦的小腹上，颇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 满月宴之后，宁祁裕开始着手处理程平的事情。京城里，稍微有了些风声鹤唳的感觉。 当年之事，牵连甚广。宁祁裕也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 他的态度模糊，下面人做事就比较敷衍了，一连几天，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皇后怕织锦忧心，宣了织锦进宫说话，还把叶笙叫过去陪她。 织锦挺想的开的，陪着皇后聊了一会的天。便和叶笙去御花园玩。 可能真是冤家路窄，她们又遇上了三公主。三公主还在欺负四公主，和她们初次相见的场面很是相像。 四公主小小的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看着格外显眼。 叶笙啧了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只能欺负欺负比你弱小的人了。” -- 第723页 三公主怒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看你就是个到处发疯的疯女人。”叶笙轻斥一声。 织锦走到四公主身边，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有些心疼，“别怕。” 四公主瑟缩了一下，人往织锦怀里靠了靠。 三公主冷笑一声，“别在这里装好人了，都快自身不保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你什么意思？”织锦问。 “哼，别以为有人替那些逆贼平反，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逆贼永远是逆贼，你们别想肖想皇位，皇位是我哥的。”三公主阴测测道。 织锦都愣住了，这三公主真是胆大啊，在宫里什么话都敢说。 三公主身边的宫女嬷嬷们也是脸色剧变。 织锦故意道：“圣上年富力强，身体强健，又不止安王一个儿子，你就如此笃定皇上会传位给安王？” 三公主嗤笑道：“你的话自己信吗？父皇年纪大了，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迟早都要传位的。除了我哥还能传给谁？” “你就放心吧，等我哥继位之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和宁怀景的。宁怀景有眼无珠，负了雪儿。还有你，真当自己山鸡变成凤凰了，到时候，我送你们一起下去陪他的逆贼父亲！” 第621章 冻伤 织锦嘲讽的看了三公主一眼，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三公主气到理智全无。 织锦却是没管她，而是冲着她身后微微一行礼，“参见皇上。” 三公主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皇上就站在她身后，面上一片铁青，眼底酝酿着让她胆寒的风暴。 皇上身侧跟着宁怀奕。宁怀奕今天进宫陪皇上解闷，听说织锦来了，想着有几日没见到大嫂。 主要是他又把容乐给惹着了，想请织锦去说和一下，便哄着皇上来找织锦。 哪知就听到了三公主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来。宁怀奕都好奇了，三公主出生的时候，是没带脑子吗？ “父……父皇……”三公主吓的结巴了。 “朕没死，没能给你哥腾位置，你是不是很失望？”皇上声音越平静，三公主越觉得全身发凉。 她已经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父皇，女儿不是那个意思，都是许织锦，都是这个贱人故意陷害我。” 三公主怒指织锦，口不择言道。 “混账！”皇上暴喝一声，“安乐是亲王妃，品级比你还高，你就这样和她说话？你学的礼义廉耻，都进狗肚子了？” 织锦胆也很大了，这时候还敢插话，“皇上，可能在三公主心里，我和夫君都是逆贼之后吧。自然不该得到尊敬。” 一句「逆贼」，刺痛了皇上的心。 织锦低垂下脑袋，“夫君小的时候，还住在宫里，三公主就常常对夫君颐指气使，吆五喝六，把夫君当罪人看待，纵容宫女太监，欺辱夫君。所以夫君后来，不愿意住皇宫，宁愿四海为家。” 织锦说的可怜巴巴，倒也不是全撒谎。宁怀景在宫里，却是遭受到许多白眼，也被三公主吆喝过。 但有皇后护着，宁怀景压根就没搭理过三公主。 宁怀奕很配合的叹了口气，“是呀，皇祖父你不知道。大哥以前甚至吃不饱穿不暖，腿上都有冻疮。他又不爱说，还是和我一起洗澡发现的。把母妃心疼坏了，刨根问底，才知道是宫里太监克扣他的用度。” 织锦听着都心酸不已，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宁怀景小时候这么惨的吗？ 宁怀景很少提小时候的事情，织锦也不想去揭他的伤疤。都是皇后讲给她听的，只说过三公主和宁祁安老找他茬，却不知还受过这般苛待。 织锦一直以为，最起码在吃穿用度上，宁怀景没吃过苦。原来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皇上也大为触动，他震惊道：“怀景是皇后亲自教养的，朕也吩咐过，不许让他受了委屈，怎么会……” “皇祖父，宫里这些人你还不了解？虽有你和皇祖母庇护，毕竟出了那样的事……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大哥，何况宫里说的上话的也不止你和皇祖母。” 宁怀奕有意无意扫向三公主。 三公主炸毛了，“你看我做什么？母妃才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宁怀奕不就暗搓搓的说温贵妃么。 “哦，那你敢发誓，你没有欺负过大哥吗？”宁怀奕道：“要是撒谎，牙齿掉光、头发掉光，变成八十岁的老太婆，永远没人娶你。” “你——”三公主惊呆了，宁怀奕也太恶毒了些。她一爱漂亮的小姑娘，当然不想发这样的誓言。 一瞬间的迟疑犹豫，已经被皇上捕捉到了。 皇上面容又沉了两分。他没想过，宁怀景小时候居然受到如此欺辱。 皇上的心有几分的抽疼。那本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孩子，却被低贱的宫人慢待。 宁怀奕嘴巴还没停呢，他露出一脸的怅然道：“皇祖父，你看大哥小时候，多活泼淘气一孩子啊。现在么，沉默寡言、冷若冰山，对谁都生人勿近。看着冷漠。其实冷漠是他的保护色，他只是不想再受到伤害罢了。” 宁怀奕低头擦了擦眼角，自己都被感动到了。 织锦嘴角直抽抽。这时候，要给个伤感的背景音乐就完美了。 虽然有一点缺憾，不影响皇上心情的转变。皇上成功被宁怀奕带沟里去了。觉得宁怀景如今的模样，都是受小时候影响，被人欺负狠了。 -- 第724页 “把三公主关进冷宫，没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皇上冷冷吩咐了一句，大步离开了。宁怀奕冲织锦挤挤眼，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三公主人傻了。 以前皇上禁足，也是禁在自己的宫殿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冷宫那是什么地方？能把人活生生的呆疯掉啊。 三公主尖叫、挣扎，先是求饶，皇上走远了，自不会管她。然后又谩骂织锦，什么难听的骂什么，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了。 织锦四处瞧了瞧，拿过叶笙的手帕连同自己的揉了揉，直接塞进被侍卫控制住的三公主嘴里。 侍卫都是皇上的人，没有拦着。而三公主几个宫女嬷嬷，早吓的魂不守舍了。 织锦轻轻拍了拍手，“这下可清静了。” 叶笙冲三公主吐了吐舌头，拉着织锦欢快的走了。 那边皇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叫人把宁怀景喊了过来。 宁怀景来了之后，皇上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把裤腿撩起来。 宁怀景有点懵。 旁边宁怀奕不住的挤眉弄眼。 宁怀景虽还不了解情况，但看宁怀奕的样子，还是慢慢的吧两条裤腿撩了起来。 他的腿修长、精瘦、有力，还白。看的宁怀奕羡慕不已，殿里的几个宫女更是红了脸颊。 皇上却注意到宁怀景的膝盖处，确实有冻伤。像是陈年旧伤，已经有些年头了，哪怕好了，也留下了痕迹。现在年轻可能没什么，以后老了怕是要疼。 皇上眼圈一热，声音有点点的颤抖，“这伤怎么来的？” 宁怀景不明所以，“冻的。” 冻伤冻伤，不是冻的，还能怎么来的。 “怎么冻的？”皇上问。 “训练时留下的。” 宁怀奕还想替他圆回来，皇上已经自己脑补好了，他心疼的道：“你这孩子，从小要强，遇上什么事情从不和人讲。朕是你祖父，你受欺负，告诉朕啊。” 第622章 看着办 宁怀景沉默了片刻，闷闷道：“皇祖父不仅是皇祖父，还是皇上。” 一句话，直击皇上的胸口。 皇上呆呆望着宁怀景。是啊，他要不是皇上，只是一位寻常父亲，会因猜忌，纵容别人害死自己亲儿子，让孙子小小年纪便失去父母吗？ 皇上一瞬间变得颓然许多。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许久后，皇上让宁怀景两人离开，自己宣来了宁祁裕。 “查的怎么样了？”皇上开口问。 宁祁裕斟酌着道：“回父皇，因过了许多年，很多证据不好证实，一时并没有什么进展。” 宁祁裕这也是在撒谎。苏恒和宁怀景多年的心血，证据很充分。 皇上眼眸动了动，他倒是明白宁祁裕的顾虑，谁让之前他的态度就是不明不白呢。 皇上叹了口气，“此事事关重大，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还蒙冤的人一个清白。” 宁祁裕惊讶的抬头，皇上这意思，暗示他把真相公之于众吗？ 联想起刚刚来的时候，撞见了宁怀景和宁怀奕，宁祁裕心里奇怪，两人是怎么让皇上改了主意的。 “是，父皇。”宁祁裕敛了心绪，为难道：“只是，怕要牵连到卫国公……” 程平手里的许多证据都是指向卫国公。 皇上紧皱眉头，“你看着办吧。” 宁祁裕几欲吐血，什么叫看着办啊。 皇上却已经揉着眉心轰人了。 宁怀景被皇上问的一头雾水，宁怀奕还坏心的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宁怀景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宁怀奕不爱说，他也没逼着问。 就是回去后，织锦看他的眼神，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夫君，你回来了。”织锦迎上宁怀景，声音甜的发腻。 宁怀景心头一跳，身体僵硬了下，“嗯。” 仔细听，会发现平静的声音里，其实微微有点发抖。 织锦带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甜美笑容，拉着宁怀景在餐桌前坐下，还细心帮他拉开椅子。 自己就站在边上，拿着筷子，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肉，“夫君，这些菜都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 宁怀景立刻放下筷子，关心道：“不是不让你进厨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织锦怀孕后，宁怀景便看了许多相关的书籍，也找人打听了许多。知道有的孕妇，不能进厨房，不能闻油烟。 织锦心里甜的像是吃了蜜，声音也像是浸在了甜水里，“我没事，你快吃，别凉了。” 宁怀景重新拿起筷子，织锦今天怪怪的，“你也坐下一起吃。” 织锦摇摇头，“我要伺候夫君吃饭。” 宁怀景终于没忍住，伸出手去试了试织锦额头，“王妃，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织锦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快点吃，别磨叽。” “哦。”宁怀景这下老实了，也不敢问东问西。织锦想玩，他陪着就是了。 都说怀孕的人脾气古怪，可能他的王妃喜欢角色互换，学别人家的温柔贤惠吧。 织锦要是知道，宁怀景以为她是在玩cosplay肯定气死了。她难道不贤惠？不温柔？还用cos！ 宁怀景也挺难的，一方面配合织锦，让织锦伺候他吃饭。又担心织锦饿着，怕她吃时饭都冷掉了，所以吃的飞快。 -- 第725页 他吃饭从来慢理条斯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这次难得一见的狼吞虎咽，哪怕织锦一直叮嘱他慢一点，宁怀景也只用了平时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吃完了。 织锦还很疑惑呢，她做饭好吃，也不用这样吧。 宁怀景吃完后，把织锦按回椅子上，开始给她夹菜，“你快点吃，饭都快凉了。” 织锦眨眨眼睛，“我不吃，我吃过了啊。” 宁怀景手上一顿，“吃过了？怎么没说？” 织锦无辜，“你也没问啊。” 宁怀景，“……。” 摸了摸自己狼吞虎咽后不是很舒服的胃，有点欲哭无泪。也不怪他想不到，忘了问。哪家媳妇，会在夫君回来之前就把饭给吃了啊。 织锦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露出一口大白牙，“等你的时候，有点饿。怕饿着宝宝，我就先吃了。后来菜凉了，我让丫鬟热了一遍。” “所以，这桌菜是你吃剩下的？” 织锦点头，“啊。我吃的少，每样只吃了一点，吃完后还重新摆了盘，是不是看不出来？” 宁怀景，“是……” 难怪他觉得每盘菜份量都挺少的。他倒不是嫌弃，只是看织锦这般殷勤，还以为织锦是要好好犒劳他，满心感动，合着吃了一肚子的剩饭啊。 宁怀景揉了揉织锦的头发，“以后饿了，你都先吃，不必等我。” 织锦抿唇一笑，又拉着宁怀景去洗漱，亲自给他洗脸宽衣，脱去了外袍，织锦撩开宁怀景的裤腿，摸上了他膝盖上的冻伤。 这伤她以前看到也问过，宁怀景寥寥几句就带过了。 想到今日宫里宁怀奕的话，织锦心疼的不行，抽了抽鼻子，闷闷道：“夫君，你受苦了。” 宁怀景扫了一眼，怎么都对他的冻伤感兴趣？ 他解释了下，“没什么。这是在野外训练时留下的，习武之人身上有点伤正常。奕儿身上也有，没什么大碍的。” 织锦诧异抬头，“不是小时候在皇宫，被宫人克扣慢待留下的？” “当然不是。”宁怀景道：“小时候有皇祖母护着，宫人或许会说些闲话，但没人敢怠慢我。吃穿用度，我都是最好的。” 就是闲话，在皇上发火发落了一个怀孕妃嫔后，除了三公主兄妹，也没人再敢提。 织锦抽了抽嘴角，“那你不愿意待在皇宫……” “皇宫那么压抑，谁想待。”宁怀景挑了挑眉头，“怎么了？” 织锦给他解衣服解到一半呢，丢下不管，自己躺床上了。她也是傻，居然相信宁怀奕的话。 心疼宁怀景，还不如心疼下自己。好歹宁怀景好吃好喝的，她呢，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欺凌。 哎，以前的自己真是可怜啊。 第623章 真假 宁怀景满脑子都是问号，捞过织锦，问清楚了情况后，不由失笑，“奕儿的话，你也信。” 织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宁怀景笑了笑，轻柔的替她按摩着肩膀，“我小时候，真的没吃什么苦。就是觉得孤单，皇宫这么大，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织锦心就软了。 抱紧了宁怀景精瘦的腰身，“你还有我，还有宝宝。” “嗯。”宁怀景低低一叹，“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夫妻两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宁祁裕却愁断了肠。 皇上一句彻查说的容易，可卫国公哪是那么好查的？ 他才有点动作呢，就被宁祁安找去喝酒了。 宁祁安亲自给宁祁裕倒了杯酒，“五哥最近成了大忙人啊，父皇有什么事情都想着你，找你喝酒都没时间了。” 宁祁裕苦笑一声，“六弟别打趣我了。这都是烫手山芋，六弟想接手，我求之不得呢。” 宁祁安摆摆手，“听说事关我舅舅，我得避嫌啊。” “昨天父皇找了五哥说什么？” 宁祁裕眸光一闪，轻轻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彻查此事。” 宁祁安手中的酒杯一晃，几滴酒低落到了桌面上，他脸色有几分阴沉，“父皇前几天好像还不是这个态度。” “是啊。”宁祁裕状若不经意道：“可能是怀景和怀奕说了什么吧。昨天他们在我之前见的父皇，我进去时，父皇的神情便不对劲。” 宁祁安眼中闪过一道杀意，“那五哥，查的怎么样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怕是很多证据难寻吧。” “六弟想的太简单了。”宁祁裕有问必答，一点没保密的意思，“程平手里证据很齐全，应该是计划了多年。有了必定把握后，才公布出来。” 宁祁安脸色更难看了。他强笑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儿，找借口走了。 宁祁裕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低头喝光了手中的酒。 转天就传来程平遇刺的消息。程平命大，没死还抓住了刺客。 皇上震怒不已，亲自严审刺客，刺客受不住刑，说出受安王指使。但是在他身上，却发现了瑞王府暗卫的证据。 事情变得扑朔起来。瑞王当然得叫怨了。他好好的在王府呆着呢，天降这么一口大锅，有口都说不清。 皇上不知道怎么想的，谁也没有发落。他这隐而不发的样子，反而让两方更加的担心。 未知的总是恐惧。 -- 第726页 如今人人自危，要说最没有嫌疑的，反而是宁祁裕，他也就最淡定。 忙了一天回到裕王府里，裕王妃抱着小宝儿已经在等着他了。 宁祁裕接过小宝儿亲了两口，在裕王妃的脸颊上也轻轻啄了一下。 裕王妃满脸通红。旁边她的贴身丫鬟，却是捂着嘴直笑，已经见怪不怪。都说王妃出身低配不上王爷，私下里，王爷对王妃却极为的宠爱。 宁祁裕挥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裕王妃心疼的揉上他微蹙的眉峰，“累了吧？” 裕王捏住她的手，“还好，想到你和小宝儿，便不觉得累。” 裕王妃露出幸福一笑。她想起什么，从桌上拿起一张请帖，“温大姑娘，请我去锦绣楼一叙。我不清楚她的用意，没敢应承下来。” 宁祁裕一手抱着小宝儿，一手拿起请帖，沉吟片刻，“去吧。你见机行事，若是她给你什么东西，收下便是。” 裕王妃点点头，“我知道了。” 宁祁裕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宝儿，小宝儿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他，宁祁裕喃喃道：“小宝，父王不会让你经历父王受过的委屈，父王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裕王妃欲言又止，最终却是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进了裕王府。宁祁裕想做什么，她唯有支持了。 裕王妃当即给温鸾雪回了信，如约去了锦绣楼。 锦绣楼都是织锦的人，消息很快传到了织锦这里。在这当口，两人见面，织锦不得不上心。 她换好衣服，坐着车来到了锦绣楼。 锦绣楼四楼没有包间，简单的隔间说不了悄悄话。所以温鸾雪两人是在三楼的客房里。 客房织锦肯定是进不去的，杨辉领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在相连的那堵墙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落地大花瓶。 杨辉移开花瓶，轻轻摸了摸，取出一块半只手大小的砖块，隔壁的谈话就能模模糊糊的听见了。 织锦建立锦绣楼之初，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挣钱只是顺便的。 每个房间的都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玄机。有花瓶遮挡，不搬开的话根本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有个洞。 为了能听的更清楚些，织锦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半趴在地上，耳朵贴近小洞，仔细听隔壁谈话。 蓝烟有样学样，趴在织锦身边。 杨辉几次三番想劝两人起身，让他来就行了。怕说话被隔壁听到，咽了回去。只好以同样的姿势，跟着趴了下去。 三人跟个蛤蟆似的，又搞笑又猥琐。但听的是真清楚了许多。 温鸾雪和裕王妃的谈话传进三人的耳朵里。 “裕王妃，这是家父让转交给裕王的东西。”温鸾雪推过一个小盒子。 裕王妃打开看了看，惊的手一抖，“这些……太贵重了。” 盒子里，是几处房产、商铺的地契，还有许多大额银票。裕王妃粗略算了算，少说都有十几万两，这手笔够大的。 裕王妃娘家不显，宁祁裕这些年不受宠，裕王府是几个王府最穷的，她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 “无功不受禄。”裕王妃把东西推了回去。 温鸾雪拦住她，“家父有点小事情需要裕王帮忙。” “我说话比较直，就直接说了。”温鸾雪淡淡道：“程平手里的证据，都十几年过去了，未必是真的吧。” 裕王妃捏紧了手心，“真假得有皇上定。” “此事由裕王全权管理，他说真便是真，假便是假。” 温鸾雪说话确实很直白，就是让裕王站在卫国公这一边。 第624章 身世曝光 本来这事该让卫国公夫人来的，但卫国公夫人还在禁足当中，出来太惹人眼了，只好让温鸾雪来。 温鸾雪自命清高，却来行贿赂之事，心里更加怨恨织锦了。要不是织锦，卫国公夫人也不会被禁足。 她不知道，织锦就在隔壁听她们讲话呢。 裕王妃摸着盒子，犹豫不决。来之前宁祁裕虽然嘱咐了她，可这银子也太多了。 而且事关重大，一个选择错误，或许宁祁裕一直以来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温鸾雪见状，眸光轻轻一转，丢出一个惊雷，“裕王妃不知道吧，许织锦很可能是罪人之后，她是永宁侯的女儿。” 裕王妃不可置信的抬头，“当真？” 温鸾雪轻轻颔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否则宁怀景怎么真的会娶一个农家女？” “父亲已经拿到证据了，只要呈给皇上。让皇上明白他们早已勾结，再有裕王帮忙，证明程平手中证据是伪造的。欺骗在先，哄骗在后，裕王妃觉得宁怀景和许织锦还能有好下场？” 温鸾雪也算是爱之深恨之切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跟头就是栽在了织锦和宁怀景身上。 如今已经不想能够得到宁怀景的心，只想让他下场凄凉，才能抚平心伤。 墙后的织锦张大了嘴巴，她的身世，温鸾雪竟然知道了？难怪程平出现这些天，卫国公府如此平静，原来是憋着一个大招。 如温鸾雪所说，若织锦身份曝光，那么宁怀景当初执着娶她，说明早就知晓她的身世。就瞒着皇上呢。 皇上怎么可能不生气？ 蓝烟和杨辉难以相信的望着织锦。织锦竟是侯府贵女？她不是许二泉的女儿吗？ -- 第727页 杨辉糊里糊涂的，恍若看到许二泉头上一个大大的绿帽子。他以为织锦是柳氏和永宁侯生的。 裕王妃也是迟迟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裕王妃其实一直挺佩服和敬仰织锦的。 她娘家地位低，嫁给宁祁裕后，还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在皇室宗亲中立足困难。 可身份再低，也比织锦一个农女高强。明亲王妃，那完完全全是靠自己杀出的一条血路。 如今温鸾雪竟说，明亲王妃是已故的永宁侯之女？要知道当初的永宁侯，可是国之栋梁，举重若轻。 这消息传出去，不知能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裕王妃，皇上年事已高。只要消息一传出，宁怀景失了圣心，必然无缘于皇位。康王和诚王也不可能，瑞王还在禁足，唯一有资格有实力，继承皇位的只有安王殿下，现在，是你们站队的时候了。” 至于宁祁裕，温鸾雪等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宁祁裕最近得了一些皇上的恩宠，然根基太薄，身后又无母族妻族支持，压根不为所惧。 温鸾雪端起茶杯，好整以暇的等着裕王妃回应。她相信，但凡是有脑子的，肯定会选择为她们做事。 裕王妃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紧紧咬住了下唇，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收下了盒子。 “温姑娘，此事重大，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做主的，我要回去和王爷商量一下。” 温鸾雪露出了进来后的第一个笑容，“这是自然，我和家父静等王妃的好消息。” 温鸾雪说完，也没想着客气两句，起身就走了。 裕王妃一人久久的坐在房间里，直到有丫鬟找她，才惊醒一般，收好盒子离开了。 织锦三人在地上趴的腿都麻了，起来时差点没站稳，还是蓝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蓝烟搀着织锦坐回椅子上，织锦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幸亏她们两选在了锦绣楼。” 若是没有提前听到，到时候被卫国公打一个措手不及，还不知结果会如何。 杨辉望着织锦，几次张口又闭上，还是没忍住问道：“王妃，你真的是永宁侯之女？” 织锦撩了撩头发，“嗯，不像吗？” 杨辉又没见过永宁侯，哪知道像不像。不过看织锦如今的气度，说是农家女，怕别人才不相信。 “那许二哥……” 织锦笑容顿了一下，“我爹还不知道。” 明安也蒙在鼓里。织锦不担心别人，就怕明安一下子接受不了。 果然，杨辉内心深处同情了下许二泉，他似乎看见了许二泉的脑袋上，隐隐冒着绿光。连蓝烟这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对蓝烟来说，天大地大，织锦最大。不管织锦是谁的女儿，一点都不影响织锦在她心里的地位。 织锦见他没说话，瞧了瞧他的神情，就猜出来了，无奈笑道：“杨叔你别乱想了。我也不是我娘亲生的。我娘是永宁侯夫人我亲娘身边的人，当年侯府出事，娘侥幸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来嫁给了爹爹。” “爹爹和爷爷，都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只是不清楚我的身世。” “原来是这样啊。”杨辉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笑。 她不是许二泉亲生的，许家村的人应该不知道。清楚实情的柳氏许二泉和许老爹三人肯定不会往外说。 剩下的，就是那几个许家人了。许水仙一家，还有被休弃后精神不太好的许三莲。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应对。 织锦让杨辉回郡主府，和柳氏知会一声，让她提前给许二泉和明安打个招呼。 她自己，匆匆带着蓝烟，没有回府，去礼部找到了宁怀景。 宁怀景出来，看见在马车上等他的织锦，很是意外，“怎么到这边来了？” 织锦飞快地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宁怀景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织锦说完，又道，“我有一个想法……” 来的路上，她一直思考如何化解这次危机，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织锦把自己的主意说完，宁怀景眼前一亮，在织锦脸颊上亲了一口，“王妃真聪明。” “你也觉得可行？”织锦眼神亮晶晶，“那我立刻去安排。” “辛苦王妃了。”宁怀景又在织锦脸上啄了一口，“我这就进宫，去和皇祖母说。” 第625章 占了便宜 两人分红合作，宁怀景进宫找皇后帮忙，织锦则是去了书馆。 杜衡和池仁玉没事，一般都在那儿。织锦怀有身孕后，就没在写话本了，转交给了杜衡。 以前没发现，杜衡简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织锦给他讲过红楼梦的具体内容，她写的主要目的就是影射打击卫国公府，搞臭卫国公府的名声。让世人都知道，这家伙很坏。 杜衡深刻掌握了其中精髓，写的话本满足了织锦的要求不说，还特好看。语言生动又搞笑，比织锦写的时候还受欢迎。 如今杜衡俨然成了一个大家，杜衡自己也是乐在其中。 织锦到了之后，也没瞒着，把经过匆匆一说。等到卫国公捅到皇上那里后，就不再是秘密了。 杜衡和池仁玉又是一番惊叹。接受的倒是很快。 大约是织锦一路走来的表现，让他们有种，织锦身份本该如此的感觉。 -- 第728页 “王妃，您放心，别的我不敢说，这个就交给我吧。”杜衡拍着胸脯打包票。 织锦展颜一笑，“那就麻烦杜大哥了。” 因为比较紧急，织锦也没走，和池仁玉在一旁给杜衡出谋划策，帮他点小忙。 一直到傍晚，常亭溪和蓝玉下值，拐到这里来。两人入了朝堂做事，白天要忙，晚上喜欢偶尔来这里逛逛，读书或者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是令人惬意的事情。 在后门门口看见织锦的马车，两人就挺奇怪的，进来后发现三人忙的热火朝天，俱是一愣。 杜衡正在奋笔疾书，看见他俩大喜，“来来来，快来帮忙。” 织锦要的实在太急，又不能假手于人，就他们三人，忙活一下午，才完成了一小半。 常亭溪和蓝玉一个是探花一个是状元，就是没写过话本，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临时充充数还是可以的。 “怎么了？”常亭溪和蓝玉面面相觑。 杜衡和织锦忙的恨不得全身都是手，没空和他们解释，相对清闲的池仁玉就负责解释了。 自然是又收获了两张震惊的脸庞。但如今事情紧急，没太多时间容他们多想，常亭溪和蓝玉飞快上手帮起忙来。 杜衡写的话本，他们都是看过的。现在模仿杜衡的风格，按照织锦的要求写上一小段不成问题。 看着他俩没有多问一句，便认真严肃的开始写起来。织锦心中感动不已。 一路走来，能与这些人相识成为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五人一直忙到月上柳梢，才算忙活完，织锦宝贝的抱起桌上的一沓纸，深吸了一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肯定会没事的。”常亭溪道。 “嗯。”织锦笑了笑，“这次多谢你们了，下次我亲自下厨做饭给大家吃。” 杜衡欣喜道：“真的吗？好久没吃过王妃做的东西了。真怀恋啊。” 以前在沭城时，杜衡几个就常跟着明安去许家蹭饭。织锦的厨艺那是没得说，是杜衡吃过最好吃的饭了。来了京城后，就再没有过了。 常亭溪撇了一眼杜衡，瞄了瞄织锦的肚子，“王妃有孕在身，不宜操劳。” “呀，我都忘了。”杜衡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道：“那还是去锦绣楼吃吧，都一样的，王妃请客在哪吃都行。” 蓝玉也点点头，“嗯，就去锦绣楼。” 几人说说笑笑往外走，刚出门，就见门口立着一高挺的人，月光下，宁怀景容颜清冷仙逸，黝深的眸中似是敛尽无限星河。 那冷淡的眸在触及到织锦时，所有的冰寒消散，化为满目温柔。那眼神，看的周围人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们太多余了。 织锦高兴的几步蹦跳到他面前，“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宁怀景忙上前把她扶住，“小心肚子。来了有一会儿了。” 知道她们在里面忙，他帮不上忙，怕打扰了她，便在外等着。 “外面天凉，怎么不进去等？”夜晚还有凉意，今夜风又大，宁怀景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外衣，织锦心疼道。 宁怀景眉眼不自觉的弯了弯，“不冷。咱们回府吧。” 他冲杜衡几个点了点，“多谢帮忙，下次我请客。” 往常宁怀景总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在织锦面前，整个人好像都柔和了几分。这样的他，让人感觉没那么怕了，人也生动亲切了几分。 杜衡咧了咧嘴，胆大包天的和宁怀景开玩笑，“你们不愧是夫妻，说话都是一样的。方才王妃也说请我们吃饭。” 这话愉悦了宁怀景，他嘴角的弧度都大了些，“嗯，一起请。” 织锦扬起灿烂的笑容，对着几人挥挥手，“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去。” 宁怀景扶着她上了马车。 池仁玉感概了句，“真没想到明亲王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果然还是王妃厉害，出了名的大冰山也能降服。” “可不是么。”杜衡顺口应了一句，“王妃人美心善还会做饭，谁娶了也会放在心尖上宠啊。还是明亲王爷占了便宜呢，喜欢王妃的人那么多。” 杜衡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有感而发。在沭城时，织锦招婿，报名的人那可是老多了。就是他自己，也曾今对织锦动过一点点的小心思。 只是后来，先是发觉常亭溪喜欢织锦，再又来了宁怀景，便把这点点心思彻底给放下了。全拿织锦当妹子看。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常亭溪。常亭溪目光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轻轻笑叹了一句，“是啊。” 那语气，有几分释然，也难掩两分遗憾。杜衡听着挺不是滋味的。 怕是只有他这个早早就看清楚的，才明白常亭溪曾今费过怎样的心思。 池仁玉还想再说两句，被杜衡打断了，“走走走，快回去了。天都晚了。” 宁怀景说是回府，还要把写好的话本拿给戏班子连夜排练，明天才好进宫表演。 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后，重新回到马车上，织锦已经盖着毯子，靠在蓝烟身上睡着了。 第626章 抢饭碗 宁怀景卸磨杀驴，把织锦接过来后，让蓝烟去另一辆马车坐了。 好在蓝烟已经习惯了，有宁怀景在，她和白芷等人总是无事可做。抢饭碗呀。 -- 第729页 马车里，织锦睡的并不是很熟，察觉到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问道：“都办完了？” “嗯。”宁怀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倚靠的更舒服些，“回家了。” “好。”织锦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 裕王府里，裕王和裕王妃望着桌子上的盒子，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王爷，你真的要收下吗？”裕王妃忍不住问。她这会儿心里还很慌乱，今天给她的惊吓太多了。 裕王安抚的抚了抚她的长发，“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些东西，明天我会悄悄呈给皇上的。” 裕王妃瞪大了眼睛，“王爷不想收，妾身拒绝便是了。为何要交给皇上？” 裕王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不一样。” 他不交给皇上，怎么能让皇上相信，卫国公想贿赂他呢？ 裕王妃抿了抿唇，“那明亲王妃的身世，王爷也会说吗？” 裕王摇了摇头，“既然卫国公有了计划，就让他自己来，我不掺合。” 对于宁祁裕来说，支持宁祁安的卫国公和宁怀景斗得越凶越好，他只需要置身其外，静观其变就成。 裕王妃心情松快了几分。 裕王瞧她一眼，“你担心明亲王妃？” 裕王妃想了想，道：“没有，只是对明亲王妃有些好感。不过对于妾身来说，什么都不如王爷和小宝儿重要。无论王爷做什么决定，妾身都支持。” 宁祁裕的目光中也流露出几抹柔情。裕王妃是他自己挑选的。裕王妃娘家普通，自身性格也有点软弱，所以，他才能顺利娶到她。 或许在外人眼中，他好歹是个王爷，娶裕王妃亏了。但对于他来说，更加弱小的裕王妃需要他的保护，这份需要和认可，正是他所渴求的。 特别是裕王妃知道他的野心后，依旧依赖和信任他，不离不弃，让他心里坚硬的棱角都软化了几分。 宁祁裕的声音柔和下来，“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皇上下了朝后，私下见了宁祁裕。宁祁裕略去了织锦身份一事，把温鸾雪约见裕王妃的经过一说，皇上脸色很是难看。 宁祁裕把那些房契银票，都上交给了皇上。皇上翻了翻，顿时火冒三丈，狠狠一拍桌子，“他倒是大方！出手这般阔绰！” 不怪皇上这般生气，前天卫国公还在朝堂上和他哭穷，哪哪又没银子了。 国库银子也不多，可卫国公说的有理有据，每一笔银子不拨都不行。 皇上拨了国库近三分之一的银子给他。 转头卫国公就用大笔银子去贿赂官员，皇上如何不气？ 宁祁裕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皇上挥挥手，有些心累道：“你先下去吧。案子按原来的查。卫国公那里，你不必担心，有朕给你撑腰。” 宁祁裕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即感恩戴德的下跪谢恩。 等他走后，皇上烦躁的把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打落在地，吓的屋内唯一留下的刘公公扑通一声跪到在地。 皇上冷笑道：“朕还没死呢，一个个就急不可耐了，如此的胆大包天，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不免想到之前听到三公主说的话，皇位早晚是她哥宁祁安的。 皇上眼中寒芒四起，若真由宁祁安继位，怕宁怀景一家不会有好下场。而他最亏欠的，恰恰就是宁怀景。 皇上闭了闭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疲倦。 他到底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杀伐果断，如今处理国事，很多时候，都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以前皇上最中意的接班人，其实就是宁祁安。 龙凤胎本就是祥瑞，宁祁安又是他悉心教导长大的。除了先太子外，就数在宁祁安身上，用的功夫心思最多。 宁祁安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 但皇上生性多疑，又有先太子前车之鉴，也存了打磨宁祁安的心思，所以从来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 本来宁祁安还能耐心等待。直到宁怀景和诚王再次回京，皇上对他俩心有愧疚，不免偏宠几分，给了众人一个错误的信号。 更让宁祁安紧张的心浮气躁，做下许多错事。还有三公主这个猪队友。 一步一步的消磨着皇上对他们的好感和信任，到如今，心态已经发生了动摇。 而这一切变化，若说还有谁清楚，那就只有刘公公了。 陪伴皇上几十年的刘公公，比皇后、温贵妃甚至皇上自己，都还要了解皇上。 “皇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刘公公劝道。 “朕如何不气？”皇上怒喝一声，没心情继续看折子了，揉了揉额头，向外走去。 刘公公赶紧起身，跟在后面。 或许是想到了先太子，皇上不知不觉走到了长宁宫。驻足在宫殿外，皇上迟疑了一会方才进去。 走进后，便听见里面传来管弦丝竹之声。 皇上立时惊讶起来，一时连先头的不快都忘记了。皇后多年来清心寡欲，长宁宫里向来冷清，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皇上好奇的循着声音走去，一路上宫人要通报，都被他拦下了。 长宁宫处戏楼前，上面咿咿呀呀唱着，下面皇后叶笙长公主言笑晏晏，好不温馨热闹。 皇后脸上，少有轻松惬意的笑容。明媚的恍若十八少女。 -- 第730页 一时间，皇上似乎看到了他们初相识时，皇后还是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笑起来也是这般无忧无虑，灿若朝华。 皇后喜热闹，母仪天下后，嫌皇宫无趣。最喜欢看戏，带着还小小一团的长公主和先太子，那时长宁宫，总是这样闹腾，处处充满生机和笑语。 而这一幕，自先太子亡故后，皇上已有多年不曾见到过。 皇上蓦然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举起宽大的袖子，揉了揉微红的眼角，遮住自己的失态。 第627章 遇良缘 后宫三千佳丽百花争艳和手中的权势，终是迷了他的眼，让他忘了曾今最为郑重的承诺。让那明丽灿烂的笑脸，在这冷漠的后宫中渐渐枯萎。 明明当年，是他最心爱的姑娘。 皇上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沉重的仿佛有千斤重，短短的距离，他走了许久，也想到了许多的东西。 皇后几人聊的欢乐，竟没注意到皇上。皇上乍然出现，三人俱是一愣，场面都静止了一瞬。然后才给皇上行礼。 “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皇上坐在皇后身边，没话找话说。心里微微不是滋味，刚才聊的多欢啊，他来了，就都不说话了。 连戏台上似乎都感觉到了尴尬，声音轻了几度。 “一些小事，不值得入皇上的耳。”皇后淡淡道。 皇上碰了一鼻子灰，再次坚强地找话题，“唱的什么戏？好像从来没听过？” “新排的。”皇后言简意赅。 皇上郁闷啊，继续不耻下问，“新排的什么戏？” 皇后不出声了。皇上把目光移到了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就属于软柿子了，老实回答道：“一个闲人先生新出的戏，「遇良缘」。我看着不错，专门让演给母后看看的。” 杜衡如今名气很大，织锦盗版的红楼梦早就被搬到了戏台上，皇上还听过，自然不陌生。 皇上来了兴致，“讲的什么？” “讲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定下娃娃亲。后因变故，两家失去联系。在阴差阳错下，两人重新遇见，最终结成良缘的故事。”长公主大致说了一下。 感概道：“世间之事，奇妙不已。有些事情看似巧合，实则是注定的缘分。有人是天生的一对，纵是沧海桑田，也阻拦不住。” 皇上刚怀恋完往事呢，闻之心有戚戚焉，喃喃道：“是啊，可若不懂得珍惜，再好的姻缘，都是遗憾。” 皇后一怔，继而冷淡道：“皇上想听，明日让戏班专门唱给你听。” 潜台词是，今天就别在这里碍事了。 皇上厚着脸皮道：“朕就想现在听。你们刚才聊什么，继续聊，跟朕也说说。” 皇后淡淡撇了他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有长公主和叶笙在，也没冷落了皇上。 一边闲聊一边听戏，皇上心情也放松下来。 在长公主和叶笙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皇上对戏文中所说的上天注定的缘分，深信不疑。 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也相信了这样的缘分，得天之庇佑，有很大的福气。 靠着一出戏，加上长公主和叶笙，成功的给皇上洗脑成功。 也是时机巧，皇上想起往事，心情激荡，更容易感同身受。 所以，等过了两天，没等到宁祁裕动作。而自觉抓住了织锦把柄，证据充分的卫国公，信心十足的拿着折子，向皇上论诉织锦和宁怀景的罪证，斥责他们两个欺君罔上，其心可诛时。 皇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出戏，激动的一拍桌子，“好事啊！” 卫国公，“？” 是他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吗？ 依皇上的性格，这时候不应该勃然大怒吗？ 和卫国公一样一脸懵的还有在场的多位大臣。一出好戏，怎么能没有观众呢。卫国公专门选的人多的时候。 皇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呢，“天定姻缘，得天庇佑，有大福气。怪不得，怪不得安乐能够逢凶化吉，还能控制疫病，原来如此啊。” 卫国公，“？？” 他确定今天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皇上，你在说什么，老臣听不明白。”卫国公道，并且重复了一遍，“明亲王夫妻欺君罔上，其罪可诛……” 皇上摆摆手，“这事情还没搞清楚，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卫国公，“皇上！” 皇上却迫不及待的对刘公公道：“去，把明亲王和王妃都叫来。” “王妃有身孕，让她不必急，慢慢来。”皇上还贴心嘱咐了一句。 卫国公，“……。”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超乎了他的想象。 宁怀景在礼部，来的快些。织锦就很慢了。从去宣人的刘公公态度里，织锦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又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因此磨磨蹭蹭的。 好几次刘公公催促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行吧，怀孕的人最大。 织锦拖拖拉拉到宣仁殿时，宁怀景已经去了好一会儿。里面的大臣都等的不耐烦了，卫国公更是烦躁。 织锦终于来了，卫国公冷哼一声道：“明亲王妃好大的架子，让这么多大臣和皇上等你到现在。” 织锦先给皇上行了礼，笑吟吟怼了回去，“我是双身子的人，行事难免小心些。卫国公您没怀过孕，当然不懂了。” -- 第731页 卫国公目光一沉，觉得织锦是在侮辱他。他堂堂一国公，七尺男儿，会怀孕才怪了。冷冷道：“我夫人先后生下三个孩子，也没像你这样娇贵。” 织锦诧异望着他，“卫国公都说了，是你夫人生的，又不是你生的，你如何懂？没准卫国公夫人身体不适，只是碍于卫国公威严，不敢说罢了。” “女子怀孕生子是大事，国公爷该体谅才是。”织锦还谴责上了，“等国公爷下次再有子嗣，万不能如此了。” 卫国公陈府多深的人啊，三言两语被织锦气了个倒仰。 他比皇上小不了多少，也五十的人了，还有子嗣，是不是他的都难说…… “王妃口齿果真伶俐，老夫领教了。”卫国公咬牙道。 织锦谦虚，“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皇上都没意见，卫国公急什么，莫非您老脾气比皇上还大，时间比皇上还金贵？皇上等得，您老等不得？” 织锦一字一句都戳在卫国公肺管上，还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 皇上最近正心里对卫国公和宁祁安有意见呢，听这话，顿时膈应的不行。 也觉得织锦说得对，他还没表示，卫国公急吼吼就找织锦麻烦，到底谁最大啊？ 第628章 长舌妇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不知所谓！”卫国公气的成语一个一个往外冒。 皇上瞧着他气的不像话，心里头舒服了，表面上轻斥道：“安乐，不要胡闹。” 与其说是训斥，更像是偏袒。轻轻一句胡闹就揭过了，卫国公再深究就显得他没气度了。 卫国公心蓦地一沉，皇上今天的态度太奇怪了。 “是，皇上。”织锦乖巧的应道。 “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皇上道。 织锦仍一脸乖巧，“皇上，您问。” “有人告诉朕，你是永宁侯之女，真的吗？”皇上很直接了。 直接的卫国公差点没吐血。 方才被织锦几句话说的他没敢再抢话，想着由皇上发问也一样，可皇上问的也太……太…… 卫国公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就皇上这问法，织锦要是承认了，都对不起皇上。 织锦当然不会承认了，她先是迷糊了片刻，继由恍然转到惊讶，“永宁侯？已故的永宁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听说是被诬陷的永宁侯？” “对，就是他。”皇上点头。 织锦怒道：“哪个长舌妇，竟然传出这样离谱的流言来！我自记事起，就长于许家村。爹娘含辛茹苦把我养育大，竟平白受此侮辱！” 织锦利索的跪下，“皇上，请您给我和爹娘做主！一定要把这搬弄是非的小人找出来，打他几十个大嘴巴子，让他再不能胡言乱语！” 卫国公额头青筋直跳，宣仁殿里的众多大臣，一个个都悄悄的觑着他。 卫国公心里那个后悔呀。本来选在人多的时候，是想让更多的人来看宁怀景的笑话。怎么到现在，丢脸的好像都是他？ “好大的胆子，你想打老夫不成？”卫国公忍不住怒声道。 织锦挑了挑眉，“莫非这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是您老不成？” 卫国公很想回她一句，你才是长舌妇，你全家都是长舌妇。 可他是堂堂国公，不能跟个骂街的妇人似的，因此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是老夫说的又如何。” 他也是顺嘴回答了，答完就觉得不对。别人看他的眼神也都非常怪异。 织锦今天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淡淡道：“您老位高权重，哪怕您承认自己就是长舌妇，我也不能拿您如何。只是国公爷这般年纪了，还学些不入流的人造谣生事，实在有损您国公爷的威名。” 卫国公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浑身充斥着暴虐的气息。离他近的大臣偷偷挪了挪步子，离他远了一点。 卫国公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在今天毁的差不多了。 怒到了极致，他反而冷静下来，冷冷笑了一声，“明亲王妃，你不必在此逞口舌之快。你一罪人之后，很快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织锦见气不到他了，很是遗憾，“证据呢？” “卫国公上下嘴唇一碰，就说我不是爹娘的女儿，总要有证据吧？” “证据自然是有的。”卫国公拍拍手，殿外进来两个人，李氏和许明轩。 面对皇上和多位大臣，两人都有些惶恐，许明轩的眼中还多了一抹狂热和怨恨。 怨恨是恨织锦不帮他。狂热是卫国公答应他，只要他们来作证，搬倒织锦和宁怀景，就能恢复他举人功名，让他重新参加科举，助他日后飞黄腾达。 “这两人，一个是明亲王妃的大伯娘，一个是她的堂哥。”卫国公给众人介绍了下，“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卫国公看向李氏。 李氏有点慌张，紧张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许明轩扯了扯她的衣服。 李氏咽了咽口水，这才道：“民妇能作证，明亲王妃她不是二弟亲生。当年二弟娶二弟妹进门时，王妃早已出生，都已经能走路了。二弟说是他和二弟妹在外生的。” “但二弟为人忠厚，绝对做不出未婚先孕的事情来。婆婆因此不愿同意这桩亲事，是二弟非二弟妹不娶，婆婆拗不过他，才答应的。” 那时候李氏已经进了许家的门。 -- 第732页 当年许家众人对织锦的身世都有所怀疑，是许二泉一口咬定，织锦是他亲生，还有许老爹做主，许家的议论声才慢慢平息。 随着时间推移，和明安的出身，这事情也渐渐被淡忘了。卫国公查询织锦身世前提起来，李氏立即就想到了。 许明轩附和道：“我娘说的是。二伯娘也不像是个寻常村妇。她识字、懂道理、绣的一手好针线，说话做事，都像是从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她身上还有几件首饰，看着就不是普通百姓能有的。” “那些首饰呢？”皇上沉声问。 许明轩支支吾吾，脸色涨的通红，却说不出来。 首饰去哪了？都去王氏搜刮去拿了卖了。卖了的钱大部分还用在了他的身上。 卫国公倒是派人去找过，但是年岁日久，早就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 “是啊，许公子，首饰呢？说了这么多，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呀。”织锦追着问。 许明轩恨的咬牙。 他又不好实话实说，还是李氏道：“农家日子艰难，首饰都被二弟妹断断续续当了，补贴家用。” 她这话说的，把王氏和许明轩剔的干干净净。 织锦才不惯她，嗤笑一声，“我怎么听娘说，那些首饰，都是我早已去世的外祖母给娘留的陪嫁？可惜嫁进许家没多久，就被奶奶以各种理由要了去，怕是当了首饰的钱，也都给许公子买笔墨纸砚了吧。” 织锦此话一出，大家看许明轩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抢隔房伯娘的嫁妆，供自己读书，这哪里是读书人能做出来的事情？看许明轩的表现，分明是知情的。 皇上原本就对许明轩印象不好，此时更是厌恶不已。 织锦轻轻一笑，“卫国公说的证据，不会就是他们吧？皇上都知道，我们早已分家，且与他们不和。他们的话，哪能当真？” 由于之前的洗脑，皇上心里已经觉得，织锦真实永宁侯女儿也没什么，说明她和宁怀景注定的缘分啊。 第629章 命运如此奇特 但真凭李氏母子的供词，皇上自己都不信，他心里居然还有点点遗憾。 皇上道：“是啊，卫国公，你还有别的证据没？” “当然有。”卫国公撇了织锦一眼，道：“不过老臣需要皇上把明亲王妃父母请来。” “去请。”皇上答应的很痛快。 柳氏和许二泉来的很快，令织锦意外的是，许四海和许老爹都来了。 站在宣仁殿里，面对众臣，四人明显很局促。 皇上对他们倒是很客气，“知道找你们来，是为什么吗？” “知……知道。”回话的是许二泉，他紧张的都结巴了，却还是坚定道：“皇上，王妃确实是我的亲女儿。是不是亲生，我自己不知道吗？” “我，我可以作证。”许四海连连点头，“当初二哥和二嫂两情相悦，怕娘不同意，才迟迟没成亲。我早就见过二嫂的。” 许老爹也颤颤巍巍道：“四海说的是。老妻不喜二泉一家，迟迟不给他说亲。柳氏不嫌弃，愿意嫁给二泉，是我点头同意的。只是没有告诉老妻，所以家里人不知道……” 许明轩急了，“爷爷，你怎么乱说，欺君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许老爹浑身一激灵，却还是坚持道：“王妃就是二泉的亲女儿。” 他望向李氏和许明轩，满目的失望与怒火，“二泉一家待你不薄，你们却恩将仇报，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仁义礼智信，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许老爹真是对许明轩失望透顶。 当着这么多大臣和皇上面前，被许老爹骂。许明轩脸涨成了猪肝色。但那是他爷爷，他还不能回嘴。 织锦低下头，掩住内心的感动。许老爹和许二泉是知道她身世的，此时一个个却选择替她隐瞒。 他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就是这两年才发迹。撒谎骗皇上，对他们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 织锦已经做了两手的准备。卫国公若是证据不充分，糊弄过去最好。 就是真的有十足证据，有了之前的铺垫，看皇上的态度，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的。 织锦就是担心会找到柳氏等人，让齐云回去嘱咐过，说真话没关系。大约许老爹几人还是担心她，窜通着撒了慌。 连本不需要来的许四海都来了。 织锦心潮澎湃，眼角微微的发红。 卫国公这时确实一声冷喝，“大胆刁民，到了此时竟然还敢撒谎。把秋荷带进来。” 听到秋荷这个名字，柳氏面上有一瞬的慌乱。 从门外进来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贼眉鼠眼，看着就不是好人。 这秋荷原是永宁侯夫人苏氏身边的丫鬟，后因人品有问题，被苏氏辞退了。 苏氏仁慈，秋荷当初犯的是偷窃之罪，纵是打死了也没人会说什么。苏氏却只是赶走了她。 可惜秋荷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不知感恩，如今还帮着害死苏氏的元凶。 卫国公略去因果，只把秋荷的身份一说，然后道：“秋荷有法子证明柳氏的身份。” 秋荷谄媚道：“国公爷，皇上，奴婢曾今和这柳氏住在一间屋子里，对她很熟悉。虽然过了十几年，她的容貌有些改变，奴婢还是认出了她。” -- 第733页 “柳氏腰间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皇上让人一查便知。” 柳氏脸色一白。皇上冲刘公公点了下头，刘公公着人把柳氏带了下去，让宫里的嬷嬷，给她验证，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应。 秋荷得意道：“国公爷，奴婢没说错吧。” 柳氏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恨不得上前撕烂秋荷的嘴。 眼看柳氏再无抵赖的可能，卫国公松了一口气，“皇上，柳氏身份可以确认。她就是当初逆贼苏氏身边的丫鬟，不知用什么法子，瞒天过海，躲过了搜查，让逆贼余孽潜藏至今。” 卫国公冰冷的眼神落在织锦身上，“而她，就是逆贼之后，云锦。” 织锦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会，我不相信……” 卫国公冷喝道：“云锦你别装了。欺君犯上，死罪一条！” 宁怀景挡在织锦面前，“死不死罪，不是你定的。王妃怀有身孕，国公爷还是小点声，吓着了王妃，有个好歹，怕国公爷担不起。” 卫国公眯起了眼睛，“王爷早就知情吧。否则当初怎么非要娶一个乡下女子？王爷该早就知道了云锦的身份，就瞒着我们和皇上呢。” 卫国公学织锦挑拨离间。 织锦抹了把眼泪，哭泣道：“皇上，我和王爷真的不知情啊。我还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已故永宁侯的女儿。我要是早就知道了，逃的远远还来不及，哪里会回京城？” 宁怀景也是一撩衣摆跪了下去，“皇上，孙儿今日才清楚王妃身份。但无论王妃是什么身份，她都已经是我的妻。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我永远不会抛弃她。” 皇上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卫国公打断了，“皇上，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王爷别人不娶，偏偏就娶了与他定下过娃娃亲的云锦，要说二人不知道这事，老臣是不信的。” 织锦立即道：“皇上，安乐一直住在小小的许家村，直到前年才因生活所迫搬去沭城，阴差阳错之下与王爷相识。要是我们早就知道，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来往？” “皇祖父，孙儿确实是前年与王妃相识，去年才定情，您还去过沭城，应该是知道的。此事一查便知，做不得假。” 织锦和宁怀景相遇也真是缘分使然。 皇上想了想，还真是。他觉得自己看清楚了。织锦的身份是真的。两人不知情也是真的。 皇上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问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朕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婚约？” 宁怀景点头，“是的。母亲……曾与永宁侯夫人定下过娃娃亲。后来……孙儿以为她已经葬身火海，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奇特。” “果然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皇上没有卫国公想象中的怒火，隐隐透出几分欣慰。 第630章 长歪了 卫国公总觉得今天的皇上透着古怪，哪哪都不对劲，他忍不住反驳道：“什么天定的缘分？分明就是欺君罔上！皇上，你可不能被此二人蒙蔽了……” 织锦打断道：“皇上自然明辨是非，有一双慧眼。怎么到了国公爷嘴里，皇上就成了什么都不懂了。” “十几年前，我与王爷定有姻亲。飘零十几年后，皇上在茫茫人海中，又一眼瞧中了我，给王爷做媳妇。说明皇上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我命里就该嫁给王爷。”织锦很是大言不惭，脸皮不够厚的人一般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卫国公也被她的无耻惊呆了，“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织锦谦虚道：“彼此彼此，不及您府上一二。” 卫国公的目光凌厉如刀，嗖嗖嗖往织锦身上飘。换个胆小的，能吓的屁滚尿流。 织锦还真不怕，都到这份上了，新仇旧恨一起，两方是注定不死不休。还顾及那么多干嘛，能占点嘴上便宜也好。 卫国公不想和织锦瞎掰扯了，他算明白了，论嘴皮子，纵是能舌战群儒的士大夫也未必比得过一普通妇人。 “皇上，抛去两人欺君不谈，云锦是罪臣之后，已经确认了。还请皇上速速将她缉拿。” “当年一案，如今还在审查之中，尚未有定论，卫国公急什么？”宁怀景冷冷道。 “皇上，此女心机深沉，一步步接近皇上，还不知包藏什么祸心，皇上不可大意心软啊！” 卫国公话音落，在场好多个大臣出言附和。 皇上脸色有些阴沉。 许明轩面上露出狂喜之色，觉得织锦终于要倒霉了，他也就心里舒服了。与之相对的，许二泉柳氏几人的脸上却满是焦虑。 只是如此场合，他们连求情都不敢。生怕多说多错，火上浇油。 皇上无视了众多，转头问宁祁裕，“裕王，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卫国公目光顿时落在了宁祁裕身上，里面含着淡淡的威胁。 宁祁裕出列，对上卫国公的视线，不闪不避，他躬身道：“父皇，以后有结果了。” 殿里的众人瞬间竖起了耳朵。 宁祁裕却没再说话，而是递了一份折子上去。 皇上翻开看了看，立时怒气高涨，用力把折子丢到了卫国公身上，“你自己看看！” 卫国公心里头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他粗略一看，面色便是一沉。 里面清清楚楚列了好多条证据，当年永宁侯是被陷害的，而凶手就是他卫国公。 -- 第734页 卫国公猛地看向了宁祁裕。他万万没想到，宁祁裕当真敢这么写，特别对方还收了他重礼。 “皇上，老臣冤枉啊！”卫国公跪到在地，“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上面所说的证据，并不能令人信服。何况老臣与永宁侯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还请皇上彻查！” 顿时又是好多大臣替卫国公说好话。 皇上脸色一直很难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没有说话。 卫国公觑着皇上的脸色，心头一沉。 半晌之后，皇上才道：“你先起来，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卫国公连连谢恩。 皇上又道：“这折子上写的清楚，就给永宁侯和太子平反吧。” 卫国公惊道：“皇上，三思啊……” 皇上摆摆手，“朕已经三思过了。” “都退下吧。”皇上开始撵人了。 卫国公见再也劝不动皇上，不甘心的放弃了。 许明轩和李氏的脸都绿了，原以为可以让织锦万劫不复，却没想过织锦居然又化险为夷。 给永宁侯平反了，那织锦身为侯府嫡女，身份又尊贵了一重？这是两人不愿意看到的。 可惜，他们不愿意也没办法。 出了宣仁殿后，许二泉几人俱是喜形于色。 许明轩看着碍眼，上前嘲讽了一句，“二叔多年来替别人养女儿，有什么可开心的？” 左右两家已经彻底撕破脸，以后再无和好的可能。许明轩说话就专门捡难听的说。 他话才说完，便被许老爹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许老爹气的手都在发抖，“二泉一家哪里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竟然联合外人害他们？” 许明轩捂着脸表情狰狞，“他们哪里对得起我了？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肯帮我，宁愿去帮那个蓝玉？我被除名不能参加科举，只要许织锦帮我求求情就没事了，她还不是不肯去！” 织锦淡淡道：“不帮你的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和许水仙做过什么，我也不想说了。单说科举一事，你若不作弊，怎么会被除名？咎由自取而已。” 许明轩怨恨的瞪着她，“不愿意帮就不愿意，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彰显你的正义吗？” “这次没能扳倒你，是你命大，咱们走着瞧！”放下这句狠话，许明轩大踏步离去。 许老爹捂着胸口，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许明轩曾是他最器重的孙子，心却长歪了。 许四海拍着背给他顺气，“爹，你别激动，小心气坏了身子。路都是个人选的，许明轩他想做什么，我们也管不到。” “你有我和二哥，还有这么多孙子孙女，绕欢膝下，就别管他们了。” 许老爹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 对织锦来说，现在这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的亲爹永宁侯和先太子，不再是罪臣。两家沉冤昭雪，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为了弥补他们，皇上恢复了两人生前的爵位，又赏下大笔的东西给织锦和宁怀景。 程平适时的推出了苏恒。既然已经替两家平冤，皇上也不在乎一个爵位了。永宁侯就落在了苏恒的头上。 能如此顺利，其实主要还在于皇上的态度。 皇上这人，颇有点，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感觉。他内心对宁祁安和卫国公有了意见，又觉得愧对宁怀景，便很能贴心的为对方考虑。 哪怕事情有点过于巧合，一看就不简单，皇上也愿意相信。 第631章 绿茶婊 一时之间，京城的风向又变了。 先前对织锦避之不及的人，转头重新来巴结上来。以前便有很多人嫉妒织锦麻雀变凤凰。 这会儿，知道人家是真正的凤凰了，嫉妒的人少了，羡慕的人一抓一大把。 织锦倒是很能宠辱不惊。 身份的转变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皇上把永宁侯的宅子还给了苏恒，翻新一下就可以入住。 苏恒还是苏氏商行东家时，叶笙与他订亲，不知被多少人笑话。 现在么，摇身一变成了永宁侯，有才有貌还倍有钱，犯红眼病的大有人在。 府宅收拾好后，苏恒大宴宾客，宣示侯府的回归。织锦作为侯府出嫁的姑娘，自然是要到场的。 如今侯府，统共就她和苏恒两个正经主子，等叶笙嫁进来了，算上叶笙一个。宴会当天，苏恒负责男眷，织锦则接待女眷。 叶笙、苏裴、宋宜然等与她交好的都来了。其中属叶笙最兴奋。 “阿锦，叫声大嫂听听。”叶笙见了织锦第一句便道。 织锦抽了抽嘴角，一把呼开叶笙凑近的脸，“你们还没成婚，现在还不是呢。” 说着，又坏笑着压低声音道：“我哥变得可抢手了，你要看紧点。” 叶笙郁闷了。 叶笙真的是不在乎苏恒到底什么身份。她甚至觉得，苏恒还是个单纯的商贾也挺好的，最起码没那么多的人和她抢。 苏恒成了新鲜出炉的侯爷，还有织锦这么个显赫的亲妹妹，立马成了个抢手的香馍馍。 叶笙搂紧织锦的胳膊，紧张道：“阿锦，你可得坚定立场，站在我这边，其她任何对你哥有想法的，你都得不屑一顾。” 织锦噗嗤一笑，“好，好，谁敢打我哥的主意，我肯定用鼻孔对着她。” -- 第735页 叶笙满意了。 两人说着话，那边宋宜然扶着苏裴气呼呼过来了。今天织锦要接待客人，不好随便离开。 宋宜然趁着宴席开始前，拉着苏裴去逛了逛园子。这才刚走了片刻。 “怎么了？”织锦问。 宋宜然撅撅嘴，眼角斜往侧后方不远处，“喏，那边那位，彭家小姐，又来找苏姐姐麻烦了。” “方才要不是我们反应快，苏姐姐就被她撞倒了。然后她自己做地上了，还很委屈，搞的我们欺负她一样。” 提起来宋宜然就气，她和苏裴还什么都没说呢。彭若茵便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搞的她们好像多凶恶一样。 “表姐，你没事吧？”现在织锦也能光明正大唤苏裴一声表姐了。 苏裴摇摇头，“我没事。” “上次也是她找的茬，苏姐姐，你和她有过节？”叶笙问。 苏裴轻轻笑了笑，“没有过节。只是我娘正在和容王妃议亲，没意外的话，我可能会嫁给容王世子。” 宋宜然迷茫了一瞬，“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笙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该不会彭若茵喜欢容王世子吧？”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苏裴耸耸肩膀，“听乐儿说，这位彭姑娘最近对她特别殷勤。常给她带吃的带玩的，聊天总会聊到她哥身上。” 叶笙拍了拍苏裴的肩膀，很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未来夫君太优秀，也很令人困扰啊。” 正聊着彭若茵呢，彭若茵便走了过来。一脸歉意道：“苏姑娘，刚才真是对不住了。让别人误会你，我已经和她们解释了。” 宋宜然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你还是别解释了吧。你不解释，还好一点。” 彭若茵咬着下唇，“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和我生气了。要不，我把我的镯子给你吧，当做赔礼。” 说着，退下了手腕上的手镯，就往苏裴跟前递。 苏裴拉着宋宜然后退两步，“你给我站那，别动。镯子我不用，你自己留着吧。你离我远一点就成了。” 彭若茵红了眼圈，“苏姑娘，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她这一番惺惺作态，别说苏裴，就是织锦几人也被呕的不行，偏在外人眼中，人家诚心道歉，苏裴不肯接受。反倒成了苏裴咄咄逼人。 苏裴不是不懂彭若茵的套路，只是她真的很不耐烦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彭姑娘今天这身衣服倒是挺适合你的。”织锦突然道。 彭若茵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今日她穿了一件碧绿长裙，衬得她格外水灵鲜活，她自己挺满意的。 虽然心里总觉得织锦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道谢了，“多谢王妃夸奖，王妃也很漂亮。” 织锦轻轻一笑，又问道：“彭姑娘应该很喜欢喝绿茶吧？” “还行吧，一般般，也不是很喜欢。”彭若茵不明所以，回答的很小心。 “哦。”织锦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和绿茶挺配的。” “是，是吗？”彭若茵有点迷惑，“那我以后可以多尝试尝试。” 等后来「绿茶婊」一词由杜衡笔下流传开来时，彭若茵再想起今日的对话，脸就变成了绿茶色。 经过织锦的打岔，彭若茵也不好再提送镯子的事情了。她略有些遗憾的把镯子套了回去，邀请苏裴同她一起逛花园。 苏裴拒绝三连。她是疯了，才会和彭若茵一起逛花园。 彭若茵一脸的失落伤心，让旁人看了，都替她不忍。有个年长的夫人不免开口道：“我看彭姑娘真的挺想和苏姑娘逛花园，苏姑娘陪她一起去好了。” 这位夫人也属于爱多管闲事的那一拨。同时有点讨好彭若茵的意思。 彭大人官至一品，手握实权。想攀附他的大有人在。苏裴虽是侯府嫡女，出身比之彭若茵还富贵些，但镇北侯府落没，在京城的影响力已经不如彭家。 苏裴脸色一冷。叶笙是个急脾气，冷笑道：“她想去，苏姐姐就得陪她去？那她想要天上的月亮，苏姐姐是不是也得摘给她？” 那夫人打哈哈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彭姑娘也没提多么过分的要求。苏姑娘三番两次拒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第632章 多管闲事 彭若茵善解人意道：“夫人别这么说，苏姐姐她既不想去就算了。” 她越表现的大度越显得苏裴小气。 苏裴淡淡道：“嗯，我是不想和你去，所以下次别找我了。” 彭若茵的眼圈微红，那位夫人更来劲了，“苏姑娘，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和彭姑娘说话呢？彭姑娘她又……” 苏裴「彭」的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凉凉望向她，“我如何说话，轮的着夫人管？夫人管天管地，还管到我镇北侯府头上了？” 那位夫人脸色一僵，她本身家里也不是什么出众，否则也不需要去讨好彭若茵了。 镇北侯府到底是个侯府，苏裴抬出镇北侯府后，这夫人就有点退缩了。 这时候，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哼，侯府的家教便是如此吗？我们算是领教了。” 说话的是宁曦月。上次她给常亭溪送请帖，被织锦等人好一阵奚落，现在逮着机会了。苏裴与织锦和叶笙玩的好，也被她给敌视了。 -- 第736页 “镇北侯府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苏裴轻轻一扫，神情倨傲冷淡。 她有傲气的资本，镇北侯府纵是不提当年辉煌时刻，便是如今，沉寂多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 她不屑一顾的模样，深深刺激到了宁曦月。宁曦月冷哼一声，“不过一个没落侯府，猖狂什么？” 只是她这话，并没敢多大声说。唯有身边几人，和织锦她们听的清。 苏裴目光一寒，却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的庄子上，有位老人，已经百岁高领，身体依旧康健。你知道他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吗？” “是什么？”宁曦月下意识问。 苏裴勾了勾唇角，“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那庄子，上个月还死了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就是爱管闲事。别人说话，他非得插一嘴，被人打死了。” 周围有几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笙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哈哈，说得对。少管闲事才能活的长一点，知道吗？” 宁曦月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她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最后气的一挥衣袖走了。 彭若茵这时候又站了出来，“苏姐姐，都是我不好，你们就别吵了。” 叶笙简直神烦她，就没见过这么能装的。 苏裴已经不搭理她了，低头喝茶只当没听见。 彭若茵又说了几句，连着织锦等人，没一个回应的。她自己也不觉得尴尬，还坐在几人身边不肯走。 直到宴席开始，她才回到自己的桌子。 叶笙松了一口气，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可算是走了，空气都清新好多。” 她这话说的太早，宴会才进行了一小半，彭若茵又过来了。 端着酒杯，来给几人敬酒。 织锦这会儿都有点佩服她的脸皮。 “苏姐姐，我敬你一杯。”彭若茵举起酒杯，对苏裴道。 苏裴也是没脾气了，她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彭若茵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彭若芸一起。 彭若芸属于咋咋呼呼，没什么城府的。完全被她妹当枪使，见苏裴这模样，果然忍不住了，“苏姑娘，我妹妹给你敬酒，你便这般？” “姐，算了。”彭若茵又充好人了。 彭若芸去拉苏裴，彭若茵阻止，两人的丫鬟护着主子。一时有点乱。 织锦也是烦了这两人，轻喝一声，“住手！” 几人倒是住了手。只是彭若茵的手中的酒被一撞，洒在了苏裴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彭若茵连忙道歉。 苏裴抿了抿唇，怒斥一声，“闭嘴！” 要不是今日是大好的日子，她老早就想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织锦冷下脸，“彭姑娘，彭侧妃，你们若是真心来吃酒，欢迎之至。如果是存心来捣乱的，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彭若芸刚要说话，彭若茵拉住了她，取下手上的镯子，放在苏裴面前，“苏姐姐，是我们不对。这是我的赔礼，需要你收下，别再生我们的气了。” 苏裴瞅了瞅镯子，刚刚彭若茵就给她，她没要。现在也不耐烦了，“好，镯子我收下了。你走吧，别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彭若茵见她没再拒绝，露出一抹笑容后，拉着彭若芸走了。 “什么人啊。”叶笙嘟囔了一句。 “算了。我们继续吃饭吧，别管她。”苏裴揉揉额头，她的衣服只有袖口湿了，苏裴也懒得换。 随手要拿起那只镯子，就听织锦道，“等一下。” 苏裴疑惑看向她。 织锦冲蓝烟点点头，“先让蓝烟姐看看。” 彭若茵三番两次想把镯子塞给苏裴，织锦很怀疑她的用心。 苏裴一顿，把镯子用手帕包了递给了蓝烟。 蓝烟接过后，仔细观察了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她拿过一个碗，倒了半碗清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个药丸，融化在水里后，把镯子放了进去。很快，清水的颜色就变绿了。 苏裴叶笙几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叶笙惊呼一声，“镯子上有毒？” 蓝烟沉声道：“巨毒。” “这手镯戴上几天，可能就会没命。” 叶笙吃惊的瞪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道：“也太歹毒了。” 苏裴的神色异常的难看。原本以为彭若茵只是个很有点心机的姑娘，没想到居然这般恶毒。竟然给她下毒药。 “她不仅坏，胆子也挺大。”这么明目张胆就把镯子给她了。 “可能有所依仗吧。”织锦蹙起了眉头，“表姐，你打算怎么做？” “放心吧，我自己解决。”苏裴道，“表妹，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仔细，我指不定都中招了。” 苏裴还有点后怕。 “你一定要小心些。”织锦嘱咐道，“有需要就找我。” 她还是有点担心。彭若茵脸皮够厚，小小年纪心思更是歹毒。 织锦遇到的这些人中，彭若茵还是第一个，一言不合就下毒杀人的。便是三公主温鸾雪等人，也没她这般速度。 第633章 荷香 经彭若茵这么一闹，织锦吃的不是很痛快。心里总还惦记着苏裴，怕她受到伤害，决定回去后要让宁怀景派人盯一下。 -- 第737页 宴席散后，织锦去找宁怀景。叶笙一道，她是去找苏恒的。 苏恒和宁怀景在后面房间说事情，才走到门口不远处，就看到了令叶笙火大的一幕。 苏恒扶着宁曦月，宁曦月一脸娇羞的低着头。因为苏恒是背着两人的，没有看到她们。宁曦月看见了，略有些得意的冲叶笙挑了挑眉。 叶笙的火气一瞬间蹿的老高。登登登几步小跑到两人身边，织锦都没拉住。 “你们在做什么？”叶笙怒道。 苏恒连忙甩开宁曦月的手，慌乱道：“笙儿。” “叶郡主，你别多想，侯爷就是扶了我一下，我们什么都没做。”宁曦月看似在解释，实则说话的全是在添乱的。 苏恒今天喝了许多的酒，多少有点醉了，白皙的面庞上有着丝丝红晕，反应有些迟钝，下意识的跟着点头，“是，是的。笙儿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这解释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叶笙本来是没觉得他俩有什么，这会儿都怀疑上了。 叶笙眼圈都红了，“既然没什么，你们怎么拉拉扯扯？” “是我不小心摔倒，侯爷路过扶住了我。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侯爷就是拉着我说了几句话。”宁曦月又抢着道。 叶笙瞪大了眼睛，“你们还拉着手说话？” 苏恒和她都没这么亲密好么。 “没有，我以为是你，就说了两句。”苏恒越解释越乱。 “我和她哪里长的像了？”叶笙吼道。狠狠推了一把苏恒后，转身跑掉了。 苏恒想去追，却被宁曦月拽住了袖摆，“侯爷，我还没好好和你道谢呢。” 苏恒清醒了几分，使劲的拽回了自己的衣服，声音冰冷，“不用。” 不等宁曦月说话，追着叶笙而去。 一切发生太快，就留下了织锦和宁曦月两人。 “曦月郡主心思变得挺快啊。前些天还想方设法讨好常公子，今天又来撩拨我哥了。”织锦嘲讽道。 周围没人，宁曦月也不装了，撩了撩头发，“侯爷要是喜欢我，我给王妃当大嫂不是也挺好？” 宁曦月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 之前她觉得，常亭溪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但是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个苏恒，家财万贯不说，样貌人品不输常亭溪，就是出身低了些。 最开始知道叶笙要嫁给商贾，宁曦月不知多开心，暗自和当面嘲笑了她多次。 可苏恒摇身一变成了侯爷。嫁给他就是正经的侯夫人。上无公婆侍奉，简直不能再完美。宁曦月心里嫉妒的快冒泡了。 甚至放在常亭溪身上的那些心思，都挪到了苏恒身上。 今天晚上她一直悄悄注意苏恒的行踪呢。刚刚终于让她逮着了机会，靠近苏恒，故意摔跤。 要是一般情况，苏恒也不会去扶。但是宁曦月耍了点心机。在苏恒身后摔，还叫了一声叶笙的名字。 苏恒喝酒喝的多了，脑袋转的不够快，没多想就去扶了。好巧不巧被前来找他的叶笙看见。 “想做我大嫂，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了。我只认叶笙一个。”织锦道。 宁曦月昂着头，“这世上的事情可说不准。王妃别把话说死了。” “我真的不明白。”织锦虚心求教，“三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多的是。为什么偏偏喜欢盯着别人碗里的菜？别人的东西就那么香吗？” 宁曦月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我看上的都已经订亲了而已。” 织锦，“……。” 她竟无言以对。 “你有明亲王疼爱，怎么会懂得我的难处？”宁曦月道，“我要是自己不争取，谁会真心替我着想？我想嫁一个好人家，有什么错吗？” 她自己还委屈上了。 “当然错了。”织锦冷漠道，“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前提是别破坏别人的。” “他们只是订亲又还没成亲。纵是成亲了还可以纳妾，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叶笙要是争不过我，是她没本事罢了。”宁曦月说完，转身走了。 “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哥，你就死心吧。”织锦道。 宁曦月背影一顿，加快步伐走了。 织锦摇了摇头，打算去找叶笙，看看怎么样了。她哥今晚挺虎，别好好的把媳妇给作没了。真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才转身，身前便多了个高大的身影。宁怀景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织锦好奇，“都没看到你。” “你说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的时候。”宁怀景道，他瞅瞅织锦，“你也觉得是？” 织锦呵呵两声，上前抱住宁怀景的胳膊，讨好道：“是啊。两条腿的男子好找，但我夫君天下独一个，便宜我了。” 宁怀景满意了，“回家吧。” “我哥和叶笙……”织锦还不放心。 “你去了就是打扰他们。”宁怀景淡淡道。 “哦，好吧。”织锦顺从的跟着他回家。 回到揽月楼，已经下午时分。织锦有点累了，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 宁怀景等她睡着，替她掖好了被子后，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织锦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抹黑。蓝烟和白芷进来，白芷第一句便问，“王妃，你要不要去书房看一看？” -- 第738页 “怎么了？王爷在书房吗？”织锦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是。荷香也去了。在里面呆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白芷似乎有点着急，就是蓝烟也带着点迫切。 “荷香，是谁？”织锦觉得这名字听着很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宫里赏下来的那两个美人，荷香和兰香啊。”白芷提醒道。 “唔，那个荷香啊。”织锦想起来，这叫荷香的长相娇柔，身材高挑。 两人一送来，就被她丢在了偏僻院子里，倒是本分呆了些天。现在这是忍不住有动作了？ “王妃我们快去吧。”白芷催促。 第634章 鱼刺 “嗯。”织锦慢腾腾的起床洗了把脸，又把睡乱的头发重新理了理。她不疾不徐的，可急坏了白芷和蓝烟。 就是蓝烟都催了两次。 书房门口，房门大开，茯苓正站在门口，人没进去，眼神不时往里面瞟。 “王妃，你可来了。”见着织锦，茯苓欣喜道。 织锦点点头，抬步往里走。宁怀景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荷香则站在书桌一边，给他研磨。 时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望宁怀景，单看两人的架势，很有些红袖添香的味道。 “怎么过来了？睡的怎么样？”宁怀景放下笔，迎上织锦，试了试她手上的温度，把人迎到椅子前坐下。亲手给织锦倒了杯茶。 “参加王妃。”荷香给织锦行礼。 织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宁怀景蹙了蹙眉，“你先下去吧。” 荷香脸上闪过一抹幽怨之色，却还是听话的走了。 蓝烟三人对着她的背影怒目而视。宁怀景挥挥手，让她们也出去了。 他揉了揉织锦的头发，“你没什么想问的？” 织锦歪了歪头，目光落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最近在忙什么？” 宁怀景轻轻一笑，把正在写的公文拿给织锦看。织锦随意瞧了两眼，都是些礼部上的事情。 她也不是很看得懂。无聊的放下文书，织锦拉起宁怀景，“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宁怀景由着她拉出门，门外排排站着四个人。白芷蓝烟茯苓三个一边，荷香被孤零零冷落在角落。 “王爷。”看见宁怀景出来，荷香眼前一亮，上前一步娇柔唤道。 “不是让你回去吗？”宁怀景不悦道。 “妾身……”荷香低着头，讷讷说不出话来。她等在这里，当然是为了有机会服侍宁怀景啊。 进府这段时间，她们连宁怀景一面都没见到。荷香觉得，天下没有不喜欢美女的男人。 她长的漂亮，又能放低姿态迎合，给她机会，肯定能够赢得王爷的心。王妃不让她们出现在王妃面前，不就是怕王爷被她勾引么。 “回去。”宁怀景声音冷了下来。 荷香眼中渐渐升起一抹雾气，红着眼圈的样子娇柔可怜。 宁怀景不为所动，织锦却突然道，“不是要吃饭了，让她伺候吧。” “王妃。”宁怀景无奈的捏了捏织锦的手。他们吃饭，何时需要人伺候了？ 荷香已经喜出望外的谢恩了，“谢王妃。” 晚饭六菜一汤，全是织锦和宁怀景爱吃的。 蓝烟和白芷，布好了碗筷后，就安静的站在了一边。荷香瞧了瞧，咬了咬牙，站在宁怀景边上没有动。 荷香是宫里头嬷嬷费心调教出来的，宁怀景的眼神才落在一块鱼肉上，荷香已经给他夹到了碟子里，还细心的剔去了刺。 宁怀景夹起鱼肉，在荷香期待的眼神中，把肉放进了织锦的碗里。 织锦来者不拒，吃的很欢快。 荷香咬了下唇角，又夹了块鸡肉给宁怀景。宁怀景又给了织锦。 如此几次之后，荷香知道了，凡是她夹的，宁怀景都不会吃，全部给了织锦。他只吃自己或者织锦夹的。 于是荷香重新夹了块鱼肉，故意留下两根不起眼的小刺，放进了宁怀景的碗里。 宁怀景夹起鱼肉，看了看，没有给织锦。而是对着荷香道：“你把它吃了。” 荷香一惊，心中有些慌，面上装作羞涩道：“这是王妃的饭食，妾身不敢。” 白芷几个丫鬟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觉得宁怀景太过分。居然把织锦的鱼肉给荷香吃。织锦倒是没说什么，停下了碗筷看着。 “让你吃你就吃。”宁怀景冷淡道。 “妾身……”荷香还要拒绝。 宁怀景目光一冷，荷香不敢多言，心惊胆战的吃下了那块鱼肉。 “全部咽下去。”宁怀景又道。 荷香这会儿也不敢有别的小动作，闭上眼睛，一狠心把嘴里的鱼肉都咽下去了。不出所料的，有一根刺卡在了喉咙里。 荷香努力咽了几次都没咽下去，那刺看着不大，卡在喉咙里，又疼又难受。 她还不敢表露出来，死死掐着手心。 “继续夹菜吧。”宁怀景道。 荷香是想走也走不掉，忍着疼给他夹菜。这次她学乖了，夹到鱼肉剔的干干净净。 一顿饭，织锦吃的格外满意。荷香却是度日如年。 直到宁怀景允她离开，才逃也似的跑掉了。 “那鱼里有什么？”织锦好奇问。 “鱼刺。”宁怀景回道。 “你让她咽下去了？” -- 第739页 “嗯。” 织锦笑着打趣道：“这么一娇滴滴的大美人，你也狠的下心？” 宁怀景瞥她一眼，“狠心的是你。” “我什么都没做。”织锦道。 “是你让她过来伺候吃饭的。”宁怀景略有不满，“下次不许了。” 他不习惯吃饭还有人看着，特别是那人对他别有所图，影响食欲。 “好啊。”织锦笑眯眯答应。 经过这一次教训后，荷香明显老实了两天。也就两天，第三天又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到门口去迎接宁怀景。 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给织锦。 对此，织锦只回应了几个字，“让她去吧。” 这天宁怀景回府，远远的瞧见门口有道纤细的人影在等他。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织锦，面上不由浮现出两分喜色。 走进后，才看清楚了，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换成了一脸的冰霜。 “王爷，你回来了。”荷香欣喜的迎上了宁怀景，脚下还没停呢，人就往他身上靠去。 宁怀景一侧身，荷香扑了个空，人扑向了后面的齐云。 齐云眼疾手快的躲开，吓了一跳，哀怨的看了宁怀景一眼。爷这是害他啊，要是被蓝烟看到了怎么办？ 荷香扑了两个空，踉跄了好几步才稳重身形，总算没有跌倒。妆容精致的脸庞有了一瞬的扭曲。 她怀疑宁怀景和齐云两个是不是男人，她这么一柔弱美人，一点都不怜惜的吗？ “王爷！”荷香幽幽怨怨含羞带嗔的唤了一声，语调那个哀婉，听的齐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635章 亲自检查 宁怀景停住脚步，丢下一句，“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荷香气的扭帕子，不死心道：“王爷，妾身煲了汤，王爷去尝尝吧？” “不用，我不想喝。”宁怀景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就不相信了。”荷香狠狠跺了跺脚。宁怀景的冷淡让她更加的斗志昂扬。 于是接下来几天，每天宁怀景回府，都能在门口见到等待他的荷香。不是送香囊，就是端着汤。 织锦对此，一概放任自流。荷香胆子越来越大。 这天晚上宁怀景沐浴时，头靠在浴桶上闭目养神。突然一双柔弱细嫩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荷香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爷，妾身来伺候你……” 那双手顺着他的肩膀就往下划去。 宁怀景猛然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冷冷道：“你怎么进来的？” 荷香眨了眨眼睛，娇媚道：“爷，你抓的太用力了，妾身疼……” 宁怀景正要开口，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热潮。他心中一凛，目光落在了房间里的熏香上。 荷香却已经整个人靠了过来，她好像没有骨头般，软软的往宁怀景身上倚，另一只手更是不老实的摸上了宁怀景赤裸的胸膛，“爷，今晚让妾身伺候你吧。” 宁怀景双目一寒，抓着荷香的肩膀一用力，把她凌空提起，倒栽葱一样甩进了水桶里。自己则是大步跨出，穿上了衣服。 “齐云！”宁怀景怒道。 喊了好几声，齐云才匆匆赶来，看清楚情况后，脸色发白。 “爷，属下该死。”齐云立马跪下，解释道：“属下刚刚肚子疼，让旺儿帮我看着一会。” “旺儿呢？”宁怀景目光冷沉，旺儿是织锦的陪嫁，他见过几面，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 “属下这就去找。” “等下，先把她给处理了。”宁怀景淡漠的瞧了一眼浑身湿淋淋的荷香，出了屋子。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觉得心里头舒服了些。 “爷……”荷香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从水里爬起想要去追宁怀景，脚下却软的使不上力气。 齐云皱了皱眉头，仔细一闻，空气中散发着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甜腻香味。顿时脸色难看，一把拖出荷香，毫不留情的把她拖往了外面。 荷香一边呼痛，一边死死抱着齐云的腿，到了外面，人还拼命的往齐云身上凑。 这边闹的动静挺大，织锦已经闻声赶过来。就瞧见了这一幕，荷香死死巴着齐云。蓝烟平静的脸庞微微有些冷意。 齐云心中一急，使劲甩开了荷香，“走开。” 旺儿被找来，看见这乱糟糟的一团，顿时吓的瘫软在地，“奴……奴才该死。” 荷香这会儿明显不正常，眼神迷离，脸色涨红，被齐云推开后正巧在旺儿旁边，便又去抱旺儿。 她此时力气大，旺儿推她几次都没推开。 宁怀景挡在织锦面前，不让她瞧这有碍观瞻的一幕，对齐云道，“查清楚。” “是。爷。”齐云连忙应声，用眼神示意了下正抱在一起的旺儿和荷香，“他们怎么办？” 宁怀景冷冷道，“随他们。” 宁怀景拉着还想留下观看一会儿的织锦走掉了。 织锦兴冲冲来一趟，没待几分钟，就被带走了，很不乐意，“我不走，我要留下。” “听话，少儿不宜。”宁怀景哄她。 织锦转了转眼睛，“我又不是小孩子。” 宁怀景摸了摸她的肚子，“他是。” 织锦低头瞧了瞧开始微微凸起的小腹，撅了撅嘴，任命的跟着宁怀景回去了。 回了房间后，织锦开始去扒宁怀景的衣服。 -- 第740页 宁怀景不解道：“做什么？” 织锦凶巴巴，“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地方。” 宁怀景轻轻一笑，“刚洗过，都干净呢。” “我不相信，我要亲自检查。” 宁怀景刚刚闻了那有问题的香，被她这么一折腾，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起了波澜。 一把搂住织锦，圈在自己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我记得太医说过，前三月不能行房事，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织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红，挣扎着起身，“谁说有三个月的，没有。就是有了也不行。” 宁怀景打横抱起，把人抱上了床。扯过被子，给织锦和自己盖好，大手捂上了织锦的眼睛，“睡觉吧。” “你——没事？”织锦搬开他的手，红着脸问。宁怀景的手很烫。 宁怀景侧过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的安全最重要。” 有一点风险他都不会去做。怀孕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再因他的莽撞，让织锦出了什么意外，宁怀景都不能原谅自己。 织锦心下暖暖的，自己翻了个身，翻进宁怀景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睡觉了。 织锦一夜好眠，宁怀景却是辗转到半夜才睡着。他说的轻松，织锦温香软玉在怀，心里的躁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制下去。 一晚上的功夫，齐云已经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荷香能进去，是旺儿帮的忙。甚至他拉肚子，也是吃了旺儿给的东西。浴室里的熏香同样是旺儿换的。 旺儿是织锦带来的人，人又机灵会说话。在王府的人缘不错，大家都挺喜欢信任他。对他没什么防备。 齐云拉肚子后，旺儿替他守门。悄悄放了荷香进去。 因为在王府，宁怀景心神放松，没那么警惕，加之熏香的缘故，一时之间没有察觉，让荷香有了可趁之机。 好在他意志坚定，对织锦一心一意，并没有受到荷香的引诱。 “旺儿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王妃待他不薄。”白芷气道。 织锦也没料到，竟是自己这边的人出了岔子，“旺儿为什么这么做？” “荷香给了他一大笔的银子，同时承诺他，只要当了姨娘，就求王爷让他做个管事。”齐云道。 还有一点齐云没好意思说，旺儿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相信荷香的话，是因为荷香用了美人计。 荷香也是很厉害了。还没成为宁怀景的人呢，就想着给他戴绿帽子了。 第636章 眼光不行 说出来有损宁怀景英明神武的形象。 “王爷怎么处置的？”织锦问。 齐云咳了声，恭声道：“旺儿和荷香二人行为不检，仗责三十，逐出王府。” 昨夜荷香自己也中了药，齐云把她和旺儿一起关进了柴房里，结果就不用说了。 织锦想了想，“别逐出王府了，直接退货吧。” “嗯？”齐云不解。 织锦却已经让白芷给她收拾收拾准备进宫给皇后请安，顺带诉苦了。 温贵妃这是给她送的什么人啊，才来王府没多久，就给王爷戴了个绿帽子，必须不能忍。 织锦一时兴奋，去时也没看着点时间，到那后皇后正在用午饭。 “阿锦，快过来，吃过饭了没？”皇后看见织锦很高兴，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织锦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皇后立即让人多拿了一副碗筷过来，让她一起吃。 织锦不是第一次在皇后宫里吃饭了，也没有拘束。她怀孕之后挺能吃的，胃口好的带着皇后都多吃了半碗饭。 两人吃到一半，皇上带着温贵妃过来了。皇上是来蹭饭的，温贵妃是被迫来蹭饭的。 她把皇上从一堆政务中磨出来，想陪皇上用午饭。皇上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要到皇后这里吃。 温贵妃虽然不情愿，还是跟了过来。总好过让皇上和皇后单独吃饭吧。 桌子上的饭菜都被吃了大半，皇上又让御膳房重新送些过来。 温贵妃笑道：“皇后最近胃口挺好？” “是我，有了身孕后就比较能吃。”织锦主动道。 温贵妃瞄了一眼她的肚子，想到自己送去王府的两个美人，“王妃这肚子有三个月了吧？可要仔细些。上次送去的两个丫鬟伺候的还习惯？要是有不好的地方，我再给你们送两个。” 这可真是撞织锦枪口上了，她似有些为难道：“我也正想和贵妃说呢。那两人贵妃还是领回来吧。” “王妃这是什么话？”温贵妃立即道，“我知道你与王爷感情好，眼里容不下别人。但也得替王爷考虑考虑。” “王爷正值壮年，总需要人伺候的。不过些丫鬟小妾，身家性命都在王妃手里，任凭王妃拿捏，王妃有什么可担心的？” 温贵妃话里话外，都是说织锦善妒。 皇上便道：“贵妃说的是。安乐你放心，你的正妃位置没人敢动，若是景儿敢宠妾灭妻，你找朕，朕给你做主。” 织锦总觉得这话很耳熟。没和宁怀景成亲前，皇上说，要是宁怀景敢负她，给她做主。 现在变成宠妾灭妻给她做主了。 要是哪天宁怀景真宠妾灭妻了，皇上又该换个说法了。 织锦垂下眉眼，温顺道：“皇上，不是我不能容忍，只是贵妃送来的这两人实在是……” -- 第741页 “到底怎么了？”皇上问。 织锦叹了口气，“那个叫荷香的丫鬟和府上一个下人……被王爷抓了个正着。王爷气坏了，这事又不能往外说。人是贵妃赐下的，我不敢随意处置，正想去找贵妃呢。” “岂有此理！”皇上气的一拍桌子，“此事当真？” 织锦苦笑一声，“事关王府声誉，安乐怎敢说谎。” 皇上怒道，“贵妃，你挑的好人选！” 温贵妃都懵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贵妃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王府查。两人现在还关在王府的柴房里。”织锦道。 她不怕温贵妃去查。荷香和旺儿苟合是真，还给宁怀景下药。宫里最忌讳这些。 “这样的奴才，直接杖毙！”皇上厌弃道。 他还觉得有点丢脸，当初是他让宁怀景收人的，现在闹出来这出，不是打他脸吗？ 因为人是温贵妃选的，皇上对温贵妃也有了意见。 织锦道：“既然荷香是贵妃的人，还是由贵妃处置吧。还有兰香，我也一同给贵妃送回来。” 人死在王府里，没准还会传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直接交给温贵妃处理，省心省力。 温贵妃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兰香她做了什么事？” “没有，兰香挺老实的。”织锦道。 温贵妃松了口气，“那王妃还是留下吧。” 织锦笑了笑，“荷香之前看着也挺老实的。” 温贵妃脸色那样一个难看。织锦这是啪啪给了她两个巴掌，她还得受着。 皇上一锤定音，“人送回来，贵妃你看着处置吧。” “是，皇上。”温贵妃暗自咬牙，“可王爷身边也不能没有伺候的人啊，我再重新挑选两个……” 皇后打断她，“本宫看就算了。贵妃挑人的眼光，不太让人放心。怀景有需要，本宫和王妃自会替他安排的妥妥当当，就不用贵妃挂心了。” 皇上一听觉得也是，放弃了再给宁怀景送两个美人的想法，对织锦道：“其它缺什么，便告诉朕。如今你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和孩子养好。” 织锦谢了恩。 温贵妃见他对宁怀景的孩子如此上心，心里吃味，道：“安儿的长子没两个月就快出生了，皇上，你替他想个小名吧？” 许水仙是去年查出来的身孕，如今已经六月，确实快要生了。 只是她肚子里的是庶子，皇上并不如何上心，随口应付了句，问道：“安儿大婚有段时间了，怎么王妃和侧妃都没有动静？” 温贵妃也有点郁闷。按理宁祁安府上是该有好消息传出来了，可一个个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也还没多久呢，指不定过两月就有好消息了。”温贵妃强颜欢笑。 等御膳房的饭菜端上来，温贵妃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看着她阴郁的脸色，织锦倒是又吃了半碗。直把皇后看的心惊，生怕她吃多了撑着，吃完后，就让宫女带她去御花园散步消食。 叶笙不在，织锦一个人逛御花园挺无聊的。想了想，让宫女带她去了四公主的宫殿。 在这宫里，除了皇后外，也就四公主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了。 四公主的宫殿偏僻又冷清，织锦进去了，竟然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第637章 高烧 一路走过去，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快靠近四公主的房间了，才有个小宫女慌里慌张的往外跑，差点没撞到织锦。 “怎么回事？”皇后宫里的大宫女训道，“其她人呢？” 小宫女认识织锦，跪下一把抓住织锦的裙摆，哀求道：“明亲王妃，求求你救救四公主吧。四公主快死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 “四公主呢？”织锦顾不上其它，抬脚就往里去。 小宫女慌忙起身带路，“四公主前两天就染了风寒，昨夜开始发烧，现在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怎么没找太医？” 小宫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奴婢去找了，可是没有一个太医愿意过来。” 四公主孤零零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小脸蛋烧的红红的，嘴唇干裂，都开始说胡话了。 都不用织锦说，蓝烟便上前给四公主把了脉。四公主的脉象不太好。主要是烧的太厉害了。 织锦一面叫人去请太医，又让去通知皇后。 皇后来的很快，皇上和温贵妃在她那没走，也跟着过来了。 皇上到了，太医还没到呢。听织锦说了来龙去脉后，怒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难道要朕去请不成？” 皇上发火了，下面的人不敢怠慢。没一会儿的功夫，太医就被找来了。 给四公主把了脉后，太医脸色不太好，“皇上，四公主烧的太厉害了，微臣这就给她开副退烧的药，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沉着脸问。 “只是一时未必能退下去。四公主烧的太久，恐怕性命有碍。”太医硬着头皮道。 “庸医！”乍然听闻四公主可能会死，皇上勃然大怒，“要是治不好四公主，你就给她陪葬！” “皇上……”太医惊恐万分。 “还不快滚去想办法！”皇上吼道。 “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找来。” 皇上一句话，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过来了。只是对着高烧的四公主也是束手无策。 -- 第742页 药还在火上熬着，便是再着急也没办法。而且喝了药也不一定就能退烧。 这样烧下去，就是退了烧也能烧成个傻子了。 织锦于心不忍，询问的看向了蓝烟。蓝烟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织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皇上道：“皇上，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皇上眼前顿时一亮。 织锦让人找来几坛烈酒，在盆里倒了温水，又混了酒进入，毛巾浸透后，放在四公主头上给她退烧。 “这是什么方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几个太医交头接耳。 最开始来的那个太医更是挡在了织锦的面前，“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四公主的情况已经很是危急，容不得多折腾了。” 太医这话明摆着是说织锦胡闹了。这太医也是没办法，皇上金口玉言，治不好四公主就让他陪葬，他当然得用十二分的心思。 他打心眼里不相信织锦会治好四公主，担心织锦添乱，把四公主给治的更严重了。 “用酒可以退烧。”织锦解释了。 太医嗤之以鼻，“老夫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医，也没听说过，王妃是从哪里听来的偏方？” 织锦也生气了，这些个太医，要是他们能早点来，四公主也不会严重到如此的地步，“反正你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让我试试又如何？” “人命关天，要是试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太医分毫不让。 温贵妃开口道：“皇上，臣妾觉得这太医说的也有道理。王妃又不懂医术，乱来只怕会加重四公主的情况。” “是啊。除非王妃能够保证，一定会让四公主退烧。出了任何状况，都由王妃负责。”太医立即顺杆往上爬。 织锦都气笑了，这人就是想转嫁风险，不想承担责任。 “你做太医的都不能保证，却让我来？我看你医术不怎么样，心眼倒是挺多。”要不是看四公主一个小姑娘着实可怜，织锦都不想管。 太医脸色一红，还要辩驳。 皇上冷喝一声，“够了！” 他冷冷撇了太医一眼，直把太医看的冷汗淋漓，这才转向织锦，语气温和了些，“安乐，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吧。”织锦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好，你去试试吧。”皇上一锤定音。带着众人退到了外面。 蓝烟按照织锦的指示用混了酒的温水，一遍遍的给四公主擦拭额头双手和身上。 药熬好后，太医着急的要给四公主喂药。但是四公主根本咽不下去任何东西。这会儿，连皇上心里都失去了希望。 心里升起一股悲悯，四公主是他最小的女儿。如今他很可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任何一位父亲都不希望看到的场景。 唯有织锦不肯放弃，仍旧让蓝烟坚持擦拭。从中午到晚上，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蓝烟和白芷已经替换着轮了好几次，四公主身上的高温终于消退了些。 织锦喜不自禁，连忙让人重新熬了药送来。这次四公主勉强能喝下药了。 等到了半夜的时候，四公主的烧退了一小半，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织锦几人一直守到现在，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四公主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后，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阿锦姐姐？” 织锦握住她的手，“是我。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别说话，喝点水，再睡一觉。” 蓝烟倒了水，织锦一勺一勺喂进四公主嘴里。 四公主乖巧的一口口喝下，眼睛却已经湿润了。她很久很久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 织锦温柔替她擦去眼泪，轻轻道：“睡吧，明天醒来一切就好了。” 四公主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皇上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石头落地，长松了一口气。皇上和皇后也是在外面等到了现在没有离去。 温贵妃见织锦真的救活了四公主脸色不太好。她不关心一个四公主的死活，只是织锦越能干，给皇上的印象越好，她越不开心。 第638章 吃食 “昭纯怎么样了？”皇上急切的问。 “烧已经开始退了，明天应该会好很多。”织锦道。 皇后见织锦一脸疲惫，心疼道：“阿锦，你忙了这么久，快去休息吧。这里有宫人看着就行。” 皇上也反应过来，织锦可是双身子的人。万一劳累过度就不好了。 “天色已晚，今天就住在宫里吧。景儿在外面等了你许久。” “是。” 织锦并没有逞强，她这会儿又累又饿，感觉是不太好。蓝烟扶着她出去，宁怀景就在院子里等她。 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抚了抚她鬓边被汗水湿透的发，宁怀景柔声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再休息。” 他忙完了礼部的事情就过来了。只是当时织锦一心都在四公主身上，宁怀景没有打扰，选择在外静静等待她。 “嗯。”织锦冲他轻轻一笑。跟着去了宁怀景以前住在宫里的院子。 他搬出去后，这里就一直空着，皇后每隔几天就会派人来打扫一下，非常干净整洁。 方才又让人收拾了一番，床铺很柔软。织锦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她真的累极了，双眼迷迷瞪瞪都快合在了一起。 -- 第743页 宁怀景哄她起来，“吃点东西。你一晚上没吃东西了。” 御膳房的饭菜也送来了，都是些清淡可口的。织锦肚子也饿，挣扎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先吃饭再睡觉。 才喝了两口粥，织锦神色就不对了。 “这粥……” “怎么了？”宁怀景紧张起来，织锦已经喝了好几口了。难道粥有问题？可是他都尝过，味道挺好，也让蓝烟用银针试了，没什么问题。 “这是什么粥？” 宁怀景一怔，他对吃食一向不在意，只觉得粥挺好喝了，还真没注意是什么做的。尝味道像是虾肉做的粥，“好像是鲜虾粥。” 织锦摇摇头，面容冷冽，“不是虾粥，是蟹粥。” “蟹粥？”宁怀景蹙眉。大宁有螃蟹，只不过喜欢吃的人少，寻常并没有什么人吃。螃蟹很少出现在餐桌上。 宁怀景以前倒也吃过一次，觉得很麻烦，“有问题？” 织锦俏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这里人不怎么吃螃蟹，对螃蟹了解的也少，“粥没问题。但不适合孕妇吃。螃蟹性凉，吃多了容易落胎。” 她把其它的菜都各自尝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冷。山药糕里有山楂，排骨红枣汤里有桂圆。 全部和蟹肉粥一样，做的非常隐蔽。隐去了三者的味道，不仔细吃根本吃不出来。 织锦今天又累了，若不是她对吃食比较敏感，可能就会吃了下去。这些，都是活血祛瘀，容易宫缩流产的。 宁怀景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清冷的面庞已经笼上了冰霜，眸中盛着让人胆寒的冷冽和杀气。 蓝烟也是自责又愧疚，织锦的饮食一向由她负责，每次她都会反复检查多遍，这次是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 “王妃，是我的错。”一想到织锦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有危险，蓝烟就羞愧不已。 “不怪你们。”织锦轻声道，“这些吃食做的精致又没有下毒，普通人根本尝不出来。你们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 “我亲自去给王妃做。”蓝烟道。现在让别人动手，她是一万个不放心。 时间太晚了，织锦让她下了碗面，填饱了肚子后，便睡下了。 一沾着枕头，织锦就进入了梦乡。宁怀景一直搂着她，等她睡熟后，才轻手轻脚的把人放下，把方才的饭食装好，连夜去见了皇上。 皇上刚从四公主那里回寝宫，拒绝了温贵妃的邀请，打算好好睡一觉。宁怀景就来了。 看到宁怀景带来这么多吃的，皇上有点懵，下意识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意，朕已经吃过了。” 宁怀景，“……。” “这不是给皇上吃的。” “哦。”皇上摸了摸鼻子，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那这是什么？” “我和王妃的晚饭。” 皇上更困惑了，宁怀景把自己晚饭拿来是几个意思，想让他悄悄今晚吃的是啥？ 宁怀景打开饭盒，把前因后果一说。皇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混账！”皇上气的手都在抖。 四公主刚刚才脱离危险，便有人对织锦动手，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皇上从来没有这般气愤过，“查，彻查到底！朕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宁怀景要的就是皇上这句话，给皇上谢了恩后离开。 皇上已经没了睡意，披着外衣坐在窗前生气。别人也不敢劝，只有刘公公上前道：“皇上，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 “气的心肝疼，睡不着。”皇上怒道，“这些人也太大胆了，真当朕是死人吗？” 其实不用查，皇上也能猜到是谁动的手脚。与织锦和宁怀景有仇，还能用的动御膳房，后宫之中还能有谁呢？ 皇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好几岁，“为什么他们就容不下景儿呢？景儿和他媳妇都是可怜的孩子……” 这话刘公公不敢接，皇上也没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罢了。 织锦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后，便去了四公主那里。 一夜过去，四公主的烧退了大半，药和食物都能吃下了。在那候着的，正是昨天和织锦对着干的太医。 那太医见了织锦，脸色讪讪的。毕竟织锦也算是他拐着弯的救命恩人了。 要不是织锦给四公主退了烧，四公主连药都吃不下。有个闪失，他的小命也没了。 织锦都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到了四公主床边，“四公主还没醒吗？” 昨天求救的小宫女一脸感激道：“下半夜醒来过一次，喝了药，还用了半碗粥。” 两人说话的时候，四公主的眼睑动了动，很快睁开了眼睛。 “公主，你看谁来了？”小宫女欣喜道。 四公主已经从她口中听说了事情的大概，知道是织锦救了她，对着织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锦姐姐。” 第639章 又是她 织锦用手背试了试她的脑袋，确实已经不烧了，“感觉好些了没？” 四公主点点头，乖巧道：“好了许多，多谢阿锦姐姐救命之恩。” 小姑娘眼中满含感激，“要不是阿锦姐姐，这次恐怕我就要死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小小的年纪对死亡却看的很淡。织锦有些心酸，低声宽慰，“没事的，你还这么小，还有精彩的人生，怎么会轻易死去？” -- 第744页 “这次皇上很生气，所有轻慢的奴才都会严惩不贷。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真的吗？”四公主眸中闪起一道希翼的光彩来。 “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织锦摸着她的脑袋。 小宫女气愤道：“王妃，是该好好管管她们了。公主的病就是被下面的人传染的。” 织锦皱了皱眉头，“是谁？” 四公主的风寒，是被宫里一个名叫碧儿的宫女过上的。按理说，宫女生病了，特别是会传染的这种，就该报备后离主子远远的。 碧儿却隐瞒病情，故意往四公主身边凑。四公主被传染后，宫里的其她人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小宫女忠心耿耿，衣不解带的服侍她，又去找太医，可惜每次得到的都是推辞，并没有太医前来。 碧儿就在院子里打扫，昨天皇上都来了，今天谁还敢偷懒？被找过来时，碧儿紧张的手都在抖。 “公主，明亲王妃，找奴婢有什么事？” 织锦打量了她几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露出的一个镯子上，这镯子通体碧玉，看着就价值不菲。 “这镯子倒是和你很配。”织锦道。 碧儿却吓的半死，忙把衣袖往下撸了撸，遮住了手镯，心中后悔，不该一时虚荣，把镯子急不可耐的戴上，还忘了拿下来。 “不值钱的玩意，入不了王妃的眼。”碧儿强笑道。 织锦轻轻一笑，“不值钱？这镯子少说也得值几十两的银子了吧，公主殿里的人都这么有钱，几十两也不放在眼中了？” 小宫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碧儿，“怎么可能，公主一年都攒不到几十两的银子呢。你的镯子哪里来的？” 碧儿喏喏说不出话来。 “你家里还有人吗？”织锦突然问。 “有……有。”碧儿结巴道，“奴婢家里还有父母和两个弟弟。” “哦。”织锦点点头，“那你要想清楚了。你要是不肯说，谋害皇嗣的这个罪名就落在了你的头上。到时候你的家人也会受到你的连累。” 碧儿脸色一阵惨白。 织锦没再逼她，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宫里的规矩，碧儿比织锦更懂。之前不过是心存侥幸，又觉得四公主是个小透明，没有人会去管。现在惊动了皇上，早吓的魂不守舍了。 织锦等了一会儿，碧儿就绷不住了，哭着道：“公主，奴婢也是一时糊涂。” 她拿下手上的镯子，放在地上，“是三公主宫里的宝儿，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和这支手镯。让奴婢把风寒传给四公主。” “又是三公主。”小宫女气的攥紧了双拳。三公主常常找四公主麻烦，这次更狠，居然要四公主的命。 “等会儿皇上过来，你原话照说就是了。”织锦道。 皇上确实是挺在意这事，下了朝就往四公主这来了。 四公主差点病死的事情，昨晚就传了出去，除了宁怀景外，宁祁裕也过来了。 四公主看见宁祁裕很开心，那发自真心的依赖笑容，让皇上心中对宁祁裕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皇上关心了几句，开始问起责来。 本来以为四公主好了就能躲过一劫的太医，心下一个咯噔，懊恼不已。因为这几天一直是他当值。屡次推辞的也是他。 皇上目光冷冷扫过这名太医，没有急着发落。白芷把碧儿推了出去。碧儿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也不敢撒谎了。很快把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一旁的太医见到了这一幕，一咬牙，主动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该死，三公主事前和微臣打了招呼，所以四公主的宫女来太医院找人时，微臣才推三阻四……” 太医知道，一旦皇上动了真格了，那点事根本逃不过去，还不如坦白从宽。谁让三公主让太监去找他时，一路上有好几个人看见。 “三姐姐……”四公主伤心的喃喃两声。虽然三公主总是欺负她，但她从没想过，对方会想要她的命。 “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听到三公主的那一刻，皇上已经忍不住的暴怒了，“又是她！朕就知道！” “把人绑来！” 三公主真的是被绑过来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嘴里还在不住的叫骂着。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温贵妃。 侍卫过去时，三公主正在温贵妃那儿吃进贡上来的水果。昨夜温贵妃陪着皇上在四公主那里呆了小半夜，今天就不愿意去了。 四公主的死活和她又没关系，装装样子就行了，犯不着天天去把自己累着。至于三公主的行为，温贵妃是根本不知情的。 三公主呢，也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来她觉得没人会去查，二来她认为自己做的够隐蔽，查也没查到。 织锦也不知道，三公主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温贵妃一见到皇上就知大事不妙。 三公主还在犹自喝骂呢，“大胆的狗东西，居然敢绑我？父皇，你看看他们，反了天了。” “是朕让他们绑的，你是不是连朕也要一起骂？” 三公主愣了一瞬，装起可怜来，“父皇，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织锦和四公主，委屈道：“父皇，我的手都被勒疼了，你快让他们放开我吧。” -- 第745页 温贵妃也劝道：“皇上，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华儿她向来娇贵，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她做过什么她自己心里有数！”皇上怒道，“绑一下就是吃苦了，那她害的亲妹妹差点丢了命又算什么？” 第640章 降嫔 三公主一惊，猜到大概是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可她还是心存一点侥幸，又见到温贵妃在，底气足了些，“父皇，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她们冤枉我。” “皇上，华儿虽然任性了些，但绝不会做出残害妹妹的事情来。” 皇上指着太医和碧儿道：“他们都承认了，你还在狡辩？” “他们窜通起来诬陷我，父皇，你要相信我啊。”三公主叫道。 皇上对这个女儿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心思恶毒还不知悔改。 皇上都不想和三公主多说话，把去买通碧儿和太医的宫人找了出来。这宫人不如三公主嘴硬，很快便招了。 何时何地说的清清楚楚，人证物证都在，三公主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三公主这时候才慌了，哭泣道：“父皇，母妃，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她生病，给她一点教训，没想要她的命。” “糊涂！”不等皇上发话，温贵妃便狠狠给了三公主一个巴掌。 “昭纯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之间便是有些矛盾，也不能这样对她。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被我惯坏了。” 三公主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母妃，我不是有心的，你帮帮我，饶了我这一次吧。” 温贵妃也是有点心累，三公主总是惹麻烦，可自己亲生的女儿，摊子再烂也得收拾，“你求我有什么用？我又不需要你的道歉。” 温贵妃这句话点醒了三公主，三公主到了四公主床前，“四妹妹，这次是三姐姐错了。你不要生三姐姐的气好么？三姐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只要你原谅三姐姐，三姐姐给你做漂亮衣裳，三姐姐的首饰也随你挑选。”三公主期待的望着四公主，“你也不想三姐姐被父皇责罚，是吧？” 四公主低垂着头，往织锦怀里躲了躲。 织锦摸了摸她的脑袋，四公主有了一些勇气，她看着三公主，“三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段时间她都有老实待在自己宫里，根本没有出去过，也没惹三公主生气，不明白好好的三公主怎么就要她的命了。 对上四公主清澈的目光，三公主哑然了。她动作很轻的撇了一眼宁祁裕。 她害四公主，是因为迁怒。 永宁侯一案，宁祁裕收了卫国公的礼却没有帮忙，虽然后来宁祁裕给了卫国公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卫国公党还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也怪温贵妃，明知三公主是什么德行，说话却没有避着她。让三公主知道了，心里记恨上了宁祁裕。 宁祁裕不住在宫里，她没办法。便想到了一向与之交好的四公主。 四公主便这么受了无妄之灾，若非织锦恰好过来，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四妹妹，我，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和你开个小玩笑……”三公主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 她这话一出，皇上就怒不可遏，“开玩笑？你害了别人的命还说是开玩笑？！” “我，不是……”三公主越着急越解释不清楚。 温贵妃忙道：“皇上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道：“安乐的饭菜，也是你动脚？” 皇上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温贵妃一怔，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 三公主有点懵，她望了望织锦，“什么饭菜？” 皇上冷冷道：“你还装！昨夜安乐的饭菜里都是些容易滑胎的东西，不是你还有谁？” “这个真的不是我啊！”三公主大哭。 “皇上，会不会弄错了？”温贵妃问，“御膳房的人怎么说。” 皇上看她一眼，“御膳房说是淑妃指使的。” 三公主喜道：“父皇你看，不是我……” 皇上冷哼一声，“但朕查到，那御厨是长乐宫的人。” 三公主呆愣的看向了温贵妃。 温贵妃突然上前，冲着三公主又是一个巴掌，“华儿！你真的太过分了。不仅害了妹妹，连王妃肚子没出生的孩子也能下手，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三公主完全被打懵了，都忘记了哭，“母妃，我没有……” “你还不肯承认！”温贵妃失望的看着她，目光带着一抹深意，“都这个时候了，再抵赖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求求四公主和王妃，让她们原谅你这一次。” 三公主张大了嘴巴。 温贵妃却已经转向了织锦，关切道：“王妃，你没事吧？” “嗯，我好得很。”织锦淡淡道，抚了抚肚子，“他也好的很，昨天的饭菜我一口都没吃。倒是辜负了背后之人的一片心意。” “王妃和孩子大福大贵，逢凶化吉。”温贵妃违着心夸了几句，“既然王妃没事，就别和华儿计较了吧。我以后必定会好好看管华儿，不让她胡来。” “我都可以，随皇上处置。” 皇上正在气头上，绝不会轻饶三公主的。织锦不必再上赶着做恶人，以进为退，反而能给皇上留一些好印象。 -- 第746页 温贵妃以为说动了织锦，大喜。又对四公主道：“昭纯，以前是三姐姐对不起你。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四公主低声小声道：“好。” 温贵妃喜形于色，“皇上，你看，王妃和四公主都不追究了。华儿就由我带回去好好教导吧。” 三公主闻言，同样希翼的看着皇上。 皇上直直看了温贵妃好一会儿，直把她看的心里发慌，才道：“你若是能好好教她，也不会有今日了。” 温贵妃笑意一顿，面露伤心之色，“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没有管教好华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突然道：“温贵妃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好，你作为贵妃，更要以身作则。” “三公主屡教不改，你这个母亲难辞其咎。就降为嫔位吧。不然怕是难以服众。” 温贵妃傻眼了，她只是为了得到皇上的怜惜，没想到被皇后抓住了话头。 她抿了抿唇，抬手擦了擦眼角，“皇上，华儿她是任性了些，但本性不坏。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孩子。” 就是不提降嫔位一事，还扯开了话题。 第641章 管事媳妇 “她要不是朕的孩子，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 “父皇，我保证以后会改，真的会改。”三公主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望着皇上。 “朕给了你很多次机会。”皇上的神情有些淡漠，“三公主残害手足，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三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父皇，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女儿呀，你忍心看我去死吗？” 五十大板是会死人的。何况三公主还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温贵妃立马跪下哭求，“皇上，我就安儿和华儿两个孩子，你打华儿五十大板，不是要我的命吗？华儿若是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 皇上不为所动，“拉出去。” 侍卫拖着挣扎不已的三公主出去了。 “母妃，救我，救我啊。”三公主真的要被吓死了。她还这么年轻，不想死。 温贵妃爬起来拦在侍卫面前，从头上拔下簪子顶在喉咙处，“皇上，你真要如此对华儿，臣妾就死在你面前！” “你——！”皇上怒火中烧，“你竟然威胁朕，是朕平时太宠你了！” 温贵妃也不想发展到如此地步，可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公主去死，“皇上！” 皇上心里还是有温贵妃的，他颓然的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改成二十大板。” 温贵妃欣喜若狂，二十大板总要不了命，“谢皇上，臣妾就知道……” 不等她说完，皇上便冷冷道：“以后贵妃降为温嫔，搬到长德宫去。” 温贵妃一下子瘫软在地，大受打击。长德宫比较偏僻，是先皇一处妃嫔的宫殿。 这个妃嫔后来惹恼了皇上，失了圣心，孤独的死在了长德宫里。所以长德宫，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温贵妃还想求皇上呢，皇上已经越过她走了。 外头三公主开始打板子了，一声声的惨叫，屋子里听的真真切切。温贵妃呆在地上出了会神后，由宫女搀扶起去三公主那儿了。 三公主实实在在被打了二十大板后，也丢了半条命。温贵妃心疼的抬着她回到了长宁宫。 皇后叮嘱了织锦几句后，也带着人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织锦夫妻、四公主和裕王。 宁祁裕长长给织锦施了一礼，“这次多谢王妃。若非王妃，四妹妹还不知会怎样。” 刚刚三公主那一眼，别人没有注意到，宁祁裕捕捉到了，他心里有了猜测，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四妹妹可能是受了我的连累。” 织锦几人诧异望着他。 宁祁裕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便把自己的猜想说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永宁侯一事，三公主对我有了记恨。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对四妹妹下此毒手？” “必然是因为我不在宫里，所以把气撒在了四妹妹头上。” 宁祁裕还是有点了解三公主的，一波分析还真被她猜对了。 织锦尴尬了，“这么说来，四公主还是受我和哥哥牵连了。裕王你也不过是实事求是，帮我父亲洗清了冤屈。” “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是永宁侯自己坚持不懈，搜集证据，才能等到这一日。” 织锦眉心动了动，宁祁裕话里有个坑。至少表面上，她与苏恒是不知情的。 她要是承认了，不就说明此事是她和苏恒谋划已久么。有些事情，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嘴上也不能那么说。 织锦笑了笑，“我和我哥只是运气好，一切还得感谢程将军，是他不肯放弃，才有我们今日。” 皇上感念程平大义，已经升他做了将军。 宁祁裕一句试探，被织锦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未在多言。 织锦和宁怀景已经在皇宫里过了一夜，看四公主无碍后，便回了王府。 她只是进宫去给温贵妃退人的，没想到短短一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温贵妃更是被降为了温嫔，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等到消息传了出去，外面又是一阵骚动。皇上年纪越来越大，眼瞅着随时可能让位，这节骨眼上温贵妃降了位分，对宁祁安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 第747页 宁祁安坐不住了，当即去找了卫国公商量。卫国公夫人尚在禁足，温鸾雪打着看望温贵妃的旗号进宫。 王府里，织锦和宁怀景下了马车，刚进大门，便被一人拦住了。 兰香睁开几个下人的阻拦，冲动织锦二人面前，重重跪到在地上，磕头哭道：“王妃，王爷，兰香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后一定改。还请王妃和王爷不要赶奴婢走。” 织锦被她吓了一跳，宁怀景沉着脸挡在她的面前，护住她。 织锦皱了皱眉头，“你从宫里出来的，如今不过是让你回到从前的地方，何必这个样子。” 兰香流下两行泪，“王妃，您也是知道的，宫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有一个差错，小命便不保了。” “能有机会出来，兰香一直感恩戴德，很珍惜这次机会。” 她觑了一眼织锦，“奴婢知道，王妃不愿意留下奴婢的原因。奴婢和荷香不一样。奴婢没什么野心，只愿能安安生生待在王府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奴婢敢以姓名发誓，绝对安分守己，恪守自己的本分。还求王妃网开一面，留下奴婢吧。” 她一边说一边哭，看着倒是真心实意。 织锦淡淡开口，“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是心狠的人。白芷，给她一百两银子，卖身契也还给她，送她出府去好好过日子吧。” 兰香一顿，白芷开始陶银票了。她又抹起了眼泪，“王妃，奴婢在外没有一个亲人，便是出去了也只有受人欺负的份。你留奴婢在王府，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织锦抬眼看看她，笑了笑，“那也行。” 兰香立时一喜。 织锦话还没说完呢，“只是，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尴尬。这样留下来不清不楚的。不如这样吧，王府里适龄的小厮侍卫大有人在，你挑一个看的上眼的，成了亲后，留在外院做个管事媳妇吧。” 第642章 无情 兰香不说话了。她要真没野心的话，织锦的提议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王府里小厮侍卫，都是宁怀景精心挑选的。哪样都不差，织锦还随她挑。能当个管事媳妇，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兰香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其它的想法呢。便只给宁怀景当个妾，也不是一个管事媳妇能比的。 如今织锦怀孕，王府里又没有其她的女人，是最好的时机。就是荷香没有动作，兰香也准备出手了。 怪只怪荷香太蠢，被抓了个现行，自己倒了霉不说，还连累她也要被送回去。 真当了管事媳妇，还怎么勾搭宁怀景？ 兰香咬住了下唇，神情更哀伤了，“王妃，奴婢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侍奉在王妃身边。” “我身边丫鬟够多了，不需要你一个。” 眼看织锦铁石心肠，怎么说都打动不了。兰香急了，目光转向了宁怀景。 她露出一副柔弱而最惹人爱怜的表情，“王爷，你就可怜可怜奴婢，别把奴婢送回皇宫去。” “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一生一世报答你和王妃。” “不用。”