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靠捡垃圾捧我》 第1页 《霸总靠捡垃圾捧我》作者:鸦陈纸【完结】 文案: 景随在娱乐圈内摸爬滚打五年,到了高中终于喜提十八线咖位,然而却突遭公司雪藏,紧接着被踢出剧组,直接下放到洗车行。 并且,全、网、通、报。 正潦倒时,在路上顺手救了一个豪门弃子,却被对方缠上了,哭唧唧地一定要跟他结婚。 虽然小可怜腿断了,亲戚极品,脑子可能还有病,但他非常诚恳:我捡垃圾夺家产养你啊!我爸首富!! 然后当天晚上,景随就接到了前剧组的道歉电话:我们错了!请您一定要演这部戏! 景随:? 隔天又接到了爆剧邀约,没多久,对家匿迹了,敌公司破产了,好资源拿到手软,景随开挂般一路飞升。 某次,他遭到记者围追堵截,混乱之下小可怜突然起身,一己之力救他出重围。 景随:……解释一下? 尧逸呈:医学奇迹。 再次,景随功成名就,万众瞩目之下感谢他的小可怜不离不弃,一席话毕观众纷纷落泪。 突然台下英俊多金的金融巨擘起身用力鼓掌—— 尧逸呈:不用谢,我也爱你!! 景随:……???那不是资方席位? 晚上—— 景随:解释一下? 尧逸呈随手抽掉领带:家产到手。好了,乖乖把礼服脱了,弄脏还得我洗。 景随:!里面还有校服呢? 尧逸呈:那我直接洗。 小可怜/金融大佬/朋友圈骚人/戏精攻 × 纯情/逼王/演技派/学霸受 观看指南 1.封面出门装病尧逸呈,不流氓不是老男人! 2.架空同性可婚,受婚时17,介意考究勿入 3.微沙雕,逻辑死,主受1V1,HE,攻受差7岁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娱乐圈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随,尧逸呈 ┃ 配角:很多 ┃ 其它:先婚后爱,沙雕,戏精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演技比赛 立意:追逐爱情也要讲基本诚信 第1章 贼拉酷 影视城被笼罩在黄昏之下,身形挺拔的少年正独自穿过天桥。 少年不知在看什么,年轻的面孔在手机屏幕亮光下显得更苍白了,动动手指将评论点到最新,微博里的谩骂已经渐渐平息了,现在甚至一小时也刷不出条新的。 他神色晦暗不明,抬手拎起卫衣帽子戴上,埋下头揉了揉眼睛,藏在阴影中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呼吸沉缓不定。 然而下一刻他忽地抬起头,之前的表情早就消失地一干二净,成了一副冰冷不屑的面孔,自言自语嗤笑起来:“不怎么样。” 他不再低头,保持着这样和善的微笑,继续在暮色中前行,行进的动作颇为潇洒,要不是他偶尔拎起帽檐对自己的脸遮遮掩掩,还能说是帅的。 景随此刻心里挺矛盾,他有心在镜头下保持酷哥形象,但却压根不想被镜头捕捉到,全因半个月前他突然红了,从十八线变成了拥有黑料和对家的十八线,人设骤然丰富起来。 那天,毫无任何预兆地,同剧组一个二线演员公开diss景随没专业素养,在片场抢戏不说还强行改剧本给自己加戏,非常没脸没皮。 消息很快上了热搜,虽然没冲到前几,但前来辱骂的粉丝和路人也非常可观,景随当时在酒店,大半夜被经纪人闯进门一阵摇晃。 好像为了让他清醒还抽了一巴掌? 景随记不清了。 反正刚刚醒来就见人对他来说就像裸奔一样,全程云里雾里,痴呆地听经纪人训话,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直到经纪人走了,他去洗了个脸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第一反应是——我哪里招他了? 小二线说的那些完全子虚乌有,纯属生搬硬套。 景随疑惑地翻开备忘录,找到那二线的名字,得,潜在交恶记录一二三四条,都不是明面上的矛盾,只是他一贯直来直往,没给人捧着没给人卖好罢了。 例如,拉人对戏、纠正台词、不经意演技碾压之类的。 “行吧。”景随无奈。 他不是没遇到过这样心高气傲的圈内人,只不过能这么理直气壮颠倒黑白甚至反咬一口的,确实没有。 他费解极了,体会了好久都不能与之共情。 景随觉得自己没错,所以他就还击了。 他回敬对方的,片场耍大牌不对戏不背台词,甚至轧戏不到场等,都证据链完整,时间线可考,引来网友无情群嘲,那二线一时风评极差。 而由于组内演员闹矛盾,剧组因此宣布停工半月。 问题,就出在这半月。 只不过是暂时停工,景随却觉得像退圈了似的,半个月什么工作都没接到,连经纪人打来骂他的电话都少得可怜,景随白天坚强上课晚上在被窝里辗转反侧—— 这是要被雪藏的意思? 景随不确定,但还是很快找了个地方去帮忙洗车,勉强维持一下日常开销。 就在今天,他在网上看到了剧组开工的消息,经纪人居然没有通知他,景随有点慌了,就想着礼貌而不失风度地来看一下。 这一阵,剧组租了写字楼拍室内戏,连着大厅、电梯都是要用到的,来到大楼前透过玻璃门,他看见众人正聚集在大堂里做准备。 -- 第2页 整理了下僵硬的表情,景随揣在兜里的拳头紧了紧,他毕竟年轻,不过十七岁的年纪,隐约感到被抛弃却自己巴巴地跑来,那种屈辱感他不是没有,而且还挺强烈。 少年心气,谁不想快意恩仇? 只是。 他捏紧拳头,握住的是空气和冷汗,没有钱。 饭可以再少吃一点,那学费呢?房贷呢?为了省,他都从学校走到这来了。 景随呼一口气,挺起腰背迈开步,面前的自动门刷啦打开,他走进去,里面有人听见动静扭头看来,但因为他带着兜帽一时没认出,景随于是抬手拂开帽子,习惯转变成不羁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众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忙手中的活儿。 外面七月的热浪跟着景随一同涌入,但室内开着空调,人们来不及感受就都消弭在空气中了。 “哟,景随来了。”大黄昏的,导演却戴着个茶色镜片躺在摇椅上,手边摆着冰汽水,“有什么指示呀?” 景随觉得他怪得很,耐着性子:“不是开工了么?” “那我们也请不起你啊。”导演还没说话,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却横插进来,漂亮的少年和中年男子并肩走出化妆间,然后那少年更快几步来到景随面前,瞪着眼,“你还有脸来!?” 景随眯了下眼睛,见导演很是殷切地起身将中年男人迎到摇椅上,然后把那杯看上去很可口的汽水递给了他,景随心下沉吟,随口道:“你都能来。” 这漂亮少年正是和他展开微博diss大战的那个小二线,卫子瑜。 对外声名狼藉,在圈内照样风生水起,大约就是说的卫子瑜这样,经过一场全网黑,他居然混的更好了。 “你……” 卫子瑜总是气急败坏一副吃东西噎着的样子,景随已经习惯了。果然,面前这个他稍矮一截但比他大好几岁的人什么都没说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景随懒得理他,只看着导演,想问他要个说法。 但某个场工好像看不过眼,猛地丢下手中道具,除魔卫道似得指点起来:“你又欺负卫子瑜?以前在片场就对谁都没个好脸,人小卫不过说了实话你却转头一通污蔑,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整个剧组被你耽误了半个月啊!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 现在还觍着脸跑过来开工,呸,您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那场工边说边靠近,走到景随跟前撸起袖子,像是只要他反驳就立马动手。 却见景随闲闲站着,情绪都没怎么起伏,拿下巴点点远处的道具,问:“你是来工作的?不搬了么?”然后直视着他,“我也是来工作的。” 场工张张嘴憋了两下,也没找出该从哪个方向来继续进攻。 景随笑了声不再管他。 大厅一时安静下来,看这样子景随心里已经有数,只是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帅气走掉,他不想让这些人觉得他腆着脸来,然后碰一鼻子灰逃走,也没确定要不要咬死自己就是来吵架的,就在这时听躺在摇椅上的男人开口了:“小瑜,来。” 还在情绪奔涌的卫子瑜乖乖跑过去,循着指示在他身侧的小札上坐下,那男人倒也没对景随做什么表示,只顾歪头和卫子瑜咬耳朵,一边拍着他的背像在给他顺气。 没空间献殷勤的导演只好自己面对景随,几步走到他面前,冷笑:“工作?你想得美,经纪人没通知你吗,我们把你炒了,你损害剧组利益我行使正当权利,违约金都不用付知道吗!” 心底打着退堂鼓的景随脸上也显现出不快,拧眉道:“可我进组一个多月了,工资都……” “没有!”导演伸出食指对着他的脸,身体前压像要狠狠戳上去,“没找你赔钱算不错了,我的小庙装不下您这樽大佛,您请吧!?” 景随沉下眼眸,压抑着怒火盯视着面前人的双眼,解约就算了,怎么能、怎么能拖欠工资呢? 景随暗地咬牙,用力到腮酸,半晌,像是有什么要紧的禁制罩在他身上,他眼神闪烁几瞬竟然硬生生地平静下来,甚至缓慢微扬起头露出个微笑,懒散道:“行,今儿是你让我走的,以后可别哭着来求我。” 撂下话后潇洒转身,走出自动门戴起帽子手插兜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背影是很酷,但走出大堂他的笑容就垮了,狠狠咬住一些口腔软肉,咬出血,倔强地把鼻酸憋回去。 少年人的喉头滚了滚。 哭是不可能哭的。 迎风蒸发掉眼中少许湿意,景随穷酸地打算还是走回去,正要往天桥迈步却忽然注意到写字楼旁异常的热闹,吵吵嚷嚷争先恐后的声音传来,令人烦躁。 他转眼看去,发现竟然是乌央乌央一群记者,挤作一团对着不知什么新鲜玩意儿可劲地拍。 景随下意识拉了拉帽檐,觉得有些倒霉。 正打算低调走自己的路,那重重人群拥堵的缝隙中闪过一只眼睛,隔空直直望向他。 景随小吓一跳,脚下顿住,几秒后歪了下头,而这眼睛没有移开跟着他动,明显就是在看他,但奇怪的是眼睛出现的位置很矮,在那群记者的腰附近,不等景随仔细打量,那小小的缝隙转眼就被淹没了。 仔细听,那人堆里好像有个声音:“请让一下……” -- 第3页 景随不由自主地低头靠近,听记者嘴里说着什么“尧总”,还有人问“您怎么坐着轮椅”、“身体有什么不适”之类的。 仔细分辨,吵嚷中还夹杂着微弱的咳嗽声和可怜巴巴的推据。 景随面色微冷,正要上前去,肩膀猛地被人撞开,又有一行人蝗虫一样嗖嗖嗖掠过他扑向了人堆,定睛一看居然是刚见过的导演和摇椅中年男人。 他们带着场工急吼吼宛如救驾,奋力拨开人群,语气热情又惶恐道:“尧总您怎么来了?” 趁这机会,景随也终于看清了人群中心的小可怜,是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男子,看得出身形是很高大的,但由于坐着轮椅而失去了威慑力,身上穿着很休闲,一件暗红的宽松外套里搭着灰白色体恤,腿上黑色运动裤,脚下蹬着棉窝窝,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脸,裹得像在坐月子,很明显是个病号。 对方正巧也再次望向他,穿过层层人海,一眨不眨的。 眼眸像月光下的水波。 “哎哟,这不是尧嘉希,”摇椅老男人好似认得人,语气变了个调,透出浓浓的质疑,“是尧逸呈?” 气氛凝滞几秒,小可怜看向那男人没说话,记者却轰得一下又炸开来,连珠炮似地发问:“尧先生您怎么突然回国?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坐轮椅是行动不便?怎么坐的尧嘉希的车,他人呢?你们兄弟关系……” 小可怜无力道:“我现在不方便,请让我回车上……” “啧,”景随看不下去了,压了压帽檐,疾步走向人群,不客气且干脆利落地推开他们,动作之迅速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他左手拦腰环住小可怜扛起,右手拉开车门,顺着惯性撞进去后反手关门落锁,冲前座闲出鸟的司机道:“走!” 小可怜睁大眼睛看着景随,喃喃重复一句:“走。” 司机这才发动车子。 黑车尾灯如流星穿梭而去,只剩一众记者围着被遗忘的轮椅,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修文捉虫不会影响情节,看过的不用管,忽略掉就好。 * 封面就是今天的尧逸呈。 第2章 豪门弃子 车子行驶平稳后,景随放开尧逸呈,后者慢慢坐正,边整理衣服边暗暗瞄他。 “你这样,”景随扫他一眼,发现这人坐正后居然比自己高,这让他顿了顿,“一个人跑到外面来?没人照顾么?” 尧逸呈看向司机:“他带我来的。” “哎,”景随冲司机后脑勺喊,“你老板都被堵了,你不管么?” “呵呵,”司机笑道,“他只付了接送费,可没给保护费。” 尧逸呈拉住景随胳膊,后者就没再多说什么。 情况好像有点复杂,景随想了想道:“找个地儿把我放下吧,你们自便。” “等等,”尧逸呈凑近些,一脸期盼地望着他,“我就是来找你的。” 景随挑眉,想起他在人群中毫不掩饰的眼神,便再次审视尧逸呈一番,问道,“找我什么事?” “请……”尧逸呈犹豫地低下头,但很快下定决心般的又抬起来,迫切道,“请和我结婚!” …… ? 景随整个顿住,好几秒才堪堪能张张嘴,最后却又闭上。 不是无语,他是怕说的不对让尧逸呈症状更严重。 景随眼神往后视镜看去,想暗地询问司机,他家公子,抑或雇主,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尧逸呈看看他的脸色,趁凉打铁道:“请听我说景先生,只有跟你结婚才能救我!”他慷慨一番,又低落下来,“其实我不像人们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虽然生在豪门,但我只是个豪门弃子……” “……” 从尧逸呈屡次凝噎的讲述中景随听到一个俗套故事。 尧逸呈是尧氏现任当家也即C国首富尧竣的婚前子,明面上尧竣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他合法妻子生的尧嘉希,比尧逸呈小两岁。 说来他的身份也不是见不得人,尧逸呈的母亲是未婚生子,在尧竣还没娶现任妻子时就已经断了来往。 母亲早逝,尧逸呈一直跟外公在国外生活,和尧竣这边的关系不怎么好。 五年前外公去世,两方矛盾激化。 据尧逸呈说,外公和母亲给他留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尧氏因为看上这个,设计将他双腿弄残并骗回国密切监视。 “他们打着给我冲喜的幌子,安排这个女人和我结婚。”尧逸呈从身侧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递给景随,“其实是为了进一步控制我,夺走我的全部财产。” 文件夹第一页是个女人的照片和资料,样貌气质从景随的世界观来看属于女性精英那一挂,履历也非常漂亮,是尧竣集团的一名海归员工。 看起来有点像真的。 景随忖了忖,瞧着尧逸呈柔弱的样子,怀疑道:“那你找别人结婚能有用?” “你放心,”尧逸呈靠近些,轻轻拽住景随的袖口,“我还有些朋友帮忙,结婚是躲不掉了,不如找一个信得过的。之后我和我的同伙……朋友们,会以此周旋。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协议,仅仅是需要做些表面功夫而已,而且,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也会尽力帮你去做你的事,事情成功后给你优厚的报酬……” -- 第4页 景随安静听完,认真好奇:“为什么不报警?” 这是他一介守法公民发自内心的呼唤。 尧逸呈见他好似求知地看着自己,嘴角弯了弯,同样认真道:“我们暂时没有撕破脸,主要原因是我没有证据也还不是对手,和你结婚是很重要的缓兵之计……” 尧逸呈还想尽力说服,景随却抬手打断了他,然后手揣兜里,侧目问出了目前心中最大的疑惑:“为什么是我呢?” 虽是问题,景随说出来却像个陈述句。 他觉得离谱,离谱到可疑,找谁不好,找素不相识还是个男人的他? 缓兵之计别用成了激将法。 尧逸呈沉眸,支吾一下:“我……我知道你,景随,我以为你也会需要我的,我好歹是尧家人。” 景随微怔,眸光闪了闪。 要不是尧逸呈提醒他都想不起来自己的处境,确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尧家可是C国首富,他给的大约正是自己亟需的,自己都快入不敷出了。 短暂沉默后,景随敲敲窗框:“停车。” 尧逸呈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对司机说:“停车。” 车子靠边缓慢刹住,景随打开车门隔着玻璃注视着昏黄的路灯,忽然勾出一个笑,回头很是散漫道:“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不是个好选择,怎么看都不是吧?你要不去找找别人,其实不难,比我还要需要你的人多的是。” 说着下车准备关门,刚要合上的瞬间门缝突然挤出一只手,景随赶紧拉开,后座上,尧逸呈因为双腿不便只能勉力够着这边,手中的文件微微颤抖着举在他身前,小心翼翼道:“我很难跑出来,下一次就是听你回答,再考虑一下好吗?” --- 魔幻。 景随怀里揣着个文件夹,走出很远后终于发出了感叹。 晚些还有自习,景随拍拍脸清醒一下,在路边扫个车打算回学校,到了校门口,正放车,三室友晃晃悠悠从一旁小黑巷子里转出来,那流氓气质让周围学生自觉退避三舍。 景随就算装酷也达不到这境界,只当没看到,转身往校门走。 可对方却发现了他,点名似得一亮嗓,不等景随回头就自觉扑上来勾肩搭背:“半日不见过得如何我的好兄弟。” “不怎么样。”景随尽量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地应道。 因为马上晚自习,现在正是返校高峰入口人很多,可很神奇,原本熙攘的人流到他们这硬是自动分流,人们委委屈屈地挤的更紧,刚还大声说笑的小淘气们也自觉降低音量,气氛活像老师说要点名答题时的教室。 景随觉得头皮发麻。 他的酷哥名号除去自己努力,能在这片学区屹立不倒还真要谢谢这三个室友。 三个和他不一样,是发自内心酷毙了的室友。 六中、男寝、509。 他们在这片学区声名远播,好评价与坏印象都达到了极致。在没人安分守己的基础上,一个是学霸,一个是富贵公子,一个是校队队长,一个是混混头子,而学霸看似与另几个格格不入却实则身兼“全校最不想惹NO.1”的称号,三年不倒。 景随想说,不倒翁是他们,我就是被拱在中间的良民。 “你们怎么从破烂巷子出来?”景随用自己的酷哥人格熟络发问。 六中旁边的小破巷子幽深黑暗,具有独特的暗黑气质,好学生一般不去那儿。 景随一提醒,耿凯泽想起这茬了:“陈旻刚来了,我们以为他蹲你,就说把他哄走。” “陈旻?” 耿泽凯解释:“就是实验中学那扛把子,从今年开学就挨个学校‘慰问’,点谁谁服他,我们估摸着,就摇号也该摇到咱六中了,果然,今天可不就来了!” 景随了然,无趣地扯扯嘴角,做足了身经百战老大哥的风范:“走了么?看来还挺好哄……谢谢兄弟们。下次再见,就告诉他我已经服了,五体投地那种。” 一行人发出哄笑。 他们这会儿刚走进宿舍楼,耿凯泽突然来劲:“嘿陈哥特有格局你知道么,我跟他说,我明明才是老大你找景随干什么?你知道他说啥么?” 耿凯泽不用别人回答接着道:“他说,你顶多一傀儡皇帝,景随是摄政王,当我不知道吗?你值得我出手?” 景随又笑了:“这怎么说?” 何宙和柴闵开始乐,耿凯泽一摊手,明显在学陈旻,神色全然一股愣劲儿,嘴里激动且笃定道:“景随聪明,人是年级第一!” 四人闹着走进宿舍,景随边整理书桌边把耿凯泽赶回自己床位:“关键是你看起来不太聪明……我打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走出阳台,此时暮色四合,只剩一半的夕阳将云彩映出霞光,正好有一束打在景随身上,让他整个人与凄凉的黄昏格格不入,像个新生上帝。 可上帝没心情布道,心思全放在即将打出的电话上,还有些紧张。 景随平时很少用电话的形式联系父母,双方原本也不太交流,最多发发消息,但今天的事很要紧,不能再拖了。 刚他发现自己桌子上放着两张单子,一张下学期学费缴费单和一张暑假奥物班通知单,前一项是必须要交的,后一项是他原本要参加的——只是现在不确定了,前一项也有点不确定。 -- 第5页 很普通。 他没有钱。 景随已经比旁人更早出去挣钱,但本质其实还是散财童子。他小,需要学习需要成长需要对未来投资,更别说家里还有套房子的按揭,全都仰仗他在娱乐圈打杂挣来的那点工资。 现在好了,公司雪藏没得跑,全家马上去要喝西北风。 但景随想着虽然平时父母也靠他养活,但存款总有点,他想先借来周转。 母亲的号码拨通,那边嘟嘟两声,竟然转到关机提醒。 他再打,还是一样。打给父亲,也关机。 景随觉得奇怪,但还是收拾东西跟着室友去上晚自习,期间借了不同人的手机打,结果都一样,就是说他父母真关机了,至少关了两小时。 下课铃打响,室友招呼他一起走,景随正起身却感觉包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于是摆摆手让他们先走,然后独自走到无人的花坛边,掏出手机接起—— “喂……” “景哥!景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面张嘴就是哇啦哇啦一通乱叫。 景随拿远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电话是几个小时前才公然开除他的导演打来的。 他调小音量才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发自内心道:“什么玩意儿?” 导演的语气听起来离崩溃不远了,都带上了哭腔:“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开除你,不您!您!请您一定要回来演我的戏啊!!” 疯了吧? 有病病? 不管怎样景随懒得陪他玩,酷帅如往昔。 “滚。” --- 九天前,朋友圈: 尧逸呈:我残了,我装的。[配图轮椅] 评论—— 尧嘉希:……哥,不想跳芭蕾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张文晰:我不信,除非上大锤。 容盛:希望人有事[祈祷] 第3章 复盘 这导演黑历史一堆,人品他也领教过了,要不是经纪人接活儿,景随才不想跟他共事。 本想直接拉黑,想了想发短信过去:“把我一个月的工资打过来!” 导演没敢再继续打,也跟着发短信道:是是是!剧组出双倍片酬,求您回来!对了对了,我们愿意开除卫子瑜,这个戏您想演什么就演什么,可以吗,景哥? 看见这短信景随表情扭曲一瞬,好像在茫然中见了鬼,他想也不想发去三个字:先还钱。 然后继续站在花坛边给家里打电话,可一直没回音。 就这样到了晚上宿舍熄灯,欠的工资都到账了,家里还是没消息,他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回去一趟。 考虑好,景随深吸一口气连人带头整个埋进被窝,摸出手机,解锁,点进加密文档,另起一行写下今天的日期。 仿佛延迟绕地球一圈,在敲下“见了尧逸呈”后,他这才抿唇拧眉,露出白天一秒都不曾出现在自己脸上的那叫做忧虑的情绪。 “态度非常随意,没给面子,”他咬着唇,看起来略懊恼,但指尖却有自己的想法,写到,“不错,这才是酷哥该有的反应,继续保持。” 想了想,对自己的表现做了客观总结:“也不算很没礼貌。” 景随望着学校统一的天蓝被套,静静思索半晌,在这条下标注:被记恨可能性50%,不见面最好,如果再见以不得罪不示弱为准。 写完面对尧逸呈的二三思想方针,他又事无巨细地列出今天遇到过的其他人,包括不知名司机、室友、甚至根本没见到的陈旻。 写完这些已经差不多一点,景随迷迷瞪瞪地鼓励自己一句加油,就手机砸脸,睡着了。 --- 景随离开后车子里一直很安静。 司机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想起老板的弟弟,那个叫尧嘉希的,上次形容他哥说“是一潭看起来非常澄澈的水,很深却仍然清晰见底,不掉入不能知其暗涌”。 末了嘱咐他:“好好办事。” 原先他完全无法体会这看起来自相矛盾的话倒底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尧逸呈总是表现的特别平静,很少冷脸,甚至也不怎么笑,但他明明这么年轻,不会太稳重了么? 仔细想想,老板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全是冷寂,竟然没染上过丝毫笑意。 像个精致的玻璃珠子。 司机被这寂静的气氛和脑中的想法吓得抖了抖,后座尧逸呈就在这时开口: “以后在景随面前不需要把我当老板,我只是一个被你们监视的可怜人,知道了吗。” 他说着透过后视镜看过来,忽明忽暗的路灯斜照下,他浅色的眼瞳被曜的像来自某种妖物,虽然半轮透光,但另一面却难免隐没在黑暗中,看着有些威严,有些尊贵。 有些不开心。 “需要我帮你们报个演技班么?” 保镖神色一整,铿锵有力地回答:“我知道了!” 顿了下,忽然又有点犹豫道:“要不……老板给自己报一个?” “我?”尧逸呈看向窗外,想起什么,露出个笑,“我觉得我还成。” “……” 司机觉得自己打脸来的太快,老板怎么会眼中从没带着笑意? 现在这不就是么。 “对了,”后座的男人想起什么,再次开口,“刚才那个剧组的场地不能继续租用,他们的题材也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审,不允许继续拍摄。” -- 第6页 “……好的,我会联系阮秘书。” 还是不笑亲人些。 --- 早晨七点,整个宿舍里景随第一个醒。 今天周六,室友都还在做梦,但景随一向早起,不管有事没事,因为他要避开其他人,做法。 洗漱完,景随脸红彤彤的,神色清新灵动,眼眸也不像平时总带着点淡漠不羁,眼是一个眼,但此刻的他要更加符合自己的年纪,一个马上十七岁的明媚耀眼的高中生,而不是那种老成的,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冷酷。 可是景随对“正常”的自己并不满意,皱眉扶着镜框开始念经。 “你是酷哥,还有谁比你酷呢?”他自答,“没有。” 就好像精分了,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一弱毁所有,一强得天下啊兄弟。听见了么?” 他缓缓站正,环起了胳膊,一瞬间整个人气质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他闲闲地,满意地冲镜子扬了扬嘴角:“cool cooler coolest。” 念了三遍像在念咒。 然后无视手中颜色粉嫩的脸盆,眼可见“霸道”地转身出了洗漱间。 “你一大早自个儿嘀嘀咕咕什么呢?”离洗漱间最近的何宙一脸迷离地抱怨。 景随微微一顿,放下脸盆扭头看着何宙,静静地微笑地,直到何宙自动想起面前这人“最不想惹NO.1”的称号,拉过被子盖住脸:“还在做梦,哎呀,还没醒……” 景随压低声音笑了笑,没再管他,拿着东西出了宿舍,在微凉的晨雾中坐上了回家的公交,刚刚起步电话响了,一看,显示“郝哥”,他挑了下眉,终于在糟心两天后感到了一丝愉悦。 被公司雪藏前他报名了一个网剧的试镜,时间恰好就是今天。