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要做皇帝》 第1页 [古装迷情] 《公主她要做皇帝》作者: 薛定谔家里的猫【完结】 简介: 慕长歌有着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的出身,父亲是皇帝母亲是元后胞兄是太子,就连宫城里扫地的小太监都知道,三公主是陛下皇后太子的掌中宝心肝肉,是整个宫里最受宠的孩子。 可皇兄因病去世之后,她的父皇母后对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却是:“长歌,你若是个男子该多好。” 她若是个男子,母后就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去世;她若是个男子,父皇就不会说她生错了女儿身,再是聪明伶俐也不能为他分忧。 还不到及笄之礼,父皇就给了她最尊贵的公主封号,给了她最富庶的地方做封地,给了她一等亲王的俸禄,还要给她一个芝兰玉树惊才绝艳的驸马。 可金玉良缘尊贵一生她不想要了,她想要权力,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想坐在这个王朝最高的位置上,称孤道寡,享受手握权力带来的美妙滋味。 本文女主是古代人,不要用现代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她,女主心里权力最重要,为了权力会放弃爱情,接受不了的不要进来。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长歌┃配角:很多┃其它:架空历史 一句话简介:公主爱权力 立意:女人也有争夺权力的野心 第1章 天空碧空如洗,远处的山林是深浅不一层层叠叠的绿色,只要看上一眼,便让人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慕长歌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探头往外BBZL瞧着,现在刚刚入夏,就连宫里那些人工圈养的花草都开了不少,让人爱不释手看了又看,西苑这边未经人工雕琢的自然风光,就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这大好的风光,让慕长歌本来沉闷的心情有了一丝兴致,她把掀开帘子的手用力了一些,头朝着外面伸出一点,喊道:“停车。” 跟在马车一侧的太监双喜见慕长歌把头伸出了外面,赶紧一叠声喊道:“公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赶紧回去,小的这就让人停车。” 慕长歌听他这样说,干脆把胳膊横在了窗子上,头往外探出来的更多了:“双喜,你怕什么,我只伸出来半个头,身子都还在车里呢。先让马车停下来,我要去下去玩。” 双喜赶紧吩咐前面的车夫,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等车完全替停下了,双喜亲自打开车帘,“公主,您慢这些,这里地面不平整,您可要踩稳当了。” 慕长歌扶了双喜的胳膊,却没踩着小太监的背下马车,而是直接从车辕跳了下来,她这一举动吓得双喜手一紧,下意识就要抓住慕长歌的胳膊。 只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慕长歌就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一切其实也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待到慕长歌落了地,她便笑着说道:“双喜,你陪我去采野花,我答应了母后,回去的时候要给她带回西苑刚开的野花呢。” 双喜拍拍自己的心口,头上已然冒出了冷汗:“公主,您刚才可吓死我了,这么高的车辕子,您就敢从上面往下跳,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扭到了脚怎么办?往常您就是破了一点皮,陛下和娘娘都要心疼半天的。要是真的摔到了,陛下和娘娘怕是得心疼的掉眼泪。” 双喜的话让慕长歌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扭过头,眨了眨眼睛:“双喜,我把赵嬷嬷和首琴她们都打发走了,就是不想听她们管这个管那个的,怎么今天你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慕长歌提了提自己的裙子,抿着嘴唇,笑容有些淡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见公主这样说,双喜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喜庆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公主,咱们还是先过去吧,您就是要给娘娘摘这些花,也得回宫的时候再摘啊,这会儿摘了,等回宫的时候不就蔫了吗。” 慕长歌的头轻轻摆了摆:“才不呢,这里的野花可比宫里的那些花看着精神多了,我要摘上好多,回去让首琴给我编一个大花环戴上。” 双喜见劝不动公主,转而说道:“公主,这样的小事还是交给宫娥们来办吧,您在这里等着就好。” “才不要呢,”慕长歌已经跑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说道:“我要自己摘,自己摘的花编成花环才最好看呢。” 见公主跑了出去,双喜朝着后面的宫娥內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跟上BBZL,随后自己也跟在慕长歌身后,小跑着跟上。 西苑是专门供皇家围猎的园林,有山有水,慕长歌这会儿在的地方是小山前的一片平坦之地,因为到了夏日的缘故,地上的野草已经长的不矮了,草丛中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花朵虽小,颜色虽淡,却生机勃勃十分惹人喜爱。 慕长歌提了提裙子,连公主的礼仪形象都不顾了,直接就半蹲着身子,弯着腰在草丛里找起野花来。 双喜带着一圈太监宫娥跟在慕长歌身后,见她玩的开心,朝着身后吩咐道:“去拿个篮子来。” 慕长歌手里已经有了不少野花了,她吩咐道:“你们只管拿个篮子来就好了,不要帮我的忙,知道了吗?” 一个小太监拿了个编织精美的小竹篮来,双喜接了过来,慕长歌手里已经一大把野花了,她嘴角含着笑,双眼明亮的把手里的野花放在了篮子里。 -- 第2页 “这花儿长得这样精神,比宫里的那些花好看多了。” 双喜就笑着接话道:“宫里的花朵儿可都是各地进贡来的名贵品种,各个都是国色天香价值连城的,公主您怎么偏偏喜欢这外面的野花?您要是喜欢,我这就让底下的小太监们去采,公主您要多少有多少。” 慕长歌提着精致的竹篮打量了一番,用手指拨弄着花篮里的野花,声音清脆地说道:“宫里的花儿是好看,可娇弱的很,风大了不行,太阳太晒了不行,水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得精心伺候着,还得按照人的心意长。这里的野花虽然小了些,却生机勃勃的,有块地就能活,想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想开什么花就开什么花,谁的心意也不用管,不比宫里的那些花自在多了。” 慕长歌的一番话,让双喜脸上的笑更大了,因为他被自家公主反而话给逗乐了。 “公主,您光看到了外面的花开的好,却不知道这花要受多少苦楚,一阵大风吹来,这开的正艳的花儿就给吹折了,要是碰上冰雹霜寒,那就更要命了。宫里的花儿有人照料着,浇水施肥就不用说了,太阳大了给遮阴,天气冷了给穿衣,活的可比这外面的野花舒坦多了。” 慕长歌听着双喜的话,好像被他给说服了:“你说的倒也对,宫里的花儿是比外面的野花活的舒坦。”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远处好像有什么声响,慕长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了远处的山脚处,见那里有不少人骑着马在你追我赶,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双喜见公主看向那边的方向,赶紧上前几步挡在了她的身前,同时说道:“公主,那边好像来了不少人,您还是上车去吧,要不然冲撞到了您,可就麻烦了。” 慕长歌点点头,在一群內监宫娥的簇拥下,朝着马车走去,还没走上两步,便听得破空之声,一支利箭射向了慕长歌不远处。 那箭矢射中的地方离着慕长BBZL歌并不算很远,簇拥着的宫娥內监都被吓了一大跳,就连双喜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脱口喊道:“保护公主。” 除了宫娥內监,慕长歌身边还跟着不少侍卫,见有箭矢射来,不用人吩咐,那些侍卫就团团围了上来,把慕长歌围在中间,手里的兵器已然握在手里。 刚才发生的一切慕长歌也吓了一跳,不过她立即就镇静下来,这里是西苑,父皇正带着朝臣们在这里设宴围猎,一般人等根本就进不来,那边过来的骏马,隐约可见其上的人影穿着大越的服饰。 “你们不必紧张,父皇带着人在西苑围猎,普通人根本就进不来,刚才的箭矢可能是射偏了方向,不是冲着我来的。” 她说话间,那些骏马就飞驰而来,那些人离得渐渐近了了,在外面的侍卫也就看清楚了马上人的面容,手里的兵器纷纷都放回了刀鞘,垂首行礼。 慕长歌分开人群,探出脑袋来望着骑马过来的众人,等看清楚来人,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兴奋起来:“三哥四哥,你们这是在围猎吗?” 骑马过来的人,领头的赫然便是三皇子临清王慕慎思与四皇子东阳王慕慎言。 两人都穿着窄袖的骑服,手里拿着弓箭,身后背着箭筒,一看就知道在做些什么。 除了他们两个,跟着的那些人一多半也穿着大越的服装,剩下的一小半头发编成无数的小辫子,头上戴着羽毛做成的装饰品,衣物首饰跟大越毫不相同,明显不是本朝人。 慕长歌只打量了一眼,就猜出了那些异域人的身份。 父皇这次来西苑围猎,就是为了招待西胡来客,这些异域打扮的人,恐怕就是西胡人了。 见慕长歌满脸欢喜的跟自己打招呼,慕慎思本来阴沉着的脸色变得好了一些:“长歌,你不是在行宫吗,怎么来了这里?” 慕长歌手里还提着那个花篮,她朝着慕慎思举了举手里的花篮,说道:“我答应要给母后采一些西苑的野花,所以就出来了。” 慕慎言刚才的脸色也算不上很好,只是这会儿已经恢复如常:“长歌,我们正在这边围猎,你还是回去吧,弓箭无眼,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慕长歌正待答应,却听得一个人说道:“弓箭无眼,猎手却有眼睛,我怎么会伤到大越的公主呢。” 说话的是一个小麦肤色,浓眉大眼,长相粗犷,穿着西胡服侍的年轻男子,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人围起来的慕长歌,脸带笑容:“你就是三公主慕长歌吗?果然是个美丽的公主。” 他的语气十分轻佻,目光十分放肆,不光三皇子四皇子变了脸色,就连在场的其他大越人都变了脸色。 此时跟在三皇子四皇子身边的,都是大越年轻的世家子弟,本朝公主被西胡人这样无礼地对待,他们自然会有怒气了。 而西胡人的脸色,这会儿却隐隐有着兴奋BBZL,甚至有人开始吹起了口哨。 第2章 大越和西胡从来就不是什么友好邻邦,两国二十多年前还爆发过一场战争,双方谁都没有占到大便宜,因为都支撑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停战的。 自此之后,两国虽然没有再爆发大的战争,可是小股战斗却没有间断,一直在你来我往地在斗争着。 这次西胡王派自己的大儿子来,说是为了两国的利益来请求停战结盟,可西胡根本就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越又没有把西胡打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西胡怎么会主动来和汉人的王朝结盟呢。 -- 第3页 西胡苦寒多草原荒漠,根本就无法耕种,西胡人只能以放牧为生,逐水草而居,完完全全的靠天吃饭。 他们对物产丰富气候温暖的大越朝只有垂涎的份,除非大越朝兵强马壮把他们给打怕了,否则大越朝就是一块肥肉,西胡王是要想方设法把这块肥肉给吃到嘴里的。 这次西胡的大王子阿勒同表面上是来请求结盟的,可到底是不是真心来结盟的,谁知道呢。 阿勒同像是没看到其他人的脸色,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弓箭,微微往前弯着身子,打量那个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女孩。 她头上用绢带扎着两个双平髻,刚才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又明又亮,肤色白皙如同白玉,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很,和草原上的女孩一点也不一样。 在草原上,即使是王的女儿自己的妹妹,也会经历风吹日晒也要在草原上摸爬滚打,根本就养不出这么娇弱细腻的女孩子来。 阿勒同勒着手里的缰绳,慢慢站直了身体,三公主慕长歌,大越皇帝的掌上明珠,就连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臣,都听说了帝后对三公主的宠爱。 他这样的态度,三皇子慕慎思四皇子慕慎言自然不可能忍,只是还不等他们开口,慕长歌就说话了。 阿勒同骑在马上,慕长歌却站在地上,双方便这样一上一下一高一矮地对视一眼,慕长歌歪了歪头,冲着阿勒同笑了一笑。 “弓箭无眼,猎手却有眼睛,这话说的的确不错,”慕长歌脆生生地问道:“那你那支箭射中猎物了吗?” 阿勒同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慕长歌也点点头:“那就好,我听说西胡人都是长在马背上的神箭手,这样看来果然如此,原来书上写的都是真的。” 阿勒同见她的语气之中对自己的骑射功夫有些赞叹之情,不由得就问道:“公主殿下,不知道书上写了什么?” 慕长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高声喊道:“书上写了‘善骑射,无点墨,不知祖宗来处。’” 两边离得距离虽然算不上很远,可一般说话的声音还是听不清楚的,想让她对面的阿勒同听到她说的什么,慕长歌就得拔高声音,用比平常说话高得多的音量说话。 慕长歌的话,不止阿勒同听到了,她身边的西胡人也都听BBZL到了,三皇子四皇子和他们身边的大越子弟,当然也都听到了。 三皇子四皇子差点笑了出来,只是他们的身份教养还是让他们两个把到了嘴角的笑给压了下去,两人脸上的表情倒是一时好看了许多。 至于其他的大越世家子们,脸上也都是一副憋着笑的表情,大越这边的气氛一时甚至有些欢快。 毕竟任谁看到自己和自己国家不和的使者吃扁,心里都是高兴的。 和这边的气氛不同,阿勒同那边倒是有好几个人目光不善地朝着慕长歌看了过来,他们个个都身材魁梧,加上常年在草原上放牧打猎,面容之中还带着一股凶悍之气,此时面色不善地盯着慕长歌,还真的让慕长歌感到一股压力。 慕长歌却没胆怯,反而挺直了脊背,看向阿勒同,带着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 她是大越的公主,这个时候若是露怯了,丢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还是大越的脸面。 大越这边的人高兴了,西胡的人却都怒气冲冲,好像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 三皇子慕慎思,自然也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他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围在慕长歌身前的侍卫面前,接着扭转马头,面朝着阿勒同,挡在了自己妹妹面前。 慕慎思勒紧了缰绳,对着阿勒同说道:“大王子,我们胜负已分,该回去了。慎言,你送大皇子回去,我把长歌送回去。” 慕慎言骑在马上,朝着慕慎思躬了躬身,说道:“好,我这就送大王子回去。三哥,你把长歌送回去后,就赶紧过来吧,父皇还等着呢。” 若是往常时候,不管慕慎思说什么,慕慎言都要反驳上两句唱个反调的,可这回不同寻常,西胡人还在旁边虎视眈眈,慕慎言当然要跟慕慎思一条心了。 慕慎言接着就朝着阿勒同点了下头:“大皇子,父皇和西胡的使臣还等着我们呢,既然胜负已分,我们还是回去吧。” 慕慎言和他说话的时候,阿勒同却跟没听到似的,一直盯着慕慎思身后看,好像要透过他,看向他身后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孩。 等慕慎言说完,阿勒同才扭头看向他,点头道:“好。” 他说完却没有调转马头朝着来路返回,反而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慕慎思的方向冲了过去。 阿勒同身下的骏马是他得了秋猎第一时,西胡王奖励给他的宝马,据说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虽然阿勒同没有真的验证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这匹马儿却是一匹真正的骏马,跑起来的速度一般马匹根本就追不上。加上他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刚会走的时候就开始在马背上了,骑术自然是一顶一的。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勒同已经冲到了慕慎思身前,他这个举动,立时让这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先前围在慕长歌身边的侍卫,这会儿都面色紧绷着,手掌也都BBZL放到了兵器上,只要阿勒同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 第4页 至于阿勒同的族人,也都骑着马聚集在了一起,大越子弟也都聚到了慕慎言身边,双方人马互相对峙着,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似的。 慕慎思脸色也微微变了,西胡和大越本来就不和,这次西胡使者来朝,打的什么主意双方都心知肚明,两个国家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其实内里都想把对方吞掉,吞的一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阿勒同若是在这里有了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只要不是太出格,那就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因为他代表的是西胡,若是真的对他怎么样了,那就表示大越彻底和西胡撕破脸皮了,新的大规模战争就要开始了。 同样的,若是阿勒同在这里吃了什么小亏,即使闹到了大越的皇帝那里,皇帝也不会狠狠惩罚始作俑者的,只会斥责一番再不痛不痒的发落一下,背地里说不定还会夸奖始作俑者一番呢。 吃了小亏的阿勒同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不会真的动手找回场子的。 慕长歌站在那里,看着阿勒同如同一阵风一样骑着马飞驰到了三哥的面前,握着篮子的手也紧了紧,她不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阿勒同都把大越的脸面踩到地上了,作为大越的公主,她当然要反击了。 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的。 她虽然年纪不算大,又是个公主,平日里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朝政,可大越和西胡之间的关系,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两个国家就如同相邻领地的两个狮群,互相对对方都是虎视眈眈的,恨不得把对方连皮带骨的吞吃到腹中,基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的。 两个国家到底会不会打起来,从来就不会因为两个国家王的儿女们的交恶,而是双方的利益互搏。 就是她在这里对着阿勒同破口大骂,只要两个国家没有交战的心,那就不会打起来。 同样的,只要两个国家的利益交缠到了战争的地步,即使她对阿勒同笑脸相迎,大越将阿勒同当成座上宾盛情招待,两国之间的战争还是会爆发的。 她和阿勒同,都不是能左右大越和西胡两国关系的人物。 甚至就连父皇和西胡王都不能完全决定,两国的战争是打,还是不打。 两方人马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是紧张,可谁都没有大的动作,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若是自己先动手,最后到底还能不能控制住局势。 就连阿勒同,到了慕慎思面前,都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大动作了。 他的目光绕过了自己面前的慕慎思,看向了慕慎思身后的慕长歌。 西胡王很是推崇汉家文化,不仅自己学汉话写汉字读汉书,连带着他的儿子们,从小也学习汉人的语言和文字。 慕长歌刚才说的话,他不仅听懂了,更是听明白了那个BBZL小公主话里的意思,她在骂人,骂自己,也在骂所有的西胡人,骂他们都是无脑的莽夫,骂他们是一群蛮人,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根基在哪里。 第3章 听到这样的话,阿勒同自然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拿手里的鞭子狠狠教训一下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可这个想法也只是在阿勒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瞬,就立即被他给压下去了,这里是大越,他是西胡的使者,代表西胡的脸面。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也只是逞一时之气,当时是出气了,可后面呢? 大越的皇帝不会饶了他,同样在使团的左贤王怕是会狠狠训斥他一番,等回到草原上以后,父汗也不会轻饶了他的,甚至会对他失望。 一国使者,竟然因为一个小女孩的三言两语就勃然大怒,不顾身份地位职责使命,就做下了授人把柄的事情。 这么容易被激怒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坐在高位上。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几句话就动气不顾大局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跟兄弟们竞争汗王的位置。 可要是让阿勒同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他又做不到,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他什么都不做,那也不行,不用回去等父汗表示不满,使团里的人就会对他这个大王子失望的。 作为大王子,下一任汗王的有力竞争者,被人骂到脸上了都无动于衷,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血性,不说做汗王合不合格了,就连做王子都不合格的。 一个十多岁的公主都知道明白自己的位置,在自己受到有意无意的针对之后反击,他一个成年人却什么都不错,不仅不能服众,还会让人看不起的。 所以那个三公主说出那样的话后,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也不可以做的太过分,这中间的“度”要他怎么来把握。 阿勒同骑在马上,看向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因为离得近了,他看的更清楚了。 这个大越朝的三公主,一看就知道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她露出来的肌肤细腻白皙如同最上等的美玉,不见一点风霜的痕迹。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衫,微风吹动着她的裙衫,上面的刺绣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随着裙衫的飘动若隐若现。 在草原上,根本看不到肌肤这么白皙细腻的姑娘,草原上的生活清苦,就连最尊贵的公主,也得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经受风吹雨打。 草原上也看不到这么好的衣裙,就连自己的母亲,汗王的王后,也不会有绣着这样精美花纹的衣裙。 -- 第5页 草原上的人都忙着生活,即使有上好的丝绸,也只是做成样式简单的衣裙,根本就不会有技艺这么高超的刺绣师傅在衣裙上刺绣的。 只有富庶丰饶的大越朝,才能养出这样娇贵的女孩。 阿勒同忽然笑了,他定定看着慕长歌,说道:“公主殿下,真正的骑射高手,只有在广袤的草原才能养出来,BBZL说不定到时候公主你有机会去看看真正的草原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们西胡的女孩,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骑着比人还高的骏马在草原上奔跑了,大越的公主娇生惯养,怕是连马都上不去吧。” 他说完这话,就如同一阵风一样绕过了慕慎思,策马跑到慕长歌身前,矮下身子,一把抓住了慕长歌的胳膊,如同提起一件东西一样把她提到了马上,横放在了自己身前的马背上。 这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所有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连站在慕长歌身前的慕慎思都没有反应过来,至于站立在慕长歌身边的侍卫,刚想做些什么,阿勒同已经调转马头离开了。 三皇子慕慎思根本就没想到,阿勒同会这样大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掳走了长歌。 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立即喊道:“阿勒同,你在做什么,快把长歌放下,若是长歌有些什么,父皇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骑马追赶阿勒同,他身后的那些侍卫也都反应过来,跟在三皇子身后朝着阿勒同的方向跑去。 至于慕长歌身边的太监宫娥,已经被这一出给吓傻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西胡的使者会这么胆大妄为,在这么多人面前抢了公主就走。 双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向沉稳的他吓得脸色变得煞白,语调都变了:“公主!公主,快追啊!” 一边说一边跟在三皇子和那些侍卫的身后,一起朝着阿勒同的方向跑去。 那些太监宫娥见双喜开始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跟着跑了出去。 公主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些什么事,三皇子皇子可能只会被斥责惩罚一番,他们的性命却一定保不住了。 阿勒同在草原上长大,骑术根本就不是慕慎思能比的,更不是靠两条腿的人能追的上的,双方之间的距离眨眼间就拉开了。 四皇子慕慎言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顾不得什么了,要是长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父皇肯定会对自己不满的。 虽然父皇的惩罚不至于让自己伤筋动骨,但肯定也会重重责罚一番,日后这件事就回事一根刺,扎在父皇的身上,说不定在什么关键时刻,就让父皇对自己失望了。 慕慎言一边喊一边驱马上前阻挡阿勒同:“阿勒同,这个玩笑太过分了,若是长歌真的出了什么事,两国之间因为这个交恶,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慕慎言骑马上前阻挡阿勒同,他身后的大越世家子们也跟在他身后阻拦阿勒同,见他们都动了,西胡人也不甘示弱,骑马上前,挡在了大越人面前。 有个长得高大的西胡人立即喊道:“大王子只是和小公主开个玩笑,你们何必这样紧张。” 他的话音落下,就又有一个西胡人用生硬的汉话喊道:“大王子一向有分寸,小BBZL公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在草原上,大王子是最勇敢的勇士,能坐在他的马背上,是所有姑娘做梦都会笑醒的事。” 这个西胡人的话,顿时让所有的西胡人都爆发出响亮的笑声来。 大越这边的人,则都是满腔怒火,阿勒同的举动在前,西胡人言语挑衅在后,他们即使平日里再被教导着涵养要好,这会儿也忍不住了。 双方的气氛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有人甚至已经把弓箭对准了对方的人了,双方的人和马都纠缠到了一块,虽然还没有大打出手,但是下黑手却是免不了的。 阿勒同把慕长歌拉到了自己马上,将她整个横在马上,慕长歌的身子趴在了马背上,头和脚悬在外面胡乱摇晃着,根本就无处着力。 慕长歌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头重脚轻不说,颠簸中她的头晕得很,很想吐,两只手也胡乱挥舞着,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她活了十三年,从来都是受尽宠爱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慕长歌的眼泪根本就不受控制,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阿勒同此时却心情大好,他一手按住慕长歌的脊背不让她掉下去,一手扯着缰绳变换方向,绕开慕慎言的阻拦,同时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加快速度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等到把所有的大越人都甩开了,阿勒同低下头见慕长歌还在挣扎,笑的更加大声了。 刚才还口舌伶俐的小公主,这会儿却毫无尊严的趴在他的马背上,就如同一个待宰的猎物一般,身家性命都握在他的手中。 虽然碍于她的身份地位,自己不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可见这个小公主这会儿胡乱挥舞着的四肢,还是让他的心情舒畅的很,也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尊贵的大越公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我现在骑着马根本就没办法管你,要是你掉了下去,摔个半死,那你可不要怪我。你的父皇可是一国之主,他难道还会为了一个残废的公主,就狠狠惩罚我,跟西胡翻脸,跟我们西胡开战吗?” -- 第6页 他这话说完,慕长歌的挣扎就渐渐小了一些,阿勒同继续大笑着说道:“你不是说我们西湖人胸无点墨吗,即使我胸无点墨,也可以抢走你骑马飞奔在这个西苑绕上一圈。那些胸有点墨的大越才俊,还不是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你带走。” 这个大越朝最尊贵的公主,正在他的马上无力地挣扎,跟那些被他劫掠的小部族姑娘又有什么不同,她现在的命运,还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阿勒同心里顿时生出了无限豪情,既然大越朝的公主都能任凭自己摆布,那说不定有一天,整个富庶的汉人江山,也能尽握在自己手中呢。 就在阿勒同哈哈大笑的时候,他感觉到慕长歌的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腿,这倒是没什么不对的,一个十几岁的BBZL从来没骑过马的女孩,被像是货物一样搭在马背上,除了抱住能抓到的东西,还能做什么。 这样想的阿勒同再次大笑,接着就感觉到那个小公主的头靠在了自己大腿上,一只手还抓住了自己的腰带。 第4章 小公主的眼睛还湿润着,却目光灼灼的,如同一团燃烧的正烈的火焰,哪里有自己以为的害怕狼狈,只有一股狠绝之情。 不管哪个男人,被人用匕首抵住那个地方,心里都会狠狠颤一颤的。 阿勒同脸上的笑凝固住了,嘴角甚至都来不及合上,他看着那个小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的缰绳扯得更紧了。 这匹马还在跑着,慕长歌依旧被颠的头晕脑胀很是想吐,可她还是牢牢抓住了自己手里的匕首,抵在那个西胡大王子的身下。 见阿勒同看向自己,慕长歌握着匕首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同时抿紧嘴唇眯了眯眼睛。 见他不说话,慕长歌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尽管慕长歌的脸庞还有些稚嫩,甚至嘴唇还有些颤抖,可她的手却很稳很稳,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想到的生路。 她心里知道,阿勒同把她拉到了马上,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要戏弄她一番,等戏弄够了,就会把她放下,到那个时候她就安全了。 她是安全了,可阿勒同必定要狠狠嘲笑她和两个皇兄一番,这嘲笑不仅是对她的嘲笑,同时也是对大越的嘲笑。 她是大越的公主,她不能让自己的国家被人嘲笑。 从阿勒同用那样的目光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和阿勒同之间就必定有一个人要落下风,大越和西胡之间,也一定要有一个国家要丢脸。 教导太子哥哥的太傅曾经说过“遇事不惊处事不乱”,越是慌张越不可能想出对策,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脱身的办法。 挣扎之间,慕长歌想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她心中很快有了对策。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侧起了身子,一只手还在挥舞着,一只手却摸到了腰侧,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 父皇来西苑是为了招待西胡的使者,按照惯例,来了西苑是一定要骑马打猎的,今天父皇就带着大越的子弟和西胡使者一起围猎,既是宴请,也是比试。 因为父皇母后太过疼她,根本就不让她学骑马,慕长歌觉得无聊,才带着人出来玩的。 出门的时候,慕长歌换上了自己的骑服,还揣上了父皇赐给她的名匕,羊角。 羊角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兵器,据说是用天外飞石做成的,很是锋利。 马儿渐渐停了下来,慕长歌手上又用力了一分,她露出个无可指摘的礼貌笑容,对着阿勒同说道:“大王子,这把匕首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若是我的手抖了一下,大王子你必定血流如注。” 看着阿勒同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慕长歌继续笑着说道:“当然你可以BBZL把我从马上给扔下去,可到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手快,谁也不知道。” “尊敬的阿勒同王子,你的父汗可是一国之主,难道他会为了一个残废的儿子,就同我大越国开战吗?” 慕长歌一字一句,把阿勒同刚才说过的话,又如数送还了回去。 阿勒同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制住了自己。 夏日的衣衫轻薄,小公主手里的匕首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兵器,即使不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必定也是锋利的很。 他根本就不敢赌,要是小公主真的下手伤到了自己,就像她刚才说的,难道自己的父汗还会为了一个残废的儿子,真的同大越交战吗? 即使两国真的交战,那自己的伤也只是个借口,就算真的有人会为了自己伤心,那也只是一时的,过不了多久,自己身边的人就会寻找新的出路。 父汗会觉得自己给他丢脸,一个残疾的儿子根本就不会再值得他有任何的关心,自己就会像是个没用的物品一样,被扔到一边。 母亲和她身后站着的乌桓部,也会把目光投到自己的弟弟身上,要知道,母亲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现在她和乌桓部站在自己这边,只是因为自己年长又勇猛,有更大的可能继承汗王的位子。 要是自己真的残疾了,那就彻底失去竞争汗王位置的资格,母亲和乌桓部,会彻底的放弃自己。 至于身边的亲信,树倒猢狲散,也会弃自己而去的。 -- 第7页 就算这个小公主手里的匕首只是让自己受些皮外伤,可伤在那个地方也是很丢人的,这会是他一辈子的污点,对他的名声很是不好。 慕长歌见阿勒同脸色变幻,盯着自己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却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自己只是个公主,若是真的残疾,父皇母后怕是会更疼宠自己。 阿勒同却是个王子,若是残疾了,也就失去了争夺王位的资格,那他在他的父汗母后眼里,就没有什么价值的。 为了这样一点小小的争端,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阿勒同王子,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是西胡的使者,我虽然是个未成年的女子,也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大越和西胡算得上友好邻邦,我是大越的公主,怎么会真的对你做些什么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慕长歌手上的匕首却丝毫没动,还是牢牢握在手里。 金属清凉的触感,透过衣衫传到肌肤上,让阿勒同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下来。 慕长歌见他不动,就接着说道:“我的皇兄和你的族人,已经追上来了。” 慕长歌说着,低下头看了一眼握在自己手里的匕首,朝着身后的慕慎思和慕慎言喊道:“三哥四哥,阿勒同王BBZL子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他没有恶意的,你们不要害怕。” 她说话的语气是轻松而愉悦的,一点也不像被人抓走又被吓坏了的样子,反而像是个找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说话时都能让人听出来正高兴的很。 慕慎思慕慎言已经骑马带人赶到了这里,慕慎思急急喊道:“长歌,你真的没事?阿勒同,你赶紧把长歌放下来。” 慕慎言也喊道:“阿勒同,若是长歌有什么事,我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你想让两国交恶吗?” 既然人都追上来了,阿勒同也不再压制着慕长歌了,高声笑道:“我只是跟你们大越的小公主开个玩笑,临清王东阳王又何必如此紧张,刚才小公主都说了我们西胡人善骑射,我只是想带着小公主在这里遛上一遭。” 按照他先前的设想,只要自己把人抓上马,这个小公主肯定吓得大喊大叫涕泪横流,全无公主的尊贵与礼仪风度,到时候自己再把她放下来,好好嘲弄一番,刚才被她羞辱的面子自然找回来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三公主年纪虽然小,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在这样的危机下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反过来制住了自己,让自己骑虎难下,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走。 这样的女子,长大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阿勒同的话说完,慕长歌就接上他的话:“三哥四哥,我真的没事,你们快来接我下去。” 她又重复了一句:“阿勒同王子只是同我开个玩笑。” 不管这到底是个不是玩笑,既然慕长歌和阿勒同都说是“玩笑”了,那阿勒同的这一举动,就只能是玩笑。 阿勒同是西胡的使者,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发作起来,影响的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现在昭明帝和西胡的虚闾汗王都不想彻底的撕破脸皮,即使真的闹了起来,这件事也只能是个玩笑。 西胡的大王子,刚才只是跟大越的小公主开个玩笑。 阿勒同的马停了下来,被慕慎思和慕慎言带着大越子弟团团围住,接着两人齐齐下马,一起把慕长歌从阿勒同的马上抱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慕长歌已经十几岁了,是个大姑娘,即使是哥哥也不鞥随便抱了。 三皇子四皇子走过来的时候,慕长歌悄悄收回了自己手里的匕首,把双手笼在了衣袖当中。 阿勒同都亲口承认是开玩笑了,即使自己收回了匕首,他也不会真的再做些什么了。 慕慎思慕慎言把慕长歌抱下去的时候,阿勒同脸上也带着客套的笑:“小公主果然胆气过人,在我的马上丝毫不见慌乱,倒是两位王爷的脸色怎么变了,难道你们的胆色还不如一个女孩?” 慕慎思没有说话,把妹妹抱下来以后,先是从头到脚地把她打量了一遍,见妹妹真的没事,脸上也没什么恐惧害怕的情绪,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慕慎言见慕BBZL慎思没说话,立即正色说道:“阿勒同,你这玩笑属实过了,长歌年纪才多大,若是真的吓到了她怎么办?我们是长歌的兄长,你劫持了她,我们自然被吓到了。” 阿勒同同样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端正了脸色:“东阳王,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只是跟小公主开个玩笑,在草原上,我经常这样和我的妹妹们玩闹,她们最喜欢我骑马带着她们在草原上奔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慕慎思见妹妹真的没事,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不善:“阿勒同,这里是大越,不是西胡的草原,你的妹妹喜欢这些,我的妹妹可不喜欢。既然长歌没什么事,那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必定不会客气的。” 阿勒同此时还骑在马上,他低下头,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临清王放心,既然小公主不喜欢这个玩笑,我以后自然不会这样了。” 说着他抬起头,双腿一夹马肚,带着自己的族人朝着远处而去。 -- 第8页 走出没多远,阿勒同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见那个小公主正好也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 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慕长歌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见阿勒同朝自己回望过来,勾起嘴角,挑眉轻轻一笑。 慕长歌的笑容里,有胜利,有得意,还有对阿勒同的挑衅。 阿勒同见慕长歌对着他笑了,脸色蓦然沉了下来,随即收回目光,双腿用力,□□骏马朝着远方而去。 人既然已经走了,慕长歌也不再掩饰些什么,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她的手上,赫然便是刚才用来威胁阿勒同的匕首。 慕慎思见她手里举着一把匕首,神情微微有些讶异,还带着一丝后怕:“长歌,你怎么把羊角带在身上,还□□了,要是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从阿勒同的马上下来之后,慕长歌的手一直缩在袖子里,慕慎思只顾着关系她有没有受伤和被吓到,根本就没注意到慕长歌的这个举动。 现在慕长歌的手露出来了,手里竟然握着锋利的匕首,这怎么能让他不害怕。 刚才长歌可是在阿勒同的马背上挣扎的,匕首肯定是那个时候拿出来的,慌乱间要是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要知道这把羊角可是锋利极了,吹毛断发可不是胡说的。 慕慎思不敢再想下去了,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幸好三妹没什么事,要不然不光是不好对父皇交代,他在心里也会责怪自己的。 慕慎言也看到了慕长歌手里的匕首,他同样皱着眉头:“长歌,这可不是能拿着玩的,还不赶紧收起来。你要是喜欢把玩这个,在宫里没事的时候尽管玩,出门可不能带着了,伤到了自己可不是好玩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慕长歌的后怕劲已经过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的心已经落回了肚子里。 她BBZL对着太阳的方向,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匕首转了几转,眯着眼睛抬头瞧了几眼羊角锋利的匕刃,才笑着说道:“三哥四哥,我知道了,以后再把玩这把匕首的时候,我会小心的。” 慕慎思慕慎言是带着大越子弟和西胡人一起打猎才碰到慕长歌的,谁知道却出了这么一出,不过幸好慕长歌没事,也算有惊无险了。 既然慕长歌没事,慕慎思慕慎言不好再这里多待,慕慎思朝着刚跑过来的双喜吩咐道:“双喜,你带着长歌回行宫去,不准再带着她出来乱跑了。这会儿西苑除了我们,还有不少西胡人,要是冲撞了长歌怎么办。” 慕慎言也说道:“长歌听话,你要是喜欢在西苑玩,等西胡的使者走了以后,你想玩多久都行,这会儿还是不要在这里玩闹了。” 双喜人管体胖,加上刚才被吓得差点魂都飞了,这会儿跑到了慕长歌面前,见她真的没事,心总算是放下一半了。 “公主,刚才可是吓死小的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要是再来这么一遭,小的可受不住了。” 慕长歌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笑着说道:“三哥四哥,我走了,你们继续打猎吧。双喜,我们走。” 双喜又朝着慕慎思慕慎言行了一礼,才跟在慕长歌身后,朝着马车而去。 慕长歌右手拿着匕首,左手在腰间摸了摸,这才发现,挂在自己腰带上的刀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掉了。 双喜走在慕长歌的身后,见她往自己腰带上摸了摸,手里还拿着匕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公主,这刀鞘不知道落在哪里了,要不小的派人在这里找找?” 慕长歌走在前面,摆手道:“不用了,回去让人重新做个刀鞘就好。” 双喜在慕长歌身边带了好几年了,对她的情绪很是熟知,这会儿听到她说话的语气不怎么好,心里立马一颤,公主这是在生气? 这倒也正常,被不认识的人拉到马上转了那么一大遭,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是怎么只见公主生气,不见公主害怕呢? 按说发生这样的事,最应该的不是惊恐害怕吗? 即使心里有疑问,双喜不敢多说什么,而是默默走在慕长歌身后,亲手扶着她上了车。 进了马车,慕长歌忽然说道:“双喜,三哥四哥都让我不要随意走动了,你让人帮我多采些野花,我回去还要让首琴给我编花环呢。” 双喜立即答应下来,随手指了几个小太监给慕长歌采花,等到他吩咐完了,马车才慢慢朝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慕长歌坐在马车上,早就没了先前的兴致,她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双眼盯着装着野花的篮子,心里就如同烧开的滚水,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她倒不是因为阿勒同的所作所为而愤怒或者后怕什么的,她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刚才跟三哥四哥告别之后,慕BBZL长歌手里玩着匕首,回想着遇到阿勒同后发生的一切。 在那个时候,慕长歌才发现,阿勒同突然把她拉到马背上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虚惊一场,反倒是阿勒同最说的那些话,背后的含义反而更深。 他说自己以后说不定有机会亲自到草原上看一看呢,可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亲自到草原? 慕长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抖动着,即使在阿勒同的马背上,天旋地转无处可依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慌张惶恐。 -- 第9页 她是大越的公主,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要在京城里了,就算是去外地,也是跟着父皇或者成婚以后跟着夫君外出的,可就算这样,她也绝对没机会去西胡的草原上看一看。 发生什么样的事,她才能去西胡呢? 几乎就在想到这句话的瞬间,慕长歌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字,和亲。 只有和亲的公主,才能去异国他乡看草原的。 想到这两个字的慕长歌,就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头上一般,四肢百骸的血液都给冻住了,她的身子甚至微微抖动了一下。 好在她记得这是在哪里,用力咬了咬嘴唇,才把自己的思绪压了下去,才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慌张。 阿勒同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和亲,从来都是两国表示“友好”的一种手段,大越也不是没有和亲的公主。 西胡想向大越求娶公主,这倒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这个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会是自己? 慕长歌咬着下嘴唇,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就是自己了,他怎么可能舍得自己远嫁西胡呢? 就是父皇同意,母后也不可能同意的,太子哥哥已经去了,母后身边就剩下自己一个亲生的骨肉了,要是自己去和亲,母后怎么受得了? 不管和亲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和亲的公主都不会是自己的,父皇母后不会舍得自己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苦的。 更别说和亲的公主不仅仅是吃苦,甚至还有可能性命不保,若是两国真的打了起来,和亲的公主很有可能就是最先被祭旗的那一个。 平时自己就是手指头破了一层皮,父皇母后都得心疼半天,哪里舍得让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阿勒同的那句话,可能就真的是随口一说,背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慕长歌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她保持不住这么端正的坐姿了,身子往车厢上一歪,随手打开靠着车厢的柜子抽屉,拿出手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采野花的时候,她手上沾染上了一些汁液,这会儿汁液虽然干了,但是手上还是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回到行宫,慕长歌第一时间洗干净了手,然后就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宫里的大宫女首琴帮着自己编花环。 首琴是慕长歌身边四个一等宫女中BBZL的老大,掌管慕长歌的衣服首饰,她中等个子,容貌普通,除了做事妥帖之外,她更是有一双巧手,编个花篮根本就不在话下。 在自己的地盘上,慕长歌也就不端着了,她趴在桌子上,毫无形象的看着首琴十指翻飞,就像是两只飞舞的蝴蝶,一个漂亮的花环,很快就在她手底下被“变”出来了。 “公主,这花环您要不要戴戴试试?” 首琴把编好的花环放在慕长歌前面,温声问了一句。 慕长歌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花环上的野花,声音有些低:“不用了,等一会儿我要拿着这个花环给父皇看看,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喜欢?” 第6章 骑在马上,阿勒同的一张脸都是阴沉的,他没想到自己会在那个三公主的身上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还不能往外说,现在心里是憋屈的很。 跟随在他左右的西胡人,见他脸色不好,一个脸色有些黝黑的男人就说道:“大王子,你何必和那个三公主一般计较呢,要知道我们这次来可是要带走一位越国的公主的。等到了草原上,这个三公主还不是要仰仗着大王子你的鼻息生活,若是她不识时务,还是如此的骄横,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娇生惯养的越朝公主,到了草原上,不知道能不能经受的住草原的风吹日晒和严寒雨雪呢,在那里她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能依靠的除了自己的夫君,还能有别人吗? 说话的是阿勒同母族里的一位勇士,也算是阿勒同的心腹了,只是他的安慰并没有让阿勒同的脸色好一些,反而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次西胡的使团来到越朝,确实是想跟西胡和亲的,至于和亲的人选,来越朝前他倒是一点都没有想过,因为和亲的公主最重要的是这个公主的身份,至于到底是谁并不重要。 到了越朝,他才听说了三公主慕长歌的名字,知道了她是越朝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是大越朝的一颗明珠。 虽然没见过这位公主,不知道她的容貌性格,阿勒同心里却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把越朝皇帝的心尖宠带到草原上,把这颗大越的明珠摘到自己怀里。 一个受宠公主可能对越朝和西胡的关系影响并不大,但是却能让越朝的皇帝?心里难受一点。 只要越朝的皇帝心里能有一点点的难过,他阿勒同的心里机会十分畅快。 要是真能把慕长歌带回草原上,想来他的父汗知道他把越朝皇帝的掌上明珠给带了回来,也是会高兴的吧。 至于越国皇帝同不同意把慕长歌送到草原上,只要理由足够,那阻碍就不会太大。 毕竟女儿即使再疼爱,和大局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 阿勒同的速度并不快,慕慎思和慕慎言很快就带着人跟了上来,慕慎思的脸色还有些不好,慕慎言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双方人马并没有说上一句话,只BBZL是骑着马朝着前面而去,没多一会儿,就看到了幔帐围起来的地方。 -- 第10页 西胡的使者到来,昭明帝特地带着朝臣随从到了西苑,在这座皇家用来围猎游玩的园林招待西胡的使者。 先前慕慎思慕慎言和阿勒同会出现在那里,就是双方在进行比赛,看谁的猎物最多,谁便是今日游猎的头筹。 慕长歌在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平常打猎的范围呢,他们之所以会到那里去,是因为西胡人对西苑不熟悉,追着猎物跑出了平时打猎的范围。 远远见到帐幔围起来的地方,不管是慕慎思慕慎言还是阿勒同,又或者是他们双方的随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正式起来,昭明帝和西胡的左贤王就在那里,他们不能把刚才的情绪带到那里去。 回来的所有人都带着自己打到的猎物,一番清点下来,阿勒同的猎物是最多的。 他从小长在草原上,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在马背上了,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玩弓箭,骑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即使在牧草更茂密的草原上都能一箭射中猎物,在地形并不怎么复杂的西苑猎场,能射中的猎物当然更多了。 跟着他出去的西胡使团成员,也不是没有更好的猎手,只是那两个更好的猎手都没有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都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了阿勒同。 毕竟西胡的大王子在这次围猎中拔得头筹,越朝皇帝的脸色会更不好看的。 带回来的猎物被清点一番,其中最大的猎物是一头正值壮年的梅花鹿,是阿勒同射中的。 早些年的时候,西苑也是有一些大型的野兽的,只是后来一次皇家围猎,一只老虎不知道怎么的跑出了山林,窜到了后宫女眷歇息的地方伤了不少人,受伤的女眷当中就有一个圣眷正浓的宝仪,这惹得帝王震怒,发落了不少人,从此后西苑也没有大型的猛兽了,只剩下些性情温顺的动物。 梅花鹿,就是其中体型最大的动物了。 西苑里有专门的养护所,养着各种动物,等到围猎的时候,就会提前几天把这些动物放出来充作猎物。 被人养大的动物,当然比不上野生的动物机敏,加上大越也算是崇武,皇家子弟和世家子们都从小就练习骑射,所以每次围猎时猎到的动物并不算少。 这回大越的儿郎输给了西胡人,昭明帝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不过他到底是皇帝,脸色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元宝,你带着人把打到的这些猎物收拾了,待会儿正好下酒吃。” 吩咐了身边的太监,昭明帝又夸奖了几句西胡人,末了笑着说道:“这次围猎,阿勒同王子拔得头筹,朕先前就说过,赢了的人重重有赏,把准备好的赏赐端上来。” 昭明帝一吩咐,便有立在一边的几个小太监鱼贯上前,双手都举过头顶,捧着个尺方的木托盘,上面放着良弓名匕等物。 西胡虽然远远不如BBZL越朝富庶,可阿勒同身为西胡的大王子,还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昭明帝的赏赐,并没有让他心里有什么波澜。 他起身朝着照明帝行了个礼,双手接过最前面小太监手上的托盘,随手拿起了上面的弓箭看了几眼。 阿勒同从小就跟弓箭打交道,只要一上手,他就知道这弓到底是好还是坏。 刚一摸上这把弓箭,阿勒同心里就有了个大概,这弓,算不上是神弓,只能算是个良弓。 手上习惯性地掂量了一下,阿勒同才把目光放在了手里的弓箭上,只见这把弓箭的弓身上描金画银,装饰的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说它是一把弓箭,还不如说它是一个供人赏玩的精制器物。 西胡人安身立命的东西,却被做成了一个随手把玩的物件。 手里拿着弓箭,阿勒同不由得想到了刚才那个小公主手里的匕首,古朴无华却锋利至极,拿在手里可以轻易地要了旁人的性命。 武器,就该是那个样子,而不应该像这把弓箭,做的这么精美,却失去了原本该有的锋利和气势。 尽管心里不怎么喜欢这把弓箭,阿勒同还是赞美了它几句。 收到赏赐之后,阿勒同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昭明帝又说了几句话,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花篮被编好以后,慕长歌小心翼翼地把花篮收了起来,双手托腮看着这个花篮,眼睛却落到了父皇设宴招待西胡使者的地方。 因为她安静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屋里的宫娥太监们也静静垂手立着,屋里的气氛一时静谧无声。 慕长歌看了一会儿花篮,突然说道:“双喜。” 双喜听到慕长歌喊他的名字,赶紧上前,躬身问道:“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慕长歌指指花篮,说道:“我想把这个送给父皇。” 双喜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刚编织好的花篮,首琴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即使是花朵颜色单一,花瓣又小的野花做成的花篮,也有几分趣味在里面。 不过这个花篮并不怎么适合这屋里的装饰,反而更适合山野人家。 只是这样的话双喜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圆乎乎的脸上立即现出笑容:“公主您可真有孝心,陛下见过了国色天香的名花,这野花做成的花篮反而更有野趣,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慕长歌听他这样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双喜,你说的对,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父皇平日里那么疼爱我,我送的东西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 第11页 慕长歌的眼睛里有了光亮,微微昂着头,用骄傲的语气说道:“我是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公主,我送的东西父皇怎么会不喜欢!这编花篮的野花还有我亲自采的呢。” 双喜接话又夸了这花篮好几句,夸完花篮就开始吹捧慕长歌,慕长歌双手托腮听着双喜的追捧,等他说完了,才笑嘻嘻地说道:“好了,双喜你就不要再给我戴高帽BBZL了。你派个机灵的去前面打探一下,看父皇招待西胡使者的宴席什么时候完?等父皇没事了,我就把这花篮给父皇送过去。” 双喜没立即出去吩咐人,而是问道:“公主,陛下要招待西胡的使者,怕是有的忙呢,等宴席完了怕是还有别的事,咱们还是稍微一会儿去见陛下吧。” “啊,我倒是忘了,父皇今日有的忙呢。”慕长歌一只手拨弄着那个小花篮上的笑野花,一只手继续托着腮:“你先派人去看看吧,那个西胡的大王子太可恶了,你找人帮我去打听打听,那个西胡的王子有没有又做什么事。” 双喜立即点头道:“小的这就找个机灵的小太监过去,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第7章 慕长歌摇摇头:“没什么事了,你赶紧让人去吧,我在这里等着消息。” 双喜又冲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才退出去,慕长歌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西苑比宫城要大得多,往常来了这里,慕长歌欢快的很,哪里有坐住的时候,都是带着宫娥內监在西苑里逛来逛去的。 要是父皇和皇兄们围猎,她也一定要去凑热闹的,虽然不能亲自上场打猎,可能看看也是好的啊。 这会儿因为有心事,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静静坐一会儿。 可即使坐着,慕长歌的心里也是有些煎熬的,阿勒同那句不经意的话,就像是钉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在马车上的时候,慕长歌还很有信心,父皇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自己的,是绝对舍不得自己去和亲吃苦的,是舍不得从此以后跟自己天各一方再也见不到面的,可这会儿,慕长歌却有些忐忑。 父皇,首先是大越的昭明帝,然后才是她慕长歌的父亲。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还有什么比他的江山地位更重要的呢! 即使父皇对自己再疼爱,自己也比不上江山的万分之一重要。若是西胡真的想要自己去和亲,给出了优越的条件,父皇真的能拒绝吗?用一个女儿,换取一个王朝的利益,对身为帝王的人来说,真的是非常划算的。 哪怕这个女儿是他最疼爱的,那又有什么呢。 慕长歌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父皇是舍不得把她送出去的,一个冷笑着说最是薄情帝王家,皇帝连父母儿女兄弟姐妹都能杀,区区一个疼爱些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种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几乎要爆炸,慕长歌双手捂住耳朵,趴在了桌子上,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心里的两种声音消失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慕长歌才深呼吸一口,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声音还是有些恹恹的:“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双喜说。” 双喜刚才出去吩咐了小太监去打听消息,回来后就静静站立在一旁,也不出声。 他能看得出来,公主的心情有些不好,好像遇到了什么不BBZL好决断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要是万一让公主更加烦恼了,岂不是他的罪过了。 这会儿慕长歌出声吩咐了,他赶紧冲着屋里的宫娥使了个眼色,屋内的宫娥行了一礼,就低着头倒退着退出了屋内,没有一点脚步声。 走在最后的一个宫娥轻轻合上房门,屋里就剩下了慕长歌和双喜两个了。 慕长歌又低下头,把下巴搁在交错着的双手上,小声说道:“双喜,今日三哥身边怎么没见人跟着啊?” 这话问的双喜愣了一愣,临清王身边不是跟着一大群人吗,怎么会没人跟着呢?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慕长歌一眼,正好慕长歌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见双喜抬头不解地看她,慕长歌轻轻咬了咬下嘴唇,眼睛眨了一眨,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接着立即就转过头去,不看双喜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后脑勺。 见公主有些害羞的样子,双喜一下子福至心灵,就明白了公主刚才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圆乎乎的脸上立即戴上了笑容,这笑实在是太过欢喜,就连双眼都被挤成一条缝隙了。 “公主,您问的是这个啊,我立即就派个机灵点的小太监过去问问。” 慕长歌立即转过头来,看了双喜一眼,又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接着有些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要派小太监去,双喜你亲自去打听大厅,宋如琢怎么没跟三哥在一起,这样的日子里,他应该在三哥身边的。” “好,那我这就去。” 双喜本来是昭明帝宫里的太监,因为做事细心,人又稳重老实,被昭明帝挑中送到了慕长歌身边照顾她,那个时候慕长歌刚刚三岁。 所以慕长歌是双喜看着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一向很好,除了父皇母后和二哥,慕长歌最依赖的人,就是双喜了。 虽然两人的身份地位有别,可双喜心里其实是把慕长歌当成自己的小辈来对待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开始有了自己心事,双喜心里是欣慰欢喜的很,就好像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一般。 -- 第12页 当然这样的话双喜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会跟外人说的,若是让人知道他心里的这个想法,那他也就活到头了。 公主是金枝玉叶,是陛下和娘娘的掌上明珠,哪里能让他当成女儿一般看待呢。 他要把公主当成主子来对待,而不是女儿或者后辈。 本来按照双喜的资历和在慕长歌身边的地位,他是可以直接用自称“我”的,根本就不用自称“小的”,可他一直坚持对着慕长歌自称“小的”,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双喜说完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刚走出没几步,他又被慕长歌给喊出了:“双喜,你去的时候不要说我让你去的,就说,就说你自己没事过来看看。” 双喜回身说道:“公主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BBZL” 等双喜走出门,屋里只剩下慕长歌一人的时候,她脸上不好意思和害羞就都没了,只剩下一丝丝茫然和无措。 西胡和大越要不要和亲,这是外朝的事,她一个公主是没资格插手甚至都没资格知道的。 可这事关她的切身利益,她必须找个人来打听。 她慕长歌的确受宠,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就是在后宫中,她也没多少人手可用,更别说在这西苑当中,去打听前朝的政事了。 思来想去,慕长歌也只想到了一个人。 他虽然不是朝臣,可他是宋家的嫡长孙,宋贵妃的侄子,临清王的表弟,有些消息他还是能打听到的。 再说自己也不是直接就问他大越是不是要和西胡和亲,自己只是想问他一些西胡的消息而已。 双喜还没回来,反而是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先回来了。 “回公主话,西胡的阿勒同王子赢了比赛,打到的猎物最多,拔得了头筹,陛下赏了那阿勒同不少东西,宴席还没结束呢。” 慕长歌一边听一边点头,小太监带回来的消息没什么重要的,那阿勒同在草原上长大,精通骑射,赢了倒是也不奇怪。 慕长歌挥挥手让小太监下去,心情竟然莫名的好了一点。 到了慕长歌的午膳时间,慕长歌洗了手脸,待到宫娥们摆好了饭菜,四个大宫女分列两侧,慕长歌才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今日里饭桌上摆了两道野味,菜蔬也都是新鲜的很,慕长歌的胃口很好,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饭。 食不言寝不语,慕长歌吃饭的时候自然是没人说话的,等到她吃完饭又漱口洗了手,双棋才笑嘻嘻地说道:“我看公主喜欢吃那个野菜,等晚上再让小厨房换着法子做一下,公主想吃什么样的?是炒的还是凉拌的,或者做个汤。” 慕长歌脆生生地说道:“还是凉拌吧,我吃着这样味道最好。这些刚摘下来的瓜果蔬菜,都鲜灵灵的,比送到宫里的吃起来要好吃多了。” 玄书也笑道:“是啊,刚摘下来的菜蔬就是有一股水灵的鲜味,刚才陛下让人送来了一篮子野果子,双棋让人洗了,等会儿就给公主端过来。” 慕长歌点点头,吩咐道:“你们也不要在这里陪着我了,都去用饭吧。” 四个大宫女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正要走出去,慕长歌又说道:“剩下的也不要在这里伺候着我了,都去用饭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等双喜回来了,让他先用了饭,再来我这里。” 算算时间,双喜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按照双喜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吩咐一声,他肯定要先来自己这边来回话,再去吃饭的。 等到屋里又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慕长歌又开始想和亲这件事。 刚才看了会儿书,她的心已经静下来了,她可以更冷静地思考了。 不管和亲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管真的和亲的话,和亲BBZL的人选到底是不是自己,早做打算都没错。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设想一下最坏的结果,并做好应对之策,都是最好的。 假如阿勒同真的像父皇求娶自己,父皇也答应了,自己要怎么应对? 等到那个时候再想对策就晚了,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在和亲的人选没有定下来之前,把自己给摘出去。 可要怎么把自己给摘出去,慕长歌还没有想好。 太子哥哥若是还在的话,她还能去求一求他想想办法,可现在太子哥哥不在了,她在朝堂上就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第8章 自从太子哥哥去了,母后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太医都说了千万不能让母后情绪激动,若是让母后知道了,情急之下母后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怎么办? 慕长歌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的前程一派黑暗。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宫娥通报的声音:“公主,双喜公公回来了。” 慕长歌立即喊道:“快让他进来。” 双喜有些圆滚滚的身子很快就进来了,他知道慕长歌这次找他是有什么事,也没带着旁人,自己一个人就推门进来了,进来之后又随手合上了门。 慕长歌见他进来,立即就问道:“双喜,打听清楚了?” 双喜圆乎乎的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回公主的话,小的都已经定清楚了,原来宋公子今日本来是跟临清王一起的,谁知道宋贵妃说有话跟宋公子说,就把他叫过去了。” -- 第13页 慕长歌有些不解:“宋贵妃找他有话说?这会儿能有什么话说,要是真的有话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双喜摇摇头,说道:“我见到宋公子了,他说贵妃娘娘找他没什么大事,只是吩咐了几件小事。” 双喜没说到底是什么事,慕长歌也就没再问,要是宋如琢说了的话,那双喜自然会跟她说的。 双喜顿了顿,接着说道:“宋公子已经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了,立即就向我询问了一番,知道公主您没事,宋公子才松了口气......” 双喜说着笑眯眯地看了慕长歌一眼,见她也在看着自己,神色里虽然有些害羞的神色,却没有转开脸,还在等着自己说下去。 于是他就继续说道:“宋公子说了,等下午要跟临清王一起来看看公主您呢,” 慕长歌的脸上立即现出了欢喜的神色:“真的?他们什么时候来?” 问完了这句话,慕长歌好像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切了,这根本就不符合一个公主的身份。 她立即正了正身子,说道:“我是说,三哥什么时候来,我好提早做些准备,我记得三哥最爱吃肉松糕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慕长歌一边说,一边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去偷瞧双喜,见双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立即就转过脸去,不看他了。 双喜见她这个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公主这BBZL是真的长大了,小女儿心思都藏不住了。 平心而论,宋大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算得上人中龙凤了,家世出身自然不必说,容貌是一等一的俊俏,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跟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连陛下和皇后,对公主和宋大公子之间的来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示默许赞成的。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公主及笄之礼过后,陛下就要给公主和宋大公子赐婚了吧。 双喜就说道:“小的这就吩咐人去做,还有宋大公子爱吃的梅花酥,公主爱吃的杏子糕和饮子,都给准备好了。” 慕长歌不说话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双喜欢喜的退了出去,让人准备去了。 等双喜出去以后,慕长歌脸上那点害羞的神色,立即就没有了。 火都烧到眉毛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儿女情长,那些羞涩甚至甜蜜的心情,这会儿一点也都没有了。 昭明帝设宴招待西胡的使者,三皇子慕慎思自然要陪着了,等到宴席散了,慕慎思回到自己的住处,先是喝了两碗解酒茶,洗了手脸躺了一会儿,等身上的疲乏去了一些,才起身吩咐身边的太监:“去吧如琢请来吧,等会儿我们就去看看三公主。” 屋里的小太监领命而去,等慕慎思换好衣裳,宋如琢也就到了。 宋如琢进来后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慕慎思随口说道:“如琢,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还给我行礼做什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私下咱们就当做兄弟相处就好,没有那么多规矩。” 这个表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守规矩,自己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次了,私底下不用那么端着,可他就是不听,每次来了都要先行礼,才会坐下。 即使坐下了,也是端端正正腰背挺得极直的,跟面对长辈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宋如琢听了慕慎思的话,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礼不可废。” 慕慎思摆摆手,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年纪轻轻的就怎么老成,也不知道真的老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说着慕慎思促狭地看了宋如琢一眼,语带笑意:“长歌今日里受了惊吓,我正打算再去瞧瞧她,你要不要一块去?” 刚才还一本正经坐着的宋如琢,闻言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面的慕慎思,神色担忧:“公主可有什么事?” 慕慎思摇摇头:“这倒是没有,阿勒同也知道分寸,他也只敢吓唬吓唬长歌,不敢真的做些什么的。” 宋如琢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公主没事就好。”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宋如琢脸上的表情很是鲜活,总不是那么四平八稳老成持重的了。慕慎思嘴角带笑轻轻摇了摇头,表弟这么个把规矩礼仪刻在骨子里的人,也有少年慕艾的时候。 不过这也是他和母妃,还有BBZL外祖父和舅舅都乐见其成的。 长歌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又是中宫所出,母族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在清流中的名声却极好,若是长歌真的嫁了如琢,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慕慎思和宋如琢到的时候,慕长歌这里已经有了客人了,正是慕慎思的母亲,宋如琢的姑母,宋贵妃。 宋贵妃已经四十多岁了,保养的却很好,乌发漆黑皮肤细腻,整张脸只有眼角眉梢才有些细小的皱纹,看起来既如同三十多岁的一般,比起年轻的妇人,举手投足间更是多出一种慵懒妩媚的风情。 见儿子和侄子来了,宋贵妃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来了,要是知道你们来了,我就该等一等你们,带着你们两个过来了。” 慕慎思宋如琢先给宋贵妃行了礼,宋如琢又给慕长歌行了礼,两人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慕长歌等他们都坐下了,才笑着说道:“贵妃娘娘,三哥和宋家表哥来了也只是坐上一坐,咱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说话多好。” -- 第14页 宋贵妃被慕长歌的话逗得咯咯直笑:“长歌,你可真会说话。” 慕慎思先是跟慕长歌说了两句话,才说道:“阿勒同今日里实在是太嚣张了,幸亏长歌你没什么事,若是胆子小上一些,怕是就吓到了。” 慕长歌立即说道:“我怎么可能被阿勒同吓到,我可是大越的公主,才不会被吓到呢。” 慕长歌宋贵妃和慕慎思三个说着话,宋如琢坐在那里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敢在慕长歌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上她一眼,等慕长歌发觉到有人看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宋如琢就会立即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只是他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宋贵妃和慕慎思,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笑意。 慕长歌能嫁到宋家,是母子两个都希望看到的。 又说了几句话,宋贵妃正想说有事先走,留下儿子和侄子在慕长歌这里多坐一会儿,没想到慕长歌却先给了宋贵妃台阶下。 “贵妃娘娘,今日遭了这么一回罪,我倒是想骑马了,若是我会骑马的话,也许今日里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慕长歌说着看了在那边坐的笔直的宋如琢一眼,又立即转过了头,耳朵却悄悄红了。 宋贵妃在宫里浸润这么多年,早就练成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慕长歌刚说的话和那么一个小动作,宋贵妃几乎是立即就猜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长歌想学骑马?”宋贵妃笑着问了一句:“这骑马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虽然这样说,宋贵妃的脸上却不见什么反对的表情。 慕长歌挨着宋贵妃坐着,她闻言立即拉了宋贵妃的手臂,说道:“贵妃娘娘,我都十四岁了,骑骑马也没什么的。再说了,我要学骑马,也肯定选那性情温驯的小马,有那么多人BBZL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宋贵妃嘴上笑着,心里却仔细衡量了一番,若是让侄子教导慕长歌学骑马,对两人的感情自然是有好处的,可若是慕长歌学骑马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侄子可就难辞其咎了。 宋贵妃看了在那里坐的极其规矩的侄子一眼,心里到底是有了决断,如琢的性子是极其稳重的,做事也可靠的很,让他教导慕长歌学骑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像慕长歌说的,她能选到的马,肯定是性情温驯被□□好了的,骑着走上几圈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宋贵妃就笑着开口道:“长歌,你要是想学骑马,这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陛下和你三哥四哥都忙着呢,哪里有空教你骑马。” 第9章 宋贵妃的话,自然是有下一句的,慕长歌当然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贵妃娘娘,那怎么办?要是这次在西苑我不能学骑马,等回到宫里就更没机会了。三哥四哥和大姐都会骑马,就是我不会。” 说着她摇晃起宋贵妃的胳膊来:“贵妃娘娘,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就要学骑马。父皇也答应我了,这次来西苑,要带我骑马的,要是到时候我不会骑马,不是在父皇那里丢脸了吗。” 这次来西苑,昭明帝是为了招待西胡的使者,宫里嫔妃跟着过来的就只有宋贵妃了,慕长歌也是求了父皇,才能跟着过来的。 来之前,昭明帝和皇后说家常话,慕长歌磨着他说要学骑马,昭明帝就随口说了一句要带她骑马,这会儿慕长歌就用来对着宋贵妃撒娇了。 宋贵妃本来就有意让自己的侄子跟慕长歌多相处,原先还有些担忧自己拿主意让慕长歌学骑马出了什么事陛下会怪罪下来,现在是没有顾虑了。 “你三哥四哥都没空,若是外人带你骑马,我也不放心,正好如琢这几日没事,他的骑术还算看得过眼,正好让他教你骑马。” “长歌,你看怎么样?”宋贵妃笑吟吟地拍了拍慕长歌的手,眼神和善地问道。 她这话一说,宋如琢就朝着慕长歌看了过来,耳朵尖更红了,不过他也只看了慕长歌一眼,就立即挪开了实现。 慕长歌也转过头瞧了宋如琢一眼,接着就又移开目光,脸颊也红了一些:“宋大公子的骑术自然没的说,只是现在西胡的使者来访,正是事多的时候,他有没有空闲?” 这回不用宋贵妃说话了,慕慎思就说道:“这会儿朝堂上的事情是多,跟如琢却没太大的干系,他这次来西苑,又不是以臣子的身份过来的,去教你骑马反而更好,省的跟在我身边跟那些西胡番子打交道。” 按照宋如琢的家世,他当然可以蒙荫入仕,只是不管是他的长辈还是他本人,都想走科举的路子,毕竟跟蒙荫入仕比起来,科举出仕更让人信服,对宋如琢以后在仕途上的发展也更好一些。 所以说起BBZL来,宋如琢这会儿还不是大越的官员,这次来西苑,他是被慕慎思以私人的名义带过来的。 宋贵妃和慕慎思都表态了,慕长歌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也不害羞了,直接微昂着下巴,朝着宋如琢说道:“宋大公子,那就麻烦你教本宫骑马了,若是你真的教会我,我就送你一匹好马。” 宋如琢立即站起来,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躬身说道:“殿下放心,臣定当尽心尽力,教导公主骑马。至于好马,那倒是不必了。” 慕长歌见他老成持重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了要送给你一匹好马,就要送你一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不是君子,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不作数。” -- 第15页 宋贵妃见两人说话间的气氛十分融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慕长歌和侄子的感情越好,对自己和儿子越有利,在后宫中生存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枕边风也是很有用的。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陛下最看重的就是皇后,曾经有人仗着自己受宠顶撞了皇后几句,陛下知道了直接就把人发落到冷宫了,以后再也没提过那个女人,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个人似的。 江山在陛下心里占得份量最重,后宫之中也只有皇后才在陛下的心里占一点地方,剩下的女人,不管是受宠还是不受宠的,在陛下心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就比如自己,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了,还生了孩子,可直到现在,他都记不住自己的生辰,前两年甚至还把自己的生辰跟另外一个嫔妃搞错了。 若是慕长歌真的和侄子结成了夫妻,那皇后自然就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有了皇后的支持,儿子坐上那个位置的希望就更大了。 宋贵妃说了几句话,慕长歌就说道:“贵妃娘娘,这会儿你没什么事吧?” 宋贵妃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来西苑,也只是帮着陛下端茶送水罢了,这会儿陛下跟朝臣们商量事情呢,我就过来找长歌你说话了。” “既然贵妃娘娘你也没事,那我现在就要去学骑马。”慕长歌朝着宋贵妃撒娇道:“早一日学会骑马,我就能早一日骑着马自己玩了。” 宋贵妃跟儿子对视一眼,才笑着点点头:“那好,我就跟你们一块去,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你刚学骑马,可得慢慢来,一切都听如琢的,知道吗?” 慕长歌立即点头道:“贵妃娘娘,我知道了。” 慕慎思还有事,又跟宋贵妃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慕长歌去换了衣裳,带上身边的人,和宋贵妃手拉手地去了马场。 其实宫里也有一个马场,只是地方不是很大,西苑的马场比起宫城里的马场来,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慕长歌站在马场边上,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马场的尽头。 宋贵妃见她一个劲地朝着远处张望,就说道:“长歌你BBZL先过来坐一会儿,等会儿马就牵过来了。” 宋贵妃喊她了,慕长歌只好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朝着马厩的方向不住张望。宋贵妃当然知道她在张望着什么,却不会说破,只是端起茶碗来慢慢喝着自己的茶水。 宋如琢很快就回来了,慕长歌见状也不等他过来自己面前,而是自己快步走了过去,看看宋如琢牵着的棕色矮马,先没说话,而是伸出手来摸了摸。 摸了几下矮马的马鬃,慕长歌才看向宋如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问道:“我就骑着它学骑马吗?” 宋如琢微微低着头,声音十分稳重:“是,这是臣亲自给公主选的马,喂马的马夫说了,这匹马的性情最是温驯,体格也小巧,最适合初学者了。” 即使手上牵着马,宋如琢的腰背也是挺直的,若是对宋如琢极为熟悉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他脊背挺直不仅仅是从小教养的原因,还是因为紧张。 因为紧张,所以他的身体绷的直直的。 慕长歌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然发现了宋如琢紧张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样子,虽然她心里还为自己的前程感到迷茫不安,却也被宋如琢的这个样子逗得有些想笑。 这还是那个即使在父皇和几个重臣面前也是毫不露怯,还侃侃而谈的宋家小郎君吗? “马已经选好了,那你开始教我骑马吧。”慕长歌说道:“宋如琢,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教我骑马,知道了吗?” 说话间,慕长歌冲着身边的双喜使了个颜色,就让他宋如琢手里接过缰绳,递到自己手里。 等双喜接过缰绳后,宋如琢立即朝着慕长歌深深行了一礼,声音严肃:“臣必定不辱使命,绝对会护公主周全的。” 他这句话,让慕长歌彻底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笑出声来。 等慕长歌笑了,宋如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不得体了,那根本就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说。 只是教导公主骑马这么一件小事,却被他弄得像是有什么生死大劫的大事一般。 双喜听到公主笑了,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了,不过他到底记得这里还有不少人,没有笑出声来,一张圆乎乎的脸,因为憋着笑,反而显得更圆了。 至于其他的宫娥太监,也是不敢笑出声来,只是嘴角都扯得厉害了一点而已。 宋贵妃坐在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帷幕下,看着侄子和慕长歌有说有笑,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两分。 慕长歌和侄子的感情越好,成婚以后才能越用心帮着侄子,帮着侄子,不就是帮着儿子吗。 “把点心茶水都准备好,不要准备凉茶,准备温热一些的茶水,公主刚骑完马肯定出了汗,立马就喝凉茶对身子不好。” 吩咐了身边的人去准备东西,又喝了半盏茶,宋贵妃就继续看向慕长歌那边,见慕长歌已经上了马了,侄子正牵着缰绳慢BBZL慢走着。 看到这里,宋贵妃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两分,若不是慕长歌的身份太高,如琢哪里用得着这样殷勤,就是在皇子面前,如琢都没有这么殷勤过。 慕长歌接过缰绳,先是慢慢牵着马儿走了一小会儿,宋如琢就跟在她后面一点,跟她简单讲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 第16页 慕长歌不想听这个,直接就说道:“光听听是学不会骑马的,我还是上马练习一下,才能学会骑马呢。” 说完这就话,她微微退后了一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马背,左脚蹬上马磴子就要上马。 她这一动作,立即就被宋如琢和跟在身边的人看到了,宋如琢情急之下就要伸手去阻止,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只能把手收回去。 “殿下,这万万不可,您快停下。” 双喜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喊道:“公主,你赶紧放下脚来,您要是想上马,让人扶着您上去。” 第10章 除了宋如琢和双喜,剩下宫娥太监见慕长歌要自己上马,也都围了过来。 慕长歌的脚已经伸进脚蹬子去了,她立即笑着喊道:“宋公子,双喜,我没事,我是来学骑马的,不是来玩的,要是我连马都上不去,还怎么学骑马?” “殿下,您是第一次骑马,马儿的性情还没摸清楚呢。” 宋如琢喊了一句后,就接着说道:“臣学骑马的时候,可是牵着马在马场上走了好几圈,才上马去的,殿下您还是多牵着马走一会儿,跟它熟悉了再上马吧。” 双喜也连连点头,说道:“公主,您就是想上马,也不要自己随随便便就上去,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见两人担心的样子,慕长歌心里好笑又无奈,他们把自己看的也太娇气了吧,哪有上个矮马就好像她立即就要出事似的。 她难道真的那么娇弱? 慕长歌手里牵着缰绳,昂着头看向宋如琢:“那你牵着马,我自己上去,这马小的很,又不像父皇和皇兄们骑的马那样高达,马磴子还不如一个凳子高呢,我自己能上去。” 宋如琢正想再说什么,却被慕长歌轻轻瞪了一眼:“我就想自己上去。” 她说这话的语气,隐隐有些撒娇的意味,宋如琢的脸立即就红了,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慕长歌了。 他没再说话,而是从慕长歌手里接过缰绳来,又亲自扶住了马,才看向慕长歌:“公主你上马去吧,臣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慕长歌没说话,就要上马,双喜赶紧走过来要扶住慕长歌的胳膊,慕长歌却躲开了:“双喜,你扶着我我更不好上马了,在宫里的时候我在凳子上站着玩都没事,上马你怎么就害怕了。” 慕长歌不让扶着,双喜自然没什么动作了,等慕长歌上了马,双喜才问道:“公主,您什么时候站在凳子上玩了,我怎么不知道?赵嬷嬷和首琴她们也都没说过,难道她们也不知道?” 慕长BBZL歌上了马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了,立马闭住嘴巴不说话了。 双喜本想唠叨几句,一想到宋如琢还在这儿了,只好把话给咽了下去,还是等回去以后,再好好跟公主说说。 慕长歌上了马,宋如琢就牵着缰绳在前面走着,双喜就带着人走在后面,走出去没多远,慕长歌就指着马场的一边说道:“双喜,你们都去那边等着吧,马屁股后面跟着这么多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骑马呢。” 双喜没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朝着宋如琢问了一句:“宋大公子,您一个人在这儿行吗?” 宋如琢停下脚步,声音很是认真:“矮马本来就性情温驯,这匹马又是马厩的矮马中性情最温驯的。再说还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公主出事的。” 双喜没想到宋如琢会这么认真地跟他解释,他刚才说那样的话,其实也只是随口就那么一问,宋如琢的骑射可是连陛下都赞叹过的,他怎么会让公主真的出什么事呢。 宋如琢这么认真地解释,反而让双喜的心里更加欢喜起来,他知道宋如琢是个可靠的,可只要接触的越多,就知道他越可靠,对公主的事情也越上心。 “那就好,那咱家就先带着人过去了。” 双喜说完又朝着慕长歌说道:“公主,您有什么事情就喊小的,我们就在那边。” 慕长歌笑容很大,点点头:“我知道了,双喜你过去吧,别忘了给我们准备好茶水点心。” “这个公主你就放心吧,刚来马场我就吩咐人准备了。” 说完,双喜带着宫娥太监朝着慕长歌和宋如琢行了一礼,才朝着远处而去。 等人都走了,慕长歌才坐在马上吩咐宋如琢:“师傅,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说“师傅”两个字的时候,慕长歌咬字重了一些,尾音还隐隐有些上扬,就好像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似的。 这两个字一出,宋如琢的脸就彻底红了,就像是两团火烧云落在了白玉之上,还有着继续蔓延的趋势。 见他的脸红了,慕长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怎么跟个调笑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一样,那个芝兰玉树的宋家郎君,此时成了被调戏的人了。 宋如琢没回话,而是深呼吸几口,等自己脸上的红色退去了一些,才牵着缰绳朝着前面走去,速度也快了一些。 他一边走,一边跟慕长歌说着骑马需要你注意的事项,走了半刻钟,宋如琢就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慕长歌,让她握着缰绳慢慢走。 “公主您千万不要心急,也不要贪快,只有熟悉了缰绳对马儿的作用,才能学骑马呢。这会儿公主您只要牵着缰绳慢慢走就好了。” 慕长歌点点头,手里握着缰绳,用了没多长时间,她就适应了这个节奏,却还是没有让马儿走得太快。 -- 第17页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话题不由得就拐到了西胡使团身上。 宋如琢虽然不是朝廷上BBZL的官员,可他的祖父是朝廷重臣,父亲的官职也不算低,他知道的事情,比慕长歌这个深宫中的公主知道的,要多得多。 说到西胡使团,慕长歌的脸色严肃了一些,在马上脊背也挺直了一些:“宋大公子,西胡的大王子阿勒同是个什么样的人?西胡王对他很是喜爱吗?” 宋如琢走在慕长歌身边,听她语气严肃起来,立即转脸看向她,却看到慕长歌的脸色也很严肃,全然没有了刚才轻松肆意的表情,而是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公主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吗?”宋如琢问道。 慕长歌摇摇头,微微拧着眉毛,表情认真地看向宋如琢:“你知道阿勒同多少事情?” 慕长歌没等宋如琢说话,就继续说道:“说不定他以后会是我的夫君呢。” 她这句话跟刚才认真的语气不同,说的很轻很轻,宋如琢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眼睛先是睁大,接着气息也变得不稳起来,急切问道:“长歌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大越最受宠爱的公主,陛下怎么可能舍得你去和亲。” 和宋如琢认识这么久,慕长歌还是第一次见他变脸,完全没了往日里故作老成的稳重,就连公主都不喊了,直接喊她的名字了。 她心里甚至有些自嘲似的感动,宋如琢能变脸,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很不一般。 “我是从阿勒同的话里,猜出来他有和我们大越和亲的意思。”慕长歌握着缰绳稍微使了一点点劲,马儿又开始朝着前面慢慢走去。 “父皇舍不舍得我,这个有什么关系呢?”慕长歌的语气很轻:“他是我的父皇,可也是大越的昭明帝,我跟江山太平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哪怕我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宋如琢不傻,刚才只是听到慕长歌那样说,太过震惊之下才一时失态,过后就很快反应过来了。 是啊,陛下是很疼爱三公主,可是这些疼爱跟江山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若是西胡人真的给出了陛下无法拒绝的条件,把长歌嫁到草原上去又有什么呢。 帝王,从来都是最看重利益的。 宋如琢不再问什么,而是跟慕长歌细细讲解起来阿勒同的事情来:“阿勒同是西胡王的长子,是西胡王后所出,他的母族乌桓部是草原上一支强大的部落,当初西胡王和弟弟争夺王位的时候,乌桓部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现在阿勒同渐渐长大,勇猛无比,比起西胡王,乌桓部当然会支持阿勒同了。阿勒同的勇猛对他是好事,对西胡王却不是什么好事,西胡王正当壮年,和阿勒同之间自然是暗流涌动......” 宋如琢说的很是认真,慕长歌听的也很是认真,若是真的要去和亲,那她的一线生机就在这里。 宋如琢说完自己知道的事情,马儿刚绕着马场走了半圈,慕长歌把这些事都记下BBZL了,正想抬起头跟宋如琢说话,却见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显然心情也不算很好。 慕长歌一直都知道,宋如琢是个很俊美的人,额头饱满鼻梁高直,朗目疏眉面如冠玉,不骄不躁举止有度,端的是一派世家公子的气度。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一点也无损他的容貌,反而有一种别样的俊美。 慕长歌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像快了一些,扑通扑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如琢不说话,慕长歌只好出声安慰他:“好了,你也不要想了,说不定我只是杞人忧天呢,西胡根本就不想跟我们和亲呢。” “就是和亲,说不定也不是我去呢。” 慕长歌的安慰,并没有让宋如琢紧缩的双眉舒展开,他看向慕长歌,定定问道:“若是西胡真的像陛下求亲,陛下要长歌你去呢?” 慕长歌歪着头看着他,忽然笑了:“那我除了去,还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亲要女儿嫁人,女儿能不嫁人吗?更何况父皇还是君,我是臣呢?” 作者有话说: 已经写好的章节又大改了一下,这几天的更新终于补上了。 第11章 君臣父子,这是伦理纲常,她即使是个公主,也不能违背的。 慕长歌和宋如琢都没有再说话,宋如琢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阴沉,慕长歌刚开始还是面无表情,没过多久脸色就好了很多,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管以后的前程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会儿她还是有些开心的。 围着马场转了一圈,慕长歌说道:“宋如琢,你把缰绳给我吧,我自己拉着马儿在马场上慢慢走几圈,等会儿就能跑起来了。” 宋如琢沉默着点点头,松开了手里的缰绳,慕长歌见他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道:“好了,你的两条眉毛都快成了毛虫子了,不要想那件事了。我去不去草原,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只管听天由命就好。” 顿了顿,慕长歌轻声说道:“宋如琢,若是我真的去了草原,你也要好好的。” “我们都要好好的。” 她的话音刚落,宋如琢就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慕长歌,脸色阴沉,眼圈甚至有些红。 “长歌,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去草原的。” -- 第18页 “宋如琢,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是大越的公主,我的婚姻大事从来就不是自己能决定。” 慕长歌手里牵着缰绳,身下的矮马慢慢走着,宋如琢紧紧跟在马儿的旁边,他脑后的头发被风吹得高高昂起,整个人竟然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了。 慕长歌继续说道:“我是公主,穿的是最光滑柔软的丝绸,吃的是最美味的珍馐,我跟我的父皇享受着整个大越的供养,若是大越真的需要我,我当然要挺身而出,为大越做些什么了。” “因为这是一个公主应该做的。” “若是我去BBZL了草原,能让大越边境的百姓不再经受战乱,有了安定的生活,那就是值得的。” 慕长歌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宋如琢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要是真的让她去草原的话,其实她不甘心的,她要用这些话给洗脑。 “长歌,边关的稳定从来不是靠公主的和亲能得到的,靠的是强兵壮马和能征善战的将军。” “是啊,”慕长歌点点头:“你说的对,可你觉得,现在大越和西胡开战的话,我们能彻底把西胡给打死吗?” 大越比起西胡来,是很富庶,可若是真的交战,却不一定能彻底赢下来。死而不僵的西胡,用不了几年,就能卷土重来的,到时候的战争,只怕是更加可怕和激烈。 宋如琢没说话,慕长歌接着说道:“宋如琢,刚才我那样说,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甘心而已。因为若是真的让我去和亲,我心里是十分不情愿,甚至会有些怨恨的。” “我是享受了一国公主的荣光,大越需要我,我就应该挺身而出。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慕长歌低下头,手里的缰绳握的紧紧的,声音也重新低了下来:“我的兄弟们比我享受的还要多,比我得到的还要多,比我拥有的还要多,为什么要为越国付出的时候就得是公主挺身而出呢?我的皇兄皇弟们,怎么就能躲在我的身后,笑着把我推出去,享受我付出一生而换来的利益呢。” “他们怎么不挺身而出,为了大越付出一切呢。” 慕长歌说完这话,宋如琢就猛地转头看向了她,表情十分震惊。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见他这个样子,慕长歌却笑了,笑的还有些畅快。 即使是刚才还为了她担忧的宋如琢,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不是也变了脸色吗,不是也像是看到什么有些可怕的东西一般吗! 他都这样,若是这些话让自己的父皇和兄弟,那些站在朝堂的人呢,甚至全天下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反应怕是会更加可怕吧。 笑完了,慕长歌才说道:“宋如琢,我跟你开玩笑的。” 听慕长歌这样说,宋如琢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点,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好了些,心里却没什么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宋如琢甚至有些茫然。 他跟三公主慕长歌也算的上青梅竹马,从他记事起,她就在他的记忆里了。 小时候他跟母亲经常一块进宫看姑姑,自然就见到了长歌,那个时候,她就是宫里最受宠的孩子了,陛下会亲自把她抱在膝头逗弄,甚至会亲手喂她喝汤吃饭,这是宫里其他的皇子皇女都没有的待遇。 虽然被全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长歌的性子却算不上跋扈,反而还很好相处。 即使有时候跟他说话有些骄横了一些,却并不让他反感,反而让他觉得她更是可爱。 只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却让他心里有了怀疑BBZL,长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所表现出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戴了面具的呢? 宋如琢转过脸看了慕长歌一眼,见她低着头手里握着缰绳,整个人显得文静内敛。 刚才的那些话,或许真的是她一时愤慨才说的吧,长歌到底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乍然知道自己要远嫁草原,自己所熟悉的亲人一个都见不到了,心里会难受也是正常。 宋如琢跟在旁边,衣摆下沾了不少马蹄溅起来的尘土,他却一无所觉,继续跟在慕长歌身边。 “长歌,等会儿我就去找爷爷询问一下,看看这个阿勒同有没有什么弱点,若是能抓住他的弱点,我们自然就占了上风。” 西胡和大越要和亲,也只是一个好听些的名头罢了,到底是哪个公主,并不重要。 只要阿勒同愿意说一句话,那长歌就不用去和亲了。 慕长歌听他说完,却猛地扯了手里的缰绳一下,她身下的矮马立即就慢慢停住了脚步。 “宋如琢,你说,大越若是和西胡和亲的话,嫁给阿勒同这个大王子,还不如嫁给西胡王呢。嫁个阿勒同也就是个王妃,嫁个西胡王,或者就是王后了。” 刚才宋如琢就说了,西胡王正当壮年,两国联姻,自然要嫁给最能主事的人了。 宋如琢也跟着定住脚步,他看向慕长歌,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而是等着慕长歌继续说下去。 “宋如琢,你说要是这样的话,阿勒同还愿意促成和亲这件事吗?” 西胡王和阿勒同一个正当壮年,一个年纪已长,就如同山林里的两头猛虎,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 那么阿勒同愿意让自己父王的后宫里,多一个年轻的大越公主吗? -- 第19页 慕长歌接着说道:“若是我真的要去西胡,我还要西胡的使团给我一个承诺,将来西胡的王,要是我所出。不管西胡王会不会答应这个提议,阿勒同的心里都要掂量掂量吧。” 宋如琢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连声说道:“这个主意好,阿勒同想跟大越和亲,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多一条臂膀,若是我们大越要求和亲的公主嫁给西胡王,那多一条臂膀的就是西胡王了,对阿勒同可是十分不利的。” 和亲的用处虽然不大,可到底占了大义,若是西胡王真的有心对付自己的长子,只要利用一下和亲这件事,那阿勒同的处境可就是大大不妙了。 西胡的风俗和大越并不一样,并没有所谓的父子纲常,父子相残可是真的会动刀动枪血流成河的。 西胡的王室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几乎和大越朝存在的时间差不多,西胡的每一次王位交迭,都是伴随着血腥杀戮的,他们那是明争,是真的要上场厮杀的。 而大越这边,更多的却是暗斗,即使背地里真的做了什么手足相残的事,也要在表面上掩饰一下,不肯放到台面上来。 面对已经成年开始拥有野心的儿BBZL子,西胡王是很有可能直接把阿勒同给按下去的。 慕长歌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和宋如琢两人谁也不说话,就只有那匹矮马还在慢慢走着。 等这匹矮马又回到刚开始的地方之后,慕长歌就又说道:“宋如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宋如琢立即说道:“公主,臣愿意万死不辞。” “哪里就用得着你万死不辞呢,”慕长歌笑道:“我明日吃过早饭要去父皇那里,我只是想让你的祖父在我面前提起和亲的事情来,好让我把刚才的话说出口。” 她是一个公主,总不能让她自己跑到父皇面前,说要是让自己和亲的话,自己宁愿嫁给西胡王,也不会嫁给阿勒同这个大王子。 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更不是她能自己主动提起的事情。 宋如琢没有犹豫,立即点头道:“好,我去跟祖父说。” 慕长歌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若是你的祖父不答应呢?” 宋如琢挺直身体,看向慕长歌,声音坚定:“若是我的祖父不愿意,那我就求他,直到他答应为止。” “那就好,若是我说的话传到阿勒同耳朵里,只要他不傻,和亲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的。” 至于宋如琢的祖父会不会答应,慕长歌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心,若是自己嫁给宋如琢,就相当于母后站到了宋贵妃三皇子这边,对他们可是有好处的,若是自己嫁到草原上去了,对三皇兄有什么好处呢。 孙子的请求打动不了宋尚书,实打实的利益难道还不能打动他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两人又好好商量了一番,末了,宋如琢说道:“长歌,你放心吧,祖父那里我去说,他会答应的。” 慕长歌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微弯腰低头:“宋如琢,你不喊我公主了?刚才你可是喊了我好几次长歌了。以前我让你喊我的名字,你说君臣之礼不可废,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怎么这会儿又把你恪守的规矩礼仪给忘到脑后了。” 宋如琢窘迫的低下头,不说话了,在慕长歌的注视下,他的耳朵越来越红,就像上了最浓烈的胭脂一般。 慕长歌觉得十分有趣,把身子整个伏在马背上,挨得宋如琢近近的,悄声说道:“宋如琢,你的耳朵红了,就跟上了胭脂一般。” 她离着宋如琢实在是太近了,宋如琢条件反射般的退后一步,抬起头看了慕长歌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这下不仅是耳朵,就连脸颊都红沾染上了胭脂了。 见了宋如琢被自己逗弄的都有些害羞窘迫了,慕长歌整个的心情都舒展开了,大笑着握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肚,拉扯身下的矮马朝着前面跑去。 宋如琢没想到慕长歌会这样大胆,竟然就这样骑着马跑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害羞,紧跟着也跑了起来,喊道:“长...三公主,您慢一些,不能跑这么快。BBZL” 慕长歌听到宋如琢喊自己,立即就扯了扯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下来,这匹马跑的本来就不快,加上宋如琢在后面立马就追了上来,马儿还没完全停下,宋如琢就追上来了。 “三公主,您没事吧?”宋如琢满脸紧张,喘气也有些粗:“公主你对这匹马还不熟悉,怎么就跑起来了呢?” 慕长歌问道:“要是不跑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学会骑马啊?你也说了这匹马性情温驯,再说我也没让它跑的太快,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刚才的一番变故也惊动了站在不远处的双喜,他先看到公主骑着马小跑了起来,又听到宋如琢在后面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赶紧带着人小跑着过来了。 到了慕长歌身边,见她没事,双喜才放下心来,慕长歌不等他说话,就说道:“双喜,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带着人过去吧,我还要学骑马呢。” 双喜没说话,看向宋如琢,宋如琢也说道:“双喜公公,没事的,你带着人回去吧。” 既然他都说没事了,双喜冲着慕长歌行了一礼,又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等双喜走了,宋如琢又对慕长歌说了一遍骑马需要的注意事项,才说道:“长歌,你按照我刚才说的,骑着马在马场上慢慢溜几圈,千万不要骑快了,只要慢慢溜就好了。” -- 第20页 慕长歌耐心听他说完,然后就扯着缰绳,在马场上溜达了起来。 大概慕长歌真的有些骑马的天分在吧,天色还很早,她就能骑着马在马场上小跑起来了。 宋贵妃已经回去了,后宫中跟过来的嫔妃就只有她一个,不少事情等着她来处置呢,自然没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在这里。 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慕长歌也累了,其实要是说起来,宋如琢比她更累,她好歹还是骑在马上的,宋如琢却跟着她在马场一圈圈地转。 和宋如琢告别,慕长歌的心情已经很好了,虽然宋如琢人有些老成,不会说笑话逗她开心,她骑马跑的快了些还要皱着眉头教导她,可跟他在一块待了半天,慕长歌还是觉得很欢喜的。 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欢喜。 这种欢喜跟和父皇母后甚至是太子哥哥在一块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是春天里的柳絮轻轻落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有些痒痒的,只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 哪怕待在一块的地方什么景色都没有,坐在一块看着天空要是好的。 想着下午跟宋如琢的相处,慕长歌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 下午学骑马的时候,宋如琢的脸红了又红,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会儿人不在了,她的脸倒是红起来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留守的丁画带着人迎了出来,慕长歌随口问了一句:“没什么人来吧?” 丁画先是行了礼,然后才说道:“陛下和东阳王都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六皇子亲自过来看公主,见公主没在家,BBZL放下东西就走了。” 进了屋,丁画就吩咐宫娥把他们送来的东西都端了上来,慕长歌看了看,都是些小巧别致的玩意,她挥手让人都收了起来,又吩咐双喜拿了东西去给三哥六弟还礼,才有空收拾一下自己。 今日里的风并不大,可骑着马在马场待了半天,她只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加上身上出了汗,这会儿她只想好好洗漱一番。 慕长歌先洗了手脸漱了口,又换了衣衫,正梳着头呢,赵嬷嬷从外面进来了。 赵嬷嬷是慕长歌宫里的掌事女官,是皇后精心挑选的稳重可靠之人,送过来做女儿宫里的管事嬷嬷的。 赵嬷嬷人的确稳重,只是因为太稳重,管的就比较多,慕长歌有时候也会嫌她烦,可她也知道赵嬷嬷也是为她好,所以就是烦了,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面上对赵嬷嬷还是十分尊重的。 因为来了西苑有些水土不服,这两日赵嬷嬷就没过来伺候,而是在房间里养着了。 这不刚好一点,赵嬷嬷就过来了,来的路上她已经从小太监嘴里听到上午发生的事情了,面上满是担忧。 进来行礼后她先是细细打量了慕长歌一眼,见她真的没什么事,脸上更没有受到惊吓后惶惶不安的神色,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公主,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过来,还不知道呢?” 说完她就对首琴双棋说道:“公主不说,你们怎么也不来跟我说一声,这幸好公主没事,要是公主真的有什么事,我可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啊。” 首琴正给慕长歌梳着头,她还没说话,慕长歌就笑着说道:“赵嬷嬷,不是首琴她们不给你说,是我不让他们说,你身子不好,我不想跟你说这些糟心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事就这样过去吧。” 赵嬷嬷就说道:“这件事就算了,若是以后有个什么事,公主您一定要告诉我,娘娘把公主您交给我了,要是公主您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对不起娘娘的期望。”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了。”慕长歌笑着说道:“嬷嬷,我上午采了好多野花,首琴编了个小花篮,我要给父皇看看,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有空。要不嬷嬷你先派个小太监过去看看,若是父皇有空,我再过去。” 赵嬷嬷点头道:“也好,我这就派人过去,公主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慕长歌摇摇头:“没有了。” 收拾好了,慕长歌让首琴把上午编好的花篮拿了出来,上午还水灵灵的野花,这会儿已经有些蔫了。 慕长歌手指头地拂过一朵野花,说道:“这花还是刚才采下来的时候水灵,等回去的时候,我要在路上给母后采一束野花送给她。” 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说陛下这会儿正跟几个大臣在书房里说话,慕长歌听完,手里提了花篮就走:“那我在外面等BBZL着,等父皇什么时候忙完了,我就什么时候进去。” 西苑行宫并不大,慕长歌带着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父皇的书房了。 见她来了,在外面候着的吉祥赶紧过来,小声问道:“公主,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刚才陛下还念叨着您呢,说等打发了那几个老头子,就去看您。” 作为昭明帝身边的头号太监,吉祥自然是十分会说话的,慕长歌“噗嗤”一声就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吉祥,那几个朝廷重臣被你这么一说,怎么跟村口闲聊的老汉一般了。” 吉祥也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陛下说的,陛下说那几个老头子的脸都看烦了,一点都不想看到了。” “父皇不喜欢看,我倒是挺喜欢看他们的脸的,他们说话都好有趣,知道好多故事,比我的老师知道的还要多呢,我就喜欢跟他们说话。” -- 第21页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着书房旁边的小房间走去,进了屋,慕长歌毫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吉祥,我骑了半天的马了,肚子早就饿了。” 吉祥立即就说道:“我这就吩咐人上点心。” 昭明帝这边自然是随时准备着点心的,很快吉祥就带着几个宫娥进来,摆了半桌子的点心,还摆了一碗热热的酥酪。 见端来的是酥酪,还是热的,慕长歌就朝着吉祥撒娇道:“吉祥,我不想喝这个,我想喝酸梅汤。”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气虽然不是十分的炎热,可也有几分的热意了,加上她骑了半天的马,心里又跟窝着一团火似的,就想喝点可口的酸梅汤。 酥酪也就算了,还是热热的酥酪,慕长歌才不想喝呢。 吉祥听慕长歌如同晚辈像长辈般那样跟他抱怨,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 “公主,可不是我要给您喝这个,来西苑的时候娘娘就嘱咐了,不能给你用酸梅汤,这会儿天还不算热,公主你的身子又弱,喝那个会受不了的。不光我,就连陛下娘娘都特意叮嘱了,说不让陛下太惯着你,由着公主你的性子来,尤其是吃食上,那些不好克华的和凉性的东西,更是一点都不能给你吃,吃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长歌听完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吃点东西就坏了身子呢。不过母后既然嘱咐了,我自然要听话了。” 虽然没有她想喝的酸梅汤,慕长歌还是吃起了点心,喝起了酥酪,她是真的饿了,从马场回来以后她就来了父皇这边,根本就没时间吃东西。 虽然摆了半桌子的点心,其实真的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装点心的盘子大约手掌大小,每个盘子上就放了三四块点心,每块点心还不到大拇指大小,慕长歌一口能吃三四个,可为了保持礼仪,她还是慢慢吃着。 吃了一多半点心,又喝了一碗酥酪,慕长歌才舒服了一些,坐在一BBZL起上说道:“吉祥,吃了这么多点心,我怎么觉得才三四分饱呢,以前我可吃不了这么多的。” 吉祥笑眯眯道:“公主你这个年纪正是饭量大的时候,民间有句俗话,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十几岁的孩子,饭量比大人还大呢。” 慕长歌来了兴趣,问道:“吉祥,原来民间的俗话也这么好玩啊,你跟我说说,民间还有什么好玩的话没有?” 因为昭明帝的关系,吉祥也算是从小看着慕长歌长大,对她比宫里其他的皇子皇女们要熟悉的多,也亲切的多。 见慕长歌的兴致高,他就想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告诉慕长歌,慕长歌听得高兴极了,跟吉祥一问一答说着话,双喜也加入进来,三人说的十分开心。 不多一会儿,门外响起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慕长歌本来正说着话呢,听到脚步声,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外喊道:“父皇,你忙完啦。” 她的声音是十分欢快的,脸上的表情是十分欣喜的,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慕长歌的话说完,门外就有一个男人笑道:“璎奴,还没开门,你怎么就知道是父皇来啦?” 璎奴是慕长歌的小名,皇后生下她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加上慕长歌刚生下来的时候身子弱,跟个小猫似的,昭明帝怕她不好养活,就特意给她起了个小名。 璎是似玉的美石,昭明帝给女儿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这个女儿能跟石头一样,坚硬顽强。 门被打开了,慕长歌也快走到门边了,她跑出去拉了父皇的胳膊,说道:“我听出来父皇的脚步声了,父皇的脚步声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昭明帝已经四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已经不算轻了,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留着两撇胡子,整个人并没有什么威严的气质,这个大越朝地位最高的人,看起来跟寻常富贵人家的老翁并没有什么区别。 慕长歌扶着昭明帝的胳膊到了桌子前,还不等昭明帝坐下,就去桌子上把自己带来的花篮拿了过来,举高一些给父皇看。 “父皇,这是我亲手采的野花,让首琴帮我编的花篮,你看好不好看?” 说着她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花篮递到昭明帝身前,再次说道:“父皇,你看它好不好看?” 见女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昭明帝笑着接过了花篮,端详一番才说道:“好看,这野花比宫里的那些花有趣多了也精神多了,编了花篮也好看。” 两人说话间,吉祥已经带着人把桌子上的点心都收拾好又重新上了清茶,昭明帝拿着花篮把玩了一会儿,才放下花篮问道:“璎奴,刚才你吃了多少点心,一会儿就到了用膳的时辰了,你吃那么多点心,还能吃得下饭?这点心饿了的时候吃上几块倒是没什么,却不能当饭吃,吉祥你也不看着她点,让她吃了那么多点心。”BBZL 话虽然是这样说,昭明帝语气和表情却没有责怪吉祥的意思。 吉祥也知道昭明帝只是随口说了这些话,就笑着说道:“陛下,公主这会儿正是爱饿的年纪,又在马场骑了半天马,多吃几块点心也没什么的,等晚上回去多玩一会儿,也就克化了,不会积食的。” 慕长歌也说道:“父皇,我吃了好几盘子的点心,也只吃了三分饱,碍不着晚膳的。” -- 第22页 “再说了,那点心盘子这么大,”慕长歌说着双手食指和拇指都伸出来比划了一下,表示盘子的大小。 做完这个动作,她又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一下一上的表示点心的大小:“点心却这么小,我就是吃上十多盘子,也就是个五六分饱。” 昭明帝被慕长歌的比喻逗得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道:“能吃是福,到了父皇这个年纪,就是想吃,也吃不了这么多了,父皇就爱看你们小孩子吃饭,香甜的很。” 慕长歌立即反驳道:“父皇,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昭明帝拿起手边的茶盏饮了几口,随口问了一句:“长歌,你去马场学骑马了,谁带你去的?骑马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没跟父皇说一声,你就自己跑去骑马了。” 听到父皇这样问,慕长的脸立即就有些红,她低下头,像是有些害羞的样子,手指捏着自己裙衫上的衣带,声音变得小了起来:“父皇,我跟宋家大公子一起去的,正好他没什么事,我就请提教我骑马了,宋贵妃跟我一块去的。” 昭明帝看着女儿害羞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却淡了不少,只是嘴角的笑意还在,却显得十分生硬。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端起茶盏来,慢慢啜着茶水,慕长歌偷偷抬起头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心却猛然沉了下去。 自己和宋如琢的关系,父皇一直是默许和乐见其成的,按说这会儿自己说了和宋如琢学骑马的事情,父皇应该问上两句的,就是不问,也会笑着看看自己,然后打趣自己一两句的。 可父皇这会儿的态度却太奇怪了,知道自己和宋如琢出去,眼里的笑意瞬间就没有了,整个人甚至有些阴沉。 慕长歌不敢去想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把头扭向一边,说道:“父皇,我现在已经骑着马在马场上慢慢溜达几圈了,等过两天我就会学骑马了,到时候我就拿着我的小弓箭去打猎,若是能打到一只活的猎物,我就把它带回去给母后,她一定会开心的。” 昭明帝慢慢饮着茶水,听女儿声音欢快地说着话,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拉扯着,左右皆没有着落,这会儿他甚至不愿意去看女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看女儿的笑脸。 见父皇喝着茶水没有说话,慕长歌接着说道:“父皇,等回宫的时候,我要采好多野花,来西苑的时候我答应母后BBZL了,要给她带西苑的鲜花的。我还要让首琴多编几个花篮,给婧嘉婧雅祺然带回去。” 慕婧嘉慕婧雅慕祺然是慕长歌胞兄怀德太子的儿女,也都养在宫中。 昭明帝的一盏茶都喝完了,他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多采些野花,你母后就爱这些花啊草的,你带回去的野花她肯定喜欢。” 慕长歌点点头:“我让人挖了野花好好养着呢,等回去给母后看,我还要采上好多,都给母后带回去。” 昭明帝眼里的笑意渐渐多了起来:“璎奴,父皇这里有刚打到的野味,有鹿肉野鸡什么的,我让人收拾了,晚膳你就跟父皇一起用吧。璎奴想吃什么?” 慕长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问道:“父皇,我想吃烤肉,就是去年冬天下雪那天在母后宫中吃的烤鹿肉,我想了好几个月了。” 说完她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父皇,谁知道昭明帝却摇摇头:“不行,鹿肉不好克化,烤肉就更不行了,你若是想吃,明天中午再吃。” 