宁怀景冷淡开口，说出的话差点没把织锦笑死，“我和王妃一生一世就够了，不需要你。” 他和王妃亲亲爱爱，要这么一个电灯泡干吗？ 兰香被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也是她来王府后，没机会接触到宁怀景。要是她在王府多呆一段时间，和下人们多聊聊天，就会知道。 凡是与织锦有关的事，宁怀景就变得不是那个冷漠疏离的明亲王了。更肉麻的话他也不是没说过。 两头都被堵住了，兰香心一横，爬起来，向边上的门框撞过去，“奴婢宁愿死在王府，也不会回去的。” 她叫的挺有气势，还没碰着门框呢，就被一旁的几个小厮合力拦下了。 织锦也没耐性了，“她不愿走着去，那就绑过去吧。” 兰香就这么被五花大绑的捆着送回了皇宫。 人走了，织锦觉得空气都清醒了，她长长舒了口气。 宁怀景心疼又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长记性了？下次还随便收人？” 当时皇上赐下这两人时，他便打算找个借口拒了。是织锦非要留下的。 织锦冲他挤挤眼睛，“要不是我留下她们，这两天能这么热闹，还阴差阳错救了四公主一命？” “有了荷香的事，皇上以后应该也不会随意给你赐人了。别人想塞人进来，我也有话说。” 宁怀景改为摸她的脸颊，“不必在意外人怎么说，我心里只有你。一切交给我解决就好。” “嗯，我知道。”织锦露出两颗大白牙，“我这不是闲嘛。” 他们夫妻和乐恩爱，长德宫里，却是凄凄惨惨寂寂。 长德宫有着年头没住人了，也没什么人打扫，破破烂烂，一点都不能和长乐宫相比。 住惯了雕梁画栋的长乐宫，新鲜出炉的温嫔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三公主打完板子后，也被抬到了这里。二十大板打完后，她昏了一段时间，上了药后，现在恢复了些精神，就开始哭的没完没了。 温嫔哄了一会儿后，就没耐心了。 温鸾雪和宁祁安过来时，温嫔在数落三公主，三公主不敢还嘴，只是哭，一双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 -- 第748页 “雪儿，你来看我了？”三公主最喜欢温鸾雪，看见她来了，心里略有些安慰。 温鸾雪当然不是来看她的，而是为了和温嫔商议以后该怎么办。 对上三公主期待的眼神，温鸾雪还是点了点头，坐到她床边，关心了一句，“你现在怎么样了？” 三公主屁股痛的要死，抱怨道：“疼死了。父皇真是狠心，竟然真的让人下狠手。那些个死奴才，等我好了，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还有许织锦和昭纯那两个贱人，都是她们的错！” 她这段时间过的不如意，瘦了许多，颧骨突出，加上双眼红肿，此时咬牙切齿的模样，显得丑陋又狰狞。 宁祁安早就对她不满了，看到她的样子，更是厌恶，“还有脸说别人？不都是你自己惹的祸！” “人蠢就算了，你不能老老实实别给我们添麻烦吗？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让你别惹父皇生气，别擅作主张，你倒好，一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一次又一次的惹怒父皇。” “现在好了，父皇降了母妃的位，连我也受了你牵连，你高兴了？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妹妹！” 三公主炸毛了，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就是想给宁祁裕一个教训，让他少和我们做对。哪里想到昭纯那么没用，一个风寒而已，就病的快死了，我看她就是装的！” 宁祁安恨不得给她两个巴掌，“谁让你去对付她了？还给明亲王妃的饭食动手脚，还想诬赖给淑妃，你真是又蠢又没用！” “我没给她的饭食做手脚，不是我干的！”三公主叫道。 “父皇都查出来了，人证物证都有，你自己也承认了，跟我狡辩什么？” 温嫔咳了一声，面上有些许的尴尬。 “母妃，不会是你吧？”宁祁安吃惊道。 温嫔郁闷死了，“母妃也是看时机刚好，哪里想许织锦的嘴巴那么灵，御厨费了心思做的，她一口就能尝出来。” “那蟹肉粥，母妃第一次吃都以为是虾粥，她却能分辨清楚。” 宁祁安无语了，对着温嫔敢怒不敢言，“母妃，你怎么也这般冲动？”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温鸾雪打了个圆场，这也是他们来的主要目的。 说到这个，温嫔更伤心了，“我与皇上几十年的感情，皇上竟然为了一点小事，便废了我的妃位。” 宁祁安冷笑一声，“父皇连亲儿子都能杀，母妃又算的了什么？” 温嫔沉默片刻，目光中露出几分狠辣，“皇上无情，也别怪我了。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让哥哥先做好准备，如果皇上迟迟不肯立安儿的话，我们唯有一拼了。” 温鸾雪点点头，“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第643章 下下签 皇上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让他们心惊了，一件件事情总是偏向宁怀景。 温嫔想到什么，对着宁祁安道：“安儿，你府上怎么回事？成婚有段时间了，怎么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来？便是以后……也是子嗣多多才好。” “我听下人说，你最近宠爱许侍妾的很，你不会真的迷上了她吧？” 宁祁安眼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窘迫，“母妃，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只不过许氏有身孕，又快生了，我多纵容了她些。毕竟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是你的长孙。” “一个庶出的，算不上精贵。”温贵妃倒是不怎么在乎。 宁祁安不想聊这个话题，三言两语打发过去了。 安王府里，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许水仙终于下定了决心，“娘，人都找好了吗？” 李氏点点头，紧张的抓着许水仙的衣服，“水仙，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娘担心……” “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许水仙眼冒凶光，“我这一胎必须是男的。娘，你让我哥仔细点，别露出马脚了，否则我们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李氏身子一抖，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许水仙去年十一月查出来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如今六月，随时都可能生了。 寻常妇人这时候，肯定待在家中安心待产。许水仙不，她偏要去皇明寺上香，说是求菩萨保佑，让她一举得男，给宁祁安生个大胖小子。 宁祁安最近忙着和卫国公布署，没功夫管理后院。孟未寒就是个名义王妃，王府的事情她一概不管。 管家拗不过许水仙，只得让她去了。这位撒起泼来，也是不管不顾的主，要是因为他的阻拦肚子有了什么意外，他哪里承担的起？王爷对这胎的看重，王府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管家派了许多的护卫跟着，又给许水仙找了辆最舒服的马车。 许水仙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出了门。 皇明寺山脚下，许水仙在李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织锦。 织锦来皇明寺是为了苏恒。 上次侯府大宴，苏恒和宁曦月在一起，被叶笙撞见了。叶笙生了很大的气，苏恒直到今天还没哄好呢，没办法，只能请出自家妹妹帮忙，打算在两人初见的地方，给叶笙一个惊喜。 苏恒和叶笙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皇明寺的湖心亭中。 许水仙捧着肚子从织锦面前走过去，“怎么哪哪都能碰见你，真是晦气！” 织锦瞧了瞧她的肚子，大的随时都有可能生出来，看着都让人惊心，她后退了两步，免得许水仙使坏来碰瓷，“听说脾气坏的人容易生女孩，许姨娘还是多多修生养性吧。” -- 第749页 许水仙心心念念都想要个儿子，一听这话气的要死，李氏扯了扯她的衣袖，“水仙，算了。” 许水仙恶狠狠的剜了织锦一眼，捧着肚子往寺里去。 织锦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纳闷道：“不是说安王很在乎这个孩子吗？怎么让大着肚子的许水仙一个人到处乱跑？” “要不要去查查？”蓝烟问。 “让人暗中去跟着。”许水仙的突然得势很反常，宁怀景之前就开始查了，只是没有查到什么。 叶笙已经在大殿里等着她了。来了皇明寺一趟，总要上个香，求个签。 织锦没什么好求的，便只上了一炷香。叶笙求了一根姻缘牵，拿给师父去解签，是个上上签，叶笙挺高兴的。 另一边先进来的许水仙，也求了一支签。她的签文估计不怎么好，织锦隐约听到「下下签」三个字。 师父说完后，许水仙脸色臭的跟什么似的，眼中冒着火。遇到织锦，就让她觉得烦躁。 诚心诚意抽了支签，又是下下签，师父一嘴不吉利的话，听在许水仙的耳朵里分外的刺耳。 “你这个老和尚，到底会不会解签？” 这位师父也是位执拗的。别的解签师父说话可能会委婉点，或者挑点香客爱听的好话说。 但这位师父一向以耿直著称，有一说一。常来皇明寺的人，一般心理素质不好的都不敢找他解签。 师父抬了抬眼皮，神情平静，“出家人不打诳语，签文便是如此，施主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 许水仙气到肚子疼，“肯定是你不会解，我要找别人！” “就是把方丈找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那我要重新抽签。” 师父摇摇头，“抽签要心诚，次数多了就没用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重新抽。” 许水仙去拿签桶，死命的摇晃起来。可能她今天运气真的不好，一支签掉下来，师父抬眼一看，“下下签。” 许水仙，“我还要抽。” 许水仙把签桶摇的咣当响，在一看，还是下下签。 她不死心的又抽了一次，依旧下下签。 许水仙怒了，咚的一下把签桶扔到了桌子上，一下子掉出三四根签出来，好么，都是下下签。 许水仙彻底爆发了，指着师父张嘴就骂，“你个老秃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这签文里都是下下签，故意找我晦气？” 皇明寺的香火一向很好，许水仙这么一闹，周围聚了不少人。 许水仙一说，别人也觉得如此。不然怎么次次都是下下签，这概率也太低了。便有人对这师父指指点点。 师父也不恼，把签桶里剩下的签倒出来，平铺在桌上给人看。里面什么签都有，上上签也有好几支，唯独没有下下签。 下下签都被许水仙抽到了。 织锦都看傻了，许水仙这是什么手啊。 人群中更是有人哄笑出声，“看来不是人师父的签桶有问题，是你的手有问题啊。” “倒霉成这样，还敢出门，还是快点回家呆着去吧。” 许水仙气的头上都要冒烟了。那说话的人也鸡贼，躲在人群里，乱哄哄的许水仙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笑话她。 许水仙眼光一扫，扫到了织锦，目光转了转，指着织锦怒道：“我就说遇见你准没好事。一定是你把晦气传给了我。” 第644章 动胎气 织锦这锅背的，她轻笑一声，“知道你霉运为什么强吗？” 不等许水仙回答，继续道：“就是因为你不积口德，心肠歹毒。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多行点善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来教训我？”许水仙能听进去，就不是许水仙了。 “这不是教训，是给你的忠告。”织锦淡淡道。 师父也是劝了一句，“施主戾气太重，机关算尽一场空，还是放下歹念，平心静气，方能得善终。” 师父的语气始终平淡，许水仙的心却是猛然一跳。机关算尽一场空，她的心蓦然一慌。 许水仙稳住心神，咬紧了牙关。正如她对李氏所说，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织锦不愿与她多做纠缠，转身便走。许水仙目光一闪，“你给我站住——” 她大跨步过来想要推搡织锦，织锦背对着她，叶笙看的明明白白。连忙拉住织锦，许水仙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 她大着肚子呢，这一下就动了胎气，抓住了李氏的手，捂着肚子，神色痛苦道：“我……我肚子疼……” 李氏吓了一跳，冲着守在门外的丫鬟侍卫大喊道：“快来人啊，姨娘要生了。” 她们带的人手够多，一下子七八个人涌进来。别人看出事了，全部散开了。 许水仙这会儿还有功夫管织锦呢，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织锦，“她害我动了胎气，别让她走……” 安王府的下人一向也是眼高于顶的。看织锦衣着锦服，小腹微微凸起，明显也是有身孕的人，也没放在心上，还想来抓织锦。 白芷蓝烟叶笙全部挡在织锦身前。 “我看谁敢动。”叶笙冷喝一声，“瞎了你们的狗眼，若是吓着明亲王妃，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别说你们这几个奴才，就是你们这破姨娘也别想活着。” 听说织锦就是明亲王妃，那两个小厮立时软了，连忙缩了回去，再不敢当出头鸟。 -- 第750页 许水仙怄死了。 叶笙不屑道：“一个妾而已，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你就是生出个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 叶笙其实并不是如何看重嫡庶的人，故意说着恶心许水仙罢了。 许水仙疼的一脑门冷汗，指甲都掐进了李氏的肉里，面庞扭曲在一起，还在叫嚷着，“许织锦，你好狠毒的心，害我动胎气，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不会放过你。” 织锦拨开身前的蓝烟，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许水仙。 安王府的下人一个个紧张不已，生怕织锦突然发难，可是织锦也有身孕，根本没人敢碰她。 “你有力气，不如留着等会生孩子用。”织锦道，“至于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省省力气吧，你就是今天死在这，一尸两命，信不信我还活的好好的？” 许水仙怨毒又愤恨的看着她。刚刚那一扑，她就是故意的。 能扑倒织锦，让织锦流产最好。就是不能，她自己动了胎气，也好往织锦头上赖。 反正在今天生产，本来就是她的计划。 织锦说完，转身就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留给许水仙。安王府的下人面面相觑，也没人敢去阻拦。 至于许水仙，现在回安王府去明显是来不及了，只能在皇明寺里找个房间当做临时产房。 “阿锦，吓坏我了，以后可得离这些疯子远点。”叶笙拍着胸脯，心有余悸。要真被许水仙给扑倒了，织锦也危险了。 “今天和皇明寺犯冲，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叶笙拉着织锦往门口方向走去，想到寺里有个许水仙在生产，她就觉得膈应。 织锦忙拉住她，“好容易来一次，别为这种人影响了兴致，我们到处走走吧。” 苏恒还在等着呢，怎么能让叶笙回去。 叶笙拗不过织锦，陪她在寺院里闲逛。织锦把她带到了那个湖心亭附近。 “你和哥哥就是在这个亭子里遇见的，我们去坐坐吧。” 叶笙扭头，气呼呼道：“不去。” 织锦戳戳她，“还在生气呢？你也知道，我哥那天只是喝醉了，他和宁曦月之间并没什么。他心里心心念念只有你一个。” 叶笙轻哼一声，“谁知道他俩到底有没有情况。那天我们要是没有过去，你大嫂指不定就要换人做了。” 叶笙不是不相信苏恒，只是生气苏恒居然错把宁曦月当成她，还牵了对方的手。 织锦捂着嘴吧笑，“你放心吧，这辈子能当我大嫂的只有你。” 她拉着叶笙便往湖心亭去。 叶笙怕摔着她，也不敢怎么挣扎，由她拽到了亭子那。亭前的那扇屏风还在，走到屏风前，织锦轻轻一推，叶笙往前趴去，然后就跌倒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想起来，却被人紧紧抱着，“笙儿，你都好几天没理我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感受着温热的怀抱，叶笙心怦怦跳的厉害。她使劲推了推，“放开，有人在呢。” 苏恒放开她，叶笙红着脸四处看了看，织锦早不见了，面前苏恒目光灼灼望着她。 苏恒后退两步，从身后变出一束花来，“笙儿，别生我的气了。” 叶笙几天没理他，自己也想的不行。一哄气便消了大半。嘴里说着，“谁要原谅你。”手已经诚实的接过了花。 织锦圆满完成了任务，识趣的离开，没有留下当电灯泡。 她一人挺无聊的，就在庙里瞎晃悠。苏恒和叶笙正是热恋阶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的话多的说不完。倒是让织锦等了许久的时间。 走到一处偏僻小道上时，对面匆匆走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手中提着一个大食盒。 那妇人可能没想到这么偏的路上也能遇到人，面上划过一抹慌乱，低头远远的从织锦旁边路过。 织锦起初没在意，她穿的好又带着丫鬟，有些普通百姓就怕遇上富贵人，惹到麻烦。 那妇人就要走过时，织锦耳朵动了动，突然喝道：“站住！” 第645章 偷孩子 妇人吓了一跳，还是低头赶路，好像没听到一样，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几分。 织锦眸色一冷，“拦住她！” 白芷立刻上前把她拦下，妇人下意识的抱紧了食盒，白着脸哆哆嗦嗦，“你……你们要干什么？” 白芷也不明白，疑惑的望向织锦。 织锦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食盒上，“里面是什么？” 妇人一惊，抱的更紧了，“什么都没有！” 她慌忙之中想到了一套说辞，“我相公在那边做工，我来给他送饭。里面是些吃剩的菜饭。” 皇明寺在新建几间房子，找了些工人。妇人这么说也没问题。 “哦，那你把食盒打开看看。”织锦道。 妇人抱着食盒一脸的防备，“我不，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做什么？快点让我走。” “就是想看看你的食盒而已，你紧张什么。”织锦逼近妇人，蓝烟紧紧护在她身侧。 妇人一步步后退，眼睛四处乱转，似乎想逃走。白芷虽还不懂织锦的用意，仍一把上前抓住了她。 妇人挣扎，她劲大，白芷有几次差点没抓稳。只是她好像很在乎怀里的食盒，要分出大半精神在食盒上，一时没有挣脱。 -- 第751页 蓝烟上前，掏出银针找准机会在妇人手腕上扎了下去，顿时妇人的身子就软绵了，手上无力，食盒就要落到地上。 妇人惊呼一声。织锦心一惊，连忙道：“快接住。” 蓝烟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接住食盒，入手她就感觉到不对。妇人说里面是残羹剩饭，别的没了。可食盒却有点重。 妇人见食盒落入蓝烟手中，顿时叫嚷起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大白天就在抢东西，强盗啊。” 蓝烟没理她，小心的打开食盒，立时惊住了。里面哪有什么饭菜，居然是一个婴儿！ 婴儿白白胖胖的，用包在襁褓里。皮肤有点皱，脸上竟还有未擦干净的胎脂，这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小婴儿蜷缩在食盒里，偶尔发出一声小猫叫似的哭泣。织锦刚刚就是耳尖听到这声哭，才拦下妇人。 白芷以为妇人是个偷盗婴儿的人贩子，气的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还不解气，又踹了一脚，“说，从哪里偷来的孩子？” “不是偷的，这就是我的孩子，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蓝烟那一针挺管用，妇人现在身上还软着，没什么力气，也就趴在地上叫嚷。 白芷恨恨道：“你自己的孩子？你放在食盒里？你骗谁呢？” “你看看自己，像是刚生过的样子吗？”她说着，又冲妇人劈头盖脸打过去。 人贩子在哪儿都是最讨人嫌的。特别这些丫鬟们，有很多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 白芷虽不是，可玩的要好的小姐妹就有人是。因此对人贩子深恶痛绝，下手一点都不留情，打的妇人哇哇直叫唤。 蓝烟若不是抱着食盒，也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妇人改了口，“不是，不是我生的，是我媳妇儿生的。”这妇人三十几岁的年纪，说有媳妇的也能。 “呸！你媳妇儿生的你就放在食盒里？快说，孩子哪里来的，不说出来我们就送你去见官！”白芷怒道。 蓝烟已经轻手轻脚的把婴儿抱了出来，是个女孩，因为刚出生皮肤有点皱巴，看五官，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胖乎乎的，很有肉。看得出母亲孕期养的不错，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可能饿了没什么力气，哭声都软绵绵的。听的人揪心。 妇人一听说报官就急了，“我说，我说。这孩子是我捡的。我在路边看到的，见孩子长的好，又是没人要的。我家没有女儿，便打算带回去收养。” 她这套说辞比前面的靠谱多了。但她满嘴谎言的，白芷可不信，“你撒谎都不眨眼睛，谁没事跑来皇明寺生孩子……” 说到此处，白芷哑声了。她想到了一个在皇明寺生孩子的——许水仙。 蓝烟与她想到了一起，两人对视一眼，惊愕的看着婴儿。 织锦从蓝烟手中接过孩子，小宝宝闭着眼睛，哭声也断断续续。 妇人还在挣扎，“这位夫人，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我就是想收养她做女儿，以后会拿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的。这孩子丢在路边，也是个没人要的。” 织锦看她一眼，“既然你说孩子是捡的，我就去找方丈，让他问问，今日有谁生孩子，把孩子还回去。” 妇人一噎，转了转眼珠，“还是算了吧。孩子被丢了，说明她的家人根本不想认她。否则怎么会把她丢掉。就是真送回去，小孩也不一定过的好。指不定过两天又被丢了，到时候就没那么好运，能被我捡到的。” 妇人说的还挺有道理，她自己听着底气都足了些，“我收养这孩子，也是为她好。能让她有口吃的，不必被饿死。”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如何相信？”织锦道：“何况我看这孩子也喜欢，真是别人不要的。那由我来收养吧。我家有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妇人目瞪口呆，没想到织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急的想要辩驳，又找不出话来。 织锦笑了笑，“先在寺里问一圈，没人认的话，咱们就去府衙报备一下，孩子我领养了。” 妇人急的冷汗都下来了，“不行，快把孩子还给我。你们不能抱走我的孩子。” 织锦脸上笑容消失，脸色冷了下来，“我看你满嘴谎言，说话颠三倒四，没一句实话，肯定就是人贩子了。” “白芷送她去官府。人贩子可恶至极，至少也得判她一个流放三千里。” 妇人吓的浑身颤抖。 “你现在说实话，我还能饶你一命。你再敢撒谎，就只能去吃牢饭了。我们与府尹相熟，必然不会让他轻饶你。” 织锦穿锦缎戴珠翠，一看就是身份不凡。说认识府尹，妇人也不怀疑。 她这会儿吓的很。她就是图点银子，孩子又不是她偷的，被抓去做牢多委屈。 第646章 枉为人母 可是她又不敢说，让她保密那人也是她得罪不起的。 织锦观她神色，轻轻一笑，“今日在寺里生产的，我倒是知道一个。安王府的许姨娘，这婴儿该不会就是安王府的千金吧？敢偷盗皇室血脉——” “我刚说的流放怕都是轻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株连九族的。” 妇人彻底被吓傻了，不敢再隐瞒了，哭嚎道：“没有。什么许姨娘，安王府的千金，我都不知道啊。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啊。” -- 第752页 “那孩子哪里来的？”织锦厉声问道。 妇人一抖，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她就是个接生婆。几天前有个男人拿着一百两银子找到她。 说他妹妹是个大户人家的主母，夫君不幸遇难，留下大着肚子的妹妹。 为防旁支抢财产，妹妹必须生下个男孩。但生男生女是看老天爷，凡人哪里能更改。 男人让她找个刚出生的男婴准备着，要是妹妹生了男孩，皆大欢喜。若是生了女孩，就把孩子给调了。 事成之后，再给她二百两。至于调孩子的那户人家，给他五百两，让他们善待女婴。 接生婆看到银票，眼睛都直了。她得接生多少个孩子，才能挣得到一百两？事成之后还有二百两呢。 再说了，她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很轻易便答应下来了。 有许诺的五百两银子，许多家贫的人家都愿意。接生婆挑了一个最合适的，在约定的这天，来到了皇明寺。 一切都很顺利，生下的也是个女孩。她留下了男婴，又用食盒装着女婴，打算以同样的方式带出去。 为了婴儿不吵闹，她们还给刚出生的孩子灌了几口让她昏睡的汤药。 一路走来都没人发现，就遇到织锦时，孩子不知怎的哭了两声，那么巧就被耳尖的织锦发现了。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安王府，许姨娘啊。该说的我都说了，夫人你们就放我走吧。”妇人哀求道。 “找你的男人什么样子？”织锦问。 妇人描述了下，织锦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许明轩了。 虽然已经肯定了这孩子是许水仙的，织锦还是让妇人指出了生产的房间。正是许水仙那一间。 “许水仙胆子真大啊。”织锦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她就说怎么许水仙大着肚子还要来皇明寺，还轻易的和她起争执，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织锦看了看怀中的婴儿，想到她们竟然给这么小的孩子喂汤药，心头的火气便难以遏制，“都说虎毒不食子，许水仙不仅送走自己亲女儿，还给她喂药，简直枉为人母！” 白芷和蓝烟也都是震惊不已。虽然两人跟着织锦，看了不少的阴私，可许水仙的做法还是颠覆了她们的三观。 “是啊，想要儿子，以后再生就是。便是女儿，也是安王的第一个孩子，多狠的心要把她送人？”白芷实在理解不了。 蓝烟给小婴儿检查了下，身体还算健康，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虚弱，估计是出生就没吃东西。 “先带回府吧，给她找点吃的。”织锦下了决定。 接生婆缩着脖子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白芷冷哼一声，“先同我们走一趟吧。” 接生婆扭着身子，大喊道：“不去，我不去，你们说的不会送我去官府……” 蓝烟被她吵的烦，拿出银针吓唬道：“再吵把你扎晕！你是想自己走，还是被拖着走？” 接生婆不敢出声了，只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几人。 叶笙和苏恒还在湖心亭那，织锦也顾不上打不打扰了，让白芷把人找来，事情经过一说。叶笙看着小婴儿，把许水仙从头骂到了脚。 苏恒一手扛着接生婆，一手抱着婴儿，从后门下山了。一般人皇明寺的后门是不开放的，苏恒和方丈相熟，走那条路人少。 织锦和叶笙相携着出了寺院。 马车那，安王府的下人也正小心翼翼的抬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许水仙上车，李氏怀里抱着个婴儿，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 许姨娘平安生下了安王的长子，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能得到赏。 宁祁安得到了消息，亲自赶了过来。就在马车旁，难得温柔的让人小心伺候着许水仙。目光一直落在婴儿脸上。 织锦想了想，走了过去。 李氏瞧见她，面上的笑容一敛，有些不自在。许水仙方才生产累极了，这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 “恭喜安王了，喜得贵子。”织锦道。 宁祁安应该是真喜欢这孩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到织锦也不意外，许水仙没睡之前，还和他告了状。说是织锦害她动了胎气，才在皇明寺生。 许水仙什么性格，宁祁安也清楚。问了两个下人，就把情况问明白了。 许水仙先找的茬，动的手。织锦又有身孕，他也不好去怪织锦，就是说到皇上面前去，他也不占理。 “哈哈，同喜同喜。再过几个月，怀景也和我一样，要当父亲了。” 织锦走到李氏身边，探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这孩子真好看，别人家的小孩刚出生时皱巴巴，他皮肤却又白又嫩，也不皱。看着倒不像是刚生的。” 这是宁祁安第一个孩子，他也不清楚孩子刚出生该是什么模样。看着小孩皮肤白里透红，只觉得很可爱。听织锦话，才目露疑惑。 李氏心尖儿一颤。接生婆找来的孩子，已经出生有两天了。 过些天是看不出差距的。但两天的孩子与刚出生的孩子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区别的。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的。有的孩子出生就好看。我们家水仙刚生出就眉清目秀的，这孩子像他娘，以后一定很好看。” 宁祁安本来也不是很懂，听了还很高兴，“本王的孩子，将来肯定漂亮。” -- 第753页 见宁祁安没有怀疑，李氏的心放了回去。她对上织锦，莫名的觉得心虚，不想多呆，便道：“王爷，我们快些回去吧。水仙和孩子都需要休息。” 第647章 洗三 宁祁安和织锦道了别后，带着安王府一行人走了。 织锦和叶笙也没有多留，各自回了府。 小婴儿不方便放到王府里，苏恒给找了个奶娘，安顿好，给织锦递了信。 晚上宁怀景回来，织锦和他商议之后，决定先把孩子养着，看看情况再说。 那个接生婆和调换的人家，苏恒都已经安排好，不会在许水仙那里露馅。 正事聊完，织锦摸了摸肚子，问宁怀景，“如果我肚子里的也是个姑娘，你会嫌弃吗？” 宁怀景温柔的覆上她的手，“不要瞎想，你生的我都喜欢。” 织锦不依不饶，“那我要是生不出儿子，都是女儿呢？” 宁怀景不假思索道：“也没关系，等奕儿成亲生子了，咱们过继一个。” 织锦，“……。” 宁怀景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想了想，道：“你不想过继也没事，让咱们的女儿当女王爷，以后招赘上门，生的孩子随我姓就行。” 织锦，“……。” 她戳戳宁怀景的脸颊，“没想到你思想这么先进。” 宁怀景低头轻吻她的眉心，“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织锦心里甜滋滋，搂着宁怀景安稳睡过去。 安王府的许姨娘给安王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很快传的人尽皆知。 这毕竟是宁祁安的第一个儿子，宁祁安自己又喜欢的紧，洗三的时候，前去观礼的客人很多。 织锦也去凑了个热闹。皇上和温嫔都没有任何的表示。 温嫔是从心眼里瞧不起许水仙，皇上对宁祁安却是没有以前上心了。 温嫔也说过宁祁安，一个庶子而已，不必如此。宁祁安不知怎的，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大操大办，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生了个儿子。 作为孩子的生母许水仙也是风光无限，母凭子贵。整个王府后院，数她最得意。差点没把两个侧妃呕死。 别人看孟未寒的眼神中都带着同情。宁祁安对一个庶子如此看重，大宴宾客，不是打她这个正妃的脸吗？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孟未寒依旧淡然无波。哪怕整个宴会上，许水仙抢了所有的风头，她的脸上也不见恼意，仍旧笑吟吟的。 许水仙刚生完孩子三天，该好好闷在屋子里坐月子，不能出来吹风。 她不。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露脸机会，硬是不顾李氏和下人的劝阻，出来迎客。 从来到京城，许水仙就没有像今天这般舒坦过。来往宾朋没有一人不给她脸的，对她都是客客气气。 孟未寒这个正妃，反而是退居一旁。她闲的没事，便来织锦这里坐着聊天。 彭若芸找过来，气冲冲道：“你这个王妃怎么当的？让一个小妾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孟未寒淡淡道：“我这个王妃确实不怎么样，侧妃也能对我大喊大叫。” “你——”彭若芸噎了个半死，她自己对孟未寒也是没什么尊敬的。 以前两个侧妃还拿孟未寒当敌人，后来发现孟未寒不争不抢的，宁祁安去不去她的房里都无所谓。 倒是许水仙，一个妾而已，想着法的作妖。 “我和你说许水仙呢，她一个妾，真当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该有什么反应？”孟未寒问。 彭若芸气死了，就没见过这般软绵的主母。任凭下面小妾骑上了头。 彭若芸撺掇了几句，跟打在棉花上似的。孟未寒一点回应都没。自己又气呼呼走掉了。 “让你看笑话了。”孟未寒对织锦苦笑一声。 织锦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正好饭菜端上来了，织锦拿起筷子，“来，吃菜。” 孟未寒瞧了瞧桌上的饭菜，小声道：“别吃。” “嗯？”织锦立时收回手，惊疑不定看着她。 “今日的宴会，是许姨娘亲自操办的。”孟未寒道。 许水仙也不知从哪里学的，听说证明地位的最重要的就是管家权。这场洗三宴，宁祁安本来要交给孟未寒办的。 许水仙好说歹说揽了过去，不顾刚生产完的身体，亲自操办下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好挣得管家权。 织锦放下手，肃容道：“许水仙想害我？” 是她大意了，来许水仙的地盘，还放松了警惕。肯定是许水仙在她饭食里动了手脚，要不是孟未寒提醒，她的孩子有个意外，岂不是要后悔死？ 织锦原是觉得许水仙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毕竟她在安王府出事，安王也逃脱不了责任。竟忘了，许水仙本来就是没脑子的人。哪会想那么多。 孟未寒许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轻轻摇了摇头，“不是针对你。所有的饭菜都不能吃。” 织锦一时都没明白，“全部都有问题？” 安王府这是要做什么？毒死今天来赴宴的所有人吗？ 孟未寒轻轻一笑，指了指不远处彭若芸的身影，“许姨娘得势，有人不开心。今天这宴是许姨娘操办的，若是办砸了……” 织锦懂了。许水仙一心想要办好今天的宴会，让宁祁安对她刮目相看。彭若芸二人又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 第754页 “这饭菜里有什么？” “倒是没什么，只是许多菜坏了，吃了可能会拉肚子。”孟未寒道。 显然她对于一切都是知情的却没有阻止，也没说出来。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 织锦抽了抽嘴角，她对于这些人的手段都服了。真是为了坑人，什么都做的出。 “她们就不怕安王查出来吗？” 宁祁安可是很重视这场洗三宴的，等会高高兴兴来赴宴的客人全拉了肚子…… 宁祁安估计要疯。 “胆子大么，身后有娘家做倚靠。便是查，也有许姨娘背锅。” 织锦是没那勇气吃饭了。孟未寒让丫鬟额外端了几碟糕点过来。两人就着茶水吃糕点。 许水仙应付完了客人，神气活现的向这边走来。 她早就想到织锦面前显摆了，只是不停的有客人来，需要她招呼，才忍到了现在。 “你以前不是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吗？怎么今天我儿子的洗三宴还巴巴的过来？” 第648章 拉肚子 许水仙许久没这么得意了，特别是在织锦面前。她以为是因为生了安王长子，织锦来巴结她，想和她修复关系了。 这让许水仙有种压了织锦一头的错觉，她又找到了，在许家村时，高织锦一等的感觉。 “你儿子啊。”织锦道。 许水仙翻了个白眼，“废话，难道是你的。” 织锦笑了笑，“听说怀女儿脾气不太好，我一直以为你怀的是个女儿呢。” 许水仙心里有鬼，听到这话便有点心虚。她又想到，当日在皇明寺前，织锦便是这般说的。 心中又是火大。织锦这话一语成谶，她果真生了女儿。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还得把亲生女儿送出去，养别人家的孩子。 为了怕被讹上，她都没敢亲自和换了孩子的人家接触。结果听许明轩说，那户人家拿到银子，担心她反悔，带着孩子跑了。 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许水仙如何一点都不心疼？以前知道在哪，即便不去看，也是个念想。 送出去才两天，孩子就不知被带去哪里了。许水仙这几天都没睡好，晚上做噩梦，梦到孩子被虐待饿死，醒来哭都不敢大声哭，怕被人发现了。 按说她这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怪不上别人的身上。就为织锦这一句，把织锦给恨上了。她以前就恨织锦，这是恨上加恨了。 许水仙咬牙切齿道：“我命好，生的儿子。倒是你，嘴巴这么欠，一看就是生女儿的命。小心生不出儿子来，明亲王转头把你给休了。” 许水仙想到真有那一日，心里头就痛快。 “命好能全抽的下下签？”织锦也是会往人伤口上捅刀，专门捡许水仙不爱听的讲。 许水仙脸一黑，边上奶娘怀里的小婴儿又哭起来，她不耐烦的喝道：“怎么又哭了，还不赶紧哄哄。” 奶娘小声道：“小公子日子小，外面太吵了，要不送回去吧？” 别人家洗三，洗完就把宝宝送回去休息了。孩子毕竟小，受不得累。许水仙却非要带着孩子在身边，到处给人看。 今日宾客众多，吵闹的很。小婴儿睡不好肚子还饿，哭了几次。 不是亲生的不心疼，许水仙听到耳朵里只觉得烦，半点不顾及小孩子会不会不舒服。 “回什么回，宴会还没结束呢。等结束了再回去。” 织锦看不下去，她也是要当娘的人，“孩子小，抱出来吹风容易受凉感冒，快点送回去吧。” 许水仙斜睨着她，“我的儿子要你管？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是不抱回去，你能怎么办？” 织锦冷笑，“这真是你亲儿子，哪个当娘的，忍心这么对待儿子？” 许水仙大怒，“你说的什么屁话。当然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爱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织锦轻嗤一声，“你所有的底气都来自这个孩子，我劝你还是对他好点。” 许水仙不屑一顾，拿她的话当耳旁风。 “别以为生了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织锦道，“你估计没听过一个词，叫做「去母留子」。在大户人家，小妾不上台面，即便生了儿子，也是抱给主母养的。” 许水仙脸色登时一变。 织锦瞅着她的脸色，“安王甚是看重这个孩子，要是知道你不好好待他，你觉得你会有好下场？” 许水仙还真没想过这个。她只以为有了孩子就后顾无忧了。 如今听了织锦的话，不禁后脊背一凉。想起宁祁安的冷漠，去母留子，也不是做不出来。 孟未寒插了一句话，“许姨娘要是不喜欢这孩子，我很乐意将他养在膝下。” “你想得美！”许水仙怒吼一声，颇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转头对奶娘骂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点抱小公子回去。” 奶娘连忙抱着小婴儿走了。 许水仙恨恨的盯着织锦和孟未寒，眼中闪着凶光，也不知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想这些了。好几个客人食用了坏掉的饭菜，觉得肚子疼，去了茅房。 一两个也就算了，一下子几个凑在一起，大家就觉得不正常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都隐隐察觉到了，自己肚子不舒服。 安王府的茅房就那么几个，都不够用了。里面的人刚进去，外面就有人催了。 -- 第755页 宴会到一半，好多客人跑去了茅房。剩下的一多半也捂着肚子好疼，就是傻子也该知道是饭菜有问题了。 有个大臣和织锦想的一样，指着宁祁安张口就是，“你，你竟然下毒？” 宁祁安也被这变故给惊住了。 他张口正要解释，忽觉肚子一痛，弯腰捂着肚子大叫道：“来人，快来人，本来肚子疼，扶本王去茅房。” 大臣，“……。” 远处的织锦瞧见这一幕，偷偷抹了把虚汗。幸亏有孟未寒提醒，否则她这会儿也急着找茅房了。 “太谢谢你了。”织锦真心感谢。 孟未寒微微一笑。 织锦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们府里都是些狠人啊，连安王都不放过。” 织锦也是佩服彭若芸二人了，敢给这么多人吃的东西动手脚，也就她们了。 从今天后，估计京城一大半有头脸的人物，都对安王府的茅房熟悉了。 “我们要不要装一装？”织锦冲孟未寒挤了挤眼睛。 孟未寒心领神会，两人也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许水仙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织锦指着她怒气冲天道：“许水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饭菜里下毒！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想把我们都给毒死？！” 周围好多夫人听见，顿时慌了。一个个惊恐的看着许水仙。 许水仙慌忙摆手，“不是我，我没有。” “还说不是你？”织锦恼怒不已，“我们都出了问题，怎么就你好好的？不是你还有谁？” 许水仙今天光顾着显摆了，哪里顾得上吃东西？也就逃过了一劫。 许水仙哑口无言，好多夫人都相信了织锦的话。全部围着许水仙要解药，还有直接上手的，差点没把许水仙的衣服给当众撕了。 第649章 书信 生死关头，谁还管的了那么多。许水仙被蹂躏了好一会，衣服头发都乱了，才被安王府的下人解救出来。 从茅房出来的安王找她。 许水仙脸色惨白的被带到安王面前，一巴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贱人，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许水仙捂着脸哭的惨不忍睹，“王爷，妾身什么都没做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宴席是你准备的，你跟我说不知道，你……”宁祁安话没说完，又觉得肚子一疼。英俊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丢下许水仙，飞快的去了茅房。 许水仙吓的蹲在原地嚎啕大哭。她清楚今天自己闯了大祸了，宁祁安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她慌的跟什么似的，也没个可以商量的人。许水仙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很神奇。她去找了织锦。 “许织锦，你，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织锦还在装肚子疼，寻思着要不要也跟着去个茅房装装样子，又嫌茅房太臭了。许水仙哆嗦着嘴唇来找她。 织锦倒想看看，现在她有什么话要说。跟着许水仙往没人的地方走了走，还记得捂着肚子。 “许织锦，你说我该怎么办？”许水仙开口便道。 织锦揉了揉耳朵，“我没听错吧，你来问我？你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许水仙就是被吓傻了。刚刚织锦的话让她才明白一件事。 怀着孕时，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护身符。现在孩子出身了，却不是了。孩子谁来养都可以，不是非她不可。 “我是你妹妹，你帮帮我会死啊？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安王杀了我吗？”许水仙哭着喊道。 织锦简直服了她了，“你是不知道吗？我是永宁侯的女儿，跟你没一点儿的关系。你娘和你哥还去给卫国公做过证呢，这么快就忘了。” 许水仙怔了下，想起还有这茬事。 她脸皮厚，尴尬都没有，继续叫道：“那我们也在许家村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不是刚给安王生了个儿子，他不会杀你的。” 许水仙喃喃道：“会的，他会的。” 她一把抓住织锦的胳膊，“你帮帮我，帮帮我这一次。我知道你主意多，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织锦抽回自己的手，“没办法。” 现在织锦就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许水仙拦在织锦面前，不死心的道：“你救我的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感兴趣。”织锦眼皮都没抬。 许水仙急了，“安王想要杀掉明亲王。” 织锦心中一跳，口中却道：“他不是一直视夫君为眼中刺，这算什么秘密？” ? “这次不一样。他都已经安排好了。”许水仙脱口而出。 “我怎么相信你？”织锦面上还是怀疑。 许水仙目露挣扎。 织锦故作不耐烦道：“行了，安王又不会杀你。别浪费我时间了。” 她转身要走，许水仙一把扯住，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压低声音道：“书房里有安王和其他人联系的书信，我拿给你。” “你真不是给我下套？”织锦很谨慎。 “我弄出这么大阵仗给你下套？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许水仙没好气道。 “那好吧。”织锦勉强答应，“你把信拿来，我帮你想办法。” “你先想办法。”许水仙不动，“说出来我看看可不可行。” -- 第756页 织锦白她一眼，“你当我傻吗？说出来你反悔了怎么办？” 许水仙气道：“我是那种人吗？” “是。”织锦点头。 许水仙，“……。” 她快气炸了，要不是有求织锦，早就爆发了。 织锦瞄她一眼，“我就告诉你吧。那些人中的什么毒，蓝烟姐已经知道了，而且有解药。你早点下决定，我帮你去救人，再拖下去，真有人死，就迟了。” 织锦眼也不眨的撒谎。孟未寒都说了，就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而已。织锦却夸大其词的来吓唬许水仙。 许水仙本也不是多聪明的人，现在又急，果真被唬住了，“我这就去拿信，你准备好解药等着。” 她转身飞快的跑了，织锦则让蓝烟去准备了些治疗肠胃的药。蓝烟身上没有那么多，让清风赶紧去买了。 织锦也坏。安王府的人已经去请大夫和太医了。为了和许水仙的交易，织锦还让暗卫去拖延一下，让对方别来的太快。 许水仙最近挺得宠的，安王府里去哪都没人拦她。现在又乱成一锅粥，就更顺利了。真的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安王的书房，拿了书信来找织锦。 “信我拿来了，药呢？”许水仙伸手。 织锦笑了笑，晃了晃手中准备好的药，“信给我，我帮你去给众人解毒。” 许水仙一瞪眼，“我自己去。” 救命之恩，多大的人情啊，织锦才不会让她，“药是我的，当然是我去。你再拖拉，事情更严重了。” 许水仙恨恨的看了织锦一眼，不情不愿的把信交给了她。 织锦接过信，匆匆看了几眼，递给蓝烟收好，问，“你把信拿走，安王发现怎么办？” “我自己有办法解决，不用你管。你快点去把毒解了。”许水仙催促。 织锦很好说话的点点头。 两人重新出现在人群里，外头已经快疯了。空气里都弥漫着臭味。 安王府的茅房就那么两个，供不应求。这拉肚子吧，又不像别的，可以忍住。 好些人差点急死。还是孟未寒临时让人找来许多恭桶，勉强应付一下。 看见许水仙，许多人的眼睛都绿了。要不是拉的拖力了，早就扑上来了，“快把解药交出来！” 许水仙往织锦身后缩了缩。 织锦给蓝烟使了个眼色，蓝烟拿起一个茶壶，把药放进去，搅了搅，倒在几个茶杯里。 织锦举起其中一个茶杯，一饮而尽，“大家若信我，喝一杯就好了。” 织锦这话保留了很大的余地，她也没说中毒解药什么的，就说喝了这杯茶能解决目前的情况。 许多人犹豫不决。 第650章 众矢之的 最先站出来的是孟未寒，她说，“我相信明亲王妃，多谢王妃了。” 她端起一杯放了药的茶水，一口喝下去。喝完了，放下茶杯，冲着织锦笑。 织锦感激的对她点点头。心里实在搞不懂孟未寒是个什么心思。 自己在这里糊弄人，她明明知道没有拆穿就算了，还帮着自己唱双簧。 孟未寒作为主人家都喝了，其她夫人陆续都过来喝了解药。 一杯下肚，疼痛还真缓解了不少。那种强烈的想跑茅厕的感觉也没了。 女眷这边都喝了以后，解药又送去了男眷那边。眼瞅着大家都恢复正常了，许水仙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止她，还有彭若芸和另外一个侧妃。但是两人并没有让厨房做那么多啊。 这两人也被吓死了。她们确实让厨房用了坏了的材料，做出来有问题的饭菜。只是做了几份，有几人吃出问题，许水仙的锅就跑不掉了。 她们也不懂怎么会人人都拉肚子。闹的这么大，宁祁安估计得气死。真彻查了，两人做的小动作也瞒不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想着该怎么善后了。 宴会成这样，完完全全是个笑话了。今日来参加的，无一不是怒气冲冲。他们参加了无数场的宴会，从没这么狼狈过。 好些人笑都装不出来了，安王的脸面也顾不得给了，沉着一张脸匆匆离去。 宁祁安拳头都快捏碎了，还得赔着笑。这次之后，以后安王府有宴会，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有胆子来。 去别人家的宴会要送礼，来安王府那是差点送命啊。 大戏落幕，织锦也不多留。临走之前，她重重的感谢了孟未寒。 又悄悄对许水仙道：“看在今天合作愉快的份上，提醒你。饭菜被两位侧妃动了手脚，你要是能想办法拿到证据，或者让安王相信，就能逃过一劫。” 许水仙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必定有人捣乱。那两个烂心肠的贱女人。” 她警惕的看着织锦，“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织锦耸耸肩膀，原话奉还，“你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也不是多好心，就想让安王府使劲乱一乱。后院起火，安王还能安心对付宁怀景？ 织锦走了，上了马车，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看完信上的内容后，便拖着下巴沉思起来。 晚上宁怀景回来，第一句话便是，“你没事吧？累着没？” 安王府的洗三宴闹了大笑话，一下午的时间，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 第757页 那些大臣回去后，首先做的就是找太医，找大夫。诊了下脉，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服用过药后，已经好了。太医和大夫只诊断出身体无碍。至于在安王府，有没有中毒，中的什么度，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一个说不好，得罪人不说，还惹祸上身。 既然诊不出，他们又是喝了织锦给的药才好的。织锦这救命之恩，就坐实了。好多反应过来的，都往王府送礼。 织锦收礼物收到手软。 安王府惨了。宁祁安要不是安王，大伙都想先揍他一顿解解气了。 便是不敢动手，一人一口唾沫也快淹死他了。安王府今天请的人，都算是得罪了。他请的还多，大半朝臣不是自己去了，就是让家眷去了。 虽然事情暂时摆平了，可安王府怎么都要给个说法的。宁祁安成了众矢之的，烦的焦头烂额。 织锦很有精神的转了几圈给宁怀景看，“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你说孟未寒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孟未寒要是在发现之初，便告诉宁祁安，免去着一场风波。肯定能增加宁祁安好感，改善她尴尬的处境。 她不仅没说，坐看事情闹大。还帮着织锦忽悠一众宾客。让织锦得了天大的好处，不少人的人情。 宁怀景想了想，也没想通，“暂时还不知道，小心些。” “嗯。”织锦应了一声，又道：“我总觉得，她对我好像没什么恶意。” 宁怀景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没有恶意最好。” “对了，这个给你。”织锦拿出书信，“你看看。” 宁怀景接过翻看了几下，看到最后一封时，眉头渐渐蹙起。 几封书信里面虽然没写什么出格的话，但字里行间，能够看出来宁祁安对皇上已经有不满了。还有安排别人设计算计宁怀景的。 从五月开始，到现在，几近两个月没有下雨。早有许多地方干旱越来越严重。朝堂要派人下去管。 宁祁安一党就打算活动一下，让宁怀景去。人出了京城就好办多了。暗杀，或者陷害都比较方便。 而最后一封信，竟是写给别国的。具体什么人哪个国家的上面没有，说的话也比较隐晦。但私下勾结他国，已经是重罪了。 许水仙不怎么识字，她也是意外得知的。看几封信都在一起，就打包给了织锦。 完全不知道，自己把宁祁安卖了个精光。要是宁祁安查出来，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宁怀景捏着最后一封信出神。 织锦靠着他，“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为的就是把信送到我们手里，让我们自己跳进去？” “可我觉得又不像。许水仙演技应该没那么好。我是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织锦皱着眉头，很苦恼。信上所说为真的话，那他们就得做好准备。 就怕这一切都是安王和许水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是印他们上钩。 宁怀景伸出两根手指，抚平她皱起的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你别多想，这些我来解决。是真是假，试探一下便知了。” 宁怀景也偏向于是真的。若是假的，宁祁安可是下了血本。 把京城一多半的官员给得罪了，就为了给他下套？也太看得起他了。 “好吧，那你小心点。”织锦头歪在他的肩膀上，一点一点的，犯起了瞌睡。 第651章 绝无仅有 宁怀景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睡着。睡熟后，才把人打横抱起，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自己转身去了书房。 洗三宴上闹的太大，皇上都给惊动了。在朝堂上，当着众臣面前，他就问宁祁安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群臣眼巴巴盯着宁祁安，等他一个解释。一提起这个，宁祁安的脸都是绿的。 “怎么，两天了，还没查清楚？”见他不说话，皇上问。语气略有些不满。 宁祁安心下一惊，躬身行礼，忙道：“儿臣已经查清，只是，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说。”皇上掷地有声。 宁祁安脸上纠结片刻，艰难开口，“是府上后院姬妾相争，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姬妾相争？”皇上因为太过不可置信，说出的话都有些走音。 众臣也是一下子炸开了。 哪家都有个三妻四妾的，后院里拈酸吃醋是常有的事，闹出幺蛾子惹笑话的也有。但像安王府这样牵连大半朝臣的绝无仅有，仅此一家。 宁祁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宾客散去，宁祁安便要发落许水仙。许水仙哭诉说有人嫉妒所以陷害她。 又说她哪有胆子下毒害人？对她有什么好处？并且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两个侧妃。 彭若芸两人只想给许水仙一个教训，没想过事情会闹这么大。 宴会上织锦所谓解药一拿出来，大家都相信是中了毒。她两再说是饭菜坏了，也没人相信。 何况闹成这样，她们自己都糊涂了。还真以为有人下毒呢。只顾着喊冤了。 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宁祁安下了狠心一查，很快便查出，确实是两个侧妃做的手脚。这下子，两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宁祁安气个半死，很想要乱棍打死。但两人家世都不一般，现在还在柴房关着。 -- 第758页 宁祁安硬着头皮解释道：“是两个侧妃，不满我为许氏母子大办洗三宴，所以……” “所以就给众大臣下毒？”皇上觉得自己幻听了。他皇宫众多妃嫔都没这么大胆呢，安王府两个侧妃咋这么能干呢？ 彭若芸的父亲，都察院左都御史彭大人。那天他也去了，不幸中招。刚刚还等着安王的说法呢，现在腿都软了。 凶手竟然是他女儿？他女儿这是嫌命太长，想要死快一点吗？ 另一位侧妃姓钱，父亲是位二品大员。他不比彭大人好什么，两人对视一眼。 齐齐下跪，大呼冤枉，“皇上，小女温良谦恭，恪守本分，在家里时一向懂事，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皇上，您明鉴。小女肯定是受人陷害的。” 两人这会儿心里已经把宁祁安给骂死了。便真是他们女儿做的，那也不能说出来。 谋害朝廷官员，教出这样的女儿，他俩的官途算是到头了，指不定还要被关大牢。 宁祁安怎么回事，连个替罪羊都不会找吗？ 宁祁安感觉到两人的目光，扭过头，根本不与之对视。他不想找替罪羊吗？他想。也找了，就是失败了。 这还多亏了织锦。 宁祁安找的替罪羊就是许水仙。谁让许水仙操办的宴会，又无娘家依靠呢？ 两个侧妃的娘家，宁祁安有用的上的地方，思来想去，这锅也就许水仙背了。 许水仙虽然不算聪明，但察言观色懂。看宁祁安的脸色，和把彭若芸二人关起来，不处置，不声张，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得找，又偷偷让李氏找上了织锦。 织锦本来不想管安王府的私事。后来转念一想，许水仙是和她不对付，但以许水仙的心机，留着也妨碍不到什么。 看以往就知道，许水仙使坏都是当面的。想推她入水啊，拌她摔跤啊，每次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个侧妃就不一样了，两人嫁给了宁祁安，彭钱两府也和安王府绑在了一起，这是阶级敌人。扳倒两个侧妃，能斩断安王的一大助力。 而且彭若芸彭若茵两姐妹，都是心思歹毒的主。上次彭若茵给苏裴下毒，还不知镇北侯府怎么处置的。 织锦念头转了几转，带着人跟着李氏去了安王府。 宁祁安正想对外宣布，一切都是许水仙的错呢。织锦便到了。 许水仙头一次这般喜欢织锦，看织锦简直看到了救星。有织锦撑腰，宁祁安想把锅往许水仙身上扣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水仙自是打死都不肯认的。织锦便只一句话，要是有冤屈，她找皇后娘娘，好好查一查。 许水仙到底姓许。就是分了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冤枉死。 宁祁安还能怎么办？织锦要是以许水仙娘家人的身份给她出头，他没法拦。 宁祁安只能说，不会冤枉了许水仙。才安抚住了织锦。他还没想好两全的解决方法，皇上便在朝堂上问了。 顾忌着织锦，唯有实话实说了。 听着彭、钱两位大人的话，宁祁安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气。要不是他们那两个蠢货女儿，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话既已经说出口，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宁祁安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此事乃儿臣教管无方，儿臣愿一力承担。给所有参加宴会的人赔礼道歉。” 他言辞恳切，许多大臣却并不买账。要他的道歉有什么用？若不是明亲王妃及时拿出解药，他们指不定现在还在蹲茅房。 “荒唐！”皇上气的一拍桌子。他拿起一本奏折，摔向了宁祁安，宁祁安不敢躲，砸了个结结实实。 “看看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一力承担？你有几条命可以承担？连几个妾室都管不好，要你有何用？” 这话极重，宁祁安心中一凉，连连磕头，“父皇息怒，是儿臣错了。儿臣日后一定会管理好后宅，绝不会有下一次。” 卫国公带头给他求情，“皇上，说到底这件事情是两个侧妃所为，与安王并无关系。他忙于公务，对后宅有所疏忽也是正常。” 第652章 失望透顶 其他安王一党纷纷附和。都在替宁祁安开脱，说好话。说到后面，说成两位侧妃天生心肠恶毒，安王也是受害者，娶了这么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彭钱两位大人，心头比宁祁安还凉。跟腊九寒天喝了冰水一样，透心凉，打了好几个哆嗦。 卫国公和安王这是放弃他们女儿，顺带把他们也给放弃了。 “皇上，小女在家时，绝对不是这样的。”两位大人当然不让啊，当场和安王一党互相攀咬起来。 安王一党说，你们教女无方，还嫁去霍霍别人家，就是你们的错。 彭钱二人说，女儿在家时是好的，去了安王府才变坏。明明是受了安王府的影响，近墨者黑，安王府水土不养人。 皇上越听脸越黑。朝堂成了菜市场，大臣成了泼妇。 “够了！”皇上又是一声吼，怒指众人道：“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众人立时噤声。 皇上气的喘粗气，看着宁祁安的眼神都是怒其不争。这儿子，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透顶。 “你们两个教女无方，官降三品。”皇上话一出，彭钱两人面如死灰。 -- 第759页 做官越往上越难做，这三品的差距，他两人用了小半辈子跨上来，就一下就给打回原形了。 两人还不敢说什么，只有点头谢恩的份。 皇上很是失望的看了宁祁安一眼，“安王，降为安郡王。” 宁祁安瞳孔一缩。以往他纵使有错，皇上都选择了包容。而这次，他只能算是被波及，皇上居然降了他的爵位。 降爵啊。康王那么没用，在皇上生辰上惹他生气，都没被降爵。 宁祁安觉得自己委屈又愤怒。父皇果然不喜欢他了。 皇上说完，也不看他，自顾对众臣道：“许久未有雨水，南边已经有几地报上大旱。众爱卿有何好的建议？” 众大臣又活跃起来，纷纷发言。朝廷应对各种灾祸已经有了一套流程。发放救济物资、轻徭薄赋、鼓励大户施粥等，问题是派谁去赈灾。 站回自己位置上的宁祁安，轻轻撇了撇卫国公。卫国公微微点了点头，冲着身边一个官员使了个眼色。 那官员立即站了出来，“皇上，臣推荐明亲王。王爷王妃在民间素有善名，百姓们更是把王妃当成活菩萨，有王爷去，一定能够安抚住百姓的心。” 许多人出口附和。 皇上面色温和了几分，“怀景是不错的人选。” 宁祁安心里一喜。这次他吃了大亏，却给织锦做了嫁衣，收获一众感激。更加重了他除去宁怀景的心思。 “怀景，你可愿意去？”皇上问。 赈灾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安抚灾民便是一个大问题，人到绝境，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做的好，是功劳。可一不小心，也很容易闹出事端。 宁怀景明知这是对方计谋，还是答应了下来，“为皇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他有自信，不会让宁祁安等人得逞。 皇上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宁祁安已经在脑海里把几个计划都过了一遍，全准备给宁怀景安排上。 就听皇上继续道：“只是此次大旱，时间日长。朕决定祭天求雨，你作为礼部侍郎，要负责祭天事宜，怕是走不开，还是重新挑选一个吧。” 宁祁安，“……。” 他不自觉露出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父皇要祭天求雨？怎么从没听说过？ 他看向卫国公，卫国公也是皱紧了眉头。皇上之前可是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突然这么一说，让人措手不及。 卫国公劝道：“皇上，祭天流程繁复，劳民伤财，还是先救灾要紧。” 皇上摆摆手，“不影响。该救灾的去救灾。这次祭天，一切从简，就在皇明寺。礼部准备一下就成。耽搁不了什么事。” 皇上很多时候也是说一不二的主。他下了决心，任凭卫国公等人怎么劝都没用。还指定了由叶二老爷和宁怀景来操办。 宁怀景倒是无所谓。让他去赈灾行，准备祭天也可以。痛快的答应下来。 宁祁安一计落空，几乎要气的吐血。 皇上下令祭天，礼部从上到下都忙活起来。皇上说了一切从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不少。时间也比较赶。 宁怀景一连几天忙到半夜，早上织锦还没起床他就走了。 担心织锦无聊，宁怀景去请了柳氏来陪她。织锦便安心待在家里养胎。 她这一胎胎相好，宝宝也乖。除了前一月偶尔会没胃口外，其他一切怀孕不好受的症状她都没有，连吐都很少吐。 现在更是吃嘛嘛香。胃口好的她天天忧心自己生完孩子就团成个球。 也导致织锦很多时候，都会忘了自己还怀了个孕。走路跑了两次，被柳氏训了半天。 从前明亲王府就是个香饽饽，经过拉肚子一事后，每天送来的拜帖请帖厚厚一沓。 织锦挑两个接了，请人来府里一叙。其余全给拒了。左右她怀着身孕，虽然自己不觉得累，但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别人也都理解。谁家有身孕了，都当宝贝一样捧着。更何况，这是王府头一个呢。 期间许水仙和李氏来过一次。 许水仙面容憔悴了不少。她刚生产完，就去劳心劳力的操办宴会，还办的一团糟，险些把命搭进去。 没休息好，又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三四天。稍微好了些后，就往明亲王府来了。 许水仙看织锦的眼神挺复杂。别看她老是理直气壮的要求织锦做这做那，心里也清楚，织锦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当然了，知道归知道，不妨碍她羡慕嫉妒恨织锦，把织锦当成敌人。 她就是没想到，织锦会救她。在安王府时，两人是做了交易。后来她让李氏过来，自己都没抱希望，只是试一试。 织锦居然答应了，去安王府给她撑腰。逼的安王改了口。 看那两侧妃现在多惨。宁祁安被降了爵，火气都撒在她们头上了。想要休回娘家去。 娘家也不要。 第653章 表率 彭钱两府恨不得没生这女儿，连累当爹的降了官不说，名声也毁了。谁还敢娶他们两家的姑娘？嫌日子过的太安稳吗？ 那可是敢给一多半朝臣下毒的主，老爹和夫君都没放过。没个九条命，都不够作的。 那天在朝堂上，两方咬的一嘴毛。事后宁祁安退了一步，给了两家面子，没真把人给送回去。只是侧妃是别想做了，贬成了妾。比许水仙地位还低。 -- 第760页 两侧妃以前也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对下人不怎么友好。现在夫君不爱，娘家不管，还想有好日子过？ 不可能的。两个侍妾过的比丫鬟还不如。整天受尽了冷眼奚落。 许水仙幸灾乐祸之余，不禁想了一想，若是没有织锦帮忙的话。她估计更惨，尸身可能都凉透了。 这就导致了，她看织锦的眼神，怨恨中带着感激，幽怨中还有几分惆怅迷惘，看的织锦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织锦抖了抖，“你们来做什么？” 李氏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拉过许水仙，“我和水仙，来给二弟妹和大侄女道谢的。我就知道，你们心肠好，还顾念着血脉亲情，不会真的狠心。” 经过这件事，李氏深刻意识到。有一个强大娘家的重要性。织锦这根粗大腿，怎么着也得给抱紧了。 听她叫的那么亲热，织锦一阵恶寒，“别，咱们没这么熟悉。我帮你们，也是为我自己。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大侄女说哪的话？”李氏不赞同道：“这次若不是大侄女出面，水仙可能命都没了。如此大恩，我们铭记在心。” “以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李氏说着，深深给织锦和柳氏行了一礼，许水仙看见，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也没阻止。 柳氏想躲，织锦按住她受了这一下。李氏一家确实有诸多对不起她们的地方，许二泉和柳氏也没少受磋磨。自己还救了许水仙的命，这一礼，受得的。 “大侄女，二弟妹，从前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大侄女和水仙两姐妹，也能相互帮衬。” 她扯了扯许水仙的衣袖，许水仙也开口了，“这次谢谢你了。你帮了我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许水仙语气要生硬很多，李氏还想描补两句，织锦笑了，“行，记着你的话。有需要我会讨回这个人情的，到时候你别不认账。” 许水仙骄傲的扬起下巴，“我许水仙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 “这样最好。”织锦道，“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白芷，送客。” 许水仙轻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李氏着急拉她，没拉住，讪讪一笑，“大侄女，二弟妹，那我们就先走了。那次再来。” “不送。” 出了王府，李氏追上许水仙，叹了口气，“你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要和许织锦修复关系吗？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今非昔比，连安王都要给她面子。能得到她的帮助，你在安王府的地位就稳固了。” 李氏念念叨叨，许水仙把头靠在马车车壁上，闭上眼睛，听了几句，不耐烦的道：“你还看不出来？任凭我们再低三下四，许织锦也不会亲近我们的。” 李氏住了嘴。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心存幻想。当初她为了许明轩的前程，劝许水仙给安王做妾。 而今许明轩前程尽毁，颓废的以酒买醉。三人生计全落在了许水仙头上。安王府日子也不好过。 这些时日来，李氏算是看清楚宁祁安了。也是个狠心无情，自私自利的主。就没见对谁有过真心。凡是只看利益两字。 “本以为有了孩子就好，谁想到……”李氏喃喃自语。 谁想到高门大户这么会玩，孩子不一定非要亲娘养，不高兴了给他换个娘就是了。 怀孕时是宝贝疙瘩，生了孩子，孩子依旧是宝贝疙瘩，可孩子的娘就不是了。 许水仙闭目不说话。 “等等吧，等孩子大些，知道要娘了。你好好待他，让他离不开你，那时候就好了。”李氏安慰道。 她又压低了声音，“王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王府都是他的。我们只要等到那一天……” 她的眼神里都是向往。 许水仙睁开眼睛，望着车窗帘定定道：“如果现在王府就是我儿子的……” 李氏心头一跳，颤声道：“水仙，你可不能胡来。” 许水仙轻轻扫她一眼，“怕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 李氏还不是很放心，女儿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拉着许水仙嘱咐了好多遍。让她耐心等待，终有出头一日。 皇上催的急，要求简单。去赈灾的人马还没到地方，皇明寺便已经准备妥当，可以举行祭天了。 匆忙之中难免简陋了些，皇上为表隆重，下令六品以上在京官员，皆要同往。这本是没织锦什么事的。 架不住有人事多。 宫里的温贵妃提出光有官员还不够诚心，最好让官员家眷一起同行。人多力量大，一起祈福才能上达天听。 就在皇明寺，也不是很远，一天就够来回的。 皇上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应允了。织锦作为明亲王妃，首当其冲要参加。 消息通知到织锦，刚想以怀孕为由偷个懒呢。又听说，温贵妃娘家侄媳妇，卫国公世子温晏朝的夫人，怀孕九月，即将临盆，也坚持同行。 期望一片丹心能够感动老天爷。有了这么一个大表率在，其余几个有身孕的，纷纷表示，都会去。为百姓求雨，一点艰难算什么，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织锦，“……。” 都这么拼吗？让她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快要生的都能去，她这三个多月正稳当的还不能吗？ -- 第761页 宁怀景想去和皇上说，都被她拦下了，“算了，去一趟也没什么。就当去皇明寺玩了，我前几天不还和叶笙去过。” “这次不一样。”宁怀景拧眉，“人多杂乱，祭祀一套下来，也很累人。我不放心。” 第654章 恩爱情深 织锦按住他的手，“别人都能去，我不好搞特殊化的。你真去说了，被宣扬开了，前面攒的好名声就没了。” “你放心吧。我聪明着呢，会保护好自己，更会保护好宝宝。” “要真有问题，我立马和你说，绝不逞强，好不好？” 织锦望着他，眼睛清澈明亮，眸中有光，“我想帮你，最起码不给你拖后腿。宝宝也是。” 宁怀景心里都软成糊糊了，他把人揽进怀里，手抚上小腹，低声道：“你从未拖过我的后腿。是贤内助，帮了我许多次。” 他又亲了亲织锦鬓发，“只是我，太过看重你们，一点风险都不敢冒。你和孩子，要好好的。我的人生才有意义。” 宁怀景其实不太会说煽情的话。他只知道，织锦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织锦有个万一，他恐怕不能独活。 某天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后，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直不是矫情的人。父母去世，一个人也活的好好的。 遇到织锦，平静的心绪起了波澜。织锦像是一团火，融化了他冰冷的棱角。哪天火光熄灭，生活将重新化为一滩死水。 拥有过光明的人如何还能适应黑暗呢？ 宁怀景垂下眼捷，双手紧紧环住织锦。 织锦抬头，望向他清俊的眉眼，展颜一笑，“我知道的，你在我心里，也是最最重要的。” 蓝烟有事情要进来汇报，瞧见两人相拥这一幕，后悄悄退了出去。 她走到廊檐下，看着远方的天空，微微出神。 织锦身边的几个丫鬟，亲眼目睹她们夫妻恩爱情深，心底深处也有着隐隐的羡慕。谁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墨兰还曾开玩笑说，每天看着王爷王妃，再想想外面其她的夫人，就不想嫁人了。 她负责打探消息的，各府的八卦多少都掌握一些。越了解，越知道能得一个宁怀景是多么的不容易。 多少人家外面花团锦簇和和乐乐，实则内里乌烟瘴气，姬妾成群。就拿之前犯了事的吏部尚书谢游来说。 与谢夫人举案齐眉，传了几十年的佳话。都夸他情深义重，谢夫人能嫁他，是三生有幸。 结果呢，三生有幸为假，倒了八辈子霉才是真。养了外室，孩子都生了几个不说，为了外室子，收受贿赂，害的全家下狱。谢夫人母女没享他什么好处，骂名一起背了。 嫁这样的白眼狼，还不如剪了头发去做尼姑。 可世上男子，多如谢游。宁怀景可遇不可求。 蓝烟轻轻舒出一口气，她原是铁心一辈子不嫁人，伺候织锦左右的。 织锦一直劝她，还有柳氏、蓝玉……每个人都想要她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和幸福。 她慢慢也产生了动摇，只是想到嫁人，依旧觉得惶恐，也理不清自己的心意。 她正认真发着呆，面前突然冒出一个盒子，齐云从廊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地，举着一盒糕点，献宝一样，“我让厨房刚做的。你早上没吃饭，现在饿了吧。” 蓝烟愣了愣，齐云饱含期待，一眨不眨盯着她。 蓝烟抿了抿唇，伸出手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香味在嘴里四散开来，“很好吃。” 她道。鬼使神差的又拿起一块，递到了齐云嘴边，“你也尝尝？” 齐云惊喜的裂开嘴巴，笑的像个二傻子，“好。” 他咬住糕点，一边嚼一边不住的道：“好吃，好吃。” 一块小小的糕点，嚼了半天也没舍得咽下去。 蓝烟弯了弯眼角，见他喜欢，把一整盒糕点都推了过去，“那你拿去吃吧。” 齐云，“……。” 所以说，处理感情这一块，蓝烟和齐云是一样的。齐云要是个直男癌，那她就是个直女癌。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一股子疏离。 齐云苦着脸，“我不吃了，给你吃的。你要不喜欢，我让厨房重新做一份。” 蓝烟摇摇头，“不用，挺好吃的。你吃吧。” “不不不，你吃。”齐云把食盒重新推回去。 两人推来推去，一个不小心，吧唧一声，食盒撒在地上了，糕点散落一地。 两人，“……。” 齐云面露沮丧，他以为蓝烟是不喜欢，所以才再三推辞。蓝烟呢，难得想回应一下齐云，关心他一下，结果就成这样了。 织锦和宁怀景刚刚就出来了，看了后小半段。两人只顾着推了，都没发现他们。 织锦靠在柱子上，没忍住，笑出了声。 齐云和蓝烟齐齐转头看向她，一个委屈，一个不明所以。 织锦笑够了，才道：“你们秀恩爱，也不用浪费一盒好好的糕点。” 秀……秀恩爱？ 齐云的脸一瞬间红透了，蓝烟也微微有点不自在。 “没，没有。”齐云结结巴巴想要解释，“是属下看蓝烟姑娘没吃早饭，拿点糕点给她。” 织锦看了看地上的糕点，拖长尾音「哦」了一声。 “一起吃不就成了，瞎客气什么？” -- 第762页 齐云挠挠头，觉得织锦说的挺对的。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织锦还要打趣两句，蓝烟已经待不住了，“我去看看东西收拾好了没。” 织锦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拍了拍齐云的肩膀，“好好加油。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齐云眼睛顿时亮了，高声应了一声。 得知织锦也要随行，皇后和柳氏都很关心。皇后还派了人来，问她身体可好，不行的话就别去了。 织锦苦笑之余又有些感动。好意一一都领了，只说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早上天未亮，白芷和蓝烟便服侍织锦起床。宁怀景今天很忙，比她还早走一步。织锦准备好，自己坐上马车，去了皇明寺。 皇明寺派了重兵把守，所有的马车到山脚便要停下，剩下的路需要走上去。核实过织锦的腰牌，才放她进去。 白芷和蓝烟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上山的路上遇上了几位夫人，看见织锦都很热情，还要来扶她。被织锦婉拒了。几位夫人跟在她身侧，聊着天往上走。 第655章 周夫人 其中有位周夫人，她比织锦早两个月查出身孕，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肚子突出的很明显。两个丫鬟小心扶着她，周夫人用手扶着肚子。 她的身材比较丰腴，平常又不爱运动。自从怀孕后，更是天天在床上躺着。走了这会儿的路，织锦没觉得有什么，她便累的不行了。 周夫人站着喘了几口粗气。 织锦和另外几位夫人停下等她，“前面有处凉亭，我们去休息一下吧。周夫人当心自己的身体。” 周夫人感激冲织锦笑了笑，“我确实有点累，你们先去吧。我歇一歇。” “时间尚早，不急，等周夫人一起。”织锦道。其她几人纷纷点头。倒也不急于这一会。 皇明寺这条长长的石阶不算短，在中间一段，两边都修建了凉亭。会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前来上香，爬累了，就可以在那休息会。 织锦一行人走过去，到了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是温鸾雪，卫国公夫人，还有一个肚子比周夫人还大的女子。织锦认得，是温晏朝的妻子闻氏。 也正因闻氏率先表态，这些孕妇们才不得不来。她估计也是走累了，坐在石凳上，小丫鬟给她捏肩捶腿奉茶。 亭子不算小，她们坐了，还有一大半地方，够织锦几人了。 周夫人却道：“这里有人了，我们去那边的吧。” 另一边的凉亭空着，多走几步路的事。织锦也不想和她们对上，点头同意。 到了另一凉亭坐下，周夫人不好意思的对众人笑了笑，“我就是不想和她们坐一起。要不是那位逞能，我现在还好好在床上躺着呢。” 周夫人的性子比较直，说话口无遮拦。 一位和她玩的比较好的夫人劝道：“你少说几句，当心被听了去。” 周夫人撇了撇嘴，“她们能做，还不让人说了？谁家有了身孕，阖府上下不是精心伺候着？我这胎先头不稳当，躺到现在才算养好。就因为她一句话，便要巴巴的来爬这皇明寺。若是有个意外，她赔我一个孩子吗？” 周夫人对闻氏和温贵妃怨念极深，“自己爱表现，非得拖着咱们下水。还以为她不会累呢，怎么也要休息了？大着肚子不好好养胎，也不怕有个闪失……” 那夫人连忙捅了捅她，往她身后使了个眼色。 周夫人转头，闻氏三人应该是歇好了，正要走，周夫人的话不知听去了多少，脸色挺难看的。 闻氏捧着肚子，脸上有些尴尬，还带了薄怒。卫国公夫人则是沉着脸，眼神阴晦。 温鸾雪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好似没把周夫人放在眼里，目光只在织锦脸上停留了片刻。 “你在说什么？”卫国公夫人质问道。 她本来是个挺能沉得住气的人，因上次大闹郡主府，被织锦告到了皇上那里，夺了诰命。禁足这段时间，脾气变得有点暴躁。 听见周夫人背后里说她们坏话，就忍不住了。 一般性子耿直的人，都不怎么怕事。周夫人就属于这类。她脖子一扬，“怎么，我说错了吗？事情做了还不许人说？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卫国公夫人冷笑一声，“温贵妃是为天下百姓着想，且皇上也是同意了的，周夫人在此抱怨，是埋怨皇上吗？” 周夫人嘴一撇，“卫国公夫人可别给我扣大帽子。没有温贵妃提起，皇上才不会想到这茬。温贵妃有心，自己去啊。何必来辛苦我们？合着好名声让她占了，大着肚子爬山的是我们。” 闻氏本来是生气的，这会儿内心深处反倒是赞同周夫人了。 她都快生了，是闲的慌吗，来爬皇明寺。 还不是被逼无奈。温贵妃和卫国公做了决定，温晏朝点了头，她还能拒绝吗？ 卫国公夫人被堵的胸口疼。自从诰命被夺后，她的自尊心就格外敏感。 周夫人一直都是直言不讳的性子，大家也知道她嘴快，一般不与之计较。 放在以前，卫国公夫人即便被顶两句，可能会一笑置之，来显示自己大度。 现在她觉得，因为诰命没了，周夫人看不起她了，才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目光又挪到了织锦身上，还认为肯定是织锦撺掇的，怒道：“大胆，竟然敢私下妄议贵妃？贵妃行事是你可以置喙的吗？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能得意了。小心枝断了摔下来。” -- 第763页 周夫人皱了皱眉头，前半段她懂了，后半段却不明白，“有话正大光明说出来，遮遮掩掩算什么？” 她的不屑刺痛了卫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大怒，指着织锦气急败坏道：“若不是她在背后指使，你敢这般和我说话？” “现在还不是你们猖狂的时候，一切还没有结论呢。” 卫国公夫人目光阴冷的盯着织锦。 织锦扬了扬眉，周夫人生气了，觉得自己连累了织锦，“卫国公夫人！别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样，明亲王妃从头到尾根本什么都没说。” 卫国公夫人不相信，“怎么，敢说不敢承认？你们不就喜欢像老鼠一样，在暗中动手脚吗？” “写那些话本的，是你们的人吧？拐着弯的抹黑我国公府。” 提起这个，卫国公夫人更气了。杜衡接手写话本后，风格略有改变，唯一不变的是暗搓搓的黑卫国公府。 也不算黑，卫国公府本来就黑的。把卫国公府所做的拿不上台面的事情，都在里面隐晦的写了，度把握的很好。 就是那种，你明知道他写的就是你，但你不能说，说了就是对号入座，是心虚。 卫国公想私下收拾杜衡，有宁怀景护着。 前几天刚出的话本里，就把卫国公夫人私闯名宅，无理取闹，仗势欺人，被夺诰命的事情就写了。当然换了个故事。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话本多火啊，卫国公夫人恶毒反派的形象广为流传。就连她娘家嫂子都跑来问她，话本写的是真的吗？她怎么能那么做呢？ 卫国公夫人当时气的差点没昏厥过去。 第656章 气急败坏 “这次肯定是你对贵妃心有不满，又不敢说。只会教唆别人，哼，也就只有她这样的傻子才会替你强出头。” 傻子周夫人怒不可遏，“夫人也太不可理喻了，我们理论，关王妃什么事？” 织锦拉住她，劝道：“周夫人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不值当。” 她转头对卫国公夫人笑了笑，说了一句不搭干的话，“今天太阳不错。” 卫国公夫人莫名其妙，吵架呢，扯天气做什么？ “夫人该多晒晒太阳，能把内心的阴暗去一去。” 几位夫人不约而同掩唇轻笑。 卫国公夫人一瞬间脸就绿了。织锦这是当面说她心思龌龊啊。她尊荣了大半辈子，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 卫国公夫人气的手都在抖，温鸾雪蹙紧了眉头，冷冰冰道：“娘亲好歹是长辈，王妃便是这样与她说话的？王妃读书少，也该知道敬老慈幼四个字吧？” “她一乡下出来的野丫头，没人教没人养的，哪里懂得尊卑长序！”卫国公夫人恨恨道：“还不是靠嫁了门好亲，便张狂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织锦面容一寒，卫国公夫人这话，把柳氏许二泉，和她已经去世的亲生父母都给带上了。 她还是笑，笑容却是冰冷的，“夫人说的没错，我就是嫁了个好夫君。天下第一好，别人费尽心思求也没求到的。宠我护我，还能给我一身的荣华。让我当上了亲王妃，让夫人你和你的女儿，见了我也得弯腰行礼。” 温鸾雪眉目冷沉，卫国公夫人都呆了。就没见过织锦这么不知羞的，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说。 而且字字句句都往人心肺上戳。温鸾雪对宁怀景可不就是求而不得吗？要是温鸾雪嫁给了宁怀景，现在亲王妃就是她女儿了。 “你，不害臊！不知羞！不要脸！”卫国公夫人怒气冲冲，“我要去问问柳氏，她就是这样教你的？” “哦，我倒是忘了。你亲娘早死，柳氏不过婢女出身，一个奴才，怪不得养出你这样寡廉鲜耻的人来。” 柳氏和织锦的经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有人赞叹柳氏忠心高义，也有人瞧不起她，嫌她身份低微。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明面上拿出来议论。 织锦如今贵为亲王妃，都知道她孝顺，极为在意养父母，谁会去给人添堵呢？ 卫国公夫人也是气急败坏了，说话都不过脑子。 织锦收敛了笑，平静的扫了她一眼，缓缓问她，“卫国公夫人，还敢再进郡主府吗？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踏足郡主府呢。” 织锦这也是杀人诛心了。卫国公夫人丢的最大的脸，就是因为私闯郡主府。别说这辈子，下辈子她都不愿意再踏足。 织锦继续道：“我娘教我温恭有礼，谦和友爱，教我善待她人，与人为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也是这样的人。” “卫国公夫人你，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卫国公夫人羞怒交加，头上气的都快冒烟了。她还是脸皮不够厚，要搁织锦，肯定理直气壮回应一声，“是啊。” 卫国公夫人做不出来这事。 闻氏怕她真给气出好歹来，忙唤道：“娘，咱们快走吧，一会迟了。” 温鸾雪沉着一张脸，她内心清楚，论嘴皮子，还真不是织锦的对手。 主要织锦敢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卫国公夫人不甘心，下面又有几位夫人相继爬了上来，真再纠缠下去，还是她们丢脸。 她恶狠狠瞪了织锦一眼，眼神活似能吃人，带着一肚子怒气走了。 周夫人简直大开眼界，她对织锦甘拜下风，“以前人们总说我说话直来直去，是吵架的一把手。今日见识了王妃，才知道王妃是真敢说。你看，她们都要气死了。” -- 第764页 周夫人冲卫国公夫人离开的背影努了努嘴。 织锦轻轻一笑，“总比敢做不敢说的好。” 像卫国公夫人和温鸾雪，做起事情来心狠手辣，不管不顾。人前却比谁都在意脸面。 卫国公夫人还没走远呢，听到这话，牙齿咬的咯咯响，脚下没顾上，踩空了，幸亏边上丫鬟扶了她一下，人没掉下去，但也磕到了台阶上。 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丫鬟的脸上，“废物！” 丫鬟脸上立时浮现出五个手指印，慌忙跪地讨扰。 周夫人看不惯，想上前去，与她交好的那位夫人拉住她，“你可少说两句，别多管闲事了。你越是去帮忙说话，那丫鬟才越倒霉呢。” 丫鬟是卫国公府的人，就是现在帮到她了，回头卫国公夫人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只会更惨。 周夫人忍着没出声。 已经六月天，穿的衣服不算多。卫国公夫人膝盖上磕破了一点点，其实没那么疼，她只是心里火气大。 看丫鬟哭哭啼啼的模样就更烦，特别下面几位夫人上来了，看见这场面，全部停住脚步，诧异的望了过来。 卫国公夫人火气更盛，想也没想伸出磕破的那只脚踹了过去，“哭什么哭？闭嘴！” 她这一脚用了很大的力气，丫鬟被她踹的身形不稳。放别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可丫鬟是跪在台阶上。 卫国公夫人一脚竟把丫鬟踹的滚下了台阶。 众人皆是惊呼一声。 卫国公夫人后悔已经晚了。 她们已经走出了六七个台阶，丫鬟滚落下去，落到中间这段宽宽的石阶上，摔在离织锦等人不远的地方。 要不是这片缓地，丫鬟直接摔下山，几条命都不够活的。 丫鬟趴着一动不动，身下浸出血来。 卫国公夫人慌了神，她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心急之下，怒道：“你这个贱婢，快起来，别趴那装死……”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全变了。丫鬟的命也是命，看着都快死了，还这般说，真是恶毒至极。 织锦几人走出亭子，周夫人怒道：“人都成这样了，你还在那吆三喝四，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第657章 不能比 “我府上的丫鬟，是生是死都不用你们操心。”卫国公夫人心里虽然有些慌，嘴上却不肯相让。 织锦和蓝烟小心的把丫鬟翻了过来，她不想多事，但到底是一条人命。任由丫鬟躺下去，真的会死。 伤的最重的是她额头上的一块，正在往外冒着血。蓝烟身上就有止血药，赶紧给丫鬟敷上，又喂了她一颗药丸。 卫国公夫人看见了，立即道：“你们在干什么？给我的丫鬟吃的什么东西？她要是有个好歹，我拿你们是问。” “我劝夫人消停点。”织锦冷冷道：“皇上今日祭天求雨，若是仪式还没开始，就闹出人命，怕是夫人也不好交代。” 闻氏也低声劝道：“娘，还是救人要紧。” 卫国公夫人抿紧了唇，织锦说的，正是她担心的。 皇上挺看重这次求雨，而这样的日子，见血腥是大不吉，皇上知道了，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头上的血慢慢止住，丫鬟的脸色变好了一些，她吃力的想要爬起来，“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没事。”织锦温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走？” 蓝烟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得到皇明寺里去好好处理下。 “可以。”丫鬟微微点了点头，感激的看向了织锦。刚才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是织锦和蓝烟，及时救了她。 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织锦让蓝烟和白芷扶着她，往山上去。 卫国公夫人摆着一张臭脸，没说什么。 周夫人几人跟着织锦，路过卫国公夫人身边时，丢下一个鄙视的眼神。直把卫国公夫人气的跺脚。 后来的那几位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防备，似乎怕卫国公夫人发狂，把她们也给踹下去。 卫国公夫人脸都青了，闻氏心里埋怨她莽撞，不敢明面上说。温鸾雪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娘，你太冲动了。” “娘也不是故意的。”卫国公夫人愤愤道：“是被她们给气狠了。” “走吧。”事已至此，多说也无意义。 织锦带着那丫鬟到了寺里，请寺里懂医术的师父替她重新包扎，给她开了副药。 这些蓝烟都能做，织锦还是交给了寺里的师父。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卫国公夫人来和她扯皮。 丫鬟命大，其它都没什么，就额头磕破了，流血比较多，需要好生养一段时间。 皇明寺里药都是齐全的，当即熬了给丫鬟喝下。 丫鬟感觉好了许多，她跪下给织锦磕头，“王妃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下辈子愿意当牛做马，伺候王妃。” 织锦笑了笑，摆摆手，“别，我不过举手之劳。你受伤，也是受我连累。别说什么当牛做马的，下辈子轮到你大富大贵了。” 丫鬟眼圈一红，心里暖暖的。 卫国公府和明亲王府不对付，几位主子间更是势同水火。府里的下人说起织锦和宁怀景，都是捡坏的说。 这丫鬟是贴身伺候卫国公夫人，以前也一直敌视织锦夫妻，经过今日这事，心里的天秤早偏向了织锦。 -- 第765页 “你好好休息。”织锦嘱咐了一句，起身要走。 “王妃！”丫鬟叫住了她。 织锦停住脚步，“怎么了？” 丫鬟面露犹豫之色，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这里估计要留疤。要不是织锦，这会儿有没有命都难说。 丫鬟纠结了好一会儿，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后，这才小声道：“王妃，您让王爷小心些，今日有人捣乱。” 她是贴身伺候卫国公夫人的。主子们商议事情的时候，虽然不会带着她。 但从卫国公夫人的只言片语里，也可以猜到些事情。卫国公夫人又对织锦一家恨之入骨，私下没少咒骂。 这次祈雨，由叶二老爷和宁怀景主负责，卫国公暗中使坏，仪式出了问题，宁怀景两个主负责人是跑不掉的。 织锦一怔，很快镇定下来，她郑重道：“多谢。” 丫鬟有些不好意思，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就这一句提醒。便是她不说，宁怀景也会防着的。 出了屋子，织锦想了想，有点不放心。现在离祈雨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皇上皇后等人都到了。 织锦略一沉吟后，先去找了皇后。宁怀景在祭台那边，守卫森严，她不好膻自行动。 众位夫人来的差不多了，织锦才踏进偏殿。温贵妃刚到，不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只以为织锦来的迟，便笑道：“王妃怎么来的这样迟？知道王妃有身孕，来一趟不容易。不过其她几位怀孕的夫人可都早早的来了，朝儿媳妇九个月的肚子，也没迟到呢。” 她这话一说，别人难免就觉得，织锦是仗着肚子，恃宠而骄了。 有一位怀孕的夫人与卫国公府交好，想讨好温贵妃，阴阳怪气道：“人和人不能比，咱们肚子里的哪里比的过明亲王妃肚子里的贵重呢？” 那几位看见了事情经过，知道织锦是去救人的夫人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卫国公夫人三人。 卫国公夫人脸上的表情都不能看了。原本以为那茬过去了，偏偏温贵妃提起来。 周夫人有一说一，当即道：“知道不能比，那你还比什么？” 说话那夫人脸色涨的通红。 周夫人继续，“王妃为何来的迟，贵妃该问卫国公夫人了。王妃可是替卫国公夫人善后呢，不然早就到了。” 周夫人敢怼温贵妃，也不是就这么憨。一是她性格使然，二么，周家一直没站队，只忠于皇上。 近期多处大旱，国事繁重，皇上日夜操劳下，身体越来越差。立皇储是迫在眉睫之事。周家也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 周家选择了宁怀景。 先太子既已经平了反，宁怀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加之皇上最近的态度，倒向宁怀景的人很多，所以宁祁安和卫国公才着急起来。 就是没有今天意外相遇，周家也会想办法搭上宁怀景。现在有机会，周夫人更是要力挺织锦了。 第658章 大胆的想法 一听她这话，和卫国公夫人的脸色，温贵妃就知事有隐情，打了个哈哈，“那是我误会王妃了，王妃快坐。” 织锦急着找宁怀景，也不愿继续纠缠。就是她现在不说，卫国公夫人做的事也会传开。当时看见的人可不少。 织锦悄悄朝皇后眨了眨眼睛，捂着肚子，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 “阿锦，你怎么了？”皇后会意的走到她身边，搀扶住她，扶她去外间。 织锦轻声耳语了几句，皇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沉声对众人道：“你们先等着，本宫带王妃去歇一下。仪式开始前会回来。” 其她人自是没话说。温贵妃有了先前那一句，担心又说错了什么，虽心有不满，忍了下去。 皇后和织锦快速往祭台那边去，到了附近，皇后让人把宁怀景叫了过来。 宁怀景看见两人很是诧异，见皇后扶着织锦，还以为织锦出了什么事，急切道：“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织锦忙摇头，说明来意，“我就是担心你。有没有耽误你？” “没有。”见她面露担忧之色，宁怀景本想揉揉她的脑袋，皇后在边上，又放下了手。 “那一切顺利吗？”织锦问。 宁怀景顿了一下，刚想说没事，织锦便道：“不要骗我。” 宁怀景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是出现了点小问题。” 织锦和皇后都紧张起来。 各朝祈雨方式都不同，前朝还有用活人祭天的，大宁没这么残暴。就比较普通，除了寻常祭天用品外，祈雨有个主祭品，一条土龙。 龙管雨水，所以每次祈雨，一条栩栩如生的土龙必不可少。 根据隆重程度，土龙大小不同。这次的土龙有三米长，因为时间比较赶，比往常小了点，已经是紧赶慢赶赶出来的。 今天早上宁怀景再次检查时，发现土龙出现了皲裂，龙身上出现了几道裂纹，无法修补。 皇后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这还叫小问题？” 织锦恨恨的咬牙，“肯定是卫国公一党做的！现在怎么办？” “别担心。”宁怀景安慰了一句，“我和叶尚书，猜到他们会动手脚，提前做了些准备。” 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在土龙身上做手脚。这次制作土龙的匠人，有一人被卫国公收买了，在制作过程中动了手脚。 -- 第766页 往常制成的土龙，放很久都不会有问题，也经得住太阳晒。而这次是个残次品，刚做出来没问题，看起来很完美。 但时间稍长，就会出现裂纹。太阳一晒，甚至会皲裂，掉落泥土。完全毁坏都是有可能的。 祈雨要进行一整天，今天天气又好，正午太阳一晒，祭祀时，土龙若是突然裂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卫国公他们胆子是真大。龙还是皇上的象征，一般人即便动手脚，也不敢动到土龙上。 宁怀景处处防备，土龙昨天他还亲自验查过，当时好好的，没有问题。 幸亏宁怀景谨慎细致，没发现土龙的问题，但察觉出那个匠人举动有异常，连夜审查。 今日一大早，那匠人终于交代了。倒是没说收买他的人是卫国公。他自己都不清楚是谁。 宁怀景仔仔细细重新查了一遍，才发现问题，现在还没到时间，裂纹很小，匠人不说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你们打算怎么做？”皇后不放心的问。 “用画代替。”宁怀景道。 画龙祈雨，以前也是有过的。礼部存有现成的画，宁怀景让人拿了过来。到时候用画代替土龙完成祭祀。 皇后和织锦俱是松了一口气。织锦就知道，宁怀景肯定会处理好的。 卫国公想害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没有成功。她是关心则乱，才非要来看看。 皇后点了点头，“这样也行。” 虽然土龙出了问题，宁怀景要负责任。但他及时发现情况，做出了应对，也算功过相抵。 只要和皇上说清楚，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必然大怒。彻查之下，总有迹可循，卫国公和宁祁安又得被记上一笔。 “不必担心。”宁怀景道，“你们照顾好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织锦身上，主要还是担心织锦，怕她累着。 织锦却看着祭台走神。因是在皇明寺，祭台后面不远处便有一个宝殿。这间宝殿和其余的殿有些不同。 它面对祭台这一壁，下半截是墙壁，上半截就几乎全部是明瓦。 明瓦是用云母或者羊角熬成胶，做成透明薄片的。镶在窗户上，可以透光。比用纸糊的窗户要好。 明瓦比较难得，一般人家用的少。这间宝殿，上半段全用了明瓦，很少有窗棂，就跟现代落地窗似的。只是它的透光性没那么好。加上屋檐挡住了光，就更暗了。 织锦忽然有个想法。这想法过于大胆了，一个不好，很容易把事情搞的糟糕。她有点犹豫。 “怎么了？”宁怀景望向她。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要不要试一试？”织锦问。 宁怀景眸光一动，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你说。” 织锦很细致的把自己想到的方法说了一遍，听到后面，皇后吃惊的微微张大了嘴巴。 “这……太冒险了吧？”皇后都不知道，织锦哪里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宁怀景敛眉沉思，“确实很冒险。” “那就算了。”织锦连忙道：“我就说这么一说，可不可行还不知道。现在祭祀就要开始了，也来不及了。” 宁怀景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差人把织锦和皇后送回去。 再次出现在偏殿时，织锦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整理了仪容。 所有的夫人都已经到齐了。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古怪，有几人说说笑笑，其她人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阿锦，听说你方才肚子疼，现在怎么样了？”叶笙来的比较迟，来了就找织锦，听宋宜然说她不舒服，去休息了，便关心道。 宋宜然和几个与她交好的也都围了上来，刚刚都没机会和织锦讲话，织锦就和皇后走了。 第659章 震怒 织锦笑了笑，“可能爬山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好了。” “你可千万别逞强，不舒服早点说。”叶笙叮嘱道。 “嗯，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织锦压低了声音问。 叶笙刚来，还不清楚。 宋宜然咧嘴笑了笑，冲卫国公夫人挤了挤眼睛，“还不是那位，听说她上来的时候，差点踹死了一个丫鬟，已经传开了。” “唔，这么快？”织锦意外，她以为要等到祭祀结束回去后，大家才会私下里说呢。当面总要给卫国公夫人脸面，她这才出去多久？ 宋宜然笑的很幸灾乐祸，“谁让她有个猪队友呢？” 织锦和皇后出去后，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直到落后一步的三公主进来。 自从温贵妃降为温嫔后，母女二人搬去了长德宫，受了一段时间的冷落。 温贵妃痛定思痛，逮着机会讨好皇上，比以往更加的小意温柔。 皇上终是宠了她这么多年，有些情分在。上次狠罚她，也是想给她个教训。见温贵妃知道错了，态度良好，气便消了大半。 温贵妃又使计，故意让皇上撞见她被内务府苛待，被宫人轻慢的场景，她再哭诉哭诉，皇上心就软了。 皇上为大旱烦扰时，温贵妃静心抄写佛经，日日吃素，求上苍下雨，给皇上分忧。 祭天祈雨，主动提出前往，还号召女眷同行，贡献一份力量，皇上感念她的心意，便又重新恢复了她的位分。 可以说，温贵妃是踩着织锦众人恢复了位分。所以，周夫人说起来时，才会那么气愤。 -- 第767页 为此，皇上还觉得有点愧疚织锦和四公主，发了不少的赏赐下来。 织锦也不是很意外，想一下就彻底扳倒温贵妃，没那么容易。 温贵妃一得势，三公主又嘚瑟起来。只是温贵妃对她管的更加严格，拘着她，没惹出什么事端出来。 看三公主以往做的事情，就知道她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一类。在织锦身上跌的跟头够多了，还屡败屡战，喜欢找织锦的麻烦。 要么说她和温贵妃是亲母女呢，扫了一圈没见到织锦，同样拿织锦迟到说事，嘴巴快的，温贵妃都没来得及拦。 周夫人刚才就想说了，织锦忙着找宁怀景，止住了话题。这下子，又有了机会，周夫人一点也不客气，把卫国公夫人如何迁怒丫鬟，踹的人从台阶上滚下去，织锦及时救治的经过，很是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当时还有好几位夫人在，卫国公夫人不想承认都不行。 大殿里的人，看她的眼神，让卫国公夫人恨不得晕死过去。今日来的人又多，她的恶名，一下子就变得人尽皆知。 还是温贵妃出言，压下了众人的指指点点。大家改为悄悄议论。 织锦进来时，大殿里的气氛才会奇怪。别人看她的目光都很友善。 上次安王府洗三宴后，织锦就与许多人家结了善缘，有来往。 这次大家听说她对一个丫鬟都有怜悯之心，就更觉得她值得交往了。 织锦对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回以一个微笑。她不经意的望了望卫国公夫人，对方那表情，织锦都无法形容。 四目相对时，卫国公夫人的眼里甚至有绿光，一副恨不得吃了织锦的表情。 织锦轻轻一笑，扭头对宋宜然道：“你说，三公主会不会其实是向着我们的？怎么每次做的事情都是帮我们的？” 三公主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老实的待在温贵妃身边，死死闭上了嘴巴。 宋宜然差点没笑死，她捂着肚子，笑的打嗝，“我觉得有可能。下次我去问问？” “算了吧。”织锦摇头，“我怕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祭祀已经正式开始。皇后率领众人前往祭台处。织锦身份高，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可以看到皇上正一脸严肃。 今日祭祀由明觉大师亲自主持。皇上上前下跪上香，然后行三跪九叩大礼，再去跪献玉帛，献酒，每次都要一跪三叩。 这套礼节，还要再重复两次，最后率领陪祭众人再行三跪九叩大礼。是个很累人的事。 皇上累，织锦她们也不轻松。要站许久，不能随意乱动，时不时就要下跪，对于养尊处优的夫人们来说，很考验人。 织锦月份不大，小半天后都觉得疲惫，不用说其她人了。她眼角余光就撇到好几次下跪起身时，闻氏的身子都晃动的厉害，起来也是最慢的。 织锦都担心，她会不会晕过去。不过闻氏耐性很好，坚持了下去。 进入后半段，太阳愈加厉害。织锦时不时的望向祭台上的那条土龙。 宁怀景还是用了土龙，说明他是采用了织锦的办法。织锦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那办法她自己都不知道可不可行，也是脑袋一热就想到了。 万一中途出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她也只能暗自祈祷，一切能如她所愿。 下午时分，大家身心俱疲的时候，祭台上的土龙身上竟然开始掉落泥土，土块砸在台上的声音，分外清晰，让众人心尖一颤，不约而同往祭台看去。 就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土龙开始一点点的皲裂，散落。 一个个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祭台上的场景，疲惫不见了，唯留惊慌。 那些官员们，大大小小参加的祭祀也不少了，主祭品出现问题，还是第一次，特别是极具象征意义的龙。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眼花了吗？” 顾不得肃静了，人群骚动起来。 皇上在最前面，看的最真切，他脸上的表情由茫然变成了震怒。 “皇上，这是谁负责的，怎能如此马虎？”卫国公率先发难。 有反应过来的大臣纷纷附和，指责负责之人办事不利，竟然出此大错。 皇上怒意滔天，“礼部尚书，明亲王人呢？” 叶二老爷和宁怀景连忙出列上前，皇上眸中燃着熊熊怒火，“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宁祁安在一旁煽风点火，“父皇信任你们，才交此重担。叶尚书，你是礼部的老人，怎么也这般不小心？” 第660章 神龙显灵 他这话，是在隐晦的说宁怀景。 叶二老爷掌管礼部多年，祭祀仪式举行过多次，都没出过乱子。 这次，是宁怀景和他一起负责的，就出问题了，那肯定是宁怀景不行啊。 皇上脸色难看，闻言皱起了眉头。 宁祁安正要再接再厉上眼药的时候，土龙彻底碎掉。皇上眉宇间已经积蓄起前所未有的风暴，他刚想发怒，身后忽然传来阵阵惊呼，“那……那是什么？” 几人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宝殿的又长又宽的明瓦窗户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上下翻飞的影子。 看那样子，分明是一条龙！而且这龙，可以看出，和碎掉的土龙很相像。 “是龙……？” -- 第768页 好些人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一瞧旁边的人，和自己是相同的动作。 “我不是在做梦吧？”不少人喃喃自语，下意识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痛呼声。 等确认是真的，大家都没有看错了，不知是谁先惊呼了一声，“神龙显灵了……”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跪下磕头。 叶二老爷喜笑颜开的对皇上道：“大喜啊，皇上。一定是您的诚意感动了上天，神龙显灵，想来很快会降下雨水，此乃我大宁之幸。皇上英明神武，得上天庇佑！” 宁怀景亦是下跪恭贺，“神龙显灵，皇上英明！” 这话传出老远，众官员跟着高呼起来。 皇上脸上的怒气早已不见，止不住的兴奋。他也连忙跪了下去，祈求神龙降雨，护佑大宁百姓。 也真的是太过巧合，方才还是艳阳天，这会儿居然变得阴沉起来，没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打在人们的脸上。神龙的影子这才消失不见。 人群都要疯了，祭祀这么多年，当场显灵的这是头一次，完全可以载进史册的。 宁祁安从方才就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全场伏跪的人群中，就他一人呆呆站着，不要太明显。 他摸了摸滴落在脸颊上的雨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做梦。 还是卫国公拉扯住他的衣摆，把他拉着跪了下去。 得亏皇上完完全全沉浸在惊喜之中，没顾得上他。 女眷那边，皇后和织锦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织锦诚心诚意磕了几个头，感觉老天爷，太给面子了。 所谓的神龙显灵，就是织锦那个大胆的想法了。她发现宝殿在祭台的后方，一大片明瓦的窗户很像一块幕布，加之宝殿内关上门昏暗的情况，或许可以像皮影戏一般，让剪纸龙的倒影出现在上面。 她也只是那么一想，成不成功很难说。没想到宁怀景真的用了，还很成功，老天爷更是配合的当场下起了雨。 大宁已经有皮影戏了，只是这些大人们平常接触的不多。毕竟一个个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去看皮影戏？ 即便如此，用她的办法还是有很大风险，可能事后就会有人发现猫腻。但真的下雨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不可能有人再怀疑神龙显灵的真实性。 雨滴落在身上，众人却是异常高兴。 直到雨越来越大后，皇上才提前结束祭祀，让众人去殿内避雨。 皇上今天忙活了一天，刚才还觉得累，被雨一淋，身上的疲惫反而好像消失了，他一步一步走向大殿，恍若置身云端。 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相信。 皇上身上淋了雨，刘公公想给他打伞，他不要。到了大殿后，望着屋外的落雨，众位大臣对着皇上就是一顿不要钱的马屁。 大家从来没有夸的如此真心实意。 皇上脸上的笑容都敛不住，整个人喜气洋洋，他叫来宁怀景，满怀安慰道：“怀景，这都是你的功劳。” “是皇上英明，上天才降下祥瑞。”宁怀景道。 皇上现在是真高兴，这句话听了不知多少遍了，再听还是觉得熨贴，他欣慰的点点头，“你们礼部功劳也很大。祭天的事宜都是你们负责的。” 宁祁安一直气闷，听了这话更不舒服，扯了扯嘴角，“父皇说的是，此次礼部立了大功，特别叶尚书，作为礼部尚书，他功不可没。” 宁祁安宁愿把功劳给叶二老爷，也不想给宁怀景。 皇上轻轻看了他一眼。 叶二老爷微微一笑，“皇上，此次祭天，主要都是明亲王负责的，大部分事宜都是王爷亲力亲为。” “安王之前也说了，微臣操办了多次的祭天仪式，一直平平常常，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这次的功劳得算在明亲王的头上。当然，还是皇上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宁祁安心中一堵。 他说的话又被还回他的身上了，偏他还不能反驳。 皇上却是若有所思起来。 要是没有之前宁祁安的话就算了，当时宁祁安那么一说，他就觉得土龙裂开，真的是宁怀景的错，还想发怒来着。 现在神龙显灵，有了之前的心理，他难免也觉得，这是不是也和宁怀景有点关系？ 皇上看宁怀景的关系有点不一样了。 宁祁安察言观色，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皇上笑眯眯的，吩咐众人一些事情后，去找明觉大师。 这边的动静和话语，大家都注意着。看见皇上离去的背影，众人的目光都在宁怀景身上流连。 让宁祁安又恨又嫉妒，他怎么就没这么好运气？要早知道，这次祈雨能得神龙显灵，怎么说也要揽下这活计。 因为雨大，众人一时无法下山，只能停留在皇明寺。 女眷那边，同样在热烈的议论着。主要这事太过玄乎，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了，大部分还是歌颂皇上的。无论怎么说，出了这么一件事就是美谈，那是要记上史册的。 有幸能亲眼见证这一幕，多难得啊。也难怪众人兴奋了。 叶笙和宋宜然就是拉着织锦叽叽喳喳个不停。织锦刚才有点累了，又淋了点雨，靠在椅子上，小口喝着寺里准备的姜茶，听两人说话。 -- 第769页 第661章 触众怒 相对比其她人的兴奋和激动，卫国公夫人与温贵妃等人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阴沉的别人都不敢找她们说话。 卫国公夫人端起丫鬟递过来的姜茶，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很烫，烫的她疼的一抖，茶杯也落到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卫国公夫人本来心里就烦，立即呵斥道：“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想要烫死我吗？” 她身边的丫鬟吓的瑟瑟发抖，重重的跪在地上。她跪的地方有碎掉的瓷片，膝盖被划破了，地上落下几滴血迹。 丫鬟吓的抖成了筛子，颤颤巍巍道：“夫人息怒……”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卫国公夫人踹下台阶的那个。歇了半天后，重新回到卫国公夫人身边伺候。 她原本就是卫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卫国公夫人没发话，端茶倒水的活计都是她做。 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会儿膝盖又划破了，看着着实可怜。 许多夫人蹙起了眉头。 周夫人更是直言不讳，“卫国公夫人，咱们喝的姜茶都是寺里小师父准备的，大家喝的都一样。我们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的，怎么偏偏你的就烫人了？” 周夫人以为卫国公夫人是在借题发挥，可能是丫鬟害她丢脸了，所以才故意找借口发落她。 其她人也是这么想的。 周夫人说的很对，这姜茶是寺里提供的，大伙都是一个味道。卫国公夫人的怎么可能烫？ 卫国公夫人又羞又气，脸涨的通红，指着丫鬟怒道：“你说，茶水是不是烫的？” 她喝的茶确实是烫的啊。一定是这个贱婢，对她怀恨在心。一个奴才秧子，她都没腾出手来收拾呢，还敢烫她。 丫鬟脸上有悲愤有挣扎，片刻后还是低下头喏喏道：“是，是烫的。” 她这个表现，谁都知道说的话违心的。迫于卫国公夫人的威胁而已。 “你这样问，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周夫人讽刺道。 卫国公夫人气急败坏的道：“我府上的丫鬟，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要你管？” 周夫人慢理条斯道：“贵府上的事，咱们外人当然管不了。只是如今皇上英明仁慈，才能得上天庇佑。夫人随意打骂奴才，轻贱她们的性命，不太好吧？” 卫国公夫人本就理亏，气的说不出话来。 周夫人瞧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我看夫人心事重重，似乎心情不好。神龙显灵，降下雨水，所有人都高兴呢，怎么夫人好像不开心啊？” 卫国公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双眼一瞪，“你胡说什么？” 周夫人抿嘴不语。 其余人却已经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了。大家都不是瞎子，卫国公夫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可不就是不高兴吗？ 皇恩浩荡，润泽万物，无论谁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神情，偏偏卫国公夫人板着一张脸，这就很让人有想法了。 卫国公夫人看到大家的神情，心里觉得不妙，正要解释两句，丫鬟拉着她的裤腿哀求道：“夫人，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 “你给我起来。”卫国公夫人咬牙切齿道。 她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丫鬟，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忍着怒火。心里却已经想着，回去怎么样让这丫鬟生不如死了。 从这丫鬟被织锦救走之后，卫国公夫人就没打算给她活路。 丫鬟估计是猜到什么，或者是被卫国公夫人眼神深处的凶狠吓到了，只磕头求饶，不起来。 织锦喝了一口姜茶，放下茶杯，笑吟吟道：“我看这丫鬟顺眼，与我有缘。夫人既然嫌弃她伺候的不好，不如送给我吧？” 她拿下手腕上的玉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用这个，换她的卖身契。” 这玉镯成色上上等，可以值两三百两了。买一个丫鬟绰绰有余。 卫国公夫人当然不会同意，她冷冷一笑，“明亲王妃真是财大气粗，一个奴婢，舍得用这么好的镯子换。可惜我们卫国公府，即便没有王府富贵，也不缺钱，没到卖人的地步。” 这丫鬟虽然是卫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其实到她身边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以前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刚刚提拔上来没多久。 丫鬟对卫国公夫人来说可有可无，也没知道多少事情，就是卖给织锦，也无所谓。 只是卫国公夫人现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就等着回去好好收拾丫鬟一顿，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才不想同意。 “夫人也说了一个奴婢，你既然不在意，不如就割爱，送给我好了？我看这丫鬟愚笨，以后可能也伺候不好夫人。省得她下次再把夫人给烫了。”织锦继续劝说。 周夫人和另外几个夫人也帮腔，到后来，竟有一大半的夫人劝卫国公夫人送丫鬟。 卫国公夫人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头顶都快能冒烟了。 其实张口要别人的丫鬟是忌讳，除了关系特别好的，这是得罪人的举动。要是平常织锦问卫国公夫人要丫鬟，别人肯定说她的不是。 这次情况不同。 能坐在这里的，少有糊涂的。都明白，丫鬟跟了卫国公夫人回去，可能就会没命了。织锦想要她，是想救丫鬟的命。 搁平时，大家会看热闹，不会多嘴。两不相帮，不会为织锦得罪卫国公夫人。 -- 第770页 之前织锦攒了不少的好感，刚刚又见到神龙显灵，还是在皇明寺里。 众人此刻格外的信因果。想着丫鬟命也是命，救人一命，也许日后有福报呢。一个个都帮着织锦说话，劝卫国公夫人送了丫鬟。 卫国公夫人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众人一致对她，就是和卫国公府交好的人家，这当口也随了大流。 卫国公夫人气到了极致，心底还有些发怵。她明白自己这是触了众怒。 让她放人，她觉得没面子，现在要是认了，以后到哪里都抬不起头。可不放，面对周围一双双谴责的眼睛，她又实在觉得慎的慌。 第662章 故意散播 卫国公夫人抓紧了坐在她身侧的温鸾雪的雪，用了很大的力气。 温鸾雪被她抓的眉头轻蹙，有心想帮她说两句，可这架势，她也不敢轻易开口。 还是温贵妃见事情不妙，出言给卫国公夫人解了围。 “一个丫鬟，王妃喜欢，大嫂你就给了算了。王妃要是嫌丫鬟不够用，国公府还有许多，可以给你多送几个。” 温贵妃的话就是寒碜织锦的，勉强给卫国公夫人找回了点面子。 卫国公夫人挺了挺腰板，“贵妃说的是。我们国公府不缺一个丫鬟，这丫鬟生性蠢钝，做事粗心。王妃还觉得好，送给王妃就是。” 她潜台词，织锦就配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伺候。 织锦只笑了笑，没再计较，冲丫鬟招了招手，“你过来。” 丫鬟跪在原地，迟疑的望向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嫌弃道：“还不快去，以后好好伺候王妃，别在毛手毛脚。” 丫鬟磕头谢恩，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织锦的身后。 织锦这才对卫国公夫人道：“多谢夫人了。还得麻烦夫人回去后，把这丫鬟的卖身契送到王府。” 织锦还真担心，卫国公夫人回去后不认账。 “当然。”卫国公夫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织锦笑了笑，不再说话。 大殿内静了一会儿，大家又把话题转到了大雨上。这雨势头不减，也不知何时能停。 等到晚些，还下的话，只能冒雨回去了。皇明寺也没那么多地方让他们住。 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今天皇上祭天求雨，大伙心里并没有报什么希望。祈雨这事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求来雨的次数不多。 这次这么灵验，人还在皇明寺没回来了，雨都下了，高兴之余，都觉得神奇。 等到祭台上有神龙现身的事情传了回去，百姓们沸腾了！ 开始还有人不敢相信，直到听说百官在场亲眼所见，传话的人说的有板有眼，又陆陆续续被证实后，众人才亢奋起来。 真有龙啊！只恨自己没在现场，不能亲眼所见如此盛事！ 一开始，到处都是歌颂皇上的。在大家意识里，是皇上仁慈贤明，才得上天庇佑。 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扯到了温贵妃和宁祁安的身上。这次的祭天祈雨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女眷都去了。人多力量大。 这是温贵妃率先提出来，主动做表率的。之前她还茹素多日，抄写佛经，静心祈祷，一定是诚心感动了上天。 而且那龙出现的方向，正是宁祁安跪拜的方向，说明安王才是真龙之子。 最后这句话传的极为隐蔽，没几人敢真的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就是那意思。 织锦她们还在皇明寺里呢，压根不知道外面短短时间，竟然已经传的这样厉害了。 也有些嗅觉敏锐的，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所以在寻常百姓们还欢喜降雨的时候，权贵圈子里，气氛就很微妙了。 鹏程书馆的后院，杜衡、蓝玉还有明安池仁玉都在。 明安小脸很严肃，“你们说这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皇上还是安王自己？” 今天祭天，书院格外放了一天假，明安原本在郡主府里待的好好的。等流言肆意后，待不下去了，很快约了几人来这里。 “反正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杜衡道。 雨下的这般大，小半天的时间里，就能传的人尽皆知，后头没有人是不可能的。 难怪明安这样紧张。若说刚来京城的时候他还不是很懂，现在早就明白，宁怀景的处境了。 皇上最近的态度，又让宁怀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如果最后由宁祁安继位，宁怀景和他姐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而流言如果是皇上授意的，那说明他还是属意宁祁安，在为宁祁安铺路。 之前的行为，就是溜着宁怀景玩，给宁祁安当磨刀石，需要早做打算。 若是宁祁安做的，没经过皇上同意，便为自己造势……看来是等不及了。 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好消息。 织锦和宁怀景都在皇明寺，明安怕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想替他们做点什么。 如今朝堂上的争斗越发厉害，就是明安在书院，都能偶尔听到议论。以前大家觉得宁怀景没机会，从先太子平反后，态度就不一样了。 可惜他们几个人微言轻，只有蓝玉一个在朝堂上，官职又太低。蓝玉还是埋头做学问的性格，对情报掌握的不多。 常亭溪比他好一点，不过常亭溪在六品上，跟着去参加祭祀了。 -- 第771页 几人商议了好一会，也没商讨出个所以然来。明安看着屋外的大雨，胸口闷闷，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要是能再大点多好，就可以帮姐姐了。 杜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看王妃是有大造化的人，咱们别瞎想，也别给乱来给她们添麻烦。” “嗯。”明安颇有些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他原还准备去皇明寺通风报信，被杜衡几人劝下了。 皇上单独和明觉大师说了会话。出来后神情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等到傍晚时分，雨稍微小了点，众人开始打道回府。 织锦几位孕妇，还有年纪大，不方便的人，留在了皇明寺。下雨天滑，下山的路不好走，万一摔了一跤就糟糕了。 皇明寺住不下全部的人，一部分还是可以的。 织锦留下了，宁怀景送完皇上回宫后，便又折返了回来。 他回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一排排客房里点着灯，在细雨中散发着昏暗的光。 织锦在第一间，是一个单独的小小跨院。就两三个房间，她带的人少，倒也够住。 隔壁的小院里，住的是温鸾雪和闻氏。 闻氏九个月的肚子，自是不可能摸黑下山的。卫国公夫人今天丢了大脸，不愿意留下，连夜走了。留了温鸾雪陪着闻氏。 宁怀景走到院门前，隔壁的跨院门恰好打开，温鸾雪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廊檐下。 第663章 难产 宁怀景目不斜视，脚已经跨入了门槛。 “明亲王。”温鸾雪出声唤住他。 宁怀景顿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身沉默的望向她。 温鸾雪一袭月白色长裙，冰肌玉骨，透过雨幕看过去，朦朦胧胧的像是仙女般缥缈。 宁怀景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第一眼扫过去后，眼神便移向了别的地方。对面前的美色视而不见。 片刻后，没等到他出言，温鸾雪先开了口，“王爷如今得皇上看重，王妃又有了身孕，想来正是人生得意，事事顺心的时候吧？” 宁怀景抬了抬眉，只答了一个字，“是。” 温鸾雪怔了怔，她以为宁怀景的性格，是不会回答的。对方却说是。 她抿了抿唇，看着宁怀景身上半湿的衣衫，从鬓角划落的雨滴。猜到他是送了皇上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许织锦就那般好，值得你如此？”温鸾雪忍不住问。 宁怀景还是一个字，“是。” 温鸾雪看了他好半天，在宁怀景转身要走的时候，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很快就要订亲了。” 宁怀景没有转身，“恭喜。” 他跨进门槛，齐云关上门。 盯着紧闭的院门，温鸾雪在廊下站了许久。她很想问，宁怀景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对她动过心，她到底哪里不如许织锦。 可怕问出来，只是自取其辱。 事到如今，温鸾雪都不清楚，她内心里，对宁怀景是爱慕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开始，她是喜欢的。宁怀景拒绝温贵妃的说亲时，她没有着急。 从小到大的骄傲和自信，让她觉得，世上除了她，没人配的上宁怀景。 除了她，宁怀景也不会看上别人。 但现实很快给了她一个耳光，宁怀景从沭城带回来个乡下农女，许她王妃之位，还对她关心备至，宠爱有加。 后来那些……最初是为了得到宁怀景，后来就有点不甘心的意味，只想赢过织锦了。 她身着浅薄长裙，久久站立在廊下，丫鬟都不敢劝。等回过神来时，身上已经是一片冰冷。 院子太小，一点动静，里头便听到了。 宁怀景几步走进院子里，织锦正斜倚在门框上，一脸兴味的望着他。 宁怀景心下一紧，明明织锦是笑着的，他却知道她是不高兴了。 “王妃，我为了能早点见到你，一路急着赶回来，连雨伞都没打。你看，身上都湿透了。”宁怀景卖惨。 织锦斜他一眼，“不是在雨里和姑娘说话，才淋湿的吗？” “当然不是。”宁怀景立即否决，“我总共就说了四个字。” “呵呵。”织锦冷笑一声，“说了几个字都记得这样清楚啊？没说够的话再去多说一会？” 宁怀景，“……。” 很多时候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特别是怀孕的女人。 织锦嘴上这么说，看着他湿透的衣衫，还是心疼，侧身让他进屋，里面已经备好了洗澡用的热水和衣物。 宁怀景轻轻一笑，心里暖洋洋。飞快的洗好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舒服了许多。 白芷给他端来一碗姜汤，宁怀景蹙了下眉头，想说不用。对上织锦看过来的眼神，咽下了反对的话，老实的喝了姜汤。 织锦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打了个哈欠。 这一天累惨了，她老早就困了，就为了等宁怀景，硬撑着到现在。 宁怀景有些心疼的撩了撩她鬓边的落发，柔声道：“既然困了，就早点休息吧。” 织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许多话想问，还想就他刚才和温鸾雪说话的举动无理取闹一下，结果实在是太困了，双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宁怀景把人抱回床上，没让蓝烟等人服侍，自己亲自替织锦解了外衫鞋袜，盖好被子。 -- 第772页 跟着上床，搂住织锦，手在她略有些凸起的腹部上摸了摸，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这一天，大家都累了。织锦睡的很沉，半夜隐隐听到隔壁传来叫喊声，吵闹声，很杂乱。似乎还有人敲她们的院门。 织锦皱紧了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宁怀景按住她，温柔给她掖了掖被子，“你好好睡，我出去看看。” 宁怀景穿上外衣出去，蓝烟白芷两人都醒了。屋外站着一个婆子，脸色焦急，“王爷，奴才是卫国公府的，我家世子夫人要生了，想请蓝烟姑娘去给看看。” 蓝烟和白芷对视一眼，闻氏要生了？今天来来回回多折腾人，她肚子都九个月了，倒是也不奇怪。 但是让蓝烟去看，蓝烟又不是接生婆。 宁怀景语气冰冷，“不行。” 婆子急了，“世子夫人生的不顺当……” 白芷不悦的打断她，“那你该去找接生婆，找我们做什么？” “我们备了接生婆，可是接生婆说世子夫人这胎凶险，我们小姐想着蓝烟姑娘会医术，想请她去看看。”婆子慌忙解释。 又对蓝烟哀求道：“蓝烟姑娘，你就去帮帮忙吧，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她说的倒是诚恳，但无论蓝烟白芷还是宁怀景，都没有答应的意思。 闻氏看样子是难产，蓝烟真去了，要是有个闪失，必然会不依不饶。 而且皇明寺里医术高超的师父有许多，早上给丫鬟看病的那师父医术就不错。 不比蓝烟差。卫国公府不去找，反而来请蓝烟。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蓝烟冷淡道：“我医术一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还是快点去找寺里懂医术的师父吧。” 婆子为难道：“寺里的师父都是男的，怎么能让他们过去……” 白芷都气笑了，“都这时候了，是你家世子夫人母子的命重要，还是男女大防重要？” 婆子不说话，只恳求道：“蓝烟姑娘，你就走一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白芷怒了，“我们见死不救？你们不把自己夫人的命当命，关我们什么事情？” 就是宫里的妃子们遇到难产了，那也是找太医的。就她们，生死关头，还顾及着什么避讳。 第664章 明德师父 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四处张望了下，没见到织锦，冲着主屋大叫道：“王妃！王妃！求您救救命啊！您也是怀孕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夫人去死？您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呀……” “丢出去！”宁怀景沉着脸道。 齐云抓着婆子的衣领，提着往外走，他身高腿长，婆子被提着，脚不沾地，喉咙被衣领勒着，死命挣扎，说不出话来。 齐云把人丢出去，扔的时候用了力，摔的婆子屁股差点成了两瓣，婆子捂着屁股哀嚎，声音跟杀猪似的。 齐云眸中杀意顿显，阴森道：“再敢叫，我让你以后永远叫不出来。” 这婆子刚才明着求，暗里却是威胁蓝烟，好像蓝烟不去，闻氏有个好歹，就是她的错一样。还敢拿织锦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事，齐云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是长年染血的人，浑身煞气显露，吓的婆子一下子哑了火，嘴巴虽张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鸾雪就在自己院子前，见状冷着脸对后面的宁怀景道：“我大嫂在里面生产，有性命之忧，想请王妃身边懂医术的丫鬟帮帮忙。不答应便算了，为何还要打人？” 闻氏闹的动静挺大，今夜歇在此处的几位夫人都派了丫鬟出来打探情况。 宁怀景拧了拧眉头，他一大男人，不好和温鸾雪争辩，而且他也不是很愿意和温鸾雪说话。 只是这事得说清楚，否则光听温鸾雪的，好像真是她们冷血似的，对织锦的名声也不好。 织锦略带些困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姑娘这话可就太没道理了。” “蓝烟是稍微懂些医术，但在妇人生产这块，是一窍不通的。让她去给闻夫人看，不是去添乱吗？听说寺里的师父便有精通这一块的，温姑娘有这功夫和我们费口舌，还不如快点去请师父。” 宁怀景转身，织锦也披着一件单衣，还没怎么睡醒。眼神迷迷糊糊的，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含糊。 他上前扶住织锦，关心道：“吵着你了？” 织锦点点头，外头这么闹，她也睡不着。何况，闻氏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她听着瘆得慌。 即便黑夜里，宁怀景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他与织锦相携的场景还是刺痛了温鸾雪的眼。 她眸色冷然，“早上的时候，王妃还愿意怜惜一个丫鬟的命，替她包扎治病。如今，让王妃的丫鬟给我大嫂看一看，却又百般推辞。里面可是两条人命，王妃当真忍心？” 织锦抬了抬眼皮，原来是在这等着她了。 还是她要了那个丫鬟，让卫国公府脸面丢尽了，还得了个凶残的名声。 现在闻氏难产，温鸾雪找上她，她若不答应，卫国公府肯定说她之前是装的，沽名钓誉。 