不过后来出事,试镜名额也就没什么准普了,他原本打算从家里出来就去试镜现场看看,但现在导演助理专门打电话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喂,郝哥,早啊。” “小景,哟,心情难得还不错?”郝来跟他寒暄。 景随虽然高兴,但人设还是稳的住,沉稳的笑了笑,直接问:“郝哥敬业啊,这一大早就上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郝来一贯喜气洋洋:“哦是这样,你不是报名试镜了么,今早导演亲自通知我电话联系你。” 景随微笑:“您客气。” “说试镜你就不用来啦。” “……” 报丧您乐个屁。 “就是这事,我仔细记了一早上呢,嘿嘿。” 景随抬手掩眸,迅速将语气调整为淡然:“郝哥,咱改天见,你当我面再乐一个。”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景随沉默地盯着熄灭的屏幕,眼眸掩藏着一团幽暗。 作者有话要说: 郝来你完了!听见没你!完!了! 小黑屋中,激动的作者打的键盘啪啪响。 第4章 枉为人 原本只是装不好惹,但景随目前心情不好,这不好惹就有些发自真心。 八点一刻,景随走进自家小区。 这个小区不是新修的,但也不算老旧,地理位置正好。没有接近市中心使房价过高,也没有偏僻到做什么都不方便。 它简单,小巧,全面,对于普通老百姓很包容。 景随就挺喜欢这个小区,当初急于稳定下来,难得父母也没有意见,他就毫不犹豫地掏空全身细软,买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门卫也是邻里,看到他面露意外:“小景来了?” “龚大爷早,”景随看向他在花坛种的小片西瓜,玩笑道,“看来今年收成不错。” 大爷乐呵:“也就自己吃……” 穿过梧桐树荫,走进单元门坐电梯上楼,开门的时候,门把手上有一层薄薄的细灰,景随没有发现。 屋里很安静,七月的天气下室内温度适宜,只是没有一丝人气。 “妈?爸?”景随边喊边把每个房间转了一遍,越走脚步越慢,最后干脆回到进门处的餐厅,坐在桌旁,低头陷入沉默。 过了阵,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为人知地颤抖起来。 屋里没人,不是临时有事出去逛街买菜,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 冰箱空空荡荡,水池里干涸多时的水渍蒙着一层灰霭,五颜六色的抹布被晒干后放的已有些坚硬。 卧室,对,还有卧室,床铺还算整齐,但柜台上的杂物却一件不剩,衣橱空旷的好似一个等待被使用新家具,母亲平时最爱的珠宝首饰,那些价钱不菲至少与她经济能力不符的化妆品,被风卷云残地带走——像那些无用的,已使用过的,棉签、赠品、旧牙刷,全都被留下,被放弃,孤单的肮脏的躺在洗脸池上。 “呵——”景随长长地笑一声,他好像,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早该或总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他没有得到通知而已。 景随低下头,脊柱弯曲成残月的形状,盯着自己的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半晌,他又起身,胡乱走着胡乱想着:他有多久没回来了? 半月。 上次与父母联系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 说了什么? 工作黄了。 但,他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份洗车的工作,隔天就能去上班。 为什么那么着急—— -- 第7页 景随突然停下脚步,他看到客厅茶几的烟灰缸下压着一个纸条。上前拿起,“咣当”掉出个硬物砸在自己脚背上。 他捡起,是张银行卡,他爸的,他给他们打钱用的。他爸妈不用他给的银行卡,非要自己办一张,对这张卡他原本只知道开户行和卡号,方便转账,平时这卡被他们藏的很好,很提防的样子,好像他一旦拿到就能破解密码一样。 现在看到这张被磨旧的卡,景随觉得它十分可恶,想把它丢掉、折断的想法在脑中打转。 但暴躁只是他演出来的,无人处现实中的他只是紧紧握着那张卡,使之深深嵌入掌纹。 便签大小的纸条,内容也不会多复杂: 我们走了,号码都换了,别再联系。 卡里是你挣的钱,是你的,还给你。 密码:051589 我们很好,不需要担心。 字迹很好辨认,是他母亲从小学起就没有机会练习的横平竖直,一笔一划。 原本景随是没有疑惑的,但他看到密码,深深的不解、茫然、和不知所起的可笑的笑意忽而一齐迸发。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了,讽笑耗光氧气,使他冗长地倒吸一口,然后顺着势头沉静下来。 他定定神,从自己房间翻出笔把密码遮盖掉,撕碎便签丢进垃圾桶,随后拿着卡关门走了,头也不回。 他爸妈丢下他销声匿迹了。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崩心态归崩心态,怎么来还得怎么回去。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也很适合景随思考人生。 只是他的脑子拒绝思考,反反复复播放同一个词条:不想努力了。 直到进入学区,景随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可附近的其他学生却get到了一条明显信号——今天的景随更不好惹。 景随穿着白色短袖卫衣,灰色休闲短裤,腰包斜跨,手再一插兜,眼神随便扫扫便能让人如有实质地收到压迫。 不过在他掏出粉红棒棒糖舔舔的时候,就好多了。 景随正试图靠口间的甜蜜回暖心情,忘记各种魑魅魍魉,路过的破烂巷子却传来了非常刺耳的声音。 一种不和平的剑拔弩张。 “虽然我身体残疾,但是我的意志不是那么简单就会屈服的……”男人的话正气满满,语调却有点拉胯,是羸弱又缓慢,“就算你继续骂我打我,我也不会认同你的行为,咳……” 欺负残疾?景随舔糖的舌尖滞了滞,脚尖回转往破烂巷子走。 没两步却又停住,自嘲地笑起来:自己这鬼样子,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巷子里还在继续:“哪来的神经病,老子要打得你妈都不认识!陈哥,咱给他撂翻?” 景随正要离开,听见这句眼睛一眯思维发散起来,这副嗓音纯陌生,带着点人生地不熟却硬要耍狠的憨,混混们的领头还叫“陈哥”,那除了陈旻不做他想。 肯定是来蹲他的。 也算跟他有关系。 不是管闲事。 景随边想着边咬碎没吃几久的棒棒糖,抽出纸棍在拐入巷口的同时丢进垃圾桶。 咔嘣咔嘣一口银牙和糖块磕的清脆:“哟是陈哥呀。” 蹭墙半蹲着的果然是三张陌生的学生脸,身上穿着实验中学标志性丑绿校服。 陈旻一看见他噌地就站起来了。 景随已经走到巷道深处,这里阳光没法直射,四周有些昏暗。他咧嘴冲陈旻笑笑,扬扬下巴点了点在场的第五人:“新业务?” 怒火少年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是足够的挑衅。 “艹NM!”玻璃炸裂的脆响伴随着衣料摩擦,瞬间点燃了幽静的巷子。 景随正要抽手接招,毛骨悚然的“喵——”和“你住手!”让这一切突然都和他没了关系。 喵声响起的几乎同时,那背对着他坐着轮椅的残疾小哥呐喊着虎扑到一个混混少年身上,两个人滚作一团,陈旻原本是要冲景随的,但看那边更激烈,又忙去帮自己兄弟。 还剩一人站在景随和一团糟乱之间,略显迷茫,景随歪头往他身后看,被一人挥舞着的磕碎的啤酒瓶晃了眼睛。 “你们他妈的拿凶器?啊!?对付残疾人丫至于么??”景随当即冲上去,迷茫兄弟不迷茫了,动手拦他,五个人骂的骂,怪叫的怪叫,蹬腿挥拳打的是飞沙走石。 期间隐隐约约地,景随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控诉:“小花还那么小!饭都吃不饱!怀着崽一个人讨生活,你们还虐待它,枉为人!!” 景随胸口被揍了一拳,顿时气血上头也不管谁说的啥,厉声应和:“就你MD枉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小花特邀出演。 第5章 领证 “?” 全场都收手静默下来,轮椅小哥匍匐着,混混倒在一旁瞪着他,陈旻和另一人盯着景随。 景随看着所有人。 大家道:“什么小花?” 陈旻爆炸:“你不知道你骂我?!” “就是你们欺负的这只猫,它叫小花。”轮椅小哥抬头阴恻恻地扫视着众人,看到景随时眼神顿了下,然后低头望一眼自己手臂间的毛绒脑袋,抬手将它推向景随,凛然道:“景哥你带它先走!” 景随:“……” 这不是尧逸呈么。 -- 第8页 被尧逸呈扑倒的小弟当即怪叫:“你有病呐!!” 景随上前踹那混混一脚:“嘴放干净点,虐猫你很长脸么?”说着意有所指的扫向呆愣的陈旻二人。 陈旻立马手足无措道:“我、我才没有!” 他的小弟也跟着撇开关系。 景随没理会,在尧逸呈面前蹲下,瞧着那羸弱的黄色小猫,这猫眼睛湿润脏污,毛色驳杂,腹部异常肿大导致它几乎寸步难行,只能呜呜的叫着,哀求着眼前看起来很高大的景随。 尧逸呈也那样看着他。 眼前体格高大的男人绵软地趴在地上,满身尘土,锁骨被划伤正在往外渗血,一边勉力用手肘撑起自己,将小花圈入自己的保护范围,显然没有屈服于淫威,不过作为人类来说,他似乎和这小花惨的八九不离十。 “你保护它?”景随好笑地问,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他,“抱好了。” 尧逸呈忙用景随的外套将小花包裹住,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瞬间起飞。 景随拿住他的腰,一点不磕巴地将他捞了起来,扛在肩上,另一手扶正轮椅,以行云流水的一通操作将他放了上去。 “我真的没有……我都没看到这儿有猫!”陈旻三人还在叽叽喳喳地争论,都觉得这事匪夷所思,“可刚才我听是在你脚边叫起来的吧?你打碎酒瓶的时候我就听到了……”blabla 景随挑了挑眉头悠悠开口:“今天这事……” 三人看过来,脸色不甘心中带着紧张。 “我会发到学校论坛上……所、有、学、校。”景随顿了顿,眼见面前三人又要群情激愤起来才继续道,“标题是,实验中学老大三人肇事逃逸,拒不付医药费。” “靠。” “你妈……” “我没有……” 景随掏出手机。 三人:“……” “不需要,”坐着的尧逸呈说话还带喘,语气却非常坚定,“我自己可以。” 原本当着景随的面打了人,还是在六中的地盘,绝对不会就这么善了,但尧逸呈很坚持,景随也不想继续在这浪费时间,就只口头警告两句,就要带尧逸呈离开。 另二人再三暗示这事请勿声张,飞快溜了,陈旻却还留着,虚张声势又支支吾吾地表示要送猫和人去看病。 虽然但是他嘴里还在念:“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景随没拦着任他跟,推尧逸呈走出巷子后道:“左手一百米就有宠物医院,看这猫的样子,百十块应该不够。我没钱。” 陈旻尴尬地翻翻口袋:“我还剩一百。” “别担心,我有。”尧逸呈摸着猫头,安静地被推着到达宠物医院,直到陈旻拿着钱去挂号,他突然来了句,“我不行吗?” “嗯?”景随正找糖,翻着口袋疑惑地看向他。 尧逸呈恰好递来一个泡泡糖:“我可以保护它。身体羸弱只是一方面,我有很多人都没有的东西,我可以给它别人给不了的。就比如,我疼它,我勇敢,我有钱,我不会放弃……即使这样,你也觉得我保护不了它?” 景随盯着尧逸呈,明显他刚刚随口的调侃让这人很介意:“不……” 尧逸呈收回视线,自问自答:“当然不是,我知道我很强大。” “……是。”景随剥开糖皮,边点头边笑开来,“你超勇的。” 尧逸呈忽然却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将泡泡糖放进嘴里,凑近些研究他的眼睛:“还在笑我?” 景随手动不了就探头去吃,呼吸的温度拂过在二人交握的手,他叼走泡泡糖,诚诚恳恳与尧逸呈对视:“我认真的。” 尧逸呈轻笑了下。 医生将小花接走检查,护士免费帮尧逸呈处理了下伤口,之后三人一齐等在走廊。 景随靠墙,陈旻凑在检查室门口,绞着衣摆像老婆待产,在那嚅嗫:“对不起,我真的没有……” 景随上下扫着陈旻,忽然像是自言自语地出生:“尧大可怜,还需要找人结婚么?” “……当然!”尧逸呈只愣了一瞬,随即盘着轮椅来到景随眼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我其实是来这里找你的,我听说有人欺负你。” “嗯?”景随坐下顺便翘起二郎腿,“什么情况?” “试镜。” 景随立马明白了,不带停顿地问:“是谁?” 尧逸呈却嚅嗫起来:“我家里人……他们知道我去找你了。” “呵,唔。”景随先是讽笑而后平淡地点了下头,“很正常,不关你的事,我原本其实,也不打算在娱乐圈混了,我大概没这方面的天赋。” 尧逸呈心底微颤,垂下眼睑低落道:“我可以帮你……”却忽然又惊诧地抬起头,“原本?” “无私的帮助?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但是我拒绝。”景随手搭上身后椅背,眼看尧逸呈满脸失落,勾起嘴角恶劣地笑了笑,“可、万一、如果,我也能帮上你的忙,当然主要是,你家里那些人惹到我了,我们不仅各取所需还可以让他们吃瘪,那就太棒了。” “!” 在尧逸呈自己和所有人都未察觉的角落,他攥着轮椅的指尖泛起青白,他面色如常,但其实连眼窝散发着喷薄的热度,盯着景随,说道:“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结婚。”景随道,“你给的那个协议我看了,嗯……可以。” -- 第9页 尧逸呈整个人连同呼吸都定住了几瞬,他低头在自己外套内袋一通摸索,掏出一个红皮小本,抬眼问:“身份证户口本带了吗?” 景随有点意外:“……在包里。” 他正正好回了趟家。 “很好。”尧逸呈对自己随身携带户口本的行为做出解释,“我昨天说了,下一次出来就是听你回答。”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愉悦笑容:“我不会让你拒绝的。” 景随:……真的假的? 小花确诊营养不良加肌肉萎缩,医生建议住院观以便更进一步的检查。尧逸呈没意见,刷了卡,和“我没有”挥手告别,然后就跟景随赶往民政局。 没办法,尧逸呈情况特殊,这事儿过了今天就极有可能黄,所以在租车上景随脑中会闪出“亡命鸳鸯”这个词,也是很正常的。 司机就调侃:“小伙子们,民政局不会马上倒闭的啦。” 然后尧逸呈捧着心口咳了一通,后视镜中的司机兴许想起他还坐轮椅,马上就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看景随的眼神就好像看未来遗孀。 尧逸呈心领神会,凑到景随耳边:“我很健康。” 景随:“你最好是。” 两人赶到的时候尧逸呈叫来的律师已经等着了,一行人在登记处外的石刻象棋桌上围坐,律师开始解释条款,景随又把那份简短却很正式的甲乙双方结婚协议看了一遍,然后利落签字、按手印。 这份协议是他们私下的约定,虽然合法,但和结婚这件事的本质却是违背的。 当然,在场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受影响是律师,他觉得自己拍着巴掌的一连串的“恭喜”多少有点多余。 今天这个日子可能比较一般,登记处人很少,两人填好申请后没多等,很快被安排去拍照。 白衬衣是就地租的,景随衣服带帽子,只能去卫生间里换,尧逸呈就很方便,脱了外套直接裹在T恤上。 但尧逸呈没闲着,等景随的空档举起手机仔细整理仪容,一边真情实感地后悔,今天打架的时候为什么要为了装可怜在地上多滚那么多圈。 随后正式开拍。 景随是演员,镜头前该怎么笑对他简直信手拈来,而尧逸呈即使有心,“笑得灿烂”这事对于他也太过遥远,和摄影师相互折磨良久。 努力了十分钟,终于拍出一张标准证件款红底白衣照片,其上打光正好,两主角颜值够高,搭配着他们可能算活到现在最明眸善睐的笑颜,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之后就是登记、等待,很快,随着两人身份和户口本一起退回来的还有两个红色小本子,上面写着:华国结婚证。 景随边推着人往外走边翻开,先扫一眼照片,尧逸呈确实比他高,坐着也能看出来。 没关系,这没什么好在意的。 再往下,两人的名字一左一右,前缀都是先生,只是尧逸呈的在左边,在他前面。 啊这。 这你妈的是为什么。 --- 现在,微信: 尧逸呈:反派剧本接一下。 尧嘉希:? 尧逸呈:景随试镜黄了,你干的。 尧嘉希:可以啊,具体情况? 尧逸呈:他得罪了见胜,制片华烽的,但不想碰,导演白身,从心。 尧嘉希:行[猫猫OK],景随是? 尧逸呈想了想,打道:哥夫。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背景,私设同性可婚且景随结婚时17岁,介意勿看考究勿入 文案有写,再次提醒。 第6章 迷惑 景随想问尧逸呈,转头发现他正飞快地按着手机。 随后抬头看向景随,道:“我刚刚发了个w博,公布我结婚了。” “?” 景随有点裂,好在尧逸呈很快补充:“这只是为了上个保险,你放心,我没有提到另一方的信息。” 说着裹紧衣服咳了一气,再抬头时鼻头微红,眼眶湿润:“坏人会马上得到消息,现在该我迎击了。刚刚我给司机发了消息,他们很快就会来接我回家。” 正说着他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尧嘉希”。 尧逸呈直接挂掉。 “要我去么?”景随道,“如果打起来……” “谢谢景哥,”尧逸呈靠上椅背,仰头望着轮椅后的景随笑起来,“别担心,事到如今就算我死了他们也没法得到遗产。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你可是我的底牌,不能有事……我想,那些人今晚后就会有所收敛,至少我们可以常见面了。” 景随静默两秒,掏出手机:“电话号码。” 尧逸呈想了想,默了默,突然低头,人间真实道:“我不一定能接到。” 景随挑眉:“不是说自己可以?” 尧逸呈凝噎:可以了,此行凶险的信息已经传达到,剧情非常符合逻辑。 他道:“我给你我线人的电话,他知道我那边的一切情况,你有事可以和他联系,我不在的话,他会代我保护你的。” 什么都不知道新晋线人:缓缓打出一个? 之后景随像搞谍战一样,揣着线人电话狗狗祟祟地回学校,走过无人小道时总带着股莫名其妙的警惕。 六中学子于是发现他们的学霸表情又双叒叕比平时更可怕了。 -- 第10页 留在原地的尧逸呈目视着景随逐渐隐去的身影,慢慢收起表情,最后蹙起眉头。 他有些困惑。 对自己。 尧逸呈没给景随自己的电话号码不单是为了圆谎,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梳理一下思路。 尧逸呈是什么人在商场上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 这人不做实业,他投机,狙击,欺瞒,翻云覆雨,在业界大名鼎鼎,让闻者色变。人人都在谈论他的冷血、狡诈,甚至恶毒,他决心要做的事怎么会临阵退缩? 可能么? 可今天他退了。 尧逸呈自己都无法理解。 保镖装模作样把尧逸呈扶上车后,发现今天老板异常冷漠。 搜刮一番,赶紧认错:“老板景先生已经走远了不会看到我的演技细节。” 尧逸呈出着神,不说话。 再来:“老板,演技课我睡了十分钟,我会补回来的。” 尧逸呈听见,忽然道:“你为什么害怕?” 保镖:“我做错事。” 尧逸呈看过来:“逻辑?” 保镖赶紧:“做错事,老板会生气,老板生气后我可能会迎来自己承受不了后果,所以我害怕。” 这次非常有逻辑。 尧逸呈由人及己,心底笑笑:我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又问:“可课程无聊睡着很正常,有什么错?” 保镖:这他妈不得问你么。 却只能老老实实:“我们拿钱干事,让老板不满意就是错。” 尧逸呈还是不满意:“你就不能理直气壮一点说自己没错?” 保镖也不开心:“可是判断权在老板那里,我睡觉老板满意吗?高兴吗?” “老板,因为我们不平等,我感觉自己低于你,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有错,才会在犯错后感到害怕。这个世界讲道理,但人的感觉是不讲道理的,它很本能很直白。” 保镖做作地呜呜呜。 尧逸呈无情移开视线:“爬。” 这一通跟他最近的混乱行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最初的目标明明只是帮助景随渡过难关,这简单到有很多途径可以实现,可在考虑到对方性格后他选择了更容易被接受却也更荒唐的方式:结婚。 这能让景随觉得他们是在“互助”,心理上更加好过,但除此之外,尧逸呈隐约察觉到自己居然也莫名其妙的特别期待。 并且紧跟着,他又在今天白天脑子一抽,做出不结婚也会帮他这种后患无穷的决定。 尧逸呈暂时懒得深究这一系列变化背后的原因,现在他只需要理顺下一步该怎么走。 正平静冷漠地谋划着,脑中突然冒出一句: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伤害景随,至少你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行。 ……确实。 ? 所以不能给景随电话。 尧逸呈再次嫌弃自己到皱眉。 --- 回到学校后景随直接去了财务室,用父母留的卡交了学费。 奥物班的申请表也在包里,但他犹豫了下暂时没交。 结婚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他应以配偶的身份参与必要的公开活动。 奥物班定死了要上大半个暑假,谁知道尧逸呈那边会不会有别的事情? 刚出财务室,碰见了横穿行政楼去食堂的何宙和耿凯泽,两拨人意外照面相互打量,然后勾肩搭背地成了一伙。 三人各自打了饭刚刚落座,旁边桌哐当坐下一人。 手里餐盘和桌面磕出好大一声脆响。 耿凯泽抬眼瞄着旁边人:“不吃滚,桌子惹你了?” 他不是惯常就这么不客气,只是眼前这人大家都熟,根本不是善茬,尤其和景随不对付。 景随用眼尾扫了蒋飞白一眼,直接当没看见。 蒋飞白好像真就是来欺负桌子的,默不作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只是这场面没和谐多久,他吃几口忽然凑近景随三人热络地发起了聊天。 “看新闻没?” 耿凯泽:“放。” 何宙:“什么新闻?” “《巡夜人》选角定了,主角游逍,男三卫子瑜,”他敲敲餐盘,“哎你说,人就是牛逼啊,任你路边野狗吠得一时又怎样?人家根本不虚啊,转头直接拿下这么抢手的资源?啧啧,确实是高低贵贱各不同哦。” 耿泽凯和何宙对娱乐圈不怎么了解,什么选角、资源都听着陌生,但他们却听得出蒋飞白这是又欠抽了,因为卫子瑜这名字他们熟的很,不就是一周前污蔑景随却遭反杀的那个二线小生么? 何宙一拍筷子语气瞬间冰冷:“狗再叫?” 另一边耿泽凯差点直接窜起来,被景随借侧身说话的姿势,暗地摁住了。 “你这么清楚,你给他搭的线?”景随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用毫无感情的眼瞳上上下下审视着蒋飞白,而后忽然短促地嗤了声,收回目光笃定道,“不可能,你这品相倒贴人也不愿意上。” “你妈的什么意思?!” 蒋飞白扑过来,景随当然不会怕他,都没让人帮忙,耍猴一般故意让他追赶,等蒋飞白醒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到教室门口了。 景随的班主任正在准备晚自习,看见俩人影风风火火冲过来立马喝住:“干嘛呢!谁准你们在教学楼打闹?” -- 第11页 “方老师蒋飞白打我!”景随从容的身法立刻切成慌乱,躲到班主任身后,“他从食堂一直追我到教室,呜呜呜……”太可怕了QAQ 景随的班主任是蒋飞白班的数学老师,在学生眼中属于严肃凶恶一类,还是很能唬人的,他沉下脸看向蒋飞白,后者瞬间就有些气短,局促地停在原地指控:“是他先嘴贱!” 方老师怒了:“不许骂人!”然后温柔地看向景随,“别怕,老师在,倒底怎么回事?” 蒋飞白:……艹啊! 远远看见何宙两人赶来,景随立马站出来反驳:“明明是你自己吃饭不捡餐具不收拾桌面不架凳子,我提醒一下而已,你居然要打我,嘤嘤嘤太不讲理了!” 方老师:“?!” 蒋飞白气急:“你他妈胡说……” “喂同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拍了拍蒋飞白的肩膀,几人看过去,只见来人别着学生会红袖章,明显是高年级纪检员,他缓几秒把气喘匀,向方老师问个好,然后不满地看向蒋飞白,“你几年级几班啊?不收拾饭桌还跑的那么快,优秀班级评选要扣三分哦!” 蒋飞白:!!!!我、我TM…… 景随听着班主任安慰和学生会训人,背在背后的手冲何宙二人竖起大拇指。 六中老大教训人也只是生活小插曲,他更明面上的身份是学霸,晚自习铃一响,立刻中断一切题外活动,自觉回到座位,拿出练习册,打开笔帽,虽然半晌没写一个字,但架势让讲台上的老师非常满意。 忘记蒋飞白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只要没看见就行。 景随第一节 自习只写了两道题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尧逸呈了。 也不算突然,自从分开他就一直隐隐有些担心:尧逸呈家里能拘*禁一个人,甚至弄残他、把控他的婚姻,明显不是些好相与的。让尧大可怜那样柔柔弱弱战五渣的人独自面对一群豺狼虎豹,真能没事儿? 景随在草稿纸写写画画直接把平均压强算爆了表。 他拿出语文试卷。 从尧逸呈回家到现在,约有两个多小时了,无论怎样事情总有些眉目了吧? 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家里人会逼他就范吗? 用什么手段? 景随眉头紧蹙,他直觉尧逸呈不会屈服,但不屈服就意味着更多折磨,上位者不择手段、贪图享乐的腐败现象让诗人心中愤懑,却又无处发泄,在看到眼前萧瑟的秋景时不禁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果他握在手中的不是中性笔而是权势,如果他足够的真正的坚强,就不会千百年仅留下几段离骚、几句绝唱,而是一个文谏武战的传奇…… …… ……?? 写的什么。 第一节 自习下了,景随借夜色掩护走到操场花坛,找个角落坐下,又再想了想,掏出怀里的纸条,将上面的十一位数字输入手机。 “嘟,嘟,嘟……喂?”对面是把男嗓,隐约还有点耳熟。 “你好,我是……” “景随么?”这声音冷冷清清的,但并不疏远,甚至还笑了笑,“找尧逸呈?别担心,他好得很。没想到你真会打过来,哈哈!” 景随稍松一口气:“是我。他没事,那问题处理的怎么样了?” “非常成功,大团圆!” 景随愣住,有哪里怪怪的让他一时没能开口祝贺。 “真的!”对面很自觉地打补丁,“你试镜的事情也谈妥了,明天第二场,有你的名额,你想演哪个角色呀?”顿了顿,“不信的话明天到现场就知道了,尧逸呈可能也会去哦。” 景随立即就信了八分,拿出工作的态度道:“谢谢,角色明天再看吧,请问你是?” “啊,”对面好像才想起来这茬,笑着道,“我是张文晰。” --- 今晚,朋友圈: 尧逸呈:结婚了,这我景哥。