听到不能吃,慕长歌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像是有些失望。 吉祥赶紧在一旁说道:“公主,厨房里早就做上了野鸡崽子汤,这会儿怕是已经熬出味道了,公主您不是爱吃个野菜吗,我也让人都准备好了,凉拌小炒都有。” 慕长歌听吉祥这样说,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吉祥,又对着昭明帝说道:“父皇,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都快饿了。” 第14章 昭明帝摆摆手,笑道:“怎么又饿了,不是刚吃了半桌子点心吗,怎么这会儿又饿了?” “父皇,哪里有半桌子,是半桌子点心碟子,碟子里的点心才一点。”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宋贵妃带着人过来了,她给昭明帝行了礼后,昭明帝指着慕长歌问道:“今日璎奴跟你侄子学骑马去了?” 宋贵妃立即回答道:“璎奴想要骑马,慎思慎言都没时间,正好如琢没什么事,妾就带着他们两个去了马场。璎奴从小学什么东西都快,学骑马竟也不例外,还没半天呢,就能骑着马儿在马场上溜达了。” 宋贵妃和昭明帝说话的时候,慕长歌就在一旁装作有些害羞的样子,微微低着头端着茶盏遮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昭明帝听宋贵妃说完,没接话,转而说起别的事情,他的这个态度,让慕长歌的心更沉了。 宋贵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往常陛下听到慕长歌和自己的庄子走的近了些,都是会笑着打趣两句的,怎么今天变了态度呢? 在宫里生活的女人,哪个不是七巧玲珑心,宋贵妃心里瞬间有有了好几个想法,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就不敢问出口,只能接着昭明帝的话题说下去。 宋贵妃又陪着昭明帝说了几句话,昭明帝就去了书房继续处理政事,留下慕长歌和宋贵妃这里聊天。 -- 第23页 两人都BBZL看得出来,昭明帝心情有些不好,两人对视一眼,都聪明地把刚才的话题给揭过去了,说些无用又无聊的话。 天快黑了昭明帝才从书房出来,晚膳就摆在了书房旁边的小房间里,今日的晚膳都是些野味,昭明帝的脸色如常,看不出来什么,可宋贵妃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她能看的出来,陛下更不高兴了。 陛下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 宋贵妃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他是为了朝廷上的事情烦心,心里打定主意这两日不要多事,只管照顾好陛下就好了。 尽管昭明帝什么都没说,可他的态度还是让慕长歌有些不知所措的,最可怕的猜想成为了现实,慕长歌甚至都不想再看父皇一眼了。 她自然能够看到,父皇还是有些挣扎的,他也是舍不得自己的,要不然他对着自己的时候,不会这样纠结了。 只是父皇既然有些挣扎,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只是这决断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到了那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父皇还是会亲手把自己送出去的。 若是父皇真的不想让自己去和亲,那他会就连挣扎都没有的。 慕长歌心里有事,晚膳用的就少了些,往常她少吃一点昭明帝都会发觉,然后劝她多用一些的,可今日晚膳她只用了平常的一半,昭明帝却一点都没发现。 还是宋贵妃见慕长歌放下筷子,问了一句:“璎奴,怎么今日晚膳用的这样少,我记得娘娘说过,你晚上都要吃一大碗饭的。” 昭明帝闻言也看了过来,见慕长歌的碗里剩下了多半碗饭,就皱眉问道:“璎奴你怎么就用了这么点饭,是胃口不舒服?” 慕长歌赶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父皇,贵妃娘娘,我饭前用了那么多点心,还喝了一碗酥酪,用的饭当然就少了。” 昭明帝闻言点点头:“那倒也是,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刚才你还跟我说用那么多点心对胃口不碍事的,这会儿知道了吧,点心什么的最是能填饱肚子,以后饭前不能吃那么多点心了,要不然就吃不下饭了。” 慕长歌朝着昭明帝撒娇道:“父皇,我知道了,以后我不吃那么多点心了。” 宋贵妃见昭明帝端着茶盏和慕长歌有说有笑的,不像刚才那样心情不舒展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自己跟皇后进王府的时候差不多,皇后的出身容貌才情都不如自己,可现在的陛下当时的楚王就是宠爱王妃,只把王妃放在眼里。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也是跟王妃暗地里争过宠的,可万般算计抵不过一个喜欢,楚王就是喜欢王妃,再怎么争宠都是于事无补的。 陛下登基之后,王妃自然做了皇后,她做了贵妃,皇后所出的慕慎曦被立为了太子,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被皇后压在下面,永远不得翻身BBZL呢。 谁知道太子就那样去了呢,皇后也因为悲伤过度忧虑成疾,一多半时间都躺在床上,管理后宫也力不从心了。 不管以前皇后是多么的风光,又是多么的被陛下喜爱,太子没了,那她所有的一切就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现在唯一还让她看不惯的,就是慕长歌了,自己比不得皇后受陛下宠爱,自己的儿子比不上皇后的儿子受陛下器重,自己的女儿,就更比不得皇后的女儿受陛下喜爱了。 以前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皇后。 现在自己身体康健,皇后却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就是曾经陛下再宠爱她又能怎么样,红颜未老恩先断,一个病恹恹的女人,往日里再多的情谊也会慢慢消磨掉的。 至于皇后的儿子,那就更不能跟自己的儿子比了,慕慎曦都已经死了,已经被埋在了底下,皮肉都开始发烂了。 只有一个慕长歌,还是陛下的心头肉掌中宝,宫里的哪个孩子能比得上慕长歌,只有慕长歌是陛下从小抱到大的孩子。 自己女儿在陛下面前的地位,连慕长歌的一半都没有。 这样的慕长歌,宋贵妃哪里是真心喜欢呢! 谁会真心喜欢一个自己一直深深妒忌的人呢?尽管这个人的年纪比自己小很多,辈分也比自己小。 她面对慕长歌的所有,都是装出来的,她恨不得慕长歌和她的哥哥一样,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她唯一比不上皇后的地方了,只要慕长歌在一天,她就提醒自己,自己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一直都比不过皇后,慕长歌就是因为是皇后的女儿,所以才比她的女儿更受陛下的喜爱。 宋贵妃这样想着,脸上却带着笑,把一盏茶推到慕长歌面前:“这是我特意吩咐人煮的山楂水,你刚才吃了那么些点心,小心晚上积食,喝盏山楂水,这个最能消食了。” 慕长歌看了一眼宋贵妃推到自己面前的山楂水,就问道:“贵妃娘娘,山楂水太酸了,我只要一想嘴里就发酸了。” “我让人放了蜂蜜,不酸的,你先尝一尝,酸就不喝了。” 慕长歌端起茶盏,慢慢饮了一口,虽然还有些酸,却也有些甜,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喝。 昭明帝就问道:“璎奴,酸不酸?” 慕长歌手里托着茶盏摇了摇头:“父皇,又酸又甜,很是好喝。” -- 第24页 “那就好,”昭明帝笑着看了宋贵妃一眼:“贵妃最是心细,她说不酸自然不会酸的。璎奴你多喝一些了,晚上积了食肚子难受。” 宋贵妃也笑着说道:“长歌喜欢喝就好,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小时候不肯喝药,娘娘就用酸甜的蜜饯逗你,你就肯喝药了。” “还是贵妃娘娘疼我,我小时候的事您还都记得。”慕长歌放下茶盏,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我记得小时候跟三哥一起偷吃糕点,被贵妃娘娘逮住了,三BBZL哥把所有的糕点都放到我袖子里,说都是我吃的,谁知道您一眼就看出来了,三哥喊冤,您说糕点上的牙印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了门牙的,三哥脸一下子就垮了,最后三哥被您揪着耳朵教训了一回,糕点却被我吃了一大半。” 慕长歌又说了几件和三皇子慕慎思六公主慕云歌的趣事,昭明帝和宋贵妃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刚才好像还有些压抑的气氛,这会儿彻底是没了。 又坐了一会儿,慕长歌就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宋贵妃不放心,亲自把她送了回来,又在她这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去了。 等到宋贵妃走了,慕长歌立即就让人关闭了门户,接着挥退下人,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眼前的烛火不住地跳动,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刚才在父皇面前,她勉力维持住了笑脸,还逗父皇开心,可独自一人的时候,她的脸色立即就垮了下来,嘴角想扯出个微笑都扯不出来,呼吸变的越来越慢,直到成了抽噎。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对她说,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而父皇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他对待自己不像是天家父女,而是像普通人家的父女一样,陪自己玩耍,给自己启蒙教自己读书习字,甚至就在自己三岁的时候,父皇就和母后开始给自己攒嫁妆了,还计划把大越最富庶的地方给她做封地,保她一生无忧。 那么疼爱她的父皇,怎么就舍得把她送到草原上去呢? 第15章 若是没有被父皇那么真心实意的疼爱过,若是自己和父皇从来没有亲近过,那自己这会儿也不会这么难受吧。 慕长歌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心里,无声地哭泣着。 虽然父皇没有亲口说要她去和亲,也没一点消息露出来,可慕长歌就是知道,父皇想要把她给送出去了。 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即使再被疼爱,也要学会一件事,那就是察言观色。 慕长歌从小就知道观察父皇的脸色,进而揣摩父皇的心思,这甚至已经是她的本能了。 父皇疼爱她,她顺着父皇的心思说话行事,父皇生气或者是忧愁的时候,她可以把父皇哄高兴了,父皇只会更加疼宠她的。 往常父皇知道自己和宋如琢在一块玩,父皇会笑着打趣她,会说她长大了。可今日里,父皇的态度那么不对,他听到自己和宋如琢在一块,眼睛里一下子就没了笑意,像是一点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宋如琢走的近了。 这根本就不像父皇往日里的作风。 今日里父皇甚至都没怎么看自己,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些许愧疚,那么疼爱自己的父皇,怎么会对自己愧疚呢? 看到父皇表情不对的那一瞬间,慕长歌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有答案了。 一直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来了,尽管对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有所预料,可事到临头,慕长歌心里还BBZL是有些接受不了,那一瞬间,慕长歌甚至想开口问父皇,西胡这次来,他们是不是想要和大越和亲?要是和亲的话,人选是谁? 可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慕长歌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她只是一个公主,根本就不会关注朝廷上的事,这是她现在绝对不能越过的一条线。 若是越过这条线了,那父皇的喜爱,也就烟消云散了。 慕长歌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和父皇说笑,心里却难受的说也说不上来,只想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从父皇那里回来之后,慕长歌终于可以哭了,可她却不敢大哭,也不敢哭的时间才太长了,静静流了一会儿泪,慕长歌就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 她才几岁的时候,母后就告诉过她,在这宫里,不管是眼泪还是欢笑,都只能藏在心里,面上的欢喜忧愁和悲伤,都是给别人看的。 她现在不能让人看到她哭,只能让人看到她笑,因为她这会儿没遇到什么受委屈的事情,怎么能哭呢。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慕长歌就把人喊进来了,吩咐他们准备洗澡水,按照平常时候那样,先是沐浴,沐浴后看一会儿书,时辰差不多了就上床睡觉,不让人看出一点不对来。 宋如琢是跟着表哥三皇子慕慎思来西苑的,却没有跟他住在一起,而是跟祖父,吏部尚书宋赣住在一起。 宋赣已经六十多岁了,年纪算不上轻,身体却十分康健,留着三缕灰白的胡须,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大儒的风范。 他也的确是大儒,二十一岁便中了状元,中状元后并没有立即入朝为官,而是在天下游历十年,三十岁才正式入朝,从县令做起,几经起落,做到了有“天官”之称的吏部尚书。 陪着昭明帝招待西胡使者,尽管只是坐着并不需要真的骑马商场打猎,可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在那里坐上半天,也是累得不行。 -- 第25页 宋如琢进来的时候,宋赣正坐在椅子上,两个仆人一左一右,正按摩他的两条腿。 宋如琢进来后,先是对着祖父行了一礼,待祖父摆手后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祖父的腿又疼了?” 宋赣点头道:“老毛病又犯了,还是你心细,让阿占给我带了药酒和膏药,要不然晚上我这腿得疼的睡不着觉了。” “这是孙儿应该做的。”宋如琢在祖父面前坐的更是端正:“祖父您的腿不好,这次陛下在西苑招待西胡的使者,祖父您必定拿出最好的礼仪来,端坐的时间久了,肯定又要疼了,我才提醒占叔带上膏药和药酒的,有备无患。” 宋赣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孙儿坐在那里,如同一竿笔直的翠竹,心里更是满意。 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算不上愚笨,可也不是胸中有什么大沟壑的人,也就能做到四品官员了,若是BBZL再往上,就不是宋家的荣耀,而是灾难了。 毕竟没有与之相应的才学心机,坐在高位上,灾祸只会来的更快。 儿子不争气,孙子却生的聪敏机智,也算是宋家后继有人了。 宋赣接着问道:“我听人说,你下午去教导三公主骑马了?” 听到祖父这样问,宋如琢的耳朵尖又有些红,他的头微微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低了些:“嗯。” 宋赣见孙子这个反应,是真的笑出声了。 自己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古板了,这个性情倒是不像自己。 孙子羞窘了,宋赣倒是觉得好玩了些,又问了宋如琢好几个问题,见孙子的头越来越低,宋赣总算是收起逗弄孙子的心,不说这个了。 宋如琢跟祖父说了几句话,见摆了摆手,让按摩的仆人停下手,穿上外裤,等他穿戴好了,宋如琢才起身对着祖父深深行了一礼,说道:“祖父,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宋如琢在宋赣面前虽然稳重老成得很,却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宋赣不知道孙子到底有什么事,但还是冲着左右侍立的仆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仆人朝着宋赣行了一礼,接着就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还关上了屋门。 宋赣也坐直了身子,收起脸上随意的表情,问道:“如琢,你先坐下,你有什么事跟我商量。” 宋如琢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把西胡大王子想要慕长歌去和亲的事情给说了。 跟祖父说这事的时候,宋如琢耍了个心眼,他并没有说和亲的事情是长歌提起的,而是说这是他无意中听西胡人说话,才知道阿勒同的打算的。 宋赣对这个倒是没有怀疑,这个孙子从小就不会骗人,更不会骗他,两国和亲也算是大事,他这个吏部尚书还不知道呢,孙子却知道了,除了无意中听说的,还能从哪里知道呢。 三公主去和亲,对宋家确实算不上好事,可若是西胡真的相中了三公主,那他也没什么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见祖父不说话,宋如琢直接就跪了下来,说道:“祖父,孙儿知道两国联姻是大事,若是阿勒同真的要三公主去和亲,祖父你也插不上什么话。可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甚至西胡使者还没提出来,说不定倒是有转圜的办法呢。” “孙儿把这件事告诉了长歌,一番商量之下,长歌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阿勒同想娶三公主,为的无非就是和大越结成同盟,若是能让他息了这个心思,那么和亲的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宋如琢把慕长歌想的办法原原本本对祖父说了一遍,说完后,对着祖父恭恭敬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说道:“祖父,孙儿心悦三公主,若是三公主慕长歌嫁去西胡,孙儿将终身不娶。” “此生不悔。” 说完这些话,宋如琢就以头抵地跪在那里,等待祖父的决断。 宋赣先前倒BBZL是想到孙子会求自己,可没想到孙子竟然说出“终身不娶此生不悔”的话,手指着宋如琢,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他不说话,宋如琢就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也不说话,好半晌后,宋赣才问道:“你难道为了一个女子,连祖宗家族都忘了吗?” 这样的话算得上诛心之语了,宋如琢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祖父,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坚定:“祖父,祖宗家族,孙儿不敢忘,若是长歌去了草原,如琢自然还会按照祖父安排的路走下去,科举入仕,为宋家争光为大越尽忠。可娶妻却是不能的了,如琢认定的妻子是慕长歌,再无第二人。” 宋赣本想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被孙子给堵回去了,他气的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宋如琢低下头:“孙儿不敢。” “你嘴里说着不敢,还不是跪在这里。”宋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一个吏部尚书,好好地突然说起和亲的事情,还是当着三公主的面,这让陛下如何想?” “阿勒同想要三公主去和亲的事一点影儿都没有呢,我就这样赶了上去,陛下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昭明帝虽然看着没什么脾气,却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当然,若是没心机,也不可能在众多兄弟当中胜出,坐到那个位置上。 两国联姻是大事,若是阿勒同真的想和大越联姻,那也得是他先提出来,若是他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先起了个那个话头,陛下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 第26页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宋如琢还在下面跪着,听祖父不说话了,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见祖父摸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祖父,我和长歌商量的意思,并不是要您提出和亲的事,只是想让您趁着阿勒同在的时候,把话题让那上面引。长歌会找个机会也过去,只要阿勒同当着她的面说起和亲的事,长歌就会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样一来,和长歌和亲的就变成了西胡王,阿勒同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汗又多了一个臂膀吗?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 要是没人提起这个话头,难道要长歌主动提起吗? 把那些话说出来并不难,难得的是正确的时机。 见祖父还不说话,宋如琢又说道:“祖父,长歌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我与她成了夫妻,有了皇后的助力,对表哥可是一件好事。” 这些事宋赣自然是知道的,皇后做为后宫之主,位子从来就是重中之重,当朝皇后又和陛下的感情甚笃,皇后若是站在三皇子这边,对三皇子登上那个位置自然是有益处的。 只是,这值得他为了三公主说话吗? 宋赣心里只是稍微一想,便做好了决定。 当然值得。 若是真的能阻止三公主去草原上,不光是皇后那里有了人情,就连陛下那里,也会觉得他做的对的。 陛下对三BBZL公主的疼爱他也是知道的,让三公主去和亲,对陛下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能让西胡人主动打消这个念头,陛下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做这件事也不用费什么功夫,只是几句话的事,若是成了自然好,就是不成,也没什么的。 宋赣做事一向小心,他拿起茶盏饮了半盏茶,然后才说道:“你想的倒是也没错,后日陛下要在西苑的望山苑招待阿勒同,你可以跟三公主说一声,让她提前在那里游玩,自然就能碰到陛下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宋如琢知道这是祖父答应了的意思,立即又恭恭敬敬地给祖父磕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宋赣被他的动作给逗笑了:“你这臭小子,都学会用这一套对付你爷爷了。” 宋如琢看向祖父,又行了一礼道:“祖父,孙儿以后再不敢了,只这一次,再无下次了。” 宋赣指了指椅子,说道:“如琢你先坐下,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宋如琢规规矩矩在椅子上坐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赣就问道:“你说这个法子,是你和三公主想出来的?” 既然祖父都已经答应了,宋如琢也不想隐瞒祖父太多,直接就点头道:“其实这是三公主想出的法子,她知道自己可能回去草原和亲后,先是问了我阿勒同和西胡汗王的关系,接着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 “她说阿勒同想娶她,为的是跟大越结盟,好让自己多一条臂膀,可若是她说要嫁给西胡王,那阿勒同不仅不能多一条臂膀了,还有可能多一个敌人,他自然就不会让她这个大越的公主去草原了。” 宋赣坐在那里,手里捻着胡须,表情认真地听孙子说着这件事情。 等孙子说完,宋赣才说道:“乍然知道自己要去异国他乡,一般人怕是早就慌了手脚,三公主还能不慌不忙,先是询问你阿勒同和他父亲的关系,接着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实在是聪慧无双。幸好她是个女儿身,若是她是男子......” 剩下的宋赣没有说下去,若是三公主是个男儿,占着嫡子的名分,有着陛下的疼爱,加上她从小就聪慧,三皇子想争夺那个位子,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宋如琢也没说话,心里却想到,若是长歌是个男子,那自己愿不愿意做个女子,与“他”相伴一生呢。 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么个想法,宋如琢一个没忍住,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宋赣正好看到了孙子嘴角的笑意,只当他是高兴自己答应下来,没做别的想法,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孙子心里这会儿想的什么,怕是直接给气晕了过去。 从小精心教导的孙子,光是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就能把宋赣气个半死了。 今日里阿勒同打了最多的猎物,拔得了头筹,昭明帝赏了不少好东西,只是阿勒同却没有什么把玩的想BBZL法,全部都赏给了自己的手下。 他从来就不爱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拿着他也懒得看上两眼,还不如用来笼络手下。 把东西分给心腹,阿勒同才说道:“今日你们也见了三公主,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说道:“是个漂亮的美人,她比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还要漂亮,也只有中原的水土才能养出这样白玉般的公主了。” 有人就说道:“大越的两个王爷倒是对她爱护的紧,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后一个个子不高,长相瘦弱的男人说道:“大王子,三公主是昭明帝最宠爱的公主,今日里临清王东阳王对她的紧张不像是假的,尤其是临清王,见她被你抢到马背上,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除了他担心三公主的安全,还有可能就是他怕三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会被昭明帝责怪。” 这个男人叫阿古拉,在西胡的语言里是山峰的意思,他算是阿勒同的智囊。 阿勒同就说道:“不管哪一样,三公主都是昭明帝的掌上明珠,我要把这颗明珠摘到自己的怀里来,带回草原上。” -- 第27页 没人再说话,阿古拉就说道:“大王子,汉人王朝和我们草原和亲,都是皇帝在后宫之中随便选一个宫女,封做公主,就是大越之前送去草原的公主,也只是宗室之女,不是皇帝的亲生骨肉。这次您要带走昭明帝最疼爱的公主,怕是阻碍不少。” “跟江山比起来,再疼爱的女儿又算什么呢,来之前父汗就说了,要我带回一位真正的公主,不能让汉人用假公主糊弄草原上的勇士。昭明帝的几位公主中,只有三公主的岁数最合适。” 阿勒同说着笑了起来:“把大越皇帝的心尖肉带走,想想我心里都畅快的很。” 阿古拉没说话,继续说道:“两国联姻不是小事,自然要给出足够的筹码,不知道汗王是怎么嘱咐大王子的?” 阿勒同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这个父汗自然有嘱咐,若是昭明帝不愿意送自己的女儿去草原,那两国之间的利益怕是都要受损。” 从慕长歌那里回来之后,宋贵妃没去昭明帝的书房,而是回了西苑的寝宫。 西苑行宫里的一切,自然是比不得皇宫的,宫室狭小一些不说,摆设什么的也都简单一些。 不过宋贵妃并没有什么住不惯的,反而觉得心里惬意的很,这里有山有水视野开阔,还没有其他的嫔妃,比宫里不好多了。 宋贵妃沐浴好了,昭明帝才回来,她请了安又说了几句话,昭明帝就问道:“长歌今日里学骑马了,学得怎么样?” 宋贵妃立即说起今日下午慕长歌学骑马时发生的趣事,把慕长歌是夸了又夸,昭明帝只是听着,脸上却没多少笑容。 等宋贵妃说完,昭明帝才淡淡说道:“骑马到底有些危险,明日还是不要让长歌学骑马了,以后骑马的日子多得BBZL是呢,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宋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立即又恢复原样,她没多问也没多说,而是直接就答应下来了:“那好,明日里我跟长歌说一声,不让她骑马了,要是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昭明帝点点头,继续说道:“长歌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人好好教导了,皇后卧病在床没什么心思教导她,你平日里就多费费心,多教教她。” 宋贵妃倒是没听出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笑着应了下来。 第二日用过早膳,慕长歌正想再去马场学骑马,却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消息,她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只是笑着应了下来,接着就让人拿出书来,慢慢读着。 至于宋如琢那里,慕长歌派了双喜去,她没多说,只是让双喜跟宋如琢说一声,今日里不学骑马了,至于她真正的意思,宋如琢会明白的。 双喜果然带回了宋如琢的话:“公主,宋大公子说知道了,还让我替他向公主问好。他说明日上午陛下要在望山苑招待西胡使团,他也要跟着临清王一起去,这两日公主就是想学骑马,他也没空闲功夫了,等忙过了西胡使团的事情,再教导公主骑马吧。” 宋如琢话里的意思,慕长歌立即就听明白了,他这是借双喜的口,告诉她行事的时间地点呢。 慕长歌的心落下了一半,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羞涩表情:“我知道了,父皇也怕我骑马有什么事,暂时不让我学骑马了,等父皇忙过了这几日,我好好跟他说说,他肯定会同意我继续学骑马的。” 第17章 到了这日,慕长歌早早地就起来了,好好梳洗一番,好不容易吃过早膳,她就吩咐双喜去准备车驾,她要在西苑随便逛逛。 双喜没多问什么,立即就去外面吩咐人备车了,慕长歌坐在那里,又吩咐道:“首琴,把羊角拿过来。” 赵嬷嬷已经好了许多,此时也在屋里侍立,她听慕长歌要带着匕首出去玩,立即就说道:“公主带这个做什么?要是在屋里把玩把玩也就罢了,带着它出去可不行,路上颠簸伤到了公主你怎么办?” 慕长歌看向赵嬷嬷,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语气十分郑重:“赵嬷嬷,西苑可是皇家行猎所在,我也想学学父皇兄长们,不能骑马不能拉弓,我带着把匕首,也算是过过瘾了。” 说完她微微一笑:“赵嬷嬷,你连这个都要阻拦吗?” 虽然公主还是笑着,赵嬷嬷却觉得顿感压力,她知道公主这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公主今日怎么气性这么大,她还是要再劝一句。 “不是嬷嬷不让公主带着匕首,实在是那东西太锋利了,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伤到公主。” “怎么会呢,我只是把它带在身上,装个样子过个瘾罢了,都不拿出来的。” 赵嬷嬷见慕长歌心意已决,不好再劝,只BBZL能答应下来。 羊角的匕鞘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双喜虽然吩咐匠人去做新的匕鞘,可这两天哪里做的好,慕长歌回来后随便找了一把匕首的匕鞘给它换上了,虽然不太合适,可凑合着还是能用的。 慕长歌腰上挂着匕首,上了马车,双喜在外面就问道:“公主,我们去哪里?” 慕长歌闭着眼睛坐得笔直,说道:“随意在西苑逛逛就好了,走到哪里算哪里,我整日里闷在宫里都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来了西苑,当然要好好玩玩了。” 逛着逛着,自然就去了父皇招待西胡使者的地方了。 双喜闻言没再说话,而是指挥着车夫开始驾车,马车摇晃着,慕长歌也没什么动作,还是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等到马车走出行宫,走上大路,慕长歌才掀开车厢侧面的小帘子,往外面张望着。 -- 第28页 今日里出来,慕长歌只带了双喜和首琴,马车走的并不快,双喜首琴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马车旁边。 慕长歌掀开帘子以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外面的景色,面上一派平静。 双喜和首琴在慕长歌身边的时间都不短了,两人都能感觉的出来,公主今日里心情不太好,所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跟在马车左右。 马车又走了好一会儿,慕长歌才问道:“我听说父皇今日里要在望山苑招待西胡的使者,咱们去看看吧。” 双喜立即就说道:“公主,这有些不妥吧,陛下在那里招待使者,我们过去不合适吧。” 慕长歌歪着脑袋,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只是过去看看,又不去父皇设宴的大厅玩耍,望山苑可是有不少屋子呢,我们去了以后随便找间屋子待着就好了,又不会给父皇添麻烦。” “双喜,我以前不是也经常溜到前朝去玩呢,父皇又没说过什么,这次父皇也不会责怪我的。” 慕长歌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我听说西胡的风俗服饰跟我们大越都不一样,我想去看看。” 双喜和首琴根本就劝不住慕长歌,只能随她去了,马车拐了个方向,就朝着望山苑而去了。 慕长歌出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到的时候,望山苑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宴会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但已经有朝臣在那里了。 慕长歌的马车还没进门就被拦下来了,她没说什么,直接从马车上下来,昂着头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羽林卫不敢阻拦,慕长歌带着双喜和首琴就进去了,没想到冤家路窄,慕长歌正想找个屋子先进去躲着,找个机会再进设宴的大殿,没想到却先碰到了阿勒同。 阿勒同今日的穿着打扮也更加隆重一些,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两人刚一照面,就都愣了一下。 不过慕长歌和阿勒同也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各自想着对方行了礼。 行了礼后,慕长歌并没有说什么,阿勒同也没说什么,而是看着慕BBZL长歌带着自己的人慢慢离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朝着设宴的方向而去。 昭明帝已经到了望山苑了,此时正在偏殿和几位朝臣谈论国事,听底下人说慕长歌来了,嘴角露出个笑容,冲着吉祥说道:“把璎奴带我这儿来,她肯定是听说了我设宴招待西胡使者的事,特地过来玩了。” 吉祥很快就带着慕长歌进来了,慕长歌朝着父皇行了个礼,笑着问道:“父皇,今日您要在这里设宴招待西胡使团吗,儿臣刚才碰到西胡大王子了。” 昭明帝笑着点点头,指着自己旁边的一张椅子说道:“璎奴,你先坐下,父皇先跟几位老臣商量些事情,等会儿再跟你说话。” 慕长歌乖乖走过去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也不说话,专心听着父皇和朝臣们说话。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政事,而是闲聊着,慕长歌也不嫌烦,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没多一会儿,吉祥就进来禀告:“陛下,西胡的左贤王和大王子过来了。” 昭明帝脸上的笑意立时就少了一些,他淡淡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吩咐的时候,慕长歌和宋赣对视了一眼,又立马移开了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着西胡人到来。 慕长歌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之前的计划是跟着父皇一起到设宴的大厅,剩下的就看宋赣的了,只要西胡接了他的话,说起和亲的事,自己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打算,到时候阿勒同自然会三思和亲的事情了。 没想到宴席还没开始呢,阿勒同就过来,虽然跟计划有些出入,却反而更让便宜她行事了。 阿勒同和西胡的左贤王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先朝着昭明帝行了礼,起身的瞬间,阿勒同就朝着慕长歌看了过来,同时露出一个自以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长歌也回以无可挑剔的礼貌笑容,两人的视线交错间,像是有无声的刀剑在碰撞,两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同时也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次西胡的使团以左贤王为首,阿勒同只能排在第二,所以阿勒同坐在左贤王下手的位置,和昭明帝说话的,也都是左贤王。 两个老大客气,下面的臣子们自然没有什么插嘴的空间,所有在这间屋子里的大越臣子们,都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自在的很。 宋赣这会儿也没说话,因为还不到说话的时候,他要起个话头,让西胡主动提起和亲的事,什么时候起话头可是很重要的,着急忙慌的就把话给说出来了,反而个让那个容易坏事。 慕长歌坐在那里,虽然表情上没什么,手心里却有了汗了。 虽然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可其实她也是害怕的,若是阿勒同不按照她设想的走,那她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着说着,话题就渐渐朝着两国交好的话题去了,左贤王忽然站了BBZL起来,右手握成拳抵在了胸口的位置,朝着昭明帝深深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大越的开国□□曾经派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去草原和亲,两国保持了几十年的和平。若是您能再派一位美丽的公主来我们的草原,大越和西胡的关系一定会锦上添花。” 他的话刚说完,坐在他下手的阿勒同也站了起来,用西胡的方式朝昭明帝行了一礼,说道:“尊贵的大越陛下,我对您的掌上明珠三公主殿下一见钟情,若是您能把她嫁到草原上,那西胡愿意向大越献上良马三千匹作为聘礼,也愿意和大越重开互市,用大越的茶叶丝绸,交换西胡的良马。” -- 第29页 阿勒同说完,就低着头站在那里,等待昭明帝的反应。 他可是知道,大越的皇帝一直想重开和西胡的互市,用大越的特产换取西胡的良马的,现在只用一个女儿,就能换到三千匹良马和重开互市,对昭明帝来说,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买卖。 要不是现在不能抬头,阿勒同真想看看那个三公主是什么反应,生在宫墙之中一向娇生惯养的公主,乍然知道她很有可能要去异国他乡的草原,那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之前见左贤王的时候,昭明帝已经知道西胡想要和亲的心思了,也知道西胡想带走一位真正的皇帝女儿,而不是宫女和宗室女冒充的公主。 只是他没想到,西胡人就在这个时候又提出了此事,还当着璎奴的面说要她去和亲。 这帮西胡人,他们怎么敢。 昭明帝根本就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他害怕看到女儿惊惶害怕的表情,也害怕女儿向他看过来的求救般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阿勒同等着昭明帝的回答,可还不等昭明帝说话,他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西胡想和大越联姻吗?” 这话一出口,昭明帝,左贤王,阿勒同和他身后的西胡人,还有屋里的大越臣子,目光都看向了慕长歌。 慕长歌今日穿了一套大红色的裙衫,更衬得肌肤如雪娇俏动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又问了一句:“左贤王,西胡想要和大越联姻,是吗?” 左贤王点点头,说道:“是的。” 慕长歌接着问道:“西胡想娶一位真正的公主,父皇的女儿里,只有我的岁数合适,若是左贤王您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两国联姻,嫁去草原的就是我了。” 刚才阿勒同请求昭明帝把慕长歌嫁给他,可这会儿慕长歌说话的时候,却一眼也没看阿勒同,而是看向了站在阿勒同前面的西胡左贤王。 “是的,西胡想娶一位真正的公主,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是宫女或者宗室的女儿。”左贤王说道。 刚才阿勒同说了那样的话,本来应该昭明帝说话的,可慕长歌却抢在了他面前先开口了,昭明帝没有制止她,屋里自然也就没有人不让她说话了BBZL。 阿勒同站在左贤王身后,见慕长歌根本就不看他一眼,心里却没什么不高兴,两国联姻,本来就不是一个女人能做决定的事情,只要昭明帝点头,那慕长歌的归处就是草原了。 不过这样的慕长歌还是让阿勒同有些惊讶的,他本来以为前日发生的那一幕,就够证明慕长歌大胆的了,可没想到今日里发生的事,又让他对慕长歌的胆色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公主,听到自己有可能要嫁到外邦去的时候,不仅一点惊慌失措害怕恐惧的神色都没有,还敢在这样的场合插话,真是太大胆了。 自己的小妹在父汗那里也算是受宠的,平日里也敢跟父汗撒娇开玩笑,可小妹却绝对不敢在父汗和部下议事的时候插话,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能插手的。 这样的慕长歌,好像让他更有兴趣了。 阿勒同的眼神,慕长歌自然也看到了,她轻轻一笑,微微昂起了下巴,对着西胡左贤王和阿勒同的方向说道:“我是大越的公主,若是大越要我和亲,我自然会去到草原上,为大越和西胡的友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只是,”她话音一转,接着说道:“我是大越的嫡公主,我的父亲是大越的皇帝,我的母亲是大越的皇后,我一出生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嫁去西胡和亲的话,我的夫君,应该是西胡最有权势的男子。” “他应该是西胡的汗王!” “左贤王,若是西胡想要真正的公主嫁去草原,那也应爱拿出你们的诚意,我要西胡王娶我做王后,我要西胡王朝着你们的永生天发誓,西胡将来的王,只能由我所出。” “若是你们答应我说的条件,我愿意立即就动身前往西胡,从此以后尽心侍奉西胡王,绝无二心。” 慕长歌的话,让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阿勒同,他没想到,这个大越的三公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父汗年纪差不多可以做她的父亲?刚才是自己在向昭明帝求娶她,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她却要嫁给自己的父汗了? 阿勒同几乎在瞬间就想到,慕长歌想嫁给父汗,那父汗想娶她吗? 当然想的,美人谁不爱,父汗可是很喜爱汉人的女孩的,若是让他娶大越的公主,他当然愿意的了。 慕长歌要做西胡王后?那母亲要怎么办呢? 阿勒同的身上几乎要冒出冷汗了,好一个慕长歌,这个计策果然厉害,她愿意嫁给父汗,父汗也愿意娶她,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然不想她嫁去草原的,那和亲这件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若是真的让她嫁到西胡,那她就是王后,本来父汗就对自己有些不满了,只是碍于母亲的地位和乌桓部,所以才没有对自己做什么的,要是有了新王后,那父汗完全可以用讨好新王后的名义冷落自己,这个理由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BBZL。 更别说慕长歌还说了,西胡将来的王要从她的肚子里出来,这对父汗也是一个好借口,父汗正当壮年,早就看自己和几个弟弟不满了,有了新王后这个借口,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和几个弟弟给按下去了吗。 -- 第30页 好一个慕长歌,三言两语间就把劣势转为了优势,把自己逼到了几乎没有选择的地步。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再让她去草原,那是绝对不行的,可不让她去草原,那自己岂不是跟个笑话一样,刚跟昭明帝求了婚,接着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阿勒同一时没有了反应,昭明帝坐在那里,眼里的笑意有些止不住:“左贤王,我儿说的对,若是她去和亲,必定得嫁给西胡最有权势的人。” 昭明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同意慕长歌说的话,女儿嫁给西胡王,比嫁给西胡王子能取得的利益更大。 璎奴到底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他其实是舍不得她远嫁的。 只是西胡步步紧逼,他只能忍痛把璎奴送到草原去,现在有了转圜的余地,他自然是赞成的了。 昭明帝表明了态度,左贤王也反应过来,又朝着昭明帝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两国联姻不是小事,还是要慢慢商量的好。” 宋赣没想到根本就不用他做些什么,西胡人就自己说起和亲的事,三公主更是把自己的态度给表明了。 陛下也有了态度,自己是做臣子的,自然得顺着陛下说话了。 “左贤王说的是,和亲可是关系大越和西胡的大事,自然得从长计议。”他朝着昭明帝行了一礼:“陛下,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以请西胡使团入席了。” 昭明帝:“也好,让人带着使团先过去吧,我这就来。” 阿勒同其实也反应过来了,只是刚才却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了,刚才左贤王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要他不要冲动。 阿勒同到底忍不下这口气,他看向慕长歌,问道:“三公主果然厉害,竟然想做我父汗的王后,难道三公主不知道我的父汗已经有王后了吗?” 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可阿勒同的脸色还是十分不好看。 慕长歌却丝毫不惧,直接问道:“大王子难道就没有王妃吗?” 阿勒同自然是有王妃的,和王妃还有两个儿子,他现在向大越求婚,若是慕长歌真的去了草原,自然是要做他的王妃了,他先前的王妃,只能做次妃了。 阿勒同再无话可说,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左贤王出来打了个圆场,带着西胡一众人去设宴的大厅了。 见西胡人都走了,慕长歌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危机算是解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紧张的。 昭明帝坐在椅子上,见女儿还站着,就说道:“璎奴坐下吧。” 慕长歌朝着父皇行了一礼,才坐下了,她刚才还精神的很,这会BBZL儿却失落了不少,坐在那里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 昭明帝就又问道:“璎奴刚才吓坏了吧?” 慕长歌赶紧摇摇头:“父皇,我没事。” 顿了顿,昭明帝才又问道:“璎奴,若是西胡王真的派人来求亲,想要你去草原和亲,那怎么办?” 慕长歌抬起头,看向父皇,神色坚定地回答道:“父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不是君子,可说出的话也没有收回的道理。若是西胡王真的能做到我说的那些,那儿臣愿意为大越出一份力,去草原和亲。” 话已经说出口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她已经没有反悔的借口了,若是西胡王真的答应这些要求,她只有去草原这一条路了。 只是西胡王会答应吗? 先不说现在西胡王有王后,王后身后还站着西胡五部之一的乌桓部,就是自己说的那句“未来西胡王”只能由自己所出,那对西胡王来说就很难办到。 再说了,现在西胡使团明显是阿勒同的人,他会让自己去西胡和亲,夺了他母亲的王后之位吗? 昭明帝听了女儿的回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慕长歌在这里自己玩,自己带着几个大臣去赴宴了。 等父皇走了以后,慕长歌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动弹,直到腿都麻了,才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带着双喜和首琴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这场风波好像已经过去了,慕长歌的日子好像平静下来了,她给自己安排好了时间,上午看书学习,下午就学习射箭。 其实慕长歌想学骑马的,只是父皇怕她摔到不让她学了,她只好学了射箭。 其实以前父皇母后根本就不让她碰这些东西,可现在慕长歌就想多学些什么,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慕长歌在西苑又住了三天,终于在回宫前的最后一天得了父皇的准许,可以骑马了。 只是这次没有宋如琢了,他因为家里有些事情,已经回了京城,慕长歌只好自己一个人骑着先前的那匹矮马,在马场上慢慢地溜达。 马场很大,慕长歌就骑着马在这里一圈一圈地溜达,心情好了很多,等回到宫里,她要继续学骑马学射箭,她还要学习剑术,反正不学那些母后最爱让她学的东西了。 那些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慕长歌正想着心事,就听到远处马蹄声响,好像有人骑着马朝着这边过来了。 慕长歌下意识抬起头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一匹骏马正飞快地朝着这边而来,她虽然看不清楚马上人的面容,可那人穿着的服饰她却是认得的,是西胡的服饰。 -- 第31页 西胡人往这里来干什么? 慕长歌朝着那边张望着,很快就看清楚了那骏马上的人是谁? 跟在她身边的双喜自然也看到了来人是谁,立即就招呼着身旁的两个小太监上前挡住了慕长歌,好像这BBZL样就能保护住公主似的。 双喜在慕长歌身边这么多年,阿勒同是他最讨厌的人了,因为只有他,才敢这样对待公主,要不是身份有别,阿勒同是西胡的大王子,双喜早就上前用巴掌招呼他了。 慕长歌倒是不怎么紧张,阿勒同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对她怎么样的,他不是蠢人。 “双喜,你不必这么紧张,他不敢怎么样的。” 双喜没有说话,还是站在那里,同时朝着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那边把人都叫过来,保护公主。” 其他跟着慕长歌的人,都在马场的另一半候着呢。 慕长歌见双喜还不肯放松,立即又说道:“双喜,我说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她说话的声音重了一些,双喜回头看了看她,见慕长歌没什么惶恐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朝着那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不用过去喊人了。 说话间,阿勒同已经越来越近了,慕长歌微微昂起了下巴,看着他骑马走到自己面前,那马长长的嘶鸣了一声,然后停在了离着慕长歌只有三尺远的地方。 这样的距离委实是太近了,慕长歌的脸色也慢慢变了,变得毫无表情。 阿勒同的这匹骏马比慕长歌的矮马要高了不少,他身材也比慕长歌要高大不少,所以这会儿他其实是俯视着慕长歌的。 前两次见面,阿勒同好像都没怎么仔细打量过慕长歌的面容在,对她的印象就是有着一双桃花眼,皮肤白皙如同暖玉的女孩。 这会儿他细细打量着慕长歌,才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只见慕长歌的眉尖细长而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如同春日里的溪水,鼻梁挺直,嘴唇嫣红,整张脸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却能看出她将来会是个大美人。 这样的一张脸,若是她笑起来的话,肯定特别娇俏可爱,可这会儿她抿着嘴唇眉眼犀利地看过来时,却威严锋利的很,小小年纪就有了皇室中人的骄傲与威严。 两次交锋,自己都输的彻底,若是她真的成长起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若是自己真的把她带回来草原,真的能驯服了她,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吗? 阿勒同不说话,慕长歌也就不说话,只是昂着下巴毫不服输地和他对视。 最后还是阿勒同先开了口,问道:“小公主,你知道我的父汗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就说要嫁给他?” 慕长歌直接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是不这样说的话,就要真的嫁去草原了。” 阿勒同定定看着慕长歌,接着问道:“小公主,你要嫁给西胡的王,等我做了西胡王的那一天,我会再让人来大越提亲的。” 他说的好像很自信,慕长歌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阿勒同,你的父汗正当壮年,你想做西胡王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呢,等那个时候,我怕是已经嫁做人妇了。” “大越BBZL是可以和离的。” “阿勒同,汗王也不是想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慕长歌淡淡说道:“一国之主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和一个已婚妇人和亲,除了一时之快外不仅没有任何的利益,还有可能损害自己的威名。” “阿勒同,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阿勒同盯着慕长歌看了好久,双喜都觉得不对劲想要上前阻拦阿勒同了。 阿勒同却在这个时候大笑几声,双手勒着缰绳:“慕长歌,若是我坐上汗王的位子后你还没有嫁人,那我一定会派使者来大越像你求亲的。” 说完这句话,阿勒同调转马头就离开了,双喜吓得脸色发白,看着慕长歌,却不敢说话。 慕长歌脸上的表情倒是镇定的很,她吩咐道:“双喜,西胡大王子不知道来发什么疯呢,我们不要管他,继续骑马。” 慕长歌不想在西苑待下去了,第二日就收拾了东西回宫城了,临走的时候,她在西苑采了一大捧野花,回去带给母后。 赵皇后是昭明帝的原配发妻,两人感情极好,只是怀德太子去了之后,赵皇后的身体就不好了起来,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卧病在床。 慕长歌手捧着野花,兴冲冲地冲进凤仪宫,正好碰到凤仪宫的宫令女官带着两个宫女要出去,慕长歌见了她就喊道:“钱姑姑,母后在做什么呢?” 宫令女官算是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宫女,管理后宫中的琐事,代掌凤印,就连寻常的嫔妃见了她,也要称一声“钱姑姑”的。 钱姑姑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说道:“娘娘跟小殿下们说笑呢,刚才娘娘还念叨公主你呢,说也不知道公主你什么回来,这不公主你这就回来了吗。” 慕长歌把手上的野花举到自己脸前,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语气里的欢快遮都遮不住:“钱姑姑,这是我给母后带回来的野花,你看好不好看。父皇还在西苑没回来,我太想母后了,就先自己回来啦。” 钱姑姑也被慕长歌欢快的语气感染了,笑着说道:“那公主你快过去吧,娘娘还不知道你回来呢。” 慕长歌把手里的野花放的低了一些,抱着鲜花快步走进了母后的凤仪宫。 -- 第32页 凤仪宫很大,也称得上金碧辉煌,可慕长歌却不喜欢这里,她总觉得,自从太子哥哥去了以后,凤仪宫和住在这里的母后就像是没了生机的树,尽管还枝繁叶茂,可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腐朽死寂的味道。 那味道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都不怎么愿意到母后这里来了。 可是太子哥哥已经没了,她是母后唯一的孩子了,她不能不来这里陪着母后。 赵皇后在寝殿里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玩闹,忽然听到外面的小太监喊“三公主”,立时就坐直了身子,问道:“是璎奴回来了吗?” 她说话的功夫,慕长歌已经进来了:“母后,是我回来了,我还给你采了野花回来呢BBZL。” 赵皇后见女儿真的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也欢喜起来,说道:“璎奴你怎么没在西苑多住些日子,跟你父皇一块回来,你不是早就嚷嚷着要去西苑住些时候吗?” 慕长歌走到赵皇后身边,先把手里的鲜花递到她手里,才回答她的话:“母后,我想您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赵皇后手里被塞了一大束野花,脸上的表情更加欢喜了,她手慢慢抚摸着十分精神的野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慕婧嘉慕婧雅见皇祖母手里拿着野花,也觉得好奇,就都围了过来,她们身边的嬷嬷赶紧跟上,赵皇后心情很好,见两个孙女过来,抽出几枝野花递到孙女手里:“婧嘉婧雅,你们拿着花去那边玩吧,皇祖母和姑姑说几句话。” 赵皇后打发了两个孙女,就对着孙子招招手:“祺然,到皇祖母这边来。” 慕祺然是怀德太子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赵皇后平日里最是疼他。 等他被嬷嬷抱过来之后,赵皇后就把他接过来抱在怀里,说道:“祺然,姑姑回来了,你想不想姑姑啊?” 慕长歌坐在一边,喝了几口茶水,见母后抱着侄子说话,就站起来走到母后身前,伸出手来,说道:“母后,我带着祺然跟婧嘉婧雅玩一会儿,祺然现在越来越沉了,您抱着他一会儿就该累了。” 赵皇后也乐意让自己的孙子跟女儿亲近,她自己的身子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了,到时候在这个皇宫里,能庇护孙子的也就只有女儿了。 儿子都不在了,儿媳自然没什么地位了,只能谨小慎微的生活,也就只有女儿,陛下那么疼爱她,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以后的路都顺畅的很,有她在,自然能照顾孙子孙女几分。 第20章 赵皇后身体不好,慕长歌左思右想下,还是决定把西胡想要她去和亲的事跟母后说一声。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勒同响自己求亲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个宫娥太监在的,就是自己不说,母后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 慕长歌跟侄子侄女玩了一会儿,就对赵皇后说道:“母后,我有件事要跟您说。” 赵皇后见女儿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心里猜测这事情也不算很大,只是女儿既然这样说了,赵皇后还是摆摆手让寝殿里的人都出去了。 等到寝殿的门关上,慕长歌在椅子上坐下来,才慢慢把事情经过给母后说了。 当然,她只说了阿勒同在望山苑跟自己求亲的事情,自己先前的那些算计,她是一个字都没说。 要是让母后知道了父皇的态度,她心里不知道会怎么难受的,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不要让母后知道这些了。 赵皇后听女儿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立马就捂住了胸口,紧张问道:“璎奴,你父皇是什么态度?” 虽然往日里陛下对女儿的疼爱不是假的,可陛下到底是陛下,若是BBZL西胡真的提出了什么无法拒绝的条件,陛下心中的天秤还是会慢慢倾斜的。 慕长歌见状赶紧上前,替赵皇后轻轻捶了捶背:“母后,那个大王子说了这话后,父皇很是不高兴,只是当着那么多臣子的面不好把话说的太重了。我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父皇立即就附和了,那个大王子立时就没话说了,和亲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赵皇后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她接着问道:“这事情到底还没解决,要是你说的话传回西胡,西胡王真的派人来向大越求亲怎么办?你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就没了转圜的余地了,那个西胡王年纪那么大,西胡又是个苦寒之地,母后怎么舍得你去呢!” 赵皇后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好像看到了女儿被逼着去草原和亲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了。 慕长歌赶紧拿出手帕来,替母后拭泪,又安慰她道:“母后,这个您不用担心,西胡现在的王后母族是乌桓部,在西胡的势力很是强大,她还给西胡王生了四个儿子,这次跟着使团来大越的大王子阿勒同就是她所出。” “阿勒同在西胡也很受拥戴,是西胡王位有力的竞争者,追随者很是不少,西胡王想废了王后另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意味着西胡王要和乌桓部和自己的长子翻脸。” “再说我可是说了,要我去和亲,下一个汗王可是要我所出的,除非我嫁过去对西胡王有很大的帮助,否则光是这一个条件西胡王就不会答应。” 慕长歌的一顿安慰,总算是让赵皇后的心安定下来,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拍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这件事到底是一件隐患,说不定那个西胡王什么时候就过来跟你父皇提亲了。你的婚事得好好打算了,等你及笄之礼过了后,我就让你的父皇给你和宋家小郎君赐婚,越快越好。” -- 第33页 话题说着说着就朝着慕长歌的婚事上去了,慕长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母后,我跟您说正经事呢,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这怎么不是正经事了,男婚女嫁,长歌你今年都十四岁了,平常百姓家的女儿这个年纪有的都已经定了亲事了,你出生的时候高僧给你算命,说你的命格贵重不宜过早定亲,你父皇和我才把你和宋家小郎君的亲事拖到现在的,要不然早就给你们两个定了亲事了。” 赵皇后拉了女儿的手,不住地摩挲:“璎奴,你从小就聪敏机智,若是个男儿身多好,你若是男儿,什么和亲什么嫁人都不用了,母后也不用这么害怕了。” 慕长歌刚才还有些害羞的神色一下子就没了,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太子哥哥去了之后,母后就爱说这个,说她是个男儿身该多好,若是她是个男儿身,就是太哥哥没了她也还能有个依靠;若是她是个男儿身,那个位BBZL子就不会落到别人的头上,她也不会尊贵了半辈子,以后却很有可能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若是她是个男儿身,母后她虽然中年丧子,可到底还能有个儿子傍身,日子也就还有希望。 每到这个时候,慕长歌就会想,自己也想是个男儿身,那样就不用一辈子困在深宫和后宅之中,天高海阔岂不是任自己遨游,聪敏机智也有了用武之地。 母后说的多了,慕长歌甚至会有些不耐烦,太子哥哥去了她也难受,可为什么非要扯到自己身上,难道女儿身是她能选择的吗? 只是再不耐烦,慕长歌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出分毫来,她得安慰母后,要不然母后没了儿子又被女儿厌烦,怕是会更难受了。 慕长歌蹲了下来,仰着脸看向赵皇后,眼圈也红了:“母后,咱们不说这个了,说些高兴吧。我在西苑学骑马了,还学了射箭,等我学会了,我就去西苑给母后打一条狐狸做围脖,好不好?” 赵皇后见女儿不愿意说这个,也就止住话头说起别的了,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把几个孩子给叫进来了,赵皇后每日里都恹恹的,也就是昭明帝和慕长歌和孙子孙女在的时候会打起精神来,也还高兴一些。 慕长歌又陪着赵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了自己的朝阳宫。 几日没在宫中,这里也没什么变化,四个大宫女带着人把慕长歌的行李都给收拾了,慕长歌无聊之下,带着双喜和两个小太监去了宫中的马场。 前几日在西苑只学了半天马,慕长歌却喜欢上了那种感觉,父皇现在不让她骑马,但他可以先去挑选一匹温驯的马儿,等到父皇回来后求个情,就可以去骑马了。 马场离着后宫有一段距离,慕长歌拒绝了双喜坐着轿子过去的建议,带着他们走路过去了。 慕长歌虽然在皇宫之中出生长大,对宫城却算不上熟悉,其实说起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宫之中行动,有很多地方她不知道,她也没去过。 这次走路去马场,慕长歌忽然指了远处的一片房屋,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片房屋显得有些破旧,跟宫城里或金碧辉煌或秀丽精致的建筑显得很不一眼,甚至是格格不入。 双喜看了那边的房屋一眼,才小声说道:“回公主的话,那边是冷宫。” “冷宫?”慕长歌问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自然知道冷宫的,犯了大错的嫔妃就会被发落到这里,以后就再也不会在皇宫里出现了。 慕长歌看着那边有些破旧的冷宫没有说话,双喜就说道:“公主,咱们还是走吧。” 慕长歌抿了抿嘴唇,却说道:“我想去冷宫看看。” 双喜被慕长歌的话给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公主,这可不行,那边太偏了,一般没什么人去,要是吓到公主就不好了。” “那边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又没有什BBZL么吃人的怪物,怎么会吓到我呢。” 双喜再三阻拦,可慕长歌还是很是好奇,冷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双喜见拦不住慕长歌,只能说道:“那好,公主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人去那边多喊几个人来,再陪着您过去。” 慕长歌见双喜的态度实在是坚决,自己要是不听的话他怕是会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过去,只能点点头。 双喜让个小太监去前面的宫室里喊人,很快就有四个三等宫女过来了,等她们行完了礼以后,慕长歌对着双喜使了个眼色,双喜就从自己身上的荷包里摸出几个银豆子,赏给了她们。 收了赏赐的几个宫女再次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慕长歌没说什么,转身就朝着冷宫那边走了过去。 从这边的路上可以看到冷宫,走过去却要拐上好几个弯,慕长歌慢慢走着,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知道这边是冷宫的时候,慕长歌就想过来看看,她想看看,被父皇厌弃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冷宫的大门已经有些破旧了,上面的牌匾上写的就是“冷宫”两个字,大门关着,也没什么人站在那里守着。 一个小太监上去退了推门,门没有被推开,慕长歌就说道:“敲门。” 门被敲了几下,就有一个声音喊道:“敲什么敲,这就来了。” 冷宫的大门打开,一个有些年纪,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色太监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 第34页 他只抬起头看了站在门外的慕长歌一行人一眼,脸上就换上了谄媚的笑,先行了一礼,接着才问道:“三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慕长歌没意外他会认出自己,自己梳着少女的发髻,整个宫里也就只有她一个这个年纪的公主了。 “本宫没什么事,就是好奇冷宫是什么样的,过来看看。” 第21章 慕长歌没说话,带着身后的人进了冷宫。 这会儿已经是初夏了,冷宫里并不冷,只是这里的房屋都很是破旧,油漆剥落都不算什么了,就连窗纸都是破的。 院子里有几个女人在洗衣服,除了两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宫女服饰,剩下两个却穿着宫妃的衣服,只是那衣服也都很破旧了,甚至还打了补丁。 听到有人来,正在洗衣服的四个人都抬起头看了过来,慕长歌的目光从她们的脸上一一滑过,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丽嫔。 能用“丽”这个字做封号,就知道她的容貌很不一般,虽然丽嫔的容貌称不上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可也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慕长歌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笑意温柔地跟母后请安的时候。 可后宫中的女人,荣耀或者腐烂,也就在一瞬间。 因为后宫中的争斗,丽嫔被打入冷宫,慕长歌也就没有见过她了。 这才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丽嫔的脸上就有了风霜的痕迹,眼角眉梢已经有了细碎的纹路,曾经父皇最喜欢她的一双玉手BBZL,这会儿却泡在冷水里洗着衣服。 另外一个穿着宫妃服饰的女人,头上甚至已经有了白发了。 见到慕长歌进来,正在洗衣服的四个女人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朝着慕长歌行礼。 慕长歌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又在冷宫环顾一圈,转身就离开了。 她来得快走的也快,还一句话也没说,这让冷宫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丽嫔咬了咬嘴唇,也没说话,坐下来继续洗着衣服,不管三公主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宫女一进宫就被分配到了冷宫,除了去取饭菜的时候,基本没出过冷宫,自然不知道那个穿戴富贵的女孩子是谁了,其中一个就问道:“两位娘娘,刚才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啊?是公主还是王爷家的郡主?” 那女孩梳着未婚的发髻,又在宫中,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了。 丽嫔用力搓着衣服,说道:“那是陛下最宠爱的三公主。” 两个宫女顿时就不说话了,三公主,那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啊,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从冷宫里出来之后,慕长歌走路的速度快乐不少,双喜能看得出来公主此时的心情有些不好,却不明白为什么不好。 不过他也没有问,只是跟在慕长歌身后,拐上大路,朝着马场的方向而去。 慕长歌知道冷宫的条件肯定会不好,可看到的景象还是让他心里有个疙瘩,丽嫔和那个宫妃不仅模样有些风霜的痕迹,就连面容都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的,好像吃不饱的样子。 原先被人伺候的宫妃,现在却连肚子都填不饱了。 慕长歌不禁想到,要是自己也触怒了父皇,落得下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阿勒同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慕长歌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父皇的疼爱就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靠不住,想要不被抛弃,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就像和亲这件事情,要不是自己机智,从阿勒同的话里听出不对来,又想出应对阿勒同的法子,那或许自己去草原的事,现在已经定下来了。 这样的大事定下来以后,自己除了听从,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太子哥哥已经没了,自己又要去草原了,母后会怎么样呢? 慕长歌一边走一边想,刚开始的时候,母后或许会和父皇哀求哭闹,可事情已成定局,再如何哭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母后发泄一番后,会很快就接受这个现实,她的心里或许还舍不得自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母后还有太子哥哥留下来的儿女,母后会趁着父皇对她最愧疚的时候,为孙子孙女要到更多的利益。 慕长歌刚才的好心情一点都没有了,那样的事情若是发生的话,她不怪父皇,因为父皇是大越的皇帝,他要为大越考虑;她也不怪母后,因为事情已成定局,多争取利益才是最重BBZL要的。 若是她是父皇,她会做出和父皇一样的决定,若是她是母后,她也会和母后一样为自己考虑的。 他们都没错,慕长歌想到,那错的到底是谁呢? 慕长歌放慢脚步,错的是自己吧,谁让自己不是个男儿身呢,若是自己是个男子,这一切自然就不会发生了。 马场已经快到了,慕长歌抬头看看头上的一角天空,伸出了手,她虚虚的握了握拳头,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她不是男儿,可她若是有了权力,是不是就不是被放弃的那个了。 就像她在父皇母后那里是要被放弃的,可她面对底下的太监宫娥,却又是掌握选择的那个。 主动权从来就不是因为男儿身或者女儿身,而是因为权力,只要有了权力,自然就是做选择的那个。 慕长歌在马场待了小半天,最后却一匹马儿也没有选,不是宫城里的马儿不好,而是跟这些马儿比起来,慕长歌还是喜欢宋如琢给她挑选的那匹矮马。 -- 第35页 “双喜,我们回去吧,我还是喜欢西苑的那匹矮马,你记得派人跟三哥说一声,让他帮我把那匹矮马给带回来。” “小的记下了,正好明日娘娘要派人给陛下送东西,我让人跟临清王说一声。” 回去的路上,慕长歌停下脚步,看了冷宫的方向几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晚上泡脚的时候,慕长歌又提起了丽嫔:“双喜,我记得丽嫔出身名门,她的祖父,父亲都是饱学之士,她在家乡的时候也颇有才名吧?” 乍然说起丽嫔的事,双喜还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是的,我记得丽嫔是姑苏人士,家里也算当地的名门望族,进宫后她的才学被陛下夸赞过好几次呢,我还及得陛下说过,若丽嫔是个男儿,怕也能做个进士呢。” 双喜说完,见慕长歌没说话,就又问道:“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慕长歌随口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先前丽嫔也算是得宠的,谁知道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呢。” “是啊,后宫中人虽然多,可高位嫔妃要么是陪着陛下时间长了,要么是诞育皇嗣用功,丽嫔进宫没几年就升到了嫔位,还有了封号,在后宫里也算独一份了。可人生起落谁又知道呢,当初那样受宠,现在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慕长歌跟着唏嘘了两句,就没说什么了。 西胡人本来想和大越联姻的,谁知道被慕长歌提出了那样的要求,联姻一事自然泡汤了,别的事情也没谈出什么来,西胡使团最后几乎是空手而归的,想要的什么都没得到。 西胡人自然是愤愤不平的,可却没什么办法,汗王要他们带走一个真正的公主,可真正的公主只有慕长歌一个适龄的,她偏偏又提出了那样的要求,难道阿勒同还能把慕长歌给带回去吗,那不是给他自己找不痛快吗。 西胡使团离开后,昭明帝又在西BBZL苑盘换了几日,带着自己的臣子和子侄们打了几次猎,才起驾回宫。 回来后昭明帝顾不得歇息,就来凤仪宫看赵皇后了。 他来的时候,也带了一捧西苑的野花,赵皇后见昭明帝过来本就高兴,见他身后的吉祥手里捧着一束野花,眉角眼梢的笑意就更大了。 昭明帝紧走两步,按住了要起身的赵皇后:“梓潼这是做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多礼。” 赵皇后被昭明帝按住了,在榻上坐下后,才说道:“我只是见了陛下一时心喜,就想站起来迎一下陛下,陛下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以为还得等几日呢。” 昭明帝笑着也在榻上坐了下来,跟赵皇后一左一右,他朝着吉祥招招手。吉祥就立马上前几步把手里的野花碰到赵皇后面前,满脸堆笑:“娘娘,陛下听公主说您想看看西苑的野花,回来的路上亲手采了这些给您带回来呢。” 赵皇后听吉祥这样说,就抬眼看了看昭明帝,昭明帝含笑问道:“梓潼,喜不喜欢?” 赵皇后有些没想到的样子,伸手从吉祥手里接下野花,放在鼻端下轻轻闻了闻,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臣妾喜欢的很,陛下有心了。” 说着她喊过宫女来,吩咐她把这野花小心收拾了,插到瓶子里。 “梓潼喜欢就好,等梓潼的身子好一些了,我们一起去西苑游猎,到时候孤再猎几只野狐,给梓潼做个围脖。” 赵皇后含笑听着昭明帝说话,等他说完就笑着回道:“陛下和璎奴说的一模一样,她也说要学骑马射箭,学会后给我猎只狐狸做围脖呢。” 说话间宫娥上了茶水,赵皇后亲手接了递给昭明帝,昭明帝先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才说道:“璎奴不愧是咱们两个的女儿,这孩子从小就机敏,这次还给了西胡使者一个下马威。” 第22章 赵皇后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这件事了,可昭明帝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的伸出手捂住了胸口,连连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若是他们那些蛮人真的把璎奴给带走了,我......” 剩下的话赵皇后没有说出来,她双眼含着眼泪,看向昭明帝,说道:“陛下,璎奴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些给她把亲事定下来吧,那些西胡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把主意打到璎奴身上来呢。” 女儿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仔细说陛下的态度,可夫妻这么多年,赵皇后对昭明帝还是很了解的,做皇帝的,江山从来就是第一重要的,要是西胡真的给出了什么条件,那么女儿还真有可能被送去草原上。 赶紧给女儿定下亲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昭明帝拍拍赵皇后的手,说道:“梓潼不必担心,西胡人这会儿已经乱了套了,璎奴不会去草原的。” 赵皇后有些不解,昭明帝挥挥手让屋里侍立的人都出去,只留下BBZL吉祥一个人在屋里伺候,才跟赵皇后说道:“梓潼,就在前两日,我接到了边关的急报,西胡王和王后反目成仇,西胡王处死了西胡王后,现在西胡王庭一团乱麻,西胡王哪里还有心力来和我们掰扯和亲的事呢。” 赵皇后听了昭明帝的安慰,反而更慌了,她反手握住昭明帝的手,急急问道:“陛下,西胡王的王后死了,他不是正好来跟咱们求亲吗,璎奴可是说了,要她嫁到草原的话,她就得做西胡的王后。” 现在好了西胡的王后没了,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 第36页 赵皇后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昭明帝可是知道的,他继续说道:“西胡王后的身后可是站着乌桓部,现在王后死了,乌桓部能跟西胡王善罢甘休吗?西胡和我们大越可不一样,说是国家不如说是部落,汗王手里的兵马虽然强壮,可乌桓部也算不算很弱,加上还有其他的几个部落,西胡怕是又要打起来了。” 赵皇后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好。” 女儿不用去草原了,赵皇后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跟昭明帝说道:“我听璎奴说,她在西苑学骑马了,还是宋家小郎君教她的,陛下知道吗?” 要女儿去和亲的危机已经没了,昭明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笑着道:“当然知道,只是我怕璎奴学骑马不安全,就没让她继续学,因为这个,我看璎奴有些不高兴呢。” 赵皇后轻轻横了昭明帝一眼,说道:“陛下也是的,两个孩子玩的好好的,你非要不让人家见面玩耍了,璎奴当然不高兴了。我记得当初陛下往我家里去,我父亲也不怎么愿意让陛下跟我见面,你还跟我抱怨呢,那个时候我们可是都定亲了。” 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昭明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他细细摩挲着赵皇后的手,笑着说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间我和梓潼就是做了父母的人了,我总算是明白当初梓潼父亲的心情了。只要想到有一日璎奴也要出嫁,我这心里就不舍的很。” “我也舍不得,嫁了人虽然还住在京城,可到底不一样了。” 说着说着,夫妻两个就说起慕长歌封号和封地的事,慕长歌的封地其实早就选好了,是整个大越最富庶的地方。至于封号,昭明帝还没有想好,他的璎奴,自然得想一个最好的封号。 阿勒同此行的目的不但没达到,还被明讽暗刺了一番,哪里还愿意在大越多留,整个使团日夜兼程往西胡赶。 快要到边关的时候,阿勒同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散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这趟来大越,他们基本没讨到什么好处。 到了同城,阿勒同牵着马进了城,朝着驿馆而去。 他并没有跟左贤王一起走,西胡使团里并不都是阿勒同的人,阿勒同想快点回草原,其他人却不这样想,BBZL两帮人只好分道扬镳,阿勒同带着自己的人先走了。 刚进了城,没走几步路,就有人用西胡语喊道:“大王子。” 阿勒同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满脸泥土披头散发的乞丐朝着自己走来。 因为这人实在邋遢,阿勒同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阿勒同警觉地眯了眯眼睛,手已经摸上了自己腰侧的匕首,他的几个侍卫也都围了上来,把阿勒同挡在身后。 那个乞丐见状就说道:“大王子,我是巴音。” 说着那个乞丐就撩起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自己的一张脸,阿勒同仔细瞧了两眼,才认出这个人是巴音。 他放下手,不解问道:“巴音,你怎么在这里,还这个样子?” 巴音是跟着母亲来到王庭的乌桓部勇士,对阿勒同十分忠心,他这会儿应该在王庭,怎么到了大越了? 见阿勒同的表情不低,巴音就说道:“大王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阿勒同看了一眼驿站的方向,说道:“巴音,我们去驿站说。” 巴音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这里是大越的地界,城里还有驻军,西胡人不敢在这个地方动手的。 阿勒同带着巴音到了驿站,让他先去洗漱一番,巴音摇摇头,说道:“大王子,这事很急,你让他们都出去,我现在跟你说。” 等到屋里只剩下两人,巴音才说道:“大王子,王后没了。” 这个消息让阿勒同愣了一下,接着他就皱着眉头说道:“巴音,你胡说些什么,母亲的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你这个模样出现在大越,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西胡的事,才逃过来的?” 说着阿勒同就站了起来,跟巴音拉开了距离,从刚才见到巴音的时候,阿勒同心里就有怀疑,巴音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流落到大越的城池里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 只是巴音平日里对阿勒同忠心耿耿,阿勒同的戒心才稍稍放下,这会儿他突然说母亲没了,阿勒同怎么可能不愤怒,对他的怀疑自然就更重了。 巴音见阿勒同不信,就哭着说道:“大王子,你们使团走了没几日,汗王就找借口把王后给关了起来,第三日就把王后给处死了,你的几个兄弟也都被处死了,接着汗王就对乌桓部开战了,乌桓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半的男人都战死了,剩下的部众逃到了塔塔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阿勒同听着巴音的话,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他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巴音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父汗处死了母亲和弟弟,朝着乌桓部开战,怎么事先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要是他在,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阿勒同继续问道:“我的八都鲁怎么样了?” 受到汉家文化的影响,五年前阿勒同选了三百勇士,和自己同吃同住同练习骑射,阿勒同把他们叫做“八都鲁”BBZL,是勇士的意思。 巴音低头回答道:“都没了,汗王最先对他们动的手,然后才抓了王后。” -- 第37页 阿勒同没再说什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父汗之前一定要他去大越,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对母亲和乌桓部下手,这一切都是父汗精心策划的。 他现在回去的话,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呢。 到了现在,阿勒同已经完全相信巴音的话了,母亲没了,弟弟没了,自己的三百八都鲁也没了,乌桓部也名存实亡了。 自己现在就是没有根的浮萍,哪里才是自己的落脚之地呢。 见阿勒同不说话,巴音继续说道:“大王子,汗王派人在边关外等着你呢,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装作乞丐的样子在这里等着大王子,就是为了把这一切告诉你,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勒同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说话,才说道:“巴音,你先洗个澡换上衣服,我跟驿馆的人要些干粮,咱们趁着天还没黑现在就出城,去塔塔城。” 他要是落到父汗手里,到时候肯定性命不保了,草原上大部分地方现在都不安全,汗王想要自己的命,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自己呢。 只有塔塔城,那里根本就不属于西胡,跟西胡王更是有仇,自己去了那里才能有一线生机。 巴音答应一声,出门去了,阿勒同站起来也出了门,对着外面等着的心腹说道:“你们先收拾一番,咱们等一会儿就走。” 剩下的阿勒同什么都没说,他的心腹问了几句,阿勒同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分陪他们去买食物,给马儿添食料,至于他,则亲自去了马市,重金买了十匹骏马,做赶路的替换用。 一切都准备好了,天还没黑,阿勒同什么都没说,带着部下就出了城,等到出了城门又走了不短的路,阿勒同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第23章 天色已经黑了,他们在的地方是旷野,这会儿太阳已经落下月亮还没升起,阿勒同根本就看不清楚自己手下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那模糊的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是王子了,王庭我也回不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你们要是这个时候离开,我不会说什么的。” 阿勒同说话后,就没有人说话了,除了呜呜的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大王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誓要追随一生的勇士,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哲说的对,大王子,我们跟着你走。” “大王子,以后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 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阿勒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阿勒同从马上跳了下来,左手握拳抵在胸前,冲着不部下们行了一礼,接着说道:“我阿勒同在此发誓,若有一天能夺到汗王的位置,与诸位荣华共享,富贵同有。” 阿勒同冲着BBZL部下行礼的时候,他的部下就都从马上下来了,等他说完了话,齐齐跪下,表了忠心。 阿勒同满意的点点头,跨身上马,手里举着马鞭指着草原的方向:“我们这就走,走上两天也就出了大越的地界了,到了草原上我们再说去哪里吧。” 一行人骑着马,趁着月色,朝着草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从西苑回来之后,慕长歌的生活也没恢复到以前,她现在除了继续跟着老师学习和跟着默默学习礼仪外,每天还要抽出一个时辰学骑射,若不是父皇母后实在反对,她甚至还要学习剑术。 不是那种只能看看的剑术,而是真正要人命的剑术。 这种东西昭明帝赵皇后自然不会让她学了,慕长歌怎么软磨硬泡都没用,这个计划只好作罢了。 宋如琢也要学习,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教导慕长歌,加上他们两个到底男女有别,宋如琢偶尔教慕长歌一两次还是可以的,时间长了就不行了,赵皇后就找了个女师傅教她。 一个多月过去,慕长歌的骑术在女子当中已经算不错了,箭术却还一点也没有练出来,不过她也不心急,这根本就不是能急得来的事,慢慢练习就好了。 慕长歌想学剑术父皇母后都不同意,她只能迂回救国,偷偷去找三哥,可不管她怎么求,慕慎思也不肯答应。 “璎奴,父皇母后都不同意你学这个,我怎么敢偷偷教你学,要是让父皇知道了,怕不是得骂我一回,这可不行。你要是想要别的东西,不管多难弄三哥都能给你弄来,就是这个不行。” 慕长歌见实在求不动他,只能撇着嘴离开了,临走时还把慕慎思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给摘下来带走了。 慕慎思见状摇头笑了笑,站起身喊道:“璎奴,我跟你一起回宫,正好我要去母妃那里看看四妹呢。” 四公主慕云歌,和慕慎思一母同胞,都是宋贵妃所出,今年才十岁,前几日身子不舒服,这会儿还在床上养着呢。 慕长歌已经走出门口了,手里抱着一把宝剑,说道:“我前日去看四妹,根本就没见到她,贵妃娘娘说四妹有些发热,怕传给我,就没让我见她。” 慕慎思走出门来,和慕长歌一起走下台阶,说道:“你年纪小身子又弱,不让你见四妹是对的,等她好了,你再找她一块玩吧。” 慕长歌不说话了,慕慎思笑哄她道:“好了,别生气了,只要父皇一松口,我就找人教你剑术,父皇母后不松口,我们谁敢教你这个。” -- 第38页 慕长歌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父皇都不答应她学这个,三哥当然不敢教她了,不过她心里还有些不高兴,所以才会顺手把三哥墙上挂着的宝剑给拿下来的。 慕慎思要去看自己的胞妹,王府里的几个妃子也都收拾好了,要跟他一块去宫中。 慕慎思王府里的女人不算少,却没有王妃,昭明帝曾BBZL经带着几个儿子出宫去玩,正好碰到了一个游方道士,那道士说慕慎思年轻的时候子嗣艰难,昭明帝就没给慕慎思娶妻,而是给他的后院塞了好几个身份贵重的女子,谁先生下慕慎思的长子,谁就是王妃。 或许那个道士算的真的准吧,慕慎思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却只有一个女儿,子嗣问题,是慕慎思和宋贵妃最发愁的事了。 进了后宫,慕长歌就和慕慎思分道扬镳了,慕长歌回自己的朝阳宫,慕慎思去了宋贵妃的金华宫。 宋贵妃见儿子来了,心里自然是欢喜,自从儿子过了十岁以后,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能来宫里给她请安,其他时候则无事不能入后宫,今日里她能进来,也是因为女儿病了,他来探望妹妹。 慕慎思和慕云歌差了十岁,两人之间的交集其实说不上多,可到底有血缘关系在,兄妹两个的感情还是可以的。 宋贵妃坐在最上首,看着儿子女儿笑语晏晏,心里更加开怀,面上的笑也真实了几分。 话说着说着,就到了西苑上,慕云歌就问道:“三哥,三姐在西苑学骑马了是吧?” 慕慎思点点头:“是,璎奴不仅学了骑马,还学了射箭,除了这个,她还要学剑术,不过父皇母后都不同意,只能作罢了。” 慕云歌就问道:“三哥,我也想学骑马,等我身子好了,你亲自教我骑马,好不好?” 慕慎思还没说话,宋贵妃就说道:“你年纪还小,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再说了,你哥每日里忙着公务,哪里有时间教你骑马。” 慕云歌反驳道:“那三哥怎么就有时间教三姐骑马了?” “你哥什么时候教长歌骑马了,在西苑是你表哥教她骑马的。” 慕云歌不说话了,宋贵妃就说道:“你先把身子养好了,等你到了十四五岁,母亲自然会安排人教你骑马的。” 慕云歌没接话,慕慎思就说了几件外面的趣事,总算逗得慕云歌开心起来。 宋贵妃虽然是慕慎思的母亲,可他到底是个青年男子,不能在后宫多待,坐了没一会儿,慕慎思就行礼离开了。 等到他带着自己的几个妃子走了之后,慕云歌才走到自己母亲身边的矮榻下坐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母亲,三姐就比我大几岁,怎么父皇最疼她,三哥四哥也最疼她。” 宋贵妃摸摸女儿的头,说道:“好了,谁让她是皇后生的呢,母亲我最疼你不就好了。” 慕云歌在心里撇撇嘴,母亲最疼的明明是三哥,她跟三哥比算得上什么。 不过三哥才是母亲的指望,也是自己的指望,三哥好,她跟母亲才能好。 慕长歌每日去马场,都能看到不远处的冷宫,有时候她也会站一会儿,看着冷宫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次趁着左右无人,慕长歌偷偷跟双喜说道:“双喜,你说我要是把丽嫔从冷宫里给带出来,父皇会BBZL不会生气?” 双喜被慕长歌的话给吓了一跳,往日里公主虽然有些不那么规矩的想法,却从来都没过这么不规矩的想法。 “公主,您说什么?把丽嫔从冷宫里接出来,她可是被陛下给打入冷宫的妃子,您是公主,怎么能把她给接出来呢,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慕长歌没说话,双喜就继续说道:“公主,这后宫嫔妃的事可不是您能插手的,那丽嫔虽然有些可怜,可也不是公主您能管的。” 双喜以为慕长歌是看丽嫔可怜,所以才想把她给带出冷宫的。 慕长歌小声说道:“我不是看她可怜,我就是听说她很有才学,觉得她在地方有些埋没,我想把她弄到我的身边,为我所用。” 双喜“哎呦”一声,说道:“公主,您想要找有才学的女子,这宫里也还是有的,跟娘娘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找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呢。” 慕长歌没说话,心里却想到,母后安排的人自然是母后的人了,她想要自己的人。 她想要有一定才学的,能真正为自己所用的人。 不过这件事却急不来,只能从长计议,要是计划不好,等丽嫔到了自己身边,却又跟父皇有了什么牵扯,她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七夕,慕长歌因为在马场上风吹日晒,整个人的脸庞比以前黑了一些,可身子也强健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了。 赵皇后心疼女儿变黑,劝了好几次让她不要再去马场了,只要学好功课就好了,慕长歌却不肯听,她现在已经爱上了骑着马在马场上奔驰的感觉,还有练习箭术时平息凝气,只等着瞬间之后分出胜负的感觉。 昭明帝对慕长歌学习骑射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他看来,只要女儿不把天给捅破了,那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七夕这日,慕长歌没有去马场,她溜出宫到了三哥的府上,因为三哥说了,有人要送她礼物。 第24章 她溜出宫的事昭明帝和赵皇后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们却没人反对。 -- 第39页 慕长歌和宋如琢的关系,他们一向是乐见其成的。 慕长歌坐着马车到了临清王府,到了书房见了慕慎思,宋如琢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见慕长歌来了,站起来朝着她行了一礼。 慕长歌笑道:“宋如琢,你有东西要送我?” 宋如琢闻言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慕慎思,慕慎思笑着摆手道:“表弟,你别这样看我,我被璎奴问的没办法了,就把你要送她东西的事给说了。” 宋如琢低下头去,没说话,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他有些害羞了,慕长歌却没有,她朝着宋如琢走了两步,伸出手来,大大方方问道:“宋如琢,你想送我什么?” 宋如琢没想到慕长歌就这么说出来了,这下不光是耳朵尖,就连脸也红了。 慕慎思见表弟羞窘的样子,就在一旁说道:“好了,如琢BBZL你带璎奴去花园里走走吧,花园里的合欢花开的正好。” 慕长歌看了宋如琢一眼,先走了出去,她身后的双喜和首琴也赶紧跟了上去。 宋如琢看了慕慎思一眼,也跟了上去。 有这些人跟着,慕长歌和宋如琢其实也就只能说上几句话,可即使是一前一后在一起走着,慕长歌的心里也觉得十分欢喜。 出了书房到了临清王府的花园,宋如琢才抬起头看向慕长歌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脸庞更热了,就像是一把火在烧,烧的他整个人都跟炉子里的炭火似的,从内到外红通通的一片。 临清王府的花园算不上很大,一进花园慕长歌就看到了那棵开的正好的合欢树。 她走到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下,双喜赶紧喊道:“公主,您怎么就这么坐下了,该垫个垫子的。” “双喜,没事的,你和首琴退下吧。” 双喜见慕长歌现在眼里只看得到宋如琢,就没说什么,带着首琴退下了。 不过他们退下也只是在三丈远外站着,并没有走出太远去。 慕长歌指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子,说道:“宋如琢,你坐下吧。” 宋如琢先朝慕长歌行了一礼,才在石凳上坐下。 慕长歌就笑道:“宋如琢,我们两个也算是熟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规矩,你怎么就知道冲我行礼啊?” 说完她笑吟吟地看着宋如琢,宋如琢却害羞地头都抬不起来。 “公主,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慕长歌见他又是这个说辞,就继续问道:“那以后你也这样吗,做什么前都要先给我行个礼?” “公主,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慕长歌打断了:“你不是喊我长歌吗,怎么又喊我公主了?” 宋如琢稍微给自己打了打气,才抬起头来看向慕长歌:“公主,那时是我一时心急,才忘了君臣之礼,直呼公主的名字,还望公主见谅。” “宋如琢,我若是不见谅呢,你打算怎么赔罪?” 宋如琢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快,往常就是面对陛下他都没觉得这么紧张过,紧张的手心冒汗口舌发干,脑子就如同一团浆糊一般,都忘了话该怎么说了。 慕长歌最喜欢宋如琢这样害羞的样子了,这是只有她一个人才能见到的宋如琢,而不是那个老成稳重淡定从容的宋家郎君。 “宋如琢,现在你喊我公主,若是以后呢?你打算一辈子都喊我公主吗?” 宋如琢脸色更红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向慕长歌,竟然有些结巴:“公主,您不要玩笑了。以后,若是以后,臣自然不喊你公主的?” “那你喊我什么?” 宋如琢不说话了,慕长歌左手托腮,看向宋如琢,吐气如兰:“我以后也不会喊你宋如琢的。” 她笑的开心,轻声喊道:“如琢哥哥。” 宋如琢的眼睛从羞窘到惊讶,接着他的脸就更红了,如同滴血一般,呼吸也急促BBZL了不少。 “公主,您不要......” 不要怎么样,宋如琢却没说出来。 慕长歌继续问道:“不要怎么样,不要喊你如琢哥哥吗?” “如琢哥哥。” “如琢哥哥。” “如琢哥哥。” 慕长歌一连喊了三个“如琢哥哥”,宋如琢的脸红的根本就没法看了,慕长歌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就喜欢看宋如琢羞窘万分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管他在别人面前是多么的稳重自持,可对上她,那些沉着冷静就都没有了,只剩下手足无措了。 这样的宋如琢,也就只有她才能看到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慕长歌说道:“你让三哥给我传话,说有东西要送我,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时候双喜端了茶水来,也看到了宋如琢那红如胭脂的脸,嘴角一扯差点没忍住就笑了,被慕长歌狠狠瞪了一眼。 双喜和慕长歌的感情好,被瞪了也不害怕,摇头晃脑地冲着慕长歌露出个“厉害”的笑,就拿着托盘离开了。 宋如琢的脑子里,还回响着那句“如琢哥哥”,他形容不出来,自己刚才听见那句“如琢哥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无数的烟花在自己的脑袋里炸开,炸的他脑子发晕手脚发软,几乎要被融化了。 长歌,她怎么能,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这样胡闹呢! -- 第40页 这样的称呼,根本就不是她现在这个时候该说的。 宋如琢伸出手来,拿起茶盏猛灌了几口,才觉得心头的火和脸上的烧下去了一些。 灌了几口茶水之后,宋如琢才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一层一层掀开手帕,里面是一根青白的玉簪。 宋如琢把簪子放在石桌上,轻声说道:“公主,这是臣亲手做的玉簪。” 慕长歌拿起玉簪,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这玉簪样式很是简单,只是在簪头的位置雕刻出祥云,其余地方再没有什么花纹装饰。 这根簪子的玉料倒是极好的,慕长歌在宫里看惯了珍宝,比这簪子或贵重或别致或漂亮的首饰不知道有多少,可她现在却知道,这根簪子比那些首饰都珍贵。 因为这是宋如琢送给她的,这是宋如琢亲手做出来的簪子。 慕长歌摩挲着簪子,轻声说道:“我很喜欢。” 她怕宋如琢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又再次强调了:“很喜欢很喜欢。” 宋如琢也轻轻说道:“公主喜欢就好。” 慕长歌接着说道:“宋如琢,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她说着朝首琴招招手,首琴手里捧着个不大的木匣子,慕长歌接过木匣子,推到了宋如琢面前。 宋如琢郑重接过木匣子,轻轻打开,见里面躺着一个不大的香囊。 他顾不得合上木匣子,就看向了慕长歌,慕长歌笑着点点头:“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她把手往前伸了伸,伸到离着宋如琢脸庞不远的地方:“你看,做这个的时候,我的手被扎了BBZL好几次呢。” 那双白莹莹的玉手就在自己眼前,宋如琢只觉得刚才消退的红色又在自己脸上蔓延了。 “公主,日后不要做这个了。” 慕长歌把手收回来,笑着问道:“为什么不做了,你不喜欢?” 宋如琢赶紧摇头:“臣当然喜欢了。” “既然你喜欢我就愿意给你做,如琢哥哥。” 宋如琢抬起头看向慕长歌,少女的眼睛那么明那么亮,就像是满天星河都落到了她的眼里,让他一时移不开眼睛。 宋如琢的心跳的很快很快,他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一个念头,这会儿就是让他为了她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如琢哥哥,香囊我只给父皇母后做过,再也没给别人做过了,就是给父皇做个香囊,也要看我的心情呢。给你的这个香囊从裁剪到绣花,再到缝好,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就连针线都是我自己纫上的,没让人帮忙呢。” 往常能言善辩的宋如琢,这会儿去不知道该找怎么说了,只会说道:“长歌,以后你不要做了,扎到你的手上,我......” “我会心疼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声音小了些,慕长歌却听到了,她笑嘻嘻说道:“没事,反正很快就不疼了,给如琢哥哥做东西,我才不疼呢。” 宋如琢一颗心满当当沉甸甸甜蜜蜜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他只是郑重向慕长歌保证:“长歌,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那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可不会饶了你的。” 慕长歌知道自己是个霸道的性子,若是宋如琢敢对她不好,她怕是会加倍报复回去的。 宋如琢听慕长歌这样说,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道:“长歌,我必不负你,若是食言,不得好死。” 宋如琢说这些话的时候,慕长歌并没有阻止,她只是笑着听宋如琢发完誓言,才用跟他一样郑重的声音说道:“若是我们成婚以后,荣辱与共两不相负。” 第25章 慕长歌回到宫里,晚上去母后那里请安的时候,见父皇也在,笑嘻嘻地给父皇请了安后,就坐在母后身旁,逗弄侄子侄女。 昭明帝见女儿满面红光喜笑颜开的,就知道女儿今日里出去这一趟很是开心,他和赵皇后对视一眼,才笑着问道:“璎奴今日去你三哥府上,都做什么了?” 慕长歌看了看父皇母后,偏了下脑袋,脸上又红了起来:“我在三哥府上坐了一会儿,就坐在轿子里在街上逛了逛,今日是七夕,街上人好多,可热闹了。” 慕长歌虽然可以出宫去兄长们的府上玩,却不能随便上街,今日里也是她主动提出去街上玩的,刚开始的时候慕慎思还不答应,慕长歌软磨硬泡了一番,慕慎思才点头了,不过还是派了自己得力的侍卫去保护慕长歌。 在街上转了一圈,慕长歌也没下轿子,只能掀开轿子上的帘子,从那个BBZL小口子里往外看。 尽管只是看看,不能下来,慕长歌还是觉得十分新奇的。 听到女儿上街了,赵皇后赶紧问道:“璎奴你怎么去街上了,街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今日里人又多,要是挤到了怎么办?” 慕长歌听出母后语气里有些着急了,赶紧拉了母后的胳膊,摇晃着撒娇:“母后,你放心,我坐在轿子上根本就没有下来,轿子前后左右都是侍卫,哪里就会挤到我了。” 赵皇后拍拍胸口,总算是放了心:“那就好。” 昭明帝在一旁接着问道:“璎奴,我听说你绣了个香囊,是给谁的?父皇这么疼爱你,也没收过你几个绣品啊。” 被父皇这样问,慕长歌的脸更红了,她轻轻“嗯”了一声,说道:“父皇,我怎么没给您绣过东西,我今年不是刚给您绣了一个香囊吗?再说了,母后给您做过多少东西了,怎么还来跟我要啊。” -- 第41页 昭明帝指指慕长歌,又对着赵皇后说道:“梓潼,你看看咱们璎奴,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赵皇后在一旁笑道:“你们父女两个的事,别拉我做中人,陛下您也是,前不久璎奴要给您做几条帕子,您非说怕伤到她的眼睛,不肯让她做,这会儿又嫌弃她不给您做东西了。” 还不等昭明帝说什么,慕长歌就朝着双喜招招手,双喜赶紧躬身上前,把手里的托盘捧得高了一些。 慕长歌站起身来,从托盘上拿了两个香囊下来,说道:“父皇,谁说我没给您做东西了,这不是!这是一对的香囊,您一个母后一个。” 昭明帝接过女儿手里的香囊,看了两眼道:“倒是挺精致的,璎奴的女红何时这么好了?” “父皇,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的女红早就长进不少了,就连首琴都夸我呢。” 赵皇后手里也拿了一个香囊,看了几眼就说道:“嗯,你的手艺是好了不少,虽然说璎奴你不必拿针拿线的,可一些小东西还是要会做的。” “母后,这个我知道,我每天都跟首琴学针线呢。”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书习字和学习骑射上,可女红慕长歌还是每日里都要做一小会儿的,要不然母后这里不好交差。 自从怀德太子去了之后,赵皇后的身子就不好了,尤其是到了冬日里,她一多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太医们也没什么好哒办法,只能开些滋补的汤药给赵皇后服用。 一到了冬日,慕长歌在母后宫中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她每日里卯时就起来,先在自己的宫中练习一个时辰的剑术,她磨了昭明帝好久,昭明帝实在拗不过她了,就给她找了一个剑术女师傅。 练习剑术自然是很苦的,尤其是慕长歌年纪已经算大了,身为女子力气又小了些,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不过慕长歌到底是坚持了下来,每日里早上和晚BBZL上都要练习一个时辰。 练习半个时辰剑术后,慕长歌就简单洗漱一番,带着人去母后反而凤仪宫,和母后一起用早膳,再看着母后喝了药,慕长歌才去临华殿学习。 大越的男女大防并不严,贵族世家也会好好教导家中女孩读书,做为公主也是要从小就读书的。 慕长歌从小就聪敏,加上昭明帝疼爱她,就给公主们找了大儒做老师。 临华殿就是公主们读书所在,昭明帝膝下的女儿一共就只有五个,大公主也就是宁安公主慕明歌已经出嫁,三公主慕长歌十四岁,四公主慕云歌十岁,九公主慕晨歌八岁,十公主慕歆歌刚三岁。 在临华殿学习的也就只有慕长歌,慕云歌和慕晨歌了,加上他们的伴读和几个王爷家的郡主,倒是也有十三四个人。 早临华殿待上一天,慕长歌酉时下学,下学后她要先去凤仪宫中坐一会儿,再回自己的朝阳宫用膳。 用过膳后,她先把今日师父留的功课做完,接着再练习一个时辰的剑术,到了亥时她就上床休息了。 因为冬日里太冷,昭明帝和赵皇后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去马场学习骑射了,慕长歌知道这是父皇母后心疼自己,怕自己冻着了,可不能日日去马场,她还是有些遗憾的。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临华殿都会放一天的假,不去上课的时候,慕长歌大部分时间都在凤仪宫陪伴母后。 不知道是因为天太冷了,还是因为怀德太子的忌日到了,赵皇后每到冬日里精神都恹恹的,就连慕长歌这个做女儿的过来,赵皇后都不怎么提起精神来,也只有昭明帝过来的时候,赵皇后还会精神一些。 慕长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后,只能尽力陪伴她,慕长歌来凤仪宫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话,赵皇后只是静静听着。 不光是赵皇后,昭明帝这几日的心情也不算好,整个宫廷里的气氛都是压抑的,就连宫娥太监们走起路来,脚步都轻了几分。 慕长歌心里也难受的紧,不知道该跟谁说说话,她虽然可以出宫,却不能经常出去,宋如琢也不能经常进宫来,两人一个月也就能见上一两面,说上一会儿话,再多的却不能了。 这日天气好,又是十五,慕长歌带着几个随从去了马场,想去散散心。 走在路上远远看到冷宫,慕长歌却忽然说道:“双喜,我不想去马场了,你陪着我去冷宫走走吧。” 好几个月前,慕长歌随口跟双喜说了一句,想把丽嫔从冷宫给带出来,后来慕长歌再也没提过冷宫的事,双喜本来以为公主已经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了,谁知道这会儿又提起要去冷宫了。 “公主,冷宫太偏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双喜说道:“公主您不是要去马场吗,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慕长歌却摇摇头:“马场什么时候过去都行,这会儿我想去冷宫BBZL走走。” “公主,冷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要是想随便走走,宫里哪个地方您去不得,还用得着去那里。” 双喜还是不同意,可慕长歌心意已决,抬脚就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双喜见状只能带着人跟在身后。 到了冬日里,冷宫看起来更加萧瑟了,大门也紧紧关着,不等慕长歌说什么,就有个小太监上前去敲了几下门。 门打开后,门后还是上次的那个太监,他见门外的人是慕长歌,赶紧行了个礼,笑的一脸谄媚:“三公主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 -- 第42页 慕长歌连上没什么表情,轻声说道:“我来找丽嫔说说话,她在吗?” 那太监赶紧弓着腰连连点头:“在的在的,小的这就带您去。” 慕长歌走了几步,进了冷宫,对着跟在后面的宫娥太监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就好了,我带着双喜进去就好了。” 慕长歌出门的时候最爱带着双喜,赵嬷嬷最爱拦着慕长歌做这个做那个,首琴要留在朝阳宫打理琐事,剩下的三个大宫女做些事还可以,可有些事情,慕长歌还是不愿意让她们知道的。 进了冷宫,慕长歌倒是有些惊讶,虽然房屋有些破旧,可院子里倒是收拾的很干净,连一根枯枝都看不到,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干净多了。 那太监引着慕长歌往正房里走:“公主您慢着点,小心台阶。” 慕长歌进了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了一下,这屋里实在是太冷了,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她从小到大,就没进过这么冷的屋子。 那太监进了屋,先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了一遍一直,才对着慕长歌弯腰说道:“公主,您先坐下,小的这就给您去泡茶。” 双喜哪里敢让慕长歌吃这里的东西,就说道:“不用泡茶了,把丽嫔叫出来吧。” 那太监又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才起身快步朝着内室走去,很快就把丽嫔带出来了。 丽嫔穿着一件青色的浆洗的发白的棉袄,头发简单挽了个鬓,除了一根银簪子和耳朵上的银耳环,身上再也没有旁的首饰了。 不过慕长歌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她手上来不及拿下去的顶针,问了一句:“丽嫔,你在做针线活吗?” 第26章 这屋里实在是冷得很,慕长歌手里拿着个手炉,却还是觉得很冷,甚至身子不由得缩成了一团。 丽嫔先是冲着慕长歌行了一礼,站起身子后没回答慕长歌的话,而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三公主,这屋里太冷了,您要不去我们的卧房里坐坐,虽然简朴了些,但那屋子里烧着炕,还是暖和些的。” 慕长歌点头道:“好。” 她都答应下来了,那冷宫里的太监赶紧伸手打开厚厚的门帘子,弯着身子站在那里,等人都进去后才放下帘子,和双喜一左一右站在那里守着。 卧房里的确比外面的厅堂要暖和一些,这卧房并不算大,最占地BBZL方的就是那长炕,家具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四方桌子两把椅子和炕上的炕桌。 除了这些家具,屋里还放着一口锅。 这屋里除了丽嫔,还有另外五个女人,其中有两个老人,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 她们都穿着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不过到还是干净,她们见丽嫔带着慕长歌进了这屋,也都吓了一跳,赶紧从炕上下来,穿上鞋跟慕长歌行礼。 等她们起身了,慕长歌才说道:“你们出去吧,我想跟丽嫔说说话。” 几个人又朝着丽嫔行了个礼,才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屋里就剩下丽嫔和慕长歌了,丽嫔引着慕长歌坐在了炕上,才站在一边,说道:“三公主,这里条件简陋的很,我也不敢给您吃什么东西,您想跟我说什么?” 慕长歌歪了歪头,手里抱着自己的手炉,说道:“随便说说话就好了。哦,对了,这屋里还有锅灶,你们也在这屋里做饭吗?” 丽嫔点点头,说道:“是的,冬日里我们就在这卧房里做饭,还能省下些柴火。” 慕长歌的眼神在这屋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炕桌上的绣活上面。 她随手拿起一张洁白的帕子,那帕子虽然用的不是上好的绸缎,可也算是差不多的了,根本就不是在冷宫能够拿到的。 “丽嫔,这是你给别人做的吗?我记得你的手艺好像挺好的。” 丽嫔立在一边,轻声说道:“回三公主的话,是的。” 慕长歌接着问道:“这样的帕子,一般是高位嫔妃身边得力的嬷嬷或者宫娥用的吧。” “回三公主的话,是的。”丽嫔苦笑一声:“冷宫里的日子自然是苦的,我就带着这里的人给别人做些绣活,换些银钱过活。” 慕长歌看了一眼丽嫔,轻声说道:“我以为冷宫的日子会很难过,可看你们的精神还好,还能给人做绣活换钱,日子过得倒是还不错。” 丽嫔笑了笑,说道:“虽然比不上以前养尊处优的生活,可到底是能活下去的。” 慕长歌站起来,在这屋里走了一遭,又问道:“我记得即使是冷宫,做嫔妃的也有自己的房间吧,怎么你们都住在一间屋子里,不是太挤了吗?” 尽管丽嫔被打入了冷宫,可她到底是后宫的嫔妃,是主子,怎么跟那些宫女们挤在一个屋里了呢。 “冷宫的柴火有限,挤在一起还暖和点。” 丽嫔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要不然这漫漫长夜,又冷又苦,怎么熬过去呢?” 慕长歌没受过这样的罪,虽然能听明白她的话,却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 其实慕长歌今日里过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冷宫里的嫔妃,毕竟跟她也没有交集。 慕长歌又坐回了炕上,想了想又问道:“丽嫔,你除了给宫女们做手帕,还做别的吗?” 丽嫔虽然摸不透慕长歌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也不BBZL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做的,我们会给一些有脸面的宫女和一些低位嫔妃做衣服。” -- 第43页 “那你接到的活多吗?” “不算很多也不算少了。” “那活计是谁接的?” “是柳叶,她是冷宫的宫女,可以出去走动,我们这些打入冷宫的嫔妃,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离开这里了。” 慕长歌接着问道:“那给旁人做绣活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丽嫔你来之前就有了吗?” 丽嫔摇摇头:“我来之前冷宫之人并没有什么生计,只赖着宫里给的钱粮过活,我来了之后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虽然她的话没说全,慕长歌却也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冷宫里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光靠着那一点钱粮虽然饿不死,可也活不好,丽嫔只能自己找出路了。 丽嫔的女红很好,是连父皇都夸赞的,一个曾经得宠的嫔妃让人到处求着给宫娥太监们做绣活,其中的心酸又有谁能知道呢。 慕长歌觉得没什么问题要问了,站起身来就要走,丽嫔赶紧上前给她掀开门帘。 慕长歌脚步一顿,又停下身子,问道:“丽嫔,你现在还读书吗?” 丽嫔的回答很是简单:“不敢放下。” 慕长歌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带着双喜离开了冷宫。 双喜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觉得公主的心情好了一些呢,这冷宫里有什么好东西,让公主的心情变好了。 难道是因为丽嫔? 可公主和丽嫔以前走的根本就不近啊,交集也就是丽嫔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的时候遇上了说两句话,怎么这会儿公主只是跟丽嫔说了说了几句话,心情就好了很多呢? 双喜根本就猜不透慕长歌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去猜了,公主现在越来越大了,心思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好猜了,他只管照顾好公主就好了。 慕长歌在马场上消磨了将近两个时辰,这几日阴霾的心情被一扫而空了,她现在越来越喜欢骑在马上的感觉了。 从这天起,慕长歌只要去马场,就去冷宫里坐一会儿,就连赵皇后都知道了她经常去冷宫的事。 “璎奴,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去冷宫?” 慕长歌倒是早就想到这件事会被母后知道,毕竟她身边带着不少人,根本就瞒不住。 她点点头,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说道:“母后,我哪里有经常去,一个月也就去上一两次,都是我去马场的时候顺路过去玩的。” 赵皇后敛了神色,语气也有些严肃:“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阴气重,你年纪还小,又是个女孩子,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往常不管赵皇后说什么,慕长歌都是会答应下来的,只是这次却不一样,她难得的反驳了自己的母后。 “母后,冷宫里虽然破旧了一些,可里面收拾的还算是干净。我去了也不会在那里多待,只是跟丽嫔说说话就出来的。”BBZL 赵皇后立即板着脸说道:“她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你跟她能有什么话说。” 慕长歌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母后,我想把丽嫔从冷宫里带出来。” 赵皇后被女儿的话给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问道:“你想把丽嫔从冷宫里给带出来?” 慕长歌点点头。 赵皇后这才知道女儿去冷宫打的什么主意,她眉头紧紧皱着,问道:“璎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丽嫔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除了你父皇外,还有谁能把她从冷宫放出来?你想把丽嫔带出冷宫,为了什么?难道是一时兴起,看她可怜吗?” 慕长歌摇摇头,看了一眼母后,接着说道:“母后,我身边的嬷嬷宫娥们虽然有,可只能帮我掌管衣食住行等杂事,却没有一个有才华有决断的,丽嫔的才学自然不用说,被打入冷宫后也没有自怨自艾,而是自己找了出路,她帮着低位嫔妃和宫娥太监门做女红,不仅赚了钱粮,还把冷宫里的嫔妃宫女和太监都收服了,现在整个冷宫都在她的掌握之下,虽然过得肯定不如以前做丽嫔的时候富贵,可也比冷宫以前的日子要好多了。” “我问过冷宫里的宫女,丽嫔没来的时候,他们也就将将能吃饱,夏日里还好些,到了冬日里日子几乎就过不下去,可自从丽嫔来了,带着冷宫里的众人给人做针线活,他们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攒下一些银钱了。” “冷宫里的人都被丽嫔收服的服服帖帖的,光从这一点看来,她为人处世心机手段都是厉害的。” “母后,这样的人放在冷宫里倒是可惜了,若是能接到身边为我所用,对女儿可是不少的助力。” 赵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慕长歌却能看出母后已经被自己说服一些了。 她挥了挥手,让屋里侍立的众人都出去,赵皇后点了点头,宫令钱姑姑才带着人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慕长歌才接着说道:“母后,我知道您的担忧,我是这样想的,把丽嫔从冷宫里带出来以后,不让她在我身边伺候,而是把她放到我的公主府去。父皇不是说我的公主府快要修好了吗,让丽嫔在我的公主府里做个管事嬷嬷,这样的人在身边,也算是我的一个臂膀。” 第27章 慕长歌就是看中了丽嫔的为人处世,才愿意让她在自己身边的。 自己身边的人虽然多,有才华又有心机手段的却没有一个,丽嫔若是能在自己的身边,好好□□一番,日后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呢。 -- 第44页 赵皇后想了一番,还是摇摇头:“不行,丽嫔是你父皇的嫔妃,若是到了你的公主府做个管事嬷嬷,这不是乱了规矩。” 这个慕长歌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她轻轻说道:“母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是说乱了规矩的都是没法BBZL子定规矩的,只是从冷宫里带一个嫔妃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父皇难道还会不答应吗?” 自己父皇的底线,从来就不是什么后宫中的琐事,而是朝堂之事,只要自己不越过这条线,父皇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最多只是责怪一番。 赵皇后仔细端详了女儿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璎奴,你若是个男子该多好,若是个男子的话,自然会有数不清的有志之才聚到你身边的。” 赵皇后的话里有着深深的不平和叹息,往常时候慕长歌都是不说话或者顺着母后说话的,可今日她却不想沉默和顺从了。 “母后,我也想是个男儿身,这样就不用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屋檐下了。”慕长歌轻声说道:“可我不是个男儿身,您和父皇再怎么惋惜,也没什么法子改变了。” 以前慕长歌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母后说过话,这会儿她说了这样的话,赵皇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慕长歌继续说道:“母后,我知道您因为太子哥哥的事情难受,可太子哥哥已经去了,日子该过的还是得过下去。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祺然,我们娘俩也要在这宫里把日子给过好了,不能让人欺负了,要不然等以后祺然可怎么办呢。” 赵皇后一时语塞心里又难受,轻声咳了几声,才慢慢说道:“璎奴,你是不是嫌弃母后烦了。” 慕长歌双手端了茶盏,递到母后面前,语气里已经带了哽咽:“母后,我怎么会嫌您烦!您是我的母后,父皇虽然疼爱我,可在这个宫里您才是最疼我的,也是璎奴最大的依靠。” “只是母后每每提起太子哥哥,眼圈都会红的很,心情也要抑郁几日。璎奴舍不得母后难受。” 她拉了赵皇后的衣袖,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母后,太子哥哥没了,璎奴心里也难受,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母后难受,璎奴也难受啊!” 说完慕长歌把脸埋在赵皇后的膝盖上,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她心里是委屈的,太子哥哥去了她也难受,可因为母后经常她把不是男儿身挂在嘴边,她心里的难受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 怎么就因为她是个女儿身,母后就把一些怨气放在自己身上了呢? 她难道不想做个男人,建立一番事业吗? 赵皇后手里的茶盏已经放下了,她摩挲着女儿的头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后才轻轻叹息道:“母后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慕长歌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后,脸上还有一棵晶莹的泪珠。 赵皇后伸出大拇指,温柔把女儿脸上的泪珠给擦干,说道:“好了,璎奴不要哭了。” 慕长歌伸手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女儿让母后笑话了,这么大了,还哭起来了。” 赵皇后笑道:“是啊,璎奴没两年就要嫁人了,还哭了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说到嫁人的事BBZL,慕长歌的脸稍微有些红:“母后说的什么话,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在宫里陪着父皇母后。” “说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璎奴不嫁人怎么能行,我和你父皇还等着抱外孙呢。” 母女两个一番说笑,刚才发生的那些不快好像都散去了,慕长歌也再没提起丽嫔的事情。 等慕长歌走了,赵皇后就让人把孙子孙女都抱出去了,屋里知留下了自己的心腹嬷嬷吴嬷嬷。 吴嬷嬷是赵皇后从娘家带进王府的贴身侍女,一辈子没有嫁人,一直服侍在赵皇后身边。 “吴嬷嬷,这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小时候不管怎么依靠你信任你,只要大了,做父母的就得丢在一边了。” 赵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虽然没什么伤心的样子,可吴嬷嬷还是能看的出来,皇后这会儿的心情很不好。 “娘娘,孩子大了,难免有自己的主意,可亲人没有隔夜仇,拌两句嘴也一会儿就忘了。” 