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穿成恋综夫妇》 第1页 [穿越重生] 《和死对头穿成恋综夫妇》作者:陵渡【完结】 简介: 作为大雍长公主,阚楹和摄政王谢惊昼之间算计无数,不死不休。 直到某日,两人意外穿书,自称系统的东西找上门。 【剧情里,阚楹拉着协议老公谢惊昼签了一档恋爱类综艺,前期尬秀恩爱,被网友们疯狂吐槽,后期吵架闹离婚,让网友们直呼果然是塑料夫妇!】 【你们必须完成全部桥段!否则就要捆绑一辈子!听见了吗?!捆绑一辈子!】 阚楹:……太恶毒了。 谢惊昼:……有点惊喜。 // 两人穿书时,综艺已经播出两期。阚楹看着网上“阚楹和谢惊昼今天离婚了吗?”,“草包花瓶和废物真少爷的组合什么时候能下车?”,“晶莹夫妇真不觉得这恩爱秀得又尬又假吗?”等言论—— 心说,问题不大。 但一期一期亲下来,阚楹忍不住了,隔绝镜头后,冷脸推开身前的男人,不悦抿唇,“你属狗的?” 谢惊昼屈指拨弄她的唇角,笑得无奈极了,“殿下,这好像是我的血。” 阚楹:…… 一段时间后,综艺播出大半,吵架闹离婚桥段终于上线,阚楹率先发难,和谢惊昼大吵一架回到卧室,信心满满地点开#晶莹夫妇#的话题准备迎接网友们的炮轰。 “晶莹夫妇吵个架都掩不住眼底的爱意!” “谢惊昼明明在强忍着笑陪阚楹吵架,眼神宠溺又纵容,磕到了!” “阚楹回卧室那么快,也是怕笑场吧哈哈哈。” “呜呜呜狗比节目组究竟给你们多少钱逼你们吵架,我出十倍!” 阚楹面无表情地刷着评论区,心里仿佛日了狗。 --阅读指南-- 1.文案2021.3.4存,已截图 2.he,双初恋 3.综艺结束后,女主不再继续艺人工作 4.封面感谢-薄荷糖 ————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阚楹、谢惊昼 ┃ 配角: ┃ 其它:预收《占春光》喜欢可收QUQ 一句话简介:全网都在磕糖。 立意:立意待补充  《和死对头穿成塑料夫妇》 第001章 浩浩荡荡上万人的车队从官道驶过,随行的马车皆华丽精致,其中一辆更是连窗牖都镶金嵌宝。 那里面坐着当今圣上的同胞皇姐,大雍长公主,在圣上志学前,以辅佐之名临朝听政。 铺有彩席软榻的车内,穿绿衣和粉衣的婢女,一左一右端坐,朝坐在主位上的长公主轻摇团扇。 这位长公主长得极美,肌肤赛雪,唇瓣润泽,哪怕现在半阖眼皮,也难掩其艳丽夺目,尊贵无比的风采。 金丝纹绣的赤红广袖间掩着一双纤白玉手,腕骨上有颗不甚明显的淡色小痣,像她给人的印象一样,艳极也冷极。 车身忽而轻晃。 扔在塌上那卷备受冷落的佛经咕噜噜滚落,眼见着就要砸下来了。 绿衣婢女摇扇的动作未停,另一只手飞快探出,捞住佛经,全程行云流水,听不见一丝声响,仿佛做过千百遍。 另一位粉衣婢女偷偷打量了一眼长公主,见其仍在假寐,轻轻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刚松出去一半,两声咚咚轻响突兀传来。 二人稍有怔楞,等她们意识到是谁弄出的声响后,一边在心里直呼那位真不消停,一边熟练地翻出首饰匣子。 金银珠翠,华胜步摇。 红木匣子里堆着小山似的珠宝首饰,流光溢彩。 两个婢女在心里祈祷这些首饰能帮长公主消气,同时也祈祷马车外面的那位能见好就收。 那位不是别人,正是被先皇托孤的摄政王。 长公主和摄政王间大大小小的矛盾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小到摄政王上午刚抢了长公主的猎物,下午,长公主就把他准备红烧的一窝兔子抢了;大到在朝堂上意见相左,针锋相对,最严重的一段日子,二人分别清算和问罪了对方派系的大批官员,导致皇城内人心惶惶,生怕被揪住小辫子。 “咚。” “咚咚。” 婢女叹气,显然,那位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 阚楹眉尖微蹙,闭着眼从匣子里摸出一根竹节纹玉簪。 手指在簪面上轻轻摩挲,玉色把腕骨上那颗小痣衬得颜色更淡。 “咚咚。” “咚咚咚。” 用马鞭轻敲车壁的声音,漫不经心,很是磨人,外面那人还大有把它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捏着玉簪的手指用力些许。 “咚咚咚。” 阚楹终于不耐烦地掀开眼皮,她先扫了眼匣里的首饰,压了压脾气,这才挤出一丝目光睨向车牖上的竹帘。 见状,两个婢女纷纷化作鹌鹑,低下头悄默声地继续捧着首饰匣。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呵。”阚楹被这愈演愈烈的咚咚咚硬生生地气笑了。 谢惊昼那厮怕不是被太阳晒成了傻子,大白天的在外面叫魂呢?! 她啪的一声扔回玉簪,反手掀开竹帘,瞪着骑在骏马上的大傻子,语气又冷又冲,“谢卿,你隐疾犯了?” -- 第2页 话音刚落,画面陡然一变! “长公主!” “护驾!快护驾!!”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充斥着无孔不入的泥浆,阚楹胸腔内的空气在刹那间被洗夺殆尽。 “呼!” 阚楹突然惊醒,墨黑的瞳仁里罕见地留有一丝惊慌,鼻尖沁出薄汗,背脊绷得紧直。 大概过了几秒,重现的噩梦才逐渐消散,眼前被两张真皮座椅和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取代。 叶子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露出一张圆脸,试探着问:“楹姐?” “无碍。” 一出声,嗓音还透着几分干哑。 叶子忙从前座扶手下的小冰箱里拿出瓶纯净水,先擦掉瓶身的水汽,再拧开瓶盖才递过去,“喝水润润嗓子吧?” “嗯。” 见阚楹将水接过,叶子扭头坐回座位。 后座,阚楹喝了几口水,等嗓子舒服了些,屈起手指轻揉太阳穴。 十月末,日暮的阳光从窗外倾斜进来,半明半暗中,阚楹表情冷冰冰的。 要不是突降暴雨又碰上山体滑坡,这时候她应该舒服地待在避暑行宫,而不是穿进千年后的一本书里,成为用来衬托主角的花瓶工具人,连结局也只有寥寥数语—— 【当佣人在浴室找到阚楹时,鲜血已经染红了浴池,刺眼至极。】 阚楹:…… 不光刺眼至极也离谱至极。 老天爷看不惯叫魂的谢惊昼,何必牵累别人? 【嗡。】 【嗡嗡。】 手机恼人的嗡嗡声和噩梦里的咚咚咚微妙重合,阚楹冷着脸从包里翻出手机,一回生二回熟地点开页面,很快看见噪音来源,一个聊天群。 【江市群魔乱舞(16)】 群里的成员都是江市上流圈子里整天忙着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原身加群后一直潜水,阚楹来了后也没说话,单单从群里的八卦信息梳理出江市大概的势力分布。 今天,群里被八卦的主人公成了阚楹本人。 【江市扛把子:[白糖CP情变下车,晶莹夫妇恐步后尘?]】 【江市扛把子:[有图有真相!某H姓小花将携豪门男友救场《完美同行》!]】 【江市扛把子:兄弟们!姐妹们!这个豪门男友就是谢程煜吧?!】 阚楹微眯了眯眸。 她对谢程煜三个字很有印象,书里的假少爷男主,同时也是原身订过娃娃亲的前未婚夫。 而《完美同行》则是原身参与录制的一档恋爱综艺,嘉宾里有领证的夫妇也有热恋的情侣。 节目截止到上周刚播了两期,靠着直播+剪辑的新颖模式,在网上热度渐高。 昨天,白糖CP里的男方被拍到和野模在酒店幽会,大尺度图片全网疯传。 《完美同行》节目组及时发布公告,说白糖CP行程有变,不能继续参与录制,节目也会停播一期,让网友们期待新的神秘情侣。 阚楹记得,剧情里有着前世记忆的女主确实说服了男主答应节目组的邀请。 回忆剧情的功夫,群魔乱舞的群里刷出来不少信息。 【初初呀:???】 【初初呀:谢程煜还是阚楹未婚夫的时候整个一高冷工作狂,阚楹有次喝醉还自嘲他们这些年连手都没拉过,现在谢程煜居然带女朋友参加恋综?他被下蛊了吗???】 【AK:谢程煜不会参加吧?否则他和阚楹退婚那事翻出来,网友说不定会喷阚楹。】 【你烈哥:被喷也活该,阚楹和程煜从小就订了娃娃亲,阚楹不喜欢程煜早干嘛了?非得在程煜被爆出不是谢家亲生儿子的时候退婚?这不就是落井下石?心机恶毒的女人!】 【初初呀:俞烈你这话不对,阚楹和谢程煜经常吵架,那次正好碰上真假少爷爆出来而已。】 【你烈哥:拜托,你和阚楹已经绝交了,能不能别张口闭嘴帮她说话?再说了,抱错这件事里,程煜也是受害者,阚楹在程煜被打击当天闹分手,有没有点儿人性?】 【你烈哥:还有,阚楹是单纯退婚吗?那个废物真少爷刚回家几个月,她就拉人去领证,摆明在恶心程煜!】 俞烈,男主的死党。 虽然话里话外个人立场明显,但结果大差不差。 书中的男女主是高中同学也是知己好友。 原身看见对自己沉默寡言的男主,面对女主时却侃侃而谈很是不满,几次三番针对女主,为此没少胡闹。 在真假少爷爆出来当天,原身刚和男主吵完架,一气之下,原身不仅提出退婚还把男主狠狠贬低了一番。 但不出一个月,原身就后悔了,跑去谢家公司找男主复合,被男主毫不留情拒绝。 原身不服输,为了给男主找不痛快索性和真少爷协议结婚,拉着真少爷签下《完美同行》秀恩爱。 谁知,男主不仅不为所动,走出低谷后还和女主顺利相恋并且也参加了《完美同行》的录制。 节目里,原身看着男主对女主的关心爱护,细致体贴,先一步不痛快了,自此一边和真少爷吵架一边针对女主,落了个被全网骂退圈的结局。 看完剧情,阚楹心塞得无以复加。 她很想摇着原身肩膀质问:天下男人死绝了吗?你怎么就认准谢家的男人了?! -- 第3页 但原主和真少爷早在几天前的车祸中离世,她想问也没地方问。 阚楹微垂眼睫,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划,继续翻看群里的信息。 【陈二:我看了前两期的综艺直播,阚楹和谢惊昼的秀恩爱确实挺尬,你们明天有空可以看看剪辑版。@你烈哥,听说谢程煜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 【你烈哥:何止啊!我和你们说,他俩不愧是默契极高的多年老朋友,成了情侣那也是有精神共鸣的灵魂伴侣!他俩的恩爱程度百分百碾压阚楹和谢惊昼这对尬秀恩爱的组合!】 剩下的时间,阚楹就看着俞烈在群里不停科普男女主有多般配以及她和谢惊昼的关系有多塑料。 前者不做评价,后者“塑料“两个字倒挺精准。 但俞烈大抵是飘了,贬低阚楹和谢惊昼的措辞越来越重,真假混杂,严重到群里几个人看不过眼,跑出来制止。 阚楹作为当事人,反倒心态平和,坐姿都没变过。 上辈子,她以长公主身份临朝听政,时常被言官上奏折批判,那些文章引经论典,字字珠玑,俞烈和他们一比小巫见大巫。 阚楹看了会儿,兴趣渐失,一边划拉消息一边截图。 小辈不听话,找老子打几顿就学乖了。 倏然。 一条消息跳出来。 [KY拍了拍你烈哥] 其他人:? 【江市扛把子:KY是谁?谁拉来的?】 【初初呀:卧槽!!!!对不住,我之前拉来的……】 【你烈哥:哈哈哈哈哈哈,你朋友该不会看我骂阚楹太精准,在那崇拜我吧?】 【你烈哥:笑死,根本没认真骂。】 阚楹改完群昵称再切回来,恰好看见俞烈的回复,“呵。” 【阚楹:那你死一个,让我笑笑。】 俞烈:…… 其他人:…… 002 第002章 一时间,群里没人说话。 他们又尴尬又心虚,手机都烫手,讲八卦讲到正主面前,底气难免低人一等。 群里这个八卦的缘由还要从谢家的真假少爷说起。 半年前,谢家在宴会上宣布他们找回了被抱错二十三年的亲儿子,抱错孩子的那家也姓谢,真少爷叫谢惊昼,养父母早亡,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第一天照面,大家看真少爷样貌出色,一表人才,纷纷祝贺谢家白得两个好儿子。 然而,几个月下来,真少爷的本性暴露无遗。 相比被圈子里称作别人家孩子的谢程煜,谢惊昼作为谢家的亲儿子那真的相当废物了。 不学无术,懒散败家,三个月的时间就赔了小十亿,已然成为长辈们用来教育小辈们的反面素材。 群里冷了一会儿。 俞烈生怕别人误会他怕阚楹,忙气势汹汹地跳出来。 【你烈哥:阚楹!你也别阴阳怪气!你在抱错孩子曝光当天退婚,心里就不觉得愧对程煜么?!】 愧对? 阚楹心说,你也有资格让我愧对? 须臾,群里人听见了阚楹发出来的两条语音,冷淡疏漠。 【阚楹:我和谢惊昼是在娘胎里订的娃娃亲,要不是谢家抱错了孩子,能有谢程煜的事?】 【阚楹:真论起来,也是谢程煜用娃娃亲未婚夫的身份白白浪费了我二十三年的感情。】 当他们全被阚楹的言论惊到沉默时,第三条语音姗姗来迟。 【阚楹:抱错这件事里,我看在他也算无辜的份上,才免了他的负荆请罪。】 一种高高在上且大发慈悲的口吻。 俞烈:…… 免你妹啊!你把自己当太后了么?!! 其他人:…… 切入点惊奇。 他们再一细想,阚楹说的有几分道理啊。 从头到尾订娃娃亲的一直是阚楹和谢惊昼。 谢程煜完全是借被抱错的光占了阚楹未婚夫的位置! 呃。 他们的想法是不是不正常??? —— 阚楹本就兴致缺缺,回完消息也不管俞烈会不会再继续咆哮,把前面截图全部发给阚爷爷让他找俞老爷子谈一谈后就关上了群聊。 “砰!” 剧烈的冲击猛地袭来,阚楹眼前一花。 刺耳的刹车声传入耳畔,鸟雀叫着四下扑腾,把树叶扫落一地。 就在刚刚,车子毫无预兆的和另一辆车在岔路口发生碰撞。 阚楹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前猛冲,手机也掉了下去,她险险稳住身形,等司机和叶子都下车检查后,才弯腰从座位底下捡起手机。 司机看完车子情况,一上车就说,“车头有点掉漆,其他部位没事。” “嗯。”阚楹已经优雅坐直,用小手指把散乱的几缕碎发勾回耳后。 面上装得平静,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是不是从前陪太后拜菩萨不诚心,不然这几天里怎么又是山体滑坡又是碰上撞车。 几分钟后,下车交涉的叶子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高高壮壮的男人。 司机看见后心下一跳,忙冲下车,虎着脸大吼,“你们还想欺负女人啊?刚刚分明是你们瞎倒车才撞上的!” 他一边突突一边朝叶子挤眉弄眼,让叶子快点上车。 叶子哭笑不得,往前走了一步,帮着澄清,“他们是《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楹姐家里直播。” -- 第4页 司机一愣,再看男人拎在手里的摄像机,面色臊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认、认识啊?” “对,认识!”国字脸男人看了看车窗,无奈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作罢,他再次看向叶子,“叶子,你能帮忙问问阚老师吗?” “等一下哈。”叶子说完就上了车,低声而快速地和阚楹解释,“《完美同行》不是要停播一期吗,他们想在这期间拍点直播花絮当福利,时间在2个小时左右。” “现在另外两组嘉宾已经开始直播了,他们问能不能在回别墅的路上先问您几个问题。” 【答应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工具人桥段来了!!!】 阚楹和谢惊昼穿书后,自称111的系统找上门,先是把他们在古代的部分资产合理化带来,后是把原身的记忆和书中剧情传输给他们。 它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代替同名同貌的原身夫妇走完《完美同行》综艺里的工具人桥段。 这可是书中女主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开端,绝不能因为原身夫妇提前领盒饭就被蝴蝶掉。 前两天,111被阚楹和谢惊昼二人共同无视后,一直装哑巴,这会儿,它再次冒头,化身一只尖叫鸡。 【在剧情里,阚楹和谢惊昼靠着默契问答来秀恩爱,被网友们讽刺有剧本,演得又尬又假!】 111循循善诱,【宿主,完成塑料夫妇在《完美同行》里的全部桥段,你们就能彻底解绑!你能当着死对头的面养一整个别墅群的面首!】 【听见了吗?!一整个别墅群!!!】 ??? 我养面首为什么要当着谢惊昼的面?让他挨个开光吗? 阚楹吐槽归吐槽,也不想真和谢惊昼捆绑一辈子,朝叶子点头,淡淡吩咐,“你和他们说,一个人上车。” “嗯嗯!”叶子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刚一只脚踩到地面,她听到自家老板不紧不慢补了一句,“让他坐副驾驶。” 叶子:“……好。” 负责采访的薛玉昆拎着同事的直播设备坐在副驾驶,满脸懵逼地看着肩并肩往面包车走的同事和叶子。 薛玉昆:“……” 背后,一道清澈的声线打破了他的雕塑状。 “119分钟。” “啊?”薛玉昆回头,“什么11——” 阚楹掀开眼皮,眸色乌黑,“你的直播。” 薛玉昆张着嘴,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重新端详阚楹,心里奇怪地犯嘀咕。 他和阚楹上次见面是在第二期节目里,前前后后也就过去一周,为什么他感觉阚楹哪里变了? 直到车子重新启动,薛玉昆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从前的阚楹,在节目里总是三句不离我老公三个字,仿佛在向谁证明他们很恩爱似的。 现在的阚楹,眼角眉梢都是冷傲,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老公也没提! 几天不见,阚楹不秀恩爱懂得独美了! 可他们的节目是恋综啊! 薛玉昆摇摇头,不再走神,他把直播设备固在阚楹的左前方,“阚老师,我开直播了?” “开吧。”阚楹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眸里倒映着天际的半轮光圈。 轻淡的橘芒铺下来,笼在极尽冷艳的眉眼间和白皙精致的脸颊上。 薛玉昆看呆了一瞬。 难怪阚楹作为爱豆界的草包花瓶,年纪轻轻步入婚姻也能拥有快1500w的粉丝,这无可挑剔的长相在圈子里绝对处于金字塔尖了。 设备刚开,直播间立刻涌来一批观众,右上角的观看人数也在节节攀升。 其中有颜粉表白,也有黑粉诋毁,再就有催着阚楹和谢惊昼快点下车,省得未来在节目里闹离婚太难看等言论。 薛玉昆清了清嗓子,“阚老师,接下来就是默契问答大考验了,我们抽了三个默契问答,首先,第一个问答,请问谢先生喜欢哪种动物?” 沉默。 无言的沉默。 薛玉昆面色发苦,“第二个问答,请问谢先生有不喜欢的季节吗?” 求求你了,快回答一个吧,一年四季,瞎蒙也有1/4的概率蒙对啊! 依然沉默。 依然无言的沉默。 阚楹侧眸眺望窗外,长袖收腰连衣裙勾出骨肉匀亭的身段,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观景图。 车外的景色仿佛特别美,让人分不出心回答。 薛玉昆:…… 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了节目组没剧本,也信了直播不会暗箱操作,阚楹不出声,肯定是怕说的答案和谢惊昼等会儿给的答案对不上!】 【晶莹夫妇被叫虚假夫妇的原因就是两个人几乎零默契233333】 【不回答就不回答,至于甩冷脸吗?阚楹不怕被节目组封杀吗?】 【正常啦,阚楹仗着家里有点背景,一直眼高于顶,前两期也不正眼看主持人。】 座位上,薛玉昆脸色更苦了,喝了三大杯苦瓜汁那么苦。 他恨恨拍着手背。 破手气!节目里一共三对嘉宾,他怎么就抽中了阚楹! 经历完两次沉默,薛玉昆肩膀耷拉了下去,不再抱希望,“第三个问答,请问你们第一次接吻在哪。” 阚楹闭了闭眼,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确认似的轻声问了句,“什么?” -- 第5页 薛玉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阚楹刚刚是在回应他吗?! 他脸颊还在激动颤抖,扯着嗓子问:“你们第一次接吻在哪?!!!!!” 阚楹:…… 千年后的人类,真是豪放。 阚楹调整了下坐姿,又理了理裙摆,淡淡出声,“白狼。” 薛玉昆:? 观众们:?? 问你们俩第一次接吻在哪和白狼有什么关系? “冬天。” 阚楹说完,微微一顿。 白狼? 冬天? 等等! 阚楹是在回答前两个默契提问! 薛玉昆见阚楹肯配合,心中激动之情疯狂翻倍,第三次不怕死地提问:“你们第一次接吻在哪!” “……”阚楹眉眼间瞬时结了一层霜。 111恨铁不成钢:【表情管理!表情管理!你们是尬秀恩爱不是不秀!】 阚楹轻轻吐出口浊气,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在、湖、里。” 一字一顿,充满杀气。 薛玉昆心底大石头落地,语气轻快不少,“让我们看看另一辆车上的同事刚刚从谢先生那里得到的答案!” “阚老师和谢先生毕竟才结婚两个月,准确率不高也很可能哈。”他帮忙挽尊后,从包里拿出平板,把平板的正面屏幕对准镜头,“我们先看第一个!” 【狼】 薛玉昆眼睛瞪得溜圆,“阚老师回答正确!” 阚楹不搭腔,用指腹摩挲着颈间的蓝宝石坠子。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第二个回答。”薛玉昆伸手在平板上点了下,眼睛又溜圆了一倍,“哇!冬天!回答正确!” “晶莹夫妇真的太有默契了!” 直播间里,观众们撇撇嘴。 果然有问答剧本,磕一嘴能把牙崩掉的假糖,有什么可兴奋的。 薛玉昆看不见弹幕,点开第三个答案前就心说稳了稳了,相比前两个,第三个简直是送分题。 他一边点一边宣布,“第三个,回答正——” 静了半秒。 车内突然传出一声惊异而上扬的腔调,“唉?!?” 听见声音,阚楹微微皱眉,抬眼看向平板屏幕,“……” 【梦里。】 啪叽。 蓝宝石坠子被阚楹一把扯掉。 狗东西! 003 第003章 111嘿嘿笑,【宿主,祝贺你顺利完成第一个单人桥段:默契问答!】 阚楹懒得理它,微阖眼皮,掌心捏着蓝宝石坠子,在心里默念清心经。 同一时间,直播间里也很热闹,观看人数比刚开直播时翻了一倍。 【梦里???】 【举报!谢惊昼公然开车!】 【???】 【有个屁车?节目组肯定早给过他们问答剧本了,但谢惊昼有个问答没配合,你们看不见阚楹当时的脸色冷成啥样了么?】 【有剧本+1】 【奇了怪了,阚楹前面两个回答正确,我还和室友吐槽这恩爱秀得很剧本很虚假,第三个默契提问,阚楹回答错了,我竟然抠到了一点糖……】 【心疼前面的妹子,建议你去隔壁尝一嘴真糖。】 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看见直播间的弹幕说有剧本,大呼冤枉! 他们分明一直在尝试无剧本综艺直播!!! 薛玉昆看着答案,无语凝噎,再看阚楹,尴尬打哈哈,“可能谢先生忍不住皮了一下。” “阚老师,关于你和谢先生——” 他话刚问了一半,被阚楹冷声打断,“三个问答没问完?” 薛昆一怔,“问、问完了。” 默了默,他背脊小幅度弯曲,低声补充,“……那只是默契问答,我这里还有几个其他方面的问答。” 阚楹闭眼往后一靠,陷入柔软的靠垫,双肩和背脊依然俏直,“效率太低了,离别墅还剩十分钟的路程,回了别墅,你把全部问题整理完呈上……整理完一起问。” 薛玉昆听着阚楹不容置喙的语气,心脏一缩,下意识服从,“我立刻准备!” 观众们:??? 【阚楹真把自己当小公主了?】 【我家老婆富二代,本来就是小公主!】 【粉丝硬洗,你们仔细听听阚楹的话!呈上!不觉得耳熟?】 【刚看完宫斗的说一句,恍惚以为阚楹让主持人呈上奏折。】 【我明白了,阚楹把自己当皇帝了23333】 直播间里,粉粉黑黑吵作一团,车内平静到令人窒息。 薛玉昆边在心里默稿边偷偷从后视镜看阚楹。 难不成阚楹打听到节目组准备请何知意当神秘情侣来艹热度,心里不满了? 众所周知,阚楹和何知意一直有些不明缘由的矛盾。 作为节目组的一员,薛玉昆默默垂下脑袋瓜。 很快,车前的视野开阔,两扇巨大的雕花门向里敞开,警卫从里面出来。 薛玉昆和隔壁面包车里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差点把山头都围住的大大大大别墅。 假山瀑布,怪石林立。 车子仍在往前开,九曲十八弯。 薛玉昆喃喃出声,“怎么办,离开别墅的时候,我们不会迷路吧?” 完全看不见镜头外风景的观众们:??? -- 第6页 回个别墅而已,阚楹还能蒙你们眼睛么? 在薛玉昆怀疑人生的碎碎念里,车子终于停住了,停在满花园的火红月季前。 镜头里,有佣人小跑上来,帮阚楹拉开车门,网友们看着阚楹下车,看着镜头被阚楹和月季园占满。 一瞬间,无论是黑粉还是路人都不约而同地呆愣住。 阚楹长相明艳,偏偏气质冷淡至极,犹如朦胧云雾中山尖上的一捧皑皑白雪。 但眼下的阚楹,竟比身后那一园子泼泼洒洒的火红月季还要夺人目光。 倏然。 镜头一偏。 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二十几个人分列排在门口。 他们两手交叠搭在前腹,背脊微弯,大喊道:“您回来了!” 观众们:! 节目组:!! 短短四个字,声音之响亮,问候之整齐,素养之高端,刚出场就稳准狠地震住了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和整个直播间的观众们! 半晌,有人在弹幕上恍惚打字: 【阚楹这哪是皇帝啊……】 【是啊,这排面得是老佛爷回宫吧。】 工作人员本来还在原地呆愣,等看见阚楹神情自若,连步子都没顿一下从他们旁边路过时,忙扛着摄像头追上去。 当镜头拍到别墅里面,直播间的观众们才意识到刚刚门口的排面根本不算什么! 阚楹刚露面,立刻有厨师拿着平板问阚楹今晚想吃什么,他们顺着镜头扫了眼…… 草!眼泪从嘴里流出来。 豆沙卷,佛跳墙,油焖笋,荷包里脊,葱烧海参,杏仁豆腐,清蒸石斑鱼,干贝蟹肉粥…… 满满当当百来种,鲁川粤苏,浙闽湘徽,国内八大菜系样样俱全。 【呜呜呜,我的哈喇子流下来了。】 【……有钱人连厨师都备三个吗?其他两个做外国菜?】 【我大姨家的邻居的侄子的同事的三叔的儿子的二表姑的女儿在阚楹家当园艺师,据说一个厨师负责阚楹的三餐,一个厨师负责谢惊昼的三餐,还有一个厨师负责糕点和小吃。】 其他观众:滚犊子!你前缀但凡少几个,我们就信了你的邪! 这还只是前奏,阚楹点完菜,又有园艺师来汇报花卉情况,有家庭按摩师来问按摩项目,有美容师来制定保养计划等。 管家兰姨一直瞅着阚楹,见阚楹全程面色淡淡,心里有些纳闷。 楹楹签下《完美同行》的当晚就一直在准备节目组突击别墅的流程,今天整条流程终于派上用场,她怎么看不出来楹楹究竟满不满意呢? 其实,阚楹也是下了车才想起原身的计划。 她好歹当过二十几年的大雍公主,类似今天的排场早就见惯不怪,谈不上满不满意。 摄像师拍了一段,转着镜头挪向别墅内的布置。 从玄关到入门,从楼梯到连廊。 青瓷瓶里盛着素雅花卉,墙壁上挂着装裱水墨画。 【我家有美院教学的老师,我想说阚楹家的几幅画有点东西,像大师手笔,阚楹能有这眼光,不像草包啊。】 【得了吧,估计是在哪个拍卖会拍下来撑面子的。】 【不太可能吧,那几幅画也没个印章。】 在观众们纷纷讨论水墨画的时候,处在现场的薛玉昆也快哭了,一颗心被柠檬汁泡完后酸哭的! 他挪啊挪,挪到阚楹面前,恳求般询问:“阚老师,谢先生在家吗?我们抓紧直播做任务吧?”我不想再看你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了QAQ。 薛玉昆的话让直播间的网友们猛然炸开了锅。 弹幕量瞬间暴增,远远甩开隔壁两个直播间。 【不看臭男人,就看我们楹楹宝贝!】 【啊啊啊啊啊,节目组!你们听听阚楹粉丝的话吧!相比看他俩的尬秀恩爱,我宁愿看豪门起居生活录!】 【附议!想看恩爱我们可以去隔壁看!】 镇守大后方的综艺导演:…… 他想到自己刚才也津津有味蹲在阚楹直播间,眉毛纠结成一团。 他到底要不要通过耳麦联系薛玉昆,让他多拍拍阚楹在家的生活。 阚楹听不到他的心声,单单听到了薛玉昆的请求。 她抱着早采访完早了事的心态,一边在平板勾选美容项目,一边问管家,“兰姨,谢——” 【叫老公!叫他老公!】111疯狂跳脚,【不然全部桥段就不算完成,你们就必须捆绑一辈子!】 阚楹拧眉。 捆绑一辈子的含义,111在第一天就解释过,不能离婚不能分居,无论在哪都能碰见彼此,无论在做什么都能看见彼此消息。 在一些人看来这可能算不上严重惩罚,但阚楹不行,阚楹一想到未来一辈子都要整天看见谢惊昼三个字就觉得愧对眼睛。 前几天,剧情没触发还好,今天看见薛玉坤等人,触发了综艺剧情,111这个破系统一下子抖擞开了。 薛玉坤还在等阚楹下文,刚抬头想再问,他就对上阚楹冷冷的目光和“你死了听见了么你死了”的警告表情,吓得他差点当场来一个三百六十度跳跃滑跪。 管家跟上来,主动笑着开口,“惊昼到家半个小时了,这会儿应该在主卧。” 阚楹被管家解围不用再叫老公,眉眼舒展开,还有兴致问薛玉昆,“让人把他叫下来还是你们上去拍?” -- 第7页 薛玉昆呆了呆,“你不和我们一起上去叫——” 他后面的话,几乎只动嘴唇不出声,阚楹盯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能一声令下就让人把他五马分尸! 【你带着他们上去叫吧,不然不符合原身前两期表现出来的老公长老公短的人设!】 111很是卑微,【老公你也得叫,不用你像原身叫老公叫那么频繁,你当着谢惊昼的面一天叫一次就行。】 当着谢惊昼的面? 阚楹无语极了,我养面首当着他面,叫老公还当着他面,他是西洋镜么请问? 两分钟后,阚楹带着薛玉昆和一个摄像师出现在三楼的主卧门前,门扉紧闭。 阚楹握住门把手。 掌心润湿,在木面留下极淡的印子。 走廊的壁灯自下而上染出一圈圈亮黄的光,衬在腕骨那颗淡色的小痣上。 细细碎碎的光影中,能看见阚楹背着镜头时,微微抿直的唇角。 咔哒。 门把手向右轻转。 阚楹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记住!你在开门的瞬间喊老公就行,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谢惊昼!他要是倒霉听到这句老公,晚上肯定做噩梦! 在互相看不惯这件事上,阚楹毫不怀疑这是双方的共识。 门被推开细细的缝隙。 明亮的光线裹着些许薄而清冽的木香,宛若野草疯长一样地涌出来。 阚楹轻眯了下眼,抬手在鼻翼前挥了两下,另一只手短暂停顿后果断地将门向里大力推过去。 怕什么! 不就叫个老公吗?! 她嘴唇动了动,快而迅速地说了那两个字。 门扉大开。 整个三楼猛地静寂下来,静得像有人按了停止键。 阚楹握着门把手惊在原地,突击抓拍谢惊昼的镜头也忘了移开方向。 镜头里,男人穿着白色浴袍,带子松松系着,胸膛露出大半,能看见轻薄隆起的肌肉。 他上一秒应该在擦头发,这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下了动作。 干燥的毛巾掩不住湿漉漉的黑发,水滴顺着高挺的鼻梁流向下巴,再将睡袍边缘一点点洇湿,有几滴半停不停地落在凸起的喉结上。 炸裂开来的浓烈荷尔蒙蛮横又汹涌地扑向镜头。 观众们:!!! 这福利是我们不花钱就能看的么??! “嘭!“ 门被甩得太狠,似乎震了几震。 门外,薛玉坤和观众们一同懵逼。 阚楹没好气地甩上门,冷脸转过身,看都不看谢惊昼,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怒意,“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上辈子谁敢在她面前敞开衣襟袒露胸膛,她能把对方头扭掉! 低沉的笑断断续续地从后面传来,像压在嗓子里实在忍不住似的。 阚楹听见,更气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骂他还能笑出来? “把衣服系好了!” 鼻翼前,木香渐浓。 阚楹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下,余光瞥见高大的身影靠近。 他像没长骨头一样,大半边身子懒洋洋地侧抵着门,明明手上在归拢浴袍,眼睛却自始至终地盯着她。 阚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袖连衣裙,方领外的寸寸肌肤,白得晃眼。 谢惊昼的目光在阚楹那条没了蓝宝石坠子的项链上极短地停留了几秒,再次撩起眼皮时,唇角翘了下,很是轻佻,“殿下,我们那似乎讲究有来有往?” 阚楹微抬下巴,傲慢似黑天鹅,语气火|药味十足,“怎么?你还想骂回来?” “那倒不是。” 懒而拖长的腔调,像遗憾像苦恼,反正阚楹听不出一点儿正经。 谢惊昼系完浴袍带子,终于直起身。 墙上的两道影子,高度差了一个头。 阚楹心情更不爽,抬脚就要推门出去,旁边人突然迈步上来,挡住门。 他这是后悔了又想骂回来? 阚楹心底冷笑一声,抱臂站定,不急着走了。 她倒想听听这逆臣能有来有往骂出什么来。 逆臣弯下腰,视线相平地看她,笑眯眯地扔出一枚重量级炸|弹。 “老婆?” 004 第004章 吊灯落下朦胧的光。 谢惊昼眨了下眼,有一滴水珠颤巍巍地从眼睫滴落。 阚楹面无表情瞪着他,冷飕飕地飞冷箭,如果视线能杀人,他大概已经被杀死了千八百次。 他兀自等了等,见阚楹不发作,挑高眉梢,半逗弄半回味,“你听着也觉得还不错?” 还不错? 你从哪听出的还不错?! 从听见谢惊昼那声老婆起,阚楹胸口里就积压着大团大团的火,这下子,更是嘭地一声喷了出来! 炸了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理智分裂成两半。 一半是太后教训的谨言慎行,修身养性;一半是谢惊昼这张讨嫌的脸。 关键这家伙还不懂见好就收,继续在那嘚啵嘚。 手痒。 不想打人,想打谢惊昼。 谢惊昼边擦头发,边饶有兴致地建议,“我们要不要入乡随俗?” 还入乡随俗,你入地府去吧! 阚楹抢过毛巾,狠狠往他脸上怼! -- 第8页 “还老婆,你叫谁老婆呢?你管谁就叫老婆呢?!” 谢惊昼拿毛巾的手还停在头上,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脸也被毛巾紧紧捂着,生疼生疼的。 两个人不对付那么些年,谢惊昼不是第一次看见阚楹生气,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阚楹上手。 “唉唉唉!眼睛!” 谢惊昼喊得欢,说话却不着调,“殿下,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废话。 阚楹表情更凶,轮上去的拳头也更狠。 又是穿书又是当工具人,那么小声叫个老公你还听见了,能不气吗? 什么矜持,什么冷淡,什么当公主应有的仪态,反正回不去了,抛掉!统统抛掉! 门内,鸡飞狗跳。 门外,面面相觑。 薛玉昆一只手摸上门把手,又松开门把手,摸上,松开,再摸上,再松开,反反复复,纠纠结结,缠缠绵绵…… 同事:…… 观众们:……… 【推门啊!老薛你快推门啊!我们想看!!!】 【呜呜呜,有人截图吗?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诠释吗?我被节目组牢牢拿捏住了!我要当个VIP包年观众!】 【谁说谢惊昼除了脸一无是处?这不还有身材吗?!】 【哈哈哈哈节目第一期就扒过,谢惊昼上学时田径很好,还有机会参加省队呢。】 【新人刚来,那他后来怎么没去?真去了也不会被全网嘲废物吧?】 【他嫌累。】 【啧,从小那么穷还吃不了苦,老天爷眼瞎让他当真少爷。】 【前面酸鸡洗洗嘴吧,人家就有少爷命啊,被抱错二十三年已经很惨了。】 工作人员看见弹幕,摇头叹气:再惨也扛不住他作啊!谢惊昼简直把一手好牌打稀烂。 网上刚爆出谢惊昼被抱错时,很多网友还是很心疼的,心疼他被偷了人生,可随着有人将谢惊昼回到谢家后的一通骚操作抛到网上,随着谢惊昼在《完美同行》暴露出的败家,不合群,有错不认等种种行为,观众们渐渐就不心疼了。 这要是没抱错,谢惊昼指不定能长成什么样的二世祖呢。 门前,薛玉昆和门把手第N次缠绵完,眉毛耷拉下去,重重抹了把脸。 他刚才试探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脑海里就闪出阚楹在楼下看他时,脸上“你死了听见了么你死了”的表情。 针尖大小的勇气像沙漏似的哗哗流走。 薛玉昆回身,朝摄像同事招手,又朝楼梯下指了指,压低声音,“先下吧。” 同事点头,两个人走了没两步,门内砰的一声巨响突然传出来! “???” 【你们听见没?里面有声了!】 【什么东西叮铃咣啷?他俩打架呢?】 【卧槽!!】 【谢惊昼好像……在喊腰?】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薛!牺牲你自己,让我们看看!】 观众们在直播间里嗷嗷乱叫,抓心挠肺,猛敲键盘。 阚楹和谢惊昼肯定不会在门外有人的情况下做一些酱酱酿酿的事情,他们究竟在里面做什么!!! “砰!” 门倏然大敞。 阚楹出现在镜头里,乌发柔顺,眉梢轻扬,瞧着心情不错。 薛玉昆悄悄探头,看见屋子里满地凌乱,再踮踮脚,看不见谢惊昼在哪,好奇极了,心里像住进一只猴子,上窜下跳不消停。 他想问谢惊昼哪去了,想问他们在里面干什么,想问刚刚谢惊昼那声真的喊腰了么,他们干了什么能喊腰呢? 薛玉昆嘴唇翕动几下,但被阚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撇,心里的猴子啪叽被阚楹牌五指山死死镇压,不得翻身,他干巴巴地笑,气弱问:“谢先生呢?” “他?”阚楹唇角微翘,很快又落回去,嗓音轻灵冷澈,“他摔了一跤,衣服湿了,我们先下去,他换完衣服就下来。” 说完,阚楹神情自若地转身下楼。 背脊优雅,步履轻松,恍若在大雪天吹泡泡,冷中洋溢着欢快。 薛玉昆和同事对视一眼,忙追上去,不敢再追问谢惊昼衣服湿了的原因。 他们不问,观众们想问啊! 【有奖竞猜,阚楹和谢惊昼在屋子里做了什么?】 【完了,我今晚睡不着了,现在吃饭都不香QAQ】 【我猜他们在排练剧本,新的人设剧本!】 …… 会客厅里,薛玉昆流利背稿,一口气问了阚楹四个问题,全是和《完美同行》前两期内容有关。 阚楹回答妥帖,挑不出错。 直播任务顺利过半,薛玉昆肩膀放松下来,坐姿也随意了些,他环顾一周,见谢惊昼还没下来,便朝阚楹递出一个贴有冠名商LOGO的箱子。 “谢先生的默契问答暂时不能问,我们先把夫妻任务抽了?”他说完,笑了笑,“里面任务都很简单,像互相对视,互相拥抱,互相亲吻——” “那是挺简单的。” 散倦含笑的声音传来。 镜头随之轻转。 谢惊昼身上那身浴袍换成了深色系的休闲服,身材高瘦挺拔,额前碎发梳上去大半,衬得长相出挑又张扬。 他两手插兜站在楼梯上,背后的墙壁挂着一大幅笔触锋利的草原狼图。 -- 第9页 很帅。 很有气势。 但大半的观众,仍然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他隐隐乌青的右眼角和被衣服挡住的腰子。 阚楹往楼上斜睨一眼,收回目光,伸手从箱子里摸出一张任务卡,粉粉嫩嫩的颜色,特别扎眼。 “抽了什么?”谢惊昼慢搭搭遛弯似的过来。 旁边有空座,他也不坐,长步一迈在阚楹后面站定,两手搭着椅背,弯下腰看阚楹手里拿着的任务卡。 “互相——”他眼眸微眯,目光挪到阚楹侧脸,眼底噙着点笑,“互相为彼此做一顿饭?” 阚楹随手把任务卡扔回桌子。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碰了她右耳耳垂。 温热贴着肌肤,似有若无,转瞬即逝。 阚楹侧眸,先看见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再看见半挽袖子的结实手臂,灼热的温度几乎烫在脸上。 这只手从她肩膀越过来,捡回桌上那张任务卡。 有病吧。 这么做让你有挑衅的成就感吗?幼稚。 阚楹坐直了些,又揉了揉耳垂,冷脸吐槽。 谢惊昼仔细看了几眼手里的任务卡,偏头冲管家喊了声,“兰姨,你和厨房说先不用做晚饭了。” “哎!”管家在那头遥遥应下。 薛玉昆找到机会插话,“那我们先做饭再继续谢先生的默契问答?” “行啊。”谢惊昼好脾气点头。 阚楹和谢惊昼住的别墅很大。 观众们随着镜头从会客厅走去厨房的路上,先是直走,左拐,再是右拐,右拐。 一路上,有茶室,酒室,健身房,宴会厅,而这些还只是其中几个房间而已。 观众们在吃了半肚子柠檬后,看见了拥有三个厨师的诺大厨房,光是料理台就有四个。 摄像大哥用镜头将料理台挨个拍完,又拍了拍储存在冰箱里的食材和堪比小型海鲜市场的内室,观众们再次吞下几卡车的柠檬。 阚楹和谢惊昼分别占据左右两侧的一个料理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悄悄和你说,不让谢惊昼听见。】111在阚楹脑海里叽叽歪歪,【你这样冷着脸不行,你好歹表现主动点。】 阚楹看着完全不认识的料理工具,脸色木然。 “我和他不够虚假吗?” 【不一样!】 【你们不演肯定虚假,但桥段必须演出来!你们必须演出那种“用力秀恩爱还被网友们嘲虚假”的桥段才算完成任务。】 111让阚楹回头,【你看他就很上道,刚刚还在你背后看了你七八秒吧,弹幕里都说看吧看吧他又演上了,这才是优秀示范!】 阚楹顺着111指引,看向谢惊昼,他背对着她,长身玉立,手上在拆挂面袋,再想到111说的背后看了七八秒—— 不会吧?他为了解绑能演到这种程度吗? 看她的那七八秒,他怎么在心里说服自己的? 他要是看见她演都不想演,是不是要怀疑她根本不想解绑,而是想和他捆绑一辈子? 阚楹寒颤了一下。 坚决不能让谢惊昼有这种误会。 “老公-” 呸呸呸! 谢惊昼猛地回头,手里拿的挂面撒了一地。 那表情怎么形容呢?像大白天撞了鬼,还撞了两次。 阚楹恶心完谢惊昼,莫名愉悦,接下来的话也顺嘴不少,“等我给你做|爱心晚餐哦。” 谢惊昼:…… 他转身,把手里剩下的挂面倒进煮沸的水里,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搅了搅。 直播间里,镜头恰好拍到阚楹说完哦时,眉眼轻弯的一瞬,眸中似有爱意攒动。 【他俩演技有所提升啊……】 【前面省省吧,明明还是很假。】 【不一样,从前假得脚趾抓地,现在假得有点点赏心悦目。】 【别悦目不悦目了,我就想问,谢惊昼的面糊没糊!】 十分钟后,谢惊昼端上来一碗面,一碗糊掉的阳春面。 观众们:…… 阚楹拿着餐盘过来时,看见谢惊昼站在桌边,微垂眼眸,仿佛在朝桌上的碗默哀。 她走近,探身看碗里的东西。 碗里的面糊成一团。 是该默哀。 阚楹把手里的餐盘放到桌上,自信利落。 镜头里,是一盘焦掉的炒鸡蛋。 观众们:…… 传说中的五十步笑百步? 谢惊昼的目光从阳春面落到鸡蛋上,谦虚询问:“你做的这是——” 阚楹微抬下巴,“炒鸡蛋。” “你这可不是单纯的炒鸡蛋。”谢惊昼摇摇头,满是不赞同。 【卧槽,他该不会像前两期那样来一句吧?】 【从前哪样?】 【这是爱意炒出来的鸡蛋。】 【yue!好土。】 谢惊昼看向阚楹,眼底盛满认真,像要说出极其暧昧的情话。 直播间,观众们眼巴巴等着土味情话。 他迎着阚楹的目光,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温柔道:“亲爱的,你这不是蛋壳炒鸡蛋么?” 阚楹:…… 观众们:…… 005 第005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 摄像大哥将镜头再次对准桌上的炒鸡蛋,这一次,他还把镜头往前推了推,让藏在焦黑中的蛋壳无所遁形! -- 第10页 【哈哈哈哈哈!节目组太坏了!】 【我数了数,粗略算下来有6个鸡蛋壳壳。】 【正常啊,楹楹家里厨师就有三个,平时肯定不下厨做饭。】 【粉丝别慌哈哈哈哈!刚刚看他俩做饭就能看出来,谢惊昼顶多不会开燃气灶,阚楹那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阚楹听见“亲爱的”三个字,恶心得够呛。 不用怀疑,谢惊昼肯定是在有来有往地报复她在厨房里喊的老公。 阚楹微微抿唇,随即在谢惊昼错愕的目光里,伸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小幅度轻晃,“我第一次为别人做菜。” 语调微冷,偏偏扯衣服的小动作很是撒娇。 “……。”谢惊昼低头看着捏住他衣摆的手指。 棉料苍蓝,指尖润白。 像汹涌湛蓝下掩着的一寸雪山尖儿。 雪山尖儿在潮涌中,再次晃了晃,“你会全吃完吧?” 谢惊昼不答。 全吃完?我是疯了么? 阚楹不高兴了。 我还没嫌弃你煮糊的清汤寡水的阳春面,你凭什么嫌弃我的炒鸡蛋? 黑黢黢的镜头推上来。 阚楹压住脾气,揪着他的衣服又一次摇晃,狠狠心甩出一剂猛药,“老公……你会全吃完吧?” 听见了么?你再不答应,我就一直恶心你,看咱俩谁先忍不住。 “我吃。”谢惊昼嗓音微沉。 阚楹飞快收回手,再飞快捏住盘沿,再再飞快推到他面前。 谢惊昼:“……” 他坐在桌前,盯着盘子里焦黑焦黑的鸡蛋和蛋壳。 我是疯了。 阚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谢惊昼,拉开椅子,在他左手边坐下。 前几天,两个人吃饭一直占着长桌两端,彼此间用餐距离精准保持在两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邻座吃饭。 阚楹看着碗里黏糊的面条,眼前再次闪过谢惊昼前不久默哀的样子,有点下不去嘴。 踌躇间,余光瞥见谢惊昼执起筷子。 他夹了一块儿炒蛋,慢条斯理地剔出里面的蛋壳,再用着一副被逼迫喝鸩酒的表情,大义凛然地将炒蛋送入口中。 阚楹:…… 看来被叫老公真的很恶心,恶心到能让谢惊昼做出如此有违本心又丧心病狂的牺牲。 薛玉昆好奇问:“味道怎么样?” 味道自然不怎么样。 谢惊昼囫囵吞下,神色自若地压下满嘴的极苦和极咸。 几秒后,他表情忽然一变,像细品后被惊喜了。 他又夹起一块炒蛋送入口,细嚼慢咽了几下,这才眼含讶异地看向阚楹,“竟还不错。” 阚楹心说,你看我像傻子吗? 大傻子薛玉昆信了,追问道:“真的还不错?” 谢惊昼似在回味,“初入口有些苦,但掩不了焦香软嫩。” 他说完,也不借此让薛玉昆尝尝,而是夹起第三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我不信,谁还没做过炒鸡蛋!】 【我有点信,他刚才表情也太到位了。】 【我也觉得,而且你看他都没让薛玉昆尝。】 观众们迷茫了,难不成阚楹炒的鸡蛋还真是蛋不可貌相? 谢惊昼吃完第四口,见阚楹不动筷子,低低闷笑了声,揶揄问:“楹楹,你也会把我亲手煮的面全吃完吧?” 阚楹面无表情地和碗里的面对峙。 这家伙前面吃得有滋有味就是等着说全吃完吧? 阚楹轻轻夹了几根面。 汤汁清亮,葱段嫩绿。 难吃程度有限。 阚楹做完心理建设,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张嘴咬上仍挂着汤汁的面条。 “唔?”她眼睫颤了颤,再看碗里的面时,眸色微动,似有灿芒。 汤汁看着清澈寡淡,调味却恰到好处。 香而不腻,爽口味香。 除了面条煮糊以外,这碗阳春面竟然无可挑剔。 阚楹再夹面条时,眉眼舒展不少,等吃完小半份面条,还拿汤勺喝了几口汤。 一边喝一边在心里嘀咕,看不出来,谢惊昼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 谢惊昼单手支头,将阚楹从吃面再到咽下的一系列表情悉数收入眼底。 他唇角一弯,“评价一下?” 食不言寝不语。 阚楹默默吃面,眼也不抬。 谢惊昼看向薛玉昆,轻轻扬眉。 薛玉昆忙比了个OK,笑呵呵地采访,“阚老师觉得这碗面怎么样?” “……” 你那手势都快比到我眼前了。 “这碗面……”阚楹瞥见谢惊昼唇角的笑,吞回礼貌性夸奖,淡淡回,“和他给我的感觉一样。” 观众们:??? 【这又是什么两人特有的评价?】 【前面一看就是新人,看过两期的人告诉你,阚楹肯定在秀恩爱。】 【阚楹这次秀得有点藏着掖着啊?有谁听懂了么?】 【你们傻啊!想一想谢惊昼在网上的名声,再想一想这碗面的外在!】 其他观众们:!!! 卧槽!这是说谢惊昼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薛玉昆显然和观众们在一个频道,他嘿嘿直笑,满脸磕到了的表情。 “阚老师当初能下决心闪婚,必然是第一次见面就被谢先生惊艳到了。”他看了看糊掉的阳春面,又看了看焦黑的炒鸡蛋,感叹道,“这两道菜还真是菜不可貌相啊。” -- 第11页 谢惊昼轻啧了声。 什么菜不可貌相,长公主殿下这是拐着弯骂他表里不一呢。 …… 阚楹一行人重新在会客厅坐下时,距离直播结束也就剩十来分钟了。 佣人将新煮的茶挨个人倒了一杯, 茶香袅袅,清苦味甘。 阚楹端起一杯茶,从轻嗅再到细品,行云流水,矜贵优雅。 薛玉昆不懂茶,围观完阚楹的品茶全程,再拿茶杯时不自觉稍顿。 有些人可能会这样,平日里做惯的事情,某天看见别人用更专业的方式来做,难免拘谨。 然后,他就看见谢惊昼不闻不品,仰头把手里那杯茶一饮而尽。 什么叫牛嚼牡丹。 眼前这就是 薛玉昆看完谢惊昼嚼了三次牡丹,不,喝下三杯茶,而阚楹也见惯不怪后,突然不拘谨了。 他喝完茶,递上来两个白色答题板和两根马克笔,径直切入主题,“谢先生,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问了阚老师三个默契问答,同时,我们也给你准备了三个默契问答。” “嗯。”谢惊昼语气吊儿郎当,显得不太上心。 阚楹扫了谢惊昼一眼。 两个人中间隔着茶几,他懒靠在沙发上,那根马克笔被他用指尖夹着,翻飞旋转。 薛玉昆还在继续,“等会儿问答环节,需要两位在三十秒内把答案写在白板上,再统一亮出答案” 他说完又看向谢惊昼,“谢先生,阚老师前面可是答对了两道默契问答,你也要加油啊。” 谢惊昼轻掀眼皮,目光掠了眼茶几对面的人,短促笑道:“行,我努力。” 阚楹想起那个【梦里】的回答,握着马克笔的手指,稍稍用力。 狗东西。 很快,问答开始。 薛玉昆:“请问,阚老师讨厌什么动物?” 这问题挺简单,同居一个屋檐下,总能看出来。 谢惊昼的反应确实证实了薛玉昆的推测,他看见谢惊昼几乎不做考虑,在题板上刷刷回答。 倒是阚楹在落笔前犹豫了一会儿。 阚楹先想到自己,再想到原身。 两个人同名同貌,连身材也复制粘贴似的,偏偏在个别喜好上南辕北辙。 薛玉昆掐着时间报数,“三十秒结束!让阚老师和谢先生亮出你们的答案!” 阚楹亮白板时,特地抬眼检查谢惊昼的答案。 “……” 【红|烧|兔|子】 【兔子】 前者是谢惊昼的回答,后者是阚楹的回答。 阚楹在心里朝谢惊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记仇的家伙。 【红|烧|兔|子?】 【这玩意儿是动物?】 【谢惊昼应该就是皮一下吧?反正里面有正确答案,我宣布!楹楹现在有三分了!】 【我喜欢抠字眼,我觉得这俩不一样,甚至含义相反。】 【不都是兔子?】 【喜欢狗的人,不喜欢吃狗肉,懂?】 其他观众:??? 还能这么解读么? “呃……”薛玉昆也很懵,他挠挠头,为难问:“这、这四舍五入倒也算回答正确吧?” 谢惊昼擦掉白板上的回答,脸上笑眯眯的。 薛玉昆心下惊奇,今天的谢先生脾气似乎格外好,心情也格外好。 从见面到现在,谢先生几乎一直在笑,不像前两期那样连个正眼都不爱给别人。 他收回思绪,抽出第二个问答,看完内容,笑道:“第二个默契问答阚老师之前也回答过,请问!阚老师有讨厌的季节么?三十秒,请作答!” 三十秒后,阚楹和谢惊昼同时亮出答案。 【夏】 【除了冬天】 前者是阚楹的答案,后者是谢惊昼的答案。 阚楹:…… 其他人:…… 薛玉昆都想给谢惊昼跪下了,为什么谢先生能笑眯眯地给出这种见了鬼的答案! “不加分?”谢惊昼好整以暇地问他。 薛玉昆卑微反问,“我应该加分么?” 阚楹想到所谓的尬秀恩爱,难得和谢惊昼统一阵营,“我最讨厌夏天,其次讨厌春天和秋天。” 那是该加分。 薛玉昆佯装恍然,“加加加!” 【???】 【老薛你醒醒!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阚楹讨厌春夏秋,说明她喜欢冬天,而谢惊昼讨厌冬天。】 其他观众:…… 塑料夫妇名不虚传。 “……现在,我们看看第三个问答”薛玉昆看见内容,眸色微亮,“这个问答有意思,请问,阚老师在特别生气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来发泄!” “三十秒,请作答!” 阚楹拿笔在白板上敲了几下。 记忆里,原身在生气时喜欢摔东西和骂人,但这两个写出来,有损形象。 这时,阚楹敏锐察觉到从对面投来的两道视线,她抬头瞪过去,果然和谢惊昼对上目光。 他先是笑了下,又用马克笔的尾端,轻叩太阳穴,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阚楹不搭理他,低头在白板上作答。 很快,薛玉昆扬声,“三十秒到了,请二位亮出你们的答案!” 阚楹先亮出答案,薛玉昆和其他工作人员看完,顿时忍俊不禁。 -- 第12页 【骂谢惊昼。】 下一秒,谢惊昼也亮出了他白板上的答案。 【骂:老公】 “祝贺二位在默契问答里拿到5分!” 薛玉昆说完,憋不住笑了出来,甚至有胆子调侃,“阚老师生气就骂老公,那谢先生是希望阚老师生气呢还是希望阚老师不生气呢?” “我啊——”谢惊昼眼眸微眯,轻笑,“我自然舍不得让楹楹生气。” 阚楹冷呵。 你那是舍不得我生气么,你那是不想我一边骂你一边恶心你。 006 第006章 薛玉昆在会客厅里一个劲儿笑,直播间的弹幕氛围恰恰相反,火|药味很重。 【塑料夫妇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秀恩爱的机会!要不是看上了他俩颜,我早就跑隔壁洗眼睛了!】 【肉麻死了,而且还尬!】 【怎么就尬了?你们男朋友平时不说情话的?那你真可怜。】 【粉丝别跳听见没?省得明天被正主官宣离婚打脸!】 【非粉丝说一句,我有点磕糖。】 【有点磕+1】 无人在意的角落,#晶莹夫妇#话题里悄咪咪多了几十个粉丝。 默契问答环节结束,节目组又找谢惊昼录了单独的个采,准备和第二天的剪辑版一块推出来。 阚楹没兴趣听,在隔壁厅里和园艺师商量花园布置。 晚上七点半,薛玉昆等工作人员坐车离开别墅。 车子刚一离开,111的机械音响起,【祝贺二位顺利完成“塑料夫妇”第一个桥段!】 滴的一声。 阚楹的手机屏幕亮了,是谢惊昼的亲生母亲卫雪发来的讯息,提醒他们明天回谢家老宅吃饭。 她余光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谢惊昼,果然在低头回消息。 这时,兰姨走上来,神情和蔼地问:“时间正好是平常吃饭的点,你们俩要不要再吃些?” “不用了。”谢惊昼又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尽,晃晃茶杯,意有所指地补充,“我养胃” 阚楹佯装听不出谢惊昼在内涵炒鸡蛋,摇摇头,“我不饿,先上楼了。兰姨,你们也早些休息。” 说完,抬脚往楼上走。 谢惊昼落后几步,他走到一半又回头朝兰姨说,“我和楹楹——” “咚!咚!咚!” 楼梯有人跺了几下脚。 谢惊昼闷闷笑了声。 他斜靠在栏杆上,一边歪头看二楼拐角正在闹脾气的长公主,一边继续和兰姨说,“我们明天回谢家老宅吃饭,兰姨,你帮忙给家里人准备几份礼物。” “行,惊昼你放心,那几位的喜好我了解着呢。”兰姨拍胸脯保证。 等看不见人了,有佣人小声问兰姨,“兰姐,看望家里前辈不是要亲自准备礼物才诚心吗?先生怎么让你帮忙准备啊?” “你不懂。”兰姨叹了声气,“惊昼和家里关系有点复杂,以前他回老宅,从来不准备礼物,现在他能让我帮忙准备礼物,说明他至少有心和家里搞好关系。” 佣人听完,似懂非懂。 …… 阚楹冷着脸上楼,一进主卧,反手甩门。 木门险些撞上门框时,有人用脚飞快挡了下,门被卡住再推开,外面传来一声调侃,“殿下,主卧也有我一半,你不能小气。” 节目组已经离开,阚楹不耐烦继续和他演戏,伸手横挡在门框上,脸色很冲,“把脚缩回去,该你睡觉了再回来。” 阚楹快被111的捆绑烦死了。 原身和真少爷协议结婚毫无感情,婚后,两个人一个住主卧一个住客卧。 后来,上了综艺《完美同行》,他们也是在睡觉前把摄像头一关,沙发和床分开睡。 剧情里的塑料夫妇能分屋睡,她和谢惊昼不死不休的关系反而得把两张床搬到一个屋子里,岂有此理。 阚楹凶巴巴催促:“快点,把脚收回去。” 谢惊昼不缩脚,持续卖惨,“殿下,我正常睡觉时间就在九点,但我已经连续四天卡着半夜十二点回来了。” “你从前不都是子时才从书房里出来?” “哟。”谢惊昼轻挑眉梢,“殿下,你果然在臣的府里派了人。” 阚楹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我从来不监视殿下。” 阚楹没心思拆穿他,刚要甩门,冷不丁又问,“你从前给别人礼物也都让管家准备?” “府里管家尽责,让他准备——” 哐当! 他话刚说到一半,门猛然被人从里向外重重甩上,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鼻子。 “嘶。” 谢惊昼微弓着,额头抵在门上,屈指揉着泛疼的鼻子,揉了会儿,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溢出来。 【你想查看剩下的塑料桥段么?】111先后围观完二人的吵架以及谢惊昼被气笑的现场,再次坚信他们能完成“塑料夫妇”任务,向来平直的机械音也轻快了些。 谢惊昼插兜往健身室走,眼尾仍带着笑痕,“你烦完阚楹又来烦我?” 【阚楹宿主准备洗漱了,刚暂时关掉本统的权限。】 “那些桥段看不看都不一样,区别在于我想不想——”谢惊昼走了两步,停下来,眉峰微压,“出来。” 111一懵,【什么?】 谢惊昼:“我让你从我和阚楹的脑海里出来。” -- 第13页 【待在脑海里能第一时间和你们分享任务!】 【而且本统从不刺探你们的隐私,像阚楹宿主,想关闭权限就能关闭权限!】 111越说越委屈,它觉得自己特别没统权。 谢惊昼走到健身房前,随手关上门,走廊吊灯的光亮彻底掩于漆黑眼底。 他唇角扯了抹笑,“你刚刚说什么?” 一种极尽温柔的语调,偏偏让111感受不到温柔。 【……】 【本统出来了。】 一个光团biubiu两声冒出来,浮在谢惊昼眼前。 在黑寂的室内,宛若一颗散着柔光的夜明珠。 当阚楹洗完澡敷着面膜出来时,便一脚踩中门口的光团。 啪叽。 夜明珠光团变成荧光馅饼。 阚楹挪开拖鞋,冷冷问:“你化形前,把眼珠子扔了?” 【……】111努力扭动,重新充气成光团,【你卡在了本统视线死角!】 111说完,也不禁奇怪。 两个宿主里,相比谢惊昼,阚楹很是冷淡,但为什么它和阚楹说话更自在一些呢。 “哦。”阚楹果然冷淡。 111巴巴滚到阚楹脚尖,【宿主宿主,你不查看一下未来的塑料桥段,早早做准备么?】 阚楹不想看,半靠着沙发,用手机联系美容师来卧室做护理。 【宿主,你就查看一下吧!本统亲自帮你们梳理的桥段!保证按照这个流程走能最快完成任务!】 111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宿主,看完能不能打个五星好评?】 阚楹看了几眼它在地上滚的蠢模样,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垂眸翻书。 翻了两页,把视线再次落在它身上。 看着真软,手指头能一戳一个小坑的软。 111咕噜咕噜滚上来,瞄见阚楹手里拿倒的书,有些不解,【宿主,你的书反了。】 “……”阚楹抿唇扣上书页,伸手戳向光团子,意料之中地戳出一个软软的坑。 “想要五星?” 【想!】 “那你让我再戳几下。” 【???】 - 翌日下午,阚楹和谢惊昼出门前往谢家老宅时,一只发光的兔子窜入车里。 但无论是别墅里的管家佣人,还是车子里的司机,大家仿佛都没看见。 车子启动,向别墅外行驶,隔音板慢慢放下来。 阚楹冷脸看着谢惊昼在那逗弄111变的兔子。 在谢惊昼回看过来前,阚楹扭头望向窗外,轻揉腕上的翡翠手链。 谢惊昼让111把隔音效果加固了一层,这才将目光落在阚楹旁边的礼品袋上,“里面装的什么?” “给谢奶奶和卫阿姨的礼物。” 谢奶奶在博物馆做古字画装裱修复工作,而早逝的阚母不仅是卫雪的朋友,也是谢奶奶的得意门生。 有这层关系在,谢奶奶和卫雪一直很照顾原身。 谢惊昼把111拍到一边,支着下颌朝向阚楹这边。 见长辈的原因,阚楹穿了件略显温柔的米色长裙,再用同色的发绳松松系着乌黑长发。 全身上下,唯有雪腕上点缀着莹润带蓝的绿色,生机盎然。 他目光慢慢上移,停在扫过耳垂的几缕碎发上,懒洋洋问:“你一向亲力亲为给别人送礼?” 阚楹终于回头,用一幅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看他,“我、不、闲。” “这样啊。”谢惊昼唉了声,半真不假地抱怨,“我还以为那次收到的赏赐也是殿下精心挑选的,可惜可惜,白高兴了一场。” 阚楹皱眉,“什么时候?” 谢惊昼扯唇,“有三位西域美人的那次。” 阚楹:“……呵。” 那次的赏赐整整有十二箱,到头来,你就记住三位西域美人了? 肤浅。 那年,有异域使者来访大雍,他们呈上的礼物里有六个西域美人。 幼帝年纪尚小,未立后宫,索性把美人赏赐臣子。 阚楹早听幼帝谈过几次皇城八卦,据说,茶楼里三五不时就有人议论,说摄政王的后院里至今也没个姬妾,只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 幼帝好奇心重,便往阚楹赏赐的那批礼物里塞了剩下的三个西域美人,想试探一下摄政王那方面是不是真不行。 结果自然是没试探出来。 赏赐的太监回来禀报,那三个西域美人连府上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谢府管家送走了。 “你还有脸提。” 阚楹心里来气,指尖捏着腕上的翡翠,又冷又凶地瞪向谢惊昼,“前一晚刚赏赐你三个美人,第二天你就把我看上的新科状元调离皇城派去沿海当县令?”简直恩将仇报! 谢惊昼听见前半句时,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等听完后半句,又朗声笑着向后仰躺在座位上。 阚楹见他笑,脸色更冷。 哪怕她已经不记得那位新科状元的样貌,也清楚记得对方性子冷硬,不畏强权,特别适合用在监察院。 好好一个未来心腹,直接被谢惊昼搞没了! 车子拐进东城区,一整排鳞次栉比的大厦高耸入云,隔住自云层洒落的橘辉。 昏暗沉昧里,阚楹看不清谢惊昼脸上的神色。 他轻捏鼻梁,嘴里含糊笑着,“殿下,我可不光把他派去沿海了。” -- 第14页 “你什么意思?”阚楹眉尖微蹙。 那位新科状元在沿海的几年里政绩极佳,不像被谢惊昼算计过,这也是阚楹迟迟没把人调回来的原因。 “我见殿下赏赐的三位西域美人不愿从良,便把她们一并派去了状元府,让状元大人带着赴任。”谢惊昼偏头,墨眸直直望进阚楹眼底,语调透着股轻慢,“办事的管家说,状元大人甚为欢喜。”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假的,但他偏要说。 橘色的圆日从疏密楼宇间跳脱而出,映亮整个车厢,也衬得雪腕上的那抹绿色流光溢彩。 阚楹和谢惊昼对视了几秒,重新看向窗外,扔下一句冷嘲,“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谢惊昼合眼假寐,半晌,意味不明地轻笑,“彼此彼此。” 007 第007章 111蹲在座位中间,两只前爪搓挠着坐垫,先左看看,再右看看。 它的两个宿主,一个冷脸望着窗外,一个轻阖眼皮像睡着了。 111不禁咂舌。 他们从前也太不对付了吧,说件往事都能冷战? 倏然。 它眼前出现了一根食指,莹润白皙。 指尖往上轻挑。 【……】 111歪着小脑袋瓜,顺着手指看过去。 阚楹优雅坐着,眺望窗外,侧脸面无表情,宛若精致晶莹的玉雕。 下一秒,玉雕的指尖再次轻挑。 【……】 111瘪瘪嘴,扭着屁|股挪向阚楹这边。 阚楹的指尖触到绒毛,唇角微微翘起。 她上半身保持原样,头向右偏了偏,用余光扫谢惊昼,见他依然闭着眼,飞快伸出手。 111还没反应过来,两只长耳朵已经齐齐被阚楹捏住。 真软。 阚楹一边捏着毛茸茸的兔耳朵,一边在心里评价。 【嗡!】 手机的震动声猛地响起。 谢惊昼长眉轻皱。 他手背抵着额头,眼眸半眯地瞥向阚楹,几秒后,目光逐渐清明。 阚楹倚窗而坐,低头查看手机里刚收到的讯息,背脊还是那般挺直,仿佛将礼仪刻在了骨子里,无论何时都完美保持着。 窗外余晖在微弯的天鹅颈上釉了盈盈碎光,像洒在一片无人问津的雪地上,让雪粒也变得亮堂了。 ——像他第一次见阚楹的初雪夜,明亮夺目。 阚楹神情自若地翻看着讯息,等谢惊昼收回打量,目光才瞥向座位底下,那里有一只摔得七晕八素的111。 “啧。”谢惊昼也看见了111。 他两指捏着它后脖颈提溜起来,笑容玩味,“兔子,你体积太胖了坐不稳?” 【!!!】 111被拎在半空,使劲扑腾爪子。 它憋闷啊!它委屈啊! 阚楹前面还舒舒服服地rua它,后面就毫不留情地把它弹了下去! 弹!了!下!去! 你们人类的爱,虚假到令统发指! 阚楹无视111控诉的红眼睛,手指划拉页面,查看讯息。 一条是【江市群魔乱舞】群里的一个群友发来的,一个是原身经纪人发来的。 前者内容简短,说俞烈被俞老爷子狠狠揍了一顿关在家里,对方问阚楹是不是和家里的长辈告状了。 后者内容—— 【金碧云: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说好的商业联姻,录完综艺就拜拜呢?搞半天你俩早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了?】 【金碧云:你之前为了谢程煜不顾工作考虑退圈,现在为了谢惊昼也考虑退圈,你能不能别恋爱脑了!】 页面里不停窜出新的讯息,恨铁不成钢的咆哮扑面而来。 阚楹:“???” 【阚楹:纯商业联姻,没有谈恋爱,我们录完《完美同行》就离婚。】 原身和真少爷的协议,从来没告诉第三人,金碧云作为原身的经纪人,一直以为他们商业联姻。 从记忆里看,金碧云很不赞同原身在考虑退圈前还要上《完美同行》这个综艺,但原身签的自家公司,说一不二,金碧云拗不过。 几秒后,金碧云甩过来一个视频链接,【你先看完。】 【金碧云:别扯他在撒谎这种理由,我的眼睛就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来,除非他演技封神!】 【金碧云:你想退圈管理家业,我双手支持,你要还是为了个男人,我看不起你!】 阚楹拧眉。 手指重重戳开视频。 #《完美同行》晶莹夫妇直播花絮/谢惊昼的真情告白# 阚楹面无表情地斜睨旁边的谢惊昼。 他在那逗兔子,若有所觉,偏头看过来,脸上展出一个灿烂到欠揍的笑。 阚楹从包里翻出蓝牙耳机戴上。 画面里,谢惊昼坐在会客厅的红木椅子上,双腿交叠,周身充斥着与生俱来的掌控。 阚楹想起来了。 这应该就是昨晚薛玉昆给谢惊昼做的个采。 “我和楹楹闪婚的理由?” 谢惊昼眼尾含笑,屈指轻叩太阳穴,“很简单,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 他直视镜头,乌黑的眸微微弯起,似深情般呢喃,“三见,自然是捆绑一辈子了。” “……” 阚楹气得把音量调至0%,什么演技封神,真抬举他。 -- 第15页 谢惊昼撒谎的时候,不一定叩太阳穴,但他叩太阳穴的时候,绝对在撒谎! 视频继续播放。 阚楹看着节目组配的字幕。 薛玉昆:“能说下你们一见钟情的契机么?” 谢惊昼两手松松握着,搭在膝盖上,神色像在回忆,“在夜市上。” “火树银花不夜天,当晚还落了初雪,整条街的灯笼都挂满了雪。” “我往下一看,恰好看见楹楹了。” 薛玉昆一琢磨,今年初雪还没下,也就是说谢惊昼在被认回谢家前就对阚楹一见钟情了? 他由衷称赞:“非常浪漫的初遇!” “浪漫?”谢惊昼闷闷的笑掩在嗓子里,“我看见楹楹把拿着小吃的手挪到屋檐下,自己待在雪里,淋一会儿雪,回头在屋檐下吃一口小吃,吃一口小吃,再回头在屋檐外淋一会儿雪。” 阚楹:…… 谢惊昼说完,彻底压不住笑,“我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下雪,但当时我希望这雪能一直下,千万别停。” 视频里的弹幕密密麻麻,有说甜的有说尬的,大部分在说谢惊昼演技提升了,能完美诠释剧本。 金碧云作为经纪人,太清楚阚楹和谢惊昼有没有剧本了。 因此,她看见视频后,立刻怀疑俩人早偷偷摸摸谈了恋爱! 阚楹凶着脸关上视频,险些把手链上的绿宝石撸掉。 原身和真少爷一时冲动签下的协议,硬生生被谢惊昼说成了单方面的一见钟情。 关键谢惊昼还不算撒谎,他嘴里的夜市确有其事。 皇城下了初雪的当晚,打完胜仗的军队正好回城,大军浩浩荡荡却一直不见立下大功的副帅。 据说副帅年纪尚轻,本事不小。 也据说副帅另有任务,早已回皇城复命。 待军队行至长街,惊呼阵阵。 一道颀长身影从酒肆三楼飞身跃下,大氅轻扬间,落在军队前的骏马鞍上。 墨发高束,意气风发。 那人排场太大,周围人无不注意,阚楹离酒肆不远,毫无意外地被刚甩开的侍卫们精准抓住,手里的兔子糖画也不知被谁用珠子打掉一只耳朵。 回宫后,阚楹被皇太后关在小佛堂里禁闭,父皇求情都不管用,半个月后才出来。 阚楹一直以为她和谢惊昼的不对付源于父皇驾崩的那场宫乱,现在一看—— “呵。” 杀兔凶手。 谢惊昼见证了阚楹脸上风起云涌,数九寒天,忍不住好奇,“你在看什么?” 刚问完,他被阚楹幽幽盯住。 谢惊昼:“???” …… 剩下的时间,一直到谢家老宅,阚楹都没搭理谢惊昼。 若在平时,谢惊昼肯定问上许久,但今天,他也很反常,问完就没再问。 两个人沉默地下车,沉默地带上礼物。 其他人看不见的111,乖乖跟在他们后面。 管家眼睛一亮,惊喜朝屋子里喊了声,“惊昼和楹楹回来啦!” 话音未落,屋子里就传来确认似的询问,“两个人都回来了?” 管家应了声,“对!” 说完,管家悄悄端详阚楹和谢惊昼的神色,见他们情绪不高,心中不禁担忧会像前几次见面一样,吵架收场。 不不不,不可能。 管家在心里说服自己,程煜今天不在,惊昼不太可能大闹。 很快,阚楹见到了谢家的长辈。 谢奶奶满头银发,素洁优雅,谢父严肃冷峻,卫雪则明媚艳丽,从长相来看,谢惊昼的长相大部分随了亲生母亲卫雪,只是轮廓更锐利。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脸上都掩着些许的拘谨。 虽然亲儿子被认回家里几个月了,但真正住在家里的时间不足一个月。 二十几年不见的生疏。 亲儿子对两个儿子同时养的芥蒂。 谢父看不惯亲儿子不上进的失望。 …… 种种横亘在中间,让长辈和小辈的相处也显得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谢奶奶仔细端详阚楹,笑得无比慈祥。 面色红润,精神不错,这就好。 当年订娃娃亲,她是想亲上加亲,然而,小时候的程煜根本不喜欢阚楹,谢奶奶撞见好几次阚楹哭鼻子,为此也考虑过把婚约取消掉。 可是没过几天,程煜仿佛一夜间长大了,虽然气质越来越冷,但是对娃娃亲倒不排斥了,再加上阚楹确实喜欢程煜,两个孩子的婚约就一直维系着。 谁知,孩子竟抱错了…… 卫雪看见阚楹身上的薄针织长裙,沙发也不坐了,忙走上来,握住阚楹的手,关切问:“冷不冷?来来来,盖条薄毯子。” 问完,卫雪佯装生气,拍了下谢惊昼的胳膊,“你自己穿挺暖,也不让楹楹加件外套。” 啪! 看着不轻不重,声音却有点儿响。 谢奶奶心里哎呦了声。 谢父和卫雪紧紧盯住谢惊昼的表情。 阚楹:……噗。 谢惊昼瞥了眼阚楹,唇角轻扯,“楹楹在家里说一不二,我有胆子说?” “再说了。”他哼笑着揽住阚楹的肩,“不用穿外套,我能当楹楹的火炉。” 呸! 阚楹背手在谢惊昼侧腰狠狠拧—— -- 第16页 谢惊昼憋笑问:“肌肉够紧实么?” 阚楹反手在他手背上重重一拧,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说、呢?” “嘶……”谢惊昼倒吸一口凉气。 旁边,卫雪和谢奶奶看见俩孩子打情骂俏,脸上带出笑,偷偷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谢惊昼揉了揉手背上打情骂俏留下的痕迹,弯腰将两个礼品袋递给谢奶奶和卫雪,“礼盒里是兰姨准备的礼物,这是楹楹给你们挑的礼物。” 卫雪见亲儿子不生气被她拍胳膊,心里高兴,再听见有自己的礼物,顿时眉开眼笑,“谢谢楹楹。” 墨绿色礼品袋里装着一个颈椎仪,藕荷色礼品袋里则装着一盒巧克力。 优雅端坐的谢奶奶,刚看见盒子一角,眼睛就亮了,忙将一盒子巧克力抱在怀里,小孩子似的不撒手,“还是楹楹懂奶奶。” 谢奶奶除了工作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巧克力,越甜的巧克力越喜欢。 “奶奶。”阚楹戳了戳盒面,“三天吃一块。” 谢奶奶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天吃一块?” “不行。”阚楹不退让。 谢奶奶继续讲价,伸出第二根手指,“两天吃一块?” 阚楹看着谢奶奶不说话。 谢惊昼第一次看见阚楹和老人家对峙,还挺有意思。 他不由失笑,“奶奶,说准了必须三天一块,不能耍赖,让妈来监督。” 卫雪被亲儿子点名,稍稍怔愣,下一秒眼眶竟然有些热。 她赶紧应下,“保证完成任务!” 谢父肃着脸,默默等了小半天。 等到茶水凉了,等到阚楹和谢惊昼被拉着坐下唠家常了,他也没看见属于他的礼物! 他放下茶杯,声音微沉,“惊昼,来书房——” “快吃饭了去什么书房?!”卫雪严肃打断谢父,训斥学生似的,“坐下!” 谢父立刻条件反射地坐下。 目光落在卫雪刚收到的颈椎仪上,他颈椎也疼。 卫雪再看阚楹和谢惊昼时,和颜悦色道,“我们坐会儿,聊聊天,再有七八分钟就开饭了。” 这时,管家快步进来,脸纠结成了一团。 他先看了看谢惊昼,再朝谢奶奶三人微微点头,小声说:“程煜带着知意回来了。” 客厅里轻松的氛围冷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谢程煜会突然回来。 谢家当亲儿子似的养育了谢程煜二十三年,厚重亲情根本割舍不掉。 查到谢程煜的亲生父母都不在以后,谢家就决定把两个儿子一块养。 但亲儿子一直看不惯谢程煜,想到亲儿子从前的生活环境,家里人理解亲儿子的心理,平日里能不让他们见面就不让他们见面。 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程煜会突然回来。 管家同样为难,程煜单独回来的话,他肯定劝着程煜先离开,但程煜带着女朋友回来,他再劝,难免在外人面前落程煜面子。 看着长大的孩子,管家心里不舍。 想到刚刚和亲儿子的相处,卫雪下了决定,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我来你都没出来看。”谢惊昼歪坐在沙发上,笑容散漫,“他来你就出去看了?” 阚楹面无表情。 111疯狂点头,这很像真少爷会说的话! 卫雪:…… 我那是想让程煜先回去! 008 第008章 被谢惊昼两句话一耽搁的功夫,谢程煜和何知意就进来了。 谢程煜看见阚楹和谢惊昼也在时,脚步微顿了几秒,随即,神情冷峻地带着何知意走过来,向长辈们递上礼物。 何知意知道谢程煜心里的不自在,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声音清脆地和谢家三位长辈见礼,“奶奶,叔叔,阿姨。” 这是何知意第二次来谢家拜访,几个人也算熟悉。 谢奶奶点点头,回了个好。 卫雪笑道:“上个礼拜,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你呢,演得很好呢。” 卫雪说的是何知意出演的一部仙侠古装剧,品质和收视率都有望冲击国内重量级奖项。 何知意抿唇笑得很甜,语气轻快道:“阿姨,您可别夸我,我还要继续努力!” 阚楹抬眸,目光落在面前的谢程煜和何知意身上,一个严肃冷峻一个热情可爱。 单看外形,很般配。 胳膊突然贴上热源,混着杜松子酒的木香弥漫而来。 阚楹挪开视线,皱眉瞪着谢惊昼,眼神直白:你被掐上瘾了? 天色渐暗,衬得谢惊昼的眼眸冷澈浓黑,似寒潭中的黑曜石。 他朝阚楹眨了下眼,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嗓音低沉懒倦,“你也觉得谢程煜的气质像一个人?” “???” 谢程煜的气质独一无二么?怎么就扯上像不像了? 阚楹坐离谢惊昼几分,继续冷冷看他,显然在等他的下文。 等了一会儿,谢惊昼不仅不继续说,还背过身低低笑了几声。 阚楹:??? 说话说一半,下雨被雷劈! 谢家三人刚和谢程煜寒暄了几句,突然被一阵笑声打断。 他们回头,正好看见谢惊昼挤到阚楹旁边,神情愉悦得像一只偷到鱼的大猫,比刚回老宅时,高兴了不止一星半点。 -- 第17页 谢惊昼长臂伸展,轻搭着沙发靠背,从谢家三人的角度来看,他好似从背后抱住了阚楹。 顶着一家人分外探寻的目光,谢惊昼往阚楹这边凑了凑,呼出的热气扑在阚楹耳垂,“所以你来的路上在看什么视频?” 阚楹木着脸不吭声。 并不想搭理这个反射弧特别长的大傻子。 卫雪想到刚才他们一直在和程煜二人说话,有点担心亲儿子不高兴,笑容爽朗地插入话题,“你们在聊什么视频?让我们也看看?” 谢惊昼扬唇一笑,“那不行,这是我和楹楹的秘密。” “你们俩都有小秘密啦?”谢奶奶朝阚楹使眼色,“楹楹,你把秘密告诉奶奶,奶奶就答应你三天吃一块巧克力。” 阚楹无语,“您要是答应一个月吃一块巧克力,我倒是能考虑考虑告诉您。” 谢奶奶吓得赶紧抱紧巧克力盒子,一个劲儿摇头,“你们俩秘密我不听了,不听了!” 谢惊昼调侃,“奶奶,我和楹楹的秘密在你心里竟然没有巧克力重要?” 谢奶奶很诚实,“你说的对。” “……”谢惊昼握着拳头,咚咚拍胸口,“我太难过了!” 阚楹偏头,克制地笑了下。 卫雪也乐得直捧腹,连常年板着脸的谢父,眼尾都染了笑。 一家子的气氛,难得其乐融融。 谢程煜笔直杵在那,沉默地听他们说笑,不插话也不融入。 何知意心底泛疼。 前一世,那个帮谢父分担公司压力,将谢家发扬光大的人,一直是程煜啊。 原来,没有她陪伴的那一世,程煜会这么难过么? 何知意握了握拳头。 她不想让程煜夹在家人和谢惊昼之间,也不想让程煜觉得他在谢家是个外人。 如果阚楹和谢惊昼的敌视让程煜为难,那么就由她来做中间人。 何知意松开挽住谢程煜的胳膊,上前两步,主动和阚楹搭话,“楹楹,你不会在看《完美同行》里惊昼向你告白的视频吧?” 卫雪来了兴趣,忙问阚楹,“我们昨天都有看你和惊昼在家里的直播,还挺有意思的,尤其那个做饭,你们俩的菜真是菜不可貌相么?还有知意说的告白视频是今天上午刚上线的吗?” 阚楹凉凉地瞥谢惊昼,“嗯。” “……”谢惊昼把地毯上的111扒拉到阚楹脚边,轻咳一声,眸底沁出笑,“赔礼。”糖画兔子耳朵的赔礼。 “不要。”阚楹用脚尖把111重新扒拉开,难掩嫌弃,“丑死了。” 111:??? 你在车上摸人家耳朵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卫雪看不见111,只当阚楹和谢惊昼在说悄悄话,她被视频调动了好奇心,有点坐不住。 “我去楼上拿平板,趁开饭前我们也一块看看惊昼怎么告白的。” 阚楹拦住人,“吃完饭再看吧。”别影响食欲。 卫雪一想,吃完饭再看视频,阚楹和惊昼肯定要多留一段时间,这样更好。 “行,吃饭再看。” 何知意看出卫雪感兴趣,刚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些什么,突然被一旁的谢程煜握住手腕。 程煜是在制止她么? 这个认知,让何知意委屈得鼻子酸。 何知意其实很在乎阚楹和谢程煜订过婚,也很在乎谢程煜看见《完美同行》里的嘉宾有阚楹时的犹豫。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控制不住地多想。 谢程煜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难道是不想听阚楹和谢惊昼的恩爱故事么?可是程煜不是说过他从来没爱过阚楹么? 何知意压下满心的委屈,勉强扬起笑,语气轻快地换了个话题,“楹楹,我看见你们家的花园里种满了月季!” 她两臂伸展,活泼比划着,“一眼望过去,热烈火红,特别漂亮。” 管家很喜欢何知意这种毫无架子又可爱的小姑娘,见她主动提起月季园,不由建议道:“楹楹的园艺师是陈老的徒弟,陈老帮老宅设计过,你要是喜欢就让那位园艺师——” “不用麻烦了。” “她花卉过敏。” 谢程煜和阚楹同时说出的话让客厅陷入古怪的静默里。 谢惊昼短促地笑了笑。 长公主绝对是不想和别人分享同一个花艺师,这才纡尊降贵地开了口。 何知意既惊讶又受宠若惊,微微张嘴,“楹楹,你怎么知道我花卉过敏?” 阚楹面无表情。 怎么知道的? 谢程煜看见一次花就要说一次,连闻到花香味的香水都要说一次。 光她从记忆里数出来的就有七八次。 阚楹朝谢程煜轻抬下巴,不咸不淡道:“你男朋友说过几次。” 闻言,谢家几位长辈露出了然的表情。 他们都清楚程煜和何知意是高中同学也是认识好几年的老朋友,程煜会知道何知意花卉过敏再正常不过。 唯有卫雪,看看阚楹再看看谢程煜,心里突然冒出个古怪念头。 花卉过敏这件事,程煜是什么时候和阚楹说的?还说了几次? 总不会是两人约会时候说的吧? 这边,何知意羞赧得耳朵都红了,余光飞快地看了眼谢程煜。 她没想到有一天能从阚楹嘴里听到谢程煜对她的在乎,这让她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喜。 -- 第18页 再想到阚楹刚刚平静友好的态度,何知意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楹楹,我知道你和俞烈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俞爷爷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你、你能让俞爷爷别再关他了么?” 谢程煜眉宇紧皱。 俞烈那家伙肯定又偷偷找知意抱怨了,一点异性朋友的界限都没有,活该被俞老爷子揍。 谢家三位长辈面面相觑,他们倒是没听说俞烈家的事情。 俞烈这个人他们认识,俞家的小儿子,钻研学术不行,经商头脑也一般,幸好俞家有大儿子撑着,俞烈老老实实吃公司分红就行。 卫雪想到俞烈,心里一阵后怕。 高中时候,程煜和俞烈这对好兄弟直接包揽了年级倒第一和年级倒第二,性子也一样的跳脱爱惹事。 要不是程煜后来开窍发奋,性子也稳重了下来,他们谢家这一辈里,可真没人能撑住公司。 何知意望着阚楹,继续软声求情,“楹楹,你高中不在国内可能不了解,俞烈的性子从小就大大咧咧,说话经常不过脑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高三那年,俞烈间接救了她一命,在阚楹刁难她时,俞烈也会站出来帮忙,连她和谢程煜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让友情变成爱情,中间都少不了俞烈的助攻。 何知意真心把俞烈当成好朋友,不希望俞烈被限制自由,尤其俞烈说的那些气话,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维护她。 阚楹掀开眼皮,投出的目光冷淡漠然,“俞烈是昨晚才被关的吧?” 何知意点头,脸上的担心毫不作伪,“对,除了手机什么都没给他留。” 阚楹把茶杯放回桌面,翡翠手链和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闲聊般问:“你说俞烈也是老大不小二十几岁的人,为什么还能大大咧咧,说话不过脑子呢?” 何知意不明所以,“他性子——” “活了二十几年,还能口无遮拦只说明了一件事。”阚楹不紧不慢地打断何知意,再抬眸时,眉梢似结了一层冷霜,让何知意不知不觉闭了嘴。 “说明他为此付出的代价还不够他长记性。” 阚楹嗓音淡淡,含着一丝不耐,“何小姐,懂么?” 何知意咬唇,并不言语。 “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机不亲自道歉,让你来?”谢惊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一旁搭腔,“何况,他才被关了一个晚上,能有什么委屈的?” 话音落下,他弯腰把茶推给阚楹,恭恭敬敬道:“亲爱的,你被他在群里那么污蔑,委屈你了。” 阚楹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他人:…… 009 第009章 看着阚楹和谢惊昼一唱一和,谢家长辈也没出声。 人人都有私心,俞烈、何知意和阚楹三个人间,他们肯定偏心后者。 对面,何知意神情愕然。 她没想到阚楹和谢惊昼会这么咄咄逼人,被人背后嚼舌根和被家人关禁闭根本不是一个程度的伤害啊。 “时间不早了。”谢程煜半挡住阚楹投向何知意的视线,眼神凌厉,暗含警告,“我和知意还有其他事,要先离开。” 卫雪也怕孩子们把矛盾闹大,刚准备应下,冷不丁被谢惊昼拦住话头。 谢惊昼浓眉轻扬,用着主人家的姿态说着不甚诚意的话,“来都来了,把饭吃完再走呗,省得外面说我和楹楹心眼小,容不下别人。” 他伸着懒腰直起身,揽住阚楹肩膀往餐厅走,在路过谢程煜时,唇角扯了扯,嗤笑一声,“再瞪,把你眼珠子挖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带着十足的压迫和冷戾。 客厅里,气氛再度冷凝。 谢程煜面色难看,他自认占据了谢惊昼的真少爷身份,于情于理都应该相让谢惊昼,但他绝不允许阚楹借着谢惊昼的身份来为难知意! 如果真到那一天,他同样不会给谢惊昼面子。 何知意轻轻握上他的手。 她心里很暖。 这和从前程煜在阚楹面前维护她不同,这一次,程煜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在维护她。 角度限制,谢家长辈们倒是没看见程煜瞪没瞪阚楹,但考虑阚楹和程煜有过的婚约,考虑到惊昼对程煜的敌意,他们心里几乎都认定了一件事。 这三个孩子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留下吃饭。”谢父起身的同时做了决定,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吃完饭我也有事和你们说。” 谢程煜板着脸,“好。” 另一边,刚离开众人视线范围,阚楹毫不留情地拍开谢惊昼的手,自顾自往餐厅走。 谢惊昼快步追上,压低笑,“谢殿下配合。” 阚楹目不斜视。 要不是看在谢惊昼也算是帮她出气的份上,她早掐上去了。 不过,刚刚路过谢程煜的那么一瞬间,她倒是想起了谢程煜的气质像谁。 有点像那位被谢惊昼调去沿海当县令的新科状元。 至于么? 抢她一个未来心腹而已,能让他自豪地记到现在? 几分钟后,七个人在餐厅坐下。 长桌主位坐着谢奶奶,右手边坐着谢父,谢程煜和何知意,左手边则坐着卫雪,谢惊昼和阚楹。 阿姨端上菜,嘴上还念叨,“厨房里炖着花胶乌鸡汤,等会儿给你们盛上来。” -- 第19页 吃了没两口,阚楹盯着碟子里的白蘑,知道谢惊昼这是又开始表演了。 谢惊昼还在拿公筷夹,“楹楹,这道炝竹笋不错,脆嫩爽口,尝尝看。” “小酥肉也行,外酥里嫩,来。” 在谢惊昼的殷勤伺候下,阚楹眼睁睁看着她碗里的菜越垒越高。 呵。 还挺会夹,全是她爱吃的菜。 也不知道是从前安在宫里的眼线告诉他的还是这几天同桌吃饭记住的。 “还有这道香辣蟹,我给你剥。” 阚楹:…… 故意的,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阚楹喜欢吃蟹,偏偏懒得剥。 从前在宫里有专门的婢女负责剥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嫌自己动手麻烦就很少再吃。 除了剥蟹婢女,别人剥的蟹,阚楹一概不吃,连幼帝都不例外。 谢惊昼明知道她不会吃,还在那一个劲儿剥,摆明了馋她。 丝丝缕缕的辣味和咸香窜到鼻翼前,勾得手指蠢蠢欲动。 可是谢惊昼已经在剥了,她要是自己上手剥,谢家长辈肯定又是一番询问。 阚楹用筷子尖儿把碟子里蟹肉的拨开,脸色闷冷。 她今晚哪怕一只蟹不吃,也不可能吃谢惊昼剥的蟹。 何知意一边夹菜一边看阚楹嫌弃地拿筷子拨开碟子里白嫩的蟹肉,心里竟有些微妙的羡慕。 她偷偷瞥谢程煜,视线里,男人落筷无声,举止优雅。 她知道,过分内敛的性子让程煜做不出在长辈面前给女朋友夹菜的行为。 卫雪在桌上狠狠踩了谢父一脚。 谢父吃痛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卫雪满是控诉的眼神。 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亲儿子在那叭叭叭。 “楹楹,你怎么不吃我剥的蟹?”谢惊昼把被嫌弃的蟹肉全部送入自己嘴里,“是我剥的不好看?我再给你剥个好看的,能把蟹壳拼回去的要不要?” 谢父:…… 他伸筷子夹了一只香辣蟹,耐心地从蟹壳剥到蟹腿,剔出里面的蟹肉,一半放到谢奶奶碗里,一半放到卫雪碗里,干巴巴说:“你们也吃。” 想吃就说别踩脚。 阚楹见谢惊昼还要剥蟹,忍着气夹了一块辣子鸡重重放到他碟子里,暗自咬牙,“你、自、己、吃。” 谢惊昼忙把这块意外之喜的辣子鸡吃了,心里还有点可惜。 老宅阿姨做的那道香辣蟹味道真不错。 阚楹再不吃,剩下那几只也要被他爸夹光了。 谢奶奶看见谢惊昼又多夹了几筷子辣子鸡,眯眼笑了,“原来惊昼和你爸一样都喜欢吃辣。” 卫雪扭头一看,还真是。 之前亲儿子在家里没几顿饭能好好吃,她也没记住几道亲儿子喜欢的菜。 卫雪默默在心里记录,亲儿子喜欢的第四道菜是辣子鸡。 这时,管家看见谢程煜默不作声地挑着眼前的那盘青菜吃,忍不住说:“程煜以前也有段时间喜欢辣子鸡。” 他顺嘴说完,餐桌气氛又固住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羞愤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太太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子俩的共同点,用得着他跳出来多嘴吗! “是啊。”卫雪见谢程煜不说话,陷入回忆,“是程煜上高中那段时间吧?从前一点辣都吃不得,结果高中压力大还爱吃辣了。”不过也没吃几个月,为此,家里的做饭阿姨还怀疑自己手艺下降了。 谢程煜敛目,“嗯。” 谢惊昼把盘子里最后一只香辣蟹从谢父筷子下抢走,顶着谢父的沉沉目光,把蟹肉剥完后放到阚楹碟子里。 他没催阚楹吃,边擦手边问卫雪,“妈,阿姨做的辣子鸡还挺好吃,我能带回去几天教教我家里的厨师吗?” “行啊。”卫雪难得听亲儿子这么好脾气提要求,又惊喜又欣慰,“你带回去不还回来都行!” 谢惊昼还要脸,不至于抢长辈们用惯的做饭阿姨,“几天就行,我们家厨师——” 他看着手旁空空的碟子,擦手的动作稍顿,随即,薄唇翘了下,话锋也是一转,“行!我今晚回去就把我雇的那位厨师派来!” “他煲汤一绝,奶奶年纪大了又爱吃巧克力,必须好好养生,妈整天带学生在学校做实验,费精力,也必须好好补补。” 谢父气得把剩下的大半盘辣子鸡端到面前。 敢情他在家里是透明人? 阚楹绷着脸吃仅剩的一点蟹肉,心里暗忖,今晚要不要让阿姨做顿香辣蟹当宵夜。 吃完晚饭,谢父扔下一句让谢惊昼和谢程煜待会儿来书房的话,肃脸离开,卫雪跑上楼拿平板,打算和大家一块看《完美同行》的告白视频。 谢惊昼懒懒应了一声,两手插兜,散步似的上了楼。 谢程煜落后一步,临离开的时候,回过头,径直和阚楹对上视线。 客厅盆景前,阚楹神情自若地扫了他一眼,倏地想到曾经在111剧情里看到的一句话。 -谢程煜身高体阔,脸色肃冷,在公司里被下属们偷偷叫活阎王,当他用锐利目光盯着一个人时,让人极有压力,一些性子软弱的人甚至会被他盯到脸色惨白- 阚楹回忆完,分出一丝目光掠向谢程煜。 -- 第20页 挺常见的眼神。 比不上朝堂上那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将军们。 阚楹垂下眸,百无聊赖地等卫雪下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盆景的叶片。 吊灯下,繁绿嫩叶和雪腕上的绿宝石俨然成景,清新雅致。 唉。 阚楹无声叹气,真想早点带做菜阿姨回家。 何知意看着阚楹和谢程煜的对峙,默默咬唇,心里泛出一阵不舒服。 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相信谢程煜,但那种毫无缘由的紧张和不安仍然像刺藤一样捆扎在心上。 眼前的画面,格外刺眼。 谢程煜被阚楹无视,眉头紧拧,倘若他不在时,阚楹还像从前一样刁难知意—— “楹楹。” 一道散漫含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仿佛往寒冰上洒下的腾腾沸水。 阚楹不耐抬头。 谢惊昼斜倚在二楼扶杆前,一手在杆上有节奏敲打,一手拿着一个缺了口的苹果在那吃。 他衬衫扣子解了两颗,从阚楹自下向上的角度,恰好能看见衣领下被灯光晃得冷白的锁骨和突显的喉结。 一幅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模样,偏偏从骨子里透出毫不遮掩的危险锋利。 阚楹见谢惊昼不说话,压着脾气问:“干嘛?” “让你洗眼睛咯。”谢惊昼拖着笑回了一句。 阚楹:??? 下一秒,阚楹面无表情又笃定地看向谢程煜,果不其然,谢程煜已经脸黑似锅底。 阚楹侧过头,极短地笑了下。 谢惊昼笑得连苹果都不吃了,弯腰趴在栏杆上,视线一直停在阚楹身上,“楹楹,你不再多看几眼我吗?” “吃你的苹果!”阚楹眼也不抬,冷冷回道。 010 第010章 卫雪从卧室出来时,撞见谢惊昼和谢程煜都在,愣在原地,“你们爸不让你们去书房么?你们干什么呢?” 看见卫雪,谢程煜收敛了脸上的愠色,再次变成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冷硬模样,“我现在上去。” 何知意张了张嘴,下意识叫住人,“程煜……” 谢程煜以为她怕被阚楹刁难,言简意赅,“有奶奶和妈在,不必担心。”连宽慰都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静。 卫雪看着他这般,一时恍惚,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谢父。 何知意轻嗯,“我等你。” 谢程煜依然板着脸,朝卫雪点点头,抬脚上楼。 说话间,卫雪已经下楼了,笑眯眯地招呼阚楹,“楹楹,来,我们再看一次惊昼的告白,妈妈帮你们挨个视频存起来,等你们年纪大了也能常常重温。” 不,谢谢。 阚楹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脸皮特别厚,还在那笑。 他目光一直停在阚楹身上,却把手里吃了小半个的苹果朝卫雪晃了晃,不着调地关心,“妈,家里苹果挺甜的,一会儿让阿姨切几个,你们一边看视频一边吃。” 他说完,含笑补了一句,“再让阿姨冲几杯凉茶吧。” 卫雪不解,再看他不好好系扣子的衣领,忙问,“你觉得热?” “啊,特别热。”谢惊昼说起来煞有其事,“火气大,必须喝凉茶降降火,你们看视频的时候也喝几杯。” 你就那么喜欢惹恼别人吗? 阚楹淡淡撇他一眼,谢惊昼心里微突。 他看见阚楹挽住卫雪的胳膊,状似恍然般低语,“火气大吗……难怪你在家里动不动就发火。” 任谁都能辨出微不可见的小委屈。 吧嗒。 谢惊昼手里的苹果垂直掉下来,一摊汁液落在地板上。 阚楹摁了摁眼角,嗓音轻哑,“唉。” 谢惊昼:…… 何知意:??? 卫雪:?!! 何知意惊讶地看向阚楹,今天一晚上,她有好几次微妙地羡慕过阚楹,原来阚楹在家里还要承担谢惊昼的火气么? 这一刻,何知意说不清她是欣喜于谢程煜的尊重和冷静,还是愧疚于她的间接原因导致了阚楹遇人不淑。 “谢惊昼!”卫雪当即秀眉倒竖,叉腰训斥,“你能耐大了啊?当初让你们办婚礼,你说再等等,你不仅欠楹楹一个婚礼,你还在家里发火?你是不是个男人?!” 卫雪最看不上家里横的男人,冷不丁听见亲儿子也是个朝老婆发火的孬种,顿时火冒三丈,压根顾得上刚见面时客气有余的小心翼翼。 阚楹拍着卫雪的后背,“妈,我也没吃亏。” 卫雪反手握住阚楹,“没吃亏也不行!你就不能给男人敢发火的机会!” 剩下的十分钟里,卫雪像一只被点燃的炸|药桶,言语犀利地把谢惊昼训斥得一愣一愣的。 阚楹和何知意也同时刷新了心底对卫雪的印象。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谢惊昼跑下楼,先捡起苹果再诚恳地弯腰认错,“我不是人,我再也不敢了,妈,你要是不相信,你就让家里的做菜阿姨时时汇报我和楹楹的情况,我说到做到。” 卫雪扭头问阚楹,“他动没动手?” 阚楹还在看戏呢。 大雍时的谢惊昼,寒门孤儿出身,张扬不羁,行事出格,全大雍真没人能制得住他。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谢惊昼在长辈面前吃瘪,真的有被爽到。 -- 第21页 卫雪的心沉了下去,“楹楹,他……” 阚楹不想卫雪被气到生病,扫了眼谢惊昼乌青的手背,干脆利落,“他被动手了。” 谢惊昼表明立场,“打是亲骂是爱,我心甘情愿。” “……”阚楹木着脸,倒也不用入戏太深。 卫雪:…… 何知意:…… 原来一场家庭争斗,也能塞满狗粮吗? 等谢惊昼被谢父再次喊去书房,卫雪还在耐心叮嘱阚楹,“楹楹,你记住,平日里不能软弱,惊昼那孩子……” 卫雪顿了顿,心里涌出酸涩,“他性子不够稳妥,可本性不坏的,有时候说出的话并非出自本心。” 阚楹垂眸听着,“您放心,我们——” 卫雪拍拍阚楹的手,语重心长,“我听说你雇了一个保镖?我再给你雇两个,三个人保证能把惊昼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 阚楹:…… 亲妈无疑了。 —— 静谧的客厅里,四个人在沙发上排排坐,从平板投影出来的画面映在墙上,仿佛告白的话,含着细微的笑。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画面中,谢惊昼直视镜头,微弯凤眸,流露出深情缱绻的目光,“三见,自然是捆绑一辈子了。” 谢奶奶和卫雪握着手,满怀欣慰地看着屏幕。 阚楹叉了块苹果,面无表情地塞入嘴里。 五遍了。 十来分钟的视频,已经来来回回地播放五遍了! 谢父究竟在和谢惊昼、谢程煜聊什么人生大事,居然能聊一个多小时? 阚楹余光瞥向旁边,咔咔咔咬碎苹果。 何知意大概也看不下去了,从几分钟前就坐立难安,过一会儿就看一眼楼梯。 “奶奶、阿姨。”何知意声音很低地唤了声,轻轻绞手指。 谢奶奶回神,眉眼和蔼地问:“怎么啦?” “我——”何知意又看了眼楼梯,仍旧没看到谢程煜的身影,她轻咬唇,终于说说今天来老宅的目的,“我和程煜,打算担任《完美同行》第四组嘉宾了。” 卫雪按下视频的暂停键,看向何知意。 客厅里静得厉害。 何知意低头,一张脸红极了,连看都不敢看谢奶奶和卫雪,生怕从她们眼里看见失望。 谢惊昼、阚楹、她和程煜,他们四个人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如果她和程煜参加《完美同行》,网友们肯定会扒出阚楹和谢程煜订过婚这件事,说不准还会网曝阚楹,甚至连累谢惊昼也被拖出来对比。 何知意都明白,可是她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很清楚《完美同行》热度会持续性上涨,连阚楹和谢惊昼在综艺里被网友们骂成那样,综艺结束后也涨了1000W+的粉。 最重要的是,嘉宾中有一位新锐导演,明年年初拍摄的一部女性向电影,会一跃成为票房黑马,狂扫30亿票房。 上辈子,《完美同行》的白糖夫妇并没有下车,这辈子,她和谢程煜刚确认关系两周,白糖夫妇就被爆出绯闻,《完美同行》的工作人员随之找上她。 何知意相信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一个把握住未来的机会。 “咚!” 一声脆响,打破了客厅里凝滞的氛围。 何知意看见一只莹白的手,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手链上的绿宝石轻轻作响。 她顺着手腕往上看,是阚楹极为精致冷漠的侧脸。 阚楹起身,唇瓣紧抿,像一座险些喷发的火山被狠狠压住了一样,“奶奶,妈,我有事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扭头离开客厅。 走了没两步,阚楹依稀听见何知意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约莫哭了,哽咽道:“奶奶,阿姨,你们别怪程煜,是我想参加《完美同行》,这次来老宅和你们说,也是我说服的程煜。” “楹楹。” 阚楹回头,看见卫雪神色匆匆地追上来。 卫雪快步上前,担忧地观察着阚楹的脸色。 放在从前,阚楹一不高兴,肯定会大闹特闹,现在忍着不发,反而让卫雪和谢奶奶担忧。 “你奶奶在屋子里安慰知意。”卫雪轻轻抱住阚楹,愧疚道,“楹楹,综艺的事情,妈妈要和你说一句抱歉。” 一个儿子婚后在家里发火,一个儿子用前未婚夫的身份参加同一档恋爱综艺。 他们谢家太亏欠楹楹了。 卫雪拍了拍阚楹后背,“我答应过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你要是生气就发出来,别忍坏了。” 阚楹:…… 我就是找个借口躲开,这样就不用看第六遍告白视频了。 -- 晚上十点半,阚楹和谢惊昼坐上回别墅的车,相比来时,他们手上拎着的礼袋少了,但多了一位做菜阿姨和一张卡。 夜色深沉,霓虹灯闪烁。 车外不知不觉下起了雨,两侧的车窗也逐渐漫了一层水雾。 拥堵的车流中,喇叭声此起彼伏。 谢惊昼看着阚楹专心致志地玩手里那张卡,懒懒打了个哈欠,貌似随口问,“那是什么?” “妈给的卡。”阚楹难得没呛谢惊昼,还挺有倾诉欲,“妈说这张卡是——” 谢惊昼倾耳去听。 沉默。 -- 第22页 持续的沉默。 他抬眼看过去,留给他的下半句是阚楹系着米色发绳的后脑勺。 谢惊昼:…… 阚楹冷哼。 说话说一半,就你会? 耳垂倏地触上一抹灼热,带起肌肤一阵颤栗。 阚楹烦躁回头,正好撞见谢惊昼伸过来的手臂,大怒,“谢惊昼,你干什么?!” 谢惊昼的指尖还缠绕着阚楹的几缕发丝,能从中嗅到极淡的香氛。 像初春时节从雪山松林间流下的潺潺冰泉,清冽又纯粹。 手指冷白,发丝乌黑,让人有种互不相容的错觉。 他再抬眸时,眼底透着股戏谑,“你头发散了,我帮你重新系?” “让开。”阚楹没好气地拍开他捣乱的手,秀眉微蹙,“我自己来。” 刚说完,柔顺微卷的乌黑长发倾泻而下,划过天鹅颈,散散地披在肩上,贴在侧脸。 雨夜朦胧,衬得肌肤白皙胜雪。 阚楹扣住腕上的手链,漂亮的黑眸里燃着簇簇火苗,一字一顿警告,“谢、惊、昼!” 谢惊昼单指勾着顺来的米色发绳,挑高眉梢,“你把下半句说完了我就还你。” “……” 你可算懂了说话不能说一半。 阚楹懒得理他,回头继续看窗外雨景,俨然打算回家前都披着头发了。 谢惊昼垂眸,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仍带一丝松香雪味的发绳,“真不要?” 阚楹冷脸,“不要。” 刚刚那么几秒,阚楹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她身上有谢惊昼这个死对头的东西,肯定会难受到烦躁,有可能连一天都忍不了就要把东西给扔了。 既然谢惊昼不介意烦躁,那就让他拿着呗。 “啊……”谢惊昼拖长了音,若有所思地轻捻了几下指尖,扔出一声懒懒散散的承诺,“那我就先帮你收着。” 说的好像你真能收上十天半个月似的。 阚楹捏着腕上的翡翠手链,并不放在心上。 111兔子睁着一双大大的红眼睛,亮晶晶得像俩红灯笼。 稳了稳了,这两个人每次坐车都冷战,塑料夫妇成就稳了! 前排副驾驶,做菜阿姨在手机里飞快敲字,“夫人!惊昼和楹楹坐车回家的功夫都能打闹一顿,感情好着嘞!” 011 第011章 周六早上,一辆白色商务车沿着天桥开往《完美同行》第三期录制地点。 天际一轮红圆,铅色的云被晕染上丝丝缕缕的万丈霞光。 车内,混着淡淡雪味的生野木香轻漫地散开,像在雪地上生着篝火,既冷又灼。 阚楹和谢惊昼坐在后车座两侧,一个冷脸翻阅着某个海外拍卖会的电子清单,一个神情悠哉地盯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红绿曲线。 在他俩中间,还有一只其他人看不见的白胖兔子111。 助理叶子回头看了眼,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两个人关系看着比先前更冷固,可是又有种莫名其妙的和谐。 阚楹轻抬眼皮,眸色冷淡,“有事?” 叶子被当场抓包,吓了一跳,僵坐在座位上,回答也不过脑子,“没!我就是觉得楹姐和谢哥的感情更好了!” 叶子:…… 完蛋,车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噗。”谢惊昼也不知道被哪个字逗笑了,衣衫上薰着的浅淡木香也风过丛林般浓漫开来。 他眼睛还是看着笔记本屏幕,话却是说给叶子听,“你这眼光——” 阚楹:“根本没有。” 谢惊昼:“值得嘉奖。” 阚楹:…… 叶子:…… 谢惊昼又是短促一笑,视线也从屏幕挪向阚楹,眼底噙着几分纵容,“阿翘,别闹脾气,吓坏小朋友怎么办?” 阚楹冷冷瞪他,“你叫谁阿翘?闭嘴。” 叶子听见阿翘,倒没太惊讶。 原身的小名也叫阿翘,但很少有人叫,叶子能知道还是有次听见原身和阚父视频电话,从阚父口中听见的。 而阚楹的乳名只有帝后叫过。 谢惊昼升起隔音板,兔子111再次加固隔音。 他懒洋洋倚着车门,满是混不吝地耸了下肩,“恩爱夫妇总要有个爱称吧?我在提前适应人设,你一会儿上节目也这么凶巴巴?” 阚楹睨他一眼,“不用你操心。” “我也不想操心。”谢惊昼表现得很无奈,用一种似探寻似怀疑的眼神盯着阚楹瞧,“我一直在很敬业地适应人设,希望能完美地完成全部桥段,反而是你……不太热衷。“ 说到这,他突然直起上半身,难以置信道:“难道你——” “闭嘴!” 阚楹窜上前,紧紧捂住他的嘴,眸里透着愠怒。 贴上来的掌心凉丝丝的,像烈夏含了一嘴的冰块。 谢惊昼隔着阚楹掌心,闷笑出声,话语间尽是揶揄,“恼羞成怒?” 他说话时夹着的热气扑上来,掌心湿润酥麻。 阚楹拧眉收回手,用湿巾重重擦着掌心。 视线里,谢惊昼合上笔记本,好整以暇地往这边看。 “到了镜头前再演,你先把身上的挑衅收一收。”阚楹擦完了手,嗓音冷淡,“离了大雍,我不再是长公主,你也不再是摄政王。” “在这里,你做事再出格都不会有挑衅皇权的成就感,懂?” -- 第23页 刺耳的喇叭声骤然响起,绷得人神经发紧。 阚楹微微皱眉。 谢惊昼回望了几秒,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捏了捏指骨。 车子拐了个弯,车流减少,四周也静谧下来。 半晌,谢惊昼轻笑,“挑衅皇权……” “你说得对。”他抚掌,口吻赞同道,“你不代表皇权了,我再挑衅你也没意思对吧?” 阚楹见谢惊昼爽快应下,脸色依然冷着,把用完的湿巾揉作一团,捏在手里。 在大雍朝,皇权、世家和寒门三者间利益纠缠,矛盾很深。 谢惊昼作为寒门崛起的领头人,将皇权和世家全算计了个遍,唯独在阚楹身上吃了几次瘪。 两个人也因此结下梁子,针锋相对四年有余。 阚楹真的有点烦了。 车后座忽然静默下来。 谢惊昼再也没出声或逗弄或调侃,阚楹也垂眸看着平板里的拍卖清单,飞快掠过上面扫列出来的古董字画。 “亲爱的——” 他压着笑叫了声,尾音故意拖长。 阚楹心累地闭了闭眼。 相比彰显亲昵关系的乳名阿翘,她倒是出乎意料地免疫了“亲爱的”三个字。 谢惊昼没等到阚楹发作,眼尾微弯,散漫笑问,“既然我们俩身份带来的矛盾消除了,你也不能继续双标吧?” 阚楹依然在看平板里的拍卖订单,勉为其难地分出一丝耐心回应他,“双标?” “对啊,你就没发现一件事?” “说。” 谢惊昼隔着衣袖轻揉手腕,故作伤心道:“无论对谁,你表现得都挺平和,除了我。” 阚楹冷笑,“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音刚落,一道很不正经的调侃从旁边响起。 “阿翘,我心悦你。” “啪!” 谢惊昼仿佛早已习惯被袭击,在黑影袭来的刹那,闲闲地摊开手掌挡在脸前。 被揉作一团的湿巾重重地砸在他掌心里。 腕上的衣袖拉伸间,有一抹米色似有若无,再细看,已然瞧不见了,像一场错觉。 谢惊昼晃了晃抓住的湿巾团,笑得胸腔微微震动,又是一阵欠欠儿的调侃,“亲爱的,这金子分别就是你主动糊我脸上的。” “滚!” 阚楹气得罕见爆了一句脏话。 —— 十一月的林市,踩着丹桂飘香的尾巴。 微冷的空气仿佛也带着停留不散的淡淡的甜桂味儿。 小屋门前,薛玉昆带着几个《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翘首以盼望着来往的车辆,同时,他们还得警惕四周,生怕有听到消息的粉丝来围堵。 倏然,一辆白色商务车由远及近。 薛玉昆眯起眼看,在看清车牌后,眼睛刷地一亮,忙小跑迎上去。 车子在薛玉昆面前停下。 副驾驶车门打开,叶子从副驾驶跳下车,朝薛玉昆点点头,绕到后面的车门前,熟练地帮阚楹拉开车门。 车门拉开一条缝隙,朝阳的光亮倾泻而下。 阚楹扶着车门,脚尖向车外微挪。 【宿主!表情管理!】兔子111从车座底下钻出来,竖着两只兔耳朵飞快地说,【在《完美同行》节目组的镜头前,你们必须时刻保持狂秀恩爱的塑料夫妇人设!】 兔子111有点担心阚楹,车轱辘话再次翻出来,【是尬秀不是不秀,你们懒得秀小桥段也可以靠亲来亲去来尬秀嘛!】 谢惊昼的低笑隐隐传来,阚楹脸色更冷。 亲谢惊昼?我疯了么? 车门已然半敞。 外面的说话声和早餐摊的食物味都渐渐清晰。 阚楹看见了杵在煎饼摊前的薛玉坤,表情瞧着还挺殷勤期盼。 薛玉坤从半开的门缝瞥见阚楹脸色不好看,心里一咯噔,面上热情无比地打了招呼,“两位,早上好!” 阚楹低着头弯腰下车,在脚尖碰触地面的瞬间,稍稍抬眸,分出一丝眼神看向薛玉昆。 薛玉坤:…… 低头抬眸的功夫,他亲眼见识到阚楹的脸上从乌云密布,大雪纷飞变成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而后,他看见阚楹回过头,朝车内娇嗔地催了一句,“谢惊昼,你快点。” 那声音怎么形容呢。 像裹着桂香化开的雪,冰甜冰甜的。 谢惊昼起身的动作稍稍一顿,反手把兔子111扔在座位上。 他刚下车就懒懒地抱住阚楹,揉了揉阚楹头发,很轻很温柔:“亲爱的,上车时不还说让我抱你下来么?” “我怕你累。”阚楹抿直唇,在谢惊昼腰间隐秘地推了推,让他离远点。 谢惊昼勾住阚楹的手指,手臂顺势揽紧了些,嗓音低磁悦耳,“下车而已,抱一晚上都不累。” 阚楹:…… 狗东西。 薛玉昆虽然有些不理解阚楹刚才的变脸,但还是很捧场地插话,“两位的感情真好,等会儿直播,观众们看见了,肯定——” 阚楹扫了他一眼,“等会儿?你直播还没开?” 薛玉昆无辜脸,“我们不是来了一组新嘉宾么?等他们也来齐了再直播。” 说完,薛玉昆拢了拢外套。 他怎么觉得风似乎吹得有点冷? 风声里,谢惊昼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 第24页 阚楹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让开!” 谢惊昼让开半个身位,并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阚楹抬脚就走,连个眼神都欠奉。 薛玉昆看看阚楹,再看看和他一同被甩在后面的谢惊昼,茫然问:“我说错话让阚老师不高兴了么?” “阚老师挺高兴的。”谢惊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风度翩翩,“但我不太高兴。” 薛玉昆:??? —— 阚楹和谢惊昼来时,小屋里已经有两组嘉宾了。 《完美同行》为了让嘉宾们能在直播节目里有个喘气的地方,小屋里并没有设置摄像头。 刚一见面,除了窗边那个带点混血的年轻男生,显得不爱搭理人外,其他三人都算是和善地打了个招呼。 阚楹把他们一一认出后,微微点头当作回应,随即,冷冷淡淡地坐在空着的单人沙发上。 谢惊昼倒是好脾气地和他们招招手,仿佛天生一双笑眼。 他也没挑其他位子坐,无赖似的斜靠着单人沙发,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枯枝在他指尖打着转儿。 一位留着寸头的老前辈乐呵呵说:“惊昼瞧着比之前心情好了不少。” 他说完,拿起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谢惊昼继续转着那根枯枝,稀松平常地笑,“可能和家里人聊了些事情。” 闻言,老前辈面露恍然。 谢惊昼被认回豪门的事情,在网上不算秘密。 他听了谢惊昼的话,自觉把他之前表现出的阴郁、不合群乃至败家等行为解释为了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自我防御。 现在,家庭关系有所改善,人想开了,情绪自然也平和了。 阚楹看着老前辈脸上从恍然、惋惜再到认同等一系列情绪变化,唇角扯出半讽不讽的弧度。 谢惊昼就是这样,说话藏着掖着给你那么一句,让你主动往他设下的方向想。 毕竟,别人的解释往往比不上自己脑补的有说服力。 “大家,有件事得立刻宣布。”薛玉昆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凛冽的冷风,汹涌扑进来。 阚楹眯了眯眼,刚要偏头躲开风,脸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指节修长,肤色白得似冷玉。 摊开的掌心犹带四处侵略的灼烫温度,将风挡得严严实实。 阚楹不自觉放轻呼吸。 余光掠向谢惊昼时,倏然顿在他被衣袖掩着的手腕上,一根米色发绳静静套在那里。 还没扔? 下一秒,耳畔传来谢惊昼似不耐的一声轻啧。 她隔着指缝看向门外,不止薛玉昆一个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阚楹:“……” 该死,竟然被谢惊昼抢先一步尬秀恩爱。 012 第12章 薛玉昆抬手擦着额头的汗,一出口就直奔主题,“几位嘉宾,第四组嘉宾——” “喂。” 一声不咸不淡的低磁嗓音打断了薛玉昆的话,也让在座其他人望了过来。 谢惊昼靠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两条长腿散漫支开,彰显着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 凛冽秋风里,他侧着身,一手挡在阚楹面前,一手拿着枯枝闲闲地敲着膝盖,迎上薛玉昆询问的目光,扯了扯唇,“麻烦——” 谢惊昼微顿,垂下的视线落在阚楹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指上,不自觉止住话头。 阚楹抓完谢惊昼,歪头看薛玉昆,不耐催促,“麻烦关个门,我不想老公被冷着。” 尬秀而已,绝不能让谢惊昼误会她不想解绑! “……”另外两组嘉宾表情复杂得像是看见了猛然变身的小怪物,还是一对儿。 前两期节目里,阚楹和谢惊昼秀恩爱秀得有多假,他们这些真夫妻、真情侣看得明明白白。 今天刚见面,他们见二人冷冷淡淡,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不准备秀恩爱了,搞半天是等着开直播呢。 窗边的混血男生刚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女朋友,看见阚楹和谢惊昼假模假样的表演,不屑地撇撇嘴。 薛玉昆忙转身关上门,懊恼地直拍额头,“大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刚跑太快忘了关门!” 门一关上,阚楹就拨开了谢惊昼的手。 谢惊昼低低笑了声,继续转着那根枯枝,只不过目光落点定在了仍留几分凉气的手腕上。 薛玉昆还在那继续,“第四组嘉宾的飞机晚点了,他们一下飞机就直接去第三期的录制地点,那边路上会开直播,我们这边就现在开直播。” “你们到底请的谁来啊?”混血男生很是烦躁地踹了脚桌脚,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录制当天早上坐飞机过来?他是签几十亿的大单子吗?” “周寂。”岳从溪披上外套,轻轻摇了摇头。 周寂还想张嘴说些什么,憋到最后也只是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像一只闹别扭的猫,臭着脸躲开摄像机的拍摄。 周寂和岳从溪是半年前官宣的一对姐弟恋。一个是乐坛鬼才,一个是古典舞者。 屋子里的第三对夫妇则是一对结婚八年的老夫老妻,妻子叫商佳禾,丈夫叫梁照清,两个人都是很有观众缘的老牌演员。 阚楹记得,何知意后来主演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商佳禾转当导演的处女作。 -- 第25页 薛玉昆被周寂质问得尴尬,脸上倒还算镇定,“嘉宾身份要保密,等会儿到了录制地点,大家就能见到他们啦。” 梁照清乐呵呵点头,“好啊好啊,还挺期待。” “不过这种迟到还是要不得的。”商佳禾瞥了眼老好人丈夫,不太高兴道:“你们节目组也要把时间规划清楚了,小周说得对,不能录制当天才坐飞机来嘛,哪怕不是飞机误点,路上碰见个堵车也耽误时间。” 薛玉昆一个劲儿点头,“是是是,我们下次一定改善。” 【老薛太卑微了吧。】 【《完美同行》真的会请人哈哈哈,草包花瓶阚楹,暴躁怼人周寂还有一个喜欢训人的商佳禾,真是把极品凑一堆了。】 【屁!什么叫极品?周寂和商佳禾说错了?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凭什么让一群人等那两个迟到的人?】 【我也觉得是那对神秘情侣的问题……】 【可能人家真签了几十亿的大单子?】 阚楹见商佳禾表达不满,倒不意外。 剧情里,商佳禾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何知意有了意见,以至于后面几期和何知意一直关系淡淡。 何知意见状,不得不放弃早前想走捷径的打算,努力提升演技,在试镜时用绝对的实力打动了商佳禾。 兔子111当时还说这是女主人物成长的重要节点。 岳从溪见场面冷下来,柔着声音问:“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不急。”薛玉昆端起主持人的派头,神秘一笑,“各位还记得上周直播花絮时,你们做的默契问答吗?” 咔嚓一声。 其他人循声看过去,惊讶发现本来在谢惊昼手里的枯枝被折断了。 一截在地上,一截在阚楹手里。 他们:??? 阚楹仰脸看着谢惊昼,黑润漂亮的眸子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她冷声抱怨道:“老公,你都不看我。” 呸。 一想到谢惊昼回答的那个在梦里,她就想干净利落地把谢惊昼的胳膊也折了。 