[配图景随古早照片] 评论—— 容盛:尧逸呈永远滴神。 尧嘉希:绝了,我现在写一份反派免责宣言还来得及么? 张文晰:www明天就去先生面前混个脸熟ww 其他人:这张脸!码住! 第7章 大可怜 景随原本手撑膝盖坐在花坛上,现在不自觉地略略起身,重复一遍:“张文晰?” 对面大口哀叹:“啊~我还以为你一定知道我呢。” “我知道,”景随敲敲自己脑袋,解释,“只是没敢信。我看过你很多作品,都非常优秀,是我的大前辈。” 即使不装酷景随也很少恭维人,他一般都说实话。 张文晰这名字圈内谁听见都会不自觉生出敬畏感,国内新生代演员大哥的名号不仅仅随口一说,他刚刚三十岁就已经拿到大满贯影帝视帝,不但名声大噪,名气里的含金量也数圈内顶峰,同年龄段没有人有资本或者敢和他成为“对家”。 不过张文晰给景随印象最深的是他百变的演技,刚进入圈子时当作初心和目标很是崇拜了一段时间,后来等他终于对于演技有了自己独特的体会,就不再总看着别人了。 但那种肯定和尊敬却一直保留着。 张文晰听见他的话好一通笑,景随没get到笑点就沉默着,等张文晰终于平缓下来,又带着喘问他:“这个剧,男一基本是游逍的了,至于卫子瑜那边争取的男三……他其实不太适合,但如果没有更佳人选,导演组也没理由拒绝。”他顿了下,“小卫明明跟男三形象差得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的样子呢。” -- 第12页 景随没说话。 张文晰忽然话锋一转:“有信心吗?你要的角色……” “如果,”景随的语气平淡无波,“如果仅看演技,我不怕任何人。” …… 挂掉电话,景随感觉身心一派轻松,第二节 自习不仅完美写完作业,还留了十分钟看小说,让他又学了几段霸总的为人处世。 放学回寝室,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个包裹,问一圈是柴闵顺手给他拿回来的。 几人诧异地发现景随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于是全围过来在线等拆,还压上注:一扎情书、一扎录取通知书、一炸/弹。 景随刷刷刷拆了,在万众瞩目之下掏出罐泡泡糖。 “哇哦。”假装非常惊艳。 何宙接过打量:“全紫色,一罐葡萄味。” “哎!这不那啥么,”耿泽凯抓自己头发,“那个停产了的泡泡糖牌子,小时候都吃过啊!别说你们不知道!” “别嚷嚷,这有卡片,”柴闵从盒子底部掏出一张橙黄色的纸条,念,“尊敬的景先生,感谢您曾与本公司的友好合作,由于种种原因这款糖果将要停产,为表感谢,在此,我们将最后一罐葡萄味赠与您。感馈曾经,期许未来,祝您生活愉快!” “啊……”柴闵念完,感觉有些遗憾,“居然停产了。” 何宙突变慎重地将罐子放回桌面,转而问:“你和这个牌子合作过?” “好久以前了……行了小朋友们,还要为个泡泡糖办哀悼会么,”景随把他们撵回自己床位,“散了,去睡觉。” --- 《巡夜人》是华烽的项目,试镜被安排在他们公司的会议室。 正式开始是在十点半,时间不赶,但景随依然早起,睡眼朦胧地给自己做心理工作,然后潇洒如风地搬着凳子到阳台上看小说。昨晚他看到,总裁把阻挠他做坏事的女主给那啥了,然后强迫对方和他结婚,不然就让女主丢掉工作失去一切,女主委委屈屈地答应了,现在正要随霸总第一次踏入豪门见公婆。 景随看的全程眉头就没松开过,阳光在他眉间的沟壑上照出了排钢琴键,一明后紧跟着一暗,很有节奏。 虽然景随只关注霸总的一言一行,但故事轮廓依然印在了他脑海,他生气,这他妈不仅是霸总还是流氓人渣!礼貌呢?人品呢? 故事是以女主视角写的,景随代入感贼强,恨不得魂穿让那破总裁跪下叫哥。 九点一刻,经纪人不知怎的打来电话,景随把腿架上窗台,眯着眼懒洋洋接起:“谢哥早,我没折腾,现在很乖很安详。” “……”谢奇致整了整心态,“下来走吧。” “去哪?” “华烽,试镜么不是。” 景随想了想:“那也不至于您亲自来接吧?” 平时他不都自己去。 “没来得及招助理。”谢奇致短短一句话,却听起来好似省略了很多前情,“下来吧,在你们校门口,公交车站后面。” 景随收腿,退出阅读app,稍微装了些零碎就背着包走了。 到地方一看,公司派来的居然是辆功能齐全的保姆车,星线艺人不多,好车更少,这种等级的只有一哥一姐可享用,其他人能派专车接送就不错了,什么车就别问。 现下景随却有很多疑问,但他更喜欢自己寻找答案,而不是听别人讲一套准备好的说辞。 于是他观察着。 谢奇致对他的态度很普通,像往常一样根本不捧着也绝对不怠慢,只是今天,等红绿灯时会略带探究地盯着他,摸着下巴,一脸沉吟。 景随没表示,他自己却忍不住:“你跟卫子瑜学了好?” 这是说他学人爬床呢。 景随很淡然,只是多花了点时间思考,最终给出一句:“不害人。” 谢奇致也没有长篇大论地试图说教,背过身,缥缈道:“害自己。” 景随笑笑:“谢谢哥,我没吃亏。” 谢奇致装模作样地唏嘘了声,不再说话。 然后,直到到达华烽、两人下了车他才又出声,凑到景随耳边地下党接头一样问:“谁呀?” 景随歪着头略微一想:“大可怜。” 景随参与试镜的资料早就交过了,省了填表这步,到地方直接被请到会客室等待,那边按顺序叫人。 谢奇致跑去问了下,说他至少前五个进去,不用多等。 景随点点头拿出剧本,看了几行忽然问:“里面有谁?” 谢奇致随口:“导演制片呗。” “不止!”旁边一姑娘主动对线,厚厚的剧本板砖一样挡着嘴巴,“张文晰也在!还、还有游逍!” 谢奇致惊讶:“张文晰来干嘛?游逍不是已经定了么?” 景随却冷漠地望着她:“没了?” 姑娘只露出一双杏眼,瞪圆了仔仔细细看他一遍,更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问谁了,卫子瑜是吧,他刚刚出去。” “……没了?” 姑娘一把拉下板砖:“还有本小姐!你是不是我粉丝啊?早认出来了吧?装模作样~” “?”景随顿了顿,似乎放弃了,“好吧,看来就这些。” 姑娘愣了下却没继续纠缠,整个人忽然就深沉下来,撑着下巴看他,也不管剧本了。 景随坐正开始看自己角色的部分,没一会儿会客室的门哐一下被推开,带来的微风卷起手中剧本一脚。 -- 第13页 隔壁姑娘这会儿在忙活自拍,一点没耽误,嘴里念念有词:“来咯来咯。” 景随看过去,门口可不就是卫子瑜,对方也发现了他,或者说就是来找他的,此时正毫无笑意地紧紧盯视着这边。根据景随曾与他同个剧组的相处经验来看,卫子瑜明显正气的五内俱焚。 景随懒得理,刚要收回视线,一工作人员从被卫子瑜霸占的门口挤了半个身子进来,招呼道:“景随?请你进去了。” 卫子瑜也知道瞪人没用,转身先一步进了会议室,等景随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经落座,拿着杯果汁,暴风吸入像果肉跟他有仇。 景随边扫视会议室内部边往自己的位置走,导演和制片果然都在,那自然就少不了导演助理郝来,他贴在导演边上根本不往景随这儿看。更后一排坐着张文晰和游逍,他们姿势如出一辙的闲散,只是一个笑眯眯一个没什么表情,就只静静与景随对视,两人来这儿好像纯属凑热闹。 “哐当” 正要低头落座,张文晰背后的角落传出响动,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去。 那边,尧逸呈推着轮椅离开阴影,他似乎一直在那儿,只是此刻才想要昭示自己的存在。 制片起身,遥遥询问:“尧先生没事吧?” “没事,你们继续。”尧逸呈冲制片笑了笑,隐在一侧的手指悄悄晃了晃比了个耶。 景随毫无波澜地收回视线,却在坐下时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他看到尧逸呈外套掩藏的地方露出个switch的绿色手柄。 再抬头,沉稳地众人问了好,导演扶扶眼镜,看着他的资料:“当初你提交的资料上写了属意男三,这么久过去了,现在是什么想法?” 景随没有迟疑:“我很适合闻九枝这个角色,他不比男主的善良,也不如男二决绝,他的性格像理不清的线团,普通人会有的每一面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因此他的演绎是复杂困难的,演得好就是人性,演不好,是神经病。” 导演和制片对视一眼,明白景随是有备而来。 第8章 景哥在 郝来插嘴:“看来你很有信心?但是昨天卫子瑜对这个角色也有独到的见解,你不见得能比他优秀。” 导演收到过上面某位的问候,也立即到:“不如再看看别的角色吧,你的形象很适合男二,位置也比男三更吃香,关键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 虽然有大佬给卫子瑜撑腰,但景随也不好随意打发,他这个名额是昨天张文晰亲自要的,虽然当时语气很官方,也不明白是什么态度,不过导演想了想觉得自己respect到了就行,没必要上赶着捧,他毕竟才是这个剧的导演,权衡利弊很正常。 “如果景随演男二合格,没意外就让他男二,要是演得不行,也不怪我拒绝。” 导演正这么合计,制片也没说话,景随忽然笑了笑,认真道:“他的见解?是怎么说的?” “我说,这闻九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胆小鬼。”卫子瑜从座位起身,慢慢往这边走来,“他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怕失去,什么都得不到。” “咳咳,”制片咳了声,半开玩笑似的说,“屋里没摄像但也别打架啊。” 卫子瑜已经走到景随面前,转头和善道:“我们只是探讨一下,观点实在大相径庭,我很想知道究竟哪个是对的。”说着他再次盯住景随,后者静静回视,听他继续阐述,“闻九枝就没有心,一辈子随波逐流,最终惨淡收场。所谓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还不是因为自己本就不人不鬼?他怕面对真实的自己,他屈敌弃友,他懦弱至极,前一秒血海深仇,下一刻就能称兄道弟,这样的人,卑贱而已,可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论说人性复杂……” 等他说完,景随转头扫一眼在座众人,然后慢慢垂下眼眸,自顾自笑起来,众人眼睛不眨地望着他,像看戏看的入了迷。 很快这笑声戛然而止,景随抬起头,朗声道了个好。 “闻九枝做错了很多事,但有资格骂他的人却很少,我问你,他害过人吗?谁利用卑贱获益?谁发誓说保护他却第一个放弃他?谁笑的最暖,谁伤人最深?谁??”景随急促而清晰地说完这些,慢慢昂起头,刚刚浮上来的泪雾瞬间散去,变成一副冷酷又得意的样子,“当然了,这些闻九枝都不在乎,你不如瞧瞧,现在究竟是谁坐着,谁站着?谁胜券在握,谁狗急跳墙呢?” 卫子瑜气的发抖,指着景随鼻子上前:“好啊你不装了是吧?我早看出来了,你他妈就是狼子野心!” 郝来第一个冲上来拦,景随却依旧淡定稳坐,一边好笑地瞧着他们。 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表情奇怪,有些僵硬,嘴角还在微微颤抖,刚刚褪去的泪雾竟又缓慢浮了上来。 他毫不在乎地继续悠然浅笑,要是手边有茶甚至能啜起来,扶着脑袋、满脸迷茫:“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平时温柔和善的很,骂起曾经的朋友来却好像我杀了你爸爸。” 导演和制片对视一眼,竟然不出声打断。 郝来急了:“你还说!人家好好探讨呢,你在那嘴贱骂人?什么素质!” 卫子瑜叽里呱啦还着嘴,景随冷漠盯他几秒,忽然缓下表情站起来,拍一下巴掌欠了个身,然后往外走去。 这边卫子瑜动作骤停,有点发愣。 -- 第14页 走到一半景随又停下,回过身,那叫个姿态不羁眉眼挑衅:“闻九枝从来只懂忍辱负重,随波逐流的另有其人。不过我想了想,你口中的那个闻九枝,倒确实为你量、身、打、造。” 卫子瑜气抖冷,景随却已经关门走了。 他怒气冲冲地站在导演和制片面前:“他这样子配和我争么?教养都没……” “哐当” 尧逸呈专心致志盘轮椅下台阶,由于操作危险导演赶紧上前扶,却被抬手拒绝:“咳咳咳,不用,你们忙,我只是去散步。” 导演:“……” 游逍起身,主动推着尧逸呈往下走:“我正好也去。” 两人路过卫子瑜时,后者无人察觉地瑟缩了下,尧逸呈倒很普通地揣着手娇娇弱弱,他身后的游逍却在那两三秒冰冷的看着卫子瑜——嘴上是笑的,眼神毫无温度。 可能游逍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卫子瑜想,只是他平时在镜头外太淡泊柔和 ,偶尔这么安静地看着人,总会有些诡异的可怕。 出了会议室游逍就松开轮椅,礼貌地说了声“请自便”,走了。 尧逸呈才不管他,带上口罩径直去了会客室,推开门果然见景随在那坐着,旁边一男一女围着他叽叽喳喳。 “咣咣咣”尧逸呈敲门引来他的注意,在对方看见自己后勾了勾手指,然后先一步倒车出门。 景随呼一口气,起身跟过去。谢奇致和那姑娘被晾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尧逸呈顺着走廊一路挪到楼梯口,指着楼梯拐角房门紧闭的小阳台:“我要去那。” 景随挑眉:“你不是能自己下楼。” 尧逸呈马上低头捧脸:“呜呜,抛夫弃子。” 景随笑着嗐了声。 然后上前推“夫”,好在这轮椅有辅助上楼的工具,倒是不费劲主要麻烦,半截楼梯花了近五分钟。 到了地方拉开门,瞬息间热浪、阳光和熏风一同涌来,景随顿感身心舒畅,靠上门框问道:“怎么着,有什么说法?” 尧逸呈把自己挪进去,关上门,仰头看景随,忽然有些正经:“我捡垃圾回来了。” 景随愣了下,条件反射说了声辛苦,然后才纠正道:“你随身带着游戏机,捡什么垃圾。” 尧逸呈垂眸伤感:“在那些狠毒的人手底下谋生,就像从垃圾堆里翻找食物一样……呜呜……” 景随看他一身残疾,又被夺了财产,无家可归的,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对尧逸呈来说这大概的确是从云端掉进了泥里。 景随沉默 ,尧逸呈这才又问:“景哥刚刚是在演戏么?” 景随掸掸身上的灰:“剧本上的情节。” “哦?” “闻……”他顿了顿,“闻九枝卑躬屈膝为三人挣来逃生机会,却在之后被男二厌弃,劝主角一起离开,说他失节、丢脸。” “哦,真讨厌。”尧逸呈从轮椅下掏出一坨毛线,动作写意的一抖索,瞬间一团乱麻变得盘亮条顺,“我景哥就是帅,刚简直演技超群,戏里戏外都大快人心。” 景随无言盯他半晌,“你在干什么?” “织围巾。” “……” 尧逸呈小心翼翼地抬头:“这是我的爱好,是不是……有些娘?” “没有。”景随想了想,“很保暖的技能。” 尧逸呈飞快:“我还跳芭蕾。” 景随刷得瞪起眼:“牛逼啊。”正说着,瞥见尧逸呈的轮椅,就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乖乖,每个人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达到美满,不要太在意遗憾了。”想了想又换上轻松的语气,“景哥罩你。” 阳台上不再有人说话,景随眯眼瞧着尧逸呈,见他十指翻飞,很快就织了一圈。 这时“砰”一下,有人在外面推门,同时景随听见一个哭音,骂骂咧咧地抱怨门怎么打不开,他立马就认出来了,是卫子瑜。 尧逸呈好大的个子加轮椅抵着,卫子瑜注意力不在这,推两下就放弃了,而后声音忽远忽近地在外面哭闹,应该是在打电话。 “不是说好了么?你到底给钱没啊?怎么景随一来就把角色抢走了?呜呜呜,”他哭的黏黏糊糊,“骗子,讨厌你!” 景随整个人尬住。 尧逸呈打开手机录音,挠挠耳廓继续织,对于偷听毫无罪恶感,甚至想多来点。 那边可能是在哄,卫子瑜嘟囔:“不听!你不疼我,你就只会哄我做!” “艹,”景随蹙眉,高声道,“这儿直播呢?”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然后门被重重拍了下,卫子瑜放话:“景随我跟你没完!”说完跑了。 景随无奈一笑,点点头:“行,还赖上了。” 尧逸呈看着他的笑容,顿了顿忽然道:“景哥我买了房子。” ……? 两人回到会客室后很快又被请到会议室,导演和制片的态度莫名客气多了,拍着肩膀一通夸,说他什么后生可畏,演技精湛。 试镜还没结束,现在估计是中场休息,那会儿在的人除了卫子瑜也都还在,大家随意坐着,气氛像是闲聊。 聊着聊着郝来站起来,主动向景随道歉:“不好意思啊小景,那会儿都不知道你在试戏呢,郝哥也是着急你得罪人,就多嘴了两句。”他看一眼导演,“当然也怨我对剧本不熟,功课没做够,错怪你了,你别放心上啊。” -- 第15页 “怎么会?”景随诧异地挑眉,笑起来,“郝哥是担心我,我懂,这是好事,谢谢哥!” “哟,呵呵呵……”郝来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跟着一起乐。 景随知道这个角色差不多就是他的了,没多呆,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在会客室冲还在等待的姑娘挥挥手,带着谢奇致一阵风似得刮向保姆车。 谢奇致今天一直很迷乱:“你着什么急?发生啥事了!?” 其实没什么,只是景随听尧逸呈莫名其妙说自己买了房,就总有种危机感,好像会发生什么他意料之外还没心理准备的事。 景随一走,尧逸呈根本就懒得呆,借口都没扯,反正他只是个闲人,说了声再见就马上消失。 他盘轮椅是要慢些,直到进入电梯也没见到景随的身影,出了电梯大厅荒凉凉,他眼神微沉,差点站起来跑着去找人。 好在身后一句“这儿呢”,让他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电梯旁是楼梯,景随就站在最后一阶。 尧逸呈盯着人不出声。 景随愣了下,缓慢到:“不找我啊?” 尧逸呈这才手动转向,一卡一卡地蹭到他面前:“景哥,我们同居好不好?” 景随刚才已经想到这个,就问:“是有必要?” 尧逸呈抬手揪揪他袖口,两眼望着他景哥:“分居的话,他们会怀疑我们有协议。”他语气软下来,“哥,我找的房子离你学校很近,已经装修好了,特别豪华特别舒适,带两个卧室,不会打扰到你的。我还请了人定期打扫、做饭,你来住住就好了,一点都不操心哦~” “……好好说话。” 尧逸呈冷静:“协议写了你要进行有必要的配合,否则三倍违约金。” 景随捏起他的脸颊:“尧大可怜,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尧逸呈:“讨厌你!你不疼我,你就只会……”QAQ “搬搬搬,马上搬。” --- 这天,朋友圈: 尧逸呈:撒娇真好使。[害羞] 评论区—— 尧嘉希:口区。 张文晰:口区。 容盛:??受教了,你比我不要脸。 游逍:。。。。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尧总辣到大家眼睛了 第9章 同居 景随这高中是个省级名校,与其他名校不同的是它比较开放,住宿生可以在休息时间出校门,就是想在外面过夜也没问题。 只要不迟到或无故旷课,否则通报批评请家长,二次记过警告,三次大过,四次直接请退。 明天周一要上课,再要搬就得等下个周末了,所以要不拖着要不只能今天。 景随选择今天,等尧逸呈叫来司机,他时隔二十四小时再次回到那个已经人去楼空的地方。 却没有丝毫悲春伤秋,全因这司机……看起来怪怪的。 跟上次不是同一个人,但同样的有些蛮横,似乎很不想要这份工作,不过开得却非常稳当还会提醒系安全带。 到了地方冲下车的景随亮出白牙:“我知道你住这儿。” 景随:“?” 笑容奸诈起来:“二少叫我们调查过你。” 景随回头对尧逸呈悄悄比划:“这不是你的人?” 尧逸呈挪到跟前:“驯服了。景哥你去收拾吧,我在这儿等着,反正也帮不上忙。” “乖,”景随点头,临走时压低声音,“还是小心点,可能是间谍。” 景随走了,尧逸呈注视着保镖,沉默的诡异。 保镖:“……?” 尧逸呈:“你刚……干嘛呢?” 保镖:“假装凶恶、不客气啊?” “……那过去了,”尧逸呈危险的眯起眼瞧他,“那阶段的戏已经过去了,他没见过你,你现在是崭新的人,我的人,明白?” “啊??”保镖大吃一惊,“我刚刚上完课,学的就是反派是怎样炼成的,现在又要装好人??” 他心态崩了。 尧逸呈歪头拧眉,直接被气笑了:“装?你原来不是好人么,你本来就是我保镖,你他妈装什么?” 说完这通他忽然就平静了,抬起下巴超脱地看着正找头脑的保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会觉得他可以。 “算了,”尧逸呈淡淡道,“间谍也不错,你就间谍吧。” 保镖:“间谍又怎么演啊???” 尧逸呈:“保持这种迷惑,你就是。” 景随装了些衣服和日用品,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包,再算上学校里的,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这回走,他关好了窗户,切断电源,紧闭水气阀,然后取消指纹识别,用钥匙将门反锁了。 尧逸呈买的房子离校门不过两百米,可以说是街对面,地价不算高,但在景随看来还是很贵的。 房子早已装修完毕,风格偏向舒适自然,跟景随自己的房子有些类似,不过这里一看就很久没人住了,是刚刚才打扫完,空气中还有股缥缈的清洁剂味。 尧逸呈盘着轮椅穿过滑门和走廊:“景哥你的房间在这边,我就在你对面。” 尧逸呈的房间门开着,景随瞥见:“你已经搬进来了?” “嗯,”尧逸呈掏出手机,很自然道,“下午在家吃饭吧,我叫家政过来。” -- 第16页 景随整理的手停下,回过头:“我会做饭,味道还行。” “可是景哥要期末考了吧?”尧逸呈翻出电话,“好好学习更重要,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景随停手,直起身边撸袖子边走过去:“突然想起来你比我大好几岁,景哥景哥的是叫上瘾了?”他再次打量尧逸呈,“你多大年龄?” 尧逸呈老实:“二十四。” 然后委委屈屈:“你嫌弃我老么?” 景随穿过他进卫生间,很诚实:“有点。” 尧逸呈一边观摩他洗手,一边自我介绍:“年纪大更成熟。” 景随抽空看他一眼,认真疑惑:“哪里?” 尧逸呈承认他当时就想站起来,但是他忍住了。 整理完东西,景随回学校拿作业,他们高二每周就星期天没晚自习,正好不用来回跑。 一进寝室,室友照旧开始要死要活:“哥哥,饿饿,带饭饭!” 景随没听见,自顾收拾书包。 耿泽凯警觉:“你出去啊?晚上不回来?” “嗯,”景随背起包,挥手,“孩儿们,明天希望还能看见你们吃饱撑着的样子。” 学生,尤其是高中生的日常是很简单的,景随吃完饭就去书房开荒,让这个家总算沾染上些文化气息。 尧逸呈自己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反正全程没什么动静,让景随直接达到了堪比在学校自习的专注度,等他走出书房已经将近十一点,屋里很安静,客厅餐厅都是黑的,只有走廊开着小灯。 尧逸呈居然已经睡了? 景随有点意外,苦大仇深的豪门弃子生活竟如此平常稳定。 景随回房间换睡衣,神经稍微放松。 学校宿舍也不是独立空间,他只有夜深人静时躲进被子才会放下伪装,但现在,此刻,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一个人。 洗漱完,表情也变得更加舒适,景随端详镜子里眼眸灿烂的自己半晌,心情颇好地端着杯子出去接水,刚走到客厅,眼前一片天光乍亮。 尧逸呈坐在客厅沙发上,没开灯,只有电视亮着,他的眼神在单一光源下显得很锐利,倏扫视过来:“你怎么没睡?” “你居然没睡啊?”景随脑袋一瞬间的空茫。 尧逸呈清清嗓子,撑着沙发把自己往上挪了挪:“睡不着看电视。” 景随埋头到饮水机旁一通乱按:“渴了接水喝。” “……” “一起看么?” “你喝不喝?” 景随端着两杯水坐到他旁边,暗自手捏衣袖冷静了下,抬头看向电视。 “今日环球财经报道,伦敦金属交易所基本金属期货价格近日有所回升,今日收于每吨9922美元,比前一交易日……央行公开市场7天期逆回购操作中标利率3.15%……” 景随表情放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尧逸呈迟疑了下:“遥控器丢太远拿不到,就随便看看。” 景随扭头,才发现这人自己脱离了轮椅,以一个很舒服的造型坐在沙发上,还一条腿架着另一条,十分的恣肆洒脱,而遥控器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如果没有双腿支撑确实不好拿。 景随动了动想帮他拿过来,尧逸呈却抢先一步开口,满嘴不知所谓:“我抬上去的。” 说着他两手抬起右腿,顺利把它摆回了自己该在的位置,完了潇洒地整整裤腿:“很简单的。” 景随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腿哦。” “……哦?”你说哦? 尧逸呈略作沉吟,觉得哪里怪怪的,就是说不出来。 景随闭上嘴,他模式已经切换,虽然即兴表演对他不难,但这次意外来的太突然,还是第一次,他有点小紧张,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记得转移话题:“睡不着就酝酿,看电视只会越看越精神的。” 尧逸呈认真回应:“没事,我十二点会准时睡,早了晚了都睡不着。” “……” 景随缓过来,再次看向尧逸呈,不断变换的灯光下,这人的神色他分辨不清,但总觉得没那么活跃了,没那么柔和了,像原本正迎接雨水而欢呼雀跃的水潭突然发现雨过天晴,一下子变得风过不迎、满池沉寂。 但下一秒—— “啊——”尧逸呈伸起懒腰打了个超大的哈欠,双眼噙着泪趴过来扒拉他,“快到点了,景哥我们去睡觉吧。这电视可真够催眠的。” 景随就忘了自己在想什么。 说的我们,两人当然各自回房,窝在床上裹紧被子,睡着前脑海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 “刚才好像看见了那个/我的保镖。” --- 入伏前开始漫长的雨期,仲夏终于到了。 景随问过尧逸呈,报了奥物班,然后全心投入到期末的复习中。他们学校升学考总会设置奖学金,年级第一奖励两万,第二第三各一万,景随不一定拿第一但每次绝对会都得奖。 这次也不会例外。 景随收起雨伞跑进楼口,进屋后将雨伞挂起,见淅淅沥沥的雨水准确落进水槽,脱下外套抖了抖,回头猛地发现尧逸呈正杵在跟前。 景随看看光秃秃的餐桌:“没饭吃就准备吃人?” 他绕过尧逸呈去厨房,尧逸呈赶紧跟上:“不是,景哥,我没叫家政,今天我们出去吃。” -- 第17页 “嗯?”景随靠着流理台,“再选个露天是不是?可喜欢淋雨了。” “有喜事啊,”尧逸呈道,“你试镜通过了,而且剧组所有角色都已经选定,这月末就开机,明天下午去拍试妆照。” 景随挑起一边眉头:“你怎么比我还先知道?” 尧逸呈很理所当然:“剧组还在确定计划,但我有线人,你忘了?” “行吧,”景随想起来,没忍住笑了,“张文晰哥真是尽职尽责。” 说着走向门口,穿上刚刚脱下的衣服,又拿起另一件外套帮尧少爷宽衣。 尧逸呈边安静配合边不眨眼地盯着他。 穿好衣服景随打开门,俯身准备抬人过门槛。 但这时尧逸呈还在看他,景随注意到,然后两人就眼对眼了。 景随没动,雨天显得倍加灼热的气息全部落在尧逸呈脸上,顿了下,他低声问:“怎么?” 尧逸呈眨眨眼,抬起手轻捏了下他的脸:“景哥你……真的很会照顾人。”说完盘着轮椅想往后撤,却明显忘记身后是门槛,用的力气颇大,一瞬间的加速度骤然停摆,尧逸呈光荣起飞。 这一秒被拉长,尧逸呈有些恍惚。 