人都是容易偏向弱者的，大伙对她的好感也会大打折扣。 可去了，还是那句话，闻氏有个万一，更不好交代。她们没准还会冤枉是蓝烟动的手脚，届时想自证清白，就太麻烦了。 -- 第773页 织锦不会为了闻氏的安危，贴上蓝烟的性命。 织锦淡淡道：“我不忍心。” “所以我帮你们请了师父过来。” 温鸾雪错愕不已。 那边却有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师父匆匆而来，在他身边，还有早上织锦救下的丫鬟。 织锦方才出来时，就吩咐了丫鬟，让她去找人了。好在住的不远，她们扯皮的功夫，丫鬟就急急把师父找来了。 织锦对着师父一行礼，“麻烦师父了。里面有夫人难产，还请师父去看一看。” 师父连忙还一礼，“这是应该的。” 皇明寺里好几个师父医术很高超，每个月还会有几天免费给百姓看病，所以声望很高。 这位师父，便擅长妇人生产这一块，附近若是哪里妇人遇到难产，都是找他。 丫鬟领着师父到了温鸾雪的小院门口，温鸾雪沉着脸，站着没动。 织锦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温姑娘，你们不去找，人我帮你们找来了。还是快点让师父进去吧，多耽搁一会，闻夫人可就多一分危险。” 她还安慰道：“明德师父很有经验，救过不少难产妇人的性命，有他在，闻夫人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她很贴心了。温鸾雪脸上不见喜色，矗立在院门口。 织锦目光落在旁边婆子的身上，恍然大悟，“明德师父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温姑娘不必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即是难产，大家都能明白的，什么都没人命重要。” 织锦把方方面面都给说全了。温鸾雪无话可说。 周围那几家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谴责。开始还以为是明亲王妃不近人情呢，原来是卫国公府，难产生死关头了，还顾忌着男女，嫁进他们家可真倒霉。 里头闻氏的叫声越发的凄厉，温鸾雪最终还是让明德师父进去了。 几家丫鬟回去后把情况和自家夫人一说，都感叹卫国公府媳妇不好当。要不是有明亲王妃在，请了师父过来，闻氏恐怕凶险了。 大家听着隔壁传来的痛呼声，都是心里戚戚然。她们都是怀了身孕的人，设身处地想一下，只觉得闻氏太可怜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了。 织锦和宁怀景回到房里，宁怀景给她解下外衣，抚了抚她的头发，“快点睡吧。” 织锦摇摇头，“睡不着。” 闻氏叫的那样惨，两个院子离得近，她听的清清楚楚，睡意都给吓没了。 想到古代生孩子的死亡率，织锦紧紧抓着宁怀景的手，“你说闻夫人能平安生下孩子吗？” 她虽然和卫国公府不对付，也不愿蓝烟过去。心里还是想闻氏能够平安的，毕竟肚子的孩子无辜。而且她也是快当母亲的人，很容易引起共情。 宁怀景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有明德师父在，会没有问题的。” 织锦不放心，她听着隔壁的声响，心里七上八下的，在那胡思乱想，“万一我生孩子时，也难产怎么办？” 第665章 可怜 织锦把头靠在宁怀景怀里，越说越伤心，“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宁怀景捂住她的嘴巴，“别瞎说。不会的。” 织锦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晦气，就是听着闻氏的惨呼声，难免多想。 宁怀景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外面的声音小了些，织锦窝在他的怀里，有了安全感，加上累，慢慢的睡了过去。 闻氏这一胎生的艰难。她孕期养的好，运动又少，肚子比较大。爬了那么久的山，又参加了祭祀，是很费体力的。 晚上突然发动，虽然准备了接生婆，但孩子迟迟未出来，明德师父进去时，已经耽搁了好一会儿。闻氏嘶叫了许久，力气都已经用光了。 幸亏明德师父是真的有经验，医术也好，两碗汤药下肚，闻氏稍微恢复了些体力。 在明德师父的指挥下，早晨天刚破晓的时候，闻氏终于生了一个男孩。 生完之后，孩子都没见上一面，闻氏便昏了过去，产后大出血。 明德师父好容易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她的命，但闻氏经此一遭，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身孕。 而那个孩子，因为憋的太久，身体弱，出生便哮喘之症。一辈子都得与汤药为伍。即便这样，能母子平安已经是万幸了。 闻氏转醒后得知这两个噩耗，泪流不止。温鸾雪非常耐心的安慰她。 温鸾雪是有点内疚的。闻氏刚开始生产，接生婆便和她说了，有难产的兆头，让她早做打算。 温鸾雪知道皇明寺里有会医术的师父，当时就想去请来，但转念一想，想到了早上的事情和蓝烟，才有了要人的一出。 织锦无论给与不给，都讨不着好。 原本温鸾雪是看闻氏的情况还没急到那一步，打算稍微等片刻，让大家都认识到许织锦是个冷血心肠，早上只是她装腔作势后，再去请师父的。 没想到织锦早她一步，把师父请了来。让她算计落空不说。妇人生产时情况瞬息万变，那一耽搁，造成了闻氏如今的境况。 明德师父说了，再早一会，可能就不会如此。 温鸾雪下了封口令，这句话谁也不许告诉闻氏。闻氏昨夜生产时，意识不清醒，不清楚外面发生的具体事情。 丫鬟婆子都是卫国公府的人，在府里，温鸾雪这个受宠嫡女的位置比闻氏还高，她的话没人敢违背。 -- 第774页 温鸾雪后来守了她一夜，现在又柔声宽解，没有往日的冷淡，闻氏还很感动，觉得她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平常瞧着不好亲近，对自己也淡淡的，没想到是个体贴人。 闻氏在做月子，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 第二日一早，雨停后，客房几户人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几位夫人来织锦这里道别。每个人脸上都是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一对比下，织锦算是精神头最好的了。 几人中，周夫人与织锦还是比较熟悉了。她看了看织锦，笑道：“看来王妃昨夜休息的挺好。” 宁怀景早就出去了，其她人的夫君都径自回了府，没有来陪的。织锦不好说宁怀景给她捂了一夜的耳朵。 只笑笑，“昨天太累了，睡的沉。” 周夫人很羡慕，“我也累，可是那边声音太大了，听的我心里慌慌的，实在睡不着。几乎一晚上没睡呢，今早起来肚子还疼了下，吓了我一跳。” 她朝隔壁的院子努了努嘴。另外几个夫人全是感同身受的表情。 一人道：“可不是，我后半夜就躺床上发呆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跟着闹腾了一夜，就等着回去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她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其她人差不多都是这情况，实在是闻氏叫的太凄惨，特别后半夜，听着让人头皮发麻。能睡着也是本事了。 织锦连忙关切道：“那你们都没事吧？可有请明德师父看一看？” “看过了。”周夫人道：“刚刚明德师父还开了副安胎药让喝下，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放宽心养些时日。” 织锦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周夫人叹了口气，“昨天我还说她那么大的肚子还来折腾，小心孩子……今天就……” “听说昨夜生产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生下的孩子身体也不好。” 周夫人说着也觉得闻氏可怜了些。年纪轻轻的，就遭此噩运，“还好生了个儿子，好歹还有点指望。” 她话这么说，心里却觉得闻氏下辈子不好过了。温晏朝也不是什么专情的主，家里已经有了几房的妾室。闻氏嫁给他有三年了，这是第一胎。 之前迟迟未能有孕，便有妾世生下了庶长子。如今好容易怀了身孕，运气却不好。赶上温贵妃拿她博名声。 她以后的指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孩子身体不好，要泡在药罐子里，难长大不说，一个病殃殃的孩子，温晏朝未必愿意立他为世子。 谈论这些都早了，只是大伙儿都是快要生孩子的人，看到闻氏这遭遇，难免心惊。 织锦也跟着叹了口气，“哎，昨夜温姑娘还来问我要蓝烟，给闻夫人看看。蓝烟是懂些医术，但她知道未出阁的姑娘，没学生产这块，根本就不懂。我怕耽误了，没敢答应。也不知道温姑娘和闻夫人心里会不会怪我。” 周夫人撇撇嘴，“王妃可别这么说。昨夜的事情，咱们大伙心里都有数。” “要不是王妃帮着把明德师父找来，还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呢。” 另一夫人赞同道：“就是，闻夫人也是倒霉。生产这样大的事，身边一个能主事的都没有。卫国公夫人竟然也能丢下随时要生产的儿媳妇回家，独独留下一个尚未嫁人的温姑娘。” “这温姑娘也是……啧，不是自家人，就是不心疼。” 反正经此一事，几人对卫国公府是一丁点的好印象都没有了。下定决心，一定离卫国公府远远的。 女儿就是嫁给平民百姓，也不能嫁进卫国公府。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下人收拾妥当后，才相携着下山。 第666章 冷血无情 刚回王府，柳氏便着急的赶了回来。织锦在皇明寺呆了一天一夜，柳氏也担忧的睡不好吃不好。 看见织锦面色红润，精神尚好，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阿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柳氏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织锦亲密的揽着她的胳膊，笑道：“娘，你别担心，我好的很。肚子里的宝宝也很乖，一点都没事。” 柳氏拍拍她的手，“娘怎么能不担心？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又传出各种流言。” 织锦回来的路上，已经得到消息了。关于神龙显灵和温贵妃的。 柳氏忧心忡忡道：“阿锦，真的有龙？是安王和温贵妃求来的？” “龙是真的有。我也看见了。”织锦没打算告诉柳氏实情，这事少一人知道，就多一分保险。 “但是和温贵妃母子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氏怔了下，“那外头的传言？” “是有人故意为之吧。”织锦漫不经心道，“娘，这些事有王爷处置呢。不会有问题的。” 柳氏还是挺相信宁怀景的，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关心了织锦的身体，中午留下陪织锦用了顿饭，呆到了下午才走。 卫国公夫人昨天回府后，派人冒雨把那丫鬟的卖身契送了过来，织锦打开看过后，连着三张百两的银票，一起递给了丫鬟。 “这钱和卖身契你拿着，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织锦态度温和。 丫鬟连忙摇头，“王妃救了奴婢的命，奴婢待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一辈子。” 之前在皇明寺里那一出，是织锦和她商量好的。丫鬟端给卫国公夫人的茶确实是烫的，算准了卫国公夫人会当场发难，让织锦有借口把丫鬟要过来。 -- 第775页 否则以卫国公夫人的性格，这丫鬟跟着她回去，不一定有活路。 她给织锦提供了情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织锦帮她逃离卫国公夫人的魔掌。 自从剥夺了诰命后，卫国公夫人喜怒无常，常常打骂下人，能离开她身边，丫鬟求之不得。 织锦笑了笑，“我身边伺候的人够多了。银子虽不多，够你找个地方安身立命了。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看织锦态度坚决，丫鬟犹豫了下接过了卖身契和银票，给织锦磕了三个响头，“谢王妃大恩大德，奴婢必定日日求菩萨保佑王妃顺心如意。” 织锦让白芷扶起她，“我会派人送你出京，你先想好去处，会护送你安全到达。” 织锦没打算留这丫鬟在身边，到底是卫国公府出来的，用着也不放心。放她出去嫁人，是最好的选择。 见织锦如此熨帖，把各方面都考虑到了，丫鬟感动的又磕了头，这才离开。 都处理好了，织锦才走到床边合衣躺下。右手轻轻抚上小腹，织锦脸上露出两分疲惫。 在皇明寺不过一天一夜，却劳心劳力，半刻不得松懈。昨晚虽有宁怀景在，她也睡的断断续续，并不算安稳。 蓝烟安排好丫鬟进来，瞧见这一幕，顿时心疼起来。走过去，轻轻的替织锦按揉着太阳穴，她动作很轻柔，织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宁怀景傍晚回来时，织锦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走到织锦身边。 或许是睡的不踏实，织锦眉头微微蹙着，宁怀景伸出手替她抚平了眉峰，小心翼翼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昨夜多地下了大雨，缓解了干旱情况。朝廷正是忙碌的时候，还有那样的流言，朝臣们全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情，惹怒了皇上。 按理皇上该是听到了流言，回来后却是没什么反应。只安正常的处理政务。 便是宁怀景都有点看不明白皇上的想法。不过不管皇上怎么想，宁祁安明显是急了，他都得提前做好准备。 宁怀景忙完手头的事情，织锦还在睡。天色已经彻底暗了，看织锦睡的沉，宁怀景本不忍心叫她。 但想到织锦是双身子的人，不能不吃饭，还是把人喊醒，让她用了晚饭后继续睡。 这次睡的安稳，醒来后织锦神清气爽，疲惫也一扫而空。 宁怀景去礼部了，织锦边用早饭，边听墨兰给她汇报情况。 别看才一天一夜，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闻氏还没出皇明寺，她刚生产完，遭了罪，下在寺里养几天才能回来。她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个男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明面上，大家都是恭喜卫国公府，有了嫡长孙。私下里，却全是指责卫国公府冷血无情，不拿儿媳当人看。 那夜产房门前发生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多。几个夫人是清楚经过的，每人都有自己的密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 还有周夫人和织锦，更是没打算替她们瞒着。 现在都说，家里有女儿的要远离卫国公府，看着风光，实际上指不定怎么被磋磨呢。怀着他温家的骨肉血脉，都不当回事。 把九个月肚子的儿媳独自丢在寺里，只留一个不靠谱的小姑子。 温鸾雪以前的名声挺好的，才貌双绝，多少人趋之若鹜。几次事情后，她的名声受了不少影响。 原本沉寂一段时间，等大家忘了之前的事，再慢慢引导下，名声总能恢复过来。 此事一出，女眷们是对她再无好感。闻氏落得如今的境况，温鸾雪要负主要责任。哪个姑娘都不想有这样一个小姑子。 先前安王一党散播流言，说神龙显灵有温贵妃的功劳，是她提倡让女眷同往，连怀孕的侄媳妇都去了，才感动了上天。 现在简直是啪啪啪打脸。 感动了上天的闻氏便是这样的下场？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上天才是吧。 卫国公夫人因为丫鬟的事，早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发呢，外面便全是嘲讽。 连不怎么管内宅之事的卫国公都给惊动了，下朝后急匆匆去问卫国公夫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温鸾雪和闻氏还在皇明寺，只派了丫鬟回来报喜，其它什么都没说，卫国公夫人一问三不知。 第667章 年纪大 卫国公气的不行，怒斥卫国公夫人管家不利，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一点小事都安排不好，她这个管家夫人不如别当了。 当时卫国公夫人因为心里不痛快，找了由头正在给几位姨娘庶女立规矩，当着众人的面被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 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卫国公夫人估摸着是憋狠了，竟然和卫国公对骂了起来，发展到最后，甚至两人动了手，在卫国公夫人不要命的抓挠下，抓掉了卫国公几缕胡子不说，脸颊都给抓破了。 把当时在场的那些姨娘庶女，丫鬟小厮，看的是目瞪口呆，一个个都忘了拉架。 卫国公是习过武的人，开始没注意被卫国公夫人得手了几下，后来发狠，直接一脚踹翻了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能起来，哭的惊天动地，把两儿子都给引来了。 温晏朝年纪大，沉稳些，和闻氏几年夫妻，也有些感情。因闻氏生产一事，对卫国公夫人颇多埋怨，站在卫国公这一边。 -- 第776页 温晏阳一向与母亲和姐姐的感情好，看母亲被父亲打，替母亲不平。 他原就是被宠坏的骄纵性子，废了一只眼睛后，性格比卫国公夫人还暴虐无常。 当即指责起父亲来。卫国公怒不可遏，国公府一阵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卫国公说了算，卫国公夫人和温晏阳都被关了起来，说是让他们冷静冷静。 家丑不外传，卫国公下了严令，谁也不许往外传，否则一律打死。但是他忘了，在场的除了国公府的人，还有闻老夫人。 闻老夫人是闻尚书的妻子，闻氏的母亲，听说了女儿的情况后，忍不住上卫国公府，询问情况。 刚巧这撞见了这一幕。她到时，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刚打起来，闻老夫人还想上前劝架来着，结果听他们话里话外，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 女儿再不能有有孕，外孙出生便有恶疾。这一切，都是卫国公夫人安排不妥当和温鸾雪的不作为。偏卫国公夫人还振振有词，说闻氏自己命不好，与别人何干。 闻老夫人想到女儿受到的苦，一点都不想拉架了，恨不得打的再厉害点，拆了整个国公府最好。 她冷眼旁观了一切，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就让小厮到处去宣扬开来了。 等卫国公知道时，没有办法挽回了。 墨兰讲到这里时，掩饰不住的激动，唾沫横飞。织锦也没想到卫国公夫人的战力这样强，一人就能闹的府里上下不得安宁。 对此，她表示喜闻乐见。要不是怕卫国公夫人多想，织锦都想送面锦旗去犒劳下。 国公府里闹成这样，温鸾雪在皇明寺是待不下去了，带着小侄子先回了府。 闻氏身体亏损的厉害，实在没有办法移动，只能留在寺里，再多等几天。 她是舍不得孩子的，但皇明寺里到底比不得国公府舒服，忍痛让温鸾雪把孩子带了回去。 闻氏在寺里住了几天，卫国公府派了小厮去问候了几遍。温晏朝去过一次，让她好好休息，安心养身体，其余都不要管。什么都别听，也别信。又敲打了一下她身边伺候的下人。 闻氏没听明白，温晏朝去看她，她还很高兴。 闻老夫人见过国公府的闹剧后，第二天就到了寺里去照顾女儿，看着女儿一无所知的样子，闻老夫人思前想后，还是没把实情告诉她。 闻氏在养身体的关键时刻，能瞒一时是一时。看见了温晏朝，也没个好脸色。温晏朝自知理亏，关心了闻氏几句，便离开了。 织锦这几天过的很悠哉，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事看看花溜溜鸟，才养几天，感觉人都胖了些。 主要是最近卫国公府闹出的那些事太下饭了。 卫国公顶着被挠破的脸，上了几天的早朝，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嘲笑。 皇上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有一天早朝，专门问了卫国公，这脸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不小心摔到了，让他以后走路小心些。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比年轻时。 卫国公能感觉到，一瞬间，群臣看他的目光，皆饱含着深意。 卫国公胸口里堵着一口气，只能谢皇上关心。他内心里还嘀咕皇上话里的意思，他可是比皇上还小呢，皇上占着龙位迟迟不肯退下，如今来说他年纪大，这是什么意思？想他退位让贤吗？ 退位让贤是不可能的。 卫国公甚至有心更进一步，自觉一点都不老，身体倍儿棒，不比年轻人差，正是当打之年。 为了在皇上和群臣面前印证这一点，卫国公脑子一热，联合众大臣，举行了一场蹴鞠。他亲自上场。 卫国公年轻时，有过纵马飞扬的一段时光，他手握兵权，算半个武将。于蹴鞠一道上非常精通，十有九胜，踢遍京城无敌手。 即便年纪有一点点大了，这些年也疏于锻炼，卫国公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安排的也很周全，精心挑了几个队友，都是二十多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给他一个人保驾护航。 对手则是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上的。后来卫国公看着也觉得过了，于是又给对方换了两个年轻的。 为了表示他没有弄虚作假，他挑了与织锦一家走的很近的蓝玉和常亭溪。 蓝玉一看就是文弱书生，常亭溪看着比他略好些，但也瘦，不太健壮的样子。 卫国公不肯承认自己老了，但他记性确实不如以前。看见蓝玉也没想起来，自己的倒霉儿子温晏阳，曾被对方压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 蓝玉跟着齐云训练这么久，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已经今非昔比，腹肌都有几块了。可能他就长了一张文弱脸，给人的印象始终如此。 常亭溪本来就比蓝玉高强很多，君子六艺、骑马射箭，样样信手拈来。 那次锦绣楼打完群架后，他还专门找了个武术上的师父，指导他武功，就为了不时之需，关键时刻能保命啊。 第668章 民乱 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卫国公找他们，就没指望他们放水。既然如此，蓝玉和常亭溪也就不客气了。 他两不管别的，就盯着卫国公一个人。卫国公跑哪，他们跟哪。 凡是给卫国公传球的，都被他两给截了。至于其他人，两人全当没看见。你爱进多少进多少。 -- 第777页 那些人都是卫国公找来的拖，哪里能放着卫国公不管呢，又去拦两人。 蓝玉和常亭溪的队友菜是菜了点，但皇上还看着，也不能划水太严重啊，肯定是要上去帮忙的。场面那叫一个乱。 就是太乱了，卫国公队友给他传了一个球，常亭溪抬脚挡了一下，原意是想把球给踢走，结果力道用错了，卫国公又急着伸脚接球，腿就被球给砸了。 力道挺大，卫国公当时脸都扭曲了。 常亭溪当即请罪。甚是惶恐。 上了球场无大小，常亭溪又不是故意的，卫国公自己也有责任，他嘴巴都气的歪了，也不能说什么，为表风度，还得笑着说没事。 在群臣的注视下，拍了拍常亭溪的肩膀，夸他蹴鞠技好，以示勉励。 常亭溪连说不敢当。 皇上对常亭溪还有印象，挺满意的，顺着夸了几句。安慰了卫国公一通，让他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年纪大了不比从前，小伤也得用点心。脚没彻底好之前，就不用上朝了。 这话就是在扎卫国公的心。 回府的一路上都在忍着，回去后便大发雷霆。正碰上来给卫国公夫人求情的温鸾雪，想到一切的起因都是这个女儿，温鸾雪头一次在父亲面前吃了挂落。 卫国公过的不舒坦，就要找别人的不痛快。首先便是目前被他视为头号大敌的宁怀景。 没隔两天，有官员上奏，之前去赈灾的官员贪污，赈灾不利，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于起了一场小小的民乱。 皇上大怒。历朝历代，最怕的就是民乱。民乱不论大小，一起就说明有了败国之相。 两天前，他还兴高采烈，有神龙显灵，福泽大宁呢。这没两天，就报上民乱了。 皇上在朝堂上发了大火。 赈灾官员姓张，叫张潮生。四十出头，是正三品的通政使，皇上心腹。 只要此次赈灾顺利回京，再升一级，跨入二品高管行列不在话下，前程大好。 他去的通州，干旱最严重的地方，离京城不算太远，三四百里的距离，快马加鞭一两天就能到。坐马车就比较慢了。 既然张潮生有问题，肯定要另派人去。有大臣推荐了宁怀景，皇上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询问了下宁怀景的意见。 宁怀景当然说去。哪怕他知道这次民乱来的蹊跷。但这事，还是双面的，有危险。做好了，回报也大。最起码能收拢通州的民心。 通州，卫国公的地界。通州上下官员大半都是宁祁安的党羽。 皇上这次答应了。让宁怀景回去收拾一下，第二天就动身。 自从皇明寺回来，织锦便让墨兰注意着各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告诉她。墨兰执行的很好。 宁怀景人还在礼部呢，他要去平民乱的消息，织锦就收到了。 织锦自己生了好一会儿的气。怀孕时就爱东想西想，宁怀景对她一向好，织锦每天习惯了晚上有个温暖的怀抱，宁怀景要离开，她舍不得。 织锦一直以为自己挺能独立的，没遇到宁怀景的时候，也能带着父母撑起门户。再难缠的人，都能妥善解决。 她总觉得，不会依赖任何人。两人新婚到现在，从未分离过。 乍然听说宁怀景要去通州，织锦心里空落落。想到没有他的日子，好像都没什么乐趣了，想一想都觉得度日如年。 织锦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这般粘人。 织锦气宁怀景舍得她。都不回来和她商量下，一口答应，也不犹豫拒绝。 她刚刚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听了墨兰的汇报后，抱着枕头生闷气，谁也不理。 白芷和蓝烟担心她气坏了身体，又怕她晚上和宁怀景闹别扭，专门捡了好听的话说给她听。 墨兰在旁抓耳挠腮的想着各种笑话八卦。 织锦都没听进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几人正着急，织锦叹了口气，让白芷给她拿个绣篓来，她要给宁怀景绣个荷包。 家里生活好了后，除非必要，织锦很少动针线，手艺生疏了不少。她绣的极认真。 几个丫鬟相互望了望，墨兰小心问，“王妃，你不生气了？” 织锦摇摇头，她本来也不是多气，主要是舍不得。 只是许多事情，宁怀景不得不做。她理解。 再想到此去通州，困难危险，不舍就全转化成了心疼。别的也帮不上忙，给他绣个荷包吧，让他贴身带着。 宁怀景回来的很晚。他回到房间时，织锦还在灯下绣着，昏黄的灯光摇曳，映衬的她清丽的面容格外温柔。 “怎么做起针线了？”宁怀景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小心伤了眼睛。需要什么，让丫鬟做就是了。” “不一样。”织锦抬头，冲他弯了弯眼睛，“这是我给你做的。” “看看。”她打开快绣完的荷包，眨了眨眼睛，笑着问，“是不是很好看？” 上面两只生动的鸭子正在戏水。 织锦第一次给宁怀景送荷包，上面就是绣的两只鸭子。搞的宁怀奕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怀疑自家大哥的品味。 宁怀景也想到了，他的眉目柔和如三月春风，嘴角漾开一点笑意，“是好看。” “鸭子少了一只。”宁怀景提出自己的意见，手摸了摸织锦的腹部。 -- 第778页 织锦撇撇嘴，“你才是鸭子呢。下次我给你绣三只天鹅。” “好。”宁怀景轻轻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嘱咐道：“我离开这段时间，有事就进宫找皇后，或者直接住在宫里也成。” “天热了，不要贪凉。少用冰，冰粥隔几日才许吃几口。实在太热，可以去庄子上避暑。” “每天要多走走，也不用走太多……” 第669章 别出心裁 原本只想叮嘱几句的，一开口就打不住了。织锦才发现，宁怀景有话唠的属性，比柳氏还能念叨。 她不觉得不耐烦，心里还甜滋滋。静静听着宁怀景面面俱到的嘱咐她。 宁怀景说了许多，最后抿了抿唇，“等我，我会很快回来。” 只是再快，算上来回时间，也得一个月左右了。 在织锦怀孕时，离开这么久，宁怀景很不放心。可是宁祁安越来越急躁的小动作，即便这次不答应，他们还会想其它的理由。 看着他面露担忧之色，织锦笑了笑，靠近他怀里，“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连老天也偏爱我呢，让我心想事成。”这句，织锦趴在宁怀景耳边说的。 宁怀景知道，她说的是求雨的事。跟着笑了笑，揉了揉织锦的头发，“嗯，我家王妃这么好，得天庇佑，必会一生顺遂无忧，心想事成。” 即便老天不保佑，还有他。 织锦甜蜜的拥着他，离别的愁绪都被冲淡了。 织锦起的很早，起来替宁怀景收拾行礼。昨晚，该收拾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她不放心，再检查一遍。 宁怀景睡的浅，警惕性又强。织锦动作很小心，不过身边空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 织锦让他再眯一会，骑马也是很累人的。 宁怀景从善如流，再醒来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用了织锦让厨房精心准备的早饭后，宁怀景吻了吻织锦的眉心，转身离开。 织锦在门口，目送他利落的上马远走，心情到底是有些低落。 要有一个月才能再相见呢。 她绣的那个荷包，悄悄给宁怀景系上了。宁怀景半路上停下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两只鸭子旁，添了只小小的小黄鸭，憨态可掬。应该是织锦早起绣上去的。 他拿在手中摩挲许久，脸上自然流露出三分温柔笑意。把和他同桌的下属，吓的手上的筷子都掉了。 要知道这位王爷，出了名的冰山脸，寡言少语。宁怀景进入朝堂，两人成为同僚也有一小年，能与他说上话的少，见过他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下属是没见过的。他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偷偷瞅了瞅宁怀景手里的荷包，他眼神好，看清了上面的鸭子。 下属惊了。 听说过爱花成痴，爱鸟成痴的，没见过喜爱鸭子到这地步的。能对着鸭子荷包痴笑，真爱无疑。 下属觉得他察觉到了明亲王的隐秘。他都不愿意等，当夜休书回京，让家中夫人千方百计寻来三只最可爱的鸭子，送给织锦时，织锦一头雾水，这年头，送礼都是如此别出心裁了吗。看在鸭子可爱的份上，织锦收下的。 等到下属，从齐云那无意中得知，荷包是织锦绣的，所以宁怀景才珍重非常时，下属想死的心都有。 他又是一封信寄过去，让夫人鸭子别送了。可鸭子都送到织锦手上了，总不能再要回来。这位夫人属于彪悍形的，直接回信把他骂了一通。 下属收到信欲哭无泪。想起了传闻中，明亲王夫妻恩爱非常，王爷把王妃捧在心尖上疼。 之前他还是不信的，现在只想见一见织锦，看看到底什么样人，能让王爷如此惦念。 宁怀景走后，柳氏要来王府陪伴织锦。织锦想了想，索性搬回了郡主府住。她也挺想许二泉和水苏的。 柳氏觉得不太好，耐不住织锦撒娇。 她搬回去后，最高兴的就是水苏了。对水苏而言，织锦甚至比亲爹许四海还要亲近一点。 许四海前面那些年忽视她，是织锦带她脱离了王氏等人的打骂。过上了如今的生活。 织锦出嫁后，府里也没有适龄的姑娘，水苏多少有点寂寞。 小弟弟出生后，才好一点。她对这个弟弟是真的没有一点的芥蒂，掏心掏肺的好。 光小衣服，就给做了两套。还比照着弟弟的身形，又做了两套，准备留给织锦肚子里的孩子。 织锦收到这份礼物，很是高兴。当晚水苏久违的与她同床，两人说了好长时间的悄悄话。 叶笙、宋宜然时常来找织锦玩耍。常婉要在家备嫁，倒是不好出门。 宋宜然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身体一向强健，自己又是个大大咧咧粗心的性子，一点都没察觉到。 月假迟了两天，也没在意。迟两天早两天，都是很正常的。还是祭祀结束后，回到府里当夜，觉得肚子疼。 她还以为是受凉了，都不想管，想着裹着被子暖一夜就好了。季瑾担心她，连夜请了大夫来，一把脉，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动了些胎气，问题不大，大夫开了副养胎的药，让她喝下。 宋宜然早就羡慕织锦的肚子了，如今得偿所愿，高兴的不行。 季国公府上下比她还高兴呢，季国公夫人就要有孙子抱了，赏了全府半年的月钱。 -- 第779页 季瑾即将荣升为父亲，傻乐了好几天。 宋宜然被勒令在床养了几天，她人活泼，几天后就受不了了，磨着季瑾和季国公夫人想出去玩。 两人拿她没办法，许她隔几天出门一次。宋宜然就爱往织锦这里跑。郡主府好吃的东西多，织锦也有身孕，两人很有话题聊。 两人聊的最多的还是各种八卦。 今天巧了，宋宜然和叶笙同时上门，郡主府的丫鬟都被她们熟悉了，熟门熟路的把人带到了织锦的院子前。 天气越来越热，织锦不敢吃太多的冰粥，只能退而求其次，喝冰镇过的酸梅汤。就这，在和柳氏的讨价还价下，一天只能喝一杯。 宋宜然见了，立即眼前一亮，很熟络的吩咐白芷，“给我也来一杯。” 叶笙也点单，“我要一份冰粥，多加红豆。” 织锦翻了个白眼，“你们当我这里是小吃店啊。” 宋宜然笑嘻嘻道：“谁让你家东西好吃啊。” 说来也奇怪，织锦把配方都给她们了。她们拿回去让厨娘照着做，做出来的东西总觉得味道差了点。 第670章 嘲笑 宋宜然一开始觉得是食材的问题。织锦府上用的材料，都是北山那边每日送过来最新鲜的。 宋宜然厚着脸皮讨要了几份回去，重新一做，味道有九分像，还是差了那一分神韵。 叶笙捧着下巴点头，“对，我家厨娘做出来的，总比不上阿锦你这里的好吃。我娘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能阿锦你周围的气场，适合吃东西。” 宋宜然一拍手，叫道：“肯定是。有阿锦待在我身边，我感觉吃东西都香了三分！” 织锦都被这两个活宝逗笑了，“行了啊，越说越玄乎。不用拍我马屁，我也让你们吃。” 宋宜然嘟嘟嘴，“我说真的啊。” 她说着，喝了一口酸酸甜甜清凉的酸梅汤，身上的燥气都退了，舒服的喟叹一声，“真好喝。” 叶笙嘴里也吃着冰粥，一边含糊道：“阿锦，要不我留下陪你住几天吧！我在家里也无聊。” “行啊。”织锦应了一声，问她，“你不用绣嫁衣？” 叶笙嘿嘿笑，“我针线那么差。” 说着，似乎有点扭捏，脸上流露出几丝甜蜜，“我和你哥说过了，他说不用我亲自动手，他找最好的绣娘。我只需要安心等着出嫁就成。” 织锦和宋宜然同时一声嘘。 宋宜然咧了咧嘴，“酸的我牙疼。” 织锦点头，“是啊，牙都快被酸掉了，快帮我看看，我的牙还剩几颗？” 织锦微张着嘴，宋宜然配合的伸头过去瞧了瞧，一本正经道：“没了，一颗不剩，以后不能吃东西了。” 叶笙被两人打趣的满脸通红，含羞带恼的瞪了两人一眼，三人笑做一团。 笑累后，叶笙才想起什么，问织锦，“你什么时候喜欢养鸭子了？” 说起这个，织锦就很无奈。前两天，宁怀景下属，一个姓蒋的官员的夫人，提着三只鸭子送给她。 先去的王府，扑了个空，又来了郡主府。说得了三只伶俐可爱的鸭子，看着好像与别的鸭子与众不同，想着她有孕，可以养在府里观赏。 织锦收过那么多的礼物，还是头一次收到鸭子。蒋夫人言辞恳切，织锦见那鸭子毛茸茸的确实可爱，想起给宁怀景绣的荷包，脑子一热，就给收下了。 现在还在郡主府的荷塘里养着，每天她都和水苏去投食，看三只鸭子戏水。 织锦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非要说，就是羽毛特别的纯正，稍微好看些。 很是让她打发了些无聊的时光。她已经决定，回王府时，也带上，好吃好喝的养到它们寿终正寝。毕竟一开始，她是准备养几天，做成烤鸭吃的。 “也不算喜欢吧。”织锦道：“蒋夫人送来，我觉着不错，养了打发时间。” 叶笙继续吃她的冰粥，吃了一口才问她，“蒋夫人和你不对付吗？” “没有吧。”织锦想着蒋夫人来的那天的场景，对方态度挺恭谨的，字里行间也没有对她的不满，反而很有些紧张和小心。 叶笙歪了歪头，“那她为什么送你鸭子，害你被三公主嘲笑？” 织锦耸耸肩膀，很公道的说了一句，“和送鸭子应该没关系。三公主就是和我有仇，人送什么，她都会逮着机会嘲笑。” 蒋夫人给织锦送鸭子，织锦还收下了。只是一点点小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可能送人鸭子，真的比较奇特吧，还在众夫人圈里，流传了几天。 现在与织锦交好的夫人挺多，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不会说什么，顶多一笑而过。 只有三公主，在恭亲王妃举办的赏荷宴上，对此很是嘲笑了一通。 恭亲王府有个荷花池，里面荷花开的很好，还养了几只漂亮的白鹭。恭亲王妃办了一场赏荷宴，请了不少夫人小姐。 原本大家好好的看荷花，看白鹭。三公主偏要把话题往织锦身上拐。 说恭亲王妃有品味，养的宠物也雅致。不像有的人，乡野出身，洗不去的泥土味，就喜欢养些猪啊鸭啊。 难登大雅之堂，以后遇见得离远点。离得近了，小心被臭味给熏着。 有的人，不就是织锦么。 织锦那天没去。叶笙她们也都没去。有两个夫人帮织锦说话，被三公主给训斥了，指桑骂槐说了好一通。 -- 第780页 其她人身份都比三公主低些，即便觉得她说的过了，也是无可奈何。 这事就是昨天发生的。最近京城正是敏感时期，一点风声就能搞的人尽皆知。 所以只过了一夜，很多人便都听说了。 织锦也很快知道了这事。她觉得三公主挺无聊的，还属于打不死的小强类型的。不管受到多大的打击，总能很快跳出来蹦跶。 叶笙觉得织锦说的挺对，“确实是她做的事，前些年还好，还顾点身份，知道要脸。这一年，跟魔怔似的，一点礼节规矩都没了。” 叶笙和三公主斗了十几年的嘴，可以说从小吵到大的。以前她是看不惯三公主，现在则是看不上了。 要是三公主从前便这样，她连吵嘴都不想和对方吵，跌份。 织锦笑笑，“有的人顺风顺水惯了，受到挫折后，很容易钻牛角尖，人变得偏执。” 赵静瑶也是这样。和她从沭城斗到京城，一心想嫁个尊贵人家，比过她。 好好的一贵女，对她痴情不悔的徐见俟不要，给宁忘伯做了妾。 如今后悔，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宋宜然愤愤然道：“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要是我当时在场，一定怼死她。” “唔，咱们这也是背后说人坏话吧？”织锦问。 宋宜然一噎，“咱们这又不一样，是她找茬在前……” 织锦轻轻一笑，“嗯嗯，是的。” “阿锦，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任由她胡言乱语。”叶笙道。 织锦其实不是很想回应，争这个口舌之胜，跟小学生打嘴炮似的。只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世家皆重颜面。 特别是有两位夫人，因为替她说了，被三公主给训斥了。织锦要不闻不问，没点表示就不太好了。 第671章 赠画 织锦想了一会，狡黠的冲两人一挤眼，“需要你们帮忙。” 叶笙和宋宜然就是无聊，才上织锦这里打发时间，闻言都很积极。 织锦让白芷备好笔墨纸砚，带着两人到了放养鸭子的池塘边，因为天气热，就坐在了边上的凉亭里。从这里也可以看清楚水中的鸭子。 织锦亲自给她们铺好宣纸，“请吧。” 宋宜然和叶笙拿着笔，欣然开始作画。画的就是水里的鸭子。织锦自己画艺不精，只能请两人代笔了。 叶笙好歹是叶二老爷的独女，出身叶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几笔就勾勒出水中鸭子的形貌，织锦这个外行人看了，也觉得好看。 宋宜然比叶笙就要差一筹了，但也比织锦好上许多。等两人画完话，织锦分别在两张画上题诗一首。 她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手字。 “好诗！”等她写完，宋宜然和叶笙纷纷赞道。 织锦赧然，只说不是自己做的，从古书上看来的。 等墨迹干了，织锦收好两幅字画交给白芷。又让她准备了一些其它的礼物，送到了替她说话的两位夫人府上。 叶笙和宋宜然两人都觉得织锦这主意妙。 三公主不是讽刺织锦没见识，没品味吗？织锦就给两人送画。送画雅致，画的鸭子还应景。题的诗更是妙绝。 让三公主的挖苦不攻自破。 两位夫人当时替织锦说话，也没图什么。只是安王府洗三宴时，她们两人的夫君也在，自觉受了织锦恩惠，一直没有报答的机会。又喜欢织锦的为人，所以才仗义执言。 即便被三公主斥责了，两人并未放在心上。是丢了点人，但总比违心好。 意外收到织锦的礼物，两人都很惊喜。画一打开，更是高兴。都是玲珑剔透的人，转念一想，就明白织锦的用意了。 两人没有瞒着，还专门找了几位要好的夫人来一起欣赏，织锦赠画的举动，也只一天就传开了。 她在其中一幅画上，题的一首诗，其中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众人赞不绝口。 众多夫人小姐们都夸她有才有德，心思灵巧。至于三公主那几句讥讽的话，再提起来，众人只是摇头，觉得她心胸狭窄，无礼且善妒。 三公主原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气的她咬碎了一口银牙。上卫国公府找温鸾雪，想同她商议，该怎么还击回去。 温鸾雪这两天，因为闻氏生产一事，焦头烂额。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争吵不休，中间还夹着温晏阳火上加油，府里没一日安生的。 闻氏已经搬回了国公府。事情闹的这样大，即使家里个个都想瞒着她，闻氏多少还是听到了些风声。 温鸾雪去看了她两次，闻氏那眼神，让温鸾雪分外不舒服。后来也就没去了。 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织锦。要是织锦痛快的把蓝烟给她，就不会耽搁闻氏生产了。 新仇旧恨一起，清楚了三公主的来意后，温鸾雪亦是目露寒芒。 三公主说了几个点子，温鸾雪都是摇头否决了，“许织锦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三公主一想也是，恨恨道：“谁都没有她的心眼多。” “不如来最直接的。”温鸾雪道。 “什么？”三公主问。 “杀了她。”温鸾雪美若天仙的脸庞上，是一片冰冷沉静。 三公主重重点头，“对，死了最好，一了百了。省得看见她碍眼。我这就派人去做。” -- 第781页 三公主越想越觉得，早就该杀了织锦，起身就着急的想去安排人。 温鸾雪拦住她，“别急。许织锦身边有许多护卫，你那几个人，杀不了她，还会打草惊蛇。” “护卫？”三公主疑惑道，“我没怎么见过啊。” 织锦外出不喜欢带太多的人，通常就是白芷和蓝烟两人。比起有些人出门，身后跟了一群，很不显眼了。 三公主没见织锦带过护卫，便以为织锦身边保护的人不多。 温鸾雪眉目冷凝，脸色沉了下去，“她有几个身手很好的暗卫，应该是明亲王的。” 温鸾雪对织锦也算很了解了。 三公主立时妒忌道：“明亲王对她这么好，竟连暗卫都舍得给她。” 一般有些家底的世家，都会养些暗卫。但数量不会多，毕竟很费钱和精力。 这些暗卫，都是暗中负责家主的安全的，或者去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很少有把暗卫拨给家中女眷的。 像卫国公夫人出去的护卫，也就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小厮。温鸾雪因为从前得宠，手下倒是有两人。 三公主自己是没有的，她说的安排，是借着温贵妃或者宁祁安的名义，使唤两人手下的人。 三公主不喜欢宁怀景，她妒忌织锦，只是看不惯宁怀景对织锦这样好。 “明亲王也是瞎了眼了，放着雪儿你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去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 三公主是为好友打抱不平。温鸾雪听在耳朵里，却不怎么舒服。 许织锦一无是处，宁怀景对她还死心塌地。那她算什么，连一无是处都不如吗？ 温鸾雪瞧了一眼三公主，没接茬，继续道：“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既然动手，就要一击必杀，不能给她翻身的机会。” “听说，皇上准备去行宫避暑？” “好像是。”三公主不知话题怎么拐到这上面了，记得温贵妃和她提过，皇上有意去行宫待一段时间，抱怨道：“父皇年纪大了，反而喜欢折腾。前儿要祭天，如今又想去行宫。” “往年那么热，也没见他去几次。今年天气还算可以，冰块也足，他却老想着往外跑。也不嫌麻烦人。” 温鸾雪无视了她的抱怨，只问道：“确定去了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吧。”三公主很肯定，宫里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皇上去哪里，都是一件麻烦事。从上到下需要做的事情不少。 刚祭完天，还没松口气呢，去行宫又要一通准备。宫里上下都有许多微词，只是不敢明面上说出来罢了。 第672章 行宫 “许织锦会跟着去吗？” “会吧。”三公主不太确定，“我没太关注。不过明亲王不在京城，皇后格外关照她。去行宫应该会把她带上。” 讲到这里，三公主没忍住又酸了一下。 “雪儿，你是想在行宫？”三公主反应过来。 温鸾雪轻轻颔首，三公主面露欣喜之色，两人开始商议起来。 要去行宫避暑的消息，没隔两天就放了出来。皇后招了织锦去，问她意见。行宫虽近，也要一日的路程。 皇后担忧织锦的身子，能不能经此奔波。她是想要织锦去的，在她身边，可以照看下。 织锦想了想，也是决定去。天气越发炎热，她怀有身孕，不敢多用冰块，去行宫还能避下暑。 出行时间定在了三日后，什么时候回来还没确定。织锦出宫后，和柳氏说了一声，便开始提前收拾东西。 这次随行跟着去的人挺多，许多织锦相熟的都去了。 见织锦没在家里待几天，又要走。水苏很是舍不得。织锦也舍不得她，和许四海姜三娘商议之后，决定这次带水苏一起过去。 对于许四海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跟在织锦身边，水苏也能多长些见识。 柳氏不怎么出门和人交际，姜三娘要带孩子，水苏平常也只能闷在家里。 能和织锦出去玩，她异常高兴。自己指挥着丫鬟收拾行礼，安排的妥妥当当，没让织锦和柳氏费一点心。 启程去行宫这天，柳氏几人送织锦和水苏离家，姜三娘拉着水苏嘱咐了许多，让她好好听织锦的话。 织锦带着水苏先去了宫里。皇后知道织锦有个堂妹，当成亲妹妹一样，只是没见过。今天见了，水苏乖巧可人，很得皇后喜欢。 皇后让水苏做到她的身边，水苏虽然有点紧张，但行为都很规矩，皇后夸了她几句。 长宁宫里，有几位要同往的夫人们都到了，瞧见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了些想法。 想和明亲王夫妻攀上关系的人家不少。宁怀景那边是没指望了，织锦这边，一个明安和苏恒。 苏恒已经和叶笙订亲，没机会了。明安，柳氏也早就放出话去，年纪太小，不着急说亲，一心都放在学业上。 如今看到水苏，心思便活络起来。虽然水苏年纪没和明安相差多少，但没关系啊。可以先订亲，过个几年在成亲。 一时间，都是对水苏赞不绝口的。直夸的水苏小脸通红。 一波吹捧后，便有夫人直入主题，问织锦，“我瞧水苏姑娘着实可爱，不知可有婚配了？” 织锦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水苏年纪还小，不着急说人家。我娘和四婶都想多留她几年呢。” -- 第782页 这就是婉拒了。那夫人脸上露出几分失望。其她有相同想法的人，也就咽回了要出口的话。 时间一到，织锦与众人一起坐上马车，往行宫去。一天的路程，傍晚就到了。不是很远，坐了一天的马车还是很难受。 织锦摸了摸肚子，跟着宫人往自己分到的小院去。这里绿茵如织，两旁都是树木，遮挡住了太阳，确实要比京城凉快些。 织锦的院子就在皇后的边上，雅致宽阔。她一人占一个独院。 还空了两间屋子。有的两三人一个院子，加上伺候的下人，就比较挤了。 织锦指挥着人收拾房间，天色已晚，大伙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 皇后免她们问安。织锦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刚起床，叶笙和宋宜然就来窜门了。 叶笙跟着长公主来的。宋宜然怀孕不满三个月，本来季国公夫人和季瑾都是不想她奔波的，只是宋宜然爱热闹，想来，最终还是说服了两人。 宋宜然走在叶笙前面，看见织锦就很高兴，小跑着冲过来。 织锦看的额角直跳。后面的叶笙一把拽住了宋宜然，“你别蹦蹦跳跳的，小心身子。” 织锦也叮嘱道：“前三月还不安稳，要多注意些。不能如以往那般跳脱了。” 宋宜然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吗？” 叶笙丢给了她一个白眼，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都能忘记！你还能记得什么！” 三人说说笑笑，织锦这边收拾妥当后，就要去给皇后请安。 皇上和皇后所住的院子，自然是最大最好的。织锦几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温贵妃和三公主也在，温贵妃身边还坐了一个少女。 织锦认得，正是彭若茵。上次因洗三宴下毒一事，彭大人和宁祁安在朝堂上互相攀咬，彭若芸也被贬为了侍妾。 后来私下和解，到底双方心里都有疙瘩。只是宁祁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少不得一通示好拉拢。温贵妃这次带彭若茵，也是给她长脸。 彭若茵到了说亲的年轻，之前看上了容王府的世子，想和苏裴抢夫君，为此还给苏裴下毒。 镇北侯府自然不会轻易让她。镇北侯夫人也是个利落的主。彭若茵想要苏裴的命，礼尚往来，她们原样奉还。 彭若茵上个月坐马车出府时，惊马落水。她命大，侥幸逃脱，留得一命。 不过额角被划伤，留下了不可去的疤痕。今日彭若茵还留着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疤痕。 后来因为洗三宴闹的太大，彭钱两家的名声都坏了，没人敢娶他们家的女儿。 彭若茵作为一品大员的嫡次女，以前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踏破了彭家的门槛。经此两事后，再没有人来提亲。 彭夫人没办法，让她跟在温贵妃左右，也是为了她的亲事打算。 彭若茵乖乖巧巧的坐在温贵妃身侧，与三公主一左一右。见织锦进来，也只是抬头匆匆看了一眼。 三公主看见织锦，却是横眉冷对。 织锦全不在意，给皇后行了礼后，拉着水苏坐在一边。 昨日水苏已经见过大半的贵夫人们，并不怯场。和织锦一起安静的听着大家闲聊。 温贵妃向这边望了望，笑着道：“这位就是王妃的妹妹吧？昨天没能见到，果真是天真烂漫。” 第673章 烤鸭 昨日女眷都是先去皇后那里汇合，然后一起出发的。织锦也带着水苏去的，所以众多夫人们都见过了水苏。温贵妃没有，她是直接跟着皇上走的。 她说这话，就有打皇后脸的嫌疑了。 一时间，闲聊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小心的觑着皇后的脸色。 皇后脸色淡淡的，好似没听见一样。 织锦笑了笑，“谢贵妃夸奖了。” 温贵妃余光也撇着皇后呢，见皇后没表示，心下微微得意。 她这几月过的不顺当，甚至还被贬了位分。幸亏皇上心里还有她，她使计恢复了回来。最近几日，皇上待她又亲近了许多。 温贵妃眸光微闪，眼角扫到彭若茵，不经道：“茵儿，我记得你有个弟弟。今年十三还是十四来着？” “回贵妃，十四了。”彭若茵恭敬道，“贵妃还记得家弟，是家弟的荣幸。” 温贵妃摆摆手，“他从小就懂事知礼，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我看与王妃的妹妹倒是相配。听闻王妃妹妹还没说亲，这可是一桩好姻缘。” 温贵妃笑吟吟看着织锦。 织锦和彭若茵都是一怔。彭若茵很快反应过来，含笑道：“若真能娶到王妃的妹妹，是弟弟三生有幸了。只怕弟弟顽劣，王妃看不上眼。” 对彭家来说，能娶水苏，确实是一桩好事。即便两家交恶，她们家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不怕。 要是有用，养着就是。看着碍眼，随便用点法子让她消失也行。 织锦才不会答应。她很想说一句，我确实看不上眼。 可惜说话还是要委婉点，只淡淡道：“彭姑娘太过自谦了。只是家妹尚小，暂时未有说亲的打算。” 昨天她拿这话堵众夫人，大家都很识趣，温贵妃就不行了。 她笑道：“不算早了。佳婿难得，王妃既然也觉得好，不如先把亲事给定下，至于成亲，晚几年也无碍。” -- 第783页 织锦呵呵一笑，她哪里觉得好了？彭若茵的弟弟，她虽没见过，但听说过。 还是科举舞弊那时候，蓝玉常亭溪和人打群架，先挑头的就是彭若茵的弟弟彭晋永。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织锦绝不可能把水苏往火坑里推。 “与其等晚几年再成亲，不如到时候再看。若那时两家还觉得好，再定下也不迟。”织锦不为所动。 温贵妃还要再说。皇后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阳穴，“上了年纪了，精力就差了。没事就都散了吧，不用待在本宫这里。” 皇后赶人了，众人连连应声退出。温贵妃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也不能赖着不走。只得起身。 织锦也要走，皇后温和的对她道：“阿锦和水苏留下。” 温贵妃脚步一顿，眼中有几分恼意。 皇后留织锦说了一会的话，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水苏这才紧张的拉着织锦的衣服。 刚刚温贵妃要给她订亲的时候，水苏真是担心死了，还好大姐姐帮她拒绝了。 她年纪小，也知道温贵妃不怀好意。 织锦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凡是都有大姐姐呢。” 水苏往织锦身边靠了靠，觉得分外安心。 接下来几天，织锦除了每天早晨去给皇后请安外，就待在房间里。宋宜然、叶笙等人时不时来找她玩，也不觉得无聊。 安静了两天，三公主办了个诗会，请了所有前来的贵女，还有织锦去参加。 依三公主现在的名声，即便她身份尊贵，很多人也不愿与之来往。三公主估计也有自知之明，请了温贵妃，温贵妃又说动了皇上。 皇上开了口，行宫无趣，偶尔活动一下，打发时间也好。有皇上发话，不管想不想去，都是要去的。 不过织锦要真不想去，去和皇后说一声就成。但想着，水苏或许能遇上一两个可以交好的朋友。 她带水苏出来，就是想要让结识几个小伙伴，那老窝在院子里也不行，就答应着去了。 到那一看，真的是挺全的。几乎来行宫的女孩子都在这里了。 织锦相熟的圈子里，除叶笙宋宜然外，容乐和宁晗月也在，苏裴这次没有来行宫。 几人中，容乐性子最活泼可爱，因她年纪小，其余人大她些，总是多让她。 遇到年纪比她还小的水苏，容乐就很高兴，有了大姐姐的架子，处处照顾水苏。两人意外的合得来。 织锦落座没多久，有丫鬟开始上菜。一般诗会，都是舞文弄墨，很少有吃东西的。三公主这诗会，就很体贴了，居然端上了饭食。 织锦还在夸赞呢，等看清楚上的食物后，就无语了，那黄灿灿、香喷喷的分明就是烤鸭。 织锦对三公主的小肚鸡肠，也是叹为观止。因为鸭子的事情，自己略下了她一回脸，今天就要给她端烤鸭。 这烤鸭分明就是为她准备的。 在座的小姐们都有些傻眼，刚刚热络的气氛也有些冷凝下来。织锦与三公主的那番较量，还没过几天呢，众人可都还记得。 三公主此时站起来，高声道：“这烤鸭是宫里手艺最好的御厨做的，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烤鸭是挺香，让人食指大动。但是众人还是很懵，不是诗会吗，上烤鸭做什么？ 三公主挑衅的看了织锦一眼，意有所指，“诗会开始前，我先请大家吃烤鸭。鸭子么，本来就是吃的，养的再好，也不过是桌子上的一盘菜而已，任人宰割。” 她咬重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末了，还问织锦一句，“明亲王妃，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织锦心中腹诽，不就一只鸭子的事情吗，至于吗，有完没完。 她面上带着矜持的笑容，手上一点不矜持的夹起一片片好的烤鸭肉，沾上酱。就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淡定自若的吃起来。 三公主也给她的行为惊住了，恼道：“我问你话呢？” 织锦咽下口中的鸭肉，好好的品味了一下，这才慢悠悠道：“是挺好吃的。” 三公主差点气的吐血，“谁问你鸭肉好不好吃了？” 第674章 诗会 织锦无辜的看着她，“那你问什么？” 再问气势已经弱了一截，而且这一答一问间，主动权都被织锦占了。三公主暗自恼恨。 织锦却是笑呵呵道：“前几日有人传我喜欢养鸭子，我看三公主才是真正的爱鸭之人。就连今日诗会，如此文雅时刻，也要向众人分享烤鸭。” “既然是诗会，总要作诗的。不如就以这烤鸭为题吧？方不辜负三公主一片心意。” 三公主都要抓狂了，你才爱鸭子，你全家都爱鸭子。她就一愣神，织锦都把诗作起来了，“就从我先开始吧。” 织锦还真吟了一首诗来，“庶人常用贽，贵在不飞迁。饱食待庖宰，虚教两翅全。” 不算多精巧，胜在接地气，通俗。她话音一落，就有人失笑出声，接二连三的称赞她这首诗做的好。 三公主肺都快气炸了。她这一通安排，全给许织锦做了嫁衣？ 明明是想借着烤鸭羞辱许织锦，怎么没说两句话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她辛辛苦苦图个什么？ 织锦还催她呢，“三公主，到你了。” 三公主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她本身文才就一般般。现在脑子里全乱了，更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 第784页 她都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向许织锦咬过去。 温鸾雪见三公主实在下不来台了，冷冷清清开口，“王妃才高八斗，令人佩服。” 她嘴里说着这话，脸上表情一点都不是这么回事，冰冷的很，“由我先来接，抛砖引玉，公主总要在最后一个。” 三公主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织锦只笑了笑，也不在意。继续吃她的烤鸭。 温鸾雪才气确实不输任何人。短短时间内，作出来的诗，也让人不由赞叹。 自她起，大家一个接一个，作起诗来。到这，诗会才算是像个诗会了。就是总有点奇怪就是了。 在座的小姐们都是参加过无数场诗会的，可以称的上身经百战了。以烤鸭为诗，这还是头一遭。 最后三公主也是作出了一首很不错的诗来。是不是她自己作的，织锦也未深究。 论作诗，织锦这一桌是最不积极的。论吃烤鸭，她们数第一。 宋宜然、叶笙、容乐，都是开朗活跃，且不太在意她人目光的，还都是吃货。 一盘烤鸭，都不够她们吃的。就织锦、宁晗月、水苏还收敛些。 宁晗月和水苏是性格使然，两人都有些腼腆，没其她人放的开。 织锦么，纯粹是觉得味道也就是尚可。头几口还行，后面就有点腻味了。 宋宜然三人就没她这么挑了，一个个大快朵颐，没一会，盘子都见底了。叶笙也不客气，唤来丫鬟，让她再端一盘过来。 还和织锦几人嘀咕，三公主太小气，一桌好几个人呢，就给一盘烤鸭，都不够吃的。 织锦好笑，三公主又不是真的想给她们烤鸭吃。 说是嘀咕，声音也不小了。三公主那桌就在她们边上，听的很清楚，三公主气了个倒仰，咬牙对丫鬟道：“去给叶郡主再端三盘，不，五盘烤鸭过来。” 她瞪着叶笙，“我看你能吃多少，也不怕撑死。” 叶笙顺口回道：“你是不是傻，我吃不完，可以带回去，留着晚上吃。” 三公主都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吃她的烤鸭还要带走，这就还敢说她小气，要不要脸？ 那边容乐还在说呢，“叶笙姐，带走就算了吧。听奕……听说阿锦姐姐府上的烤鸭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下次我们去阿锦姐姐府上吃啊。” 容乐想说宁怀奕的，想起这么多人，没好意思。 叶笙立即点头，“好，那我就不带走了。味道也就一般般，谁稀罕。” 她就故意气三公主。 三公主真是气的牙痒痒。意外的是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和叶笙斗气，只恶毒的看了她和织锦一眼。 叶笙被她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凑近织锦低声耳语道：“阿锦，这家伙不对劲啊。居然没和我吵架，你说，她是不是憋什么坏招呢？” 织锦也觉得三公主那眼神不怀好意，叮嘱了一句，“多小心些。” 有她这句话，后来的烤鸭送上来后，叶笙都没怎么敢吃，生怕三公主给她下个毒在里面。 一饱口腹之欲后，容乐拉着水苏给她介绍自己的小伙伴。 织锦自是欣然允之，鼓励水苏同容乐一起去玩耍，结交朋友。自己则和叶笙几人聊天，时不时往水苏那里看上一眼。 容乐来京有半年多了，除织锦她们外，另交了几个朋友，并不是如何相熟，算是说的来。 几人对水苏也很热络。小姑娘们说着话，又加进来两个同龄的，边聊边玩，不知不觉往另一边走去。 有几个贵女来织锦她们桌示好，织锦闲谈了几句，再转头找水苏时，已经不见了。 织锦微微蹙了蹙眉头，仔细一搜索，容乐与那几个小姑娘都不在，织锦便猜到她们是去哪里玩了，心微微放下一些，还是让白芷出去找了找。 白芷去了好一会，回来时脸色不太好，面上有焦急之色，她俯身靠近织锦，小声道：“王妃，那几位小姐都在假山处玩耍，她们说三姑娘和容乐郡主刚刚就走了。奴婢沿途找了，没有找到。” 织锦心中一惊，手中的茶盏一抖，差点没端住。几滴茶水溅出，落在她的手背上。幸而茶水不烫。 叶笙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关切道：“阿锦，怎么了？” 织锦压低声音把事情说了。 叶笙有点不以为意，觉得织锦太过紧张了，她宽慰道：“是不是乐儿带着她去哪里玩了，你别担心，让丫鬟在找找。” 水苏虽是乖巧的性子，但容乐是个活泼好动的，呆不住。带着水苏去哪里玩了也是可能。 织锦点点头，“也有这可能。我先派人在找找。” 织锦抬头，望向三公主那桌。似有所感，三公主回头，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织锦坐不住了，露出两分忧色，对叶笙道：“我亲自去找找。” 第675章 烤鸭有毒 叶笙立即道：“我陪你。” 两人没惊动其她人。贸贸然把事情闹大，若是一场误会，不说她两，对容乐和水苏的名声也不好。难免留下一个年少顽劣，累家人担心的名头。 今天又这么多人在，人不见了才不过片刻，就闹的人尽皆知，未免小题大做。 她们两个一起身，隔壁桌的三公主和温鸾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织锦和叶笙先去了问了正在假山玩耍的几位姑娘，那几人也不太清楚，只说水苏和容乐跟着一丫鬟走了，去哪了则不知道。 -- 第785页 织锦和叶笙分开来，向两个方向找。 织锦带着蓝烟和白芷往南走。这边假山怪石处，人本就不多。左边还有个小河。这小河连贯了整个行宫，河水又宽又深。 织锦虽急着找水苏，脚下却很小心。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当，白芷和蓝烟，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几人走过一处时，迎面走来两个太监。两人看见织锦，立即躬身行礼问安。 织锦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略略点头。两个太监起身的瞬间，突然从身后拔出匕首，向织锦刺来。 织锦双眼微微一睁，心下却很稳定。她急急向后退了两步，蓝烟挡在她前面，白芷护在她身后，两人把她夹在中间。 太监还未靠近，齐羽齐先便已经现身，双方打起来。那两太监身手只一般，慌了手脚，很快败下阵来。 “王妃，怎么处置？”齐羽问。 织锦看着两名太监，也懒得问是谁派来的了。她之前还觉得，在行宫，皇上眼皮子底下，还是大白天，众目睽睽，三公主应该不敢使什么阴私手段。 哪晓得三公主一点都不收敛。 织锦本来想去皇上那告一状的，心头一转，又改了想法，对齐羽道：“先找地方把人关起来，我们回宴上。” “三姑娘没事吧？”织锦问了声。 齐羽恭敬道：“王妃放心，三姑娘和容乐郡主在皇后那。有暗卫跟着呢。” 织锦点了点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水苏没事，水苏身边一直有暗卫悄悄跟着。 有意外，她第一个就会知道。不过装出惊慌的样子，故意上了三公主的套，想看看她做什么。 还以为能有什么新奇的手段呢，结果就是这么简单的刺杀。 织锦这次来行宫，可是把宁怀景留给她的暗卫都给带上了，足有十几个人。这人数，是三公主万万不会想到的。 三公主想要在行宫动手，就是因为行宫戒备比皇宫差不了多少，织锦想插暗卫进来很困难，即便有，人数也不可能多。 但织锦这些暗卫，压根不是插进来。是在皇上那过了明路的。 皇上想通情达理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好说话。织锦向他报备的时候，大手一挥就同意了。还关心的问人够不够用，不够用的话他再给添点。 行宫不比在京城，多小心些是应该的。织锦肚子里还有宁怀景的长子呢，万事小心无妨。 织锦当然感激涕零，说了一通感谢的话。 三公主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吐血三升，她这两个人，就是给织锦送人头的。 织锦回到假山处，等了一会儿叶笙。 见她面上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叶笙松了口气，“找到人了？” “嗯，被皇后找去说话了。”织锦道。 “没事就好。”叶笙拍了拍胸脯。 两人回到宴席上，其她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只有三公主和温鸾雪，见她们回来的如此之快，都很吃惊。三公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织锦平安无事，她有心理准备。也没想着一次就能把织锦给解决了。 只是这时间也太短了吧，而且两人脸色，一点不像是遇到刺客的样子。 三公主多了解叶笙，一看叶笙脸上的神情就不是装出来的。她糊涂了，难道是出了意外，自己安排的人没有动手？不应该啊。 三公主望了望温鸾雪，温鸾雪也是不解。 织锦路过二人身边，停了笑道：“三公主怎么这样看着我？” 三公主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让人想忽略都难。 织锦的坦荡出乎三公主的意料，一时心理又慌又乱，勉强问道：“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叶笙哼了一声，“去哪也要跟你说，你管的真宽。” 放平日，两人肯定又要吵起来。今天三公主可没心情和叶笙吵，她盯着织锦，等回答。 织锦笑了笑，“觉得闷，出去走了走。三公主有什么事嘛？” 织锦浅笑吟吟，目光坦然。三公主拿捏不准她的话是真是假，踌躇了下，还是问道：“你们就没遇上什么事？你妹妹呢？” 她这态度，叶笙都看出不对劲了，“你这什么意思啊。我们好好的，要遇上什么事？怎么，我们平平安安的，你很失望？” 三公主被戳中了心事，面上一慌，她这时却聪明了些，故意露出嫌恶之色，“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巴不得你们事事不顺又如何，你去父皇那里告我去啊。” 她这样说，叶笙的怀疑反而是消散了些，“哼，我就知道你这人脑子有病，看不得别人好。” “阿锦，咱们走，别和她说话，免得被带坏了。”叶笙挽着织锦，很嫌弃的从三公主身边走过。 三公主小声问温鸾雪，“雪儿，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安排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看她们确实不像遇到事情的样子。”温鸾雪凝眉不解。 三公主气的一跺脚，“这帮饭桶，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叫来心腹，让去找那两个太监，却是一直找不到。 叶笙坐回位置上，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安心，正想和织锦讨论下呢，宋宜然却是捂着肚子叫道：“啊，我肚子疼。” 叶笙登时吓了一跳，“什么，烤鸭有毒？” 她们两声音都不小，一前一后的，周围好多小姐都听到了，都是惊慌起来。 -- 第786页 也不怪叶笙如此说。她心里总觉得三公主在使坏，宋宜然说肚子疼，她第一个就想到了烤鸭有问题。 第676章 下毒？ 安王府那事还历历在目。三公主又是安王的亲妹妹，一时大家都乱了。 宋宜然想说什么，胃里一阵翻腾，忙到一边吐了起来。 她这样子，更是吓坏了众人。一个胆子小些的姑娘，直接吓哭了，“呜呜，我刚刚也吃了好几口烤鸭，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娘，娘……” 在座的都是些小姑娘家，十几岁的年纪，听她这一哭，断断续续有人哭起来。不说三公主，就是织锦都看呆了。 叶笙沮丧着脸，还在那说呢，“阿锦，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中毒了？我怎么也觉得肚子疼了。” 有个姑娘小声附和道：“我，我也觉得肚子不舒服……” 声音里满是慌乱。 宋宜然还在那吐的天昏地暗。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有坐地上哇哇大哭的，有要去找娘亲的。 叶笙则是一个箭步冲到了三公主身前，杀气腾腾道：“说，你是不是在烤鸭里下毒了？你刚刚还问我和阿锦，有没有什么问题。果然是看我们没反应，等不及了是吧？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 叶笙指着三公主鼻子骂，好多人回过神来，围在她们身侧，有指责三公主的，也有求她拿出解药的。 三公主还处于懵圈状态。她怎么可能在烤鸭里下毒，那不是给自己找不在吗？就是下毒，也就会给织锦下。绝不可能在每只烤鸭中都下。 “我没有下毒，哪里有解药？！”三公主怒吼道。 叶笙声音比她还大，“信你才有鬼！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做亏心事吗？！” 三公主耳膜都被震的生疼，她就一犹豫，被叶笙抓住了，立刻嚷嚷道：“心虚了吧？！我就知道，你今天非举行这个破诗会，把大家都叫来，肯定没安好心！” “我没有下毒！”三公主翻来覆去只这一句。 叶笙不信她，“没下毒，好好的诗会，你弄烤鸭给大家吃干吗？” “是不是你觉得活的没意思了，想拉我们一起垫背？！” 叶笙说的有鼻有眼，好多人真信了。连三公主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下毒了。 担心自己小命的众人对她群起攻之。 三公主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被逼急了，口不择言道：“我要你们的贱命有何用？本公主看不上！给你们下毒还浪费我的毒药！” 这话是三公主的心里话，说出来就不中听了，非常难听。场面默了一瞬，所有人心里都燃起一股子怒火。大家本就又惊又怒，再听她这么说，心里火气就压不住了。 有个胆大的，趁着不注意，偷偷从桌子上拿了瓣西瓜，往三公主头上丢去，丢完后立马藏进人群里，深藏功与名。 很快有人有样学样，拿起桌上的点心瓜果，往三公主丢去。 三公主被砸的一头果汁，头上还披了个西瓜皮。得亏这些人还有分寸，拿的东西都不是能真伤人的。 三公主「啊」的一声尖叫，她是能咽下这口气的人吗？都忘记了叫人，直接扑过去和人打了起来。 伺候她的宫人们早吓了个半死，可三公主都亲自下场了，她们不能光看呀。不得不去帮忙，你抓我头发，我扇你耳光。 此刻什么尊卑都被抛之脑后了，只希望能在对方脸上多挠两下。 坐在三公主身边的温鸾雪都不能幸免，她又在包围圈里，想挤出去都难。 织锦她们离得也近，打起来前，蓝烟白芷就护着织锦和剩下的宁晗月避到了一边。 织锦实在是也没想到，会成如今这样子。宁晗月已经六神无主了。 这会儿，织锦也不确定，三公主到底下没下毒。她让蓝烟拿银针试了，没问题。 宋宜然还在吐，织锦端起另一桌上的茶水，给她漱了漱口，让蓝烟给她把了把脉。 蓝烟仔细把过，冲着织锦摇摇头。 宋宜然吓的花容失色，“阿锦，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她吐着的时候，听到叶笙和三公主的争吵了。便认为自己吐的如此厉害，是中毒了。看蓝烟摇头，还以为快死了。 织锦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瞎想什么呢，你没中毒。” “那我怎么吐的这么厉害？”宋宜然不相信，感觉胃里又难受起来，“呕——” 织锦看了看她的肚子，都无语了，“你吃了多少烤鸭？” “就……就一只。”宋宜然肚子里已经没东西了，早吐光了，只干呕了几下。 先前那只烤鸭被吃光后，叶笙再要，三公主让送了五只过来。叶笙没吃，后来跟着织锦去找水苏了。 宋宜然继续吃了不少，前后加起来，有一整只。就剩一个宁晗月，也劝不住她。 织锦揉了揉眉头，看着那边打成一团，实在觉得头疼。 她没好气的瞪了宋宜然一眼，“怀孕了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 “啊，我这不是没忍住么。”宋宜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季国公夫人叮嘱过她，宋宜然这段日子，饮食也比较清淡，所以今天闻着香喷喷的烤鸭，就多吃了些。 吃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吃完了就想吐了。 宋宜然突然停住了手，眨巴了几下眼睛，望了望还在打的众人，又瞅了瞅自己肚子，小心翼翼又有些不确定道：“我刚才呕吐，是因为怀孕了？” -- 第787页 怀孕前期有的人会有孕吐反应，宋宜然也知道。只是她身体一直好，也没这情况，就给忘记了。 织锦望天，“你说呢？” 宋宜然缩了缩肩膀，那边叶笙和三公主打的正起劲，她都想哭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说烤鸭有毒。” 织锦也很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啊。 宋宜然是孕吐成这样，叶笙因为对三公主有成见，三公主今天态度又奇奇怪怪的，先入为主，就把事情给想岔了。 看打的那么激烈，宋宜然都不敢上前解释。不解释不行啊。 织锦拉着她小心往前走了几步，蓝烟白芷等丫鬟牢牢把她们护在中间。 “先别打了。”织锦大叫了一声。 没人理她。躁动的人群根本听不进去。宋宜然无措的望着织锦。 第677章 群殴 织锦换了个说法，“我有解药！能救大家！” 她这声还没先前的大呢，结果吵闹不已的人们霎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的盯着织锦。 被这么多道火热的目光注视着，织锦都快有点招架不住了。 众人皆认识织锦，此刻见织锦站出来，还真以为她有解药，有人立即欣喜道：“是啊。王妃先前能解了安王府的毒，今日肯定也能解我们的。” “只要王妃能救我们一命，大恩大德必定报答。” 热情的都让织锦觉得，自己是不是再忽悠一次。不过织锦很快就抛弃了这样的想法，一次可为，两次就容易出破绽了。 这次又根本没有下药，一查就知。 织锦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最温和平易的笑容来，“大家不要急，先听我说。” 无数双眼睛望向她。 织锦缓缓吸了口气，这才郑重道：“其实烤鸭里根本没有被下毒，大伙也没有中毒。” 织锦指着身后宋宜然的小腹道：“宜然刚刚呕吐，是因为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吃多了烤鸭，烤鸭油腻，所以才反胃。” 众人的目光又全聚集到宋宜然肚子上。 宋宜然吓的捂住肚子，退后了两步，躲在织锦身后躲严实了，这才伸出半个头，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情况。 人群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望着宋宜然，喃喃道：“有孕了，才吐的？” 一般而言，怀孕未满三个月是不会大张旗鼓往外说的。都是满了三个月，怀相稳了，才说出来。 宋宜然也是，她有孕的事情，除了织锦几个玩的好的，别的人不知道。谁能想到，她身材苗条，又蹦蹦跳跳的，其实已有身孕了？ “可是，她的肚子也疼！”说话的是叶笙。此时她一手抓着三公主的头发，一手护着自己的脑袋，脸上被三公主挠出了一条小小的血痕。三公主头发则被她薅秃噜了一小块。 彪悍的让织锦不忍直视。叶笙指的是钳着三公主右手的一圆脸小姑娘。 最开始就是她出声附和肚子疼的。刚刚除了叶笙外，也属她打的最凶。平时娇娇弱弱的姑娘，抱着三公主就是不肯撒手。 “是……是啊。”姑娘呆呆道：“我肚子现在还疼。” 不止她一个，另外还有几个人觉得肚子不舒服。要不然也闹不成这样。 织锦拿起桌子旁的果酒，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喝多了冰镇的果酒，又吃了油腻的烤鸭，肠胃有些不舒服，实属正常。” 三公主备了不少的果酒饮料，都是用冰镇过的，很凉。而且桌上还有一盆冰块，可以自己夹了放进饮料里。根据自己的喜好，冰块放多放少随意。 往年夏天冰块比较精贵。但去年织锦弄出了硝石制冰，开了家冰铺后，冰块的价格就降了下来。更是免费给皇宫里供应了不少。 现在冰块已经不算什么紧俏货了。夏日里，喝一杯放了冰块的果酒，那是相当的舒爽啊。 只是在场的多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在家中时难免有长辈管着，不能多喝。 出来了，没人管，就容易喝多。喝多了冰果酒，再吃些油腻的烤鸭，肠胃舒服才怪。 织锦一解释，很多人回过味来。这在平时是很寻常的事情，今天事事凑巧，闹成这样是谁都没想到的。 为了安众人的心，织锦让蓝烟给她们把了脉，确认是真的没问题。顶多是肠胃有点不好，回去多喝点热水就行了。 误会一解开，第一个说话的是三公主，她几乎是哭着吼道：“我说了没下毒，没下毒，你们就是不肯信！” 今天要论谁最委屈，那必定是三公主，谁和她抢和谁急！ “放开我！”三公主哭哭啼啼的挣开了叶笙。 叶笙很尴尬，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没下毒就没下毒，你好好说啊。非要和我们吵，打起来也不能全怪我们。” 叶笙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她一开始也没想打仗的，是三公主说话太难听，才引起了众怒。 三公主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抽噎起来，还放狠话，“你们一个个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死定了！” 她这话一出，其她姑娘的脸都很难看。 有几个比较机灵的，互相望了望，悄悄让丫鬟去找自己娘亲了。这边闹成这样，方才已经有人去通报给皇后和温贵妃了。 两人听说后，连忙赶了过来。皇后来的路上「巧遇」了不少位夫人。还未到，事情经过皇后已经听了个大概。 -- 第788页 由她们说来，自是对自家女儿有利的。放大了三公主不妥的地方。话里话外，都是求皇后给自己女儿做主的。 三公主是公主，皇室血脉，被人群殴了，这事可大可小。温贵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也唯有皇后能给她们出头了。 皇后和温贵妃一向不睦，带头打三公主的又是皇后亲外孙女叶笙。 皇后听完后，微微沉默了下，道：“小孩子家玩闹，有争执是正常的。” 这句话就给事情定性了，三公主挨打也白挨。 “就怕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会如何处置，本宫就不清楚了。” 皇后这意思，我向着你们。但拦不住温贵妃去给皇上告状啊，要是她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哭诉一番，皇上会不会生气就难说了。 几位夫人一想也是这个礼，当下又是一阵使眼色。最后几个人悄悄落下，转道去找自家老爷了。 温贵妃比皇后早到一步，看着三公主凄惨的模样，心疼的无以复加。即便三公主有再多的不好，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三公主自小尊贵，锦衣玉食。何时被人如此欺辱过？头发散乱，上面沾着西瓜汁。衣服也被扯坏，手上脸上都有抓痕。 温贵妃心是一揪一揪的疼，三公主见了她就有了主心骨，一下子趴到温贵妃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母妃，她们欺负我。那么多人打我一个，母妃，你要给我做主啊！” 第678章 包庇 温贵妃搂着她，眼圈都被她哭红了，“好，好。母妃一定给你做主！” “刚刚都有谁动的手，都给我站出来！”温贵妃斥道。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前，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温贵妃眸光中寒意渐，又是疾言厉色一顿斥责，吓的姑娘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叶笙蹙着眉头，上前一步，昂首道：“贵妃不用问了。方才和三公主打仗的是我。” 见叶笙站出来，其她人都有些感动。误会虽然是因叶笙而起，但最开始动手的人并不是叶笙。 是三公主说话太难听，引得人扔瓜果，她自己先扑过来动手的。 叶笙的举动，正和温贵妃的意。此事牵连甚广，她也不愿把在场的所有姑娘们都给得罪了。京城多半的权贵都在此呢。 叶笙肯出头最好，她就抓叶笙一个。 温贵妃冷笑一声，“叶郡主好大的胆子，竟当众殴打华儿。华儿怎么说也是公主，代表了皇家颜面，有什么话不能私下说，非要当众打骂？” 温贵妃挺会扣帽子的。 叶笙毫不示弱，指着自己脸上的掐痕道：“贵妃可看清楚了？非是我们打三公主，而是她压着我们打。” “她是堂堂公主，谁敢打她？” 叶笙这纯属于睁着眼说瞎话了。三公主人少，她们人多，刚才打起来时，可是吃了不少亏。 温贵妃怒道：“荒谬！叶郡主当我是傻子不成？华儿的头发是她自己抓的？衣服是她扯乱的？” 叶笙一本正经的点头，“就是啊。她扑过来打我的时候，自己踩着西瓜皮摔倒的。不信你问问？” 众人都是点头。三公主中途是踩着西瓜皮，摔了一跤。她们这不算是撒谎。 温贵妃气的倒吸一口冷气。她以为叶笙信口胡诌，偏人人还向着她，不好解决。 三公主还在她怀里哭，见温贵妃迟疑，哭的更起劲了，“母妃，我疼。胳膊疼，头也疼，全身都疼。母妃，你一定帮我做主啊。” “好，好。”温贵妃给她擦眼泪，怒道：“叶郡主，事情经过，我都已经知道了。一切误会都因你而起，若非你说烤鸭有毒，惹得华儿和众人争执，怎会闹到这地步？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叶笙道，“是，误会是我造成的。但打架，是她嘴太欠。她要是能好好的和我们说，会打起来吗？论起责任，我们一人一半。” 叶笙也很光棍了。都到现在了，让她低头是不可能的。这会儿低了头，以后她哪有脸面对三公主？ 叶笙态度强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温贵妃很是下不来台。 温贵妃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同样发了狠，对左右吩咐道：“叶郡主殴打公主，顶撞长辈，拿下掌嘴！” 左右都是她的心腹，闻言没有迟疑，立即上前要抓住叶笙。 叶笙身侧两个小丫鬟立即上前阻拦。但她们没有温贵妃的人多，其她姑娘碍于温贵妃权势，又不敢上前。 织锦让蓝烟白芷去帮忙，温贵妃斥道：“明亲王妃，你这是何意？” “贵妃偏袒三公主，处事有失公允，还是等皇后来了再说吧。”织锦道。 温贵妃面如寒霜，冷声道：“你们众人欺负华儿时，怎么不提公允了？给我掌嘴！” “谁敢！”温贵妃话音落，皇后带着众夫人走了进来。 有了皇后，叶笙也有了靠山。而其她姑娘们，见了自家娘亲，好多个也是大哭起来。顿时厅里，到处都是哭声。 那些夫人们可是心疼坏了。平时在家里，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 要说这事，初时是叶笙莽撞不对，可三公主开口惹众怒后，过错就成了她的。如今大家心里怨，也只怨三公主一人。 毕竟叶笙是她们这一边的，还主动站出来承担下了温贵妃的怒火。更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 第789页 从皇后出现后，温贵妃脸色铁青。她的下人又退回到了她身后，有皇后在，再想处罚叶笙，是不可能的。她总不能当众和皇后打起来。 “皇后是想包庇叶郡主？”温贵妃先发制人。 皇后淡淡道：“贵妃不也是包庇三公主？” 温贵妃胸口一堵，皇后要是讲道理还好说。可人坦坦荡荡承认了，我就是包庇了，你能咋样？ 温贵妃知道多说无益，皇后是不会让步的。她扶起三公主，冷然道：“好，我们走。” 皇后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走出去后，三公主委屈唤道：“母妃。” 温贵妃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颊，“咱们去找你父皇。” 三公主顿时高兴起来，有父皇给她撑腰，叶笙肯定倒霉。 三公主扯了扯身上脏乱的衣服，“母妃，那我先去换身衣服，洗漱一番。” “不用。就这样去。”温贵妃道。 三公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也不急着去梳洗了。在见皇上前，还故意往脸上掐了几下，让自己看起来更凄惨些。 一路走来，不少侍卫宫女太监，看见三公主这样子，都是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乞丐。 刘公公出来看见了，以他多年宦海生涯养成的心性都差点破功，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刘公公强行让自己保持平静，“贵妃，皇上在里头接见几位大臣，还请贵妃稍等片刻。” 皇上来行宫，那也还是要处理国事的。 温贵妃理解的点了点头，就侯在门外等着。心里想着等会进去了要怎么说，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没让她多等，里面的大臣很快依次走出来。迎面撞见三公主，那表情，有多丰富就多丰富。 三公主一路都是这样被人打量的，又羞又气，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人都走了，温贵妃这才带着三公主进去。 皇上倚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手里端着杯茶，面上有倦容。听见脚步声，坐直了身子，喝了一口茶，这才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皇上猛地咳嗽起来，被茶水给呛着了。刘公公忙上前给他拍背。 第679章 一战成名 温贵妃也是三步并二步，走到皇上身边，拿出手帕仔细给皇上擦去唇边水迹，“皇上，没事吧？” 皇上摆摆手，让两人退下，指着三公主，不可置信道：“这是华儿？” 三公主心中的悲愤在这时候可算是到达了顶峰，她双目含泪，想靠近皇上，“父皇……” 皇上后退了两步，很有些嫌弃，“别动，就站在那里说话。” 三公主撅着嘴，委屈的不行。 皇上按了按额角，训道：“你身为公主，要注重仪容。怎么能作这般打扮？” 三公主眼巴巴望着温贵妃。温贵妃解释道：“皇上，这实在不怪华儿。” 她把诗会的事情说了一遍。省略掉了三公主辱骂众人的话，只说是叶笙鲁莽在前，动手打人在后。都是叶笙不对，三公主就是个受害者。 还说三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家公主。叶笙一言不合，就能领着人打公主，把皇家威严至于何地？ 皇上闻言，神色淡淡的，反问道：“华儿果真没有任何错？” 温贵妃一顿，斟酌着道：“华儿没顾及到众位小姐的身体，上了太多的冰果酒，是她思虑不周。” 皇上冷哼一声，脸色不善，“这些是华儿和你说的？” 皇上的反应和温贵妃想的有些出入，她又想不通哪里出的问题，明明她是第一个来告状的。 皇上听了她的话，该生叶笙的气才是。怎么尽盯着三公主问了。 温贵妃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皇上却是指着三公主怒道：“朕看她被打是活该！出言不逊，辱骂她人。别人的命都是贱命，就她高贵了？” 皇上想到刚才一个个的大臣来找自己告状，就觉得脸上臊的慌。 “是你苦苦哀求朕，说她改了，朕才带她出来。她就改成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皇上重重地一拍桌子。 温贵妃和三公主都傻眼了。她们来告状的，还以为抢了先机，哪成想得到的是皇上劈头盖脸一顿骂。 温贵妃反应快点，拉着三公主下跪认错，又去求皇上。奈何皇上气急了，任温贵妃舌灿莲花都听不见去。 自她两走后，宴厅里的气氛就和谐了许多。温鸾雪方才受到了牵连，衣服也脏了，回去换衣服了。 皇后叫来叶笙，上下仔细打量了她，见她除了脸上的抓痕外，没别的伤了，这才板着脸训道：“可知错了？” ? 叶笙垂下头，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一点都没有刚刚打架时的张牙舞爪，“知错了。” “错哪了？”皇后问。 “行事鲁莽，动手打人……”叶笙板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数一个悄悄抬头看一下皇后的脸色。 听她数完了，皇后道：“既然知道错了。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每天抄写佛经，养养性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快要嫁人了。这样莽撞，把你嫁出去不是害了人家。” 叶笙顿时苦了脸，好容易来行宫一趟，整天关在房间里不能出去，多浪费啊，“我知道错了。佛经保证抄，就是能不能别不让我出门啊，我会闷死的。” -- 第790页 宋宜然帮她求情，“皇后，误会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吃多了烤鸭肚子疼，叶笙也不会想岔了。她只是担心我们的身体，怕吃食里有不好的东西。您就别罚她了。” 织锦也道：“皇后，笙儿有错，但情有可原。她就是活泼的性格，您不让她出门，太难为她了。” 叶笙立即可怜巴巴的点头，拉着皇后的袖子软声哀求。 皇后见她衣衫凌乱的小可怜样，心里火气消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下不为例，知道吗？” 叶笙立即欣喜点头，再三保证，“肯定没有下次。” 她又担心道：“温贵妃带着三公主去皇上那告状了，皇上不会治我的罪吧？我们也快点去，不能让她们颠倒黑白。” “现在知道怕了？”皇后瞪她一眼。 叶笙嘿嘿两声，皇后道：“无碍，皇上那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快点回去洗漱一番，重新换身衣服。” 有皇后在前面顶着，叶笙也就不操那个心了。她准备回去换衣服。同时其她人也都被自家娘亲训斥了一番后，带了回去。 临走前，姑娘们一个个依依不舍的和叶笙打招呼。通过刚才那一战，姑娘们之间的感情都深厚了许多。叶笙更是一战成名。 众人散去后，织锦留在皇后身边，水苏刚跟着皇后一起过来，她和容乐也是一见如故。容乐邀请她去自己院子玩，织锦叮嘱了几句，让白芷送着去了。 目送她走远，织锦才笑着对皇后道：“多谢皇后替我照顾水苏。” 皇后看着水苏的背影，摇摇头，“你这妹妹特别乖巧，比笙儿小时候乖多了，我看着就喜欢。” 她目光又凌厉起来，“人抓住了？” 织锦点头，“我让齐羽先关起来了，没有声张。” 皇后冷声道：“我一时不察，竟让她在身边安插了人，要不是这次暴露，还不知道。” 她指的是温贵妃。三公主之所以能把容乐和水苏骗走，就是让温贵妃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宫女，以皇后的名义，带走了水苏二人。 二人都比较单纯，又见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没有怀疑，跟着去了。 宫女原是想带着两人溜一圈，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再送她们回去。哪知水苏身边有暗卫，通知了织锦，织锦又告诉皇后。 皇后关押了宫女，把水苏和容乐接到了身边。两个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织锦也没打算和水苏说。从皇后那回到院子后，织锦揉了揉眉心，躺在摇椅上。 她院子里有颗大梧桐树，枝繁叶茂。织锦让人在树下摆放了一张桌子和摇椅，傍晚时就在这里纳凉。 如今天色还早，在阴影处也不觉得热。织锦端起桌上的凉茶，小小喝了一口，眉心紧紧蹙起。 “王妃可有哪里不舒服？”蓝烟关切道。 织锦摇摇头，蓝烟不放心，还是替她把了一脉，脉相上没问题。 织锦笑了笑，“我真没事。就是心里总有些慌，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680章 行刺 白芷和蓝烟面面相觑，两人仔细思索，都不觉得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或许是今天遇刺受了惊吓，王妃要不要小睡一会，休息一下？”白芷问。 “嗯。”织锦应了一声，也没回屋子里。让人拿了薄被来，盖在小腹处，躺在摇椅上，眯起了眼睛。 或许是真累了，她很快入睡，只是睡的不安稳，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最后被吓醒。醒来后，虽不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那种心悸的感觉，却记忆犹新。 一个觉睡醒，反而觉得更累了。 织锦始终不放心，她唤来齐羽，让他今夜务必警惕些。 水苏从容乐那里回来，两人用了晚饭。洗漱后，和水苏并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织锦的心跳的厉害。 这一晚，她睡的很迟。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刚睡着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嘈杂的声音，隐隐能听到刀剑碰撞和喊杀声。 织锦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皱着眉翻身继续睡。门被大力打开，蓝烟白芷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王妃，有刺客。” 织锦猛地惊醒，坐起身来。身侧的水苏也是醒了，惺忪的睡脸上有几分慌乱。 织锦安抚的对她一笑，“别怕。” 转过头问蓝烟，“怎么回事？有多少人？” 蓝烟抿紧了唇，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血腥味，让她不由想起来京的路上，遇到的几场刺杀。她替织锦挡了一刀，差点丢掉了性命。 而现在，刺客当前，她满心满眼还是织锦的安危。 “具体不清楚，应该有十几个人。齐羽等人正在院前迎敌，还没有人冲进来。”蓝烟飞快答道。 织锦提着的心松了一点，她这次出来，带了十几个暗卫，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对方只有十几个人的话，暂时应该没问题。 “把所有人都集中到我的房间来，不要乱跑。” 等到这次随行而来的丫鬟婆子都避到房间，织锦让她们把门窗牢牢关好。用桌子堵住。 她们能做的，只有等。 外头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从院前，到院子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交错的人影。 屋子里的众人都紧张不已，织锦此刻反倒是安定了下来。白天她就有所感，今夜不太平。预感落实，倒没了之前的忐忑。 -- 第791页 “蓝烟你听，南边是不是也有打斗声？”织锦忽然问。 蓝烟一愣，知道有刺客，她和白芷第一时间来找织锦，没功夫关心外面的情况。 听织锦问了，才竖起耳朵仔细听。一听之下，还真发现，除了她们这边院子里的刀剑声外，另一方向，似乎也有情况，远远的可以听到不属于她们这里的喊杀声。 那方向，确实是南边。皇上皇后所在的方向。 蓝烟心里一惊，她和织锦对视一眼，“好像是有。” “奴婢也听到了。”白芷道。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织锦心下一沉。方才她还以为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和今天一样，是三公主的后手。 所以她一点都不慌。齐羽等人足以应付，而且她们这里有动静，皇上很快就会知道。禁卫军一来，刺客更是不为惧。 可看现在这情况，刺客好像并不是冲她来的。她只是受到了波及。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皇上。 织锦深吸一口气，如果真如她猜想，事情就比较糟糕了。对方敢来行宫行刺，应该是谋划已久。人数怕是也不少，还能分十几个给她这边。 禁卫军估计都去护驾，想等他们援手难。还不知敌人会不会增加…… 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冷静。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听着屋外的打斗声，织锦的心始终紧绷着。一炷香后，屋外的声音渐渐停止，又过了片刻，传来敲门声。 “王妃，没事了。”是齐羽的声音。 织锦等人俱是放松下来。几个丫鬟喜极而泣，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织锦让人挪开桌子，打开门，外面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名黑衣尸体。 织锦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她见齐羽肩膀有血迹，关切道：“你受伤了？大家没事吧？” 齐羽伸手摸了摸沾着血迹的地方，憨厚的笑了两声，“没受伤，是对方的血。兄弟们伤了三个，没死人。” 没死人就是幸事了。 织锦没有多言，抬头望向南边，那边火光四起。 齐羽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王妃，今夜之事，恐怕不一般。” 织锦当然知道。有刺客不算奇怪，可有这么大的阵仗，如此多的刺客，就很不寻常了。 宁怀景不在京城，若是有什么大的变动，鞭长莫及，织锦忧心忡忡。 她对齐羽道：“你带几个人，去看看皇上和皇后怎么样了。” 齐羽犹豫，他担心还有刺客过来，自己带人走了，织锦有危险。 织锦镇定道：“放心吧，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注意力都放在皇上那边，应该没功夫再管我们了。” “皇上的安危事关重大，你带几个人去护驾。” 齐羽也知道织锦所言不错，他一咬牙，点了两个人带走，其余人留着，护在院子前后。 织锦不放心叶笙宋宜然那边，派了两个暗卫去看情况。 她自己就留在小院里，哪里都没有去。 今夜注定所有人都无心睡眠。往日悠闲宁静的行宫，到处充斥着打杀声。 织锦所料不错，刺客的主要目标就是皇上。另外还派出人手，行刺其他人。 每个小院都出现了两三名刺客，倒是没有杀人，应该是想抓了当人质。 禁卫军都被皇上那里吸引过去了。其他人那里便少了护卫，好多大臣夫人被控制。叶笙和宋宜然两家也在其中。 许多人家虽然养有暗卫，但来行宫，戒备森严，都没有带进来。 多亏了织锦派出去的暗卫，察觉情况不对。织锦当机立断，只下三人护卫，其余都派了出去。众人得救，都对织锦感激不已。 一夜无眠，天亮时分，南边的动静也小了下去。叶笙和宋宜然都被带到了织锦这里。 第681章 昏迷 暗卫通报，刺客被诛杀殆尽的第一时刻，织锦便和几人去了皇后的寝宫。 路上见了不少还未处理尸体，几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宋宜然更是没忍住呕吐出来。织锦尚好一点，还能忍得住。 皇后也是一夜未睡，眼底有了深深的青黑。织锦几人前来，皇后眼前一亮，上前几步，拉着织锦的手，感动道：“好孩子，你没事吧？” 昨夜织锦让齐羽来，帮了大忙。齐羽人虽少，但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 帮着禁卫军分担了不少。而且织锦救出了被刺客控制的人，对方手里没有人质，禁卫军少了顾忌，可以放开打。 织锦摇摇头，“我没事。皇后您怎么样了？皇上呢？” 织锦四顾望去，只有皇后在统筹大局，不见皇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后脸色很不好看，还有隐隐的忧色。她拍了拍织锦的手，小声道：“皇上受了惊吓，人晕了过去。” 织锦吃了一惊，又觉得奇怪。皇上并不是胆小的人。即便上了年纪，风采也不减当年。一场刺杀，就能吓的晕倒，不是皇上的风格。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皇后低声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的。自祭天回来，皇上身体一直不好。来行宫，也有养病的意思。昨夜遇刺，惊怒交加，一时昏厥，还未醒来。” 皇后目光很复杂。这些年来，她是恨皇上的。听太医说明皇上这病来势汹汹，很不乐观时，她还是有几分难过。 -- 第792页 织锦从皇后的话语神情间，就知道皇上这次情况怕是很糟糕。她不由得攥紧了双手。如此时刻，对她来说，实在不是好消息。 “放心，一切有我呢。”皇后安慰道，“你昨夜没睡吧？先去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怀有身孕，万事以身体为重。” “我睡不着，就在这陪着您。”织锦心思重重，虽累了一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皇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暂时顾不上织锦，只叮嘱她不要担心。 织锦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想了想，去了皇上所在的屋子。宋宜然心大，到了皇后这里后，困意涌了上来，已经在榻上呼呼大睡。 叶笙见织锦一直神色凝重，担心她，扶着她一起过去。原先这院子，到处都是尸体血迹，皇上被挪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前后围了不少禁卫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倒是没有拦着织锦和叶笙进去。 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温贵妃、三公主还有几位大臣。织锦意外的看见了季瑾。 季瑾成亲后，就进了禁卫军做事，很得皇上器重。这次来行宫，随行的禁卫军中，没有季瑾的名单，宋宜然也说他被留在了京城。 如今却看见了季瑾。织锦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关注着皇上，略略看了织锦二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太医正在给皇上把脉。皇上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看着确实不大好。 季瑾走到织锦身边，关切的道：“没事吧？” “嗯。”织锦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宜然也很好，就是受了些惊吓。在皇后那里睡着了。” 季瑾眼中划过一抹担忧。他是皇上安排在暗中守卫的，行程保密，连宋宜然都不知道他跟来了。 昨夜刺客突袭，季瑾只顾着皇上这里，以为宋宜然有侍卫保护，不会有问题。 等得知侍卫全部吸引来皇上这边，宋宜然有危险后，再派人过去已经迟了。 幸亏有织锦。 季瑾很想去看宋宜然，但皇上昏迷，他不能走开，只能按耐住内心的急切。 “皇上怎么样了？”织锦压低了声音问。 “太医说不太好。”季瑾叹了口气。 太医把完了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原先那套说辞，“皇上积劳成疾，昨夜受了惊吓，急气攻心，导致昏厥。” 温贵妃不耐烦的道：“皇上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期期艾艾，“这，这微臣也说不准……” 温贵妃斥道：“皇上已经昏迷了一夜，药也吃了，针也扎了，到现在还不醒，要你们有何用？！” 太医连忙下跪：“微臣已经尽力了，只是皇上此次病情来势汹汹，不是寻常之症……” 太医仔细解释了一通。皇上在祭祀后，大约是淋了雨，身体一直不大舒服。 来行宫就是为了养病，结果遇到刺客，心情起伏波动太大，才昏过去。什么时候能醒，得看皇上自己。 皇上这次生病，瞒的挺严。谁都没有告诉。别说皇后，就是近期一直陪在他身侧的温贵妃都不知道。 温贵妃神情莫名的望了一眼人事不省的皇上，嘴上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快点让皇上清醒过来！” 几个太医苦着脸到一旁商议去了。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行人走了进来。织锦抬眼一瞧，都是朝中重臣，还有几位王爷。 除了宁怀景外，几个王爷都到齐了。就是一向不怎么出门的怡亲王和被皇上屡次训斥后，有些自暴自弃的康王都在。 织锦她们坐马车来行宫，需要一天的路程。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只需一两个时辰。 这些人便都是得了信一起赶来的。怡亲王和恭亲王两人年纪大了，骑马过来颠簸坏了，这会儿还在喘粗气。 对比起来，年纪也不小却不肯服老的卫国公确实要好很多，他一只脚上还有伤呢，行动不便，也坚持骑马过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么多人来，屋子里都要塞不下了。织锦、叶笙、三公主等女眷便被请到了偏厅去等。 三公主和温鸾雪见织锦全须全尾的来，没受一点的伤。除了脸上有两份疲惫外，完全看不出昨夜刚遇到刺客的模样。 两人的眼神晦暗，三公主虽是昨天刚被皇上斥责过，然本性难改，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见到织锦就想刺两句。 “父皇待你还真是好，我们想多带个丫鬟婆子都不行，你却可以暗中带那么多的护卫。” 第682章 门可罗雀 三公主语气酸溜溜。要不是皇上偏爱，织锦带了那么多的暗卫。 昨晚那些刺客，就能把她讨厌的织锦宋宜然叶笙一网打尽，以消她心头之恨了。 织锦冷淡的撇了她一眼，“皇上昏迷在床，三公主还有心思想这许多，呵呵。” 呵呵两字，包含了无尽嘲讽。 三公主脸色一变，恼羞成怒，“父皇病了，我当然非常担心，只是我又不是大夫，唯有心底里替父皇祈祷了。王妃说的好听，也没见王妃做什么啊？” 织锦凉凉道：“我和三公主一样，心底里替皇上祈祷呢。” 三公主被噎的没话说，和织锦打嘴仗，她就没赢过。 被织锦这么一堵，三公主面上恹恹，不愿再开口。偏厅里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各自低头想着心事。 -- 第793页 里头那些人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先把皇上迁回京城去。行宫没有皇宫安全，那些刺客，谁知道会不会再来第二次呢？ 没人敢保证。皇上也需要回皇宫，好好由太医医治。 有决定下来了，织锦她们便也要跟着回去。回去的路上比来时要赶的多，气氛也很压抑。原本要一天的路程，大半天就走完了。 回到王府时，天色还未晚。柳氏已经在王府等着了，这次织锦没有去郡主府。 刺客之事悬而未决，织锦总觉得，王府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她不想回郡主府，免得牵连柳氏等人。 柳氏在王府陪了织锦一晚，第二天被织锦哄着，带水苏回去了。 织锦的预感没有错，这把火很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当夜行刺的刺客，留下了两个活口，交给了刑部审问。隔天却传出消息来，此次行刺，是因通州民乱而起。 先前的赈灾大臣，贪污赈灾钱粮，以至于造成民乱。后换了宁怀景去，不仅没有平息民乱，还因为手段太过强硬，导致民怨沸腾，更有人怨上了朝廷。 这才出了行刺一事，便是不满皇上三番两次派奸臣去赈灾，不给灾民活路。总而言之，都是宁怀景的错。 这话传的有鼻子有眼，又是从刑部传出来的，信的人很多。明亲王府一时之间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即便白芷等人，为了能让织锦安心养胎，已经下令不许下人随意议论了，可还是没有瞒的过织锦。 去行宫避暑前，明亲王府还是炙手可热，织锦每天收各种请帖收到手软。如今王府门前门可罗雀，不要太清静。 唯一顶着风险来的，就只有叶笙了。其她几个与织锦交好的，倒是想来。只是更稳重些。现在这关头，多做多错，怕来了反而给织锦添乱。 叶笙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她担心织锦，想来就来了。 还带来了大包小包的吃食、药材、各种小玩意，摆满了桌子。 叶笙打开一个食盒，里头是几样精美的点心，诸如话梅、酸枣一类。 她丢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酸的脸都变形了。龇牙咧嘴的把食盒往织锦面前推了推。 “嘶，太酸了。我吃不了。你尝尝。听娘亲说，怀了孕的人都喜欢吃些酸的。这些是我让人从京城各个点心铺子搜集来的。” 织锦心里很感动。患难见真情，叶笙这份情，是半点不掺假的。 还有宋宜然几人，人虽然没有亲自过来，可都派人送了东西来。也很难得了。 织锦捻起一个话梅放进嘴里，她最近确实比较偏爱酸食，并不觉得如何酸，酸酸甜甜的，觉得很好吃。一连吃了好几个，口中赞道：“味道还不错。” 叶笙砸吧着嘴看着她，“都说酸儿辣女，阿锦，你这一胎该是个男孩吧？” 织锦神色不变的又吃了一个话梅，“男孩女孩都一样，我都喜欢。” 叶笙弯了弯眼睛，“这话我爱听。” 织锦想起来，长公主和叶二老爷只有叶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这么多年来没少受人闲话。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年头，就是富贵人家，女孩子也不值钱。 没有男孩，在外人眼中，就是断了香火。指指点点是少不了的。 如叶二老爷和长公主这样看的开的，还能把叶笙养成这般开朗性格的人家太少了。 织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叶笙，“皇上如何了？” 她这两天没进宫，长公主是每天都去的。 叶笙脸色黯淡了些，“还是没醒。吃了许多的药，都没有用。” 皇上昏迷这几日，太医院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织锦默然，蓝烟的医术比起太医还要差些，太医都不行，她也没有好办法。 皇上昏迷这几日，朝上的事情都由卫国公和几位重臣一起决断的。 六部中，户部尚书是皇上的人，礼部尚书是叶二老爷，吏部尚书是常家二老爷，其余三部都是卫国公的人。 卫国公在朝堂上经营多年，手中的权势人脉，非宁怀景一朝一夕能比。 此番皇上昏迷，宁怀景又早早的被派去了通州，远水解不了近渴。便是有倾向他的，在大环境下也紧紧闭上了嘴巴。 这几天，最得意的莫过于安王党羽。三公主和安王府的人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织锦正想到这里呢，外头丫鬟来报，门口许水仙许明轩还有李氏来了，要见她。 “不见。”织锦淡淡道。 叶笙好奇问，“是你那个堂妹，安王府上的？来找你做什么？” “唔，大约是来炫耀的吧。”织锦望天。昨天许水仙就来了一次，跑的比叶笙还勤，她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把人放了进来，结果人就是来炫耀加打脸的。 许水仙生了安王目前唯一的儿子。孟未寒这个王妃当的太佛性，两个侧妃都凉凉了，满打满算，安王府后院竟然数许水仙最说得上话。 安王得势，许水仙可不就跟着沾光了。到哪儿都有人捧着她。 捧的她飘飘然，就想到织锦面前显摆一下了。她被织锦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昨天来时，那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恨得一众丫鬟都想套麻袋打一顿。 第683章 嘴快 -- 第794页 织锦低估了许水仙的韧性。她说不让进门，但许水仙硬是闯了进来。安王府风头正盛，下人一个犹豫，就没拦住许水仙。 许水仙把她最好看的衣服穿了出来，贵重的首饰都给堆身上了，织锦抬眸一望，差点没把喝进去的水都给喷出来，这穿红戴绿的跟只花孔雀似的。头上那一堆，少说也得有十几斤重吧。 “你这么打扮，不累？”织锦问。 许水仙抬手，矫揉造作的摸了摸头上足金的金步摇，拔下扔到织锦面前，“你喜欢，送你了。以后落难没银钱了，当了还能多买几个馒头吃。” 她这话忒难听，又是诅咒又是羞辱的，叶笙大怒。 织锦还好，她早就知道许水仙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你的时候，能低三下四脸都不要。用不着了，还记得你是谁。她就没想从许水仙嘴里听到好话。 织锦也不生气，让芍药捡起金步摇，拿在手中把玩片刻，笑眯眯的撇了一眼许水仙，“上次你求着我时，说话可不是这么个态度。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水仙脸色一黑。 织锦把金步摇给了芍药，“赏你了。” 芍药喜笑颜开的接过。她刚才还为许水仙的话生气呢，这会儿也不气了。 这只金步摇份量足足的，做工又精美异常，没个一百两的银子都买不到。 一百两啊，织锦对待府中下人虽然大方。这一百两也抵得上芍药两三年的月钱了。得了这笔横财，能不开心吗。 芍药紧紧搂在怀里，笑的见牙不见眼，“谢谢王妃，谢谢许姨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往许水仙的头上瞄。盼着许水仙能在丢两个下来，那些可都是好东西。 她不好意思说，织锦替她说了，“就一只步摇是不是少了点，许姨娘如此得宠，不如多送些？” 叶笙大笑着附和，“是啊。一只金步摇，也好意思拿出手。怎么着也得送个十只八只吧？” 许水仙气的脸色发青。来羞辱人么，最喜欢看人恼羞成怒的模样。织锦生气，她才高兴呢。 织锦不按套路走，还挤兑的她下不来台。那只金步摇，许水仙挺喜欢的。一时兴起丢出去了还在心疼呢，让她再送个十只八只，没门。 许水仙装叉装到一半，装不下去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 许水仙气哼哼的一撩衣摆，大咧咧坐在织锦对面，自己倒了杯茶，“不用拿话激我。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那十只八只金步摇，就当放在我这里，替你收着。哪天你这明亲王府被抄了，我再给你送去，就是雪中送炭。算全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了。” 许水仙想象一下那场面，便觉心中畅快，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次连叶笙都不生气了，她觉得许水仙估计有病，还不轻的那种。 织锦眉心动了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动声色的问，“抄家？谁敢抄我明亲王府？” 许水仙口无遮拦，“我知道你这明亲王府金贵。但再金贵也金贵不过皇上去。抄不抄家，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皇上最宠我们王爷，怎么会抄家？你做梦梦到的吧？”织锦懒洋洋问。 许水仙哼哼两声，“明亲王在通州造反，还行刺皇上，这罪名还不够抄家？” 织锦眯了眯眼睛，前天还说宁怀景手段强硬，造成民怨沸腾，今儿个就变成他在通州造反了。还真是一天赛过一天。 “你从安王那里听说的。他打算这么对付我们？可皇上不是还在昏迷吗，怎么下旨？” “是……”许水仙半点没有被套话的自觉，也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多么惊骇的话出来。 跟她身后进来的许明轩和李氏拼命咳嗽，都没拦得住嘴快的许水仙。片刻的功夫就把安王给卖了。 两人可不敢让许水仙说话了，李氏一扯许水仙的衣袖。许水仙还不满意呢，“娘，你扯我衣袖干什么？” 李氏尴尬的笑了笑。她是不赞同来王府的。李氏这人心机重，也自私。但她野心不大，格局也小。眼睛就放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以前为了些蝇头小利算计许二泉夫妻，现在一心只想着靠着许水仙，靠着安王府，过富贵生活，多给儿子赞媳妇本。不愿意到处惹是生非。 是许水仙兄妹咽不下以往的那些气，非要来织锦这找场子，李氏担心她们，才跟来。 许明轩道：“大妹妹，你也不用套我们的话。不怕告诉你，你和明亲王就是要倒霉了。以前你们看不起我们一家，没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吧？” 织锦轻轻啜了口茶，摸了摸青花瓷的茶杯，淡淡一笑，“我觉得我今日挺好的。你说日后，话说的早了。我这人一向逢凶化吉。你们想看我笑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哪次得偿所愿了？” 织锦叹了口气，“我要是你们，我就在家多等两天。最起码等到王府真被抄的那一天，现在就急赤白脸的来，我要是没被抄家，你们的脸往哪里放？” 织锦这话很实在了，许明轩脸上一阵恼意划过，眼神里全是怨毒之色，“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有你求我们的那一天！” 织锦这张嘴也是不饶人的，她始终笑吟吟，“你想多了。就是求人，也求不到你身上。” 叶笙噗嗤一笑，“是啊。还以为哪里来的人物呢。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我也都认识，你谁？” -- 第795页 许明轩脸色青白变换，恨的咬牙。 外头小厮匆匆来报，“王妃，门口有刑部的人。来了许多。” 织锦皱了皱眉头，刑部应该在查行宫行刺的事，这时候上门。想到外面的流言，和许水仙方才的话，织锦心底有了猜测。 许水仙顿时高兴起来，“呵，这么快就上门了。许织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现在告诉我。我帮你转告给二婶她们。” 说的好像要织锦交代遗言似的。 织锦掸了掸衣服，从容起身，“用不着。” 第684章 想多了 明亲王府大门外，站了一排带刀的官差。为首的是刑部右侍郎，姓吴。 吴侍郎年纪四十左右，身材微胖，一张圆脸看着挺和气，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烁。织锦瞅他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善于逢迎的。 吴侍郎很会说话，见面三分笑，又给织锦恭敬的见了礼。若非他身后一溜烟带刀侍卫，织锦都以为他是来走后门送礼的。 寒暄片刻后，吴侍郎这才步入正题，他话说的很委婉，“王妃有孕在身，本不该上门叨扰。只是有些事情，想和王妃了解一下。不得不请王妃去刑部走一趟。” 他话说的这样好听，让人不去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织锦笑了笑，“吴侍郎想了解什么事？要我去刑部，可有皇上的旨意？” 她才不会被三言两语哄了。说的再好，刑部那是能随便去的地方吗？ 到了别人的地盘，人家想做点小手段那可就太容易了。织锦断然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吴侍郎笑容不变，“不是下官，是闻尚书有请。圣旨倒是没有，皇上还在静养之中。不过我们刑部奉命清查行刺一案，所有涉及人员，都可带回刑部问话。还得劳烦王妃跟我们走了。” “即是查行刺，要我去做什么？”织锦问，“我可也是受害者。在行宫那晚，差点被刺客杀了。我还等着刑部调查的结果呢。” 吴侍郎暗暗拧眉，来之前，就知道明亲王妃是个不好说话的。 偏这件事情，安王和三公主都开了口，现在国事大半都掌握在卫国公手中。 若皇上一直不醒，看这架势，最有可能登上大位的就是安王了。 吴侍郎本就是安王党羽，这个关头，更想办好安王交托的事情，好得安王赏识。 他的顶头上司闻尚书不想得罪人，不愿意来，左侍郎陈达也不愿意趟浑水。吴侍郎主动请缨，来请人。 看好言好语说不通，吴侍郎打算来硬的，他收了脸上的笑容，圆脸一沉。 当了多年官的人，自有一份威严气度。平时他沉下脸，自家儿子见了都怕。 吴侍郎板着脸道：“王妃别让下官为难。不过是请王妃去说几句话，话说清楚了。王妃就能回来了。这一趟，王妃不想走也得走。王妃识趣些，别闹的大家脸上不好看。” 织锦目光也冷了下来，轻嗤一声，“吴侍郎摆官威，可是摆错了地方。我堂堂明亲王府，不是你刑部，更不是你吴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想问本王妃的话，行。拿皇上的圣旨来，或者让闻尚书亲自来我府上问。” 织锦眸光微抬，露出几分不屑，“吴侍郎你，怕是不够格。” 吴侍郎脸色阴沉。他刑部侍郎，手握实权，巴结他的人不少。在这么多手下面前，被织锦下了面子，心中着实恼怒。 许水仙走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明亲王妃，既然吴侍郎请你去刑部，你还是快点去吧，别耽误大伙的时间了。” 她伸头看了看吴侍郎身后带来的人，惊呼一声，“呀，来了这么多人，就只是来请王妃也用不上吧。还是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做，比如抄家什么的？” 吴侍郎被突然冒出来的许水仙给搞懵掉了。他是认得许水仙的。 洗三宴上，他去了，还中了招，拉了好一会的肚子，吃了织锦的药才好的。如今这行为，妥妥的恩将仇报了。 吴侍郎可不管那么多，一点恩情算什么，能让他平步青云的才值得他巴结。 就是认识许水仙，吴侍郎才迷糊。安王宠妾，来明亲王府干什么，还是在这敏感关头。 虽然许水仙字字句句都在挖苦织锦。但她话说的太过了，又肆无忌惮。听在吴侍郎这种老油条耳朵里，很像是反话。 吴侍郎身为安王党羽，小道消息比别人多些。知道当初洗三宴一事，是织锦帮着摆平的。还以娘家人的身份给许水仙出头。 他就不免想多了。外头一直传言二人不睦，但合不合不是看表面，生死之际，能伸手帮你的那才是真交情。 现在人人避着明亲王府，许水仙却在这时候上门，这情谊，比叶笙也不差什么了。叶笙可是织锦的死党。 吴侍郎心中惊疑不定，许水仙见他迟迟没有回话，不满的皱皱鼻子，“还呆在门口干什么？要抄家就进来。” 她又对织锦道：“呵，我方才说什么，你要倒霉了吧。放心，我许你的金步摇会给你的。” 她越这么说，吴侍郎越迟疑。他拱了拱手，语气里带上了些谄媚，“不知许姨娘为何在此？” 许水仙扬着下巴，“我来看你抄家。” 吴侍郎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许水仙话里有话。 织锦适时的叹了口气，“知道你担心我。都让你别来了，被人看到不好。要是被安王知道，误会了怎么办？” -- 第796页 许水仙以为织锦服软了，轻哼一声，“王爷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我的气。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在王爷面前说好话。没准王爷一高兴就放了你了。” 吴侍郎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确定了，许水仙就是来给许织锦撑腰的。这安王下旨抓人，他的宠妾又来拦着。 安王府如今唯一的小主子就是许水仙生的，其她人都还没动静。许水仙哪怕还是个姨娘，也是个不容人小觑的姨娘。 吴侍郎两边都不想得罪。而且他还想不通，许水仙是自己要来的，还是安王让来的。聪明人就容易想多，吴侍郎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试探着问，“许姨娘到底是何意思？” 许水仙瞪眼，“你这侍郎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抄家抓人，你倒是快点啊。” 吴侍郎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许姨娘说笑了。下官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抄明亲王府啊。” 许水仙不耐烦道：“那就把人抓走，你不就是来抓人的吗？” 吴侍郎赔笑道：“下官不敢。没想抓王妃，就是请她去说几句话。” 第685章 又来 许水仙怒了，觉得这侍郎瞻前顾后的，一点都不痛快，“不抓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吗？” “都散开！杵在这里干什么！”吴侍郎连忙挥退了众人，小心问道：“许姨娘可满意了？” 许水仙呆了，她想看许织锦被抓，想看王府被抄家，你这把人都哄走是个什么意思？还问她满不满意，满意个头！ 许水仙指着吴侍郎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故意和我作对的是吧？” 一旁的织锦已经笑疯。憋笑憋的肺疼。她心思剔透，三言两语中，明白了吴侍郎大约是想茬了。 以为许水仙和她是一头的。想拍许水仙的马屁，结果拍在了马蹄上。 织锦不惧吴侍郎，但看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实在有趣。便让了地方，给许水仙好好发挥。 吴侍郎一副我一看穿一切的表情，觉得许水仙装的还挺像样，敷衍的点头，“许姨娘说是就是。” 许水仙气炸了。最近安王春风得意，对于许水仙也宽容了许多，许水仙的位置跟着水涨船高。 一个小小侍郎，居然明目张胆和她反着来，“你，你给我等着！” 许水仙放狠话，她认定吴侍郎一定是许织锦一方的，所以才这么帮许织锦。 吴侍郎正要说话，街角又是一群人过来。穿的是宫中的服饰，为首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木槿。 木槿看见吴侍郎，眉目便是一沉。她冷着脸走到门口，扫了一眼吴侍郎，对织锦恭声道：“王妃，皇后怕您一人在府上无聊，请您进宫小住几日。” 织锦颔首，“我收拾一下，就这来。” 她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又细细叮嘱了两位嬷嬷，守好府上。 这才把蓝烟白芷茯苓都带去了。叶笙想去看望皇上，便和她一起进宫。 吴侍郎这会儿已经乱了。先冒出个许水仙，又来了皇后身边大宫女，直接把织锦接进了皇宫。犹豫片刻，吴侍郎没有出声。 许水仙对皇后还是畏惧的，见看不成织锦好戏的，狠狠剜了织锦同党吴侍郎一眼，气呼呼走了。 李氏和许明轩连忙跟上。 吴侍郎没阻拦，织锦顺利随着木槿进了皇宫。到了长宁宫，木槿松了口气，面容才和缓下来。 对织锦解释道：“近来有些不好的流言，朝堂又被卫国公把持，皇后怕他们对王妃不利，让奴婢去接您进宫。” 织锦心中感动，皇后对她真是时时挂念。比亲祖母也不差什么了。 长宁宫里，皇后已经在等着了，见到织锦，拉着她上下打量，摸着她的脸颊有些心疼，“怎么瘦了？” 织锦笑道：“最近胃口好，吃得多。我还觉得自己胖了些，肚子上长了不少肉。” “多吃些好。”皇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景儿离京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你。你要是瘦了，他回来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织锦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回京几日不见，皇后才真是憔悴了许多，织锦关心道：“皇后才是瘦了。可是这两日事情多，没有休息好？您要保重身体，王爷才能安心。” 皇后心中熨帖，她的目光落到织锦肚子上，笑道：“那是自然，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皇后只顾拉着织锦说话，把后面跟进来的叶笙给忘了。 叶笙不满的撅了撅嘴，“皇后您平时总夸我懂事，让我常来陪您。结果一看见阿锦，就把我抛之脑后了。” 皇后戳着她的脑门，“要不是我宣阿锦进宫，都见不到你人影。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没个定性。” 叶笙吐了吐舌头。殿里一片温馨。忽然有个宫女来报，“皇后，贵妃请明亲王妃去养心殿。” 皇后脸色沉了沉，声音冰冷，“还真是不肯死心。在王府没请到人，又来我这里请。” 宫女低着头不敢说话。 “走，阿锦，本宫陪你一起去。”皇后眸中冷色渐升。这几日，温贵妃小动作频频。朝堂上，卫国公党同伐异，借着由头，撤了几位不和他意的大臣。 如今把矛头对准了织锦，打的什么主意不用想都知道。 养心殿正殿里，皇上躺在床上，依然没有清醒的意思。温贵妃端着一碗药，小心的一口一口喂给皇上。 -- 第797页 皇上吞咽困难，喝一口药要许久。温贵妃不急不缓，耐心的给他喂药。时不时拿起帕子，温柔的替皇上擦去嘴角流下的药汁。 偏殿，卫国公、安王，另有几个王爷大臣在商议政事。皇上突然昏迷，没来得及交代，每日的国家大事又需要人处理，耽搁不得。 卫国公和恭亲王一致推举，由宁祁安暂时代理。说是宁祁安处理，宁祁安年纪轻，朝中之事多由卫国公决定。 织锦和皇后，叶笙三人来到养心殿正殿。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织锦心里情绪复杂。 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生性多疑，连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亲儿子都怀疑，造成父杀子的悲惨结局。 但皇上对她一直不错。从始至终，都呵护有加。若没有皇上，也没有织锦如今的安稳生活。 织锦对皇上是感激的。这感激中，又掺杂了亲生父母之仇，公婆之仇。 温贵妃给皇上喂完药，轻轻放下药碗，敛去温柔神色，一秒变脸，怒喝道：“明亲王妃还不下跪认错！” 织锦神情不变，心里却是一晒。又来了，打量着她是吓大的吗？ 织锦不惊不惧，坦然道：“何错之有，还请贵妃明示。” 皇后更是皱眉冷淡道：“贵妃声音小些，别扰了皇上。” 温贵妃最烦两人这一副从容不迫的淡定模样，冷笑一声，“扰了皇上算什么，有人可是想要皇上的命呢。” “刑部闻尚书已经查清楚了，这次行刺的背后谋划之人就是明亲王。作为他的王妃，许织锦，你别说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织锦虽是认回了永宁侯府，也没有抛弃柳氏这边。大家还是习惯叫她原来的名字。 “嗯，我的确不知道。”织锦没有丝毫惊慌，“我也相信王爷，忠心君上，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第686章 罪名 “哼，被抓住的那两名刺客已经承认了。还有明亲王爷亲笔所书的信件。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狡辩？！来人，给我抓起来下大狱！敢行刺皇上，死罪一条！” 温贵妃厉声喝道。她身后的几个太监立刻上前，想要去抓织锦。 皇后冷斥一声，“放肆！本宫面前，岂容你们撒野！” 皇后目光冷冽似刀，射向温贵妃，“温贵妃，你别忘了自己身份。一个贵妃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抓阿锦？前朝有众位大臣做主，后宫有本宫，别说阿锦没错，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你！” “皇上还在这里躺着呢，本宫仍是皇后，你胆敢僭越！” 几个太监在皇后的威慑下不敢再往前，那窝囊样看的温贵妃心头火气，“皇后又如何？你是皇后，便可以偏袒许织锦了吗。许织锦犯的是行刺皇上，意图谋反的大罪，就是皇上醒了，也必然严惩不贷。” “今日不管谁来阻拦，许织锦都逃脱不了！” 织锦冷冷道：“我堂堂亲王妃，生死也不是由贵妃定夺的。贵妃口口声声说我行刺谋反，所谓证据也不过是你一家之言。” “皇上尚在，贵妃就迫不及待要对我和王爷动手了吗？” 温贵妃脸色一变，眸色几经变换，望着织锦的目光中满是杀机。她定定瞧着织锦，突然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命我要定了。” “当初在沭城，只以为你是个一无是处的农家女，由着宁怀景娶了你。倒是我看走了眼，你心机深沉，竟是永宁侯之女。” 温贵妃心中后悔，早知今日，宁怀景会成为心头大患。当时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娶织锦。 如果温鸾雪成为明亲王妃，肯定会帮她们。也不会让宁怀景成长到现在。 “当年我们能要了你父母的命，如今要你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织锦眼中涌上一层薄怒，她轻轻一嗤，“温贵妃好大的口气。我就站在这里，你想要我的命，倒是来拿啊。” 温贵妃大喝一声，“拿下！” 太监再次上前，屋外同时拥进来几个杀气腾腾的侍卫。皇后挡在织锦面前，怒道：“谁敢！” 她身后的太监宫女把三人护在身后。几个其貌不扬的宫女摆开架势，看着都是会武功的。 正相互对峙时，偏殿里以卫国公为首的几位大臣过来。六部尚书，几位王爷都在。 瞧见这一幕，最先说话的竟是一向不爱管事的怡亲王。怡亲王平时不上朝，只窝在家里。皇上昏迷这几日，却是日日进宫来探望。 怡亲王吃惊道：“这是在做什么？皇上静养之地，岂容外人吵闹？无关人等还不快退下！” 他的话是对着那几个侍卫说的。这几侍卫是温贵妃的人，专门安插在养心殿前。几人不敢轻举妄动，都看向温贵妃。 温贵妃皱眉望着卫国公。明明说好由她拿下许织锦，怎么还带人来了。 卫国公沉着脸。怡亲王要见皇上，他总不能不让。他虽是一家势大，可还有小半朝臣并不买账。怡亲王身份尊贵，资历又老，卫国公得卖他三分面子。 他知道许织锦不好抓，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出面的会是怡亲王。 也不知宁怀景什么时候拉拢到的，他以前多次示好，怡亲王都装聋作哑，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 回话的是恭亲王，他比怡亲王小两岁，挑了挑眉，“王兄不知道吗？明亲王夫妻有行刺皇兄之嫌，把人拿下问清楚，也是应该的。” -- 第798页 怡亲王摇摇头，“本王一点消息都没听过。怀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人远在通州。不可能是他。你们也相信？” 他环顾四周，叶二老爷讶然道：“怎么我也不知道？还以为只是外头无聊之人乱传的谣言呢。有证据吗？” 闻尚书原来躲在人后，实在不想掺合这些事，听到这问话，不得不回了一句，“有。活捉的那两刺客招认是受明亲王指使。” 叶二老爷点点头，“就是有证据，王妃乃亲王之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皇上御旨，不管是刑部还是谁，都没有抓人的权力吧。” 他轻轻一笑，“若是刑部一句话，亲王都能随意抓的话，国家法纪何在？闻尚书你掌管刑部，道理比我懂才是。” 闻尚书脸色变了变，心里叹了声。叶二老爷说的，他当然懂。按理说这事，他的刑部已经查不了，更没有权力抓人。 但安王和温贵妃不管，他们已经不想再留织锦夫妻了，有机会便想把二人处理掉。卫国公能左右朝堂大事，圣旨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的。 皇上昏迷前，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和安王监国，不算名正言顺。 他要发圣旨，要和六部尚书，和朝中大臣商议，安王不想如此麻烦，想先斩后奏。先找个由头，把织锦带到刑部，人控制起来，什么都好说。 先让吴侍郎去拿人，织锦根本不买账，还有个许水仙拖后腿。 让温贵妃来硬的，有皇后阻拦，现在怡亲王和叶二老爷也为织锦帮腔。 安王和温贵妃颇为烦闷。 “皇上未醒，自是没有圣旨的。难道我们就不能拿下反贼了吗？” 皇后喝道：“贵妃注意自己的言词。事情尚没有定论，张口闭口就是反贼。莫非我大宁成了你一人的一言堂？” “你说谁是反贼，谁就是反贼。你要抓谁就抓谁？安王还不是皇上呢，这天下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皇后几声高喝，让温贵妃脸一阵红一阵白。 安王替母亲说话，“皇后声音小些，免得吵着父皇。母妃并没有其它意思。既然明亲王夫妻嫌疑最深，总是要问问的。” “阿锦一个妇道人家，身怀有孕。行刺时她也在行宫，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要问也问不到她的头上。刑部是什么地方，能让她去？” “若是误会一场，若是她腹中胎儿有个好歹，你们怎么和皇上交代？皇上对这个孩子可是万分期待。” 第687章 乘兴而来 皇后的话说的众人皱眉，本来抓织锦就不合理，现在又不合情。就是宁祁安一时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怡亲王频频点头，“就是这个理。纵使有嫌疑，那也得等怀景回来再说，现在喊打喊杀的像什么样子？” 宁祁安憋闷，“明知明亲王嫌疑最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父皇受惊，现在还没醒，怎么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明亲王若是逃之夭夭，一去不回了怎么办？” 织锦冷笑道：“安王多心了。王爷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没做过亏心事，无愧于天地君父。怎可能逃跑？” 皇后亦道：“阿锦就在皇宫陪本宫。他的媳妇孩子都在这里，景儿能去哪里。安王有什么不放心的？” 卫国公沉声道：“即使如此，明亲王妃这段时间最好呆在皇宫里，哪里也不要去。” 变相的是把织锦软禁在皇宫。但皇后和织锦都不在意。现下风声鹤唳，去哪里都不安全。 皇后嗤道：“你让阿锦出去，我还不放心呢。” 对这个结果，温贵妃和宁祁安是不满意的。但有怡亲王和皇后在，还有叶二老爷和常二老爷出言相帮。卫国公也不能一意孤行。 织锦被皇后留在了长宁宫。 宁祁安心里不痛快，织锦那边已经没办法了。为了出口气，派人去包围了明亲王府。说的倒好听，是为了保护王府。 他的人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除了采买，不许进出。哪里是保护，分明是圈禁。 左右织锦没在王府里，剩下的下人少出门也好。织锦和皇后随他去了。 早上吴侍郎带人上门时，就有许多人看见了。接着织锦被接进皇宫里，有消息传出是软禁了。又有安王派人包围王府。 这两天那些似真似假的谣言甚嚣尘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织锦和宁怀景好像真成了行刺皇上的反贼。 交好的人家替他们担心。平时看他们不顺眼的，暗爽不已。 许水仙算头一个，她也不嫌累。收拾收拾一身行头穿上，带着李氏和许明轩又出门显摆了。 她先去了王府。太兴奋了，都忘了织锦进宫去了，没在府里。李氏和许明轩也没想起来。 三人乘兴而来，不想败兴而归。思来想去，调转了马车，去了郡主府。不能在许织锦面前显摆，去柳氏等人那里也是一样的。 郡主府这两日闭门谢客。许水仙直接叫开门，大摇大摆进去了。 今天天气好，既凉快又不闷热，时不时还有点小风。柳氏许二泉许老爹外加许四海一家都在花园凉亭里坐着。 柳氏这两天忧心织锦，姜三娘担心她憋坏了，专门哄她来花园散心。 鸟语花香，还有水苏逗着小弟弟软声软语，一片祥和，让人烦躁的心绪都平静下来。 许水仙三人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小厮拦了一路，没能拦住。 -- 第799页 这宁静温馨的一幕，刺痛了许水仙母女三人的眼。 许水仙在安王府里勾心斗角，少有温情时刻。她又不是很聪明的人，几次三番差点丢掉性命，全靠好运气，撑到现在。一颗心，早变得冷硬起来。 李氏则是想起已经去世的许一江。自己丈夫早死，二房四房却过的红火，心里不免埋怨。 许明轩更是怨恨织锦不肯帮忙，害的他终身不能参加科举，一腔抱负成空。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柳氏几人看到了她们。许水仙理了理因疾走鬓角有些乱的头发，端起架子，走着从孟未寒那偷师学来的稳重步伐，很有点贵夫人的样子。 “呦，你们挺悠闲啊。还有心情在这赏花，许织锦都被关大牢了，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啊？啧啧啧。”许水仙摇头晃脑。 凉亭里大伙的脸色都变了。 柳氏虽然担心织锦，但是一点不相信许水仙的话。何况织锦已经让人送了话回来，让她们不必担心。 只是宫中之事，织锦不好说太清楚。加之她人还在宫里，王府被围，柳氏才依旧忧心。 柳氏沉着脸厌恶道：“阿锦的事不用你们担心。府上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她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没拦得住三人，本就心里愧疚。得了指示，立即要上前赶人。 许水仙挥开小厮，叫道：“我好意来提醒你们，别不识好人心。你们真以为许织锦在宫里好好的？她是被关起来，所以不能回府！” “明亲王涉嫌刺杀皇上，要不是看她怀了孩子，还有皇后帮着说话，许织锦早就被关大牢了。她现在被关在皇宫里，哪里都不许去。只等抓住明亲王，夫妻两个一起处置。” 许水仙都是从宁祁安那里听来的。瞧她神情不似做伪，许二泉等人不免紧张起来。 许水仙心情很好，笑容满面，“你们呢，也不用太忧虑。刺杀皇上，意图谋反，这罪名坐实了，有一个是一个，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她趁着众人失神的片刻，上前捏了捏许四海小儿子白嫩嫩的脸蛋，“这孩子出生才几个月，可惜有许织锦那样一个姐姐，要受连累，真是可怜啊。” 小宝宝就在水苏边上，她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开许水仙的水，护住宝宝，眼神凶狠瞪着她。 水苏一向乖乖巧巧，这一次使了狠劲。许水仙的手背都红了，她嘶了一声，怒极反笑，指着水苏道：“跟着许织锦，让你得意这么久，好日子到头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姜三娘回过神来，脸色难看，推开许水仙，护在小宝宝和水苏身前。 许水仙被推的一个踉跄，还是李氏扶住的她。眼瞅着众人看她的目光不善，许水仙眼珠一转，哼道：“我劝你们趁我现在心情好，好好巴结我，没准我还能和王爷说说，到时候饶你们一命。” 她一人叭叭的说了许多话，都没得个回信。柳氏只是冷冷道：“用不着。” 语气神情，和织锦如出一辙，许水仙气的牙痒痒。 许明轩慢理条斯道：“二婶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绝。以后指不定就有求到我们的时候呢。” 第688章 得志猖狂 柳氏自是不屑一顾，对这三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许老爹看到以前自己宠爱有加的大孙子，心里复杂。 既失望又愤怒，他气道：“你二婶一家待你不薄，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来说这么多的风凉话。书里教的礼义廉耻，你都忘记了？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再来！” 许明轩面目阴沉，怨毒道：“对我不薄？也好意思说出这话！我当初功名被剥，求许织锦替我去皇上面前说句话时，她是怎么做的？” “我后来的落魄都是她害的！”他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哈哈一笑，“幸而老天有眼，许织锦和你们都遭了报应。而我，现在是安王府长史，正五品的官。” 宁祁安这两天春风得意，许水仙趁机给许明轩求了个职位。 许明轩骄傲道：“不参加科举又如何，我依旧有着大好前程。你们养的那个蓝玉，考的再好又怎么样，现在还在我的品级之下！” “等日后王爷继承大统，更有我风光的时候。至于你们，到时候我会多给你们烧两柱香的。” “畜生！”许老爹气的要去打许明轩。他自认没对不起许明轩的地方。织锦更没有。 以前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后来大房屡屡做错事，还有许多对不起织锦一家的地方。 许明轩来求时，织锦虽没有答应他，却给了银子，让他安家立命。 许明轩自己不领情，还觉得织锦侮辱他。现在被许明轩咒去死，哪里能不怒？ 许老爹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许明轩，“你！不是东西！枉为人子！我许家没你这样六亲不认的畜生，给我滚！” 许老爹怒气攻心，骂完这几句，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许二泉几人吓了一跳，慌手慌脚的去扶他。 姜三娘对着一旁的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人丢出去！以后不许他们踏进府里半步！” 小厮见老爷子给气晕了，一个个也都急了，有顺手拿起扫帚的，挥着赶着把许明轩三人撵到了门外。 许明轩衣服乱了，头发散了，颇有些狼狈。心情却是大好，不在意的理了理衣服，坐上马车时，还在哈哈大笑。 -- 第800页 李氏心里有点忐忑，“他到底是你爷爷，是不是不太好？” 许明轩不屑道：“他算什么爷爷。娘，你可别忘了，爹就是被他们给害死的。” 提及去世的许一江，李氏不说话了。许一江自作自受，因病死在了大牢里。许明轩母子三人却把仇记到了织锦头上。 许水仙不喜柳氏等人，也从心底里看不起许明轩。见识的越多了，她越发现，许明轩其实就是自己没本事，还怨天尤人的那种。 要不是自己亲哥哥，李氏又整天念叨，许水仙都懒得管他。 看不惯他得志猖狂的模样，许水仙懒懒道：“哥，我好容易才求王爷给你一个长史，你可要好好做。别让我和王爷失望。” 许明轩略有不耐道：“你就放心吧，我做事何时有过差池？” 许水仙对他这话不以为意，却也没说什么。 织锦在宫里，还不知道许老爹被气晕的消息。她在长宁宫里住下了。 叶笙一来无事，二来想陪织锦，索性让人传话回公主府，收拾了些东西送进宫，她就和织锦住在一起。 织锦感动的泪眼汪汪，拉着叶笙的手道：“笙儿，你太好了。是天底下最体贴的大嫂了。” 叶笙俏脸先是一红，瞧见织锦眼中的戏谑，哼哼两声，“那可不。你先叫声大嫂我来听听。” 织锦眸光一转，拐了话题，“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好长时间没去看过了。去瞧瞧？” 说是让她别乱走，只要在皇宫，就没什么。刚在皇后这用了晚饭，夏季天黑的晚，日头还老高，又没什么其它娱乐活动。 叶笙原就是耐不住的性子，和皇后知会了一声。皇后派了好些宫女太监，一堆人护着两人去了御花园。 织锦从前出门只带一两个丫鬟，如今后面呼啦啦跟了一群，很是不习惯。 她也知道，这是皇后好意。皇后把她身边会拳脚功夫的宫女，都给了她。织锦自己就是惜命的，更宝贝肚子里的孩子，倒也不嫌人多。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熟门熟路去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正盛，常见的，不常见的，这里都有。锦花绣草、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织锦轻轻舒出一口气，满腔浊气吐尽，心胸都疏朗起来。 今天晴空万里，不比前两天闷热，天气很好，傍晚有微风拂面。有些吃了晚饭的妃嫔便也来御花园散步。 别看皇上年纪大了，还独宠温贵妃。每三年的大选也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后宫有名分的妃嫔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了。 无子无女又不受宠的，平常都没机会出现在织锦面前。织锦就遇上好几个她不认识的，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恭恭敬敬给她请安。 看着一张张娇嫩鲜艳的脸庞，织锦心下感慨。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本该如同这御花园的鲜花一般灿烂绽放，却早早的蹉跎在重重宫闱之中。 皇上年迈，又昏迷不醒。都不知这些姑娘们未来何去何从。 她想起了金云萱，皇上南巡到沭城时，金家也起了送金云萱进宫的心思。 金云萱自己破釜沉舟，自毁名节，与赵浮发生关系，费尽心机嫁进了康顺伯府。 织锦与金云萱有不小的过节，但这一件事上，她还是挺佩服金云萱的。 赵浮再混不吝，到底年轻，跟着他，生了儿女后，后半生还能有个指望。 真跟皇上进宫了，就算是能得宠诞下子嗣，皇上估计还得怀疑孩子是不是他的呢。 织锦脑海中念头几转，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叶笙看到一朵朵开的正艳的月季，突发奇想，想要用花瓣来泡澡。 让宫女回去拿了竹筐来摘花。很多妃嫔都喜欢用花瓣来泡澡，不过御花园的花等闲人也不敢摘。叶笙不在其中。 第689章 佛珠 几个公主中，论圣恩，三公主也是不及长公主的。叶笙小时候，经常进宫，霍霍御花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还挺挑，每一朵都要经过她掌眼，点头同意了，才让宫女摘下来。 叶笙挑花挑的不亦乐乎，织锦不时指指点点。惠昭仪带着几个宫人，施施然走过来。 “叶郡主和王妃好雅兴。”惠昭仪含笑和两人打招呼。 去年皇上生辰，康王受了训斥了，母子二人沉寂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可能是看京城风起云涌，重新又活跃起来。 织锦和惠昭仪一家都有嫌隙，叶笙也不喜惠昭仪，两人神色都是淡淡的，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大宁后宫等级，昭仪二品，郡主从一品，亲王妃超品，织锦和叶笙的等级都比惠昭仪高。完全不必理会她。 惠昭仪自视为长辈，见二人态度冷淡，心里暗自咬牙。惠昭仪和康王吧，性格都有点自大。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惠昭仪暗自恼恨，轻轻笑了两声，有些不怀好意道：“外头都传疯了，王爷有弑君之嫌，王妃还有心情赏花，这气度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 叶笙柳眉一竖，毫不客气讥讽道：“惠昭仪说话讨人嫌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人家明摆着是来找事的，何必再给好脸色。 惠昭仪眸中怒气横生，她撇了织锦一眼，不理会叶笙，自顾道：“王妃在宫里逍遥自在，听说你爷爷因忧心过重，病倒在床。那样年纪的老人，说不准急一下人就没了……” -- 第801页 宁怀景不在京城，这两天众人的眼睛都盯在织锦身上。柳氏等人作为织锦的亲眷，惠昭仪也是有所关注的。 许老爹被许明轩气晕后，许二泉几人慌忙给他请大夫。这动静，就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具体的对话，惠昭仪并不清楚。只知道许老爹病了，请大夫，自己脑补了下，就来告诉织锦了。 许老爹纯粹是气急攻心，年纪大，不是很严重。小心养着就行。惠昭仪故意挑重的来和织锦说。 织锦还不知道，面上露出一分错愕和担忧。她叫人给柳氏传了话，柳氏该心有准备才是，可能会担心她，但担心的病了，还是重病。 织锦不是很相信，惠昭仪嘴里的话，织锦只听两分，轻轻颔首道：“多谢惠昭仪关心，我这就让太医去给爷爷看看。” 没有预想中的慌乱，惠昭仪很是失望。她上前几步，凑近叶笙和织锦两人，似乎对叶笙摘的花很有兴趣，“叶郡主摘这么多的月季，是要泡澡？” 惠昭仪身上的胭脂味很重，也不知抹了多少胭脂。熏的织锦打了一个小小喷嚏，后退了两步。 就在她后退的时候，惠昭仪抬手去拿花，手腕上的佛珠串忽然断了，十八粒浑圆的佛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两粒佛珠滚到织锦脚下，织锦正抬脚后退，要是踩下去，很有可能滑倒。 织锦也算是眼疾脚快了，硬生生半途中拐了方向，脚稳稳的落在旁边，身子歪了歪，很快就稳住了。 叶笙和蓝烟几人高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惠昭仪眸色一暗，眼中划过一抹不甘。她轻轻「啊」了一声，“我的佛珠串。” 冲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立时弯身去捡。没捡两下，反踢的两粒佛珠到织锦脚下，伸手去捡的时候，脚下一滑，人就往织锦身上摔去。 织锦眼神冰冷，站着没动。她身侧皇后给的宫女，早就护在一旁，见状飞快果断的抬起一脚，那宫女被踹出去几米远，翻了两个跟头才停下。 脑袋不巧垫在了一粒佛珠上，一阵钻心疼，抱着脑袋低低痛呼起来。 惠昭仪脸色难看，她怒气冲冲质问道：“王妃怎么能随便打人？” 织锦歪头，很无辜的笑了笑，“昭仪说错了，这不叫打人。” “这才叫。”她虽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那冷漠的神情让惠昭仪心中一抖。 而先前出脚的宫女，已经走到了哀嚎的宫女身边，抬腿又是一脚，在后者惊恐的目光中，重重落到她的小腿上。 隔的近的人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脆响，宫女一声惨叫，抱着腿哀嚎起来。那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织锦平静道：“她连路都走不好，要腿何用？” 惠昭仪身子发抖，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手段也是见识过的。可织锦平平静静的声音，却让她胆寒不已。 惠昭仪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更是瑟瑟发抖，双腿发软。生怕落得那宫女一样的下场。还是惠昭仪的心腹宫女呢，打了不也是白打。 来御花园赏花的几位妃嫔，都围了过来，又不敢靠的太近。 清清楚楚看到先前那一幕，一个个刷新了对织锦的认识，看着笑呵呵，人畜无害，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心狠手辣。 织锦凶悍之名，今天是传出去了。 “你，你……”惠昭仪色厉内荏的指着织锦，心里惊惧交加，夹杂着满腔的怒火。 织锦不疾不徐，白芷俯身，捡起了一粒粒佛珠，交到织锦手中。织锦拿着把玩片刻，递给了惠昭仪身侧另一个宫女。 宫女颤颤巍巍伸手接住。 织锦笑吟吟道：“昭仪的佛珠，一粒不少。收好了。” 佛珠断，佛心断。可不是好兆头。昭仪需吃斋念佛，静心养性，不可有害人之心，免得有血光之灾。” 惠昭仪一肚子的话被织锦堵在胸口，指着她的手指气的发抖。 织锦理了理衣襟，淡定的带着叶笙等人离开了。 惠昭仪望着她从容的背影，恨的咬破了嘴唇，一把打掉宫女手里的佛珠，看也不看还在地上哀嚎的心腹，气冲冲走了。 那边围观的妃嫔看着地上的宫女还心有余悸，决定以后遇到明亲王妃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惠昭仪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宫殿，她拐了两圈，到御花园的另一边，一处石桌旁，坐着三公主和温鸾雪。 第690章 挂念 两人心情不错的喝着茶，瞧着惠昭仪火冒三丈的回来，三公主皱眉道：“事情没成？” 她知道许织锦难缠，次次算计落空，让三公主郁闷起来，手里清香的茶也如白水般，没了味道。 “何止。”惠昭仪的怒火压都压不住了，恨恨道：“她也太嚣张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对我无礼！”特别是自己还被吓住了，惠昭仪更觉面上无光，心里更气了。 “她张狂又不是一天两天。”三公主哼道，愤愤不平，“运气也太好了，每次都让她躲过去。” 惠昭仪眸光一顿，试探着问，“贵妃就容她这样放肆下去？” 三公主冷嗤一声，“想的美，等宁怀景回来一起清算罢了。” 三公主说的底气十足，惠昭仪也真信了。想到织锦即将落魄，笑容真挚了两分。 -- 第802页 叶笙的花还没采好呢，两人并没有回去，换了个地方，继续采花。 采了没几朵，一个小太监悄悄过来，靠近织锦低声禀报，“王妃，惠昭仪去见了三公主还有温家大姑娘。” 叶笙把手里的花一丢，不解道：“她们怎么搅和在一起了？” 织锦也不明白，她赏了小太监几两碎银子，想了想，道：“一丘之壑，估计是臭味相投吧。” 叶笙噗嗤一笑。 织锦心里却是警惕起来。惠昭仪和三公主走的近，没准安王和康王也统一了战线。 先前织锦就觉得惠昭仪针对她的举动很蹊跷，有温贵妃在前，怎么也轮不着惠昭仪冒头。原来惠昭仪就是受了三公主和温贵妃的指示。 至于三公主为什么没有亲自出面，可能觉得以她和织锦的关系，织锦压根也不会让她靠近吧。惠昭仪多少比她好些。和织锦正面起冲突的次数少。 可惜织锦防的滴水不漏，反应还快。 这也能看出，惠昭仪和康王确实不怎么聪明了。 如瑞王、裕王，都静观其变，安心看戏，恨不得宁怀景和宁祁安斗得再厉害点，两败俱伤才好。惠昭仪急急的就下了场，帮着温贵妃对付织锦。 织锦想着心事，突觉得鼻尖一凉。她抬头，天空落下点点雨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呀，怎么突然下雨了？”叶笙惊呼一声。 这雨来的突然，众人都没预料到。身上也没带雨具。转瞬雨滴便大了起来。 叶笙拉着织锦，躲进了附近的凉亭之中。让小宫女回去拿伞，织锦有身孕，不能淋雨。 叶笙看了看才摘了一小半的花，很是遗憾，“我的花还没摘好呢。” 织锦伸头望一眼，安慰道：“也够用了。” 叶笙嘟嘴，“不够铺满整个水桶。都怪惠昭仪，要不是她来搅局，我肯定摘够了。” “明天我再陪你来摘。”织锦道，“淋过雨的花更香更好看。” 叶笙高兴了，眼睛笑眯眯又有点愁，“明天雨不知道停不停。” “能停吧。”听着亭檐滴答滴答的雨声，织锦想起了去通州赈灾的宁怀景。 安王封锁了消息，上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还是三天前，说一切都好，让织锦不用担心。 那时候京城的流言还没四起，算上路上的时间，宁怀景派人回来时，皇上都还没遇刺。 织锦叹了口气，这就是通信不发达的坏处了。两人各处一方，都不清楚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像后世，一个电话，地球另一端都能看见音容笑貌。 织锦由着思绪乱飞，在脑海中描摹着宁怀景的形象。连日赶路，又要马不停蹄处理公务，不知吃没吃好，瘦没瘦。 当初说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现在已经迈入七月，时间差不多了。 只是京城如今这情况，皇后虽没跟她说，也能想到宁祁安必然是备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宁怀景回来。 以前总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是夸张了。真动了心，心尖上有了人，才明白这句话一点没夸张。 分别一月，织锦思念成灾。 织锦心心念念挂念着的宁怀景，已是趁着雨幕，悄然摸进了京城。织锦与安王都没有得到消息。 宁怀景先去的永宁侯府，找了苏恒。宁怀景离京这段时间，京城一切事宜都靠苏恒打点。 叶笙黏着织锦，甚至陪她住进皇宫。一是她自己担心织锦，二来也是受了苏恒的嘱托。 两人相见，没有多少寒暄，互相交换了消息，商议小半个时辰后。 苏恒冒雨坐车出府，去了季国公府。禁卫军三班轮换，季瑾和季国公都在府中。 织锦和叶笙略等了一会，宫女就拿来雨伞。众人拥护着织锦和叶笙，往长宁宫去。 途中，织锦瞧见远处有几人，往出宫的方向走。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为首两背影一高大，一娇小，看着有几分熟悉。 织锦眯了眯眼睛，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宫门快要落钥。这几日皇上昏迷，进宫探望的人很多。现在才出宫的，又让她觉得熟悉，织锦想到了温鸾雪。 她今天没见到人，听跟踪惠昭仪的小太监说，温鸾雪同三公主一起。 织锦招来那个小太监，让他认真看清楚。小太监努力辨认了一会，肯定点头道：“是温家大姑娘。她今日穿的就是粉红色百仙裙。因为温大姑娘素爱穿白色，奴才还多看了几眼。” 叶笙也凑过来，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颇为好奇，“那高个的，看着是个男子。是谁？” 小太监摇头，“奴才不知，在三公主那儿时，并没有这个人。” 叶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听说温鸾雪快要订亲了，一直没传出男方是谁。” “她年纪也不小了，再不成亲，都成老姑娘了。”叶笙有些幸灾乐祸，“唔，还有三公主呢，和温鸾雪一年生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啧啧，也不知谁敢娶她，就她那名声。” 三公主现在名声差的京城姑娘们都不愿意同她玩耍，除了几个趋炎附势的，三公主又看不上。 能说上几句话的，就只剩一个温鸾雪了。偶尔宁曦月也会进宫陪陪她。 第691章 算计 宁曦月上次算计叶笙，被她剃了眉毛，剪了个锅盖刘海，就很少出门了。偶尔出去，额前长长垂下的流苏，织锦看着都替她累。 -- 第803页 织锦还盯着高大的背影瞧，卫国公府瞒的挺严实，一点风声都没透出。那背影，她看着陌生，又觉得应该见过。 脑海中搜索着京城的官宦子弟，出彩的就那么些，和温鸾雪年岁相当的，再去掉绝不可能的，已经订了亲的，织锦过了两遍，仍想不起来有谁。能被温鸾雪看上。 叶笙嘟囔道：“那男的，看着挺高啊。” 织锦心中一动，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孟远！” 叶笙一愣，皱了皱鼻子，“孟远？不会吧。安王已经娶了孟未寒为妃。卫国公就温鸾雪一个女儿，用不着她再和孟远联姻了吧。” 叶笙说的也有道理。大宁和大衍和亲，已经有宁祁安娶了孟未寒。卫国公又和安王一条船的，似乎没必要再嫁一个女儿过去。 留着温鸾雪，还能够再得到一门不小的助力。 织锦却想起来，孟远刚进京城的时候，就先和卫国公私下联系上了。 那时候温鸾雪和三公主给她下毒，宁怀景发现，又给她们下了回去。导致二人中毒毁容，还连累赵静瑶和方慕晴。 温鸾雪和三公主的毒，就是孟远给解的。 孟未寒与宁祁安大婚后，孟远一直停留在京城，没有回去。 而孟未寒的种种举动，分明是在向织锦示好。倒是对宁祁安一般般，与同来的孟远也少有联络。 抛开孟未寒不谈，孟远才华相貌都是上上乘，大衍三皇子的身份也足以配的上温鸾雪了。 织锦和叶笙都陷入了沉思。 叶笙眉头越蹙越深，她挠了挠头，“阿锦，我记得，三公主是不是喜欢孟远？” 宁祁安大婚那天晚上，三公主甩开下人，去找孟远。被她们撞见。 三公主看孟远那眼神，跟在糖水里泡过一样，能腻死人。应该不是假的。 织锦点头。 叶笙继续揪头发，“那孟远要和温鸾雪订亲，这算个什么事？” “三角恋？”织锦道。她记得宁怀景说过，孟远对温鸾雪一见钟情，常找理由去见她。 这边对三公主的示好，接受的心安理得，渣男无疑。 叶笙眉毛都快挤在一起了，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我看他不像个好人，也就一张脸长的好看点。但是连怀景都比不上，更比不上苏恒。” 织锦斜眼望她，郑重申明，“我觉得王爷更好看。”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叶笙大义凌然指责，“苏恒还是你哥呢。” 织锦腹诽，把苏恒看成天上有地下无的明明是叶笙自己。不过看在苏恒是自家哥哥，还是个妹控，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的份上，织锦没继续和叶笙争。 在孟远渣这件事上，两人态度一致。叶笙特别谴责这种行为，且有意无意向织锦打探，苏恒有没有脚踏两只船。 恋爱中的姑娘总是患得患失。上次在永宁侯府，苏恒醉酒误抱了宁曦月，两人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 织锦帮着苏恒说了不少好话。亲哥哥么，何况苏恒自从和叶笙定情后，确实开始洁身自好了。也没有纳妾的打算。 雨天路滑，两人走的慢。回到长宁宫时，天色便暗了，各处都点上了宫灯。 织锦很少见到夜晚的皇宫，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层层宫殿。盏盏宫灯下，漫天雨幕中，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影。 望着那长长走廊上的灯火，绵延不尽，叶笙感概，“真美啊。” “这皇宫，雕栏玉砌、飞阁流丹，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在这了，怪不得引得人人争抢。” 织锦抬头望了望，目光幽静如水，“可惜再好，头顶上能看到的，也不过是这一块四四方方的地。” “哪有外面的山明水秀，草长莺飞有趣？” 叶笙很是赞同的点下了脑袋，“你说的是。” 只是其他人不这么想。 皇后体恤她们，知二人一路回来，沾了湿气，怕受寒，让她们不用请安，先去洗澡，好好休息下。 叶笙自己有房间，但她想和织锦一起住，就跟着去了织锦房间。 房间前有一个小台阶，叶笙脚快，走在前头。看见房里明亮的灯火，又想着用花瓣泡澡，叶笙脚下快了几分。 “小心些。”织锦一句话还没嘱咐完。 叶笙「啊」的一声，脚下便是一滑，她的贴身丫鬟连忙扶住她，两人一齐摔了一个屁股蹲。 “我的屁股。”叶笙苦着脸去摸屁股。台阶不高，她的丫鬟扶了一下，她摔的也不重。就是一屁股坐地上，硌的屁股疼。身上的衣服也都脏了。 看她没有大碍，只是略狼狈些，织锦很不客气的笑出声，“让你小心些你不听。” 叶笙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其余的宫女丫鬟连忙去扶她。人多围在一起，有两人踩在叶笙方才踩过的台阶上，其中一个只觉脚下打滑，身子不稳，下意识抓着身边最近的人，两人抱团摔了下去。 叶笙就在她们下方，两人一摔，就要摔到叶笙身上。叶笙也顾不上屁股疼了，飞速往旁边一闪，险险躲了过去。 织锦笑不出来了。叶笙也瞪着眼睛。 白芷上前，拿过一个宫女手里的灯笼，仔细凑近看了看，又伸出手指小心摸了摸，脸色难看起来，“王妃，是油。” 织锦沉了脸，在她门前洒油，算计的必然是她了。她们回来晚，天色暗了，又下着雨，看不清楚，很容易就会摔跤。 -- 第804页 叶笙摔了一跤，只是摔的屁股疼。可换成了她，就不一样了，肚子里的孩子…… 叶笙是给她挡了灾。 织锦歉疚道：“是我连累你了。” 叶笙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咱们俩谁跟谁，说这些客气话干吗？我又没摔着。就是脏了件衣服，你给我多送几匹好看布料就成。” 皇上经常给织锦和宁怀景赏东西，织锦怀孕时，赏下的几匹布料，宫里都少见，惹得不少人红眼。 第692章 层出不穷 织锦笑了笑，“行，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去。” 她的笑容又很快消失，眼中升起一股怒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可真是烦人。” 叶笙也很恼怒，“是啊。下午的事情还没让她们长记性。总是用这些下作手段。”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皇后，皇后冒雨前来，问明来龙去脉，又气又急，“是我的疏忽，阿锦，你没事吧？” 织锦摇头，“我没事，是笙儿摔了。” 皇后又看叶笙，叶笙嘿嘿笑两声，“就屁股疼了一下，其它都没事。” 皇后不放心，当即叫了太医来给叶笙和织锦诊脉。 叶笙确实没事，织锦身体也好着，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 皇后这才放下心，不过脸上的怒火始终没有消去。长宁宫是她的地盘，若是织锦母子出了事，她如何和宁怀景交代？ 宁怀景二十岁的人了，头一个孩子，皇后盼了这么多年，自己就很宝贝。要有个好歹，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织锦劝道：“娘娘不必自责。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她们有心害我们，总是防不胜防。” 叶笙把下午惠昭仪掉佛珠的事情也给说了。 皇后更是怒不可遏，“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亏的她们想出来。” 皇后长出一口气，安慰两人，“你们先去洗个澡，虽说七月天，也要当心着凉。特别阿锦，有身孕许多药就不能吃了。更要仔细些。” “这次事情不用你们管，由我来处理。” 皇后最后几个字说的杀气腾腾。 她行事一向缜密，和温贵妃斗法多年，温贵妃就是仗着圣宠，也没讨去太多的便宜。至于圣宠，有皇后心灰意冷之故，也因感情，光凭算计是不成的。 长宁宫一直是铁桶一块，刚从行宫回来，皇上昏迷，皇后忙的事情多些，就疏忽了点。 想来最近温贵妃和安王势头太盛，宫里的人心也浮动了起来。 有皇后亲自出马，织锦和叶笙就不操心了。叶笙舒舒服服泡上了她的花瓣澡，热情邀请织锦一起。 织锦婉言谢绝了。关系再好，赤诚相对还是很羞耻啊。 她自己清清爽爽泡个热水澡不香吗？ 两人泡澡的时候，皇后已经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要查也好查。院子里就那么些人。 那油泼上去的时候应该也不长，在织锦回来前后。早早的泼上去，别人发现了，就暴露了。如此一来，范围更小了。 织锦不敢泡太长时间，免得闷着。几乎她换好衣服出来，短短时间内，皇后就把人给揪出来了。 是个负责打扫的小宫女。十四五岁左右，瓜子脸，眉目秀气，很耐看。 就是眼神躲闪，刚开始咬死了不肯承认，木槿从她房间里，搜出银钱首饰，丢在她面前。 小宫女才痛哭起来。只说是自己不小心，不是有意的。 她这理由，皇后信了才有鬼。 织锦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皇后也不多言，让人去查。这宫女还有家人，父母俱在，下头还有一双弟妹。 她一家都是京城人，原来家里很穷，才送女儿进宫做宫女。这两年，有女儿补贴，每月送出去的银钱，日子稍微好过了些。 能填饱肚子了。一个粗使宫女，月钱也不是很多。半个月前，家里忽然富裕起来。 有钱买田买地，还在京郊买了间小院子，一家子搬过去，过起来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木槿每说一句，小宫女脸就白一分。等木槿说完，她的身子已经抖的跟筛子一样了。 皇后望着那几件首饰，有银的，有金的，还有一只白玉镯子。 “倒是大手笔。你们半个月前就有了联系？” 皇后语气平缓，小宫女却吓的嘴唇发抖，嘴巴张了几次，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她完全是吓傻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小宫女胆子并不大，被收买，也是被这些银钱迷花了眼。 加之别人许诺她一个好前程，她年纪轻，来皇后宫里时间并不长，谈不上如何忠心，几句花言巧语就忘了自己本分。 “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实话。”皇后淡淡道，“想好了再说。” “说之前，想想你在外的家人。” 小宫女心慌意乱，皇后又道：“是谁让你做的。你说出来，我给你一个去求她的机会。不然连着家人，直接打死。” 小宫女要是聪明，就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哄了去，闻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慌忙道：“是，是温贵妃。她宫里的嬷嬷。” “半个月前，娘娘还在行宫，贵妃宫里一个姓程的嬷嬷，来找奴婢。她给了奴婢许多银钱首饰，说，说……” 小宫女脸上浮现出羞赧和向往之色，“说安王殿下瞧上了奴婢。等娘娘回宫，就会问您要了奴婢，去安王府上伺候。” -- 第805页 说是伺候，就是给安王做妾了。一个粗使宫女，也算是一步登天了。怪不得会动心。 “继续。”木槿冷冷道。 小宫女脸色白了白，“今天下午，程嬷嬷又找到奴婢。说安王要奴婢帮忙，帮忙除去明亲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她声音抖了抖，“只要奴婢完成，明天就会带奴婢走。” 到时候，就算皇后发现是她做的手脚。人已经在安王府了，安王会护着她的。 “本宫说到做到。”皇后在小宫女希翼的目光，对木槿吩咐一句，“去温贵妃宫里，原话带过去，只要她来要，人我给她。” 小宫女目光顿时迸发出热切的光彩，使劲给皇后磕头，“多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 皇后目露嘲讽，又吩咐道：“把长宁宫上下宫人，都叫来。” 小宫女不明所以，也不关心，就等着温贵妃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送她去安王府上。 小宫女有句话没说。程嬷嬷还告诉她，如今这情势，安王没准很快就要继位了。那时候，她就算只是安王府一个妾，再入宫也是有名有份的妃子。 安王还没有嫡子呢，她要是能生下儿子，母凭子贵，未来贵不可言。 第693章 杖毙 小宫女梦做的很美。 叶笙泡完了花瓣澡回来，搬了张椅子坐织锦边上。听完经过，凑近织锦给她闻，“你闻闻，香不香？” “香。”织锦很捧场。 叶笙一笑，目光落在小宫女身上，“没她做的梦香。” 织锦轻声一笑。 “也真敢想。”叶笙长叹，“人呐，最怕就是认不清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话是从话本里听来的。 织锦望了望那小宫女，是有几分姿色，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很惹人怜惜。可宫里，如她这般姿色的宫女，不知凡几。 木槿去的快，回的也快，她带回来一个四十岁的长脸嬷嬷，面容严肃，不言苟笑。 小宫女看见她很欢喜，“程嬷嬷……” 她伸手想去拽程嬷嬷的衣摆，程嬷嬷挥手打开。 恭敬的给皇后行了礼，看着小宫女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启禀皇后，这宫女奴婢不认识，没与她说过话，没送过她东西。更没让她去害王妃。” 她道：“给奴婢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个贱婢，不知受何人指使，污蔑奴婢不说，还连累贵妃和安王殿下。” “就她这模样，身份又低贱。安王怎么会看上她？” 小宫女不可置信跌坐在地，如置冰窟。 程嬷嬷最后道：“这样满口谎言、心思不正的奴婢，还请皇后严惩，给贵妃和安王一个交代。” “那就杖毙吧。”皇后道。 门外雨中已经站了不少宫女太监，皇后这一声，不轻不重，落在她们耳朵里，一个个头更低了。 程嬷嬷干瘦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皇后英明。” 小宫女回过神来，飞扑过去，死死抱住程嬷嬷的小腿，“嬷嬷，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说过，王爷喜欢我，会纳我为妾，以后还会封我做妃子。” 程嬷嬷一脚踹翻小宫女还不够，狠抽了她一耳光。小宫女左脸瞬间肿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程嬷嬷目光阴森，“哪里来的贱婢，也敢胡乱攀扯！满口胡言乱语，尽做白日梦！” 小宫女心如死灰，不敢相信。 皇后静静看着，淡声道：“拖下去。” 两个嬷嬷上前，拖着小宫女瘫软的身子到院子外。一路拖过去，小宫女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被外面凉凉的雨水一激，恢复几丝力气，想要求情。嬷嬷手快的塞进去一团布，堵住了她的口。 院子里里外外的宫人们就在雨里看着。 皇后本想在院子里行刑的，想着织锦有身孕，怕吵着她，让远远拖去了大门外。宫人们一个不落的跟着去。 确认离得远了，不会吵着织锦。宫女口中的布条被扯下，被按在长凳上，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拿起板子重重打下去。 长宁宫的宫人被迫围观整个行刑过程，耳朵里，全是宫女的惨叫求饶。雨水混着血水，流入她们脚下。 皇后多年来清心寡欲，很是低调。称得上仁慈，便是偶尔犯了小错，顶多罚几个月月钱，很少动刑，更不会要人性命。 比起其它宫里，能在皇后宫里当差，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但是今天，皇后用铁血手段，告诉她们，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下场就如同这个宫女一样。 织锦虽听不到声音，也能想到，那边在发生什么。 她没有一丝的心软，手抚上了腹部。她不管那些人有着什么原因，只要对她的孩子动手，她就不会手软。 木槿送程嬷嬷回去，路过行刑的地方，宫女的叫声已经微弱了下去。 瞧见程嬷嬷，眼中突然冒出一束光来，灼热的烫的程嬷嬷心尖一颤。 她加快脚步，想要快点走过去。却被木槿抓住了胳膊，木槿微微笑了笑，“嬷嬷别急着走，皇后娘娘说了，请嬷嬷看着，等行刑结束了，好回去和贵妃汇报。” 程嬷嬷嘴角抽动几下，勉强笑了笑，“这就不用了吧。贵妃还等着奴婢回去。” -- 第806页 木槿敛了笑容，“嬷嬷还是看着吧，皇后的旨意呢。” 程嬷嬷满心不愿，也不敢再说什么。她就站在雨中，和那些宫人一样，亲眼目睹一下下板子打在小宫女身上。 小宫女的目光死死盯在她的身上，那狰狞的神情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般。 程嬷嬷在温贵妃手下，做了不少亏心事。从没有这样心虚过。她眼睁睁看着小宫女死不瞑目，回去后便一病不起。 木槿冷漠的让人把宫女的尸体拖下去。她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全家流放。 再次敲打了长宁宫所有宫人一遍，才放她们回去。许多人吓的一夜未眠。 宫里的消息向来瞒不住，皇后又没有瞒的意思，不过片刻便传的人尽皆知。好些人，还偷偷去看了行刑现场，被吓了回去。 温贵妃得知消息，气的摔了杯子。皇后如此，就是当众打她的脸。即便她没有承认，可谁不知道，那宫女就是替她办事的。 她没救下来人不说，任由宫女被当众杖毙，估计以后谁替她办事，都得掂量掂量下了。 温贵妃也没办法，皇后发作的太快，她压根来不及有其它动作。 总不能承认吧，她再想许织锦死，也不能明晃晃承认，自己找人害她。 织锦现在还是明亲王妃呢。 要怪就怪那宫女太蠢。 办不好事情不说，被人一诈，就把所有事情都给抖出来了。她要是咬死了不说，拖过这一夜，温贵妃没准还能想办法救一救。 而惠昭仪，当时喝茶的手就是一抖。想起自己下午在花园里的行为，莫名觉得屁股疼。被踩断一条腿的那宫女，原本还满心怨恨呢，现在只剩下庆幸。 断了一条腿，好歹还有命在。若是她落在皇后手里，这会儿尸体都凉了。 瞧着料理的差不多了，皇后温声安抚织锦一会，回去睡觉了。 皇后走的时候，把叶笙给带走了。 叶笙很不愿意，她就是来陪织锦的，晚上要和织锦一起睡。两人还要咬耳朵说悄悄话，跟皇后走了算什么回事。 第694章 蒋神医 皇后理由很充分。织锦怀孕了，叶笙睡觉不老实，睡一张床，怕她夜里碰着织锦。再说了，皇后很久没和叶笙同床而眠了，很想她。 叶笙心里立时欢喜起来，又很纠结，哎，太受欢迎也让人很为难啊。 叶笙还是和皇后走了，织锦作为小辈，不能和皇后抢人不是。 临走前，叶笙悄悄告诉织锦，明天晚上一定陪她。 织锦其实无所谓，她一人睡也挺好。只是看叶笙那兴冲冲的小眼神，点点头表示很期待。 皇后大刀阔斧处理宫人的时候，养心殿里，趁着守卫不备，悄悄溜进了两个人。 养心殿里，四个守夜太监，都在外间，听着雨滴声，昏昏欲睡。里间只留了一个刘公公。 刘公公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天坚持夜夜守着皇上，比皇后和温贵妃都尽心许多。人憔悴了不少，精神难免不济，这会儿已经睡熟。 宁怀景靠近床边，望着床上昏睡的皇上，眸色暗沉。 他带来的另一人，姓蒋，三十岁左右。虽然年轻，但在民间素有神医之名。 宁怀景为了找他，耽搁了两天时间，要不然前两日就能进京了。 宁怀景冲着蒋神医点点头，蒋神医走上前，借着烛火，先是观察了下皇上脸色和眼睛，继而为其诊脉。 宁怀景立在一旁，平心静气等着。 蒋神医眉毛纠在了一起，却是无法下定决心。宁怀景四处看了看，窗边桌子上有一只碗，静静放在那。应该是皇上喝药用的碗，里面还有残汁。 宁怀景拿起碗，瞧了一眼刘公公。刘公公靠在椅子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的很熟。 宁怀景眸光中浮现两分暖意，把药碗递给了蒋神医。蒋神医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可以确定了。 “这药根本不是养人的药。”蒋神医小声道：“皇上是中毒了。” 宁怀景并不意外，只问他，“能不能救？” 蒋神医自信的笑了笑，“我能。” “需要多久，皇上才能醒过来？” 蒋神医想了想，“王爷若需要，我今晚就能让皇上清醒一会。想要解毒，则需要几日功夫。” 他犹豫了下，又道：“只是皇上年纪大了，劳心劳力，此番中毒，即便解了，身体也很难恢复到从前。” 宁怀景沉默了一瞬，道：“劳烦蒋神医，我今晚想和皇上说几句话。” 就是让他先把皇上给弄醒了。蒋神医需要施针，宁怀景耐心等候。 殿里烛火通明，皇上人事不省的躺着，任由蒋神医扒光了他的上衣，露出瘦削的胸膛。 皇上以前是个很强壮的人。昏迷几日，只能用人参汤药吊命，人自然消瘦下去。可以清晰看见胸前的肋骨。 宁怀景晃了下神，一月不见，皇上头发大半都已花白。比他离京前，老了十岁不止。看起来，实实在在，是个气色萎靡的老头子了。 宁怀景记事早，三岁的事情记得很多。皇上常抱他，臂膀坚定有力，看见他时总是笑。现在，皇上的胳膊枯瘦，那与先太子相似的脸庞，满是细密的皱纹。 他思绪飘的很远，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宁怀景拉着蒋神医往帷帐后躲了躲，皇上床顶的帷幔很宽大，隐去两人的身影。 -- 第807页 殿外，季瑾带领的一队守卫，和应晖相遇。 应晖，应王府的世子，比弟弟应盛沉稳许多。也在禁卫军当差，比季瑾早进来两年，职位比他高一级。 两队相遇，季瑾看了眼应晖湿透的衣服，调笑了句，“应世子辛苦了，下雨天还坚守岗位，实在不容易。敬业精神值得佩服。” 应晖和他身后的一队禁卫军，瞧了瞧季瑾湿淋淋的全身，和顺着脸颊划落的雨滴，很怀疑他那话就是夸自己的。 应晖没接他的话，而是问了一句，“皇上那里看过了？贵妃吩咐过，每隔半个时辰，就要进去看一次。” 季瑾点头，“去过了，一切都正常，刘公公在那守着。” “是吗？”应晖随口应了一句，“我去看看。” 季瑾撇撇嘴，跟在他身后。 外间的太监，刚才就都清醒了，站得笔直。应晖满意的点了点头。 内间里，刘公公揉了揉眼睛迎上来，“应世子来了。” 他望了眼季瑾，露出一个笑容，“季世子不是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季瑾耸耸肩膀，“应世子不放心，要亲自来看看。” “应世子有心了。”刘公公叹了叹气，“皇上还是老样子，没有清醒的痕迹。” 应晖大致看了一遍，一切如常。地上也没有水迹。心就放了一半，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要是有人来，总会有水滴。 他又远远瞧了一眼皇上，盖着被子，双目紧闭。应晖放了心，很客气对刘公公道：“刘公公辛苦了，你要是困了，就去休息一会，这里叫两个小太监来看着就是。” 刘公公摇摇头，“老奴守了皇上这么多年，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 应晖没再勉强。刘公公跟了皇上几十年，没有比他再忠心的了。他要守着就守着，也影响不到什么。 应晖领着人走了，季瑾仍然笑嘻嘻跟在他身后。 刘公公锤了锤坐麻的腿，蹒跚着走到龙床前，对床内藏着的两人视若无睹，给皇上掖了掖被角，继续坐回椅子上打瞌睡。 蒋神医望望沉默的宁怀景，再望望已经闭上眼睛，好似睡着的刘公公，觉得他还是太天真了。 果然皇宫里面都是人精。该睡就睡，该醒就醒，才是真明白人啊。 蒋神医继续给皇上施针，一刻钟后，皇上幽幽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帷幔发了片刻的呆，才转着有些僵硬的脑袋，看到了宁怀景，眼中迸发出光芒来。 “景儿……”皇上声音沙哑，轻不可闻。 宁怀景半跪在他床前，面露关切，还有几分自责，“皇祖父，孙儿救驾来迟，还请皇祖父责罚。” 皇上刚醒，脑子转的有点慢，看着宁怀景低垂的脑袋，好一会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第695章 有妖怪 他这几天，并不是完全不知世事。有时候昏迷的浅些，能听到外界一些声音，只是张不开眼睛，动不了身子，更说不了话。 “你先起来……” 长宁宫，偏殿，织锦已经睡下了。许是逛花园累着了，她虽然满心心事，但睡的很熟。 她这几日牵挂着宁怀景，老是梦到他。今天也是。梦里，她到了生产的日子，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生下了宝宝。 产婆抱着小婴儿给她看。襁褓里，一张和宁怀景一模一样，二十岁成年人的脸庞，再好看也吓的织锦一个激灵。 那孩子一张口，冷冰冰带着冰渣子的一句「娘亲」，硬生生把织锦吓醒了。 织锦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摸了摸肚子。大概今天频频被人算计腹中孩儿，才会做了这么一个梦。 织锦睁开眼睛，雨夜无月，她睡觉不习惯点灯，黑漆漆的空中一双明亮又熟悉的眼睛。仔细一看，很像是梦里的倒霉孩子。 “啊，有妖怪！”织锦大叫一声，摸起床侧的一个沉重的大铁棒就往那双眼睛砸去。 宁怀景想了无数种再见面的场景，独独没想到这个。他才见到日思夜想的媳妇，心里正激动呢，不期然当头一棒，躲得就慢了些。 一声压抑的闷哼，嗓音格外熟悉。是梦里叫她「娘亲」的声音。 织锦抄起铁棒又是一顿砸，嘴里还叫唤着，“砸死你这个妖怪，快滚！滚！滚！” 宁怀景闪身避过，心头一阵懵逼。离家一月，媳妇疯了怎么办？？ 怕她伤着自己，宁怀景连忙抓住她的双手，夺下铁棒，轻声唤道：“王妃，是我。我回来了。” 织锦眨眨眼睛，理智回笼了些。外头听到动静的白芷已经拿着灯闯了进来，“王妃，怎么了？” 灯光下，宁怀景坐在床边，抓着织锦两只手，额角一片通红，肿了老大一块。 白芷欣喜道：“王爷，您回来了？” “嗯。”宁怀景轻轻颔首，“出去，别泄露消息。” 白芷连忙点头，转身出去，还带上了房门。 宁怀景点上蜡烛，织锦还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见他走到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庞，“真的是你？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宁怀景都气笑了，看着只着一件薄薄里衣的织锦，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肌肤似雪，瞳孔乌黑清透像是被外面的雨水洗过，婉婉动人。眸光一紧，低头吻住了织锦湿润的唇。 好一会后，宁怀景意犹未尽的起身，声音低哑的问，“还是不是在做梦？” -- 第808页 感受着唇瓣上的刺痛，织锦立即摇头，“不是。” 她伸出双手环住宁怀景的腰，委委屈屈撒娇，“王爷，你可回来了。我很想你。” 宁怀景心里满意极了，扫过床上丢着的大铁棒，还有隐隐作痛的额角，声音又低了两分，“想我，见面就打我？” 织锦语噎，半晌期期艾艾道：“我不是怕你开口叫我娘吗？” 宁怀景，“？” 织锦窝在宁怀景怀里，把她做的那个可怕的梦一说，板过宁怀景俊逸的脸庞上下仔细打量，悠悠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以后都不忍直视了。” 宁怀景拍掉她的爪子，抚着她长如墨的黑发，语气低沉，“她们，一天之内，算计了你两次？” “嗯呐。”织锦逮着机会告状，“加上养心殿温贵妃要抓我，明谋诡计，一共是三次。” 还没算上吴侍郎去王府抓她呢。 织锦腻歪歪使劲往他怀里钻，“王爷要给我报仇。” “看在皇后已经处置了那宫女，我也没吃亏的份上，咱们不急，来日方长。” 织锦眯起了眼睛，故意压低嗓子，用阴测测的口气，“既然温贵妃那么喜欢让人坐大牢，以后让她坐个够。还有三公主，想我摔跤，早晚让她摔个十次八次的。” 宁怀景心里又酸又涩，他远在通州，留织锦一人在京城。哪怕托了皇后、苏恒、叶笙，再多的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很有些风霜刀剑，需要织锦自己去应付。 她怀着身孕，本就是心思敏感的时候。一方面担心他，还得防着各种阴谋算计。 若是织锦什么都不说，宁怀景从别处得知，会更加心疼织锦的懂事，会内疚担忧自责。 现在织锦主动用轻松撒娇的语气说来。是想告诉他，苦都诉过了，委屈也说过了，便不委屈也不苦了。 宁怀景心里酸酸麻麻的，满心里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胸腔里的感情，炙热的想要跑出来。 皇后对他很好，皇上对他也算好，并没有在生活上亏待他，还有诚王夫妻，宁怀奕……每个人都很关心他。可他还是养成了孤冷的性格。 织锦给了他一个家，让他漂泊的人生有了一个温暖的港湾。 宁怀景下巴抵在织锦脑袋上，眼眶微微热。 “嗯，我都知道了。”宁怀景声音微哽，织锦并没有听出，说了一通三公主温贵妃的坏话后，才想起来，宁怀景脑门上还有一个包。 织锦仰起脑袋，宁怀景已经平复好心绪，左边额角红肿了一大块。他肤色白，这片红，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用大铁棒砸的。织锦很有些心虚，她伸出一根手指，羽毛划过似的碰了一样，“疼吗？” “有点。”宁怀景很诚实。 织锦心疼了，她从宁怀景怀里起身，到处翻着找药。为备不时之需，蓝烟带了许多药过来。 织锦翻出一个外伤药，打开盖着，摸了一点在手上，轻轻给宁怀景上药。 宁怀景老实坐着，略低了头，方便织锦够。他低着头，能看清织锦长长的睫毛，认真的眉眼。 心头温暖又甜蜜，觉得这一下挨的也挺值。当他目光扫过床里侧，眉头又皱了下，里面有个很结实的瓷枕。织锦用不惯，一般不会放在床上。 他目光在床上搜寻，枕头下露出半支簪子，边上还有一个外观很精美的匕首。再想起那个大铁棒…… 第696章 千般算计 “床上怎么放这些？”宁怀景指着匕首和铁棒，“万一伤着自己。” “这些啊。”织锦瞄了一眼，不是很在意，小心给他抹药，“你不在，我一个人睡，很没有安全感啊。放着它们，就踏实了许多。” 织锦不是说笑。 最近几天内，发生了不少事情。她看着处理的游刃有余，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慌的。 行宫遇刺杀，宁怀景又不在身边，织锦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会做噩梦。 只是宁怀景不在时，她是一家之主，许多人的顶梁柱，最不能露出慌乱的。 放着根铁棒在床上，虽然真遇上了刺客，也没有用。但是安心啊。 宁怀景心里更是酸涩，他撩了撩织锦额前的碎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织锦推他，“别乱动。药还没抹好呢。” 宁怀景重新坐直身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织锦问。 “今天下午。”宁怀景指尖缠着她一缕秀发，“季瑾带我入的宫。先见了皇祖母，又去了养心殿。” 织锦恍然，“皇后见过你了？” 怪不得把叶笙带走了，应该是猜到，宁怀景晚上会来找她。 宁怀景「嗯」了声。他要去皇上那里，得先和皇后通个气，让她拦着温贵妃，别叫温贵妃过去。 晚上皇后杖毙宫女，闹大让宫人去看。一是威慑，二来也为牵制住温贵妃。经此一闹，温贵妃只顾着气闷，没心情再去照顾皇上了。 就是没有这事，皇后也会找别的绊住温贵妃脚步。 蒋神医让皇上清醒了半刻钟的事，宁怀景也说了。织锦替他擦好药，听他一个下午，做了许多事。 细细看他眉目，果然有几分藏不住的疲惫和风尘，心疼的不行，摸了摸脸颊，“瘦了。这段时间，很累吧？” 宁怀景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两个字，“有点。” -- 第809页 其实很累。 宁怀景去到通州，发现通州被张潮生弄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很多地方确实发生了民乱。 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张潮生下狱，审问。张潮生能在四十岁的年纪坐上正三品通政使，手握实权，他是有真本事。 按理来说，赈灾之事就算处理不妥当，也不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对张潮生有了怀疑，细查之下，查出张潮生和安王有勾结。明面上是皇上心腹，其实早就被安王收买了。 安王不知许了他什么，竟让张潮生愿意自毁前程，引宁怀景上通州。 张潮生又是个极为仔细的人，能证明他和安王勾结的证据都被销毁了。 宁怀景其实很想让皇上看看，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张潮生，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谢游，他以为的心腹，早就令投他人。 皇上毕竟年纪大了，一些心思活泛的大臣自是想另择新主，博一份从龙之功。但因此尸位素餐，不顾百姓死活，罪该万死。 宁怀景虽是心中确认，可没有证据。他控制住张潮生，开始收拾通州的乱局。 一开始很难，通州上下官员，大部分都是卫国公的人。一点都不配合，阳奉阴违，宁怀景费了很大的心血，加之苏氏商行的配合，用了快月余的功夫才算让通州安定下来。 通州那些官员，能收服的收服，其余撤的撤，换的换。他是钦差，又是亲王，还有皇上御旨，可以先斩后奏。给通州来了个大换血。 反弹也很大，刺杀就遇到了十几次。前面是几天一次，后来就成了一天几次。下毒、放火、美人计……凡是能想到的，宁怀景都遭了一遍。 总有疏忽的时候，也受了几次伤。只是没有伤到要害，与性命无忧罢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又得应付下一轮。 所幸他挺过来了。 宁祁安封锁了通州往京城的消息，宁怀景也切断了宁祁安对通州的控制和了解。 那些所谓传回京城，宁怀景处事不公，民怨四起的话，都是宁祁安自己构造的。反正，怎么抹黑怎么来。 至于通州，到底如何。他根本不关心。他要的是天下。一个小小通州算什么？ 他在京城，宁怀景在通州。即便宁怀景掌控了通州，也威胁不到他。 只要他稳定了京城势力，哪怕宁怀景在通州自立为王呢，不过派些兵就打下了。 宁祁安只让人守好通州进出和京城进出的路。不让宁怀景和京城联系。想把宁怀景困在通州。 和别人说，等宁怀景回京，一起处置他和织锦，也是安抚皇后等人的话。 宁祁安根本没想过让宁怀景活着回来。说等宁怀景，只是放出烟雾弹，迷惑皇后与诚王等人，免得他们鱼死网破。 去抓织锦，养心殿里，不过是卫国公和宁祁安自导的一场戏罢了。皇后那时真被蒙蔽了。 卫国公和宁祁安两人千万般算计，几月前就开始筹谋，想方设法，把宁怀景弄去了通州。一切也如他们所愿。 两人以为事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只等着通州传来宁怀景身死的消息后，再让皇上禅位。让宁祁安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他们谋划的很好，就是小瞧了宁怀景，更忽视了苏恒。 宁祁安只以为，是近日来皇上的偏宠，让宁怀景有了争夺的心思，便认定他根基不深。 十几年前，宁怀景还年幼时，目睹那一场变故，就和苏恒下定决心，要替父母报仇。多年来韬光养晦，真当苏氏商行是建着玩的？ 宁祁安从出生就受宠，被皇上宠了那么多年。虽是聪明，心机城府到底不够，想事情不够周到。遇事也不够稳重。 卫国公倒还记着苏恒手下的苏氏商行。只他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日子过惯了。 看不上一个苏氏商行。金家还得千方百计讨好他呢。不过一介商贾。 可他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做很多事情。比如养私兵、供暗卫。 宁祁安派出许多人手拦截消息。然而，行宫遇刺第二天傍晚，宁怀景就知道了。苏恒派几路暗卫，日夜兼程给他送去。 第697章 倒霉透顶 宁怀景更是轻易从宁祁安的封锁下，悄悄溜出通州，找到蒋神医，又摸回皇宫，给皇上解毒。 宁祁安呢，以为宁怀景还在通州，源源不断派人去刺杀。猫逗老鼠似的，等着宁怀景能撑到几时。 都不知道，猫和老鼠的位置，已经翻转了过来。 这些外面的事，他不说，织锦就不清楚。不像宫里的事，织锦不说，皇后也会说，他也会查到。 宁怀景寥寥数语，把通州的经历几句话带过，搂着织锦，在她耳畔道：“早点休息吧。” 织锦知他肯定累极了，也不多问。替他解了外袍，宁怀景冒雨过来，里衣也湿了。一起全脱了，露出精瘦有力的白花花一片的胸膛。 织锦脸上热度飙升，都老夫老妻了，那点子羞赧和不好意思很快消散，身体很诚实的就往他胸前靠去。 宁怀景低低一笑，拥着她一夜好眠。 感受着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气息，织锦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安稳。 织锦第二日起的晚，叶笙来叫门，迷迷糊糊被吵醒。下意识一摸身侧，床畔已经凉了。宁怀景早就走了。 织锦心底里有些怅然。听宁怀景昨夜的意思，还得等几天，等皇上好些，他才能现身。 -- 第810页 叶笙大大咧咧走进来，看织锦睡眼惺忪的模样，很是没心没肺问她，“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织锦给她一个白眼，打了个哈欠，“你说呢？” 叶笙一点都不心虚的，找了椅子坐下，让茯苓给她倒茶，嘴里念叨，“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真成懒婆娘了。等怀景回来，该嫌弃你了。” 织锦哼一声。 宁怀景昨夜就来过了，也没嫌弃她。 叶笙今天心情很好，从进门就是一张笑脸，眼睛弯成了月牙。手指敲着茶杯沿，口中哼着小曲。 织锦奇怪看她，“有什么事，这般高兴？” 她一问，就是蓝烟茯苓还有墨兰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白芷的笑脸上，还有一丝了然。 织锦更好奇了。 叶笙觑她一眼，“让你赖床，早上的好戏都没看到。” “发生了什么？”织锦虚心求教。 叶笙语气里都带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三公主啊，你都不知道她今天多倒霉。” 因下了一夜的雨，路很滑。早上三公主出门，下台阶时就给滑倒了。 衣服都脏了。回去换了身衣服，继续出门，又摔了。还是之前摔倒的地方。 三公主那个气啊。捂着屁股，再次换了身衣服出门。她也很轴，还是走那地，然后又又摔了。 三公主简直要发疯，她着人脸贴地的找，也没找到一滴油。雨后略湿的台阶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其她人走上去，也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她，摔了三次。三公主觉得自己和这个台阶犯冲，当即让人扒了台阶重新砌。 第四次换好了衣服，三公主学乖了，绕的远远的。这次她安全出了自己宫殿。她去御花园摘花。 昨天叶笙摘花泡澡，三公主今天也想泡。还没到御花园呢，路上遇到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宫女，把她给撞了，叒摔了。 小宫女估计是新来的，不认识三公主。撞了人不道歉，还口出不逊。指责三公主没长眼睛，走路都不知道看路。 小宫女是惠昭仪宫里的，别的没学会，目中无人学到了。惠昭仪好歹有一双儿女，在这后宫中，不如她的妃嫔多的是。 小宫女来的时间不长，已然看了好几次惠昭仪欺负别的妃嫔了。 见三公主年纪轻轻，自己又不认识，便也以为是哪个没名没分的妃嫔。欺负了也不敢说。态度相当恶劣。 三公主满心的邪火直冲天灵盖，罚了宫女不说。一腔怒火散不尽，知道宫女是急着给惠昭仪送东西，杀去了惠昭仪那儿。 惠昭仪在荷花池散步，三公主不高兴时，说话那是相当难听。惠昭仪一直拿自己当长辈呢，也很生气，两人争执起来。 荷花池旁很滑脚啊，边上宫女嬷嬷劝架，又乱。不知怎么，两人双双掉进了河里。 夏天倒是不冷，纯粹是丢人。两人穿的少，被人捞起来时，裙子紧紧贴在身上。被闻声而来的太监宫女侍卫，看了个清清楚楚。 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到这已经够惨了。偏三公主回宫时，一肚子的火气烧的她眼睛都红了，就没看路。 她房间前台阶被扒了，地上许多零碎的小石粒。三公主没注意，踩了上去，嗯，摔了。头还磕到了一个小石块。当时就渗出了血。 温贵妃赶到时，三公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今天简直倒了血霉，出门就没顺过。 温贵妃疑心有人做手脚。严厉问了伺候的宫人，那台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好几个宫女都试过。只能说，三公主的脚和那台阶不配。 后来两人落水，是三公主自己跑去和人吵架。至于最后那一摔，更是她自己不小心踩的石粒。巧是真巧了些，怪不得别人。 宫里瞒不住事啊。又是这般大快人心的事。三公主一向骄纵，最近仗着得势，都不拿别人当人看。暗中扎她小人的妃嫔宫人很多。 一上午不到的时间，就传遍了。别处还收敛着些，叶笙却是乐的捂着肚子直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抹了抹眼泪，叶笙就来和织锦分享喜悦了。 织锦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想起昨天晚上和宁怀景说的话，让三公主摔个十次八次的。 她就那么一说。才睡了一觉，宁怀景就给她实现了。没有十次八次，五次足够了。 三公主以后走路都得留下阴影。出门都得纠结下，是先出左脚还是右脚。 织锦眼中慢慢盛满了笑容，还有满足和幸福。宁怀景回来了，有底气，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叶笙还在那八卦，“你说三公主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佛，倒霉透顶了都。” 织锦差点挺直腰板，说一句「我」了。不过她还知道谦虚些，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第698章 纯良 想了想，道：“可能三公主今天出门迈的脚不对吧。” 轮到叶笙虚心求教了，“有什么说法？” 织锦郑重道：“出门先迈哪只脚，也是一门学问呢。如果出的脚不对，一天都会倒霉。” “唔。”叶笙摸着下巴沉思，“像三公主这样，应该迈哪只脚？” 织锦严肃脸，“她的霉气太盛，哪只脚都不行，只能蹦着出门了。” 织锦说的话，下午就传进了三公主的耳朵里。古人们，都很迷信。织锦这框人的话，三公主居然信了。 -- 第811页 她趴在床上养了一下午，实在无聊。傍晚要出门时，在门口纠结了好久，挥退了左右伺候的宫女，一狠心，闭着眼睛蹦了出去。 结果她站在那纠结的太久，站的小腿发麻。这一蹦，落地时左脚不吃力，身子就像一边倒去。 事实证明，她今天不适合出门。 织锦和叶笙听说，两人差点没笑疯。笑的岔了气，咳嗽的脸红脖子粗。 下午四公主来看望织锦。上次织锦救了四公主的性命，织锦一跃成为四公主心里，除了宁祁裕外，份量最重的人。 昨天织锦进宫，四公主就想来看她。闹了那几出，又下了雨，怕打扰到织锦，就等到了今天。 今天上午宁祁裕进宫探望皇上。宁祁裕大婚后，能进后宫时候也不多，四公主先去见了他。宁祁裕又遣了裕王妃，同她一起去找织锦。 两人到时，织锦刚刚拉着叶笙午睡过。简单梳洗了下，迎进了人。 四公主乖乖巧巧给两人见了礼，她作为公主，叶笙该给她行礼才是，四公主却是先叫了叶笙。 几次接触，叶笙挺喜欢四公主的懂事可爱，对她态度也很和善。 对裕王妃的了解反而不多。裕王妃是个话少恬静，存在感很低的人。她等三人寒暄完，才笑道：“四公主不是有东西要给王妃吗？” 四公主有些羞涩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肚兜，递给织锦，“阿锦姐姐，这是我给小宝宝绣的。我绣工不是很好，你别嫌弃。” 织锦接过，肚兜绣的很精巧，看出是用了很多心思的，她欣喜道：“比我绣的好看多了。等宝宝出生，一定给他穿上。” 四公主被夸的小脸红扑扑，小声道：“我也没有别的东西。我每绣一针，就念一句好话。以后宝宝必定能够平遂无忧，万事如意。” 织锦是真感动了，叶笙都嫉妒起来，她拿过肚兜，小心摸了摸，“真好看，以后能给我也绣一个吗？不用念好话，只绣个肚兜就行。” 四公主眼睛一亮，立即答应，“好。” 织锦斜叶笙，“都没见你给宝宝送东西呢，还来和他抢。” 叶笙嘻嘻一笑，轻轻碰了碰织锦肚子，“我也能给他绣肚兜啊，你要吗？” 织锦嫌弃道：“不要。我怕针脚太粗，硌着宝宝。” 叶笙也不恼，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裕王妃笑道：“王妃和郡主感情真好。” 话语里有几分羡慕。她出生普通，在皇家众多儿媳孙媳中排不上号，裕王也不得宠。与妯娌间的关系一般，能交心的朋友没有几个。 织锦和叶笙抿唇笑了笑。 四人又说了会话，趁着叶笙拉四公主去一边说话的空档，裕王妃环顾四周，忽然开口道：“王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织锦不解看着她。 裕王妃低声道：“最近京里乱的很。卫国公罢了几个和他政见不合的官员。” “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织锦道。 “那明亲王么？”裕王妃问，“王妃进宫当日，安王就派人围了明亲王府。说是看护，实则包围软禁。外头明亲王爷，弑君的名头已经宣扬的人尽皆知。” “等王爷回京，或许就是大狱了。王妃就眼睁睁看着？王爷他……没有一点成算吗？”裕王妃的目光紧紧盯着织锦。 织锦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担心，“从行宫回来，我就没有和王爷联系过了。如今住在宫里，更是两眼一抹黑，万事不懂。王爷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裕王妃捏了捏帕子，“我们王爷说，相信明亲王一心为国，忠君不二。愿意帮助王妃。” 织锦迟疑，“他怎么帮我？” 裕王妃靠近了些，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王爷想联合朝臣，给卫国公施压，不能让他一手遮天，颠倒黑白。” 她又为难道：“可王妃也知道。我们王爷手底下并没有什么得用的人。明亲王平时和谁走的近，王妃写封信，王爷可以转交。或者带句话。” 织锦眼神一顿，裕王这是来打探宁怀景的人脉势力来了。或许还想着能接手。 织锦叹了口气，“裕王也太看得起我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懂？” 裕王妃轻轻道：“王妃还是不肯相信。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后院哪里真的万事不管？交好交恶的人家，人情来往，都是必须知道的。才不会出错。何况，王妃和明亲王伉俪情深，这些事王爷必然不会瞒着王妃。” 织锦心说，我当然不会相信你啊。当我是三岁孩子一样好骗吗？ 她表面上却是在沉思，片刻后，在裕王妃期待的目光中，织锦长长长叹了口气，“我们王爷真是太不容易了。他进入朝堂最迟，又一心忠于皇上，打定主意做个纯臣。从不与官员往来，这种时刻，我竟想不起一个能帮他说话的人。” 织锦说的那叫一个心酸，眼角挤出两滴泪来，“我们王爷如此纯良，竟被人污蔑误会，真是太可怜。比窦娥还冤。裕王既然相信王爷，能帮王爷多说几句话，洗清冤屈吗？我们感激不尽。” 她眼神亮闪闪的，满是希翼。 裕王妃一梗，满肚子劝说的话都作废。拿捏不准织锦话里真假。说真的吧，她是不信。说假吧，织锦这神态话语，也太真情实意了些。 -- 第812页 裕王妃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自在的道：“王爷已经帮明亲王说了不少好话，只是势单力薄，作用不大。” 第699章 大奸若忠 织锦感激点头，“多谢裕王了。” 两人相坐着就尴尬起来。很快裕王妃找了个借口，带着四公主走了。四公主念念不舍，说了明天还来。 二人走了，叶笙坐在裕王妃方才坐过的地方，“你们说什么了？” 裕王妃从进门，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笙故意带着四公主离开，就为了给她说话的机会。 织锦笑了笑，把裕王妃的话简单重复一遍。 叶笙啧了一声，有点意兴阑珊，“连裕王都忍不住了。他平素不是最能装，最沉得住气的一个吗？” 织锦很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裕王给人的感觉，真的是那种没什么野心的。大约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出自真心的护着四公主，第一印象好，滤镜加持下，织锦对他感官一直不错。 “我爹说的。”叶笙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大奸若忠。我爹说，身为皇子，有机会争夺皇位。就没几个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忍得越久，心机越深。” 织锦佩服不已，不愧是能够做到礼部尚书的人，看人的眼光真是毒辣。她还差的远。 叶笙对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没兴趣，眼看天色晚了，吃完晚饭，就该睡觉了。 叶笙欢欢喜喜抱着织锦胳膊，“阿锦，今天晚上我可以陪你睡了。” 织锦想到宁怀景，今晚应该还会来。叶笙在，那是一顶多闪亮的大灯泡了。他们都不能腻腻歪歪，说贴心话了。 叶笙还在那拍胸脯保证呢，“你放心，我晚上睡觉一定老实。不会碰着你和宝宝的。你前几天夜里不是睡不好吗？有我陪着你，就没事了。” “哎，昨天晚上，我就该陪着你的。但皇后娘娘，她老人家说离不开我。有我在，才睡的香。” 叶笙觉得她任道重远，担负着两个人的好睡眠。真恨不得一个人能变成两个，就可以都陪着了。 看她积极自恋的小模样，织锦很不想打击她。然而想想，还是宁怀景温热的胸膛更加有助于睡眠。 “咳，皇后娘娘年纪大了，能有个好睡眠不容易。要不你晚上还是陪她吧。我没事的，一个人也睡的挺好。” 叶笙顿觉更愧疚了，目光坚定，“没事的，阿锦。皇后娘娘那里我去说。你还怀着宝宝，整天睡不好怎么能行？” 叶笙下定决心，要好好补偿织锦。接下来几天，天天陪织锦睡。 织锦头疼的很，不得不艰难开口，“那个，真不用。你睡觉太不老实，我怕压着宝宝。” 就中午午睡那小段时间，叶笙已经把胳膊往她脖子处压了三次，织锦每每从窒息感中醒来，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叶笙睡觉是真的不老实。 叶笙听出了织锦的推搪之意，搞清楚织锦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她陪，而不是客气，顿时很受伤。 眼皮都耷拉了下去。 织锦连忙安慰她，“皇后娘娘那里还需要你呢，你也不用为难了。好事啊。” 叶笙哼哼两声，“是啊。我今晚还去陪皇后睡，让你一人独守空房。” 她傲娇一扭头，走了。 夜里，宁怀景如约而至。熟门熟路爬上织锦床榻，织锦半分不害臊的立马贴了上去，把人塞进宁怀景宽阔的怀抱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才不会独守空房。 宁怀景被她的热情搞的受宠若惊，搂住已经隐隐变宽的腰身，轻声低语，“一天不见，就这般想我？” 织锦一个冷哼，“想太多，我就是想要一个抱枕。” 宁怀景调整了下姿势，“抱着舒服吗？随你抱，抱多久都成。” 织锦嘴角上扬，想起白天裕王妃的来意，忙和宁怀景说了。 宁怀景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你应对的很好，不用管她。她也就能试探试探你，别的不敢做什么。” 宁祁裕到底势弱，想做点什么，也只能偷偷摸摸。织锦在宫里，有皇后护着，裕王妃的手是伸不进来的。 何况宁祁裕顶多是想浑水摸鱼，悄悄壮大自己的势力。真动手，他没那资本。 两人讨论裕王妃的时候，裕王府里，宁祁裕夫妻也在说织锦。 裕王妃怀里抱着小宝儿，不时逗弄两下，对正在作画的裕王道：“明亲王妃是个聪明人，不好糊弄，话风也紧。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我去？” 裕王抬头看她们母子一眼，又低头作画，“不过去试试。她再有主见，也只是一个女子。面对如今的情况，多少会慌乱的。” “四妹妹与她交好，你这几日，就可以多进宫几次。一次两次，没准她就松口了。” “嗯，我知道了。”裕王妃温顺道。 裕王搁下笔，理了理案前的画纸。裕王妃抱着孩子走到他身边，上面是她抱着小宝儿，低头浅笑的模样。 “王爷画技又进步了。”裕王妃满心柔情。 裕王自嘲一笑，“以往数我最清闲，除了画画，也没别的事能做了。” 裕王长舒了一口气，“这种被人漠视的日子，本王真是过够了。” 卫国公把控朝堂后，裕王又被排挤了，赋闲在家。 “我懂。”裕王妃眸色温柔缱绻，深情款款望着裕王，“王爷想做什么就去做，便是失败了，我也陪着王爷，无怨无悔。” -- 第813页 宁怀景依旧是天没亮就离开，冰冷的床铺让织锦恍惚，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她的恍惚还没持续一秒，便被叶笙打破了，“走走走，阿锦，吃了早饭，咱们摘花去。上次花瓣澡泡的不够痛快，今天我还要泡。” 织锦的睡意，全部她吼走了。慢腾腾起床、穿衣、吃饭。碗筷刚放下，叶笙就迫不及待拉她走了，“你也太慢了些，没看见我等的望眼欲穿，头发都快白了吗？” 织锦往她头顶看一眼，一头青丝，柔顺浓密，“没看见。” “这么急干吗？花又不会跑了。”织锦道。 叶笙嘴上急她，其实搀着织锦走的很慢，“早上的花最好看，集一日的精华灵气，最养人了。用它洗澡，一定能留满身清香。” 第700章 糟践 叶笙很向往。两人去的早，御花园里没几个人。也是因为这两天闹的几出，胆小的都安分守己呆在自己宫殿里，尽量减少外出。免得平白惹来祸端。 这次叶笙没再亲自去摘花了，她和织锦坐在亭子里，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盯着几个宫女，让她们用心些。选最漂亮的花摘。 花摘到一半，三公主气冲冲带着十几个宫人来，每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看见叶笙的宫女采哪朵就上去抢。有的还故意推搡，把采好的花，打落到地上。 叶笙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一下子蹿到三公主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烦不烦，又来生事？” 三公主下巴朝天，神色轻蔑，“御花园又不是你家的。许你摘花，我就不能摘了？我也想摘花泡澡，你管得着？” 叶笙气的咬牙，“你简直比苍蝇还烦，昨天遭了那么些报应，还不长记性！小心摔死你！” 提起昨天，三公主脸色就黑了。她恨恨望了一眼走过来的织锦，叫道：“我就知道，昨天你们传出那样的话来，就是不安好心，害的我摔跤。” 她指着织锦，“你这个心思歹毒的恶妇！” 织锦要笑死，她连气都生不起来，凉凉道：“腿长在三公主身上，三公主自己愿意蹦着出门，结果摔了，还能怪到别人？” 虽说确实是她们让人把话传到三公主耳朵里的，但是三公主居然信了，着就怪不得别人了。 三公主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蹦那一下太蠢，她愤怒的叫道：“给我摘！使劲的摘！我要把御花园的花都摘回去泡澡！” 叶笙撸着袖子，要继续理论。织锦扯住她，摇摇头，对三公主笑笑，“公主喜欢，这些花都给公主了。” 叶笙不甘心，只是她信赖织锦。冲三公主做了个鬼脸，就任由织锦拉着走了。 三公主都做好了和她们两个大闹一场的准备，织锦轻飘飘走了，让她有种一算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不过织锦和叶笙走了，还是被自己撵走的，三公主认为扳回了一局，攒了一夜的火气消散了些。 坐在织锦二人方才坐过的凉亭里，学着叶笙，喝着茶，吩咐宫人好好摘花。 “阿锦，为什么要走？你看她那讨人厌的样！”叶笙还气呼呼。 织锦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既然讨厌，咱们就少看几眼。放心，今天这仇我肯定给你报了。” “怎么报，怎么报？”叶笙眼睛放光，顿时兴奋起来。 织锦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叶笙听完，也不气了。拉着织锦去别的地方摘花。 御花园花最多，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皇宫那么大，到处都种了些花花草草。叶笙随便找了一个小花坛，挑了几朵花，心满意足回去了。 整个下午，织锦和叶笙就窝在房间里，看着蓝烟捣鼓。两人一点都看不懂，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等蓝烟说一句成了，叶笙就很宝贝的抱着东西往皇后那里跑。回来后，和织锦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来。 晚上，三公主殿里，泡着从叶笙那里抢来的花，三公主觉得似乎比平时的花都香了一些。 她没真把御花园摘光，可也摘了不少。把一大片御花园霍霍的跟狗啃似的。 傍晚几个妃嫔去散步，看到七零八落的御花园，一个个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弄清楚原委后，嘴上没说，心里把三公主咒了个半死。宫里妃嫔能去的地方就那么点，偶尔来御花园散散心也是一件难得的悠闲事。 御花园被三公主糟蹋成这样，看着就闹心。哪里还能有好心情。 三公主打了两个喷嚏，让几个小宫女，在她浴桶里不停的撒着花瓣，铺了满满一层。 她闭着眼睛靠在桶边上，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花香，心里想着明天该穿什么衣服。 明天孟远会进宫，三公主想办法约了他在御花园见面。 一个小宫女，趁着其她人低头撒花的时候，悄悄往水里滴了几滴东西。屋里香味浓重，也没人发现。 晚上，叶笙撅着嘴，去了皇后那里睡觉。白芷吹灭了灯，关好门，织锦的被窝里，就进来了一个温热的躯体。 被宁怀景抱住的那一刻，织锦分外觉得，很像是在和人偷情私会。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可惜了，她怀着孕，什么都做不了。 宁怀景比织锦还想，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心爱的人，还是分别一个月后的重逢，要是没点想法，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身体有问题。 -- 第814页 他两个都没问题，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很快就心猿意马起来。只是手摸上织锦的腹部，那点蠢蠢欲动，就被强行镇压了下去。 哎，算了。前面十几年都能过，还剩下的几个月，他也能忍。 第二天，阳光很好，有点微微的闷热。三公主挑了一件粉色绣花长裙，裙边裹着一层银边，走起路来，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 她今天的装扮也很精致，满头珠翠，衬得原本五分的颜色也成了七分。 御花园，昨天百花饱受摧残，今天看了，便有几分残破。 三公主秀眉一皱，对着身后一群宫人怒道：“谁让你们把御花园糟践成这样的？昨天动手摘花的，全部拉去打二十板子。” 一大半宫人白了脸。心里敢怒不敢言。 昨天明明三公主吩咐，要和叶笙抢花，抢不到毁了也不能便宜叶笙。他们不过执行命令罢了。 然而看着三公主蛮横恼怒的神色，谁也不敢求情。三公主身边几个新来的嬷嬷大宫女，更是低眉顺眼装聋作哑。 原来伺候三公主的嬷嬷，是皇上赐下的。说是伺候，其实更多是管教拘着三公主，不让她做出格的事。 皇上一昏迷，三公主就磨着温贵妃，新换了宫人。原来那些，全打了板子后，送去浣衣局了。 新来的这几个，有了前车之鉴，事事只顺着三公主，说东决不敢往西。 发落了宫人，三公主还是不满意。 第701章 脑子不太好 勉强找了一片尚完好的地方，臭着脸等着。直到瞧见孟远高大的身影，脸上阴霾尽去，露出灿烂笑容来。 孟远五官深邃，英气逼人，有种凌厉的美。偏他笑起来很温和，眼神如春水，轻易就能让人沉溺于其中。 此时他就笑着，语气关切，“刚才见你似乎不开心，谁惹你了？” 三公主一副小女儿姿态，嘟了嘟嘴，声音甜腻腻，“还不是叶笙和明亲王妃，要用花瓣泡澡，来御花园摘了许多的花。你看看，御花园被她们祸害成什么样了？” 她身后剩下的几个宫人，都被那矫揉造作的声音给惊的一抖。这还是刚才那个要打要杀的三公主吗？ 听完后，又深觉三公主无耻。诬赖人的话张口就来，都不带打草稿的。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来她身边当差。 孟远目光一闪，“明亲王妃？她还有心情泡花瓣澡？” “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人。”三公主说了几句织锦和叶笙的坏话，见孟远好像对织锦挺感兴趣，一直问她，又不高兴了，转了话题，“我从母妃那新得的茶，你尝尝。” 她把泡好的茶推到孟远身前。 孟远接过，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三公主的手背，三公主脸上升起红晕，飞快地缩回手，心跳如小鹿乱撞。 孟远好似无所觉，轻轻啜了一口茶。 “好喝吗？”三公主期待问，眼神含羞带怯，双颊绯红，“我亲手泡的。” 孟远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耳朵一动。他是习武之人，感官比三公主敏锐许多。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孟远寻声望去，瞳孔顿时一缩，一下子站起来，桌上那杯三公主亲手泡的茶也打翻了，“快走。” 三公主还心疼那茶呢，听到孟远的话，更是稀里糊涂，“走，去哪？” 孟远来不及解释，越身来拉起三公主就跑。三公主一头雾水被他拉着，感受到他宽大掌心的温热，心里又惊又喜，难不成，是要带她私奔？ 三公主一颗心兴奋的都要跳出来，语气羞涩，因在跑步而微微喘，“不，不必跑。我去和母妃说，母妃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三公主脸羞得通红，短短时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以后要给孟远生几个孩子，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 孟远惊疑的望她一眼，他一直觉得这位三公主脑子不太好，现在看来，他的感觉是对的。 三公主平时不怎么运动，跑了几步，就觉得累了，她扯了扯孟远的手，撒娇道：“咱们停下吧，我跑不动了。” “看身后。”孟远提醒道。 三公主转头，只一眼，满脑子的旖旎都给吓没了。身后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蜜蜂向着她们飞来。这要是被追上，一头包是少不了的。 三公主浑身一个激灵，也不嫌累了。甩了孟远的手，撩起碍事的裙摆，跑的比孟远还快，嘴里还尖叫道：“护驾！护驾！来人啊！” 孟远震惊的看着，方才还说跑不动的人，转瞬已经超过他，跑的贼快。 可惜他们两只脚如何跑，也比不过带翅膀飞的。两人很快就被蜜蜂群追上。 三公主抱着脑袋，只顾着尖叫了，“护驾！快来人！人呢！” 她带来的一群人，一大半被拉去打板子了。留下几个，孟远拉着她跑的时候，压根就没理会。几个宫人反应慢些，落后了几步。 蜜蜂群经过她们时，虽然也蛰了几下，却并未过多停留，依然追随着三公主去了。如今三公主已经完完全全被蜜蜂给包围住了。 宫人哪里见过如此多的蜜蜂，惊恐之下，驻足不敢上前。 离三公主最近的是孟远。孟远开始，还想英雄救美，上去拯救三公主的。 当他发现，那些蜜蜂似乎认准了三公主，三公主去哪跟着去哪，他也被连累蛰了好几下。 -- 第815页 孟远犹豫了下，想起方才三公主丢下他跑的飞快地场景，松开了拽着三公主的手，往边上一挪再挪，挪的远远的。见蜜蜂没追来，松了口气。 三公主就惨了。惨不忍睹。她双手抱头，根本不敢露脸。孟远拉着她，还能找个方向跑。 孟远撒手，三公主蒙着头，看不清路，跟只无头苍蝇样，原地转圈圈。一声声的惨叫，响彻云霄。 许多被惨呼声吸引来的宫人都吓住了，看三公主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在地上打滚。 孟远脸沉如水，对左右宫人喝道：“还不快点去救公主。公主有个好歹，必然拿你们是问！” 宫人苦着脸，孟远虎视眈眈盯着，也不敢敷衍，拿衣服、拿扫帚的来赶蜜蜂。那些蜜蜂中了邪似的，就认三公主一个。 还是有个太监拿了个火把来，蜜蜂才不敢上前。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个个都去找了火把，吓退蜜蜂，把三公主围在中间。 孟远瞧着像是没什么危险了，立即蹿到三公主身边，语气里满是关切，“三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别怕，蜜蜂都被我赶走了，没事了。” 好容易赶走了蜜蜂的宫人们心里，对孟远十八代祖宗一阵问候。只觉得这位大衍孟皇子，和她们公主真是绝配。一样的不要脸。 三公主蒙着脑袋，对外面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还真以为是孟远赶走了蜜蜂，一下子扑进孟远怀里，放声嚎哭起来，“哇，孟大哥，我的脸好疼。疼死了。” 她不仅脸疼，浑身上下都疼。 孟远扳过她的脸一看，早上的饭都差点给吓出来，好大一个猪头。 孟远强忍着把三公主推开的冲动，抱着她柔声安慰。又是宣太医，又是公主抱，把她抱回了自己寝宫。 因为三公主叫的着实惨烈，皇宫里好多人都恍惚听到了她的惨叫。 孟远抱她的场景，被许多闻讯赶来打听消息的宫人看的清清楚楚。 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皇宫。 事发之时，织锦和叶笙就在御花园附近一座假山亭上。居高临下，把经过亲眼目睹了一遍。 叶笙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那药……效果也太好了吧？” 第702章 效果太好 织锦望蓝烟，蓝烟很无辜，“是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昨天织锦那么轻易让了三公主，就是突发奇想，让蓝烟试着捣鼓出能引来蜜蜂的香水。 蓝烟第一次弄，不太清楚效果，各种料加的比较多。皇后安插在三公主身边的那宫女，滴进去时，又因为紧张，手抖了一下，多滴了两滴。 织锦担心药效不好，还悄悄让人抓了许多蜜蜂放到御花园。三公主就悲催了。 叶笙摸了摸自己脸，“看着就觉得疼。想来这次能让她老实很久。” 三公主殿里，温贵妃赶到的时候，三公主紧紧扒着孟远，伏在他的怀里痛哭，眼泪鼻涕擦了孟远一身。孟远毫不嫌弃的拍背宽慰她。 太监宫女乱成一团，端热水拿毛巾的，去请太医的。也没人敢上前管，几乎相拥的两人。 温贵妃疾步走进来，看见这一幕，脚步一顿，眸色暗了暗。她上前几步，把三公主拽进自己怀里，隔开孟远。 怀中一空，孟远也没特别的表示。体贴的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温贵妃。 温贵妃牵挂女儿，暂时无心其它，扳过三公主的脸，急切道：“华儿，你怎么样……” 待看清楚那一张猪头脸，温贵妃惊愕后，心疼的落下泪来，“华儿，疼不疼？” 到底母女连心，温贵妃也对三公主失望过。看到三公主现在凄惨丑陋的模样，她是真的没有嫌弃，只觉揪心不已。 “母妃，我疼。”三公主呜呜哭泣，嗓子都哭哑了。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苦。她遭过最大的罪，一是毁容，二是被皇上打板子。 这一下，似乎两个都重新经历了一遍。身上脸上火辣辣的又疼又痒不说，她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落下疤痕毁容，两重煎熬。 温贵妃刚要安慰她，又听三公主唤道：“孟大哥，孟大哥人呢？” 孟远柔声道：“我在，公主别怕。” 三公主可怜兮兮伸出手，孟远握住。 温贵妃抿了抿唇，看着女儿满脸红包的模样，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只冲身边服侍的宫女怒道：“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宫女战战兢兢回道：“已经去请了。” 孟远刚才就让去请太医了，太医院离得远些，没温贵妃到的快。 太医来了之后，又是把脉又是开药，忙活到了半夜，才算是把三公主的伤势给控制住。要消毒上药，疼的三公主哇哇叫，死死拉着孟远不让走。 现在宫门落了，孟远想走也走不成。 三公主歪在床上哼哼唧唧，“孟哥哥就留在我殿里住一晚吧，空房间很多……” “不行！”温贵妃断然否决，留外男在皇宫已经是不合情理。 还住在三公主殿里，那得传成什么样子，三公主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温鸾雪和孟远的亲事，卫国公府还没公开，温贵妃却是知道的。最近事忙，谁都忘了告诉三公主。 孟远自己，竟是也一个字没说。温贵妃看着孟远的目光很是不善。 孟远笑了笑，轻声劝道：“三公主，这于礼不合。” -- 第816页 三公主揪着被角不说话。 孟远住在了宁祁安在皇宫里的住所。当时好多太医宫人在，三公主那句，让孟远住在她殿里的话很快就传了出去。 加之两人搂搂抱抱被不少人看见，三公主又是和孟远私会时，才引来蜜蜂蛰的。关于两人的流言，沸沸扬扬，温贵妃想压都压不住。 三公主被蛰的非常严重，胳膊和脸上，已经不能看了。虽无性命之忧，也要卧床静养。后宫里许多妃嫔去看她。 即便不喜欢三公主，看在温贵妃的面上，也得走这一趟。 皇后也备了东西，准备让木槿去看望一下，意思意思就成。 叶笙从木槿手里抢下了这活，还拉上了织锦一起，名曰探望，其实就是去看笑话的。 她对摘花泡澡的兴致挺高，被三公主悲惨经历一吓，当晚连澡都没洗。别提泡澡了。 两人到了三公主殿里，此起彼伏的痛呼求饶和打板子的声音。 三公主恨宫人昨天救她不及时，一大早就把昨天跟着的都给发落了。 一人五十个板子。因摘花而被打的十几人，还躺在床上养伤呢，又被拉出去打了一遍。 三公主才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被她罚了，才没到场。只知道她需要时，人不在，就得打。 织锦和叶笙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皱起了眉头。宫女见她两来了，连忙进去通传。 殿内隐约传来三公主的怒吼声，片刻后，宫女诚惶诚恐出来，面露尴尬，三公主不见。 叶笙眼珠转了转，趁宫女一个不注意，拔腿就往里面冲。那宫女不敢使劲拦，在身后急忙追。 只顾着去追叶笙了，倒是把织锦给丢下了。织锦左右看了看，竟没人拦她。 主要也是三公主殿里好些人都拉去打板子了，织锦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叶笙小跑着到三公主房间，三公主整张脸都被包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有个小宫女正在给她喂药，药很苦，三公主喝一口药，咒骂几句，发一通火。 殿内几个宫女太监，一个个敛声摒气不敢说话。生怕成了三公主的撒气桶。 看见叶笙闯进来，三公主眼睛瞪得老大，继而怒道：“你怎么进来的？！滚！给我滚出去！” 叶笙大自来熟的找了椅子坐下，笑嘻嘻道：“我来看望一下你啊。好歹相熟一场，你遭逢此难。” 叶笙说着，上下左右打量三公主，直恨的三公主牙痒痒，“我心里也难过的很。” 眼中兴致勃勃的，哪有半分难过？ “这是皇后让我给你带的药，都是宫里最好的。”叶笙招来宫女，把捧着的托盘一个个揭开给三公主。 确实都是好药材，百年的人参都有。但这些东西，温贵妃也多的是，三公主并不缺。 草草扫了一眼，三公主不屑道：“拿走，我不需要！” 叶笙眨眨眼睛，拿起那株人参，劝道：“还是留下吧。就是这次不用，也许下次用的上呢。” 第703章 富贵闲人 三公主大怒，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而一旁的叶笙老神在在，嘴角含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织锦抚了抚额角，她总算是知道，每次自己有麻烦，许水仙怎么那么喜欢凑上来了。幸灾乐祸，真的是让人很快乐。 “孟公子来了。”宫女一声通报，让三公主立时变了脸色。眸中怒色退去，换上娇羞。 “孟哥哥。”三公主娇滴滴唤道，尾音千回百转，抑扬顿挫，孟远身子明显一顿，很快又神色如常。 看见叶笙和织锦，他一愣，问道：“叶郡主和明亲王妃来看三公主？” “是啊。”叶笙笑，意有所指道：“听说孟公子昨天救了三公主，担忧她留下住在了皇宫，今天又早早来看望，真是有心了。” 三公主脸色飞红一片，是看不见的。不过露在外的眼睛，盛满了柔情。 孟远顿了顿，只道：“这是应该的。” 三公主不喜欢他和叶笙讲话，撒娇道：“孟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我刚换了药，可疼了。” 听她咬着舌头说话，叶笙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孟远安慰她几句，三公主也不觉得疼了，咯咯咯的笑起来。听在叶笙耳朵里，只觉得瘆得慌。 三公主看织锦二人，十分碍眼，“看也看了，本公主很好。王妃和郡主请回吧。” 也不知她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怎么说的出自己很好这样的话来。 织锦笑着道：“进来时，见殿前十几个宫人挨板子，不知犯了什么事？” 三公主冷哼一声，“我罚我宫里的人，难不成王妃也要多管闲事？她们护驾不利，害的我被蜜蜂蛰，没打死她们就是不错了。” 三公主提起来，心里就恨恨的。她和温贵妃是有点怀疑的，是不是有人背后使坏，否则那些蜜蜂怎么认准三公主一人？ 但请了太医来看，只说是三公主摘太多花泡澡之故，身上有了蜜蜂喜欢的味道，才争相追逐。 三公主就是有疑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到宫人头上。 可怜的宫人，昨天拼了命去救她，好些身上被蛰了许多下，却被安了一个护驾不利的名头，要被打板子。 真正袖手旁观的孟远，三公主当成了救命恩人，本来就对他有好感，现在更有了，大恩无以为报，只能嫁给他的想法。 -- 第817页 叶笙扯了扯嘴角，“要不是那些宫人聪明，找了火把来吓跑了蜜蜂，你只怕伤的更重。” 跟三公主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正是那些蠢货愚笨，要是早点找来火把，我就不会被蛰了。” 叶笙，“……。” 真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还不如让她被蛰死算了。 织锦目光一转，看了看孟远，“即便有过错，也可功过相抵了。五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得落下残疾。看在孟公子的份上，三公主不如网开一面，饶了他们这次吧？” 三公主顿时一惊，想起孟远还在，不能让孟远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忐忑看向孟远。 孟远含笑立在一旁，静静听三人说话，悄悄关注织锦的神情。 不期然话头扯到自己身上，虽然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孟远一点都不心虚的。 轻轻巧巧还是劝了一句，“三公主仁厚，就放了她们吧。” 三公主羞涩道：“我听孟哥哥的。” 吩咐停了板子。织锦和叶笙松了口气，到底是因她们而起，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总要帮一帮。 瞧也瞧过了，叶笙满意的和织锦离开。她两走了，孟远还在三公主那里。 叶笙撇撇嘴，“也不知道避讳下。” 一个外男，屡屡进入未出阁的姑娘家房间。孟远还是要订亲的人。宫里关于两人的小道消息，昨天起就没停止过。 “她若是知道孟远要和温鸾雪订亲，那才是有的瞧了。”叶笙凑近织锦耳边道。 从小到大，都没见到三公主对谁这么服帖过。一看就是动了真心的。 织锦想象了下，依三公主的性子，肯定要大闹一场。就看温鸾雪和孟远，哪个更重要了。爱情和友情，只能选一个了。 安王一党正如日中天，三公主受伤的消息传出去，许多人来看她。裕王妃也进宫，给三公主送了不少药材。 给先太子平反那时，无论宁祁裕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他总算是帮了宁怀景。就被宁祁安给记恨上了，这两天日子不好过。 身上的活计，也被宁祁安给剥了，让他闲散在家。所以，一向能忍的宁祁裕，这次早早的沉不住气了。 要是他手里一直没有过权力也就算了，体会过实实在在的权力，再让人做个富贵闲人，宁祁裕的心态恢复不到从前了。 裕王妃看望三公主，被三公主话里话外挤兑的下不来台。出了屋子，走远了，她身边心腹丫鬟，愤愤不平道：“您好歹也是王妃，是她嫂子，三公主也太过分了。” 裕王妃揉揉额角，苦笑两声，“我这个王妃，谁曾放在眼里？” 所以才要去争啊，不争只会被人作贱到泥土里。 “走吧，先去四公主那儿，再去看看明亲王妃。”裕王妃决定还要再努力一把。带上四公主，也是为了打消织锦顾虑，更亲近些。 四公主不懂裕王妃的算计，看到她来很高兴，能去找织锦玩就更开心了。 裕王妃寻了个空档和织锦说悄悄话，又拐着弯的问她，这次措辞更加恳切，态度异常诚恳。 织锦要不是已经和宁怀景见过，指不定真能被她说动。裕王妃每次都提，也挺烦人的。她是和四公主一起来的，不让进怕那小丫头会多想。 织锦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眉头一动，想起一个人来，面上露出两分踟躇，“有一个人……” 裕王妃大喜，“谁？” “刑部吴侍郎。”织锦压低声音道。 宁祁裕有心大位，朝中重臣情况，裕王妃都是知道的。她惊疑道：“吴侍郎不是卫国公的人吗？” 织锦微微一笑，“早就不是了。” 裕王妃仍有三分怀疑。 第704章 身亡 织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皇后接我进宫前。安王先一步让吴侍郎去王府拿人，要不是他反水，故意拖延时间，又怎么等到皇后派人来？” 裕王妃记起，确实有这一茬。这么说，吴侍郎果真是宁怀景的人？ 藏的够深的。看吴侍郎平时唯卫国公马首是瞻的样子，织锦不说，谁能想得到呢。 裕王妃再问别的，织锦就推说不知道了。她也不贪心，有了吴侍郎，就是好的开始。兴冲冲回去和宁祁裕商议了。 目送她的织锦，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上回吴侍郎恐吓她，总要还回去才是。听说，如今带人包围明亲王府的，就是吴侍郎。 叶笙转头瞧见了，心里打了个突突，“阿锦，你别这样笑，太吓人了。” 织锦低头喝茶，不理她。 织锦觉得自己爱记仇，有个人比她心眼更小，许水仙。 吴侍郎去抓人那天，许水仙半点没意识到，她的出现误导了别人。一心认为吴侍郎是和织锦一伙的。回去后，就给宁祁安上了眼药。 说吴侍郎对她不敬，维护织锦。次数多了，宁祁安还真怀疑起来。 悄然派人去查。盯了两天，没查到东西，宁祁安正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训斥了许水仙一顿。 就有暗卫来报，吴侍郎和裕王有接触。两人私下见了几面，因为摒退了下人，具体谈话不清楚。 宁祁安顿时怒气冲天。在这种紧要关头，私下会面，还不让人听，必然是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宁祁安对宁祁裕有成见，都没想再仔细查，就给吴侍郎打上了叛徒的标签。 -- 第818页 吴侍郎简直不能再委屈，是真的比窦娥还冤。他本就是卫国公的人，眼瞅着宁祁安形势大好，又怎么可能另投他人呢？ 只是他运气不好，先是遇到许水仙，两人驴头不对马嘴说了一通，双双误会了。再又被宁祁裕缠上。 宁祁裕得了裕王妃准信，也觉得织锦说的有道理。便信了八分，主动接触吴侍郎，言语间诸多试探。 有两次他说的露骨，吴侍郎怕人听去了误会，才挥退下人。他自己其实明明确确拒绝了宁祁裕的拉拢。 宁祁安不知道啊，他以为吴侍郎背叛他了。心里大恨，找了由头，撤了他，换了别人去围着明亲王府。没两天，又随便寻了一个错处，连降三级。 从刑部打发去了工部。吴侍郎到了工部衙门，都还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安王，急的到处找门路。 宁祁安却是已经把他这个人抛之脑后了。通州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宁怀景遇刺身亡。 宁祁安等这一日等的心急如焚，接到密报看过后，不顾天色已晚，当即穿好衣服，前往卫国公府。丢下床榻上，满脸通红、摆好姿势，任君采颉的许水仙。 许水仙娇娇怯怯唤了几声，宁祁安恍若未闻。等他走后，许水仙气的砸了枕头。 恰好丫鬟进来服侍她，被枕头砸了个正着，额头磕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流了许多的血。 宁祁安走时动静很小，许水仙闹的大。孟未寒知道了，让心腹丫鬟悄悄去查，很快知道前因后果，沉思起来。 宁怀景平息民乱未果，反被乱贼刺杀的消息，只一夜，传遍了京城。 郡主府里，柳氏哭的两只眼睛已经肿了。明安和姜三娘安慰着她，只两人也心乱如麻，说出的话自己都安慰不了，何况柳氏了。 许二泉、许四海都在，神情郑重，满面愁苦，许四海不停的踱着步。水苏也是一脸的泪痕，不敢大声哭，小声啜泣着。 外头消息传的那样厉害，他们都知道了。只瞒着许老爹一人。 上次许老爹被许明轩气晕过去，请了大夫来，织锦又派了太医瞧过，都让好生养着。还没敢告诉他。 织锦趁着派太医来时，给柳氏递了消息，说一切都好，有皇后护着，让她们不用担心。后来不方便往外送信，联系的就少。 宁怀景回京，除了皇后等有数几人，其余人全都不知情。柳氏当然不知道，宁怀景好好的，不仅没死，还天天半夜抱着她女儿睡。 通州八百里加急消息传回来，听说尸体都往回运了，容不得柳氏不信，她再沉稳，想到织锦以后的境遇，还是忍不住落泪。 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丫鬟匆匆忙忙进来报，许水仙又来了。 一向不爱管事没脾气的许二泉都怒了。上次她们来，恶言恶语气坏了许老爹。如今来，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有好话。又是来看笑话奚落的。 “不许进来！”许二泉难得发火。丫鬟慌忙要退下，柳氏却叫住，擦了眼泪，理了理衣服，出人意料道：“请进来，我见见。” “二嫂。”姜三娘以为柳氏是受了刺激。 柳氏眼角还有泪痕，强打起精神，目光很坚定，“没事，让她进来。” 许水仙被丫鬟领过来，李氏和许明轩陪着她。 许水仙依旧盛装打扮，眸光一扫，见屋内众人神情戚戚，嘴角一扬，露了几分笑意，一开口就很讨打，“明亲王爷死了，你们知道吧？” 虽然众人都得到了消息，听她这般说，还是齐齐变了脸色。柳氏面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许水仙很满意，摸了摸指甲上的蔻丹，趾高气扬道：“以前你们仗着许织锦与明亲王爷，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最大的靠山倒了，我看你们日后怎么办！” 明安冷冷道：“不用你操心！” 许水仙心情好，也不在意。许明轩假惺惺叹了口气，“明安，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哥也不会真的不管你。我身边还缺两个跑腿的，看你和蓝玉挺合适。” 明安眸光一寒，捏了捏拳头，上前两步。许明轩吓的连连后退，明安的凶残，他不止一次见识过，“你，你要做什么？” 许明轩又惊又怒，虚张声势吼道：“明亲王死了，许织锦自身难保，以后没人能护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看我不让人把你关大牢！” 第705章 试探 明安嗤笑一声，“那也要你能活着走出郡主府。” 许明轩心里后悔，觉得自己草率了。应该选择明安不在的时候，或者多带些小厮来。 看着明安一步步靠近，许明轩吓的魂飞魄散，很没出息的躲在了许水仙的身后。 许水仙简直被他气死，面对明安明晃晃的拳头，也有些胆寒，“你，你别乱来。” 李氏硬着头皮劝道：“明安，你哥哥姐姐只是不会说话，他们其实就是来关心一下。二弟妹，你还不快劝劝明安，一家人，别动粗啊。” 柳氏冷眼旁观，她们被明安吓的没了方才的张牙舞爪，这才轻轻叫了一声，“明安，回来。” 明安撇撇嘴，很是不情愿的收回了拳头。 许水仙三人松了口气，又觉得丢脸。许水仙狠狠瞪了许明轩一眼。有明安在，也不敢如上次一样口无遮拦了，乐趣都少了许多。 柳氏平静的开口，“王爷福大命大，必能逢凶化吉，你们来的太早了。” -- 第819页 许水仙忍不住得意起来，“不用心存侥幸了。通州太守的奏折已经送到了我们王爷手中，明天早朝就会公布开来。若不是确认无误，通州太守敢拿明亲王的性命开玩笑？” 柳氏心下一抖，差点晕过去。她强撑着要见许水仙，就是不肯相信外面的谣传。想从许水仙的口中打听一下。 许水仙言之凿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柳氏心下大慌，宁怀景真出了事，织锦怎么办？她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柳氏死死抓住身侧靠椅扶手，李氏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二弟妹节哀，生死有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是不知道织锦怎么样了，她还有身孕，得了消息，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李氏的话戳到了柳氏的痛处，她给许水仙使了个眼色，许水仙就道：“二婶要是担心许织锦，我倒是可以送二婶进宫，陪陪许织锦，免得她伤心之下做出蠢事来。” 柳氏不信，许水仙会有这么好心？ 许水仙也不避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就是二婶不去，我也是要去的。” 她顿了顿，“我作为妹妹的，总要去关心几句。” 柳氏等人面色都很难看，关心？去刺激还差不多。但腿长在许水仙身上，她背后又有宁祁安，真要进宫，柳氏几人还真没办法。 明安目露寒光，心里已经打算，等许水仙三人出了郡主府，就套麻袋揍一顿，把腿给打断了，也就不能去他姐面前烦人了。 柳氏也担忧织锦，想起许水仙方才的话，忽然心中一动，“你要带我一起进宫？” “嗯，到底是一家姐妹，她对我无情，我却不会对她无义。”许水仙给自己戴高帽。 即便知道她肯定是没安好心，但是担心织锦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柳氏很快做出决定，“那你带我去吧。” 她话语平淡，也没有求人的意思。仿佛是许水仙巴着她去一样。 许水仙还没什么表示，许明轩就先不满了，“二婶，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许水仙也点头，怎么也得说几句软话啊。 柳氏撇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许明轩面色一僵。他倒是想算，可宁祁安吩咐了。要想办法撺掇着柳氏进宫，看看许织锦的反应。 虽有密报和奏折，宁祁安还是怕宁怀景使诈。就想去试一试织锦，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最容易流露出真情实感。才让许水仙来郡主府。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必须带柳氏去看织锦。 许水仙也还知道两家关系不好，没走温情路线，故意言语相激。 还以为柳氏忧心织锦，听说能让她进宫，一定会感恩戴德，求着她们。结果柳氏可有可无，许明轩反而下不来台。 说狠话吧，真怕柳氏反悔不去了，怎么和宁祁安交代？许水仙也傻眼了，狠狠剜了许明轩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又是李氏打圆场，“明轩，怎么和你二婶说话呢？！二弟妹，时间已经不早了，要进宫就快点收拾下，换身衣服，咱们就走吧。” 三人这态度，柳氏更能肯定，必然是图谋着什么。只她确实放心不下织锦，何况她不跟着，让许水仙独自去找织锦，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还不如跟去看看，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氏趁着换衣服的空隙，叮嘱姜三娘守好府中，不要自乱阵脚。 她则带着明安，随着许水仙去皇宫。许水仙果然是有备而来，身上安王的腰牌都带好了，守卫只看了看，就谄媚的放几人进去。 许水仙三人的腰板挺的更直了。她们都是来过皇宫的，李氏和许明轩那次，是为了害织锦，根本没功夫到处看。 现在心境不同，一路上四处张望，打量着周围景色，脸上满是赞叹和羡慕。还有隐隐的一丝期待。 等安王继位，许水仙也能跟着搬进皇宫。她们作为许水仙的娘家人，身份也水涨船高。 特别孟未寒娘家远在大衍，两位侧妃都坏了事，安王后院中，竟是许水仙最得宠。 那自己就是国舅了。许明轩只想想，都觉得人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看着皇宫里的一景一物，都像是看着自己家的东西。 长宁宫，里里外外的宫人噤若寒蝉，宁怀景遇刺身亡的消息，已经传了进来。 就在许水仙几人进宫的时候，三公主已经带着人来了织锦屋子。织锦正在和叶笙、四公主、蓝烟打麻将。 皇宫里呆久了，也很无聊啊。大热天的又不想出去，御花园也被三公主糟践的不成样子，就只能窝在房间里了，四人凑了一桌麻将，玩的不亦乐乎。 三公主抬脚进屋，织锦刚赢了一局，脸上是灿若云霞的笑，三公主眼神一眯，心里冷笑，“明亲王妃真是好兴致，还有心情打麻将呢？” 三公主也是受了温贵妃的命，还观察织锦反应的。才两天时间，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好多坑坑洼洼的大红包。 第706章 演技 本来温贵妃是想让惠昭仪来的，但三公主听了，自告奋勇，抢了差事，不顾还未好全的脸，坚持来了长宁宫。 能够看到织锦悲痛欲绝的样子，她浑身充满了动力，也不觉得脸上难受了。 她是不难受，别人看她那张红肿麻子脸难受啊。叶笙顿时一声尖叫，“哪里来的丑东西，竟能口吐人言，快点打出去！” -- 第820页 三公主气的要死，酝酿半天的话都给打乱了，顾不得其它了，张口就道：“宁怀景死在通州了，你们还有心情打麻将！” “许织锦，以后你可就成寡妇了。” 三公主心里舒畅了。前天她被蜜蜂蛰，许织锦还去看她笑话。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来奚落对方。 织锦丢了手里的麻将，冷嗤道：“三公主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什么呢？” 三公主很有耐心的和她解释，“通州发来急报，明亲王爷遭乱民刺杀身亡，遗体已经在路上，应该很快就能运回京城了。你还能再见他遗体一面呢。” 叶笙和四公主都被她的话吓住了，这么大的事，三公主不会拿来开玩笑…… 织锦脸上慌乱一闪而过，很快却又坚定道：“我不信。” 三公主看出她是在强撑着，心情愉悦，“这不是你信不信的事情。明天早朝上就会宣布了，再过几天，遗体也就送回了京城。” 织锦脸色变得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叶笙和四公主连忙扶住她，织锦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我不信。” 三公主总算是出了心中的恶气，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她身后的两个嬷嬷，细心观察着织锦的神情，没有漏过一丝微小的波动。 这两嬷嬷，都是温贵妃的人。温贵妃对自己女儿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很放心，专门挑了两个人老成精的嬷嬷来把关。 织锦昨天晚上还和宁怀景搂搂抱抱呢，自然不信他遇刺身亡的鬼话。这只是宁怀景麻痹安王的一个计策，早就和织锦通过气了。 织锦私下里还和白芷排练过现在的场景，因此那惊惶不愿信又带了点绝望的小眼神，还有止不住发抖的双手，炉火纯青的演技，把两个嬷嬷都给骗过去了。 “我不过好心来告诉你一声，你要实在不信，等过两天尸体到了京城，亲眼见了，也就死心了。” 三公主道，话语里满是恶意，“只是这天气这么热，等遗体到了，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听她一句一个遗体，字字往织锦心口上戳，叶笙和四公主都是脸色铁青，叶笙破口大骂，“你早上起来吃粪了啊，嘴巴这么臭。” 叶笙也是气到了极致，平时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就是四公主，那么胆小一个人，往常见了三公主，大气都不敢喘的，也忍不住道：“王爷福泽深厚，肯定不会有事的。一定是外面的误传，阿锦姐姐，你别担心。” 织锦心里感动，面上还是一副惊忧过度虚弱模样，强行扯出一个看着就很假的笑容，“嗯，王爷不会丢下我们母子的。” 三公主嗤之以鼻，“别做梦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尸体都凉透了。还抱有希望呢？” 许水仙几人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三公主讥讽一笑，“既然我的话你不信，你娘家人的话，总信吧？” “你来说，宁怀景是不是死了？”三公主指着许水仙。 刚进门的许水仙一愣，她很不喜欢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姑子，但今天来，是带着任务来的，便顺着三公主话点了点头，“是死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我也拿你当了十几年的姐姐，怕你过于忧心，我把二婶和明安给你带来了。” 柳氏和明安，早就看见织锦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心中大恸。 许水仙的话打破了织锦的幻想，她强自镇定，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颤声问柳氏，“娘，真的吗？王爷……王爷他真的死了？” 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还有所谓遗体，柳氏其实已经信了九分。毕竟这事，撒谎没意思。很快就会被拆穿。 柳氏如何不为织锦伤心？看到织锦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是如剜心之痛。 柳氏踉跄几步，扑到织锦身前，把她抱进怀中，拍着她的背，嘴里胡乱安慰道：“阿锦别怕，没事的，你还有娘。娘一直在，娘陪着你。” 织锦眼泪潸潸而下。身子一软，跌坐在地。柳氏抱着她，倒是没受伤。只是眼中神采渐渐熄灭，变得灰暗。 “王爷，好狠的心，怎么能舍得……”织锦喃喃道：“他说过，很快就回来，给我打了对寒玉镯……” 温贵妃的两个嬷嬷，仔仔细细看着织锦，认真听她的每一句话，好回去和温贵妃汇报。 柳氏几乎要昏死过去。织锦在她心里的地位是谁都不能比的。 明安和苏恒都不行。在遇到苏恒之前，织锦即是她唯一在世的主子，又是她的女儿，还有十几年的陪伴。 双重身份，让柳氏对织锦的感情深入骨髓，随时随地能为织锦去死，没有一丝犹豫的那种。织锦过的幸福，柳氏才会高兴。 宁怀景身亡，夺嫡失败，织锦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她和腹中孩子，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柳氏强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悲哭出声，“阿锦，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 柳氏觉得，当初她不让织锦搬去沭城就好了，不会遇到宁怀景，嫁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就不会有这一日…… 柳氏声音里的悲切吓了织锦一跳，下意识抓紧了柳氏抱着她的胳膊，落在其她人眼中，就是她悲伤过度的表现。 织锦暗中皱了皱眉头，她是在演戏，知道宁怀景平安，可柳氏不知道啊。织锦原是想瞒着柳氏的，少一人知道，少一份危险。 -- 第821页 可看柳氏现在这样子，织锦生怕她有个好歹，织锦心下着急。 缩回手，连着头一起埋进柳氏怀里，像是母女抱头痛哭。手指重重在柳氏胸口按了三下。 第707章 找打 柳氏眸光一顿，她本就是聪慧的人，心里立时有了很多猜测，又惊又喜，有了一丝希望，心里悲意少了几分。脸上却是不露分毫。仍是一副伤心欲死的模样。 她刚才的真情流露，被两个嬷嬷看在眼里，对她一点怀疑都没有。 明安红着眼睛，忍着悲伤上前劝解两人。叶笙和四公主也是苦劝不止。 三公主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就显得很刺耳了，“你是该给他好好哭一哭，我看就是你福薄，命硬，克死了宁怀景。”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出生都是两回事呢。宁怀景可是有弑君之嫌，子承父脉，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打了吧……” 这话忒难听，就是她自己带来的人，都个个蹙起了眉头。 即便是装的，听她咒完了自己和宁怀景，还咒了孩子，织锦心头火气，眸光一凌，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向三公主。 三公主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没容她缓过来呢，织锦已经凶狠的扑上来，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杀了你——” 三公主惊恐的捂住脖子，织锦是下了真力气，她想叫人都叫不出。身后宫女太监，想上前，全被明安给挡下了。 明安现在的身手，以一打他们一群，完全没问题。就是织锦不出手，他也想揍三公主一顿了。 织锦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真把三公主掐死，掐的半死后，仍不解气的去薅她头发……反正她现在伤心过度，情绪激动，情有可原。 三公主在她一个刚失了丈夫的人面前说出那样诛心之语，明摆着就是找打。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会说织锦的不是。 织锦还有皇后护着，估计打了也白打。所以织锦下手格外狠。 怕三公主挣扎中伤着她，叶笙柳氏白芷齐齐上前，按住三公主。胆大的，还趁机挠两下。 等她打累了，三公主被宫人解救回去时，脖子处一道鲜红的掐痕，原就红肿的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头发掉了一大团，头顶那块，眼看着就稀疏了不少。 三公主疼的放声大哭，尖声嚎叫，“你这个贱人，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织锦红着眼睛，目露凶光，“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先杀了你，路上还有个伴。” 三公主被她狠辣的目光一瞪，心头发怵，哭声都小了些，捂着脖子，往宫人身后躲去，“你疯了！你，你给我等着，母妃不会放过你……” 皇后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不会放过谁？这后宫，还是本宫做主！” 刚才打架就处于下风，皇后又来了，更是讨不到好。三公主咬碎了一口银牙，怨恨道：“走，回宫。” 织锦大悲之下，被三公主刺激，情绪太过激动，昏了过去。 皇后急忙奔向织锦，没功夫搭理三公主。两个嬷嬷临走时回头望一眼，一大群人围着织锦，慌手慌脚的把她抬去床上，忙忙的请太医。 三公主得意而来，狼狈而去。可把许水仙三人吓坏了。她们身份低，来的晚，到了之后，只听三公主叭叭说个不停，许水仙都没插上话。 刚才心里还可惜呢，想着见缝插针，怎么也要讥讽织锦几句。可看到了三公主的惨状，许水仙识趣的牢牢闭上了嘴巴。 就织锦掐三公主那狠劲，许水仙觉得后背一凉。三公主灰溜溜离开了。她要是被打了，估计也没人给她撑腰。 皇后一抬眼，扫到许水仙三人，目光里的寒意，让三人心下就是一颤。匆匆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长宁宫。 出了皇宫，几人互望一眼，颇为郁闷。 长乐宫里，三公主去上药了，两个嬷嬷低眉顺眼的在温贵妃面前答话。宁祁安也凝神听着。 “可看清楚了，她不是装的？”温贵妃问。 两个嬷嬷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回答道：“回贵妃的话，依奴婢们看来，王妃的伤心不似做伪。” 两人把织锦的反应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还有织锦的话。听到寒玉镯，温贵妃若有所思，“那么说宁怀景真的死了？” 宁祁安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应该是了。他那么在乎许织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诈死，肯定会先通个气的。” 通州消息送来，宁祁安是兴奋又有点不敢相信。这才让三公主和许水仙去试探织锦。 依宁怀景对织锦的重视程度，又怀有身孕，必会考虑到织锦的身体。为了让他们能有通气的机会。 几天前，宁祁安还故意放松了围守，让宁怀景送了封信给织锦。 除了嘱咐织锦别担心，里面还提了得到一块上好寒玉，给她打了一对玉镯。回京时就会带给她。 信宁祁安反复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信里说，会快速结束通州一切，好早点回京。也就说明宁怀景并没有诈死的意思，和织锦的话正好对上。 想到信里的内容，宁祁安就是一阵畅快，“他是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了。” 温贵妃仍有几分怀疑，“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宁祁安不在意的道：“母妃，你就别想太多了。通州和许织锦那里都得到了证实，宁怀景确实死了。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 第822页 宁祁安眼中有狂热，温贵妃脸上也激动起来。下一步，就是让皇上禅位了。 “不急。”温贵妃按捺住心绪，即是告诉宁祁安，也是说给自己听，“越是最后关头，越要沉住气。除掉宁怀景，还有你那几个兄弟。” “如今我们有了八分把握，可不能因为心急，阴沟里翻船。让你舅舅，把各处都安排好，确保万无一失再说。” 宁祁安懂这个道理。因为宁怀景近来大出风头，最得圣宠。其他人都沉寂许多。 康王不必说，就是个草包。以前宁祁安也没放在眼中过。裕王有再多的心计，出身卑贱，生母是个宫女，妻子娘家普通，母族妻族都帮不上忙，手里无可用之人，有再多抱负也白搭。 第708章 大悲大喜 诚王虽是嫡子，可和皇上离心，远离京城十几年。瑞王一直是最大的竞争者，还有恭亲老王爷，真当别人不知道，他那么大的年纪了，上蹿下跳的是为了什么吗？也是个不得不防的主。 见他心里有成算，温贵妃很是宽慰，“你知道就行。” 想到什么，目光又阴寒下来，“既然宁怀景死了，留着许织锦就没用了。不如杀了吧。” 刚才三公主脖子上的伤痕，让温贵妃又心疼又气愤，许织锦竟然真的敢动手。 就算是三公主说话难听了些，那也是堂堂公主。怎能让别人随意打骂？ 脑中浮现织锦越发清丽的容颜，初见时的惊艳，内心深处莫名有一丝抗拒，“先留着吧。现在动手太惹眼了。孤儿寡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温贵妃以为他心软了，蹙眉道：“安儿，不可有妇人之仁。斩草必须除根，你看宁怀景，当年，要是把他一起弄死，就不会有如今的事端。” 宁祁安略有不耐，敷衍的点点头。 提起孩子，安王府里尚且只有一个庶子，温贵妃便道：“你成亲也有段时间了，王妃的肚子怎么没有动静？” 这个话题，宁祁安就更不喜欢。他含糊道：“才多久，母妃急什么，早晚会有的。” 温贵妃眉间一抹厉色划过，安王府上有她的人。传给她的话，都是安王独宠许水仙。十天里有八天是睡在许水仙那。 宁祁安以前也不是个专情的主，虽没正经纳妾，府上和他有首尾的丫鬟可不少。 现在倒像是收了性子，孟未寒和两个妾那里都少去，就宠一个许水仙。 痴情放在别人家是美谈，皇家就不是很喜欢了。宁祁安又是有心大位的人，子嗣越多越好。 温贵妃认定是许水仙狐媚惑主，对许水仙更厌了三分，“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要做到雨露均沾，哪能独宠一人？” 两个嬷嬷和伺候的人，刚才她两说话时就退下了，温贵妃也就无所顾忌。 “那许水仙。”温贵妃皱了皱眉头，“颜色也不是很好，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母妃。”宁祁安道：“我不过是在她那多宿了两晚。就她那容貌，想做宠妃也不够格。” 话一出口，宁祁安就觉不妥。温贵妃不就是宠妃吗？拿她和许水仙比，总有侮辱的意思在。 温贵妃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也难看起来。看宁祁安尴尬的模样，想着是自己亲儿子，深吸一口气，没计较，“你心里要有数，还是早点有个嫡子的好。” “你府上人还是少了点，再挑两个侧妃吧。” 温贵妃是急着抱孙子，想要嫡子，也想要庶子多多益善。 宁祁安还是推诿，“等大事定了再说吧。” 他这态度，令温贵妃心中生疑。宁祁安从来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现在对纳妾娶妃却一推再推，其中肯定有猫腻。 看他实在不欲多谈，温贵妃没有继续追问，只叮嘱他，“还有你妹妹，她到了说亲的年纪。你也帮着看着。” 宁祁安被三公主拖了几次后腿，对她是没什么好感的，胡乱应下，“我会留心的。” 宁祁安离开后，温贵妃头疼的揉着眉心，儿女都是债。宁祁安那里，夺嫡已经到了重要时刻，她是一点不敢放松。 还有三公主，居然对孟远有意，也让温贵妃操碎了心。 孟远和温鸾雪的亲事，温贵妃是知道的。双方私下说好了，就等着选个好时机公布出来。三公主知道，岂不要伤心死？ 温贵妃记挂着女儿亲事，还不忘派人时刻关注着长宁宫。 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被宣进了长宁宫。织锦脸色惨白如纸，木木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看着就是心伤若死，像是随时能找宁怀景去了。 白芷几个丫鬟，嗓子都哭的哑了。柳氏和皇后坐在床边，一下下的抹泪。 太医给织锦把了脉，都是一个说法。王妃受了太大的刺激，悲伤过度，胎相不稳。需要调整好心情，好好养胎。 可看织锦那样子，安胎药熬好了，也喝不下去。还是皇后做主，让人灌下去的。 忙忙碌碌直到晚上，长宁宫里才消停些。明安不好留在宫里，满腹担忧的回了郡主府。柳氏则留下，陪伴织锦。 皇后是清楚宁怀景诈死的，下午所有不过陪织锦做戏。柳氏不知道啊，即便得了织锦一点点的暗示，心里依旧七上八下，提着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 听到太医说织锦怀相不稳，却连安胎药都喝不下时，更是心如刀绞。 -- 第823页 人多眼杂的，织锦不好给柳氏太多的示意，等夜深人静，织锦有机会和柳氏说几句悄悄话时，柳氏一张脸比织锦还要白几分。眼睛里满是血丝。 织锦心疼坏了，往床内侧了侧，母女两躺在一张床上。屋内蜡烛未灭，灯火大亮，丫鬟守候在不远处，看来也是柳氏疼惜女儿，才时刻不离。 “娘。”织锦握着柳氏的手。七月天，柳氏的手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像是从冰块里刚捞出的。 再看看柳氏灯光下憔悴的脸，织锦眼泪不由自主落下，这是今天，她流的最真心实意一次了。 柳氏连忙轻拍她的背安抚。织锦自己抹了泪，低低道：“娘，让你担心了。” 她又使劲握了握柳氏的手，“我和孩子都没事，还有王爷，一定会平安归来。” 最后四个字，咬了重音。 柳氏惊喜又不可置信的望着织锦，织锦对上她的双眼，笃定的点了点头。 “所以，娘，你和爹还有明安，要保护好自己，我才能安心。” 柳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涌上巨大的喜悦，眼角却再次湿润了。今天一天大悲大喜，若非关心织锦，强撑着，早晕过去几次了。 “好，好。娘会的。”柳氏连连答应。 表演了一天，也挺累人的。织锦只来得及和柳氏略略说了几句，就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第709章 外面有人？ 第二日的早朝，卫国公宣布了宁怀景的死讯。同时还有一些证据，证明宁怀景就是行刺皇上的幕后主使。 便有人提出剥夺宁怀景爵位，捉拿明亲王府所有人。宁怀景死了，他还有王妃，王妃肚子里还有孩子呢，都不能放过。 此言一出，又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以叶二老爷和怡亲王为主，一个代表清流，一个代表勋贵。 史部尚书常二老爷、户部尚书、诚王、瑞王、裕王……除了寥寥数人外，其余都是给织锦说情的。其中不乏安王党羽。 安王府洗三宴上，许多大臣自觉受了织锦的恩。在行宫，好些人又被织锦派去的暗卫救了一次。 对付宁怀景，是立场问题，不得不如此。织锦一个弱女子，又有恩于自己，再赶尽杀绝，稍微有良心的人都做不出来。 最先提出的那官员已经傻眼了。他以为自己一提出，肯定一呼百应呢。 谁知道居然遭到了群臣反对，还有说他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做官也必然危害百姓的。不如打发回家种地去。 那官员顿时怂如鹌鹑，不敢再发一语。 就是宁祁安，为了那点隐隐约约的心思，和显示自己宽容，也说出了祸不及家人，不管宁怀景做了什么，织锦母子是无辜的话来。 卫国公纵使不满，也不好当众和宁祁安唱反调。他和温贵妃一个心思，觉得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先前那官员也是受他指示，没想到织锦人缘这么好，还有个帮敌人说话的宁祁安。 朝堂上的争执总归是影响到了织锦。她即便还是明亲王妃，与之前相比，境遇已是天差地别。 长宁宫里来来去去的太医，织锦胎相不稳的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温贵妃也就没急着动手，妇人怀胎本就凶险，伤不得哭不得。 听说织锦整日以泪洗面，要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省她的事不说，还能为宁祁安留一个好名声。 长宁宫里，应该「以泪洗面」的织锦，正懒洋洋半躺在床上，面前摆了一溜的零嘴，听白芷读各处搜罗来的话本听。 昨天用洋葱熏的多了，眼泪都快流干了，涩涩的很不舒服。织锦连书也懒得看，让白芷读给她听。 之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留了不少宫女在内服侍。如今皇后全部撵去了外间，织锦就不用装的那么辛苦。 往头上敷了条毛巾，再半死不活靠着床，就是有人从窗外看到，也不会怀疑什么。只会以为丫鬟担心织锦想不开，读书转移她的注意力。 柳氏回了郡主府。她很想陪着织锦，但织锦担心许二泉和明安等人，怕被有心人利用。唯有柳氏回去坐镇，织锦才能安心。 叶笙一大早急急的过来，想了一肚子的话劝慰织锦。一进来，看到织锦悠闲模样，眼睛都快瞪掉了。 ? 织锦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巴前摇了摇，叶笙咽回了想问的话。一双明亮眼睛里，全是惊疑的望着织锦。 叶笙走上前，凑近了织锦，才小声道：“你——” 织锦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笙表情震惊中含着复杂，眼神古怪盯的织锦浑身一颤，就听叶笙不可置信道：“你外面真有人了？” “咳——”织锦差点没被嘴里的果子呛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看柳氏，得到暗示之后，就能猜到是宁怀景无碍。到叶笙这儿，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叶笙却是一副我已经看开一切的表情，“怪不得，来皇宫后，也不见你想怀景了。以前在行宫时，长听你念叨。这都好几天没提过了。” “昨天我看你哭的奇奇怪怪，还以为你是伤心过度。” 叶笙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细心的人。她又和织锦很熟悉，一些织锦自己没留意的点，叶笙都注意到了。 叶笙还在那推理呢，“在行宫时，还正常。说明是在皇宫里才遇到的。但后宫，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侍卫都难见到。” -- 第824页 “一般人，也入不了你的眼。”叶笙想着，突然惊恐道：“你不会看上孟远了吧？最近也就遇到他一个人。” 织锦简直要吐血，叶笙脑洞也太大了些。 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织锦无奈道：“你怎么就认定了，我是有了人了？” 叶笙脸蛋一红，声音又小了几分，用手指了指织锦的脖子，“上次有个红印，我看见了。” 织锦脸上发热，有天晚上宁怀景搂着她不老实，两人亲昵了一会儿。 脖子上落下个草莓印，织锦第二天专门穿了带领子的衣服遮住，没想到还是被叶笙瞧见了。 也就难怪叶笙一下子想歪了。 叶笙还在那苦口婆心劝呢，“咱们都知道，孟远就是个渣。” 这词是跟织锦学的。 “他脚踏温鸾雪和三公主两只船，你可别在凑上去了。何况怀景刚去了，你好歹给他守三年孝。要不说出去太难听。就是改嫁也不急于一时啊。” 织锦腹诽，叶笙思想还挺开放了。她揉揉额头，打断了叶笙的胡思乱想，“别瞎猜了，我没人。” “不可能，我都看见了。”叶笙不信。 织锦无奈，她就那么像水性杨花的女人么，不说宁怀景「刚死」，她肚子里还有宁怀景的孩子呢，就能和别人好上，这得多滥情。 抬手敲了敲叶笙脑袋，织锦道：“我是那种人吗？真没别人。” 叶笙总算是反应过来，微微睁大了眼睛，“那是——” 她指了指织锦的肚子，织锦可算解释清楚，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想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叶笙脸色爆红。织锦还悠悠来了一句，“哎，我都替我哥担心了。” 在这年代，能张口就说改嫁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叶笙又羞又恼，啊的尖叫一声，扑着去捂织锦的嘴，“不许再提。快忘掉，当我没说过。” 她恼羞成怒的一声叫，吓的外面守着的宫女一个激灵。外面瞧不清里面情况，两个宫女冲进来。 第710章 老情敌 织锦在往外推叶笙，手放在她胸前，离脖子处近了些。或许是织锦差点掐死三公主的情形让人太过印象深刻，两人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织锦在掐叶笙。 见她两进来，织锦和叶笙怕露馅，不敢再玩闹。叶笙顺着织锦力道跌坐在床沿，口中全是安慰织锦的话，织锦双目通红，伤心欲绝。 于是下午就有流言，明亲王妃伤心失智，要掐死安慰她的叶郡主。过程描述的那叫一个细致，茯苓转述给织锦时，织锦都快信了。 好在现在她是越惨越好，就不在乎名声了。织锦在床上躺了两天，除了四公主和裕王妃外，就没一个人来探望。 宫外又是风起云涌，各方势力做着角逐。每天的早朝上吵吵嚷嚷比菜市场还热闹。织锦这边显得格外冷清。 宁怀景要处理很多事情，前天和织锦说了后，便悄悄出了宫。长宁宫偏殿，明面上探视织锦的人少，暗地里监视她的人变多了。 宁怀景就是在，也无法随意出现。 织锦只能听白芷读话本了，日子过的着实无聊。这天倒是迎来了一个让织锦意外的人，温鸾雪。 两人是老情敌了，温鸾雪一袭月牙白长裙，头上一根白玉簪，略施粉黛，便是倾城颜色。单论她的颜值，织锦是服气的。 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温鸾雪都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子。那一身的清高气，目下无尘，非世家大族养不出来。 偏有貌有才无德，天下男儿任她挑选，却为了宁怀景三番四次想害织锦。织锦都不知该不该自豪了。 织锦在房间里闷了两天，记挂着宫外的动静和宁怀景，睡的不是很好，还故意做出一副憔悴的妆容，头发散乱，双目无神。整个人透着萎靡之气。 没了以往的神采，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也如蒙尘的珠子，暗淡无光，再无一丝的明亮动人。 和依旧仙气飘飘，孤高冷傲的温鸾雪一对比，更是一个天一个地，被比到了尘埃里。 “明亲王若是还活着，看到现在的你，不知会不会后悔自己的眼光。”温鸾雪冷冷的声音响起。 织锦眨眨眼睛，觉得这话不应该是温鸾雪来说，完全是三公主的腔调。温鸾雪一向自傲，很少这样直白的讥讽人。 织锦撩了撩耳边散落的头发，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不想在对手面前失了颜面，才强撑着。 “温大姑娘多心了。我和王爷相识时，不过一介乡野丫头，再狼狈的时刻，王爷都见过。”织锦想起从前许家村沭城的日子，嘴角噙着两分真心的笑。 她嘴边得笑刺痛了温鸾雪的眼，说出去的话，更是一句句戳在温鸾雪心窝上。 “王爷既没嫌弃，还娶我为妻，一心一意待我，对别的人不假辞色。能得王爷此心，我一生无憾了。 王爷宁愿选择乡下土包子的我，也不愿选别人，反思的该是别人才对。连一个乡下丫头都比不过呢。” 温鸾雪攥紧了拳头，这也是她不甘心的地方。她自负才情容貌无人能比，主动向宁怀景示好，次次被拒绝。 如她这般高傲的人，如何能接受？ 定定望着织锦，温鸾雪道：“明亲王爷如今因你而死，你可满意了？” -- 第825页 织锦真是奇了，别说宁怀景没死，就是真有个好歹，也是因夺嫡之故。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她眼中的不解太过浓烈，温鸾雪给她解惑，“当初明亲王爷若是娶了我，不仅不用死，还能再保荣华富贵百年。” 温鸾雪说出这话时特别有底气。连叶笙都听不下去了，嗤笑道：“这百年的富贵，怕是怀景根本不在意。留着你自己享用吧。” 温鸾雪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着三公主。三公主的脸稍微好了些。刚才听着温鸾雪奚落织锦，心里挺爽。 见叶笙插话，非常不满，“在不在意，宁怀景一个死人，也没法说了。你怎么知道？” 叶笙白她一眼，“我不知道你知道？” 织锦则是对温鸾雪道：“温大姑娘就是为了说这些话？说完了，人可以走了吧。” 温鸾雪骄矜道：“求我，可以让你和腹中孩儿留得一命。” 她来这一趟，是想把因宁怀景丢掉的脸面再捡起来。 织锦歪歪头，眼里的笑意很冷，“多谢好意，不用。” 三公主不屑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清高？雪儿还愿意帮你们母子是她心地善良，不然你们一家三口去地下团聚吧。” 织锦语带嘲讽，“我还真没什么需要温姑娘帮忙的地方。听说今日朝堂上，群臣力保我们母子，想来我们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温鸾雪一怔，没想到织锦已经得到了消息。如织锦所言，她目前确实安全。 温鸾雪也不是真的想救织锦，只是想借此，织锦心神大乱时，以腹中胎儿为诱饵，让织锦低三下四去求她，一雪前耻。 