谢惊昼看了会儿阚楹,长睫毛在眼下落了两道阴影,半遮眸光。 他像在看阚楹也像在阚楹手心里的一截枯枝,须臾,微掀眼皮,眸底沁出一点儿笑意。 “我的错。”他牵过阚楹的手,“疼不疼?帮你吹吹?” 【来了来了!晶莹夫妇的尬秀来了!】 【尬归尬,画面倒挺唯美。】 【有一说一,这俩人颜值绝绝子,要是演技再好点,假糖我也磕!】 沙发扶手下陷了些许,身子也微微往左|倾斜。 阚楹呆愕地被谢惊昼握住手,再呆愕地看着他拿开枯枝,低头吹了吹她的掌心。 “?!!” 你为了解绑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下一秒,阚楹就听见谢惊昼从喉咙里溢出来的笑,很轻很轻,脸上也是一副他被他自己蠢到的表情。 阚楹没好气地收回手。 你少挑衅一次是能被雷劈死么? 另一边,周寂一脸嫌弃地别开目光,表情仿佛干了一大瓶假冒伪劣老陈醋。 商佳禾倒是若有所思,她怎么觉得这俩小年轻感情变好了一点呢? “惊昼果然很心疼阚楹哈哈哈哈。”薛玉昆在综艺里叫得比较熟,也爱调侃,语罢,他拿出得分板,亮给众人看,“昨晚,第四对神秘情侣也做完了默契问答,这是大家的默契得分。” 梁照清商佳禾:6分 神秘情侣:6分 谢惊昼阚楹:5分 周寂岳从溪:4分 “怎么可能?!”周寂大迈两步,目光紧紧盯着得分板,手臂径直往后一指,气得眉头都快飞起来了,“他们怎么可能得到5分?!” 阚楹也疑惑,“是啊,怎么会有人比我们分还低?” 其他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阚楹,而后,再次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阚楹脸上的疑惑很正经,绝无半点讽刺。 阚楹看着快气成河豚的周寂,再次发出灵魂拷问,“你和从溪真是恋人?” “阚楹!”周寂那张混血精致的脸憋得通红,一头蓝毛也炸开几根,他怒目而视,“你别落井下石!我和从溪前两期的任务得分都比你俩高!” 谢惊昼弯腰把地上那截枯枝捡起来,听见这话,抬眼看过去,笑了声,“那你们是……感情淡了?” 周寂:!!! 这两个人太可恶了!可恶到天作之合! 岳从溪掩嘴轻笑,伸手拉住暴躁到炸毛的周寂,柔声宽慰,“行啦行啦,我们那个默契问答是设想类嘛,分不高很正常。” 所谓设想类问答,大概就是问你如果发生什么,TA会不会这么做或者TA会怎么做。 这种问题没有固定答案,情侣间也难免有分歧。 “对,你们的默契问答相对来说比较难。”薛玉昆笑笑又说,“但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你们反败为胜!” 几分钟后,阚楹、商佳禾以及岳从溪三人坐在了隔壁房间。 她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摞印卡和十来管有着品牌冠名商LOGO的口红。 阚楹从桌上夹起一张印卡,垂眼看着它,心里有个不太妙的猜想。 薛玉昆在旁边说任务内容,“请三位分别提供六张唇印。” -- 第26页 阚楹:…… 还真是这样。 商佳禾挑唇笑道:“你们还挺会玩。” 说罢,她拿起一支正红色口红,照着镜子涂满双唇,大大方方地亲了下印卡,一个漂亮的唇印出现在直播间里。 商佳禾搞完一张,还在催促阚楹和岳从溪,“你们俩也快点啊,别不好意思,平时肯定也没少亲。” 岳从溪脸上漫出红晕,羞得脑袋低下去。 阚楹倒是不脸红,就有点别扭。 在大雍,把留有唇印的东西给别人,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示爱了。 但这里不是大雍,这里也有更大胆的示爱。 阚楹在心里说服了自己,随即,也挑了一支口红,并在印卡上印下唇印。 “哟,阚楹你还挺适合这个颜色。”商佳禾瞥见,眼底流露出惊艳,“这涂完,显得唇瓣比玫瑰花都娇艳了。” “佳禾姐这支颜色也很好,有气场。”阚楹不太热络地商业互吹了一把。 商佳禾一笑,把那管正红色口红递给阚楹,“那你也试试看?” 阚楹嗯了一声,接过来。 镜子里,润泽的唇瓣厚涂上冷调的正红色,刹那间,霸气十足。 岳从溪看见阚楹涂完后的样子,轻声赞赏,“很衬你。” 可能学舞蹈的原因,岳从溪对别人的气质变化很是敏锐。 今天见面时,她就觉得阚楹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细微改变。 这会儿,她看明白了。 从前的阚楹,娇贵;现在的阚楹,骄贵。 前者众星捧月,后者万人俯首。 商佳禾扭头问岳从溪,“从溪等会儿也涂上看看?” “不了。”岳从溪眉眼柔和,“颜色太饱和,我压不住。” 阚楹亲着印卡,用余光扫了一眼岳从溪。 作为一名古典舞者,岳从溪的长相也是婉约柔美,宛若一支盛开下浪漫雨夜里下的栀子花,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见岳从溪不想,商佳禾也没继续劝说,她亲完一张印卡就换一支口红,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小屋里的三位丈夫,等回来了薛玉昆。 周寂没看到想找的人,烦躁揉了把蓝毛,问薛玉昆,“你手里拿的什么?” “当然是三位女嘉宾为你们准备的考验啦!”薛玉昆招来工作人员,两个人搭配着把贴满唇印的白布抖搂开,“铛铛铛!这里一共有三十二张唇印,请你们挑出其中属于你们妻子的唇印!提醒一下,有且不仅一张哦。” 薛玉昆还朝他们笑道:“三位女嘉宾会在隔壁屋子看完你们挑选全程,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 白布展开,密密麻麻的唇印也显露出来。 它们颜色不一,亲吻的形状也不一样,有些唇印还被工作人员特地贴歪角度来增加难度。 隔壁屋子,商佳禾探头凑近监控,摸摸自己的唇,“我的天啊,多出来那些都是谁的?这么些唇印在一块,我都快找不到我自己的唇印了。” 三位丈夫果然也陷入了探究阶段。 梁照清放下保温杯,捏着下巴思索,“第二张像,第五张,不不不,不是……” “第十二张。”周寂先出手拿了一张,“这张肯定是。” 谢惊昼看着白布上的唇印,手上却在把玩那两截枯枝,看了几秒,他缓缓出声,“第七张,第九张,第十六张,第十九张——” 他念到第十六张时,梁照清和周寂就转过头看过来了,满脸震惊。 【???节目组真有剧本?】 【别什么都扯剧本好吧?节目组只给阚楹和谢惊昼剧本?说得过去吗?】 【阚楹可是长虹公司小公主,怎么说不过去?】 【那商佳禾还是华星股东呢,华星还是《完美同行》的出品公司呢!】 谢惊昼还在不疾不徐地念,“第二十三张,第二十四张……行了。”他抬抬下巴,“就它们吧。” 薛玉昆小心翼翼问:“这是挑、挑完了?” 谢惊昼把两截枯枝随手扔到两米外的垃圾桶里,这才屈着手指叩了下太阳穴,漫不经心笑道:“这些都不是,我从剩下的里面继续挑。” 梁照清周寂:…… 搞半天你也不是王者啊。 等一下! 你怕不是把我们老婆的唇印给挑出去了吧?! 隔壁,商佳禾笑得仰倒在椅子上,“阚楹,你老公这排除法还挺果断。” “是挺果断。”阚楹凝视着监控画面,不冷不热道,“把我的那六张唇印全排除了,一个不剩。“ 商佳禾岳从溪:…… 直播间观众们:………… 013 第013章 阚楹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在看监控屏幕。 商佳禾和岳从溪默默对视了几秒,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几分无奈和尴尬。 她们顺着阚楹的目光看过去。 画面里,谢惊昼单手支颐,斜坐在单人沙发上,下巴朝贴有唇印的白布上轻抬,认认真真地分析,“第二张唇珠像,第十一张唇角像——” 商佳禾岳从溪:…… 你分析得还挺有理有据???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得拍桌子!】 【你一早就反向排除啦!再认真分析也没用!】 【正常操作而已,他俩的虚假默契已经出圈了。】 -- 第27页 【只有我一个人磕糖磕到颧骨飞升吗?谢惊昼明显在故意逗阚楹啊!】 【磕糖的醒醒吧!晶莹夫妇要真有感情,阚楹能看不出谢惊昼在逗她?如果看出来了,肯定会娇羞一笑顺便尬秀恩爱(狗头)】 【我也想说!你们看阚楹的脸色,黑成啥样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说阚楹脸黑,倒不是瞎说,阚楹的脸色冷得像被暴雪狂卷的喜马拉雅山,连空气也掺杂了雪粒。 阚楹想不明白。 谢惊昼是怎么做到把她的唇印全挑出来的?他认出一两个唇印还好说,怎么就能认出全部唇印呢? 别说谢惊昼又隔着屏幕和她玩叩太阳穴那招,她光是看谢惊昼挑唇印的神态和语气,就知道谢惊昼分明是认准了唇印才挑。 兔子111从车里飞奔出来,旋风似的闷头冲进屋子,两只白绒绒的前爪一搭,趴坐在阚楹脚边。 它竖着两只耳朵,在那叭叭叭,【宿主!你们桥段完成度也太棒啦!】 【开直播前的尬秀恩爱抢镜头。】 【认唇印环节的毫无默契。】 111一边梳理着塑料夫妇的桥段,一边竖着两只耳朵在空中啪啪鼓掌,【本统为你们打call!】 阚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懒得搭理它. 太吵了,到底比不上真兔子可爱。 “叩叩叩”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工作人员推开门,试探性地问:“三位老师,他们已经选完唇印啦,咱们现在过去听结果?” 屋子里静了片刻。 见商佳禾和岳从溪谁也没动,阚楹站起身往门外走,小脸冷冰冰的。 再尬秀的夫妇,这时候也该表现出一丝生气的情绪来。 “阚楹。”商佳禾叫住她,拿起那支正红色口红递过来,用告知似的口吻说,“你再补个色。” 阚楹看着商佳禾脸上“男人不能惯你必须拿出自己气场来的过来人”的表情,沉默稍许,道了声谢,接下那支口红。 —— 贴满唇印的白布,这会儿零零散散贴着剩下的十来张唇印。 梁照清的保温杯下压着七张唇印,周寂手里拿扑克牌似的拿着六张唇印在那清点,至于谢惊昼—— 两手空空。 薛玉昆满是无奈,苦巴巴地皱起脸,“惊昼,你一个也不挑?” “我也想挑。”谢惊昼懒骨头似的靠坐着单人沙发,漫不经心地在那折纸,“但剩下那些都似像非像,我不能将就。” 说话间,他微弯腰,把刚刚折完的纯白小纸兔轻轻放在桌上。 谢惊昼兀自欣赏了几秒桌上的“兔群”,才抬眸看向薛玉坤,语气透着股玩世不恭的散漫,“你老实说,我家楹楹根本没把唇印贴上去吧?” 薛玉坤:…… 贴了,贴了整整六张呢! 薛玉坤害怕阚楹和谢惊昼为了唇印闹矛盾,便想为谢惊昼开个后门,于是他建议道:“惊昼,要不你再看看最早挑出来那六张唇印——” “哎?”他说着话环顾一圈,挠挠头,纳闷地在周围翻找,“我记得把它们放柜子上了啊。” “你找什么?” “一早被挑出来的那六张唇印啊。” “它们啊——”谢惊昼屈指在桌上沉闷地敲了几声,见薛玉昆看过来,才朝前面微抬下巴,“不就在那?” 薛玉昆顺着谢惊昼抬下巴的方向一看,表情活像生吞了一筐苦瓜。 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六只小白兔。 表面纯白,依稀有几点不同深浅的红色。 薛玉昆虚心求教,“能拆开么?” 谢惊昼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几只小白兔,温柔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想学?” “不了,谢谢。”薛玉昆忙挡住剩下的十来张唇印,省得再被谢惊昼糟蹋。 有脚步声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是阚楹,商佳禾和岳从溪三个人回来了。 梁照清放下保温杯,坐得端正笔直。 周寂耳朵微动,表情又酷又拽。 薛玉昆扬起灿烂的笑脸,呱呱鼓掌,“三位女嘉宾回来了!稍后,我们会一同揭晓认唇印环节各组的得分!” 话音落下,他偷偷瞄了一眼阚楹,顿时被冷得哆嗦。 艳光四射的红唇配上霜雪冷傲的眉眼,单单杵在那就有种让人忽视不掉的冷冻气场。 阚楹走上前,看见谢惊昼仍然在专心致志地拨弄桌上的六只小白兔,冷淡问:“你是在搞兔子选美大赛?” “我在给你挑礼物。” 谢惊昼掀开眼皮,视线似有若无地触及阚楹润泽红艳的唇瓣。 他捻了下指腹的薄茧,随意地捡起一只小兔子,拎在半空晃了晃,“可不可爱?” 小兔子浑身雪白,唯有小脸上洇染着红印,冷调的正红色。 阚楹就是涂着这支口红,印下的这张唇印。 “不——” 【宿主宿主!】兔子111冲刺而来,【你不能生气啊!!!你们的生气吵架桥段在后面几期呢!】 【秀!尬秀!】 阚楹压住脾气,心里把111和谢惊昼狠狠骂了三遍,当然了,小纸兔倒很可爱。 她暗暗瞪了眼谢惊昼,抢过他手里的小纸兔。 指尖一触即离。 少许的灼热散去,小纸兔也落在了阚楹的手里。 -- 第28页 小兔子乖乖地趴在掌心上,惟妙惟肖,让人生怕多用一点力就捏坏了它。 【谢惊昼已经懒得陪阚楹秀了吧?不然能折阚楹不喜欢的兔子?】 【你们不磕糖吗!】 【???】 【阚楹不喜欢兔子是因为兔子掉毛,闻了会打喷嚏,所以谢惊昼送给阚楹不掉毛的纸兔子啊!】 其他观众:…… 直播间里这个疯了的磕学家是阚楹工作室雇来的水军吧? 很快,三对嘉宾落座。 薛玉昆也来到了得分板前,统计分数,“首先!让我们看下佳禾姐和照清哥的得分。” “照清哥一共认出七张唇印,其中正确的有五张!”薛玉昆开始登记得分,“少认出一张正确唇印,扣一分——” 商佳禾梁照清:5分 梁照清还挺开心,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去他就看见薛玉昆继续扣分。 “七张里,错认两张,扣两分!” 商佳禾梁照清:3分。 噗! 梁照清瞪大眼睛,一口茶喷了出来。 梁佳禾嫌弃地给他纸巾,边给边骂,“整天捧着杯子喝喝喝,我看你喝的不是茶而是二锅头!” 凭借一己之力将六分降到三分。 梁照清不敢说话。 阚楹盯着得分板,目不斜视,坐姿优雅,仿佛并不在意手里的兔子。 唯有在无人注意时,食指会稍稍勾动兔子的耳朵尖儿。 “想学?”谢惊昼歪靠过来,掠了眼掌心里的小兔子,不太正经地提议,“你要是亲我——” 阚楹余光瞥见推上来的镜头,侧过身和谢惊昼对上视线,捏着小纸兔就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 眼神警告:你可别演了。 谢惊昼摸着被啄的唇,闷闷轻笑。 薛玉昆还在前面播报得分情况,“周寂挑出六张唇印,哇!全部正确!” 得分板上,周寂岳从溪的得分还是四分,但已然从第四跳上了第一的位置,至于排在第二的神秘情侣,飞机晚点的缘故,排在梁照清和商佳禾的后面。 “现在——”薛玉昆难得讪讪,“让我们看看阚楹和惊昼的得分,呃……挑出零张唇印,扣6分。” 阚楹撩开眼皮,看向得分板。 面无表情。 谢惊昼阚楹:-1分。 俯冲倒数第一。 “啧。” 阚楹听见谢惊昼啧完还有脸问,“我家亲爱的,真有六张唇印在里面?” “真有。”薛玉昆尴尬地指了指桌上的小纸兔,“全被你用来折兔子了。” 谢惊昼稍怔,真真实实地表示了他的惊讶。 很快,他收敛惊讶,转而不着调地笑道:“那也是你们印卡有问题,再印清晰点,我肯定能认全。” 【重温“有错不认谢惊昼”2333】 【谢惊昼今天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我还以为他蜕变了。】 【说明有的人本性不会变。】 【我看完下来,竟然有点心疼阚楹,谢惊昼明显不在乎阚楹啊!】 【别心疼了,老观众告诉你,第一期有一个类似认唇印的游戏环节,阚楹把工作人员的背影认成了谢惊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俩真的半斤八两。】 薛玉昆怕再说下去,阚楹和谢惊昼能吵架,忙扬起笑脸,开始说接下来的环节,“既然分已经出了,待会儿我们就根据各组夫妻情侣的得分来挑选任务,现在请大家把唇印卡暂时交给工作人员保管。” 周寂把有唇印的印卡理齐,瞥了眼阚楹和谢惊昼,故意抬高声,“这可是我和从溪高!默!契!的证明,你们好好收着,录完节目我要拿回家。” “周寂。”岳从溪轻拽他衣角。 梁照清笑道:“你俩确实高默契,我这老夫老妻都比不上。” “口红印能证明什么默契。”商佳禾把印卡胡乱塞给工作人言,嘴上不高兴道:“认不出来那是你笨,别带上我。” 说罢,她还怒其不争地瞪了眼阚楹,白涂那么艳的口红了,居然不狠狠教训一顿谢惊昼。 认口红印虽然不代表默契,但能代表男人平时关注不关注你! 工作人员来到阚楹身边,见阚楹手里捧着一窝用印卡折的小兔子,顿时踌躇在原地。 这是收还是不收? 阚楹看见工作人员,微抿唇。 不给的话,谢惊昼的尾巴指定能翘上天,还以为她多喜欢纸兔子呢。 这么想着,阚楹也下定了决心,伸手就要把一窝小纸兔递给工作人员。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上工作人员,先被旁边人的大手完全包裹住,手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指腹下的薄茧,不扎人但有点痒。 “亲爱的。”谢惊昼扫了眼贴上来抓拍的镜头,含糊笑着,“这可是我给你的礼物,你不留下来珍藏?” 兔子111咕噜噜滚回来,【留留留!尬秀必须方方面面地尬秀!】 阚楹顺势收回小纸兔,用着一副并不甜的口吻,果断拒绝工作人员,“抱歉,我不想让其他人碰我老公的礼物。” 工作人员:? 其他人:?? 观众们:??? 你俩的尬秀能再做作点吗? 第014章 工作人员收走其余两组共计十三张的唇印卡离开后,薛玉昆拿出四张地图。 -- 第29页 他把它们呈扇形摊开,“大家往这看,这里面就是我们今天上午的任务!” 四张地图的内容朝着薛玉昆那边,众人能看见的只有地图空白的背面和背面画着的不同图案。 “豪华轿车,面包车,货车,公交?”梁照清眯眼看完,恍然大悟,“这是前往录制地的交通工具吧?” 薛玉昆说:“请大家根据得分来依次挑选你们想要的交通工具,鉴于神秘情侣迟到,所以你们挑选后剩下的交通工具留给他们。” 周寂先是朝阚楹和谢惊昼显摆地看过去,等发现他俩在耳语说悄悄话后,突然有一瞬间的憋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张倨傲脸,站起身伸手去拿画有豪华轿车的那张地图。 “等下。”薛玉昆躲开他的手,哭笑不得,“小周,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这不仅是交通地图,也是你们的任务和午餐内容。” 他这话一出,周寂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 连带着商佳禾和梁照清也皱眉琢磨起来,“我记得前两期越好的交通工具,代表的午餐就越差,任务也越难。” 薛玉昆抖着四张地图,一脸坏笑,“也不一定嘛,可能我们今天就反其道而行呢。” 商佳禾翻了个大白眼,“信了你的邪。” 阚楹用脚尖拨弄了几下重新滚回来的111. 【我也不知道啊。】 兔子111甩着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书里大篇幅都在写男女主,只有一小段剧情写了塑料夫妇在摩天轮里尬秀,没有交代他们挑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它明白阚楹在担心什么,很上道地保证,【你们抽不到摩天轮也没关系,在其他任务里尬秀也是一样的!】 阚楹听完,目光定在了画有豪华轿车的地图上。 三分钟后,直播暂时关闭,防止被观众看见小屋周围的环境。 周寂和岳从溪坐上了面包车,商佳禾和梁照清坐上了货车,而阚楹则坐上了节目组特供的豪华轿车。 里面堆着抱枕,开着空调。 车载小冰箱里放着纯净水、水果和甜品。 阚楹在车里坐着等了会儿,等到坐上副驾驶的薛玉昆把摄像机重新打开搞直播,也没等见谢惊昼, 她摸着耳垂上的珍珠,情绪淡淡问:“谢惊昼呢?” “啊?”薛玉昆听见阚楹直呼谢惊昼的名字,愣了几秒,“惊昼说有事,几分钟就回来。” 他说完,一看窗外,扬起笑,“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回来了。” 阚楹扭头。 车窗外,谢惊昼大步往这边走。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几分,铅色的云层下,树枝在风中摇晃。 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划过他的眉间,顺着他拎的袋子飘至大衣下摆,再优哉游哉地落回路边。 谢惊昼钻进车里,带起一阵裹着生野木香的冷空气。 他刚刚坐稳,抬手就递来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盒,“亲爱的,给你装小兔子。” 阚楹刚要接过,倏然,鼻翼翕动,心里泛起嘀咕,这个小盒子为什么会有一股浓郁的香辣味? “……你还买了什么?” “哟!鼻子灵啊。”谢惊昼把袋子拎到两人中间,“刚买的煎饼。” 他促狭笑笑,“我怕你中午吃不上饭闹脾气,先给你买个煎饼垫垫肚子。” 阚楹看着煎饼,情绪不显。 大雍也有煎饼,有次她出宫还碰巧看见谢惊昼在和街边卖煎饼的老大爷有说有笑地聊天,丝毫看不出他在朝堂上的杀伐果断。 薛玉昆惊了,“惊昼,你手机和现金不都被没收了么?你怎么买的煎饼?” “靠脸呗。”谢惊昼挑眉睨他,“网上不都说我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所有么?我发现这张脸还挺好用。” 他说完还不忘尬秀,“我家亲爱的能和我闪婚。这张脸也是功不可没。” 薛玉昆:??? 观众们:??? 尬完一顿,谢惊昼把煎饼往阚楹面前递了递,“亲爱的,这可是我特地排队给你买的煎饼。” 他在特地前还重音了。 阚楹重重地接过煎饼。 镜头前,她朝谢惊昼微微笑道:“谢谢、老公。” 刚打开袋子,阚楹就看见煎饼里包着的食材排队似的冒出来。 火腿肠,肉松,鸡柳,蔬菜丝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大杂烩。 阚楹:“……” 你这是买了一个煎饼全家福吗? 谢惊昼在那往盒子里装小纸兔,仿佛猜到阚楹心中所想,懒懒解释道:“我这张脸好用程度有限,只能买一个,你吃不完剩下的留给我。” 阚楹低头咬下一口煎饼,心里腹诽,你做梦。 我怎么可能让你吃上我的东西。 薄脆的煎饼辣中带咸,火腿软嫩,蔬菜清爽,混着咬在嘴里,有种很独特的美味在味蕾间炸开。 谢惊昼装完小纸兔,歪头笑问:“好吃么?” 阚楹瞥了眼镜头,咬下第二口煎饼,“嗯。” “那就好。”谢惊昼脱下大衣,抽了张湿巾擦衬衫袖子。 薛玉昆定睛一看,“你袖子怎么蹭上酱了?” 谢惊昼眼也不抬,“我怕那位摊主做的煎饼不符楹楹的口味,于是亲自上手做了一个。” “哇!”薛玉昆专业捧场,“惊昼,你手艺了得啊!” -- 第30页 “……” 阚楹艰难咽下第二口煎饼,再看袋子里剩下的大半个煎饼,顿觉它不香了。 谢惊昼为了能让她剩下煎饼给他垫肚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谢惊昼亲手做的?真的假的?】 【鬼信,他瞅准了摄像机刚刚不跟拍,在那撒谎呢。】 【不管真假,阚楹一听是谢惊昼亲手做的,肯定会吃光光吧?】 【必须啊,不吃光能秀恩爱?】 【啊啊啊啊啊啊!神秘情侣那边开直播了!是网上传的何知意和她那位神秘的豪门男友!说她男友秃顶老男人的滚出来!那颜值吊打娱乐圈一众小鲜肉!】 【火速赶往!】 【你们去吧,我留这看阚楹怎么把煎饼果子都吃完。】 其他观众:…… 是我们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 很快,《完美同行》节目组后台负责数据监控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有不少观众流入到何知意和谢程煜的直播间,他们在弹幕上留下一片“舔屏”和“天作之合”等言论后,又三三两两流入了--------------/依一y?华/阚楹直播间。 弹幕纷纷刷屏。 【我赌六口吃完。】 【我赌十二口吃完。】 【我赌十三口半吃完。】 恍惚有种在看吃播的错觉。 吃播本播阚楹,在他们快到达第一个任务目的地时,把一直拿在手里但只吃了两三口的煎饼还给谢惊昼,“留给你。” 谢惊昼:“不吃了吗?” “嗯。”阚楹回望他,“我劝你也别吃。” 谢惊昼带着点玩笑道:“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 阚楹一脸严肃,“我怕等一下的项目太刺激,你会吐出来。” 下面的话,不言而喻。 你一旦吐出来,不止我嫌弃,你也嫌弃。 谢惊昼默默拿远煎饼,无从反驳。 观众们:…… 我们在那猜来猜去的样子,很搞笑吧。 下车的时候,那袋煎饼和装有小纸兔的盒子都被谢惊昼交给工作人员代管。 临离开前,阚楹还听见谢惊昼说什么要中午把煎饼热一热再吃。 阚楹垂眸,掐了一下仍带香辣热气的指尖。 刚刚的煎饼滋味确实不错,不然能让谢惊昼心心念念? “你们第一轮任务点就在林市的山海乐园!”薛玉昆回头,指向身后那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园区。 山海乐园是一家设在林市以《山海经》为主题的游乐园,内里有度假区,七大场馆,惊险公园和山林基地。 人们在里面能体验游乐项目也能观看话剧表演,住宿度假。 几年发展下来,山海乐园也算是人们来林市必打卡的一个景点。 阚楹捋了下发丝,目光掠向前面的上海乐园。 很眼熟。 在111整理交来的资产文件上有它的相关介绍。 阚楹在大雍的个人财产都被111合理化带到这个世界,除去一小部分被折现为钱币外,其余大部分都变成了固有资产。 前两天,阚楹把排在前面的一些资产清点梳理,简单了解。 而像山海乐园这种年入十来亿的次级资产还没来得及检查,没想到竟然是《完美同行》第三期的录制地点。 阚楹打量着自家产业,怎么打量怎么满意,纡尊降贵地夸奖,“选得不错。” 谢惊昼抬眸,看了眼前面的园区。 拱门上挂着空中飘扬的缤纷旗帜,裹着笑声的彩色泡泡随风而来,高大的毛绒公仔被一群打闹的小朋友团团围绕。 他若有所思地挑高眉梢。 “哈哈哈哈,山海乐园的主题也是我们国内很少见的了,我闺女每年过生日都要飞来玩。”薛玉昆尽职尽责地当主持人,“你们做完第一轮任务,再根据地图上的路线来到规定地点集合,届时,四组嘉宾有机会置换第二轮任务。” 阚楹嗯了声,抬脚往山海乐园的大门走。 谢惊昼三两步追上去。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地图朝后面挥了挥,“看顾好我们的煎饼。” 阚楹拿胳膊肘怼他。 一个破煎饼说得像看顾孩子似的。 “抱歉,亲爱的。”谢惊昼熟门熟路地揽住阚楹的后腰,把人往身边搂了搂,“来,我们抱着看任务。” “……”阚楹面上微笑,心里恨不得他的头给拧掉。 看什么任务。 看你未来的墓地。 地图展开,上面是一张简易的路线图,上面标注了两轮的任务点和一个集合点,至于任务内容暂时看不见。 好在第一个任务点离他们不远,两个人刚走了五分钟左右就看见等在那的工作人员。 在工作人员背后,一座六十来米的金属高台拔起而起。 高台下有个不大的圆湖,湖上还飘着两三艘橙色橡皮艇。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欢迎你们来到双人蹦极挑战区!” 谢惊昼先一步偏头看向阚楹,刚落下目光,他就被阚楹一把抱住。 阚楹手臂环着他腰腹,头也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我怕。” 一向冷淡的声音,罕见地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眼前的高台仿佛一瞬间化作火焰滔天的摘星楼。 落在湖里的长公主被他抱在怀里。 -- 第31页 谢惊昼抬起的手,在半空停了几秒,才轻轻拍着阚楹背脊,嘴唇动了动,“行,我们不录了。” 阚楹:??? 不是,你这么尬秀要怎么继续往下演? 工作人员也被谢惊昼的言论惊住了,赶紧指向侧面的团队,“你们放心,那里有负责检查的专业人士,肯定能保证二位的人身安全。” “蹦极看着高,一闭眼就下来了!再一睁眼就结束了!” 阚楹心说,你说得对。 她压住表情,“……上吧。” 谢惊昼嗯了声,同时松开揽在阚楹腰上的手。 他刚刚大概被阚楹蛊住了,以至于疯了似的说出不录的话。 但—— 谢惊昼抬手捏了捏鼻梁,眉峰微拧,他似乎也不是很抗拒完不成任务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一整套系列的检查结束,阚楹和谢惊昼还是登上用来蹦极的几十米高台。 指导人员敬业地帮他们穿装备。 阚楹不小心瞥到高台边缘,忙飞快地收回目光。 不行不行,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我都想扔下谢惊昼自己一个人挑战了。 她这么想着,那边就被谢惊昼轻拽胳膊,她也被往里拽了些。 哦,该尬秀了。 “谢惊昼。” 阚楹喊人的声音有点颤抖,显得格外害怕。 “很怕?” 谢惊昼半抱住阚楹,决定速战速决,“数完三二一,我们就跳。” 阚楹缓了缓,鼓足勇气,“嗯,你倒数吧。” 快数快数,我忍不住要跳了。 谢惊昼沉声倒数,“三。” 阚楹往高台下看了一眼。 “二。” 阚楹往高台下看了第二眼,激动地心脏差点跳出来。 “谢惊昼!” 电光石火间,谢惊昼猝不及防地被阚楹一把扯了下去! 急速下坠带起的风吹得他眼睛险些睁不开。 他往下一瞥,看见阚楹微弯的眼尾和黑眸里闪烁的笑意,自在得像重新找回翅膀的鹤。 阚楹还在大喊,“老公,我害怕!!!” 你怕个鬼。 谢惊昼闭了闭眼,紧咬后槽牙。 第015章 (二合一) 航拍镜头俯拍, 拍下了阚楹和谢惊昼拥抱跳下去的身影。 而在镜头拍不到的近处,阳光倾泻而下,将湖面衬得波光闪耀, 也衬出了阚楹眼底的细碎光芒。 在风声中飞速地倒立下坠, 重重刺|激延伸至一根根神经末梢, 酥麻爽快的像在烈烈夏日捧着冒凉气的冰碗大快朵颐! 阚楹眼睛一眨不眨, 紧紧抿直唇,努力在镜头前绷起冷脸。 耳畔徐风呼啸,木香和雪味杂糅,被风一吹,倏地弥散开来,迷离地萦绕在四周。 耳畔有怦怦的心跳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结实温热的胸膛和腰间骤然缩紧的手臂。 谢惊昼脱了大衣, 单单穿了一件内衬的原因。 隔着薄薄的布料, 阚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腹部略微隆起的肌肉。 “!!!” 阚楹回神惊了一瞬间,忙松开拽住他衣衫的手指,并试图推开人,“谢——” “亲爱的。”谢惊昼抵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掩在风里,辨不出情绪。 “我知道。”他压住阚楹的手, 懒懒补上一句, “你、很、怕。” 阚楹:…… 不,我不怕。 这话还没说出口, 她已然被谢惊昼牢牢锢在怀里,周身缠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力道。 刹那间的坠落, 此刻漫长至极。 阚楹心生闷燥, 蜷缩了下手指, 四肢百骸的温度也不由分说地持续性升高, 热得她喘不上气。 “谢惊昼!” 推搡间,吊绳倏地往上一弹。 阚楹一时不查,胡作非为的手也乱了方寸,还没弄清楚摸了什么地方就听见谢惊昼闷了一声,手腕也被紧紧钳制住。 他喉结滚了滚,似无奈般,“你真是……” 阚楹凶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根本没听清他后面说的几个字,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赞扬的话。 风声呼啸而过,毫无支撑点的半空中,二人彻底分开,默契地保持在一个奇怪的距离,触手可及又泾渭分明。 【草!我刚刚的激动喂了狗!!!】 【我也是啊!刚刚跳下来的时候看见他俩抱那么久,我还以为能在吊桥效应下真喜欢上彼此呢!】 【晶莹夫妇果然虚假,上面恩爱秀得还挺真,一跳下来立刻变原型。】 【玩刺激项目的时候,很多时候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吧?谢惊昼推开阚楹也是下意识讨厌?】 【什么?不是阚楹推开的谢惊昼吗?】 【笑死,你没看见镜头一晃而过时,阚楹手里还拽着谢惊昼的衣服?】 不一会儿,阚楹和谢惊昼被带着坐上橙色橡皮艇。 不大的橡皮艇,再添两个人后立刻显得拥挤,幸而湖中心里岸边不远,很快就能划到。 阚楹解完吊带,稍低头,想重新系一下后脑勺松散的马尾。 低头抬手的动作间,她不经意瞥见坐在对面的谢惊昼,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休闲西裤,待在空间拥挤的橡皮艇里,那双腿也长得无处安放。 阚楹的目光猛地顿住。 几分钟前,当吊绳弹起的刹那间,她右手碰到的某处还有谢惊昼不正常压低的声音…… -- 第32页 阚楹往前踉跄了一步。 压不住的记忆片段汹涌无比地挤进脑海,撞得她差点不慎翻下船。 谢惊昼按住她肩膀,嗓音微沉,“你想什么呢?” 阚楹表情僵着,人也僵在那,被谢惊昼掌心抵住的肩膀也跟着失去了知觉。 不会吧?不会那么赶巧吧? 那也太荒唐了! 我二十几年的名声差点毁在了一只手上? 阚楹垂眸,鸦羽般的眼睫轻颤,落下两弯阴影。 她慢吞吞地挪了挪肩膀,直到躲开谢惊昼的碰触,再慢吞吞地偏开视线。 临上岸时,阚楹用掌心贴了下耳后,肌肤滚烫一片,耳垂上戴着的那枚珍珠耳钉也染上了些许忽视不掉的热意。 阚楹使劲儿搓着耳朵。 羞耻啊! 你让谢惊昼抓到把柄了!你跌了个大大大大跟头! 岸上,工作人员早早在那等着。 他看见阚楹神情恍惚,身子也不太稳当,忙伸手要扶。 然而,半米不到的距离,他还没碰到人,眼前人影一晃,再看时,谢惊昼已经半揽半抱地把阚楹带上了岸。 工作人员收回手,尴尬笑道:“两位感情真好!” 阚楹回神,看见他这个模样,轻轻呼出一口气 虽然有一只手闯祸了,但双人蹦极的这波尬秀恩爱稳了。 谢惊昼上岸后,随手拿起被留在高台下的灰色大衣穿上。 阚楹斜睨了一眼,可能风变大了,他不再敞着怀穿,而是慢条斯理地拢紧身前的衣襟。 似有所察觉,谢惊昼伸手揽住她,歪了歪头,慵慵懒懒地笑,“我刚刚玩得还挺开心,要不让他们在这等着,我带你再上去玩两把?” 阚楹低头,眼睫掩住了眸底的亮光。 刚刚那次尴尬归尴尬,刺激也是真刺激! 当然了,前面很害怕的人设不能崩。 于是,阚楹小幅度摇头,轻轻握住谢惊昼搭在她腰上的手腕,半握半掐,“我有点怕。” 谢惊昼低头,目光慢慢集中在一点。 那截雪白皓腕上釉着细碎的阳光,像极了他前世喜爱的攒金丝羊脂玉佩,清润晶莹。 工作人员笑呵呵地接上话,“我们要先回答问题,回答完了再玩。” 阚楹一听,毫不留情地收回尬秀的手。 谢惊昼轻掀开眼皮,投下的视线落处像在看阚楹的发旋也像在发呆,话还是朝着工作人员说的,“行,你问吧。” 一阵阵风拂来,裹着淡淡的桂香。 工作人员跑回小桌后。 半人高的原桌,后面竖立着一个两米上下的问答墙,上面贴着两排共六个问答。 工作人员揭开一个贴条,看清内容后,扬声问:“第一个问题,请问,帮你们系装备的指导员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请作——” 阚楹:“蓝。” 谢惊昼:“蓝的。” 阚楹和谢惊昼几乎同时回答,唯一的区别就是阚楹的语气稍显冷淡,谢惊昼的语气透着股浑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这俩人果然没有感情。】 【不懂。】 【笨啊!真心动肯定全部心思都在对方身上啊!他俩还能抢答且回答准确吗?】 【草???】 【谢谢大佬点醒!】 工作人员也有些意外被抢答了,他挠了挠脸颊,揭开第二个贴条:“第二个问题,请问,你们跳下时看见的湖上的橡皮艇有几艘?” 阚楹很肯定,“两艘。” 谢惊昼微顿,手臂揽紧阚楹的腰身,下颌朝旁边一扬,轻应了声,“嗯……听我家亲爱的。” 声音拖着腔调,散漫又混不吝。 说这话时,他脸上摆着一副“我家亲爱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说月亮是方的我也听的”深情模样。 阚楹用胳膊肘撞他侧腰,意料之中的没挣开,索性也不再白费力气。 抱就抱吧,反正尬秀。 工作人员倒是没看见二人的小动作,笑着调侃了谢惊昼一句很是妻管严值得学习,又问出第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请问你们上岸前一秒,指导人员和你们说了什么话?!” “三二一请作答!” 阚楹:“……” 谢惊昼不太正经地回:“你猜猜看。” 工作人员:“呃。” “算了,不逗你了。”谢惊昼上半身半倒不倒地朝阚楹那边侧头,鬓边几乎能碰上阚楹的头发。 他眼底噙着点儿笑,嗓音也是一贯的慵懒,“我家亲爱的不是已经回答了?那位指导人员一句也没说。” 阚楹眉尖微蹙。 橡皮艇的那个指导人员真的一句话也没说么? 工作人员在前面呱唧呱唧鼓掌,充分肯定了谢惊昼的回答,“祝贺两位回答正确!” 谢惊昼打了个哈欠,似困倦似无聊,“那我们上去——” “不用上去啦!”工作人员拦住他们,从桌上取来两个毛茸茸的朏腓公仔,“这是你们挑战第一个项目得到的奖励!只有第一次回答正确全部问答才能得到它哦!” 阚楹看着被塞到手里的两个巴掌大的公仔,默然不语。 工作人员犹嫌不够,还在那说,“你们要是回答错误就得重新上去跳,幸好你们全部回答正确,不用再继续跳了!刚刚阚楹上去的时候,我看阚楹脸都白了。” -- 第33页 “呵。”谢惊昼的困倦倏然散了,从喉咙里溢出细碎的笑,像被取悦到似的笑得开怀极了。 阚楹把朏朏公仔往他怀里一塞,反手推开他。 不用再玩也好,省得在镜头前不能名正言顺的玩单人蹦极。 第一轮任务结束,依照薛玉昆之前说的话,他们应该要回到集合点和其他组嘉宾汇合。 阚楹前面看过一次路线图,集合点的位置已经记在了脑海里,谢惊昼也是一样,因此,两个人谁也没再看,径直往集合点的方向走。 集合点被设在圆内的东南角,那里多是室内滑雪场,游泳馆等,外面的人流也越来越少。 很快,阚楹看见了等在集合点的薛玉昆,除了他,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再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谢惊昼轻抬下巴,懒洋洋问:“煎饼和兔子照顾了么?” “……”薛玉昆老妈子式点头,“放心放心!我们照顾得非常妥帖!” 阚楹环顾周围,集合点设在一个半室内|射箭场的前面,后面就是全园内最老的一棵桂花树。 那棵树很高,灰褐色的树干也很粗壮,树冠撑伞似的大大撑开,金色的桂花洋洋洒洒铺满了整条街,醇香浓郁。 “他们人呢?”阚楹问。 薛玉昆:“有一组来的路上,还有两组在做任务。” 阚楹睨他,“那就是还有的等?” “也、也不会太久!”薛玉昆很想说你们两个蹦极的回来这么快才是不科学好吗?! 但他不敢说,于是,他顶着阚楹冷冷的目光,伸手指向前面百来米的射箭场,“你们俩要不要去射箭?他们在搞活动,十次拿到八十分就能得到两盒老字号桂花糕。” 谢惊昼轻笑了声,“难怪你嘴角有桂花糕的渣。” “啊?”薛玉昆忙抹抹嘴,抹了一半,突然满脸通红。 他玩了三十次,就没一次单靶上8分,何谈桂花糕。 谢惊昼逗完人,扭头问阚楹,“我教你射箭?反正闲着也无聊。” 阚楹避开镜头,见鬼似的回看他。 你确认要教我射箭?是我拿不动刀还是你太飘了? 几分钟后,阚楹还是被谢惊昼拉来了射箭场。 除了他们外,场内还有三四个人,看见有明星带着摄像来拍,纷纷停下来围观。 阚楹拿起弓箭,手指还没搭上弓弦,就看见有只欠剁的爪子握上了她,爪子的主人还从后面半抱着,摆出一副必须言传身教的教学模样。 “亲爱的。”谢惊昼的下巴抵在阚楹耳边,低声提醒,“你已经有12分钟31秒不叫我老公了。” 【……秀出新模式?】 【精确到秒???有人数时间了吗?】 【我刚刚划拉了一下直播进度,真有12分钟31秒!!!】 【谢惊昼也没手机,他怎么估算出来的?】 【可能学过田径的都很有时间观念(狗头)】 阚楹无了个大语。 你不就想告诉我该尬秀了么,非得贴上来?贴这么近你不烦么? 她敛起眉眼间的冷淡,唇角翘起轻微弧度,“老公,你射箭肯定特别厉害。” 嗓音含着浅笑,脸颊两侧也有小小的酒窝。 “那是,百步穿杨。”谢惊昼视线顿了顿,挪开,又挪回来。 酒窝真可爱。 他低头拿起护具,一边帮阚楹戴上护指,一边懒懒教导,“两脚微微分开,别紧绷,放松。” 阚楹很想翻他一个白眼。 于是,她在分开脚的时候,狠狠踹了一下在那挡路的某人的脚。 谢惊昼低沉的笑闷在嗓子里,“抱歉,是我不够放松。” 全程只看到上半身的观众们:???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不一会儿,阚楹准备就续。 谢惊昼从后面半圈着抱,下巴刚刚抵在她的后脑勺。 交握上来的手掌,宽大炽热,手指稍微一动甚至能蹭到他指腹的薄茧。 谢惊昼胸腔里若无似有的怦怦心跳声仿佛在有频率地震着,有种回到双人蹦极的错觉。 阚楹抿唇,拉着箭的手指轻蜷,背脊也不自觉往回收。 两个人慢慢拉出一点距离。 “准备。” 沉懒的声音在后面提醒。 阚楹顺着谢惊昼手臂给予的力度拉开弓,眯眸瞄准靶子,无论是姿势还是角度都挑不出错。 摄像大哥推近镜头,将二人一前一后的侧脸纷纷纳入画面。 阚楹和谢惊昼的长相皆是浓颜系的长相,属于那种初看惊艳再见仍能被震住的颜值。 当他们看向前面箭靶时,眼神也近乎一致的锋利,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张扬霸道顷刻间尽显。 有那么一瞬间,观众们仿佛觉得他们换了一个人。 【艹艹艹!我先磕一秒假糖!】 【这个拉弓射箭的场景,配上这样的颜值神态,氛围直接拉满啊!】 【你们看谢惊昼的眼神!卧槽,他看靶子和看阚楹简直俩极端!】 【前面那位磕过了吧,0.0几秒的眼神你竟然磕出花了。】 谢惊昼轻声倒数,“3,2,1.” “咻!” 弓箭刷地飞出去。 吧嗒。 掉在地上。 机器刷分:0分。 摄像大哥:…… -- 第34页 直播间观众们:…… 谢惊昼捻了下指尖,眼底沁出笑。 阚楹回头,唇角抿得很直,鼓励道:“只是一时失手而已,我相信你肯定很厉害。” 这句话深情又认真,谢惊昼心下哑然。 他好整以暇问:“真的?” “当然。”阚楹努力绷住表情,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 谢惊昼眉梢轻扬,像相信了,重新摆出教学姿势,“那行,我们再来一把。” 搭弓,拉弓。 瞄准,射箭。 一气呵成! “咻!” “吧嗒。” 第二支箭再次脱靶。 机器二度刷分:0分。 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有围观的人忍不住大笑,迈步走上来,“兄弟,你这不行啊。” 说话的男人国字脸,肤色偏黑,长得很高很健壮,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他胳膊肌肉虬结。 他走上来时,多看了几眼阚楹,舔了舔唇,才继续说道:“你那一看就是花架子,成不了气候!” 谢惊昼长眸微眯,脸上笑意倒更深。 阚楹瞧见。 心里哦了声,这是被人直接说他花架子,生气了。 “交个朋友,我叫陈博。”陈博还以为谢惊昼脾气好,自我介绍完,转头冲阚楹竖了个大拇指,朗声笑着,“大明星,你长得可比电视里漂亮多了!” 阚楹不接话茬。 这人的眼神让她不喜。 陈博一个人叭叭全程,也不尴尬,很是热情道:“我刚刚看半天了,你那个手臂高度不对——” 说话间,他就要去抓阚楹胳膊来教她怎么抬到准确角度。 “刷!” 一根箭狠狠地破空刺下来,力度重到仿佛能轻而易举地刺透筋骨。 陈博瞳孔一缩,忙收回伸出去的手,连脸部肌肉都神经质地抖动了好几下。 谢惊昼单指把箭勾回来,指腹一挑,让它在腕上打了个转儿,也把陈博逼退了一步。 “我没别的意思。”陈博出声解释才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突然,他看见周围的摄像头,愣了愣,一下子有了底气。 他刚刚什么也没做啊! 他不就是虚荣心上来了,看见谢惊昼次次脱靶就想上手帮阚楹找找角度吗? 再说了,摸个手而已,关键他还没摸上! 这件事哪怕放到网上,也应该是谢惊昼被骂! 【谢惊昼刚刚那个行为太危险了吧!一旦刺到人呢!!】 【被嘲讽就发火,真不愧是他。】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人看阚楹的眼神不舒服吗?有点点ex。】 【阚楹粉丝得了,真以为你家姐姐盛世美颜谁看都了都爱啊?】 【非粉说一句,这个人从阚楹刚进来时候就一直盯着看,那个眼神就很奇怪……】 射箭场里,陈博强压住脾气,背脊一挺,笑道:“没想到谢先生脾气这么大。” “脾气大?”谢惊昼挑眉,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眼尾仍带笑痕,“我还是头回听见别人说我脾气大。” 他偏头问阚楹,嗓音温柔,“楹楹,我脾气大么?” 阚楹瞥了眼他。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手腕没怎么动,那根箭愣是一直在腕间打转儿,快被他玩出花了。 见谢惊昼不拿正眼看自己,陈博脸色沉下去,不过,鉴于有镜头在,他倒是没发火,而是也看向阚楹,摆出好教学的样子来,“你刚刚拉弓角度应该——” 阚楹皱起眉,下一秒,抬手拉开弓,小臂绷得紧直。 这次,她仿佛耐心被耗尽了,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把箭径直射了出去。 “咻!” 箭尾在靶子上轻晃。 陈博扭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正中靶心! 机器刷分:10.00分。 陈博:!!! 别说陈博惊到了,连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被惊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楹楹宝贝儿A死了!】 【帅哭了!我竟然被阚楹这个女人拿捏住了!】 【谁说的阚楹是草包花瓶?能一箭十环的草包花瓶?】 【所以阚楹被谢惊昼拖累了?】 阚楹纡尊降贵地分出一丝眼神给陈博,淡淡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陈博:…… 就在陈博哑巴时,猝不及防地又是一阵破空的咻声。 陈博慌忙捂住手,生怕这是来射他的箭,但很快,他发现有哪里不对,全场静得过分,很多人的目光似乎汇集在一处。 他鬼事神差地扭过头。 谢惊昼刚刚收起射箭的姿势,而他前面那个箭靶的靶心,正插着一根箭! 十环。 10.00分。 剩下的时间里,在场的人就看见阚楹和谢惊昼像开了挂似的,你射出一个十环,我也射出一个十环。 机器除了10.00分就刷不出其他分了。 陈博瞪大的眼睛里充斥着不可置信,他张了半天嘴,颤着唇,磕磕绊绊问:“怎、怎么可能,你们俩刚才不还脱靶脱了两次吗?” “刚才?”谢惊昼瞥扫了眼陈博,慢条斯理地放下弓,才扬唇轻笑,“夫妻情趣,懂?” 第016章 (三更) “夫妻情绪, 懂?” 轻飘飘的一句话,含着轻微的笑意,偏偏堵得陈博一时说不出话来。 -- 第35页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磕糖的沸腾热情里。 【等等等!让我捋一捋, 也就是说阚楹和谢惊昼都会射箭, 前两次脱靶单纯是俩人闹着玩?】 【是啊!!!】 【呜呜呜呜, 我居然有一天磕了阚楹和谢惊昼的假糖,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谢惊昼也太会了,他说夫妻情趣的声音,夹着三分笑意三分显摆三分宠溺还有一分占有欲!】 【哈哈哈哈!前面的那位,扇形图真让你玩明白了。】 【劝上头磕糖的都醒醒,不记得双人蹦极的泾渭分明了?】 看似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言论,并不能浇灭观众们的热情, 管他是真是假, 管他有没有剧本,反正他们看了不尬就行! 射箭场里,阚楹抓紧弓,懊恼皱眉。 算计谢惊昼的小花招在镜头里暴露就算了,但谢惊昼和陈博对峙时,她为什么会冲动地射出那一箭? 这么想着, 阚楹余光淡淡瞥向身侧, 谢惊昼揭穿她后,果然很自得, 浓眉扬起,眼尾缀着笑, 一脸的不羁和显摆。 谢惊昼似有所觉地回望过来。 两人对视的一瞬, 他唇角勾起, 长臂突然一伸, 似纵容似调情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阚楹反握住他的手,不甘示弱地尬秀回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种对视落在观众眼里却像心意相通,爱意涌动! 【啊啊啊啊啊截图了!截图了!两个人抬眸和回望的刹那,目光碰触交缠,情绪拉扯绝绝子!】 【我必须说一句!眼神骗不了人!!!】 【草,我有点他俩真爱信了。】 【有一说一,他俩颜值说一句完全能让人一见钟情,我怀疑他俩来《完美同行》找回心动了。】 直播间里讨论得很上头,被阚楹和谢惊昼当众“打脸”的陈博,就很脸疼了,火辣辣的疼。 他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心里是又愤怒又憋屈。 他不就是看不上谢惊昼那样的小白脸吗,他不就是看阚楹漂亮想名正言顺地占个便宜吗,他不就是想在镜头前表现一番过把名人瘾吗?! 谁能想到会一头撞上了钢钉铁板! 而且一撞就撞了俩! 他像吃了黄连似的,满嘴发苦,可他做不到靶靶十环,连找场子都找不回来,“我、我——” “我懂。”谢惊昼弯下腰时,下巴抵在阚楹平直的锁骨上,显得两个人亲密无间。 他侧眸看了眼陈博,风度翩翩地笑了笑,很是善解人意,“像你这种没老婆的人,理解不了夫妻情趣。” 陈博:…… CNM!!! “咻!” 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镜头里,阚楹再次凌厉地射出一箭,那支箭矢挟着狂风掠侵丛林般的力度,狠狠地钉在新一轮的箭靶上。 “啪!” 阚楹很不耐地将手里的弓拍在桌上,震得几只箭颤了几颤,她偏过头盯着陈博,目光冷锐。 桌上的弓也顺着她手指力道打了弯儿,直直地对准他,仿佛能重重地刺上来一般。 “嗬。”陈博瞳孔微缩,慌不迭地倒退两步,额头不停冒着冷汗。 他缓了好一会儿,腿肚子还是发颤,刚刚被阚楹冷冷盯着的时候,他竟然毫无缘由地相信阚楹真能一个不高兴就把箭射在他脑袋瓜上! 谢惊昼揉了揉阚楹头发,嗓音温柔道,“别气啦,这位陈先生也是……好心?” 在说到好心时,他顿了片刻便笑出了声。 压着调,似笑似嘲。 陈博本来就心思不纯,谢惊昼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简直充满了十足的看戏和嘲讽味。 “陈先生还有事?”谢惊昼腔调散漫地问他。 嘴上问着你还有事,实际听着是你怎么还在这当电灯泡? 陈博猛地摇头,声线颤得不稳,“早知道二人那么厉害,我就不上来献丑了。” 说话间,他咽着唾沫步步倒退直到倒退回靠墙的位置,离阚楹和谢惊昼七八米远了才停下,并伸手做出一个让他们继续的手势。 陈博已经不在乎周围人嘲笑不嘲笑,看轻不看轻了,直觉告诉他,再待下去估计会小命休矣。 阚楹和谢惊昼倒也没时间继续,因为《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说其余三组嘉宾都到齐了,让他们过去。 两个人在射箭场耽误了几分钟,来到集合点时,何知意和谢程煜已经来和大家做完了自我介绍。 “谢程煜……”周寂嘀咕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刚回头,他撞见回来谢惊昼和阚楹,顿时惊得眉毛飞起来,说话都说不利落了,“他、你、” 周寂像个拨浪鼓似的,一会儿看谢惊昼一会儿看谢程煜,仿佛看见了世界十大奇观一样,哪还有之前又酷又拽的逼格。 他嗓音蓦地拔高了几个度,“你们俩不是网上那对抱错的孩子么?!” 卧槽! 他们这是生怕话题不够,特意来综艺里当对照组么? 【卧槽?!!谢程煜就是那个被抱错的假少爷?】 【我记得有人扒出来说假少爷是常春藤毕业的优等生,回国一年就让子公司起死回生,简直是天之骄子本骄,原来假少爷还这么帅吗!】 【悄咪咪说一句,我觉得阚楹和谢惊昼这对颜值更高。】 -- 第36页 【颜值高也没用,你去网上翻翻看看谢惊昼回到谢家后干的那些败家投资和被公司同事吐槽的言论,要我说,谢程煜当年就算没抱错搁现在也是个人才。】 阚楹掠了眼谢程煜和何知意,淡淡地收回目光,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地挽上谢惊昼的胳膊。 正式进入塑料夫妇的桥段。 谢惊昼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两只手一同塞入大衣兜里。 他看着周寂,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也能惊讶?你要是知道我家楹楹在娘胎里就和我订了娃娃亲不是要更惊讶?” 这句话一出,何知意倏然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 谢惊昼怎么会刚见面就主动说出被抱错这件事?这样对他并不好啊。 何知意本来想的是直播两期才有可能被网友扒出抱错孩子的事,那时候他们四个人已经相处和谐,到时候爆出来,也能帮阚楹和谢惊昼挽回口碑,绝不会让他们像前世那样被骂。 谢程煜却是脸色黑沉,再次看向阚楹的眼神也暗含警告。 “……?”阚楹被他瞪得莫名其妙,难道书中男主冷脸瞪人是为了彰显所谓的活阎王气势? 这边,周寂还没反应过来,当即回怼谢惊昼,“你俩订娃娃亲,我为什么要惊讶?” 等会儿。 他用手掌托着差点震掉的下巴,合上因惊讶而张大的嘴。 周寂不可置信地瞪向阚楹,再瞪向谢程煜,再再瞪向阚楹。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简直像个大型人形拨浪鼓。 阚楹忍无可忍,凉凉问:“你看猴呢?” “我……”周寂罕见地拽不起来了,回过头,懵懵地拽着岳从溪的衣袖,“从溪,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岳从溪也很懵,轻柔的嗓音带着迟疑,“应该……是吧。” 别说他俩了,连带着薛玉昆、商佳禾和梁照清三个人都懵了,他们从来也没听过阚楹有过未婚夫啊!阚楹和谢惊昼不是闪婚么?! 商佳禾快人快语,直接点出重点,“惊昼被抱错二十几年才被认回来,那阚楹你前二十几年的未婚夫——” 岂不就是谢程煜?! 你们俩现在还一块上恋爱综艺?!!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谢程煜和何知意。 谢程煜神情肃冷,不为所动。 他旁边的何知意则是无措地轻咬下唇,手指不自觉抓紧衣摆。 何知意说不上来自己是委屈还是心虚,她觉得在场的人都在用一种看第三者插足的眼神来看她,可她明明是在阚楹和程煜分手后,才认清对程煜的爱,从而和程煜告白的啊。 阚楹朝商佳禾微微颔首,不咸不淡地回:“我和谢程煜确实有过一段婚约,但——” “我们并没有感情。”谢程煜看见何知意微红的眼圈,心里怒火喷升,面色也越来越肃沉。 他冷然打断阚楹的话后,迈步上前,半挡住何知意,嗓音坚定,“我是在和阚楹解除——” “闭嘴。” 从阚楹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冷淡疏漠,威不可侵,让周遭气氛陡然凝固。 谢程煜紧锁眉头,看向阚楹时,眼底的厌烦几乎不做掩饰,“你又在无理取闹什么?” 阚楹歪头靠在谢惊昼的胳膊上,撩开眼皮睨他,神情看似淡然却带着不亚于他的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掌控。 “我不喜欢被人打断。”阚楹扯唇,一字一顿道,“从来只有我打断别人的份,还没人敢打断我。” 其他人:…… 第一次看见能无理取闹甚至双标到这种程度还让他们觉得似乎理所当然的人。 谢惊昼懒散笑了声。 他一手握紧兜里那只微微泛凉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轻揉阚楹的头发,像是在帮她顺气。 谢程煜难得震在那。 他仿佛从未认识过阚楹一样,难道有谢惊昼在旁边就能让阚楹变了性格? “大家!”薛玉昆眼看情况危险了起来,忙硬着头皮冲出来,“既然大家都已经集齐了,那么就让我们开启置换任务环节吧!” 他生怕说慢一个字就产生可怕后果,吐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流程,“根据你们在第一轮里完成任务的时间排序,名次在前的人能优先选择置换他们任务!” 周寂和薛玉昆同时看向阚楹和谢惊昼两个人。 前者是怕他们报复性找他置换任务,后者则是希望快点置换完任务大家快点分开,冷静一下别打架。 周寂警惕又不解地盯着他们。 他记得阚楹和谢惊昼选的是豪华轿车,任务应该很难才对,他们怎么会第一个到达集合点还有时间去玩射箭? 阚楹从谢惊昼的兜里抽回手,又用他大衣擦了擦手心,衣兜里太暖和,捂出了一掌心的汗。 “那就你吧。”阚楹朝谢程煜轻抬下巴,颇为敷衍地说了一句。 谢程煜心说果然,同时有些看轻阚楹。 既然当初选择放弃他,现在又何必处处找机会来和他纠缠。 “行。”他冷声答应。 十分钟后,阚楹和谢惊昼站在梦幻摩天轮下面,心里感叹了一句剧情真的强大,而剧情里本该玩卡丁车的谢程煜和何知意,沉默地望着天上的空中走钢丝。 何知意颤着声问:“它多高?” -- 第37页 工作人员敬业回:“348米。” 谢程煜:…… 他不得不认清一件事,阚楹和他们置换任务,可能并不是为了纠缠他,而是单纯看中了他们那条线的简单任务。 第017章 (二合一) 山海乐园的摩天轮很高也很梦幻, 绕着摩天轮上升下落的一圈,不仅能俯瞰整座园区也能观赏到大半个林市。 阚楹站定,淡淡地瞥了眼身旁, 才发现谢惊昼的大衣自从几分钟前敞开后就再也没拢紧。 视线下挪。 将将快到收紧的窄腹时, 阚楹心里啧了声, 收回视线。 要是双人蹦极时发生的那次意外, 令她大使颜面,她也不会和谢程煜那组换这种毫无挑战性的任务。 谢惊昼懒懒散散掀开眼皮,混不吝笑着,“楹楹,你一路上看了我22次,我很受宠若惊。” “我怕你伤心。”阚楹敛回视线, 尬秀恩爱尬得游刃有余, “老公,在我心里,你不管和谁比都不输。” 谢惊昼眸色隐熠,难得顺着话问了一句,“无论和谁比?” 阚楹很肯定,“无论和谁。” 两辈子还有谁能比得上你欠揍? 【阚楹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谢惊昼能力比不上谢程煜, 但颜值略胜一筹啊。】 【谁说略胜一筹的?我就喜欢谢程煜那种冷峻冰山款。】 工作人员见到阚楹和谢惊昼, 语气轻快介绍道:“欢迎二位来到第二轮的任务点,山海摩天轮!” 兔子111蹦上来, 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双红眼睛瞪得发亮, 【宿主宿主, 你们也太优秀了!竟然真置换到了剧情里的摩天轮!】 十来分钟前, 当111看见阚楹和谢惊昼抢先了几期爆出真假少爷的事情时, 整只兔都懵了,担心剧情线太偏移完不成任务。 现在,111看着眼前的摩天轮,七上八下的兔兔心落回肚子里。 它张着小嘴叭叭叭,【在剧情里,阚楹刚亲眼目睹男主对待女主的细心呵护,忍不住吃醋憋屈。】 【而谢惊昼,见到曾经占了他二十三年身份的假少爷男主竟然也跑到综艺里来了,心里很不高兴。】 【因此,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坐完了摩天轮。】111说着说着,兴奋地来回摇晃两只兔耳朵,在地上蹦了老高,【宿主宿主,你们两个人待会儿一声不吭就能完成任务!什么也不用做!简单不简单?!】 它刚说完,前面的工作人员就捧着小箱子跑来,将小箱子递到阚楹和谢惊昼跟前,乐呵呵说:“请抽取你们等一下在摩天轮里做的任务!】 111:??? 阚楹下撇视线,冷冷掠了眼懵掉的笨兔子,似笑非笑地问:“任务?” 工作人员看不见围着他摇晃耳朵的111,忙点头回答:“有的有的!” 这任务还是他们综艺负责人看了前面那场直播后,临时加上来的任务,负责人还说阚楹和谢惊昼已经是他们《完美同行》里的热度财富密码了! 谢惊昼轻笑了声,懒懒伸手往箱子里掏,“行吧,让我看看抽了什么任务?” 阚楹看着他抽出来一张折叠的纸条,垂眸展开看了眼。 一晃神的间歇,他就吊儿郎当地把纸条揉成团,随手扔给工作人员,淡嘲,“一句话不说也叫任务?” “呃。”工作人员挠挠头,接下纸团也分不出时间查看,只能干巴巴回:“任务有多样性嘛。” 阚楹看了会儿被工作人员攥在掌心里的纸团,眸色微动。 那张纸条里的任务绝对有猫腻。 这边,工作人员又把箱子往阚楹面前推了推,“阚楹也抽个任务吧!” 阚楹抽了,抽完一看。 呵。 谢惊昼侧弯腰,耍赖般的低头来看,“你抽了什么——” 他一顿,唇角倏地勾起笑,还朝节目组的镜头挥挥手,“谢谢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镜头推近,拍到了阚楹手里的纸条内容。 (画出你心中的那个TA) 工作人员收回纸条,拿出一个画板和一支铅笔递给阚楹,兴致勃勃地说:“请用它们画出你心中的丈夫!” “我来拿吧。”谢惊昼半路拦下,把画板,铅笔和橡皮都捞在他怀里,他偏头朝阚楹单眨了下眼,调侃似的开口,“我家亲爱的好歹掌控了画画的权力,我必须讨好一下。” 阚楹扯出一抹淡笑。 很快,阚楹和谢惊昼随着工作人员的引导走进了摩天轮的其中一个吊厢里,视野随即开阔,整座园区的景致一一映入眼前, 摄像师进入吊厢,厢门关闭。 工作人员看着缓缓开启的摩天轮,低头看了看掌心里放着的阚楹和谢惊昼抽到的任务条,这些任务条用了一次就不会再留着了。 他握着纸条的手已经伸到垃圾桶上面了,一个心血来潮又收了回来,把谢惊昼揉成团的纸条拆开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盯着纸条上的一行字,呆了有那么三五秒的时间,惊得语调都变了,“这根本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啊!” —— 同一时间,有三条热搜空降星浪前排,连带着正在直播的《完美同行》也涨了一拨热度。 #阚楹闭嘴# #阚楹前未婚夫谢程煜# #何知意男友 谢程煜# 圈里人看见三条热搜的第一眼,他们就猜到这三条热搜估计是阚楹和何知意的对家买上来的,而且主要还是阚楹的对家。 -- 第38页 相比圈内人,网友们根本不在乎这是谁买上来的热搜,他们只在乎这几个瓜大不大,甜不甜! 【卧槽,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本来想说谢程煜何许人也能让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人争风吃醋,直到我打开了《完美同行》直播。】 【同打开《完美直播》的我已经出不去了!】 《完美同行》在网上的热度本来就渐高,无论是周寂还是阚楹都算是人气较高的明星,但一些不粉他们也不爱看恋综的人,即使时不时在网上刷到也是没有兴趣来看上一眼综艺。 直到今天,他们完全被三人,不,四人的狗血爱情故事拿捏住了! 网上冲浪的年轻人跑来直播间吃瓜,平时热爱跳广场舞的阿姨们也跑来直播间吃瓜。 不一会儿,主直播间分别切了阚楹和谢惊昼、何知意和谢程煜来到第二轮任务点的镜头。 【艹,谢程煜长相和气质奈斯啊,标准豪门高富帅了,难怪能是阚楹前任。】 【他俩这件事简直是年度大瓜啊!几个爆料大V呢?你们是不是也蹲在直播间里呢?!】 【大V们羞愧不羞愧!竟然一直没拍到阚楹和谢程煜约会?!】 【阚楹也太能藏了吧……】 【藏个屁!谢程煜明显不爱阚楹不想公开,家族联姻而已,两个人能有什么感情。】 【看直播也能看出阚楹不喜欢谢程煜啊,你听听阚楹那句闭嘴说得多么冷酷多么无情。】 俞烈刚被家里放出来,在直播间里刷完给谢程煜和何知意的礼物,他就看见他们居然在讨论谢程煜爱谁。 “阚楹也特么的配!”俞烈爆了句粗口,他一个躺着拿分红的富二代,私下里口嗨还被阚楹找到长辈跟前去了,硬生生在家里关了四五天。 他憋着一口恶气,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字: 【谢程煜爱的只有何知意一个人,你们只要眼睛不瞎,看几分钟直播就能看出来他的双标!】 【阚楹那么一个肤浅的女人配得上谢程煜?她发现谢程煜不是谢家真少爷后立刻踹了谢程煜,一个虚荣拜金又心狠的女人!恶心得要死!】 阚楹的粉丝一看顿时不高兴了,你们说阚楹业务能力不行,粉丝们不反驳不了,但你要是污蔑阚楹的人品,粉丝们第一个不答应! 【有什么心狠的?和楹楹有婚约的是谢惊昼OK?要不是谢程煜占了谢惊昼的身份,这婚事他够都够不上!】 【就是,谢惊昼不都说了,他俩订的是娃娃亲!】 【看了谢惊昼告白视频的人想说,阚楹和谢惊昼晚了二十三年才认识,否则这两个人肯定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俞烈:…… 艹!你们这不要脸的思维为什么能和阚楹同步! 很快,《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导演冷不丁收到了来自上面领导的嘱咐。 “控弹幕?”负责数据监控的员工,满是不解,“我们搞直播控什么弹幕?” 导演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你傻啊!看不见直播间那些骂阚楹的弹幕?来一个封一个,封七天!】 员工一边封ID一边嘀咕,“您之前不还说弹幕越撕节目热度才越高么?” “情况不一样啦。”导演吸了口烟,“谁能想到谢家和阚家都出手了。” 谢家和阚家利益相关,出来维护小辈很正常,但山海乐园的负责人为什么也给他打电话?也是奇了怪了。 俞烈还在气鼓鼓地继续输出,势必要把阚楹曾经做过的事情全抖搂出来。 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明晃晃地挂在屏幕中间。 你的账号已被封禁。 封禁理由:造谣。 封禁时间:七天。 俞烈瞪着屏幕,瞠目结舌,气得差点一把摔了手机。 “操!” —— 山海乐园内,摩天轮缓慢启动,视线渐渐升高。 阚楹和谢惊昼分坐两侧,显得泾渭分明。 “坐直些。”阚楹骄矜地抬了抬下巴,“有点当人体模特的自觉。” 谢惊昼懒懒地倚坐在那,两条大长腿散漫地支着。 他单手撑着下颌,听见声儿,微掀开眼皮,调情似的笑问:“人体模特的词都学会了?用脱衣服么?” 阚楹的膝盖上搭着20X20的画板,指间夹着一根铅笔轻轻敲打。 清脆的敲击声在吊厢内流淌。 闻言,铅笔的笔尖被阚楹扭向吊厢里的第三人-摄像大哥,冷静回:“你问他。” 摄像大哥:…… 他从镜头里看见谢惊昼偏头望过来,眼底噙着笑,问他:“介意我脱件大衣么? 摄像大哥摇摇摄像机。 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镜头晃了晃,等它晃回来时,谢惊昼身上的那件大衣就被他脱了下来,随意折几下堆在身边。 谢惊昼放完衣服,目光定在阚楹脸上,“怎么样,老公帅么?” 语调低而缱绻。 呵。 阚楹心里冷呵,面上在笑,“背脊挺直的话就很帅。” 谢惊昼罕见地不唱反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上半身坐直,两手抵在西裤上松松交握,“这样?” 阚楹拿起铅笔竖在眼前,似在比量谢惊昼的身材比例,一副专业画家研究模特的模样,“往右。” -- 第39页 谢惊昼往右。 刚坐下,他脸上泛出古怪的笑意,慢悠悠问:“等下,我记得任务是让你画出你心中的老公,我好像不用当人体模特?” 阚楹像被突然提醒似的,收回铅笔,一本正经地肯定道:“你说的对。“ 谢惊昼看着她神色自若地垂眸画画,一点也没有算计被拆穿的心虚,心里啧了声。 他刚刚怎么就入了那么个粗糙圈套? 人体模特的插曲结束,谢惊昼难得不再凑上来讨嫌搭话。 而阚楹本来也不是个乐于找话题的人,也不想和谢惊昼找话题找气受,索性扭头俯瞰外面的风景。 画谢惊昼的任务,寥寥几笔能画完,不用上心。 园区内,车流、人群、设施和他们登上摩天轮前大差不差,但绕耳的吵闹和庸乱和像被严严实实地隔在了罩子外。 整个空间极其静谧。 阚楹轻揉手腕,垂下眼睫。 眼睫又长又密,很卷翘,在雪色的肌肤上拓下两弯淡淡青影。 前几天,她和谢惊昼同住一屋,夜里也很静谧,分明该习惯了,但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周遭沉默到近乎尴尬。 这样的尴尬还要持续三十分钟。 【啊……无聊。】 【我来看狗血剧的,他们俩都不讲谢程煜么?谢惊昼不吃醋?】 【他俩本来就是塑料夫妇,能吃醋就怪了。】 【别看虚假爱情了,走走走,看谢程煜和何知意,走钢丝那里,谢程煜男友力爆棚!】 随着阚楹和谢惊昼沉默的时间越长,两个人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也流失很快。 除了阚楹的粉丝和一些高级颜控观众,剩下的观众要么来看阚楹和谢惊昼尬秀恩爱,要么来看热搜上的狗血八卦,当他们目的半天也没达成时,耐心自然也没了。 不一会儿,直播间的观看数量停在了比看双人蹦极时稍高点的数值上,这些都是从网上摸来看八卦,意外被阚楹和谢惊昼的颜值圈住的吃瓜群众。 吊厢的玻璃上,落下圈圈光影,冷风被一并隔绝在外,内里除了尴尬也有阳光曳出的和煦温度。 阚楹从玻璃上看见谢惊昼从对面投来的视线,光影一晃,瞧不清晰。 算了。 阚楹手里的铅笔在画板上打了个转儿,被两指捏着斜竖起来。 笔尖在光洁的画板上娴熟游走,随着沙沙沙的声响一次次传来,一个趋于完整的人像也慢慢浮现出来。 阚楹自幼学画,师从大雍的丹青妙手,习得一手水墨画法,再后来辅佐新帝,闲来无事又和宫里的洋画师学了素描画法。 很快,摄像大哥也注意到阚楹在画画上的天赋,忙往前推了推镜头,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也能第一时间看见。 画面里,男人懒洋洋靠坐在吊厢一脚,双腿交叠,右手搭在胡乱堆叠的大衣上。 他似乎在发呆,半阖着眼皮,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噙在嘴角 可能时间短,也可能阚楹本就在速写而非素描,因此,画面里仅有一丝阳光倾下,来了一个响亮的明暗对比。 半明半暗的视线被极致勾勒出来,明亮下的他,张扬不羁,仿佛比太阳还要耀眼,而阴影下的他,锋利冷锐,似堪堪束在鞘内一把剑,杀气凛然。 【惊了!这到底是直播还是录播!阚楹是不是用了手替?!】 【先不说有几个手替能比阚楹的手指白皙匀停,你看不见阚楹腕骨上那颗淡淡的小痣一直在?】 这话说的不假,在一些大V搞的明星手照集合里,十次里有八次就能看见阚楹的手,秀窄修长,丰润莹白,像精雕细琢的玉制品。 而阚楹腕骨上的那颗小痣也成了个人的代表性印记。 从摄像大哥将镜头推近,观众们就看见这样一只手在画板上精准落笔,老练描绘,线条也是干净利落。 短短七八分钟,阚楹勾勒出了形似更神似的谢惊昼。 【当初谁说的阚楹和谢惊昼是草包花瓶和废物真少爷的组合?】 【谁要再说阚楹草包,我这个学了七八年的美术生第一个不认!】 【我是美术艺考生!我可能要三个小时才能画出阚楹这七八分钟的作品还做不到神似qaq。】 直播间里学美术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门外汉,但门外汉也有很多懂欣赏的,他们能看出来阚楹画画水平是真的很高! 阚楹本身就有一千多万的粉丝基础,粉丝群里的大粉立刻录屏剪辑,几分钟不到,阚楹的个人后援会官方号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阚楹后援会V:#阚楹画技##即兴画画的你,也是我眼中的风景#[视频] 再有阚楹经纪团队的帮忙,很快,所谓的狗血四角恋被#阚楹画技#暂时压住了热度。 而随着直播间观众们的流窜宣传,阚楹和谢惊昼直播间的观看数量再一次稳稳上升。 阚楹做事情很容易入神,直到细化做了一半时,她才猛地回神,目光冷冷盯着地画板上的谢惊昼,自顾自地生闷气。 随便画一画而已,她怎么还想着细化了? 她看着画板上的那张欠揍脸,微微蹙眉,为什么要把他画这么帅? 犹豫几秒,阚楹觉得还是不能让谢惊昼太翘尾巴,便拿了橡皮在画板上重重擦。 抬步上来的谢惊昼:…… -- 第40页 他眼睁睁地看见他的一张俊脸被那块劣质的橡皮擦得乌漆嘛黑。 谢惊昼谦虚问:“请问我是半夜当贼了么?” “你——”阚楹刚说了一个字,绑在脑后的头发倏然散开,发丝一缕缕地划过耳畔,垂落至肩上。 阚楹回头一看,断开的发绳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放下铅笔弯腰要去捡,还没弯下去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撑住,灼热的烫意仿佛能沿着薄薄的毛衣沁入肌肤。 一道散漫的笑从头顶传来,“我帮你捡。” 谢惊昼扶正阚楹,弯腰捡起发绳,再起身走到阚楹后面,笑了声,“我顺手帮你绑头发吧。” 仿佛一个临时起意般的游戏却根本别人拒绝的机会。 他十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拢着阚楹披散开的乌黑长发,一黑一白的相衬像极了画板上的明暗对比。 阚楹发现谢惊昼拢了半天也没个其他动作,耐心被彻底耗尽,压着冷意说:“你先把那根断的发绳系好再绑头发。” “不用。”谢惊昼慢条斯理地拢好头发,好似握住了一截珍贵的华丽锦缎,生怕指尖一不小心就划伤了它。 摩天轮一点点上升。 阚楹耳垂被发丝弄得有点痒,侧头躲了一下。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大半园区,也能模糊看见吊厢内的人影。 谢惊昼单手松松握着发丝,小手指一挑将被他套在手腕上的那根米色发绳勾了下来。 这时,阚楹才想来一件事。 她当时在小屋里是想细看谢惊昼手腕上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那晚她被抢走的发绳,但突然看见薛玉昆带人来直播让她来不及细看。 现在不用看也知道了。 谢惊昼大概第一次帮别人绑头发,拿着发绳试探着绑了两次,要么不会绕圈要么绑得太歪。 于是,他又拆开,再绑。 阚楹难得挤出几丝耐心,默默看着他在那尝试。 在吊厢升至摩天轮顶点前的几秒里,谢惊昼经过七次的重绑拆开,拆开再重绑后,终于不拆了。 阚楹挑剔了审视一会儿,这次绑得像样点,至少没有一丝发丝往脸上跑。 “亲爱的——” 他拖着腔调,迈步绕回来。 阚楹抬眸。 看在他伺候绑头发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配合着尬秀一波。 谢惊昼半弯腰,从眼皮下投出的视线和她相平,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两个人鼻尖的距离不到一拳,近到阚楹能嗅闻他身上特有的木香,也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眼睫和隐在苍黑眼眸里的倒影。 谢惊昼在笑,唇角噙着一抹很轻很温柔的笑。 吊厢慢悠悠地升到了摩天轮的顶点,内里变得灿烂又明堂。 摄像大哥将眼前一静坐一弯腰的二人拍下,镜头往前推,画面定格在他们侧脸上。 窗外阳光轻轻洒落。 模糊了面容,在卷翘的睫毛上跳跃。 谢惊昼在阚楹微微蹙眉时,突然伸手揉了揉阚楹的头发。 他散散漫漫说:“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忘了做。” 音调压低了,透着一股子慵懒又混不吝的意味。 阚楹嘴唇动了动,“什么——” 她愕然睁圆眼眸,眼前的谢惊昼竟倏然欺近。 下一秒,额上有温热湿濡一触而消。 “!!!” 阚楹反应过来后眼底骤然喷出簇簇火苗,胸腔更像火山爆发似的轰然炸开! 亲了? 你竟然亲了? 你竟然胆大妄为以下犯上地亲上来了?! 她下意识抬手想往谢惊昼这个逆臣的脸上甩一巴掌,余光却瞥见一旁正在直播的镜头。 指尖一下子攥紧铅笔,狠狠地刺向前面。 谢惊昼似惊了下阚楹半路的转变,上半身隔开镜头后用手臂轻拦了一下铅笔。 他大抵也没上心,半躲不躲地让铅笔尾端重重地刺在他的小臂上,“嘶。” 吧嗒。 铅笔断了两截。 阚楹又冷怒又羞恼地瞪他,眼眸被微光一衬,很像灿烂烟火下的琉璃珠子。 谢惊昼转了下手臂,心里微哂。 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铅笔递回来。 背着镜头,二人四目相对。 眼里却全然没有观众们期待中爱意。 角度和阳光的双重缘故,也让观众们看不清阚楹和谢惊昼脸上的真实表情。 阚楹握紧两截铅笔,冷着脸抹了几下额头被亲的位置。 摄头猝然从一旁推来,谢惊昼单手插兜站起身,连袖子上的一点儿铅色也没被收入。 他唇角一扬,吊儿郎当地撩拨道:“忘了索取你在双人蹦极时乱撒野的赔礼。” 阚楹暗暗咬牙,心里恨不得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那只手真想撒野,当时就该把你的头拧掉! 【什么赔礼!阚楹蹦极时怎么撒野了?!】 【呜呜呜呜,有人录屏么?!我想拿放大镜把两个人蹦极时的视频放大看上N遍!我从头到尾看直播为什么听不懂你们的哑谜!】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摩天轮顶点接吻也太浪漫了吧!】 【土狗爱了爱了!!!】 【原来谢惊昼哑巴了十几分钟就等着摩天轮顶点接吻呢!】 阚楹扣住戴在手腕的细镯,垂眸看向画板。 -- 第41页 画在上面的谢惊昼已经被凌乱的铅笔线条分散切割,不能看了。 “你抽到的任务?” “唔,真聪明。”谢惊昼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任务条上说让我在摩天轮的顶点亲吻自己的爱人,同时说——” 他定定看了阚楹几秒,屈指抵了下唇,浅笑着吐出三个字。 “我爱你。” 一种近乎开玩笑似的口吻。 阚楹抬起脸,在镜头前回了他一个笑,手指捏铅笔的力度却比之前还重。 狗东西,大概率最后三个字才是纸条上的任务。 十来分钟后,吊厢从摩天轮的顶点一路回落,最终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初始点。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迎上来时,先看了眼谢惊昼,犹豫道:“谢先生,你的任务——” 谢惊昼扯唇一笑,眉眼舒展,“已经做完了。” “我差点被您骗了。”工作人员又看向阚楹手中的画板,难掩好奇,“阚老师,我们能看一下您画的谢先生么?” 【我也想看!】 【阚楹被亲完被告白完后又低头画画,关键还不让摄像大哥拍!】 【哪怕是素描肯定也有很多粉红泡泡!】 阚楹瞥了眼谢惊昼,发现他视线落点竟也在画板上。 “看吧。” 工作人员满怀期待地接过画板,谢惊昼也偏头投去个眼神,一直跟拍他们的镜头一同偏过去,正正对准画板。 万众期待下,阚楹的画被展开了。 “……” 一只乌漆麻黑的狼狗子,浑身湿答答地躺在地上晒太阳。 眼睛瞥着,尾巴翘着。 从头到尾充斥着欠欠儿的倒霉样。 第018章 (二合一) 直播间的画面微微摇晃, 摄像大哥憋笑憋得辛苦仍在兢兢业业地拍摄,工作人员也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他抬头, 偷偷打量了好几眼谢惊昼, 再次用掌心死命捂住嘴, 谨慎又夸张地收住笑。 这也太传神了吧! 阚楹怎么能把谢惊昼款狗子画得那么传神!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力量么?! 【?????】 【不说画谢惊昼么?谁在hzy的直播间说阚楹画谢惊昼形似且神似的?骗人来给直播间加热度啊?】 【看了第一版谢惊昼的人表示, 第二版神似翻倍(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很神似!完蛋,谢惊昼会不会误会我在说他像狗?】 【第一版谢惊昼没看过,单看这只狼狗,我盖章了!阚楹画技真的OK!】 【必须OK啊!一条落水狗居然能画出一有种人性化的欠欠儿!】 【别说,盯着看久了,一只狗都有些眉清目秀了呢。】 【我已经觉得他俩有点甜了……】 《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官V一直在实时分享直播物料, 他们看见阚楹画的狼·谢惊昼·狗, 立刻调出录屏数据翻出了阚楹画的第一版谢惊昼。 很快,网友们就看见《完美同行》的官方社交账号发了一条新物料。 《完美同行》V:他人眼中的你VS我心中的的你@阚楹@谢惊昼,[图片.jpg][图片.jpg] “……” 一人一狗,相当神似。 —— 综艺现场。 阚楹抱臂倚墙,冷淡地盯着不远处的谢惊昼。 从侧面看过去,他眼尾有点上翘的弧度, 上眼皮褶痕很深, 乌黑的眸子蕴着微光,像破不开的浓墨。 谢惊昼大概看他本人的画像看疯了, 眼尾竟然沁出点儿笑意,兀自欣赏完, 问:“我能拿回家么?” 陈述性的口吻, 声调轻轻上扬, 含着一丝丝愉悦。 阚楹挑眉, 不咸不淡地回:“拿回家挂墙上?” “对,挂墙上。”谢惊昼偏头看阚楹,眼底的笑顷刻间荡漾开来,不紧不慢道,“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画的画,我必须带回去裱上挂床头,日日看,夜夜看。” 日日夜夜四个字被他调情似的说出了几分昏昧缱绻。 阚楹嘴唇动了动,无声帮他补充。 等以后你离开人世,我再让人把它烧给你。 谢惊昼似乎从阚楹冷冷的小表情里读出了独属于他的“诅咒”,含笑应下,“当然了,真到那天能烧给我就更好了。” 工作人员:呸呸呸! 你在镜头前说话那么不讲究么?!谁会经常把生死挂嘴边! “哦。”阚楹眼眸微弯,像盛了两轮煦煦春日,唇角勾着似有所指的笑,“我就猜你会喜欢。” 工作人员看了看面带微笑的阚楹,再看了看眼尾含笑的谢惊昼,忙晃晃脑袋。 救命!! 他刚刚为什么会怀疑阚楹说的喜欢是指谢惊昼喜欢把画烧给他这件事?! 谢惊昼当然是喜欢把他画成狼狗子的画啊! 工作人员把古怪念头晃出脑袋后,语速飞快地说:“阚老师,谢先生,祝贺你们在四组嘉宾里率先完成第二轮任务!” 他拿出一本两指厚的画册,把它和画板一起递给谢惊昼,嘴上解释道:“这本画册是乐园的纪念品,也是率先完成任务的奖励,它里面有整套的山海经集邮。” 谢惊昼折完画板用胳膊肘夹在侧腰,随手翻看了几页画册,懒懒问:“集邮?” 工作人员忙说出已经背了千八百次的台词,“你们关注乐园官网的社交账号,注册并绑定,不仅能刷新园区行程还能打卡一个行程就实时收获一张电子邮票,你们可以在园区入门的打印机里免费打印实体邮票,像摩天轮就能打印出九尾狐的电子邮票!” -- 第42页 任务点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山海乐园的员工来兼职,因此,他们无时无刻都要在帮山海乐园打广告。 阚楹视线下撇,落在画册的内页,一只毛色雪白的九尾狐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后面扬着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很是可爱。 想了想,阚楹的目光掠向正在直播的镜头,淡声问,“我们手机里的行程刷新了吗?” 谢惊昼扬眉,脸上闪出稍纵即逝的惊讶,很快,他想到早上阚楹看见山海乐园时说的那句不错,倏地又笑开了。 这山海乐园估计是长公主名下的产业。 “手机拿来。”阚楹看着镜头,语气从询问变成了吩咐。 导演懵在椅子上,差点怀疑他听错了。 阚楹怎么还主动帮山海乐园打广告?工作人员口播和明星亲自集邮的效应压根不能比!明星亲自打广告得加钱啊!!! 哦。 导演耷拉下肩膀,这是阚楹经纪公司该担心的事,不是他一个综艺导演该担心的。 【能。】 阚楹得到了节目组的回答。 节目组也很上道,立刻把阚楹和谢惊昼的手机送来了,反正上午的两轮任务已经完成,节目组不用再扣押嘉宾们的手机。 剩下的时间里,导演面无表情盯着监控。 阚楹公器私用,借着直播的机会把节目组暂租的园区里几个耗时短的都玩了一遍。 谢惊昼倒没参与,他举着手机在那悠哉悠哉地拍照。 半小时内,观众们亲眼看着他从一个不懂拍照,经常搞出死亡角度的大直男变成一个会采光,会拉焦距,会人像虚化,会调整明暗极致构图的神仙摄影师! 他用一部人人都有的手机,拍出了一系列并不是人人都能拍出来的艺术照! 直播间的观众们:目瞪口呆!!! 【……谢惊昼真就懒成废物的吧?懒得不再跑田径,懒得不爱学习。】 【也没看见他上网找攻略,自顾自摸索了几下就会了?自学成才?】 【自拍小白羡慕哭了!!!】 【啊啊啊啊啊马上拉我家男票来学习!】 【我似乎理解阚楹为什么和谢惊昼闪婚了呜呜呜呜呜!】 谁也没想到,单单一个上午的时间,“草包花瓶”阚楹就靠着射箭和画画两项技能揽了一波人气,“废物真少爷”谢惊昼也靠着射箭和自学拍照挽回了些许的口碑,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再次呈斜线上升。 导演一直在屋子里监控节目的综合数据,看着《完美同行》时时上涨的热度,笑得合不拢嘴,烟都少抽了几根。 阚楹从园区门口打印完七八张邮票,正好被工作人员告知其他三组也做完了任务,此时,已经纷纷前往集合点。 “行,那回集合点吧。”阚楹收好邮票,一锤定音。 谢惊昼自然没意见,反正他本来也就是当成在玩。 园区通往第二处集合点的几条路里有条能抄近的小道,桂花飘洒铺在鹅卵石上,两侧种着整排的簇簇东青,也让中间窄得仅容一人。 阚楹刚抬脚,胳膊蓦地被碰了下,力度不重却很难忽视。 她侧眸看过去,视线里,谢惊昼大步超过她,率先踩上小路。 他抢先走了没两步大抵又无聊了,于是转过身倒着走,吊儿郎当似的在阚楹眼前晃荡。 阚楹揉了揉珍珠耳坠,压着脾气照常走,但走着走着,鼻尖嗅到的生野木香越来越浓,随即缓慢压住了四周馥郁的桂花香,那张欠揍的俊脸也越来越放大。 她有点压不住脾气了,用脚尖作势踹他,催促道:“你走快点。” “来得及,有两组在路上呢。”谢惊昼依然不疾不徐地倒着走,还一心二用举起手机让阚楹看,似随口问:“拍的照片怎么样?” 阚楹顾及旁边跟拍的镜头,勉为其难地分出一丝目光,睨了眼面前的手机。 意料之中的内容,哪怕不看照片她也能回忆起来当时做了什么。 不过,谢惊昼的拍摄技术不错,人像和景色层次分明,构图也完整精妙,和他在大雍时一样,虽然不会画画但审美一直在线。 阚楹手指往左划拉了两下,不甚用心。 倏然,一张照片划出来。 阚楹目光顿住。 这张照片拍的是几分钟前在坐旋转木马的她,光线斜斜地拢下来,像铺了一段轻柔的金纱。 阚楹记得自己玩旋转木马时有点儿百无聊赖,可是眼前这张照片上的人却在笑,眼睛微微弯着,上翘的唇边牵出小小的酒窝,像看见了有趣的事情后,不自觉露出的一种发自真心的笑。 谢惊昼也没探头来看手机,懒声回:“你前面有个小朋友在朝家长做鬼脸。” 一副漫不经心又很笃定的口吻。 阚楹摸了下唇角,很快想起来了。 那个小朋友有一双又黑又大像水晶葡萄似的眼珠,一头棕色的自然卷,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性子也活泼,坐在那一圈圈都不消停,时不时回头朝一旁的家长做鬼脸,古灵精怪。 她当时可能被糯米团子的鬼脸逗笑了,也可能从糯米团子的身上看见了幼帝的影子,便极短地笑了一下。 一两秒的笑容也能被抓拍到? 阚楹咽下挑剔的话,仗着摄像在后面拍不到表情,索性冷脸夸奖,“拍得不错。” -- 第43页 脸色冷冰冰的,口吻却很雀跃,仿佛真的很开心能看见男朋友拍出不错的照片。 谢惊昼瞥了眼摄像大哥脸上乐呵呵的表情,轻啧了一声,直播间的观众们估摸着也和那位大哥一样被糊弄住了。 “你喜欢就好。”谢惊昼浓眉轻扬,显摆似的晃了晃手机,“以后,我会把它们全烧给你。”说这话时,他脸上一副“开心吧,你赚到了”的表情,让观众们再一次幻视那只欠欠儿的狼狗子。 观众们:??? 草了!神仙男友保质期只有半小时!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怎么不正常了!我就经常让我朋友把还没完结的漫画烧给我!】 【唉,谢惊昼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张嘴。】 阚楹抬手一巴掌糊他脸上,啪的一声,掌心落在碎发下的额头上,打得不重但声儿挺清脆。 尬秀的情侣有必要打打闹闹一下。 “谢、谢、老公。” 谢惊昼手臂一伸,趁机屈指拨弄了下阚楹的耳垂,软软的,凉凉的,像盛夏的凉糕。 他在阚楹回击前又飞快地收回作乱的手,长眸微眯,散散漫漫地笑,“有来有往,有福同享。” 阚楹脸上笑盈盈,心里呵呵呵。 去你的有福同享。 我那么养生,肯定能熬死你。 - 阚楹和谢惊昼回到集合点的时候,梁照青和商佳禾已经在了,不一会儿,他们又看见周寂和岳丛溪,谢程煜和何知意两组一前一后回来。 八个人见面后,阚楹发现谢程煜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但不是之前那种“活阎王”型的冷瞪,而是一种仿佛有千言万语开口难的欲语还休(?) 谢程煜收回目光,表情冷峻,心里却泛出一丝尴尬。 一个多小时的高空钢丝里,他的思绪一直在阚楹仍然放不下他和他自作多情间来回横跳,并且极大角度地倾向第二种可能。 薛玉昆跑上来,咧嘴笑说:“恭喜大家顺利完成第二轮任务!像第一轮规则一样,优先完成的小组有权置换后面小组的午餐!我把大家完成任务的顺序报一下哈!” “第二轮呢,阚楹和惊昼第一组完成任务,佳禾姐和照清哥第二组完成任务,知意和程煜第三组完成任务。”他说完,顿了顿,朝周寂和岳从溪看去,“小周和——” 周寂皱眉打断薛玉昆,烦躁得蓝毛炸了几根,“行了行了,我和丛溪倒第一,不用你说。” 岳丛溪握了握他的手。 阚楹稍微看了几眼他们,周寂被岳从溪握完手后,犹如一只被顺毛的大型蓝毛犬,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脾气。 “亲爱的。”谢惊昼牵着阚楹的手,揣回大衣兜里,低低的笑闷在嗓子里,“你想握就握,别看别人。” 阚楹眼也不抬,懒得搭理他。 至于被牵的那只手,一回生二回熟,当作被狗爪子牵着就行。 【他俩又在尬秀。】 【呃,看了一上午直播……我有点磕他俩糖。】 【我土狗我先承认,他俩这种秀法我爱看!!!】 【磕糖的看看前两期吧!第三期明显剧本换了。】 在薛玉昆询问大家和谁置换午餐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开启了新一轮的阴谋论。 内容主要围绕在阚楹和谢惊昼的射箭,阚楹的画画以及谢惊昼的拍照全是一段时间内的速成,再在节目里搞出一鸣惊人的效果。 里面可能有路人也可能有对家水军,再有阚楹粉丝的反驳,粉粉黑黑乱作一团,直到阚楹等人换完午餐,也没消停。 四组里,只有谢程煜和何知意置换了周寂和岳从溪那组的午餐。 工作人员抬上四张长方形餐桌和八张椅子,桌布洁白,椅垫也洁白,筷子、汤勺、刀叉一应俱全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桌子采用两两相对的摆法,阚楹和谢惊昼的对面坐着周寂和岳从溪,斜对面坐着谢程煜和何知意。 商佳禾笑出声,“节目组太损了,你们一字排开不行?非得面对面对着,你们想馋谁?” 薛玉昆嘿嘿笑,“围着吃热闹!” 周寂拉着岳从溪坐下,瞪了眼谢程煜和何知意,拽拽道:“你们在赌,既然你们任务难那么午餐就可能很丰盛,等会儿午餐上来了,我们肯定不会分给你们。”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把他们组的午餐端来了。 薛玉昆坏心眼地解释,“我们从第四组开始依次往前上菜!” 一个罩着餐盘盖的盘子被放在桌上。 一个,有且仅有一个。 阚楹也有些好奇他们那组豪华轿车线的午餐规格,便抬眼看去,视线里,周寂绷着脸,伸出手,手掌在盖子上停留了几秒, 他一鼓作气地掀开了盖子。 瓷盘白净,两片烤吐司优雅地躺在盘子里。 周寂岳从溪:…… 其他人:太惨了。 谢惊昼很没同情心地笑了出来,“行了,有你们打样,我已经猜到我们午餐的规格了。” 周寂瞪着两片吐司,不说话。 狗比节目组,你们配个果酱不行么?! 很快,第三组和第二组的午餐也端上来了。 谢程煜和何知意桌上摆着两碗白米饭和两碟香菇酱,而商佳禾和梁照清的桌子上摆着两盘牛肉炒饭。 -- 第44页 梁照清叹了声气。 他放下保温杯,把盘里的几块牛肉夹给商佳禾,嘴上不住地宽慰,“还行还行,有菜有肉,营养均衡。” “把牛肉都夹过来。”商佳禾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让你做任务磨蹭,活该吃草。” 前三组的午餐都端上来了,剩下的就是阚楹和谢惊昼这组的午餐。 当工作人员再次上来时,其他三组的目光几乎不约而同地看向餐盘盖,并且随着餐盘盖的移动而移动到阚楹和谢惊昼的桌子上。 何知意惊讶道:“只有一个盘子么?” “不会吧?”商佳禾咽下嘴里的牛肉,“连我们这两盘炒饭都是分成两盘端上来的,你们至少也该有三个盘子。” 阚楹看着这个餐盘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眼皮下投出的目光也凉凉的。 工作人员弯腰掀开了盖子。 一个热乎乎的煎饼。 阚楹:…… 其他人:??? “哈哈哈哈哈哈!”周寂也不瞪着烤吐司生闷气了,幸灾乐祸地指着盘子里的煎饼笑,“你们这煎饼营养也挺丰盛,有肉有菜还有蛋,节目组是根据营养丰富程度来分配午餐的么?” “但你们就一个煎饼也太磕碜了吧?” 谢惊昼慢条斯理地拿起煎饼盘子把它端到面前,掀开眼皮,扫了眼在那幸灾乐祸的周寂,“你懂什么?” 他手指沿着盘边一转,把煎饼另一边朝准周寂,“看见了么?” 其他人看过去:“???” 这煎饼怎么还缺了几口?像被谁咬过似的。 谢惊昼见他们都看见了,才慢悠悠地把盘子转回来,“这是我家楹楹怕我中午吃不饱,特地留给我的煎饼。” 他懒懒抬眼,嗤笑般地问:“你们有么?” 一句轻飘飘的询问,听在其他三位男士耳朵里,已然充满了浓浓的显摆。 阚楹偏头,恰恰看见谢惊昼眉眼含笑的侧脸。 她心里难得放下偏见,在尬秀恩爱早日解绑这件事上,谢惊昼确实是一位不错的盟友。 “这是惊昼早上帮我做的煎饼。”阚楹脸上有极清浅的笑,主动配合道,“我舍不得一个人吃完。” 说完,阚楹又把装有煎饼的盘子往谢惊昼面前推了推,黑眸定定看着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一定要都吃完。”千万别为了秀恩爱再分我几块。 谢惊昼了然笑了笑。 不一会儿,其他三组就看见了阚楹和谢惊昼这组真正的午餐,侍者直接推了一个餐车上来,一盘、两盘、三盘、四盘—— 周寂目瞪口呆,怒视薛玉昆,“你们竟然给他们准备了九盘?还这么丰盛?!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这和我们可没关系。”薛玉昆忙摇手表明立场,“我们只准备了五道菜。” 他指着桌上,咽了咽口水,“像这什么鲍鱼,大龙虾,鲈鱼,砖石鹅肝都是山海乐园那边送来的,说是为了答谢阚楹做完任务后帮他们打广告。” 其他人:…… 这特么怎么还有隐藏奖励? 阚楹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块剥出来的虾肉,即使被其他三组的灼灼目光盯着,也能神色自若地细嚼慢咽。 味道还不错。 能适当地赏赐,不,能适当地和他们分享一下。 她抬眸问周寂,“你想吃么?” 周寂受宠若惊,“可以么?” “嗯。”阚楹朝旁边空地扬了扬下巴,语气自然地吩咐,“你先唱首歌。” 周寂气得胸膛起伏,重重咬了一口烤吐司,含糊呛道:“你别侮辱人!我绝不可能为了你那几道菜就折腰。” 阚楹又看向岳从溪,“从溪来吃么?” 周寂连忙按住岳从溪,“你也别想让我家从溪给你跳舞!” “不用。”阚楹奇怪地看他一眼,“女孩子有特权。” 她还看向商佳禾和何知意,“你们也来一块吃?” 周寂:??? 三分钟后,阚楹带着其余三位女士围着一张桌子优雅地吃着豪华海鲜料理,另外三位男士可怜巴巴地缩坐在另一张桌子。 梁照清再次叹气,“哎,阚楹要是问我,我可以为你们说段快板,她怎么不问我呢。” 刚说完,他们就听见谢惊昼在那边嘚啵嘚叨叨叨,“这虾肉很嫩,但比不上煎饼香,这鱼肉也鲜美,不过还是比不上煎饼香。” 周寂梁照清谢程煜:…… 草!他们录完节目也要去买煎饼!买十个! 第019章 (一更) 半个小时后, 众人离开吃午餐的小亭子,推着早上带来的行李箱,一同前往节目组帮他们准备的用来休息的民宿。 薛玉昆同行, 边走边说:“午休的时候, 我们不会再安排摄像师跟拍, 不过房间里有早早布置的摄像机。” 《完美同行》的直播时间一般会根据任务和在线流量来调整, 像他们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就有一段午休时间。 这段时间里,主播间关闭画面,只有四个房间里有固定直播。 薛玉昆先是带着众人来到了阚楹和谢惊昼被分配的民宿还顺便把他们在射箭场赢的两盒桂花糕一同带来了。 阚楹顾不上桂花糕,视线都落在房间里。 节目组给他们分配的是一间有着海景大床房的豪华民宿。 -- 第45页 偌大的落地玻璃门明亮干净,隔着玻璃能看见花卉争艳的小院,能看见湛蓝的大海和白色的沙滩。 商佳禾摸着吃撑的小肚子, 忍不住羡慕道:“真好, 这个房间看海景的位置绝佳,在阳台吹海风也舒服,一眼望过去心旷神怡。” 阚楹冷冷盯着房间仅有的一张床。 大床房只有一张床能理解,但沙发在哪?你们连个沙发都不准备么? 【有谁准备蹲阚楹和谢惊昼的直播间磕糖!】 【???】 【我错网通了么?虚假夫妇的尬秀也有人磕糖?】 【摩天轮不尬啊!我觉得很甜!】 【不止摩天轮,谢惊昼帮阚楹拍照那里也有点甜!】 谢惊昼脱了大衣挂回衣柜,回头朝阚楹拖着长音笑道:“亲爱的——” “老公。”阚楹截住谢惊昼的话头, 主动去牵他的手, “你也累了一上午,先去睡个觉。” 谢惊昼顺势揽过阚楹的腰, 低头忍笑问:“你上午比我累,一起睡?” 阚楹无语地看他。 盟友, 你为了解绑倒也不必这么恶心自己。 还一起睡, 你不怕做噩梦么? 兔子111看他们还要秀, 忙蹦蹦跳跳上来, “宿主宿主!你们在摩天轮吊厢里的亲额头比剧情桥段还要尬秀!那么接下来的桥段就不用再秀啦! 不用再秀了? 阚楹使了个巧劲儿从谢惊昼怀里挣脱出来,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 兔子111仰着小脸问谢惊昼,“宿主!你亲额头的行为很棒耶!你——嗷!” 咕噜咕噜。 111被谢惊昼的拖鞋尖扒拉着滚到了墙角。 谢惊昼垂眸睨了眼111,单手插兜往大床走。 111委屈地趴在地上,不解地蜷缩两只毛茸茸耳朵。 这个宿主脸上笑得挺高兴啊,怎么行为表现那么像数据库里的生气呢? 阚楹把装着小纸兔的玻璃盒放进柜子,顺手从里面拿了一本《山海乐园》的园区手册。 刚要走,她又停住脚步,盯着玻璃盒看了几秒,从里面揪出一只小纸兔夹进手册,一块带去了阳台。 民宿阳台的设计很浪漫,米白色的木质地板和同色系的圆木桌,檐角挂着两串风铃,在轻风里叮铃铃响着。 阚楹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下,一边揪着小纸兔的耳朵,一边翻开书册。 时钟滴答滴答,搭在内页的指尖时不时翻一页。 翻页的簌簌声很快,快到像草草了事没认真看。 直播间的摄像机固定在电视机旁边,能直直地拍到正对面的床也能从侧面拍到阳台的一角。 谢惊昼懒懒靠在床头,单手划拉着手机屏,看不见他在看什么,反正从表情看挺百无聊赖,偶尔,他闲闲地撩起眼皮看一眼阳台。 阳台的背影,俏直矜雅,礼仪标准到他看了都嫌累。 【……十分钟了,一个阳台看书一个床上看手机,全程无交流。】 【摩天轮和拍照果然有剧本吧,一到自由发挥就冷下来了。】 【啊啊啊啊!我前面竟然磕糖了!那么尬那么假的秀恩爱我竟然磕糖!】 阚楹一目十行地看完,顺便把几个要点在脑海里梳理完,才指尖轻挑又翻了一页,书封的空白内页被翻出来。 她捻着册子内页的页脚哗啦啦地来回翻了翻,扫到的内容和不久前记的大差不差。 看完了? 阚楹单手支颐,掩嘴打了个哈欠,微掀眼皮,望向阳台外的风景。 夕阳下,天际云朵被万顷霞光晕染,连大海翻起的浪花也缀满了碎碎橘色。 徐徐海风裹着海味和淡淡的桂花味。 临阖眼浅眠前,阚楹突然想起了园内的那棵很老很老的像一柄大伞似的桂花树。 谢惊昼定定看了会儿阳台,看见扎着米色发绳的小脑袋时不时往下点,背脊也不似之前那么俏直。 他放下手机,闲庭漫步似的往阳台走,走了没几步又折回去从花瓶里抽了根干花拿在手里打着转儿。 来到阳台,他先是在阚楹后面站定,迟迟没等到阚楹回头,便从后面悄默声地弯腰,侧过头去看阚楹。 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拓下阴影,瑰色的唇瓣微微轻抿,睡得很是香甜。 他眼底沁出笑,抬手拿着那根干花去阚楹鼻翼前晃,将将拿到前面,阚楹唇角倏地翘了下,酒窝若隐若现,仿佛梦见了有意思的事。 等谢惊昼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然转动,将差点碰着阚楹的干花收了回来。 他心里轻啧,长公主睡个觉都笑那么甜,肯定不是梦见他了。 【谢惊昼在干嘛?他弯腰弯了有五分钟了吧?】 【哈哈哈哈塑料夫妇的担忧咯!】 【我懂!又想尬秀地抱阚楹回床上又怕阚楹睡醒没回神不配合!】 在观众们讨论正欢时,他们看见谢惊昼突然半蹲,一手勾着阚楹膝下,一手揽着阚楹胳膊,轻之又轻地抱起了阚楹。 阚楹眉尖蹙了蹙,眼皮眯起一条缝。 【我赌阚楹醒了!】 【完了完了,塑料夫妇的翻车现场来了!】 倏然,他们听见一句困倦又含糊的问询,“谢惊昼?” 谢惊昼停在原地,抱着阚楹的胳膊动了下,半放不放,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 第46页 镜头里,阚楹像被魇到了,微微睁开了眼,“雨还下么?” 默了有那么几秒。 谢惊昼肩膀放松下去,抬脚迎着外面灿烂的斜阳往屋内走,拖腔带调地回,“特别大。” 懒懒地又不正经,声调却很轻。 “哦。”阚楹也不试图睁开眼了,冷冷淡淡应完,再次陷入梦里。 床很软,枕头也很软。 背脊压在上面,舒服得像被云朵包裹着,还是浸了淡淡木香的云朵。 阚楹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半晌,有看懵的观众在直播间敲字问:【阚楹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到这种地步了么?】 其他人:…… 直播间画面里,阚楹轻阖着眼皮躺在大床上,头发披散着,趿着的拖鞋也被谢惊昼轻轻脱掉了。 铺满全床的羽绒被子下,露出一张睡着很沉的冷艳侧脸。 肌肤赛雪,将雪色被单都衬了下去。 谢惊昼在旁边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伸手贴住阚楹的额头,冰冰凉凉,偏低的正常体温。 他屈指抵了下自己的眉心,才把手里的干花搁在床头柜上,让出整张床,转身走去阳台。 大海广阔波澜,天色一片大好,不像他们被困在山洞的那天,暴雨滂沱,雷声闷在积起的乌云里,轰隆作响。 谢惊昼也没再拖椅子出来,懒搭搭地坐在阚楹之前的那张椅子上。 阚楹坐的正好的位置,他要把椅子往后推点儿距离,才能放好那两条大长腿,不让它们委屈地挤下桌下。 谢惊昼单手摊开被阚楹扔在桌上的那本乐园手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夕阳西下,橘光附在薄薄的眼皮上,垂下的眼睫掩住一双乌黑眸子。 如果说阚楹之前是看得很快,他就是翻得很快,眼神焦距也不在手册的内页上,像落在虚空的某个点,极偶尔又捻几下指腹,似按压似摩挲。 吧嗒。 视线所及处,一只小纸兔从手册里掉了出来。 谢惊昼放下手册,伸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小纸兔,须臾,低低笑了声。 房间里的他们依然没交流,但直播间的弹幕风向却发生了变化。 【啊啊啊啊!我特么再次磕了他们的糖!!!】 【阚楹和谢惊昼真的绝了,一会儿明晃晃地尬秀一会儿出其不意地撒糖。】 【尬秀?不不不,自从看完刚刚那段,他俩在小屋那里的桥段我都能磕出花来!】 【我就好奇阚楹梦见了什么,大雨天他俩做了什么!】 【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狗头叼玫瑰)】 【前面的姐妹,你是真敢猜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讨论热闹,屋子里极其静谧,直到一段时间后,一阵沉闷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叩叩叩】 伴随而来的还有水流冲击的哗哗哗。 阚楹秀眉微皱,一侧的耳朵往枕头里压了压,压了半天还能听见声音,她嘴唇翕动,想出声唤人—— 下一秒,倏然睁开了眼,眸光冷锐又防备。 橘色的光线倾斜而下,把室内晃得温柔了几分。 隔着落地窗,天海相接,海水平风浪静,时而有在帆板上冲浪的游客。 阚楹记忆回笼,压下心里被吵醒而升起的几缕烦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又抬手捏了下鼻梁。 很烦。 录节目很烦,尬秀恩爱也很烦。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还有一道低哑慵懒的声音,“亲爱的——” 阚楹捏紧被子,指尖略显滞涩,几秒后,她神色自若地揉了揉珍珠耳坠。 “我醒了。”阚楹再抬头时,眉眼间春风化雨,“工作人员来叫人了么?” 谢惊昼宽肩窄腰,个子高挑,杵在前面就把门外挡得严实。 他见阚楹清醒了,漫不经心地甩着手上的水珠,侧身让了条路,露出后面来跟拍的两个摄像师,懒懒应了声。 工作人员探出两个脑袋瓜,“两位老师,我们两点半在门口集合。” 阚楹垂眸,掀开被子下床。 拖鞋规整地摆在床下,脚一落地就能踩上。 在谢惊昼、工作人员和直播间观众的视线下,阚楹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面色淡淡地关上门。 吧嗒。 门从里面上锁。 阚楹缓了缓,侧眸看向镜子中的人,头上翘起几根呆毛,眼尾犹带淡红色的睡痕。 不会吧? 不可能吧? 阚楹始终挺直的背脊松垮下来,面色茫然地瘫靠在门上。 很快,她那双清亮的黑眸染上羞恼,连唇瓣也抿得充红。 我怎么会在床上醒过来?! 我为什么会在床上醒过来?! 阚楹又是揉头发又是揪头发,眉尖蹙着,“我不是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小憩么?我还能睡着起来梦游?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这个癖好!” 不梦游还能跑到床上—— 除非有人抱。 “……” 阚楹靠着门冷静了那么一会儿,表情见鬼似的挪着步子来到洗漱台前。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喷涌而出,在凉凉的水流里慢条斯理地洗着手,冷感压下了心里的抓狂。 “阚楹,你没出息,你居然被谢惊昼抓到了两个把柄。” -- 第47页 阚楹鄙视完自己,又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涂完护手霜,再拿梳子顺着头发。 但不应该啊。 阚楹拧眉,除了贴身婢女,谁近身她都会惊醒,她当时究竟做了什么世间独有惊天泣地的噩梦,才能无视掉谢惊昼这个头号危险? 等阚楹调节好表情和心情再出来时,墙上的时钟将将指向两点二十五分。 谢惊昼从柜子里拿出大衣,听见开门的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挑高眉梢。 阚楹细细描了眉毛,唇釉也重新涂了,像鲜嫩的樱桃,连头上的几根呆毛也被捋顺,从头到尾光彩照人了许多。 “其实——”他眼皮下投出的目光落在阚楹脸上,手上倒是没耽误穿大衣,“你刚刚睡醒时的样子也挺好看。” 半拖着调子,透着一股子调侃意味。 阚楹冷冷扫他一眼,决定死掉这个短暂的盟友。 你不就是抱我上床睡个觉还没让我发现么,改天我也抱你一个。 - 下午两点半,四组嘉宾纷纷来到在集合点。 他们刚见面,几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显现出来了。 岳从溪面色红润,素裙优雅,同组的周寂恰恰相反。 他衣服竟然皱皱巴巴,像迷迷糊糊睡醒还没来得及梳洗就匆忙跑了出来。 周寂拽着脸问薛玉昆,“下午也根据名次来换住宿么?” “对!”薛玉昆眯眼笑,“下午获胜的一组有权优先挑住宿!” 他话音刚落,阚楹就敏锐地看见周寂往这瞄的眼神,不止他,连谢程煜和何知意都往这里飞快地看了一眼。 “???” 你们屋子里要是有两张床,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们换换。 商佳禾抢过梁照清手里的保温杯,二话不说地塞给了工作人员,随即,回头呛他,“你也别捧着你的保温杯了,我要是变成最后一名,今晚你别想进屋睡!” 她下来前顺路看见了眼,周寂和岳从溪就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小帐篷里,行李箱都放不进去堆在外面。 梁照清那个劳损腰,真蜷在帐篷里第二天可能都爬不起来。 眼看着保温杯被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带走了,梁照清有苦说不出,他真没想带杯子去,但是能不能让他喝完刚泡的枸杞茶再拿走啊。 薛玉昆朝同事们招招手,很快,阚楹等人就看见有两辆七座商务车一前一后开来,在他们身前停下。 他回头冲阚楹等人笑,“请四位女士坐第一辆车,四位男士坐第二辆车。” 谢惊昼伸手勾住阚楹手腕,懒漫笑着:“楹楹,我们得分开了,我舍不得你。” 阚楹垂眸。 视线里,谢惊昼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点也不老实,时不时就拨弄几下她腕上的细手镯,拉扯间,还能看见她前不久睡觉时,镯子在手腕上硌的细细红痕。 这个狗东西在提醒她,提醒她睡觉睡懵了! 阚楹满心无语,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无了个大语。 【……谢惊昼总能在我磕糖正上头的时候,劈头盖脸地泼泥浆。】 【哥啊,不会秀咱们就不秀吧!】 【你们就正常相处懂不懂!别秀!】 【行了行了,水军和粉丝别帮虚假夫妇挽尊了,他俩明显演技不行,时而在线时而不在线,磕糖还不如磕何知意和谢程煜,好歹都是优秀的人。】 【滚,我们爱磕!】 “老公,我也舍不得你。”阚楹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抬起头时,她还真从谢惊昼眼底看见些许讶异。 兔子111跳出来,【哎呦!你们现在不用秀,剧情里塑料夫妇是分别在各自的商务车里隔空秀!】 还隔空秀? 阚楹想到摩天轮的那次,狠了狠心。 她踮起脚,趁着谢惊昼完全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躲开前,飞快欺近他的脸。 瑰色的唇和冷白的侧脸将将隔着一指远时,阚楹突然停住了。 为了不隔空秀恩爱,牺牲一个吻有点不太值当啊,它又不能一劳永逸。 阚楹说服了自己,刚要退回去,唇瓣就毫无预兆地贴上谢惊昼的脸。 谢惊昼这个狗东西竟然弯腰了!!! “!!!” 阚楹又惊又恼,唇瓣紧紧抿住的同时脚跟快速落地,上半身也随之往后一仰—— 谢惊昼抬起手轻压阚楹的脖颈,不让阚楹后仰显得太明显,他压低声音提醒,“镜头拍着呢。” 阚楹被反将一军,脾气也上来了,索性拽住谢惊昼的衣袖,抬头又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啵!” 一个清脆又微甜的吻,和刚才的那个意外的吻完全不同。 谢惊昼攥住她手腕,垂下视线看过来。 阚楹扫了眼用攥手腕来制止她的谢惊昼,冷笑。 你也接受不了吧。 “老公。”她扯出被攥的手腕,弯了弯眼睛,“我们等会儿见,你要一直一直想我。” 谢惊昼喉结微动,松开了手。 兔子111看懵了。 你们为了能不秀恩爱竟然亲了两口?!你们这关系到底是有多不对付?! 直到看见阚楹钻进车里,谢惊昼才收回目光。 他屈指碰了碰侧脸。 很热。 连带着脖颈也热得嚣张。 旁边,周寂牙疼地别开脸,不就亲那么两下么,你眼里怎么还春意荡漾了? -- 第48页 岳从溪默戳戳他的脸,轻柔说,“那我也上车了,我们待会儿见,你别动不动就发火知道么?” “我才不爱发火。”周寂嘴硬说完,又拉住要走的岳从溪。 他红着耳朵,眼神闪躲,别别扭扭地道:“你、你不亲我一下么?” 岳从溪愣了愣,而后温柔笑着在他唇上轻啄,“我也舍不得你,嗯?” “咳。”周寂迅速拽起小脸。 阚楹坐进车里后,还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眼,正好撞上谢惊昼放下手时,抬眸望来的视线。 他眼底沁出笑,很不正经地朝阚楹挥挥手。 阚楹胸口一窒,气冲冲地别开脸。 同样被偷袭亲了一口,谢惊昼怎么就能做到没脸没皮??? 第020章 (二更) 车子启动后, 阚楹和岳从溪就被商佳禾面无表情看着,“你们俩小年轻,能不能照顾下老夫老妻?你们这甜甜蜜蜜亲亲热热让我看了很难办啊!” 阚楹面不改色, 还有点冷。 岳从溪也是红透了脸。 旁边, 何知意咬咬唇, 心里有点羡慕。 她刚刚也想亲谢程煜, 但谢程煜不喜欢在公众面前亲热。 何知意还是希望能改变商佳禾对她迟到那件事产生的偏见,便元气满满地附和道:“佳禾姐和照清哥的感情才是我们羡慕的呢,结婚那么久,还能这么默契和谐,很多人都做不到。” 商佳禾性子有点儿轴,看不惯谁很难一时间转变思想, 因此, 哪怕她看出来何知意在主动示好,也只是面色淡淡道,“一般吧,没什么可羡慕的。” 兔子111围观完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兴奋地和阚楹科普,“依照剧情, 这一路下来, 何知意就会放弃和商佳禾打好关系,继续下定决心要努力提升演技用实力征服商佳禾了!” 它说完一扭头, 顿时垮起一张兔脸,阚楹根本没在听! 车窗外的景致染上夕阳的橘色, 车内的光线也越来越昏暗, 下午活动的地点离他们住的民宿大概有点远, 车子开了有快四十分钟也没停的迹象, 当然了,这和林市略有拥堵的车流也有关系。 商佳禾闲不住,想找人说说话,但阚楹不喜欢和别人闲聊,脸色又冷,岳从溪也是性子淡的人,何知意倒是很活泼,商佳禾对她又有偏见。 于是,车内就陷入不尴不尬的沉默氛围。 阚楹轻倚靠背,闭眼假寐。 不一会儿,舒缓轻扬的琴曲细细微微地响起。 阚楹侧耳听了几秒,声音是从隔壁座位那传来的,听着像古筝、箜篌的合奏,时不时有琵琶声加入,整首乐曲也添了些哀闷的调子。 “你在看什么?” “啊?”岳从溪听见声吓了一跳,偏头才发现她右耳朵的耳机掉了,纯黑的耳机线还缠绕在阚楹指间。 岳从溪脸颊微红,忙暂停视频播放,声若蚊呐地问:“对不起,我刚没注意耳机掉了,是不是打扰你了?” 阚楹把耳机还给她,“你在看什么?” 商佳禾和何知意坐在后座,彼此正尴尬,这会儿听见阚楹和岳从溪说话,也探头来凑热闹。 “你们聊什么呢?” 岳从溪见阚楹不像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把平板往她们那边递了递,“我在看编舞,有几个拍子和舞蹈动作不贴合。“ 她看时太投入,一直没发现耳机掉了一只。 “别停,你继续放来看看。”商佳禾又问,“这支舞有名字么?” 岳从溪把进度条拉回到开始,方便大家看,“嗯,它叫《迢迢》,它主要讲——” 嗓音轻柔,娓娓动听。 阚楹多看了几眼岳从溪,平时温柔似水的人,在讲到喜欢并擅长的领域时,眼底像有繁星,闪闪发亮。 几秒后,阚楹再次看向平板,态度也认真了些。 视频里的岳从溪,穿着简约的纯黑舞蹈服,乌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甩袖抬手,矫健又轻盈。 阚楹虽然没学过跳舞,但平日里经常看乐坊的舞姬跳舞,从中原到西域的若干舞种几乎看了个遍。 以阚楹的眼光来看,岳从溪这支舞蹈的动作衔接和乐曲配合上还是不够自然,但她的柔韧和力量配合绝妙,前期的又柔又媚,后期的又飒又冷诠释得淋漓尽致,跳得也很让人共情。 视频的结尾定在岳从溪抱臂仰望的背影上,天空似有明月,近在眼前又迢迢,一如再也回不去的家乡。 阚楹定定看了会儿这个画面。 商佳禾:“这段舞是从溪你自己编排的?” “是。”岳从溪轻声应了,“其实,一共有两支舞备选,另一支叫《奔月》,我还在抉择。” 岳从溪又将另一支舞蹈视频也点开了,这是她在家时固定机器录制的视频。 节目组摄像师很有分寸,不会拍到画面,岳从溪也不担心会提前泄露,而《迢迢》这个故事,本就是他们国内流传许久的典故,谁都能说上几句。 “选第二支《奔月》吧。”何知意主动开口,语气果断地让商佳禾微微侧目。 何知意注意到商佳禾投来的目光,紧张抿唇。 她也是突然想起上辈子《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官博曾经转发过岳从溪的博文,岳从溪的《迢迢》遗憾落选,这才没忍住开了口。 阚楹重新点开《迢迢》,问:“《奔月》不是你编舞的。” -- 第49页 很肯定的陈述句口吻。 虽然编舞者确实能编出不同风格的舞蹈,但细枝末节上的表现仍会有情感化差异。 果然,岳从溪嗯了一声。 “你喜欢《迢迢》。”阚楹望进岳从溪的眼底,声调冷冷淡淡,“喜欢就跳它。” 何知意怀疑阚楹因为谢程煜和俞烈对她有偏见,也不想让岳从溪重走上辈子的老路,不赞同道:“可是《奔月》表现力比《迢迢》更好。” 既然上辈子《迢迢》落选了,那么这辈子为什么还要死磕《迢迢》而不用《奔月》试试看呢。 阚楹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审美,看法自然不一样,不值得浪费时间来辩论。 “关于《迢迢》,我有几个动作建议,你听么?”阚楹出乎意料地问岳从溪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车内其他三人皆惊讶地看过来。 【???阚楹刚说什么?】 【卧槽哈哈哈哈,阚楹至于么?不就气何知意抢了她未婚夫,赌一口气也别说大话啊!】 【笑死,阚楹一个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完全靠脸出道的花瓶,哪来的自信指点岳从溪啊?】 【阚楹能射箭能画画怎么就花瓶了?】 