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他看景随笑就不知怎的有些心慌。 他开始考量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哎!”他景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提醒。 尧逸呈彻底倒下,摔出轮椅却没砸到地,因为景随超人一样闪现过来把他接住,两人一同以滑铲的姿势撞上了消防箱。 “咣啷”一声巨响。 “完了。” 他景哥在背后说。 “迫降失败了,脸着地,明天试妆就说我毁容算了。” 第10章 心跳 尧逸呈扭着上半身回头,景随正定定枕着消防箱,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怎么样?”尧逸呈挪开自己,撑起来去看他的后脑勺。 “嘶……” 他只是轻碰了下,就引起景随一阵刺痛。 尧逸呈收回手:“自己去医院,现在就去。” 景随坐起来,转转脑袋,没答应。 尧逸呈:“你伤的是头,很危险。我叫保镖过来。” 他拿出电话,正要拨通,景随突然,架着胳膊扶着腰,一把将捞他了起来。 “那你也不能就躺在这吧?”景随把他放回轮椅,靠住门框摸了下脑袋,看看掌心,“没流血,应该没事。” 尧逸呈已经打通电话,没顺着他:“去检查。” “行。”景随挨着门框坐下,不敢拿手碰就一直摇脑袋感受,想着没有零件在晃荡。 尧逸呈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盯他几秒,道:“过来我看看。” 景随于是挪过去靠着轮椅一侧,微垂下头,抬手给划地图:“这块儿。” 尧逸呈赶紧捉住他的手,另一边轻柔地拂开他的短发,借着楼道感应灯换着角度打量,几秒后道:“没血,看不太清楚,好像只有点肿。” “那没事。” 景随抬头想坐起来,尧逸呈却忽然一手从后绕出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话。” “唔。”景随很无所谓地应声,等了等,侧头靠上耳边的手臂,然后不动了。 尧逸呈盯着眼前的后脑勺,胳膊暗自用力手却放松,让景随靠得更舒服,一边观察伤处,总感觉等会儿不知从哪会突然开始飙血。 保镖行动飞速,不到十分就跑上了楼,专业素质让他喘息的没那么狼狈。 “你带他去医院看头,”尧逸呈示意,“他刚撞到后脑勺了,你跟着照顾,让医生仔细检查一下。” “是。” 保镖伸手扶人,景随却自己起来了,抵着着额头好像有点晕,问尧逸呈:“你呢?” “带他走。”尧逸呈没理他,这话是对保镖说的,“我后面来。” 保镖将景随拉进电梯,他却还扒着门,不放心道:“你怎么来?” 尧逸呈凝眸扫保镖一眼,景随立马被拖走,门关上时尧逸呈才又说:“有人送我,你别操心。” 尧逸呈看着电梯行至一楼,起身走到窗边,见景随上了车,保镖一脚油门把车开出,才感觉稍微满意了些。 回身看也不看凌乱的走廊,关上门,乘轮椅进电梯,自己到楼下等车。 景随头确实晕,也不想费劲思考,到了医院医生让怎样就怎样,拍CT的时候也趴的很乖。 然而出了CT室他就觉得自己好多了,看见尧逸呈等在门口还愉快地打了个招呼,尧逸呈松口气地回了个笑,陪他慢慢往诊室走。 景随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想起被他忽略的事情:“刚刚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不是很必要,我觉得他只是想判断我有没有傻。” “什么问题?” “结婚没。” “……你怎么说?” “已婚。”景随插兜,“但他好像没信。” “是,”尧逸呈不意外,“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两人这会儿正走到诊室门口,景随停下脚步眯眼瞧他,尧逸呈不明所以,疑惑地回望。 景随没说话,忽然转身推开门缝往里看了看,然后,哗地一把拉开,擒住轮椅背将尧逸呈整个拖了进去,嘴里咧咧:“医生您看好了!看见这人没,他就是我……我。” -- 第18页 全场静默。 “我对象。” 医生是个老头,抬头看一眼尧逸呈,对景随呵呵笑:“是么?挺好啊。” 景随在对面坐下,下结论道:“我没说胡话。” 尧逸呈开着轮椅过来:“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老头走到诊疗床边,冲景随招手:“说实话,到刚才为止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景随:“???” 当然,老头只是跟他们开玩笑,叫景随过去是要包扎脑袋,他肿了得冷敷顺便消炎。 隔着层蓝色帘子,尧逸呈继续问:“他撞了后觉得头晕是怎么回事?” 景随感觉老头像在他头上做手工,慢慢悠悠说:“现在已经没症状了,只要脑子里头没事就不用担心,等CT出来再看看。” 老头业务熟练很快料理完,景随出来时借洗手池镜面照了照,正面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只有侧身能瞧见后脑鼓着个纱布包,里面冰冰凉凉。 跟医生道了谢,出去继续等CT结果。 这期间景随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谢奇致告诉他试镜成功,以及明天拍定妆照的事,说公司会派人来接让他做好准备。 景随应了,没提受伤的事。 第二个就有点出人预料,是陈旻打的,一上来就未卜先知的激动大喊:“景随可以出院了!” 景随:“谢谢,我刚来。” “嗯?你在医院?”陈旻顿了顿,“不是我说的小花啊?!”又顿了顿,“跟谁打的?一中?” “跟消防箱。手术成功了?”景随点开免提给尧逸呈听。 “对呀,只是单纯的腹积水,肝没问题。”陈旻抱怨,“那谁还说怀孕,傻逼就知道乱开腔,一看就是经常撒谎,还诬赖我虐猫!我都说了没有!” 尧逸呈织着围巾,毫无反应。 “不是他残疾就有理啊!下次见面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景随关了免提,把手机放回耳边,建议道:“要不你来揍我?” 尧逸呈停下手,竖起耳朵。 “干什么?跟你什么关系??” “那大可怜我罩的。” 陈旻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地喊:“你清醒一点,他陷害我啊!什么人你还没看清么?” “行了,你跑六中堵人还顺便寻天理呢?这事儿打住,咱都当过眼云烟成不?”景随感觉再说下去又要头痛,直接总结,“以后六中的事你找耿泽凯,他才是我真大哥,我就服他。小花我会马上去接,谢谢你。” 他挂掉电话,对尧逸呈道:“别担心,出格的事他不敢做。下次见面别硬杠,直接联系我。” 尧逸呈静静看着他,没有表示。 景随还想着说点什么,眼前尧逸呈忽然拎起手中的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胸膛敞开的同时将他拉到近前,然后,满满当当地环在臂间。 座位是平的,尧逸呈更高,这个姿势并不难受。 景随左耳贴着尧逸呈的胸膛,还在怔愣的时候听见了他如同深海嗡鸣般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自海底暗流而生,千里传递却愈发雄浑,势如破竹地传至整片海域,使水面再难以维持平静骤然惊起波澜。 尧逸呈一手搭在他背上,一手摩挲着他的后颈,声音低低的:“谢谢。” 景随微顿,而后回应一般拍拍他的腰侧:“瞎客气。” 尧逸呈哑声笑了笑,松开人:“时间差不多了,去看看结果。” CT单子下面写的有诊断意见,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两人拿给医生老头,也说都好着,只给景随开了一盒药,嘱咐头疼失眠再来,就放他们走了。 景随自觉也没毛病,但他毕竟是个公众人物,顶个晃眼的纱布在外面溜达是会被人拍照发微博的,于是只能回家,导致家政今天反复横跳,还是被叫来做了饭。 一通折腾晚上七点,又该上晚自习了。 景随跟学校请假的时候把明天下午的也一起说了,他平时因为工作性质就没少请,显得他这个学霸特别难能可贵。 尧逸呈坐沙发上,虽然手里拿着switch,但实则在听景随奋发图强背单词。 感觉有点好玩。 景随养脑袋,不去书房也坐沙发,正念:“moustache、moustache……什么意思来着?” 尧逸呈没忍住提醒:“你还没有的东西。” 景随:“?” 思索了下:“病。” 尧逸呈:“……” 试图缩小范围:“那你有么?” “有。” 景随笑:“还说不是病?” 尧逸呈佯怒假哭:“景哥现在欺负我,以后可别后悔!” “乖了乖了。”景随摆手安抚,继续猜,“什么类型的东西?” 尧逸呈立马反击:“景哥不是没记住,看着更像失忆啊。” 景随只好蒙头说几样,然后名正言顺放弃:“不猜了,说答案吧。” 尧逸呈慢悠悠:“胡子。” 他话音刚落旁边景随腾的坐起身,径直走到轮椅前蹲下,拉起他的手拍到自己脸上:“大仙您再摸摸,刚好一天了,如果不能给您扎几个窟窿我……” 景随没继续说,因为尧逸呈已经开始摸了。 他并着二指看着像在找穴位,从景随耳下顺着下颌划到下巴,然后勾指向上,似乎不小心地蹭到了近在咫尺的薄唇,最后落在人中处,这里能清晰地感觉到景随一呼一吸带起的风穿过他的指尖,有些湿润,他稍作停留,尔后探索似得碾了碾。 -- 第19页 “嘶,”尧逸呈拿开手看向景随,“扎流血了。” 第11章 早间剧场 早上景随还没醒,尧逸呈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他失去判断、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露了个头在外面:“这么早干嘛?” “六点半了,不起吗?”尧逸呈清爽地坐他门口。 “……”景随想了想,“下午?” “早上呀。” 景随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咬咬嘴唇,委婉到:“就算有课我也七点才起,”他看看尧逸呈身上的睡衣,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这两天只顾着自己的事,都没考虑到尧逸呈,景随心底自责,走出门来蹲下道:“下次上床或醒了记得叫我,你一般几点起?” “我自己可以,而且六点你起不来吧?”尧逸呈非常真实。 景随奇怪了:“你起那么早做什么呢?” 尧逸呈没说话,他看见景随向右偏了偏头,觉得此刻的他景哥模样有点可爱。 他视角里,景随蹲在哪儿看着比他还矮点,蓝白格睡衣简单的毫无趣性,但就是给人感觉像某种迷糊小动物,眼圆圆的,身上毛茸茸的,皱着眉头,看似对眼下的事非常不解。 尧逸呈咳了下,扯了个符合人设的谎:“因为要收拾很久。” 然后他景哥果然就恍然大悟了。 点点头,很满足的样子。 尧逸呈眯了眯眼,于是,接下来一切完全就是一时冲动。 “景哥可以帮我换下衣服吗?”他可耻地加了句,“我自己会好累。” 还未做酷哥心理建设的景随当然好说话,起身骄傲地拍拍胸脯:“没问题啊!” 很有精神。 可以说有点过头。 尧逸呈缓慢挑起一边眉毛,神色怪异地被景随推回了房间。 景随节奏很快,扫一圈没发现准备好的衣服,手就摸上了衣柜,神情认真的像个专业执事:“今天穿什么呢?” 尧逸呈沉吟地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黑色运动服,再加件卫衣,浅灰的那个。” “好。”景随应下,抬手拿衣服的时候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挂上去的?” “晾衣杆。” “哦。”景随将衣服放在床上,转过身时尧逸呈刚脱下睡衣丢到一边。 上半身光溜溜,稍微晃眼都能看出身材超棒。肩宽腰窄,线条流畅,侧身丢衣服时,手臂和腰腹的肌肉有一瞬间全部隆起,然后随着坐正又很快隐藏在紧致的皮肤下,不再过分喷张。 景随没有意外,很平静地给尧逸呈穿卫衣。毕竟,他抱尧逸呈那么多次不是白抱的,这人身上几斤几两他是有了解的。 而且尧逸呈双腿那个样子,自然而然可以锻炼出强壮的上半身。 所以他给尧逸呈脱睡裤时才是真正的惊讶了:想象中绵软羸弱的两条腿呢? 细是细,白是白,但这肌肉哪来的? 景随低头盯着眼前白花花的肉不动,在尧逸呈的视角,他就是一直埋头在自己腿间。 “嗯。”尧逸呈清嗓子:“你干什么……啊!” 尧逸呈没有说过,也不可能主动对谁说:他怕疼,超级怕,尤其是那种突如其来的,他连要忍住的准备都没有。 景随懵懵地抬头看尧逸呈,一时不知该问哪个问题。 你,啊地叫了? 这里怎么有肌肉呀? 为什么还有感觉啊? 还有,我只是戳了一下呀,有那么疼嘛? 不等他理出个先后顺序,尧逸呈积极回答:“吓一跳,以前锻炼过,我是腿断不是瘫痪。然后,只是被吓到,而已。”越说语气越重。 “哦。”景随没太在意,自己理顺了逻辑后就乖乖给他脱下睡裤,开始套运动裤。 尧逸呈就要以为这事结束了,刚穿一半,景随柔软温热的指尖又放上了他的膝侧,就像个火星,让他一瞬间生出被灼烧的应激感。 景随毫无共情,沿着他的骨线摸到大腿,更过分还对着他大腿说话,鼻息间一片湿热: “不是瘫痪那会看到外伤的吧?” 说完抬起头,比平时还要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求知欲。 尧逸呈忍着。 不知道忍什么,但就很明显感觉自己忍到有点想生气。 “好了。”他说着自己提起裤腰,然后可笑自己像个贞洁烈女。 “哦。”景随今天总是在哦,起身整理性地拍拍他的裤腿、衣袖,然后又开始很有精神地望着他,“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尧逸呈:“要不你再去睡会儿?” 景随稍作思考后道:“好,那你早饭就叫阿姨来吧。我头还有点疼,再去补一觉。” 尧逸呈没说话,等景随走了,他逐渐阴沉地回头盯着床上一堆衣物,开启自我反思。 今早从哪儿开始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评吗?(探头) 第12章 尧哪吒 下午去摄影棚的路上,车内很沉默。 景随望着窗外,虽然面色冷酷但手指却在不自觉抠着窗框,他在担心今天早上的事,一回忆起来就尬的抠手。 他干了什么? 那么近看人家大腿,还摸…… “艹。”景随不自觉骂出了声。 旁边的新助理心一沉,更加觉得这主儿不好惹。 -- 第20页 谢奇致却很逆流而上,嚷嚷:“嘛呢嘛呢?玻璃惹你就把窗户开开。” 景随没听见没说话。 谢奇致从后视镜看向实习助理任书,指摘道:“小任别搭理他,施法呢不可打断,完了就好。” 任书陪着笑。 把景随跟施法联系在一起的不止谢奇致一个,还有此时在谈判桌上的尧逸呈,办正事的他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大不同,甚至照样穿的休闲,坐着轮椅,只是面上的温润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神。 他漠不关心地垂眸看着某处,连张文晰在身边坐下都没掀起一丝波澜。 他在想,今早的错误是他不对,不该叫景随起那么早,是他,怪他,打断了魔法。 “孙骅来了。”张文晰侧头说了一句。 话音落的同时大门被推开,屋内四人抬眼看去,孙骅带着助理走了进来,和气地跟在座一一握手,手伸到尧逸呈面前,见他没搭理,就抬头往这不识好歹的后生脸上看去。 却瞬间觉得浑身一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张文晰在旁边道:“这是尧逸呈。” 但不必他说,孙骅已经认出来了。 很多人没见过尧逸呈,但金融圈却不会有人不知道他,跟自己没关系的时候大可以笑谈其辉煌战绩,但到了面前却只会想:这煞神到这儿来干什么? 孙骅在尧逸呈回国的那一夜,在影视城外见过他,可那时他看起来惨兮兮,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今天怎么会坐在自己对面谈判桌的主位? 他想不通。 正如当初自己为小情人量身打造并投资的剧是怎么打了水漂的一样,想不通。 他的小情人正是卫子瑜,将景随踢出剧组,乃至雪藏也是他的意思。 今天他到这来是作为见胜副总受到张文晰邀请,说要带他见个朋友。 前一阵张文晰出手投资帮助见胜完成了C轮融资,给的条件优渥,见胜正感激不尽呢,想也没想就来了。 哪料会遇到尧逸呈? 孙骅像失忆一般对着尧逸呈大肆吹捧,却完全没能阻止没有心的尧逸呈推给他一个文件夹,上书:借贷讨回。 甲方见胜,乙方尧逸呈。 孙骅皱眉,双手放上桌面看着对面调整轮椅的尧逸呈:“见胜何时与尧先生有过资金往来?” 尧逸呈不与他对视,反而对着律师黯然道:“他赖账。” 孙骅和助理:??? 他们求助地看向张文晰,后者这时才开口,还是很简略:“尧逸呈是冀景最大的股东。” 孙骅刚刚风干的冷汗刷的又来了,这回却是很难收场。 他当然知道冀景,这是当初张文晰与他们谈投资时代表的投资公司,刚刚成立,张文晰说只不过是他投资借用的空壳,连理事会都没有。 孙骅边暗示助理给公司打电话,边提出质疑:“冀景与我们签协议是在六月底,那时候的冀景不用对尧先生负责吧?” 孙骅记起尧逸呈七月初才回国,他想说见胜借冀景的钱跟尧逸呈没一毛的关系。 可这回他说完不是尧逸呈出口反驳,对面另两个生面孔中的一个道:“您不如往后翻,冀景的注册资金就是尧先生出的。” 孙骅掏出手绢哗哗往后翻,看见那份工商盖戳的文件后,抹了抹头,挣扎道:“可当初是张先生……”他自己闭嘴了,那文件后面写着,张文晰是公司执行人,当然有权利作为代表与见胜签协议。 助理打完电话回来,孙骅感觉自己清醒不少,想起什么突然变得底气十足,笑道:“尧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张总跟我们签了协议,冀景三年内资金不能撤回,且投资按定利0.14%增长,与股价增值无关。别说现在不能拿回钱,三年后也没多少利润。 呵呵,见胜非常感谢张先生无私帮助,但尧先生可能还不知道这点?哎哟,贵公司内部事务我们也不便多问啊……” 回想当初,正是张文晰一系列散财似的操作,才让见胜毫不犹豫选择与他合作,合约签的那么死,见胜怎么会被坑? 当时张文晰说:“我不过是个普通影视人,看见产业兴荣就满足了,挣不挣钱的无所谓。” 瞧瞧这觉悟,很令人信服! 孙骅说完,张文晰坐一旁不说话,尧逸呈也没开口,对面一片沉默,他就笑了起来,挺直腰背翻到张文晰和见胜签的散财协议那里,食指点着白纸黑字:“你们看,个人投资三年定期,甲方见胜,乙方张文……” 孙骅说着突然一愣,手中文件啪地拍在桌子上,人也站了起来:“你们玩我呢?!” 张文晰笑:“孙总别生气,协议在这我当然不撤资。” 尧逸呈接着道:“我撤。张文晰代表投资一亿,其中两千万他个人,八千万冀景投资,也就是我的,两千万他散了,但我的我要拿回来。” 孙骅冷笑:“也不过是八千万,你以为见胜拿不出这点钱?” 他正说着话,身后大门再次被推开,屋外的热浪卷到他背上,让他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见胜离这不远,它的总裁赵胜刚带着律师赶来了。 赵胜刚拍拍孙骅的肩膀,和和气气一通招呼,众人一扫之前剑拔弩张,重新落座,当然,尧逸呈从始至终就没起来过,此刻正在打毛衣。 赵胜刚看向尧逸呈律师身旁,特地招呼道:“刘代表怎么来了?” -- 第21页 听见他的话孙骅心一惊重新看过去,仔细回忆才认出来那是某银行代表,不是本市的人也没打过交道,所以他那会儿根本没认出来。 这倒不影响什么,但孙骅莫名开始不安起来。 冀景的律师开口:“不是八千万,冀景的投资撤回不要钱,只要等价股权和期货债券。” 听上去很美好啊,不用还钱,给股份就好了。 赵胜刚没犹豫,笑着让助理换算,尧逸呈却忽然开口:“不用算了,现在是百分之二十一,大后天是百分之三十四。我们大后天签协议怎么样?” 同样价格,股份暴涨,只能说明股价严重缩水。 赵胜刚只当他在施压,见胜刚刚上市涨势正好,怎么可能跌成那样?见胜刚刚签了几份融资协议,拖下去只会给尧逸呈的股份更少。 能不给钱就不给能少给股份就少给,钱赵胜刚等人商量一番,达成协议以大后天十一点股价为准。 敲定好这些,对面刘代表突然起身,和尧逸呈握了握手:“上面有说只要冀景持股达到30%就抵押您的债务。” 尧逸呈点点头,可怜兮兮道:“我可是很讲信用的,砸锅卖铁没有拖欠还款。” 孙骅眼角跳了跳:“债务?” “啊忘了跟你们说,”尧逸呈看上去快哭了,“冀景破产了,这两天正在清算,欠了银行好多钱,还好有见胜可以抵押,呜呜呜……” 张文晰低下头,怕自己笑的太明显。 “拿见胜抵?”赵胜刚怒上心头,正要嗤笑却突然想起百分之三十这个数据,根据见胜股权结构,如果冀景持股30%以上,那用见胜抵押还债没有任何问题,他嘴唇颤了颤,冲刘代表说,“冀景欠的钱,该先从尧先生个人财产里划扣吧?” “啊你们忘了吗?”尧逸呈悲痛欲绝,“我结婚了,财产都给丈夫了,这份协议是婚前,冀景一破产他才不管我嘤嘤嘤!负心汉!” 见胜所有人:“WCNMLGB。” 刘代表得到结果就离开去复命,赵胜刚也带人回公司商量对策,孙骅留在最后还有些愤愤不平,大骂尧逸呈:“你想得美,见胜的股份你怎么可能拿到30%!” 尧逸呈早就收起了不存在的眼泪,边织毛衣边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听说你包养了个小明星?明后天,这个消息将和‘见胜大股东破产’的消息一同挂在金融头版。哦还有,回去算算最近签的协议,哪些是预计做空获利的,想一想这三天谁会对你们伸出援手。”尧逸呈垂眸继续手间工作,整理着细密的针脚像是随口一说,“见胜必亡。” 孙骅颤抖着呆坐原地,尧逸呈收起东西,盘着轮椅准备离开,孙骅这时再次开口,眼白泛红,口条都要捋不顺了:“见胜哪里招惹您了?” 轮椅正好开到他身边,尧逸呈顿了顿,很疑惑的样子:“有必要吗?” 尧逸呈走了,孙晔也不再问了,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不明白,对尧逸呈这样的人爱恨情仇算什么?他只要有利可图! 不管对方公司有怎样的社会效益,更不屑他们在某行某业的重要价值,尧逸呈只要赚的盘满钵满,一切都可成为他脚下的尸骸。 “他早就计算好了,冀景成立他就准备回国了!却在签完协议才高调返回!推见胜上市只是为了操纵股价,他根本不想要什么影视公司、不想赚见胜的钱,他原本就是吞了银行贷款那相当于整个见胜啊!!! 如果,如果能早知道尧逸呈和冀景的关系,就算是张文晰这个圈内人出面见胜也不会这么掉以轻心!还有冀景,冀景绝对没有破产,绝对没有!他结婚也是安排好的!!!” 孙骅没命一样锤着椅子,像要废掉双手,“但他就是能让人以为自己回国来玩的,让人觉得自己可怜结婚被骗,让银行认为自己公司破产!尧逸呈!!!” 见胜可以说是他的毕生心血,孙骅独自坐在豪华的包厢,感觉自己快要呕出血来。 那边景随自然不知道尧逸呈去做什么了,一路无事地和助理、经纪人赶到摄影棚,然后了解到,卫子瑜居然没有离开剧组,虽然失去了闻九枝,但他拿到了非常“适合”自己的男二,今天也要过来拍照。 景随不大在意,那小孩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就只会哭。 偏偏景随看见别人哭就烦,才不会给他面子,不定谁怕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总结就是说,尧逸呈从银行贷了巨款,然后一面欺骗银行,一面坑了见胜,让他可以【合法】地使用见胜抵押贷款。 他赚了,银行不亏,见胜全赔。 * 商业谈判纯我胡吹,别当真也别纠结,大伙儿看个热闹。 第13章 福狸精 景随到的时候还只有工作人员,招呼他坐下。 任书刚刚大学毕业也就比景随大一点,助理从来没当过,谢奇致就拉着他去认人,教他一些琐事,景随于是自己坐着,带上耳机,端详起角色设计图。 《巡夜人》是一部现代奇幻剧,主角一行算是志怪调查者,衣着都比较正常,但不会很潮,略复古一点。像闻九枝就有两种衣服,长袖的褂子和衬衣,一个外出调查穿一个室内文戏穿。 景随看他的人设,是一个外表冷酷的青年,行为看似奇怪却有独特寓意,因此常被人误解为反派,他忖着等会该怎么摆造型做表情。 -- 第22页 这会儿演员陆陆续续来了,游逍坐在他左边,试镜那天见过的姑娘坐在他右边,景随已经知道她的名字,路琦梦,是华烽的新演员。 景随摘了耳机,旁边游逍正好看过来:“你好,游逍。” 游逍是个标准流量,别的不说,脸很能唬人,平时看是高贵王子那挂,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整个熠熠生辉、不可亵渎。但他头稍微一扬就成了傲娇,低下盯着人又转为阴鸷。 所以他对外的人设是腹黑王子。 景随不了解他私下怎么样,普通地回了个名字,没多说。 对方却很直接,问道:“很讨厌我吗?” 景随收起照片,侧目望过去,等他下文。 “我以前批评过你。”看景随似乎想起来了,游逍直视他的双眼,“那些话没有恶意,可以原谅我么?” 导演喊换服装打断了这个话题,景随就没回答,冲他礼貌地笑了下起身走了。 他想起游逍说的“批评”事件,不过是去年的事,他能荣登十八线多亏了这批评。 去年游逍已经是个超级流量了,在一次直播的采访中他莫名其妙提到了景随,原因是前一阵他拍MV的场地旁边就是景随当时所在剧组的片场。 游逍说里面有他认识的人,就过去探班,倒是没跟景随说过话,因为那时候景随只是个没什么分量的小屁孩,在片场连凳子都没他的。 但游逍却注意到他了,在采访时大谈景随那叫一个傻愣,都不会自己带椅子,也不爱说话就孤零零站在那等戏,然后一个摔沙坑的镜头连续拍了十几遍,连背景板对戏都能出错,被前辈骂的够呛。 游逍边说边笑,一副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他“王子”的形象深入人心,没人觉得他的戏谑有什么关系,游逍当时就说,他会持续关注这部戏,看看这孩子能拍成什么样子。 景随在那戏里是个重要配角,被拍到过很多路透,但没人放出来因为没价值,可这个访谈一出来,一系列他的GIF如雨后春笋冒出,有的直接凑个九宫格,重在表达景随的耿直。 他揣着手乖乖地站着然后秋叶拍脸的动图被顶在最前,十几次沙坑扑腾连续播放,还有被骂时的迷茫,都被选入集锦。 网友哈哈完总没忘说一句:有点惨。 没人知道景随在剧组的真实情况,但实情是自此以后故意整他的人变少了。 再接着就是正剧开播,游逍转发了播出消息,又带来一波舆情炎上。 这剧本不温不火,但有这么个前情,加上游逍再次转发唤醒记忆,大家纷纷去看景随的表现。 然后这回舆论就彻底变向,成了“景随剧组受欺”,早就埋下的怀疑的种子完全发酵。 剧组没椅子?前辈排挤?无故重拍受伤?背景板也被推锅找茬?? 这些情节对应景随在平平无奇破剧里的突出表现,网友为整个剧组感到尴尬。 屡次要求景随当背景板对戏还挑刺的女演员被挂上耻辱墙,别说她还演的那么烂,其他镜头里被景随对比的体无完肤。 于是景随有史以来的出圈了,多亏了他这剧最终成绩还不多,网友对他更加关心,扒他履历,发现这人从小帅到大,不仅拥有男友脸还是演技小天才。 十八线景随正式出道。 回忆完这些景随已经坐在化妆台前,他心里对游逍没有特别的感觉,要不是总看到网友提自己对家时说到游逍,景随能给他来个当场失忆。 那会儿没立即回答是因为,他一时有点懵,没搞明白游逍为什么道歉。 从游逍的角度来说这事对他没半点影响,景随跟他更不是一个咖位,很没有必要。 景随静静思索一阵就懒得想了,转头想告诉游逍没事他不在意,但最佳机会已经错过,他开始忧郁。 这时手机嘟嘟一响,弹出个好友申请,备注:路琦梦。 景随通过,路琦梦二话没说直接发来游逍的名片。 景随从镜子里瞟她一眼,路琦梦对着还了个媚眼。 