赵皇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亲人没有隔夜仇,慎曦已经不在了,我和璎奴在这个宫里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啊。” “我这个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婧嘉婧雅和祺然还得指望璎奴照看呢。” 吴嬷嬷赶紧说道:“娘娘您说什么胡话呢,您的身子只是虚弱了些,好好调养一番,等到了春日里就好了。” 赵皇后闭了闭眼睛,才说道:“是啊,我还得撑着呢,怎么也得撑到璎奴嫁人了,再给祺然求个王位,我就能闭眼了。” 这话吓了吴嬷嬷一大跳,她赶紧安慰赵皇后,赵皇后却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靠在榻上,眼神平静。 日子过得飞快,进了腊月以后,宫里的气氛就不像前两个月一样死气沉沉了,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是一年当中最喜庆的日子,从进了腊月就开始准备了,赵皇后虽然身子不好,可过年时的各种大事还是要她来点头的,尽管有宋贵妃赵德妃和孙淑妃三人的帮忙,赵皇后还是觉得精神有些支撑不住。 -- 第45页 慕长歌以前是不怎么管宫里的事情的,只要管好自己的朝阳宫就好了,今年赵皇后跟昭明帝说了一声,让慕长歌跟着一起管宫中诸事。 过了年慕长歌就十五岁了,就该办及笄之礼了,等过了及笄之礼,就该谈婚论嫁了,宋如琢可是宋家的长子嫡孙,日后慕长歌就是宗妇,要是现在不练着管理杂事,等到时候怕是会手忙脚乱的。 昭明帝听了赵皇后的话,笑着点头道:“梓潼说的是,女孩嫁人后就不像在家里这么自在了,虽然说没人敢给咱们璎奴气受,可要是家务管不好,背后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赵皇后笑着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我精神不济,平常也没什么时间教导璎奴,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们教教璎奴,这管理中馈也是一门学BBZL问,从书上是学不到的,只能让人亲自教导。” 昭明帝就说道:“梓潼你看着办就好,宋贵妃赵德妃和孙淑妃好好教导璎奴。” 赵皇后答应下来,接着就让人把慕长歌叫来,将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 这个慕长歌倒是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嘟囔了一句:“这样我学习的时间就要少了些了。” 赵皇后笑着道:“女孩子结婚后都是针线家计为主的,那些诗词歌赋就要放到一边了,璎奴你是公主,以后自然要管着不少的人,现在跟着几个娘娘学一学,成婚以后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慕长歌知道母后这是为了她好,点点头道:“母后,我知道了。” 大越后宫之中,皇后掌管后宫,位份自然是最高的,皇后之下就是德贵娴淑四妃,这四妃昭明帝的后宫中只有三个,娴妃是没有的。 宋贵妃生了三皇子临清王慕慎思和四公主慕云歌,赵德妃生了大公主也就是宁安公主慕明歌,孙淑妃生了四皇子东阳王慕慎言。 因为赵皇后身子不好,宫里的琐事平时也是她们三个打理的。 赵德妃比昭明帝还要大上三岁,现在基本没有宠爱了,唯一的女儿宁安公主也已经嫁人了,在宫里一向不怎么出风头。 而宋贵妃和孙淑妃的儿子只差了一岁,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两个竞争者,两人之间自然是暗流涌动了,有时候连面上的客气都没有。 慕长歌和宋如琢两人走得近,帝后又都是默认的,慕长歌自然就站在了宋贵妃这边,只是孙淑妃也知道慕长歌并不好惹,是陛下的心头肉掌中宝,所以平时孙淑妃对上慕长歌还很是客气的。 慕长歌对孙淑妃也很是客气,看起来跟对待宋贵妃赵德妃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就只有个人的心里才知道了。 三个妃子对慕长歌跟着她们一起管理宫中诸事,倒是没什么不愿意的,都说一定会好好教导慕长歌的。 尤其是宋贵妃,拍着胸脯跟赵皇后保证:“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好好教导璎奴的,绝对不会藏私的。” 赵皇后坐在最上首,点点头道:“你们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璎奴的性子从小就顽皮,我和陛下都怕她嫁人以后还是这个性子,我在身子是没有精力教导她了,只能拜托你们了,要是她不听你们的话,该说的说该骂的骂,千万别客气。” 第28章 母后发话了,慕长歌只能每日上午跟三个妃子一起处理宫中诸事,宋贵妃是最热心的,凡事都给慕长歌指点一二,赵德妃不怎么出风头,只管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慕长歌倒是也算热情。 至于孙淑妃,对慕长歌也是言语关照的很,实际的东西却没说多少,慕长歌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错,毕竟她跟孙淑妃也只是面子情而已。 因为要跟着三妃管理宫务,慕长歌上BBZL午就不去临华殿了,只是下去去上课。 随着春节临近,宫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欢乐,就连宫娥太监的脚步都变得欢快起来。 过了二十,宫中就已经换上了新灯笼了,几处宫殿更是张灯结彩,慕长歌也把自己的朝阳宫好好收拾了一番。 灯笼换上新的,窗纱也都换了,殿内的帐幔也都清洗一番,慕长歌还自己写了春联,等着过年的时候贴在自己的屋门口。 她五岁时就开始练书法,一手字写的还是有模有样的,她不仅给自己写了对联,还给父皇母后都写了,昭明帝拿了女儿给她写的对联,笑开了花。 “璎奴的字又有进步了,跟那些大家也不差什么了,这对联父皇就贴在我寝宫的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璎奴多有才华。” 赵皇后手里也拿着一副对联,听昭明帝这样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陛下,您就惯着璎奴吧,她的字是不差,可跟那些大家怎么能比,也就是在您的眼里,璎奴的字跟那些大家才差不多的。” “璎奴是咱们两个的女儿,我不惯着他惯着谁。反正在我的眼里,咱们璎奴的字就是比那些大家差不了多少。” 赵皇后轻轻笑道:“陛下您就宠着她吧。” 昭明帝“嗯”了一声,说道:“好了,梓潼咱们不说这个了,璎奴的公主府已经建好了,等明日让人带着她去那里看看,有什么不满的跟工部说一声,让工部改了。” 说到这个,赵皇后心情低落了一下:“时间过得可真快,昨天她还好像被包在襁褓里呢,这会儿就要出宫建府了,再等上两年,咱们的璎奴就要嫁人了,等上个三四年,我和陛下就要做外祖父外祖母了。” -- 第46页 慕长歌没想到话题又到了这里,赶紧说道:“母后,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我还要在宫里多陪陪你和父皇呢。” 说起女儿的婚事,昭明帝也有一些失落,他就说道:“好了,我还想多留咱们璎奴几年呢,等到她过了十八岁,再让她出嫁。” 慕长歌只能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头去剥松子不说话了,昭明帝倒是越说越离谱,甚至连慕长歌有了孩子叫什么小名都开始想了。 平心而论,昭明帝和赵皇后都是真心疼爱慕长歌的,他们给慕长歌的很多很多,只要是能给的都给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西苑回来之后,慕长歌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 慕长歌死死按住那个发芽的东西,其实她是害怕的,她害怕那东西长出来以后会捅破天的。 宫中的年总是热闹的,各种山珍海味筵席歌舞不断,慕长歌从小就已经习惯了,可每到过年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热闹的。 因为在这个深宫之中,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会这样热闹了,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皇子皇女和嫔妃,还有宫娥太监们,BBZL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是脸上都带着笑容的。 从除夕那天,一直到正月十五,宫里的筵席都是不断的,往年慕长歌是很喜欢参加的,因为热闹,今年她却没精神了,只想在自己宫里躲清静。 对此赵皇后问了好几次,见慕长歌不是身子不舒服,是真的不愿意参加宫中的筵席,也就不让她去了。 “等两年璎奴你成了亲,想清静清静都没机会了,现在趁着能逃个懒,璎奴你不想去还是不要去了。” 慕长歌谢了母后,这几日就都闷在自己的朝阳宫里,看书写字,练习剑术。 正月十五这日,父皇要和群臣在安福门摆筵席看花灯,后宫女眷也会在这里看灯的,往年的时候,慕长歌也会在这里跟着母后看灯,这一年她却没来。 每年都在宫中看灯,慕长歌早就已经厌烦了,虽然说宫里的花灯是最精致复杂的,可看了这么多年也看够了,她想去街上看看民间百姓们的花灯是什么样的。 她一个女孩子,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看灯的,当然要跟着兄长们去,慕长歌求了父皇好久,昭明帝才点头答应了,又把三皇子叫来,仔细叮嘱了一番。 至于为什么不让四皇子带着慕长歌去外面看灯,慕长歌要跟着兄长去看灯,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要和宋如琢一起的。 若是让四皇子带着慕长歌去外面玩,还怎么叫上宋如琢呢。 慕长歌好不容易说动了父皇,同意让她正月十五的时候去宫外看灯,赶紧就来找慕慎思了。 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慕慎思也没什公务,不是在家中和朋友幕僚聚会,就是到宫中陪伴宋贵妃,正好今日里慕慎思来了宫中,慕长歌从昭明帝这里出来,就带着人来了宋贵妃的宫殿。 宋贵妃见慕长歌来了,赶紧让人准备点心饮子,又拉着慕长歌在身边坐下,笑着问道:“璎奴你怎么过来了,还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是有什么事?” 慕长歌脸一热,摸着脸问道:“贵妃娘娘,您怎么看出我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这么明显吗?” 宋贵妃笑道:“你问问云歌,你是不是看起来有些着急的样子?” 慕云歌就说道:“三姐,你脚步比平常可是快了不少的。” 慕长歌拿起茶盏,装作喝茶的样子,其实是想掩饰的羞窘。 见她不说话,宋贵妃就问道:“璎奴,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这里又没有旁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了。” 慕慎思也说道:“是啊,璎奴,你有什么事?” 慕长歌其实一口茶水都没喝,她放下茶盏,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脸上的热度去了一些,用平常的态度说道:“贵妃娘娘,我是来找三哥的,刚才我去了父皇那里,父皇同意我十五的时候去逛灯会,所以我就来找三哥了,想让她带着我去外面看花灯。” 宋贵妃愣了一下,还没说话,慕云歌就说道BBZL:“三姐,父皇同意你出宫去看花灯了,我也要去,正好咱们姐妹两个做个伴,一起去看花灯,我听说外面的等会上还有猜灯谜的,还有在河里放花灯的,我也想出去玩耍。” 慕云歌的话刚说完,宋贵妃就说道:“云歌,你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你父皇只说了让璎奴出宫去看灯,可没同意让去去。” 慕云歌撅起嘴巴,摇晃着宋贵妃的胳膊,说道:“母妃,您帮我跟父皇求求情,我也想跟三姐一起去。” 宋贵妃被女儿闹得没办法,却没松口答应,慕长歌要出宫去看灯,却要自己儿子带着去,这其中的意思不用人说她当然就明白了。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慕长歌不是要跟着儿子去看灯,而是要跟自己侄子一起去街上看灯啊。 一年之中,也就是正月初十到十五这几日,街上没有宵禁,百姓们可以随意在街上游玩,已经订婚的年轻男女们也可以在这几天出来一起游玩,却不会被人说闲话。 虽然慕长歌和侄子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可和定下来也没什么区别了,帝后对他们的事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要不然陛下怎么会同意慕长歌出宫去玩。 “云歌,你年纪还小,等你像你三姐这么大的时候,让你三哥也带着你出宫去玩,这个时候是不行的。” -- 第47页 慕慎思也说道:“好了,云歌你不要闹了,璎奴今年都十五岁了,你才十一岁,要是在外面碰到拍花子的怎么办,还是等你大了些再去吧。” 慕长歌也笑着说道:“云歌,我跟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要跟在母后身边在福安门上看灯的,等你跟我这么大的时候,就能出宫去了,到时候让三哥带着你,在京城逛上一圈,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慕云歌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了,她现在年纪小,根本就哪里都去不了,就连西苑,母妃都不带自己一块去。 安抚住了慕云歌,慕长歌又跟宋贵妃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慕慎思也跟着一块从宋贵妃的金华宫出来,等出了金华宫的宫门,慕长歌才说道:“三哥,你帮我弄几套男子的服饰,好不好?” “你要这个做什么?”慕慎思问道:“灯会上有不少女子的,穿着女子的服饰并不会惹人注意的。” 慕长歌双手合十,冲着慕慎思摇了摇:“三哥,你就帮帮忙吧,我不想穿着女子的服饰,太不方便了,你帮我弄几套男子的服饰吧。” 慕慎思从小就拿慕长歌没办法,以前太子在的时候,太子对慕长歌虽然宠爱,可有时候也是严厉的,慕长歌淘气的时候太子根本就不顺着她,她就来找慕慎思,一找一个准,慕慎思基本上都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第29章 慕慎思从小就拿慕长歌没办法,这会儿被慕长歌这样祈求,更没办法了。 他笑着摇摇头:“你呀,就知道为难你三哥。”BBZL 慕长歌放下手,问道:“三哥,你答应了?” “你说的也对,穿着女子的服饰,总是有些不方便的。”慕慎思边走边说道:“其实民间的灯会上,是有不少女子都换上男子的服饰,跟着家人一起出来看灯的。” 慕长歌即使出宫也是从马车的窗户上往外看几眼街上的景物的,对民间的风俗就更不了解了,这会儿慕慎思外面的事情,她听得津津有味。 慕长歌一直把慕慎思送到后宫和外廷的交界处,又嘱咐了慕慎思几句话,才带着自己的人回了自己的朝阳宫。 赵皇后也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要跟着慕慎思去外面看花灯,她倒是没有反对,大越民风不算保守,订婚的男女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元宵这日一起上街看花灯是很平常的事。 虽然女儿和宋家那小郎君还没订婚,可两人的婚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一起去看灯倒是也没什么。 赵皇后担心的是安全的事,她细细嘱咐慕长歌:“在街上不要乱跑,要紧紧跟着你三哥,不能去人少的地方,记住了吗?街上的拍花子可是不少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最是热闹,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慕长歌就笑道:“母后,我们去街上,肯定是前呼后拥护卫侍女们少不了的,连百姓的衣角怕是都看不到,哪里就会碰到拍花子呢?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母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赵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只要我没闭眼,我就永远放心不下。” 说着说着话,赵皇后看着又想起伤心事了,慕长歌赶紧安慰她,总算是把她给逗笑了。 慕慎思答应下来给慕长歌弄两件男人的服饰,第三日就送了过来,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鞋子簪子等物。 慕长歌试了试衣服,很是合身,再把头发梳成男子的发式,插上玉簪,手里再那把扇子,就成了话本里的翩翩少年郎了。 双喜站在一旁,见慕长歌换了衣裳,还拿着扇子调戏玄书丁画,把两人逗了个满脸通红。 “公主,您上街看灯非得穿上这男子的衣服做什么?大街上也不是没有女子,不少女子都被家人带着出来看灯赏灯呢。” 慕长歌放下手里的扇子,俏皮说道:“这不是话本上写的吗,千金小姐女扮男装出门看灯,正好遇上了青年才子。” 双喜一下子就被慕长歌的话给逗笑了,说道:“公主您也有这样不守规矩的时候,我还以为您虽然调皮,却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呢。” 慕长歌反问道:“双喜,你说我不爱守规矩,那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爱守规矩吗?” 双喜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慕长歌嘴里的那个“他”是谁了。 “公主,您说宋家大公子啊?”双喜先是捂着嘴乐了一会儿,接着才说道:“他可是最守规矩的人了,见了这么多回,也就是他知道公主您被那个西胡大BBZL王子劫持到马上的时候变了脸色,其他时候都稳重老成的很。” 慕长歌脸有些红,不过她还是问道:“你们说他看到我这个装扮,会是个什么样子?眼睛怕是都要瞪圆了吧,我就是喜欢看他被我惊的变了脸色的样子。” 玄书丁画都被慕长歌的话给逗笑了,丁画就说道:“公主,您这个打扮,宋大公子会不会被惊得变了脸色不好说,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怕是都要被公主您给勾走了魂儿了。” 玄书也笑道:“到时候公主身上要被扔不知道多少香囊手帕了。” 双喜也说道:“是啊,公主这个装扮,不知道底细的人看了,谁不称一句‘翩翩公子’呢,跟宋家大公子站到一块,怕是不分伯仲。” 宋如琢自然也知道了慕长歌要出宫跟着来看花灯,他瞬间就明白了慕长歌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表哥,公主有没有说到我?” -- 第48页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又红了,慕慎思倒是不觉得惊讶了,自己这个表弟,也就是碰到璎奴的事情才会脸红吧。 慕慎思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有机会逗逗自己这个从小就老成的表弟:“没有,璎奴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到你呢,十五那日我带着她去看灯会,如琢你也带着自家妹妹去看灯会吗?” 宋如琢不说话了,呼吸先是沉重了一些,接着就垂下了头,看着都有些无精打采了。 慕慎思见表弟的反应实在是有趣,一会儿后才说道:“好了,如琢,今年璎奴突然要去宫外看灯会,为的是什么还用说吗,你倒是瞻前顾后起来了。” “表哥,我倒不是瞻前顾后,只是有些患得患失,”宋如琢说道:“其中滋味,表哥你自然是不知晓的。” 慕慎思被他堵得好像无话可说了,只能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你呀,也就是璎奴能治得住你,旁人拿你是在没法子了,脾气就跟个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也不知道璎奴是怎么受得了你这个脾气的。” 宋如琢就说道:“与公主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脾气自然是好的。” 慕慎思在宋如琢这里讨了个没趣,摇摇头道:“一物降一物,果然是对的。” 自己的表弟对自己这样说话,慕慎思就没把妹妹跟她要了男子服饰的事跟他说,到时候就让这个表弟大吃一惊吧。 到了十五这日,慕长歌早早就用了晚膳,去母后那里说了一声,就跑去找慕慎思了。 赵皇后正和宫中嫔妃宗室太妃王妃同乐,慕长歌就没进来,让双喜跟赵皇后说了一声,就带着自己的人去找慕慎思了。 有人见慕长歌没出来,又见她身边的太监进来在赵皇后身边耳语了几句,就笑着问道:“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没见到三公主?” 赵皇后随口就说道:“璎奴跟她哥哥在一块玩呢。” 慕慎思陪着昭明帝一起在福安门宴请群臣,就有一个小太监悄悄走了过来,BBZL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慕慎思点点头,朝着宋如琢使了个眼色,也没跟昭明帝说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慕慎言就在慕慎思旁边,见他要离开,问了一句:“三哥这是要去哪里?” 慕慎思笑了一下,随口答道:“出去走走。” 慕慎言也就不在问了,倒是他身边的六皇子慕慎风,等慕慎思走远了,才身体微微靠近慕慎言,小声说道:“三哥带璎奴去宫外看灯了,父皇早就准了。” 慕慎风是林贵嫔所出,年纪比慕长歌大一岁,过了年就十六岁了,虽然他也是皇子,岁数也不算小了,却还没有被卷入储位争夺中。 原因很简单,他上面的三皇子四皇子都还算聪敏,身后又有强大的母族支持,六皇子的母亲原先只是一个才人,因为养育皇子有功,才慢慢坐到了贵嫔的位置,加上六皇子的母族没什么势力,在宫中一向不怎么出风头,表面上倒是还没什么人投靠他。 慕慎言看了自己的六弟一眼,才笑着慢慢说道:“六弟倒是消息灵通。” 慕慎风坐回自己的位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桌上的美酒佳肴,伸手夹了一筷子鱼丝,才轻声说道:“四哥高看我了,我哪里消息灵通呢,只是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正好碰到璎奴跟母后说这个呢。” 四皇子没说什么,眼神朝上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就开始吃喝了,好像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眼里。 慕慎思走了出来,见慕长歌已经穿戴好了,带着人在宫门口等着了。 慕慎思紧走了两步,就说道:“璎奴,出了宫你可得一切都听我的,不能乱跑。” 在远处时,宋如琢还没看到慕长歌的身影,只是看到了她身边的大太监双喜,他心里还有些纳闷三公主怎么不在,等走近了一些,宋如琢就看看到了慕长歌。 原来她今日穿了男装,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发饰,就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翩翩少年郎一般。 等走近了,宋如琢才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等他起身以后,慕长歌笑嘻嘻问道:“宋大公子,没想到,我今日穿了男子的衣衫,像不像个少年郎。” 说着她还在宋如琢眼前转了一圈,接着从腰间摸出一把扇子,刷的一下打开了。 慕慎思赶紧说道:“好了,璎奴你把扇子给收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了,手里还拿着把扇子,被人看到了怕是要笑话的。” 慕长歌只能把扇子给收了起来,交给身边的双喜,她笑着问道:“三哥,咱们这就走吧。” 慕慎思就说道:“咱们先去我的府中,带上侍卫再出门,这几日街上是最热闹的,得小心些,要不然走散了怎么办?” 慕长歌没出宫看过花灯,加上父皇母后百般叮嘱,她自然得听慕慎思的安排了。 “知道了,三哥,我们赶紧去吧,要是晚了,说不定就挤不进去了呢。” 第30章 慕慎思早早就安排好了,到BBZL了王府慕长歌换上轿子,带着不知道多少侍卫侍女一起朝着东街而去。 东西二街是京城最热闹的两条大街了,东街是富贵人家最爱去的,西街则是平民百姓买东西的去处。 慕长歌坐在轿子上,掀开帘子,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这会儿还没走出朱雀大街,街上都是各种轿子,看样子也都是去看灯会的。 -- 第49页 之前慕长歌就跟慕慎思说好了,不要大张旗鼓,所以慕慎思就没摆出王爷的仪仗,只是穿着常服,不过带的侍卫侍女们可是不少,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人人。 到了东街,慕慎思下了马,慕长歌也从轿子上下来,带着双喜和首琴双棋站在一边,听着慕慎思安排。 侍卫在最外围,侍女在里,慕慎思和宋如琢一左一右,将慕长歌夹在最中间。 即使外面的侍卫把里面的几人团团围住,慕慎思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慕长歌几句。 慕长歌就说道:“三哥,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嘱咐我了,父皇母后都嘱咐我好几遍了。” 慕慎思就道:“好了,我不说了,若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让如琢给你去买,自己可不能乱跑。” 慕长歌白了自己的三哥一眼:“我才不让人家去买呢,我要你这个哥哥给我去买。” 慕慎思摇摇头:“往常你要是什么我都给你弄到,今日可不成。”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宋如琢一眼,宋如琢的脸皮早就又红了。 “公主,您若是想要什么,可以跟臣说,臣一定会办到的。” 和宋如琢不一样,慕长歌倒是一点也不脸红,她看了宋如琢一眼,轻轻说道:“我听说灯会上会有猜灯谜的,只要猜对了就能拿到一盏花灯,我要那个。” 宋如琢点头道:“臣知道了。” 慕慎思就在一旁说道:“这个倒是不难,如琢才思敏捷,一盏花灯算什么,璎奴你若是想要,他能把这街上的半数花灯给你赢回来。” 慕长歌摇摇头:“我要这么多花灯做什么,这万千盏灯火,我只要一盏就足够了。” “哦,对了,等会儿进去了,你可不要喊我公主了,也不能自称臣了,被人听到会起疑心的。” 慕慎思看了一眼妹妹,又看了一眼脸皮越来越红的表弟,就笑着说道:“好了,如琢你跟我一样,喊璎奴三妹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宋如琢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听得慕长歌用欢快期待的语气说道:“三哥,如琢哥哥,我们赶快走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又被慕长歌喊“如琢哥哥”,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宋如琢的脸皮哪里还能看,几乎要跟那红灯笼一般了。 慕慎思脸上的笑几乎要止不住,这个表弟怎么这么爱害羞,倒是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作风,反而璎奴大方的很,两人的性别倒像是颠倒的样子。 “好了,我们走吧,等会怕是已经开始了。”BBZL 宋如琢虽然脸皮烧的很,心跳的也飞快,可等慕长歌抬脚往那人流如织的灯会上去的时候,他还是赶紧跟上,全部心神也都在慕长歌身上,好像一眨眼看不到,慕长歌就要走失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似的。 慕长歌还是第一次来宫城外面闲逛,又是在这么热闹的时候,她只觉得处处都新鲜极了,不管是那花灯,还是街小贩卖的东西,都看也看不够。 因为人太多,倒也不是没有人挤过来,可外面的侍卫都是身体强健人高马大的,一般人看到就远远避开了,即使有不小心挤了一下的,也被侍卫给挡在外面了,不说慕长歌了,就连外面侍女的衣角,街上的行人都碰不到。 要是有慕长歌看上的东西,她只要说一句,身边的双喜就会去买下来,宋如琢也会帮着她买下来,慕长歌之捡最喜欢的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儿,不喜欢后就交给了身后的首琴双棋。 宋如琢跟在慕长歌身边,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条街上的风景店铺,遇到漂亮的花灯,两人也会走过去看一会儿,这里的花灯是比不上宫里的花灯精致的,不过慕长歌却觉得十分新鲜,因为这里比宫里要热闹多了。 慕慎思落后了慕长歌宋如琢两步,见慕长歌越来越欢喜,他朝着身边的王府管家使了个眼色,待管家上前,慕慎思小声吩咐道:“前面就到了玉华台了,你先带着人去准备一下,我这就带着公主过去。” 街上太热闹了,虽然有这么多的侍卫侍女们,慕慎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还是找个地方让慕长歌坐下最好了。 管家去了之后,慕长歌宋如琢也走了过来,慕慎思就说道:“璎奴,你累了吧,我在玉华台订了位子,咱们过去吧。” 慕长歌还没在外面玩够呢,她摇摇头,说道:“三哥,我还想在外面玩一下,去什么玉华台啊。” 慕慎思笑着道:“你不是想要一盏花灯吗,玉华台的花灯可是这整条街上最大的了,让如琢给你赢回来。” 一听到这个,慕长歌来了兴趣,她看向宋如琢,笑着问道:“如琢哥哥,那花灯怎么还要赢回来?是得猜灯谜吗?” 宋如琢点点头:“每年元宵节,东街上最大的三家酒楼都会轮流做东,做一盏最大最漂亮的花灯,再设置三道关卡,谁能闯过去,那盏最大的花灯就是谁的了。” “那我们这就过去吧,我想要那盏最大的花灯。” 慕长歌看向宋如琢,满眼都是期待。 宋如琢正好也低头看向慕长歌,只看到慕长歌一双眼睛里倒映了整条街上的光芒,亮的他根本就不敢再看。 心跳的越发快乐,宋如琢袖子里的手指捏了捏,他现在有一个感觉,不要说那盏最大的花灯了,就是长歌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一定会想办法给摘下来的。 -- 第50页 不为别的,就为了她那期待的眼睛,就为了她拿到自己想BBZL要的后,那欢喜的笑容。 玉华台离着这里不算远,慕长歌不像刚才那样走走停停还看看花灯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玉华台。 王府的管家已经带着人在这里等着了,他们没走玉华台的正门,而是走的侧门,正门那里现在已经很热闹了,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知道多少人,根本就不好挤进去。 玉华台的掌柜也在侧门这里候着,临清王府的管家他是认得了,知道是临清王要过来,掌柜的赶紧放下手边的事,过来迎接临清王了。 站在侧门门口,临清王府的管家小声叮嘱玉华台的掌柜:“待会儿要过来的除了王爷,还有一位小公子,掌柜你可要小心招待,让那可靠老实的人上去伺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别看,知道了吗?” 玉华台是京城最大的几个酒楼之一,掌柜的自然最是圆滑的,听临清王府的管家这样说,他赶紧应下来:“小的知道了,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有什么忌讳,我也好早做安排。” 管家就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忌讳的,就是不要让闲杂人等进了包厢冲撞了小公子,要不然就是王爷都得跟着吃挂落。” 这话从临清王府的管家嘴里说出来,玉华台的掌柜心里一个咯噔,临清王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子,能让他都跟着吃挂落的,这个小公子的身份怕是跟临清王不相上下。 等会儿他就亲自在包厢外面伺候,千万不能让人冲撞了这位小公子。 等到慕慎思带着慕长歌过来,玉华台的掌柜抬眼看了一眼,就见临清王身边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龙驹凤雏天生贵气,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衫,眉目间与临清王有两三分想象。 看了一眼后玉华台的掌柜就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跟着临清王府的管家行了礼,躬身引着人朝着酒楼而去。 玉华台酒楼一共三层,最上面的一层装潢最为豪华,掌柜的引着人进了一间包厢,慕长歌抬眼看去,只见这间包厢墙上挂着当代名家的书画,角落里放着兰草,中央是一张檀木圆桌,放着六把椅子,此时桌上已经摆上了点心干果蜜饯,倒是雅致的很。 掌柜的人引人进来后,没发一言,就退了出去,很快他就再次进来,手里端着个漆木托盘,托盘上放着四把造型古朴的茶壶。 慕长歌进来后并没有在椅子上坐下,而是站在窗户前,朝着外面看去。 这个包厢的位置极好,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如织的人流,精美的灯笼,当然最惹人眼球的,还是离着这包厢不远的一盏大灯笼。 那灯笼做成了荷花的样子,和一般花灯不同的是,那荷花的花瓣是层层叠叠的轻纱制成,看起来朦朦胧胧,如烟似雾。 慕长歌就问道:“我听说要想带走外面那个荷花灯,还要比上三场,是不是真的?” 玉华台的掌柜赶紧躬身说道:“回公子的话,是这样的,戌时开始比BBZL赛,赛过三场之后,最后胜了的人就能把那盏荷花灯给带走了。” 第31章 慕长歌听掌柜的说完,不说话了,走到桌前坐下。 掌柜的见包厢里没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了,悄声退了出去,小心掩上了门。 慕慎思亲自给慕长歌倒了杯茶水,说道:“璎奴,你尝尝这玉华台的茶水,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可也算是不错的,尤其是他们店里的花茶,在京城很有名气。你在外面走了这么长的路,也该累了,喝喝茶吃吃点心,好好歇一歇。” 宋如琢也在桌子前坐下了,慕长歌先饮了半盏茶水,又冲着双喜说道:“双喜,你去跟这里的掌柜要些茶水点心,给外面的侍卫们解解渴。” “璎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王府里的管家自然会照管的。” 宋如琢也饮了一盏茶水,对慕长歌说道:“公主,臣先下去了,外面的比试快要开始了。” 慕长歌放下茶盏,轻笑着说道:“我在这里等着。” 宋如琢已经站起来了,他点点头道:“公主,我一定会把那盏荷花灯给你带回来的。” 慕长歌没说话,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宋如琢只觉得自己跟吃了仙药似的,浑身都失了力气,似乎要飘起来似的。 宋如琢出去没多久,包厢外就响起王府管家的声音,原来是有人看到慕慎思来了玉华台,想过来拜见。 慕慎思看了一眼慕长歌,就朝着外面说道:“本王这会儿不方便,等改日再让他们过来吧。” 慕长歌本来正慢悠悠地吃着一块点心呢,闻言立即放下手里的点心,对慕慎言说道:“三哥,你让他们进来吧,我坐到那后面去就好了。” 这包厢里有一块屏风,屏风后还有一张小桌子两张脚凳,慕长歌正好去那边坐着。 慕慎思摇摇头:“那可不行,三哥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开心的,怎么能让你坐到那里去,外面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他们也只是过来拜见我一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 慕长歌又拿了一块点心,忽然说道:“三哥,你让他们进来吧,反正我穿着男子的服饰,他们也只会以为我是个小公子的。” 慕慎思看看慕长歌,想了想就说道:“这样也好,等会儿若是来了人,你只管在这里坐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做。” “我才不要在这里坐着呢,”慕长歌指了指窗户的方向,说道:“我要去那边坐着,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 第51页 慕慎思就笑道:“璎奴你是看外面的景色,还是看如琢啊!” 慕长歌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不搭理慕慎思了。 慕慎思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在窗户前,又让人把屏风后的小桌子搬了过来,摆上茶水点心和蜜饯,等慕长歌坐下后,慕慎思才开口让外面的人进来。 不多一会儿,外面就进来了六七个年轻的公子,慕长歌朝他们看了两眼,倒是有两个认识的人,一个是BBZL昌平郡王府的老三,一个是平安长公主的小儿子。 那两人自然也都认出了慕长歌,只是见慕长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们也就没有说话。 这几个人来找慕慎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见慕慎思也来了玉华台,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这会儿见慕慎思房里还有个年轻的小公子,就知道慕慎思这里有客不便多留,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等几人从慕慎思这里出来,到了自己的包厢,其中一个人就问道:“临清王包厢里的那个小公子是谁啊?” 临清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架子,可到底是天潢贵胄,还是有七八分的傲气的,那个小公子就那样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临清王一点都不介意,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呢? 昌平郡王府的老三就说道:“那不是什么小公子,是个小公主,你们知道是谁了吧。” 小公主?不知道慕长歌身份的人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那人是谁了,当今陛下的膝下,这个岁数的公主,也就是皇后所出的三公主了。 原来是三公主,怪不得临清王那么给面子呢。 慕慎言这里,接二连三的又来了几波人,慕长歌后来也懒得看他们了,只是专心看着窗外,外面的比试已经开始了,即使在那么多人里,她也能一眼看到宋如琢,下面比赛的题目慕长歌不知道是什么,可她知道,宋如琢最后一定会应得。 他答应自己会把那盏荷花灯给带回来,就一定会带回来的,他答应自己的事,还从来没有食言过呢。 第一轮比试已经完了,好几个人登上了第二个台阶,其中自然有宋如琢了。 慕长歌脸上的笑就一直没下去过,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吵闹声,那吵闹声越来越大,慕长歌皱了下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姐夫的声音。” 慕长歌说的姐夫,是宁安公主慕明歌的丈夫,浏阳侯世子宋英锐。 慕慎思也听到外面的争吵,就让身边的太监出去看了看,那人很快就回来了,回道:“王爷,浏阳侯世子在外面跟人起了争执。” 慕慎思还没说话,慕长歌就皱着眉问道:“他是因为什么跟人起了争执?” 那太监有些为难,看了看慕慎思,见慕慎思的眼神也有询问的意思,就低下头说道:“好像是浏阳侯世子调戏了别人家的小娘子,因为这个起了争执。” 慕长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忽然吩咐道:“双喜,你把他给叫过来。” 双喜见慕长歌的脸色已经气的发白了,不敢说些什么,慢慢退了出去。 慕慎思赶紧安抚慕长歌:“璎奴,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我这就让人出去把他叫过来,省的他在外面丢人现眼。” “三哥,那人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慕长歌气呼呼道:“大姐前不久刚生了孩子,还差点没了性命,他这会儿却在这BBZL里调戏别人家的小娘子,要是让大姐知道了,她不知道又要怎么伤心呢。” 慕慎思跟慕明歌的感情倒是不如跟慕长歌的好,可到底是姐弟,浏阳侯世子也是他的姐夫,他在这里闹出了这样的事,慕慎思也觉得有些脸面无光。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夫妻间的事,慕慎思也不好多管。 “璎奴,你就不要管了,当初大姐被宋英锐的一张脸给迷住了,非要嫁给他,这两口子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也不好多管。” 慕长歌瞪了慕慎思一眼,就问道:“三哥,以后我嫁了人,被人欺负了,你也不管?” 慕慎思见慕长歌的怒火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意思,赶紧摆摆手道:“那怎么可能,从小到大,你受了欺负我哪回不管了。” “再说了,”慕慎思嘟囔一句:“如琢不敢也舍不得欺负你啊。” 听慕慎思这样说,慕长歌摩挲着手里的茶盏没说话,她现在是相信宋如琢不会欺负她的,可以后会不会还这样相信,她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性子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若是宋如琢敢欺负她,她怕是会加倍报复回去的。 宋英锐今日晚上多饮了几杯酒,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不稳,不小心和一个带着帷帽的小娘子撞到一起,那小娘子的帷帽被撞的偏到了一旁,露出了姣好的下半张脸,宋英锐酒气上涌,就耍起了酒疯来了。 能来玉华台做客人的,家世自然差不了,可宋英锐是侯府世子陛下的东床,身份就更是贵重了,那小娘子的家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一口气赔不是。 可宋英锐还是不依不饶,说了好些胡话,那小娘子被吓得哭哭啼啼,宋英锐胆子却更大了,甚至想要去拉那个小娘子的手,被躲过后反倒发起脾气来了。 这里倒不是也没有人劝解,可宋英锐仗着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反而更加气盛了。 -- 第52页 王府的管家这时候过来,刚劝了两句,就被宋英锐乜斜着眼睛推搡到一边了,跟着宋英锐的人见这是临清王府的管家,就知道临清王肯定在这里,不敢再让自己家的世子再闹,也赶紧上去劝解。 可这会儿宋英锐哪里还听得进去,只管胡搅蛮缠的发着酒疯,拉着人家小娘子的袖子不让人走。 管家只能回去复命,慕长歌听管家说了两句,气更大了,沉着脸就往外走。 慕慎思怕出什么事情,也赶紧跟了上去,嘴里还说道:“璎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让人把他拉到包厢里来。” “三哥,你别管我,我有分寸。” 慕长歌出了包厢,只听到外面的争执声更大,还夹杂着女子细细的哭泣声,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到了头上,紧走两步,就看到外面的楼梯上围了不少人,她那姐夫宋英锐在最里面,手里扯着一个小娘子的袖子,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那小娘BBZL子的帷帽已经掉了下来,正用另一只袖子掩着脸面哭泣呢。 慕长歌就对着王府的管家吩咐道:“把驸马爷给我带过来,不管用什么法子。”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王府的管家看了慕慎思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就带着几个侍卫朝着宋英锐去了。 慕慎思就说道:“璎奴,咱们先回包厢里,等会儿管家把人带过来了,我再好好跟他说说。” 慕长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进了包厢。 在包厢里坐下后,她脸色还是沉的能滴出水来,慕慎思亲自给她到了一盏茶,说道:“何必跟这么个人生气呢,气着了自己反而不好了。” 慕长歌就说道:“我倒不是生气,这个宋英锐实在是太不要脸面了,这玉华台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嫌害臊,丢人现眼的东西。” “好了,璎奴你现在怎么骂人都好,可别让大姐听到了,要不然她又该难受了。” “三哥,我知道,”慕长歌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我刚才在门外本来浇他一壶茶水呢,想想这么多人,他丢脸就是大姐丢脸,我才给他留点面子。” 宋英锐的身份倒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会儿见有人带着侍卫打扮的人过来,楼梯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靠,给人让出一条道来。 敢管驸马的事情的,身份必然得比驸马要贵重的多,谁还会拦着呢。 更别提那看热闹的可是有不少的。 宋英锐还在那里说胡话,说的是越来越不堪入耳了,那小娘子的家人已经快要和宋英锐打起来了。 王府的管家带着侍卫过来,冲着宋英锐行了一礼后,说道:“驸马爷,得罪了。” 话说完,管家就冲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手势,两个侍卫一起上来,拖着宋英锐就走。 宋英锐虽然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醉意了,可却没真的糊涂,见人上来就拉扯自己,赶紧喊道:“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拉扯我了。” 侍卫得了慕慎思的吩咐,自然不会听他说什么,拉着他就往楼梯上走,那小娘子惊魂未定,犹在哭泣,她的家人赶紧安慰两句,就有一个面白无须身宽体胖三十多岁的男人过来了,冲着他们行礼道:“我家主人请几位过去一趟,家里的亲戚刚才冒犯女郎了,想给女郎陪个不是。” 那小娘子抽泣的声音倒是小了一些,身边的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跟着双喜上了楼。 刚才那个登徒子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能把驸马给带走的身份自然非同一般,现在来请他们了,他们怎么敢不跟着走。 双喜带着人进了另外一间包厢,让人上了茶水,就说道:“各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家主子一会儿就过来。” 那边包厢里,带着酒气的宋英锐被人拉扯进来后,刚进门,就被一壶茶水浇在了头上。 那茶水虽然不烫,可也是热的,他一个激灵,嘴里一边BBZL骂一边抬眼看去,就见前面的桌子上坐了个熟人,正是三皇子慕慎思, 他旁边还坐了个面如冠玉的小公子,倒是有些眼熟,可因为喝了酒,一时没想到那个小公子是谁。 宋英锐本来想骂的话立即咽了回去,挂上有些讨好的笑:“临清王,您怎么在这儿?” 慕长歌见宋英锐算是清醒过来了,寒着脸问道:“姐夫,你现在醒酒了吗?” 宋英锐一听这声音,又抬眼再看,总算知道这个小公子是谁了,他脸上挂着笑:“长歌,你怎么这幅打扮,跟着临清王出来看灯,这东街上的灯会最是热闹,虽然比不上宫里的花灯精致,可到底......”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慕长歌打断了:“姐夫,你是不是酒还没醒,说什么灯不灯的,我就是想问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宋英锐没想到慕长歌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长歌,那个小娘子不是什么好人,走楼梯的时候她故意......” 慕慎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沉着脸说道:“浏阳侯世子,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宋英锐给慕长歌面子,是因为她受昭明帝喜爱,可她到底是个公主,再受宠爱也就那样了,慕慎思却不一样,他是个皇子,还是很有可能问鼎那个位子的皇子,宋英锐更惧怕他。 见宋英锐不说话了,慕长歌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姐夫,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因为你胡闹,大姐没少受委屈,可那到底是你们夫妻两个的事,父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日你实在是胡闹,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调戏民女,要是被御史给参上一本,你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 第53页 “再说了,”慕长歌气呼呼道:“大姐才前不久刚生了孩子,还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差点把命给丢了,到现在身子还没养过来呢,姐夫你倒是好,在这里调戏民女,你心里就不想想大姐。” 慕慎思也在一旁说道:“浏阳侯世子,往常怎么闹都是家里的事,今天有些过了,你不要脸面,我们皇家还要脸面呢。” 宋英锐站在那里不说话了,慕长歌白了他一眼,慕慎思就说道:“世子,这会儿酒醒了吗?” 宋英锐赶紧点头:“已经醒了酒了。” “那就回去吧,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情来,要不然再闹出笑话来了,可不好收场。” 慕慎思让人给宋英锐收拾了一下,就把他给送走了,慕长歌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还是很不好。 慕慎思就劝道:“好了,你也别生气了,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的。” 慕长歌灌了半盏茶,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才说道:“这么个男人,真是让人笑话,自己见色起意调戏人家小娘子,却把脏水往人家的头上扣,真不知道大姐当初看上他什么。” “看他长得好,谁想到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BBZL” 慕长歌敛了神色,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慕慎思赶紧喊道:“璎奴,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给人赔不是,”慕长歌说道:“那个小娘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她家里人怕是心里也会有疙瘩,我去给人赔不是,要是她家里人心眼小,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慕慎思倒是没想到这些,再想说什么,慕长歌已经带着人走出包厢了。 他赶紧跟了上去,刚才出了那样的事,他是一点也不放心妹妹不在自己眼前了。 安顿那个小娘子的包厢就在隔壁,慕长歌被双喜带着,后面跟着慕慎思,一起进了包厢。 那家人见两个穿着富贵的人进来,赶紧起身行礼,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可能制住驸马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慕长歌进来后,先冲着那个小娘子行了一礼,才说道:“刚才这位姐姐受惊了,我那亲戚多喝了几杯,醉意上头做了无礼的事,我替他赔罪了。” 那家人也都赶紧起身,冲着慕长歌和慕慎思还礼,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子说了几句客气话,慕长歌从双喜手里接过托盘,上面是她刚才让双喜准备的礼物。 慕慎思也安抚了那家人几句话,就和慕长歌出来了,回到先前的包厢,慕慎思就说道:“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过去的,你还给他们行礼赔罪,除了父皇母后和几个高位的娘娘们,谁能受的了你的礼。” 慕长歌好一会儿没去看窗外了,回来后直接就走到窗户前,看了眼下面,这会儿宋如琢已经走到底三个台阶上了,跟他一块站在第三台阶上的人更少了,都是年轻的男子。 看了几眼后,慕长歌才说道:“那个小娘子被人调戏了,知礼的人家或许会更心疼她,觉得她受了委屈,不知礼的人家,怕是会把怨气撒在那个小娘子身上,觉得都是因为她抛头露面才会被人调戏失了脸面。我过去替宋英锐赔礼是假,替那个小娘子撑腰才是真的,咱们两个的身份那家人虽然猜不到,可一定知道咱们的身份不一般,就是看在咱们两个过去赔礼道歉的份上,也不会太过怪罪那个小娘子的。” “我们女子在这个世上,活的总是艰难一些,你们男人是不懂的。” 慕慎思的一口茶差点给喷了出来,三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说了这样的话了。 “璎奴,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慕慎思有些哭笑不得了:“哪个女子活的艰难,你也不会活的艰难啊?父皇母后从小就把你捧在手心里长大,一点点委屈也舍不得让你受,你怎么就活的艰难了呢?” 慕长歌不说话了,她是活的不艰难,可那也要看跟谁比,跟兄弟们比,她活的可不是艰难一些吗。 兄妹两个谁也没说话,就在这个时候,王府管家又进来通传,说是安国公的二公子要来给王爷请安。 安国公手握大越三十万兵马,是大越最得力BBZL的武将之一,不过安国公现在的夫人,却是孙淑妃的胞妹,所以安国公府是站在四皇子慕慎言那边的,和慕慎思私底下却不怎么对付。 慕慎思听到安国公的二公子过来了,也是一愣,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说道:“让他进来吧。” 第33章 安国公的二公子白洞庭,今年也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在京城公子中,和表弟宋如琢齐名。 白洞庭和四弟走的近,今日里怎么主动来给自己请安了? 慕慎思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慕长歌对白洞庭过来的事不感兴趣,她悄悄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看向下面。 就在她把窗户给推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宋如琢心有所感,抬起头来望了过来。 慕长歌只把窗户推开一条很窄的缝隙,从下面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可宋如琢还是冲着慕长歌露出个笑来,还眨了眨眼睛。 慕长歌知道宋如琢在看她,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还被叫做“甜蜜”“羞涩”“欢喜”的情绪给充满了。 外面灯火辉煌,如星河灿烂似火龙翻滚,宋如琢就站在那最明亮的地方,整个人被灯火映照的更加俊秀,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 第54页 大越朝的民风开放,宋如琢的身下位置,已经落下了不少香囊手帕等物,若不是宋如琢站在台子上,离着人群远了一些,怕是会有更多的东西落在他身边的。 白洞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公主坐在窗前,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朝着下面张望着。 她在看些什么,白洞庭自然是知道的,怪不得往日里最是稳重的宋如琢,今日却跑去参加比试出风头,原来是因为三公主在这里啊。 虽然慕长歌穿着男装,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自己就站在不远处,可她却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 白洞庭也在三楼的包厢里,他见宋英锐出来后,三公主和临清王出来又回去后,在自己的包厢里坐了一会儿,还是过来了。 白洞庭给慕慎思行了行礼,慕慎思指指椅子,说道:“这里也没旁人,白公子你坐下说话吧。” 白洞庭在椅子上坐下,才朝着慕长歌那边看了一眼,问道:“临清王,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 他这话一出口,慕慎思心里的诧异更重了,要知道他这里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却没人问慕长歌的身份,因为他们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怎么白洞庭倒是问了,要知道往常他说话行事最是妥帖的,根本就不会让人挑出错处来。 心下虽然不解,慕慎思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来,他朝着慕长歌喊道:“璎奴,白二公子问你是谁呢。” 慕长歌正看着宋如琢呢,突然听到她三哥喊她,下意识转过头来,回了一个字:“啊?” 她回过头来,才发现包厢里多了一个人,是安BBZL国公家的二公子,也就是孙淑妃的外甥,白洞庭。 她自然是认识白洞庭的,小时候白洞庭也是经常进宫的。 白洞庭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是三公主慕长歌,他赶紧站起身来,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才说道:“公主今日里也出宫来看灯了?这副装扮,臣刚才倒是没认出来。” 慕长歌笑笑:“宫里的花灯我看厌了,好不容易才求了父皇,让三哥带着我出来看灯,做这副打扮也是为了方便。” 白洞庭就笑道:“公主说的是,民间的花灯虽然不如宫里的花灯精致,可到底热闹一些。公主做这副打扮倒是精神的很,谁看了不说是一个贵气十足的小公子呢。” “这倒也是,我去买东西,街上的人都喊我小公子呢,倒是没人能看出来。” 慕长歌朝着慕慎思得意一笑:“三哥,以后我要是再跟你出来玩,我还做这副装扮。” 慕慎思忍不住给妹妹泼了盆冷水:“哪有那么容易呢,父皇母后怕是都不答应呢。” 慕长歌不搭理他了,关上窗户,朝着双喜招招手:“双喜,下边有个卖小食的摊子,人好多,你下去看看卖的是什么,给我买一份来。” 往常慕长歌一吩咐,双喜一定是立即就去行动的,这会儿她吩咐了,双喜却动都没动。 “公主,陛下和娘娘可是特意吩咐了,不让您吃外面的东西,小的可不敢下去给您买。” 慕慎思也说道:“璎奴,你想吃什么回去让宫里的御厨给你做,这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可不能吃。” “三哥,我不吃,我看看还不行吗,那里有好多人都在买,肯定好吃的。” 慕慎思还是不同意,白洞庭就在一边说道:“公主,这外面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臣去年冬日里在外面喝了一碗豆腐脑,肚子疼了大半天。” 慕长歌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道:“真的有这么厉害?” 白洞庭点点头:“公主您从小在宫里长大,吃的都是千挑万选的珍馐,肠胃跟平民百姓可不一样,吃不了外面摊子上的东西的。” “那好吧,我不吃了。” 白洞庭已经叫破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好继续坐在那里看向窗外不理人了,慕长歌就坐在那里,听着三哥和白洞庭说话,间或插上两句话。 慕慎思和白洞庭一句朝廷上的事也没聊,只是说着元宵节的典故和风俗,白洞庭才学很好,不仅典故随手就来,还知道不少野史传说,就连慕长歌听得都有些入迷了。 就在首琴又给慕长歌换了一杯热茶后,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倒是有一盏漂亮的荷花灯先进来了半个。 慕长歌脸上的笑更大了,她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嘴里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把这盏荷花灯带回来的。” 她语气里的喜意和得意怎么也遮掩不住,宋如琢已经进了包厢,那荷花BBZL灯就被他提在手里,灯里的蜡烛已经灭了。 他进来后眼睛就只看到了满面欢喜走过来的慕长歌:“公主,臣把这盏荷花灯给您带回来。” 慕长歌还没说话,就听得一个男声说道:“如琢兄。” 宋如琢朝那边看了过去,才发现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他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淡淡说道:“洞庭兄,你怎么在这里?” 白洞庭笑着站起来对他行了个礼,才说道:“我在外面见三皇子在这里,便过来请安了。” 宋如琢与白洞庭,被人提起一个,就总会提起另外一个,两人之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碰到会客气打声招呼的关系。 慕长歌已经走到宋如琢身前了,她亲手从宋如琢的手里接过了花灯,举到眼前看了看,才问道:“这盏花灯不是下面的那盏吗,怎么这么小?” -- 第55页 她过来了,宋如琢的大部分心神就被吸引过来,不再看那边站着的白洞庭了。 “公主,那盏花灯太大了,不好拿上来,这盏花灯和下面那盏花灯是一样的,只是小了些,臣就先把这盏花灯拿上来了。那盏大的花灯,臣派人在下面拿着呢,等会儿下楼的时候公主就可以看到了。” 慕长歌把手上的花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盏荷花灯的花瓣使用影雾纱层层叠叠扎制而成,里面支撑花瓣的是最贵重的金丝,的确是十分精致。 见慕长歌喜欢,宋如琢脸上的笑更大了两分,白洞庭站在一旁,见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只觉得心里的嫉妒有八分。 不过他面上还是保持着从容的表情,也称赞了那盏荷花灯几句,就跟慕慎思告辞了。 等白洞庭走了以后,宋如琢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怎么过来了?” 白洞庭的母亲可是孙淑妃的胞妹,他跟表哥走的可一点也不近,这样的场合不是应该装没看到表哥吗,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慕慎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往常白洞庭可是丝毫也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的,就是路上碰到也只是行个礼,今日倒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过来了,还坐下跟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宋如琢看看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女,见她只是欢喜地把手上的花灯翻来覆去的看,一点也不在乎包厢里少了个人,根本就不把白洞庭放在眼里。 想要的花灯拿到手了,慕长歌就不想在这玉华台继续待下去了,她转过身子,朝着慕慎思问道:“三哥,我还想去去街上逛逛。” 这会儿下面的街道上更是热闹了,慕长歌很想再下去玩一玩。 “别去街上了,让如琢带着你去泾河吧,那里可以放花灯。” 往年元宵的时候,慕长歌也在宫中的活水和宫女们一起放过花灯,听到可以去放花灯,她立即高兴道:“那我们快去吧。” 宋如琢却站着没动,而是微微低了低头,看向地面:“公主,去泾河中放BBZL花灯的,多是青年男女。” 慕长歌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自然听出宋如琢这话里的意思了,放花灯的多是青年男女,在这个时候能结伴出来游玩的青年男女,关系自然是不一般了。 慕长歌抿着嘴唇笑了笑,歪了下头,忽然伸出手牵住了宋如琢的手。 “如琢哥哥,我们快走吧。” 第34章 元宵之后,慕长歌倒是又忙了起来,虽然要等到二月里才能正式上课,可她的骑术箭术却不能放下,现在只要不是雨雪天,她就泡在马场里。 冷宫她也又去过一次,丽嫔正月里也没做针线,不过她没闲着,带着冷宫里的人洗洗涮涮,那架势看样子要把冷宫里所有的一切都给洗个遍。 慕长歌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看着丽嫔刷洗家具,她就问道:“丽嫔,你们怎么不在年前把这些东西都给刷洗了,一般人家都是年前大扫除收拾东西的。” 这会儿还是正月,虽然今日里天气好,可到底还是有些冷的,丽嫔穿着一件洗的发白了的棉袄,袖子挽了起来,正在刷洗一口铁锅。 “三公主,谁都想在年前穿件新衣裳,年前正是活计最多的时候,我们都忙着给人做活了,哪里有时间收拾。” 丽嫔涮锅的动作很利落,从她做活来看,根本就没人知道她曾经是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嫔妃。 “也就是正月里不做针线活,我们才有空收拾收拾,要不然一年到头,根本就没什么时间洗涮这些。” 慕长歌坐在板凳上继续晒着太阳,继续问道:“丽嫔,你想从冷宫出去吗?” 她这一问,丽嫔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有些愣怔地看向慕长歌,不光是丽嫔,冷宫里其他几个人,也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慕长歌。 丽嫔也只是愣怔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继续刷着铁锅,问道:“三公主,我来这冷宫已经好几年了,陛下怕是早就忘了我了。” 慕长歌就说道:“不是父皇要放你出去,我的公主府就快要建好了,正好少一个管事娘子,丽嫔,你愿不愿意做我公主府的管事娘子?” 慕长歌的话,让丽嫔成了这个院子里的焦点。 她手里的动作根本就没停,只是轻声说道:“三公主,您要带我出去,那我希望您把这里的几个人都给带出去,我自己一个人走,不放心。” 慕长歌没想到丽嫔会就这么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就绕过这个问题,继续跟丽嫔说话。 “丽嫔,你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小姐,进了宫又受宠,没几年就做到了嫔位,还是有封号的嫔。进了冷宫之后什么都要自己做,还要给人做女红赚些银钱,你心里难受吗?” 慕长歌问的直白,丽嫔抬头看了慕长歌一眼,见她眼里只有好奇,没什么看不起的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难受的额,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BBZL。” 慕长歌不再问什么了,站起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等她走后,一个年纪大了的嫔妃就说道:“木兰,三公主要带着你走,你怎么不跟她走,外面的日子怎么也得比这里好过。” 丽嫔淡淡说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难道再过从前的那种日子吗?” 这院子里唯一的一个太监就说道:“娘娘,您出去以后可以回来看我们啊,不比都在这里熬日子强。” -- 第56页 丽嫔没再说话,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好像根本就不把慕长歌的话放在心上。 等出了冷宫的门,双喜就说道:“我的公主哎,您怎么跟丽嫔说这个,这不是胡闹吗,陛下和娘娘能答应吗?” 慕长歌无所谓道:“什么胡闹,我就想要丽嫔做我公主府的管事娘子,反正父皇已经把她贬进冷宫了,还不如让她跟我出宫呢。” 双喜见慕长歌不像是心血来潮的样子,想再劝两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暗自在心里留意了,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娘娘说一声,让娘娘管管公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日天气好,慕长歌换上衣衫,带着双喜就出宫了。 这次她倒不是去三哥的府上,而是带着人去了玉华台。 她在玉华台订了一个包厢,有空的时候就带着人出来走一走,在玉华台喝喝茶。 当然,这个有时候,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有一次机会。 到了玉华台,慕长歌进了包厢,掌柜的亲自给慕长歌端了茶水来,低头问道:“公子,您今日想听些什么?” 慕长歌就问道:“你们楼里有什么新鲜的小曲,把人给叫过来,要那嗓子好故事不落俗套的。” 掌柜的躬身应下,不一会儿就带了两个人进来,那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拿着一把胡琴,女的手里抱着一把琵琶,进来后先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 那男的就问道:“公子要听什么曲子。” 这曲儿也有小曲和大曲之分,小曲就是短短一段,曲调婉转,大曲则跟戏曲差不多,有着故事情节。 慕长歌就问道:“最近有什么曲子?” 那男的就说道:“有个新出的曲子《张驸马》,讲的是驸马为父伸冤的故事。” 慕长歌摆摆手让他们开始唱曲,心情大好的吃着干果喝着茶水,宫里不不让唱这些小曲儿的,就是有,父皇母后也不让她听,生怕把她给教坏了。 曲子唱着唱着,慕长歌听出不对来了,她坐直了身子,也不喝茶吃果子了,表情有些愣怔地看着对面唱曲的两人。 她这副样子把慕长歌给吓了一跳,双喜赶紧上前,轻声喊了一句:“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可慕长歌却没什么反应,双喜这下更害怕了,赶紧在慕长歌眼前招招手:“公子,您怎么了?” 慕长歌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双喜,我没事。” 她往后靠了靠,垂下了头,说道:“双喜,我有些累了,你给他们些赏BBZL钱,让他们走吧。” 前几次慕长歌从宫里出来,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今日刚出来的时候,看着也很高兴,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不高兴了呢? 双喜冲首琴使了个眼色,首琴过去给了唱曲的两人一块银子,两人弯腰谢了恩,慢慢退了出去。 等包厢里没有了别人,双喜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慕长歌低下头不想说话,双喜就再次问道:“那公主,咱们出去逛逛街,您不是最喜欢在外面逛逛了吗?” 慕长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这茶盏,轻声说道:“逛什么逛,我们回去吧。” 双喜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哪一次出来公主不是嫌时间短逛不够,怎么今日里出来这么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可双喜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伸手扶着慕长歌起来,打道回宫。 到了门口的时候,慕长歌把胳膊从双喜的手里抽了出来:“双喜,你不用扶着我了,我自己走就好。” 出了玉华台,慕长歌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在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接着转身就走。 就在她打算上马车的时候,街上却一阵骚乱,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被一个男人连拉带拽地往回拖着走,那女孩边一边哭一边挣扎,慕长歌离着远了些,只能看到拖着她的男人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双喜见慕长歌站住不动了,就说道:“公主,您赶紧上车吧。” 慕长歌却不想走了,她指指那边,对着双喜说道:“双喜,你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有人当街抢人。” 双喜根本就不想多管闲事,免得节外生枝,只是慕长歌发话了,他也只能带着人走了过去。 双喜刚走,慕长歌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三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慕长歌转过脸看去,原来是白洞庭。 他今日穿着一件青白色的衣衫,明明天气不热,手里却拿着一把扇子,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年轻的公子,只是慕长歌都不认识。 慕长歌见是白洞庭,就点了点头,说道:“天气不错,出来走走。” 慕长歌周围的侍卫这会儿已经给白洞庭放了行,白洞庭就走了过来,站在慕长歌不远处,接着问道:“三公子是怀疑那人在强抢民女?” “我只是见这种行为有些不妥当,把人叫过来问一问,若是真的是抢人,那便送官。” “我看倒不是抢人,要是抢人的话,那女子早该呼喊出口了,这会儿只是哭没有呼喊,倒像是一家人之间的事。” 慕长歌没再说话,只是等着双喜过来。 双喜很快就回来了,他还把那对男女给带回来了。 等到了跟前,慕长歌倒是看清了那两人的长相,女孩子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的粗布衣服虽然旧了些,却难免她的青春俏丽。 -- 第57页 那男人看着四十多岁,眉目之间跟那BBZL个女孩倒是有几分相像,看来果真和白洞庭说的一样,这是一家人之间的事。 两人站在那里,女孩还在哭哭啼啼哭个不停,慕长歌就问道:“这人是你的什么人?他怎么拖着你走,要不要帮你报官。” 女孩听到报官,连连摇头:“公子,不要报官,她是我爹。” 第35章 那男人就说道:“我们父女两个之间的事,哪里用得着报官。” 白洞庭脸上带笑看了慕长歌一眼,表情甚至有些得意,慕长歌却没看他,只是看着那对父女,接着问道:“那你们为何在这大街上哭闹起来?” 那男人早就偷偷抬头看了几天慕长歌了,见是个穿着富贵的小公子,眼珠子一转心里打了其他的主意,就说道:“公子,我家里揭不开锅了,就想用这个归你管换几两银子买米吃,公子您发发善心,把......” 慕长歌打断他的话,朝着双喜说道:“带他们回包厢里说话。”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玉华台,白洞庭见慕长歌回去,也跟了上去。 双喜就对还站在那里的父女说道:“走吧。” 见慕长歌又回来了,玉华台的掌柜赶紧迎了上来,又亲自引着慕长歌进了包厢。 慕长歌在椅子上坐下,朝着掌柜的说道:“不用上茶了,我办点事就走。” 掌柜的没说什么,慢慢退了出去,慕长歌这才见白洞庭还在这里,就指着自己庞斑的椅子说道:“白公子,你也坐。” 那对父女跟在双喜身后进了包厢,慕长歌就朝着那个女孩问道:“你的父亲为什么要卖了你,真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吗?我若是要买人,肯定要打听清楚的。” 那个女孩只是低着头哭泣,没说话,那男人见慕长歌不好糊弄,只好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女孩的哥哥在赌场输了钱,赌场上门要钱,做父母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卖了女儿给儿子还赌债。 慕长歌站在那里又看了这对父女几眼,忽然问道:“你的儿子欠了多少赌债?” 那男人睁大眼睛抬起头,立刻就反应过来,说道:“回小公子的话,我这闺女长相不差,跟人说好了卖一百两银子。” 慕长歌根本就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正好白洞庭在这儿,她就问道问道:“白公子,要在京城买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女,大概要多少银子?” 白洞庭想了想,回道:“这个我倒是不怎么清楚,三公子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找人来问问。” 慕长歌摆摆手,说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她看向站在父亲身后的女孩,面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你父亲为了你哥哥要卖你,你就这样由着他卖?你哭的厉害,可想而知是不愿意被卖的,怎么就不跑呢?” 这话说的不仅是那个女孩惊愕的抬起头看向慕长歌,就是白洞庭也看了过来。 他可是知道的,三公主从小就聪敏,怎么这会儿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了BBZL? 一个女孩,身无分文相貌又不差,就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再说她怎么跑,没钱怎么上路? 那女孩也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奴能跑到哪里去,奴若是跑了,爹妈可怎么办?赌场的那些打手可是日日来家里闹,奴跑了哥哥的手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慕长歌轻轻笑了笑,问道:“你爹妈都要为了哥哥把你给卖了,你怎么还为爹妈着想?为了爹妈着想就算了,怎么还为了你那哥哥着想?这赌可是改不了的毛病,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赌了怕不是一时半会了,你爹妈管教不了就算了,还要为了儿子卖女儿,你就不难受?” 那女孩本来正在小声抽噎地说道:“自然是难受的,可我爹妈也是没法了,若是有一点法子,也不想卖了我的。” “怎么没法子,那赌债是你哥哥欠下来的,把你哥哥给卖了就是了,你相貌不错,想必你哥哥也差不了哪里去,卖了你哥哥不就能把他自己的赌债给还了吗?”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抽噎的女孩也不哭了,瞪大眼睛看向慕长歌,那个男人更是红了脸,喊道:“哪有卖儿子的道理?小公子,你要是不想买我的女儿,就让我们走,我家里还等着呢。” 白洞庭也看向慕长歌,眼神也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三公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若是这话传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骂她呢。 “双喜,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慕长歌问道。 双喜小声道:“公子,咱们带的银子怕是不太够。” 公主今日里不是为了买东西出来的,只是来玉华台喝喝茶听听小曲,他就没带那么多银子。 再说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谁出门会带一百两的银子,带银票还差不多,可公主在宫里吃穿都有人送上,花钱的地方很少,珍宝是一抓一大堆,可银票却是没有的。 白洞庭在一旁听到这个,赶紧说道:“三公子,我身上正好带了银票,给您用吧。”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 慕长歌没有伸手拿,却冲着那男人说道:“五十两银子,你的女儿我买下了,再多一分我也不出了。” 那男人看了慕长歌一眼,毫不犹豫道:“那好,我这闺女以后就是小公子您的了。” -- 第58页 五十两银子,慕长歌还是带着的。 慕长歌就对白洞庭说道:“我平日里也不大上街,我身边的人对这买人卖人也不怎么了解,麻烦你身边的小厮帮忙带着这当爹的去衙门,把身契给办了。” 白洞庭点点头,站起身来带着那男人往外走,不过他很快就又回来了。 他回来后又在原先的位子坐下了,对着慕长歌说道:“这身契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好的,还是让人上些茶水吧。” 慕长歌点点头,双喜赶紧出门去找掌柜的了。 那个女孩还站在那里,看着有些手足无措,BBZL不时抬起头偷偷看慕长歌几眼,又立即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等到茶水上来,慕长歌抿了几口茶,又问道:“你爹要卖了你,你就由着他卖,看样子你爹要卖你的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哭闹了。” 那女孩还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道:“我爹要把我卖给,卖给妈妈,我当然不愿意了。” 妈妈?慕长歌疑惑看向白洞庭,白洞庭的脸竟然有些红,他悄悄离着慕长歌近了一些,小声对慕长歌解释了“妈妈”是什么。 慕长歌就又问道:“你爹妈要把你卖到那样的地方去,你就不反抗?” 女孩低着头说道:“怎么反抗?那是我的爹妈。” 慕长歌轻轻笑了,那笑看上去竟然有些渗人:“这个还不简单,你就拿了刀子架在你哥的脖子上,告诉你爹妈,要是敢卖了你,你就不活了,还要拉上你哥做垫背的。” “就是把你给卖了,你也要想法子出门,出来后先弄死你哥,再一刀抹了脖子,反正不让他们落到好。” “只要你肯豁出命来,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比你被卖了还差了。” 那个女孩没有说话,白洞庭却在一旁笑出了声,慕长歌看向他,他才说道:“三公子,您把这想的也太简单了,您是千娇万宠的不知道多少人捧着长大的,哪里知道平民女子的难处。” 他见慕长歌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就问道:“若是您的父亲要您做些什么,您能反抗的了。” 两人的座位其实是挨着的,慕长歌想了想,上半身稍微往白洞庭那里挪了挪,轻轻说道:“我的父亲要我做些什么,我自不会不答应的,可若是我的父亲要我替我的兄弟们做些什么,那我怕是不干的。” 白洞庭挑了挑眉毛,“哦”了一声,像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 慕长歌说完这句话就不开口了,只是慢慢喝着茶,白洞庭也坐在那里不说话,虽然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却都当对方跟不存在似的。 那女孩站在那里,更是手足无措了,低头躬身,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 最后还是慕长歌见她很不自在的样子,对着首琴说道:“首琴,你带她出去吧,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虽然把人给买下来了,可怎么安排她,慕长歌还是有些头疼的,这人是不能带回宫里去的,那要把她安顿在哪里呢。 白洞庭见慕长歌低着头又不说话了,还是开了口:“公主,您想怎么安排她?” 慕长歌摇摇头:“本宫还没想好呢。” 她看向白洞庭:“白二公子,你们家多个丫鬟根本碍不着什么事吧,要不你安排她吧?” 白洞庭倒是没多犹豫,点头道:“也好,那臣就把人带回去,让她在臣家里做个丫鬟。” 白洞庭说着又把收起来的银票给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公主,这女孩到了臣家里做丫鬟,那就不能让您掏钱买下他了,这张银票BBZL您拿着吧。” 慕长歌摇摇头:“本宫不要你的银票,要了也没什么地方用。” 白洞庭就又把银票给收起来了,开始陪着慕长歌说话。 慕长歌却没什么精神,看上去有些恹恹的了,白洞庭自然能看出她心情不好,没坐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第36章 从这日起,慕长歌精神就越来越萎靡,没多久就病倒了,御医来看了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只是开了□□脾益肝的方子,让慕长歌吃着。 她这一病,昭明帝和赵皇后可吓坏了,不管政事多忙,昭明帝每日里也要过来看看她,赵皇后更是在她这里一待就是半天。 慕长歌其实知道自己是心病,就像御医说的“忧虑过甚”,她整个人都像走在钢丝上,一个不慎就要落入悬崖之下了。 不,不是悬崖之下,应该说她就要走上一条跟她从小教导的道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若是要走上这条路,那她曾经憧憬过的未来,就要完全变了个样子了。 这日赵皇后过来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她来了没多久,就下起了雨,屋里的光线更暗了。 赵皇后让人点上了灯,见女儿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很,就跟那腊月的雪似的,一点血丝都没有。 这让赵皇后悲从心来,眼圈忍不住又红了:“璎奴,你可千万要好起来,若是你再有个...母后可怎么办?你二哥已经没了,母后身边就剩下你一个了啊。” 慕长歌见母后又要哭了,赶紧说道:“母后,我没事,等过几日就好了,其实我觉得这两日我地身子就好了不少了,今儿早上还用了半碗粥呢、” 赵皇后身边人见她哭了,也都赶紧安慰她,赵皇后用手指抹了抹眼角,说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们都别说话了,让璎奴清净清净吧。” -- 第59页 慕长歌挤出个笑来,对赵皇后说道:“母后,我想跟您说说话,让他们都出去吧。” 这些日子以来,慕长歌都是恹恹的,根本就不怎么愿意说话,就连昭明帝来了,慕长歌也只是靠在床上,强打起精神来跟昭明帝说几句话,这会儿她愿意跟赵皇后说说话,赵皇后自然是欢喜的。 她赶紧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亲手给慕长歌端了一盏茶:“璎奴你先喝喝水,你想跟母后说什么?” 慕长歌接过了水,抿了几口就放下了,慕长歌轻轻问道:“母后,我在外面听曲儿的时候,听了这样一个曲子,一个官员被人陷害,他的忠仆带着官员的一双儿女逃了出来,走到半路上,那仆人实在是背不动两个孩子了,就把官员的女儿给扔下了,十五年以后,那官员的女儿中了状元,尚了公主,替父亲洗清了冤屈,还找到了妹妹,上演了一出合家欢。” 赵皇后没想到女儿会给她说这个,就问道:“璎奴,这小曲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一出戏吗?” 慕长歌靠在软枕上,轻声BBZL说道:“是啊,是没什么奇怪的,我就是在想,怎么一双儿女,丢下的就偏偏是女孩呢,那男孩就怎么金贵?” 这句话彻底让赵皇后愣住了,她看向女儿,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屋里一时没有什么声音,只听得外面的细雨声声。 慕长歌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还是那样轻轻的,就像这寝殿当中烛火的细烟,好像一不留神就会飘散听不到了。 “母后,您总是说我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其实有时候我也这样想,我若是个男儿身,母后您高兴,父皇他也高兴,我当然就更高兴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困在这宫墙之中,一辈子也飞不出去。” 赵皇后的声音都有些干巴巴的了:“璎奴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就是个女孩,那也是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的心尖儿。” 慕长歌看向自己的母后,用很轻很轻,只有赵皇后能挺到的声音问道:“母后,那若是我跟二哥只能活一个,您想谁活着呢?” 赵皇后脸上的表情顿时裂开了,变成了一种愤怒,她指着慕长歌,语气发沉:“璎奴,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这样的话是能说出口的。你现在还病着,母后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若是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胡话,母后可要生气了。” 病了这些日子,慕长歌总算是弄明白了自己苦苦压抑着的种子是什么了。 从西苑回来之后,慕长歌的心里就好像有了一颗种子,它在努力生根发芽,好在合适的机会下破土而出。 没想明白之前,慕长歌心里其实是有惶恐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可她却知道自己一旦想明白了,那她的生活肯定要天翻地覆了。 她之前以为自己想要的是权力,是嫁个宋如琢后,辅佐他,让他位极人臣,再通过他和自己公主的身份,得到想要的权力。 可病着的这些日子,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她知道自己在苦苦压抑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想要独一无二的权力,她要自己就是权力本身,而不是通过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来得到那种,只能坐在幕后的权力。 她想要的,是跟父皇一样的,做为天下之主的权力。 刚刚想通的时候,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疯狂不切实际又离经叛道的想法。 可很快她就对自己说,她没错,她凭什么就不能奢望那个位置呢? 就因为她是个公主吗? 若是她是皇子,那不用她有这个想法,她的母后就会在太子哥哥去了之后把她推到那个位置上去,她的父皇就会培养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朝中的大臣,就会拥护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可就因为她是公主,她聪敏,她果敢,她拥有的那些好的品质,都变得不重要了。 就像那个曲子里唱的,尽管仆人扔下那个女孩带着男孩逃命,可却没一个人苛BBZL责他,反而会赞赏他的大义。 就像她在街上碰到的那对父女一样,尽管父亲要卖了女儿替儿子还赌债,可却没一个人说他做的不对,因为这在世人眼里看来是天经地义的。 可这些大义和天经地义,慕长歌听了只会想吐。 她不禁想,若是父皇母后也遇到了这样的难处,那会不会也抛弃自己呢? 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父皇会抛弃自己,母后也会抛弃自己的。 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自己只是一个女儿,平日里疼爱些还好,可到了关键的时候,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儿放弃儿子的。 慕长歌心里其实是不甘的,凭什么她就是要被抛弃的那个。 想要不被抛弃,那就自己握住权力,只有权力才会永远不抛弃她! 慕长歌见母亲真的动怒了,却没什么害怕的情绪,现在她在依靠母后,可母后也要依靠自己帮扶侄子侄女,母后会生自己的气,却不会真的做些什么,跟自己离了心。 “母后,我在想一件事,”慕长歌轻轻说道:“我嫁给宋如琢的话,您就彻底绑在三哥这边了,若是三哥坐上了那个位置还好,若是最后三哥没有坐上那个位置,那我以后怎么办呢?我那坐上那个位置的兄弟,还会这么容忍我吗?” “我若是失了陛下的圣心,那祺然我还能照顾吗?” -- 第60页 听女儿这样说,赵皇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她也顾不上跟女儿置气了,就说道:“慎思占着‘长’,在朝廷里也颇有贤名,身后还站着宋家,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母后,您也说了是可能了,这可能变成不可能,也是有很大可能的。”慕长歌淡淡说道:“若是四哥坐上了那个位置,他肯定不会放过宋家的,女儿到时候可就自身难保了,怕是也没什么余力照拂祺然了。” 这个问题赵皇后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她还是愿意把宝压在慕慎思身上,无他,只是因为他胜出来的可能最大。 虽然慕长歌的话让赵皇后有些担忧,可她还是定住了心神,没让自己的心思动摇,在这个宫里生活,本来就是要下注的,宋如琢,是她能给女儿找到的最好也最合适的夫婿人选了。 “璎奴,你说的也对,可还有一种可能呢,就是慎思坐上那个位置。” “母后你说得对,可难道就没有这种可能呢,祺然坐上那个位置呢?”慕长歌看向自己的母后,反问道。 赵皇后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好像女儿提出这个问题,太让她讶异了。 可实际上,赵皇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微乎其微了,陛下可是有四个皇子的,其中两个都已经成年了,剩下的两个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一岁,都比自己孙子的年纪大,自己的孙子怎么可能越过这四个叔叔,去继承那个位子呢。 慕长歌见母后不说话,就继续说道:“母后BBZL,我累了,想躺一会儿了。” 跟女儿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赵皇后其实也累了,因为女儿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太让人心神震动了,她现在也想好好静一静。 赵皇后把外面候着的人喊了进来,让人服侍着慕长歌躺下,自己则去坐在榻上,看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7章 大越京城长平城的春天早已经到来,不管男女老少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在西胡还要往北的塔塔城,春风刚吹了起来,草地才刚刚有了绿色。 阿勒同骑着马,带着乌桓部在草原上练习骑射。 从大越回来之后,阿勒同日夜兼程到了塔塔城,路上遇到放牧的牧民他就停下脚步去打听,虽然牧民们对王帐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可他还是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王帐那边好像有了很大的动作,本来该来到夏季牧场的一个部落,少了大约一半的成年男人,听说是被汗王给召集走了。 还有一户牧民的儿媳妇是乌桓部的女儿,她最近刚生长子,给娘家送信去,却没找到娘家人的踪迹,本来应该在老地方的娘家人,这次却没来放牧。 要知道她的娘家人可是知道她大概的生产日期的,再加上她这胎是头胎,按照西胡人的风俗,可是重视的很,娘家人应该在她预产期的前几日就到了的,可娘家人不仅没来,还找不到踪迹了。 这就很可疑了。 阿勒同越打听,心情就越沉重,若说先前他心里还有一两分的侥幸,现在却是一分侥幸都没有了。 等到了塔塔城不远的地方,见到自己外祖父的残部,他心里的侥幸彻底放下了,对父汗最后的一点感情,他也放下了。 乌桓部只逃出来一半的部众,逃出来的人中,一半多还都是老幼,先不说这些人战力如何,光是收服这些人,阿勒同就费了不少力气。 最后他还是得了塔塔城城主的帮助,才算是收服了乌桓残部。 这会儿天已经不算太冷了,阿勒同带着人出来训练,他□□骑着宝马,身上只穿了单衣,跑在最前头。 到了空旷地方,阿勒同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人人喊道:“我在大越听说了一句话,令行禁止,将军下了命令,不管对错,士兵就要立刻执行。” “从今日开始,不管我下了什么命令,你们都要听从,不问对错。” “记住了吗?” 他身后跟着人齐齐喊道:“记住了。” 阿勒同点点头,从马上下来,一拍马屁股,那宝马就朝着远方跑去,阿勒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伸出手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本来正在奔跑的白马,立即停下蹄子不动了。 阿勒同手指着自己的那匹宝马,高声喊道:“跟我一起手里的弓箭射向它,违令者斩。” 说完这句话,阿勒同伸手从背后取下弓箭,搭箭上弦,朝着自己的宝马而去。 这匹马是阿勒同最心爱的宝马,他爱这BBZL匹马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妻子,以前在王帐的时候,他的妻子和这匹宝马一同生了病,阿勒同会亲手照顾这匹宝马,却只会抽空才去看妻子一眼。 见阿勒同的箭朝着那匹宝马而去,阿勒同身后的兵士都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大部分的兵士,还是很快就取出背后的弓箭,朝着那匹宝马而去。 剩下没有动手的兵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也跟着射出了弓箭。 最后只有四个人没有射出弓箭,他们不知道是于心不忍,还是怕阿勒同事后算账。 阿勒同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身后的兵士,朝着自己的亲随挥挥手:“谁没有射箭,把他从马上拉过来。” 等那四个没有射箭的兵士都被押了过来,阿勒同轻轻说道:“我刚才说了,违令者斩。” 见他是来真的了,那四个被压着跪在他身前的人赶紧辩解:“大王子,我......” -- 第61页 他的话没说话,胸口就中了一箭,阿勒同冷冷地看着他倒下,接着从背后取出第二支箭,又射向了跪着的第二个人。 剩下的连喊带叫磕头求饶,阿勒同却一言不发,只是重复刚才的动作。 等到这四个人都胸口中箭倒了下去,阿勒同才朝着那些还坐在马上,低着头不敢看你他的兵士喊道:“令行禁止,我的命令是什么,你们就要跟着做什么,绝对不能违抗,要不然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阿勒同说完,就对着自己的亲随说道:“把这四个人带回城去,好生安葬了,他们的家人也都要好好照顾。” 回到塔塔城,阿勒同的妻子见他一头汗走了进来,赶紧亲自拿了手巾给他擦汗。 阿勒同从妻子的手上接过了手巾,说道:“这样的小事我自己做就好了,你身子重了,还是不要做这个了。” 他的妻子摸了摸肚子,笑道:“离着生产还早着呢,草原上的女人生产前一刻还能做活呢,我拿个手巾算什么。” 阿勒同的妻子和孩子,都被西胡王给杀掉了,他来到塔塔城后,先是收服了住在城外的乌桓部众,接着才去城里拜访了塔塔城城主。 塔塔城城主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从收留乌桓部的那一刻起,塔塔城的城主就想要和乌桓部的首领结盟了。 只是那个时候乌桓部乱哄哄的,还没有选出一个能令大部分人认同的首领,等阿勒同收服了乌桓部来见他,塔塔城城主自然好生款待了他。 双方的利益一致,西胡王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结盟是最好的选择,联姻则是把两方利益绑在一起最简单的选择了。 塔塔城城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跟勒同的年纪倒是相同,去年刚没了丈夫,她和阿勒同的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婚后不久,阿勒同的妻子就怀孕了,预产期正好在最热的时候。 对这个孩子,阿勒同还是很期待的,塔塔城的城主只有妻子一个女儿,虽然说把女儿嫁给了自BBZL己,可只有妻子生下了儿子,两人的结盟才会更加牢靠。 从这日起,阿勒同每天都要带着人出城训练,他恩威并施,原先还对他有些不满的乌桓部众,对他也越来越心悦诚服。 这日天气明显热了起来,阿勒同带着众人训练完毕,坐在一个小土坡上喝水,来了塔塔城之后,阿勒同多了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就站在高处,看向东南方向。 “大王子,您在看王帐的方向吗?” 阿勒同摇摇头:“不是。” 他手下的人只以为他在看西胡王帐的位置,以为他忘不了母亲和妻儿的血海深仇,却不知道,阿勒同看的是大越的方向。 阿古拉的脸上有些惊讶,大王子看的不是王帐的方向,那他看的哪里? 阿古拉也看向东南方向,那里除了是王帐的方向,还是...... “大王子,您是在看大越吗?” 阿勒同点点头,又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水,问道:“阿古拉,你觉得大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古拉想了想,说了四个字:“富庶,奢靡。” 大越可真是富庶啊,不说大越的皇帝招待他们的西苑了,就连街上的店铺里,都有数不清的物产;大越可真是奢靡啊,他们皇帝竟然用那么珍贵的丝绸,做空地上的帐幔。 阿勒同点头道:“是啊,大越富庶奢靡,可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长平城的样子,还没见识过大越其他城池和地方的样子呢。” “在草原上,不管走多少地方,景色都是差不多的,可大越却不一样,烟雨蒙蒙的江南,碧波浩荡的大海,险峻秀丽的山峰,走上一百里,风景就变了。” 阿勒同又喝了几口水,轻轻问道:“阿古拉,你喜欢大越吗?” “当然喜欢了,大越实在是太美丽也太富有了,哪个人不喜欢呢。” 阿勒同的声音还是很轻:“我也喜欢,以前我以为能做到西胡的汗王就是最好的了,可去了一趟大越,我才知道,问鼎中原,才是一个王者最该做的事。” 阿古拉立即说道:“大王子,您有这野心是好的,可眼前我们还是要先跨过眼前这个困境,去年汗王朝着塔塔城发兵了两次,都被您带着我们给击败了,现在天气暖了起来,汗王怕是又要发兵了。” “这个我知道,五年之内,我一定要打败汗王,等我打败他以后,再休养生息五年,便是我挥师南下之日。” 这是他的野心,也是他今后一生要做的事。 他之前的眼光太短浅了,只看到了草原上的一亩三分地,去了一趟大越,他才知道这天下那么大,怪不得以前草原上的那些王者,在统一草原之后,都要进攻中原的。 那么富饶美丽的地方,谁不向往呢。 慕长歌的病,一直到盛夏才算好,只是好了的慕长歌却有些地方不同了,原先最喜欢骑射剑术的她,开始更爱读书了,本来跳脱的性子也安静了不少,看着更BBZL守规矩了。 慕长歌也开始更多的出现在昭明帝面前,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 见慕长歌来了,吉祥赶紧走了几步,小声道:“三公主,你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吧,陛下这回气的可不轻。” “吉祥,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因为什么生气了,我才好去劝啊。” -- 第62页 吉祥凑近慕长歌一些,小声说道:“南边发了水灾,大堤决口,淹死了不少百姓,可那大堤是刚修好没两年的,陛下因为这个才气恼的。” 第38章 慕长歌轻轻笑道:“我知道了,里面还有其他的大人吗?” 吉祥就说道:“工部尚书和两位侍郎都在,还有户部尚书也在,陛下刚才发了好大的火,前几日御医还嘱咐了,千万不能让陛下动气。” 昭明帝前几日中了暑气,犯了老毛病了,御医嘱要好好将养着,千万不能动怒。 可不能动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尤其是一国之主。 待到进了殿,慕长歌就听到了父皇带着怒气的斥责声:“那大堤是前年才修的,当时你们是怎么说的,说挡不住百年一遇的大水,五十年一遇的还是能挡住的。今年的雨水只不过是勤了点,怎么就挡不住了。” “当时说的话,你们都是骗朕的吗?要银子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那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到底是用在大堤上,还是进了人的腰包了?” 最后一句话,昭明帝已经开始咆哮了,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吉祥赶紧快步走了上去,给昭明帝拍拍背:“陛下,您怎么又动怒了。” 慕长歌从宫女手里接过茶盏茶,放在了昭明帝手边,笑着说道:“父皇,什么人又让您生气了,您跟璎奴说,璎奴去骂他们。”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叉腰表情夸张,说完犹自不解气,还狠狠跺了跺脚,说道:“让父皇生气的都是坏人,璎奴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昭明帝一下子被慕长歌的动作和语气给逗笑了,咳嗽两声说道:“父皇没生气,那些人也不用璎奴去教训,父皇会派人去教训他们的。” 站在一边的吉祥见昭明帝笑了出来,在一边赶紧说道:“陛下,您喝口茶润润喉咙。” 昭明帝饮了几口茶,心里的气总算是顺了一些了,慕长歌给他拍着背,一边拍一边说道:“父皇,朝廷上有不好的官,您可以派人去查办发落他们,跟他们生气不值当的,气坏了身子,女儿要哭死了。” 昭明帝拍拍女儿的胳膊,说道:“好,父皇不生气了,就像璎奴说的,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当的,父皇气坏了身子,璎奴还要心疼,我可舍不得璎奴心疼。” 慕长歌就笑道:“好,父皇不生气了,璎奴也高兴了。我要在这里守着父皇,不让父皇再生气。” 见慕长歌三言两语就把昭明帝给哄高兴了,站在下面的几位官员心里都松了口气,陛下这段BBZL时间身子可是不打好,要是真的被气出什么好歹来,他们怕是要跟着吃挂落了。 再说了,气头上的陛下若是真的拿他们问罪,那他们也只能受着了,三公主把陛下给劝解的高兴了,他们的危机也能少一些。 昭明帝又饮了一盏茶,就继续跟几位大人商量事情了,慕长歌一边给父皇轻轻捶着背,一边用心听着父皇跟几位大人的谈话。 朝廷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帝王臣子间的往来心机,她都要学习。 这商量就到了中午,慕长歌又陪着父皇用了午膳,看着昭明帝吃了药,又陪着他说了会儿,才请安要退下。 昭明帝靠在榻上,轻轻说道:“以前璎奴病了,父皇就要百般安慰你哄你吃药,转眼间璎奴你就这么大了,到了你陪着父皇用膳,哄着父皇吃药了。” 慕长歌本来还笑着呢,听昭明帝这样说,眼圈忽然就红了:“父皇,吉祥派人来请我,说您又动怒了,我一下子就吓坏了,御医都反复叮嘱您了,您怎么还发怒呢?那些人办事不利,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跟他们生气哪里犯得着。” 慕长歌站了起来,朝着昭明帝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父皇,您就是为了女儿,也要保重身子啊。” 被她这么一说,昭明帝忽然也觉得嗓子发酸了,他冲着吉祥说道:“还不把公主给扶起来,地下凉,跪坏了膝盖怎么办?” 吉祥赶紧过来把慕长歌扶了起来,慕长歌又说了一句:“父皇,您以后可不要发怒了。” 昭明帝点点头:“父皇不会了。” 出来的时候,慕长歌又冲着吉祥招招手,吉祥看了一眼昭明帝,赶紧跟了出来,慕长歌跟他嘱咐了好几句,才带着人回了自己的朝阳宫。 等吉祥回了殿里,昭明帝笑眯眯着问道:“吉祥,璎奴又让你出去做什么了?” 吉祥躬着身子,一脸笑意:“公主嘱咐我,让我看着陛下您点,晚上不要熬太晚了,用了晚膳就只能喝些花茶,要不然晚上不容易睡着,公主还说这几日天气热,陛下身子又不舒服,不能太贪凉用冰,梅子汤里不要放冰,用井水镇着就好。” 昭明帝听完点点头:“还是璎奴心细,朕没有白疼她。” “三公主就是心细,有些奴婢们都没想到的,三公主都想到了。” 昭明帝脸上的笑意更甚:“是啊,这些孩子里,朕最疼的就是她,宋家那小子有福气了,朕的掌上珠看上了她。” 这话一说,吉祥“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接着说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别看那宋家小郎君在您面前一派世家子弟的风采,年纪不大沉稳可靠的很,可在公主面前,那宋家小郎君就跟个大姑娘似的,跟着公主的双喜说,” 吉祥的话没说完,反倒先笑了起来,见昭明帝看着他疑问的样子,才接着说道:“说公主就跟调戏民女的纨绔子似的,宋家BBZL小郎君就是那被调戏的民女,动不动就脸红的厉害。” -- 第63页 昭明帝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问道:“这是真的?” 吉祥赶紧说道:“自然是真的了,就连临清王都说,他那表弟在所有人前都是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该色的样子,只有在三公主面前是另外一个样子,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昭明帝笑的停不下来,笑够了才说道:“那宋如琢年少成名,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又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孙,没想到对着璎奴却是这样的。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他对着璎奴跟对着别人没什么不同,那朕才不放心呢。” 今日里昭明帝看起来心情不错,跟吉祥聊了起来:“朕这些子女里,最赋予厚望的就是慎曦,可他却...” 说着昭明帝摆摆手:“唉,不说这个了,我最疼的就是璎奴了,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她从小就被我和皇后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一点委屈都没受过,幸好她性子虽然骄纵了些,却也算知书达理,不是那样爱无理取闹的人。” “朕在的时候,必定护着她不受委屈,可等朕不在了,就没人护着她了,所以朕得给璎奴找一个能护得住她的夫君。” 吉祥不说话了,在别的皇子皇女面前,陛下就是皇帝,可在三公主面前,陛下就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而已。 昭明帝接着说道:“给璎奴的封地朕和皇后已经选好了,只是封号还没选好,吉祥,你说,给璎奴选一个什么封号好?” 吉祥赶紧说道:“陛下,这个奴婢可不敢说什么,还是得您和娘娘来定。” 昭明帝就说道:“那朕再想想,离着璎奴的及笄之礼还有段日子呢,等她过了及笄之礼再说。” 慕长歌的生日在秋日里,今年刚过年后,宋如琢就开始琢磨这给慕长歌的生辰礼物了。 今年是她十五岁的生日,跟往年可不一样,女孩十五而及笄,等办了及笄之礼后,她就算成年了。 宋如琢琢磨了好久,却没想到合适的礼物,他的心上人生在整个天下最富贵的地方,从小不知道看过多少宝贝,一般的珍宝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思来想去,宋如琢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做,去年七夕的时候他给长歌做了一只玉簪,她看上去很是喜欢,这次生辰给她做一对玉佩吧。 做玉佩可比做簪子复杂做了,宋如琢虽然书画功底不弱,可却没怎么学过雕刻,为了给慕长歌做玉簪,他就去了京城最大的玉楼找师傅。 琳琅轩的掌柜听宋如琢说要找个玉雕师傅学手艺,赶紧问道:“宋公子,您想要什么的玉雕玉饰,尽管跟我说,何必找玉雕师傅呢。” 宋如琢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说道:“我是想学一些手艺,自己做些东西,你放心,我并不是白白占用你店里师傅的时间,自然是有酬谢的。” 那掌柜的赶紧摆手:“宋公BBZL子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您想跟人学一些手艺,那跟着我来,我们店里的师傅就在后面,您看看哪个师傅的您相中了,就把人给带走就好。” “那就多谢掌柜了。” 宋如琢跟在琳琅轩掌柜的身后去了后面,选了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玉雕师傅,将人接到了自己学院的附近住下。 宋如琢在京城外的书院读书,每月只有两日空闲时间,原本他住在书院的,因为要跟着师傅学玉雕,他特意吩咐下人在书院附近租了一个干净院落,每日下了学就出来,顾不上吃饭就跟着师傅学玉雕,学上一个时辰才吃饭做功课。 因为要学玉雕,宋如琢每日里睡得就晚了一些,不过因为这是要送给心上人的东西,他一点也不觉得累。 第39章 晚上,慕长歌还在灯下看书,赵嬷嬷悄悄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慕长歌看了眼不远处的漏壶,时候果然不早了,她随手拿了一枚书签,夹在书里,接着就合上书,说道:“服侍本宫洗漱吧。” 洗脚的时候,慕长歌忽然说道:“赵嬷嬷,我前几日吩咐你把宋公子送我的东西都收拾了,你收拾好了吗?” 赵嬷嬷笑着道:“都收拾好了,那些小玩意都按照您的吩咐,放在了梨花木匣子里,那些大的也都放在檀木箱子里了。” 慕长歌就说道:“把匣子箱子都拿过来,我要看看。” 赵嬷嬷以为慕长歌忽然来了兴致要看两眼,就说道:“公主,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先歇息吧,明日里再看。” 慕长歌抬眼看了看她,轻声说道:“赵嬷嬷,我想看看,要是不看我今晚上就睡不着了。” 赵嬷嬷无法,只能带着人去把那匣子箱子搬了出来,慕长歌就让他们放在了自己的床前。 梨花木匣子有两个,她两个都打开了,放在自己的床上,里面的东西摆了半床。 看着这一匣子的小玩意,慕长歌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又让人打开那个大箱子,元宵那日宋如琢送给她的两盏花灯此时就静静躺在里面。 除了花灯,还有几个风筝,皮影戏,最下面还有几本画册子。 这些东西,都是宋如琢送她的。 收拾起来,慕长歌才发现,他送了自己这么多东西,其中甚至有不少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 看着这些东西,慕长歌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酸酸的,她问了自己一句,要不然就不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抓住眼前的一切不好吗? -- 第64页 她还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会有一个举案齐眉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夫君,将来还会有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这样不好吗? 她有的这一切,是全天底下的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不甘心的呢? “赵嬷嬷,把这些东西都好好地收起来吧。”慕长歌轻声吩咐道:“都放好了,里面的东BBZL西不能有一点损坏,说不定哪天我就用到了。” 赵嬷嬷赶紧笑着答应下来:“公主你放心吧,我都给你收的严严实实的,里面的东西绝对跟你这会儿看到的一样。” 慕长歌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把头搁在膝盖上,看着赵嬷嬷带着人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又好好的扫了一下床,才说道:“熄灯吧,我要睡觉了。” 寝殿里顿时黑了下来,只留着一盏灯方便慕长歌起夜。 慕长歌没有立即躺下,而是又坐了好一会儿,眼里慢慢有了泪水。 她不满足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虽然荣华富贵,恩爱夫君都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可她想明白了这些都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最想要的,是权力,从她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了。 和哥哥们在一块的时候,哥哥们有什么她就要有什么,哥哥们学什么她就嚷着要学什么,那时候母后就说她是个公主,不用什么都跟皇兄们一样,可她就是不听,非得把自己想要的给要到手不可。 后来二哥被立为了太子,她没事就爱往太子哥哥那里跑,她最爱的就是跟太子哥哥的那些老师聊天,翻看太子哥哥案上的书本奏章。 因为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女孩,根本就没人怀疑她,只是觉得她好学,那个时候她就不服气,凭什么太子哥哥可以学这些,她就不可以呢?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出口,她只是打着跟太子哥哥玩的名义,去做这一切。 西苑的事情让她彻底明白了,即使再受宠爱的公主,命运也是握在别人手里的,是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她不能和父皇的江山比,只要江山需要,她随时可以被推出去。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在父皇心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可在玉华台的包厢里听了那样一出曲子,在大街上见到了父亲为了不成器的儿子要卖掉女儿,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她再被父皇宠爱,等到真的出了事,要在儿子女儿里面二选一的时候,她永远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而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不是父皇的错,因为这在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就像曲子里丢弃女孩的那个仆人,没人会说他做的不对,也没人会说他做的不对,只会赞扬他是个忠仆,赞扬他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被抛弃的那个女孩什么也没做错,仅仅是因为是个女儿,就要被抛弃。 生而为女,就是原罪。 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些,慕长歌回来以后才一病不起,病着的时候,她总在想一个问题,父皇可以为了江山而抛弃她,宋如琢做会不会也为了别的什么抛弃她? 若是有一日,她和他的官途,和他的家族起了冲突,只能二选一的话,他会选择哪一个呢? 自己现在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公主BBZL,可父皇不在了呢?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兄弟们,还会像父皇一样纵容她吗? 就连她的父皇都可以为了江山不要她,她的兄弟们难道就不会为了别的什么把她推出去呢? 她空有公主的名头,手里却什么权力都没有,盛宠无权,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其实内里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又有什么不同呢。 慕长歌坐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睡意,坐的累了她就躺下,盖着薄薄的被子,睁着眼睛看着帐幔外朦朦胧胧的灯光,放下那些挣扎犹豫,开始想自己未来的出路。 她想要权力,想要那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权力,就不能嫁给宋如琢了,甚至不能嫁人了,各朝各代有太后掌权的,可没有一个公主能掌权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嫁了人就不是娘家的人了,哪里还能染指娘家的权力呢。 娶进来的媳妇才是自己家人,家里儿子死了可以把家业交给媳妇,可不会把家业交给嫁出去的女儿。 她不能嫁人,只有这样才算是大越皇室中人,才能想办法染指权力。 可不嫁人又不行,她不想嫁人,父皇母后可不会答应。 这个问题不解决,那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嫁人了。 直到下半夜,慕长歌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到了早上她醒来就觉得头有些难受。 要是往常慕长歌就赖床了,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再也没有赖床的道理了。 首琴双棋给慕长歌穿衣服,双喜就在一旁问道:“公主,您今儿早上还是读书吗?” 慕长歌微微抬着头,让首琴给自己系上腰带,说道:“不去了,我要去练一会儿剑术,双喜你按照往日里的时辰安排早膳就好。” 到了她练习剑术的房间,慕长歌把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她现在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用过早膳,慕长歌就去了临华殿,自从大病了一场,原本她还会跟同龄的姐妹们玩笑打闹,可现在却再也不会了。 草原的夏日,比大越还是要凉爽一些的,尤其是晚上,若是在野外骑马的话,还是得穿上厚实的衣裳的。 -- 第65页 阿勒同穿着皮衣,身子伏在马上,身后跟着五十多人,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人,骑射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已经从塔塔城出来三天了,昼伏夜出,每日里小心赶路,走的还都是没多少人知道的小路,今日上半夜,总算快到了目的地了。 走到一条小河边,阿勒同抬起左手摆了摆,接着速度就慢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五十多人,也都慢慢停了下来,等到马儿的速度完全停下,阿勒同喊道:“下马。” 他喊完,就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他身后的人也都跟着动作利落地下了马,聚到阿勒同身边。 “前面不远处就是越国的城池了,这是个小城,守军力量也不多,我们速战速决。现在把马的蹄子都包起来,要不然马蹄声响了城里BBZL的守军会提前察觉的,包好马蹄就吃些东西,留下五个人在这里守着剩下的马,其余人都跟我走。” 他吩咐完,所有人就都开始给自己的马蹄子上包鹿皮,包好后就从马身上的包裹里拿出粑粑来吃着。 阿勒同看着根本就看不见的远方的城池,用力咬下一口粑粑,把自己的计划又想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后,他才又大口吃起粑粑来。 等时间差不多了,阿勒同翻身上马,不用他下命令,剩下的人也都跟着上了马,除了留在这里守着的五个人。 小河离着三石城不算很远,阿勒同带着人到了城下不远处,抬起手,跟在他身后的马就都停了下来,他说道:“再前行一百丈远,你们看我的手势,搭弓上箭,朝着墙头去就好,不可恋战,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齐齐答应,阿勒同一挥手,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不远处的三石城而去。 张勇是三石城的一名守城兵士,三石城并不算大,也不是什么咽喉要道,寻常时候,就连过往的客商都不算多。 所以这里的兵士并不算多,所有的将士加起来还不到三百人。 今日里张勇在城头守夜,他站在城头的敌楼上,跟搭档说着闲话,间或抬头往远方看上一眼。 今日里的月色并不算好,城墙外几丈远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 这会儿是夏夜,虽然不冷可蚊虫却是恼人的很,张勇“啪”的一下拍在自己脖子上,跟搭档赵伞抱怨道:“我今儿上来的时候忘了涂防蚊虫的药膏,可是给蚊子吃饱饭了。” “谁叫你忘了呢。以后可别忘了,夏日里的蚊子还算好的,等到刚入秋的那时候,都是大黑蚊子,一口下去就一个大包,药膏都不管用了,全身上下得包的严严实实的,只能露出眼睛来,要不然可受不了那大黑蚊子。” 张勇也连连点头,赵伞就又说道:“勇子,你前几日接到的家书上写了什么啊,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说到这个,张勇脸上又出现了傻笑,虽然那笑赵伞根本就看不清楚:“我爹给我写信,说给我说了个媳妇,等我下次回家去就给我把亲事给办了。” 赵伞听他说这个,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好小子啊,你都定了亲事了,等你回去的时候,哥儿几个给你随个份子,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哥,你们攒钱都不容易,还是给家里寄回去吧。” 赵伞摇摇头:“这可是喜事,咱们哥几个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你结婚哪里不能随份子啊,等你回来的可是要给我们带点喜糖喜饼的,让我们也沾沾你的喜气。” “赵哥,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听说你家老大很是机灵,上了几年私塾就去了县里跟着账房做学徒,老二也去了酒楼做学徒,以后都是靠手艺吃饭的,多好。” 听张勇说起自己,赵伞嘿嘿笑BBZL道:“是挺好,哎,勇子,我跟你说,我家两个小子做学徒,不仅吃穿不用家里操心了,逢年过节还能往家里拿肉和点心,我那屋里的在家里种几亩地,还和两个女儿做些针线,我都想好了,等两年就盖一圈房子,两个小子成家就不用愁了。” 两人说着说着话,就说起老家的亲人们,越说都越兴奋,虽然在黑夜里,他们都不怎么能看清对方的脸,可两人心里都知道,这会儿他们的心里都是暖和欢喜的。 “我那老大今年十六了,”赵伞说道:“再等上两年就能娶亲了,他娘已经在家里给他相看了,在信上说...嗯?这是什么声音?勇子,你听。” 张勇闻言立即站直身子,竖起耳朵倾听着什么,远处好像有什么声音越来越响。 是马蹄声,还不是一匹两匹马,是好多匹马。 深更半夜,怎么会有这么多马朝着这边过来,难道是赶路的客商? 这也不对啊,先不说三石城是个小城,就是白日里客商都不多,就是赶路的客商错过了宿头,也该早早选好地方停下来,收拾好过夜的地方,不该在半夜赶路的。 听着那马蹄声越来越响,张勇和赵伞都把身体站的直直的,防备着什么意外的情况。 阿勒同的马离着三石城越来越近,他停下马,拿出火石,点燃浸满油脂的箭头,朝着城墙上的城楼而去。 阿勒同的这一箭射出之后,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射出了着了火的箭矢,城墙上的士兵们反应虽然快,可城楼还是着了火。 第一轮带火的箭矢射出之后,剩下的箭矢上都是浸满油脂的箭矢了,又过了两轮之后,阿勒同喊道:“上火药。” -- 第66页 他身后的人立即拿出装着火药的小袋子,绑在了箭矢上,朝着已经着火的城楼而去。 特立城的守军已经开始反击了,阿勒同这边已经有几个人中箭了,不过因为在黑暗中,准头并不大,伤亡的人数并不多。 觉得已经差不多了,阿勒同朝着身后喊道:“走。” 他这次半夜来打三石城,并不是为了攻占这座小城,而是为了以后和大越合作,找一个借口而已。 敌人走了,三石城的人却不敢放松,直到天都快亮了,城外面还没有动静,城里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敌人已经走了。 守将站在城头,周围并没有点燃火把,他问道:“昨夜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回将军的话,伤亡倒不是很重,阵亡三个受伤十多个,在敌楼上守夜的两人一死一伤,剩下两个也都是中了乱箭而亡。” 守将点点头:“死亡的兵士好好安葬,受伤的也让医官尽心救治,明日派出两队人马,一队去黑云城把昨夜的事报给将军,一队去寻找昨日敌人的踪迹。” 亲卫赶紧答应下来:“是,将军。” 等到天都大亮了,特立城的城门才打开,出来一队兵士,然后分作两路,一路朝着BBZL远处的大城而去,一处四处寻找昨夜来人的踪迹。 接下来几日,又有两个小城受了侵扰,其中一个小城被人攻破,城中人的伤亡倒是不算很大,只是财务都被席卷一空,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火。 大越和西胡的边境,每年春天都要打上几场的,战斗规模倒不是很大,即使去年初夏西胡使团来了大越,春天里有几个城池也是打了几场的。 按说去年慕长歌拒绝了阿勒同的求婚,今年战事应该激烈一些才是,可是比起往年,今年春日里的战事倒是比往年还要少。 其中原因慕长歌也是知道的,西胡王和阿勒同反目成仇,阿勒同投奔了塔塔城,娶了塔塔城城主的女儿,开春就跟他的父亲开始了战争,所以才西胡王才没有精力南下,边境才平静了一些。 只是夏日里,边境的几座小城又受了西胡人的侵扰,阿勒同又派了使者到了边关大城,请求大越出兵,和他一起攻打西胡王帐。 这是件大事,也就只有昭明帝和几位朝中重臣知道。 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慕长歌往父皇的外书房跑的更勤快了,只不过她从来都是打着给父皇送东西的名义,对于朝廷大事,即使她十分想知道想打听,面上却不肯表露一分,不该她听的,她也绝对不听。 可因为整日来昭明帝这里的缘故,有些事她还是知道了。 阿勒同已经和西胡王开战了,西胡一半的兵力都被派出去对付阿勒同了,在这个时候,若是对西胡开战,的确是个不错的时机。 可到底要不要跟西胡开战,几位朝廷重臣吵个不休,就连一向宽容的昭明帝,都被他们吵得心烦了。 这日慕长歌亲手煮了冰糖梨水,给昭明帝送了过来。 昭明帝刚把几位大臣给打发走,慕长歌就进来了,她亲手从食盒里端出糖水,说道:“父皇,我给您熬了冰糖梨水,您尝尝。” 昭明帝放下手里的笔,笑道:“好,父皇就尝尝,正好我想喝这个呢。” 慕长歌把糖水放在昭明帝的龙案上,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父皇,我在路上碰到几位大人了,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吵吵着,跟地里的农夫吵架似的,脸红脖子粗的,一点也不像有大学问的人。” 昭明帝一边喝着糖水,一边说道:“有大学问的人也是人,吵起架来也是不要脸面的,这算什么,还有在朝堂上打起来的。” 慕长歌赶紧问:“在朝堂上打起来,父皇你没诓我?” “父皇诓你做什么,那还是你皇爷爷在的时候,户部尚书跟兵部尚书两个人就在朝堂上打起来了,跟泼妇打架也没什么两样,你拽我头发我采你胡子的。” “那一定是兵部尚书赢了吧,毕竟带兵的厉害。” 昭明帝摇摇头:“兵部管兵马,兵部尚书却不一定真的带过兵,那次是户部尚书赢了,兵部尚书被抓了个满脸花,半个多月都没BBZL来上朝,怕人笑话。” 慕长歌听了笑的肚子疼,就问道:“那,要是现在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打起来,谁能赢啊?” 昭明帝想了想,竟然真的回答了慕长歌:“我觉得兵部尚书能赢,他一次能吃三碗饭呢。” 见昭明帝开心,慕长歌又逗着他笑了一会儿,才不经意问道:“父皇,前两日我见您有些心事,是出了什么事?” 昭明帝已经喝完了一碗糖水,这会儿正拿着帕子擦嘴,闻言皱了皱眉头。 慕长歌就赶紧说道:“父皇,我不问了。” 昭明帝摇摇头:“璎奴,父皇不是冲你皱眉,是朝廷上的事让我心烦了。” “那阿勒同想和我们结盟,一起对付西胡王,到底答不答应,几个臣子意见不已,刚在我这里吵了一回。” 第41章 昭明帝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倾听者,慕长歌就站在那里轻轻给昭明帝捶着背,听他说话。 “阿勒同是个有心计的,为了让我们和他结盟,竟然假扮西胡人,打了我们好几座城池,还烧了一个小城。” 慕长歌“啊”了一声,接着说道:“阿勒同怎么这么坏啊?” -- 第67页 “利益相搏,哪有什么坏不坏呢。” 昭明帝虽然态度不明,可从话里慕长歌却听了出来,他这是打算和阿勒同结盟的。 大越和西胡一直都有战争,双方若是有机会吧对方干下去,都会紧紧抓住机会的。 这次阿勒同有了乌桓部的力量,又得了塔塔城的帮助,西胡王虽然是他的父亲,可更是他的仇人,父子之间肯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若是大越能把握住时机,将西胡彻底打趴下,也不是不可能。 可阿勒同也不是好惹的,若是给了他机会势力壮大,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对大越开战,毕竟他可是为了能跟大越结盟,就对大越的城镇下手的。 慕长歌虽然有这些担忧,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跟阿勒同结盟,是最好的选择。 “父皇,阿勒同的所作所为不是君子,若是日后他反咬咱们一口怎么办?” 昭明帝笑笑,就说道:“能称霸一方的或许是枭雄也或许是英雄,可就是没有君子。璎奴,这个你不懂。” 既然父皇都说她不懂了,那慕长歌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她处在父皇这个位置上,肯定也会和阿勒同结盟的。 就像国家之间,哪里有什么坏不坏的呢,都只是利益而已。 慕长歌的及笄之礼越来越近了,可她却没什么欢喜的情绪,反而觉得头顶上的大石头越来越近,她现在很喜欢往宫外跑,赵皇后说了她几句,都被慕长歌找理由给反驳了过去。 女儿越来越大,已经有自己的主意和心思了,好在女儿只是出去散散心,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赵皇后也就随她去了。 慕长歌出了宫,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玉华台里坐着喝茶,她现在也不听小曲了,只是玉华台的小二上茶的时候,把他留BBZL下来,听他说说京城里最近发生的趣事和八卦。 说来也奇怪,慕长歌来玉华台的时候,三次里就得有一次碰到白洞庭,也不知道他怎么经常在这里。 慕长歌心里好奇,就把这话给问出来了,白洞庭就笑吟吟地说道:“公主不也是经常在这里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你可是要考取功名的,我只是个女子,识几个字就好了,父皇母后并不怎么管我的学习,只要我身体康健就好。” 白洞庭微微瞪大了眼睛,接着就说道:“臣记得公主从小最是好强,学问从不肯落于人后,怎么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了。” 慕长歌没再说话,白洞庭也微微收敛了玩笑般的语气,说道:“臣这几日在京城,是因为臣的大哥快要回来了,明日我就要去城门外接我大哥了。” 白洞庭的大哥,安国公的世子白玉庭,几年前在边境受了伤,从此后便站不起来了,慕长歌倒是听说他不仅不能行走了,还伤到了内里,从边境回来的时候,就有传言他活不了多久了。 