【粉丝们别挽尊了,阚楹会的这些和爱豆有关么?】 【岳从溪好歹也是有实力的舞蹈家,阚楹这是在内行人面前班门弄斧!】 岳从溪性子温善,也很善于听观众的建议。 她轻轻点头,“你说。” “四十五秒的转场。”阚楹不见外地拿来平板,大大方方地划拉进度条,“你可以考虑把甩袖改成下腰,这里也可以用前点步,一分三十七秒里,琵琶声不够连贯,你把曲子也顺便改一下。” 岳从溪商佳禾何知意:…… 岳从溪抬眸,她发现阚楹在说改曲的时候,神态和语气都相当自然,似乎它就该这么改。 阚楹倒是不知道岳从溪的心里想法。 这首琵琶曲子弹的是《歃》,当年,她得到《歃》时,琴谱还是非常完整的,谁知道《歃》在平行时空流传几千年下来,又是被改又是残缺不全。 阚楹:“曲子改了,动作也改下。” 岳从溪忙收回思绪,一边看平板里的舞蹈视频,一边耐心听阚楹提出的建议, 剩下的时间,商佳禾和何知意渐渐从一脸怀疑变成满脸惊讶,她们像第一次认识阚楹。 【阚楹已经把两个外行人震住了。】 【学过舞的说一下,阚楹那些建议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专业性,纯粹一个外行人看完别人跳的舞后说的建议。】 “我觉得你说的可行。” 谁知,岳从溪沉默了许久,再出声时,竟然一语惊呆众人。 何知意看了看岳从溪,又看了看阚楹,似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如果岳从溪这次还是落选,也和她无关,毕竟她尽到了告知的义务。 【???】 【从溪,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哈哈哈,前面几个嘲讽的打脸不打脸?你们也没看见舞蹈视频,可能阚楹给的建议就很在点子上。】 岳从溪说完那句话,就单手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下拍子,似在想象如果将阚楹说的那几个动作稍作修改后会呈现出的画面。 她越敲拍子越快,眼睛也越来越亮,犹如春苗被雨水浇灌而涌现出的旺盛生机。 “阚楹。”岳从溪罕见地主动握住阚楹的手,笑意浅浅,“这期节目录完,你有空么?我想让你来我家里看改编后的《迢迢》,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到。” 阚楹盯着被岳从溪握住的手,刚想抽出来,目光就不经意触及了岳从溪那双晶亮眸子,思忖片刻,到底放任了她的行为。 握就握吧。 这个世界好像就喜欢这样来体现友情。 不过,阚楹当了二十几年的公主,还是有点臭讲究在身上,“场地,布景、服装我会让人给你配齐。” 岳从溪罕见怔楞,很快,她又回神,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可没想讹你,就是想让你来家里看看我跳舞的成果。” “我不想看半成品。”阚楹嗓音冷淡,“那首《歃》我也顺便给你补全,你只管好好跳舞,不用操心其他。” 这话一出,整个车内都安静了下来,包括岳从溪在内的几个人,仿佛被震住了。 观众们:??? 这特么是什么霸总发言?! 几分钟后,坐在另一辆商务车里的周寂,从薛玉昆那里听到了观众们给他的留言。 “全直播间众筹给我留言?他们是不是想提前听新歌?”周寂拽着一张脸,拒绝三连,“不行,没门,不可能。” 薛玉昆憋笑憋得面色涨红,“直播间的观众们说,说——” “说你再不努力,你女朋友……”他肩膀一抖一抖,到底忍不住笑地补充了下半句,”你女朋友就要被阚楹拐跑了!” 谢惊昼本来在看窗外,这会儿,他视线挪向薛玉昆,长眸微眯。 周寂懵逼脸:“什么鬼?!” 阚楹拐他家从溪同桌吃饭就算了,反正也是吃进从溪的肚子里,但为什么坐个车也想把他家从溪拐跑?!! 第021章 (二合一) -- 第50页 当夕阳快衔着山巅时, 《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商务车在市郊的前脚停下。 阚楹下车时,掠了一眼面前的群山。 山不高,面积很广, 入眼是一整片的杉树林, 被橘芒衬得宛若层层叠叠的红霞。 商佳禾环顾一圈也没看见其他人, 直截了当问:“梁照清他们人呢?” “我们在A集合点, 四位男士在B集合点。”薛玉昆笑眯眯地指向伫立在湖前的小木屋,“请四位先去小木屋换衣服,再回这里集合。” 何知意联系上辈子看过的《完美同行》,面色了然,“我们这是要玩真人丛林CS?” 薛玉昆呱呱鼓掌,“哈哈哈哈恭喜你,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话音刚落, 他就得到了阚楹等人的一致白眼。 商佳禾更是刺他,“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薛玉昆默默垂下脑袋,并侧身让开了路,卑微念着台词, “请抓紧时间换衣服, 谢谢合作!” 几分钟后,阚楹四人换完衣服走出小木屋。 薛玉昆眼前一亮。 高马尾, 迷彩服,再脚踩一双黑色军靴, 从头到尾都是利落和飒爽! 美颜暴击X4。 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楹楹A炸!】 【楹楹刚刚轻飘飘扫了一眼屏幕, 我直接缺氧了呜呜呜。】 【第一次看见从溪老婆打扮这么帅气!】 【意意小可爱快让我亲一口!】 【商佳禾穿迷彩服了啊啊啊啊啊啊!有谁懂?!爷青回!】 【爷青回+1!!!】 阚楹低头理了理袖口, 又端详了一会儿穿的军靴, 这才抬脚不疾不徐地走到薛玉昆那里。 时间卡的很准,四个人刚刚汇合。 薛玉昆拿来眼罩,挨个发下去,“请戴上眼罩,不能偷看哦。” 眼罩和衣服一样被提前清洗晾干,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其他三人准备戴眼罩的时候,阚楹用指腹捻着布料,正反面检查眼罩,其他三人戴上眼罩的时候,阚楹把眼罩递给薛玉昆。 “换一副新的眼罩。” 嗓音凉丝丝的,含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薛玉昆一怔,下意识接住眼罩,直到掌心触及柔软的布料,他才回神问:“它怎么了?” 阚楹蹙起眉尖,冷着脸,“有多余的线头。” 薛玉昆:…… 其他人:…… 你矫情死得了。 商佳禾时间观念很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个快点,别耽误时间。” 像催阚楹也像催节目组。 何知意轻轻拉下眼罩,瞄了一眼阚楹。 视线里,阚楹神情自若,似乎根本没被商佳禾的态度影响到。 很快,工作人员拿来崭新的眼罩,阚楹再次检查正反面。 薛玉昆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再有线头或者其他问题。 阚楹依然不太满意眼罩的材质,但想到总归不扎手,便将就地戴上。 薛玉昆长舒一口气,“请将手搭在你前面同伴的肩膀上。” 阚楹明明戴着眼罩,竟也不用摸索就直接搭住了岳从溪的肩膀。 薛玉昆见阚楹那么精准地找到前面人肩膀的位置,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检查阚楹眼罩戴得严不严实。 检查完,他不解地挠挠头,戴得很严实啊。 “请大家往前走。”薛玉昆让排在第一的商佳禾搭住他小手臂,嘴上提醒,“小心你们的脚下,千万别摔倒,” 一行人慢悠悠地往林子里挪。 阚楹摘下午眼罩时,微眯了下眼,沿着昏黄的光线,打量起四周。 他们正好待在林子里的一个岔口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单看路上的小石子能看出些许人工修缮的痕迹。 “大家请看地图。”薛玉昆举起一张半人高的地图。 阚楹收回视线,抱臂站着,目光冷冷淡淡地落在纸质地图上。 地图上绘制的既不是山林分布也不是植被土壤,空白的表面分散着百来个红点。 岳从溪轻声问:“这个红点是?” 薛玉昆两臂抻得很直,脸被地图挡着,声音从地图后面传来,“红点代表的是晚餐食材,里面有很多相同的食材,像藕片,它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位置,一旦某个位置的藕片被拿掉,其他位置的藕片也会作废。” “今晚能不能吃上饭,全看你们能记住多少红点!找到多少食材!” “倒计时5分钟开始!” 商佳禾气得叉腰,家乡口音都飙出来了,“倒计时5分钟?你整张这么老大的地图,你就给我们5分钟?” “不用担心。”薛玉昆露出半个脑袋,讪笑,“四位男士也在记它们的位置,分工合作,干活不累!” 他缩回脑袋,快而迅速地催促,“请大家抓紧时间,记完地图,我们会配发彩弹枪,用来射击食材标志物和牵制你们的对手,目前剩余时间4分——” “记完了。”阚楹淡声问,“我要提前看彩弹枪。” 阚楹话音一落,顿时引来商佳禾,岳从溪和何知意三人的惊讶目光,不仅她们连弹幕都惊呆了。 【阚楹记忆力有那么好?吹牛不打草稿啊?】 【我作证!楹楹当年选秀时,舞蹈看一遍就能记住全部动作!】 -- 第51页 【草了,我想起来了哈哈哈,阚楹真能记住全部动作,但她该死的四肢不协调死活跳不出来,当年这件事还上过热搜!】 其他观众:…… 这就是开了窗再关了门的典型么??? 林子里,薛玉昆再从地图侧面探出一张懵逼的脸,“记,记完了?” 阚楹面无表情看他。 短短几秒的对视,让薛玉昆一下子福至心灵,他忙说:“不行不行,必须一起出发。” 阚楹表情冷冰冰的。 商佳禾三人听见阚楹说记完了,不管心里信不信,也都紧迫了起来。 一双双眼睛盯住地图,全神贯注记着上面的红点位置。 5分钟的倒计时很快结束,阚楹如愿地拿到了彩弹枪—— 一柄早早装好红色弹球的彩弹枪。 枪托漆黑,握在掌心里是冰冰凉凉的触感,瞄准镜也很清晰,比她从前玩的火铳高级。 薛玉昆还在讲注意事项,“虽然场地合规合法,但为了人身安全考虑,彩弹枪还是做了细微调整,射击力度削弱很多,大家在射击时彼此也尽量保持在三米以上的距离。” “那么接下来,请大家认真听规则。”他拿出小本子,字正腔圆地读:“第一条,请根据对讲机来和你的TA分享位置,分享一次,对讲机将暂停10分钟才能正常使用。” 111早早分裂成两只兔子,一只兔子在谢惊昼那边,一只兔子在阚楹这边。 它本来趴在阚楹脚边,这会儿听见薛玉昆的话,忙跳出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晃来晃去,【宿主!剧情桥段来了!】 【剧情里,阚楹的心思一直在谢程煜身上,无心找谢惊昼,而谢惊昼方向感又特别差,也懒得找阚楹,直到其他三组都离开丛林了,他俩也没碰上彼此!】 阚楹摸了几下耳坠,压住脾气。 如果是倒数第一离开丛林不就说明她和谢惊昼必须挤在一个帐篷里?绝不可能。 111见状,扭扭捏捏地小声补充,【也、也不用你们真的用倒数第一的名次离开丛林啦,你们在镜头前表现得毫无默契就行!】 阚楹全程顶着一张能冷死人的脸听它在那叭叭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111看了心里七上八下,很是担忧。 前面薛玉昆正在热情洋溢地说着任务的第二条和第三条规则,“第二条,用彩弹枪射中其他人,对方将被定身10分钟,用彩弹枪射中代表食材的标志物才能摘下标志物装在背包里。” “第三条,找到你的TA,和TA合作离开丛林,率先离开丛林的一组将获得胜利,拥有置换住宿的权力!” 薛玉昆刚说完,岳从溪和何知意两个人就同时看向阚楹,下一秒,她们发现阚楹正在看商佳禾。 商佳禾很骄傲,“看来我被阚楹当做威胁最大的竞争者了啊,说真的,我还挺喜欢你们的豪华海景房。” 我也挺喜欢你们住着的有沙发的大床房。 阚楹在心里回了一句。 【叮咚!】 钟表报时的声音准时响起。 薛玉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四点整!《完美同行》第三期,真人丛林CS,寻找你的那个TA,预备——” 他高高举起右胳膊,拖长了音,胳膊再猛地挥下来,“开始!!!” “嘭嘭嘭!” 寂静山林里,三声清脆的枪响和薛玉昆的胳膊一同落下,炸了满直播间观众们一个机灵。 薛玉昆第一反应是先低头看他的胳膊,他这是觉醒了超能力么? 商佳禾瞪着迷彩服袖子上的一滩红印,愕然质问:“阚楹!你竟然搞偷袭!” 闻言,薛玉昆刷地抬起头。 不止商佳禾,连岳从溪和何知意的右衣袖位置也有着一滩红印,明显是被彩弹枪精准打中的证明。 阚楹收回枪,神色疏淡地向商佳禾投去一瞥,简短说:“不是偷袭。” 商佳禾:??? 岳从溪轻声补充,“阚楹是在薛老师说完开始后的一秒内打中我们的。”严格意义上来讲还真不是偷袭。 “难怪。”何知意喃喃出声,“难怪你刚刚往后挪了几米,原来是为了能在三米的距离在打我们。” 阚楹看了薛玉昆一眼,不言不语。 薛玉昆利落站直,后知后觉地播报,“商佳禾,岳从溪,何知意定身10分钟!” 几秒后,阚楹拎着彩弹枪不紧不慢地挑了一条路走进丛林深处,只留给他们一个帅气又潇洒的背影。 “呼叫呼叫!从溪听见我的声音了么?”岳从溪的对讲机里传来周寂声音,他又拽又雀跃,“我准备走南面那条路和你汇合!我把南面的食材都记住了!速来南面找我!” 周寂语速飞快,“谢惊昼已经被我们三个人打中定身在原点了哈哈哈哈哈哈!豪华海景房我们拿定了!” “……”岳从溪涩然回道:“对不起啊,我被阚楹打中在原地了。” 周寂:…… 很快,梁照清和谢程煜也在对讲机里听到了几乎一样的回答,“我被阚楹打中在原地了。” 周寂谢程煜梁照清:…… “哈哈哈哈哈哈。”谢惊昼懒靠着树干,哪怕身上被打了三色弹印,也笑得很是开怀。 见其他三人望过来,他耸了耸肩,眼底笑意颇浓,“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快的现世报,见谅啊。” -- 第52页 嘴上说着见谅,听着很像活该。 周寂盯着他那张笑脸,气得牙痒痒。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都怀疑谢惊昼可能早就料到他们会偷袭了,不然谢惊昼能那么凑巧地被定身在靠树干这么一个舒服的姿势上? 【我刚刚不该喝水,现在一边笑一边擦电脑屏幕。】 【我的肚子,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太疼了,神特么的现世报哈哈哈哈哈。】 【这戏剧效果真绝了,三位男士一脸骄傲地说我们把谢惊昼定住了!三位女士一脸无奈地回我们也被阚楹定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游戏开始前,我是真没想到谢惊昼能以这种方式拖后腿!】 【一个开局淘汰三人,一个开局被三人淘汰,6666666啊!】 阚楹走进杉树林后,先是在原地停顿片刻,视线巡视周围。 《完美同行》节目组挑的林子是一个很正规的用来玩真人CS的场地,林子里各处可见不同颜色的彩弹痕迹。 阚楹回忆了一下地图,立刻把目前站的位置和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对上了号。 往右走了几分钟,她抬起头,果然看见了挂在树枝上的小木牌。 抬抢,瞄准,射击一气呵成,仅仅一枪下去就击中了巴掌大的木牌。 木牌自带的吊绳垂下,阚楹顺手扯了下来,顺便扫了眼林子,脸色有点不爽。 一个这么小的林子,她得演到什么程度才能快结束了还找不到谢惊昼? 阚楹把木牌塞进背包,蹙禁眉毛。 “亲爱的。”对讲机那头,属于谢惊昼的讨人厌的声音响起。 阚楹余光瞥见镜头,做作地翘了下唇角,脸上有极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老公,你在哪?” 谢惊昼散散慢慢地回答道:“我打算往林子的南面走,早上出门看了眼老黄历,南面方位有桃花。” 观众们:…… 你能不能正常点!别尬秀! 阚楹很想隔空朝他翻白眼,不过还是优雅地忍住了,“那我们在南面集合,我等你。” 对讲权限用完,阚楹把对讲机揣在口袋里,挑了个方向继续走,走了能有十来分钟,一路上别说人影了,连只鸟都看不见,倒是射中不少小木牌。 阚楹粗粗整理了一下,木牌上的食材有荤有素,样样俱全。 【惊了,射箭和射击是在一个系统里么?阚楹竟然能从不射空???】 【可能这就是天赋异禀?】 【哈哈哈哈哈哈从周寂直播间来围观,周寂本来在南面,但他枪法不准,经常三五枪才射中一块木牌,好不容易射中又被告知木牌失效了,笑死。】 【不止周寂啊,谢程煜也是!阚楹像自带雷达似的,总能从最短的路线找到小木牌!】 【阚楹危险了,周寂和谢程煜合作一块来北面找人,他们俩都猜是梁照清先一步射中的木牌。】 【???】 【这里不是南面么?】 【????看太阳也明显是北面啊。】 【卧槽?我特么听见阚楹说往南面走啊!谢惊昼不也说往南面走???】 一直待在阚楹直播间的观众们懵了,谁也没想到嘴上说着走南面的阚楹,能把他们的镜头带到北面来! 阚楹在原点记地图的时候不是挺有自信的么?! 阚楹找食材小木牌的时候不是挺有雷达感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阚楹像跳舞一样,能把地图死记硬背在脑子里,但分不清东南西北……】 【节目组的地图确实没标东南西北。】 其他观众:??? 难道阚楹的特长都有另类的缺陷么? 同一时间,谢惊昼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看见谢惊昼终于能动了。 他懒洋洋直起身,走了一半,突然想起来彩弹枪忘拿了,又溜达似的回头拿彩弹枪。 等回头准备挑一条路的时候,他又打开对讲机找阚楹。 “楹楹。”谢惊昼温柔地叫人,透着一股自然又轻松的语调,“我要去南面找你了。” 阚楹在那头嗯了声。 阚楹直播间的观众们:!!! 你嗯个鬼哟!你在北面啊!!! 下一秒,隔壁直播间的观众们看见谢惊昼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北面。 谢惊昼直播间的观众们:??? 【我有点看不懂了?】 【我也……】 111高兴地用耳朵鼓掌,【宿主,你太棒了!明明和阚楹宿主约了南面,结果竟然往北区走!完美诠释了零默契!】 谢惊昼没搭理它,眼皮耷拉着,情绪似乎不太高。 这边,阚楹挂了对讲机后,接二连三地又射中了几块食材木牌,依然不空枪。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看麻了。 你射中木牌的精确度能不能分点在认东南西北上? 倏然! 阚楹果断抬起枪对准斜前十来米的山坡草丛,葱白指腹狠狠扣下扳机。 嘭! 嘭! 两声刺耳的枪响,在山林里轰然炸开。 阚楹停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单手拿枪拨弄开山坡前的一丛膝盖高的草,冷脸审视里面雕塑状的某个人。 摄像大哥立刻围上来,全方位拍摄雕某人。 镜头里,梁照清半弯不弯着老腰,苦哈哈地在那笑。 -- 第53页 他刚刚看见阚楹,正想弯腰偷袭,谁知腰刚弯了一半,彩弹枪也刚抬了一半,他就被阚楹用两枪定在了草丛里,右手胳膊上还能清晰地看见有一滩红色印记。 梁照清叹了声气,“我还想偷袭你呢,结果翻车了,看不出你枪法挺准,才两枪就打中我了。” “两枪?”阚楹诧异看他一眼,随即,手里的枪口朝天空一偏。 梁照清顺着枪口指向的方向动了动眼珠子,看见一个备注着虾滑的小木牌挂在他头上两米高的树杈上。 “……”他虚心求问,“你这是打完我再顺便打了个食材?” 阚楹又诧异看他一眼,静默几秒,说:“你要这么想……也行。” 中间微妙的停顿,让梁照清闭上了嘴。 【哈哈哈哈哈哈老梁何必自取其辱!】 【不得不说阚楹这句回答太灵性了。】 【梁老师:原来我才是你打完食材后顺带打中的猎物:)】 【话说!阚楹也太敏锐了吧!才看见草丛动了下就毫不犹豫出手了!】 【阚楹刚刚打木牌时根本没用瞄准镜!前面十几张木牌倒是都用了,我怀疑阚楹已经打木牌打熟练了!】 【住下了住下了,帅气姐姐贴贴!】 丛林里,阚楹见梁照清不准备再问什么了,收回目光,伸手扯下小木牌上的挂绳。 然而,阚楹在扯下木牌的一瞬间,竟出乎意料地倒退一步,隔着被定在前面的梁照清,再一次抬枪射击! 梁照清第一次看见阚楹这么冷漠锐利的眼神。 他惊讶完,嘴唇翕动,明显想说点儿话。 但他还没吐出一个字,两声猝不及防的枪响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一枪擦着梁照清射击出去,一枪精准打中梁照清的后背。 梁照清:??? 你们这是把我当障碍物么? 阚楹眉尖微皱,情绪不显地盯着前面的草丛。 草丛有半人高,看不清躲在里面的人。 不过—— 他射击时的位置和命中的习惯怎么那么像谢惊昼? 谢惊昼不会真信了她会去南面,所以特地跑北面来了吧? 他们俩真在这里撞上,还能算没默契??? 阚楹心里明明冒出一堆猜测,手上却毫不客气地朝着被草丛牢牢挡住的地方又打出一枪。 “嘭!” “嘭!” 前面那人和阚楹几乎同时打出了第二枪。 这一次,彩弹依然打中了梁照清的后背,如果没有他挡在中间,这枚彩弹会精准地击中阚楹的肩膀。 草了! 梁照清一个极其好脾气的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 他扬声大喊:“兄弟!我们是在玩游戏啊!就像和小时候玩一二三木头人!” “你们俩能不能别搞出军事演习似的不死不休?到底谁躲在草丛里啊?你一个劲儿打我有用么,你莽上来打阚楹啊!” 梁照清喊得响亮,主直播间里也讨论得相当热闹。 原因无他。 主直播间把分别躲在草丛里和躲在梁照清前面的两个人曝光了! 【太特么玄幻了,谁能想到谢惊昼和阚楹在刚枪……】 【真正玄幻的是他们两个约着在南面碰头的人,居然在北面撞上了。】 【不仅撞上了,他们还自相残杀。】 【一时间,我竟说不清他们俩有没有默契……】 【我觉得有。】 【必然没有!他俩真有默契能恨不得一枪把彼此打废了?】 阚楹挪了挪枪口,俨然想继续开出第三枪。 梁照清吓了一跳,“别打了!别打了!我的老腰承受不住啊!” 他刚说完,后面的草丛突然动了动,一道散漫慵懒的声音随之传来,“楹楹?” 梁照清:??? 阚楹眼底闪过一丝遗憾,转瞬即逝,快到连梁照清也没能发现。 “老公?” 轻轻的,自然的,非常疑惑又带着丝丝惊喜的询问。 有人从草丛里走出来,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他隔着或疏或密的林木,遥遥望过来。 阚楹看见他轻扬眉梢,唇角勾着一抹愉悦又张扬的笑。 阚楹和谢惊昼谁也没说话,但两只不共享信息的兔子111已经懵了。 片刻,两只兔子发疯似的嗷嗷尖叫! “你们俩怎么能碰面?!你们不能有碰面的默契啊啊啊啊啊!!!” 等会儿—— “你们俩都已经碰面了,竟然还有观众们说你们没默契???” 第022章 (二合一) 夕阳西落, 仅有一弧橘红色的光圈隐在林外群山,衬得林子里也昏暗沉昧。 阚楹看见谢惊昼朝这边挥挥手,大步走过来, 嗓音倦懒含笑, “我就说南面有桃花吧。” 一股子不正经的调侃意味。 他在那面不改色地撒谎, 阚楹也是一边在心里冷呵一边忍不住反思他们间的孽缘。 她在对讲机里听见谢惊昼挑南面的时候, 想过谢惊昼大概率不会挑南面,但也没想到剩下的东西北三面里他们能这么恰好地在北面碰见。 “什么南面?”梁照清懵了一瞬,“这里不是北面么?” 阚楹不再看谢惊昼,惊讶反问梁照清,“这里不是南面么?” -- 第54页 梁照清:??? 谢惊昼在阚楹面前站定,懒懒散散地伸手揉了揉阚楹头发, 忍着笑说:“我刚刚说着玩, 我走到半路才发现我跑到了北面。” 阚楹刺他,“那你怎么不回南面找你的桃花?” 谢惊昼唇角笑意变深,“本来准备回去找你,但绕来绕去就绕过来了。” 他揶揄一般朝阚楹眨了下左眼,“月老的指引。” 【桃花=阚楹哈哈哈哈。】 【阚楹和谢惊昼真分不清东南西北么?我怎么觉得他俩在对讲机里说南实际上暗搓搓指北面呢?】 【不可能!你在谢惊昼直播间蹲着就能看出来,他刚刚开枪真奔着一枪打中对方的目的开的, 他意识到自己在北面后, 压根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阚楹!】 【谢惊昼就算了,阚楹打梁老师的时候也没放水啊, 阚楹不怕在“南面”打着谢惊昼?】 其他观众:!!! 一句阚楹不怕在“南面”打着谢惊昼的猜测,让直播间的讨论热度攀上顶峰, 也让不少观众觉得阚楹和谢惊昼在玩夫妻情趣。 当然了, 大部分观众还是坚信两个人毫无默契, 他们刚枪时真的太狠了, 不像有默契的样子。 梁照清看见谢惊昼拎着枪溜溜达达似的过来,嘴唇翕张了几下,惊愕问:“所以刚刚一直是你在后面射击?” 谢惊昼抬手晃了几下枪托,懒洋洋笑着,“显而易见。” 梁照清无语道:“敢情你们俩隔着我在那秀恩爱呢?惊昼,你老实说,你打完第一枪后认出来我没?” 阚楹躲在他前面,谢惊昼看不见脸认不出人正常,但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杵在这,再加上区别于其他三人的寸头,谢惊昼不可能认不出他。 “认出来了。” “认出来你第二枪还打中我?” 谢惊昼往阚楹那边歪了下头,薄唇轻扯,笑得吊儿郎当,“梁老师,我这个人毛病一堆,但有一个优点。” 梁照清:“什么优点?” 阚楹:“睚眦必报。” 谢惊昼:“有来有往。” 梁照清:…… 谢惊昼像被逗笑了,他偏过头,目光含笑地看着阚楹侧脸,“楹楹,你在闹别扭么?” “我——” 他也不等阚楹解释便伸展手臂把人揽回怀里,低低的笑闷在嗓子里,“我错了,我不该拿枪打你。” 阚楹面无表情。 梁照清牙疼地偏开脸,不想再看这两个小年轻在他一个老人家面前秀恩爱。 111合体成一整只兔子,蹦蹦跳跳地跑上来,慌忙提醒,【宿主宿主,不能吵架!时间段不对!】 阚楹心里叹了声气,狠狠心,反手抱住谢惊昼。 她微微低头,仿佛亲密地抵在谢惊昼的胸膛上,小声撒娇,“老公,你刚刚也太凶了。” 【刚来直播间……他俩一直这么尬秀?】 【这还尬?你肯定没见过更尬的!】 【不尬啊!阚楹冷冷淡淡撒着娇的样子,简直甜死了好么!!!】 谢惊昼垂下眼皮,睨着阚楹额头和他胸膛的那一指头距离,轻啧了声。 长公主殿下真的越来越懂演戏了。 他揽住人,弯下腰,下颌轻俯在阚楹耳边。 热气喷洒。 阚楹蹙了蹙眉。 谢惊昼掠了眼阚楹背后,低笑,“楹楹,我看见了一只猎物。”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步绕前挡住阚楹,单手就将枪在空中打了个转儿。 黑黢黢的枪口朝准前面的树,重重压下扳机。 “嘭!” “嘭!” 两声枪响几乎是一前一后响起,射向谢惊昼的那枪落空打在地上,留下一滩黄色弹印,而谢惊昼的一枪则是擦着树干打了出去。 那头一时间没了声响。 “哎呦!”梁照清苦着一张脸,“这又是谁啊,小周和程煜不说去南面么?怎么还有人也跑北面了,东西两面不够你们跑啊?!” 周寂扯着嗓子在那头喊,“南面的食材木牌全作废了!节目组说作废的人就在南面!肯定是你们三个中谁偷摸干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但我刚来就被打中了!” 阚楹握住枪,嘴唇动了动,问谢惊昼,“打中了?” “没。”谢惊昼低声应了句。 话音刚落,又有两声枪响同时响起! 第一枪是谢惊昼打向周寂,第二枪是周寂打向阚楹。 阚楹早有防备,及时后仰躲开了从侧面射来的彩弹。 谁知就在这时,她脚下不小心踩中块石头,脚踝一歪,重心竟也猛地向后往坡下摔去。 谢惊昼大步追上来,伸手捞人。 阚楹瞥见他伸过来的手,刚准备握上的刹那,余光倏地瞥见侧面草丛里动了动。 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去抓谢惊昼,而是后仰着时一手握枪一手扣下扳机。 “嘭!” “嘭!” “嘭!” 三声枪响震耳欲聋! 往后仰的重心,导致阚楹瞄准度不够,她索性朝着那里射出三枪。 这三次出人意料的射击把在场的人和直播间的观众全惊到了。 谁也没想到阚楹宁可摔下山坳也必须要打中偷袭的人! 下一秒,一道颀长背影从画面里一晃而过,迷彩的衣袖被风鼓吹出个小包。 -- 第55页 阚楹眼前骤黑,有手锢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往下压着。 她的胳膊和腰肢也被另一只手臂牢牢锢住。 阚楹再回神时,整个人已经摔了下去,狠狠地砸在谢惊昼身上。 天旋地转间,阚楹倏然记起了中午时那个世间独有惊天泣地的噩梦。 那是幼帝登基第一年的一次春狩,林场有人埋伏了刺客,混乱间,她和谢惊昼也是摔在了山坡下,又很倒霉地被大雨困在了山洞里。 阚楹滚下山坡时被尖锐石头刺破了腹部,伤口流血感染,浑浑噩噩发着烧。 她记不太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依稀记得那夜雨特别大,春雷也特别响,谢惊昼守在洞口的背影,罕见地顺眼了一些。 阚楹回忆完,才发觉自己的脸直直地撞上了一堵坚硬温热的胸膛,鼻子被撞得酸涩,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一股脑地涌上来,眼眶刷地就红了。 “卧槽!阚楹!” “来人!” 这场变故发生太快,别说守在周围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连定身的梁照清也没来得及抓住阚楹和谢惊昼,他眼睁睁看着二个人抱着齐齐滚下山坳。 梁照清一边叫人一边慌里慌张地跑过去,脚踩不稳地往山坳下秃噜,额头沁出汗,“阚楹!惊昼!” 山坳下,阚楹两手抵在谢惊昼胸膛上,察觉到自己的大半重量都压下来后,忙撑起上半身,“你没——” “楹楹。”谢惊昼懒洋洋地收回锢住她腰腹的手,两指夹走她发间的碎叶,晃着那片叶子在二人眼前比划了一段长度,不太正经地轻笑,“你腰又细了。” 阚楹:…… 狗东西,你立刻死了吧! 阚楹气冲冲地坐起来,懒得再问谢惊昼有事没事。 “阚楹,惊昼!” “阚老师!” 梁照清和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冲下来,阚楹看见他们,敛起面上的冷淡,顺手拉谢惊昼起来。 《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吓得头冒冷汗,磕磕绊绊地问:“阚老师,谢先生,你们俩怎么样?用不用叫随行医生来?” 谢惊昼抬眼看向阚楹。 阚楹摇头,“我没事。” “我也没事。”谢惊昼笑了笑,朝山坳上掠去一眼,“谁在那开的枪。” 谢程煜从人群里走出来,声音冷硬,“我开的。”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后面有个山坳,”他说完抱歉,又习惯性训导,“阚楹,你刚才的举止实在太危险了,你不应该——” “你被打中了。”阚楹说。 谢程煜被阚楹打断话,肃沉着脸等阚楹下文。 阚楹低头拍打衣服上沾着的草叶和泥土,显然不准备继续再说些什么。 谢程煜:“你——” “请你回到刚刚的位置。”谢惊昼帮阚楹补完了下半句,“用你刚刚开枪的姿势,维持定身10分钟。” 谢程煜:…… 这会儿,工作人员也小心翼翼地举了举手,“根据规则,定身后乱动的加罚的十分钟。” 谢程煜:…… 工作人员看了看谢程煜,再看了看梁照清,大公无私地往山坳上一指,“请二位回到上面持续20分钟定身!!!” 谢程煜:…… 梁照清:…… 【卧槽槽槽!!!我刚刚心脏停摆了一秒!结果阚楹和谢惊昼摔成那样竟然还想着让对手定身!】 【阚楹才绝好吧!为了能打中谢程煜,伸出去抓谢惊昼的手都能缩回来!真不怕出事啊?】 【我看见了,阚楹开枪前瞥了眼山坳,估摸着摔不坏才敢拼的。】 【阚楹该不会猜到是谢程煜偷袭……】 【楹楹性格一直这样啦,不管谁偷袭她都肯定回击的。】 【老粉含泪,楹楹的拼搏精神但凡能用点儿在跳舞和唱歌上!!!】 梁照清苦着脸抬起手,手指颤抖地指向阚楹和谢惊昼,“你们俩不讲究!我担心你们俩才下来的,你们竟然害我!” 阚楹淡淡扫他一眼,“梁老师,你把我装木牌的背包踹边上了。” “咳咳。”梁照清见阚楹发现了他跑下来前的偷偷摸摸的行为,尴尬地扭头,“我下来太匆忙,一不小心踹着了!” 他绝对没有把背包里的木牌占为己有的打算! 被阚楹轻飘飘指控完,梁照清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人家不讲究,老老实实地爬上去,继续他半弯不弯的姿势在那定身。 一场风波结束,阚楹和谢惊昼也离开了山坳。 他们刚走上去,一个箱子被递到他们面前,工作人员笑眯眯道:“祝贺两位成功汇合,请抽取你们离开丛林的方式。” 阚楹先伸手探入箱子抽了一张卡牌,黑底金字,瞧着挺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内容就很一言难尽了。 “楹楹。”谢惊昼睨了眼卡牌,拖腔带调地叫了声。 阚楹抬眼看他。 谢惊昼抛弄着刚抽到的卡牌,似憋着笑,“很抱歉——” 顿了片刻,他把手一伸,朝阚楹递来卡牌,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滚出来,“你瘸了。” “……”阚楹低头看被他拿在手里的卡牌,一行金色的字跃然其上。 【请充当你的TA的双脚,带TA离开丛林。】 “真巧。”阚楹撩起眼皮,微弯了下唇,随即,把手里的卡牌往谢惊昼眼前一推,“很抱歉,你瞎了。” -- 第56页 谢惊昼垂眸一看,微愣后又一次被逗笑。 他们的默契有点意思。 直播间,观众们看见了卡牌上的一行字:【请充当你的TA的双眼,陪TA离开丛林。】 【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哈哈哈哈哈,瞎子配瘸子!这组合绝妙!】 【姐妹们!我做了个情头搁直播间的评论区了!】 其他观众点开评论区一看,有人发了两张图片。 [你瘸了.jpg][你瞎了.jpg] 阚楹和谢惊昼分别喜提一个表情包。 其他观众:草! 莫名沙雕但是看着又很般配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阚楹背上装着木牌的包,谢惊昼戴上用来隔绝视线的眼罩,他一边戴眼罩一边蹲下,“我背你。” 阚楹垂下视线,对峙似的盯着谢惊昼的后背。 那严肃郑重的架势,不清楚缘由的人还以为她前面摆着一张钉子床呢。 谢惊昼等了等,兀自笑问:“楹楹,你该不会想让我抱你吧?倒也不是——咳。” 镜头里,阚楹重重地趴上去,猝不及防的动作,压得谢惊昼差点踉跄。 “老公。”阚楹见他僵了那么一下,唇旁极短地牵出一个酒窝,又很快消失,她阴阳怪气他,“你不是说我瘦了么?” 别看阚楹在这刺谢惊昼,她本身也好不到哪里。 她不太习惯完完全全趴在谢惊昼背脊上,于是,身体和神经双双绷紧,同样很累。 梁照清在一旁直乐呵,“惊昼,你年纪轻轻体力不行啊,你得再练一练,阚楹看着也不重。” 谢惊昼笑了声,“我家楹楹当然不重。” 阚楹被我家楹楹四个字恶寒到了,避开镜头,揪了下谢惊昼的短发,让他见好就收,别尬秀。 谢惊昼捡起脚边的彩弹枪,两手搭住阚楹的膝窝,利落干净地站起来,但他站完并没走,又重复一遍,“楹楹,你真的不重。” 下一秒,阚楹眼前倏然一花。 四周树木飞速飘过,连定身在那的梁照清她都看见了两次。 阚楹气闷。 谢惊昼竟然幼稚地背着她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阚楹被晃得一时不慎摔在谢惊昼的宽阔背脊上,那点绷紧身体保持住的微小距离顿时消失无踪。 “指路,我的眼睛。” 谢惊昼散散慢慢的笑分散了阚楹注意力。 阚楹也懒得继续为难自己,索性放松地趴在他背上,情绪淡淡地回:“直走,三米,右绕,一米。” 谢惊昼虽然蒙着眼睛,但步伐很稳很准。 他背着阚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上去特别悠哉,悠哉到让工作人员忍不住小跑上来检查他眼罩戴没戴严实。 薛玉昆在监控后看见这一幕,莫名觉得特别熟悉。 当他看见被谢惊昼背着的阚楹时,冷不丁明悟了,他们节目组的眼罩对阚楹和谢惊昼来说仿佛不起作用! 谢惊昼好脾气地让工作人员边边角角地检查,临了他还笑着提建议,“不然你再拿一副,上个保险?” “不了不了。”工作人员连忙摆手,又招呼摄像大哥上来,继续直播。 阚楹面无表情地被谢惊昼背着,并不担心他会走不稳撞到树或者踩到石子。 入朝堂前,谢惊昼好歹也带大军打了几年蛮族,排兵布阵,带骑夜袭更是家常便事。 阚楹敢说谢惊昼在背地图的5分钟里就已经把丛林分布完完全全地分析明白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去的路。 两个人走到一半,阚楹看见了抻着头往这看的周寂。 “右前,两米。” 谢惊昼背着阚楹往周寂那边一步一步走。 周寂瞪大眼睛看他们。 谢惊昼走了两米停下,正正好好。 阚楹看着三米远的周寂,打量了一会儿。 周寂眯着眼把他们全身上下一圈,见他们摔下山坡后身上没挂彩,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一脸警惕,“你们想干什么?” “我再有五分钟就解除定身了,你们——” “嘭!” 阚楹收回枪,神情自若。 周寂瞪着衣服上的红印,目瞪口呆。 “你干嘛?!”周寂气炸,“你打第二枪我也不会延长定身!” 谢惊昼轻笑出声,拖着腔调说:“你懂什么,我家亲爱的在帮我出气。” 阚楹:…… 我明明是在帮自己出气。 周寂怒不可遏,恨不得跑上来打他们,“我也有女朋友!” 阚楹幽幽地盯着他挪前的右脚,“你动了。” 周寂:…… 谢惊昼睨着他身旁的摄像头,“记得双倍罚。” 周寂:草草草!!! 观众们看着阚楹和谢惊昼一唱一和把周寂本人气得跳脚,再慢悠悠地走远。 【他俩的背影看上去好欠揍啊……】 【在算计周寂这件事上,他俩莫名相配。】 丛林里,谢惊昼背着阚楹走了有十来分钟。 其他三位男士被远远甩在后面,一路上都没碰见,三位女士里的何知意和岳从溪倒碰见了。 刚照面,两个人还没做出抬起彩弹枪,就已经被阚楹一枪射中。 阚楹从两个人身上顺来装着木牌的背包,临离开前,礼貌性留下一句,“辛苦了。” -- 第57页 “你成长了。”谢惊昼蒙着眼睛轻啧了一声,“以前,你从来不和我说一句辛苦了。” 何知意:…… 岳从溪:…… 我们还得感恩戴德是么? 阚楹拍了下谢惊昼的后脖颈,指尖似被衣领下的肌肤烫到了。 “左三米,右十二米。”阚楹说完,蜷缩了下手指,营业性微笑,“辛、苦、了、老、公。” “不辛苦。”谢惊昼懒又不正经地回完,偏了下头,脖颈在领子上蹭了几下。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打木牌,时不时还能听见后面另外三组正在内战的枪声。 直播间观众们看得恍恍惚惚。 【隔壁鸡飞狗跳,他们岁月静好。】 【周寂一直在找他们,无奈单腿蹦。】 【阚楹:好歹有一条腿,我两条腿都没了。】 其他三组找到彼此后,也要从节目组的箱子里抽离开丛林的形式,有充当TA的一条腿的,也有充当TA的胳膊的。 节目组的目的很明显,任何一组都不可能完完整整地离开丛林!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谢惊昼停下,“这里?” “再往前走一步。”阚楹说。 谢惊昼挑高眉梢,“再走一步?” “嗯。” 几秒后,阚楹听见他纵容般说了个行,随即,抬起右脚。 但谢惊昼在抬起的脚快落下时,杵在地上的那只脚竟然毫无征兆地原地打了一个圈。 阚楹隐隐捏紧他肩膀。 谢惊昼借着旋转的巧劲,将上半身向后一靠,把阚楹不轻不重地压在树干上。 他轻笑,“我就记得这里有个木牌。”有木牌自然要有树。 阚楹没接话茬,而是靠着树干,抬起手里的彩弹枪,微微眯眼。 嘭的一声。 斜前方枝丫上挂着的木牌被一枪击中,阚楹拍着谢惊昼肩膀催他往前走了两步,拽下木牌。 木牌塞进包里,能还听见闷闷的撞击声,谢惊昼闲聊似的问:“你打中了多少个?” “12个。” “我包里有10个,你拿去。” 阚楹把他背包打开,果然在里面看见10个刻着食材的木牌。 “够了么?”谢惊昼问。 阚楹把他包里的木牌倒出来,“够了。” 他们俩的22个,再有岳从溪和何知意的4个,包揽了节目组快4/5的食材。 刚说完,阚楹突然抬眸,手里的枪也在瞬间指向侧面的草丛。 “嘭!” “嘭!” 阚楹射出一枪。 同时,谢惊昼的前腹也中了一枪。 那边草丛动了动,商佳禾和梁照清从里面冒出来,一个单脚跳出来,一个背手跳出来。 梁照清背着手,乐呵呵笑了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阚楹瞥了眼谢惊昼的后脑勺。 刚刚,她能打中人,但打空了,而谢惊昼也能躲开,但被打中了。 该死的默契。 商佳禾一边拍梁照清后背一边往前单脚蹦,“快跑!我要是住不上豪华海景房你就睡地板!” “来了来了!” 两个人当着阚楹和谢惊昼的面跑过一米远的出口。 刚过去,商佳禾懊恼地拍大腿,“大意了!我光想着要海景房,居然忘了抢他们的食材!!!” 静了那么一会儿。 谢惊昼懒搭搭问:“楹楹,我被定身了,但你能开枪吧?” 商佳禾和梁照清看过来。以为谢惊昼是在警告他们。 而后,他们就看见阚楹干净果断地朝远处打了两枪。 “嘭!” “嘭!” 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准备偷袭的周寂和岳从溪。 阚楹演技不行,索性把脸埋谢惊昼肩上,不让观众们看见表情。 “刚刚忘了打商老师他们。” 谢惊昼余光瞥她,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们今晚得分床睡了。” “嗯。”阚楹嗓音仿佛委屈坏了,“我舍不得你。” 谢惊昼:…… 你那是巴不得。 第023章 (二合一) 林叶簌簌响起。 阚楹倏地从谢惊昼肩上抬起头, 目光精准地掠向声源。 下一秒,瞄准目标和开枪射击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完成。 “嘭!” “嘭!” 匿在林叶后面的两个人,被击中了。 在击中周寂和岳从溪的一分钟内, 阚楹再次击中剩下的一组, 谢程煜和何知意。 阚楹眯眼看过去, 他们大概抽到了类似【两人三手三足】的卡牌, 两只手绑着,两只脚也绑着,单手拿枪都有些不稳。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枪回击就被阚楹两枚彩弹分别击中。 谢惊昼瞥了眼他们,懒懒地收回视线,拖腔带调地夸了一句,“楹楹的枪法真准。” 阚楹抵住他的肩膀, 做作撒娇, “我舍不得你被他们打,超常发挥。” 谢惊昼见阚楹一回生二回熟的做派,唇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来了来了!尬秀桥段来了!】 【谁帮虚假夫妇重写的剧本?他们两个不仅秀恩爱熟练了,还能一路精准找到木牌,私下里很用功啊。】 【主镜头能不能切人?不想看塑料夫妇的虚假营业!】 【闭嘴!我们爱看!】 -- 第58页 【爱看+1!谁切镜头我和谁急!】 【主直播间一直根据观看人数来切的视角, 你们想看别人就去他们直播间给观看人数添砖加瓦呀。】 【玩球, 我可能疯了,我现在光是看见他俩同框都能激动地在椅子上扭曲身体!他俩掌握了又尬有甜的精髓!】 【有一说一, 他俩虽然有点尬,但同框画面真的绝美!】 其他观众看着镜头里的画面, 也不由认可这句绝美评价。 镜头里。 昏昧光线, 静谧丛林。 阚楹两手环着谢惊昼的脖颈, 额头抵着他的脖颈一侧, 似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谢惊昼微微侧首去听,清隽的下颌蹭了几下阚楹的头发。 他可能听见阚楹的话,狭长眼眸弯了弯,噙着点儿笑的意味。 相比谢惊昼和阚楹的“浪漫绝美”,周寂就很辛苦了。 他单脚立着,颤颤巍巍稳不住,抬头往前一看,那两个让他金鸡独立的罪魁祸首还在那甜甜蜜蜜! 他冷冷酷酷地说:“从溪,别看他们!” 岳从溪柔声回:“眼罩质量挺不错的。” “……”周寂看着岳从溪脸上的黑色眼罩,沉默了。 谢惊昼余光掠向他们,冷不丁出声,“楹楹,你看前面。” 本来,阚楹就不习惯抵着谢惊昼的脖颈,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顺势抬头。 “!!!” 阚楹怔了一瞬,根本没想过谢惊昼会突然歪头靠过来,漂亮的黑眸里犹带几分猝不及防的惊讶。 侧脸贴着他细碎微凉的短发,酥酥痒痒,再眨眼,耳边传来咔嚓一声。 视线里,阚楹看见梁照清拿着手机飞快地按下拍摄键。 “完美!”梁照清朝他们竖大拇指,“你们俩看着特别般配。” 阚楹:…… 我虽然打了你一枪,但你也不至于咒我和谢惊昼般配。 谢惊昼轻笑了声,“梁老师,等会儿照片发我一份。”长公主惊讶的样子值得珍藏。 阚楹瞥见谢惊昼脸上的得逞笑意,面无表情地揪他头发。 梁照清一边比了OK的手势,一边翻手机里的相片,“你们三组吧,意意那组像在公司年会上合作比赛,小周呢,你像在街头卖杂耍,也就阚楹和惊昼那组有点恩爱夫妇的样子。” 周寂拽着一张脸,冷冷酷酷。 何知意抬头,看见阚楹和谢惊昼的亲昵模样,轻轻咬住下唇,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说不清的怅然。 她上节目前,不仅抱着和商佳禾认识的目的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奢望,那就是让网友们能看见她和谢程煜真的很幸福。 然而,第三期的整期节目下来,高光几乎都在阚楹和谢惊昼身上,真正看见她和程煜的网友只怕少之又少。 “知意。”谢程煜捏了捏她的手,“抱歉,我没能让你选到合心意的民宿。” 何知意忙摇头,握紧谢程煜的手,甜蜜笑道:“你在说什么啦,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住在哪我都很开心。” 【意意眼睛里有光,祝福祝福!】 【呜呜呜呜,老婆一定要幸福啊!】 【呃……只有我觉得何知意这对比阚楹那对还尬么?】 【也许阚楹和谢程煜组合就不尬了吧(狗头)】 拉阚楹和谢程煜组CP的弹幕一出来,原本和谐的直播间再次吵成一团,阚楹粉丝指责谢程煜占了阚楹未婚夫的身份,何知意的粉丝指责阚楹贪慕虚荣。 一番激烈辩论后,阚楹和何知意的粉丝群里的大粉纷纷出没,派发任务。 阚楹大粉:挖!挖何知意和谢程煜的料!他们俩那么有默契肯定早就有猫腻! 何知意大粉:挖!挖阚楹和谢惊昼的料!他们俩那么能尬秀肯定早就不对付! 两家粉丝乱作一团的时候,真人丛林CS环节的结果也出来了。 薛玉昆朗声宣布,“恭喜清河组获得第一!晶莹组获得第二!稀粥组获得第三!寓意组获得第四!” 商佳禾把房卡递给阚楹,这会儿她心情好,也爱说笑,“我们那个民宿的卧室面积比你们的小了三分之一,也没观景阳台,辛苦你们啦。” “你们的屋子也不错。”阚楹递过房卡,神色淡淡。 何知意见阚楹似乎面色不悦,扬起笑,很是热情地活跃气氛,“楹楹,你别不高兴啦,换个角度想一想,佳禾姐的屋子再小也比我和程煜住的帐篷好呀。” 谢惊昼懒靠树干站着,听见这话,低低笑了一声。 不高兴? 长公主的愉悦明显快压不住了。 阚楹睨他一眼,随即,看向何知意,回应了她一个字,“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哦,充满了疏离冷漠的意味。 【……阚楹也太冷淡了吧,表面功夫都懒得装?】 【呃,阚楹不待见何知意这件事我以为人人皆知了。】 【我原来还纳闷她俩也没资源冲突,阚楹怎么总给何知意甩脸子,直到被科普了他们的四角关系。】 何知意轻轻抿住唇,委屈得眼眶发红。 阚楹从前误会了程煜和她的关系,不喜欢她,她能理解也不气恼,但阚楹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谢惊昼,为什么还不喜欢她? 何知意想着想着,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和阚楹以后会成为妯娌,她不想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冰冷下去。 -- 第59页 “行了。”谢程煜板着脸站出来, 他牵着何知意的手,肃声警告阚楹,“阚楹,我知道你和意意之前有过误会,但意意刚才是好心安慰你,你何必这么不给面子?” 阚楹还在想新屋子里的沙发,听见谢程煜的话,回了神,奇怪反问道:“给面子是指礼貌性地安慰你们?” 问到这,阚楹表情更奇怪了,嗓音还是一贯的冷淡,“你们不是只要在一起住哪都开心么?还用别人安慰你们?” 空气蓦地凝固了。 静到仿佛落针可闻。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特别嚣张的笑声刺破了现场的冷凝。 谢惊昼笑得弯下腰,半晌,他才掀开眼皮,视线掠向谢程煜和何知意,“能回一个字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们总不会想让楹楹说句……谢谢你的安慰?” 他直起身,半笑不笑地扯唇,“那你们也太奢望了。” 谢程煜何知意:…… 其他人:…… 周寂竖着耳朵听完他们的对话,心里啧啧称奇。 他平时再拽着脸,也知道在镜头前稍微掩饰那么一二分,阚楹和谢惊昼这是拿了反派剧本吧?竟然在节目里明目张胆地挑衅? 几秒后,周寂又悄悄看了眼阚楹和谢惊昼,关键这俩人的说辞真要细品还有那么点道理。 奇了怪了,难道是他们说时太理所当然的缘故? 别说周寂了,连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被阚楹和谢惊昼的“无赖型”反问给问懵了,尤其是谢惊昼的话,直接得到阚楹粉丝的广泛认可。 【对嘛!楹楹看不惯谁--------------/依一y?华/都懒得搭理!能回答一个“哦”已经很给面子了!】 【哎,楹楹上了直播综艺后,不得不做些表面情了,辛苦。】 其他观众:??? 你们也是真好意思说。 薛玉昆担心事态稳不住,忙站出来加入话题,“现在,请四位男嘉宾先行带着你们的木牌前往餐厅的食材区兑换食材!四位女嘉宾可以回到小木屋更换衣服!” 一句话,但也降低了现场的火|药味 很快,谢惊昼四个人在引导下,带着装有木牌的背包沿着小路远去。 阚楹看过去时,正好看见走在最后的谢惊昼,不过,也就看见了他的一片衣角,再看,人就已经被拐角的树完全挡住。 这边,薛玉昆还在大喊,“四位女士!请前往小木屋更换衣服!” 商佳禾也不等其他人,抬脚就往小木屋走,何知意紧随其后。 岳从溪看见阚楹像在愣神,便主动走过来,温柔问:“阚楹,我们一块走?下午的那支舞蹈我还有几个地方想问问你。” 阚楹从拐角收回视线,看了看岳从溪,很淡地嗯了一声。 夜晚降临,山脚下也亮起了一排排路灯,而通往小木屋的小路上更是挂满了闪烁的金色小彩灯,又浪漫又明亮,一整条路都被彩灯照得亮堂堂的。 “你说的那个大曳步,它——”岳从溪扭头看向阚楹,“哎?你衣服怎么了?” 她停下站住,视线落在阚楹身前的衣服上,微微皱眉,“你受伤了么?” 阚楹:??? 阚楹顺着岳从溪的视线,低头往下看,眼底溢出惊讶。 她小腹前的一处布料被暗色洇湿成团,在天色昏暗下不明显,但被路边的彩灯一晃,顿时显出些微的暗红。 商佳禾和何知意本来走在前面,突然听见岳从溪的话,也回头望了过来,同样看见了布料上的暗红色。 见状,商佳禾快步上来,伸手在布料上捻了几下,又闻了闻指腹,“血味。” 她愕然地看向阚楹,“你真受伤了?” “什么?!”薛玉昆吓了一跳,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谁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摔着了还是磕着了?” 阚楹被一圈人团团围堵,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我的血。” “这血都在你衣服上了。”商佳禾的暴脾气压不住,叉腰道,“这要不是你的血,还能是——” 卧槽!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 阚楹是被谢惊昼背回来的。 【不会吧?】 【难道是谢惊昼受伤了?】 【谢惊昼刚才可是背着阚楹在那定身了十分钟!全程轻轻松松根本不像受伤了啊!】 薛玉昆擦了擦一脑门的冷汗,干巴巴问:“惊、惊昼受伤了?” 阚楹冷着脸,“找人拿药。” 兔子111跑上来,【对对对!拿着药去找他,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尬秀机会!】 薛玉昆赶紧叫来随行医生,“我和医生陪你一块去。” 阚楹:…… 行吧,你们好像都认准了我要亲自去找他。 不过,好歹也是盟友的关系,阚楹确实没打算坐视不管。 阚楹找到谢惊昼的时候,他还在那悠哉哉地走,十几张叠放的木牌在他指间飞快地转出了残影。 “谢惊昼。” 阚楹又凉又冷的叫了一声。 谢惊昼循声看过来,面上似有诧异,随即,他唇角漫开笑,“你怎么来了?舍不得我?” 阚楹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模样,莫名有些气闷,凶巴巴催促,“过来。” “怎么了?”谢惊昼随手收了木牌,迈步过来,他仿佛这会儿才看见跟在阚楹身边的薛玉昆和别人,饶有兴致道,“你们这是?” -- 第60页 薛玉昆试探问:“惊昼,你就不觉得哪里疼么?” 谢惊昼停在阚楹面前,掠了眼薛玉昆,“什么——嘶。”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过去,恰好对上阚楹一脸无语的表情。 阚楹用手指在他腰上又捅了一下,阴阳怪气地刺他,“原来你有痛觉神经啊?” 谢惊昼:??? 【姐妹们,我有点磕到了怎么办?】 【呜呜呜,我感觉这里的糖好特么自然!】 【那你们抓紧磕,他俩等会儿就得尬秀,你们等着看吧。】 【gkd!!!我等着看尬秀!斯哈斯哈!】 屋子里,直到被随行医生带回来检查,谢惊昼还在惊奇,“我在那个山坳里摔伤了?后背流血了?” 薛玉昆苦笑,“你的痛觉神经到底有多不敬业。” 阚楹瞥了谢惊昼一眼,心里也有点惊讶谢惊昼至今都没发觉他后背受了伤,估摸着是上辈子打仗受伤太多,导致神经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记得之前埋在谢府的暗线就在密文里说过,谢惊昼背上有几十条伤疤纵横,新旧遍布,入眼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阚楹想到这,不由看向谢惊昼的后背。 谢惊昼外面的迷彩服已经脱了,只留下贴身穿的一件工装背心。 他一手勾着脱下的迷彩服,一手撑着墙壁半弓着上半身,隐隐起伏的肩胛线下似压着火烧火燎的蓬勃力量,侵|略性十足。 此时,他背心下摆被医生半挽起,紧实背上的那个被石子磕出的伤口缓缓渗出血,边缘晕了一圈红痕。 阚楹蹙了蹙眉。 伤成这样还能没反应过来,他以前是把这种伤当成家常便饭了么? 随行医生清洁完伤口,刚要上药,突然看见阚楹落在谢惊昼伤口的目光,刹那间,他福至心灵! “伤口没大碍,就是长期挤压导致渗血多。”他用一副“我懂我全懂”的表情看向阚楹,“我看阚楹一直很担心,要不你来上药?你们小两口上药也方便。” 阚楹捏了下指尖,婉拒道:“我没经验。” 哪怕是盟友,也没有让她给谢惊昼上药的道理。 谢惊昼仿佛听见了阚楹心里的吐槽,低低的笑掩在嗓子里,故意拖着腔调回,“反正也死不了,我愿意让我家亲爱的练手。” 阚楹手痒。 她想再捅几下谢惊昼背上的那个伤口。 随行医生当阚楹不好意思,强硬地把药水瓶塞进她手里,“很简单的,你涂抹完药水,再把消炎的粉末铺一层,最后贴上纱布就行。” 阚楹垂眸看着手里的药水,默然无语。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默契离开,把整个空间留给了阚楹、谢惊昼以及负责录像的摄像大哥。 谢惊昼欣赏完阚楹的脸色后,忍不住笑,他朝门口的摄像大哥挥挥手,“兄弟,你退后点,我不习惯被外人看着。” 摄像大哥退后两步退到门外,手里的摄像机倒是稳稳地继续拍摄屋子里的情景。 【……你刚刚被一群人看着就习惯了?】 【谢惊昼:这个摄像的怎么这么没眼力见,看不出我想和老婆二人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摄像大哥虽然倒退了,但摄像头的角度将将好。】 画面中的屋子,入眼皆是原木色。 屋内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沙发,右侧伫立着一排贴墙的柜子,左侧敞着窗,透着山上丛林外的煌煌灯火。 谢惊昼大半边身子倚靠着墙,目光遥遥地落在阚楹身上。 阚楹背对镜头,冷脸和他对峙。 两个人对峙了有几秒,阚楹拿着药走过去,情绪淡淡,“转身。” 长公主竟然妥协了? 谢惊昼挑了下眉。 他转过身,两手扯着背心下摆往上一翻,裸|出大半的背脊,上面细细密密的划伤也无所遁形。 谢惊昼半弯下腰,躬起的后背离阚楹近了些,血腥味、酒精味和淡淡的木香混杂,充斥在鼻翼前。 阚楹微屏呼吸,定定看了几秒他背脊上的伤口,才垂下眼,一手挑开瓶盖,一手抽出棉签。 棉签沾上药水被浸湿,药味也随之浓稠。 阚楹捏着棉签抵上破开皮肉的伤口,手腕轻转间腕骨上的那颗小痣也在灯光的映晃里起起伏伏,衬得肌肤漫出一片红。 谢惊昼揽了下肘间的外套,微掀眼皮,视线从薄薄的眼皮下投出。 木色墙体上,被灯光晃出两道半重叠的影子,前面的影子略高,后面的影子低一些,时不时重合再分开。 后面,阚楹冷冷淡淡地扫了谢惊昼一眼。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谢惊昼的后脖颈,可能疼的缘故也可能下午做任务背人走了一路的缘故,那上面沁出一层很薄的汗。 她手指重重往下一戳。 嘶…… 谢惊昼压住墙体的手指紧了紧,骨节绷白,喉咙里却有笑溢出来。 他薄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的氛围让他有点不太想打破。 阚楹见他不出声挑衅,擦拭的动作微顿,再继续时,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一圈伤口擦完,再撒点药粉就轮到纱布了。 阚楹收拾完药瓶,拿起叠好的纱布在伤口上比量完,忍不住犯了难。 “老公。” -- 第61页 谢惊昼也没回头,懒懒应了声,“嗯?” 下一秒,他腕上触及一抹清凉,那凉意丝丝缕缕地窜至神经末梢。 谢惊昼垂头,看着扣住他手腕的莹白指尖,微眯了眯眼。 阚楹脸色冷着,心里反而在叹气。 放在从前,她肯定不相信有一天自己能朝谢惊昼驾轻就熟地喊出老公,人果然要在逆境中成长。 “你反手按一下纱布。”阚楹握着谢惊昼的手腕折过来,让他用手指压住腰上的纱布,“你压着,我剪胶带。” 谢惊昼额头抵在墙上,被折到背上的手老老实实压在那。 须臾,他低低笑出声,“我第一次被人教做事。” 说不上讨厌不讨厌,反正有些稀奇。 阚楹哦了一声,“你的荣幸。” 谢惊昼愣了下,半纵容半调侃地应下,“对,我的荣幸。” 阚楹不再搭理他,剪下一截长短适中的胶布,分别捏着胶布的两端往盖住伤口的纱布上粘。 谢惊昼压的很准也很结实,不过实在太结实了。 阚楹粘完一端胶布,推了推他的手指让他挪开,硬是没推开。 “……”阚楹盯着那只欠揍的手,到底没拿剪刀戳上去。 她指尖捏紧胶布一端,沿着那只手微敞的指缝压下,一冷一灼的肌肤触碰,相贴,抵|摩,让她有种自己的手指上也沾染了对方气息的错觉。 阚楹微蹙眉,手下用力将胶布重重粘了下去, 果不其然,指尖碰到的肌理在疼痛作用下极短地绷紧了些许。 呵。 让你欠。 阚楹仗着镜头在背后,隔着纱布上重重拍了拍谢惊昼的伤口,语调关切地问:“老公,疼不疼?” 能不疼么? 谢惊昼放下挽起的黑色背心,转过身看着阚楹,懒懒叹道,“还真有点疼。” 刻意压低的声线,透着一股子的耍无赖。 阚楹回望他,同时捻了下指腹上的胶痕。 谢惊昼的体温原来有这么高么?他穿着件背心杵在前面竟然像个大火炉似的,火苗隔着布料肆无忌惮地往外窜。 阚楹撇开视线,“我给你拿止疼药。” “不用。”谢惊昼攥住阚楹的手腕,弯下腰,视线和她齐平,他眼底沁出笑,逗弄似的问:“我那么疼,你不亲我一下?” 阚楹面无表情,“亲你一下?” 谢惊昼垂下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阚楹的手腕,脉搏在他略显粗粝的指腹下轻轻跳动,“不亲也行,但你——” 呵。 阚楹冷笑,这狗东西果然在谈条件,不就是想把刚刚受的疼扳回来么? 一回生二回熟,亲个人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公。”阚楹冷声叫他。 谢惊昼止住话头,视线还没从雪白皓腕挪回来。 余光里,他突然看见阚楹踮起脚,欺身凑近,仰头亲了上来。 下颌一热。 带着丝丝纯粹雪味的气息,猝不及防地笼住了他的五感。 刹那间,谢惊昼生出一种指腹下感受到的脉搏也同时跳快了几倍的错觉。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墙上两道影子完全重合,分不清彼此。 第024章 (二合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截图截图!我特么磕昏了!!这就是当CP粉的快乐么?!】 【木屋, 星辰,重合的倒影,草!他俩把氛围拿捏得死死的!立刻拿起数位板开画!】 【呼吸机!!!】 【奇了怪了, 他俩也不是第一次在镜头面前亲, 我为什么看了还是这么激动!!!】 【我上次这么激动还是摩天轮亲额头!】 【我上次这么激动还是上车前亲脸颊!】 【呃!亲额头, 亲脸颊, 亲下巴,下次是不是就能看见真正的KISS了!】 【嗷嗷嗷嗷嗷期待!】 小屋里。 阚楹按住谢惊昼的肩膀,微张开嘴,凶巴巴地咬了下去。 下颌有轻微的刺痛袭来。 谢惊昼垂下眼,直直望进阚楹的眼底,两个人的眼神是一样的清明。 “呵。”谢惊昼蓦地笑出声。 他从前时不时挑衅阚楹, 热衷于在阚楹反击后再找茬回去, 但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像这种针锋相对的发|泄似乎也不错? 兔子111刷地跳起来,兴奋地朝着阚楹和谢惊昼嗷嗷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亲了!你们亲上去了!你们——】 顿了片刻,兔子111眨巴眨巴红红的眼睛,两只支棱的兔耳朵也重新耷拉回来,小兔脸充满了不解,【本统不该为了他们尬秀而高兴么?但刚刚的口吻怎么那么像磕到了???】 兔子111一边不解一边连接网络看直播间的弹幕, 看完内容, 它的耳朵再次耷拉下来。 墙上的倒影晃了下,交错开。 阚楹踮起的脚跟落回去, 指尖轻压谢惊昼下颌留下的轻微咬|痕,眼角眉梢缀着点儿浮于表面的笑, 轻描淡写问:“老公, 还疼么?” 笑得很假, 语调里的关切倒是很真心实意。 谢惊昼定定盯了一会儿阚楹, 目光挪至她鼻翼下,闷闷低笑,震得阚楹压在他下巴的指腹也热了些。 他攥住阚楹的手腕,懒洋洋扯唇,笑得不羁又匪气,“要再疼……我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 第62页 尾调暧|昧又旖|旎。 阚楹白他一眼,收回手。 临转身前,想了想,她抬起手背在唇上擦了几下,擦拭得很是粗|暴。 刚擦了没两下,头顶又传来谢惊昼那欠揍的笑。 阚楹冷眼瞪他。 谢惊昼在阚楹的怒目而视下,还大逆不道地屈指拨弄她的唇。 阚楹狠狠拍开,看着他那双黑眸里沁出的满是揶揄的笑,心里冷呵,他们这段盟友关系真是岌岌可危。 —— 阚楹和谢惊昼回餐厅的时候,其他三组刚刚整理完他们各自的食材,薛玉昆拿着牌子在前面播报结果: “清河组拿到茼蒿,山药,鸭血,鹌鹑蛋,寓意组……”薛玉昆看着牌子的内容愣了几秒,“哦!寓意组拿到了一份豆泡,稀粥组拿到了一份豆腐皮!” 岳从溪周寂:…… 何知意谢程煜:…… 阚楹和谢惊昼就是这时走进的餐厅,手上分别拎着一篮子食材走进的餐厅。 其他人望过来一看:…… 阚楹的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素菜和豆制品,谢惊昼的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肉类和丸子,两个人不像来餐厅吃饭,反而像来餐厅搞批发。 前不久,岳从溪和周寂,何知意和谢程煜纷纷被定身在离终点不远的位置,阚楹和谢惊昼比他们先解除定身,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两组背包里的食材木牌一并翻了出来。 周寂和谢程煜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两篮子,心情极其复杂。 当时被抢他只觉得生气,这会儿亲眼看着丰富到溢出来的食材,他们简直憋闷得要死,他们怎么就一而再被阚楹和谢惊昼射中了呢?!! 周寂看着阚楹篮子里的虾滑和巴沙鱼,心里很是纠结和矛盾。 这两样都是从溪爱吃的,他总不能真让从溪陪着他吃豆腐皮吧?不好吃就算了,关键还吃不饱。 “喂。”周寂拽拽地叫了声阚楹。 阚楹偏头看周寂,也不知道周寂想说什么,她看着他脸都憋红了,也没吐出几个字。 过了好几秒,周寂往前迈了一步,梗着脖子问:“你午餐不是想听唱歌么?你想听什么?国内还是国外,民谣还是说RAP?你随便点。” 阚楹继续看他,等他下文。 岳从溪握住他的手,纳罕道:“周寂?” 周寂突然来了勇气,抬手指着阚楹篮子,“你必须用虾滑和巴沙鱼来交换!” “……”阚楹无语反问,“你何德何能还想靠几首歌把虾滑和巴沙鱼换走?” 周寂:??? 周寂:!!! 【草!我们周周怎么就何德何能了?!我们周周上个月发行的音乐专辑销售量已经破一千五百万了!】 【周周你想吃虾滑和巴沙鱼我给你邮寄啊!】 【我特么刚刚看戏看阚楹怼何知意,现在阚楹怼到我家周周身上了?】 【我想骂阚楹不识好歹,又怕骂完了周周更吃不上东西。】 【前面的姐妹,你已经骂了。】 谢程煜听着阚楹和周寂说的话,再看阚楹篮子里的食材,连带着阚楹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的探究。 他和阚楹虽然有娃娃亲,但私下里的相处机会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阚楹主动找他吃饭,他考虑到两人间的婚约,便象征性地陪同吃过几次,餐桌上很少说话更是很少关注阚楹,自然也不了解阚楹的喜好。 谢程煜之前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直到今日,他想到阚楹那精准到摄人的枪法,再想到阚楹刚刚怼周寂的话,才猛然意识到他对这位前未婚妻真的是很不了解。 这一刻,谢程煜第一次产生一丝反省,那些年,他作为未婚夫,确实有不负责的地方。 何知意注意到谢程煜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阚楹那里,心里有委屈也有几分鄙夷,她在鄙夷自己。 她鄙夷自己重生后竟然会为了男友的目光落在谁那而惶惶不安,这样的自己,让她发自内心的鄙夷。 几个人僵持的这么一会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动作麻利地帮他们弄好了火锅,还是中午那样的四张桌子正对着,各组都有属于自己的锅。 阚楹和谢惊昼的桌上自然是最满的,商佳禾和梁照清的桌子食材有四盘也还过得去,剩下的两组就惨了,分别看着豆腐皮和豆泡发呆。 他们忍不住怀疑,阚楹就是不喜欢吃这两样才会大发善心地留给他们。 阚楹坐下后,目光不疾不徐地将桌上的用具和食材审视了一圈,菌菇和红油的鸳鸯锅,食材也分门别类地码在铜锅两旁。 “楹楹,虾滑和肥牛吃么?”谢惊昼拖着调子问她,声音里压着懒懒的笑,话是那么问,手里的公筷已然把两样食材下了一部分到锅里。 阚楹放下筷子,闭了闭眼。 这个人,他又演上了。 阚楹反手压住谢惊昼的胳膊,掠了眼他,又看向商佳禾几个人,“你们想吃什么自己从碟子里夹。” 商佳禾惊讶:“我们也能夹?” 岳从溪和何知意也愕然地看向阚楹。 见状,阚楹奇怪道:“你们中午不也吃了么。” 商佳禾还是有点吃货属性在身上的,她探头过来,一边用目光流连阚楹他们这组的食材一边用筷子尾端指了指周寂,“你不是刚拒绝周寂?” -- 第63页 阚楹被她提醒,想起来了,朝周寂扬扬下巴,“你唱歌去吧,什么拿手唱什么。” 周寂冷哼,“我可不敢,我何德何能啊。” 谢惊昼憋不住笑,“你想靠唱几首歌就把食材连碟端走那也太奢望了吧?当然了,你要是唱得让我和楹楹满意,夹一筷子食材走倒也不是不行。” 他说完,还偏过头,悠哉地阚楹,“我说的对么,亲爱的?” 阚楹本来想回他,可是听见亲爱的三个字又冷着脸把回答咽了回去,过了几秒,抿了抿唇。 谁知见阚楹默认,周寂竟然还支棱了,“我也不是谁要听都唱的人!”他把豆腐皮下到锅里,胡乱煮了煮,“我发现这豆腐皮还挺好吃。” 梁照清默默举起筷子,“阚楹,你想听段快板么?我给你来一段?” 阚楹可有可无地应道,“辛苦了。” “哎哟!不辛苦不辛苦!”梁照清平日里就喜欢喝茶和打快板,忙叫工作人员把他的快板拿来,找了个空地就大大方方地表演开了。 节奏轻快的快板声里。 阚楹优雅地夹起一块嫩牛肉,沾了沾酱料,再优雅地吃进嘴里,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欣赏着梁照清的快板。 在场的其他人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看着看着都看沉默了。 他们发现阚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场,仿佛能给她表演一场是天大的幸事,关键阚楹本人肯定是这么认为的,认为得理所当然,以至于他们这些外人都动摇了。 梁照清打完快板,乐呵呵跑来夹菜,阚楹和谢惊昼本来也吃不完,不在乎他夹多夹少。 周寂看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说:“要不我给你唱一首——” “我不听。”阚楹顺手给岳从溪夹了份虾滑,面对周寂时,态度很冷淡很不客气,“我也不是谁唱歌都听的人。” 周寂:…… 草!这话绕来绕去又砸他头上了! 岳从溪被他俩一来一回逗得掩嘴笑,“不然我给你们跳支舞?” 阚楹看他一眼,“你那半成品有什么可跳的。” “楹楹。”谢惊昼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似调侃似提醒,“你总要理解女朋友会心疼男朋友。” 哦。 我这个塑料老婆真是太不称职了。 阚楹没好气地推了下碟子,“从溪,你给他夹。” 岳从溪轻拽周寂衣角,“周寂。” 周寂不甘不愿地大吼,“谢!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两对太特么有意思了。】 【本来觉得周寂拽得要死挺烦人,现在还有点可爱?】 三组嘉宾都热热闹闹地吃上了火锅,反而衬得何知意和谢程煜这组有点尴尬。 何知意尴尬地绞手指,他们比完赛才和阚楹有过一次不太愉快的对话,这要是再凑上去吃…… 算了,他们也抹不开面子凑上去。 “嘭!” 突然,一阵嘭嘭声打破了屋子里的热闹氛围。 商佳禾抬眼一扫,讶异地站起身,“有烟花?” 阚楹也随着她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漆黑的夜空里轰然炸开了一团团的烟花。 “这是山海乐园的烟花表演。”薛玉昆从外面跑来,脸上喜气洋洋,“直播也快结束了,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阚楹出乎意料地第一个响应了他,“看吧。” 直播时候看烟花还能顺便帮山海乐园再打个广告,谁会嫌赚钱的营生多呢。 何知意正尴尬呢,见阚楹出声,也积极响应,“好呀好呀,我还是第一次看乐园的烟花表演!” 见阚楹和何知意都响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想看,何况,大晚上和另一半一起看烟花确实很浪漫。 节目组把观看点设在餐厅的露台,隔着城市灯火遥看烟花。 阚楹刚走出门,冷不丁被凛冽的秋风扑了一脸,忍不住拢紧衣襟。 谢惊昼闲庭散步似的跟在她后面,等到了露台,也没去挤旁边的位置,单手插着口袋站在阚楹后面,“冷不冷?” “不冷。” “哦,原来很冷么?” “???” 阚楹还没来得及问他在曲解什么词意,已然被谢惊昼牢牢地揽在了怀里。 混着浅淡药味的木香萦绕在四周,风掠丛林般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阚楹的寸寸神经变得极其敏锐,能察觉到他敞开大衣从两侧裹住她,还很不要脸地把下颌枕在她头发上。 【我听错了么?我怎么听见阚楹说的不冷???】 【我也听的阚楹说不冷啊!!!】 【阚楹肯定说的不冷,你们看旁边周寂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狗头)】 阚楹抿唇,捏了捏腕上的手镯。 周身裹上谢惊昼气息……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尤其两边还被谢惊昼胳膊锢着,稍微动一下都能撞上。 阚楹:“我不冷。” 谢惊昼啊了一声,“让我抱紧点?好。” 下一秒,阚楹面无表情地被他往怀里又压了压,背脊径直撞上一堵温热坚实的胸膛,连砰砰的心跳声似乎也震在了她的肩膀上。 阚楹低头,视线落在今天穿着的平底鞋上。 谢惊昼慢悠悠地敞开脚,精准地锢住她的双脚,调侃似的问:“现在全身都暖了吧?” -- 第64页 呵。 阚楹表情麻麻地抬起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也要尬秀。 这会儿,乐园的烟花刚放完一轮,下一轮还有几分钟。 周寂他们在那唠嗑,阚楹也不参与,目光似落在夜空也似在走神,她体质偏寒,一到秋冬就手脚冰凉,可能被谢惊昼这个大火炉影响了吧,现在连手都暖和—— 不对。 阚楹冷着脸,低下头,果然看见了她被谢惊昼紧紧包裹住的双手。 谢惊昼一边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一边低声提醒,“抬头。” 阚楹下意识抬头,刹那间,漂亮的黑眸里映出满天星光。 绚丽璀璨的烟花嘭的一声在夜幕下炸开,流星似的向四周坠落,金灿灿的映亮浓稠夜色,美轮美奂。 - 翌日一早,当阚楹收拾完离开民宿时,在院子里看见了叶子和其他三组嘉宾的经纪人和助理。 叶子回头看见阚楹,眼睛一亮,扬声喊了一句,“楹姐!” 阚楹看着叶子脚步欢快地跑过来,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些。 当然了,外人肯定无法从阚楹冷冷淡淡的神色中辨出阚楹心情好,他们不约而同地噤了声,省得被阚楹挑剔。 阚楹朝院子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嗓音又凉又冷,“我们先上车。” “哎!”叶子脆声应下。 阚楹带着叶子刚走到车前,还没拉开车门,背后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混着很轻苦的药味儿。 叶子看见谢惊昼,再次扬声喊了一句,“姐夫!” 抑扬顿挫,精神满满。 阚楹侧眸,重新打量了几眼叶子,顿时觉得再看叶子也不是那么心情好了。 “姐夫?”谢惊昼揉着酸疼的后脖颈走上来,他先掠了眼阚楹,才看向叶子,懒懒问,“你从前怎么不喊?” 叶子笑,“我昨天一直守在你们俩的直播间呢!太甜了!真的太甜了!” 阚楹语气冷淡,“公司给你涨工资了?”那么尬的秀恩爱,你竟然能厚着脸皮说甜? 叶子懵懵地摇头,又问:“为什么涨工资?” “哈哈哈哈哈。”谢惊昼单手扶着车顶,笑得很是开怀,笑了半天,他才朝叶子打包票,“你公司不涨,我给你涨。” 叶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谢谢姐夫!” 阚楹懒得理他们,瞥了眼挡在车门前的谢惊昼,伸手就想扒拉开他,手将将伸到一半快碰上他腰侧时,倏地又顿住了。 鼻翼前的药味似有若无。 几乎在瞬间,阚楹就果断地抬脚往另一边走,也没管谢惊昼如影随形的视线,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谢惊昼在车门外站了一会儿,扶着车门的手轻握又松开,等商佳禾等人也陆陆续续出来时,他才兀自拉开车门。 “阚楹!惊昼!”薛玉昆呼哧带喘地跑出来,见他们车子还没启动,重重松了一口气,跑到车窗前敲了敲窗。 谢惊昼降下车窗,“有事?” 阚楹等平板开机的时候,顺便偏头看过去,刚要收回目光,她就看见薛玉昆塞进来一个玻璃盒,一个装着小纸兔的玻璃盒。 “……”阚楹捏紧了手里的平板。 全怪昨晚谢惊昼在那吵沙发睡得他腰酸背疼,不然她肯定能想起来还有窝兔子落在上个房间。 薛玉昆在外面解释道:“佳禾姐刚刚从屋子里找到的东西,应该是你们中午离开忘记拿了。” 谢惊昼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长公主的表情有多凶,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谢谢啊,这可是我家楹楹特别宝贝的礼物。” 阚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玻璃盒子,冷笑,“是啊,我特别宝贝。” 车外,薛玉昆小心翼翼打量着二人,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俩人直播时的气氛和私下里的气氛怎么差别这么大? 很快,车子启动,混在林市前往机场的车流里。 阚楹手上拿着玻璃盒,余光看见谢惊昼单手支颐往她这边看,看到她快没耐心时,才若有所思地问:“你盒子里的兔子是不是少了一只?” “有么?”阚楹随手把玻璃盒丢给他,满不在乎道,“可能掉哪了。” 谢惊昼抛弄着手里的盒子,“掉哪了呢?” 阚楹垂着眼,翻看平板上刚收到的有关山海乐园的资料,听见谢惊昼这话,也没接茬,能掉哪,掉在那本山海乐园的手册里了。 - 下午,林市到江市的飞机落地。 阚楹和谢惊昼也坐车回了家,只不过刚到家门口,管家兰姨就快步走上来,低声提醒,“楹楹,老爷子来啦。” 谢惊昼还在那把玩玻璃盒子,闻言,抬起头问阚楹,“你爷爷?” 阚楹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 她走进客厅时,一眼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阚老爷子。 阚老爷子穿着身唐装,满头华发,他两手背在后面,仰着头,似乎在看墙壁上挂着的几幅水墨画。 阚楹看了会儿老爷子的背影,不咸不淡叫了声,“爷爷。” “回来了?”阚老爷子也没回头,目光还落在墙上的画上,“这画你从哪弄来的?” 谢惊昼看向那幅画,眉梢轻轻挑起。 那是一幅草原狼群图,用墨大胆,笔触锋利,他记得这是阚楹来到这里后画的第一幅画,也是耗时最久的一幅画。 -- 第65页 其实,除了这幅画,墙壁上剩下七八幅没署名的画也出自阚楹的手,全是她在适应新世界的那几天里画的画。 阚楹脱下外衣递给佣人,轻描淡写道:“我画的。” 阚老爷子猛地转过身,险些拧了腰。 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但阚老爷子仍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 他探究似的盯着阚楹,仿佛要把阚楹身上盯出个洞。 阚楹接过兰姨递来的茶,从容地喝了一口,并不担心会被阚老爷子看出什么来。 近几年,除了节假日,原身很少和父亲那边的亲人见面,也就在公司偶尔能看见几次阚父,至于原身学了什么技能,连金碧云那位经纪人都不了解,何况是不常见面的阚老爷子。 阚老爷子看了阚楹好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笑了,“你妈妈知道了肯定要高兴,你小时候在作画上就有灵气,偏偏后来重心全跑谢家那个臭——” 说到这,阚老爷子顿住,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扫向谢惊昼。 谢惊昼扬起笑,抬手朝阚老爷子挥了挥,热情打着招呼,“爷爷。” “……”阚老爷子看不上谢程煜,更不上谢惊昼,只是他看过直播,到底有点改变看法,便重声重气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谢惊昼全然没有他不受待见的自觉,自顾自招待上,“爷爷,您怎么来了?晚饭吃了么?用不用在家里吃点再走?” 阚老爷子幽幽看他,“你在向我下逐客令么?” 谢惊昼:“您这可是冤枉人了。” “你——” “爷爷。”阚楹不想再听这两个人没有营养的对话,打断阚老爷子,径直问,“你来有什么事?” 阚老爷子憋着气,“来看看你们还用打报告么?!” 他呛完,又忍不住嘀咕,“谢家那个老太太在院群里发巧克力的图,说是你送的礼物?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阚楹:…… 阚老爷子在美院就职,而谢奶奶负责古字画装裱修复,两方团队平时交流很频繁,时间一长,他们这群中老年人也赶时髦弄了一个院群。 阚楹喝了第二口茶,“我给您准备了油烟墨,您等会儿去书房瞧瞧。” “谁还在乎你们小辈的那点礼物了。”阚老爷子挺直腰杆,仿佛并不在意阚楹口中的油烟墨,不过说到墨,他倒是想起一件事。 阚老爷子伸手指着后面那副草原狼群图,“这既然是你画的画,你肯定能做主了。” 他背着手走下楼梯,“国内美展五年一次,今年国画区正好在江市美术馆举行,你要是没意见,我就把你的画拿去参展。” 见阚楹不回答,他又继续道,“你别整天盯着娱乐圈那些什么奖,没用!” 阚老爷子看着阚楹,颇有点恨其不争,“国内美展是我们国家最有分量的一个美术奖,几十年来但凡能获奖的年轻人,哪个没闯出点名堂?” “你这画里的群狼神情生动自然,风格也洒脱,没个十来年的功夫根本画不不出来,你既然有天分又肯私下里努力就不该埋没了它!”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阚楹在美术上的天分可比她在唱歌跳舞上的天分强得多了。 他们老阚家五音不全,肢体不协调,阚楹则是又把这份短板乘几倍后发扬光大。 这么不协调还想当爱豆,关键当上了还不敬业工作,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孙女这是想干什么,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家孙女可能就是为了谢程煜。 阚老爷子回头看了看那副画,心里是既喜欢又自豪,这画的水平放在他们院里也没几个人能画出来,而这幅画出自他孙女的手! “怎么样,要不要参赛啊?” 阚楹想了想,“我记得您认识几位古乐器演奏家?” 阚老爷子一怔,“你还想把小时候的乐器捡回来?” “不是。”阚楹淡淡道:“我想让您当中间人,我请他们来演奏首曲子,地点和曲谱我出。” 谢惊昼听着阚楹的话,突然想起了薛玉昆曾经和周寂说的阚楹要把岳从溪拐跑的话,他那时候当笑话听没当回事,这会儿才发现他记得还挺清楚。 “我当什么大事呢。”阚老爷子不在意道,“那几个老家伙最近闲得很,我回去就和他们说。” 阚楹点头,想了片刻,又说:“谢谢爷爷。” 因此,两天后,当周寂不放心地陪着岳从溪来阚楹家里时,他就在阚楹家里看见了三位国家级古乐器演奏家。 周寂懵懵地看着阚楹还在那和三位老艺术家聊曲子。 从站位上来看,阚楹明显是他们的中心! 阚楹回头看见他们,朝岳从溪抬了抬下巴,“等一下帮她伴奏就行,辛苦三位老师了。” 三位老艺术家很是热情地和岳从溪打了招呼,他们还顺口把岳从溪夸了一遍,而后再次陷入关于曲谱的火热讨论中。 岳从溪则是呆在原地,恍惚在梦里。 她明明是来找阚楹想让阚楹看下她新改的舞蹈,为什么能在伴乐配置上直逼国家级的正式表演? 不止岳从溪,周寂也呆在原地。 要知道,正围着阚楹的三个人里,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人,也是他要恭恭敬敬称一句老师的大师级人物! 周寂眼睁睁看着阚楹把岳从溪从他旁边拉走,偏偏没有胆量在三位老艺术家面前抢人。 -- 第66页 “……” 当天下午,全网惊讶地看见周寂竟然在社交平台上艾特了阚楹,字里行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周寂V:@阚楹,你是有老公的人! 网友们:卧槽!!!这特么是什么大瓜?!! 第025章 (二合一) 周寂的微博一出来, 顿时上了热搜,网友们也纷纷化成名侦探,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 【除了岳从溪, 周寂第一次在微博上主动艾特人吧?我怎么觉得周寂和阚楹的关系不清不楚。】 【……周家黑子智商盆地我信了。】 【看过《完美同行》的表示, 周寂和阚楹真心不对付。】 【说到《完美同行》, 我记得阚楹说过要一手包了岳从溪的舞吧?呃, 周寂会不会在吃醋?】 周寂吃醋的猜测评论一经发出,立刻得到了广大粉丝和网友们的赞同,短短半个小时,该评论内赞超过15W,一跃抢下评论区热评第一的位置。 排练室里,周寂发完微博就有点后悔了, 犹豫来犹豫去正想着删除呢, 他就眼睁睁看着说他吃醋的那条评论被网友顶得越来越高。 周寂:操! 阚楹看见周寂在那杵着,也不动,冷冷淡淡叫了声,“喂。” 周寂拽起一张脸,“干嘛!” “让开。”阚楹朝他后面抬了抬下巴,表情骄矜, “你挡路了。” 周寂回头, 看见阚楹家的两位阿姨正捧着舞蹈服,配饰和化妆盒等在他后面, 舞蹈服贵不贵他看不出来,反正配饰都很精致。 “……”周寂默默侧开半身。 下一刻, 他看着捧着舞蹈服的那个妹子笑眯眯地挽过岳从溪的胳膊, 一边夸一边带着岳从溪往内室走。 周寂心思百转千回, 再打量排练室的奢华布置和前面那三位大师级演奏家, 心里忍不住怀疑阚楹的性|取|向。 他想到谢惊昼这会儿不在,涩声问阚楹:“阚楹,你是不是不喜欢谢——” 话刚问一半,冷不丁被前面的古琴大师打断。 阚老爷子请来的这位古琴大师叫骆姝,在国内顶尖音乐学院任教,曾在国家级盛事的开幕会上演奏,一生时间都在钻研残存的琴曲。 骆老师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了,但今天的她格外有精神头,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她向阚楹招招手,神情难掩兴奋,“楹楹,你过来再听听。” 阚楹见周寂不说了,也没深究,朝古琴大师走了过去。 几秒后,一段壮阔磅礴,豪放跌宕的古琴曲在室内流淌,刹那间,仿佛大军压境一般裹挟着万千气势汹涌扑来。 全场听见的人,无一不被震撼。 周寂走到阚楹身侧站定,等骆老师弹完了这首曲子,才出声问:“这是……《歃》?” 他不会弹古琴,可作为歌手,还是比较了解古曲中的几首代表作。 “哟,你也听出来啦?”骆老师眉眼带笑,和蔼地打量了眼周寂,目光又落回阚楹身上,“楹楹,这首曲子数年来流传的版本很多,你拿出的这首曲谱和主流版本在三段细节上有点儿不同,不过曲调更加贴合和流畅了,老师能问下你是在哪本琴谱中看到的么?” 这话一出,其他两位老前辈也望了过来。 他们都是极爱古曲之人,原本来这里帮忙是看在阚老爷子的面子情,谁知还能有意外之喜。这首《歃》在古琴曲中地位非同一般,他们若能将版本完全复原,那真是领域里的一大幸事! 阚楹被三位老前辈齐刷刷地盯着,面上也不打怵,不疾不徐道:“琴谱应该找不到了,也是从我外公那偶然看见的琴曲手稿。” 闻言,骆老师愣了稍许,又伸手拍了拍阚楹肩膀,嗓音慈爱,“抱歉,老师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阚楹摇摇头,倒没反驳。 那位外公其实是系统111整出来的存在,原身的亲生母亲是孤儿,直到去世也没找到亲生父母。 111为了能让阚楹在大雍的那些资产被合理化地带到这个世界,便编了个富豪外公出来,像山海乐园等大部分实体产业也都是阚楹继承的那位早早离世的富豪外公的遗产。 骆老师想了想,问:“我们几个回去后就会把这首古曲重新修整再登记在册,到时候相关人员里,我们把你和你外公一同登记上去?” 阚楹本来可有可无,见骆老师主动提起,便应了下来,“行。” “楹楹。” 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其他人循声看过去。 视线里,岳从溪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国风舞蹈服走内室走出来,细腰匀停,裙摆飘然,发髻挽起衬得脸部轮廓越加柔美婉约,手里拾着一把精致团扇。 众人恍惚间,像看见了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江南美人。 周寂呆呆地盯着岳从溪看,当他稍有回神时,手已经抬起了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七八张照片。 阚楹偏头看了看,眼底流露出明显的嫌弃。 她第一次看见有人拍照能把人颜值拍下降好几分的,当然了,她也就看过谢惊昼一个人拍过。 哪怕阚楹喜欢在谢惊昼身上挑刺,也必须承认,在拍照这件事上,谢惊昼完全碾压周寂。 岳从溪性子内敛却也经常登台表演,因此,她即便被一众人围观也不觉得羞赧,反而朝阚楹笑了笑,“楹楹,谢谢你,这件衣服我很喜欢,风格也很符合我想象中的《迢迢》。” -- 第67页 其实,岳从溪家里也有用来参赛时跳《迢迢》的舞蹈服,但刚刚穿上这件大红色舞蹈服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被拽进了《迢迢》的故事中。 阚楹听见岳从溪这句话,情绪淡淡地嗯了一声,“你眼光不错。” 周寂一脸无语,好好一句话,愣是被阚楹说成了奖赏。 很快,三位老前辈就位,古琴,琵琶,箜篌齐齐上阵,一首新编排的完整的《迢迢》在排练室内响了起来。 随着音乐声响起,岳从溪也慢慢摇了下团扇,下一秒,她就完完全全进入了状态,不再是岳从溪,而是《迢迢》里的主人公。 挺好。 阚楹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赞赏地轻挑眉,看来今天能欣赏到一出很不错的成品舞。 这舞蹈一跳就跳了三回,一向柔软的岳从溪,在舞蹈追求上显然有着精益求精的态度,而骆姝三位老前辈得到《歃》的新谱子也很乐于一次次演奏。 后来,岳从溪跳累了休息时,他们还在孜孜不倦地一边弹曲子一边讨论细节。 阚楹在旁边看了会儿,走出门。 半个小时后,她重新回到排练室,把手里的几页被墨汁染透的宣纸递了过去。 骆老师微楞,接过时,疑惑问道:“这是——” 宣纸展开,誊写在上面的古曲谱子顷刻间显露于众人眼前。 骆老师倏忽失了声,连拿宣纸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其他两位老前辈看见骆老师这么激动,心下纳罕,也凑上来看。 他们看清宣纸上的内容后,刷地睁大眼睛,表现得比骆老师还要激动!!! “这是,这是——”一位老前辈激动到有点语无伦次,视线根本舍不得从宣纸上挪走,“这是已经失传的《七弄乐谱》?!!” 《七弄乐谱》里共有七首曲谱,其中三首已经完全失传,另外四首则是后人靠残存的部分曲谱拟作保存,像他们刚刚弹的《歃》就是拟作的四首中的一首。 单单一首《迢迢》已经让他们激动兴奋了一早上,现在再看这完整的《七弄乐谱》,三位前辈就像挖到宝藏的寻宝猎人,三双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阚楹不咸不淡道:“要麻烦三位老师亲自调整,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手稿,只是我根据外公的抄写本再誊写出来的乐谱。” 有《歃》在前,三位老前辈觉得这本《七弄乐谱》可能有80%以上的真实性了。 他们一想到这份乐谱的价值,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像骆姝更是热泪盈眶。 骆老师很珍惜地把那份手抄稿交给另外两位老师,转而握住阚楹的手,“楹楹,我听你爷爷说你在当歌手?你们圈子里那些作词作曲的人,我认识的不多,可能帮不上你太大的忙,要不回头我问问小韩和慕宁,让他们帮你张罗几张音乐专辑?” 阚楹想也没想,很干脆地拒绝,“不用。”她是喜欢听别人唱歌又不是不喜欢给别人唱歌。 周寂在旁边都听呆了。 他小声问:“骆老师,您说的小韩和慕宁是韩萝和卫慕宁么?” “是啊。”骆老师一笑,眼尾皱纹也显出温柔来,“以前大家伙一块住大院的时候,我经常教他们弹琴呢。” 周寂张了张嘴,瞳孔震惊。 他怎么不知道圈子里顶级作词人和作曲人竟然还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更不知道这两个人还是骆老师的后辈! 趁着骆老师三人在那研究乐谱,周寂用胳膊肘撞了撞岳从溪,声音压得低低的,“从溪,你告诉阚楹就说韩老师和卫老师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她那个唱功要是有这两位在背后加持,她未来在乐坛肯定能站稳。 岳从溪看见阚楹走到周寂后面,便忍笑问:“你怎么不亲口和她说?” 周寂顿时拽起脸,“我才不说。” “哦。” 周寂被哦得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阚楹神色冷淡地站在他背后,他又回头看岳从溪,不可置信道:“你,你们俩——” 岳从溪握住他的手,笑着认错,“好啦,对不起,别生气。” 下一刻,阚楹就亲眼看见周寂再次变成了一只顺毛的蓝毛犬,顺了毛的周寂比炸毛的周寂看上去顺眼了很多。 阚楹难得对他有点耐心,“你唱过他们的歌?” “我——”周寂噎住了,他忍不住怀疑阚楹是在故意讽刺他,“网上那些黑粉一直拿他们看不上我来黑我,你能不知道?” 虽然那两个人倒也没看不上他,但他找他们作词作曲也确实被拒绝了,这事就是周寂的心结。 他刚刚听说骆老师能说动韩萝和卫慕宁帮阚楹弄专辑,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不过也就只有羡慕的份。 阚楹挑眉,“你要是就地唱几首歌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帮你和骆老师说说。” 周寂:…… 这似乎是阚楹第三次让他唱歌了,第一次时,他还梗着脖子说绝不为了一顿午餐就折腰。 岳从溪眼底流露出惊喜,忙捏周寂手指,“周寂,你可以折腰。” “……”周寂看看岳从溪,再看看阚楹,到底是没能坚持住不唱的底线,半晌,他别别扭扭地问:“那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歌?我给你唱。” 当天晚上,周寂的社交账号编辑了前一条微博。 周寂V:[抱拳]@阚楹。 -- 第68页 粉丝们:? 网友们:?? 你他爸的是不是被人盗号了??? —— 阚楹是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才从叶子口中听说了周寂在微博上喊话的事情,“他在网上说什么了?” 叶子走在前面,帮阚楹推开休息室的门,等阚楹进屋了,才回道:“说楹姐你是有老公的人。” 作为公司里的八卦小能手,叶子很有钻研精神,一边帮阚楹泡茶一边嘚啵嘚地问:“楹姐,你们那天是不是约出去玩了?网上猜测最广的就是说你想当着周寂的面拐跑岳从溪。” 阚楹想到周寂拍的那几张照片,鬼使神差道:“还不如猜谢惊昼能拐跑。” “楹楹——” 熟悉的沉懒声线从门口传来,携着极淡的木香。 谢惊昼闲庭散步似的走到阚楹背后,手肘枕着沙发靠背,懒懒笑道:“我一会儿不在,你就在外人面前坏我名声?” 阚楹懒得回头看他,冷声冷气,“你演上瘾了?” “我这是以防万一。”谢惊昼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声调倒不像刚才那么暧昧了,他径直走到阚楹旁边的沙发坐下,懒洋洋歪靠着,“我刚来的路上还看见有七八个人扛着摄像头躲在公司门口。” 叶子眨眨眼,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前两天录完节目,他们感情还挺好的啊,这会儿怎么像出门就能直接奔民政局领离婚证? 金碧云进屋时,就看见阚楹和谢惊昼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井水不犯河水似的,而叶子则是一脸八卦地看看阚楹,再一脸不解地看看谢惊昼。 “叶子。”金碧云朝门口使了个眼色。 叶子点点头,放下给金碧云倒的茶,轻手轻脚地出了休息室。 金碧云坐下剩下的那个空沙发上,把手里的一摞文件放在茶几上,“今天主要就三件事,一件是关于你们俩在综艺上的营业模式——” “我们俩模式挺好。”谢惊昼还是那般懒靠在沙发上,同时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直接说第二件和第三件事情。” 嘴上说着请,话里话外一点听不出请的意味。 金碧云不管他,张了张嘴,刚要继续说营业模式,她就听见阚楹出声了,“说第二件。” 得了,这人连个请都吝啬说。 “你们俩……”金碧云指了指他俩,指了半天也没骂出来,倒不是她不想骂,而是阚楹和谢惊昼坐在那里的气势,让金碧云下意识地没想到能骂,准确说骂这两个人的选项,已经自动从她脑海里移除了。 金碧云妥协了,从茶几上的一摞文件里挑挑拣拣出四份推给阚楹,“你流量高,再有《完美同行》最近的人气加持,找上门的综艺、时尚盛典和电视剧都有,我帮你筛选了一些,这四份还不错,你看看。” 阚楹垂眼看着面前的四份文件,指尖压着扉页翻了翻,大概扫了几眼里面的内容,扫完又翻开桌上其他几份被冷落的文件。 金碧云恨铁不成钢,“你从我挑的四份里面仔细挑一挑,这些要么能让你唱歌的时候半开麦给你修音,要么就是有大导保证的电视剧角色。” 说到这,金碧云的视线瞥向谢惊昼,意有所指,“你可别为了什么一时感兴趣的人或事,放事业于不顾。” 谢惊昼挑高眉梢,笑得懒懒散散,丝毫没有被金碧云点名的自觉。 “挑它。”阚楹两指夹着一份文件抛回茶几上,朝它轻扬下巴,刚要让金碧云就这么办,倏然想到金碧云好歹也是经纪人,便话锋一转,“你看看。” 金碧云翻开扉页一看内容,眉头紧皱,“这个电影剧本怎么掺里面了,它不行,也不知道这个导演怎么把剧本塞进来的。” 说到这,金碧云苦口婆心,“楹楹,你不能看见让你饰演女一你就挑它,咱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演技也就比你唱歌强那么一点,你拍这么个电影……先不说这个配置能不能配得上你在圈子里的咖位,你演技直接上大荧幕也容易被群嘲啊。” 作为经纪人,金碧云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 谢惊昼端着茶杯,置身事外地在那喝,不过他多看了几眼金碧云,心里思忖着这位经纪人在长公主心里有点分量,至少让她把话都说完了也没打断。 他这么想着,就听见阚楹淡淡问:“说完了?” 金碧元愣了愣,下意识回:“说完了。” “哦。”阚楹松开捏着剧本的手,微微挺直背脊,坐得优雅,轻描淡写道:“有件事正好今天和你说了。” 金碧云吞咽了一下,莫名生出几分紧张的情绪。 “你说。” “我不打算当艺人了。” “……” 整个休息室都静了下来。 金碧元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 阚楹重复了一遍,“我不打算当艺人了。”要不是《完美同行》这个综艺是原身接下的工作又和解绑有直接关系,她也不会上。 从前,阚楹一直觉得大雍民生安乐,蒸蒸日上,比起周遭的蛮族更是繁华昌盛,来到这个世界后,阚楹才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国泰民安。 亩产千斤的水稻,横跨两地的飞机。 在这里女子也可以有学上,在这里知识也不会被垄断。 阚楹不想把时间放在当艺人上,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学一些新鲜事物,这样才不枉费白来一趟。 -- 第69页 “是不是为了他?!”金碧云噌地一下站起来,愤怒地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指着吊儿郎当坐在那的谢惊昼,鄙视三连,“他何德何能!他配么?!他除了一张脸好看,会拍点照片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你看得上?!” 谢惊昼微眯了眯眼,目光掠向金碧云。 金碧元根本不管他眼神,噼里啪啦问阚楹:“你昨天不还说你们是协议结婚么?你录制第三期前不还说你们录完节目就拜拜么?你竟然要为了他,为了他——” 谢惊昼好脾气地接下话,“为了我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人。” “你闭嘴!”金碧云剜他一眼,又看向阚楹,“你不就是想拍那部科幻电影么,你拍,拍个配置一般的电影也比为了个男人放弃事业好!” 金碧云知道阚楹和普通人不一样,家产丰厚,但阚父又不是只有阚楹一个孩子,照阚楹这么个不上进的心态,公司肯定管理不了,一旦再被人算计,以后连公司分红都吃不到。 阚楹屈指点了点剧本的封面,淡淡道:“我挑它投资。” 金碧云一愣,“啊?” “我看这故事还挺好。”阚楹把剧本重新推给金碧云,嗓音冷淡,“你告诉导演,我要投资。” “???” 金碧云冷静了。 她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润完嗓子,问阚楹,“你这是想往制片人发展?” “不。”阚楹掀开眼皮,视线落在金碧云面前的那个剧本上,“这个故事挺好,我就想看个合格的成品。”昨天岳从溪跳的那支舞蹈就非常赏心悦目,她从来不在兴趣爱好上委屈自己。 金碧云:“你不怕亏本?” 阚楹奇怪看她,“我钱很多。” 从前她还要顾及往国库划拉钱,为百姓做些事,现在国家用不着她操心,百姓用不着她操心,她当然要随心所欲地花。 金碧云被阚楹这个朴实又豪横的理由再度弄沉默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低低的笑从旁边传来,她转头看过去,谢惊昼仿佛被什么取悦到了,薄唇上扬,笑得肆无忌惮。 阚楹没理谢惊昼,话还是朝金碧云说:“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金碧云抬手拨弄了几下齐耳短发,犹豫地开口,“半个月前不和你说了这周五AK家有个私人晚宴么,他们原本给你安排的座位在第二排,但前两天突然空降了两个他们总公司的合作商。” 她说到这,又生气又无奈道:“能坐在第一排的除了他们的VIP客户就是圈子里的艺人,现在空降了两位惹不起的人,第一排里的某个艺人就得顺位去第二排。” “他们权衡完,大概觉得你人气和实绩都比不上其他几个艺人,又把你安排去第三排了。” 金碧云说完就不再吭声,她太了解阚楹的性子,这件事一出周五的慈善晚会大概率是不会—— “哦。” 哦? 你就单单一个哦字? 谢惊昼轻笑了声,见金碧云瞪过来,他扯唇,懒懒补充,“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空降的合作商应该是我和楹楹。” 空气固了几秒。 金碧云先是眨了下眼,而后拿起茶杯一口饮尽里面剩下的茶水,紧接着,她又弯腰帮阚楹和谢惊昼重新满上茶,掷地有声道:“两位金主,请喝茶!” 第026章 (二合一) 午饭时段, 阚楹想到在公司里还有其他事要处理,索性让家里厨师做了便当送来。整整四个三层便当箱,箱面金刻的雕花精致漂亮, 里面的菜肴和汤水也是色香味俱全。 菜肴份量不少, 连带着金碧云和叶子也在休息室里享了一顿口福。 叶子是个闲不住嘴的性子, 一边吃还一边问:“楹姐, 姐夫有事忙去了么?” 阚楹慢条斯理地咽下菜,斜睨她一眼,淡淡回道:“食不言寝不语。” “……”叶子默默闭上嘴。 金碧云夹了一颗丸子放到叶子碗里,意有所指地提醒,“谢惊昼被谢总叫去公司了,好歹是自家的亲儿子, 怎么也要手把手的培养。”听见了么?阚楹和他是协议结婚也没感情, 你整天瞎叫什么姐夫。 阚楹听到这,眼也没抬。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真少爷回家第一个月就已经被谢父手把手教了怎么管理公司,但真少爷可能不擅于经商再加上在公司没少被一些“老人”明里暗里的排挤,让他在公司待得很压抑。 自尊心让他不屑和谢父告状,心理却难免产生了些问题, 于是就有了后面两个月真少爷投资狂赔十亿这件事。 为此, 公司里怨言也很多。 这次被谢父手把手教导的人换成了谢惊昼,也不知道谢家的董事会能被他搅和成什么样子。 阚楹思忖间,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下一秒,金碧云放下了筷子, 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阚楹看见她抬起头, 往这边看过来, 随即惊讶道:“楹楹, 邬思华说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和你详细聊,而且说越快越好。” 还挺积极。 阚楹拿餐巾轻按唇角,“让她直接来公司。” “行。”金碧云在手机聊天框里打字。 叶子挠挠头,“邬思华是那个拍《火星》的导演么?我大学时候还和舍友去看过这部电影。” 只是那部电影运气不太好,上映时碰上众多大片齐上映的修罗场,排片占比低到可怜,还全是一些凌晨和半夜这种冷门时间段,最后下线也只拿到了5000万的票房。 -- 第70页 叶子至今还记得这部电影和导演是因为它是国内少见的由女导演指导的科幻电影,虽然特效成果一般,但看完也算抵得上票价。 “邬导来咱们公司干嘛?” “哦,她来和楹楹谈投资电影的事。”金碧云打字间歇,抽空回答叶子,“她本来邀请楹楹演她新电影。” 找楹姐演新电影?楹姐那个演技—— 叶子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埋头继续扒拉米饭。 阚楹签的长虹影视是阚家的娱乐产业,公司里不仅有知名大导,国际大腕还有国内当红流量,算是国内影视行业里靠前的大公司。 邬思华下车走到长虹影视公司大门口时,隔着一条街看见了停在林荫僻静处的几辆面包车。 她不用敲开车窗也看能猜出那几辆车里面肯定是蹲守的娱乐狗仔,一旦有眼熟的车辆从长虹影视的地下停车场开出来,他们就会立刻跟上。 长虹影视独占一整栋大楼,管理很严格,入门处设有检查身份牌的感应门,邬思华过了感应口径直来到前台。 直到这时,邬思华还有点像在梦里。 她看了《完美同行》第三期的剪辑版后,深深觉得阚楹在里面的气质、表现都很贴合电影里的女主人公,可能大半夜里头脑不清楚吧,她一时冲动就托关系找上了阚楹那边的团队。 不过,第二天睡醒,她就后悔了。 这么个配置,别说阚楹看不上,就是阚楹看上了她也付不出能让阚楹满意的报酬,要知道她这次连投资都没拉到多少,不然也不会火急火燎地跑来长虹影视。 一个小时前,她收到金碧云的好友申请,通过后的第一条讯息内容在她的意料之中:【金碧云:抱歉,这部电影阚楹不准备参演。】。 邬思华看着这条拒绝讯息,心说这位经纪人还挺讲究,拒绝也要亲口来说,谁知下一条消息就把她惊得被一口水呛岔气了。 【金碧云:阚楹要当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有意向请和我联系。】 邬思华当时把这条讯息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又猛地喝完剩下的泡面汤,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就是被馅饼砸中的惊喜么?!! 长虹影视前台处,邬思华捋了下头发,紧张笑道:“你好,我和阚楹约了今天下午见面。” “邬导,下午好。”前台妹子笑得很甜,“金经纪人已经和我说了您会来,您直接上23楼就行,到时候叶子会在那里等您。” 邬思华见前台妹子热情,紧绷的唇角柔和下来,温声道:“谢谢。” 很快,邬思华在电梯门口见到了来接人的叶子,随着叶子一路往里走,来到靠里的一间休息室门前。 休息室的门上挂着铭牌:阚楹。 叶子轻叩了两下门。 阚楹本来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听见敲门声循声看过去时,金碧云已经主动起身去开门了。 从她的方向正好能看见金碧云的侧脸。 金碧云刚刚还在嫌弃剧本不行,配置不行,导演不行,这会儿脸上却扬起了热络的笑还亲昵地挽着邬思华的胳膊往屋里走,“邬导来了?我特别喜欢你拍的那部《火星》,一看见你邀请楹楹,立刻把剧本拿来给楹楹看!” 阚楹毫不意外金碧云的变脸,心里不仅不反感还有些欣赏。 毕竟,金碧云的前后两种态度都是为了让她们的利益能最大化,作为经纪人,金碧云还算合格。 阚楹随手把平板放在一边,朝旁边的沙发抬了抬下巴,“邬导,请坐。” 嗓音淡淡似不含一丝情绪,又隐约透着股成竹在胸的压迫感。 邬思华拘谨地坐下后,一不小心扫见平板的内容,暂停画面恰好是她三年前上映的那部科幻电影《火星》。 她不由并拢膝盖,踌躇几秒才出声,“阚……阚老师。” “你剧本我看了,我挺喜欢里面的故事。” 邬思华应下,“这个剧本是我和编剧打磨了两年才写出的成品,里面的故事线索称得上是一环扣一环。” 阚楹挑眉。 这人是提醒她里面的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希望她不要随意插手改剧本? 邬思华见阚楹不再开口,心里惴惴,怀疑她的那番话里有话让阚楹心中不悦了,她斟酌片刻,决定可以妥协一小步,“其实——” “故事不用改。”阚楹把平板递给邬思华,“但你拍出来的特效和画面切换我不喜欢。” 邬思华:…… 原来被嫌弃的竟然是她么? 阚楹顿了十来秒,估摸着邬思华大概消化完了后,才拿起另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合同,“我认识国外的一个电影团队,他们允许你学习两个月,期间,你如果能用在那里学到的东西拍出一份让我满意的短片,我就投资你的这部新电影。” 国外的电影团队? 邬思华神情怔楞,低头去看合同,等看见上面的制作团队时,她双眼倏地瞪大,想也没想就把合同拿了起来。 “这个,这个团队。”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吞咽了好几下才找回声音,“这个团队的拍摄流程和技术一向保密啊!几年前我们国家派了七八个大导去学习,他们藏着掖着能教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国内虽然已经有了个别特效还不错的科幻电影,但他们的科幻特效电影和国外同类型电影相比仍是欠缺火候,为此,他们整个电影行业没少派人出去学习,可是别人根本不教你,你想学也没地方学。 -- 第71页 阚楹看邬思华这么激动,心里对那个电影团队的评估又高了一分。 大概系统认为国外比较好操作,所以阚楹和谢惊昼的资产大部分都分布在国外,少部分则分布在国内,其中一家公司和AK有合作又参与了电影行业的入股。 邬思华紧紧握着这份合同,舍不得放手,她颤着声问阚楹,“我去学习,他们真能教我?” “自然。”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阚楹说出了笃定的语气。 邬思华的心刹那间安定下来,她单手将合同压在桌上,坚定点头,“我签!” 这不只是她下部电影能不能顺利开拍的关键,也是他们国内的特效电影能不能长久繁盛的转折点! 从商谈到签合同,全程不到二十分钟,等邬思华带着一式三份的合同离开,金碧云才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楹楹,你既然认识那边的电影团队,直接请他们来拍不就行了么?省时还省力,回报也及时。” 金碧云问完,突然福至心灵,她试探性地继续问:“你该不会是在为我们国内的电影未来做打算吧?授人以渔?” 这话说得金碧云还有点骄傲,没想到她带出来的艺人能这么—— 阚楹心情不错,难得有了解释的耐心,“她眼光不错。” 金碧云不解:“眼光不错?” 你从哪看出来邬思华眼光不错了? 阚楹的耐心是有限的,因此,即便金碧云又问,她也没再分出心神解释给金碧云听。 叶子刚回来不一会儿,听到这,她扯了扯金碧云的袖子,单手掩着嘴,小声道:“邬导能找楹姐拍电影,眼光不错。” 金碧云:…… 金碧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来了新讯息的提示音打断了她。 阚楹视线从平板上挪开,拿起手机,莹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随即,聊天页面里的一个群聊跳了出来。 阚楹看着群聊的名称和群成员,脸上神情不太爽。 【LOVE(3)】 【兰姨:[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兰姨:@。@对方正在输入中……,楹楹,惊昼,这是刚到的礼服和西装,我帮你们搭配成情侣款啦,你们喜欢哪一套?配饰也要配合搭配的哦。】 【对方正在输入中……:[红包]】 【对方正在输入中……:@兰姨】 下一秒,金碧云亲眼看见阚楹没好气地锁上手机,冷脸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阚楹掀开眼皮,冷冷淡淡的视线投在她身上,“你刚刚想说什么?” 金碧云顿时发挥能屈能伸能违心的优良品质,“邬导眼光的确不错。” —— 谢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阳光从落地窗外倾泻进来,在桌上拓下一个个金色的光圈,将投影幕布上的图形内容折射淡了些。 谢父放下手里的钢笔,肃脸看着前面,眉头皱紧。 长桌前,谢惊昼单手抵着太阳穴,懒懒地在那摆弄手机,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模样。 谢惊昼完全没在意谢父的目光,看着发出的红包,兀自笑出声,眉宇间皆是张扬不羁的意味。 谢父压住脾气,“惊昼,听懂了么?” 谢惊昼还在回着群聊的消息,抽空应了声,“讲完了?” “……”谢父想拿出抽屉里舒缓郁结的药吃几颗,“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谢惊昼抬起头,先看了眼投影幕布,发现内容还是刚开始那点东西,他视线又挪向谢父,触及谢父眼底压着的怒火,眉梢挑了挑。 他胳膊肘搭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这是?火气这么大?” 谢父很想像从前教育谢程煜那样狠狠骂谢惊昼一顿,实在不行就施行棍棒教育,但他心里还是心疼多过于生气,也怕本来就不太深厚的父子情被他一骂给直接骂没了。 这么想着,谢父也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惊昼刚回来时学这些东西还昏昏欲睡,现在好歹清醒着,也算是一种进步。 谢父说服完自己,率先败下阵。 “惊昼,你已经结婚了,作为有家室的男人,你不能一直这么混日子。”他顿了顿,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这些知识对你来说可能枯燥晦涩,要不这样,明天我先带你去几个商场实地看一看?” “是挺枯燥。”谢惊昼听出了谢父的意思,扯唇轻笑,“晦涩还真谈不上,你刚刚不就梳理了你这公司里的组织架构和董事会里那些人的职能,性格,为人处世还有他们的工作内容么?” 他说到这,又扫了一眼群聊的内容才重新看向谢父,“你要是想考刚刚的那点内容,我不介意花时间给你复述一遍,不过,关于你说的那些人,我有点不同看法。” 从谢惊昼说出那句复述一遍时,谢父就愣住了,等他听见谢惊昼说有不同看法时,更是惊得坐直身体。 绝不是谢父看不起自家儿子或者认为自家儿子大言不惭,谢父是惊喜于他教导这么久自家儿子终于肯主动参与了! 谢父看向谢惊昼,眼神暗含鼓励,“你说说看。”他在心底做好了决定,哪怕亲儿子说得不对,他也必须予以肯定。 谢惊昼按灭屏幕,把手机扔在桌上。 “先说王副总。”他屈指轻叩了几下桌面,嗓音似笑非笑,“这位王副总说来就话长了,在其位不谋其政——” -- 第72页 谢父听见前半句,表情肃冷。 自家亲儿子刚进公司时就是他教完再让王副总带着熟悉事务,难道两个人发生了摩擦,亲儿子这是借此告状? 不管怎么样,谢父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谢惊昼不紧不慢地讲,谢父一本正经地听,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谢父的表情逐渐从冷沉变得惊愕歪变得茫然。 直到谢惊昼离开办公室,他还迟迟没回神。 怎么可能? 惊昼才见过那些人几面,怎么就能把他们分析得这么透彻?有些甚至还是他用了十几年才发现的内情! 嘭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关紧,也让怔楞中的谢父回了神。 谢父想到谢惊昼对个别人完全不同的看法,心中情绪起伏,一边不相信多年老友能为了利益而插刀一边又忍不住想自家儿子既然看准了那么多人还能在个别几个人身上出错?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桌上的座机,半晌,拨通内线,“高特,到我办公室来,有几件事要你调查。” 谢惊昼走出办公室后,慢悠悠地往电梯走。 谢父的办公室在总部顶楼,和两个开大型会议的会议室共同占据了一整层空间,能直达顶层的电梯也只有一栋。 电梯上的红色数字缓慢往上升。 他一手插着兜一手发起视频通话。 毫不意外地被拒绝。 再打。 再被拒绝。 谢惊昼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按后脖颈,第三次发起视频通话。 这次倒是没被立刻挂断,但对方也没立刻接受视频通话。 叮咚一声,余光里电梯门打开,他抬脚刚要进去,看见两个男人迎面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是谢程煜,而他旁边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挺着个啤酒肚,平头,瘦长脸。 谢惊昼见过这人一面,谢松恪,谢家的养子,谢父的弟弟,论辈分是他三叔。 谢松恪平日里不在谢氏总部任职,一直管着外地的分公司。 “真巧。”谢松恪笑道,“惊昼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你爸不是说要教你怎么管一管公司么?” 谢惊昼扯了扯唇,“学完就出来了。” 懒洋洋的拖腔带调,像是随口编出的借口。 谢松恪果然不信,他还拍拍谢程煜的肩,一副长辈般的口吻,“程煜,你有空也可以帮下惊昼,他从前的生活环境不行,怕是想学到点皮毛都困难,虽说以后总公司是让你管,但惊昼管分公司也——” 谢程煜越听脸色越冷。 