景随加好友通过后,正打着百字小作文,还没发送,又一个好友申请弹出来,是卫子瑜。 卫子瑜的位置在景随背后,他从镜子看过去,那人低着头一动不动,模样有点奇怪,化妆师都无措地停手了。 化妆间挺安静,这点骚动逃不过众人的眼睛,明的暗的全望着卫子瑜的方向。 郝来在这边监工,上前慰问卫子瑜:“哥怎么啦?” 景随垂头点了通过,卫子瑜很快发来消息:“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景随:“?” “你也找爹了不是么?” 景随皱眉,听见卫子瑜对郝来说了个滚。 化妆间越发静默,游逍滑着椅子过来,低声问:“他做了什么?” 景随没藏着,游逍看到聊天记录,伸手过来轻轻压下屏幕:“别理。” 没等到回复,卫子瑜失控地站起来指着景随:“你跟我出来!” 说完率先往外走,他助理赶紧追出去。 景随反应很快,在本能的惊呆和酷哥的冷视中选择了后者,完全没在怕地起身,一边潇洒往外走,一边冲众人颔首:“无事,无事。” 谢奇致推任书一把,让他跟上,游逍却也起身后脚跟了出去,谢奇致没拦。 -- 第23页 几人走到僻静处景随停下,问他:“什么事?” 卫子瑜劈头质问:“你跟尧逸呈什么关系?” 景随还没回答,后来一步的游逍插嘴道:“朋友。”他走到景随身边,微笑,“不然呢。” “怎么可能?!”卫子瑜才不信,“要不是你他为什么盯上见胜?还专门提到我!” 景随头大:“你先捋顺逻辑再说话。” “就是因为你!”卫子瑜坚持自我,“他六月二十八签协议,七月七回国哪个跟你没关系?你要是承认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游逍眯起眼,保持着微笑:“尧逸呈做了什么?” 卫子瑜哭:“他把见胜搞垮了,就因为这个福狸精,呜呜……” 景·福狸精·随:想台词ing 第14章 楼梯间剧场 景随和游逍都没说话,因为他们正在回忆那个6.28和7.7是什么意思。 游逍比景随更快对上,6.28是上个月卫子瑜发文攻击景随日子,而7.7那天,景随在洗车店被狗仔发现,采访了他几句被整理成了娱乐新闻。 游逍想清楚后不在意地一笑,耐心道:“那只是巧合。” “那盯上见胜呢?C国这么大,这么多公司,这么多娱乐公司!为什么是见胜?他还亲口说了我的事来威胁见胜,难道不是因为我和景随是死对头吗?!” 宕机这么久景随终于抓到机会说一句:“我没把你当对头。” “但事实就是这样!”卫子瑜怒发冲冠,疾步冲上前却被游逍一把拉住后领提开。 游逍把他提溜在眼前,俯身笑的温温柔柔,像教育小孩:“景随和尧逸呈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朋友以上的关系,听明白了吗?” 卫子瑜气成河豚,景随开口有点想纠正:“那个其实……” 却这时游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非常本我地闭嘴了。 “谁说的?”一个清朗声音蓦地插入。 景随转头,看见尧逸呈被人推着从拐角出现,他平淡没有丝毫笑意神色与平时大不相同。 甚至没有看景随。 游逍放下卫子瑜转过身来,仍旧是一派笑意盈盈、温暖照人:“我说的。” 他俩对视着,卫子瑜傻愣愣看着他俩,景随左右瞅瞅,忽然不知道手该怎么摆。 顿了顿,他主动道:“对,其实我……” 然后被游逍再次打断,他现在好像只看得见尧逸呈,就盯着人家:“尧先生想说什么?” 景随脚也不会摆了,想抠布达拉宫。 这什么情况? 尧逸呈倒是忽然好整以暇起来,先是稀罕地看了一眼莫名窘迫的景随,才又转向游逍,扬起一个笑:“他是我老公。” 答应结婚的时候景随从没想过这个称呼会让自己一瞬间烧的耳尖绯红。 平时听到也不过觉得是很普通夫妻称呼,而且他们之间也不可能用,怎么尧逸呈现在一说出来…… 景随努力想要维持冷酷,但眼睛已经先一步移开去看墙了,呼吸也不自觉屏了起来。 艹!他在不好意思什么?!! 景随差点要去面壁抠墙,游逍还在那儿火上浇油,转脸追问他:“是么?” 景随放松呼吸勉强收拾自己,以高超的演技压下身体呈现的所有奇怪反应,回头很自然地搭话。 然后余光就看见离他更近的尧逸呈,手撑着下巴正望着他好奇。 “……嗯,我们刚刚结婚。” 景随说完这话视线刚好落在游逍脸上,诧异地发现见面至今从来温和淡泊的游逍十分明显地沉着脸,投向尧逸呈眼神甚至显露出阴鸷。 他没有其他动作,但景随却感到他明明正在咬牙吞血般的地忍耐。 尧逸呈倒也没笑或装傻,很平静地由他看,几瞬间后才下巴点了点卫子瑜,看过去:“少年,合法夫夫你有话说么? 亏心的事少做,对我景哥不能做,你不会想为我献上下一个见胜的。” 尧逸呈咬字清晰语速平缓,一字一句落在卫子瑜耳中,让他倏然不寒而栗,凝滞几秒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跑了。 游逍好像已经缓过来了,他微垂着头吐出一口气,不再理尧逸呈,站到了景随面前。 景随眼前投下小片阴影,只觉得这人的眼神特别的深,神色像带着一丝自嘲还有一种身体某处受了重伤的哀戚。 “景随,我还算了解你,真正的你。我不问你为什么突然和尧逸呈结婚,因为我知道实情绝不是我看到的样子。”他垂眸,顿了顿,再抬起头时恢复了平时的温润浅笑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 景随刷啦睁大眼睛,脑里乱糟糟涌出一堆:真正的我?哪个我?我等……?等什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怎么可能? 为什么啊? “景随。”尧逸呈到近前拉住他的手腕,“回去吧,出来太久了。” 景随身上穿的马褂,袖子挽了一截,手腕没阻隔地被尧逸呈握着,竟然有些疼。 他忘了自己怎么回的化妆间,等他回过神妆都已经画好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时间开始懊悔:我酷哥人设崩了。 第15章 努力 工作人员在收拾背景布,景随赶紧掏出耳机,打开霸总文,点击朗读。 他的酷哥值需要续航。 -- 第24页 以前能顺畅地装酷是因为遇到的都是来找茬的,他很自然就能察觉对方的恶意,对这些人怎么冷酷都不算事,但游逍就不一样了。 他是在表白啊! 应该是的吧!? 景随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态度,做什么表情,那瞬间就反应非常原始。 他不动神色地四处看看,没人在关注他,应该没人察觉到他那会儿的异常。 景随松一口气,完全忽略了游逍居然喜欢他这件事。 其他人都出去等拍照了,景随还留在化妆室,靠上椅背闭目养神。任书拿着水杯出去给他接水,室内很安静,忽然: “景哥。” 景随哗地直起身,受惊地看过去,同时手机从腿上滑落,坠掉了耳机,摔在地上。 “女人,你知道自己招惹的是谁么?我×冷寒,J城大少,两道暗首,会让你爽的走不出这道门! 蓝希望着眼前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忽然感到有些腿软,刚要后退对方就挥手撕开了……” “啊。”景随忙捡起手机,开锁,找到有声读书,狂点关闭。 尧逸呈跟着景随低头捡然后又抬头看他关声音,等室内再度安静下来,他好奇而纯洁地望着景随:“这是什么?” “嗯,就,”景随收起手机,“小说朗读。” 他望着尧逸呈胸口,没敢跟他对视。 “感觉很有意思。”尧逸呈了然地笑笑,胸腔微微颤动。 景随抬眼,见他没有露出厌恶或怪异的神色,忽然就有点开心,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双手插兜,淡定道:“你不是在外面么?” “看你没出去,给你拿水过来。”尧逸呈从怀里掏出保温杯,“中午出门的时候泡的,活血化瘀,现在正好。” 景随道声谢,仰头喝起来,尧逸呈眯起眸子细看他一番,等他放下杯子,闲散地靠上轮椅道:“刚刚那个软件能推给我吗?我也看书,想试试有声的。” 景随盖上杯盖,挑眉:“你看什么?” “红楼梦。”他顿了顿,“我很能理解林黛玉,她一垂泪,我就想哭,我和她某种程度是蛮相似的人。” “呵……”景随笑了,点点头,“行,我发给你。” 两人并排往外走,尧逸呈又想起什么,戏谑道:“你听的那个小说也可以推给我么?它好像,会教人怎么爽的走不出门。” 手放在门把上的景随血液瞬间逆流,他感觉自己又有脸热的趋势。 表面缓慢实则磕磕绊绊地拧开门,他莫名低声道:“你想学这个?” 尧逸呈无声地笑了下,拽住景随的手拉他回来看住:“所以它真教?” “唔,”景随感觉脸上的水汽在疯狂蒸发,他挣开手看着别处,气沉丹田道,“人是正经软件……” “哦。”尧逸呈故意表现出点遗憾。 景随才不管他,背着身摆摆手:“我去拍照了。”说完就直接走了。 尧逸呈嗯了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收起脸上戏弄的神色,掏出一个泡泡糖丢进嘴里,安静地嚼起来。 余下的拍摄过程很平稳,包括景随的心情和别人的行动,游逍没再多说什么,卫子瑜更是像要躲他,眼神都尽量不与他接触,在他前面拍完定妆照,就飞一般的撤了。 倒是尧逸呈,长得比较招人,景随没注意到时他就漫不经心地坐着,也不笑了,矜贵的不行,只一双眼睛如影随形地落在景随身上,像个监工老板,惹得场工总想去看他,又感觉害怕,全场都倍感压力。 当天晚上《巡夜人》剧组发出这组定妆照,很快就上了热搜。 剧组很新,但原著却是一部国民度很高的小说,大量的书粉来看心目中的角色成了什么样子,评论区里喜忧掺半。 景随自然是喜的那一部分,他没有黑料,可以说就没什么特别的消息,但基础条件在那,演技也好还下功夫,扮谁像谁,一点不出戏,闻九枝粉丝直呼先生在世,先生风华绝代。 连别家粉都被这一排排盛赞吸引过来,尤其那些不太满意自家的,暴躁发言道:为什么不是景随演××啊啊啊啊!! 当然也有部分人在骂景随,但在卫子瑜转发后就基本消失了。 景随也第一时间转发了这个消息,第二天起床就发现自己一夜涨粉百万。 他没顾得开心,下床跑去敲尧逸呈的门,没人应答,拉开一条缝看进去,床上没人,但浴室灯亮着,里面传来水声。 景随是专门定了六点闹钟过来帮忙的,犹豫了下扣响浴室门:“尧逸呈,需要帮忙吗?” 里面的响动停了一瞬,尧逸呈站在水下,看看门边的轮椅,看看自己放在洗手台上准备洗的内裤,无奈且正直道:“不用了,今天周末你再去睡会儿。” 景随退开几步:“下周考试了,我要复习,不睡了,我帮你拿衣服吧。” “我自己可以。”尧逸呈说,他没想到景随当真定闹钟起来,洗澡从不带衣服,等会儿只有浴巾披,总不能光溜溜出去连内裤都让景随给穿吧。 但景随只当他客气,已经走远去衣柜跟前了,然后就发现自己还是无事可做,他不知道尧逸呈今天要穿什么,或者不出门,只穿家居服呢? 景随回头看了看被尧逸呈乱丢在床上的睡衣,上前整理,一件件摆开想着等会要穿的话也方便,翻开裤子看了看,又抖了抖,好像少了点什么。 -- 第25页 内裤呢?穿进浴室了? 他疑惑地四处搜索,在看到床头时发现一些眼熟的东西,景随拿起来,是几个泡泡糖,葡萄味的,已经停产的那一款。 前一阵他还收到了一罐所以记得很清楚。 景随有些感慨,把糖放回去时注意到下面压的是一本书,暗红的封面,页脚已经有些卷了,明显被翻过很多遍,封面毛笔黑字写着红楼梦。 景随张张眼睛,不自觉露出个微笑,蹲下看着那被磨旧的书感觉有种奇妙的愉快,尧逸呈没骗他,不是随口编来安慰,他是真的有看红楼梦。 那肯定也是真没认为他奇怪。 景随挠挠耳朵,继续坐在沙发上等。 景随还在外面,尧逸呈就把自己封印在了浴室里。他早洗完了,穿好浴衣已经开始洗内裤,刚洗完,景随来敲门:“你洗的有点久啊,真的不需要我吗?” 尧逸呈看着挂起的内裤,心里第一时间浮起“很需要”。 之前他还有些疑惑和不确定,但现实教做人,一个晚上他飞一般地经历了成长。 他对景随动心了。 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 低头瞥见轮椅,只能回答:“我已经收拾完了,还要洗衣服,你去忙自己的吧。” “好。”景随没再多说,揣起手关上门走了。 过了会儿,尧逸呈装模作样盘着轮椅出来,左右看看,确定景随不在,这才站起来去换衣服。 出门时习惯性的拿起泡泡糖,吃了一个。 差不多十点,两人去医院接小花,前天做完手术,今天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要不然景随还不真太敢接回来,他的粗狂虽然是装的,但本质也不见得多细腻,而且还是个活物,家里已经有尧逸呈了…… 他看着尧逸呈的发顶的小旋,清清嗓子:“你会养猫吗?” 尧逸呈正被人行道上得砖缝抖得生出我要健全的冲动。他沉默了下,想直接说“我不想养猫”,但小花已经冒认下,当时还那么奋不顾身、要死要活,现在说不想养太奇怪了。 “嗯……没养过,”尧逸呈斟酌道,“我们可以把小花送到猫舍,可能会有人领养它。” 小猫,你看到了,我尧逸呈对你仁至义尽。 “哦。”景随没多说,两人进了医院,被带到小花的病房前,也就一个舒适的小箱子。 却看见已经有人站在那逗猫了,嘴里发出愚蠢的声音。 “陈旻。” 陈旻转过来,脸上带着青乌,看见他们意外地眨眨眼,挥了下手:“来接小花么?” 景随嗯了声,走过去,看小花像个贵妇一样半卧着,肚子的水肿已经消了,细处的脏污都已经被清理干净,看到景随也不理,只跟陈旻玩。 尧逸呈在一旁冷不丁道:“要不你带回去养好了。” 陈旻握拳冲他恼怒道:“你不是说我虐猫吗!” 尧逸呈抿唇瑟缩了下,整个人怯生生:“我说的是你们,现在看可能不是你,但一定是你们三个人之一。” 他说完,陈旻愣住,脸上的怒意渐渐淡了,两只眼睛放在空处像在思索什么。 景随哎一声:“小花把你魂勾走了?” 陈旻回过神,看着他不满道:“小花是公的。” “公的?”景随转头凝视尧逸呈,“怀孕?你那么肯定我都信了。” 尧逸呈扯出个笑,迟缓道:“也不是说不行。” 陈旻立刻冷笑:“那你行么?” 尧逸呈很诚恳:“那得看景哥想不想要。” 景随瞪他,尧逸呈却眼巴巴回望,杀人还鞭尸:“如果景哥想要,我们一起努力!” 景随一手把他轮椅转过面推开:“努力你妈个头。” “呵……”陈旻当个玩笑没有深究,毕竟在他眼里,尧逸呈原本就算不上正常。 不过这也确实只是个玩笑。 “改天请你吃饭赏脸不?加个微信。”陈旻拿出手机,补充到,“人均五十以下的那种。” 景随笑一下给他扫码,但说:“我下周四五考试。” “我在那之前吧,不当天找你。”他说着看向尧逸呈,“你也来,就当我为打你赔礼道歉。” 他把手机伸过去,尧逸呈给他扫了,然后就听他一声惊叹:“你怎么一个朋友圈都没有?我不信,这绝对大佬的秘密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节奏慢吗? 第16章 它动了 景随听到了秘密空间,尧逸呈听到了大佬。 他们同时问了。 陈旻古怪地看着他们:“秘密空间就是秘密空间呗,这年头谁会一个朋友圈都没啊?大佬……一般没人锁朋友圈锁的这么干净吧?那肯定是有什么不能公布的啊……”他打量着面前两人,又斟酌了下,“我只是看他朋友圈这么空,随口调侃而已,这么严肃干什么?” 这些鸡毛蒜皮的问题尧逸呈平时是不会理的,但他朋友圈也屏蔽了景随,所以不得不给个挑不出刺的理由,他弱弱地笑了下:“我不喜欢发朋友圈。” “哦。”陈旻试图结束这个话题,这两人反应这么大搞得他很迷茫,“你们要抱抱小花吗?它现在状态很好。” 景随眼睛亮了下,他之前纠结要不要养小花只是出于负责任的考量,他本质是喜欢毛绒小动物的,但记起自己的酷哥人设就只能迅速调整成瞪视,冷笑着嫌弃道:“谁要抱这种软踏踏的东西。” -- 第26页 尧逸呈立马对他景哥投去景仰的眼神,真酷真个性,他也不想抱,但当初小花那么脏他都搂着,现在猫大病初愈,他应该开心激动地撸起来,怎么能拒绝? “好啊,那我抱一下把。”尧逸呈“开心”地笑着,主动伸出手等陈旻把小花抱来。 手碰到猫热乎乎的胸膛时尧逸呈就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在他景哥莫名热切地注视下,他像捧着一滩快融化的雪糕似的接过小花,然后搭毛巾一样把它铺在了自己膝盖上。 柔软温热触感让尧逸呈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他想皱眉,却偏要做出一副欣慰的表神色,感动地看着小花,右手从它耳朵摸空气到尾巴尖。 小花却不跟他演,很活跃地站起来往他衣服上扒,前爪乱挥着好像要去抽他的脸。 尧逸呈往后咧开,伸手去抓小花的爪子,却突然膝盖一阵锐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蹬了下腿。 “哐当”一下,轮椅也跟着抖了抖。 景随逮到机会一把将小花抱开,“不悦”道:“小心,它应该还不会收爪子。”然后看似不熟练实则故意缓慢还挠了几下小下巴地将它放回了箱子。 尧逸呈恰如其分地沉下嘴角垂下眼睑:“小花好像忘记我了……” 但不等他伤心的情感酝酿到位,陈旻忽然蹲下直盯着他的腿瞧,一边惊奇道:“兄弟,你腿是不是好了啊?” 景随刚转过身:“怎么了?” “他刚被小花抓到的时候腿弹了下,你看,”陈旻指着尧逸呈穿着棉拖鞋的脚,“他的脚原本完全踩住踏板,现在却只有脚后跟在踏板上了,它动了!这果然需要刺激啊!” 尧逸呈:“……” 景随也蹲下看了眼,然后抬起头意外道:“真的,你要不再去趟医院,是不是其实已经可以站起来?” “你再动动。”陈旻吩咐。 尧逸呈假装用劲抬腿,使出毕身演技演绎原本能动却假装不能动但是他很努力在动的整个状态,最后还要失落地摇摇头:“不行,刚刚应该只是反射而已。” 陈旻沉吟:“要不让小花再挠下?它打过疫苗了。” 尧逸呈:“……”小朋友你主意很多啊?不如回去好好学习? “不用,让他改天直接去找医生吧。”景随一句话阻止了尧逸呈走向水深火热。 小花最终还是没接,因为陈旻说想养,然后马上就跑回家去问父母了。他们说好,陈旻能养就直接领走,不能养再送去近一点的猫舍,也能时常去看。 接下来的时间景随就全身心投入了复习,省重点高中高手如云,他这个学霸可不是稳坐钓鱼台。 书房的桌面绰绰有余,有时候尧逸呈也会坐在对面看书。 屋里非常安静,只有笔尖与纸面的摩擦声和偶尔翻页带起的折纸声。 景随刷了两套英语试卷,订完错正往错题本上写,他换笔时扫到对面尧逸呈手里的书,果然又换了,这回是一本封面全英文的,他看不懂。 景随不写了,放下笔撑头看着被厚厚原文书挡住脸的人,顿了顿说道:“你为什么要在我学英语的时候看英文书,做物理的时候看《量子的迷宫》,写语文的时候又掏出《文心雕龙》?这是巧合么?” 尧逸呈拿开书:“不是。” 景随:“?” “我想让你沉浸式学习,学什么整个世界都不能让你出戏。”尧逸呈翻一页书,“我帮不上忙,总不能捣乱吧?” 景随从丹田发出一声笑,笑完了换只手撑着脑袋道:“你挺奇怪的。” 尧逸呈看着他没说话。 景随:“我最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跟之前还挺矛盾。” “是什么?” “你其实不太爱笑,也不爱哭吧?”景随坐正思索,“更多时候你只是在那,不带任何情绪,做自己的事。” 尧逸呈:“很冷漠?” “不是,是……很平静,有些冷感,但说不上漠然。”景随笑笑,“跟你哭的时候差别挺大的,哭的可太丑了。” 尧逸呈把这话在脑袋里转了圈,提取出一点:“你是说我平时好看?” 景随微怔,迅速低下头去翻错题本,嘴里道:“没有啊,这你就想太多了。”他胡乱翻几页才又抬起头,不悦道,“你关注点挺歪的,我是想点出你丑。” 尧逸呈也不逗他了,问:“还有吗?” 景随后仰靠上椅背,挑挑眉:“我说这个是有什么奖励么?哥不伺候了。” 尧逸呈笑了下看向试卷上的听力部分:“这部分你平时考得好么?” 景随潇洒道:“拉胯。” “我看你这部分题都空着,是没卡带没法做吧?”尧逸呈抛出条件,“你先说,说完我给你念听力容,但凡你做错的,我都给你讲明白,怎么样?” 景随扫描他一番,这人国外长大中文也说挺好,讲听力应该没问题,于是点头:“成交。” 尧逸呈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景随也坐起身,想了想:“你有时候装横还挺能唬人的,根本不像个小可怜,那天你对卫子瑜说的话,亏心事对我景哥不能做,什么什么下一个见胜”景随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牛逼。我听都得说酷,想挺久吧?” --- 今晚,朋友圈: 尧逸呈:景哥说我好看[赞] -- 第27页 评论区—— 尧嘉希:不至于哥,不至于 王总:你是不丑啊[愣住] 容盛:羡慕! 第17章 看考场 “景哥,”尧逸呈想想自己在景随心里的形象,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虽然我现在落魄了但是……我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他们都很厉害。我说的那些话也不算吹牛。” 景随随口捧场道:“那肯定,尧大可怜……关系雄厚。但也不能总麻烦朋友不是……”他顿了顿,“你家里最近什么情况?” 尧逸呈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顺畅地回答道:“已经很少监视我了,但财产的事还在跟我打擂台,估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敲敲桌子,“听力拿来吧,我给你念。” 景随递过去:“标题也要念,你看上面说重复几遍你就每道题念几遍。” “嗯。”尧逸呈清清嗓子,景随执笔全神贯注开始看第一道题。 “Part A,Text 1:Does the play start at 6:00 or 6:15?”尧逸呈换上更细些的嗓子分饰两角道,“Neither.It starts at 6:30 and……” 景随是想专注做题的,但是尧逸呈一开口他就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前面放着一台放映机,正在播放时新的英语电影,一点也不像尧逸呈自己发出的声音。 确定眼前人没换,他又低下头去看题。 尧逸呈念的和听力磁带里不太一样,没那么多腔调,更像真的在和别人交流一般,他的尾音有种缱绻的意味,但语气很冷淡,这直接导致景随平时靠语气来蒙的题完全没法做了。 景随有点挫败也有点生气,他觉得这多半怪尧逸呈。 时间到了他就撒开笔,尧逸呈拿过试卷改错,景随随口开始**:“啧,你念的什么,一点感情都没有,这跟女孩子聊天呢,你就不能积极一点?” 尧逸呈奇怪地看他一眼,十分无辜道:“可是我有老公了呀。” “老公不介意。” “我介意,”尧逸呈低下头,“所以以后景哥要跟女生保持距离哦。” 景随拧眉:“不是在说你么?” 尧逸呈冲他一笑:“我很自觉的。” 景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话题有点山路十八弯,他被绕的理不清头绪了。 这次期末大考六中和实验中学联考,还模拟高考模式,学生拿着准考证去对方学校考试,时间安排也和高考一样。 直到考试前一天陈旻也没发消息说请吃饭,景随就很大方地主动联系,发微信道:我马上去你学习看考场,怎么样,不接待一下?晚点我陪你来六中。 景随这时已经在公交车上了,等了会儿陈旻回来消息:你来吧。 又过了阵再发来一条:走西门,离教学楼近,我在那等你。 景随回了个好。 呆在家尧逸呈知道景随今天去看考场,想打电话问他怎么吃下午饭,打过去响了几声却提醒无法接通,刚挂掉景随又打了过来。 “喂?” 尧逸呈一个字音还没落,对面陌生的嗓音就劈头盖脸道:“你是不是那天说我们虐猫的人?” 尧逸呈一秒没停直接打开录音,将手机放回耳边,语气如常道:“你说哪天?你们又指的是?” “呵,你别跟我装傻,玩英雄救美那一套是吧?我告诉你,你那英雄现在在我们手上,你不听话我们就从他耳朵割起,他长得挺帅好像还是个明星吧?就是不知道没了五官是什么鬼样子哦,哈哈哈!” 尧逸呈舒一口气:“让我跟他说话。” 那边的声音突然都变大了,应该是开了免提,那个男的道:“说话啊,怎么不吭声?人家要跟你说话!” 对面一阵静默,那男的怒道:“你这样让我们很没面子啊,人家会以为我们骗人呐?艹他妈的给我打!看他叫不叫!” “行了,我知道他在,”尧逸呈只能这样说,然后紧跟着道,“景随别担心,我保镖多得很,这就调来一百个吓死他们。” 那男人关了免提,骂骂咧咧道:“你说话小心点,你有保镖上次还能被我揍?” 尧逸呈不和他废话:“你想要什么?” 那边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变得嘈杂,那人道:“给我们十五万。” “够分么?二十万怎么样,凑个整。”尧逸呈和善地提议。 “二十万不好分!你别给我废话!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再胡说我真动刀子了!” “好好好,”尧逸呈面色冰冷,嘴上却好言安慰,“我要怎么给你呢?” “你多久能凑够钱?” 尧逸呈:“之前的二十万不是胡说,我刚好取了二十万现金在身边,现在就可以给你。” 那边惊讶:“你丫这么有钱?” “只是有点小钱,但是为了救我恩人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们不动他,二十万马上送到你们面前。另外五万就当我多给你的。” “唔……”那边停了好一阵,“那一小时后你把钱拿到实验中学西门,交给门卫,说是给九年三班邹青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别报警抓我,否则我其他兄弟可不保证景随全胳膊全腿回家。” “好。”尧逸呈乖乖答应,挂断电话给保镖打去,他确实不打算报警,警察哪能教育好这几个傻逼。 景随正和陈旻一起被绑在体育器材室里。 -- 第28页 他下午去实验中学,还没到西门就在一个僻静的街道被三个人绑到了操场角落的器材室,到了地方发现陈旻也在,他才明白那消息压根不是陈旻发的。 从六中坐公交去实验中学西门,必然要下车步行一段,一定会经过那条萧瑟小道。 陈旻没良心绝了,看到他都不意外不关心,还跟绑匪争论的热火朝天:“就是你虐的猫!你别不承认!” 景随瞬间就觉得这绑匪B格掉的厉害,因为他马上跟陈旻对骂起来:“是我怎么了?又没虐你你他妈嚷嚷一星期了!烦不烦?!” 景随:“……” 绑匪只有三个,一个曾经是陈旻小弟,另两个是生面孔,都不像学生感觉是混惯了的,手里拿着小刀,用袖子掩着。 景随被绑在同一根水管上,他看陈旻除了脸上有些小伤,没什么大毛病,就调侃:“御下不严啊陈老大,这是内部搞分裂了?” 陈旻啐他:“这都能被抓,你真次。” “那你呢?” 他意味深长道:“熟人作案。” 景随了然:“那我也算啊,我被你骗来的,感动不?” 陈旻难以认同地哼一声撇过脸去,安静了会儿,又说:“邹青,就我原来那小弟也就虐虐猫了,人他不敢,但另外两个,尤其那个莫西干,挺狠的,这就他出的主意。” “他们想要什么?” “钱呗。”陈旻嗤笑,“让你家那小残疾出门少穿名牌,邹青叨叨什么什么纪梵希AJ好几天了,我以为是新出的辅导书呢。” 快六点时尧逸呈打来电话被受惊的邹青挂断,景随提醒他尧逸呈就是小瘸子,那老大才勒令邹又打了回去。 景随没说话是因为怕尧逸呈顾及他不报警,谁让尧大可怜那么善良柔弱呢?知道他有危险,但不一定在绑匪手上,报警就成了最正确的选择。 最后的交易内容景随没听清,邹青跑另一屋去了。 没过多久,门开了又关,再一会儿又是一开一关,这次门外动作了好一阵,像是要把他们严密地锁起来。 景随仔细地听着,等一切声音都彻底消失后,他踢踢陈旻:“都走了。” 陈旻差点睡着:“啊?”顿了顿,“有用吗?咱也逃不掉啊,就那一道门,肯定锁了。” 