反正卫国公暂时没法动织锦，织锦不会有事。没准织锦还真会以为是温鸾雪出的力，对她感恩戴德呢。 被人当面拆穿了自己的小心思，温鸾雪连一丝羞愧都没，依旧冷若冰霜的模样。仿佛方才想匡织锦的不是她一样。 叶笙看着来气，“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三公主养气功夫没有温鸾雪的好，恼羞成怒，“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群臣能保你们一时，还能保你一世吗？你求一求雪儿，没准雪儿大发慈悲，留你继续苟延残喘。” “我的事，就不劳三公主费心了。”织锦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带着恶意的笑来，“有那功夫，三公主还是想想，给温姑娘送什么添妆好吧。” 三公主立马被带偏了，惊喜道：“雪儿，你要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温鸾雪和孟远亲事，卫国公打算这两天就公布开来。织锦是从皇后那里得到的消息，连同今天朝堂上的争执。 第711章 心塞 温鸾雪没意识到三公主和孟远之间的纠葛，想到自己无意中，确实忘记告诉三公主了，便点了点头，“就在今年十月。” 十月成亲，订亲就在这几天。她年纪不小了，所以比较急。 三公主撅了撅嘴，抱怨道：“这也太赶了？定的哪家？” “孟远。”温鸾雪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似是一记重锤敲在三公主心上，“大衍国三皇子。” 三公主娇嗔的笑容僵在脸上，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们怎么会。” 温鸾雪只以为她是太过惊讶，略略解释了两句，“私下已经说过，只等正式走礼了。” “不可以！”三公主尖叫起来，脸上有受伤，有疯狂，“不可以！你们不可以成亲，雪儿，他不可以。孟大哥不可以。” “孟大哥明明喜欢我，他为了救我被蜜蜂蜇伤，还要带我私奔。”三公主神态无限娇羞，一层层的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他想娶的人只有我，怎么会和雪儿你成亲，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三公主越说越坚定，“我要去找孟大哥说清楚，不能耽搁雪儿你的一生。” 她转身，一股风似的跑远了。 温鸾雪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上织锦戏谑的目光，脸色冷凝，“你早就知道？” “是啊。”织锦点头，“三公主对孟远可是很深情的。郎有情妾有意，私会就不止一次了。” “三公主不也说了，她被蜜蜂蜇，孟远不顾生死去救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她回宫，甚至在宫里住了一晚。宫里就没人不知道的。” 织锦每说一个字，温鸾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三公主被蜇那天的事情，温鸾雪只了解个大概。她天生冷清的性子，对万事都不上心。还是孟远自己告诉她的，说救三公主，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孟远坦荡诚恳，温鸾雪便信了。后来进宫，一般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嚼舌，偶尔听到两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温鸾雪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在织锦面前被戳破，更让她觉得丢脸无比。 宁怀景选择了织锦。温鸾雪心底里存了攀比的心思，知道与宁怀景再无可能后，一心想找一个各方面都比宁怀景好的。 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好容易有个孟远，勉勉强强能与宁怀景比肩，又对自己一见钟情，表现出无比的爱重。温鸾雪再三纠结之后，终是点头答应了。 乍然听说，孟远还与三公主有纠葛，温鸾雪不肯相信。可见三公主形态，与织锦的话，温鸾雪心里也不确定起来。 宁怀景待织锦如何情深义重，整个京城都是知道的。那么一个冷心冷面的人，却是把织锦捧在心尖上疼。 -- 第826页 而孟远呢，两人还未成亲，他便与三公主搂搂抱抱，不清不楚，中间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温鸾雪很心塞。又觉羞辱。 她压抑着怒火，极是冷酷的撇了一眼织锦，便转身离开了。 织锦笑眯眯招呼，“温姑娘慢走，不送。” 织锦和叶笙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三公主说去找孟远，是真的立马就去找了。眼瞅着宁祁安就要成为夺嫡胜利者了，作为他唯一嫡亲得妹子，三公主想出宫，不是什么难事。 三公主先去的行馆，孟远不在。听说是去参加文会了。孟远对大宁文化很有兴趣，经常会举办或者各处参加文会。 三公主一刻也不愿意等，又心急如焚的找了过去。文会地点就在锦绣楼。 三公主一心都是孟远要和温鸾雪成亲的消息，其它什么都顾不上。不管锦绣楼守卫的阻拦，直接冲到了前院四楼文会地点。 前院可都是男子，突然冒出来一个女的，后头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不要太显眼。三公主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成了全场焦点。 孟远正在和人谈诗论赋呢，三公主直挺挺的跑到他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孟大哥，你娶我吧。” 四楼大厅里，除了参加孟远诗会的人外，还有不少闲客。一看有这么大的瓜可以吃，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听着。 孟远一脸懵逼，怀疑自己出门是不是没带耳朵，“三公主，你说什么？” 三公主眼睛亮晶晶，像是皇宫里整夜不灭的烛火，烫的人不敢直视，“孟大哥，你不是喜欢我吗？上次还要和我私奔。” 三公主面上浮现出扭捏之色，“我和母妃说过了。她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你娶我吧。” 三公主是和温贵妃提过一句，还没开始说呢，就被温贵妃岔了过去。也不知，她是怎么得出温贵妃同意的结论的。 孟远更是要疯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三公主私奔的话？他都快要和温鸾雪成亲了好么！ 孟远此人，对外貌十分看重，说白了就是个颜狗。见温鸾雪第一眼，就被温鸾雪的颜给折服了。费尽心思，总算拿下了温鸾雪。 三公主和温鸾雪的外貌，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孟远眼瞎了，才会放着温鸾雪不要，娶三公主。 他对三公主好，一是天性风流使然，二是看在宁祁安和温贵妃得面子上。三公主喜欢他，孟远也感觉到。 只是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很享受三公主每次看他时，爱慕的眼神。 反正大宁女子矜持且重名节，等他和温鸾雪的亲事公布，三公主就会自动退却了。 孟远想的挺美，就是不太了解三公主。他涮着三公主玩，玩弄三公主的感情，以为三公主只能暗自神伤，不会对他造成半分影响。 却不知道，三公主不是一般人。她即娇蛮且彪悍。想到一样东西，从来不择手段。至于名声，三公主还有吗？ 孟远已经察觉自己走了一步错棋，大庭广众之下，硬着头皮道：“公主说笑了，外面不安全，公主快回宫吧。有什么话，回宫再说。” 孟远给三公主身后的太监宫女使眼色，那些宫人的头都要炸了。她们也想拦啊，可压根拦不住三公主。 第712章 情深不渝 还没靠近呢，三公主就是一挥手，“滚开！别碍本公主的事。” 她转头，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娇滴滴道：“孟大哥，你什么时候去和母妃提亲？” “孟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和我姐订亲了？”孟远身边，温晏阳阴测测的开口。孟远为了讨好温鸾雪，没少在她弟弟温晏阳身上下功夫。 温晏阳一只眼睛废掉后，不太爱和人交际。倒意外的和孟远谈得来。孟远参加文会，温晏阳偶尔也会跟着。 温晏阳和温鸾雪的感情比较好，知道两人这几天就要订亲，过两月就要成亲。 不等孟远开口，三公主就含羞带怯道：“阳儿，你误会了。孟大哥怎么会和雪儿订亲呢？他喜欢的人只有我一个，也只会娶我。” 孟远恨不得去捂三公主的嘴巴。他也是这么做的。三公主带的那一群都是废人，没一个敢上前。让三公主继续说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孟远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大厅里的人解释道：“公主大约是喝了些酒，说起了胡话。我这就送她回宫去。” 他捂着三公主的嘴，不顾三公主的挣扎，要把三公主往外拖。 不幸的是，今天宁怀奕也在锦绣楼。之前看孟远的诗会，觉得腻歪。躲到角落里喝酒去了。如今有热闹可看，立马跳了出来。 拦着孟远不让走，“急什么，还是让三公主把话说完，说到一半的让我们听着多难受。” 其实三公主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再留下来，也只是丢人多丢一会。 宁怀奕就是想要他们丢人，“孟远你要和温大姑娘订亲了？还要娶三公主？好福气啊。谁大谁小？” 宁怀奕嘴也欠，说话还难听。温晏阳第一个忍不了。大吼一声，扑上去和宁怀奕动起手来。 宁怀奕不是一个人喝酒的，还有几个狐朋狗友上前帮忙。孟远怕温晏阳吃亏，不得不放了三公主，去帮温晏阳。 他这边的人倒是多，但诗会么，多是文弱书生，帮不上忙，只会添乱。还有一个三公主，嘴里不时蹦出两句，让孟远胆战心惊的话。 -- 第827页 三公主被刚才孟远捂她嘴的行为给伤着了，呜呜呜的一边哭，一边回忆和孟远认识的经过，孟远待她的小意柔情，为了救她又怎样奋不顾身。比说书的还精彩三分。 往常要是有打架的，无关人等一定躲得远远的。这次没。大伙儿顶着被波及的风险，坚守在三公主不远处，听她诉说和孟远之间凄美感人的爱情。 孟远被她扰的心神俱乱，不留神被谁踹了一脚，倒在地上，顿时一口鲜血吐出。 那踹人的，宁怀奕的一位狐朋狗友还很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孟远不是被踹的吐血，纯粹是被三公主气的。他都想不到，三公主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那些话来。 三公主见他吐血，则是惨叫一声扑了上去，死死抱着孟远。差点没把他勒死。 锦绣楼这一出闹剧，还是宫里的温贵妃得了消息，派人强行把三公主带回去的。 当时那么多人在，三公主人还没回皇宫呢，外面都传疯了。 得益于三公主声泪俱下的讲述，好多人信了她和孟远真的私下定了终身，情深不渝。 孟远的未婚妻温鸾雪，变成了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加之她有觊觎宁怀景的前科在，别人很容易就偏向了三公主。温鸾雪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这一口锅，温鸾雪背的巨冤。 温鸾雪就比三公主迟一步出皇宫，只是她没料到三公主真的去找孟远，还在众目昭彰之下闹的世人皆知。 等温晏阳青着仅剩的一只眼，气呼呼回去和温鸾雪告状后，向来淡然的温鸾雪硬生生气的晕了过去。 外面传的那样厉害，宫里很快就得了消息。 织锦和叶笙听的是津津有味。三公主战斗力之强，出乎她们的想象。 叶笙理了理衣服，还想去「看望」一下三公主，礼尚往来么。 被织锦给制止了。三公主现在行事，真有几分疯魔的架势。万一被叶笙言语刺激到了，来个鱼死网破，值不当。 叶笙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还是挺惜命的。要好好的给苏恒当新娘呢。惋惜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织锦派人紧紧盯着三公主，一点动静都不放过。长乐宫里，这两天热闹极了。 温贵妃听闻三公主在外闯下的祸，捂着胸口半天才缓过劲来。三公主还闹腾着要去见孟远，让温贵妃成全她们。 温贵妃忍无可忍，给了两个巴掌，才让三公主消停下来。为了让三公主死心，温贵妃告诉她，孟远和温鸾雪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三公主不信，闹也闹了，哭也哭了。温贵妃铁了心不为所动。三公主当真绝了两天的食。 织锦也是佩服三公主的毅力了。有三公主一闹，牵绊住了温贵妃大半的心神，宫里对织锦的监视倒是松懈下来。 孟未寒就是这个时候找上了织锦。 织锦仍是躺在床上装木头人。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孟未寒仔细打量了她几下，真心实意的劝了几句，让织锦保重身体。 织锦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轻轻扯动了下嘴角。一旁的叶笙见了，心下暗赞织锦的演技，是越发的精进了。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和她抢点心吃来着。 寒暄几句后，孟未寒道：“阿锦，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叶笙主动退开。那些事情，她也不想沾惹。 织锦一副虚弱不解的模样望着孟未寒。不知道她都这般了，孟未寒还有什么悄悄话，要和她说。连裕王妃可是都不来了。 孟未寒定定瞧了织锦一会，细细观察她的眉眼，让织锦心下一突。以为孟未寒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对孟未寒这个人，织锦一直看不透。对方的很多举动，都很出人意料。 第713章 胆大 织锦心下念头几转，面上却仍是哀哀的表情。孟未寒斟酌了下措辞，才道：“阿锦，我相信明亲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轻易落难。你该放宽心，别说遗体还没到京城，就是亲眼见了，也未必是真的。” 这也是宁祁安还有一丝怀疑，屡次试探织锦的原因。那尸体，落入水中泡了大半夜才被捞出来，虽因为身上的佩饰和随从的指认，确定了就是宁怀景。可遗体到底是看不清了容貌。 孟未寒说的极为恳切，是真心实意的劝慰织锦。织锦心下更加警惕了，只觉得孟未寒也是宁祁安派来的。 好在她和孟未寒只见过几次面，了解的没有那么深。织锦控制好情绪，不让自己露馅，眼角的泪要落不落，苦涩道：“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期盼的。”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孟未寒道。 织锦微微抬头，兴致不是很高。宁怀景都死了，其它事她也不敢兴趣。 “王爷这几日忙的很少回府，府内不如往常看的严。让我有机会，查到一些事情。” 宁祁安是忙着收服朝臣，他倒是交代了管家，好好管控府中。别出幺蛾子，耐不住府里其她人坐不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久病不醒，宁祁安动作已经不加掩饰，直指皇位。宁怀景亡故，另几位王爷势弱，若无意外，大位非宁祁安莫属。 到时候一朝得道，王府上下跟着鸡犬升天。除了孟未寒外，后院女眷跟打了鸡血似的。 -- 第828页 许水仙不用说，她最有优势。生了安王目前唯一儿子。彭若芸两位贱妾，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抓住宁祁安在府里的一点机会，就去大献殷勤。想要重新恢复侧妃的位置。 侧妃啊，入了皇宫，怎么也能捞到一个妃位了。许水仙哪里能容忍她们？ 只两个侧妃娘家又联系了起来，有娘家相帮，又是浸淫后院多年的人物，许水仙母子能平安活到现在，完全是她逆天的运气。 暗中，孟未寒也帮了几次。她们斗的厉害，府里越乱，空隙越多。孟未寒还真查到了些东西。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织锦。 “许姨娘的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织锦目露诧异之色，许水仙居然这么不小心，才多久就被人查出来了。 孟未寒查的挺仔细，“许姨娘生的是个女儿，和一户农家刚生产的男婴做了调换。” “她的亲生女儿养在了农家。不过那家人带着钱和孩子跑了，许姨娘也在找。” 织锦心说，人被她护起来了。许水仙是找不到的。她的脸上还是震惊，“许水仙她，胆子也太大了。” “是啊。”孟未寒幽幽道，“还有更大胆的。” 织锦睁大了眼睛，实在想不出许水仙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以女换儿，已经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了。 屋内虽然没有人，孟未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阿锦可还记得，有段时间，王爷整天寻医问药？” 织锦自然是记得的，她还和宁怀景查了。就是什么都没查到。 织锦点了点头，孟未寒目光复杂，她心里对许水仙也是佩服的，“若我的猜测没错，很可能是许姨娘给王爷下了药，有碍子嗣的药。” 织锦惊的从床上坐起来，“不……不会吧？” 想到许水仙胆大，可居然胆大到这般地步。织锦不敢相信。她没记错的话，宁祁安遍寻名医的时候，许水仙还没生产。 若是那时就下了药……怪不得许水仙无论如何都要生出一个男孩出来。 可是这么说来，宁祁安岂不就是绝后了？以这里人的思想，女孩子是无法传宗接代的。 一个注定绝后的皇子，是当不成皇帝的。难怪宁祁安瞒的那样死，宁怀景查了许久，都未有眉目。也难怪，许水仙仗着一个儿子，就能在安王府横着走。 孟未寒苦笑一声，“确实骇人听闻，刚查到时，我都以为是弄错了。” “有证据吗？”织锦忍不住问。 孟未寒摇摇头，“那卖药的假道士，早就拿了银子远走他乡。倒是有人看见许姨娘的哥哥去买药，可不能确定买的是什么药。” 孟未寒也是根据，这段时间以来，宁祁安和许水仙的表现，进行的大胆猜测。 那假道士的摊子上，卖的都是些所谓能够让怀孕，打胎等后宅阴私的药。 那时许水仙有了身孕，哪一个都用不着。唯有使男子不能生育的药，能沾上边。 加之宁祁安寻了不少民间大夫，日日暴躁，晚上不要人侍寝，只留宿许水仙房间。 孟未寒想不多想都难。 织锦心下已经是惊涛骇浪，只这一条，就可以让宁祁安永绝于皇位。只是，孟未寒可信吗？她为什么告诉自己？ 织锦心念百转，面上已经从吃惊恢复到了意兴阑珊，“这件事，和我说又有什么用？你要是想扳倒许水仙，该告诉宁祁安或者彭若芸。” 孟未寒摆弄着茶杯的杯沿，轻轻道：“你知道的，我对她们的争斗没有兴趣。对宁祁安也没有。” 她语气中，前所未有的淡漠，“甚至对皇后之位，我也没有半丝的想法。” “以我的身份，就算是当了皇后，也会被宁祁安忌惮到死吧。”孟未寒自嘲一笑。 她望着织锦，“我唯一所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大衍，回到我父王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 孟未寒眼眶微微湿润，目光中含有殷切的向往。 织锦怔了怔，想起孟未寒的身份。她并非大衍皇帝之女。而是肃王的独女。肃王是大衍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衍皇家向来能生，大衍皇帝登上皇位时，也是经历过一番不见血光的厮杀。成了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当初肃王也是他的对手之一。成王败寇，大衍皇帝登基后，肃王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但皇帝不是一个大度的主。 此次两国和亲，放着那么多的宗室女不挑，选了肃王捧在掌心的唯一女儿，未尝没有报复和警告的意思。 第714章 殉情 肃王曾长跪求大衍皇帝收回命令，可是孟未寒还是被送到大宁来和亲。 孟远也不是很在意她，两人来大宁后，几乎没有碰过面。宁祁安对她，更是提防加忌惮，没有一分的真心。 一个姑娘家远嫁千里之外，无亲无故。夫君不爱不尊。如此处境，孟未寒想回到父亲身边，是人之常情。 织锦默然不语。 孟未寒望着清凌凌的茶水，平静的语气中掩藏着一丝期待，“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面，阿锦你就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后来我故意接近你，越了解你和明亲王，越觉得，你们才是真正天命所归的人。” 织锦目光一颤，压下心头的情绪。半真半假，惊诧的望着孟未寒。 -- 第829页 孟未寒笑了笑，眼睛透过窗户远眺，想要穿过迢迢山水，看到故乡，“我真的别无所求，只想回到父王身边。若有一日，你们大权在握，求你们能满足我的愿望。为此，赴滔倒火在所不惜。” 她起身，重重向织锦行了一礼。 织锦拦她不住，无奈道：“我就是想帮你，也有心无力。王爷去了，我和孩子何去何从，还不知道。” “嗯。”孟未寒应了一声，“我只是有的话憋的太久，不吐不快，阿锦你听着就行。” 两人心不在焉的又随意聊了几句，孟未寒便告辞离开。她走后，织锦靠着床沉思。 孟未寒的话，给了她太多的震撼。单是许水仙，织锦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于孟未寒大胆的猜测，织锦觉得挺有道理的。 想了想，织锦起身，唤来纸笔，开始写诗。写思念诗。在古代熏陶这么久，织锦自己勉强能做上两首。 她苦思冥想半天，艰难写出来两首后。又轻轻松松默写了几句，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里面的缱绻深情与怀念，跃然纸上。 织锦写完几句，悲伤的不能自已。直直晕了过去，叶笙手明眼快接住她。织锦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小纸条，叶笙不动声色的纳入袖中。 和孟未寒说悄悄话时，房门、窗户都大开，偶尔窗外有宫女走过，还能隐约听到孟未寒的劝慰之声。 织锦泼墨写诗，更没避讳任何人。只是伺候的宫人离得稍远，看不清她具体写的什么。 也就不知道，蓝烟拿笔墨来时，里面就藏了纸条，织锦写好，交给叶笙，由宁怀景的人夜间去取。 相比之下，叶笙那里的监视，比织锦和皇后处要少许多。 在有心人看来，是孟未寒来看望开解了织锦一下，结果引的织锦更伤心。悲痛一下，才写下那些诗句出来。 纸上墨迹还未干呢，温贵妃那里就已经一字不差的得到了。 温贵妃翻看了几下，她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看那几句诗，顿时心神震撼，感同身受，心里又酸又涩，还有几分意难平。 忽略织锦前头写的那两首，只看后面几句，温贵妃对织锦的怀疑尽消。没经过切肤之痛，决计写不出这样的诗来。 织锦要是知道，两句诗比她掉了两天的眼泪还管用，一定得呕死。 温贵妃难得感怀悲秋了一下，那头绝食了两天的三公主，见温贵妃不为所动。不得不拖着虚弱的身体，来找温贵妃。 她还未开口，瞧见温贵妃手里的纸，略略扫了两下，待看到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时，心神大震。 只觉这两句，写出了她的心声。想到自己和孟大哥的感情那么深厚，却遇到层层阻隔，三公主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她身体底子不算好，实实在在饿了两天，情绪激动之下，也晕了。直把温贵妃吓了个半死。 她一生就得了这一双儿女，哪个都是心头肉。急急忙忙的请太医，好容易醒来，三公主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她想见一见孟远。 温贵妃若是不宠她，也不会养成三公主刁蛮的性子。眼见女儿成了这幅模样，还对孟远念念不忘，总不能真的逼着去死。 温贵妃没办法，只好让人去请孟远。孟远不肯来。 孟远一心想娶温鸾雪，三公主闹了那么一场笑话。温鸾雪如此高傲的人，哪里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夫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 孟远在卫国公府等了两天，都没能见过温鸾雪一面。若非卫国公坚持，温鸾雪早就退亲了。 孟远还在想着怎么哄好温鸾雪，宫里来人说，三公主要见他，不是添乱吗？孟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三公主久等不来孟远，温贵妃有事离开了一会。三公主趁机再次出宫了。她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能昏倒的样子，宫人都不敢拦她。 温贵妃和宁祁安还有卫国公商量正事，报信的宫人进不去。 三公主让人抬着她出宫，听说孟远在卫国公府，直直便往卫国公府去。 孟远不见不行，三公主也不肯进去。就在卫国公府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前，三公主梨花带雨的说下，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后。 掏出怀里的匕首，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嘴里念叨着，今生做不成夫妻，到地下再续前缘，让孟远随后给她殉情。 孟远被这波操作惊呆了。反应慢了些，匕首就刺到了三公主胸口。得亏三公主这两天没吃饭，刺的不深，但也流出了血。 孟远心里在希望三公主去死，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她在面前自尽。 只好去夺三公主匕首。三公主体虚无力啊，夺着夺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孟远的手也被匕首划破了，血水混在两人身上，真有点殉情的味道。 看见这一幕的人们，相信了这两天的传言，三公主和孟远之间，果真是情深不移。宁愿做一对死鸳鸯。 三公主紧紧搂着孟远嚎啕大哭，孟远扒都扒不开她。温鸾雪就站在大门内冷冷的看着。她的眼神太过冰冷，孟远和三公主都察觉到了。 三公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孟远，颤颤巍巍走到温鸾雪面前，哀伤道：“雪儿，我和孟大哥是真心相爱的。你们订亲也没关系，我愿意给孟大哥做小。” -- 第830页 第715章 愿同尘与灰 温鸾雪死死攥着手心，三公主一步步走来，胸口的血还在往下滴，一路嫣红血迹，看的人心惊。 孟远刚看见温鸾雪还很慌，听三公主说出愿意给他做小。脸上出现动容之色。 齐人之福，谁不愿意享受？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愿意为你去死，愿意做妾也要嫁给你。 大大的满足了孟远的自尊心。温鸾雪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冷了。面对孟远时，态度也冷淡居多，哪有三公主主动热情？ 卫国公府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温鸾雪不发一言的回了府，让人关上了大门。把三公主和孟远关到了门外。 这一次，又是三公主完胜。有那一句痴情不悔的诗，加上之前三公主话语的引导，让人坚信温鸾雪才是破坏别人感情的那一个。 随着虐心三角恋传开来的，还有那句诗。很快就有人扒出来，这首诗是明亲王妃悲痛之下写就，怀念明亲王爷的。 织锦乘着三公主的东风，也好好刷了波存在感。人们皆是感概明亲王夫妻情深义重，感人肺腑。想着王妃若不是怀有王爷血脉，指不定就随王爷去了。 与织锦交好的常婉、宋宜然等人，纷纷进宫安慰织锦，生怕她伤心之下做傻事。 孟未寒也再次来看望了织锦一次，这回没说什么别的话，单纯让织锦保重好身体。 温贵妃和宁祁安商量完事情后，得知三公主做的好事，差点没气晕过去。 卫国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温鸾雪和孟远的亲事，是他首肯的。让三公主闹成这样，不仅温鸾雪没脸，整个卫国公府都丢人。 “贵妃还是好好教教三公主吧。”卫国公压着怒火道。 宁祁安语气嫌恶，“都说了没事就别让她出门，省得出去丢人现眼。一个女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孟远表白，皇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温贵妃虽也被气的半死，却还是为三公主辩解道：“安儿，你妹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怎么说都是你的妹妹……” 宁祁安讥笑道：“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孟远，哪记得我这个哥哥？但凡心里有我，也不会在此关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来！” 他整天累死累活的刷朝臣的好感，三公主却只会拖后退。闹出这么大一个丑闻，别人提起他这个哥哥，印象都得差上三分。 温贵妃被怼的无话可说，宁祁安拂袖而去。 三公主再次被禁了足，只是温贵妃并没有太多的功夫可以管她。宁怀景的棺木已经到了京城。 宁怀景是在一艘画舫上遇刺，被刺穿了胸口落水，泡了半天后才找到。 全身浮肿，七月天再从通州运回来……哪怕用了许多冰块，也很有些不能看。 皇后本来不想让织锦去看，织锦死活要去。遗体直接运回了皇宫，停放在宣仁殿的偏殿里。 叶笙扶着织锦，随皇后到偏殿时，宣仁殿正殿里聚了不少的大臣，很多人也想亲眼看看，宁怀景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过单从遗体，勉强能看出三分模样，眉眼确实很像是宁怀景。肿胀的脸早没了生前的俊逸。 偏殿里，只有温贵妃等女眷在。织锦挥开叶笙，踉跄着扑到遗体上，捧起腰间佩戴的荷包，织锦泪如雨下。那荷包上三只小鸭子，正是宁怀景出京前，她连夜赶出来的。 宁怀景视若珍宝，时时佩戴在腰间，从不离身。 皇后亦是泪流满面。她和叶笙忍着悲痛，劝慰织锦。织锦哭的说不出话来，抱着宁怀景的遗体不愿意撒手。 好半天后，织锦抬头哭的红肿的眼睛，痴痴望着宁怀景，已经看不清的面庞，低低念道：“十六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十七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八君远行……” 她声音很低，如泣如诉，哀哀凄婉之意，听的人心揪疼。 “愿同尘与灰。”织锦又念了一遍，眼神凄迷，“王爷，你一人走路上太寂寞，我和孩子这就去陪你。” 说着，猛然起身，撞向一旁的柱子。皇后一把没抓住，脸色剧变，高声叫道：“快，快，快拦住！” 就是防着织锦做傻事，带的人比较多。几个宫女嬷嬷连忙上前，抱腿的抱腿，拉胳膊的拉胳膊，总算是拉住了织锦。 皇后吓的腿软，几乎跌坐在地。挣扎着起身，上前竟给了织锦一巴掌，织锦被打的头一偏。 要知道，皇后一直把织锦捧在手掌心，连训斥都舍不得的，别提打她了。 “你怎么能这么糊涂！”皇后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恨声道：“你肚子里还有怀景的孩子，那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你就是自己想死，也得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否则怎么对得起怀景！” 温贵妃轻轻勾起嘴角，果然平日里说的再好听，最后关头，重要的还是宁怀景。 看了一眼织锦开始显怀的肚子，温贵妃很不适宜的插话道：“人死不能复生，王妃是该好好保重自己。” “王爷留下的两个孩子，都得靠着王妃呢。” 皇后皱眉，“阿锦怀的不是双胎。” 哪里来的两个孩子？ 温贵妃脸上的笑深了深，她抬了抬手，人群后一个纤细柔美的女子，一身素衣缓缓走上前。 偏殿里人比较多，惠昭仪、几个王妃都在，谁也没注意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 -- 第831页 她走到众人面前，抬起一张白净清秀的脸庞，眉眼间，竟有三分和织锦相似。她一双手交叉，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有心思灵巧的，冲温贵妃方才的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宁怀景到通州，前后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那女子先是给温贵妃皇后见了礼，又走到织锦面前，“奴婢素云，见过王妃。” 织锦目露惊疑之色，皇后沉着脸道：“温贵妃，这是何意？” 温贵妃拿帕子遮了遮嘴，“素云，你自己和王妃说吧。” 素云低头，怯生生道：“奴婢原是赵府的家生子。王爷说奴婢长的像王妃，讨了奴婢去。王爷在通州这段日子，都是奴婢伺候的。” 第716章 素云 赵府就是通州太守府上。素云声音清脆，话也说的明白。她是宁怀景主动讨的，又是贴身伺候宁怀景的。 还长的像织锦，和宁怀景发生点什么，那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素云跪下，给织锦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眼泪已经落下。比起还要用沾了辣椒汁帕子的织锦，自然多了。 “王爷曾应允过奴婢，会带奴婢一起回京。现在王爷去了，奴婢本该追随王爷而去，可腹中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 “奴婢出身低贱，从不敢妄想什么。只求王妃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奴婢一个安生之所。” 她一番条理分明的话说完，殿里众人都震惊了。就刚刚，织锦要给宁怀景殉情的时候，众人还都感动于两人的深厚感情呢。 转头就来了一个素云，肚子里和织锦一样揣着宁怀景的孩子。算算日子，还是宁怀景刚到通州便好上了。 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织锦脸上，可比皇后的狠，把织锦的一腔深情，全变成了笑话。 织锦脸色苍白如纸，眼中还是不可置信。心里却是把温贵妃给骂死了。 她自然是相信宁怀景的，两人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不会随便出现一个女人就让织锦动摇。 只是温贵妃这一出，实在是恶心。宁怀景已死，死无对证，任凭素云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就是编出花来，织锦还得捏着鼻子把人认下。那可是宁怀景残存的血脉，不认不行。认了这个女人，她与宁怀景以前的种种，所有感情，就都成了笑柄。 温贵妃瞧着织锦和皇后难看的脸色，却是很为自己这神来一笔得意。之前她都没想到过，要不宁怀景也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就两天前，群臣力保织锦母子，拦着卫国公不让杀时，温贵妃才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注意。有宁怀景这个前车之鉴在，温贵妃势必要斩草除根的。 可是织锦人缘太好，温贵妃不能不顾忌群臣的意见，织锦母子就动不得。 不仅不能动，还得供起来，才能显示宁祁安的宽仁。平稳的度过皇权交接。 不然落一个心狠手辣、刻薄寡恩的名头，极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到时候得不偿失。就这样放过织锦，让她过好日子，温贵妃又不甘心。 温贵妃思来想去，找出一个素云来，说是宁怀景的血脉。跟着织锦回王府去。 天天膈应织锦不说，过两年让织锦的孩子夭折，宁怀景总还有一个血脉。再好好养着，别人还得说宁祁安一声好。 温贵妃想的周全，就是让素云肚子里的孩子继承明亲王府，那也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 还能让素云母子，天天磋磨织锦。那时活着，对织锦来说反而是一种折磨。 她原本只是想找一个月份合适的女子，却意外发现了和织锦有三分像的素云。 温贵妃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有这三分相像，素云口里的故事就更能站住脚了。 这素云不过是花楼里的一个姑娘，连肚子里的孩子生父是谁都不知道。孩子也是要打掉的，温贵妃找到她，倒是暂时救了孩子一条命。 温贵妃给素云赎了身，卖身契捏在手中，素云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素云唯有听从安排的份。 素云自己也是很乐意。能进亲王府过安稳富贵生活，谁还想回花楼去过没尊严的日子？ 何况温贵妃告诉她，她办的好的话，以后儿子还会继承王府，这对素云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她头上了，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 素云听说过宁怀景的名头，却是连人面都没见过。所言所语都是温贵妃教她的。 织锦似乎被一切惊的回不过神来，只呆呆望着素云，半天没有言语。 素云只磕头不止，“王妃，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求您可怜可怜我腹中孩子吧，他也是王爷骨肉啊。” 明明织锦还没说话呢，搞的织锦让她去死一样。她又是那种地方出来的，逢场作戏最是拿手。 眼泪说来就来，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颊落下，滴落到地上，看的人轻易生出不忍之心。 叶笙小暴脾气忍不了，怒道：“你也知道自己贱命一条，竟然敢随意攀扯明亲王爷！她们夫妻鹣鲽情深，皇上赏的美人怀景都不稀罕，一心只有阿锦。又怎么会看上你！” 素云被吼的瑟缩几下，娇怯的像是一朵风中的小白莲。她匆匆瞄了一眼织锦，嗫嚅道：“王爷，王爷说奴婢的眼睛像王妃。” 意思就是，因为她像织锦，宁怀景才临幸她。 -- 第832页 叶笙气炸了，“怀景人都死了，自然随你们泼脏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种，敢说是怀景的血脉，也不怕半夜怀景找你们算账！” 不怪叶笙说话难听，实在温贵妃这招太过下三滥。如同往宁怀景和织锦两人身上泼了盆屎，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素云表现的再弱小委屈，叶笙也同情不起来。 素云身子抖了抖，眼神中露出几分受伤屈辱，说出来的话很有骨气，“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我的孩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月牙玉佩，正是和织锦的订亲信物，“这是王爷遇刺前交给奴婢的玉佩，告诉奴婢这块玉佩可以证明身份。” 这是宁怀景留在替身身上，以让人确认身份的。被温贵妃拿给了素云。 看到玉佩，织锦的脸色剧变，她神情激动难掩悲凉，想要说什么，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手死死的抓住皇后的胳膊，“肚子，我肚子疼……” 众人看去，织锦下身流出血迹，长裙下摆已经被鲜血染红。 “我的孩子……”织锦虚弱的唤道。 皇后焦急的大喊，“快来人，去找太医！” 宫人们手忙脚乱的把织锦抬到暖阁去。留下的人，望着地上那一滩血迹，神情不一。 暖阁里，织锦脸色白的近乎透明，这两天她又瘦了些，身形单薄瘦弱。双眼紧闭，脆弱的像是风雨中的花朵，迎风易折。 第717章 送回王府 太医们最近给她看病看的都很熟悉了，脉一搭，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皇后焦急的问。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出一个姓张的太医，叹了口气，“王妃忧心过甚，郁结于心。又受了刺激，孩子怕是危险了。就是大人也……” 皇后身子晃了晃，几乎晕倒。木槿连忙扶住她，皇后按着额角厉声道：“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保她们母子平安。若有个万一，你们全部得陪葬！” 皇后为了织锦杖杀宫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是说到做到的人。太医们一个个苦着脸，商量着开药方去了。 别人都留在了偏殿里，温贵妃跟了过来。她身后还有战战兢兢满脸惶恐之色的素云。 温贵妃瞧了瞧仍在昏迷的织锦，劝道：“皇后不要着急，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只是素云，终是怀了明亲王爷的骨肉，一直流落在外不是个事，皇后，你看这怎么是好？” 皇后脸色阴沉，双目如刀，射向温贵妃和素云。 素云吓的小脸一白，温贵妃神情却还如常，“皇后，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王妃的肚子若是保不住了。素云腹中可是王爷唯一的骨血，你真的打算不管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素云很有眼色的立即跪了下来，不顾额头红肿，使劲给皇后磕头，“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腹中，确是王爷血脉。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怜惜奴婢一下吧。” 皇后望着她尚未显怀的肚子，目光犹豫。 叶笙义愤填膺道：“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闹的阿锦差点，差点……” 叶笙说不出一尸两命这词，气的红了眼，“皇后娘娘，你千万不要被她蛊惑了。” 素云表情更加惶恐谦卑，哀哀切切道：“皇后娘娘，奴婢有王爷玉佩为证……” “谁知道你玉佩打哪里来的，没准是偷来的！” 素云神情哀婉，语气决然，“皇后娘娘若不肯信，奴婢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她说完，一头就撞向了床柱。温贵妃自然忙忙叫人拦住她，口中嗔怪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就是自己想死，还得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呢。” 和方才皇后劝织锦的话如出一辙。 叶笙只觉得牙疼，还要理论上几句，织锦悠悠转醒，目睹素云寻死觅活的一闹，闭了闭眼睛，疲惫道：“先把人送回王府吧，好好的安胎。” “阿锦！”叶笙急的跺脚。 皇后沉默不语。温贵妃笑呵呵，“还是王妃识大体。素云，还不快给王妃磕头。” 素云麻溜的给织锦磕头谢恩，“多谢王妃宽宏大量，只是奴婢想留在王爷身边，给他守灵，送王爷最后一程。” 叶笙怒不可遏，“你别得寸进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织锦扯了扯叶笙的衣袖，虚弱道：“你有心了，只是如今我的肚子已经不好，你更要保重自己和孩子。回王府好好安胎吧，其他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提及孩子，就是温贵妃也无话可说。素云老老实实的被人送回了明亲王府。 王府外的士兵还没撤，宁怀景身上刺杀皇上的嫌疑尚未澄清，不过宁祁安没有证据，又有诚王、怡亲王等人力挺宁怀景，这口锅才没确实背到宁怀景身上。 府内下人都是织锦和宁怀景精心挑选调教的，很能沉得住气。不缺衣少食，他们就乖巧的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去。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素云，还是怀了宁怀景的孩子，被织锦送回王府的。一个个的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了。 宁怀景如何待织锦的，真心还是假意，没有比明亲王府内的人更清楚了。 那样一心一意把王妃捧在心尖上的王爷，出府几天就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没一个人愿意信。 -- 第833页 素云以为自己有了肚子，进入王府后会被供起来。可以过上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奴仆成群的好日子。 两天后，她便发现自己想多了。明亲王府那个看着就很精明的大管家，把她安排在一个很偏很偏的小院子里，打发两个小丫鬟服侍后，就再没管过她。 一日三餐，也是普普通通的两菜一汤，比下人吃的好不了多少。 两个小丫鬟跟个木头人似的，想从她们嘴里套话，人家权当没听见。 素云呕的要死，以肚子不舒服为由折腾过一次。大管家草草来看了一下，连个大夫都没给请。 只说王府如今特殊时期，不方便到处走动，免得惹来更多的麻烦。 大夫是没有的，要是折腾病了，只有自己硬抗着。饭菜么，采买也不好出门，有什么吃什么吧。不吃就饿着。 大管家说完，施施然走了。留下素云脸上五彩纷呈，气的真的肚子疼了。 把素云送回王府后，就没人再管她了。温贵妃寻她，只当做一步后手，能恶心织锦一下，并不大如何放在心上。 织锦倒是挺伤心的，可她被皇后遏令养胎，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装装样子骗骗人。 早上织锦声泪俱下演的那一出，彻底打消了温贵妃和宁祁安的怀疑，下午遗体就被挪出了皇宫，放到皇明寺。 由主持亲自讲经，停灵七日后下葬。织锦要养胎，一次都没去过。温贵妃只当她被素云伤了心，还很是喜闻乐见。 宁祁安把重心放在了收服朝臣，稳定局势尽快登基上。至于刺杀皇帝的黑锅，宁怀景没背上，宁祁安也不在意。等他当了皇帝，黑白任他说，何必争这一时。 这段时间，诚王、苏恒、镇北侯府这些和织锦交好的人家过的比较困难。朝堂上受到安王一党的打击，京中世家避之如蛇蝎。 幸亏宁祁安和卫国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想太过斩尽杀绝，免得引起众人鱼死网破。 所以未对他们下杀手，只是几家手里得用的人几乎都受到了打压。 第718章 对个屁 除他们外，瑞王的日子也很难过。裕王更不用说，直接被打发回家了。 相较之下，应王府、恭亲王府，是卫国公同一条船上的。府里下人出去，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原本外头这些事，是影响不到宫内的织锦和叶笙的。织锦如今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保胎。 即便一直以来的伤心都是做戏，可是如何把戏演的入木三分，不让人怀疑，也是门费心费力的学问。 加之大事未定，多少要忧心，织锦的胎相不稳，有七分假三分真。 那日在大殿里，流的血虽是假的，但来来去去的拉扯，和皇后那巴掌，为了逼真，都是实打实的。 织锦又真真切切被素云给恶心到了，抬到暖阁后，真觉得肚子不舒服。才不想看到素云在眼前继续掰扯，把她送去了王府，眼不见为净。 这两天，她躺在床上，谨遵医嘱养胎。只不过太医院送来的药，都是蓝烟换成她自己开的了。 叶笙日夜陪着织锦，宁怀景出宫了，叶笙终于尽到了陪睡的责任。许是那次织锦说她睡觉不老实，担心自己睡着，碰着织锦的肚子。 叶笙晚上睡觉缩手缩脚的，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缩在角落里，离织锦远远的。 开始织锦都没注意到，叶笙就这么睡了一夜，醒来后浑身上下都是酸的。 她也没和织锦说，还是第二天半夜，织锦从梦中惊醒，一摸身侧没人，找了好几下，才找到贴着墙角的叶笙，身上也没个被子。 就是夏天晚上睡觉不搭点东西，也很容易受凉。织锦还以为她是自己睡觉不老实滚到墙边的。把人拉回来，给她盖好被子。 叶笙睡的迷迷糊糊，抱着被子又要滚走，嘴里嘟囔着她睡觉不老实，不能碰到织锦。 织锦顿时又好笑又感动。扳过叶笙，同她排排躺睡好。一夜好眠，再起来时神清气爽，叶笙也不觉得腰酸背痛了。 说起她做的傻事，叶笙只摸着脑袋嘿嘿笑，还关心织锦，“昨天没压着撞着你吧？” “哪有那么矫情？”织锦道。叶笙睡觉是有点不老实，可她也不是玻璃做的。 叶笙就放心了。用了早饭后，织锦撵她出去走走消食。 织锦要卧床保胎，不能下地走动。叶笙是活泼爱动性子，窝在房间里陪了她几天，肯定闷坏了。 叶笙也没驳了织锦的好意，带着宫女出去透透气。在外面遛了一圈，回到长宁宫宫门前，遇到了个熟人，宁曦月。 宁曦月走到她前头，已经进了殿。叶笙怕她气着织锦，小跑着追了进去。 里头宁曦月和织锦刚说了两句话，转头看见她，笑了，“我正要找你呢。” 叶笙莫名其妙，“找我？” “是啊。”宁曦月点着头，“你和永宁侯退亲吧。” 刚刚还一副警惕模样的叶笙立马炸了，“不可能！想得美！我是不会退亲的。” 表明了立场，她又戒备的看着宁曦月，“你是不是有病，还是还没睡醒，好好的，我为什么要退亲？” 宁曦月说的理直气壮，“永宁侯不想娶你了，你不退亲还要上赶着贴上去吗？” 叶笙在宫里尽心尽力陪伴织锦，和苏恒有几天没联系了。她瞧宁曦月说的跟真的似的，一时之间还真被唬住了，以为苏恒移情别恋，和宁曦月搞上了。 -- 第834页 谁让苏恒是有前科的人，上次抱了宁曦月被当场抓包。 叶笙一下子就红了双眼，全身都在发抖，“你，你们……好，好……” 她想说，好，我给你们让道。可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织锦见她真被气狠了，抚了抚额，自己问宁曦月，“我哥亲口说的想退亲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宁曦月答的飞快，“昨天在锦绣楼，永宁侯亲口告诉我的。” 叶笙信了七分，眼捷上已经凝了泪滴。 织锦点了点头，“我不信。” 宁曦月，“……。” 不信你点个什么头？ 织锦淡淡斜了她一眼，“除非我哥亲口来说。这让别人来说，说成什么样的都有。” 最后一句，是提醒叶笙的。想想三公主，与孟远之前，撑死了算暧昧，还是她一头热的，孟远并未给她任何承诺，连挑明的话都没说过。到三公主嘴里，两人就私定终身，此生不弃了。二手话不可信呐。 叶笙和织锦相伴这么久，和织锦之间很有默契了。意会到织锦未尽的话语，当即收了泪。 她本不是敏感多思的人，很少落泪，只是太过在乎苏恒了。苏恒于她，是一见钟情的意中之人，是唯一心动的爱慕对象。 恰好苏恒还喜欢她，让叶笙欢喜又有种不真切感。生怕是一场美梦，转瞬梦醒成空。 叶笙把心底里的患得患失掩饰的很好。要不是这次，被宁曦月一句话就给挑拨了，织锦都没意识到。 叶笙重重点头，“对，我也不信。想退婚，让他亲口来和我说。” 说着磨了磨牙，那模样，苏恒真来说了，估计会被咬死。 宁曦月的神色这才有了变化，她不屑道：“你整天呆在皇宫里，怕是不知道外面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吧？” 叶笙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她冷哼一声，“就算朝堂上天翻地覆，和我退不退亲有什么关系？” 宁曦月嘲讽道：“叶家眼看就要坏事了，永宁侯娶你，不过多一个负担。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别拖累他了。” 叶笙才不管那么多，只是问，“苏恒和你说的？” 宁曦月想点头来着，可看叶笙已经恢复了理智，估计是觉得，自己再撒谎也没意思了，避重就轻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叶笙就知道，她完全是自己胡咧咧了。心头的慌乱没了，只剩一口恶气，狠狠啐了一口，“对个屁！” 要不是宁曦月离得远，这一口她很想啐到宁曦月脸上，居然拿苏恒来吓她，简直不能忍。 “想要哄我退亲，给你挪位置，你就做梦吧！”叶笙恨恨翻了个白眼，“苏恒都不喜欢你，连多看你一眼都嫌浪费，你上下乱窜的有意思？” 第719章 长的太好看 这话戳到了宁曦月的心尖上。恭亲王府和宁祁安一直是一条船上的，随着宁祁安春风得意起来。 日子一顺遂，人就变的宽容。恭亲王妃想起宁曦月的好来，又把她接到身边解闷，态度也很和颜悦色。 因而这两天，宁曦月的日子过的很舒服。她没忘记之前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明白恭亲王妃的喜欢并不长久。 就想着趁对方愿意给她脸面的时候，多给自己划拉些好处，首当其冲就是要把亲事给定下来。 连温鸾雪那老姑娘都订了孟远，她还没个着落呢。宁曦月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恭亲王妃，终于让王妃发了话，让世子妃给她相看起来。 世子妃与她不过面子情，找的也都是些看着风光，内里龌龊不堪的人家。 宁曦月看不上。何况自从见过苏恒后，宁曦月心里，便留下了苏恒的影子。 苏恒长的好，风流倜傥，一笑起来，桃花眼格外撩人。叶笙最早就是被他的容颜所迷惑，宁曦月会动心，也就很正常了。 选择常亭溪那会儿，看中的是常亭溪未来潜力。遇上苏恒，宁曦月反而是动了几分真心。这又是叶笙的心上人，能抢过来就更有安全感了。 搁在两个月前，京城中没有发生这许多变故时，宁曦月也没自信能从叶笙手中抢人。 今时不同往日，宁祁安当权，反对他的都受到了打压。叶家和叶二老爷也不列外。 叶二老爷这些时日来，阻拦了卫国公几次政令，落了卫国公和宁祁安的脸面。 两人早就对他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叶家声望，一时不敢拿叶二老爷怎么样。 只等着宁祁安真正继位之后，再给叶家好看。还有苏恒，作为织锦亲哥哥，永宁侯的遗孤，能留一条命就不错了。 宁曦月从恭亲王妃偶尔的话语中，得到了这两个消息。心思便活跃了起来。叶家即将败落，叶笙不能再给苏恒助力。 换了别人，宁曦月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她对苏恒有了几分真心，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取叶笙代之。 苏恒娶她，也是一个向宁祁安示好的机会。她再求着恭亲王在其中说和一下，或许苏恒还能安心做他的永宁侯。她也就是正经的侯夫人了。 宁曦月抱着这样的心思，等了两天，等到了见到苏恒的机会，很是自信的向苏恒阐明了想法。 宁曦月笃定了苏恒必然会答应，苏恒却是冷淡听完，冷淡拒绝了。 那双撩人的桃花眼，没有分毫的波动，甚至除了最开始，后面都没多看宁曦月一眼。 -- 第835页 宁曦月又羞又恼，还不死心，就来皇宫找叶笙了。苏恒说不动，骗的叶笙先退亲也好，实在不行，也能离间两人的感情。 叶笙刚刚真被她几句话乱了心神，现在回过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宁曦月脸色紫涨，眼神似刀似剑，恨不得往叶笙身上戳上几十个洞，“如今的形势，永宁侯娶了我，还可以风风光光做侯爷。你嫁给他，除了拖累他，还能做什么？” 织锦掏了掏耳朵，这话很熟悉啊。想当初温鸾雪想截胡宁怀景时，不也是这套说辞？织锦都搞不明白，这些人哪里来的脸？ 搞清楚宁曦月完全是自己想当然后，叶笙和织锦都不想搭理她。织锦身子还没恢复好，需要休息。 叶笙不耐烦的撵人，“话既然说完了，就快点走吧。我和苏恒之间，用不着你担心。好好的一姑娘家，找个正经人嫁了不好么？非得往别人中间插！” 宁曦月脸上青白交错。 叶笙嘴还没停着，“先是常亭溪，后是苏恒，你看人的眼光倒是挺不错的啊。我可不是崔家姑娘那样的好脾气，惹急了，跟你鱼死网破！叶家将来如何是以后的事，现在可还好好的！” 宁曦月是被气走的。叶笙发挥了有史以来最好的口才，直把宁曦月说的连插话的机会都没，被骂了个劈头盖脸。 人走了，叶笙还气呼呼叉着腰生气呢，“都是些什么人呀！” 织锦憋笑憋的厉害，顺着她话点头，“就是，也不知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叶笙哼了一声，“要不是苏恒撩拨别人，人家能对他那么上心？” 这是吃醋了。织锦很能理解，换她被人莫名其妙来这一下，也得生气。 不过织锦还是很客观的替自家哥哥说了两句好话，“嫂子，这事也怪不到我哥身上。是宁曦月自己白日做梦。我哥错就错在长的太好看了。” 可能那声嫂子，愉悦了叶笙。她脸上怒气稍减，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是！论长相，这京城里，整个大宁，谁能比得过苏恒？” 织锦斜斜瞧她一眼，这时候，不和她争了。 宁曦月怒气冲冲回到恭亲王府，恭亲王世子妃在正院等她。 宁曦月敛了怒气，低眉顺眼的给嫡母请安。世子妃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摆弄两下茶盖，轻轻啜了两口后，才道：“母妃让我给你相看人家。我也带你看了几家了，你有没有看好的，早点定下吧。” 宁曦月心里又是一怒。那几户人家，要么是没出息的庶出，要么就是后院不干净，通房侍妾一大堆的。要有好的，世子妃也不会说给她。 她刚才被叶笙气狠了，这会儿再一激，脸上就带出两分。世子妃瞧见了，心头一嗤。看不上人家，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世子妃放下茶杯，神情淡淡，“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我瞧的，你不一定看的上。你要是有合心意的，也可以告诉我。免得母妃说我对你不尽心。” 宁曦月心下一凛，清楚自己去见苏恒的事情被世子妃知道了。 世子妃有不再管她的意思。她出嫁还得靠世子妃张罗呢，宁曦月不敢得罪，说了许多好话，总算哄的世子妃露了一个笑颜。 从正院出来后，宁曦月唇干舌燥，身心俱疲。她不敢耽搁，转道就去了恭亲王妃的院子。 第720章 苏醒 晚上，恭亲王回府后，恭亲王妃就和他提起了宁曦月的亲事，想要把她嫁给苏恒。以拉拢苏恒。 恭亲王想了想，摆手道：“宁怀景已死，他的党羽不足为惧。苏恒没有拉拢的价值了。曦月的亲事我已经有了主意。” “永宁侯身后，还有一个苏氏商行呢。”这才是恭亲王妃愿意替宁曦月说话的原因。恭亲王府因为子嗣众多，花销太大，府里一直不怎么宽裕。 恭亲王不在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等到安王继位，一个苏氏商行又算的了什么？” 说起来，恭亲王已经贵为亲王，还掺合进夺嫡之事。也是皇上这些年防着他，给他的实权不多。 恭亲王不甘心像怡亲王一样，做个闲散亲王，过两代后，后嗣就完全沦落为边缘宗室。 要是有可能，他都想自己坐那位置，可惜他手中的资源并不够放手一搏。 才退而求其次，转而支持宁祁安，为了一份从龙之功。为自己和后代，多谋取点好处。 “王爷要把曦月许给谁？”恭亲王妃问。 恭亲王微微一笑，“温晏朝。” 除了宁祁安外，最值得投资和拉拢的就是温晏朝了。宁祁安继位后，卫国公府可以再保百年的富贵。作为世子，温晏朝以后就是卫国公府新的主人。 温晏朝的夫人闻氏，前些日子生产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子嗣。 唯一的嫡子身体羸弱。温晏朝心里是对闻氏有愧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愧疚消散，什么都没有子嗣重要。 以宁曦月的身份，恭亲王替她争一争，当不了平妻，最起码也是个贵妾了。再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恭亲王妃想一想，觉得温晏朝真是很不错的选择了，“卫国公怎么说？” 恭亲王捋了捋胡须，“他也有这个意思。” 恭亲王妃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和世子妃说一声，找个时间两家定下来。” -- 第836页 若是做妾的话，连聘礼都不用准备。一台小轿抬了去就成。 宁曦月以为说动了恭亲王妃，就能心想事成。满心欢喜的等着给苏恒做新娘，哪知等来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恭亲王妃与她说完后，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院子。 比起世子妃给她选的那些人家，温晏朝无论人品出身都无可挑剔。 但是宁曦月不想做妾。她已经过够了庶女的日子，不想日后自己的儿女，也顶着一个庶出的名头，处处遭人白眼。 恭亲王妃说的好听，可宁曦月心里有自知之明，给温晏朝当妾，卫国公府无所谓。 要想谋平妻或者打算闻氏死后把她扶正的想法，那还是早点算了，人卫国公夫人看不上她。恭亲王夫妻想的太好了。 只是恭亲王爷亲自开了口，就是宁曦月也没办法改变。宁曦月还想去找苏恒，天色晚了，要等到第二天。 第二天，她是注定找不到苏恒的。 皇上不可能一直昏迷下去，宁祁安准备了这么多天，觉得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前两天就给御医指示，慢慢的停了皇上的药。 这天，昏迷了半个多月的皇上终于醒了。宁祁安原本找的是没有人的时候，想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先哄骗了皇上禅位再说。 只是皇上几乎才醒呢，瑞王和裕王就前后脚到了。更是把消息传扬出去。很快，康王、诚王等，还有朝臣们闻讯赶来，养心殿里济济一堂。 宁祁安眯着眼睛，冲瑞王和裕王冷淡，“三哥，五哥，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瑞王微微一笑，“不止是五弟你关心父皇身体。我们做哥哥的，才更该做好榜样。” 裕王低头不语。 宁祁安冷笑一声，即使来了又如何，这皇位只会是他的！ “皇上，你终于醒了，吓死臣妾了。”温贵妃已经扑在皇上床边，声泪俱下，“您昏迷的这些天里，臣妾日日侍奉汤药在侧，就盼着您早早醒过来。” 宁祁安暗地里撇了撇嘴，觉得他母妃可真会演。想到这一出演完后，自己就会成为万人之上的人，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宁祁安便亢奋起来。 拧了下大腿，使劲挤出两滴泪来，宁祁安学着温贵妃扑到皇上腿边，也哭诉起来。 慢了一步的惠昭仪等人，唯有暗自磨牙的份。 皇上多日未醒，好一会后，眼神才由迷惘转向清明，他下意识拍了拍温贵妃的手，嘶哑着问，“朕昏迷了多久？” 温贵妃抹了抹眼泪，“皇上您昏迷半个多月了，臣妾担忧您日日不能安眠。幸而您能上苍庇佑，醒了过来。” 皇上看她的眼神更温和了些，“辛苦你了。”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温贵妃娇娇柔柔道。 惠昭仪忍不住了，给康王使了个眼色，母子两个硬是挤上前去，想在皇上面前讨个好。 所以说他们蠢呢，两人明明都打算抱宁祁安大腿了，还来别人面前讨嫌。 有他俩开头，瑞王和裕王都找了机会上前，好好在皇上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加上恭亲王和怡亲王，几个尚书连个插话的时间都没。皇上刚醒呢，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喘。 宁祁安一转头，瞧见殿里乌拉拉的一大群，对着众人温和道：“父皇身体还虚，受不得吵，诸位大臣不如先行离去，等父皇好点了，再一一召见？” 他这段时间功夫做的足，收拢了不少的朝臣。许多人响应他的话，识趣的离开了。户部尚书陆启是皇上心腹，不放心离开，犹豫着想要留下。 宁祁安最近的动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启上前两步，想同皇上讲话。 闻尚书挡在他面前，苦笑道：“陆大人，咱们还是别打扰皇上，先出去吧。” 陆启眼中划过一抹恼怒，闻尚书是宁祁安的人，他这样表现，说明确实有大事要发生。陆启是真正的纯臣直臣，闻言更不愿退。一把要推开闻尚书。 闻尚书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闻尚书也没办法，他上了安王的船，是没法下去的。 第721章 那就别讲了 虽然恼恨卫国公府那般对待他的女儿，可安王势力一日大过一日，闻尚书无力与之对抗，也只能替他们多做点事情，希望卫国公看在这些上，能让他女儿得一个善终。 陆启见摆脱不了闻尚书，就要出声引得皇上注意。他的另一只手，又被常二老爷抓住了。常二老爷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陆大人，咱们先走吧。” 陆启一怔，左右望了望，其余人都退下了。叶二老爷也在往外走。常二老爷抓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人往外拉。 常二老爷做尚书时间不长，意外的和陆启合的来。主要其他几位，身后背景都很深厚。陆启既做了纯臣，就无法与之相交。 他一向钦佩叶二老爷的为人，都不敢表露亦不敢多说话。因叶二老爷身后有叶家，他要是露出想要结交之意，会受皇上猜忌。 直到常二老爷升了吏部尚书。常家的底蕴和势力，比起其他几个尚书，差了许多。常二老爷在朝堂上势单力薄，又是一心做事的性子。 皇上怕有人给常二老爷使绊子，嘱咐陆启多帮衬一下。陆启原就欣赏常二老爷的为人处事，得了皇上的首肯，相处起来没有顾忌，短短时间，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 -- 第837页 眼见叶二老爷和好友，都急急离开。陆启挣扎了一下，还是由着常二老爷带着他走了。 看大臣走光了，宁祁安把目光落在瑞王裕王身上。没等他开口，瑞王便抢先道：“我和五弟都是父皇的儿子，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的道理。” 宁祁安意义不明的哼了下，“你们想留下就留下吧。” 他环视一圈，康王、诚王，恭亲王和怡亲王，也都是不打算走的。屋子里，也就剩下这几个王爷了。 宁祁安眸色深了深，留下也好，一次性全解决了，省得日后还有麻烦。 床上半躺着闭目养神的皇上掀了掀眼皮，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宁祁安酝酿了下情绪，又哭哭唧唧的挤开康王，重新霸占了皇上的大腿边，“父皇——” 皇上被唤回了神，慈爱的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四周，蹙起了眉头，“怀景呢？还在通州？” 宁祁安咬牙，父皇醒来第一个找的人居然是宁怀景，还真是宠爱有加。可惜了，宁怀景是再不能出现了。 宁祁安使劲揉了揉眼睛，双目赤红，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温贵妃悄悄给惠昭仪使了个眼色。 惠昭仪这次看懂了，眼珠子一转，用手帕遮脸，哭道：“皇上，您心心念念想着明亲王爷，却不知王爷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皇上疑惑的看着她。惠昭仪嚎的更大声了，吵的皇上脑袋疼，为了戏能继续演下去，皇上勉强忍了。 惠昭仪大着嗓门道：“皇上您可知道，您在行宫遇刺，就是明亲王爷的手笔……” 诚王替宁怀景辩了一句，“此事还没有证据，不能证明就是怀景做的。” 惠昭仪轻蔑道：“那几个刺客都已经承认了，还要什么证据？” 皇上先惊后怒，“明亲王呢？让他来见朕！” 刚才还叫怀景，现在就变成了明亲王。看来惠昭仪的话还是听了进去的。也是，皇上本来就是多疑的性子，又很惜命。 惠昭仪为难了一下，又愤愤不平道：“明亲王爷在通州赈灾不利，强取豪夺，惹得民怨沸腾，被乱民杀死了……” 皇上又是一呆，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怀景死了？” 惠昭仪点了点头，“是死了，尸体已经运回了京城，明亲王妃都确认过了。如今停放在皇明寺，准备下葬。” 皇上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的找太医，扎了几针后，皇上醒来，双目无神的望着床顶，久久没有说话。 惠昭仪劝道：“皇上，何必为了那样一个白眼狼伤心，他能派暗卫刺杀您，摆明了心里没有您这个皇祖父……” “闭嘴！”皇上暴怒，高声喝道。 惠昭仪吓了一跳，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皇上怒极攻心，剧烈咳嗽起来。温贵妃忙给他拍背。 恭亲王叹了口气，道：“皇兄你身体不好，还需静养，就不要为别的事情操心了。” 既知道需要静养，那你们这些人在这干吗？还不快走。被挤到了角落里的刘公公腹诽。 走是不可能走的。一个个跟脚上打了钉一样，一步不肯挪动。生怕离开一会，大宁就变天了。 皇上咳的满脸涨红，倚靠在床头，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让朕一个人清静一下。” 没有人动。 皇上等了片刻，睁开眼睛，望见众人一动不动，脸色沉了下去，“朕让你们走，耳朵都聋了吗？” 瑞王几个眼观鼻鼻观心，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没人走，也没人说话。康王匆匆扫了一眼宁祁安。 皇上顺着他的眼神，目光落在宁祁安身上，态度缓和了几分，“安儿，带你几个哥哥离开。” 宁祁安心知肚明，这些人是不会离开的，“父皇，儿臣不放心，想要陪在您身边。” 瑞王心里嗤笑一声，却顺着宁祁安的话说，无非也是关心皇上，不愿意离开。 皇上神情和蔼了几分，“朕不需要，你们有事先去忙吧。” 恭亲王就在这时上前了一步，“皇兄，臣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很不按套路出牌，“那你就先别讲了。” 恭亲王一噎，却顽强的继续说了下去，“皇兄，国不可一日无主。你昏迷的这些时日，幸亏有安王协理，朝堂上才没出乱子。可安王名不正言不顺，还请皇兄禅位于安王，如此才能更好的处理政务，为皇兄分忧，让皇兄好好养病。” 众人俱是一震，心道来了。 宁祁安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皇叔说的哪里话，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不敢肖想其它。” 只是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没憋住心头的得意，嘴上说着不要，眼里的期待和欢喜，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来。 第722章 不忠不孝 恭亲王暗自摇头，觉得宁祁安还是嫩了点。嫩了好啊，好拿捏。 他顺着剧本把话说了下去，“皇兄，臣弟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太医说了，你需要好生静养，以后不可再劳心劳力。这大宁，总要交到下一代的手中。安儿是咱们看着长大，更是你亲自教养的，最合适不过。” 皇上惊怒交加，睁圆了眼睛瞪着恭亲王。恭亲王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皇兄，咱们年纪大了，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那些操心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的好。” -- 第838页 皇上神情阴郁了下去，沉的似水的目光转向了宁祁安，“你也是这么想的？” 宁祁安低下头，只道：“儿臣必不负父皇厚望。” “好！好！”皇上大叫两声，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 宁祁安从内心里是怕皇上的，闻言吓了一跳。看到皇上苍老的容颜和鬓角的白发，又很快镇定了下来。他的父皇，到底是老了。 宁祁安信心倍增，直视着皇上，“父皇，您身体不好，还是安心养病吧。至于案牍劳形的事，就由儿子替您分忧吧。” 瑞王受不了恶心，站了出来冷笑一下，“六弟，谁都不是傻子，就不用说这种话了吧？你要是怕累着，哥哥和五弟可不怕。放着我们来就好。” 宁祁安斜眼看着他俩，“我倒是没意见，只怕满朝的大臣们不愿意。” 瑞王眯起了眼睛，“六弟也太过自信了。群臣们就在外面，要不喊进来问一问吧。” 宁祁安抽了抽嘴角，略显凶狠的瞪了一眼瑞王，“三哥，不用这么麻烦了。父皇在这，一切由父皇说了算。” 焦点重新回到了皇上身上。 皇上已经冷静了下来，苍老而浑浊的眸中目光悠长沉寂，似是蕴藏了无数的风暴。 看在此时的众人眼中，却是一只被拔了牙齿的狮子。纵有再大的威慑力，也伤不了人。 皇上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划过，把所有人的表情落在心里，最后停在了宁祁安的身上。 宁祁安被他看的头皮发怵，生出一丝不安的忐忑，继而又觉得恼火。 揭下了先前的孝顺模样，颇为烦躁的道：“父皇，大势所趋，你还犹豫什么？难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反正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处理朝政了，现在就得定下一个接班人。” “除了我，还有谁？这个天下除了我，你还能交给谁？” 瑞王都不知道，宁祁安的脸皮居然这么厚。瞧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还真以为，大宁没了他就不成了？ 瑞王憋着气没说话，想等皇上的答案。拔了牙的狮子也是狮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胁迫了。 皇上定定看着宁祁安，不答反问，“怀景真的死了？” 听他这时候还惦记着宁怀景，宁祁安彻底怒了，吼道：“宁怀景！又是宁怀景！不是和你说了。他早就死了！被人一箭穿心，死的透透的，下地和他那个短命太子爹团聚了！” 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们害了太子还不够，还要除掉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也就撕破了脸皮。宁祁安打断了皇上的话，冷漠道：“父皇这话可就错了，害死太子的人是你，是你不信任自己儿子，是你下的圣旨。” 皇上目露哀痛，“朕是受了佞臣蒙蔽！” 宁祁安轻呵一声，“父皇就别自欺欺人了。没有昏君，哪里来的佞臣？” 皇上被这句话打击到了。他向来以仁君自居，想要做个圣明的君王。 但其实他自己知道，从他因为怀疑害了太子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是了。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如今遮羞布被宁祁安毫不留情的扯下。一瞬间，皇上的精气神都萎靡了下去。 宁祁安皱了皱眉头，他不管皇上如何，但在下了禅位的圣旨之前，可不能有事。 他给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端上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和笔墨。 “父皇，下圣旨吧。”宁祁安催促。 皇上冷笑，“做梦！朕绝不会传位给你这样不忠不孝之人！” 宁祁安怒不可遏，“不忠不孝也是被你逼的！还不是你迟迟占着皇位不肯挪动。你若是早早立我为太子，怎么会有今日？！” 皇上气的捂胸口，他颤巍巍对着温贵妃道：“瞧瞧你养的好儿子！” 温贵妃早就收了眼泪，平静的劝道：“皇上，安儿想为您分忧，一片纯孝之心，还请皇上成全他吧。” “休想！”皇上拂袖怒斥。 宁祁安大笑两声，突然狰狞道：“父皇，你不是心心念念宁怀景那个贱种吗？” 皇上眼角抽动几下，瑞王几个一言难尽看着宁祁安。宁怀景是贱种，他们身上流的可是一脉相承的血液。骂人的话那么多，怎么就非得把自己给带上呢？ 宁祁安正得意呢，哪里管别人的目光，威胁皇上，“你若是不下圣旨，许织锦肚子里的孩子……” 宁祁安呵呵笑了笑，“到时候，先太子一脉可就死绝了。父皇，日后九泉之下，你可怎么面对先太子？” 皇上气的拿起面前的砚台就砸了过去，“孽子！你敢！” 宁祁安闪身避过，“我有何不敢？” 他又是一个眼色，房门打开，织锦、皇后还有叶笙被几个太监带了进来。 皇上刚睁眼的时候，温贵妃就派人把三人强行接过来了。 察觉到今日宁祁安会动手，宁怀景是想先送织锦三人离开的。织锦不愿意。走的早被发现，将打草惊蛇，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和皇后是必须留在皇宫，好安温贵妃的心。叶笙可以走，叶笙同样不肯。无论怎么说，都要留下来陪织锦。 温贵妃派人去接时，织锦三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看清楚殿内的场景时，三人还是露出诧异的神情。 -- 第839页 “皇上，你醒了？”皇后虽极力克制，却难掩激动。眼角微红。经历过一次生死，皇上看清了许多东西。 第723章 早有准备 温贵妃母子很是让他伤心。看到一直对他冷淡的皇后发自真心的关切，皇上瞬间五味杂陈。 天底下，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皇后了。可还对他有几分真心的，仍然是皇后。 皇上的眼眶也红了，温贵妃看见了，脸上全是嫉妒。她和皇后争习惯了。哪怕和皇上摊牌了，看到皇上对皇后上心，心里还是吃味。 温贵妃讥讽道：“皇上，臣妾侍奉你多年，还是抵不过皇后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啊。可惜，先太子因你猜忌而死，你还要眼睁睁看着先太子最后的血脉断绝吗？” 温贵妃望向织锦突起的肚子，威胁意味不言而明。 皇上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冷冷看着温贵妃，即失望又痛心，“贵妃，朕自认待你不薄。还有这个孽子。” 皇上指着宁祁安，“朕没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十几年来给你们的都是最好的，连皇后都要退却一地。你们这般报答我？” 对上皇上谴责的目光，温贵妃愣了愣。她入宫近二十年，皇上处处维护。其中多少有些真情。 温贵妃幽幽一叹，不得不承认，正是皇上的宠爱，滋长了她们的野心。 温贵妃的声音温柔下来，“皇上，臣妾知道，你待臣妾好。可那位置只有一个，就是臣妾和安儿不争，别人也会争。” 她四顾一圈，眼神从瑞王几人身上转过，“皇上，你看，安儿若是不去争。等他们继位后，安儿和我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你不如最后再成全臣妾和安儿一次。等你禅位于安儿后，臣妾陪你去行宫静养，再也不用管这些糟心事了。”温贵妃蛊惑道。 皇上似乎有所松动。 宁祁安趁机道：“父皇，只要你愿意禅位于儿臣，儿臣尊你为太上皇。你仍然是大宁最尊贵的人。至于皇后与明亲王妃。” 宁祁安晦暗的神色扫过织锦，那目光让织锦心下一抖，皇后和叶笙把她护在身后。 宁祁安笑了笑，“儿臣也能许她们一个安稳的未来。就是明亲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让他继续袭承亲王府。” 或许是最后一句打动了皇上，皇上脸色灰败，颤巍巍的拿过笔，“朕可以下圣旨。但你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宁祁安大喜过望，点头如捣蒜，“父皇你放心，儿臣在此立誓，说到做到。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等他发完了誓，才开始动笔。 瑞王和裕王却急了。就是康王，虽然决定依附宁祁安了，真到了这时候，身上那是哪哪都不得劲。眼睛死死盯着皇上拿笔的手，恨不得能盯个洞出来。 瑞王阻止皇上，“父皇三思！六弟大逆不道，威胁君父，由他继位，何以服众？” 不等皇上说话，他便肃容道：“父皇不必受他威胁。儿臣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这就替父皇拿下这个忤逆不孝的大胆狂徒。” 瑞王敢在现在来，自然不会莽莽撞撞的孤身前来。他带来了瑞王府的全部亲卫，还有暗中培养的人和势力，能利用的都给利用上了。 刚刚隐而不发，是想看看皇上有没有后手。皇上稳坐皇位几十年，瑞王根本不敢小觑。 直到看见皇上被逼的要写圣旨了，才确信皇上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没有任何准备，栽的彻彻底底，连忙出声制止。 眼瞅着到了最关键时刻，皇上快写圣旨了，被瑞王阻拦。宁祁安抓心挠肺的，吃人的心都快有了，他阴狠的望着瑞王，“三哥，你真要和我作对到底？” 瑞王喟然一叹，“六弟，贵妃有句话说得对。那个位置只有一个，谁不心动呢。你想坐，哥哥我也想坐啊。” “好。”宁祁安满脸肃杀之气，敛容冷声道：“那我们兄弟就各凭本事吧。” 宁祁安冲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他话音未落，瑞王不甘落后的喊了同样的话。随着两人的叫声，门外闯进两拨人马。一拨是应晖带头的禁卫军，另一拨穿着王府亲卫服。 王府亲卫都是有数量的。瑞王的这拨人，虽是穿着王府亲卫服，并不都是他的亲卫。 还有他养的私兵，裕王府的亲卫。加之瑞王母族和妻族的支持，让他短短时间内，竟召集了和应晖所带禁卫军相等数量的人，甚至还隐隐超出一成。 禁卫军人数虽多，也不是全部都听宁祁安的。季瑾和季国公所带领的那一支并不买宁祁安的账。能带到养心殿的更少，还要分出人控制皇宫和诸位大臣。 大臣退出了养心殿，却未出宫。被闻尚书领到了宣仁殿去。 开始让他们坐着喝茶，等听到殿外噪杂短兵相接的声音，傻子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能有资格在今天来面圣的，就没蠢的。联想起宁祁安最近的动作，方才养心殿里的情况，谁还猜不到？ 一个个低垂了脑袋，降低存在感，只盼着能在这场动乱中安全活下去。 也有如陆启这般的直臣，看不过去，想要出头，被叶二老爷和常二老爷死死按住了。 情况未明，先冷静些好。 看着瑞王带来的人，竟和自己旗鼓相当。宁祁安的脸色阴沉如水，声音也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般冻的人打颤，“三哥，是我小看了你。看来你也是早有准备啊。” -- 第840页 瑞王的势力本就不弱，之前宁祁安就视之为头号大敌。只是宁怀景回京后，太过耀眼，吸引了宁祁安的全部注意力，对瑞王的关注难免放松了些。 瑞王到此时，终于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彼此彼此，六弟这么努力，做哥哥的哪里敢松懈？” “六弟，哥哥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也能保证，不会要你性命，许你做个闲散王爷。” 宁祁安哈哈一笑，“三哥，你这话也只能骗骗三岁小孩了。成王败寇，失败了就是案板上的肉，还不是任你宰割。” “可惜，我是不会失败了。”宁祁安眼神狠绝，“这天下的主人，注定是我。” 第724章 神奇人物 瑞王蹙眉，双目幽沉，“六弟，你一定要和我鱼死网破？我的人数可是比你多，杀到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你又何必……” 宁祁安打断他，“三哥，你也太自信了。你就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瑞王心下一沉，他从进门起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他来不及仔细思索。 听宁祁安提起，悚然一惊，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再一次环顾四下，找了两遍后，心头越来越凉。 一个此时万般不该缺席的人，卫国公！ 瑞王脸色一下子白了。 轮到宁祁安神气了，把瑞王刚刚的话原话奉还，“三哥，你放弃吧，我给你留条活路……” 瑞王信个鬼。宁祁安都明白的道理，他能不明白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没有退路了。 看着趾高气扬的宁祁安，瑞王清楚，即便对方真的愿意留自己一条命，一定也是生不如死。 瑞王心里发狠，做了一个手势，凶狠果断的扑向了宁祁安。此时拿住宁祁安，是他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 宁祁安没想到瑞王说打就打，吓了一跳。慌忙逃窜到应晖身后，“保护我！” 应晖拦下瑞王，两方人马混战在一起。殿里地方小，刀剑无眼，众人心惊胆战的找地方躲避。门外也是喊杀声一片。 裕王虽是和瑞王一起进来的，但话都是瑞王说的，他在最开始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后，就退居在后，一直细心注意着皇上的动作。 自小谨小慎微的长大，让裕王有比其他人更敏锐的观察力。瑞王和宁祁安都被即将到手的权力迷花了眼，裕王更加的冷静。 在皇上表面的惊怒之下，裕王捕捉到了镇定和冰冷。双方打起来后，皇上依旧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裕王心下一突，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心念百转，立即扑到皇上床前，挡在他前面，紧张的注视着打斗的两方，不忘转头安慰皇上，“父皇别担心，儿臣会保护您的。” 他又小声解释道：“儿臣听闻到一点风声，怕六弟对父皇不利。可惜儿臣势弱，只能与三哥一起来，见机行事。父皇，儿臣就是死也不会让您出事。” 他把自己和瑞王撇开了。皇上眸中果然露出一抹欣慰，“你是个好孩子，你比他们都好。” 早就站到皇上床边的织锦和皇后，对视一眼，心下一叹。裕王真是好算计，他来这么一出，若是皇上有后手，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康王注意到裕王的动作，眼神一亮。偷偷摸摸的避开人群，跟着来到皇上床前。 织锦以为，这个也是来刷好感的。还拉着皇后与叶笙往后退了退，给他留下表演的地方。 皇上和裕王是同样的想法。皇上受伤的心灵又得到了一丝安慰，虽然他以前不喜欢康王，康王母子刚才还替宁祁安说话。但康王能在此时挺身而出，给他挡刀，总还有父子情分在。 皇上甚至气恼自己从前做的太过，没给儿子留脸面。以后要待他更好一点。 裕王则目露防备和讥讽，都说他这二哥蠢，没想到还有几分急智。竟然跟着自己学。 然而大家高估了康王，这就是个铁憨憨。康王小心翼翼挤到皇上床前，去推裕王没推动，伸着头激动的对皇上喊道：“父皇，你看，三哥和六弟那两个不孝子，竟然在你床前打了起来。你可不能把皇位传给他们，你传给儿臣吧，让儿臣当皇帝，儿臣一定好好孝顺你！” 万万没想到，他是来投机取巧，想捡个便宜的。 织锦听的目眩神迷，康王也是个人才了。 裕王看康王的眼神相当的复杂，他不该用小人之心想他二哥的，他对二哥还不了解啊。二哥坏的坦坦荡荡，用心机来揣度二哥，是对二哥的侮辱。 抱着这样尊敬，裕王主动退开，让康王顺利扑到皇上面前。 康王继续劝，“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会当一个好皇帝，也会让你安享晚年的。父皇，别犹豫了，快点下旨吧，除了我，你还能立谁呢？” 他把裕王和诚王都给忽略了，康王还抱怨呢，“父皇，都怪你，要是早早的立了我为太子，哪里会有这么一天？不过现在也不晚……” 皇上的脸色都没法形容了。不仅生气，还憋屈。想他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蠢的没边的儿子。 皇上看惠昭仪的眼神都不对了，怀疑惠昭仪是不是给他带了绿帽子，康王不是他亲生的。 这么一想，皇上居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其实细想想，康王和裕王的话，都是一个意思。康王也表了孝顺与衷心啊。他就是把自己的目的赤裸裸摆了出来。他孝顺皇上，是为了皇位。 -- 第841页 裕王不是为了皇位吗？皇上心里还是有点谱的。可是裕王的话听着舒服，皇上也愿记他一份情。 康王呢，纯粹气死人不偿命。 皇上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康王，你骂他都是浪费自己的口水。皇上只好闭眼当听不见。 康王使劲催，“父皇，时间不等人，你早下决断啊！” 嚎了两嗓子后，康王发觉不对劲了。他声音太大，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瑞王与宁祁安停下了斗争，双双神色不善的望着他。 康王，一个以一己之力停止了打斗的神奇人物。 康王身子缩了缩，往皇上身边躲。瑞王这才想起皇上来，立马变换了目标，往皇上掠去。比起宁祁安这个能跑能跳的，体虚的皇上更好拿捏。 “护驾！”宁祁安高声叫道。 裕王一咬牙，人扑到皇上身上，用身体护住皇上。他身边有剑，完全可以和瑞王打起来。但宁祁裕没有。这也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不和瑞王明面对上。无论赢家是瑞王还是皇上，他都能有个好下场。 就是宁祁安，没准也能留一条活命。裕王和瑞王不同。他隐忍惯了，哪怕做小伏低，能活下去就成。 第725章 让你失望了 皇上被裕王压的胸口一闷，感受着身上的重量，皇上还是很感动的。 想起上次在围场，裕王也替他挡了一剑，几个儿子中，总算有个有良心的。 至于康王，早在瑞王提剑冲过来时，屁滚尿流的跑掉了。 宁祁安也顾不得怕了，自己追了上来，加上应晖，场面更乱了。 皇后护着织锦和叶笙，尽量往后躲。眼看瑞王要到几人面前，从床幔后突出冒出一个人来。 龙床宽大，帷幔重重，殿内又一直乱乱的，没有人发现那里居然藏了一个人。 看清这人容貌后，众人更是难掩惊讶。 宁祁安瞪大了双眼，惊骇莫名，“宁怀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宁怀景神色淡漠，“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宁祁安不肯相信，“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算无遗漏，千方百计确认过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所以说宁祁安还嫩，他被温贵妃和卫国公保护的太好，没经历过风雨，遇到一点挫折就容易沉不住气。 相对之下，瑞王就有城府多了。即便见到宁怀景，也是吃惊万分，却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脚下不顿的往皇上冲去。 只有挟持住了皇上，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宁怀景目光一凛，走上前，没有动手，只牢牢护在皇上床前。 他刚走了那几步，人离织锦和皇后更近了。有危险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织锦和皇后本就站在龙床边上，这点点的小细节，皇上并没有注意到。 织锦和皇后察觉到了，皇后欣慰笑了。织锦也是冲他轻轻笑了笑，然后低头，掩去眼中的水雾。 短短几天不见，好似隔了几年。这几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称得上惊心动魄，还要费心思应付各方的眼线，再被带到这里…… 直到看见宁怀景，看到他的维护和心意，织锦才觉得安定下来。 她头低的快，宁怀景仍眼尖的看见了那点点波光。心里一阵阵抽疼。他在外，也是度日如年的担忧着织锦。 纵是做了重重安排，织锦还是瘦了，憔悴了。宁怀景想把人拥进怀里，可惜还得先应付了眼前的糟心事。 他的眼神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看向瑞王和宁祁安，像是看着两个死人。 瑞王已经冲到前面，举剑就要刺向宁怀景。宁怀景巍然不动，头顶上一阵响动，瓦片碎落，砸下十几个人。 齐云领头，带着众人和瑞王等人厮杀起来。而门外，季瑾和季国公领着另一部分的禁军杀到。 还带来了唯有皇上可以调动的亲卫。亲卫不比禁卫，人数极少。但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绝对忠心于皇上。 殿内众人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康王和惠昭仪吓得瑟瑟发抖。 温贵妃和恭亲王的脸色很难看。怡亲王，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裕王偷瞧众人反应，看到皇上面容平静时，暗中庆幸，自己赌对了。他用余光望向了织锦，眼神晦涩。 他能确信，织锦皇后都是知情的了。看前两天织锦哭的死去活来，要殉情的架势，谁能想到，那是在做戏。 裕王心中喟叹，这皇位恐怕还得落在宁怀景头上。他也是棋差一着，没能早早的得到皇上的支持。 殿里就那么大，能塞进的人有限。齐云等人训练有素，武艺高强。 比瑞王和宁祁安的人手厉害许多。混乱厮杀之后，终是宁怀景的人赢了。 瑞王、应晖、宁祁安被打落刀剑，压跪在地。 宁祁安不死心的叫嚷道：“宁怀景，你别得意。我舅舅很快带着五城兵马赶来……” 季瑾踢他一脚，“老实点。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都多久了，卫国公还没来。” 宁祁安一呆，和瑞王打时，他就奇怪，按说卫国公该到了，人还不见影。宁怀景出现后，卫国公仍迟迟未到，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这抹希望被季瑾打破了，宁祁安发起狂来，挣扎着怒吼道：“舅舅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会过来。” -- 第842页 “又要让你失望了。”宁怀景低垂着眼睑居高临下看着他，脸色冷酷冰冷，说出口的话把宁祁安打落到了地狱，“小奕带着圣旨，调动了京外驻扎的两营将士来皇宫护驾。卫国公，应该已经成为阶下囚了吧。” 宁祁安喘着粗气，双目赤红。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失败了。 “本王不信，你骗本王……”宁祁安恨声道。 门被踹开，一身铠甲的宁怀奕懒洋洋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将领压着卫国公。 卫国公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脸上全是不甘心。差一点点，他们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 宁祁安声音戛然而止，瘫软在地，无法再自欺欺人。 瑞王格外平静，注视着宁怀景，“你没死，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瑞王自嘲一笑，“偏我们几个傻子，还往里面钻。” “败了就是败了，我认输。父皇，儿臣错了。”瑞王给皇上磕头，皇上以为他是想求自己原谅，冷冷哼了一声。 瑞王却道：“儿臣不孝，不求父皇原谅。今日之事，全是儿臣一人所为，与玉儿无关。求父皇念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给玉儿一条活路。儿臣犯下的错，由儿臣自己承担。” 瑞王说完，趁着身后侍卫不备，抢过对方手里的剑，自刎而亡。 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宁怀景都没想到，他说死就死，一时没来得及阻止。 皇上听他说话还生气呢，怒气仍在脸上未消散，瑞王已经软软倒下，鲜血溅了一地。 皇上盯着那滩血迹，和瑞王的尸首，瞳孔慢慢放大，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他真没想过要瑞王去死。 先太子的死，成为皇上半生的心结。他人老了，不想再看到儿孙死在自己前面。 哪怕瑞王等人犯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也就准备贬为庶人，好歹留条命。 可惜瑞王死的太干脆，都没试着求一下。 第726章 大仇得报 皇上浑浊的眼中，慢慢溢出几滴泪来。父子相残，没人比这再令人心痛的事情了。而他，经历了两遍。 众人都惊恐的说不出话来。尤其宁祁安和康王，望着瑞王的尸体，吓得面白如纸。 刚才瑞王还和他们一起争夺皇位，片刻功夫，就阴阳两隔，如何不让人恐惧？ 裕王心中也是一惊，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瑞王死了，对他的好处最大。 他与瑞王的合作，就不会再有人知晓。他依旧可以在皇上面前扮演大孝子，继续蛰伏。 瑞王自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看皇上的眼泪就知道，不仅瑞王嫡长子宁怀玉，整个瑞王府都保住了。 皇上说白了有点贱性。人活着不知道珍惜，鸡蛋里挑骨头。死了后再忆起来，却都是好处。 别看他后悔愧疚害死了太子，可太子若活着，再来一遭的话，皇上依然会心生忌惮。本性如此，改不掉的。 瑞王死了，他的错就全部随着他去了。皇上再想起他，又都是值得怀念父子相得的日子，加之他死前的话，最起码保住了瑞王府一世的富贵太平。 对宁祁安和康王来说，现在自裁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两怕死啊。 瞧着瑞王流了一地的鲜血，两人的腿在打颤，软的半点力气都没有，怕是刀都拿不起来。 温贵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眼瞧见边上备吓得面无人色的宁祁安，心疼的不行。又看见皇上的泪，温贵妃福至心灵，眼中蓦地升起一团火来。 “皇上。”温贵妃温柔唤了声。皇上看过来，她娇媚的笑了笑，“从臣妾进宫，一直受皇上偏爱。是臣妾贪心了，还想得到更多。” “做母亲的，总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孩子。您别怪安儿。他本性良善，一路走来，都是臣妾撺掇他的。臣妾愿意以死谢罪，也求皇上，多多心疼安儿和华儿。” “贵妃——”皇上猜到她要做什么，急急喊道，“快拦下！” 温贵妃存了死志，不给别人拦她的机会。拔下头上尖利的发簪，和瑞王一样，自刎而亡。 “母妃！”宁祁安失声痛哭，爬到温贵妃身边，想要去捂住她流血不止的喉咙，却怎么也止不住往外流的鲜血，“母妃，不要——” 温贵妃最后冲他慈爱的笑了笑，转头目光殷殷哀切的望着皇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皇上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温贵妃又死了。一口鲜血吐出，人昏倒了过去。 宁怀景指挥着人，把瑞王和温贵妃的尸体抬出去，宁祁安、康王、惠昭仪和恭亲王爷全部关好。叫了蒋神医给皇上施针。皇上还不能有事。 宁怀景这才有功夫关心织锦和皇后。 “还好吗？”宁怀景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 “还好。”织锦弯了弯眼睛，“我没事，不用担心。” “嗯。”宁怀景应了一声，控制住把人拥在怀里的冲动，给皇后行礼，“孙儿不孝，这段时间给皇祖母添麻烦，让皇祖母受惊了。” 皇后扶着他的手拉他起来，“和祖母不必客气。祖母没做什么，辛苦的是你。” 看到今天这一幕，皇后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方才进门时的情绪外露，半真半假。有做给皇上看的，也有一瞬间真切的心酸。 她对皇上的感情很复杂，多年夫妻仍有微末情分在，可恨意也不少。 -- 第843页 皇上杀害了他们的嫡长子，次子远离京城多年。当初诚王不单是负气离京，还有迫不得已。留在京城，皇上未必不会再因忌惮起杀心。 远远走了，皇上反而会念起好来。 长子早逝，次子远离。皇后前半生作为定国公嫡女，风光顺意。嫁给皇上，当了皇后，反而晚景凄凉。这一切都是败皇上所赐。 而今，皇上终于尝到了恶果。他其余几个儿子倒是都陪在身边，可有哪个对他是真心呢？ 临了临了，还要被几个儿子逼宫。捧在手心里，寄予厚望的小儿子，更是往他胸口上捅了深深一刀。 皇上惨白着脸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任由蒋神医给他施针。皇后定定注视着他良久，轻轻笑了。 皇上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先前中的毒已经伤了他的根本，蒋神医为了让他醒来，又用了虎狼之药，折了寿数。要想多活几日，就只有静心休养。 皇上再贪恋权势，没命了那也就什么都没了。为保朝堂安定，皇上连下数道旨意。 一是再次为先太子平反，言明先太子为奸人所害，为宁怀景嫡长孙的身份正名。二是禅位于宁怀景，立宁怀景为新帝。 又强撑着精神，把处罚瑞王几人的圣旨都给下了。 首当其冲就是宁祁安和卫国公府。宁祁安下毒、逼宫，看在温贵妃自尽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宁祁安被贬为安顺伯，全府里即日就去守皇陵，无故不得回京。 卫国公府要惨些。宁祁安是亲儿子，刚死了一个儿子的皇上下不去手，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卫国公就不会手软了。 卫国公府上男子无论老幼皆流放三千里，发配边疆。女子则是发卖为奴。 再就是瑞王和康王。瑞王以死谢罪，瑞王妃三尺白绫殉情去了，留下血书恳求皇上罪不及子孙。 瑞王又没给皇上下毒，这些年来对皇上也算孝顺。皇上自动忽略了，瑞王那不知养了多少年的私兵。认为瑞王最后的举动，也只是为大势所迫，迫不得已。 对瑞王府格外宽仁。不仅没动瑞王府的人，还让宁怀玉继续承袭了王府，只是从王府降为了郡王府。 反而是对康王的处置更重些。谁让康王看不清形式，和惠昭仪又都怕死，没自杀的勇气。皇上的怒气可不就全撒在他两的身上了。 连个从犯都算不上，顶多是根不太聪明没什么作用的墙头草的康王，成了康敬伯。 陪着宁祁安一起去守皇陵了。惠昭仪被打到冷宫。惠昭仪的女儿，二公主也没放过。 第727章 尘埃落定 皇上这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还容易迁怒。二公主这些年来和母兄走的一点都不近，能有多疏远就有多疏远。 嫁到夫家后，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在皇室中，就是个透明人。皇上平时都未必想的起还有这个女儿。 好事想不起，坏事才被巴拉出来。倒霉的二公主，和三公主一样。被皇上剥夺了爵位，贬为庶人。 好在二公主眼光好，挑的夫君不错，婆家也是明白人。没有因此看低和怪罪二公主，除了没有公主爵位，二公主的日子并没有多大变化。 没有出嫁的三公主没了公主之尊，被赶出皇宫自生自灭。 身为女眷没有参与的两位公主，却比两个哥哥下场还惨。足以看出皇上的偏心了。 还有恭亲王府。皇上对手足也狠的下心。当年恭亲王爷就和他争过皇位，新仇旧恨在一起。皇上直接一瓶鹤顶红，送恭亲王爷去陪温贵妃和瑞王。 可怜恭亲王，见皇上对宁祁安和瑞王府宽仁，还以为自己也能捡一条命呢，转眼就被一瓶毒药毒死了。 原本恭亲王府上下也要发卖的，怡亲王给求了请。便降为忠平伯，好歹给府中上下诸人留了一个安生之所。 其余同党也各有处罚。 朝臣们在宣仁殿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下午，都以为新皇要在三、六两位皇子中决出，哪只明亲王爷诈尸了。最后关头跳出来，成了妥妥的大赢家。 皇上拖着病体，见了陆启一些重臣，当面点头后，宁怀景的皇位彻底算是名正言顺了。 几道旨意出，京里就是一次次的震荡。情势变化之快，令人措不及防。天，是真的变了。 一切尘埃落定，织锦还恍恍惚惚，宁怀景这就成了皇帝了？她是皇后？ 宁怀景实在太忙，为保群臣稳定，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和织锦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只好派人把织锦皇后叶笙先送回长宁宫。 让蒋神医给三人把了脉，皇后叶笙开了安神药，织锦开了安胎药，熬了给三人喝下。 喝完药后，天色已深。织锦疲惫的躺在床上，脑子很乱，走马灯似的放着这一天天发生的事情，很快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极了。 宁怀景直忙到了天明，才有喘口气的时间。一口水来不及喝，第一时间到了长宁宫，来看织锦。 织锦还在熟睡，宁怀景挥退白芷等人，自己轻手轻脚走到织锦床前，小心的坐到她身畔。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宁怀景糟乱的心绪平静下来，才感觉到踏实。 轻轻用指尖碰了碰织锦清瘦的容颜和紧锁的眉头，宁怀景心疼极了。 短短几天，织锦比他出宫前瘦了好多，尖尖的下巴像是戳进了宁怀景的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 第844页 织锦睡的虽沉，但不安稳。一夜做了很多的噩梦，梦里是散不去的血腥气。瑞王和温贵妃自刎于眼前，多少让她受了惊吓。 她像是陷进了梦魇里，挣脱不开又醒不来。直到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织锦莫名的感觉到心安，终于从噩梦中解脱。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宁怀景盛满柔情与心疼的清俊眉眼。 织锦冲他弯了弯嘴角。宁怀景伏身，把她抱进怀里。 织锦把头靠在他的胸膛，身上的疲惫，一夜的惊惶，具皆消失不见。 宁怀景一下下轻柔的顺着织锦披散的长发，拍着她柔声哄道：“再睡一会。” 织锦推了推他，“你压着我，我睡不着。” 宁怀景一噎，温馨缱绻的气氛没了，宁怀景哭笑不得看着她，“那起来吃点东西？” 织锦哼哼两声，环着宁怀景的肩膀不让他起来，闷声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我要当皇上了。”宁怀景声音平静，“你就要当皇后了。” 织锦眯了眯眼睛，有点不开心，“恭喜你了啊。” “怎么了？”宁怀景岂能听不出。 织锦声音闷闷的，“恭喜你啊，即将后宫佳丽三千。” 嗯，问题出在这里。满满一屋子的醋味。 宁怀景就很开心了，低低笑了一声。气的织锦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宁怀景见好就收，不敢把人真得罪了，认真道：“三千佳丽又如何？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再不会有任何人。” “骗人。”织锦板着脸，“别以为学油嘴滑舌，就能混过去。你当我不懂，当皇帝和当王爷不同，就算你想不纳妃，那些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娘子懂得真多。”宁怀景轻笑，“你要相信我，我和别的人不一样。” 他望进织锦的眼里，浸在那一双清泉里，“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辜负曾经的诺言。今生今世，唯有你一人。” 织锦心里很感动，再看宁怀景风霜满脸的样子，才想起这人比她更累，顿时没了闹他的心思，关切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吃了没？” “刚回呢，还没吃。”宁怀景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委屈道：“昨天到现在都没吃。” 织锦更心疼了，推他起身，“起来，去吃点东西。” 宁怀景真饿了，到了用早饭的时间，织锦也该起床吃饭了。 乖乖起身，让白芷等人进来服侍织锦洗漱收拾好，早饭已经摆上了桌。 今天的早饭，格外的丰盛。宁怀景成为新帝的消息，一夜之间该知道的都知了。 御膳房头一天给新主子送餐，可算是把浑身解数都给使出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顿早饭，硬生生给做成了满汉全席。织锦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筷子了。 宁怀景见她不动，就自己给她夹。依着织锦的口味，每样都夹了两筷子，片刻功夫，织锦面前已经堆了满满一大碗。 织锦白他一眼，“你当喂猪呢？” 宁怀景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道：“你廋了好多，要多吃点。” “吃多了会胖。” 宁怀景哄她，“胖了才好看。” 宁怀景的声音极耐心极温柔。他是经常进皇宫的人，殿内伺候的宫女没有不熟悉他的。可往常见到的，都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模样。 第728章 守皇陵 头回见到他如此温柔小意的哄人，忍不住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瞄。 宁怀景容颜清俊出尘，眉目朗阔，原本冷淡的人，加了三分温柔，眉眼里的暖意，如冰雪消融后的暖阳，轻而易举就照进了别人的心房。 几个小宫女偷偷红了脸，再想起宁怀景如今尊贵无双的身份，心更是悸动起来。 宁怀景只有织锦一个正妻，成为新帝后，肯定要多选几个妃子充盈后宫。 要是她们能够到宁怀景青睐，随便做个什么，也比当宫女伺候别人强啊。 霎时间，这几人看宁怀景的目光变得无比灼热起来。 织锦只顾着低头吃饭，没有注意到。宁怀景感觉到了，微微蹙了蹙眉头。白芷和蓝烟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她们千防万防，也要看宁怀景自己。 宁怀景很忙，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挤出一点时间，陪着织锦用了早饭，没有任何的休息，又被找去处理那堆烂摊子。 京城里早就炸开了锅。 皇宫里的消息一道道的往外送，简直比说书的都精彩。 宁怀景死而复生，还当了皇帝。许多人再三确认后，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也有反应快的，第一时间，就往明亲王府和郡主府送东西。 贺礼、请帖……还有仗着往日有几分交情的，直接上门。两府一概闭门谢客，一个不见。 郡主府门口，李氏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又哭又闹，要去见柳氏。郡主府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 李氏哭的嗓子都哑了，没人理她。心一横，便往门撞去。门内的小厮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她想要撞死在门前，唬了一跳，连忙打开，李氏冲了进去，摔倒在地上。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就往里头跑，小厮一把抓住她，苦口婆心劝道：“李夫人，我们府上闭门谢客，夫人老爷是不会见你的。还请你快点离开吧。” -- 第845页 李氏来郡主府几次了，守门小厮认识她，没什么好感。前几次李氏随许水仙上门，是来耀武扬威的。 现在许水仙落难，要跟着宁祁安去守皇陵。李氏此时前来，目的可想而知。柳氏不愿意见她，让人把她拦在外头。 哪知李氏竟然以死威胁，门口经她一闹，已经围了不少人。真让她死在门口，对郡主府的声誉也不好。 李氏双眼满是血丝，声嘶力竭，“让我进去，你们今天不放我进去，我就撞死在门口！我好歹是许二泉大嫂，他真的要逼死我吗？！” 小厮无法，只好派人又进去报信。这次柳氏让人进去了。 随安堂里，姜三娘和水苏陪着柳氏等着。李氏环顾一圈，没看到许二泉，有点失望。她清楚，这府上，唯有许老爹和许二泉还顾念情分，又心软好说话。 柳氏三人见到李氏的模样，吓了一跳。只昨天一夜，李氏却似老了十岁不止。眼窝深陷，面庞憔悴沧桑，眼角满是皱纹，头发花白了一半。 柳氏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李氏扑通跪倒在柳氏身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柳氏闪身避开。 李氏自顾把头磕完，未语泪先流，“二弟妹，求求你帮帮水仙。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去守一辈子的皇陵？” 昨天皇上下了圣旨，安王府连夜被包围，今天一早就该上路了。因为清理家当，和府中人员，最迟明天就会启程。 许水仙还做着宁祁安君临天下，自己成为一国之母的美梦呢，骤然得知噩耗，差点没疯。 任凭她如何不肯相信，护送的士兵都在府外守着了，即日就要离京。 许水仙这一年来，也经历了大风大浪。宁祁安喝的烂醉如泥，诸事不管。许水仙不甘心陪着他去守皇陵，这时候，唯一能求的只有织锦了。 她自己出不来，只得想办法把李氏送出来，让李氏来找柳氏，进宫寻织锦。 李氏心知肚明，织锦是她们最后的希望。去守皇陵的不仅许水仙，还有许明轩呢。 许明轩身上可是有个安王府长使的官。屁股都还没坐热，也没威风几天，宁祁安坏事，他就跟着倒霉了。 许明轩就是李氏的命根子，让儿子去守皇陵，还不如让她去死。 “还有明轩。”李氏哭的满脸泪水，“一江就他一个儿子，我们大房就靠他传宗接代了。” 柳氏很能理解李氏的心情，前些天她刚听说宁怀景出事时，不比李氏好多少。 理解归理解，并不妨碍她冷着心肠拒绝，“这是太上皇亲自下的旨，我帮不了你，阿锦也帮不了。” 虽然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已经下了禅位诏书，先皇就是太上皇了。 李氏膝行两步，要去抱柳氏的腿，被柳氏躲开。 “二弟妹，你带我进宫，我去求织锦。只要能救水仙和明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三娘道：“做了那样的事，能留一条命，已经是太上皇和皇上大度仁慈了。去守皇陵，也就日子清苦些，与性命无碍。安顺伯身上还有个伯位，饿不着冻不着，还不够吗？” 姜三娘觉得李氏太贪心了。太上皇这次的处罚，算是很轻很轻的。搁其它朝代，涉及造反逼宫的哪一个有好下场？ 宁祁安和康王他们，却只是降了爵位，被打发去守皇陵。守皇陵说是个苦差事，可吃喝不愁的，比普通百姓，比在许家村时，称的上是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李氏哭声一顿，她们在安王府，过了段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还能吃得了守皇陵的苦？而且许明轩还没成亲，去守了皇陵还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 想到许明轩哭着说宁死也不要去守皇陵的场景，李氏如同被人剜了心一般的痛。她猛地起身，抄起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忙护在柳氏三人面前。两个粗使婆子正要上前，李氏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放在颈间，威胁道：“你要是不带我进宫，我就死在这里！织锦眼看着就要当皇后了，这个关头，传出逼死大伯娘的名声不好吧？” 第729章 门前冷落 柳氏也恼了，冷笑一声，“咱们早已分家了。安顺伯府又是犯事被贬，你就是死在我府上，有人会多嘴？！” 柳氏软硬不吃，李氏慌了，手往前送了送，锋利的瓷片划破了皮肤，流出鲜血来，姜三娘捂住了水苏的眼睛。 带水苏来，就是想让水苏多经些事，以后担得起一家主母的责任。没想到李氏这般疯狂。 李氏无路可走，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织锦身上。大叫道：“送我进宫，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和失去理智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柳氏揉了揉额头，带李氏进宫是不可能的。皇宫正乱着，织锦也忙，怎么能再让李氏去添乱？ 只是这情况，柳氏想了想，觉得应该和织锦说一声。 招来小厮，让他往皇宫跑一趟，把事情和织锦讲一下，看织锦什么态度。 柳氏当着李氏面吩咐的，小厮拿着腰牌走后，柳氏淡淡道：“喝杯茶，等等吧。” 李氏面容讪讪，她总算知晓，能去说一声，是柳氏底线了，再逼就真得死在这了。 放下手中瓷片，李氏干巴巴道了谢，“多谢二弟妹了，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柳氏没有回应，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一个眼神都没给李氏，好像没这个人似的。 -- 第846页 李氏坐立难安，没心情喝茶。 柳氏家常打扮，简雅不失庄重，举手投足间是养出来的两分贵气。那双以前做尽粗活，长了厚厚茧子的手，精心养的白嫩起来。 李氏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从今天起，作为新皇后的养母，柳氏的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成为她永远高攀不上的存在了。 而这一切，两天前，还都该属于她。李氏一介内宅妇人，朝堂上的阴谋诡计不懂。 只知道，明明该是她的，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尊荣生活，转眼就落到了死对头身上。 李氏心里百爪挠心，怨宁祁安没用，恨皇上识人不明。怎么就禅位给宁怀景了呢。 她的神情太过明显，柳氏注意到了，并未放在心上。两方的差距那么大，李氏也伤害不到自己。 唯一能做的，估计就只有自杀威胁人了。这事情可一不可二，再有下次，谁还惯着她不成。 织锦早饭吃的多了，正扶着蓝烟散步消食。郡主府的小厮开了。 白芷几个听了，只觉得气愤，不知道李氏哪里来的脸来求情。 前些天落井下石，就数她们蹦跶的最欢。许水仙和许明轩那欠揍的嘴脸，白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这样的人，轮也该轮到她们遭报应了。 织锦却是想到了孟未寒。身为宁祁安的妻子，守皇陵也有她一份。 织锦想起孟未寒几次示好，那次洗三礼上，也是因为孟未寒提醒她小心，又没有拆穿她，才让她顺利收了那么多的人情。 这段时间能过安稳日子，得益于当初那些大臣们的鼎力相助，其中也有孟未寒的功劳。 织锦嘴上虽没说过，心里却是承孟未寒的情。孟未寒所求，只是为了回到亲人身边。 织锦思虑片刻，差人和宁怀景与皇后知会一声，自己带着人去了安王府。 她如今是皇后，宁怀景又尊重她，想做什么已经很少有人可以拦了。 叶笙在皇宫里憋了这么久，吵吵着要随织锦出去玩。织锦拿她没办法，一同带上了。 安王府的牌匾还没拆，府邸依旧大气磅礴。四周层层围了几层侍卫，等着护送府里的人去皇陵。 上次来安王府上，觥筹交错，宾朋满座。而今门前冷落、府内凄凉。 因为宁祁安身上还有个伯爵，并不算犯人，侍卫只在外面守着，府里仍有下人伺候。 织锦没让人通报，直接去了孟未寒院子。下人被整理了一遍，留下了少数，大部分发卖了。院前连个守门的小丫鬟都没。 织锦一行，进了外间，尚无人发觉。屏风后面，孟未寒一件件摆弄着自己的首饰，从大衍带来的，来大宁之后得到的，一一分好。 她神态轻松自若，半点不见焦急。身边只有一个从大衍跟随而来的心腹丫鬟，焦急道：“王妃，听说许姨娘想办法让她娘亲出去找皇后了，要不咱们也……”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孟未寒道：“记得把称呼改了，免得被人听到不好。” 丫鬟都快急哭了，“我的好姑娘，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称呼的事。” 孟未寒还有心情笑，“能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只看天意了。” 是看织锦的意思。她要是没压错人，有之前两次相帮，织锦总会记着点情谊。 丫鬟没那么淡定，“咱们还是找人去提醒一下，万一皇后贵人事忙，忘记了呢？” “是啊，要是我忘记了，怎么办？”织锦笑吟吟接了一句。 丫鬟一惊，回过头看见是织锦，脸都白了。 孟未寒倒还是神色如常，给织锦行礼，“见过皇后娘娘，恭喜娘娘了。” 织锦受了她的礼，找了椅子坐下，观察孟未寒的神色，这一夜的兵荒马乱，似乎对她没有影响。脸上不见惊惶，反而有种轻松。 孟未寒浅浅一笑，她容颜倾城，皇上生辰上一舞动京城，美貌可与温鸾雪齐驱。 她长相娇媚，属于祸国殃民的那类。却是婉约清淡性子，无故不出府。 她也常笑，疏离又客气，看着挺好相处，挺和善。少了一份亲近。 这次的笑容虽浅，但真诚。如一朵芙蓉花缓缓开，惊艳的人移不开眼睛。 织锦晃了下神，脱口而出，“真好看。” 身侧的叶笙扶额，觉得织锦太没出息了，整天瞧着宁怀景那张神仙脸蛋，怎么还这么没有免疫力。 孟未寒的心腹小丫鬟，原本被织锦听到自己的话，吓得七上八下，生怕惹怒了织锦，连累孟未寒。 结果就听见织锦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心里的害怕没了，就剩下自豪了。 织锦心下懊悔，面上挺能端的住，一板一眼道：“孟姑娘国色天香，就该多笑笑，笑笑更好看。” 第730章 如愿 孟未寒以前找织锦套近乎时，让织锦叫她名字。织锦自觉关系不到，叫的很少。 刚刚叫了更为生疏的孟姑娘，孟未寒不觉失望，反而眼前微微一亮。 她如今虽不是安王妃了，还是宁祁安的妻子，是安顺伯夫人。织锦却叫她为孟姑娘。其中意思，不得不让孟未寒惊喜。 淡然的面上露出两分紧张之色，试探着问道：“皇后是答应了未寒所求？” 织锦没有吊着她，痛快的点了头，“嗯。” 来之前，她就和宁怀景通过气了。织锦对孟未寒挺有好感，也可怜她的遭遇，便想如了她的愿。 -- 第847页 即便放孟未寒回大衍，对大宁也没什么影响。 孟未寒脸上喜意扩散，眼角却慢慢湿润了。再次给织锦郑重行了一礼，哽咽道：“多谢皇后成全。” 织锦扶她起来，“你帮过我，我尽我力所能及之事，咱们两清了。” 孟未寒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做的，不过微末之事，帮皇后有限。皇后于我，却是再造之恩。” “大恩大德，难以回报。”孟未寒郑重道：“等我回到父亲身边，一定给皇后皇上立长生牌位，日日诵经念福，为你们祈福。” 织锦摆摆手，“不用。你快快乐乐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若是有心，多做善事。我也能多分一份善缘。” 织锦从前不信神佛，现在也不信那些神棍。只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穿越，总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孟未寒眼睫轻颤，眼泪潸然而下。她接近织锦，是抱有目的性的。 织锦清楚，还是帮她如愿。这份真情，别说在大宁，就是在大衍，孟未寒都很少感觉到。 织锦忙道：“先别哭。就算能送你回大衍，也没法以你原来的身份了。” 孟未寒是和亲公主，不管以什么原因遣送回去，都是在打大衍的脸。 孟未寒早有心理准备，擦了擦眼泪，笑道：“我知道，只要能回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门外忽然传来争吵声，是许水仙过来，被织锦带来的侍卫给拦在了外面。 许水仙从送李氏出去，就在盼着织锦的到来。织锦来是来了，来了孟未寒这里，许水仙等了片刻，就等不住了。慌慌忙忙闯过来。 “让她进来吧。”织锦道。 侍卫让开一条道，许水仙快步走进来，还狠狠瞪了拦她的侍卫一眼。 转头再看织锦，脸上又都是期待的笑容，“你是来带我走的？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这次你帮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你的。”许水仙自顾自说着，并没有什么感激的神情。 织锦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喝了口茶缓缓道：“不需要你还。” 许水仙还客气呢，“哼，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说会还你就一定还你。” 织锦把剩下的话说完，“我也没打算带你走。” 许水仙立马就爆了，她吼道：“你耍我？” 声音又尖又利，刺的织锦耳膜疼。 许水仙噼里叭啦说了一大通，“就算我们之间有不对付，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我都不计较，你还小气到记仇？” “我以前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帮了你不少啊。替你偷过宁祁安的信，前几天怕你伤心，专门带了二婶去看你。” 许水仙说着把自己都感动了，末了质问织锦，“你不带我走，来做什么？” 织锦揉了揉耳朵，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真的很想去捏捏许水仙的脸，看看有多厚。能够说出这些话来。 她偷信，是两人做了交易。上次去宫里，更是落井下石看笑话去的。从许水仙嘴里说出来，倒全似为自己好了。 许水仙满腔委屈，控诉的看着织锦，好像织锦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丧良心事情。 织锦改为揉脑袋了，“你说的，都让我怀疑我们经历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了。” 织锦一一给她讲道理，“偷信那回，我也帮你给众人解了毒，收拾了烂摊子。后来还给你出头，为你撑腰，要不然你早就被宁祁安推出去顶罪了。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份情呢。” “至于去皇宫里看我，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织锦直视着许水仙。 许水仙不觉得心虚啊，心虚她也不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来。 可想到形势比人强，她勉勉强强忍下反驳的话语，放软了语气，“咱们总归是一家人。你上次愿意给我撑腰，这次再帮我一次又如何？” 逻辑强大的让人叹为观止。 叶笙说话了，“你真是个人才！” “你是怎么能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些话的，教教我呗？我要是有你这脸皮，整个大宁都能横着走了。”叶笙虚心求教。 许水仙黑了脸。她不理叶笙，只紧紧盯着织锦。 许水仙是真以为，只要找来织锦，织锦就会帮她脱困。 织锦问她，“不和安顺伯去守皇陵，你想做什么？” 许水仙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我要求不高。你下旨，让我和宁祁安和离，再给我个郡主的封号，赐一座郡主府。我带着孩子自己过。” 她都想好了，再过两年，风头过去。她还可以学织锦以前招婿，没准也能好运的招个王爷呢。 织锦三人面面相觑，许水仙真敢想。有这样大胆前卫又别致的想法，织锦都不知是不是该夸她了。 叶笙眨眨眼睛，眼巴巴看着织锦，“我要求不高。已经是郡主了，你就给我封个公主，赐个公主府吧。下旨让永宁侯给我当驸马，可不可以？” 织锦摸摸她的脑袋，“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也是她对许水仙的回答。 “去守皇陵，是太上皇的旨意。别说我，就是皇上也不会忤逆。老老实实跟着安顺伯去吧，你生了他唯一的儿子，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织锦咬重儿子两个字，许水仙心里一跳，怀疑织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惊疑不定时，织锦让人把她拖了出去。 -- 第848页 第731章 成王败寇 回过神的许水仙，不甘心的大声叫嚷着，直到声音越来越远。 织锦才又和孟未寒说起她的事来。想正大光明的回去大衍是不行的。 孟未寒也不在乎。商议之后，决定假死脱身，再由织锦派人暗中护送她回大衍。 其实织锦这样做，还是有点风险的。但她相信孟未寒的人品，也相信她对父亲和家乡的思念。 孟未寒把感谢的话都放进心里，只下定决心，有机会必然要报答织锦夫妻。 等商议完，孟未寒送两人出去，意外的在院门口见到了宁祁安。 一天时间，宁祁安简直判若两人。他手里提着一壶酒，不时往嘴里灌两口，头发乱糟糟，嘴巴上是青青的胡渣。一副醉酒鬼的模样，半点没有前两天的意气风发。 他扫过众人，阴鸷怨毒的目光从孟未寒身上划过落到织锦脸上。 织锦和孟未寒都皱起了眉。宁祁安被送回府后，把自己喝的人事不省。明显破罐子破摔，万事不管了。 却不知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他就孤零零一个人守在院门口，身边没个伺候的人。 侍卫们分为两拨，一半护住织锦三人，一半把宁祁安团团围住。 宁祁安阴沉沉的撇了一眼，突然哈哈一笑，“我如今不过一个废人，你们怕什么？” 见侍卫只是防备的看着他，又转瞬暴怒的摔了酒壶，骂道：“一个个趋炎附势的狗东西，以前本王风光时，想方设法来讨好本王。本王一句赞赏，就跟得到骨头似的开心。” “现在见本王落魄了，又去讨好新主子。哈哈哈，没骨头的狗东西，好得很！” 这些侍卫是兵部的。就是之前围明亲王府那一批。宁怀景不计前嫌，还重用他们，把人又调来围着安王府了。 以前兵部和宁祁安走的近，从上到下都是巴着宁祁安。再来安王府，着实尴尬。 可如今新旧交替，他们从前又算安王一党，就怕被清算呢，宁怀景有命，都提着一口气想给办好了，留一个好印象。 所以格外用心，对织锦也异常殷勤。 听到宁祁安的谩骂，侍卫们脸上都不太好看。织锦在前，又不敢多嘴。只能低头装聋作哑，当没听见。 织锦给侍卫解围，“他们不过是奉命办事，安顺伯何必为难。” 宁祁安阴冷的目光重新落回织锦身上。织锦最近瘦了不少，没来得及新做衣服，一袭宝蓝色长裙，穿在身上，略显宽大。衬得腰身纤细，人清越如莲。 “你早就知道宁怀景是诈死，是吗？”宁祁安问。 织锦轻轻一笑，“是。” “你的演技真好，把所有人都给骗过了。”宁祁安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孟未寒。 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自嘲道：“宁怀景娶了个好媳妇，贤内助。不像我，后院里全是些吃里扒外，拖后腿的。” 孟未寒美目低垂，神情淡然。 “因为夫君值得，对我一心一意。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值得。所以别人才会背叛你。 宁祁安不会反思自己，嗤笑道：“成王败寇罢了。” 织锦不想与他多言，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安顺伯留步，我先走了。” 宁祁安动了动嘴唇，沉默的看着织锦和叶笙走远。 他眯起眼睛，回忆起去年在码头初见织锦。匆匆一瞥，模模糊糊在心底落下一个窈窕的身影。 要是当初把许织锦从宁怀景手中夺过来，让她成为自己的贤内助，现在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出了安王府，织锦先送叶笙回叶家。在宫里住了这么久，长公主肯定想女儿了。 路过卫国公府，见到几个侍卫和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拉拉扯扯。 叶笙叫停马车，掀开车窗，问织锦，“那是不是三公主，哦，昭华？” 三公主已经被剥夺公主爵位，只是个平头百姓了。 女子背对着她们，身上脏兮兮，头发散乱，看背影，瘦的像根竹竿。确实有点熟悉，织锦不确定，“应该是吧？” 叶笙招招手，喊住那几名侍卫，“怎么回事？” 领头的那个侍卫，认出是新皇后和叶郡主，颠颠跑过来，殷勤的行了礼后，给她们解释，“这人要进卫国公府，我们不让进，她非要硬闯。” 这侍卫是认识三公主的，说话间就带了为难的神色。要换个普通人，早打走了。 三公主到底是皇上亲女儿，今天厌弃了，指不定明天又宝贝起来。他们行动间多有顾忌，不敢真的动粗。 三公主听到这边的说话声，一转头瞧见是织锦和叶笙。快速跑过来，颐使气指道：“快点让我进去，我要去找雪儿和孟大哥。” 那侍卫吓了一跳，立马呵斥道：“怎么和皇后说话呢？” 三公主却是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他们不让我进。你和他们说。” 她手指着织锦。 织锦望天，才走一个许水仙，又来三公主。一个个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叶笙本来看她挺惨，不想嘲讽她的，听这话忍不住了，“你还当自己是公主呢？懂不懂什么叫尊卑？” 三公主眼中划过一抹羞恼和怨恨，看来是懂，只是装傻罢了。 “父皇只是一时生气，我是他的亲女儿，他怎么会弃我不顾？” -- 第849页 叶笙歪头打量她，“你真这么觉得？” 三公主紧紧抿住了唇。 皇上是多薄情的一个人，她比谁都知道。可是唯一护着她的母妃死了，哥哥自顾不暇，舅舅一家被关押，除了这样安慰自己，三公主还能怎么办。 昨天皇上刚下了旨，她当晚就被撵出了皇宫。一点行李首饰都没带。这也都怪她平时对宫人苛刻，非打即骂，人人恨她。 否则偷偷给她塞点东西，打理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织锦和宁怀景都不会计较。 偏她殿里那些宫女太监，怕是比织锦还恨她，都巴不得多踩上几脚，哪里还会替她打点？ 出了宫没有去处，流浪了一夜。一个年轻女孩，几次遇到危险。没有办法，三公主来到了卫国公府。想找孟远和温鸾雪。 第732章 恍如隔世 看她落魄到如此境地，叶笙都没了奚落的兴趣了，“你想找温鸾雪还是孟远？” “嗯？”三公主疑惑。 织锦给她解惑，“孟远搬回了驿馆，要找他去那里。想见温鸾雪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放你进去。” 孟远以前经常没事就来卫国公府，偶尔还会小住几日，卫国公府被封锁后，他一个外人，当时就被赶出去，回了驿馆。 温鸾雪虽然与他订亲了，还没成亲，依旧是卫国公府的人。随着卫国公府的女眷一起关押在府里，过几天等着发卖。 三公主看了织锦一眼，没有犹豫的道：“我要找孟大哥。” “嗯。”织锦点了点头，对那侍卫道：“你送她去吧。让她安全的见到孟公子。” 侍卫领命。 三公主咬住唇，又望了望织锦和叶笙。转身随侍卫去了。 叶笙瞅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她以前，多骄傲的一个人啊。如今人尽可欺。” 织锦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我们失败了，下场比她还惨。” “是啊。”叶笙幽幽一叹。眼珠转了转，凑近织锦耳边低声道：“你可得管好皇上，别让他纳人。以后皇子都是你一个人生的，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我们倒是想。”织锦苦笑，“就怕百官不同意。” “你们自己私事，哪要他们管。” 叶笙也知自己这是气话。皇家无私事，皇上子嗣更是国之大事。 她撅了撅嘴，“我回去就和爹爹说，让他帮忙拦着那些大臣。你们自己也得坚持住啊。” “嗯。”织锦点头。想到宁怀景今天早上的话，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送叶笙回到叶家，织锦又顺道回了趟郡主府。得知织锦出宫去了安王府后，柳氏就把李氏打发走了。 正在和姜三娘还有水苏喝茶聊天呢，听说织锦回来，连忙欢喜的迎了出来。 瞧见织锦，柳氏便是红了眼眶。 上次她进宫时，织锦还是死了夫君，日后无依无落的寡妇，虽然知道是装的，但那情形下，柳氏依然日日为她担心。 再见面，织锦已经贵为皇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当年从火海中带着织锦逃亡，千辛万苦养活大，只是希望织锦能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过完一生，哪里敢想如今？ 柳氏要行礼，织锦忙拦住她，“娘，你和我生分什么？” 又无奈的替她抹去眼泪，撒娇道：“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 柳氏嗔怪道：“娘这是喜极而泣。娘见到你高兴，也为你高兴呢。” 织锦笑嘻嘻挽着她的胳膊，如同以往那般亲亲密密，“高兴要笑啊。你哭我还以为，哪里做的不好，惹了你生气呢。” “好，好。娘笑。”柳氏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一旁的姜三娘和水苏也上前打趣。 姜三娘比柳氏还感慨呢。她嫁给许四海时，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侄女会成为皇后。 即便不是亲生的，可依织锦和柳氏等人的感情，妥妥的皇亲国戚啊。 刚来京城时，哪怕有苏氏商行的照拂。她与许四海在外行走，给织锦办事时，也受了不少的冷落白眼。要处处小心，时时警惕，生怕得罪了大人物，给自己和织锦招祸。 以后再出门，就是别人捧着她们了。只要她们把持住，别做丧尽天良的事，一辈子的尊荣富贵都有了。 姜三娘睡觉都能笑醒。 所幸她为人沉稳，以前受过的磨难，养成谨慎的性子。飘了一夜后，今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还能提醒着许四海别犯错。 柳氏把许二泉几人唤出来，除了柳氏外，其它都是不知内情的，前些天替织锦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明安也无心去书院，一直待在家里，等待消息。再见到织锦，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望着一张张熟悉亲切的面庞，织锦眼眶发热。在皇宫时，行差踏错一步，就真要天人永隔了。 织锦晚上留在了郡主府。以她如今的身份，留在外面过夜不合适。 但等到封后大典举行过后，再想出宫，更加困难了。织锦也就任性了一次。 皇宫里有太皇太后坐镇呢。她又需要养胎，在郡主府能够放松心情，宁怀景和太皇太后都没有说什么。 让这两天密切注视着宫中动向的人们，深切感受到了织锦在两位大佬那里的得宠程度。倒是让一些想送女儿进宫的人产生了退却之心。 -- 第850页 然而还是没挡住大部分人，想搏一搏泼天富贵的野望。 宁怀景亲政第二天，手头一堆破事情都还没处理完，朝中就有许多大臣联名上书，要他选秀充盈后宫。 若不是叶二老爷和常二老爷阻拦了一部分官员，估计就是百官同时上书了。理由也很充分，皇后怀有龙嗣，皇上总需要人服侍。 宁怀景转移话题之后，那些人仍不死心，一个早朝的时间，一大半功夫都是要宁怀景选妃。 宁怀景被烦到强硬拒绝，直言此生只会有织锦一个皇后，绝不会纳其她妃嫔。 消息传出来，还在郡主府的织锦很感动，柳氏等人也为她高兴。群臣们就不是很开心了。 他们一方面是真的为宁怀景考虑，皇家多子多孙才是福气，在这婴儿极易夭折的年代，多生孩子才有保障，织锦一个人，再能生又能生几个？ 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送女儿进宫，有幸诞下龙子，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别看这次几位皇子争夺皇位，惹出来的乱子，把这些人吓得不轻。可若给他们机会，哪个不想要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呢？ 而今宁怀景初登基，后宫空虚，是最好的时间。织锦怀孕，因种种波折，胎相不稳，只能安心养胎。后宫诸事都由太皇太后管理。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精力难免不济。能够在此时送女儿或妹妹进宫，表现良好，入了太皇太后的眼，没准能够分得管理后宫的权力。 权力一分出来，再想收回去就难了。等织锦诞下龙嗣，出了月子，最起码要半年时间。 第733章 瑞郡王妃 足够那些手段心机一样不差的贵女们在后宫站稳脚跟了。 因此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只要有空逮着宁怀景念叨选妃的事情。宁怀景烦不胜烦。 只好杀鸡儆猴，把念叨最厉害的那位大臣，以玩忽职守之罪，官降三级，撵出京城，发落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官去了。 整天就想着让他选妃了，那大臣确实没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给了宁怀景发作的借口。 还贴心的让他带上全家一起走，免得骨肉分离，所以妻子女儿都要带上。 他女儿都到了出嫁的年龄，跟着他去贫瘠之地外放，也只能在那边找夫家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京城里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那大臣悔不当初。 有了他的惨痛教训，别的大臣好歹收敛了些。好些人还不死心，宁怀景那里的路子暂时走不通了，便把主意打到织锦的头上。 最先找上门的是瑞郡王妃。