反倒是谢惊昼这个被贬低的人,眼尾笑痕又深了些。 “吵死了。” 一声冷冽清淡的声音倏然响在长廊里,同时也打断了谢松恪的滔滔不绝。 谢惊昼拿起手机,果不其然,屏幕一片黑。 那边的阚楹估计是刚接通就直接把手机给扣了过去。 他撩起眼皮看着面前这两位,似笑非笑,“我家亲爱的嫌你吵,你想唱戏就去旁边搭台子,别杵在电梯门口碍眼,也别污别人耳朵。” 谢松恪气得嘴唇颤抖,“你!你放肆!” 谢惊昼仍盯着他,甚至勾出抹笑,“让开。” 这一声,让谢松恪惊了一瞬,明明谢惊昼在笑,笑得比以往每次都开怀,可他竟然觉得这笑冷的刺骨。 电梯叮咚的声音结束了谢松恪的胡思乱想。 他猛地回头,看见紧紧闭合的电梯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真的让开了路。 谢惊昼等电梯门关上,重新看向屏幕,这次别说黑屏,对方直接挂断了通话。 “啧。”他倚靠着电梯内壁,单手把玩黑屏的手机,几秒后,发出一条,“亲爱的,回家挑情侣礼服啊。@。” 【兰姨:楹楹已经到家啦!】 看着这条回复,谢惊昼眼底沁出笑。 —— 是夜,华灯初上。 江市半山腰的庄园外,红毯从庄园的雕花大门沿着路向庄园内延伸,直到步入内院。 阚楹坐的车经过时,还能隔着车窗看见红毯两侧十来家媒体的记者们,他们或拿着摄像机,或扛着摄像机,一个个翘首以盼即将走红毯的明星们。 一个太阳日报的实习生,看见有辆黑色豪车从门口径直开了过去,忍不住问他身旁的前辈,“不是说明星们的车都要停在前面几百米,再走路过来走红毯么?” 这辆车怎么既不停也没人下来? 前辈一边扎头发一边解释,“这可不是单纯让明星来看秀的场子,今天来的宾客里那些豪门圈子里真正的名媛和AK家的高管以及合作商才是大头,刚刚过去那辆车里坐的估计是某个高管或者合作商,他们肯定不用走这种劳什子的地毯。” 让明星们抢破头的机会,在一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车子经过大门后又开了一段路,有警卫亭里的保安上来查验身份,坐在副驾驶的助理摇下车窗,递过去两张请帖。 保安看见请帖上的名字,忙恭敬地让开路,同时朝身后的同事喊,“开门!” 大门向两侧推开,车子重新启动。 很快,车子在内院的停车场停下,此时,院子里已经停了大概几辆私家车,入眼一看,全是七八位数往上的豪车。 阚楹和谢惊昼下车后,一前一后来到宴会厅,餐桌已然摆放齐全,侍者们井然有序地将食物和酒会呈上来。 -- 第73页 AK的晚宴有三个环节,米其林晚宴,艺人表演以及珠宝展览。 会场的布置也为流程服务,像眼前的几条长餐桌就分置两侧,中间则是一个类似T台的布置。 这会儿没到时间,早到的嘉宾们也没入座,三三两两的聊着天,他们看见阚楹和谢惊昼时,有认识二人的惊讶地多看了几眼,似乎想不通这两个人是凭借什么身份来的,难道是AK家的VIP客户? 阚楹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打量的目光,不过,在她心里泛出不悦前,那些人就很知趣地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之前的交谈。 旁边,谢惊昼低低笑了声,“到底都是人精。” 阚楹淡淡瞥他,“互不干扰,懂?” 谢惊昼欣然应下,“懂。” 他们只用在《完美同行》这档综艺里尬秀一些剧情里的桥段,平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很快,其他人就看见阚楹和谢惊昼一个朝左走,一个朝右走,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冷漠绝情味儿。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两个人还真像网上说的一样,是塑料夫妇。” 外人有类似想法,在阚楹和谢惊昼的意料之中,两个人都认为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继续尬秀。 分开不久,谢惊昼被AK的高管搭上话。 高管脸上挂着热络的笑,“那份合作方案的提议我们刚做了修整——” 他讲得很是投入,只是讲了半天也没得到谢惊昼的回应,等了几秒后,他终于抬起头,然后他看见谢惊昼居然从侍者那拿来了一杯香槟,在那优哉游哉地喝,而且喝完一杯还有继续喝第二杯的念头。 高管:“???” 他也是几个小时前刚被告知公司的两个大合作商竟然是阚楹和谢惊昼,这才过来打招呼,可是这说了一半你怎么还喝上香槟了? 高管想到这,不由环顾四周去找阚楹,很快,他看见阚楹站在巨幅油画前和一位年轻男人相谈甚欢。 得了。 他即便去找阚楹,估计也不会被搭理。 “继续。” 沉懒疏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高管忙收回发散的思绪,把后半段企划案简单复述了一遍。 说完,他忍不住犯嘀咕,怎么觉得谢先生刚刚的语调有点儿不爽? 谢惊昼从前面收回视线,垂眸喝完第三杯香槟,随手把空杯放回桌上,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抬脚往阚楹那边走,同时散散漫漫扔下一句,“挑第二个,改天拿来。” 第027章 (二合一) AK珠宝是国外传承了上百年的老牌高奢珠宝品牌, 大概为了贴合品牌调性,AK挑了一处极具洛可可风格的庄园来举办晚宴。 大厅里,半圆形的贴金穹顶下挂着华丽璀璨的巨型水晶吊灯, 内里装饰无一不是精致繁琐, 色彩搭配更是明快而丰富。 除此之外, 四周墙壁上也挂着几幅抽象派的油画, 色彩浓烈,笔触跳脱。 阚楹看见这几幅油画,顿时来了兴致,便想要走近仔细欣赏一番,刚走到油画前就被人叫住。 “阚楹?” 阚楹循声回头,见到了叫住她的人, 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青年, 斯文温润,清雅似竹,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偏还在脑后扎了个小揪。 “怎么,不认识我了?” 阚楹看着他一边问一边走上来,蹙了下眉尖。 黎然注意到阚楹眼底的陌生和冷淡, 故作伤心道:“不是吧, 阚楹,我们好歹在国外当了三年的高中同学, 你真的一点不记得我了?” “黎然。”阚楹不冷不热地叫出他名字。 这人是原身在国外上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不过, 两个人也不是很熟悉, 记忆里, 他和原身组过两次小组作业, 算是平时见面能稍微点个头的交情。 黎然抬手拨弄了下脑后的小揪,温雅笑道:“看来我这几年保养还不错,不至于老到认不出。” 他说完又用赞赏的目光看向阚楹,很是真心实意地夸奖,“倒是你,几年不见比从前更漂亮了,我刚刚就在旁边打量你,越打量越有灵感。” 明明阚楹就站在他眼前,却像冬夜的寥寥星光,高贵又遥远。 阚楹知道他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扭过头,视线重新落回巨幅油画上。 黎然见状,叹了声气。 高中时,他就找过阚楹想让阚楹当他的模特,刘备三顾诸葛,他三顾阚楹,可惜的是刘备等到了诸葛亮出山,他每一次都被阚楹很果断地拒绝, 这次,黎然想画阚楹的感觉特别强烈,比以往都要强烈。 他思忖片刻,走上前两步,陪阚楹一起欣赏墙上的油画,主动开口找话题,“阚楹,你也喜欢洛伦佐大师的这幅画?” “这幅画是他早期的抽象派主义,” 阚楹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见黎然似乎很了解,纡尊降贵地分了丝眼神在他身上。 黎然察觉到阚楹的眼神,心里有了底气,于是更加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抽象派主义风格的画作,他虽然主攻的并不是抽象风格油画,但艺术有共通点,真讲起来也能说道说道。 谢惊昼来时,正好听见阚楹和黎然在说他们面前这幅油画表现了画师怎么样的一种心态。 他抬起头,视线掠向前面的油画,看了有十来秒,他又收回视线,垂着眸子,捏了几下指骨。 -- 第74页 谢惊昼想不明白,一副充斥着各种凌乱线条,各种古怪形状的油画,为什么会起个名字叫《新生》,是它色彩太过鲜艳明亮么? “楹楹。”他唇角轻勾,暧昧地叫了声。 阚楹止住话头,偏头看向谢惊昼,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唇角。 其实,阚楹一早知道谢惊昼过来了,倒不是说有看见他,而是阚楹闻惯了他衣服上独有的浅淡木香,但今天的木香里还混杂了很轻的香槟气息。 黎然见到谢惊昼,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阚楹的高中同学,黎然。” “你好。”谢惊昼漫不经心地朝他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楹楹的老公,谢惊昼。” 黎然一笑,“我刚刚在和阚楹讨论这幅抽象派的油画,谢先生对它有什么见解?” 阚楹听见他问谢惊昼,表情有点……古怪。 谢惊昼兀自欣赏了好一会儿画,而后,煞有其事地点评道:“挺值钱。” 黎然:…… 他几乎是愕然地看向阚楹,说真的,他有点不相信这么有艺术涵养的阚楹,竟然会找谢惊昼当老公。 阚楹神色自若地回望了他一眼,明显早料到了谢惊昼的回答。 谢惊昼欣赏完黎然的变脸,才低低笑了声,不太正经地补充道:“抱歉,在我这里对画的评价只有两种。” 黎然下意识问:“哪两种?” 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地抢答:“值钱和不值钱?” 谢惊昼坦然笑了笑。 黎然:…… 他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继续待下去他会被铜臭味玷|污! “有事?”阚楹问谢惊昼。 “啊——”谢惊昼拖长了调,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有。” 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绒盒子,单指挑开盒盖递过去,一颗枫叶形胸针静静地呈在盒子里。 叶片采用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叶脉采用的晶莹白钻,被吊灯的光一晃,流光溢彩,光芒夺目。 阚楹看着盒子里的胸针,没有立刻上手接过来。 从前谢惊昼无事献殷勤往往伴随着算计,因此,阚楹哪怕看见平时喜爱的珠宝,也下不去手。 谢惊昼倏地笑了,“这胸针是出门前,兰姨塞过来的,说很配你的礼服。” 说这话时,他多看了阚楹一眼,阚楹今天穿着一袭西装裙,小西装搭配渐变墨色大裙摆,纱质裙面以人工刺绣绣着草木花簇,摇曳走动间,像走在春日的明艳繁花里。 阚楹想起来了。 她上车后,确实看见兰姨又跑出来拿了什么东西给谢惊昼。 这么想着,阚楹便将胸针拿了出来,当指尖真的触到翡翠冰凉的表面时,唇角轻轻翘了一下。 “行了,我还有事。”谢惊昼好像真是抽空过来送胸针的,他还有兴致朝黎然挥挥手,“你们继续……探讨。” 阚楹本来在戴胸针,倏地,余光里像有抹绿色一闪而过,她抬眼再看,只看见了谢惊昼转身离开的背影。 眼花了? 阚楹微蹙眉尖。 旁边,黎然看着这枚胸针,忍不住挠了挠头,这胸针有点眼熟,或许他在某个拍卖会上见过? “这枚胸针很配你。”黎然说。 阚楹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别在左侧的枫叶胸针,确实很漂亮,让人看了心情也莫名变好。 这边,谢惊昼走了几步,才抬起手看了眼他的衣袖,纯黑的衣袖上别着一枚袖扣,同样是玻璃种帝王绿,只不过比起阚楹那枚胸针要小上许多,显得更加内敛。 “谢先生。”有个人迎上来,笑着客套道:“您和夫人感情真好。” 他刚从AK的高管口中得知了阚楹和谢惊昼的身份,虽然想不通这两个人都是从哪继承到的股份,但不管怎么说,能搭好关系多个人脉就是好事。 “感情真好?”谢惊昼似被这句话逗笑了,掀开眼皮看他一眼。 两个人都是擅于揣摩的人精,几句话的功夫就交谈了起来,谢惊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视线时不时瞥一眼那颗种水极佳的帝王绿袖扣。 他屈指轻捻下巴,其实,阚楹那天咬得并不重,连个血都没见,这会儿自然也没有伤口。 他从前和阚楹有过无数次交锋,暗地里的互相算计,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不过,鲜有能让他记忆这么深刻的一次。 【嗡】 【嗡】 【嗡】 上来交谈的人,在听见第三声震动铃音后,先是瞄了眼谢惊昼,见他仍像没听见似的,忍不住提醒,“谢先生,你手机响了。” 谢惊昼眼神有了聚焦,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谢父,“抱歉,失陪一下。” 他绕开大厅里三三两两的人,走向休息室,不过在临过拐角时,似有意似无意地往不远处瞥了眼。 油画前,阚楹和黎然还在聊天。 谢惊昼收回目光,用舌尖顶了下牙。 一副不是线条就是图形的抽象画,也能聊这么久? —— 晚上七点整,陆陆续续有走完红毯的艺人来到宴会厅,他们看见宴会厅里的阚楹时,面上难掩惊讶。 不过,他们的惊讶值比先前那波人惊讶值低,在大部分艺人心里,阚楹就是因为不满座位被调到第三排所以才耍脾气不走红毯。 -- 第75页 至于阚楹会不会是VIP客户的身份? 不可能。 他们一早就得到了内部消息,阚楹收到的是艺人身份的请帖,这说明她不在AK家的VIP客户名单里。 “想来也是可笑。”有艺人和朋友嚼舌根,“《完美同行》上次在阚楹家直播时,还以为阚楹平时吃喝用度多壕呢,结果连个AK家年花费七位数的VIP名头都拿不到。” 朋友撇嘴,“那别墅可是谢家买的婚房,它和阚楹有关系?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阚楹真是长虹公司的小公主能至今也没个资源?” 他说完,目光一顿,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人,“你快看丁蕾。” 艺人纳罕地抬眼看过去,倏然,惊讶地张大嘴,“卧槽,丁蕾牛啊,竟然和阚楹撞衫?” 两个人正说着呢,结果就看见阚楹朝着丁蕾走过去了。 “!!!” 这边,阚楹在丁蕾面前站定,冷冷淡淡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像打量像审视。 她们上半身穿的的都是小西装,款式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点是衣领的设计,再往下,阚楹的大裙摆是墨色渐变手工绣,丁蕾的大裙摆则是纯墨色手工绣。 阚楹轻挑眉,不咸不淡地问:“你这礼服,自己挑的?” “我——”丁蕾从进门看见阚楹起就觉得要遭,这会儿真被阚楹找上门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阚楹从丁蕾眉眼上扫过,“你怕我?” 虽然是询问,但用的陈述口吻。 丁蕾欲哭无泪。 我能不怕么,要是你一不高兴回经纪公司告个状,我肯定要从半封杀变成全封杀。 去年,丁蕾因为不想被潜规则,得罪了圈子里的一个挺有势力的富二代,导致她在圈子里一直是被半封杀的状态,这次要不是她和AK的挚友合约还没到期,也压根来不了AK的晚宴。 丁蕾来晚宴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再没剧本演,她就真要回老家卖米粉了,谁知,今天刚开局就撞上了阚楹。 阚楹见丁蕾不回答,轻轻挑起秀眉。 可能上辈子推行女子入朝堂的过程太过艰难,所以她在女孩子身上向来能稍微多点耐心,这也是上次在谢家,她能听何知意讲一堆有关俞烈的废话的原因。 于是,阚楹又问了一遍,“你这礼服,自己挑的?” 丁蕾面色发苦,硬着头皮应下,“我看天气冷,又多搭了一件小西装。” 说完,丁蕾心里也是懊恼不已,她当时哪怕听经纪人的建议挑件麻袋棉袄搞红毯噱头可能都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阚楹淡淡道:“你眼光不错。” 丁蕾:??? 还没等丁蕾琢磨出这句眼光不错是什么意思,她就听见阚楹轻描淡写地问:“有个剧本的角色挺适合你,演么?” 丁蕾:??? 丁蕾:!!! “演!” 阚楹听着这声毫不犹豫且中气十足的回答,再看丁蕾又顺眼了不少,想到这,她难得解释道:“但一时半刻开拍不了。” “没关系!”丁蕾还怕阚楹后悔,忙自荐道:“我当过两年替身,上山下水稳准快,摸爬滚打也能上,我还学过几招武术,要什么桥段都有!。” “对了对了,角色无贵贱,不管是洗头妹,寡妇还是送外卖,捡垃圾的我都能演,有没有台词也都行!” 阚楹:…… 这姑娘是多久没开张了? 丁蕾见阚楹神色冷淡,心里惴惴不安,忍不住小声问:“那个……剧本什么时候开拍?我用不用先试镜?” 阚楹低头,矜雅地整理袖口,眼也不抬道:“等导演回来再试镜。” “啊?”丁蕾有点怀疑阚楹是不是在逗她玩,试探道:“导演在外地拍戏么?” 阚楹想到邬思华签的那份三个月的合同,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黎然已经在旁边看了许久了,估摸着两个人应该不再谈什么内容,他又凑上来,主动邀请,“阚楹,下周江市美术馆有个国画展,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一旦阚楹看入迷了,突然答应当他模特了呢! 国画展? 阚楹抬手摸了下胸针,心里思忖,总觉得之前在哪听过国画展这个词。 须臾,她问:“国美展的国画展专区?” “对!”黎然听见阚楹这么问,心中有了把握,顺便强调了一下他的成就,“美展有国画、油画版画等几个专区,我的作品入选了油画,要知道能入选美展展区的作品都是百里挑一,不过油画展区在晋市,太远了。” 他刚说完,立刻察觉到两道视线射过来,一抬眼,就看见丁蕾一脸防备盯着他。 “???” 丁蕾撇他一眼,心里鄙视。 这人真不是男人,明知道阚楹已经结婚了还邀请阚楹去看展,一旦他俩被拍到了,倒霉的肯定是阚楹这个公众人物。 谢惊昼打完电话出来时,正好看见阚楹被黎然和丁蕾一左一右围着的画面,他长眸微眯,眉梢挑高了些。 他打了这么久电话,他们还没聊完就算了,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谢惊昼垂眸,漫不经心地捏着指骨。 吊灯的光线遥遥应下,在他眼下拓下阴影,让人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AK高管本来想找谢惊昼再谈一谈合作,走了两步,不知不觉地停下了,常年在商场上勾心斗角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似乎不该上去找人。 -- 第76页 阚楹很早就看见谢惊昼从拐角出现了,等了等,没等到他过来,便又投去了目光,刹那间,两个人的目光隔着长桌和人□□汇。 下一秒,阚楹看见谢惊昼似扬眉笑了下,抬脚走过来。 果然。 阚楹冷淡地收回目光。 从前每次她和几位大臣不带谢惊昼讨论点东西,他就要来刷存在感,顺便再和她在口头上交锋几下。 有的人,欠揍刻在骨子里。 谢惊昼闲庭漫步似地过来,单手插在兜里,也没个正形,“楹楹,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来了来了。 谢惊昼他来找茬了。 阚楹骄矜地微抬下巴,言简意赅,“说。” 谢惊昼眼底噙着笑,懒懒散散地伸出掌心,“袖扣掉了,帮个忙?” 宽阔冷白的掌心里,一枚帝王绿枫叶袖扣静静地躺在那里。 阚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掌心里的袖扣,突然有点嫌弃自己身上带着的那枚几乎同款的胸针了。 虽然她在心里把谢惊昼当成了盟友,但还是将综艺和生活分得很清,现在看来,谢惊昼似乎不太分得清。 丁蕾见黎然从谢惊昼亮出袖扣就一直沉默,再想到黎然对阚楹可能有的那方面心思,故意出声,“这袖扣和胸针是情侣款?” 黎然倏地抚掌,“难怪我刚刚总觉得这枚枫叶胸针眼熟,这不是AK珠宝永恒系列的三大镇店之一么?” AK永恒系列是一位王室设计师在多年前推出来的情侣作品,其中三大镇店采用的原石分别为绿翡翠,红翡翠和紫翡翠,一直也未对人出售过。 直到几年前,AK珠宝将其中一套珠宝送上拍卖会,经过一番竞价被一位神秘富豪用九位数拍下。 他盯着这枚袖扣,心中不由猜测,难道当年拍下珠宝的是谢惊昼的父亲或者母亲? 想不通归想不通,黎然还是想时刻刷新他在阚楹心中的文化素养形象,于是,他又开口:“永恒系列一直代表着情侣间的爱意,这个系列到今年刚好九十九周年。” 阚楹脸色木然。 谢惊昼挑眉,也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抛弄了一下手里的袖扣,半催不催地喊人,“楹楹?” 阚楹轻轻阖了下眼。 算了算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这位盟友一两分薄面。 她没好气地拿起袖扣,另一手攥住谢惊昼的手腕,指尖不经意间触及衣袖下的手腕,隐在肤下仿佛也清晰至极。 “别再掉了。”阚楹推开谢惊昼的手,冷冷道。 谢惊昼垂眸看了会儿袖扣,才抬起手晃了晃衣袖,连带着上面的袖扣也晃了晃,他散漫笑道:“我很喜欢。” 阚楹在心里朝他翻白眼。 你那是喜欢袖扣么,你是喜欢过来找茬打断讨论。 —— 同一时间,#阚楹丁蕾撞衫#的热搜突然空降娱乐榜,随着几个营销大V统一铺的文案,热度也越来越高。 营销大V发了三张图,一张是阚楹工作室几分钟前发的阚楹在自家花园里拍的礼服照,一张是丁蕾在AK红毯上的礼服照,还有一张则是内部艺人偷偷爆给媒体的阚楹找上丁蕾“对峙”的合照。 【卧槽?阚楹去AK晚宴了?你们营销号昨天不还信誓旦旦地说阚楹不满座位被调,直接拒了AK的晚宴么?】 【前面姐妹消息滞后啦,半个小时前他们就改了说辞,说阚楹不满座位被调,直接拒了AK晚宴的红毯,重点!是拒了红毯不是晚宴。】 【所以阚楹座位到底调没调?】 昨天,网上有自称AK内部人员的网友爆料,说他们公司晚宴额外来了两个合作商,L姓艺人和W姓艺人的座位从第一排调到了第二排,K姓艺人和H姓艺人的座位从第二排调到了第三排。 网上的吃瓜群众不用扒就能将四个字母艺人对上号,毕竟,AK的晚宴和珠宝秀邀请的艺人要么是他们公司的代言人,要么就是大使、挚友等。 几年里,AK签下的内地艺人有十二位,其中亚太地区代言人和国内代言人分别和L以及W对上号,而坐在第二排的大使里也有能和K、H对上号的艺人,其中的K艺人就是阚楹。 看着营销大V发出来的三张图片,部分网友也自觉探到了真相。 【所以阚楹是不高兴和丁蕾撞衫才不走红毯?】 【何必呢,阚楹的长相和气质根本不会被艳压啊。】 【呃……阚楹现在是在找丁蕾麻烦么?】 【有一说一,丁蕾都一两年没什么作品上线了,今天算是她热度最高的一次吧?我怎么怀疑是自导自演呢?】 阚楹粉丝和丁蕾粉丝在几个大V的评论区骂作一团,前者说丁蕾自炒,后者说阚楹霸道,鉴于阚楹粉丝规模呈碾压级别,评论区很快一边倒。 但十来分钟后,主人公之一的丁蕾竟然主动上线辟谣。 丁蕾艾特了几个说阚楹来找她麻烦的大V,直截了当道:阚楹刚刚给我介绍剧本,说让我试试看,我好不容易开业一次,你们别害我啊! 买热搜的阚楹对家们:? 网友们:?? 丁蕾粉丝们:??? 晚宴现场,阚楹和谢惊昼刚准备入座,路上突然又来了三个人,全是AK珠宝的大使和挚友,在网上有些名气。 阚楹看着这几个不认识的人靠近,微微蹙眉。 -- 第77页 甲艺人举起香槟,“阚楹,我们上次在慈善晚会见过的,你记得么?” 乙艺人举起香槟:“阚楹,我也参加过选秀,当时我们住在隔壁宿舍,你记得么?” 丙艺人举起香槟,临开口时又忘了理由,磕磕绊绊地说:“阚楹,我很磕你和谢先生的CP!” 阚楹:…… 谢惊昼:“噗。” AK的高管见阚楹和谢惊昼迟迟没入座,快步走上来,“阚小姐,谢先生,请随我入座。” 阚楹也没回应,抬脚就走了过去,明显对刚刚的情况不耐烦。 谢惊昼倒是好脾气,还朝这三个艺人挥挥手,帝王绿的袖扣在衣袖上一晃一晃,壕气晃得他们眼睛疼。 等阚楹和谢惊昼走出老远,三个艺人才懵逼地对视几眼,再动作一致地回头看过去。 视线里,阚楹和谢惊昼被AK高管带着走向了第一排,而他们的座位正好挨着AK珠宝的CEO! 甲乙丙:!!! 狗比营销号误我提前抱大腿! 第028章 (二合一) 天际破晓, 朝阳还未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山脉就已经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车窗外,缓缓流淌的内城河被映得水光潋滟。 阚楹从窗外收回视线, 余光睨了眼旁边的谢惊昼。 他穿了件黑色的套头卫衣, 耳朵里塞着同色系的有线耳机, 看着比平日里年轻朝气了不少。 人还是一贯的散散慢慢, 坐没坐相地懒靠着车窗。 倏然,谢惊昼偏头望来,阚楹猝不及防地被他抓到瞥过去的视线。 阚楹蜷了下手指,冷起脸,重新看向车窗外。 耳边传来谢惊昼刻意压低的笑,声调低磁沉懒, 仿佛被取悦到了。 阚楹听了有点儿烦闷, 却也不像从前那样生气。 从前,谢惊昼的举止在阚楹眼中几乎都和挑衅挂钩,她的计划几次三番被谢惊昼搅乱。 他像一只亮出锋利獠牙的狼,非得把周围的人全部咬一遍,看着伤口渗出血才罢休。 不过,上次AK珠宝晚宴, 阚楹发现谢惊昼有点变了, 一样的挑衅,一样的恼人, 但他不咬你了也不想看你流血,似乎只想看你被气得跳脚。 阚楹垂眸, 捏紧手机, 暗着的屏幕映出倒影。 准确说, 并不是那次晚宴谢惊昼才变了, 也不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变了,具体什么时候阚楹说不清,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 “楹楹——”谢惊昼格外爱拖长了调叫,尾音往往含着点儿玩味。 阚楹睨他一眼,“说。” 谢惊昼挑着眉,眼里隐有笑意,在阚楹冷冷淡淡询问的视线里,他摘下右侧的耳机,食指勾绕了几圈耳机线递过来,“听听?” “不听。” “特别好听。” 阚楹不用想也知道谢惊昼又搞猫腻,刚要开口再拒绝,黑眸倏地睁圆。 犹带着热意的耳机被塞进她的耳廓,谢惊昼绕着耳机线的手指也松松地抵在她耳垂上。 下一秒,欢快的歌词流淌开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阚楹一巴掌拍开耳机线,气冲冲道:“你有病啊!” “哎哎哎,不好听么?” “滚!” 阚楹扭过头,懒得再看他。 她也是奇了怪了,谢惊昼怎么总能那么恰好地在她放下偏见的时候,欠儿欠儿地过来再招一巴掌,这不是有病么? 谢惊昼单手支着下颌,遥遥望过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阚楹的背影,背脊俏直把身上那件浅色衬衫也衬得雅括矜贵,一头乌发用白底红柚的发带缠编成麻花辫,既清新又活泼。 不过也只是看着活泼而已,刚刚那一巴掌才是真活泼。 谢惊昼缠着耳机线的手指微屈敲打膝盖,眼睫微垂着。 他好像不太正常,从前存着挑衅的心思,现在反而不想挑衅,只是觉得他和阚楹单独相处时可以不用这么无话可说? 他掀开眼皮,目光散散地落在阚楹身上,等把那条发带缠绕了几次都数完了也没想清楚这种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变了。 不适应,也不讨厌。 针锋相对总比平平淡淡来得让人高兴,像上次在小木屋那样的针锋相对就很适合他和阚楹。 【嗡。】 手机震动。 阚楹解锁手机,看见丁蕾发来的讯息。 【丁蕾:有个剧本找我去试镜!!!!这是一年来第一个找我试镜的剧本!还是一个配置特别好特别好特别好的正剧!是你帮忙的么?】 江市公寓里,丁蕾发完这条消息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而她旁边还有个三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打扮得很干练。 不一会儿,手机收到了新讯息。 【阚楹(生日12.07):别让我失望。】 丁蕾眼睛一亮,连忙发去感谢,并且又把昵称上她特地备注的生日记了一遍,等阚楹过生日的时候,她一定要第一时间送上祝福和礼物! “雨姐,真是阚楹帮的忙!”丁蕾激动地看向经纪人,“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被封杀了?” 经纪人和丁蕾有亲戚关系,这时候也高兴得厉害,但比起丁蕾,她还是冷静,“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这部剧好好试镜,争取通过,一方面也是别让阚楹失望,另一方面也是你的机遇,这部剧可是陶导主导,他是出了名的会调|教演员,你要是学出来了,以后能很稳地走好青衣路线,明白么?” -- 第78页 丁蕾握紧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句“别让我失望”,很肯定道:“我会好好把握的!这次谁也夺不走!”阚楹已经把饼喂到她嘴边,她再吃不到那就是废物一个。 —— 早上六点半,四组嘉宾纷纷到齐。 周寂和岳从溪看见阚楹和谢惊昼,上来打了个招呼,周寂还是一贯的别扭,只是刚承了阚楹的情,他再拽也没办法在阚楹面前拽着张脸。 阚楹回应了几句后,突然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她瞥扫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往这打量的谢程煜。 两个人对上目光的瞬间,谢程煜偏开了视线。 见状,阚楹面色淡淡地收回视线,懒得搭理无关紧要的人。 谢程煜眉头微拧,心里奇怪又纳闷,阚楹和谢惊昼怎么会成为AK珠宝的合作商? 别说谢程煜关注这件事了,网友们也很关注! 《完美同行》第四期选在了更南方的老城小镇,直播间刚开启,弹幕就密密麻麻多到飞起,其中有一大半的内容都和阚楹和谢惊昼有关。 【阚楹和谢惊昼就是传说中的打脸机吧?昨晚刚有营销号说阚楹被挤去第三排,转头阚楹就和AK的CEO坐一块了!牛批!】 【别的明星抢破头当AK珠宝的代言人,阚楹和谢惊昼凭借合作商的身份和AK珠宝平起平坐。】 【何止平起平坐,有人爆料说AK珠宝的高管对待两个人特别热情。】 【不过好奇怪啊,阚楹就算了,谢惊昼应该是靠谢家的身份拿到的合作商请帖吧?可是谢程煜从前都没去过啊。】 【我听到的消息是说这件事里没谢家的事,好像是谢惊昼本身的原因。】 【???】 【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笑话+1】 不管大家笑话不笑话,阚楹和谢惊昼当上AK珠宝合作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种重重打脸营销号的桥段,网友们特别爱看! 【我最惊讶的还是阚楹和丁蕾……】 【别提了,作为丁蕾粉丝,我至今还觉得魔幻。】 【有一说一,我记得有小道消息说丁蕾得罪人,被封杀了。】 【我也听说过!难怪我觉得好久没见过她了,之前有个综艺她当飞行嘉宾,我勒个去,全程两个小时就出现了三次后脑勺!】 直播间里观众们讨论欢快,阚楹等人则被主持人薛玉昆一同带来了市中心的一家早餐店。 小店设在老城区,入眼都是灰瓦白墙的建筑,从二楼窗户支出几根竹竿挂晒着衣服,幽静的胡同纵横交错,一条条青石板上留着深浅不一的小坑。 阚楹冷脸站着,目光落在直接摆在门口的包子摊上,一会儿看案板上还没收拾干净的面粉、菜叶,一会儿再看木桌木椅上似长年累月留下的油痕。 “……” 阚楹身上的臭讲究有点抗拒这里,而后,她幽幽地盯着带他们来这里的薛玉昆。 呃。 薛玉昆被阚楹盯得一个机灵,他误会阚楹饿了,忙宣布道:“今天的早餐由节目组请大家吃!” 说完,他侧身让开一条路,指向身后的小店,“这里可是南城里拥有六十几年历史的老店,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好地方!我们再来晚点都找不到位置!” 阚楹也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商佳禾,用一副很怀疑地口吻问薛玉昆,“你不会搞什么任务吧?” “当然不会。”薛玉昆拍着胸脯打包票,“大家放开了吃!节目组买单!” 谢惊昼单手捞了张椅子就近坐下,又朝旁边的桌子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道:“外面空气好。” 这一刻,阚楹难得和谢惊昼立场一致,她也没出声附和,而是直接在谢惊昼旁边的椅子坐下用行动表明了立场,只不过手指还在捏着指间的钻石戒指,来压抑心里的不适应。 薛玉昆挠挠头,“行,那我们就坐外面吧?” 四组嘉宾围着两张拼合的桌子坐下,很快,店家拿上来八套裹着塑料膜的餐具和一壶热茶。 阿姨一边分一次性筷子一边递上来一个的铝制盆,“你们烫完餐具的水倒里面就行。” 阚楹听见能烫餐具,身上的臭讲究消停了一部分。 她用筷子戳开餐具外的塑料膜,刚撕开一角,又听见谢惊昼叫了阿姨一声,“阿姨,有抹布么?” 阿姨见到这么多明星和摄像机,还有点紧张,忙在围裙上擦擦手,应道:“有的有的,我给你拿!” 这声回答,让阚楹身上的臭讲究又消停了一部分,也不在捏手上的钻石戒指了。 很快,阿姨把洗干净的湿抹布拿来给谢惊昼。 阚楹往碗里倒完茶水,倏地对上谢惊昼的目光。 他看了几秒阚楹,又将视线挪到面前还未拆封的餐具上,又屈指敲了敲桌上的抹布。 “……” 这家伙真是喜欢有来有往。 阚楹在心里吐槽完,伸手把他的那份餐具拿来,拆开,再往里碗里倒上热茶,把杯子、汤勺和碗碟都涮洗了一遍。 等她处理好两套茶具,再抬眼就看见谢惊昼已经拿抹布把桌子的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虽然说不上光可鉴人,但也干净了不少。 阚楹把谢惊昼的那套餐具推过去,骄矜地说了句,“干得不错。” 谢惊昼把抹布扔到旁边,一边摆餐具一边意味深长道:“没办法,洁癖,早就练出来了。” -- 第79页 呵。 阚楹表情淡淡,不做回应。 见状,周寂也拿来抹布,把他和岳从溪前面擦了擦。 梁照清本来没在乎这件事,还在那优哉游哉地喝茶呢,可是商佳禾见谢惊昼和周寂都讲究上了,便狠戳梁照清的腰窝子,戳得他差点把茶喷出来。 商佳禾不悦道:“拿抹布过来擦!” 梁照清卑微,“哎!” 三组轮番擦完,梁照清下意识就把抹布递给何知意和谢程煜,何知意伸手就要拿,商佳禾看见了,皱眉,“擦桌子这件事哪能让女孩干?” 何知意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一听见商佳禾这话,突然想到刚刚另外三组全是男人擦的桌子,这一下,她伸出去的手都有些不尴不尬起来。 被人当面内涵这种事,这在谢程煜的二十几年人生里没有几次,谁知来个综艺,不仅被阚楹和谢惊昼内涵还要被商佳禾内涵。 谢程煜肃着脸抓住抹布,当手指触及抹布上的水渍再想到这块抹布刚刚都擦了什么时,他心里泛出恶心。 然而,考虑到旁边的何知意还有四周的摄像机,他还是忍下恶心用抹布将面前的桌面胡乱擦了几下。 几分钟后,店家将大家伙点的早餐端了上来。 包子,烧麦,虾饺,肠粉,蒸紫薯,南瓜粥等一应俱全,满满当当地摆了两桌子。 阚楹还在端详这些食物,余光就看见谢惊昼手臂一伸夹了个包子,包子不大,他一口咬下去半个。 坐得近的缘故,阚楹还能看见薄薄的包子皮和里面饱满的肉汁,闻到四溢开来的咸香。 “……”阚楹身上仅剩的那点儿臭讲究也没有了,也夹了个包子来吃。 包子皮浸透了汁水,劲道又浓香,肉馅很嫩很鲜,咬下去的刹那间,肉汁在嘴里爆开。 阚楹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店面,这次,连带着门口的包子摊都顺眼了不少。 不止阚楹吃得满意,其他三组嘉宾也吃得满意,尤其梁照清,一直捧着的保温杯他都不管了,闷头吃着包子。 吃到最后,一早上来的三屉包子根本不够,又让店家多上了两屉包子。 阚楹吃下两个包子,一份肠粉和半碗南瓜粥就饱了,岳从溪和何知意的食量也差不多,剩下的时间三个人就坐在那看着其他人吃。 【画风哈哈哈,三个漂亮美人优雅静坐,对面狼吞虎咽。】 【商佳禾啊!你能不能看看别人!你不能因为要转幕后就不注意体型管理了啊!】 【阚楹剩下的半碗粥,谢惊昼怎么不吃啊?这感情也太塑料了吧?】 【呃……你是没看之前谢惊昼多显摆被阚楹吃过的煎饼么?】 【关键谢惊昼从头到尾也没动过他的那碗南瓜粥啊,摆明了不喜欢。】 “吃撑了。”梁照清摸完肚子,又摸了摸扎手的寸头,乐呵呵笑,“这样等会儿的任务拿不到第一,也不怕中午没饭吃了。” 商佳禾照着他脑袋瓜拍了一巴掌,训道:“你要是拿倒数第一,晚上给我睡地板!” 薛玉昆恰在这时出来,“早饭结束,请大家随我来第一个环节的场地。” 很快,阚楹等人来到了节目组布置的场地,一个很大也很清澈的水池前,而在水池岸上还摆着四台像椅子又不像椅子的机器,再往前,则是一排被黑色绒布盖住的箱子。 阚楹本来冷冷淡淡站着,冷不丁听见薛玉昆说:“现在!请你们握住另一半的手!” “???” 下一秒,阚楹的手就被谢惊昼牵住了,热烘烘的掌心裹上来,灼得像是严冬时握着的小手炉。 阚楹皱了皱眉,但没挣脱。 前面,工作人员已经把牌子拿来了,四四方方的牌子垒成一摞,方便让人抽,薛玉昆就站在旁边,“等下呢,我们会出几个问题让大家共同作答,回答错误的就会有惩罚。” “男嘉宾要坐在水池前的发射机上,一旦女嘉宾回答错误,你们就会被发射到水池里。” 阚楹感觉到谢惊昼捏了一下她的手。 “……”阚楹反手就狠狠掐了回去,直到听见那头倒吸一口气才松开手,刚松开,她又听见谢惊昼欠儿欠儿的笑,烦死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惊昼手太热的缘故。 阚楹被他握着,只觉得手心里一片濡湿,很不舒服。 薛玉昆指向被黑布盖住的箱子,“一旦男嘉宾回答错误,女嘉宾就要伸手去摸箱子的东西!” 箱子被黑布紧紧拢住,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事物。 阚楹还在烦手心不舒服的时候,另一边的何知意就主动问上了,“那里面都有什么啊?” “里面都是些小可爱!”话音刚落,薛玉昆就飞快地抽下一张牌子,“看!比如它!” 阚楹抬眸看过去,表情很麻。 牌子上的东西不是别的小可爱,正是一只蜥蜴,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商佳禾咽了口唾沫,“这也是小可爱?”这特么看着有点毛骨悚然啊。 岳从溪出乎意料道:“还真的挺可爱。” 周寂哦了一声,“是比家里养的几只可爱些。” 其他人:…… 阚楹收回视线前,重新打量了一下岳从溪,她记得蜥蜴似乎是吃蟑螂或者其他虫子的?没想到岳从溪看着温柔柔,胆子倒是很大。 -- 第80页 “第二张,请看!” “啊!!” 这叫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何知意。 在众人的视线里,一条盘踞的蛇出现在牌子上,这谁能受得住?! 阚楹面无表情地看完,再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耳边突然有热气铺洒,阚楹侧眸睨过去,冷冷瞪着谢惊昼,“干什么?“ “我看你有点害怕?” “你眼花了。” “眼花了?”谢惊昼歪头仔细看着阚楹,仿佛要把她脸上的细微小表情都记下来。 直到把阚楹看不耐烦了,他才慢悠悠地直起身,懒散道:“好像还真是眼花了。” 是啊,不就是手指比平时冷了几倍而已,怎么可能是害怕呢? 阚楹抿了抿偏干的唇,也没心思管谢惊昼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 后面的几张牌子上都有什么,阚楹没听清楚,反正再可怕的动物也不可能比那条蛇可怕。 薛玉昆展示完箱子里可能有的生物,吓唬完在场的人后,宣布比赛开始,让大家分别就位。 谢惊昼没松开手,低笑地问阚楹,“亲爱的,你不会让我掉水池里吧?” “当然。”阚楹抱住他,避开镜头,语调有种冷冷的小撒娇,“我们肯定都能答对。” 两个人的对话很明显,你答对我就答对,你答错我就答错,谁也别想算计谁。 兔子111一听忙跳出来,【不行的!剧情桥段里,阚楹和谢惊昼在这个环节失败率100%!谢惊昼一直被抛进水池子里,阚楹一直摸箱子!】 摸有蛇的箱子? 我是疯了么? 阚楹吐槽完,再一想,除了诠释剧情桥段,不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诠释剧情么? 亲一口的事,不比摸蛇简单? 她狠了狠心,仰起头去亲—— 刹那间,空气仿佛静止了。 唇上是清冽又灼热的气息。 阚楹从谢惊昼那双沁出惊讶的眸子里,看见了同样惊讶到表情凝固住的自己。 【!!!】 【卧槽!!!!我上一秒还在说他俩尬秀结果下一秒就kiss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CP粉过节了!】 【他俩好会啊!!!姐妹们给我磕爆!】 兔子111看着亲上的阚楹和谢惊昼,再看直播间的弹幕,气得快哭了。 网友们不说他们尬秀就罢了,他们怎么会亲嘴唇呢!这不是亲密恋人才会做的事情么,这不是死对头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可是兔子111再着急也没用,只要亲一次就不用饰演剧情桥段是它的规则设定,哪怕它是系统本统也没办法更改。 阚楹羞恼得脸颊泛出酡红,全身的一寸寸神经仿佛都僵住了。 她狠瞪了谢惊昼几眼后,才故作平静地冷着脸偏头躲开,刚想抬手捂住嘴,那只手就被谢惊昼牢牢攥住。 他弯下腰,抵在阚楹偏红的耳垂前,哑着声音提醒,“镜头在呢。” 说这话时,他反而屈指碰了下自己的唇,像被化开的雪晕染,汩汩冒着甜味儿。 其实,他是想低头亲下阚楹的额头来替代剧情桥段,谁知道就在他低头时,阚楹竟然仰头。 两个人意料之外地……接吻了。 短短几秒的一触即离。 有惊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谢惊昼隔着其他人,遥遥地看向走远的阚楹,乌黑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这边,阚楹也在想那个意外的吻,一边想一边重重捏着戒指。 怎么就那么恰巧! 怎么就正正好好地亲上了?! 阚楹罕见地冒出特别烦躁的情绪,连带着脸色都越来越冷了,不过,在走到箱子处转身面对镜头的一刹那,阚楹脸上又是春风细雨般的明媚。 【嘿嘿嘿,亲完后整个人都快乐了呢!】 【怪周围人太多!不然肯定能亲很久!】 【难以想象上周我还在说他俩又假又尬,这周竟然开始有点磕糖了。】 【你们磕糖磕傻了吧?刚刚那个明显意外亲上的,两个人关系铁定塑料!】 “我们问答准备开始了!”薛玉昆扬声道,“请大家看第一个问题!” 阚楹暂时压下满心的烦躁,抬起眼皮,掠向侧面竖起来的问答板。 【请问板栗的叶子是下列四组图片中的哪一张?[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从不关注农业的阚楹:……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刚刚那一下白亲了。 第029章 (二合一) 【请问板栗的叶子是下列四组图片中的哪一张?[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所有嘉宾望着这个问题:…… 全场的气氛陷入了一种既尴尬又静谧的凝固中。 【草草草!!!节目组太狗了吧!这是什么阴间问题啊?!谁特么认识板栗叶子啊!】 【我知道板栗长什么样, 也知道裹着板栗的那层外壳像刺猬,但是板栗叶子……】 【有一说一……我都不知道板栗外面还有个刺猬壳子。】 【呜呜呜呜呜,原来那么多人都不知道板栗叶子么?我刚刚都不好意思承认我不知道, 生怕显得自己很没常识QAQ】 【我倒是认识板栗树的叶子, 但那是因为我家有种板栗啊!淦!】 -- 第81页 谢惊昼也在看问题, 不过, 他看了没几秒,视线就大大方方地挪向阚楹,果不其然,看见了阚楹微蹙的眉头,一向冷冷淡淡的人,罕见地流露出些许苦恼的小表情。 就—— 很可爱。 从看见板栗叶子的问题开始, 谢惊昼就猜到了节目组后面几道问题的类型, 他懒懒散散地勾起唇,看来今天的水池他是必须下了,哪怕能少下一次都很困难。 “完了完了。” 谢惊昼听见旁边的梁照清一个劲儿念叨完了完了,“这叶子谁认识啊?” “惊昼认识么?小周?程煜你们认识么?” 谢惊昼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看第二张有点像。” “哎?!你别说,第二张真有点像!”梁照清一拍大腿, 恍然大悟, “我之前在山里拍戏还真见过一家山上种了板栗树!” 薛玉昆扬声:“倒数三个数,请各位亮出你们的答案!三、二、一!” 阚楹四个人纷纷举起答案牌, 一A两B一C。 其中,阚楹选的A, 何知意和岳从溪选的B, 而商佳禾选的C。 同一时间, 谢惊昼四个人也纷纷举起答案牌:两B两C。 周寂和谢程煜选的B, 谢惊昼和梁照清选的C。 周寂瞪着那两个选C的人,顿时懵逼脸,这两个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第二张图片像么?!为什么你们不约而同选了C?! 阚楹远远地看着谢惊昼举的C,捏了下指间的戒指。 这时,薛玉昆高高举起牌子,一锤定音,“恭喜商佳禾,梁照清,谢惊昼三个人回答正确!正确答案就是C!” 周寂:? 谢程煜:?? 他们同时看向谢惊昼和梁照清,眼底带着明显的质问。 【????】 【难道谢惊昼和梁照清在合伙捉弄他们?】 【看不出来谢程煜平时冷沉着一张脸,搞得一副社会精英范,竟然能被谢惊昼骗到。】 【得了吧,谢惊昼肯定是瞎蒙猜对的!】 综艺现场,梁照清看着质问他的周寂和谢程煜,挠了挠头,嘿嘿直笑,“我和佳禾之前拍一部农民创业剧,在大山里住了半年,还配合着种了特丰富的果园呢!” 他说完,倒是诧异地多看了一眼谢惊昼,也不知道谢惊昼是瞎蒙还是真认识板栗树的叶子。 谢惊昼的视线落点一直在阚楹身上,虽然隔了六七米,但他依然能看见阚楹似有若无放松下来的样子,连指间的戒指都不捏了。 “第一轮惩罚开启!” 薛玉昆话音刚落,阚楹就眼睁睁地看见水池边的三个人被他们坐着的发射机重重地抛向了池子里。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声噗通的落水声结束,再出来就是三个落汤鸡。 谢惊昼最先从水里钻出来,碎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水滴从发丝滴落顺着流畅的侧脸流至下颌。 他甩了几下头发,随手往后耙梳,撩开眼皮,眯着长眸看向阚楹。 距离有点儿远,阚楹也辨别不住他眸子里到底盛了什么情绪,不过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阚楹垂眸,面无表情地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 不管谢惊昼究竟认不认识这些食物叶子,第二轮的摸箱子她是躲不掉了。 随着谢惊昼三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岸,阚楹旁边也响起了尖叫声,她循声看过去,何知意额头冒着汗,伸进箱子里的手都在抖,眼眶红得快哭了。 几乎刚摸到的瞬间,她就尖叫着向后跳开,“啊啊啊啊啊!蛇!好像是蛇!” 岳从溪吞咽了一下,伸手进去,刚摸完,眉眼顿时从容了许多,“不是蛇,这个箱子里装的蜥蜴。” 商佳禾看戏看得欢乐,“那这么说剩下的箱子里肯定有蛇了!” 阚楹:…… 薛玉昆扬声,“请大家看第二个问题!”他说完,顿了顿才补充道:“大家不准讨论哦!抓到讨论的那组要一起被惩罚!” 【请问土豆的叶子是下列四组图片中的哪一张?[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阚楹看着这个问题,表情毫不意外。 不过,她刚才看见第一个问题时,想的是之前那次意外的吻白亲了,这次看见第二个问题,她不由反思起自己这个长公主当得不太合格,辅佐数年竟然从未到农田看过也不认识这些食物。 薛玉昆根本不给大家多想一会儿的机会,催命似的在那喊:“三、二、一请作答!” 四组嘉宾同时亮出题板。 阚楹继续蒙A,抬头看向谢惊昼那边,看见他湿哒哒地盘腿坐着,懒懒地举着一块B。 薛玉昆看完大家的答案后,惊讶扬眉,“恭喜商佳禾,梁照清,谢惊昼三个人回答正确!争取答案就是B!” 阚楹:??? “噗通!” “噗通!” “噗通!” 又是三声落水,水岸边再次剩下梁照清一个人。 当何知意和岳从溪心惊胆战地去摸箱子时,商佳禾朝阚楹笑道:“你们家谢惊昼可以啊,竟然还认识板栗树叶子和土豆叶子呢?” 阚楹配合地笑了笑,“嗯,他很厉害。” 她心里也在想谢惊昼是瞎蒙一不小心蒙对了还是真的知道土豆叶子是哪一张。 但就谢惊昼多年和她作对的经历来看,谢惊昼真知道土豆叶子什么样能故意答对? -- 第82页 这根本不符合谢惊昼的作风。 很快,第三轮回答开启,节目组问他们茄子叶子是哪一张,这次,阚楹依然蒙A,而回答正确的人倒是多了一位,何知意答对了,但谢程煜答错了,所以谢程煜不用被发射到水池里,而何知意还是要摸箱子。 两声噗通后,阚楹看着少了两个人的发射座位,微蹙了眉尖。 原来,谢惊昼真的认识那些叶子,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惊讶谢惊昼竟然都认识还是惊讶谢惊昼竟然不算计她。 【wdm,谢惊昼震撼我全家……】 【一次两次还能说瞎蒙的,一连三次都对也太牛了吧!】 【有什么可牛的?梁照清和商佳禾不也全对了?{} 【前面那个到底是何知意粉丝还是为谢程煜这个假少爷抱不平啊?我就看你这个ID一直跳!梁照清和商佳禾能全对是因为他们有部农产品剧,当时做了很多准备OK?】 【我真挺佩服谢惊昼,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土豆叶子我认识,但茄子叶子和板栗树叶子我虽然看见过但是真没上过心。】 【+1,尤其板栗叶子,树上要是没长板栗我路过都不一定能认出那是一棵板栗树。】 综艺现场,阚楹想不明白,索性再次看向谢惊昼,好巧不巧地和他对上目光。 他扬起唇,散散慢慢地笑,还有心思朝她挥挥手,全然不顾他正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阚楹抿唇。 “第四个问题!”薛玉昆大喊,“请问,以下哪张图片是南瓜的叶子!” 阚楹听到这个问题,黑眸倏地亮了,这个问题她知道啊! 当即,她抬眼看向题板,南瓜叶子赫然挂在A选项。 “……” 得了。 阚楹生无可恋地举起A牌子,明明她知道正确答案,偏看上去像一而再再而三瞎蒙似的。 薛玉昆很夸张地哇了一声,“这次竟然有六个人答对了!让我们对回答错误的周寂和何知意致以深深的同情!也让我们对即将摸箱子的从溪和程煜致以深深的同情!” “噗通”一声后,谢程煜被抛下了水池。 谢惊昼笑眯眯地冲阚楹喊,“亲爱的,你蒙得可真准!” “……”阚楹在心里白他一眼,同时默默补充,要不是你南瓜过敏我还真不可能知道。 也是一次巧合,让阚楹发现谢惊昼吃到有南瓜的食物脖颈会起红疹。 当时两个人在朝堂上的斗得如火如荼,阚楹便想好好看一看能让谢惊昼吃亏的东西长什么样,随后,贴身太监就连叶带根地把南瓜呈了上来。 后来,阚楹心血来潮还让宫人把那株南瓜种在宫里的角落,和一大堆奇花异草相伴。 正想着,阚楹就听见商佳禾问岳从溪,“从溪,那个箱子里装的什么?” 岳从溪不是很确定道:“好像是蚯蚓。” “蚯蚓?”何知意捂住嘴,慌乱问,“那最后一个箱子里装的不就是蛇了么?” 阚楹表情依然凉凉的,仿佛万物万事不放在心上,但她背在后面的手握紧了,无形中流露出些许的紧张。 她可以提醒谢惊昼等会儿好好回答,然而,先不说她已经让谢惊昼被扔了三回水池,光是她和谢惊昼多年来的矛盾,也让她做不到示弱。 摸蛇还是向谢惊昼示弱? 阚楹抿直唇,垂眸看着手里的题板,那还是后一项更让她难以忍受。 “最后一道问题了!胜败在此一举!”薛玉昆激情飞扬,“请问以下哪张图片是——” 阚楹抬起头,目光掠向题板。 意料之中地又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的食物和叶子的关系。 阚楹看着远处湿漉漉的谢惊昼,心底难得生出愧疚,并且,她一边愧疚一边举起了A的牌子,同时也看清了谢惊昼的牌子,B。 薛玉昆喊道:“正确答案就是B!恭喜梁照清,商佳禾,谢惊昼,周寂四个人回答正确!” 这一刻,阚楹脸色虽然冷着,但心里的愧疚已经升至高点,她在愧疚中眼睁睁地看着谢惊昼被第四次抛进了水池里。 阚楹放下牌子,走了过去。 岳从溪见阚楹竟然主动第一个过去,心里有点惊讶,不过她很快也反应过来,快步上去想着把周寂从水池里拉出来。 商佳禾倒是没动,谁让她老公从头到尾都像被盯住似的坐在那里,一点水也没沾上。 阚楹走到水池边时,谢惊昼刚仰着头从水池出来,下颌处的脖颈绷出起伏流畅的线条,在日渐明亮的日光和水面波纹的映衬下,显得又冷又白。 “谢惊昼。”阚楹看着他,又往前走了走,脚尖超过岸边,似悬不悬地踩在那。 谢惊昼胡乱抹了一把脸,眨掉眼睫上的水珠才眯眼看向阚楹。 他看了有几秒,倏地扯唇笑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他两臂往前一抄,很快游过来。 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跳上岸,而是两肘搭着岸边的水泥台子撑起身子,借着仰头的姿势和阚楹对上视线,吊儿郎当地提要求,“能麻烦亲爱的拽我一把么?” 阚楹直直地望进他眼底,那里面带着明显的笑意。 两个人对峙了这么一小会儿,等谢程煜和周寂都纷纷上岸后,阚楹才半弯腰,伸出手并耐心地多说了一句,“上来吧。” -- 第83页 视线里,阚楹看见谢惊昼抬起手握了上来。 虽然他被扔进水池里四次,但可能池水不是特别凉也可能他本身体质好,他掌心依然温温热热,热意仿佛能从她的指尖流窜至根根神经末梢,燎起一片灼意。 阚楹稍微使了点儿力气要拉谢惊昼上来,可是她体内的力气还没使出来,脚下竟然蓦地一滑,下一秒,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前踉跄过去,直直地扑向水池中的谢惊昼。 “谢惊昼!” “噗通!” 惊呼声和落水声同时响起。 水池的水还是有点凉,深度大概有半人高。 谢惊昼看见阚楹摔过来时,反应很快,几乎是半抱半拖着她,倒是没让她呛到水,不过阚楹的头发还是不可避免地全湿漉了,凌乱地贴着薄外套。 “楹楹。”谢惊昼屈指拨开阚楹额前的几缕头发,扯唇笑得不羁又欠揍,“你这是投怀送抱么?” 阚楹冷着脸推开他,心里的那点愧疚之情在刹那间消失殆尽,谢惊昼这个狗东西只要一说话就立刻暴露本质。 谢惊昼说话不招人待见,行为倒还算靠谱,他在后面稳稳拖着让阚楹顺利上岸,但当他松开扶着阚楹的手时,动作稍有停顿。 他撑在岸边看着被众人围住的阚楹看了好一会儿,情绪不显地捏了下指骨。 前两年的那天,他也是在湖里抱住阚楹,把人拖出岸送给那些焦急等待脸色发白的宫女们,可这一次,他突然有点不想让他们出现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反应很快,又连忙拿来一条干燥的浴巾递给阚楹。 薛玉昆紧张地问:“阚楹没事吧?摔没摔坏?是我们的问题,没注意到你这岸边还有不少水渍。” 他一边说还一边朝摄像大哥们摆手势,让他们找好角度,别把阚楹拍得狼狈。 薛玉昆显然是多虑了,阚楹的颜值哪怕是落水后也很经得起考验,当阚楹从水里出来时,整个直播间都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密密麻麻刷屏。 阚楹摇头,“没事。” 很快,衣服湿的了阚楹和谢惊昼还有周寂、谢程煜四个人被节目组分别安排在集合点的民宿里洗漱,顺便换衣服。 阚楹头发长,讲究多,冲洗也很慢,等她冲洗完包着头发出来时,就看见谢惊昼已经等在客厅里。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头,两腿散散支开,手里还在把玩两张纸币。 因为是临时用来给嘉宾们洗漱换洗的房间,所以屋子里并没有设置摄像头,阚楹便一边擦头发一边淡声问他,“那是什么?” “第一轮的礼物资金。”谢惊昼抬起头,视线在阚楹新换的衣服上顿了顿。 阚楹换了一件套头穿的米色薄款卫衣,而他身上穿着的这件卫衣无论是款式还是色系都和阚楹的一样。 兰姨帮他和阚楹各自装的拿了三五件衣服,谢惊昼倒是没想到他和阚楹能挑中同样的一件。 阚楹注意到谢惊昼的视线才后知后觉他们竟然穿了同款的衣服,但可能答题时的那点愧疚又死灰复燃了,所以她并没有想立刻再换一件衣服的冲动,故作平静地继续看他。 谢惊昼晃了几下手里的纸币,漫不经心道:“节目组说这是女嘉宾用来为男嘉宾买礼物的初始资金。” 第一组20元,第二组15元,第三组10元,第四组5元,阚楹和谢惊昼这一组靠着阚楹1/5和谢惊昼5/5的正确率荣获第二名的好成绩。 阚楹不客气地从谢惊昼手里抽出纸币,“哦。” 谢惊昼被抽走纸币,两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我要试图从你这一个字里解读出了些许的关心之情么?” 愧疚有,关心真没有。 阚楹把纸币随手放在柜子上,瞥他一眼,骄矜道:“你这么想也行。” “啧。”谢惊昼懒懒站起来,两臂环着,“我们比赛前怎么说的?你正确率低到让我怀疑你在算计我。” 阚楹这会儿心情莫名不错,也有耐心陪谢惊昼多说几句,只不过语气还是冷冷的,“你也可以算计回来。” “我可没那么狠心,”谢惊昼一边往旁边走,一边调侃,“一旦你摸到蛇哭鼻子怎么办?” 阚楹没好气瞪他一眼,“你梦里的哭鼻子。” 谢惊昼听见这话,扭头看阚楹,“说真的,我还真梦到过你哭鼻子。” “滚!”阚楹把擦头发的毛巾重重甩他脸上。 谢惊昼从脸上扯下毛巾,随意地抛搭在肩上,转身优哉游哉地往门口走。 谁知,他走到一半,竟然拐进了卫生间。 阚楹拧眉盯着门,几秒后,看见谢惊昼再次出来,他肩上还挂着那条毛巾,只是手上多了个吹风机。 “你又搞什么?” “讨好你啊。”谢惊昼走近,停在离阚楹半臂远的地方,“下一个任务你得好好认真了吧?” 他说完,朝阚楹后面抬抬下巴,示意她转过去。 阚楹想伸手拿吹风机,还没伸过去,谢惊昼的胳膊就举起来,真真切切地彰显着他比阚楹高出一个脑袋的高个子。 “……” 你爱伺候就伺候。 阚楹转过身前,忍不住在心里反驳道:我每次都很认真回答,怪就怪节目组把正确答案设在A上的次数就那么一次,配的还是南瓜叶子。 吹风机插上电,呜呜呜的声音随之响起。 -- 第84页 下一秒,阚楹就感觉到一只犹带着温度的手在拨弄着她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风口吹出的热风也一次次扑过来。 整个屋子里除了吹风机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阚楹撩起眼皮,眼睛焦点落在床前的大面玻璃窗上,从上面能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映出的影子,谢惊昼半垂着眸在那吹头发似乎很认真。 可能谢惊昼这会儿收敛了骨子里的挑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也可能谢惊昼对几种食物叶子了然于心所代表的意义,让阚楹心里多了点儿欣赏,于是,阚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拿来。” “我这是讨好成功了?”谢惊昼话是这么问,手上却没把吹风机递回来,只是散散漫漫应了声,“我拭目以待。” 阚楹收回手,不再管他。 好歹也是看着顺眼的盟友,她还不至于故意坑人。 十来分钟后,阚楹和谢惊昼走出房间,其余三组嘉宾也都来齐了,一群人刚聚齐,薛玉昆就带着他们坐上了大巴车,“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第二轮任务点了!” 阚楹侧眸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看着工业机器在田地间利落收割,看着人们心满意足地装箱。 看着他们,阚楹突然有点后悔上辈子没有亲自去过农田。 车子顺着公路又开了一段时间,终于停下,阚楹等人也在薛玉昆的引导下走下车。 阚楹下车远眺,入眼之处皆是金黄金黄的稻子,一大片连着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薛玉昆指着前面的稻田,解释道:“这是晚稻,这时候收割的时间点正好,我们的第二轮任务就是合作收割稻子!” “???” 须臾,阚楹冷着脸看她手里被派发的禾刀。 这个刀要怎么用? 谢惊昼低低的笑闷在嗓子里,他弯腰凑在阚楹耳边,打趣道:“我突然想到一档综艺挺符合现状。” 他也没等阚楹回答,自顾自地轻叹了一声,“《变形记》看过么?” 也不知道是长公主《变形记》还是他的《变形记》。 阚楹没搭理他。 她没看过《变形记》,不过头回庆幸她之前没把话说太满。 第030章 (二合一) 稻田前, 薛玉昆举着大喇叭扬声说规则,“地里的晚稻大家割完就捆绑堆一起,十一点半准时比对结果, 总量排在第一的小组将获得20元的礼物资金!第二组获得15元, 第三组获得10元, 第四组获得5元!” 全场静默。 须臾, 阚楹弯下腰,神情从容地摘下一串金灿灿的稻米,递给谢惊昼,“老公,礼轻情意重。” 谢惊昼垂眼看着被递到眼前的稻米,似妥协般抬起手。 薛玉昆眼见着其他三位女嘉宾也有意动的苗头, 忙补充道:“这轮环节不仅影响你们的礼物资金, 同时,它和下午环节的综合名次也会影响你们挑选晚上住宿房间的顺序!” 谢惊昼抓了个空。 视线里,阚楹面不改色地收回那串稻米。 “咳。”谢惊昼握拳抵在唇前,清了清嗓子,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其他三组听见割的水稻居然和住宿有关时,顿时打消了偷懒的想法。 很快, 工作人员上来给大家派发帽子和手套, 防止他们被太阳晒伤或者割稻子时被稻杆划破掌心。 兔子111蹦蹦跳跳出来,小心翼翼地提醒它的两位宿主, 【在剧情里,阚楹生气谢程煜一直耐心照顾何知意, 所以三番五次喊累还故意和谢惊昼撒娇, 想让谢程煜在意, 而谢惊昼耐心不够, 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撂挑子不干,两个人被网友们嘲讽尬秀还不负责。】 它说完,担心阚楹和谢惊昼再来个当众kiss逃避剧情桥段,忙继续道:【你们只要完成撒娇和一个小时内撂挑子不干的两个桥段就行!而且!彼此亲亲来替代尬秀桥段的次数一期节目只能用三次!你们省着点用啊!】 说到这,兔子111满肚子不理解。 在它的数据库算法里,阚楹和谢惊昼作为上辈子的死对头,这辈子的塑料夫妇,他们俩的亲亲落在观众们的眼里应该非常尴尬且用力过猛,但是为什么直播间里有80%的弹幕都在说唯美浪漫,小鹿乱撞?而剩下的20%说尬秀和用力过猛的弹幕里还有一半是阚楹的黑子?! 阚楹听见“彼此亲亲”四个字,戴手套的动作微顿,随即,蹙了蹙眉。 她脑子里的冒出来第一想法为什么不是恶寒,而是前不久那个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吻? 阚楹垂下眸,长而卷翘的眼睫上跳跃着细碎的阳光,也掩住了眸中涌上来的情绪。 难道因为当长公主时,她很少亲别人,所以才在意?又或者短短半个月内,她和谢惊昼亲的次数太频繁所以才在意? 阚楹一点点脱下已经戴了一半的手套,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放任,尤其第二个原因,类似亲额头亲脸颊这种行为必须减少次数。 “谢惊昼。” “嗯?” 谢惊昼刚撩开眼皮,怀里就被塞了一双手套,下一秒,两只白皙莹润的手出现在他视线里,这两只手的主人还在那冷冷撒娇,“给我戴。” 他眸光闪了下,轻笑一声,拿起一只手套又用手肘夹起另一只手套,温柔地牵过阚楹的手放在身前,再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慢吞吞戴上去。 -- 第85页 期间,谢惊昼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阚楹的掌心边缘,指腹下的肌肤在粗粝薄茧的衬托下娇嫩得不像话。 谢惊昼戴着戴着,薄唇抿直。 他戴得越来越慢,在手套的编织面压住阚楹腕骨上的那颗小小的痣时,他倏地停住了。 “等下。”谢惊昼快而轻地摘下快戴完的手套,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阚楹:??? 等了有几秒,阚楹低头睨向脚边的兔子111。 兔子111也很懵,【你们的确可以不到一个小时就撂挑子,但好歹要下地割点儿稻子做个样子吧?】 这怎么手套都没戴完,稻田也没下就撂挑子了? 商佳禾等人本来已经准备就绪了,谁知他们正要下地时突然看见谢惊昼转身离开,而且他还把阚楹一个人扔在原地。 何知意咬了咬唇,担忧地望着阚楹,“阚楹,你们吵架了么?” 刚问完,何知意就想起来,之前在谢家阚楹说过谢惊昼脾气比较爆,在家动不动就发脾气。 虽然后来阚楹说谢惊昼被家暴了,但何知意一直当那是阚楹为了面子说的借口,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阚楹能打得过谢惊昼。 “他俩怎么可能吵架。”周寂撇嘴,心想何知意比他还不会说话,“就谢惊昼平日里在阚楹身边黏黏糊糊的样子,还能吵架?” 他承了阚楹的情,再拽也做不到拽阚楹,便又问:“是你手套出问题了么?” 然而,他这几句话直接把直播间的观众们搞懵了。 【???】 【艹!周寂和阚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网上二次编辑抱拳又是帮阚楹说话?!】 【该不会是看见阚楹竟然是AK珠宝的合作商后,像ZB屈服了?】 【呃,前面的姐妹该不会不知道周寂为什么敢一直那么拽那么毒舌吧?】 【科普一下,周寂家里独子,唱不出成绩就要回家继承家业,家产少说几十亿,真不惧一个AK珠宝。】 【联系丁蕾那件事,周寂十有八九被阚楹推了资源,我准备蹲周寂新歌了,说不准阚楹把周寂心心念念的两位作词作曲界大佬找来了呢。】 【哈哈哈哈哈说大佬的那位是周寂粉丝么?你他爸的是真敢猜!】 阚楹没回答周寂,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右手几根泛红的指尖,指肚上仿佛仍留着些从谢惊昼那渡来的热意。 “不管你们了。”商佳禾性子急躁,最烦拖拖拉拉的人,“我和老梁先割稻子去了,你们不抓紧也挺好,这样我肯定是第一。” 商佳禾和梁照清刚拎着禾刀走下田埂,阚楹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抬起头看过去,果然是谢惊昼。 他大步走上来,快得像阵风似的,而他怀里还多了一副绸制手套。 “从节目组那里拿来的。”谢惊昼先给阚楹戴上柔软的绸制手套,再戴上节目组之前发的手套,一边戴一边解释道,“这个编织手套刚戴不磨手,等你割一会儿稻子就有的疼了。” 周寂梁照清谢程煜:…… 你这样显得我们很粗心废物。 “从溪,你等下,我也去给你要一副绸制手套。”周寂反应最快,当即就跑向了节目组的后勤部。 梁照清都已经下地了,这会儿也扭头问商佳禾,“佳禾,我也给你找一副?” 商佳禾白他一眼,“想去就去,浪费时间问干什么?” 谢程煜不喜欢在公开场合秀恩爱,可是其他人都跑去拿,他自然也不想让何知意受苦,“我去去就回。” “嗯嗯!”何知意元气满满地点头,不过,当她看见谢程煜有条不紊地走远,再看其他人不顾形象地跑远,心里难免生出些许的怅然。 这边,阚楹看着谢惊昼在那貌似认认真真地戴着手套,也没再说话。 节目组发的手套是掌心贴着类似胶皮的材质,手背用的编织材料。 她刚接过手套时还在想她听见“彼此亲亲”时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觉得恶寒,反而忘了找节目组再换一副手套。 阚楹稍稍抬头,看见谢惊昼垂眸时褶痕极深的眼皮,眼睫低垂着,掩住了那双恣肆至极的乌黑眸子。 谢惊昼帮阚楹戴完,兀自打量了一会儿,眉梢轻扬,眼底映着稻影和她,“还不错。” 阚楹奇怪地睨他一眼。 虽然上一期谢惊昼也有配合秀恩爱,但那时候他总是有点逗弄和揶揄的行为,像这会儿老老实实的样子很罕见。 鉴于其他三组都浪费了些时间跑去拿绸制手套,回来还要再戴上,阚楹和谢惊昼反而成了第一个收割稻子的小组。 阚楹走进金灿灿的稻田,屈指往上抬了抬草帽的宽帽檐,等看清围在四周的稻子,再看手里的禾刀,一时有些找不到地方下手。 兔子111干着急,【撒娇!宿主撒娇!表演几次撒娇!】 “谢惊昼。”阚楹勉为其难地伸手抓住谢惊昼的衣袖,晃了晃,声音低低地,像委屈像撒娇,“我不会割。” 谢惊昼垂眸看着抓住他衣袖的手。 上一次被长公主抓衣袖是什么时候来着,让他把那盘鸡蛋炒蛋壳都吃完的时候。 “我教你。”他听见自己回答道。 阚楹讶异地看他,似没料到他这次才被晃了一下衣袖就妥协了。 等会儿—— -- 第86页 他来教?谢惊昼还会割稻子? “来。”谢惊昼懒得再去想他最近几天反常的原因,握住阚楹的手把人带到身前,他从后面虚环着阚楹,嗓音沉懒,“你左手握住稻谷的杆部。” 他擦过阚楹侧边俯身,食指在稻杆上比划了差不多一半的位置,“握这里。” 阚楹用指腹拨弄了下被热气铺洒的耳朵,又揉了几下,才伸手握住谢惊昼指的那个地方。 谢惊昼打量了几秒,想到他和阚楹的力量差,便抓住阚楹的手又往下挪了一指的距离,“握这里。” 阚楹将信将疑地握紧稻杆。 “然后是禾刀。”谢惊昼轻握阚楹的右手手腕,前挪时,将刀刃避开了阚楹这边,等刀刃碰着稻杆,他才说,“大概这里,离地面十三四公分。” 刚说完,他握着阚楹的手骤然发力,本就朝准稻杆的禾刀锋利地往前一拉,割下的稻杆就被握在了阚楹的左手里。 旁边,商佳禾和梁照清看完,惊讶道:“惊昼,你挺专业啊。” 他们之前拍戏需要,认认真真体验了几个月的老农民生活,因此,这期节目组的任务他们还以为自己能独占鳌头,谁知道杀出来一匹黑马。 谢惊昼吊儿郎当地应了声,“熟能生巧罢了。” 阚楹的目光落在手里抓着的稻杆上,像在看它又像在出神,她只是在想谢惊昼说的熟能生巧是他入军队前还是守边城的那几年。 【谢惊昼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么?怎么福利院还组织人割稻子啊?】 【他又不是二十几年都住在福利院,肯定要赚钱养活自己。】 【真惨,本来能好好当大少爷,再和阚楹青梅竹马,结果平白无故受了二十几年的苦。】 【完了,我刚刚在何知意和谢程煜直播间,看着仿佛第一次割稻谷的谢程煜,更加怜爱谢惊昼了。】 谢程煜确实第一次来到稻田,但不止他一个人不会割稻谷,何知意,岳从溪和周寂都不会割,他们原本试探着割了几下,要么划拉半天也割不掉,要么差点割到手。 而后,他们就听见谢惊昼不疾不徐教阚楹的声音。 几个人循声看过去,谢惊昼带着阚楹一路往前有条不紊地割稻谷,一路往前有条不紊地收稻谷,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上都完完全全地碾压了他们。 “……” 周寂看完他们,再看隔壁同样开始收割稻谷的商佳禾和梁照清,艰难道:“从溪,我们保三争三吧。” 岳从溪:“……好。” 前边,谢惊昼带着阚楹割了十来分钟,见阚楹还想着继续,懒搭搭地拽住人,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楹楹,你不累么?” 哦。 阚楹停下手,她该撒娇喊累了。 停下后,阚楹才发觉真有点累,手臂酸,腰也酸,但她之前和武师傅学过武也学过射箭,吃的苦头比割稻子的十来分钟要多,一时间也没累不累的概念。 阚楹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谢惊昼,继续撒娇道:“我要休息一会儿。” 谢惊昼今天格外不爱唱反调,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你坐。” 【才割十分钟就休息?要不要这么娇气?】 【谢惊昼都不在意,你管人家娇气不娇气!】 【啧啧啧,阚楹学一学何知意吧,努力摸索不算,还活力十足地鼓励谢程煜,这么一对比,谢惊昼好惨。】 【我早就想说了,刚刚一直是谢惊昼在带着阚楹割稻谷,真让阚楹和何知意比赛,阚楹肯定输到哭哈哈哈哈。】 何知意粉丝看着这些踩一捧一的弹幕,心里又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被捧的是何知意,着急的是这不知道是哪个对家的粉丝披着她家粉丝皮在那抹黑阚楹,试图挑拨阚楹家和她家的关系。 阚楹的几个大粉本来被金碧云暗暗透过口风,最近正陷在能多看阚楹一眼就多看阚楹一眼的难过情绪里。 她们也不傻,自然能猜出有人存心挑拨,本来不在意,谁知她们不在意后,何知意的一些粉丝还真以为他们好欺负了,顶着打赏过何知意的大号就敢在直播间里贬低阚楹,这他爸的能忍??? 两家粉丝斗得越来越凶时,阚楹已经在那块干干净净的空地坐下了,而谢惊昼也拿着禾刀重新开始割稻谷。 阚楹坐的位置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个高腿长,两臂也长。 他一抓一割,干净又利落,这会儿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割出了他们十来分钟才割出的稻谷数量。 阚楹视线往旁边挪了挪,正好看见商佳禾和梁照清奋力割稻谷的背影,他们速度比不上谢惊昼,可是胜在熟练且两个人程度相当。 一时间,他们两组竟然难分胜负。 阚楹隔着手套捏了捏指间的戒指,她倒是不在意在娱乐综艺里拿第一还是拿第二,但第一能优先挑房间,万一这次四个房间像上一期似的只有一个房间有沙发呢? 阚楹这么想着人也站了起来,随便挑了个方向准备割稻谷。 【阚楹这是又想割了?】 【我猜阚楹是看见谢程煜和何知意你侬我侬搭配默契,心里吃醋,想着割稻谷来吸引谢程煜的注意力呢。】 这话一出,阚楹粉丝和晶莹夫妇的CP粉同时大怒,你们这是在侮辱阚楹的人格! 【放屁!谢程煜哪点比得上谢惊昼?阚楹在节目里怼他多少次了,怎么还有瞎子脑补阚楹能看得上他?】 -- 第87页 【就是就是!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 他们骂得正欢,主直播间的画面倏地切到了阚楹身上。 阚楹压低帽檐,弯着腰,一手紧握着稻杆,一手潇洒挥禾刀,眨眼间,水稻被割掉,再紧握,再挥刀,再紧握,再挥刀——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阚楹一路熟练地割稻谷,而且还越割越快,远远甩开了何知意和谢程煜以及岳从溪和周寂两组。 她又割了几分钟后,速度甚至快追上商佳禾和梁照清了。 关键阚楹割得动作还特别优雅,特别淡定。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懵了,他们光知道阚楹平时挺注意仪态,随时随地都要保持着高雅从容的仪态,但他们真想不到阚楹独自一个人割稻谷时也能保持得住这种仪态,速度还不落下风! 半晌,有观众在直播间里恍惚问:【阚楹是不是除了跳舞和唱歌不行,其他样样都行?】 阚楹粉丝们:…… 其他观众们:…… 你还记得阚楹原本是个爱豆么? 谢惊昼也是割了小半个小时,回头找阚楹时才看见阚楹竟然不声不响地跑到另一头割稻谷了,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割了多久。 他长眸微眯了下,漆黑的眸子里似有什么情绪晃过。 阚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锻炼强度只怕撑不住这一上午的劳作,眼下或许看不出来,等晚上肌肉缓过来才最难受。 这个想法就是在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了一下,转过身,他又开始割稻谷,速度比之前的半个小时还要快。 兔子111生怕谢惊昼割稻谷割得忘记时间,支棱着两只兔耳朵上来,【宿主,你别忘了撂挑子呀,剧情里,谢惊昼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撂挑子了。】 谢惊昼停下挥禾刀的手,唇角轻轻勾起,这倒是提醒了他。 突然,兔子111看见谢惊昼停住不割了,还转身往阚楹那边走。 【耶耶耶!】兔子111在稻杆上来回跳跃,【剧情桥段完成——】 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楹楹。” 阚楹听到熟悉的声音,疑惑回头,而后她就看见谢惊昼俯身时放大的俊脸。 他脸上带着一贯的懒散,胸腔里溢出低低的笑,“亲一下。” “???” 阚楹眼睁睁地看见那人的喉结越来越近,最后,她额头触及了温热的湿意,一个含着淡淡清冽木香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谢惊昼直起身,在阚楹惊讶又质问的眼神里,不着调的笑了笑,“亲完我家亲爱的,浑身充满力气。” 说完,他就地割起了稻谷,速度还是像之前那样快。 阚楹在后面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是为了能优先挑选房间才主动起身割稻谷,谢惊昼为了能继续割稻谷竟然能忍住再亲一次,他图什么?也图能优先挑房间? 【刚刚的亲额头,有点甜又有点尬哈哈哈--------------/依一y?华/哈。】 【尬就尬在谢惊昼的那句补充上,现在还有人说这么土的情话么,亲了你,我浑身都有了力气?】 【呃,我男朋友确实老说(捂脸)】 兔子111看着仿佛两个bug似的谢惊昼和阚楹,整只兔都丧了吧唧,他俩不是死对头么?他俩不是多年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公然吵架么?他俩为什么还能那么熟稔地亲亲?! 十一点半一到,四组人都累得够呛,连阚楹有诸多臭讲究的人也有点绷不住仪态,险些躺地上。 薛玉昆匆匆跑过来。 “让我们恭喜晶莹组获得20元!清河组获得15元!寓意组获得10元!稀粥组获得5元!” 四组嘉宾漠然回应,甚至不舍得浪费力气给他鼓掌。 薛玉昆清清嗓子继续,“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午饭时间和礼物时间!这次午饭不是根据排名来的!” 众人听到这句话,果然向他投来了目光,当然了,有友好的目光也有不友好的目光。 “你们的午餐规格就看男嘉宾争不争气了。”薛玉昆顶着压力说道,“请四位男嘉宾发挥你们自身的优势找到愿意请客的居民!而在男嘉宾们为午餐奔走时,四位女嘉宾也可以前往镇子集市,用你们积累到的礼物资金为他购买礼物,这期间,我们为了保密会采取录播,不直播!”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主直播间和四个分直播间就暂时关闭了画面。 阚楹坐在地上还没动,眼前就伸过来一只手,懒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当做收到礼物了。” 一副轻佻口吻。 “不要。”阚楹伸手拍开谢惊昼的手,优雅地站起来,“你还是等着收礼物吧。” 谢惊昼挑眉,“那我再次拭目以待?” 阚楹睨他一眼,转头就走。 半个小时后,阚楹拎着礼物,顺着谢惊昼通过节目组给出的线索来到了镇子中心,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前。 摄像大哥哎了一声,“线索给错了么?” 规则是让男嘉宾找到请客的居民,可不是让男嘉宾找间饭馆解决午饭。 阚楹想也没想就迈了进去,很快,在靠里的包间里找到谢惊昼。 这间包间的面积不大,开了一扇窗,中间摆着圆桌和几张木质椅子,布置上很有镇子的特点,从窗帘、桌布再到椅套都是青蓝色的扎染工艺。 -- 第88页 谢惊昼站在窗前,像在看外面的街道,听见门打开时嘎的一声,他转头看过来,见到阚楹,眼尾漾出笑。 下一秒,他笑意顿了顿,盯着阚楹手上的物件,谦虚询问:“这是?” “给你的礼物。”阚楹把礼物放在桌上。 一个纯黑色的鸟笼。 挂杆上站着一只火红色羽毛的鹦鹉。 谢惊昼沉默几秒,“你这是嫌我平时话多?” 刚问完,他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指声,而后,鸟笼里的鹦鹉突然抖擞了一下羽毛,嘎嘎叫着:“祝你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 谢惊昼觉得有必要让阚楹再听一次,认识到这句祝福不太适合他,于是,他也朝着鹦鹉打了个响指。 于是,阚楹看见已经瞅完谢惊昼的鹦鹉又一次抖搂了一下羽毛,嘎嘎叫着,不,它是嘎嘎唱起来了,“玫瑰玫瑰我爱你,对你爱爱爱不完~~~” 阚楹:??? 她现在只想把这只鬼叫的鹦鹉甩到窗外去。 第031章 (二合一) 整个包间内的氛围陷入了诡异凝固中。 阚楹瞪着鸟笼里的红毛鹦鹉, 心里又气又尴尬,从小到大二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还是败在一只鹦鹉身上! 红毛鹦鹉仿佛察觉到了阚楹扫向它时冷冽刺骨的眼神, 不由蜷缩起身子再小心翼翼低着小脑袋瓜, 连羽毛都不敢再梳理了。 阚楹捏了几下戒指, 稍稍平复了怒气, 才抬头看向谢惊昼,不咸不淡道:“你魅力太大了,连只鸟都对你一见钟情。” “噗。”谢惊昼倏地从沉默中回神,笑得仰倒在椅背上。 他不顾形象地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上半身,撩起眼皮望过来,调侃似的问:“那我是不是也能解读成你也对我一见钟情了?” 阚楹瞥了眼摄像大哥, 故作轻松道:“当然。” 谢惊昼怔了一下。 下一秒, 他看见阚楹虚情假意地笑了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和你闪婚了。” 阚楹直接照搬了谢惊昼在告白视频里的话。 谢惊昼再次扬了扬唇,笑得像之前那样开怀,不过, 他笑完却拿起茶杯喝了大半, 心里也说不清为什么刚刚的刹那有点儿气闷。 “你这鸟还挺有意思。”他说话间,抬起手, 显然是想再打一个响指。 阚楹果断地握紧他的手,嗓音冷冷淡淡, “一句话15元。” 谢惊昼:“……?” 此时此刻,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刷完两轮哈哈哈哈的弹幕了, 谁能想到阚楹竟然会带来一只唱歌表白的鹦鹉, 关键这鹦鹉还周扒皮上身按句收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我能因为一只鹦鹉笑到捶桌子!】 【这鹦鹉真的成精了!!!】 【我完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玫瑰玫瑰我爱你,对你爱爱爱不完,草,谁来告诉我这两首歌正确的上下句是啥!】 不过,在一群哈哈怪里,总是有些不同的声音。 【阚楹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鹦鹉说一句话就要15块?】 【别碰瓷不食人间烟火了,阚楹纯粹是没上心,估计随便一逛看见鹦鹉就拎过来了。】 也是这时,四组都送完了各自的礼物,节目组也向所有观众们放出了四位女嘉宾挑选礼物时的录屏。 画面里,商佳禾是最快买完礼物的人,她径直找到镇子上卖茶叶的小店,说服店家卖了她价值35元的当地现炒茶叶。 岳从溪两次加一起只拿了10元,她问了几个看中的礼物发现都超过了能动用的所有礼物资金,后来,她经过街边卖糖画的摊子,让对方帮忙做了一个音符形状的糖画,花费十元。 相比商佳禾和岳从溪,阚楹和何知意买礼物就很慢了,前者是走马观花扫了一遍街边的店,连眼神都没多停几秒,似乎哪个也看不上,后者则是在绘制杯子图案上花了很多时间。 阚楹挨个店铺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恰当的礼物,快走到巷尾时,看见了一家花鸟店,门口挂着一个鸟笼,红毛鹦鹉就在里面。 红毛鹦鹉抬起头,豆豆眼落在阚楹身上,忽地叫起来:“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怎么卖?”阚楹问店主。 店主是个留着短发的女人,一边插花一边回道:“非卖品。” 阚楹没走,“它除了会说欢迎光临,还会说其他话么?” “当然会了。”店主放下手里的花束,朝红毛鹦鹉打了个响指。 红毛鹦鹉扑腾着翅膀,嘎嘎叫着:“祝你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阚楹听完,淡淡道:“这句还挺不错。” “识货!”店主终于抬起头,因为阚楹戴着口罩和帽子,所以她也没认出来人,光是看见阚楹后面有人拿着摄像机在拍摄。 店主一想,这有人拍摄也能帮她的小店免费打广告啊,于是又热情推销起来,“它会说的话不少,你要是想让它说其他的话也行,比如——” “不用。”阚楹打断店主,“刚刚那一句就行,租它说那句话收多少钱?” 店主神情怔楞,“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有人想租她的鹦鹉用来说一句话。 须臾,她才恍惚问:“是你长辈过大寿么?” 阚楹神情自若,“是啊,老人家八十岁了,平时就喜欢遛个弯逗个鸟。” -- 第89页 【???】 【哈哈哈哈哈神他爸的老人家八十岁了,谢惊昼知道他平白无故升了两个辈分么!】 【遛个弯逗个鸟……我居然觉得这很像谢惊昼老了以后的退休生活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观众们还在那笑呢,下一秒,他们就看见店主把鸟笼递给了阚楹,语气随意道:“本来还想意思意思收你一块钱租金,既然是老爷子过寿,那你直接拿走免费用吧。“ 店主也不傻,能猜出阚楹或多或少是为了节目效果找的借口,然而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她愿意行个方便。 阚楹接过鸟笼,顿了顿,说道:“谢谢。” “不客气。”店主摆摆手,“不过你得留个凭证,我怕你跑了。” 凭证? 阚楹拉下口罩,又抬了下草帽帽檐,显露出下面的一张脸,不咸不淡地问:“这算凭证么?” 店主蓦地睁大眼睛,“阚楹?!” 阚楹又问了一遍,“算凭证么?” “算算算!”店主说完,瞄了一眼后面的摄像大哥,“你这是在录制《完美同行》么?” 阚楹颔首,“对。” 店主搓搓手,期待道:“我能不能给我店里打个广告?” “行。” “谢谢!” 直到画面再次切回直播,观众们仍有些恍惚。 【搞半天阚楹一分钱没花就赚了一只鹦鹉……】 【我们被骗得好惨!】 【胡说!明明是谢惊昼被骗的好惨!】 【没想到谢惊昼的礼物竟然是四个礼物里最便宜的一个(狗头)】 【谢惊昼准备的午餐却是四顿午餐里最丰盛的一顿(狗头)】 【等会儿!!!所以谢惊昼是怎么跑到饭店还弄来了五菜一汤?】 包间里,阚楹看着桌上的菜肴,也在想这个问题。 “放心吃。”谢惊昼用公筷夹了几片藕片放到她碟子里,懒懒散散地解释,“路上认识了老板他爸,他就让他儿子好好招待我了。” 阚楹还是有点好奇,不过她这几年习惯了冷着一张脸,也习惯了话少,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问题也极少会问出来,尤其是问谢惊昼。 “味道怎么样?” “咸了。” “是么?”谢惊昼似疑惑般问了句,原本要去夹酥肉的筷子转了个弯,在阚楹眼皮子底下把她碟子里仅剩的两片藕片一起夹走了。 阚楹偏头看过去,看见谢惊昼就那么夹着两片藕片吃进嘴里,嚼了几下后,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咸了。” “……”阚楹理解为他要是不欠那么一下,可能会手痒。 突然,门口有敲门声传来。 谢惊昼头也没回,“进。” 阚楹抬眼,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人笑呵呵地从门口走过来,他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一副很有干劲的模样。 门口的风佛来,带着丝丝的鱼腥味。 阚楹挪低视线,看见老人脚上的胶皮雨鞋。 捕鱼的渔民? 老人张嘴就是一口浓厚的地方口音,“老弟,店里的食物满意不?再让我儿子给你端几盘子菜上来?” 阚楹听见老弟的称呼,若无其事地瞥了眼鸟笼里的鹦鹉。 而后,她就听见谢惊昼用了和老人一样的地方口音回答,“够吃了,多谢老哥。” 这句多谢老哥一出,阚楹看鹦鹉的视线顿时回到了谢惊昼身上,甚至没心思去想他是什么时候学的这里的方言。 “哎呦,谢来谢去就生分了。” 老人说完,看向阚楹,慈爱道:“小姑娘,你老公厉害的嘞,帮我抓了老多的鱼还帮我送回来,你们俩以后要是来镇子上玩就来我们家吃饭,一律免费!” 阚楹思忖片刻,朝老人弯了弯唇角,字正腔圆道:“谢谢爷爷。” “咳咳。”谢惊昼被这一声爷爷给呛到了。 老人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笑眯眯应下,“哎!大孙女!” 谢惊昼:…… 观众们:…… 【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阚楹是怎么叫出这声爷爷的!】 【难道该好奇的不是谢惊昼怎么认下这句老弟和老哥的么哈哈哈哈哈。】 【爷爷,你还记得你有个老弟么?】 【敢问谢惊昼叫老哥的时候,有想过自家老婆会叫爷爷不?】 直播间的观众们快笑疯了,谁也没想到阚楹租鹦鹉时随后说的一句老爷子八十大寿还真能在谢惊昼身上应验。 于是,当四组嘉宾都吃完午饭,在集合点汇合时,其他三组嘉宾就发现一向冷冷淡淡的阚楹这会儿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反倒是她旁边的谢惊昼,表情像吃了什么坏东西,说不上来的古里古怪。 梁照清拧紧保温杯的盖子,忍不住问:“你们这大中午的是吃了臭豆腐还是吃了螺蛳粉?” “没。”阚楹罕见地主动回答了他,“认识了一位长辈。” 认识一位长辈? 其他人看过去,发现谢惊昼表情更古怪了,他们心里也愈加好奇,认识一位长辈而已,谢惊昼看上去怎么还像有难言之隐似的? 他们还没琢磨明白,薛玉昆就过来了,“各位午饭吃得怎么样啦?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第三轮任务了!也是大家挑选民宿的关键点!” -- 第90页 薛玉昆说到这,还特意看向岳从溪和周寂以及何知意和谢程煜两组,“尤其是名次暂时落后的小组,这很可能是你们超车的机会!” 然而,四组里没人给他回应,薛玉昆心塞地擦擦额头,自顾自地说规则,“首先呢,我们四位女嘉宾要先行离开去学一门技艺。” “同时,四位男嘉宾也要出发去赚钱,这是你们的晚饭钱,一个小时后,你们要前往任务点挑选女嘉宾制作的成品,第一轮就挑选正确的小组将获得加分!而挑选错误的小组就只能得到零分!” 兔子111适时地蹦出来,耷拉着两只耳朵道:【剧情里,谢惊昼是嘉宾里第一个挑选的人,但他没挑中,两个人拿到倒数第一,阚楹和谢惊昼之间明明毫无默契,他们还非要尬秀默契,被网友们一顿嘲讽。】 它说完,忍不住恳求了一句,【你们能不能不亲了?】 阚楹睨它一眼,没表态。 这个环节的规则即使亲了也极大概率没用。 几分钟后,阚楹随其他人一块来到任务点。 这是一家古乐器行,装潢古色古香很有韵味,店内古筝、古琴、二胡等很有华国代表特色的古乐器一应俱全,店长是位装着旗袍的三十来岁女人。 “这是徐店长。”薛玉昆介绍道,“你们的任务由徐店长来发布。” 徐店长笑盈盈走过来,长发及腰,摇曳生姿,“你们好,请你们先挑选喜欢的乐器来一段试演奏,如果不懂乐器,我也可以从旁协助。” 商佳禾猜测道:“难道是让他们挑我们演奏的曲子?” 徐店长点头,“是。” “这个简单啊。”商佳禾兴致勃勃拿来一把二胡,“我拍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二胡,我给你们拉一首二泉映月。” 还有一点她没说,那就是她会拉二泉映月这件事,梁照清很清楚,不仅清楚连她拉的节奏梁照清都了如指掌。 商佳禾觉得这次他们肯定能拿到第一。 很快,一曲流畅的二泉映月在店内流淌开来。 商佳禾拉了一两分钟就停下手,等商佳禾不再拉以后,岳从溪环顾一圈,柔声道:“我会弹一点儿古筝。” “行呀。”徐店长帮岳从溪挑了一架古筝,热心道,“这架古筝还不错,你试试看。” 阚楹扫了眼徐店长挑的那架古筝,造型别致,材质上乘,音色应该也会明朗松透,穿透力很强。 很快,岳从溪在古筝前坐下,试弹了半分钟,虽然衔接有些不自然,但也还算流畅,作为一名舞者,岳从溪会弹古筝对粉丝们来说绝对算得上意外之喜。 岳从溪抬眸朝店长道谢,“我很喜欢。” 徐店长笑得更开心了,“喜欢就好。” 她说完又看向阚楹和何知意,“你们挑什么乐器?我帮你们一块挑了。” 何知意抿紧唇,小幅度摇了摇头:“我不太懂乐器。” 其实,她上辈子学过几个月的古琴,可是一来她这辈子还没捡起来,不确定能不能弹好,二来就算她弹得流畅也不能有别于岳从溪和商佳禾。 但如果她本来不太会乐器,却在徐店主的教导下学得很快,那么她身上就能有个“有天赋”的标签,也算是收获了。 徐店长:“那你想挑什么?我教你。” 何知意想了想,“古琴吧。” “行!”徐店长答应完,又问阚楹,“你呢?” 阚楹淡淡道:“古琴。”几样乐器里,她也就会弹古琴。 然而,阚楹这话一出,何知意倏地抬头望了过来,眼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委屈,“楹楹……你喜欢古琴的话,我、我就不弹了吧。” 阚楹奇怪看她一眼,又问徐店长,“店里只有一架古琴能用?” “当然不是。”徐店长回头指着后面,“七八架呢,我们店里种类最多的乐器就是古琴。” 阚楹得到回答,径直走到几架古琴前,看似随意地上手拨弄了两下琴弦,一圈走完,她很果断地挑中了靠左的第二架桐木古琴,这架琴音色润厚古朴,有金石韵,很适合弹奏她想谈的曲子。 旁白,徐店长略有惊讶地挑了挑眉。 老话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作为内行人还是有点儿眼力劲,像商佳禾算是入门的初级者,岳从溪能弹但也没入门,而阚楹刚刚挑琴的举止和调弦真就是真正的内行人了。 【阚楹会弹古琴?真的假的?】 【你们还看不明白么哈哈哈哈,阚楹是在和何知意对着干啊,她看何知意挑古琴,也巴巴上去挑古琴,不就是争风头么?】 【就是就是,先来后到不懂么!】 【何知意粉丝别那么脸大,你家挑了古琴别人就不能挑了?你问问节目组答应么?】 倏然,一阵壮丽磅礴的乐曲传来,打断了直播间里的吵闹。 阚楹微垂着眼眸,十指在琴弦上飞快跳跃,充满悲凉和豪放两种似矛盾似融合的曲调瞬间笼住了所有人的感官。 观众们仿佛看见威武的将军率领大军在战场奋力厮杀,刀光剑影,血气漫天。 夕阳西下,大漠孤烟,他们是皇朝落幕前唯一的坚守。 这一刻,阚楹就是全场的主宰,是调动他们的一切情绪的主宰。 【!!!】 【有杀气啊啊啊啊啊!】 -- 第91页 【我一个不懂音乐的人都听出鸡皮疙瘩了!】 【我现在只想跪着嚎一嗓子,阚楹威武!】 【阚楹威武!】 何知意心情复杂地望着古琴后的阚楹,如果说平日里的阚楹像高山上的一捧皑皑白雪,高冷孤傲,那么此时的阚楹就像疆场战鼓下的利刃,破风阵阵,杀气凛然。 这样的阚楹,程煜当初真的不曾心动过么? 何知意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她除了想到谢程煜,也想到了自己,有阚楹珠玉在前,她后面就算学得快显得有天赋只怕也得不到什么关注度。 阚楹这一首曲子震住了所有人,即便乐曲停下,他们还沉浸在滔天震撼中迟迟不能回神。 徐店长再看阚楹,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宛若发现了一块稀世珍宝,她快步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阚楹,“你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万疆》。”阚楹收了手,轻描淡写回道。 “《万疆》?”徐店长惊讶地瞪圆眼睛,“这不是早就失传的曲子么?你确定这是?” 阚楹考虑到大雍和这里毕竟是两个平行时空,于是便回,“还要看骆老师等人的验证。” 骆老师? 徐店长觉得能在古琴界被称作骆老师的人,应该只有他们华国古琴协会的会长骆姝大师了。 “你说的骆老师是骆姝大师?” “嗯。” 有的观众听到阚楹这声回应,立刻跑去古琴协会官博询问,可能是看见阚楹两个字了,也可能是官博目前的负责人有空,跑去询问的观众竟然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姐妹们!!!我问完回来了,据说阚楹提供了《七弄琴谱》的手稿,里面就有我国在战乱中一早失传的《万疆》!!!】 其他观众:!!! 作为地地道道的华国人,他们最遗憾的就是诸多艺术珍宝在常年的战乱中下落不明,有的被其他国家列在博物馆,他们只能看不能摸,有的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流里。 谁能想到,他们有一天竟然能亲耳听见一首失而复得的琴曲,而且这琴曲还是如此的壮阔磅礴!让人心生无限自豪! 须臾,有观众在直播间里问:【你们谁还记得阚楹当时点评过岳从溪跳舞配乐《歃》的几个调子不对?科普一下,《歃》也在《七弄琴谱》之中。】 直播间观众们:卧了个大槽!!! 阚楹分明是根据原版提出的修改意见,当初谁diss阚楹瞎说呢?! 阚楹结束后,也轮到徐店长教导何知意弹古琴了,何知意有上辈子的基础在,学得确实很快,也得到了徐店长的夸奖,不过,徐店长刚见识到了阚楹弹奏的《万疆》,这会儿看何知意难免眼光就高了,于是夸奖也比较中肯。 何知意察觉到徐店长的态度,默默咬住唇。 阚楹挑古琴究竟是想一鸣惊人把她压下去,还是想在全直播间观众们的面前证明谢程煜选择她是错误的? 何知意越想越多,弹得也越发不尽人意,一旁的徐店长听了直皱眉头。 “行了,到这里吧。”徐店长深深看了眼何知意,才笑着捧来一个木箱子,“其实刚刚让大家试弹奏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天赋,事实证明,大家都很有天赋!” 她说完,打开木箱的盖子,朗声宣布,“接下来,请用这种乐器尽情演奏!表达你们的爱意!!” 阚楹撩起眼皮,往箱子里投了丝目光。 “……” 直播间的镜头随之推近,将箱子里的乐器完完整整地展示在全体观众们的眼前。 四支唢呐,排排坐。 观众们:…… 这哪是表达爱意啊,这是想把四个男嘉宾一块送走啊。 第032章 (二合一) 下午六点半。 夕阳西下, 整个镇子拢上了晕黄色的光晕,俯瞰时,像一幅慢慢展开的山水画卷。 薛玉昆在古乐器店等来了谢惊昼四个人,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有点狼狈, 毕竟在镇子上打工也不是很轻松。 薛玉昆朝他们笑了笑, 说道:“我这里有四份我们四位女嘉宾录制的乐曲, 里面包含了她们的浓浓爱意!” 内室,屏风后面的阚楹等人,几乎同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薛玉昆指着桌上的四副耳机,“请大家先从我这里抽签,再根据你们的抽签顺序,依次上前挑选你的TA的乐曲。” 兔子111蹦出来, 【宿主上上上!你肯定是第一个, 然后你挑不中还硬说你们有默契!】 谢惊昼不紧不慢地展开手里刚抽到的卡片,看清上面的顺序后,眉梢扬了扬,轻笑一声。 下一秒,兔子111就听见薛玉昆颁布顺序,“请周寂第一个上前挑选!谢程煜第二个上前挑选!梁照清第三个上前挑选!谢惊昼第四个上前挑选!” 兔子111:??? 谢惊昼垂眸, 斜瞥了它一眼。 这老天爷给的手气, 谁也怪不了。 事实证明,兔子111真的怪不了, 连说谢惊昼不配合桥段的话都说不出口。 兔子111:淦! 周寂听到他抽到了第一,顿时拽起酷酷的脸, 两手插兜走上去, 桌上的四副挂耳耳机长一个样, 像复制粘贴似的。 他拿起第一副耳机, 刚听了一个音,顿时吓得一个机灵,忙把耳机扔在桌上,“这个肯定不是我家从溪的曲子,鬼哭狼嚎,差点没把我送。” -- 第92页 说话间,他来到了第二副耳机前,催命般的唢呐声再一次狠狠冲击他的耳朵,随即飞速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周寂:…… 当他把四副耳机里的唢呐曲子全部听完时,整个人都很茫然,茫然到眼神空洞,茫然到揪起了蓝毛。 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安详地入土为安。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刚刚被魔音摧残的感受,周寂终于体会到了!】 【周寂已经被摧残到灵魂出窍了哈哈哈哈。】 【摧残归摧残,刚刚看见阚楹前脚高贵弹琴,后脚郁闷吹唢呐我真的有笑到打鸣!】 【唢呐真不愧是红白喜事都能吹的宝藏乐器!竖大拇指!】 梁照清听不见耳机里有什么曲子,他纳闷道:“小周,你怎么了?” “我——”周寂张了张嘴,眼神有了焦点,他摇摇头,涩着声音道:“我选第二首吧。” 薛玉昆将第二副耳机递给周寂,“请到第二扇屏风前等待结果揭晓,照清哥请就位!” 梁照清挠挠头,跑上来。 他虽然看见了周寂那副茫然样子,但到底没有准备,于是拿起耳机就听,几乎在刹那,他脸上就冒出和周寂同款的茫然和无措。 不一会儿,梁照清也是顶着一副即将入土的表情走到了屏风前面。 谢程煜的表情管理比周寂和梁照清好一些,除了脸色更沉之外倒也看不出来其他,拿着第一副耳机走到第一扇屏风前。 此时,桌子上只剩下一副耳机。 薛玉昆:“惊昼,到了。” 谢惊昼走到桌前,正要拿时,梁照清回过头,站在第三扇屏风前劝他,“惊昼啊,反正你也没得挑了,老哥劝你别听,太折磨人了。” 谢惊昼朝他笑了笑,反手拿起耳机。 刹那间,鬼哭狼嚎般断断续续的唢呐声猝不及防地流淌出来,似哭似笑,似高似低,入耳的就没有一个好点的音调。 周寂道:“我怀疑这首曲子被留到现在就是因为它太难听了。” 梁照清附和,“我也没想到难听竟然能分段位。” 谢惊昼没接他们的话,默不作声地关上耳机,拿着它优哉游哉地走到了第四扇屏风前站定,唇角还隐隐透着点儿笑的意味。 周寂梁照清:这不会是被摧残疯了吧??? “接下来就是见证默契的时刻!”薛玉昆为了节目效果,很是中二地大喊,“屏风!收!” 阚楹看着面前的屏风慢慢挪开,而隔在屏风外面的人也慢慢显露出来。 同样的卫衣,同样的米黄色,鼻翼轻嗅,似有极轻极淡的清冽木香氤氲而来。 两个人离得很近,不到半臂距离,从她平视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他清瘦流畅的下颌线以及微微凸出的喉结。 阚楹抬起眸,一眼望进谢惊昼噙满笑意的眼底,乌黑眸里像有细碎的光在晃动。 谢惊昼俯身,视线和她平齐,唇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懒倦笑道:“惊喜么?” 惊喜么? 阚楹说不上来,反正惊讶挺明显。 薛玉昆高声宣布结果,“恭喜稀粥组和晶莹组获得胜利!根据我们割晚稻的排名顺序比较,晶莹组4分加4分共获得8分,稀粥组1分加4分共获得5分,清河组3分加0分获得3分,寓意组2分加0分获得2分!” 谢惊昼逗弄似的伸手,“合作愉快?” 阚楹垂眸睨着他伸出来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但指节处有几道泛出血丝的划痕,虎口同样有伤口,也不知道伤口有没有处理过。 “已经清洗了。”谢惊昼以为阚楹洁癖犯了,闲闲解释道。 阚楹捏了下指尖,才抬起胳膊,指尖似握非握地在谢惊昼掌心拂过,角度正好避开了他指节和虎口上的伤痕。 作为失败的两组,谢程煜和何知意关系还好,梁照清就比较惨了,先是被商佳禾狠狠拍了脑袋瓜又被商佳禾白了好几眼,怼了好几句,堪称最惨男嘉宾。 古乐器店铺的任务完成,薛玉昆带着四组嘉宾来到了当地一间老字号的私人菜馆吃晚餐。 因为谢惊昼等人下午都赚了些钱,所以一众人吃了一顿像模像样的晚餐。 晚餐结束,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再有半个小时直播就会关闭,而阚楹等人也随着薛玉昆往节目组预订的民宿走,民宿位置在镇子郊区,从这里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他们沿着青石小路不疾不徐地走着,路上还能看见小桥流水和内河里的小船,船夫手握船桨带着游客顺河而下浏览南城的风光。 阚楹神色淡淡地打量着内河两侧很有古韵的建筑,耳边时不时能听见薛玉昆的解说,“你们别看现在人不多,晚上人就多了,□□点的时候,这边有夜市。” 他指了指前面,“看见那上头挂着的灯笼没?晚上它们都会亮起来,可漂亮了,从民宿那里往这边眺望,红彤彤一片,视角特别好。” 阚楹瞥了眼灯笼,收回视线时目光顿在被谢惊昼拿在手里的耳机上,四副耳机被节目组送给了嘉宾们,而那四首唢呐曲子也被节目组用手机传给了他们。 “你当时听出来了么?”阚楹问。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谢惊昼是没得挑才站在了第四扇屏风前,但阚楹莫名认为谢惊昼是听出来了。 谢惊昼漫不经心地晃着耳机,“回答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 第93页 “问。” “你是第一次吹唢呐吧?” 阚楹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从前是有多闲会学着吹唢呐?难道要把整个朝堂的大臣都给吹进棺材里么? 谢惊昼从阚楹的面无表情里读出了答案,胸腔里漫出笑。 他轻咳了一声,往阚楹这边歪头,低低耳语道:“你还没发现你的音乐天赋全点在了古琴上么?” 阚楹:??? 等她反应过来后,眼神凶巴巴地瞪他,用嘴型无声说了个字,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惊昼被阚楹瞪了一眼,反而笑得挺开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 准确来说,自从上午意外亲吻了后,他身上的那点儿愉悦情绪就一直没落下去过。 【谢惊昼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啊?】 【大概率阚楹从前在他面前弹过或者吹过其他乐器,最后出来的成品也是一言难尽?】 【我同意前面姐妹的猜测!啊啊啊啊啊他们这样更好磕了!】 【我不觉得好磕,他俩关系就很奇怪,反正你们等着看吧,他俩早晚离婚,节目上绝对有剧本,正常情侣肯定不是一种忽冷忽热。】 【你又懂了,他俩不离婚你直播吃键盘啊?】 【他俩离婚你直播吃键盘吗?!】 二十分钟后,阚楹看见了节目组租借的民宿,眸底有一闪而逝的惊艳之意。 节目组租的民宿是一幢独栋的三层别墅,白墙灰瓦的外形,四周是用栅栏围成的院子,墙上还有大片的爬墙月季,泼泼洒洒开得火红。 薛玉昆领着众人走进别墅,“二楼和三楼各有两间卧室,我们先看二楼的两间。” 说话间,他带着人来到二楼楼梯拐角处的第一间房,推开门,“这间也是四间里最小的一间。” 阚楹没靠近,很随意地往里扫了一眼。 屋子也就七八平的样子,1.2米的床,还没窗户,看着像是一间杂物房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卧室。 薛玉昆明知故问,“阚楹和惊昼要么?” “不要。” “那么小周和——” “不用问了。”谢程煜面色不愉地打断薛玉昆的问话,“这间屋子我们要。” 周寂和岳从溪以及梁照清和商佳禾果然没意见,将这间小屋子让给了谢程煜和何知意,这样,他们俩也不用跟着看剩下的三间房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阚楹等人又一一看过了剩下的三间房。 等看到第四间卧室,看到里面的双人大床时,阚楹垂下眼,摸了摸指间的戒指。 谁能想到,节目组弄的四个房间竟然都只有一张床,还连张沙发都没有! 谢惊昼单手虚扶了门框,走进去,窗外大片的爬墙月季花影影绰绰,屋子里仿佛也浸染了丝丝缕缕的香味。 “挑这间吧。”他回头,眉梢轻扬,像征询阚楹意见似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挑哪一间都一样。 阚楹沿着敞开的窗户望过去,看见了簇簇花卉,点点头,“挑它。” 周寂问岳从溪,“从溪你挑哪间?” “挑隔壁那间?” “行!” 商佳禾道:“那二楼剩下的那间就我们住了,正好楼层低,省得再爬楼梯。” “这样的话,大家的房间就定下来了。”薛玉昆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时间八点整,让我们同直播间的观众们说再见吧!” 阚楹还在看窗外的花簇,听见薛玉昆这声话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她手被谢惊昼从后面握住,才被拽回神。 “???” 阚楹回头,用一副“你又搞什么鬼”的表情看他。 谢惊昼握着她的手朝前面镜头挥了挥,懒洋洋笑道:“楹楹和大家说再见。” 阚楹:…… 你这戏瘾有点重。 【他俩刚刚是不是贴脸颊了!】 【呜呜呜呜这俩人进步了,秀恩爱终于不那么尬啦!】 【粉丝能不能别闭眼夸,省得以后离婚打你们脸!】 【粉丝们别忘了谢惊昼和阚楹至今也没婚礼哟,圈子里不办婚礼的艺人离婚了多少对你们数了么?】 阚楹粉丝看着这些言论,一个个翻白眼,那些磕糖的CP粉根本不是粉丝!CP粉不准碰瓷唯粉! 晚上八点整,《完美同行》的直播间准时关闭,而一些和嘉宾们有关的话题在节目组的操作下也上了热搜。 其中热搜位置名列前茅的两个话题分别是#谢惊昼 板栗叶子#和#阚楹弹奏《万疆》#。 而被网友们热议的两位主人公,一个懒靠在床头,垂眸翻看着手里的纸质书,一个待在浴室里的镜子前,慢吞吞地护肤。 卧室自带的浴室干湿分离,空间也很大,洗漱台上置着两个贴墙格子柜,里面摆了阚楹行李箱里带来的瓶瓶罐罐。 阚楹重新洗了澡,吹完了头发,擦了精油又换了一件外穿的衬衫。 这些做完,她也没出去,而是在外间贴了保湿面膜,摘下后,再抹爽肤水、精华、眼霜、颈霜、乳液等,再一看手机,刚刚九点半。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她冷着脸又擦了一遍护手霜。 阚楹一想到外面只有一张床,晚上很可能得和谢惊昼同床共枕,她就不太想出去见人。 烦躁肯定有,但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其他情绪。 -- 第94页 【嗡】 阚楹瞥向亮起屏幕的手机,放下手里的护手霜,拿起了手机。 【丁蕾:刚刚收到通知,试镜成功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丁蕾: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您吃个饭亲自道谢。】 阚楹想也没想,在聊天框回复:【不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佛冷淡至极,丁蕾收到后,倒不觉得有被敷衍,而是再次回了一声真心实意的谢谢。 阚楹随手关上聊天框,屏幕页面冷不丁窜出一条娱乐新闻推送,“晶莹夫妇在《完美同行》中的十大甜蜜瞬间!戳链接>>>>” “???” 谁和谁的甜蜜瞬间? 阚楹微拧着眉,手指重重点了进去。 这篇文章前面废话一堆,直到阚楹看得快不耐烦了才在快结尾时看到一句:晶莹夫妇的第一个甜蜜瞬间—— (请下载W易新闻客户端了解更多详情!) 阚楹:…… 【叩叩叩】 有闷闷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阚楹按灭手机,转身拉开门,神情不爽地瞪着来人,“有事?” 谢惊昼单手撑着门框,垂眸望过来,笑得吊儿郎当,“我这不是怕你被热气薰得晕倒了来看看么?” “有病。”阚楹反手就要关上门,将将关上时,驼色的鞋尖从外面伸进来卡在门脚。 阚楹压着脾气,“你又干嘛?” “我睡不着。”谢惊昼慢慢推开门,等阚楹完全露出来后,他才慢悠悠道:“为了找一个合理的不睡觉的借口,出去看看?” 阚楹瞥了眼门外地毯上的兔子111,有那家伙在,她和谢惊昼今晚是肯定不能分房睡了。 “行。” 不一会儿,阚楹和谢惊昼收拾妥当出了门,紧接着在楼下撞见商佳禾。 商佳禾惊讶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阚楹刚要回答,肩膀倏地搭上一只手,随即,她听见谢惊昼笑着回:“老薛不是说南城的夜市很漂亮么?我和楹楹想去看看。” “有道理。”商佳禾快步往二楼走,“你们先去吧,我去找老梁,说不准我们还能在夜市碰见。” 夜色笼罩,银色的月光柔柔地铺下来,衬得几颗星子明明暗暗,墙上大片的簇簇月季也像夜晚精灵似的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艳丽无双的身姿。 阚楹被谢惊昼揽着肩走出民宿大门,又被他揽着肩走出院子大门,一直走到巷子口,看着还压在她肩膀上的手,阚楹重重拍上去,“松开。” “啧。”谢惊昼收回手,揣在衣兜里,倦散道:“这镇子上可是有些粉丝在,你也不怕被他们拍到我们俩不合。” 说这话时,他用舌尖顶了下牙。 从前,他肯定很乐意看长公主气闷,但刚才看着一直紧闭的浴室门,他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长公主气坏了怎么办? 再回神时,他就邀请长公主出来逛夜市了。 谢惊昼望着前面的小路,微眯了眯长眸,漫不经心地走着。 既不想让人被吓哭了也不想让人被气坏了,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对谁这么小心翼翼过。 视线倏地大亮。 阚楹抬眸望过去,半空中挂起的红灯笼悉数点亮,红通通的灯笼挂在竹竿架子上,同色的流苏垂下来,将整条夜市映得一片红火。 两侧是各种摊位、商贩,一辆辆小推车亮着灯,排着队,当地人和游客混在一块,说说笑笑的闹声为这座老城区添了不一样的活力。 “想吃什么?” “不想吃。” 阚楹听见谢惊昼的闷笑声,他笑完了还在那耍赖似的开口,“不吃可不行,你好歹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也要回个礼物给你。” 听见大礼两个字,阚楹脸色就冷了,直接呛道:“行,赶紧把你大礼呈上来。” 余光里,她看见谢惊昼大步迈前几步,转过身冲后面一整条夜市比了个请的手势,还没等她问出来,他就晃了晃手里剩下的钱币,“晚餐花完剩下的百来块,大概够带着你从街头吃到街尾了。” 阚楹表情很麻。 我是疯了还是饿死鬼投胎?我干嘛从街头吃到街尾?还有这些摊贩的卫生条件有保证么? …… 十来分钟后,阚楹看着手里的鸡翅包饭和章鱼小丸子,闻着两个盒子里散发出的浓郁香味,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阚楹也没想到,她在吃了三个摊子后,身上那点洁癖讲究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谢惊昼吃完他的那份,低头看阚楹这边,挑眉问:“怎么光看不吃?” 你这不废话么。 阚楹叉了个章鱼小丸子吃进嘴里,她胃口就那么大,这两份吃完,再吃两个摊子就差不多了,一想到后面那么多摊子吃不到—— “钱剩得不多了,要不以后都买一份吧。”谢惊昼妥协似的抢过阚楹剩下的大半盒章鱼小丸子,“等会儿再看见小吃都只买一份,买多了浪费。” 他说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盒子里剩下的五个章鱼小丸子,而后,视线又落在阚楹手里的那个鸡翅包饭上。 阚楹当即咬了一口,并且还朝谢惊昼轻抬下巴。 下一秒,她就看见谢惊昼把串着大半个鸡翅包饭的竹签拿过去,眼也没抬吃完了。 “……”阚楹咽下嘴里的鸡肉和米饭,提醒道,“这是我吃过的。” -- 第95页 章鱼小丸子就罢了,我吃了一口的鸡翅你也要负责解决? 谢惊昼随手把竹签扔进路边的垃圾箱里,撩起眼皮看了阚楹一眼,“你上次的煎饼不也是我吃的?” 阚楹被谢惊昼问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想不通,上次她看见谢惊昼吃煎饼时想的还是他算个合格的盟友,刚才看他吃怎么就那么别扭?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又一块吃了七八个摊子,阚楹的态度飞快地从别扭到适应再到习惯。 刚吃下一口龙虾面,她就把剩下的半碗递给谢惊昼,理所当然道:“你吃。” 后面,梁照清看见这俩人一口一口分着吃小吃,忍不住和商佳禾说悄悄话,“想不到啊,阚楹和惊昼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私下里感情这么好?” 商佳禾白他一眼,“那是你想不到,我上周就看出来了。” 阚楹没看见他们,一路走一路吃,快到结尾时,看见个摊子,那摊子和别人不太一样,放着三个小巴掌大的小砂锅,盖子严严实实盖着,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 摊主是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头发很规整地盘了髻,衣服很干净却也洗得发白。 女人看见阚楹和谢惊昼,笑眯眯地招呼道:“吃红烧肉么?这是我家秘制的红烧肉,全南城独一份,你看,这才卖半个小时就只剩三份了,一份30元。” 她平时不太关注网络,也不认识阚楹和谢惊昼,完全当做普通客人对待。 阚楹看了眼里面的红烧肉。 标准的五花三层肉,色泽红亮,离得稍微近些,还能闻到浓郁的糖香。 谢惊昼失笑,递出仅剩的三十元,“来一份。” “好嘞!”女人利索地将红烧肉装进打包盒里,又递来两双一次性筷子和两根竹签子,“你们现在要是想尝就用竹签子,这样方便些。” 阚楹刚接过竹签子,装着红烧肉的打包盒就被谢惊昼递到了她眼前,她顿了顿,用竹签子叉了一块颤巍巍的红烧肉吃进嘴里。 刚入口,阚楹忍不住多看了摊主一眼。 