慕长歌心里一动,面上却不显,就问道:“我记得你大哥一直没娶妻吧,他难道没住在安国公府?” 白洞庭摇摇头:“我大哥本来是定了亲事的,只是他还没回来,那位姑娘就因病去世了,我大哥就一直没定亲。前年我大哥他身子不好,就去了国公府在有鹿县的庄子住着,那里有温泉,对他的身子好。” 慕长歌心里的某个想法越来越大,就又问道:“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也就到了。” 慕长歌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一个主意,她放下茶杯,对着双喜说道:“双喜,你去外面找个唱小曲的过来,我想听了。” 双喜答应下来,朝着外面就走去,白洞庭立马就明白了了慕长歌的意思,站了起来,躬身说道:“臣先下去了,公主听曲子吧。” 慕长歌点点头没说什么,目送白洞庭离开了包厢。 等他走了,慕长歌对着首琴说道:“让小二进来给我换一壶荷花茶。” 首琴走了出去,很快就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了进来,那青年唇红齿白,穿着玉华台小二的衣服,双手托着茶盘。 他进来后先给慕长歌行了一礼,才把茶盘上的茶壶放下。 慕长歌来这里,除了上茶送点心外,是不让小二伺候的,她想喝茶吃点心吃果子,自然有身边人服侍他。 送上茶水后,小二就要退下,却被慕长歌喊住了:“你先别走,我有些事要问你,首琴你们先出去吧,双喜也暂时不要让他进来了。” 慕长歌出来的时候,身边从来没离过人,这会儿她让屋里所有人都出去,首琴立即就问道:“公子,这不合规矩,要是您有......” “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不会有什么事的。”慕长歌说道:“在家里的时候自然得守着规矩,可在外面,我说的话就BBZL是规矩。” 对身边的人,慕长歌一向是不说重话的,可这会儿说的话却有些重了,首琴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带着包厢里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关上门就守在门边。 慕长歌从自己身上的荷包里摸出几粒金豆子,放在桌子上,那小儿的眼睛见那金豆子圆滚滚金灿灿的,眼睛差点直了。 慕长歌指指桌子上的几粒金豆子,说道:“我问你答,若是我满意了这些就是你的了。” 他赶紧说道:“公子想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长歌就问道:“安国公府的世子,你知道吗?” -- 第68页 “小的知道,他以前也是这京城的有名人物,十四岁就跟着安国公上战场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也是我们大越的一员大将,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世子中了西胡人的圈套,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可腿却给毁了。” “那你知道他的妻儿吗?” “这,那安国公世子根本就没成亲,倒是有两个个儿子,我听人说过,他那妾室生小儿子的时候就去了,现在那两个孩子养在国公夫人膝下。” 慕长歌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小二,说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小二笑的谄媚:“小的的一个表亲,就在安国公府上做事,虽然是个烧火的婆子,可府里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 慕长歌听他这样说,又从荷包里拿出几粒金豆子,放在桌子上。 “世子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孩子?” 那小二见慕长歌又拿出几粒金豆子,就把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听那亲戚说,大的那个在府里很是无法无天,就连国公爷拿他都没办法,国公夫人那里就更别说了,很是宠爱老大,老大在府里说一不二的,就连几位公子小姐都得让着这个小侄子呢。” “那世子的老大在府里的时候,最爱指挥着下人们打架,那些下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国公爷不仅不责怪他,还说他有安国公府的家风。” “至于老二,就不怎么受宠了,我那亲戚说满府里的人都说是他克父母,世子的妾室生他的时候血崩没了,他生下后没两个月,世子的身子就很不好了,只能去庄子上养着了。” 慕长歌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心里很是满意,从荷包里抓力一把金豆子出来,放在桌子上,对着那小二说道:“这都是我赏给你的,不过我却有一个要求。” 那小二的眼睛都已经移不开了,他赶紧说道:“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一定办到。” “这玉华台人来人往的,全国各地的客人都有,你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就与我说。” 那小二赶紧答应下来,慕长歌接着又说道:“还有这京城中各家府邸的八卦,你也要留意着,若是让我觉得你说的消息值,那我自然会再赏你的。还有今日我问你的话,你若是传了出去BBZL,那你的全家老小,都得被你拖累。” “你记住了吗?” 那小二身子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对上权贵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这个小公子连临清王都要让上三分,身份怕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小的知道了,您今日问的话,小的自然不敢往外说一句,若是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长歌点点头,挥手让小二出去了。 以前她来这里,听得大多都是些小八卦,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耳目实在是太少了,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也办不到。 不过没关系,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她可以慢慢经营自己的势力。 若是她今日的那个想法能实现,那她以后的路,就会好走许多,不会像现在一样,做起什么来都束手束脚了。 慕长歌走后没多久,白洞庭就让下人把那个小二给叫了过来,问道:“刚才兰字包厢里的小公子,把你留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那小二没想到真的有人打听那个小公子问了什么话,心里愣怔了一下,面上却恭敬的很,弯腰说道:“回公子的话,那小公子只是问了问玉华台最近有什么新的曲子和点心,并没有说别的。” 白洞庭继续喝着自己的茶,看都没看那小二一眼,这让那小二心里有些发颤,不过他也不敢做什么,只是继续弯腰低头站在那里。 等到半盏茶喝完,白洞庭才说道:“小公子要是问你这个,怎么会把包厢里伺候的人都赶出去呢,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洞庭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对着身后侍立的小厮说道:“把玉华台的掌柜叫来,我想问问他,他手底下的人偷了我的东西,该怎么办呢?” 那小二立即就吓得软了腿,跪在了地上,哆嗦着说道:“公子,您别,您别,我说我说。” 白洞庭见他吓得不轻,才轻轻笑了笑,说道:“你要是早说实话,我刚才何必又说那个呢。” 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两块银子,放在桌子上,那一双不言而喻。 小二见了银子,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彩,就说道:“那小公子把我留下,就问我这京城里可有什么新鲜的八卦传闻,尤其是,尤其是桃色传闻。” 越到后面,小二的脑袋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好像他也没想到,这么个贵气逼人的小公子,竟然爱打听这样的事。 白洞庭问了一句:“真的?” 小二连连点头:“是真的,那小公子还给了我好些金豆子,说让我留意京城的八卦,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里的,最好是那些妻妾带点桃色的。” 白洞庭听他说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没想到,三公主竟然还是个爱听八卦的,这让他觉得,往常那个看起来有些高不可攀的公主,其实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而已。 “好了,拿了银子下BBZL去吧,今日发生的事,不能往外说,记住了吗?” 小二拿了银子,点头哈腰的道谢,躬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 第69页 一直走到玉华台的后面,小二的腿才不抖了,刚才他可是吓死了。 这些达官显贵,伸出一根手指来就能弄死自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若不是自己从那个小公子的包厢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就要在白二公子那里露出马脚了。 要是让白二公子知道小公子打听他自己家的事,那个小公子或许没事,自己可就不一定呢。 小二心有戚戚然,却还是揣着一颗跳的扑通扑通的心去前面干活了,虽然今日里得了不少外财,可在玉华台的差事才是自己最正经的活计,要是丢了这份活计,那自己以后的生活可就难了。 慕长歌回到宫中,先是用了饭,接着就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双喜一个。 “双喜,你知道有鹿县吗?” 双喜听慕长歌问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公主,您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哎呀,双喜,你就别管了,我就问你知道吗?” 双喜点头道:“这个县我都是知道,那里的温泉很有名气。” 慕长歌接着问道:“双喜,若是从有鹿县回京,那会从哪个城门进城呢?” 双喜更惊讶了,他不由得问道:“公主,您要去见安国公府的世子吗?” 今日里公主刚从白家二公子嘴里听到他大哥要回来了,这会儿就问这个,不是想去见安国公世子,那是想干什么? 慕长歌没回答双喜的话,而是说道:“双喜,你就别管了,我就想问问,你跟我说说吧,这可是事关我命运的大事。” 双喜更想不通了,公主跟安国公世子不太熟,怀德太子倒是跟安国公世子是好友,不过安国公世子十四岁就去边境了,那个时候公主才七八岁,跟安国公世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交集。 慕长歌见双喜不说话,就双手合十摇晃着:“双喜,你快跟我说吧,我想知道。” 双喜无法,只能说道:“安国公世子若是从有鹿县回来,可能会在安定门进城。” 慕长歌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明日里继续出宫,去安定门等着他。” “双喜,这可是我们的小秘密,你谁也不能说,就连母后都不能告诉,要是坏了我的事,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平日里慕长歌跟双喜最是亲近,这回儿她说话的语气虽然还带着笑,话里的意思却重的很,双喜不由得抬头看了公主一眼,见她坐在那里表情郑重,心里不由得更好奇了,公主找安国公世子到底是有什么事? 不过公主不说,他也就不问了,公主愿意去见安国公世子急那就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他在,难道公主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慕长歌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一个惊天主意,面上却什么都没露出来,跟平时的表现一样,因为她的及BBZL笄之礼越来越近了了,她最近往外跑的勤了一些,昭明帝和赵皇后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慕长歌早早就起来,吃过早膳换上衣裳就出了宫门,她现在出宫是出惯了的,侍卫宫娥太监们也都有外面的衣裳,走在路上倒是不怎么引人注目。 慕长歌刚出了宫,就碰到了慕慎思的仪仗出门。 慕长歌身边的人,慕慎思自然是熟悉的,他见是慕长歌出门,就让身边的人过来问他出去做什么。 慕长歌听到外面是三哥的声音,就打开车帘,探出个脑袋来:“三哥,我出去玩玩,你就不要管了。” 慕慎思看了她几眼,骑着马过来了:“你昨日里不是刚出宫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出去?” 慕长歌转了转眼珠:“昨日里出去今日就不能出去了吗,三哥你就不要管了。” 慕慎思见慕长歌今日里好像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问了一句:“你今日去哪里玩?” 慕长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今日去找白玉庭,用不了两三日三哥怕是就知道了,这会儿撒谎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回答不了,那索性慕长歌就什么也不说了,把脑袋又缩了回去,放下帘子后,慕慎思就看不到慕长歌了。 见从妹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慕慎思又对着跟着慕长歌的随从们问道:“三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不说话,慕慎思见他们也都不说话了,只能摇了摇头,嘱咐道:“你们都好生保护三公主,记住了吗?” 众人齐声答应,慕慎思看着慕长歌的马车走远了,才骑着马进了宫门。 快到安定门的时候,慕长歌探出头来,双喜赶紧跟了上来,问道:“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慕长歌就说道:“双喜,你让马车走的慢一些,看看这附近的酒楼茶馆,有没有白洞庭的下人?” 白玉庭回来,白洞庭要来城门迎接,这是他昨日里亲口说的。只要找到白洞庭的下人,就能知道白玉庭什么时候回来了。 至于白玉庭肯不肯跟她单独谈谈,那就不在慕长歌的考虑之中了,就是他不愿意,慕长歌也会让他愿意的。 慕长歌先进了安定门附近最好的一个茶楼,要了包厢,双喜就带着人在安定门附近的茶楼酒楼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了白洞庭的下人。 慕长歌早早就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喝茶,这会儿都是口渴了。 等双喜带着人回来,站在慕长歌面前把看到的跟她一说,慕长歌放下心来,说道:“双喜,白洞庭在哪个茶楼,咱们这就过去。” -- 第70页 双喜现在完全看不懂公主要做什么了,只是公主吩咐了他就照着做,付了茶钱在前面带路,引着慕长歌去了白洞庭在的茶棚。 大哥要回来,白洞庭今日早早就从家里出来,在城门口等着大哥了。 今日里天很好,就因为很好,天气也很热,尽BBZL管这个茶棚是在一棵大树底下,可白洞庭还是觉得很热,他手里的扇子一直在摇动着,却没有多少凉风。 他在喝第二杯凉茶的时候,茶棚外来了一行人,几十个侍卫簇拥着一辆马车,白洞庭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就愣了一下,站在马车旁边的人,不是三公主身边的內监吗? 三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尽管心里没搞明白,白洞庭还是站了起来迎了出去,在这里碰到三公主了,他不能不上去打招呼。 马车停了下来,双喜掀开车帘,慕长歌就搭着首琴的手走出轿子。 这个茶棚在城门外的一棵大槐树下,很是简陋,只是简单的搭了一个棚子,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熬着茶。 慕长歌一眼就看到了正朝着她走过来的白洞庭,没再说什么,扶着首琴的手就进了茶棚。 那对夫妻中的丈夫见自家茶棚里来了这样富贵的小公子,赶紧迎了上来,问道:“公子,您要喝些什么茶?” 慕长歌指了指外面的侍卫侍女道:“给他们每人一碗你们家的茶水,再送些点心过去。” 第43章 外面的侍卫侍女加起来得有五六十人,这可是一笔大生意,老板赶紧应承下来,正要回去端茶,慕长歌就又说道:“这样吧,你多端些茶出去,让他们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此时白洞庭已经走到慕长歌身边了,他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道:“三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慕长歌边往茶棚里走边说道:“我想来就来了,难道我不能来这里?” 白洞庭赶紧说道:“臣...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说这里了,就是整个京城,三公子也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慕长歌走到最靠里的地方,首琴赶紧用帕子仔细擦了凳子和桌子,等她擦完,慕长歌才在凳子上坐下来。 那些侍卫也不都是在外面等着,有五六个进来,也站在慕长歌身边,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 慕长歌指了指茶棚里的凳子,说道:“你们也都别在这里站着了,白挡了我的风,都找个地方坐下吧。双喜首琴丁画你们也都坐下,你们站的越近我越热。” 双喜带着两个大宫女也去坐下了,白洞庭又躬了躬身子,问道:“三公子,我能在这里坐下吗?” 慕长歌笑着道:“我们又不是不熟识的,你尽管坐下。” 慕长歌带出来的侍卫,身上都是带着刀剑和弓箭的,在茶棚里喝茶的人不免的朝她看来,慕长歌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只是她已经受惯了被人注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坐在那里摇着自己手里的扇子,看着外面的行人。 见她没什么心思说话,白洞庭也不说话了,他纵然有心想喝慕长歌交谈,可慕长歌不想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找话说的。 这里越来越热,双喜就小声说道:“丁画,你去把给公子准备的酸梅汤和点心拿下吧。” 那些东西都是提早准BBZL备好的,昨日里公主就说了要来安定门等着安国公世子,双喜就吩咐人准备些吃食了,玉华台的东西公主可以吃,这城门口的东西,他可不敢让公主吃喝。 丁画去马车上拿了个食盒,把东西给摆上,茶棚里的人又都看了过来,来茶棚还带着吃喝等东西,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这么讲究。 白洞庭面前自然也摆了一碗酸梅汤,他就笑道:“今日里我沾了三公子的光了,也喝一碗这酸梅汤。” 慕长歌并没有动自己眼前的酸梅汤,而是问道:“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白洞庭看看外面的天,说道:“还得等一会儿呢,三公子您也知道我大哥的身子不好,路上怕是走不了多快。” 慕长歌眨了眨眼睛,心里又有了一个问题:“你跟我交个底,你大哥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只是伤了腿,难道还有别的伤吗?” “刚开始是只伤了腿,只是我大哥的情绪一向不好,去年冬日又染了风寒,拖拖拉拉的一直没好。” 白洞庭没有细说,慕长歌也不想再打听,只是说道:“你大哥一个天之骄子少年将军,现在却整日只能躺在床上,心情怕是不会很好,想想也是世事无常啊。” 白洞庭的声音更低了:“这次我大哥回来,就要在家里养着了,怕是...父亲派人四处寻找名医,母亲也到处求神拜佛,就希望大哥能多拖延些时日。” 他说这些的时候,慕长歌听得很是认真,等他说完,慕长歌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并不算友好,甚至还带着一丝嘲弄。 白洞庭自然能听得出好坏来,他抬头不解地看向慕长歌,就问道;“三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慕长歌面前的酸梅汤,特意用冰镇着呢,这会儿冰块已经快化完了,缠枝牡丹大碗的外面,已经有了湿漉漉的痕迹。 慕长歌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着这碗酸梅汤,轻轻问道:“白二公子,你是希望你大哥好起来,还是希望他永远也好不起来呢?” 白洞庭一愣,没想到慕长歌会问出个这么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来得及想清楚慕长歌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就随口回答道:“我当然是希望我哥能好起来的。” -- 第71页 慕长歌没再说什么,而是又笑了一声,白洞庭一下子就明白慕长歌的意思了。 他跟大哥并不是一母同胞,若是大哥还在,那世子之位就与他无缘,若是大哥不在了,安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自然就落到他的身上了。 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 慕长歌慢慢说道:“我倒是不觉得你有野心是不对的,这世上本来就是你争我夺的,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手足之情是真的,你争我抢也是真的。” 白洞庭这次是听不懂慕长歌话里的意思了,自己和大哥争夺世子之位,这或许并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可她要跟人争什么呢? 三BBZL公主想要的东西,陛下自然会给她放到手里,她根本就用不着争抢。 两人又不说话了,只是坐在那里,茶棚里的气氛一时沉闷起来了。 这只是个简单的茶棚,卖的就是各样的茶水和最简单的吃食,慕长歌刚坐下的时候,还有几个客人在这里喝茶,后来见他们这些人不好惹的样子,喝完茶就赶紧走了,后面再来的客人见这里有这么多带刀带枪的侍卫在,也不敢凑过来了,现在茶棚里除了慕长歌带来的人,就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那茶棚的夫妻本来还满心欢喜,见一次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后来见这么多人立在这里,吓得赶路的客商再也不敢过来喝茶,脸色不由得垮了一下。 这个小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要是今天一天都在这里,那他们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可是夫妻两个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自己手里的活,熬茶晾茶,用铜勺子往茶碗里倒茶,然后再给站在外面的侍卫侍女们送去。 五六十人,每个人一碗茶,也得送上好一会儿,等夫妻两个回来,就见那个胖胖的管事站在锅前,在板子上放下一块银子。 “这是我家公子给你们的茶钱,这些够吗?” 丈夫拿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这块银子差不多有四五两的样子,他们守着这个小茶棚,刨除一大家子的吃穿,一年也就能剩下个四五两银子,今日一下子就进了这些银子,他心里怎么能不欢喜。 把手里的银子交给妻子,丈夫连连道谢,双喜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回了慕长歌那边。 白洞庭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就问道:“三公子,您今日出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慕长歌抬眼看了他一眼,笑笑说道:“我是来找你大哥,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 白洞庭这会儿是真的吃了一惊,他微微瞪大眼睛,问道:“公主,您是来找我大哥的?” 慕长歌没回答他的话,白洞庭想再问却又不敢,只能坐在那里猜测给不停,三公主和大哥能有什么事?大哥是和太子关系不错,可大哥和三公主却没什么交集的。 白洞庭猜不出,慕长歌也不想给他解惑,两人之间就又没什么话题了。 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慕长歌渐渐觉得热了起来,她拿起那盏酸梅汤,慢慢饮了起来,白洞庭的酸梅汤已经喝完了,他就招呼茶棚的老板要了一碗凉茶。 又喝了两碗凉茶后,白洞庭随身的小厮就进了茶棚,行了个李后说道:“二少爷,刚才府里的人过来了,说世子马上就到了。” 白洞庭就站起来,冲着慕长歌行礼道:“三公子,我先去外面迎接兄长了。” 慕长歌却说道:“白二公子还是坐下吧,等会儿你兄长来了,我自然会让人去迎他过来。” 白洞庭想辩解两句,却见慕长歌的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礼仪性的笑容,这会儿正面无BBZL表情地看着他,他只能不再说些什么,再次坐下。 他的小厮也站在一边不敢说什么,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公子是谁,但见自家少爷都不敢违逆这个小公子,他自然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等到白洞庭坐下,慕长歌朝着双喜吩咐道:“双喜,你去外面等着,白世子来了就跟我说一声。” 茶棚里的气氛更加沉闷了,就连经营茶棚的夫妻都觉察出气氛不对,煮茶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白玉庭果然一会儿就到了,站在茶棚外面的白家仆人赶紧站在路边招手,那队人马就停了下来。 还不等白家人说些什么,双喜就走上前去,微微弯着身子,说道:“白世子,我家主人请您过去一趟。” 白玉庭靠在马车的车厢上,听外面有人找他,就伸手掀开帘子,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白玉庭倒是觉得眼前那个胖胖的三十多岁男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双喜笑道:“世子您过去就知道了。” 白玉庭咳嗽两声,喘着气说道:“今日我身子不便,你先留下你主人的名帖,改日我身子好了再去拜访。” 第44章 首琴走了过来,对着慕长歌行了一礼:“公主,白世子到了。” 她这话一出,白洞庭就站了起来,慕长歌看了他一眼,也站了起来,说道:“既然白世子来了,那我们出去吧。” 慕长歌先走出几步,白洞庭才跟在她身后,出了茶棚。 白玉庭心里正奇怪,不是说二弟在城门等着自己吗,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自己二弟的身影了,他跟在一个小公子的身后,正朝着自己而来。 -- 第72页 那小公子离着自己并不远,白玉庭倒是看清楚了那个小公子的面容,那小公子唇红齿白面貌俊秀,身上更是有一股贵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平常人。 只是这个小公子是谁?虽然他看着有些面善,自己却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小公子是谁了。 见白玉庭疑惑的样子,慕长歌上前几步,冲着他一笑:“我是长歌,白世子不认识我了?” 白玉庭愣怔一下,立马就想起“他”是谁了。 三公主慕长歌,怎么她今日里竟然这副打扮,还说找自己有事,自己和她什么时候有了交集了? 白洞庭就站在慕长歌后面,见大哥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先是行了一礼,说道:“兄长,我本来在这里等着你呢,谁知道三公子也来了,还说找你有事。” 慕长歌已经等到了白玉庭,自然要跟他好好说说话,至于他愿不愿意,就不在慕长歌的考虑之中了。 白玉庭看向慕长歌,慕长歌明明白白说道:“白世子,我找你有些事情要说。” 白玉庭咳嗽两声,说道:“三公子,我今日舟车劳顿身子有些不爽快,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谈吧。” 白玉庭本来以为自己说了这个,三公主就会改了主意,谁知道站BBZL在他马车旁边的三公主直接摇了摇头:“白世子,地方我已经订下了。” 她话里的意思不容拒绝,白玉庭只能点点头:“那好,我就随三公子走一趟。洞庭,你先回去吧,就说我有事晚回去一会儿,让夫人不用担心。” 白洞庭却说道:“我还是跟大哥你走一趟吧,我要是就这样回去,母亲肯定会骂我的。” “白世子,我只是想跟你说些事情,”慕长歌站在白玉庭的马车前,脸上带着客气礼貌的笑:“怎么弄得好像我要吃了白世子你似的。” 白玉庭赶紧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公子不要误会。” 慕长歌没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白家人也跟在慕长歌的队伍后面走着。 慕长歌一行人刚走不久,茶棚里陆续就上了客人。 水杉骑在马上,见城墙越来越近,就对着自家少爷说道:“公子,马上就道城门口了,咱们很快就能到家了。” 宋如琢自然也见了城门,他拿着马鞭的手不由得扇了两下,说道:“还是先喝晚茶再走吧,我记得城门口有一家茶棚,他们家的凉茶还是不错的,正好去喝两碗凉茶再走。” 主仆两个到了茶棚,把马拴好,要了两碗凉茶,刚坐下喝了两口,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就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刚才那架势,你们是没见,那小公子身边跟着的人都带刀带剑的,有的背上还背着弓箭,这可不是一般的高门大户能有的排场。” “这个自是当然了,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们出门,侍卫们会大大咧咧的带着刀剑。” “是啊,一个小公子就有这样的排场,他的家里大人出门,不知道得有多大的排场呢。” 又有一个人小声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个小公子身边的人,年纪不算小了,可却没有胡子。” 说这话的人就坐在宋如琢身后,尽管他声音比较低,还是有几个人都听到了。 男人没有胡子,那怕就是净了身的,这样的人只有宫里和王府才有。 这话一出,倒是没多少人继续说这个了,皇家的事可以说,却不可以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要不然一个“议论皇家”的罪名下来,他们都得去大牢里蹲上两个月。 宋如琢先是听人说有个小公子,又听人说可能是宫里出来的,心念一动,一个名字就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可是很快,那个念头又被他给否定了,长歌就是出宫来玩,也不会来这里的,更不会坐在这样简陋的茶棚里喝茶的。 喝了两碗凉茶,心里的燥热总算是去了一些,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朝着城门而去。 这次学里好不容易放了假,他要回家看望祖父祖母和母亲,要见见弟妹,还要去见见她。 白玉庭坐在马车里,又咳嗽了几声,马车骨碌骨碌的,他的一双腿却一点知觉也没有,这两日舟车劳顿,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又不好了一BBZL点。 到了地方,慕长歌掀开帘子自己下了马车,被人扶着下来,白玉庭那里有白府的人,她自然不用操心。 慕长歌在城门口等到了白玉庭,却不可能在那里跟她谈事情,那里人多眼杂,要是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随便找了个茶馆酒楼也不行,隔墙有耳,她也不放心。 正好她的公主府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慕长歌索性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公主府里已经有下人了,见公主来了,管事的赶紧带人来行礼,慕长歌就吩咐道:“沏几杯茶,一会儿送到花厅来。” 白玉庭白洞庭兄弟两个跟在慕长歌身后进了花厅,白洞庭之是着的,白玉庭则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的。 进了花厅,白玉庭坐在轮椅上对着慕长歌行了一礼:“先前在外面,公主不欲说破身份,臣也不敢对着公主行礼,请公主不要怪罪。” 白洞庭也跟着兄长行了一礼,然后就站在那里没有说些什么。 慕长歌就笑道:“本宫就这样把世子给带了回来,还请世子不要惊慌,我是有些事想跟世子商量商量。” -- 第73页 白玉庭赶紧说道:“公主请讲。” 正好这会儿公主府的嬷嬷上了茶来,慕长歌就说道:“双喜,你带着人站在院门那里,谁也不能放进来。白二公子,请你也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世子讲。” 白洞庭不想出去,可却不得不出去,他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沉默着退了出去。 双喜也带着人走了出去,他不仅把花厅里的人都给带了出去,还把院子里侍立的下人都给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守在院门口,不让一个人进来。 等人都走了以后,慕长歌才问道:“白世子,你看我这公主府如何?” 白玉庭来的时候只是匆匆打量了这公主府几眼,并没有细看,不过他还是说道:“公主的公主府,自然是不错的。”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慕长歌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就接着说道:“我记得世子跟我的二哥最是要好,以前我去找二哥玩,一多半的时候世子都是在的,后来世子去了边关,我就没怎么见过世子了,谁知道世事无常,世子在战场上伤了腿,二哥也染病没了。” 慕长歌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说到自己哥哥没了的时候,她语气也是没什么起伏的。 白玉庭就说道:“怀德太子天妒英才,还请公主节哀。” 听他说这个,慕长歌却笑了:“二哥都去了这么久了,什么哀也没了,本宫只是感叹一下往昔,世子不用安慰我。” 说完这个,慕长歌就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茶水,这个时候,白玉庭就坐在自己的轮椅上,并没有说话。 白玉庭个子高大,慕长歌记得他以前说话很是豪爽,在太子哥哥身边的人,就是他笑起来最大声,跟打雷似的。 可这会儿白玉庭已经很瘦了,要是有不认识他的人见了BBZL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人,曾经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 放下茶盏,慕长歌接着说道:“白世子,二哥留下来了一子两女,现在都养在宫中母后膝下,不过尽管有皇祖母照顾,没了父亲的孩子,在宫中的生活还是有些艰难的。我听白二公子说,世子你也有两个孩子,若是世子不在了,他们在安国公府的日子,会不会很是难过呢?” 慕长歌的话,让白玉庭一下子抬起头来,他有些不明白,三公主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不过他的脸色还是变得不好了起来,因为这正是他所担心的,若是他真的去了,两个儿子怎么办? 白洞庭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您到底想说什么?” 慕长歌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白世子,你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现在国公府是你的继母当家做主,你要是没了,先不说你的儿子谁来照顾,这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就得落到白洞庭身上了吧?” “以后你的儿子就是安国公府的旁支了,能平安一生还不知道说不说的准呢。你的长子倒是很讨祖父祖母的喜爱,可正因为如此,他被教养的无法无天,甚至会对叔叔姑姑们不敬。你的次子因为生母生产时没了性命,在国公府十分不受喜爱,就跟个透明人似的,照这样下去,等他们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第45章 慕长歌越说,白玉庭的脸色越发难看,终于他忍不住了,沉声说道:“公主,这是臣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白玉庭的脸色不好看,慕长歌却笑了笑:“本宫也不想管你的家事,只是想跟世子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白玉庭抬眼看去,问道:“公主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慕长歌坐直了身体,面色严肃:“白世子,若是我能让你的长子做国公府的世子呢?” 白玉庭一愣,接着便说道:“公主不要说笑话了,若是犬子是嫡出,占了嫡长孙的位子,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世子的位子,可他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侍妾所出,这世子的位子怕是根本就争不到。再说了......” 慕长歌替他把话给说了:“再说了你的弟弟白洞庭又从小聪慧,你的父亲万万没有放弃已经成年的聪明儿子,去选择刚几岁的,还不知道真正性子的庶孙的道理。” “更别说你的继母和宫中的孙淑妃一母同胞,你能做世子都是因为占了嫡长而已。” 慕长歌说的这些,正是白洞庭想说的,他点点头,说道:“公主既然知道这些,又何必问出那样的问题呢。” 慕长歌轻轻笑道:“假如你的儿子,有一位当朝公主做母亲呢?” “这?”白玉庭看向慕长歌,一时没了言语,他呼吸急促了一些,既明白了坐在上首的三公主是什么意思,又没明白她的意思。 三公主慕长歌BBZL,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她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女,陛下是真的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她还没成年,陛下就给她选定了大越最富庶的地方做封地,就连先太子还在的时候,都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他的父皇只有在三妹面前,才是个普通慈爱的父亲。 三公主不仅有帝后的宠爱,还有青梅竹马的郎君,宋如琢和三公主的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只要三公主岁数到了,陛下就会给他们赐婚。 上有父母宠爱,下有如意郎君,三公主的人生几乎是最圆满的了,她刚才说的话,怎么可能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慕长歌坐在上首,将白玉庭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笑着问道:“本宫刚才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本宫做了你的妻子,那也就是你两个儿子的母亲,想来这世子之位,就可以替你的儿子争一争了。” -- 第74页 她亲口承认了,白玉庭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才问道:“公主,我命不久矣,您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慕长歌倒是也不意外,她就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你命不久矣,本宫才会选中你。本宫不会嫁给你,只要跟你有个婚约就可以了,你在我们成婚前死去,本宫就会替你守节不会再嫁人,到时候你的儿子就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替你的儿子争世子之位。” 白玉庭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公主,您把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是你做了我儿子的母亲又能怎么样,陛下难道会因为您就把世子之位给我的儿子吗?或许陛下巴不得您跟我的儿子没有关系,好让您再找个如意郎君呢。” 他说的这个问题,慕长歌倒是也想过,不过她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她依仗的当然不是父皇的宠爱了,而是朝廷现在的局势。 “白玉庭,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是问你一句,你们白家的兵权,父皇是不是早就想收回了?” 白洞庭没想到三公主竟然对朝堂之事也有所了解,他干脆直接点头:“是,在我出事不久,陛下就想收回兵权了,只是一直没能如愿。” “哦,那父皇愿意选白洞庭做世子呢,还是愿意选你的儿子做世子呢?” 白玉庭深深叹了口气,很显然这其中的关窍,他也是明白了。 “公主,您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又想从臣这里得到什么呢?” 慕长歌笑了笑,说道:“白世子,我听说你有五百亲卫,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作为交换,我帮你的儿子争取世子之位,你把那五百亲卫交给我。”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若是她把白玉庭的儿子接到身边来养,那白玉庭在军中的关系网,她就能融入进去,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白玉庭当然不可能立即答应下来,他只是说道:“请容臣回去想想。” 慕长歌笑嘻嘻道:“那你可要好好想想,说不定你还BBZL没写想好,我就去求父皇下旨为你我赐婚了。” “公主又开玩笑了。”虽然话是这样说,可看着慕长歌的神色,白玉庭心里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或许不是玩笑。 “只是臣还是有些不明白,宋如琢才貌俱全,又是宋家的嫡长孙,我一个废人还不久于人世,公主您怎么会舍弃他选择我呢?” 慕长歌脸上的笑没有了,淡淡说道:“这个世子就不要管了。” 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慕长歌站起来走到门口处,对着守在院门处的双喜喊道:“双喜,让人进来伺候吧。” 双喜赶紧点头,带着人进了屋,白洞庭也带着自家下人进来,他跟慕长歌说了两句话,就推着自己的大哥离开了。 出了公主府的大门,白洞庭又帮着大哥上了马车,他也骑上了马,一起朝着家里走去。 白洞庭的心里其实也是十分好奇的,他很想知道三公主跟大哥说了些什么,可这里还有下人们,他也不好问出口。 安国公府这会儿侧门大开,门外站着一溜的下人,见自己家的车驾回来了,一个下人赶紧进去报信。 白玉庭从马车上被人背下来放到轮椅里,白洞庭就亲自推着他的轮椅往家里走,刚进门还没到后院,安国公夫人就带着一大群人飞奔而来。 见到白玉庭,她脸上就现出两行泪痕,哭着说道:“儿啊,您总算回来了,快让母亲看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早就写信让你回来家里住,你偏是不听,非要等到身子撑不住的时候才回来,你这是想让母亲心疼死啊。” 白玉庭咳嗽两声,才喘着粗气说道:“让母亲担忧了,是儿子的不是。只是那里的温泉对儿子的身子有好处,泡在温泉里冬日里才能捱过去,这不天暖和了,儿子就回来了吗。” 孙夫人用帕子试了试泪,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明济快过来拜见你的父亲,把明石也抱过来。明石,这是你父亲,你别躲啊。” 白玉庭见两个儿子,一个行礼都歪歪扭扭的,一个见了人就知道往后躲,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今日刚回来,他也不想说什么了,在孙夫人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借口累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他走了,孙夫人就让人把两个孩子给抱了下去,跟儿子问道:“我听下人说,三公主专门在城门口的茶棚等着你哥,还把你哥带到了公主府,她找你哥做什么?” 白洞庭摇摇头:“这个儿子也不知道,三公主单独留了大哥在屋里说话,没让人陪着。” “她单独留下你大哥在一个屋里?这孤男寡女的,虽然是白日里,可也...” 孙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洞庭给打断了:“母亲,慎言,这里虽然没有旁人,只有我们母子两个,可有些话却也是不能说的。” “这个母亲自然知道,我不说就是了。”孙夫人转移了话头:“前几BBZL日我去庙里上香,碰到了顺阳郡王的王妃,她还跟我提起你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相中了你,想让你做他们王府的女婿呢。” 听到母亲说起自己的婚事,白洞庭的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母亲,您不要说这个了,我的婚事,父亲自然有定夺,您就不要多操心了。” “你父亲知道什么,他难道还知道谁家的女孩儿性格好,谁家的女孩儿最是知书达理吗?” -- 第75页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从小就没让她操过一点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自己的婚事不上心,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世家子弟,基本都定下亲事的,有的甚至都做了父亲了。 可儿子就是对自己的婚事不着急,她说了好多个闺秀,儿子一个都看不上,问他看上了谁家的女孩儿,偏偏他又不说了。 儿子不着急,做母亲的却不能不着急,眼看着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夫人都抱上孙子了,自己的儿子却连婚事都没定下来,她这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洞庭,你总说不用我操心不用我管,可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操心,别的大家公子就是没定下亲事,房里也有两个丫鬟伺候。可你呢,我给你安排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你却不肯要,又把人给送回我院子里了。你身边伺候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和小厮,也不去吃花酒,就是跟同窗朋友吃个酒,也从来不让陪酒的近身,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似的。” 孙夫人没有说的是,外面的那些长舌妇,甚至因为这个背地里嘲笑儿子了,因为这个她背地里都掉了好几次眼泪了。 第46章 白洞庭有些厌烦地按了按眉头,母亲又说这个了:“跟我一样不收丫鬟不逛青楼喝酒不要人陪的人也不是没有,您何必大惊小怪呢。” 孙夫人立即开口反问:“这满京城的世家公子,除了你,还有谁是这样的性子?我怎么不知道。” 白洞庭淡淡道:“宋家长孙宋如琢,不就是如此。” 孙夫人愣了一下,随口就说道:“那怎么一样,他和三公主可是早就定下来了,等三公主及笄之礼过了后,陛下就该给他们赐婚了。” “洞庭,你出身不比那宋如琢差,容貌才华也跟他不分伯仲,只是陛下适龄的女儿只有三公主一个,若是还有个和你岁数差不多的公主,照咱们家的条件,也可以尚一个公主回来。” 白洞庭就说道:“母亲,还是不要说这个了。大哥回来了,你平日里多费些心,不要让人说出什么不是来。” 大哥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在这个时候若是闹出了什么来,父亲肯定会对母亲不满的。 孙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你大哥虽然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对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现在他身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不尽心?让你大哥好好的过了这最后一段日子,你父亲说不出什么来,外人也说不BBZL出什么来。” “你父亲也快从边关回来了,这次你父亲再回边关的时候,你就跟着你父亲一块去边关。你大哥的身子不好了,这世子的位子早晚得落到你的身上。” 孙夫人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母亲也舍不得你上战场,可安国公府的世子,没上过战场怎么能行,你父亲手底下的将军们,可不会服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世子。” 白洞庭知道母亲这是为了自己好,他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这几年我每日里都会练习弓箭枪术,没一日懈怠,母亲放心吧。” 白玉庭回到自己的院子,坐下后就让身边跟着的大夫过来了,这两日舟车劳顿,又在公主府绷着精神坐了那么久,他的身子有些受不住。 大夫进来以后,先是拿出两贴膏药贴在他的腰后和膝盖处,又在他腰上腿上扎了十几根银针,接着便给他按摩上身。 从三公主的府里回来以后,白玉庭的心里一直很不平静,三公主是说的话,字字句句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身子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等到他去了,世子之位自然会落到弟弟白洞庭身上,这个他倒是没什么抱怨的,世家大族,兄长没了,弟弟支撑起家业来,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他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这两个孩子的生母,只是他的一个侍妾,还是从外面买进来的丫鬟,因为相貌不错,就开了脸放在房里。 他平日里也算不上多关心两个儿子,可现在他快去了,也得好好为两个儿子打算打算,毕竟他们是自己的骨肉。 “去把两个少爷带过来吧,我要见见他们。” 白玉庭吩咐后,两个孩子很快就被带到他面前了,原来孙夫人看他回来,就让人把两个孩子带到他的院子里来了。 明济明石兄弟两个被各自的乳母带了过来,白明济年纪大一些,对着自己的父亲还知道行礼请安,白明石岁数小,见了这个父亲,只会往乳母身后躲藏。 白玉庭皱着眉头,问道:“老二怎么是个这样的性子,平日里你们是怎么教导他的。” 白明石的乳母赶紧说道:“二少爷性子腼腆,世子您又刚从外面回来,二少爷跟您不熟,所以才怕生的。” 白玉庭没说什么,而是朝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招招手:“往我这里来,让父亲好好看看。” 白明济听到父亲喊他,尽管对父亲陌生的很,还是走了过来,白明石还是躲在乳母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来,打量着白玉庭,脚下根本就动也不动。 白玉庭见小儿子不肯过来,又喊了一句:“明石过来,让父亲看看。” 见他还是不过来,白玉庭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教养他的,大儿子看着就一点也不怕生,怎么小儿子就这样畏畏缩缩的,没有一点国公府小主子的样子。 白玉庭就对着小儿子的乳母说道BBZL:“把明石抱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 第76页 白明石的乳母抱起了他,小声说道:“石头,咱们过去跟世子说说话。” 白明石脸上还是有些害怕,被乳母抱着朝着父亲走去,等到了白玉庭床前不远处,乳母把他放了下来,推了推他:“石头,快过去,世子等着呢。” 白明石这会儿虽然还有些害怕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却不敢不听乳母的话,一点一点朝着父亲的床边挪了过去。 已经站在父亲床边的白明济,见弟弟走的慢腾腾的,两三步就从白玉庭的床边跑到了弟弟面前,不由分说抓了弟弟的手就往父亲的床边走,白明石因为年纪小腿短,被哥哥拉着手快步往前走,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了。 摔倒后白明石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白明济回头一看弟弟在地上哭,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弟弟的背上。 这下白明石哭的更厉害了,白明济直接就手拉着弟弟往前走,就跟拉着一个麻袋似的,嘴里还说道:“快走,快走。” 白玉庭躺在床上,把这事看的分明,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因为他咳的太厉害,屋里的小厮婆子都赶紧围了上去,正给他按摩的大夫也赶紧帮着他拍背,小厮也赶紧端了茶水来,白玉庭喝了半盏茶,咳嗽声才慢慢小了些。 他这边兵荒马乱,白明石的乳母在他被哥哥打了一巴掌后,也赶紧把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哄着,可白明石却还是在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白明济也被自己的乳母拉到一边,让他不要动了。 等咳嗽好了一些,白玉庭就指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你给我过来。” 白明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见父亲喊他,立即就过来了就过来了。 虽然白明济和父亲并不亲近,还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可在国公府长大的,父母尊卑他还是知道的,现在父亲喊他,他自然不敢不从,还得高高兴兴过去。 待到白明济到了眼前,白玉庭就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打弟弟。” 大儿子刚才打小儿子的那一巴掌,是真真的把白玉庭给惊住了,大儿子打人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挥手就来,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经常发生的。 打别人也就算了,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还那么熟练! 白玉庭又咳嗽两声,觉得自己之前对两个孩子太不上心了,他去庄子上住着的时候,就应该把两个儿子都给带走的。 从小看大,现在两个儿子被养的一个霸道一个懦弱,小时候老大就这样欺负老二,等到长大后呢? 更让他心寒的是,大儿子明显是经常欺负二儿子的,可这些丫鬟仆妇却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这说明在她们心里,大儿子欺负二儿子就是一件小事,一件微不足道根本就不用管的小事。BBZL 都是他的儿子,可两个儿子在府里的待遇,却差的也太多了,怪不得二儿子被养成了那样的性子呢。 白玉庭看着大儿子,他这样问了,大儿子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而是直接就说道:“弟弟不听话。” 白玉庭又问道:“弟弟不听话,你就打他?” 白明济点点头,说道:“祖母说了,谁不听话谁就得挨打,弟弟不听话,就得挨打。” 白玉庭心里有火气,想朝着大儿子发,却又发不出来,他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教养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弟弟走的慢了些,怎么就犯错了,他年纪小跑得慢,自然就走的慢了,你等着他就是,打他做什么,以后你若是再打弟弟,父亲就要责罚你了。” 白明济这会儿已经四岁了,能听懂话了,他心里不服气,却没说什么,这是他的父亲,做儿子的不能违逆父母长辈的意思,要不然就是没规矩就会不孝,没规矩不孝可是要被狠狠责罚的。 白玉庭见儿子没有听进去,却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刚回来,身子又是这个样子,即使想好好教导儿子也是有心无力。 “你们去把他们兄弟两个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搬到我的院子里来,我好几年没见他们哥俩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他们好好亲近亲近,要不然他们都不认识我这个父亲了。” 白玉庭这样说了,兄弟两个的乳母嬷嬷们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最后还是白明济的乳母硬着头皮说道:“世子,两个小少爷都是养在夫人的院子里的,您要把他们接过来,要不要跟夫人商量商量。” 第47章 那个乳母也是硬着头皮说这些话的,不管这国公府里到底是谁做主,白玉庭都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都一定得对这个世子尊重的很。 白玉庭咳嗽两声,就说道:“那好,我派人跟夫人说一声,你们先去收拾他们哥俩的东西吧。” 说完,他就对着自己的长随说道:“三平,你去夫人那里说一声,就说我想跟两个孩子亲近亲近,想把两个孩子接到我这院子里住一段时间。” 三平领命去了,白明济就问道:“父亲,我不跟弟弟住一个屋,他老爱哭。” “那好,你住西厢房,弟弟住我旁边的屋子。” 因为儿子不愿意定亲,孙夫人心里正有怨言,又听到人来说白玉庭想把两个儿子接到自己院子里住一段时间,她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 第77页 不过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来,只是皱着眉头说道:“玉庭身子不太好,两个孩子在他的院子里怕是会吵到他休息,这可不行。” 三平在下面躬着身子说道:“夫人,世子说了,他这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呢,就想趁现在还有力气动一动,跟两个小少爷好好亲近亲近,要不然等以后躺在床上动也不BBZL能动了,就是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了。” 三平说的话,孙夫人自然爱听,只是她还是挤出了两点眼泪,拿着帕子试了试眼睛,才说道:“你这厮说的什么话,国公爷已经派人去找那医术高明的大夫了,等大夫来了,玉庭的身子自然会好转的,到时候想跟孩子怎么亲近都行。今日里他刚回来,正是身子疲累的时候,我怎么舍得让两个孩子去闹他,尤其明石还小,正是最顽皮的时候。” “夫人,我过来的时候世子就说了,他现在就想跟两个小少爷亲近亲近,若是您不答应的话,他就自己来求您。” 孙夫人听到这话,又落了几滴眼泪,说道:“这孩子,什么求不求的,一家人能说这样的话,我这就让人把东西给收拾了,亲自送两个孩子过去。” 等丫鬟仆妇们收拾好了东西,孙夫人果然亲自把两个孩子给送了过来,白玉庭这会儿已经穿上衣裳了,跟两个孩子在那里说话呢。 说是跟两个孩子说话,其实也就是跟白明济说,白明石还是有些害怕白玉庭,不肯靠他太近,只是坐在一边吃了一点点心。 孙夫人一进屋,白明济就看到了她,一下子就从榻上下来,一边小跑着冲向她,一边喊道:“祖母,祖母。” 说着他一头就扎进了孙夫人的怀里,孙夫人被他撞的往后一闪。 “哎呀,明济你慢着点,祖母这老腰可受不了这个。” 和白明济不一样,白明石见孙夫人来了,却没什么动作,还是坐在那里自己玩。 白玉庭把这一切都收到眼底,面上却带了苦笑:“夫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按说该我过去给您请安的。” 说着他就要挣扎着起来,想要给孙夫人行礼,孙夫人赶紧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住世子,他这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边说她一边紧走两步,到了白玉庭跟前不远处,红着眼圈说道:“我们母子还说这些虚礼做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两人面上很是母慈子孝,只是他们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说了几句话,孙夫人就问道:“你要把明济明石接到你院子里住几日,倒不是我不同意,只是你的身子能受得住吗、他们兄弟两个可是闹腾的很。” 白玉庭就说道:“夫人,儿子这身子左右也就是这样了,不知道哪一日...我就想趁着自己还有精神,好好跟他们两个相处相处,夫人您就成全我的一片心意吧。” 孙夫人又抹了抹眼睛,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两个在你的院子里住上几日,若是他们吵闹到你了,你就把他们再送回我的院子。”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白玉庭赶紧又谢了孙夫人,两人又各自表演了一番,孙夫人才红着眼圈回去了。 等她走了以后,白玉庭闭了闭眼睛,又咳嗽了几声,他对三公BBZL主慕长歌的那个提议,已经有了几分意动了。 从公主府回来,慕长歌没把自己见白玉庭的事情说了出去,反正不管她说不说,父皇母后都会知道的。 下午慕长歌照常去上课,从临华殿出来后,她没回自己的朝阳宫,而是去了母后那里。 还没进正殿,慕长歌就见先太子妃房氏带着人走了出来。 房氏是先太子怀德太子的正妃,是大学士房叔龄的长女,自从怀德太子去了之后,她就带着太子的一众姬妾住在宫外,今日会过来,也会因为慕婧嘉病了,她带着慕婧嘉的生母进宫来照顾孩子了。 慕长歌给她行了一礼,问道:“嫂嫂,婧嘉这会儿怎么样,可是好些了?” 房氏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春风拂面感。 她柔柔笑了笑:“婧嘉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中午用了半碗白米粥,没再吐出来,这会儿看着也精神了,跟弟妹们玩闹呢。” 慕长歌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不吐了就好,昨日里她吐得厉害,可是把我给吓坏了。” “是啊,我和她母亲也都吓坏了,小孩子最怕上吐下泻了,今日她好了,我们的心也都放回肚子里了。璎奴你先进去陪着母后吧,我去小厨房做些吃食。” “嫂嫂,那些让别人去做就好了,你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还是歇歇吧。” 太子哥哥去了以后,赵皇后就把孙子孙女接到身边养着了,至于他的姬妾们就都被送到了皇觉寺,给死去的太子哥哥祈福。 即使是过年过节,太子哥哥的姬妾们也不会被接到宫里来的,除非是侄子侄女们病了,赵皇后才允许她们进宫来看看孩子。 因为儿子的死,赵皇后对儿子的妻妾们有些怨恨,慕长歌也劝过自己的母后两回,见母后听不进去,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慕长歌带着自己的人还没进屋,就听到赵皇后在屋里喊她:“璎奴,你回来了,快进来,母后屋里准备了绿豆汤。” 自从那场大病之后,昭明帝和赵皇后对慕长歌更加娇养了,夏日里就连酥山都不让她吃了,只让她喝些绿豆汤酸梅汤,里面还不能放冰,只能接着井水的凉气镇一镇。 -- 第78页 慕长歌不是没有抗议过,可昭明帝赵皇后却不为所动,还嘱咐她身边的人不准让她吃冰,这下慕长歌就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进了屋,慕长歌先净了手,又去了母后寝殿换上轻薄的家常衣衫,才坐到母后身边,问道:“母后,我刚才在外面碰到了嫂嫂,听她说婧嘉已经没什么事了?” 赵皇后手里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点点头:“已经没大事了,玩了一晌了,这会儿睡着了。” 因为天热,赵皇后在地上铺了两层毯子,让孙子孙女在地上玩。 赵皇后看着孙子孙女的眼神,很是慈爱,这样的眼神慕长歌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了,因为母后也经常用这样的目光看BBZL着她的。 慕长歌没说话,也看着侄女侄子们玩耍,赵皇后继续慢慢悠悠地摇着扇子,问道:“你碰到房氏了?” “嗯,我在院子里碰到嫂子了,她说去厨房做些吃食。” 慕长歌见母后没说话,就继续说道:“母后,你这次就让嫂子在宫里多住几日吧,孩子也想她们了。” 怀德太子一共留下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是怀德太子不同的姬妾所出,至于太子妃房氏,并没有生育。 赵皇后就说道:“看看再说吧,这后宫之中都是你父皇的嫔妃,她们住在宫里不方便。” “再说了,她们在永乐宫是给你哥哥祈福,老住在宫里还怎么祈福?倒是被这宫里的锦绣繁华给迷了眼了。” 要是往日里,慕长歌见自己母后脸色不太好,就会止住话头换个话题,可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没止住话头,又继续说道:“母后,嫂子到底地太子哥哥的正妻,老是住在道观里像什么话?再说了,祺然他们几个年纪越来越大,太子哥哥已经不在了,正是需要长辈好好教养的,还是把嫂子和几位夫人接进宫里来吧,这样母后您也能少操点心。” 赵皇后听女儿这样说,本来正慢悠悠摇着的扇子也不摇了,面色不虞:“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好好教养他们了?她们几个都是福薄的人,在这几个孩子身边,我还怕折了我孙子孙女的福气呢。” 赵皇后其实算得上脾气温和,即使后宫中的太监宫女们犯错,只要犯的不是大错,她就能从轻发落,对待后宫中的嫔妃,她也是和颜悦色的,从来不会嫉妒吃醋。 可就是对待怀德太子的妻妾们,她没有个好脸色。 以前怀德太子在的时候,她还算得上一个好婆婆,除了给儿子塞几个姬妾外,她并不苛刻儿媳,可自从怀德太子去了,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们刻薄了起来,后来更是把人给赶到永乐宫里给儿子祈福了。 先不说永乐宫是个道观,衣食住行都要求苛刻,光是母子分离这一条,就够让人难受的了。 可赵皇后不仅是婆婆,更是一国之母,她处置儿子的妻妾们就是一句话的事,房氏都不敢有什么怨言,怀德太子其他的姬妾们就更不敢有怨言了。 “母后,您可别说这个了,当着侄子侄女们的面说这个,也不怕孩子听了去。” 以前慕长歌根本就没这样跟赵皇后说过话,她见自己母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就赶紧说道:“母后,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今日上午出门去见了安国公府的世子,问了他点事。” 赵皇后不由得就问道:“安国公府的世子?你跟他往常也没什么交集,你问他什么事了?” 慕长歌早就想好了借口,轻轻说道:“他不是和太子哥哥最是要好吗,今年就是太子哥哥的三年忌日了,我想等准备些东西给太子哥哥做功德。”BBZL 赵皇后听到女儿说这个,眼里立即就有了酸意:“你有心了。” 慕长歌眼圈也红了,却没再说什么。 等到吃饭的时候,房氏和怀德太子的两个姬妾就站着伺候赵皇后,慕长歌倒是坐着吃饭,慕婧雅和慕祺然也都坐着,被各自的乳母和嬷嬷们伺候着吃饭。 要是往常慕长歌还会说上两句话,今日里她心情不太好,也就不怎么出声了,赵皇后见到儿媳就想起儿子,心情自然也好不了,当然也不说话了,两个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会察言观色的,见皇祖母和姑姑今日脸色都不太对,也自觉不说话了。 吃过饭,慕长歌没多留,借口功课多要回去。回到自己的朝阳宫,慕长歌却没做功课,而是有些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心情不好,双喜自然看出来了,他悄悄找到玄书,低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在临华殿出了什么事了,以前回来都是满脸笑容的,今日公主怎么跟有心事似的。” 何止是有心事,慕长歌往常脸上带笑的时候最多,要是不笑的话肯定就是生气或者伤心了,面无表情的时候可是很少很少的。 玄书掌管笔墨纸砚,慕长歌去临华殿的时候,都是她跟着的。 玄书也悄声说道:“双喜公公,公主在临华殿跟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娘娘那里也是一样的,要说唯一不一样的,也就是见了先太子妃。可先太子妃和公主又没什么过节,她对着公主好还来不及。” 从玄书这里打听不出什么来,双喜嘴角却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公主看上去心情不好,我正有事要跟公主说呢,等公主听完,保管心情会好起来的。” -- 第79页 玄书不由得就问道:“什么事?” 双喜没说什么,而是亲自去沏了一壶茶,端到慕长歌面前,说道:“公主,这是小的亲手泡的荷叶茶,已经不算烫了,公主您尝尝。” 慕长歌见是双喜亲手端了茶水来,就说道:“这样的小事,双喜你让他们去做就好了,不用你做。” 双喜却没说话,只是笑着给慕长歌倒了茶水,慕长歌不由得看向他:“双喜,你是不是有事?” “公主,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去去心里的火气,小的有事要跟您说。” 跟慕长歌说完,他就朝着屋里侍立的宫娥太监们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慕长歌见双喜好像真的有事要跟自己说,就点点头,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 见慕长歌点了头,宫娥太监们才都行了一礼,接着慢慢退出屋子,走在最后的两个宫娥还掩上了门。 慕长歌手指拨弄着茶盏,却没喝:“双喜,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双喜这才笑着说道:“公主,您去林华殿没多久,临清王就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说明日他有空,接您出宫去玩一天。” 双喜说完,就看着慕长歌笑,BBZL眼神甚至有些揶揄。 谁知道公主的反应跟他并不一样,听说临清王要带她出去玩,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欢喜雀跃的神色,反而说道:“我明日还要去临华殿,就不出宫去了,双喜你明日派人跟三哥说一声吧。” 双喜本来正看着慕长歌笑,听到慕长歌这样说,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住了,表情和眼神里都带了些不敢置信。 难道是公主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来吗。 双喜就又说道:“公主,您难道没听出来吗,这可不是临清王要带您出去玩,而是有人想见您呢。” 慕长歌怎么没听出来,她当然听出来了,不是三哥要带她出去玩,是宋如琢想见她。 三哥现在是王爷,正忙着跟人争东宫的位子呢,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带自己出去玩,元宵那日会带自己出去,也是因为要为自己和宋如琢创造相处的机会。 慕长歌轻轻说道:“双喜,我明日里要去临华殿,没什么时间出宫去,你明日亲自带些礼物去三哥府上,就说等我有空了,再去找三哥玩。” 双喜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公主怎么不去见宋家郎君呢? 往常只要是宋家郎君的邀请,公主都会早早就做准备,第二日一大早就欢天喜地的收拾,然后出门的。 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 慕长歌当然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到手臂里。 今日她已经跟白玉庭谈过了,在公主府的时候,白玉庭就有些意动,慕长歌虽然没有完全的把握白玉庭会答应自己,可却有五分的把握的。 其实她心底早就打定主意,若是白玉庭不答应,那她就直接跪请父皇赐婚。 只要父皇赐婚的圣旨下来,那一切就由不得白玉庭做主了,到时候就是白玉庭心里不愿意,面上也不敢违抗圣旨的。 只是到了那个地步,她就要做个强迫白玉庭的恶人了。 从打定主意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没给自己留退路,也没打算做一个好人。 好人,是握不住权力的。 慕长歌心里想着这些,鼻子却酸得很,眼睛也慢慢湿润了。 她要是想和白玉庭订婚,想通过白玉庭拿到他军中的人脉,想做一个不脱离皇家身份的公主,那她就要和宋如琢彻底说清楚了。 尽管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可到了这个地步,慕长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她真的舍不得宋如琢,舍不得那个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脸红的人,舍不得那个在满街的灯笼下对自己微笑的人。 慕长歌趴在桌上,不出声也一动不动,双喜先是惊讶,接着就发现公主好像在哭。 虽然公主没发出什么声音,可萦绕在公主身上的那股气氛,双喜还是察觉到了,公主现在很难受。 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什么难受,可双喜还是赶紧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这好好的说着说这话,您怎么就哭了?难道是有人欺负公主您了,还是BBZL您身上不舒服?” 慕长歌还是不说话,这可把双喜给吓坏了,自从慕长歌懂事以来,她就没怎么哭过了,尤其是双喜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 双喜吓得语气都变了:“公主,您是不是哭了,您快跟小的说说到底怎么了?您要是还不说,小的就得去找娘娘了。” 慕长歌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双喜,我没事,你别害怕,更不要和父皇母后说。” “哎呦我的公主哎,您这叫没事?”双喜急道:“您不言不语地趴在桌子上就掉眼泪,这还没事吗?” 慕长歌把头抬起来,红着眼圈问道:“双喜,你说我是不是好人?” 双喜见慕长歌果然是哭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呢,眼更是红的厉害,他没回答慕长歌的话,而是先去拿了慕长歌常用帕子过来。 “公主,您先把脸上的泪擦擦,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您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小的说,身子不舒服也跟小的说,可别吓我啊。” 慕长歌接了帕子擦了擦脸,才又问道:“双喜,你说我是不是个好人?” 双喜立即就回答道:“公主您当然是个好人了,您的心肠那么软,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 第80页 “好人?”慕长歌轻轻哼了一声:“我见利忘义攀附权力,我不是好人。” 就像那些话本和故事里,为了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抛弃恋人的书生们一样,她为了权力抛弃宋如琢,她怎么可能是个好人呢。 双喜见慕长歌今日实在不对劲,就赶紧安抚她:“公主您说的什么话,什么见利忘义攀附权力,做这些的都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您可要什么有什么,这天底下的珍宝,只要您想要,陛下就给送到您面前来了,哪里用得着您做些什么呢。” 慕长歌愣了愣,接着才轻轻说道:“是啊,我想要什么珍宝,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玉玺,父皇母后都会给我的。” 可她想要的,偏偏就是父皇绝对不会给她的,也是绝对不允许她染指一下的。 不光是父皇,就是全天底下的人,知道她想要的东西,都会反对她唾弃她的。 可不让她要的东西,她偏偏就要,哪怕为了这个失去所有,被全天下的人唾骂,留下千古骂名,她也要要。 “双喜,我真的没事了,你别害怕了。” 双喜立即反问了一句:“公主,您真的没事了?” “我真的没事。” 说完这句话,慕长歌咬着嘴唇闭了闭眼睛:“双喜,你不用跟三哥说了,反正我明日里也没什么事,还是出宫一趟吧。”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早晚要和宋如琢说明白,那还是早说的好,拖得时间越久,对他对自己都越不好。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在这里自怨自艾也没什么用了,慕长歌站起身,朝着外面喊道:“来人,进来伺候我更衣。” 慕长歌一直练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剑术,练到浑BBZL身都脱力了,她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这样发泄了一通,慕长歌的心情好了一些,好像那些痛苦悲伤和隐隐的悔恨,都随着汗水一起从她的心上离开了。 洗过澡后,慕长歌坐在桌前看着那个小木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宋如琢曾经送给她的东西,既然决定要和宋如琢说清楚,那这些东西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她要还给宋如琢。 慕长歌最后看了摆在桌子上的小玩意一眼,就把它们一件一件的装到箱子里,用一把锁给锁上。 双喜就站在慕长歌的身后,他看着慕长歌像以前那样把玩那些宋家郎君送她的东西,心里却有些奇怪,往常公主把玩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怎么今日里公主脸上的笑那么悲伤不舍,就好像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似的。 双喜摇摇头,可能是自己看错了,这可是宋家郎君送给公主的东西,公主那么喜欢,对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怎么会悲伤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宋府,宋如琢的屋子里燃着好几支蜡烛,这些蜡烛都摆在他的书桌上,往常摆着各种书籍和文房四宝的书桌,这会儿桌面上却只有几把小刀和两块玉石。 这一段日子,他每日里都要练习雕刻,虽然离着教他雕刻的师傅手艺还差的远,但也能雕一些简单的小东西。 给公主做玉佩的玉石,他也找到了,是上等的羊脂白玉,至于玉佩要做成什么样的,他还没醒想好。 夏日的夜晚本来就热,加上宋如琢身边还点了好几支蜡烛,为了让烛火不乱飘,宋如琢就没让下人帮忙扇扇子。 水杉端了一碗梅子汤过来,放到桌子上,说道:“少爷,您歇一会儿吧,这是我刚从厨房端来的梅子汤,里面放了几块碎冰,少爷您喝几口再忙。” 宋如琢的眉头上有了不少汗珠了,他手下的动作没停,嘴里说道:“水杉,你把梅子汤放下就好了,我一会儿再喝,再等一会儿这块玉佩就好了,等好了我再喝梅子汤。” 少爷的性子水杉是知道的,以前读书的时候起了兴致,就连饭都顾不上吃的,这会儿给三公主做东西,少爷怕是也顾不上喝这梅子汤了。嘴上说做完了手上的这块玉佩就喝,可怕是到了半夜睡觉的时候,这梅子汤还好好的摆在桌子上,没动分毫呢。 水杉见劝不动自家少爷,只能又去点了几支蜡烛,又把冰盆挪到挨着宋如琢更近的地方。 宋如琢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小厮的动作,等到手上的这块玉佩做好,对着烛火端详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 放下手里的玉佩,宋如琢又拿起一块玉石,刚动了几刀,他忽然响起了什么,吩咐道:“水杉,我记得我有一件玉白带青色暗纹的外衫,因为袖子大了些我就没穿,放在我卧房最里面的箱子里,你去把它拿出来。” 水杉有些摸不着BBZL头脑,少爷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既然少爷吩咐了,水杉还是照话去做了。 在柜子里翻了好一会儿,水杉才找出了那件玉白带青色暗纹的衣衫,拿到书房给宋如琢看:“少爷,是不是这件?” 宋如琢抬眼看了一眼:“是这件。水杉你拿着它去找个人给熨一下,我明日要穿。” 作为宋如琢的贴身小厮,水杉是知道自己家少爷明日的安排的,他有些不解道:“少爷,你柜子里还有两件衣裳没穿过呢,何必穿这件呢,少爷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件衣裳的袖子有些大了,穿上多不方便呢。” 宋如琢刚才提起头看了看水杉手里的衣衫,就又低下头忙自己手里的事情了。 -- 第81页 “让你去你就快去吧,你跟人说一声,明日里我要穿这件外衫出门,干活仔细一些。” 水杉虽然不解,可少爷吩咐了,他也只好去做了。 水杉出去了好一会儿后,宋如琢才觉得实在口渴,拿起茶壶想给自己到一盏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 他就朝着外面喊道:“来人,给我端一壶热茶来。” 宋如琢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止水杉一个,可因为送如琢不喜欢下人在屋里伺候,所以其他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曾经有个丫鬟因为没有他的准许,擅自进了他的房间,当即就被宋如琢给赶出去了,连带着他身边的管事嬷嬷也跟着被训斥一番,从那以后,除了得了他的准许,剩下的丫鬟小厮,再也不敢随便进来了。 听到他的喊声,很快就有丫鬟送进了一壶茶来,那丫鬟放下茶水后,也不出声,悄悄就退了出去。 宋如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伸手去碰茶碗的时候,手指却被烫的哆嗦了一下。 几乎就在片刻之间,宋如琢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用左手捻了捻刚才被烫到的手指,放到嘴边吹了吹。 宋如琢从小到大,手也只拿过笔和筷子,他的一双手,原本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要嫩,可这会儿他的手上却有了不少伤口。 这些伤口有大有小,不过这会儿都已经结痂了,要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手上的这些伤口,都是练习玉雕的时候,因为不熟练,把握不住刻刀而留下来的。 吹了两口气,宋如琢把刻刀放下,目光无意识地往旁边打量了一眼,就看大了放在那里的梅子汤。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无奈拿起那碗梅子汤,就跟喝酒似的,仰头一饮而尽。 这梅子汤酸甜可口,碗里的碎冰还没化完,一碗下肚,宋如琢觉得身上舒服多了,他放下碗拿起手边的刻刀,继续刚才的事情。 慕长歌躺在床上,因为心里有事,到了下半夜了还没睡着,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即使睡过去了,她睡得也不踏实,她一直在做梦,梦到的也都是同一张脸。 在她的梦里,宋如琢面无表情,紧紧抿BBZL着嘴唇看着她,不管她说些什么,宋如琢都不说话,只是用愤恨悲伤的目光看着她,到了最后,她甚至都不敢再看宋如琢一眼了。 直到醒来,慕长歌还记得宋如琢的眼神,那是看负心人的眼神,那是恨不得上来咬自己一口的眼神。 慕长歌躺在床上,想到宋如琢的那个眼神,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真的决定要那样做了吗?” 她一动不动,只是眨着眼珠看向头顶的帐子,心里好像闪过了很多的念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过来好一会儿,慕长歌才对着自己眼睛上方的帐子说道:“对不起。” 慕长歌今日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在屋里伺候她的宫娥们都能察觉的出来。 往常侍候慕长歌梳洗的时候,宫娥们会说说笑笑,可这会儿却没一个人说话,脚步轻轻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收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个会喘气的木偶泥人一般。 就连双喜脸上都没了表情,只是站在慕长歌身后,手里拿着拂尘,也跟个会喘气的假人似的。 吃过饭,慕长歌又在桌子前坐了好久,才开口吩咐道:“双喜,去备车吧,我要出宫。” 双喜躬身答应下来,亲自带着小太监去备车。 走在路上的时候,双喜一直在心里疑惑,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往常去见宋郎君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欢欢喜喜的,今日怎么就跟去见仇家似的,脸上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所以公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饿? 他立即就想到公主昨天晚上的反常,可想想又有些不对,这几日公主身边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啊,昨天倒是见了先太子妃,可自己特意问了玄书,先太子妃昨天跟公主就没说几句话。 双喜一边走一边想,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昨天公主除了见先太子妃,可是还见了安国公府的世子呢,这是最不平常的一件事了。 难道是因为那白玉庭,公主才不高兴的? 可公主跟那白玉庭也没什么交集啊,就是昨日里说了会儿话。 想到这里,双喜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自己也是傻了,公主既然跟那白玉庭没有什么交集,却突然亲自去城门口等着白玉庭了,这还不够反常的吗? 更别说公主昨日跟白玉庭说话的时候,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留的,要是一般的事,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赶出来,公主和白玉庭可是男女有别的。 尽管不知道慕长歌和白玉庭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双喜还是把慕长歌今日里所有的不对劲都按到了白玉庭身上。 想明白了这些后,双喜也并没有露出些什么来,在他的心里,慕长歌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既然她什么都不想说,那双喜也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马车准备好了之后,慕长歌让所有人都先去院子里等着,自己回到卧室,拿出昨夜特意收好的小箱子,用青色的包袱给包起来,抱在怀里出了门。 走到门BBZL口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了她的脸上,慕长歌眯了眯眼睛,脚步顿了顿,随即身子挺直,快步下了台阶,再也没有回头。 -- 第82页 宋如琢一大早就起来了,先是仔细梳洗一番,吃过早饭后,又换上衣衫,才去跟母亲请安,说要出门。 宋如琢的母亲蒋氏也是大家族出身,她见儿子穿戴整齐来请安,就问道:“这会儿就要出门了,用过饭了吗?” 今日要去临清王府的事,宋如琢昨日已经跟母亲说过了,蒋氏也知道儿子去见三皇子是假,去和三公主见面才是真的。 宋如琢点点头:“儿子已经用过饭了,待会儿就走。” 蒋氏就笑道:“看你这心急的样子,往常就是有什么大事也不见你这样心急的,那好,我就不多留你了,你赶紧出门吧。” 这会儿正好是请安的时辰,蒋氏的屋子里还有好几个来请安的儿女,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就说道:“大哥要去表哥那里吗,正好上次赵侧妃跟我要了个花样,大哥替我捎过去吧。” 宋如琢还没说什么,蒋氏就说道:“如琢去临清王府是有正事的,花样子让人送过去就好了。” 蒋氏都这样说了,那个女孩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笑着说道:“母亲说的是,还是等您身边的嬷嬷有空了,再把东西送过去吧。” 宋如琢起身朝着母亲行了一礼,正要走,蒋氏却忽然喊住了他:“如琢你先别走,你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你的,你今日有事要出门,怎么让你穿了这件外衫?我记得这件外衫做的袖子有些长了,还没来得及给你改呢。” 宋如琢就说道:“没事的,母亲我先走了,待会儿怕是就误了时辰了。” 蒋氏没喊住儿子,只能笑着跟身边的嬷嬷抱怨:“你看看,年纪大了就不爱听我唠叨了,衣衫不合身都不让说了,我倒是白操心了。” 她身边的嬷嬷就笑着道:“谁家孩子不是这样呢,等到大爷成亲了就好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来为大爷操心,夫人你到时候只管抱孙子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我太傻了,想参加月万活动却设置错了时间,昨天的补上 第48章 慕长歌出宫来见宋如琢,是慕慎思派了人传话的,若是往常,她都是先过来临清王府,再跟宋如琢一起出来,或是在长平城里游玩,或是在玉华台坐着喝茶。 这次慕长歌却没先到临清王府,而是带着自己的侍卫随从们到了自己的公主府。 慕长歌怀里抱着个小木箱子,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开双喜的手,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双喜见慕长歌今日实在不对劲,赶紧收了手跟在她身后,侍卫侍女们也紧紧跟在慕长歌周围,簇拥着她进了公主府。 其实慕长歌的公主府还没有完全收拾好,除了桌椅等家具已经收拾好大半了,剩下的帐幔摆设,基本还没收拾呢,花草树木也只栽种了一半,可BBZL要是跟宋如琢摊牌的话,这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慕长歌在公主府的正房里坐下,手里拿着的小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就静默不语了。 她不说话,屋里侍立的也也自然都不敢开口了,不仅不敢开口,还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慕长歌自然也察觉到了屋子里的不对劲,等到茶水上来,她拨弄着茶盏,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双喜,你亲自去临清王府,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人呢,等他来了,直接把他带来见我就好了。” 宋如琢到临清王府的时候,慕慎思还没出门,他见表弟来的这样早,笑着打趣道:“如琢你来的也太早了,平常出门可没见你这样早过。” 只要是跟慕长歌有关的事,慕慎思就爱打趣宋如琢几句,宋如琢已经习惯了。 “我今日无事,出门就早了些,王爷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去忙就好了,我在这里等着公主。” “我今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等你走了我再出门就好了。” 宋如琢虽然还没正式踏入官场,可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慕慎思也从来就没小瞧过自己这个表弟,该说的话也会跟他说的。 两人就说起了朝廷上的事,过了快半个时辰了,慕长歌还没来,宋如琢虽然没说什么,可看着却有些着急了。 慕慎思就笑道:“你着急什么,璎奴可能是收拾的慢了些,你还没成婚呢,不知道女人出门的时候多麻烦呢。” 宋如琢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表哥,我没有心急。” 慕慎思指指他,笑道:“还说你没心急呢,你看看你,都快坐不住了,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你都往外面看了多少回了。” 说着他摇摇头:“父皇还没给你们赐婚呢,你就这个样子,等到你们成婚以后,你怕不是更惧内了。” 宋如琢的脸登时就红了:“表哥,你说些什么呢,璎奴可是你的妹妹。” “本王刚才也没说璎奴的名字,” 慕慎思看了自己这个表弟一眼,如琢真是个天生的情种,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祖父舅舅们哪一个不是风流的很,侍妾们从来都是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家里抬,可偏偏如琢就被璎奴给拿捏的死死的。 宋如琢只管红着脸不说话了,慕慎思也不再逗他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表哥和璎奴的感情好,他也乐见其成。 双喜到了之后,把慕长歌已经去了公主府的事情跟慕慎思宋如琢说了,慕慎思就笑道:“我刚才还说璎奴怎么还没到呢,原来她去了自己的公主府。也好,如琢你也过去吧,璎奴的公主府你还没去看过吧,今日有空过去看看也好,公主府要怎么收拾,还得你们商量着来。” -- 第83页 慕慎思话里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宋如琢的脸皮再次红了,不过这次有双喜在,他的脸倒是没那么红。 出了临清王府,宋如琢上了马,双喜就上了马车,BBZL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慕长歌的公主府了。 朱雀大街是皇亲国戚们住的地方,慕慎思的临清王府在这条大街上,慕长歌的公主府,也在这条大街上。 宋如琢下了马,缰绳交给身边的小厮,正要进门,双喜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宋家郎君,公主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您可要好好开导开导她。” 宋如琢本来正要迈进门槛的腿放了下来,转身就问道:“双喜公公,你说公主今日的心情不太好?” 双喜点点头,随即靠的宋如琢近了一些,声音更小了一些:“嗯,昨天晚上公主就不太高兴,在房里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剑,早上起来公主的眼圈都是红的,不光脸上没个笑容,连话都没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敢问。” 宋如琢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就说道:“我知道了,等会儿见到公主,我会好好跟公主说说话,让她开心的。” “宋家郎君,您来了公主怕是就高兴了,”双喜笑道:“往常公主出宫来见您,哪次不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双喜的话让宋如琢愣了一下,他随即就轻轻说道:“我每次见公主,也是欢喜的很。” 宋如琢跟在双喜身后到了正院,进屋后先是给慕长歌行了个礼,才起了身,脸上满是笑意地说道:“公主,臣听说渭明湖的莲花开的不错,所以才请临清王把公主叫出来的。” 要是往常,慕长歌听宋如琢要带自己出去游湖,怕是立刻就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可今日她不仅没站起来,就连脸上都没什么欢喜的样子。 “宋公子,你先坐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宋如琢抬头看了慕长歌一眼,见她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下子就愣怔了。 他和三公主相识这么久,这样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在三公主脸上见到过,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什么。 宋如琢谢了慕长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坐下后,慕长歌也不说话,反而垂着眼帘看向地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慕长歌不说话,宋如琢就开口道:“公主,您最近身子怎么样?” 慕长歌朝他看了过来,淡淡说道:“我最近很好。” “那就好。”宋如琢的语气有些干巴巴的,往常他是能言善辩的,可这会儿他却觉得自己词穷了,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长歌今日很不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想到双喜说的,公主昨夜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剑,难道是她碰到什么难事了? 宋如琢心里打定主意,等一会儿就问问长歌,她遇到什么是了,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好。 不过宋如琢心里也是有些奇怪的,去年阿勒同来大越提亲,知道自己可能会嫁到草原上去的时候,长歌都没多么慌乱,怎么这次却好像心BBZL事重重的样子。 首琴端上了茶水来,慕长歌就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跟宋公子说。” 侍立在屋里的人都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然后慢慢退了出去,慕长歌又吩咐道:“把门关好,双喜你带着人离着远一些,我跟宋公子要说些要紧的话。” 门被关上了,屋里虽然还很是明亮,可比刚才屋门大开的时候还是暗了一些,这会儿偌大的正厅里就剩下慕长歌和宋如琢两个人了。 宋如琢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他还没跟长歌单独共处一室过呢。 往常两人见面的时候,身边都是跟着下人的,即使以前教长歌骑马的时候,两人挨得比现在更近,可那确实在马场上,周围也是也是有别人的。 等到人都出去了,慕长歌没有说话,而是端起手边的茶盏来,慢慢抿了几口茶水。 宋如琢脸红的厉害,甚至还有些口干舌燥的,他也端起手边的茶盏,想要喝口茶水,可把茶盏端起来后,他才察觉出茶盏烫的厉害。 他手指上的伤口还没好呢。 今日他出门穿了一件袖子长了些的外衫,就是想借此掩饰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好让慕长歌看不到自己手指的异样。 他不想让心上人担心。 不过茶盏都拿到手里了,这会儿再放下就有些不好了,宋如琢还是忍着手指上的灼热感,把茶盏凑到嘴边抿了两口茶,才把茶盏给放下。 见宋如琢放下了茶盏,慕长歌才开口说道:“我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宋如琢愣了一下,随即就说道:“臣听母亲说过,公主百日宴的时候,臣就见过公主了。” 慕长歌听他这样说,好像也回忆起了什么,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记事的时候,就有你了,现在想起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宋如琢看着慕长歌,面上还带着羞涩的神情,他的眼神很亮很亮,那是看到自己心上人才会出现的眼神。 慕长歌继续说道:“宋如琢,我们两个是什么是什么时候心意相通的呢?” 她一问这个问题,宋如琢的脸更红了,他低下头去不敢看慕长歌了,嘴里就说道:“臣,臣记不得了。” -- 第84页 第49章 怎么记不得呢,他十五岁那年的除夕,跟着家人一起去参加宫中的筵席,到了一半的时候表哥带着他偷偷溜了出来,在御花园里放鞭炮。 当时表哥身边的太监放了个大鞭炮,因为实在太响,表哥就捂着耳朵站在一边,长歌偷偷从一边跑了过来,抓起一把雪放在了表哥的手上,表哥一个激灵回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三妹过来了。 那日长歌穿着一件大红的披风,披风帽子两侧的白色绒毛包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又明又亮的大眼睛。 表哥被吓了一跳,当即就去掐妹妹的脸蛋,长歌笑着就躲开了,伸手把自己的帽子拉了BBZL下来,跑到一棵梅树下,仰着一张脸得意地看着自己哥哥。 当时自己就站在一边,长歌摘下自己头上帽子笑的得意的时候,自己的心就跳的好快好快,不仅心跳得快,他的脸还烧得慌,脚底也有些发软站不住似的,就好像喝多了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不知道在哪里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对长歌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只是这事是他的一个秘密,即使前面坐的是长歌,他也不愿意说出来的。 他说完这话,慕长歌就没了动静,宋如琢抬起头来,却看到慕长歌正呆呆地看着她,眼圈又红了。 见慕长歌这副表情,宋如琢就有些慌了,他立即站起身来问道:“长歌,你怎么了?” 慕长歌从来没在他面前红过眼圈,这会儿看起来要哭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因为太过慌张,他都忘记对慕长歌的尊称了,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慕长歌见他慌张不已的样子,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挤出一个笑容:“宋如琢,我没事。” 宋如琢还是有些不信,而是又问了一句:“长歌,你真的没事?” “没事。” 慕长歌指指椅子,说道:“你先坐下吧,我说有事跟你说,光顾着跟你说这些旧事了,正儿八经的事却没说呢。” 慕长歌说没事,宋如琢就又坐到了椅子上,不过他还是看着慕长歌,怕她再有什么不对。 慕长歌抬手打开了自己手边的木箱子,站起来亲自放到宋如琢手边的桌子上,说道:“你还记得这些东西吗?” 宋如琢朝木箱子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小木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了。 这些小玩意,都是他曾经送给慕长歌的东西。 没想到她把这些小玩意都收着呢,还保存的这么好,想到这个,宋如琢的脸又红了红。 “公主,这些东西您还留着呢?” 慕长歌已经回到了主位上的椅子坐下,轻轻说道:“既然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宋如琢,你都带回去吧,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想扔就扔想留就留,就是想送给别人,也是可以的。” 宋如琢见他送给慕长歌的东西都被精心保存着,他本来心里十分欢喜的,可慕长歌却突然说了这样几句话,他明白慕长歌是什么意思了。 宋如琢看向慕长歌,表情有一丝茫然,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公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看着他,淡淡说道:“我刚才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还给你了,这些东西都随你处置。” “至于我曾经送你的那些东西,你扔了也好摔了也好,也都随你处置。” 宋如琢是个聪明人,若是有别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立刻就能猜出那人话里的意思,可现在说这话的是慕长歌,他的脑子却好像转不过弯来了,他根本就听不懂慕长歌话里的意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BBZL这个。 “公主,臣不明白您的意思,这些东西都送给公主您了,自然就是您的了,你怎么又送给臣了呢?” “这世上难道还有用别人送来的礼物,再当做礼物送给别人的吗?” 宋如琢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是苍白的,语气甚至是有些颤抖的,他不是个蠢人,慕长歌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已经猜出来了。 可猜不出却不一定意味着会接受,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前不久长歌和他的关系还那么好,怎么今日里忽然就把他送的东西都给还回来了呢。 宋如琢这会儿很慌,他从来没这么慌过,他甚至不敢去看慕长歌的眼睛,就怕从她的眼神里看到认真坚定,和自己慌乱的神色。 “宋如琢,这不是送,是还,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还给你了。” 宋如琢哆嗦着手拿起旁边的茶盏,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接着他放下茶盏,看向慕长歌,面上的那些慌乱忐忑不安全都没有了:“长歌,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抿着嘴唇,闭了闭眼睛,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过来,她从那小木箱子里找出来一根玉簪,攥在手里,然后撒手,那玉簪便落在了地上,摔做两段。 宋如琢的眼睛陡然睁大,好像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慕长歌弯下腰把地上断做两截的簪子给拾了起来,放在了小木箱子里,轻声说道:“宋如琢,这就是我的意思。” “从此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下次再见面,你我便是君臣,再无其他的关系。” 宋如琢不敢相信的事情,终于从她的嘴里亲口说出来了。 他抬起头,语气急促,往日里最是稳重冷静的人竟然结巴了:“长...长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长歌你是不是跟我再开玩笑?” -- 第85页 “长歌,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慕长歌,长歌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要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或者这是长歌新琢磨出来的捉弄他的法子,就为了看他慌乱的样子吧。 慕长歌想到自己跟宋如琢说这话的时候,他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不相信的,可她还是没想到,宋如琢竟然会这么慌乱,甚至就连自己把话给说开了,他还是不肯相信,非要说这是个玩笑。 被人称赞机敏的宋家郎君,这回却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了。 慕长歌走回自己的椅子前坐下,看向宋如琢,眼神坚定的很:“本宫没有开玩笑,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宋如琢,我们以后便没什么关系了,你是宋家的嫡长孙,我是大越朝的三公主,以后再见面,你便是臣,我便是君,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了。” “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宋如琢虽然对着慕长歌,眼睛却渐渐失去了焦距,他整个人就跟被神仙抽去BBZL了魂魄似的,呼吸都没有了。 半晌后,他才看向慕长歌,茫然问道:“为什么?” 慕长歌轻轻说道:“因为我发现,嫁给你,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听慕长歌这样说,他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急急说道:“长歌,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 “你要是害怕我会辜负你,我可以发誓,若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长歌打断了:“本宫不是害怕你会辜负本宫,本宫相信你。” “只是那样东西你给不了我的。” 宋如琢想发誓,却被打断了,他咬着嘴唇,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能问道:“公主,您心意已决吗?” “本宫心意已决,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们的婚事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同意的。” “本宫自然会跟父皇母后说清楚的。” “可是,可是,”宋如琢急促喘息了两声:“长歌你说我送给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可我元宵节那日送给长歌的灯笼呢?” 那两个灯笼被慕长歌好好的保存着,可她却不想也不能跟宋如琢说实话:“被我给烧了。” 慕长歌面不改色毫不留情地说了这样的话,再也没给宋如琢留一点希望。 宋如琢想问的都问了一遍,可他最想知道的却没有问出来。 长歌说她想要的自己给不了,可她想要什么呢,荣华富贵她根本就不缺,这是她唾手可得的东西。永不相负恩爱不疑,她也不要这个,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宋如琢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他甚至在想,这可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自己还没有醒来。 梦都是反的,等到自己醒了,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了,长歌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的。 他不说话,慕长歌也不说话,倒是站在外面的双喜有些着急了,虽然说公主和宋公子的关系,陛下和娘娘都是同意的,可两人到底还没婚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传出去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等会儿自己要好好敲打一番这里的下人,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们传出去。 就在双喜心里着急的时候,屋门打开了,他抬起头看过去,竟然是公主亲自打开的门。 双喜心里长长松了口气,公主总算出来了,今日宋公子来了,公主的心情肯定会好起来了。 直到慕长歌推开了门,宋如琢还没从刚才巨大的情绪里缓过神来,他只是像是个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走过慕长歌身边的时候,他听到她说了一句:“本宫祝宋公子早日觅得良缘。” 直到这个时候,宋如琢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慕长歌,挤出个笑容来:“长歌,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我今日听到的最诛心的话了。” 他脸上虽然笑着,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却难看的很,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滑过他的脸庞,最后BBZL落在了青砖之上。 那滴眼泪实在是太小太小了,滴在青砖上很快就没了踪迹,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慕长歌转身进了屋,不再看他,宋如琢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他的小厮赶紧上前扶住他,见他脸色实在是苍白的可怕,水杉赶紧小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宋如琢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脚步踉跄地往前面走的,他现在就像踩在烂泥里一般,要不是靠着两个小厮的搀扶,他根本就立不住脚,怕是立即就要摔下去了。 双喜也有些觉得不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公子怎么会这样,就好像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 公主和宋公子到底说了什么了?怎么两人都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他刚才公主虽然没掉眼泪,可他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公主心情到底怎么样,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更别提公主的眼圈那么红,整个人也是站不稳的样子了。 双喜双手扶着慕长歌,想了又想,还是小声问道:“公主,您和宋家郎君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两个人都.....” 他并没有问的那么明白,慕长歌却听明白了双喜的话,她轻轻说道:“我跟他没什么。” 被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慕长歌看到了桌子上的小木箱子,她就指着那边说道:“双喜,你把那个给宋如琢送过去。” -- 第86页 双喜答应一声,亲自去抱了那个小木箱子,又问道:“公主,您还有什么话要我捎给送家郎君吗?” 慕长歌摇摇头:“没有了。” 双喜又朝着慕长歌行了个礼,抱着箱子就往外走,宋如琢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他走的很慢,这会儿刚走到正院门口。 双喜赶紧紧走了两步追上他,把手里的小木箱子举高一些给他看:“宋公子,这是公主让我送过来的。” 宋如琢看到那个小木箱子,脸色更加苍白了,甚至身子都摇晃了一下,他没说什么,扭头继续往前面走,他的小厮水杉见自己少爷有些不太对劲,赶紧接过了双喜手里的小木箱子,又扶着宋如琢往前走去。 双喜这下是真的觉得事情太不对劲了,宋公子怎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就像,就像宫里的嫔妃被陛下彻底厌弃时的样子一样。 这是个什么比喻,双喜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甩了出去,宋公子不是嫔妃,公主更不是陛下,两人之间的感情那么好,自己怎么就会想到那么个比喻呢。 回到屋里,慕长歌问了一句:“东西送过去了?” “已经送给宋家郎君了。” 双喜见公主坐在那里没再说话,双喜就又说道:“公主,宋家郎君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小的去送东西的时候,他被小厮扶着差点摔倒。” 慕长歌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可能是他身子不舒服吧。” 见她不想多说的样子,双喜也不敢在多问了,慕长歌也不说话也不喝茶,坐在椅子上一动BBZL也不动,坐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们回宫吧。” 宋如琢这个样子,让他的小厮很是担心,等出了公主府的正院,水杉就问道:“少爷,咱们还是骑马回去吗?” 少爷来这公主府的时候是骑马过来的,可现在看少爷这个样子,水杉可不放心少爷骑马。 听到自己的小厮跟自己说话,宋如琢的眼神有些茫然,他“啊”了一声,才听清了水杉的话。 “我没事,水杉你去把马牵过来,咱们不回府了,回书院。”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坐一会儿静一静,要是回家的话,这个样子肯定会被家里人看到的,到时候他要怎么说。 他倒是可以编个谎话搪塞家人,可他这会儿实在累得很心里也空的很,根本就没什么心力来应付家里人了。 宋如琢吩咐了,水杉自然会照办了,他让人去牵了马过来,见宋如琢这就要上马,他又问了一句:“少爷,您真的没事吧?” 宋如琢摇摇头,上了马后,什么都没说,就朝着城外而去。 慕长歌回到宫中,也是什么都没说,把宫娥太监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流眼泪。 她把话都跟宋如琢说开了,本来应该觉得如释重负才是,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高兴,只是觉得难受,很难受,难受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明明是自己选定的路,明明早就想清楚了不会后悔的,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呢。 慕长歌不明白也想不通,她只能趴在桌子上,自己一个人流泪。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那个人流泪了,等过了今天,她就要把那个人从自己的心里给踢出去,她再也不会为那个人伤心难过了。 慕长歌今日这么反常,双喜急的在门口一个劲地转圈圈,好不容易等到赵嬷嬷过来,他三步两步下了台阶,拉着赵嬷嬷的胳膊,说道:“赵嬷嬷,您可算是过来了,公主有些不对劲,您赶紧进去看看吧。” 被慕长歌赶出屋后,双喜就让首琴去找赵嬷嬷了,除了赵嬷嬷,他实在想不出谁能劝劝公主了。 要不是公主嘱咐了不准告诉皇后娘娘,他早就去凤仪宫里报信了。 因为天气热加上走的又快,赵嬷嬷的头上已经有了汗珠了。 她被双喜拉着,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问首琴公主到底怎么了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说我来了就知道了。” “赵嬷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您亲自去问问公主吧。” 让宫女敲了敲门,得到慕长歌准许后,赵嬷嬷才进了屋。 她进屋后,就看到三公主端坐在椅子上,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圈却微微红了些。 赵嬷嬷没有行礼,快走了几步,语带关切地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您了?” 慕长歌轻轻摇了摇头:“嬷嬷,我没事,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风迷了眼睛,这会儿眼睛没事了。” 赵嬷嬷一听就知BBZL道她在撒谎,她这个样子就不像风迷了眼睛的,反而像是有什么伤心事,可三公主不想说,她也只能再问问了。 “公主您真的没事?”赵嬷嬷又问了一句:“您要是被欺负了,或者身上不舒服,就尽管跟嬷嬷我说,我肯定会为公主您做主的。” 慕长歌抬了抬眼帘,问道:“嬷嬷,我若是真的受了委屈,自然会找父皇母后替我撑腰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今儿天气真热,我午膳想用个酸爽可口的小菜,嬷嬷您帮我去看看有没有。” 慕长歌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平静,可即使这样,赵嬷嬷还是觉得她和往日不一样,好像有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在里面。 慕长歌尽管是受宠的公主,可对待身边的人还是很随和的,尤其是对着赵嬷嬷和双喜,从来就不摆公主的架子,反而像是个小辈一般。 -- 第87页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了,在赵嬷嬷面前,她不再是往常那个平易近人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尊贵的公主了。 赵嬷嬷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是一等一的,她见慕长歌不想多说什么,对她也不像往常那般随意,就说道:“那好,嬷嬷这就去御膳房看看,公主还想吃些什么?” 慕长歌就说道:“没有了。哦,对了,嬷嬷,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母后了,省的母后再因为我操劳。” 赵嬷嬷原先是赵皇后身边人,是赵皇后从家里带进宫的心腹丫鬟,赵皇后担心女儿年纪小身边没有可靠的人,所以才把赵嬷嬷派过来,照管慕长歌。 若是慕长歌这里有个什么事,赵嬷嬷都会去凤仪宫走一趟,告诉赵皇后。 以前慕长歌从来没阻止过赵嬷嬷这样做,毕竟她年纪小,母后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可以后却不能这样了。 她身边容不下一心二用的人。 赵嬷嬷见慕长歌不想是说笑的样子,只能说道:“我记得了。” 慕长歌又淡淡说道:“嬷嬷,本宫如今年纪也大了,你也不要把本宫的什么事都跟母后说了。若是好事还好,若是不好的事,让母后知道了不是白白担忧吗。母后的身子本来就不算很好,何必再拿本宫微不足道的小事去烦母后呢。” 听到她这话,赵嬷嬷一个愣怔,她看向慕长歌,见她脸上的神色虽然淡淡的,却是不容自己反驳的意思,赶紧说道:“嬷嬷记下了。” 赵嬷嬷的话,让慕长歌笑了,她的笑也是轻轻的:“那就好,本宫若是真的有什么事,自然会亲自去跟母后说的,以后嬷嬷只管管好我宫里的各色事宜就好,除了嬷嬷,我可信不过别人。” 见慕长歌没有什么事吩咐了,赵嬷嬷行了个礼从屋里出来,双喜正在廊檐下等着呢,因为天热加上心急,他脑门上已经出了一脑门汗了。 见赵嬷嬷出来,他赶紧上前,问道:“赵嬷嬷,您可问出来没有,公主到底是怎BBZL么了?” 赵嬷嬷摇摇头:“没有,公主说她没事,还是中午想吃绿豆面和小菜,我这就去御膳房看看。” “哎呦,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嬷嬷您亲自去吧,”双喜说道:“天这么热,您还是歇歇吧,我让个小太监去就好了。” 赵嬷嬷摆摆手,说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小太监们懂什么。” 赵嬷嬷都没问出什么来,双喜就是再着急也没什么办法了,他只能亲自端了一壶茶进了屋,放下茶壶后就站在屋里,什么都不说,跟个木头似的。 慕长歌本来心里并不好受,可见双喜这个样子,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双喜,你在那里做什么,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不用在屋里伺候了。” “那哪行啊,公主,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您要点什么难道再喊人吗?”双喜说道:“小的在这里不出声,您尽管当我不存在就行。” “双喜,我知道您担心我,不过我真的没事,”慕长歌轻轻说道:“我就是心里难受也早就难受过了,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是再难受又如何,万事都要朝前看。 双喜还是惊了一下,不由得就问道:“公主,您真的难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赶紧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这都快要急死了。” 公主从来就没受过委屈,即使受了委屈也会当场说出来的,从来没把委屈积在心里过,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慕长歌见双喜真的着急了,反倒笑了:“好了双喜,我说没事就没事了,你就别再问了,我本来都不难受了,你这一个劲地问,不是让我更难受吗。” 她都这样说了,双喜只能不问了,就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慕长歌喝了半盏茶,忽然问道:“双喜,我要是想做什么事,你会不会支持我?” 双喜立即就点头道:“不管公主想做什么,小的都是支持的。” “那我要做的是离经叛道的大事呢?” “那双喜就更要站在公主这边了,公主想做离经叛道的事,那肯定有不少人反对,被这么多人反对,公主您心里肯定会难受的,我不站在您身边可不行,到手您再被别人欺负了。” 他的话让慕长歌心里微微暖了些:“双喜,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我做什么,你也要站在我这边,不能反对我。” “这个公主您就放心吧,跟您说的话,小的什么时候没做到。” 慕长歌笑了笑,虽然没再说什么,可面上的表情看着却欢喜了不少,双喜暗地里松了口气,只要公主不难受了就好,至于公主说要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双喜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公主高兴,离经叛道就离经叛道吧。 第51章 宋如琢骑马出了城,水杉也骑着马跟在他身后,他见出了城了就在马上问道:“少爷BBZL,咱们是回书院,还是先回哪里?” 宋如琢的脑子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又空荡荡的,抬眼四顾,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城。 从公主府出来到上马,再到骑马出了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城门了。 去哪里? -- 第88页 宋如琢只觉得头晕沉沉的,他勒住马,看了一眼前路,说道:“先不回书院了,回小院吧。” 宋如琢为了学玉雕,专门找了个师傅,为了安置那个师傅,他在书院的山脚下买了个院子,这会儿正好去那里。 说完这这话,宋如琢就夹了夹马肚,挥手扬了扬马鞭,朝着前方而去。 水杉青竹也紧紧跟在了自家少爷身后,他们跟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看出来少爷的不对劲,可两人却不敢问。 以前少爷来见三公主,哪一次不是欢喜的不行,笑的几乎见牙不见眼,这次是怎么了,少爷怎么看起来不仅不高兴,还跟失了魂似的,走起路来都踉跄。 等到了书院山脚的小镇,宋如琢让马跑得慢了些,他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身上也跟火烧火燎似的,好像视线都不清楚了。 将将撑着到了院子门口,宋如琢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身边水杉,还没走上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晕倒在地。 水杉手里牵着两匹马,跟在宋如琢身后,他看到少爷正打算抬脚进门,身子却突然摇晃了两下,接着整个人就要往地下摔去。 见状水杉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喊道:“少爷,少爷您怎么了!青竹,快点,少爷晕倒了。” 他赶紧跑了两步,上前接住了宋如琢,才没让人摔倒在地上,青竹也赶紧上前,喊了两声见宋如琢没什么动静,他就说道:“水杉哥,咱们先把少爷抬进屋里去。” 这个小院是宋如琢晚上住的地方,除了水杉青竹两个小厮,并没有其他伺候的人,青竹先把三匹马拴在了门口的拴马石上,接着就和水杉两人合力把宋如琢抬到了屋里,放在床上。 水杉先给宋如琢解了衣衫,青竹倒了杯白水,两人连呼带喊,宋如琢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见他睁开眼睛,水杉青竹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青竹端着水送到宋如琢嘴边,眼圈都红了:“刚才可把我们给吓死了。” 水杉也说道:“少爷,您醒了就好了,我和青竹刚才都想吓死了。青竹,你在这里守着少爷,我去请个大夫过来。” 宋如琢饮了半盏白水,虽然脑子还是疼的很,倒是也慢慢清醒过来。 他就喊道:“水杉,我没事了,不用请大夫了,我躺一躺就好了。” 水杉还没走出屋子呢,他听宋如琢这样说,就转过身子来说道:“少爷,这可不行,刚才你一下子就晕倒了,我和青竹喊都喊不醒您,这不请大夫来看看怎么能行?要是让夫BBZL人知道了,我们两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宋如琢没说话,而是指了指茶壶,青竹赶紧过去,又给他倒了水。 又喝了一茶盏水,宋如琢就觉得身上又舒服了些,他摆摆手道:“我真的没事,就是今日天儿太热,中了些暑气,我记得还有些清暑丸,水杉你去拿几丸来,我吃了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宋如琢这样吩咐了,水杉只能去拿了药丸了,等吃了药,宋如琢就说道:“我头疼的厉害,先躺一躺,你们也不用在屋里守着我了,也去歇一歇吧。” 青竹先走了出去,水杉就服侍着宋如琢脱了外衫,宋如琢刚躺下,青竹就提了个小木箱子进来,问道:“少爷,这小木箱子是三公主送您的,要放在哪里?” 宋如琢本来已经快躺下了,见到了那个小木箱子,身子竟然又抖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才吩咐道:“放到柜子里吧。” 等到两个小厮出去,宋如琢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翻腾,眼泪流了下来。 从这日开始,宋如琢眼看着消沉了起来,甚至就连功课都受了些影响,不过他底子好人又聪慧,加上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学业倒是没受太大的影响。 回了京城以后,白玉庭也没出过门,除了早上被人推着去正院给孙夫人请安外,其余时候没有出过院门一步。 两个儿子都在他身边养着,可相处时日越久,他越是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性情一个跋扈霸道一个胆小懦弱,老大甚至敢跟长辈呛声,老二却连一个体面些的婆子都能给他脸色看。 被这样区别对待,兄弟两个之间哪里还会有什么手足之情? 现在老大白明济就不喜欢弟弟,在自己眼前倒是不敢抬手就打了,可暗地里呢? 白玉庭心里暗恨,自己的两个儿子被养成了这样的,怕是故意的吧。 他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其实也怪他,要不是他当初因为身子不好心情郁闷,扔下两个孩子去了外地的庄子上,两个孩子也不至于落到了这个地步。 他在的话,府里的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还会让着老大,对老二收敛一些,等到他不在了,老大这个不讲道理的性子,还会有人让着他吗?老二这会儿就这样不被人喜欢,等他不在了,府里还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吗? 现在白玉庭整日里在想这件事情,等到他去了,若是没意外,世子之位就落到弟弟身上了,两个儿子无父无母只能靠着爷爷奶奶过活,自己的父亲远在边关,一年不知道能回来几次,孙夫人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真的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 要是孙夫人真的有心照顾两个孩子,他们也不会被养成现在这个性子了。 就是自己的父亲,等到以后二弟娶了亲,有了孩子,父亲还会稀罕自己的两个儿子吗? -- 第89页 白玉庭想答应下三公主慕长歌的要求,可若是那样的话,安BBZL国公府的兵权怕是就要被陛下慢慢收回了,自己就对不起安国公府了。 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白玉庭心里的天平也倾斜的越来越厉害,原先他心里只有五六分想答应慕长歌的要求,这会儿已经有七分了。 白玉庭心里觉得烦闷,就对身边的人说道:“把明济明石带过来。” 身边的人答应一声,很快就把两个孩子带过来了,等两个孩子到了跟前,白玉庭发现小儿子的眼圈又红了。 见小儿子的眼圈红了,白玉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问道:“你又欺负弟弟了?” 白明济见父亲好像生气了,就有些怕,不过还是说道:“弟弟他不听话。” 白玉庭没说话,而是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等到屋里就剩下他们父子三个,他才正了神色,眯着眼睛问道:“弟弟不听话你就打他,这是谁教你的?” 白明济没说话,白玉庭就又问道:“明济,你为什么老是欺负弟弟,难道就是因为他不听话?” 白明济张口就来:“弟弟是坏人,他克死了姨娘。” 白玉庭没想到会从儿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因为太过震惊,他竟然一时没有了言语。 