他很无所谓道:“放心,明天上课就有人来,一晚上饿不死的。” “可是我明天有考试。” “操/你妈我也有啊。”陈旻生气,“你还想这个呢?不考不正好吗,不用面对惨淡的成绩不用被家里骂!” “可是……”景随很不赞同,“我是学霸啊。” “操/你大爷景随,你他妈羞辱我。” 陈旻拧巴起来,挣扎着用手去挠景随,脚下还乱蹬,景随就躲,折腾半晌他突然道:“哎,松了!可以陈旻,你继续。” 绳子变松,陈旻就顺着水管站了起来,景随仰头看着他的绳结结构隔空指挥。 折腾二十分钟,陈旻手腕皮都掉了一层,终于能抽出一只手,然后很快解开绳子获得自由。 “这些孙子,打的都是死结。”他活动几下手腕蹲下给景随解,这次很快解开,景随也站起来,环视一周再到另一个房子看了看,果然没有窗户,就顶上一个黄色小灯泡在提供照明。 景随目光沉了沉,这些人绝对拿了钱就跑,能回来放人才有鬼。如果真的等到明天,他的奖学金…… 陈旻却一点不急,拖出几个做仰卧起坐的软垫,拼了个床躺下了。 但下一秒他猛地弹起来,景随迅速关掉灯示意他躲到门口—— 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说话声,肯定不止一个人。 门开了,原本景随打算拉着陈旻在门开的时候冲出去,但这两开的大门是往里推的,只推出了一人通过的小缝。 两人只能继续躲在黑暗里,很快一人打着手电走进来,景随和陈旻正要冲上去拿下,就听外面一个年轻的嗓音寒声道:“人呢?要是我哥夫有个好歹,这辈子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第18章 综艺一 景随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祥预感。 拿手电找人的高个正把光照过来,景随背后拿着个球棍,将灯按亮,好似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冷冷道:“你谁?” 高个吓得倒退一步,尧嘉希等人冲进来,看见是景随就抬手止住后边的人,冷峻的眸子下挂着灿烂的微笑:“大嫂好。” “呵,”景随很客气,“不怎么样。” 心里紧张:这很可能就是尧逸呈的敌人,传说中的极品亲戚! 尧嘉希看他误会,便拿捏着尺度,疏离又玩味道 :“大哥让我来接你的。” “他人呢?” “校门口等你呢,”说完还不忘添一句讽意十足的感慨,“你也知道他那样子,不方便。” 旁边陈旻已经傻了。 什么嫂子大哥不方便?? “哦?”景随亮出球棍在手里挽了两下。 尧嘉希挑眉。 景随却甩手将球棍一丢率先迈步道:“那走吧。” 尧嘉希带的人压着邹青和他们一起出了学校,到门口他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去一边说话了,景随没管他,看了圈在路边发现了尧逸呈那辆黑车,于是上前拉开门,手刚放上把手,门自己开了,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溜着领子将他拽了进去。 -- 第29页 陈旻原本亦趋亦步跟着景随,却见眼前车门砰地擦过自己鼻子关上了。 “……” 尧逸呈把景随松开,后撤稍许,审视一般上下扫他几眼:“伤哪没?” 景随整整衣服坐正:“没有。” 尧逸呈嗯了声,没再做什么,有那么片刻只静静地看着他。 景随瞥见尧逸呈的眼神没来由感到心慌,忙找了个话题问:“你为什么找他来?”他指的是尧嘉希。 “他高中在这片上学,比较熟,”尧逸呈顿了顿,“跟你一个学校。毕业还在这当了两年老师,我这么大张旗鼓找人校方可能会闹,招来警察就不好了,这都他一句话的事。” 景随蹙眉:“他会愿意帮忙?你……是不是吃亏了?”极品亲戚怎么会放过压榨大可怜的机会! 尧逸呈默了默,实际上尧嘉希确实要了点好处,他没有隐瞒道:“你经纪人给你接了个综艺,四天后录制,是个棚综,尧嘉希要把他小情人之一安进去。” 小情人,之一。 景随眨眨眼。 尧逸呈继续道:“见胜被银行卖了,他小情人现在归华烽管。你不用担心,他情人多得很,不会计较什么,录制时正常表现就行。” 景随缓缓点头。 尧逸呈对司机道:“走吧。” “等下。”景随指指在风中独自萧瑟的陈旻,“捎上吧。”太惨了。 尧逸呈嗯一声:“让他坐前面。” 景随降下车窗叫陈旻,陈旻感动的直想跟他握手。 上了车,他转头想跟景随说话,看见尧逸呈,愣了下,回过身坐好,过了会又转过来—— 大哥?大嫂?不方便?? ??? 下车时他终于如愿问了出来:“所以你说要生是真的?谁生?” --- 更晚点,尧嘉希打来电话,说那伙人招认了是有人付钱让他们在这天绑走景随,找个地方关一天。找上邹青不过是掩人耳目,想嫁祸给两个学校学生间的矛盾,但问题出在听邹青提起尧逸呈有钱,就起了别的心思,拿了雇主的钱还想利用景随再赚一波,结果翻车。 听尧逸呈说给二十万,就都想得到多出来的五万,进一步想干脆自己卷全款跑得了,所以一个赛一个积极地去拿钱,器材室就没人守了。 尧逸呈把这些告诉景随,雇主是用的微信跟那两人联系,所以他们也说不出来对面倒底谁。 尧逸呈问景随有没有想法。 景随思索,找人绑他花了一万,很难有人讨厌他到动用这么大手笔的,好像并不难猜。 这次期末考试完全按照高考模式,早上不上课到点直接去考试就行。 景随的文科一直比理科稍差些,以前拿不到第一也基本是因为文科拉分,但这次他却有史以来地在语文考试时提前了十五分钟交卷,背着书包慢悠悠走过隔壁考场的门窗,一边清清嗓子,在戴口罩的同时视线从蒋飞白眼上划过。 蒋飞白也正抬头看他,发现他背后的包,倏地瞪大眼睛。 景随却像只是不经意一瞥,很快就收回视线走了过去。 然而他当然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数学、理综景随如法炮制,每次都从隔壁教室晃过去,即使蒋飞白打定主意不分神不去看他,但如果没看清,之后余光稍微捕捉到个身影,他就觉得那是景随,心里随之冒出种种猜测:几点了?走的这么早吗?全写完了?全检查了? 反而比之前更加在意。 英语考试快结束时,蒋飞白已经又气又急差点把笔给捏断,却还要勉强静下心来检查试卷,他心里窝火极了,觉得景随一定是有意在整他! 考完英语,蒋飞白包都没拿怒气冲冲地追出教室,远远看见景随正站闲闲在实验中学门口的绿化带旁,身形挺拔赏心悦目,戴着口罩望向他这边,身边路过的姑娘都暗暗瞅他,掩着嘴小声议论。 真帅,像哪个明星。 蒋飞白咬牙切齿,疾步冲上去就要破口大骂,伸手想抓他衣服,眼前景随却忽然矮身钻进一辆车,一秒没停地扬长而去,呛了他一口尾气。 蒋飞白怒吼刚刚祭出口,骂的对象就消失了,他十分突兀地消声,周围人奇怪地看着他,气氛有点尴尬,他憋着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搞得自己面容扭曲,路人就赶紧离他更远。 --- 景随没空跟他周旋,稍微惩治一番就丢一边去。 反正等成绩出来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弄得难受的一匹。 经纪人也给景随说了综艺的事,目的是在网剧拍摄期间保持他的曝光度,不然拍戏周期太长,等他下次露面都不知道过了几个月,人以为景随彻底糊了呢。 工作方面景随一向听从安排,不过听谢奇致说了他才知道尧逸呈嘴里一个简单的“棚综”指的倒底是什么。 怪不得尧嘉希想把小情人安进去,谢奇致接的这个综艺虽然比较老牌,但热度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高,可说是国内综艺鼻祖级、现象级的前辈,名叫《和我们一起》。 内容如其名,是邀请嘉宾们和主持人们一起玩游戏或进行一些简单的小挑战,穿插部分歌舞表演等,形式比较丰富,能逗得观众捧腹大笑,可谓老少皆宜,里面的名场面基本都会上当晚的热搜。 想去的艺人海一样多,甚至很多以登上这个节目为荣,但当然不是那么容易人人都能拿到邀约的。 -- 第30页 所以景随更加意外了,他压根没上过任何综艺,也不是谐星、综艺咖那挂的,“一起”看上什么了怎么会找他? 谢奇致也说不上具体原因,但他知道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空闲时他带着综艺小白景随仔细研究台本,这期嘉宾一共五人,除了景随还有同是《巡夜人》剧组的路琦梦,一个男团舞担余陶,影后宋珠佩和一贯以硬汉形象示人的肌肉男周靖。 后两者在参加一个同台的恋爱综艺,在里面是一对,就组团过来宣传,而景随和路琦梦算是给《巡夜人》再次官宣预热,另一位余陶则完全只是来露露脸。 一期节目录制约三小时最后剪成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成片,节目上嘉宾会和主持人一起玩三、四个游戏,穿插一个开场,两段嘉宾表演。 谢奇致找人对景随略作指导后,临行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台上被谁惹了都不准甩脸子! 这爷咖位不怎么样,脾气可是大得很。 景随照旧笑着颔首。 实则依然有仇必报。 周末忙工作,周一又该去上学了。 经过一个双休的酝酿,学校里已经隐隐传出了第一名成绩的风声,说什么语文考了多高,理综将近满分,英语也是第一等等,神乎其神。 早读一下,众人立马凑一堆叽叽喳喳讨论究竟谁是第一,人选当然都是前几名的常客。说景随虽然理科好但是蒋飞白和某女生的却文科更胜一筹,于是就有人跑到景随桌前打探。 景随眯起眼睛,看同学的眼神像看狗仔。 大伙正讲话,教室门口忽然闹哄哄乌压压来了一片人,景随抬头,门口,三班几个男生簇拥着蒋飞白站在那,神色凶恶挑衅,架势颇不友好。 一班教室骤然安静下来。 何宙正在讲台上擦黑板,捂着鼻子喊:“嘛呢?” 又有人笑道:“这是一班,看看牌子哦,年纪轻轻眼睛可别花了。” 蒋飞白从何宙身上收回视线,再次盯住淡定靠住椅子景随,然后只见他慢慢抬起手用大拇指自认非常slay地在脖子处画了个一。 景随:“……” 蒋飞白耍了威风就走了,景随垂眸看着自己桌面,努力遏制抬手捂脸并就地打滚的冲动,尴尬的心里一座布达拉宫开始筹建。 一班全体静默几秒,看上去神色都有点扭曲,何宙丢下板擦打破了沉寂:“靠他干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艹。” 景随连冷笑都没顾得,专心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替别人尴尬的毛病还有的治。 之后的课时都在重复发试卷、讲题这个过程,一般情况下这都是景随的主场,成绩作为学校硬通货,每次除了第一名可能就没人比他更风光了。 只不过以前文科的老师虽也夸他但总要带一句,可以更好,但这次,景随既然敢提前交卷就有一定的把握。 结果也和他预料的出入不大。 算算成绩,他的理科高分拿到每个单科的全校第一,以及此次联考的第一,文科突飞猛进,居然每科都考过了蒋飞白,文理总分位列六中榜首。 只是语文成绩比自己学校和实验中学的一个姑娘低一些,英语比实验中学一男生低四分,但总分算下来仍然是联考状元。 一天下来道贺声就没停过,不仅一班各科老师长了脸,整个年级都喜气洋洋,尤其是一班班主任方老师,课间专门拉着景随畅聊未来,拍着他的肩膀连说不错。 景随即酷又乖巧地应着,分寸拿捏死死的。 突然听方老师提到到蒋飞白,才知道原来有人跟他说了蒋飞白课间的挑衅行为,这在学校里还蛮严重的,学校都很忌讳传出打架斗殴、尤其是校园暴力等丑闻,有一点苗头就要赶紧掐灭。 所以方老师语气间明显对蒋飞白不太满意:“那孩子一直挺冲,虽然成绩还可以,但在他们班就跟个混混头子似的,整天拉帮结派,心思不知道放在哪里。不过你别怕,我已经跟他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你是个好孩子,学校肯定会维护你的……” 景随于是知道蒋飞白暂时没时间找他麻烦了。 而且大概率这几天乃至暑假都会过得很不愉快。 考完试讲完题学校大发慈悲放了个小假,景随就趁这机会去录综艺了。 录制当天早上,五个嘉宾和节目组在录音棚见面,这算是私下的交流,大家稍微认识了下就开始按照台本彩排。 流程主要是主持人盯,嘉宾只要做到别破梗就行。 猛然同时看到另外四人,景随不自觉开始思考,在眼前的御姐,仙女,猛男,美男中,倒底哪个是尧嘉希的小情人? 接着又出神般的联想,既然是“小”情人,那大约可以排除宋珠佩和周靖,因为周靖怎么看也不能担上小字,而宋珠佩比尧嘉希整整大了十岁。 眼神在路琦梦和余陶之间流转,最终落在余陶身上。 余陶是个很漂亮的男生,刚刚满20岁,唇红齿白身材纤瘦,眼尾稍微有点上挑,斜斜看过来时,简直像山海经里什么精怪幻化的美人。他还化了妆眼皮涂着眼影,是握手的时候景随看见的,说不出来什么颜色,就反正是粉色系。 景随还没说自己名字,余陶就先叫出来了,微笑着说知道他,景随哦了一声点点头。 见他没有追问,余陶也就没多说,只是之后没事总往景随那瞟,景随只要发现就会直视回去,这时余陶会端起饮料隔空冲他举一举,要不就是微笑一下移开眼神。 -- 第31页 但后来景随就懒得管,直接忽略了,反正再怎么被看也不会少块肉不是? 《和我们一起》主持人有四个,三男一女。 景随毫不夸张是真的从小看这个节目长大的,就算后来忙关注的少了,节目里又新添了一位男主持,但他每个人都是认得的,基本性格也从荧幕上有所了解,当然,他也明白剪辑出来什么样并不代表这个人就是什么样。 所以彩排时他保持着酷,只偶尔表现出对节目的熟悉和关注,不过分套近乎,也不会破坏气氛,反而让四个主持心生好感。 彩排下来不说出彩但也全无错处,在场内维持了良好的印象。 那个余陶倒是挺爱笑的但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的很频繁,还经常捂嘴,在欢乐效果上非常给面子。 节目安排的站位是以宋珠佩为C位,她的左手依次是周靖、余陶和男女两个主持人,她的右手是景随、路琦以及两个男主持。 彩排结束,众人散了等晚上搞好服化道正式录制,路琦梦跟在景随后面退场,抬手戳戳他的肩膀,悄悄道:“兄弟,那个余陶跟你有仇么?” 景随闲散的看她:“此话怎讲?” 路琦梦于是也换了语气:“方才,本姑娘瞧他一直瞄你,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那为何又有仇呢?” “唔,”路琦梦忖了忖,“本姑娘站你俩中间看的更清楚一些,发现他哪是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心上人,明明是一条毒蛇阴恻恻地盯着敌人。” “我不认识他。”景随挑眉道,“第一次见。” 路琦梦:“是不是负心汉忘记人家了?” “不是,为什么我们非得是那种关系?” “你理解那种眼神吗?那种……”路琦梦努力搜索,“叫……哀怨,嫉妒。” 景随鸡皮疙瘩差点又立起来:“没有的事。” “不承认了。” “别胡说。” “看还不让说。” 景随笑:“谁不让说了。” 路琦梦:“承认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确定对方都看过同样的相声。 晚上七点《和我们一起》正式开始录制,开场时录音棚已经坐满观众了,但最靠近舞台的还是摄影。导演和副道、现场指挥等聚集在一侧或后台负责监控全场。 开场比较简单,舞蹈都是舞团跳的,景随只需要和路琦梦、余陶一起走出来就好,迈着长腿走到舞台最前面时景随不经意往观众席瞟了眼,心猛的一顿,然后自我毫无察觉地跳得厉害—— 尧逸呈在台下,就坐在第三排。 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景随还是认出来了,因为尧逸呈的右眼下有颗小痣,可是他以前很少注意到,但今天却觉得那颗痣那么显眼,甚至刺眼,猛地撞进他的瞳孔,好似瞳仁都为之颤栗地缩了缩。 让他倏地明白过来那是尧逸呈。 尧逸呈靠着椅背,怀里抱着可乐爆米花,像是来看电影的,他注视着景随,后者的嘴角就不自觉扬了起来。 其实尧嘉希也坐在尧逸呈旁边,而且还没戴口罩,但景随完全忽略了。 但和他一起走台的余陶却注意到了,他有点惊喜,走到最前面后对尧嘉希挥了下手,尧嘉希回了个笑。 等周靖扶着宋珠佩过完开场,大家重新登台,主持人活跃气氛地胡闹一通,等观众笑开心了,女主持忽然cue到余陶,笑着嗔怪他走到台前定点挥了下手,但不是只有那边有观众啊! 余陶后知后觉地表现出惊诧,紧跟着不好意思地捂嘴笑了笑,主持团的主心骨廖玉宇解围道:“肯定是太紧张了!” 但转眼却追问:“所以小陶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众人善意地笑了,话筒递给余陶,他表现的更窘迫了,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的小姑娘一般,抿抿唇扭捏到:“嗯……看到个朋友。” 这动作这语气,谁信什么朋友啊? 景随再往那边瞟时也发现了尧嘉希,便料定主持人知道尧嘉希来了,而且还很可能清楚他和余陶的关系,不过播的时候这一段可能不会剪进片子,主要还是看尧嘉希的意思,毕竟反正从观众的角度并找不出余陶在看谁。 观众左瞅右瞅地起哄,廖玉宇连连笑道:“好了好了放过他啦!” 景随没太去关注他们开的玩笑,余光瞄到尧逸呈侧头跟尧嘉希说话,就有点担心,这大可怜不是给尧嘉希绑架来的吧? 原本不是说今天待在家么? 等两人面色平和地分开,他忖着尧嘉希和尧逸呈目前也算交易合作关系,大约勉强和谐相处还是可以做到的,就定定神,按下担忧专注舞台。 --- 今晚,朋友圈: 尧逸呈:舞台上的景哥光芒万丈!喜欢喜欢喜欢…… 评论区—— 王总:你没事吧? 尧嘉希:你没事吧? 游逍:…… 裴总:游总不要打破队形,你没事吧! 容盛:很好,很勇敢。 第19章 综艺二 主C的男主持顺势让余陶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状似插科打诨实则严谨按照咖位一一cue大家跟观众打招呼,身兼数个影后视后的宋佩珠自然是最后一个。 她说完,男主持接着道:“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向大家宣布,有两个夜煞潜入了节目组,替换了本场的两位嘉宾!也就是说它们潜伏在我们台上九个人之中!” -- 第32页 夜煞是《巡夜人》中的设定。 众人配合地做出惊讶的表情。 而景随的惊讶却还没完成就已经结束了。 非常敷衍。 宋珠佩转身面向路琦梦故作冷酷道:“肯定是你路琦梦,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路琦梦愣了下,众人瞩目。 女主持端着步子上前非常做作地地围着路琦梦转了一圈,半笑半严肃道:“哪里不一样?” 路琦梦抢答:“姐你不能因为我吃饭多吃了一碗就怀疑我。” 这话引得观众一通笑的同时,开启了台上相互泼脏水的环节,什么“吃饭蘸醋”、“穿了皮裤”都拿出来质疑。 气氛热闹起来,男主持适时制止众人,说出了夜煞真正的特点:“通常在夜间活动,喜欢月光讨厌阳光,周身的煞气会让人发狂。” 嘉宾们恍然点头,紧接着主持人就宣布开始第一个游戏。 这场录制玩什么游戏大家都知道,甚至某些场合的台词都已经准备好了。第一个游戏是抽卡片回应网友提问,然后模拟特定情景让嘉宾做出应对。 九个人分成三组,每组派人完成任务,游戏结束时,观众打分最高的一组可以获得关于夜煞的线索。 上台前已经说好,回应提问的环节景随上,另两组则派了宋珠佩和周靖。 宋佩珠在外一直是霸道女影后形象,所以率先走上台,一脸的“姐怕什么”引来粉丝欢呼。 景随落座后扫了尧逸呈一眼,那人倚着靠背微微偏着头,半垂着眼皮在看手机。 观众席的暗光赋予了他墨色的身形,勾勒的眉眼更加幽深浓重,沉默地盯着手机,周身气氛静谧,透出几分几乎凝滞的缓慢,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只是手里的爆米花少了些,恰的悄无声息。 景随刚收回视线,坐他后面的余陶压着他的肩膀凑到耳边,低声道:“台下有熟人啊?” 景随没回头,嗯了声。 余陶撇嘴,心底嗤笑这人真敢摆架子。 声调却照样轻快:“我们的熟人好像是同一个啊,”他用食指在景随肩膀敲了几下,恳切道,“弟弟,咱们应该搞好关系的。” 余陶的气息喷了景随满脖子,他错身撤开,思忖:余陶以为我和尧嘉希是朋友?明明是敌人好么。 还是说,他在挑拨离间? 景随更不想搭理了,静静看着场上,眼神毫无波澜。 余陶有些气恼,加重语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不够亲近的人他是不会说的。” 景随脊背僵了下,同时一旁同组的女主持喊他上场,景随于是起身,放东西的瞬间半转过身,探究地瞅了眼余陶—— 尧逸呈的秘密? 他为什么要隐瞒? 这人……是打算说尧逸呈坏话,破坏他们的合作关系么? 景随稍微想了一下就丢到一边,直起身的瞬间恢复了冷酷,他径直走到问题箱前,非常节省时间地直接拉开箱子,取出一张卡片看了起来。 会问什么问题他提前都知道,答案已背熟。 “前一阵网传你被雪藏是真的吗?” 随着景随无感情的棒读,嘉宾和主持人不嫌事大的叫嚷起来。 “好犀利!小景我要提前说,”男主持走过来拍他几下“这些题绝对不是我想的!” 立马有人跟着起哄:“都是导演组!” 等众人互相推锅结束,景随八风不动地拿起话筒:“当然是假的。大家在一起工作,小摩擦可能有,但雪藏什么都是道听途说,我想我能站在‘和我们一起’的舞台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完美作答!主持人欢呼着涌上来和他击掌,景随一一回应,心道:就知道有这个,这题必考。 等观众掌声渐熄,他再次拿出一张卡片,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之前说每个人回答两题就够了。 景随扫了眼卡片上的字,却迟迟没有读题。 这题,题库里没有。 上台前节目组给了四个问题,说随机从里面抽,绝对不超纲。 那这什么意思? 他沉默,观众也就跟着屏息等待,主持人以为他在做效果,开着玩笑聚集过来,想看看他的题面有多刁钻。 然后一个接一个差点连笑容都维持不住。 心里瞬间的咯噔之后统一开始疯狂骂街:这他妈谁弄得题?!! 主持团的主心骨,那位男主持第一个反应过来向导演投去“出他妈大事”的眼神,可是台下观众却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交头接耳起来。 男主持带着三分真实的怒意笑骂:“这什么鬼问题?小景咱不回答了,等我下去让导演组挨个挨个回答!” 有他率先救场,其他主持人也跟着做出没眼看的表情,想把这问题往那种没有下限的方向带,把大家的失态圆过去。 观众原本疑惑又好奇,见众人连连暗示便倒是什么“下流”题目,就笑一通不再关注。 “我看这题很普通啊,你们怎么都这样?”那个景随不太熟的年轻男主持却越众而上,站在景随旁边大言不惭,“别怕小景,这我都敢答。” 他自顾自说着就开始念:“有人说,你和最近归国的某超级富二代关系很好,请问是真的吗?” 他很贴心地把话筒递到景随面前。 -- 第33页 耳边近处很静,是主持人,远处却很吵,是观众。 他们可能正拿着手机拍摄,或者低头激情搜索谁最近回国了?超级富二代说的谁? 或者正在费解:这道题是想表达什么? 最后都齐齐看向他。 景随的表情依旧冷冷的,只是小小地挑了下眉毛,酷道:“假的,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尧逸呈么? 难道是尧逸呈么? 他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小瘸子啊。 第20章 后台剧场 这道题的问题在于,无一例外地把题目里的和答题的都得罪了。 当然主要是尧逸呈,尧家。 尧氏大公子前不久高调回国、轮椅出镜的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拿关键词搜索能搜出来满屏幕,谁都能查到这个“最近归国的某超级富二代”说的是谁。 但他尧大公子不是娱乐圈的人物,谁也不清楚这么些年他在外面干嘛、跟尧家关系如何。一个娱乐性的综艺节目,就差直呼大名地把他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放在一起搞出个寓意十足的问题,这点足够被尧氏拿捏。 别说尧二公子还就在底下坐着。 他们兄弟之间有无什么暗涌? 鬼知道咧。 景随原本还想问有人说是谁说,但看气氛好不容易才缓和就乖乖闭了嘴,主持人撑着场闹了几句,说去喝口水,演播厅就顺势进入中场休息。 景随回到后台,那里气氛却依旧紧张着,任书握着他的保温杯站在一众导演主持之间,有些无措,看到景随总算找回些魂,刚要往他身边挤,人流又把他们带着去了休息室,但只留了四个人在里面,房门紧闭。 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坐在当中,打量着他们。 “怎么回事?”任书问。 他显然没理解刚刚舞台上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同时开口,看向景随,“你知道这题吗?”又盯着任书,“你给放的?” 任书一愣,虽然声音微弱但明显是急了:“啊?没有啊!我都没听说过那个问题!我……” 景随皱着眉接到:“我们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老主持站在一边,手撑着沙发温声道:“小景,你好不容易走出来,得到这么多好机会,这是很危险的时刻,你做任何事在公众面前都是顶着巨大风险的。”他顿了顿,深深看着眼前年轻人,“那位尧先生不一定和尧嘉希一样喜欢自己的名字被挂在娱乐版,和别的不认识的男人炒绯闻,就算他愿意,他家里会不管吗?” emmmm…… 景随琢磨两下,回过味了。 他们以为……他想跟尧逸呈炒绯闻?炒CP? “……” 景随望着墙面扯了下嘴角。 他俩的关系,不干不净,说了有病。 他忖了两秒:“反正不关我……” 一个“屁事”还没出口,门被敲响,不等屋里人回应门就被推开了。 西装女人面色染上不悦:“什么事?” 没人说话,她探身,却见门缝下面冒出个毛茸茸的鲨鱼头拖鞋,其主人驾驶着轮椅正缓慢往进挪。 女人拧眉:“这……” 景随一个箭步跨过去,脚蹬上踏板迫使对方倒车,低声道:“没事,马上出来了。” “谁啊?我们说事呢!”女人生气地喝了句,老主持也往这边走来,可听见她吆五喝六的尧逸呈扒门扒的更使劲了,硬是要往里面挤。 “我是尧……” “腰疼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景随没好气道,“任书,把我朋友送去看病!” “啊、哦。”任书晕头转向地上前帮忙。 ——放弃思考了,人生总是要得过且过。 还好外面清了场,没有人看热闹。 景随不断给尧逸呈示意让他先走别担心,但尧逸呈这个小可怜坐着轮椅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让他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景随睁大眼睛瞪他,尧逸呈回他一个冷静的注视,景随晃了下神总觉得还从那眼里看出些许阴沉。 好家伙,尧逸呈好像在生气! 嚯你个小白菜!你跟我耍什么威风!? 这时忽然一股气流扑面刮来,“啪当”有个身形高大的人从后面稳住了轮椅,另一手撑开了门。 “后台搜了一遍,暂时还没查出东西,”来人语气与他强硬的动作不符,可说非常礼貌有度,“但道具都是你们节目组准备的,万玲姐,你抓着嘉宾盘问什么呢?” “哎呦,逍逍啊,”万玲笑起来,终于离开沙发来到门口,“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刚才简直是舞台事故……” 游逍笑了笑,沉声笃定道:“姐,景随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们在后面休息太久观众会起疑,节目还得继续录。