先吃到的是表面的肉皮,往下咬便是香糯不腻的肥肉,再往下又是酥烂入味的瘦肉,一层接着一层,滑嫩咸甜,满口留香。 这比阚楹上辈子在宫里吃过的红烧肉还好吃。 谢惊昼扫了眼女人手腕处有些破线的袖口,漫不经心问:“你这配方卖么?” “你们想买配方?”女人似有惊讶,不过刚问完,她面上又带了些顾虑,“我——” 阚楹淡淡问:“你很缺钱?” 女人一边收拾摊位一边点头,“孩子生病啦,我想着多卖些日子就攒个店出来,慢慢赚也要给孩子治好了。”她年轻时候吃公家饭,这红烧肉也就是在食堂做一做,从没想过要自己出来单干。 “这配方你们要是买,能出多少钱?”女人拘谨地擦擦围裙,“其实我还会些其他菜的配方。” 阚楹不答反问:“长虹公司知道么?它有个厨师类的综艺,素人厨师和明星搭配,你要是有兴趣我让人找你谈,酬劳还不错。” “综、综艺?”女人这下更惊讶了,“我还能上综艺?” 阚楹表情冷淡,不过倒是多说了几句,“你如果能多坚持几场,这红烧肉也有名气了。” 女人二话不说,使劲儿点头,“我去!” 这不止红烧肉会有名气,以后她开店也会有名气! 反正她也没有能被骗的东西,就算有,等对方上门来谈,她也能再认真看看。 往回走了一段路,谢惊昼才问:“怎么不买配方?” “你可以吃一块。”阚楹把打包盒推过去,“她要是在江市开店,能赚更多钱。” 谢惊昼用竹签叉了块红烧肉,刚吃进嘴里,眉梢挑高。 那位摊主要真是想在江市开店,成本肯定不够,到时候阚楹应该不介意入股甚至找人教对方经营之道。 当然了,对方就算不开,阚楹也没什么损失。 鼻尖倏地落下冰凉。 阚楹停住脚步,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空,摊开掌心。 不知不觉间,南城居然下起了雪,雪花扑簌簌地顺着红灯笼的缝隙打着旋儿飞落,刚落到掌心就化开了,留下淡淡的水痕。 四周的喧闹声更甚,所有人都在为今夜能看见初雪而欢呼。 谢惊昼偏过头,恰好看见阚楹轻翘的唇角,连带着浅浅的酒窝都显得……格外好亲。 他看了看阚楹,又抬眸看了看远处的月亮和漫天的雪花,顷刻间,脑子里所有想通想不通的思绪都清晰了。 原来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想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第033章 (一更) 南城到底是个不常见雪的地方, 刚下时,雪花大半在空中就化开了,渐渐地, 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不大, 不过落在身上也容易着凉。 “回去?” 阚楹被谢惊昼这道低哑的声音叫回神, 偏过头刚想说什么, 猝不及防地和谢惊昼对上视线,心里蓦地一顿。 眸子乌黑冷澈,像被雨浸过的黑曜石。 往日,阚楹总能从这双眼睛里看见调侃、揶揄、逗弄等不太正经的情绪,这会儿,反而认真得让她有点儿看不懂。 “怎么了?”谢惊昼不紧不慢地抬手虚挡在阚楹头顶, 脸上恢复了一贯懒懒散散的笑, “你不仅喜欢淋雪还喜欢淋雨?” -- 第96页 阚楹偏开视线,冷冷道:“回去。” 两个人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唤声,阚楹回头,看见那位卖红烧肉的大姐追了过来。 他们之前聊了几句,这位大姐不到四十岁, 姓钟。 钟姐追上来, 递上一把亮橙色的长柄伞,局促解释, “这雨怕是要变大了,你们撑着伞回去, 我家就在巷子口, 几步路就到。” 她说完, 也没给阚楹和谢惊昼拒绝的机会, 将伞柄塞到阚楹手里就用手挡着雨,快步跑走了,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阚楹看了眼望不到人影的街头,再看手里的伞,情绪莫名。 旁边倏地伸来一只手,握住她手里的伞柄。 伞柄亮橙,手指冷白,像来人一样,又灼又冷。 咔的一声。 伞被撑开,宽大的伞面斜在半空,将逐渐变大的雨严实地隔绝开。 阚楹想到钟姐跑远的背影,鬼使神差道:“我还没让人来找她谈。” 从前,阚楹下过的很多决策都和利益挂钩,再不济也为了自己一时的兴致,那位钟姐其实算前者。 “有些人就这样。” 谢惊昼一手插兜,一手撑伞,不疾不徐道:“我驻守边城的时候,顺手帮一家人修了几次屋顶,后来他们每年除夕都要送红糖馒头来。” 阚楹侧眸睨他,“你还会修屋顶?” 谢惊昼低笑,“我以为你会先关心红糖馒头好不好吃。” “???”阚楹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雨果然越下越大,青石小路上的小水洼也积深了不少,有谢惊昼撑伞,阚楹就全神贯注地躲地上的小水洼,不用担心被沾湿了鞋子。 谢惊昼时而分神看一眼旁边的阚楹,看着看着,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滚出来,“亲爱的——” 阚楹早免疫了亲爱的三个字,眼也不抬,“说。” “亲爱的——” 声调缱绻又温柔,透着点儿撩拨。 阚楹蹙眉,“说。” 谢惊昼又笑了声,“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你。” “……”阚楹忍不住瞪他,“你有病——” 啪叽。 阚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走了一路都干干净净的鞋子,临到民宿门口,居然大半踩进了污浊的水洼里。 “谢、惊、昼!” 阚楹气得一把掌拍上去,“你不欠能死啊!” 刚抬起胳膊,她先皱了皱眉,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胳膊酸得厉害,估计是上午割稻子留下的后遗症。 谢惊昼一边躲巴掌一边还得撑伞,“哎哎哎!亲爱的,气性太大伤肝!” 阚楹不顾胳膊的酸胀,再次拍上去一巴掌,没好气道:“我整天看见你才伤肝!” 商佳禾和梁照清冒雨跑回来时就看见阚楹和谢惊昼打着伞在雨里“打情骂俏”,两个人心情极其复杂。 他们被雨淋就算了,怎么还附带塞狗粮呢? 四个人回民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商佳禾打量着阚楹身上大部分还干燥的衬衫,狠掐了梁照清一把,”你看看别人,你就不知道备一把伞!” 梁照清卑微地承受,打是亲骂是爱,他也不用羡慕别人打情骂俏了。 谢惊昼回到屋子里后,很快就拿好衣服,他走到门口才回头,“我去一楼的公共洗手间洗澡。” 阚楹等看不见他了才从门口收回视线,不过,拿衣服时,动作顿了顿。 她偏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那里几乎看不到湿痕,但谢惊昼的大半边肩膀已经湿透了。 阚楹皱着眉,关上浴室的门,一边往牙刷上挤牙膏一边回忆夜市上发生的事。 来录制的路上,谢惊昼还只是不咬人的程度,怎么一天下来,他不仅不咬人了还总是笑眯眯地把肚皮亮给她看? 阚楹打了个寒颤,抬眼看着镜子里一嘴泡沫的人,心说,我真是淋了点儿雨就脑袋进水了。 简单的冲洗结束,阚楹走出浴室,房间空无一人,谢惊昼还没回来。 阚楹走到床前,看了几秒孤零零的大床,须臾,她弯下腰把床上铺着的蚕丝被掀开,三下五除二地将它卷成了条竖在床中间。 半夜的时候,她待在左边看书,让谢惊昼待在右边,不管谢惊昼是睡觉还是熬夜,反正她稍微熬个夜就天亮了。 阚楹想得很周全,一直到她阖上眼睡着前,她也没想过又是割稻子又是逛夜市的自己能不能还剩下精力来熬夜。 谢惊昼从外面推门进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侧躺在床一边,睡得很沉的阚楹。 背脊微微蜷着,褪去了白日的清冷孤傲,显得有点儿乖。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过去,等走近了,才注意到床中间竖着的条状物。 “……呵。” 谢惊昼俯身,屈指挑散了卷成条的被子。 很是漫不经心的动作,甚至没刻意躲着人,再抬眸时,他看着依然睡得很香的阚楹,扬了下眉,慵懒低哑的笑溢出来,意味深长:,“殿下,你似乎太信任我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彻底陷入昏暗,淅淅沥沥的雨水颇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户,借着一丝月光能瞥见雨中摇曳的月季。 床铺下陷。 连带着胳膊也被迫动了下,割晚稻留下的酸胀痛感刹那间席卷神经末梢。 阚楹微微拧眉,往前伸展了下手臂,还是很疼,疼得让她做梦也莫名其妙地委屈,“疼。” -- 第97页 很小声的嘟囔,偏偏让旁边的谢惊昼听了个正着。 昏昧的光线里,他侧躺过来,单手撑着太阳穴,被月光勾兑出些许温柔的目光落在阚楹脸上。 刚刚凶巴巴打他的人,眼下,秀气的眉尖轻蹙,瞧着可怜巴巴。 谢惊昼单臂撑床坐起来。 床铺被带得一晃,阚楹不舒服地伸着胳膊,下一秒,细细密密的疼再次宛若针扎似的涌上来,阚楹抿紧唇,脸上小表情更委屈了。 谢惊昼目光复杂看着她,半晌,他轻揉了几下后脖颈,才放下手妥协似的捏住阚楹的胳膊。 “长公主。”简简单单三个字仿佛压他舌|尖,带着深夜里的暧昧,“我这是不是算大逆不道了?” 谢惊昼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隔着薄薄的布料,几乎能触及下面凉润柔软的肌肤。 阚楹睡得迷蒙,恍惚间以为是守夜婢女在揉按,于是,她还大方地翻了个身。 谢惊昼两肩一僵,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被阚楹压在下面的手。 再看始作俑者,竟然一无所觉地把脸颊埋在枕头里,闷着声吩咐,“腰也按按。” 谢惊昼盯着阚楹衣衫下的那截腰肢,再情绪难辨地抽出他被压住的手,不经意间带起衣衫的边角,月光下都能看见那处白得似极润的玉石。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一声不吭地喝下整杯的水。 谢惊昼等嗓子不再干燥后放下杯子,一向没脸没皮的他,难得犯了难。 他倒是挺乐意上手,唯独后续有点麻烦。 阚楹想起来后什么样子暂时不论,关键他也不是很信任自己面对阚楹时的意志力怎么样。 这谁能忍得住? 反正他不行。 谢惊昼和睡着的阚楹对峙了能有几秒,又听见阚楹在那嘟囔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认命地上手继续给阚楹揉捏胳膊,至于其他地方,别说碰了,连看也没多看几眼。 只是揉着揉着,谢惊昼的动作又慢了下来,表情凝重。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长公主胳膊能这么软,身上能这么香?他怎么稍微碰一下,香味就丝丝缕缕氤氲开来,天罗地网似的兜头盖脸地裹住他的感官。 “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谢惊昼自控了快半小时,阚楹可算不皱眉了,他低嘲一声,起身下床。 只是,刚拧着门把手推开一条门缝,心脏倏地像被刺棘狠扎了一下。 谢惊昼撩开眼皮,眸底的温煦和情|欲悉数敛尽,漆黑冷戾。 这就是系统给他们下的捆绑限制,夜里十二点后必须在一个屋子里,否则就会有逐渐上升的痛感。 他第一天尝试完,吐了血差点当着阚楹面被送走。 谢惊昼轻笑了声,随即松开门把手,他转过身,先看了看床上睡得一无所觉的阚楹才瞥向床脚处仿佛睡死过去的兔子111,微眯了长眸。 也不知道这只兔子红烧完还能不能活蹦乱跳。 少顷,浴室里有水流声响起。 阚楹惺忪地睁开眼,似听了几秒辨别出是水声后,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嘀咕道:狗东西。 第034章 (二更) 天光乍亮。 阚楹伸展了下胳膊,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过来,刚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眉飞入鬓, 张扬至极。 “谢惊昼?!”阚楹吓得直接坐起来, 冷冷瞪着同在床上的谢惊昼, “你刚刚想做什么?” 谢惊昼调整了下姿势, 两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道:“检查工作。” “???” 阚楹懒得搭理他,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往浴室走,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大早犯病,你能检查哪门子工作? 谢惊昼眯着眼看阚楹走远。 直到浴室的磨砂门关上, 他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轻阖上眼皮,一夜未睡,头疼。 也是奇了怪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根本没睡过几个囫囵觉,怎么昨晚熬一宿后哪哪都累? 浴室内,阚楹刷了一会儿牙, 才发现她刚刚抬胳膊时竟然不太酸了, 她又试着抬了几下胳膊,惊讶道:“睡一觉就恢复了?” 阚楹只当做原身体质的修复能力比较好, 洗漱护肤完换了衣服出来。 谢惊昼从行李箱里随意挑了件衣服,两个人在浴室门口擦肩而过, 阚楹不经意瞥见他眼下的淡色黑眼圈。 “你——”你这是睡一张床不适应地整夜睡不着? “嗯?”谢惊昼回身, 手扶着一侧门框, 垂眸看过来。 他眼底泛着些许的惫懒和倦意, 嘴上反而不着调地调侃,“想看我换衣服?” 阚楹咽下后面的问题,从外面帮他把门甩上。 七八点的时候,四组嘉宾陆陆续续下楼准备一起吃个早饭,阚楹才下楼,顿时收获了几道灼灼视线。 周寂嘴里还叼着个包子,一边夹虾饺给岳从溪一边含糊问:“你们昨晚跑出去玩了?” 阚楹挑了个空座坐下,神色淡淡,“嗯。” 隔壁座位,何知意勉强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和商老师他们偷偷约好了?要不是在网上看见路人拍的照片,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她询问阚楹时,眼底含着微不可见的探究。 上辈子,何知意对《完美同行》的关注度不够,但也从网上了解过阚楹和谢惊昼的部分事迹,这两个人就算不是被全网嘲也不可能像现在一般能有那么多的CP粉。 -- 第98页 何知意重生过,难免怀疑起阚楹是不是重生了。 因为重生了,所以阚楹避开了上辈子被骂的那些秀恩爱的桥段,因为重生了,所以阚楹将主意打到了商佳禾身上? 难道阚楹也看中了商佳禾即将开拍的那部未来能狂揽几十亿票房的电影? 阚楹拿筷子的手微顿,抬眸看向何知意,平淡反问:“什么照片?” 何知意和她对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映着秋冬晨光特有的凉意,她一时间竟分不清阚楹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岳从溪递过手机,柔声解释,“好像是你们在夜市的时候被你们的CP粉撞见了,拍得还很漂亮。” 阚楹低头看过去,一个昵称大橙子的用户发了两张合照,一张是商佳禾和梁照清同他们说话的照片,一张恰好是她仰头欣赏漫天雪花的样子。 让阚楹没想到的是谢惊昼那会儿居然在看她?当时又不在镜头前,谢惊昼看她做什么? 再看评论,已经破了10W。 阚楹想到捆绑任务,抬起手想点开看看网友们怎么说。 “在看什么?”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 阚楹回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的谢惊昼,一身矜贵挺括的衬衫被他穿得痞里痞气,混不正经。 谢惊昼溜溜达达地走到阚楹后面,单手撑着她面前的桌沿,俯身来看手机,带过来一阵灼人的热意。 “哟。”谢惊昼伸手揉了揉阚楹头发,在她耳边低笑,透着股儿亲昵,“抓拍角度还挺好。” 阚楹真是服了这家伙随时随地演戏的敬业态度,眼也没抬,问他:“你发现有人跟在后面么?” 谢惊昼打了个哈欠,“有啊,好像是三个小姑娘。” 那位卖红烧肉的摊主来送伞的间歇,他看见有人拿着手机在那拍什么,估计是阚楹的粉丝,他也没怎么上心。 难怪那么敬业地配合演戏。 阚楹懒得再看评论,反手把手机还给了岳从溪。 “我吃完了。”商佳禾擦拭嘴角,“我去冲杯咖啡,有谁要么?” 谢惊昼懒懒举手,“浓点,谢谢商老师。” 等商佳禾离开座位后,何知意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追着商佳禾来到茶水间,“商老师。” 商佳禾看了她一眼,态度不冷不热,“有事?” “我、我就想问您一件事。” “你说。” 何知意憋红了脸,“同样是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您为什么能那么快和阚楹释怀还和阚楹一块去夜市玩?” 要是没有阚楹对比,何知意不仅会认命她被商佳禾冷待还会努力打磨演技,争取在电影试镜上惊艳到商佳禾,可是有阚楹这个例外摆在眼前,何知意实在做不到不在意。 冒着热气的咖啡,汩汩地流到杯子里。 商佳禾端起两杯咖啡,淡淡瞥了何知意一眼,“谁和她约好了?我们那是碰巧遇见了,至于释怀?” 顿了顿,商佳禾才道:“又没深仇哪能谈得上释怀,倒是你,想明白是要合作还是当朋友,前者场面过得去就行,后者就别抱着太多目的。” 像她和阚楹就属于前者,彼此轻松。 商佳禾离开了有几分钟,何知意还是脸色惨白,耳边不停萦绕着商佳禾的那句别抱着太多目的。 高中重生开始,她靠上辈子的预知帮过不少人也和不少人当了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拆穿她有目的,但她作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只是想成功也有错么? 客厅里,谢惊昼从商佳禾那接过咖啡,又道了声谢。 商佳禾摆摆手,“顺手的事。” 阚楹刚喝了一口粥,就看见谢惊昼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她好像还能闻到咖位的浓苦味。 “你也想喝?” “我才不喝。” 一众人吃完早餐,院子里也停了几辆商务车,全是来接他们的助理,这次来的助理还是叶子,“楹姐,谢哥!” 阚楹扶着车门,淡淡瞥她一眼。 谢惊昼单手插兜站在台阶上,也没下来,懒洋洋问:“怎么不喊姐夫了?” “啊?”叶子茫然,金姐不是说你们录完节目就分手么,我再喊姐夫这是膈应你们俩谁呢? 谢惊昼轻笑,“还想要红包么?” “想!” “那就继续喊姐夫。” 叶子特别上道,“姐夫!” 阚楹冷笑,这姑娘怕是忘了谁才是她真正的老板。 “让你办的事办妥了么?” “办妥啦!”叶子回头朝阚楹灿烂笑着,“柳姐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和对方谈综艺事项了,酬劳的话也按照今早说好的给她多开了一倍。” 阚楹不冷不热地嗯了声,转身坐进车里。 下午四点多,阚楹和谢惊昼回到了江市的别墅,回到卧室简单收拾完,阚楹就想去找美容师做护理,手腕冷不丁被人攥住。 阚楹低头看了眼,微皱眉。 她是知道谢惊昼身体温度比她高不少,可之前也不像这次,温度简直高到烫人。 谢惊昼从后面靠过来,声音漫着哑意,“胳膊还酸么?” 阚楹依然盯着腕上的那只手,冷声道:“不酸。” “这样。”谢惊昼拖着调子应了声,然后俯身,低低的笑掩在嗓子里,“那我今晚继续——” -- 第99页 下一秒,阚楹肩膀倏地一重,颈窝也不可避免地贴上了谢惊昼的侧脸,灼得她心烦意乱,“起开。” 后面的人别说起开了,他连话也不说了。 阚楹没好气地挣脱被他攥着的手腕,谁知她手腕还没挣开,整个人反而被谢惊昼拽着重心直直地往后倒下去! 嘭的一声,两个人齐齐摔在床上。 “谢惊昼!” 阚楹凶巴巴地叫完人,还是没得到回应,再想到谢惊昼身上突然高起来的体温,她意识到什么,使劲儿挣开被攥着的手腕。 翻身起来,阚楹就看见早上还痞里痞气的男人阖着眼倒在床上,眉宇皱着,仿佛很不舒服。 阚楹弯下腰,用手背贴了贴谢惊昼的额头,热意滚滚,从前是像火炉,这次真就是个火炉。 “兰姨。”阚楹打通宅子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谢惊昼发烧了。” 兰姨在那头应下,又道:“有位姓黎的先生来拜访,要见么?” 阚楹回头看了眼人事不省的谢惊昼,压下心里的烦躁,“我现在下去。” 家庭医生几分钟不到就来了,兰姨见阚楹有客人要招待,便领着医生上了三楼主卧。 屋子里,谢惊昼紧闭双眼地躺在床上,似乎根本没听见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嘈杂声。 医生拿出耳温枪,“我先给病人测个体温。” 然而,他刚一靠近床边,手也才伸了一半,原本昏迷的谢惊昼突然醒了。 他挽起袖子的手臂倏地绷紧线条,一双漆黑眸子凌厉冷冽,整个人仿佛瞬间变成了攻击性极重的野兽。 医生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刚刚和谢惊昼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一种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即将分家的错觉。 “惊昼,你醒啦?”兰姨凑上来,“楹楹说你发烧了,让医生来给你看看,要是很严重我们要去医院的。” 谢惊昼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揉了揉太阳穴,干哑着嗓子问:“楹楹呢?” “有位姓黎的先生来了,好像是楹楹的朋友,他们在楼下——”兰姨说到一半,看见谢惊昼起来就往门外走,忙追上去,“惊昼,你还没量体温呢。” 客厅里,阚楹时不时捏一下指间的戒指,罕见地静不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黎然话太多的原因,听着耳边的滔滔不绝,她有点想下逐客令。 黎然完全不在意阚楹的冷淡态度,讲得很是投入,“我在国美展看见你的作品后,惊为天人,不管是意境还是——“ “亲爱的。” 谢惊昼蓦地出现在门口,打断了黎然的滔滔不绝。 阚楹偏过头,看见谢惊昼,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她冷声道:“你不是烧昏了么?” “是啊,烧昏了。”谢惊昼信步过来,停在阚楹旁边,抬手勾了缕阚楹的发丝,“结果被一个人扔在房间里。” 他懒散扯唇,音量不高不低地轻问:“难道是我昨晚伺|候得不够好么?” 整个客厅为之一静。 阚楹见鬼似的盯着他。 这个狗东西是在说什么混账话?! 第035章 (二合一) 主卧里人不少, 氛围反而静得落针可闻。 家庭医生和几个佣人对视一眼,纷纷化作鹌鹑状。 十分钟前,他们亲眼看着谢惊昼离开主卧直奔客厅, 也不知道谢惊昼当时说了什么, 吓得那位黎先生慌忙告辞, 随即, 他们又亲眼看着阚楹将谢惊昼拽回主卧。 阚楹面无表情地吩咐,“出去。” 兰姨接收到家庭医生的目光,小心翼翼道:“楹楹,惊昼还发着烧,让老张给他量个体温再——” 阚楹抬起眼皮,冷冷淡淡地看向他们, 嗓音含着不耐, “出去。” 下一秒,兰姨等人像浪花退潮似的飞速撤离主卧,作为垫底的人,兰姨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谢惊昼头疼得快爆炸了,偏还吊儿郎当地笑,“亲爱的, 你——” “闭嘴。” 阚楹目光凉凉地睨他, “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也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污言秽语!丢人现眼!” 谢惊昼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了两声,眼底噙着点儿笑, “污言秽语?你昨晚被伺候的时候可没说要翻脸不认人。” “???”阚楹不可置信地瞪他,气得耳尖都红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让你伺候了?!” 前些年忙着辅佐幼帝, 别说驸马了, 连个面首也没顾得上养, 来到这个世界更是被系统捆绑搞得心烦,她哪有心思找人来伺候? 谢惊昼往前走了两步,在离阚楹一臂远的位置停住,他垂着眸,掠了眼阚楹泛红的耳尖又挪开视线,直直望进阚楹眼底。 他可能真的烧糊涂了,连带着看阚楹嗔怒的眼神也觉得被昏黄的灯光晃出了些许暧昧。 “你今早醒了后——”谢惊昼拖长腔调,慢悠悠地问阚楹,“就不觉得你两只胳膊过于松快么?” 阚楹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下。 谢惊昼再次上前一步,把彼此间的距离拉近到半臂远,他俯身,从薄薄的眼皮下投出的视线和阚楹齐平,似揶揄似调|情的笑,“殿下,你把伺候想成了哪种伺候?” 阚楹微扬下巴,又冲又凶地反问:“我让你不经允许捏了么?简直胆大妄为!” 谢惊昼挑眉,“胆大妄为?” -- 第100页 说这话时,他又离近了些阚楹,连带着身上的滚烫热意一同渡过来,本就精悍结实的身材这会儿更是侵|略|性十足。 阚楹微蹙了下眉,嘴上斥道:“滚远点。” “那不行。”谢惊昼近乎无赖地抱住阚楹,下巴抵着阚楹的颈窝,声线低哑,“殿下,这才是胆大妄为,想抱你也想亲你。” 他亲了下阚楹的耳珠。 阚楹倏地睁圆眼睛。 震惊于谢惊昼说出来的混账话,也震惊于谢惊昼做出来的混账事。 谢惊昼还在那继续混账,“还想和你耳鬓厮磨,想和你共赴|云雨,想和你做尽一切亲密之事。” 阚楹越听脸色越冷,抬手狠狠推开他。 哗啦一声。 谢惊昼被迎面泼了一杯水,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全是水痕,落拓又狼狈。 杯子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 阚楹随意扫了眼清水见底的杯子,这杯水还是兰姨先前拿来想让谢惊昼喝的,眼下倒是不浪费全给了他。 “脑子回来了么?”阚楹一字一顿问道。 谢惊昼屈指抹了下唇,听见这话,撩起眼皮看向阚楹,嗓音还是像先前一般暧昧,“殿下,你真以为我烧糊涂了?” “别说我清醒着,就算我真的睡着,昏倒甚至被下了药。”他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湿发,“我也能控制住自己这张嘴。” 阚楹冷讽,“我看你没几次能管住嘴,又欠又贱。” 从前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谢惊昼就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无外乎想看她变脸,仿佛她越生气他越有挑衅的成就感。 她要是真信他就有鬼了。 几分钟后,家庭医生和兰姨被阚楹叫了回来,他们看见谢惊昼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半靠在床头,心下纳罕。 张医生一边量体温一边迟疑道:“谢先生这是?” 谢惊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物理降温。” “滴。” 张医生拿出耳温枪一看,“快三十九度了,需要做几项其他检查,看看用不用打点滴。” “打。”阚楹一锤定音,“他脑子烧坏了,给他打。” 张医生听见这话只当阚楹担心谢惊昼的身体,便温声科普道:“要是没咳嗽等一些症状的话,可以物理降温加吃药看看效果,再——” “咳咳咳!” 张医生回头,看见谢惊昼捂着嘴在那咳嗽。 谢惊昼仿佛一瞬间就病严重了,脸都咳嗽红了,“我、咳咳,我嗓子疼,肺也疼,打点滴吧。” 张医生看了看谢惊昼,再回头看看阚楹,对上阚楹不容置喙的眼神,他仍坚强地坚守底线,“不行,必须做完检查再决定用不用打点滴。” 很快,检查做完了。 张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舒心地笑了,“谢先生,你其他方面都很健康,今天晕倒也是发烧和熬夜叠加的原因,吃点退烧药,再用毛巾擦拭额头和腋下,明天差不多就能退烧了。” 谢惊昼看向阚楹,果然,长公主脸色更冷了。 他轻笑了声,问:“医生,我脑子烧坏了么?说话清醒么?” 这是什么话? 张医生想到谢惊昼刚刚配合着阚楹咳嗽还肺疼,忍不住怀疑谢惊昼之前说了糊涂话惹阚楹生气这才处处讨好。 于是,他决定当一回老好人,“你这三十九度的高烧,有时候说的话确实不那么清醒。” 张医生说完犹觉不够,还回头向阚楹解释,“要是谢先生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当真,咱们别和病人一般见识。” 谢惊昼敛了笑。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 是夜,万籁俱寂。 张医生早就离开,别墅里的其他佣人也都入睡了。 阚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脸上表情逐渐烦躁,她抬起手拿过手机,解锁一看,01:11:32。 失眠了。 我竟然失眠了?! 阚楹把手机关机,偏过头,凶巴巴地盯着旁边的帘子,好像要把帘子上面盯出洞。 帘子从天花板向下垂至地毯,从床头一直延伸到床脚两侧,靛蓝色的棉布质地让它显得很厚实。 自从系统要求他们夜里十二点后必须住在一个屋子里,阚楹就想过在主卧里再砌个内卧,只不过工人还没叫来就被系统制止了,最后也只能用一条帘子把主卧从中间分隔开,她和谢惊昼睡在两张床上,互不打扰。 阚楹阖了阖眼,想不明白。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她睡得很快,根本不怕谢惊昼半夜行不轨之事,一方面是坚信他们作为死对头相看生厌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相信谢惊昼的人品,他还不至于做出那等下流事。 何况,他要是真想做,也肯定不会得逞。 但今晚她怎么就睡不着了? 阚楹烦躁地睁开眼,眸子里还是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她现在也不担心谢惊昼会做出什么事,只是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谢惊昼说的那几句混账话,吵得脑仁疼。 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阚楹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反手拉开横亘在中间的帘子,她睡不着,罪魁祸首也别想睡着—— 罪魁祸首朝她挥了挥手,散散慢慢笑着,“亲爱的,你也没睡呢?” 阚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谢惊昼的额头上贴了退烧贴,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单腿屈起,银色的笔记本抵着膝盖,莹白色的光映在他乌黑的眼珠里,竟然显出点儿温柔。 -- 第101页 这人什么毛病,发烧了还工作? 阚楹从他的笔记本上收回视线,倏地把帘子又拽上了。 帘子那头有笑声传出来,很是愉悦,“亲爱的,我听说适当的亲吻有助睡眠。” 阚楹冷冰冰回怼,“我听说发烧还熬夜有助猝死。” “你是在关心我么?”谢惊昼话音刚落,那头就传来笔记本关合的声音,“晚安,亲爱的。” 晚你个大头鬼的安。 阚楹隔着帘子白他一眼,也重新躺回床上,阖上眼。 不知道是不是呛了谢惊昼一句,把心里的闷气给呛没了,阚楹才躺下片刻就有了睡意,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一大早,银色的曙光刚刚隐现时,阚楹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睡醒了。 她在健身室里运动了两个小时又吃完了午饭,才听兰姨说谢惊昼竟然还在睡。 “还在睡?”阚楹讶然,这家伙该不会真猝死了吧? 阚楹自认这个猜测还挺有理有据,她虽然不喜皇太后那种吃斋念佛,苛刻严谨的古板生活,但也被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哪怕来到这个世界的初期有些许的不适,也能按时早睡。 反倒是谢惊昼,仗着体质好,时不时熬夜,就他那样竟然还有脸说把照片烧给她,他在哪烧?在阴曹地府里烧么? 兰姨温和道:“应该是之前太累了,这一生病就嗜睡,我刚才去试体温时,惊昼醒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睡着了。” “嗯。”阚楹应了一声,也没回主卧看,径直去了书房处理其他公司的一些事务。 虽然系统把他们在大雍的资产合理化地带到这个世界变成类似山海乐园等的不动产,但阚楹参政数年留下的习惯让她必须要了解透方方面面的运作才行。 阚楹一直在书房待到下午两点才离开家,而直到她出门,谢惊昼依然在睡,这睡法让阚楹忍不住怀疑他是想把来到这个世界后缺的觉都补回来。 “名仕庄园。”阚楹看了眼前座的司机,淡声吩咐。 车子很快启动,临离开庭院前,阚楹望向车窗外,沿着夕阳的余晖瞥了眼三楼主卧的窗户,窗帘紧闭,估摸着屋子里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阚楹今天有个局,还是阚老爷子攒的局,从家里开车到那里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不疾不徐地开着,阚楹低头翻阅着一本地质类书籍。 【嗡】 包里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阚楹抬手捏了捏鼻骨,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爸:我看了看你最近管的几个剧和综艺,做得挺好。听小金说你让她收集国内几所大学的信息,其实考个研究生也不错,你们那个圈子不是挺喜欢学霸人设么?它对你扭转口碑有好处。】 考研究生? 阚楹微微拧眉,再看聊天框,阚父又发来了第二条消息,【我认识几个金牌老师,改天我让他们给你补习几个月?】 阚父的性子比谢父温和些,在原身的记忆里,阚父很少直接插手原身的事情也很少下告知口吻似的命令,很多时候算得上有来有往地商量,不过阚父再婚那件事,让原身心有芥蒂,几年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如履薄冰。 最近几天,阚父看见阚楹竟然主动插手了公司业务,想着或许是个父女关系破冰的好机会,于是,他亲自找上门并试探性地提出建议。 【阚楹:不用。】 【爸:你别轴,那几个老师很厉害,让他们帮你补习,你再努力些,考个不错的研究生有很大希望。】 阚楹面无表情地打着字,【哦,我不考研究生。】 先不说原身已经有个大学本科生的学历,就算没有,阚楹也不觉得她需要把时间放在考研究生这件事上,。 有的人考研究生是为了更好的做研究,有的人考研究生是为了增加他们找工作时的优势。 她既不想深入搞研究,也不用费心找工作,自然不需要考研,阚父怎么会冒出这种一看就不可能的想法? 【爸:???】 【爸:那你让小金给你找大学资料干什么?】 阚楹耐心差不多告罄,不过考虑到对方的长辈身份,还是多解释了一句:【看看各个大学的优势项目,有空就去旁听。】 办公室里,阚父看着收到的回复,陷入沉思。 这还是他那个不爱学习的女儿么?她从前哪次有空不是跑去找谢程煜那个臭小子?现在和谢惊昼结婚了,怎么反而想着有空跑大学旁听课程了? 这边,阚楹刚回完阚父的消息,车子就驶进了名仕庄园,警卫核对完身份,让司机将车开进去。 司机正要启动车子,目光蓦地一顿,“老板,我刚刚好像看见谢先生的车了。” 阚楹抬眸,目光掠向前面的后视镜,表情淡淡,“他不是还在家里睡觉么?” “不是家里的谢先生,”司机明白阚楹误会了,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是谢程煜谢先生,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嗯。”阚楹应了声,没做回应。 反正不管司机眼花还是没眼花,和她也没多少关系。 很快,阚楹到了和阚老爷子约定的地方,一栋中式风别墅。 别墅的院子里分出了菜圃和花圃两块区域,主人家可能考虑到江市冬天的寒凉空气,便贴心地弄了温室从四四面面罩下来,明亮的玻璃倒映出阚楹的影子,驼色短款毛衣搭配着高腰阔腿裤,温柔又低调的装扮。 -- 第102页 阚楹身上暖了,眉目也随之舒展开。 在她右侧的角落置着用格网围出来的鸟房,栖息室和运动区布置得很精巧。 眼下,有的鸟待在木制的巢里,有的鸟在树上飞飞停停。金山珍珠鸟,金丝雀,玄凤鹦鹉,牡丹鹦鹉等应有尽有,叽叽喳喳地叫着,倒也富有活力。 阚楹稍稍多看了几眼鸟室里的鸟才抬步走上台阶进屋,屋子里来了有十几个人,相比认识人,阚楹先被墙上挂着的七八幅水彩画吸引了目光。 这几幅画上画得都是山鸟鱼虫,极具野趣。 有人说见人如见字,其实,看画亦能看出几分作画人的心境。 阚老爷子看见阚楹,背手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穿唐装的奶奶,他等了会儿,见阚楹看画看得入神,便问:“你觉得这些画可好?” “画工精细又不刻板,花鸟鱼虫形似更神似。”阚楹视线依然落在画上,嗓音还是一贯的清冷疏淡,但透着显而易见的称赞,“更重要的是画出了它们的生机勃勃,很有生活气息。” “楹楹画得狼群图也很是生机勃勃。” 一声含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阚楹偏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是和阚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奶奶,泛着卷的齐肩发,脖颈上戴着一串圆润剔透的珍珠项链。 “邵会长。”阚楹颔首,嗓音和缓地打了个招呼。 邵会长摆摆手,“你是老阚的孙女,别叫什么邵会长,直接叫我奶奶。” 阚楹点头,“邵奶奶。” 这位邵奶奶就是国内美协协会的会长邵青煊,她是当代极其擅长画花鸟鱼虫的画家,享誉国内外。 邵奶奶笑着握住阚楹的手,温温柔柔道:“我当时一看见那幅画就想认识你,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正好借着协会小聚,我们见一见面。” 说这话时,邵奶奶认真打量了几眼阚楹,心里暗暗点头。 阚楹表面看着清清冷冷,仿佛一位不沾世俗的小仙子,可是从她的画里却能看出是个心思活泼的小姑娘。 邵奶奶前两天特意让孙女帮忙把阚楹参与的那档选秀翻出来看了看,只能说眼前这位把本性压得太狠,综艺上的那位又把本性放大得太狠,唯有画上才能窥到些许真实的性格。 阚老爷子生怕阚楹被娱乐圈里的流量迷花了眼,便趁机道:“我们国内的美协协会要入会是采用积分制的规定,像你参加国美展就能得到积分,要是拿到金奖也能累积积分,你保持好心态认认真真画几幅画,但凡水平能像那幅草原狼群图一样,不出一年绝对能加入协会。” “说那些做什么,不加入协会的人才也有一大把吧。”邵奶奶噎完阚老爷子,还是忍不住劝道,“当然了,你要是加入协会,以后能和更多优秀的大师切磋交流,来,正好有几个老家伙也想认识你,他们听说那幅画的画家才二十来岁还不相信呢,我介绍你们认识。” 阚楹倒没推脱,跟着邵奶奶往里走,她还挺喜欢这种热闹场合的,尤其是和绘画有关的活动,不然也不可能答应阚老爷子来这个美协内部的聚会。 前些年,阚楹作为长公主,经常在朝堂上和一些谏臣唇枪舌剑,说话的艺术掌握得还算熟稔,再加上有邵奶奶从旁协助,当阚楹见了一圈前辈回来时,阚老爷子就听见他们楹楹长,楹楹短,一个个恨不得和他抢孙女。 阚老爷子:…… 阚楹对阚老爷子的担心一无所知,还在和邵奶奶以及另一位擅长国画的前辈深聊时,金碧云冷不丁打来了视频通话,见状,阚楹同两位前辈简单说了几句后,转过身接通。 “楹楹,你在名仕庄园?”金碧元刚接通视频,连忙噼里啪啦地问,“你是和谢程煜约好了还是巧合?你知不知道谢程煜也在名仕庄园?你是去见他么?不管是不是,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阚楹拧了下眉尖,“我这还没结束。” 金碧元快急死了,“你再拖下去那些记者就过去了!他们全等着抓你和谢程煜偷偷约会的证据呢!” “约会?”阚楹见邵奶奶投来询问的目光,便指了下手机视频,等邵奶奶点头,她才将手机屏幕挪向邵奶奶那边,“我在和美协的几位前辈聚会。” 金碧云盯着视频中和她打招呼的邵奶奶微微怔神。 她的记忆要是没出错的话,这位留着短发,戴着珍珠项链的老人前段时间还上了一档国家级综艺,因为她手底下一个艺人有幸去露了个脸,她记得特别清晰,当时节目组怎么介绍这位老人来着? 哦。 说她是国内top1美院的院长,国内美术家协会的会长。 金碧云:…… 阚楹怎么前脚打入古琴协会内部,后脚又打入了美术家协会? 挂了视频电话后,邵奶奶问:“有急事么?” 阚楹摇头,“小事。” 当暮色缓慢降临时,这场美术家们的小聚也到了尾声,阚楹早前和司机说了时间,谁知,出了院子,司机没看见,倒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穿着件长款铅灰色大衣,衬得个子挺拔颀长,这会儿,半倚着车头,手里还抱了一大束火红玫瑰。 等对方抬头望过时,阚楹才注意他竟然戴上了细框眼镜,压住了过分锋利桀骜的眉眼,整个人显出几分能唬住外人的斯文。 -- 第103页 “嗨,老婆。” 阚楹:??? 谢惊昼喊完人,朝阚楹走过来,尾调上扬含着缱绻的笑,“我来送迟到的早安吻。” 阚楹:…… 什么斯文,这就是个败类。 第036章 (二合一) 谢惊昼在阚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 从容地走到阚楹面前站定,带起一阵混着清冽薄荷的木香。 他递上缀着水珠的娇艳玫瑰,死不要脸似的索|取, “早安吻真的不给一个么?” 阚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谢惊昼坦坦荡荡地杵在那让阚楹看, 全然不认为他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反正他向来没什么脸皮, 脸皮那玩意儿能帮他追到老婆么? 对峙几秒后,阚楹冷笑,“脑子真烧坏了?” “大概坏了吧。”谢惊昼轻笑着拖长了腔调,“不然怎么刚睡醒就特别想亲你,一刻都等不了。” 他说完,微微低下头, 视线在艳色的唇珠上徘徊, “亲爱的,真的不亲么?” 阚楹嫌弃地推开他的脸,“离我远点。” 说这话时,阚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依照谢惊昼这种一旦找到谁的漏洞就要坚持不懈势必一举击破对方的性格,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相处肯定会有很多麻烦,而她最不喜欢麻烦。 谢惊昼顺着阚楹的推力直起身, 似遗憾般回:“这事我怕是做不到。” 阚楹两臂环着, 微抬起下巴,眸色冷淡地睨他, “你有什么事能做到?” 谢惊昼挑了下眉,从善如流, “离你近点。” 阚楹白他一眼, 实在想不通。 短短一天的时间, 发个烧而已, 这个人怎么就能从有点顺眼变得极其不顺眼。 “司机呢?” 谢惊昼想了片刻,由衷道:“他很有眼力见。” 这是说司机一看见他就离开了。 阚楹也没看面前的花束,抬脚往车子那边走。 “唉?”有人走出门,看见谢惊昼,“这位是?” 阚楹回过头,看见阚老爷子和邵奶奶一同出门,询问的人正是邵奶奶。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惊昼已然朝两位老人微微点头,温和又不失礼节道:“两位下午好,我是楹楹的老公,谢惊昼。” 阚楹在一旁默默看着。 不管谢惊昼的本性怎么样,当他想装得假模假样时,倒是很像个家风清正且极有风骨的公子。 大雍那段日子,有不少人都是在被他坑了后才认识到从前眼瞎看错了人。 “好好好。”邵奶奶喜欢画画也喜欢长相标致的年轻人,她看了看谢惊昼,再看向阚楹,心满意足地笑,“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你们俩站一起,奶奶看了心里都舒坦了不少!” 谢惊昼趁阚楹没回神前,把玫瑰花往阚楹怀里塞过去,顶着一张温煦后辈的脸,问道:“奶奶,这样看是不是更舒坦?” 哎呦。 邵奶奶笑着同阚老爷子说:“老阚,你家这俩小年轻感情可真好咧。” 阚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 这个臭小子油嘴滑舌,也就比谢程煜那个臭小子好那么一点而已。 邵奶奶心知老朋友性子别扭,也不在意,朝阚楹和谢惊昼摆摆手,“你们俩晚上这是有约会吧?不用陪我们说话啦,快走吧。” 阚楹应了声,抬手拉开后车座的门,没好气地怀里的花束扔到座位,然后低头坐进车里。 刚坐稳,她就看见谢惊昼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虚挡着车顶的胳膊,随即,他又转身和两位老人道别。 不一会儿,谢惊昼坐上了驾驶座。 阚楹在后面看着倒也不担心能出车祸,无论是她还是谢惊昼,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都花了一些儿时间掌握驾驶技术。 有司机不代表他们就要把一切机会都压在司机身上,这点上两个人倒是很像。 “老婆,你——” “闭嘴。” 阚楹凶巴巴地瞪着后视镜,从镜面里和谢惊昼那双乌黑眸子对上视线,仿佛谢惊昼再喊一句老婆,她能直接起身掐死他。 谢惊昼叹了声气。 他们两个现在这情况怪得了谁呢,怪就怪他从前认不清心意,三五不时找阚楹茬,他要是早认清了,说不准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都已经成了阚楹的驸马。 谢惊昼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肩膀往后探,“亲爱的,把那束花递过来。” 阚楹:…… 她之前明明免疫了亲爱的三个字,这会儿放在老婆后面再被谢惊昼叫,她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阚楹拿起旁边座位上的花束扔给谢惊昼。 谢惊昼接过花,一边把它放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边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听说这个世界的很多人喜欢把副驾驶留给爱人坐,不过这个位置不太安全,还是让它坐吧。” 说完这话,后面也没个回应,谢惊昼啧了声,认命地开车往庄园门口驶离。 谁知,几分钟后,他们的车子在庄园大门外被十几个记者层层围住。 名仕庄园内住了不少政商界的人,出入检查严格,记者们想破脑袋也没混进去,他们不得不守在大门外,而他们守在大门的原因也很简单:等阚楹或者谢程煜现身。 几个小时前,有人在网上向几家媒体爆料说他亲眼看见阚楹和谢程煜的私家车分别开进了名仕庄园,同时配图两张私家车的车牌照。 -- 第104页 爆料人虽然没多说,但娱记们的脑洞多大啊。 阚楹和谢程煜作为前未婚夫妻,一同上了恋爱节目,分别看着对方和恋人亲亲热热,他们心里能好受?他们会不会在观众们的眼皮子底下旧情复燃,再在节目外背着丈夫/未婚妻偷偷跑出来约会呢?! 凭借阚楹当下在网上的爆炸热度以及《完美同行》的高收视率,他们只要把报道发出去绝对能完成年底的KPI要求! 于是,各家娱记们就开始在网上偷偷摸摸地埋线扑料并且火速派人来名仕庄园堵人。 他们必须堵住其中一位当事人,哪怕他们拍不到两个人的合照,只要能拍到一个人同样能把这件事给锤死! 金碧云也是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才火急火燎地找上阚楹,想让阚楹在娱记们赶到前快点离开。 车窗玻璃的镀面让记者们看不见车内的情况,但看见车牌后,他们一致认定阚楹就在车里,一群人互相拥挤着围住车子,举着摄像机和麦克风叽叽喳喳地询问。 “阚楹,你是和谢程煜约好了来名仕庄园么?” “阚楹,有人说你和谢程煜偷情复燃,你不准备解释一下么?” 阚楹隔着车窗望向外面,眉尖微皱,问谢惊昼,“金碧云让你来的?” “我来接自己老婆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谢惊昼干脆松开了方向盘,懒懒靠在椅背上,“只是怕你被外面这些苍蝇烦到而已。” 谢惊昼从家里开了辆蛮张扬的跑车出来,当着守在门口的那些娱记的面开进名仕庄园,紧接着在庄园内和司机换了车。 别说阚楹从头到尾根本没见过谢程煜,就算她因为某些原因见到了谢程煜,有谢惊昼这么一插手,娱记们肯定也要败兴而归。 谢惊昼说着说着又慵懒地笑起来,“你说那些爆你料的对家们,要是知道你录完《完美同行》就不当艺人了会是什么表情?” 阚楹情绪淡淡,“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的人,不值得浪费时间去猜测他们的表情和心情。 自从AK珠宝晚宴结束后,经常有人三拐六拐地要到阚楹的联系方式,希望也能像丁蕾那样得到阚楹青睐,借机拿到几个资源。 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些认为被阚楹抢了资源的人,这段时间和阚楹有关的黑料层出不穷,光是收集证据就浪费了公关团队不少时间。 谢惊昼笑了下,“开车么?” 阚楹收回视线,言简意赅,“开。” 车外,几个娱记对视一眼,心情极其澎湃,心里已经完全认定了阚楹之所以迟迟不下车就是因为谢程煜也在车内,阚楹不敢露面! 他们手中的摄像是咔咔咔地朝着车辆拍照,连腹稿都打好了,保准回去的路上就能搞出一篇引人入胜的背德小作风! 有个娱记握着拳头在副驾驶的窗户上拍打,“阚楹,你为什么不敢露面,难道谢程煜也在车内,你们真的旧情复燃了么?!” 谢惊昼听着这些话,眼中漫出浮于表面的笑,下一秒,他重重地打了下方向盘同时踩上油门。 “啊!” 敲车窗的记者被猛然启动的车子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不已地向后趔趄。 一声尖叫后,他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连带着摄像机也被碰掉了。 视线里,那辆启动的车子竟然还朝他们甩尾! 接二连三的惊恐叫声不绝于耳,随着刹车声的骤然响起,名仕庄园门外的娱记们早已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他们瞳孔紧缩,满是惊骇,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流。 当他们看见车子有再次启动的迹象后,更是两手飞快捯饬地往后挪屁股,生怕这辆车会调转车头再次冲着他们开上来! 疯子! 这开车的人绝对是个疯子! 娱记们围追堵截过上百个艺人,脾气再爆的艺人也就是冲上来骂他们一顿或者打掉他们的摄像机,哪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在他们又惊又怕的视线中,驾驶座的车窗慢慢摇下,一个让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坐在驾驶座上,而沿着窗户的视角往后面看,还能看见坐在后车座的阚楹。 他们狼狈不已,阚楹神情清淡。 谢惊昼单肘压着车窗,撩起眼皮望过来,本就极深的眉眼,在此刻,完全显出他骨子里的冷血危险。 他用着一副赏景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瘫坐的娱记们,轻轻笑道:“新手上路,见谅啊。” 娱记们:…… 嘴上说着见谅,听着像你们找死。 再说了,你玩那么多危险至极的花招还能保证他们不摔坏胳膊腿,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新手?! 谢惊昼屈指敲了几下方向盘,“我刚刚听不太清,你们说我和我家楹楹来名仕庄园做什么?” 一个年轻娱记梗着脖子道:“我们说的是阚楹和谢程——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捂着嘴巴给按住了,对方朝谢惊昼赔笑道:“我们就是听说二位来名仕庄园了,想着采访一下,谁知道被谢先生的车技吓到了。” “这样啊。”谢惊昼慢悠悠地点了下头,又懒散笑问,“各位摔得怎么样?要是受伤了别憋着,我肯定让人在医院体体贴贴地照顾你们。” 娱记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没摔伤,不劳谢先生破费。” -- 第105页 谢惊昼笑眯眯地和他们挥手,很是好脾气道:“改日再见。” 话音刚落,车窗再次合上,娱记们窥不见车内一丝一毫的景象。 下一秒,刚刚将他们耍得灰头土脸的车子扬长而去,连车尾巴都充斥着浓浓的嘲讽。 娱记们:…… 艹! 阚楹低头翻看着平板上的电子书。 出门时还在看地质类书籍,现在就在看心理学书籍了,谁让身边有个不太正常的某人。 看的时间长了,眼睛有点干涩,阚楹索性偏头望向窗外。 暮色橘黄,两旁的林木往后飞快倒退,带起泛着余晖的模糊残影。 阚楹看着看着,细眉蹙起,从后视镜瞥向谢惊昼,冷声问:“你往哪开?” “刚发现?”谢惊昼慵慵懒懒笑着,“亲爱的,我在你心里的信任值很高啊。” 阚楹轻呵。 平日里家里司机开车她也从来不关注车外。 当车子离开高速,路上的车流也渐渐减少,四周的视野随之开阔起来,原本高耸的大厦,错落的广告牌被无限延伸的绿茵草坪取代。 阚楹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很快,他们这辆车开往的目的地完完全全地显露出来。 半弧形的建筑拔起而起,在空旷的郊区圈出极大的面积,两侧停了不少私家车,也有车子径直开了进去,门卫看见车牌便放行了。 谢惊昼顺着宽阔的柏油路开进马庄,岔路前,伫立着一根笔直的电子指向牌。 马术场、钓鱼场、水吧。 阚楹看见马术场三个字时,眉头往下压了压,而谢惊昼也意料之中地将车头转进了牌子上指着马术场的方向上。 “这里能打马球?”阚楹关了平板,难得主动问道。 “能是能,但今天就不打了。”谢惊昼不疾不徐地解释,“一次也没融合过的队伍,有点儿危险。” 他刚说完,冷不丁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嗤。 阚楹似嘲不嘲道:“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危险两个字。” 谢惊昼从后视镜里和阚楹对上目光,眼底噙着点儿笑,“那你怕是要重新适应。” 重新适应。 阚楹品着这几个字,得到一个不太爽的结论,谢惊昼似乎真的不想解绑了。 车子刚停,几个马庄的工作人员忙小跑迎上来,有人帮忙停车,有人恭敬笑着:“老板,夫人,马匹和骑装都准备好了,我先带你们去别墅更换骑装。” 阚楹听见工作人员叫谢惊昼老板,也不觉得意外,这马术场估计就是系统帮谢惊昼从大雍合理化带来的资产之一。 马庄内,VIP客人都有单独的休息室用来更换骑装或者小憩,而谢惊昼作为老板,更是有一栋临湖而建的独栋别墅。 谢惊昼慢阚楹一步进别墅,而后挥退了工作人员。 阚楹回头,“上次中断的马球比赛你想改成赛马?” 大雍时期,因为马球能某种程度上帮助骑兵提高马上技术以及训练他们刺杀敌人的本领,所以这项运动在军队里广泛开展,后来,贵族间也慢慢流行。 阚楹和谢惊昼曾经比过一次马球,比到一半的时候,天降暴雨,比赛自然也中断了。 “对。”谢惊昼扯唇笑着,“我们上次那场比赛也没个彩头,这次加上?” 阚楹想了想,“你要是输了,必须老老实实扮演系统给的秀恩爱桥段,配合我完成解绑。” 说这话时,她漂亮的黑眸里仿佛盛满了微光,像天边的北极星,明亮又辽远。 谢惊昼看了会儿,才捏了下指骨,扬眉,“行。” 阚楹刚要上楼,突然看见谢惊昼竟然往这边走过来。 两个人明明已经离得很近了,他还是往前,当鞋尖堪堪碰到阚楹的鞋尖时,他才停下,“要是我赢了,也请……殿下答应我一个要求。” 果然。 阚楹表情冷下去。 谢惊昼果然不想解绑了,不然根本不会有这个多余的要求。 “你说。” “我想亲殿下。”谢惊昼俯身,彼此间的距离近到他几乎能亲上阚楹的鼻尖,一字一字说得缱绻又温柔,“我希望能亲得比上次更深入。” 你个混账狗东西。 阚楹掌心一个用力把人推开,冷冷瞪他一眼,“我等着。” 直到阚楹上楼再也看不见背影,谢惊昼仍懒懒散散地站在原地望着二楼的位置。 半晌,他屈指抵了下唇,轻笑出声。 温水煮青蛙,细水流长,润物细无声的这种追法,不适合他和长公主。 至于网上说的什么纯纯的谈恋爱,他也不是很感兴趣,无论是清醒还是在梦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和长公主再亲密一些,把从前荒废的岁月悉数补回来。 马庄内有专门的赛马场,内场铺着草坪,用白色栅栏绕着草坪圈出了一条圆形赛道。 阚楹和谢惊昼来时,场内还有几位客人没离开,他们中有的是刚比完赛的老手,这会儿正在休整,也有的是初学者,正在赛道外的练习区域内由工作人员教导骑术。 两个人刚一出现,顿时惹来其他人的关注,原因倒也简单,长得都太特么招人了。 谢惊昼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纯黑骑装,策马而来时,衬得整个人挺拔似苍松,意气风发。 阚楹长相秾艳,气质偏冷,平时常常让人觉得像不可亲近的高山白雪,今天反而穿了一件极其热烈的酒红色骑装,扬鞭奔跑间,骨子是毫不遮掩的张扬洒脱,揽尽风采。 -- 第106页 “卧槽!!!!” 有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拿起手机,一边拍一边嗷嗷叫,“我明明不粉阚楹,可是阚楹真的好帅好A哦!!!” 有几个男客人听见这句话,同时在心里反驳了一句,这明明是真的好漂亮啊! 阚楹怎么就让谢惊昼娶到手了呢! 谢惊昼除了长得帅点,家里有点钱外,简直一无是处! 这边,阚楹握着缰绳,让马停在起跑线,斜睨谢惊昼一眼,“几圈?” 谢惊昼扫了眼场上那些时不时往这看的人,眉峰微压,情绪不显道:“一圈,速战速决。” 阚楹没意见,朝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让他准备开|枪。 如果是在马上打架,阚楹没把握能打赢谢惊昼这个征战疆场数年的人,但单纯的赛马,她还是有自信能谢惊昼五五开。 “预备!”工作人员举起□□。 阚楹看向赛道前方,微微绷紧下颌同时握了握手里的缰绳,眼神也在瞬间变得锋利。 被牵着的骏马挪动了下蹄子,从鼻子里哼哧出热气。 “砰!” 枪响的刹那,两匹骏马几乎一齐冲出了赛道,像两支离弦的箭一样裹着狂风呼啸而过,互不相让。 阚楹时不时扬起手里的缰绳,目光紧紧锁住前面,“驾!” 耳边响起一阵马蹄声,阚楹余光扫见旁边隐隐超出她一头的马和骑在上面的谢惊昼,眸色微凛,再次加速。 昏暗傍晚下,两匹矫健的骏马在赛道上似疾风般奔跑,速度快得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旁观群众里,有人忍不住喃喃道:“至少谢惊昼能不输给阚楹……” “是啊。”有人坐在自己的马上,出神地看着场上的势均力敌的二人,哪怕心里再不服,他也必须承认,在赛马这块他们真比不上谢惊昼。 倏然,他的马躁动地嘶鸣一声,下一秒,竟然毫无征兆地向前奔跑! 那人刚刚还在出神,根本来不及制止,硬生生让马撞断了一截围起赛道的栅栏。 谢惊昼看见那人的马失控跑出来的瞬间,手掌握紧缰绳,等看见栅栏被撞断时,他当机立断地纵马欲拐进内道。 崩裂开的几根木条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快而狠地朝赛道中间射过去,而阚楹和谢惊昼已然冲刺跑到了近前! 作为跑内道的阚楹,首当其冲成了断裂木条攻击的对象! 不,谢惊昼还差一步也拐进内道了! 四周嘈杂声骤起。 “危险!” “你们倒是放慢速度躲开啊!一个个往上冲是疯了么?! 阚楹眯了下眼,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掌心抓紧缰绳,在脚下用力一蹬的同时,她扬声朝谢惊昼道:“我赢了!” 话音落下,阚楹的马已然在空中纵身一跃,电光石火间,一人一马竟然擦着木条惊险地跃了过去! 第037章 (二合一) 在阚楹完美越过那几根冲击力十足的木刺时, 四周惊呼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卧槽!” “卧槽槽!我心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刚刚那一下太他爸的帅了!” “谁录像了!快快快,发我一份!” 热烈沸腾中,谢惊昼勒紧缰绳, 停下了马, 神情难辨地望着快跑到终点的阚楹。 离他不足一掌远的前面, 几根带着木刺的木条飞速坠落在地上, 木刺的尖端狠狠地扎进土里,可见力道之大。 但凡阚楹刚才纵马的高度有一点点的失误,那么木条就会狠狠地刺中马匹肚子,而阚楹也必然会重重栽下来。 谢惊昼垂下眸,把玩着手里的缰绳。 阚楹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换了赛道, 若在从前, 他亲眼见到阚楹这般冒险的做法,大抵会欣赏和惊艳,但眼下反而要压着脾气。 就这么想解绑?为了解绑连命都不顾了? 你就算真停下导致比赛输了,我还能狠心不答应你么? 阚楹驾马冲到终点时,胸腔里的心脏快得仿佛要跳出来,被刺激带来的兴奋缠绕在心脏上, 鼓动着心脏怦怦怦。 几秒后, 她在惊呼声中回头,才发现谢惊昼居然停在不远处而不是同样地跃过来。 谢惊昼和阚楹对上视线, 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驾着马溜溜达达地跑过来, 一副输了以后消极比赛的模样。 阚楹还有些气喘吁吁, “你怎么停下了?” 谢惊昼似笑非笑, “我害怕。” “……”阚楹翻身下马, 将手套脱了丢进他怀里,微抬着下巴,“记住你的承诺。” 谢惊昼眉峰压着,偏懒懒扯唇,似含着笑意应下,“说到做到。” 两个人赛完马准备离开马庄,唯一的变故就是阚楹碰见几个上来要签名的粉丝,给他们签完名,夜色也取代了黄昏。 随着车子的一路行驶,阚楹隔着车窗看见那栋熟悉的别墅,灯火通明,掩住了漫天星辰。 车子在车库停下。 阚楹伸手握住车门把手,人还没动先听见低磁的嗓音从前座传过来。 “亲爱的。” 阚楹抬眸,目光掠向后视镜。 谢惊昼不知什么时候也撩开眼皮,两个人在镜子中对上视线,他把那副用来装模作样的细框眼镜摘了下来,即使隔着镜面也能看见他眼中淡淡的红血丝。 -- 第107页 阚楹拧眉,“你今天的药吃了么?” “你在关心我?” “我怕你死了完不成任务。” 谢惊昼早习惯了被阚楹时不时刺一下,脸上仍挂着纵容的笑,“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阚楹轻轻推开门,灯光从门缝里弥漫进来,在她身上笼了层柔晕,反而衬得表情冷冰冰。 “你刚输。” 阚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作为输家,谢惊昼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谢惊昼虚弱地捂住胸口,“你可以当做这是病人的特权。” 阚楹表情一言难尽,但到底没直接推开门下车,她也想听听谢惊昼能说出什么话。 在阚楹很不耐烦的注视下,谢惊昼闷闷地敲了几下方向盘,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出条件,“我希望你下次能适当地相信我,像你曾经相信我能守住边城一样。” 两者根本不一样。 阚楹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行。” 车门大敞,阚楹抬脚下车,一道半认真半妥协的话从背后响起,“像刚才马场上那种危险行为,长公主就不必再做了。” 阚楹脚步稍顿,再次抬脚走向别墅。 走了没两步,她低头,看着摊开的掌心,一条细细泛红的勒痕横亘在中间,昭示着下午那场比赛的危险和激烈。 虽然勒紧缰绳让马停下才是最优解,但她讨厌失败,讨厌被压一头,而且她也有信心能完美地跃过炸裂开来的木刺,于是就有了那个看似惊险而疯狂的举止。 谢惊昼那时候不仅没想着趁机跃过去来超过她,还想换到内道来先她一步挡住侧边飞速刺过来的几根木条—— 阚楹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握紧掌心,快步走进别墅。 当天夜里,阚楹像平时一样睡得很准时,网友们反而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炸得睡不着。 有人搬了某营销大V在下午发了的一条似是而非的爆料,经过部分黑子和水军的大面积扩发,慢慢攀上热搜榜。 圈里八哥V:有图有真相,当红流量K和前任一前一后出入某庄园。[图片][图片] 吃瓜网友点开图片,才发现这拍的是两辆车,从车型到车牌都被拍得很清晰。 很快,评论区有人点明,第一辆车是阚楹的车,并附有曾经在长虹影视地下停车场拍到的阚楹上下车的图片,第二辆车则是谢程煜的车,同时附上谢程煜坐车去公司上下班以及何知意某次从他车上下来的图片。 【哈哈哈哈哈哈,配图太调皮了,为什么要配何知意上下车的图片(狗头)】 【所以阚楹和谢程煜在《完美同行》上旧情复燃,跑到名仕庄园偷偷约会了???】 【约你妹啊约会?说约会的有拍到俩人合照么?!】 【网上有人发合照!但发的不是阚楹和谢程煜,而是阚楹和谢惊昼的合照,他俩在马庄赛马来着!还有视频呢!>>>>链接】 网友们就喜欢吃瓜,不管吃谁的瓜,他们一想,这视频比不两张看不到人的图强一百倍? 于是,大批吃瓜网友点开了视频链接,看着看着,他们就出不去了。 夕阳,草坪,烈马。 红衣少女,纵马扬鞭。 黑衣将军,恣狂张扬。 两个人在赛道上势均力敌,你追我赶,那种极致拉扯感隔着屏幕扑面而来,当他们亲眼看见阚楹握紧缰绳,跃马而起时,惊得呼吸都停了一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情侣!这俩人怎么一下了节目就这么有魅力啊啊啊啊啊啊!】 【艹艹艹!这可是实打实的赛马啊!阚楹驾着马从空中跃过去的那一下,我的心也被丘比特射中了!】 【看着谢惊昼骑马的样子,我终于明白阚楹为什么会和他闪婚了,这蓬勃的力量感,这浓浓的荷尔蒙,谁看了不心动!】 【两个人的A值简直爆炸好么?!跪求编剧看看这两个人,看多了丑男古偶,我就想看他俩演一部将军X公主的古偶剧!演技不重要,颜值逆天就行了!】 【已经有人在B站剪辑了!神仙太太剪了一段前世今生的情缘,哭死我QAQ】 【我也看哭了呜呜呜,一边哭一边翻出了《完美同行》准备把他们拍完的几期都看一遍!】 【前面的姐妹!推荐你看第四期!甜死人不偿命!】 水军们看着网友们的讨论,陷入沉默。 他们把阚楹和谢程煜一前一后出入名仕庄园这条爆料的热度炒高,目的是为了让网友们骂阚楹不要脸,骂阚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而不是为了让网友们磕阚楹和谢惊昼的糖,甚至还全网喊编剧来给阚楹和谢惊昼写剧本!!! 买水军的几家也被网上的风向给弄懵了,谢惊昼会出现在名仕庄园来帮阚楹洗脱绯闻,他们有料到,但是谢惊昼带着阚楹去马庄,两个人还能来一场惊艳至极的赛马比赛这就不是他们能料到的了! 阚楹的这波绯闻,在各方的爆料下,沸沸扬扬地炒了好几天。 不仅阚楹的微博粉丝增长了几十万,连带着《完美同行》上线的几期剪辑版观看量也蹭蹭蹭往上窜了百来万。 直到《完美同行》第五期直播的当天早上,网上竟然还在讨论名仕庄园这件事。 凌晨三点,浓重的夜色还没褪下去,两侧的路灯依然亮着,一路上见不到几辆车,整座城市寂静得过分。 -- 第108页 阚楹坐在车里,阖着眼皮假寐。 也不知道节目组搞了什么任务,两点左右就把前一晚住下的四组嘉宾全叫醒了,而后分批塞到了车里,说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阚楹有点儿起床气,尤其是睡不够的时候,起床气更重,偏偏旁边的谢惊昼还时不时地笑一声,阚楹听了特别想一巴掌捂住他的嘴,憋死他。 “谢惊昼。”阚楹压着脾气叫他。 “什么事。” 谢惊昼应完,竟然还厚着脸皮往她这边挪了挪,连带着身上的热意和浅淡清冽的木香也带了过来。 阚楹偏过头,盯着两个人几乎相贴的胳膊,皱紧眉头。 自从马庄回来,谢惊昼就变得特别不正常,有事没事都喜欢往她身边凑,时不时还偷袭似的抱一下。 阚楹用胳膊肘狠|撞过去,没好气道:“你又想挨巴掌?” 谢惊昼把头往这边歪,一副上赶着被打的模样,“亲你一次被打一次巴掌,我倒是也不亏。” 那我很亏。 阚楹收回胳膊,往车门边坐,不再搭理他。 谢惊昼垂眸,看着他和阚楹间空出来的那段距离,想了想,倒也没继续坐过去,他是想和阚楹亲近又不是想惹阚楹生气。 想到这,谢惊昼语气稍稍正经了些,“你刚刚叫我想问什么?” 阚楹闭着眼,“让你闭——” 差一个字说完的时候,阚楹突然话锋一转,睁开眼,扭头看向谢惊昼,“你刚刚笑什么?” 谢惊昼眉骨轻挑,似没想到阚楹能问。 他在阚楹眼前晃了晃手机,懒洋洋道:“看见网友说我那天出现在名仕庄园是为了抓奸还要顾及面子不得不帮你隐瞒……” 顿了顿,他抛弄着手机,扯唇哼笑,“他们是在侮辱你还是在侮辱我呢?” 阚楹看了一会儿他笑得漫不经心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在谢惊昼抓奸猜测刚出来时,网上还真有一些人相信,结果当天晚上国内美术家协会就放出了一张大合照,被猜测跑到名仕庄园和谢程煜幽会的阚楹,赫然出现在其中。 阚楹左边站着阚老爷子,右边站着邵会长。 后来,阚楹在国美展国画区域展出的那幅草原群狼图也被美协协会宣传了一番,一时间,所谓的幽会谣言不攻自破。 不,网友们已经顾不上谣言了,他们全跑美术馆围观阚楹的画作了! 能弹琴,能画画还能高难度赛马。 他们就想问除了跳舞和唱歌还有哪些是阚楹不会的技能! 阚楹从来都不是什么草包花瓶,这分明是入错了行! 金碧云很可惜地给阚楹打了电话,说阚楹要是不退圈,凭借美术家协会和古琴协会帮她炒出来的人设,圈子里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 不一会儿,车子在目的地停下。 阚楹看见车窗外举着灯的节目组众人,薛玉昆等在最前头,看见阚楹和谢惊昼的车子后,他还踮着脚和他们招手。 谢惊昼收起车内的隔音板,先一步下车又帮阚楹拉开车门。 阚楹熟门熟路地挽过谢惊昼的胳膊,在谢惊昼望过来时,还亲昵地撒娇道:“老公,我有点困。” “那我抱你?”谢惊昼看着阚楹,很正经地提出建议。 阚楹不为所动,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很轻透着股心疼,“不了,我怕累到你。” 恰在此时,节目组的镜头绕过来,将亲昵无比的二人拍了个正着。 兔子111仰着小兔脸,直勾勾地望着阚楹和谢惊昼,整只兔都懵了。 它想不明白。 两位宿主也才上了两期综艺,其中一位宿主怎么就喜欢上了另一位宿主还整天不是告白就是想亲亲呢? 关键他们俩平日里关系那么紧张,在综艺里的恩爱真是像现在一样100%演出来的,为什么观众们还觉得这两个人甜呢?! 兔子111耷拉着耳朵,深深怀疑它的任务可能完不成了。 两位宿主依照它制定的桥段和规则来诠释,期间一点也没犯规,偏偏观众都被他们骗了,它也没办法惩罚啊! 这边,薛玉昆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因为我们今天的任务时间点太早,所以暂时不直播,改为录播,之后直播中间会适当地播出一些片段让观众们能看见几位恩爱甜蜜都瞬间,知意和程煜在来的路上了,等他们到了后,我们立刻开始任务。” 阚楹原本靠在谢惊昼肩上,听到这里,不动声色地站直。 下一秒,她右边肩膀就搭上了谢惊昼伸过来的手臂,他虚搭着也没用力气,但手臂的热度仍是隔着布料漫过来,让阚楹不太适应地蹙了蹙眉。 阚楹侧眸看过去。 谢惊昼可能嫌热,稍稍挽起了衣袖,露出来的那截手臂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看着比前些天又结实了些。 “亲爱的。”谢惊昼在薛玉昆的滔滔不绝中俯身,低声和阚楹耳语,“哪怕不直播,你也别表现出太明显的排斥啊。” 刻意压低的声线,有种含糊般的暧昧。 阚楹不搭理他。 这几天下来,她也看明白了,谢惊昼把从前那些挑衅的手段换了个方式,靠追她来挑衅了。 阚楹有时候挺好奇,她要是真被烦到忍无可忍后答应了谢惊昼的追求,谢惊昼会怎么做—— -- 第109页 大抵是像从前某次挑衅一样,成功后再嘴贱地嘲讽她。 谢惊昼见阚楹不说话,也不奇怪,“刚刚在车上,你是想让我闭嘴吧?” 他停顿片刻,兀自笑了,“你什么时候能真信任我一次。”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是自顾自地换其他方式。 阚楹没回他。 一直到何知意和谢程煜两个人都来了,她也没找到一个要信任谢惊昼的理由。 其实,她和原身有点儿像,比如在某件事上很容易轴。原身在喜欢谢程煜这件事上犯轴,阚楹在怀疑谢惊昼这件事上犯轴。 何知意看着貌似很亲密的阚楹和谢惊昼,抿紧唇瓣,探究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阚楹身上。 上辈子,阚楹根本没和古琴协会和美术家协会有牵扯,关键她问过俞烈,阚楹小时候还真学过古琴和绘画,后来喜欢上程煜才不学了。 难道这是她重生后带来的蝴蝶效应?也或许像她原本猜测的那样,阚楹也重生了? “既然四组嘉宾都到齐了,我们的第一轮任务也可以开始啦!”薛玉昆呱唧呱唧鼓掌。 他转身往身后的台阶一指,“任务内容,爬山看日出!” 他话音刚落,顿觉脑袋瓜子凉飕飕的,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对上几道“看见了你死了你已经死了”的视线。 薛玉昆讪笑,“我这也没办法,这都是节目组的安排!” 梁照清捂着腰摆手,“我不行,人不能不服老,我爬上去怕是要下不来。” 薛玉昆:“下来有车。” 梁照清摇头,“那也不行。” 薛玉昆下了一剂猛药,“爬山顺序决定了大家用什么方式登陆小岛!” “呃。”梁照清倒不在乎坐什么交通工具上小岛,不过他知道商佳禾在乎,便扭头问商佳禾,“我们爬么?” 商佳禾白他一眼,“爬!” 梁照清收回捂着腰的手,“哦。” 很快,四组嘉宾背着节目组给的登山包准备爬上了,不过,临上台阶前,阚楹突然听见后面的商佳禾低声嘀咕了一句,“老梁,这次我们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阚楹心下诧异。 前两期的任务里,不管什么任务,商佳禾一直致力于争第一,倒是没想到能从商佳禾那里听到安全第一,比赛第二的话。 谢惊昼虚扶了一把阚楹的胳膊,意有所指道:“佳禾姐那是心疼老公呢,我也心疼你。” “……” 阚楹被他后面那句话恶心得够呛,这个人自从发完烧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这么想着,她一个人闷头踩着台阶往山上走,也不理睬谢惊昼。 要是谢惊昼像从前那般,她还有办法见招拆招,他突然这么不要脸,这么步步紧逼,反而让阚楹有点儿无从下手。 节目组挑的这座山很高但不算陡峭,上山的台阶弯曲而建,朦胧月色下,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地全是台阶。 爬了大概一个小时,四组渐渐拉开距离,商佳禾和梁照清被阚楹几个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岳从溪和周寂挽着手排在第一,阚楹和谢惊昼一前一后排在第二,再往后就是何知意和谢程煜。 阚楹嗓子泛干,吞咽了几下后轻轻调整呼吸,再次一步接着一步很稳地踩住台阶。 整条蜿蜒的山路上,除了他们就是节目组来跟拍的工作人员,鞋底踩到沙石的簌簌声响和一群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在寂静山林中回荡。 阚楹余光瞥见谢惊昼慢她半步,手里拎着一瓶运动饮料,肘间还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这些全是节目组一早准备在背包里的物资。 刚要收回视线,那瓶饮料就被一只手递到了她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含着笑的问询,“渴了?” 阚楹别开脸,“不渴。” 嗓子干归干,但也不太渴,主要是累,她握着拳头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腿。 谢惊昼悠哉悠哉地跟在阚楹后面,拖着腔调问:“要不要我也背你?” “不用。”阚楹为了证明不用,脚步还加快一些,不一会儿,她就超过岳从溪和周寂一小段路。 周寂背着岳从溪哼哧哼哧往上爬,看见这两个人,忍不住道:“谢惊昼你不行啊,你居然让阚楹自己爬。” 谢惊昼还是迈着闲散的步子缀在阚楹后面,懒懒笑道:“亲爱的,周寂说我不行。” 阚楹本来就累,再听见谢惊昼这么轻轻松松的语气,心里顿时堵得慌,又想到前几天的赛马,便呛了他一句,“你的确不太行。” “是么?” 轻飘飘的一句询问,带着点儿意味深长。 倏然,阚楹蓦地被一条长臂牢牢揽住腰,还没等她挣脱出来,整个人一下子腾空—— 谢惊昼竟然从后面把她抱起来并大步往前跑了几节台阶! 阚楹肩膀被锢着,膝窝被勾着,怎么想不到她爬个山还能被公主抱。 谢惊昼低头,微凉的唇贴在阚楹耳廓,微热的呼吸铺洒开来,灼得阚楹不适应地躲开。 她刚动,耳边响起谢惊昼很低的笑声,懒懒散散又撩拨,“殿下,作为你的老公,我有必要证明下自己很行。” 阚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说到很行两个字时,谢惊昼有种咬牙切齿的重音。 摄像大哥就是这时追上来,黑黢黢的镜头也对准了二人。 -- 第110页 阚楹瞥了一眼,借着角度阻挡,狠狠掐着谢惊昼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老公,你不累么?” “当然不累。”谢惊昼语调上扬,似笑非笑,“这会儿看出来你老公很行了?” 阚楹:…… 幼稚死了。 “亲爱的——” “干嘛?” 谢惊昼从阚楹脸上挪开视线,遥遥望向山顶,“太阳快出来了。” 阚楹抬起头。 目之所及,云海逶迤,似有风裹着天光而来,将翻滚的云丝丝吹散。 有光芒从天边喷薄而出。 阚楹被刺得眯了下眼,再眺望时,那轮红日已然飒飒升起。 天地间的黑暗被尽数驱逐,整个天际明亮又壮观。 视线突然一黑。 阚楹反应过来后再次狠掐谢惊昼。 谢惊昼不顾腕上的剧痛,执着地在她的鼻尖亲了下。 很轻的亲吻,裹挟着清浅的山林气息和朝阳特有的煦煦。 他哑着声音笑,“早安吻,亲爱的。” 第038章 (二合一) 四组嘉宾爬完山又在山顶看完日出就坐着观光车下山了, 说到这,他们四组还不是一起组队下山的。 商佳禾和梁照清在半山腰的时候干脆放弃了继续攀爬,找了一处临山涧泉水的小亭子坐着看日出。 阚楹看见他们悠闲地坐在小亭子里时, 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懊恼。 爬什么山! 不爬山也不可能让狗东西有机会动嘴! 谢惊昼屈指碰了下她耳垂, 轻得不再轻的抚触, 不含丝毫情|欲和调侃。 阚楹仗着节目组的摄像师这会儿不跟拍, 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谢惊昼收回手,虚搭着观光车的座椅靠背,从后面看仿佛将阚楹揽在怀里一样。 他瞥了眼哑巴了几天的兔子111,俯身和阚楹轻声耳语,“我们爬山拿了第一,总要做些什么来庆祝吧?” 阚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在兔子111的剧情桥段里, 原身和真少爷间你拖我后腿, 我托你后腿,双双喜提倒数第一。 既然崩了剧情桥段,他们就必须补救回来。 谢惊昼仍厚脸皮地往她这边歪了下头,“但我刚刚是真的很想亲你,我承认,我在借机混账。” “……” 阚楹气得别开脸, 差点把手链上的宝石抠下来。 上山路, 他们爬了一两个小时,下山路, 反而很快就到了山脚。 节目组一早在山脚下的农家院里订了早餐。 稀粥,咸鸭蛋, 窝窝头和七八样小咸菜, 瞧着有点儿粗糙简陋, 但一桌人围着一块吃也算别有滋味。 阚楹时不时用勺子搅一下碗里的粥, 半天也没喝下去一口。 脑子里要么闪过他们在山顶日出下那个清浅至极的吻,要么闪过在车上时谢惊昼的那句借机混账。 勺子和碗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阚楹抿着唇瓣,眼眸盯着碗里的粥像在和谢惊昼对峙。 她觉得自己前两天读的心理学简直白读了,不仅解读不出谢惊昼不正常的原因,也解读不出自己不正常的原因。 一个吻而已,前两期也没少亲,今天的吻怎么就忘不掉了? 岳从溪坐在阚楹对面,见阚楹迟迟不动筷子,难免担心,“楹楹,你不舒服么?”一旦平时锻炼不够,猛地爬一两个小时的山很容易犯恶心。 阚楹摇头,“还好。” 话音刚落,她碟子里就被谢惊昼夹来了两片香辣藕片。 “你尝尝看。”谢惊昼放下公筷,“这家的藕片不咸。” 不咸? 阚楹想了想,这才想起那次在南城饭馆吃的藕片,当时谢惊昼问她滋味怎么样,她似乎说了一句咸。 这么想着,阚楹也拿起筷子尝了一片藕片,芝麻和耗油的香味混杂着热油淋出来的辣香,藕片本身就很脆,吃起来很是爽口。 阚楹怀疑香辣的食物大抵有助于开胃,所以她吃了两片藕片后,突然想吃碟子里一早放着的豆面窝窝头了。 谢惊昼倒是没继续吃,从盘子里挑了个相对圆润可爱的咸鸭蛋出来,剥开蛋壳后,又慢条斯理地将冒着红油的鸭蛋黄单独剥出来放到阚楹面前的碟子里。 阚楹看着碟子里的鸭蛋黄,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而后,神情自若地夹了小块蛋黄伴着稀粥一块吃。 不管谢惊昼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他伺候得到位,享受一下也挺好。 谢惊昼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看阚楹,见她吃着吃着已经吃下半碗粥了,眼底沁出点儿笑。 长公主比从前好哄了一些。 薛玉昆见四组嘉宾快吃完了,才走出来继续流程,“我们节目的直播已经开启了,刚才呢,四组嘉宾登山看日出,根据抵达顺序,晶莹组第一名,稀粥组第二名,寓意组第三名,清河组半路弃权,拿到了第四名。” “那么,从我们的晶莹组开始抽取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交通方式。” 说话间,他拿出四张卡牌呈扇形展开,“阚楹和惊昼先来挑选一个?” 阚楹咽下嘴里的粥,淡淡扫了眼四张卡牌上的图案,分别是私人游轮,快艇,渔船以及……降落伞? “这张。”阚楹骄矜地抬了抬下巴,指向第一张画着私人游轮的卡牌。 薛玉昆刚要把卡牌抽出来时,谢惊昼先一步上手把降落伞抽出了来,“我想挑这张。” -- 第111页 阚楹:??? 虽然她也很想挑降落伞又碍于怕高的人设不能挑,但这要是谢惊昼挑出来的,她就不是很想了。 阚楹瞥见推上来的镜头,便轻轻揪住谢惊昼衣袖,小幅度晃了晃,“我有点怕高。” “不用怕。”谢惊昼反手握住阚楹的手。 他手指泛着凉意,偏偏掌心灼得烫人,刚握住就把阚楹常年冷冰冰的手捂暖了。 阚楹听见他承诺似的重复道:“有我陪着你,不用怕。” 废话。 有你陪着才有问题。 兔子111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时刻准备跑回去向主神认错,不过只要在岗一天它就要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 于是,它看见谢惊昼挑了降落伞后,麻溜地跳出来,支棱着两条毛茸茸的长耳朵,小嘴叭叭叭,【在剧情里,阚楹和谢惊昼拿到了倒数第一,只剩下降落伞可以挑选,阚楹为了秀恩爱,钻进谢惊昼怀里尖叫说害怕,结果被网友嘲笑演得又尬又假。】 说到又尬又假时,兔子111的红眼睛里闪过狐疑之色,它觉得换成现在的两位宿主上演降落伞尖叫,网友们很可能喊好甜,甜齁了。 兔子111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一模一样的桥段,怎么换了别人演,效果就能南辕北辙呢??? “行吧。”阚楹似嗔似娇地拿过代表降落伞的卡牌,假模假样地秀恩爱,“我相信老公你会保护好我。” 谢惊昼轻笑应下,“自然。” 【要不是看见他俩在马庄上的赛马,我此时此刻必然会大喊这两个人秀恩爱秀得假死了尬死了!】 【啊啊啊啊啊前面姐妹说到我心坎上了!我把阚楹纵马腾空的几秒视频反反复复看了N遍,心动狙击警告!】 【阚楹赛马和这会儿尬秀恩爱有关系么?】 【粉丝们自嗨呗,一个赛马而已把他们能耐得不行,还扬言让其他艺人都找阚楹学一学赛马,拜托,导演看的是演技而不是马术OK?】 阚楹粉丝们看到这些言论,心里很是生气。 在他们唯粉的心里,对CP的厌恶值仅次于黑粉,要不是年纪轻轻就结婚,他们家阚楹的事业绝对能攀上高峰!全怪谢惊昼耽误了阚楹! 随着阚楹和谢惊昼的CP规模逐渐扩大,哪怕阚楹粉丝不在直播间里控评,CP粉们也能轻轻松松把黑子们压下去。 很快,直播间的弹幕再次成了磕CP的天下。 【我敢打包票,阚楹肯定不怕高!她上次蹦极表现那么怕高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和谢惊昼搂搂抱抱!】 【我也觉得!玩赛马敢玩那么刺|激危险的动作,阚楹怎么可能怕个蹦极!】 【呃……把赛马和蹦极画等号的你们,磕的糖是不是有一点儿硬?】 在磕的糖究竟硬不硬即将成为直播间弹幕主题时,节目组突然放出了四组嘉宾登山时的录播视频,鉴于时间有限,节目组将最能体现四组嘉宾感情的片段保留了下来。 山巅朝阳,天光乍亮。 天地黑暗被刺破的刹那间,阚楹和谢惊昼在明亮的光线下亲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鼻尖吻。 画面唯美,亲吻唯美。 两个人的侧颜也是唯美到犯规!!! 阚楹和谢惊昼个人直播间里的弹幕空白了一瞬,随即,全被CP粉们嗷嗷尖叫刷屏。 别说看不见黑子的言论,连一些粉丝嚷嚷着阚楹独美的言论都瞧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快给我磕!!!】 【神仙同款!】 【截图当桌面了!】 【亲什么鼻子,往下亲啊!!!】 直播间里CP粉激动狂叫,综艺现场,四组嘉宾已经纷纷在他们的交通工具前就位了。 阚楹和谢惊昼挑了降落伞,岳从溪和周寂挑了私人游轮,何知意和谢程煜挑了快艇,剩下的渔船自然而然归了商佳禾和梁照清。 梁照清还挺高兴,乐呵呵道:“我本来还担心你们剩个降落伞给我们呢,我虽然不怕高吧,但这腰真受不住。” 商佳禾白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 她怼完梁照清,又看向阚楹和谢惊昼,笑容爽朗,“你们俩辛苦了,要是我中午拿到豪华午餐,肯定记得分你们俩一份。” 阚楹神色淡淡,倒是谢惊昼很厚脸皮地应下了这份答谢。 何知意围观着他们两组的互动,心思陡然清明,再看阚楹的眼神也变了。 所以阚楹真的重生了。 阚楹想靠这个办法来提高商佳禾的好感,从而有机会试镜商佳禾那部电影的主人公? 何知意的心里泛出一丝委屈。 阚楹家世那么厉害,难道真就差一部电影么?阚楹想拍的是电影还是单纯想抢她看中的东西,继而报复她和程煜在一起? 其他人对何知意的心思一无所知,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井然有序地登上各自的交通工具。 除了阚楹和谢惊昼这组得先乘坐直升飞机外,剩下的三组都在港口登船。 直升机呜呜起飞,带起的风力将地表吹得尘土飞扬。 阚楹透过窗门望向下面一望无际的大海,从登山时就堵在心里的些许气闷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仿佛看一眼辽阔的天际,看一眼无垠的深海,周身也变得轻松。 谢惊昼手臂一伸,把还在赏景的阚楹抱在怀里。 -- 第112页 “……”阚楹埋在他怀里,半晌,面无表情地棒读,“老公,我太害怕了!” 谢惊昼笑着安抚,“我在,别害怕。” 两个人顺利搞完了剧情桥段,直播间的弹幕反而在嘘。 【阚楹为了能和谢惊昼搂搂抱抱,强行说害怕呢!】 【啊?阚楹脸色都白了,肩膀也在抖,明明真害怕吧?】 【怕个屁嘞,两个人分别在照着剧本秀恩爱,毫无感情,尬得要死!】 【这还没感情????你看看谢惊昼那眼神温柔得溺死人!】 111看着直播间里明显磕糖更多的弹幕,焦躁得恨不得用爪子揪毛。 直升机里,教练指了指阚楹和谢惊昼身上的救生服和降落伞,“你们现在可以准备从舱门往下跳,风速不变的情况下,大概率降落在沙滩上,当然了,也有一定概率会掉下海,但我们的救援队一直等在下面,所以安全有保证。” 正常情况下,玩降落伞必须配备一位教练陪同,但谢惊昼身上有真少爷回家不久后考下来的证,再加上谢惊昼在蹦极后的那周也适应了几次,因此,他顺利取代教练的地位,负责带阚楹跳降落伞。 此时,阚楹和谢惊昼一前一后捆绑着,当他们挪到舱门时,从下面涌上来的风不要命地打在脸上,泛着说不上来的疼,两个人的发丝也被吹得凌乱地贴在额头和侧脸。 阚楹脚下悬空,抬起手掩了下迎面刮来的风。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大抵和狼狈挂钩。 节目组原本还想让阚楹和谢惊昼在头上戴着个人式镜头当作第一视角直播,被阚楹无情拒绝。 谢惊昼的胸膛若即若离地靠着阚楹的背脊,风声下,他的声音显得模糊低沉,“亲爱的——” 阚楹还没听清下半句,已然被人紧紧抱着飞速往下坠落。 疾风打在耳畔,沿着血脉窜向神经末梢,刺|激得热血沸腾。 这是一种和高空蹦极看似相像又完全不像的全新体验! 猛烈的风声在耳畔呼啸,伴着怦怦的心跳声,这一瞬间,阚楹难得放下心中的防备,身心放松地靠在谢惊昼怀里。 期间,很有职业素养地尖叫了几声,害怕得有理有据。 谢惊昼听着阚楹的尖叫,在急速降落中低笑,再次将怀里的人拥紧。 阚楹正在紧紧盯着下面的大海和沙滩,全然顾不上揽紧的双臂和谢惊昼抵在她颈窝的下颌。 她兴奋得心脏怦怦直跳。 果然,玩降落伞比坐什么游轮刺激多了! 砰的一声。 亮橙色的降落伞在空中弹开,两个人坠落的速度骤然降低。 外界的刺激减轻,彼此间的变化被衬得越发明显。 阚楹被谢惊昼牢牢得锢在怀里,顿觉自己像闷在一个大火炉里。 从里到外热得肩膀发烫,连额头似乎也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阚楹想抬起手抹下额头,结果连条手臂都抬不起来。 她偏过头,很不客气地对上谢惊昼的眼睛,眉头微微皱着,用眼神示意他离远点。 谢惊昼不仅不离远点,反而还往她颈窝里埋了埋。 阚楹有点儿痒,“我出汗了。” 谢惊昼懒懒散散地闷笑,“出就出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出汗。” 昨天他们赛马的时候,阚楹额头和鼻尖沁的汗可比这会儿多,当时他就想把人抱住,不过找不到机会。 虽然阚楹知道谢惊昼指的是什么时候,但网友们不知道啊! 关键阚楹和谢惊昼还没带个人式拍摄装备,导致节目组只能从高空俯拍和陆地仰拍,无论哪种拍摄,观众们看见的都是模糊的远景,这下冷不丁听见两个人说话,直播间刷地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谢惊昼说的那句话,我觉得有一辆火车呜呜呜呜地在我眼前呼啸飞过!你们谁懂!】 【我也我也!】 【前面几个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刚看过某网!一脑子黄色染料!】 【??????】 【我们在一个直播间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说来听听!!!啊啊啊啊啊我想听!】 蓝天下。 谢惊昼突兀道:“亲爱的,我们终于当上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在大雍时,两个人的阵营时常发生利益冲突,哪怕偶尔的平和也会在第二□□堂上的硝烟中再度变得尖锐起来。 闻言,阚楹仰头望了眼头顶上撑起来的降落伞,再低头下面反复离得很远的大海和沙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和谢惊昼这会儿还真像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两个人漫无边际地飘着,心底能信任的也只有彼此。 这是一种很微妙也很郁闷但莫名不讨厌的感觉。 “……” 阚楹觉得自己又不正常了,于是用肩膀顶了顶谢惊昼的下巴,催促道:“你松开点。” 谢惊昼再次抱紧阚楹,还不要脸地扯了一面大旗来证明他的混账行为很是合理合法,“我抱紧些,你就不害怕了。” “你在占我便宜。”阚楹堵住麦,冷声怼他。 谢惊昼也堵住麦,轻扯唇角,懒洋洋地笑,“原来你才发现么?我明明一直都在占你便宜而不是在挑衅你啊,长、公、主。” -- 第113页 说到长公主三个字时,他咬字很清晰,似调侃似宠溺。 阚楹听了一怔。 像在反思她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也像在辨别谢惊昼说这话的虚实。 下一秒,风向陡然变化。 橙色降落伞的预定落点在风向的推动下,偏离了路线,已经抵达岛上的其他三组和救援队等人就看见背着降落伞的阚楹和谢惊昼齐齐掉进了海里。 救援队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两个人刚一落水,阚楹干净利落地解开了二人间捆绑的锁扣,只是,重回自由后她还没来得及游,先被谢惊昼抓住了手腕。 谢惊昼卸掉麦,乌黑的眸子沾染着松散笑意,“亲爱的,记不记得我们那次落在湖里的情景?” 认清心意后,他经常回忆从前和阚楹相处的种种,经过几个晚上的回忆,他想明白了。 当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从摘星楼上掉下的阚楹,并和阚楹一同坠入湖里时,那次猝不及防的心乱并不是他对于危险的抵御,而是短暂到让他几乎无从察觉的心动。 阚楹听见谢惊昼说的湖里两个字,第一反应竟然是薛玉昆那次问的默契问答,问他们第一次亲吻在哪里—— 所以谢惊昼这次又是在见缝插针地索要亲吻? 难道他们真亲完以后,他能就此消停不再挑衅,老老实实地扮演剧情桥段争取顺利解绑? 阚楹不知道是不是冰凉海水下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依然灼得过分,以至于暂时干扰了她的理智。 所以,当她回神时才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单手压着谢惊昼的肩膀将人压入海里,并狠狠地亲……不,狠狠地咬了上去。 隔着水幕,阚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在那双乌黑眸子里的倒影。 一个混杂着海水的咸味也剥夺了彼此呼吸的的吻。 阚楹理智猛地回笼,伸手一推打算结束这个被海水浸得格外冷的吻。 倏然,她眼前黑了下。 冰凉的唇突然被谢惊昼反客为主地欺近,浓郁的铁锈味刹那间在齿间漫开。 谢惊昼眸底仿佛簇起了火焰,像一只自甘被驯服后再次出笼的猛兽,敛在骨子里的凶悍、霸道和危险乍然显露。 其他人看见这样的谢惊昼,大抵会害怕会恐惧,阚楹恰恰相反。 她不仅不怕反而还生气了。 你搞这么凶想吓唬谁? 阚楹抬起手掐着谢惊昼的手臂,用牙尖重重地咬回去。 彼此的唇瓣相贴处有丝丝的血痕流淌出来,在水面上洇开,宛若开出了一小簇靡艳的花。 视线里,节目组的救援队由远及近,连声音也从模糊变得清晰。 谢惊昼扫了一眼,伸手扯过塌落下的降落伞,利用伞面围出了一处视觉死角,将自上而下的俯拍镜头一同隔绝开。 【!!!!!我想看!节目组快点!剩下十几米快了!你们扛着摄像头冲上去!!!!】 【我勒个去,这两个人接吻怎么会这么带感啊!】 【又凶狠又性感!】 【……你们长了双千里眼么?俯拍镜头那么远,除了能模糊看见这俩人亲了外,你们还能看出带不带感和凶不凶???】 【看不到可以脑补啊!我已经脑补出了三千字的小作文!】 【凭借我看了十年小说的经验,谢惊昼刚刚绝对在反客为主,但阚楹不服输也要重掌主动权!】 【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不不不,他们明明是亲起来了!!!】 阚楹和谢惊昼都不太懂接吻的技巧,蜻蜓点水还好,一旦深入了,谁也没耐心试探着学,再加上阚楹本来就抱着点儿被挑衅后的怒意才亲过去的,因此,两个人的亲吻看着和打架也没两样。 平时打架疼在身体上,这会儿打架疼在舌|尖和唇瓣。 阚楹有点喘不上气,越斗下去越觉得他们这关系变得微妙了,再继续下去更是奔着危险未知的方向一去不回头。 她抵着谢惊昼的两只手猛然用力,终于将人狠狠推开。 谢惊昼顺势往后仰了仰身体,胸腔里骤然涌出些陌生的情绪,他想了下,觉得这是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从水面折射的缘故,他觉得阚楹的眼眸里仿佛也弥漫着淡淡的水光。 阚楹瞪着还在那笑的谢惊昼,轻喘了几下才平复呼吸,不悦抿唇,冷声质问,“你属狗的?” 谢惊昼从水里抬起手,屈指拨弄了下她的唇,粗砺的指腹轻轻抹掉点点血痕。 他盯着指腹上的这点儿血,抬眸,笑得无奈极了,“亲爱的,这好像是我的血。” 阚楹:…… 谢惊昼看着一言不发的阚楹,轻笑了声,再次伸手把她唇角残留的血抹掉,很是无辜道:“说来,从头到尾一直只咬不亲的人,似乎也是你?” 阚楹:……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认真亲你??? 突然,阚楹目光一顿。 她看着远处被谢惊昼一句话硬生生惊得不敢过来的救援队,突然很想就地宰了谢惊昼。 第039章 (二合一) 节目组挑的岛屿周围很安全, 尤其他们降落的地方海域也不深。 刚一上船,阚楹还没坐稳,身上就拢了件干燥的毯子, 拿毯子的那双手修长冷白, 骨节分明, 腕间能隐约看见血管的青色脉络。 -- 第114页 谢惊昼拢完毯子又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 手法倒是比在南城吹头发时稍有进步,刚才在海里锢住她腰身时还重得像铁钳似的两只手,这会儿隔着一条毛巾反而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力度。 “……” 阚楹脸色冷着,心里止不住犯嘀咕。 谢惊昼转了性么? 先前他挑衅成功一般都会讽刺地嘲笑回来,现在他整天用接吻来挑衅就算了,她既然主动亲了回去, 他应该要么百无聊赖地放弃要么嘲笑回来才对, 怎么还越来越不正常了? 阚楹默不作声地坐着,时刻警惕谢惊昼的行为。 但直到头发擦了大半,谢惊昼也没有任何代表挑衅的举止,甚至还有耐心地问她冷不冷。 阚楹闭了闭眼。 一边平复过快的心跳,一边把两个世界的相处片段全部拉出来捋了捋。 捋完的结果告诉她,不管在哪个世界, 她对谢惊昼从来没个好脸色。 阚楹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攥紧。 谢惊昼这家伙难道真想当她一辈子的老公?他是贱骨头么?正常人谁会喜欢整日对你没个好脸色的人? 谢惊昼闲散地站在阚楹身后, 船开得很快,随着波浪来回摇晃, 但他仿佛和船长成了一体,站得挺拔又稳当, 十指隔着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那头湿透的乌发。 擦着擦着, 他眼前倏地闪过阚楹亲回来时嗔怒又不服输的模样, 眸子里盛满灿灿星光, 唇瓣抿得充血红艳。 谢惊昼用舌尖抵了下唇角。 他突然有点儿明白什么叫食髓知味了。 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看着殷勤擦头发的谢惊昼,再看表情不悦的阚楹,不由面面相觑。 这种莫名诡异的场面,让他们忍不住怀疑起团队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些,以至于打扰了小夫妻间的情趣。 毕竟—— 谢惊昼那句“从头到尾一直只咬不亲的人,似乎也是你?”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险些栽下船。 工作人员这般想着,视线却控制不住地瞄向谢惊昼的嘴角,破了皮的伤口大咧咧杵在那里,任他们想无视都不行。 不止工作人员在琢磨那句话,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在琢磨那句话! 他们的尖叫声差点隔着屏幕喷涌出来,一眼望过去,屏幕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啊啊党占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把刚刚那句几话录音了!不过谢惊昼大概掐麦了,只有阚楹那里听得清楚!】 【我一直觉得阚楹朝谢惊昼撒娇的时候特别做作特别假,可是这一刻!我宣布我磕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阚楹说谢惊昼属狗的时候,脸颊是不是一片酡红?!眸底是不是一片水光?!我想看呜呜呜呜,他们吻得一定很激烈!】 【想不到阚楹竟然会咬人(狗头)】 【有什么亲吻是我们18+不能看的!你们俩下次能不能当着镜头来一次热烈又绵长的吻!】 船很快开到了岸边。 阚楹刚要抬脚下船,一只手伸到眼前,这只手前不久还在帮她擦头发。 谢惊昼含笑的嗓音响起,“别摔了,我扶你。” 阚楹看着岸上的镜头和跑上来的薛玉昆,神情自若地把手搭在谢惊昼的掌心里。 不管谢惊昼真追假追,也要先把这期节目直播完了再说。 不过—— 阚楹不自在抿唇,明明握了几次手,怎么这次觉得格外热。 四组嘉宾的行李箱都被节目组早早运来了岛上,薛玉昆忙招呼着阚楹和谢惊昼到岛上的小别墅里换身干净的衣服,别冻感冒了。 商佳禾倒也没催他们抓紧时间,一方面这次意外是天气原因,要怪也得怪节目组非得安排一个降落伞,另一方面也是感谢他们挑了降落伞,不然这会儿掉海里的就是她和梁照清。 很快,阚楹和谢惊昼换完衣服出来集合。 “各位请看!”薛玉昆伸手指向海边,“那些就是我们第二轮游戏的道具!” 阚楹看见那里停了一排海上摩托艇,白色作为主体,线条流畅干练,头部贴着两家赞助商的品牌LOGO。 来小岛前,阚楹上网查过海上能玩的项目,当时看见摩托艇时就有了兴趣,倒是没想到节目组能—— 薛玉昆在前面朗声解说,“稍后,请四位男嘉宾驾驶摩托艇比赛!请四位女嘉宾在岸上为男嘉宾们加油助威!” 阚楹面无表情地咽下后半句对节目组的夸奖,这个节目组的赛制很有问题,比赛就比赛,怎么还分性别? 【笑死哈哈哈哈哈,老薛让四位女嘉宾在岸上加油助威的时候,阚楹和商佳禾一脸鄙视,何知意和岳从溪大松一口气。】 【商佳禾越野车开得贼溜,阚楹虽然不知道车技怎么样,但马术那么厉害估计也是喜欢刺激的人。】 【吻人也很刺激嘿嘿!】 【前面讨厌!我们在正经讨论!】 薛玉昆早习惯了阚楹和商佳禾的冷眼,继续宣布规则,“稍后我们第三轮任务的道具要根据你们摩托艇抵达顺序来依次抽取!所以请大家一定要加油!“ 兔子111眼见着谢惊昼等四人已经穿戴上安全帽和救生衣了,犹犹豫豫地跳出来,【根据剧情,谢惊昼在这场摩托艇比赛里输给了谢程煜,被网友们嘲讽,阚楹为此更觉得谢惊昼比不上谢程煜了。】 -- 第115页 它刚说完,谢惊昼就屈指抵了下唇,挑起锋利的眉梢,目光意味不明地盯着它。 【……】 兔子111哼唧哼唧地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它刚刚之所以犹豫就是想到阚楹和谢惊昼在海里接了吻,根据规则,他们第二轮根本不用照着剧情来! 不行,不能消极怠工。 兔子111重新抬起脑袋,【一期节目里,亲密行为限制三次有效!你们悠着点——嗷!】 阚楹面无表情地收回踹沙子的脚。 而兔子111也被阚楹一脚重新埋回了沙子里。 旁边,岳从溪看见阚楹无缘无故地踹沙子,也纳闷地用脚尖碰了碰沙子,别说,这里的沙子还挺细。 薛玉昆说完规则,比赛也就能开始了。 谢惊昼临离开前,牵过阚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阚楹的指尖,嘴上不甚正经地问:“亲爱的,你不给我一个鼓励的亲吻么?” “你——” 谢惊昼撩开眼皮,和阚楹的目光对上,这目光不像他想的那样或气或恼,反而有点儿困惑? “嗯?”他喉结轻滚,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询问。 阚楹盯着谢惊昼看了有几秒,实在辨不出他有没有在撒谎。 最可怕的是,直觉告诉她,谢惊昼是真的想亲,而不是为了挑衅。 这个直觉让阚楹的心跳突然快了一瞬。 大抵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毛病的人,太惊讶的反应,针锋相对了好几年还能喜欢上对方,这不有病么。 阚楹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情绪,抽回手。 在谢惊昼转身离开时,她想了想,补了一句,“我相信你。” 谢惊昼脚步一顿,哪怕知道这个相信不是他想的那个相信,还是勾起了嘴角。 他背对着阚楹挥挥手,慵懒笑道:“等老公给你拿个第一回 来。” 四个人分别驾驶着一辆摩托艇驶向大海,他们的目标就是绕着节目组划定出来的区域跑完一圈。 商佳禾饶有兴致地问:“你们觉得谁能拿第一?” 何知意看了眼阚楹,心里虽然怀疑阚楹也重生了,但脸上没表现出来,依然元气满满地笑,“我赌我家程煜能拿第一!大学聚会的时候,他开过摩托艇带我,开得特别快!” 商佳禾稍显惊讶地看了眼何知意。 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阚楹和谢程煜的关系,她很少听见何知意公开和谢程煜秀恩爱,怎么今天突然秀上恩爱了? 【呃,我刚觉得阚楹和谢惊昼不尬了,何知意又来接班?】 【前面是阚楹粉丝吧?正常秀恩爱也能被你们说成尬?】 【确实挺尬啊,感觉像故意说给阚楹听的……】 【那个你们没觉得何知意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么?谢程煜大学时和阚楹还没解除婚约吧?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带其他异性坐摩托艇?】 【阚楹粉丝是不是下裙了?!你们上学都不找男同学帮忙?旅游坐个异性男同学的车也能被你们解读得这么恶心?】 【何知意粉丝就自己骗自己呗,海边是没教练么?非得让别人的未婚夫来带你?还舔着脸当阚楹面炫耀?】 直播间炒作一团,综艺现场倒还算安静, 阚楹根本没听清何知意说了什么,倒是看见谢惊昼坐上摩托艇后还有心思朝她挥手。 于是,她回答了商佳禾的那个问题,“谢惊昼。” 谢惊昼要是不拿第一都对不起他现在的嘚瑟,也对不起他被咬破皮的嘴唇。 薛玉昆大喊完开始,四位男嘉宾便驾驶着摩托艇猛地冲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临开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变故。 周寂操作不当,差点栽下海,摩托艇也险些歪倒。 虽然他及时稳住身体,重新驾稳摩托艇,但暂时落后成了倒数第一,而谢惊昼就在他旁边,被歪倒的摩托艇挡了下后不得不绕个圈躲开,从而被谢程煜和梁照清甩开一段距离。 商佳禾踮脚望了几眼,“看来小谢和老梁有可能包揽一二名啊。” 何知意听见商佳禾主动说起谢程煜,心底有点开心,不过还是谦虚道:“节目组划分的区域很大,结果说不准的。” 阚楹神情冷淡地关注着海面上的比赛,等看见谢惊昼不疾不徐地绕过弯道时,她心里就已经有结果了。 前三分之一的路程,谢惊昼和梁照清的距离一直稳稳地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可是三分之一的路程一过,他猛然加速,摩托艇侧开到几乎半边身子都快贴上海面了,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放慢速度,有镜头推近拍摄—— 画面里,谢惊昼脸上没了一贯的懒散笑容,锋锐的眉眼在此刻变得极有压--------------/依一y?华/迫性,乌黑眸子紧紧盯着前面,仿佛一只凶猛冷戾的猛兽死死盯住了即将咬杀的猎物。 【我艹!!!原来这就是能在赛马场上和阚楹不分上下的人!】 【这个眼神绝了!我突然理解阚楹为什么能咬上去了(狗头)】 【谢惊昼之前总在笑,我还觉得他脾气挺好,这么一看,面相有点儿凶啊。】 【说谢惊昼脾气好的人,大概是没看过他在射箭场差点刺穿别人手背的视频吧。】 很快,谢惊昼在下一个弯道顺利超过梁照清并急速地拉近和谢程煜间的差距,随着时间的逼近,两个人的差距还在拉近,越来越近—— -- 第116页 超过了! 谢惊昼在超过谢程煜的瞬间,突然抬起头朝阚楹这边望过来,哪怕隔着溅起的浪花,阚楹也能想象得到他脸上一定是张扬至极的笑。 后面的赛程几乎没有悬念,谢惊昼一前一后超过梁照清和谢程煜后就始终保持在第一的位置,不管后面的人怎么追,他总能在快被追上时甩开对方。 阚楹看着他轻松得仿佛逗人玩的举动,偏过头,唇角很轻地扬起又飞快落下。 在这些刺激又危险的事情上,谢惊昼似乎总有一些异于旁人的天赋,也可能他太不把安全当一回事,才能次次都突破自身的极限。 摩托艇抵达海岸,带起一阵阵翻滚的白色浪花。 谢惊昼摘下安全帽,甩了甩湿发上的水珠,望向阚楹时,眸底沁出笑,“说到做到。” 尾调扬起,慵懒又狂妄。 阚楹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总觉得谢惊昼说的这个说到做到是告诉她,确实可以信任他,像信任他能拿第一那样信任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几秒后,剩下的三个人陆陆续续抵达。 薛玉昆扬声宣布结果,“让我们恭喜晶莹组拿到第一!寓意组拿到第二!稀粥组拿到第三!清河组拿到第四!“ 梁照清颠颠地跑商佳禾旁边道歉,“我错了,我大意了,我也没想到小周越开越快。” 商佳禾气得揪他耳朵,“还小周呢,你就不能和惊昼学一学!你看看人家!” 谢惊昼走到阚楹面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懒洋洋地回答商佳禾,“我家楹楹站在这鼓励我,我肯定要拿第一啊。” 说完,他从毛巾的间隙里抬眼看阚楹,“作为第一名,没个奖励么?” 这个人嘴里怎么不是鼓励就是奖励。 阚楹没好气地拿过毛巾,很用力地在他头上作乱。 亲不到人,谢惊昼有点可惜地啧了声,不过他还是顺从地俯身,让阚楹能作乱得更轻松点。 周寂看了一会儿,握了下岳从溪的胳膊,别扭道:“从溪……” 岳从溪失笑,接过毛巾,“低头。” 梁照清看了眼馋,可是他刚拿了倒数第一,实在不好意思让商佳禾给他擦头发,便一个人心酸地拿着毛巾在头上瞎揉。 “程煜……”何知意压下心底没能他们组拿到第一而产生的失落,想去拿谢程煜手里的毛巾,“我帮你擦头发?” 谢程煜躲开她的手,声音肃冷地拒绝道:“不用。” 当着镜头作秀的把戏而已,他不需要知意来做。 他似察觉到何知意情绪不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温声道歉,“抱歉,我没拿到第一。” 何知意摇头,“没关系啦,你刚刚也很帅!比上次你载我还要帅!” 说这话时,何知意下意识看向阚楹,然而阚楹还在那给谢惊昼擦头发,根本没分心听他们的谈话。 何知意突然觉得难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怀疑起阚楹也可能重生了以后,她总是格外关注阚楹,有时候心里甚至会冒出让她都觉得阴暗的心思,她竟然想让阚楹认识到她和程煜的感情真的很好。 这边,阚楹做了几秒钟的尬秀,没耐心地把毛巾往谢惊昼怀里一丢,半真不假地撒娇,“胳膊酸,不想擦了。” 谢惊昼一手拿着毛巾懒懒散散地擦着头发,一手熟门熟路地给阚楹捏胳膊,边捏边调侃,“一回生二回熟。” 阚楹盯着他脸上不甚正经的笑,鬼使神差道:“你认真点。” 谢惊昼挑起眉,想了想,他索性把毛巾甩搭在肩膀上,两只手在阚楹肩颈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谦虚求教:“这样算认真么?” “……”阚楹发现谢惊昼这人有毒,让他笑得认真点别那么不正经,结果他连行为都变得不正经了。 几分钟后,四组嘉宾被薛玉昆领着来到第三轮任务的工具领取处。 阚楹看见摆出来的工具,大概猜出了他们第三轮任务的内容。 空地上悬放着渔网、鱼钩、鱼叉、蟹夹子、鱼篓等一些捕鱼工具,粗粗一数有十几种,除此之外,还有一顶宽檐帽,一件防晒服一个折叠椅混在其中,像是临时加的添头。 它们的尾端分别帮着一根丝线,五颜六色汇聚成一把被薛玉昆握在手心里。 薛玉昆介绍道:“第三轮的任务,午餐大作战,请各位用挑中的抓捕工具来抓捕海鲜,午餐丰盛不丰盛就看你们能抓多少海鲜了。” “根据规则,第一名能抽三个捕鱼工具,第二名抽两个捕鱼工具,第三名和第四名能抽一个捕鱼工具。”说完,他就将手里抓着的一把丝线递到阚楹和谢惊昼眼前,“阚楹和惊昼先抽吧。” 阚楹用手指戳了戳谢惊昼的手腕,言简意赅,“你赢了,你抽。” 谢惊昼侧眸看了眼被戳的手腕,之前跳伞时被他握暖的手这会儿又凉得像冰。 想到这,他不紧不慢地握住阚楹的手,这才用另一只手从薛玉昆那里抽了一根丝线出来。 吧唧。 一顶宽檐帽掉了下来。 全场静寂了一瞬。 谁也没想到一共也才三个辅助工具,竟然能被谢惊昼精准地抽出来。 “……”阚楹光明正大地当着镜头的面抽出手,“你自己抽。” 谢惊昼像是被她这个行为取悦到了,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 第117页 他也没说什么又从薛玉昆握着的一把丝线里抽了一根,动作和之前一样随意,仿佛并不在意能抽中什么工具。 吧唧。 一把折叠椅掉了下来。 阚楹:…… 其他人:…… 周寂在一旁低声道:“这手气是有多黑啊。” 阚楹忍住朝谢惊昼翻白眼的冲动,第一次还能说是运气,第二次绝对是谢惊昼故意为之,也不知道他怎么练出来的眼神,还真能从乱七八糟的丝线里分出谁和谁搭配。 “亲爱的。”谢惊昼屈指揉按了几下太阳穴,面色为难,“要不你来抽?” 阚楹冷冷瞥他。 这个狗东西浪费了刚获得的第一名,早知道不给他擦头发了。 吧唧。 一个蟹夹子掉了下来。 这是阚楹刚刚从薛玉昆手里抽出来的第三个捕鱼工具。 薛玉昆松了一大口气,夸张地大声鼓掌,“蟹夹子很有用!这边海滩特别多石蟹,青蟹等螃蟹,有它在肯定能满载而归。” 剩下的三组显然运气还都不错,分别拿到了鱼篓、鱼钩、鱼叉和渔网四样捕鱼工具,节目组还额外给每组配了几个塑料桶,用来给他们装抓到的海鲜。 拿上工具,一众人来到海滩。 其他三组还没来得及下海,先听见谢惊昼在那叭叭叭。 “把帽子戴上,太阳出来了。”谢惊昼帮阚楹戴上宽檐帽,又俯身,不疾不徐地拆开折叠椅,“这里有点潮,你坐折叠椅等我回来。” 其他三位男嘉宾:…… 他们看着殷勤体贴的谢惊昼,突然意识到他们再次被比下去了。 恍惚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南城割晚稻时集体围观谢惊昼给阚楹找来丝绸手套的场面。 阚楹本来也不想下海,便坐下了,然后,又尬秀似的朝谢惊昼莞尔,“加油。” 谢惊昼垂眸看着她,须臾,他用指腹压了下阚楹的唇角,懒懒问道:“不叫声老公,再来个鼓励吻么?” 太阳高高升起,谢惊昼背光站着,身量被拉得颀长笔直,不过从阚楹的角度望过去,辨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阚楹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家伙作为一个古人,为什么总能在接吻这件事上巧立名目? 不过,叫老公和亲吻这两件事,阚楹也确实不想做了,可能是心里突然升起的一丝别扭也可能是担心会重演前不久的那次失控。 谢惊昼倒是没真让阚楹亲一下,拿着仅剩的那个蟹夹子转身离开,再意犹未尽也要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一分钟。 三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谢惊昼忍了忍,又忍了忍,实在忍不住。 他抬脚往岸边走,已经等了这么久,肯定够不上过犹不及。 阚楹看着谢惊昼回来,不由委婉提醒,“才十分钟。” 谢惊昼没说话,伸出手并摊开掌心。 阚楹看过去,一枚莹白的贝壳静静地躺在上面。 她刚要接过来,那枚贝壳被谢惊昼掰开,显露出里面的圆润珍珠,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似有流光。 谢惊昼挑起珍珠放到阚楹的手心里,临松手时,顺从心意地捏了下阚楹的青葱指尖,嗓音轻懒含着些许固执。 “再叫声老公。” 第040章 (一更) 【!!!!!!】 【谢惊昼难道打破了什么封印么?!我怎么觉得他越来越会了?!】 【哈哈哈哈哈, 刚刚谢惊昼没抓到螃蟹还有人在直播间嘲笑他,搞半天人家在那找珍珠贿赂老婆呢!】 【再叫声老公啧啧啧!】 【姐妹们,我怎么觉得这一期谢惊昼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 恨不得时时刻刻贴阚楹身上(狗头叼玫瑰)】 【这俩人要不是早结婚了, 我都快怀疑谢惊昼在追阚楹了!】 谁说不是呢。 此时此刻, 阚楹垂眸看着被递到眼前的贝壳珍珠, 也忍不住怀疑谢惊昼好像、也许、大概真的在追她。 