白明济见父亲不说话,没有责骂也没有要打他,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弟弟是坏人,坏人就该打。” 两个儿子站在白玉庭身前,白玉庭狠狠咳嗽了几声,才问道:“这话是......” 话还没问完,白玉庭就不说话了,这样的话小孩子是想不出来的,除非有人教他,可谁会在一个孩子身边教这种话呢? 要是没有主子的纵容,哪个下人敢在小主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白玉庭没再说什么,那八分倒向慕长歌的心,终于变成了十分。 他还没死呢,就有人这样教导他的儿子,他还为旁人考虑做什么呢。 他的两个孩子,在这安国公府是不会被好好教养了,在三公主的手底下,虽然有可能不会比现在的境遇更好一些,可安国公的世子却实实在在是儿子的。 为了两个的将来,自己要好好打算一番了。 白玉庭没再说什么,而是让人把两个孩子带了出去,把自己的心腹叫了进来,吩咐了他一番。 慕长歌虽然在宫里,可隔个两三日就要出宫一趟,她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去自己的公主府看看瞧瞧。 这日又到了公主府,慕长歌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安国公府的世子来拜访。 慕长歌垂下眼帘,说道:“让人进来吧。” 等到白玉庭被带了进来,给慕长歌行了礼,慕长歌就笑道:“白世子这么快就想清楚了?” 白玉庭也笑了笑:“公主怎么知道我想清楚了?说不定我今日来,只是来跟公主划清界限的。” 慕长歌没再说什么,等到上了茶水,她就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等门白关上,慕长歌才笑着说道:“白世子,那日本宫说的BBZL很清楚了,你若是不答应,那本宫也会去求父皇赐婚的。之所以提前跟你商量,也是本宫给白世子一个面子,既然是合作,那自然是双方都同意才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白玉庭没动桌上的茶水,而是又问了一句:“公主,若是我不答应呢?” “白世子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慕长歌轻轻说道。 白玉庭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才说道:“我答应,我愿意将我手上的五百精兵交给公主,也愿意把我手里一部分的势力给公主您,不过我也有几个要求。” 慕长歌坐直了身体,说道:“白世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白玉庭就说道:“第一个条件,公主要说到做到,为我的儿子争取世子之位。” “这个是自然,即使白世子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让白玉庭的儿子成为世子,并接到身边来教养,这是慕长歌插手安国公府势力的唯一办法,也是她拥有权力的途径之一。 父皇再怎么宠爱她,也不会把权力给她的,她想得到权力,就不能靠公主这个身份,而是要靠别的身份,安国公府世子“母亲”这个身份,是她走向权力之路的第一步。 “第二个条件,我希望公主能把我的两个儿子接到身边来教养,并好好教养他们。” 说到自己的儿子,白玉庭的脸色明显地有了沉重:“我因为身子的缘故,去了外面的庄子上修养,我的两个儿子一直都是安国公夫人在教养,我回来后才发现,两个孩子一个霸道一个怯弱,都被养的很不成器。要是他么一直在安国公府,不知道会被养成什么样子呢,所以我希望公主您能把他们接到身边教养。” 至于两个孩子在三公主身边养着,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个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若是自己的长子真的被封为世子,那最希望儿子出事的,反而是白家的人。 儿子活着,三公主才能通过儿子从安国公府摄取利益,要是儿子没了,那世子之位就要又回到二弟身上了。 两方权衡之下,白玉庭反而更相信慕长歌了。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没了之后,我会立即就把你的儿子接到身边来养着的。”慕长歌承诺道:“我会找最好的老师来教养他们长大。” -- 第90页 只有好好教养白家兄弟,他们将来才会站在自己这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甚至是锋利的刀。 白玉庭点点头,接着说第三件事:“我在庄子上养了不少老兵,他们或者身有残疾,或者是家乡无人扶养,还有一些孩子的父亲兄长在战场上没了性命,我若是去了,还请公主好好安排他们的生活。” 这次慕长歌没说什么,而是站了起来右手食指中指竖起,做对天发誓状:“我慕长歌在此发誓,会为白明济争取世子之位,会好好教养白明济白明石长大,会好好安排那些老弱孤独的BBZL生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誓言还是很看重的,慕长歌为了这个愿意发毒誓,白玉庭心里对她又信了两分。 等到慕长歌发了誓言,又坐回椅子上,白玉庭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三公主,您为什么会选我这个将死的残废之人做驸马呢?您到底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呢?” 想得到什么?慕长歌自然不会说出口了,她只是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世子就不要管了,不管我为了什么,世子都从我这里得到了切实的利益,你的儿子可以得到更好的教养,还可以做世子继承安国公府。” “你得到了这么多的利益,还管本宫是为了什么呢?” 白玉庭就说道:“我只是想不通,公主您为什么会抛弃一个家世毫不逊色于我的青年才俊,转而选择我这样一个废人呢?普天下或者没有人会这么做。” 慕长歌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 白玉庭就又说道:“公主,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记得您说了,我们只是订婚,不会成婚,我要在成婚之前死去,对吗?”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白世子,父皇下旨赐婚之后,本宫会想办法拖延婚期的,这个你可以不用操心,怎么也能拖三四年的功夫,就是我的父皇,也不愿意让我真的和你成婚的。” 等到自己真的跟父皇请旨赐婚之后,父皇或许会拗不过自己的意思为自己和白玉庭赐婚,但心里怕是还是舍不得真的把自己嫁给白玉庭吧,只要婚事能拖到白玉庭的身子撑不住了,那这桩婚事自然就泡汤了。 白玉庭点头道:“我的身子也撑不了那么久了,最多也就能再撑上半年多,那个时候陛下应该为我们赐婚了吧。” “等到本宫的及笄之礼后,本宫便会请父皇赐婚的。” 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可说,现在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这会儿两人就有些相对无言了。 慕长歌端起茶盏来,顿了顿,就说道:“白世子还有旁的事情吗,要是没有,我这就让人送白世子回去。” 白玉庭摆摆手:“这就不用劳烦公主了。以后有事,我要怎么跟公主联系?” 慕长歌就说道:“你若是有事,就派人把信送到公主府来。” 说着她笑了笑:“我想在我请求父皇赐婚之前,我们都不需要联系了。” 白玉庭点点头:“这倒也是,我们之间联系的越少,外人才越不会疑心呢。” 慕长歌还没说什么,白玉庭先笑了起来,回到京城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脸上出现真正的笑容。 “就是我和公主走动的频繁了,外人也不会想到什么的,我一个快要死了的废人,和公主您这样的金枝玉叶,哪里会有什么联系呢。” 他倒是也知道,在三公主的未来驸马,是宋尚书的嫡长孙宋如琢,那是个品貌非凡芝兰玉树的青年,只BBZL是三公主为什么会放弃那样的驸马,转而选择自己这样的废人呢? 若是说她为了安国公府的权势,他是不信的,和安国公府比起来,宋家并不算差,甚至家世传承封面还压了安国公府一头呢,要知道安国公府也不过从自己的祖父才开始发家,宋家可是传承了两百多年了,那可是真正的世家。 再说了,三公主就算是真的因为安国公府的权势才选定自己,那就更说不通了,若真的是这个,直接嫁给二弟不是更好。 二弟长相学识都和宋如琢在伯仲之间,三公主要是真的嫁给二弟,那二弟的世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比不和自己订婚强吗? 这是白玉庭最想不通的地方,他实在是想不通,三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愿意和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绑在一起的。 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永远的未解之谜了。 白玉庭走后,慕长歌却没立即起身回宫,而是带着人在公主府里慢慢转了起来,这公主府占地面积不小,此时已经栽种了不少花木了,虽然还算不上绿树成荫,可也算是有花有草了。 慕长歌走了一圈,却没回宫,而是到了玉华台,在那里用了饭,才带着人回宫去。 随着及笄之礼越来越近,慕长歌就没再出宫,不是在临华殿读书,便是在凤仪宫侍奉母后,要么就去外廷,给父皇送些汤水或者安抚昭明帝。 可能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昭明帝最近的脾气可算不上好,满宫廷也就赵皇后和慕长歌母女两个能安抚住他,可赵皇后因为天热又中了暑气,所以在昭明帝发怒的时候,也就慕长歌能安抚住他了。 这日昭明帝跟两个儿子发火,正好慕长歌过来给他送绿豆汤,慕长歌几句话便把昭明帝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昭明帝喝了半碗绿豆汤,用帕子擦了嘴,才说道:“还是璎奴你贴心,不像你这两个哥哥,整日里只会让我闹心。” -- 第91页 这话一出,慕慎思脸上还没什么,慕慎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慕长歌就笑着说道:“父皇,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只会做些汤汤水水的给您,三哥四哥要忙的可是国家大事。我做不了三哥四哥的事,三哥四哥也做不了我能做的事。” “我熬些汤汤水水的,只要看着炉火就好了,三哥四哥帮您分担朝堂上的事,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大事,要盯着的事情可太多了。” “再说了,”慕长歌笑道:“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儿,差不多都能为父母做汤饭,像三哥四哥这样的年纪,就能为父母分忧的儿子,可是没有几个呢。谁家有这样聪明懂事又有孝心的儿子不得心里乐开了花,父皇您可是有两个呢,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能生气呢。” 他这话说的昭明帝心情舒展,慕慎思慕慎言的脸上也有了些许不好意思,昭明帝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也都回BBZL去吧,今日璎奴替你们说情了,朕就不骂你们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慕慎思慕慎言赶紧行了个礼,依次退下。他们出去以后,昭明帝也挥手让殿里其他的宫娥太监们都退了出去,身边只留下了吉祥伺候。 等到殿里没剩下几个人,昭明帝就叹口气,说道:“你三哥四哥是聪明,可这聪明不用到正道上,若是他们把这份聪明用在差事上,朕自然不会发火。” 第53章 慕长歌见昭明帝又要发怒,赶紧给他捶着背,说道:“父皇三哥四哥要是哪里不好,您可以教他们,何必生气呢,气坏了身子不是更不值当吗。” 昭明帝摆摆手,语气忽然弱了一些:“璎奴,你不知道,你看他们都是兄长,可他们看待对方却不是,聪明劲全都用在算计自家人身上了。” 昭明帝说了这些,慕长歌那里敢接口,她只是轻轻给昭明帝捶着背,什么都不说,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昭明帝又说了几句话,忽然就叹了口气,慢慢说道:“璎奴,你若是个男子该多好啊,你要是个男子,凭你的聪明和心胸,父皇还愁什么呢。” 说着他变了口气:“哪像他们,面上笑吟吟地称兄道弟,背后却只会捅刀子,一点也容不下自己的兄弟。” 今日父皇说了往常母后爱说的话,慕长歌的心里却一点波动也没有,就因为她是个女儿,所以父皇才会这样疼宠她,要是她是个儿子,父皇或许会栽培她,可一定也会防范她的。 她曾经听人说过,狼群里只能有一头狼王,若是狼群里的母狼生下的是儿子,狼王就会咬死或者驱逐它们,若是生下的是女儿,狼王才会留下它们。 原因很简单,儿子将来会打败它做新的狼王,女儿却不会。 父皇现在就是已经年老了的狼王,他面对越来越强壮的儿子,就会觉得力不从心,所以他会培养儿子,也会防范儿子。 自己只是个女儿,并不会对父皇造成威胁,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什么都好的。 若是自己这会儿说上这样一句话:“父皇,既然我的聪敏和心胸比几个兄长都要强,那您就让我做太子好不好?” 父皇绝对会立即就翻脸的,不但要狠狠斥责自己一番,还会觉得自己野心勃勃异想天开,必须要惩戒才是。 所以才这个时候,自己只能说:“父皇,我才不要是男子呢,我要是个儿子的话,还怎么哄父皇开心。” 昭明帝笑道:“是啊,璎奴若是个男子的话,还怎么哄父皇开心呢。” 慕长歌又跟昭明帝说了几句话,见他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就说道:“父皇,那我先回去了,您可不要再生气了,要是谁再让您生气,我就要去找他们理论了。” “好,看在璎奴的面子上,我不生气了。” 慕长歌从昭明帝那里出来,刚拐了个弯,就看到了慕慎思站在那里等着她。 慕BBZL长歌脚步微微一顿,还是走了过去,问道:“三哥,你在这里等我吗?” 慕慎思笑着点点头:“我不在这里等你还等着谁,以前你见到三哥都是赶紧就过来的,怎么今日磨磨蹭蹭的,是有什么事?” 慕长歌摇摇头,笑着问道:“三哥,我整日待在这深宫之中,能有什么事。倒是三哥你,巴巴的在这里等着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今日的太阳实在是厉害,两人站在墙根底下,慕慎思就说道:“璎奴,如琢病了,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了。” 慕慎思没有说太多,其实宋如琢病倒是病了,却没有在床上躺好几日,只是天气太热中了暑气,这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完慕慎思就在那里盯着自己妹妹瞧,璎奴听到如琢病的事,肯定会十分慌张的,到时候他再把如琢真实的情况告诉她,璎奴脸上的表情肯定十分精彩的。 说不定待会儿璎奴还会跟自己生气呢。 慕慎思从小就爱逗着慕长歌玩,因为这个没少受责骂,可他就是不改,就是现在两人年纪都大了,他还是喜欢逗弄慕长歌。 慕长歌的心一紧,脸上就现出焦急的神色来,不过慌张之色也只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瞬,就被她给压下去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问道:“宋公子没事了吧?” 慕慎思有些惊讶,璎奴今日里对表弟的称呼怎么不对劲,听到表弟病了的样子好像也不着急,很不在意的样子。 -- 第92页 不过他并没有深想,还是如实说道:“已经没事了,表弟也只是中了些暑热,吃了两日药就好了,只是看着恹恹的没什么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听慕慎思说宋如琢没事,慕长歌的心放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垂在两侧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 “三哥,我跟宋公子虽然认识,可到底男女有别,他的事,三哥往后还是不要跟我说了,万一让人听到误会了就不好了。”慕长歌轻轻说道:“三哥,以后宋如琢要是有什么事,你不必跟我说了。” 慕长歌说完没给慕慎思反应的时间,抬脚就往前走去,把慕慎思丢在了后头。 慕慎思一时愣在了那里,往常他跟璎奴说如琢的事,她都是羞涩欢喜的,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她听到如琢病了都没说什么,还说以后不要把如琢的事情跟她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慎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见慕长歌刚走出几步还没走远,赶紧追了上来:“璎奴,你和如琢闹别扭了,还是他欺负你了?” 见慕慎思追了上来,慕长歌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站住了脚步,朝着自己身后吩咐道:“你们都往后退几步,我有话要跟三哥说。” 慕慎思怡朝着自己身后的人说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兄妹两个身后跟着的人都退后了几步,慕长歌和慕慎思继续朝着前面走着,又走了几步后,慕BBZL长歌才轻轻说道:“三哥,宋如琢没欺负我,我也没和他闹矛盾,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前走的太近了,以后还是不要走的这么近了。” 慕慎思有些明白慕长歌的意思了,可他还是想不明白的是,璎奴和如琢一向要好的很,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怎么两人突然那就闹翻了呢。 慕慎思还是想要再问一遍:“璎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慕长歌没有说话,慕慎思也不催促,就这样等着。 等快到了外廷和后宫的交接处,慕长歌才转过头,对着慕慎思说道:“三哥,我那日跟他已经说明白了,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祝他早日觅得如花美眷。” 慕慎思虽然隐隐猜到了慕长歌的意思,可等她真的把话给说出口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接受不了慕长歌和宋如琢要一刀两断,而是他接受不了两人前不久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他们两个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璎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如琢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了,三哥帮你去教训他,要真的是因为他辜负了你,那三哥是站在你这边的。” 慕长歌抬起头,看向慕慎思,不管他刚才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她都觉得心里感动。 自己若是嫁给宋如琢,三哥自然能从中得到好处,可这会儿他知道了自己要和宋如琢一刀两断的消息,先担心的却是宋如琢欺负辜负了自己。 可真相却是自己辜负了宋如琢,要说对不起,也是自己对不起他。 “三哥,他没有欺负我更没有辜负我,只是我们两个是不可能了。”慕长歌淡淡说道:“他出身世家,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将来肯定能找一个温婉贤淑品貌双全的妻子的。” 慕长歌说完这些,转身就朝着内宫而去,慕慎思想去追赶,可后宫却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只能看着慕长歌带着人进了后宫。 从宫里出来,慕慎思心里还是想不通,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既然从妹妹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他就没回王府,而是去了宋家。 慕慎思先给舅母请了安,没落座就说有事要找表弟,蒋氏就落了泪,说道:“那王爷您去瞧瞧如琢吧,这两日他看着没精神的很,连院子都不出了,王爷去跟他说说话也好。” 从蒋氏的院子里出来,慕慎思径直就到了宋如琢的院子,因为身子不舒服,宋如琢这几日都没去书院,而是在家里养着。 这才几日没见,宋如琢的脸就瘦了一圈,他见慕慎思来了,赶紧从床上起来,给慕慎思行了个礼。 慕慎思赶紧摆手道:“我又不是外人,你还给我行礼做什么,快躺下吧。” “王爷,礼不可废。” 水杉拿了把凳子放在床前,慕慎思坐下了,他又上下打量了表弟一眼,就说道:“如琢,这才几日BBZL没见,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找人看过了吗?” 说着他就吩咐跟着自己的人:“去拿了我的名帖,请太医院的张太医来,他看时疫最有一手了。” 还不等人答应,宋如琢就摆手道:“表哥,我这不是身子上的病,就是请了天上的神仙来也没法子的。这两日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再麻烦了。” 水杉也在一旁说道:“少爷这两日已经好一些了,能吃的近粥饭了,看着也精神多了。” 慕慎思这才作罢,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跟如琢说。” 等到屋里就剩下他们表兄弟两个,慕慎思就问道:“如琢,我今日进宫正好碰到了璎奴,他跟我说你们两个已经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是不是真的?” 宋如琢脸上本来是带着一点笑意的,听慕慎思这样说,脸上的那点笑意立时就没有了,整个人都阴沉了不少。 “表哥,我也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公主把我送给她的东西都还给我了,还祝我早日觅得娇妻。” -- 第93页 从表弟这里又听到这样的话,慕慎思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妹妹是真的跟表弟要一刀两断了。 可是这原因到底是什么? 慕慎思看向宋如琢,宋如琢苦笑道:“表哥,我若是知道自己哪里让公主不高兴了,肯定会改正的,可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宋如琢从小就聪慧,加上出身世家,他一直都是骄傲的,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慕慎思没说话,而是拿起茶盏来喝了几口茶,等他把茶盏放下,才又问道:“如琢,你这次的病,是不是也是这个缘由?” 宋如琢没说话,可那沉默的样子,分明就是默认了。 慕慎思就又说道:“你们两个的事,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母妃,甚至外祖父都是乐见其成的,璎奴却突然要跟你一刀两断,也不知道父皇同不同意。”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表弟都是无可挑剔的驸马人选,父皇都默认的事,璎奴说断就断,父皇那里她怎么交代? 听慕慎思这样说,宋如琢又露出个苦笑:“表哥,你还不了解长歌的性子吗,她想做的事情难道还有做不成的吗。陛下虽然属意我做长歌的驸马,可那也得长歌愿意才行。长歌这次和我决裂,绝对不是一时意气,她是来真的,陛下难道还能拗得过长歌吗?”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慕长歌,要是以前不放那么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说不定这会儿还以为她是跟自己开个玩笑呢。 能晚一日知道慕长歌的真正打算,他就能少痛苦一日。 可就因为太了解慕长歌,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慕慎思叹口气,说道:“是啊,若是璎奴真的一意孤行,父皇也拗不过她。哦,对了,她要跟你决裂的事,你告诉外祖父了吗?” 宋如琢轻轻摇了摇头,慕慎思BBZL见他精神实在不好,就说道:“这事还是我去说吧,你在家里好好养着吧,我先回去了。” 第54章 进了后宫,慕长歌自然是要回自己的朝阳宫了,可走到半路,慕长歌脚下却拐了个弯,不知道要去哪里。 双喜就跟在慕长歌身后,他赶紧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随便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双喜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公主,这会儿天正热着呢,咱们还是回朝阳宫吧,您要是想走走,等到太阳下了山,天儿凉快些再转转吧。” 慕长歌没说话,脚步却没拐回去,双喜知道慕长歌这是没听进去劝,只能继续说道:“公主,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您的身子又弱,在这大太阳底下走着,万一中了暑气怎么办?” “我的身子哪里有这么弱,再说了,中了暑气也没什么,太医院里这么多的大夫,还看不了一个暑热吗?双喜你就不要管我了,你要是嫌热,就自己回去吧,我自己带着人转转就好了。” 双喜赶紧说道:“公主您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怕您热吗、既然您不回去,小的当然不能回去了,让您一个人大热天的在外面转悠,小的可不放心。” 慕长歌本来有些郁闷,被他这样一说,倒是笑了起来:“双喜,这可是深宫大内,我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十五岁了,又不是小时候两三岁的年纪,我不在你眼前你不放心,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不放心就是不放心,”双喜说道:“公主您才十五岁,还不是个大人呢,等到公主您成了大人,能独当一面了,小的就放下心来了。” 慕长歌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这路越走越偏僻,双喜打眼一瞧,这不是去马场的路吗。 这会儿天这么热,根本就没法子骑马,难道公主不是去马场的。 稍微一想双喜就明白了,公主这是去冷宫的。 自从丽嫔拒绝了慕长歌的要求,慕长歌来冷宫的次数就少了,上次她来冷宫,还是一个多月前呢。 到了冷宫,双喜上去叫门,开门的太监见是三公主来了,赶紧躬身行礼,慕长歌没有说什么,带着人就进去了。 冷宫里自然是没有冰盆的,丽嫔带着几个人就在堂屋里做活,堂屋的门大开着,可却没有多少风,只有一阵阵的热气。 慕长歌进了屋,就觉得跟进了个蒸笼似的,双喜赶紧吩咐两个宫娥站在慕长歌身边,帮她打扇子。 丽嫔带着屋里做活的人跟慕长歌请了安,慕长歌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她们做的活计都是一些厚衣裳,就问道:“丽嫔,这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你做的活怎么都是冬日里要穿的衣裳。” 丽嫔就说道:“回公主的话,夏日里活计少,我们就接了冬日里的棉衣来做,虽然工钱少了点,可到底是能赚些银BBZL钱。” 慕长歌又说道:“我听说夏日里做针线活,手最爱出汗了,根本就捏不住针线,丽嫔你们屋里这么热,还能捏的住针吗?” 丽嫔的头上都是汗,衣袖也挽的高高的,露出大半个手臂。 她那手绢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才低下头去继续做活:“怎么不能捏住针,只是受伤有了汗水滑一些罢了,我们冷宫里的几个人,都要靠着这个过活呢,难做些就难做些,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 慕长歌站起身来,走到丽嫔身边,说道:“丽嫔,你跟本宫去院子里走走吧。” -- 第94页 丽嫔还没说话,双喜就赶紧说道:“公主,外面的日头太毒了,您跟丽嫔想说什么,在屋里说不行吗?我带着人到院子里等着公主。” 慕长歌摆摆手:“还是不了,你们在屋里待着就好,我跟丽嫔在廊檐下说说话,那里晒不着。” 慕长歌又朝着双喜伸出手,双喜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拿了一把扇子放在她手里,慕长歌就摇着扇子和丽嫔走了出去。 冷宫算不上小,甚至还有个后院,这会儿后院的青砖被掀了大部分,都种上了菜蔬。 “丽嫔,这些菜也都是你来了种上的吗?” 丽嫔点点头:“我看着院子闲着挺可惜的,就掀了砖种上了菜,好歹自己吃着方便一些,吃不完还能晒成干菜留到冬天里吃。” “丽嫔,你上次说要带着整个冷宫里的人都出去,这个根本就不可能,本宫把你从冷宫里带出去,都要费一些力气呢。”慕长歌站在廊檐下,不让太阳晒着自己,手里的扇子来回摇个不停。 “你要是跟本宫出去以后,自然可以照顾这冷宫里的诸人,不比你们都在这里熬着好?” 丽嫔没再说什么,她其实也知道,三公主说的都是真的,带一个人出去还罢了,要是把冷宫里的人都带出去,怕是太难了。 “公主,我跟你出去。”丽嫔问道:“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 “这个还要好好谋划一番,丽嫔你要是个宫女,我直接就能把你给带出去,可你到底是父皇的嫔妃,还曾经很受宠,带你出去就难一些了。” 丽嫔低头道:“全凭公主做主。” 慕长歌摇着扇子,忽然说道:“丽嫔,本宫带你出去,是想你在本宫身边给我做个臂膀帮我的,要是你出去了,又做回了丽嫔,那本宫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功夫了吗?” 慕长歌倒不是怕丽嫔做了父皇的宠妃会对自己不利,她只是觉得,自己看中的是丽嫔的才华,所以想让她在自己身边出力,要是她又做回父皇的宠妃,那自己再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合胃口的人呢。 她现在身边根本就无人可用,抓住一个是一个,要是这个好不容易抓住的又没了,那她的一番力气可就白费了。 丽嫔朝着慕长歌躬身深深行了一礼,说道:“三公主,以前我是很受陛下宠BBZL爱,可结果是什么呢?这深宫之中帝王的宠爱就如同那水中的浮萍,是根本就靠不住的。您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带出宫去,不会是让我做一般的管事嬷嬷吧?与其在这深宫里熬上一辈子,还不如到外面去过日子呢。” 刚来冷宫的时候,丽嫔也是想过要想办法从冷宫出去再得宠爱的,可随着在冷宫的时间越长,她想的就越明白了。 就是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在这个宫廷里生存,陛下的宠爱或许是很重要的,可最重要的却还是要有个孩子傍身,尤其是儿子。 陛下的年纪越来越大,这几年宫里都没孩子降生,她就是再次得宠,可陛下驾崩以后呢? 现在三公主看重她的能力,愿意把她带出宫去,那不是更好吗。 丽嫔说完,怕慕长歌不信,就又接着说道:“三公主,您若是还不相信的话,我愿意对天发誓。” 慕长歌摆摆手:“这倒是不用了,我相信你。” 因为实在是太热了,慕长歌一个劲地摇晃着扇子:“丽嫔,本宫什么时候能带你出去,还是要等一等的。” 丽嫔就说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公主您不用心急。” 该说的都说完了,慕长歌就朝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丽嫔,这冷宫里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你可有什么用得上的,本宫吩咐人给你送过来。” 丽嫔本来想说没什么想要的,可转念一想就又说道:“公主您若是有空的话,就差人送些常用的药丸来,我们生了病,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天由命的。” 慕长歌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好,等我回去就让人给你们送些成药来。” 从冷宫出来,慕长歌本来想回自己的朝阳宫,可走到半路上,又拐了个弯,朝着母后的凤仪宫而去。 她要和宋如琢彻底断了联系,自然也该跟父皇母后说一声。这件事要先跟母后说一声,至于父皇那里,还是等等再说吧。 至于说服赵皇后的借口,慕长歌已经找到了。 这几日天气实在炎热,赵皇后的身子又有些不好,好在她只是没什么精神,倒是没真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守在门外的宫娥见慕长歌来了,赶紧高声通禀:“娘娘,三公主来了。” 赵皇后正歪在榻上,身边一个宫娥摇着扇子,听见女儿来了,她就说道:“让公主进来吧。” 慕长歌进了屋,赵皇后睁开眼睛,问道:“璎奴你这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呢。” 慕长歌摇着扇子,笑嘻嘻说道:“我刚去了父皇那里,父皇正跟三哥四哥发脾气呢,我好不容易才把父皇给哄高兴了,正好没事,就来看看母妃了。” “你父皇也是的,这么热的天,还跟他们生气做什么,气坏了身子还是自己受罪。” 赵皇后一边吩咐人拿了西瓜来给慕长歌吃,一边问道:“璎奴,你的及笄之礼也没多长时间了,到时候肯定大办BBZL的,你想在宫里哪个地方办?” 慕长歌随口就说道:“哪里都行,照我的意思,根本就用不着大办,只请亲近的家人亲戚摆上几桌就好了。” -- 第95页 赵皇后摇摇头:“这可不行,及笄之礼可是女孩家的大事,哪里能简办呢,你父皇都不同意的。” “再说了,”赵皇后笑着说道:“等到璎奴你的及笄之礼过后,你和宋家小郎君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55章 赵皇后的话让慕长歌神色一顿,接着便恢复了正常。 她在心里思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自己打算告诉母后。 虽然只要她坚持,父皇大概是拗不过她的,可万一呢? 再说了,母后虽然在前朝没什么势力,可在这后宫之中,母后却是真真正正的掌权人。 别看现在后宫之中,是几个嫔妃管事,可母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后宫中的关键位置上,绝大部分都是母后的人。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现在父皇真的因为意外或者急病去了,谁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最后还得要母后点头的。 若是能得到母后的支持,她离权力之路就会更近一步了。 不过她虽然是母后的亲生女儿,要想让母后支持她,却得借助另外一个人的名义。 “母后,女儿有些要紧私密的话要跟您说。” 赵皇后这会儿心情正高兴,就说道:“你呀,有什么私房话要跟母后说?罢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公主在这里说会儿话。” 她吩咐了殿内侍立的宫娥太监就都无声退了出去,沉重的殿门被合上,大殿里的光线一时暗了不少。 以前慕长歌很不喜欢凤仪宫的正殿,她总觉得正殿太大了,她要是来母后这里,要么在侧殿,要么就在偏殿,或者就在母后的寝宫里玩,很少在正殿里多待的。 和她相反,赵皇后倒是很喜欢坐在正殿高高的座位上,打扮庄重,和那些嫔妃和皇子皇女们在正殿说话。 小时候慕长歌也问过赵皇后,为什么那些嫔妃们来这里的时候,她最喜欢在正殿呢? 当时赵皇后摸了摸她的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璎奴,我坐在高位上,才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啊。” 现在慕长歌总算是理解了母后,其实并不是在正殿可以坐在高位上,而是因为正殿的那张椅子是凤椅,只有后宫之主的皇后才能坐那张椅子。 母后喜欢的,是那张椅子所代表的东西。 “母后,我要跟您说一件事,您听了之后不要生气。” 赵皇后笑笑:“璎奴,你又做了什么了,难道是闯了大祸了?” 慕长歌没有立即回答母后的话,而是端正了脸色,接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 赵皇后本来以为女儿只是开玩笑呢,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跪下了。 赵皇后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动了动嘴唇,还是问道:“璎奴,你到底闯了什么样的祸?” 慕长BBZL歌没回答,而是先恭敬给坐在高处的母后磕了个头,才抬头看向她,说道:“母后,儿臣私自将宋如琢送给儿臣的东西都给他退了回去,还对他说了八个字。” 赵皇后不是蠢人,自然听出了女儿刚才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犹自有些不信,立即就问道:“你说了纳八个字?”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八个字的意思,赵皇后当然知道,虽然刚才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可女儿把这八个字直接就说了出来,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璎奴,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看向跪在下面的女儿,问道:“江家小郎君芝兰玉树才貌不凡,不管是家世人品还是才学,在整个大越朝都是数一数二的,父皇母后选中他做你的驸马,就是为了你的以后着想。” “璎奴,这可不是开玩笑,你若是不想选宋家小郎君做你的驸马,你想选谁?整个长平城,还有能比得过他的青年才俊吗?不说长平城了,就是整个大越,能有几个人可以和他并肩。” “更别说你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以前你们两个感情好的跟什么似的,怎么这会儿你又说不要他做你的驸马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皇后说这些的时候,慕长歌已经低下了头,她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那样静静听着赵皇后说话。 一年到头,慕长歌也只会在祭祖的时候跪下过,平常时候昭明帝和赵皇后是舍不得她下跪的,后宫中诸人更是没人能让她下跪。 这会儿膝下什么都不垫,就这样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慕长歌之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自己的膝盖蔓延到了全身。 尽管这还是在夏日。 赵皇后又说了好几句话,慕长歌却没听进去,等她不说话了,慕长歌才仰起头,朝着赵皇后说道:“母后,我心意已决,已经和宋如琢一刀两断了。至于女儿将来的驸马是谁,女儿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赵皇后不由得就问道:“是谁?” “安国公府世子,白玉庭。” “白家的儿子,他倒是也有才华...不对,璎奴你说是谁?”赵皇后倏然变了脸色:“璎奴,你说你相中了谁,安国公府世子,白玉庭?” 白玉庭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女儿说的是自己相中的驸马,她就以为是白家老二,绝对没想到是白家的老大。 要知道,白玉庭现在可是一个废人了。 女儿怎么可能选中他做驸马,只要不是个傻的,就会知道宋如琢和白玉庭两人选一个做丈夫的话,应该选谁的。 -- 第96页 就是个傻子,怕是也不会选残废的白玉庭的。 “璎奴,你说什么胡话呢,白玉庭现在可是个废人了,本宫还听说他身子很不好,怕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要是真的选了他,难道要守活寡吗?” 赵皇后除了震惊,甚至都有些生气了,自己女儿难道是耍着BBZL自己玩么。 慕长歌看向赵皇后,轻声说道:“母后,女儿没有说胡话,我认定白玉庭做我的驸马了,是绝不会更改的。” “这怎么能行,我和你父皇难道还能由着你胡闹吗?”赵皇后拧着眉毛看向女儿,神情严厉:“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想来你父皇也是绝不肯同意的,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宋如琢,满长平的青年才俊都任你挑选,可白玉庭却是不可以。” 赵皇后又说了一句:“璎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管那白玉庭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和你父皇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慕长歌没说话,赵皇后以为她想通了,就又说道:“璎奴,母后只剩了你这么一个骨肉了,自然是要为你做好打算的,我怎么能舍得你嫁一个快死的人呢?就是他没了你还能随便改嫁,那也是不行的。” “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提了,若是你真的不愿意嫁给宋如琢,那母后就给你慢慢相看,反正像白玉庭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做你的驸马的。” 赵皇后说完就拿起茶盏饮了些茶水,可能是气的狠了,也不管慕长歌还在那里跪着了。 等她放下茶盏,慕长歌才轻轻说道:“母后,白玉庭膝下有两个幼子,若是我嫁了他,他的孩子自然是由我抚养的。他应允我了,只要我能帮他的儿子争取到世子的位子,便将手里的一些势力交给我。” “不行,人走茶凉,他要是死了,那些势力怕是也就散了。”赵皇后就说道:“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些做什么?若说手里的势力,我看宋如琢也绝对不是个池中之物,他将来的成就才是不可限量。” 她说的这些,慕长歌自然是知道的,她也没想自己刚才的那几句话就能让赵皇后同意自己的请求的。 真正能打动赵皇后的,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母后,白玉庭手里的势力,我要来是没什么用,可祺然呢?”慕长歌看向坐着的赵皇后,眼神古井无波:“宋如琢将来就是做到宰相,他手里的势力,跟祺然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皇后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个,一时竟然愣在了那里。 慕长歌接着说道:“母后,我只要嫁了白玉庭,再去父皇那里哭求,十有八九父皇会立白玉庭的儿子做世子的,到时候我只要把白玉庭的两个幼子接到身边来教养,那安国公府,自然便在我的手里了。” “安国公,可是掌管着大越最强壮的兵马的。” 赵皇后回过神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残废的,可作为一国之母,她当然也是愿意自己的血脉坐上皇位的。 “璎奴,祺然今年才多大,他前面光是比你大的叔叔,可就有四个的。” 慕长歌垂下眼睑,淡淡说道:“母后,事在人为。纵使祺然和那个位子失之交臂BBZL,多几分助力也是好的。” 赵皇后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樱奴,你先起来,地上凉,跪久了对你的身子不好。这件事你让母后想想,反正离着你的及笄之礼还有好几日呢。” 慕长歌没说话,站了起来,走到座位上坐下。 母后说过几日再说,可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有些意动的。 想想也是,不说这偌大的江山,就是有些家产的普通人家,在这样的选择下,怕是也会选孙子的。 更别说,这个提议还是慕长歌自己亲自提出来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慕长歌和宋如琢的事,慕慎思找了个机会,跟自己的外祖父漏了口风。 宋赣原本正捻着自己的胡子,闻言突然愣了一下,接着便问道:“临清王,这是真的?” 慕慎思点点头:“长歌亲口跟我说了,当时我还有些不相信,反复问了她好几遍,才确定她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如琢那里,我也专门问了,他这几日不是病了吗,就是这个原因。” 宋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三公主的性子,我是不了解的,临清王,你说她是认真的,不是说着玩呢,可陛下皇后那里,她要怎么做呢?” 三公主和自己孙子的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陛下和皇后都是同意的,现在三公主说不想嫁给孙子了,陛下那里她要怎么说呢? 慕慎思苦笑一声,说道:“外祖父,长歌的性子很是倔强,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是打定主意了,父皇难道还能拗得过她吗。只要她往父皇面前一跪,哭诉一番,父皇自然就随她去了。” “如琢的确算得上乘龙快婿,可长歌不愿意,难道父皇还能按头让她嫁过来吗?” “若是她是个皇子,那婚事父皇自然会有安排,可她只是个公主,她的婚事自然要随她的意愿了。” 宋赣一生经历颇多,他看事情自然不会只看到这些小儿女的情长了。 “三公主忽然不想和如琢扯上关系,是不是因为朝堂上的事?”宋赣问道:“或许是皇后心里有了别的主意,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宋家来的。” -- 第97页 三公主嫁给孙子,其实也代表着皇后的一个态度,现在三公主忽然改了主意,难保不是皇后的意思。 至于是慕长歌自己改了主意,宋赣倒是没想到。 因为自己的孙子的确是太优秀,两个小儿女的感情又实在是好,他是不会想到是慕长歌自己改了主意的。 其实慕慎思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外祖父,皇后和长歌对我的态度,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赣捻着胡子:“这些哪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吧。我与白鹿书院的山长是老友,这个时候如琢还是不要在长平城了,出去收心读书也好,他继续留在长平,怕是会受到流言侵扰。” “外祖父说的是BBZL,若是如琢继续留在京城,怕是会听到不少流言。” 表弟和璎奴的事,几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现在璎奴突然不愿意嫁给表弟了,肯定会有些流言蜚语的。 按说这样的事,男方是不会听到多少流言的,可奈何璎奴是公主,还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男女之分在身份地位前,就算不得什么了。 宋赣回到家里,没换衣服,就去了宋如琢的院子。 宋如琢的这场病,虽然不算很严重,可也缠磨的紧,大半个月过去了,才算是差不多好了。 蒋氏担忧儿子,就让他在家里多养一段时日,所以宋如琢现在还在家里,没有去书院。 宋赣到的时候,宋如琢正在院里慢慢踱步,他这段日子瘦了不少,今年新做的衣衫本来是正好的,这会儿他穿上,却宽宽大大的了。 阿勒同来求亲的时候,宋赣就知道了自己的孙子对三公主用情颇深,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孙子竟然为了三公主而一病不起,甚至精神都消沉了许多。 他咳嗽一声,便出声问道:“如琢,外面暑热未消,你怎么又出来了。” 宋赣一出声,宋如琢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人,他回头就看到祖父站在门口,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宋如琢赶紧朝着宋赣行了一礼,才说道:“祖父,我在屋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您怎么过来了?您要是有事尽管让人过来吩咐一声就好,何必再跑一趟呢。” “我刚从临清王府里回来,见天色还早,就过来看看你。” 听到祖父说从临清王府回来,宋如琢的脸上露出个苦笑,看来祖父已经知道他和长歌的事了。 这样也好,既然祖父知道了,那也好做打算。 “走,去屋里,祖父有事情跟你说。” 到了屋里,丫鬟上了茶来,宋赣就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 接着他茶水都没动,直接就问道:“如琢,我听临清王说,三公主把你送给她的东西都还了回来,还跟你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是不是真的?” 宋如琢没说话,点了点头。 宋赣闻言又问道:“那三公主忽然如此绝情,以为什么你可知道?” 宋如琢又摇了摇头。 宋赣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孙子,这才多长时间,孙子脸上的肉已经全都没了,身子看着也清减的厉害,心情看着也闷闷不乐的。 “如琢,白鹿书院的山长是我的老友,他对你的学识很是赞许,曾经给我写信,愿意亲自教导你。”宋赣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这几日你就收拾收拾动身吧。” 祖父的意思宋如琢是知道的,长歌的及笄之礼就快要到了,两人已经毫无关系了,到时候若是长歌和别人定了亲,那自己怕是要被嘲笑的。 他也知道,现在离开这里,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不仅仅是因为可能的流言,还因为这里算是他的伤心地,暂时离开对他更好。 “祖父BBZL,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几日就动身。”宋如琢说道:“只是母亲那里不好交代,还请祖父帮忙。” 宋赣捻了捻胡子,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此去路途遥远,你这身子我怕你在路上撑不住,你先收拾了行李出城,咱们府上在离着京城两百多里的地方有个庄子,你先在那里修养一段时日,等什么时候身子彻底好了,再去白鹿书院也不迟。” 宋如琢起身谢了祖父,才又坐下。 宋赣看着这个孙子,丰神俊朗出类拔萃,唯一的缺点,便是用情太深了。 纵使三公主身份高贵情投意合,不也是个女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留恋一枝花呢。 “如琢,男子汉大丈夫,当以报效国家昌盛家族为己任,那些儿女情长,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宋如琢坐的端正,眉眼微微垂着:“祖父,您的教诲我记下了,儿女情长,我再不会放在心上了。” 宋赣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起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宋如琢在那里坐了半晌,才伸手拿起那封信,却看也没看,只是让人收好了。 慕长歌和母后说清了自己的打算,接连三日,她去赵皇后宫中,赵皇后都没说什么,只是和她说些日常。 慕长歌倒是也不急,此事的主动权并不在母后那边,而是在自己这里,即使母后不肯答应她,她的决心也不会动摇的。 到了第四日,慕长歌又去请安,赵皇后屏退下人,只留下女儿一个。 -- 第98页 “璎奴,你上次说的事,母后细细思量过了。我想再问你一遍,你可真的要走这条路?” 慕长歌还没点头,赵皇后就摆摆手:“璎奴,你先不要急着回答我,先听我说。璎奴,若是真的走这条路,你知道你要受多少委屈吗?女子在这个世上,所求的便是金玉良缘夫妻恩爱儿女俱全,可若是你真的要嫁给白玉庭,这些就都没有了,以后的日日夜夜,你只能独守空房了。” 慕长歌轻声说道:“母后,我都想清楚了。” 赵皇后摇摇头:“璎奴,你年纪还小,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多难过,我跟你的父皇感情算是好的了,可有些时候我这心里都会难受呢。你要是嫁个别人,丧夫以后尽管再嫁便好了,可你要是想走这条路,白玉庭没了以后你就不能再嫁了,要不然安国公府的东西,你怎么拿来就得怎么还回去。” 赵皇后说的这些,慕长额都是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她早就做好了决定了,根本就不会后悔。 金玉良缘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她不想要这些,她只想拥有权力。 想来拥有无上权力万里山河的滋味,肯定比夫妻恩爱儿女圆满要美好的多。 “母后,我不会后悔的,我想嫁给白玉庭。” 不是想嫁给,而是一定要和他订婚。 赵皇后看向女儿,她在女儿BBZL眼里看到了一种让她心惊的火光,这种火光,她在丈夫眼里看到过,也在慕慎思慕慎言眼里看到过。 那是野心,是不顾一切想要得到权力的野心。 甚至,女儿眼里此刻的野心,比丈夫比慕慎思比慕慎言眼里的野心还要疯狂,这种疯狂带着要燃烧一起的的决心,也带着孤注一掷绝不回头的勇气。 赵皇后甚至有些害怕,她倒不是害怕看到这样的野心,而是害怕这样的野心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身上, “璎奴,你做这一切,真的都只是为了祺然?” 慕长歌看向母后,母后正静静看着她。 “当然不是,我也是为了自己,母后,我想试试权力的滋味,到底有多美妙。” 第57章 慕长歌的及笄之礼,到底还是大办了,为了她的及笄之礼,宫中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在及笄之礼的前一日,赵皇后把慕长歌叫到跟前,表情郑重:“璎奴,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走那条路?” 慕长歌不像以前那样在赵皇后面前随便,而是坐的端正,腰背挺得笔直:“母后,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那条路就是再不好走,我也要走,哪怕头破血流甚至死在路上,我也不后悔的。” 赵皇后眼神微闪,想再问些什么,到底是没有问,她只是点点头,接着说道:“璎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母后就不再劝你了。那条路不好走,你若是真的想走,从今日起,就要改变自己,切记不可和以前一般随便了。” 慕长歌抬头看向赵皇后,微微笑道:“还请母后赐教。” 赵皇后就说道:“远的不说,就说你明日的及笄之礼吧,一般的女孩即使平日里顽皮些,这日也要装的文静贤淑一些的,就是为了给宾客留下个好印象。可你若是想走那条路,那样的性子就不适合你了。” “你要把所有属于女人的柔软都丢掉,你要仔细观察你的父皇平日里的言行,要让人忘记你女人的身份,只记得你是一个高位者,是皇室中人。” “记住了吗?” 慕长歌微微点头:“母后,我记住了。” 扔掉所有软弱和天真,像父皇一样,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臣民,哪怕是最亲近的妻子和儿女一样,都是臣子,是属下。 那日的天气很好,也不算太热,一切都正正好。 天气正正好,热闹正正好,来的客人正正好,就连气氛都是正正好的。 除了皇后,宫中的几个高位嫔妃也都到了,还来的都很早。 慕长歌的及笄之礼,是赵皇后亲自安排的,可几个嫔妃也不是蠢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早早过来帮忙的。 宋贵妃已经从自己儿子慕慎思的嘴里知道慕长歌反悔的事情了,当时就气的不行,可她却做不了什么。 若是她是皇后的话,或许还能对后宫中公主的婚事插手,可她一来不是皇后,二来慕长歌却是真正的中宫所出,她还能做什么BBZL呢? 难道跑到慕长歌跟前质问她吗? 她根本就没这个立场。 这口气,宋贵妃只能自己咽下去了,她也不是没想到去陛下那里哭诉一番,可稍作思考,她也打消了这个主意。 就是跟陛下哭诉了又能怎么样,陛下当时或许会安慰自己几句,难道还会因为这个责罚慕长歌吗? 要是慕长歌和侄子真的定下婚事也就算了,可实际上两人根本就没订婚,只是私下走动的频繁了一些。 现在慕长歌突然说断了关系,宋家除了咽下这口气,还能做什么。 宋贵妃心里即使再不满,也做不了什么,等遇上慕长歌的时候,最多阴阳怪气几句,难道还能做其他的什么呢。 这会儿慕长歌的及笄之礼,她还是得笑着来帮忙。 赵皇后坐在凤仪宫大殿的主位上,眼睑半垂,把下面各位嫔妃的脸色就收在了眼底。 其实说起来,下面坐的这些人,跟她也都认识很多年了,彼此都是互相了解的很。 -- 第99页 今日女儿的及笄之礼,下面坐的这几个可能大部分都是诚心愿意帮忙的,毕竟璎奴只是个女孩,对她们也没什威胁。 可有人,怕是就有一肚子怨气了。 “今日是璎奴的及笄之礼,本宫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有些顾不到的地方,你们可得帮着本宫点。” 赵皇后脸上带着笑,语气轻快客气的很:“璎奴也算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可要多多费心了,等忙完了今日,我让她专门摆一桌酒,给你们道谢。” 她这话说的客气,底下的嫔妃们纷纷都笑了起来,赵德妃最先说道:“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就是不说我们也得要帮忙啊,您也说了,璎奴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昨天好像还是个雪团子似的女孩儿,转眼间今日就到了她的及笄之礼了,这时间过得可这是快啊。” 她说着就掩着嘴笑:“说不定等再过上两年,娘娘您就得抱上外孙了。” 赵德妃这话一出,就有人朝着宋贵妃看去,三公主和宋贵妃侄子的事,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吗,等到三公主的及笄之礼过去了,陛下怕是就要赐婚了。 宋贵妃勉强笑了笑,没说什么,就拿起手边的茶盏来,接着喝茶的动作,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孙淑妃也笑道:“是啊,转眼间璎奴都已经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林贵嫔也跟着说道:“可不是,这时间过得是挺快,璎奴都十五岁了。” 赵皇后坐在上首笑道:“陛下和我的意思,是要多留璎奴两年的,虽然说她嫁了人也是住在京城里,可到底不如在宫里的时候方便。”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对,可在这个时候说,却好像又有了别的含义,众妃都是聪明人,就赶紧避过这个话题不谈了。 众人又说笑了几句,赵皇后就起身说道:“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去吧。” 慕长歌的及笄之礼,BBZL并不在后宫中举行,昭明帝选了前朝的明光殿为慕长歌举行及笄之礼。 要用到的东西,昨日里就准备好了,赵皇后带着众嫔妃又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遗漏的,才满意点了点头。 今日里要来的宾客不少,得要人在门口迎接着,若是普通人家,自然就是夫妻招呼客人了。 可因为这几日忙了些,赵皇后有些累倦,就让宋贵妃孙淑妃赵贵妃三人在这里迎接客人,自己带着剩下的嫔妃去了后殿。 一般的宾客被待到侧殿歇息,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赵皇后就会带着人出来见见宾客。 至于比较重要的宾客,就被带到了赵皇后的后殿,由她亲自招待。 及笄之礼其实倒不算麻烦,选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帮忙梳发,再三加三拜,基本的流程就算是完了。 一般人家女儿的及笄之礼,父母双亲都会在场的,可若是生在皇家,帝王基本是不会过来的,一般都是派人送些东西来。 可慕长歌的及笄之礼,昭明帝不仅亲自到了,还一待就是半天,一直陪着今日的宾客用了午宴,才起身离开。 这可是给足了赵皇后面子,也给足了慕长歌荣宠。 慕长歌今日的表现,很熟符合赵皇后的要求,端庄严肃不苟言笑,带着天家的冷漠疏离和高傲。 她做到了赵皇后所说的。 晚上昭明帝到了赵皇后的寝宫歇息,用过饭后和赵皇后闲谈,就说起慕长歌的婚事。 女孩过了及笄之礼后,就算是成年了,可以相看人家了。 大越的规矩,公主及笄之礼后,才可以赐封号封地,之前昭明帝和赵皇后商量了一番,也没商量出个好的封号来。 现在慕长歌已经办了及笄之礼了,封号的问题不能再拖了。 昭明帝拿了茶盏,饮了几口就放下了,脸上带着笑意对赵皇后说道:“梓潼,璎奴的婚事倒是先不忙,咱们得先把她的封号定下来,我这里倒是想好了一个封号,梓潼你听听,觉得怎么样?要是你也觉得好,那过几日我就下旨,把璎奴的封号定下来。” 赵皇后赶忙说道:“陛下,您想出来的封号自然是好的。” “梓潼,你觉得定国怎么样?”昭明帝问道:“定国公主,我觉得这样的封号才能配得上咱们的璎奴。” 昭明帝对自己女儿的封号很是上心,礼部进了好几个寓意美好的封号,昭明帝都嫌不行,直到璎奴及笄之礼前,她的封号都没定下来。 可赵皇后没想到的是,昭明帝竟然给璎奴想了个这么...这么大的封号。 定国,□□定国,这样的封号,给为了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安定国祚的将领可以,给一个长在深宫之中的女子,却委实有些不妥。 尽管赵皇后很愿意自己的女儿受了“定国”公主的封号,可面子却还是得做足了。 她立即就坐直身体正了脸色,语气严肃:“陛下,这样的封号万万不可,就连当初开BBZL国的几位功臣,□□都没给‘定国’的封号,璎奴只是个女孩,于国无大功,怎么能受这样的封号呢。” 赵皇后的拒绝和劝解,也在昭明帝的意料之中。 他长长叹了口气,拉了赵皇后的手,说道:“梓潼,我们夫妻两个生养了好几个孩儿,到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了。若璎奴是个男儿,这大越的江山我必定要交给她的。她是个女孩,万里江山我给不了她,最好的封号难道还不能给吗?” -- 第100页 昭明帝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梓潼,我们两个都在,自然能护住璎奴,可等我们两个不在了呢?她连个同胞兄弟都没有,我多给她些东西才好傍身啊。”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说到这里,赵皇后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反握住昭明帝的手,哀哀切切道:“陛下,都是我福薄,没给陛下养住个儿子。” 她这一说,昭明帝眼圈也红了,他的子女里,夭折比立住的孩子要多得多,成年后又去世的也有两三个,可只有怀德太子去的时候,他是最伤心的了。 坐上这个位置后,慎曦就被他当成未来的天子来培养,在这个儿子身上,他倾注了最多的心血。 从小寄予厚望的儿子一下子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他是这天底下最至高无声的人,也一夕之间憔悴了许多。 “梓潼,不说这个了,”昭明帝亲自拿了手绢给赵皇后拭泪,说道:“再说下去,你又受不住要哭上一整夜了。璎奴是咱们唯一的孩儿了,我对她好些不是应该的吗?她的封号就这么定了。” 赵皇后接过手绢,慢慢擦了擦眼睛,就又说道:“陛下,您平日里疼爱璎奴一些,可到底没有太出格,就没与人说什么。这次给她这样一个封号,那些大臣能同意?别的不说,光是那几个御史,就得上奏章了。” 赵皇后的担心不是假的,昭明帝算脾气性子十分好的了,吃穿用度也不算奢侈,可即使这样,还是架不住有人几日一次就上个奏章,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做文章。 这次他要给璎奴这样一个封号,那几个御史怕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昭明帝就怕拍赵皇后的手,说道:“梓潼,这个你不用担心,就连脾气最臭最会找茬的莫温茂,也只是上个折子反对两句,闹上两天也就会罢休的。” 朝廷上的事,昭明帝会跟赵皇后说,可这其中的关窍,却不会跟赵皇后细讲的。 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子的废立是大事,朝臣们会各抒己见打的不可开交,剩下的事,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皇后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公主呢。 一个公主,再怎么受帝王疼爱,那也是小事。 要给一个公主尊贵些的封号,可能会有大臣会说上两句,却不是他们真的为国为民,只是想显示一下自己作为臣子劝诫帝王的本分而已。 听出昭明帝的安慰,赵皇BBZL后没再说什么,而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陛下,若是真有人反对的厉害,那就给璎奴换一个封号,咱们私底下多疼爱她些就好了。” 昭明帝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了。 赵皇后不由得就问道:“陛下,您笑什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昭明帝摇摇头:“梓潼说的当然不对了,璎奴是咱们两个的女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怎么咱们两个做父母的,疼爱她还得偷偷摸摸的?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 昭明帝说着说着心里就有些愧疚,皇后出身并不算低,当初也是个千娇万宠的小姐,可嫁了自己做了皇后,却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了。 一言一行都恪守规矩,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怕为自己引来什么不好的流言。 昭明帝这样想的,又握紧了赵皇后的手,说道:“梓潼,这些年,苦了你了。” 听昭明帝这样说,赵皇后却笑了:“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什么苦不苦的,陛下给了我最大的尊荣,怎么会苦呢?” 昭明帝反问道:“怎么不苦?我在宫里都听说过,谁家谁家的夫人排场奢侈,谁家谁家的夫人脾气暴躁生性嫉妒,梓潼你何时有过这样的传言?明明是一国之后,却步步小心,从来不讲排场,对待别的嫔妃也是宽厚的很。” “陛下,这是我应该做的,什么苦不苦的。” 昭明帝又叹了口气:“梓潼,这些年,我对不起啊,我们夫妻两个一起扶持着走过来,可不容易。你就只有璎奴一个女儿,我当然要多疼她些了。” 赵皇后没再说什么,眼圈又红了。 昭明帝说了这么些话,嗓子有些干了,他正要端起茶盏来饮上几口茶,赵皇后却突然说道:“陛下,茶怕是有些凉了,我再给您倒一杯吧。” 她说着就起身,亲自给昭明帝倒了一杯茶水,又递到他手里。 “还是梓潼贴心。”昭明帝饮了几口茶水,就又说道:“给了给璎奴‘定国公主’的封号,我还要给她一等亲王的俸禄,就连她公主府的护卫,也都按照亲王的规格来。” 听他这样说,赵皇后的眼皮跳了跳,亲王府护卫三百,全部由朝廷发放钱粮供养。 只是一般的王府并不会要这么多的护卫,能有上一百都算是好的了,王府一多半的护卫工作,都是家丁来承担的,毕竟养活一个家丁的钱粮,可比养一个护卫要少的多了。。 朝廷发放三百护卫的钱粮,王府却只养上一百护卫,多出来的钱粮,其实也是王府收入的一部分,基本都被用来花在别的方面。 若是王府中富裕,那养上数量更多的护卫,其实也是可以的。 只是在京城里,却没哪个王爷敢这样做。 在这天子脚下,养上几千的兵丁,这让宫中的陛下会怎么想,没人会干这样的傻事的,难道是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太安BBZL稳了吗。 -- 第101页 赵皇后心里却有了想法,若是璎奴的公主府,养上五百身强体健的护卫,陛下怕是不会说什么的。 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不起来起眼,可真的到了用到的时候,怕是就有大用处的。 这个恩宠,可比定国公主的封号更加让人欢喜的。 赵皇后心里的想法是这样,脸上却露出些微微的讶异来,接着便拧了拧眉毛,说道:“陛下,这样不太妥当吧,璎奴到底是个公主,您宠她一些倒是没什么,给个好些的封号也能说得过去,您又要给她亲王的待遇,这样实在太过了。” 说着赵皇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行,您不能这样娇惯她。” “怎么就不能了,我是这大越的皇帝,想娇惯女儿一些,难道还要别人来指指点点吗?国事也就算了,多疼自己的女儿一些,难道别人还能说些什么吗?莫温茂还用了半年多的俸禄给女儿做嫁妆呢,他那样一个古板人还知道疼女儿,朕就不知道了?要是他真的因为这个上奏折反对,那朕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了。” 赵皇后见劝不动昭明帝,加上心里也是十分愿意他给慕长歌这些东西的,也就不再劝了。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昭明帝就问道:“梓潼,璎奴的及笄之礼也过了,咱们该准备她的婚事了。我怎么听说,她和宋家小郎君闹了矛盾,赌气把人家送她的东西都给还回去了?” “你知道这事吗?” 赵皇后没想到昭明帝会突然问起这个,心里一个咯噔,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来,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微微惊讶道:“陛下从哪里知道的?我倒是听璎奴身边的人说了,她和宋家小郎君是闹了些矛盾,可却没听说她把人家送她的东西都给还回去了。” “这东西都还了,肯定事出有因的。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了些小矛盾,是小儿女们拌嘴赌气呢,怎么这么严重?璎奴倒是没跟我说,要不然等明天她来了,我问问她。” 赵皇后的反应,昭明帝看在了眼里,他就摆摆手说道:“梓潼,你不要问了,万一他们两个只是拌嘴呢,咱们做父母的,多问几句反而不好。说不定等过几日他们就和好了,反倒是咱们白白操心一场。” 赵皇后就说道:“这儿女都是债,也不知道璎奴这脾气随了谁,倔强就不说了,还不像其他女孩儿那样温婉贤淑,幸亏宋家小郎君是个脾气好的,要不然谁能受的了璎奴的脾气。” 说着她拿着帕子捂着嘴笑,笑够了才对昭明帝说道:“陛下,您可不知道您这女儿,跟人家说了什么?” 昭明帝损失来了兴趣,问道:“璎奴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赵皇后又笑了笑:“她跟人家说,要是你将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绝不会饶了你的,反正是不会像一般女子那样忍气吞声的。” “还没嫁人呢,就跟人家说这个,BBZL她也不嫌害臊。” 昭明帝愣了愣,随即也笑了起来,不过他却说道:“这有什么害臊的,咱们的璎奴在宫里都没受过委屈,难道嫁了人还能受委屈吗?我给她的公主府里挑选三百护卫,要是谁敢欺负她,直接让人拿剑就上。” 第二日慕长歌来凤仪宫里请安,昭明帝还没走,他见女儿来了,就冲她招招手:“璎奴,父皇给你想好了封号了,你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慕长歌提着裙摆,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见桌上铺了青玉纸,上面提着昭明帝的墨宝。 她看了一眼,便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父皇,这是您给我定的封号?” 定国公主,这封号实在是出乎慕长歌的意料了,她没想到,父皇会给她这样一个封号。 □□定国,为国有大功名留青史之人,才能配得上这四个字。 父皇却用这两个字给她做封号。 第59章 昭明帝笑道:“对,璎奴,喜欢吗?” 慕长歌歪了歪头,没有多犹豫就说道:“喜欢。” 昭明帝就笑道:“喜欢就好,父皇为了璎奴你的封号,可是费了好些心思呢。” 慕长歌绕到昭明帝身后,帮他捶了捶背,说道:“父皇,女儿给您捶捶背,您为了女儿,辛苦了。” 慕长歌的拳头不轻不重,力度是正正好,昭明帝觉得很是舒服,眯着眼睛说道:“还是璎奴你有心了,父皇没白疼你。” “因为父皇你疼爱我,我才有心啊,”慕长歌笑嘻嘻说道:“我只对父皇母后有心。” 昭明帝就说道:“璎奴,父皇不仅要给你这‘定国’的封号,还要给你一等亲王的待遇,等你的公主府收拾好了,让人带着你去羽林卫亲自挑选三百护卫。” 慕长歌本来正给昭明帝捶着背,闻言松开拳头,给昭明帝捏起了肩膀来,一边捏一边就撒娇道:“父皇,儿臣不想在羽林卫里找护卫,儿臣想在别的地方找。” 昭明帝就问道:“你想在哪里找?” “在京畿大营中找,”慕长歌用俏皮的语气说道:“父皇,羽林卫有名姓的都是用勇有谋之人,在儿臣这个小小的公主府里做个护卫,实在是太屈才了。儿臣只要去京畿大营找几个会些功夫的兵士就好了。”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昭明帝就说道:“好,那就听你的,反正是你公主府的护卫,你想在这里找,便在哪里找吧。” 赵皇后带着贴身的嬷嬷走了进来,对着父女两个说道:“我在外面院子的亭子里摆了几样点心,正好我养的菊花开了,咱们吃吃点心看看花,也算是难得清闲了。” -- 第102页 慕长歌就笑道:“那可是好,母后,可有菊花饼?” “你说呢,你和你父皇都爱吃那个,前两日我亲手摘了菊花晾干,今日里做了菊花饼呢。” 慕长歌立即就笑道:“今日我和父皇有口福了。” 慕长歌扶着昭明帝起身,三人一起BBZL说笑着朝着外面走去,这会儿看起来,他们三个倒是跟一般的父母女儿,没什么区别了。 几个宫娥已经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茶点,慕长歌亲手拿了软垫放好,等昭明帝和赵皇后入座后,才坐了下来。 “父皇,母后这里的菊花饼最好吃了,每到我的生辰,我最盼着的除了生日面,便是母后宫里的菊花饼了。” 昭明帝今日的心情本来就很好,这会儿被慕长歌这么一说,心情就更好了,笑的几乎要合不拢嘴了。 赵皇后的心情也很好,等三人在紫檀圆桌前都坐下,她才说道:“璎奴,你是用了早膳的,这菊花饼你只能用上两个,陛下你也是,吃上一两个还没什么,吃多了难免积食。” 宫里的点心,个头都是不大的,这菊花饼也不例外,小小巧巧的,也就一寸多大小,慕长歌一口就能吃下两块菊花饼。 听母后这样说,慕长歌撅了撅嘴巴,不过很快就对昭明帝说道:“父皇,璎奴不多吃,您也不要多吃。” 昭明帝乐呵呵地没说话,拿起一块菊花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完了,又拿起茶盏饮了半盏茶。 他还没放下茶盏,慕长歌就问道:“父皇,今日这菊花饼味道如何?” 昭明帝点点头:“甜而不腻,酥软鲜香,尤其是菊花馅料,味道正正好。” 慕长歌听了就仰起头,像是求表扬:“父皇,这可是我做的呢。” 昭明帝看看慕长歌,又看看赵皇后,赵皇后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今日这菊花饼,是璎奴做的。” “我的璎奴都会做菊花饼了,”昭明帝就说道:“璎奴真的是个大姑娘了,你小时候在父皇怀里吃菊花饼的模样,好像还是在昨日,转眼间就长成会做菊花饼的大姑娘了。” 昭明帝说着说着有些伤感,不过他却没再说什么,慕长歌就笑道:“父皇,我跟母后学会做菊花饼了,若是以后您想吃,只管跟我说,我来给您做。” 她一边说一边又掰开半个菊花饼递给了昭明帝;“父皇,您再尝半个吧。” 昭明帝接了饼放进嘴里,咽下去后又饮了半盏菊花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笑看向慕长歌:“璎奴,你已经办了及笄之礼了,再等些时日,父皇就为你和宋家小郎君赐婚。” 他这话像是顺嘴一提,慕长歌的心却陡然提了起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决定和宋如琢一刀两断了,也跟他说清楚了,至于父皇知道不知道,她却是不清楚的。 三哥知道了,那宋贵妃也应该知道了,她会不会跟父皇说,慕长歌不知道。 所以慕长歌什么都没说,只是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去,垂着眼睑,拨弄着自己手边的茶盏。 昭明帝见她不说话,就问道:“璎奴是害羞了?” 赵皇后正想说话,昭明帝却摆了摆手,说道:“梓潼,我想听璎奴自己说。” 昭明帝的态度很是明显,BBZL慕长歌根本就无从躲避,就抬起头来轻声说道:“父皇,婚事之事,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女儿想好好想想,到底要嫁给谁。” 说完她笑了笑:“若是选错了人,那女儿这一辈子不是被耽误了吗。” 昭明帝点点头,说了一句:“也好,反正这天底下的才俊,都是随便你挑选的。” 一个多月后,慕长歌的封号下来了,果不其然,朝堂上倒是也有人反对,只是被昭明帝给驳了回去。 也正如昭明帝所说,有朝臣反对,也只是故弄玄虚,不会有人真的反对的,除了太子的废立,前朝对后宫并不怎么关注,只是过分宠爱一个公主,不会有人真心反对的。 “定国”这个封号,还是让有些人,慕长歌受宠倒是有不少人知道,可她如此受宠,还是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了。 用“定国”做封号,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宠爱了。 宋贵妃倒是颇有些不平,慕慎思进宫来给她请安,母子两个说了几句话,宋贵妃就说道:“你父皇对璎奴还真是宠的厉害,竟然用那两个字做她的封号,古往今来,哪个公主有这样的殊荣呢?” 幸亏她不是个儿子,要不然还有自己儿子什么事。 之前她只以为赵皇后没了儿子,只是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是比不上自己的,可慕长歌得了这么一个封号,还是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了。 定国定国,□□定国,一个小小的公主,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封号。 等到自己女儿办了及笄之礼后,不知道会给一个怎么样的封号呢? 宋贵妃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甚至有些飘忽了,要是那个时候,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自己的儿子,那给云歌一个比定国还要大气尊崇的封号,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有四年的时间,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也是有可能的事。 慕慎思听她母亲这样说,皱了皱眉头:“母妃,只是父皇定下的事,您还是少说几句话吧。若是让人听去了,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对您可不是一件好事。” -- 第103页 宋贵妃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府里的孙妃现在身子重了,你要找人好生照料了,若是她能生下个儿子,对你可是十分有利的。” 慕慎思小时候被人算过命,说年轻些的时候会子嗣艰难,昭明帝给他后院里塞了好几个贵女,谁先生下长子,谁就是王妃。 可这几年他后院的女人也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还夭折了,没有子嗣是他现在最大的短柄了。 慕慎思点头道:“母妃,这个儿臣知道的。您派去的嬷嬷,寸步不离地守在孙妃身边呢。” “这就好,”宋贵妃说道:“等到她发动的时候,我跟你父皇求个恩典,亲自去你府上坐镇。” 宋贵妃又嘱咐了儿子不少话,时辰快到了的时候,慕慎思突然就说道:“母妃,儿臣知道您因为表弟的事,心里对璎奴有些BBZL怨气,可她到底是中宫所出,父皇又看重的很,这宫中又都是擅于察言观色之人,您对她不满,面上肯定会带出些什么来的,要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告到父皇那里,那可就麻烦了。” “往小了说,您气量狭小,往大了说,”他轻声说道:“说不定就是儿臣容不得手足同胞,对亲妹妹都容不下的人,父皇怎么能放心让我坐到那个位置上呢?” 听儿子这样说,宋贵妃的脸色都是没什么变化,她就说道:“慎思,你也太小看你的母妃了,我也是在这宫里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你说的道理我能不知道?我心里不满归不满,可不会真的在脸上带出些什么来,那不是白白给人把柄吗。” 在这宫里生活的人,哪个不是脸上和心里两幅面孔呢。 慕慎思从宋贵妃的宫里出来,出宫时候,正好碰到了慕长歌。 慕长歌见了他跟往日并无什么不同,而是离着老远就挥了挥手,喊道:“三哥。”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慕慎思停下脚步,等慕长歌倒了身前,才问道:“璎奴,你今日怎么这幅打扮?” 慕长歌今日穿了一件一件男衫,窄袖束腰,头发也梳做男子的样式,簪了一根青玉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她的身量比起元宵节那会儿又长高了不少,以前面容还有些稚嫩,这会儿却长开不少了。 “三哥,我去京畿大营选护卫,父皇要我在羽林卫里选,我才不要呢。” 慕长歌有了封号,还享受一等亲王的俸禄,慕慎思是知道的。 他现在还是个郡王,妹妹却有了亲王的待遇了,不过慕慎思心里却没什么嫉妒的想法。 她就是恩宠再大,也只是一个公主,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 反而是他要用心拉拢的人。 “羽林卫不好吗?”慕慎思笑道:“羽林卫里京城子弟多,人也知根底些。” 慕长歌就说道:“三哥,知不知道根底还能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对我有二心吗?三哥,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公主府里的人,肯定要选我看得上的。” 慕慎思摆着手就说道:“也好,我不说了,你去吧,京畿大营路上可是有些远的,今天你还能赶回来吗?” “不用赶回来,我跟父皇母后说了,今天晚上就在西苑歇息了,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京畿大营离着西苑倒是近一些,她昨天已经让赵嬷嬷过去收拾了。 “那好,璎奴你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兄妹两个在宫门口分道扬镳,慕长歌坐在马车上朝着城外而去,慕慎思则去了户部办差了。 出了城门没多久,慕长歌就在马车上喊道:“停车。” 她今日出门,并没有摆公主的仪仗,而是之带了二十多个人,可谓是轻车简从了。 她这一喊,马车就慢慢停了下来,双喜子啊后面的车上,见慕长歌的车慢慢停下,赶紧也让自己坐的车停下,还不等他跑BBZL到慕长歌的马车前,慕长歌已经下了马车了。 双喜紧走几步,正听慕长歌说道:“把我的临风牵过来,剩下的路,我要骑马。” 双喜一听她要骑马,立即就紧走两步到了慕长歌眼前,气喘吁吁说道:“公主,这可使不得啊,这外面的路上可是什么人都能碰到的,要是惊了马怎么办?” 慕长歌这会儿神采飞扬的,指着一旁被人牵着的临风就说道:“临风性子老实,怎么会被惊了?我在马场都能骑着飞奔了,在这里我只是骑在马上让它慢慢走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等双喜说什么,她又说道:“我心意已决,双喜你就不要劝什么了,反正我今日是要骑马的。双喜,要是你不让我骑马,我就走路去大营。” 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笑意,双喜却知道公主说的是真的。 他只能说道:“公主,那要不然这样,我给您牵着马,这样行吗?” 慕长歌的临风已经被牵过来了,她亲手接过了缰绳,说道:“不行。” 双喜实在没办法了,他都劝不住慕长歌,其他的人就更劝不住了。 慕长歌手里握着缰绳,翻身上马,才微微弯下腰对着双喜说道:“双喜,我说了,我不会走的很快的,咱们慢慢走,天黑之前能到西苑就好,明日再去京畿大营里挑选护卫。” 双喜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愁眉苦脸地跟在慕长歌身后。 慕长歌在宫里的马场骑马,他是不怕的,那里没什么人,随便慕长歌怎么飞奔,都没什么事的。 -- 第104页 可这管道上可就不一样了,什么人都有,更是随时会碰到其他的马匹,要是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陛下娘娘交代? 他倒是不害怕自己受罚,可却害怕慕长歌真的出点什么事。 慕长歌说只是骑着马慢慢走,就真的没有让马跑起来,双喜跟了好一会儿,心总算是下去一点了。 慕长歌劝了他好几次,让他回马车上,可双喜就是不愿意,即使头上满头大汗,他还是坚持跟在慕长歌身边。 慕长歌见他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干脆勒住缰绳,命令道:“双喜,你赶紧回马车上,这是我的命令。” 双喜喘着粗气,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公主,我没事。” “你看你头上的汗,还说没事,”慕长歌的语气里有了些严肃:“双喜,这是本宫的命令。” 慕长歌对双喜很少自称“本宫”,这样说,就证明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双喜又抹了抹眼泪,没再说什么,回到了马车上。 他走了之后,慕长歌也没骑着马走多快,她答应双喜了,就得做到。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到了秋日里了,可是天气依然有些燥热,慕长歌骑在马上,看着官道两边的树木一个劲地后退,心情好极了。 今日里是赶不到京畿大营了,慕长歌挥手招来一个护卫,吩咐他去大营知会一声,她明日里再去选人BBZL。 等护卫骑着马飞奔而去之后,慕长歌继续骑着马慢慢走着,长平城是大越最大最繁华的城池,官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也有人骑着马飞奔而过,慕长歌甚至都看不清马上人的容貌,那人就已经走远了。 她在路上还碰到了好几个商队,骑马带刀的护卫走在前面和后面,中间是马车拉着的货物,这些商队走过的时候,慕长歌就停下马,看着商队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这些商队都是走南闯北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是见识过的,被慕长歌这样看着,他们倒是也不恼,也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也有商队护卫对慕长歌起了戒备之心,不过见这个穿着富贵又带着众多护卫的小公子只是盯着他们瞧了几眼,并没有做什么说什么,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等商队过去,慕长歌就继续骑着马慢慢走着,这个天气,官道两旁的田地里,有不少的农人在劳作,慕长歌心情更好了,甚至开始哼起了歌。 不多一时,前面又来了一个商队,这个商队是慕长歌今日里见到的最大的商队了,护卫加上马夫伙计,差不多得有将近两百人。 这个商队很长,光是拉货的马车就是三十多辆,后面还跟着一辆青轴马车,虽然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整个车队就只有这么一辆看起来是人做的马车,想来就是这商队的老大了。 慕长歌忽然勒着缰绳,接着腿部用力夹了夹马肚,扭转马头,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她这一跑,跟在她身后的护卫们一下慌了神,也赶紧跟上,一时之间,路上的尘土飞扬。 慕长歌很快就赶上了这个商队,接着挡住了商队的去路。 慕长歌停住马,直接就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商队?” 慕长歌今年十五岁,穿了男子的服饰,就显得岁数有些小了,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加上她一身贵气,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商队只是停了下来,并没有亮出武器。 即使这样,商队里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商队的最前面,是两个管事模样的人,一个身材瘦弱,大约四十多岁,留着一撇山羊胡,一个大约二十多岁,肤色有些黑,脸上却没什么走南闯北留下的风霜痕迹,慕长歌看了一眼这年轻人的手,粗而不糙,根本就不像是个伙计。 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骑着马走出一步,先是对着慕长歌拱了拱手,接着才问道:“不知这位小公子,挡住我们的去路,所为何事。” 两人说话的功夫,慕长歌身后的护卫也都跟了上来,虽然她身后的护卫都穿着常服,可身上佩戴的刀剑弓矢却都不是假的,商队的护卫更加紧张,有人甚至都把手按到了刀柄上了。 慕长歌没说话,而是又问了一遍:“你们是哪家的商队?” 她不问反答,那个年轻人就有些沉不住气,上前一步,直接就问道:“小公子既BBZL然询问我们的身份,倒不如先将自己的身份说清楚。” 双喜因为担心慕长歌,并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坐在了车辕上,他见慕长歌忽然拐了个弯,骑马朝着原路返回,赶紧也让人将马车拐了个弯,追了上来。 幸好这一段路很短,他很快就追上了,接着不用人扶,自己就从车辕上下来,快步跑了过来。 他过来时,那个年轻人正好问了慕长歌话,双喜见状就赶紧跑到慕长歌马边,小声问道:“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那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见这个小公子身边来了个身材肥胖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身子忽然一震,接着便利落地下马,朝着慕长歌躬身行了个礼:“小公子,稍等,我这就让人把我们三爷请来。” 说完,他朝着身后的年轻人吩咐道:“玉伯,你快去把三爷请来,就说咱们在路上碰到贵客了。” 谢玉伯听杨叔这样说,脸色就由不满转为诧异,不过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骑马转头而去。 -- 第105页 他很快就带回来一个穿青衣,看上去四十几岁的男人过来。 第61章 那男人走上前来,没说什么,也直接对着慕长歌行了一礼,才问道:“小公子,我是这谢家商队的领头人,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慕长歌点点头,问道:“谢家商队,你们谢家是哪里人,做些什么生意?” 谢三良就说道:“我们是平海人,平日里做些海货生意。” “我看你们商队的人可是不少,看来你们谢家的生意一定做得不小了?” 谢三良对着慕长歌虽然恭敬,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承蒙祖宗保佑,在海商这一行当里,谢家还是有些名头的。” 慕长歌没再问他什么,而是冲着双喜说道:“双喜,你去把我的名帖拿一张来。” 慕长歌有了封号,也算是正式开府了,虽然她还住在宫里没有嫁人,可公主府的名帖,还是有的。 双喜躬身答应了,转身回到马车上,很快就拿了一张红色洒金的名帖过来。 “双喜,将名帖给这谢三爷。” 双喜愣了一愣,他面色有些犹疑,慕长歌就说道:“我以后怕是会有麻烦到谢三爷的地方。” 慕长歌这样说了,双喜也就没说什么,双手捧着名帖,递到谢三良的手中。 谢三良瞄了一眼名帖上的簪花小楷,面色便是一肃,接着他便恭恭敬敬把慕长歌的名帖收好。 慕长歌坐在马上,朝着谢三良说道:“三爷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拿着名帖来找我,只是这名帖只有一张,三爷还是要好生保管。” 慕长歌说完,双腿一夹马肚转身便走,双喜见她离开,也赶紧带着护卫追了上去。 等她走远后,谢玉伯才走了上来,小声问道:“三叔,那个小公子是谁啊?” 谢三良转过身,嘴里就说道:“是贵人。” 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等到谢家的商队又重新上路,谢玉伯还是有些BBZL纳闷,那个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他可是没说一句关于自己身份的话,三叔对他怎么就毕恭毕敬的呢? 就是那个小公子的穿戴,虽然看着富贵,可穿着富贵的人,三叔平常见得也不少了。 杨叔见他似乎有心事,就在马上问道:“玉伯,你是不是才在想那个小公子的身份?” 谢玉伯点了点头,杨叔笑着晃了晃头,最后还是低声把身子挨了过来,低声说了几个字。 谢玉伯的眼睛顿时睁大,见他不敢置信的样子,杨叔就小声说道:“三爷也是看出来了,才对那个小公子那么恭敬的。咱们谢家在平海算是数一数二的,可在这长平城,却什么也不是了。这长平城里,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三个跟皇亲国戚沾亲带故的人,在这长宁城里,你要谨记四个字,” 谢玉伯不由得就问道:“哪四个字?” “谨小慎微,”杨叔说道:“千万不要以为有了钱,在这长宁城里就能为所欲为了。你记住了吗?” 谢玉伯点点头:“杨叔,我记住了。” 回到轿子里的谢三良,把刚才的那张名帖又拿了出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他拿到这张名帖的时候,心里的愣怔,其实并不比侄子的少。 定国公主,这是哪个公主? 他倒是知道几个公主的封号的,可却没有一个公主是这个封号。 这倒不是他孤陋寡闻,定国公主,这个封号能看得出来这位公主肯定极其有分量的,按说这样荣宠无双的公主,不可能在京城里籍籍无名的。 至于这张名帖是造假的,这根本不可能。 这可是在长平城外,只要进城一打听,就知道这定国公主是谁了,怎么会有人敢冒充? 若是在偏远地方,可能会有人冒充皇亲国戚,可在这长宁城里,谁会凭空编造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公主呢,这都不是胆大包天,而是蠢笨如猪了。 所以这定国公主是绝对有的。 他几年春日里刚离开长平城,那个时候还没有定国公主,现在却有了,这说明这个公主是陛下今年才册封的。 能有这样的两个字做封号,这个公主必定是陛下十分宠爱的女儿。 谢三良又小心把这名帖给收了起来,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条通天路,他可要抓住了。 虽然这只是个公主,可只要得当今圣上的宠爱,比起一般的皇亲国戚来,能办到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到了谢家在长宁城的店铺,吩咐两句就让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侄子谢玉伯,杨叔和掌柜的。 他没问店铺里的事,直接就问道:“定国公主,这是哪位公主?” 谢家是做海货的,而珍贵的海货,主顾大都是长宁城里的豪门大族。 掌柜的对长平城里的大族,虽然不是了若指掌,可大概也是知道的。 听到三爷问这个,立即就说道:“陛下前不久册封了三公主做定国公主,还准许三公主享亲王的俸禄,论BBZL起贵人的宠爱,这定国公主可是头一份,就连几个王爷都赶不上的。” 谢三良听了,没再说什么,就询问起店铺里的生意,接着就让掌柜出去了。 等到掌柜的出去,杨叔才问道:“三爷,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难道?” 谢三良点点头:“那个小公子怕就是定国公主了。” 杨叔不说话了,谢玉伯就急急说道:“三叔,这可是一个靠山,若是我们能抓住了,那...” -- 第106页 他没说完,可谢三良却知道侄子的意思,像他们这些跑海货做生意的,没有靠山可不行,靠山越大,生意才越好做。 这定国公主,虽然无权却有盛宠,的确算的是一座大靠山。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定国公主也说了,名帖只有一张,机会也只有一次,我们都是要想想,怎么才能抓住这次机会。像她那样从小在珍宝堆里长大的人,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一般的东西怕是不能打动定国公主,什么时候去拜访,要怎么拜访,还是要仔细斟酌一番。” “再说了,若是真的要上门拜访,还是得大哥来才好,这样才显得我们心诚。” 说着他便说道:“等咱们带来的货物都交接清楚,账目也对好了,老杨你带着信亲自回平海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大哥,让大哥来这里,到时候亲自去定国公主府上拜访。” 杨叔点了点头,三人就把这事按下不提了。 慕长歌带着人到了西苑,天色还早,她到了西苑没先会寝宫,而是先骑马在西苑的马场跑了几圈。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可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西边的天空,被已经有了灰暗颜色的云彩占了一大半,剩下的小半个天空,还是明亮的蓝色。 绵延的灰暗的云彩下,是黑色的看不到本来面目的山峰,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那山峰的曲线像是蛰伏的巨兽,好像随时有可能活过来,踏碎那些黑云,朝着她咆哮而来。 慕长歌坐在马上,仰头看向西边的天空,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竟然有些心悸。 可心悸过后,就是惊奇,原来以前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景色,在这会儿,却有了不一样的景象。 慕长歌正看得出神,赵嬷嬷带着人到了马场,她见慕长歌坐在马上愣愣地看向远方,不由得就紧走了几步,喊道:“公主,您怎么在这儿?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也凉了,公主您要是被风吹到可怎么办?” 她这一喊,慕长歌才回过神来,就笑道:“嬷嬷,我又不是泥做的,哪里就这么单薄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慕长歌从马上下来,把缰绳交给身边的人,上前就又笑着说道:“好了,赵嬷嬷,咱们走吧。” 赵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慕长歌回了寝宫,趁着慕长歌换衣服的功夫,她把双喜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平日里最是妥帖了BBZL,怎么今日让公主在外面待到这么晚?这西苑可不像宫里,人气少,别再出个什么事。” “今日里公主高兴,我倒是忘了这茬了,”双喜此时也有些后怕,西苑是陛下行猎的地方,可是有不少野兽的,这会儿是秋日里,野兽正是储存猎物的时候,野性最大了。 虽然马场是养马的地方,一般不会有野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他粗心大意了。 “嬷嬷,这多亏您提醒我,我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这茬给忘了,光顾着让公主玩的高兴了。” 赵嬷嬷就说道:“谁也有大意的时候,下次注意些就好了。公主年纪小些,正是最爱玩的时候,我们要多提点着些。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在公主身边待上几年,剩下的这些人里,首琴她们几个虽然也算是稳重,可年纪到底小些,双喜,以后公主就靠你了。” 这话说的好像赵嬷嬷就不在慕长歌身边似的,双喜心里好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赶紧就说道:“赵嬷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主身边可离不开您,这底下的所有人,可都得靠您老坐镇呢。” 赵嬷嬷就笑道:“双喜你怕什么,我只是多嘱咐你几句,我现在身子还好,不看着公主做母亲,我是不会回家养老的。” 第62章 第二日一早慕长歌就醒来了,西苑的天好像比宫里亮的早了些,她醒来后就穿着寝衣在窗户前看了好久,才对着身后人说道:“给我洗漱吧。” 她今日还是穿了男子的服饰,用过早膳,她就带着人出了西苑,朝着京畿大营而去。 从西苑到京畿大营的路上,人渐渐少了起来,离着京畿大营越近,行人就越少了,这里也算是朝廷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慕长歌到了大营门口,早已在此等候的传令兵立即带着她进大营,慕长歌目不斜视,也不说话,就跟在传令兵的身后,朝着议事厅而去。 慕长歌虽然很受昭明帝宠爱,可盛宠无权,主帅并没有出来,今日里接待她的只是大营中的一个四品将军。 两人行了礼,慕长歌便坐在主位上,笑着说道:“刘将军,本宫今日里来的目的,您已经知道了,不知道这三百兵士可挑选好了?” 刘将军身材魁梧面皮黝黑,闻言便说道:“公主,这三百兵士已经为您选好了,就在外面的演武场,您可以亲自去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末将可把军中兵士叫来,随您挑选。” 慕长歌摆摆手:“这倒不用,本宫相信将军的眼光。” 说着她站了起来:“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那本宫便不打扰了,将军还有公务在身,您还是去忙吧。” 慕长歌很好说话,刘将军暗地里松了口气,他家中也有个十多岁的女儿,正是最淘气的时候,十分难缠。 王府的护卫都是从羽林卫中挑选的,这定国公主却突然要来这里挑BBZL选,他倒是不怕接待不周,只是怕麻烦。 -- 第107页 没想到这定国公主这么好说话,来了坐坐就走。 刘将军就起身说道:“末将送公主。” 慕长歌没再说什么,带着自己的三百护卫,直接就朝着长平城而去。 和昨日里不同,今日里官道上的行人,见到慕长歌都纷纷避让。 她身后的那三百兵士,虽然不是凶神恶煞之人,可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身上还是有些煞气的,普通人见了自然只有避让的份。 选人的时候,慕长歌就派人过去说了,她要挑选的护卫,要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人,这是最重要的,武艺反倒在其次了。 慕长歌带着人径直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她这公主府也有一个演武场,是除了主院外最大的院落了。 演武场里刀枪棍棒十八般武器都有,这是她特意给府里的护卫准备的。 慕长歌有野心,她跟昭明帝要了这三百护卫,自然不会让他们真的只给自己看管门户的,而是有另外的打算。 慕长歌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演武场的三倍护卫,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护卫大都虎背熊腰目露精光,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煞气四散开来。 这是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东西。 “你们既然到了本宫的府上,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慕长歌面上带着笑:“本宫的安危,以后还要仰仗各位了。” 三百兵士齐齐低下了头颅,说道:“愿以性命,护公主无恙。” 慕长歌点点头,又问道:“谁是头领?” 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向前一步,朝着慕长歌行礼,报上了自己的官职,姓名。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好,你们随我到屋里来,其余人自去住处收拾吧。” 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慕长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套了几句,就让人下去了。 往后的时间还长,笼络人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慕长歌站起身来,走出演武场,突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问道:“双喜,你不是最会看天色了吗,你看这几日有没有雨?” 每到秋日,长平城总要下几日连绵的秋雨,算算日子,这秋雨也快到了。 双喜看了看天,就说道:“公主,这两三日里是没有雨的。” 双喜小时候也是农家孩子,他的祖父最会看天了,说晚上下雨,那这雨水就不会等到第二日,双喜跟着他爷爷倒是也学了一些看天辨云的本事。 慕长歌点点头,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而是吩咐跟在身边的管家:“王府的安危都系在这三百兵士身上,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你都要照管好了,若是委屈了他们,可别怪我不容人了。” 慕长歌待人一向宽厚,基本不会说什么重话,可她若是说了重话,那就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王府管家是赵皇后指给慕长歌的,他对这位公主的脾气也知道一二,当即就立即躬身应道:“公主,您放心BBZL,那些兵士平日里的用度,小人会尽心尽力的。” 慕长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坐上车架回了宫。 一连五日,她都没出宫,而是在宫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给母后请安,去临华殿读书,回到自己的朝阳宫读书练剑。 就这样过了五日,慕长歌又悄悄问双喜:“双喜,这几日可有雨?” 双喜就说道:“公主,明日或者后日肯定有雨的?” “真的,我看天色还好,真的有雨?” 不是她不相信双喜,而是这关系到她的大计,不能不慎重。 双喜就说道:“这绝对错不了,公主,小人这鼻子都闻到雨水的味道了。再说了,”他拍拍自己的膝盖:“小人这膝盖又疼了,肯定快要下雨了。” 双喜现在在慕长歌跟前伺候,也很有面子,可他也是从最底层的小太监爬上来的,以前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他被人惩罚,寒冬腊月在地上跪了一天,就落下了这么个病根,一到下雨的时候这腿就疼的厉害。 慕长歌闻言赶紧说道:“双喜你快坐下,腿疼怎么不说。” 说着她就一叠声地喊双棋,让她把膏药拿来。 双喜就笑着道:“公主,您别担心,小的早就敷上膏药了。” “你的是你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给你你就拿着。”慕长歌又指了指绣墩:“双喜,你还不赶紧坐下。” 双喜在慕长歌面前很有脸面,可他心里却最是守尊卑的,说什么也不肯坐下。 慕长歌无法,只能让他回去歇息了。 因为要办一件大事,慕长歌晚上没怎么睡好,不过幸好她年纪还小,即使一晚上没什么睡,眼下也没什么青黑。 她今日没穿常服,而是穿上了繁琐的礼服,头上簪了五尾金凤,收拾的十分庄重。 今日是十六,昨晚父皇会宿在母后宫中的,她要去跟父皇请旨赐婚。 收拾好了,慕长歌便带着人出了自己的朝阳宫,朝着母后的凤仪宫而去。 昨日昭明帝宿在了赵皇后宫中,按照往日的习惯,他要和赵皇后一起用了早膳,才会去前朝的。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慕长歌到的时候,昭明帝已经用完了早膳,正在漱口,见女儿打扮的这么隆重,还穿上了平日里不怎么穿到的大礼服,面上倒是有些惊讶。 -- 第108页 他不由得就问道:“璎奴,你今日怎么穿上这身衣服了,是有什么事?” 赵皇后也说道:“是啊,往常你都嫌弃这礼服太重,今日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倒是给穿上了。” 慕长歌朝着昭明帝和赵皇后弯腰深深行了一礼,才挺直身子,说道:“父皇,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请父皇做主。” 她说话的表情十分郑重,昭明帝却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会真的幼什么大事,他甚至被慕长歌这副样子给逗笑了。 “璎奴,你要父皇给你做什么主?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别的什么事?” 慕长歌摇BBZL摇头:“父皇,没人欺负儿臣。是儿臣心悦一个人,想求父皇为儿臣下旨赐婚。” 昭明帝和赵皇后对视一眼,夫妻两个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昭明帝就笑着打趣道:“璎奴,父皇不可想现在就给你下旨赐婚,父皇还想多留你些日子呢。” 赵皇后也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哪有自己来亲自求婚事的?父皇母后平日里太娇惯你了,才让你养成了这无法无天的性子,要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哪个敢说这个。就是心里有了心悦之人,也没你遮掩大大咧咧说出来的。” 赵皇后虽然这样说,语气却是轻快的,并没有责怪慕长歌的意思。 她说完又对着昭明帝说道:“陛下,都怪咱们两个把璎奴给宠坏了。” 昭明帝就笑道:“好了,梓潼,你又说起这个来了。璎奴,父皇虽然想多留你几年,可先给你赐婚也好。” “璎奴,还不赶紧谢谢你的父皇。” 慕长歌没说什么,而是缓缓跪了下去,冲着昭明帝磕了三个头,然后才抬起头,看向那个大越最有权力的男人。 “父皇,儿臣心悦之人,是安国公世子白玉庭,请父皇为儿臣与白世子赐婚。” 她这话一出,整个偏殿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宫娥太监都同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昭明帝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说的什么。 他不由得就问道:“璎奴,你说什么,你说要朕给你和谁赐婚?” 赵皇后也瞪大了双眼,像是被吓到了,昭明帝说话以后,她才拍着胸口说道:“璎奴,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你跟父皇母后闹着玩没什么,这个可不行。” 慕长歌垂下眼睑,重又说道:“父皇,女儿心悦白玉庭,请父皇为女儿和白玉庭赐婚。” 她的话音一落,昭明帝便喝道:“璎奴,你若是再胡闹,父皇便生气了。” 赵皇后也在一旁赶紧说道:“璎奴,你父皇已经生气了,你还不赶紧起来跟他赔不是。父皇母后平日里宠着你,可不是要你胡闹的。” 慕长歌双手交叠,以头碰地,对着昭明帝赵皇后行了一个大礼:“父皇,母后,女儿没有开玩笑。” 慕长歌说完,昭明帝便手指着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赵皇后喊了几声,昭明帝也没回头,她就落泪道:“璎奴,你这是做什么?那白玉庭虽然以前也算的上出类拔萃,可现在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要是嫁给他,那这辈子不就是给毁了吗?父皇母后平日里连重话都舍不得跟你说一句,怎么可能让你嫁给他?” 赵皇后说完,慕长歌便说道:“母后,儿臣心意已决,除了白玉庭,儿臣谁也不嫁。”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跪了下来。 赵皇后手指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在那里呜BBZL呜咽咽哭了起来。 满屋子的女官太监宫娥,见此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别提上前去劝上一句了。 就连赵皇后的心腹嬷嬷,这会儿也踌躇再三,才敢上前,轻声说道:“娘娘,您还是先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好了。公主可能是一时被什么蒙了眼,才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一会儿就改了主意呢?” 赵皇后拿了帕子,轻轻拭泪,然后才说道;“吴嬷嬷,你也算是看着璎奴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她今日穿了礼服,那么郑重地来求陛下,哪里像是一时兴起的样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没了,女儿又是这么个性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不把这个孽障给生下来呢,省的她今日让我这样操心。” 赵皇后说的这话委实是重了,吴嬷嬷也红了眼圈,轻声劝解道:“娘娘,这话可不能说,公主一时想岔了,您和陛下把她拉回来就是了,哪能说这个呢。” 赵皇后不说话了,只是那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了,骂两声慕长歌,就开始哭起怀德太子来,越哭是越伤心,差点晕了过去。 从慕长歌起来后,双喜就觉得公主今日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等到公主换了大礼服,他这心里的预感就成真了,公主今日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办。 到了皇后的宫中,双喜和平时一样,服侍在慕长歌身后,听到她说请昭明帝下旨赐婚的时候,双喜心里总算是了然了,原来公主今日里这样庄重打扮起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了然之后,他便是欢喜,公主和宋家郎君的事,他是一万个赞成,两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后,那宋家郎君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怪不得公主放弃了女儿家的矜持,主动求陛下赐婚呢。 -- 第109页 可他心里的欢喜根本就没持续多久,他就听到了慕长歌嘴里赐婚的对象。 白玉庭,安国公世子白玉庭? 双喜当时也愣在了那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等公主又说了一遍后,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公主竟然想要嫁给白玉庭? 双喜只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公主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么一个废人? 白玉庭和宋如琢有什么可比之处吗? 双喜尽管愣怔,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站在一边着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上去晃一晃公主的肩膀了。 慕长歌去了庭院里跪了下来,双喜也赶紧带着首琴双棋跟了出去。 这会儿赵皇后正在屋里落泪,他见慕长歌直挺挺跪在那里,表情坚决,竟然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 他赶紧上前劝道:“公主,您赶紧起来吧,这外面的地太凉了,再跪下去您的腿要出事的。” 慕长歌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盯着前面不远处的殿门看。 双喜急的头上都出了汗了,首琴双棋也在小声劝着慕长歌,可慕长歌就跟没听到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脸BBZL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过了不多一会儿,赵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来了,她看了慕长歌一眼,小心从她身边经过,接着便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吴嬷嬷也过来了,她眼圈红红的,走到慕长歌面前小声说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呢?娘娘刚才差点晕了过去,这会儿还捂着心口喊疼呢。您就不要闹了,去给娘娘赔个不是,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慕长歌跪的笔直,看向前方,就是抿着嘴唇不说话。 吴嬷嬷心里着急,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公主,您就是为了娘娘在着想,也服个软吧,娘娘的身子一向不怎么好,这回又被气的狠了,您就去说个软话吧。” 慕长歌听到这里,才扭过头来,看着吴嬷嬷说道:“嬷嬷,您去好生照顾母后吧。璎奴不孝,让母后伤心了。” 她这是如论如何也不服软的意思,吴嬷嬷无法,只能回到寝殿,赵皇后已经躺在了床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正坐在绣墩上,帮她按摩这胸口。 赵皇后见吴嬷嬷进来,喘了口气,就问道:“那个孽障怎么说?” 吴嬷嬷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轻声说道:“娘娘,您就别操心了,还是保重些自己吧,公主年纪轻,走了岔路也是难免的,等到过些日子,她就自己想通了。” 赵皇后一听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喘了几口气,才说道:“好了,不管她了,随她怎么样吧。儿女自有儿女福,反正我也把她给养大了,剩下的随她去吧,眼不见为净。” 赵皇后一副气狠了的样子,吴嬷嬷不管再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帮忙端茶递水。 赵皇后又问道:“我让彩云去宫门处守着,不让嫔妃进来请安,她可去了?” 吴嬷嬷就说道:“彩云已经去了,娘娘您就不要担心了。” 赵皇后“哎哟”一声,接着便说道:“本宫怎么能不担心,你看看她!钱姑姑,你去把凤仪宫的宫娥太监都敲打一遍,今日里发生的事,谁要是说了出去,本宫绝对不会容得下她。记住了吗?” 钱姑姑是宫令,乃是这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女官,掌管凤印,所以赵皇后才让她去的。 钱姑姑点点头:“娘娘,我这就去,您放心吧,凤仪宫里没有多嘴的人。” 等钱姑姑出去以后,赵皇后什么也不说了,就躺在床上嬷嬷流泪,赵嬷嬷看的也难受,除了安慰赵皇后,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慕长歌说了那样一番话,昭明帝气冲冲地从凤仪宫里出来,走到半路,却又说道:“吉祥,我们还是回去吧,皇后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样了。朕光顾着生气了,倒是忘了安慰皇后了。” 刚才发生的事,让吉祥也懵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三公主竟然想要嫁给白玉庭。 要是往前几年的话,白玉庭那可是妥妥的少年将军,可是现在,他却是个站不起来的废BBZL人。 三公主脑子又没坏,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白玉庭和宋如琢,这两人里,选谁做夫婿,不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心里多么震惊,这惊讶的表情也只是在吉祥脸上出现了一瞬,接着就被压了下去。 跟着昭明帝出来,他就装的跟个鹌鹑似的,这会儿见昭明帝说话,他赶紧说道:“陛下,这哪里是您的错,娘娘怕是也气狠了。” 昭明帝没再说什么,又转身朝着凤仪宫而去。 还没到凤仪宫门口,昭明帝就见凤仪宫门口有不少人,看穿着应该是后宫中的嫔妃。 昭明帝看到了诸嫔妃,嫔妃当中自然也有人看到了他,接着有几个嫔妃便带着宫娥迎了过来。 昭明帝的脸色很不好,迎过来的嫔妃也都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跟他请了安。 大了凤仪宫门口,诸位嫔妃都给昭明帝请了安,他沉着脸就问道:“都围在皇后宫门做什么,算什么样子。” 昭明帝心情不好,所有的嫔妃都看出来了,最后还是赵德妃给昭明帝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娘娘凤体欠安,我们正想进去瞧瞧呢。” “不用了,你们都各自回宫吧。”昭明帝就说道;“皇后这几日身子不好,你们都不用过来请安了,也不必侍疾了。” -- 第110页 赵皇后身子不打好,生病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连请安都不让了。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所以众嫔妃才围在门口,想问一问的。 这会儿昭明帝下了口谕,脸色又十分不好,众嫔妃谁也不敢再说什么,请了安后便回去了。 第64章 昭明帝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爱女跪的笔直,一点要悔改的样子都没有。 他只觉得火气又涌了上来,冷哼一声,便喊道:“她愿意在那里跪着,尽管让她跪着便好,谁也不准伺候。” 他这一喊,围在慕长歌身边的人俱都跪下不敢言语了,昭明帝看也不看慕长歌一眼,便进屋了。 赵皇后正半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听见昭明帝的脚步声响起,赶紧抬起头来,见果然是他,没来得及言语,眼泪就一下子又流下来了。 昭明帝赶紧紧走两步,走到赵皇后跟前,说道:“梓潼,你这是做什么,为了那个不孝的东西,也犯不着这么难受。” 赵皇后本来是默默流泪,昭明帝这一说,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哽咽着说道:“陛下,你说,璎奴这是做什么?咱们两个千挑万选给她选了宋家的儿郎做夫婿,她却要偏要嫁给一个快要死了的废人,这...她是不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被迷了心智了?” “要不让皇觉寺永乐宫的高人来给驱驱邪,说不定她就好了呢。” 赵皇后这样说,昭明帝的脸色却没好转,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朕是天子,难道还有什么邪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惹事吗?我看她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是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的糊涂BBZL事来。” 吴嬷嬷递了湿帕子给赵皇后,赵皇后拿着擦了擦脸,才说道:“陛下,我是没法子了,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她愿意在外面跪着就跪着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答应她说的事,那不是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吗。” 说着赵皇后就抓了昭明帝的手:“陛下,您惩戒她臣妾不管,可万万不能答应她,实在不行就把她关起来,等过几日她兴头下去了,自然就不提这事了。” 昭明帝叹了口气,说道:“梓潼,璎奴的脾气你也知道,我看她这架势不可像一时玩笑,就是把她关起来,要是她用别的法子来逼咱们就范呢,要是一个看不到,万一...” 刚才在气头上,昭明帝是真的想打发人把女儿给拉回她自己的朝阳宫,好生看管起来的。 可这会儿见结发妻子哭成这个样子,那些火气下去一些,理智回笼,又觉得这个法子不妥当。 现在璎奴跪在这里,还能看得到,要是给关起来,一时看不到,她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真的后悔不迭了。 赵皇后听了,又是默然流泪,忽然她就说道:“陛下,璎奴一向守规矩,和宋家小郎君走的近了些,也是我们两个都同意的。她是怎么和那白玉庭认识的,又是怎么有了...” 赵皇后没说有了什么,只是接着说道:“陛下,臣妾倒是光顾着生气了,忘了这茬了,赶紧把璎奴身边的人都给叫过来,仔细审问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皇后说了这些,也精神起来了,她不等昭明帝说什么,就对着身边的吴嬷嬷说道:“嬷嬷,你和钱宫令一起去审问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这其中没人进谗言,我是不信的。” 昭明帝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要是没人进谗言,璎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赵皇后好像忽然就有了精神,对着昭明帝说道:“陛下,您平日里日理万机,还是不要为儿女的私事操劳了,这事交给我,您先去前朝忙吧。” 昭明帝摇摇头:“梓潼,我现在哪里还看的下奏章,还是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 赵皇后叹息一声,唤了宫娥端来银盆,净了手脸,从床上下来,给昭明帝摆了茶点,夫妻两个又叹息几句,骂了几句,最后赵皇后还是把昭明帝给劝回去了。 赵嬷嬷钱宫令领命而去,慕长歌见母后身边的人把自己的身边的宫娥太监都带走,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跪的笔直。 从打算跟父皇请旨赐婚的时候,她就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被带走审问一番的,她突然要嫁给一个废人,父皇母后怎么可能不震怒,震怒之后肯定会以为自己是被人给蛊惑了,身边的人当然难逃审讯了。 不过她跟白玉庭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两面,父皇母后问不出什么来的。 身边的人因为她受了牵连,等过后她会好好补偿一番的。 因为慕BBZL长歌闹出的这一出,昭明帝午膳时分又回了凤仪宫,慕长歌依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跟他走时并没有什么变化。 昭明帝在她面前站定,面上没了以往的慈爱之色,而是沉着一张脸:“璎奴,你现在起来,跟父皇母后认个错,父皇就当今日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若是你依然执迷不悟,那便在这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改了主意,你什么时候就起来吧。” 慕长歌在这里跪了一上午了,这会儿的天气虽然不热,可是被太阳晒着,她的身上还是出了汗。 加上她一上午的时间滴水未进,这会儿嘴里干的厉害,膝盖也疼的厉害。 可慕长歌却不会认错,更不会改了主意,她冲着昭明帝弯下身子,头重重磕在地上:“父皇,女儿心意已决,绝不更改。女儿今生今世就认定白玉庭了,若是他在,那女儿便嫁给他,若是他去了,那女儿便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 -- 第111页 她的语气坚决,昭明帝气的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拂袖而去。 等他走了,吉祥急的满脸通红,站在慕长歌身边,弯下腰来,低声劝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呢,陛下娘娘把您当成心肝肉一样看待,哪里能舍得把您的终身托付给一个废人呢。这满长平城里的青年才俊您随便挑,只要是个差不多的陛下娘娘都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见慕长歌不为所动,吉祥的脑门上都急出汗来了,就又劝道:“公主,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为娘娘想一想,娘娘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您这一闹,要是娘娘再病倒了,公主您可怎么办?” 慕长歌没看吉祥,只是看向前方凤仪宫正殿的大门,轻声说道:“女儿不孝,让母后操劳了。” 慕长歌油盐不进的样子,吉祥也没什么办法,跺跺脚后就去殿里伺候了。 赵皇后这会儿正坐着和昭明帝说话呢:“陛下,臣妾亲自问询了璎奴身边的贴身太监宫娥,她和那白玉庭满打满算的也就见过两面,也不知道那白玉庭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非他不嫁了。” 说着赵皇后抚了抚额头,不说话了。昭明帝冷哼一声,说道;“刚才在外面,她说要是白玉庭死了,她就守着白玉庭的牌位过一辈子。若不是朕疼爱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听昭明帝这样说,赵皇后的眼圈又红了,她擦了擦眼角,才说道:“陛下,臣妾知道您心里气的狠了,可这个不孝女是臣妾唯一的骨血了,就是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您还是顾念些她吧。” 昭明帝不说话了,他是这大越的皇帝,平日里哪为这样的事情操过心,现在他总算是体会到寻常百姓儿女婚事不顺的心情了。 赵皇后又说道:“哪个女孩不想嫁个好夫君,谁知道这个不孝女却偏偏相反,放着芝兰玉树的宋家小郎君不要,非得要嫁给一个身子不行的废人。她现在BBZL被迷了眼,我们可不能答应,要不然璎奴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这自然是不能答应的,若是她真的嫁了白玉庭,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搁,朕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是大越的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嫁了一个残废,这让别人怎么看,普通人家的女儿嫁个不好的夫婿还会被人嘲笑议论呢,他的女儿嫁个这样的夫婿,怕是会被议论嘲笑的更狠。 就是为了皇室的面子,他也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陛下说的是,让她在外面跪着吧,等身子累了乏了,肚里饥了渴了,她自然就想通了。” 昭明帝和赵皇后两个用了午膳,因为有心事,两人的胃口都不好,吃了没两口就让人把饭菜撤下去了。 赵皇后忽然病了,还不让人进去探望服侍,整个后宫的嫔妃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可凤仪宫的宫门都关了,谁也进不去,自然也打听不到发生了什么。 最先打听到发生了什么的,反而是孙淑妃,她从跟着昭明帝的一个小太监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着小太监禀告的时候,孙淑妃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她顾不得自己的失态,看向站在下面的小太监,问道:“你说什么,三公主向陛下请旨,要嫁给安国公世子?” 小太监点点头,说道:“回娘娘的话,这事情千真万确,三公主现在还在皇后的院子里跪着呢。” 孙淑妃好容易才消化了这个信息,就又问道:“陛下就任凭三公主在那里跪着。” “回娘娘的话,陛下在皇后娘娘那里用了午膳,走的时候三公主还跪着呢。” 第65章 孙淑妃没再说话,在下面弯着腰的小太监也不敢起身,屋里本来就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是孙淑妃的贴身嬷嬷。 她的嬷嬷就走了下来,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金豆子,塞到了那个小太监手里,朝他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就默默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后,孙淑妃才开口说道:“郑嬷嬷,你说三公主是不是脑子不好,要不然怎么哭着喊着要嫁给白玉庭?白玉庭和宋如琢比起来,选谁做夫婿,傻子都知道吧。她怎么就非要嫁给白玉庭,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郑嬷嬷五十多岁,穿着灰色的马甲青色的长裙,身上的首饰也素净的很。 “娘娘,要说这中间没什么事,谁会信?以前公主和那宋家的长孙走的那么近,陛下和皇后可都是心知肚明甚至纵容的。”郑嬷嬷轻声说道:“三公主忽然不愿意嫁给宋如琢了,一定要嫁给白玉庭,难道还能是她看上那白玉庭了不成?” 孙淑妃就说道:“郑嬷嬷,那你说三公主和那白玉庭中间能有什么事?她出入宫廷身后可是跟着不知道多少人呢,难道还能和那白玉庭有了私情?这也不对啊,白玉庭可跟个废人差不多,难道还能对三公主做什么?我可是听妹妹说了,白玉庭现在根本BBZL就离不了人,出行都得要人的。” 郑嬷嬷倒是也听安国公夫人说过她那继子,眼看着就没多长时间好活了,怎么又突然搞出了这样的大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那里沉默不语,孙淑妃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道:“咱们这陛下一向把三公主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知道就是这个平日里最疼宠的女儿这样让陛下没脸呢。这事要是按下来还好,要是真的传了出去,陛下的脸面可就得扔在地下被人踩了,一个千娇万宠的公主,非得要嫁给一个废人,说这中间没有龌龊谁信呢。” -- 第112页 说完孙淑妃就捂着嘴笑了起来,陛下的脸面跟她可没什么关系,只是三公主闹这一出,皇后肯定得跟着丢脸了,只要这宫里其他的嫔妃不得好,她就高兴。 郑嬷嬷倒是说道:“娘娘要我说,陛下就是丢脸,难道还有人敢当面说,真正丢脸的,倒是宋家。那宋家的长孙我也是见过的,真真是一个如玉公子才貌双全,他和三公主的事,知道的人可不算少,三公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宋家呢。以前跟宋家不对付的人,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 孙淑妃幽幽叹气:“你说这三公主怎么就看上了白玉庭了呢,她若是真的不想嫁到宋家,想嫁到白家,洞庭不是比那白玉庭更强。” 