瑞王夫妻畏罪自尽，嫡长子宁怀玉袭承王府，成了瑞郡王。 他的王妃姓杨，出生将军府。父亲是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 杨氏只比织锦大两三岁，二十左右，容貌秀丽，举止得体。参加宫宴时，织锦见过她几面，说过几句话。对她印象不深。 杨氏来郡主府拜见，织锦还挺惊讶的。特别她还带了一位十四五岁，长相娇美秀致的姑娘。 等弄明白姑娘的身份，织锦神色便淡了下去。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因为逼着宁怀景选妃而被发落的那位大臣的女儿，也就是准备进宫给宁怀景当妃嫔的姑娘，杨柳。 织锦也才知道，杨柳是杨氏的堂妹。杨氏的亲爹是大将军，虽然手里没什么兵权了，但军中威望还有。 二叔则是走的文路，一直做到了三品的鸿胪寺卿。兄弟两个一直相互扶持，文武都占了，在朝堂上颇有些分量。不然杨氏也无法成为宁怀玉的正妻。 太上皇心软，没有追究瑞王府，还让宁怀玉袭了郡王。可宁怀玉和杨家都不放心。 太上皇是太上皇，宁怀景是宁怀景。太上皇不愿意追究，不代表宁怀景。如今太上皇还在，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宁怀景不会做什么。 然而太上皇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哪天若去了，指不定宁怀景就会秋后算账。 宁怀玉和杨家不能安心，左思右想之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送杨二老爷的女儿杨柳进宫。 只要杨柳能够笼络住宁怀景的心，杨家和宁怀玉就高枕无忧了。 所以杨二老爷才会那么不遗余力的上书恳请宁怀景选秀。联合朝臣给宁怀景施压。 算盘打的挺好，可惜宁怀景不吃这一套。反而把杨二老爷降官外放，让杨家得不偿失。 外放文书已下，杨二老爷一家择日就要出京。他不甘心，杨柳更不愿意。 杨柳自恃貌美年轻，觉得自己不比织锦差什么，若能进宫，一定能够得到宁怀景的欢心。 她见过宁怀景，宁怀景容貌出众，身姿飘逸。又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杨柳很愿意进宫去伺候宁怀景，心里早就千肯万肯了。 就这么灰溜溜离京，杨柳能后悔一辈子。 杨氏拉着杨柳，都要把她夸出花来了，“我这堂妹，乖巧又懂事。别看年纪小，做的一手好针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都略懂些。” 杨柳微红着脸，低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织锦拨弄着茶杯，漫不经心的听着杨氏，变着花样，一字不重复的夸赞杨柳。 那些话，她听着都觉得牙疼，杨柳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认下来，织锦也是佩服。 她一向觉得自己脸皮厚，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她还是太年轻了。 -- 第851页 杨氏说的口干舌燥，织锦只静静听着，半点不接茬，杨氏开始心急起来，“皇后，您看我这堂妹怎么样？” “哦。”织锦笑了笑，“挺好。” 杨氏，“……。” 这天没法聊了。 不聊不行啊，杨氏硬着头皮问道：“听说皇上要选妃……” 织锦挑了挑眉，“瑞郡王妃听谁说的？皇上不是说了以后都不会选妃，后宫只有本宫一人么。哪个乱嚼舌根的，瞎传旨意，瑞郡王妃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严惩不怠！” 织锦说的杀气腾腾。杨氏吓了一跳。又觉得织锦忒不要脸了。 皇上是说了不纳妃，只要皇后一人。但男人这种话，听听就算了，谁信啊。而且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羞耻嘛！ 织锦是不觉得的。她刚反思了自己，认为自己脸皮还是太薄了些，想往更厚些练练呢。 因此秀恩爱秀的极为顺口，“皇上金口玉言，承诺本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绝不会毁约。” 牙疼的变成了杨氏了。她一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强撑着笑容道：“皇上和皇后恩爱情深，实在令人羡慕。只是皇上如今身份不同，担系的责任大，子嗣也是异常重要……” 织锦瞧了瞧自己明显凸起的肚子，“瑞郡王妃是觉得本宫不能生？” “不，妾身不敢。妾身不是那个意思。”瑞郡王妃急的脑门子一头汗，以前寒暄时，也没觉得织锦这般难缠。 织锦温和的笑了笑，“瑞郡王妃想说什么，慢慢说。” 瑞郡王妃一咬牙，直接说明来意，“皇后，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自古皇家多薄情。历朝历代，就没有不纳妃嫔的皇帝。少的几十上百，多的后宫佳丽三千。” “皇后现在和皇上情深义重，日后呢？皇后总得为将来打算。朝臣们不可能同意皇上遣散后宫的，早晚都要选秀纳妃。与其到时候新人笑旧人哭，皇后不如培养两个自己的心腹势力。” 杨氏一口气说完，小心的觑着织锦的神色，“柳儿她识文断字，有些才气。又是个实心人，必然不会辜负皇后。” 织锦审视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 杨柳察觉到，立即上前表忠心，“小女若能进宫，日后一定唯皇后马首是瞻。” 第734章 想的挺远 她咬了咬唇，红着脸颊小声加了一句，“即便有幸能够诞下龙嗣，也可以交给皇后抚养。” 织锦：……。想的挺远啊。都想到生孩了。 对上杨柳期待的眼神，织锦笑吟吟打破了她的幻想，“以后的事以后说，本宫只要过好眼前就行了。” “皇上既然体贴本宫，说了不纳妃嫔。本宫又何必自寻烦恼，带个人进宫给自己添堵？” 原来织锦是想把事情都推给宁怀景的，这也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可是看着杨柳含羞带怯的表情，她又改变了想法。 善妒就善妒吧，总不能都让宁怀景扛着。 杨氏和杨柳都愣了。织锦这话太直白，直白的两人有再多的花言巧语都说不出口。 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们的夫君，愿意为了她们顶住各方压力，坚决不纳妾，只和她们白头偕老。她们会自己找不自在，主动给夫君纳妾么？ 怕是傻子才会吧。 织锦又不傻。 望着织锦如花的笑靥，杨氏心里酸的厉害。宁怀玉后院，有名分的通房侍妾就有三四个，暗中有首尾的更不用说。她都懒得管。 宁怀玉在家给她尊重，在外留体面，杨氏就很满足了。可和织锦一比，自己这日子过的着实没意思。 杨氏羡慕嫉妒，怎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落在了织锦头上了？ 沉默片刻，杨氏苦笑一声，“是妾身失言了，还望皇后不要怪罪。” 杨柳着急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堂姐！” 杨氏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起身告辞，“妾身不打扰皇后休息了。” 见杨氏要走，杨柳傻眼了。说好来劝说皇后，怎么几句下来，皇后好好的。倒是自家堂姐被说退了？ 杨柳不想嫁给偏远地区的土财主家的傻儿子呀，心急之下，直接越过杨氏上前几步跪在织锦面前，“皇后！小女仰慕皇上已久，愿意进宫侍奉皇上左右，还请皇后成全。” 不等织锦说话，又急急加了一句，“皇上乃天下之主，是所有人的皇上。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该劝着皇上广纳妃嫔，开枝散叶才是。怎么能一人把持后宫……” “你给我住口！”杨氏气疯了。杨柳想死也不用拉着她一起。 织锦的话说的那般明显了，杨柳还往她的枪口上撞，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吗？ “皇后，柳儿她年纪小，口无遮拦……” “她十四还是十五？”织锦问。 “十五……”杨氏脸色涨红。 “十五。”织锦轻笑道：“还叫小？” 杨氏跪下认错，“柳儿她被惯坏了，妾身回去后一定好好教她规矩。” 织锦不置可否，看着面上仍不怎么服气的杨柳，轻呵一声，“你把皇宫当什么了，想进就能进？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规矩懂礼的。把你送到皇上身边的，是想让皇上看看本宫眼光有多差吗？” 杨柳嘴硬道：“伺候人也是分种类的。小女做端茶倒水的奴婢或许不够格，但做其它的未必。” -- 第852页 杨氏几乎要被她气晕过去。 “其它的指什么？”织锦问。 杨柳俏脸升起一抹红晕，不顾杨氏几欲喷火的目光，羞答答道：“比如伺候皇上……” 杨氏已经悔死了。早知道堂妹这么敢说，她哪里敢把人带到织锦面前？早让人送她出京了。 织锦动了动腰，挪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很是好奇，“杨家是世家大族，杨家姑娘也是大家闺秀吧，怎么还专教一些伺候男人的东西？” 杨氏和杨柳俱是脸色一白。织锦这话传出去，整个杨家脸就丢尽了，杨家女儿也别想嫁好人家了。 只有青楼楚馆，才会教姑娘学习伺候男人。以后杨家姑娘，还有何面目见人？ 可织锦问的又没错，杨柳话里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杨氏脸上血色尽褪，气的起身，冲到杨柳面前，毫不留情的给她两个耳光，“蠢货！你自己丢脸还不够，要搭上杨家所有女儿的幸福吗？” 杨柳白嫩的脸颊瞬间浮起五个手指印，泪眼婆娑的仰着头。 她在家，真是被娇宠坏了，不觉自己说话令人生厌，只怨织锦不留情面。 宁怀景一天没见到织锦了，心心念念想她。趁着午饭的空档，想来看织锦一眼。 他不愿惊动太多的人，也没用人通报，自己悄悄的来了郡主府，刚踏进织锦院子，就瞧见这一幕。 杨柳被杨氏打的脸一偏，眼角余光扫到宁怀景，心下顿时一跳。她见过宁怀景，自然认得。 原本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缓缓顺着脸颊落下，哭的梨花带雨，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紧紧咬着下唇，露出固执又倔强的神情。如花似玉的嫩脸上，两个巴掌印，惹人怜惜。 织锦简直太熟悉这剧情了，妥妥小白花开始表演的前奏啊。她目光一扫，看见宁怀景，心下了然。 宁怀景一只脚刚迈进院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对上织锦揶揄的眼神，一头雾水。等他看到杨柳在哭，心下不喜，皱紧了眉头。 蒋神医说织锦胎相不稳，不能再操心伤神。昨晚他专门留人在郡主府散心，自己都舍不得扰织锦休息。杨柳却在织锦面前哭哭啼啼的。 杨柳瞥见宁怀景皱眉，还以为他是在心疼自己。底气一下子足了。 捂着脸小声抽泣，带着哭音道：“皇后娘娘，小女只是一心爱慕皇上，只要能够陪伴在皇上身侧，无名无分的也行。小女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可您也不用说那么难听的话。” “把小女和那种地方的人比，让小女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她哭的伤心欲绝，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死。 宁怀景听她唧唧歪歪一大通，话里话外都是数落织锦，脸上更是阴沉一片。 杨柳心下还得意呢。以为揭露了织锦丑恶嘴脸，让宁怀景认识到，织锦善妒刻薄不容人，哪能当的起皇后母仪天下？ 宁怀景沉声问蓝烟，“怎么回事？” 杨氏是真的才注意到宁怀景，慌忙给他行礼。 第735章 一撸到底 杨柳也装的刚看到，媚眼如丝看着宁怀景，娇娇柔柔的道：“民女见过皇上，求皇上给民女做主。” 这是觉得刚才说的话还不够，当织锦面，就想给她上眼药呢。 杨氏眼前一黑，身子软了软，差点瘫到在地。身后丫鬟扶了她一把。 比起杨柳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自信，杨氏更加清楚，织锦在宁怀景心目中的地位。 如杨柳等人，总觉得宁怀景一切所为都是装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江山美人，自古男人的追求。愿意放弃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大宁的历史上还没出现过呢。 杨柳虽出身大家，可父亲姨娘通房多，小小年纪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妾。她想，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加上努力和心机，一定能撬动宁怀景。 杨氏和织锦夫妻接触多，她看的出，宁怀景的深情决不是装的。 但凡有织锦在场的地方，宁怀景的目光总是追随着织锦。眼中的情谊，甚至需要他克制才不会蔓延开来。所以她方才放弃的那般痛快。 若不是宁怀玉和杨家坚持，今天杨氏根本不想走这一趟。 杨柳话一出口，杨氏就知要遭。 宁怀景一个眼神都没给杨柳，只盯在织锦身上，瞧着织锦脸色红润，心下稍安。 蓝烟淡漠的目光撇过杨柳，看的她心里一突，冷冷道：“这位杨姑娘，不甘心随父外放出京，想自荐进宫伺候皇上。” 要是白芷或茯苓，说话还委婉些，蓝烟就不会了。所有惹织锦不开心的人，都是她的阶级敌人。 “可惜她规矩不够，尊卑不分，皇后不敢要她。杨姑娘说自己不会伺候人的活，却能够伺候好皇上。皇后好奇杨家怎么教姑娘的罢了。” 两个伺候，意思大不相同。杨柳听的脸都绿了，哆嗦着嘴唇，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宁怀景眉峰紧蹙，刀锋般锋利的目光从杨柳脸上掠过。 杨柳浑身一凉，软声哀求道：“皇上，小女绝没有不敬皇后的意思，实在是仰慕皇上英姿，想要能够一生一世的服侍皇上。” 一双似泣似怨的眸子黏在宁怀景身上。 织锦心里腻味的不行，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揉揉肚子，她还没吃午饭呢。 -- 第853页 宁怀景冷着脸道：“朕身边服侍的人够多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学习规矩吧。” 杨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眼中升腾起雾气。 宁怀景郎心似铁，视而不见，很是漠然：“既然不喜欢去台城，就上绥南当个县令吧。” 杨柳哭都不敢哭了。 鸿胪寺卿是从三品，连降三级好歹能混个五品官。绥南是个边疆小地方，县令不过从七品，这是一撸到底了。 自己多说了几句话，便连累父亲又连降数级，杨柳一口气没上来，人晕了过去。 杨氏比她还胸闷呢，可是还得撑着谢恩，再让人把杨柳拖回去。 屋子里安静了，宁怀景挪到织锦身边，摸了摸她的肚子，爱怜道：“饿了吧？快去准备饭菜。”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织锦在郡主府这两顿，都是和府里诸人坐一起吃的。宁怀景来了，柳氏是打算把饭菜送到织锦这里，让他们单独吃的。 宁怀景拒绝了柳氏的好意。依然由织锦领着，去了正厅吃饭。 柳氏许二泉明安还有许四海姜三娘水苏都在。蓝烟和蓝玉在郡主府时，都是上桌吃饭的。 因为宁怀景身份的转变，面对他时，许二泉和许四海两兄弟很有些不自在，跳脱的明安都拘谨了许多。 以前看到宁怀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宁怀景多欺负了织锦似的。 这次却是老老实实给宁怀景行了礼，安安静静的吃饭。就是那不时瞟过的小眼神，还有点昔日调皮的影子。 织锦好笑，又有点感动。明安如此，还是为了她。 谁让宁怀景而今的身份，除非造反，这天下就没比他更尊贵的了。 以前还是亲王时，明安还能和他说两句，让他照顾好织锦的话。不满意了，偶尔还会威胁一下。 可以后，织锦住在重重宫墙里，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宁怀景了。明安怕自己的态度惹恼了宁怀景，给织锦气受。 他武艺渐长，性子还和以前一样。有什么话都写在脸上，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宁怀景从前没少看小舅子脸色，见到明安乖觉的模样，心里暗爽。故意板着一张脸，明安吃饭声音都变小许多。 织锦瞪他一眼，宁怀景摸了摸鼻子，主动示好，给明安夹了一筷子菜。 明安一怔，嘴角抽动了几下，苦着脸吃了下去。宁怀景又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菜，堆到明安碗里。明安眼都直了，敢怒不敢言。宁怀景夹的都是他讨厌吃的菜。 织锦抚了抚额，难得看到宁怀景这般小孩子气。要搁往常，明安早炸了。 想到宁怀景是九五之尊了，明安惹着怒火，一口一口艰难的吃完了碗里的菜。 宁怀景挑挑眉，几日不见，这小子耐力见长啊。然后他很欠揍的又夹了一大碗，明安不喜欢的饭菜，贴心道：“吃完，你正长个子的时候。” 明安这个爆脾气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顾边上蓝玉的拉扯阻拦，啪的一下摔了筷子，把碗把宁怀景面前一推，“你故意的是不是？爱吃自己吃，我才不吃！” 小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狠了。 柳氏几人俱是一惊，许二泉急的直搓手，许四海站起身，想要说几句好听话打圆场，可是脑子里都是皇上生气了几个字，舌头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 织锦连忙安抚众人，又瞪了宁怀景一眼。 宁怀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彻底点炸了明安，怒道：“别装的好像一朵小白莲，要委屈也该是我委屈，你委屈个什么！” 这些时髦词汇，都是跟织锦学的。 柳氏唬了一跳，赶紧给明安使眼色，让他给宁怀景赔罪。织锦拦住了柳氏，只看着宁怀景。 第736章 登基大典 宁怀景勾了勾唇角，拍了拍明安的肩膀，“有委屈就说出来。我当皇帝，就是为了让我所在乎的人不受委屈。” 他目光望着明安，又扫过桌上众人。显而易见，大家都被他纳为了自己人。 宁怀景说的真诚，也没有因明安怒斥发火的痕迹，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此刻，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明安怔了怔，明白了宁怀景的用意，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他别扭的转开脸，嘟囔道：“谁会给我委屈受，还不都是你。” 宁怀景，“……。” 好像，确实。 他端起被明安推过来的那一大碗菜，不顾是明安用过的，一口一口吃完了里面的菜。 明安阻拦无用，眼睁睁看着平时很有些洁癖的宁怀景，面色如常的吃完了他讨厌的菜，放下筷子，“算是赔礼了。” 织锦眨眨眼睛，心里软成一团。 明安眼中有些湿润，抹了一把鼻子，豪气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举起来对着宁怀景道：“姐夫，我干了，你随意！” 这一声姐夫，叫的心甘情愿，宁怀景浑身舒畅。却是抢过了明安手中的酒，“没还长大，不许喝酒，别想趁机浑水摸鱼。” 明安正要来个痛快又豪迈的一饮而尽呢，气势被宁怀景打破，一边夺酒杯，一边软磨硬泡，“姐夫，你别扫兴啊，气氛到此，就要喝酒尽兴，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被织锦在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明安嘟着嘴，一脸不情愿。之前那点无形的隔阂，全部消失殆尽。几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说说笑笑，热闹又亲切。 -- 第854页 这种热闹，宁怀景也许久不曾体会过。眉眼漫上一层温柔。 织锦拦住了明安，拦不住许二泉兄弟和许老爹。爷三高兴，喝的也尽兴。直看的明安羡慕不已。 宁怀景有政事在身，吃了午饭后，略略陪了织锦一会，回了皇宫。织锦继续留在郡主府养胎。 许多像杨家一样有特别心思，原本也把心思打到了织锦这里。经了杨柳这一遭，有些小心思的都吓得收了回去。 杨二老爷一家收拾了包袱，两天后便启程，往绥南去。走的那天，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谁都知道，他们父女两个得罪了新皇新后，便是杨将军，也没敢去送。 织锦安安心心待在郡主府里，诸事不管。她身体底子好，心态轻松，几天时间，脸颊上的肉就恢复了些。 这天墨兰出去遛弯，回来时一脸的神秘。 白芷瞧她一眼，“去哪了？” 墨兰嘿嘿一笑，不答反问，“白芷姐姐，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芷仔细思索了下，也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用眼神询问她。 墨兰见织锦也望过来了，没敢卖关子，“今天卫国公府女眷发卖。” 织锦恍然大悟。宁祁安和康王，如今的康敬伯，已经去了皇陵。卫国公府的男眷流放，女眷也到了发卖的时候。 织锦没怎么关注，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听墨兰提起，还有点好奇，“你去看了？” 墨兰点着小脑袋，“我去的有点迟，温家大姑娘和她母亲，已经被人买走了。好像是个挺有钱的商人。” “商人？”织锦皱皱眉，“金家？” 温鸾雪美名在外，还没开始发卖时，就被许多人盯上了。京城里有钱有势的人那么多，能越过他们把人买走的商人，织锦真的很好奇。 苏恒是不可能的，有那财力的也就金家了。 墨兰摇头，“不是。奴婢和人打听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商人，没什么人认识。” “只买走了温鸾雪母女，其她人没管？闻氏呢？” 墨兰肯定道：“就只她们两个。闻夫人被闻大人家中奴仆买回去了。她的孩子也从慈幼院接了回去。” 慈幼院就是孤儿院。闻氏所生的那个孩子年纪小，身体差。宁怀景额外开恩，不在流放名单列。送去了慈幼院寄养。 至于闻尚书，宁怀景继位后，主动请辞，交出了手中所有的权力，还有之前卫国公让他办事留下的证据，都给了宁怀景。 宁怀景见他如此识趣，便留了他一条命，没有继续追究。主要也因为闻尚书就是个背锅的，好多事情，别说做了，他都不知情。 闻尚书感恩戴德，又买下闻氏接回孩子，把母子二人安排在闻府，好生将养。 闻尚书一家好歹全身而退，家人平平安安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像应王，因为和宁祁安里应外合，落的下场也很惨。 直接被太上皇削爵贬为庶人，家中财产全部充公。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应晖和应王本人，也判了流放。 应王妃难得聪明了一回。收拾了仅剩的细软带着小儿子应盛连夜赶回老家去了。 得亏她走的早，不然按她以前的性子，得罪了那么多人，孤儿寡母留在京城，得被人欺负的骨头都不剩。 卫国公府除了温鸾雪和闻氏，也没织锦关心的人。问过后，就丢开了。 只是对买走了温鸾雪母女的人很感兴趣，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直等见了宁怀景后确认。 养了几天，身体差不多后，织锦悠悠然带着人回了皇宫。这次一进宫，以后想出来就难了。 分别前，柳氏拉着织锦的手，久久舍不得松开。看着织锦坐上马车远去，欣慰又心酸。 皇宫里，有太皇太后统筹，一切井然有序。太上皇搬到了行宫静养，太皇太后把他的那些妃嫔，一股脑的都送去了行宫，美名其曰，让她们陪伴在太上皇左右。 皇宫里，除了一个四公主，就没其她人。不要太清静了。织锦以后接手，也省了不少的事。 忙忙碌碌到七月中旬，天气最热的时候，宁怀景的登基大典和织锦的封后大典准备好了。 两个同时举行，当织锦戴着厚厚的凤冠，携手与宁怀景走上长长台阶，共坐在御座上。望着台下齐齐跪下去的人群，内心无比的激动。 第737章 大宁之主 她端着脸，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显得更威严些。宁怀景以为她是紧张了，微微侧头，冲她轻轻一笑。 织锦看着他清俊眉目里盛满了柔情，与身上散发着的霸气庄严奇妙的混合在一起，心里格外的安定。 这一幕被角落里记录的画师看到，回去后连夜画下，第二天递到织锦手中。 画中人比肩而立，情意相投。织锦赏了画师一柄玉如意，把画裱好挂在殿内。 因太上皇身体不好，还在行宫调理，无法回来，织锦和宁怀景还得去行宫一趟。 织锦胎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行宫不远，奔波这一趟，问题并不大。宁怀景还是很担心，想织锦留下，自己一个去。 织锦不想给人留下话柄，坚持去了。太皇太后都得去，她一个小辈却躲懒，不像话。 马车行驶的很慢，晃晃悠悠的，让织锦昏昏欲睡。宁怀景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轻声哄道：“困了就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 第855页 孕妇嗜睡，织锦这两天要试衣服，要学礼仪，确实有点累。她不敢逞强，头靠在宁怀景温暖宽阔的胸膛，慢慢就闭上了眼睛。 宁怀景一动不动的抱着她。织锦这一觉睡的足，再睁眼时，当真已经到了行宫。她睡的安稳，精神抖擞，宁怀景却是在车上缓了好一会才下车。 怕扰着织锦，他没敢动。半边身子都是麻的。织锦给他捏腿，心疼的埋怨道：“怎么不早点喊醒我？” 宁怀景揉了揉她的头发，“看你睡的香，没舍得。我没事，很快就缓过来了。” 织锦嗔了他一眼，发现宁怀景说话越来越喜欢打直球了。以前还能调戏调戏，看他面上淡定心里紧张的样子，现在么，不被对方调戏都是好的。 夫妻两个在马车里腻歪，跟随而来的大臣们都在外等着。 织锦下车后，发现太皇太后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调笑。脸色微红，忙甩开宁怀景，走到太皇太后身旁，搀扶着她老人家的胳膊，往太上皇休养的院子去。 太上皇经过一个月的调理，恢复了些，早晚也能下地走一会。几人到时，太上皇接到消息，穿戴整齐，正坐在椅子上等着。 看清宁怀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姿绰约，威严赫赫，太上皇眼中神色很是复杂。 太上皇先问了宁怀景一些政事，别看他来了行宫，对京城发生的事情，仍旧知道的清清楚楚。 织锦乖巧的在一旁听着爷孙两个一问一答，从字里行间发现，太上皇对权力仍有流念之意。 他原本就是权力心很重的人，要不是这次被宁祁安下毒，毒坏了身体，估计还是舍不得退位让贤。 在蒋神医的治疗之下，太上皇身子好了许多。行宫无聊啊，太上皇怀念起从前当皇帝时说一不二，大权在握的感觉。 看着宁怀景龙袍加身，心里五味杂陈，还夹杂着一丝酸涩羡慕。指不定都在后悔，当初禅位太过利索了。应该再等等的。 太上皇的心思，不仅织锦，屋里的许多人都察觉到了。宁怀景神色如常，看不清想法。太皇太后微垂的眼睛里，却带了些嘲讽。 织锦瞧见了，瞬间就明白，太皇太后怎么那么急着把太上皇挪到行宫来。原来是说，等宁怀景登基大典举行过后，再让太上皇搬过来。 是太皇太后坚持，以太上皇身体为由，坚决先把他挪到行宫安心养病。 甚至放下手头的其它事情，把行宫布置好，侍卫安排的妥妥当当，务必让太上皇能舒舒服服的养病。 当时太上皇还很感动，觉得太皇太后心里还是有他的。织锦也这么认为的。 现在想来，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太皇太后应该早就猜到太上皇的心思，早就防着他呢。 若人还在皇宫，太上皇心有不甘，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够给宁怀景带去不少麻烦。来了行宫后，离开京城，想做什么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宁怀景能顺利登基，收服朝臣，多亏了太皇太后的先见之明啊。织锦心里给太皇太后点了个赞。 太上皇问完了朝政，见宁怀景一切处理的紧紧有条，心里有点失落。 他这会儿，身体刚好一点，后悔也没那么强烈，便欣慰的拍了拍宁怀景的肩膀，“做的好。” 宁怀景身形高挑挺拔，太上皇要拍他肩膀，宁怀景还得微微弯着腰，才能让他拍的顺手。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孙儿，太上皇目光恍惚，偏向了远方。 “上次皇明寺求雨，求来了神龙显灵庇佑。朕当天去见了明觉大师，你知道他和朕说了什么吗？” “孙儿不知。”宁怀景摇头。 太上皇幽幽一叹，“明觉大师说，你身上有真龙之气，得上天庇佑，是命定的大宁之主，只有你当皇帝，大宁才能更好。” 屋内里，除了织锦几人，还有朝中几个重臣，和仅剩的几位王爷。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震，宁怀景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次求雨，众人都是印象深刻，皇上从见了明觉大师后，确实心事重重的模样。但这些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太上皇的目光又落到织锦身上，神色更复杂了，“明觉大师还说，皇后为国母，乃大宁之幸。你万万不可辜负了。” 要是别的人说这番话，可能脑袋都被太上皇给砍掉了。但从明觉大师口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当年太上皇还是不起眼的小透明皇子时，除了太皇太后，没人看好他。唯有明觉大师，一眼就看出，他有当皇帝的命。 加上明觉大师，几十年不变的容颜，明觉大师的话，对太上皇来说，就是金科玉律，不得不信。 也是因为明觉大师的话，让本就对宁祁安失望的太上皇，坚定了传位给宁怀景的决心。也才使得，宁祁安狗急跳墙，给太上皇下毒。 织锦瞪圆了眼睛，没想到明觉大师还说过这样的话。 “这天下，朕就交给你们了。”太上皇轻轻一叹。 宁怀景拉过织锦的手，郑重承诺，“孙儿一定不会让皇祖父失望，也必不会辜负皇后。” 第738章 金秋 众目睽睽之下拉手手，织锦还有点不好意思。屋里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却已经灼热起来。 太上皇虽然晚年左性了些，年轻时候，仍能称的上一个好皇帝。他是经过明觉大师盖过章的皇帝。 -- 第856页 宁怀景不仅也被盖了戳，还得到了太上皇都没得到过的评语，再想起这一个月来，宁怀景处事果决，聪明英毅。能跟着一个英明的皇上，干出一番事业，总比跟着糊涂鬼好。 寥寥几个有别样心思的，目光微闪，敛了心神，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不到一天，太上皇说的出就被传扬出去。宁怀景的皇位来的正，再有太上皇这番话，更是加了重保险。 回去是赶不及了，当晚在行宫住下。 织锦和宁怀景就住在离太上皇最近的一处院子。七月天热，又赶了一天的路，织锦让人打了水洗澡。 以前宁怀景偶尔会和她一起洗，洗着洗着，还能做些羞羞的事情。 现在织锦怀孕，啥也不能做，平时就忍的挺辛苦了，再一起洗澡，不是折磨自己么。 所以等到织锦洗完，换好了衣服，宁怀景才独自去洗澡。 织锦白天睡的多了，还不是很困，坐在床上，和蓝烟白芷聊着天，忽然听到隔壁浴房传来一声低喝，然后是椅子摔倒的声音。 织锦一惊，站起了身就往外走。上次在行宫遇刺，她还记忆犹新。那浓重得血腥味，想起来仍犯恶心。 织锦以为又有人来行刺，担心宁怀景，叫来侍卫。打开门，门外清清静静，不像是有刺客。 织锦狐疑的带着人往浴房走，刚走到门口，门从里面打开，宁怀景黑着一张脸，光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蓝烟几人连忙低下了头。宁怀景对上织锦一怔，织锦瞧瞧他精瘦有力又过分白皙的胸膛，再瞧瞧左右。 蓝烟白芷几个跟着她的丫鬟，头低的实在，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而院子里原本几个派来伺候太上皇的丫头，就没那么老实了。 织锦只一眼就看到两个悄悄用眼角瞄过来，脸上一片绯红。 织锦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宁怀景。 宁怀景头疼，正要说话，门内突然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扑过来抱住宁怀景的大腿，哀切道：“皇上，奴婢不敢撒谎，真的是受太上皇旨意来伺候您洗漱的……” 宁怀景嫌恶的一脚踹开她，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过，“香也是太上皇让你点的？” 小宫女犹豫了下，迟疑间对上宁怀景冰冷淡漠的眼神，心下一个激灵，连忙点头，“是，是太上皇让奴婢点的……” 织锦已经听出了苗头，双手环胸，很没形象的靠在柱子上，只看着，不说话。 这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织锦都腻了。你说说，就不能换点别的，来点新意么？ 宁怀景眸色更冷，对齐云道：“敢攀扯太上皇，拉出去杖毙。” 小宫女吓得不住磕头，见齐云真的上前抓她，尖声叫道：“太上皇，太上皇救命！奴婢是太上皇的人，皇上您不能杀我！” 或许是太吵闹了，太上皇那边听到了动静，派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宁怀景索性带着小宫女去见太上皇。织锦让蓝烟搀扶着跟在后面。 太皇太后也在，两人看样子似乎是准备歇息了。 宫女一进门，就扑到在太上皇脚下，声泪俱下，“太上皇，求您救救奴婢，皇上要杖毙奴婢。” 这宫女叫金秋，是太上皇身边新提上来的大宫女。长的身段妖娆，貌美如花，说话做事认真仔细，很得太上皇的喜欢。 见她哭的伤心，太上皇安抚道：“先别哭。景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怀景已经穿好了衣服，面容冷峻，“皇祖父，孙儿正在洗澡，这个宫女突然出现在浴室里。说是要伺候孙儿。” 太上皇理直气壮的点头，“嗯，是朕让她去的。” 他瞄了一眼织锦，不满道：“皇后有孕，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怎么行？金秋做事稳妥，以后就留在你身边了。” 宁怀景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很快收敛，只道：“这人孙儿不能要。” 不等太上皇说话，说出了理由，“她在浴室里，燃了催情香，还诬赖给皇祖父。” 太上皇的眼角抽了抽。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太皇太后却是愤怒的一拍桌子，“混账！竟敢残害皇上身体，就该拖下去杖毙！” 催情香这东西，用多了很容易把身体掏空。皇室很忌惮这些东西。一个宫女胆敢把这东西用到皇上身上，死一百次都够了。 金秋花容失色，求救般的看着太上皇，“太上皇，是您让奴婢……” “闭嘴！”太上皇忽然怒喝，深深看着金秋，“朕只是让你好好去伺候皇上，什么时候要你用香了？你这胆大包天的贱婢，死有余辜！来人啊，把她堵了嘴拖下去杖毙。” 金秋不可置信的看着太上皇。已经有侍卫进来，堵了她的嘴迅速的拖了下去。金秋一路挣扎，院子里外的宫人们噤若寒蝉。 太上皇半眯着眼睛，瞧着金秋被拖走，转头安慰宁怀景，“是朕疏忽了。这贱婢心太大，景儿，你没事吧？” “多谢皇祖父关心，景儿一切都好。”宁怀景道。 “嗯。”太上皇欣慰的点点头，又皱起了眉头，指着身边一个相貌姣好的宫女，“你身边也不能没有伺候的人，金秋不老实，盛夏是个本分的，人也利索，你带回去用吧。” 盛夏脸都吓白了，她似乎还能听到金秋的惨叫声，哪敢再去宁怀景身边伺候。 -- 第857页 可太上皇的话，容不得她反驳。她要是这时候反对，也不会有好下场。 宁怀景委婉拒绝，“皇祖父好心孙儿不敢拒绝。只是孙儿身边伺候的人够多了，这宫女又是皇祖父身边得用的，孙儿怎么能够抢皇祖父的人？” 太上皇蹙蹙眉正要开口，太皇太后打了个哈欠，打断了他，“天色晚了，景儿夫妻坐了一天的马车，怕是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 第739章 很多方式 经历种种，加上自己脑补，太上皇正觉得世上只有太皇太后一个对他真心呢，不想驳了太皇太后的面子，压下了话题，“你们先回去吧。” 出了院子，宁怀景走在前面，等织锦跟上，两人并肩而行。见织锦沉默着不说话，有点担心的问，“生气了？” 织锦摇摇头，“没有。又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生气？” 她又笑了笑，“咱们皇上能够坐怀不乱，臣妾还得夸您呢。” 她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飞过来一个娇媚的眼神。宁怀景刚才虽然反应快速，多少也吸了点催情香。 心里原就有些蠢蠢欲动的火气，经她一撩拨，那点星星之火瞬间有了燎原之势。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织锦立时就感觉到了，捂住了嘴巴，笑道：“皇上，臣妾可是身怀龙嗣，没办法伺候您。要不然，刚才那叫盛夏的……” 宁怀景无奈的瞪她一眼，“很好玩？” 织锦点头，“好玩。” 宁怀景凑近她耳畔，轻轻咬了一口，在织锦惊呼时，趁机吻住她的嘴唇。 直到织锦头晕目眩后，才放开，用带着些沙哑的磁性嗓音附在她耳边道：“泻火可以有很多方式，皇后来试试？” 织锦脸色爆红，扭着脑袋四处往身后看，蓝烟齐云等人早不见人影。乌沉沉的夜色下，就她和宁怀景两个人。 她找人的这点功夫，宁怀景已经把人抱起，大踏步往房间走。 织锦反抗无效，一路捂着脸，院子里好多丫鬟看到这一幕，惊的张大了嘴巴。 有金秋的血泪教训，刚升起的那点不该有的心思，都熄灭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和皇后也太恩爱了吧。 等织锦软软的躺在宁怀景怀里时，才后悔自己玩过火了，惹火上身。 第二天起床，宁怀景神清气爽。要去给太上皇请安，织锦不能睡懒觉。懒洋洋由着蓝烟和白芷给她洗漱梳妆。 用早饭时，收到了许多宫女偷偷瞧过来的奇怪眼神。织锦想起昨晚的事，脸色微红，狠狠瞪了宁怀景一眼。 宁怀景摸摸鼻子，殷勤的给她夹菜。吃完饭，去请安的路上，织锦头疼的问，“要是太上皇再提送人的事怎么办？” 宁怀景的脸色沉郁下来。 昨晚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金秋就算有胆子敢给宁怀景用香，她一个宫女，在守卫重重的行宫，也买不到香。必然是太上皇安排的。 太上皇想给他塞人，宁怀景勉强能接受。可为此不择手段，不顾他的身体给他用催情香，宁怀景还是觉得心寒。 织锦叹了口气，拍了拍宁怀景的手，“没事，有太皇太后心疼咱们就够了。” 宁怀景神色缓和了些，“嗯，别担心。太上皇那边，有我来解决。” 织锦猜的没错，请完安后，太上皇果然旧事重提，又提起了把盛夏给宁怀景使用。 要说太上皇心里也很复杂。一方面，宁怀景确实是他满意的继承人。可又难掩失落，想在宁怀景身边塞上自己的人。 宁怀景还是拒绝，惹得太上皇沉下脸，“让你留着，就留着。难不成嫌弃朕身边的人？” ? 这锅宁怀景哪肯背，刚要说话，太上皇把矛头对准了织锦，“皇后，朕听说，你拦着皇上不许他选秀纳妃？” “以前景儿还是个王爷，你们府里清静些没什么。如今景儿当了皇帝，膝下还如此单薄怎么能行？” 织锦脸上惶恐，心中却腹诽不止。昨天还让宁怀景不要辜负她呢，今天就急着给宁怀景塞人。 这话她不敢说，太皇太后敢呀，“明觉大师不是说了，让皇上好好待皇后。” 太上皇振振有词，“这跟选秀有什么关系？那些妃嫔，不过是些玩物。只要皇后地位稳固，景儿给她足够的尊荣，还不够吗？” 他眼神射向织锦，织锦敢说不够，那就是织锦太贪心了。 织锦简直无语，很想给太上皇一个白眼。原来在他老人家眼里，这就算是不辜负了。 太皇太后掀了掀眼皮，把讥讽都敛进眼底，淡淡道：“话虽如此，皇后怀有身孕，此时选人进宫，万一有心大的，对皇后和腹中胎儿不利，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还是等皇后安全产下这胎之后再说吧。” 宁怀景也表明立场，“皇祖父，孙儿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实在没功夫选秀。” 太上皇心里不满，眼睛瞄到织锦的肚子，想起明觉大师的话，织锦当皇后，乃大宁之幸。后宫妃嫔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妇人生产又着实凶险。 不情不愿道：“那就等皇后生完再说吧。” 却还是不放弃他之前的想法，“把盛夏带回去。皇后要顾及着龙嗣，难免忽视景儿。盛夏是个贴心的，由她伺候景儿，朕才能放心。” 织锦对太上皇的胡搅蛮缠，很有些不耐烦，抢在宁怀景之前开口，“谢太上皇赏赐。” -- 第858页 太上皇满意了，对织锦的识趣很高兴，夸了她好几句。织锦只乖巧笑着。 盛夏心里发苦，原本以为躲过了一劫，又被太上皇送了出去。 有了金秋的教训，在盛夏眼中，织锦和宁怀景就跟洪水猛兽似的，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她与金秋不同，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安安稳稳做好份内之事，多攒些私房，等年纪到了可以被放出去。 太上皇火眼金睛，昨晚就瞧出了她的不愿意，等织锦夫妻走后，避开太皇太后，敲打道：“能到皇上身边伺候，是你的福气。看皇后就知道，皇上是个念旧重情的人，你在他身边，好好做事，把握好机会，总会出头。” 盛夏头低的死死的，“奴婢知道，多谢太上皇厚爱。” 太上皇点点头，“你要记得，你是从朕这里出去的人。” 盛夏扑通跪下，“奴婢必不敢忘，时时牢记在心。” 太上皇就是看上了她这份聪明劲。要不是身边无可用之人，也用不着勉强盛夏。 来行宫时，他原本得用的几个大宫女都被太皇太后给换了，理由是怕那些宫女不安全。 第740章 封赏 太上皇想想他中毒前后的事情，也不怎么放心，就随了皇后的意。现在这几人，都是他自己后选的。 宁怀景没在行宫多待，吃了午饭后，就带着众人返回。告别时候，太上皇很是不舍。他一人在行宫，太无趣了。 宁祁裕出列道：“皇上，臣想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留在行宫陪伴太上皇，还请皇上成全微臣的一点点孝心。” 宁祁裕出人意料的话，让众人都愣住了。他现在正是最风光的时候，闻尚书辞官了，刑部尚书之位，宁怀景就让宁祁裕做了。 怎么说，宁祁裕都算是救驾有功，若不给点实际好处，无法服众。 如今宁祁裕手握实权，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和以前那个小透明皇子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他也做的挺好，这一个月来，兢兢业业，让开始有些微词的刑部众人服服帖帖的。 太上皇很是动容。宁祁裕愿意放弃权力，来行宫陪他，是他也未想到的事情。 前头几个儿子，为了权力，争得你死我活。宁祁裕却能放下到手的实权，来陪他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太上皇难得为别人考虑，“还是算了吧。朕一个老头子，哪里用人陪。你留在京城好好做事，不要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宁祁裕感动的热泪盈眶，坚决道：“儿臣没什么大的本事，朝堂上没有儿臣影响不大。唯愿陪伴父皇，尽一尽微薄的孝道。还请父皇不要嫌弃。” 太上皇不嫌弃。他正觉得行宫无聊，能有个儿子来陪他，求之不得。只是这话他自己不好说，便迟疑着看向宁怀景。 宁怀景目光闪动，淡淡问道：“裕王想好了？” 宁祁裕肯定的点点头。 他这般坚持，宁怀景怎么能拦着别人尽孝呢，“裕王留下吧。” 宁祁裕心满意足，对着太上皇露出孺慕的笑脸。 太上皇拍拍他的肩膀，“你才是朕的好儿子。” 宁祁裕就这么留在了行宫，盛夏则收拾了包裹，跟随织锦回京。 她是太上皇赐给宁怀景的，按理该跟在宁怀景身边才是。可她很是乖觉，拎着小包袱，就随着白芷身后，跟着织锦的马车走。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往宁怀景那里瞟。 织锦原本没怎么在意她，见状倒是添了几分好感。 回到京城，休整了一晚。翌日早朝，宁怀景开始封赏有功之臣。该罚的那些，太上皇都罚了。该赏的，留给宁怀景赏，好收买人心。 头一个是怡亲王。怡亲王人老成精，知道自己贵为亲王，没办法再封赏。 就主动提出让位，由宁晗月的父亲，怡亲王世子继承爵位。 像这种勋贵爵位，一般都是降爵袭承。宁怀景便让他原爵继承，且子孙三代不降爵。 另外又赏了不少金银，还给了北山煤矿一成股。北山煤矿规模不小，每年进账不小一笔数目。一成股的利润同样可观。让不少人红了眼睛。 诚王和裕王，都晋为亲王。诚王不用说，和先太子是亲兄弟。 宁祁裕本来名声不错，现在他主动去给太上皇侍疾，朝中多少人赞叹他的孝心。 他人在行宫，刑部尚书空了出来。宁怀景交到了诚王手中。 苏恒功不可没，晋为云亲王。掌管兵部。原来的兵部尚书是宁祁安的人，当初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是他帮卫国公准备的，也跟随卫国公步伐流放去了。 苏恒的功劳，多是暗中的。十几年来，要不是他，宁怀景也走不到现在。 这些事情放不到明面上。所以宁怀景给他这样大的封赏，面上看有点出格。 然而群臣很自觉，没一个出来反对。到现在，谁还看不出，他们这位皇上，也是有备而来。怕是和云亲王暗地里不知谋划了多久。谁敢反对啊。 叶二老爷仍任礼部尚书，加封一品太傅，以不到四十之龄，做到了文官的极致。 户部尚书陆启，吏部尚书常二老爷，工部尚书早早就投靠了宁怀景。六部牢牢握在了宁怀景手中。 另外季国公父子、定国公等等帮助过宁怀景的，都按功劳各有封赏。 宁怀景把禁军统领的位置交给了季国公，季瑾也连升三级，整个皇宫的安全都交到了他们父子手中。 -- 第859页 其他没有封赏的人，唯有羡慕嫉妒恨了。后悔没有早早的投靠宁怀景。谁能想到，最后胜出的会是他呢。 当晚，宁怀景在皇宫里大宴群臣。织锦在长清宫接见女眷。长清宫是宁怀景给她选的宫殿，离养心殿宣仁殿都很近。 宁怀景白天有空或者批阅奏折累了，往长清宫跑比较节省时间。 织锦在郡主府那几天，长清宫已经收拾好了。按着织锦喜欢的风格，淡雅简约不失庄重。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凡五品以上官员，今日都要带家眷入宫参加宴会。宋宜然、常婉几人早早来了，见到织锦都很欢喜。 柳氏也穿着品级大装来了，许二泉做为织锦的养父，宁怀景给封了个永安伯。柳氏是正经的伯夫人了。她还带来了姜三娘和水苏。 姜三娘头一次进皇宫，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惹笑话给织锦丢脸。 水苏以前跟着织锦来过两次，去过行宫，见过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认识不少人，比姜三娘还放的开。 太皇太后只露了下面，就以身体累了为由回了长宁宫。今天的主角是织锦和宁怀景，太皇太后不愿意抢了织锦的风头。有她在，织锦还得事事以她为先。 织锦不在乎这些小事，可太皇太后如此体贴，还是让织锦大为感动。 比起总喜欢给她找不自在的太上皇，太皇太后通情达理的，让织锦都无以为报。 太皇太后待的时间很短，她还记得水苏，全程让水苏陪着她，临走还让水苏多进宫找她说说话。 在场夫人们看着水苏的目光都在发绿。 许家虽然只养大了织锦，没有血缘关系。可看以往就知道，织锦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织锦还曾为了柳氏告御状。 第741章 大宴群臣 作为皇后的娘家妹妹，水苏的身价瞬间就提了上去。好多夫人已经在想着，自己有没有适龄的小子，能把水苏给娶回家。 一个个和姜三娘说话时，就透露出几分。热情的让八面玲珑的姜三娘差点招呼不来。 姜三娘很是能拎的清，任凭一个个舌灿莲花，把自己小子夸成了一朵花，姜三娘依旧咬紧了没答应。 水苏的亲事，得由许四海和织锦做主，姜三娘从没想过越俎代庖。 如今好日子刚开始呢，姜三娘才不会做糊涂事，让织锦和许四海对她心生芥蒂。 看姜三娘神态坚决，咬紧牙关不松口，其她人慢慢放弃了，唯有忠平伯世子夫人不依不饶。 恭亲王被太上皇一杯毒酒毒死，恭亲王世子成了忠平伯，立了嫡长子宁忘伯为世子。他的夫人就是方慕晴。 方慕晴当初，是被赵静瑶算计，才不得不嫁给宁忘伯。她在伯府过的不好，人也憔悴消瘦许多，暮气沉沉，没有以往的鲜活。 忠平伯夫人身体有恙，卧病在床，实在无法前来，只好让方慕晴来参加宴会。 忠平伯如今夹着尾巴过日子，和宁怀玉一样，怕宁怀景日后算账。 宁怀玉想着送美人拉拢宁怀景，忠平伯不能送，方慕晴便想着把水苏娶回去。 忠平伯府别的不多，就数男丁多。但凡有水苏看上的，结为亲家，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眼看别人都退却了，方慕晴迎难而上，挤到姜三娘身边坐下，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往水苏手上戴，“我看着许姑娘就觉得面善，这是见面礼，许姑娘别嫌弃。” 水苏缩回手，姜三娘忙道：“方夫人客气了，水苏年纪小，怎么受得起如此重礼？” 方慕晴这只手镯，是上等冰种翡翠镯。如冰似水、戴着清爽舒畅，雕工又精美。 有钱都难买的好东西。是方慕晴最喜爱的一只镯子，为了套近乎，也是下了血本。 姜三娘清楚她和织锦之间的恩怨，哪怕她是真心交好，还要远离三分。别说她还带着目的来的。 忠平伯府艰难的日子没能打磨掉方慕晴身上的棱角，反而让她性子更加尖锐刻薄。 姜三娘拒绝，方慕晴眼中闪过一丝羞恼，面庞上显出两分阴霾。看的水苏心中一抖，往姜三娘身边缩了缩。 姜三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方慕晴回过神来，挤出一抹假笑，“我府上表妹，和姜夫人同为沭城人，有几分渊源在，姜夫人不必与我客气。” 她说的是赵静瑶。 姜三娘脸上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委婉得体，“多谢方夫人好意，只是这手镯太贵重，给水苏一个小女孩戴，太浪费。还是戴在方夫人手上合适，大气雍容。” 最后一句高帽，让方慕晴心花怒放。笑真诚了三分，“我就是太喜欢许姑娘了。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姑娘，谁看了都喜欢。” 姜三娘心里警铃大作，“她年纪小，不懂事，在家调皮着呢。” “女孩子活泼些好。”方慕晴笑呵呵，“像我们世子爷几个弟弟，和许姑娘差不多大，倒是沉稳，每天手不离书，快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还得婆婆劝着，才出去走走。这太有上进心也愁人。” 她故意这样说，料想姜三娘喜欢上进稳重的女婿。 姜三娘只是笑，“肯上进是好事啊。不过确实得多注意身体，别为了读书熬坏了身体。” 方慕晴眉头皱了下，想起明安走的武路，以为许家看不上读书人。 便道：“夫人说的是。我们小弟弟，就没几个哥哥安静，不爱读书，就喜欢舞刀弄枪，以后还想走武举呢。” -- 第860页 她瞧一眼水苏，笑道：“听说贵府小公子也在习武，两人肯定谈的来。” 姜三娘笑笑，“明安在书院求学，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平常我们都很少见到他。” 方慕晴脸沉了下去。姜三娘却很能端的住，脸上挂着笑，让人挑不出刺。 方慕晴深吸一口气，要再接再厉。织锦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招了招手，让水苏去她身边坐。 方慕晴想到二人以前的过节，对上织锦有些心虚。总算是闭上了嘴巴。 等时间到，织锦率领女眷前往宴会厅。路上，她牵着水苏的手，小声问墨兰，“方慕晴好像过的很不好？” 织锦当了皇后，墨兰手底下人多，还有锦绣楼帮助，打听消息更方便。就没她不知道的八卦。 压低了声音回道：“是非常糟糕。听说她喜欢徐家小公子，还表过白的事情，让宁世子知道了。宁世子对她动了手。她在忠平伯府没什么地位，没有赵姨娘得宠。” 方慕晴和宁忘伯的亲事很不光彩，两家没有大办，一个多月前成了亲。织锦那会去了行宫，接二连三的事情，也没关注过两人。 看样子，方慕晴和赵静瑶的博弈中，赵静瑶是略胜一筹。 织锦原本都忘了这人，但方慕晴打起了水苏的主意，就不行了。 她和宁忘伯，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织锦想了想，嘱咐了墨兰，让注意着方慕晴，别让她使小动作。 到了宴厅，织锦放开水苏，让她和姜三娘柳氏坐一起。 织锦与宁怀景并肩前往首座，众人皆下跪叩首。宁怀景牵起织锦的手，织锦愣了下，由着他牵着，大手裹住自己的手，直到坐下都没有放开。 起身的众人们看到这一幕，吃了一嘴的狗粮。众人的视线落到交握的手上，联想起宁怀景不愿选秀纳妃的事情，顿时满屋子的酸味。 不少姑娘们心里冒酸水，早知宁怀景有今日荣光，赖也该赖在明亲王府。 现在织锦母仪天下，所有的好处都被她占了，她还要霸占着宁怀景，不许选秀，简直不能忍。 不能忍也没办法，有杨柳和金秋的前车之鉴在，真不要命的人还是少数。 这是宁怀景登基首次大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人人都是红光满面。席上除了大宁群臣外，还有几个外邦使臣。 第742章 剑舞 都是来参加宁怀景登基大典，送上贺仪的。 孟远坐在第一个，他的下方便是胡国的使臣。胡国是北方游牧民族，自小生长在马背上，身形很是壮硕。在一众膀大腰圆的胡国使臣中，却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织锦的眼神，已经不自觉落在她身上许多次。实在是这姑娘，看着宁怀景的目光太过热辣直白。 织锦养胎这段时间，没怎么过问朝事。只知道好几个邻国派了使臣来，其中胡国派了他们王最宠爱的小公主穆罗伊。 孟未寒太过无害，降低了织锦对其它国家公主的防备。而且这位罗伊公主，是以胡国使臣的身份前来，压根没提和亲的事，织锦也就没想起这一茬。 可看她瞧宁怀景的眼神，织锦有了不好的预感。 酒至半酣，席上气氛正好，穆罗伊忽然站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大宁的皇帝陛下，由我给您献支舞如何？” 一时间觥筹声停止，众人都看向了她。穆罗伊轻纱遮面，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热切的望着宁怀景。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她那不加掩饰的心思，许多好看戏的目光，在她和织锦身上打转。也有为织锦担心的。 宁怀景目光顿了顿，淡淡开口，“这些舞蹈，不合公主的口味？” 穆罗伊大大方方的承认，“大宁的舞蹈美则美矣，就是太柔弱了。我们胡国的女子，跳舞也要跳的荡气回肠。” 穆罗伊这话可是得罪了所有在场的大宁姑娘，都对其怒目而视。 穆罗伊自信的高扬着下巴，“你们若不信，见我跳一次就知道了。” 得了，宁怀景不答应都不行了。她成功的挑起了大宁姑娘们的怒火。 宁怀景点了点头，大殿中央的舞姬退下。穆罗伊先去偏殿换了身衣服，很快重新出现在大殿里。 她再次出来，众人眼前俱是一亮。 穆罗伊的身量在胡国使臣中算是娇小，但和大宁女子比，就显得高挑细长，曲线挺拔。身穿淡紫色左衽大翻领胡服，足蹬小蛮靴，窄袖收腰，亭亭玉立。 外披一件浅色的敞口纱衣，那纱衣不知是何材质的，隐隐似有光华流转，一举一动间炫彩夺目。 身上并无太多配饰，头上也只简简单单一个碧玺蝴蝶花钿，垂了点点流苏。 今日新皇大宴，凡是前来参加的女眷，无一不是精致打扮，环佩叮当。 穆罗伊简单爽利，如万花丛中一点绿，夺目又养眼。只是跳舞都是宽袍长裙，她打扮的如此素净利落，怎么都不像是跳舞的。 众人狐疑间，穆罗伊露出的双眸一弯，潋滟碧眸从宁怀景身上划过，挑衅的看着织锦一眼，走到一边的侍卫旁，朗声道：“借你的剑一用。” 进宴会是不许带武器的。 那侍卫看了看宁怀景，宁怀景微微点头。侍卫取下腰间的剑，穆罗伊足尖一挑，长剑出鞘，寒芒如冬日冰雪，许多胆小的姑娘，忍不住低呼一声。 -- 第861页 穆罗伊手中长剑一甩，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似笔走游龙绘丹青，流水行云若凤舞。潇洒飘逸、刚柔相济。 等她舞完，殿内众人已经看呆了。织锦脸上也浮现出两分赞赏之色，与前面的舞姬相比，穆罗伊的剑舞，真是太出彩了。震撼的众人不佩服不行。 胡国使臣率先鼓起掌来，大声叫好。其他人面面相觑，鼓掌吧，穆罗伊说的话太拉仇恨，膈应人。不鼓掌吧，人跳的好，良心不安。 先鼓掌的是织锦，有她带头，淅淅沥沥的掌声变得热烈起来。宁怀景象征性的也拍了两下。 穆罗伊眼睛亮了亮，她伸手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灿若春华的脸。肌肤如脂、唇若点樱，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又是一倾城美人。感受到四周传来的惊艳目光，穆罗伊嘴角弯了弯，眼波流转，美颜不可方物。 她的美，与温鸾雪的冰冷，孟未寒的婉约不同，浓烈炙热。 那双月牙双眸，带了点碧色，似是能勾人魂魄。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穆罗伊含笑望着宁怀景，骄傲又得意，“大宁皇帝觉得我跳的如何？” 宁怀景神情淡淡，没有因她惊艳的容颜而多看一眼。在给织锦夹了一筷子菜后，才道：“挺好。” 再多的夸奖就没了。 穆罗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下来，她撇了织锦一眼，笑容灿烂了些，“莫非大宁皇后的舞比我跳的更好，皇上才觉得我的舞一般般？” 明明宁怀景说的是挺好。虽然那神情语气，就是一般般的感觉。 “不如大宁皇后也跳一舞，让我们开开眼界？” 穆罗伊眼中跃跃欲试，很想和织锦比一比。 “要让罗伊公主失望了。”织锦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容颜清雅，气质出尘。 面对浓烈似火的穆罗伊，恍如一朵空谷幽兰，淡然从容，丝毫不输阵。 穆罗伊拧了拧眉，状似天真的问，“皇后是怕比不过我？”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织锦作为一国之母，对别的国家公主认输，有碍名声。 诚亲王妃替织锦给出了答案，“公主刚到大宁没多久，怕是不知道，皇后已有身孕，不能跳舞。” 织锦四月初查出一个多月的身孕，如今七月中旬，快有五个月了。 “何况，我们大宁与胡国不同。皇后身为国母，身份尊贵，是不可能随便跳舞的。” 诚亲王妃说话含蓄，让织锦堂堂皇后当众跳舞，那是不可能的。 穆罗伊目露失望之色，遗憾道：“那好吧，真是可惜了，不能一睹皇后的舞姿。” 她眨眨眼睛，“听说大宁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后未出嫁前，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皇后能不能替我写首诗，就写刚才我舞剑的场景。” “我一直想把自己剑舞时记录下来，可找了好多人，写出来的诗句都不满意。皇后能满足我小小的愿望吗？” 穆罗伊一脸腼腆，期待望着织锦。 第743章 配不上 织锦抬抬眉，这姑娘还真是锲而不舍。咄咄逼人的是她，偏做出紧张害羞的小模样，不答应就显得织锦太不尽人情了。 众目睽睽下，织锦拒绝了一次，再拒绝，难免怂了些。再者写诗又不是跳舞，怀孕了也能写，织锦没有拒绝的理由。 织锦笑了笑，“罗伊公主舞姿优美，令人心旷神怡，见之忘俗。即是公主所求，本宫就献丑了。” 早有太监端来笔墨，织锦正要提笔，宁怀景道：“皇后说，朕来写。” 织锦冲他甜甜一笑，两人秀恩爱秀到了外国使臣面前。穆罗伊袖下的手紧了紧。 只听织锦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短短时间内，让织锦作诗，她作不来。只能拾取前人牙慧，虽只提了其中四句，应付这样的场面足够了。 大殿里寂静一片，倏尔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宁众人们给自家皇后捧场，比给穆罗伊真心多了，那掌声比方才还响亮。好多人手拍的都红了。 原先怕织锦作不好，给大宁丢人的人，现在只觉得穆罗伊的舞配不上他们皇后的诗。 不愧是咱们大宁的皇后，果真是出口成章。 从众人的反应，穆罗伊就知道织锦作的诗极好。她自己不懂诗，觉得作诗太难了，怎么能有人在几个呼吸内，就能写出那样美妙的诗句来。所以认为织锦也作不出，想让织锦难堪。 没料到织锦超额完成了。无形中帮织锦收服了许多朝臣的心。 因为宁怀景拒不选秀，织锦亦是态度坚决。部分大臣都对织锦有了意见。 前两天从皇上嘴里说出明觉大师的话，让他们对织锦印象好了些。 今天织锦又为大宁挣光，众人真心拥护织锦起来。 织锦还不知道朝臣心态的变化，不然一定得好好感谢穆罗伊。 穆罗伊听着掌声和夸赞声，眸低暗芒闪过，面上仍笑吟吟，“皇后真是名不虚传，让我大开眼界。” 织锦和她虚伪的商业互夸了两句。 小太监送来宁怀景写好的诗。宁怀景的字大气磅礴，落笔苍劲有力。 穆罗伊看不懂字好坏，只觉得宁怀景的字好看，笑容多了些真诚，夸的真心实意，“皇上的字真好看，比我父王的字还要好看。” -- 第862页 胡国虽然称国，实际上是十三个部落王共同执政。目前，穆罗伊的父王势力最大而已。 她的笑容艳丽夺目，既妖且媚，又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纯真。在胡国，只要她一笑，没有男子能拒绝她的话。 可是宁怀景不在其列。他在亲自给织锦倒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公主过奖了。” 又没别的话了。惜字如金。 穆罗伊自小万千宠爱，想要什么一个眼神，多少人挤破头颅送到她眼前，还没在男人面前受到如此冷落。越这样，她反而升起了征服欲。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故意针对人时，很懂得分寸。微微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织锦眼神一顿，看来对方不是真的莽撞无知。穆罗伊珍而重之的把宁怀景写的诗，交给贴身侍女收好，那小心郑重的样子，让织锦悄悄横了宁怀景一眼。 早知道，就不让宁怀景写了。 宁怀景委屈，他就是不想织锦累着。除了穆罗伊这个小插曲外，宴会都很顺利。结束后，织锦和宁怀景正说话，孟远找来了。 看见他，织锦就想起孟未寒。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估计是没想到碰到织锦，孟远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指着那两个美人道：“父皇说未寒妹妹没有福气，但不能影响两国的关系。这两位美人，是父皇精挑细选后，送来给皇上的。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去皇陵没几天，孟未寒就突发恶疾去世了。暗中织锦派人护送她回大衍。 她是和亲而来，不过宁祁安已经成了废子。孟未寒跟着没有利用价值，生死也就不重要了。 孟远把消息传回去后，大衍皇帝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伤心欲绝的肃王，便又挑了两个美人送来给宁怀景。 方才宴会上，穆罗伊大出风头，孟远不好再把美人抬出来，只好私下送。奈何织锦和宁怀景感情太好，宁怀景没让她回避。 当人妻子面，给人送美人，孟远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织锦清凌凌的目光刮向宁怀景。 宁怀景心里叫苦，肃容道：“孟三皇子也知道，朕此生认定皇后一人，选秀都免了，更不会要什么美人，孟三皇子还是带回去吧。” 那两个含羞带怯的美人，听到这样的话，抬头眸光盈盈的看着宁怀景，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宁怀景连穆罗伊都不理，何况这两个要差上许多的。 他态度坚决。 关于选秀的事，孟远知道。若非人是他父皇非要送来的，孟远也不想走这一遭，得罪织锦和宁怀景。 宁怀景亲口拒绝了，孟远也不坚持，笑了笑，道：“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真是令人动容。是我考虑不周了。” 那两美人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 孟远转了话题，“三日后我大婚，还请皇上和皇后能赏脸参加。” 织锦一惊，孟远要结婚了，新娘是谁？ 不待她问，孟远自己说了出来，“新娘是温姑娘。皇上皇后认识的。” 织锦睁大了眼睛，孟远要娶温鸾雪？温家女眷发卖，温鸾雪被不知名的商人买走，织锦当时就猜测是孟远，想问宁怀景的，后来事情多，就给忘记了。 织锦压下心头的惊讶，笑容浅浅，“恭喜，有时间一定会去的。” 天色已晚，孟远说完话，很快就带着那两美人出宫了。 织锦眨巴着眼睛，望着宁怀景。 宁怀景摸摸她脑袋，“想问什么？” 明知故问么，织锦撇嘴，“温鸾雪和孟远怎么回事？是孟远赎回了她？” 宁怀景点头，“是。卫国公府定罪后，孟远便想迎娶温鸾雪，被我拒绝了。” 第744章 清静 织锦张了张嘴，那时她在郡主府养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卫国公府出事，若孟远把温鸾雪娶回去，身为出嫁女，有罪也不会牵连她。 两人亲事订的低调，又因三公主，还没完全走完礼。而且订亲又不是成亲，温鸾雪还没出嫁，还算是温家人，宁怀景便以此拒绝了。 出嫁女可以不受牵连，温鸾雪不算。要不然其她女眷也随便找个人，说订了亲，不就乱套了。 宁怀景不同意，孟远没办法，只能出钱把温鸾雪买下来。买卖么，价高者得。 温鸾雪才貌双绝，想买她的人数不胜数。孟远足足花了八万两，才杀出重围，成功抱得美人归。 那银票，现在还在宁怀景的私库里躺着。 织锦砸吧砸吧嘴，“孟远对温鸾雪倒是痴情。” 花了那么大价钱买下温鸾雪，不介意她如今罪臣之女的身份，还愿意以正妻之位娶她，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了。 温鸾雪现在可是奴籍，虽然大宁的奴籍对大衍来说不管用。 可堂堂大衍三皇子，娶一大宁奴婢为正妃，消息传到大衍，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因孟远撩拨三公主，织锦给他打上了渣男的标签，不成想他对温鸾雪还有几分真心。 “三公主说去找孟远，她人呢？”虽然被贬为庶人了，织锦还是习惯这样叫她。三公主能为孟远去死，知道了不得发疯。 “在驿站，孟远那。”宁怀景轻飘飘道：“她已经是孟远的人了。” 织锦刚觉得口渴，端了杯茶喝，一下子喷出老远。她刚还觉得孟远对温鸾雪真心，结果他就和三公主搞在了一起。 -- 第863页 “孟远他，到底想做什么？”织锦糊涂了。 若对温鸾雪只是一般般，何必以正妻之位娶她。温鸾雪无依无靠，即便孟远不娶她，她也离不开孟远了。 但凡有些真心，也不会在要娶妻的时候，还和三公主搞在一起。 宁怀景眸色深沉，“卫国公倒了，他手中势力还在。” 卫国公和宁祁安经营多年，纵使一朝溃败，势力也没那么快消散。 看宁怀景和苏恒就知道，先太子和永宁侯死了多少年，他们暗中不还是有人愿意相助？ 太上皇心软，宁祁安和卫国公还没死呢。 朝堂安稳，只因宁怀景皇位来的正，有太上皇的旨意，加上叶二老爷等人的扶持。但不意味着所有人真心向着宁怀景。 织锦秀眉轻拢，宁怀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眉心，抹平她皱紧的眉头，“别想了，这些事情有我处理呢。走吧，回去休息了。” 织锦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天下来，她确实累了。和宁怀景携手回了长清宫。 一夜好眠。第二天织锦接见了后宫所有的管事。这后宫，还是要交到她的手里。 太皇太后帮她管着，可该知道的也都要知道。别到了接管那一日，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要见的人很多，其实没有多少事。没办法，整个大宁历史上，后宫都没这般清静过。满打满算，就织锦、宁怀景、太皇太后、四公主四个主子。 四公主不用说，安分守己，乖巧懂事。别人不欺负她就算了，她从来不会惹是生非。剩下宁怀景和太皇太后更是把织锦捧在手心里。 这些管事的来见织锦之前，太皇太后就敲打过了，敢惹织锦生气，一律仗责三十，丢出宫外。 宁怀景都快二十了，膝下还没个孩子。好容易织锦怀孕，又赶上这些糟心事，得亏她身体好，要不前些天都能给折腾没了。 再因为些小事惹她不高兴，动了胎气，太皇太后头一个不放过。宁怀景自不用说，那是大宴群臣时，都能给织锦倒茶夹菜的主。 有这两大佬护着，谁敢不长眼的来找织锦晦气？管事们和织锦说话时都轻声细语。生怕声音大了点，惊着皇后，被打板子。 就这，宁怀景中午来吃饭，看见白芷给织锦揉肩膀还心疼呢，“要是累了就别见了，让宋嬷嬷和安嬷嬷两个管着就是。” 织锦抽了抽嘴角，“别，不用。左右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宁怀景随她开心，只不放心叮嘱一句，“当心身体，累了就休息会。” “唔。”织锦嘴里吃着菜，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宁怀景极为顺手的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织锦嘟囔道：“我自己会夹。” 伺候着的宫女们都没眼看了。以前太上皇就是和温贵妃吃饭，那也是温贵妃小心伺候着他。太上皇给贵妃夹一筷子菜，传出去，其她妃嫔都能嫉妒半天。 到皇上皇后这里，皇后还嫌弃上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用完了饭，宁怀景陪织锦去御花园散步消食。小宫女通报，穆罗伊来了。 织锦别有深意的看了宁怀景一眼，让人带进来。 穆罗伊依旧穿着胡服，有大宁女子没有的英气。她人长的娇媚艳丽，几种气质混杂在一起，让人见之忘俗，一眼难忘。 穆罗伊一进来，眼神就黏在了宁怀景身上，只有在给织锦行礼的时候，才在织锦身上停留了一瞬。 宁怀景外人面前，向来是冷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不开口。织锦都被人忽略了，更不会开口了。 片刻后，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穆罗伊这才察觉，腼腆一笑，眼波流转，“我给皇上送了幅画来，虽然比不上皇上的字，但是我亲自画的，画了一晚上，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侍女捧着画卷上前一步。 她是胡国公主，做为胡国使臣来祝贺宁怀景登基。宁怀景不能如对待其她人那般无视，冷淡道：“公主有心了。” 穆罗伊咬了咬唇，碧色双眸波光粼粼，“皇上不打开看看？我画的是昨晚宴会时的场景。” 宁怀景吩咐太监，“打开看看。” 织锦瞄了一眼，脸就黑了。她以为穆罗伊画的是整个宴会的盛况，结果整张画就画了宁怀景一个人，他提笔写字时的样子。一身龙袍，清俊无双，威严显赫。 第745章 别有用心 人也没撒谎，是宴会上的事情。整个宴会那么多人，那些好看的舞蹈，都不能入眼，只有宁怀景一个人是全部。 织锦觉得牙酸。手悄悄摸到宁怀景腰上，狠狠的使劲一拧。宁怀景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看过来，织锦笑脸盈盈，端庄大方。 宁怀景压下唇角的笑意，板着脸让小太监收了画，“挺好，有劳公主了。” 穆罗伊已经习惯他惜字如金了，半点不生气，笑成一朵娇艳的花，“皇上喜欢就好。” 宁怀景转头问织锦，“皇后喜欢吗？” “嗯。”织锦就一个字，态度极其敷衍。 宁怀景道：“那就由皇后收着吧。” 这是把画送给了织锦。穆罗伊笑容一顿，但这无可厚非，皇上皇后本是一体，谁收着都一样。只是对穆罗伊来说，差别就很大了。 宁怀景起身，“朕回去了。皇后再走一会就回宫，别累着了。” -- 第864页 织锦甜蜜一笑，“臣妾知道，皇上您忙。也别太操劳了。” 就是去宣仁殿处理奏折，跟要远行分别似的。织锦还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宁怀景走远。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宁怀景觉得穆罗伊这个电灯泡还是有点好处的。 宁怀景的背影在拐角消失不见，织锦才收回视线，惊讶的望着穆罗伊，“公主还有事？” 穆罗伊上前几步，想要挽织锦的胳膊，蓝烟扶着织锦稍微拐了下弯，拦下了。 穆罗伊眸色深了深，脸上笑容不变，“没事就不能来陪皇后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织锦点点头，“欢迎之至。” “只是本宫以为，皇上走了，公主就没有留下来的兴致呢。” 穆罗伊笑道：“听说皇上和皇后举案齐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环顾四周后，露出两分羡慕之色，“皇上能为皇后空置后宫，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织锦理理袖摆，浅笑吟吟，“本宫很荣幸。” 穆罗伊算是见识到了织锦的厚脸皮。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聊一会儿，她就告辞离开了。 白芷担忧道，“这位罗伊公主……” 蓝烟替她把剩下的话说完，“怕是对皇上别有用心。” 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来。朝堂上已经有些闲言，让宁怀景娶了穆罗伊，两国联姻，好事一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要是不愿意，还能按着他洞房不成。”织锦道。有些无奈，从宁怀景成为皇帝起，就注定这样的事情会屡禁不绝。 孟远和温鸾雪大婚之日，织锦去参加了。皇宫里是清净了，可也无聊啊。她和太皇太后打了声招呼，带着四公主一起出宫去参加喜宴。 成亲这样的大事，不好还在驿站。孟远自己掏钱在京城买了个府邸。 虽不如原来卫国公府雄伟，胜在小桥流水，精致雅妙。也不小，有卫国公府一半大。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估计要花不少钱。 织锦看着匾额上的孟府两个字，抽了抽嘴角。孟远这是打算在大宁娶妻生子，安家落户扎根吗？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大衍三皇子？ 织锦乘着凤鸾，刚到门口，孟府小厮就殷勤的迎了出来，把织锦和四公主接进去。 孟远亲人远在大衍，卫国公府被抄家，两人都无亲眷在旁，今天的来客却一点不少。华盖云集，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孟远在大宁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朋友。他又是大衍三皇子，宁怀景都要意思意思来一下，其他大臣更要给点面子了。 宁怀景事情多，要等会才能来。织锦没等他，带着四公主先来了。 厅里坐了不少人，织锦到了，呼啦啦跪下一片，人群中站着的穆罗伊就格外显眼。她是胡国公主，不用对织锦行下跪之礼，只是弯了弯腰。 她今天换了身大宁的服饰，广袖长裙，纤腰玉带，双目晶晶，丽若春梅绽雪。 “都免礼吧，今日齐王大婚，不用顾及本宫。”织锦唇间挂着一抹笑，从容不迫。 孟远要成亲，大衍皇帝封了他为齐王。温鸾雪便是齐王妃了。 众人起身落座，眼神总是不自觉往织锦身上瞟。当初温鸾雪喜欢宁怀景，横刀夺爱，算计织锦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而且温家参与谋逆，织锦与温鸾雪之间，说有深仇大恨都不为过。织锦还来参加宴会，众人好奇啊。 说起来，大家也挺佩服温鸾雪的。都抄家流放，发卖为奴了，一般人早就认命了。 温鸾雪却还能一跃成为大衍的齐王妃。不得不让人羡慕，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真是万事不愁。 孟远身边无女性长辈，替他招呼女眷，安排婚宴的人是卫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和温鸾雪一起被孟远买回来的。 卫国公府没出事前，卫国公夫人就被剥夺了诰命，声名狼藉。如今又是罪臣家眷，见到她，许多夫人的脸色都不好。 孟远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丫鬟去接待。 看见织锦，卫国公夫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在织锦身上捅个几十下。 众人都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三缄其口，唯有穆罗伊，好奇的问，“温夫人怎么这样看着皇后？” 卫国公夫人低下头，掩去眸中刻骨的仇恨，“皇后大驾光临，是府上的荣幸。” 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刚好丫鬟进来通报，卫国公夫人借口出去了。 穆罗伊神情天真，“温夫人好像很怕皇后呢？” 织锦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氤氲水气中，她清雅的容颜如早晨刚刚开放的海棠，“或许本宫长的吓人吧。” 叶笙噗嗤一笑，“皇后这样的都叫吓人，那我们算什么？别活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立马一大堆的人来夸织锦。穆罗伊都插不上话。因她那日一席话，得罪太多人，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 穆罗伊安静坐在椅子上，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一会儿，一壶酒就见了底。把边上坐着的姑娘惊的目瞪口呆。 第746章 本事 虽然丫鬟拿来的是果酒，喝了这么一壶，也得上头啊。穆罗伊这么个喝法，她都怀疑壶里是酒是水了。 穆罗伊安安静静的不惹事，织锦便不管她。她现在出宫不易，见到叶笙、宋宜然等人很高兴。几人聚在一起说话。 -- 第865页 柳氏依旧带了水苏来，她和四公主合得来，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周围还有几个同龄的姑娘围着她们。 四公主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兴奋又紧张。以前她在皇宫里，没人在意，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稍上她。还会时常成为三公主的出气筒。 偶尔参加宫宴，也都是在角落里，看着许多人众星捧月般的捧着三公主。 现在她享受到了，当初三公主的待遇。四公主心里却没有一点的得意，只有满满的感激。 若非织锦怜惜，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去行宫陪太上皇，也不会有人会说什么。而织锦把她带在身边，参加宴会，明显是给她长脸。 吉时前半刻钟，宁怀景抽空过来了。席上男女各一边，他先对织锦点了点头，才往男眷席上走。 走到一半，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唤，“皇上！” 宁怀景转头，穆罗伊语笑嫣然的跑过来，“皇上，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整个大厅都寂静了，全部目光落在织锦身上。织锦拨弄着茶杯，低头敛眉。 宁怀景眉头皱了皱，神情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公主找朕有事？” 穆罗伊点点头，“有啊，我想找皇上喝酒。” 她笑容灿烂，容颜娇媚，语气里带了一点点撒娇，“喝果酒多没意思，还是烈酒好喝。” 众人都被她大胆的举动和话语惊的回不过神。 孟远大婚，胡国使团也派人参加了。此刻站起来朗声笑道：“皇上，我们胡国男女皆好酒。罗伊公主的酒量更是出了名的好。皇上若不信，不如和公主比试比试？” 宁怀奕靠着椅背，懒洋洋道：“大哥不喝酒，我陪你比吧。我酒量比大哥好，公主要想和人喝酒，还是找我比较好。” 穆罗伊娇嫩柔媚的脸上满是期待，闪亮双眸楚楚可怜的望着宁怀景，眼神中的哀求，让定力差些的人恨不能把心都掏给她。 宁怀景只一句话，“朕不喝酒。” 宁怀奕笑嘻嘻，“我就说吧，想喝酒只能找我。公主比不比？” 穆罗伊赌气似的一嘟嘴，“比。我们不仅比谁的酒量大，还要比哪个国家的酒最好，敢不敢？” 她叉着腰，一脸娇蛮，恰到好处的不惹人厌，“我们胡国的烈酒，出了名的好。最烈的酒，一杯能喝倒八个勇士。肯定是我们赢。” 宁怀奕一口答应，“好啊。不论比什么，我都还没输过。” 其它几国的使臣也都说自己国家的酒好，都参与了比试。他们来大宁就是为了给宁怀景送礼，顺带讨论下贸易上的事，带了不少的好东西，酒也都带了最好的来。 正好吉时到了，孟远迎了新娘来。便各自派人回去拿酒，约定好了，等新人拜完天地再比。 穆罗伊也没有回女眷这边，直接坐在了胡国使臣桌子上。胡国人不拘小节，男女大防没有大宁重。 就算有些重规矩的，略有微词。想到她胡国公主的身份，也就把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叶笙啧了一声，“我怎么那么看不惯她呢。像阿锦你说的，那什么……” 织锦想和叶笙几人说说话，便坐了一桌。她觉得叫皇后太生疏，私下里还让大家叫她名字。 “绿茶婊。”宋宜然往嘴里塞了块糕点，补充道。 叶笙一拍桌子，“对，就是绿茶婊。简直茶到家了。还我等你好久，皇上用她等吗？说的好像早就约好似的。” 织锦本来也挺气的，被叶笙这么一吐槽，气消了大半，忍俊不禁。 “你还笑？”叶笙瞪织锦，恨铁不成钢，“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人家都要明目张胆抢你夫君了。” 织锦撇撇嘴，“抢就抢呗，能抢去是她本事。” 她明眸流转，似秋阳照水，清澈明净，唇上一点胭脂红，轻轻吐出下一句，“抢不去，就是我的本事了。” 叶笙拍拍织锦肩膀，竖起大拇指，“霸气！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哪来冒出来的小妖精，敢在咱们面前勾三搭四，一定打的她现出原形！” 其她人捂唇笑，容乐担心道：“胡国的酒确实比我们好。我随父王驻守边关时，父王最喜欢喝胡国的酒了。” 胡国爱酒，喝的都是烈酒。或许没有大宁的酒好喝，但要比烈度的话，大宁比不过。要是输了，丢面子不说。不想看到穆罗伊骄傲的模样。 织锦想了想，在白芷耳畔细细嘱咐了好一会，白芷认真记住，才转身离开。 说话间，孟远一袭大红喜服，牵着身形袅娜，盖着红盖头的温鸾雪步入大厅。一般来说，跟随在新娘身边的，要么是丫鬟要么是喜婆。 温鸾雪厉害了，她右手边跟着的是三公主。 自那天让侍卫把三公主送到驿馆后，织锦再没见过她，也没听到她的消息。 显然这一个月来，三公主过的很好。脸上气色甚至比还在皇宫里好，脸颊上长了些肉，眉眼温柔似水，不经意间撇向孟远时，更如一汪温泉，能把人溺死。 两人拜天地时，三公主也在一旁守着。眼中除了一丝丝的羡慕，一点嫉妒的神色都找不到。一双眼睛，腻在孟远身上。 卫国公夫人见了，也是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不快的神色。礼毕后，新娘新郎入洞房。 织锦几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讶异和对孟远深深的佩服。 -- 第866页 这是个有真本事的，能把三公主收拾的服服帖帖，卫国公夫人也搞定了。竟能同意，三公主陪着温鸾雪出嫁。 三公主这是给温鸾雪当陪嫁丫鬟？ 叶笙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拉着织锦几人去洞房看热闹。 卫国公夫人看着她们的背影，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心头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恨意，都快能化为实质了。 第747章 齐王妃 瞄到宁曦月走过来，卫国公夫人用尽浑身力气才压了下去。 卫国公夫人转身要走，宁曦月唤住她，“温夫人留步。” “有事？”卫国公夫人不虞的问。 宁曦月开门见山，“有件事情想要麻烦温夫人。” 新房里，织锦几人还有另外几个姑娘围在一起去新娘。孟远去前院陪人喝酒了，屋子里就留下温鸾雪和三公主。 温鸾雪盖着盖头，看不见屋内情况。其她人跪下给织锦行礼，三公主不情不愿的跟着下跪。 温鸾雪知道是织锦来了，手紧紧握成一团。她如今是大衍齐王妃，不用给织锦下跪，但最起码应该起身弯腰行个礼意思一下。 温鸾雪端坐在床沿上不动。 叶笙撅撅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今天人家大喜的日子，揪着一点错处不放太扫兴，说出去也是她们小气。 屋子是新布置出来的，仓促间好些东西都没准备好。就挂了红绸，贴了喜字，正常新婚，床上还该撒上桂圆花生红枣之类，寓意多子多福，温鸾雪的身下什么都没有。 大的东西不缺，很多细节方面却很敷衍。除了她们这些人，也没人闹洞房闹新娘，未免冷清了些。 叶笙来只是对三公主好奇，可也不好在人前正大光明问出来，屋子里寂静了一会，织锦正想走，温鸾雪突然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清冷惊艳的脸。 哪怕是她大喜的日子，也不见分毫喜色，清冷的神情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 让另外来凑热闹的几个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互相挤在一起。 温鸾雪眼神冷漠望着织锦，眼底是绵绵不绝的怨恨，她冷淡的开口，“你来，是为了看我笑话？” 其实温鸾雪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输了。说的越多，越显自己狼狈。 可她忍不住，卫国公府出事一个多月了，她才见到织锦。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织锦说，有无数的仇恨要向织锦宣泄。 织锦挑挑眉，“今日温姑娘和齐王大婚，本宫是来祝贺的。” “你？”温鸾雪嗤笑一声，“会有那么好心么？你不就是想来看我如今落魄的样子吗？看到了是不是心里很爽？” “你非要这么说，是挺爽的。” 温鸾雪恨恨的咬住唇。织锦不承认，她觉得织锦虚伪。织锦承认了，她胸口又觉得堵的慌。 “你也别得意的太久。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害了我卫国公府，早晚会遭报应的。你日后的下场，未必有我现在好。”温鸾雪厉声道。 织锦轻笑出声，“要是老天真有眼，那我是一点都不怕的。我没做过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更不怕报应。” 三公主怒道：“你们害死了母妃，抢了哥哥的皇位，还敢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些话来，要不要脸？” 那几个小姑娘都在瑟瑟发抖了。她们年纪都不大，正是爱玩的年纪，就是想来凑个热闹。没想到会听到这些隐秘事，一个个吓得两腿发软，动都不敢动。 “安顺伯和卫国公府谋逆，温贵妃谢罪自杀。太上皇亲自把皇位传给皇上，哪一条我们都问心无愧。”织锦清列的声音坦坦荡荡。 叶笙道：“就是，要说脸皮，比不得某些人厚。那天被赶出皇宫，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还是我们好心派人送你去驿馆找齐王的。还以为经历这么多，能让你痛改前非呢，结果还是恩将仇报。” 三公主恼羞成怒，“我又没有求着你送！是你自己要送的！” 叶笙服了，深恨当时自己嘴贱多管闲事，“嗯，是我的错，下次你就是死在路边了。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谁稀罕你看了！”三公主吼道。 叶笙翻了个白眼，既然三公主脸皮那么厚，她也就没有顾及了，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和齐王两情相悦，还去找了他，怎么齐王没娶你？你现在算什么，陪嫁丫鬟？” 温鸾雪和三公主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三公主脸上青白交错，只想上去撕烂叶笙的嘴，“你才是陪嫁丫鬟，你全家都是陪嫁丫鬟。” 叶笙耸耸肩膀，“不是陪嫁丫鬟，你扶着新娘拜堂？难不成你改行当喜婆了？” 叶笙每说一个字，三公主的脸就黑一分，很快就黑如锅底。 或许是受不了众人打量的目光，三公主怒吼道：“远哥哥说过，会给我名分的。” 众人又齐齐望着温鸾雪。 温鸾雪脸更冷了，好看的眉眼笼着一层寒冰。 三公主却是挽起了她的手，表情变得甜蜜起来，“远哥哥娶了雪儿最好，这样我们三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叶笙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说话开始结巴了，“你……你，齐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没出事前，知道孟远要娶温鸾雪，还要死要活，跑去卫国公府殉情，差点搅黄两人的亲事。 -- 第867页 三公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远哥哥总要娶王妃的，与其娶别人，还不如娶雪儿。” 叶笙无言以对。她觉得三公主真是魔障了，被孟远拿捏的死死的，智商完全被吃了。 孟远想要拉拢卫国公府和温贵妃身后的势力，娶温鸾雪还是三公主，都能达到目的。娶三公主说出去甚至还更好听些。 她只是被贬为庶人，哥哥还是安顺伯呢。好歹还有层安顺伯妹妹的身份。宁祁安仍活的好好的。温鸾雪呢，抄家入了奴籍。 不过是三公主好哄罢了。孟远几句好话，就哄的她心甘情愿付出全身心。还美美的做着姐妹共侍一夫的梦。 人家选的路，还甘之如饴。叶笙没什么好说的，“呵呵，祝你们幸福。” 拽着织锦就走了，其余人紧随其后，屋子里冷清下来。 温鸾雪重新盖好盖头，三公主坐在她边上发呆。 叶笙急急的出了屋子，离远了后，长长舒出一口气，抚了抚额头，“多待一会，我脑子也要坏了。” 织锦嗔她一眼，“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趟厨房。” 第748章 烈酒 “去厨房做什么？”叶笙奇怪，脚下跟着织锦，“我和你一起去。” 织锦随她。宋宜然容乐几人虽也好奇，但这么多人呼啦啦都往厨房跑，纯粹是给人添乱了，又正是最忙的时候。最后只有叶笙跟着。 厨房里，知道来的人多，专门多搭了几个灶台，还从锦绣楼请了两个大厨来。白芷叫了两个小厮，占用了一个灶台，正在忙活。 厨房管事瞧见织锦，一身明黄凤袍，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看花。顿时吓得要死，“参见皇后……” 她以为是饭菜出了问题，织锦亲自找过来了。 织锦挥了挥手，“你们忙，不用管本宫。” 她径自走到白芷身旁。厨房管事这才松了口气，眼睛不时瞟过来，小心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白芷按着织锦的吩咐，正在蒸馏酒水。容乐担心大宁的酒水没有胡国的烈。织锦便想起了给酒水提纯。 这个她会。初中课本就学过。 她走不开，吩咐白芷来弄。借用了孟府的厨房，去别的地方也赶不及。酒水也是孟府的，今天备的多，白芷就直接借了几坛。 织锦怕白芷遇到困难，就来瞧瞧。白芷办事很可靠，已经按着织锦的说法，弄好了蒸馏装备，开始提纯了。 装备并不难弄，白芷也是做过农活，下过厨房的人，试了几下就成功了。 织锦看了一会，嘱咐白芷头酒不要，便放心回了前厅。路上叶笙还在啧啧称奇，“阿锦，那提纯出来的酒真的能喝？比胡国的酒还烈？” 织锦浅浅一笑，“等会你试试就知道了。” 叶笙砸吧砸吧嘴，很有些跃跃欲试。 前厅里，比试已经开始了。先比出哪个国家的酒最好，再由宁怀奕和穆罗伊比酒量。 每个国家都派人取回来了自己国家最好的酒。各自派出一名裁判。连大宁在内，一共有九个国家。 另外六个国家，只是小国，连胡国也比不上，更不能和大宁与大衍相提并论了。他们主要是重在参与，头名还得在大宁大衍胡国三国之中决出。 大衍的裁判，孟远当了。胡国是穆罗伊。大宁被宁怀奕抢去了。 穆罗伊问宁怀景，“皇上不当裁判吗？” 宁怀奕不开心了，“罗伊公主怀疑我的品位？” 穆罗伊美眸一扬，风采照人，“我是担心世子爷喝醉了，等会没法和我比试。” 宁怀奕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女人就是想的多。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等会自己趴在桌子底下哭，还怪我欺负你。” 虽然怼了穆罗伊，但那神态怎么看怎么欠揍。 穆罗伊高傲道：“想欺负我，也得你有那本事才行。” 裁判定下来，又为怎么评判吵起来。穆罗伊提议投票。宁怀奕觉得人少，就九个人，很容易出现相同的票数。再加人又麻烦。 两人吵来吵去，织锦道：“不如打分吧。满分十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取平均数。” 宁怀奕拍手叫道：“这个好！大嫂果然聪明。” 其他几个人思索过后，也觉得织锦的主意好。夸赞织锦心思玲珑。 在场的大宁官员与夫人小姐们与有荣焉，开始不要钱的夸奖织锦，绕是织锦脸皮厚，都有点吃不消。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云，清雅脱俗。 宁怀景望着她的眼神带了点点温柔。 穆罗伊云袖下的手不由自主攥紧，宁怀奕就坐她身边，凑过去小声道：“我大哥大嫂恩爱吗？他们两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想要插足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穆罗伊眼睫轻颤，碧波流转，一派天真，“皇上和皇后感情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呢。” 宁怀奕啧了一声，摇摇头，感慨一句，“怎么都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上酒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个小国，由一名使臣先站出来简单介绍下酒的来历，再给九名裁判每人面前的酒杯满上。 他们的酒很是一般，大家象征性的给了面子分，去掉最高最低，得了六分。 他们使臣估计知道自己国家的酒不好，给的居然是最低分。到让大伙善意的笑了一通。 -- 第868页 诚王一些好酒的，虽然没当裁判，不过每人都尝了。这对这些小国来说，也是好事。 他们参加，就为了宣传一波自己国家的酒水。万一大宁百姓，或者哪个国家就好这一口，加大贸易，还能额外带来一笔收入。 所以每个使臣介绍时，卯足了劲把酒夸上了天，听的织锦心痒痒，几次想来一口。可惜她怀有身孕，最忌讳的就是喝酒，织锦只能忍下去。 和她同样悲催的还有宋宜然，宋宜然又喜欢喝酒，闻着酒香，简直是种折磨。 很快到了大衍，孟远拿出的酒，比起其它六国要好得多，得到了目前为止的最高分，八分。 接着是大宁。大宁作为东道主，本该是最后出场。但穆罗伊是女子，压轴的机会让给她了。 宁怀奕是不在乎名声的，现在他代表大宁，这点风度还是要有的。 宁怀奕拿出了大宁最烈的酒，十八仙。许二泉和许四海挺喜欢，兄弟两个经常会喝上几杯，赞不绝口。织锦喝过一次，觉得就那样。与现代的辣酒根本没法比。 喝完打分，宁怀奕率先亮分，给了十分。 穆罗伊笑了，“大宁有句俗语，叫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对吧？” 宁怀奕呵呵一笑，“我们这叫自信。” 依次亮分，孟远九分，穆罗伊八分，九分、十分……扣除最高、最低，恰好九分。 宁怀奕拧了拧眉，对这个分数很不满。 穆罗伊已经打开了胡国的酒，酒香浓烈，闻着就能醉人，她如蝴蝶般穿梭在每张桌子前，亲自斟酒，“这酒叫千日醉，酒如其名，喝上一口能睡上千日。” 宁怀奕端起酒杯，端详片刻，“我要是喝一口，睡不了千日，你这算不算虚假宣传？” 穆罗伊瞪他一眼，天真中带着娇媚。 第749章 无忧 胡国的酒是真好，宁怀奕一口下肚，就知道自己输了。微微叹了口气，大宁最好的酒都拿出来了，比不过人家又能怎么办。 他还是挣扎了一下，给出了九分，本以为肯定是最低分了。没想到孟远还有另一个小国，都给了九分。 穆罗伊虽差两个没拿到满分，但妥妥的第一名。 她斜睨着宁怀奕，笑咯咯道：“愿赌服输，世子爷承认不如我们了吧。” 大宁这边的气氛挺低落，宋宜然愤愤不平，“居然真输了，太气人了。” 叶笙焦急的望着织锦，催促道：“阿锦，酒呢？” 织锦也急呢，她已经让蓝烟去催了。抬头正好看见蓝烟抱着一坛子酒，小跑着踏进大厅。 穆罗伊倒了一杯千日醉，走到宁怀景身前，“世上最烈的酒，敬最好的儿郎，大宁皇帝，这杯酒，罗伊敬你。” 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举到宁怀景面前。胡国使臣团传来一阵叫好声。还有人跟着喊，“喝了它，喝了它。” 宁怀景眼神暗了暗，没有接。织锦还能坐的住，叶笙几人都快呕死了。 蓝烟紧紧抿着唇，抱着酒走到宁怀奕身边，耳语了几句。宁怀奕顿时来了精神，高声叫道：“慢着！” 穆罗伊转头，不悦道：“世子爷想不认账？一场小比试罢了，输不起么？” “谁输不起了。”宁怀奕道：“只是刚刚小厮拿错了酒，拿的并不是我们大宁最好的酒。” 他拍了拍手中的酒坛，“公主要是不敢再比一次，就算刚才的结果吧。” 他一招以退为进，胡国使臣的血气都被激起来了，“和他比，咱们不怕。” 穆罗伊也不相信大宁还有更好的酒，矜贵的点了点头，“我们胡国的酒，是天底下最烈的酒。别说再比一次，就是再比一百次都不怕。” 宁怀奕扬了扬眉，“那最好。” 他打开盖子，瞬间一股醇厚绵柔的酒香四溢开来。穆罗伊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其他人却都很期待，这酒闻着似乎比千日醉要香，真更烈吗？ 宁怀奕每人倒了一小杯，信心十足的等着他们品尝。 穆罗伊端起酒杯，闻了闻，蹙起了眉头。小小的抿了一口，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从小喝酒长大，还从未喝过如此烈酒，辣味在口中爆炸开，蔓延而成令人难忘的酒香。 她还在回味，孟远重重叫了声，“好酒！” 其它几人反应过来，纷纷叫好。一口喝光杯中的酒，还让宁怀奕再给倒满。 宁怀奕还没喝呢，见众人的反应，心里的石头落在了地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下肚后眼睛都直了，一拍大腿，“好酒啊！” 他笑看众人，“打分吧。” 又是率先出了十分。不过这次没人说他，从孟远开始，纷纷都给了十分。只剩一个穆罗伊，目露不甘。穆罗伊纠结片刻，还是给出了十分。 她打不打分已经不重要了。好歹输人不输阵。 “哈哈哈！”宁怀奕放声大笑，“我们赢了！” 季瑾迫不及待的窜到他身边，“什么酒，让我尝尝。” 他给自己倒了杯，又顺手递了杯给紧随其后的苏恒。 女眷这边，人群里的宁曦月和卫国公夫人看见这一幕，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眼神。 “这哪里来的酒，我怎么从来没喝过？”季瑾眼神锃亮，想要去夺酒坛，被宁怀奕避开了。 宁怀奕拍开他的手，“想喝酒找大嫂去，这是大嫂给大哥酿的酒。也只有这样的酒，才配的上大哥。” -- 第869页 他把穆罗伊的话又还了回去。穆罗伊脸上挂不住，一张俏脸早已不见明媚，阴沉的能滴水。 “大哥，接着。”宁怀奕喊了一声，把酒坛扔给了宁怀景。 宁怀景稳稳接过，打开盖子，直接拿坛子喝了一口。一片叫好声。 穆罗伊的脸又黑了两分，看着宁怀景的眼神却更加势在必得。还没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男人。 “好酒！”宁怀景真心赞道。 没喝到的人心里跟猫挠一样痒痒，有嗜酒如命的，壮着胆子向宁怀景讨酒喝。 宁怀景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这坛酒是皇后给朕酿的，朕要拿回去收藏。” 说的脸不红心气不喘。 好在他秀恩爱不是第一次，群臣都很习惯了。 宁怀奕眼巴巴望着织锦，“大嫂，酒还有吗？” 织锦望蓝烟，蓝烟点点头，很快又去抱了一坛回来。 宁怀奕手快，抢到怀里，就不肯松手了。把季瑾急的，差点没打起来。 眼看是要犯众怒，宁怀奕不情不愿的给交好的都倒了一杯，一圈下来，一坛酒也没剩多少了。 大家一致赞不绝口，几个外国使臣更是请求，回国的时候，能多买一些带回去。 大宁赢的毫无争议。 “大嫂，这是什么酒？”宁怀奕问。 “还没有名字。”织锦笑道，秋水明眸望向宁怀景，“还请皇上赐名。” 宁怀景微微一沉吟，“就叫无忧吧。” “朕会护皇后此生如此名，无忧无愁。” 铺天盖地的狗娘从天而降，砸的人猝不及防。 宁怀奕和苏恒都受不了了，酸的牙疼。 苏恒腹诽不已，平时看着冷冷淡淡，原来也是个花言巧语的，怪不得能拐跑他妹妹。 穆罗伊咬紧贝齿，打破了温馨气氛，“酒比试完了，咱们来比试酒量吧。” 织锦的无忧酒是不够喝的，只能拿胡国的千日醉来比。 宁怀奕和穆罗伊每人面前摆了十八个碗，一溜排开，很是壮观。 “我先来！”穆罗伊当仁不让，豪气的连喝了三碗。擦了擦嘴巴，挑衅的看着宁怀奕。 宁怀奕慢悠悠的端起碗，喝的慢里条斯，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周围一圈的人在叫好。 穆罗伊不甘落后，两人正式比拼起酒量，一碗赛一碗的喝，都想把对方喝倒。 特别是穆罗伊，胡国的千日醉输给了大宁的无忧酒。她要从酒量上赢回来。 宁怀奕也是不懂谦让的主。他一堂堂男儿，比酒量输给一个女子，以后还有何脸面出去混？得被那帮子狐朋狗友笑话死！ 容乐小脸上满是担心，“怎么还喝？” 第750章 主动 两人一排溜的酒喝完，已经开始第二轮的比试。 穆罗伊的酒量是真的好。十八碗下肚，眼神依旧清明，白嫩如雪的肌肤泛起红霞，望着人的目光也像是盛满了酒，多看几眼就醉了。 时不时的往宁怀景的方向撇两眼。坐在宁怀景身侧的几人都开始不自在了，宁怀景依然不动如山。 宁怀奕也挺佩服穆罗伊酒量的，但不妨碍他把人喝倒。他来京后，整天闲着没事做，尽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了，酒量一日千里。 穆罗伊醉倒在桌子上时，宁怀奕还勉强保持着神志。大宁又赢了一次。 气氛高涨，加上白芷那边又送到几坛子无忧酒来。好好的一婚礼，成了酒会。每人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酒喝多了，就容易跑茅房。 苏恒从茅房出来，清凉的夜风一吹，昏昏欲醉的脑袋清醒了些。 走了两步，过来一个小丫鬟，小声道：“云亲王，叶郡主在前面等你。” 苏恒脑袋还有点涨呢，一时没转过弯来，听丫鬟说叶笙找他，想也没想的跟着丫鬟往前走。 走到一间比较偏僻的屋子前，丫鬟说了一句「叶郡主就在里面」，便退下了。 苏恒揉了揉脑袋，推开门，一个温软的身躯瞬间扑进了他的怀里。 叶笙居然这么主动？苏恒脸色爆红。而且「叶笙」还在解他的衣带。 苏恒刚刚喝了快一坛的酒，迷迷糊糊没察觉出不对劲，然而他还是坚定的推开了解他衣带的手。 “笙儿，不急，咱们很快就要成亲了。能正大光明在一起。” 嗯，他没认出来人。但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要了叶笙，他愿意等到叶笙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嫁给他。 宁曦月气的跺脚。她好容易找机会见到苏恒，又说服卫国公夫人帮她，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努力了几次，苏恒都死死抓着腰带。宁曦月只好把人往熏香边带。香里加了催情的东西。 刚转身，就被人一掌劈晕了。 齐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宁曦月，打横把苏恒抗起，找了一处凉亭，让他吹风醒酒。 织锦得到消息，微微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和叶笙往苏恒这边来。 听齐云把经过一讲，叶笙脸黑的不能看。拔下头上的金簪，递给织锦身边的墨兰，“这次多亏你了。” 叶笙戴出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好东西。足量的金簪上面镶嵌了三颗圆润的珍珠，少说也值三四百两。 墨兰不敢要。 织锦道：“这是你该得的，收下吧。回去宋嬷嬷那多领两年的月钱。” -- 第870页 墨兰如今是织锦身边的大宫女，一个月的月钱就是十五两。两年月钱三百六十两，墨兰喜的连忙谢恩，眼睛眯成了一条月牙。 这次是多亏了墨兰。 织锦以前出门，就喜欢带着蓝烟和白芷两人。现在她金尊玉贵，出门前呼后拥，要带不少人。 加之进了皇宫，出来一次不容易，几个丫鬟都想跟着出来。织锦这次就把墨兰和茯苓都给带上了。 墨兰虽然不常出宫，但对宫内宫外的八卦是了如指掌。就连宁曦月常常打听苏恒的行踪她也知道。刚才在宴会，宁曦月频频看向苏恒，墨兰就上了心，告诉了织锦。 织锦对这些人的不择手段深有感触，便让齐云暗中盯着点苏恒。 要不是墨兰心细，苏恒差点就着了道了。织锦他们都没想到，宁曦月如此大胆，敢在孟远大婚之日算计苏恒，还能说动卫国公夫人帮忙。 冷风一吹，苏恒要清醒了几分，最起码他认出了叶笙。 叶笙扶着他，喂他喝醒酒汤。苏恒双颊火红的把人推开，“笙儿，不行，要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叶笙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织锦憋笑憋的肚子疼。 她哥自诩风流，原来这么纯情的吗？ 叶笙忍着羞恼，扳着人把药灌下。一碗醒酒汤下肚，片刻后，苏恒就清醒多了。 看见织锦和叶笙，苏恒很意外，“妹妹，你们怎么在这？” 苏恒醒了，织锦要回席上，她身为皇后，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不好离开太久。但她把叶笙丢下了，“让大嫂和你说吧。” 叶笙满脸绯红，想随织锦一起走，被苏恒一把拉住，“到底怎么了？” 他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记得好像是叶笙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苏恒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笙儿，你要是等不及，咱们就把婚礼提前。下个月？还是三天后吧。” 想到织锦怀孕，宁怀景都快当爹了，他还没抱上媳妇，苏恒有些迫不及待了。 叶笙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恼羞成怒，狠狠推了苏恒一把，“谁等不及了？！” 苏恒刚醒酒，脑袋还晕乎乎，动作没那么利索。被推的一踉跄，头撞在一旁的柱子上了，立时鼓了一个大红包，人一屁股跌坐在木椅上。 叶笙急了，去扒他的脑袋，“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着就很疼，别把人给撞傻了。 苏恒捂着额头有气无力，“不行了，我受了内伤，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临死前娶不到媳妇，我死不瞑目。” 叶笙，“……。” 好想打他。偏苏恒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望过来，叶笙没有半点的招架之力。鬼使神差的，她轻轻点了下头。 织锦不知道，她提前回席这么点时间，苏恒便把坏事变好事，提前把媳妇娶到手了。 宴会已经到了尾声，男眷那边喝倒了一大片，宁怀景和织锦起身准备回宫。一个丫鬟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找卫国公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她声音挺大，好些人听见了。 苏恒和叶笙在凉亭里看星星数月亮呢，一直没回来。卫国公夫人没见到，以为是宁曦月得手了。小丫鬟一喊，心中一喜，面上却斥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像什么样子！” 小丫鬟瑟缩了下脖子，“忠平伯府大姑娘和云亲王……他们……” 恭亲王府被贬成了忠平伯府，宁曦月的郡主封号也被夺了。 小丫鬟难以启齿，她脸颊通红，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也猜到了。 第751章 一点小事 这小丫鬟是卫国公夫人安排的人。宁曦月只想和苏恒成就好事，能够嫁进云亲王府。并不打算当众抖出来。 闹的太大，苏恒没脸，肯定会厌恶她。悄悄的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只说是苏恒酒后乱性，强迫她的。苏恒只会愧疚，对她更好。 卫国公夫人不一样。 她恨织锦恨的发狂。想到抓住一切机会报复织锦。苏恒是织锦亲哥哥，苏恒在别人的大婚之日，做出如此寡廉鲜耻之事，织锦也脸上无光。 卫国公夫人故意让小丫鬟宣扬开来。小丫鬟只看到苏恒进去了，宁曦月关上门，以为事成了。掐着时间来喊人。 “不得胡说！”卫国公夫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嘴上还得说着违心的话，“你是不是看错了，云亲王不是那样的人！” 小丫鬟连连摇头，“奴婢不敢污蔑云亲王。”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织锦身上。 方慕晴最近因为水苏，在柳氏那里吃了几次闭门羹，心里正不爽快，闻言幸灾乐祸道：“云亲王方才喝了不少的酒，该不会真的……” 那酒还是织锦拿出来的呢。结果苏恒酒后乱性。 想想方慕晴就觉得高兴。 卫国公夫人比她更高兴，打着关心的名头，让小丫鬟带路去看笑话。 其她人蠢蠢欲动，只是顾及着织锦颜面，坐着不敢动。 织锦也好奇呢。苏恒都被暗卫救走了，宁曦月和谁滚了床单。织锦明眸一扫，今天来的人太多，还真没发现缺了谁。 她起身跟着走了。有她带头，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夫人小姐们，都跟了过去。 宁怀景带着还清醒的大臣们，呼啦啦一群人，很快到了那间屋子前。 -- 第871页 卫国公夫人让丫鬟开门，找婆子把人扶出来。反正怎么丢脸怎么来。 织锦无所谓，总归丢不到她身上。 长公主和叶二老爷都在，有和他们不对付的假惺惺劝道：“你们也别太生气，木已成舟，顶多让云亲王收了当个妾，影响不到叶郡主。” 方慕晴不满道：“曦月好歹是伯府姑娘，娇宠着长大，怎么能当妾？至少也该做个侧妃。” 忠平伯府日渐衰落，宁曦月能扒上苏恒，方慕晴求之不得。 长公主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她没有瞧见叶笙，又见织锦神情淡淡，没有焦急之色，心安了几分。 宁曦月两人被衣衫不整的扶出来。卫国公夫人嘴角的笑维持不住了。 方慕晴更是失声叫道：“哥？！” 和宁曦月春风一度的，正是方慕晴的哥哥，广平侯府世子方灏。 宁曦月这个小姑子，方慕晴不在乎。可她在乎方灏啊。 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方慕晴和广平侯夫人都傻眼了。 卫国公夫人惊道：“这不可能！怎么是他，云……” 话未说完，一道冷厉的目光扫过来，对上孟远警告的眼神，卫国公夫人心下一个激灵，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的小动作，孟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孟远不会允许她明着和织锦作对。有些事情，私底下双方心知肚明，可不能摆到明面上。 那边苏恒和叶笙一前一后晃晃悠悠走过来，苏恒一脸好奇，“怎么都围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相似的场景，织锦仿佛回到了去年的中秋宫宴，温鸾雪算计宁怀景，最后许水仙和宁祁安遭了殃。 也是从那次开始，宁祁安声望日渐低落，诸事不顺。那时候，织锦还是刚进京的土包子，如今她已贵为皇后了。 叶二老爷道：“没什么，一点小事。” 广平侯夫人气炸了，他儿子丢了这么大的脸，还叫一点小事？ 广平侯夫人到现在还是懵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该怪谁。 见苏恒一脸风轻云淡，心里不痛快，质问道：“云亲王去哪里了？丫鬟不是说看见你和忠平伯府姑娘在一起的吗？” 怎么就变成她儿子了？ 苏恒淡淡道：“本王喝多了酒，随便走了走，散散酒意，恰好遇见叶郡主，说了几句话。听见这边吵闹，过来看看。” “怎么，本王去哪还得和广平侯夫人报备？”苏恒不虞的问。 广平侯夫人一噎。 苏恒是亲王，是宁怀景信重的人，织锦的亲哥哥。地位绝非广平侯府可比。广平侯夫人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广平侯比她清醒，忙赔礼道：“王爷莫怪，内子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季瑾笑道：“刚才小丫鬟说，看到你和忠平伯府大姑娘一起。结果人变成了广平侯世子。” 苏恒轻笑一声，长袍玉冠，丰神俊朗，“本王在池塘边溜达了一圈，压根没见到过忠平伯府姑娘。哪个丫鬟看到的？” 苏恒环视一圈，先前报信的那丫鬟瑟瑟发抖。她明明看到人进去的，怎么会变成广平侯世子？ 丫鬟望向卫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嘴里都快咬出血来，可想到孟远的警告，还得笑着道：“天黑，许是丫鬟看花了眼。” 丫鬟点头如捣蒜，“是奴婢看错人了。” 苏恒意有所指的撇了孟远一眼，“齐王府里的丫鬟眼神这么差，哪天错把别的男子认成齐王。那误会可就大了。” 卫国公夫人脸色一僵。 孟远沉声道：“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撵出王府。” 那丫鬟吓的跪地求饶，被婆子堵了嘴拖下去了。 卫国公夫人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宁曦月和方灏吹了这么久的风，恢复了大半的神志。 想起被人劈晕之前的事情，宁曦月忙忙转头，入目的是方灏迷茫又普通的脸，宁曦月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望过来的嘲讽目光，宁曦月恨不得晕死过去。到底是谁坏她的好事？！ 以前的恭亲王世子妃，如今的忠平伯夫人，心里再恨宁曦月给府里丢脸，这会儿也不得不上前扶住宁曦月，给她出头。 “方世子，今天这事，还得请你给我们一个说法。”忠平伯夫人冷着脸道。 方慕晴性子急，脱口而出，“这事又不怪我哥！” 第752章 酒味 忠平伯夫人气笑了，脸上裹着寒冰，语带威胁，“你记得自己是方世子的妹妹，怎么不记得，还是我忠平伯府世子夫人，是我的儿媳妇，是曦月的大嫂！” 方慕晴眼瞪的溜圆，满心的不服气，却也无话可说。她夹在中间，说什么都是错。帮哪边说话，对另一方来说，都是胳膊肘往外拐。 都怪宁曦月，自己不要脸，还害的她哥丢人！ 方慕晴气的吭哧吭哧，却不敢再说话。 广平侯夫人心疼儿子，也心疼女儿，“晴儿和她哥关系好，不过替她哥说句话。而且她说的也不错，事情还没搞清楚，让我们怎么负责？” 忠平伯夫人嗤道：“当初府上表姑娘落水，伯儿救人心切，有了肌肤之亲，便接了人进府。后来又和大姑娘……娶了她为正妻。” “曦月都已经和方世子有了夫妻之实，广平侯夫人还想赖账吗？” -- 第872页 广平侯夫人脸上青白交错，堵的说不出话来。 可方灏已经娶了妻子，还是她娘家侄女。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没有参加今天的宴会，让他怎么对宁曦月负责？！ 别说广平侯夫人压根也不喜欢宁曦月！ 宁曦月眼泪潺潺落下，哭的肝肠寸断。泪眼朦胧间抬头去寻苏恒，正看到苏恒低头和叶笙说话，眼神无比温柔。 宁曦月又恨又悔，捂着脸低低道：“我只是喝多了酒，随便找了间空屋子休息。方世子突然闯进来，他……他……” “母亲，女儿没脸见人，女儿不活了。”说着，就要去撞树。 忠平伯夫人拉着她，安慰道：“别说傻话，这又不是你的错。” 她眼睛斜着广平侯夫人。 广平侯夫人牙关紧咬，恨恨的掐着方灏的胳膊。想他也说两句，撇清关系。 瞧人家说的，把锅都甩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方灏还在发呆呢，几人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一点都没听进去。 被娘亲掐回神，方灏下意识看向宁曦月。宁曦月长的貌美如花、朱唇皓齿，身上衣衫凌乱，添了几分旖旎风光。又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广平侯世子夫人身怀六甲，体型臃肿，年纪比宁曦月大，又没她长的好看。方灏心动了，“我愿意负责！” “我会娶你的。”方灏保证。 广平侯夫人气了个倒仰。给方灏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方灏的注意力却全在宁曦月身上。 忠平伯夫人笑道：“有方世子这句话就好。希望方世子说到做到。” 她给宁曦月披了件外袍，让丫鬟扶着走了。 正主走了，天色也晚，织锦和宁怀景回宫，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孟府。 广平侯府和忠平伯府各有一场骚动不用说。 孟府里，重新盖上盖头的温鸾雪，等的床前燃烧的龙凤烛都快灭了，孟远才姗姗来迟。 “孟大哥，你回来了！”三公主欣喜的迎上去。 “嗯。”孟远冲她温柔一笑，上前揭开温鸾雪的盖头。 “怎么这么迟？”温鸾雪问。前头发生的事情，她们并不知道。 “出了一些事。”孟远简单说了下，看着盛装打扮的温鸾雪，一张盛世美颜。不免想到，卫国公夫人自作主张，做下的蠢事。 从前到现在，和皇后对上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何时占过便宜？偏蠢不自知，还一次一次的去招惹。 连带着对温鸾雪的热情都弱了两分。 不过总归是自己朝思暮想了许久的女人，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孟远不想聊太多扫兴。哄走了三公主后，拥着温鸾雪上了新床。 三公主独立走在漆黑的夜晚里，夜幕低垂，把人笼在夜色中，辨不清方向。她脑海中回荡着叶笙的话，这一刻，三公主前所未有的彷徨。 长清宫。 织锦卸下妆容，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宁怀景走过来，摸了摸她突起的小腹，关心道：“累吗？要不要再吃点夜宵？” 织锦摇头，“不用。” 她的饭量最近变大了许多，都快和宁怀景比肩了。 月光下，织锦清雅的容颜如诗如画，宁怀景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像是羽毛划过心尖，让织锦心里痒痒的。 织锦臭着脸把人推开，嫌弃道：“一嘴的酒味。” 宁怀景自己闻了闻，不信道：“哪有？” 怕熏着织锦，他刚刚泡了好一会儿的澡，还用了不少的香。酒气已经完全洗掉了。 织锦蛮不讲理，“我说有就有。” 宁怀景，“……。” “嗯，你说的都是对的。是有酒味，要不我再去重新洗一遍？” 嘴上说说就算了，织锦舍不得真的折腾他，拉住人不让走。 宁怀景嘴角漾开一抹笑容，顺势转身，把织锦揽在怀中，拥着她上床。 织锦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想起宴席上，穆罗伊屡次刷存在感，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她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罗伊公主，什么时候回胡国去？” 宁怀景低笑一声，他就知道，症结还在这里，“吃醋了？” “啊？不可以？”织锦问的理直气壮。 宁怀景拿起她落在枕边的秀发，在手中把玩，“应该快了。通商的事定下，过几天就会走。” 以前大宁就和这几个国家有贸易往来。只是现在宁怀景新皇登基，好多东西都改了。具体的规则也需重新定下。 “哦。”织锦闷闷应了一声。 宁怀景轻笑，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别多想，我有你们就够了。”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织锦的小腹。 织锦是信他的。只是怀孕时，就容易想东想西。穆罗伊又这么主动，很难让人忽视。 她也累了，没一会就在宁怀景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织锦起的很晚，宁怀景早早的去上朝，没让人叫她。 太皇太后免了织锦早晚请安，织锦就是睡到下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蓝烟进来替她洗漱，道：“皇后，齐王妃、叶郡主和广平侯夫人在外面等了你许久。” 织锦愣了愣，“她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 第753章 平妻 蓝烟回道：“齐王妃是来拜见皇后。广平侯夫人估计想让你给她做主。至于叶郡主……” -- 第873页 蓝烟声音里带了两分笑意，“应该是害羞的。” “今天一大早，云亲王就托永安伯夫人重新去长公主府下聘。把亲事提前到了半个月后，说是叶郡主答应的。” 昨天晚上叶笙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苏恒，把亲事提前。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哪知早上苏恒真的派人来长公主府了。 还托了柳氏做说客。长公主本来挺为难，舍不得女儿。等听说是女儿自己答应的，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就答应了。现在柳氏还在长公主府，商议着成亲事宜。 叶笙迫不及待想出嫁的话，就在长公主府传开了。受不了下人和亲人揶揄的目光，叶笙借口看望织锦，来皇宫躲一下。 织锦好奇了，昨晚她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能让叶笙改口。 梳妆完，织锦一边用早膳一边接见三人。 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她如今怀了身孕，谁也不敢让她饿着。温鸾雪三人又等了好长的时间，织锦不好让叶笙一直等着。 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御膳，都是织锦喜欢吃的。白芷端过一小碗白玉鸡汤，道：“这是皇上专门吩咐厨房做的，皇后多喝两口。” 早上织锦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不过这鸡汤熬的鲜美，没有一点儿的腻味，织锦喝了好几口。其它的菜，每样两口，肚子就饱了。 皇宫里总共就四位主子，御膳房的工作量骤减许多。为了证明他们没有偷懒，在每天的御膳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口味比以前长进了些，菜也更精致。特别往织锦这里送的，每盘菜简直就是艺术品。 看的广平侯夫人羡慕不已。温鸾雪带了三公主一起来。 这是被驱逐后第一次入宫，本来三公主心里落差就很大。再看见织锦一个早餐，比她从前过生辰时吃的还好，三公主满腔的妒火无处发泄，几乎要把自己给烧疯。 温鸾雪的目光缩了又缩，织锦过的越好，她们越恨。 孟远虽是大衍的王爷，可住在大宁，成亲了也该来皇宫走一趟。 织锦早让白芷准备了一套红宝石头饰，递到温鸾雪面前，“一点小心意，恭贺齐王和齐王妃大婚。” 头饰精美华丽，以织锦和温鸾雪的关系，送出去这么好的头饰，白芷都心疼。 然而温鸾雪心更疼。 说是贺礼，可温鸾雪看来，就是赏赐。 她沦落到要接许织锦赏赐的东西了。温鸾雪怎么能不恨？ 当初若不是织锦横空出现，宁怀景必然会娶她，皇后就该是她来当了。温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温鸾雪一口银牙都咬出了血，才让丫鬟接了头饰，福身给织锦行礼，“谢皇后。府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不是孟远坚持，温鸾雪都不想走这一趟。 织锦朝白芷点点头，“送送齐王妃。” 温鸾雪走了，广平侯夫人才期期艾艾道：“有件事，想请皇后帮忙。” “夫人说来听听。”织锦道。 “就是昨晚的事。”广平侯夫人硬着头皮开口，“忠平伯府非要她们姑娘给灏儿做平妻。可灏儿媳妇快要生产，昨天听说都动了胎气。” 广平侯夫人拭了拭眼角，“我也是没办法。妇人生产本就凶险万分，这时候给她添堵，万一一尸两命，罪过就大了。” “偏忠平伯府不肯松口，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用。这才想请皇后做主。” “夫人想怎么办？”织锦问。 织锦态度温和，广平侯夫人以为有戏，便道：“臣妾想请皇后下道懿旨，让忠平伯府姑娘给灏儿做妾。” 广平侯夫人心里压根就看不上宁曦月。 宁曦月只是伯府姑娘，说的好听记在嫡妻名下，其实是个庶出。赵静瑶还是正经的伯府嫡姑娘呢，不也给宁忘伯做了妾。 宁曦月给她儿子做妾，那是宁曦月的福气。还敢肖想平妻之位。 广平侯夫人没想过，宁忘伯娶赵静瑶时，忠平伯府还是恭亲王府。 哪是她一个侯府能比的。 织锦当然不可能下这样的旨意，“方世子怎么说？事情由他而起，还是由他决定吧。” 广平侯夫人更气了。 方灏很愿意娶宁曦月为平妻。还反过来劝广平侯夫人答应。广平侯也觉得是好事一桩。 广平侯夫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才走投无路来求织锦。 织锦不会掺合他们的烂摊子，随便安抚几句，打发人走了。 叶笙坐到织锦身边，好奇道：“怎么会是广平侯世子？” 织锦也不知道，昨晚回来她就睡觉了。目光扫向墨兰。 “皇上让人查了，就是个意外。”墨兰声音有点飘。 昨天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方灏也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去上茅房，没要小厮陪着。 出茅房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恰好看见小丫鬟引着苏恒从不远处走过，他就跟了上去。 苏恒喝醉了，小丫鬟紧张，谁都没发现他。看着苏恒进了屋子，小丫鬟就走了。 苏恒被齐云救走。方灏进了房间，里面有催情香，剩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啧，只能说恶有恶报吧。”叶笙给出中肯的评价。 她问织锦，“广平侯府会给出平妻之位吗？” “会吧。”方灏自己愿意，广平侯夫人拦是拦不住的。而且方慕晴还在忠平伯府，就是为了女儿以后的生活，广平侯夫人也不能把忠平伯府往死里得罪了。 -- 第874页 织锦猜的很准，没隔两天，就传出了两府的喜讯。一个月后，广平侯世子娶宁曦月为平妻。 这两天，叶笙都住在皇宫里。长公主来找了她两次，让她回家绣嫁衣，叶笙都没回去。 长公主没办法，把东西直接带进了皇宫，让太皇太后看着叶笙做。 虽然大婚提前，但嫁衣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长公主让叶笙绣的只是荷包一类，还有给苏恒的贴身衣物。 长公主主要是想磨磨叶笙的性子。被人一哄，就忘记东南西北了，以后嫁人，成为一家之母，如此跳脱怎么能行？ 第754章 内情 叶笙天天往长清宫里跑。在长宁宫，太皇太后没事净看着她了。 只有在织锦边上，打着陪伴织锦的名义，太皇太后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叶笙又偷懒，躲在长清宫的小塌上，看蓝烟扶着织锦慢走消食。眼睛瞄过织锦的肚子。 叶笙好奇道：“小皇子什么时候出来？” 织锦算了算，笑道：“刚好是过年的时候。” 说是怀胎十月，其实只有九个多月。 “果然是个有福气的，最好能生在大年初一。”叶笙道。 古人迷信，认为大年初一生的孩子将来会有大造化。 织锦摇头，“顺其自然吧。” 令孕妇早产的药有很多，织锦没准备用。在这医疗落后的地方，本来就是拿命生孩子了。再用药，干扰生产进程，是嫌活的太久吗？ 叶笙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那想法。织锦要真用药，她还得劝着呢。 整个后宫就织锦一人，她这胎不管什么时候生，只要是个皇子，必定会被立为储君。不需要再冒风险，去博一个好时辰。 两人说着闲话，有小宫女禀报，穆罗伊来了。 叶笙对她没好印象，臭着脸道：“她来做什么？” 织锦也不知道。从宴会后，穆罗伊就没往皇宫里跑了。她还以为对方已经死心了。 “罗伊今天前来，是有件事情，想和皇后商量。”穆罗伊开门见山道。 织锦眨眨眼睛，“你说。” 穆罗伊咬了咬唇，“我们胡国希望每年能从大宁买到更多的无忧酒。” 穆罗伊心里不乐意来这一趟。向大宁买酒，是变相承认了胡国的酒不如大宁。虽然事实如此，比赛他们输了。 可穆罗伊的骄傲，让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特别是在织锦面前。 只是胡国其他的使臣，尝过了无忧酒后，念念不忘，一定要买回去，要在两国通商的物种上，再加一个无忧酒。 其余几个国家的使臣也是这么办的。织锦已经把提纯的办法交给了宁怀奕，由他全权负责。 宁怀奕也不喜欢穆罗伊呢，给胡国的份额比较少，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国。 胡国使臣坐不住了。胡国男女老少都爱酒，每天不喝一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自从喝过无忧酒，再喝自己家的酒，不说淡如白水，也寡淡了许多，没滋没味的。一个个着急上火，求着穆罗伊想办法。 “这事本宫做不了主，公主还是去找奕世子吧。”织锦道。 就是宁怀奕那儿说不通，穆罗伊才来找织锦的。 织锦不肯帮忙，在穆罗伊的意料之中，“我来，还给皇后带了一份礼物。” 穆罗伊扬了扬下巴，她的侍女去殿外带进来一位女子，突起的小腹很是惹眼。 织锦多看了两眼，眉头拧紧，“素云？” 素云普通民妇的打扮，背着一个包裹，从进门起就抖的不成样子。 被织锦认出，更是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给织锦磕头。 穆罗伊缓缓道：“我今天出门逛街，路过明亲王府的后门，看见这个女子鬼鬼祟祟的背着大包袱出来，以为是小偷，让人抓了起来。” “审问后才知道，她居然是皇上的人，肚子里还怀了龙嗣。”穆罗伊嘴角露出一分笑意，觉得自己抓住了织锦的把柄，“知道皇后对皇上情深义重，眼里容不得沙子。不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皇上。” “可这叫素云的女人肚子里，有大宁皇上的血脉。不把人接进皇宫就算了，怎么能把人赶出府，让他们母子流落街头呢？” 穆罗伊每说一句，素云脸色就白一分。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 织锦和宁怀景搬进皇宫后，原来的明亲王府空置。里头伺候的下人，都是织锦信任的人，派了宫里的嬷嬷去调教一段时间，等她们学好了宫里的规矩，再送进来。 织锦把素云给忘记了。素云依旧和下人一起住在王府上。 自从宁怀景「死而复生」登基为帝。素云每日都活在惶恐中，宁怀景根本没见过她。她却给人泼脏水，让人喜当爹。 素云怕哪天织锦回过神来，把她杀了。早就想逃了。王府没有主人了，管理仍然井然有序。 素云昨天才找到机会，收拾了一些细软，打扮成一个普通的民妇，想要远远的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活下去。 她运气不好。刚出后门便被路过的穆罗伊看见。 穆罗伊正因无忧酒烦呢。见她行为鬼祟，让手下抓住审问。 素云不认识她，只想快点脱身。就把温贵妃当初编的谎话说了一遍，是想能够以皇上女人的身份吓唬住穆罗伊。 -- 第875页 哪知撞到人枪口上，穆罗伊开开心心带她来皇宫了。 身为一国之母，善妒到容不下皇上的妾室和子嗣。这要传扬出去，对织锦的影响太大了。 许多人原就对后宫虎视眈眈，多少双眼睛时时关注着织锦和她屁股下的凤椅呢。 穆罗伊以此威胁，让织锦增加给胡国酒水的份额，价格还要比别的国家便宜三成。否则她就把素云的事宣扬出去。 穆罗伊笑的自信，“这么点小小的请求，皇后应该会答应吧？” 殿里气氛古怪起来。蓝烟、叶笙她们都是知道内情。 看素云和穆罗伊，一个怕的要死，一个自信的要死。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穆罗伊但凡找个大宁贵夫人问问，今天都不会来这一趟。 她没问，还信心十足的来了。张口就是让织锦，给她大宁酒水一半出口的份额，还得要便宜。 胃口挺大。 织锦扶了扶额，吩咐白芷，“去请皇上来。” 穆罗伊愣住了。不应该瞒着宁怀景吗？怎么还要把人叫过来？ “皇后什么意思？”穆罗伊冷着脸问。 织锦淡定道：“皇上的人，自然是由皇上处置了。” 素云吓得花容失色，额头上磕的红肿一片，“求皇后娘娘开恩，放了奴婢一条命吧。奴婢保证走的远远的，安安分分过日子，不会再乱说一个字。” 第755章 歹毒 素云心里恨死穆罗伊了。不是穆罗伊多管闲事，这会儿她都出京了，哪会被逮住？ 穆罗伊还在帮她说话呢，“你别怕，你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不会不管你的。” 穆罗伊认为织锦只是在逞强，不敢真的让宁怀景过来。即便宁怀景再宠她，还能抵得过自己的骨血吗？ 织锦充耳未闻，从容不迫的喝着茶。 宁怀景处理完政务，正要来长清宫用餐。半道上遇到去请他的白芷。 白芷也是坏心眼，只说织锦找他，没有说什么事。 宁怀景以为织锦想他了，喜滋滋的赶到长清宫，一眼瞧见穆罗伊，还有地上跪着的素云。 “怎么回事？”宁怀景脸上笑意收敛，面容沉肃。 素云把头低的死死的，宁怀景冷沉的目光扫过去，眉头蹙了蹙，“这人是谁？” 织锦淡淡一笑，斜了他一眼，“皇上不知道，她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宁怀景一头黑线，断然道：“不可能！朕从未见过她，怎么可能有朕的孩子？！” 宁怀景还没想到素云身上，毕竟他回京后，一堆事情，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他又没见过，早抛之脑后了。 穆罗伊傻了，宁怀景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难道宁怀景是碍于织锦的脸面，才没有承认？ 穆罗伊苦口婆心劝道：“皇上，她肚子里到底是您的孩子。怎么能不管她，让她一人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稚子无辜。想来皇后也不忍心，皇室血脉飘落在外。这要是被大臣宗亲们知道，必然会弹劾皇后不仁，无一国之母的度量。” “罗伊公主。”织锦声音冷淡如冰水，“你是胡国的公主，我是大宁的皇后。我有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有大宁百姓有皇上做主，用不着罗伊公主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穆罗伊俏脸臊的通红。 宁怀景还很上道的给织锦捧场，“皇后贤良仁德，皇祖父也说过，大宁有皇后，乃百姓之福。” 织锦这皇后是太上皇和明觉大师盖过章的。 宁怀景想动都得考虑再三呢，哪容一个外国公主指手画脚？ 穆罗伊脸色由红转白。她觉得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白眼都没这短短几天在织锦这里的多。 穆罗伊指着素云，气愤道：“是她告诉我，担心受到皇后迫害，才要逃离京城。” 织锦眼风扫过素云，“本宫给你一次机会，把事情从头到尾，讲给罗伊公主听。讲的好，或许本宫会开恩饶你一命。若有一字撒谎，就去陪温贵妃吧。” 素云心头一凛，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敢乱说话了。当真老老实实，把她的身世，被温贵妃找到诬赖宁怀景，想从王府逃跑的经过，一字不漏，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听了一个开头，穆罗伊脸上就挂不住了。像是开了染坊，脸上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她都干了什么蠢事？ 带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和肚子里来路不明的孩子进宫威胁皇后，按着皇上的头，让他认下孩子，戴稳绿帽子？！ 穆罗伊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素云讲完，战战兢兢的等着发落。 织锦含笑问穆罗伊，“公主听清楚了？” 穆罗伊后槽牙都快咬松了，还得给织锦赔不是，“是我莽撞了。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来打扰皇后，给皇后添麻烦了。” 织锦笑容和蔼，“公主是客，还如此为大宁血脉操心，本宫该感谢公主才是。” “即是一场误会，就不扰皇后休息了。”穆罗伊目光从素云身上飘过，冰寒无比。 敢骗她，害她在宁怀景面前丢了一个这么大的脸，决不会轻饶了她。 “这个人敢骗我，就交给我带走吧。”穆罗伊道。 素云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面无血色，望着织锦哀求道：“皇后，奴婢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还望皇后饶了奴婢一命。” -- 第876页 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织锦没打算杀她。 “既是我大宁人，就由本宫处置吧。”织锦开口留人。穆罗伊就没办法坚持。 素云虽骗她了，可她偏听偏信在前，威胁织锦在后。哪一个行为都更恶劣。 穆罗伊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织锦敲打了素云一番，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人放她走。 “这是看在你腹中胎儿的份上，以后洗心革面，好好教育孩子。”织锦道：“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不能说。” 织锦不杀她，还能放她走，素云感恩戴德。发誓决不会透露一个字。 齐云送她出城。这事随便找个小公公就能做了，但蓝烟生辰快到了。齐云趁着出宫的机会给蓝烟选礼物。 路上遇到宁怀奕，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去北湖吃龙虾。 赢了穆罗伊，给大宁挣了脸面。宁怀奕在世家子弟中，声望是前所未有的高，身边聚了不少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打了声招呼，齐云就钻进了金玉阁。 他前脚刚走，后脚素云就出了事，差点被人一箭射死。 是她运气好。宁怀奕就在不远处，认出她是刚刚跟着齐云的，射出一粒碎银子，打偏了箭。逃过一劫。 素云吓得瘫软在地上，捂着肚子叫疼。 宁怀奕好人做到底，把她带去了一家医馆。大夫看了给开了安胎药喝下，总算是母子平安。 那边齐云已经被找了过来，听说有人要杀素云，脸上罩了一层寒霜。 “这人是谁？谁要杀她？”宁怀奕问。 素云抖了抖身子。她得罪的人不多。皇后既然说了放她走，还让侍卫护送她出城，就不会出尔反尔，多此一举。 那就只有丢了脸面的胡国公主了。 齐云和她想的一样。 宁怀奕听了，扭了扭眉，“还以为只是娇惯了些，居然这么歹毒。” 穆罗伊要不是自己存了坏心思，想胁迫织锦，也不会被素云三言两语给骗了。事后织锦都放人了，她还要杀人灭口。 “抓住动手的人了吗？”齐云问。 宁怀奕摇头，“一时失误，叫他逃了。” 敢在大宁杀人，胆子不小啊。可惜没抓到人，没凭没证的，穆罗伊肯定不会承认。 第756章 岁安堂 宁怀奕重新安排人送素云走，齐云则回去和织锦汇报。 织锦没料到，穆罗伊看着娇娇媚媚的，气性这么大，一言不合就杀人。 没有证据，只能以后对上多小心些了。 齐云说完了事，一步三回头的退了下去。眼神都快黏在蓝烟身上了。 蓝烟脸上醉起一抹酡红，白芷几个捂着嘴巴，满脸的打趣。 齐云出了屋子，没走远，就在外面等着。不时的往里面张望，一看就是等人。 织锦笑道：“蓝烟，去拿盘酸果来。” 蓝烟红着脸出门，外头齐云见她出来，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跟在蓝烟身后，碎碎叨叨说了不少话，就没一句说到重点的。 蓝烟端了盘酸果，都要跨进屋子了，齐云还在那东拉西扯，蓝烟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云抹了抹后脑勺，脚尖踢着地，不好意思道：“那个……快到你生辰了。