节目组挑的小岛是私人岛屿,四周除了录制节目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也没有其他人,周围静谧至极,偏偏像有一阵飓风呼啸而过,吹得阚楹的心也跟着乱了。 阚楹蹙了下眉尖。 他们到底是怎么从争锋相对的死对头变成现在这样单方面追求的关系? 过了几秒,在谢惊昼正打算离开时, 阚楹忽然攥紧了手心里的珍珠, 仰头望向他。 从谢惊昼自上而下的角度看过去,阚楹向来秾艳冷傲的眉梢此时仿佛缀着细碎光亮,连带着那双点漆似的眸子也亮得灼人。 他眸光微顿,垂在身侧的手轻捏了几下指骨。 “珍珠很漂亮。”阚楹眉梢轻扬,嗓音依然冷凉偏又显得轻软娇嗔,“老公, 你能再给我找几颗吗?” 谢惊昼敛了下眸, 压住眸底的情绪,弯唇一笑, “好。” 阚楹继续撒娇,“会不会耽误你抓海鲜?我们中午会不会饿肚子?” 谢惊昼屈指敲了下阚楹的额头, 很是不轻不重的力度, 有些像爱人间的调情, 缱绻而温柔。 他背着天上映下来的太阳光线, 哑然道:“放心。” 回身离开时,谢惊昼捻着指腹,蓦地轻笑了一声。 阚楹望着谢惊昼离开的挺拔背影,不自觉摸了摸额头,微凉的肌肤上似乎还留存着一丁点儿的灼烫。 -- 第118页 须臾,阚楹摊开掌心,皱眉盯着手心里莹润白皙的珍珠,盯了几秒,仿佛拿了一个烫手山芋飞快地把它揣回兜里。 要是谢惊昼在一个月前这么做,阚楹肯定要气得一巴掌甩他脸上去,但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在阚楹心里的印象已然改善了不少,以至于阚楹莫名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拒绝。 谢惊昼回到海域时,一改之前的懒散和毫无收获,不管是躲在礁石缝隙还是躲在软沙坑里的螃蟹都被他夹了出来,收获颇丰。 梁照清看了直乐呵,“看来阚楹的鼓励起了很大作用嘛,惊昼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快追上我这一渔网捕的数量了。” 听见这话,谢惊昼回了个笑,不置可否。 长公主刚刚既不是向他撒娇也不是在鼓励他,而是想让他懂得知难而退……不过也好,这样就说明长公主从心底里相信他真的在追求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过来。 周寂指着后面的方向,一头蓝毛都支愣了,他像在和岳从溪说,也像和其他几个人说,“哎?!你们看阚楹在做什么?!” 谢惊昼回头,微眯了下长眸。 原本坐在折叠椅上的阚楹,不知何时跑到了对面的浅滩,背对着他们蹲在那。 不一会儿,他看见阚楹两手捏住一只螃蟹拎了起来,看也不看反手就扔到了背后隔着她两米远的塑料桶里。 谢惊昼:…… 他险些忘了长公主曾经是投壶的一把好手。 这边,阚楹皱眉盯着石缝里的螃蟹,身上的臭讲究压都压不住。 这螃蟹怎么能这么脏呢?壳上全是淤泥,也不知道等会儿吃的时候要洗多久才能洗干净。 其实,阚楹完全可以坐着折叠椅等谢惊昼抓螃蟹翻珍珠,但可能那颗珍珠哪怕被揣在兜里也还是很烫,所以阚楹根本静不下心,只能找些事情做。 他们的任务点在海滩上,除了抓海鲜就是抓海鲜,阚楹也不能在沙滩上来个即兴画画。 海风拂过,泛着淡淡的咸味。 螃蟹以为外面没人了,伸展着蟹钳小心翼翼地爬出来。 突然被人捏住了壳。 螃蟹:!!! 阚楹挪开视线不再看它壳上的淤泥,手臂朝背后一抬便将螃蟹扔了出去,生怕手指也沾上淤泥。 很闷的一声咚。 螃蟹精准地掉在了塑料桶里,摔得晕晕乎乎。 一回生二回熟,阚楹捏螃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扔螃蟹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从捏住螃蟹再到把螃蟹扔回桶里,全程不超过两秒。 周寂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直接看懵了,其他几个人顺着周寂指的方向一看,看着一只螃蟹接着一只螃蟹呈抛物线似的被扔到桶里,也纷纷懵在了原地。 不止他们懵,直播间的观众们同样懵了好几轮。 【我不是第一次看空手抓螃蟹,但我第一次看这种精准扔螃蟹。】 【一捏一个准,一扔一个准,我数了数,阚楹已经连续不断地扔了十二只螃蟹了!】 【艹了哈哈哈哈,我在隔壁综艺看一叉一条鱼,在这里看一扔一只蟹,这俩人搞个组合成功出道得了。】 【卧槽,你们切个镜头看谢惊昼在干嘛,他在……打水漂?】 【啊???打什么水漂?】 画面里,谢惊昼不再用蟹夹子夹螃蟹了,而是捡起个石头随手打了出去,不一会儿—— 一条鱼就翻着白肚漂了上来。 观众们:??? 谢惊昼扔石头扔得漫不经心,一会儿想着阚楹可能是不太信任他才主动跑去搞螃蟹,一会儿想着阚楹那么洁癖的一个人,到底是多不信任他才能委屈自己抓螃蟹。 “楹楹。” 阚楹刚要抓下一只螃蟹,冷不丁听见谢惊昼的声音,回过头,看见谢惊昼竟然杵在她后面,眼尾笑意没了,薄唇也抿得很直。 她很少看见这么正经的谢惊昼,一时有些怔神。 “有事?” “你拿着。” 说话间,谢惊昼将手里的蟹夹子递了过来。 阚楹:“???”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阚楹伸出手,想把夹子接过来,“你这是——”追求不成所以知难而退了? 剩下的半句话,在阚楹被谢惊昼抓住手后,吞咽了回去。 阚楹看着谢惊昼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湿巾,慢条斯理地将她指缝里沾上一些泥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在擦到腕骨上那颗浅色的痣时,还很不要脸地抵摩了一下。 行吧。 阚楹明白他还是贼心不死呢。 这么想着,阚楹毫不犹豫地收回手,垂下手时又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指,掌心里仿佛也被热得汗津津的一片。 阚楹重新接过蟹夹子后,谢惊昼也在她旁边停住了。 他随手从石滩捡起一块石头,手腕轻轻一甩,石头刷地一下飞出去。 石头砸进水里。 片刻,又是一条翻着白肚的鱼漂了上来。 阚楹:…… 她险些忘了谢惊昼还是玩投镖的好手。 接下来的时间,全直播间的网友们简直是目瞪口呆。 阚楹用蟹夹子精准地夹住螃蟹,继而往后一抛,被夹住的螃蟹就被扔到了塑料桶里,而谢惊昼则是用石头随意打着水漂,继而一条翻着白肚的鱼浮出水面。 -- 第119页 这两个人仿佛挂逼附体,也仿佛上辈子救了龙王的老命,以至于螃蟹和鱼类争先恐后地排着队跑来报恩。 【天啊,是什么差点刺瞎了我的眼睛,是两个bking的万丈光芒!】 【他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哈哈,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同调也是绝了。】 【我第一次看见这种抓鱼的方式,我的手蠢蠢欲动。】 【周寂已经行动了,石头砸进去,几分钟了,还是若无其事。】 【哈哈哈哈哈不止周寂,梁照清和商佳禾也试了,连谢程煜都偷偷试了一次。】 【我宣布,第三轮里谢惊昼对其他三位男嘉宾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碾压!】 临近中午,节目组宣告任务结束,四组嘉宾面前的桶里放着他们各组的战利品,几个塑料桶里,阚楹和谢惊昼面前的桶最为壮观。 一桶满满当当的螃蟹,一桶满满当当的鱼。 阚楹看了看自己抓的螃蟹,再看了看谢惊昼抓的少数螃蟹和鱼,粗粗估摸了一下,两个人的收获量相差不大。 正想着呢,耳边突然传来懒散的低笑。 谢惊昼俯身,下颌几乎贴在阚楹的耳垂上,嗓音含着调侃和些许不解,“你怎么总喜欢在这些事上争个输赢?” 阚楹斜睨他,很不客气地冷怼,“彼此彼此。” 谢惊昼要是不想争个输赢,先前在大雍能三番五次地挑衅她?他要是不挑衅得那么疯,他们间的关系能紧张到这种程度? “我现在不喜欢了。”谢惊昼把洗干净的几颗珍珠塞到阚楹手里,垂着眸,凝视阚楹的侧脸。 肌肤赛雪,被阳光轻轻一晃,像釉了一层柔光的羊脂白玉。 他忍了忍,意料之中地没忍住,便轻啄了一下阚楹的耳垂。 阚楹倏地僵住。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到谢惊昼是真的在追求她之后,两个人间的每次触碰过后,她总是比之前反应要大。 他们亲也亲过,咬也咬过,这会儿,阚楹仍觉得有细小的电流从耳垂流窜至根根神经末梢。 于是,阚楹下意识地抬起一个胳膊肘狠狠地向后撞他,力度不收分毫,要不是顾及周围的镜头,她可能已经回头打上去了。 谢惊昼虽然早有预料,但也生生挨了这个袭击。 挨完,他还意犹未尽道:“我蛮喜欢在这种事情上争个输赢,你要不要亲回来?” 阚楹:“……?” 你怎么总能刷新我心里关于死皮赖脸的底线??? 第041章 (二更) 很快, 工作人员将午餐能用上的厨具全搬了上来。 有烧烤架、烧烤签,木炭等,也有汤锅, 电磁炉等, 旁边还配备了用来清洗海鲜的水池和小刷子。 这时候, 四组嘉宾的厨艺水平就显露出来了。 有的人鸡飞狗跳, 有的人笨手笨脚,有的人…… 他从容地处理鱼类内脏再从容地生火再再从容地把鱼架上架子慢悠悠地烧烤,关键长得还帅,连摄像大哥都把镜头定住了。 不一会儿,浓郁的烧烤香味流淌出来,闻得人直咽口水。 阚楹坐在旁边, 神情淡淡地看着在烧烤架前忙活的谢惊昼, 眼眸低垂,显出褶痕极深的双眼皮,眼尾微微上扬。 可能被烧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一下,眉梢间的桀骜和张扬弱了些,竟然有点儿冷静清冽的意味。 平日里,谢惊昼脸上总是挂着懒懒散散的笑, 举止也经常吊儿郎当不正经, 倒是很少见到他这般认真的模样。 怎么说呢。 有种别别扭扭的顺眼。 谢惊昼懒懒地拖着长调叫了声:“亲爱的——” “什么事?” 阚楹问完,看见谢惊昼回过头, 顺便把手里的烤鱼递过来。 他弯了下长眸,笑得有点儿苦恼, “我确实不用你帮忙, 但你也不能影响我吧?” 阚楹接烤鱼的手一顿, 微蹙着眉尖, “我影响你?” 从头到尾,她一样食材都没处理过也没上手帮倒忙,谢惊昼到底从哪看出来她影响他了? 烤鱼本来已经快被阚楹握在手里了,阚楹顿了顿的功夫,谢惊昼突然又把烤鱼拿了回去。 阚楹:“???” 谢惊昼抽了张纸巾,单手叠了几下裹住烧烤签的尾端,才重新递回给阚楹,随即,松散笑问:“被你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谁能忍得住不分心?” 阚楹:…… 他也没等阚楹回答,转过身重新给第二串烤鱼刷调料,自顾自地回答,“反正我做不到。” 很是理所当然的口吻。 谢惊昼心想,大雍的时候,他要是早认清心意,可能一整个早朝下来就光顾着看阚楹了,哪还能浪费时间和那些人辩论? 阚楹看着手里的烤鱼,心情复杂,食不下咽。 这家伙为什么总能在她心情平和或者稍微想欣赏他的时候,忙不停歇地欠那么几句? 谢惊昼见阚楹不吃,问:“还是太烫了?” 他没怎么照顾过人,自然也没什么经验,不然刚刚也不会忘了给烧烤签的尖锐尾端裹上纸巾。 说这话时,谢惊昼的目光落在阚楹的手指上,骨肉匀停,白皙莹润。 他想起什么,轻捻了几下指腹,关键握起来时也是软软凉凉。 阚楹低头咬了一口鱼肉,声音闷着回:“不是。” -- 第120页 鱼肉一入口,微微辛辣咸香充斥在味蕾间,鱼肉很嫩泛着特有的鲜味,这类鱼的细刺很少,吃着并不费劲。 谢惊昼的厨艺确实不错,上次煮阳春面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把面煮糊了,这次整条鱼的处理都很到位,连尖锐的烧烤签也裹住了纸巾,方便阚楹拿着。 阚楹再挑剔,也做不到从鸡蛋里挑骨头。 品尝了几口后,阚楹突然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由抬眸望过去,果不其然,直直地对上了谢惊昼的目光。 “……”阚楹咽下鱼肉,阴阳怪气地刺他,“我又影响你了?” 谢惊昼低头把鱼翻了个面,继续偏过头看阚楹。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快把阚楹看不耐烦了,他才妥协道:“你还是继续看我吧,你不看我,我总想看你。” 阚楹在心里白他一眼,重新咬了一口鱼肉但也没看他。 她倒不是故意和谢惊昼对着干,而是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如此死皮赖脸的人。 【呜呜呜呜,本来看着烧烤就很饿,我为什么还要被塞狗粮。】 【一边喝柠檬汁一边吃狗粮QAQ】 【好怪啊,真的好怪啊,谢惊昼这几句话要是在前几期说我肯定觉得十分尬秀,可是现在说我竟然觉得疯狂好磕!】 【谢惊昼烤的鱼肉应该也挺好吃,阚楹一条鱼快吃完了不说,隔壁几组还时不时往他们这边张望。】 周寂绷着脸走过来,探头看了看谢惊昼面前摆着的食材和调料,不露痕迹地吞咽了几下才磨磨唧唧问道:“你这烧烤料怎么调的啊?。” 这话一出,商佳禾和梁照清也扭头看了过来。 节目组虽然准备了各种烧烤工具和调味料,但怎么调是个大问题,像周寂和岳从溪这两个厨房小白顶多能用生抽和料酒腌制一下鱼。 他们闻着谢惊昼这边的香味,真的是抓心挠肺想知道。 “独家配方。”谢惊昼漫不经心回完,又笑,“不过,你们的海鲜里要是有我家楹楹喜欢吃的食材,我倒是不介意把配方告诉你们。” 一阵手忙脚乱的响动传来。 片刻,阚楹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几桶海鲜,陷入沉默。 周寂催着,“你快挑啊,我肚子都叫了。” 梁照清也催,“对对对,快挑,你佳禾姐可馋你们这调味料了。” 阚楹面无表情地开始从两只桶里挑喜欢的海鲜,真别说,这两组虽然数量不多,但真有几样她很喜欢的海鲜。 斜对面,何知意不再看阚楹,将目光再次放回那认真研究怎么烧烤的谢程煜身上。 看着看着,她突然迷茫了起来。 她看见不擅长做饭的程煜为了她能吃好午饭而认认真真研究烧烤,心里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这一个上午为什么总有种不满足? 几分钟后,顺利拿到调味配方的周寂和梁照清心满意足地离开,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烧烤一番。 谢惊昼也已经烤好一盘鱼以及清蒸完一锅螃蟹了。 阚楹闻着螃蟹的香味,心里蠢蠢欲动。 虽然剥螃蟹很麻烦,但好歹是她亲手抓的螃蟹,不吃浪费。 于是,阚楹把剩下的半条烤鱼递给谢惊昼,“你吃。” 谢惊昼刚要拿蟹的手停下,以至于没第一时间接过去。 这边,阚楹给完烤鱼,也倏地愣住。 她怎么就这么顺手地把烤鱼递给谢惊昼了?上次在夜市钱不够买一份就算了,这次可有一整盘的烤鱼,为什么要让谢惊昼帮她吃? 阚楹怕谢惊昼多想,便打算把烤鱼收回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烤鱼就被谢惊昼接了过去,他张嘴就吃了一大口。 谢惊昼边吃还边笑,“给都给了,你怎么还想反悔?” 他刚刚想着先帮阚楹剥螃蟹,但螃蟹什么时候都能剥,长公主主动给的食物可不是随时随地都有,不能错过。 阚楹抬手摸了下腕间的手链,然后冷着脸夹出一只螃蟹。 本来还想录完节目后义正辞严地拒绝谢惊昼的追求,结果倒好,她先神智发昏地做出过线举动。 午饭结束,四组嘉宾短暂地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等来了第四轮任务。 任务内容还没宣布,阚楹、岳从溪、商佳禾以及何知意四个人就被工作人员先带着离开,又是坐车又是走,半个多小时后,众人才在一处简陋的棚子前停下。 工作人员拿出几根麻绳,尽职尽责地解释道:“第四轮任务叫岛屿营救,你们四位被岛上的神秘部落绑架,你们的另一半需要躲开神秘部落的人前来营救你们——” 解说完规则,他伸手推开棚子的老旧木门,让阚楹四个人进去。 阚楹一看见棚子里面的环境,身上的臭讲究不管不顾地冒出头,眉尖也皱紧了。 这棚子外面简陋,里面也简陋得过分。 面积不大,很是狭窄,入眼全是碎石头和杂草,加上位置背阴,温度也潮湿。 阚楹看着棚子后面茂盛的丛草,有点怀疑里面会不会突然冒出一条蛇,她记得蛇好像要十二月份才会冬眠,这也是她格外喜欢冬天的原因。 工作人员晃了晃手里的麻绳,“我得把你们的双手和双脚用麻绳捆住,请大家配合一下。” 阚楹压住心里的不自在,挑了个还算干燥的位置坐下,皱着眉让工作人员绑麻绳。 -- 第121页 几秒后,阚楹看完工作人员堪称潦草的绑法,眉眼慢慢舒展开。 几个扮演神秘部落的工作人员出现在棚子外面,时不时探头望一下远处,警惕被四位男嘉宾有机可趁。 棚子里。 商佳禾刚想吐槽这地方环境不咋样,目光突然一顿。 她愕然地看见阚楹像变魔术似的手腕朝几个方向扭了扭,再一眨眼,绑住阚楹双手的麻绳就落在了地上。 商佳禾:??! 观众们:!!! 同一时间,四组男嘉宾那里也从薛玉昆口中听到了任务内容,只不过他们得到的内容相对详细些。 薛玉昆:“你们可以选择偷溜进部落的营地来营救你们的另一半,也可以在岛上寻找物资箱来和部落作为交换来营救你们的另一半,根据规则要求,一箱物资能成功营救一位人质。” 说完前提,他又继续,“你们在营救出人质后,依然面临被神秘部落追捕的危险,因此,能坚持两个小时不被抓的小组,获得胜利。” “营地在哪?” “这个不能透露,你们得自己找。” 重新分裂成两只的兔子111跳出来解释,【在剧情里,谢惊昼很生气阚楹对谢程煜的关注,所以营救得很不积极,等其他三组都营救完了,他也没把阚楹救出去。】 谢惊昼语气随意地问薛玉昆,“要是我们营救时被神秘部落抓了呢?” “这是个好问题!”薛玉昆笑眯眯道,“如果四位男嘉宾在还没解救出女嘉宾前就被神秘部落抓住了,那么你们就要向其他小组求救,根据规则,每解救一位非小组内成员该小组加一分,比赛结束后,得分最高的小组能优先选择晚上住宿的房间!” 梁照清举手,“那我营救完我老婆后,能顺便营救其他三位女嘉宾么?” 薛玉昆摇头,“不行,必须其他三位男嘉宾也被抓住后,你才能营救。” 闻言,男嘉宾们顿时防备上了彼此,生怕被对方陷害导致自己被神秘部落的人抓住。 在场的人里,唯有谢惊昼心情轻松,他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个不用积极营救还能和长公主见面的办法。 于是,三分钟不到,谢惊昼成了四位男嘉宾里第一个被神秘部落抓到的人。 他非常配合地让工作人员绑住他的双手,然后悠哉悠哉地坐上节目组的车,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关押阚楹等人的棚子前。 在看见棚子四周环境的刹那,谢惊昼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棚子里,商佳禾,岳从溪和何知意三人听见声音,抬头望过来。 谢惊昼:…… 除了阚楹,一个不少。 第042章 (一更) 几分钟前, 工作人员绑完阚楹四个人就放心地离开了棚子,不一会儿,全直播间的观众们便眼睁睁看着阚楹手腕稍微扭了几个方向后, 麻绳突然脱落了。 脱落了? 脱落了?!! 阚楹解完手腕的麻绳, 又摸向脚踝的绳子, 工作人员大概不怕她们跑了, 居然系了个活扣,不出三秒绑脚踝的麻绳也在阚楹手下被解开。 兔子111:!!! 【宿主!宿主!你不能违反剧情桥段啊?!】 阚楹冷冷睨它,也没说话,单纯用眼神询问它。 兔子111从阚楹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看见了一句话:我有违反剧情么? 【你当然——】兔子111问到一半,忙从程序里翻原著剧情桥段,看清内容, 它不可置信地睁大红红的眼睛。 剧情桥段从头到尾只说谢惊昼营救不积极, 直到其他三组的女嘉宾都被营救出去了他也没把阚楹营救出去。 眼下,阚楹独自解绑,独自离开,真就用不上谢惊昼营救。 【……】 阚楹见兔子111重新把脑袋埋进石头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刚一抬头, 对上了商佳禾三人或惊讶或崇拜的目光。 商佳禾反应过来, 忙低声催促,“阚楹, 快快快,帮我们也解一下绳子!” “稍等。”阚楹表情冷着, 声音也清清淡淡, “我出门看看情况。” 岳从溪毫不怀疑阚楹话中的真实性, “那你小心啊。” 阚楹看着眼底全是信任的岳从溪, 心底难得生出一丝愧疚,但还是应了声,“嗯。”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在阚楹离开了有三分钟后,何知意试探地问:“阚楹该不会自己跑了吧?” 商佳禾猛地坐直,“刚刚那个工作人员是不是说营救非本小组的人该小组能加分?阚楹该不会打算把老梁他们坑来吧?!” 岳从溪本来很相信阚楹,听见商佳禾的猜测,再看阚楹一直没回来,心里也有点动摇,“不、不会吧?” 须臾,何知意望向商佳禾和岳从溪,犹豫地猜测道:“阚楹说了稍等,可是她没说这个稍等要等多久。” 一旦阚楹真的打算把其他三位男嘉宾坑来再来救她们,不也叫稍等? 商佳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立刻扬声大喊:“来人!阚楹跑了!”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 两个扮演神秘部落的工作人员推开门一看,大惊,“怎么只剩三个人了?!” 他瞪向同伴,“你没看见有人跑了么?!” 同伴也很懵,“我该看见么?!” -- 第122页 在场所有人:…… 再后来,一直等不来阚楹的商佳禾三个人,等来了阚楹的老公,谢惊昼。 简陋的棚子,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他们相顾无言,直播间的观众们反而哈哈大笑,有的观众甚至在家里笑得捂着肚子狂拍桌子。 【我从看见谢惊昼被抓时就一直在等这个场面哈哈哈哈哈,我就想看谢惊昼懵逼的脸。】 【谢惊昼脸上倒是也没懵逼的表情。】 【但他脸上挂的笑没了!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谢惊昼:老婆!我被抓啦!我来找你啦!】 【阚楹:老公!我逃跑啦!我来找你啦!】 【艹哈哈哈哈,前面两个姐妹是想笑死我么?!笑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商佳禾举着她被麻绳捆住的双手朝谢惊昼挥了挥,似笑非笑道:“你和阚楹这是极限一换一?” “也许?”谢惊昼回答时,声调有些低沉,情绪明显不高。 他看见棚子周围的环境时,心里就怀疑阚楹大概率不会待在棚子里等他来营救了。 门一推开,果然,阚楹早就跑了。 怪他算来算去也没算到高估了节目组的大方程度,一个假模假样关人的棚子,怎么就不能收拾得干净一些? 谢惊昼见不到阚楹,也没有和其他人说笑的心思,他在简陋的棚子里环顾一圈,挑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扮演神秘部落的工作人员麻溜上来用麻绳把他脚踝绑上。 谢惊昼垂眸看了一会儿,倏地轻笑出声。 不知道这位工作人员经历了什么,一条麻绳绑完又拿来一条麻绳继续绑,再重重地扎个死结。 【工作人员有心理阴影了哈哈哈哈哈。】 【我就想问阚楹刚才是怎么把麻绳给解开的!】 别说他们想问了,商佳禾三个人也想问! 同样的扭一扭,怎么阚楹扭几下就解绑了,她们扭几下就越扭越紧呢?! 这会儿,被众人惦记的阚楹,刚刚找到一箱物资,并且带着它再次往被关押的棚子走。 节目组把营地的位置藏在比较偏僻的角落,而谢惊昼他们的初始位置在岛的另一端,要不是谢惊昼主动被工作人员抓住,也不可能坐上节目组的车从而那么快找到营地的位置。 同样的,节目组藏物资箱的位置也很不够意思,岛上一共只有三个物资箱,其中两个在营地周围,第三个在初始位置。 谢惊昼被抓的时候,梁照清和谢程煜正在为了第三个物资箱在互相算计。 因此,当阚楹就近找到营地周围的一个物资箱并抱着物资箱再回营地时,依然没其他人找过来。 营地酋长的脸上涂着红白染料,但看见阚楹时,仍能从他脸上看见一丝丝复杂难言的表情。 阚楹怀里抱着物资箱,相当于免抓金牌,他们除了使劲儿瞪阚楹,什么也做不了。 酋长憋了半天,问:“你来交换你老公?” “……”阚楹面无表情,“他被你们抓了?” 酋长啊了一声,伸手朝后面几米远的棚子一指,“刚抓三分钟,还热乎着。”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 当酋长忍不住想再问阚楹一次时,阚楹突然把物资箱往地上一放,轻抬下巴,用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问他,“合作么?” 酋长:??? 合作? 我们俩敌对阵营能怎么合作? —— 阚楹抱着物资箱离开神秘部落的营地不久,意料之外地和稀里糊涂找来的梁照清正面撞上。 看见梁照清,阚楹抱紧箱子,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梁照清愕然地伸手指过来,“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谁救你出来的?谢惊昼不是刚被抓了么!” “他被抓了?”阚楹的表情虽然冷冷淡淡,但眼里有惊讶和担忧一闪而过,“你确定?” 梁照清飞快地看了一眼阚楹怀里的物资箱,猛拍大腿,把懊恼演得淋漓尽致,“我确定啊!刚开场不一会儿惊昼就被抓了!我想拿物资箱救他,但物资箱被程煜抢走了!” 他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哈哈直笑。 【来了来了,梁大忽悠来了!】 【不愧是当演员的哈哈哈哈,我要不是看见他怎么推波助澜让谢惊昼被抓走我还真相信他现在说的话呢!】 【我敢说他肯定盯上了阚楹的物资箱!】 【心疼阚楹,马上要掉老梁的陷阱里。】 【家人们,我先去阚楹直播间里看看,那边估计也是一脸懵哈哈哈哈。】 梁照清的粉丝说干就干,当即从梁照清的直播间切到了阚楹的直播间。 他本来想着提醒一下阚楹粉丝,结果,刚进直播间,他顿时一懵—— 为什么阚楹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在哈哈大笑,说什么梁照清掉阚楹的陷阱里了??? 阚楹不太会演戏,索性绕过梁照清,冷着脸往前走,“那我先拿物资箱把他交换出来。” 梁照清三两步追上来,见阚楹防备他抢物资箱,也没离得近,两个人保持在一臂远的位置。 他一边走一边建议,“我和你一起吧,我顺路认认营地在哪,等会儿你营救惊昼的时候,我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偷偷摸进去把佳禾救出来。” -- 第123页 阚楹冷冷淡淡地睨他一眼,也没说相信不相信,沉默无言地往前走,不过,她将怀里的物资箱抱得很紧,看得出来很宝贝。 两个人走得很快,脚步倒不重。 很快,梁照清被阚楹带着来到了神秘部落驻扎的营地,从山坳里往外一望,密密麻麻地整整有二十几个人。 梁照清刚看了一眼,心里就把偷摸营救梁佳禾这个计划打了个叉。 “阚楹。”梁照清压低声音,“这么多人,你怎么跑出来的?” 阚楹不咸不淡道:“那时候外面也就四个人。” 当时,她就看见四个扮演神秘部落的工作人员在那聊天,他们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外面,一丝眼神也没分给棚子,于是,她很是顺利地跑出了营地。 梁照清再次看向被阚楹抱在怀里的物资箱,嘴上不动声色道:“那估计是你跑了后,他们加强了守卫。” “嗯。”阚楹起身,打算从山坳里出去,“梁老师,你已经看见营地位置了,那你——” 怀里倏然一空。 梁照清飞快抢过物资箱后,两脚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嗖嗖嗖地跑出山坳。 单单留给阚楹一个分外灵活的背影。 他扬声大喊,“阚楹,你放心!我救出佳禾后,肯定帮你和惊昼问好!” 阚楹唇角极快地翘了下,看着梁照清一路奔向营地,再看着他自信满满地把刚抢走的物资箱交给营地的酋长。 然后,梁照清直接被酋长和其他几个部落的人当场缉拿。 梁照清:??? 梁照清直播间的观众们:??? 【什么情况?他们犯规啊!】 【不是说了有物资箱就能换人么?就算抓人也必须等到老梁把人救出来啊!】 【家人们,我从阚楹直播间回来了,老梁好像被算计了。】 【???】 其他观众还没来得及问梁照清怎么被算计了,直播间就已经帮忙解释了。 画面里,酋长嘿嘿笑地掀开物资箱里的盖子。 本应该装着矿泉水和食物的箱子里,此时却装着七零八碎的石头。 梁照清:…… 观众们:…… 梁照清被酋长等人捆绑住手腕,压着肩膀来到关押其他人的棚子门口,吱呀一声,木门被从外面推开。 里面的人望过来。 他看见商佳禾似惊讶也似了然地望过来一眼,随即,问他,“被阚楹坑来了?” “……嗯。”梁照清想挠一挠寸头,无奈两只手被捆绑着,他只能垂头耷脑地放弃。 谢惊昼靠着墙,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羡慕你。” 梁照清脚步一顿,偏头看他,“羡慕什么?羡慕我被抓的时间比你晚?” 谢惊昼懒散笑了笑,真心实意道:“羡慕你和我家楹楹说话的次数都比我多。” 梁照清:??? 这种羡慕我根本不想要好么?! 剩下的时间,梁照清才知道谢惊昼说羡慕那是真羡慕,因为从他坐下开始,谢惊昼的叭叭叭就没停下来过。 一会儿问他阚楹见到他第一句说了什么,一会儿问他阚楹捧着箱子演得那么像么? 梁照清在谢惊昼的询问里,把前不久刚被忽悠的黑历史硬生生地翻来覆去地重温无数遍。 谢惊昼越问越精神,脸上笑意也越来越浓,“梁老师,楹楹说第一句话时——” “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 梁照清身子一倒,躺到商佳禾的怀里,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巨型宝宝,“阚楹只是欺骗,你这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神摧残啊!!!” 第043章 (二更) 梁照清控诉完, 不管是他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是主直播间里的观众全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阚楹和谢惊昼到底有默契还是没默契哈哈哈哈哈。】 【他们俩坑人的时候,默契一绝。】 【我刚在梁照清的直播间, 他直播间刚刚全被???刷屏了。】 【哈哈哈哈他们等着梁照清坑阚楹, 抢阚楹物资箱, 结果从头到尾梁照清都被阚楹坑了。】 【被阚楹坑完, 关在棚子里还要被谢惊昼进行精神羞辱(狗头)】 平日里显得很成熟的梁照清,此时幼稚地躲在商佳禾的怀里,悲痛欲绝,“谢惊昼!我劝你善良!” 谢惊昼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头,撩起眼皮,目光掠向重新关闭的木门, 轻漫道:“下一个也快了吧?” 刹那间, 岳从溪和何知意神经同时紧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生怕看见周寂或者谢程煜。 吱呀一声。 木门再次被打开。 岳从溪和何知意猛地坐直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酋长板着脸站在门口,“商佳禾出来。” 闻言,谢惊昼扬了扬眉梢, 似笑非笑。 梁照清抬起头, “你们找我们老婆干什么?” 酋长先是同情地看了谢惊昼一眼,再同情地看了梁照清一眼, “因为你也被抓了,所以其他组成员有资格营救你或者商佳禾, 刚刚阚楹拿物资箱来交换商佳禾。 梁照清怔懵地看着酋长把商佳禾带走了, 再怔懵地看着酋长把木门重新关上, 他扭头看谢惊昼, 惊讶道:“阚楹怎么不救你?” 谢惊昼合眼假寐,“让我多睡儿吧。” -- 第124页 其他人:…… 棚子外面,阚楹看着只有商佳禾一个人出来,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谢惊昼难道真打算在里面待到结束? 虽然剧情里说谢惊昼很不积极地营救阚楹,但这会儿她已经跑出来了,也不用他营救,他自救根本不算崩剧情。 何况—— 阚楹摸了下耳垂,心里忍不住气闷,这家伙还记不记得他亲过,可以不用照着剧情来? “阚楹。”商佳禾朝阚楹快步走过来,竖了个大拇指,“你和小谢搭配可以啊,我家老梁心态都快崩了,不过也挺好,让他知道不能一直得过且过。” 阚楹收回手垂在身侧,淡淡问:“他做什么了?” 商佳禾见阚楹问起,便把棚子里发生的事情极尽详细地说给阚楹听。 阚楹听完,面无表情。 看来谢惊昼在棚子里待得还挺快乐。 “合作么?”阚楹问。 “合作?”商佳禾惊讶挑眉,“像坑梁照清那样坑小周和谢程煜?” 阚楹点头,嗓音平静,“我还找到了第二个物资箱。” 用来交换商佳禾的那些物资,全是早前从第一个物资箱里腾出来的,被阚楹一股脑拿去给了酋长。 作为合作愉快的伙伴,阚楹还把那个装满石头的物资箱也要了回来。 商佳禾眼睛一亮,跃跃欲试道:“合作!把他们全诓骗进去陪梁照清!” 于是,当棚子的木门再次打开时,其他人就看见周寂顶着一头耷拉的蓝毛,被捆着双手带进来。 梁照清用过来人似的口吻问:“你也是被阚楹坑来的?” 周寂第一时间挤到岳从溪旁边坐,这才回答他,“不是阚楹,我是被佳禾姐坑来的,阚楹可能算计谢程煜去了?” 这话一出。 何知意倏地看向他,心情复杂。 想到什么,她扭头望向谢惊昼,视线里,谢惊昼依然在阖眼假寐,仿佛并不在意阚楹和谢程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梁照清嘿嘿一笑,用胳膊撞谢惊昼,“小谢,快,把你前不久问我的那些话都问一遍他!让他也回忆回忆怎么被坑的!” 谢惊昼阖着眼,唇角扯了抹笑,懒懒散散应了声,“又不是我老婆坑来的,没兴趣。” 梁照清:??? 吧嗒。 片刻,其他人突然听见细微的响声,四处寻找声源。 “你——!”周寂目瞪口呆地指着谢惊昼面前地上的麻绳,“你麻绳怎么断掉了?!” 其他人望过来,也惊了。 原本绑在谢惊昼手上的两根麻绳居然断成几截掉在地上。 谢惊昼掌心一翻,尖锐的碎石头在他指间打了个漂亮的旋儿,随着一声闷响掉在地上。 他不疾不徐地解开脚腕上的麻绳,反手把麻绳扔在地上,而后,抬眼看向汇合的周寂,岳从溪以及落单的梁照清,含笑询问道:“三位需要帮忙么?” 梁照清憋了几秒,“你是不是就等着周寂或者谢程煜被坑来再弄断绳子?” 他之前看得分明,谢惊昼真就在那老老实实地假寐,两只手都没动过! 还有,他明明也用石头在这磨,怎么他才磨了一半谢惊昼就磨完了??? 谢惊昼笑得绅士又无辜,“梁老师,有些话可不能放台面上讲。” 其他人:…… 艹!阚楹和谢惊昼真是绝配! —— 棚子外边,阚楹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谢程煜,也有些惊讶。 她和商佳禾讨论完计划就分头行动了,没想到能好巧不巧地撞上谢程煜,关键谢程煜怀里竟然有了一个物资箱。 【谢程煜有物资箱,阚楹的那个办法就不好用了。】 【他俩那个关系,谢程煜就算没物资箱也不可能上手抢阚楹的物资箱,那不等着被全网骂么?】 【怎么就被全网骂了?游戏而已,能不能别那么认真?】 【来来来!下注阚楹会不会算计谢程煜!】 【我猜不会!】 【我猜会!】 阚楹还真没像算计梁照清那样直接和谢程煜打照面,而是抱着找到的第二个物资箱毫不留情地扭头就走。 然而,她抬脚时不经意地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谢程煜听见声响,猛地抬头。 前面十几米的位置,一片浅黄色的衣角被几棵树挡得若隐若现。 阚楹? 谢程煜暗忖,难道谢惊昼救完阚楹又被神秘部落抓走了?那阚楹这会儿抱着物资箱是去交换谢惊昼? 想到这,谢程煜下意识跟了上去,他跟着阚楹肯定能更快找到营地从而营救出知意。 阚楹瞥了眼后面的人,步履轻快地往绕着小路走。 谢程煜则是肃着脸,闷不吭声地缀在后面。 主直播间的观众们:…… 【谢程煜你傻啊!阚楹带你绕远路呢!】 【别磨蹭了!!!其他人都被谢惊昼放跑了,只有你家何知意还绑在那呢!】 【话说,谢惊昼有点儿小肚鸡肠啊,他怎么不把何知意顺手救了?】 【顺个屁的手啊?谢程煜还没被抓住,其他人怎么救何知意?现在黑子都这么没脑子么?】 阚楹走了七八分钟,看着眼前清爽干燥的空地,身上的臭讲究终于消停了。 -- 第125页 她放下怀里的物资箱,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洒下,把整座岛屿映得分外温柔,连带着冷冷淡淡的阚楹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谢程煜看着和从前完全陌生的阚楹,怔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回神,大步走上前,冷声问:“你不是要去营地么?” 阚楹伸手掀开箱子,困惑地回看他,“然后等他们抓我?” 谢程煜低头一看。 箱子里装了一小半的碎石头。 “……” 恰好有风拂过,带着海水的味道,也带着丝丝冷凝。 谢程煜脸色冷沉,没再问阚楹营地在哪,而是径直往回走,他再傻也知道阚楹是带着他绕远路,营地不出意外应该在后面的某处。 阚楹看着谢程煜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也没挪位置。 兔子111冒出头,【宿主!认真保持!争取做到不积极营救谢惊昼!这样我们就能成为最后见到的一组了!】 它其实在偷换概念,剧情里只说了谢惊昼不积极营救阚楹,若阚楹反过来积极营救谢惊昼,他们也够不上崩剧情。 阚楹懒得理它,把箱子里的碎石头全倒出去后,站起身往之前藏了物资的地方走。 节目组给的规则是保证两个小时内不被抓捕,但时间起点并不是救出人的刹那,而是比赛开始的时间。 她打算等到比赛快两个小时的时候,再把谢惊昼救—— 腰腹猝不及防地被一条手臂锢住,手臂精悍结实,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里面的蓬勃力量感。 阚楹也在这拖拽的力道下撞上了后面坚实的胸膛。 狗东西! 阚楹在心里暗骂的同时,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脚下也狠狠用力踹向他的小腿。 “嘶。” 一声吃痛似的轻嘶,对方顺着阚楹踹来的力道往旁边摔去,但他手臂的力度不松分毫,仍锢着阚楹的腰腹。 于是。 全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谢惊昼偷袭阚楹不成反被阚楹反绊倒。 紧接着,他把阚楹也带着一起摔进了草丛里,画面也被草丛若隐若现地挡住。 观众们:??? 观众们:!!! 草丛中央,阚楹被谢惊昼锢着压在他身上,浑身不自在,两手撑着他胸膛就想起来。 “嘘。”谢惊昼低声,“神秘部落来抓人了。” 阚楹动作一顿。 很快,嘈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先抓那个穿灰色衣服的!他亲口告诉酋长是他放跑了一群人!抓他!” 阚楹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惊昼身上的灰色上衣。 谢惊昼毫无忏悔之心地抱紧阚楹,在阚楹耳边低声道:“想抓我的人太多,看来得委屈你陪我在这躺会儿。” 阚楹:…… 你跑酋长面前叭叭叭的时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第044章 (一更) 岛上草丛繁盛, 植被丰富的地方甚至能没过小腿,再加上节目组采用了机器直拍,摄像大哥也没跟着, 这会儿, 阚楹和谢惊昼一躲进草丛里, 外面的人若不仔细看, 当真一点也发现不了。 阚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为工作人员找不到很快就能离开,结果—— “走不走?” “不走!我刚刚亲眼看见他跑过来了!” “我也看见了!他还朝我挥手!摆明了看不起我们!” “继续找!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翻出来!” 很快,哗啦哗啦的翻找声音再度响起。 阚楹:…… 谢惊昼还像没事人似的抬手把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拢到耳后,顺手捏了下她的耳垂。 阚楹拍开他的手,又冷又凶地瞪他。 仗着镜头被草丛隔绝在外面, 嘴唇动了动, 无声骂他。 谢惊昼唇角轻挑,破皮的伤口结了疤,衬得这笑容也有点痞里痞气,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 他舒展了一下胳膊,省得鼓起的肌肉硌到阚楹,轻声道:“你放松些躺, 这么躺舒服吗?” 询问的声调压得极低又漫长, 含着点儿含糊的笑。 阚楹第一反应先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当掌心被喷洒上灼烫的热气时, 面色微变地攥紧成拳收回来。 收到一半,被谢惊昼两指轻轻锢住手肘。 阚楹侧眸, 瞥见几米远的工作人员, 而她的手肘刚刚险些撞上旁边的草丛从而惊扰到工作人员。 谢惊昼慢条斯理地把阚楹的手肘压回他胸膛, 而后, 修长手指顺着偏凉的指缝滑进去,死皮赖脸地和阚楹十指相扣。 极其紧绷的躲藏环境,压在肌肤上的粗砺指腹以及清冽生野的木香和雪味的融合混杂,恍惚有种两个人已经密不可分的错觉。 阚楹本来面无表情地压在谢惊昼身上,心里想着他们降落伞也跳过,亲也亲出血过,躲个草丛而已能算个什么事…… 但这会儿,她只觉得有忽视不掉的热意一寸寸地渡进四肢百骸,身体里的力气也被一点点抽离。 “……”阚楹不自在地挪了挪腰腹。 刚动了一下,再次被谢惊昼用胳膊锢住。 阚楹低下头,质问的目光对上谢惊昼乌黑的眸子,低声斥道:“松开。” 两个人离得太近,阚楹下颌稍微低下些许就能碰到谢惊昼的唇,连带着说话也能触及彼此的呼吸。 -- 第126页 谢惊昼手臂不仅不松,还压低了声,恶人先告状,“你别乱动,我会分心。” 阚楹:??? 观众们:??? 自从谢惊昼拽着阚楹摔倒,两个人的直播间画面就被过膝高的草丛挡得七七八八,观众们再紧紧盯着也看不见两个人在草丛里做了什么。 从头到尾,他们就看见草丛簌簌晃了晃,然后听到三句话。 “你放松些躺,这么躺舒服吗?” “松开。” “你别乱动,我会分心。” 这要不是在直播综艺上,他们都快脑补出其他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啊啊啊啊啊啊谢惊昼是不是瞅准了落点摔下去的?这草丛一档啥都看不见啊!我恨!!!】 【室友刚刚震惊脸问我,为什么能看着屏幕里的草丛斯哈斯哈QAQ】 【我猜一下,阚楹现在可能压在谢惊昼身上,然后不好意思挣扎着想下来?】 【啧啧啧,像不像暗恋的小情侣躲爸妈于是偷偷钻草丛?】 草丛外,时不时响起工作人员翻找的声音,听叫他们的脚步渐离渐远,阚楹数九寒天般的脸色总算慢慢有了化冻的征兆。 不过,手腕、脖颈和耳朵几个位置依然很热,热得阚楹心里逐渐烦躁。 倏然。 阚楹目光一顿,下意识握紧谢惊昼的手。 “谢惊昼。” 很轻很轻的三个字,尾调微微颤着。 谢惊昼刚想调侃什么,下一秒,眉头紧拧。 视线里,阚楹的眸子里泛着水光,唇瓣抿得紧直发白,连带着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冷得不像话。 谢惊昼想也不想抬手就把阚楹的脸压入怀里,单臂揽着阚楹翻身而起,速度快得镜头也跟着一花。 阚楹嗓子发紧,眼前漆黑一片,两只手紧紧揪住了谢惊昼的衣服,耳边是怦怦的心跳声,一瞬间,阚楹甚至分辨不出这么快的心跳声属于谁。 黑暗中,肢体接触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阚楹能察觉到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有多用力,前不久还想挣脱出来的怀抱,这会儿反而让阚楹有了微妙的安全感。 草丛簌簌,碎石迸射。 直播间的画面随之一转,将将拍到一条被石头砸中而倒地的蛇。 【卧槽?!刚刚那是啥?!是蛇么?!】 【是!!!我刚才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草,毫无征兆的画面,恐蛇患者差点当场断气o(╥﹏╥)o】 【梁照清和商佳禾那组也撞见了,我也没想到我前后脚能在直播间里看到两次!淦!】 周围负责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一群人慌慌忙忙地跑上来,有人来看阚楹和谢惊昼,有人拿着工具去检查被石头砸中的蛇。 谢惊昼揉了揉阚楹头发,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才抬眸掠向跑去处理蛇的工作人员,声音沉冽,“还没死,你们小心点。” 要是在大雍,谢惊昼肯定把那条蛇直接杀了,但这个世界有些动物还成了保护动物,既然认不出算不算保护动物,索性就不杀了。 “哎!”工作人员也有几把刷子在身上,前后不到三秒就把被砸得晕晕乎乎的蛇装进袋子里带着离开。 谢惊昼垂眸看向阚楹,眸色深邃。 他倒是难得看见长公主能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心里还挺荣幸。 阚楹抵着谢惊昼肩膀,闷着声音问:“抓走了么?” “还在抓呢。”谢惊昼瞥了眼差点出声的工作人员,轻慢含笑地撒着慌,“看他们的手法,大概要花点儿时间” 阚楹辨别了下他的语气,冷不丁抬起头往前面望去。 果不其然,刚刚看见蛇的地方早就没人了,也就旁边的小路还能看见两个拎着编织袋和杆子走远的工作人员。 谢惊昼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他们抓得不快,走得倒挺快。” 阚楹从他怀里出来,冷冷瞪他一眼,懒得在镜头面前拆穿他。 等会儿。 阚楹握住谢惊昼的手腕,压低声,“神秘部落的几个人还在么?” 谢惊昼撩起眼皮,看着阚楹后面那几个很懵很茫然的饰演神秘部落的工作人员,认真道:“这次是真在。” “跑!” 几个工作人员本来还在犹豫该不该抓,是不是要等阚楹从惊吓中缓过神再抓,结果他们就听见谢惊昼大喊一声,而后,眼睁睁地看着谢惊昼抓住阚楹的手腕像阵疾风似的冲向了下山路。 “!!!” “抓!那个灰衣服的人抓他!” “他挑衅酋长!挑衅我们!必须抓住他!” 阚楹睨着谢惊昼身上的灰衣服,再听这几个工作人员次次必提的灰衣服,真的很想把谢惊昼的这身衣服给扒了。 岛上的小路都有些陡,阚楹很快就顾不上扒不扒谢惊昼的衣服了,全部心思都放在怎么跑能快点,能免得摔。 后面是渐行渐远的凌乱脚步声以及那些人单掌拍嘴发出的喔喔喔的声音,也不知道岛上其他部落居民能不能听懂这些信号。 谢惊昼拖着阚楹跳下半人高的小山坡,“用不用我背你?” “不用。”阚楹回答时连呼吸也没乱,还能抽出力气谢惊昼,“快跑。”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天天坚持晨练,别的不敢说,跑个七八公里肯定没问题。 -- 第127页 于是,追捕阚楹和谢惊昼的工作人员,追着追着发现这两个人越跑越快,他们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工作人员:…… 你们到底是艺人还是运动员??? 【他们俩体力也太好了吧,跑了这么久还气定神闲。】 【哈哈哈哈,后面追他们的人已经放弃挣扎了,从跑改成快走再到散步。】 【什么叫世界的参差,请看阚楹谢惊昼VS商佳禾梁照清。】 【这一刻,我终于相信谢惊昼当年有跑步特长了!别说呼吸乱不乱了,他连脸都没红!】 【我也终于从阚楹身上看到了作为爱豆必备的身体素质了!】 阚楹见甩开了追捕的工作人员,刚要停下,抬眼就看见从其他方向找过来的七八个工作人员。 “……” 那些工作人员看见阚楹和谢惊昼眼睛刷地亮了,“抓他们!酋长说了,必须抓住那个灰衣服的人!” “……”阚楹怀疑岛上大半的饰演神秘部落居民的工作人员都被安排了抓捕谢惊昼的任务。 可能是谢惊昼挑衅酋长的原因,也可能是谢惊昼放走了其他人导致他们这组加分很多,于是,节目组大搞黑幕想把他们抓回去。 不管哪一种可能,阚楹都不想再和谢惊昼这个祸害一起跑下去。 她盯着谢惊昼抓住她手腕的手,认真问:“你听过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谢惊昼拽紧阚楹手腕,回身带着人往反方向的林子里跑,同时,拖腔带调地懒懒笑道:“我学问不行,只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 阚楹刚想说这不是一回事么? 前边,谢惊昼已经无赖似的补充了下一句,“来,老婆,钻林子。” 第045章 (二更) 阚楹和谢惊昼钻进林子的同一时间, 阚楹的大名突然上了热搜。 #阚楹金奖# 网友们看见阚楹和金奖并排上热搜,第一反应是阚楹靠背后的资本运作了一个水奖。 这个奖可能是某个野鸡歌手奖,也可能是某个流量限定奖, 当他们兴冲冲地捧着瓜点开热搜准备看一看粉丝和黑子的大战时—— 看见了国家美术展官网公布的国美金奖获得作品名单。 国美展, 国内规模最大, 规格最大的美术作品展, 由三个国家级评审机构共同评奖。 该展先是作品入选根据分类在各个地区的展区进行作品展览,继而从优秀作品中评选出金银铜三类大奖项。 国内画家无一不以能获得国美展金奖为荣,像国内美术家协会,虽然明面上要求入会必须满足一定积分,但也有隐形要求,那就是入会人必须获得过国美展金奖, 由此可见国美奖的含金量。 艺人中营销学霸人设, 艺术家人设的大有人在,也有人凭借画画,跳舞,极限运动等圈粉,但这些年来,还真没有一个艺人能画着画着画出一个国美展金奖出来! 关键这个艺人还是个唱跳不行的花瓶爱豆!! 当初, 看见阚楹和美协的几位大师合照, 看见阚楹的作品入选展览,部分网友们还能说阚楹是沾了阚老爷子的光, 但阚楹现在能拿到了国美展的金奖,这就是两码事了啊! 一时间, #阚楹金奖#的热搜像火箭升空似的刷刷刷地往上窜, 很快, 热搜后面出现了一个爆字。 最让网友们没想到的是, 鉴于阚楹粉丝基础庞大,很多在微博上夸奖阚楹的画坛大佬发言也被粉丝们看见并且搬运了过来。 阚楹在圈子里一直有孤儿人设,说阚楹人缘不行,当了两年爱豆也没个朋友,平时过生日,评论区除了粉丝就是粉丝,连个撑场面的朋友都没有。 阚楹粉丝们大概早就憋着这口气了,在他们看见那么多画坛大佬赞扬阚楹后,当即组织群员开始搬运。 你不说我们阚楹是孤儿么?! 让你们看看有多少大佬在夸阚楹! 网友们被接二连三的事件发展炸得恍恍惚惚,迟迟没能回神。 【难怪美协聚会能找阚楹参加,这是内行人早就看出阚楹的实力了啊。】 【关键阚楹大学读的哲学,毕业又跑去搞选秀,静下心来画画的时间能有多少???】 【我除了卧槽啥也不说了!】 【这就是天赋么?这就是跨界大佬么?!!!】 【关键阚楹弹琴也可以啊!古琴协会的邵大师亲口说希望有一天能和阚楹合奏!】 【呃,刚刚还在看《完美同行》的人说一句,我觉得阚楹要是从小训练跑步说不准也能跑出个成绩?】 其他网友们:??? 很快,《完美同行》综艺的数据监控组工作人员就发现直播观看量突破了有史以来的新高,弹幕数量也呈直线增长火速飞升。 工作人员查完数据,悟了。 涌入的流量里,90%的流量都涌入了阚楹和谢惊昼的直播间,而他们涌入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想看一看阚楹和谢惊昼能不能跨界搞长跑。 工作人员:…… 这理由是不是过于沙雕? 丛林里,阚楹被谢惊昼抓着跑了一个多小时,呼吸终于乱了,而后面追捕他们的工作人员仍是前赴后继,毫不疲惫地接替上岗。 “谢惊昼。” 阚楹跑得嗓子干涩,像有小石子划过嗓子,她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叫人,“我们有必要分头行动。” -- 第128页 他们的线路明显被节目组告诉了追捕人,根本找不到地方躲。 这么想着,阚楹再次扯胳膊,意料之中地没能从谢惊昼的手里扯出来,她不由低声催促,“松开。” 谢惊昼停住步子,弯腰在阚楹前面蹲下,“上来。” 阚楹向来平静的语气里难得惊讶,“你不累吗?” “累啊。”谢惊昼还是懒懒散散的调子,偏比平时正经了些许,“但我不是说了我们是同林鸟?” 阚楹看着越来越近的追捕人,压着脾气道:“我们只是暂时分开。” 谢惊昼回头看着阚楹,眸底含了点儿调侃的意味,“亲爱的,难道你喜欢公主抱的姿势?” 阚楹被他这句话噎住。 不过,被谢惊昼这么一打岔,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一旦他们分头跑后,她再撞见一条蛇呢? 后面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阚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拽起谢惊昼,“别浪费时间了,快跑。” “我能背你。” “不用。” “不然我抱你?” “真、不、用。” 阚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冷凶凶地瞪了眼谢惊昼就不再看他了。 她边调整呼吸边绕着林子跑,争取把后面的追捕人甩掉。 谢惊昼本来还想说几句,但他又怕阚楹中间岔气了,也只能把嘴闭上。 他快跑几步超过阚楹半个身位,先一步把前面的树杈和地上的碎石弄开。 谢惊昼也不是非得时时刻刻和阚楹在一起,当然了,真有这种机会,他肯定还是会紧紧抓住。 他主要怕这林子里再冒出来蛇,别看阚楹这会儿强硬得过分,先前看见蛇的那次,他都害怕阚楹一个忍不住哭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小时,时间到!】 继续跑了一段时间后,阚楹从耳麦里听到节目组的播报声,当她停下时,下一句也跟着来了。 【神秘部落停止抓捕!请现存嘉宾前往集合点汇合!】 阚楹微微弯腰,两手压着膝盖,汗珠从侧脸往下流,沿着莹白的脖颈一路没进衣领,洇湿一片。 谢惊昼的视线在阚楹被洇湿的衣领上停留些许,抬起手帮她擦拭额头沁出的薄汗,“很累?” “嗯。”阚楹从嗓子里应出一声,干哑得厉害。 之前一直在跑还不明显,现在停下,胸膛里跳得过快的心脏仿佛能直接蹦出来似的,而且大概山路的路况太差或者穿的鞋子不舒服,她的两只脚也疼。 阚楹微微抬眸,目光掠向谢惊昼。 他脸上、脖颈出的汗也不少,鬓角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侧脸,连怎么都晒不黑的冷白皮也微微泛着红,但呼吸却比她平稳得多。 阚楹收回视线,再次调整呼吸。 谢惊昼伸出手臂绕过她的肘弯,声调微喘,“我先带你走一段路。” 闻言,阚楹也没拒绝,刚跑完的确走几步会比较好。 她顺着谢惊昼的力道慢慢走了几步,察觉到腿部肌肉已经放松了,便道:“我好了——” 话还没说完,阚楹身体倏地腾空,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谢惊昼拦腰抱在了怀里。 “谢——”” 谢惊昼突袭似的抱完人,还极其绅士地认错,“出了点儿汗,可能味道不好闻,你稍微见谅一下。” 阚楹:…… 说得好像我没出汗似的。 —— 节目组的集合点划分在岛屿别墅的院子里,这是一栋极具地中海风情的别墅,蓝白的主调搭配,圆角的屋顶,浑圆的修边,隐在山崖海边很是浪漫清新。 阚楹等人显然都没有欣赏的心思,除了早早投降的梁照清,剩下的人各个累得精疲力竭。 商佳禾一进院子先拍了一巴掌梁照清,才朝薛玉昆喊,“快分屋子,我想洗个澡,全是汗,臭死了。” 谢惊昼懒懒抬手,“我同意。” 周寂也举手,“对对对,快分吧,我衣服湿得都快拧出水了。” “我们先宣布结果。”薛玉昆看着手里的计分板,“首先全程坚持两个小时不被抓捕的有两组,晶莹组和稀粥组!” “晶莹组一共救出四组非本小组的成员,加四分,获得第一名,稀粥组获得第二名。” 薛玉昆朗声道:“寓意组获得第三名,清河组获得第四名!请各位从客厅取完行李箱后,前往别墅的二楼和三楼挑选房间。” 上楼的时候,阚楹走在前面,谢惊昼在后面跟了几步后,视线往下稍挪,微眯了下眼。 他大步迈了两节台阶,伸手从后面扶住阚楹。 旁边,薛玉昆笑着恭喜阚楹,“阚楹,恭喜你,刚刚国美展官方公布了金奖名单,你的那幅画获得了金奖。” 其他人顿时惊讶地望向阚楹,反应过来后,便是一连串的恭喜,而谢程煜肃冷的脸上也难掩愕然。 他虽然听说过阚楹喜欢画画,但一直没见过阚楹摸画笔,甚至有次两家吃饭,阚楹在他家看见画时,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心得,也是那时候,他才认为阚楹只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 结果,阚楹竟然拿到了国家权威级的画展金奖? 谢程煜的视线久久落在阚楹身上,他不得不怀疑阚楹曾经的那些肤浅行为其实是表演给他看。 -- 第129页 至于目的—— 他和阚楹订婚,是想保住筹码,难道阚楹也是? 谢程煜忆及阚家的人物关系,皱紧眉头,所以阚楹也只是为了保住在阚家的筹码才和他保持娃娃亲,因为怕他喜欢上她,所以故意表现得虚有其表? 何知意注意到谢程煜望向阚楹的目光,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 她忙低下头,防止被节目组拍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可是心里的委屈仍是止不住地往外冒,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揪住衣摆,指节用力到发白。 阚楹腿疼脚也疼,根本没心思关注什么金奖不金奖。 她听见薛玉昆的话,反应很是平淡,“谢谢。” 简简单单的一句谢谢,充满了淡定,了然和不甚在意。 其他人:…… 观众们:…… 这就是真正有实力的大佬吗? 第046章 (二合一) 阚楹太过淡定了, 导致直播间里来围观的观众们都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而在他们沉默时,一群人也上了楼。 谢惊昼屈指敲了下拐角的第一间屋子的门, 发出闷闷的声响, “这间屋子能选么?” 屋门半敞着, 能看见内里大半的布置, 水蓝的床上四件套,乳白的家具和窗帘,蜡盏灯罩等也是一水的白漆金属。 薛玉昆点头,“当然能!这间屋子是这栋别墅里第二大的卧室,隔着窗能看见外面的大海——” 他介绍到一半,阚楹瞥见屋子里靠墙的大沙发, 当即抬脚走了进去, 不容置喙道:“我挑这间。” 谢惊昼轻笑一声,拖长了调子回应阚楹,“我也没意见。” 薛玉昆看了看时间,“那我们一个小时后在一楼客厅汇合,大家挑完房间再洗个澡,这段时间直播间暂时关闭, 屋子里的设备也是不开的。” 谢惊昼推着行李箱进屋, 懒洋洋回了句,“行。” 虽然薛玉昆说了屋子里的设备不开, 但谢惊昼进屋的第一件事还是找到布置的几个摄像机,挨个检查了一遍。 屋子里有准备一次性拖鞋, 阚楹换鞋时, 疼得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尖。 她不喜欢身上汗津津的滋味, 挑了两件衣服打算去浴室洗澡, 结果在门口被谢惊昼拦住。 他身量高,杵在前面把浴室门挡得严严实实。 见状,阚楹也懒得和他耗时间,后退一步,“那你先。” 谢惊昼挑眉,“这件事上你不争个输赢?” 阚楹白他一眼,转身就走,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你真幼稚。” 门后,响起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阚楹也没在意,把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沿着沙发边坐下。 结果刚坐下,余光就看见谢惊昼穿着同色的一次性拖鞋走过来。 阚楹抬头,看见他两手端着一个水盆。 谢惊昼把盛了小半盆温水的水盆放在阚楹脚前,盘腿坐在旁边,一切弄完,他还抬手朝水盆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来。” “???”阚楹往后缩了下脚,皱眉问,“你干什么?” 谢惊昼探身从行李箱里翻出小型医药箱,嘴上答道:“你脚上起水泡了。”一件还没验证的事情,偏偏被他说出了陈述性的口吻。 阚楹起身就要走,“胡说八道。” “亲爱的——”谢惊昼手臂一伸,松松地搭着沙发,拦住阚楹离开的路。 阚楹面无表情地看他。 他手臂依然挡在前面,唇角扯了扯,笑得很混账,“你不让我看……我就只能趁你洗澡把这个沙发给扔了。” 天色渐晚,屋子里也一片昏暗,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作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极其清晰。 两个人隔着温水氤氲升起的朦胧雾气对视,也像对峙。 短暂的几秒钟硬生生被沉昧的光线拉扯得逐渐漫长。 阚楹被谢惊昼用手臂掣肘在沙发和他之间,挪动不了。 “你扔沙发?”阚楹看了他一会儿,抱臂环在胸前,朝着门口轻抬下巴,冷笑一声,“扔,我看着你扔。” 不直播不代表别墅里就没其他人,谢惊昼真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把沙发扔出去,阚楹还真要对他的厚脸皮程度刮目相看。 谢惊昼眼尾微弯,眸底沁出无奈的意味,“我错了,我不该威胁殿下。” 阚楹抬脚踹了下谢惊昼拦在面前的胳膊,不耐催促,“让开。” “殿下。”谢惊昼慢条斯理,懒洋洋地问,“你真的不疼么?” 我疼也不能让你上手。 阚楹眼神很凶地回瞪他。 谢惊昼见阚楹不退让,颇为惋惜地耸了下肩,边收回挡路的手臂边道:“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你应该适应一下。” 阚楹绕开他走了几步,走到浴室门口才回头望过来,语气泛着凉意,“你照照镜子。” 砰。 门被关上。 谢惊昼看着禁闭的门,神情稍怔,似想到什么,屈起指节,抵上唇角结疤的伤口。 虽然不疼了,但那个混着咸味和铁锈味的吻记忆犹新。 须臾,一阵低低的愉悦的笑响起。 阚楹听见门外的笑声,烦躁地把用来换洗的衣服抛上架子,谢惊昼这家伙怎么总能在关系和缓时让人生气? 吧嗒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裤子口袋里掉出来。 阚楹看着地上的东西,蓦地想起谢惊昼刚才收手臂时的动作,微抿了下唇,弯腰将瓷白地砖上落下的几张防水创口贴捡起来。 -- 第130页 浴室里配了浴池,里面也有套一次性池膜,不过阚楹有洁癖,从来不用,这次,她难得挨着浴池边坐下,两手沿着脚踝小心翼翼地褪掉袜子。 灯光晕黄,显得趾尖也莹润白皙。 阚楹歪头看了看,果然看见几个水泡,有一个水泡比较大,剩下的都很小。 “乌鸦嘴。”阚楹明知道自己的迁怒毫无道理,还是小声骂了某人一句,并且一边骂一边撕开某人偷摸塞进来的创口贴。 阚楹先用温水简单冲洗了一下上面沾着的土尘,然后才挨个贴上创口贴,防止等会儿冲澡的时候被水浸泡。 脚上不舒服,冲洗的速度反而比平时快了。不少 阚楹用毛巾包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恰好看见谢惊昼挂了电话,注意到他望过来时往下瞄的视线,阚楹拿着吹风机往床边走,脸上故作平静道:“到你了。” 谢惊昼隐约看见有贴创口贴的痕迹,再看阚楹冷冷的小表情,忍不住偏头笑了下,省得被阚楹看到上来打他。 “咳。”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里的笑意才伸手捞了两件干净的衣服往浴室走。 刚开门,谢惊昼脚步微顿。 阚楹今天出来的早,浴室里仍有蒸腾的雾气,门一开,混着橘味和雪味的水雾扑面而来,交织得密不可分。 谢惊昼反手关上门,微阖着眼仰抵在门后,喉结滚了滚。 半晌,他才抬起手揉着脖颈,扯唇笑了声,明明全身拢着一片清新冰凉的味道,偏有点儿四处点火的架势。 时钟滴答,离薛玉昆说的一个小时只差十分钟不到了。 阚楹皱眉盯着浴室门。 淅淅沥沥的冲水声从里面传过来。 往常谢惊昼洗得挺快,今天她吹完头发也做完面部护理了,这人这么还没出来? 阚楹想了想,用手机给谢惊昼发了条讯息过去,说自己先下楼,让他出来收拾完就下楼。 放在平时,她喜欢准时准点到,但这会儿脚疼,走得也慢,所以就提前了快十分钟出门。 节目组的人都在隔壁小别墅里休顿,阚楹下楼时也没看见几个人,刚找了个地方坐下,突然听见几句细微的哽咽声。 “俞烈,我说了这件事和别人没有关系。” “程煜当时太惊讶了而已,阚楹也没针对过我。” 阚楹听到这,回头扫向全屋。 这客厅布置简单,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而后,她看见在通往庭院的推拉门外面有个人影,何知意。 阚楹没有听别人闲话的兴趣,哪怕涉及到她本人了也没有。 但可能是推拉门留个缝的缘故,也可能是她耳力出色的缘故,她单单坐在这里,不用刻意听,也把何知意和俞烈的交谈内容听了个大概。 心这么大么? 阚楹微蹙着眉,凝视门外的那道人影,心里暗忖。 何知意根本没看见屋子里有人,仍然在小声打电话,“我没哭,我就是、就是突然觉得有点难受而已,不用你帮忙,你还想被关在家里么?” 阚楹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的一本金融杂志。 俞烈大概在那头又骂她了,以至于后面几分钟何知意一直在劝俞烈别再骂了,让他冷静。 关于俞烈这个人,在阚楹记忆里算不上记忆深刻,上上次是他在聊天群里拿她和谢惊昼当谢程煜和何知意的对照组,上次是在谢家听何知意给俞烈求情,不管哪一次,印象都很一般。 阚楹想到这,翻杂志的手一顿,拿起手机发了几条讯息出去,很快,对面发来回信。 看着回信的内容,阚楹轻轻挑眉,看来她记忆没出错,她名下的那些产业里还真有几个和俞家的合作。 【霍:其中NR1的项目再有半个月就能落成,他们的负责人前两天在问下后续的合作。】 阚楹合上杂志,敲了几个字回过去,【好聚好散。】 办公室里,职业经理人看见阚楹这条回复,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大老板这是不打算再和俞家合作,目前的项目一结束,他们两家就可以好聚好散了。 【霍:明白。】 门后倏地传来推门的声音,还有何知意低声的劝诫,“你不准乱来,不然我和程煜还怎么面对他们,节目快直播了,我——” 何知意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脸色惨白地看着不知何时下楼,不知在客厅里坐了多久又听了多久的阚楹。 “阚、阚楹。” 阚楹抬眸,看见何知意像被吓到似的,慌忙挂掉手机并把手藏在背后,再看几眼,竟然委屈得快流眼泪了。 阚楹:“……” 刚刚被人在背后骂的人是她吧? 怕人真哭出来吵闹,阚楹纡尊降贵地把桌上的纸盒往旁边推过去,也没抬眼再看何知意,而是重新翻阅着手里那本看了一半的金融杂志。 “阚楹。”何知意快步走上来,急切解释道,“我没有说你什么,你别误会。” 阚楹翻开一页,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俞烈说的。” 何知意听见这话,难免想到那天在谢家的场景。 她怕阚楹再让长辈和俞家告状,紧张道:“俞烈就是看直播误会了你,也没说什么重话,他被关在家里那几天已经认错了,他没坏心,只是单纯怕我受委屈,我刚刚已经和他解释完了。” -- 第131页 “嗯。” 阚楹又翻开一页。 何知意见阚楹不仅懒得分出一丝眼神看她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了,心里莫名委屈,好像她做的所有努力在阚楹面前都不值一提。 和商佳禾做朋友是这样,在综艺里有高光镜头是这样,还有程煜下午时看阚楹的目光也是这样。 “阚楹。”何知意被复杂的情绪冲击,脑袋短路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也重生了?上辈子你根本没有拿过国美展的金奖,你和谢惊昼也——” 啪。 杂志拍在桌子上的声音,打断了何知意接下来的话,也让大脑发昏的何知意猛地回神。 阚楹微掀眼皮,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平静,“发烧了?” 何知意下意识垂下眼,不敢和阚楹对上视线,仿佛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她的任何想法都会无所遁形。 她紧紧攥着手,声音发颤地回答,“确、确实有点不舒服,对不起,我刚才好像脑子糊涂,胡言乱语了。” 阚楹不再看她,回头翻了一页杂志,“生病就吃药。” 于是,等其他人逐渐下楼来到客厅,他们就看见阚楹坐在桌子前,气定神闲地翻着一本金融杂志,翻得很快,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而何知意则坐在和阚楹隔了一张椅子的位置上,唇色发白,眼眶也有点红。 其他人:……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阚楹欺负了何知意。 岳从溪和阚楹相处过,自然不相信阚楹会欺负何知意,因此,她也没问缘由,直接拽着周寂来到阚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商佳禾不太在意小年轻间的矛盾,指挥着梁照清把前面的椅子拖出来,才坐进去,顺手把梁照清的保温杯放在一边。 谢程煜拧眉审视了几秒阚楹,才快步走到何知意旁边,肃着声问:“出了什么事?” 询问时,他冷冽的视线依然落在阚楹身上,就差没把质问阚楹为什么欺负何知意写在脸上。 即使被他们用不同目光打量,阚楹也神色自若地翻着杂志。 “我没事。”何知意摇了摇头,又拉住谢程煜的手,小声解释,“刚刚在外面打电话,吹了些风,可能有沙子吹到眼睛里了。” 空气静了一秒,突然有人懒懒问了一句: “你不是感冒了吧?” 何知意刚想回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不是谢程煜问的,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谢惊昼问的问题。 他站在阚楹另一边,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低头看阚楹手里的杂志。 何知意飞快地看了眼阚楹,视线里,阚楹面色冷冷淡淡,似乎并不在意谢惊昼突然关心她是不是感冒了。 想到之前和阚楹说过不舒服才胡言乱语,何知意低声应道:“可能有点感冒了。” “真感冒了?”谢惊昼依然没看她,而是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俯身握住阚楹的手,声调不高不低,“亲爱的,你再往外面坐几个位置,别被她传染了。” 语气之紧张,动作之快速,不知道的还以为何知意是什么危险疾病源。 何知意:…… 其他人:…… 谢惊昼见阚楹不动,担心她脚太疼,伸手就要抱人,“我抱你。” “不用。”阚楹无奈地合上杂志,心里决定录完这期回家一定要好好和谢惊昼谈清楚。 她压住谢惊昼的胳膊,起身往外面坐了两个位置。 谢惊昼头发还半湿,有水珠沿着发丝滴在阚楹的手背上,擦肩而过时,阚楹嗅到了淡淡的橘子味。 “???” 阚楹扭头瞪谢惊昼,压低声问:“你用了我的洗发露?” 谢惊昼瞥见阚楹手背上的水珠,用拇指轻轻抹掉,肌肤太嫩了,他都怕指腹粗砺磨红了。 冷不丁听见阚楹问,他不甚在意道:“我忘记带了,先借用了你的。” 阚楹冷着脸坐下,心说你骗傻子呢。 不过她到底没当着众人的面拆穿谢惊昼的谎话。 —— 薛玉昆带着几个摄像工作人员来时,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怪他愣,而是四组嘉宾的坐法很别具一格。 客厅里的长桌是十六人坐,桌子两侧分别有八张高脚椅。 岳从溪、周寂以及商佳禾、梁照清一个挨一个坐在一侧,依照顺序,阚楹四个人应该坐在他们正对面。 结果呢? 阚楹和谢惊昼坐在最左端的两个座位,何知意和谢程煜隔着三个座位坐在同侧靠右端,在阚楹和何知意之间仿佛有一条楚河汉界。 “呃。”薛玉昆盯着那条楚河汉界,半试探半提醒地问:“我们准备开直播了,能、能开么?” 谢惊昼抬手拨弄了几下头发,闻言,混不吝地笑了声,“不让你直播你能听?” 那必然不能。 薛玉昆把话又说明白了些,“阚楹和知意要不要往中间坐一坐?等会儿晚饭也好集中放。” “不行。”谢惊昼拿起桌上的水壶,分别往他和阚楹的杯子里倒柠檬水,“何知意感冒了,容易传染。” 何知意有苦说不出,只能认下,“嗯,我感冒了。” 薛玉昆一听这个理由,忙问用不用医生来看看,得到不用的答复后,他才让摄像大哥把直播打开,一开直播,他麻溜在全直播间观众的面前帮何知意解释感冒这件事。 -- 第132页 然而,鉴于阚楹和何知意间的前情矛盾,大部分观众们并不是很相信感冒的说法。 【……阚楹和何知意的不对付已经搬到台面上了啊。】 【两个人之前不是挺平和么?怎么又不对付了?】 【可能是阚楹拿了国美展金奖的原因?】 【何知意是演员,金奖不金奖和她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自从阚楹拿金奖上热搜后,不少人就说谢程煜选何知意是眼瞎了,怎么说呢,艺人在镜头前再光鲜也就那样,阚楹虽然是爱豆但又会古琴又会画画,格调不一样。】 【是啊,以后商业宴会上,肯定也是阚楹那边的人脉更有用。】 不管直播间的言论怎么猜测,阚楹等人这顿晚餐吃得还算顺利。 节目组没再搞什么不同等级的晚餐,而是准备了十几道不同国家的料理端上来,让嘉宾们能大饱口福。 阚楹白天跑得太多,全身乏累,也没什么胃口,挑了几道酸甜口的菜寥寥吃了些就不再动筷子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杯里的柠檬水。 她快喝完的时候,谢惊昼总能及时拿起水壶满上。 半个小时后,薛玉昆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走上来,笑眯眯道:“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最后一个任务了。” “还有任务?”商佳禾惊讶道:“除了梁照清,我们一个个累得像狗似的,你们节目组有没有心?” 被自家老婆点名,梁照清掩面喝了一杯枸杞茶,没有脸发表言论。 “冷静冷静,这个任务特别简单。”薛玉昆伸手指向庭院,“我们来都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再离开,节目组特意准备了四个孔明灯,等下大家吃完饭,可以在孔明灯上写下对未来的期盼,再一起去海边放飞孔明灯。” 几分钟后,阚楹看着发到手里的孔明灯和马克笔,陷入沉思。 她怼过谢惊昼无数次,也骂过谢惊昼无数次,还真没有对谢惊昼说过什么祝福的话,哪怕是之前奖赏谢惊昼的旨意也是让文臣代笔。 关键这次还让她写对他们未来的期盼,能有什么期盼,当然是尽早解绑,越快越好。 “亲爱的。”谢惊昼从旁边歪过头,不太着调地笑,“不然你就写祝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阚楹见鬼似的看他,无声回他,“你这是咒我么?” 谢惊昼啧了一声,顿觉任重而道远。 他长得不差,资产丰厚,会的技能也不少,难道长公主从前不养面首就是因为眼光太高? 不一会儿,一众人带着各自的孔明灯来到海边。 夜晚的海风比平时大了许多,飒飒吹起来,微波粼粼,皎月和繁星映在海面上,随着浪花一波波地涌上岸。 商佳禾和梁照清不太在意放孔明灯这种看似浪漫的事情,快速写完就一起放飞了属于他们的孔明灯。 阚楹掠了一眼,在孔明灯彻底升上天空前,看清上面的字,“祝:白头偕老。” 刚收回视线,阚楹又听见周寂的声音传过来,“从溪,祝我们长长久久,永浴爱河怎么样?” 岳从溪拽他胳膊,“你小点声。” “……”阚楹意识到一心想解绑的她,和周围的人简直格格不入。 “亲爱的,这孔明灯我帮你放了?” “我还没写——” 下一秒,阚楹看着被谢惊昼拎在手里的孔明灯,倏地止住话头,那上面竟然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谢惊昼,你还我。”阚楹伸手去抢。 谢惊昼往后跑几步,躲开阚楹,混不吝道:“我们俩不分彼此,谁放不一样?” 他个子比阚楹高,手臂一伸,还真没让阚楹够着。 于是,阚楹眼睁睁地看见画了大爱心的孔明灯逐渐升空,越来越高。 从下面望过去,还能看见爱心后面有一行小字。 那行字太小,阚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你写了什么?” 谢惊昼也在仰头看孔明灯,直到孔明灯化作繁星下的一个光点,他才偏头看向阚楹,慢悠悠笑道:“自然是祝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阚楹:…… 这个狗东西果然在咒她! 夜空璀璨,升起的孔明灯明亮灼人。 一行草书小字被火光映得流水行云,遒逸劲健。 愿殿下:平安无恙,万事遂意。 第047章 (二合一) 天际破晓, 明亮的光线沿着窗帘的罅隙洒进屋子,在褐色的地板上拓出一个个光晕。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倏地开机, 显出早上八点的字样。 嗡嗡嗡的消息提示音不绝于耳, 将屋子里的静谧氛围驱散一空。 一只手从蚕丝被下伸出来, 摸向嗡嗡不停的手机。 被单是很纯粹的水蓝色, 衬得那只手瓷白细润,仿若深海里精雕细琢毫无瑕疵的珍珠一般,唯有腕间的一颗淡色小痣,平添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阚楹闭着眼,在柜子上胡乱摸了几下,刚摸到手机看也没看就塞回枕头下, 俨然准备再睡一会儿。 躺了有几秒, 阚楹皱着眉重新翻出手机按亮,微微睁开眼看了眼时间,一看见八点的字样,眸底的惺忪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阚楹掀开被子坐起来,视线第一落点就是床正对面的沙发,昨晚睡在那里的人已然不见了人影, 只有一件衬衫随意地挂在靠背上, 彰显着主人的生活痕迹。 -- 第133页 “昨天真有那么累么,我竟然睡过头了。”阚楹屈指揉了揉眉心, 暗自抱怨道。 根据阚楹往日的生物钟,一般早上七点半就能自然睡醒, 用快半个小时洗漱完, 手机也刚好准时开机。 阚楹想到手机刚才嗡嗡直响, 便拿过来点开新收到的讯息—— 下一秒, 被满屏的生日快乐刷了一脸。 有粉丝们组团发来的私信和艾特,也有现实里的长辈、朋友和其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发来的消息。 内容大致相同,全是祝她生日快乐。 12.07. 原身的生日。 阚楹的生辰也是12月7日,不过她从小到大一直过的农历生辰,所以今早看见日期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阚楹手指轻划,翻看信息,发现像谢奶奶、阚老爷子、谢父谢母还有阚父等长辈都比较直接,有的说句生日快乐附加一个转账,有的连生日快乐都不说直接反手一个转账。 大早上刚睡醒,她就凭借过生日转账净赚了七位数。 阚楹挨个长辈回复完,再次点开其他人的微信,挑出其中关系还不错的回复,其中就有丁蕾和邬思华。 【丁蕾:阚老师,生日快乐!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蛋糕],我昨天已经进剧组拍戏,导演很照顾我,我知道他是看在阚老师的面子上,我会继续努力[握拳]。】 【邬思华:老板,生日快乐[玫瑰][玫瑰][玫瑰],这段时间阿莫斯先生的教导和演示都十分用心,受益无穷,你要求的短片我正在拍,预计下周五就能交付。】 下周五? 这效率倒是比阚楹预料的快。 虽然不介意花费人力和物力来提升邬思华的技能从而拍出合心意的电影,但若是能用较少的成本得到同样的利益,谁都会很喜欢。 回完消息再洗漱、换衣服,时钟的分针指向半点。 因为录制地点在岛屿,所以节目组奢侈地租了一艘豪华游轮用来载一众嘉宾和工作人员回去,昨晚刚把出发时间定在上午十点。 考虑到十点才离岛,直播间索性开了一场早饭直播。 薛玉昆不主持,纯靠嘉宾们自由发挥。 阚楹推开门出去,迎面撞见同样才起床不久的岳从溪,她穿了一件橘色碎花长裙,手里拿着一个同色系的纸袋。 “楹楹。”岳从溪看见阚楹,眼睛弯成月牙,伸手递上手里的橘色袋子,轻柔道:“生日快乐。” 阚楹有些惊讶能从岳从溪那里收到礼物,怔了几秒后才接过袋子,“谢谢。” “现在能看吗?” “可以呀。” 得到岳从溪的同意,阚楹才将袋子里的礼品盒拿出来。 打开盒盖,一股清冽、爽净的香水味轻漫地散开。 阚楹垂眸,看清盒子里东西。 一瓶香水。 瓶盖和瓶身皆采用镀金浮雕的设计,一片片金色雪花裹着瓶身,很是精致,在靠近瓶口的位置,有金色纹路纹出的[阚楹 1207]的字样。 “这是J家的一款联名香水,前调是清爽冷冽的苦茶味,尾调是很绵长清润的甜橙味。”岳从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我平时见你用的香水大致都是类似的风格,于是买了这一款。” 阚楹合上盒盖,抬眸对上岳从溪的眼睛,微微点头,“我很喜欢,谢谢。” 说这话时,阚楹的表情仍然冷冷淡淡,像是拒人千里之外似的,但又莫名真实可信,让岳从溪不由自主地相信阚楹真的很喜欢这一款香水。 岳从溪抿唇笑了,“你喜欢就好,前段日子的编舞你帮了我很多——” 阚楹不得不打断她,“我只是不想看半成品。” “我明白。”岳从溪也不拆穿阚楹,依然笑得温温柔柔,“反正我就是很感激你。” 她说完又伸手指了下礼袋,“里面还有两张门票,下周五是舞蹈初赛,参赛者可以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到现场看比赛,你和谢先生要是有空可以来看一看。” 阚楹未来几天的行程内容还在调整,便没给岳从溪准话,只是应道:“如果有时间,我会去。” 把礼物放回屋子,阚楹和岳从溪一起下楼打算吃早饭,路上又碰见了商佳禾,“阚楹,生日快乐啊。” 商佳禾说完,还朝阚楹眨眨眼,“你家谢惊昼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啦,我刚才路过闻到那个香啊,比节目组准备的早餐香多了。” 阚楹:??? 下了楼,看见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忙活的某人,阚楹终于明白商佳禾说的香多了指什么。 谢惊昼居然在厨房里煮面条。 他背对着这边,身上穿了一件天蓝色衬衫和浅灰色的休闲裤,围裙系在腰上,显得宽肩窄腰,劲瘦精悍。 也不知道他背后是不是长了眼睛,阚楹才打量了几眼,他就回头看过来,视线稍稍一掠便很精准地停在阚楹身上。 谢惊昼扬眉,语调含了点儿轻松笑意,“亲爱的,早。” 阚楹看着他围裙上那只呆萌的小浣熊,不忍直视,“……早。” 在阚楹出现的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多了起来,大早上爬起来蹲守在直播间的荧光棒们高高兴兴地发起弹幕。 【楹楹生日快乐!】 【楹楹今天也好美!】 【阚楹看见谢惊昼围裙的一瞬间,表情一言难尽哈哈哈哈哈。】 -- 第134页 【谢惊昼是想给阚楹煮长寿面么?】 【肯定啊!羡慕QAQ】 【有什么可羡慕的?趁着开直播才煮面,谁知道是不是作秀。】 很快,谢惊昼煮的面条被他亲自端上桌。 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盛在阚楹眼前。 梁照清探头看了眼,啧啧道:“这是海鲜全家福吧?也太丰盛了。” 商佳禾白他一眼,“既然看了就认真学,回家你学着做。” 这边,谢惊昼刚想和阚楹说这次面没煮糊,话刚开了个头,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接个电话。”谢惊昼拿起手机,转身离开。 快走到庭院时,他又返回来,俯身在阚楹耳边飞快说了句,“小公主,生辰吉乐。” 一副调侃且打趣的语调。 阚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从前也是,每次她生辰这天,别人都是祝贺长公主生辰,谢惊昼偏偏要说祝小公主生辰,以至于阚楹次次都不给这个挑衅的家伙好脸色。 梁照清见阚楹只顾着看海鲜面,不由出声,让阚楹看一看桌上的花瓶。 花瓶雪白,插着几枝缀着露珠的香槟玫瑰,它们迎着窗外斜映下来的阳光,舒展一片片花瓣。 梁照清笑道:“阚楹,不止有海鲜面,这花也是惊——” “谁把花摆在这里的?”谢程煜下楼时,表情就很难看,等看见餐桌上的花瓶,眉头更是皱得很紧,脸色也沉了一层。 他快走两步拿起花瓶,冷声道:“知意花卉过敏,这花我拿——” “放下。” 阚楹抬眸,冷冷看着他,兀自等了几秒后,见谢程煜仍然拿着花瓶不动,语气明显不耐起来,“谢程煜,我让你放下。” 谢程煜听见这话仿佛想通了什么,厉声质问道:“你昨天究竟和知意说了什么?” 下楼前,他刚和何知意有口头分歧,这会儿,再一想到昨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何知意有被阚楹为难,心里又愧疚又愤怒。 谢程煜压着火气,“知意刚才竟然还帮你说话,结果你大早上摆一瓶花在桌子上?你是想让知意认清楚你就是在针对她,还是赌知意善良会强忍着过敏吃早饭?” 这几句掷地有声,简直就差明说了阚楹想算计何知意。 谢程煜不是圈内人,自然不在乎口碑和人气,他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何知意被欺负,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阚楹会回击的准备,在他的印象里,阚楹向来忍不住气,凡事总能大吵特吵,这也是几年里,他越来越烦阚楹的原因。 枉他昨天还怀疑阚楹从前是故意那般行事,现在想想真是高估了阚楹。 但出乎他的意料,阚楹神色仍然冷淡,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气定神闲地坐在他面前。 阚楹屈指敲了下桌面,耐心彻底告罄,“我说了,让你把花瓶放下。” 谢程煜拧眉,“我也说了,知意花卉过敏!你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梁照清当惯了老好人,不想大家闹得太难看,主动道:“程煜啊,这花是惊昼弄来的给阚楹当惊喜,你别误会阚楹。” 谢程煜想也不想道:“无缘无故给什么惊喜?还不是她特意让谢惊昼准备的?” “呃……”梁照清被他问住了,目光犹疑地看着他,提醒道,“今天是十二月七日。” 谢程煜拧眉想了一会儿,脸色再次冷沉,“难怪。” 他这表情把梁照清给看懵了,不是啊,你要是想起来十二月七日是你前未婚妻的生日你就赶紧把这花瓶放下啊。 还有,你记起来后不尴尬就算了,你怎么还更生气了? 谢程煜砰的一声把花瓶放在桌子上,紧紧握住拳,“你这是拿着瓶花提醒知意,因为她去年今天过敏住院我去看她,所以你跑去医院和我吵到差点分手?然后讽刺知意插足?” 说到这,他像是忍无可忍一般,一字一字都带着冰,“阚楹,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和知意是在我们解除婚约后才在一起的,你不要把我们分手这件事归罪给知意。” 这几句话一出,整个客厅静得落针可闻。 其他人全懵了。 作为事件的主人公,阚楹仿若未闻地从花瓶里抽出一枝香槟玫瑰,看了片刻,她才很是平静地反问了一句:“是么,我们差点分手一周年了?” 其他人:…… 刚从庭院里回来的谢惊昼:…… 谢惊昼走上前,视线在阚楹手里的香槟玫瑰停留几秒,又挪到阚楹的身上,语气难辨道,“你是想拿我给你的礼物庆祝你们……差点分手一周年?” 语调沉懒,偏偏透着一股子醋味。 阚楹没好气地把手里的那枝玫瑰花塞他手里,不理解这人无缘无故吃什么飞醋。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和谢程煜差点分手的人其实是原身? 商佳禾听了半天,当即便问:“程煜,你该不会不记得今天是阚楹的生日吧?” 但凡有眼睛的人,大概都能看见谢程煜脸上的怒意短暂地僵住了。 商佳禾不敢置信道:“你们那天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庆祝生日?” 虽然娃娃亲不具有任何效力,但阚楹和谢程煜成年后也没解除婚约就说明彼此也默认婚约成立,结果谢程煜能记住那天何知意住院,却记不住那天在庆祝生日? -- 第135页 “确实在庆祝生日。”阚楹也没看谢程煜,自顾自地从花瓶里抽出第二枝玫瑰,不疾不徐道,“算下来也庆祝四年了,但很遗憾,这位前未婚夫一次也不记得。” 闻言,商佳禾等人看谢程煜的目光更怪了。 这不就是说谢程煜当未婚夫那些年,对待未婚妻一点都不上心么?阚谢两家的长辈又不是老顽固,你那么不喜欢家里订的未婚妻,直接退婚呗,家里人还能硬逼着你? 谢程煜被众人盯着看,面色难堪,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当众出这种洋相,至于那几年庆祝生日,他根本不喜欢阚楹,为什么要费心记阚楹的生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记不住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吧?】 【记不住怎么了?你男朋友能记住前女友的生日?】 【你男朋友和前女友过了四年生日,次次都记不住,我觉得他有必要去医院检查有一下脑子哦。】 【庆生当天跑医院看还是朋友的现女友,啧啧啧,不知道以为这个现女友差他救命呢。】 【友情提醒一下,何知意曾经在《完美同行》上上上周的花絮问答里说过,她收到过最感动的礼物是高二生日那天谢程煜送给她的一个水晶球,所以谢程煜连高中同学的生日都能记住,偏偏记不住自己未婚妻的生日?】 【怎么了?我也能记住我同学的生日啊,谢程煜记不住阚楹生日只能说明他们感情不好。】 【何知意粉丝别扯东扯西,别人感情不好就是何知意当小三的借口?我特么早就想说了,何知意和谢程煜根本就是精神出轨!】 【说精神出轨的截图了,等着被工作室告吧!】 气氛凝固中,阚楹当着众人的面把花瓶里的香槟玫瑰都抽了出来,数了数,一共十一枝,她把剩下的十枝玫瑰全塞给谢惊昼,不容置喙道:“再找个花瓶,这个瓶子脏了。” 脏了。 这个瓶子脏了。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谢程煜……的手,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他握了几分钟花瓶。 谢程煜气得手都发抖。 谢惊昼眉梢挑高,他难得看见阚楹在这种事上会浪费时间说了一句又一句,依照阚楹平时的习惯,连那句过了几年生日都不会说。 阚楹确实不屑于在这些事上多费口舌。 只是刚刚被谢程煜质问,她突然觉得可悲,为原身可悲。 从原身记忆里,阚楹不太找得到原身喜欢上谢程煜的原因,反正就是某天突然喜欢就上了,并且着了魔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了,阚楹也不知道原身都这么喜欢了,高中又是怎么狠下心跑国外读书三年不回来。 原身性子是有些激进,容易吃醋,喜欢吵闹,但从来没耽误谢程煜的正事,唯一一次对谢程煜表示鄙夷就是分手那天。 至于原因—— 阚楹捻着指腹上沾的露珠,唇角弧度讽刺。 从前懒得梳理原身和谢程煜那堆事,现在稍微捋一捋,她倒是理解原身为什么总是针对何知意。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让阚楹觉得可悲。 原身太喜欢谢程煜,就算怀疑谢程煜和何知意有其他牵扯,想的也是找何知意的麻烦。 何必呢,直接把谢程煜这个源头踹了不就行了? 何知意就是这时下楼来到客厅,她眼眶还有些红,见客厅氛围不对,脸上扬起笑,“大家这是怎么了?” 刚问完,她就发觉商佳禾、梁照清、周寂还有岳从溪看过来的目光都很复杂。 这一瞬间,何知意似乎见到了她刚和谢程煜在一起时被不少人质疑她插足的场景。 何知意脚步一顿,求救般地下意识看向谢程煜。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谢程煜脸色很难看,而他的视线落点—— 竟然是阚楹? 何知意咬了咬唇,轻声叫人,“程煜。” 这一声让谢程煜突然回神,他快步走向楼梯,强硬地拉着何知意上楼,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客厅里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那个……他们小两口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梁照清笑呵呵地看向阚楹,“阚楹,快尝尝惊昼一大早起来煮的面,放久了影响口感。” 阚楹不受气氛干扰,拿筷子在碗里拨了下。 有蟹肉,龙虾,鱿鱼,鲍鱼等海鲜,满满当当铺了厚厚一层。 阚楹用筷子翻出下面的面条,轻轻夹起。 这面条像是人工擀出来的,而且很长,长到只一根就堆了小半碗。 阚楹淡淡瞥了眼在那悠哉悠哉插花的谢惊昼,没说什么,低头咬住面,中间不咬断,一点点吃进嘴里。 面条劲道香弹,全然不是上次糊掉的阳春面能比的口感。 谢惊昼等阚楹把一整根面条都吃完了,才把重新插满花的花瓶推到阚楹眼前,状似随口道:“谢程煜刚刚拿花做什么?” 阚楹吃人嘴短,心平气和道:“怕何知意过敏。” “过敏?” 谢惊昼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似嘲不嘲,“这桌子快四米长,何知意就必须坐花瓶旁边?怎么,平时何知意走路上,谢程煜是不是也要冲上去把路两边的花给拔了?” “……”阚楹刚吃到嘴里的蟹肉,差点咳出来。 “噗,咳咳咳咳!” 显然有别人忍不住,周寂听到谢惊昼这话,一口粥喷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想笑还是想咳嗽。 -- 第136页 【谢惊昼把山里的笋都拔了哈哈哈哈。】 【我也觉得谢程煜刚刚大惊小怪,而且他误会了阚楹连句道歉都不说。】 【他真能拿得起放得下说道歉就道歉,也不会一直待在谢家啦,谢家养他二十几年舍不得他是一回事,他不端正自己的位置就是另一回事了(摊手)】 虽然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但阚楹这场生日也算过得顺顺利利。 晚上,阚楹和谢惊昼乘坐的飞机抵达江市飞机场,当他们快到别墅时,已然快深夜了。 车子一路行驶,然而,就在临近别墅门口的时候,前面突然亮起七八个闪光灯。 谢惊昼轻啧了一声,自然而然地伸出一只手在阚楹眼前虚虚挡住,“金碧云没提前说什么吗?” “没。”阚楹看着那些蹲守的记者,也是脸色不愉。 刚说完。 手机响了,来电人金碧云。 恰在这时,司机回头问道:“我们是停下还是直接开进去?他们这堵得有点严实,直接开进去可能会擦伤人。” 阚楹挂了手机,冷冷道:“车窗打开。” 谢惊昼收回杵在车门上的胳膊肘,懒懒道:“开我这边的车窗。” 司机照做。 车窗刚一打开,记者们一窝蜂地涌上来,他们手里的麦几乎要从车窗伸进车里,只不过被谢惊昼气势所震,到底没人真敢伸进去。 “阚楹,请问你有看见俞烈在网上的爆料么?” “俞烈说你在谢程煜被爆出假少爷当天,公然骂谢程煜是癞|□□想吃天鹅肉!所以你和谢程煜分手只是嫌贫爱富?” “俞烈还说你经常利用女友身份针对何知意,而何知意和谢程煜只是同学关系,这些他都能作证,所以这所有一切都是你在多想?” 阚楹心里的烦躁快到顶峰了。 这几个人的名字怎么没完没了在她耳边晃悠,这次要是不一块解决了还不知道能烦多久。 她审视着窗外的几个记者,挑中其中一个圆脸丸子头的小姑娘,压着脾气问:“你有男朋友么?” 小姑娘愣了愣,“……有。” 阚楹一边捏着腕间的手链一边不疾不徐地问:“如果你拉他去店里买包,你让他帮你选一个——” “他肯定不会给我选啦。”小姑娘抢答道,“他一个大直男,只会坐那看手机!” 阚楹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她。 小姑娘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前伸麦,“你继续。” 阚楹:“他很耐心地选了一个包,说这个包很适合他的一位女同事——” 小姑娘抿直唇,一副猎杀表情,“杀千刀的玩意儿,我不一剪刀废了他都对不起他。” 全场:…… 几个男记者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阚楹听到这个回答,略有意外,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个办法不错,行,我要是再碰到就不骂他了。” 谢惊昼听到这,轻咳一声,“关窗。” 司机老老实实地关上窗,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一直到车子驶出老远,小姑娘才后知后觉地问:“所以谢程煜是陪阚楹看包的时候,不管女朋友还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给何知意选包?卧了个大槽?这俩人真没问题么?真要是这样阚楹怎么骂他都不为过吧?” “阚楹一面之词你也信?” “那我们现在蹲这不也是因为俞烈的一面之词?” 其他人:…… 好有道理哦。 阚楹从窗外收回视线,径直在手机上联系了公司负责人,和俞家的项目也别好聚好散了,能换其他公司都换其他公司,这点钱她付得起。 “殿下。” 阚楹打到一半,蓦地被谢惊昼叫住。 恍惚间,阚楹依稀记起昨晚或者半夜也听见了类似殿下、小公主、亲爱的一类称呼,后面跟的大抵是祝她生辰吉乐,太烦人了,恼得她一巴掌拍了回去。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阚楹回忆的思绪也被看见的东西打断。 一只用几十颗珍珠仔细黏成的小兔子,活灵活现地躺在谢惊昼的掌心里。 谢惊昼慵懒含笑的嗓音在旁边响起,“生辰贺礼。” 第048章 (一更) 车子在车库停下。 司机从后视镜瞄见阚楹和谢惊昼似乎有话没说完, 便很有眼力见地一个人下了车,把空间留给二人。 车库面积很广,壁灯的光亮沿着墙角漫开, 映亮了车窗和内里, 也将用来黏成小兔子的几十颗圆润莹白的珍珠晃得格外剔透。 阚楹挪开视线, 掠向车窗, 入眼的是几辆不太常用的跑车,平时看就觉得张扬的颜色依然很伤眼睛。 于是,阚楹面无表情地又把视线挪回到小兔子身上。 “你做的?” “当然。”谢惊昼回答时,尾调微微上扬,骄傲得仿佛做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阚楹捏了下指尖,淡淡道:“谢了, 你收回去。” “……你不要?” “嗯。” 旁边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车子里一下子归于平静。 阚楹眉尖微皱, 指腹下意识压住腕间的手链。 几周前在山海乐园里坐摩天轮,他们两个初期也这么静,当时她心里是尴尬,这会儿反而莫名烦躁。 -- 第137页 但阚楹昨天做过决定,既然不打算答应谢惊昼的追求,那么也不要做出让他误会的行为。 想到这, 阚楹垂下眸, 抿直唇瓣,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真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 阚楹听见谢惊昼这么问,他声调低而沉, 先前的上扬仿佛是错觉。 阚楹伸手推门, 干净果断地扔下一句, “不要。” 简简单单两个字, 很是无情。 谁知,手腕倏然一紧。 阚楹还没回神,已经被这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拽得往后一倒,整个人结结实实撞进了谢惊昼的怀里。 鼻翼间全是渐浓的清冽生野的木香,像是势必要一鼓作气攻下城池的军队,刹那间便无孔不入地侵|略上来。 阚楹屏了屏呼吸,才压着脾气叫人,“谢惊昼。” “在呢。”谢惊昼懒懒应了声。 他一手抓着阚楹的手腕,一手从前面揽住阚楹。 这么环住人后,他才发现阚楹的腰纤细到盈盈一握,揽在怀里都怕伤到人。 “松开!” “你先把兔子收了。” “不要。” “那我也不松。” 阚楹:…… 对峙中,谢惊昼抬手在阚楹面前晃了晃,疑惑道:“我不明白,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给你的兔子你为什么不要?” “???”阚楹挣脱的动作一顿,猛地回头,见鬼似的怒视谢惊昼,“我喜欢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了?” 谢惊昼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他捏着指骨,从容笑道:“你和别人也这么炸毛?” 阚楹冷起脸。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炸毛两个字来形容。 “别人不会像你这样气我。” 说完,阚楹倏地想起早上的花瓶乌龙和挡在别墅门口的记者们,一样的让人心情不愉快,偏偏—— 他们都没能让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暴躁。 谢惊昼握紧了些阚楹的手腕,懒懒漫漫地问:“要是其他人和你一起被这个破系统捆绑,要求你们必须假装塑料夫妇,必须亲吻秀恩爱才能解绑,你也会答应?” 阚楹嘴巴比脑子快,“我会答——” 剩下的话,出乎意料地困在唇齿间,半天也没吐出来。 困到连阚楹也皱紧眉,疑惑她为什么回答到一半就生理性厌恶。 还没等阚楹想出个所以然,背后抵住的胸膛突然微微震动,愉悦的笑声从里面漫出来,烧在阚楹耳廓。 阚楹思路被打断,不耐烦地撩起眼皮,又凶又冷地瞪他,“你笑什么?” 从阚楹的角度,恰好能看见谢惊昼清瘦的下颌线和扬起弧度的唇角,倒是那双一直含着笑意的眸子被长睫掩住,瞧不清晰。 “我笑——”谢惊昼刻意拖着调子,语调绵稠缱绻。 他一边把珍珠小兔子塞进阚楹手里,一边轻笑道,“殿下,您真的很可爱。” “……” 阚楹没好气地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手腕,起身离开车子,走了没两步又回身把车门重重摔上,“滚!” 寂静的车库内,很快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谢惊昼三两步追上阚楹,语气调侃道:“你现在这是不是叫恃宠而骄?” 阚楹顿住脚步,用一副“你在说什么梦话”的表情看他,“恃什么?” 谢惊昼扬眉,自荐枕席道:“侍寝?” 侍寝你个大头鬼。 阚楹在心里白他一眼,转身往别墅走的步子也更快了。 不管阚楹走多快,谢惊昼都能跟上来,刚跟上,他嘴就不得闲,“亲爱的,你今天高兴么?” 阚楹不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她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能气得少活十年。 “我很高兴。”谢惊昼打趣般的说完又笑了,兀自重复道,“真的特别高兴,上次这么高兴还是殿下咬我的时候。” 阚楹和谢惊昼这时正好进了别墅大厅,兰姨带着几个佣人上来帮忙,然后,谢惊昼的这句话就十分清晰地传入到几个人的耳朵里。 佣人们:…… 阚楹闭了闭眼,刚想摸腕间的手链,才发现那只珍珠小兔子还在手心里,当即扔回给谢惊昼,“闭嘴。” 扔下这句,阚楹冷着脸上了楼,把谢惊昼甩在后面。 谢惊昼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微微拧眉。 他怎么总是忍不住逗长公主呢,关键还把握不好逗的力度。 兰姨走上来,小声问:“这是闹别扭了?” “我的问题。”谢惊昼把小兔子装回口袋,难得正经地问,“兰姨,你说我就这么招人烦么?” 刚刚在车库,看长公主的意思,他和其他人在长公主心里的地位至少不一样。 再厚脸皮点说一句的话,他真觉得长公主有那么点儿喜欢他,不喜欢能咬他? 兰姨被问住了,半晌,才不太确定道:“也不是招人烦,就是——” 谢惊昼回神,虚心请教,“就是什么?” 兰姨组织了下措辞,“你脸上经常笑眯眯,要说高兴吧,像,要说不高兴吧,也像——” 旁边的佣人憋不住地补了一句,“说白了,显得不太着调,不正经。” 兰姨顿住话头,看了眼默默低下头的佣人,硬着头皮点头,“是有点不太着调。” -- 第138页 谢惊昼稍怔。 在大雍,他听过不少人骂他笑面虎,但还是第一次被评价不正经不着调。 这么想着,谢惊昼屈指抵了下唇,若有所思。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比完摩托艇,长公主帮他擦头发的时候也说过让他正经点,所以不是让他捏得正经点,而是让他笑得正经点? 当谢惊昼回卧室时,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抬脚走到阚楹床前,想了想,把口袋里的珍珠小兔子藏到阚楹的枕头底下。 倏然间,一股浅淡的橘味氤氲开来,丝丝缕缕地萦绕而上。 谢惊昼放枕头的手顿住,目光也随之落在枕头上。 这橘子味的洗发水,他也用过,怎么觉得还比不上长公主的枕头好闻? 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浴门也能听见绵长不断的水流声,大抵是阚楹在里面洗澡。 “……”谢惊昼面不改色地把枕头放回床,压住珍珠小兔子。 水流声还在继续。 他轻啧一声,抬手松了松领口的衬衫扣,快步离开卧室。 浴室里。 阚楹阖着眼,轻轻仰起头,淋浴头喷洒出的水流温度比平时稍低一些,冲在身上倒也不冷,不过也没能把她自觉发昏的脑袋冲冷静。 前不久的对话,控制不住地在脑子里响起,一遍又一遍。 “你和别人也这么炸毛?” “殿下,您真的很可爱。” “你现在这是不是叫恃宠而骄?” 狗东西。 阚楹恼得关上淋浴,捏住鼻梁揉了揉,“谢惊昼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事实证明,某人真的阴魂不散。 当天夜里,阚楹又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句恃宠而骄。 阚楹睁开眼,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细细数吊灯上的花纹。 恃宠而骄这个词对阚楹来说并不陌生。 上辈子,阚楹被皇太后罚抄佛经的时候也被说过恃宠而骄,恃父皇的宠,恃母后的宠,有宫里两位大人物在后面撑腰,阚楹哪怕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也没关系。 再后来—— 阚楹使劲儿眨了下眼。 病危,宫乱,厮杀,临危受命, 阚楹看着满眼濡慕的幼弟,不得不收敛本性,学着当一个能撑腰的大人。 现在想想,她为数不多的几次暴露本性竟然都是在谢惊昼面前,一个让她时常想除之而后快偏偏第二天看他出现在朝堂上又莫名心安的家伙。 “睡了么?” 阚楹斜睨一眼两床间的帘子,没好气道:“睡了。” 谢惊昼似笑了声,半晌,才慢悠悠道:“那让枕头下的宝贝儿陪你睡。” “???” 阚楹当即坐起来,掀开枕头,那只珍珠小兔子倚在床头,被枕头一挡,不注意些还真不容易发现。 拿过这只小兔子,掌心一簇暖意,压久了连带着珍珠也含了清浅的温度。 阚楹又想起当年抢谢惊昼的那窝兔子,想罢,她伸手握住帘子,“我不——” “哎哎哎!”谢惊昼叫住阚楹,“我上半身|光着呢,你想看么?” 阚楹忍无可忍道:“……你闭嘴!” 这么一通下来,阚楹之前做好的决定也不想管了,握着小兔子重重地躺回床上。 算了算了,谢惊昼爱追就追,想怎么追怎么追,反正追不上伤害的也是他,我心狠,我不同情他。 阚楹想可能是她想开了吧,反正重新躺下不久,睡意变得浓重起来,一直徘徊在脑子里的那几句话也听不见了。 夜色朦胧。 不一会儿,卧室里响起簌簌的声音。 靛蓝色的床帘被一只修长笔直的手,慢慢拉开,隔断的一丝丝月光拢下来,衬得阚楹侧脸秾艳冷傲,仿若月宫仙子。 这会儿,月宫仙子手里还捏着一只莹白剔透的珍珠兔子。 谢惊昼垂着眸子,看了有几秒,才扯唇笑道:“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这么放心地睡着?” 说罢,他抬起手,把阚楹脸颊边的碎发轻轻地别到耳后,声音掩于唇前,低不可闻,“殿下,你也太口是心非了吧。” 第049章 (二更) 翌日。 阚楹和谢惊昼一同在餐厅吃早餐。 自从阚楹心里把谢惊昼当作盟友后, 两个人的座位也从隔着长桌变成相临,偶尔也能说几句话。 今天,两个人全程相顾无言, 各干各的, 谢惊昼更是罕见地没夹点菜放阚楹碗里。 阚楹余光瞥了眼在旁边老老实实吃饭的某人, 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粥。 也是奇怪, 平日里被谢惊昼夹菜,她觉得不自在,这会儿谢惊昼安分下来,她竟然还觉得不自在。 这场十分安静的早餐,看得兰姨和几个佣人担心不已。 等阚楹率先出门离开家后,兰姨不由走上前, 担忧地问:“惊昼啊, 你们还闹别扭呢?” 谢惊昼拿餐巾擦了擦唇角,蓦地想起昨晚睡得香甜的阚楹。 他无奈笑道:“我不想让楹楹大早上就生闷气。” “说到这个!”兰姨顿时满脸怒容,“网上的新闻我看了,那个叫俞烈的太不是个东西了!还有谢程煜,他不就是精神出轨?楹楹当初和他在一起得受多大的委屈啊!!” 谢惊昼喝了一杯温水,脸上笑意渐浓。 -- 第139页 是了, 昨晚太高兴, 以至于他险些忘记处理那几只烦人的苍蝇。 这边,阚楹刚坐上车不久, 包里的手机就嗡嗡个不停,还没来得及看消息, 阚父又打了电话过来。 “喂?” “你爸我刚看到消息!” 阚父一向温和, 凡事有商有量, 还是第一次这么暴怒。 他先是把谢程煜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又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从小到大不是特别不服输眼里特别容不得沙子么!我二婚你都能赌气跑到国外一待好几年,怎么碰到谢程煜你就委曲求全了啊?!那个小子给你下降头了么?!” 阚楹接到这个电话,倒也在意料之中。 昨天晚上,俞烈在网上斥责她嫌贫爱富,追谢程煜时轰轰烈烈,仿佛真爱,一听到谢程煜并非谢家亲生子后,当众翻脸,甚至反嘲谢程煜想吃天鹅肉,辱谢程煜认不清身份。 之后,俞烈又爆出她仗着谢程煜女友的身份,三五不时找何知意麻烦,污蔑何知意想插足她和谢程煜。 俞烈一边爆料一边拍着胸脯表示,他、何知意以及谢程煜是高中就认识的死党,友情绝对真挚。 何知意和谢程煜能捅破窗户纸还是他牵线搭桥,要不然这两个人能做一辈子朋友! 而阚楹分手后,仍然在处处诋毁何知意,话里话外指责何知意有意插足她和谢程煜,纯粹是嫉妒何知意和谢程煜现在感情好。 俞烈大概清楚阚家在圈子里的势力,担心被阚家无声无息地压下去,因此,他找营销大V和水军团队时特地绕开了阚家。 当阚家的长虹影视公关团队收到消息时,爆料已经捂不住了,而几家娱记更是像闻到鱼腥味的猫,风风火火地冲向阚楹的别墅。 昨天,阚楹回应那些记者时,将近半夜十二点,像阚父这样的中老年人,估计早就睡了。 阚父早上睡醒,看见铺天盖地的消息,想来心情也不会有多好。 忆及此,阚楹一边听着阚父在电话里说个不停,一边打开平板。 吧嗒。 一只珍珠小兔子从包里掉了出来。 阚楹想起什么,表情微妙地僵了下,随即,摸了几下兔子才用平板快速浏览网上相关的消息。 昨晚在俞烈的有意安排下,阚楹讽刺谢程煜,诋毁何知意这件事几乎被牢牢地锁在热搜上,即使阚楹的团队处理很快,也抵不住网友们的吃瓜热情。 在阚楹回应后,这件事的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阚楹昨晚睡前也收到了金碧云的消息,说她还想感谢一下阚楹的粉丝。 《完美同行》开播后,阚楹和何知意的粉丝就互不对付,两家纷纷挖对家的料。 尤其阚楹的粉丝,几乎认准谢程煜和何知意早有猫腻,于是早早就挖到他们的高中。 这一挖不得了。 何知意脚踝扭伤,不能下楼吃午饭,谢程煜就从家里带来豪华盒饭,陪着何知意在教室一起吃。 校庆上,谢程煜弹琴,何知意跳舞,俊男美女,天作之合。 当天学校论坛里就有了两个人CP高楼,谢程煜被问及这件事时,一改从前拒绝其他告白女生的冷硬态度,反而说了一句不伤害何知意就好。 诸如此类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数不胜数。 金碧云当机立断从这里切入。 阚楹随手点开评论区,粗略扫了一眼。 【哈哈哈哈哈,谢程煜和何知意的高中三年还挺浪漫,这不就是高中校园青春言情文么?对其他人冷酷无比却对你温柔(PS:前提没未婚妻23333)】 【这么一说,谢程煜更有问题了,毕竟,他对待未婚妻都冷酷无比呢(狗头)】 【阚楹的澄清方式也太让人代入了!我狠狠地怜爱阚楹。】 【我刚刚问我男朋友,假如他陪我买包,中间不管我反而帮异性朋友看包的关系得是什么样的关系,我男朋友回:想出轨的关系:)】 【我以为最恶心的会是中央空调,但中央空调好歹会给女朋友和“异性死党”准备相同的礼物。】 【要不是阚楹和何知意的长相风格完全不一样,我都快怀疑谢程煜把阚楹当替身,等着何知意这个白月光呢。】 【也别光骂谢程煜啊,何知意明知道谢程煜有女朋友都不知道保持距离?我怎么觉得她一直在当备胎呢?】 【想起我前几天看的一部剧,男主和女友吵架,跑去和女主诉苦,然后别人都说男女主是灵魂默契100%的好朋友,后来他俩果然成了一对(摊手)】 【我刚看了一下,《完美同行》的评论区里好多人让谢程煜和何知意下车,他俩还有俞烈的评论区全被问候了,尤其俞烈……】 【何知意掉了十来万的粉吧,不过现在还有粉丝说是阚楹陷害何知意,不管何知意冤枉不冤枉,反正我不希望我老公有这种没界限感的异性朋友。】 阚楹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不一会儿的功夫,评论的风向又从谢程煜和何知意到底有没有精神出轨变成了谢程煜不喜欢阚楹为什么不提出退婚。 电话那头的阚父也在喊,“那个臭小子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不说?!这不就是吊着你么?要我说,这个臭小子说不准早猜出来他不是谢家的儿子,吊着你让咱们阚家给他当靠山呢!” 阚父大概气糊涂了,连带着没证据的事情也猜测上,并且越猜测越觉得有道理,“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年因为你才和他合作的几个项目,我就恨得牙痒痒!你晚上回来,我——” -- 第140页 “不行。”阚楹了解完事情的进度就关了平板,也没有再看骂战的耐心,“刚刚才看到消息,谢家那边让我和谢惊昼今晚过去一趟。” 阚楹说到这,补充道:“谢程煜也会回去。” 阚父沉默几秒,“用不用我去给你撑腰?” 从阚父嘴里听到撑腰两个字,阚楹眼睫颤了颤,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淡,“不用。” “行,你从小就有主意。”阚父说完这句,憋了半天又道:“你别信外人的话,不管怎么说,家里都有你的位置,你房间这么多年我都没动过,一直有让人打扫,你要是想学着管公司我也能教你。” 车子途径金融中心的写字楼,匀速开进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阚楹掠了眼大楼上的企业Logo,淡淡道:“您先管着吧,我管不过来。” 阚父:??? “不是,你怎么就管不过来了?” “我外公太能干。” 这话一出,刚刚还骂得斗志昂扬像只铁血大公鸡的阚父,顿时消声。 半晌,他轻咳一声,“那你先适应着,这样等我退休了,你就能直接接管两家公司,然后狠狠震住谢家。” 阚楹推门下车,快步往电梯走,“挂了。” 电梯直通顶楼,刚一电梯,阚楹就看见了那位职业经理人,霍萧。 三十岁上下,面容刚毅,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丝不苟的精英范。 阚楹倏然想到谢惊昼,估计一辈子也别想从谢惊昼身上看到这种正经的模样。 这家企业七成以上的业务都在国外,国内是近两年才逐渐开展的市场,目前还没走上正轨。 阚楹之前一直不来,主要是她不了解公司的机制和详细的业务流程,经过这段时间的梳理,确保完全掌握后才通知霍萧会来公司。 霍萧面对阚楹,态度不卑不亢,“董事已经到齐了,会议随时能开。” 阚楹嗯了一声,“辛苦。” 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坐在里面的十几位董事抬眼望过来,当他们看清来人是阚楹时,表情皆有怔楞。 这不是网上的那个爱豆么? 这不是阚家的女儿么?她怎么就成公司的大老板了? 很快,他们就没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阚楹面无表情地一个个问题砸过来,个个都一针见血,直接把他们砸得晕头转向,额头冷汗直冒。 直到中午,会议暂停。 几个早前抱有小心思的董事已经瘫在座位上了,缓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揉心脏。 我勒个老天爷啊。 阚楹主持一场会议怎么像皇帝上朝似的,慑得他们生怕一个出错就人头落地。 秘书内线就是这时打进来的,“老板,隆川集团的俞总和褚总来了。” 霍萧在一旁解释,“我们刚停了和俞家的全部合作,最近政策问题,他们行业很不好过,正想着借我们这边的路打开国外市场,这么一停,即便拿到违约金,只怕也很难捱,他们问了我很久为什么断合作,我让他们来公司亲自看。” “亲自看?”阚楹扭头看他,似重新认识这人一般,须臾,点了点头,“行,让他们上来。” 于是,当俞总和褚总拎着名贵茶叶来到顶楼,准备和霍萧重新商谈合作时,猝不及防地被霍萧告知他们公司的大老板来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很快,他们在霍萧的引导下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老板。 