若是三公主看上了自己的外甥,那她就知道高兴的份了,若是皇后能站在自己这边,那儿子登上帝位的可能,可就大了太多了。 慕长歌要嫁给白玉庭的事,这宫里知道的并不多,赵宫令关闭了凤仪宫的宫门,整个宫里也进不来外人了。 赵皇后又被人扶着在院子里劝了慕长歌两次,见她就是不肯摇头屈服,骂了几句哭了一回,就又被人扶着回了寝殿了。 从申时开始,天色就慢慢变了,还没到酉时,天上便下起雨来,慕长歌依旧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赵皇后虽然知道这是女儿的苦肉计,可心里还是心疼的,她赶紧吩咐人去给慕长歌打伞,又亲自去劝了一回,可慕长歌只管直挺挺跪在那里,就是不肯言语一声。 最后无法,赵皇后只能让人给慕长歌在周围打了好几把伞,让周围的雨水不淋到她的身上,自己坐在大殿里唉声叹气啜泣个不停。 吴嬷嬷只能劝她保重身子,赵皇后不想听,摆了摆手,吴嬷嬷也就不再提了。 跪了这整整一天了,慕长歌只觉得身上疲乏的很,肚里也是又渴又饿,刚才下雨的时候,她甚至张开了嘴巴,想喝上几口雨水解解嘴里的干渴。 头上虽然打着伞,可地上却已经湿了,慕长歌只觉得这雨水真凉,冰的她两条腿好像都快要冻住了。 从出生到现在,她就没吃过这样的苦,要不是凭着心里的一股气支撑着,她怕是就要倒下来了。 昭明BBZL帝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比平日里更加小心,甚至就连走路都快踮起脚尖来了,就怕出点声音让昭明帝厌烦。 今日不上朝,倒是也有几位大臣来宫中奏事,只是那几位大臣也都是会察言观色之辈,见昭明帝脸色明显不对,只捡那不紧要的说了两件,便起身退下了。 有个大臣私底下偷偷问吉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吉祥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稍微透了个口风,说这几日陛下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还是不要惹陛下生气了。 昭明帝手里捧着一本闲书,微皱着眉头,突然听到了什么,就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吉祥手里端着一盏茶放在了昭明帝手边,轻声说道:“陛下,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昭明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说呢,外面的雨下的大不大?” 吉祥立在一边,双手交握,臂弯里别着拂尘:“外面的雨下的倒是不大,只是比起晌午,要冷了不少,陛下您要不要添件衣服?” 昭明帝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吉祥朝着身旁的小太监做了个手势,那小太监赶紧轻轻快步走了过来,吉祥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声,那小太监就悄悄走出门去。 发生的这一切,自然瞒不过昭明帝的眼睛,他的目光依旧在书上,嘴里却问道:“吉祥,你这是做什么呢,跟做贼似的。” 吉祥赶紧回道:“回陛下的话,小的让人拿衣服去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下雨天就冷了,您还是加件衣服吧。” 昭明帝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彻底看不下去书了,他朝着人招了招手,一个太监就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去皇后的宫里看看,看看三公主现在什么样了?” 那太监领命而去,吉祥就在一旁说道:“陛下,今天下雨了,要不您用些锅子吧,身上也好暖和些。” “也好,不用做太多,只切些羊肉,烫些鱼丸便好。” 看天色不好,吉祥其实已经提前吩咐御膳房准备锅子了,这会儿昭明帝吩咐了,锅子很快便端来了。 昭明帝刚吃上没两筷子,那去凤仪宫的太监就回来了,他身上已经有了星星点点雨水的痕迹,进来后先冲着昭明帝行了个礼,等昭明帝摆手后才起身回道:“回陛下的话,定国公主还在那里跪着呢,娘娘倒是给公主打了伞了。” 昭明帝闻言,只觉得嘴里的羊肉顿时没了滋味,面色也更难看了,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 往常昭明帝心情不好或者发火的时候,吉祥还能劝上两句,可这会儿,他是不敢劝了,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哪个劝了也不会听得,怕是还得跟着吃挂落。 用了晚膳,昭明帝就在殿里走了起来,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 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门前,让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打开门,看向BBZL外面。 果不其然,这雨下的并不大,可却淅淅沥沥连绵不绝,门刚开时,一股秋风带着寒气就闯进殿里来,昭明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 第113页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什么话也不说,面色越来越沉。 过了半刻钟,昭明帝吩咐道:“把门关上。” 门关上后,昭明帝就在屋内来回踱步,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说道:“去凤仪宫。” 赵皇后用晚膳的时候,自然也给慕长歌送来了,可是她一动也不动,跟没看到放在眼前的饭菜似的,更别说吃上一口了。 吴嬷嬷手里端着一碗热汤,红着眼圈道:“公主殿下,你就用些东西吧,这都一整天了,您滴水未进,要是再不吃些东西,怕是要撑不住了。” 慕长歌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吴嬷嬷,您还是把这些都段走吧,我不吃。” 吴嬷嬷红着眼圈又劝了好久,见慕长歌就是不肯用上一口,只能把饭菜又原样端了回去。 赵皇后见饭菜都端了回来,问了一句:“她还是不肯用?” 吴嬷嬷摇摇头,赵皇后闭了闭眼睛,叹口气就说道:“好了,她既然不愿意吃,那就不吃吧,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个这么不让我省心的。随她去吧,我不管了。” 吴嬷嬷就站在赵皇后身边,闻言就说道:“娘娘,您生气归生气,可哪里能真的不管公主呢?她一时糊涂要走错路,您应该把她拉回来才是,要是真的随着公主胡闹,往后公主要是后悔了怎么办?她这个年纪正是最容易被外物诱惑的时候,娘娘您可不能不管。”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有小太监通传,昭明帝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昭明帝进了院子,就见自己的女儿还直直跪在那里,头上倒是打着伞,可地下的雨水还是浸湿了她的膝盖,身上的大礼服也差不多被淋湿了。 这个女儿,从出生开始便是娇生惯养的,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最柔软的丝绸,这会儿却跪在这秋风秋雨里,看起来分外凄惨。 昭明帝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愤怒,只能一言不发,从慕长歌身边走了过去。 慕长歌自然也看到了父皇,她没说什么,又低下头跪着了。 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了,现在又下起了雨,父皇一开始可能生她的气,这会儿气虽然消不了,但看到她这个狼狈样子,应该有些心疼了。 只要父皇对她还有一点点心疼,那她的所求就有希望了。 昭明帝进了屋,赵皇后赶紧起身迎了上来,行过礼后就问道:“陛下怎么又过来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说着她碰了碰昭明帝的手,就喊道:“快倒杯热茶来,给陛下暖暖身子。” 昭明帝没说话,赵皇后把他的外衣给脱了下来,又塞给昭明帝一盏热热的茶水。 昭明帝放下手里的茶盏,摆摆手说道:“梓潼,你不用忙了,我没事。” 赵皇后没说BBZL话,而是拿了一件外衫亲自为昭明帝披上,接着便坐在了他旁边。 夫妻两个一时没了言语,最后还是昭明帝打破了沉默,问道:“她一直跪在那里没起来?” “岂止是没起来呢,连动都没动一下,饭菜也没吃,茶也没喝上一口。” 她的语气已经变了,要说刚开始的时候是被气坏了,这会儿已经是担忧了。 昭明帝闭了闭眼睛,脸色也垮了下来,他手里摩挲着茶盏,就问道:“梓潼,你说到底怎么办?她是个倔脾气的,要是不答应她,她怕是能真的跪着不起来,一天她能支撑的住,两天三天她还能撑得住?这外面还下着雨呢。” 赵皇后不说话了,坐在那里低着头,红着眼睛也哭不出来了。 昭明帝就又问道:“梓潼,你说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真的依了她,要是天下人知道朕最疼爱的女儿哭着闹着要嫁给一个站不起来的人,朕还有什么脸面呢。” 昭明帝的话音刚落,赵皇后就抬起头来看向昭明帝,脸色十分紧张。 “陛下,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打也不管用骂也不管用,也不知道那白玉庭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让她这样死心塌地的跟咱们作对。” 说完赵皇后扭头看向门口处,屋门被关着,她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只要一想到女儿此时正跪在冰冷的雨水里,她脸上就一副心如刀绞的样子。 要不是今日里流的眼泪实在是太多了,她这会儿怕是又要哭起来了。 昭明帝放下茶盏,语气十分平静:“既然她非要嫁给白玉庭,那就随她的愿吧,她也算求仁得仁了,只要日后她不后悔就好。” 赵皇后惊讶地睁大眼睛,嘴巴也张了张,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末了她说了一句:“陛下做主就好。” “把定国公主带进来吧。” 吉祥弯腰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把慕长歌带了进来。 这会儿慕长歌的头发上已经有了细密的雨丝,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没湿透,可也黏黏糊糊粘在身上,看着十分狼狈。 尽管看起来狼狈,慕长歌的举止形容却不见狼狈,她朝着昭明帝和赵皇后行了礼,便跪下了。 赵皇后眼圈红着,坐在昭明帝身旁却没说话。 昭明帝抿着嘴唇,直接就问道:“璎奴,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嫁给白玉庭?” 慕长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父皇母后,儿臣心意已决。” 昭明帝又问道:“那白玉庭到底哪里好,让你这样迷了心窍?” -- 第114页 慕长歌低着头,声音不大也不小,听着却好像有无限的柔情:“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这大概是注定的吧。” 昭明帝看向跪着的慕长歌,心里自然是不信她的这一番说辞的,可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要不是先前女儿说即使白玉庭死了,也要跟他的牌位过一辈子,甚至要去殉情,他这会儿怕是已经打定主意要BBZL除掉白玉庭了。 即使白玉庭是因为大越落下了残疾,可他现在让皇室的名声受损,那昭明帝就容不下他。 “璎奴,朕这些儿女里,最疼的就是你了,”昭明帝目光灼灼地看向慕长歌,语气看不出喜怒:“也就只有你,才敢跟朕提这样一个要求。” “璎奴,朕不仅仅是你的父皇,更是这大越的皇帝,你这个定国公主非要嫁给白玉庭,这让外面人怎么看待朕,看待皇室?” 昭明帝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朕就容不下你了。” 这话说的太重了,赵皇后在一旁就喊道:“陛下!” 她的话并没有让昭明帝心软,他摆摆手,说道:“梓潼,你也要为朕想想,朕的女儿,即使不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也不能嫁给那样一个废人。要不然,朕宁愿没有这样的女儿。” 这话里的意思,慕长歌自然直听懂了,不过她并没有说软话,而是垂着头,慢慢说道:“父皇,即便您要处罚女儿,女儿也不会改了主意的。白玉庭在,女儿要嫁他,他不在了,女儿守着他牌位过一辈子,若是...女儿也愿意的。” 昭明帝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盏朝着慕长歌扔了过去。 赵皇后坐在一边,只是默默流泪,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以前昭明帝连重话都没冲着慕长歌说过一句的,这次虽然没有大声责骂慕长歌,可他的怒气却是有目共睹的,那个茶盏更是直接就冲着慕长歌飞了过去,擦着她的身子落在了地方。 慕长歌就立在那里,躲都没躲。 她微微垂着头,看着温驯的很,实际上却根本就不屈服。 殿里好一会儿没了声音,就连赵皇后都是默默流泪,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 过了半晌,昭明帝才重重开口:“既然如此,那朕便依了你,给你和白玉庭赐婚。”昭明帝沉着脸,眉头几乎都皱成一团了:“定国,这是父皇最后一次纵容你了,记住了吗?” 慕长歌听完,立即冲着昭明帝深深拜了下去。 赵皇后还来不及震惊,就喊道:“赵嬷嬷,你赶紧把璎奴扶下去,给她换身衣裳,再喝些热汤。” 赵嬷嬷闻言,走到慕长歌身边,扶着慕长歌起来:“公主,您赶紧起来吧。” 慕长歌又朝着昭明帝赵皇后行了个礼,才起身跟着赵嬷嬷朝着侧殿而去。 等她走了以后,赵皇后才问道:“陛下,难道就真的依了她?那白玉庭....” 昭明帝冷哼一声:“不依她能怎么样?看着她在外面跪到死吗?” 昭明帝的话还带着怒气,赵皇后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是啊,不答应她怎么样?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东西呢,她给陛下丢了多大的脸面。” 说着赵皇后便起身,走了两步,跪在了昭明帝身前:“陛下,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她,臣妾愿意受罚。” 自从怀德太子去了之后,赵皇BBZL后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一年里倒有一半的时间在生病,有时候汤药吃的比饭还要多。 她这样的身子,自然羸弱的很,昭明帝看着单薄的赵皇后,心里的怒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慢慢叹了口气,说道:“梓潼,你起来吧,璎奴这样无法无天,朕也有责任,都怪朕平日里太娇惯她了,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整个宫里,除了她敢这样做,剩下的哪个人有她这样的胆子。若不是朕真心疼爱她,这会儿她哪里还能好好地在这里,早被朕关起来了,哪里还能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这四个字一出,赵皇后的身子便一震,像是接受不了似的,不过她还是说道:“陛下说的是,要是别人这样,陛下您早就把人给拉走了,也就只有璎奴,您才这样惯着她。” 说着赵皇后就又低下头来,又冲着昭明帝磕了个头。 等赵皇后起身又坐下之后,昭明帝才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出去了大部分,只留下了两人的心腹太监和宫女。 赵皇后手里端了一盏热茶,饮了两口,等身上有了些热气,她才说道:“陛下,臣妾知道,您没有处罚璎奴,都是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以后臣妾一定好好教导她,绝不让她再有任何逾越之处。” 昭明帝想说的话,赵皇后已经说了,他也饮了半杯茶,才说道:“梓潼,若不是朕平日里就疼爱璎奴,她又是你现在唯一的骨血了,就凭她今日做出的事,朕就容不下她。” 昭明帝这话说的好像有些轻描淡写,可“容不下她”这四个字,却有了几分杀意。 慕长歌要嫁给一个残废,这还不是她最大的罪过,她做的最不对的,是用长跪不起来逼昭明帝答应她的要求。 只要是第二个皇子皇女这样做,昭明帝绝对容不下。 说到底他是一个皇帝,容不下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 第115页 昭明帝的赐婚圣旨下的很快,今日同意慕长歌赐婚,第三日便下了圣旨。 圣旨到了安国公府的时候,安国公夫人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氏愣怔的时候,安国公已经磕头谢恩接旨了。 他接过圣旨,看了一眼大儿子,却见大儿子就被两个小厮扶着,坐到了轮椅上。 安国公的心里尽是疑惑,陛下怎么把定国公主许配给了玉庭,要知道定国公主盛宠无双,陛下怎么可能舍得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要说这中间没什么事,他是不相信的。 总不可能是陛下用最疼爱的女儿,来拉拢自己这个安国公吧? 可这样也不对啊,若真的是这样,陛下也不应该把定国公主指给玉庭,应该指给洞庭啊? 安国公满心疑问,脸上自然也带出了一些,不过他却没失了礼数,让传旨的太监在上首坐下,又让仆人奉上茶来。 来传旨的是昭明帝身边一个无名的太监,往常这样的事情是喜BBZL事,传旨的太监都是抢着做的,光是赏钱都少不了。 可昭明帝这次赐婚,却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加上昭明帝这两日都沉着脸,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这门婚事一看就是有什么内幕,尽管有赏钱,谁还愿意沾手呢。 那传旨的太监见丫鬟手里的托盘上放了个荷包,就先拿了起来揣进了怀里,顺手还用手指捏了捏荷包,脸上的笑容总算是真心了一些。 孙氏虽然刚才愣住了,可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她扯了扯嘴角,脸上才有了些笑容,带着府里的女眷暂时回避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安国公才带着两个儿子回来。 见丈夫回来,孙氏赶紧站了起来,等丈夫坐下后,她亲手端了茶放在安国公手边,就问道:“国公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陛下忽然就赐婚了呢?” 她问完又看向白玉庭,满脸疑惑地问道:“玉庭,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突然给你和定国公主赐婚了?” 白玉庭垂手坐在那里,淡淡说道:“父亲,天恩难测,儿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见从儿子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安国公也就不再问了。 他直接就吩咐道:“夫人,陛下既然赐婚了,先不管婚期是什么时候,咱们也该早做准备。玉庭的院子夫人你现在就开始收拾吧,能用得上的东西也都开始准备。” 末了他又吩咐了一句:“所用之物都用最好的。” 孙氏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滴血,她早就把国公府的一切看成自己儿子的了,现在却半路杀出个定国公主,她若是真的要和白玉庭成婚,那光是这日用之物,自然就得是一笔大花费。 以后自己儿子成婚的时候,怕是所有都不能越过白玉庭了。 安国公略坐了一坐,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屋里就只剩下孙氏和安国公的几个儿女了。 白洞庭坐在白玉庭下手,垂着眼睑说道:“恭喜大哥了,定国公主姿容无双才学过人,有那样的佳人作伴,大哥日后有福了。” 白洞庭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白玉庭面上带着淡淡的欣喜,扭头对着白洞庭说道:“借二弟的吉言。 说着他拍了拍白洞庭的肩膀:“大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想来二弟的好事也快了。” 白洞庭没说什么,袖子下的手却紧紧握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定国公主竟然被赐婚给了大哥,凭什么呢? 若是她嫁给宋如琢,他都有些不服气的,自己样样不比宋如琢差,怎么就在这里被比下去了呢? 可谁能想到,她现在竟然被陛下赐婚给了大哥? 这就好像一件宝物,被和他差不多的人得到了,他虽然有些嫉妒,可也算是能接受。 可现在这件宝物却被丝毫比不上他的人给得到了,他很是接受不了。 可即使他不能接受,那也没办法,陛下都已经下旨赐婚了,他心里有再多的BBZL不甘,也只能咽下去了。 白玉庭的弟妹们都纷纷向他道喜,他全部接下,又说了些场面话,才跟孙氏告辞。 还没到自己的院子,白玉庭就被人给拦住了,是安国公身边的人。 “世子,国公爷在书房,让您去一趟。” 白玉庭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推我去父亲的书房。” 安国公白从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材高大眼神锐利。 他在战场上奔波了大半辈子,身上受的伤不计其数,杀的人也数不胜数,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压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他见儿子来了,就对着屋里的下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世子说说话。” 等到屋里就剩下他们父子两个,安国公直接就说道:“玉庭,你刚才说你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陛下才把定国公主赐婚于你的,这会儿屋里没有旁人了,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庭坐在轮椅上,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就低下头去:“父亲,我这身子根本就出不了府门,从回来以后我统共就见了定国公主两面,每次见面也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若是我早知道会这样,”白玉庭苦笑一声,才继续说道:“我必定会躲着定国公主走的,我这个身子,何必还连累别人呢。” -- 第116页 白玉庭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国公一直盯着自己儿子看,儿子说的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叹了口气,安国公就说道:“陛下既然已经赐婚了,那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准备婚事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 本来这府里还算风平浪静,定国公主就像是一颗石子投了进来,荡起一圈圈涟漪,更是打破了府里的平静。 安国公不由得想到,老大的身子不好,能支撑到定国公主嫁进来吗? 若是她真的嫁了进来,就凭老大的身子,她怕是不能再生养了,那明石明济就算是她的儿子了,她会不会帮忙争夺府里的世子之位? 若是定国公主站在孙子那一边,那这府里的世子之位到底是谁的,可真的不好说。 一边是已经长大并且十分优秀的儿子,一边是还没长大看不出性情的孙子,安国公自然希望儿子能继承安国公府。 可现在赐婚旨意下来了,他的希望很有可能会落空。 安国公不由得看向白玉庭,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大策划的? 他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给踢了出去,老大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可若是陛下想让自己的孙子继承安国公府,从而达到削弱国公府势力的目的,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等老大去了,立世子的时候直接让孙子做世子不就行了吗? 安国公想不通,便不在想了,他就说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玉庭你回去养着身子吧。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你母亲呢。” 白玉庭BBZL冲着安国公行了一礼,才叫人进来,推着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上房里,孙氏也和白洞庭说着这事。 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她脸上的讶异还没下去,白洞庭的脸上倒是没生讶异的神色了,可看上去却有些不对劲。 孙氏就问道:“洞庭,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怎么跟有心事的样子,是谁惹到你了?” 白洞庭摇摇头,说道:“母亲,我没事。” 孙氏却不信儿子说的话,微微皱着眉头:“从赐婚的圣旨来了以后,你就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心不在焉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些不舒服,你大哥都那样了,还尚主做了驸马。可当时那里有那么多人,你父亲也在,你就是装,也得装出高兴的样子来,要不然你父亲见你这个样子,多想了怎么办?” 白洞庭没说话,孙氏就继续说道:“我也是想不通,若是陛下真的想让定国公主嫁到咱们家,那选你不是最好吗?怎么选了你大哥,要知道他...” “定国公主那么受宠爱,陛下怎么就舍得呢?就是一般的父母,也舍不得女儿嫁给一个站不起来的人啊。你大哥的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那金枝玉叶的公主怕是刚进门没多久就要守寡了...” 孙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她越说,白洞庭的脸色就越难看。 孙氏自然也发现了,她停下话头,不由得就问道:“洞庭,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白洞庭摇摇头,孙氏就说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定国公主她...洞庭,你到底怎么了?” 孙氏突然发现,自己越说定国公主,儿子的脸色就越难看,她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不由得就问道:“洞庭,我之前替你相看了不知道多少贵女,你都不答应,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白洞庭依然没有说话,知子莫若母,他这副样子,孙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声音小了许多:“洞庭,你心中的女子,是不是?” 白洞庭终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母亲,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孙氏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看着儿子离开。 第68章 离着京城百里外的一个庄子上,宋如琢正坐在桌前写字。 他来这庄子上已经两个多月了,身子早就养的差不多了,可他还是没有南下,而是继续待在这个小庄子上养着身子。 他身边的下人倒是也劝了几次了,可他就是不松口,下面的人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听他的留在这里。 不过即使在这个小庄子里,宋如琢也没有荒废功课,而是每日里天不亮就起来温习功课。 他读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屋里伺候,等到他放下笔,拿绢布擦了擦手,又拿起旁边的茶盏来,水杉才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了宋如琢:“少爷,这是京城刚送来的BBZL信。” “是祖父送来的吗?” 水杉点点头。 宋如琢没再说说很忙,把信拆开,没一会儿手就抖了起来。 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他双手抖动,眼神也变得空洞茫然,气息也不稳了起来。 水杉见宋如琢有些不对,赶紧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宋如琢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跌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里还抓着那封信,因为用力太大,信纸都被他抓的变了形。 宋如琢一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坐在那里万念俱灰的样子,不一会儿,一行清泪顺着他的面庞缓缓流下。 水杉被吓到了,就又问道:“少爷,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我啊。” 宋如琢睁开眼睛,眼神空洞而茫然,接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吩咐道:“水杉,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这就走。” -- 第117页 水杉还没明白过来,宋如琢就又吩咐道:“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水杉点点头,赶紧去收拾东西,宋如琢这次啊把手里的信纸又展开,一字一句再次读了一遍。 刚才他根本就没看完祖父的信,只是看到一半,就看到了了让自己不能接受的消息,长歌跪求昭明帝赐婚,赐婚的对象是安国公世子白玉庭。 他自然是知道白玉庭的,曾经也算是长平城里的一个青年才俊,只是现在的他却是不良于行,出入都要坐在轮椅的男人。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却知道祖父是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自己的。 所以,所以,长歌放弃自己,却选了白玉庭? 宋如琢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疼得不行又酸的不行,若不是现在他不在京城,他都想找到她,狠狠问她一句,到底是为什么? 我哪里比不上白玉庭,我哪里不如他? 宋如琢蓦然就想到,她曾经说过的,她想要的自己给不了,难道白玉庭就能给她吗? 论出身地位,论才华学识,论前途官路,自己哪里比不过白玉庭? 他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可他的身子还能支持他做到安国公的位置吗? 就是做了,因为他的残疾,这安国公也只是个空有名头国公爷吧。 宋如琢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心底那最后一丝丝期待和渴望也都没有了。 他留在这个小庄子上,也只不过是不甘心,现在这最后的不甘心也没有了,他可以毫无牵挂的南下了。 从头到尾把这封信读了三遍,宋如琢才仔细把信给叠好放进信封,接着整个人就跟失了全身力气一样坐在了椅子上。 从此以后,他跟慕长歌,再无关系了。 昭明帝最疼爱的定国公主,被下旨赐婚给了安国公府残废的世子,长平城高门大户的夫人们都在八卦,甚至有和安国公夫人孙氏交好的夫人亲自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孙氏哪里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加上她这阵子也心烦意乱,根本就没心情和那些夫人们周旋,只能含糊过去。 后来她干脆装病BBZL了几日,也不参加长平城夫人们的宴会了。 外面的事情,慕长歌自然是不知道的,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依然该做什么就做些什么。 因为赐婚的事,昭明帝最近这些日子不怎么搭理慕长歌了,慕长歌也知道父皇心里对自己不满,就识趣的不往昭明帝眼前凑了。 不过她还是会做些吃食送到吉祥那里,自己却不露面。 父女两个好像僵持起来了。 赵皇后看在心里,就在中间说好话,当然,是在昭明帝那里为慕长歌说好话。 昭明帝心里还存着气,闻言冷哼一声:“梓潼,你也不要在我面前给她说好话了,我眼不见心不烦,省的又被她给气死。” 赵皇后一听就知道昭明帝的气还没消,就笑了笑,帮着昭明帝把衣服叠好。 “陛下又说笑话了,父女没有隔夜仇,您都多长时间没理璎奴了,难道真的就不想她?” “朕想她做什么,少管她一些说不定还能少生些气呢。” 赵皇后不说话了,到了后日,昭明帝在赵皇后这里用膳,慕长歌正好来给母后请安,父女两个碰到了,慕长歌给昭明帝请了安,昭明帝冷哼一声,当没看到她。 慕长歌也不恼,就站在一边侍候昭明帝和赵皇后用膳,见她这样小心翼翼,昭明帝心里对她的不满也没剩下多少了,等到早膳用完,昭明帝对待慕长歌,已经和以前差不多了。 昭明帝走了之后,慕长歌和赵皇后说闲话,此时侧殿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个,赵皇后摩挲着茶盏,轻声说道:“你父皇还是疼你的,若是他别的孩子像你这样胡闹,怕是早就被关起来了。” 慕长歌轻轻点头:“母后,我知道父皇疼我,我这样逼着他给我和白玉庭赐婚,其实最大的仪仗就是父皇的疼爱。” 父皇对她是最好的父皇,对别人可不是。 她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前提,就是父皇疼爱她。 尽管父皇不会给她最想要的,可他却愿意在尽可能的前提下纵容她。 慕长歌现在很忙,除了在宫里学习,她还要忙着自己公主府的事情。 和白玉庭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她把白玉庭接到了自己的公主府,让他帮忙□□自己公主府的三百护卫。 白玉庭尽管已经坐了好几年的轮椅,可到底出身国公府,又在战场上拼搏了不短的时间,帮忙□□几百兵士,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承诺的五百亲卫,也都暗中交给了慕长歌,不过那些人暂时还在白玉庭的一个庄子上住着,慕长歌还没有正式接手。 白玉庭既然已经做出了表态,慕长歌也投桃报李,拿出一笔钱财交给白玉庭,让他好好安顿他庄子上的残疾老幼。 至于白玉庭的两个儿子,慕长歌也见过两次了,的确如他所说,老大顽劣老二懦弱。 慕长歌直接就笑道:“白世子,这后宅中的阴私,可比你们战场上的一点也不少,你这BBZL两个孩子,要是说没被人故意养成这样,我是不信的。” 白玉庭苦笑一声:“殿下,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以前我总以为这后宅中的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两个孩子最多会受些委屈,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殿下,您看他们的性子还能掰回来吗?” -- 第118页 “他们两个年纪还小,好好教导是没问题的,”慕长歌轻笑道:“老大顽劣,那是没人给他立规矩,好好给他立立规矩就好了。老二性子软,那是周围人都不给他能挺直腰杆的底气,你把那些不给他好脸色的下人都给打一顿发落出去,再找知根知底的在他身边,他这性子差不多也能掰过来。” “殿下说的,跟我心里想的倒是一样,只是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却难了。”白玉庭说道:“殿下或许不知道,我只要管教下老大,我那继母就要哭一会,至于老二身边的人,也都是她安排的,我就是想打发走,也没办法。” “孝”能压死人,孙氏从礼法上来说就是白玉庭的母亲,她做的事,白玉庭是没办法反驳的。 更何况白玉庭是个男人,在这后宅之中没有多少权柄,万事可不是只能听孙氏安排了。 慕长歌就笑道:“这个世子倒是不用操心,我已经托母后选了六个嬷嬷,都是规矩极好的,等过段时日,我便把她们送到安国公府去,到时候两个孩子的规矩,让她们来教就好了。” 白玉庭还是有些忧虑,孙氏在这安国公府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回年了,几个嬷嬷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慕长歌看出他的担忧,就继续说道:“白世子,你可以放心,这几个嬷嬷最最会讲规矩了,只要是规矩不对,她们就有办法。” 后宅里的争斗,比起后宫之中的争斗还是差些的,白玉庭现在面临的困境,对赵皇后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既然孙氏用“孝道”压人,不让白玉庭插手两个孩子的事,那白玉庭就可以用规矩压人,把儿子身边的人都给换上一遍。 白玉庭稍微放了心,慕长歌就又问道:“白世子,你在军中也不少年头了,可曾听说过哪个将军的女儿熟读兵法善骑射呢?” 白玉庭不由得就问道:“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慕长歌笑笑:“我这公主府只有我这个女主人,所以我想找几个弓马娴熟的,帮我守家护院。”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白玉庭和慕长歌并不经常见面,一个月都见不上一次,这次两人见了面后, 第二日六个嬷嬷就送到了白家。 不管安国公府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这六个嬷嬷就这样到了白明济白明石兄弟两个身边,她们也不管兄弟两个的吃穿,只管规矩礼仪。 这兄弟两个,一个被宠的无法无天一个被身边人暗地里嫌弃,正是要好好教导规矩的。 凡是这兄弟两个身边的乳母仆妇下人们不讲规矩BBZL,就会被嬷嬷好生教导一番,凡是有了过错,嬷嬷们都会直接禀告了给白玉庭,白玉庭直接就把管家给叫来,要把人给发卖了。 孙氏倒是也不甘心,只是白玉庭却有了底气,语气沉重:“夫人,我知道您心疼他们两个,可就是再心疼他们两个,这该有的规矩也得有,这会儿不好好教教他们规矩,等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明济身边的人,撺掇怂恿他不敬长辈,不友爱兄弟,明石身边的人敢出言讽刺主子,背地里还敢对明石动手,发卖了都是轻的了。” 孙氏面皮有些红,张张嘴还是说道:“他们毕竟在明济明石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发卖了,不是显得我们家太不讲人情了吗。这让府里其他的下人怎么看,会寒心的。” 白玉庭被孙氏的话都给逗笑了,直接就说道:“夫人,要是有下人对二弟这样,您还能容得下他们吗?纵容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去,要是不狠狠惩治一番,才是真的让人笑话呢。” 孙氏不肯发卖那些下人,白玉庭却非得要发卖,要是以前,孙氏就摆起长辈的架子来,好好敲打白玉庭一番了。 可这会儿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宫里来的嬷嬷,她刚说上两句话,其中一个嬷嬷就满口规矩礼仪,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最后这事还是安国公拍板,发卖了几个,剩下的就都被送到庄子上了。 白明济白明石身边的人都换上了白玉庭的人。 换了人,白玉庭心里却说不上多么欢喜,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以后两个儿子到底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刚回府的时候,他就知道两个儿子是被人故意教养成这个样子的,他若是真的想把儿子身边的人给换掉,倒是也可以,可换掉之后呢? 他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一旦真的把人都给换了,那就是跟孙氏撕破脸皮了,等到他去了,两个儿子还会落到孙氏手里,到时候捏扁搓圆还不是看孙氏的心情。 他手上是有一些人脉的,倒是能留给两个儿子,可等他们长大之时,这人脉怕是也没什么用了。 等他不在了,他的心腹怕是也不会被留在安国公府,根本也照顾不到两个孩子。 至于亲戚,自己的外祖家在南边,再说了,这都隔了好几层了,亲戚情分也没剩下多少了,根本就不会帮什么忙。 明济明石的母亲是小门小户,家里也没什么得用的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这两个孩子无依无靠,等到他去了,能依靠的就只有安国公府了。 所以他当时就忍了下来,跟孙氏保持着面子情,这样自己不在了以后,两个孩子或许还能好过一些。 -- 第119页 只是没想到,三公主却提出和他合作,不但帮他教养孩子,还承诺会帮他的儿子争取世子之位。 两相权衡之下,他才答应BBZL三公主的要求。 现在有了三公主这条路,他才敢和孙氏撕破脸皮的。 把两个孩子身边的人都换了一遍,白玉庭就抓紧时间教导两个儿子,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这身子本来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这段时日又费了好些心血,还没进腊月,白玉庭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身子瘦的厉害,精神却还好,即使下不了床,也每日里要跟两个孩子说上好一会儿话。 白玉庭病的厉害,慕长歌自然也听到消息了,太医就不说了,各种名贵的药材,更是流水般的送进了安国公府。 这些药材都极其珍贵,白玉庭却一点都没用,他这个身子,除非天上的神仙下凡,否则是救不了他的。 慕长歌不光是送药,更是亲自来探望白玉庭。 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白玉庭整个人就变了样子,就像是秋日里的树叶一般,眼见着他干枯了起来。 白玉庭的卧房并不算小,可他身边侍候的下人,加上慕长歌带来的人,这会儿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显得十分拥挤。 白玉庭就说道:“把明济明石带来,让他们也见见公主。” 白明济白明石很快就被下人带来了,这是慕长歌第一次见他们兄弟两个,打量了一番,才说道:“长得倒是不错。” 白明济的脸圆圆的,五官倒是像极了白玉庭,白明石脸上虽然也有肉,可眉眼之间并不怎么像白玉庭,比起哥哥,他更加秀美一些,想来是随了他们的生身母亲。 慕长歌从身上摸索了一番,摸出两个玉葫芦:“本宫今日来倒是没备下表礼,这两个玉葫芦是我平日里把玩的,给你们两个玩吧。” 白明济脾气虽然不好,可礼仪还是有的,他躬身道了谢,白明石也跟着弯腰行礼。 屋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慕长歌就说道:“双喜你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吧,我和白世子说说话。” 白玉庭也说道:“公主说的是,你们都出去吧。” 两人都发了话,屋里很快就他们几个了,白明济白明石也留下了。 白玉庭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又看看慕长歌,咳嗽两声,就对着两个儿子说道:“明济明石,你们去给公主磕头。” 这段日子以来,白玉庭好好教导了两个儿子,虽然老大还有些顽劣,可该听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至于老二,他的性子虽然还有些怯弱,可比起他刚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好了很多了。 白明济带着弟弟跪在了慕长歌跟前,慕长歌没说话,看向了白玉庭。 “明济明石,父亲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等到父亲不在了,你们要好好听公主的话,记住了吗?” 等他说完,慕长歌才说道:“你们起来吧,本宫虽然不是你们的母亲,以后也会尽心教导你们的。” 白玉庭又咳嗽两声,才说道:“公主,我这里不方便,您还是回去吧。” 慕长歌站了起来,就问道:“你身BBZL子不好,我又给你找了几个人,都是极可靠的。”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白玉庭说的,目光却看向了他的两个儿子。 白玉庭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斟酌再三还是点头道:“那就麻烦公主了。” 到了第二日,慕长歌便送了六个手脚麻利的仆妇过来,白玉庭把这六个人都送到了儿子身边。 白玉庭能支撑到现在,凭的就是一口气,他虽然担忧儿子,不愿意就这样撒手去了,可他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到底是没支撑到过年。 因为他死在了年根底下,照规矩是不发丧的,要等到过年后才能办丧事。 因为年底有人去世,安国公府这一年也没开门待客,整个新年都关闭门户。 白玉庭死了,安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自然是不用说的,剩下的其余大小主子,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却也都是一副悲痛不已的样子。 孙氏更是一病不起,躺在了床上。 白明济白明石兄弟两个,年纪还小些,虽然不明白父亲怎么不说话了,可满府的悲痛气氛,却也让他们变得安静起来。 白玉庭的葬礼,说不上奢侈豪华,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毕竟他年纪轻轻就去了,根本就无法大办。 他丧礼的时候,慕长歌并没有来吊唁,长平城中也有人叹息,说安国公世子刚和定国公主定下婚事没多久就去了,实在是太没福气了。 白玉庭的丧礼慕长歌没参加,一直到他头七之前都没露面,这流言也就慢慢平息下去了。 谁也没想到,白玉庭的头七过去没多久,定国公主慕长歌就派人把白玉庭的两个儿子给接到了公主府,说要亲自教养他们。 这可是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了,这还没过门未婚夫婿就没了,不是应该轻轻放下,等过段时日再选个好夫婿吗,怎么还有上赶着要守活寡的。 要是未婚夫家势大,非得逼着姑娘不能再找就算了,可那是定国公主,难道还有人能让她守那望门寡吗? 昭明帝自然也知道女儿办的事了,差点又被气过去,等让人把她给叫来,昭明帝的脸色难看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 第120页 慕长歌手里提着个小巧的食盒,笑吟吟地给昭明帝行了礼,然后亲手把因而桂圆汤摆在了昭明帝面前,说道:“父皇,这是儿臣亲手炖的汤,您尝尝?” 昭明帝见女儿满脸笑意,带着讨好的笑,冷哼一声,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端起碗来先喝了汤。 第70章 喝了半碗汤,昭明帝才问道:“璎奴,我听说你把白玉庭的两个儿子接到你府里去了,还说要亲自教养,这是真的?” 慕长歌闻言表情一愣,像是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知道了,不过她还是很快就说道:“父皇,我只是把他们两个接到我府里来住几日,可没说要亲自教养。” “父皇,当初儿臣曾经说过,这辈子只嫁白玉庭,他现在没了,儿臣也不想嫁人了BBZL。白玉庭的两个孩子,也算是与我有缘,他们在我的公主府住上些时日,就当给我解闷了。” 昭明帝的脸色一点也没好转,碗里的汤也不喝了,就那样看着慕长歌。 这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没想到的是,这个他最疼爱的孩子,是让他最费心也最捉摸不透的。 哪个女子不想嫁个才貌双全的丈夫,自己的这个女儿怎么就要选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还要为这个男人守节呢? 昭明帝百思不得其解,白玉庭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吗? 不过到底是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昭明帝对慕长歌还是很能容忍的,当初他都能答应为慕长歌赐婚,现在她说起这个,昭明帝也只以为是因为白玉庭刚去了,女儿暂时还没放下他。 等到时日长了,女儿自然就能放下白玉庭了,到时候再为女儿找一个合心意的驸马就是了。 昭明帝没说什么,慕长歌也松了口气,她就怕父皇不让她养着白明济白明石,那样就需要母后出面了。 母后在父皇心中的份量虽然不一样,可若是经常为自己说话,怕是父皇也会起了芥蒂的。 一般的母亲,肯定都希望女儿有个美满的姻缘,自己请旨赐婚的时候母后是反对的,现在白玉庭死了,母后应该做的是重新为自己打算,而不是支持自己养着白玉庭的两个儿子,这样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虽然真的到了那一步,母后自然会有说辞的,可万一父皇多想了怎么办? 昭明帝不怎么高兴,慕长歌就挖空心思逗他笑一笑,最后,昭明帝还是挡不住慕长歌的讨好,再也绷不住了脸色了,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等到慕长歌走了之后,昭明帝就对立在身边的吉祥说道:“吉祥,你说说,这璎奴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死活闹着要嫁给白玉庭呢?现在白玉庭没了,璎奴看着倒是也伤心,朕还以为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忘了白玉庭,到时候再给她找个才貌双全的驸马,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她竟然把白家的两个儿子接到自己的公主府里,难道她还打算为了那白玉庭守节不成?” 吉祥的心里其实也是嘀咕的,他也看不透定国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虽然看不透,他还是说道:“陛下,这白世子刚去了没多久,公主这会儿正是伤心的时候,把他的两个孩子接到公主府,怕是因为思念白世子而移情。公主不是也说了吗,她并不是要亲自教养两个孩子,只是接到公主府住两日。” 昭明帝点点头:“朕也是这般想的。” 除了这个理由,昭明帝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因为慕长歌是个女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没人会想到她的野心那么大,会妄想坐上那个位置。 除了赵皇后,所有人都以为慕长歌真的对白玉庭情深义重,要不然她一个金BBZL尊玉贵的公主,会跪求父皇赐婚呢。 就连赵皇后,虽然知道慕长歌嫁给白玉庭是为了得到他手里的一部分势力,也看到了慕长歌眼里的野心,却也以为她这样做有一半的原因是想扶持慕祺然上位。 她根本就没想到想到慕长歌是为了自己坐上那个位子,才赌上自己的一生的。 慕长歌现在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加上白明济白明石兄弟两个还在自己的府中,这几日她就没住在宫中。 她把兄弟两个接到自己的府中住下,白家自然是不愿意的,更别说传出去她要亲自教养两个孩子的传言,白家人就更坐不住了。 孙氏连着三天来定国公主府要人,都没见到慕长歌,第四日她终于忍不住了,天刚亮就坐上车来了定国公主府门口。 公主府的门刚一打开,她就下车亲自去递了帖子。 因为她接连来了这几日,公主府的门房已经认识这个夫人了,接了她的帖子就说道:“夫人,公主这会儿怕是还没梳洗呢,您先在外面等一等吧。” 孙氏脸上的笑都快堆不住了,只能僵硬着脖子点点头,没说什么,又回到了马车上。 她一大早就过来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这会儿却吃了个闭门羹,孙氏心里怎么能不恼。 自从她做了安国公夫人,就没遇到过这样不给她面子的人,就连皇亲国戚,看在她丈夫和姐姐的面子上,也没敢这样对她的。 这个定国公主,年纪不大,架子倒是摆的足足的。 慕长歌正与白家的两个孩子吃早点,一个宫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慕长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等到用完了早膳,洗了手,慕长歌才对着白明济白明石说道:“你们的祖母来接你们了,等会儿收拾收拾,你们就跟她回去吧。” -- 第121页 白玉庭去了之后,白明济看着就稳重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顽劣,却学会爱护弟弟了,不像以前那样无法无天了。 白明石的性格也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见人就躲了。 慕长歌虽然把他们接到了公主府,却不会亲自照料他们,他们身边照料的人,还是白玉庭留下的人。 白明济也已经用完了饭,听慕长歌这样说,他赶紧答应下来。 慕长歌等他答应了,就没再说什么,带着两个孩子到了花厅,让人把孙夫人给请了进来。 孙夫人一进门,便看到了立在慕长歌身边的两个孩子,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不过她还是先给慕长歌请了安,待起身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喊道:“明济明石,赶紧到祖母这里来。” 白明济自小在她房里长大,又十分得她宠爱,几日不见,也是十分想念孙氏,听到她喊,也顾不得礼仪了,朝着孙氏就跑了过来。 白明石以前并不得孙氏喜爱,这会儿听到她喊,就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小声喊了祖母。 孙氏一手牵着一个孙子到了座位上坐下BBZL,慕长歌才慢悠悠说道:“明济,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见到长辈应该先做什么?” 白明济听她这样说,赶紧带着弟弟从孙氏身边走开,先弯腰冲着她行了一礼,接着就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孙氏。 孙氏一愣,赶紧说道:“明济明石,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家子人,哪里就有这么多的规矩。” 她说完就对着慕长歌说道:“公主,我们安国公府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明济明石年纪还小,哪里就用得着这样呢。” 公主府的丫鬟上了茶来,慕长歌微微笑道:“夫人说笑了,给长辈请安问好算什么规矩,哪个世家子弟不是还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学这些了。夫人刚才说安国公府没有这些规矩,难道府上的儿女们,都不给夫人您请安?” 孙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就说了一句:“这到底是我们安国公府的家事,定国公主您还是不要插手了。” 被人这样下了面子,慕长歌倒是也没发火,只是笑着说道:“夫人是来接明济明石回家的吗,他们的东西本宫都让人收拾好了,本宫就不送了。” 孙氏本来以为慕长歌会找借口阻拦自己带着人回去,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把人给带了回来。 回来之后,孙氏搂着白明济哭了一回,又问他在公主府好不好,听白明济说那里不好,孙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下人去安置他们的行李了。 以前白玉庭不在的时候,白明济都是孙氏亲自教养的,白明石则是被扔给下人管教,后来白玉庭回来,就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的院子里教养了。 跟慕长歌订婚之后,白明济白明石身边的下人都换了一个遍,孙氏就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了。 现在白玉庭不在了,整个安国公府都是孙氏做主,她自然要把白明济白明石身边的人给换上自己的人,却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身边的下人,做事滴水不漏,她根本就没有借口换人。 孙氏就用了国公府女主人的名义换人,谁知道这其中有几个嬷嬷十分不好惹,竟然把这事捅到了安国公面前,反驳孙氏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就差明着说孙氏容不下原配嫡长子的话了,连安国公听了,面子都有些下不来。 因为这个,安国公亲自找孙氏说了,两个孩子的教养,以后不用她插手了。 孙氏心里气急,面上却十分委屈的样子,跟安国公哭诉一番,安国公却没改口,这件事就只能这样定下来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71章 冬日里还没过去,长平城外的官道上,行人虽然不少,外地的客商却不算很多,商队更是一个都看不到。 谢一平骑在马上,头上戴着厚厚的皮帽子,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后来虽然走南闯北,可到底还是受不了北方冬日的严寒。 好在前面就是长平城了,进了城后就好了。 谢一平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随从,BBZL都是身材壮实,功夫不弱的保镖。 进了城,到了谢家的商行,谢一平摘下帽子,重重吐出一口寒气。 谢一平和谢三良眉目之间有四分相像,谢玉伯倒是和父亲谢一平很像,站在一起的时候,外人即使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会认为他们是一家人的。 仆人上了茶来,谢一平挥挥手让人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三个。 谢一平喝着茶水,谢三良就问道:“大哥,和杨家的事情了结了?” 谢一平喝了半盏热茶,才放下茶盏点头道:“都完结了,这次看起来虽然是杨家败了,可咱们家也吃了大亏了,虽然不至于元气大伤,可也算的上伤筋动骨了。” 谢三良叹了口气就说道:“不管怎样,咱们谢家到底是挺过来了,杨家却败落了。” 谢玉伯坐在最下手,却没插话,而是坐在那里听着。 谢一平就又说道:“我这次来长平城,带了些稀罕的东西和一些小玩意,等明日去定国公主府上拜访。” 谢家是做海货的,明珠宝贝自然是有的,就是十分稀奇的宝贝,谢家也是有一些的。 不过定国公主从小就长在珍宝堆里,即使是谢家觉得十分稀罕的宝贝,在她的眼里怕是也一般的。 所以除了珍宝,谢一平还带了些新奇小玩意,虽然不稀罕,在这长平城里却是买不到的。 -- 第122页 谢玉伯年纪轻,这会儿却按捺不住了,在一旁插话道:“父亲,这定国公主看起来十分受陛下宠爱,可前不久,陛下竟然下旨,把她赐婚给了安国公世子,那安国公的世子可是不良于行的,还在年底前去了。若是陛下真的如外人所说,十分疼爱定国公主,那怎么还舍得把她嫁给站不起来的人呢?” 这是谢玉伯最想不通的地方,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会给女儿选那样一个夫婿呢。 他也曾经问过三叔,可是三叔却是笑而不语,只是让他自己想。 这会儿父亲来了,还说要明日里去拜访定国公主,他才又问出这个问题的。 听儿子这样问,谢一平和三弟对视一眼,接着便问道:“玉伯,你觉得在咱们家中,我这个做父亲的最疼爱的女儿是谁?” 谢玉伯想都没想,直接就说道:“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自然是三妹文娘了。” 父亲有了六个儿子,母亲才生下了三妹,从小父亲便十分疼爱三妹,往常家里有了什么东西,祖母那里是第一份,父亲母亲那里是第二份,三妹那里便是第三份,等到三妹挑拣完了,才轮到他们这几个儿子。 谢一平就说道:“我是最疼文娘,可若是文娘要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残废,我同不同意?若是真的依了她,那我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家族中的其他女孩还怎么议亲?” 谢玉伯这会儿已经想通了一些,就想反驳,或许是陛下用定国公主拉拢安国公呢? 谢三良就在一边说道:“玉伯,我知道你心里BBZL想的什么,先不说陛下需不需要拉拢安国公,就是真的想拉拢他,把定国公主指婚给安国公的二公子,不是更好?我可是听说了,定国公主的这门婚事,可是她自己亲自求来的。” “咱们家的女儿,和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家,还命不久矣的废人订婚,都要被外人嘲笑的。天家公主,被圣旨赐婚给了这样的人,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搁,陛下的面子往哪里搁?” 谢玉伯终于是想通了,面皮红了一红,他就立起身来,朝着父亲和叔叔行了一礼,说道:“父亲,三叔,是玉伯想岔了。” 谢一平摆摆手:“也难怪你想岔了,谁能想到陛下会这样放纵定国公主,一般人家有这样的女儿,怕是早就打断腿关起来了。” 女儿家的婚事,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若是她家有这样的女孩,宁肯打断腿养一辈子,也是万万不可能如她的意的。 送走孙氏,公主府又有客人到了,是谢家家主谢一平带人上门拜访了。 慕长歌在路上偶然遇到了谢家的商队,给了谢家三爷谢三平一张自己的名帖,谢三平对此事很是重视,长平城里的事情忙完了以后,派了自己的心腹带着亲笔信回去,请大哥来京城。 谁知道谢家出了些事情,谢家家主过了年才起身上路,来了京城休息两天后,就带着弟弟儿子来公主府拜访了。 慕长歌就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这花厅并不是公主府的正堂,慕长歌平日里都是在这里接待客人的。 不多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带着三个男人走了进来,慕长歌抬眼一看,发现其中两个她是见过的,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走在最前面。 那个男人眉眼间和谢玉伯很像,他又走在前面,慕长歌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三人给慕长歌行了礼,又送上了礼物,双喜亲自接过了礼单,慕长歌却没有看上一眼。 谢家的人来拜访慕长歌,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慕长歌把自己的名帖给了谢家,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的。 不过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不管是慕长歌,还是谢家人,都只是说些闲话,各自心里的打算,并没有说出来。 谢一平和谢三良都是走南闯北过的,见识自然比慕长歌这个长在深宫里的女子要多的多,加上两人的口才都是好的,说起各地的风俗典故是头头是道,慕长歌听得都入了迷。 谢家的兄弟两个都是有眼色,见时间不算早了,便起身告辞,慕长歌便笑着说道:“谢家主果然博闻强识,说的这些本宫听都没听说过得。本宫听说你们谢家在长平城里也是有个铺子的,等到本宫空闲了,就去你们的铺子里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谢一平赶紧起来躬身说道:“小民铺子里的东西,能入公主的眼,那是小人的荣幸。” 慕长歌就笑道:“谢家主不必过谦,你们BBZL谢家的铺子,在这长平城里的名气可是不小呢。” 说完,她就吩咐立在自己身边的双喜:“双喜,你亲自送他们出去,跟门房说一声,往后谢家主再来,不必来问我,直接让人进来就好。” 这话出来,谢一平谢三良兄弟两个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了笑意,虽然还不知道定国公主为什么主动和他们谢家结交,可她这话一出,就证明谢家已经搭上了定国公主这条船。 双喜送了人出来,又回到慕长歌身边,见她正在悠然自得喝着茶,不由得就问道:“公主,您想要什么珍宝,哪里用得着跟海商打交道,宫里的珍宝局什么没有呢?” 慕长歌就笑笑:“双喜,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就不要管了。” 公主既然说不用他管,双喜自然就不问了,他在心里想到,自己越发看不懂公主,尤其是公主跪求赐婚以后,她无论做什么,自己都看不透了。 -- 第123页 白明济白明石没住在公主府,慕长歌就在宫里住了几日,这几日里她每日里去赵皇后宫里请安,去临华殿学习,回来后去赵皇后的宫中用晚膳,回来后或者读书习字,或者练剑,反正是没有一日的空闲时间。 在临华殿,慕长歌变得越发稳重起来,根本就会打闹玩笑,遇上挑衅也不还嘴,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临华殿里,敢挑衅慕长歌的,也就只有四公主慕云歌了。 她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因为慕长歌抛弃宋如琢,跪求昭明帝为她和白玉庭赐婚,宋贵妃对慕长歌恨得牙痒痒,虽然表面上不会露出些什么来,可言谈之间还是对慕长歌有些不满的。 慕云歌对慕长歌也是非常不满,在她的眼里,三姐就像是那些话本里的负心汉,表哥那么好,三姐却不但抛弃了他,还在宋家和表哥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逼得表哥不得不远走他乡。 可三姐却跟没事人似的,每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看不出心虚,对上母妃也是言笑晏晏的,好像抛弃表哥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宋贵妃忍了下来,慕云歌却忍不住,不过她却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言语间刺上慕长歌两句,慕长歌听了全当做没有听到。 这倒不是她大度,而是因为慕云歌年纪小,说话虽然阴阳怪气了些,对她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连着好几日没来临华殿,有人问她,慕长歌也只是用有事敷衍过去了,慕云歌坐在她前面,闻言回过头来,歪着脑袋问道:“三姐,我听说你把白家的两个孩子接到你的公主府了,还说要亲自教养他们?” 第72章 慕长歌头也不抬,直接就说道:“云歌,你在宫里还能听到外面的事,消息还挺灵通的。” 慕云歌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下午下了课,慕长歌没去皇后的凤仪宫,而是先去了冷宫。 自从跪求父皇赐婚之后,慕长歌就没BBZL去过冷宫,今日她忽然想去冷宫走走了。 冷宫还是那个样子,门前冷清的很,墙缝处的青苔,都比旁的地方要多一些。 和以前每次来的时候一样,丽嫔正带着冷宫里的人做活,不过这次做活的,都是年纪轻些的,那两个岁数大些的宫人并没在。 丽嫔带着人给慕长歌见了礼,慕长歌让双喜也给她拿了个板凳坐下,就问道:“怎么我每次来,都见你们在做活呢,你们也有歇着的时候吗?” 丽嫔停下搓衣服的手,说道:“怎么没有,只是公主您来的不巧,没见到我们歇着的时候。” 因为慕长歌来的次数不算少了,看着也和蔼的很,一个宫女就大着胆子说道:“回公主的话,我们玩的时候也很多,不是每天都做活的。” 慕长歌就问道:“那你们都玩些什么?” 那个宫女就说道:“摘枣子,踢毽子,晒着太阳说说闲话,很好的。” 慕长歌就笑了:“是很好。本宫给你们送来的药丸药材,你们都收到了吗?” 丽嫔点点头:“都受到了,谢谢公主大恩。” “丽嫔,你先出来,本宫想问你点事。” 丽嫔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跟着慕长歌出来了,这会儿院子里没什么人,慕长歌就问道:“丽嫔,假如你想让人替你去办一件事,但是你又怕那人养大了胃口,以后不听你吩咐,你会怎么做?” 说完慕长歌就笑吟吟地看向丽嫔,她是想把丽嫔当成自己的臂膀来培养的,若是丽嫔只会管家,带着这几个人做事,那她就只能坐自己公主府上的管家了。 丽嫔沉思了一会儿,问了一句:“敢问公主,那件事是什么事?” 慕长歌轻声说道:“是利益很大的事。” “照妾的意思,既然这事利益极大,公主何不多找几个人,一个人有自己的心思,以后养大了胃口不好管教,若是多几个人呢,互相制约,彼此制衡。” 慕长歌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你倒是和本宫想的一样。丽嫔,你家在江南,亲朋里可有做海货生意的,本宫听说这海货利润极大,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慕长歌刚说了一件利润极大的事,这会儿就说海货的利润极大,话里的意思倒是很明白了。 丽嫔没有立即回答慕长歌的话,而是想了想,然后才说道:“妾家族中没人做海货的生意,倒是妾父亲的一个朋友是做这生意的,家资巨富。妾听他说过,南边那里的岛屿众多,有的岛上的人,甚至还不知礼仪不识文字,个个坦胸露乳,却金银成堆,有的甚至会拿着金块换些碗盘,还有的用宝石香料换丝绸布匹。” 慕长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想起自己打听到的事情。 海货利润极大,可也是要拿命才能换来的,海中暗流漩涡无数,风暴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还有各路海匪,吃这碗饭的,可以说是先把生死BBZL置之度外了。 除此之外,有些真正精美的货物,一般的商户是拿不到的,只有真正手眼通天的大商人,才能拿到那些东西。 慕长歌虽然是个公主,可有些事情还是能做的。 带丽嫔从冷宫出去的事,还得要再等等,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够出格的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把丽嫔给带出去,父皇怕是会真的多想的。 谢一平和弟弟又来了公主府两次,慕长歌觉得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意思跟他们说了。 -- 第124页 谢一平听到她的话一愣,接着便问道:“公主您的意思是?” 慕长歌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慢慢说道:“你们谢家的生意的确不小,可若是跟真正的大商人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本宫不想做你们的靠山,而是想做你们背后的东家。” “本宫听说,上好的丝绸和瓷器,在南边的海国上可是十分受欢迎的,就连他们的皇室都以拥有大越的瓷器和丝绸为荣,可真正上进的丝绸和瓷器,你们谢家能拿到吗,又能拿到多少呢?” 谢一平没想到定国公主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她说的也没错,真正的贡品丝绸和官窑的上好瓷器,他们谢家是拿不到的,那得是皇商才能得到的东西。 若是谢家能拿到那些东西,生意更上一层楼自然不用说,甚至还有可能做了朝廷的皇商。 谢一平的心火热起来,谢三良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兄弟两个对视一眼,便隐晦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起身,冲着慕长歌行了一礼,谢一平就说道:“公主能看上谢家,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但凭公主驱使。” 慕长歌就笑道:“你们先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但凭公主吩咐。” 等到两人坐下后,慕长歌才说道:“本宫听说海货利润极大,本钱和风险也是极大的,只有你们谢家本宫不放心,你们还是要多找几个人一起来才好。” 从定国公主府出来,谢一平没有说话,而是进了马车,谢三良跟在大哥身边也进了马车。 等到马车动了,谢三良才问道:“大哥,你心里怎么想的?” 谢一平闭着眼睛,身子随着马车晃动:“三弟,你没跟着出过海,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对真正上好的丝绸和瓷器是个态度,拿黄金换瓷器不算什么,还有人拿宝石换丝绸瓷器呢。若是真的能拿到那些东西,一本万利不是说说的。” “可是定国公主刚才也说了,要我们找几个帮手,看来她是不放心把这些生意交给我们谢家的。” 谢一平没有睁开眼,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本来以为定国公主年纪小,路上碰到我们家的商队,给了名帖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她找上我们谢家或许是一时兴起,可今日跟我们说的话,却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年纪虽小,心思却深沉的很,若是BBZL把生意交给我们一家,日后若是我们真的不受她掌控了,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多找几家入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谢三良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眉头皱着,说道:“定国公主这样受陛下宠爱,想要什么没有,怎么还会想到跟我们入伙做生意呢?一般的皇亲贵胄,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虽然会在背后给我们庇护,却不会真的入伙的。定国公主年纪这么小,她是为了什么呢?” 做商人,为的就是赚钱,可定国公主看起来并不像是缺钱的人,加上她年纪才这么大,怎么就会想到这一层呢? 谢一平还闭着眼:“这个不是我们能问的,你就不要想了。” “那大哥,我们要答应她吗?” 谢一平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三弟:“若是我们拒绝了,还能找到像定国公主一样的靠山吗?定国公主就是不找我们,也有的是人愿意跟在她身后做生意。” 谢三良没说话,大哥说的话他何尝不知道,在这场交易里,掌握主动权的从来就不是他们谢家,而是定国公主。 这条大鱼,谢家自己是吃不下了,谢一平在长平城里住了几日,拜访了几个朋友,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南方。 这是个好机会,想搭上定国公主这条线的人会有不少的,不过到底要选哪几家一起合作,他还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入了夏,安国公就上了奏折,请立二子白洞庭为世子,只不过他的奏折却被昭明帝给压了下来。 一日安国公进宫奏事,公务完毕以后,他从昭明帝的宫中出来,却正好碰到了慕长歌。 安国公给慕长歌行了个礼,慕长歌指了指远处的廊檐,说道:“安国公,请借一步说话。” 尽管慕长歌被昭明帝下旨赐婚跪了白玉庭,可她和安国公中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就连话都没说过两句的。 安国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定国公主找他,是有什么事? 难道是为了两个孙子的事,才来找他的。 这段时日,两个孙子在定国公主府住的日子越发长了起来,这次甚至已经在定国公主府住了半个月了,家人去接了几次,也没接回来。 到了廊檐下,慕长歌还不等安国公说什么,直接就笑吟吟说道:“安国公,本宫给明济找了个蒙师,已经给他启蒙了。” 安国公没想到她竟然做了这个,只能先告罪道谢。 “安国公你不用谢本宫,毕竟本宫以后的指望,也在明济明石身上。当初求父皇下旨赐婚的时候,本宫便说了,除了白世子,本宫谁也不嫁,他活着,本宫嫁他,他没了,本宫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 “现在他不在了,他的儿子便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般,好好教养他们,也要为他们好好打算的。”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慕长歌的话,让安国公心里的猜测成了真,他面上BBZL却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公主您说笑了。” -- 第125页 慕长歌站在离着安国公三尺远的地方,慢慢说道:“这怎么是说笑呢,本宫从想嫁给白世子那一刻起,便没有开过玩笑。” 安国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在宫中,他怕是就拂袖而去了。 定国公主虽然受陛下宠爱,他却也不怕的。 “安国公,白世子去了,这安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自然该由他的儿子来继承。”慕长歌轻轻说道:“安国公,您说是吗?” 安国公猛然抬起头,看向慕长歌,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公主,这是国事,您不该妄议。” 慕长歌脸上的笑也没了,淡淡说道:“这既是国事,也是事关本宫的私事,本宫爱屋及乌,疼惜明济没了父母双亲,自然要为他打算的。” 安国公没再说什么,而是朝着慕长歌拜了一拜,便大步离开了。 慕长歌手里捏着一把团扇,看着他慢慢走远,这才冲着自己的人说道:“我们也走吧,父皇这会儿怕是不忙了。” 白玉庭已经没了半年了,慕长歌和昭明帝的父女感情,早就已经恢复了,甚至昭明帝比起以前,更加疼爱他了。 慕慎思慕慎言之间的争斗,甚至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六皇子慕慎风也开始展露头角。 以前慕长歌对这个六哥并不怎么在意,可过了年之后,慕慎风办了两件昭明帝吩咐的差事,处事圆滑长袖善舞,让昭明帝都刮目相看。 以前是慕慎思慕慎言争夺那个位置,现在慕慎风也表露了自己的野心,先不说朝堂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昭明帝却没有什么“吾儿长成”的欣喜。 儿子越能干,就会让他越觉得有威胁,也会越发明白自己的衰老,就像是狼群里已经年老的狼王,面对越来越厉害的儿子,心里的防备只会越来越深。 慕长歌是个女儿,没有威胁又贴心的很,昭明帝跟儿子有了戒心,对她这个毫无威胁的女儿,自然就越来越亲近。 慕长歌到的时候,昭明帝正把玩古玩,旁边还放着冰盆。 她进门后先给昭明帝行了礼,接着便指挥着殿里的小太监吧冰盆离着昭明帝远了一些。 昭明帝不由得就说道:“璎奴,这是父皇特意吩咐的,你怎么又让人抬过去了。” “父皇,现在天气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冰盆可不能离着您这么近。”她说着转过头来,对着吉祥说道:“吉祥,你以后可要看着点父皇。” 吉祥立马笑道:“公主,小的怎么没说,可陛下哪里听得进去,也就只有您和娘娘说的,陛下才会听进去几句。” “母后现在忙六哥的婚事呢,以后父皇要是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吉祥你就来找我。”慕长歌笑道。 吉祥赶紧笑着答应下来,慕长歌就又和父皇说起闲话来,父女两个之间的气氛是融洽的很。 父女两个正说笑呢,林柔妃带着人来给昭明帝送瓜果了。BBZL 六皇子慕慎风的生母林贵嫔出身低微,因为诞育皇子有功,才慢慢做到了贵嫔的位子。 慕慎风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去年冬日里昭明帝给他赐了婚,今年刚过年,就又给他的母亲升了位份。 贵嫔之上便是妃位了,林贵嫔再升一位自然是林妃,昭明帝却不但给她升了妃位,还给了个“柔”的封号。 昭明帝不仅给了她封号,比起以前还更宠爱林柔妃了,一个月得有好几日宿在林柔妃的宫中,一时之间,林柔妃的风头盖过了宫中所有的嫔妃,只在皇后之下了。 对此赵皇后倒是看得很开,对她来说,昭明帝宠爱谁不宠爱谁,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她皇后的位子还坐的稳稳的,那昭明帝就算是一天换一个宠妃,她也不会在意的。 赵皇后不在乎,别的嫔妃却不能不在乎,尤其是宋贵妃和孙淑妃,两人的儿子本来就在争夺皇位,这会儿却又杀出来林柔妃,两人自然是恨得牙痒痒。 只是不管怎么说,面上却还是得姐姐妹妹一团和气,不过底下到底是什么样,那就没人知道了。 林柔妃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个食盒,她先给昭明帝行了礼,然后才看向慕长歌:“定国公主也在这里?” 慕长歌已经起身给她行了礼,等林柔妃坐下以后,她才笑着回道:“我今日无事,便来看看父皇。柔妃娘娘,您这是给父皇送吃食来了?” 林柔妃点点头,说话温温婉婉的:“陛下前日说想吃莲子汤,我今日便做了送过来。” 林柔妃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说话做事都是柔柔的,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慕长歌听她这样说,便站了起来,朝着昭明帝行了个礼:“父皇,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昭明帝点点头,慕长歌又跟林柔妃行了一礼,才慢慢退了出去。 这会儿太阳已经不小了,慕长歌手抬到额头上,伸手挡住眼帘,朝着天上看了一眼,接着便吩咐道:“双喜,咱们去母后那里吧。” 赵皇后也没闲着,正盯着下了收拾东西呢。 再过几日,昭明帝要去西苑避暑,赵皇后也要跟着去。 前几年,赵皇后因为身子不好,昭明帝去西苑避暑打猎,赵皇后都是不跟着的。 自从慕长歌跟她说了自己的野心,想要扶持侄子慕祺然坐上那个位置,赵皇后的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她的身子不仅好了不少,精神也逐渐饱满了起来。 -- 第126页 怀德太子去了之后,赵皇后就有些万事撒开手的意思,后宫中的权力分出去一大部分,只有关键地方上她没放手。 现在后宫的权力,她已经慢慢收拢回了自己的手中,先前共同管理后宫的赵德妃宋贵妃孙淑妃,现在只能管一些小事了。 她的变化,慕长歌自然犯是看在了眼里,对此她是高兴的,母后能振作起来,对她的帮助才更大的。 至于以后赵皇后知道了她真正的想法,会BBZL不会母女反目,那就以后再说吧。 见女儿来了,赵皇后就招呼她道:“璎奴,你过来帮母后看看,还缺不缺什么东西。” 慕长歌就走了过来,从赵皇后手里拿过了账册,一件一件物事对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赵皇后安排的,并没有遗漏之处,不过慕长歌还是说道:“婧嘉婧雅祺然他们几个的东西还是多准备些吧,常用的丸药也多带上些,还有驱虫药也多带些。” 赵皇后点点头,吩咐人底下的人去准备了。 宫娥上了茶来,母女两个就一边吃茶一边聊天:“璎奴,这次你怎么不去西苑了?” 慕长歌并不跟着昭明帝一起去西苑,而是打算晚两日再过去。 “母后,等我府上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再过去。” 赵皇后点点头,就对着屋内的宫娥太监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公主说几句私房话。”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两个,赵皇后才问道:“璎奴,安国公世子的事,我跟你父皇漏了口风,他倒是没说什么,看样子是同意的。” 慕长歌想让白明济做世子,赵皇后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白明济现在就住在定国公主府,若是他做了世子,那女儿从他身上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若是白洞庭做了世子,那女儿不是白白忙活一场了吗。 慕长歌倒是没意外这个结果,安国公手上的军权太馋人了,父皇当然不会愿意让他出色的次子做世子,那样更不好控制了。 “母后,父皇扣下了安国公请立次子的奏折,我就知道他是更愿意立白明济的。白玉庭刚去的时候,我就跟父皇哭诉了好几回了,那个时候父皇没有呵斥我,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 若是父皇真的不想立白明济,在自己跟他哭诉的时候,他就应该斥责自己一番的,可当时父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自己不要多想了。 赵皇后就说道:“璎奴,这样只是苦了你了。” 慕长歌却摇摇头,轻声说道:“母后,我不觉得苦。” 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苦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一点点变多,她心里欢快的很,怎么会觉得苦呢。 赵皇后拿起茶盏,抿了几口茶水,才又对着慕长歌说道:“璎奴,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深居简出些吧,这次立世子你直接插手了,安国公怕是对你不满的,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风头了。” 赵皇后顿了顿,接着才说道:“璎奴,你最好做出吃斋念佛的样子来,才更能让人知道,你对白玉庭一心一意,除了他之外,是谁也不嫁的。” 慕长歌抬起头,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轻轻笑了笑,说道:“母后,儿臣知道了,今日回去就在公主府布置个佛堂,以后除了来宫中,儿臣就在公主府吃斋念佛,为您和父皇祈福。” 女子失了心爱的人,该怎么做呢,当然是哀莫大于心死,把一切都寄托BBZL在虚无缥缈的佛祖身上了。 第74章 这天慕长歌没住在宫中,而是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当即就让人在自己院子里收拾出一个小佛堂来, 第二日她就开始念佛了。 她这边小佛堂刚收拾好,那边安国公就亲自来接两个孙子了。 安国公来的时候,慕长歌正手里拿着一串念珠,闭着眼睛无声跪着呢。 听到首琴说安国公来了,慕长歌没有睁开眼睛,直接就说道:“让他把明济明石给带走吧,本宫就不出去了。” 说完慕长歌就又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她还有清浅的呼吸,怕不就是个石像了。 白明济被接走的第二日,慕长歌又把自己找的老师给送了过去。 安国公没有说什么,倒是也留下了那个老师,不过没过多久,安国公就找了个理由把人给打发走了。 昭明帝带着赵皇后和几个嫔妃去了西苑,慕长歌没有跟着去,她开始深居简出,白日里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就在小佛堂里念佛。 就连昭明帝都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怎么忽然就转了行,以前那么爱闹腾的女孩,怎么就忽然爱上吃斋念佛了。 他就专门打发人来叫慕长歌,让她去西苑住上两天。 父皇派人来请,慕长歌当然不会违逆他的意思了,她换上衣服,收拾了东西,带着自己的人就到了西苑。 到了西苑以后,她虽然也出门骑马,可看着还是比往日里安静了不少,每日下午和晚上,她都雷打不动的念佛,昭明帝打了猎物办了宴席,她也不参加。 一日两日还没什么,可等着时日一长,昭明帝和赵皇后都开始害怕了。 慕长歌才十六岁,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喜好热闹才是正常的,跟个老妇人一般心如止水,每日里吃斋念佛,那怎么行? 这样若是真的移了性情,萌生了遁入空门的心思,那可就麻烦了。 不光是昭明帝还是赵皇后,都开始想方设法的带着慕长歌玩乐,昭明帝甚至还把世家子弟召集到一起,打着游猎的名义,让慕长歌挑选夫婿。 -- 第127页 昭明帝是这样跟赵皇后说道:“梓潼,璎奴这个样子,怕是因为白玉庭去了,性子变左了。这长平城里的青年才俊可是不少,这次跟着朕来西苑的世家子弟也有几个的,朕把他们叫到一块,让他们在璎奴眼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说不定璎奴就有看上的人,把那白玉庭给扔在一边了呢。” 赵皇后自然是答应的,昭明帝就让身边的人安排了一场行猎,把长平城大部分的世家子弟都给叫来了。 到了那一日,赵皇后带着慕长歌也去了,可整整大半日,慕长歌都安静坐在赵皇后身边,低垂着眼睑,那边的热闹看都不看一眼的。 就好像身处红尘中的世外之人,任这三丈红尘再是热闹,也都不会动心的。 昭明帝的本意是让慕长歌忘记白玉庭,在这世家子弟中选个可心的驸马,可他没想到会BBZL是个结果,女儿坐在那里就跟个木头人似的,那边的热闹看都不看一眼。 他和赵皇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奈和惊慌。 牛不喝水难道还能强按头吗,更何况照女儿那个性子,要是真的强按她的头,她怕是直接就跳进水里自己把自己给淹死了。 昭明帝没办法,赵皇后看上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让慕长歌多在西苑住一段日子,若是让她回了公主府,怕是更麻烦呢。 慕长歌跟着昭明帝在西苑住了将近两个月,才启程回长平城,她在宫里住了没两天,就回了自己的公主府住。 赵皇后拦了一回没拦住,只能放她回去了,昭明帝知道女儿回了公主府,长长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这个女儿他是没什么办法了,只希望她是一时迷了心性,等时间长了就能走出来了。 赵皇后就说道:“陛下,我跟几个长公主和老王妃说了,若是他们家中办什么宴会,一定要给璎奴下帖子,妾在宫里不方便,让她们多带着璎奴玩乐,说不定就把她的性子给掰回来了呢。” 昭明帝到现在也想不通,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好像万念俱灰的样子,明明白玉庭刚没了的时候,她都看不出来多么伤心的。 他的困惑,自然也跟赵皇后说了,赵皇后就说道:“陛下,前些年那个陈探花您还记得吗,他也是年纪轻轻得了急病就去世了,他的妻子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来,后来过了大半年,娘家想让她再嫁,她直接就落发出家了。因为这个,她娘家和婆家还打起来了。这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要是一年多前,有人跟我们说,璎奴会看上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我们会信吗?” “璎奴闹着要嫁白玉庭,都说出要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的话了,我们当时都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她说的胡话,以为白玉庭死了她就能放下了。可现在看来,她早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只是我们没往心里去,她心里怕是早就对儿女情长没什么兴趣了,只想形单影只过一辈子了。” 赵皇后的话,昭明帝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默然不语了。 赵皇后低垂着头,也叹了口气,跟一个普通的为子女发愁的母亲没什么不同。 昭明帝自然不会知道,让女儿吃斋念佛装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样子的,就是他这个结发妻子呢。 白明济白明石被安国公接走以后,慕长歌就去了西苑,她回来后让人再去接兄弟两个,安国公府就不放人了。 她一个还没过门的未婚妻,真的要论起来,是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管教白玉庭的两个孩子的。 以前安国公府让她把两个孩子接走,只是看在她公主的面子上,不想和她撕破脸而已。 见这次没有把兄弟两个接回来,慕长歌笑了笑,只是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双喜,你把管家叫来,我BBZL有话要问他。” 听到慕长歌叫他,管家很快便赶了过来,朝着慕长歌行李后便立在那里,垂手问道:“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慕长歌就问道:“本宫前段时日吩咐你的,让你找人买一些会拳脚功夫的女子,这事可有眉目了?” “回公主的话,您吩咐了以后,小的便在长平城里四处采选,只是会拳脚功夫的女子实在是太少,到现在都没找到几个。” 慕长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又说道:“那你采买一些身材健壮的女子,若是有拳脚功夫的女子,不用采买了,把人给请进来,做本宫的护卫。” 管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慕长歌便又说道:“这几日本宫不见客,你把府门给关闭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本宫,记住了吗?” 管家点点头,慕长歌就让他退下去了。 慕长歌接着又吩咐双喜:“双喜,我让你在这府里选一健壮的仆妇,你选了几个?” 双喜见慕长歌问他这个,赶紧躬身回答道:“回公主的话,小的选了十二个身材健壮的仆妇,她们都是府里的粗使仆役,平时做的都是重活,倒是有一把子力气。” 公主府中的粗使仆妇当然不止这十二个,只是慕长歌要找的是年轻些的,双喜便只找到了这些。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把人带过来给我看看。” 双喜赶紧让手底下的小太监把人给带了过来,慕长歌抬眼看去,这十二个仆妇果然身材健壮,看着就是平常做惯了重活的。 -- 第128页 这些仆妇都是公主府里的粗使下人,平日里根本就不在慕长歌眼前露面,这会儿见了慕长歌,倒是都十分紧张忐忑。 不过她们的规矩倒是不差的,跟慕长歌行了礼,便垂首立在那里。 这十二个人分成了两排,前面六个后面六个,身量有高有矮,不过却没有瘦弱的,个个都膀大腰圆,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 慕长歌微微点了点头,对这几个人很是满意。 “本宫找你们来,是有事情跟你们商量,”慕长歌端坐在椅子上,眼里含着笑意,面上的表情却有些严肃:“本宫想找几个女护卫,可怕外面找来的不知道根底,就从府上挑了你们几个。若是你们愿意,便留下来操练一段时日,成绩好的,便可以做本宫身边的护卫。” “只要你们能练出本事来,,银钱照府里的护卫发放,你们可愿意?” 这十二个仆妇一听便没有犹豫,齐齐躬身行礼,大声答应下来。 她们只是公主府里的三等仆妇,月钱才每月五百钱,公主府里的护卫,每月的月钱却有二两银子,更别说吃穿都要比三等仆妇要好上不少。 眼前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了,反正她们平日里做的也是粗重活计,比起护卫来,也清闲不了多少。 慕长歌见她们都答应下来,便又说道:“本宫身边的护卫,可是要真BBZL刀真枪地跟人拼搏的,有时候甚至还要拼性命的,你们可真的想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慕长歌让人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让这些仆妇先都在院子里住下,接着便坐上马车出城了。 这些仆妇虽然有一把子力气,可没受过训练,做护卫是不行的,慕长歌出城,便是去给她们找师傅去了。 白玉庭养的那些老弱孤寡,就在城外的庄子上,慕长歌发过誓要好好奉养那些人的,说到就要做到,她给庄子买了几百亩上等良田,给庄子上又找了两个夫子,还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农教庄子上的人种瓜果养猪羊,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嘱托了。 慕长歌眉头提前通知一声,便到了庄子上,村长一家只有他媳妇和孙子孙女在家里,见定国公主的车架到了家门前,赶紧带着孙子孙女出门迎接,请邻居去地里喊村长,又摆上家里的果子点心,还拿出珍藏的茶叶来给慕长歌泡茶。 慕长歌就摆手道:“本宫今日来,是有些事要找你们帮忙,不必这样劳师动众的。” 村长媳妇点头“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只是局促不安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个两岁多点的孩子。 村长家好几个孙子孙女,不过都被村长媳妇给关在了里屋,不让他们出来闹哄,只有最小的一个不听话,村长媳妇只能把他带在身边了。 慕长歌指了指立在门口的凳子,说道:“你也坐,不用怕的。” 说完她又对双喜说道:“双喜,你去把咱们带来的点心给那几个孩子分一分。” 双喜答应一声,拿了点心匣子,先给了那个小孙子一块,接着就进了屋,慕长歌看不见他给孩子分点心,但却听见好几个孩子的欢笑声。 村长媳妇没有坐,还是站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慕长歌就说道:“本宫这次来,是有事想拜托你们。本宫想养几个女护卫,你们庄子上可有拳脚好的人,本宫想聘他进府里做个教习,专门教导那些女护卫武艺。” 村长媳妇以前就见过慕长歌一面,那个时候她是跟白世子一块来的,定国公主年纪不大看上去却威严华贵的很,说话行事都很有气度,那一面是远远看到的,现在跟这个公主离得这么近,她心里其实是打颤的。 不过慕长歌说话很和气,态度也和善的很,村长媳妇心里的胆怯慢慢少了一些,也敢大声些跟慕长歌说话了。 “回公主您的话,这庄子上会武艺的倒是有几个,可您也知道,先前白世子把他们那些老兵养在这庄子上,那是因为这些老兵都有了残疾。” 剩下的村长媳妇没有再多说,身子有残疾的,怕是不好教授别人学武了。 慕长歌听她这样说,却没再回话,而是笑着问道:“你们这村子的男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拳脚功夫都是了得呢。我上次和白世子一起来,见有人教授自己的BBZL孩子习武,也不知道你们村里有没有会武艺的女子?若是有的话,正好到本宫府上做护卫,本宫府上就是一般的护卫月银也有二两,一年四季六套衣裳,每日里馒头管够,一天两顿都有肉。” “若是真有本事的,本宫自然还另外有赏。” 慕长歌一边说公主府护卫的待遇,村长媳妇一边在心里算,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银子,吃穿都不用花家里的钱,这二十四两银子,都是净剩下的了。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刨除去嚼用,一年能攒上几两银子就是好年景了。 庄子里大部分的人家,可能一家子的积蓄,也没有十两银子。 她心热眼也热,可家里却没有会武艺的女孩,要说洗衣做饭侍候人,那家里的女人都能做,做护卫却是不行的。 村长听到慕长歌来了,赶紧从低头就跑了回来,进门后先洗了洗手脸,又换上新鞋子,才进来拜见慕长歌。 慕长歌见了村长,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村长愣了愣,便垂首说道:“公主殿下,我们村里的老兵倒是有不少会武艺的,可身上都有残疾,怕是不能担此重任啊。” -- 第129页 慕长歌就笑道:“本宫找人来,只是帮忙教授女护卫拳脚功夫,有些残疾不碍什么事的。” 村长想了想,就说了两个人名。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六十来岁,一个是跛脚,一个左手少了四根手指,不过精神都还好,行动之间也利索的很,并不像一般身有残疾的老人那样精神萎靡。 慕长歌看了两眼就立即答应下来,说道:“这事就这样定下了,你们今日在家里收拾收拾,明日便去公主府吧。” 接着她便又说道:“本宫的公主府上正在找武艺娴熟的女护卫,你们若是知道会功夫的女子,尽可像本宫推荐,本宫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给女护卫的拳脚师傅找好了,慕长歌就不怎么出府了,除了去宫中给父皇母后请安,她就是在自己的府中念佛了。 不过她到底在佛堂里做些什么,也没人知道的。 赵皇后自然知道慕长歌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在昭明帝面前,她还是偶尔会叹口气,为女儿发愁的。 昭明帝忙着国事,肯定不能经常在他的面前唉声叹气,那不是让他心里厌烦吗,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说,那样显得自己这个母亲,对女儿太不关心了。 只有偶尔说上一两句,才能让昭明帝知道慕长歌还不“对劲”,才能时不时的心疼慕长歌一下。 就这样一直过了年,慕长歌还是不怎么出门,要么在进宫侍候昭明帝赵皇后,要么窝在公主府里。 刚到八月,北边便下了一场小雪,夹衣还没穿几日,就得穿上冬衣了。 姚九娘手里端着木盆,从外面洗了衣服回来,刚进门,就听到屋里一阵阵的咳嗽声。 她脚步变得轻了些,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己的屋里,她的表妹石英兰听见屋门BBZL被推开,就回过头来,见是表姐,便问道:“九姐姐,你又去河边洗衣裳了,快过来暖暖手。” 姚九娘就说道:“我没事,今天不算冷,河里的水还没上冻呢。” 石英兰撇撇嘴,小声说道:“怎么不冷,前几日都下了雪了。九姐姐,你别去河边洗衣裳了,家里不缺这点柴火。” 姚九娘坐在炕上,把手伸进了被褥底下,也小声说道:“大哥打柴不容易,咱们省的点用。” 石家原本也是个富裕人家,靠贩卖药材为生。 谁知道一次出门的时候遇上了盗匪,虽然人没事,可是货物却被抢了个一干二净。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祸不单行,隔壁人家又失了火,石家的铺子连带着药材,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货物中,还有一些是赊欠的,石家只能东拼西凑些银子,把欠款给还上了。 可能是受了太大的打击,石家的家长石春生便病倒在床上了,这看病吃药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现在石家就靠着家中的两个儿子打柴和变卖家中的东西过活。 姚九娘是石春生的外甥女,从小父母双亡在舅舅家生活,这会儿石家银钱窘迫,她便去村边的小河处洗衣,好省些柴火拿去卖。 姚九娘暖着手,石英兰看起来却有些心事,在那里做针线活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姚九娘见她这个样子,就问道:“英兰,你心里有事?” 石英兰咬着嘴唇,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插上门,走到姚九兰身边,小声说道:“九姐姐,我心里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姚九兰的手还在被褥底下,不由得就问道:“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两个难道还有不能说的事?” 说着她的眼光变得揶揄起来,很显然是想到了别的事情上。 石英兰赶紧说道:“九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家里的日子现在你也知道,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就想,我就想到了一条出路。” 舅舅家现在的样子姚九兰也是知道的,她听到表妹想到了出路,就赶紧问道:“你有什么出路,那些不正经的事情是万万不可的。” 石英兰相貌不差,以前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就有媒婆上门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家,才没定下来的。 她现在说有出路,姚九娘就以为她动了不好的心思,赶紧阻拦了。 “九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们家是清白人家,我可不会做什么有辱门风的事。” 姚九娘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九姐姐,你还记得前不久家里来的信吗?”石英兰小声说道:“我看到上面的字了,那信上说京城的定国公主府找女护卫,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吃穿还都不用花钱,我就想,我就想...” 她话没清楚,姚九娘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银子,这些钱绝对不算少了,再说若是真的去了,还省了BBZL家里的嚼用呢。 姚九兰就问道:“这是真的?” 石英兰就说道:“是京城的表叔写信来的,他先前是世子的亲兵,后来伤了腿,世子帮着他在京城安了家。” 姚九娘想了想,就说道:“那咱们两个去京城,一个月就是四两银子,一年就是四十八两银子,我听说高门大户过年过节的都有赏钱,说不定一年能攒上五十多两银子呢,这些钱完全够家里用的。有上两三年,舅舅再做买卖的本钱也就有了。” 第76章 她们在的地方离着边关近,嘉善土地贫瘠盗匪横行,所以学武成风,就连女子,也有不少会上几手功夫的。 -- 第130页 石家以前衣食无忧,石春生不仅让两个儿子学武,连带着女儿外甥女也找了师傅教授武艺。 姚九娘和石英兰在武学上颇有天分,两人甚至还被在附近颇有名声的乌娘子收做入室弟子。 现在家里遇到了难处急需用钱,去定国公主那里做女护卫,的确算是个好的去处。 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好前程呢。 石英兰坐在姐姐身边,也把手伸进了被褥底下,声音更小了:“九姐姐,咱们怎么去?光是盘缠就得是一大笔银钱。” 姚九娘想了想,就小声说道:“咱们去北原城,那里有商队去京城,咱们可以搭商队。至于盘缠,”姚九娘轻轻说道:“我娘给我留的那些东西,就当做路上的盘缠。” 姚九娘的母亲嫁人的时候,石家还算是富裕,给她置办的嫁妆虽然跟大户人家的小姐没办法比的,可真要说起来,还是不少的。 后来她没了,她的嫁妆自然到了姚九娘手里,那些衣服布料这些年都用完了,首饰却是留了下来。 舅舅家出事的时候,她把首饰给了舅舅,舅舅妗子说什么也不肯收,要她拿着当嫁妆。 眼看着舅舅家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已经打算偷偷吧东西给卖了的。 石英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九姐姐,咱们穿上男人的衣裳,早上偷偷出门,天黑前就能到北原城,找个商队看看能不能做护卫,跟着他们去京城。” 姐妹两个晚上躲在被窝里商量了半夜,才睡下了。 第二日姐妹两个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收拾了几身大哥二哥的衣裳,蒸了一大锅高粱窝头,又悄悄把家中的一把短刀两把铁鞭拿到自己房中。 除了这些,姐妹两个还把使惯了的弹弓飞镖钢针收拾好,放进专门的腰带上。 因为天不亮就要走,姐妹两个一宿没睡,眼看着天色快要亮了,便穿上衣服背上包裹,蹑手蹑脚出了屋门。 家里人还都没醒,姐妹两个走出家门,姚九娘就说道:“兰妹,咱们磕个头再走吧。” 她说着便跪了下来,石英兰也跟着跪了下来,姐妹两个重重磕了个头,才起身快步离开。 天还没亮,整个村子还是静悄悄的,这会儿地里没什么活计了,村里人就是起来,也不出门来BBZL转悠了。 姐妹两个出了村,就直奔县城,到了县城的时候天刚亮没多久。 两人都是风吹日晒惯了的,从肤色上根本就看不出男女,加上姐妹两个从小就练武,身量也长得不算矮,此时她们一副男子的打扮,身后还一个背刀一个背铁鞭,根本就没人怀疑她们两个是女子。 这一路上她们是跟着商队走的,走了二十多天,总算是到了长平城。 慕长歌坐在花厅里,听下面的姚九娘石英兰说着两人一路上的经历,心里不由得点了点头。 就凭这姐妹两个敢自己上路,她们的胆色就可见一斑。 “你们两个,本宫留下了。”慕长歌对着也站在下面的管家说道:“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算是她们两个两年的月银。” 姚九娘石英兰对视一眼,赶紧跪下给慕长歌磕了个头,连声道谢。 “好了,你们起来吧。”慕长歌说道:“你们先去把行李收拾了,再去办自己的私事,等事情办完再来找本宫。哦,这长宁城里,你们怕是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去办什么事,做公主府的马车去就行了,就是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这长宁城里也没人敢欺辱你们的。” 慕长歌话里的意思,姚九娘石英兰自然是听明白了,自然又是跪下磕头。 这一路上,她们两个和商队的人也算是混熟了,从公主府支取的银钱,正好让商队的人给捎回去。 就算商队的人有了什么坏心思,就是看在她们身后的公主府上,也不敢做什么的。 除非他们以后不打算在长平城里做买卖了。 先前慕长歌在公主府找的十二个仆妇,最后留下了六个做护卫,剩下的又去做仆妇了,除了这六个女护卫,再加上姚九娘石英兰,现在慕长歌的公主府,有八个女护卫了。 这八个女护卫,除了学习武艺外,慕长歌还找了夫子教她们读书识字,还定期考察她们的学识。 姚九娘是学得最快学得最好的,慕长歌便让她做了这八个护卫的队长,月钱也涨了一两银子。 这几个女护卫都在读书学习,那三百护卫自然也是要学这些的。 这些兵士都不是什么大族出身,除了几个长官认得些字,大部分都不怎么识字,在慕长歌这里做护卫,除了要保证公主府的安全,每日巡逻以外,还要读书习字,这让有的兵士心里就有些怨言了。 虽然也有人十分愿意识字,可到底也是有人不愿意学这些,只想干好自己的差事,拿钱寄回家的。 听管家跟自己说那些人的抱怨,慕长歌师微微笑了笑,就说道:“抱怨就抱怨吧,日后本宫不但要教他们读书识字,还会教排兵布阵之法,愿不愿意学,就在他们了。” 这些护卫都是慕长歌从京畿大营找来的,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就是能有一个人从她这里学到东西日后有了用武之地,那也算是个善缘了。 慕长歌整日里在公主府深BBZL居简出,除了宫中哪里也不去,就是有人下了帖子请她去赴宴,她也一概都推脱了,反正是能不露面就绝对不露面。 -- 第131页 她不怎么出门,就连公主府的大门都不怎么开了,整日关着,除了采买和给白明济白明石送东西,公主府的下人都不怎么出门了。 她倒不是不想见人,而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定国公主整日里闭门不出黯然憔悴,都是因为对去了的白世子情深义重。 待到冬日里,六皇子慕慎风的喜宴上,慕长歌穿上久违的正装,戴上首饰簪环,静静坐在一边,也不跟姐妹们玩笑。 她最近的脾性,皇室中人自然都是知道的,除了过来跟她打声招呼的,就没什么人过来了。 慕慎风成亲后没几日,赵皇后在宫中摆了家宴,想热闹一番。慕长歌坐在大公主慕明歌下手,还是安静的很,好像跟整个殿中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似的。 慕慎风已经成婚,接下来的皇子皇女中,就是慕长歌的年纪最大了,若是不出那些事,等慕慎风的婚事过去,赵皇后就该准备慕长歌的婚事了。 白玉庭已经去了快一年了,慕长歌又没过门,不用给他守孝,已经可以再相看了。 孙淑妃就开玩笑般说道:“璎奴,慎风这会儿已经大婚了,接下来就该你了。” 孙淑妃这话一出,大殿里就静了一静,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慕长歌这里, 她本来静静坐在那里,听到话题落到了自己头上,就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了孙淑妃。 以前对待这宫中的嫔妃,不管位份高低,慕长歌都是礼貌的。在几个高位嫔妃面前,她更是不摆架子,言谈举止恭敬的很。 这会儿她却直直地看向孙淑妃,面上没什么表情,她的目光里没什么感情,甚至都有些无礼的。 孙淑妃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正想说两句话找补,却听得坐在上面的赵皇后说道:“孙淑妃,你怕是喝醉了,要不怎么突然说这话了。” 赵皇后发话了,昭明帝也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孙淑妃,孙淑妃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她就不该逞一时之气,在这样的场合招惹慕长歌做什么。 她正待说两句话打圆场,却看见慕长歌站了起来,抬手便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用力掷在了地上。 “父皇母后,白世子已经去了,儿臣这辈子是不会再嫁人的,若违此言,便如同这头上玉簪。” 那玉簪被扔在地上,霎时间便四分五裂碎成了好几截。 因为这会儿安静的很,玉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殿内一半人的目光在慕长歌身上,一半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那玉簪上。 接着慕长歌便说了那样的话,殿内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呼吸好像都放轻了。 昭明帝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很难看了,他看了看慕长歌,长叹一声,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昭明帝就说道:“璎奴,你醉了,双喜,还不赶BBZL紧把人给扶下去。” 双喜伸出手,却被慕长歌给躲开了,她又说道:“父皇母后,酒后吐真言,儿臣所说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白世子在,儿臣嫁他,他不在了,儿臣便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绝不再嫁人。” 以前慕长歌说这样的话,都是只当着昭明帝赵皇后说的,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刚才更是发了那样的誓言。 这让殿中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变得沉重起来。 慕长歌走出自己的座位,在殿内朝着坐在最高位的昭明帝赵皇后行了深深一礼,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因着这一个插曲,这场宴席最后不欢而散,所有人在慕长歌走后都小心翼翼不敢说笑,就怕再惹了昭明帝赵皇后不满。 慕长歌没有在宫中多留,直接坐上马车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回来后便进了佛堂,一直到晚上才出来,就连晚膳都没用。 慕长歌离开以后,没过多久,孙淑妃也借口醉酒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宫中,她换上衣裳便躺倒了床上。 她身边的嬷嬷手里端着醒酒汤,想劝上两句,孙淑妃却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孙淑妃闭上眼睛,紧紧咬着嘴唇,刚开始慕长歌死活要嫁给白玉庭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千娇万宠的公主脑子坏了,要不怎么想要嫁给一个废人,可她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愚蠢的决定,却有可能决定安国公世子的人选。 白玉庭并没有娶妻,两个儿子都是没什么身份的妾侍所出,等他死了,世子之位自然就落在了外甥身上。 可谁能想到,慕长歌插了这么一脚,外甥的世子之位就下不来了呢。 孙淑妃当然知道,光一个慕长歌根本就决定不了世子之位的人选,可她却给了陛下不立外甥的借口。 以前白明济是世子的庶出儿子,继承权自然排在白洞庭之后,甚至都在安国公府庶子之后,可现在他们绑上了慕长歌这条船,一向宠爱女儿的陛下为了女儿,立白明济做世子,就能说得过去了。 即使朝中有大臣反对,说这不和礼法,可只要昭明帝放出口风说是为了女儿,那这礼法就不重要了。 孙淑妃几乎要咬碎了自己嘴里的牙,若是外甥白洞庭做了世子,那安国公自然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可若是立了白明济做世子,安国公还会支持自己儿子吗? 有可能会,当然也有可能不会。 孙淑妃气不过,加上今日里人多,便一时口不择言说了那样的话,谁能想到,慕长歌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敢在这样的场合直接就发誓谁也不嫁了。 -- 第132页 整个宫廷之中,除了她,怕是也没人敢这样拂了昭明帝的面子了,她就不怕昭明帝真的生气,从而厌恶了她? 看来她是真的不怕的,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后,她还一脸平静行了礼便走。 倒是自己,今日里这一多话,怕是要惹了昭BBZL明帝厌烦了。 孙淑妃闭上眼睛,心里思索着破解之法,最后还是横下心来,打算大病一场。 孙淑妃病了,慕长歌倒是按照礼仪去看了她一次,面上跟平日里也没什么差别,她根本就不知道,孙淑妃的病,其实跟自己还有些关系呢。 不过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在乎的,又不是自己让孙淑妃晚上不盖被子,染上风寒的。 探视了孙淑妃,慕长歌便去了母后宫中,在路上却碰到了宋贵妃。 自从慕长歌和宋如琢分开以后,宋贵妃再见她就没了往日的亲热,尤其是她跪求昭明帝下旨赐婚以后,宋贵妃见到她就有些不冷不热的了。 今日里见了她,慕长歌照规矩给她请安行礼后,正要离开,谁知道却被宋贵妃给叫住了。 “璎奴,那日你说绝不再嫁,可是肺腑之言?” 慕长歌听她问这个,便回过头来,面上带着些微笑意:“贵妃娘娘,我说了,便是认真的。誓言难道还有随便乱发的吗?” 宋贵妃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边,才说道:“定国公主说也对,你既然敢在陛下面前那样说,自然是认真的了。” 慕长歌没再说什么,朝着宋贵妃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人离开了。 剩下宋贵妃一人站在那里,看着慕长歌走远了,才轻声说道:“咱们陛下真是疼爱定国公主,若是换了别人...” 若是换了别的儿女,敢这样胡闹,怕是早就被陛下厌弃了。 从陛下给慕长歌赐婚起,她就明白了,这个慕长歌,才真真是陛下的心尖肉手中宝。 她做出了这样没脸的事情来,陛下还顺着她的意思给她赐婚,全然不管这天下人怎么看待皇家。 为了这个女儿,陛下把皇家的名声都放在一边了。 以前她恨陛下眼里只有赵皇后生的女儿,根本就不把自己生的女儿放在眼里,现在她倒是不恨了,只是庆幸。 若是慕长歌是个男子,这皇位根本就没别人的事了。 慕长歌现在已经不住在宫中了,只是每日里来给昭明帝赵皇后请安,陪着赵皇后说一会儿话,用过午膳后就回自己的公主府。 今日也不例外,她从宫中回来,便吩咐双喜:“母后赏给我一张狐狸皮,我看着正好能做两顶皮帽子,双喜你给白家送过去。” 安国公不肯让慕长歌把白明济白明石接到公主府里来,慕长歌隔一两日就让人给兄弟两个送些东西去,有个四五日就去安国公府看两个孩子,跟他们说说话。 白明济白明石身边的人,都是白玉庭留下的人和慕长歌的人,安国公府的人根本就使唤不动他们,更是插不进手去。 双喜领命而去,回来的时候,却把白明济白明石给带回来了。 慕长歌倒是奇怪了,先跟两个孩子坐着说了会儿话,就让他们回去了。 双喜看出慕长歌的好奇,就笑着回道:“小的送了东西,见了他们两个,本来是打算回来的,BBZL谁知道安国公突然让人传了话来,说既然公主想念他们,就带他们去公主府上住一段时日。这不小的就把他们给带回来了。” 慕长歌倒是笑了:“以前本宫亲自去安国公府接人,安国公都不肯放他们两个来我的公主府,今日里倒是奇怪了,怎么本宫还没说什么,安国公就把人给送过来了。” 白明济白明石到底是白家人,他们的祖父不肯放人,慕长歌公主的身份都不管用了。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慕长歌没说要把人给接过来,安国公却主动把人给送过来了。 双喜就不说话了,公主都想不通的事情,他更想不通了。 慕长歌亲自去了兄弟两个的房中,跟他们说话,可能是好长时间没待在一块,兄弟两个跟慕长歌已经生疏了不少,看着也规矩的很。 尤其是白明石,以前他还会冲着慕长歌撒撒娇,这会儿却是坐在那里,慕长歌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也不敢跟她说笑了。 慕长歌知道这是没住在一块,他们跟自己生分了,还是要想个法子,让兄弟两个在自己的公主府长住才好。 她只是白玉庭没过门的妻子,跟白明济白明石没什么关系,安国公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长辈,自己也曾经拉下脸来去白家闹了一番,可是安国公不松口,她就没法把人给接过来。 慕长歌心里打定主意,这几日就再去父皇面前求一求,让父皇立明济做世子。 等到明济做了世子,那自己答应白玉庭的事,也算是做了一半了。 兄弟两个来了慕长歌的府上,明石就算了,明济的功课可不能丢下,慕长歌又让人去安国公府,把明济的夫子给请了来。 谁知道夫子根本就没来,原来白明济是在白家的族学里读书,夫子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学生,根本就没法子来。 慕长歌听了下人的回话,就说道:“本宫知道了,明日派人送明济去学堂,等到散了学再把他接回来。” 白明石还小,还没有启蒙,有他在慕长歌也不念佛了,每日里除了去宫里给父皇母后请安,就是在府中陪着白明石。 -- 第133页 白明济的身子健壮的很,白明石却天生体弱,从小就吃惯了药,这个冬日也不例外,来了公主府没几日就开始咳嗽,好在不怎么厉害,吃了几日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白明石好了之后,慕长歌就请了儿科圣手给他来看,开始给白明石调理身子。 兄弟两个在慕长歌的府上一住就住到了年底,安国公府才派人来接。 马上就要过年了,慕长歌没有理由留下他们,就让人给他们收拾了东西,亲自把人给送了回去。 整个安国公府,也没几个真心欢迎慕长歌的,慕长歌倒是不在意,反正她也不喜欢安国公府的人。 昭明帝那里,慕长歌已经哭求了好几次了,昭明帝的态度越来越明朗,慕长歌估摸着,过了年以后,父皇怕是就要立世子了。 果不BBZL其然,过了年刚出正月,昭明帝就下了旨意,立安国公的长孙,嫡长子之子白明济做世子。 这个旨意一出,安国公就是有再多的心思,孙氏就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接旨了。 立了世子之后,不知道昭明帝又跟安国公说了些什么,安国公亲自把两个孩子送到了慕长歌的公主府,让她教养自己的两个孙子。 慕长歌教导白明济白明石兄弟两个很是用心,不仅找了夫子,还找了教授武艺的师傅给他们。 两个孩子也渐渐适应了公主府的生活,只是每个月回安国公府几趟。 大越的边关这两年很是平静,就连一些小摩擦都没有了,西胡王和自己的儿子正打的难舍难分,根本就顾不上骚扰大越了。 也因为这样,安国公才能在京城里住着,要是以前,春日里在京城是看不到安国公的身影的。 虽然立了白明济做世子,安国公却没有亲自教导孙子的意思,反而是次子,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 慕长歌想了一通,才明白了安国公的意思,这是两边下注呢。 他的夫人是孙淑妃的胞妹,安国公府自然和四皇子脱不开关系,可万一坐上那个位子的不是四皇子,新皇自然不会容得下手握兵权的安国公。 不管谁坐上那个位子,慕长歌都不会受到牵连的,即使四皇子真的败了,那慕长歌自然会庇护白明济的。 白明济就是安国公府的一条后路。 安国公的主意打的很好,慕长歌也愿意配合他,只是最后到底会不会如他所愿,那就不是他和慕长歌能左右的了。 又是一年夏日,慕长歌带着白明石,跟着父皇母后去西苑避暑,除了宫娥太监,她还带上了自己的三十个女护卫。 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又陆续有会武艺的女子来投奔她,只有身家清白武艺过人的女子,慕长歌才给留了下来。 这世上会武艺的女子本来就少,加上慕长歌挑挑拣拣,所以才只有这三十个。 慕长歌培养这些女护卫很是用心,传授武艺教授文化,有几个聪敏的,慕长歌还派人教她们排兵布阵之道了。 不光如此,就连她们的月银,也是跟府里的男护卫一样的,只要是男护卫有的东西,女护卫也必定有的。 昭明帝和赵皇后倒是都知道慕长歌身边养了女护卫,倒是也不在意,他们倒是更愿意慕长歌能做些别的事情,省的整日里闷在房间里念佛,那才是他们最担忧的呢。 以前白玉庭刚没了的时候,昭明帝还想着再给女儿找一个驸马,可时间越来越长,他这份心也就淡了。 先不说慕长歌那次在宴席上拔下头上的玉簪就摔在地上,就是平日里没多少人的时候跟她说上一两句,慕长歌都要赌咒发誓一番的。 次数多了,昭明帝也就不提了,他算是看出来了,除了白玉庭,女儿是真的不想嫁人了。 既然如此,他还逼女儿做什么,BBZL要是她真的想不开,岂不是更麻烦了。 甚至昭明帝心里还有了个想法,既然女儿发誓不再嫁人,那等两年女儿心情好了一些,养两个面首也是不错的。 一般人家的女孩不敢这样做,公主却没什么怕的,养几个面首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越的公主也不是没有这么干的,不是也没人说什么吗。 慕长歌这日正带着女护卫和白明石在西苑散步,正好碰上了慕慎思。 慕长歌甩开宋如琢,慕慎思对她也是有怨言的,后来她死活要嫁给白玉庭,慕慎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白家可是四皇子那一边的,这就相当于慕长歌站在了慕慎言那边,慕慎思心里对她自然是不满的。 兄妹两个就这样疏远了,不过在路上碰到,两人还是跟以前那样谈笑几句,面子上是不会露出什么来的。 慕慎思骑在马上,表情匆匆,看起来是有急事,不过见到慕长歌,他还是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慕长歌见慕慎思的马停了下来,就笑着招了招手,问道:“三哥,我看你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 慕慎思就说道:“王府里有些事情,我要赶紧赶回去。” “那三哥你快去吧,路上慢着点。” 慕慎思没再说什么,朝着慕长歌点了点头,便带着自己的人走远了。 他走出没多远,慕长歌就又碰到了自己的四哥慕慎言。 慕长歌和慕慎言的感情只是一般,这会儿他见慕长歌手里牵着白明石,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 第134页 “璎奴,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长歌笑的开心:“四哥,我带着明石玩呢,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我看他们肩膀上背着弓箭,难道是要去打猎?” 慕慎言点点头:“在这里闲着没事,我就带着他们去玩玩。” 他一边说话,眼睛一边在慕长歌身后的女护卫上扫了一圈。 “璎奴,不是四哥说你,你养着的这些女护卫,要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能做些什么呢?” 慕长歌直接就说道:“四哥,你可别小看了她们,她们的身手可是不弱的。” 慕慎言没再说什么,只是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根本就没把慕长歌的话放在心上。 慕长歌也不恼,忽然就问道:“四哥,我记得你和几位堂兄弟们约好,后天要比赛吧?” 有不少皇室子弟也跟着昭明帝来了西苑,慕慎言跟几个堂兄弟约好,后日比赛。 慕慎言点点头:“是,我们约好身边的护卫比赛打猎的。” “那好,我身边的这几个女护卫也要参加,”慕长歌昂首挺胸:“好让四哥你看看我身边的女护卫,也是有些本领的。” 慕慎言被她的话给逗笑了,笑完了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慕长歌:“璎奴,若是你输了,可不要哭呢。” “四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她笑吟吟地看着慕慎言:“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呢。” 慕慎言不再说什么BBZL,大笑着骑马而去了。 慕长歌也坐上马车,回了自己在西苑的住处。 慕长歌身边的女护卫,自然也都听到了她和四皇子刚才的话,这会儿都站在屋里,听从慕长歌的安排。 慕长歌坐在椅子上,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说道:“米姑,九娘,英兰,冬雪,你们四个的骑射功夫是最好的,后日便由你们四个去比赛,若是得了好名次,本宫自然有赏。” 姚九娘石英兰是早就投奔来的,赵米姑和陈冬雪是后面来到她身边的。 这四个人早先在家里的时候就会骑射,尤其是赵米姑,家里靠打猎为生,因为家中没有兄弟,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进山打猎了,练的一手好箭法。 四人从护卫队里站出来,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齐声说道:“公主放心,我等必定拼尽全力。” 到了那一日,慕长歌早早就起来了,用过早膳穿上骑服,带上自己的护卫就朝着约定地点而去。 除了自己的三十个女护卫,慕长歌没有再多带一个人,双喜也想跟着去,慕长歌却摇了摇头。 “双喜,我今日要去跟四哥比赛,你就在家里好好看家吧。”她笑的十分欢快:“首琴,你们看好明石,等着我回来。” 说完她便一夹马肚子,鞭子一挥,带着自己的人飞奔而去。 慕长歌不让多余的人跟着,双喜也就不再执意要去了,他也没什么事,就寸步不离地跟着白明石。 公主对这个小公子可是看重的很,他也知道些这个小公子对公主的意义,现在公主不再宫中,他自然要好好看着他了。 慕长歌到了地方,其余人还没来,她就带着自己的人在周围骑着马飞奔,跑了没多一会儿,慕慎言就带着自己的人来了。 慕慎言今日里的打扮十分精神,身后跟着二三十人,他见慕长歌身后就只跟着四个人,不由得就嗤笑一声,问道:“璎奴,就这么几个人?” 慕长歌坐在马上,抬头看他:“对啊,就她们四个。四哥你不要小看了她们,她们可是我精挑细选的。” 慕慎言再次笑出声,虽然他没说话,可神情里的意思很明显,他看不起慕长歌身后的这四个女护卫。 慕长歌也不再说什么了,等到比赛的时候,慕慎言就会知道厉害了。 她身后的这四个人,能不能拔得头筹她没什么把握,可她们的骑射功夫在中上水平,拿个不错的名字,她还是有把握的。 比赛的王孙们陆续来到了这里,慕长歌神采飞扬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看起来有信心的很。 跟慕长歌相熟的,就过来跟她玩笑几句,言谈间对她身后的四个女护卫很是好奇,养几个女护卫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大摇大摆地带出来显摆,就有些稀罕了。 时间差不多了,慕慎言便驱马上前,讲了比赛的规矩,等他讲完,他朝着慕长歌点头示意,慕长歌便朝天射了一箭。 比赛开始。BBZL 将近一百匹马飞奔了出去,带起一大串尘土,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丛林间了。 慕慎言翻身下马,慕长歌也跟着下马来,他们周围已经清理出一块空地来,支上了帐篷,摆好了桌椅茶水点心。 慕慎言坐了主位,慕长歌在他的左手边,她喝了口茶水,便不说话了。 慕慎言和这些皇室子弟都是相熟的,此时便说笑着,过了一会儿,他见慕长歌坐在那里不说话,就问道:“璎奴,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呢。” 说着他换了种轻快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担心你那些女护卫?” 慕长歌摇摇头:“四哥,我对她们有信心,我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们说的我又不感兴趣。” 慕慎言不去管慕长歌了,只管跟人说笑,慕长歌也落得自在。 参加比赛的护卫没人二十支箭,箭射完了便可以出来了,慕长歌的四个女护卫,出来的还早一些呢。 -- 第135页 她们出来后便立在慕长歌身后,等到众人都出来,收拾猎物的护卫也扛着猎物回来了。 所有的猎物都被摆在地上,拔出猎物身上的箭矢开始数了起来。 等到所有的箭矢都数清楚,猎物摆成了不知道多少堆,牧神言带着慕长歌走到最大的那堆猎物旁,拿起上面的箭矢看名字。 得了第一名的,是陈平郡王世子的护卫,第二名的,就是慕长歌身边的赵米姑。 慕长歌听到赵米姑得了第二,脸上的笑容立即就大了不少,她招呼赵米姑上前,高声说道:“本宫之前就说过,若是得了前三甲本宫有赏。” 她说着就解下了身上带着的青玉双鱼佩,递到赵米姑面前:“这玉佩先奖赏给你,等回到公主府,本宫还另外有赏。” 慕长歌身边的人得了第二,慕慎言身边的护卫,却连前三都没进去,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慕长歌得意看向他:“四哥,你不是说我身边的女护卫没什么本事吗?这会儿你可知道了,她们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也是有些本领的。” 慕慎言在这里丢了面子,又听到慕长歌这样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璎奴,你这些女护卫也就是能跟在你身边打打猎物,难道还真的能做些什么?她们是能上战场杀敌,还是能在贼了来的时候护卫你的安全?” 慕慎言说话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丝丝很明显的轻视。 这个世界上,女子生来力气便比男子小的多,练些武艺在普通人手底下自保还好,若是真的跟人拼命,难道还能赢吗? 他的话让慕长歌很不舒服,不过她却没直接反驳,而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撅起嘴巴,轻皱眉头说道:“四哥,我养这些护卫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呢,你怎么给我泼冷水?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别人的哥哥都是逗妹妹开心的,你倒好BBZL,就知道看不起我。” 她这明显示弱的样子,让慕慎言的心情舒展了一些。 