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今天他去金玉阁匆匆看了一圈，好看的首饰不少。可蓝烟并不缺首饰。 织锦一向拿她当姐姐看，虽然因为当了皇后，不好再光明正大的叫一声「姐」，可对她的心意一点都没变。 有好东西也总记得给她留一份，以后当陪嫁。 蓝烟自己对首饰也不看重，齐云没挑到满意的。又想不到还能送什么，只有来问蓝烟自己了。 蓝烟怔了怔，没想到齐云是为了这个。她心里一瞬间酸酸甜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织锦进宫前，想把蓝烟留在柳氏身边。以永安伯府嫡姑娘的身份，给她相看人家。不管是齐云还是其他人，她也该成家了。 是蓝烟不愿意，织锦怀着身孕，她也不放心。铁了心的要跟进宫。 蓝烟抿了抿唇，想起以前自己说过愿意试一试的话，结果事到临头又退缩了，心里对齐云有两分愧疚，脱口而出道：“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红成了天边晚霞，在齐云的傻笑声中，逃也似的进了屋。 他们俩就在门口说话，屋里的织锦虽然没怎么听清楚，可两人的神态都落在眼里。 织锦眼中满是笑意，对白芷道：“该把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收拾收拾了，应该很快就能用上了。” 蓝烟脚下一顿，强装镇定也控制不住两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蓝烟说的随意，齐云却还是用了心。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一个完美的礼物。去找蓝玉帮忙。 蓝玉那个木头脑袋，比齐云还不如。还是杜恒一句点醒梦中人，问他们，“蓝烟最喜欢什么？” 齐云和蓝玉对视一眼，蓝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医书。 可她如今在皇宫里，太医院有天下最全的医术。 齐云一拍脑门，道：“那就送她一个医馆吧。” 蓝父要是没出事，蓝家的医馆该是蓝烟继承的。 蓝玉也同意。 -- 第877页 齐云一人没那么多的钱，蓝玉出了一部分，杜恒、常亭溪、池仁玉每人都出了些。再有听到消息的明安和柳氏。 有了钱，盘下一家医馆很容易。 蓝烟生辰前一天，一家名叫岁安堂的医馆挂上了牌子。岁安堂是蓝家以前医馆的名字。岁岁平安。 蓝烟生辰当天，织锦和宁怀景提前说好，陪她一起出宫。 织锦这个皇后当的比较随意。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一般宁怀景和太皇太后都会顺了她的心意。 织锦没坐凤撵，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马车。马车汩汩停在医馆前面。 下车时，蓝烟还有点懵，织锦要是哪里不舒服，有她，有太医，怎么还会来一家医馆？ “皇……姑娘？”蓝烟疑惑。 织锦示意她抬头看。蓝烟一抬头，看到了岁安堂三个字，心里就是一震。等齐云、蓝玉等人迎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蓝烟红了眼眶。 织锦轻声道：“这礼物是齐云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齐云紧张的望着她。 蓝烟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 齐云顿时咧开了嘴，好像收到礼物的人是他似的。 众人带着蓝烟和织锦在医馆逛了一圈。医馆挺大，里面招了三名坐堂大夫，几个抓药的小厮。后头还有一个小院，离家远的大夫小厮就住在里面。 他们人多，小院放不下。齐云在医馆对面的一家酒楼二楼订了包间。众人在酒楼喝着茶，看着医馆开业大吉。 医馆是送给蓝烟的礼物，剪彩当然由她来。织锦不好露面，明安、蓝玉、齐云护在蓝烟身边。 蓝玉成为新科状元，跨马游街还没多久，大家都还记得他。 明安这个新出炉的小国舅爷，也有不少人眼熟。他们两个共同出面的医馆，后台之深可想而知。 两人一露面，就引发了热议。当齐云说出，医馆前三天看病不要钱时，围观人群更是一阵喧哗。 京城百姓生活要比别的地方好点，但也不敢随便去医馆。稍微把个脉，抓几副药，都是不小的开销。 岁安堂看病把脉免费不说，所有的药材前三天一律半价。 确认消息是真的后，岁安堂立时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排着队等大夫把脉。 杜衡和池仁玉都跑去看热闹了，包间里就剩下常亭溪和织锦。 经历官场的洗礼，常亭溪的气质更加温润沉静。一袭青衫仿佛一株挺立的翠竹，苍劲挺拔。面对织锦时，也从容自如，处之泰然。 他端着茶，轻轻拨弄着茶盖，望着楼下热闹的人群在走神。 织锦主动搭话，“常大人在工部还适应？” 常亭溪比蓝玉升的还快，之前因为印刷术立了功，进了工部。宁怀景登基后，清理了一批人，自然要提上来一批。 常亭溪因为表现良好，经上司推荐，又升了一级。已经迈入了四品官行列。蓝玉等人，不过才六品。 他入朝才多久？升迁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常二老爷又出任了吏部尚书，常家如今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家之一。 常亭溪愣了下，放下茶杯，笑了笑，“承蒙皇后关心，一切都好。” 第75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织锦点点头，“我有几样东西，想请常大人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这是织锦找常亭溪说话的目的。她脑袋里可是装着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以前是没必要惹人眼，现在不用担心怀璧其罪。 她已经是大宁的皇后，整片国土都是她夫君的，以后是她儿子的。织锦就想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弄出来，改善一下百姓的生活。 找常亭溪，一来他们到底熟悉些，好说话。二来那些东西真能做出来了，也是一份很大的功劳。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送给常亭溪。 常亭溪眼前一亮，他知道从织锦口中说出来，就没有差的东西。常亭溪不敢把话说满，保守道：“皇后娘娘吩咐，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织锦道：“这只是我一些粗略的设想，能不能实现，还得靠常大人自己摸索。” 织锦拿出了一沓纸。 她出宫不易……嗯，虽然和别的皇后比，已经要强太多了。但是像常亭溪这样的前朝臣子，还是不好接触太多。 知道今天出宫，前几天织锦就把几个自己想到，又容易做的小物件给画了下来。 有图纸和她的讲解，加上常亭溪的聪慧、工匠的技术，织锦觉得要做出她想要的东西，应该不难。 头一个就是风扇。今年夏天比去年更热，哪怕冰块成本大大降低，室内摆满了冰盆，正午的时候，织锦还是会觉得热。 风扇的原理简单，最难的就是中间的轴承不好做。但织锦要求不高，手摇的木质风扇应该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第二个是改良纺织机，穿越人士必备技能，织锦也没有忘了。 第三是改良水车。大宁的水车还在筒车阶段，如果能做出水转翻车、牛转翻车或者高转筒车，不仅可以解放人力，还能实现地水高送，对农业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织锦每说一条，常亭溪的眼睛就亮一分。未免贪多嚼不烂，织锦只先给出了这三个。 常亭溪听完，眼睛里迸发着灼热的光彩来。在工部呆了这段时间，常亭溪对这些都已经有了深切的了解。 -- 第878页 所以他更能体会，一旦织锦所言，能够实现，对人们的生活会有多么大的改变。 常亭溪深深的佩服织锦。工部那些匠人们都不想到的东西，织锦轻易就给想出来了。 两人说好，蓝烟她们也就回来了。岁安堂门前被围的水泄不通，越来越多得到消息的百姓们排起了长队。 蓝烟的眼中隐隐有泪花。她的父母，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蓝玉高中状元，岁安堂重新开张，也该放心了。 大家围着一起吃了一顿饭。蓝烟和蓝玉亲自给齐云敬酒。虽然他们都出了钱，可盘下岁安堂到开张，里里外外都是齐云一个人张罗的。 他对蓝烟的这份心，就是蓝玉也感动了。还帮他在蓝烟面前说了两句好话。 蓝烟的一颗心在看见岁安堂时，早就软的一塌糊涂。对蓝玉的话没有反驳。齐云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吃完饭，众人散去。织锦又回到了趟永安伯府。她现在不好去逛金玉阁等地方，天色尚早，也不愿回宫，就顺道去看看柳氏她们了。 她坐的马车朴实无华，外面看着不起眼。在永安伯府门前，和另一辆华贵的马车撞上了。 撞人的是那马车。车夫掉头掉的急了些，直直的冲着织锦的马车撞过来。是清风技术好，握紧了疆绳避了过去。 清风还没说话呢，对面车夫就恶人先告状了，“眼瞎啊你，怎么赶车的？” 里头小丫鬟掀起车帘，望一眼织锦的马车平平无奇，气焰顿时嚣张起来，“赶着投胎啊你们，惊着我家夫人，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织锦这次出宫，仍然把几个丫鬟都给带上了。墨兰性子最活泼，也最受不得气。 小爆脾气一上来，撩开车帘怒道：“明明是你们走路不长眼，还敢颠倒黑白？” “大象鼻子里插葱，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蒜！” 那小丫鬟说不过墨兰，气的对车夫道：“给我狠狠的撞！撞死她们！” 车夫当真听话的往织锦坐的马车撞过来。齐云眸光一寒，在马车即将靠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在对方的马头上。马疼的嘶叫一声，扬起蹄子乱跳。 车夫好容易把马安抚下来，车里的人已经被撞的七荤八素了。 方慕晴揉着撞疼的额头下车，只觉得今天倒了八辈子的霉。 来永安伯府，想给宁忘伯的弟弟求娶许水苏，被柳氏毫不留情的拒绝，受了一肚子气。 刚出门，坐上马车，又遇上个不长眼的撞她。 方慕晴气呼呼的走到织锦坐的马车前面，“里面的人，给我滚下来！” 不给点颜色瞧瞧，真当什么人都能欺负她了！ 小丫鬟还在叫嚣，“敢撞我们夫人，活腻歪了你！” 墨兰打起车帘，织锦露出一个脑袋，懒洋洋问，“你说谁活腻歪了？” 织锦穿了一身简单的常服，小丫鬟只觉得眼熟，一时没有认出。方慕晴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皇……皇后！”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身子抖了两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方慕晴没了支撑，也跪了下去。 “是臣妾眼拙，没认出皇后凤架，惊扰了皇后。还望皇后饶了臣妾这一次。”方慕晴认错认的很痛快。 整个忠平伯府都夹着尾巴做人呢，她哪里敢在织锦面前张牙舞爪？想到刚才说的话，方慕晴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一年多过去了，方夫人的性子还没变。”织锦感慨。 方慕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最开始与织锦结怨，就是受了赵静瑶挑拨，故意用马车撞织锦。 今天又是。 可是织锦身份不同了啊！如今已经是她完全招惹不起的存在了。 方慕晴死死低着头，“是臣妾行为不端，口出狂言，请皇后责罚。” “回去把《女训》抄一百遍。”织锦淡淡道。 方慕晴不敢说什么，只点头应下。坐上马车匆匆走了。 第758章 闹别扭 小丫鬟和车夫吓了个半死，丫鬟上马车时，脚还软着，一脚踏空，下巴磕在了车辕上。疼的眼泪直飚，抱怨一句都不敢有。 忠平伯府守门的小厮看到织锦，早早地去通传。柳氏许二泉等人全迎了出来。 柳氏要跪下给织锦行礼，织锦拦住了她，“自己家里，不用这么生分。” “我刚刚看见方夫人了，她来府上做什么？” 柳氏望了一眼水苏，小声道：“来给他们府上公子提亲的。” 织锦皱了下眉，上次宫里方慕晴就有这意思，柳氏拒绝了，还没死心呢？ 墨兰嘴快，嘟囔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忠平伯府别的不多，就男丁众多。他们家的男孩子不值钱就算了，教的也不用心。一个个游手好闲，连宁忘伯都比不上。 水苏这么一单纯的小姑娘，嫁进去得面对一大堆妯娌小妾，柳氏和姜三娘疯了才会答应。 因为方慕晴数次提及，不肯放弃。柳氏说话重了些，方慕晴带着一肚子怒气走的。正好和织锦的马车碰上，想拿织锦撒气，又碰了一鼻子灰。 柳氏笑道：“我拒绝了，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不想见就别见。”织锦道，又叮嘱了一句，“往后水苏出门，多带几个人。” -- 第879页 水苏现在也交了几个朋友，偶尔会约上小姐妹们一起出去玩。 柳氏明白她的担心，怕有人使阴招，点了点头。 织锦陪她们说了会话，傍晚踩着点回了皇宫。宁怀景每天午饭都是和织锦一起吃的，空隙也会忙里偷闲去长清宫遛两圈。 今儿织锦出宫，一整天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两次休息的时候，抬腿想往长清宫去，想起织锦不在，又郁闷了坐回了龙案前，继续批奏折。 他身边伺候的公公姓李。是刘公公的徒弟，刘公公跟着太上皇去了行宫，宁怀景提拔了李公公做总管。 跟在宁怀景身边，李公公别的没看出来，皇上对皇后的一腔深情，是看的明明白白。 听小太监通报，织锦回宫了。连忙上前道：“皇上，皇后回宫了。您批了一天的奏折也累了，不如去长清宫转转？” 不得不说，刘公公教出来的徒弟就是有眼力劲。这话说到了宁怀景的心坎里了。 他放下御笔，正要起身，突然问，“皇后直接回了长清宫？” 刘公公不明白他怎么问这个，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宁怀景脸色又臭了。 一天不见，他想的不行，迫不及待想见她。结果人家一点都不着急。 宁怀景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屁股又落回了椅子上，“朕还有些奏折要看。” 他倒要看看，织锦什么时候能想起找他。 这边宁怀景在犯别扭，织锦是一点都没接收到。 叶笙被太皇太后拘在皇宫里绣嫁妆，没能跟着一起出门。织锦给她买了许多小玩意，又给四公主和太皇太后那儿都送了一份。 至于宁怀景，那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他也不稀罕。织锦就没给带了。 叶笙得了东西，就来找织锦说话。有她陪着，织锦更想不起宁怀景了。 只当宁怀景在忙，吃晚饭都是和叶笙一起吃的，还让下人别去找他，免得扰了他。 宁怀景左等右等不见人，晚饭点都过了。御膳房派人来问了三次，宁怀景都说不饿，没胃口。把李公公急的跟什么似的。 没办法，只能找了个小太监，让他偷偷往长清宫跑一趟。 织锦才知道，宁怀景在闹别扭，还饿着肚子等她。 织锦，“……。” 叶笙还没走，闻言有点嫌弃道：“怎么当了皇帝，反而变得……” 她没好直接说蠢，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没以前聪明了？” 织锦扶额。 叶笙催她，“你快去看看吧，别饿坏了，赔不起。” 织锦让御膳房带着饭菜和她一起进的宣仁殿。 她进门时，宁怀景的手一顿，又神色如常的批起奏折来。 织锦眨眨眼睛，憋着笑道：“皇上勤奋爱民，可也要爱惜身体，怎么能不吃饭呢？” 吩咐宫人把饭菜摆好，织锦亲自给他夹菜。 批奏折不仅费脑子，还是力气活，宁怀景的肚子早饿了。肚子越饿他越气。 “皇后还记得朕没吃饭？”宁怀景咬牙，还有点心酸。 以前他住皇宫的时候，一到饭点，多少妃嫔抢着给太上皇送吃的，太上皇吃不下，又不好拂了那些妃嫔的好意，都让刘公公吃了，因此刘公公养的白白胖胖。 跟着他，李公公都要比刘公公瘦不少。 “跟着朕，李全都瘦了。”李公公全名李全。 织锦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说到李公公头上了。 “还好吧。”织锦给出中肯的评价。李公公不胖，但也不算瘦啊。身材适中，刚刚好。 李公公受宠若惊，他一个下人，皇上和皇后关心他是不是瘦了，他何德何能？ 李公公心里正感动呢，宁怀景继续道：“以前皇祖父那会儿，多的是人给他送吃的，皇祖父吃不完，全赏了刘公公。到了朕，别说李全了，我饿着肚子都没人管。” 一记眼刀撇向织锦。 织锦呆了，宁怀景这是在和她撒娇么？ 织锦是想笑不敢笑，生怕伤害了宁怀景的自尊心。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次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吃饭，忘了皇上，以后皇上不吃饭，我就不吃。” “还有李公公，一定养的他白白胖胖。” 李公公，“……。” 心好累。 宁怀景怕她真饿着，忙道：“你要饿了就先吃，别饿着我儿子。” 织锦拧眉，“万一又忘了皇上怎么办？要不多选两个人进宫？皇上也有吃不完的饭菜糕点了。” 宁怀景没好气道：“吃那么多，朕怕李公公撑着！” 李公公已经不想说话了。在他一个太监面前秀恩爱，好意思？ 织锦给宁怀景多夹了几口菜，放下筷子，去给他捏肩膀，“好啦，今天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宁怀景也没真生气，被织锦不轻不重的捏两下，那点不满早丢到九霄云外了。 第759章 祥瑞 按着织锦的手，把她按回座位上，“好好坐着，别乱动，累着怎么办？” 织锦眼睛眨啊眨，秋水翦瞳里的笑意满满的溢出来，“就捏两下肩膀，哪会累着？” 反正宁怀景不让。 听说怀了身孕的妇人可金贵了，织锦出去跑了一天。宁怀景不敢让她再站着。 他坚持，织锦就坐下来，撑着下巴看他吃饭。 -- 第880页 宁怀景吃饭很优雅，细嚼慢咽的很好看。织锦看的入了迷。宁怀景发现了，唇边带了点笑，“看什么，这么入神？” 织锦道：“看你。” 宁怀景唇角笑容加深。 织锦又道：“看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也有了孕期反应。要不怎么也变得情绪无常，敏感多思……” 宁怀景脸色黑的不能看。 李公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皇后怎么就喜欢老虎嘴里拔牙，没事撩拨皇上呢？ 宁怀景黑着脸，“那你看出来了？” 织锦忍着笑摇头，一本正经，“还没看出来，有待观察。” 宁怀景眸光扫向李公公，“出去。” 李公公带着一干宫人退了出去。 织锦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要溜。宁怀景抓住她，把人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隔了那么远看有什么用？我让你好好看！” 最后三个字暧昧又撩人。 织锦白皙的脸庞红成一朵花，娇艳欲滴。宁怀景更是看的食指大动。 织锦使劲推他，“我怀着孕呢！” 刚刚都不敢让她站着，现在还来闹她？ “太医说过了三个月，小心点就没事了。” 织锦最终没能躲过去。宁怀景忍了好久，这次又是她自找的，羊入虎口，怪不得别人。 只是织锦白天溜达了一圈，又被宁怀景折腾了一回，真有点动胎气了。 没见红，就是肚子疼了点。都没用吃药，卧床躺两天就好了。 织锦觉得没什么，太皇太后吓的不轻。这一胎，太皇太后甚至比织锦和宁怀景还看重。 等知道是宁怀景给闹的，宁怀景被太皇太后耳提面命训了大半个时辰，还不敢反驳。 太皇太后就在织锦床前训的，织锦听的清清楚楚，也听的面红耳赤。 再三嘱咐两个人不许再胡闹，太皇太后才不放心的走了。 织锦恶狠狠瞪了一眼宁怀景，“都怪你！” 宁怀景郁闷的摸了摸鼻子，望着她的肚子很惆怅，“自我懂事起，皇祖母几乎就没训过我了。” 臭小子还没出来呢，就害的他挨皇祖母训了。等生出来，还有他的位置吗？ 织锦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会连儿子的醋也要吃吧？” 她肚子已经五个月了。前两天太医把脉，确定是个男孩。可把太皇太后高兴坏了。虽然重孙女她也喜欢，可男孩最好。 有个皇子，宁怀景后顾无忧。对于织锦，也是好事。再没有人能动摇她的位置。 织锦被遏令卧床休息，宁怀景把奏折搬到她床边，边批奏折，边陪她解闷。 织锦觉得没必要，宁怀景美名其曰是为了陪宝宝。差点因为莽撞伤了宝宝，他正愧疚呢。 织锦说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她自己拿了杜衡新写的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宁怀景拿着一本奏折看了好久，织锦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拍马屁的。”宁怀景淡定道。 织锦嘴角抽了抽，“给我看看。” 军国大事的话她还会犹豫下，拍马屁的奏折就没关系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些大臣是怎么拍出清新脱俗的马屁来的。 宁怀景把奏折递给她，织锦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过去，都是些歌功颂德、辞藻华丽的废话。可看着看着，织锦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上面说的华河清、圣人出，是真的？”织锦秀眉紧锁。大宁的华河就是黄河，叫法不同。 宁怀景摇摇头，“不过是些阿谀谄媚的人。” “不是，我是说华河的水真的清了？”织锦追问。 “应该吧。”宁怀景道，“既然写上了奏折，不会有假。” 华河水清，被视为难得一见的祥瑞。又恰逢宁怀景登基，所以清州的官员上奏，把宁怀景从里到外夸了一遍。 又说此等罕见的祥瑞应该公告天下，让宁怀景圣名之君的名头更加响亮。 要是太上皇看到这样的奏折，一定会很高兴，他就吃这一套。 宁怀景不在乎，还觉得清州的官员太能拍马屁，感觉不靠谱，想着要不要派人看查查，看是不是尸位素餐的。这也是他发呆的原因。 织锦眉头拧成了麻花，“你还是派人去查查吧，我听说华河水清，一般都会有旱灾。” 宁怀景愣了愣，神情严肃了起来，“当真？” 织锦摇头，“我不确定，有灾的可能大些。” 宁怀景又拿过奏折，重新仔细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不过织锦的话他信，想了想，宁怀景把这事交给宁怀奕去办了。 季瑾他们都有事做了，就宁怀奕还闲着。不能厚此薄彼。 宁怀景也没了闲谈的心情，去了宣仁殿，召集大臣商议起来，要真有灾，需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前两个月刚干旱了一次，要是再有大规模的天灾，民心浮动不说，财政也吃紧。大宁这些年虽然风调雨顺，国库里还有些银子，但要防着大衍。 两国的边境时常有摩擦，这些年安分，主要是因为大衍在内斗。等他们有了新的皇帝，也许离两国开战就不远了。 太上皇年轻时励精图治，上了年纪后好大喜功、铺张浪费，官场上风气很不好。这一堆的烂摊子，都得宁怀景来收拾。 -- 第881页 清州离京城挺远，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多月。宁怀奕不想去，来皇宫找宁怀景抱怨，他还有酒水的事情要办，被诚王揪着耳朵提回去，当天打包送出京了。 虽然还没确定是否有旱灾，朝廷却要及早的做好准备，宁怀景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织锦胎养的差不多了，就想替他分忧。 织锦还没想好能做点什么，中秋到了。 宁怀景登基后的第一个中秋，宫里按列要大宴群臣。这次还多了那些外国使臣。 第760章 挑拨 本来他们看完宁怀景登基大典就该走了，结果孟远大婚。因为孟远是大衍的三皇子，身份特殊些，那些人商量之后，决定留下给孟远道个贺。 婚礼上又出现了无忧酒，几家为了份额争了好几天，再一看，中秋要到了。 这是个大节日，然后他们就留下过中秋了。一拖再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最高兴的就属穆罗伊了，她有理由名正言顺的留下。 她高兴，织锦就不怎么开心。 好在上次进宫被打脸后，穆罗伊最近老实的待在驿馆，没怎么出现在织锦面前。 织锦眼不见心不烦，在太皇太后的帮助下，操办起宴会。 宴会事宜琐碎，有他国使臣在，还要能展现大宁的大国风范，对第一次操持的织锦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叶笙也不用绣嫁衣了，被织锦使唤去布置场地。四公主给她打下手。 既然要办好，织锦决定办一场别开生面，让人难忘的宴会。 中秋前一天，太上皇从行宫回来了。中秋团圆夜，太上皇一行人孤零零在行宫，也觉得寂寥啊。 他老人家要回京过节，宁怀景不可能拦着。还得派人恭敬的接回来。随太上皇一起回来的，还有裕亲王和嘉嫔。 嘉嫔原来只是一个常在，因在行宫侍奉太上皇有功，太上皇新封的。 太上皇的那些妃子，被打发到行宫后，就没了争宠的心思。 新帝都登基了，还巴结太上皇做什么。别好处没捞到，哪天太上皇驾鹤仙去了，再让宠妃陪葬。那多冤啊。 太上皇是能干出这事的人。 再者太上皇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情绪多变，伺候他吃力不讨好。 因此那些妃嫔到了行宫，格外的低调老实，有事没事都不肯在太上皇面前露脸。 这时候，天天去请安，殷勤周到的嘉常在就刷足了好感。没几天，就晋了嘉嫔。 只是也没人羡慕她。 太上皇回宫，织锦和宁怀景去请安。嘉嫔就坐在太上皇下首，二十多岁，正是鲜花嫩柳的年纪，看着温温雅雅，挺讨喜。 织锦心里替她可惜。 不过人各有志，好歹现在嘉嫔是风光了。且太上皇在一日，她就能风光一日。 宁怀景关心了几句太上皇的身体，织锦在一旁静静听着。时间差不多，要走的时候，太上皇目光在织锦身边扫了一圈，皱了下眉头，“盛夏呢？” 织锦早有准备，答道：“盛夏在养心殿伺候，我这就叫人宣她来。” 能进养心殿伺候的，一般都是心腹，足够给太上皇脸面了。太上皇没什么刺可以挑的，点了点头，让他们走了。 盛夏很快被找来，恭谨的跪在下面，太上皇没让她起来。和嘉嫔下完了一盘棋，才淡声道：“起身吧。” 盛夏腿都跪麻了，谢恩起来时，身子晃了两晃才站稳。太上皇道：“朕送你到皇上身边伺候时，是怎么说的？这么快就把朕的话给忘了？” 盛夏又跪下请罪。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太上皇的意思，她懂。可她根本就没机会啊。宁怀景洁身自好到令人发指。她说是在养心殿伺候，实际上根本接触不到宁怀景。 宁怀景当了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也就一个齐云，顶多多了一个李公公。 而且他但凡有点时间，都往长清宫跑，整天不是泡在奏折里，就是陪在织锦身边。 即便盛夏有心，她也没机会。何况，她还无心呢。 金秋前车之鉴在前，盛夏不想步她后尘。织锦把她安排在养心殿，她就老老实实在养心殿里当差。宁怀景不要她贴身伺候，她就从不靠前。 安稳过到现在，太上皇回来了。 盛夏都不懂，太上皇怎么就非要让她去爬皇上的床，膈应皇后。 她只磕头认错，说自己办事不利。太上皇气的想叫人拖下去打板子，可除了盛夏，他身边也没别的合适的人了。 嘉嫔给太上皇倒了杯茶给他消气，劝道：“太上皇您也别为难她一个小宫女了，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外人难以插足。百官都劝不了皇上，别说她一个宫女了。” 嘉嫔声音不疾不徐，如三月杨柳拂面，温温柔柔的。她帮盛夏说话，盛夏心里却没有多少欣喜。 嘉嫔把矛头都指向了皇后。 太上皇为了皇上不肯纳妃一事，已经对皇后心有芥蒂了。再被挑拨两句，惹出事端来。没得皇后以为是她在挑拨。两头不讨好。 想到这个可能，盛夏心一沉。 太上皇知道嘉嫔说的有道理，怪不得盛夏。宁怀景自个儿不愿意，盛夏就是用了手段，也不过是后宫多一个死人。 太上皇就是恼织锦对他阴奉阳违，管宁怀景太严，堂堂大宁皇帝，连个妃嫔都没有，说出去还以为是个惧内的，太丢份。 -- 第882页 太上皇心烦意乱的摆摆手，盛夏连忙退下。 嘉嫔给他捏肩膀，太上皇叹气，“景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宠皇后了。” “皇上重情重义，天下臣民都称赞他呢。”嘉嫔温声道。 太上皇不喜欢听这话。 嘉嫔还在继续，“皇后是陪皇上一路走来的，皇上待她与别人不同，也是应当的。” 太上皇更不爱听了。 他想到了自己和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他也给了太皇太后此生一人的承诺，最后不也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宁怀景越重情，越显得他薄情似的。 太上皇不愿承认，脸上布满风雨。 嘉嫔恍若未觉，仍轻声道：“皇上不愿意为了一个宫女伤皇后的心。臣妾听说，胡国公主也对皇上有意……” 胡国公主的份量不是一个宫女能比的。 太上皇陷入沉思。 织锦不知道，她怜惜嘉嫔花儿一样的年纪，蹉跎在太上皇身上。人家给她挖坑挖的毫不手软。 太上皇回京，朝中老人宗亲，都前去觐见。太上皇身体养好了些，一下子见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吃力。但太上皇乐在其中。 在行宫，只有宁祁裕和嘉嫔陪他。那样单调的日子，过几天是清静，过几月就是枯燥了。 第761章 步步生莲 太上皇是瑞郡王府和忠平伯府唯一的依靠了。瑞郡王和忠平伯带着妻儿在宫里陪着太上皇用了晚饭，直到宫门落锁，才离开。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宴会设在玉芙宫。宫内宫外早已挂上了各色各样的彩灯，灯火相印间，美轮美奂。 众人鱼贯而入，按着自己座位坐好。外国使臣见到太上皇有点尴尬。他们是来祝贺宁怀景这位新帝的，对上太上皇，当然有些不自在。 胡国使臣是个例外。别国都没想起来给太上皇带贺礼，胡国使臣带了，还是他们国家非常稀罕的药酒。 据说全是用珍稀药材泡的，能够延年益寿。太上皇喜欢极了，对着胡国使臣一通夸赞，主要是夸穆罗伊。 夸她气质天成、秀外慧中、大方得体。夸到没词了，太上皇画风一转，惋惜道：“可惜朕的儿子都成亲了，要不然定向胡王讨了公主做儿媳。” 嘉嫔笑道：“您还不是有孙儿。” 太上皇摇摇头，“那些臭小子哪里能配的上。” 闻弦歌而知雅意。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别的孙子配不上穆罗伊，可宁怀景这个孙子配的上啊。大宁皇帝要是还配不上，那世间都没人了。 穆罗伊又喜欢宁怀景，喜欢的人尽皆知。 穆罗伊嫣然一笑，媚眼含情扫过宁怀景，“只要是我喜欢的，我不在乎他有没有成亲。” 哗然声四起，这么赤裸裸的示爱，来的猝不及防。宁怀景蹙了蹙眉。 就听太皇太后冷淡道：“公主至情至性不拘小节，可谁敢让公主当妾？” “依胡王对公主的疼爱，必会给公主找一如意郎君。如我大宁帝后一般恩爱白头，携手同老。” 太皇太后开口，太上皇都要让三分。嘉嫔更不敢开口。 穆罗伊咬了咬唇，笑着应了一声，“太皇太后说的是。” 宁怀景沉声道：“开席吧。” 穆罗伊望他的目光，三分幽怨七分缠绵，宁怀景无视了个彻底。 菜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除了每桌必不可少的大菜，还添加了一个自助烤肉模式。每张桌子下，都放了一个小火炉，既能够保温，也能烤肉。 肉的种类有很多，凡是叫的上名字的，织锦都给准备了。每个客人身边，还给配了个宫女，专门负责烤肉。 这些宫女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考的肉外焦里嫩，幽香扑鼻。 别说大宁的群臣了，就是那些外国使臣，自认见识广阔，也是头一回参加这么一个别开生面的宴席。 而且织锦给每桌准备的大菜，烤鸭、红烧肉、佛跳墙……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好些人来之前怕吃不饱，吃了点心压肚子，一闻见香味就后悔了。 每上一道菜，就有宫女在旁解释菜的由来典故，听着就让人食指大开。 最后一道，织锦抄袭的国宴名菜开水白菜，一出场就把众人给震住了。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见识过不少好东西，把菜做成艺术品的常见，可能开花的闻所未闻，俱是啧啧称奇。 表演的歌舞，也是织锦费了心思，亲自操刀排练，就是一场浓缩的春节晚会。往常宫宴，只有歌舞可以看，看多了，再好看的舞蹈也腻。 到织锦这里，可就太丰富了。歌舞、小品、戏曲、就连相声都被她搬来了。经过织锦和杜衡的改编，更适合古人的口味。 人人只觉得嘴巴眼睛不够用，饭好吃，表演好看，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双眼睛几张嘴。 往年的宫宴上，总会有人唇枪舌剑的斗两句，今年都忙着吃饭看表演，分外的和谐。 一场浓缩版的白蛇传，白蛇被压在雷峰塔时，好些贵夫人小姐没忍住落泪，再到大团圆落幕，又一个个欢喜的鼓起掌来。 织锦冲蓝烟点了点头，示意她最精彩的可以安排上了。 蓝烟出去没一会，宫殿周围的灯灭了一半，灯光昏暗下来。 众人正疑惑间，周边的池塘里忽然飘满了宫灯，点点滴滴，似天上星辰闪烁。 -- 第883页 这还不算，几乎同时无数的孔明灯一起燃放，飘飘荡荡的升向高空。每一盏孔明灯下面都有一句寄语。 有眼尖的认出来，这是他们刚进殿时写的。当时还奇怪，让他们写这些做什么，现在看到他们的祝福之言，飘上天空，心里感动不要太强烈。 在他们抬头之际，头顶上当横拉的彩带上，突然滑下一个个精美的小食盒，里面是从未见过的，晶莹剔透的月饼。 雪白色的月饼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晕，每个食盒前标明了口味，喜欢哪一种，让宫女取下来就是。 花灯、孔明灯、彩绸下的冰皮月饼，宴会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就在此时，台上表演的人退下。前方凉亭里的灯火忽然亮起。 一袭天蓝色长裙，精心打扮的四公主不知何时站在里面。她有些紧张，望了织锦一眼。 织锦信任的冲她笑了笑。四公主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后走。 众人吓了一跳。前方就是池塘，水挺深。四公主就是想溺水自杀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啊。 然后，令他们惊掉下巴的一目就出现了。四公主每走一步，她落脚的地方，就会升起一朵莲花。步步走来，莲花开了一路。 走到水中央，升起一朵稍大的莲花，四公主在上面跳起舞来。 她的舞很美，配上满池塘的花灯，和脚下的莲花，唯美的不似凡间之人。 场内寂静无声，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看在水中央翩翩起舞，步步生莲的四公主，织锦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织锦无意中知道四公主会跳舞，而且跳的极好时，就有了这个想法。上次穆罗伊剑舞惊艳了众人，把大宁女儿都给比下去了。 还是她自己作死，让织锦当场做了一首诗，给大宁挽回了些颜面。可在舞蹈上，输给了穆罗伊，是不争的事实。 织锦想把这局讨回来。 就想起了步步生莲的主意。那些莲花台，是会凫水的太监在下面举着的。只要配合的好，就能给人一场终生难忘的表演。 第762章 陷害 四公主做到了。 一舞毕，四公主踩着莲花回到凉亭里。厅内依旧寂静无声。众人还在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先开口是太上皇，四公主盛装打扮，他有点不敢认，“是昭纯？” 四公主缓缓走到太上皇面前，“父皇，是儿臣。” 四公主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有万众瞩目的一天。 她从小喜欢跳舞，有一次在御花园跳舞时，恰好被太上皇看见，顺口夸奖了几句。 被三公主知道了，故意让人在她门前泼油，摔了腿，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自那以后，四公主就没有在人前跳过舞。以至于没人记得，她舞姿出众。只是伺候的宫女不小心在叶笙面前说漏了嘴。 叶笙告诉了织锦，织锦就这般信任她，委以重用。舞坊里不是没有比她跳的好的舞姬，织锦这点子，随便一个舞姬来跳，都能扬名。 织锦却交给了她。 四公主看向织锦的目光中，全是感激。 太上皇都没见过四公主几面，印象中，四公主唯唯诺诺，见了他从不敢抬头。 没想到，四公主竟这般给他争脸，太上皇大笑道：“跳的好！赏！还有御膳房，一起赏！” 四公主和御膳房都不敢居功，忙道：“主意都是皇后想出来的。” 太上皇好面子，织锦这场中秋宴办的完美，太上皇也就暂时放下了对织锦的成见，夸赞道：“皇后心思灵巧，实属难得。” 织锦才不稀罕太上皇的夸奖，刚才他可是把穆罗伊给夸上了天，谦虚道：“我不过动动嘴皮，真正动手的还是这些宫人们。” 太上皇高兴，很好说话，大手一挥，“全部都有赏！” 宫人们兴高采烈的谢恩。热烈的气氛更上了一层楼。 趁着众人不注意，蓝烟悄悄在织锦耳边耳语了几句。 织锦目光一顿，“当真？” 蓝烟点头。 为了确保宴会万无一失，织锦在几个她比较不放心的人身边安插了眼线。 正好吃烤肉，每人都配了一个宫女，给那些人配的，则是太皇太后手里那批身手不错的宫女。 穆罗伊，织锦就很不放心。 这人心狠手辣，素云让她丢了脸，转头就派杀手灭口，织锦不得不防。 胡国使臣那一桌伺候的宫女，都是会些功夫，眼明手快，脑子活泛的。 织锦如此重视，还真让宫女发现了不对劲。 四公主跳舞时，所有的目光都在四公主身上。穆罗伊隐蔽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倒了一点粉末，在酒杯中。 她用衣袍遮着，同桌的人都没有发现。要是一般的宫女，肯定也不会注意到。 奈何织锦着重照顾她，安排的都是会功夫的，又一直警惕。离她最近的宫女，当即就发现了。 虽不知道瓷瓶里是什么药，但鬼鬼祟祟，一看就没安好心。于是那宫女给她烤肉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一杯酒全洒了。 宫女替她挡了一下，穆罗伊没事，宫女衣服湿了。 宫女赔罪，功过相抵，穆罗伊也不好揪着不放。借口换衣服，宫女找到蓝烟。 -- 第884页 蓝烟验了验她衣服上的酒水，确定里面是毒药。一种发作时吓人，但不会立即致命的毒药。 蓝烟没敢耽搁，这就告诉了织锦。 织锦眉头轻轻皱了下，穆罗伊是想给自己下毒陷害她？ 宴会是她负责的，穆罗伊中毒，两人又不和，若是从酒水里检查出毒药，别人肯定都往她身上想。 而且使团在中秋之后就要离开大宁，中了毒，穆罗伊又有借口留下了。一箭双雕。 织锦勾唇笑了笑，低声吩咐了蓝烟两句。蓝烟应声而去。 穆罗伊一次失手，平心静气等了好一会。再次摸出了怀中的瓷瓶，倒了一点点粉末在酒水里，顺利的喝了下去。 穆罗伊满意的等着药效发作。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让宫女拿月饼的功夫，瓷瓶里的药已经被人换掉了。 几个会功夫的宫女打掩护，她又没设防，就那么把那杯，下了换过后药的酒喝了下去。 她在等，织锦也在等。 正在心里算着时间，瑞郡王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对宁怀景道：“皇上，臣这里有个好消息。” “前几日清州官员发现华河水清，此乃天降祥瑞，寓意我大宁繁荣昌盛，四海太平。这等大喜事，皇上该庆祝一番才是。” 宁怀景眉头动了动，上次清州送来的奏折，因织锦的提醒，他扣下没发，派了宁怀奕去查。 这几日他只找了几个尚书和苏恒等信的过的人商议，并没有在朝堂上宣扬开来。 就等着宁怀奕查到的结果了，没料到宁怀玉居然会再次提起，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宁怀景还没说话，太上皇便抚掌大笑，“还有这等好事？确实该祭天祭祖，好好庆祝一番。” 瑞郡王趁机道：“还有清州的官员。” 太上皇点头，“都赏！” 瑞郡王连忙谢恩。 他其实就是说给太上皇听的。宁怀景不大信这一套，但太上皇深信不疑。 当初在皇明寺，就是那场神龙显灵的把戏，和明觉大师的批语，让太上皇坚定了传位给宁怀景的决心。 瑞郡王高兴，是因为清州布政使，是已逝瑞王妃的哥哥，也就是他的舅舅。 瑞王逼宫时，远在清州，没被牵连到。 “该赏点什么呢？”太上皇思索，“清州所有官员官……” 宁怀景俊眉拧紧，太上皇正在兴头上，这时候打断他老人家，在众人面前落了他的脸，必然惹其不快。 可清州情况未明，真有灾害，清州官员隐瞒不报，难辞其咎，处罚还来不及，怎么能赏？不是寒了清州一州百姓的心吗？ 宁怀景正头疼，忽然噗嗤一声轻响传来。声不大，但大家都安静的等待太上皇发话，就显得格外明亮，听的清清楚楚。 太上皇止住了话，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穆罗伊俏脸红艳欲滴，脸色红的几乎能滴下水来。她紧紧咬着牙，似乎在憋着什么，下一秒，又是噗嗤一下，一个响亮的屁，响彻了大厅…… 第763章 善良 众人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讲真，他们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今晚过的也太刺激了点。先是皇后举办的晚宴，给人的震撼难以言表。 然后胡国公主给人的尴尬也是难以言表。 放个屁能放出这么大的阵仗也是神了。 有人尴尬，有人憋笑……每个人的脸色都古怪的很。想着人家姑娘家，要给别人留脸，可眼神又不自觉的往穆罗伊那里瞧。 穆罗伊快疯了。她想杀人，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从小到大，她还没这么丢脸过。她死死抓着裙摆的手都在发抖，下一刻，肚子里一阵翻涌，穆罗伊脸色一变，什么都顾不得，慌忙起身，起的太急，撞翻了椅子。 椅子倒地的声音也遮盖不住那声噗嗤—— 织锦要笑死。她咬着嘴唇，捂着肚子，生怕下一刻笑出声来。 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织锦吓得赶紧平复了下心绪。别笑的动了胎气，那她找谁说理去。 投给蓝烟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织锦努力坐直身体，脸上表情一本正经。 宁怀景眼神望过来，神情无奈中带了点宠溺。 织锦悄悄给他做了个鬼脸，穆罗伊想给自己下毒陷害她，她只下了点让人放屁丢脸的药，已经是很善良了。 只是要让穆罗伊知道她的「善良」，怕是得亲手挠死她。 被这么一打岔，太上皇的话也说不下去了。瑞郡王有点着急，下意识望向宁祁裕。 宁祁裕低低垂了眼，眼睫眨了两下，瑞郡王把话咽回肚子里。心里把穆罗伊咒了个半死，好好一姑娘，哪有那么多屁放。 还选在这时辰，坏他好事。 有那两个屁，吃饭的兴致都没了。好在众人也都吃饱，不，吃撑了。 织锦便提议，玩点小游戏，消消食。众人欣然同意。 游戏也很简单，玉芙宫里挂满了花灯，每人发了个面具。戴上面具，去寻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花灯。 所有的花灯都是一对的。选到同样花灯的两个人，要合作表演才艺。什么才艺都没有的，可以选择说段绕口令。 要是实在不想表演，别拿花灯就行。 大家都觉得这游戏听着挺好玩。戴了面具，谁也不认识谁。平时放不开的，这会儿都没了顾忌。 -- 第885页 面具发了下去，除了伺候的宫人侍卫外，人手一个。太上皇，太皇太后都有，织锦和宁怀景也拿了。 织锦拿到面具，很是跃跃欲试。她把面具戴脸上，对宁怀景道：“我们也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相同的花灯。” 她想玩，宁怀景陪她。 蓝烟戴了个面具，陪着织锦去找花灯。玉芙宫里，各色花灯令人目不暇接，蓝烟扶着织锦一路走，一路瞧。 花灯都很好看，却都不是织锦想要的。直到看到一盏熟悉精美的走马灯。 织锦眸光中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正要伸手去拿等，从另一边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碰到了花灯，四目相对，织锦认出，是温鸾雪。 温鸾雪也认出了织锦，所以更加不愿意放手，两人僵持。边上一个戴着面具的姑娘道：“要对出上面的对子，才能取走灯呢。” 这花灯特别的好看，好些人都喜欢。未免看上同一盏花灯吵起来，每盏花灯都贴了一个对子的上联，谁对出的下联最好归谁，凭实力来说话，愿赌服输。 如果你的运气好，看到的花灯没人抢，就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拿走便是。 这盏花灯上也贴了个对子。织锦松开手，转了下花灯，看清上面的对联，面具下的脸庞瞬间灿烂如花。 她把对联转过去，给温鸾雪看，“姑娘先请。” 温鸾雪只看了一眼，眉目便蹙紧，她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对子，皱眉苦思片刻，却也寻不到好的下联。 织锦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姑娘若是一时想不到，我就先献丑了。” 织锦清清嗓音，缓缓念出上句，“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上限。” 围观的人咀嚼了几下，虽然奇奇怪怪的，但莫名的般配。 织锦顺利拿下花灯，心情格外的愉悦。她已经知道这花灯是谁的了。 在沭城的元宵灯上，她买过一盏同样的花灯，是宁怀景亲手做的。 而上面的对子，是她招婿时为难人出的，整个大宁，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对上。 织锦拿了花灯转身走了两步，果然看见前方走来一挺拔的熟悉身影，手里也拿着一盏走马灯。 是宁怀景。 织锦笑眯眯走上前去，身后的温鸾雪却是攥紧了手心。 她认出了织锦，也认出了宁怀景。 明明是她先看上花灯的，却仍被织锦抢了去。温鸾雪不甘心。 拿了一对花灯的人要表演才艺。 织锦作了首诗，宁怀景配画。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看的周围人都羡慕起来。 其他拿了相同花灯的人，因为相互不熟悉，没少闹笑话。可面前这两人，像是认识了许久，一个眼神就能够织锦对方在想什么。 留下诗画，织锦和宁怀景悄然离开人群。找了一僻静处，堂而皇之的偷起懒来。 宁怀景握起织锦的手，织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静静看着池面上荡漾着的盏盏花灯。 风拂过面具，时光也变得温柔下来，远处的喧嚣和吵闹都影响不到两人。 月已上树梢，宴会到了尾声，玩闹的人群依然念念不舍。有织锦派人严加防护，宴会上没有闹出任何幺蛾子，饭菜好吃，表演好看，游戏好玩。 以往的宫宴，参加的人们只觉得度日如年。今天却觉得时间过的格外的快。都没有玩过瘾呢，就要结束了。 众人摘了面具，先前认错人的，组成一队的，看清对方容貌，好些闹了个大红脸。既然游戏，总要有些菜头。 给先前两人组队时的表演，打了个分，评出一二三名。织锦和宁怀景都给了赏赐。 她们随手作的那副画，还得了个第二名。到领赏时，没人出来谢恩。大家才知道，方才合作的是皇后皇上。 第764章 肠胃不好 还记得两人配合默契的人，心里更添向往。要是以后，自己和另一半也能如帝后这般恩爱就好了。 第一名是苏裴和容王世子，两人一个吹箫一个抚琴，箫声清丽，琴声悠扬，仿佛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令人闻之难忘。 要是别人赢了皇上皇后，肯定还会惶惶然。不过苏裴是织锦表姐，两人关系亲厚，就不用担心那么多。 她又和容王世子订了亲，两人能选到同样的花灯，足见缘分。 织锦高兴，除了第一名该得的玉如意外，还赏了一对寒玉佩。又赏了凤冠霞帔给苏裴。 宁怀景当众给二人赐了婚。虽然她们已经有婚约在身，但能得皇上赐婚，是荣幸。苏裴的腰板也更硬。 嫁进容王府后，只要她不犯大错，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即便容王妃是个厚道人，好说话，可当姑娘和嫁人了不一样。 容王府子嗣多，妯娌多，给苏裴多一层保障也好。 苏裴懂织锦的维护之情，心里暖暖的。 宴会将散之时，穆罗伊才姗姗而归。她跑了两趟茅房，蹲的腿都软了。 穆罗伊娇艳的面庞铁青，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不找回来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给自己下的明明是毒药，怎么就变成了泻药？！能换了她的药的，一定是皇后！ 穆罗伊怨恨的目光从织锦脸庞上划过，走上前对宁怀景施了一礼，才道：“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还望皇上还我一个公道。” -- 第886页 胡国使臣听说他们胡王最宠爱的公主中了毒，也坐不住了，一个个出列，必要找出真凶。 宁怀景沉声道：“宣太医！” 要散的人群也都留下，好奇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敢给胡国公主下毒。 太医很快就到了，先是按着穆罗伊的吩咐，给她的酒水饭菜都试了毒，银针没有变色。 穆罗伊脸色变了变，笃定道：“一定是被人换了！” 她这话出口，傻子都知道，针对的是织锦了。皇宫里，织锦一手操办的宴会，能给她下毒又销毁证据的，除了织锦这个皇后还能有谁？ 一时没人说话，目光在织锦和穆罗伊的脸上打转。 穆罗伊把手伸出来，冷声道：“给我把脉！” 不管是毒药还是巴豆，只要下了东西，她吃了，就一定能把出来。 太医又给他把脉。把的时间有点长，眉头紧了又紧，穆罗伊催促道：“我是不是中毒了？” 太医摇摇头，“恕臣学艺不精，公主没有中毒，就是肠胃有点不好，应该是这两天吃坏了肚子。” 穆罗伊神色一僵，不肯相信，“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在撒谎！” 太医还没见过这么想证明自己中毒的人。可是真的没中毒，他也不能变出毒来啊。 太医为难，穆罗伊一口咬定他在撒谎，最后找来了胡国的大夫。 胡国使团自己是带了大夫的，毕竟一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带个大夫方便点。只是大夫没资格参加宴会。 穆罗伊坚持要找胡国大夫，织锦无所谓，随她。 胡国大夫被找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穆罗伊伸手给他把脉，胡国大夫还以为她怎么了，吓了一跳，等把完脉，一脸轻松道：“公主放心，并无大碍。就是肠胃有点不好。” 穆罗伊脸都绿了。胡国使臣们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公主在做什么。 穆罗伊想给自己下毒的事，是瞒着他们的。否则胡国使臣，也不敢让她以身犯险。 闹了这么半天，闹出这么个结果，穆罗伊接受不了。 让胡国大夫重新给她把一次。胡国大夫看出了不对劲。但没中毒就是没中毒，有大宁御医在，他没法撒谎。 胡国大夫硬着头皮道：“公主确实没有中毒。” 穆罗伊脸都快变形了，吼道：“没有中毒，我怎么会肚子不舒服？！” “公主这几天是不是吃多了凉东西，吃坏了肚子？”胡国大夫战战兢兢的道。 穆罗伊的侍女脱口而出，“冰粥……” 穆罗伊脸色一僵。眼神狠狠瞪了过去，侍女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该听到的大家也都听到了。 织锦笑道：“这么说来，确实是我大宁不好。冰粥太好吃，以至于让公主吃坏了肚子。” 有几人没忍不住笑出声，其他人也都使劲的憋着笑。 穆罗伊那张脸，几乎没法看了。 前几天在皇宫，受素云欺骗，被织锦当众训斥多管闲事。穆罗伊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耻辱。 才短短两天，就刷新了上限。 可是穆罗伊想不明白，她进殿时，为保万无一失，还再次吃了毒药，怎么会没中毒呢？ 想起怀里的毒药，穆罗伊又觉得肚子疼了。她都没来得及说话，急匆匆扶着侍女的手又走了。 留在原地的胡国使臣那叫一个尴尬。 刚刚以为有人给公主下毒，态度非常不好。现在弄清楚，是他们公主自己吃坏了东西，就是胡国使臣皮糙肉厚，也觉得没脸见人。一个个连忙给织锦和宁怀景赔罪。 织锦道：“前几天公主就误会过本宫一次。知道胡国人性子豪爽，不拘小节。不过下次有事，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胡国使臣惭愧。 在这么多人面前，误会了人家皇帝皇后，总要有点表示。胡国使臣决定以高出市场三成的价格，来买大宁的无忧酒。 宁怀奕出京了，这事宁怀景交给了苏恒。 胡国公主想下毒陷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连累胡国损失了不少，织锦心情好的不行。 回长清宫的脚步都是飘着的。 宁怀景见她高兴心情就好，“这么开心？” “嗯。”织锦点点头，“当然。” “到底怎么回事？”宁怀景问，他都还不是太清楚呢。 织锦简单说了一遍。 她让宫女把穆罗伊带来的毒药给换了。换了一种能让人臭屁不止的药。因为不是毒药，吃到腹中就消化了，太医和大夫都查不出来。 而且穆罗伊自己倒霉，这两天吃多了冰粥，肠胃不好，更不会有问题了。 第765章 走水 宁怀景扶了扶额。 织锦一眼斜过来，“人家对你一腔真心，为了能留在大宁，不惜给自己下毒，真是痴情。” 宁怀景无奈道：“这样的痴情，我消受不起。” 后宅的这些手段他见了都心惊，也更加坚定了绝不纳妾的想法。 “那个屁倒是放的时机恰好。”宁怀景夸到。 要不是穆罗伊打断了太上皇的话，宁怀景还真有点为难。 织锦往天翻了个白眼，要是穆罗伊听到这话，估计能直接气吐血。 虽然现在没吐血，也差不多了。 穆罗伊是被抬着出宫的。她本就肠胃受了凉，再加上织锦的药，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 第887页 回到驿馆，吃了大夫开的药，穆罗伊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有了点力气，她就开始生气了。无边的怒火快要把她包围。 从怀里掏出瓷瓶，穆罗伊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她倒了一点在茶杯中，递给随身侍女，“你喝。” 那侍女吓的要死。穆罗伊不耐烦道：“我都能喝，你不能？” 侍女不敢再拒绝，把茶水喝了下去。闭着眼睛等死。 等了片刻，就觉得肚子在动。然后接二连三的噗嗤声响遍了屋子，伴随着的还有无法描述的气味。 穆罗伊没忍住，吐了出来。晚饭吐的干干净净。 心里把织锦从头到脚都给咒了一遍。她敢确定，肯定是织锦动的手脚。只是无凭无据的，说出来也没人信。 这个哑巴亏吃的穆罗伊没呕死。 织锦一夜好眠，第二天精神抖擞的起床，就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皇陵走水，安顺伯受了伤，太上皇想接他回来看病。” “好好的，皇陵怎么会走水？”织锦问。 蓝烟道：“听说是康敬伯府的小厮，在值夜时喝酒，烛台倒了没发现，火势蔓延开来。皇陵和康敬伯都没事，只有安顺伯被倒下的房梁砸中了脑袋，现在还昏迷不醒。” 昨夜皇宫里歌舞升平，京城外的皇陵冷冷凄凄。康敬伯府里的小厮，不满中秋节被派去值夜，就偷偷聚在一起喝酒，结果喝出了事。 皇陵走水是大事，一大早就报回了京里。 听说皇陵没事，织锦松了口气。可宁祁安被砸伤…… 织锦不信那么巧，“伤的有多重？太上皇居然要把人接回来？” 话说太上皇有这么不长记性吗？宁祁安给他下毒才过去多久，现在就原谅他了？ “貌似挺严重的。”蓝烟也觉得太上皇脑袋不太好。宁祁安弑君篡位，别说伤重，就是死了也活该啊。 还要接回京来医治，真是闲的没事做给人添堵。 织锦揉揉脑袋，太上皇想一出是一出，为难的还是宁怀景，“皇上呢？” “被太上皇叫去长宁宫了。” 太上皇回京，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就住在长宁宫了。宁怀景本来想给他挪到其它地方去，后宫那么空，多的是院子。 太上皇非要住长宁宫，理由是想陪陪太皇太后。 带着嘉嫔在太皇太后眼前晃悠，照他这么陪人，还不如离得远远的。 “去长宁宫。”织锦匆匆用了两口早饭，带着宫女直奔长宁宫。 长宁宫里，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各坐一边，嘉嫔在太上皇身侧侍奉。 宁怀景坐在下首，太上皇在发火，“居然敢在值夜时喝酒，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嘉嫔劝他，“您消消气，好在虚惊一场，皇陵无碍，除了安顺伯，也没有人员伤亡。” 太上皇不满，“安顺伯不是受伤了？还伤的挺重？皇陵那里连个太医都没有，把人召回京城治病吧。” 太皇太后放下茶杯，“太上皇此举是不是不太妥当？别忘了安顺伯是为了什么去的皇陵！” 嘉嫔乖巧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太上皇叹了口气，“朕当然记得。那个不肖子，只是朕也是为了景儿好。” “安顺伯在皇陵受伤，难免有人会怀疑景儿。当然了，朕是相信景儿的。但流言可畏，景儿不管不问，也让人觉得凉薄。把人接回京，既能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显出景儿宽仁。” 织锦刚进殿，就听到这一席话，心下顿觉好笑。 要真是为宁怀景好，就不会这么说了。就算提也该宁怀景提。 宁怀景主动提出把人接回京养病，太上皇不同意。宁怀景的宽厚之名不就有了，还不用接人进京。 现在太上皇先提了，还打着为宁怀景好的旗号，宁怀景想拒绝都不行。 宁怀景淡淡道：“那就接回来吧。” 皇上一脸欣慰，“还是景儿懂事。” 得亏织锦来的急，吃的早饭少，要不都能吐出来。原本对太上皇还有三分好印象的她，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织锦揣摩了下太上皇的心情，大约就跟退休了的老干部似的，一时接受不了大权旁落。 别人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或者找些别的兴趣爱好，到了太上皇这，就想使劲的作妖折腾找存在感。 先前因为中毒病重，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心灰意冷之下，把皇位传给了宁怀景。 结果蒋神医的医术太好，给太上皇解了毒，调理好了身体，太上皇觉得自己还能再活几年，就不甘心了。 织锦都觉得，她和宁怀景太孝顺实诚了，就该让蒋神医，给太上皇慢点治。也是之前太上皇对他们还不错，不说处处袒护，也没使过绊子。 哪里想到，宁怀景继了位，就处处戳太上皇的眼了。 织锦来，就是想看看这事怎么解决，宁怀景都答应把人接回来了，她没什么好说的，行了礼，安静的坐到一旁。 太上皇看她一眼，道：“胡国公主昨晚回去病情加重，今天还下不了床，皇后不说前去看望，也该派人表示下心意。” 织锦瞬间一肚子的火。找完了宁怀景的茬，来找她的。穆罗伊自作自受，还想她去看望？门都没有！ 织锦揣着明白装糊涂，仰头无辜道：“既然胡国公主病的下不了床，我再宣她进宫，不是雪上加霜么？” -- 第888页 第766章 苦肉计 她是大宁皇后，没有放下身段去看望胡国公主的。要见就只能宣召，但穆罗伊病的那么重，她不宣召是体贴。 太上皇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以前喜欢织锦伶牙俐齿，现在觉得她是巧舌如簧。 “来者是客，皇后总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太上皇不快道。 织锦应下，“知道了。” 从长宁宫出来，织锦便遵循太上皇的圣意，派了白芷去探望穆罗伊。 白芷不解，“她想陷害皇后，皇后还让奴婢去探望？” 以她对织锦的了解，即便有太上皇压着，织锦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织锦微微一笑，“去探望么，总是要带点礼物的。锦绣楼里有那么多好吃的零嘴，你每样都买点，给公主送过去。” 白芷一怔，笑着领命而去。 驿馆里，胡国公主躺在床上一脸抑郁。昨天她非要侍女喝那杯茶，结果把自己恶心的今天一天都不想吃饭。 一半是熏的，一半是气的。这种明知道别人给你下毒，你还不能说出来的感觉，太憋屈了。 正生闷气，白芷带了一堆好吃的到了。 “公主身体有恙，皇后命奴婢来探望。”白芷先关心了下穆罗伊的身体，“公主感觉如何了？” 穆罗伊扯了扯嘴角，“死不了。” 白芷忽视了她不友好的态度，“既然没有大碍，皇后就能放心了。” 穆罗伊扭头不想说话。 白芷也不愿搭理她，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让宫女把提来的点心一一打开，白芷道：“皇后说了，大宁美味佳肴多不胜数，不单冰粥一样。冰粥性寒，容易吃坏肚子，不能多吃。公主可以尝尝这些。” 穆罗伊脸色黑的能滴墨。 白芷的话听在外人耳中，是关心是体贴。听在穆罗伊耳中，则是讽刺。 讽刺她没见过世面，一碗冰粥就让她颜面尽失。 穆罗伊气的咬牙切齿，偏胡国其他使臣听说织锦派人探望，都围了过来。再听白芷的话，一个个夸赞织锦周到贴心。 穆罗伊有气不能发，一口银牙快咬碎了，还得笑着谢织锦的关心。 看到她扭曲的面庞，白芷心里舒畅了。 太上皇压着她们皇后来探望，也不怕把人探望的少活几年。 皇陵。太上皇开恩允许安顺伯回京看病的消息传来，安顺伯府众人喜出望外。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许水仙和两个妾，也整理了包袱，要一起回去。太上皇没说不许她们走，来传话的太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安顺伯府上下喜笑颜开，康敬伯气疯了。 宁祁安被接回了京，他依然留在皇陵，还因看管下人不利，被太上皇给申斥了一顿。 康敬伯气的心肝脾肾肺都疼。他给太上皇的偏心伤着了。 明明宁祁安才是谋逆主犯，他顶多算是个从犯。太上皇能原谅宁祁安，却来骂他。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气归气，康敬伯也左右不了太上皇的意见，唯有借酒消愁。 宁祁安连带许水仙等人，直接被接进了皇宫。太上皇把人安排在温贵妃以前的长乐宫，宣了太医给他看伤。 宁怀景下朝无事，去转了一圈。宁祁安确实伤的挺重，一根横梁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后脑勺出血，抬进皇宫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宁怀景原本以为他是使用苦肉计，可看到这一幕，心里迟疑了。 太医不敢保证能安然无恙，要真是苦肉计，宁祁安也太狠的下心了，这一不小心，可就连命都没了。 太医们几剂药下去，宁祁安仍然昏迷，脸色蜡黄，没有一点好转。 太上皇急的让人去行宫把蒋神医请来，蒋神医把了脉后，眉头紧蹙。 “神医，安儿他怎么样了？”太上皇担心的问。 “安顺伯脑袋受伤太重，草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蒋神医摇头。 太上皇心头一凉，脸色难看，“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醒安儿。” “草民尽力。”蒋神医道，撇了一眼宁怀景。他是宁怀景找来，给太上皇调理身体的。 太上皇让他务必救活安顺伯……这都叫什么事？ 他这一眼被一直关注着的太上皇发现。太上皇脸上瞬间阴云密布，眼神晦暗的看着宁怀景，“皇帝，你也不希望安儿出事吧？” 称呼的转变就能看出亲疏了。 宁祁安徘徊在生死边缘，让太上皇放下了对他的不满，只想留住儿子。 宁怀景淡淡吩咐，“全力救治安顺伯。” 蒋神医心里叹了口气，觉得皇家太复杂了。等过了这段时间，还得找借口离开京城才是。这勾心斗角的日子，真的不适合他。 在蒋神医和太医的全力施救之下，半天后，宁祁安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只要等他醒来，就彻底脱离了危险。 太上皇在边上守到了现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继续等在长乐宫，让嘉嫔扶着他去了宣仁殿。 宣仁殿里，苏恒和几部尚书都在。说的正是宁祁安的事。他们都觉得把宁祁安留在皇宫不妥。 接回京治疗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还把人接进皇宫，宫外那么多地方，以前的安王府还空着，哪里不能住人？皇宫是随便住的吗？ -- 第889页 听太监通传太上皇过来，几个人住了口。 太上皇走进来，看到熟悉的臣子，拥簇在新皇身边，眸中一缕暗沉飞快闪过，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朕有话和皇帝讲。” 众人面面相觑，又瞅了瞅宁怀景，宁怀景点了点头。连带殿内的太监宫女一齐退下，只留下李公公和嘉嫔。 宁怀景的目光在嘉嫔秀美的脸蛋上停留一瞬，嘉嫔垂下头，神情谦恭。 太上皇开门见山的问，“皇陵走水，安儿受伤，是不是皇上的手笔？” 扑面而来的质问让宁怀景愣怔片刻，看明白太上皇眼中的怀疑，宁怀景心里还是微微刺痛了下。 宁怀景眉峰微敛，平静道：“皇祖父觉得我有必要去害安顺伯？” 太上皇也觉得不该是宁怀景，只是皇陵走水太过蹊跷，那么多人都没事，偏宁祁安受了重伤。 第767章 披风 宁祁安真是伤的太重了，游走在生死边缘，原本怀疑他自导自演的人都摒弃了这个想法，连蒋神医都只有五成把握。 太上皇叹了口气，“景儿，朕当然是相信你的。” “安儿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如今更是命悬一线。朕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只希望剩下的能活的好好的，所以才把他接回京治疗。你也别多想。” 宁怀景脸上的冰冷融化了些，“皇祖父不介意，我也不会介意。安顺伯安分守已，我会保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有你这话就行。”太上皇欣慰道。扶着嘉嫔回了长乐宫。 路上，太上皇忽然问嘉嫔，“你说皇帝的话可信吗？” 嘉嫔脸色一变，低头道：“臣妾不敢妄言。” 太上皇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啊，就是太懂事了些。你说吧，这里没人，想什么说什么。” 嘉嫔犹豫了下道：“皇上宽厚仁爱。只是……人都会变的。” 太上皇眸色一下子就深沉起来。他比谁都知道，权力最能消磨人心。 宣仁殿内，太上皇走后，宁怀景便对着御案出神。俊朗如月的脸上平平淡淡，李公公却能从中感觉到一抹悲伤。 李公公替皇上不值。 太上皇的命还是皇上救的，这才过了多久，就为了安顺伯来质疑皇上，过河拆桥都不带这么快的，也太伤人了些。 李公公几次张口，也不知该怎么劝。悄声吩咐了一小公公去找织锦来。 能安慰皇上的只有皇后了。 织锦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李公公告诉织锦经过后，识趣的带着众宫人退下。 织锦走到宁怀景身边，宁怀景抬头，“你怎么来了？” 织锦走的急，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宁怀景伸手温柔的替她擦去，织锦抓住他骨骼分明的大手，“别气了，咱们问心无愧。” 宁怀景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他只是终于体会到了，父亲是以何样的心情以死明志的。 因为先太子的死，宁怀景对太上皇是有怨恨，但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太上皇中毒，他找来蒋神医，虽然目的不纯，可登基后，仍是让蒋神医悉心调养，太上皇才能好的这么快。 这么多年来，宁怀景对太上皇的感情很复杂。因为愧疚，太上皇对他宠爱有加。即便知道太上皇生性凉薄多疑，宁怀景仍对他存了一点温情。 这一点点的温情，在他当上皇帝后，这么快就消散掉了。 宁怀景想过会有这一天，可这一天来的太快了。快的他猝不及防，一点准备都没有。 织锦心里把太上皇骂了个半死，心疼的抱住宁怀景，“嗯，咱不气。你还有我，有宝宝，有皇祖母，奕儿……” 对你真心的人有很多，不缺太上皇一个。 宁怀景眉目柔和，心中因太上皇而凝起的冰山还未成型便已融化，“我知道，放心吧，我没事。” 他不是矫情的人，这一次也是想到了已逝的父母，才升起了一抹伤感。 织锦下午就待在宣仁殿里陪着宁怀景。 许是怀疑了宁怀景，太上皇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晚上找了宁怀景一起吃饭。织锦跟着去了。 饭桌上，太上皇专门挑了一些宁怀景小时候的事情说，想缓和关系。 宁怀景的回应不冷不热，他惯常就是这个样子，太上皇倒也没有看出什么。 吃完饭，太上皇还留了宁怀景下棋，嘉嫔添茶。织锦无聊，啃着糕点，看着棋盘昏昏欲睡。 “要是困了，就先回去。”宁怀景道。织锦有午睡的习惯，今天下午没睡，现在确实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仍胶着的棋盘，想着留下也没什么事，和太上皇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等人走了，太上皇才道：“皇后月份越来越大，真要等她顺利生产后再添人？” 上次太上皇要塞人时，太皇太后说等织锦生了再说，太上皇勉强答应了。 就算织锦生了，宁怀景也没打算纳妃，他不想和太上皇争执，「嗯」了一声，转移话题，“这茶泡的不错。” 太上皇笑道：“嘉嫔一手泡茶手艺，没人比的上。” 见宁怀景茶杯里的茶水没了大半，道：“满上。” 嘉嫔顺从的给宁怀景重新倒了一杯。太上皇又低头看着棋盘，没有注意这边，递茶时，嘉嫔白嫩的柔荑不经意的擦过宁怀景的手背。 -- 第890页 宁怀景眉峰一蹙，眼神扫过去，嘉嫔脸颊升起红云，脸红耳热，更衬的肌肤丰润雪白，面如桃花。 宁怀景眉头越皱越紧，很快又松开来。一盘棋下完，嘉嫔已经恢复如初，再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宁怀景觉得自己想多了。 出长宁宫时，天色已黑，各处掌上了宫灯。晚上降温，又起了风，宁怀景刚出屋子，嘉嫔身边的小宫女拿了一个披风跑出来，“皇上，天黑夜冷，嘉嫔娘娘怕您冻着，让奴婢给您送了件披风。” 嘉嫔是当着太上皇的面说的，太上皇还夸她懂事细心来着。 想到刚才的触碰，宁怀景心生厌恶，冷漠道：“不用，朕不冷。” 小宫女不肯放弃，又跟了两步。前头白芷怀里也抱了件披风过来，福了福身，道：“皇上，皇后见起风了，让您披件披风，别受了凉。” 宁怀景常年习武，降了这点温，对他算不上什么。搁往常，织锦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不今天宁怀景心情不好，织锦加倍体贴了下。 宁怀景停下脚步，李公公忙接过披风，给他穿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宫女望着自己手中的披风，跺了跺脚。 她转身回了屋，见披风还在，嘉嫔问，“怎么没给皇上送去？” 小宫女撅撅嘴，“奴婢送了，皇上不穿。后来皇后娘娘身边的白芷姐姐送了披风来，皇上穿着走了。” 嘉嫔一顿，笑道：“皇上皇后感情深厚，鸾凤和鸣，真是让人羡慕。” 太上皇原本挺好的脸色臭了下来。 宁祁安又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悠悠转醒。太上皇得到消息时正在吃午饭，放下碗筷就往长乐宫去。 第768章 失忆 宁怀景和织锦落后一步到的。宫女正在给宁祁安喂药，边上的太医和蒋神医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谈论着什么。 太上皇欣喜的走到宁祁安床前，“安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宁祁安闻声抬头，神情带了点迷茫，“你是谁？” 太上皇僵住，不可置信的问，“安儿，我是你父皇啊，你连朕都不认识了？” 宁祁安茫然的摇了摇头，凝眉想了片刻，就捂着脑袋喊疼。太上皇不敢再问他。 阴着脸问太医，“安顺伯怎么了？” 太医们相互望了望，还是蒋神医回道：“依我们的观察，安顺伯可能被横梁砸伤脑袋，失忆了。” 太上皇倒抽一口凉气，“失忆？” 织锦和宁怀景对视一眼，又齐齐望向宁祁安。宁祁安瘦削英俊的脸上，满是困惑，似乎对一切都很陌生。 宁怀景上前两步，定定注视着宁祁安，“你还记得我是谁？” 宁祁安仍旧摇头，“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嗯，忘的很彻底，连自己是谁都给忘记了。 太上皇脸上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把他的侍妾和孩子都带来。” 立马有人去把许水仙和彭、钱两位侍妾都给找来了。 许水仙怀里抱着孩子。短短时日未见，三人都变化了许多。许水仙面容憔悴，衣服也很朴素，低眉顺眼走进来。 太上皇亲自抱过孩子，给宁祁安看，“这是你的儿子，你还有印象吗？” 宁祁安一脸震惊，“我成亲了？” 他望着许水仙，“你是我夫人？” 许水仙三人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许水仙也不敢随便应答。她只是一个妾，哪敢在太上皇面前以夫人自居。 太上皇失望的把孩子还给许水仙，颓然的挥挥手，“安顺伯伤了脑袋，谁都不记得了。你们好好照顾他吧。多陪陪他，给他讲些以前的事情，没准他还能想起来。” 许水仙三人吃惊不已，连连应承下来。 许水仙抱着孩子，急走两步，抢了宁祁安床前最好的位置，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伯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昏迷了这么久，吓死妾身了。” “伯爷，你还记得妾身和延儿吗？”许水仙一边哭一边把孩子抱给宁祁安看。 宁祁安对孩子很好奇，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许水仙忙把孩子塞在他怀里，“伯爷，你抱抱延儿。延儿最喜欢你抱他。” 宁祁安果真伸出手，动作僵硬的把孩子抱在怀里。 彭、钱两位侍妾慢了一步，只能站在床尾，也是声声殷切的唤着宁祁安，一个个显得无比深情。 太上皇退出房间，把太医们都叫出去，问蒋神医，“安儿怎么样了？他还能不能想起来？” 蒋神医答的比较保守，“安顺伯身体并无大碍，再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只是他脑中有淤血，造成了失忆，我们不敢随便扎针，只能慢慢用药，或许有一日会好转。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太上皇久久没有说话。蒋神医福身退下。 嘉嫔安慰道：“安顺伯能平安醒来，已经是万幸了，太上皇不必太担心。” 太上皇微微一叹，“也是，人活着就行。把从前的事都忘了也好。” 他后面的话，是看着宁怀景说的。 宁祁安忘了，是想让宁怀景也忘记两人曾经的恩怨呢。 宁怀景不置可否。 宁怀景作为一国之君，要忙的事情很多，抽空来看宁祁安几次，很够意思了。没有多待，出了长乐宫，回到宣仁殿，宁怀景召来了蒋神医。 -- 第891页 “安顺伯真失忆了？”宁怀景问，织锦也巴巴看着蒋神医。讲真，织锦是不信的。 蒋神医摇摇头，“安顺伯后脑勺被横梁砸中，确实有淤血未清，要吃药慢慢调理。至于是否真的失忆，这个草民也说不准。” “嗯，辛苦了。”宁怀景点了下头，对蒋神医很客气。 蒋神医退下后，织锦问宁怀景，“你信吗？” 宁怀景摇摇头，斩钉截铁，“不信。” 织锦有些困惑，“要是装的，宁祁安会对自己那么狠心？” 这也是很多人没有怀疑宁祁安的原因。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宁怀景道。 宁祁安失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因为太上皇的态度，瑞郡王和裕亲王等人都来看望了宁祁安。 宁祁安认了一圈，还是一个人都没认出来。他身体需要调理，人又失忆了，太上皇更不肯放人，一定要留在皇宫里。 宁怀景很好说话，太上皇想留下便留下，只是让季瑾暗中加强了对长乐宫的监视。 这天天气好，太上皇和嘉嫔去皇明寺上香，给宁祁安祈福。织锦在逛御花园，看见许水仙扶着宁祁安缓缓走来。 织锦身穿朱红八凤绕空衣，金丝银线细细描绘的凤凰栩栩如生。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眉间一股云雾般的贵气。 许水仙眼底是藏不住的嫉妒，她垂下眼帘，给织锦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嗯。”织锦淡淡应了声，目光主要落在了宁祁安身上。 没有记忆的宁祁安通身气质变得温和许多，没有以前的骄纵傲慢，神态淡然，不疾不徐。 “安顺伯身体如何了？”织锦问。 “一切都好，谢皇后娘娘关心。”宁祁安露出一抹轻柔的笑，令人如沐春风。 织锦还真不太适应现在的他，见他这模样，就忍不住试探了一句，“怎么不见安顺伯夫人？” 宁祁安一阵茫然，转头疑惑的问许水仙，“我没有夫人吗？” 许水仙咬牙，恨恨盯着织锦，“夫人已经去世，伯爷不记得。皇后也忘记了？” 孟未寒还是在织锦的帮助下假死脱身，回到了大衍。许水仙和宁祁安虽然都不知道织锦和孟未寒的交易，但孟未寒死的太过蹊跷，两人都有所怀疑。 宁祁安失忆了，醒来还没人和他提过孟未寒的事情，所以宁祁安不知道。 他脸上浮现惊讶之色，从表情上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第769章 挡剑 织锦轻轻一笑，她还是不相信，宁祁安会真的失忆。 许水仙简单介绍了下，宁祁安失落又悲伤，织锦正想说话，穆罗伊来了。 穆罗伊是代表胡国使臣看望宁祁安，顺带感谢一下织锦前两天的关心。 穆罗伊美目在宁祁安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睛亮了亮。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年轻时也是一对璧人，生的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单看外貌，宁祁安玉树临风，仪表不凡，天然一抹贵气，即便比宁怀景差了两分，那也是人间难寻的英俊。 穆罗伊来大宁时，宁祁安已经去守皇陵，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宁祁安。 心里原本的不屑，在看清宁祁安的面容后全部不见，态度热切了几分，“这位是安顺伯？听说你病了，我带了些胡国的补品来，对补气益血有很大的好处。” 态度好的许水仙都察觉到了危机。织锦抽了抽嘴角，感情这位穆罗伊还是个外貌协会的啊？ 宁祁安还是温温雅雅，“多谢公主。” 穆罗伊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了两分，挪向了织锦，对身边侍女招了招手，亲自接过侍女怀中的一个坛子，道：“这是我胡国最好的补药，孕妇吃了对自己和腹中胎儿都极好，我这次来大宁，只带了一坛，送给皇后。” 穆罗伊不舍的拍了拍坛子，递给织锦。白芷接过，织锦客气道：“公主美意，本宫收下了。” 穆罗伊笑的灿烂，转而又和宁祁安聊起天。 逛了一会御花园，宁祁安身子还弱，走到一处凉亭，便要进去休息。 四人坐下后，宫女要上茶，穆罗伊摆摆手，让她退下，“喝茶不如喝我的补药。” 她都这样说了，织锦不好拒绝，宁祁安和许水仙在，她不打开来喝，倒像是小气似的。 但是穆罗伊太过热情，织锦心里存了三分疑虑。她给蓝烟使了个眼色，蓝烟打开坛子时，用银针试了试，没有毒。 ? 织锦眉头蹙了蹙，蓝烟给每人都倒了一碗。和燕窝很像，白白的，有淡淡香气。 许水仙听说是胡国最好的补药，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在皇陵这段时间，身体亏了许多，正想方设法的补回来呢，嗅着清香，她端起碗，问穆罗伊，“我们能喝吗？” 她记得穆罗伊方才说，孕妇喝有好处。 穆罗伊迟疑了下，点头道：“能，都能喝。这药大补，又温和不伤身。” 许水仙闻言不再迟疑，光天化日的，她相信穆罗伊不敢在补药里下毒，几口喝了个干净，回味了下，味道有点怪，喝进肚子里很舒服。 许水仙催促宁祁安，“伯爷，这么好的东西，你快点喝吧。” 宁祁安端起碗，一口一口小口抿尽，比许水仙秀气多了。 -- 第892页 都喝了，就剩织锦了。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穆罗伊期待的道：“皇后也尝尝。” 织锦端起青花瓷碗，刚碰到嘴边，就是一阵反胃，干呕了两下，织锦用帕子捂嘴，不好意思道：“看来是本宫没这个福气，闻不得这个味道。” 她说着，又干呕了两声。白芷连忙把碗端走。 闻都不能闻，就别提喝了。 许水仙看了可惜，眼巴巴盯着碗，没敢开口要。 织锦瞧见了，摆摆手，白芷便把碗端给了许水仙，织锦贴心道：“许姨娘喜欢，这碗也给许姨娘吧。” “剩下的收好，等我哪天不反胃了再喝。” 她不喝，穆罗伊又不能摁着她的头非要她喝下，也扯了一抹笑，眼中闪过怨恨之色。 许水仙欢欢喜喜的又喝了一碗。 皇明寺。 太上皇和嘉嫔上了香，嘉嫔想去荷花池散散心，太上皇挥退了侍卫，只留下两个跟随。 八月荷花开的正盛，碧绿的湖水捧着夏日的荷花，荷花随风舞动，如诗如画。 太上皇心情颇佳的赏着荷花，突出窜出几个黑衣杀手，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其他侍卫离得远，只有两个侍卫，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一个刺客冲到面前，嘉嫔一把推开太上皇，“太上皇，快走。” 自己崴了一脚，摔倒在地。刺客的目的只是太上皇，没有理会嘉嫔，从嘉嫔身边直接追了过去，嘉嫔抱住他的脚，刺客一脚踢开，撞在荷花池边的栏杆上，人晕了过去。 太上皇惊呼一声，“嘉嫔！” 没容他反应，刺客已经逼上前来，手中的剑刺过来，寒芒裹着风声，太上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冲出，挡在了太上皇的身前，替他挡下了一剑。剑刺在了胸口，来人闷哼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 太上皇下意识把人抱住，认出来人后，双目变得通红，“昭华！” 三公主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嘴角鲜血溢出，断断续续道：“父皇，别管……我，快……快走。” “昭华！”太上皇痛心疾首的唤了一声，三公主已经昏死了过去。 刺客两次被妨碍，正要举剑重新刺来，侍卫们终于赶到，拦下了刺客，双方打斗起来。 几个刺客，远不是侍卫的对手，很快被抓住。 太上皇抱着三公主，怒不可遏，“留活口！” 他刚喊完这一句，被抓住的刺客纷纷咬舌自尽，太上皇满面寒霜，脸上结成了冰。 三公主胸口的鲜血不停的往外留，太上皇慌张道：“快回皇宫，找太医！” 织锦还在御花园观察许水仙，看那补药有何不妥呢，便有宫女慌慌张张的来报，“太上皇和嘉嫔在皇明寺遇刺了！” 织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宁祁安率先问道：“父皇没事吧？” 织锦看了他一眼。自从认定宁祁安失忆，太上皇就不许人再提之前的事，对宁祁安很是关心。 宫女摇头，“太上皇没事，嘉嫔和……” 宫女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三公主。若是直呼其名，看太上皇回宫时那焦急的态度，别又是一个安顺伯。而且太上皇派人来传话时，说的就是三公主。 宫女道：“嘉嫔受伤晕了过去。三公主替太上皇挡了一剑，生死未卜。” 第770章 复宠 织锦眉头打了个死结。宫女的迟疑和称呼，她都注意到了。 宁祁安已经心急的让许水仙扶她过去，穆罗伊拔脚跟在后面。 织锦反而落在最后，她揉了揉额头，心里烦闷。宁祁安还没好呢，三公主又受伤了，还是替太上皇挡的剑。有谁会刺杀太上皇？ 织锦心中疑窦丛生，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不寻常。 宁怀景屁股下的皇位做的还不稳当啊。 织锦到时，屋子里挤满了人，太医和蒋神医又一次被聚集在一起。 床上躺着面无血色的许水仙，小塌上昏睡着嘉嫔，太上皇面色阴沉的站在许水仙床前。 宁怀景比织锦来的还快，已经在屋子里了。织锦进来，宁怀景冷沉的眉目柔和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织锦道：“和安顺伯在御花园，就一起过来了。” 宁祁安快步走到太上皇面前，满脸的担心，“父皇，你没受伤吧？” 太上皇摇头，“朕没事，多亏了嘉嫔和昭华。” 宁祁安不放心的细细看了一遍，见太上皇除了脸色差些，真的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太上皇心里划过一股暖流，“朕真的没事，快看看你妹妹。” 宁祁安走上前，他不记得三公主了。只知道三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妹妹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身下的血染红了床单，宁祁安急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蒋神医要郁闷死了，这几天，他为了救治宁祁安废寝忘食，宁祁安稍微好了点，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又来一个。 三公主被一剑刺中了胸口，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小命就没了。只是差了一点点，就还有救。 蒋神医实话实说，太上皇和宁祁安稍微放心了些。蒋神医给三公主止血，那边嘉嫔醒了过来，一眼看见太上皇，眼中升起雾气，泪眼婆娑道：“太上皇，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动了动身子，想起来，脚上一阵刺痛，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 第893页 太上皇忙道：“别动，你脚崴了，要好好养几天，暂时不能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嘉嫔连连摇头，“只要太上皇没事就好，臣妾没什么的。” 太上皇柔声细语，“你怎么那么傻？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居然不跑？” 嘉嫔轻声道：“臣妾吓坏了，只记挂着太上皇的安危，没顾得上别的。” 太上皇感动的不行。 织锦悄悄朝天翻了个白眼。宁怀景注意到，捏了捏她的手心。 太上皇又安慰嘉嫔几句，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太皇太后，有点不满，“太皇太后呢？” “朕遇了刺，她都不来看看？” 织锦道：“太皇太后这几日身体不适，应该是喝了药睡下了。” 织锦没撒谎，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本身就有许多小毛病。前几日帮她操办中秋宴会，有点累病倒了。只是小病，吃几天药就行。 正好太皇太后也不想看到太上皇和嘉嫔，就一直待在长宁宫主殿没有出来。太皇太后病了，叶笙也被长公主接了回去。 太上皇是知道的，只是宁祁安病重的时候，太皇太后没有露面。 今天他遇刺，嘉嫔受伤，三公主病危，太皇太后还没来，太上皇就不高兴了。 他脸色不虞，“既然病了，皇后又怀着身孕，后宫就由嘉妃协助管理吧。” “嘉嫔救驾有功，升为嘉妃。恢复昭华公主爵位。” 嘉妃一脸惊喜。 织锦一肚子的火气。升嘉妃恢复三公主爵位也就算了，都禅位了，还来管宁怀景后宫的事，这手伸的也太宽了。 禅位就要有禅位的样子好吗！ 织锦不想现在就和太上皇起冲突，压下心中的火气，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反正太上皇生龙活虎的好得很，织锦找了借口离开，宁怀景同她一起。 路上，织锦烦躁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宁怀景揉揉她的脑袋，“生气了？” “嗯。”织锦气呼呼道，“想过两天消停日子怎么这么难！” 从宁怀景继位起，就没安生过。先是群臣逼着立后，后有穆罗伊虎视眈眈，现在又添了个火上加油的太上皇。织锦头疼。 其它都好说，太上皇那里是个大麻烦。从他老人家回京，每天都要生两回事，老实待在行宫安度晚年他不香吗？ 宁怀景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会解决的。” 织锦也就抱怨一下，宁怀景比她更难。皇位是从太上皇那得来的，只要太上皇不过分，无论他什么要求，宁怀景只能顺着。 太上皇恢复了三公主的爵位，把人安排在原来的宫殿。在太医院和蒋神医的极力救治下，当晚三公主就脱离了危险。 织锦正在用晚饭，听墨兰一脸愤懑的汇报，嗤笑了一声。 当初弑君谋逆，才被贬谪发配。这两兄妹，一人一次苦肉计，就又都回到了原点。 太上皇在皇明寺遇刺，织锦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一个圈套。首先她和宁怀景没有做，那其他人就更没有动机了。 无论宁祁安还是宁祁裕等人，太上皇活着对他们才最有利。 而从结果上来看，嘉嫔成了嘉妃，三公主复宠，好处都让她们占了。反是宁怀景和太上皇之间隔阂越来越大。 织锦没了胃口，勉强又吃了几口后，蓝烟一脸纠结的走了过来。 “弄清楚了？”织锦问。穆罗伊送来的东西织锦不放心，蓝烟是去检测那坛药酒的。 “嗯。”蓝烟点了点头，看着桌子上刚撤下的饭菜欲言又止。 织锦疑惑，“怎么了？” 蓝烟顿了顿，“皇后刚吃了饭，还是等会再说吧。” 织锦更奇怪了，她晚饭也没吃多少，便道：“说吧，没事。” 蓝烟只好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补药。只是用蝎子、蜈蚣等泡出来的。” 织锦，“……。” 她的表情裂了裂，就知道穆罗伊没安好心了。东西是好，可打死她也吃不下啊。昨天许水仙那两碗下肚，指不定里面还残留着蝎子的尸骨。 织锦抚了抚胸口，有点反胃。 第771章 鸡汤 如今她贵为皇后，什么样的好东西吃不到，即便要补，也不会吃这些令自己恶心的东西。 穆罗伊就是存着膈应她的心思，才会送来这坛补药。想等织锦喝了，再告诉她，补药是什么熬成的。 但织锦没喝，反而是宁祁安和许水仙喝了，穆罗伊也就没说出来。 “皇后。”白芷给织锦拍背，气道：“胡国公主太过分了。” 织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家好意，我们怎么好责怪。明天，你也给公主送点咱们大宁的特色菜。” 织锦小声吩咐了几句，白芷听的连连点头。 织锦在和穆罗伊斗智斗勇，宁怀景在宣仁殿熬夜批奏折。 一个小公公端了一碗鸡汤走进来，李公公上前接过，送到御案上，笑道：“皇上，御膳房给您送鸡汤来了。” 自从宁怀景上次撒完娇后，织锦特别关心他。因为她有身孕，不好陪宁怀景熬夜，便嘱咐了御膳房，每天准时给宁怀景送鸡汤。 宁怀景接过鸡汤，漆黑的双眸中浸了一层暖意，闻着鸡汤，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两分，他舀起一勺鸡汤，放入口中，脸色突然变了，立即吐了回去。 -- 第894页 李公公吓了一跳，以为是汤里有毒，“皇上？” 宁怀景沉着脸问，“这是谁熬的鸡汤？” 他话音刚落，殿外又进来一小公公，手里也端着一碗鸡汤，李公公都糊涂了，怎么来了两份鸡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公公脸色难看，若是刚才的鸡汤有毒，他也难辞其咎。 新进来的小公公愣了愣，看见宁怀景桌子上的鸡汤，瞬间明白过来，忙解释道：“皇上，那鸡汤是嘉妃亲自给太上皇熬的，熬的多了些，听说皇上还在熬夜批奏折，就给皇上也送了一份。” “奴才手里这，才是御膳房根据皇后送去的方子熬的。” 太上皇守着三公主到很晚，一天也没吃什么。嘉妃担心他身子，不顾自己腿还没好，让人抬到御膳房，亲手熬了锅鸡汤。 一锅鸡汤，太上皇一人喝不完，便给宁怀景这里送了一份。 嘉妃听说，御膳房会按着织锦的方子给宁怀景熬鸡汤，还说今天她已经送了，织锦那份就不用送了。 御膳房总管哪里敢听？可嘉妃正得太上皇宠爱。总管也不好明着作对，面上答应了，私下里还是重新熬了一碗送来。耽搁了些时间，送来就迟了点。 前头那碗鸡汤，是嘉妃的人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说的含糊，宣仁殿的小公公便误会了，还以为和从前一样，直接给了李公公。 宁怀景嘴叼，御膳房做的鸡汤味道鲜美，他喝几天了都没喝够。一口喝进去，就吃出不对来。 解释清楚了，宁怀景脸色更沉了几分。李公公心下也嘀咕，嘉妃讨好太上皇就算了，对皇上也太殷勤了吧？ 虽说太上皇年纪大了，以后都得依靠着皇上，对皇上好点也没错，可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只送了宣仁殿吗？太皇太后和皇后那里送了没？”李公公多问了一句。 小公公摇头，小声道：“没有。只送了太上皇和皇上。” 李公公心底咯噔一下。嘉妃若是怕太上皇薨后无依，该讨好的也该是太皇太后和皇后。后宫归皇后管，皇上总不好管太上皇的人。 宁怀景面沉如水，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鸡汤，冷声道：“倒了。” 李公公手脚麻利的倒了鸡汤，宁怀景接过御膳房新送来的鸡汤，小口喝着。眼神却是冰冷如雪。 鸡汤一事，宁怀景下了封口令，李公公和御膳房都不敢往外说，织锦便也不知道。 白芷第二天依言去给穆罗伊送吃食。 昨天织锦没有喝补药，穆罗伊正失望呢，听说白芷又来了，脸色阴了阴。 等白芷进门后，已经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昨天送去的补药，皇后喝了没？” “皇后闻着那味道，总是犯恶心。让人好生放了起来，等生下小皇子再喝。” 白芷道：“公主一片心意，皇后让奴婢送了些大宁的美味，来给公主尝尝。” 白芷示意跟来的小太监打开提着的食盒，从里头拿出几碟菜。食盒一打开，香味便传出来，屋子里的两名胡国侍女吞了吞口水。 胡国饮食偏粗犷，没有大宁的精细美味。来大宁这段时间，她们每顿饭都比以前要多吃半碗饭。 白芷送来的菜，更是色香味俱全。 穆罗伊喉咙也动了动，但她还是警惕道：“我刚吃了饭，已经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白芷很好说话，“留着下顿吃热着吃也行。公主可以吃两口尝尝，要是合胃口，以后让御膳房多送几次过来。” 话说完，东西送到，白芷就告退了。穆罗伊眼神不自觉的瞟到那些菜上，揉了揉肚子。 白芷踩着饭点过来的，穆罗伊还没吃过饭呢。驿馆的饭菜虽然也好，可和御膳房比，还是差了些。 一个侍女道：“公主，要不您吃两口？” 穆罗伊道：“你先吃！” 侍女脸色一白，知道穆罗伊是要她试菜，想起前两天差点要她半条命的茶水，暗悔自己多嘴。 穆罗伊用眼神催促，侍女磨磨蹭蹭上前，拿起筷子，每碟都吃了两口，第一口下肚，她的眼睛就亮了。 不愧是御膳房做的菜，令人唇齿留香，异常美味。侍女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到最后，念念不舍的放下筷子，很有些意犹未尽。 穆罗伊等了一会，这次侍女好好的，没有任何不适。再闻着扑鼻的香味，穆罗伊就没能抵得住诱惑，大快朵颐起来。 一桌子的菜，风卷残云般吃完，一点形象都不顾忌了。晚上再吃驿馆的菜，就觉得嘴里的食物不是那么香了。 想到白芷说，可以再让御膳房送来。穆罗伊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立即派侍女去御膳房，明天还要吃。 御膳房总管很高兴，那些菜可是他亲自下厨，使出了看家本领炒出来的，能让胡国公主斗喜欢，是给大宁争脸啊。 第772章 心机 御膳房总管答应的痛快，侍女满意，想着以后回胡国就吃不到了，最好能要到菜谱，便问，“那些菜是怎么做的？可以告诉我们吗，我们回胡国可以自己做来吃。” 御膳房总管为难道：“不是我不说，那些菜很考验厨艺，一般人炒不来。” 侍女不死心，软磨硬泡，还给御膳房总管塞了不少银子。 御膳房总管挺自信的，即便知道菜谱，寻常人也把握不好火候，做不出来那味道。 -- 第895页 遮遮掩掩的还显得大宁人小气。豪迈的把菜谱写了下来，交给了侍女。 侍女喜滋滋拿回去给穆罗伊。原本到这里，穆罗伊就能清楚自己吃的是什么了。可她不太认识大宁的字啊，也没想着找人来看。 反正胡国使臣有人认识，等回了胡国，再寻了使臣翻译过来就是。 何况，她若能成事，都不用回胡国，用不上菜谱，每天都可以吃御膳房做的。 知道穆罗伊真派人去御膳房传菜，而且问出了菜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织锦还挺意外，没想到穆罗伊口味那么重，她白算计了一场，织锦还失望了好一阵子。 御膳房她打过招呼了，虽然每天要给驿馆的穆罗伊做饭送去有点麻烦。 不过织锦发话了，御膳房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照做。每天都给穆罗伊送去最新鲜的。 几天下来，穆罗伊似乎都长胖了一圈。穆罗伊觉得她明白了织锦的计谋。肯定是想把她养胖，变丑了，皇帝就不会喜欢她了。 大宁皇后的心机真是太重了！ 在宣仁殿陪宁怀景吃饭的织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宁怀景担心道：“是不是着凉了？” 织锦摸摸还有点发痒的鼻子，闷声道：“应该不是，我感觉有人在骂我。” 太上皇这两天，送了三公主和嘉妃不少好东西，从他的私库出，织锦管不着。但是三公主和嘉妃各自要配宫殿，这个归织锦管。 按太上皇的意思，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来，什么都要最好的，比她这个皇后都不差什么了，织锦怎么会同意？ 那两人她一个都没好感，更不可能为了他们破例。太上皇强势，织锦也挺轴，咬死了按规矩来，宫殿里的摆设不能逾越了。 为此太上皇把织锦叫去数落了两次，时间短，织锦就当一阵风吹过，半点不留心。 若是太上皇喋喋不休，织锦就装肚子疼。她肚子里揣着宁怀景唯一的宝贝疙瘩，又有太皇太后护着，就是太上皇也拿她没办法。 宁怀景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确认没有发烧，这才道：“有我陪着你呢。” 宁怀景遭遇不比织锦好多少。三公主和嘉妃，只是住处越制了些，太上皇还想给安顺伯封王呢。 宁怀景没同意，太上皇退了一步，郡王。宁怀景仍然不同意，太上皇不太高兴的降到了侯。 宁怀景再拒绝，就被太上皇一顿夹枪带棍的指责，无非说他薄情。朝中还有小部分人支持太上皇。 宁怀景登基也不过一个多月，对朝堂的把控还不很彻底。太上皇多年经营，即便退位了，手中还是有不少的势力的。 织锦白他一眼，“什么好事啊？谁稀罕你陪我挨骂了？” 宫女们耳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皇后和皇上说话那是真的一点忌讳都没有。 宁怀景无奈，点了点织锦的额头，“要不你这两天装病？” “我不！”织锦撅了撅嘴，“我要装病了，不正好如了她们的意？” 太上皇可是让嘉妃协助她处理后宫呢。因为后宫人少，像长清宫，宣仁殿，御膳房这些地方，织锦不可能交给嘉妃，嘉妃也插不上手。 长宁宫有太皇太后，所以嘉妃就管了管宁祁安的长乐宫。宁祁安没有正妻，许水仙三个妾出面压不住人，就暂时交给嘉妃了。 嘉妃正想着法儿的能多接管些地方呢，织锦装病不就送人手里去了？她这两天看账本，见管事，可勤快了。 宁怀景自然明白她的努力，也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心里甜滋滋，夹了一筷咕噜肉亲自放进织锦嘴里。 苏恒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有点酸眼睛。他这当哥的都还没娶上媳妇呢，妹妹都要生娃了，苏恒看宁怀景的目光有点不善。 织锦见到苏恒很高兴，欣喜道：“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吃饭了没？” “还没，着急进宫。”苏恒瞄了一眼饭菜，肚子有点饿。 织锦叫白芷添了副碗筷，苏恒也不客气，坐下边吃边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宁怀景，“小奕传来的。” 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清州旱灾严重，情况危急，早做打算。 宁怀景俊美的脸庞变的严肃，抬眸看着苏恒。 苏恒在狼吞虎咽，“消息是通过苏氏商行养的信鸽送来的。” 宁怀奕单枪匹马的去了清州，本就是打算靠着苏氏商行行事。 到了那里才发现，清州乌烟瘴气，苏氏商行都被控制住了，根本传不出消息。 他都不用查，清州地界饿殍遍野，百姓们流离失所，消息却被清州官员死死的封锁住了。 进不得，出不得，宁怀奕能进去，还亏了他善思多变，打扮成路过的行商，才侥幸得手。 情况严峻，他和苏氏商行的掌柜都出不去，发不出消息。想了很多方法，最后找到两只没被销毁的信鸽，混在一群鸽子中，让它跑了出来。 信鸽飞的快，苏恒看到纸条，午饭都摆上桌了，也没顾得上吃，赶忙来了皇宫。 宁怀景脸上飘着一层寒霜，织锦也是不住的蹙眉，还真让她说中了，清州真的出事了。 再想起宁怀玉撺掇着太上皇，要给清州官员封赏，织锦冒出一身的冷汗。 清州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朝廷不仅不作为，还对清州官员大肆封赏。 -- 第896页 不是在清州百姓的心里捅刀子吗？这时候但凡有人怂恿下，清州就会发生民乱。 “幸亏没有听太上皇的话。”织锦道。后来太上皇又提了两次，都被宁怀景岔开了。 第773章 缺钱 宁祁安和三公主接连出事，太上皇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才没揪着不放。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灾。”苏恒道。 宁怀景揉揉额头，“国库的银子不多了。” 两月前救过一次灾，用了国库三分之一的银子。后来宁怀景登基，修葺行宫，又花了一笔。 国库现在虽然还有些钱，可要防止内乱，外还有大衍虎视眈眈，宁怀景根本不敢放开了花。 苏恒知道他的难处，“苏氏商行还能再拿出一百万两。” 苏氏商行挣得钱，好多都用在军营里。苏恒接手了卫国公手里的那部分兵权，提升了将士们的伙食待遇和武器，他还想多建两只骑兵，要买马，处处都是钱。 苏氏商行还需要银钱流通，能拿出一百万两现银，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还不够。”宁怀景道。 织锦弱弱的举手，“我这里大概有一百四十万两。” 宁怀景和苏恒齐齐望着她。 织锦咳了一声，她身上能有这笔钱，真的不算多。她和宁怀景订亲的时候，宁怀景把自己攒了多年的小金库都给她了。 后来苏恒也送了一笔钱，织锦留着没用，打算等苏恒成亲，再还回去。 还有火锅店，锦绣楼，北湖的收益，一百四十万都算少了。中秋宫宴，织锦自己贴了点进去，要不她还能有更多。 “要是不够，我还能再想办法凑点。”织锦道。 她手里好东西多的是，而且自从入京了，除了一个锦绣楼和北湖外，织锦都没怎么开店挣钱。 宁怀景真有需要，她也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给宁怀景凑上一大笔钱。 “暂时不用，已经够了。”宁怀景声音有点飘。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最穷的那个。 苏恒抽了抽嘴角，他觉得自家妹妹才是真的商业鬼才，要是男儿身，还有他什么事呢？ 宁怀景和苏恒都有些惆怅。 织锦点了点头，宁怀景说不用了。她还是决定再想些挣钱的办法，有备无患么。 有钱有粮，一切好说。宁怀景和苏恒商议了一下午，很快便把方案确定了下来。 这事没有瞒着，一个下午的时间，群臣也都知道了清州那边出了极为严重的旱灾，清州官员隐瞒不报。先前替他们说好话的，都白了脸。 宁怀景没功夫处置他们，让诚王带着人马粮草去清州赈灾。 裕亲王府，书房。瑞郡王宁怀玉着急的走来走去，频频朝外张望。 看到那一抹青绿色缓缓走来，宁怀玉连忙迎了上去，“六叔，这到底怎么回事，清州怎么会有旱灾？” 想起自己在中秋宴上提起封赏清州官员，瑞郡王这会儿还吓的浑身发抖。 清州布政使是他舅舅，前些天来信，说清州出了祥瑞，让他帮忙说些好话。 宁怀玉真以为有祥瑞呢，想着舅舅能升迁调回京城，对他也是好事，便答应了。还专门挑在了中秋宫宴上，太上皇正高兴的时候说。 清州的事情一传开，宁怀玉就知道遭了。他吓得半死，也没个商量的人。想起舅舅和宁祁裕的关系一直不错，就找了过来。 宁祁裕走到书桌前坐下，给他到了杯茶，“急什么，先喝杯茶。” 宁怀玉急的都快上火了，苦笑道：“六叔，我哪有心情喝茶？” 宁祁裕自己轻轻抿了一口茶，温和从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谦谦君子。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可定力却差许多。 宁怀玉奇异的安静下来，也端起茶轻啜了一口，甘甜的清茶喝到嘴里，跟白开水似的，什么味道都品不出。 宁怀玉无奈放下茶杯，他果然学不来。 “清州旱灾，官员为怕责罚隐瞒不报，还谎称祥瑞，事情虽然恶劣。可谎报灾情，古来有之，皇上先前都被蒙蔽了，何况是你？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清州官员说好话，不算什么大事。”宁祁裕不疾不徐道。 三言两语就剔除了宁怀玉心中最大的恐慌。宁怀玉最怕的就是清州的事牵连到他，可宁祁裕说的没错，替清州说话的又不止他一个，他也是被人骗了，顶多算失察。 宁怀玉心里有了底，又担心别的了，“那我舅舅呢？” 杨家因为杨柳的莽撞，不复从前的荣光。杨二老爷一撸到底，发到贫瘠之地当官。 杨大老爷手中无实权，又因得罪织锦，每天过的战战兢兢。宁怀玉只能依靠舅舅了。 宁祁裕目光微闪，反问道：“你觉得王大人还能全身而退？” 肯定不能。清州情况这么遭，身为清州一把手的王大人责任最大。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宁怀玉目露祈求。 宁祁裕叹了口气，“我试试吧。” 宁怀玉欢喜道：“谢谢六叔。” 送走宁怀玉，宁祁裕坐在书房沉思片刻，脸上没有方才的温和笑容，整张脸沉郁下来。 小半柱香后，长乐宫一间空置房子，宁祁安和宁祁裕双双坐在里面。 宁祁安脸色难看的要死，“不是让你没事别找我，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 第897页 “你以为我想来？”宁祁裕神情冷漠，“清州出事了。” 宁祁安在皇宫里当然听说了，提起这个他就烦，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不是说了万无一失，清州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 “我挨那一下砸是为什么？”宁祁安更火了，“就知道不能信你的话。你下的好手，差一点点，我就真的死掉了。” 宁祁安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在鬼门关转悠一圈的感觉可真的不好。 他是假失忆，但却真受了伤。失忆是为了更多的博得太上皇的同情，也能更好的行事。 宁祁裕嗤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太上皇和皇上哪个是好骗的？若不下真手，别说皇上，就是太上皇也不会信。” “差点死掉的不是你，你才能在这说风凉话！”宁祁安咬牙吼道。 被贬皇陵后，宁祁安虽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每日和康敬伯一样借酒消愁。是宁祁裕派人接触了他，告诉他有办法重新回到京城。 第774章 唯一的机会 宁祁安照做了。那场火，那根横梁，都是宁祁裕的手笔。宁祁安原本以为只要装装样子就成，哪里想过宁祁裕是真的下了死手。 他再躲得迟一些，就直接被砸死了。就这，也被砸了个半死，险些没救活。 “不死里逃生走一遭，你现在能住在长乐宫里？”宁祁裕冷冷望着他，“既然没死，就别那么多废话了，清州提前暴露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宁祁安烦躁的揉揉脑袋，他脑袋被狠砸了一下，即便养好了，也落下了后遗症，一情绪激动或者思考时，就会觉得头疼，“我如今装疯卖傻的，能做什么？孟远那边怎么说？” “还没到时间。”宁祁裕眉头紧锁，“现在就硬碰硬的话，我们不是皇上的对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宁祁安头疼的想杀人，“嘉妃不是协理后宫吗？直接下点毒，毒死他算了。” 宁祁裕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嘉妃连御膳房的边都没摸到，被皇后把控的死死的。上次倒是借机，给宁怀景送了碗鸡汤，宁怀景都没喝就倒掉了。 宁祁安在暴躁的边缘游走，“那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还缺一个正妻？”宁祁裕突然道。 宁祁安一怔，皱眉不解，“你说谁？” “胡国公主穆罗伊，你觉得怎么样？”宁祁裕问。 换宁祁安冷笑了，“你觉得穆罗伊会看上我？她一双眼睛都长宁怀景身上了。” “就算真能娶到她，我还担心是不是又一个孟未寒呢。”想到孟未寒，宁祁安就觉得肝疼。 明明是他的媳妇，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许织锦。孟未寒在大宁拖他的后腿，她的父亲肃王在大衍拖孟远的后腿。 否则孟远若能成为大衍的皇帝，有孟远的帮忙，他对皇位势在必得，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穆罗伊和孟未寒不同。”宁祁裕道，“穆罗伊心有所求，就有弱点可以利用。” “还有三公主那边，也可以嫁人了。” 宁祁安更加糊涂了，“孟远已经娶了雪儿为妻，难道要华儿给他当平妻？” 宁祁裕眼中明显露出一抹嫌弃，宁祁安被伤到了，跳脚怒道：“你是什么眼神？” 宁祁裕努力压下想骂他蠢的话，耐着性子道：“不让三公主嫁人，费尽心机让她复宠有什么用？当一个一无用处的公主，还不如嫁了人，才能给我们帮助。” 宁祁安睁大了眼睛，“可是华儿，她已经是孟远的人了啊。” “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宁祁裕半眯起眼睛，已经在算计，把三公主塞给谁好。 本来按他们的计划，是可以徐徐图之的。可清州的事情暴露，让宁祁裕不得不加快了步伐。 棋差一着，最后关头输给了宁怀景，不得不避其锋芒，主动避到行宫服侍太上皇。宁祁裕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从搬到行宫起，他就计划着如何夺下宁怀景屁股下的龙椅。宁怀景新登基，太上皇尚在，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要是等到太上皇仙逝，宁怀景彻底掌控朝廷，那就只能学恭亲王，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那样的日子，宁祁裕已经受够了。他宁愿拼尽全力奋起一博。 从房间里出来，宁祁安拧眉去找三公主。 上次三公主在卫国公府门前自杀，失血过多。温贵妃死后，又忧思过重，没能好好休养，身体至今没有养回来。 她脸瘦的只有巴掌大，突显出一双疲惫的眼睛，正靠在床上闭目休息，听见响动睁开双眸，蹙了蹙眉，“你来有事？” 兄妹两个以前关系并不好，可温贵妃死了，整个世上他们是亲近的人了。 宁祁安见她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消瘦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想起她对孟远的痴情，和宁祁裕的话，心中升起两分不忍，难得温和了声音，关心道：“吃过药没？今天有没有好点？” 三公主有些意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吃了，好了许多。” 陷入沉默。 宁祁安实在不知该怎么和她交流，三公主又瞧了瞧他，重新问一遍，“找我有事？” 宁祁安深呼吸了口气，还是开口，把宁祁裕的计策说了出来。 -- 第898页 出乎他意料的是，三公主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安安静静等他说完，只问了一句，“孟大哥同意吗？” “不知道，还没和他讲。”宁祁安道。 “那你去问他，只要孟大哥同意，我就答应。”三公主说完，喘了两声，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看她这样子，宁祁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想成大事，总要牺牲，宁祁安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 三公主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狼狈离开的背影，自嘲一笑。 诚王离京后，宁怀景就在做两手准备，织锦想替他分担，正思考还有什么好挣钱的，交给常亭溪的风扇做出来了。 风扇原理简单，经过织锦的点拨，常亭溪带着工部的人试验数次后，就基本成型了。 拿给织锦过目后，织锦又提了一些小的建议，第一台手摇风扇便送到了织锦这里。 风扇有半人高，摇起来风速挺快，虽然需要人力摇，总比扇扇子要好得多。风扇前加一盆冰块，一瞬间，织锦似乎回到了现代开空调的日子。 织锦很满意，脑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型。她吩咐白芷，去了北湖一趟。又给各家夫人传话，三天后举行赏荷宴。 织锦热火朝天忙着操办宴会，齐羽带着内务府总管找到了她。 这个内务府总管是新提上来，太皇太后的人，织锦见过几次，办事稳妥。 姓赵，嘉妃和三公主宫殿的摆设家具都是赵总管在负责，织锦另外派了齐羽去监督。 倒不是织锦不信赵总管，只是往那两位殿里送东西，织锦担心她们会弄幺蛾子，让齐羽在暗中监视下。 齐羽盯了几天，发现内务府有个叫小喜子的小公公偷偷把给嘉妃准备的摆件拿出去卖了，换了副赝品回来。 第775章 赝品 齐羽又查了查，小喜子还和嘉妃身边的大宫女彩碧关系很好。 齐羽觉得事情不简单，让赵总管控制了小喜子，来向织锦请示。 织锦秀眉微拧，“先别声张，再好好查查小喜子。” 齐羽领命而去，这一追根究底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小喜子从前几年就开始，偷偷用赝品换了真迹拿出去卖，都是和一家叫做致雅斋的古董店合作。 齐羽顺藤摸瓜，又去查了致雅斋。一开始没查出什么，但敢倒卖宫中之物，背后之人肯定不普通。卫国公府和宁祁安等都翻台了，致雅斋还屹立不倒。 齐羽很容易从宁祁裕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致雅斋暗中的主子果然就是他。 小喜子是宁祁裕的人，又和嘉妃宫女走的近，还偷了给嘉妃准备的摆件，织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喜子嘴挺硬，开始什么都不肯说。他虽然是太监，外面还有家人，有父母兄弟，小喜子这些年挣的钱，都补贴了家里。足以看出，他很看重亲情。 齐羽便拿他的家人相威胁，小喜子松了口，如织锦所猜测，他们想用赝品换真迹，再诬赖到织锦头上，好让嘉妃能够接管内务府。 “皇后，把人交给太上皇吧。”墨兰气愤道。 太上皇为了嘉妃和三公主，屡次和皇后为难，让他看看，他包庇的都是些什么人。 “捉贼捉赃，我们冒冒失失去，没准太上皇还觉得是诬陷呢。”织锦道。 她可太了解太上皇了，他喜欢你时，说什么他都信。厌了你，事情摆在面前都装傻。 就这样带着小喜子去，很有可能被倒打一耙。 织锦眼波流转，已经有了想法，叫来齐羽吩咐了一通。 没等两天，一直沉寂的嘉妃有了动作。 织锦给她和三公主收拾的宫殿好了，让她们搬进去。三公主那边没什么问题，嘉妃搬到新宫殿的第一天，晚上太上皇留宿在她房里。 一眼看见房间里的摆设，皱了皱眉头，指着一对龙泉弦文瓶，问，“这是谁送来的？” 嘉妃瞧了瞧，不解道：“是内务府送来的，臣妾瞧着挺好看，怎么了？” 太上皇脸色铁青，“这是赝品！宣内务府总管来！” 嘉妃一脸震惊，连忙拦住了太上皇，柔柔叹了口气，“就算叫来内务府总管来，又有什么用呢？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也是听人办事罢了。” 听谁办事？织锦呗。她和三公主的宫殿都是由织锦负责的。 太上皇胸口起伏不定，像是被气狠了，“皇后越来越不懂事了！朕还没死呢，就敢糊弄朕，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 “去把皇后叫来！” 嘉妃挥退要去传话的太监，挽着太上皇的肩膀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您消消气，大晚上的叫皇后来，皇上该心疼了。” 太上皇一听这话更气，啪的一下把杯子拍在桌子上，“都是皇帝纵出来的！” 嘉妃给他拍背顺气，“谁让皇后怀了皇上唯一的孩子呢，皇上把她放在心尖上也是正常的。” 她劝的不如不劝，全是些火上浇油的话，虽然因天色太晚，太上皇没有传召织锦，可临睡觉前，还在生织锦的气，做梦更是梦见被织锦气死。 第二天起床，太上皇的怒火可想而知。早饭都没用，就让人去传织锦。 织锦最近三天两头被他叫去训斥。太上皇不顾及她的身子，织锦自己宝贝，慢理条斯吃了早饭，才晃悠悠的往嘉妃的玉翠宫去。 -- 第899页 太上皇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早饭草草用了几口，织锦姗姗而到时，太上皇心里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他眼神犀利，眸底寒芒点点，压抑着怒火道：“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想请皇后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 换了别人听这话，就该跪下请罪了。但织锦这两天火气也大，更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只微微低头恭敬道：“早上起来肚子不舒服，稍微缓了下，来迟了还请太上皇恕罪。” 这个借口太上皇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织锦百试不爽的借口，即便双方都知道是假的，太上皇也奈何织锦不得。 太上皇的怒气直往脑门上窜，都快被气的冒烟了。 织锦还在那问，“太上皇一大早上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朕肝疼！”太上皇怒道。 织锦蹙眉，怒斥四下的宫人，“太上皇身体不舒服，还不快去请太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要你们何用！” 宫人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心里却在吐槽，最没眼力劲的就是皇后你了好么。太上皇哪里是病了，分明是被你给气的。 太上皇一张脸已经青的不能看了，他做了多年的皇帝，说一不二，吩咐下去的事，谁敢不听？织锦阳奉阴违，还敢当众顶撞他。 太上皇怒喝道：“太医来了也治不了朕的病！朕是被皇后你给气的！” “可以让太医开副凝神静气的方子。”织锦一句话又把太上皇气了个半死，这才问，“不知孙媳哪里惹了太上皇，生这么大的气？” 太上皇已经不想和织锦说话，免得自己被气死。他让人搬出那对龙泉弦文瓶，啪的一拍桌子，“你自己看！” “朕把玉翠宫交给你负责，你就是这么办事的？一个玉翠宫都管不好，还怎么管理整个后宫？！” 太上皇声声指责，一声比一声大，众多宫人面前，一点都没给织锦留面子。 织锦抚了抚袖口，淡淡道：“孙媳不知，太上皇让我看什么？” “你装什么傻，还是说你这个皇后什么都不懂，连这瓶是真是假都分不清了？！”太上皇眼神凌厉。 织锦怎么答都是错。 她说分得清，那她肯定是故意的。分不清，这点眼力都没有，怎么统领后宫？ 织锦不慌不忙，斜撇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嘉妃，轻轻一笑，“本宫还以为，嘉妃就喜欢这种呢。” 太上皇怒目圆睁，“混账！你让人给嘉妃殿中摆赝品，还敢嘲讽嘉妃，简直不知所谓，半分体统都没！” 第776章 逼死 看着太上皇横眉冷目的数落，织锦心下感慨，果然一报还一报。 从前太上皇也为了她和宁怀景，这般训斥过许多人。如今风水轮流转，变成她站着听数落了。 也不知真是她们不够孝顺，让太上皇伤了心。还是太上皇本身薄情，翻脸不认人。 静静等太上皇吼完了，织锦才问嘉妃，“嘉妃也觉得是本宫故意让内务府送了赝品过来？” 嘉妃笑了笑，温温柔柔道：“怎么会呢。皇后日理万机，管理偌大的后宫，必然有照应不到的时候。肯定是下面的奴才起了贪心，偷偷把东西换出去卖了。” “也是臣妾出身低微，分不清好坏，差点被人糊弄了。若不是太上皇，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她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又影射织锦掌管后宫不利，还顺带卖了波惨。 嘉妃家世普通，出身不高，以前在后宫地位也低，没什么机会见识到好东西。 太上皇立刻上钩，心疼道：“爱妃说的什么话？分明是有人心黑烂肠，故意欺负你不懂。” 织锦莹白如玉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转瞬即逝，“太上皇说的是，胆敢糊弄嘉妃，本宫一定彻查，给嘉妃一个公道。” 织锦眸中荧光点点，抬头示意了下，“正好内务府赵总管跟着本宫一起来了，有事要禀告给太上皇呢。” 太上皇眉峰紧蹙，嘉妃对上织锦未达眼底的笑脸，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白芷很快带了赵总管和小喜子进来。 太上皇不耐烦道：“皇后这是耍什么把戏呢？” 他不给面子，织锦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淡漠道：“太上皇听着便知。” 太上皇一哽。 白芷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一字不许漏。” 赵总管指着小喜子道：“奴才前几日，发现小喜子鬼鬼祟祟的，便派人跟着他，看见小喜子偷偷换了嘉妃殿里的摆设去卖钱。” 他瞄了一眼地上，“就是这对龙泉弦文瓶。这些都是奴才按照皇后吩咐，准备送到玉翠宫的。还没送来，就让他给卖了。” 太上皇不悦的盯着织锦，“你想表达什么，这不正说明了你看管不利！” 织锦懒得说话，看着赵总管，让他继续。 赵总管忙道：“太上皇误会皇后了，这不怪皇后。” 他瞪了瞪小喜子，怒道：“还不快说！” 小喜子抬头，飞快地撇了一眼嘉妃，和她身边的大宫女，低头道：“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是嘉妃身边的彩碧姐姐，给了奴才银子，让奴才把瓶拿出去卖了钱给她。” 嘉妃脸色一变，彩碧更是身子一晃，摇摇欲坠，跪倒在地，叫起屈来，“太上皇明鉴，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卖嘉妃娘娘的东西啊。这对奴婢来说，有什么好处？” -- 第900页 小喜子道：“是彩碧姐姐说，嘉妃缺钱用。反正换的也是嘉妃殿里的东西，只要你和嘉妃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又答应给奴才一笔银子，奴才这才动了歪心思。” 彩碧不可置信的盯着小喜子，嘉妃抹起了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太上皇，臣妾哪会这么蠢，换了赝品回来，该放在您眼前，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太上皇觉得嘉妃说的有道理，“敢诬陷嘉妃，也不找点好的借口，给我拖出去使劲打！” 立时有两个侍卫上前，小喜子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奴才有证据，这荷包，就是彩碧姐姐赏给奴才的，是她亲手绣的。里面有五十两银票。” “那对瓶子，奴才拿到致雅斋给卖了，一共卖了七百两。彩碧姐姐给了奴才五十两封口费，另外六百五十两，都被她拿了去。应该还在她那。” 织锦冲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上前接过荷包翻看了几下，对比彩碧腰间的荷包，“是同一个人绣的。” 彩碧浑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干，瘫软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她不懂小喜子怎么会反水，小喜子是宁祁裕的人，她之前联系时，根本没设防，也就没法反驳。 嘉妃总是笑盈盈的脸庞头一次这么难看。 织锦没打算放过她们，吩咐道：“去彩碧房里搜。” 嘉妃手捏紧，想阻拦又没有借口。这时候不让搜，怎么说都是心虚。 太上皇脸上蒙上一层阴云，特别是织锦的人真从彩碧房间里搜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后，那脸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霾密布。 彩碧还在最后挣扎，“这银票是奴婢自己攒的。” 织锦轻笑道：“你才升大宫女多久，便能攒这么多的钱？” 除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些零零碎碎的银子，首饰，加起来得有两三百两了。 彩碧脸色惨白，小喜子的话更是直接给她判了死刑，“银票上，奴才做了记号。在右下角不起眼的地方，点了三个小黑点。” 白芷仔细找了一圈，真找到了小黑点。人证物证都在，彩碧想抵赖都不行。 织锦接过银票，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漫不经心道：“这才五十两，剩下那六百两去了哪里？” 彩碧心头一震，扭头决然的看了一眼嘉妃，重重磕了两个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家中母亲重病，急需用钱，奴婢一时糊涂，这才起了偷卖宫中摆设的心思。奴婢愿以死谢罪，只求太上皇和皇后不要连累奴婢家人。” 她说完，猛地起身，一头撞死在了柱子旁。 织锦冷眼旁观，没有阻止。嘉妃云袖下的手攥的紧紧的，口中满是血腥味。 彩碧是她唯一带进宫的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若姐妹。先前在后宫，那些清冷难捱的日子，都是彩碧陪着她。 她如今的日子好容易好些了，彩碧却这般没了。那一地的血，深深刺痛了嘉妃的眼，把她的心都染成了血红色。 太上皇更是怒不可遏，“这宫女虽有错，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罪不至死，你非要把她逼死，哪有一国皇后的宽仁？！当初朕是瞎了眼了，才会让景儿娶了你！” 第777章 望尘莫及 “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不知道为孩子积德吗？！” 织锦简直想骂娘。她有逼迫彩碧吗？彩碧分明是为了保护背后之人，才会畏罪自杀，一人扛下所有。 织锦才不背这个锅，冷冷怼了回去，“太上皇若是眼神不好，本宫可以给你找太医。” “彩碧死了，我还觉得可惜呢，事还没说清楚，这么着急忙慌的自尽，倒像是在掩盖什么。” 织锦怀疑的目光直直落在嘉妃身上。嘉妃咽下一口血水，红着眼眶，柔弱道：“皇后已经逼死了彩碧，还想怎么样？我玉翠宫总共就这么点人，皇后看谁不顺眼，直说便是。还是皇后对臣妾有意见？” 织锦嗤笑一声，“口口声声我逼死了彩碧，我倒是想问问嘉妃。既然这宫女偷换东西，是为了卖钱给母亲治病，怎么就不能和嘉妃明说呢？” “如此重孝之人，太上皇刚才都夸赞呢，还能不给银子让她母亲治病，非要逼的人去偷东西。” “与其怪本宫，嘉妃更该好好反思下。是不是平时对待宫人太过苛刻，导致宫人遇到了困难，都不敢和你这个主子说，只能动歪心思，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织锦字字句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戳在嘉妃的胸口。偏织锦说的在理，嘉妃和太上皇都无力反驳。 丢下这几句话，又扫视了一圈玉翠宫早已吓傻了的宫人们，织锦清清爽爽的带着人要走。内务府总管和小喜子爬起来，跟在后面。 嘉妃眼角瞄到小喜子，想到彩碧死了，都是他引起来的，声音里的恨意都掩饰不住，“你别走，留下。” 小喜子浑身一震，自然明白留下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求救的看着织锦。 太上皇面沉如霜，“敢偷窃宫中之物，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喜子面如死灰，腿一软又跪倒在地。 织锦平静的回头，“太上皇刚才说孙媳不够宽仁，孙媳反思了一下，这小喜子也不过被逼无奈才做错了事，就饶了他这一次吧。还不快走。” “谢皇后。”小喜子没想到织锦竟然保他，擦了把眼泪，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在太上皇说话前跑了出去。 -- 第901页 太上皇气的面皮紫涨，说不出话来。 织锦福了福身，“既然太上皇身体不好，还是多多休息吧。” 嘉妃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被恨意占的满满的。 玉翠宫里闹的这一出，很快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彩碧尸体被抬出去，原本有些小心思，想去巴结嘉妃的宫人们顿时吓的一个激灵。 深刻意识到，太上皇不仅老了，还已经退位让贤了，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是宁怀景和织锦。 织锦痛快利索的给了嘉妃一个难忘的教训，宁怀景也很配合的去把致雅斋给封了。 敢买卖宫中之物，封了致雅斋也没话说。 宁祁裕得知后，气的破了养气的功夫，摔了一个茶杯。 致雅斋和小喜子都是他多年经营的心血。从前他是个小透明时，偶尔和内务府的小喜子交好，缺钱时，便会把手头的东西，让小喜子拿出去卖，两人分钱。 一点一点的积攒，在小喜子的帮助下，他在外经营了一个致雅斋。这些年致雅斋帮他收集了不少的消息。 这次把小喜子和致雅斋都交给嘉妃，是希望嘉妃通过赝品一事，挑起太上皇的怒火，从织锦手中多夺些管理权。 可惜算计落空，他和嘉妃反而痛失左膀右臂。 宁祁裕把自己关在书院里，写了半天狂草，才算是平静了心绪。 织锦以为经此一事，嘉妃最起码要消停两天，没想到太上皇直接耍起了无赖。 织锦要宴请众位命妇，太上皇硬把嘉妃塞进来，让她帮助织锦一起操办。 好像嘉妃想用赝品诬陷她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再见面，又是和和气气，织锦都佩服这些人。心性之坚定，她望尘莫及。 人家都开始不要脸，织锦也不好真的把人往外撵。嘉妃非要横插一脚，同她一起主持宴会，织锦就答应了。 把宴会上得饭菜和安全，全部交给了嘉妃。狠话也放那，事是嘉妃抢着要做的，若有一点差池，别怪她不留情面。 把操办宴会的琐事都交给嘉妃，织锦正好腾出手去忙别的。 织锦传了常亭溪几次，让白芷跑了好几趟北湖，整天忙的对宁怀景的关心都少了。宁怀景也在为清州的最坏情况做准备，两人都忙。 宴会前一天，中午吃完午饭，宁怀景去御花园散步消食，织锦在午睡，就没有陪他一起。主要大中午的太阳烫人，织锦也不乐意出来。 宁怀景溜了一小会儿，嘉妃迎面款款走来。 宁怀景身边不喜欢带人，只跟了李公公一个。嘉妃身边也只有一个新提上来的心腹大宫女。这边花开茂盛，挡住了远处宫人们的视线。 嘉妃给宁怀景行礼，起身的时候，突然头晕了一下，闭着眼，人软软的向宁怀景倒去。 倒进一个温热的胸膛，嘉妃柔美的脸蛋上红云密布，添了几分娇媚，“皇上……” 声音百转千回，然而等她抬头时，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李公公尴尬的看着她，咳了一声，扶起嘉妃的身子，“嘉妃娘娘没事吧？” 嘉妃脸上青白交错，又羞又怒。 宁怀景冷冷淡淡的站在一旁，他也是坏心眼，方才嘉妃倒来，宁怀景就躲开了。 自己躲开了不算，把李公公往前推了一下。免得把嘉妃摔坏了，回去太上皇心疼。 温香软玉在怀，李公公不仅没感觉，还很惶恐。 看嘉妃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撕了一般。皇上，你别这么坑啊。 嘉妃甩开李公公的手，声音气的都在抖，“无碍。” 她眼角扫着宁怀景，压着胸中翻滚的情绪，道：“许是这两天帮皇后操办宴会累了些，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李公公无语了，到了这时候，还想在皇上面前给皇后上眼药。 皇后要宴请命妇，自己却在呼呼大睡，把事情一股脑都扔给了她，她冒着大太阳奔波打理，她可比皇后负责勤劳多了。 第778章 风扇 嘉妃绿茶段位其实挺高，奈何遇到的是宁怀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妻奴，他眼神都没给一个，只道：“皇后怀孕辛苦，宴会是嘉妃抢着要办的，就要办好，别给皇祖父丢脸。” 嘉妃一噎。银牙都要咬碎了，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好」字。那强压怒火的脸庞，李公公看了都怕。 宁怀景没了逛园子的心思，转道回宣仁殿继续批奏折。 李公公落后两步跟着，终于没忍住，道：“皇上，嘉妃……” 一次又一次，先前送鸡汤，可以说他多想。今天嘉妃的目的可就太明显了。 看着嘉妃柔柔弱弱乖乖巧巧一人，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李公公都不相信，居然这般水性杨花。 踩着太上皇上位，又来勾搭皇上，太上皇要是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爱妃是个这样的货色，估计能活活气死。 但凡皇上有一点动摇，太上皇头上可就是一大片草原啊，绿油绿油的。 宁怀景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叮嘱道：“让人多注意着玉翠宫的动静，别让皇后知道。” 织锦还有身孕呢，别让这种脏事恶心她。 宴会这天，织锦在长清宫接待众位命妇。 来的最早的是柳氏水苏和姜三娘。永安伯府想在京城立足，单有织锦做靠山还不够，柳氏和姜三娘这段时间一直在学着各种交际礼仪。 -- 第902页 柳氏以前只是苏氏身边的丫鬟，姜三娘更不用说，虽然接人待物，她们两人都有一套，但是想真正融入贵夫人们的圈子，还需要自身文化素养的沉淀。 在这方面，柳氏和姜三娘都很薄弱。织锦专门派了两个宫中的老嬷嬷去教她们。 柳氏二人学的很快，水苏也越来越有贵女的风采，举手投足间不疾不徐，身上沉静的气质让人很舒服。 织锦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陪着柳氏说了一会儿的话，夫人们慢慢都到了。 连叶笙这个还有两天就要成亲的人，也磨着长公主，让她来参加宴会。 叶笙今日穿一身淡黄色千水裙，外罩月牙白云烟衫，梳了一个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显得肤如凝脂，眉若翠羽，明丽照人。 眉眼里，全是快要为人妇的甜蜜。和她同样快要出嫁的宁曦月，就显得憔悴黯淡多了。 只穿了一件九成新的裙子，首饰也很简单。乍一看，织锦都差点没认出来。 广平侯夫人拗不过儿子，同意了婚事，答应以平妻娶宁曦月，世子夫人受不了这个气，大着肚子，回了娘家，现在还没回去。 广平侯夫人心里有气，对婚事也不上心，即是平妻，该有的都得有。 广平侯夫人不愿意准备，全交由管家去处理，给的聘礼，只有两千两。 忠平伯夫人觉得丢人，感觉被轻贱了，放狠话不嫁，宁愿让宁曦月剪了头发出家做姑子，两家现在还没谈好。 看着意气风发的叶笙，宁曦月嫉妒的发狂。 织锦几乎把京城所有排的上号的命妇都给请了，自然绕不过温鸾雪和穆罗伊。 她们两个最晚到，人齐了，织锦带着一大群人转道玉芙宫。里面上次中秋挂的彩灯，还没拆完，织锦要用，就留着了。 嘉妃也是费了功夫，一切紧紧有条，美轮美奂。就是两旁几个用红绸缎盖着的大物件，显得碍眼。 有夫人好奇问嘉妃，“这是什么？” 嘉妃盈盈浅笑，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织锦，“皇后准备的东西，说是给大伙儿的惊喜，我也不知道呢。” 虽然宴会事宜是由嘉妃负责，但织锦份外准备的几样东西，嘉妃都没能插上手。甚至到现在，她还不知道织锦举办宴会的目的。 织锦但笑不语，穆罗伊不耐烦的用手扇了几下，“今天这么热，怎么不多摆点冰盆？” 她们一进来就发现，玉芙宫里，只有寥寥几个冰盆，起不到消暑的作用。 今天又是难得的大太阳，热的不行，好多夫人汗沾湿了额头，顾及着织锦，没有说出来。 嘉妃无奈道：“我准备了许多的冰块，皇后说不用，又都撤下了。” 嘉妃都觉得，织锦是不是故意想捣乱，可玩这么点小把戏，一点意思都没有。 穆罗伊斜着织锦，“不是说大宁冰块最便宜，几块冰都舍不得用吗？” 织锦道：“不放冰盆，是因为用不到。” 穆罗伊嗤了一声，“皇后不怕热，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怕热。” 织锦没理她，冲蓝烟点了点头，蓝烟做了一个手势，四下的宫女扯开了红绸缎，露出里面精致的风扇。 众位贵夫人头一次见这东西，都很新奇。交头接耳的谈论，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 宫女转起摇把，风扇宽大的叶片缓缓而动，速度慢慢变快，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凉爽的风。 风扇前有两个冰盆，风里夹杂了一丝冰气，一瞬间，竟有些穿的少的夫人觉得冷。 蓝烟又打了一个手势，宫女动作慢了些，微微凉风扑面，像是三月春寒料峭，殿里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暑气。 穆罗伊看着风扇满是不可置信，嘉妃的目光中划过一抹暗沉。 宴会上出现这么别致新颖的东西，作为负责人的她也可以沾光扬名。 偏刚刚她先把话放出去了，东西是织锦一个人准备的，和她毫无关系。 嘉妃后悔不迭。众夫人们围着织锦打听风扇的来历。风扇比冰盆管用多了，虽然也需要丫鬟手摇，但比用纸质的扇子扇风，要轻松多了。一个丫鬟坐那摇上三四个时辰也不会累，顶多枯燥了些。 织锦的原意就是卖风扇，特别的好说话，有问必答。风扇本就是给大户人家准备的，定价比较高，一百两一辆，当然做工也很精致，上面还有雕花。如果需要定做，价格还要更高。 这个价格，对于今天能来参加宴会的夫人们却算不上什么，都比不上她们头上的一支珠钗。 而且她们哪家府上，每年的买冰块的钱都得几百上千两。这还是织锦硝石制冰后，冰块价格大幅度下降，以前只会更多。 第779章 文社 “这风扇，哪里可以买？”诚王妃问出了大家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 织锦就等着这句话呢，笑吟吟道：“在锦绣楼可以预定。” 在座的夫人们互相望了一眼，都决定回去后要立刻下单。虽说今年夏天已过，但八月份的天还是有点热，而且明年用也不会坏。 展示了风扇之后，织锦又让宫女给每人发了一个盒子，“这里面是一点小礼物。” 盒子不大，很精美，众人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面镶着宝石的镜子。 这镜子和平常用的铜镜不同，把人照的清清楚楚，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条皱纹。 -- 第903页 众人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容貌，一个个惊的倒吸了一口气。 织锦轻轻啜了一口茶，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有了无烟煤后，北湖就已经做出玻璃了，还给织锦盖了个玻璃暖房。 织锦早就想把镜子给弄出来，只是她不缺钱，便没把心思放在上面，现在大宁眼看硝烟四起，织锦只想尽最大可能，多挣钱，多存粮，好让宁怀景无后顾之忧。 “阿……皇后，这镜子好清楚啊。”叶笙翻来覆去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镜子，爱不释手。 织锦笑着道：“这是北湖那边新做出来的，也在锦绣楼卖，和风扇一起，三天内去下订单，一律八折。” 那些夫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能去锦绣楼下单。 盒子里除了镜子外，还有一个小玉盒，打开后，清香萦绕在鼻尖。很像是锦绣楼卖的香膏，质地更浓稠些。 织锦尽职尽责的充当解说员，“这是面膜，敷在脸上，再用水洗干净，皮肤就会变得白嫩。” 