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做的可以之后查,这场他要是再敢,我一定揪出来。”他停了下,看向景随,“我只是路过,但景随是我朋友,我留在这帮他盯着。” 景随歪头静静打量着游逍,半晌,说了句谢谢。 他又看向尧逸呈,后者早已安稳坐好了,也正看着他。 于是景随再次领略到了尧逸呈那样的眼神,不经意瞥见的时候,总是清凉地极度宁静地看着某处,好像正站在蔚蓝天空下的高坡上,耳畔是风掠过草场的声音,而他停在那里凝视着远处的山谷。 -- 第34页 “我等你录完。” 景随俯下身,认真道:“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尧逸呈面露疑惑。 景随:“尧嘉希非要找他哥哥一起玩么?你跟他呆着不觉得有压力?” 那些家人可曾经深深伤害过尧逸呈,甚至现在都没停止。 尧逸呈了然地顿了顿,几秒后突然就委委屈屈起来,低头哼哼唧唧地直往景随胸口埋:“这是计划,没有办法……” 景随习惯性地想后撤躲开,但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搭在了尧逸呈后脑勺上,给他顺毛:“嗯……乖了,乖了。” 却很快手里一空,眼前连轮椅带人哐当哐当往后退去—— 游逍拉着椅背把尧逸呈拖开,温和平淡道:“闲杂人等请离开后台。” 作者有话要说: 尧逸呈:欺负景哥,问过我的拖鞋了吗? 第21章 综艺三 景随上台了。 尧逸呈收回视线看向身旁:“不是要查么,还不去?” 游逍定了下,转过身正视着他:“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尧逸呈没说话,手放上推圈慢慢往外挪,好像在用行动证明自己只是个闲杂人等。 两人分开不久,尧嘉希发来消息:控制室OK。 此刻,尧嘉希正似笑非笑、眼神冰冷地坐在控制室唯一的沙发上,他盯着实时转播舞台情况的屏幕,一言不发,导播和导演边陪着笑边工作,只觉如芒在背。 尧嘉希确实很不高兴,今天是他主动请尧逸呈来的,原本想让对方难得的开心一下,结果闹了这出,还是冲着景随来的。 做手脚那傻逼真会挑时间,还好他没急着对尧逸呈说生日快乐。 舞台上已经开始了下一个游戏,名字起的花里胡哨但通俗来说就叫“情景对答”,几个人模拟题目中的场景,请玩家对别人进行合适的回复。 这个原本是考验临场反应的,时常会请一男一女来完成,比较体现明星对异性的魅力,很适合用来立人设。但现在节目组提前透了题,就看大家现场表演以及谁准备的答案好了。 景随拿到的题目很坏,说“约会的时候女朋友要你陪她去看周靖的电影,但你不想看,你会怎么办?” 彩排的时候大家因为这道题目太坑,还吐槽了很久。周靖本人就在场,面前又是“女朋友”,都不能得罪简直修罗场。 三组分别派出余陶、男主持、景随,而演女朋友的是正和周靖在恋爱综艺组了CP的宋珠佩。 这绝对是节目组安排好的宣传热点,从现场观众试图掀破房顶的欢呼声中就能看得出来,苦了场上的男性,纷纷摇头:“这题我才不去!” 老主持很会掌控气氛,马上也搭着好朋友的肩膀作势离场。 观众看的直乐,现场气氛再次被点燃。 场上闹哄哄的,这时,差不多是原来的位置,余陶没有凑到耳边,而是在景随脑后,悄悄道:“1222×××××88,他的电话,另一个。” 说完不等景随做出反应,迎难而上地站出来和宋珠佩进行表演。 景随注视着余陶走上场,虽然表情依旧很冷淡刚才他确实是有些震惊,余陶一位一位说号码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人背的是他的手机号。 余陶告诉他他自己的手机号做什么? …… 我超能背的? 但听到最后景随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号码,他手机最后两位是89,而余陶说的很清楚,是88。 景随少见出神地想了想,余陶的意思是说,这是尧逸呈另外一个手机号? 不亲近的人不给说? 可是尧逸呈有什么亲近的人? 为什么余陶会知道?他不是尧嘉希的小情人么…… 景随忽然怔住。 啊这,卧底? “哦天哪,我亲爱的!”一侧路琦梦把他拍回神,示意舞台正中咬牙切齿道,“他刨你活儿!” 景随出神的时候,余陶已经完成了表演,他表现亮眼回答的似乎很漂亮,观众不仅掌声雷动还给了很高的分,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显示他的答案多么令女孩心动! 粉丝把应援牌都举得更卖力了,要是有按钮肯定不少人都要能给他爆灯! “啊啊啊陶陶!!!” 主持人虽然也在称赞,但相比较观众却略有些生硬,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彩排时景随说的答案。 那时大家在开玩笑,讲到景随,他就随口答了一句,当时也是被主持人肯定了。虽然他并没有说上台就要讲这个,但这么妙的答案哪有那么容易想,更没人会问都不问直接占为己有。 可是余陶就这么做了。 宋珠佩:“陪我去看周靖的电影吧~” 余陶:“好啊,你看电影我看你,多久都可以。” 这是景随彩排时的原话,是任书和谢奇致努力讨论出的答案,虽然景随说的时候,只想着押韵。 但它现在被余陶抢走了,景随再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场上众人很快调整过来,观众没能看出异样,他们又开始鼓掌,因为轮到景随了。 景随往台中间走时扫了眼任书,他在下面握着自己的保温杯,又呆又急的,好像一会儿在骂余陶,一会儿在担心景随,一会儿又在冷静思考还能怎么回答。 任书感觉超级难受,想哭想打人,这简单一句话也有他的劳动成果啊! -- 第35页 景随走到台中,酷酷地冲他扬了下眉毛,回过头心道:余陶是吧?我可不陪玩儿了。 他接过麦克风,背景音乐响起,对面宋珠佩任性道:“好无聊啊,陪我去看周靖的电影好不好?” 景随淡淡道:“想看哪部,我演给你。”突然他表情严肃,声调变得低沉磁性,“我不认识你,小姐,我缺钱,在这船上打工而已……”说着又扬起嘴角,似乎又很快乐,“那就跟我走呀,我什么都不带了,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就是你了!” 宋佩珠愣住,连主持人也愣住,却能听见偶尔几个观众在惊诧地抽气。 掌声后知后觉开始响起,景随却恢复正常状态,又说道:“你想看什么我都演给你,所以,你的眼里能不能只装着我?” !!! 观众止不住的欢呼,宋珠佩和冲上来的路琦梦互相抱着跺脚。 “小梦你看我鸡皮疙瘩的起来了啊啊啊!!”宋珠佩抬起手臂给大家看,“天呐他学的好像啊——” 主持人带着仍然没有缓过神来的周靖走上前,后者满脸震惊地拍着自己胸口:“天呐,怎么这台上是有两个我么?” 刚才景随变换语气说的两句台词是周靖电影里的,是两部他最著名的代表作,而且正好也是电影中他和他爱的人说的话,两者情绪一忧一喜,两个人物背景年龄也相差很大,前者稳重深情,后者年轻昂扬,可景随都学的非常准确,他发出了两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声音! 他开口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哪部电影,哪个人物的台词,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大家又是惊讶又是惊艳,所以刚才短时间内都没了反应。 女主持笑道:“刚刚是后台放的音频吗?别骗我,我可喜欢《八零喜事》了,我会生气的。” 老主持从人群中扒拉出景随,很贴心地替观众问:“请问你是职业声优吗?” 景随又酷又淡然道:“没有,只是为了演戏练过。” 老主持又拉出还在和路琦梦诉说的宋珠佩:“这位姑娘,你冷静一点,请问你对景随刚才的回答满意吗?” 宋珠佩憋着笑,扫景随一眼竟然微微脸红了,刚才别人都是光听声音,她可是直面着景随专注的眼神,她不知道景随演技那么好,表演的时候那神情,好像真的深爱着她似的。 宋珠佩顿了顿,对景随道:“好,姐姐以后不看别人了,来姐姐公司当演员好不好?” 台上台下又笑成一片,今晚的气氛被大家推到了高潮,观众也随之给出了本场最高分,景随无疑成了这一环节最亮眼的那个。 无论余陶是故意还是意外,他都没有给景随带来任何影响。 之后的环节都没有再发生意外,景随和余陶也没有再进行任何交流。 景随继续话少旁观着,慢悠悠迎来了最后的环节,找出夜煞。 录制开始前,每个嘉宾都带来了自己的包或者行李箱,节目组说最后一个环节要展示大家的生活物品。 此刻,五个嘉宾的行李被推上来,成一排摆在长桌上,主持人道:“夜煞为了侵害人类,把沾染了自己气息的物品藏在了别人的行李箱中!想让大家一起发狂!” 路琦梦:“不用,我们已经疯了。” 主持人笑了:“由于我们前面游戏玩的好,两只夜煞没有接头成功,所以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也有可能放到自己人箱子里哦~” 周靖问:“所以我们是要找出夜煞的东西是么?” 老主持点头:“对,然后根据夜煞的东西识别他们的主人,就能揪出夜煞了!” 大家的行李被一件一件打开,因为都是每个人自己准备的,不存在什么不应该出现在电视上的东西,景随更简单,直接拿了自己的书包。 主持人打开,差点把一堆试卷和五三掉在地上。 有些人装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吐槽了会儿,主持人要求大家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上,这样观众也一目了然。 景随正在掏书,左边宋珠佩忽然举手:“这个不是我的!” 众人看过去,她手里拿着个黑色眼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私下其实喜欢可爱的东西,怎么会买这么性冷淡的眼罩。”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女主持上前:“哈哈,好,找到一件可能是夜煞的东西。” 宋珠佩瞪眼:“肯定是啊,怎么是可能!这就不是我的啊?” 周靖补刀:“因为你可能是夜煞,是不是你佩佩?你在撒谎,想浑水摸鱼!” 宋珠佩开始跟他拼命。 景随没关注那边,他正盯着自己面前的两件物品,歪头思考。 试卷上,一个造型夸张的豹纹皮带,一袋桃片零食,从他书包里拿出来的,却都不属于他。 可是他没有吱声。 “哎!哈哈哈,这不是郜乐家的皮带么,”男主持眼尖发现了景随面前的东西,“郜乐家你个笨蛋,哪有人放这么明显的东西,你早上彩排还戴着呢!” 郜乐家就是那个后来新加入的男主持,其他主持人也看到了,他们之间都很熟识,也看出来那是郜乐家的东西,顿时狂笑不止,全因为这皮带实在太明显了。 的确,连只见过他一面的景随都清楚记得,早上郜乐家的腰上确实围着这样的皮带。 -- 第36页 而且在没人发现之前,他已经检查看过了,不是像,不是同款,它就是郜乐家的那一条。 因为这皮带内侧暗处印有郜乐家名字的印花。 但是。 景随双手打开撑着桌子,扫视着眼前的东西,周围正闹腾的人群都成了背景音。 眼罩、皮带、桃片。 夜煞只有两个,为什么会出现三个特殊物品。 第22章 综艺四 景随拿起那豹纹皮带,回头看向闹哄哄的众人,郜乐家这时钻出来指着他的手道:“这款皮带很火,说不定是同款啊?” “据我所知,这是今年某大牌的定制款,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而且你看这腰围,不是刚好适合你!哈哈哈!”余陶一把夺过景随手里的皮带,作势往郜乐家腰上围。 众人看热闹,也跟着去帮忙,结果郜乐家真的顺利戴上了。 余陶笑:“你们看,正好是常用的那个皮带孔,郜哥你是不是要狼人自爆啊。” 这一幕太过滑稽,演播厅都被大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淹没了,独自站在台中间不动的郜乐家就显得格外异常,他脸上交杂着惊惧和窘迫,慌忙将皮带扯下来甩到桌上,不知何时竟出了满头的大汗。 “这不是我的。”他颤声说。 有些主持人感觉敏锐,知道他这副慌张的样子不是装的,应该是真出什么事了,笑意就都有所减缓,只是嘉宾们还没察觉到什么,还在笑郜乐家狡辩。 景随定定站着,略显疑惑地打量郜乐家,见对方埋着脑袋,却时不时向他投来做贼心虚般的暗窥,脸上表情就愈发肃冷了。 他回过身,再次扫视一轮桌上的全部物品,然后十分微弱地呵笑了下,声音轻到连衣领上的麦克风都没能收到。 真有夜煞想害人。 他抬手拿起那个豹纹皮带,发现正巧,余陶也正伸手拿,却不想被他抢了先。 他没管,自顾翻过皮带检视内侧,而后将那个特殊的印花面向灯光,淡淡道:“郜哥,你的名字都写在这了。” 摄像机配合地来了个特写,还没发现异常的人群照样围上来取笑,甚至背后的大屏幕上都投出了那个郜乐家的“独家logo”。 “嗐,行吧,就是我的怎么了!”证据确凿下,郜乐家只能勉强以玩笑地口吻应了一句。 刚才,其他主持人只是觉得郜乐家脸色不对,却因为提前没被告知卧底是谁,所以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这会儿见他状态恢复就放下心,跟着道:“还怎么了?那你不是铁夜煞么你个憨憨!” 景随拿起桃片袋子,取出来开始吃,路琦梦看见,隔着千山万水凑过来,也分了一片。 “什么情况?”她捏住收音。 “有人想做琥珀长颈鹿。” “傻鹿!” “鹿跑了,人要进去了。” “蠢人。” 路琦梦吃完桃片拿起那皮带扬声道:“中午就是郜哥去收我们的行李的吧?那时候都还戴着呢,郜哥你也太不长心了~” 老主持摇头:“郜乐家你真是夜煞的猪队友……好了,现在已经发现两件罪证了,还有人要检举么?”他将皮带和眼罩放在桌子中央的空处,“现在皮带已经找到主人,那么这个眼罩是不是夜煞的?或者,是哪个夜煞的呢?” 在老主持说话的功夫,景随在后面分发桃片,已经把一袋都分完了。 余陶也拿了一片,嘴上吃着笑容却有点勉强,他找着个空隙发言:“哎,小景,这个桃片是你的么?” 景随光吃不讲话,只点了下头。 女主持却很敏感:“你觉得这个是夜煞放的?看来你心里对夜煞的身份有猜测啊!” 余陶赶紧摆手:“没有,只是觉得这不像他爱吃的东西……” 大家对那个黑眼罩的归属讨论了一会儿,却因为那实在是个基础款眼罩而没有定论,主持人无奈地cue流程:“好了,伴随着满台的桃子味,我们来投出除了郜乐家的另一个夜煞,反正郜乐家已经自爆实锤了~” 观众笑翻。 主持人继续:“检举成功人类胜利,检举失败夜煞胜利,人类啊为了我们的荣耀,投票吧!” 场上顿时胳膊乱飞,大家指谁的都有,但得票最高的却是周靖。 周靖于是和郜乐家一起上前,等待后台公布答案。 主持人很会制造悬念,拖着节奏说道:“先告诉我们那两个东西找对了没有!” 背景音停了会儿,景随站在最后淡漠地瞥了下余陶,发现他似乎很紧张,紧握着拳头,好像等待审判的是他自己。 后台工作人员道:“恭喜大家,夜煞藏起来的东西是皮带和眼罩,大家找对了!” 台上欢呼庆祝,观众鼓掌。 路琦梦掐着景随的胳膊:“艹,你厉害啊!” 景随:“……姑娘,你注意点。” 前方余陶低下头,看不见什么表情。 主持人继续问:“那夜煞的身份,我们找的正确吗?” 听见这话,路琦梦掐的更紧了。 余陶却像突然惊醒,在众人都原地不动屏息等待的时候,扎眼地慌忙穿过人群,走到工作人员聚集的一侧,伸长脖子在里面找人。 因为很安静,甚至观众都能听到他略显暴躁的质问:“停一下!暂停别拍了,导播呢?我朋友去哪了?尧……” -- 第37页 他后面的话被更大声的广播遮盖掉了:“夜煞检举错误,请真正的夜煞向前一步!” 余陶浑身颤了颤,直起身不动作。 嘉宾行为异常,原本主持人会把录制叫停,但导播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依然照常走流程。 众人相互看看,余陶也被老主持拉着重新回到舞台,好在他这时看起来冷静些了。 路琦梦这才松开景随的手,款款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嚯——”众人惊呼,“藏得深呐梦梦!” “另一个呢?” 余陶睨一眼郜乐家,后者脚刚动了动,再次被后台打断:“另一个夜煞是余陶,不要再躲藏了,出来吧!” 路琦梦灿烂地笑着,心里雀跃道:祝贺景随甩锅成功!祝贺余陶自作自受,喜提豹纹皮带一条! 身后大屏幕应景地开始播放导演组给余陶、路琦梦派遣任务时的视频,那是在录制前,两人被分别带到一个屋子里交代卧底身份,可是铁证如山。 众人开始群起谴责两个卧底,路琦梦被宋珠佩追的绕场一圈,余陶却根本不接茬,脸色眼可见地非常阴沉。 他忽然拿起话筒,跨到景随面前:“我是卧底,但是我放的东西是桃片!不是什么皮带!” 他情绪激动,没有半点控制语气和表情,让观众都察觉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台下窃窃私语:“他刚才就在一旁发火,现在又在台上闹,疯了么?” “不过也对啊,他当卧底,放郜乐家的皮带干什么?” “噫,这圈子里的什么事没有啊……” 眼前余陶瞪着他,全场上下都往这看过来,景随闲适地耸了下肩:“你也说了这皮带是郜哥的,但他不是卧底,你是。” 言下之意,只有卧底能偷偷放东西,所以只能是你放的。 余陶从桌上抄起被吃空了的桃片口袋,甩的哗哗响:“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只放了……” “这桃片,就是我的。”在余陶的暴跳失控下,景随的声音显得格外沉稳淡定,这次更带上了几分正紧,明显是不解余陶为什么胡言乱语。 景随顿了顿,耐心解释:“下午开始录制前我就吃了这个桃片,它很香,吃完嘴里会留有气味,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过。” 现在的演播厅舞台上,因为大部分人都吃了桃片,所以桃子味比较浓,闻着鼻尖的味道,众人忍不住回想了下,真的有印象!似乎确实在哪里闻到过。 女主持率先开口:“我有印象啊,我就说这味道很熟悉嘛,原来是你吃的啊,哈哈,我们今天一直是一队的,我居然才发现!” 综艺现场不适合闹的太僵,其他人也出声应和,老主持更是缓和道:“好了余陶别纠结了,卧底输了不用赔钱的!” 观众很给面子地笑起来,都明白主持人这是在打圆场。 余陶却是更急了,难以置信地左右瞪视,好像受了众人背叛。 他几乎口不择言:“我知道这牌子产地,和这一袋的生产日期!呵,”他冷笑,“你知道吗?!” 余陶这一声冷笑算是彻底把矛盾摆到明面上来了,观众想骗自己他们在闹、在开玩笑都不行。 谁会设计这种莫名其妙的台本剧情? 场面顿时混乱又难堪,但是却还有观众举着手机拍的起劲。 毕竟这可是《和我们一起》重大综艺事故,两个艺人现场翻脸,直播battle,天大的新闻!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嗅到了爆点热搜的味道…… 不少观众对余陶也越发不满:这人也太胡搅蛮缠了吧?所有人都肯定了景随的说法了,难道景随联合这么多人一起骗他么?而且,场上的东西大家都互相检查过,拿什么产地日期说事,是当别人不识字么! 观众又不傻,逐渐开始高声声援:“别理他景随!这什么人啊!” “余陶放了郜乐家的皮带更解释不清,所以才非要说桃片是自己的吧?不是他放的那是谁?这不是给别人泼脏水么!” “吁——” 台下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倒彩声,台上景随也更加不解地盯着眼前人,半晌,勾起嘴角冷笑了下,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好,我当然记得。因为我买了很多同一批的果干。” 余陶倏地睁大了眼。 “路思威特,2021年1月1日。” 景随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袋葡萄片,放在桌上。 “顺便,这家葡萄最出名。”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个图榜封面却一直载不出来╭(°A°‘)╮ 你们能看到这篇的封面么? 第23章 你骗我 《和我们一起》不是直播,这一期会在十天后的黄金档播出。 但是录制结束不久,已经有消息在网络上蔓延开来,部分话题热度涨幅极快,几乎直冲热搜而去。 景随下到后台,发现谢奇致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和任书站在一起,扶着尧逸呈的轮椅。 后者乖巧地坐在轮椅上,抱着景随的保温杯,身侧还站着游逍和万玲。其他人嘴巴动着在谈论什么,尧逸呈却只默然望着前方,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景随走过来,才看见他抬起头,口罩上的眼睛很轻微地弯了弯。 景随看出来,他在笑呢。 -- 第38页 其他人跟景随打招呼,然后都看着他身后顿了下。 落在后面的余陶,隔了几米站在那,眉头蹙着面色有点白,他犹疑地打量面前这群人,勉强对游逍和万玲扯出个微笑,眼神在尧逸呈身上流连几圈,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尧嘉希就站在不远处,靠着墙似乎在等他,但不等余陶走到跟前就又先一步离开,余陶愣了愣,回头望一眼这边,挥开助理赶忙追上去。 景随想看一眼手表,尧逸呈却正好碰了碰他垂在轮椅边的食指。 “累么?” “还行。”才八点多,景随松了口气,看向万玲,“万姐,那个皮带我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包里。” 万玲冷哼,指一指休息室的门:“不怪你,这一点我会去问他本人。” 景随诚恳道:“谢谢姐。” 他想了想,还打算说什么,游逍却接过话头:“放东西的视频是余陶和路琦梦自己手持录的,两张卡都已经处理了。” 桃片的确是余陶放的,他去放的时候皮带已经在景随包里了,他之所以选择景随,就是想录下这个确凿的证据,景随在台上就想到了这点,所以下来打算第一时间解决,却不想有人更快。 “两个视频都会彻底消失。”游逍冲景随点了下头。 景随眨下眼,抿唇到:“谢谢,麻烦了。” 低头发现尧逸呈仰靠着椅背瞅着他俩,景随呼吸微顿,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就听尧逸呈张口:“随崽,回家了。” 说着拉住他的手:“等你好几个小时,晚上要哄我睡觉哦。” 景随关切的眼神瞬间转换成瞪视:尧逸呈你在搞你爹? 不明真相的众人发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万玲怔愣几瞬,干巴巴道:“挺、挺好的。” 之后谢奇致留下处理后续,任书跟着他学习,景随就自己推着尧逸呈往停车场走,司机早在等着了。 景随在减速带上把尧逸呈颠了好几下。 尧逸呈瘪嘴:“景哥,我很脆弱的。” 景随:“呵,刚刚不是叫什么随崽?” 尧逸呈仰头瞧他:“我比你大啊,景哥不是我们私下的情趣么?外人听了多不好意思?” 此时脚下正是个上坡,景随松开手尧逸呈就要往后溜。他走到半坡突然停下,脚抵住后轮,双手环抱,睥睨轮椅上的人。 尧逸呈:“……景哥?” “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么?” 尧逸呈敛神,微微笑道:“我说有的话,你是不是要松脚?” “……不会,”景随撇开头皱了下眉,“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是我不喜欢被骗。” 景随边说眉头边蹙的更深,他脑海不自觉闪过尧逸呈骗他的景象,看着让他有点不舒服。 尧逸呈望着他的下巴,过了会儿抬手,勉力够到他的手指,在指尖上点了点,艰难道:“景哥你这话有点矛盾……” 景随仔细一想,也想不通自己说那话是要表达什么。 他啧一声,放弃似的重新扶上轮椅:“随便吧,你随便。” 景随哗哗推着尧逸呈往前走。 “随便什么?”尧逸呈也迷惑地拧起眉头,看着脚下迅速掠过的地面,突然有些生气,随后,哇——地哭了。 他回身抱住景随的胳膊:“我不随便!我才不随便!哇啊啊啊——景哥欺负人!” 景随凝重的神色有逐渐向嫌弃发展的趋势,正好来到平台他立马甩掉轮椅,退开几步,咬牙道:“尧逸呈!你再哭!” “我怎么了!” “你就知道哭!你连哭都是假的!”景随手指点着他,“看你这样子,还没有骗我吗?” 尧逸呈掰正轮椅面对他,眼眶通红:“我,我哪里骗你了?” “哪有你这么爱哭的人?!二十四岁了整天哼哼唧唧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撒娇??没有不好意思么!说你不是装的,我会信??!!” 尧逸呈语塞,也很气结,听景随说着说着,竟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吵架认真了七分,他闭上嘴飞快想了想,尽量平和下来,沉声道:“现在说我幼稚?当初,你头几次见我,难道不是觉得我很可爱?” 景随冷哼,走到一边倚着墙面:“居然有一米九的男人说自己可爱,搞笑!” 尧逸呈眼神一顿,几乎要被景随说难受了,他缓了缓,调整坐姿重新稳重坐好,道:“所以你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了。” 景随盯着暗处:“我不喜欢你骗我。” “那我不骗你。” 尧逸呈的声音不同以往地清晰低沉,甚至夹杂一分清冷,只是尾音依旧轻快。 景随扭头看过去,尧逸呈继续说:“我以后就在你面前‘不正常’,行不行?” 景随放下手站正,垂眸清清嗓子,又定了定神才抬眼看着他评价道:“呵,花言巧语。” 两人磨磨蹭蹭上了车,出去时外面天早已全暗了下来。景随输下一串号码把手机递给尧逸呈:“这个号码认识吗?” 尧逸呈略一扫:“跟你只差一位啊,我查查。”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输入,很快就弹出来了。 尧嘉希。 景随回想余陶在台上说的话,这才意识到他们当时完全在跨服交流。 他以为余陶要挑拨他和尧逸呈的关系,却原来是要破坏他和尧嘉希的关系。余陶可能认为尧嘉希“众多”小情人里面有个景随什么的,便想跟他耍耍威风。 -- 第39页 所以之后才用“其他男人的皮带”这种隐私的东西来陷害他。 确实,尧嘉希可以有很多情人,但情人再有其他情人就是不对的了。 景随心中不免觉得可笑,凭什么? 尧嘉希,烂人。 余陶,手段够脏,也是烂人。 “叮咚” 眼前尧逸呈的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醒: XXXX:看见你朋友圈了,…… 后面的内容被省略,但不影响景随大脑连着心脏重重一滞。 有一点点点点疼。 尧逸呈。 也不是好人。 --- 晚上,朋友圈: 尧逸呈:原来在随崽心里,真实的我更可爱[憨笑] 评论—— 容盛:人原话是这么说的?我不信,私聊细讲,我帮你分析。 十分钟后。 容盛:企业级理解。 第24章 不同的二人剧场 景随撤回眼神盯着前面靠背出神,很快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对收起手机的尧逸呈说:“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生日吧?” 