不过这一丝舒展,并没有冲淡他对慕长歌的不满,只是该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慕慎言也带了笑意:“既然你喜欢养女护卫,那四哥替你留意一些,有合适的人选就送到你的公主府去。” 慕长歌笑着应答下来,从表面上看,两人还真是一对友爱的兄妹。 作者有话说: 这本成绩不太好,所以作者想参加日万活动,每个周六周日更新一万,周一到周五就不更新了。 第77章 白日里慕长歌除去带着白明石玩,就是在赵皇后身边侍候了,她在赵皇后这里,都是带着白明石过来的。 慕祺然和白明石的年纪差不多,正好可以做个玩伴。 赵皇后也愿意自己的孙子能有个同龄的孩子一起玩的,所以对白明石还算是喜欢。 这日慕长歌正陪着赵皇后坐着,看着侄子侄女和白明石在下面玩闹,一个太监表情略带些慌张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先朝着赵皇后慕长歌行了个礼,赵皇后就皱着眉头问道:“这样慌乱像个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 那太监起身后才说道:“娘娘,临清王出事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赵皇后闻言,面上的笑意还没下去,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临清王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那太监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慕慎思骑马的时候不慎从马上跌落下来,这会儿还昏迷着呢。 赵皇后被唬了一跳,立即就问道:“好好的怎么就从马上摔下来了,跟着的人呢?”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吩咐道:“璎奴,你在这里看着这几个孩子,母后赶紧去看看。” 慕长歌也站了起来,就说道:“母后,儿臣跟您一块去吧,三哥跟我一向要好,这会儿他出了事,我不去看看放心不下。” 几个孩子听到有事,也都不敢大声玩笑了,正站在那里惴惴不安看了过来。 赵皇后就说道:“这样也好,吴嬷嬷你留下来,好好看管几个孩子,让他们不要乱跑。” 除了吴嬷嬷,赵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也都被留了下来,慕长歌也把双喜赵嬷嬷和首琴留了下来,好照管四个孩子。 从这里到慕慎思的住处并不近,赵皇后慕长歌上了马车,带着一群人赶了过去。 路上,赵皇后皱着眉头,对着慕长歌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西苑的马性情都是温驯的,慎思的骑术也是极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慕长歌就安慰她道:“母后,您就别乱想了,说不定三哥没事呢。” 她的安慰说了跟没说一样,赵皇后看了女儿一眼,小声就说道:“若是摔下来或许没什么,可他到现在还昏迷着,这就麻烦了。” 现在还昏迷着,那就是摔到头了,这摔倒胳膊腿可能没什么大事,摔到头可就不一定了。 说BBZL不定...... 慕长歌就说道:“母后,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母女两个这会儿都有许多疑问,可在马车上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捡一些场面上的话来说了。 到了慕慎思的住处,此时已经有不少人了,不管是护卫还是太监,这会儿都脚步匆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 第136页 慕长歌最讨厌的,就是宫廷中这样压抑的气氛了,一旦有生命大事发生,每个人就都跟假人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还没进屋,慕长歌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出来,她听得出来,这是宋贵妃的声音。 听到宋贵妃的哭声,赵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慕长歌扶着赵皇后进了屋,屋里的宫娥太监正要行礼,赵皇后就摆摆手,说道:“不必行礼,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进了屋宋贵妃的哭声更加响了,慕长歌还没见到她的面,却能听出这中间的绝望,痛苦和,恨意。 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慕长歌垂下眼帘,看来三哥伤的真的很厉害。 赵皇后走到卧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太医正围在床边,便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宋贵妃这会儿正哭的厉害,见了赵皇后来,哭的更厉害了:“娘娘,娘娘,您可要给慎思...做主啊,是有人要害他,要不然他怎么...怎么会好好的,从马上摔下来。” 现在慕慎思正生死不知地躺在里面,赵皇后也就没计较宋贵妃的失礼,只是说道:“这个是自然,若是真是有人要害慎思,陛下和本宫都会放过那人的。” 说着她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宋贵妃:“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是什么时候,慎思正躺在里面呢,你这个做母亲的更应该撑起来才是。这会儿下面的人都手忙脚乱的,你还在这里哭,他们岂不是心更慌,要是做事出了差错怎么办?” “把你脸上的泪收一收。” 赵皇后说完就严肃了面容,看着满屋子的人就问道:“今日是谁跟在慎思身边的,都分开看守,等到陛下来了再定夺。” 说着她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人:“派人快马加鞭太医院请太医来,凡是能动弹的太医,都给叫来。” 宋贵妃正用帕子擦着眼泪,闻言抽抽噎噎说道:“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了。” “陛下那里呢?” “也派人去说了。” 赵皇后点点头:“这就好。” 宋贵妃这会儿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只是眼圈还是红的厉害。 倒不是因为她经不起事,到了这个时候还光顾着哭,实在是儿子伤的厉害,儿子不止从马上摔了下来,那马还从儿子身上踩了过去,太医虽然没跟她说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可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儿子怕是很不好。 宋贵妃手里捏着帕子,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变了形,她这一辈子的指望就在儿子身上了,儿子现在生死不知,她哪里BBZL还能镇定下来,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要是知道是谁害了儿子,她要狠狠一口一口撕下那人身上的肉。 赵皇后又吩咐了几声,屋里的人就少了不少,她见宋贵妃的表情开始平静下来,就开始开解她。还没说几句话呢,孙淑妃就来了。 孙淑妃面上一派焦急神色,来了后先给赵皇后行了礼,便对着宋贵妃问起慕慎思的伤。 宋贵妃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说这些,更何况现在问她话的是孙淑妃。 要说儿子真的受伤了,受益最多的就是四皇子慕慎言了,宋贵妃对着孙淑妃怎么还会有好脸色。 要不是这里还有赵皇后,还有这么多人,宋贵妃怕是早就破口大骂孙淑妃幸灾乐祸假惺惺了。 赵皇后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好,便开口说道:“好了,淑妃你也不要问了,太医这会儿还没出来,都少说两句话,等着太医就好。” 皇后发话了,两人不能不从,都不敢说什么了。 不多一会儿,林柔妃也来了,她来了后先是跟赵皇后请了安,接着就坐在孙淑妃下手,小声问了问慕慎言的情况,就不说话了。 期间太医出来了两次,都是脚步匆匆神情紧绷,宋贵妃一看这个,眼泪就又忍不住了。 不过她到底没有再哭出声,只是人看着精神越来越萎靡。 中间慕慎思倒是醒过来了,赵皇后宋贵妃进去看了看他,不多一会儿就出来了。 出来后,宋贵妃的脸色更不好了,就连赵皇后的眼圈都红了。 过了晌午好一会儿,昭明帝才回来,他一回来,宋贵妃就像像是找到主心骨了,开始哭诉起来。 昭明帝被她哭的头疼,可不忍在这个时候斥责宋贵妃,只是说道;“好了,你也别哭了,慎思不会有事的。” 他这样一说,宋贵妃的表情微微一滞,接着便闭上嘴巴,只是慢慢流泪。 赵皇后就在一旁说道:“陛下,臣妾已经让人去把太医都叫来了,跟着慎思的人也分开关起来了,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们,还得陛下您来定夺。” 昭明帝朝着身边人吩咐了几声,便起身去了卧房。 这会儿慕慎思已经清醒了,可情况却不怎么好,他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倒了头,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马受惊后从他的身上踩踏了过去,正好踩到了他腰部的位置。 醒来后他腰部以下却没了什么知觉,两个跟着昭明帝来西苑的太医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却不敢直接就说出口。 醒来没多久慕慎思就发现自己的腿没了知觉,慌得他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太医只能用话给含糊了过去。 那个时候慕慎思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可他还是知道,自己的结果怕是不会很好。 -- 第137页 他甚至都不敢想自己的将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了,要不是身上一阵阵的痛楚,他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昭明帝一进屋,就问道比外面还要浓郁BBZL的血腥气,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上前几步,问道:“临清王的身子怎么样了?” 两个太医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畏缩起来,昭明帝心里便有了几分预感,这个儿子怕是不中用了。 太医含糊其辞,昭明帝就没多问,只是走到儿子床边,嘱咐了他几句,又亲自帮他擦了擦汗,便让太医帮慕慎思收拾了。 虽然有昭明帝回来主持大局,赵皇后还是在慕慎思这里待到晚上才回来。 母女两个都有些恹恹的,赵皇后也算是看着慕慎思长大,慕长歌和慕慎思的感情更是十分要好,眼看着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躺在床上,甚至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心里的滋味自然不会很好受。 尽管这个人,跟她们也算是有利益冲突。 慕长歌接了白明石回自己住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身边人看她不高兴,也都不敢说话了。 白明石今天白日里没睡觉,跟慕长歌坐了一会儿就去睡了,慕长歌就一个人坐在灯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双喜手里捧着一盏茶,放在了慕长歌眼前,问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今日一整日都绷着精神,还是早些去睡吧。” 慕长歌接了茶盏来,拿在手里却没喝,而是说道:“双喜,三哥十几岁就开始骑马了,怎么会好端端从马上摔下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话,双喜哪里敢接,只能站在那里不说话。 慕长歌就接着说道:“三哥从马上摔下来以后,那马儿就发了疯,正好踩在了三哥的腰上。” 说着她的声音变得极低极低:“三哥以后怕是......” 慕慎思的情况,太医自然是不敢瞒着昭明帝的,赵皇后当时正好也在,她也就知道了。 双喜没说话,慕长歌趴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烛火跳动。 三哥从马上摔下来,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现在还没有定论,可人为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好好的就从马上摔下来了? 慕慎思这一出事,宋贵妃便整日守在儿子身边,人眼看着消瘦下去,眼睛的红肿也没消下来过。 没几日下来,她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慕慎思出了事,昭明帝也没什么心思在西苑多待了,收拾了东西带着后宫嫔妃回了宫。 只是慕慎思却留在了西苑,他刚受伤没多久,不宜挪动,宋贵妃自然也留在西苑照顾儿子了。 慕慎思的伤,到底是瞒不过去,除了宫中之人,前朝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伤的厉害,怕是站不起来了。 他以前是皇位的热门人选,身边的拥护者并不算少,现在他受了伤,已经和皇位无缘了,他大部分的拥护者,心思也都活络起来了。 慕慎思成了废人,慕慎言在这剩下的三位皇子中,岁数便是最大的了。 尽管他暂时还是有些低调,可拥护者还是变得多了起来,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孙淑妃在后宫之中都BBZL变得更受人追捧起来,也就赵皇后还能压她一头了。 就连孙淑妃娘家,在这长平城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被很多人追捧了。 这日是八月十五,白明济白明石被人接回家去了,慕长歌也早早就进宫去陪伴父皇母后了。 她陪着昭明帝赵皇后用了午膳,正说着话呢,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走了过来,在双喜耳边说了几句话。 双喜的脸色也变了一边,矮下身子,在慕长歌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慕长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咬了咬嘴唇,起身走到赵皇后身边,小声说道:“母后,我府中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赵皇后见她神色焦急,就以为她府中出了什么急事,没有问就点头道:“璎奴,你先回去吧,路上慢些。” 慕长歌朝着赵皇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她出宫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朝着安国公府而去。 到了安国公府,慕长歌带着自己的护卫便进门儿子,门房刚想上前,就被她的护卫带到一边了。 安国公府的门房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要知道安国公在整个大越都是数得上名字的权贵,来拜见的哪个客人不是毕恭毕敬的,像慕长歌这样直直闯进来的,还是第一个。 慕长歌进了安国公府,就朝着正房而去,一个有些地位的管家见她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小心赔笑道:“定国公主,国公爷和......” 话还没说完,慕长歌便喝道:“还不带路。” 那管家剩下的话就被堵回去了,弯腰在慕长歌身边带路。 到了正房,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在屋里,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坐在上首,安国公面带怒气,安国公夫人则在垂泪。 见她来了,屋里众人都赶紧给她行礼,慕长歌环视一周,见安国公府的大小主子基本都在这里了,其中还有成平侯府的人。 白明石被安国公夫人揽在怀里,见慕长歌来了,赶紧喊道:“娘娘。” 慕长歌答应一声,便说道:“双喜,把明石带出去,本有些话要问。” 双喜赶紧答应一声,把白明石给哄出去了。 -- 第138页 慕长歌什么都没说,而是先进去看了看明济。 他躺在床上头发还有些湿,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脸色苍白,这会儿已经睡过去了。 慕长歌朝着身后招招手:“钱太医,麻烦你给他看看。” 钱太医赶紧上前,轻轻拿起白明济的手,捏上了他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钱太医才起身说道:“公主,小公子的脉象虽然有些乱,万幸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好养上些时日便好了。” 慕长歌点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首琴,你带着钱太医出去开个方子吧。” 慕长歌出了卧房,慢慢走到最上首坐了下来,然后才问道:“安国公,本宫听说明济落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国公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的成平侯夫人便笑着说道:“BBZL公主,这是小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长歌打断了:“本宫问你了吗!” 因为慕慎言的关系,成平侯府最近风头正盛,成平侯夫人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承的,这会儿却被慕长歌下了面子,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 可她却没说什么,因为真的论起身份来的话,慕长歌还是压了她一头的。 成平侯夫人低下头去,心里怒气翻涌,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 安国公就说道:“明石和成平侯府的孩子在一起玩闹,成平侯府的长孙,不小心推了明济一下,他身后正好是池塘,便跌了进去。” 慕长歌听他说完,便问道:“承平侯府的长孙,今年多大了?” 安国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今年好像十多岁了。” 慕长歌听了,便冷笑一声,对着成平侯夫人说道:“若是你家的孩子只有四五岁,那打打闹闹是没什么的。十多岁的孩子能把人给推进池塘里去,成平侯夫人,请你给本宫一个解释。” 慕长歌的语气不轻不重,面上的表情却严肃的很,任谁都能听出她现在的怒火来。 成平侯夫人面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她手里紧紧攥着帕子,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公主,这真的是个意外,德佑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跟明济开个玩笑。” 说着她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慕长歌深深鞠躬行礼道:“定国公主,安国公,是我家德佑做错了,我替他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她说着说着,已然是泫然欲泣了。 安国公夫人就说道:“嫂子,你快起来吧,我们都知道德佑不是故意的,你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慕长歌坐在高位,看着安国公夫人亲自过去把成平侯夫人扶起来,帮着她擦脸上的泪。 “成平侯夫人,你的孙子呢?他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怎么也不见他在这里,难道是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躲出去了吗?” 成平侯夫人听出慕长歌还是有些不肯罢休的样子,就说道:“回公主的话,德佑也有些吓到了,这会儿正被下人带着,在旁边的屋子里呢。” “那请成平侯夫人把他带过来,本宫想问他几句话。” 成平侯夫人能看得出来,慕长歌现在怒气未消,不过自己的孙子这次的确是做错了,把人给带回来陪个罪也是应该的。 有自己在,又是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定国公主还能做什么事情呢。 她吩咐一声,让自己的下人去请孙子过来了。 慕长歌又问道:“家里的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不见成平侯世子?” 安国公夫人就说道:“已经派人去叫了。” 慕长歌不说话了,坐在那里摩挲着茶盏,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成平侯长孙便被带了过来,慕长歌抬眼看去,见他面上没一点惶恐的神色,也没什么心虚害怕。 看来他根本就没把明济落水放在BBZL眼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来了以后,便被下人带着给慕长歌行了礼。 慕长歌让他起来,却没问他什么,而是接着摩挲着茶盏,就好像刚才要把人给叫来的不是她似的。 成平侯夫人见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就对着自己的孙子不说道:“德佑,你还不赶紧给公主赔罪,让你带着弟弟们好好玩,怎么就让弟弟落水了呢?” 孙德佑正想开口,慕长歌却摆摆手:“还是等你父亲来了再说吧。” 屋里再次寂静下来,谁也猜不准慕长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为什么非要等成平侯世子来了再说。 不过她既然发话了,也没人敢多嘴问上一句,满屋子的人,却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再也没其他的声音。 白洞庭也在屋里,从慕长歌来了之后,他便没说过一句话。 明济落水后很快就被救了上来,除了受到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如此,可父亲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孙子被人推倒水里了,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母亲虽然看上去也难受,可却到底有限,至于舅母,看上去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孙子会受到什么大的惩罚。 父亲或许会看在亲戚的关系上不会追究,可定国公主却不一定了。 等到见到了慕长歌,白洞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会轻轻放过这件事的。 至于要怎么做,他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肯定是要给成平侯府一个教训的。 -- 第139页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成平侯世子和他的妻子才匆匆来了。 本来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只是成平侯世子今日喝了些酒,所以这会儿才到。 路上夫妻两个已经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这回儿到了以后,夫妻两个来了就先给安国公夫妻和慕长歌赔不是。 赔了不是,夫妻两个又教训了儿子几句,慕长歌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他们。 等到他们教训完,才说道:“成平侯世子,既然你来了,那本宫想听听,你的儿子是怎么把明济推到水里去的?” 成平侯世子脸色就变了,不小心碰下去的和推下去的,这可是不一样的,不管说什么,自己儿子也不能认了这个罪名。 把安国公世子给推下水里,这个罪名可不小,要是认下了,那自己儿子的名声可就坏了。 他就笑道:“公主说笑了,德佑平日里虽然顽皮了些,却不是个会做这种事情的,他只是想跟明济开个玩笑,谁知道明济就正好掉进水里去了。” 慕长歌看向孙德佑,问道:“是这样吗?” 孙德佑看看父亲,又看看祖母,心里倒是不怎么怕,他就按照早就有人教好了的话说道:“我只是想跟明济闹着玩,没想到他脚下一滑就掉进池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主你就饶了我吧。” 说着他便哭了起来,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 成平侯夫人就在一旁说道:“公主,不管这么说,到底是BBZL德佑错了,您要打要罚,我们成平侯府都没什么怨言的。” 她这话一出,慕长歌却笑了。 她的笑意很浅很浅,还带着一些漫不经心,接着她便站了起来,慢慢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她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只是想跟明济开个玩笑?” 孙德佑看到这样的慕长歌,心里有些害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年纪小,本宫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听到这样的话,成平侯夫人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刚下去,她就听得慕长歌又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既然你犯了错,那自然应该找你的父亲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成平侯世子身前了。 成平侯世子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这个时候却变故陡生,慕长歌随手刷的一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架在了成平侯世子的脖子上。 那匕首样式古朴,看起来虽然有些平平无奇的样子,可那匕首拿出来时在半空中反射的一道弧光,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这一幕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定国公主竟然会这么做。 安国公夫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急急喊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快把那东西放下来。” 成平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当成眼珠子似的养大的,他也是安国公夫人孙氏唯一的侄子,平时孙氏就疼他的很,这会儿来了这么一出,她自然也是害怕的紧。 慕长歌没看安国公夫人,只是又靠近了成平侯世子一步,轻轻笑了:“安国公夫人,你这样大呼小叫做什么,要是吓到了本宫,本宫手下一个不稳,成平侯世子的脖子上便要添一道血痕了。” “这把匕首名羊角,是父皇送我的礼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最是锋利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在成平侯世子看来,却是可怕的很。 他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脖子上冰凉的刀锋,甚至觉得那刀锋就像是无数的小虫子,正趴在自己脖子上吸血,好钻进自己的脖子来。 成平侯夫人已经吓得坐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在打颤,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定国公主,小孩子之间开个玩笑,您何必...您的手不要再动了。” “我求求您了,我这就让德佑给您赔不是。德佑,快,给公主赔不是。” 成平侯夫人按着自己的孙子跪在了慕长歌身边,慕长歌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继续带着笑说道:“成平侯世子,你的儿子跟明济开个玩笑,把他推进了水里,那本宫也给你开个玩笑,在你的脖子上来一道。怎么样?” 成平侯世子这会儿已经吓得哆嗦个不停,他根本就动也不敢动,只敢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他刚才也不是没想过往旁边一躲,可他不敢赌,到底是自己躲得快,还是定国公主的匕首快。 她能看的出来,BBZL定国公主是真的想在自己的脖子上给自己来一下的,若是自己真的躲了,她是真的会这么做的。 这个疯女人。 “公主,您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我回去就好好教训自己的儿子,绝不会让他再闯祸了。”成平侯世子抖着嘴唇说道:“请公主看在淑妃娘娘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本宫说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这么怕呢。”慕长歌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又朝着成平侯世子走近一步,面无表情说道:“就是本宫真的手抖了,不小心在你的脖子上给你来了一道,那本宫自会亲自去给淑妃请罪,在她面前用这把父皇赐给我的匕首自裁,以死谢罪。” “成平侯世子,你看如何?”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再次静默了下来。 慕长歌这话说的好像氏去赔罪,可实际上却是威胁。 若是真的照她说的,她去孙淑妃面前自裁谢罪,那怕是根本就不用昭明帝赵皇后,孙淑妃就会阻拦她自裁的。 -- 第140页 她赵皇后唯一还在世的孩子,若是她在孙淑妃面前自裁了,不说昭明帝,赵皇后怕是就会恨死孙淑妃了。 现在三皇子废了,四皇子是太子最好的人选,可他也不是唯一的一个人选,六皇子也开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之前支持三皇子的人,除了一部分倒向了四皇子,还有一部分倒向了六皇子。 在这个时候赵皇后倒向了六皇子,对四皇子可是绝对的不妙,更别说要是她真的死在了孙淑妃面前,昭明帝那里要如何交代? 三皇子受伤的事,表面上跟四皇子没什么关系,可四皇子却是最大的受益者,本来就有流言说三皇子受伤是四皇子的手笔,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出了这样的事,那四皇子或许不会失了圣心,可在昭明帝那里也会被记上一笔的。 成平侯世子自然也是想通了这个,所以脸色更难看了。 若是定国公主真的手抖了一下,自己的性命交代在了这里,她会受到惩罚,但是那惩罚绝对不会伤到根本的。 想通了这个,他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汗水来,腿抖得更厉害了。 满屋子里的人也没人敢说话,慕长歌却把手里的匕首给收了回来,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成平侯世子,本宫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还请你不要介意。若是你心里觉得介意,那本宫明日亲自上门去给你赔罪。” 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目光没往成平侯世子那里瞧上一眼。 成平侯世子这才反应过来,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定国公主离开了,可匕首那冰凉的触感,却好像还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的脖子的汗毛还在立着。 成平侯世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公主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哪里就用得着赔罪呢。” 慕长歌没去看他,而是把头转向了安国公,问道:“安国公,明济也是你的孙子,你说这事该BBZL怎么办呢?” 安国公没说话,直接大踏步走了过来,提起孙德佑便往外走。 安国公夫人孙氏立即就喊道:“国公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接着便是一个年轻的女声:“国公爷,德佑已经知道错了,您要打要罚都可以,这是做什么。” 这是来了以后一直没出声的成平侯世子夫人,她大约三十多岁,容貌一般,刚才慕长歌手中的匕首架在成平侯脖子上的时候,她跟在婆婆身后跪下了,只是低声啜泣,一直没有出声。 这会儿见儿子被安国公提着往外走,她再也忍不住了,叫喊出声。 安国公年纪虽然大了,可身子却一点都不弱,提起孙德佑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就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仔来,一点都不费功夫。 他什么都没说,大步就往外走,孙德佑一边叫喊一边朝着安国公身上捶打,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安国公往外走后,安国公夫人,成平侯夫人,成平侯夫妻,都立即就跟着去了,他们身边的下人,也都跟着跑了出去,屋里一时间空了不少。 慕长歌这才有心情拿起茶盏,慢慢饮了几口茶。 因为刚才这一出,安国公府的几个公子小姐也都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年纪大的两个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年纪小的,坐在那里忐忑不安,甚至瑟缩成一团。 白洞庭并没有跟着一块出去,而是在慕长歌放下茶盏后问道:“公主满意了。” 慕长歌点点头,嘴角含着笑容:“满意了。” “公主刚才若是手抖了,就不怕没法收场了吗?”白洞庭看向她,问道:“表哥是舅舅的独子,若是真的伤到了他,舅舅怕是不肯罢休的。” 慕长歌歪了歪头,就问道:“然后呢?” 白洞庭叹了口气,说道:“然后,然后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难道公主您还会给表哥偿命吗?” “白公子,你还没有子女,怕是不知道做父母的心情。”慕长歌挑了挑眉毛:“明济明石既然喊我一声娘娘,那本宫便会为他们做主的,今日这事是个意外,本宫是不信的。” 她说着声音严肃了起来:“不过既然成平侯府一家都说这是意外,那本宫便也给他们一个意外,吓吓他们,想来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白洞庭苦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今日这事,母亲和舅舅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也不相信这事意外,德佑不是三四岁,而是十二岁的孩子,这个年纪怎么不会知道,把人推到水里是要命的事。 一个孩子有了这样的心思,肯定跟大人的教导是分不开的,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不好的话,所以他记在了心里,才会这样做的。 可这样的行为,会让父亲怎么想,父亲肯定会把这一切的缘由,都怪在母亲身上的。 因为母亲觉得明济挡了自己的路,所以去娘家成平侯府抱怨,成平侯府的人心有怨恨,就连德佑这么BBZL个年纪的孩子都觉得明济不对不好,所以就出手教训明济。 更有可能,父亲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母亲和舅舅一家安排的在,是为了要明济的命,好为自己铺路。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父亲不知道会怎么责罚母亲呢。 不多一会儿,安国公便回来了,至于其他人,都没跟着他一块回来。 慕长歌也不说话了,就是静静坐在那里。 等到明济都醒了,安国公夫人和成平侯世子才匆匆过来,安国公夫人的眼圈有些红,成平侯世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对。 -- 第141页 慕长歌并没有问孙德佑怎么样了,倒是安国公亲自跟她保证,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第78章 自从慕慎思躺在了床上,慕慎言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尽管慕慎风也开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到底还是比不过慕慎言根基深厚,明争暗斗中还是落了下风的。 自然的,慕慎言的外家也是水涨船高,哪里有人敢这样不给成平侯府面子,可今日在慕长歌这里,他们却着实是碰了个钉子的。 后来成平侯夫人进宫的时候,便把这是跟孙淑妃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尽量客观,因为成平侯夫人知道,淑妃娘娘不是好糊弄的,若是掺杂了个人的想法,淑妃自然能听得出来。 孙淑妃听完,叹了口气,才慢慢说道:“嫂子,你回去好好管教一下德佑吧,若是再出这样的事情,三公主会做出什么来,本宫是管不了的。” 孙淑妃明显是不想出头了,成平侯夫人倒是也没想让孙淑妃给自己家出头,只是没想到连一句安慰都没得到。 安国公把自己的孙子也扔进了池塘,虽然下人立即就把孙子给捞上来了,给孩子连惊带吓,回去还是病了一场,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成平侯夫人心疼自己的孙子,可不管是定国公主还是安国公,她一个都不敢惹,也只敢在孙淑妃这里抱怨两句了。 可没想到,她还没抱怨呢,孙淑妃就直接把她的话给堵死了。 成平侯夫人心里不满,面上却陪着笑:“娘娘,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以后不会让德佑胡闹了。可是那定国公主也实在是太胆大,那把匕首可是锋利的很,她若是真的不小心,事情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孙淑妃看向自己的嫂子,慢慢说道:“不好收场?若是真的如此,定国公主最多只是被陛下责罚一番,难道还指望她给人偿命不成。” 成平侯夫人听出孙淑妃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好,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这事给略过不提了。 等到成平侯夫人走后,孙淑妃才慢慢说道:“这个三公主,可是咱们陛下的眼珠子,胆子可是大得很啊。” 慕长歌的这个性子,都是昭明帝宠出来的,现在就这样无法无天,以后呢? 以后若是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为了显示恩宠,怕是还得继续供着她。 谁让她是昭明帝BBZL唯一的嫡出公主呢。 那件事发生之后,慕长歌就当做没事人似的,该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 不过倒还是有一点不同的,也不知道安国公怎么了,开始跟自己的两个孙子亲近了,竟然要把白明济接回自己的身边亲自教养。 慕长歌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同意的,明济刚在安国公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怎么放心把人给送回去。 为了这个,安国公亲自上门,和慕长歌长谈一番,最后两人商定,白明济每日回安国公府一个时辰,由安国公亲自教导武艺。 宋如琢走在东街上,时隔两年,长平城依旧繁华,景物也没什么变化,两年的时间,根本就没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 前几日他回到了京中,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今日他是受朋友之邀,来参加一个诗会的。 今日里出门,他只带了两个小厮,也没坐马车,就这样从家里走着出来的。 东街上人依旧很多,他慢慢走着,反正时间还早,倒是也不急。 马上就要到玉华台,街上便响起一阵马蹄声,很快宋如琢便看到一群人骑马过来,为首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可看到那个小公子的第一眼,宋如琢就愣在了那里,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三公主慕长歌。 两年不见,她的面容好像长开了,身量看着也高了一些,这张面容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了千万遍,可现在碰见了,宋如琢却闪身进了旁边的店铺。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是知道现在自己并不想和她见面。 他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 尽管已经过了两年,可只要一想到那个名字,他还是会恨。 只听见店铺里有人说道:“定国公主又带着她的女护卫在街上骑马了。” 宋如琢自然听到了,他不动声色的侧起耳朵,继续听着。 离开的这两年里,他从来没打听过她的情况,家里人来信也避过她不谈,所以他并不知道她的近况。 “是啊,因为定国公主喜欢穿着男装带着自己的护卫在街上骑马,最近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倒是流行起穿男子的衣衫了。” 到底事关皇家,铺子里的人议论了两句就不再说话了,宋如琢听完便走了。 刚才在那个铺子里,他差点就没忍住,想开口问问她的事。 不过好在他还是忍住了,不管怎么说,他和她都没可能了,何必再因为她的事,乱了自己的思绪呢。 整个冬日,朝堂上的气氛都不算好,昭明帝生气的时候越来越多,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慕长歌才能劝住昭明帝了。 也因为这个,慕长歌在朝臣中的名声慢慢好了一些,那些朝廷重臣见了她,也越来越客气了。 能安抚住皇帝人,朝臣们自然会客气的。 不光前朝,就连后宫之中,嫔妃们对慕长歌也更加客气,尤其是孙淑妃和林柔妃。 她们的儿子正在争夺那个位子,赵皇后和慕长歌都是她们要尽力BBZL争取的人。 -- 第142页 赵皇后在后宫中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手段高超,不偏不倚,谁的账都不卖。 赵皇后这里下不了手,慕长歌这里自然就得多下些功夫了,能让她在昭明帝面前多说几句好话,那也是好的。 谁知道慕长歌也是圆滑的很,后宫的嫔妃不管位份高低,她都尊重的,孙淑妃林柔妃像她示好,她也一概接受,可若是牵扯到前朝之争,她便什么一点都不沾了。 这样难讨好的一对母女,让孙淑妃和林柔妃实在是没办法下手,不过让两人庆幸的是,赵皇后和慕长歌也没被对方给拉拢过去。 这日慕长歌进宫陪母后说话,双喜却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赵皇后把人叫进来一问,原来是昭明帝又发火了,这次甚至要赐死莫温茂。 赵皇后皱了眉头,说道:“莫温茂一向以‘善于进谏’出名,陛下一向不和他一般见识,怎么今日倒是生了这么大的气。璎奴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父皇生了这么大的气。” 慕长歌点点头,便站起来说道:“母后,儿臣知道了,这就去看看。” 慕长歌带了自己的人就出了凤仪宫,她上了肩舆,吩咐道:“好了,走吧。” 到了昭明帝处理政事的广明宫,她走下肩舆,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进了广明宫的宫门。 吉祥正在殿门口来回踱步,见慕长歌来了,赶紧小跑了迎了过来:“公主,您可算是来了,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要赐死莫大人呢,好几位大人都跪着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就是不肯,正僵持着呢。” 慕长歌就问道:“莫大人做了什么,让父皇生了这么大的气。” 昭明帝的脾气算得上好,莫温茂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御史,时不时的就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个奏章,昭明帝看重名声,一向不和他计较,怎么今日倒是非要处死他? 吉祥扭头看了看,然后凑近一些,小声说道:“莫大人以死相逼要陛下立褚,因为这个惹怒了陛下。” 慕长歌垂下眼皮,没再说什么,心里倒是想到,怪不得一向好脾气的父皇这次却要赐死莫温茂,原来他触了父皇的逆鳞。 人越上了岁数,便越想抓住手里想要的,父皇迟迟不利储君,就是不想让人以为他年纪大了,可朝中的大臣却纷纷上疏要父皇立褚,父皇的心里本来就闷着一股气,这会儿莫温茂却以死相逼要父皇立褚,父皇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吉祥,你去取两样点心来,我给父皇送进去。” 吉祥赶紧答应下来,亲自去广明宫的茶水房里端了两样点心来。 慕长歌又问道:“莫大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吉祥就说道:“暂时关押在羽林卫的牢房里,因为众位大人求情,还没挪到刑部大牢去呢。” 天子一言九鼎,既然昭明帝说要赐死莫温茂,那就不是闹着玩的,BBZL只是因为还有几位朝廷重臣为他求情,所以他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吉祥,你派个可靠的人,去羽林卫的牢房看看莫大人,千万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吉祥听了慕长歌的吩咐,立即就招手让一个小太监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跟在慕长歌身后进了正殿。 慕长歌手里捧着托盘,进了广明宫的正殿,像是没看见里面凝重严肃的气氛一般,笑着说道:“父皇,璎奴给您送点心来了。” 她进来后走了几步,好像才看见这里还有几位大人在,就笑着说道:“原来几位大人也在,父皇是不是再跟几位大人商量国事,女儿是不是来的不巧?” 昭明帝沉着脸,见女儿来了,才硬挤出来一分笑容:“璎奴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看向吉祥,冷哼一声,说道:“吉祥,是不是你又把璎奴给叫了来?朕一生气,你便把公主叫来,若是只有定国公主能平息朕的怒火,那要你们还有何用?” 昭明帝这话自然不光是对着吉祥说的,此时还在殿内的几位大臣,都把头低了下去,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慕长歌就笑着说道:“父皇,不关吉祥的事,是女儿想念父皇了,所以才来看看父皇。” 说着她把两碟点心摆在昭明帝手边:“儿臣来的倒是巧,正好父皇这里有新做好的点心,便给父皇端了过来。” 昭明帝余怒未消,慕长歌又亲手端了一盏茶放在昭明帝手边,笑着说道:“父皇今日为何发怒?儿臣小时候最是顽皮,每当母后发怒想要惩罚儿臣的时候,父皇边说儿臣年纪小,好好教导就是,何必发怒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底下的子民都父皇您的儿女一般,在父皇您的庇护下生活,他们犯了错,父皇您可以处罚他们,可以好好教导他们,却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若是因为这个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慕长歌说完便走到昭明帝身后,帮他轻轻捶着背。 昭明帝端起手边的茶,放在手上,却也不喝,只是怒气倒是慢慢淡了。 下面的三位大臣,见定国公主三言两语间就把昭明帝的怒气给化解了,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天子之怒,从来就不是一件小事,更别说陛下看起来的确气的不轻。 慕长歌见昭明帝的气消了,便试探问道:“父皇因为什么生气的,跟儿臣说说,若是真的是他们错了,儿臣帮父皇去骂他们。” -- 第143页 昭明帝皱了皱眉头,慢慢说道:“都是朝堂上的事,璎奴你不懂,还是不要问了。” 既然昭明帝都说了不用问了,慕长歌自然闭口不提这事,又说了几件小事,见昭明帝面色好转了,就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回到凤仪宫,慕长歌把昭明帝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赵皇后,赵皇后沉吟一下,便说道:“等过两日BBZL,用我的名义赏赐莫家些东西,算是安抚莫温茂。” 慕长歌便问道:“母后,父皇刚罚了他,你就赏了他家,这会不会让父皇心里不满?” 赵皇后摇摇头,说道:“若是母后膝下有儿子,你父皇肯定不满的,可现在母后膝下只有你这个女儿,你父皇就不会多想了。” 慕长歌自然明白赵皇后话里的意思,因为母后没有儿子,所以父皇根本就不会多想,只会认为母后是在为她分忧。 慕长歌低下头,嘴角露出个冷笑来,父皇太轻视女子了,若是自己是个男子,这会儿虽然能在朝堂上有一箭之地,可父皇肯定也会最防备自己的。 慕长歌虽然安抚住了昭明帝,这次的风波却远远没有过去,反而更像是个开始。 从这日起,朝堂上不时有人上疏,要昭明帝立太子,可昭明帝却态度清晰,此事以后再议。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违背意愿,昭明帝的脾气也一日不如一日,他发落了几个官员,后宫中的嫔妃也有好几个被申斥降了位份,前朝气氛紧张,后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这些都和慕长歌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前朝争斗的再厉害,也不会波及到她的身上的,毕竟她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公主。 还是一个发誓不再嫁人,想拉拢都无从下手的公主。 求了赵皇后好久,她终于松口,去跟昭明帝求情,想把丽嫔带出冷宫。 昭明帝现在被前朝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对后宫诸事也就不怎么上心了,不过听到赵皇后说起丽嫔,他还是愣了愣。 丽嫔已经被打入冷宫好几年了,她的容貌昭明帝都已经记不恨清楚了,若不是赵皇后这时又提起来,昭明帝早就忘记自己的后宫之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了。 “梓潼,丽嫔犯了大错,才被送入冷宫的,你这个时候提起她,是有什么事?” 赵皇后就说道:“陛下,不是我,是璎奴。璎奴眼前不是喜欢去宫里的马场骑马吗,正好路过冷宫,她觉得好奇就进去看了两眼,正好碰到丽嫔在里面做活,她觉得好奇,就跟丽嫔说了几句话。” “丽嫔读书识字,樱2奴就想把她带出宫去,在自己的府中做个管事的嬷嬷。” 昭明帝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手边的茶盏来慢慢饮着茶水。 赵皇后就又说道:“按理来说,丽嫔算是璎奴的庶母,给她做管事是不合规矩的。可璎奴就是相中了她,跟臣妾说了好几次了,臣妾被她磨得没法子了,才跟陛下您说的。” 这后宫之中的嫔妃,昭明帝放在心上的极少,更何况一个早就打入冷宫的嫔妃,昭明帝是更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丽嫔到底是后宫嫔妃,出宫去给公主做家奴,的确不合规矩。 昭明帝没有答应,赵皇后见状也就不再劝了,只是略过这话不提了。 赵皇后没有说动昭明帝,过了没几日,慕长歌就亲自找昭明帝说情了。BBZL 昭明帝听了她的话,有些微微不悦:“璎奴,让这后宫嫔妃给你做家奴,这怎么能行?” 慕长歌微微睁大眼睛,说道:“父皇,什么家奴,丽嫔到底是后宫中有品级的嫔妃,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做家奴。” 她朝着昭明帝撒娇:“父皇,王府都有长史,帮着处理一些下仆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女儿这是公主府,有些事情需要识文断字的人来处理,难道女儿还要找一个男子来处理这些事情吗?” “丽嫔才学虽然比不上那些科举考试的男子,可在女子中却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女儿想让她做府上的长史,帮女儿掌管公主府。” 昭明帝就不说话了,慕长歌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摇晃,做出一副小女儿的神态来:“父皇,求求您了,您就答应璎奴吧。” 昭明帝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好吧,你既然相中了她,便带她回你的公主府吧。” 慕长歌得了昭明帝的应允,心上松了一口气,面上也是一副欢喜坏了的表情,继续说些闲话,逗昭明帝开心。 从昭明帝这里出来,慕长歌带着自己的人便去了冷宫,丽嫔见她来了,赶紧从凳子上起来,给她请安。 慕长歌脸上带着笑,说道:“丽嫔,本宫已经求了父皇,你今日就跟我走吧。” 丽嫔闻言,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而是慢慢跪了下去,郑重慕长歌磕了个头。 “公主大恩大德,妾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慕长歌便笑道:“你若是真想报答我,日后在我身边尽心做事便好,本宫不信来生的。” “公主放心,妾必定尽心服侍公主,绝不敢有二心,有违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丽嫔发了毒誓,慕长歌就说道:“好了,你赶紧起来吧,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走。” 丽嫔和冷宫中的几个人朝夕相处,感情十分好,这会儿她要走,冷宫中的几人都去帮她收拾东西了。 -- 第144页 其实丽嫔的东西也不算很多,左右就是几件衣裳,一些簪环首饰,还有一些书。 她只收拾了两身衣裳和一些书籍,剩下的东西都没要。 她把剩下的东西都给众人分了,众人自然是不肯要,丽嫔却说道:“我去定国公主府上,吃穿自然是不愁的,这些东西你们留下吧,算是个念想,也算是给你们傍身了。” 这冷宫中唯一的太监便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桃姑姑还在就好了,她没等到你出这道门,她在的时候,最盼着的就是你能走出冷宫的大门了。” 丽嫔眼圈也红了,桃姑姑是先帝的嫔妃,她当时被昭明帝打入冷宫后,因为受不住打击,进了冷宫就病了,要不是有桃姑姑的细心照料,她怕是早就没了性命了。 桃姑姑大半辈子都在冷宫中度过,见了好几个进了冷宫的嫔妃,这些嫔妃进来后就都没出去过,丽嫔是最有可能BBZL出去的,她就一心盼着丽嫔能出了这冷宫。 只是她到底没看到丽嫔出去。 丽嫔擦了擦眼睛,她没说的是,其实刚过完年的时候,定国公主就漏了口风,会跟昭明帝求情,带她出去。 只是那个时候桃姑姑病了,她实在舍不得桃姑姑,就跟定国公主求了情,等到桃姑姑病好后再走。 这一拖就到了现在,桃姑姑去了,她也可以安心离开冷宫了。 “我虽然走了,可咱们的情谊还在,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托人给我带个口信,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丽嫔又仔细嘱咐了一番,才拿着个小小的包裹,跟在慕长歌身后,出了这座冷宫的大门。 等到出了皇宫的时候,丽嫔坐在马车上,挑起帘子,往后看了一眼。 今日的天气很好,屋顶的砖瓦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这就是整个大越最有权力的地方,也是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也像是一座樊笼,不知道困住了多少人和冤魂。 看了一眼,丽嫔放下帘子,从今往后,她不是丽嫔了,她是木兰了。 慕长歌带着丽嫔回了自己的公主府,让首琴给她安排了住处,并吩咐道:“以后丽嫔便在我身边伺候了,不用她做什么,只管跟在我身边就好。丽嫔,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丽嫔便朝慕长歌行了一礼,说道:“公主,妾已经从宫中出来了,丽嫔这个名字怕是不能用了。妾姓木单名一个兰字,以后公主直呼妾的名字就好。” 慕长歌直接就说道:“那好,以后府中上下,只管叫你木姑姑便好。” 从这日起,木兰便跟在慕长歌身边,以前慕长歌身边的人虽然不少,可有些事情却没法跟身边的下人商量,她一来,慕长歌顿总算是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她的确也是有才华的,慕长歌和她讨论政事,木兰倒是也有些不一样的见地,因为这个,慕长歌更敬重她了。 进了腊月,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宫中都是气氛最欢快的时候,就在宫中诸人马上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前朝却出了大事。 吏部尚书宋赣被人弹劾广结党羽培植亲信,又列了宋赣罪状一十三条,条条皆是大罪。 一时之间朝堂就如同暴风雨下的海面,风声怒吼波涛汹涌。 宋赣宦海沉浮几十年,手段高超处事圆滑,一向让人挑不出错处。 不过也因为他为官几十载,又做到了被称为“天官”的吏部尚书,的确也称得上门生故交便天下。 若是可以的话,宋赣这样位置的官员,做一个只效忠昭明帝的纯臣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的女儿是后宫中贵妃,外孙是三皇子,太子去了以后,三皇子便成了昭明帝还活着的儿子中年岁最大的。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由不得宋赣做选择了。 宋家已经彻底绑上了三皇子的战车,要么更上一层楼,要么就粉身碎BBZL骨。 这中间不存在第二个选择。 就是宋赣,其实也是野心勃勃的,在这宦海里沉浮,谁不愿意进一步在进一步,做到那最高之下那最高的位置呢。 宋贵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三皇子占了年长的优势,又是个聪慧的,天时地利之下,坐上那个位子的把握也就更多了。 可谁能料到,就因为一场意外,三皇子便躺在了床上,彻底起不来了。 那场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宋赣心里也是有诸多猜测的,可到了最后,却没有查出什么来,只是发落了三皇子身边跟随的下人。 三皇子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跟那个位子彻底无缘了,宋家虽然看起来还热闹的很,可也危险的很,以后继位的新君,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宋家呢。 宋赣为此每夜煎熬,却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若是宋家跟三皇子没有血缘关系,那或者还好脱身,可有这一层关系,三皇子倒了,宋家也脱不了身了。 若是他没在这么高的位置上,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可他身为吏部尚书,又是三皇子的外祖父,四皇子和六皇子是绝对容不下他的。 是一定要把他给拉下来的。 到了今日,这一切终于来了。 宋赣自然知道这是别人的算计,不过这一切躲是躲不过去的,他自然要为自己喊冤。 昭明帝的脸色也不很好看,他却没发脾气,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宋赣在家里反省几日,却没说怎么处置他。 -- 第145页 这样宋赣的心里却更不敢放松了,这就像一把刀架在你的头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这样心里反而更没底了。 宋赣被告发,最着急的就是宋贵妃了,儿子现在已经没有了前程,父亲若是再出事,那宋家可就彻底完了。 宋贵妃收拾一番,到了昭明帝的寝宫,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自从慕慎思摔断双腿躺在床上,昭明帝待宋贵妃反而比往日里更好了,不但平常的赏赐加厚了几分,宿在她宫中的日子也多了。 可宋贵妃是万万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往日里十分宠爱自己的昭明帝,竟然连自己的面都不见了。 宋贵妃神情哀戚,对着吉祥说道:“吉祥公公,麻烦你再去通禀一声,本宫想见见陛下。” 朝堂上的事,吉祥比宋贵妃知道的更多,看在往日里宋贵妃没少给他送礼的份上,吉祥小声说道:“贵妃娘娘,这会儿您还是不要求陛下了,照规矩,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宋贵妃不是蠢人,吉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谢了吉祥,没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金华宫。 前朝发生的事,慕长歌自然也知道了,赵皇后皱着眉头问她:“璎奴,你看宋赣这次能躲过去吗?” 慕长歌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轻声说道:“母后,宋尚书结局到底如何,还要看父皇的意思。只是四哥跟三哥BBZL一向不对付,宋赣跟四哥之间龌龊颇多,这次有人突然发难,若说背后没人指使,我是不信的。” 赵皇后就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慎言现在风头正盛,怎么能容得下宋赣坐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呢,要知道整个朝廷的管理考核,都是吏部的分内之事,宋赣在吏部一日,慎言就一日不能安心,自然是要拔除这颗让他坐卧不安的钉子。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只要坐在这里看戏就好。” 慕长歌和赵皇后的想法却不一样,她看向坐在高位的母后,轻轻松松说道:“母后,即使四哥和宋尚书争斗起来,真正的得利者却不是我们,六哥可在后面看着呢。我可不信六哥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会在这里面添一把火的。” 慕慎风以前在宫中并不怎么引人注目,行为也是十分中规中矩,可自从慕慎思出事以后,慕慎风突然就开始展露头角了。 直到这个时候慕长歌才发现,她的这个六哥并不像以前表现的那样常鳞凡介,相反他才思敏捷礼贤下士,在朝堂很快便有了贤名,就连仕子当中,嘉阴王的名声也流传开来。 一个平凡无奇的人,当然不可能突然变得聪敏起来,这样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慕慎风以前不出风头,并不是他没有这个头脑,而是他收敛锋芒,装出一副平凡的模样。 怀德太子在的时候,储位自然轮不到慕慎风。等到怀德太子不在了,他前面还有慕慎思慕慎言,慕慎风一没有得力的外家,二年纪稍幼,三朝堂上也没什么势力,如果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展露头角,慕慎思慕慎言自然就会对他防备万分,日后不管这两人谁继位,对他都不会太好的。 相反,他若是个平淡无奇之人,等到新帝继位,为了显示自己仁厚,反而会对他这个平凡的兄弟更恩宠的。 谁知道慕慎思出事了,因为慕慎思出事,昭明帝对慕慎言也有了防备,这个时候他在显露出自己的才华来,昭明帝反而会更高看他一眼的。 距离慕慎思摔断腿刚半年的时间,慕慎风在朝堂上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了,虽然实力还比不上慕慎言,可也有了和他争夺皇位的资本。 慕慎思出事以后,在慕慎风办好昭明帝吩咐的第一件差事后,慕长歌就对慕慎风有了十二分的警惕。 在她看来,能蛰伏这么长时间,慕慎风的心性毅力和心机,都实在是可怕。 他甚至比慕慎言,还要让她警惕。 赵皇后点点头:“是啊,只要这把火能烧到慎言身上就好了。” 慕长歌和她的想法却不同:“母后,若是四哥真的被父皇厌弃了,七弟年纪还小,那六哥怕就是皇位的第一人选了,六哥心思缜密,怕不是轻易会让人抓住马脚的。” 赵皇后不说话了,她虽然是这后宫之主,可对前朝的争斗,是真的插不上什么手的。 慕长歌也不BBZL说话了,先不说慕慎言真的会不会出事,就是他真的出事了,后面还有慕慎风,这两人都失去几位的资格,慕祺然才能上位。 慕长歌垂下眼睑,开始在心里思量对策。 这几日朝廷上风云诡谲,除了宋赣,又有几位大臣被弹劾,他们都身居高位,背后都或多或少有着皇子的影子。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一派山雨欲来的紧张之感。 小年的前一天,昭明帝终于下了命令,把宋赣和十余位大臣下了狱,这些大臣有的是三皇子的人,有的则是四皇子的人。 前朝动荡不安,后宫中也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即使是过年,也没能冲淡这股压抑的气氛。 这后宫的嫔妃,低位的小心翼翼,不敢触了高位嫔妃的霉头,高位的几个嫔妃,也都因为儿子而小心翼翼,就只有赵皇后,和往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根本就看不到这宫中的气氛不对似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昭明帝往赵皇后宫中来的时候更多了,只有在赵皇后这里,昭明帝才能放松心情,暂时不去管前朝的那些事。 -- 第146页 过年的时候,宫中的嫔妃和宫娥太监,就是装也装出了一副笑脸,昭明帝也暂时忘却前朝的国事,和妻妾儿女们同乐。 可前朝的事一团乱麻,不是昭明帝想忘记就能忘的,过了十五首个朝议,便有人上了奏章,告发四皇子东阳王勾结西胡,倒卖军中武器与西胡人。 这就像是一滴水浇到了油锅里,顷刻间就炸了起来。 对此赵皇后也是有些惊讶,慕长歌倒是平静的很,赵皇后见女儿不慌不忙的样子,就问道:“璎奴,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慕长歌看向赵皇后,笑了笑,才又低下头抚摸自己手上的珠串:“母后,宋尚书和四哥势同水火,手里怎么可能没有四哥的把柄。先前三哥出事,宋尚书并没有做什么,现在他和整个宋家都被逼到悬崖边了,自然要反击了。” 至于她,只是去见了宋贵妃和慕慎思,挑拨离间而已。 慕慎思的残疾,是他和宋贵妃心上永远的恨,这会儿宋赣又被下了大狱,摆明慕慎言不会放过他们,既然如此,玉石俱焚倒是也好。 勾结外敌可是死罪,昭明帝的震怒自然不用言表,他下令彻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慕慎言竟然还插手了南方的盐政。 光这一项,就是三百多万银子的私利,将近占了国库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昭明帝当即派了三位重臣去南边彻查,朝廷上风雨飘摇,人人战战兢兢,一场血雨腥风就在眼前了。 慕慎言被软禁在家,安国公也被下了大狱,先前还鲜花着锦的成平侯府,一时之间成了丧家之犬,人人都闪避不及,唯恐沾染上一星半点。 就连宫中的孙淑妃,也被禁足,不能出自己的宫门一步。 一人落就一人起,慕慎言看着落败了,BBZL慕慎风便起来了,这后宫之中最得意的人,便换成林柔妃了。 慕慎言插手南方盐政的事情还没有彻底了结,勾结西胡倒卖兵器的事,却已经水落石出了。 虽然安国公并没有直接参与此事,可却也脱不了干系,应当重罚的。 安国公入狱以后,安国公府便门可罗雀,昔日的同僚好友都避之不及,更有不少落井下石之人。 若是安国公只是犯了事,那还不至于如此,可安国公夫人是四皇子的姨母,安国公府和四皇子一损俱损的,现在四皇子已经彻底失了圣心,哪里还有人敢和安国公扯上关系。 安国公夫人一病不起,白洞庭四处走动,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帮忙。 慕长歌倒是不怕什么,不但亲自上门看望安国公夫人,还亲自去狱中打点,要狱卒好生照料安国公。 有她在,倒是没人敢怠慢安国公,安国公府受到的明面上的排挤也少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即使朝廷上刀光剑影暗流涌动,会试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始了。 宋如琢参加了会试,并得了第一名会元。到了殿试那一日,慕长歌一身男装,立在殿后,隔着珠帘朝外面偷瞧。 按照规矩,公主是不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慕长歌提前两日跟昭明帝撒娇,昭明帝便允了她在后殿,反正她也只是在珠帘后面,参加殿试的仕子们是看不到她的。 阅卷的时候,慕长歌就到了昭明帝身后,几位大人一同选出了殿试的一甲,不过到底要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谁是第三,还是要昭明帝来决定的。 慕长歌一身男装立在昭明帝身后,她微微探出头去,昭明帝发现了倒是也不恼,而是开始看起了卷子。 她以前和宋如琢交往密切,他的字迹自然是认得的,刚才他的卷子一被递到昭明帝的案头,她就认出这卷子的主人是宋如琢了。 他的卷子,便在这三个人当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被留在这一甲当中呢,毕竟他的祖父还在大牢当中呢。 昭明帝展开试卷,先详细看了一番,接着便打开试卷看了名字,看到宋如琢的名字时,昭明帝的眉头一皱,接着便很快舒展开来。 慕长歌就在他身旁,自然是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她心里不由得猜测,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不属意宋如琢做这次殿试的一甲吗? 不过事实证明慕长歌多想了,昭明帝用朱笔在宋如琢的卷子上点了点,让他做了状元。 宋赣还在大牢里没有定罪,他的孙子却又做了状元,谁也拿不准昭明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几位和昭明帝一同阅卷的大臣,也只能俯身称好。 状元,榜眼,探花已经定下,剩下的便由几位大臣商量着决定便好,昭明帝倒是又让人取了几份卷子来看,慕长歌也在他后面偷偷瞧。 昭明帝便笑道:“璎奴,你也看看,文章之中见锦绣,这可都是我大BBZL越的栋梁之才啊。” 既然昭明帝说了,慕长歌也就不推辞了,从他手中接过试卷来,展开来大大方方地看。 开科取士可是大事,皇子们是不能沾手的,不过慕长歌只是个公主,虽然看仕子们的试卷不合规矩,却没有多大的妨碍,因此倒是没人说什么的。 到了觐见昭明帝的那一日,新科进士鱼贯而入,慕长歌还是一身男装站在昭明帝身后,看着那些或年轻或年老的男人进了殿中,朝着自己的父皇三拜九叩。 宋如琢是这次殿试的状元,他第一个进了殿来,眉目闪烁见,看到的不是那个坐在高位上威严无比的帝王,而是立在帝王身后的那个人。 -- 第147页 尽管慕长歌一身男装,尽管她的面容已经有了变化,可宋如琢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认出了她。 慕长歌这会儿也看向了下面的新科状元,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接着便各自移开了目光,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平静的很,就像没看到对方似的。 宋如琢而是按部就班规规矩矩朝着昭明帝行了礼,很是端方自持,昭明帝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宋如琢今年才二十多岁,就被钦点为状元,一般人怕是早就欣喜若狂了,宋如琢面上虽然也有些微激动,可规矩礼仪却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还是一派世家子弟的风范。 想到这里,昭明帝不由得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宋如琢可以称得上芝兰玉树,配自己的女儿正正好,若是女儿不犯糊涂,等宋如琢中了状元后,便可以着手安排两人的婚事了。 可惜造化弄人,女儿偏偏放着这宋如琢不要,非要嫁给白玉庭,还发下誓言再也不嫁人,让他和皇后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随他去了。 昭明帝心里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他面上看着有些欢喜,让人起身,又说了些勉力的话,剩下的便是往年的流程了。 慕长歌就站在昭明帝的身后,把下面所有新科进士欣喜激动的面容尽收眼底,这些天之骄子在有些人面前甚至是高不可攀的,可他们的命运,却尽数掌握在自己父皇的手中。 慕长歌心里忽然涌出一个想法,若是有一日,自己坐在父皇现在坐的位置上,也收尽天下英才,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慕长歌想象不出来,可她知道,那种滋味自然是十分美妙的,是比世间所有的享受都要美妙的事情。 坐在这个国家最高的位置上,手握着无上的权力,整个天下人的荣辱生死,都在自己一个人的手上,这种滋味,怎么可能不美妙。 光是想到这些,慕长歌都激动的有些发抖,好在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没有真的失态。 接下来便是宴席了,慕长歌立在昭明帝身后,看着自己的父皇和众位新晋进士们言笑晏晏,脸上也露出一点笑容来。 今日昭明帝的心情十分BBZL好,这是他最近几个月心情最好的一日了,就连过年的那几日,昭明帝的心情看起来都没今日里好。 慕长歌一直侍立在昭明帝左右,只是中间离席一会儿,去后殿吃了些东西。 等到宴席散了,回到赵皇后的凤仪宫,昭明帝摆摆手,让慕长歌在旁边坐下了。 “璎奴,今年的新科进士,父皇瞧着倒是有几个年轻的,你看着怎么样?” 慕长歌没想到昭明帝会问这个,疑惑地睁大了眼睛:“父皇,什么我瞧着怎么样?” 昭明帝就笑道:“璎奴,你既然不想嫁人,那养上几个面首也是可以的,朕瞧着今年的进士里有几个相貌不俗的,你若是喜欢,倒是可以走的近一些。” 往常昭明帝虽然疼爱慕长歌,可这样的话却是万万不会说的,尤其那些还是今年的新科进士,称得上大越的栋梁之才了。 慕长歌还没说什么,赵皇后就说道:“陛下,这怎么能行,您莫不是醉了?” 昭明帝就说道:“梓潼,朕今日没喝多少酒,怎么会醉了,梓潼可知道今年的状元是谁?是宋赣的孙子。” 他这话一出,赵皇后就不说话了,昭明帝打的什么主意,赵皇后已经知道了。 他还是不相信璎奴再不嫁人的誓言,想让她和宋如琢有些别的关系。 慕长歌便在一旁说道:“父皇不要再说了,女儿心意已决,是绝不会养面首的。” 女儿拒绝的这么坚决,昭明帝不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刚才的话只是想再试探试探女儿的想法,以前女儿和宋如琢关系那样好,现在宋如琢中了状元,少年英才芝兰玉树,说不定女儿能回心转意呢。 只是女儿的心硬的更石头一样,对这时间的情爱看起来是没什么想法了。 也不知道女儿到底想要什么,世间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锦衣玉食美满姻缘,前一个女儿不缺,后一个女儿不屑一顾。 慕长歌真正想要的,昭明帝是猜不出来的,若是这会儿他知道了,怕是他再也容不下慕长歌了。 他可以容忍一个有野心的儿子,却不会容忍一个有野心的女儿,哪怕这个女儿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宋如琢中了状元,昭明帝很是看重他,除了授予他六品的官职外,还经常召见他到宫中行走,他和慕长歌见面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两人以前曾经很是熟悉,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两人即使在宫中碰面,也恪守礼仪,慕长歌对他,和对别的官员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如琢对慕长歌,也绝不多讲一句话,即使面对慕长歌,他也总是微微低着头,做好臣子面对公主的本分。 这日昭明帝又召见宋如琢,慕长歌正好从后宫出来,两人在路上正好碰到,宋如琢给慕长歌行礼后,慕长歌点头后正要走,却被宋如琢给喊住了。 “公主留步,臣有两句话想和公主说。” 慕长歌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面上带着礼貌疏BBZL离的笑:“宋编修,你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 她的语气举止都无可挑剔,宋如琢心中却还是微微一疼,以前她跟自己说话,从来不用“本宫”的,也没有这么客气过,就连两人决裂的那天,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 第148页 宋如琢低下头,轻声说道:“祖父入狱之后,多谢公主在其中周旋。” 慕长歌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宋赣入狱,背后到底是不是四哥慕慎言指使的,都和四哥脱不开干系,这明摆着是要置宋赣于死地,朝中之人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为宋赣说话,难道就不怕被未来的帝王记上一笔吗。 宋贵妃亲自去找昭明帝哭诉,却连昭明帝的面都没见到,慕慎思这个临清王也没多少面子,派去的人甚至连宋赣的面都没见到。 旁人对宋赣都唯恐避之不及,慕长歌却不怕这个,她派了心腹去狱中看望宋赣,还暗中出手维护宋家,不过这些她都没对外说,也不知道宋如琢是如何知道的。 既然心中有疑问,慕长歌便问道:“宋编修是从哪里知道,本宫照拂宋尚书的?” 宋如琢还没说话,她便接着说道:“宋尚书也算是对本宫有恩,能帮的本宫自然会帮。宋编修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本宫就先走了。” 宋如琢摇摇头:“臣只是想对公主说一声谢谢,并无其他事情,公主慢走。” 慕长歌上了轿子出了宫门,心里却并不平静,宋如琢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照拂宋赣了,是宋如琢见到自己的祖父了? 以前就连三哥派去的人,都不能见到宋赣的面,宋如琢这会儿却知道宋赣在狱中的情况了,是谁在背后帮了他? 想到现在朝中的局势,三哥废了,四哥被软禁,六哥在朝中的势头一时无两,甚至比先前四哥的风头还要盛上两分。 慕慎风今年十九岁了,比他小的七皇子慕慎清今年才八岁,昭明帝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七皇子成年,只要不出意外,皇位基本是慕慎风继承了。 除了投靠慕慎风,宋如琢还能找到谁帮忙呢,难道是刑部大牢的人好心,所以让宋赣和外面通了消息吗? 慕长歌手指抚上自己腕上的珠串,心里想了很多,最后却叹了口气。 横在她前面的只有一个慕慎风了,可他却让人抓不到什么错处,若是他在,慕祺然是无论如何不会被立为储君的,自己更是什么都不能摸到。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不过这一切却急不得。 到了五月间,安国公的事情还没了结,他还在狱中,慕长歌便收拾一番,做出一番伤心欲绝的样子,去昭明帝那里求情了。 因为朝堂上接二连三的出事,昭明帝最近心力交瘁,见慕长歌一副眼圈红红的样子,还是赶紧问道:“璎奴,你这是怎么了?” 慕长歌先给昭明帝行了礼,才在一旁坐下,红肿着眼睛问道:“父皇,您可是要重罚安国公?” 昭明帝顿了BBZL一下,便说道:“璎奴,这是国事,你就不要问了。” “父皇,这虽然是国事,可也事关女儿,”慕长歌抬起一双泪眼,看向昭明帝:“父皇,安国公是白世子的父亲,现在他被下了狱,女儿自然是心焦的很。安国公犯下的是大罪,按照律例,爵位是要被收回的,若是爵位被收回,明济明石以后便是白身了,女儿养他们一场,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女儿怎么能不心疼呢?” 在整个大越,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为安国公求情的,也就只有慕长歌了,就连赵皇后,都不敢沾这样的事的。 昭明帝顿时就有些不悦:“璎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安国公犯了国法,自然要按律处置的。” 听昭明帝这样说,慕长歌立即就止住哭声,只是默默流泪。 她拿手帕擦了擦眼睛,就继续说道:“父皇,安国公为国征战这么多年,在西胡可是有着赫赫威名,可以说是止小儿夜啼。现在西胡王连连败退,阿勒同已经占据了西胡的半壁江山了。” “儿臣虽然只见过阿勒同几面,可也能看出他是个狼子野心的人物,等到他胜了西胡王,肯定会对大越的锦绣江山虎视眈眈的。若到在这个时候处死了安国公,岂不是让西胡人快意吗?” 昭明帝不说话了,半晌后才问道:“璎奴,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慕长歌止住眼泪,对着昭明帝拜了下去,说道:“父皇,这些都是儿臣的肺腑之言,并没有人教导女儿这样说。” 昭明帝不说话了,看着慕长歌说道:“谁说朕要处死安国公了?” 慕长歌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向昭明帝,昭明帝慢慢说道:“这是朝堂上的事情,璎奴以后还是不要再问了。” 慕长歌能听出昭明帝话里的警告,她温驯的垂下头去,行礼后退了出去。 慕长歌不提此事后,可照拂安国公府的动作却没停,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安国公背后的靠山,即使安国公入狱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欺负安国公府的。 不光是安国公,和安国公一系的军中将领,慕长歌和他们走的也越来越近。 和白玉庭订婚之后,白玉庭就开始带着慕长歌走进军中的关系网,白玉庭去了之后,慕长歌和军中将领女眷的来往,也没有断掉。 安国公出事之后,他在军中的心腹,虽然不至于人人自危,可也是风声鹤唳的,慕长歌在这个时候也没断了和他们的来往,而是日渐亲密了。 若是皇子和军中将领的联系太紧密,自然是犯了昭明帝的忌讳,慕长歌却没这么多的顾忌,她只是个公主,又没有真的嫁人,和军中将领的夫人有些人情往来,昭明帝能说出什么来呢。 -- 第149页 慕长歌虽然有野心,可身边能用到的人还是太少,这日她把王府的管家给叫来,吩咐道:“本宫有一件事要交于你去办,军中朱将军犯了事,BBZL他的家眷老小都被押解在狱中,本宫会亲自写一封信,管家你带去,将朱将军的家眷带出来。” 慕长歌三言两语吩咐完,便又说道:“你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收拾好了便动身。” 管家没有多问,应承下来后便退下去收拾东西了,慕长歌又把姚九娘和石英来叫来,吩咐道:“你们自幼在边关不远处长大,这次你们两个跟着管家一起走,到了边关听管家的吩咐便是,务必要把朱将军的家眷安全带出大牢。” 姚九娘石英兰躬身答应下来,姚九娘就又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慕长歌沉吟片刻,便说道:“本宫记得你们两个曾经说过,在你们家乡,学习武艺的女子大有人在,你们回去以后想办法招揽一些武艺好的,来给本宫做护卫。” 姚九娘石英兰立即答应下来,她们两个来了京城已经快两年了,期间和家里人只有书信联系,这次能回家看看,自然是好的。 慕长歌便又吩咐道:“这次你们回去算是公干,一切费用自然不用你们花销,只是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银钱却不行的,你们两个去账房支取一百两银子,算是本宫赏给你们的。” 姚九娘石英兰对视一眼,姚九娘便躬身说道:“公主殿下,我们两个在公主府里吃穿都不用花钱,平日里您赏赐的银钱我们都攒起来了,现在我们身上还是有一些银钱的,不用另外再支取银两了。” 慕长歌摆摆手:“本宫既然说了,万没有再收回来的意思,你们不必再推辞了。” 接着她正了脸色,郑重说道:“按理来说,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们两个年纪也不算小了,这次回去你们的父母长辈怕是会操心你们的婚事,你们对此有什么打算?” 姐妹两个听了慕长歌的话,又对视一眼,姚九娘才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姐妹两个受您的大恩,自然要在您身边侍奉的,若是家中长辈说起婚姻之事,我们自然有应对的法子。” 慕长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让他们下去了。 她把管家和姚九娘石英兰叫过来吩咐事情的时候,木姑姑就在她的身后,等他们都走了,慕长歌便说道:“木姑姑,你也跟他们一块去,管家是个外男,九娘英兰年纪又小,有些事情可能不好办。有你跟着去,本宫才放心。” 木姑姑从慕长歌身后走到她面前,躬身行了一礼,问道:“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慕长歌微微垂了眉眼,说道:“本宫听说朱将军有个女儿,武艺高超又是熟读兵书的,木姑姑到了那边,还是要想个法子,让她做我公主府上的护卫长,为我所用。” 木姑姑便点头答应下来,说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刚才听公主说,想招揽一些会武艺的女子,这个我也会留心的。” “这事交给姑姑去办,本宫自然放BBZL心。”慕长歌便笑着说道:“姑姑也去收拾些东西吧,若是有什么能用到的,尽管去管事那里去领。” 等到木姑姑退下后,慕长歌端起茶盏,慢慢饮着香茶,心里却记起了白玉庭跟她说的话。 她曾经问过白玉庭,军中将领的女儿可有武艺好的,这朱将军的女儿,便是白玉庭最为欣赏的。 朱将军的长女,身材高大颇有力气,从小就跟着家中的长辈学武,甚至还装作男儿上过战场,到了年纪定了亲,丈夫却嫌弃她不如一般的女子柔美,后来和离归家,一直没有再嫁。 慕长歌倒是也打过这个朱娘子的主意,还曾经写信去朱家,只是朱将军却不想让长女来京城,便婉言拒绝了。 这次倒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将朱家的家眷从牢狱中救出来,何愁朱娘子不到她的公主府中来为她效力呢。 收拾好东西,管家姚九娘石英兰和木姑姑到慕长歌跟前辞行,慕长歌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出发了。 管家带着随从,一路上日夜兼程,用了六日到了燕城。 燕城是一座大城,这里的风俗景物和京城迥异,来往的行人中,西域面容的倒是有不少。 公主府的管家,先带着人在驿站安顿下来,等到第二日便按照慕长歌给的住处,找上门去。 朱将军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武将,所以家中宅院占地面积并不算小,只是门庭冷落,这会儿门口连个门房都没有,大门也被紧紧锁着。 朱家的家眷都被关了起来,这宅院中没人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管家便又带着人到了这城里的刺史府,递上定国公主的名帖,很快便见到了本地刺史。 慕长歌虽然没什么权力去,却是最受昭明帝宠爱的公主,加上昭明帝发怒的时候,只有慕长歌能消解他的怒气,就连朝廷上的重臣对慕长歌的态度都十分和善,这燕城刺史听到定国公主府派了人来,自然赶来相见了。 管家送上慕长歌的名帖和亲笔信,燕城刺史看了,却是沉吟片刻,说道:“朱将军的家眷,跟他所犯之案没什么太大的干系,既然定国公主亲自写了信,本官哪有不放人的道理。” “只是这朱将军却是不能放的。” 管家立即道:“这个小的也知道,来时公主嘱咐小的了,朱将军犯了国法,自然有国法处置,公主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只是希望您能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让人多照拂朱将军几分,朱将军到底是保家卫国的汉子,不能让宵小侮辱了去。” -- 第150页 燕城刺史却笑道:“这个自然,即使公主不吩咐,本官也不会怠慢朱将军的。” 这会儿还是白天,监牢里的光线已经不足了,朱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只能看清楚自己这个监牢里的情形,对面监牢里的人已经看不清楚了。 和朱老夫人在一个监牢里的,是她的大孙女和两个重孙女,此时监牢里的一家人BBZL谁都没有说话,都沉默坐着。 她们在监牢里已经住了不短的时间了,日夜相对,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会儿倒不如省些力气。 朱文娘这会儿也沉默着,手里拿着麦秸编织着什么,一到晚上侄女就闹得厉害,她编个小玩意哄哄侄女,说不定侄女就不哭了。 正在她手里的蚂蚱快要编好的时候,牢头忽然开门进来了,朱文娘抬头去看,见牢头身后还跟着三个女人。 还没等她看清楚那三个女人的容貌,牢头便喊道:“朱老夫人,你们可以出去了。” 他一边从腰间拿了钥匙开门,一边说道:“朱将军的事情和你们无关,加上京中的贵人与你们说情,刺史大人就让我放你们出去。” 牢狱中的朱家人都站了起来,朱老夫人是朱家辈分最大的,她就问道:“不知道是哪位贵人与我们说情?” 木姑姑本来跟在牢头后面,闻言紧走了两步,朝着监牢里的朱老夫人行了个礼,说道:“我是定国公主身边的姑姑,公主听说朱将军出事,合家老小都被下了狱,便派我带着亲笔信来燕城,老夫人您受委屈了,车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朱老夫人闻言,欣喜之余又有疑惑,自己家和定国公主府并没有什么来往,定国公主为什么要施以援手? 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可不信什么有人会这么好心,更何况那些处在高位的人。 不过即使心里有疑问,朱老夫人也没在这个时候问出来,而是朝着木姑姑行了一礼:“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公主能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老身在这里谢过公主了。” 木姑姑赶紧说道:“老夫人,我可受不起您的礼,马车就在外面,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木姑姑让九娘和英兰去搀扶朱家虚弱的女眷,自己则在掐面引路,到了燕城大牢外,果然已经有三辆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木姑姑便说道:“因为来的匆忙,所以只准备了三辆马车,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 朱老夫人赶紧说道:“这已经很好了,这段日子我们什么苦没吃过,有这马车代步,已经是好事了。” 朱家被封了,管家和木姑姑就带着朱家的女眷到了驿站,公主府的下人已经准备好热水和衣物,等朱家众人洗了澡换了衣裳,管家便带着早已等候的大夫上前,为朱家女眷诊脉。 朱老夫人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这些女眷并没有受太大的罪,不用看大夫了。” 木姑姑便说道:“老夫人,还是让大夫看一看吧,您身子可能还算硬朗,可孩子却还是要看看的,若是真的落下什么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老夫人看着身后的重孙子和重孙女,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麻烦姑姑了。” 朱家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肠胃有些不好,几个小孩子还有些惊吓的症状,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夫BBZL开了调理的药,便告辞了。 管家吩咐了两个下人去抓药,木姑姑则带着九娘英兰收拾出一桌饭菜来。把朱老夫人让到上首:“老夫人,狱中饮食清苦,我安排的都是些清淡的饮食,您先用着,我有些事先去忙了。” 木姑姑说完就带着公主府的人退下了,屋内便只剩下朱家的人了。 在牢狱中的饮食很是清苦,每日早晚各一碗稀粥和一个杂粮窝头,连咸菜都没有的,这会儿桌上摆了清粥小菜,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 朱老夫人却没有动筷,眼前的饭菜虽然馋人的很,可她却想不通,定国公主为什么派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闻州,就为了把她们这些老弱从牢里带出来吗? 想不通这些,朱老夫人也就没有动筷,她没有动筷,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动筷了。 只是大人能忍得住,小孩子却忍不住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实在忍不住,刚伸出手,就被自己的母亲把手给拉了回去。 “平日里教的规矩都忘了,老祖宗还没动筷呢。” 朱老夫人自然听到了孙媳妇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说道:“大家都吃吧,在牢里都熬坏了,好不容易能吃口热饭热汤,都吃的慢一些,也不要吃太饱,有个六七分饱就好了,要不然身子更受不住。” 她说完就动筷了,她一动筷,朱家其他人也都纷纷动筷,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了夹菜声咀嚼声。 等到饭吃完,朱老夫人带着儿媳亲自去给管家和木姑姑道谢,说了些客套话后,朱老夫人便带着儿媳回了房间。 朱家的家眷,除了几个小孩子被带了下去,剩下的都在这间屋子里了,朱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摆摆手说道:“咱们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那么多规矩了,你么也都坐下吧。” 朱夫人带头告罪坐下,剩下的人也都坐了下来。 朱老夫人便说道:“咱们家和定国公主府并没有什么往来,现在承运和文峰文岳被下了大牢,往日里有交情的都唯恐避之不迭,怎么定国公主却主动伸出援手,把我们从大牢中救了出来?” -- 第151页 她说着看向自己的儿媳曹氏,问道:“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曹氏也摇摇头,说道:“我们家和定国公主府并没有什么往来,哦,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去年的时候定国公主府来了一封信件,信上说公主听说咱们文娘武艺高超,所以想请她去公主府上做个护卫长,夫君和我商量了一下,就给拒了。除了这件事,我们家和定国公主府再没什么交集了。” 朱文娘听到母亲这样说,便问道:“母亲,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曹氏就说道:“京城离着燕城太远了,我和你父亲不放心你去公主府上讨生活,就没跟你说。” 听到儿媳这样说,朱老夫人便说道:“定国公主十分受陛下宠爱,她若是想找几个会武艺的女护卫,倒是也不难,怕BBZL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派人专门来闻州救我们出来的。” 可除了这个原因,朱家人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了。 曹氏想了想,便又说道:“老夫人,我倒是想起来了,公主和白世子订过婚的,我听说因为白世子的关系,公主不仅把白世子的两个儿子接到身边教养,和白世子在军中的同僚夫人走动的也近。” 朱老人听了却没松口气的感觉,若是知道定国公主为什么对施以援手,或者是因为恻隐之心或者是有所图,那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手,才是最可怕的。 “以前白世子还在的时候,和承运走的近,和文峰也是称兄道弟的,可现在他不在了,难道定国公主还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把我们救出来吗?要知道以前咱们家和定国公主府可是从来都没什么往来的。” 朱老夫人看着十分担忧,很害怕定国公主救他们出来是另有所图,曹氏便安慰道:“老夫人,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是定国公主把我们从大牢里救出来是有所图,那我们也没什么怕的,左右还能比在大牢里的时候更糟吗?” 她说的倒是也对,朱老夫人便说道:“你说的也对,我们还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吗。” 说完她便朝着孙子和孙子媳妇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你们母亲商量。” 等到屋里只剩下她们婆媳两个,朱老夫人便说道:“承运和文峰文岳,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出来,我们之前也在牢狱中,现在出来了,自然是想办法上下打点的,只是家里都被封了,要在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曹氏便说道:“老夫人,你也知道夫君一向清廉,除了咱们一大家子,还总要想办法接济军中同僚,家里一向不十分富裕。这会儿家又被封了,家里的东西不被那些抄家的兵丁抢走就算是好的了,想凑些银钱,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发了。” 朱老夫人叹口气:“这个我也知道,咱们家不是还有些田产,把那些都变卖了吧。” 曹氏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就又问道:“定国公主虽然把我们救出来了,可以后到底要怎么安置,还是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家里的宅子虽然被封了,可我嫁妆里的一个小院子却是还在的,我们住到那里去就好了。” 朱老夫人点点头,又丰富了儿媳几句话,就让儿媳出去了。 曹氏出去没多久,朱文娘便走了进来,她走到朱老夫人身后,给她按捏起肩膀来。 “祖母,您何必担忧呢,说不定定国公主并没什么所求呢。白世子和父亲弟弟们的关系都不错,说不定在定国公主面前说起过父亲,现在父亲因为无妄之灾进了监牢,定国公主看在白世子的面子上,才施以援手的。” 孙女说的简单,朱老夫人却不这样想:“文娘,施恩不图报BBZL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可就是公主不求回报,我们也要想办法报答的。祖母现在忧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父亲和弟弟。” 朱文娘不说话了,四皇子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父亲是安国公的心腹,一向以安国公马首是瞻,现在四皇子和安国公都倒了,父亲自然遭人排挤,被找了个错处下了大牢。 就连家眷,也受到了牵连。 朱老夫人便说道:“我们现在出来了,明日我和你母亲便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见见你爹和弟弟,就是不能见,给他们送些东西也好。” 朱文娘立即便说道:“祖母,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在家里就好,我和你母亲两个人去就行。” 把朱家人从牢里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到了傍晚时分,文姑姑又让人收拾了一桌清淡的饭菜,亲自带人给朱家人送了去。 第80章 朱老夫人见她又亲自过来,赶紧起身迎接:“又劳烦姑姑了,这些让别人来做就好,何必再劳烦姑姑又跑一趟。” 文姑姑便说道:“老夫人,我来的时候公主便嘱咐我了,一定要好生照料朱将军的家眷,这些只不过是我的分内之事。” 朱老夫人又道了谢,文姑姑才说道:“来时公主写了封信,让公主府的管家交予燕城刺史,刺史大人倒是愿意通融,让家眷去探视朱将军。” 她说完,朱老夫人和闻氏便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些激动,朱老夫人便冲着文姑姑深深拜了下去:“大恩不言谢,老身在这里谢过公主了。” 她的礼文姑姑哪里肯受,立即就躲开了:“我可受不起老夫人您这么大的礼,若是您真的想谢谢公主,倒是也不难,公主倒是真的有一件事想求老夫人。” -- 第152页 朱老夫人已经起身,压住心里的惊诧,面上却带了感激问道:“只要有能帮的上公主的,老身一定竭尽全力。” 定国公主真的有所求,朱家人是没有想到的,一个是荣宠无双的公主,一个是罪臣家眷,后者真的能帮上前者的忙吗? 朱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文姑姑脸上,文姑姑倒是不慌不忙,笑着说道:“老夫人言重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听说您家的孙女是个武艺高强的,就想请朱小姐去公主府上做个护卫长。公主身为女子,男子做护卫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公主便找了不少会武艺的女子充作贴身的护卫,只是会武艺的女子虽然还算好找,可懂得进退有勇有谋的女子却不好找,公主听说朱小姐是真的上过战场的,所以便想让朱小姐到她身边效力。” 文姑姑说完这些,便又说道:“之前公主给朱将军写信,朱将军婉言拒绝了。公主爱才,听不得有才之人受苦,所以听说朱将军的家眷也被下了狱,才亲笔写了书信,又派我和管家过来。” 竟然真的是这个原因,这是朱家人都没想到的,朱老夫人却BBZL没放松多少,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定国公主就派人过来的。 不过不管她相不相信,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朱老夫人微微颔首道:“公主的大恩我们朱家无以为报,文娘能为公主效力,是她的荣幸。” 文姑姑笑了笑,便说道:“这也不急,老夫人还是先用饭吧,我先退下了。” 等到屋里就剩下朱家人了,朱老夫人便说道:“文娘,公主既然相中了你,她又对咱们家有恩,看来你得去长平城了。” 朱文娘便说道:“祖母,我愿意去,先前父亲母亲没跟我说,若是我知道定国公主想让我做她的护卫,我那时候就去了。” 她在家中除了帮母亲料理家事,便是舞刀弄枪,虽然没人当她的面说什么,可她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是不会少的。 不光如此,母亲还每每为她的婚事发愁,她除了劝解几句,却做不了别的什么。 若是到了定国公主府上,天高皇帝远,离着父母远了,自然没人再提起她的婚事了。 既能舞刀弄枪,还有衣食银钱可拿,岂不是美哉。 曹氏叹口气:“那时候我和你父亲觉得,还是留你在身边,给你相看个人家才好,谁知道绕来绕去,你还是得去长平城了。” “母亲,我去定国公主府上不是更好,那样我也算是定国公主的人了,说不定还能帮上父亲和弟弟呢。” 她说的意思曹氏自然明白,丈夫和儿子都是安国公的人,现在安国公倒了,新君还没继位呢就容不下夫君了,若是定国公主能做他们家的靠山,以后的日子自然能好过许多。 朱老夫人便说道:“好了,这些事情先不要说了,先用饭吧,等明日还要去牢里呢。” 木姑姑从朱家人的房间里出来,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没走到,就看到姚九娘和石英兰在门口等着她。 见木姑姑来了,两人朝着她行了个礼,姚九娘说道:“木姑姑,我们有事找你。” 木姑姑便朝着身后的下人吩咐道:“你去把饭菜端到我的房间里来,我和九娘英兰边吃边聊。” 木姑姑以前也是书香门第家出来的,她们家的规矩极大,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礼仪。 后来被打入冷宫,那些所谓的规矩便没有了,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倒是常事了。 进了自己的屋,木姑姑先给姚九娘石英兰倒了杯水,说道:“你们两个来找我,可是为了回家的事?” 姚九娘石英兰对视一眼,姚九娘就笑着说道:“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姑姑,我们姐妹两个过来,就是跟您商量这事的。” 石英兰也说道:“姑姑,这里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和九姐姐商量了一下,还是早日回家去,公主吩咐的事情,也好早日办好。” 木姑姑就说道:“就你们两个人上路,我可不放心,还是等两日吧,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们和你们一块BBZL过去。” “姑姑,你可不要小看我们,我们两个当初从家中到长宁城,上千里的路都走过去了,这么百十里的路怕什么。”石英兰就说道:“骑上马,一天的功夫就到家了。我们穿上男装,背后背着兵器,哪个人敢惹我们,再说这会儿官道上都是人来人往的。” “是啊,姑姑,在公主府的日子,因为吃得好,我和兰妹又长高了一些,穿上男子的衣衫,是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差跟木姑姑拍着胸脯保证了,可是木姑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见两人的眼神都有惊讶,木姑姑便说道:“公主让你们回来,除了让你们回家探望亲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让你们帮着公主招揽几个会武艺的女子做护卫。” 姚九娘和石英兰同时点头,姚九娘说道:“我们回去就是办这件事的。” 木姑姑便说道:“你们两个就这样回去,跟人说在公主府做侍卫,会有人信吗?男人出门还得再三打听同行的人可不可靠呢,更何况女子呢?从这里到京城何止千里,一般的人家基本是不会让家里的女人出这么远的门的,就是实在没办法,想跟你们去京城赚口饭吃,肯定也要再三打听的。” -- 第153页 “你们两个就这样回去,别人会不会信你们在公主府里吃好的喝好的,每月还能赚银钱?” 她这番话说的姚九娘和石英兰不说话了,木姑姑就又说道:“我们跟你们一块回去,外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穿着打扮都不俗,心里对你们的话才会信上几分。” 木姑姑的话有理有据,姚九娘和石英兰姐妹两个听从她的意见,也不提明日再回家去的话了。 到了第二日,朱家人早早就起来,朱老夫人和曹氏收拾好了,便带着给父子三人准备的东西,被公主府的管家带着到了大狱门口。 木姑姑站在牢狱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面带着一丝微笑,站在牢狱门口说道:“我已经跟人说好了,老夫人和夫人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出来。” 朱老夫人朝着木姑姑微微躬了躬身子,语带感激:“多谢姑姑,若不是公主和姑姑帮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曹氏也跟着婆婆朝着木姑姑行了礼,母姑姑便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都是公主出手,我只是个跑腿的下人而已。老夫人和夫人要谢,自然当谢公主。” 朱老夫人立即就说道:“这是自然,公主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都没齿难忘。文娘能在公主身边做护卫,为公主效力,是文娘也是我们朱家的荣幸。” 木姑姑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请朱老夫人和曹氏进去了。 朱老夫人和曹氏,会和朱将军父子说些什么,木姑姑并不关心。 来时公主就嘱咐了,要她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三件,安顿好朱将军BBZL的家眷,把朱将军的长女带回公主府,边关这一带尚武,即使是女子也有不少会学习武艺,多找些背景可靠武艺高强的女子带回公主府。 这三件事,看起来都只是公主的私事,没什么可指摘的,唯一能说让朝臣们说上两句的,也就是公主让人把朱将军的家眷从牢狱里放了出来。 可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朱将军的家眷本来就没犯事,被放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公主也只不过是把这日期提前了。 木姑姑低下头,掩住了嘴角的微笑。 外人可能觉得公主盛宠无双,可能还有些人觉得公主头脑不清楚,毕竟公主可是求着要嫁给一个废人,在那个废人去世后,更是发誓绝不再嫁。 一个受宠却为爱痴狂的女子,怕就是外人对公主的全部印象了。 可木姑姑却不觉得如此,偶尔独处的时候,她在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看到了凌云之志。 只是在人前,公主从来就没有流露出过这些东西。 木姑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公主才会流露出这些野心,可木姑姑却清楚记得,等第一次看到公主眼神里的野心的时候,她没有害怕,而是兴奋。 她也是有野心的,只是残酷的冷宫生活磨灭了她的野心。 现在在公主身边,有这样一个机会铺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抓住。 替公主收服朱将军,就是她的投名状。 朱老夫了和曹氏并没有在牢中待多久,大约两刻钟后便出来了。 木姑姑迎了上去,问道:“老夫人和夫人怎么不和将军多说一会儿话,我们不急的。” 朱老夫人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在里面待得时辰越长越是徒增伤感,还不如早些出来呢。” 昨天朱家的家眷才从大牢中被接出来,今日上午朱老夫人和曹氏就来监牢中看望朱将军父子了,哪里有多少时间准备东西,所以今日她们来时带着的吃食衣物,都是木姑姑帮着准备的。 来时朱老夫人和曹氏已经感谢过木姑姑了,这会儿坐在马车上,两人又对木姑姑道谢。 木姑姑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两位夫人不必感谢我,这都是公主吩咐的,公主听白世子说了朱将军的许多事迹,在心中对朱将军敬仰的很,这会儿朱将军落难,能帮的自然要帮的。” “来时公主专门叮嘱我了,牢狱中条件艰苦,一定要多准备些东西让夫人给朱将军送去,也算是公主的一番心意。” 自从昨日里从牢狱里出来,朱老夫人和曹氏已经谢过慕长歌和木姑姑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自然又是连连感谢。 木姑姑当然不会收下这些感谢,毕竟她要朱家人感谢的不是她,而是公主。 到了驿馆,朱家人收拾了一番,便搬进了曹氏陪嫁的小院子,这次木姑姑没有跟在朱家人身边帮忙,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吃过午饭,木姑姑坐上马车,又BBZL到了闻州监牢门口。 这次,她是来见朱将军的。 公主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好呢。 木姑姑顺利进了监牢,见到了被关押在一起的朱将军。 监牢里的环境自然是不会太好的,不仅昏暗无光,就连味道都是十分难闻的。 朱将军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牢房的墙壁都是用石头砌成的,看着坚固的很,也冰凉的很。 这会儿天气还算暖和,等到冬日里,在这监牢里怕是就不好熬了。 朱将军身材高大面皮黝黑,因为已经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了,他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不过精神看着还好。 木姑姑到的时候,他正在打拳,木姑姑虽然不懂武艺,可依然能看得出来,朱将军的动作虎虎生风颇有气势。 -- 第154页 见有人来探监,还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子,朱将军便停下动作,面带疑色问道:“请问这个夫人,你找谁?” 木姑姑没有说话,而是朝着身后的狱卒点了点头,那狱卒便点头哈腰说道:“夫人,小的先出去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喊小的一声。” 等到狱卒出去了,木姑姑才笑着说道:“我姓木,是定国公主府上的姑姑,今日里来见将军,是有些话想要跟将军讲。” 朱将军一怔,便立即反应过来,朝着木姑姑颔首行礼道:“多谢公主伸出援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木姑姑也正了脸色,说道:“将军不必言谢,公主和白世子情深义重,白世子对将军赞誉有加,一向当家中长辈敬重。这次将军也并非因为犯了国法而落得如此下场,只是被朝中储位之争连累了,也正因为如此,公主才会出手相助的。” “若是将军真的是那种一心争名夺利之人,公主也就不会相帮了。” 木姑姑的话让朱将军心头一跳, 上午见了母亲和妻子,朱将军的心里就满是疑惑,他不是后宅的女眷,可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这朝堂上一旦涉及到储位,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定国公主就是有陛下的宠爱,也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毕竟宠爱她的是昭明帝,新皇可就不一定了。 储位还没定下来,自己就因为一些罪名下了大狱,弹劾自己的还是六皇子嘉阴王的人,这摆明了嘉阴王容不下自己。 定国公主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伸出援手,就不怕在嘉阴王那里被记上一笔吗。 至于定国公主给出的两个理由,他是不信的,一个能让陛下疼宠万分的公主,不可能这么没头脑。 现在定国公主派了心腹来见他,他倒是稍微放了心,有所图才更好,他反而更害怕定国公主现在什么都不图谋。 “这在公主看来,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对末将来说,却是雪中送炭的大恩。” 说着朱将军便转了个身,朝着长平城的方向拜了三拜,算是遥拜定国公主。 木姑姑并没有阻止他的这个动作,而是等他拜完,才慢慢开口:“朱将军BBZL,将军的家眷被接了出去,安全倒是暂时无虞。只是将军和两位少将军,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朱将军蓦然瞪大眼睛,朝着监牢外的那个年轻女子看去。 木姑姑在监牢里足足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慢慢踱步出来。 她进去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出来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的,总之若是有人想在她面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来,是不可能的。 木姑姑和公主府的管家又在闻州停留了几日,便带着朱文娘和朱文婵一起离开闻州了。 朱文婵是朱将军的幼女,也是从小练习武艺的,朱老夫人和闻氏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她也跟着朱文娘一起去长平城。 朱文婵年纪不算少了,亲事本来已经快要定下来了,朱将军一出事,对方便反悔了,留她在燕城,倒不如和朱文娘一起去长平城里呢。 在路上走了一天多的功夫,中午时分到了石家所在的小城。 姚九娘和石英兰自然是思家心切,就想立即回家去,不过木姑姑却拉住了两人,让两人换上新衣服,收拾出几个两大包裹的礼物,又叮嘱一番,才让两人骑马回去。 姚九娘石英兰一到家,先不说石家人惊喜万分,就连邻居们也来看热闹的。 当初姐妹两个离开家的时候留下了书信,石家人却担忧不已,接着又四处找寻无果,后来还是商队的人送了信和银钱来,石家人才知道姐妹两个是真的到了长平城了。 “你们两个妮子,怎么就敢上路呢?”石春生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和外甥女,眼泪止也止不住:“幸亏祖宗保佑,你们没什么事,若是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家里的买卖已经开始做起来了,大郎跟着人去南边贩卖药材,我特意嘱咐他了,回来的时候去长平城一趟,去公主府上看看你们两个,没想到你们倒是回来了。” 姚九娘和石英兰赶紧磕头请罪,邻居们也都在一旁劝说,石春生总算是止住眼泪,让女儿和外甥女起来说话。 等听到姚九娘和石英兰每月有好几两银子的月钱,又听到她们说公主府的伙食十分好,馒头管够每日还有肉吃,一个邻居就说道:“你们两个女子,每年的进项却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多,真是有福啊。” 姚九娘就说道:“我们这次回来,公主嘱咐我们了,若是有身家清白又会武艺的女子,尽管带到公主府去,若是能留下,吃穿自然不用花钱,即使是最普通的女护卫,每月也有二两银子的月钱。” 石英兰也在一边说道:“不仅如此,公主还请了先生教我们读书识字,若是学得好,还另外有赏赐呢。” 两人又说了公主府的许多好处,让众人更是艳羡不已。 到了第二日,木姑姑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朱家姐妹,和几个王府下人到了石家。 木姑姑本来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又在宫中做了几年的嫔妃BBZL,身上自然有一种气度,朱家姐妹也都算是名门出身,言行举止自然和一般的乡野人家不同,加上她们穿戴非凡,后面跟着的下人们也都相貌魁梧,无形中便给人一股压迫之感。 不说石家人了,就连石家的左右邻居,也惶恐不已。 -- 第155页 木姑姑到了石家,送上礼物,当然,是用她自己的名义。 姚九娘石英兰只是公主府的护卫,若是公主真的派人送来了礼物,那才不对劲呢。 和石家人交谈一番,又在石家用了午饭,木姑姑才带着随从离开。 等到她离开,石家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姚九娘和石英兰赶紧解释了一番,次让石家人的心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姚九娘石英兰便去拜访亲戚故旧,她们当然也把公主府找女护卫的事说了出去,看她两人自在的样子,倒是有人动了心思。 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实在是太诱人了,这还不包括吃穿呢。 姚九娘石英兰在家里游说亲朋,木姑姑也在县城摆出了排场,专门找到本城的县令,奉上定国公主的名帖,说明来意。 她并不做什么大事,只是想找几个会功夫的女护卫,县令自然不会推辞,立马就在县衙门口张贴布告,替定国公主府招揽女护卫。 这布告一出,便有人到驿馆自荐,木姑姑让朱家姐妹上场试了来人的功夫,合格的便留了下来。 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多月,总共收了二十多名会武艺的女子,其中最大的三十六岁,最小的十三岁,她们手上的功夫都不算弱,等闲两三个平常的男子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木姑姑很满意,做主给她们每人支取了五两银子,让她们置办置办行李。 带着这些人上路的时候,木姑姑让她们穿上男子的衣衫,头发却依然梳做女子的发式,身上背着兵器,会骑马的骑马,不会骑马的便坐马车。 这一路上赶路住店,一行人都是大大方方的,从不掩饰她们女子的身份。 见这么多女子走在路上,背后还背着兵器,自然是有人好奇的,不过他们人多,又大部分都有兵器,看着就不好惹,所以也没人敢招惹他们。 木姑姑走了之后慕长歌好像闲了下来,除了在家中跟白明济白明石说话,便是去宫中给昭明帝赵皇后请安。 朝堂上,慕慎言的罪状已经查清楚,他的落败已成事实,剩下的就是给他定罪了。 昭明帝并没有严惩慕慎言,只是将他贬为庶人圈禁了他,至于跟他走的近的大臣,只有几个了被严惩,剩下的都轻轻放过了。 不过朝堂上的风波并没有平静下来,有人自危,有人投机,还有人明哲保身,就像大海,平静的只是海面,下面却时时刻刻都有看不见的漩涡在涌动。 只是不管朝廷上的风云如何变动,慕慎风的春风得意却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就连慕长歌对他的态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慕慎风对慕长歌BBZL的态度也和以前不同了,看着要亲密多了。 这日慕长歌去后宫,正好碰到慕慎风进宫来请安,慕长歌跟他打了招呼,两人便走在了一起。 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慕慎风便问道:“璎奴,你派人去了燕城?” 慕长歌听到他这样问,便扭过头来看他,笑着说道:“嗯,我听人说朱将军出事了,就派人去照顾他的家眷。玉庭极其敬重朱将军,一向把他当做叔父来对待,看在玉庭的面子上,我也要帮忙的。” 她的语气表情一点异样都没有,慕慎风便又笑着说道:“我听说你还把朱将军的两个女儿带了回来,他到底是罪臣,璎奴你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这下慕长歌惊讶极了,睁着一双眼睛看向慕慎风:“六哥,我只是让朱将军的两个女儿在我身边做个护卫,怎么就走的太近了?我可是连朱将军的面都没见过的。” 她说着叹了口气:“我整日在公主府里闷得慌,就想找几个武艺好的女护卫,陪着我给我解解闷,正好朱将军的两个女儿都会些武艺,我便让人把它们给带回来了。” “六哥,你可认识有武艺不错的女子,有的话就跟我说一声,我正四处找这样的女子呢。” 慕慎风刚才的问题被慕长歌轻轻巧巧回答了,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继续笑着说道:“这会武艺的女子可不好找,六哥帮你留意着,若是有武艺好的女子,肯定会跟你说的。” 不等慕长歌说话,他便又问道:“璎奴,你搜罗这么多会武艺的女子做什么,我听说你府中会武艺的女子,已经有将近两百之数了,你还每日里教她们读书习字甚至让她们研读兵法,到底想做什么?” 慕长歌像是没听出慕慎风话里的怀疑和试探似的,继续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六哥,这个你就不知道,我让她们读书识字甚至是读兵法,就是想让她们做我的护卫,等以后我出门,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女护卫,谁看了不惊讶。” “等到她们训练有成,我便让她们分作两队,互相攻伐,我便坐在高位上指点,岂不是美哉。” 说着她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六哥,到时候我请你来我的府中,让你也看看我的女护卫,肯定不比那些男子差的。” 慕慎风摇摇头,说道:“你呀,她们逗你开心倒是好的,可真论起功夫来,肯定是比不上那些男护卫的。你府上的那些护卫,可是从京畿大营中挑选的,都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论起随机应变,他们肯定比那些女护卫强得多。你出门还是得带上他们,要不然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些女护卫怕是不行的。” -- 第156页 慕长歌笑着答应下来:“六哥,这个我知道。” 两人先一起到了赵皇后的凤仪宫,慕慎风略坐了坐,便去了自己母妃林柔妃的宫中。 等他走了,赵皇BBZL后便跟慕长歌说些闲话,言谈间竟然夸奖起林柔妃来。 “现在前朝后宫最得意的,就是林柔妃母子了,慎风我见面倒是不多,林柔妃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对着我恭顺的很。若是一般的嫔妃,怕是早就得意起来了。” 慕长歌便说道:“是啊,要是没有这份心性,怎么能教养出六哥呢。” 在没实力的时候百般隐忍,得势之后依然宠辱不惊平易近人,光是这份心性,就已经胜过不知道多少人了。 即使和慕长歌和慕慎风立场不同,慕长歌却也是十分佩服他的。 慕长歌在赵皇后这里坐了坐,就去看望昭明帝了。 从过年到现在,昭明帝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看着甚至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样。 直到这个时候,慕长歌才发觉,她的父皇,好像有些老了。 以前她的父皇都是威严十足极有气势的,可现在,父皇头上已经有了银丝,眼角的皱纹也更加明显,就连精神都日渐散发出衰老的气息。 自从三哥从马上摔下来,朝堂上的风波一个接一个,父皇就像是一头开始力竭的狮王,要面对着四面八方的觊觎。 不管是朝臣,还是骨肉至亲,都在算计他,他怎么可能不老呢。 明明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力的人,却又被所有人算计,这样的人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慕长歌只问了自己一句,就很快在心里回答自己,这是她想要的,哪怕为了权力牺牲生命,她也是愿意的。 昭明帝皱着眉头在看着什么,见慕长歌来了,面上才有了一丝丝笑意:“璎奴来了,快坐下。” 慕长歌把手里的食盒提的高了一些,说道:“父皇,母后做了些小点心,让我给您送过来。” 昭明帝就笑道:“还是你母后想着我,拿来让我尝尝。” 慕长歌亲手把两碟子小点心放到昭明帝手边,接着便站到他身后,给她按捏起肩膀来。 昭明帝岁数上来了,身上便有了些老毛病,因为每日都要伏案处理政事,他的肩膀时常酸痛,慕长歌便跟太医学了按摩推拿之术,来昭明帝这里的时候,就会帮他按捏一番。 昭明帝吃了几块小点心,就闭着眼睛让慕长歌按摩。 “嗯,璎奴的手艺越发好了,就是力气小了些,不过你到底是女子,力气肯定不如寻常男子大的。” 昭明帝和慕长歌说笑几句,便不经意问道:“璎奴,我听说你派人去了燕城?” 慕长歌心里一愣,没想到父皇也会问起这个了,不过她手上的动作却没乱,而是笑着应道:“是啊,朱将军算是白世子的长辈,他出事了,家眷却是没什么罪责的,儿臣帮忙安顿他的家眷了。至于朱将军的事,自然该由国法来定夺。” 慕长歌拿不准昭明帝问这话的意思,不过她只是帮忙安置朱将军的家眷,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昭明帝好像就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听了慕长歌的解释便BBZL不说什么了,父女两个都略过这个话茬不提了。 木姑姑回来后,向慕长歌说了这一路上的见闻,在闻州的大小事宜也都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慕长歌了。 这会儿房中只有她们两人,慕长歌听木姑姑说完,面色一肃口气严厉:“木姑姑,本宫只是让你将木将军的长女带回来,给本宫做个护卫,怎么你敢如此自作主张,私自和朱将军接触?若是让有心人知道,本宫可保不住你。” 木姑姑见慕长歌好像真的发了怒,却没什么惶恐害怕的表情,而是冲着慕长歌深深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朱将军为国效力多年,若是因为储位之争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怕是会让人心寒的。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稍微劝解朱将军几句,好让他知道,这朝廷中并不都是落井下石同流合污之辈。” 说完木姑姑便立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好像在等慕长歌发落。 慕长歌好久没有动作,就那样定定看着木姑姑,半晌后才笑道:“本宫刚才只是和木姑姑开个玩笑,木姑姑不必惊慌,只是姑姑以后却不能私自做主和朝臣接触了,若是犯了忌讳可就不好了。” 木姑姑又朝着慕长歌行了一礼,这才又重新坐下。 慕长歌便又问道:“朱将军家的长女,功夫连白世子都称赞的,姑姑可曾见识过她的武艺?” 木姑姑颔首道:“见过了,咱们王府带去的人,寻常七八个男人都近不了她的身。那朱文娘不仅武艺高强,就连弓马都是娴熟的,排兵布阵更是得了朱将军真传,当初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就跟家中长辈上过战场杀敌,很是勇猛。” 慕长歌点点头,心里有了算计,第二日她把朱文娘和她的妹妹见到跟前来,问了几句话,就让她们和府中的女护卫比试一番。 朱文娘的武艺果然是好的,她和十几个公主府的女护卫比试了一番,依然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慕长歌又叫了几个男护卫来和她比试,也都不是她的对手。 慕长歌点点头,让朱文娘和她妹妹做了个十人长,等到她在公主府站稳脚跟,便让她做护卫长。 木姑姑办事实在是稳妥,从此以后,慕长歌更加器重她了,除了去宫中请安,剩下的时间里,慕长歌基本都把木姑姑带在左右。 -- 第157页 到了年底,安国公和宋赣都被从监牢里放了出来,安国公上交了兵权,宋赣则带着家人告老还乡,只留下长孙宋如琢一人带着下人留在京城。 因为慕长歌经常去昭明帝身边请安的缘故,她和宋如琢倒是经常见面,不过两人见面却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照礼仪说上两句话,便各自走开了。 刚刚过了年,宫中却又出了一件大事,宫中有人告发林柔妃使用巫蛊之术害人。 历朝历代,一旦和巫蛊厌胜扯上关系,那就肯定是血雨腥风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昭明帝下令彻BBZL查,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柔妃不仅用厌胜之术诅咒昭明帝,甚至就连三皇子慕慎思的意外,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此事一出,昭明帝更加震怒,他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为了那个位子争斗,却不能容忍他们用这样龌龊的法子陷害人。 今天这样的意外能出现在皇子身上,明天说不定这样的意外就能出现在他身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昭明帝才惊出一身冷汗,林柔妃面上看着温温柔柔的,背地里却是个不择手段的毒妇,慎思出了意外身子废了,所有人最怀疑的就是慎言,根本就没人怀疑那个平常老实不出风头的慎风。 螳螂捕蝉,朱雀在后,林柔妃母子就是那只朱雀,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手中。 林柔妃被关入宫中的监牢,慕慎风也暂时被软禁在府中,先前还风光无限的嘉阴王,这会儿却是直接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若是这事不被捅出来,或者说这事只有昭明帝知道,昭明帝或许还不会立即就发落慕慎风,因为慕慎风是昭明帝唯一一个成年的儿子,有手段有心机,不失为帝王的人选。 为了大越的江山,昭明帝可能会悄悄处理这事,毕竟他只有两个儿子了,除去慕慎风,剩下的慕慎清年纪实在太小,根本就当不起大任。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可是这事情闹得太大,林柔妃设计陷害慕慎思的事,根本就没有瞒住。 知道这事后,最恨的自然是宋贵妃了,若不是林柔妃陷害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躺在床上成了个废人。 宋贵妃并没有去昭明帝那里哭诉求情,而是带着人就到了关押林柔妃的监牢,想亲自为儿子报仇。 只是昭明帝早就下了令,不能让林柔妃见任何人,宋贵妃吵闹一番,也进不去钟仪宫的门。 既然进不去监牢的门,宋贵妃便守在了钟仪宫门口,碰到来送饭食的太监,便大吵大闹,将饭食打翻在地,就是不让人送进去。 这事情传到赵皇后的耳朵里,赵皇后都来不及换上衣裳,便带着身边的人赶了过来。 此时监牢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除了宋贵妃带来的人,还有来送饭食的宫娥太监,此时他们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往常各宫的饭菜,都是各宫主子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带人去取,这会儿林柔妃被关了进去,来送饭食的都是些小太监,他们平日里碰上嫔妃身边得脸些的宫娥太监们都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这会儿发怒的是宋贵妃,他们除了跪下,也不敢做别的了,更是不敢跟宋贵妃争论一句。 即使把饭菜打翻在地,宋贵妃依然不依不饶,一边大骂一边用脚把饭菜踩在地上。 赵皇后见她闹得实在不成样子,离着老远便喊道:“宋贵妃,你闹什么,这成何体统!” 若是往常,宋贵妃听赵皇后这样说,早就行礼认错了,可这会儿BBZL她却跟没听到赵皇后的话似的,还在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雍容风度,就跟村口的泼妇一般。 赵皇后见她不应声,立即就喝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住宋贵妃,本宫的话也都不听了吗?” 见赵皇后这样说,宋贵妃身边的人不敢再立在一边,而是纷纷上前去拉住她。 她身边得用的嬷嬷还劝道:“贵妃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皇后娘娘来了,她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宋贵妃这会儿根本就听不进劝去,一边哭一边喊:“本宫今日里就不要脸了,非得闹上一场,皇后娘娘若是怪罪,那本宫也认了。” 她说这话的功夫,皇后已经到了她眼前了,看着像是个疯子一般的宋贵妃,赵皇后叹了口气,倒是没说责怪的话。 儿是娘的心头肉,在这深宫之中,儿子更是一个女人的指望,林柔妃把慎思害成那个样子,也怪不得宋贵妃会闹。 