他们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阚楹,双双呆若木鸡。 褚总拎在手里的茶叶啪叽掉在地上,他恍若未闻,虚着声音问俞总,“这是不是俞烈昨晚在网上骂的那位正主?” 俞·俞烈他爹·总:…… 他现在打死那个不孝子还来得及么? 恰在此时,座机内线又响了,阚楹瞥了眼他们,随手接起来,言简意赅,“说。” “老板,有客人来访。” “谁?” 这话问完,阚楹便听见秘书在那头也问了一句对方身份,下一秒,懒懒散散的低沉嗓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我……大概算你们姑爷?” 阚楹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你憋了一早上就为了跑公司来孔雀开屏? 第050章 (一更)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像平时一样敬业地招待访客, 看见眼前这位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她唇角弯起一抹职业微笑,“请问有预约么?” “预约?” 慵懒低磁的嗓音从口罩后响起, “我刚约了你们的大老板, 你问问。” 前台拨了内线。 刚拨通, 她就被大老板冷冷淡淡的声线倏地扯回神, 懊恼地恨不得以头抢地。 她果然不该通宵刷剧,不然不可能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她怎么能不先问清对方身份就给大老板打内线呢! “请问你是——” “我?” 男人抬起手,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在前台似询问似警惕的视线里,随意地扯下口罩,从眼皮后投落的些许目光, 落在通话的座机上, 轻扯唇角。 他回答时,声调呢喃宛若说着情话,“我……大概算你们姑爷?” 前台睁大眼睛。 啪的一声。 那头的座机被毫不留情地挂断,长久的嘟嘟嘟再一次拽回了前台的神智。 -- 第141页 “谢先生?!” 谢惊昼颔首,笑得绅士有礼,“我能上楼么?” 前台:“当然!” 前台登记完身份, 将一张临时访客证递给谢惊昼。 谢惊昼接过访客证, 道了声谢,转身向大厅后侧的刷卡区走过去。 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匀速下降。 谢惊昼翻看了几眼手里的临时证件, 百无聊赖地把它揣回口袋。 “叮。” 电梯门向两侧打开。 他抬脚走向电梯,关门前, 漫不经心地扫向大厅。 整体设计极具科技感, 银、白、灰三种主色调将空间渲染得明净, 敞亮、利落。 他抬眸掠了眼天花板, 不同于其他公司的单调,这里有纵横交错的线条和几何体,凌乱又不让人烦躁,反而有种说不上的和谐,类似那天在AK珠宝晚宴看见的抽象画。 电梯门彻底合上。 谢惊昼垂眸,回忆着刚刚看见的几个设计,捻了下指腹。 风格倒很符合长公主的审美,到这些产业都是系统将他们在大雍的资产合理化带来的,难道在风格上也贴心地考虑到了他们的爱好? 想到这,谢惊昼突然发现从昨晚开始就不见111的影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前台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才拿出手机,兴奋地在同事小群里嗷嗷叫,【我刚刚看见谢惊昼了!!!】 会议刚开始不久,人事就依照早前得到的任命给公司员工们发了一封邮件,范围是国内外的全体员工。 邮件内容很简单。 点明他们公司真正的CEO正式上任,同时附上CEO的照片和简单履历,国外员工态度还算平和,国内员工已经惊呆了。 他们公司的神秘CEO,竟然是国内的流量爱豆,阚楹?! 员工们茫然地看着邮件,看着“阚楹”两个字,恍恍惚惚地想: 难道这就是网上时常调侃的混不出名头必须回家继承家业的现实例子??? 前台想到谢惊昼刚刚隔空和阚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谁能想到她当初在《完美同行》直播间里说自己磕到颧骨飞升的时候,还被不少人吐槽磕到假糖呢! 于是,她噼里啪啦地在群里打字,【你们知道么?!谢惊昼刚刚特地在大老板面前自称是我们姑爷!他是不是把我们当大老板的娘家人了?!】 这条消息刚发完,小群里的几个人陆续冒头。 【我们何德何能!】 【草草草!虽然觉得姑爷的称呼不对,但是为什么莫名有点苏?!】 【我也想说!感觉比说我是你们大老板的爱人或者丈夫要带感哈哈哈哈哈,我被他们俩稳准狠地拿捏住了!】 前台和小伙伴们在群里磕CP磕得热闹,顶楼办公室的气氛就很凝固了。 阚楹挂掉电话后,脸色明显冷下来,直接从微冷变成了冰封十里,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掺上了冰粒,冻得人直哆嗦。 “你们还有事?”她仿佛才想起办公室还有两个人,凉飕飕的视线瞥向他们。 俞总褚总:…… 他们从进门到现在还一句话没说吧?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俩无论谁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往日碰见像阚楹这种小年轻那真是轻轻松松三两句话就能对付,刚刚怎么就被阚楹的冷脸震得说不出话了? 褚梓阳弯腰捡起掉在的茶叶礼袋,借着角度,疯狂用胳膊肘拐旁边的俞勋嵘,使劲儿朝他使眼色。 说啊! 快说目的啊! 俞勋嵘面色有点难看。 他们来前打定主意即使是死皮赖脸也要说服霍萧答应再次合作,但谈判的人换成阚楹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片子,他一时半刻真舍不下这张老脸。 “楹楹啊。”俞勋嵘稍稍摆起一副长辈的口吻,半慈爱半客套,“俞叔倒是不知道这公司的大老板是你。” 短短几秒里,他倒是隐约记起来圈子里是有说阚楹从素未谋面的外公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还成为了AK珠宝的合作商。 俞勋嵘想到这,忍不住又在心里臭骂了俞烈一顿,什么时候惹阚楹不行,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 不过,阚楹要真是大老板,倒也有好处,一个能为了一时之气就撤合作的小丫头片子,想来心机手段也稚嫩得很。 俞勋嵘脸上堆起笑,“我和老阚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之前——” 阚楹睨他一眼,很不客气地扔出一句,“霍萧,送客。” “……” 被阚楹一个小辈当众下了面子,俞勋嵘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他深呼吸几口,继续笑,“我差点忘了,俞烈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做事实在是有失分寸!我回去肯定要拿棍子好好地教训他,要不晚点儿我再压着他来亲自和你道歉怎么样?” “你要是还生气,我再把他卡停了,网拔了,让他再也不敢在网上胡乱说话!” 阚楹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谢惊昼,面色不愉地收回视线。 从前在大雍,每次她处理别人,谢惊昼也喜欢用这种半看戏半欣赏的目光围观。 她可有可无地应道:“行,下班前。” 褚梓阳一听,惊喜道:“好好好!我们回去就把俞烈压过来,那我们先把之前合作的几个项目重新商谈一番?” “项目?”阚楹拿起桌上的策划书,随手翻看了几页,眼也没抬,淡淡问他们,“这两件事有必要联系?” -- 第142页 “???” 俞勋嵘被阚楹这种目中无人的表情气得够呛,他什么时候在小辈面前这么伏低做小过! “你不就是气俞烈在网上爆你料才把合作停了么?!我让俞烈给你道歉还不够?”俞勋嵘本来倚老卖老的心态变成恼羞成怒,他还想再说,突然被褚梓阳拽住胳膊。 俞勋嵘忍了忍,继续用过来人的口吻劝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争强好胜,一点风风雨雨非要闹大,殊不知做生意少结怨日后就多能一条路。” 他见阚楹依然不为所动,脑仁疼,语气也硬了一些,“你应该知道恒京集团吧?他们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你这公司旗鼓相当,我认识他们的高管,要是我和他们合作,这行业的蛋糕你们可分不了多少了!” 这话可是明晃晃的威胁。 “你们合作?”阚楹冷笑一声,把手里的策划案扔在地方,精准地砸在俞勋嵘的身前。 摊开的扉页上,大大的NR1项目显露出来。 门口,谢惊昼懒洋洋地倚着门侧,在看见阚楹甩策划书时,他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场景怎么那么像从前阚楹在书房里甩奏折呢,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漂亮极了。 阚楹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逐渐不容忽视起来,不耐地撩起眼皮,瞪了谢惊昼一眼,让他收敛一些。 谢惊昼不仅不收敛,还朝阚楹眨了下眼。 阚楹表情更冷,看向地上的策划书,似讽不讽道:“带它找你们说的恒京集团合作去吧,我倒想看看你们这错漏一堆的策划案能不能入他们的眼。” 霍萧听见这话,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公司和俞家的合作是由一位高管全权负责,他也没特别上心,而那位高管—— 刚在上午会议上被阚楹问到险些犯了心脏病。 这会儿,对方估计正在收拾物品办理离职手续。 俞勋嵘看着地上的策划书,眼皮猛地一跳,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入眼的就是阚楹笃定的神情,这让他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可能啊。 这项目从头到尾做得都很隐蔽,别说阚楹了,就算是阚父不提前详细了解其他几个环节也不可能发现这项目的问题! 其实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简单来说就是利益被俞家拿走了,风险被阚楹这边承担了,要是项目顺利,皆大欢喜,要是项目不顺,俞家也能全身而退。 当然了,那点风险还不至于让阚楹这边伤筋动骨,这也是那位董事敢赚差价以及霍萧之前没上心的主要原因。 俞勋嵘和褚梓阳虽然想知道阚楹是真发现了策划书的问题,还是虚张声势用这个名头来掩盖她报私仇的本质,但到底做贼心虚,生怕越问越出错。 整个办公室,静得凝固。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拍掌声突兀响起,刺破了几人间的凝固氛围。 阚楹抽了份文件,随意浏览,看也没看谢惊昼,反倒是霍萧、俞勋嵘和褚梓阳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 年轻男人懒倚着门,纯黑的口罩被扯到下颌,衬得侧脸线条流畅锋利。 他遥遥看过来,一边直起身,一边敷衍鼓掌,哪怕穿着衬衫西裤,懒懒散散地模样也像极了在戏楼听曲遛鸟的浪|荡公子哥。 迎着三人的视线,谢惊昼单手插兜,扯唇笑道:“二位这戏唱得够久了,也该退场了吧?” 一出声便是缺德又损人的讥嘲。 俞勋嵘和褚梓阳听见这话,脸色绿得宛若两只冒牌史莱克。 “你、你们。”俞勋嵘气极,胸膛起伏,他举起颤着手,先指向谢惊昼又指向阚楹,“好好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说完,抬脚便要走。 “站住。”阚楹冷声叫住人。 俞勋嵘觉得阚楹还是慌了,心想小丫头片子果然禁不住吓,他回神,脸上做足了长辈姿态,“还有事?” 阚楹掠了眼地上的策划书,冷淡道:“把地上的垃圾带走。” 俞勋嵘:…… 褚梓阳:……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太狂妄了! 两个人怎么可能拉下脸皮把地上的策划书捡走,怒气冲冲地离开时,还狠狠瞪了谢惊昼一眼。 “气大伤身。”谢惊昼笑眯眯回道。 “……”俞勋嵘眼底冒出怒火,“狂妄!太狂妄了!你们早晚要后悔!” 待两个人气冲冲地离开,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谢惊昼有椅子不坐,偏要靠在阚楹的办公桌前。 他靠也不老老实实地靠,一会儿摸一摸阚楹的签字笔,一会儿拨弄一下阚楹的绿植。 阚楹闭了闭眼,握紧手里的笔杆。 过了一会儿,霍萧问道:“要不要安排请恒京的负责人出来吃一顿饭?他们真和恒京合作的话——” “他们不会合作。”谢惊昼把玩着一盆多肉,随口应道。 阚楹签字的手一顿,须臾,唇角轻轻扬起又飞快落下,继而重新落下签名。 霍萧考虑到谢惊昼在圈子里的败家名声,沉声解释道:“恒京和我们有一部分业务重叠,俞家被阚总刚刚那么一吓,肯定不敢再在项目上动手脚,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恒京难免不会动心。” 谢惊昼把那盆多肉放回桌面,还细心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它能用最完美的一面正对阚楹。 -- 第143页 做完这些,他才闲闲地瞥了霍萧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帮我老婆代管公司也就罢了,还想帮我做主?” 霍萧:??? 霍萧:!!! 第051章 (二更) 霍萧作为职业经理人, 自认也算见识比较广了,但一想到谢惊昼可能是恒京集团的CEO,他还是愣在原地。 “霍萧。” 阚楹不想自己人在谢惊昼面前犯蠢, 她放下签字笔, 把几份文件递给霍萧, “你先去忙, 下午会议继续。” 霍萧本来震惊于刚刚那个巨大的猜想中,冷不丁听见阚楹的话,下意识地接过文件,看似平静地走了出去。 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 他才回头盯着紧闭的门缝,神情复杂。 那位神神秘秘的恒京集团的负责人,还真是他们老板的丈夫? 霍萧想起俞勋嵘离开时的信誓旦旦, 摇摇头, 那两位之后怕是要后悔死了没立刻让俞烈来负荆请罪了。 这边,刚出公司大门,俞勋嵘立刻把阚楹和谢惊昼两个人一起数落了一顿! “真是有点儿资本尾巴就上天了!阚楹真以为我儿子骂了几句,她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了?呸!” 褚梓阳还在打电话,安抚道:“我找恒京的高管搭个线,让他帮我们——” 俞勋嵘听到一半, 见他不说了, 心烦气躁地催,“怎么了?!” 他刚问完, 突然看见褚梓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白,片刻, 褚梓阳挂了电话, 转过头, 两唇颤抖, “老、老俞……” 俞勋嵘心底莫名有了不妙的预感。 褚梓阳像做梦似的,声音比前不久刚见到阚楹时还虚,“恒京集团的人说他们CEO早上去公司开会了。” “然后呢?” “那个CEO是谢惊昼。” 初冬的风凛冽刮起,风声里,俞勋嵘觉得他好像产生了幻听,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谢家才找回来不久的败家子会是恒京集团的CEO呢?! 褚梓阳眸底无光,喃喃道:“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俞勋嵘原地打了个趔趄,眼神茫然。 他们公司往这个往项目里投了太多的钱,一心等着顺利落成就跻身到行业巨头。 如果他们不能和这两家的任何一家合作,项目流产,公司里的资金链根本就保不住啊! “找阚楹!”褚梓阳回神,不由分说地拽着俞勋嵘的胳膊就往大楼里走,“给你儿子打电话!让他过来亲自给阚楹道歉!哪怕阚楹打死他也必须道歉!不然我们——” “两位先生。” 毫无感情的声音打断了褚梓阳的话。 两个人抬头一眼,原来是公司的保安经理带着四个黑衣保镖挡在前面。 保安经理微微点头,“我们老板说了,不想在公司里见到二位。” 褚梓阳赔笑道:“我们和阚楹认识,刚刚就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你让我们进去和你老板道个歉。” 保安经理不为所动,瞥眼向旁边的四个保镖使了个眼色,“抱歉了,先生。”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整齐划一地上前,几乎强制地将俞勋嵘和褚梓阳叉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我要见阚楹!” “请配合我们工作。” “放开我们!” “请配合我们工作。” 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谢惊昼抿了口茶,看着保安把俞勋嵘和褚梓阳拦在外面,看着二人面红耳赤地质问后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轻嗤了声,“他们大概率会找到家里。” 他偏过头,目光凝在阚楹的侧脸上,看了一会儿,语气难得认真,“亲爱的,不然我们度蜜月去?” 阚楹没理他嘴里关于的度蜜月提议,半讽不讽道:“你很闲?” “我可太忙了。”谢惊昼把空杯子放回桌上,蓦地俯身,精瘦结实的手臂撑在阚楹的身侧,渡过去滚烫的热意。 他歪头看阚楹,一本正经地掰扯,“忙着喜欢你,忙着追求你,忙着耍花招让我亲到你。” 说到这,谢惊昼撑桌子的手臂突然一弯以肘部压着桌沿,猝不及防地拉近了他和阚楹的距离,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能彼此触及。 他眸底噙着笑,“怎么办?我想亲你了。” 嘴上说着想亲,身体已然先一步行动,阚楹见势飞快往后一仰,堪堪擦着唇角躲开谢惊昼这个偷袭般的亲吻。 唇角相触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顿。 阚楹紧紧抿住唇,反手用签字笔狠狠地抵住谢惊昼的肩,把人推开,不悦道:“离我远点。” 这人从前不正经归不正经,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无时无刻地不在耍流|氓。 “抱歉。”谢惊昼两手做出投降状,眼神无辜,“我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它成熟了,懂得自己偷香了。” 阚楹一脸冷漠,“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谢惊昼扬眉,荣幸道:“谢殿下大度。” 若在从前,谢惊昼这般大胆行事,阚楹必然会一个耳光甩在谢惊昼的脸上,再生气点,三个耳光也有可能,但刚刚那一下,阚楹只是不轻不重地推开了他。 从那一下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发生了某种心知肚明的变化,既突兀也合理,不过谁也没点明。 阚楹胡乱地揉了揉泛热的耳垂,抬眸,若有所思地审视谢惊昼。 这家伙难得不像平时那样非要趁机逗弄上几句,存心想气她发火,现在倒勉强算得上正经了那么一点儿。 -- 第144页 谢惊昼也在猜阚楹的心思,心里琢磨着他把敛骨子里的逗弄收敛住能不能有用,他兀自等了几秒也没等到阚楹冷笑,心像泡在了苦瓜汁里—— 原来长公主从前真的很嫌弃他时不时地逗一下么? 谢惊昼很认真地回忆起过往二十几年的人生,得出一个结论:他似乎只喜欢逗长公主一个人,也只逗过长公主一个人。 “……” 【叩叩叩】 敲门声从外面传进来。 阚楹浏览着文件,冷淡应了声,“进。” 秘书推门进来,轻手轻脚地将两份盒饭放在茶几上,“老板,姑爷,时间快一点了,我想着你们还没吃饭,这是从食堂打包的几样饭菜,你们看合不合口味。” 闻言,谢惊昼蓦地轻笑了声。 阚楹捏着文件的页脚,视线掠向秘书,“你叫他什么?” 秘书一怔,“姑、姑爷啊。” 这不是已经在他们公司几个群里传开了么?两个人在综艺里感情那么好,这个姑爷的戏称肯定也提前征得了大老板的同意啊。 “哈哈哈哈哈哈。”谢惊昼笑声逐渐开怀起来,直到把阚楹笑得凉丝丝地瞪他,他才忍住笑,抬脚走向茶几,一边拆袋子一边朝秘书道谢,“麻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秘书点头,“好。” 谢惊昼拆开饭盒,看见里面的菜,眉梢轻挑。 里面的几样菜竟然全是阚楹爱吃的品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从《完美同行》里分析出的菜单。 他拆筷子时,突然道:“我发现你两辈子挑人都有的特点,要么是细心跳脱,要么是冷硬寡言。” 前者像叶子和刚刚的秘书,后者像霍萧,周身气质简直比谢程煜还像那个新科状元。 阚楹合上文件,提醒他,“这里的几个人都不是我挑的。” 谢惊昼耸肩,随意道:“那可能就是缘分了。” 两个人一起吃过饭,也没说上几句话,阚楹就忙着开会了,谢惊昼在办公室待得无聊,索性也找了公司的几个董事开视频会议。 于是,当天下午,两家公司的董事们同时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会议抨击,下班时他们纷纷有种捡回一条命的庆幸感。 晚上七点。 阚楹和谢惊昼从公司离开,坐车前往谢家。 刚上车,阚楹手里就被塞进一个温度稍高的纸盒,隐隐约约还有浓郁微辣的香味从里面冒出来。 “炸鸡?” “你垫垫肚子。”谢惊昼递过炸鸡袋子后,不知又从哪拿出来一个装着--------------/依一y?华/两杯饮料的袋子,“今晚在谢家估计没胃口吃饭。” 阚楹不太饿。 不过—— 她看着盒子里的炸鸡,抿了下唇,看起来倒是焦脆软嫩,可以适当地尝一块。 “一冷一热喝哪个?” “冷的。” 然后阚楹手里被谢惊昼塞了一杯热饮。 阚楹:“???” 谢惊昼插完吸管,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阚楹的小腹,“你不怕过几天肚子疼?” “我为什么怕——”阚楹说到一半,想起什么,止住话头,脸色也有些许的不自在。 她盯着手里的热饮,再看谢惊昼手里的冷饮,凉凉道:“那你还假模假样让我挑?你还买一冷一热的两杯!” 谢惊昼当着阚楹的面喝了一口冷饮,张口就来,“馋你呗。” 这话一出,车后座再次静下来。 阚楹淡淡睨他一眼,也没再说话,坐直身体,自顾自地吃着炸鸡,偶尔喝一口热饮。 谢惊昼稍稍停顿后,一口气把杯子的冷饮全喝光了。 片刻,他屈起手指,狠揉太阳穴。 第052章 (一更) 高楼林立, 霓灯闪烁,柏油路上一辆辆亮着灯的车子宛若蜗牛,江市的晚高峰, 一向拥挤。 车内升起隔音板后, 车后座静得像在异空间, 完全隔绝了车外的喇叭声和喧闹声。 谢惊昼屈指揉了半天太阳穴, 余光瞥向身旁的阚楹。 虽然坐在车子里而非餐桌前,虽然吃的炸鸡而非正经晚餐,但阚楹吃相和仪态依旧很优雅,唇角两侧时不时鼓一下,连带着酒窝也若隐若现。 谢惊昼喉结轻滚,偏开视线, 刚想喝一口冷饮, 突然发现杯子里的饮料早空了。 “……” 阚楹心无旁骛地吃完三四块炸鸡,肚子就饱了,便把剩下的大半盒炸鸡和包裹的纸袋一齐塞进谢惊昼怀里,冷冷淡淡扔下一句,“你吃。” 谢惊昼嘴唇动了动,“刚刚——” “我有点累了。”阚楹往后仰靠着靠背上, 阖眼假寐, 一副不欲费神的模样。 谢惊昼看了一会儿,妥协似的拿过阚楹剩下的半杯热饮, 一口气喝光,然后打开炸鸡盒子。 盒子里剩了三四根竹签, 他挑了阚楹刚才用过的那根一头带着点碎脆皮的竹签来叉鸡块。 阚楹听着耳边细微的簌簌声响, 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 从前, 阚楹总觉得谢惊昼的那些逗弄和挑衅无异, 也觉得他就是想看她被气到发火的样子再变本加厉挑衅回来。 刚刚吃炸鸡的几分钟里,阚楹把谢惊昼的那些招数往追人上想了想,隐隐约约地辨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她想通这茬,再想谢惊昼前几次的狗言狗语,不仅不再生气还有些忍俊不禁。 -- 第145页 “你现在这是不是叫恃宠而骄?” 阚楹的脑海里倏地响起这句话,闭着眼也能勾描出谢惊昼询问时的表情,连细枝末节也清晰得过分。 恃宠而骄。 阚楹捏了下指尖,心想,我这会儿的表现好像是有些恃宠而骄。 车子行驶了快一个半小时,驶入宁静宽阔的别墅区。 这是阚楹和谢惊昼第二次结伴来谢家老宅,前两周,谢父和卫雪都问过要不要一起来吃个饭,但两个人忙着处理其他事,便没答应。 管家远远看见阚楹和谢惊昼沉默地下车,沉默地走过来。 这一刻,管家恍惚回到了前段时间的某天下午,他也是看着这两个人分外沉默地回来。 “楹楹和惊昼回来啦。”管家小心翼翼地招呼完,回头看了一眼,“先生和程煜也从公司回来了。” 说这话时,他偷偷打量阚楹和谢惊昼的神情,想到白天的那些新闻,心里就七上八下。 阚楹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抬脚走进屋子。 谢惊昼路过管家时,脚步微顿,见管家看过来,他长眸弯了弯,眸底带着点儿笑,“白叔,今晚记得适当保持沉默。” “……”管家讪讪笑了声,侧开身子,让谢惊昼进屋。 直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再也听不见了,管家才抬头擦拭额头沁出的汗,松出一口气。 他又回头看了眼,惊昼这是提醒他别像上次那么多话啊。 阚楹进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谢父,脸板着,两手握拳抵在膝盖上,卫雪就坐在谢父旁边。 背对门口杵在客厅中央的人,应该是谢程煜,身上的西装还没脱掉,脚下有一个翻倒的茶杯,地毯被茶水洇湿了一大片。 刚刚收回视线,阚楹耳边就响起一道低低的询问,“谢程煜这是刚被骂?” 你这不是废话吗。 阚楹斜斜瞥他一眼,不接他的话茬。 见状,谢惊昼揉了下鼻子。 卫雪看见二人,忙站起身,脸上勉强扯出抹笑,“让你们大晚上过来,饿了吧?” 眼下,卫雪心里的愧疚几乎快把她淹没了,枉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帮早早离世的老朋友照顾女儿,谁知自家儿子竟然做出那么多的糟心事! “你们奶奶这几天在博物馆不回来。”谢父肃声解释了一句,脸色也缓和了些,“先吃饭,吃完再——” “我们不饿。”谢惊昼快步走到沙发旁,中途看也没看谢程煜,他俯身,两手搭着沙发靠背,含笑叫了声阚楹,“来,坐这。” 阚楹在长辈面前倒给足了谢惊昼面子,至少在有几个空沙发的前提下,还是坐在了谢惊昼前面的那个沙发上。 从这个位置的角度,恰恰能看见谢程煜的侧身,也是这会儿,阚楹才看见谢程煜胸前的西服衣襟上也有湿痕。 谢惊昼下巴朝谢程煜扬了下,似笑非笑道:“谢程煜,说吧,早说早结束。” 谢程煜听到谢惊昼这句话,偏头看过来,乌沉沉的眼底像淬了冰也像险些爆发却被死死压住的火山。 他一字一句问道:“说什么?” 阚楹直直地对上谢程煜的目光,几秒后,她认清一件事: 谢程煜不仅不认为那几年的行事有愧原身还迁怒上她了。 他迁怒什么? 迁怒她昨晚的回应间接把他和何知意架在炉子上烤? “逆子!” 一道气极的怒吼伴随着茶杯碎开的喀嚓声响起。 谢父眼睛里快喷出火来了,砸了第二个茶杯,仍不解气,“说什么?你还有脸问说什么?!” 骂完这句,他指着谢程煜,眉毛倒竖,怒不可遏,“你做的那些和劈腿没两样的事难道对得起楹楹么!道歉,亲口和楹楹道歉!” 谢程煜脸色越来越沉。 谢父:“谢程煜!” “够了!”谢程煜厉声喊道。 他像一座轰然引爆的火山,死死盯着阚楹,“我凭什么和她道歉?她带着团队下场抹黑知意,害得知意晕倒住院,她也配让我道歉!” 谢父和卫雪惊愕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从小到大优秀得被当成别人家孩子的儿子,怎么会这么不辨是非! 谢程煜一想到何知意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里就痛的不行,他再看阚楹只觉得面目可憎,话也变得毫不留情,“阚楹,你别妄想往知意身上泼脏水,我和何知意高中三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倒是你猖狂善妒,心机恶毒哪里比得上知意!我爱的只有知意一个人,对你从始到终都没半点感情!” 整个客厅静得过分。 谢父眼前一花,整个人差点栽倒,幸好被卫雪及时扶了一把。 谢惊昼敛了笑,低头揉着手腕,拳头握起时,骨节响动。 作为被鄙夷的主人公,阚楹神情自若,甚至能在谢程煜充满逼问的视线中,慢条斯理地摘下腕间的钻石手链,随手放在沙发上。 “谢程煜,我一直很奇怪。”阚楹起身,清凌凌的目光落在谢程煜的脸上,“你这么厌恶我,为什么不解除婚约呢?” 阚楹从穿书第一天起就奇怪这件事。 谢家和阚家的长辈都不是古板的人,不可能因为原身要死要活想嫁给谢程煜就强逼着谢程煜和原身结婚。 -- 第146页 何况,在阚楹的记忆里,原身在一次争吵中曾经问过谢程煜是不是想解除婚约,他要是真想解除立刻就满足他。 虽然原身当时在气头上,但谢程煜如果想摆脱这场婚约,未必不能抓住机会。 谢程煜薄唇抿直,一时半刻竟没回答阚楹。 谢父见他又不说话,气得手抖,“问你呢!你哑巴了么?!你不喜欢楹楹你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楹楹你还拿婚姻绑着楹楹,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们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还不是你们!”谢程煜不知被谢父哪句话戳中了,太阳穴浮起青筋,“你们整天说亲上加亲,让我好好对待阚楹,好像我不对她好就有愧你们,有愧这个家!阚楹敢在网上公然抹黑知意,不也是仗着你们——” “啪!” 毫无预兆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里,也骤然打断了谢程煜的怒吼。 谢程煜被扇得偏过脸,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疼痛传入神经末梢,他才愕然地瞪向阚楹。 不止谢程煜愕然,谢父和卫雪也愕然地呆在原地。 谁也没想到前一秒还冷淡平静的阚楹,竟然会重重地甩了谢程煜一耳光,还打得格外的响。 阚楹在三个人愕然的注视下,转身走向沙发,刚想弯腰才发现她事前摘下放在沙发上的手链不见了。 “伸手。” 低沉倦懒的嗓音从前面响起,阚楹抬眼,那条不见的手链赫然勾在谢惊昼的指间。 阚楹冷着脸,伸手过去。 谢惊昼低头,将手链绕过阚楹的手腕,极为认真地扣好。 临松手时,他拇指抵在阚楹的掌心,力度适中地揉捏着,“疼吗?” 阚楹让他揉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没回答他。 这两个人一伸手一捏手真是太不见外了,看着阚楹自自然然地收回手,谢父、卫雪以及谢程煜三个人回神了。 谢程煜顿时气红了眼,大步迈上前,意欲扯阚楹胳膊。 谢父一把拉住他,大声呵斥道:“你给我站住!” 阚楹回头,看着被谢父抓住还死瞪着她的谢程煜,唇角轻扯。 谢程煜胸膛起伏,“阚楹!” 阚楹冷笑,“让你认错,你借口何知意住院,让你退婚,你借口长辈施压,让你履行未婚夫责任,你借口我这个前未婚妻猖狂善妒,你是借口成精么?” 明明平静至极的话语,却比刚刚的耳光还要打脸谢程煜。 谢程煜刚想说什么,冷不丁触及阚楹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阚楹摸着腕间的手链,轻声嘲道:“谢程煜,你真是个孬种。” 第053章 (二更) 满室静寂时, 一声突兀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谢惊昼漫不经心地解锁手机,看见刚收到的讯息,扬起眉梢, “原来何知意真住院了?” “谢惊昼!”谢程煜脸色骤变, 胸膛充满了怒火, “你对知意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 让人拍一些何知意和俞烈的……”说到这,谢惊昼微微一顿,语调含着点儿意味深长,“友情照片?” 谢程煜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谁允许你动知意了?!” “砰!” 半人高的花瓶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而谢惊昼和谢程煜竟然真打了起来。 卫雪大惊失色, “住手!你们两个快住手!” 谢父也惊怒交加地上前阻拦,嘴上呵道:“让你们停下听没听见!再打下去全滚出家门!” 管家和几个佣人慌慌忙忙地上来拉架,但两个火气正旺的青年打起架来,其他人一时半会还真拉不开。 阚楹看着手里被谢惊昼扔出来的手机,满心无语。 这家伙能记得提前扔手机,为什么不记得能动嘴就别动手, 他是不是太久不带兵打仗, 身体里火气没处撒? 此时此刻,阚楹已经忘了前不久她刚打了谢程煜一耳光。 阚楹抬眸, 看向前方的“战场”,微微蹙眉。 谢惊昼好歹是带兵打仗数年的大将军, 身手自不用说, 不过在这个世界他的身体素质到底比不上在大雍。 再者, 谢程煜大抵学过格斗, 倒也没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谢惊昼压着打。 谢惊昼虽然明显占了上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他的痛觉神经怕是像上次真人丛林CS一样迟钝。 阚楹不耐叫人,“谢惊昼。” 谢惊昼的拳头已经挥到半空了,听见声音,硬生生顿住,下一秒,反锢住谢程煜的胳膊,将人一把推到管家和几个佣人面前。 他屈指抹掉唇角的血痕,眸色冷戾道:“看好他。” 管家早就吓得腿软,忙死死扒住谢程煜的胳膊,生怕他回头再冲上去。 呃。 管家匆忙看了一眼。 被他扒住的谢程煜,说不上鼻青脸肿,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眶青黑,唇角带血,右手臂还脱臼了…… 谢父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怀疑他今晚少活了十年,“你们两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当着全家人的面打架丢不丢人?!” 谢程煜从小到大顺风顺风,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原先心里那点占据了谢惊昼二十几年身份的愧疚之情荡然无存,“谢惊昼!你有不满就冲着我来,但我决不允许你动知意!” “我那么闲要动她?”谢惊昼从阚楹手里拿过手机,翻出刚收到的消息,“说起来,这话你应该和你死党说啊。” -- 第147页 他举起手机,屏幕视角保证谢程煜、谢父、卫雪以及管家几个人都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图片。 单人间的病床上,何知意苍白着脸靠坐床头,正在低头小口喝粥,关键这喂她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在网上诋毁过阚楹的俞烈。 谢惊昼看见谢程煜皱紧眉头,仿佛才想起什么,笑问:“你刚刚怎么和我老婆说的?你和何知意高中三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听说你们两个也在教室里一起吃饭了?还听说何知意扭伤下楼不方便都是你抱她下楼?那这么看,俞烈和何知意也是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吧?” 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八个字,被谢惊昼说的特别字正腔圆。 其他人看完照片,再看谢程煜漆黑的脸色。 他们昧着良心也说不出谢程煜不介意,他这表情说是想杀了俞烈都有人信。 “行了。”阚楹打破平静,拍了下谢惊昼的手腕,“收起来。” 谢惊昼难得被阚楹再次搭理,非常顺从地收起了手机,还往阚楹这边挪了一步,直到碰着阚楹胳膊才罢休。 谢父看了看谢惊昼,又看向谢程煜,压着脾气道:“程煜,有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才会感同身受,你才会知道楹楹前些年的委屈。” “快和楹楹认错道歉,我不希望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是一个满口狡辩的人,你这样未来公司怎么能放心交给你?!” “交给我?”谢程煜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问这话时,他目光还锁在被谢惊昼拿在手里的手机上,恨不得当场抢过来摔碎。 谢父皱眉,“你什么意思?” 谢程煜抬头望向他,嗓音嘶哑,“您亲自教导谢惊昼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带他熟悉各个部门,不就是想把您一手打拼下来的产业留给您的亲儿子!留给真正和谢家血溶于水的继承人么?!” 谢惊昼挑眉。 他怎么不知道老头子还想把公司留给他?教他那些可以说是希望让他在公司能有一席之地,绝不是要把CEO给他的教法。 卫雪知晓谢父寡言的性格,不由出声,“你爸他不是——” “谢程煜!” 谢父打断了卫雪的解释,脸色难看道:“道歉,我让你和阚楹道歉,再狡辩你就滚出谢家!” 从前谢程煜真觉得他和何知意清白也就罢了,但他既然接受不了俞烈和何知意那般相处,岂不就说明他心里也明白正经朋友该有的界限?! 谢程煜见谢父不解释,心里涌出失望。 他当了二十几年的孝顺儿子,到头来竟比不上那点血脉,哪怕谢惊昼败了十个亿也能凭着那点血脉被看重! 他刚被谢惊昼打到胳膊脱臼,被谢惊昼用何知意的照片当着众人的面嘲讽,不仅得不到一丝关心还要被逼着和阚楹道歉! “这个家本来也不是我的。”谢程煜说完这句,出乎意料地跪在地上,他重重地给谢父和卫雪磕了两个头。 卫雪想上前扶起谢程煜,又生生忍住,“程煜……” 谢程煜不为多动,“明早我就会递上辞呈,从此和谢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你在胡说什么?!” 阚楹看见谢程煜背脊僵了一瞬,她循声望过去,一个不太眼熟的人,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谢惊昼附耳解释,“谢松恪,你上次还说他吵。” 听到这三个字,阚楹想起来了,这是已去世的谢老爷子友人的儿子,当做养子养在谢家,论辈分算谢程煜的三叔。 她之所以觉得声音耳熟是有次谢惊昼打视频过来,有人用这个声音明里暗里地讽刺谢惊昼。 谢松恪慌慌忙忙跑上来,“程煜,你和你爸闹什么脾气,家里公司怎么能没你,你难道忍心让你爸半百的人还为公司操碎了心?” “老三,你闭嘴。”谢父越气反而越平静,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程煜,情绪难辨,“你宁肯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承认自己有错?还是说你从心底里怪我和你妈,怪我们定了娃娃亲还把压力放在了你身上?!” 谢程煜心里还是憋着不服的气,“是。” 谢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向门口,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字,“滚!!!” 谢程煜心里更加失望,强忍了不忿,拖着脱臼的胳膊,起身便走。 谢松恪见状,重重跺了下脚,“哥,你这要后悔啊!惊昼怎么能代替得了程煜!” 说完,他连忙追了出去。 谢惊昼啧了一声,“看他这着急忙慌的在意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谢程煜是他儿子呢。” “你也闭嘴!”谢父表情严肃地瞪着他,“有话不能好好说,必须打架?你是手痒还是帮楹楹出气?” 谢惊昼笑得很纯良,“我脾气爆。” 谢父被这一晚变故气得仿佛老了好几岁,精神头也下去了,“你来书房,我和你——” “啊……”谢惊昼突然捂住胸口,倒吸一口凉气,“我这刚刚磕着了,还真有点疼。” 片刻间,阚楹眼睁睁看着谢父从一个毫无精神头的半百老头变成了重新抖搂起来的黑面阎王。 他一把扯下拖鞋,“谢惊昼!你就成心气我是不是?!” 两父子在别墅里你追我赶,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卫雪收敛好情绪,挽过阚楹的胳膊,“楹楹,今天很晚了,你和惊昼就在家里住下吧,我带你上楼看看房间?” -- 第148页 阚楹看了眼还在被谢父拿着拖鞋追的谢惊昼,没眼看地挪开视线,“嗯。” 谢家老宅里有谢惊昼专门的卧室,准确说这是他们一早给刚回家的真少爷准备的卧室,只不过真少爷住了不久就搬了出去。 空下来的这段日子,卫雪一直有让人打扫,有时候她也会进屋里坐一坐。 “屋子里的布置都没变过。”卫雪带着阚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等会儿让阿姨给你们送睡衣和洗漱用品,如果哪里不舒服你就和我说,别见外。” 阚楹一边听着楼下的鸡飞狗跳一边应付着卫雪,至于卧室的布置,她不是很关心,反正有沙发就行。 卫雪察觉到阚楹不太上心的表情,再忆及谢程煜做的那些事,愧疚道:“楹楹,能陪我到花园里走一走么?” 他们谢家对不住楹楹,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 “好。” 两个人下楼时,卫雪再次想到谢程煜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里既难受又忍不住疑惑,这个儿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 程煜说是他们给的压力,让他提不出退婚,但他小时候上蹿下跳像个小霸王,哪里听过他们的话? 阚楹和卫雪下楼时,发现那对父子已经不打了,人也不见了踪影,两个人都没在意,出门直奔庭院花园。 这一聊就是两个小时,聊到下起了雪。 阚楹身上落了不少雪,连带着袖扣和衣领也洇得潮湿了些,她和卫雪告别后顺着连廊一路走到里找到谢惊昼的卧室,抬手推开门—— 脚步蓦地停在原地。 谢惊昼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赤着上半身,下面也只是潦草地围了一条浴巾。 他大咧咧地站在衣柜前,一手虚扶柜门,一手搭在浴巾边缘。 听见声响,他扭头朝门口这边望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汇。 阚楹倏地握紧门把手。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她以为那次看见敞怀穿浴袍的谢惊昼已经够世风日下了,谁知他还能更下一步! 几秒停滞后,阚楹果断转身,并重重地甩上门。 门合上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而刚要抬脚离开的阚楹,反而手腕一紧,随即,被人一把拽进屋子里。 她眼前还没看清什么,背脊就压在了门内侧。 砰的一声。 门终于被关上了。 高大的身影陡然欺近。 下一秒,阚楹唇齿间尝到了湿润的水汽。 第054章 吧嗒一声。 门侧的灯光开关被人摁了下去。 夜色浓稠, 室内也是一片昏暗,视线完全黑了下去。 阚楹仅剩的印象只有突然欺近的谢惊昼和唇齿间的湿润水汽…… 再深入,舌尖尝到了浅淡的薄荷味。 手背被攥着压在偏凉的门板上, 腕间桎梏的那抹烫|意也越发明显。 随着轻微的喘息, 室内的温度慢慢攀升, 宛若冷然傲立的雪山轰然塌陷, 山尖上的皑皑白雪跌入灼|热无比的烈烈岩浆中。 滚烫的浆液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先是温柔试探,轻轻地触及一点儿,再凶|猛强势地攻城略地,肆意掠|夺。 一阵晚风拂来,雪色窗帘松松散散地晃动了几下, 隐约显露出门前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和他背上轻薄隆起的肌肉线条。 砰! 窗台上盛着月季花的玻璃瓶被帘子刮倒, 摔砸在地板上,花瓣散落满地。 阚楹倏地回神,反手摁开门侧的灯光开关。 眼前白光乍亮,阚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看着依然在面前以下犯上的某人,心里又恼又气, 齿间咬下去的同时抬起脚狠狠踹了过去, “放肆!” “嘶——” 谢惊昼吃痛地嘶了一声,上半身撤离些许的距离, 险险躲开阚楹的袭击,他往腹下掠了眼, 哭笑不得道:“殿下, 你这是从哪学的招数?” “……”阚楹看他一副餍足的模样, 心里更气, “谢惊昼!” 叫完这句,阚楹冷着表情偏开脸,手指蜷了蜷,唇角也抿得很紧。 这个家伙为什么不带换洗衣服就洗澡!他居然还大咧咧地赤着上半身杵在那。 想到这,阚楹捻起指尖,使劲儿掐下去,混沌的神智逐渐归位。 刚才—— 她这只手似乎、好像、大概抵了上去,摸到了谢惊昼绷紧的线条和起伏的肌理,连带着灼人的温度也一齐渡了过来。 这么一想,阚楹更生气了,她怎么会管不住手! 谢惊昼见阚楹气狠了,妥协般后退一步,举起手,“殿下有何吩咐。” 举止很是彬彬有礼,可是怎么看怎么像餍足后起了逗弄心思的猛兽。 阚楹睨他一眼,冷声质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谢惊昼的视线在阚楹的唇上稍稍停留,用犹带痛意的舌尖顶了顶牙齿,才诚恳认错道:“对不起,我的理智没能战胜欲|望。” 阚楹:…… 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话你怎么有脸说出来? 显然,谢惊昼很厚脸皮,认完错还能舔着脸地提醒她,“殿下,你刚才没第一时间推开我。” “闭嘴!” “我们刚才亲了一分三十二秒。” “谢惊昼!” “你喜欢我。” 谢惊昼说完,愉悦地笑起来,“殿下,你真的喜欢我。” -- 第149页 吐字时的尾调有着显而易见地上扬,幼稚得像是小朋友收到了期待已久的珍宝。 阚楹羞恼心作祟,不想让他尾巴翘上天,故意挪开目光,没好气道:“强词夺理。” 谢惊昼早习惯了他家殿下心口不一的性子,他俯下身,盯着阚楹侧脸瞧,弯了弯唇,诱哄道:“殿下,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谁说我不敢?”阚楹气冲冲地扭过头,“你——” 下一秒,眼前的俊脸倏然放大,唇齿间再次尝到了薄荷味和极浅的铁锈味。 谢惊昼偷袭完立刻撤开,看着印在阚楹唇上的浅浅血痕,笑意在他眼底弥漫开,连带着唇角也扬了起来,“殿下,臣心悦你。” 窗帘被风吹得轻晃。 屋子里反而静谧得过分。 阚楹那声还没骂出来的斥责硬生生地堵在唇前。 她不是第一次从谢惊昼嘴里听到这句话。 上次听见,她还凶巴巴地骂了他一声滚,此时,那声滚字倒怎么都骂不出口。 完了。 阚楹脸上平静得很,心里已经飓风刮过。 一个不那么美妙的认知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把衣服穿上!”阚楹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便飞快地拉开门,再反手将门重重关上,谢惊昼也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后面。 门撞得微微发颤。 谢惊昼抬手握住门把手,刚要推门时,蓦地一顿。 经验告诉他,这种事一旦给阚楹时间冷静,那么今晚她就能当做无事发生似的避而不谈,他要是不抓住机会步步紧逼,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亲到人。 谢惊昼这么想了片刻,握住门把手的手指却缓缓松开,抬脚往浴室走。 不管他怎么想,长公主大概不会喜欢他死皮赖脸地这时候凑上去,何况…… 谢惊昼用手扇了扇风,他有必要再冲一次澡。 门外,阚楹倚靠着门,直到听不见屋内响起的动静,才边往客房走边轻轻调整呼吸。 进了客房,她用掌心贴了贴脸颊和耳垂,意料之中的灼|热。 阚楹垂眸,对峙似的盯着犹带热度的掌心,紧紧拧起眉。 我真喜欢上谢惊昼了? 我喜欢他什么?是喜欢他说话不着调还是喜欢他嘴贱欠揍? 在大雍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都没喜欢上,才来这个世界两个月就喜欢上他了?我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他的? “……” 阚楹动作僵硬地放下手,一向清澈冷静的眸子里,罕见了沁出些许茫然。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偏偏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这种失控的感觉糟糕透了。 即使把手链上的三颗宝石都抠下来也缓解不了心底的烦躁和那点微不可见的别扭。 她竟然会喜欢看不顺眼,处处针对的死对头。 这要是让从前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知道……算了,她和谢惊昼回不去大雍,那些大臣也不可能知道。 阚楹捏了捏鼻梁,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我竟然说服起自己真的喜欢谢惊昼。” 嘀咕完,她难得赌气般骂道:“狗东西!” 手机毫无预兆地嗡了一下,震得掌心发痒,也把阚楹从纠结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阚楹瞥了眼手机,没第一时间查看讯息,而是屈指敲了几下额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出去后,才低下头翻看。 【兰姨:楹楹,我刚刚从地下室的工具坊里收拾出来一个箱子,我看里面有挺多玉石,这是你留作他用的么?】 阚楹和谢惊昼住的别墅极大,除了常见的影院、酒窖等还有一些偏小众爱好的房间,像工具坊里就有很多手工类工具。 看着兰姨发来的这条讯息,阚楹并没能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出相关的内容,那么这一箱子玉石要么是真少爷的东西要么是谢惊昼的东西。 阚楹回复刚打了一半,那边的兰姨就把图片发了过来。 【兰姨:[图片][图片]】 兰姨先拍了一张远景图片又拍了一张近景图片。 图片里,入眼就是满满当当快要从箱子里溢出来的玉石。 阚楹喜欢玉石,硬玉和软玉都极其偏爱,像这一箱子软玉的种类也全认了出来。 碧玉,糖玉,青白玉,糖白玉等种类奇多,其中数量占比最大的是羊脂白玉,白得纯粹,看不见一丝杂质。 阚楹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羊脂白玉细腻滋润的质地。 不过,再细腻再滋润,也改变不了它们成了废品的事实。 这些大概是谢惊昼私下里偷偷练习的作品,因为这一箱子玉石兔子让他掌握了精髓,所以那只用珍珠黏成的小兔子才活灵活现。 只是—— 他掌握精髓的代价未免太大。 【兰姨:这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佛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心疼。 须臾,阚楹吁出一口气,打字回复道:【谢惊昼养出来的一窝残疾兔子。】 兰姨:…… 工具坊里,兰姨盯着箱子里的玉石,简直心疼坏了。 学习玉雕是好事,可为什么刚学玉雕就拿极品玉石来练手呢! 阚楹见兰姨问完了,刚要关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讯息。 【谢惊昼:我打算去书房,你先回来?】 【谢惊昼:你衣服都在主卧。】 -- 第150页 阚楹看着这两条讯息,面无表情地把谢惊昼的备注改掉,片刻,第三条讯息发来,【狗东西:浴室里没配浴袍,我刚找阿姨给你要了。】 “???” 我用得着你帮忙要么? 阚楹连回都没回,独自在客房里冷静了十来分钟,确认脸上和耳朵的热度都褪去后,开门回了主卧。 半夜,阚楹刚翻了个身,就听见沙发那边响起懒哑的询问声,“亲爱的,你又失眠么?” 阚楹虽然自觉认清了心意,但几年来的针锋相对还是让她忍不住自欺欺人,她语气很冲道:“你才失眠。” 刚怼完,她慢吞吞地用蚕丝被盖住脸,生无可恋地想,这话也太幼稚了。 “我确实失眠了。”谢惊昼回道。 昏暗夜色里,阚楹能听见他轻笑了一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阚楹挪下盖住脸的被子,顺了顺呼吸,嘴上不饶人道:“别犯病。” 谢惊昼本来平躺在沙发上,听到这话,他侧过身,目光遥遥地落在床上。 屋内很暗,不比伸手不见五指好到哪里,从他的角度勉强能看见被子下拱出的形状。 饶是如此,谢惊昼依然看得全神贯注,似乎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静到两个人似乎都睡着了。 半晌,他轻声道:“好梦。” 阚楹又翻了个身,被子划过的簌簌声响中,很是嫌弃地回了一句,“噩梦还差不多。” 第055章 第二天早上, 阚楹和谢惊昼一起在谢家老宅吃的饭。 除了他们两个人外,谢奶奶也从博物馆回来了。 阚楹刚下楼,抬头就看见谢奶奶笑着朝她招手, “楹楹醒啦, 来, 吃饭的时候坐奶奶旁边, 奶奶可想你了。” “奶奶。”阚楹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坐在谢奶奶右边的空椅子上。 卫雪学校有事,很早就出门去了学校,谢父在书房开视频会议,这会儿, 餐厅里的长辈只有谢奶奶一个人。 谢奶奶慈爱道:“昨晚睡得好么?” “挺好的。”阚楹淡淡扫了眼在她旁边落座的谢惊昼, 偏头看向谢奶奶,“您工作还顺利么?” 最近谢奶奶的团队在忙一副很重要的字画装裱修复,说是夜以继日也不为过。 谢奶奶乐呵呵道:“顺利顺利,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回来。” 几句话的功夫,她不着痕迹地把阚楹从头到脚端量了一遍,见阚楹情绪平稳, 不像难过的模样, 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管家见谢父不在,想了想, 小声提醒道:“老夫人,昨晚程煜说——” 闻言, 谢奶奶脸色转冷, “他说什么?说和家里断绝关系?从此和谢家再无瓜葛?” 还不等管家回答, 谢奶奶便道:“那就让他自立门户去!” 语调和从前一样平和, 偏偏透着冷意。 阚楹夹烧麦的手一顿,须臾,面无表情地将烧卖夹到碟子里。 管家大概是想让谢奶奶在谢父面前帮谢程煜说几句求情的话,谁知,谢奶奶竟比谢父还要狠得下心。 管家被谢奶奶的态度弄得一噎,剩下的话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呐呐,“可是——” 倏然,楼梯传来脚步声,管家很有眼力见地闭上嘴。 阚楹抬眸,看见谢父走下楼。 “这个肉饼还不错。”谢惊昼夹起巴掌大的肉饼放到阚楹的碟子里,又推来一碟酱料,“腻的话,沾点儿酱料吃,里面掺了柠檬汁。” 阚楹看着碟子里的肉饼。 酥酥的焦薄外皮,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肉馅,嫩得仿佛能冒出汁儿来。 这么想着,她到底动了筷子。 谢奶奶瞧见阚楹和谢惊昼相处自然,没被管家的话影响了心态,脸上也慢慢浮出笑容。 其实,谢奶奶有过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只是小女儿三五岁就生病去世了,再后来,谢奶奶收了阚楹的生母当学徒,脾气相投的一老一少很快就熟络起来,谢奶奶爱屋及乌也把阚楹当孙女看待。 谢奶奶宠爱孙子不假,可年轻时的经历,让她很厌恶三心二意,欺骗感情的人。 程煜既然不喜欢楹楹,当初就该坚持到底,而不是突然接受楹楹的示好,默许两个人的婚约。 别说程煜欺骗的是楹楹,即使他欺骗的是谢奶奶素不相识的小姑娘,谢奶奶对他也要大失所望。 阚楹咬下肉饼,冷不丁被酱料里的小米辣呛到,忙拿起餐巾抵在唇前,“咳。” 刚咳了几声,胳膊突然被人碰了下,阚楹侧眸,看见盛着豆浆的杯子被谢惊昼推了过来。 难得他做完这些,居然老老实实什么话也没说。 阚楹盯了杯子片刻,拿起杯子,小口喝着豆浆。 谢奶奶在一旁把阚楹和谢惊昼的互动收入眼底,欣慰不已,这两个孩子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她笑道:“你们爸能吃辣,家里酱料或多或少都有点小米辣。” 话音刚落,谢奶奶蓦地一怔。 她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有段时间程煜不仅对楹楹的态度变了,连带着饮食习惯也变了,像是爱吃辣这件事也发生在那会儿? 这时,谢父放下粥碗,看向谢惊昼,“后天是俞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刚刚亲自打了电话来,希望我能带你和楹楹一块去。” -- 第151页 他补充道:“虽然俞烈那事做得不地道,但俞老爷子到底主动开了口,圈子里那么多人看着,长辈的面子不能不顾,至于原谅不原谅俞烈,你们不必顾忌其他人。” 阚楹偏头瞥向谢惊昼,好巧不巧和谢惊昼对上目光,同时也瞧见了谢惊昼眼底的那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致盎然。 见状,阚楹收回视线,优雅地吃下最后一口肉饼。 谢父还不知道俞父在公司被她冷嘲这件事,一心以为俞老爷子是想化解他们和俞烈的矛盾。 谢惊昼扯唇笑了声,拖着调子道:“去也不是不行,但这长辈的面子——” “他一个连孙子都管不住的老家伙还有面子呢?”谢奶奶打断谢惊昼的话,表情不愉,“你和楹楹不用去,省得那个老家伙仗着年纪倚老卖老让你们原谅俞烈,平白浪费时间!” 谢奶奶扭头瞪向谢父,斥道:“家里孩子被欺负了,你还帮别人当说客?你有没有点长辈样?你有没有点出息???” 谢父:…… 我这不是怕俞老爷子在圈子里说俩孩子不尊重长辈么。 谢父不敢反驳谢奶奶,便问谢惊昼,“你刚刚想说什么?” 谢惊昼一边把阚楹的酱料碟里的小米辣挑出去一边慢条斯理道:“我想告诉您一声,俞家长辈的面子怕是早没了。” “你……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让公司的保安架着俞勋嵘的胳膊把他轰出去了而已。” 谢父:??? 你管这叫而已? 剩下的早餐时间,谢惊昼把他和阚楹负责的两家公司以及同俞家的合作简简单单地说了一遍。 任命这些变动日后也要公布在官网上,早说晚说不影响。 阚楹抽空看了谢奶奶和谢父一眼,发现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恍惚。 也是,任谁听见自家刚找回来几个月,还赔了十个亿的儿子,手底下竟然有个大集团都很难不惊讶。 “你——”谢父吐字略艰难。 谢惊昼接管公司合理合法,并不怕谢父询问内情,敛了神色,稍稍坐直,打算等谢父问完就回答。 谢父涩声问:“你有这本事,当初到底是怎么赔出十个亿的?” 餐厅出现了片刻的凝固。 下一秒,阚楹脸色木然地围观谢父举着筷子追谢惊昼,父子俩再次把别墅闹得鸡飞狗跳的场面。 谢奶奶挽住阚楹的手,叹了口气,“让你爸跳那么几下放松放松也挺好,你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常年板着脸吓唬人,其实他很看重程煜。” 说到程煜两个字时,谢奶奶的声音低下来,“各人有各人的路,既然是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阚楹听了谢奶奶的话,再看在那气谢父的谢惊昼,不由想到前一晚的鸡飞狗跳和谢惊昼从前时不时气她的往事。 虽然当时很生气,但压在心里的其他事也确实顾不上难受了。 谢奶奶精神不济,说了一会儿就上楼休息了,谢父追人也追累了,弯腰扶着沙发喘气,“你,你等会儿和我去公司!” “我不去。”谢惊昼单手一撑翻过沙发,快步走到阚楹旁边,才回头看向谢父,“爸,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公司,以防被别人撬墙角。” 谢父先是皱眉,继而想起什么,表情固住。 谢程煜在谢家公司工作不假,但他个人名下也有独自创办的新兴产业,这也是当初让谢父尤其骄傲的事情,公司里的不少董事都纷纷夸奖过过谢程煜年少有为。 眼下,谢惊昼这话就差没点名说谢程煜会把谢家公司的员工挖到他自己的公司了。 谢父哪怕对谢程煜失望,也不愿相信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 谢父看见来电人,眼皮一跳,“喂?” 很快,阚楹便听见谢父提及了谢程煜和什么辞职等词。 说了不到两分钟,谢父边接电话边离开家门,脸色很是难看。 阚楹偏头睨向谢惊昼,难得和他搭话,“你插的手?昨晚的照片也早就布置了?” 询问归询问,语气没一点疑问。 “我从来不大度。”谢惊昼耸肩一笑,“倒是你,俞烈和谢程煜做的那些破事要是放在从前,你怕是要吞下半个俞家再把谢程煜搞破产才解气,现在怎么轻拿轻放了?” 阚楹待会儿要出门,抬脚往楼上走,嗓音不冷不热,“你问问俞勋嵘承认轻拿轻放四个字么?” 再拖几个月,俞家资金链断开的后果会愈加明显,怕是要被几家竞争对手挤兑死。 谢惊昼三两步追上来,“无关紧要的人,我何必在乎他的看法?反正我们俩是夫妻,谁做都一样。” 阚楹听到夫妻两个字,下意识张了张嘴。 然而,反驳的话临到唇前,又被她咽了回去。 谢惊昼说得没错,她还是有些轻拿轻放了,否则也不可能给想在合作上算计她的俞家多出几个月的时间。 原因无外乎就是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真实感,也从来没对谁真正上过心。 “我等下有个国美展的颁奖典礼。”阚楹生硬地绕开了话题。 谢惊昼跟着阚楹上楼,“那我送你。” “不用。”阚楹握住卧室的门,回头看了眼谢惊昼,出乎意料道,“你练习得不错。” -- 第152页 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参加颁奖典礼肯定要换衣服,阚楹在老宅没服装间,只能借用卧室。 门外。 谢惊昼眉梢轻挑,低着声,兀自重复道:“练习得不错?” 从昨天到现在,能配得上练习两个字的似乎只有昨晚那个吻了。 谢惊昼唇角弯起。 他清了清嗓子,屈指敲门,“亲爱的,你是指昨晚的吻吗?一回生二回熟,你要不要再看看我的练习成果?” 屋内安安静静,阚楹根本不搭理他。 谢惊昼也不失望,继续敲门,刚要再说话,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嗡了一声。 他半边身子斜靠着门,拿出手机解了锁。 视线一撇,看清了内容。 谢惊昼唇角的弧度缓缓落回去,憋闷地拉直。 【兰姨:惊昼啊,我昨天以为工具坊的那一箱子玉石是楹楹的,然后楹楹说是你的东西?刚才楹楹让我来问你,你想怎么处理它们。】 第056章 阚楹出门时, 谢惊昼已经不在门外了,倒是阚老爷子的车等在门口。 江市美术馆位于江市的西区,平日里虽然算不上门可罗雀, 但也和热闹挂不上钩。 这会儿, 门前却排出了两条长队。 上周国美奖公布了金奖、银奖、铜奖的获得者们, 而今天则是国美奖的开幕式和颁奖典礼, 旨在向获得终身成就奖的老艺术家和金奖的得主颁发奖杯。 司机开着车从长队面前驶过,从后视镜里看向车后座的二人,“这排队的人得有两百了吧?我看着都排到拐角了。” 这些人都是来看展的,明明距离开幕式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已经早早来排队了。 阚楹和阚老爷子作为获奖人和参展嘉宾,倒是不用在门口排队。 阚楹掠了眼窗外的排队盛况, 便听见旁边的阚老爷子开口, “毕竟是国美的开幕式和颁奖典礼,优秀作品数不胜数,估计很多人都想在这三天里抓紧时间欣赏。” 阚老爷子有点话痨属性,再说到美术领域,他就管不住嘴,兴致颇浓地和司机科普, “今年的国美奖是第十八届, 也是历届国美奖里参赛作品最多的一届,光是报名的作品数量就近十万, 入围展出的作品有七千多——” 这些内容,阚楹还是头回听人科普, 不免分出一丝心神。 司机是阚家的老司机, 时不时附和阚老爷子一句, 临了他又笑道:“这么多作品, 金奖只有9个名额,楹楹能拿到金奖也太厉害了。” 阚楹还没说话,余光里瞥见阚老爷子挺直腰杆,骄傲道:“这次拿到金奖的九个人里,楹楹年纪最小。” 很快,车子停在了A3门的红毯前,长长的红毯延伸向前,两侧竖起的展示板上有着三三两两的签名。 工作人员小跑上来,帮阚老爷子打开车门。 阚楹绕到这边时,被亮起的闪光灯拍了个正着,同一时间,用来直播的拍摄设备也极其有序地围了上来。 随着国内直播模式的日渐成熟,国美奖颁奖典礼也启用了全程直播的模式。 主办方希望国内外的观众们能隔空参与这场盛事,慢慢向全世界展现他们国家在美术领域上的探索和成就。 阚楹穿着一件收腰的长袖针织裙,风格既庄重也不失清灵,纯黑的小V领设计衬得肌肤极白,像是冬日里的一捧初雪。 阚老爷子微微抬起臂弯,笑得眼尾多了好几条褶痕。 当阚楹挽着阚老爷子的胳膊走向红毯时,全程直播国美奖的直播间里的弹幕也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竟然这么快又见到楹楹了!等下就能看楹楹拿奖啦!!!】 【阚楹也是圈子里的独一份了吧,其他家粉丝都是看正主拿影后视后歌手奖,阚楹倒好,跑去拿国美金奖。】 【虽然上周看见阚楹金奖的热搜时被科普了一箩筐国美奖的含金量,但还是比不上今天看直播来得震撼,我认识的几个学美术的朋友老早就跑去排队了。】 国美奖红毯也就是个象征性的流程,主办方不讲究什么重量级压轴不压轴,第一个走上红毯的就是前不久刚拍出八位数画作的著名画家,再之后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艺术家。 有些观众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看年级和气质也觉得对方不一般,尤其还有阚楹粉丝在直播间里实时科普。 短短两个小时的红毯,观众们一脑子都是会长、教授、委员、国家级等词汇,听着就很高大上。 【我听说阚楹给了粉丝们几个参展名额,真的假的?】 【真的!!!我们后援会群里都刷屏了!拿奖的人可以请认识的人来看典礼和看展,不用排队,座位也靠前,楹楹团队考核了两天,有三个荧光棒入选啦!他们刚还在群里发图片!】 【考核?怎么考核?】 【问一些和美术相关的内容,我为了能近距离见到楹楹,恶补了一晚上,结果还是落败了QAQ。】 【前面姐妹别难过!抓紧时间报班!我刚报了古琴班和水彩班,下次考核我肯定能入选!】 其他观众们:…… 他们倒是经常在网上看见有粉丝说什么偶像让粉丝变成更好的人,但还是第一次直面粉丝们的内卷。 阚楹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算促进了国内传统文化的普及? -- 第153页 作为制造粉丝内卷的正主,阚楹随着工作人员的引导来到室内会场,四周的直播设备停下了跟拍。 工作人员例行解释道:“为了秩序着想,馆内不设移动类直播设备,只有几个固定位置有摄像机直播。” 阚楹参加了好几期《完美同行》,对于直播这种事很是适应,淡淡地应了声。 剩下的时间里,开幕式和颁奖典礼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六位领到终身成就奖的老艺术家下台后,主持人朗声宣布:“下面,让我们有请第十八届国美奖的九位金奖得主上台领奖!他们分别是傅珍珠,陈恺,阚楹——” 阚楹刚起身,突然看见阚老爷子不知从哪摸出了手机。 他很是熟练地弄出拍照功能,眉开眼笑道:“放心放心,我练了好几天呢,肯定给你拍好看了。” 闻言,阚楹神情微顿,沉默几秒,才应道:“好。” 阚老爷子拿着手机拍了十几张阚楹的侧影照片,反手发到老朋友们的群里,“老东西们,我家楹楹领奖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充满了显摆和炫耀。 阚楹和其他八位获奖的观众一同上台领奖。 一众人里,无论是年纪还是长相,阚楹都很惹人注目,当她清凌凌地站上台时,更像能发光似的光彩照人,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阚楹的粉丝们看见这个场景,心里又激动又自豪,弹幕里全是各种层出不穷的彩虹屁。 金奖颁完,流程便来到了参展环节。 阚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用来参赛的那一副草原狼图,整幅画被装裱着挂在墙上,画中的恶狼凶猛又狠蛮。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清心意的缘故,敢于直面内心后,阚楹再看这幅画,恍惚中居然抓住了当初一闪而逝的灵感。 大抵是她下笔瞬间,忆及宫中兵变那夜。 盔甲加身的谢惊昼乘着飒飒夜色破宫门而入,烈马嘶鸣,长剑滴血。 他身后是混乱砍杀的叛军和滔天燃烧的赤焰。 天上飘落下了茫茫飞雪。 宛若那次在夜市的初见。 阚楹回神,隐约察觉到有道视线久久停留在身上。 她倏地抬眸撇向右前方,意料之中地和视线的主人对上目光。 这举止太毫无预兆,视线里,对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一头齐肩的卷发,长相清丽漂亮。 阚楹一眼认出了人,姜初。 姜初是原身从前的朋友,两个人在幼稚园就认识。 自从原身帮姜初打跑了欺负她的几个小男生后,姜初就喜欢粘着原身,一直到前几年,两个人因为谢程煜而绝交。 阚楹记得当初俞烈在聊天群里吐槽她的时候,姜初还出来帮她说过话。 下一秒,姜初抬脚走过来。 正常来说,颁奖环节结束后,直播间的在线观看量会出现很明显的下降,但当有人在直播间谈及某个八卦时,吃瓜网友们闻风而至,观看量不仅没下降还呈现出了斜线上升的趋势。 【说起来真唏嘘,阚楹在这边光彩照人地领奖,被一众画坛泰山照顾着,另一边前未婚夫在和别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 【???我村网通了?】 【谢程煜和俞烈在医院打架的视频已经全网飞啦!他要是不压热度,这件事估计很快就要热搜了!】 【卧槽?他俩不是好朋友么?】 【我朋友在那个医院工作,据说何知意住院,俞烈陪床,谢程煜去了之后二话不说就开揍!】 展厅内,阚楹也恰好从姜初的口中听到了谢程煜和俞烈在医院打架的事情。 “谢程煜真就是个双标狗,他当时抱着崴脚的何知意在学校里上楼下楼怎么不觉得越界?俞烈陪个床他就受不了了?我呸!” 说这话时,姜初撇了撇嘴,表情不屑,“打完人还能跑自家公司挖墙脚,我妈和我说起的时候,我整个人惊呆了!他既然能脱离谢家,那就别再和谢家扯上关系啊。” 好巧不巧,主办方考虑到阚楹画作的人流量,在斜对角固定了摄像机。于是,姜初的话一字不落地被直播间录了进去。 观众们听见脱离谢家四个字,目瞪口呆。 谢程煜竟然要脱离谢家?他不仅脱离了,还在自家公司挖墙脚? 【虽然商场无父子,但谢程煜占了谢惊昼二十三年的位置,现在走了还要从谢家吸血?】 【我就想知道谢程煜脱离谢家前还谢家钱了么?】 【对啊对啊,谢家养他二十三年白养了?投入的精力先不算,私立学校,兴趣班,创业资金少不了吧?】 【一个脱离还不忘从家里公司挖墙角的人,你们指望他还钱?】 《完美同行》播出到现在,热度极高,四组嘉宾都收获了不小的人气。 而谢程煜脱离谢家和挖谢家墙角这两件事随便拎出一件就能引发网友们的讨论热情。 展厅里,姜初见阚楹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半赌气半别扭道:“我当初说谢程煜不是个好东西你还不信,还要为了这么个男人和我绝交,现在怎么样?看出他的真面目了吧?” 阚楹不答反问:“你来找我求和么?” “谁来找你求和啊!”姜初气得差点压不住声音,考虑到他们在美术馆里,她才低声哼了哼,“我是来嘲讽你!让你认识到当初和我绝交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 第154页 阚楹冷漠脸,“哦。” 哦? 你就一个哦? 姜初被这个哦噎了半晌,抬脚想走,又不甘心,便没好气道:“下周五杨媛媛聚了个下午茶,你来不来?” 阚楹刚张了张嘴,姜初就气咻咻补充,“是杨媛媛想邀请你!” “我答应了别人去看她的舞蹈比赛。” “周三也有个派对,是许晨的生日会。” “我周三有个股东会。” 一而再被拒绝,姜初委屈极了也气恼极了,“阚楹!你不想和我玩你直说,干嘛找借口?还股东会,你怎么不说自己当上集团大老板了?” 阚楹沉默稍许,“你要这么想也行。” 姜初气得叉腰。 同一时间,#谢程煜和谢家断绝关系#,#谢程煜挖谢家墙角#等相关热搜纷纷冲上娱乐榜,随着网友的讨论,热搜位置也越升越高。 不一会儿,连带着#寓意夫妇下车#这种话题也被网友们刷了上去。 第057章 谢程煜脱离谢家这件事在直播间里已经网友们热烈讨论上了, 等话题挂上热搜不久,网上就出现了内部人员朋友放出来的的锤。 【我有大学同学在卓峰集团工作,今天上午他们内部的几个小群都在传说有三四个管理层递了辞呈, 本来他们还不信, 觉得无中生有, 直播爆料一出, 简直板上钉钉啊!】 【谢程煜真牛,一点良心也不讲啧啧啧。】 【资本家能有几个讲良心的?别同情资本家,否则会变得不幸。】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些人在卓峰得不到好的发展,你们凭什么不让他们找其他平台?】 【就是就是,谢程煜年纪轻轻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追随, 个人能力肯定没问题, 只怕卓峰要走下坡路了。】 【有一说一,卓峰的股票已经走低了……】 【虽然我很同情谢惊昼被占的二十三年人生,但他和谢程煜对比的话,我作为下属也选择相信谢程煜而不是赔了十个亿的谢惊昼(顶锅盖)】 讨论着讨论着,网友们突然想起一件事。 【《完美同行》会不会让寓意夫妇下车?】 【我以为正常人都会主动要求下车,何知意和谢程煜这口碑, 周末的直播弹幕可能骂声一片。】 【不一定, 何知意粉丝战斗力还是可以的。】 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美术馆里倒是气氛宁静。 大家三三两两地欣赏画作, 互相寒暄,连带着阚楹也被阚老爷子介绍了七八位长辈。 认完一圈长辈回来, 阚楹发现有人挽住了她的胳膊。 她偏头看过去, 正好撞见姜初偷瞄过来的小眼神和红红的耳朵尖。 被她冷不丁一抓包, 姜初慌忙地扭过头, 胳膊反而挽得越来越紧。 阚楹对姜初挺合眼缘,想了想,问:“你周四能出来吗?” “哼,我平时也很忙!”姜初掰着指头,脑筋脑汁地想,“周四上午我约了人做热玛吉,中午有个品牌店活动,下午又约了打高尔夫,晚上——” 阚楹是性子冷并不是情商低,见姜初这么说,难得起了坏心眼,冷着脸逗她,“哦,那就算了。” “???” “怎么就算了呢!你一点也不诚心!” 几分钟后,经过姜初单方面的拉扯,两个人订下了周四的下午茶和滑雪活动。 商界上有些关系的人都能拿到国美展典礼的入门券,但大多数的老板对这种艺术家聚会不是很感兴趣,满场也见不到几个商业上的同事,搭讪的也少。 阚楹在这倒是比AK晚宴上轻松自在。 两个人在馆内说着话聊着天走了一圈,阚楹惊讶发现她们居然又回到了刚见面的地方。 姜初指着墙上的那副署名阚楹的水墨画,“这幅草原狼图不是你画的么?你刚才怎么还能看它出神那么久?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啊。” 阚楹一怔,“出神?” 话音刚落,她余光扫到什么人,想也没想就抬眸望过去。 展厅里人来人往,谢惊昼穿过人群向这边走过来。 刚对上目光,他唇角懒懒散散地扬了起来,全然不似兵变那夜相见时的锋利冷锐。 唯一不变的是,总是那么引人注目,让人想无视都难。 阚楹垂眸,不轻不重地掐了下指尖。 即使不想承认,她也知道当时的自己大概是想谢惊昼想出神了,而不是看画看出神了。 “你怎么会过来?”阚楹冷冷淡淡问道。 谢惊昼在阚楹一步远的位置面前停住,看过来时,眸底噙着点儿笑,“你在直播间里耀眼夺目引来一堆人在弹幕告白,我作为老公再不来,你被别人搭讪了怎么办?” 阚楹木着脸,“别不着调,说重点。” 谢惊昼从善如流,“惦记你。” 阚楹:…… “酸,酸死了。”姜初夸张地捂住腮帮子,“你们俩结婚多久了,竟然还像热恋期似的,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阚楹扫她一眼,“话多。” 见阚楹别扭,谢惊昼倒是轻笑出声,意有所指道:“我们俩可能还没到热恋期。” 姜初听着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回答,默默闭上嘴。 这俩人表面看着是在和她说话,实际上就是在隔空秀恩爱! -- 第155页 典礼结束,阚老爷子和老朋友们聚餐,阚楹和谢惊昼一起回家。 天色昏暗,停车场里亮起了灯,落在身后的两道影子被拉得粘稠交错, 阚楹无意间瞥见,稍稍放慢了脚步,一本正经地在旁边那道影子上重重踩了一脚。 过道口的初冬冷风吹进来,凉丝丝地窜进骨头缝里。 阚楹还没拢紧外套,那一阵冷风又突然消失了,再偏头,她看见同样放慢步子和她并排的谢惊昼。 谢惊昼个子高,将冷风悉数挡在外面。 “磨蹭。”阚楹没好气说了他一句,快步往前面的车子走。 谢惊昼脚步顿了顿,随即眉开眼笑,连忙三两步追上去。 姜初在后面看着二人的互动,再次捂住酸了吧唧的腮帮子。 临上车前,阚楹听见姜初叫她,回过头看去。 姜初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叉着腰,“阚楹,周四的约会你不准找借口不来,也别找什么股东会和董事长的借口,更别找什么、什么下不来的床的借口。” 阚楹:??? 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才让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姜初见阚楹脸色冷下来,吓了一跳,忙不停歇地钻进了车子里,“白叔!快开车快开车,我怕阚楹冲上来杀我。” 很快,一辆宾利车当着阚楹和谢惊昼的面扬长而去。 谢惊昼单手扶着车门,长眸微弯,“殿下,看来你这位朋友挺赞同我们在一起。” 阚楹假装没听见他的打趣,面无表情地坐进车里,“开车。” “遵命。”谢惊昼坐回驾驶座,从后视镜看阚楹,“钟姨说刚研究出了两款新菜色,我们今晚在她那吃?” 阚楹嗯了一声。 钟姨就是他们在小镇上碰见的那位卖红烧肉的摊主,前几天,厨艺综艺刚直播了一期,钟姨顺利入围。 阚楹提出私房菜合作后,钟姨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还说要将掌握的菜式全部交给店里的厨师。 钟姨的理由非常质朴,感谢阚楹介绍的那档综艺带来的报酬。 阚楹惊讶于钟姨的大方,再想到钟姨孩子的病情,便让人把那孩子安排进了医院,再找市里很有权威的医生来会诊。 车子驶出车库。 逐渐消失在漫长的车流中。 —— 周三这天,姜初还在睡梦里和周公下棋,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被窝里硬生生地拽出来,“小初,家里和苍世的合作是你找阚楹求来的?” “什么啊?”姜初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无语地望着自家老妈,“这个点是您上班的时间,不是我起床的时间啊。” 姜母拿起手里的冷毛巾往姜初脸上糊,“你老实说,你怎么和阚楹说的她才答应和我们公司合作?你是不是伏低做小了?你当初绝交在电话里怎么说人家的你忘了???” 姜初被冷意冻得直哆嗦,一手夺过毛巾,一手烦躁地拍被子,“妈,你说什么啊,我和阚楹周四才见面,什么合作——” 等下! “合作?”姜初睁大眼睛,“阚楹和咱们家合作?” 姜母见姜初惊诧的模样,愣了愣,“你不知道?那个合作本来是俞家的项目,他家在技术上比我们公司成熟,谁知前两天突然吹了,我还想着怎么找机会和苍世集团搭上线呢。我们当不成主合作方,喝点汤也行,结果早上就接到苍世电话说和我们谈合作,我问了,说是他们老板阚楹点名的。” 老板是阚楹。 是阚楹。 阚楹。 姜初脑子懵了半天,傻傻地抓住头发。 她昨天是不是还控诉阚楹怎么不用当集团大老板的借口??? “妈。”姜初咽了口唾液,涩着声问,“你们今天要开股东会么?” 姜母无语地看她,“我们就算开也是开项目会,开哪门子股东会?谢家今天倒是开股东会。” 姜初:“那阚楹也要去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姜母起身往屋外走,“阚楹可能是看你面子上才给了咱家机会,我得快点去公司安排争取一举拿下,你也早点起来,抓紧时间去谢谢阚楹。” 这边,姜初还沉浸在我被好朋友大手一挥给了几十亿合作资源的震撼中,那边,谢家的卓峰集团正在进行有条不紊或者说低气压满满的股东会。 阚楹合上其中一份文件,拿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她本来就有卓峰的股份,前天趁着价格低又收购了一些,来参加他们的股东会倒是名正言顺。 会议室很大,U型桌两侧容纳了三十几位董事,投屏折射出的光落在米色的桌布上,把在座董事们的脸色也衬得极其凝重。 这次股东会其实就是几个部门想给谢惊昼这位大少爷一个下马威。 两个小时过去了。 他们不仅没给出下马威,还被自己的马蹄子撩了个老大的跟头,砸坑里那种。 阚楹垂下眼睫,指尖轻轻点着文件的页脚,显得百无聊赖。 坐在前面的谢惊昼懒懒笑了声,“康律师,接下来我们谈一谈你的这份并购计划?” 阚楹稍一抬眸,看了眼坐在斜对角的康律师,卓峰集团的法务部负责人,前几天和外部律所合作并购晋市的一家实体公司。 康律师突然被点名,表情微不可见地僵了僵,其他几个刚栽过跟头的高层也忍不住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 第156页 谢惊昼不紧不慢地开口,“先说下你这份尽调报告——” 阚楹的唇角飞快翘了下。 这一刻,倒是让她想起从前在朝堂上谢惊昼舌战群儒的场景了,一位位言官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那些言官估计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能在嘴皮子这件事上输给一个整天打仗的武将。 随着谢惊昼点出的产线设备和数据矛盾等细枝末节越来越多,康律师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说到收尾时,谢惊昼摇摇头,“康律师,虽说你这辞呈已经准备好了,但交接的工作也不能这么马虎吧。”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全公司上下皆知康律师和谢程煜气场特别不对付,谢程煜在公司挖人,挖谁也不可能挖康律啊! 康律师猛地抬头看向谢惊昼。 即使这一上午他清楚认清了谢惊昼并不是初见时的纨绔子弟,却仍不相信谢惊昼能发现他和谢程煜的秘密合作,只是—— 他看了半天,也没从谢惊昼和谢父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们冷淡平静,仿佛一早便知晓。 康律师心里惊涛骇浪狂起,冷汗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其他人看康律师这反应,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搞半天,谢程煜早就防着谢家一手了??? 这个猜测让整个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谢父绷紧的手背浮出青筋,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怀疑二十几年来,谢程煜究竟有没有把他们谢家当做真正的亲人! 董事们静得像鹌鹑,他们既想同情刚被谢惊昼给了下马威的自身,也想同情被谢程煜防备的谢父。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嘭。” 落针可闻的环境里,这一声很是突兀。 其他人纷纷找向声源,然后就找到了阚楹身上。 阚楹放下合上的文件,从容起身,淡淡道:“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我也有其他事。”谢惊昼紧随其后地附和。 他随手把面前的一摞文件推给谢父,吊儿郎当地摆摆手,“谢总,您辛苦了。” 谢父:…… 阚楹和谢惊昼一前一后出了门,会议室也有了声音。 一个老董事看了眼康律师,惋惜地叹了声,又看向谢父,“老谢,虽然还不知道惊昼管理公司怎么样,但冲着他今天展现出来的能力,你以后好好教导,他未必就比不上程煜。” 谢父冷哼,“我倒是想教导,他也要看得上啊。” “看得上?怎么就看不上了?” “我们这好歹——”附和的人说到一半,桌上的手机亮了下,他随意一瞥,目光顿住,“苍世和恒京官网公布了他们的CEO。” 旁边人不解,“公布就公布了,怎么了?”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朋友要特意说一下苍世和恒京的CEO了。 这两家集团的官网在卡着同样的时间分别艾特了阚楹和谢惊昼。 恒京集团V:老板娘@阚楹。 苍世集团V:姑爷@谢惊昼。 第058章 古色古香的包间里, 一盘盘散着浓郁香味的菜肴被侍者端上来,中间的什锦火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 侍者们都穿着统一的旗袍,全程微低着头, 走动间声不可闻。 等侍者们离开, 关上了门。 阚楹看着苍世集团艾特的内容, 冷起脸, 半嘲不嘲道:“你还学会收买我公司的员工了?” “殿下,你这话可要讲证据。”谢惊昼夹了一只紫蟹到碟子里,举起右手,眼神无辜纯良,“我发誓绝对没收买你公司的员工。” 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剥着蟹肉, 兀自笑道:“他们倒是挺会揣摩老板心意。” 阚楹睨他一眼, 夹了一筷子菜,“胡乱揣测。” 不用谢惊昼提醒,阚楹也意识到她对谢惊昼的底线一降再降。 从前,谢惊昼要是这么一步步贴上来,她早就踹过去了,现在, 她居然还能有所保留地让个位置, 让谢惊昼在那表演。 阚楹说不清自己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心里承认她有点在意谢惊昼, 嘴上仍然习惯性的自欺欺人。 何况,她也确实没分清自己对谢惊昼是不同他人的在意还是共度一生的喜欢。 顺其自然吧。 这么想着, 阚楹又吃下一口菜。 谢惊昼微掀眼皮, 投出的视线落在阚楹的脸上。 灯光遥遥坠下, 衬得她眉眼不似平日里的冷傲, 而是春日化雪,水色溶溶。 谢惊昼垂眸,喝了一杯凉茶,掩下唇角弯起的弧度。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殿下的口是心非会成为他们间心照不宣的“夫妻情趣”。 倏然,阚楹眼前出现一只手,白白嫩嫩的蟹肉被筷子夹放在身旁的碟子里。 下一秒,酱料碟也被推到面前。 酱料碟分了三份,里面也盛了三种酱料,阚楹看见后,轻轻掠了眼桌子对面。 果不其然,谢惊昼的碟子里堆着一撮挑出来的小米辣。 阚楹敛了敛眸,用筷子夹起蟹肉吃进嘴里,品尝完,不冷不淡道:“有待进步。” “指店家的手艺?” “指你剥蟹的手艺。” 谢惊昼闷闷笑了声,随后,拖腔拉调道:“遵命,殿下。” -- 第157页 兔子111刚凭空跳出来就看见阚楹和谢惊昼分外和谐融洽的画面。 它一个趔趄,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 阚楹斜睨它,声音平静,却沁着一丝凉意,“回来了?” 【回、回来了。】 这次回来,兔子111明显感觉到阚楹对它态度冷淡了不少。 它晃了晃摔疼的小屁股,后爪一个用力跳到阚楹旁边的椅子上,支棱起耳朵,偷瞄阚楹和谢惊昼,【两位宿主,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偏离咯。】 阚楹吃下蟹肉,“哦。” 谢惊昼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望着阚楹,嘴上应了一声,“继续。” 兔子111:??? 你们都不担心吗? 阚楹余光瞥见什么话都藏不住的小兔脸,淡漠地收回视线。 他们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都很真实,管什么书不书,剧情不剧情的设定。 若是剧情影响力真这么大,111也不用消失那么久跑去找对策。 阚楹怀疑111说的那些剧情,与其说是书中的剧情,不如说是它或者那位主神根据形形色色的人模拟出来的人生未来走向,而走向里的中心人物就是何知意和谢程煜这两个所谓的书中主角。 兔子111耷拉着耳朵,【根据剧情,男主和女主会参与《完美同行》的全部录制,但——】 它顿了顿,欲哭无泪道:【他们的事业线出现了重大偏离,已经退出了后续的节目录制!】 谢程煜虽然有自行创立的公司,但这会儿也是乱糟糟一团,他根本抽不出时间陪着何知意参加一个综艺,而何知意也因为网上的小三骂名口碑跌落,继续录制综艺只会让弹幕变成战场,黑红也分你怎么黑,这种黑法绝不是经纪公司热衷的路数。 阚楹拿起杯子,抿了口凉茶,“说重点。” 这话一问,兔子111再次支棱耳朵,原地蹦了三蹦,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重点就是你们只要在下一期吵架闹离婚完成剧情里的塑料桥段,任务就算完成啦!你们也能解绑啦!】 兔子111先看阚楹,再看谢惊昼,【惊不惊喜!】 包间里稍有沉默。 良久,谢惊昼轻笑了声,沉沉的调子透着股懒懒散散,有点儿混不吝的意味,“殿下,你惊喜么?” 阚楹掠他一眼,“废话。” 真说惊喜也谈不上,但阚楹自从认识心意,身上臭讲究也冒了出来。 她想和谢惊昼秀恩爱和被系统掣肘着秀恩爱是两回事。 要不是投资的科研团队水平不行,早把这只兔子给拆了。 半晌,谢惊昼挑眉,“行吧。” —— 同一时间,整个商界在看到苍世和恒京两大集团的官宣后,也掀起风波。 尤其那些已经向谢父提交了辞呈果断奔赴谢程煜的员工们,他们茫然地看着刷出圈的新闻,瘫坐在座位上。 片刻,他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往谢程煜的办公室跑,刚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同样焦头烂额的谢程煜。 一个个电话响起,全是几个合作商提出暂停合作,继续观望的客套话。 完了。 全完了。 他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得罪了两大国际集团的CEO,他们的未来全完了! 相比他们的担惊受怕,网友们都在高高兴兴吃瓜。 #阚楹苍世集团CEO 爆# #谢惊昼 恒京集团CEO 爆# #阚楹恒京老板娘# #谢惊昼 苍世姑爷# 卓峰集团的股票市值和谢程煜等话题也一齐登上了热搜。 网友们的吃瓜热情被彻底点燃,这才是真正的出圈大瓜!!!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前两天为什么不买卓峰的股票!一上午的功夫他们的股票市值简直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 【呃,阚楹和谢惊昼管理能力还没展现吧?股票市值飙升也就是泡沫罢了,不怕他俩把公司搞败家?】 【前面别酸了,放手让有能力的人全权管理公司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心胸!何况你不会觉得他们是在公布CEO的当天才管理的公司吧?肯定早管理一段时间了。】 【从前谁说的阚楹和谢惊昼是漂亮废物搭伙的?这俩人分明是强强联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次磕cp就磕到双CEO的组合,我人没了!!!!】 【强强联合+1,我看了那么多官宣,鲜少看见两大国际集团官博出面秀恩爱。】 【说到秀恩爱哈哈哈哈,苍世竟然叫谢惊昼姑爷,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 【这一回合,谢程煜输得一败涂地!】 江市公寓。 何知意咬唇盯着网上的评论,脸色惨白,恍惚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呢,上辈子根本不存在苍世集团和恒京集团啊……” 这辈子,何知意看见过不少和上辈子有出入的企业,包括苍世集团和恒京集团,她将这些解释为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可眼下—— 何知意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心中再次坚信前不久的猜测。 阚楹。 真的重生了。 助理觑了眼何知意,小心翼翼道:“知意姐,阚楹和谢惊昼背景那么厉害,会不会威胁公司雪藏你啊?” “不会!”何知意几乎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苦笑一声,“阚楹不是那样的人。” -- 第158页 助理听何知意这么说,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心里也很苦恼。 她作为助理,自然希望跟的艺人能大红大紫,在参加《完美同行》前,何知意算是同年龄段艺人中很有人气的流量小花,连代表作都有望争得国内含金量极高的奖项。 团队里的人都以为何知意参加完《完美同行》,人气会更上一层楼,谁知,不升反降。 先是卷入小三风波,掉了七八个代言,大笔违约金拿出去,再是作为靠山的谢程煜也自顾不暇。 助理见何知意情绪不高,安慰道:“知意姐,郑哥帮你推了《完美同行》接下来的录制也是为了你好,你别看网友们现在讨论得热闹,我们冷处理一段时间大众就不关心了。” 半小时前,经纪人郑哥打来电话,告知何知意准备和《完美同行》节目组解约。 自从何知意和经纪公司签约,郑哥对何知意一直很照顾,极少会这般不客气地断掉何知意资源。 何知意听见助理的话,心里难过,却也能理解,低声嗯了一声。 助理试探问:“这件事用告诉谢先生么?” “好,我和程煜说一声。”何知意拨通了谢程煜的电话。 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安慰一下程煜,不希望他为了网上的热搜而心烦。 “意意,什么事。”电话那头,谢程煜的声音很是疲惫。 何知意忍住心酸,强颜欢笑,“程煜,《完美同行》——” “知意。”谢程煜冷硬打断了何知意的话头,语气犹带着几分未散的火气,“我知道《完美同行》对你很重要,你想借这个机会拿到商佳禾的电影,但你也要懂事一些,我这边忙着安抚新公司的员工,分身乏术。” 何知意不说话了,眼眶通红。 这还是他们确定关系后,谢程煜第一次冲她发脾气。 谢程煜可能也察觉到了何知意不开心,深深叹了声,“对不起,我刚才情绪不好,你再给我些时间,等公司走上正轨,你想要什么资源我都给你。” 助理在旁边隐隐约约地听到谢程煜的话,默默低下头。 谢程煜情绪不好八成是看见了热搜上的老板娘和姑爷,一个样样比不上他的真少爷和被他放弃的前未婚妻,突然间都成了国际集团的CEO,他估计是震惊又挫败。 何知意挂了电话,随后就把头埋在胳膊里。 不一会儿,呜呜的哭声传出来。 同样重生的两个人,阚楹能捡起儿时的画技,获得国家级的美术金奖,能担任国际集团的CEO,成为被网友们陈赞的典范。 自己呢。 从高二重生到了现在,一事无成就算了竟然还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助理于心不忍,“知意姐……” “知意!” 从客房里跑出来一个人,半蹲在地上,拧眉看着埋头痛哭的何知意,他扭头不耐烦地质问助理,“你怎么惹到知意了!” 助理懵逼地看着他。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俞烈会在知意姐的公寓客房里?!! —— 周六大清早,三辆贴着《完美同行》节目组LOGO车贴的商务车驶进北边小城。 “下雪了。”谢惊昼突然说了一声。 阚楹循头看向窗外,雪花漫天飘下来,泼泼洒洒地落在屋檐和枝桠上,目之所及皆是银装素裹。 车子里的其他嘉宾也在看雪,梁照清乐呵呵道:“瑞雪兆丰年,希望这田地里的庄稼都能有个大丰收吧。” 梁照清和商佳禾有段时间扎根大山拍戏,对农民生活深有体会,他说出这话,在场的人都不惊讶,谁知,谢惊昼竟然也附和了一句,“是啊。” 听着似乎也挺感同身受? 阚楹视线微微瞥向谢惊昼。 谢惊昼不喜欢冬天这件事,在大雍不算秘密。 一入冬,边关温度骤降,将士和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而草原上的蛮族由于缺少粮食过冬也会组织大批人马来劫掠边关百姓,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直到谢惊昼斩杀了他们的头领,那些蛮族才消停了几年,不敢再进犯。 想来在边关那几年,谢惊昼也希望百姓们能丰收。 阚楹正想着,眼前倏地一黑,额头和耳朵也被绒毛弄得很痒。 “戴着。”谢惊昼难得强势地把一顶帽子给阚楹戴下来,“我怕你把耳朵冻掉了。” 阚楹讲究形象,拨开谢惊昼手,找镜子来看。 驼色的帽子,长着两只小小的麋鹿角,前额和两侧垂下来的护耳分别圈了柔软雪白的毛领。 挺可爱。 车子停下,第一轮任务的目的地到了。 薛玉昆率先打开车门。 刹那间,刺骨的寒风和飘飞的雪花劈头盖脸地扑上来,冷得他直打寒颤,“这也太冷了吧!” 话音刚落,负责拍摄的摄像机纷纷推上来,准时开拍几组嘉宾们的相处互动。 阚楹起身动作一顿,把刚戴上的麋鹿帽子摘下,扔到谢惊昼的怀里。 她皱着眉,不悦道:“我带了帽子,你这个太难看了,我不要。” 不就是吵架闹矛盾吗,这事她擅长。 第059章 直播间刚一打开, 观众们和粉丝们就疯狂涌入。 刹那间,阚楹的个人直播间观看热度一跃而上,牢牢占据了整个直播平台no.1的位置。 -- 第159页 【啊啊啊啊啊啊!楹楹老公我来了!】 【你们粉丝也太善变了吧, 前几天还叫老婆呢!我不一样, 请问阚老板和谢老板你们公司里缺打杂吗?!】 【有一说一, 苍世和恒京两家公司的待遇真的绝绝子, 双休、节日福利、免费食堂,员工宿舍一样不落,我快毕业了,祈祷我能闯进苍世或者恒京的面试QAQ】 一个网友说了祈祷后,仿佛开了道口子,全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开始真情实感地祈祷上了。 他们有祈祷找工作的, 有祈祷考公考研的也有祈祷能中彩票的, 反正五花八门。 网友们正祈祷着呢,冷不丁看见阚楹把帽子甩给了谢惊昼,神情冷漠。 【阚楹和谢惊昼有矛盾了?还是说阚楹见谢程煜不在,懒得和谢惊昼装恩爱来气谢程煜了?】 【谢程煜那么一个大渣男他也配?还在脑补阚楹在乎谢程煜的人,脑子被狗吃了?】 【从第一期就沉迷磕糖的资深磕学家告诉你们,晶莹夫妇这是夫妻情趣, 不信你们继续看。】 【谢惊昼:夫妻情趣, 懂?】 阚楹把帽子甩给谢惊昼后,从包里拿出一早准备的用来保暖的帽子。 这是一顶墨绿色的毛线帽, 设计优雅简洁,顶上的一朵白色小毛球和阚楹穿着的奶白色羽绒服很配。 “啧, 一般。” 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透着股漫不经心。 阚楹回头瞪他, “闭嘴。” “那不行。”谢惊昼俯下身, 下巴很无赖地抵着她的颈窝,嗓音自下而上,懒懒散散,“除非你帮我把帽子戴上。” 混着木香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洒在耳廓。 阚楹蜷了下手指,一脸见鬼的表情看他。 谁会前一秒发完脾气后一秒就帮你戴帽子? 谢惊昼回望过来,漆黑的眸底噙着笑。 他不轻不重地攥住阚楹的手腕,抬眸,低声央求,“求你。” 直播间观众们:!!! 他们果然在玩夫妻情趣呢! 阚楹绷着脸推开谢惊昼,抬脚越过他往车子前门走,冷冷丢下一句,“想得美。” 这个人简直太厚脸皮了,居然卖惨说求你。 他这么能撇下脸皮,当初在朝堂上怎么不说求你? 阚楹心里越吐槽,脸上反而越冷。 一身柔软奶呼的羽绒服也挡不住她浑身冒着的凉气,冻得两位新嘉宾打了个哆嗦。 他们俩刚来,也没看过《完美同行》前几期的录制,不了解阚楹和谢惊昼平日里的相处。 两个人面面相觑,用眼神询问彼此,“阚楹和谢惊昼这是吵架了?” 两位新嘉宾在心里不安揣测,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磕糖磕到颧骨飞升。 我们也不想磕糖,但谢惊昼说求你唉! 谢惊昼垂眸,捻了捻指腹。 直到上面沾着的那点儿纯粹的松雪味散了,他才停下动作,反手将那顶可可爱爱的麋鹿小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节目组有提前告知嘉宾们这一期将在北方小镇录制,因此,嘉宾们的准备都很齐全,从帽子、耳包、手套、围巾等应有尽有。 当谢惊昼带着那顶帽子下车时,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其他三组嘉宾们的统一注视。 阚楹看见谢惊昼还颇为骄傲地朝她笑了笑,不由板着脸,默默挪开视线,望向前面的冰湖和四周的景色。 雪山高耸连绵,衬得天空也空旷辽远起来。 面前的湖水此时结着冰,入眼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节目组大概事先清了场,四周除了嘉宾和工作人员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但眺望湖的对面,还能看见连排的屋子,烟囱里炊烟袅袅。 “现在是早上时间九点整!” 薛玉昆围紧围巾,两手揣在袖子里,朗声道:“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嘉宾,未来一段旅程,他们将和我们一起完美同行!” 两位新嘉宾分别叫春璐和郑既扬,也是人气小花和富二代的搭配,顶替了之前何知意和谢程煜的位置。 一众人在下车前,集中吃过一次早餐,该认识都认识了,薛玉昆这时候介绍主要是介绍给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听。 阚楹听得百无聊赖时,手心倏地被握住。 “……”阚楹侧眸,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惊昼,“松开。” 谢惊昼歪了下头,连带着帽子上的两只麋鹿角角也向旁边歪了一下。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儿萌。 阚楹抿紧唇,假装没看见。 谢惊昼压低了声,仅容彼此能听见,“时间没到呢。” 先前111让他们假装秀恩爱,他还没过够瘾,前几天他好不容易撬得长公主松动了,眼下能忍得下来? 阚楹根本不吃他这套,一个用力就抽出了手。 犹嫌不够,她还往旁边挪了半步,用身体行为来表现自己对谢惊昼的嫌弃。 正常人爆发吵架都得有个情绪积累,他们前面恩恩爱爱,后面突然爆发,那完全不可信。 阚楹把手揣进口袋里,握了几下手心,散去渡上来的热度。 谢惊昼低垂眼皮,望着二人间的半步距离,顿觉不比天堑好到哪里。 他抬起手扯松了些领子,心里无奈又烦躁,却也只能站在原地,不甘不愿地配合。 -- 第160页 【呃???阚楹让开的动作也太明显了吧!】 【我怎么觉得这俩人很怪,上节目前是不是吵架了?】 【你们别看表象啊!认真看一眼内在!】 【谢惊昼刚才一下车就贴阚楹身上了,还偷偷拉手!要不是阚楹躲开,我怀疑他都能当众偷亲上!】 【哈哈哈哈我也看到了!】 【好怪啊,好怪啊,他俩不怪,我好怪,为什么他们这一期啥也没干我就觉得比之前几期都甜?那种氛围感玄之又玄!】 谢奶奶借着在家休息的时间,跑来直播间看直播,看见网友们的猜测,笑眯眯地直点头。 她也觉得前几天看见的楹楹和惊昼感情比之前更好了呢。 于是,谢奶奶把那条说“氛围感玄之又玄”弹幕后面的小心心点亮了一次。 薛玉坤介绍完新嘉宾春璐和郑既杨后,又看向岳从溪,“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从溪入围桃李杯决赛!” 岳从溪怔住。 下一秒,掌声突兀响起。 阚楹看过去时,恰恰看见周寂率先鼓掌,鼓得特别响亮。 上周五,阚楹和谢惊昼去现场看了岳从溪的比赛。 作为国内含金量最大的舞蹈赛事,桃李杯上的舞者们极其优秀,带来了一场又一场视听盛宴。 阚楹随着其他人一起鼓了鼓掌。 同时,视线微微瞥向旁边的谢惊昼,那天比赛,这人看了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 谢惊昼有所察觉般看过来,刚对上阚楹的目光,他吊儿郎当地扬起眉梢,朝阚楹做了一个特别欠揍的鬼脸。 阚楹:…… 幼稚鬼。 掌声停下。 岳从溪羞赧道:“谢谢大家,其实,我能入围决赛,多亏了楹楹的帮忙。” 说完,岳从溪看向阚楹,抿唇笑了笑。 其他人和观众们听见岳从溪这么说,倒也不意外。 首先,阚楹帮岳从溪改了几个舞蹈动作,继而改了《歃》这种半失传的曲子,再后来阚楹还请了国家级大师演奏甚至为岳从溪准备了大师设计的表演服。 周寂这个男朋友做的都不一定比阚楹出色! 【许愿闺蜜早日暴富,然后买下我工作的公司!】 【想拥有阚楹这样的朋友qaq】 【你们都在许愿,只有我在看谢惊昼做的鬼脸(狗头)】 阚楹依然表情淡淡,含着点儿不近人情,“决赛我不想看半成品。” 岳从溪眼睛微亮,“嗯!” 见状,周寂烦恼地揉乱了一头的蓝毛。 要是阚楹真到现场看决赛,从溪肯定又光顾着去看阚楹不看他了。 “大家往前看。”薛玉昆伸手指向面前的冰湖,“这里就是我们今天第一轮的比赛场地!” 梁照清哈出一口白气,“比赛?比冰球还是推爬犁?” “照清哥猜错咯。”薛玉昆让工作人员搬出任务道具,“第一轮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 “钓鱼!” 薛玉昆从箱子里拿出一根冰镩,“这是节目组为大家准备的用来凿开冰面的工具,规则很简单,十一点前,钓鱼最多一组就能获得胜利!拥有优先挑选住宿的权力,同时,第一名还会获得200元的午餐采购资金!” 话音刚落,兔子111跳了出来,【宿主宿主!塑料桥段来啦!】 谢惊昼走上去拿冰镩,鱼竿鱼篓和小凳子,阚楹就听见兔子111在那乱蹦乱跳吱吱乱叫:【鉴于吵架闹离婚桥段提前,所以不用再根据剧情里的行为来表现,请两位宿主自由发挥,完成吵架即可!】 阚楹摸了摸腕间的镯子,轻掀眼皮,若有所思地望着谢惊昼的背影。 谢惊昼拿完东西大步走过来,“走?” 阚楹掩下眼睫,应了一声,也不等他扭头就走。 谢惊昼三两步追上来,慢悠悠地跟在阚楹一步远的后面,微眯了下长眸,他怎么觉得长公主在密谋什么? 很快,嘉宾们分别在冰面上找到了位置,四位男嘉宾拿着冰镩在冰面上凿冰洞。 阚楹随手支开小凳子,坐下。 前面,谢惊昼拎着冰镩砸冰,手臂猛地挥下,刚砸中冰面—— 阚楹蹙眉,不悦道:“很吵。” “……”谢惊昼回头,眸色不明。 阚楹骄矜地抬起下巴,冷淡又挑剔,“你刚刚砸得很吵。” 谢惊昼悟了。 长公主在镜头前顾及面子,再吵架也不会和他玩炸毛,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挑剔。 他屈指揉了揉太阳穴,蓦地笑出声。 长公主真是—— 太可爱了。 阚楹一看谢惊昼唇角扬起的弧度,眼神凉丝丝的。 这个狗东西明显不打算配合,台阶都铺下来了,他竟然还不吵架。 “谢惊昼,你挡着阳光了。” “冰沫溅出来了。” “你怎么还没钓到鱼?” 剩下的时间里,观众们呆若木鸡地看着阚楹冷冷淡淡的挑剔,而谢惊昼仿佛一个没脾气的面团人。 阚楹说他挡着阳光了,他默默挪位置,顺手还能给阚楹支个大伞。 阚楹说冰沫溅出来了,他就找准角度在阚楹前面拦着。 阚楹问他怎么还没钓到鱼——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谢惊昼扔下鱼竿,紧紧拧眉。 -- 第161页 【完了完了,谢惊昼忍无可忍了!】 【草!他俩真的有问题!】 【不会吧,不会吧,这俩人不会吵架吧!】 阚楹找到机会发难,冷笑,“你嫌我说话?” “你在旁边说个不停,谁能无视掉?”谢惊昼痛心疾首,“我光顾着想你去了,还能钓到鱼?我就是钓上个八百年也钓不到鱼!除非你上来亲我一口。” 阚楹恼怒,“谢惊昼!” 我是让你吵架,你为什么要见缝插针地不要脸?! 第060章 听见谢惊昼的话, 全直播间的网友们都笑喷了。 【我之前还担心他俩吵架!笑话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惊昼完美诠释什么叫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除非你上来亲我一口(狗头)】 【说来阚楹和谢惊昼这期怎么一直没亲啊?而且也不秀恩爱了???】 【我也想问,他们之前秀的恩爱真的很甜!又尬又甜!】 【正经综艺谁能没个剧本?懂?】 俗话说得好, 人多力量大。 观众们集思广益, 硬是帮阚楹和谢惊昼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借口。 【总结下来, 何知意和谢程煜下车后, 节目组嫌节目不够抓马,不够撕逼,所以给阚楹和谢惊昼了一个新的CP剧本?】 【事实证明,晶莹夫妇真的很难吵起来唉!】 综艺现场,阚楹气得拿起怀里的矿泉水瓶子砸谢惊昼,破罐破摔似的发脾气, “再胡说你就跳下去喂鱼!” 管什么优雅, 管什么面子,这些通通比不上揍谢惊昼一顿来得舒服。 “楹楹。”谢惊昼伸手接住瓶子,混不吝地挑起眉梢,笑问,“不然钓上十条鱼换你亲一下?我亲你也行。” “钓不上一百条别来找我。”阚楹冷冷怼完,看也不看谢惊昼, 拎着小凳子和鱼竿找了个冰洞, 面无表情地坐下来钓鱼。 在凛冽的寒风中,留给谢惊昼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兔子111懵着小兔脸围观。 他俩前面吵架了么? 吵了。 但这氛围怎么还是古里古怪让兔兔也摸不到头脑? 谢惊昼望了一会儿阚楹, 直到看见阚楹干净利落地钓上来一条鱼,才垂下眸。单手拧开瓶盖, 一仰头, 喉结轻滚, 剩下的半瓶水眨眼的功夫全被喝光了。 他唇角拉直, 手掌用力捏扁空瓶,随手扔在脚下。 啪叽。 胖兔子111被正正砸中脑袋瓜。 【QAQ】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不见兔子111,他们就看见谢惊昼喝完了阚楹剩下的矿泉水后,把捏扁的瓶子砸在了冰面上,瓶子触底反弹,精准地掉落在一旁的袋子里。 钓竿突然往下坠去。 阚楹回神,飞快地收起鱼竿。 视线里,一条肥美的鱼被孤零零地钓至半空,尾端止不住地摇晃,在朝阳下,鳞片闪闪。 下一秒,钓上来的鱼被阚楹扔到桶里。 鱼竿再次甩出漂亮的弧度,挂着的鱼饵被重新丢进冰洞下的湖水中。 一条。 两条。 …… 十条。 十二条。 阚楹仿佛一个无情的钓鱼机器,一鱼竿接着一鱼竿地往下甩,而湖里的鱼也一条接着一条地往桶里掉。 其他人:…… 观众们:…… 【有谁还记得当初海边的抓螃蟹:)】 【我上次就觉得阚楹可能上辈子救了老龙王的命才让螃蟹争先恐后地来报恩,现在一看,果然没错!】 【我印象里钓鱼的一直是老大爷,第一次看见有妹子能这么帅气地钓鱼。】 【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心动了!】 阚楹倒是没看见直播间里观众们的话,甩竿,收竿,扔鱼,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精准无比的掌控,整个人仿佛迸射出耀眼的金光,极其惹人注目。 说起来,阚楹钓鱼的技能还是上辈子被太后练出来的。 太后一直说阚楹作为公主,不够稳重不够内敛,便教阚楹抄写佛经,凉亭钓鱼,反正怎么无聊怎么来。 时间一长,阚楹再不喜欢也学会了。 商佳禾和梁照清看了半晌,率先出动,他们拎起小凳子和装鱼的桶,步子轮得老快了,奔着阚楹这边跑,“阚楹肯定挑了个福地!” 周寂一听,也起身抓住岳从溪的手腕跑,“走,从溪。” 钓鱼事小,住宿事大! 作为新嘉宾,春露和郑既扬还有些拘谨,这会儿见其他两组都跑过去了,他俩对视一眼,也忙不停歇地追随大部队了。 谢惊昼听见声响一回头,险些把鱼竿扔了撂挑子不干。 他家长公主在那钓鱼,周围居然热热闹闹地围了六个人,除了他这个当老公的,其余人全在。 全、在。 管什么剧情,什么捆绑,这些能有追老婆重要? 结果,谢惊昼刚抬脚,阚楹就想猜到他目的一样,回头遥遥看过来。 阚楹也不说话,就默不作声,冷冷淡淡地看着他,见他不往前挪了,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谢惊昼闭了闭眼,捏了几下指节。 长公主这哪里是为了塑料桥段,分明是借着机会和他保持距离。 他用力揉了几下后脖颈,肃着脸坐回原位。 -- 第162页 很快,直播间的画面就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左侧画面里,谢惊昼一个人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地钓着鱼。 右侧画面里,阚楹一群人和和美美,热热闹闹地钓着鱼。 节目组后期很皮地来了一段BGM:“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古有孤舟蓑笠翁,现有谢惊昼独钓(狗头)】 【阚楹:不准崩剧本!】 【谢惊昼也太难了,为了节目组的剧本都不能和老婆贴贴。】 【放着我来!让我和楹楹老公贴贴!老公,我来了!】 【只有谢惊昼一个人受伤的成就达成。】 导播室里,工作人员忍不住问导演,“导儿,阚楹和谢惊昼真拿了吵架剧本?他们那个身份,您怎么说服他们照着剧本演啊?” “……放屁!”导演说完粗话,烦躁地挠挠头,“我都恨不得捧着他俩了,还有胆子给他俩剧本?我现在就怕他俩感情真出问题了,咱们又得找其他嘉宾来补救!” 这要是其他嘉宾下车也就算了,如果楹和谢惊昼下车,他们节目的热度肯定也要降下去一半,他愁的头发都秃了。 呃。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听,表情惊愕。 搞半天,直播间里的分析全是错误的? 钓鱼任务点,薛玉昆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呲溜过来,揉了揉冻僵的脸,“已经十一点了!请各组放下你们手里的鱼竿,我来清点各组的数量。” 四组嘉宾一共八个桶被摆到前面。 其中两桶极其突出,鱼满到几乎快溢出来了。 春露探头看了几眼,佩服地竖起两个两拇指,“阚楹姐和惊昼哥也太厉害了,你们这要是来我老家的垂钓区,绝对能被大爷们团团围住。” 商佳禾指着她和梁照清的桶,抬眼看向薛玉昆,“他们这两桶也不用数了,肯定是第一。你快数数我和老梁的两桶,看我们能不能拿到第二名。” “等等。”谢惊昼手臂一伸,挡住薛玉昆,“我这桶还是要数。”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阚楹身上。 周围白茫茫一片,衬得阚楹肌肤也像冰玉一般剔透,让他想起了那箱子的羊脂白玉。 谢惊昼捻了捻指腹,微掀眼皮,懒懒散散道:“毕竟,它们直接关系到我家亲爱的能不能亲我。” 阚楹冷凶冷凶地瞪他,“我没答应你。” 谢惊昼扬眉,“但你默许了。” 薛玉昆数桶里的鱼时,其他人也全神贯注地陪着数,他们倒不是想看阚楹亲谢惊昼,而是也好奇这一桶满满当当能装多少鱼。 阚楹也在听薛玉昆在那一条条的数,听着听着,思绪就有些发散。她忍不住想谢惊昼什么时候学的钓鱼,他这种性格居然能坐得住? “一共——”薛玉昆习惯性地卖了个关子,见嘉宾们的注意力都过来了,才嘿嘿笑道,“一共六十八条!不到一百条哦!” 阚楹刚想说什么,腰间猛地被揽紧。 浓烈冷冽的木香风过丛林似的侵略过来,她还未有所反应,眼皮猝不及防地被啄了一下。 谢惊昼低沉的嗓音从上方拢下来,颇为死皮赖脸,“很遗憾,我输了,只能换我来亲了。” 阚楹:…… 你倒是两头赚。 谢惊昼又在阚楹的眼皮上亲了下,湿热的气息下,眼睫结的薄薄白霜也顷刻间化散开,溶成了泛着甜味的雪水。 阚楹推开谢惊昼,偏过头,眨了几次眼。 虽然耻于承认,但她确实不讨厌这种亲近,要是谢惊昼的性子比她还冷淡,他们这辈子估计也是没可能了。 不过吵架还是要吵的,省得谢惊昼一天下来正经事不干,光想着这么点东西。 其他人啧啧道:“我们输就算了,还要被你们秀,谁都不是单身狗,怎么还是这么酸呢!” 周寂骄傲脸,“我不酸。” 他紧紧牵着岳从溪的手,“我家从溪刚才也亲我了。” 阚楹看过去时,就看见岳从溪在一旁羞红了脸,而周寂则是笑得冒傻气。 很难想象,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周寂还拽着脸在那暴躁质问。 想到什么,阚楹回头看向谢惊昼。 谢惊昼眼尾含笑,“你也想试试?” 阚楹冷着脸扭过头,不再看他。 爱情让人变傻这种话,在谢惊昼身上体现不出来。 