女人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听完一个个不可置信又跃跃欲试。 织锦也不多言，叫来一个宫女，打了温水，先净面，再均匀的涂上面膜，闭上眼睛，等了一刻钟后，清洗干净。 这宫女原本肤色略黑，洗完后，皮肤白净了些，也更光滑了。 有几个大胆的姑娘，忍不住摸了下宫女的脸蛋，比她们还要顺滑上几分。 瞬间一个个盯着面膜的眼神，都变得如狼似虎。 织锦见状，微微一笑，道：“这个面膜，只要坚持用，年轻个三五岁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她和蓝烟早就在研制的，里面放了许多改善肤质的药材，还有质地上佳的珍珠。 织锦本打算弄来自己用的，毕竟这年代不比后代，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为了挣钱，织锦也给奉献出来了。 今天织锦拿出来的三样东西，一样比一样令人惊喜。先前看见风扇就觉得大开眼界的人，等到面膜拿出来，已经惊的说不出来话来。 面膜的定价也不低，但是能让自己变得年轻美貌，所有的夫人小姐们都不会吝啬。她们还很庆幸，今天有幸能参加宴会，得到这许多惊喜。 织锦宴请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几样东西打广告。东西直接放在锦绣楼卖也是可以，但传播的速度肯定要慢些。 而能坐在这的，是大宁最顶尖的那一波夫人。她们的爱好，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大宁女子的审美。 有她们带头，今日之后，这三样必定火爆。织锦今天宴会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看着众人笑逐颜开，织锦又说出自己另一个打算，“想必众位也知道，清州那边又起旱灾。上上个月，朝廷刚赈完灾，国库紧张。咱们虽是女子，可也食君之禄，也该为君分忧。” 众人便明白，这才是织锦的主要目的，竖起耳朵听着。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往年不是没有过，国库没银子，找她们募捐。 温贵妃还在时，就干过两回这事。既能彰显自己的美名，又能博得太上皇的好感。 众人以为，织锦也是这样，已经在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首饰，等会捐出哪个。 织锦坐在首位，低头一扫就把众人的心思都收尽眼底，轻轻一笑，“本宫想，我们也该做出点贡献。” 虽然有点不乐意，不过在场的夫人们还是都出声附和，有的人开始撸腕上的玉镯。 “本宫这次，不要钱也不要首饰。”织锦一句话，让众人傻了，满脸迷茫不解。 织锦笑了笑，如碧波般清透的眼睛，载着浅浅笑意，恬淡从容，“本宫打算组一个文社，办一本诗刊。” 织锦温和的目光从苏裴、叶笙、宋宜然、诚王妃等人身上略过。 这里坐的人，大部分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不比男子差，就因为生为女子，而被束缚在后院之中。 好点的相夫教子，管理内宅下人。更多的人，和姨娘斗，和小妾斗，防着庶子庶女，一生没出过京城，甚至很少出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困于内宅，一辈子勾心斗角，失去了自我。人生最幸福轻松的，便是未出阁那十几年。 织锦心疼她们。不论人品，单从才华来说，很多人都是天之骄子，极为优秀。 “我想请各位夫人小姐，闲暇时能够捉笔给诗刊写诗，诗刊得的利润，部分作为你们的稿费。” 不要她们出钱，还能挣钱？所有人都傻眼了，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想法，让她们既觉得新鲜，也很茫然。 “其它用来建设慈幼院，养老院，收留孤儿老人。让每一位孩儿，都能够吃饱穿暖，学一门手艺，让每一位老人，都能老有所依。也让你们的才华所学，不被辜负。” 清冽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有些敏感的宫人，悄悄拭起了眼泪，她们都是家中贫穷，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走投无路进宫。 若皇后说的真有一天能实现，她们能亲眼看到那一日的到来，那该有多好。 苏裴叶笙等人震惊的望着织锦，眼中星光闪烁，织锦最后一句，让她们的才华所学不被辜负，简直太戳人心了。 像她们这种，还未嫁人，眸中有光，心中有梦的姑娘，轻而易举就被挑起了心弦。 -- 第904页 第780章 待客之道 那些嫁了人的夫人们，内心深处也是波涛翻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织锦给足了时间，让她们去消化，偌大的宫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织锦才问，“有人可愿与本宫一起，为大宁百姓，为天下苍生，贡献自己一点微薄力量？” 迈开这一步很不容易。 第一个举手的是苏裴，她明净清澈的眸子冲织锦一笑，灿若繁星。叶笙紧随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织锦松了一口气。虽说贵女们偶尔也聚在一起写写诗，比比才艺，可办一本诗刊去卖，是不一样的。 就说世面上那些话本，诗刊，就没一个登过女子的笔墨。一来文人看不起女子，二来若有哪个女子敢投稿，肯定被骂伤风败俗。 织锦挺了挺腰板，只要大家肯迈出第一步，剩下的就不是问题。她可是有宁怀景的大力支持呢。 到最后，几乎全部的人都参与了进去。虽说有的人是为了刷织锦好感，有的人为了抱团，目的不一，可能得到如此多的支持，就是意外之喜。 此举也让织锦赢得了更多人的拥戴。看着织锦意气风发的模样，像嘉妃和穆罗伊，温鸾雪就很不爽了。 嘉妃都快郁闷死了，原本她横插一脚，参加了宴会的筹办，织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能提高她的名望，偏最开始，她就自动撇清了干系。 世上要有后悔药的话，嘉妃绝对第一个去买。 穆罗伊看着织锦灿烂如花的笑魇，觉得碍眼。正好宫人们开始上主食，穆罗伊扫了一圈，都没有最近她喜欢吃的那些。 穆罗伊不高兴了，高声出言责问，“御膳房的拿手好菜怎么一个都没上，皇后莫不是想藏起来自己享用？” 织锦一时还真有点懵，没明白穆罗伊指的是什么。但这次负责吃食的是嘉妃，她望着嘉妃。 辛辛苦苦操办宴会，什么光都没沾上，还要受人指责，嘉妃再好的脾气这会儿都有点撑不住了，勉强笑道：“公主什么意思？御膳房最好的菜，都摆上了。公主要是喜欢别的，让御膳房再做就是。” 穆罗伊脸很臭，觉得嘉妃和织锦都是在敷衍她，“这些菜怎么能和那些美味相比？” 她很不客气的吩咐侍女道：“去御膳房，这几天给行宫送的菜送一份来。” 侍女领命而去。 众位夫人们被她挑起了好奇心，这些人参加了不少次宫里宴会了，御膳房有什么拿手菜，她们也知道的差不多，确实都摆上来了。 穆罗伊却说还有更好的，难不成以前御膳房还藏拙了？这藏的有意思吗？ 织锦已经弄明白穆罗伊说的是什么了，她的表情有一丝丝的皲裂，望着穆罗伊的眼神很复杂。 真的，她没想到对方口味这般的重，自己报复人，报复到人心坎上去了。 御膳房有求必应，很快就把穆罗伊要的饭菜送来了。果真香飘四溢，闻着就很有食欲。 众夫人望过去，大部分是好奇，那些菜看着奇怪，她们还真没吃过，有几个认出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穆罗伊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食，心情总算好转几分，她还好心的询问边上的夫人，“要不要尝尝？” 恰巧这夫人认得其中几碟菜，她家夫君就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人还因为这吵过几次架，这夫人僵着脸摇头，“不用，不用。” 见穆罗伊吃的欢畅，又忍不住道：“公主口味真是非常人能比。” 穆罗伊还很得意，“那是自然，普通的美食怎么能入本公主的眼？” 那夫人呵呵两声，有和她交好的，就问了出来，“你认得那些菜，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听。 夫人轻咳了两声，“认识两三样，我家老爷也爱吃。” “钱大人爱吃的？”钱大人的奇特口味，是出了名的。他爱吃的东西，就没正常的。 钱夫人点点头，人们看那桌子菜的眼神就变了。 穆罗伊也发觉了不对劲，放下了筷子，脸色奇差无比，“这些菜都是什么做的？” 没人回答她。她看织锦，织锦笑了笑，“去把御膳房总管叫来。” 她还以为穆罗伊已经知道了呢。怪不得吃的这么欢。 御膳房总管胆战心惊的过来，生怕是饭食出了问题，听到穆罗伊问话，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菜方不是已经给公主了？这是蝉蜕，就是知了退的壳，不仅美味，还有疏散风热的作用。” “那是烤蚂蚱，糖醋螳螂……”御膳房总管如数家珍，他兴奋啊，他这一手绝活，无用武之地，后宫里的人一听菜谱就退避三舍，难得遇见一爱吃的胡国公主，御膳房总管觉得遇上了知音。 因此介绍的极为详细，说到肥肠和驴皮时，穆罗伊终于忍不住，把刚到嘴里的菜都给吐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最近天天吃的都是这些，还觉得是好东西，推荐给别人，穆罗伊心里就一阵阵的犯恶心，吐的昏天黑地，差点连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好容易缓和了一点后，她几近疯狂的叫道：“你居然让我吃这些东西？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御膳房总管吓得跪倒在地，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委屈的辩解道：“是公主的侍女去御膳房传膳的，说公主爱吃。奴才也把菜方给了公主，上面都写的清楚。” -- 第905页 穆罗伊气的心肝直颤，她没有看菜方！那些菜，都是织锦派人送给她的，杀人般的目光射向织锦。 穆罗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就是大宁的待客之道？” 这会儿，谁都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嘉妃美目轻转，露出两分恰到好处的惊讶疑惑，“皇后送这些给公主吃？怎么会？” “怎么不会，就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穆罗伊指着白芷，怒吼道：“皇后还想抵赖不成？我们来大宁做客，你身为皇后送来那样的吃食，以后哪个国家的使臣敢来大宁？” 第781章 闲得慌 穆罗伊这般说，事情便严重起来，闹不好对大宁以后的外交都有影响。 嘉妃忙道：“公主息怒，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皇后娘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织锦端起来，轻轻啜了两口，慢悠悠道：“是本宫派人送去的。” 穆罗伊一瞬间的怒火，都要冲到天上去了。嘉妃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赞同道：“皇后怎么能这般做呢？就算你对公主有意见，也不能……” 织锦打断她的话，“嘉妃胡说什么呢？本宫怎么会对公主有意见。只是上次公主给本宫送了坛用蝎子和蛇等酿的补药，说那是胡国最好的补药。” “公主一番好意，本宫无以回报，只当公主口味重些，专门让御膳房总管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把大宁的大补之物，做成美味菜肴。公主不是挺喜欢吃？” 穆罗伊愣在当场，脸上红白交错，满腔的怒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消散。 她有什么理由生气呢，是她先给织锦送补药在前，织锦回礼在后。 穆罗伊死死握紧拳头，侍女担忧的望着她，担心她会被气晕过去。大宁皇后真是太能气人了！ 织锦欣赏了一会她的变脸，这才挥挥手，让御膳房总管下去，“公主不喜欢，撤了就是。” 宫女们上前撤了饭菜，打扫卫生。场面有点恶心，加上知道了那些看起来美味的菜肴是什么做的，不少人都觉得反胃。 嘉妃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不少夫人都是这个反应，没觉得有什么，嘉妃自己却是心里一咯噔。 纵是再端龙肉来，穆罗伊都没胃口吃了，她也不愿多留，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凉风一吹，穆罗伊心里又生气又委屈，喝退身后的侍女，独自在一盆紫丁香前流泪。 她受万千宠爱长大，是胡王的掌中宝心头肉，谁敢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她想家了，想回到胡国，骑在马背上，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奔驰。 可脑海中划过宁怀景清冷如月的脸庞，她又不甘心。大宁皇后那么坏，她哪里比不上了？ 面前出现一双长靴，有清朗的男生在头顶响起，“需要帮忙吗？” 穆罗伊抬头，宁祁安神情温和，与宁怀景有三分像的眸中含着关切。 穆罗伊赌气的扭过头，“不需要！” 宁祁安好脾气的笑了笑，掏出手帕，递过去，柔声道：“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穆罗伊没接，闷声道：“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喜欢。” 宁祁安挑了下眉梢，“爱慕公主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宫门口。公主何必为了一两个人妄自菲薄？” 他拿着手帕温柔的给穆罗伊擦眼泪，穆罗伊怔怔待在那，忘记了拒绝。 宁祁安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穆罗伊还没有和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白皙的脸庞上升起了一抹红云。 鬼使神差的，她问，“那你也喜欢我吗？” 问完就后悔的想要咬掉舌头。 宁祁安轻轻一笑，眉目如朗星，声音似酒，让穆罗伊沉溺其中，“公主沉鱼落雁，热情可爱，谁能不喜欢呢？” 风吹过，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上，宁祁安宽大的手掌抚摸着穆罗伊白嫩的脸颊，带起一片片炙热的温度。 宁祁安越靠越近，男子气息扑在脸上，烫的穆罗伊心尖一颤，就在她以为宁祁安要亲上来时，宁祁安却只是用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泪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自然也不例外。” 穆罗伊头晕乎乎的，已经无法思考了。胡国虽然民风开放，可她身为胡王嘴宠爱的女儿，还没人敢这般对她。 凉风扑面，穆罗伊回过神，脸色爆红，猛然推开宁祁安，转身跑了。 宁祁安站在原地微微一笑，目送她跑远后，伏身捡起地上掉落的手帕，把玩了两下后，塞回了怀中。 宴会到傍晚才结束，除了穆罗伊闹出来的笑话，其它都很顺利。 这次宴会可以说是圆满成功，织锦心情很好的回到长清宫，然后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太上皇给三公主赐了婚，赐给苏恒做平妻。和叶笙同一天出嫁。 这一刻，织锦真的很想撬开太上皇的脑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三公主是他亲女儿，叶笙是他亲外孙女，让她们两人共嫁一夫，脑袋里没装两桶水，都做不出来这事。 织锦气炸了，气的摔了一套青花瓷茶具。 深吸一口气，织锦问，“怎么会这样？” 墨兰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因为清州的事情，苏恒这两天经常往皇宫里跑。织锦在举办宴会的时候，苏恒去宣仁殿找宁怀景商量事情，路上经过池塘，听见有人不小心落入河中，宫女喊的是叶笙的名字。 -- 第906页 叶笙又正好在皇宫里参加宴会，苏恒不放心，便走过去看看。 三公主穿了一身和叶笙相似的衣裙，发型也是叶笙喜欢的，面朝下在水中扑腾，宫女不会水，苏恒便跳下去救人。 救上来发现是三公主，想把人推开，三公主死死抱着他，这时候，太上皇和宁祁裕来了。 三公主浑身湿透躺在苏恒怀里，太上皇下令让苏恒娶她。 织锦听的太阳穴一跳一跳，气的脑门疼，一天不找点事出来，这些人觉得闲得慌是吧？ “我哥呢，消息传开了没？”织锦问。 墨兰道：“太上皇下旨，怕是已经传开了。云亲王在宣仁殿。” 苏恒也烦躁的要死，正在和宁怀景商议怎么办。太上皇赐婚的时候，他就拒绝了，但三公主二话不说又要跳河，太上皇怒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下了旨。 织锦闻言叹了口气，“去把叶郡主请来。” 宴会刚散，叶笙应该还没出宫。 这事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传的很快，叶笙已经知道了，被宫女带来时，眼眶都是红的。 织锦心疼坏了，拉着人坐下，叶笙第一句便是，“阿锦，我不想嫁了。” 上次苏恒醉酒抱了宁曦月，现在又和三公主有了肌肤之亲，叶笙一肚子的委屈。 第782章 所图 织锦知她心里不好受，忙安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哥，别人以有心算无心，我哥不小心着了道。以为是你落水，才没有犹豫的就跳了下去。” 说起这个叶笙更呕了，“在他心里，我就那么蠢，走个路都能掉到水里去？周围没有太监侍卫，需要他去献殷勤？” 叶笙这会儿火气大的很，织锦也暗恼苏恒不小心，不过还是替他说了句公道话，“周围确实没人。” 苏恒那一瞬间，也想过是不是有人算计他。但也有可能，是别人支开了侍卫，故意骗来叶笙，想淹死她。 情况又危急，来不及去找人，他无法见死不救。要真是叶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叶笙还是很伤心。还有几天就是她们大婚之日，本来她开开心心准备当新娘子，结果出了之事，她想安稳出嫁怎么这么难！ 织锦怎么劝，叶笙的金豆子仍是不停的往外冒。 织锦给蓝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苏恒，自己则挥退宫人，劝道：“别说我哥不愿意，怕是三公主也不一定愿意呢。” 叶笙止住了哭声，抬头望着她。 织锦道：“你忘了，三公主喜欢的是孟远。而且她已经和孟远有了夫妻之实。” 叶笙瞬间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显出几分呆萌可爱。 三公主爱慕孟远，她知道。可和孟远有了首尾…… 叶笙不敢相信，“真的？” “我还能骗你。”织锦道：“她一心扑在孟远身上，压根就不喜欢我哥，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叶笙皱紧了眉头，“她既然已经和孟远……那怎么还会配合？” 这也是织锦想不通的地方，“我会派人去查，她会答应这么做，一定所图甚大。” 而且能劝动她同意的人，也很好猜。 织锦道：“不论她们想做什么，三公主已非清白之身，即便太上皇再霸道，也不能摁着我哥戴这顶绿帽子。” 叶笙一想也是，抽抽噎噎的擦去眼泪，那边苏恒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脸的急切。 叶笙看见他，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他。织锦给苏恒眨眨了眼睛，自己出去，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两人。 宁怀景在门外，织锦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宁怀景牵起她的手，“不放心你，没气坏吧？” 织锦摸摸肚子，撇撇嘴，“还好。” “想把三公主塞给我哥，也亏的她们想的出来。三公主居然同意了？她不是对孟远一往情深，还为他自杀吗？” 宁怀景捏了捏她的鼻子，语带嘲讽，“愿意为他去死，别的事情自然也愿意了。” “所以，为了孟远去嫁给别的男人？”这样的深情，织锦觉得恶心。 特别算计的是她哥，就更不能容忍了，“孟远还真是，为成大事不拘小节，自己的女人都能拱手让人。” 织锦压下心头的怒气，勾了勾嘴角，“三公主落水受了惊吓，我这个皇后得去探望一下才行。” 她说着，就往三公主的宫殿走去。 三公主已经重新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太医给她把脉。温鸾雪和嘉妃都在，太上皇、宁祁安和宁祁裕在外间等着。 织锦进门，先给太上皇行礼。太上皇脸色很臭，织锦屡次违背他，已经成了太上皇目前最讨厌的人了，“皇后日理万机，居然有空过来？” 织锦起身，淡淡道：“本宫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大嫂，当然要来看看情况。” 太上皇眉头皱紧，不悦道：“云亲王抱了华儿，和华儿有了肌肤之亲，不少人看见了，他不娶华儿，难不成让华儿去死？” 织锦笑了笑，抚了抚鬓发，“本宫要是没记错，三公主两个月前，还在从前的卫国公府门前，为了大衍齐王殉情，两人抱在一起，鲜血流了一地。那场面，不知多少人感动的落泪。” 织锦声音大，里间外间都听见了。床上的三公主神情暗了暗，温鸾雪神情一顿，皇上的脸上则是愤怒和尴尬，“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齐王也娶了王妃。” -- 第907页 “我哥也有王妃了啊。”织锦淡笑道：“与其让三公主给我哥做平妻，还不如嫁给齐王呢，反正都是平妻。” “何况这段时间，三公主一直住在齐王府，本宫还以为，三公主和齐王好事将近了呢。”织锦不高兴，说话就毒。 床上三公主和温鸾雪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皇上自己也知道，他这旨意下的有点强人所难。但这两天嘉妃给他吹枕头风，让他给三公主找个好人家，三公主今天又寻死觅活的，皇上就答应了。 主要是他想给织锦找点事，织锦不痛快，他心里就舒服了。 太上皇沉着脸道：“皇后胡说什么，华儿当时无处可去，所以才去投奔齐王妃。你们当时不顾血脉之情，连个落脚之处，都不给她，现在就别说风凉话了。” 织锦只觉得可笑，左右她和太上皇撕破脸了，说话也没顾及，“夺取三公主封号，把她撵出皇宫的，可不是我和皇上。” 太上皇脸色霎时黑如锅底。 织锦不怕他，专门挑他不喜欢的话讲，“说起来，二公主更可怜，什么都没做，平白受了牵连。既然都恢复了三公主的爵位，不如连二公主一起恢复了。” 她话丢在这，爵位是太上皇削的，恢不恢复都是太上皇的事情。 织锦不管太上皇乌云密布的脸，径自饶过屏风，走到里间，宫人们个个寒蝉若禁，太医把完脉，似乎被吓着了，抖的有点厉害，“三公主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臣这就去开药方。” 织锦秀眉拧了拧，总觉得这太医态度有点奇怪。 三公主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中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神情木然。织锦本来想毒舌两句的，看她这模样，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连句场面上的宽慰话都没说，织锦瞄了一圈，就转身离开了。 她前脚回了长清宫，太医就被找了来。 第783章 身孕 “三公主身体怎么样了？”织锦开门见山的问。 太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紧张的浑身颤抖，声音都抖碎了，“三公主受了惊吓……” 织锦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茶盖，打断他，“这些本宫知道，本宫想听别的。” 太医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织锦和太上皇的对话，他都听清楚了，两位大佬打擂台，得罪谁都没好下场。 “想好了再说。”织锦淡淡添了一句。 太医心头一跳，死死垂下脑袋，声音轻的一阵风都能飘散，“三公主有……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 太上皇想把三公主嫁给云亲王啊，可三公主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明显不是云亲王的啊…… 他说出来，就坏了太上皇的打算，以太上皇的脾性，肯定会被找理由杖毙，所以刚刚没敢说。 但织锦看出来他的反常，他再不说，若是三公主有身孕的事泄露了，到时候，他知情不报，依然不会有好下场。 太医心里叹气，想着回去就写辞呈，赶紧带着一家老小跑路。 织锦眼睛眯了眯，她心底之前便有猜测，被证实了，也不是很意外。 就是气愤，想让她哥戴绿帽子就算了，还想她哥喜当爹，给别人养孩子…… 织锦心里一顿，问道：“之前把脉都正常？” 三公主身子虚，每天都会把平安脉。 太医摇头，“今天刚把出来，从脉象上看，尚不足一个月。” 三公主身体虚，脉象弱，怀孕时间短，前些天没有把出异常。 织锦若有所思，那三公主应该是不知道了。知道的话，还去为太上皇挡剑，那也不会留孩子到现在。 太医觑着织锦脸色，小心道：“三公主身体太虚弱，不吃安胎药的话，胎儿会保不住。便是吃了安胎药，也不一定。” 织锦怔了怔，她沉默了片刻，道：“把这些话，和三公主说一遍。” 要不要孩子，由三公主自己选择。但她想嫁给苏恒，门都没有。 太医应声退下。 织锦以为，为了孩子，三公主会自动退婚，毕竟她那么喜欢孟远，以前是不知道怀了孟远的孩子，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带着孟远的孩子，嫁给苏恒呢？ 但三公主的选择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第二天，三公主约苏恒出去谈论娶亲一事，苏恒没见她。三公主直接去了云亲王府，在门口堵住了苏恒。 苏恒坐在马上，神情淡漠，“我不会娶你的。” 三公主仰起头，秋日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苍白多日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她看着马背上，长身玉立，风流倜傥的苏恒，眼神却又透过他，像是看着别人。 “我知道。”三公主声音很轻，伴着一阵咳嗽，“你喜欢叶笙。” “真好啊。”三公主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真羡慕她。” 苏恒觉得她的态度很古怪，没等他细想，三公主猛地转身，一头撞在了门口的石柱上。 苏恒怕又被她算计，离她远远的，想救也来不及。小厮也没反应过来，好好说着话，三公主会寻死。 她是真的存了死志，撞破了额角，鲜血流了一地。 三公主死了。 死前她遥望天际，像是看到温贵妃在和她招手，太上皇、宁祁安等人的面庞飞快划过，最后闪现的却是孟远俊朗的脸。 -- 第908页 她过了十几年顺遂无忧的人生，在最低落的时候，遇到了孟远。 孟远像是一道光，划开了她身边的黑暗。原以为，那会是她的救赎，是她的一生挚爱，她们能够幸福的白头偕老……一切不过是她妄想。 或许，娘亲死的时候，她就该跟着离开的，免得落到这般可笑的结局。 一滴眼泪从三公主眼角划落，这一刻，她说不清是爱孟远还是恨孟远。 可想到从前那些温情时刻，三公主最后还是选择帮孟远一把。 她抓住上前查看的苏恒的手，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道：“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不娶我，我只能带……带着孩子一起死了。” 说完这句话，三公主彻底闭上了眼睛。 苏恒脸色大变，一下子甩开三公主的手。来不及了。三公主驻足在云亲王府门口，引来不少人围观，还有宁祁安和孟远赶过来，都听到了这句话。 两人愣在原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三公主，宁祁安眼中满是赤红，上前抱住三公主渐渐冷掉的身体，声音凄厉，“妹妹……” 他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可娘亲死后，只剩下妹妹与他相依为命，如今，妹妹也没了。 一瞬间，巨大的孤独和悲哀，向宁祁安袭来。他猛然起身，一拳打向苏恒，叫道：“你还我妹妹的命来……” 孟远注视着三公主的尸身，心里无比的复杂。三公主居然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孟远叹了一口气，理智更快的占据上风。宁祁安已经和苏恒打起来。或者说是宁祁安单方面的发泄，发了疯一样去厮打苏恒。 三公主的死，已经给苏恒惹来了巨大的麻烦。不想多添事端，苏恒只躲避，没有还手。 宁祁安身手本来就没苏恒好，又受了伤，压根就没近到苏恒的身。苏恒正找机会，控制住宁祁安，孟远来帮忙拉架。 越帮越乱，最后在他的「帮忙」下，苏恒一脚踢到了宁祁安的胸口，宁祁安直直向后倒下，人晕了过去。 苏恒面沉如水。 他这一脚应该踹不到宁祁安的，是孟远把宁祁安往前推，推到他的脚下。 “安顺伯！”孟远连忙接住宁祁安，焦急的唤道：“快醒醒！” 叫了几声，宁祁安都没反应，孟远怒道：“云亲王，你也太过分了！害死了三公主，安顺伯只是向你讨个说法，气头上冲动了些，你便下这么重的手。” “安顺伯有伤在身，你是想要他的命吗？” 苏恒脸色难看，冷冷道：“你不把他往前推，我怎么会踹到他？” 孟远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做事不肯承认，还要诬赖我。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是端方君子。” 第784章 天牢 苏恒没被他的话呕死，又听孟远高声喊道：“未婚先孕，玩弄三公主的感情，让她有了身孕，却不肯娶她，逼的三公主在你门前自尽，以死明志。还对她亲哥哥拳脚相加，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耻之徒，简直丧尽天良！” 说完，不给苏恒说话的机会，把昏迷的宁祁安交给侍卫，自己抱着三公主去皇宫，找太上皇做主。 太上皇听闻三公主自尽身亡，站立不稳，差点昏倒。再得知，三公主死是因苏恒之故，苏恒始乱终弃，且动手伤了宁祁安，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苏恒收押，关入天牢。 宁怀景为苏恒辩驳了两句，被太上皇兜头一顿痛骂，斥责他冷心薄情，没有明君之相。 等织锦听到消息时，苏恒已经入了天牢。 当时叶笙正在皇宫里，和织锦抱怨苏恒呢。惊的起身时，撞翻了茶几，一整套的翡翠松柏常青茶具摔落在地上，裂成碎片。 织锦也很不敢相信，三公主竟然就这么死了，“消息属实吗？” 墨兰把脑袋点的飞快，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苏恒成了人人唾弃的渣男。昨天太上皇赐婚，众人还同情他，现在已经改变了态度。 谁都不会去想，三公主狠到用自己和腹中胎儿的性命来陷害苏恒，苏恒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让人保护好潘太医。”织锦吩咐道，白芷连忙去叫人。 叶笙急的小脸煞白，眼泪滚滚而下，“阿锦，怎么办？苏恒他会不会死？” 不怪叶笙这么担心，她太了解太上皇了，怒火上头，真的会让苏恒给三公主赔命的。 织锦自己也急，还是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有皇上在呢，不会让我哥有事的。” 叶笙抓着她的手，哽咽道：“我想去看看苏恒。” 织锦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蓝烟她们阻拦不住，宁怀景在太上皇那里，织锦和叶笙带着人匆匆往天牢去。 天牢阴暗潮湿，过道狭窄，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叶笙一路走，一路流泪。 狱卒不敢拦织锦，她们畅通无阻的到了苏恒面前。苏恒的天牢在最里面一间，比其它房间宽敞不说，还有扇大大的窗户，阳光透进来，洒在地上铺着的稻草上，环境比织锦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 最起码看起来没受委屈。 不仅没受委屈，天牢的服务还很周到。苏恒被三公主拦在门外，没能回家，也就没有吃饭，被关进天牢后，肚子饿的咕咕叫。 从身上掏出块玉佩，递给狱卒，让他去弄点饭菜来。 -- 第909页 那狱卒都没敢接玉佩，牢头整了六菜一汤，亲自送了进来，荤菜素菜都有，色香味俱全，苏恒只吃了一口，就认出是锦绣楼的手艺。 他有点不好意思，锦绣楼多贵啊，让牢头破费了。 织锦两人到牢房时，苏恒正在大快朵颐。织锦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叶笙的泪凝结在脸颊上，再也落不下去了。 “你们怎么来了？”苏恒吞下一口饭，囫囵道。 看清叶笙脸上的泪水，苏恒紧张道：“笙儿，谁欺负你了？” 织锦一头黑线，“她是担心你。” “看来现在是不用了。”织锦添了一句。 苏恒挠挠头，半天憋出一句，“要不一起吃？” 织锦给他一个大白眼，“不用，不饿，你自己吃，多吃点。” 她想找地方坐下，牢房里只有苏恒屁股底下一个椅子。牢头很有眼力劲，连忙叫人搬来两张椅子，织锦和叶笙就在苏恒对面坐下。两双眼睛齐齐望着苏恒。 苏恒举着筷子，被盯的吃不下，无奈道：“你们这么看着我，我吃不下。” 织锦和叶笙齐齐转身，背对着他，“你吃吧。” 苏恒，“……。” 他更吃不下了。 苏恒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认真道：“真不关我的事，我就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就撞墙了。” “你说什么了？”叶笙忙问。 “我说不会娶她。”苏恒道。 叶笙心里一甜，但想起三公主就是因为这句话才会死，苏恒才会坐牢，又开心不起来。 苏恒还在那举手发誓保证，“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叶笙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苏恒被训了还在傻乐，叶笙愿意相信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织锦道：“这事怪我。” “我昨天应该直接带着太医去找太上皇当面对峙的。”织锦把发现三公主怀孕的经过一说。 苏恒摇头道：“你说了也没用，只要三公主一口咬定是我，这个黑锅我就背定了。” 叶笙皱皱鼻子，“都有孩子了，还寻死……” 这也是织锦想不通的地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想要查清楚三公主自杀前的行为并不难，她没有出宫，就去了一次御花园。同时孟远进宫，给太上皇请安后，也去了御花园。 墨兰把查清楚的事情，和织锦一讲，织锦脸便沉了下来。 三公主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去见了孟远，然后自杀，那么见面谈论的内容，就很好猜了。 能让三公主心若死灰，连腹中胎儿都不顾去寻死，想来孟远也没准备要这个孩子。 就是没想到三公主这么痴情，临死前还帮了孟远一把，把苏恒推到了风口浪尖。 织锦没有在天牢多待，叶笙没和她一起走，留在天牢里陪着苏恒。 苏恒这牢坐的，织锦也服气了。估计他都快乐不思蜀，让他走都不愿意走了。 织锦带着太医和人证，去了宣仁殿，太上皇正在逼着宁怀景严惩苏恒。 宁祁安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扑在太上皇怀里哭的伤心欲绝。太上皇被他哭的眼泪也都快下来了。 嘉妃和宁祁裕在一旁劝解他，怡亲王等许多位大臣都在。 太上皇指着宁怀景暴怒道：“苏恒必须死，朕要让他给华儿偿命！” 织锦走进来，听到这一句，面色冷凝，声音清冽，“本宫理解，太上皇想替三公主报仇的决心，只是也要找到真凶。草率的下决定，不但诬赖了我哥，还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第785章 死因 太上皇看见织锦，原本就冷的脸色，更是冷如冰霜，“华儿亲口所说，怀了苏恒的孩子，苏恒却不愿娶她，逼的她自尽而亡，还有什么好查的？”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如此包庇自己的兄长。朕看那苏恒，就是被你们惯的，才会胆大包天到这般程度！” “今天说什么，朕也要苏恒的命。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织锦嘴角带着冷笑，“昨天潘太医给三公主把脉时，就发现三公主怀有身孕，后来告诉本宫。是本宫顾及三公主名声，没有当场捅出来，而是让潘太医私下里说给三公主知道。” “三公主怀孕已经一月有余，一个月前，她还住在齐王府，和齐王夫妻朝夕相处，哪有时间和我哥厮混？” 太上皇目光一凛，望向潘太医。 潘太医颤颤巍巍的点头，以示织锦所言不虚。 织锦又指向另外两个宫人，“潘太医和三公主说了后，三公主便找借口，去御花园见了齐王。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三公主魂不守舍的出了御花园，便去找了我哥，匆匆几句话后，撞墙自尽。” “那孩子要真是我哥的，三公主第一时间，想找的人不应该是我哥吗？怎么会去见齐王？和我哥见面，两句话都没说，便寻了死，我哥都还是懵的。” “这其中蹊跷，有脑子的人，都能看的出。”织锦字字铿锵，“本宫有理由怀疑，三公主腹中孩子，不是我哥，而是齐王的。三公主会死，和我哥也没有关系。” 织锦目光在宁祁安和孟远脸上流连片刻，冷冷道：“凶手，是那些令她万念俱灰，没有希望继续活下去的人，我哥可没那本事。” 大殿里的宫人们，低垂着脑袋，心里觉得皇后说的挺有道理。 -- 第910页 她们这些皇宫里的人，比外头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说三公主和云亲王有私情，那是不可能的。 三公主讨厌云亲王还差不多，一心挂在齐王身上，那孩子是齐王的可能性最大。 像怡亲王他们，原本就不相信苏恒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几乎瞬间就相信了织锦的话。 宁祁安目光一暗，孟远却是神情愤怒，那种被人冤枉的愤怒，“云亲王是皇后亲哥哥，皇后想为他开脱，我能理解，可也不该把罪名硬按在我的头上。” “之前三公主对我，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感。可我成亲以后，三公主便已经放下了前尘往事。她虽住在我府上，却不受约束，来去自由。” “她怎么和云亲王相知相识，我不知道，这是我和雪儿的失职。可三公主亲口所说，腹中孩子是云亲王的，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若非事实，三公主难道会用自己和孩子的命，就为了陷害云亲王？” 孟远一通巧辩，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太上皇是信了，他前所未有的暴怒道：“华儿临死亲口所言，难道有假？” “你身为皇后，为了包庇兄长，唆使宫人诬赖他人，无才无德，实在难当皇后之责。来人，脱去她的凤袍，打入冷宫！”太上皇喝道。 “朕看谁敢！”宁怀景脸沉如墨，望着太上皇的目光中再没有一丝的温情，“朕的皇后，谁敢动她分毫？！” 本来就没有宫人敢上前，宁怀景发了话，众人更是死死低下头，努力缩着脖子减少存在感。 太上皇双眸中裹携着怒火，“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朕作对？” 宁怀景冷道：“她是我的皇后，是您的孙媳妇，肚子里还怀有您的重孙子！” “不过一个孩子。”太上皇道：“为了她的肚子，朕迁就她多少次了，纵的她无法无天。你想要皇子，多的是女人给你生！何必在乎这一个？” “身为皇上，就该理智清醒，别被一个女人左右。失了来之不易的皇位，毁了万千百姓的民心！” 宁怀景嘲讽一笑，“我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到皇祖父这样，自己的结发妻子，自己的孩子，说放弃就放弃，冷心绝情，这四个字，用在皇祖父身上才更合适些。” 太上皇脸色巨变，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宁怀景一脸淡漠，“皇后是朕的皇后，只要朕活着，就没人能动她！” “云亲王是朕最忠心的臣子，是朕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朕相信他，在事情没查清楚以前，谁也不能要他命！” 其实真相如何，众人心里都有了评判。 只是那是三公主临死之前亲口所言，织锦即便找来太医和宫人，说服力也没三公主的遗言来的强。 有太上皇，宁祁安等人在，顾及悠悠众口，宁怀景无法直接释放苏恒，只能保他性命无忧，在慢慢谋划。 丢下这两句话，宁怀景不顾太上皇难看的脸色，和要杀人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拉着织锦的手走了。 身后传来太上皇暴怒的一声吼，和桌椅倒地的声音，“朕要废了他！当初就不该立他为帝！” 殿里的人，脸色齐齐变了。 宁祁安和孟远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喜意，上前假意劝道：“父皇慎言……” 太上皇还在发火，说出来的话百无禁忌，宁祁裕小心观察着殿中怡亲王等大臣们的反应。 令他失望的是，在场的都是些老狐狸，一个个耳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一样，一点看不出心里的想法，没一会儿之后，更是都找借口溜了。 太上皇看着这些人的背影，眼神眯起，没了先前的暴怒。他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些人的反应。 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太上皇哪里这般没城府？他比谁都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可他起了废宁怀景的心思，就必须得到朝臣们的支持。偏宁怀景除了在后宫一事上，其它地方都做的无可挑剔。 克己奉公，政治清明，比他在位时做的还好。让他找不到发难的借口。苏恒一事，是一个契机，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三公主的死因到底如何，太上皇并不如何在乎，人已经死了，他只想借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786章 打赌 众位大臣出了宣仁殿，一个个沉默不语，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国内若再起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可太上皇和皇上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太上皇甚至起了废帝的心思。 叶二老爷忽然道：“你们怎么看？” 大家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无人回答，常二老爷道：“皇上德才兼备，是难得的圣主明君，有他是咱们大宁的福气。” 陆启犹豫道：“可皇上对皇后确实好的太过了，为了皇后破了很多例，遣散后宫，至今不肯选秀……” 陆启原是太上皇的心腹，也是位纯臣，宁怀景从太上皇手中接过皇位，他便忠于宁怀景。 如今宁怀景和太上皇打擂台，陆启夹在中间，也满心为难。 在他私心里，也觉得宁怀景登基以为，做的非常好，反而是太上皇越来越喜怒无常，指手画脚，没板正自己的位置。 唯一让他有微词的，也就是宁怀景对织锦的宠爱了。一国帝君，太过感情用事，并非好事。 一直半眯着眼睛的怡亲王，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我倒觉得，这才是皇上最大的优点。” -- 第911页 陆启不解。 怡亲王问他，“皇上重情重义你觉得不好，难不成薄情寡义的你才喜欢？” 陆启当然不喜欢。太上皇就属于薄情寡义的，在他手底下做事份外累人，这么多年来，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踏错一步。 “可皇上独宠皇后……” “那又如何。”怡亲王打断他，“皇后宽和明理，又不是那些恃宠而骄的妖妃。” “子嗣方面……” “皇后腹中已经有了皇上嫡子，以后又不是不能生，多生两个便是。”这次说话的是叶二老爷，“嫡庶哪有真正亲如兄弟的？自古以来，嫡庶之争的还少？与其生那么多的庶子，养大了野心，和嫡子相争，不如简简单单守着一位夫人。” “我叶家能屹立千年，很大的原因，就是叶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是老祖宗总结的教训。” 陆启无话可说。 叶二老爷说的都是事实，他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想法，现在被叶二老爷一点醒，就更没有了。只希望太上皇也能早点想通才好。 想让太上皇想通有点难，他此刻满脑子都在谋划，怎么废掉宁怀景，废了之后，又让谁继位。 苏恒一事没有定论，三公主就没法下葬。她的尸体停放在自己的宫殿里。 宫殿已经换上了白绸，整个大殿也没看到几个宫人。三公主死了，她们得为自己的今后打算，都着急去谋新的出路。 宁祁安提着两壶酒，走到三公主棺材边坐下，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 三公主的死讯，传遍京城。穆罗伊听说后，想起那日宁祁安替她擦泪，心中一动，换了身素服，进宫来找宁祁安。 她先去的长乐宫，扑了个空，又找到这里。宁祁安已经喝的微醺，俊朗的脸庞上，浮起一丝薄红，望过来的眼神孤独又脆弱，一下子就击中了穆罗伊的心。 “安顺伯。”穆罗伊放柔了语气唤道，“你别太伤心了。” “伤心？”宁祁安低低笑了一声，又灌了一口酒，“我是个无心之人，哪里有心可以伤？” 宁祁安颓然的靠在棺材上，瞅着穆罗伊，似乎绞尽脑汁想要安慰他，突然一笑，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宁怀景？” 穆罗伊一怔，没想到他会为这个，蹙了蹙眉头，“我是欣赏他。” 宁祁安呵呵一笑，嘲讽道：“可惜他不喜欢你，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他的心被许织锦一人装满了。” 这话戳了穆罗伊的心，她怒道：“人是会变的，他早晚会被我的真心打动。” “真心？”宁祁安道：“齐王妃你知道吧？从前不也真心喜欢喜欢他，结果呢，只因为难过许织锦，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该庆幸自己是胡国公主，身后有胡国撑腰。不然就凭你几次和许织锦作对，这会儿尸体都该凉透了。” 穆罗伊不服气，“我哪里比不过皇后？” “你没有哪里比不过她。”宁祁安道：“甚至于在我心里，你比皇后更加漂亮，更加动人。” 直白的夸赞让穆罗伊红了脸。 然后宁祁安下一句很不客气，“你再好，宁怀景也不会喜欢的。” 穆罗伊咬唇，心中显然有气。 宁祁安笑了笑，慵懒随意，“你要不肯相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穆罗伊问。 “赌你。”宁祁安凑近她，带着酒香的热气扑在她的耳边，穆罗伊心跳乱了一瞬，“我想办法，给你创造一次机会，如果宁怀景愿意接受你，那祝福你如愿以偿。” “如果他不愿意，你就嫁给我吧。” 穆罗伊眼神凝住了，她神色中露出两分迟疑。宁祁安暧昧的咬重了机会两个字，穆罗伊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主动勾引宁怀景。 虽然她一直都在主动追求宁怀景，可追求和勾引，有着天壤之别。让她堂堂公主之尊，放下身段，勾引男人，穆罗伊做不来。 宁祁安激将她，“怎么，你怕了？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成大事不拘小节，只要能够得到宁怀景，用什么方法重要吗？你不去试一试，怎么就知道行不通呢？像你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天底下怕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保持的住。” 宁祁安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诱惑，或许是酒香醉人，让穆罗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宁祁安勾唇一笑，眼底是冰冷与讥讽。 当天穆罗伊没有出宫，以陪伴嘉妃的名义留了下来。 晚上，处理了一天奏折的宁怀景，揉着脑袋，要回长清宫。 太上皇派人来请他，虽然两人白天刚闹了不愉快，但太上皇找他，宁怀景还是去了。 太上皇让他去长乐宫，宁怀景以为是商议三公主和苏恒的事，没有多想。 第787章 报应不爽 到了长乐宫正殿，李公公要跟着进去，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下来，“太上皇只让皇上一人进去。” 李公公为难的看着宁怀景，宁怀景挥挥手，“你在外等着，朕自己进去。” 他迈步走进殿内，刚进去，门就被小太监从外面关上了。 宁怀景眉头一皱，继续往里走，房间内空无一人，饶过绣着花鸟祥云的屏风，走到里间，宽大的金丝楠木床上，坐着身姿妖娆，穿着露骨的穆罗伊，她身侧的香炉里，燃烧着袅袅香烟。 -- 第912页 宁怀景转身就走，穆罗伊飞快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宁怀景一时不查，被她抱了个正着。 “放开。”宁怀景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穆罗伊摇头，手抱的更紧了，“不放，皇帝，你知道，我喜欢你。今天，你就要了我吧，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她抬起头，媚眼如丝，脸更是红的能滴血。可惜宁怀景背对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眼神越发的冰冷，“你是胡国公主，也要如此自甘下贱吗？” 宁怀景手上用力，强硬的掰开穆罗伊的手，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疼的穆罗伊眼中泪水打转，放开手，跑到宁怀景面前。 质问他，“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吗？” 宁怀景郎心似铁，“没有。” 穆罗伊怔怔望着他，眼角划过一滴泪，不死心的问，“我在房间里，燃烧了催情香，今晚你不要我，我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女人。即便这样，你也不肯留下来吗？” 她殷切的望着宁怀景，期望能从宁怀景口中听到满意的答案。 宁怀景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你不自爱，与朕何干？” 说完，没有停留的抬脚走了。 穆罗伊跌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后，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仍是连一晚都不肯停留。 穆罗伊伤心的要死，心里更加后悔。 她说的是真的，宁祁安说要不留后路，屋子里早早就燃了催情香，她吸了这么久，已经开始觉得身体发烫。 穆罗伊怕了，她不该和宁祁安打赌，被他激将，做这个可笑的试验。逼的自己无后路可退。 穆罗伊全身发抖，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抱住她，耳边传来宁祁安熟悉的声音，“公主，你输了，只能成为我的娘子。” 宁怀景一脸阴沉的出了房间，门外李公公焦急的等待，见他出来，脸上一喜。 而太上皇小太监则是一脸的愕然，疑惑宁怀景怎么会这么快。宁怀景撇他一眼，冷漠的道：“杖毙。” 李公公一愣，挥挥手，让侍卫把人带走。 那小公公吓坏了，瘫在地上，磕头不止。宁怀景已经走远，他面上的怒容消了三分，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织锦对长乐宫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在等着宁怀景一起吃晚饭。 宁怀景没等来，蓝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织锦进了内间，很快蓝烟带进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行完礼后，织锦问她，“怎么了？” 这小宫女是她安插在嘉妃身边的眼线，嘉妃疑心重，小宫女一直没有得到她的重用，只在外间伺候，没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过。 小宫女犹豫了下道：“奴婢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 “嗯，你说。”织锦道。 “最近御膳房送去的饭菜，总有一两碟菜，嘉妃一筷子不动。”小宫女道。 剩下菜不是什么大事，每顿送来的种类那么多，织锦经常也会有一两碟动都没动过的。但小宫女能专门来说，肯定有特别的地方。 小宫女继续道：“奴才先前也没在意，今天偶然发现，饭菜撤下后，送回御膳房之前，彩碧姐姐悄悄把那几碟没吃过的菜，都吃了几口。做出被人吃过的样子。” 嘉妃新提上来的心腹大宫女，仍唤作彩碧。 “奴婢仔细回想了下，嘉妃剩下的那些菜里，不是有桂圆山楂，就是甲鱼酒酿之类的。” 总之，都是孕妇不能吃的。 也是这小宫女心细，又有心留意。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三公主和云亲王私通，怀有身孕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小宫女联想到嘉妃饮食上的变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思来想去，还是来告诉了织锦。 织锦同样吃了一惊，“嘉妃她，怀孕了？” “奴婢不知。”小宫女摇头。 “你做的很好。”织锦夸道，让蓝烟给她拿了两张百两的银票，“继续注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要来告诉本宫，你自己也小心些。” 小宫女欣喜的领了银票走了。 织锦对白芷道：“悄悄去太医院查，嘉妃这两天有没有请平安脉。” 白芷离开后，织锦陷入沉思。许久后，她回神，问蓝烟，“以太上皇的身体，你觉得他还得让人怀孕吗？” 蓝烟嘴角抽了抽，“可能性很小。” 太上皇本就上了年纪，被下药后，身体亏损的厉害，还能让人有身孕，那可真是神了。 织锦也这么觉得。 如果嘉妃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是谁的？ 把脑子里的人过滤一遍，织锦隐隐有了人选，只是不敢相信。 那边三公主的事还没解决，嘉妃又可能怀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织锦都有点头疼。不过嘉妃怀孕，对她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只要能找到嘉妃和人私通的证据，不用她出手，头一个饶不过的就是太上皇。 虽然太上皇拼命往苏恒头上塞绿帽子，但不说明，他自己乐意戴绿帽子。 织锦心情愉悦了几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她真想看看太上皇那时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这段时间可是把嘉妃捧在了手心里，结果捧出另一个温贵妃。温贵妃最起码没给他戴绿帽子，一双儿女都是他的。 -- 第913页 嘉妃就厉害了，把太上皇耍的团团转。 宁怀景进来时，就瞧见织锦嘴角含笑，明眸中带着浅浅笑意，像是雨后天晴的彩虹，美的让人身心舒畅。 宁怀景很意外，他还以为苏恒被关天牢，织锦会担忧的寝食不安，“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第788章 浪费 “是有好事。”织锦笑了两声，拉着宁怀景在身边坐下，小声把嘉妃可能怀孕的事情说了。 宁怀景眉头拧起，他本就不喜欢嘉妃，现在更反感了。是男人，就没有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的。 “让太上皇逼着别人戴绿帽子，现在遭报应了吧。”织锦哼了哼。 宁怀景捏捏她鼓起的脸蛋，“等查清楚了再说，我们先吃饭。” 他摸摸织锦的肚子，“可不能饿着我们的儿子。” 织锦也饿了，两人一起去吃饭。刚吃完饭，白芷回来，她对织锦摇摇头，“昨天还有太医去给嘉妃把平安脉，一切正常。” 织锦秀眉紧蹙，很快又松开，嘉妃若真的有孕，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隐瞒，被太医们轻易把出来才是怪了。 三公主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嘉妃看表现，明显是知道了。 “我会派人去查，先睡觉吧。”宁怀景道。 织锦摸摸有点撑的肚子，“刚吃完饭呢。” 现在睡觉，容易积食。 宁怀景陪着她在长清宫里走了两圈，散步消食，两人梳洗睡下。 半夜，织锦被吵醒，蓝烟脸上有担忧之色，“皇后，天牢走水了，有刺客混进去，刺杀云亲王。” 若非事关苏恒，蓝烟不会半夜吵醒织锦。 织锦惊的坐起了身，宁怀景已经穿好衣服，“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织锦道。 “听话，如今情况不明，大晚上带你出宫，太危险了。”宁怀景哄道：“苏恒命硬，不会有事的。” 他怕路上有人伏击，或者就是敌人的引蛇出洞。织锦还是留在皇宫里安全些。 织锦明白这个道理，她咬了咬唇，没再坚持，“那你自己小心些。” 宁怀景点点头，带着齐云一众侍卫出宫。 天牢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深夜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宁怀景暗中提高了警惕，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埋伏杀人。 就在要走过这条长长的街道，在拐角处，宁怀景眼前银光一闪，他飞快的往身侧避开，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边射入墙上。 “保护皇上，有刺客。”在齐云提醒的时候，几十名黑衣刺客，已经杀了出来。 宁怀景拔下腰间的剑，首当其冲的和人缠斗起来，虽然当皇帝这两月，忙的都没功夫练武功，可他的身手还没落下太多。 宁怀景等人也算是有所防备，双方打了小半刻钟，刺客没能讨着好，反而丢下十几具尸体后，逃了。 齐云要追，宁怀景摆摆手，“去天牢。” 天牢里，苏恒住的那间宽敞的牢房，已经成为灰烬。里面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两名黑衣尸体，足以看出战况的激烈。 苏恒伤了一只手，正在包扎，瞧见宁怀景匆匆赶来，道：“你怎么来了？” “皇后担心你。”宁怀景道，瞥一眼他的胳膊，“受伤了？” 苏恒挥挥手，“一时大意，小伤，不碍事。” “没毒吧？”宁怀景皱眉。 “没有，你遇到刺客了？”灯光昏暗，苏恒才看到宁怀景身上有血迹。 “恩。”宁怀景道：“看来是等不及了。” 苏恒伸了个懒腰，“早点解决了也好，整天看着他们蹦跶心烦。” 织锦在皇宫里等的心焦，长清宫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 得知苏恒遇刺，太皇太后派人来安慰织锦，让她不要着急。太上皇那边，也派了人来，说的话就不好听了。 嫌弃织锦为了一个杀人犯劳师动众的，吵的大家都睡不好，派人是为了训斥她。还说苏恒就算是死了也活该。 织锦那个火气啊。 她正在担心苏恒和宁怀景，太上皇还来火上浇油，特别是那传话的宫女是嘉妃身边的人，大概嘉妃最近得宠，让她有点飘。 对织锦说话时，都不客气，以为扛着太上皇的大旗，织锦就奈何不得她。 然后，就被织锦打了。 她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织锦最爱的一对花瓶，被拖下去打了三十大板。 太上皇知道后，脸色难看的跟吃了苍蝇似的。 织锦这是在打他的脸面，他还没办法。那宫女撞倒花瓶，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能作证。 只能说她太不小心，留下了让织锦发落的把柄，太上皇想帮她都没法帮。 织锦觉得最近自己似乎变得凶残了，因为打完宫女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可当她看到回来的宁怀景身上的血污时，那点子好心情又没了。 “有刺客？”织锦问，“有没有受伤？” 担忧的拉着宁怀景上下打量。 “没，是刺客的血。”宁怀景道。回来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波刺客，比之前那次更为疯狂。 他看了一眼蓝烟，“齐云胳膊上挨了一刀。” 蓝烟心头一紧，织锦便道：“你快去看看他吧。” 蓝烟薄唇抿了抿，到底是担心，急切的去找齐云了。 -- 第914页 “我哥呢？”织锦问起苏恒。 “生龙活虎的，也就胳膊上挨了一刀。”宁怀景道。 织锦一头黑线，都挨了一刀，在宁怀景嘴里，跟喝口水似的那么简单。 “不过刀上有毒，他明天可能会重病，你多多安慰下叶笙。”宁怀景道。 织锦眨眨眼睛，宁怀景这话说的别有深意啊，她直接问，“你们想干什么？” “边关有密报传来，大衍最近频频异动，苏恒关在天牢里也是浪费，不如让他去边关。”宁怀景轻声道。 织锦彻底无语了，她哥受伤了啊，还被诬陷杀人坐牢，宁怀景不仅不担心他的安危，还觉得他太清闲了，要把他派去边关。 织锦同情自家大哥了，遇上宁怀景这么个周扒皮。 苏恒自己都答应了，织锦就没说什么了。连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打着哈欠，织锦上床重新补起觉来。 宁怀景一身血腥，去洗了个澡，才一齐拥着织锦入睡。 长清宫这么一闹，长乐宫主殿一夜灯火通明也就没人在意了。 宁怀景都忘了还有这一茬，直到第二天被去伺候的宫人发现，太上皇给他们两人赐了婚。 胡国使臣听说自家公主被赐婚给一个伯爷，来皇宫找宁怀景要说法。 第789章 搞事业 宁怀景让他们直接去找穆罗伊，胡国公主要嫁给谁，他管不着。但胡国公主不想嫁的话，他可以收回赐婚的圣旨。 胡国使臣以为他们公主肯定不是自愿想嫁的，可惜他们很快被打脸。 穆罗伊同意了这门亲事。 一晚上的功夫，宁祁安已经哄好了她。宁祁安长的玉树临风，穆罗伊本来就对他有几分好感。 如今成了他的人，虽然是中了媚药半推半就的，可对宁祁安的感情终究不一样了。 宁祁安花言巧语一哄，穆罗伊又稀里糊涂沦陷了。 胡国使臣劝不动他们的公主，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穆罗伊是胡王最喜爱的公主，她要是嫁给了宁怀景为妃，胡王不会说什么。 宁怀景的人品和身份配的上穆罗伊，可她嫁给一个小小伯爷，还是犯了事被贬过皇陵的。使臣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消息传回去。 胡国使臣想找宁怀景，让他直接下旨取消婚约。 宁怀景没答应，他也没功夫再管这事了。 清州反了。 诚亲王带了救灾物资去了清州，情况还没传回来，清州就反了。 昨晚宁怀景遇上的两拨刺客，查到最后，也与清州有关。 一个州府谋反，不是小事，连京城都人心惶惶，宁怀景一边派人安抚民心，一边和朝臣商议如何应对。 这边还没商量个结果出来，边关八百里加急，大衍对两国交接的平遥突然发兵，双方打了三天三夜，平遥城勉强守住。 可士兵们损失了大半，大衍再来一次猛攻，平遥必定守不住。 百官哗然。 大衍和大宁已经十几年没再起战乱了，而且大衍也陷入了夺嫡之争，现今还没个定论，大宁对它的防备少了许多，没想到，大衍会突然发动袭击。 群臣想起在大宁安家的孟远，再去找时，孟远和温鸾雪已经不知所踪。 昨夜边关战乱的消息还没传回来时，孟远就带着温鸾雪出了城，说是去城外散心，守城官兵没有阻拦，还客客气气送人出去，现在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两件事情赶在一起，宁怀景忙的什么都顾不上。清州那边有宁怀奕和诚亲王父子，不用再派别人过去，若是他两都处理不好，派别人也没用。 边关苏恒连夜赶了去，只他是私下里的，表面上还得有人去。这人得配合苏恒，必须是可以信任之人。 季瑾和季国公负责皇城安全，走不开。宁怀景便让镇北侯父子带着十万大兵，前往平遥支援。 在宁怀景继位后，镇北侯府依旧低调。宁怀景不提起，群臣都忘了，镇北侯曾今也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有他们父子出山坐镇，心瞬间就放回了肚子里。 从知道清州造反，大衍攻城后，织锦也忙碌起来。 早上传出苏恒中毒重伤的消息，叶笙去天牢看过后，哭的双眼红肿，织锦让白芷把她找来。 和她透了些口风，听说苏恒是假的，人已经去往边关，叶笙虽然也担心，好歹不哭了。 原本这两天就该是她和苏恒的大婚之日，因为三公主之死耽搁了。现在边关战乱起，更是不知何时平息。 叶笙把种种忧虑都埋在心底，打起精神帮织锦的忙。 主要还是挣银子。 处处都需要银子，国库已经相形见绌。上次织锦和苏恒贡献的银子，因为两处开战，也不够用了。 好在织锦的面膜和风扇打开了市场，经过众位夫人的宣传，锦绣楼那里光定金，已经有四千两之多。等东西做好送出去，最少能收回三万两的银子。 卖的这么好，让织锦惊喜不已。只是还不够，这点钱对于目前国家需要的，无异于杯水车薪。 在京城安稳了许久的许四海，又奉着织锦的命，出京了，给锦绣楼开分店。 许四海走后，织锦把精力都放在了诗刊上，之前就改良了印刷术，印刷的速度提升，成本降低。 织锦组织苏裴、宋宜然、容乐等人成立了一个编辑小组，校对刊物。 -- 第915页 第一期书刊，搜集了众多贵女夫人们以往最得意的作品，有诗词有书画，经过校对后，开始印刷。 一开始，织锦只准备了一千册，每册一两银子，主要的目标客户是各地的大家闺秀和夫人们。 听说是京城里皇后带头，众位王妃、国公夫人、郡主所写的诗词，所有的小姐夫人们都争相购买。 她们以前可以看的书种类很少，难得现在出了一本专门为女子写的书，一两银子对这些人来说又不多，肯定是要买回去的。 买了后才发现，里面的每一首诗读来都很有韵味，不比大家名士作的差。然后，不仅女子，也有书生官员开始买。 一千册很快卖完，又加印了两千册，还不够。 首战告捷，织锦和叶笙等人都很兴奋。苏裴和宋宜然几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选诗，校对到很晚都不觉得累。 从前在家不是绣花就是弹琴，时间久了，日子也无趣起来。 现在有一件她们感兴趣的事情摆在眼前，又是极有意义的，每个人都投入了十二分的精神。 也不是没有反对和不好的声音，但这些都是众人忽略了。她们都有了心里准备，那些顽固的观念已经无法阻止她们的脚步了。 办诗刊的钱，除去成本和稿费，其它全部用于建设慈幼院和养老院。织锦派齐羽出去，先从京城开始筹备起来。 宁怀景忙于政务，好几天早出晚归，午饭都是在宣仁殿用的。 于是今天，等他稍微有点空闲时间了，才察觉到，他的皇后一心忙着搞事业，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搭理他了。 这几天都没来看他一眼，甚至两人都没说过几句话。 嘉妃还给他送了几次糕点呢。 想到嘉妃，宁怀景眉头拧了拧。嘉妃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派人看了几天，都没找出和她通奸的那个人。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只抖出嘉妃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两人一起抓到太上皇面前，才能让太上皇看清楚，他信任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790章 滑胎药 想着心事，宁怀景走到了长宁宫，织锦又和叶笙凑在一起，商议着什么。墨兰和白芷等人都被织锦叫到边上出谋划策。 他这个皇帝进来了，一时居然没有人发现，就被冷落在那了。 在皇后这里享受这样待遇的，估计就他一个了。 李公公也替皇上尴尬啊，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最先注意到的是蓝烟，看见宁怀景，忙喊织锦。 织锦一抬头，笑颜如花，“你来了？” 宁怀景那点子郁闷就全跑了，还没说话，织锦又道：“我们刚要去找你呢。” 宁怀景心情愉悦，“想我了？” 一旁的叶笙捂眼睛，没好气道：“我又不会想你，下午阿锦要和我一起出宫。” 宁怀景嘴角抽了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行。” 现在局势乱，出去不安全。 织锦保证道：“我们不乱跑，就去鹏程书馆，找杜衡。” 宁怀景挑挑眉，“可以宣他进宫。” 织锦私心里也想趁机出去散散心的，宁怀景不让，她撅撅嘴，勉为其难的应下了，“好吧。” 还没到用饭的时间，御膳房送来了几样甜点。织锦怀孕容易饿，两餐之间喜欢吃点东西。 今天送来的是松子百合酥，织锦最近挺爱吃这种小甜品，只是宁怀景拒绝她出宫，织锦兴致不高，百合酥放在一旁，都没心情吃。 叶笙吃了几块，才吃下去片刻，就觉得肚子疼起来，额头上冒出冷汗，织锦吓了一跳，忙扶着她躺下，让蓝烟给她把脉。 宁怀景脸上布满寒霜，“糕点是谁送来的？” 李公公连忙让人去查。 蓝烟把了脉，眉头先是松开，后又皱紧，看的织锦心里一揪，“怎么样了？” 要是叶笙在她这里出了事，她怎么和苏恒交待！ “郡主没有大碍，吃了药很快就会好。”蓝烟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写下药方。织锦不放心，让白芷亲自跑一趟，去抓药。 叶笙听说自己没事，也松了一口气。肚子疼的那么厉害，她以为是中了什么剧毒，快吓哭了。 苏恒不在京城，她要这会儿死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没中毒，那怎么回事？”织锦问。 蓝烟脸色很差，“是滑胎药。郡主没有身孕，吃了只是肚子痛一会，服了药就会好。” 织锦的饮食她们已经很小心了，每次饭前都会用银针试。滑胎药不是毒药，没有试出来。 那糕点，幸亏是叶笙吃了，顶多肚子疼会。若是织锦吃了…… 织锦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肚子上，最近宝宝胎动的频繁，有时候她说话，还能得到回应。让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腹中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织锦眼中渐渐有了杀意，不论是谁，对她的孩子出手，她决不会手软！ 御膳房总管和送糕点的小太监都被找来。 知道是糕点里有滑胎药，两人都吓了个半死，御膳房总管颤抖着道：“糕点是奴才亲手做的，奴才一直在那盯着，没敢离开半步。” 御膳房总管是织锦信任的人，织锦的目光落在了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浑身发抖，几乎要跪不住了，“奴……奴才也没下过，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 第916页 小太监是御膳房总管的心腹，以前都是他来送饭，没出现过问题。 织锦秀眉紧拧，“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小太监才说一句，想起什么，忙道：“路上奴才被一宫女撞了一下……” 在拐角处，两人迎面撞上了。小宫女看着胆挺小，吓得连连给他道歉。小太监训斥了她几句，让她下次走路当心些，便没有放在心上。 主要是那宫女看着太有欺骗性，才撞到，立马跪地上，给她磕头道歉。到现在，小太监都不敢相信是她下的药。 可除了那个宫女，他就没碰过别人了。 “哪个宫女？”宁怀景冷声问。 “奴才不认得。”小太监道，“以前没见过。” 宁怀景让他描述，找人画下后，翻遍了整个皇宫去找。 后宫人少，半个时辰后，在冷宫找到了。 宫女已经悬梁自尽，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边上有封遗书，说她以前是伺候温贵妃的，要为温贵妃报仇。还说织锦无才无德，不堪皇后大位，必然会遭报应。 宁怀景让人彻查，确认宫女，从前只是长乐宫里一个不起眼的洒扫小宫女。 织锦接管后官后，放出去一批人，原先长乐宫里的，一部分放出去，一部分打发去了行宫，这个小宫女不知怎地，钻了空子留了下来。 要说她是真的为了温贵妃，织锦是不信的。温贵妃生前都没和她说过几次话，一个洒扫宫女而已，会对温贵妃那么忠心？ 只是人已经死了，线索断了，不好查。 宫女死了，宁怀景的怒火还得有人承受。御膳房的小太监粗心大意，挨了三十大板后，撵出皇宫。 宫女虽死，尸体悬挂于城墙三日后，大火烧了尸体。古人比较迷信，觉得火葬是粉身碎骨，无法转世的。 不止如此，宁怀景还让人追查宫女是否还有家人在世，只要查到，就是流放边关。 宁怀景很少在织锦面前，露出如此残忍冷酷的一面。织锦虽然有点于心不忍，却并没有求情。 如今内忧外患，皇宫之中，难免有人活跃了心思。就要以铁血手段震慑他们。小宫女是前车之鉴，不是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除非你在这世上没有家人，没有在乎的人，要不然都要受到牵连。 清州反，边关乱，宁怀景以后的精力必然会全部用到政事上，他怕有人趁机对织锦，对太皇太后下毒手。 这世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多，织锦二人分量是其他人无法比的。为此，哪怕手段激进残忍些，他也在所不惜。 织锦明白宁怀景的目的，也反思了自己，是不是太过温和，才给敌人可趁之机。 对后宫的宫人，织锦重新来了一次大清洗。但凡是有一点问题的，即便没有证据，也都发放出宫了。 第791章 舆论 宁错杀不放过。动静太大，惹得太上皇不满，他叫宁怀景过去训话，“皇后不是没吃那盘糕点？既然没事，就不要兴师动众了！” 宁怀景神情很淡，“一点小事，不劳皇祖父费心了。” 太上皇不满他的态度，怒目而斥，“你看看你，一门心思都在男女之情，谈情说爱上，好好的江山，交到你的手里，才几天，就成什么样子了？！” “内有民乱，外有强敌，你居然还在后宫之事上浪费精力，简直荒唐！” 宁怀景微微敛眉，“皇祖父教训的是，我这就去处理政务。” 不等太上皇再说话，宁怀景转身便走。 身后太上皇气的肝疼。 嘉妃端了杯茶给他，拍着他的背劝道：“太上皇您消消气，皇上袒护皇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后这次差点喝了滑胎药，皇上正在气头上呢，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五马分尸。” 太上皇目光闪了闪。 嘉妃眼神划过一抹笑意，指使小宫女下药的，不是别人，正是太上皇。 小宫女原就是太上皇安插在温贵妃身边的眼线，只是不得温贵妃的喜欢，只做些洒扫的活计，近不了温贵妃的身，没什么用。反而没被人发现。 嘉妃也是无意中发现，太上皇私下和小宫女见了面，让她找机会给织锦下药。 当时嘉妃也有点意外，织锦肚子里怀的可是太上皇的重孙，他也能下的去手。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皇帝的人。 不仅是她，宁怀景和织锦都没往太上皇身上想，猜了嘉妃宁祁裕、宁祁安穆罗伊，甚至失踪的孟远和温鸾雪，就是没想过太上皇。 虽然太上皇气头上说过废帝废后的话，也动了心思。可他对宁祁安等人都如此心软，怎么会对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下手呢？ 只能说，织锦和宁怀景把太上皇想的太好了。 宁怀景越表现出对凶手的愤怒和追查到底的决心，太上皇越心虚，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疏远。 织锦忙着整顿后宫，两天后才有时间召见杜衡，池仁玉和明安跟着一起来的。 杜衡还是老样子，即便织锦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他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倒让织锦觉得亲近不少。 她与杜衡几人也算认识许久的好友了。 织锦忽然想起了沭城，想起许家村的村民和吴婶一家，自从来了京城就再没见过了。 交通不方便，当了皇后连出宫都难，别说回沭城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 第917页 织锦收回飘远的思绪，对杜衡道：“这次是有事要麻烦你。” 杜衡拍着胸脯道：“皇后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办的妥妥的。” 织锦抿唇一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让你给写几出戏。” 这个杜衡拿手，现在他也是写话本的大家了，写的话本非常抢手，排成戏后场场火爆。不知多少戏班求着他写戏呢。 “皇后想写什么戏？”杜衡问。 织锦道：“最近清州和边关都不太平，民间对朝廷之事不太理解，听信有心之人的宣传，很容易对皇上和百官产生误会，我想让你多写几出戏，宣扬一下皇上和朝廷。” 杜衡是个聪明的人，一瞬间就理解了织锦的想法，倒是明安问道：“姐，朝廷不是有邸报吗？” 织锦笑着问他，“以前在许家村，识字的人有几个？” “一个村，可能就一两个人吧。”明安道，他挠挠头，已经明白织锦的意思了。 识字的人少，十人中可能连一个都不到，所以读书人，才显得金贵。 邸报把宁怀景夸的再好，除了那帮子读书人，老百姓们压根看不懂。 掌握了读书人，相当于掌控了舆论。他们说什么，百姓们信什么。 唱戏就不一样了，语言直白写，有耳朵的都听的懂。百姓们也都爱听信，稍微有点闲钱，就喜欢去戏院茶馆一壶茶听上一下午。 织锦还准备出资请那些戏班，免费到村里去唱戏。为的就是宣传宁怀景，宣扬朝廷，让百姓们对皇上和百官有信心，才能安稳民心。 杜衡已经摩拳擦掌了，他没想过，自己写个话本，还能为国家出力，还是非常重要的那种，他感觉自己满身动力，“皇后，您说，要怎么写？” 织锦心里有了几个想法，同他商量起来。主要是为了宣扬美化宁怀景。宁怀景本身的经历也很有看点啊。 先太子嫡子，身份尊贵，太子受冤，为证清白自尽身亡。留下宁怀景一人，卧薪尝胆十余载，终于替父申冤。 写好了，能赚多少贵夫人小姐们的眼泪啊。 杜衡越听，神情越激动。他可以想象到，这个话本一写出，他在话本界的地位绝对无人撼动了。 毕竟，能写当朝皇帝的，估计就他一个。还有织锦的第一手资料给他，比那些胡编乱造的，天然就赢了一筹。 看着杜衡磨刀霍霍，精神抖擞，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一旁的池仁玉有些羡慕。 当初他们几人一起来京城赴考，不说蓝玉和常亭溪，已经入朝为官实现自己的梦想。杜衡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在话本界受人尊重。只有他，无所成就。 虽然打理着鹏程书院，在文人中有几分地位。可他知道，那地位，是织锦给的，不是靠自己得来的。 特别现在，国家危难之际，几个好友，蓝玉常亭溪，为政事忙的脚不沾地。杜衡也有了用武之地，唯有他，半分建树也无。 池仁玉生起几分挫败感。 织锦一转头瞧见他，眼睛却是亮了亮，“我还有些事，想交给池公子。” 池仁玉顿时打起精神，“皇后只管吩咐。” “我想办一份报刊，每日一刊，写民生时日，八卦消息，天象气候。”织锦道。 池仁玉三人听的张大了嘴巴，朝廷有邸报，京报，都是给官员和读书人看的，内容当然高大上，要么是朝政，要么是科举，都是国家大事。 织锦所说的，面向百姓的报纸，写百姓爱看的事，还从未有之。 第792章 上门女婿 以前是印刷贵，一份邸报的成本高，除了读书人官员有钱人，平民百姓根本不会花那钱去买。 改良了印刷术后，每份报纸成本降低很多，再不追求美观的话，一份报纸，普通农民也能买的起。 诗刊走的是阳春白雪路线，新创办的报纸则是下里巴人。 印刷术改良后，织锦就有这个想法。报纸和戏曲，是控制舆论的最好办法。 只是之前懒，也不着急，她就一直没实施行动。如今国家遭遇重重危险，百姓的信心动摇，宁怀景每日处理政事要到很晚，披星载月的，织锦看着心疼，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能做的，都安排上了。 池仁玉激动的手都在抖，他也能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了。而且报纸如果创办成功，他的名字也将名垂青史。 池仁玉和杜衡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明安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己，着急的问，“姐，我呢？我能做什么？” 他们两都有目标了，就自己还闲着。 “你啊。”织锦摸着下巴想了想，严肃道：“好好读书，勤奋练武，再过几年，就到了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明安撅嘴，“姐，过几年黄花菜都凉了。” 织锦失笑，明安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姐，你好好想想，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对吧？” 对面他闪亮亮的小眼神，织锦不忍心让他失望，凝眉苦思了一会儿，还真想到一个，“姐这里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训练方法，你可以找些小伙伴，一起试验下效果。看怎么改良，才更适合朝廷的军队。真能成功的话，也是一大功劳。” 明安心满意足，挺着胸膛保证，“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第918页 “嗯，姐相信你。”织锦揉揉他的脑袋，把自己脑海中所知道的一些对训练有益的事情都给写了下来。 几人商议了许久，织锦留三人在皇宫用了顿午饭。 出了宫后，明安三人还打了个赌，看谁先完成织锦的吩咐，谁做的最好。 下午织锦睡了一觉。宣仁殿里，胡国使臣来找宁怀景辞行。 他们在大宁呆的时间够长了，还贴上了一位公主，大宁局势越来越乱，大衍的齐王都跑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宁怀景客气了几句，就答应了。明天给他们准备送行宴。 知道他事情多，胡国使臣很体贴的给推了，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带穆罗伊一起回去。 穆罗伊是胡王最宠爱的女儿，即便真的嫁给宁祁安，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啊。得回去准备嫁妆，然后风风光光的再嫁过来。 胡国使臣是这么说的，其实只是想把穆罗伊先诓回去，到时候交给胡王处理，同不同意婚事，也由胡王决定。 宁怀景还是那话，他们自己去和穆罗伊谈，穆罗伊愿意走的话，绝不强留。 胡国使臣感动啊，觉得大宁皇帝太善解人意了。 本来胡国使臣都没报什么希望，上次他们反对穆罗伊嫁给宁祁安，穆罗伊铁了心要嫁。如今两人订亲了，还舍得跟他们回去？ 然而穆罗伊每次的选择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她同意回胡国，不仅她回去，宁祁安跟着一起回去。 织锦一觉醒来，宁祁安已经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启程，跟着穆罗伊回胡国。 织锦挺诧异，宁祁安这是觉得大宁没混头，想去给胡王当上门女婿吗？ 上门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还有妾室有孩子。 想到许水仙，织锦让白芷给她梳妆好，去了长乐宫。 上次穆罗伊和宁祁安春风一度之后，一直便住在长乐宫里。 大宁没这个规矩，即便订了亲的双方，也是不能够的。但穆罗伊是胡国的公主，自觉大宁的礼法约束不到她。 正是和宁祁安蜜里调油的时候，不愿意住在宫外驿馆，见上一面太麻烦了。 她自己都不在意名声和外人的眼光，织锦更不会在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长乐宫里，特别的热闹。太上皇给宁祁安和穆罗伊两人赐婚时，许水仙和两个侍妾便气的要死。 许水仙一直以为，孟未寒死了，她可以扶正了，没想到半路冒出来个穆罗伊，几乎没被气晕过去。 结果宁祁安还要跟着穆罗伊去胡国。 他是去胡王面前刷好感，想娶穆罗伊的。不可能带上妾室，就要把许水仙三个姨娘和儿子都留下。 说是以后会回来，舍得她们来回折腾，可胡国到大宁千里迢迢，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许水仙三人不愿意，正闹腾着。 彭、钱两位姨娘哭的肝肠寸断，许水仙拉着宁祁安的袖摆抽抽噎噎，“爷，您不能丢下我们啊……” 穆罗伊坐在一旁桌子上冷眼看着，宁祁安不耐烦，甩开她的手，“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织锦轻咳了一声，几人发现她，面色一变，许水仙三人收了哭声，穆罗伊没好气道：“皇后来做什么？” 她都要回胡国了，没必要再和织锦虚以委蛇。 织锦不在意的一笑，“听说公主要走，来送送。” 穆罗伊冷着脸，“不需要，我走了，皇后心里一定偷着乐吧。” 织锦耸耸肩膀，“那还真没有。公主留在大宁，对本宫也没什么影响。” 穆罗伊脸瞬间紫了，宁怀景对她根本不屑一顾，织锦有什么可担心的？ 织锦目光在许水仙三人身上扫了扫，彭、钱两位姨娘眼睛都哭肿了，满脸焦虑。她们娘家都已经落败，唯有靠着宁祁安，当然不想被丢下。 相比之下，许水仙脸上也有泪水，神情却要淡定的多，并没有两人那般着急，似乎笃定了自己也会被带去。 织锦眼睫轻颤，孟未寒和她说过，宁祁安很有可能被下了绝子药，那么许水仙生的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后代，他去胡国，决不会把儿子留下。 这大概就是许水仙的底气了吧？ 织锦轻轻一笑，问道：“安顺伯要把几位姨娘带上吗？” 第793章 不能生育 穆罗伊抢着道：“当然不带！伯爷已经答应我，会独自陪我回去。” “哦。”织锦应了一声，“那延儿呢？也留在大宁？” “自然。”穆罗伊道。 她又不是不能生，带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回去干嘛。 宁祁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并没有说话。 织锦理解的点头，“留下也好，长路漫漫，孩子那么小，确实不好远行。” “安顺伯放心，许姨娘怎么说也是本宫堂妹，延儿就是本宫的外甥，本宫一定会照顾好她们。以后这长乐宫还留给她们住，本宫会多派些宫人来伺候，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 许水仙慌了，她慌乱的望向宁祁安。宁祁安皱了皱眉头。 他原本计划，明天就送许水仙母子出宫。再找个商队，瞒着穆罗伊，偷偷把许水仙和孩子送到胡国。 织锦突然来这么一出，要把许水仙母子留在长乐宫，打乱了他的计划。可把许水仙母子留下，他又不愿意。 -- 第919页 自己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能治好，在治好之前，延儿是他唯一的子嗣，绝不能留在宁怀景的眼皮子底下。万一宁怀景以孩子作为要挟，他该怎么办？ “不劳皇后费心了。”宁祁安道：“我既然走了，她们继续住在长乐宫，名不正言不顺，我已经在外安排好院子了，会把她们接到那边。” “不麻烦。”织锦笑吟吟道：“伯爷也该为三位姨娘考虑一下，她们三个女流之辈，外加一个稚童，独自在外生活，太不安全了，还是留在皇宫吧。” 真不能去胡国，彭、钱两位姨娘当然更愿意留在皇宫。 闻言立即给织锦磕头，“多谢皇后宽厚。” 许水仙脸绿了，忍不住道：“不用你假好心，我们在外也能活的好好的。” 织锦今天脾气非常好，“这是我当姐姐应该做的，二妹妹不用不好意思。” 许水仙想吐血，谁不好意思了，谁要你多事了！ “本宫这就回去安排人。”丢下这句话，织锦就走了。 留下许水仙满脸无措，宁祁安阴沉着脸。 穆罗伊觉得很奇怪，“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不高兴？” 宁祁安高兴才有鬼了，孩子是他的软肋，不是说他多喜欢这个孩子。 但没有后代，他所做的一切，争取的再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别人的？一定要把孩子带走！ 给许水仙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彭、钱两人出去，宁祁安挥退下人，一把抱住了穆罗伊，嘴巴亲了上去。 宁祁安很有一套，穆罗伊被他撩拨的意乱情迷，宁祁安趁机道：“罗儿，不如我们把延儿带去胡国吧，他一个小孩子留在大宁，我不放心。” 穆罗伊瞬间清醒过来，她挥开宁祁安的手，不悦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亲娘不是在？皇后也说了，可以留他们在皇宫照看。” 宁祁安软声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许氏和皇后只是面子情，而且我们回去..到时两国交战，他们以延儿相威胁怎么办？那到底是我的骨肉。” 穆罗伊怒道：“你还知道我们回去是干什么的？” “想我父王能够出兵帮你夺回皇位，还要带个庶子回去，是打我和父王的脸吗？” 宁祁安急忙去捂她的嘴，“我的姑奶奶，隔墙有耳，你小点声！” 穆罗伊怒头上，一把甩开他，出了房屋。身后宁祁安，满目冷沉，脸上很是烦躁。 怒气冲冲出门的穆罗伊满心委屈，她嫁给宁祁安本来就是低嫁了。 宁祁安还让她去说服胡王，同大衍一起出兵攻打大宁，助他夺回皇位。 穆罗伊不想掺和这事，是宁祁安和她说，皇位本来就该是他的，等他称帝后，会册封她为皇后。 穆罗伊动心了，同意与他一起回胡国，劝说胡王。 至于许水仙三个姨娘和宁延，穆罗伊没有放在心上，宁祁安说了会留在大宁。 现在织锦三言两语几句话，就让宁祁安改变了态度，要带上许水仙母子一起，穆罗伊不知道为什么。 哪怕两国真的开战，死了就死了，他们重新生一个就是了！ 穆罗伊气愤的一路走一路揪着两旁的花朵，前面一个凉亭，织锦坐在里面悠闲喝茶，白芷来请她，“公主，我们皇后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穆罗伊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白芷道：“公主还是听听吧，与安顺伯有关呢。” 穆罗伊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走向了织锦。 “坐，喝茶吗？”织锦亲自倒了杯茶在她面前。 穆罗伊盯着那茶，语气不善，“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放其它东西？” “爱喝不喝。”织锦道。 “你——”穆罗伊气的要死。 织锦自己喝了口茶，问她，“安顺伯是不是想要带延儿一起走了？” 穆罗伊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织锦轻轻一笑，“我什么都没做，他改变主意，只是因为我方才那番话。” 穆罗伊仔细回想了下，不觉得那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织锦过分殷勤了些。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织锦缓缓开口，“安顺伯还是安王时，有段时间，遍寻天下名医，为他看病。” 穆罗伊心头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握紧了手，“他..他得了什么病？” “也不算什么大病，死不了。”织锦轻飘飘道，“顶多是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四个字在穆罗伊耳边炸开。如果织锦所言为真，就可以解释，为何宁祁安如此看重宁延。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你说谎，你是骗我的！”穆罗伊不肯相信。 宁祁安不能生育的话，她以后就生不了孩子。一辈子无法成为母亲不说，即便当了皇后，也是替她人作嫁衣。 宁祁安只有宁延一个孩子，皇位也只会传给他，她图什么？ 织锦道：“信不信随你，安顺伯被人下了绝子药。虽然这事隐秘，你要查的话，总是有迹可循。” 第794章 自乱阵脚 织锦起身离开，留下失魂落魄的穆罗伊一个人。 穆罗伊心乱如麻，根本就没找人去查，直接找到了宁祁安，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无法生孩子了？” -- 第920页 宁祁安已经想了好几种哄她的方法，可惜一听到这句话，人就炸了，理智全无，青筋暴起，几乎疯狂的道：“你听谁说的？” 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穆罗伊的心凉了半截，宁祁安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是真的，对不对？你被人下了绝子药。” 宁祁安一把掐住穆罗伊的脖子，双目赤红，“是谁说的？” 不怪他这么激动，当初他察觉身体有恙，对于房事有心无力，看了许多大夫。大夫治好了他的不举之症，却说他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什么原因大夫也查不出来，这件事连温贵妃都不知道。穆罗伊却清楚他是被人下了绝子药，宁祁安如何不惊怒？ 他死死掐着穆罗伊的脖子，穆罗伊喘不上气来，对他又踢又打，“放……放开！” 宁祁安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是皇后……”穆罗伊艰难的道，“快放手……” 宁祁安手上一松，穆罗伊跌落在地，她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直流。 宁祁安脸上神情狰狞可怕，穆罗伊才发觉，这个人原来如此陌生，那些温言细语，柔情似水都是装的。 恢复了一点力气，穆罗伊不顾火辣辣疼痛的喉咙，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宁祁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的侍女进来，看见地上满脸泪水的穆罗伊吓了一跳，“公主！” 穆罗伊抓着侍女的手，用尽全身力气道：“回驿馆！带我回驿馆！” 宁祁安脸色铁青，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穆罗伊是他好不容易才骗到手的，有穆罗伊当说客，胡王才有可能帮他们。 宁祁安挤出一抹笑，想去扶穆罗伊，“罗儿……” 穆罗伊一脸厌恶的挥开他的手，怒吼道：“滚！” 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他在一起。穆罗伊悔的肠子都青了。 宁祁安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穆罗伊看都不看他，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当即带着侍女出了皇宫。 众目睽睽之下，宁祁安又不能软禁她不让走，只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阵阵的怒火上涌。 多日的谋划，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宁祁安恨死织锦了。他还想弄明白，织锦为何知道他被人下了绝子药，药是她和宁怀景下的？ 宁祁安去找织锦。 织锦还在凉亭里没有走，宁祁安怒火滔天的走过来，蓝烟白芷几人都提高了警惕，齐羽从暗中闪出，挡在织锦面前。 “药是你们下的？”宁祁安一字一句的问。 织锦反问，“给你下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宁祁安冷笑，“好处多的是，我没有后代，还和你们争什么？” 织锦轻笑一声，“你不是还有宁延吗？” 宁祁安眉头皱紧。 织锦继续道：“要真是我们下手，就不会专门还给你留一条香火。” “那是谁，你知道的对不对？”宁祁安紧紧盯着织锦。 织锦耸耸鼻子，“谁得到的好处最大，就是谁。” 除了织锦和宁怀景，宁祁安一时还真想不到别人，谁的好处最大，除了他们还有谁……宁祁安突然想到了许水仙。 因为他不能生育，许水仙生下了宁延，宁祁安对她诸多纵容。没出事前，许水仙比正妃孟未寒都要风光呢。 “不可能……”宁祁安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测。 真是许水仙的话，他还对她那么好？去胡国都要带上她。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织锦怂恿道：“安顺伯不相信的话，可以查。” 宁祁安目光阴狠的注视着织锦，“我会去查的清清楚楚，不管是谁，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她。” 织锦不置可否，又不是她下的药。 织锦的态度，宁祁安已经信了七八分。暴怒之下，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宁祁安手中还有几个可以用的人，当天晚上，就联系上，让他们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原本事情过了这么久，很难再查到了。但架不住有织锦在暗中帮忙，几个暗卫不仅顺利找到了，当初卖药的假道士。连许水仙生的是个女孩，找了个男婴调包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织锦说的多了，宁祁安不一定会信。他自己查出来的，就不会怀疑了。 织锦就是要他自乱阵脚，有那功夫给她们找麻烦，眼睛盯着宁怀景屁股底下的皇位，还不如先把自己的内宅之事给处理好。 暗卫告诉宁祁安时，宁祁安正在驿馆求见穆罗伊。 冷静下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稳住穆罗伊。 穆罗伊伤心之下，决定独自和胡国使臣回国。胡国使臣高兴啊，觉得他们家公主终于想通了。 兴高采烈的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京城。 宁祁安骑马赶来，拦着他们的马车，喊穆罗伊，要见她，要和她解释。 穆罗伊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宁祁安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情款款的给她道歉，说好话，承诺以后一定好好对她…… 穆罗伊听的恶心，忍不住要叫人轰他走的时候，暗卫来了。 给宁祁安带来两个坏消息，他确实被下了绝子药，许水仙下的。许水仙生的也不是儿子，是个女儿。 宁祁安当时就疯了。 他以为最起码他还有个儿子，小心点养大，以后多给他生几个孙子，不愁后继无人。 -- 第921页 儿子居然不是他的！ 女儿有什么用，女儿又不能承继香火！一个没有儿子，也生不出儿子的人，要皇位有什么用？百年之后，还不是要传给其他人。他辛辛苦苦争什么！ 许水仙，竟胆大至此。 宁祁安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丢下穆罗伊，赶回了皇宫。 穆罗伊在马车里，瞧见他那愤怒到极致的脸，心里好奇极了。 昨天她说他不能生育时，都没见他气成这样，还能有什么事，让他如此暴怒？ 第795章 交易 穆罗伊想去瞧热闹，她在宁祁安身上跌了这么大的跟头，宁祁安越倒霉，她才开心些。 胡国使臣还以为她是放不下宁祁安，拦着她苦口婆心劝了半天。 穆罗伊没办法，只好说去找织锦，还允许胡国使臣跟着，决不会去见宁祁安。 长乐宫里，穆罗伊一个人回胡国，宁祁安留下，许水仙和彭、钱两人都挺高兴。 许水仙也不想让宁祁安去胡国，胡国是穆罗伊的地盘，她和延儿就算偷偷摸摸的去了，那也成了宁祁安见不得光的外室，哪有在大宁自在？ 正喜滋滋呢，满目阴沉的宁祁安来了。 许水仙在对镜描红，娇滴滴的迎上去，“伯爷……” 话音未落，宁祁安狠狠一个巴掌，把她扇倒在地。许水仙被扇的头晕眼花，嘴角瞬间流出鲜血来。 伺候她的宫女吓坏了，一声尖叫，宁祁安冷冷一扫：“滚出去。” 宫女瑟瑟发抖的出了房间，立马去找嘉妃。长乐宫是嘉妃在管，这宫女是她的人，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肯定是要去通报的。 房间里，宁祁安抓住许水仙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贱人，是不是你给我下的绝子药？” 许水仙的瞳孔瞬间睁大，眼中的慌乱宁祁安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心里既愤怒又憋屈，还有被人欺骗的怨恨。 他不能人道那几天，许水仙一直温柔体贴细心安慰，宁祁安还挺感动。结果呢，药就是许水仙下的，别人把他当猴耍，他还把人供起来！ 宁祁安恨不得直接掐死许水仙，他继续问，“你生的女儿呢？” 许水仙是真的吓到了，脸上表情惊恐的无法用语言描述。过了这么久，她以为这两件事已经永远的埋在了过去的时光中。 安王府都不在了，更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两个秘密。 她觉得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宁祁安竟然知道了？！ 许水仙脑海中一片空白，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不用再问，宁祁安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宁祁安怒到极致，疯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笑出来了。 为了皇位，他给父皇下毒，娘亲死了，妹妹死了，舅舅一家流放，他自己脑袋受伤，落下隐疾。 到头来，他连个后代都没有。早知如此，何必去争？ 情绪剧烈波动之下，脑袋像无数根针扎一样疼，宁祁安一手捂着脑袋，另一手拿起边上的蜡烛，点燃后，烧了罗帐，丢到许水仙身上，“贱人，我要烧死你。” 火光在身上蔓延，许水仙用手去拍，火势却越来越大，许水仙挣扎着起身想跑，被宁祁安一脚踹到腿上，又摔了回去。 许水仙满脸都是泪，哭的声嘶力竭，“来人！救命啊！” 嘉妃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沉，忙道：“快救火！” “我看谁敢！”宁祁安脸上尽是阴沉疯狂之色。 嘉妃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不管如何，得先稳住局面，给跟来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们打水来灭了火。 宁祁安打定主意要让许水仙死，谁来灭火都被他一脚踢飞。没办法，嘉妃只好趁他不备，让人打晕了他，这才顺利灭了火。 这会儿的功夫，许水仙已经被烧的不轻，魂魄都被吓飞了，嘉妃靠近她，她下意识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下的绝子药，不是我换的孩子，延儿是我亲生的，我没有生女儿，伯爷你相信我……” 翻来覆去几句话，嘉妃听的双目瞪圆，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她看了一眼椅子上昏迷的宁祁安，怪不得会如此疯狂…… 换成是她，她也得疯。 嘉妃都佩服起许水仙的胆量了，她揉揉脑袋，头疼起来。这不是小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只好先下了封口令，不许传扬出去。把宁祁安和许水仙分开，让宫人守着，再给两人找太医。 最后让人给宁祁裕传信，让他进宫，还得他来拿主意。 嘉妃想把事情瞒下来，但宫里都是织锦的人，想在织锦眼皮子底下，把这事瞒下是不可能的。 长清宫，穆罗伊已经喝了三盏茶，再喝肚子都快喝饱了，终于等来了消息。 听说宁祁安火烧许水仙，穆罗伊张大的嘴巴就合不上了，不解道：“他发的什么疯？” 指的是宁祁安，既然不能生育了，许水仙便是他唯一儿子的生母，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给许水仙几分面子才是。 织锦端茶轻啜，宁祁安有此反应在情理之中。 “你知道的是不是？”穆罗伊看着织锦。 织锦点头，又开始喝茶了。 穆罗伊心里猫挠一样痒痒，“你快告诉我。” 织锦撇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第922页 不是故意给自己长气势，平时说话，织锦还习惯用我。 穆罗伊一滞，她和织锦可一直是敌人，还是她先找茬的。 穆罗伊揪着帕子，想问又知道织锦肯定不会说，可她真的特别想知道。 咬了咬唇，穆罗伊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已经得到教训了。” 说到这里，她真的悔恨起来，“我很快会回胡国，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之前那些恩怨，就让它一笔勾销吧。” 织锦有点诧异的望她一眼，意外她会说出这番话来，“我可以告诉你，但有个条件。” “你说。”穆罗伊道。 “我想和胡国做笔生意。” 穆罗伊周皱眉头，胡国虽和大宁有生意上的来往，数量并不多，这次因为无忧酒，贸易量还增加了些。生意上的事，苏恒进牢房前，和各国使臣都谈妥了。 穆罗伊不懂织锦还有什么生意要做，“你想做什么生意？” 织锦道：“我想用无忧酒换胡国的羊毛，用食物换马匹。” 穆罗伊听的有点呆，“用无忧酒换羊毛，你脑子没被烧糊涂吧？” 羊毛是没人要的东西，在胡国都是直接扔掉。织锦却要用酒水来换，还是大宁最好的无忧酒。穆罗伊觉得织锦肯定是烧傻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796章 撂挑子 织锦微微一笑，问她，“你没听错，就说换不换吧？” 穆罗伊翻了个白眼，“换，当然换呀，这么只赚不赔的买卖，不做的是傻子。” “你答应能行吗？”织锦问。 胡国一个使臣跟着穆罗伊一起来的，闻言激动的道：“能行，公主的话也是我们想说的。” 胡国使臣也觉得是在做梦，他反而怀疑织锦，“皇后所言当真？” “自然，具体事宜我们等会商议。”织锦道：“马匹换吗？” 胡国使臣有点犹豫，马在胡国同样是宝贝，每年交易出去的马都在一定的数量内。毕竟，马是重要的战略物资，胡王不想养肥别的国家。 但织锦说的食物，太诱惑人了。胡国是游牧民族，靠放羊牛羊为生，食物紧缺。织锦要真能够出足够多的食物，马也不是不能换。 胡国使臣拿不定注意，询问穆罗伊。 穆罗伊沉吟片刻，道：“大宁自己的食物都不够吃，还能拿出食物和我们交换？” 大宁接连遇到灾害，清州就因为赈灾不及时，才起民乱，现在织锦要拿食物换马，她很怀疑。 无论什么时候，食物都是第一位，比马匹重要多了。 边关的大军需要粮草，没有马仍然能打仗，没有粮食，却是活不下去。 织锦自信笑道：“这就不用公主担心了，只要你们愿意换，要多少粮食我们都有。” 冷兵器时代，骑兵太有优势了。苏恒原就想再组建一队骑兵，只是马匹不够，没来得及想办法，又匆匆去了边关。 买马的事就耽搁了，宁怀景日理万机，把这事给落下了。正好穆罗伊撞到织锦手上，织锦便趁机提了出来。 穆罗伊权衡利弊，和胡国使臣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大宁真的出得起粮食，我们愿意换。” 织锦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她之所以敢下这样的担保，是因为红薯和土豆，已经在大宁大面积种植开来。 有这两样高产作物，就可以保证百姓们能够填饱肚子了。再均出一点粮食，去换马，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交易的细节，双方讨价还价了许久。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才算是商量好。 穆罗伊才想起来宁祁安的事，问织锦，“现在总该说了吧？” 她不提，织锦都给忘了，“原因很简单，给安顺伯下绝子药的人，是许姨娘。宁延也不是安顺伯的儿子，许姨娘生的是个女儿，和别人家的孩子掉包了。” 穆罗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水仙这么狠的吗？ 想到自己这两天没少给她脸色看，穆罗伊抖了抖身子，“快，宣太医！” 她怕许水仙一个不高兴，也给她下个绝子药。 织锦抽了抽嘴角，让蓝烟给她把了脉，脉象很好，没什么问题。 穆罗伊松了口气，织锦道：“你想太多了，绝子药哪是那么容易弄到的。而且安顺伯已经吃过了绝子药，还需要再给你吃？” “那可说不准。”穆罗伊嘟囔道：“都是一群疯子，我怎么能够理解她们的想法？” 穆罗伊深深的觉得，大宁太危险了，她不够人家玩的，还是早点回胡国去吧。 穆罗伊想的挺开，虽然她被宁祁安半哄半骗了身子，但胡国那边比大宁开放许多，和离后再婚的女人很多。 以胡王对她的宠爱，会重新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的。 听完了完整的故事，穆罗伊心满意足，带着和织锦的交易文书，第二天踏上了回胡国的路途。 临走前，她来和织锦道别，不太诚心的祝福道：“你是个好皇后，希望你和皇帝白头偕老。” “作为朋友，每年我都会让父王送来两个美人的，能不能看住皇帝，让他只守着你一人，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皇后。” 穆罗伊扬眉一笑，肆意张扬。 织锦一头黑线，她手痒痒，想打人。 胡国使团出城，宁祁裕进宫，双方擦肩而过。目送使团走远，宁祁裕眼神沉沉。 -- 第923页 昨天他收到嘉妃传递的消息，立刻就进了宫。宁祁安醒来后，情绪很激动，叫嚷着要杀死许水仙，没法好好交流。 宁祁裕只得再次打晕他，让太医灌了碗安神药，让他冷静一晚上。 宁祁安被下绝子药的事情，宁祁裕已经知道了。看样子，穆罗伊是也知道了。 想靠宁祁安拉拢穆罗伊，拉拢胡王，是行不通了。宁祁裕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 长乐宫里，宁祁安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屋子里一片狼藉，他刚醒来时，又发了一次狂，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已经摔了。 宁祁裕面目冷沉的走进来，训斥道：“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宁祁安没反应。 宁祁裕拿起桌子上冷掉的茶水，泼到宁祁安脸上，冷声道：“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还想再次功亏一篑吗？” “你想想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宁祁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宁祁安讥讽道：“成功又如何，失败又如何？即便我坐上皇位，以后传给谁？还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宁祁裕被问的哑口无言，他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可是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宁祁安从皇陵弄回来，不是让他吃闲饭的，这个状态怎么行？ 宁祁裕安慰道：“事无绝对，等事成以后，你可以网罗天下最好的大夫，替你医治，一定能治好的。” 宁祁安闭上眼睛，不想说话。当他是三岁小孩吗？绝子药绝子药，能治好就不是绝子药了。 见他油盐不进，宁祁裕有些沉不住气了。宁祁安是他谋划中很关键的一环，这个时候撂挑子，他怎么办？ 上前一把抓住衣领，把宁祁安整个人提起来，宁祁裕压着怒火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不成功便只有死路一条。” 宁祁安不在乎，“死就死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宁祁裕怒火上涌，“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们！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必须给我打起精神，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797章 留不得 苦劝无果，宁祁裕只有威胁了。 宁祁安哈哈大笑起来，叫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我帮你？好啊，我这就去和宁怀景说，让他把龙椅让出来，给你坐……” 宁祁安现在只想拉着所有人和他一起下地狱，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宁祁裕威胁他，可算是威胁到马蹄上了。 宁祁裕脸色一变，他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宁祁安却不管不顾的大叫，若是被人听见就麻烦了。 宁祁安还真的往外走，似乎要去找宁怀景。 门外传来通报，太上皇和嘉妃来了。 宁祁安还在胡言乱语，“我去找父皇帮你……” 宁祁裕一个手刀又把他劈晕了。 太上皇进来，正好看到宁祁安倒在宁祁裕的怀里，忙上前关心道：“安儿这是怎么了？” 嘉妃对外只说，长乐宫不小心走水，许姨娘和宁祁安都受了伤。 太上皇之前就来探望过一次，宁祁安在昏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宁祁裕叹了一口气，一脸沉痛道：“六弟醒来，听说胡国公主已经回去了，悲伤之下，要去追她，身体太虚弱，又晕倒了。” “快宣太医！”太上皇心疼道，又怨起宁怀景来，“皇上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安儿和公主订了亲，还让人走。” “朕去找他！” 嘉妃落后两步，宁祁裕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太上皇去宣仁殿找宁怀景，嘉妃不好跟去，找了个借口去见宁祁裕。 一见面，宁祁裕就道：“安顺伯怕是留不得了，找人看着他，他在胡说，就杀了他。” 宁祁裕面容冷酷的像是要踩死一只蚂蚁。 嘉妃拢紧眉头，“咱们在宫里人手不多，怕是不好动手。” 织锦刚刚清理了一遍，安插的人手没剩下几个。 宁祁裕眼神微动，“那个许水仙，是个狠人。利用的好，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把他从皇陵弄出来，就算死也不能白白死了。” 嘉妃就明白他意思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都办好的。” 宁祁裕目光柔和下来，伸手抚上了她的脸，“辛苦你了。” 嘉妃白皙的面庞上升起一抹晕红，眼神痴迷，“我的命都是你的，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的手摸上小腹，“何况，还有孩子……” 宁祁裕眉头一皱，这个孩子是个威胁，一个不好就会暴露。以太上皇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让嘉妃怀孕。 宁祁裕提过悄悄拿掉孩子，嘉妃不愿意。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按他们计划，再有两个月，宁祁裕就能夺得皇位。前三月没显怀，能够瞒过去。事成之后，两人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生下孩子。 嘉妃对他言听计从，只在孩子一事上，格外的固执。宁祁裕说了几次，都没有用。 “你小心些，别让人发现，我先走了。”宁祁裕道。 两人为避开耳目，在一间偏僻的空屋子里交谈，三面窗户和门都开着，有人偷听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房前一颗大树上，繁茂的枝叶中露出一双眼睛。 -- 第924页 因为离得远，暗卫听不清两人说话，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安顺伯和许水仙两个名字，但两人亲昵暧昧的举动，却是看的分明。 两人离开后，暗卫就想去告诉宁怀景。宁怀景正在宣仁殿里挨太上皇的训，指责他不应该让穆罗伊走，还要他快点处置苏恒，以慰三公主在天之灵。 以前宁怀景还愿意解释两句，现在连话都不乐意说。太上皇的话，权当风从耳边过，半点不留痕。 太上皇被他的态度气的半死。捂着胸口，一副随时可能晕过去的表情。 宁怀景这才从奏折中抬起头，很敷衍的关心一句，“皇祖父哪里不舒服？可要宣太医？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太上皇想把御案上的镇纸，砸宁怀景头上。好在他还有分寸，宁怀景已经是皇帝了。训训可以，真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太上皇被气走了，暗卫这才进来，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都讲了一遍。 宁怀景眼神眯了眯，他和织锦猜测的没错，和嘉妃有染的人，是宁祁裕。 宁怀景有怀疑，一直不敢确认。因为宁祁裕和嘉妃行事谨慎，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次要不是宁祁安失控，嘉妃无法处理，也不会和宁祁裕联系。 而且宁祁裕和裕王妃的感情很好，偶然几次接触，宁怀景看的出来，宁祁裕是真的把裕王妃放在心里的。 两人成亲几年，宁祁裕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以前他是小透明，没人注意。 后来渐渐露出峥嵘，有好些人动了心思，想给他做妾，宁祁裕却洁身自好。 在京城，论众多夫人小姐们最羡慕谁，织锦排第一，裕王妃排第二。 因为他的专一，织锦一度还挺欣赏他。 他居然和嘉妃私通，有了孩子。 织锦知道时，恶心的手里的芙蓉酥都不香了，没法相信爱情了。 等宁怀景来，织锦清透的眼睛盯着他，问，“男人是不是没一个好东西？” 宁怀景，“……。” “我是个例外。”宁怀景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的真诚。 织锦耸耸鼻子，“相信你才怪。都说十个男人九个坏。” “那我就是剩下那一个。”宁怀景笃定道。 织锦撇他一眼，“剩下一个特别坏。” 宁怀景一脸无奈。 殿内的宫人们想笑不敢笑。皇后也太敢了，敢和皇上这么说话，她是头一个…… 不，太上皇也挺敢，有事没事就喜欢去训皇上一顿。还有太皇太后，皇上那么尊敬她…… 宫人们陷入了沉思，原来皇宫里，皇上的地位才是最低的那个吗？ 宁怀景挥退宫人，上前抱住织锦，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扑在织锦脖子处，痒痒的想躲，“要不，我再更坏一点？” 织锦脸一红，推他，“起开，压着宝宝了。” “没事。”宁怀景不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手轻飘飘从织锦的肚子上抚过，“这个点，他还在睡觉。” 第798章 手段残忍 织锦白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宁怀景把人打横抱起，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令人心醉的笑意，“我不知道，但我们该睡觉了。” 温热的吻落下，织锦被他亲的面红耳热，本来想和他讨论一下宁祁安和宁祁裕的，全部都抛之脑后了。 一室旖旎。 长乐宫里同样的烛火摇曳，没有任何的温馨，只有恐惧。 许水仙瑟缩在墙角，看着面目狰狞的宁祁安，一缩再缩，恨不得能缩进墙缝中。 宁祁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的。” 再次醒来后，又摔了些东西，宁祁安想起了许水仙。他会这样，全是败许水仙所赐。他不想杀她了，死太便宜她，他要好好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只要他不杀人，嘉妃就不管。 许水仙就在偏殿里养伤，她身上好几处皮肤都被烧伤，即便敷上了药，还是能够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刺痛。许水仙担心自己会毁容。 可当宁祁安来了后，她只剩下满心的恐惧了。 宁祁安的样子太吓人，他拿着烛台，一步步走进，许水仙以为他还要放火烧自己，吓得哇哇大叫。 可惜宫人得到过穆罗伊的吩咐，只要不出人命，就不用管。 宁祁安一把掐住许水仙的下颚，烛火印着许水仙扭曲害怕的脸，宁祁安狞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死太便宜你了。” 害的他无子无后，痛痛快快死了怎么成？他要她受尽世间的最痛苦的折磨。 “或许，你很快会希望，自己死在昨天的火里。”宁祁安声音低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让许水仙遍体生寒。 许水仙浑身发抖，她想要逃，被宁祁安死死锁在角落，宁祁安伸出手指，戳上了她被烧伤的地方…… 声声惨叫，让外面守着的宫人打了几个哆嗦，宁祁安用抹布堵住许水仙的嘴，许水仙疼的满头是汗，只能囫囵发出几声短促的叫声。 这一夜，许水仙在煎熬中度过。 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她不记得自己多少次疼晕过去，又去宁祁安弄醒，继续折磨。 许水仙真的希望能在大火中被烧死，可宁祁安已经不会轻易让她死了。 天亮以后，忙碌了一晚上的宁祁安觉得累了，动动胳膊，走出房间，吩咐外面的宫女，“伺候好许姨娘，给她用最好的药，别让她死了，否则你和她一样的下场。” -- 第925页 宫女守在外面一夜，虽然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什么，猜也能猜的到，见了宁祁安，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一定会照顾好许姨娘。” 宁祁安满意离去。 接下来两天，每天晚上，宁祁安都会折磨许水仙整整一夜，把握着分寸，只让她疼，不会让她死。 第二日，还让太医院给她开最好的方子补身体，让她能够坚持更久。 宫女早就报告给了嘉妃，嘉妃却只是摆摆手，让她继续看着，听从宁祁安吩咐，别让许水仙死了，其它就不用管。 长乐宫里，织锦一直派暗卫盯着。 但宁祁安的手段残忍的令人发指，暗卫怕恶心了织锦，没敢告诉她，汇报给了宁怀景。 要是织锦可能还会心软，给许水仙一个痛快。宁怀景不会，他冷酷的下达了和嘉妃一样的命令，因为宁怀景想知道，嘉妃还想利用宁祁安做什么。 明明已经为了一步废棋，宁祁安还有什么可利用的？ 宁怀景在等。 嘉妃和宁祁裕太小心了，只有等他们行动，才能够抓到把柄。 宁怀景很有耐心，他的时间总比宁祁裕多。 清州那边，诚亲王传来密报。局势紧张，却没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清州说是反了，其实反的只是官员。百姓们是被蒙在鼓里，以为被朝廷放弃，才被煽动。 但宁怀奕过去后，一直暗中想办法，把朝廷已经派人赈灾的消息传播出去。 诚亲王到了以后，清州被叛军把守，无法进入，就在清州城门口不远处搭了帐篷，每天对里面喊话，和清州官员谈判。 两方都不想打。 清州驻军不算多，全叛了能勉强守住城，但想主动出击就难了。 诚亲王则是想给宁怀景省点兵力，打来打去都是自己人，还不如留着，以后和大衍打。 为了让清州百姓相信，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宁怀奕给出了个馊主意。 用孔明灯载着粮食，送进城里，给老百姓们。还有投石机，也用来投粮食了。总之，利用一切方法给城里的百姓送粮食。 粮食从天上，从四面八方落入城里的时候，清州百姓们惊呆了。他们第一次见到用投石机投粮食了。 朝廷和皇上真的没有放弃他们。 若能活下去，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上造反？ 得亏清州官员反应迅速，应对及时，弹压住了百姓，要不然清州都是兵不血刃的收复了。 就这，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诚亲王切断了清州和京城的联系，如今是那边想联系宁祁裕联系不到，宁祁裕没能得到准确情报，对于局势的判断，就比宁怀景差了许多。 也不怪宁祁裕，他是真没想到，朝廷还有那么多的粮食拿去救灾。 宁怀景当初大力推广的土豆和红薯，宁祁裕并没有放在心上，并不了解这东西产量有多么惊人。 宁怀景压下了户部的上表，除了几个亲近可信任之人，文武百官都不清楚，宁怀景手中握着这么一个大杀器。 只要粮食足够，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宁祁裕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和宁怀景重新博弈一次，可他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宁怀景的底蕴已经比他高出太多。 织锦还在努力搞事业，挣银子，给宁怀景分忧。 第一批风扇和镜子都已经生产好，在锦绣楼出售。有之前众夫人抢购做铺垫，两样东西一经面世，受到了广大好评。 价格一度被哄抬，还是有钱都难买的到。 这一批不到二天的时间，就全部卖光了，足足为织锦带来六万两的收益。织锦都觉得，自己这银子太好赚了。 第799章 捅伤 北湖那边马不停蹄的开始生产第二批。 之前交给常亭溪研制的纺织机已经改良成功，效率大大提升。常亭溪来给织锦汇报成果的时候，织锦都惊讶了。 速度快的出乎她的想象。 常亭溪却是憔悴了许多，嘴角长了胡渣，眼底布满血丝，看的出好久没有休息好了，织锦怕他累出病来，“常大人记得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最重要。” 常亭溪愣了愣，摇头道：“谢皇后关心，臣无事。能为国为君分忧，是臣的荣幸。” 有了改良后的纺织机，织布速度会大大提高，可以招募更多的女工，拉动经济的发展。 这些，织锦早就设想过，既然工具齐全了，便开始着手安排。 常亭溪立于下首，看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心头一阵恍惚。 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子，有了一国之母的雍容和责任。他要更努力呀！ “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交给常大人。”织锦道，她知道工部很忙，常亭溪忙的脚不沾地，但如今苏恒、诚亲王都不在，这事情还是交给常亭溪，她才放心。 ? 常亭溪躬身，“但请皇后吩咐。” “常大人可知火药？”织锦笑着问。 织锦忙着推广改良后的织布机，关注着工部火药的研究，有几天把许水仙给忘了，就出了大事。 许水仙把宁祁安捅伤了。 许水仙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宁祁安换着法的折磨她。嘉妃和宁怀景又都保持着不管不顾的态度，许水仙求助无门。 她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宁祁安还把她最后一抹理智给踩断了。 -- 第926页 他让侍卫强暴了许水仙。 侍卫不敢，宁祁安竟然丧心病狂的给两人下药。 药效太强烈，两人折腾了一夜，侍卫都没了半条命，没提许水仙了，就剩一口气吊着。 宁祁安心里已经变态了，许水仙痛苦，他就高兴，掐着许水仙脖子道：“你得好好活着，才能多享受几天。” 许水仙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宁祁安走后，宫女照例来给许水仙上药，许水仙双目无神的盯着床幔。宫女离开时，头上的银簪不小心划落，也没察觉到。 许水仙看着地上银簪锋利的边刃，眸底亮起了一团火光。为防她自杀，宁祁安收了所有利刃。 当天晚上，宁祁安再来折磨许水仙时，许水仙趁他不备，使出了全身力气把银簪插进了他的胸口。 论狠的话，宁祁安未必比的过许水仙。 都到这地步了，许水仙就是死那也要拉着宁祁安垫背啊。 宁祁安疼的惨呼一声，一把挥开许水仙，跌跌撞撞往外走。 许水仙跌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上宁祁安补一刀了，她看着银簪，惨然一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宫女闻讯赶来，许水仙的尸体都凉了。 宁祁安命大没死，找了太医给他医治。闹成这样，很快就惊动了几位主子。 织锦赶过来，看着许水仙的尸体，都没敢认。短短几天没见，许水仙瘦了两圈，枯槁的不成人型。 两人从许家村斗到京城，许水仙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在身旁晃悠，织锦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死法。 织锦出了片刻神，太上皇赶过来，知道是许水仙刺伤了他的宝贝儿子，即便许水仙死了，也不愿意放过。 前段时间，宁怀景怎么处置那宫女的，太上皇就要怎么处置许水仙。 尸体悬挂城墙三日后焚烧，她还在世上的亲人，许明轩和李氏打三十大板后，流放三千里。 到这里，织锦都能接受，但太上皇盛怒之下，牵连到了柳氏几人。 许老爹作为许水仙的爷爷，许四海作为四叔，也要受同样的处罚。 织锦当即冷笑一声，“本宫还是许姨娘的堂姐，太上皇是不是也要打我三十大板，发配边疆？” 要真能如此，太上皇求之不得啊。 他不悦道：“皇后只是许家养女，和他们并无血缘关系，自然不用受罚。这个贱妇敢伤安顺伯，灭她九族也是应该的。” 织锦觉得，太上皇真是老糊涂了。 “我爷爷，四叔早已与许姨娘一家断绝了关系，便是诛九族也诛不到他们头上！太上皇心疼安顺伯，也不能把怒火撒在无辜百姓头上。”织锦道。 太上皇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们夫妻两个气死。 宁祁安这一伤挺严重，太医抢救了大半天，他醒来第一句，就是问，“那贱人呢？” “许姨娘已经死了。”宫人道。 宁祁安顿时疯狂了，“她怎么能死，她怎么敢死！” 激动之下，又晕了过去。 织锦听说后，都无语了。这一刻，她竟觉得许水仙和宁祁安挺配。都是心肠凶狠，手段毒辣之人，两人凑对刚刚好，省得祸害别人了。 可惜许水仙死了。 宁祁安再怎么恼火都没用，许水仙那一下，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刺在了他的心脏。虽然被太医救了回来，却也活不了几年了。 这话太医没敢和宁祁安说，告诉了太上皇。 太上皇大恸，难不成又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上皇去找宁怀景，把一切的锅都扣在了宁怀景头上，指责都是宁怀景不作为，才会导致宁祁安如此。 宁怀景听完，只是反问他，“太上皇是觉得，我想害安顺伯？” “不然呢？”太上皇问，“后宫都在皇后和你的掌控之中，会不晓得长乐宫发生的事情？” “那许氏还是皇后的堂妹，没准就是皇后授意她的。否则她一个妾，哪里那么大的胆子，刺杀伯爷？” 宁怀景想说，许水仙的胆子大的很，但他怕把太上皇给刺激晕了，只道：“这就得问安顺伯了。” 宁祁安夜夜折磨许水仙的事情，太上皇还不知道。 他不满意宁怀景的态度，“安儿还重伤昏迷，朕能问他什么？” “知道你忙，连去看他一眼都没时间？” 宁怀景不置可否，“朕这就陪太上皇去。” 太上皇气呼呼走在前面，到了长乐宫，宁怀景没让通传，直接进去了。 第800章 大结局 殿里冷冷清清，宁祁安最近的疯狂残忍，长乐宫下人避之不及，都不愿意去伺候他。 外间就两个小宫女在守着，太上皇眉目间怒气更甚，一推门，站在桌边的太医手一抖，手里的药全洒落在桌子上了。 他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 太上皇脸瞬间沉了下去，他走上前，桌子上放着给宁祁安熬好的汤药，“这是什么？” 太上皇指着桌子上散落的白色药粉，声音冰冷。 太医抖的跟筛子似的，“是，是……” 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 太上皇脸寒如冰，“既然说不出，那你就吃了吧。” 太医脸色倏然白了，颤抖着道：“是毒药。” 见血封喉的毒药。 -- 第927页 喝上一口，宁祁安就能追上许水仙了。 “好啊，好的很。”太上皇不怒反笑，眸中尽是杀意，“许氏的下场还不足以震慑你们，竟然还敢给安顺伯下药。” “说，是谁指使你的？” 太医哆嗦着不敢回答，他抬头悄悄看了看宁怀景，正好对上宁怀景的眼睛。 宁怀景挑眉，“你想说朕？” 太医脸色更白三分，宁怀景可是当场把他抓包，他现在说宁怀景，傻子都不会信。 太上皇不傻，他脸沉的能滴墨，“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谁？” 太医闭上眼睛，一脸的绝望，“是嘉妃。她让臣给安顺伯下药，若是臣不答应，就要杀了臣一家老小。” 太上皇愣了，他没想过这事会和嘉妃有关，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怎么可能，她有什么理由要害安儿？ “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了。”太上皇声音阴冷。 太医连连磕头，“臣不敢欺瞒太上皇和皇上，只求看在臣据实已告的份上，救出臣的家人。” “确实是嘉妃让臣毒死安顺伯，嘉妃她..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太上皇耳边炸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上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别说一个月前，就是一年前，没中毒的时候，也不可能让人怀孕。 嘉妃真的怀孕，孩子绝对不会是他的。 “嘉妃真的有孕了，太上皇一试便知。”太医道。 太上皇是不肯相信的，不过他还是问，“嘉妃为何要你杀安顺伯？” 难不成孩子是宁祁安的？ “臣也不太清楚，只是猜测大约是安顺伯发现了嘉妃身怀有孕的事情。”太医道。 太上皇眉头拧的更紧。不是宁祁安，那是谁？ 宁怀景在一旁，一直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太上皇目光扫向他。太上皇怀疑是宁怀景的，毕竟只有宁怀景住宫里，来往方便。 宁怀景脸都黑了，他看不上嘉妃好么？！ “皇祖父想知道谁与嘉妃私通，试一试就知道了。”宁怀景道。 太上皇目光一凝，没有说话，只是宁怀景看管好太医，别让他死了，自己大踏步走了。 太上皇走后，太医希翼的望着宁怀景，“皇上……” “你放心，你的家人，朕保他们平安。”宁怀景道。 太医跌坐在地，满脸泪水。 今天这一出，是宁怀景安排好的，就等着太上皇去找他呢。 这太医，原是被嘉妃威胁，让他毒死宁祁安，陷害在宁怀景头上。中途被宁怀景发现，反将了一军。 当天晚上，太上皇与嘉妃一起吃饭，御膳房上了一道甲鱼，太上皇亲自盛了一碗汤给她，“爱妃，你最近似乎瘦了，多喝点。” 嘉妃神情一顿，捂着鼻子扭过头，撒娇道：“这味道太鲜了，臣妾今天不想喝。” 太上皇把勺子喂到她嘴边，“乖，好喝，你喝试试。” 嘉妃没办法，只好轻轻抿了一口，有点反胃，又给吐了出来。 太上皇急道：“怎么回事，爱妃哪里不舒服，快宣太医！” 嘉妃忙拦住他，“臣妾真的没事，不用劳师动众了。” 太上皇眼神中冷芒划过，没有再坚持。嘉妃瞧见了，胆战心惊吃完一顿饭。太上皇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嘉妃心里却七上八下，不能放心。 想了又想，她还是没忍住，悄悄通知了宁祁裕。 宁祁裕不想见她，频繁见面，太容易出事。只是嘉妃信上说的急切，宁祁裕只好打着探望宁祁安的名头进了宫。 两人在上次的偏僻房间见面。 宁祁裕问，“怎么回事？不是让少联系吗？” 嘉妃咬唇，不安道：“太上皇好像发现我怀孕了。” “他会不会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宁祁裕一惊，“应该不会，我们这么小心。父皇现在最信任我。” “是啊，朕那么信任你，你却和朕的妃嫔私通，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太上皇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宁祁裕心里惊涛骇浪，和嘉妃惊恐的转过头，门从外推开，太上皇一脸阴沉的走进来，宁怀景跟在后面。 “不是的，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宁祁裕焦急道。 “朕对你不够好吗？”太上皇问。 “好，父皇对儿臣最好。”宁祁裕慌乱道。 “那你为何要和这个贱人一起背叛朕？”太上皇问，脸上表情都快扭曲了，“朕最恨的就是背叛。” 他突然抽出身边侍卫的刀，一刀向宁祁裕刺去。 宁祁裕万万没想到，太上皇说动手就动手，被刺中了肋下，太上皇抽出刀，还要再刺。 宁祁裕把身边已经呆滞的嘉妃推上前，太上皇一刀刺中嘉妃的肚子。 鲜血流出，嘉妃捂着伤口痛苦大叫，不可置信的看着宁祁裕，“你，你……” 宁祁裕已经管不上她了，要不是这个女人，舍不得打掉孩子，又怎么会这么快败露！宁祁裕看都没多看一眼嘉妃，想要逃跑。 宁怀景早有准备，他又有伤在身，片刻功夫，就被抓住了。 太上皇刺完嘉妃那一刀后，就因受刺激太大，晕倒了。 宁怀景没让人给他们包扎，直接关了起来。等太上皇醒来后处理。 -- 第928页 等了整整一夜，太上皇终于醒了，人却中风了，口眼歪斜，再也说不了话。 目光中透着恨意，勉强发出两声不太清楚的，“死……死……” 宁怀景点了点头，下令处死了宁祁裕。未免夜长梦多，直接喂了他一杯毒酒。 嘉妃在他之前，就因失血过多而亡。 堂堂亲王就这么死了，肯定要有说法。他和嘉妃的丑事，宁怀景没有瞒着，丢人的是太上皇，又不是他。 勾搭太上皇的妃嫔，让其有身孕，消息一经传出，全部都是对宁祁裕的唾弃声。 可怜裕王妃，虽然知道夫君野心大，对和嘉妃一事半点不知。听完后，悲愤之下，撞柱死了。只留下尚未记事的小宝儿。 宁祁裕死的太仓促，织锦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宁祁裕死了，对宁怀景来说，是好事一件。 清州原就是以他为首，人都死了，群龙无首，加之有诚亲王在，百姓早就归心，没用两天时间，宁祁裕还没下葬，清州已经被收复了。 宁怀景得以腾出手来，专心料理大衍。 这一战，打了足足半年。 期间，织锦生下了宁怀景的嫡长子，宁怀景给他取名宁瑞，宁瑞洗三上就被册立为了太子。 宁怀景大赦天下，免赋三年。全国百姓，无一不奔走相告。 宁瑞满月，宁怀景给齐云和蓝烟赐婚，织锦和柳氏出了丰厚的嫁妆，送蓝烟出嫁。 两个月后，大宁与大衍的战争，以大衍惨败收尾。 孟远当初设想，是能够和宁祁裕里应外合，加上有胡国支持，打败大宁。 结果宁祁裕死了，穆罗伊和宁祁安掰了，自己回了胡国，说服胡王和大宁做起了马匹生意。 雪上加霜，大衍还有肃王和孟未寒父女拖后腿，背后给了孟远一击。 再有常亭溪带领工部研制出了火药，孟远纵有满腔抱负，也注定失败了。 大衍新帝主动求和，并押着孟远和温鸾雪前往大宁，任凭宁怀景处置，以示诚心。 只是两人没等到大宁，路上寻了机会自尽身亡。 大衍割了十二座城池，换得两国休战。 这一战，大衍元气大伤，没个几十年怕是恢复不了。 而大宁，在织锦和宁怀景的治理下，紧紧有条，发展迅速，人们安居乐业。 织锦设想中的慈幼院、养老院、书刊、报纸，具已成规模，这个国家在她和宁怀景的手中欣欣向荣。 又一个月后，苏恒和叶笙的大喜之日，织锦和宁怀景双双到场。两人在热闹的人群中相视一笑。 此生能够拥有彼此，亲朋好友在侧，便是圆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