若是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怕是亲手把林柔妃撕成碎片也不解她的心头之恨。 “宋贵妃,你不要闹了,这事陛下自有定夺,你在这里闹,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赵皇后拿了一条手帕给宋贵妃,说道:“擦擦脸上的泪,你也回去吧,陛下会给你和慎思做主的。” 宋贵妃接了帕子,却没擦眼泪,而是哭着说道:“娘娘,林柔妃这个毒妇,怎么能这么狠毒?慎思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就为了她的儿子,她就能害别人的儿子吗,若是陛下不严惩她,我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皇后给喝住了:“宋贵妃,你在胡说些什么!” 宋贵妃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赵皇后叹口气,就又说道:“宋贵妃,本宫知道你刚才是怒急攻心,所以才说些不着调的话,本宫就当没听到。这宫中的事,自然有陛下和本宫做主,你先回去吧。” -- 第158页 宋贵妃却没动,而是继续哭个不停,赵皇后见她不动,便吩咐道:“再去取些饭菜来送进去,宋贵妃你跟本宫回去,贵妃也累了,你们扶着她些。” 宋贵妃身边的宫娥嬷嬷赶紧去扶她,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哭道:“娘娘,您也是做娘的人,若是有人害了怀德太子,您也...” “宋贵妃,住口。”赵皇后先前还好言好语相劝,这会儿宋贵妃说起儿子,赵皇后再也忍不住了:“宋贵妃,本宫看在慎思的份上,一再对你好言相劝,难道非要本宫让人堵了你的嘴,” 宋贵妃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实在是过分,也不敢哭出声了,只是默默流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赵皇后是知道的,慕慎思这会儿虽然还有性命在,可也是个废人了,这在普通的富贵人家都是生不如死的事,更何况是在皇家呢。 想到这个,赵皇后也BBZL不跟宋贵妃计较了,而是淡淡说道:“宋贵妃,你这会儿口不择言,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你若是在这里继续闹下去,本宫却不可能不处置。” 赵皇后说这话后,扭头看了看昭明帝寝宫的方向,继续说道:“因为林柔妃的事,陛下现在心力交瘁,等到一切都查明,陛下自然会给你,给慎思一个交代。你在这里这样闹,不是白白让陛下心烦吗。本宫也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却不能这样胡闹。” 宋贵妃含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朝着赵皇后行了个礼,被人扶着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赵皇后没说什么,自己也离开了。 慕长歌听到宋贵妃去关着林柔妃的监牢门口大闹了一场,倒是不觉得意外,不管哪个母亲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害了,怕是都会找凶手偿命的吧。 出了这样的事,慕长歌自然要去探望宋贵妃了,不过她去宋贵妃的宫中,却是赵皇后开口的。 “璎奴,你也去瞧瞧宋贵妃吧,昨日里她的样子是真把母后吓坏了,幸亏她进不去监牢的门,要不然这宫中怕是要添一桩命案了。” 慕长歌起身答应下来:“母后,儿臣正要去瞧瞧宋贵妃呢,这事落在谁的身上,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 从赵皇后的凤仪宫出来,慕长歌便带着人带了宋贵妃金华宫。 宋贵妃爱热闹,以前来这里,都是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可这会儿慕长歌来了,却觉得这金华宫里跟没人气似的,廊下立着的宫娥太监们都跟假人似的,连喘气都静悄悄的。 宋贵妃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四公主慕云歌在她床边侍奉,见慕长歌来了,宋贵妃神情依旧恹恹的,慕云歌倒是赶紧起身给慕长歌行礼。 自从不在宫中的临华殿读书以后,慕长歌碰见这个四妹的次数便少了,这会儿一见,她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好像长大了不少。 这并不是说慕云歌的身体长大,而是她的言谈举止,以前她有些咋咋呼呼的,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不少,面上也没有那些小女儿的神态了。 一母同胞的哥哥先是落马残疾,现在又被查出是被人陷害的,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即使再娇憨天真的女孩,怕是也会懂事的。 慕长歌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来,跟宋贵妃说了几句话,安慰了她几句,见她红着眼睛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也不好在这里多待,便起身告辞了。 慕云歌送了慕长歌出来,到了金华宫门口,慕长歌便说道:“云歌,现在宫里兵荒马乱的,有些地方母后怕是会照顾不好,贵妃娘娘这里若是有什么短缺的,你尽管跟我说。” 有赵皇后在,宋贵妃这里倒是不至于少了什么,慕长歌之所以这样跟慕云歌说,其中的意思是慕云歌想要什么,尽管找她,这会儿宋贵妃怕是顾不上这个女儿了。 慕云BBZL歌面带感激,小声说道:“三姐,我记住了。” 慕长歌见状,叹了口气,拉了她的手,轻声说道:“贵妃娘娘现在躺在床上,每日里以泪洗面,怕是管不了事了,云歌你便要把金华宫的事情给担起来,下面的人也要严加管束,切记不要让自己受了委屈。” 慕云歌红着眼点点头,慕长歌便又说道:“三哥自从落马以后,性情便古怪起来,我去了之后对着我也是淡淡的,问他什么话他也不说,对我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你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三哥对你还好些,我准备了些东西,你给三哥送过去吧。要是可以的话,云歌你好好劝劝三哥,到了这个地步,再是消沉也无济于事了。” 慕云歌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慕长歌拿手帕给她擦了,轻轻拍拍她的背,说道:“当初太子哥哥去了的时候,我也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可慢慢我也就想通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云歌你在这个时候更要立起来,这会儿你就是金华宫的主心骨,一定要撑住。” 慕云歌哭着点点头,慕长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慕云歌回到宋贵妃的寝殿,宋贵妃这会儿依旧躺在床上,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她眼皮都没抬,却忽然问道:“云歌,长歌跟你说什么了?” 慕云歌闻言,立即就说道:“三姐说,若是我有什么事就去找她,还说她给三哥准备了一些东西,让我给送过去。” 宋贵妃没再说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慕云歌在刚才慕长歌坐着的绣墩上坐了下来,抿着嘴唇:“母妃,等明日里我想出宫,去看看三哥。” -- 第159页 宋贵妃便点头道:“嗯,你去吧,记得不要跟他说母妃在宫中的事情,省的让他心烦。” 过了会儿,慕云歌便又说道:“母妃,从三哥府上出来,我想去三姐的公主府坐一会儿。” 宋贵妃依然没睁眼,只是说道:“嗯,以后你可以跟你三姐走的近一些。” 现在这个形势,女儿能亲近的人,也就只有慕长歌了。 自从慕长歌来了之后,慕云歌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起来,她见到三姐的仪仗,才忽然想到,自己今年也已经十五岁了,到了及笄之年了。 等办了及笄之礼后,便是册封和开府了。 她的封号肯定是不能和三姐比的,就连爵位俸禄,肯定也不能和三姐比。 这两年前朝后宫风雨飘摇,自己的及笄之礼和册封礼怕是都不能大办,先前还有母妃为自己操心,可出了这样的事,母妃怕是也不会为自己操心了。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慕云歌心头一闪而过,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心思想些别的,光是照顾宋贵妃,安排好金华宫里的事宜,就占去了她大部分的精力了。 慕慎风被软禁在王府,虽然在王府中可以自由走动,可和外面的消息却不通,任他往日里再是淡然能忍,BBZL这会儿却也是心急气躁的。 他的王妃房氏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这会儿挺着肚子伴在他左右,见丈夫心神不宁,便亲手捧了茶放在丈夫手边,柔声说道:“王爷,您喝口茶吧,事到如今,您着急也没什么用了。” 慕慎风对自己的王妃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加上这会儿王妃有了身孕,他便舒展了几分眉头,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日里心里有些不安,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用了午膳,便总觉得心神不宁,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慕慎风知道,一旦涉及到手足相残,尤其是这事还摆到了明面上,那就不好收场了,肯定要流不少血来平息帝王的愤怒。 他心里忽然就有了个不好的预感,难道是...... 房氏见自己的夫君忽然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微微张开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接着他便跟虚脱了一般,靠在了椅子上,整个身子好像都在轻轻抖动着。 房氏见状吃了一惊,立即就喊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王爷?” 慕慎风想说话,喉咙里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眼里有什么东西落了出来。 他的样子让房氏给吓坏了,房氏一叠声的喊人,慕慎风却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抖着声音说道:“王妃,不必喊人,我没事。” 房氏就问道:“王爷,您真的没事?” 慕慎风紧紧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真的没事。” 房氏不再说什么了,拿起茶盏递给慕慎风,轻声说道:“王爷,您喝口茶吧。” 慕慎风却没动,房氏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站在那里,默默陪着慕慎风。 直到天都暗了下来,屋里点上了灯,慕慎风沉默着和房氏用了饭,又看了会儿书,便说身子不舒服,让房氏陪着他睡下了。 房氏有了身孕,照规矩来说,慕慎风应该去旁的姬妾房里休息,可慕慎风都开口了,房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的。 等到夫妻两个躺下,屋里再没有旁人后,慕慎风浑身的肌肉才稍微放松一些,不紧绷的厉害了。 房氏睡在里面,慕慎风面对着妻子,忽然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父皇最看重的便是先太子,最疼爱的便是璎奴,大公主是父皇的长女,在父皇心里到底是有些地位的,三哥四哥的母妃都是高位嫔妃,又受宠的很,还有得力的外家,在这宫中自然是没人敢惹的。” “母妃身份出身寒微,既没有得力的母家,也不得父皇多么宠爱,我们母子两个在宫中虽然算不上如履薄冰,可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活。” “我小时候读书,都是母亲亲自守着我做功课,有时候我做好了功课,母妃看了却拿起来撕碎,再让我做一篇,后做的这篇还要比我一开始做的差,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明白,BBZL可随着年纪渐长,我却明白母妃的苦心了。” 慕慎风说话的时候,眼泪便慢慢流了下来,不过那泪珠还没到枕头上,就被他一把擦去了。 “王妃,你看,我现在哭都不敢让眼泪落到枕头上,就怕明日里伺候的人发现不对,传出去让父皇知道了。” 房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丈夫,只能在黑暗中拉过丈夫的手,轻轻拍着,然后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王爷,那些都过去了,您现在有我呢。” 慕慎风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抬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咬紧嘴唇,用全部的力气控制住自己,好让自己不再流泪。 林柔妃死了,死在了监牢当中。 她用身上的腰带,绑在了房梁上,然后把自己给勒死了。 她留下了一封遗书,对陷害慕慎思的事供认不讳,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其他人并不知情。 昭明帝知道林柔妃死了之后,面上并没有什么伤感可惜的神情,而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林柔妃已经没了,就不要动她的尸体了,让人把她的尸体收敛起来,找个地方埋了吧。” -- 第160页 林柔妃牵扯到了陷害皇子的事件当中,这会儿又突然毙命,按说应该让仵作详细检查一番她的尸体的,可是昭明帝发话了,这步自然就是没有了。 赵皇后知道林柔妃去了的事情,面上也有些悲痛的样子,就跟左右侍立的人说道:“林柔妃也是的,怎么就能做那样恶毒的事?毁了慎思一辈子不说,还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以前我见她柔柔弱弱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的样子,谁知道是个这样狠毒的女人。” 吴嬷嬷就赶紧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看起来老实的林柔妃是个这样的人。娘娘您也不要替她可惜了,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做了那样的事,就是不自己寻死,陛下怕是也不会放过她的。” 赵皇后叹口气,才接着说道:“看在她在宫里伺候陛下这么多年的份上,吴嬷嬷你去叮嘱一下给林柔妃收拾的下人,给她穿件体面的衣裳下葬吧,” 吴嬷嬷答应一声,出门去吩咐了一个小太监,让他传了皇后的口谕,接着便回来了。 慕长歌自然也听说了林柔妃自尽的消息,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指摩挲着手上的珠串,什么都没说。 木姑姑就站在她一旁,看了眼慕长歌的神色,便开口说道:“我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倒是见过嘉阴王和林柔妃相处,他们母子两个的感情看着十分深厚,就像是一般人家相依为命的母子一般。这会儿林柔妃没了,虽然她是罪有应得,可到底母子天性,嘉阴王不知道会怎么难受呢。” 慕长歌点点头,也说道:“是啊,母子连心,林柔妃又是自己了断的,六哥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难受呢。” 木姑姑看了看慕长歌,到底还BBZL是说道:“现如今林柔妃没了,齐王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就这样算了,还是会追查下去呢。” 慕慎思身有残疾,自然是不可能继承大统了,昭明帝心疼儿子,便封他做了齐王。 慕长歌没有说话,垂下眸子,心里想到,等过几日进宫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就应该去宋贵妃那里坐一坐了。 因为宋贵妃病了,慕长歌隔几日就来她的金华宫里坐一坐,这日她又来了,慕云歌赶紧到门口迎她:“三姐,你来了。” 慕长歌笑道:“嗯,贵妃娘娘这几日怎么样了?” 慕云歌先引着慕长歌到了宋贵妃的房间,宋贵妃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面上还是罩着一层寒霜,见慕长歌来了,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说道:“璎奴,你来了,快坐下吧。” 慕长歌先朝着宋贵妃行了个礼,才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后,先问了宋贵妃的身体,然后便说了几句闲话,最后才说道:“宋贵妃,我有些话想跟您一个人说。” 宋贵妃见慕长歌神色有些郑重,不由得就问道:“什么事?” 慕长歌叹了口气:“是三哥的事,昨日我去看了三哥,他又喝的醉醺醺的了。” 儿子是宋贵妃心里永远的痛,听到慕长歌说到儿子,她的眼圈忽然就又红了。 自从残疾之后,慕慎思就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每日里不是酗酒,就是和后院的姬妾厮混,基本不出门,也不怎么见客了。 昨日里慕长歌去看他,他又喝醉了,慕长歌也没见到他,只是在齐王府里坐了坐,便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宋贵妃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慕云歌却没动,而是说道:“母妃,我还是留下吧。” 宋贵妃却摆摆手:“云歌,你出去吧,母妃有些事要和你三姐说。” 宋贵妃看向慕长歌,嘴角动了动,却没扯出个笑容来。 等到屋内的人都出去了,慕长歌便站了起来,宋贵妃有些愣怔,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尽管愣怔,宋贵妃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慕长歌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俯下身子来,对着自己轻轻问道:“贵妃娘娘,三哥和云歌的未来,您可想过?” 宋贵妃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她没想到慕长歌要说的是这个。 有没有想过?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慕长歌见宋贵妃的脸色不对,便知道她肯定是想过的,便笑了笑,后退一步,在宋贵妃的跟前站定,轻声说道:“贵妃娘娘,云歌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到了及笄之礼的年纪,也到了册封建府的时候了,可最近宫中出了这么多事,谁还记得给云歌操心这些呢?父皇光是前朝的事,就够他忧心的了,后宫之中也不平静,母后怕是顾不上这个了,贵妃娘娘你整日为了三哥悲痛,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操心云歌的生辰了。” 慕长歌说的是事实,离着她的生辰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昭明帝和赵皇后就BBZL商量过她的及笄之礼,离着她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宫中就开始准备了。 可现在离着慕云歌的生辰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宫中却没一个人提过这事。 宋贵妃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了,她还没说什么,慕长歌便又说道:“贵妃娘娘,现在父皇和您都在,云歌不管怎么说到底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可若是父皇不在了呢?我可是听说,林柔妃死的可是极惨的,是生生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的,脸色青紫不说,舌头都伸出来老长。” “六哥和林柔妃母子感情极好,若是以后他坐了皇位,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云歌呢?” -- 第161页 宋贵妃的脸色眼看着白了三分,慕长歌便知道她听进去了,或许说,这是她早就想到的。 虽然林柔妃的死看起来和宋贵妃没什么关系,是林柔妃畏罪自杀,宋贵妃和慕慎思甚至算得上受害者,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可以指责和报复的地方。 可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 林柔妃会对慕慎思下手,归根结底就是为了给慕慎风扫清前面的障碍,让他上位的一石二鸟之计。 慕慎思出事,慕慎言有最大的嫌疑,昭明帝嘴里虽然不说,心里肯定会对慕慎言不满的,到时候慕慎风出头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现在东窗事发,林柔妃畏罪自杀,慕慎风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说不定还会恨上宋贵妃和慕慎思。 若是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根基牢固之后,说不定会替林柔妃洗刷罪名,那个时候,不管替林柔妃背锅的是谁,她的一双儿女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有的时候,掌权者惩罚一个人,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他露出一点苗头来,就有底下人去做。 一想到这个,林柔妃的心里甚至会害怕的发抖,她的儿子已经是个废人了,那个时候朝中自然没有人会为他说话。 她的女儿也嫁人了,若是夫婿有良心还好,若是个狠毒的,怕是会直接让女儿出“意外”的。 宋贵妃心里的担忧,却没人可以倾诉,娘家已经败落了,昭明帝那里正是最心烦的时候,根本就没空也没心情听她说这个,再说了,她也不敢去昭明帝面前说这个。 宋贵妃当然想过也直接弄死慕慎风,可她却没什么法子,她在宫中倒是有几个人手,在外面却没什么势力了,更何况慕慎风现在被□□,外人根本就进不去他的府中。 只是暂时还没人说破而已,现在慕长歌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了。 慕长歌接着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宋尚书告老还乡,您的两个兄弟都不是什么有才干的人,宋如琢倒是有才,可年纪太轻资历太浅,根本就无法做您的支撑,反而还有可能被您拖累。” “等到父皇去了,若是六哥坐上那个位置,您和三哥和云歌,还有宋家,要如BBZL何保全呢?” 宋贵妃眯起眼睛,看向慕长歌,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问道:“定国公主,这些话,是皇后让您说的吗?” 慕长歌摇摇头:“这个重要吗?” 宋贵妃看向慕长歌,闭上眼睛又睁开,却没有说话。 慕长歌倒是也不急,只是接着说道:“史书从来就不是公正的,而是最后的得胜者写下的,若是六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贵妃娘娘您说,他会不会替林柔妃伸冤,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呢?” 宋贵妃看着慕长歌,忽然间便笑了,她慢慢开口,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璎奴,你小的时候便争强好胜,本宫记得有一次,他们的老师出了一道题目,慎曦的文章自然是做的最好的,那个时候你才十岁,也自己做了一道题目拿来给老师看,那老师看了后赞叹了一句,说你年纪虽小,文章却初见峥嵘。” “这事谁都没往心里去,就连陛下都是当做一件笑谈,不过现在看来,那却不一定是笑谈了。” 她好像看穿了慕长歌的心事似的,又慢慢说道:“璎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在这宫中,有野心的人不少,甚至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宫娥太监也有要向上爬的野心的。不过跟你眼睛里一模一样的野心,我却没在一般人的眼里看到过,只是在慎思眼里看到过,在慕慎言和慕慎风眼里也看到过。” 直到现在,宋贵妃好像才明白了,慕长歌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侄子,以死相逼,求着昭明帝为她和白玉庭赐婚。 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将来铺路了。 慕长歌笑了,她并不怕宋贵妃看出自己眼里的野心,到了这个时候,宋贵妃就是知道了自己的野心又能怎么样,她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贵妃娘娘,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就像现在,我有野心,对您才是最有利的。” 宋贵妃明知故问道:“璎奴,你有野心对我有什么好处?” “您说呢?”慕长歌反问道。 宋贵妃不说话了,她看向慕长歌,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慢慢点了点头,说道:“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慕长歌回到椅子上,重新坐好,又跟宋贵妃说了一些闲话,才起身告辞。 慕长歌走了之后,慕云歌便问道:“母妃,三姐跟您说了什么啊?” 宋贵妃叹了口气,才愁容满面说道:“说你三哥的事,他现在消沉的很,昨天又喝醉了酒,王府里也没个能管事的人,谁也劝不了他。” 慕云歌的眉毛也紧紧皱在一起,自从躺在床上,三哥就变得荒唐起来,她去了也只能劝一劝,可三哥根本就听不进去,一开始口头上还答应着,到了后来,竟然连答应也懒得答应了。 加上王府到现在也没一个正经的王妃,几个侧妃虽然能压服奴仆管理琐事,可到底差了一层名分,也不敢劝说三哥,只能任由他醉生梦BBZL死。 宋贵妃的眼睛里滴下泪来:“云歌,母妃不能轻易出宫,用了午膳你再去看看慎思,帮母妃劝劝他,若是再这样下去,母妃还有什么指望,你日后又该靠哪一个呢。” -- 第162页 慕云歌自小在宫中长大,慕慎思残废以后又看到了世情冷暖,自然比普通的女孩要想得多,更别说,若是普通的女孩,家中遭此巨变,也应该长大不少了。 若是三哥还好好的,她往后自然有个依靠,可现在三哥却不中用了,若是一直就这样下去倒是也好,可谁知道却出了林柔妃的事。 现在林柔妃死了,六哥心里怕是已经恨上母妃和三哥了,若是六哥真的做了皇帝,她和三哥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这个女孩子能解决的事,她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的。 慕云歌咬了咬嘴唇,心里又羡慕起三姐来,不管以后是哪个兄弟坐上那个位置,三姐的荣宠都是不会变的。 慕云歌陪着宋贵妃用了午膳,便带着人出了宫,去看慕慎思。 今日慕慎思虽然喝了酒,却并没有喝醉,还是清醒的,听到妹妹来了,他就让人替自己换了衣裳,然后才让人把慕云歌请了进来。 慕慎思现在瘦了不少,脸色也隐隐透着不健康的黄色,此时他坐在榻上,身后垫了垫子,见了妹妹露出个笑来:“云歌,你来了,快坐下吧,还不快给公主上茶。” 慕云歌在椅子上坐下,见慕慎思今日的精神还好,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她先把带来的东西跟慕慎思说了,又从身后的宫娥手里拿出一个荷包,举高对慕慎思说道:“三哥,这是我亲手缝制的荷包,里面放了我求来的平安符,三哥你送给杨嫂嫂吧。” 杨嫂嫂是慕慎思王府的一个侧妃,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慕慎思见她跟献宝一样把护身符举高,不由得笑意更盛:“嗯,一会儿我亲自给杨妃送去。” 兄妹两个说着话,慕云歌看慕慎思今日心情还算好,抿抿嘴唇,还是说道:“三哥,三姐跟母妃说你前日又喝醉了,她来了你都没醒,母妃听了后眼圈就红了。我也担心的很,以后你不要再喝这么多的酒了。” 慕慎思不由得就问道:“璎奴是怎么跟母妃说的,我前日倒是多喝了几杯,却没不碍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三姐跟母妃是怎么说的,我当时没在房中。” 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慕慎思却听在心里,他心头念头转动,便想到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问道:“璎奴和母妃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出来了?” 说着他便有些自嘲地说道:“我这个废人,除了借酒消愁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璎奴怕是给别人听到我不好听的话,才让你们都出去的。” 慕云歌立即就说道:“三哥你别多想,谁要是说你不好听的话,我第一个不干的。” 慕慎思今日的精神看BBZL上去好了很多,慕云歌总算是放心了,坐了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回宫。 到了十五这日,慕慎思进宫给宋贵妃请安,宋贵妃尽管心里心烦意乱的紧,可见了儿子,还是露出个笑容来,走过来把儿子看了又看,才说道:“比上次请安的时候又瘦了。” 慕慎思就笑道:“母妃,儿子这几日胃口好得很,怎么会又瘦了。只是您好几日没见儿子,又担心我的身子,才会一见面就觉得我瘦了。” 今日里慕慎思的精神还好,宋贵妃想跟儿子说几句体己话,就让屋内的人都出去了,等到屋里没人了,宋贵妃才说道:“今日你精神好,咱们母子两个说些贴心话。” “慎思,你还年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过日子,母妃和云歌还得靠你呢。” 这样的话,宋贵妃以前倒是也说过,慕慎思每次都是答应下来,不过这次他却没立即答应,而是问道:“母妃,前几日璎奴过来,和你说了什么?” 宋贵妃一愣,接着便说道:“她能跟我说什么,就是见你又喝了酒,让我劝劝你。” 慕慎思坐在椅子上,下半身并不能动,他抬头看向宋贵妃,慢慢说道:“母妃,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了。” 宋贵妃自然更是欢喜,又说了许多话,慕慎思做出认真听从的样子,心里却和面上的表情正好相反,一派愁云惨雾。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林柔妃没了的消息,直到好几日后慕慎风才知道,他知道消息后,当即就瘫坐在椅子上,面色青白,嘴唇微微抖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儿屋子里都是仆从,也没人敢说上一句话,慕慎风闭上眼睛,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现在他还被□□在家,昭明帝没发话,他就不能出门去,更不能去祭拜母妃。 还有他现在知道母妃已经去了,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也很重要,他可以悲痛,但是要怎么表现自己的悲痛,却是个难题。 母妃是有罪之人,若是他表现的十分悲痛,那父皇心里肯定不高兴的,因为太过悲痛很容易会让父皇觉得自己会不满的。 可若是表现的不够悲痛,那父皇肯定也会觉得自己枉为人子,毕竟母妃是为了自己才做那样的事情的。 慕慎风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喊道:“请王妃过来。” 房氏很快就过来了,她也知道林柔妃去了的消息,见到慕慎风就说道:“王爷,您没事吧。” 慕慎风摆摆手:“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要麻烦王妃了。” 房氏赶紧说道:“王爷,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是夫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 第163页 慕慎风就说了几件事,房氏一一记下,接着便下去吩咐下人办了。 昭明帝听到下面的人说着慕慎风的举动,当时没说什么,回到凤仪宫里,就跟赵皇后说起了慕慎风的举动。 赵皇后听了点点BBZL头:“林柔妃虽然是罪有应得,慎风对这事可能却是不知情的。只是慎思...这事情到底要怎么做,还是得陛下定夺。” 这会儿凤仪宫里已经掌灯了,因为昭明帝一副和赵皇后有话要说的样子,殿里伺候的人都已经识趣退下了。 昭明帝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梓潼,慎思的伤到底和沈风脱不了关系,可慎风却又什么都没错,朕也是为难的很,他们兄弟两个的心结要怎么解开。” 自从慕慎风在朝堂上大放光彩后,昭明帝才算是真正注意到这个儿子,先不说他礼贤下士心思玲珑,光是他用不长的时间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能看出他手段不差的。 甚至比慎思慎言还要更适合那个位置。 根基不稳的时候可以蛰伏隐忍,抓住机会就一展才华,对上恭敬有礼,对下手段凌厉,的确算是很适合那个位置的品质。 可现在出了这事,把那个位子传给慎风的话,慎思将来的日子怕是就不会好过了。 昭明帝作为一个帝王,自然知道帝王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污点,若是慎风做到那个位子上,早晚会给自己的母亲翻案的。 到时候宋贵妃和慎风要如何自处? 再说林柔妃的事情满朝皆知,若是传位给慎风,虽然不会有人反对,可背后免不了有人议论,史书上慎风的名声怕是有些不好。 可若是不传位给慎风,自己就剩下一个还没长成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幼子长大。 昭明帝没有再说话,赵皇后也不说话了,夫妻两个对坐着,各有各的心思。 林柔妃既然已经伏法,又没什么证据证明慕慎风有罪,没过多长时日,他便恢复了自由,只是昭明帝夺了他的朝议资格,让他在家中好生休养。 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休养”只是个好听一点的借口罢了,他还是受了林柔妃连累,被昭明帝暂时处置了。 慕慎风很是顺从就接受了这个建议,平日里除了进宫给昭明帝赵皇后请安,就是在家中了,就连在家中,也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的。 这日他进宫,给昭明帝请了安,又去后宫见了赵皇后,快走到后宫门口的时候,一只野猫却突然窜了过来,慕慎风立即一躲,他身边的几个太监立即上前,将他围住了。 幸好那只猫只是窜了过来,很快就爬上墙跑了,慕慎风被吓了一跳,却丝毫不见慌张,沉声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人出了宫门。 慕慎风走后不久,一个五十多岁的嬷嬷就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那嬷嬷看着慕慎风远去的身影,垂下了眼睑,什么都没说,带着人也出了后宫的门。 慕慎风虽然被昭明帝以“修养”不能上朝了,可他是昭明帝硕果仅存的成年儿子了,到底还是很有地位的。 这日冬至节,宫中照例是要吃家宴的,可是今年的家宴,却比去年要少了不少人。 慕慎言被贬为庶人BBZL,他和妻妾儿女自然是不能来了,孙淑妃因为儿子的事,现在每日里在宫中吃斋念佛足不出户,今日也没来,慕慎思也称病没来,家宴上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人。 昭明帝的心情算不上好,宴席刚开始的时候,脸上倒是勉强挤出个笑来,不一会儿脸上的笑就维持不住了,连那一丝假笑都没有了。 昭明帝不高兴,赵皇后就勉力维持着气氛,一直都在言笑晏晏地和众嫔妃说话,间或劝着几个公主皇子吃喝。 慕长歌下手就是慕云歌,她的生日已经过去,昭明帝给她的封号是崇华公主,话题说着说着,便到了慕云歌的婚事上。 赵皇后便笑着说道:“云歌,女孩子过了及笄之礼就可以相看婚事了,等到过了年,母后找个好日子办场宴席,把朝中适龄的公子们叫来,你自己相看。” 说到婚事慕云歌有些害羞,她赶紧低头说道:“母后,儿臣的婚事,全凭您和父皇做主。” 赵皇后就笑道:“这婚姻乃是终身大事,还是得你相中才好,等到过了年,若是宗亲家有宴席,便让明歌和璎奴带着你去,多看看才好呢。” 大公主慕明歌便笑道:“母后,何必那么麻烦,等到天气暖了,儿臣在公主府里办几场宴席就是了。” 赵皇后就笑道:“也好,咱们多办几场宴席,要多看看才好。” 昭明帝不怎么说话,慕慎风也不怎么说话,更小的七皇子见父兄都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话,只管吃菜,所以宴席上一时只有女眷谈笑了。 慕明歌喝了几杯酒,便眯着眼睛对着下手的慕长歌小声说道:“璎奴,你整日里在家里吃斋念佛,心里难道就不闷得慌?这红尘繁华的很,你何必把自己拘泥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呢。” 慕明歌的婚姻颇为不顺,她当初相中了宋英锐,只是因为他的一张脸长得好,可是这过日子,却不是光靠一张脸就可以的。 刚成婚之后,宋英锐还算是个好丈夫,可时间长了,他拈花惹草的毛病便藏不住了,一开始慕明歌倒是还闹,宋英锐也就老实一段时日,可用不了几个月,他又故态萌发,在外面又胡闹起来。 -- 第164页 时间长了,闹的次数多了,慕明哥对宋英锐的感情便淡了,在宋英锐找了找了外室之后,慕明歌也养了面首。 男人对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都是接受不了的,尽管他们在外面胡作非为可以,宋英锐自然也闹了一场,不过慕明歌却不忍着他了,反正宋英锐和宋家也拿她没办法。 今日里喝了酒,慕明歌有些醉意,见慕长歌这个妹妹坐在自己身旁,便想开解妹妹几句,让她不要再过那清苦的日子了。 慕长歌没想到自己的大姐竟然会说这个,愣了一愣便说道:“大姐姐,我每日里吃斋念佛,管教白家兄弟两个,我倒是不觉得闷。” 慕明歌摇摇头,把头凑了过来,小声说BBZL道:“璎奴,你就是不再嫁,养几个面首也是可以的,我这里有好几个不错的郎君,要不要大姐姐送你两个?” 这下慕长歌是真的惊讶了,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姐姐,不用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 既然慕长歌这个态度,慕明歌便不再说什么了,她正想咋说什么,对面的宴席上却变故陡生,乱作一团。 自从林柔妃去了之后,慕慎风每次进宫来,都是十分小心的。 自己的母妃害的宋贵妃的儿子不但和皇位失之交臂,还落下了残疾,宋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根基十分深厚,若是她想要自己的性命,下手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宫中了。 所以慕慎风进宫时,身边都是跟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宫中的饮食,他也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就像这次家宴,他只是装作喝酒的样子,其实那酒都被倒进了袖子中的口袋了。 至于桌子上的菜,他是一口没动。 宴席过了大半,慕慎风的心也没放松下来,他和身边的人谈笑,桌上的菜和酒却还是一口也没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嬷嬷走了过来,到了慕慎风眼前,弯下腰来,然后在他背后说道:“王爷...” 有人跟自己说话,慕慎风习惯性转过头来,就看到一张不太熟悉的脸。 这个嬷嬷好像是宋贵妃身边嬷嬷,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一想到宋贵妃,慕慎风的脑袋就清醒许多,他还没来得及动作,那嬷嬷的手便擒了上来。 慕慎风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根冰凉的异物刺入了自己的喉咙,他的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接着便有鲜血喷涌而出。 几滴鲜血喷到他的嘴唇上,他抖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拿着手指着罪魁祸首,目眦尽裂。 在他倒下的瞬间,那根冰凉的异物已经被拔了出来,这会儿已经有人反应过来,那嬷嬷拿着那根簪子,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这一变故就发生在瞬间,等到慕慎风倒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接着殿内便有人发出惊叫,慕慎风身后的宫娥被吓得几乎要站立不住,都朝着旁边跑去。 慕长歌本来正在跟慕明歌说话,等到她看到慕慎风倒下的时候,也微微瞪大了眼睛,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站了起来,一把拉了慕明歌,喊道:“大姐姐,你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他们怕是吓坏了。” 慕明歌刚才被吓的都怔住了,被慕长歌一喊才回过神来,赶紧伸手揽住自己的两个孩子,喃喃道:“好,我这就出去。” 慕云歌也被吓到了,这会儿呆呆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不过她看的并不是慕慎风,而是那个已经倒下的嬷嬷。 那是三哥的乳母,后来三哥出宫建府后,她便跟在母妃身边帮忙管些杂事,她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了这样的事? 慕云歌整个人都愣愣的,她的脑袋很乱很乱,甚至BBZL乱到一片空白,她好像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慕长歌跟慕明歌交代完,便看到慕云歌呆呆坐在那里,眼神发直一动也不动,她又立即走过来,说道:“云歌,别愣着了,你也出去,不要在这里愣着了。” 说完她便朝着六公主十公主和自己两个侄女身后的人喝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把几个小主子带出去,好生安置了。” 慕长歌的话终于让几位公主身边的人回过神来,赶紧拉了几位公主从侧门出去,朝着后殿而去了。 这会儿殿内已经乱做一团,昭明帝一边从高位上走下来快步朝着慕慎风而去,一边一叠声的喊太医,赵皇后则指挥着后宫女眷离开,同时也跟在昭明帝身后,朝着慕慎风而去。 慕长歌很想留下来,可是她身份到底不方便,这里有母后在就好了,她这个公主还是避开的好。 慕长歌护着几位弟妹离开大殿,她一边走一边吩咐道:“首琴,你先去我的宫中,让人熬上安神汤,再去请几位太医...算了,这会儿太医也没什么时间来,回去后先给几个小的喝安神汤吧。” 首琴领命而去,快步离开,慕长歌则拉了侄子侄女的手,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安抚他们。 慕明歌带着一双儿女,还有慕云歌都跟在慕长歌身边,七皇子九公主和十公主,则被他们的母妃给带回去了。 到了慕长歌的朝阳宫,几个人坐定就有人端上热茶来,慕长歌便说道:“都喝杯茶压压惊。” 慕明歌到这个时候才稍微缓过神来,她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让他们坐在自己的膝头,喝了几口热茶后,才说道:“璎奴,也不知道慎风这会儿怎么样了?” -- 第165页 刚才在殿中她可是看到了,六弟流出来的鲜血喷的那么高,怕是...... 慕长歌便说道:“大姐姐,我让人去打听了,这会儿还没消息,不过六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慕明歌便不说话了,安抚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来。 慕长歌也安慰了侄子侄女几句,她抬起头看到慕云歌还是愣愣的,便说道:“云歌,没事了,你别害怕。” 慕云歌的脸色是惨白的,她扭过头来看向慕长歌,哆嗦着嘴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那个嬷嬷是母妃和三哥身边的人,现在她在宴席上刺杀六哥,父皇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迁怒母妃和三哥,甚至认为这是母妃和三哥指使的? 三哥现在躺在床上,可能还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可是母妃呢? 父皇会怎么处置母妃? 慕云歌想到这里,嘴唇哆嗦的更厉害了,她想站起来就往外跑,想去打听消息,想在母妃身边安慰母妃,可是她刚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她只是一个公主,就是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去了除了添乱,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慕长歌见慕云歌站了起来,便问道:“云歌BBZL,怎么了?” 慕云歌白着脸色摇摇头,没有说话。 慕长歌便安慰她道:“没事的,那里自有父皇和母后处理,不会有什么事的。” 慕云歌却没说话,慕明歌这会儿倒是已经冷静下来,她仔细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突然就记起了那个嬷嬷是谁。 她微微睁大眼睛,接着便看向慕云歌,怪不得四妹妹这么惊慌呢,原来今日这事和宋贵妃脱不了干系。 林柔妃害了三弟,宋贵妃身边的人便杀死六弟,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有多少,慕明歌根本就不敢去想。 旋即她又想到,六弟的情况怕是不好,她虽然看不到那嬷嬷是用什么刺杀的六弟,可就凭六弟喉咙的血喷的那么高,那怕是凶多吉少了。 六弟是父皇唯一能继承皇位的成年皇子,现在他出了这事,父皇便剩下七弟这一个健全的皇子了,难道最后的赢家会是七弟? 慕明歌的目光看子昂正依偎在三妹怀里的慕祺然,眼睛闪了闪,七弟和祺然的年级只差了两岁,若是七弟可以作为人选,那祺然为什么不能呢? 七弟的母妃杨贵嫔并不算受宠,只是肚子争气,生了一儿一女,所以才坐到了贵嫔的位置。 杨贵嫔的娘家并不显贵,祖父已经致仕,父亲在翰林院任职,可以说一声清贵,却没多大的权力。 祺然就不一样了,他身后可是有皇后的,长歌身后有白家,虽然安国公现在把兵权上交了,可朝中故旧可都还在,若是能有个从龙之功,怕是没人会拒绝的。 她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六弟眼看着是不行了,往后这前朝后宫中的局势,怕是更紧张了。 慕明歌心里想了很多,面上还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安抚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慕长歌派了双喜去打听情况,过了半晌后他才回来,面色很不好看。 “公主,那刺客是用簪子刺伤嘉阴王的,那簪子和普通簪子还不一样,簪子身上有许多小刺,伤人更是厉害。太医全被叫进来了,因为伤到了喉咙,现在还没止住血呢。” 双喜并没有说慕慎风到底伤的怎么样,可他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慕慎风不好了。 他根本就熬不过这一关。 慕长歌听完,叹了口气,便又问道:“凶手怎么样了,我看到她也把那簪子插进自己的喉咙了。” 双喜躬着身子说道:“回公主的话,这个小的没有打听出来,现在那里兵荒马乱的,小的不敢打听的太细。” 慕长歌没有说话,摆摆手让吉祥下去了,姐妹三个又说了会儿话,慕明歌就带着一双儿女回了自己母妃的宣德宫,慕云歌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慕长歌就让她留在自己这里了。 杨贵嫔刚才也被吓得不轻,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回来之后,连喝了两碗安神汤后,才总算是平静下来。 她进宫这么久,除了生产之时,其他时候根本就没BBZL见过血,今日里却见到了那样血腥的场面,自然是害怕的很。 现在平静下来了,她的脸还是白的,她的一双儿女慕慎清和慕晨歌,也都吓得不行,尤其是小女儿,这会儿还在发着抖。 杨贵嫔赶紧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又拉了儿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用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慕慎清坐在那里,小声问道:“母妃,六哥还会不会好起来?” 宫中的教养极严,“死”这个字是绝对不能在人前说出口的,所以慕慎清不敢问六哥会不会死,只敢问六哥会不会好起来。 杨贵嫔慢慢拍着儿子的背,说道:“这个母妃也不知道。” 慕慎清便说道:“三哥腿摔断了,四哥成了庶人,五哥现在又被人刺伤了,父皇现在多伤心啊。” 杨贵嫔的眼睛闪了闪,刚才一定下心来,她便想到了这件事,自己的儿子,现在是陛下唯一一个健康皇子了。 她虽然六皇子的伤到底怎么样,可看样子六皇子是绝对好不了的,若是他去了,若是他去了...... 杨贵嫔的心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却成真了,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狂喜的表情了。 -- 第166页 虽然不知道刺伤六皇子的到底是谁,可那人可是帮了她的大忙,送了她们母子一场破天的富贵啊。 杨贵嫔不由得拍了拍儿子的背,再也忍耐不住,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她旁边的嬷嬷给她倒了杯茶,轻声问道:“贵嫔娘娘,要不要派人去打听一下嘉阴王的情况?” 杨贵嫔垂下眼睑,说道:“不用了,嬷嬷你在这里守着两个孩子,我亲自过去看看。” 那嬷嬷躬身应了下来,杨贵嫔带着自己的人到了举办宴席的大殿,见门口的宫娥太监哥哥屏声静气,便也放轻了脚步,慢慢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内的气氛依然紧张,一进去杨贵嫔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因为这会儿是冬日,大殿里烧着地龙挂着厚厚的门帘,血腥味根本就散不出去,所以便愈演愈烈,直直往每一个人的鼻子里钻。 杨贵嫔轻手轻脚走到赵德妃身后,这会儿宋贵妃已经不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当时情况慌乱,杨贵嫔并没有认出那个嬷嬷来,不过这会儿见宋贵妃不在,她也不会问什么的。 昭明帝就站在那里,看着一圈太医围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紧皱着,面上一派风雨欲来的表情。 赵皇后站在他身边,面色担忧的很,时不时用手里的帕子擦一擦眼泪。 赵德妃站在离着帝后远些的地方,面上也是一派悲伤,她听到身边有动静,微微扭头见是杨贵嫔,便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杨贵嫔也没说什么,而是就静静站在那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慕慎风最终还是没有被救回来,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BBZL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就不是后宫能干涉的了,赵皇后带着赵贵妃和杨贵嫔回了自己的宫中,一路上都在垂泪。 回到凤仪宫的时候,赵皇后的眼都红肿了。 赵贵妃和杨贵嫔在两边各自坐下,就开始安慰起赵皇后来,赵皇后就摆摆手:“本宫没什么,就是心里难受的紧,慎风是我看着长大的,却在我面前...不说这个了,刚才我已经吩咐人在那里守着了,剩下的事情,贵妃和贵嫔你们两个多操劳些,本宫怕是管不过来了。” 慕慎风是个皇子,又是在宫中遇刺的,自然要好好查一遍,不过他的身后事,也得准备起来了。 赵皇后没什么精神去操劳慕慎风的身后事了,正好赵贵妃和杨贵嫔在,她就把这些事交给两人了。 赵贵妃和杨贵嫔得了吩咐,赶紧躬身答应下来,赵皇后这会儿心情不好,也就没多留两人,摆摆手让人回去了。 等到两人都走了以后,赵皇后就红肿着眼睛吩咐道:“你们也都出去吧,哦,小厨房里熬上野鸡参汤。” 得了吩咐的众人都轻轻退了出去,门也被关上了,等到这屋内就剩下赵皇后一人,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不过她即使笑,也没有笑出声来,而是两片嘴唇慢慢分开,抿着嘴笑了起来。 她这个笑,根本就算不上畅快的笑,加上无声无息的,甚至可以算的上假笑了。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嘴角裂开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还是轻轻的轻轻的,笑出了声。 自从儿子去了以后,这是她最高兴的一刻钟了,因为她的孙子,又有希望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皇位兜来转去,还是落在了流着自己血脉的人身上。 她当然要高兴了,进宫的女人最想得到的不是帝王的宠爱,而是自己的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有帝王的宠爱,有后宫女子人人都想要的后位,可是儿子却早早就去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强颜欢笑,为自己的孙子和女儿争取一些利益。 可现在,挡在孙子面前最大的绊脚石没有了,等到昭明帝选继位者的时候,自己的孙子自然是最好的那一个人选,至于慕慎清,就是昭明帝同意让他做新帝,自己也不同意的。 以前慕慎思慕慎言慕慎风争皇位,自己不敢说什么,可慕慎清就不一样了,因为他和祺然年纪差不多大,自己还怕什么呢。 在屋里坐了半个多时辰,赵皇后便叫人进来,把那刚熬好的参汤盛上,放在食盒里,提着去见昭明帝了。 昭明帝的眼圈也是红的,他让人去查了那嬷嬷的身边人,然后便让伺候的人都出去,只留下吉祥一个,坐在屋里默默垂泪。 他虽然是一国之主,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他同时还是一个父亲,一个接二连三遭遇不幸的父亲。 三儿子成了废人,四儿子是庶人,五儿子这会儿又没BBZL了,想想他一个帝王,现在膝下却只有一个稚子,这偌大的江山,要托付给谁? 想着想着,昭明帝便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不由得更加难受,那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 吉祥就安静立在昭明帝身后,这会儿见昭明帝流泪,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小的啊!” 昭明帝的眼泪却怎么忍不住,半晌后才止住眼泪,说道:“吉祥,你跟了朕这么久,朕也就能和你说说心里话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朕怎么能不难受!慎风没了,慎清还小,朕的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大越难道要交到幼主手里吗?” -- 第167页 吉祥哪里还敢说话,只能弯着腰站在昭明帝身后,昭明帝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却没再说什么了,坐在这个位置上,能跟他说知心话的也没几个人,到头来只能跟身边的一个太监说说这些话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通禀声,皇后到了。 若是来的是别人,昭明帝自然不想见,可皇后,他却不能不见。 “让皇后进来吧。” 赵皇后带着人进来,先给昭明帝行了礼,起身后才说道:“陛下,我让人熬了野鸡汤,里面加了参,您要不要喝一些。” 昭明帝摇摇头:“梓潼,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既然昭明帝不愿意吃,赵皇后也就不在劝了,而是吩咐道:“把鸡汤在炉子上温着,陛下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便端上来。” 赵皇后在昭明帝的手边坐下,红肿着一双眼睛劝解了一番,没想到最后没劝住昭明帝,倒是夫妻两个又一起哭了一会儿。 从这日去,宫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了,那些宫娥太监们走路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又惹了什么事。 宋贵妃被关了起来,她被关的地方,也是宫里的监牢。 行刺慕慎风的是宋贵妃身边的人,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宋贵妃指使的,只不过因为昭明帝怒急攻心,才把宋贵妃关进监牢,就连慕慎思也暗中被昭明帝派人看起来了,没有大肆宣扬而已。 宋贵妃一直在为自己喊冤,绝对不承认那嬷嬷是自己指使的,慕慎思当然也不会承认了,刑部好好查找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证据证明慕慎风被刺杀和宋贵妃慕慎思有关系。 昭明帝没有再去见宋贵妃,也没开口说怎么处置宋贵妃,这件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慕慎风出事以后,昭明帝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悲痛,他如同往常那样处理政事,安排过年时候的各种事宜,除了不去后宫中,他和平常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等到慕慎风的葬礼没多久,昭明帝就病倒了。 他病的很厉害,整个人也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慕慎风的死,把他的大部分精神也都给带走了。 这会儿正值多事之秋,昭明帝的子嗣又接二连三的出事,整个朝堂都变得不稳起来,这个时候,只需BBZL要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能在大越朝廷引起一片滔天巨浪。 慕长歌在这个时候,便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昭明帝身后,每日里侍奉在他左右,请医问药不说,就连大部分奏折都是慕长歌念给昭明帝听,有时候昭明帝和大臣议事,慕长歌也不回避,垂耳倾听。 她做这些自然是昭明帝允许的,虽然昭明帝病倒在床上,可他的脑子还没糊涂,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慕长歌自然不能接触这些。 赵皇后见女儿能在这个时候留在昭明帝身后,自然是欢喜异常的,她仔细吩咐了女儿好多话,才拍着女儿的手说道:“璎奴,我们娘俩总算是熬出头了,你父皇信任你,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 慕长歌点点头,笑着说道:“母后,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祺然那里你也要好生管教,他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可他却不能调皮了。”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把房氏和柳氏都给接到宫中了,让她们好生教导祺然。” 房氏是怀德太子的正妃,柳氏是慕祺然的亲生母亲,以前她们都在宫外的道观为怀德太子念经祈福,现在宫中诸事都要赵皇后操心,加上慕祺然要争一争那个位子,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房氏的父亲虽然已经辞官了,可朝中还是有些关系在的,让房氏和柳氏回来,也是赵皇后的一个态度。 慕长歌便笑着说道:“母后,这后宫中的诸事,您多费些心,父皇那里有我呢。” 这段时日她一直跟在昭明帝身边,不过她只是关心昭明帝的身体和做些他吩咐的事,昭明帝和众大臣商讨朝政的时候,她是不插嘴的。 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人敢小瞧了慕长歌,昭明帝能让慕长歌待在他身边,本来就是一种态度。 赵皇后本来笑着的脸突然一愣,她看向女儿,只见女儿坐在那里,脊背挺直表情安静,虽然不言不语,却自有一种庄重的神态在。 赵皇后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甚至想到了某个可能,她几乎就要张嘴问些什么了,可最后还是比那些话咽了下去。 赵皇后在心里安慰自己两句,即使祺然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少不了璎奴的帮衬,让璎奴帮着祺然,总比让房氏和柳氏帮着祺然要好。 一直到了三月,昭明帝的身子才好转了些,不过慕长歌还是跟在昭明帝身边,除非一些重要事宜,别的事情昭明帝并不避讳慕长歌。 甚至昭明帝和大臣商议朝政,也会询问慕长歌的意见。 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那些圆滑的大臣自然能明白,对上慕长歌他们更加尊重了,就连几位重臣,对待慕长歌也愈发有礼了。 这日下了春雨,昭明帝难得有了兴致,让人把所有的花草都搬到院子里淋雨,又在窗前摆了点心和茶水,一边喝茶一边和慕长歌说话。 父女两个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候慕长歌年纪还小,只BBZL要一下雨就要缠着人去院子里淋雨玩,嬷嬷们自然不敢让她去,她吵闹不休,昭明帝就会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膝头,拿着小玩意逗她。 父女两个说了许多话,都是慕长歌小时候的糗事,等到一壶茶都去了一大半,昭明帝就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朕和璎奴说说话。” -- 第168页 屋里侍立的宫娥太监冲着昭明帝行了个礼,接着便悄悄退了出去,这屋里便只剩下父女二人了。 昭明帝端起茶盏,刚想喝一口,却听到女儿说道:“父皇,这茶水有些凉了,我再给您换一壶热茶吧。”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见她目带笑意,便放下茶盏说道:“不用了。” 虽然说着不用,慕长歌还是起身去了外间,让吉祥换了一壶热茶来。 等慕长歌端着热茶回来放在桌子上,又在昭明帝昭明帝下手坐下,昭明帝才问道:“璎奴,你知道父皇为什么把你带在身边,就连处理政事都不避讳你吗?” 慕长歌倒茶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她立即就恢复正常,倒好一杯茶水后放在昭明帝手边,轻声说道:“父皇,女儿知道。” “您是要女儿辅佐祺然,对吗?” 这就是昭明帝的心思,若不是孙子年纪太小需要人在一旁辅佐,昭明帝怎么可能把慕长歌带在身边。 昭明帝看着女儿,慢慢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的确是这样。祺然今年才八岁,我的身子怕是支撑不到他成年了,若是他做了大越的皇位,父皇自然要给他留下些帮手的。” 第83章 他本来有三个成年的儿子,资质还都算不错,不管是谁坐上皇位,做不了明君,可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可以的,可谁又能想到,这三个儿子接二连三出事了呢。 一个废了,一个勾结外敌被贬为庶人,一个直接就没了性命,就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儿子。 至于立最小的儿子慕慎清做太子,把皇位传给他,昭明帝只想了想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的孙子慕祺然只比儿子小两岁,若是立儿子做太子,怕是又是一场争端。 杨贵嫔的母家并不是什么大族,在朝中也没什么有分量的亲戚,若是真的立儿子做太子,前朝肯定会有不少人反对的。 更别提后宫了。 皇后的位子可不仅仅是管理后宫,到了关键时刻,可是能做不少事情的,若是皇帝突然离世,没有遗诏也没有立下太子,那在新皇的选择上,皇后的话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昭明帝甚至怀疑,若是真的立了儿子做太子,怕是等他去了以后,皇后会联合朝臣废了慕慎清,扶持自己的孙子慕祺然登位的。 权衡利弊之下,立慕祺然做太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身子怕是支持不了孙子成年的那一日了,所以一定要早做打算,要给孙子留下可靠的辅佐之人。 新帝年幼,往往是太后摄政,昭明帝却不想让先太BBZL子妃沾手政事,他心里自然有更好的人选。 这些,在慕慎风遇刺的那天晚上,昭明帝就想到了。 做帝王就是这样,即使是至亲之人死去,最先考虑的也得是他的死,对朝廷有什么影响,后续要怎么处理,而不是忙着悲痛伤感。 昭明帝说完这话,慕长歌便起身,面对着昭明帝跪了下去,她双手交叠覆住额头,然后以头抵地,冲着昭明帝行了个大礼。 “如此重担,女儿怕是担不起。” 慕长歌当然愿意担这个担子,可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昭明帝便又叹了口气,说道:“璎奴,父皇在慎清和祺然两个人中间考虑许久,最后还是选了祺然,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不必说了。只是祺然年纪还小,父皇怕是撑不到他成年的那一日了。主少国疑,父皇却得早做打算。你从小聪敏,又是祺然的长辈,由你来辅佐他,父皇是放心的。” 昭明帝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是真心的,慕长歌却不敢完全相信,她只是跪在那里,低垂着头,并没有说话。 昭明帝接着说道:“璎奴,你可愿意辅佐祺然,为大越的江山效力。” 说完这些话,昭明帝就看着跪在那里的慕长歌,等待她的回答。 慕长歌又俯下身子跪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看向昭明帝:“父皇,儿臣绝不负您所托,此生绝不负大越。” 慕长歌的回答,让昭明帝脸上带了些笑意,他就说道:“璎奴,快起来吧,地上凉。” 昭明帝和慕长歌又说了两句话,便唤了宫娥太监进来伺候,接着便让慕长歌下去了。 慕长歌刚一出去,昭明帝眼里的笑意便没有了,脸上也没了什么笑意。 他让人把窗子关上,看着满桌的点心,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 他会选女儿辅佐孙子,并不是因为疼爱女儿,也不是因为女儿聪慧,而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凡是皇帝年幼,太后干政就是免不了的,可若是有别的办法,昭明帝是绝不想让孙子的母亲干涉朝政的。 可若是让赵皇后来做这些,昭明帝并不放心,因为赵皇后处理后宫诸事还可以,处理朝政怕是不行的。 刚登基的那会儿,昭明帝也和赵皇后讨论过政事,不过结果昭明帝是有些失望的,在朝廷政事这方面,赵皇后并没有什么天分。 璎奴却不一样了,在把她带在身边的这段日子,昭明帝发现,女儿对政事几乎有着天生的敏锐,有时候征求她的意见,她虽然说得不多,但是却能兼顾到各方的利益。 当然,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日子,璎奴也拉拢了不少人。 昭明帝咳嗽两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接着便说道:“吉祥,陪朕到外面走走吧。” -- 第169页 吉祥看了看外面的天:“陛下,这会儿雨还下着呢,天也冷,您还是等雨停了在出去吧。” 昭明帝摆摆手,说道:“下雨没什么,打上伞就好BBZL了,朕心里有些闷,出去走走也好。” 吉祥不敢再说什么,便亲自去取了厚实的披风来,又拿了个手炉递给昭明帝,这才陪着他一起出了门。 昭明帝被他的小心给逗笑了:“吉祥,这都到了阳春三月了,不过就是下个雨,看把你小心的。” 吉祥便笑着说道:“陛下,三月下雨冻死人,这刚暖和的时候再一下雨,才是最容易生病的,可不得小心着些。” 昭明帝就没再说什么,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了玉阳殿。 玉阳殿是皇子学习的地方,不过这里现在只有一位皇子和一位皇孙,剩下的都是宗室子弟了。 见昭明帝来了,守在院子里的太监侍卫们赶紧给他请安,昭明帝却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出声,朕只是随便走走,就不要打扰他们这些孩子了。” 屋里这会儿正传出朗朗书声,昭明帝没进门,只是立在窗户前看了几眼,倒是也没惊动屋里的人。 他只是看了几眼,便走了出来,面上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好像真的只是来这里走走。 慕长歌从昭明帝这里出来,就出宫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她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也不知道公主府有没有什么事。 木姑姑上来禀报这几日的府中的事情,左右都是些小事,还有些人来拜见,慕长歌挑了两张出来,一张是燕城太守的,一张是谢一平的,剩下的便都是京城中的人情往来了。 慕长歌吩咐道:“我明日上午在府中,木姑姑你派人给这两人送回帖,让他们明日来见本宫,剩下的都按照规矩回礼就是了。” 木姑姑答应下来,慕长歌喝了两口茶,便放下茶盏说道:“木姑姑,本宫有些事想跟你单独说说。” 接着不用慕长歌吩咐,屋里侍立的宫娥太监们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到屋门关上,木姑姑便朝着慕长歌行了个礼,说道:“公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慕长歌便说道:“姑姑是个有大志向的,总是在本宫府中管些家事,倒是辱没了姑姑的才华。本宫这里有一件大事,只有姑姑合适,本宫也只信得过姑姑。” 自从将木姑姑从冷宫中带出来后,除了去燕城外,剩下的时间里,木姑姑都是在慕长歌的公主府中做事的。 木姑姑的才学自然不用说,府中诸事都安排的很是妥当,去燕城的差事也办的很是圆满。 现在,慕长歌想交给她一件大事,这件事不是一日两日能做成的,这件事也关乎到她将来要做的事。 “木姑姑,本宫与谢家的关系,想来你是知道的,那谢家靠着本宫,这几年的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慕长歌手指摩挲着手边茶盏,慢慢说道:“这海货的生意,真真是一本万利,就连本宫都有些眼馋,本宫倒是不想把谢家的生意给要过来,但是这海货的生意,却也要掌握在本宫手中。” 木姑姑抬头看向慕长歌,问道:“BBZL公主,您想要我怎么做?” 慕长歌轻轻笑道:“既然这海货的生意这么赚钱,还是要掌握在朝廷手里才是,我想让你去南边,找几家做海货生意的探探底。” 木姑姑倒是明白了慕长歌的意思,可她却没立即答应下来,而是说道:“公主,这海货生意和盐铁并不一样,怕是不好收到朝廷手里。” 慕长歌点点头:“这个本宫知道,本宫并不想把所有的海货生意掌握到手中,只是以后官窑和丝织局里出来的东西,都要通过朝廷的船运到海外。至于那些民间的东西,本宫自然是管不到的。” 木姑姑又问道:“这件事,公主您是怎么和谢家说,他们怕是不愿意让出到手的利益。” 慕长歌轻轻说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若是不答应,自然还有的是人愿意投到本宫门下。” 木姑姑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慕长歌便又说道:“木姑姑,你家就在南边,这次也去家里看看。” 木姑姑赶紧谢了慕长歌,慕长歌便说道:“好了,让人进来吧,这几日在宫中本宫累得不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趁着这会儿明济明石还没回来,本宫好好歇一歇。” 因为要整日在宫中,现在白明济白明石在白家住着,只有慕长歌回来,才会让人把他们叫回来。 到了第二日中午,慕长歌先见了燕城太守,跟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那燕城太守才告辞离开。 现在慕长歌可是昭明帝眼前的红人,朝廷上的风向,只要不是蠢人都能看的清楚,往后慕祺然真的做了皇帝,慕长歌的身份怕是还会水涨船高。 即使慕祺然不做皇帝,新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心胸宽广,也会加恩于慕长歌的,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那她在新帝面前就有几分薄面。 跟这样一个人物交好,百利而无一害,燕城太守自然不是傻子,既然因为朱将军的事和慕长歌有了交集,当然会维护和慕长歌的关系了。 燕城太守离开后,立在慕长歌身后的宫娥给她换了新茶,接着便站立在她身后,慕长歌抿了几口茶水,便说道:“让谢一平过来吧。” 这几年的时间,谢一平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 -- 第170页 谢一平这次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来见慕长歌的,他先给慕长歌行个礼,接着便亲手奉上礼单。 吉祥接了礼单,双手举过头顶,慕长歌从吉祥手里接过礼单,随意看了两眼就放到一边了,接着便笑着说道:“谢家主有心了。” 谢一平赶紧笑道:“都是托公主的福,这两年生意好了不少。” 两人说了几句话,慕长歌便说道:“本宫有一件事,想谢掌柜帮忙。” 谢一平赶紧说道:“不敢,只要是公主吩咐,小的必定全力为公主效劳。” “这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慕长歌笑道:“本宫府上有个BBZL姑姑,是宫中出身,已经好多年没回过家乡了,正好她家就在南边,正好跟你顺路。” 谢一平没有多想,便立即点头道:“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小的路上一定会让人照顾好姑姑的。” 慕长歌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位姑姑是本宫最放心的人,以后你们递上来的账目,便交给木姑姑好了。” 这话一出,谢一平的眉头便跳了跳,定国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谢家人走了之后,慕长歌又让人把木姑姑请来,说道:“木姑姑,谢家也是有野心的,等到了南边,你见见另外几家人,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将他们拉进来,一起做这海货生意。” 木姑姑点点头,继续站在那里,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慕长歌就笑着说道:“知我者姑姑也,本宫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吩咐。这次姑姑跟谢家人回去,带上府中一百名女护卫,路上若是碰到什么山匪强盗,尽管打到那些人的老巢中去,也算是给本宫府上的女护卫练练胆。她们到了本宫府上这么久,刀还没见过血呢。” 慕长歌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木姑姑的眼皮却重重跳了跳。 公主这话里的意思实在是太重了,她甚至有个感觉,公主就快要在这大越掀起惊涛骇浪了。 不管木姑姑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还是稳稳的,说道:“不如就让朱文娘带队,她武艺好,又是真正上过战场的。”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慕长歌笑着从上到下打量了木姑姑一眼,接着便说道:“木姑姑,本宫没去过别的地方,若是你在这路上碰到了什么新鲜事,回来记得和本宫说一说。” 谢家要在长平城停留一个多月,慕长歌倒是也不急,这件事到底不算很重要,慕长歌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注意宫中的动向。 以前慕慎风还在的时候,朝中的大臣纷纷上奏清理太子,现在慕慎风不在了,朝中的大臣全部都一起哑火了,谁也不提立太子的事情了。 昭明帝的儿子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一个犯了大错被贬为庶人囚禁的,在这个时候催立太子,不是往昭明帝的心上插刀子吗。 不过虽然没人请立太子,却有人给慕慎言说话了,说到底,就是昭明帝就剩下这么一个能用到的成年皇子了,虽然他犯了大错便贬为庶人,可若是昭明帝想为他脱罪,还是能做到的。 昭明帝虽然老了,可担忧自己立了孙子年纪太小会压服不住朝臣,可慕慎言犯的是叛国的罪,当初留他一命就是昭明帝网开一面了,怎么可能再让他做这大越的皇帝。 他盯着站在下面的臣子,面上的表情淡淡的,说的也不是多么重的话:“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慕家没有和西胡勾结的子孙。”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不算重,可提起这件事的朝臣却吓得身子一抖,昭明帝是个好脾气的BBZL帝王,往常说话做事总是笑眯眯的,可他一旦真的动怒,便这样表情淡淡的,越是平静,证明他气的越狠。 让侍卫将刚才上奏的官员拉出去,昭明帝才慢慢说道:“若是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众朝臣自然不敢再说什么,齐齐向着昭明帝行礼。 朝堂上发生的事,慕长歌也听说了,虽然昭明帝已经摆明了态度,慕长歌却还是要做些准备的,若是慕慎言真的恢复了皇子的身份,那皇位就和慕祺然无关了。 慕长歌是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慕慎清和慕祺然年纪相仿,还都在读书,昭明帝对两人的学习更加重视了,请了大儒专门来教导两人。 慕长歌依旧在昭明帝身边,她在大臣中的地位越发重要,手里拥有的东西也越发多了起来。 木姑姑要跟着谢家人一起动身,慕长歌又嘱咐了她两句,便让人将朱文娘请了来。 之前木姑姑已经对她漏过口风了,这次慕长歌叫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朱文娘心里也是知道个大概的。 慕长歌倒是也没绕圈子,直接变说道:“文娘,木姑姑要去南边,你带着一百女护卫护送她回去,九娘和英兰你带着一块去,你妹妹便留在公主府,暂时代领护卫长一职。” 朱文娘立即躬身应下来,她咬了咬嘴唇,还是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慕长歌便笑道:“纸上得来的功夫终究是浅薄,本宫府上的女护卫们也练了几年了,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还得真刀真枪的拼过才知道。长平城是天子脚下,并没有什么贼人,本宫府上的这些女护卫,就是想施展自己的功夫,也是没地方的。” “可出了长平城的地界就不一样了,本宫可是听说了,盗匪山贼之流,一直是剿灭不尽的,若是你们路上也遇到了盗匪山贼,尽管杀入他们的老巢,也算是为地方除害了。” -- 第171页 朱文娘立即答应下来,说道:“公主放心,路上若是真的遇到了盗匪山贼,我们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有文娘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慕长歌笑着点了点头:“虎父无犬女,朱将军骁勇善战,文娘的一身本事都是朱将军教导的,对付那些山匪,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路上用到的一应用具,让管家给你们安排。” 朱文娘答应下来,慕长歌又嘱咐道:“路上到底要怎么安排,听文姑姑的就是。” 朱文娘从慕长歌房中出来,便去了文姑姑的房间,文姑姑正自己收拾东西呢,见朱文娘过来,便朝着她摆摆手,说道:“文娘,你去见了公主了?” 朱文娘走了过来,先朝着木姑姑行了一礼,便说道:“姑姑,您让下人过来收拾就好,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我自己收拾就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 朱文娘是木姑姑带来定国公主府的,加上木姑姑十分照顾她和妹妹,所以BBZL朱文娘和木姑姑的感情极好。 现在慕长歌说让她听从木姑姑的吩咐,她便立即到了木姑姑的房间。 木姑姑听朱文娘问自己的打算,便说道:“等路上,我和几个人扮做小姐夫人的样子,再找三十个人扮做丫鬟仆妇,剩下的都扮做侍卫就好。” 朱文娘眉头一跳,她本来以为公主真的只是为了让女护卫见见血,所以才让她们跟着木姑姑一起去的,可现在听木姑姑的意思,怎么倒像是特意引着山匪前来? 谢家是做生意的,在这道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关卡自然都是熟悉的,跟着谢家走,路上怕是根本就遇不到多少山匪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是跟在谢家身边,所有人都扮做护卫的样子,可没想到,木姑姑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可照木姑姑这样招摇,光是丫鬟仆妇就带着三十个,怕是那些山匪根本就不会以为这是走熟路径的客商,只会以为这是某个大家族回归老家。 朱文娘试探地问道:“姑姑,我们还要准备些别的东西吗?” 木姑姑便笑着说道:“我好多年没回家去了,这次既然回去,自然是要多带些东西的。” 朱文娘心里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公主说了,路上一切听从姑姑安排,那我自然是都听姑姑的。” “文娘,你也去收拾收拾吧,用不了几日,我们便要出门了。” 慕长歌发话了,谢一平不敢不从,等到前一日,他亲自来了定国公主府,跟慕长歌告辞。 当他知道木姑姑要带着一百女护卫出门时,脑门上的青筋竟然跳了跳。 “姑姑,这条路我们都是走惯了的,出了长平城走上一日便到了通城,在那里上了船,这一路都是顺当的,倒是不用带这么多护卫。” “谢掌柜,我有些晕船,却是不能走水路的,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旱路吧。” 谢一平还想再说些什么,木姑姑便笑着说道:“谢家主,这是公主吩咐的,让我在路上多搜罗些好玩的玩意,等到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回来,难道您要违背公主的意思?” 她说完,便拿起手边的茶盏,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谢掌柜,您若是不愿意,想来有的是人愿意为公主效力的。” 谢一平立即就不说话了,定国公主的地位愈发水涨船高了,想搭上这条线的人可是不止一个两个的,若是他惹了公主不快,那公主可以立即再扶持起一个海商的。 木姑姑说完就看着谢一平的脸色,见他很快便平静下来,接着就笑着说道:“谢家主,您做的一切公主都看在眼里,日后公主是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到了第二日,谢一平带着下人护卫到了约定的地点,见到木姑姑来人的那一刻起,他的脸色又是一黑。 这逶迤的车马随从,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公主府的管事姑姑回乡探亲,反而像是富户带着经营多年BBZL的财富归家。 这样的人群,往往是那些山匪最喜欢的,这样招摇,就不怕那些山匪打劫吗? 木姑姑见了谢一平的脸色不好,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冲她行了行礼:“谢家主,咱们可以出发了。” 谢一平倒是没说什么,只能带头上马,沿着官道朝南而行。 最后,慕长歌让朱文娘带走了两百女护卫,她一开始是打算让她带走一百的,可想到路上可能不会平静,最后还是让她带走了两百。 自从木姑姑朱文娘带着人上路,隔几日便有书信送回来,她们这一路上倒是也杀了几个盗匪,不过都是不成气候的山匪,在两百女护卫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慕长歌倒是也不着急,她让朱文娘带着这些女护卫出去,母的就是为了让她们见见血,只是在府中训练,她们最多就只是护卫,做不了兵士的。 木姑姑走了一个多月后,她写了信来,这次信上的字数依然不算很多,内容倒是和以往不同,她在信中说要干一件大事。 慕长歌不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事,她在心里想了好几个可能,也没想到到底是什么大事。 往常木姑姑的信都是隔几日就能送到的,这次却隔了足足有二十多日,才送了信来。 这次送来的信很厚,慕长歌摸了摸觉得有些讶异,等到拆了信来看,却是越看越兴奋,最后甚至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好。” -- 第172页 双喜就立在慕长歌身边,见她这么高兴,便问了一句:“公主,您怎么这么高兴,木姑姑的信上写了什么?” 慕长歌没回话,而是先笑了一会,又让人准备酒菜,她今日心里高兴,要好好喝上几杯。 “双喜,这事你就不要问了,只要知道我今日高兴就好了。” 木姑姑的信上说了件事,她带着女护卫们端了一个山贼的老巢,虽然那山贼是有百十个人,可这到底是女护卫们打的第一场仗,还大获全胜,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好的兵士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更不是练练功夫读读兵书就有了一身本领的,只有在真的厮杀搏命中,才能练出真正的本领,才能真的对慕长歌有用。 慕长歌万分盼望木姑姑能回来,不过她回来的时候,长平城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树叶都开始往下落了。 她们几乎一走就是半年,木姑姑的面容没什么变,倒是那些女护卫都变了不少,以前她们训练的多,却没几个人是真的见过血的,现在她们都真的杀过人见过血了,气质当然不一样了。 木姑姑好朱文娘见了慕长歌,先禀告了伤亡情况,慕长歌便下令让人厚葬那些去世的人,伤者也都妥善安排了。 她又对朱文娘说道:“本宫不方便出面,便由你来代本宫宴请那些护卫,论功行赏。” 朱文娘躬身应下,木姑姑又说道:“公主,您交代的差事,我都办好了,除了原先的几家,我又见BBZL了几个海商,他们都愿意为公主效力。” 慕长歌点点头:“很好。” 木姑姑接着说道:“公主,我在家乡也是有几个闺中好友的,这次我回去,也见了不少人,有几个女子生活艰难,便想跟着我来投奔您,我便做主把人带回来了。” “好,等我抽出时间来,见见他们。” 慕长歌府中的女护卫在外剿灭山贼,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使有人知道,也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在那些人心里,女人是成不了大事更上不了战场的,即使真的剿灭了几个山匪,那也是闹着玩的。 即使慕长歌的权势愈盛,绝大部分人也只认为她是为了自己的侄子慕祺然打算。 到了十月,昭明帝决定立慕祺然为太子,这件事几乎就是水到渠成的,整个朝堂也没反对的人。 在皇子慕慎清和皇孙慕祺然两人中,慕祺然占有的优势太多了,皇后站在他这边,慕长歌替他拉拢了慕慎思先前的心腹和安国公故旧的支持,还有先太子妃房氏的家族,自然也支持慕祺然这个外甥了。 太子既然立了,昭明帝便开始为慕祺然遴选老师和东宫班底,这都是慕祺然将来的朝廷班底,可马虎不得。 即使立了慕祺然做太子,昭明帝还是把慕长歌带在身边,同时更加用心教导她,也给了她更多的权力。 即使被昭明帝这样重视,慕长歌也没显露出自己的野心,她现在羽翼还未丰满,若是真的露出些什么来,昭明帝不知道会怎么发落她呢。 自从慕祺然被立为太子之后,赵皇后的精神变好得很,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整日病恹恹的了,更不会整日躺在床上了。 除了立慕祺然为太子,昭明帝还加封慕慎清做了蜀王,慕慎风的嫡长子也袭了他的郡王位,成了大越最年幼的王爷。 除了这些,昭明帝还慢慢安排了许多事,就好像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一般。 已经快到了年底,宫中各处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昭明帝又犯了旧疾,慕长歌整日随侍在昭明帝身边,昭明帝还没好,她看着却清减了几分。 这日下了大雪,昭明帝坐在暖阁中,腿上盖了张毯子,这会儿宫中已经掌灯了,外面的院子里挂了好多红灯笼,映的整个院子都红彤彤一片。 昭明帝让人打开窗子,朝着外面看了几眼,才笑着说道:“今日里雪倒是大。” “瑞雪兆丰年,等到明年又是个好收成了,”慕长歌笑着接话:“父皇,女儿好久没玩过雪了,等会儿去攥几个雪球玩玩。” 昭明帝和慕长歌回忆了一番她小时候的事,父女两个气氛正好的时候,昭明帝却突然话音一转,说道:“孩子大了,便有了自己的心事了,璎奴你也不像小时候一样,整日围着父皇母后转了。” 慕长歌本来笑盈盈的脸突然一愣,她没想到父皇会这么说,不过她立即就反应过来,嘴角依旧BBZL带着温婉的笑:“父皇,女儿对父皇母后,还是以前那般稚子之心。” 暖阁之中点了六根粗如儿臂的蜡烛,照的屋内明亮非凡,昭明帝揣着手,斜坐在榻上,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屋内的其他人也不说话,暖阁的空间不算大,屋内就有四五个人,这会儿就连清浅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昭明帝突然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留着吉祥一个人在这里伺候就好。” 吉祥赶紧冲着屋里的宫娥太监们摆了摆手,那几个人就躬着身子退了出去,等到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个,昭明帝先是抿了几口茶水,然后放下茶盏看着慕长歌,问道:“璎奴,慎风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慕长歌一愣,接着变起身跪在了地上,她表情惶恐的很:“父皇,您怎么会这么想,女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虽然和六哥算不上亲厚,可也是手足骨肉,骨肉相残可是要下地狱的,女儿怎么会这样做呢。” -- 第173页 慕长歌还是第一次在昭明帝面前这么惊慌,若是往常,昭明帝早就已经安慰慕长歌了,可是这次,他却还是坐在那里,看着跪在下面的女儿,慢慢说道:“璎奴,慎思现在躺在床上,慎言被贬为庶人,慎风若是出事了,得利最多的就是祺然了,慎清虽然比他大了两岁,可根基却比不上祺然,若是在他们两人之间选择,朕只能选祺然。” “璎奴,慎风出事之前,你去宋贵妃的宫中可是很勤快的。” 慕长歌立即就说道:“父皇,儿臣去宋贵妃的宫中,只是探望她,因为宋贵妃病的实在是厉害,三哥不能常住宫中,宋贵妃身边只有云歌一人,儿臣怕云歌顾不过来贵妃宫中诸事,所以才去了几次的。” 慕长歌说的十分真心,昭明帝却没让她起来,只是继续说道:“璎奴,这些日子你在朕身边,朕倒是发觉你不但聪慧,还是天生的上位者。只是可惜的很,你不是个男儿身,若是你是个皇子,那这大越的江山,朕是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中的。” 这样的话慕长歌早已听了无数次,以前她都是忍了过去,这次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再忍过去,不和昭明帝辩解。 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栽倒,那就太对不起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了。 昭明帝说着便咳嗽了两声,立在角落里一直不出声的吉祥赶紧上前给昭明帝捶背,又将茶盏放到昭明帝手中,等昭明帝饮了几口茶水,这才接过昭明帝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又退后两步继续装作不存在的样子。 慕长歌没有说话,昭明帝在那个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虽然表面上总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却是唯我独尊的性子了,她就是为自己辩解,昭明帝也不会信的。 “璎奴,你尽管表面上装作很温驯有礼的样子,可你眼里的野心BBZL骗不了人。这样的野心,我在慎思的眼里看到过,也在慎言慎风的眼里看到过,更早的时候,在我的几个兄弟眼里也看到过,只是没想到,这会儿朕倒是在自己女儿的眼里看到了。” 他看向慕长歌:“璎奴,即使再怎么掩饰和伪装,野心是骗不了人的。” 慕长歌没说话,昭明帝便接着说道:“璎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野心呢?让朕猜猜,在你以死相逼,让朕为你和白玉庭下旨赐婚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算计一切了吧。所有人都想不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舍弃宋如琢选了快要死的白玉庭,朕现在倒是想通了。” 现在是冬日里,暖阁里烧着地龙,慕长歌跪在坚硬的地砖上,却还是觉得冷意从骨头缝里渗了进来,她现在这个处境,说什么都不能打消昭明帝的猜疑了,除了沉默,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若是父皇早些看出自己的野心,那自己这会儿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昭明帝看向跪在那里的女儿,见她穿着样式最简单的衣裙,头上没有带着簪环,而是带了一顶金镶彩玉的宝冠,更衬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不像是个女娇娥,反而像是个俊美的少年郎。 昭明帝再次在心里感叹,若是她是个男儿身,是个皇子,那该多好。 可是她是个女儿身,是个公主,光是这一条,她有了染指权力的野心,那就是犯了大错死不足惜了。 可是想到大越的内忧外患,昭明帝闭了闭眼睛,等到再次睁开,他变成了那个坐在朝堂上,手握无上权力威严无比的帝王了。 “慕长歌,你对大越可有二心?” 慕长歌深深跪了下去,然后起身,看向昭明帝,目光坚定:“女儿绝不负大越。” 第84章 照明帝整日把慕长歌带在身边,要栽培她的意思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不管前朝后宫中各人心思如何,对上慕长歌都是愈发尊敬的。 大越现在好像风平浪静下来了,其实内忧外患依然是存在的,尤其是外患,阿勒同和西胡王的战争已经落下帷幕了,西胡王兵败被俘,阿勒同一举拿下西胡的领土,甚至比以前的西胡王更加强势,毕竟他还有岳父的支持。 西胡和大越本来就是仇敌,只是以前西胡王忙着和儿子争斗不休,根本就没有精力再来骚扰大越,现在西胡王败了,阿勒同成了西胡的新王,西胡和大越的关系,必定是越来越紧张的。 阿勒同做了西胡的王以后,并没有立即和大越撕破脸,而是派了使者来大越求亲,求亲的对象,是慕长歌。 对于要不要送慕长歌去草原上,朝臣中分成了两派,双方争执不休各不相让。 彼时慕长歌就站在昭明帝身后,看着台阶下的大臣吵闹不休,这些站在朝堂上的大臣吵嚷起来,和那些村口的农妇并没有什么不同。 昭明帝也不说话,等到众人吵完BBZL了,他才问道:“璎奴,这次阿勒同像你求亲,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昭明帝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慕长歌身上,有人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什么都不说。 慕长歌看了一眼立在下面的大臣,表情严肃,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郑重的:“儿臣早已经发过誓,若是嫁人,便如落在地上的玉簪一般。” 她这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下面的大臣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愤愤道:“定国公主,你深受陛下恩宠,现在能为陛下分忧,你却推三阻四,为了一己之私置大越于不顾,你怎么当得起‘定国’二字。” -- 第174页 慕长歌却是轻轻笑了,看向说话的那位大臣:“本宫却是不知道,‘定国’二字含义却是和亲才能定国。本宫听说张大人的孙子相貌英俊才学过人,若是真的要公主和亲,张大人的孙子跟着一起去西胡倒是不错的,正好让他用所学教导西胡人,让那些西胡子民也能懂礼仪知廉耻。” 慕长歌的话说完,张大人的脸色已经涨成一副猪肝样子了,他可能是气急了,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大人独子病弱,小孙子也是个体弱的,只有长孙是个中用的,将来支撑门户全靠长孙,慕长歌说让他的长孙去西胡,那真是挖了他的心肝了。 慕长歌环视一圈,接着便说道:“各位大人,若是真的让公主去和亲,青年才俊们必定是要带上的,有他们他,才能为公主出谋划策,也能更好教化西胡子民,让他们扔掉蛮夷习气。” 慕长歌话音落下,下面那些大臣的脸色便都变了,谁家还没有一两个心疼的后辈了,慕长歌这话明显就是威胁。 最后还是昭明帝看不下去了,直接就说道:“定国,不要说了。” 慕长歌低头朝着昭明帝行了礼,退后两步,不再说什么了。 从昭明帝这里出来,慕长歌径直到了慕云歌宫中,慕云歌正在做针线活,见慕长歌来了,赶紧起来,笑着问道:“三姐,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慕长歌摆摆手,说道:“云歌,我找你有些事,你让他们先都出去。” 慕云歌面露疑色,不过还是让自己身边的人出去了。 等到人都出去了,慕云歌亲手给慕长歌倒了杯茶,说道:“三姐,到底有什么事?” 慕长歌也没废话,直接就问道:“云歌,你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有,便让父皇母后给你赐婚。” 慕云歌听她这样说,脸上立时就有了红云:“三姐,好好的你怎么说这个。” “云歌,西胡王派了使者来跟大越求亲,你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好。” 慕云歌面色一白,她很快便想到了好几年前三姐拔掉头上玉簪发誓的事,现在西胡人来求亲了,宫中适龄的公主就只有自己一个,和亲的事怕是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云歌,你倒是不BBZL用太担忧,阿勒同求亲的人是我,我是不会去的,你也不用去。”她对着慕云歌说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的婚事还是赶紧定下来才好,所以我才来问你,有没有中意的人。” 慕云歌越听心里越是惊慌害怕,三姐是绝对不会去西胡的,若是父皇让自己去怎么办? 三姐有说“不”的权利,自己可没有。 母妃现在在冷宫,三哥躺在床上,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依靠,虽然三姐现在会帮自己,可她的婚事却根本就由不得三姐做主。 她甚至有些恨慕长歌了,若不是她不肯和西胡和亲,哪里会轮得到她。 只是心里就是有些恨,慕云歌也绝对不会在脸上露出些什么来的。 “三姐,这事还要看父皇的意思,”慕云歌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就是民间百姓的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更何况咱们呢。” 慕长歌就说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关系,父皇也不想让我们去和亲的。” 慕云歌摇了摇头,说道:“这事还是母后做主吧。” “也好,让母后办个宴席,把长平城适龄的世家子弟都请来。”说着她话音一转,说道:“云歌,贵妃娘娘是你的母妃,这婚姻大事,你还是去问问她的意见。” 慕云歌点点头,说道:“我明日便去看母妃。” 慕长歌把阿勒同求亲的事情跟赵皇后说了,赵皇后就说道:“璎奴,你插手云歌的婚事,你父皇会不会不高兴。” 西胡已经像大越求亲了,若是在这个时候着急火燎的把慕云歌的婚事定下来,也不知道昭明帝同不同意。 “母后,阿勒同本来是跟我求亲的,我不答应却把云歌给推了出去,三哥和宋贵妃肯定会怀恨在心的,咱们何必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呢。至于父皇那里,我去说就好了,西胡不是想和大越和亲吗,可以把西胡的公主给送来啊。” 慕云歌去了一趟冷宫,回来就有了主意,她找到慕长歌,说想嫁给自己的表哥,也就是宋家的宋如琳。 宋如琳一表人才,才学虽然比不上宋如琢,可也是不错的,慕云歌想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门好姻缘。 既然慕云歌愿意,赵皇后派人把宋家的长辈请来询问一番,宋家自然也是愿意的,不过这件事还要昭明帝答应才好。 昭明帝听慕长歌说了慕云歌的婚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道:“璎奴,你曾经发誓,绝不负大越。” “父皇,儿臣既然发誓了,自然就会做到,云歌的婚事和女儿负不负大越,并没有什么关系。” 昭明帝又问道:“阿勒同像大越求亲,你不肯嫁过去,却又在这个时候给云歌定下婚事,不是打了阿勒同的脸吗?” “这个倒是也不难,既然阿勒同想和大越和亲,那将西胡的公主送进宫来就好了。” 公主和亲不成,不代表别的地方不能谈,西胡缺少铁器粮食,BBZL大越缺少良马,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昭明帝咳嗽两声,说道:“璎奴,朕身子不太好,接待西胡使者的事,你就跟着去吧。记住,绝对不能让西胡占了便宜,也不可得罪了他们。” -- 第175页 慕长歌躬身答应下来,说道:“儿臣必定不负父皇所托。” 让一个年轻的公主去接待一国使者,这于礼不合,所以明面上,接待西胡使者的还有另外几个大臣,慕长歌只能做他们的副手。 倒是巧的很,这次来大越的西胡使者中,倒是还有一位熟人,几年前,他就跟着阿勒同来西胡了。 阿古拉见了慕长歌,眼色沉了沉,就是这个小公主让汗王当年吃了亏,现在汗王成了西胡的王,当年的小公主也长大了,成了大越的定国公主。 这次来大越,汗王指名道姓要让定国公主和亲,不过看来这件事怕是成不了了。 来之前,他本来以为这位公主封号“定国”,只是因为大越的皇帝宠爱她,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位定国公主,是真的参与政事的。 一位手里有权力的公主,怎么可能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远走异国他乡呢。 慕长歌却是不记得阿古拉了,和亲的事情泡汤了,其他的事情却是可以谈的。 最后谈判的结果双方都不满意,可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大越和西胡,注定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这次来大越,西胡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的,阿古拉却高兴不起来,等走到大越和西胡交界的城池时,阿古拉坐在马背上回头眺望,身后是一座沧桑的古老城墙,他透过这城墙,却好像看到了繁华富庶的长平城。 入主中原,是每个西胡王最伟大的梦,他的王比以前所有的王都要英明神武,一定会带着他们成为身后这片大地的主人的。 阿古拉将在大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部禀告给了阿勒同,阿勒同听完,只说了一句:“大越所有的一切,将来都会是我们的。” 西胡的使者走后,慕长歌在朝堂上的影响更一步加深了,身边也有了一些拥护者,不过她依旧谨言慎行,面对所有人都是一派彬彬有礼的态度。 昭明帝倒是放心将一些事情交给慕长歌处理,这倒不是为了培养慕长歌,而是昭明帝的身子,愈发不好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不仅重创了昭明帝的精神,也让他苍老了许多,之前他一直在勉强支撑着,现在却是支撑不下去了。 兵来如山倒,更何况昭明帝上了年纪又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尽管有医术高超的太医在,名贵的药材也能随意取用,可昭明帝的身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除了慕长歌,赵皇后也整日守在昭明帝身边,他们两个是少年夫妻,感情又好,昭明帝到了这个地步,赵皇后自然是跟着越发憔悴了。 这日昭明帝拉了赵皇后的手,先是咳嗽两声,接着便说道:“梓潼,我倒是还没好呢,反倒把BBZL你给累病了。你不用整日守在这里了,有底下那些人在呢。” 赵皇后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说道:“陛下,我不守在这里怎么放心呢。” “梓潼,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次,若是我熬不过去了,你要多帮着祺然些,璎奴...她还年轻,朝堂上的事情,梓潼你也要多帮衬着一些。” 昭明帝本来想说,让赵皇后多注意些女儿,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赵皇后反手握住昭明帝的手,轻轻说道:“陛下,您说什么话呢,您没事的,这几日您的胃口不就好了些吗,您会好起来的。” 昭明帝的身子时好时坏,等到了冬日里,便再也没好起来过。 眼看着昭明帝身子不好了,朝堂上安暗流涌动,慕长歌却在这个时候一反往日温和的态度,用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人,这才让朝堂上的局势稳定下来。 后宫中倒是没起什么风浪,慕祺然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帝王,后宫中的嫔妃要么没生育,生育了的几个嫔妃,孩子日后也都要看慕祺然的脸色过活,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敢生事。 昭明帝到底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一场大雪后去了。 守孝过后,便是慕祺然的登基大典了。 按照礼仪,慕长歌根本就不能光明长大的出现在慕祺然的登基大典上,可她却一意孤行,和昭明帝留下的几位重臣周旋了好几次,才终于能出现在慕祺然的登基大典上了。 这是慕祺然的登基大典,他自然是主人,慕长歌只能站在他身旁,看着下面的大臣对着他三叩九拜,看着他面容稚嫩却故作老成的抬手让众人起身。 慕长歌垂下眼睑,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要出现在慕祺然的登基大典上,并不是要在这个时候夺走他的位子,而是要让所有人都习惯自己的出现,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也要以参政而不是后宫女眷的身份出现。 慕长歌是女子,即使昭明帝让她辅佐慕祺然,她也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朝堂上,她得坐在帘子之后。 如果帝王年幼,坐在这个位置的一般多是太后,从来没有皇帝的姑母坐在这里,慕长歌是第一个。 这也是她走向权力之路的第一步。 慕长歌在前朝,后宫中便是赵皇后做主,慕祺然登基大典后,后宫诸人就得到了加封,赵皇后自然是太皇太后,原本的太子妃房氏和封为太后,慕祺然的生母被封为太妃,剩下的宫中嫔妃和先太子的嫔妃,也都得到了封赏。 就只有宋贵妃,因为还在冷宫之中,没有得到封赏。 关于到底要不要将宋贵妃现在就放出来,还得赵皇后做主,她是这样跟慕长歌说的:“宋贵妃是你父皇下旨送入冷宫的,现在你父皇刚去了,就火急火燎的把她放出来,还加以封赏,这有些说不过去,还是等一段日子再让她出来吧。” -- 第176页 赵皇后既然这样说了,慕长歌当BBZL然不会反对,不过她还是私下里跟慕云歌说道:“云歌,你若是想,可以进去看看宋贵妃,你们母女两个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这会儿见见也没什么妨碍的。” 以前有昭明帝在,慕云歌就是去看宋贵妃,也不敢进冷宫的门,母女两个只能隔着一扇大门说些话,再把给宋贵妃的东西从墙头上递进去。 现在昭明帝不在了,慕长歌又这样说了,慕云歌心里高兴,激动之下眼圈都红了。 可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敢说的小女孩了,即使心里再如何激动,她还是先谢了慕长歌和赵皇后。 慕祺然刚登基,朝中诸事忙乱的很,慕长歌便住在了宫中,隔了一个多月,她才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木姑姑带着府中诸人出来迎接,慕长歌让人散去以后,单独留下了木姑姑,问了她府中事宜。 木姑姑便笑着说道:“殿下,府中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来拜访的人多了不少。还有两位小公子,也过来了两趟,不过公主您不在,两位小公子坐了坐就回去了。” 木姑姑说的两位小公子,是白明石和白明济。 慕慎言出事后,安国公也被下了大牢,后来虽然安国公出来了,可安国公府的地位却大不如从前。 安国公手中的兵权也交了出来,他就亲自教导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那个时候白明石和白明济便经常在安国公府住下,后来慕长歌被昭明帝带在身边,他们就不回公主府住了,只是偶尔回来给慕长歌请安。 慕长歌听木姑姑说明石明济来了,就笑着说道:“本宫这几日忙得很,倒是忘了这个了,等再过两日,就是明石的生日了。明石今年不是整生日,安国公府不会大办的,不过本宫却是要去的,木姑姑你帮本宫准备一份礼物,不用太贵重,心意到了就好。” 木姑姑点点头,慕长歌就又问道:“木姑姑,府中的女护卫多了没有?” 自从昭明帝病了以后,慕长歌就开始正大光明招揽女护卫,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即使有心人把这件事看在眼里,也只以为慕长歌是为了好玩或者其他的原因,才会找这么多女护卫的。 他们根本就不会猜到慕长歌真正的打算,因为那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慕长歌招揽培养女护卫,是为了培养一支军队,一支从上到下,全部由女子组成的军队。 大越的历史,甚至是前朝,都没有正式的女子军队。 这支女人组成的军队,将来可能会是慕长歌最大的底牌。 在朝堂上,已经开始有大臣警惕她了,可却没有一个人会警惕慕长歌这看起来像是闹着玩弄出来的“女护卫”。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曾经有女人掌握权力,却从来没女人名正言顺的进入军队。 女人,在战场上,一向是“弱小”和“任意欺凌”的代名词。 木姑姑立即说道:“公主,这几日并没什BBZL么人来投奔,不过文娘给几位好友写了信,她这几位好友都是功夫不俗的,有两位还是家中男子世代从军,不但功夫了得,还懂得些兵法,若是她们两个能来,比招揽几十个只会武艺的女子还强呢。”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好,这事就交给文娘去办了,另外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木姑姑可以去那里招揽人才。” 木姑姑听慕长歌这样说,便看向慕长歌,问道:“公主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姑姑可以去那些戏班子里找寻会武艺的女子,那些戏班子里的女子都是从小就被买来□□的,唱念做打都是从小就练起来的,手上的功夫是弱不了的。有些戏班子不是什么好地方,生死荣辱都在班主手上,若是有个好去处,想来她们是愿意的。” 木姑姑立即就明白了慕长歌的意思,唱戏是下九流的勾当,只有穷的吃不下饭的父母,才会把孩子卖到戏班子里,虽然说是唱戏,可跟秦楼楚馆的女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能脱了贱籍,从此不再被班主奴役,不再以色侍人,怕是不难招揽。 “公主,等几日我便去办,”木姑姑想了想,就又说道:“在长平城中做这些,动静是否大了些?我家乡戏班子倒是十分多,要不然我再回去一趟。” 慕长歌笑着摇了摇头:“本宫做这个,难道还怕别人学舌不成。不过既然木姑姑你家乡中戏班子颇多,再去的时候,倒是可以顺便把这事给办了。” 木姑姑要回去,当然不是为了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她是替慕长歌办事的。 海货生意利润太大,让慕长歌这个从小在锦绣堆里打滚的人看的都有些眼热。 这还只是几家商户联合起来做的海货生意,那些真正的大商户,每年的利润就更客观了。 慕长歌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一部分海货生意收到朝廷手中,现在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官窑出产的瓷器,织造局出产的丝织品,只要运到海外,便能换回一箱子一箱子的宝石,黄金和香料。 她不但要把一部分海货生意收到朝廷手中,还要鼓励大越商户出海,卖到海外的东西越多,大越赚到的银钱才能越多。 更何况慕长歌心里还有私心呢,她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现在能握在手里的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 第177页 木姑姑从老家带回来的几个女子,倒是也在公主府里有了差事,只是她们和木姑姑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东西的。 她们少的不是才学,而是野心,所以慕长歌并没有重用她们,只是让她们做些不重要的事情。 这次木姑姑回老家的时候,又带上了府中的四百女护卫,她们这回路上走的并不快,沿途依然大张旗鼓,看着阔气的很。 朱文娘让几个机灵的护卫扮作赶路的贫苦人家,提前几日就去探路,若是听说有山贼,便仔细打BBZL探后再传了信回来,摸清楚情况后,便因地制宜制定计划,所以这一路上打掉的盗匪窝子可是不少,甚至有一个还是几百人的大贼窝。 慕长歌看到了信,面上的喜意一闪而过,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随着她手中的权力愈大,她也变得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了。 木姑姑这一去就是一年多,她并没有只待在自己的老家附近,而是带着那些女护卫在整个江南都走了一遍,一遍招揽会武艺的女子,一边清缴沿途的盗匪。 等到了木姑姑回来以后,慕长歌先是赏赐了众人,接着便把木姑姑和朱文娘单独留下,说了好一会儿话。 从这日开始,慕长歌身边便多了一队女护卫,她们身材健壮,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男子的服饰,身上带刀佩剑。 因为慕长歌爱着男装,连带着整个长宁城的闺秀们都开始流行男子的衣衫,慕长歌听底下人跟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 以前她只是从平民当中选取追随者,现在或许可以考虑一下长宁城的贵妇们了。 大越虽然只有男子才能科举,可贵族女子也都是读书的,虽然女子大部分学的都是诗词歌赋,可也有对政事有天赋的。 只有跟慕长歌利益一致,又真的有几分本领的,才会被慕长歌结交。 慕祺然即位的时候,朝堂上还有许多股势力,并不全都是以慕长歌马首是瞻,不过等两年过去,朝堂已经是慕长歌的一言堂了。 她手段圆滑,在大事上毫无私心,即使被某些朝臣在下面含沙射影辱骂,她也从来不发脾气,更不会因为有人骂了自己,就找借口处罚人。 不过和她脾气不一样的是,她的手段绝对算不上温和,某些犯了事的大臣,她处罚起来是绝对不手软的,哪怕这其中的某些人还跟自己有亲缘关系。 她刚坐在珠帘后面的时候,有些人觉得她是个女子,年纪又轻,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或者是长辈,便不把慕长歌放在眼里,做出了一些违背国法的事。 慕长歌没有手软,那些想试探她的人,全部都被处置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资格立在朝堂上的人,才收起了内心深处对慕长歌这个女性的轻蔑之心,真正把她当成掌权者来看。 慕祺然即位后,西胡和大越的关系便日渐紧张起来,虽然没有真的战争发生,可零星的冲突却是没有断过的。 阿勒同是个有野心的人,在他的眼里,富饶美丽的大越就是一块肥肉,他是一定要吞下去的。 慕长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对待西胡的态度,朝堂上是分成两派的,一派主站一派主和,慕长歌是坚定的主战派。 因为这两年是她掌权,主战派在朝堂上压过了主和派,对待西胡的态度强硬了许多。 慕长歌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中,不过她并没有住在自己以前的寝宫朝阳宫,而是住BBZL在了外廷。 除了给赵皇后请安,慕长歌轻易不进后宫了。 慕祺然还不到娶妻的年纪,现在后宫中的还都是昭明帝的嫔妃,比起以前来,现在这后宫中有些空荡荡的。 慕长歌和自己母后的感情现在很好,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其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就只有她们母女两个知道了。 两人早就不是以前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的母女了,利益的牵扯虽然没有彻底让她们站到对立面,可也让她们面和心不合了。 慕长歌察觉到母后的态度,心里却没什么波动,早在她想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这辈子都是个孤家寡人了。 慕长歌年纪越大,变得也越来越稳重,整个朝堂都是她的一言堂,她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就连小皇帝慕祺然都要听从她的心意。 若是一般的孩子,可能他会觉得这没有什么,长辈的话本来就应该听从,可慕祺然是皇帝,尽管他年纪还小,可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随着年纪渐长,慕祺然对慕长歌的不满也越来越深,哪个皇帝喜欢在自己上面还有一个人呢。 慕长歌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更何况她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就在慕祺然大婚的前一个月,他犯了打错,被慕长歌召集朝臣废掉了。 慕祺然自然也想了办法挣扎,可朝中大半都是慕长歌的人,整个皇宫中的护卫也都是慕长歌的人,慕祺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势力,哪里斗得过慕长歌。 慕长歌和慕祺然的争斗,太皇太后站在了慕祺然这一边,她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有心无力,她现在连后宫都出不去,算是变相被慕长歌软禁了。 见不到慕长歌,太皇太后竟然开始绝食,她想用这个方法逼慕长歌来见她。 至于见到慕长歌后对这个结果有什么改变,太皇太后并没有想,因为她现在根本就没有精神来想这些了。 -- 第178页 或者说,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她用母亲的身份来压慕长歌,慕长歌也不会动容的,怒骂或者恳求,都不会改变慕祺然被拉下皇位的结果了。 慕长歌听说自己母后绝食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她放下手里的笔,说道:“既然母后身子不适,那本宫自然要去看看的。” 慕祺然就快要大婚了,赵皇后便从凤仪宫搬到了永安宫,从前朝到永安宫的路程并不短,慕长歌这次却没做肩舆,而是带着随从步行过去。 她在路上走的并不快,甚至是有些慢的,这宫中的一草一木,她都是看熟了的,好像每一处地方,都有一个过去的慕长歌在玩耍或者走过。 这条路她走了这么久,终于要到了尽头了,这次去见母后,也是她和母后诀别的。 因为慕长歌知道,这次见了母后以后,她们母女两个便要彻底的反目成仇了,尽管她们现在的关系,和仇人也差不多BBZL了。 永安宫历来就是太后的寝宫,其中的装饰自然不用说,慕长歌到了以后,满院子的宫娥太监都朝她弯腰行礼,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慕长歌双手交叠,目不斜视进了永安宫的正殿,太皇太后按品大妆,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看到慕长歌进来,眼珠子转了一转,却没什么动作。 房太后也在这里,她坐在左手边的第一个椅子上,见慕长歌进来,倒是动了动身子,却也没说什么。 慕祺然若是皇帝,房太后自然就是太后,尊荣只在太皇太后之下,若是慕祺然被废,她便什么都不是了,或许还能荣华一生,可和现在的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慕长歌倒是没什么异样,先朝着太皇太后行礼,然后喊了房太后一声,接着不等房太后出声,便在她对面坐下来了。 太皇太后见慕长歌跟没事人一样,心里的怒气更甚,她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问道:“璎奴,你真的要废了祺然?” 慕长歌微微侧过身子,看向自己的母亲,慢慢说道:“他和西胡勾结,哪里还配坐在那个位子上,大越可没有叛国通敌的皇帝。” “祺然那是受人引诱,他年纪小不知道轻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长歌打断了:“母后,他今年已经十七岁,到了亲政的年纪了,难道还是年纪小?当年慕慎言只是将兵器卖于西胡,就被父皇直接贬为庶人,现在慕祺然要将大越的城池送于西胡,若是他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怎么服众?难道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一个卖国求荣的贼子吗?” 慕长歌的话毫不客气,直接就把太皇太后的最后一丝期望给打破了。 太皇太后也不维持着那最后一丝和慕长歌的表面温情了,手指着慕长歌就骂了起来。 殿中伺候的宫娥太监们都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有些胆小的,身子甚至在微微抖动。 慕长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等到太皇太后骂完了,她才慢慢说道:“母后,你说慕祺然走到这一步都是本宫逼得,本宫逼他什么了?是本宫让他和西胡勾结,在本宫北巡的时候刺杀本宫的?还是本宫让他写了书信,承诺只要西胡的刺客要了本宫的性命,便以北地三城相赠?” 太皇太后立即就说道:“若不是你手里抓着权力不放,祺然怎么会这样?他才是大越的皇帝,你早就该将手中的权力交还给他,让他亲政了。” 慕长歌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这会儿却是笑了,她笑的很是开心,甚至身子都因为笑声而抖动起来。 等到笑够了,慕长歌才说道:“母后,要是真的论起来,要是没有本宫的帮助,慕祺然怎么会坐在那个位子上。本宫劳碌一场,难道就是为了将手中的权力悉数相送,将这大好的江山送出去吗?” 慕长歌说完这话便站了起来,接着说道:“母后BBZL,你想让我无私扶持慕祺然,不就因为我是个女子吗,若是我是个男子,你便肯定会一心一意帮着我了。我倒是好奇了,若是论起血缘亲近来,做女儿的可是比做孙子的亲多了,怎么你就宁愿帮着孙子,也不愿帮着女儿呢。” 这个问题,慕长歌并不打算从赵皇后这里得到答案,因为答案她知道,只不过因为她是个女儿身而已。 太皇太后还没说话,慕长歌就对着房太后说道:“嫂嫂,房家一向清名在外,你却要站在慕祺然这一边吗?若是这样,等到到了下边,你有何面目面对你的父亲,面对房家的列祖列宗呢?” 房太后不敢看慕长歌,低下头去,太皇太后立即喊道:“慕长歌,你现在做的这些,又有何面目面对你的父皇,面对慕家的列祖列宗?” 慕长歌本来已经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闻言回过头来,看向坐在高位,带着九尾凤冠白发苍苍的太皇太后,笑着说道:“母后,我在父皇面前发了誓言,此生绝不负大越,若是我真的让一个和外敌勾结的贼子坐在皇位上,才没脸去见父皇和慕家的列祖列宗呢。” 说完,她便不再看赵皇后的脸色,快步走出了这个装饰辉煌却空阔寂寞的大殿。 走出大殿后,慕长歌就停下脚步,站在青玉台阶上朝着天空看去,她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角蓝天而已。 不过这天,却已经压不住她了。 -- 第179页 用不了多久,她便能坐上那个位置了。 十几年的等待已经开花结果,再也没什么能阻碍她的脚步了。 她为了能坐上那个位置,抛弃了很多很多,现在马上就能心想事成了,慕长歌心里却没什么高兴或者紧张的情绪,她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好久的天空,然后就头也不回出了后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被她抛在后面,从此以后再也困不住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天启十二年,大越军队大破西胡王庭,大半个西胡被收入大越的版图之中。 慕长歌斜倚在榻上,看着加急送来的战报,笑着说道:“文娘果然没让朕失望,这次她可是立了大功了。” 朱文娘还没来慕长歌身边的时候,就曾经上过战场,只是那个时候她就是杀再多的敌,也没什么奖赏,年纪一到还是要嫁人。 现在却不一样了,慕长歌给了她带兵的权力,更是承诺等她得胜回来,便封她为侯。 女子之身以军功封侯,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等到朱文娘带兵回来,慕长歌封赏她的时候,底下的朝臣自然是有反对的。 反对的理由却不是朱文娘是个女子,而是她的功劳还不够。 这次大败西胡,朱文娘自然不是唯一的将领,既然要封赏她,其他人自然也是要赏赐的。 慕长歌便笑着说道:“这次众将都立了大功,朕难道还能单独赏赐朱将军一人不成?若是别人都加官进爵了,BBZL单独剩下朱将军一个,那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朕当日曾经许诺,若是能败了西胡,有功的将领便封侯拜将,难道还要朕悔了这许诺不成。” 慕长歌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再想反对的人便把肚子里的话都咽了下去,陛下话说的清楚,若是不能封赏朱文娘,别的将领也就不封赏了,在这个时候反对这件事,不就成了众多将领的眼中钉了吗。 这次受封赏的女性将领,并不只有朱文娘一个,只是她的功劳最大,爵位也最高。 封赏过后,几个女性将领便理所当然的站在了朝堂之上,这是女人首次以臣子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当初慕长歌登基。 不,这比慕长歌当初登基引起的反应还要大,当初慕长歌登基,朝堂上的官员还都是男人,慕长歌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治理大越还是要靠男人的。 可是这个时候,朝堂上却有了女人的身影,这证明了女人也开始走入权力机构,有了从政的资格。 这次反对的声音比当初慕长歌登基的时候还要大,可是不同于当初怀柔的政策,慕长歌使用铁血手腕把反对的人给压了下去。 第二年,慕长歌便下了旨意,从女子中选取有才华的,充入宫廷,当做她的女官。 其实慕长歌是想直接让女子和男子一起参加科举的,可若是那样的话,朝堂怕是又要震荡了。 她当然可以再次把朝臣的反对给压下去,可那样容易有后患,好在她还有时间,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 她给了自己六年的时间,她要用这六年的时间,让女子可以科举入仕了。 与此同时,慕长歌开始选自己的接班人了,她没有孩子,接班人自然要在亲近的宗亲中选了。 慕长歌接了六个孩子到宫中抚养,其中三男三女,有三个都是慕慎思的孙辈,剩下的就是她堂兄弟的孙辈了。 慕长歌接宗室子弟到宫中抚养,大臣们自然是十分赞同的,可她接了女孩进宫抚养,这就让很大一部分大臣不同意了。 虽然没人上奏章,可朝中翻涌的气氛慕长歌还是能察觉的到的,不过她是不会退让的,这是她的底线之一。 皇位,她只会传给女子。 慕长歌知道,即使自己现在坐在这张椅子上,朝廷上下看起来都对自己俯首称臣,可若是自己不在了,那些反对自己的势力,还不知道怎么反扑。 以女子之身坐在这个位置,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原罪。 慕长歌咳嗽两声,这会儿屋里并没有伺候的人,只有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立在面前。 那女子见慕长歌咳嗽,赶紧端起桌边的茶水递到慕长歌手里,说道:“陛下,您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慕长歌摆摆手,说道:“朕没事,念真,你既然做了皇太女,日后这大越的江山便要交到你的手中,朕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慕念真是慕慎思的孙女BBZL,三岁起就被慕长歌接到宫中,前不久刚被立为皇太女。 她恭恭敬敬立在慕长歌面前,说道:“陛下,儿臣谨遵吩咐。” 慕长歌直接便问道:“念真,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怎么样?” 慕念真立即就说道:“陛下打西胡,收南夷,开海路,创女科,称得上千古明君了。” “千古明君,”慕长歌低低笑了几声,接着便问道:“念真,你知道朕为什么选你做皇太女吗?” 慕念真没有说话,她在天启帝身边时日很久了,她能看的出来,这会儿天启帝并不想让自己说些什么,她只想要一个倾听者。 慕长歌慢慢说道:“别的那些,朕就不说了,朕会选你做皇太女,其中一点,便是你是个女子。” 慕念真低着头,讶异在面上一闪而过。 “朕是明君也好,是昏君也罢,只要朕在一日,就没人敢说什么,或者说,他们只敢背地里说些什么,那些话是不敢摆到明面上来的。” -- 第180页 慕长歌脸上带着个嘲讽的笑,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帝王,尽管有人心里对自己不满,可是绝对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那些反对她以女子之身做皇帝的人,坟头草早就已经三尺高了。 “可是朕不在了,他们就会没了顾忌,因为朕这个女子的身份,他们一定会编排出一些不好的话来的。”慕长歌慢慢说道:“这些身后名,朕是不在乎的,可是朕就是不服气,明明朕的才华不输兄长,可就是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表现出野心,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上,为什么还要被人指点。” “明明朕也算是个有所作为的皇帝,为什么他们先看到的不是朕的功绩,而是朕女子的身份!就因为朕是个女子,天生就矮那些男子一头吗?” 慕长歌看向垂首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念真:“朕刚开始坐上自己位置的时候,就发誓要做出一份功绩,让天下人让反对朕的人都看看,朕虽然是个女子,可也不输那些男子。” 慕长歌说了这些话,又咳嗽两声,立在她面前的慕念真立即拿起茶盏,递到慕长歌手中。 这次慕长歌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茶盏,慢慢饮了半盏。 用了些茶水,慕长歌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她看向慕念真,继续说道:“念真,朕用女子的身份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些男人害怕了,朕开女科之后,那些男人更害怕了。朕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做些什么,可等朕不在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若是个男子,那他一定会对朝廷上的女官赶尽杀绝的,所有的女人都会被赶回家中去,只能像以前那样相夫教子以夫为天的。” “不,他们会更加严苛的对待女子,让她们只能做温驯的羔羊,而不是能拿起印章,书本和刀剑的人。” “念真,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能被慕长歌选中做皇太女,慕念真凭借的自然不仅仅是自BBZL己女子的身份,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慕长歌的意思。 慕念真便跪了下来,朝着慕长歌重重磕了一个头,就像慕长歌当年跪在昭明帝面前一样,举高双手许下诺言:“陛下,儿臣的皇位,只会传给女子。” 慕长歌恍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点了点头:“好。” 身后事能打点好的她都打点了,等到了那个时候,她可以含笑九泉了。 至于底下的那些列祖列宗们会不会觉得她不孝,她根本就不在乎,若是真的在乎的话,当年她就不会夺了慕祺然的皇位,自己坐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