而在阚楹转过身的同时,谢惊昼用指腹轻轻压了下唇,须臾,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扬,连眼底都沁出了笑。 冒不冒傻气不知道,反正不比周寂聪明多少。 几分钟后,其他三组钓的鱼也数完了,薛玉昆举手,“我宣布!晶莹组获得第一名,拿到200元午餐采购金,清河组获得第二名,拿到150元午餐采购金,稀粥组获得第三名,拿到100元午餐采购金,杨枝甘露组获得第四名,拿到50元午餐采购金!” “接下来,请四组嘉宾移步民宿采购午餐并挑选住宿房间!你们钓到的鱼也可以用作本次午餐。” 节目组准备的民宿在山脚下,不太大,只有一层,餐厅里的午餐食材倒是十分丰盛。 正常来说,嘉宾们吃完饭,再像平常一样快速挑完房间就能暂时午休了,不料,今天出现了意外。 -- 第163页 阚楹和谢惊昼竟然吵起来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俩竟然能为了一个房间吵起来。 “谢惊昼!”阚楹拧眉,“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专横,从来不尊重你?” 谢惊昼表情无奈,“我没这么说,但你要这么想——” 阚楹冷声打断他,连话都罕见地多了起来,“我这么想?你话里话外难道不是很明显吗?你是从昨晚一直忍到现在吗?” 想亲你这件事,我还真是从昨晚忍到现在。 谢惊昼心里想说自家殿下可爱极了,面上还是不得不配合。 他仿佛也被突然戳破心事似的,不悦皱眉,“楹楹,一个房间而已,你别这么无理取闹。” 听到无理取闹四个字,薛玉昆心里一突。 他可是从导演那里听说了阚楹和谢惊昼没剧本,他们这是在真吵架,这时候谢惊昼说阚楹无理取闹简直是在油锅里浇水! “无理取闹?”阚楹果然很生气,眸子里像有簇簇火苗燃烧,“谢惊昼,你要是真忍受不了,我们就离婚!” 话音未落,阚楹已经进屋,并反手重重地甩上门。 “砰!” 门板震了几震,吓得薛玉昆一个哆嗦。 他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导演怎么办,我们的两位热度大金主要没了!!! 第061章 整条走廊陷入静寂中。 其他三组嘉宾面面相觑, 谁也没料到阚楹和谢惊昼前脚刚秀了个让他们酸了吧唧的恩爱,后脚就吵架了呢,好吵得那么凶! 谢惊昼单手插兜懒靠着墙, 视线从薄薄的眼皮下投落在紧闭的屋门上, 周身仿佛萦绕着郁郁沉沉的低气压。 梁照清习惯性地想打圆场, “惊昼啊, 你——” “你闭嘴。”商佳禾瞪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就进了旁边的屋子。 门被关上前,其他人还能听见商佳禾和梁照清说的话,“人家小两口闹别扭,你别多事,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俩不过拌个嘴。” 薛玉昆心说, 这俩人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拌个嘴。 自从被导演从耳麦里告知,阚楹和谢惊昼没剧本后,薛玉昆一直在回忆两个人的相处,这一回忆不得了了。 从车上的帽子,钓鱼的分组,一件件一桩桩全都说明阚楹和谢惊昼感情出了问题啊! 薛玉昆嗓子发紧, 还是试探地出了声, “惊昼,不然我和阚楹说一说?” “我们俩吵架你掺和什么?”谢惊昼眼也没抬, 语气不好不坏,透着股冷然的意味, “你工作做完了?” 薛玉昆:…… 静了有几秒, 他卑微回头, 问其他四人, “我先带你们挑房间?” 春璐和郑既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周寂本来想说点什么,被岳从溪及时制止了,见周寂不解地看过来,岳从溪安抚地笑了笑,用嘴型道:“放心。” 岳从溪看人比周寂准。 这段时间下来,她看得清楚,阚楹和谢惊昼的感情分明是越来越好了,怎么可能为了一间屋子吵架,估摸着节目组私下联系了他们? 薛玉昆带着岳从溪四人离开去挑房间,整条走廊只剩下谢惊昼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斜斜映下来,将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 屋内,阚楹摘下帽子,没好气地扔在床上,表情也像结了层冰似的,很凉很冷,比屋外的冰天雪地还要冰天雪地。 【宿主宿主!】兔子111蹦蹦跳跳,【你们做到啦!恭喜你们即将完成全部的塑料夫妇桥段!!!】 阚楹绕过在地板上瞎跳的111,四下环顾,很快就找到了两个节目组安装在室内的摄像头,二话不说把它们给关了。 确认画面漆黑后,阚楹才松了故作冷漠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刚被工作人员还回来的手机,点开《完美同行》的直播间。 阚楹自认在吵架这件事上很有经验,保证能让网友们—— 下一秒。 密密麻麻的弹幕跳出来。 直播间的屏幕隐约映出了阚楹木然的脸和微抿的唇。 【啊啊啊啊啊他们果然有剧本!】 【晶莹夫妇吵个架都掩盖不了眼里的爱意!】 【阚楹你为了吵架人设都不管啦!你真生气能那么吵?肯定会理都不理他!】 【谢惊昼明明在强忍着笑陪阚楹吵架,眼神宠溺又纵容,磕到了!】 【哈哈哈哈,他第一期时候看阚楹的眼神就很宠溺很纵容啊!我当时就说他们俩甜哭了!】 阚楹:??? 你长了几双眼睛能看出第一期就甜哭了?第一期明明假哭了好吗? 阚楹微拧着秀眉,指尖重重地在屏幕上戳。 【阚楹回卧室那么快,也是怕笑场吧哈哈哈。】 【肯定啊!阚楹刚回卧室就把摄像机关了,这会儿指定趴在床上笑呢!】 【阚楹喊谢惊昼三个字时,真的又甜又飒又娇嗔!逼恩爱夫妇吵架,节目组不做人!】 【呜呜呜狗比节目组究竟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吵架,我出十倍!】 “我刚刚吵架吵得不认真吗?”阚楹淡淡瞥向脚边的兔子111,用一种难言又纠结的口吻问它。 【……】兔子111看完网上的评论风向也很懵,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抱住小兔头,怀疑兔生道,【你们吵得比剧情里凶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塑料秀恩爱的时候,全网磕糖,你们真实吵架的时候,全网还在磕糖?!!!】 -- 第164页 兔子111捂着脸呜呜直哭。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这个世界的剧情又要崩了QAQ 阚楹敏锐地挑出兔子111话中的重点,“塑料秀恩爱的时候,全网磕糖?” 电光石火间,阚楹突然想起那次她在洗手池前刷到的新闻。 当时那篇新闻的标题是盘点她和谢惊昼十大恩爱瞬间,因为要下载W易客户端才能看,所以她没立刻看。 后面又忙着其他事,也没再关注过网友们对于她和谢惊昼在综艺上秀恩爱的看法。 阚楹揉了几下指间的钻石戒指,轻轻呼出一口气,低下头,犹豫半晌,指尖稳准狠地点开了前几期剪辑版里的评论区。 十分钟后,阚楹暴躁地扔掉手机,往后一仰难得不顾形象地躺在了床上。 “我竟然不知不觉中偷瞄过谢惊昼?” “我还看着谢惊昼笑过?” “我还——” 阚楹捞过枕头,一个翻过身,把脸压在枕头里。 乌黑碎发扫过的耳尖,泛着浅淡的红晕。 谢惊昼推门进来时,先入眼的就是趴在床上生闷气的阚楹。 他大步上前,停在床侧,挡下落地窗外的光线,在床上罩下一片阴影,见阚楹还是不动,喉咙里沁出点儿忍俊不禁的笑意,“殿下,你真生气了?” 等了等,床上的人还是不说话。 谢惊昼低声,“我错了。” 阚楹仍然毫无反应。 他屈指拨弄了下阚楹的发丝,瞧见微红的耳尖,眼眸弯了弯。 进一步俯身,单手撑在阚楹的一侧,拖着调子道:“我真的错了,无理取闹的是我,不尊重你偷亲你的也是我,你——” “闭嘴!”阚楹气得拽着谢惊昼的胳膊,把他拉躺在旁边,“睡觉!” “不先脱个外套?” “睡觉!” “这外套倒是不脏,也就是落了些雪又——” “谢惊昼。”阚楹打断他,翻身坐起来,目光幽幽地盯着他,“我真想把你这张烦人的嘴缝起来。” 谢惊昼仰头看着阚楹,混不吝笑道:“那还是封起来比较快。” 阚楹用枕头砸他,“滚!” 屋子里有地热和暖气,热烘烘的温度很快萦绕在四周。 阚楹一边脱掉羽绒服一边掀开被子蒙住脸,又冷又冲地威胁道:“再说弄死你。” 谢惊昼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到阚楹耳朵里,压着调子,低低地含着笑,“午安。” 阚楹在被子里白他一眼。 她侧过身,微微扯下些被子,顺畅呼吸后,才重新闭上眼睡觉。 —— 下午一点,四组嘉宾换上滑雪服和头盔,护膝等,在薛玉昆的带领下来到滑雪场。 长而宽的滑道,白而厚的压雪。 不少人在雪道上翻飞跳跃,追逐竞速,打闹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谢惊昼侧头,果不其然,看见阚楹突然变得明亮的黑眸。 那双眸子像从山间流淌下的冰泉,悄无声息地抚过心尖,清新微甜。 收回视线,他唇角也不由扯出抹笑。 周寂默不作声地拽了拽岳从溪的胳膊,牙疼道:“这俩人还真和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谢惊昼轻笑了声。随即,漫不经心地指了前面的一个教练,“让他来吧,早学完早结束,省得有人拖后腿。” 他这话一出,阚楹脸色骤然冷下去,凉凉刺他,“你挺有自知之明。” 周寂:??? 你们俩是不是偷听我和从溪说的悄悄话了?! 第二轮任务为滑雪比赛,而比赛前节目组例行找来了四位教练,让他们教导嘉宾们滑雪要领。 阚楹和谢惊昼在第一轮任务里拿了第一,确实能优先挑教练,但—— 薛玉昆头疼地揪头发。 挑个教练而已,你们怎么也能彼此阴阳怪气? 【我怎么觉得他俩真吵架了?不像有剧本……】 【我也有点担心,才官宣就闹矛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真吵架的肯定没从第一期追过《完美同行》,晶莹夫妇真的不会表演(狗头)】 【前几期秀恩爱剧本,他俩能搞得又假又尬,后面才自然,这次吵架剧本,不也是午休完事儿才自然?懂的都懂!】 【嘿嘿嘿。】 后台,导演看着一群懂了懂了,嘿嘿笑的弹幕,狠狠吸了一口烟。 你们懂什么! 你们就瞎懂! 不一会儿,四组嘉宾分配完了教练。 薛玉昆抬手,“我说下获胜标准,请看你们斜前面的障碍路。” 阚楹顺着薛玉昆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节目组设的障碍路。 长度能有十来米,两侧分别有十几根杆子,呈弯曲形伫立着。 杆子上面各自放着一个小雪人公仔。 “你们必须分开滑下去。”薛玉昆解释说,“两次成绩里,哪一组碰到的杆子数量总和最少,拿到的小雪人公仔总和最多就获胜!” 郑既杨一屁股坐在地上,控诉道:“太难了吧,我看别人都搞直线,你们不仅搞曲线还搞公仔!” 春璐安慰他,“没事,难的话一起难!” 阚楹看了几眼前面障碍路,倒不觉得有难度。 弯曲度比不上大雍时设的冰面障碍,公仔数也比不上周四和姜初滑雪时玩的趣味赛。 -- 第165页 从哪方面比较都挺简单。 薛玉昆强调,“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请大家认真和教练学习!” 很快,四位教练上岗。 教练挠挠头,问阚楹和谢惊昼,“你们两位一起来还是分别来?” 阚楹冷淡道:“让他先来。” “行。”谢惊昼妥协般踩上滑雪板,“既然有人怕丢脸我就代劳吧。” “你才丢脸。” “那你先来。” 阚楹两臂环着,目光怀疑地打量谢惊昼,“你不会一点都不会吧?” “……” 很快,随着谢惊昼第N次刹不住差点冲出去后,阚楹忍不住偏过头躲开直播的镜头,弯唇笑了出来。 故意的。 谢惊昼肯定故意的。 她要是笑出来,前面的吵架桥段都白费了。 “楹楹。”谢惊昼坐在地上,两手撑在身侧,费力站起来,“你在偷偷笑我?” 阚楹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讽刺他,“笑你什么?笑你拖后腿还是笑你这么弱?” 谢惊昼刚要回答,阚楹打断他,问教练,“我能先挑战障碍路吗?” 她再看下去,怕是真会破功。 “啊?”教练愣了下,“但你还没学。” “不用。” 阚楹说完,脚下的滑雪板毫无预兆地向前滑动,且越来越快。 沿着人工雪道,直直冲向障碍路。 谢惊昼起身时,恰恰来得及看见阚楹留下的那道灰绿色滑雪服的背影。 “……啧。”他怎么觉得长公主在吵架闹别扭的桥段上特别驾轻就熟? 阚楹仿佛和滑雪板融为一体,在雪花纷落中,优雅而灵动地滑下。 其他嘉宾们看得目瞪口呆。 “竟然一个杆子也没碰到?!” “卧槽?小雪人也全没了???” 刚滑完的周寂抱住岳从溪,“我的第一没了。” 他平时喜欢滑雪,刚刚滑时也就碰到了两根杆子和漏拿三个小雪人,谁知,竟然输给了不显山不露水的阚楹! 一阵风吹来。 雪沫飘飘洒洒。 阚楹一鼓作气扫下全部玻璃珠大小的小雪人公仔,顺利通过障碍路。 工作人员重新布置雪人公仔时,谢惊昼摸了摸下巴,当着全直播间观众的面,说:“看上去也不难啊,阚楹都行。” 观众们:??? 【不难?刹不住的你竟然说不难?】 【你问问教练答应你么?】 下一刻,他们眼睁睁地看见谢惊昼毫无自觉地踩着滑雪板滑了下去。 阚楹刚准备回来,看见谢惊昼下来,顿住步子。 第一个弯道,碰了一根杆,漏拿两个小雪人。 第二个弯道,完美通过。 第三个弯道,完美通过。 “你——” “砰!” 阚楹被谢惊昼从正面撞了个满怀,话也没说完便被他抱着摔到雪地上,重重压在他身上。 “你到底会不会滑?谁让你抱我了?!” 谢惊昼不耐道:“我要是会滑,能刹不住抱上你?” 于是,他抱住阚楹的力道非常诚实地重了一些。 “……”阚楹很想把他嘴堵上,诡计多端。 第062章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半天才有人回过神。 片刻,直播间的弹幕山呼海啸似的成倍增长,密密麻麻地快让人看不清画面了。 【搞半天, 谢惊昼这个老狗比在这等着呢?】 【老狗比的形容有点过分了吧哈哈哈哈, 但我喜欢!】 【草了, 谢惊昼先来一出完美滑跃障碍路, 等把阚楹惊住了,他再出其不意地扑上来抱阚楹???他怎么这么会呢???】 【你们能不能别瞎猜!他们感情那么不好谢惊昼能想抱阚楹?这不就是意外么!(狗头)】 【我作证!谢惊昼纯粹刹不住车了才抱上阚楹的!】 【节目组听见了么?!他俩在很认真地吵架,生死不休闹离婚的那种吵架,但谢惊昼刹不住才抱上了阚楹,他俩都不想抱!】 导播室里,导演气得烟都不抽了。 “谁告诉你们有剧本的!你们就瞎猜!就你们聪明, 你们一个个大聪明!”他砰砰砰地拍着桌子, 心里担心得不行,“阚楹和谢惊昼就是在吵架,他们在真吵架!谢惊昼也是真刹不住了!你们加狗头也没用!” 其余几位员工,看见导演暴躁的模样,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也觉得阚楹和谢惊昼可能从谁那里拿了吵架剧本, 哪有夫妇吵架都能吵得这么甜? 综艺现场, 阚楹也当真在谢惊昼那张诡计多端的嘴巴上拍了一下。 不重不轻,但声儿挺清脆。 阚楹被他抱着, 皱眉挣扎,“起开!” 这家伙有毛病么, 认真吵个架而已, 非得见缝插针地抱人? 谢惊昼微眯了下长眸。 天际有橘色的余晖斜斜地映下来, 在阚楹眼睫上洒下薄薄的揉碎了的金光。 光点跳跃, 把阚楹眉眼间的矜淡冷傲也衬出点儿温柔的意味。 谢惊昼舌尖抵了抵齿列,在阚楹不容置喙的眼神警告下,妥协般地松开手,临松开前,他还很有偷情自觉地勾了下阚楹的小手指。 “……” 阚楹懒得搭理他,翻坐起身。 -- 第166页 不料,她刚起了一半,被锢在滑雪板上的双脚猛地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再次往下一摔。 谢惊昼的眼里闪过惊诧,电光石火间,他果断地往旁边偏了偏脑袋。 阚楹无语地看着他这见缝插二针的行为,在心里白他一眼。 不过,鉴于明面上不可控的元素,阚楹也不强行躲了,重重咬下去。 唇齿相贴。 纯粹的松雪香和清冽的木香混杂着侵入彼此,含着极轻的铁锈味,刹那间,似野草疯长,无边际蔓延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我疯了!】 【晶莹CP比珍珠还真!】 【真个屁!阚楹不小心摔上去才亲了,谢惊昼绝对没找准角度挪!】 【他明明找了,他想找角度躲开这个意外的冷战的吻,结果没能躲过QAQ。】 【呜呜呜呜,阚楹太难了,谢惊昼太难了,让正在冷战的塑料夫妇亲吻也太难了!】 一触即离。 阚楹这次推开谢惊昼,倒是记得脚上还踩着滑雪板。 等两个人重新从雪地上站起来时,分别朝反方向扭头,固执地谁也不看谁。 阚楹冷着脸,屈指擦了几下唇。 两个人亲一次,谢惊昼就得破一次皮,他怎么还不长记性? 谢惊昼余光瞥见阚楹的动作,心说,长公主做得可真狠。 他握了握手指,到底没能也狠心擦上去,能亲到长公主,流点儿血算什么。 阚楹和谢惊昼回到出发点时,其他人也学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地前往障碍路比赛。 兔子111跳了出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高高地支棱起来,兴高采烈道:【宿主!宿主!你们刚刚吵架闹别扭的桥段特别成功!我联网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竟然有快一半的网友说你们非常塑料,“塑料夫妇”一词出现的频率也特别高!!!】 阚楹觉得111大概真的很高兴,说一句就支棱一下耳朵,说一句就支棱一下耳朵,在说到“塑料夫妇”一词出现频率时,它的耳朵支棱得像两条直直的天线。 啪叽。 谢惊昼用脚尖把111这只胖兔子给拨弄到了雪堆里,随后,他又随意地踹了几下雪,把刚要开口的111结结实实地埋了起来。 【???】 做完这些事,谢惊昼唇角扬起,连眼底的笑意也深了些。 阚楹微微瞥了眼,忍着笑,收回视线。 某个幼稚的大人,正在闹别扭呢。 节目组准备的障碍路不长,很快,其他人就完成了过障碍路和拿小雪人公仔的任务,薛玉昆作为主持人,尽职尽责地公布结果,“根据两次碰杆数量和拿到小雪人公仔的数量比对,让我们恭喜晶莹组获得第一名!鼓掌!!!” 四周掌声响起。 阚楹刚随着众人拍了两下,偏过头,果然看见了鼓掌鼓得很用力的谢惊昼。 谢惊昼见阚楹看过来,挑起眉梢,吊儿郎当道:“我这是给自己鼓掌,没你的事儿。” 阚楹冷哼,“幼稚。”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谢惊昼和阚楹的互动,脸上不禁笑开了花。 【对对对,你在给自己鼓掌呢!】 【你们关系那么塑料,你怎么可能给阚楹鼓掌!】 兔子111从雪堆里爬出来,刚联网就看见观众们的反馈,也一脸傻笑地支棱着耳朵:嘿嘿,我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啦!!! 薛玉昆又公布了其他三组的成绩,“稀粥组第二名,杨枝甘露组第三名,清河组第四名!” 不等商佳禾指责,梁照清便主动举手认错,“怪我,怪我四肢不协调,碰到了一串障碍杆。” “行了。”商佳禾把他举起的手拍掉,“你那个老胳膊老腿,能顺利滑下来不摔就知足吧。” 梁照清咧着嘴笑完,又向薛玉昆打探消息,“这个排名影响什么?晚餐的规格?” “那不是。”薛玉昆摇摇头,拿出一张A4大小的纸张在众人面前摊开,“排名主要影响各组等会儿出发的顺序。” 阚楹抬眸,视线落在薛玉昆摊开的白纸上。 上面画着一个卡通型图案,粉粉嫩嫩,还有五个金属色的凹槽,而凹槽下面有一排类似指示灯的圆点。 薛玉昆确保全部嘉宾都看清了上面的图案后,才慷慨陈昂道:“这是我们的真爱检测仪,它被恶势力偷走流落,希望大家能尽快找回它!告诉我,能不能做到!” 沉默。 尴尬的沉默。 阚楹等人看傻子似的看薛玉昆。 你讲儿童故事不可怕,你讲儿童故事还想让我们努力配合就很可怕了。 “……”薛玉昆做作地抹眼泪,“求求了,你们能不能做到?” 稀稀拉拉的几声回答,“能。” 薛玉昆立刻振作起来,“能做到就行!恶势力很狡猾,他们准备了很多赝品真爱检测仪来混淆,大家找到真爱检测仪后一定要仔细分辨。” 春璐高高举手,“谁先找到真爱检测仪就算获胜么?” 薛玉昆收起白纸,卖了个关,“这要到了任务地点再解释。” 很快,一行人跟着薛玉昆来到了他们第三轮任务的目的地。 他们看着目的地的大门,心里可算明白薛玉昆那么说的原因了。 阚楹揉搓着指腹,温度比平时凉,似乎也被大门上的冷意沾染了些许。 -- 第167页 在他们面前,有一扇两米高的冰门挺拔地伫立。 门上挂着两个黑白相间的骷髅头,拳头大的眼眶冒着绿幽幽的光。 恍惚间,众人还以为见到了神话中才有的阴曹地府。 周寂涩着声问:“这就是北市著名的雪域迷宫?” 雪域迷宫。 顾名思义,用人造雪和人造冰打造出来的迷宫。而它之所以著名,还和它的恐怖系数有关,据说里面的鬼怪NPC特别逼真,时不时有玩家被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跑出来。 “是的。”薛玉昆让工作人员打开门,解释道,“这里是迷宫的正门,大家找到真爱检测仪后,必须从后门出来才算完全获胜。” “要是找到真爱检测仪但没能出来呢?” “那也算失败,成功出来的一组根据顺位排名。”薛玉昆回答完,又补充,“对了,你们要是被恶势力碰到或抓到,也要扣分。” 他拍拍手,“现在,请大家佩戴上真爱绳索,根据上一轮任务的获胜顺序,依次进入雪域迷宫。” 真爱绳索是一条很有弹性的绳子,它的两端分别被工作人员绑在嘉宾们的腰上。 阚楹垂眸,屈指在绳上弹了弹,“别碍事。” 谢惊昼也弹了弹绳子,懒洋洋道:“听了么,阚楹让你别碍事。” “我说让你别碍事。”阚楹盯着谢惊走,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谢惊昼耸肩,“谁碍事可说不准,反正我不怕鬼。” 薛玉昆生怕他们俩再说下去会吵起来,忙推开大门,“请晶莹组即刻进入雪域迷宫寻找真爱检测仪!” 簌簌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两扇冰门从外面重重合上。 阚楹抬眸,隐隐约约能看见前面有一条幽黑昏暗的长廊,墙底泛着血红色,沿着红色灯光还能看见两侧有很多的岔路。 空气中仿佛掺杂了某种烧焦的糊味。 谢惊昼轻啧,“这场景还挺逼真。” 阚楹斜他一眼,“你怕?” 怼完,阚楹也没等谢惊昼回答,抬脚就往前走。 谢惊昼一手插着兜,一手拽着绳子,不紧不慢地缀在阚楹后面,“怕肯定不怕,单纯怕某些人逞强再——” 话音未落,脚步摩擦的声音在昏暗走廊里回荡开。 一道红色身影由远及近。 阚楹和谢惊昼都没看清来人的样貌,不过,他们也不关心,反正规则里说了被抓到或者碰到要被扣分。 “跑。” 下一秒,两个人一齐有了动作。 然而—— 阚楹奔向左侧的岔路,谢惊昼奔向了右侧的岔路。 他们各自跑了能有两米,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就听见一声很响亮的Biu! 随即,便亲眼看着阚楹和谢惊昼同时被腰间的真爱绳索拽得往后一踉跄,重新被拽回了中间。 刚刚赶来的鬼怪NPC:…… 要不你俩再玩一会儿??? 第063章 一个照面的时间, 阚楹也看清了鬼怪NPC的扮相。 血色红裙,随风飘扬。 长发披散着一直垂到脚踝,微微抬起头时, 脸色惨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抬头暴击!】 【雪域迷宫的鬼新娘???】 【艹了, 我一个正在看恋综的人居然瑟瑟发抖。】 【上一秒哈哈大笑, 下一秒胆怯哭泣QAQ】 【求阚楹护体。】 一片混乱的弹幕中, 有人听见一声很极其寻常的疑问,“你这裙子是婚服吗?” “谁家的手艺?”谢惊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由远及近的鬼怪NPC,“有点儿糙啊。” 鬼怪NPC:??? 我确认了,你就是在嘲讽我! 这么一想,鬼怪NPC奔向阚楹和谢惊昼的速度突然加快。 随着脚步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和鬼怪NPC裙摆下自带的鼓风机的嗡嗡作响,他们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四米、三米半、三米—— 而阚楹也看清了鬼怪NPC张开的双手上, 竟然还沾染着红白相间的浆液。 它们滴答滴答地沿着指缝往下流, 一下下地淌到走廊的冰面上,浑浊得融为一体。 “……” 阚楹才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倒不是怕,单纯是身上的洁癖讲究让她实在做不到和这样的NPC近身接触。 “那是模拟血浆和脑浆吗?”谢惊昼招惹完鬼怪NPC,还有心思在她旁边喋喋不休,“你说这要是沾到衣服上脏不脏?有没有味道?” 阚楹忍无可忍, 径直拽住他的手腕, 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往左侧的岔路就跑。 鬼怪NPC猛地伸出双手,将将擦着谢惊昼的外套划过。 抓了空。 “留下来~”鬼怪NPC很有职业素养, 声音压得很是柔媚,“留下来陪我吧。” 这柔媚的声线, 配合着走廊里的一阵阵冷风和准时响起来的BGM, 还真有点被鬼怪追逐的紧迫感。 乌压压的画面里, 观众们清楚地听见谢惊昼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道:“阚楹, 别借机动手动脚。” “谢惊昼!” 阚楹冷声警告,“你给我快点跑,你要是敢拖后腿,我就弄、死、你!” 弄死你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很快,走廊里的灯光重新暗了下去。 视线一黑,其他的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 第168页 后面的呼吸声平稳轻微又清晰,指尖握住的手腕,也烫得像灼灼燃烧的火炉。 阚楹想到他们一前一后的位置,不可能再出现分别跑相反方向的局面,便松开了手,“你——” “我什么我?”谢惊昼沿着指缝滑下,反握住阚楹的手,不悦质问,“你跑就跑,抓那么紧做什么?忘了前不久还闹着离婚了?” 阚楹:…… 演死你得了。 谢惊昼演归演,人倒是是严严实实地挡在阚楹后面,省得后面那只鬼怪NPC碰着阚楹。 其实,他纯属多虑了。 鬼怪NPC也有自己的小情绪,就算抓人也要先抓嘲讽她的人! 【我眼花了么?我怎么觉得刚刚镜头一晃,谢惊昼一边说着别抓那么紧一边死紧死紧地握阚楹的手呢?】 【不可能!他俩的关系那么塑料,谢惊昼能主动上手握阚楹的手?】 【对啊!也就是有个碍事的破绳子在罢了,不然阚楹也不会拽着谢惊昼跑。】 【啧啧啧,太塑料了,这俩人也太塑料了!说不准录完这期就离婚了呢!】 某个睡到下午才起床的粉丝,一进直播间就听见自家偶像被谢惊昼嫌弃,再看直播间弹幕,眼睛一亮,忙点开列表里的“唯爱楹楹,谢狗滚蛋(301)”群聊天。 [阚楹我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楹楹要和谢谢惊昼离婚了是不是!楹楹终于决定独美搞事业了么?!] [七彩荧光棒:……你刚醒?] [楹楹月色:……你刚醒?] [阚楹我老婆:???你们怎么知道?] [七彩荧光棒:呵,你把回放看完了再来嚎。] 粉丝:??? 她抓紧时间用两倍速把前面落下的环节补完,半晌,在群里幽幽地问:[我们这个群是不是快解散了?] 其他人:…… —— 一路奔跑,终于甩开走廊岔路上碰见的鬼怪NPC,阚楹和谢惊昼也跑进了一间打造得很是阴森森的厢房里,门帘上还挂着破破烂烂的黄色符纸。 阚楹绕过帘子,进到屋内。 屋子里,灯光忽明忽暗,借着微弱的光亮,她才看清整间屋子的大体构造,四周的墙面和不远处的床全是冰。 阚楹见床上铺着被褥,快步走上前,弯下腰便要去翻。 “让我来。”谢惊昼抢先一步掀开被子,俯着上半身,匆匆翻找床上能藏东西的地方,“你千万别动,我怕你粗心大意再把检测仪给摔坏了。” 有人代劳,阚楹也懒得亲自翻。 屋子里的温度比走廊还低得多,冷得人不舒服,她这个月的月信延迟了好几天一直没来,也不愿意翻弄。 不一会儿,谢惊昼直起身,朝阚楹摊开手,“找到了。” 阚楹借着他的手,翻弄着检测仪看了眼,平淡道:“赝品。” “可惜了。”谢惊昼随手就要把赝品检测仪扔到床上。 阚楹夺过来,“留着。” 谢惊昼默然几秒,“你是想留着还是单纯过一把从我这里抢东西的瘾?” “你要这么想也行。” “……”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往外走,刚要跨出门,阚楹目光微顿。 随即! 布帛撕裂声骤起! 阚楹拽着门上的帘子狠狠地兜住门口那位仿若白无常的鬼怪NPC,再一用力,当着全直播间观众面,单手把鬼怪NPC打了个捆。 捆得那叫一个熟练,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鬼怪NPC张扬舞爪地呜呜呜,他很想问阚楹一句,“你是学过绑架么?!!” 谢惊昼围观完,轻笑了声。 他记得前两年,有个外族的使臣口出不逊,便被长公主用鞭子当众打了个捆,扔到了台下。 解决完鬼怪NPC后,阚楹和谢惊昼直奔下一个屋子翻找检测仪,期间碰见其他鬼怪NPC,两个人是能躲就躲,从不打照面。 阚楹厌恶鬼怪手上用来标记抓捕嘉宾的染料,谢惊昼则是不希望被打扰难得的二人时光。 半个小时后,阚楹捡起他们找到的第六个检测仪,“……还是赝品。” 她眼也没抬,随手把检测仪丢给了谢惊昼。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谢惊昼捧着一堆检测仪,诚恳道:“你留着它们究竟干什么用?” 阚楹回头往外走,扔下一句,“省得你手太闲,乱抓。” “乱抓?”谢惊昼把赝品检测仪全扔在地上,大步上前握住阚楹的手,“你管这叫乱抓?那我今天还就非抓不可了。” 他说这话时,心累得不行。 他想和长公主牵个手怎么就这么难。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两个人仿佛赌气似的开展了一场“虽然我很不想抓,但你不让我抓那么我就非得抓”的活动。 观众们:嘿嘿嘿。 我们懂!我们都懂! 阚楹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沿着房间一间间翻找,别说他们没找到真爱检测仪,路上碰见的其他三组也没找到。 像是商佳禾和梁照清,已经被层出不穷的鬼怪闹得没脾气了,直接放弃找检测仪选择从后门离开雪域迷宫。 前面还剩下一间屋子。 谢惊昼伸手推开门,撩开门框上垂落下来的破帘子,不甚在意道:“这间再找不到,我们可就输——” -- 第169页 他一顿,回头问阚楹,“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可能为了回应谢惊昼吧,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渐渐明晰。 阚楹偏头,就看见血红裙摆和白色衣袂从拐角处若隐若现地闪出来。 “进去!”阚楹把谢惊昼推进屋,反手关上门,拧眉,“刚捆的那个鬼怪NPC追上来了。” 这个位置,他们要么直接跑出后门,要么回头正面撞上鬼怪NPC,但这屋子里有没有检测仪还没找,阚楹不想半途而废。 谢惊昼侧眸听了几秒,笑了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是来找你啊。” 阚楹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你再听听。” 不用谢惊昼再听,让二人格外耳熟的柔媚声线已然响起,“让我找找屋子里有没有讨人厌的小家伙~” 阚楹看着谢惊昼,谢惊昼看着阚楹。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你们分别得罪的鬼怪来堵门了!】 【我从他们眼里读出了生无可恋。】 【楹楹不怕鬼但估计受不了节目组准备的那些染料,太像鲜血和脑浆了。】 阚楹弹了下系住二人的绳子,发号施令般的口吻,“你出去牺牲一下。” “这千里姻缘一线牵,你让我一个人牺牲?”谢惊昼一寸寸地拽着绳子,把阚楹拽到面前,垂眸轻笑,“你不怕他们像我这样把你也拽出去?” 阚楹不冷不淡地扫他一眼,拍开他的手,“那就赶紧找。” 在那两个鬼怪NPC进来前,他们能找到检测仪也不算毫无收获,实在不行—— 阚楹盯着身上的衣服,狠了狠心。 实在不行,就让那两个鬼怪NPC用染料碰一下,回去再把衣服扔了。 两个鬼怪NPC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阚楹和谢惊昼则在屋子里翻找,这屋子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单单一个桌子,一个箱子和几个固住的花盆,想搬个物件挡门都做不到。 当然了,节目组也不允许嘉宾在里面挡门。 屋外,鬼怪NPC的声音逐渐靠近。 屋内,两个人翻找的动作也极其地快。 “找到了。”阚楹捡起箱子里的检测仪,回身扯了扯绳子,让谢惊昼过来,“真品。” 话音刚落下的同时,紧闭的门倏地松动了一下。 循环往复了两三下后,门被外面的两个鬼怪NPC彻底推开。 屋内一片静寂。 两个鬼怪NPC看了几眼,愣是没从这能一眼望到底的屋子里找出什么破绽。 黑黢黢的箱子里。 阚楹微蜷着身体,背脊紧紧贴在谢惊昼的胸膛上。 看着紧闭的箱顶,阚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刚刚,她已经打算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了,结果一着不慎被谢惊昼算计进了箱子里。 舒服不舒服先不说了,关键正常人谁钻箱子??? 第064章 雪域迷宫里的走廊和墙壁用了大量的冰, 内置的器材反而大部分采用了一种特质的塑胶材料,阚楹藏的这个箱子也不例外。 屋子里的温度低,箱子里的温度应该也不遑多让。 但阚楹热得手心沁汗。 被谢惊昼用手臂圈住的腰腹也一片灼热, 仿佛贴了十八层的暖宝宝。 热流一寸寸往上窜, 很不自在。 大抵有物理和心理的双重热度作祟。 阚楹忍耐不住地刚挪了一下, 脖颈蓦地洒下呼吸, “嘘。” 谢惊昼声线很低,压下来时将箱子里的昏暗衬得像浓稠到化不开的墨,唯有周身不停攀升的温度清晰无比。 阚楹微微拧着眉,抿了下唇。 狭窄密闭的空间,让两个人被迫贴得很紧。 这种距离完全突破了往日里的界限,哪怕隔着两层厚厚的衣衫, 阚楹也能察觉到身后那人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的频率。 粗砺温热的指腹沿着指缝慢慢滑下, 冷热相贴,十指紧扣。 耳畔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叹,仿佛正在草原上休憩的猛兽餍足般打了一个懒洋洋的盹。 阚楹:“……” 不就握个手吗? 真没出息。 阚楹这么想着,也放松下紧绷许久的身体。 下一秒,耳垂猝不及防地被人亲了下。 谢惊昼含糊的声音微不可见地响起,“我错了, 我在无理取闹。” 说完, 他又俯身过来无理取闹了一下。 “……”阚楹忍无可忍,狠狠掐他手背。 谢惊昼闷哼了一声, 含着点儿笑,悉数掩在喉咙里。 【啊啊啊啊啊啊!节目组为什么不在箱子里装摄像头!我想看他俩在箱子里干什么!】 【塑料夫妇能干什么, 肯定在里面打架呗, 懂的都懂!】 【我也想听他俩在说什么!竟然掐麦, 不像话!不就是吵架么, 我们爱听!】 【谢惊昼太心机了,我刚刚都看见了,阚楹想抓紧时间往外跑,结果被他一下子拽箱子里了!】 【谢惊昼:我要不是太紧张,绝不可能把你也拽进箱子里!】 【阚楹:我要不是有洁癖,绝不可能和你待在一个箱子里!】 【关系那么塑料,还得待在箱子里,那得抱成什么样啊(狗头)】 【这箱子简直火上浇油!】 箱子里,阚楹和谢惊昼一来一回地“斗”完,表情倒也算气定神闲,不太担心真被门口的两个鬼怪NPC翻箱子。 -- 第170页 在雪域迷宫的规则里,鬼怪NPC要么追人要么吓人,绝不能乱翻东西来找人,除非有人弄出声响或者倒霉催地撞他们身上。 倏然,有声音遥遥地从走廊隔着箱子传进来: “啊啊啊啊啊可算把他们甩开了,一个个也太吓人了。“ 阚楹刚听见几个字就认出了来人,周寂。 周寂正毫无自觉地在那嚷嚷,“从溪,前面还有一间,真爱检测仪可能就在里——” 尴尬的静默。 阚楹猜,周寂和岳从溪十有八九正面撞上了两个鬼怪NPC。 果然,周寂嗷了一嗓子,怕鬼怕得连平时的冷拽人设都顾不上了,“有鬼啊!!!从溪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岳从溪柔声安抚他,“假的假的,周寂别怕。” 直播间的观众们,忍俊不禁地看着周寂拉住岳从溪回头窜得比兔子都快,而那两个把阚楹和谢惊昼堵门的鬼怪NPC也是想都不想就狂奔追了上去。 鬼怪NPC离开了,阚楹果断推开箱顶,等待许久的镜头第一时间朝准箱子的位置。 很快,画面里出现了让观众们心心念念的主人公。 阚楹不紧不慢地从箱子里起身,再不紧不慢地拿着刚找到的真爱检测仪迈出箱子,优雅得像是仙气绝伦的公主。 从头到尾精致又从容,丝毫不见困在箱子里该有的狼狈。 【呃,那箱子里是不是有密道!】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吧。】 【呜呜呜,我家楹楹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优雅!】 【除了和谢惊昼吵架。】 阚楹出来后,头也不回,催促道:“谢惊昼,快点。” “来了。”谢惊昼扶住箱壁,利落起身,大步迈出来。 他还没站定,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地往前栽去,随即,长臂一伸便把阚楹抱进了怀里。 阚楹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谢惊昼无辜地笑了笑,“箱子里躺久了,手有点儿麻。” 编瞎话都不认真,你哪怕说你脚麻了呢? 阚楹心里好笑,面上冷若寒霜,“行,回头剁了吧。” 谢惊昼挺像那么回事的甩甩胳膊,吊儿郎当地抱怨,“真狠心。” CP粉们看着两个人有板有眼地互动,捂着嘴直笑。 辣鸡节目组真的太难为他们了! 有周寂和岳从溪吸引鬼怪NPC,阚楹和谢惊昼出屋时很是安全,只不过走廊还是很黑,路上要很小心碰到其他东西。 光亮倏地闪了下。 七八条细长而弯曲的影子在墙上短暂地出现了几秒。 阚楹僵在原地,目光紧紧地锁在刚刚闪出影子的墙上。 “怎么不走了?”谢惊昼恍若未觉般上前两步隔开阚楹和墙,抬手就往墙上扫过去。 阚楹张了张嘴,“别——” 啪叽。 有东西被谢惊昼扫落,掉在了地上,借着墙下微弱的光亮,阚楹隐约看清了它的原貌。 一条绿色的蛇,道具蛇。 阚楹硬生生忍住了后退的步子。 说来也奇了怪。 在大雍皇宫的百兽园里,像老虎、狼这类很凶猛的动物,阚楹一概不怕,甚至敢亲手拿生肉喂它们。 但阚楹很怕蛇,即使几次三番地强逼着自己克服,也没能克服掉。 人可能越怕什么就越容易碰见什么。 阚楹望着地上的道具蛇,心想,参加个《完美同行》,真蛇假蛇她算是见过三次了,南方小镇的那次摸箱子肯定也算在里面。 谢惊昼将道具蛇踹到墙角,偏过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阚楹,半揶揄半调侃道:“怎么,你也在箱子里待麻了?” “嗯。”阚楹难得没怼他,回完这句,才抬脚越过他走向出口。 不管是那次在岛上碰见的毒蛇还是这次的道具蛇,她都挺庆幸身边有谢惊昼在。 如果这人不在,她也能鼓足勇气克服,但优雅的形象肯定会崩。 谢惊昼被阚楹突然平和的态度惊到了,愣了几秒才大步追上去,唇角轻轻扬起了个弧度。 后面的路很顺利,直到走出迷宫的出口,他们也没再见到任何一个鬼怪NPC。 半个小时后,除了阚楹和谢惊昼、商佳禾和梁照清,其他两组嘉宾也顺利离开迷宫。 阚楹随意瞥了眼。 这两组或多或少都有些凄惨,衣服沾了厚厚一层的红白染料,周寂凄惨得特别突出,一头蓝毛硬生生被染成了红毛。 “首先,让我们结算扣分项!”薛玉昆看着计分板,“清河组被鬼怪抓到十二次,合计扣除十二分,晶莹组被鬼怪抓到三次——” 阚楹表情一顿,下意识低头审视自己身上的衣服。 奶白色的羽绒服极其干净,连个雪花划开的痕迹都找不到。 “看什么呢?”谢惊昼懒搭搭地笑了声,“你不管不顾地跑挺快,鬼怪的手全抓我背上了。” 薛玉昆后面说的话,阚楹懒得再听,视线落向谢惊昼的背上,目之所及全是纵横交错的红白染料。 看了几秒,阚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远远避开谢惊昼。 谢惊昼沉默须臾,顺势往旁边追了一步。 他胳膊还没碰上阚楹,就眼睁睁看着阚楹又果断地躲开了一步。 “……” 【哎呦哎呦!这俩人可真塑料,站都不在一块站!】 -- 第171页 【毕竟感情不好!你们还不懂么!】 兔子111联网看到评论,笑得兔耳朵支棱了起来,【宿主宿主,这一躲一追再一躲,观众们都说你们关系很塑料呢!你们演的塑料桥段太棒啦。】 谢惊昼呵笑。 他脱下羽绒服搭在手肘,再次往旁边追了一步。 这次,阚楹倒是没躲,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冷冷淡淡地站在那。 谢惊昼心满意足。 雪域迷宫的任务里,阚楹和谢惊昼被抓到的次数最少还找到了真爱检测仪,毫无疑问地再次成了四组里的第一。 嘉宾们随着薛玉昆来到一间休息室。 室内面积不大,装扮也简单,一张桌子,八张椅子和一些冠名商、赞助商的商品、各种立体logo牌等。 周寂烦躁地揉了把头发,“不回民宿挑晚餐吗?”他还想先洗个头,也不知道这染料用什么做的,黏黏腻腻。 “先不回。”薛玉昆指了指八张椅子,示意大家坐下,“虽然大家的排名顺序影响了晚餐规格,但在晚餐前,我们还是要再玩个小游戏。” 他说罢,将真爱检测仪放到桌上,朝阚楹和谢惊昼招手,“晶莹组既然第一,那就从你们开始吧。” 阚楹坐着没动,等薛玉昆下文。 薛玉昆刚要张嘴解释,谢惊昼单手支颐,懒懒散散问:“你这个所谓的真爱检测仪该不会是个测谎仪吧?” “还真是。”薛玉昆嘿嘿一笑,“我们会公开随即挑选观众们提问的问题,需要你们分别进行谎言测试!为你们的真挚感情加油助力!” 听见这话,其他几个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像郑既扬,很有求生欲地和春璐打报告,“璐璐,这玩意儿不一定准,等会儿它要是判定我说假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春璐冷笑一声。 郑既扬:…… 薛玉昆看向阚楹和谢惊昼,“二位谁先来?” 阚楹起身,“我来。” 坐下后,她伸手搭着测谎仪,五根手指正好卡在金属凹槽里。 一切准备就绪,挂在前面的大屏幕闪出问答画面,几百上千个问题在里面出现再消失,忽大忽小。 等了几个来回,阚楹才出声,“停。” 一条放大的问题,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请问你在吵架时说的离婚是真心话吗?】 其他人:……这玩的可真大。 薛玉昆一脸懵逼。 导演,我们就算不搞黑箱操作,你也不能啥问题就往上摆啊!!! 他还来不及阻止,就听见阚楹笃定道:“真的。” 众目睽睽之下,测谎仪闪出了绿灯。 代表真话的绿灯?!! 第065章 绿幽幽的光, 耀眼又夺目。休息室陷入凝滞。 测谎仪亮了绿灯。 亮了绿灯。 绿灯。 这下不止薛玉昆懵了,其他嘉宾也懵了,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懵了! 测谎仪亮绿灯, 代表使用测谎仪的嘉宾说的是真话啊!虽然测谎仪被证明有时候也会出错, 但这个问题配上这个回答再配上这个绿灯—— 导演组恨得想把这个测谎仪给摔稀碎! 薛玉昆扭头望向谢惊昼。 视线里, 谢惊昼敛着眉, 低垂眼眸,让人瞧不出情绪,偶尔屈指敲几下椅子扶手,闷而沉的声响仿佛敲在薛玉昆的神经上。 薛玉昆默默低下头,欲哭无泪。 他怎么觉得谢惊昼像一座即将爆发又狠狠压下去的火山??? 【完了完了!我们该不会磕错了吧!所以他俩前面那些时间真在吵架?】 【谁真吵架能在箱子里待那么久?】 【不仅待那么久还掐耳麦!】 【肯定磕错了!他们特别塑料!信我(狗头)】 【测谎仪不准而已啦,不信你们继续看!——晶莹CP的资深磕学家。】 综艺里出现测谎仪也不算稀奇事, 前几天某个综艺也出现了测谎仪不准的笑料。 再加上阚楹和谢惊昼先前的相处真的太甜了, 因此,除了个别CP粉担心外,大部分CP粉都很有信心。 废话,他们圈子里光是阚楹和谢惊昼的CP小作文就有上千篇,里面的糖源源不断地生产,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测谎仪就动摇? 必不可能! 阚楹看见测谎仪亮了绿灯, 表情依然冷淡, 视线却微微瞥向谢惊昼。 两个人的目光,恰恰在空中撞上。 谢惊昼屈指抵了下唇, 半笑不笑地扬了扬眉梢,一副挑衅似的混不吝模样。 镜头精准锁住两个人的对视, 同时, 后期工作人员还在屏幕上打了一个特别粗糙的红心特效, 仿佛生怕观众们觉得他们感情生变一样。 CP粉见状, 啧啧称叹。 让阚楹和谢惊昼照着吵架剧本演的是节目组,这会儿装红娘老好人的还是节目组,玩还是你们节目组会玩! “哈哈哈,这个测谎仪可能调皮了,也可能被咱们阚楹的气质传染了,够冷静!”薛玉昆说完,看向谢惊昼,“下一个惊昼来?” 谢惊昼懒懒慢慢站起身,眼尾微弯,“行啊。” 阚楹见谢惊昼过来,便要起身让开位置。 她还没离开椅子便被谢惊昼单手压住了肩膀,力度不轻不重。 阚楹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和他争的必要。 -- 第172页 谢惊昼在阚楹椅子后面站定,俯下上半身。 生野而冷冽的木香逐渐浓烈起来,连四周拢下的温度也只升不降。 阚楹轻垂眼眸,在桌布下,轻轻蜷了下指尖。 谢惊昼一只手轻搭着阚楹的肩膀像把人圈在怀里似的亲昵,一手松松散散地压住测谎仪的金属凹槽,视线掠向薛玉昆,散漫道:“问吧。” 大屏幕忽闪忽现。 “停。” 一条问题浮出来。 【滑雪时候你真是刹不住了才横冲直撞下来抱住阚楹的吗?】 阚楹听见身后胸腔里漫出一声轻笑,随即,响起谢惊昼的低磁嗓音,【那肯定真的啊。】 【滴滴滴——】 阚楹盯着测谎仪皱眉。 刚刚的刹那间,桌上的测谎仪倏地发出惊天动地的警报声,把在座的嘉宾们和观众们都吓了一跳。 谁也没想到能毫无预兆地听见这么尖锐的警报声! 警报声响起的同时,测谎仪上一排红灿灿的小灯轮番点亮,灼人的亮度,闪得阚楹眼睛都有点疼。 阚楹看着被谢惊昼压在掌心下的测谎仪,脸色木然。 谢惊昼表情不愉,分外嫌弃,“这玩意儿不准。” 观众们笑得前仰后合。 【不准!肯定不准!阚楹和谢惊昼关系那么塑料,谢惊昼肯定是刹不住才撞上的!】 【谢惊昼明明说了真话结果测谎仪竟然亮红灯!真是Big胆!】 他们一边疯狂在弹幕上说阚楹和谢惊昼关系塑料,一边紧紧盯着谢惊昼搭在阚楹肩上的手,心里直呼磕到了。 不一会儿,老实人出现。 【测谎仪不准的话,那么刚才阚楹测出来绿灯,岂不是也是不准?】 【瞎说什么呢!阚楹测的时候,测谎仪还很准!特别准!】 【测谎仪持续性准,间歇性不准。】 薛玉昆作为控场主持人,可不管检测仪持续性准不准,他忙笑道:“看来我们这个检测仪真的有质量问题,一次两次都不准哈哈哈哈。” 说完,他连忙把阚楹和谢惊昼请了下去,叫来排在第二名的商佳禾和梁照清,“二人请看问答板!” 阚楹刚坐下,坐在旁边的春璐就神神秘秘地探头来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用测谎仪的时候,它极其不准,谢总用测谎仪的时候,它极其准。” 阚楹说假话,它亮绿灯,谢惊昼说假话,它亮红灯,这不就是一个不准一个准吗。 郑既扬竖起大拇指,自豪道:“实不相瞒,璐璐直觉这个。” 阚楹睨了眼他俩,不搭腔。 “你直觉是这个吧?”谢惊昼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朝下比了个大拇指,懒懒笑了声,“刚才分析完全相反啊。” 春璐和郑既扬同时哼了一声,“我俩眼睛贼亮!” 阚楹端详了这俩人几秒,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在《完美同行》节目组找来的几组嘉宾里,大概只有她和谢惊昼的恩爱关系假模假样了。 尖锐的警报声再次突兀响起。 红灯胡乱闪烁。 阚楹回神,目光落向前方桌子上的测谎仪,同时也看到了瞪大眼睛,表情很不可置信的的商佳禾。 谢惊昼轻嘲,“我早说了这玩意儿不准。” 阚楹冷呵,“我刚用着挺准。” “是吗?”谢惊昼偏头看过来,背着镜头,用嘴型无声道:我测的肯定准。 他回答是刹不住才抱上的阚楹,而测谎仪显示了红灯,说明他撒谎了。 谢惊昼也的确撒谎了,他当时就是借着刹不住的幌子当着全直播观众们的面抱上了阚楹。 阚楹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也没回他有关那个离婚的回答准不准。 测谎仪的原理,说简单也简单,无外乎是通过呼吸、脉搏等来判断被一个人有无说谎。 但阚楹和谢惊昼全是说谎话不打草稿,连心跳都不一定加快的人,自然能稍加控制测谎仪亮绿灯还是亮红灯。 有了阚楹、谢惊昼和商佳禾三个人的测试在前,这场真爱检测环节不知不觉间也染上了些喜剧色彩。 是夜,万物静寂。 四组嘉宾吃完饭,分别回了房间洗漱、睡觉,。 阚楹也像前几期一样独占了房间里的大床,让谢惊昼睡在沙发上。 半梦半醒间,阚楹伸手揉了下肚子,揉着揉着,肚子的痛感反而加重了。 “……”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彻底把阚楹给疼清醒了。 阚楹想也没想就掀开被子下了床,等踩上拖鞋,她偏头看了眼睡在沙发上的谢惊昼,见他没醒来的趋势,才抬脚走向卧室里的卫生间。 灯光亮起,门也从里面轻轻合上,谢惊昼却睁开了眼,眸底一片清明,仿佛醒了许久或者根本没睡。 他屈指重重顶了下眉心,心里泛出懊恼。 卫生间里,阚楹揉着小腹,秀眉微蹙,“这运气也太背了。” 根据前两个月的时间,她的月信应该上周三来,谁知一直没来,再想到原主前些年也会偶尔晚上半个月,她就没上心,谁知赶上了今天的半夜。 阚楹唇色发白,心情也有些烦躁。 前两个月来时,根本不怎么疼,这次也不知道是白天滑雪凉到了还是昨天晚饭后贪嘴吃了冰淇淋,疼得要命。 -- 第173页 “箱子里好像有备止痛药。”阚楹想到这,快速处理完洗了手,轻手轻脚推开门。 她倒不是关心谢惊昼的睡眠情况,而是这种事真被谢惊昼撞见了,难免尴尬—— 啪嗒。 卧室里的灯倏然亮了,恍若白昼。 阚楹步子一顿,抬起头,看见立在床边的谢惊昼。 他身上穿着睡觉前换的那身黑色家居服,头发有点儿乱还翘起了呆毛。 阚楹故作平静地走出来,“你怎么醒了?” 谢惊昼视线在阚楹泛白的唇上稍稍停留,过了会儿,他才耸耸肩,不甚在意道:“打仗的人觉都浅。” 听到这个解释,阚楹也没说信还是不信,抬脚过去,想绕过他去翻行李箱,半路便被谢惊昼伸手拦住了路。 一瓶止痛药和两张暖身贴静静躺在他掌心里。 “你带的?” “一直放在箱子里。” 阚楹哦了一声当作回应,先从谢惊昼手里接过那瓶止痛药,刚倒出来一粒药,眼前就递来一杯温水。 “……”阚楹表情不变地接过水,就着这杯水吞下止痛药。 太古怪了。 他们俩这个气氛真的太古怪了。 阚楹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冷脸坐到床上,默不作声地贴起暖身贴。 “很疼?”谢惊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调子被压得低哑。 阚楹当然疼,不过谢惊昼问起来,她就想说不疼,但话到唇前,又不明缘由地咽了回去。 大半夜,他俩待在卧室里讨论这种事合理吗? 阚楹:“我准备睡了。” 所以你赶紧回沙发上躺着,别再说话了吧。 谢惊昼没--------------/依一y?华/走,不仅没走,还弯腰挪了什么东西过来,“待会儿再睡?” 阚楹低头,看见被他挪过来的半盆水。 目测还热着。 这个画面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我出不去,让工作人员帮忙弄来的。”谢惊昼盘腿坐下,冷锐桀骜的眉宇间堆着懒漫笑意,“听说泡脚能缓解疲劳,促进睡眠,怎么样,试试看?” 阚楹对峙似的看他。 谢惊昼见阚楹不说话,直截了当地伸手握住阚楹脚踝,“那我就当殿下默认了。” 水里的温度热得刚刚好。 心理作用吧,小腹的坠痛仿佛也减轻了。 阚楹紧紧捏着手里的药瓶,半晌,才冷淡别扭道:“其实……挺疼的。” 第066章 屋子里极静。 只有被谢惊昼从盆里撩起的水声簌簌响起。 阚楹低下头, 能看见谢惊昼那头凌乱的乌黑短发和布料下隐约隆起的肩胛线条。 今夜前,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能让谢惊昼在这为自己泡脚, 而自己还能神情平静地坐在这里。 有个人陪着, 似乎也不错。 “其实。”阚楹捏着掌心里的止痛药, 嗓音低不可闻, “挺疼的。” 刹那间,屋内再次归于平静,连水声都听不见了。 阚楹盯着谢惊昼的头顶,慢慢抿紧唇,心里懊恼又羞耻。 疼就疼,你和谢惊昼说有用吗? 你和谢惊昼说, 他是能让你立刻不疼还是能帮你疼? 屋内越平静, 阚楹想得越多,想得越多,也越羞恼,这种向曾经的死对头示弱说疼的行为简直太幼稚了。 “殿下。”谢惊昼抬起头,慵懒笑了笑,“我学过几手按跷, 帮你按一按?” 谢惊昼的表情太平静了, 平静到让阚楹都分不出心神羞恼,平静到仿佛向他说示弱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阚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还会按跷?” 按跷在这个世界相当于按摩,从前, 阚楹有两个贴身婢女很懂按跷。 “会不会就要等殿下评价了。”谢惊昼拖着调子说完, 指腹微微用力, 在找准的穴位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 “很疼吗?” 阚楹绷紧了些,面色淡定,“也还好。” 虽然有些疼,但疼过后很舒服,那种持久散不出去的酸胀感出乎意料地消散了许多。 “宫里之前的胥太医有一手很不错的按跷。”阚楹垂着眸,平淡的嗓音里染上些微不可见的怀念,“含桃和绿绮还找他学过。” 含桃和绿绮都是从小陪着阚楹长大的婢女,十几年的感情。 阚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问过111关于大雍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就是除了她和谢惊昼,其他人都有惊无险。 想到这,阚楹有点堵心,幽幽地瞪着谢惊昼。 说不准就是谢惊昼在那叫魂似的敲车壁才把他们两个人给叫来了。 谢惊昼似想起什么,轻笑了声,“难怪胥老头子每次从殿下那出来都累得不行的样子。” “谢惊昼。” 听见阚楹叫他,谢惊昼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懒懒散散地应了声,“怎么了?” 阚楹一字一顿道:“你果然在我宫里埋了眼、线。” 谢惊昼停下动作,“殿下,这件事我可以——” “闭嘴!”阚楹拎起床上枕头就往谢惊昼身上砸,“狼子野心!” 你埋眼线也就埋了,难道不能让他们打听些有用的朝政信息么?你闲出病了让他们把生活琐事也报备上??? 谢惊昼硬生生挨了几枕头,才伸手拦住并把枕头抱在怀里,哭笑不得,“我真不是变态,真没让人一直盯着你。” -- 第174页 说到这,谢惊昼也无奈。 宫里的那些密文里大部分写的都是一些朝政,至于琐事也就是三两笔带过,他当时看密文顺便扫了一眼,压根没想到能记到现在。 谢惊昼随手把怀来的枕头扔到沙发上,调侃道:“何况,你不也往我府里插了人?他们不事事报备?” 阚楹冷哼,“你找到证据再来说。” 插在谢府的人自然事事报备,不然那次真人丛林CS,她也不会想起谢惊昼背上的旧伤。 “……”这么一比,他们俩也真是彼此彼此。 两个人时不时说上一句,不知不觉中半个小时过去,盛在热水壶里的热水也被谢惊昼一次两次地加完了。 谢惊昼的掌心握着阚楹脚踝,往日冷白的肌肤这会儿被热水薰得白里透粉,宛若品质细润的名贵玉石。 唯有小心再小心,才不用担心被手里的棉巾在上面抹出红痕。 阚楹两手搭在身侧,低头看谢惊昼在那擦完前面,擦后面,擦完后面,再绕回来擦前面,“……” 这个人为什么能用一副专心致志做研究的正经模样做一些不太正经的事情? 阚楹板起脸,从谢惊昼掌心里抽回两只脚,臂弯环着膝盖,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老实着?” 谢惊昼捻下指腹残存的温软触感,抬眸时,对上阚楹眼底的怀疑和打量,罕见地无奈,“我刚刚真挺老实。” 从头到尾都认认真真,也没动手动脚,还不算老实? “你说的话信三分就行了。”阚楹不吃他这套。 谢惊昼挑眉,思忖片刻,举起手,“那我起誓,往后再也不朝殿下撒谎,否则就倒霉一辈子,一辈子不够的话,十辈子也行。” 灯光煌煌,映在寒潭似的漆黑眼眸里,竟显出些许的郑重来。 阚楹挪开目光,不再看他,“你又不信鬼神。” “那你就不了解我了,在你身上,我一直挺信他们。”谢惊昼顿了顿,“殿下,我答应你往后不再撒谎,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阚楹轻抬下巴,“说。” “以后再疼别忍着了,也别装作若无其事。” “……” 谢惊昼端过盆,起身,笑容里含着点儿痞里痞气,“殿下,你撒娇的样子,特别可爱。” 阚楹抬脚踹他,“你才撒娇!” “是是是,我撒娇。”谢惊昼见阚楹也没认真踹他,眼底笑意加深,“那公平起见,殿下是不是也要常常对我撒娇?” 阚楹坐回床上,骄矜地瞥了眼他,“你撒个娇让我看看。” 对峙了几秒。 谢惊昼认输般转身往洗手间走,刚越过门口时,他突然往后仰身,目光落在阚楹身上,“殿下,你认为什么程度的关系才会大半夜的在床前讨论撒娇?” 阚楹:“……” 后半夜,谢惊昼依然睡在沙发上。 阚楹一个人躺在床上,偶尔揉一揉已经不太疼的小腹,也不知道是泡脚起了作用,还是谢惊昼的按跷起了作用,很快,睡意涌上来。 临合上眼皮前,阚楹往谢惊昼的方向看了看。 这家伙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某些时候还挺讲究君子底线,嗯,也就某些时候而已。 —— 阚楹第二天醒来,拿起手机一看,眼里闪过惊诧。 手机上的时间竟然显示十点。 卧室门被推开,余光里有高大的身影靠近。 阚楹抬头看过去。 谢惊昼换上了一件铅色毛衣,手里还端着同色的餐盘。 他弯腰把餐盘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一边将上面刚热好的早餐拿出来一边问:“小腹还难受吗?” 阚楹摇头。 昨夜睡得很沉也很舒服,直到现在,她也没觉得小腹再疼。 “其他人都走了?” “还没,十一点的车,来得及。”谢惊昼倒了杯温水递给阚楹,“我和他们说你不舒服,睡得晚一些。” 阚楹接过杯子,狐疑地打量着谢惊昼,“你有点不一样了。” 从前经常说话欠揍的人,突然问什么答什么,怎么看怎么像有阴谋。 谢惊昼俯身,视线和阚楹平齐,“我——” 他刚说出一个字,上半身突然前倾,趁阚楹不备,亲了亲阚楹的唇角,含糊笑道:“现在有一样了吗?” 阚楹喝下半杯水,面无表情地推远他,“起开。” 谢惊昼挡在前面,“你不亲回来?” 阚楹无语看他,“你做梦呢?” 让你亲还不打你就不错了,你还想让我亲回来? 谢惊昼歪了下头,直直地看着阚楹,眸色很认真道:“殿下,我刚才在撒娇。” “……”阚楹把水杯塞他手里,掀开被子下了床,抬脚往卫生间走。 门刚关上,阚楹就伸手捂住被亲的唇角,拧眉看着镜子里的人。 亲来亲去亲习惯了,脸倒是不红,但很怪,怪在她刚才还真想亲回去,这也太不矜持太不优雅太崩人设了。 阚楹从抽屉里取出要用的东西,等关上抽屉时,又忍不住想,她昨晚都能让谢惊昼帮忙按跷,似乎也不用太讲究。 两个人下楼时,墙上的钟正好指向10:55,算是卡着点下来集合。 其他三组嘉宾都坐在客厅里,行李箱早早被节目组带走了,不用他们亲自拿。 -- 第175页 往常,几组嘉宾吃完早饭肯定要聚一起闲聊,这会儿,一个两个都拿着手机,态度瞧着颇为凝重。 “怎么了?”谢惊昼率先问了一句。 他这话一问,阚楹便看见其他人全看了过来,神情似端详似担忧,反正挺一言难尽。 郑既扬作为富二代,还是挺想和谢惊昼、阚楹这两个CEO打好关系的,他轻咳一声,主动回答道:“何知意昏迷住院了。” 回答时,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阚楹和谢惊昼瞧,说真的,在商场里混久了,他凡事喜欢往复杂了想。 阚楹听见后,第一反应是,何知意不是才出院么? 她上次听见何知意还是从姜初的口中,说到谢程煜和俞烈在医院打架。 很快,阚楹就从网上看见了事情全貌。 谢程煜和俞烈居然又打架了。 这次还是在何知意的公寓里打的架。 他们打架打上头推搡了拉架的何知意,好巧不巧导致何知意撞了脑袋,住了医院,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阚楹:…… 111当初给的剧情有这么乱吗? 第067章 阚楹和谢惊昼回到江市的别墅时, 正好下午三点。 上午还晴朗万里的天际逐渐堆起乌云。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阚楹解锁一看,聊天框里都是姜初发来的几张【江市群魔乱舞】的群聊天截图。 [姜初:你当初退群少看了太多乐子!这会儿群里都在八卦俞烈和何知意的那点儿事。] [姜初:哦,还有几个找上了我, 想让我当说客, 看能不能和你加个联系方式,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阚楹看见这条信息也不稀奇。 自从苍世和恒京两大集团官宣CEO后, 跑来加她的人就没断过,其中有挺多都是和原身在【江市群魔乱舞】群里认识的二代们。 他们在阚楹这里吃了钉子又奔着姜初找路子。 阚楹想了想,打下一句话,[苍世和姜家公司的合作,和你无关。] 这也算真话,她和俞家中止合作前便着手看其他可合作公司了, 姜家的公司在里面很出挑, 不管是不是姜初家的公司,阚楹都会让人和他们接触。 【姜初:我懂!我都懂!我妈早说了要不是我家准备充分,早被苍世剔除合作了,关键他们不懂啊。】 【姜初:对了,网上的热搜你看了吗?我怀疑何知意团队快压不住了,她的几个对家一口气买了五六个热搜, 这是想把何知意狠狠摁死的架势啊。何知意先前有谢程煜撑腰的时候, 他们就有胆子买黑热搜,现在谢程煜自顾不暇, 他们黑热搜买得更勤快了。】 热搜的事情,阚楹没闲心看, 反倒旁边的谢惊昼翻看了几条爆料, 半讽不讽地笑了声, “他们倒是乖觉, 这次终于记得不再带我们两个人玩。” 阚楹随手把手机放在柜子上,视线冷冷瞥他,“你很可惜?” 谢惊昼从沙发上直起身,两手交叉抵着膝盖,抬头笑道:“那你就真冤枉我了。” 他喜欢和长公主一起上热搜却厌恶长公主的新闻里有和谢程煜相关的内容,即使那是原主的前未婚也不行。 “对了,111呢?” “剧情一崩,它可能又返厂了?” 阚楹听到谢惊昼这个不正经的猜测,表情木了木,起身拉开门,打算去书房和公司的人开个视频会议。 “殿下。” 谢惊昼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阚楹回头,“有事?” “有。”谢惊昼长眸微弯,“我书房的空调坏了,能厚脸皮地蹭一下你的书房吗? “……” 阚楹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他们现在的关系处在一种不尴不尬的位置,说死对头肯定算不上,说恋人偏偏又差点儿,可能缺少某个改变关系的契机。 若在从前,谢惊昼再死皮赖脸也不会提出这种事。 阚楹抿了下唇,抬脚走出去,“随你。” 声音和往常一样疏冷,但透着一丝丝别扭的纵容。 谢惊昼在原地怔了几秒,唇角慢慢扬起,随后大步追上去。 他散散慢慢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开,“殿下,你是不是害羞了?” “闭嘴!” “哎哎哎!”谢惊昼快速绕过拐角,掩着笑意的调侃紧随其后,“亲爱的,你好歹等我进去了再甩门啊。” 卧室归于平静的同时,柜子上的手机也重新亮了起来。 浏览器推送了一条新闻。 《苦茶娱记爆料:何知意和俞烈已同居数日!有图有真相请戳→》 当天晚上,#何知意俞烈同居#的词条空降热搜,很快就被广大的吃瓜网友们顶上了热搜榜的第一名。 【卧了个槽,我说为什么谢程煜和俞烈会在何知意的公寓里打起来,搞半天,谢程煜头顶青青大草原?】 【谁知道呢,他就算真长草那也是报应!劈腿男不配得到同情!】 【苦茶记者6666啊,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直接锤死。】 【图片太清晰了,我都能认出俞烈身上的睡衣名牌……】 【谢程煜脾气一看就不好,别说他了,谁能忍得了有其他男人住在自家未婚妻的公寓里?】 【虽然这么说有些马后炮,但我一直觉得何知意和俞烈的关系不太对劲。】 -- 第176页 【我有个同学的朋友在《完美同行》当工作人员,据说何知意有次委屈了私下里给俞烈打电话,还有次何知意和谢程煜在卧室里吵架了!】 【是不是阚楹过生日那天!】 【阚楹独美,别带阚楹,谢谢:)】 医院病房里。 经纪人郑哥火冒三丈,“何知意,你看一看网上的评论?!你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元气小太阳的人设还要不要了?!公司刚把你当小三的言论压下去经,你就上赶着玩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当小三!”何知意哭湿了被子,“我和程煜一直都是朋友,从来没有越过界,我也没有脚踏两条船,俞烈被家里冻结了卡,证件也全被没收了,他暂时住在我公寓里而已,我平时和程煜一起住,根本不常住那栋公寓。” 何知意才醒过来不久,可她第一眼看见的既不是谢程煜也不是俞烈,而是黑着脸的经纪人郑哥。 “谢程煜都不相信你,你这个解释能说服网友们吗?!!”郑哥快气疯了。 他当时决定带何知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谢程煜的面子上,有谢程煜保驾护航,何知意要什么资源没有? 偏偏何知意非说要靠自身拿资源,死活不答应去找谢程煜要资源,不找也就不找了,上个综艺刷脸也行。 结果呢? 她不仅刷崩了人设刷掉了一堆代言还刷出了小三和脚踏两条船的负面丑闻! 何知意抱着被子哭,眼睛肿得像核桃,“程煜当时在气头上,等下我好好和他解释,他肯定会相信。” 说到这,何知意一顿,担忧道:“俞烈呢?他伤得怎么样,是不是被俞家——” “嘭!” 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吓得郑哥往前跳了一米多远。 郑哥回头,嘴唇颤了颤。 谢程煜站在门口,脸色黑沉,之前脱臼过的胳膊经过打架又吊上了石膏和绷带。 何知意眼眸微亮,“程煜。” 她就知道程煜不会把她扔在医院里不管不顾。 “给俞烈打电话。”谢程煜把手机递给何知意,冷然而强硬道,“从今往后,你必须和俞烈断绝关系。” 何知意目光惊愕,“你、你在说什么?你也不信我?” 谢程煜见何知意不接手机,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相信你?怎么相信你?你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我受没受伤,反而关心俞烈伤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俞家找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谢程煜!”何知意被经纪人和谢程煜一前一后质问,委屈得一脸泪痕,“当初,我被人嘲讽是俞烈站出来帮我,我被人截胡也是俞烈站出来帮我,我被人破坏礼服还是俞烈站出来帮我,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关心他伤得怎么样,为什么不能关心他有没有被俞家找到?我关心朋友有什么错?!” 郑哥懵逼地看着何知意,心里崩溃大叫:你在胡说什么?!你在你未婚夫面前胡说什么?! 谢程煜紧握拳头,关节咯咯作响,“你被人嘲讽不找我,被人截胡也不找我,你放着我这个未婚夫不找跑去找俞烈?” “还有礼服?”他一拳头重重地锤在柜子上,怒不可遏,“你能不能有点当别人未婚妻的自觉?!” 何知意不可置信地望着谢程煜,酸楚和痛苦涌上心头,不管不顾道:“你什么意思?!你也怀疑我脚踏两条船吗?如果我这是脚踏两条船,你那些年对我的照顾又算什么?!” 她根本不理解谢程煜为什么这么生气,要不是她不想耽误谢程煜的工作,又怎么会去麻烦俞烈帮忙? 谢程煜仿佛被戳中了某根神经,脸色难看至极。 病房门外。 有人影一闪而过。 很快,病房门打开,谢程煜肃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看也没再看房间里的人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病房里再次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 —— 【嗡】 【嗡】 谢惊昼扫了眼手机里收到的图片和视频,百无聊赖地打了哈欠,连看都懒得点开看。 阚楹微蹙起眉,拨弄了几下手链上的钻石,才稍微调整了下坐姿,继续听部门员工的项目汇报。 这个项目是苍世和恒京的合作,会议里还有恒京的员工参加,让谢惊昼在那旁听也没什么大不了。 “竞标会下周会如期举行。”视频里,苍世的员工兢兢业业道,“三家律所的负责人也将在周三——” 阚楹正听着,余光倏地瞥见谢惊昼伸手过来。 下一秒,那只手毫无预兆地抵在她腰上,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轻重适度地揉捏了起来,而月信带来的腰疼也在不知不觉间缓解了。 “……”阚楹偏头,只看见了谢惊昼的侧脸,被灯光一映,衬得轮廓流畅锐利。 他还是那副不正经的坐姿,懒搭搭地靠着椅背,一手在手机屏幕上敲着字,一手正横过来帮她揉着腰。 视频里,几个员工看见横过的那条手臂,一个个恍然大悟。 剩下的时间,他们汇报的效率明显提高,连语速都快了不少,生怕耽误了两位大老板的二人时光。 在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下,这场会议比预计早了半个小时结束。 阚楹注意到他们的神情,心里无语,倒也没说什么,“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 第177页 会议结束,电脑屏幕也暗了下去。 等了等,谢惊昼在按。 又等了等,谢惊昼依然再按。 继续等了等,谢惊昼还在按。 阚楹抓住谢惊昼的胳膊,凉丝丝道:“你按上瘾了?” “你总是拆穿我。”谢惊昼被抓住胳膊,也没停下揉按的动作,只是把手机推给阚楹看,“刚收到的视频,看吗?” “我很闲?” “那算了,我也不耐烦看。” 他在谢程煜的公司里安插人,不过秉承着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小情侣吵架的事情,他还真没兴趣看。 当然了,要是谢程煜再敢跑长公主面前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他也不介意把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扔出来。 屋子里静了几秒,谢惊昼突然问:“腰还疼不疼?” 阚楹心想他可能揉累了,面无表情地唱反调,“疼。” 反正示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也就不羞耻了。 “行。”谢惊昼嘴上说着行,揉的动作反而停了下来。 他在阚楹惊讶的目光下,弯下腰,轻轻松松地将阚楹拦腰抱起来,大步走向门口,忍笑道:“既然还疼,我也只能冒犯地抱着殿下回卧室了。” “知道冒犯你还不放我下来。” “我也想,但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阚楹想也不想就伸手揪谢惊昼的耳朵,凶巴巴道:“真巧,我的手也有它自己的想法。” 谁知,谢惊昼竟然顺着揪耳朵的力道,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长眸微弯,无辜又纯良,“它也有。” 第068章 翌日。 阚楹睡醒也没去健身房, 直接下了楼。 “楹楹醒啦。” 兰姨笑得眼角生出细纹,招呼阚楹,“先来吃饭吧, 刚做了山药红枣糕, 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阚楹听到兰姨的话, 轻点了下头, 心里倒不太担心。 家里厨师有三个,其中就有个擅长做中西糕点的点心师,手艺没话说。 兰姨说的山药红枣糕,她前两个月吃过,健脾和胃,补气养血, 算是她和原身在月信来的几天里都比较偏爱的一类点心。 阚楹想到早上起床就没见到的人, 难得问了一句,“谢惊昼呢?” 兰姨拖了张椅子出来,“惊昼刚晨练完,上楼冲澡去啦。” “嗯。” 阚楹应了一声,在餐桌前坐下。 别墅的餐厅和庭院只用了一整面的落地窗隔开,从餐桌的位置往外看, 能将满庭院的景色收入眼底。 花房里百花竞开, 生机盎然。 江市昨夜下了一阵雨夹雪,这会儿即使隔着窗户, 仿佛也能闻到庭院里的清新空气。 阚楹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伸手揉着小腹。 泡脚泡了两个晚上, 再有谢惊昼还不错的按跷技术, 今早小腹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连带着心情也轻快了些。 正想着, 有脚步声在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沐浴露的浅淡薄荷味。 来人带起清清冽冽的一阵风,像是窗外被雨和雪冲洗过的庭院。 “殿下,早。” 阚楹听见谢惊昼拖着慵慵懒懒的调子叫了声,又看见他一副懒骨头似的在她旁边坐下。 他坐下还不满意,非要拖着椅子往她这边挪,直到快贴上她的胳膊才罢休。 阚楹:“……” 兰姨和其他佣人听见谢惊昼叫阚楹殿下,也没谁觉得奇怪,小年轻夫妇,彼此间能没个昵称? 像兰姨,更是欣慰得在一旁捂嘴笑。 她能看出来楹楹和惊昼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说不准再过几天,两个人就能跑去度蜜月。 很快,厨房里准备的早餐一样样摆在桌上,虽然种类很多,但一盘里的量很少,也就三四口的量。 兰姨把装着山药红枣糕的白瓷盘推到阚楹面前,期待道:“楹楹尝一口看看?” 阚楹有些惊讶兰姨的举动,余光一扫,不期然地注意到谢惊昼竟然也没动筷子,视线松松散散地投过来,似乎也在等她品尝。 再看盘子里的山药红枣糕—— 四四方方的造型,被切割成一个个小块,糯白色的山药外皮裹着红枣馅,卖相还不错。 阚楹执起叉子,叉中其中一块,慢慢递到嘴前,咬下一小口。 刹那间,一股香甜软糯的滋味儿萦绕在舌尖,长久不散。 再咬下去,便是细绵柔软的馅料,甜而不腻。 “还行。” 兰姨试探问:“比平时做的怎么样?” 阚楹垂眸,掩住眸底的笑意,嗓音依然冷淡,“比不上。” “呃。”兰姨飞快看了眼谢惊昼,一本正经地找理由,“可能是这次采购的红枣品质不太行。” 阚楹随手把盘子推到谢惊昼面前,不咸不淡道:“你也尝尝。” 谢惊昼本来手肘搭着椅背,混不正经地歪头看阚楹,冷不丁和阚楹对上目光,唇角不由扯出抹笑。 他还是第一次在饭桌上被阚楹主动询问,往常几次大都是他死皮赖脸地给阚楹夹菜,阚楹有来有往地回夹,若是摄像头不在,他连个回夹都捞不到。 “的确比不上从前的几次。”谢惊昼吃完,很果断地下了和阚楹一样的评价。 阚楹冷嘲,“说的像你吃过前几次的山药红枣糕似的。” -- 第178页 谢惊昼又叉了一块吃,笑容倦懒,“我信殿下。” “比不上是事实。”阚楹也叉了一块继续吃,咽下后,眼也不抬道,“但我喜欢今天这个口味。” 谢惊昼放叉子的手一顿。 叉子和盘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阚楹恍若未闻。将剩下的几块悉数推给谢惊昼,“下次努力。” [但我喜欢今天这个口味。] [下次努力。] 这两句话,被谢惊昼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地唇齿前轻品。 锋锐的眉眼堆出笑。 殿下的态度出乎意料地软化了。 谢惊昼喉结微滚,半晌,轻轻啊了一声,“早猜到了?” “也没有很早。” “那岂不是说我们俩心有灵犀?” 兰姨笑呵呵道:“这盘山药红枣糕就是惊昼大早上起来做的,还和老刘交流了些经验,其实,惊昼厨艺挺好,只是在糕点上比较生疏。” 什么晨练,全是她找的借口。 一早上的时间,惊昼都待在厨房里,光是山药红枣糕就做了不下十次,染了一身的味儿,估计是担心楹楹的洁癖才跑上楼飞速冲了个澡。 谢惊昼把剩下的几块山药红枣糕全吃了,红枣的香甜味蔓延开,他唇角翘了下,视线落在阚楹身上,“再做几次就熟练了。” 像在说糕点也像在承诺其他事。 他话音刚落,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兰姨接完电话,脸色骤变,慌慌忙忙跑过来,“惊昼,楹楹,老宅那边的管家打电话来说老太太气急攻心被送去医院了,夫人在外地出差不在家,说是先生和程煜送去的。” 闻言,阚楹和谢惊昼对视一眼。 谢程煜和谢家脱离关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怎么又出现在谢家了?关键还能让谢奶奶那样性格的老太太气急攻心? 半个小时后,阚楹和谢惊昼来到医院。 阚楹走得比谢惊昼快些,先一步来到病房内,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谢奶奶。 同房间的还有面色微沉的谢父,至于管家口中的谢程煜,反而不见人影。 病房是单人病房,一室一卫的构造。 谢奶奶半靠着床头,左手的手背上还扎着点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往日灰白的头发,仿佛也黯淡了些。 谢奶奶见到阚楹,讶异了一瞬,“你们俩怎么来啦?” 说完,她用右手拍谢父胳膊,埋怨道:“早告诉你等我回家再说,你把孩子叫来做什么?” 谢父无奈,“不是我叫的。” 谢惊昼懒懒附和了一句,“家里管家打了电话到别墅。” 他见谢奶奶身体没大碍,便问:“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和楹楹还没怎么吃,咱们叫个早饭?” 谢父头疼地看着他,出声喊门口特助,“买四份早餐来。” 不一会儿,四份早餐买来。 阚楹帮谢奶奶拆了碗粥,“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我——”谢奶奶重重叹了一声气,沉默须臾,她才问,“楹楹,你还记得程煜什么时候对你改变了态度吗?” 阚楹想了想原身的记忆,“高中那段时间。” 原身当时还很高兴,一直以为是她坚持不懈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谢奶奶看着眼前的粥,愣是没胃口,“程煜也是那年突然爱吃辣了,我偶然联系到一起越想越在意就找人查了查,谁知道——” 说到这,谢奶奶眼睛红了,握拳敲着床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阚楹舀粥的手一顿。 谢程煜该不会早就知道他不是谢家亲生儿子了吧? 很快,阚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今天早上,谢奶奶把谢程煜叫回了老宅,当着谢父和谢程煜的面拿出那份调查后的资料。 谢程煜看着资料里的内容,铁证如山,当场认了下来。 原来,谢程煜在高中时就知道了他不是谢家的亲生儿子,而告诉他真相的人正是谢松恪,谢老爷子的养子。 谢松恪将这件事告诉谢程煜的目的也简单,就是威胁谢程煜和他里应外合蚕食谢家的总公司。结果,他们安插在公司里的人全被谢惊昼揪了出来。 谢父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谢惊昼,一向冷硬的面庞浮出懊悔和愧疚,眸底隐有泪光,“惊昼,怪我,全怪我,我们明明能提前五六年相认!” 要不是他轻信谢松恪的话,未曾在意那个细节,他怎么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才和亲生儿子相认!又怎么会让亲生儿子受那么多苦! 五年啊。 整整五年! 谢父恨不得立刻踹死谢松恪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至于谢程煜—— 谢父真的是失望透顶。 倘若说公司挖人事件后,他对谢程煜还有一丝的父子情深,这件事爆出来后,那点父子情深也烟消云散了。 难怪谢程煜脱离谢家第二天就能不顾情分的在公司里挖人,难怪谢程煜在公司里埋了一个又一个的钉子,这几年,他根本就不把他们当家人! 谢父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 浓浓的伤感弥漫在病房里,谢奶奶和谢父都流了泪。 啪嗒。 阚楹表情木然地看着被放到她粥碗里的水煮蛋。 旁边,谢惊昼还在那不紧不慢地收拾剥掉的蛋壳,“爸。” -- 第179页 他说道:“我们早五年相认还是晚五年相认先不管,你是不是忘了别的事?” 谢父一愣,“什么事?” 谢惊昼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你就不怕谢松恪是老爷子的私生子?” 谢奶奶:…… 谢父:…… “谢惊昼!”谢父气得直接把手里的煮玉米砸向谢惊昼,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抖,“你个臭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谢奶奶破涕为笑,“当年这件事我也怀疑过,还真做过检查。” 检查完,老头子当然是冤枉的,为此,老头子还闹了三天脾气,好不容易哄回来。 谢奶奶笑完,心里又狠狠臭骂谢老爷子。 竟然眼瞎地收养了白眼狼! 等卫雪出差回来,她肯定要带着儿媳妇多骂几句老头子! 谢奶奶收敛情绪,看了眼在那打闹的父子俩,朝阚楹招招手,打趣道:“如果惊昼早几年被认回来,你们俩可不可能早恋?” 阚楹无奈地看着这个老小孩。 “奶奶,我高中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国内。” “但你每次回国都会来奶奶家里呀。” 阚楹刚想说什么,眼前倏地闪过一些零碎斑驳的画面。 谢父也是像现在这样怒气冲冲地喊着臭小子,追出门。 敞穿校服的少年,从院墙一跃而出,阳光被金属扣子折射下一束浅淡的痕迹。 阚楹眯了眯眼,顺着光亮看过去,隔着纷扬的落叶,和年轻了六七岁的谢惊昼四目相对。 “想什么呢?” “想你。” 阚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倏地回神,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谢惊昼的表情,便被他抱住。 他下巴抵在她颈窝,呼吸喷洒,低低的笑声闷在嗓子里,“我很荣幸,殿下。” 第069章 点滴打到一半, 医院的主治团队就来帮谢奶奶检查身体,谢父和谢惊昼在前面陪着,阚楹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我回来了。】 阚楹听见熟悉的声音, 循声看过去, 兔子111凭空出现, 垂头耷脑, 耳朵也蔫得不行。 见状,阚楹也不奇怪。 何知意和谢程煜的剧情都崩成那样了,兔子111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想到这,阚楹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笔记本的键盘。 在兔子111给的剧情里,谢程煜高中时曾经当了一阵子学渣, 和“江市群魔乱舞”群里的那些二世祖差不多。 何知意重生后心里始终记得前世谢程煜帮过她的恩情, 高中时一直用各种行为报恩,发誓要把谢程煜从学渣的泥潭里拽出来。 后来,何知意成功了。 谢程煜从整天逃课的学渣变成了次次年级第一的学神,两个人官宣的时候,谢程煜还在网上说是何知意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阚楹抬眸,望向躺在病床上的谢奶奶。 她怎么觉得谢程煜能从学渣泥潭里出来不止有何知意的原因呢? 不过, 到底是无关紧要的人, 阚楹想了想也就抛在了脑后,继续低头查看刚收到的报表, 看也不看在那望眼欲穿的111。 无论是谢程煜、何知意还是111,他们都比不上搞事业重要。 兔子111见阚楹不搭理它, 心里惴惴, 兔脸上还佯装高兴, 【宿主!我刚从主神空间回来, 恭喜你们,《完美同行》里的塑料桥段已经全部完成了!你们终于能解绑啦!】 阚楹淡淡瞥它一眼,心说,你这不废话吗。 上期《完美同行》录制前,111就说过完成节目里的塑料前段能解绑,消失大半天回来说个能解绑的结果,着实多此一举。 而且,《完美同行》本来是何知意事业上升的开端,因为不能被蝴蝶掉所以找了她和谢惊昼来扮演什么塑料夫妇桥段,现在,何知意快被网上舆论逼到退圈了,哪还有什么开端。 兔子111说完,小心翼翼问:【宿主,你们会离婚分道扬镳吗?会吧会吧,你们之前不是死对——嗷!】 阚楹只来得及看见它短短的兔尾巴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再看,它已经被谢惊昼一脚踹到墙角。 谢父在后面看得直皱眉,“你无缘无故幌踢沙发做什么?吓唬楹楹啊?” 谢惊昼朝阚楹扬了扬眉,吊儿郎当地笑道:“眼花看见了一只挑破离间的小蚊子。” 阚楹合上电脑,“奶奶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谢父回完,肃肃目光落在谢惊昼身上,一向冷硬的脸庞竟有些许纠结。 片刻,他像下了决心,伸手扫了下谢惊昼的胳膊,“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你们就在屋子里说吧。”阚楹放下笔记本,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阚楹一出屋子,兔子111也委委屈屈地追了上去。 临出门前,它还回头望了一眼谢惊昼。 谢惊昼唇角扯出一抹“和善”微笑。 兔子111吓得抖了三抖,原地被长耳朵绊了一个大马趴。 “呵。”谢惊昼不再看它,抬眼看向谢父,不太认真地打了个哈欠,“爸,有话快点说,我怕耽误久了,有人和楹楹搭讪。” 谢父没好气呛他,“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他刚才都看见了,这小子趁着医生来给老太太检查,在后面偷偷摸摸黏黏糊糊地抱楹楹,真不知羞。 -- 第180页 谢奶奶的病房在医院的VIP区,整个区的环境极佳,除了配套完善的病房外,休闲区、活动区、家属区也应有尽有。 阚楹挑了个朝阳的位置,回拨霍萧打来的未接来电。 前些年,霍萧一直作为苍世集团的职业经理人帮忙在公司里打理业务,阚楹回到公司后,霍萧仍是阚楹的得力助手。 这次,两个人谈的是国外一个业务,苍世集团和恒京集团算是竞争对手。 阚楹喜欢谢惊昼不假,但在公事上分得很清,绝不能相让,所以这个电话也不适合在病房里打。 电话接通。 阚楹抬眼眺望医院外的橘红朝阳,冷淡应了声,“你说。” 谢程煜从拐角走过来时,恰好看见了落窗前的阚楹。 她俏生生站在那,侧脸被驼色的衣领衬得一片雪色,白得晃眼。 阳光从外面洒下来,细细碎碎的淡金色拢在她身上,仿佛山尖上的经年冬雪乍然初融,含着点儿春日般的明媚。 阚楹讲完电话,余光看见有人过来,随意分出一丝目光,微微顿住。 第一眼的时候,阚楹险些没认出来谢程煜。 左胳膊打着石膏和绷带,不尴不尬地吊在那,西装下的领带系得歪歪扭扭,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渣,稍靠近些,还能闻见散不干净的酒气。 很颓废。 和前些日子的精英范判若两人。 兔子111偷瞄完,小声解释,【他刚才去看了何知意。】 何知意住的医院也是这家,病房还在同楼层,谢程煜等谢奶奶清醒后,也没脸再待下去,便去见了何知意。 一出病房走了没几步,他又看见阚楹。 阚楹见谢程煜越走越近,面色不愉地往后退了半步,很不给面子道:“我有洁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裹着显而易见的挑剔。 谢程煜硬生生地停住脚步,脸上的难堪一闪而逝。 “当年……”谢程煜说到一半停住。 刚才看见阚楹的一刹那,何知意的那些话便在他耳边响起。 他疯狂吃醋何知意对俞烈的在乎,神经质似的怀疑何知意和俞烈有其他关系,那么前几年的阚楹也像他一样吗? 当然,谢程煜能走上来不仅因为这个,还有他的新公司已经经不住越来越烈的风雨飘摇了。 行业里有不少公司怕得罪苍世集团和恒京集团而处处给他下绊子。 但他极少和别人道歉,这会儿很难说出口。 阚楹见谢程煜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微微拧眉,不欲和他再纠缠,抬脚要走。 “阚楹。” 谢程煜带着血丝的眸子紧紧盯着阚楹,“虽然我和知意确认关系前,在我心里只把她当作朋友,但我和她的相处可能确实有些越界,让你产生了误会,很……抱歉。” 阚楹想到网上关于谢程煜和俞烈打架的新闻,心里轻哂。 谢程煜这是换位思考了? “你该道歉的不止这一件事吧?”阚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婚约当你继续待在谢家的筹码?那你也差谢惊昼一个道歉。” 她说的谢惊昼指的是在车祸中去世的真少爷。 从被认回家再到离世,那位真少爷一直活在和谢程煜的阴影下,无论周围的人还是网上的人都在拿他和谢程煜对比。 “我是对不起他,占了他二十三年的位置。”谢程煜嘲讽笑了笑,又不甘心道,“我被谢松恪威胁时也才十几岁,任谁都接受不了相处多年的父母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放在你身上你难道就能有勇气和他们坦白吗?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惶恐多无助吗?你知道这些年我被谢松恪威胁了多少次吗?!” 阚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人真有够矫情。 阚楹本想直接离开,省得浪费时间,结果谢程煜突突突地说得还挺快,“在谢惊昼回来前,我在心里做过保证,我会尽己所能地弥补他,他想要公司,我给他,他想要家人,我也可以给他——” 听到这,阚楹压制的怒火猛地涌起。 她眸色冰凉地盯着谢程煜,冷嘲道:“你用什么身份给他?你又用什么立场给他?用你偷来的那几年吗?公司和家人本就是他应得的,中间有你什么事?你就是个小偷,霸占了别人的东西,真相大白瞒不住后,还假惺惺地说可以把东西还回去?” 兔子111已经听懵了。 它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阚楹和除了谢惊昼之外的人说这么多的话! 谢程煜脸色阴沉,一字一顿道,“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知意!” “动何知意?”阚楹拨弄了几下腕间的手链,轻扯唇角,“我要是没记错,让何知意连续两次受伤住院的人都是你吧?” 说起来,谢惊昼派的人拍到俞烈和何知意的照片也是纯属巧合,毕竟那人是盯着俞烈的,他哪能知道俞烈跑医院给何知意喂粥了。 谢惊昼脸色青黑交加。 他没想到在他主动道歉的前提下,阚楹竟然还这般夹枪带棍地讥讽他。 “阚楹,你——” “谢程煜!” 一声怒吼后,那人也冲了过来。 阚楹看了几眼才认出来,这个鼻青脸肿像猪头的人似乎是俞烈。 俞烈刚冲上来,重重挥拳打向谢程煜,“知意还在病床上躺着,你就来找阚楹?!你对得起知意吗?!” -- 第181页 这一拳落空,他再次和谢程煜厮打到一起,嘴上嘶吼道:“还有我家的公司,是不是你在背后算计!你是生怕我家破产不够快吗!” 转眼间,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阚楹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有何知意两次前车之鉴,她是疯了才会围观这两个人打架。 直到快到走廊拐角,阚楹还能听见那边在吵闹,倒是检查的医护人员听见声响,飞快跑过去制止。 阚楹绕过拐角的瞬间,眼前倏然一暗,脚步还没停稳,人先撞了上去。 谢惊昼长臂一伸,揽住阚楹的腰往怀里一带,懒懒揶揄道:“殿下,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那你抱吗?”阚楹抬眸,直直望进他眼底。 谢惊昼怔了怔,似没想到阚楹居然这么配合他。 反应过来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把阚楹紧紧抱住,死皮赖脸地不松手,“那肯定要抱一辈子。” 说完,他又道:“奶奶让我们去忙,有爸看着就行。” “嗯。” 结果,两个人还没到公司,就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来自江市公安局。 公安局里,警官正襟危坐,眼神清正,“初步判定俞烈先生是在和谢程煜的争执中被捅伤陷入昏迷,从监控看,阚楹女士当时也在场,我们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这句话出来,阚楹和谢惊昼都沉默了。 谢惊昼是后怕和庆幸。 他庆幸长公主没像何知意那样进了医院。 阚楹则是不合时宜地想到昨晚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 我的母语是无语。 第070章 俞烈被谢程煜捅伤的事情, 在几大竞争资本的有意推动下,很快冲上了热搜。 #俞烈抢救# #谢程煜 俞烈再次斗殴# 首页广场内,一段医院某病人家属的爆料视频点赞量名列第一。 视频里, 病人家属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谢程煜和俞烈又一次在医院打架了! 而且他们两个人比前两次打得都凶, 已经凶到俞烈见血被推去抢救的程度了! 【卧了个槽?能打到见血的程度, 俞烈真把谢程煜给绿了?】 【已经有两大品牌商声明说和HZY解除合约了, 这几年圈子里的艺人品德方面管控很严,我觉得他们三个可能真搞出了三角恋。】 【也不一定,我反而觉得是谢程煜、俞烈、HZY三个人把握不了异性朋友的界限……(我朋友之前就是23333)】 【不传谣不信谣!小心被告!品尚集团和HZY工作室的官博都放出了律师函!】 品尚集团的CEO是谢程煜,公司里拥有上千名员工。 虽然这段时间品尚集团正被行业的几家竞争对手打压挤兑,情况不太妙,但好歹也是个大型企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网友们见品尚集团的公告说得信誓旦旦, 再加上谁也没看到现场斗殴照片,一时间真信了那是造谣。 结果,半小时不到,俞烈的大哥在网上声泪俱下地指控谢程煜! 他不仅证实了谢程煜打伤俞烈的新闻,还向网友们透露了一个爆炸消息。 俞烈竟然还没醒过来! 甚至有当植物人的风险! 网友们:!!! 【不会吧?这么严重???】 【一个未婚夫,一个挚友, 我比较好奇何知意站谁。】 【HZY再有问题也不是拉她出来给两个大男人当挡箭牌的理由ok?这和古代亡国就怪红颜祸水的论调有区别?】 【我看俞烈家盯上谢家了, 听内行人说俞烈家公司的股票最近贬值厉害,资金链断裂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往后的结局要么破产清算要么被收购,俞烈家这是想借着俞烈的事情扒着谢家从泥潭里出来吧。】 【谢程煜和谢家有个毛线关系, 别忘了, 他早脱离谢家了。】 【前几天看谢程煜脱离谢家, 挖谢家墙角还骂他狼心狗肺, 这会儿再看,谢程煜是不是预判了俞家的不要脸行为?】 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阚楹和谢惊昼也从负责案件调查的警察口中比网友早得知了其他消息。 捅伤俞烈的凶手的确是谢程煜,但他逃跑了,警方目前正在搜捕。 谢程煜捅俞烈的那把水果刀,证实为俞烈携带来的,也就是说俞烈可能想伤谢程煜,但被谢程煜反伤了。 阚楹:“……” 谢惊昼“……” 兔子111:【……】 当死党当到这个份上,也是挺让人唏嘘。 医院里都有监控设备,尤其他们打架的地方还在VIP区,为了保障病人需求,那里几乎全方位布了监控。 即使监控拍不到,当时也有医护人员在场能作证。 据说,他在听见吵闹声后就往那跑,路上碰见了阚楹。 医护人员到了现场后自然拉架阻止,刚拉了一半,突然见血。 下一秒,他就被谢程煜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谢程煜跑了。 很魔幻。 魔幻到兔子111都石化了。 不是! 剧情里的男主怎么就成了逃犯呢?! 兔子111郁闷地捂住脑袋,呜呜地哭出声。 它做好了剧情完全崩的准备,但真的没想到能崩得这么魔幻啊QAQ。 【宿主,你们——】它仰头找阚楹和谢惊昼,想寻求些许的安慰,刚一抬头,它就看见谢惊昼在桌下抓住了阚楹的手,十指相扣,揣进了口袋里。 -- 第182页 【……】 阚楹触及掌心里的湿意,心中一顿,偏头看向身旁的谢惊昼。 他眉头皱着,下颌紧绷,一副紧张到严阵以待的模样。 看见谢惊昼这样,阚楹罕见地有些后悔,二十几年里的头一次后悔。 她当时就不该停下来和谢程煜浪费时间说那番话,那么俞烈也不会冲上来打架。 至于他们后面打不打,和她就没关系了 但—— 阚楹垂下眼睫,掩住了眸底的冷意。 谢程煜说的那些话,让她很生气,哪怕他对不起的是真少爷而不是谢惊昼,她还是生气,要是在大雍,这样的人早被她流放到了苦寒之地。 协助调查的流程很快,说到底,这件事和阚楹关联不大,倒是谢父听到消息,匆匆忙忙打来电话,询问了一番。 从警局出来,根据日程安排,两个人应该分别回公司处理事务。 一路上,车后座过分静谧。 司机可能也觉得阚楹和谢惊昼间的气氛不对劲,也没再像从前一样开玩笑,而是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阚楹等了几分钟,谢惊昼不说话。 阚楹等了十几个分钟,谢惊昼还是不说话。 阚楹等了半个小时,从车窗都能看见苍世集团的LOGO了,谢惊昼依然不说话。 “……”阚楹有点不适应。 谢惊昼什么时候在她身边这么哑巴过?平时觉得他叭叭得没完没了很烦,这会儿哑巴了,依然很烦。 前座,司机小心翼翼地提醒,“苍世到了。” 阚楹又看了眼谢惊昼,嗯了一声,推门下车。 谁知,谢惊昼也随着她下了车,快步绕过车尾,来到她旁边站定,“我和你一起进去。” “哦。”阚楹先抬脚往公司走。 前台小姑娘看见阚楹和谢惊昼一同来了公司,眼睛刷地就亮了,笑得也特别灿烂,让人一看就心情很好。 “老板!姑爷!”前台小姑娘喊完人,又道,“老板,几分钟前刚有个快递送过来。” 阚楹还没说话,谢惊昼便走了上去,“蓝色箱子吗?” “对!” “那给我吧,我让人拿来的箱子。” 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谢惊昼抱了个满怀。 阚楹上下打量完,“什么东西?” “很有必要的东西。”谢惊昼一手抱箱子,一手按电梯,“到了办公室再给你看。” 叮的一声。 电梯门向两侧拉开,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往上跳,楼层也一层层往上攀升。 阚楹看着谢惊昼在电梯内壁映出的影子,不咸不淡道:“你刚才怎么了?” “刚才?” 谢惊昼反问完,倏地恍然,“车上的时候吗?” 阚楹点头。 谢惊昼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他脸上才扬起懒洋洋的笑,“我在自责。”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踏出电梯。 他声音响在电梯里,“明明早得到何知意也在那家医院的消息,也该知道谢程煜和俞烈很可能都在医院里,竟然还能让你一个人离开。” 过了几秒,谢惊昼轻叹了声,苦笑道:“其实,还有些怕,对不起。” 阚楹没说什么,冷着脸走出电梯。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只有秘书端上的茶水和点心。 刚一进办公室,谢惊昼便弯下腰,将怀里的蓝色箱子放到茶几上,一边拆封一边解释,“这是我让周峰买——” “谢惊昼。”阚楹打断他。 谢惊昼抬头,“嗯?” 话音还未落下,他眼前已然覆上人影。 下一秒,唇间染上冷薄清冽的苦橙味,偏偏又像是在春日下化开的皑皑白雪,清凉冰甜。 谢惊昼喉结微动,想也不想便伸手揽住身前的人,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比前几次要浓烈霸道许多,却不见血味。 仿佛突然涨潮的海水,起起伏伏,浪花翻滚,找不到着力点。 阚楹在事情快超出掌控时,当机立断地推开谢惊昼。 刚从亲吻中脱离出来,她眼底还漫着水光,故作平静道:“还怕吗?” 谢惊昼一怔。 长公主刚才是在安慰他吗?可真正该被安慰的人不该是他啊。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俯下身,厚脸皮道:“怕,怕死了。” 从前把受伤当做家常便饭,在战场上一向势不可挡的常胜将军,现在竟然能一点也不知羞地说怕死了。 阚楹无语地瞪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谢惊昼遗憾地亲了亲阚楹额头,不甘不愿地拖着调子应下,“行。” “你箱子里装的什么?” “一些小玩意儿。”谢惊昼终于记起来开了一半的箱子。 他从里面把让特助买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你先用我练练手,好用的话再看要不要留下。” 阚楹被他勾起了好奇,低头一看:“……” 口红型防狼棍,刺激喷雾,防卫电击器,催泪棒—— 零零散散,几十种。 谢惊昼挑了个电击器,检查了下参数后又单手把玩了几下觉得还挺顺手,才递给阚楹,“试试看?” “……”阚楹无语地接过来,“至于吗?” -- 第183页 谢惊昼不赞同地看着她,“你现在身边既没暗卫也没贴身侍卫,一旦再碰上几个脑子不清醒的神经病怎么办?” 行吧。 阚楹勉为其难地收下谢惊昼的一箱好意。 谢惊昼很积极地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直到此时,他紧绷的情绪才完全平复下来。 刚从警察那里听到消息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以后都时时刻刻地陪在阚楹身边,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他打散了。 先不说阚楹不是躲在别人羽翼下的性格,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际,单说时时刻刻待一起这件事—— 他是很乐意,但挺怕阚楹会早早不耐烦他。 谢惊昼想到这,又问:“等回去再挑几个保镖?” “嗯。”阚楹眼也不抬回道。 谢惊昼得到这个不走心的回答,单手支颐,歪头端详着阚楹。 刚才还很勉强的长公主,这会儿竟然很沉迷桌上的防具。 她嘴角轻轻翘起,眼眸也明亮又专注,让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真好。 他想。 第071章 当天晚上。 江市公安局在官方账号发布了通告, 内容称在打斗中捅伤俞烈的谢程煜已经主动自首,后续处理仍在继续。 网友们看完一片唏嘘。 真假少爷刚爆出来时,假少爷谢程煜可谓全方位碾压真少爷谢惊昼, 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 现下, 被嘲笑废物的真少爷成了商业新贵, 假少爷反而有可能会坐牢呢。 【谢程煜能主动自首也算个真男人了。】 【呃,说真男人那位你心里真男人的门槛可真低。】 【这个通报看起来,俞烈是想拿刀捅谢程煜吗?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不止,据说谢程煜在背后算计俞家了,俞烈就是个吃家里分红的二世祖,俞家一倒他什么都不是, 你们没看见前几天有多少个富二代在网上明里暗里地落井下石吗?再加上何知意住院的事情, 只能说上头了。】 【俞烈现在还没醒,俞家肯定不会放过谢程煜,这场戏有得演啊。】 网友们吃瓜热情不减,一个个等着看这部连续剧会怎么发展。 有的网友还能顺便磕一磕阚楹这位假少爷前未婚妻和谢惊昼这位真少爷的糖。 谁知,周四的晚上,阚楹工作室新发布的一条微博把他们炸了个措手不及。 阚楹工作室宣布, 阚楹依照合约录制完下一周的《完美同行》后, 将不再从事艺人工作,感谢大家一路陪伴。 长虹影视作为阚楹的签约公司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网友们:?!! 粉丝们:呜呜呜! 随着《完美同行》的热度持续上涨, 除了何知意和谢程煜,参与录制的几个嘉宾们都得到了很大的人气加持, 尤其阚楹, 那真是一骑绝尘的人气。 因此, 谁也没想到, 阚楹能在流量顶峰时突然宣布退圈! #阚楹退圈#的热搜一瞬间就爆了,紫红紫红的爆字。 大批涌入的人流量,导致官方服务器都久违地崩了。 【什么情况?!阚楹不准备当艺人了?】 【虽然阚楹没啥代表作,但没有代表作的艺人又不止她一个,她好歹漂亮啊!我爱看!】 【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上一期才刚磕上他俩的糖,为什么这么对我!】 【其实也不算突然吧,从苍世集团公布阚楹是CEO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 【艺人里当老板的也不少啊!阚楹我劝你别当另类。】 【有一说一,阚楹从前当艺人也是为了玩,现在跑去玩其他领域很正常。】 【说到其他领域,我看有人爆料阚楹投资了邬思华的一部电影,邬思华还特地去国外学习怎么拍摄科幻大片!一把子期待住了!】 【我还是想看阚楹出现在镜头前呜呜呜呜呜呜。】 【@《完美同行》你们为什么只有十期!能不能再拍个十期二十期!我觉得这四组嘉宾都很OK!】 《完美同行》节目组的导演看着网友们艾特他的消息,心里也郁闷。 他们就算再搞几期也没用,阚楹和谢惊昼肯定宁愿付违约金也不会答应继续录制。 要知道,这两个人连第十期都不想录制了。 还是阚楹的经纪人金碧云说,应该给粉丝们一个接受的过程,阚楹才答应用《完美同行》第十期当作和粉丝们的告别。 导演四十五角仰望夜空,吐出个烟圈,忧愁道:“也不知道第二季还能不能有现在的辉煌。” —— 与此同时,阚楹坐的车正在开往回别墅的路上。 华灯初上,灼亮的灯火沿着城市高楼向远处延伸。 晚高峰的中心路上,车水马龙,一面面车窗被霓虹灯牌映得朦朦胧胧。 车后座,依然很静谧。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视线里,阚楹坐在左侧划拉着平板,莹莹白光从屏幕里透出来,谢惊昼则歪靠着右侧椅背,眼皮轻阖,像是在小憩。 他心里奇怪。 和周一上午同样的静谧,为什么氛围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谐? 不同于司机的奇怪,趴在座位下的兔子111就是哭唧唧了,瘫趴得像个被晒化的兔饼。 呜呜呜。 剧情第二次崩了,这次主神肯定得被清算,它这个系统还能有活路? -- 第184页 想到这,兔子111小心翼翼地偷瞄阚楹和谢惊昼,很是想不通。 第一次崩就算了,两个宿主好歹算是高中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但第二次他们都被送到其他时空里成了不死不休的死对头,怎么还能谈上恋爱呢? 阚楹没心情关注兔子111,在登录个人账号转发了工作室的退圈声明后,便点开了邬思华发来的讯息。 这是一段短片,是邬思华在国外电影工厂学习后,重新制作的一段短片,也是阚楹当初对她提出的要求。 阚楹看完短片,眼底流露出些许的赞赏。 邬思华这次的拍摄比上次的那部《火星》进步许多,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在大荧幕上看见一部符合心意的合格科幻片了。 “楹楹。” 含糊的梦呓声响起。 阚楹从平板上挪开视线,偏头看向谢惊昼。 今天有个商业晚宴,两个人穿着都比较正式。 可能宴会上喝了酒的缘故也可能他这两天工作经常忙到下半夜的缘故,这会儿,竟然困得睡着了,颈前系的那条领带也松垮得不行,敞开了衣领。 谢惊昼叫完这声楹楹,薄唇就扯出抹笑。 阚楹看了几秒,面无表情收回目光,也不知道这家伙梦见了什么,睡个觉还能笑那么灿烂。 思忖片刻,阚楹点开兰姨的聊天框,敲了几句话发过去。 车子快到别墅时,谢惊昼先一步醒了。 他长眸眯着,懒懒倦倦,像是还没完全回神。 半晌,他才扭头,“我刚才——” 车子停在车库。 阚楹推了他一把,“先下车。” 从车库离开时,阚楹走在前面,谢惊昼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手插兜一手还拎着阚楹的包。 他目光始终落在阚楹身上,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梦中的画面。 刚上二楼,谢惊昼就听见兰姨在卧室里招呼的声音,嘴上喊着什么“慢点,别磕着。”“帘子收了吗?”“这里清理一下,快,抓紧时间。”等话。 “他们在干什么?” 阚楹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谢惊昼轻轻扬起眉梢。 虽然他看不见长公主的表情,但怎么觉得这不耐烦里有点儿羞恼的意味呢? 卧室门敞开着。 灯光从水晶吊灯里折射下来,在走廊墙壁的画框上拓下叠叠的光晕和交错的阴影。 两人来到门前,将屋内的场面收入眼底。 佣人们正在兰姨的指挥下,将属于他的那张床搬出来,而隔在两床间的帘子和拉帘轨道也早被撤了下来。 兰姨见到阚楹和谢惊昼,忙在柜子上摆正手里的花瓶,解释道:“出了些状况耽误了时间,楹楹你放心,再有三五分钟肯定能弄完。” 阚楹抿唇,脸色冷着,心里不太高兴。 居然让谢惊昼这家伙撞见了现场。 “殿下。”谢惊昼从后面拥住她,懒懒笑了声,“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他也不等阚楹回答是或者不是,自问自答道:“我很喜欢,谢谢殿下。” 殿下两个字的声调被他拖得很长很轻,仿佛情人间呢喃的情话。 阚楹力度不轻地拍他揽在身前的手,凉凉道:“在其他人眼前正经点儿。” “其他人?”谢惊昼就势握住阚楹的手,稍有用力将阚楹拉至门侧,避开了从屋子里投出来的几道视线,含笑问,“像这样?” 阚楹:“……” 你可真是个人才。 下一秒,佣人们将床搬出来。 谢惊昼下颌抵在阚楹耳边,口吻很骄傲,“它可能也没想到我们解绑后,被踹出卧室的不是我而是它。” 阚楹斜睨他,不咸不淡地问:“你想去陪它。” “不想。”谢惊昼亲了亲她耳垂,“让我在卧室里打地铺我也不可能去陪它,明天就让人把它烧了。” 第072章 卧室里的改造活动很快结束, 兰姨离开前不仅帮忙将门严严实实地关紧了,还保证说绝不让别人来打扰。 阚楹对上兰姨欣慰的眼神,已经懒得解释了。 当然, 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让兰姨把床搬走的人确实是她。 自从她和谢惊昼的关系水到渠成后, 晚上就睡在了一张床上, 另一张床继续摆着也没用。 阚楹见兰姨和佣人们都离开了,便想换件衣服去洗漱,结果谢惊昼还像个树袋熊似的在后面抱着她不撒手。 阚楹无奈,“你——” “再抱抱。”谢惊昼在晚宴上喝了几杯香槟,出声时,喷洒着浅淡的酒香, “累吗?那我在沙发上抱你。” 话音刚落, 阚楹重心倏地失衡,整个人被他抱着往后倒向沙发。 随即,她重重地坐进了他怀里,背脊也撞在他胸膛上。 阚楹想起身。 “我刚才做了个梦。”谢惊昼突然说起来。 阚楹想到他在下车前说的话,停下动作,“梦见什么了?” 谢惊昼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阚楹的指尖, “梦见我们俩高中就认识了, 我翻院墙躲老谢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你。” 阚楹眼前闪过那个四目相对的画面, 脸上不动声色,“后来呢?” “后来?”谢惊昼喉咙里漫出笑, “后来我们俩就从高中打到大学, 大学打到谈判桌, 再从谈判桌打到——” -- 第185页 阚楹回头, 侧脸不经意蹭过他的下巴。 “继续。” “你先答应别搞睡书房那套。” “……”阚楹眯眼看他,直觉这家伙要说什么欠揍的话,不,准确说是浑话。 谢惊昼亲了下阚楹的唇角,果不其然道:“我们从谈判桌打到家里,再从家里打到床上。” 他一边说一边抱紧阚楹,坚决不给阚楹推开他的机会。 两个人眼神对峙了几个来回,阚楹冷不丁扯住他的领带,连领带和人一起拽到身前。 唇齿相贴,亲了上去。 谢惊昼攥紧阚楹的手腕,将人困在他和沙发间,有了反客为主的攻势。 两个人谁也不退让,像是深海冰层上的皑皑雪山和下落的烈烈焰火,碰撞,争夺,融合。 酒气和薄荷交织地流淌在空气中。 细细的肩带滑落,勾在修长的手指间。 阚楹再一次尝到了被她咬破的那点儿血味。 谢惊昼猝不及防地停下。 他额头沁着汗,胸膛起伏不定,仿佛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殿下,你是想我死。” 阚楹蹙眉,“你胡说什么?” 谢惊昼喉结轻滚,又气又笑,“我看你是真不疼了?” “……” 是了,她月信还没结束。 “那你——”阚楹顿住,忽然问不下去了。 谢惊昼利落起身,“我马上回来。” 他走了没两步,又折回沙发前,“我忘了,有件事要入乡随俗。” 阚楹抬手搭着额头,掩住脸上的热意,“什么事?” 谢惊昼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我爱你。” 说完这句,他才匆匆去了浴室。 阚楹放下手,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抿唇,“肉麻死了。” 谢惊昼这人说的话真的不能全信, 这是阚楹等了好一会儿后得出的结论,说好的马上回来,这都多久了,他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关键这个浴室的隔音效果有这么差吗? 她为什么能听见? 阚楹忍无可忍,随意披上一件外套就出了卧室,再待下去,她真要敲门骂人了。 刚出门,阚楹就看见摊在走廊的兔子111。 她走过去,用脚尖拨弄了几下兔尾巴,“解释吧。” 【……】 【也、也没什么隐瞒,就——】兔子111怯而快地说,【你们俩本来也是这个世界的人,谢惊昼应该高一那年被谢家认回……】 几分钟不到,阚楹从兔子111嘴里听到了剧情外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世界都有一位主神,他们有一早定下的主角,这个世界的主角毫无疑问是谢程煜和何知意。 根据主神的想法,阚楹会疯狂爱上谢程煜,不停针对何知意,而高一时被认回的谢惊昼会在学校里被发奋图强的谢程煜吊打,嫉妒下出手算计,误入歧途。 结果,事情出现了偏差。 阚楹不仅不喜欢谢程煜,还老早和谢家解除了婚约。 谢惊昼严重偏科,虽然总分上被谢程煜吊打了,但在学校里一呼百应,高三还被保送了。 他从高中到公司,光顾着和阚楹“打架”,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谢程煜。 于是,剧情崩了。 唯一的差别就是谢程煜没坐牢。 阚楹:…… “那原身和真少爷……” 【他们身上有部分特质和你们相像,但被放大了。】兔子111说着说着,还感叹了起来,【要不是你们在异世界出的风头太大,也不会回来。】 一个本该亡国的公主成了临朝听政的长公主。 一个出身边城的流民成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兔子111叹气。 有些人不管什么困难开局他们都能成功。 阚楹忆及谢惊昼说的那些打来打去,唇角翘了下。 刚一抬眸,她惊讶地发现窗外竟然飘起了雪。 江市作为南方城市,很少下雪,即使下也就是前几天那样下一场雨夹雪,像今晚这样能看见雪花纷纷扬扬的场景很罕见。 阚楹在窗前看了几分钟,抬脚往楼下走,直到快走进院子里才停下。 夜色笼垂,雪花打着旋儿往下落,有的落在树上,有的落在花房上,整个庭院都被装饰得一片银白。 阚楹站在外间的连廊下,不自觉伸出手,接了片雪花。 一眨眼,雪花在掌心化开,留下浅浅的水痕。 身后响起脚步声,阚楹也没回头,“下雪了。” “嗯。”谢惊昼走到阚楹身边,一起看了几分钟的雪,“其实,还有一件事也要入乡随俗。” 阚楹垂眸,握了下掌心里的水痕。 即使心有猜测,还是问他,“什么事?” 她看着谢惊昼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抬起的手竟拿着一个小盒子。 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 谢惊昼眸底噙着笑,“当时在夜市第一次见你,我就应该厚着脸皮问一句,长公主,我能有个当驸马的机会吗?” 前几个晚上,他就一直在张罗求婚的地点布置,可就在刚刚,望着雪景前的阚楹,他突然想求婚了。 谢惊昼敛了笑,认真道:“我现在还有机会当殿下的驸马吗?” 煌煌灯火和漫天雪花映在他的眼眸里,连风都显得温柔起来。 -- 第186页 阚楹伸出手,嘴上却道:“看你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