尧逸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猜测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户口本上写的,”景随笑着撇他一眼,掏出袋葡萄片拍到他怀里,“喏,生日礼物。” 尧逸呈拿起来看了看,这正是那会儿景随和那谁对质的时候掏出来的葡萄片,很小一袋分装。 尧逸呈沉默地望着这熟悉的包装,一手举起它放在眼前:“这不是我给你的?” 景随撑头靠窗不理他,随后突然坐正双手合十:“可以许愿了。” 尧逸呈眯眼,笑了:“你许?” 景随已经闭上了眼睛:“希望尧逸呈能早点解决麻烦,早点不需要我,毕竟我就是因此才会在这里的。” 景随阖上的视线之外,尧逸呈本就淡薄的笑意瞬间凝滞,而后眼中、脸上,一切情绪都慢慢隐匿于无形,唯留平静地凝视着景随。 我的愿望,他不要讨厌我。 景随许完愿放开手坐回去,闭上眼睛假寐。 “瞌睡了?”尧逸呈伸长手臂揽过他的脑袋,正经道,“肩膀租你。” 景随也没挣扎,但是却拉开了他放自己头上的手:“违约了。” 尧逸呈张了张眼,疑惑道:“那肩膀?” 景随不动:“隔着衣服。” 尧逸呈挑了下眉,歪头倒在了景随脑袋上。 “?” “隔着头发。” --- 余陶先是小跑然后攥着手慢走跟在尧嘉希身后。 两人在后街僻静处停步,尧嘉希站在车旁回过身,站定后掏出一支烟叼着,拿出打火机垂下脑袋,一手点火一手挡着风引燃了烟头。 黑暗中只有他掌中亮起异样的暗红,称得他的脸也柔和起来,一丝暗雾从他手间缓缓升起,飘出不远就被风吹散了。 尧嘉希合上火机丢回兜里,抬头突出一口烟雾:“忘了我说的话么?” 余陶浑身血液凝固,像坠入寒冰般冷的牙齿都哆嗦起来,他缩起肩膀,果然,柔和什么的,都是错觉而已,尧嘉希从来都不会,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怜惜之情。 来录节目前,尧嘉希特地嘱咐他在台上照顾景随,对人客气着点。 余陶自嘲一笑:“没有,我只是有些嫉妒罢了。” “嫉妒,”尧嘉希玩味着这个词,“嫉妒他什么?” 余陶抬头:“您很维护他,他对您很特别不是吗?在我们所有人里。” 尧嘉希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语气森寒:“我劝你谨慎发言。” 余陶浑身一凛,更加含胸瑟缩,小心地觑着眼前人的脸色:“我知道错了,哥哥,求您帮帮我,我发誓以后绝对听话,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尧嘉希凝视着他,没有开口。 余陶:“我有证据,放桃片的时候我拍了视频的,只要拿到视频,就能证明那皮带跟我没关系!” “真的跟你没关系吗?”尧嘉希掸掸烟灰,歪头睨他,“你赔了郜乐家什么,他才心甘情愿为你牺牲?很痴情呐。” 余陶刷得瞪起眼,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像被按了暂停,他的五官突然颤抖起来,看起来非常痛苦,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泪水,哗啦啦地淌下来。 “我没有!”他悲伤又决然,“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一厢情愿,我顺势利用他而已!我怎么会背叛你啊,尧嘉希,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我!” 他说着,咬牙切齿后只剩悲哀大哭:“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和别人怎么样!” 尧嘉希眨着眼睛,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抬手夹起一个储存卡,展示在余陶眼前。 余陶止住嚎啕,勉强冷静下来,抽噎着看着他。 眼里盛着半分晦暗半分希望。 尧嘉希丢掉烟头,抬脚踩灭,另一手轻巧地两指一碾,几乎将那储存卡碎成齑粉,七零八落掉在地上。 “我们没关系了。” 他拂了拂灰尘,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第25章 丫拉皮了 景随从后备箱拿出轮椅熟练地撑开,抱起尧逸呈放上去,往家里走。 到了电梯口,让尧逸呈等着他跑出去拿东西。 尧逸呈按下电梯,心里想起那会儿在台上,景随和某个女人交谈的景象。 -- 第40页 有点酸。 他景哥的冷酷不分男女,对谁都一样,话少、直接。但这个女人却好像跟他挺聊得来,景随难得心平气和地和她互动了很多次,没给冷眼,有说有笑的。 听到景随脚步身,他开口缓慢道:“景哥,我问你啊……” 眼前忽然落下个白色大盒子,放在他腿上,尧逸呈愣了愣,景随推他进电梯,同时一股奶香顺着风扑进了鼻孔。 尧逸呈瞬间get到这是个蛋糕。 他伸手环抱住,仰头瞅景随,神色平淡脸却很大道:“给我的么?” “嗯,”景随进门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低声道,“就是个意思,不想吃放那。” 尧逸呈眼睛追随着景随来去的背影:“景哥买的,我当然要吃。” 景随没说话,自顾走进卧室,将门关了起来。 尧逸呈张眼望着紧闭的房门,微微凝眉,侧了下头。 景随卧室床头上放着一罐泡泡糖,淡紫色的方形外壳,罐身贴着可爱的图案,看起来很精致。它曾经是家喻户晓的爆款零食,一度成为年轻人群的童年回忆,但现在却已经停产了,它的离开没在网上激起任何水花。 景随抬手拍了拍罐头,还好它够漂亮所以他没想着再包装一下,不然就浪费了。 他蹲下拧开罐口,拿了一个后又盖好,起身道:“你还是跟着我吧。” 尧逸呈切下两块蛋糕摆好,刻意没去动蛋糕上写的字,这时景随开门出来,看见那些字撇过脸去,沉默地在一旁落座。 尧逸呈吃一口蛋糕:“好吃,谢谢景哥。” 景随深吸一口气,冲他笑了下,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想一想,朋友圈而已,谁说每个人都要开放自己得朋友圈? 他又不是偷窥狂! 亏他说的那么道貌岸然,每个人都有秘密,结果却想要每个人都剖给他看么? 他有点开始生自己的气了。 景随敲敲脑袋看向已经切开的蛋糕,懊恼道:“你还没许愿。” “等会儿许,”尧逸呈打量着景随,手放上扶手,平静道,“景哥不喜欢被骗,那我就实话说了。” 尧逸呈难得的严肃,让景随越发觉得理亏,望着他看不出表情的双眼,没来由有点心慌。 景随垂下眼眸,尧逸呈盘着轮椅上前,偏就望着他:“景哥刚才好像不开心,怎么了?” 景随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扭头躲开,心里骂自己:靠你也太容易被看透了吧! “是我做了什么吗?”尧逸呈继续问。 尧逸呈已经到了面前,腿碰到了他的,景随不得不抬起眼眸,嘴动了动却还是没出来说什么,但眼中的晦暗却让尧逸呈感觉心弦被某人不小心地撩动了下,目光也跟着深沉起来。 他咳一声,伸手拉住景随放在身侧的手,在后者疑惑地目光中用小拇指勾住他的:“这样行不行,以后想听真话,就用这个手势去问,我们都保证在这种情况下,绝不骗人。” 景随愣愣看着勾在一起的指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艰难挤出一句:“这、太娘了吧。” 然后在尧逸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反手把泡泡糖放在他手心:“送你的。” 尧逸呈停下思考娘不娘,拿起那个包装熟悉的糖果意外到:“这个不是停产了么,我到处买不到。” 景随瞥他:“也是最后的了。” 尧逸呈点点头,笑道:“既然这么珍贵,不如一人一半?” 他作势要把泡泡糖掰成两半,景随叫停:“别了,我不喜欢吃葡萄。” 尧逸呈手停住,不,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停住了。 他抬眼仔仔细细地凝视景随:“你不喜欢、葡萄?” 他放下手慢慢向后仰靠去,看不出情绪的脸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原来不喜欢葡萄啊……” --- 期末一过就该放暑假了,但在那之前学校要办个家长会。 下午放学,大家都联系家人去报告这个好消息了,景随却还待在教室。尧逸呈说他今天有事下午不在家,景随就打算在学校写完作业吃了饭再回去。 他的作业平时都超额完成,没有什么着急要赶的,但却拿着本书坐在原位不动,何宙叫他去打球都被拒绝了。 “我终于体会到表白被你拒绝的女孩子有多难受了。”何宙边离开边单手转着篮球,“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的技术不好么?还是你心里有了别……” 景随:“爬快点好不好。” 等教室重新安静下来,景随撑着头开始忧郁。 家长会啊,找谁来好呢? 脑海闪过两个模糊的身影,然后出现尧逸呈的脸。 不行,太年轻了,该怎么介绍……他趴在桌子上把脸藏进臂间,翁声瓮气道:“总不能说是……” 他觉得脸有点热,都出汗了。 但是尧逸呈有时候也挺靠谱的,能镇住老师的吧? 他想起尧逸呈冷淡的脸,确实很唬人,更深地埋下头,又不由自主想起他笑的时候,定定看着他的眼神…… 景随挠挠耳朵,没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景随,你不舒服吗?”女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景随猛地坐身让风吹散热意,带走薄汗,回头,是文艺委员,背着书包忧心忡忡地。 -- 第41页 “咳,没有。”他摆开长腿拿起本书靠上椅子,“有事么?” “有一点。”姑娘咬唇点头。 景随很有耐心:“什么?” “嗯……”姑娘转着眼珠没说话。 景随奇怪地蹙眉:怎么感觉她在现想。 “啊,”人女孩子想到了,“今天我值日,其他的都收拾完了,就差最上面窗户没关,能帮个忙吗?”她很真实可信地走到窗边,举起手,连最顶上那扇的窗框都没碰到。 景随无所谓地点点头:“可以,你走就行,我离开之前帮你关窗子、锁门一条龙服务。” “噗嗤”女孩子笑了下,却很快心事重重地没了表情,继续盯着他。 “行,”景随丢下书投降,“我现在就关。” 景随长得高,刚十七岁就过一米八了,都不用踮脚,抬手就能合窗落锁。顶上窗户有三个,他关了后排的又去前面,最后关了黑板旁的那个。 窗框里掉出个垃圾,景随捡起来随口嘴贱道:“嗨呀,您扫的真干净呐。” 却见学习委员无措的站着,眼里迅速聚起了泪水:“你!那、不是我扫的!” 景随捏着片垃圾被定格在原地:“啊、这,不是说你值日,么……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他捏着垃圾赶往教室后面的垃圾桶:“这破垃圾丢了不就行了!” 他看着那塑料纸片飘进桶底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落回了胸腔,感动地回头:“你看……” 人没了。 景随坐会自己的位置,还没陷入思考,电话打断了他。 陈旻打来的:“喂,哥们,快出来,这儿出大事了!” “你哪呢?”景随起身背起挎包。 陈旻说了个地址,出了学区,离得很远。 “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别问了快来吧!我都要死了!” 景随顿了顿:“死远点好,想的周到。” 景随慢悠悠坐公交到达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那地方是个步行街,挺热闹的。陈旻坐在某商城内广场的楼梯前,右侧是个咖啡厅,左侧是个卖儿童玩具的,门口放着摇摇乐: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陈旻萧瑟地坐在地上,一点都不喜庆,很影响生意。 “陈大爷……” “爸爸!”陈旻抬头冲他大喊,“爸爸,你是我爸爸!” 他看上去快哭了,景随不得不在他的“爸爸”前加个定语,“啊我那死去的”。 景随把他拉到安静的地方,跟着坐地上:“你怎么了?” 陈旻捏住他的胳膊像怕他跑了,严正道:“我们要开家长会了。” “我们也开。” “我问过了,你们只要家长,不要学生的。” “是啊。”景随几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陈旻可怜兮兮:“我们都要的,你当我家长去开会好不好?” 景随必须要问:“所以你家长呢?” 陈旻松开手,终于显出本我,带上点痞气:“以前都是我奶奶去,但是前几天我爸回来了,他要知道肯定会去,操麻烦死了……” “让他去不行么?” “我跟他不熟!”陈旻语出惊人,“多少年都在国外像死了一样,一回来就想当老子爸爸?丫想得美!” 看的出陈旻是真抗拒,说话咬牙切齿,厌恶都直接铺在了脸上。 景随抿唇,出谋划策:“你就让你奶奶去,别把这事告诉你爸。” “不行,”陈旻果断拒绝,“我只是她孙子,另一个是她儿子,你说他向着谁?” 景随意外地侧目:“你她妈真清醒。” 他又想了想:“给老师请假,说家里人都忙,没人可去。” 陈旻撅起嘴,第一次用嫌弃的眼神看景随:“你真的是联考状元吗?我看你靠谱才叫你的草。”他咧着脑袋,“老师有我家里电话呀,说家长忙,她一定打电话叫人,那才全完了!” 景随冷笑:“那你就完了吧。” 陈旻立马腆着脸:“爸爸~” “我有那么老吗?你当老师傻的?”景随靠上身后玻璃墙,“就让你爸去,他又不能吃了你。” 陈旻冷下脸:“我看见他就恶心,话都不想跟他说,也完全不希望他打扰我的生活……我原来挺好的,你说,他继续装死不就行了吗?这年头老男人真的搞不懂耶。”他抱怨完又正经道,“反正他不行。我爸不老的,丫拉皮了,你真的可以!” 景随想笑:“哥哥不是更合适?” 陈旻也很苦恼:“老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啊。” “唉,”景随深刻觉得陈旻是个大麻烦,“你是不是考得太差不敢让你爸知道啊?我也是脸皮很薄的,你老师凶吗,不会把我骂哭吧?” “才不是,”陈旻摆手,“但,成绩差是真的。” 景随打开背包找纸笔:“那你把成绩给我透个底,我好做心理建设。”他摸索着,“总分能过本科线吗?” 陈旻哼唧几声像感动的要哭了:“我没算,反正肉眼也看得出来。” 景随摸笔到边掏边挑眉:“牛逼。” “啪嗒”随着笔拿出来,包里掉出张纸,不,是个信封,天蓝色的。 “嘿呦喂,”陈旻变脸贼快,“这是什么?” 景随捡起来端详,首先肯定这不是他自己的。 -- 第42页 拿的近了信封上的淡香漫过来,应该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信封用卡通帖画封口,正中格式规整地写着娟秀小字: “TO 景随 亲启” 写信的人画功不错,封面左下角画了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男孩子臭不要脸地在耍酷,女孩子一手拿着个爱心似乎正向男生递去,旁边配字“给你”。 景随眯眼,看图作文:“你给老子小心点。” 陈旻附和:“你他妈给爷长点心。” 第26章 发作 两人同时沉默。 “景随,”陈旻盯着那信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情书。” 景随不说话,看动作是想把它放回去。 “看看呗,”陈旻凑近,馋了一样,“羡慕呀,我都没有收到过,好想看看情书都长什么样子。” 景随才不搭茬,直接塞回包里。 陈旻见他这样差点跳起来,八婆似的指指点点道吧:“好啊还收起来,挺珍惜的嘛!我可逮着了,马上向组织汇报。” 陈旻掏出手机,煞有介事地在屏幕上按来按去。 “嘁,”景随嗤笑,“你什么组织?FFF团?” 陈旻把屏幕朝向他,上面是微信界面,不待景随看清,陈旻一字一顿说道:“我要告诉尧逸呈。” 景随抬手就抢! 陈旻嚷嚷:“做人要忠贞,你干什么,想婚内出轨吗?哈!给你老公打小报告!” 景随气急发笑:“你有病陈旻!你丫就是神经病……” 陈旻攥着手机,景随握住他的手,两人举火炬似的手伸的老长,然后觉得手心动了动一齐抓了个空。 手机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手抽走了。 “谢谢陈小朋友,哥哥已经知道了。” 景随脑内骤然轰鸣,周围声音顷刻远去了,他木然循着本能地站起来向后转,发现尧逸呈正坐在玻璃后的藤木桌旁撑着脑袋,嘴上挂着个浅笑。 非常公式化的那种。 不如不笑的那种。 “你怎么在这!?”陈旻却比他还先鬼叫起来。 景随这才发现紧靠着玻璃还站了另一个人,穿衬衣打领带,鼻梁上一副金边眼镜,样貌十分俊秀儒雅,只是神色非常阴沉。 如果他没有拿着陈旻手机的话,估计会笑得很温和,因为,景随见过他那么笑。 “陈老师好……” 男人没有回答陈旻,而是看向景随,终于笑了笑:“好巧。” 尧逸呈收手坐起身,介绍道:“这位陈先生是我大学老师,也是我的朋友。” 景随满脑子啊、这、我、艹。 陈老师是收假后才来带他的新奥物老师,因为长的不错所以八卦很多,大家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常青藤、博士生导师、物理学家。 大约都是真的。 尧逸呈说完又冲着景随:“你们好像认识,这位是我先生景随,我们刚结婚不久。” 景随立马低下头,像被老师抓住做坏事的幼儿园小朋友,他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老师好。” 他这个脸今天是彻底抬不起来了。 废了,丢了! 旁边陈旻“妈呀妈呀”的,让他觉得很有定力,居然还知道叫妈,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恭喜。”陈老师善解人意地没有多说,转而道,“我回国就去六中任教了,今天才有机会跟熟人打招呼,没想到会碰到我的学生和我儿子……你们关系不错。” 陈旻牛气:“关你屁事!手机还我!” 陈老师依旧不理他,转头给尧逸呈打个招呼,就从一侧隐藏玻璃门走了出来,陈旻上去抢手机,却被他揣在兜里,自顾自走的大步流星,陈旻跟个小傻子一样追在后面。 景随看着不禁兔死狐悲。 太傻逼了,太可怜了。 …… 等等。 关他屁事? 景随定定神走进咖啡厅,很有底气地站着:“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的确没想到你会在这。” 尧逸呈:“我真的很想站起来……” “?” “和你平起平坐地说话。” 景随立马坐下。 尧逸呈手放上桌面,看向他身侧的挎包:“景哥想谈恋爱?” 景随觑着他:“想啊,我十七岁血气方刚,当然想。但是,我会遵守约定,协议期间不会的。” 他边说边斟酌:我一个正常高中生,这么说很合理吧? “哦……如果是这样,”尧逸呈停下沉吟,景随莫名紧张地等着他的后文,很快尧逸呈抬起头,神情全然严肃正经,右手郑重地放上自己胸口,“如果是这样,我就少不得要自荐一下了。” 没给景随反应时间,尧逸呈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景哥,你瞧我,模样身世都不差,”他盯着景随的挎包,“情书我也会写,”他伸出一根手指,“相声我也在学习,最主要的,”他倾身望进景随的双眼,“那天录综艺,是我叫人控制后台配合你的,跟游逍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是你好像根本不记得我,回来和路琦梦、游逍打得火热,今天还要背着我藏匿情书。” 他悲戚地垂下眼眸:“我太伤心了景哥,一直呆在你身边的是我,你却从来不多看我一眼。” 景随冷静地听着,一面满脸认真,一面难以控制地从眼里透出几个大字: -- 第43页 又开始了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点还有一更 第27章 蛊惑 景随环顾一圈,发现四周都是外国人,放下心来。他可不想明天上新闻变成个到处拈花惹草的渣男。 景随明显在神游天外,尧逸呈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蹙了下眉,转眼扫过内堂,眼神顿了顿抬手打个响指招来服务员。 他说的既不是中文好像也不是英语,景随听不懂,等侍者来了他们一通叽里咕噜,景随听见了不少弹舌音,更加确定这不是英语,也不晓得是哪国语言。 尧逸呈说一说的用眼神向景随示意,那满脸胡子的侍者也矜持的看过来,对景随恭敬地微微一笑,然后收回视线继续跟尧逸呈嘀咕。尧逸呈指了指内堂,侍者发出“啊~”一声,是景随唯一听明白的。 他缓缓靠上椅背,心道这人搞什么。 侍者走了,尧逸呈盘轮椅离开桌边:“景哥,给我六分钟。” “你要干什么?” 尧逸呈没解释,只是换上命令的语气:“不许睡着。” 景随茫然,估摸着道:“我尽量?” 尧逸呈点点头,后撤一些,转向往大堂驶去,景随抬眼才发现那里原本挡视线的景观植物都被搬走了,后面黑色的钢琴就坐落在他的直线视野中。 景随呼吸紧了下,不自觉正襟危坐起来。 尧逸呈调整好轮椅高度,穿过钢琴投来一个眼神,侍者站在中央朗声说了几句,露天处和大堂内一齐响起掌声。 景随忘记拍了,只能勉强酷酷地坐着,因为这个大可怜居然,盯着他开始弹钢琴。 景随没什么音乐细胞,但也能从开始缓慢渐进的音符中感受到些许古典气息,前奏是轻快但踏实的,乐声很快激起了他演员的敏锐,让他感到眼前沉默安静的咖啡厅,好似来自几个世纪前的古旧电影。 沉浸在音符中的尧逸呈得以闭上平时叭叭叭不停的嘴,收敛了没事就想撒个娇的神情,整个人气质骤然沉淀下来,华美的琉璃黑漆,衬托着他冷漠无尘的漂亮脸蛋,景随忽然觉得尧逸呈好像一个中古时期的贵族,不是那种大腹便便的权臣,也不是日理万机的国王,只是个不问世事、潇洒随性的冷漠王子。 想法一出景随就抖了抖,唾弃自己恶寒而俗气,硬是插进去一个词汇:高贵冷漠但是可怜,的王子。 仿佛在描绘画面一般的琴音成功地让景随没打瞌睡,他的脑中放映着电影,认真体会着尧逸呈的演奏。 但是当琴声激昂快进起来时,景随没法认真看电影了,他只盯着尧逸呈,全然被他吸引,因为他突然领略到尧逸呈弹钢琴似乎很厉害,大量音符流畅恣意的宣泄出来,指法复杂,或轻压或重击,听着就知道不简单,但尧逸呈依然态度沉稳甚至没什么表情地在演奏。 还会抽空看他。 景随就觉得,难以反驳的认为,此刻的尧逸呈挺帅。 随着琴声中的情感越发澎湃,这个认知莫名其妙让景随局促起来,他重新靠上椅子,感觉有些难以维持酷哥状态,他挣扎了一小会儿,在选择退缩撤走视线的瞬间,尧逸呈也即刻停止了演奏。 周围有些议论声,看来尧逸呈停止的很突兀,但精彩的表演仍旧赢得了众人的喝彩。 尧逸呈却没有致谢,只顾着往景随这边走,见景随低着头站起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肃。 众人看这景象略有些诧异,尧逸呈以为景随要走,却没想到对方几步走过来稳住他的轮椅,虽然沉默不语但脸色却还算平和,推着他慢慢往外走。 离开人堆到了僻静处,尧逸呈仰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景哥。 景随不搭理,抬手把他的脑袋压回去。 尧逸呈也没再闹腾。 景随盯着眼前的发旋,终于敢突出那口一直吊着的闷气。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被尧逸呈帅到想逃? 景随你有病吧! 他抬手摸摸自己额头,搓两把脸,拍拍脖子,冷静分析:我肯定是不喜欢男人的。 尧逸呈心有所感道:“景哥在担心什么?” 景随转到尧逸呈跟前,抱手打量:难道因为我同情心太过旺盛,把可怜当成了喜爱? 尧逸呈勾勾嘴角,压低声音:“景哥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还挺帅的。” 鬼使神差的,尧逸呈眼里的某些东西,让景随不禁俯身靠近他,好像是想近些观察,他到底帅不帅。 景随心跳变得沉重,微垂着头望进尧逸呈的眼睛,嗓音带上些许喑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很普通嘛。” “是么?”尧逸呈的气息从下巴侵入到耳朵,温热了脖颈,他的胸腔震了震低低地笑了。 景随耳朵有些痒,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轻轻地骂了一句,但没能令他清醒一分一毫,他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蛊惑。 有了前车之鉴的他果断投降,架起防御,干巴巴道:“大可怜,你想干嘛?” 眼前峰眉朗目的成年男性敛起笑容,做出怯弱的神色反问:“我都这样了,应该问景哥你想干嘛?”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不盯着景随的嘴唇显然更有说服力。 景随被反咬一口,被蛰了一样生涩地移开目光,脸开始红了。 他眼神闪烁的厉害,心脏也不听话地乱跳,几乎想放弃挣扎:做酷哥好难……我现在要说对不起,会不会很奇怪? -- 第44页 景随默默咬唇,手松开扶手,却正在后撤时,被尧逸呈握住了手背,他好像在探讨又好像在邀请,说道:“光看,好像看不出来。” 两人的呼吸清晰地交织在一处,景随抬起头,也不知是他靠前了一寸还是尧逸呈迎上了一分,他们的嘴唇准确地碰到了一起。 景随瞬间弹开,语无伦次:“艹艹,对不起,卧槽、我她妈……” 然而尧逸呈显然是故意的,看着景随的慌张的样子,良家妇女般的演上了,捧着脸颊娇娇道:“真令人害羞呢。” 景随扫他一眼,人残着呢,这事他多少有点理亏:“没想到会碰到你……原本就想吓唬一下……” 结果也不知道谁受到的惊吓更多。 尧逸呈淡然地摸摸嘴唇,优哉游哉,添油加醋:“这是景哥的初吻?是吗是吗?” “滚蛋。”景随挠挠脸,移开眼神艰难道:“不好意思,违约金我会付的。” 尧逸呈久违地开始咳嗽,摆着手,没一点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注意,我们双方都有失误,就算了吧。” 景随上前给他拍背,还在尴尬,电话响起来。 他诡异地松口气,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只能遗憾挂断。 继续推着尧逸呈往回走,没几步又响起短信铃声,景随边走边拿起查看。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但这回他看了几个字却顿住脚,不过也只是一瞬,立马就像没发生什么似的迈开脚步。 手机上的消息很简洁: 景随是爸爸妈妈,别让那个尧逸呈看到这条消息,趁没人的时候给妈妈回个电话,记住避着他们尧家人! 景随手有点抖,只有紧紧攥住轮椅才能稳住不被发现,他踉跄了下,觉得眼前有点黑。 父母消失这么久,居然是跟尧逸呈有关系么? 他们认识? 要他躲避着,是发生了什么? 景随脑子乱糟糟,无边际地猜测着。 尧逸呈知道这事么?如果他在隐瞒,那他图什么,想做什么? 景随狠狠咬了下嘴唇,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心跳沉重地让他呼吸都变浅了,车开到校门口时他借口回学校拿书跟尧逸呈分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找一个没人任何人的地方,如父母说的,不被尧逸呈发现,就他自己。 景随下车后埋头往前冲,嘴里不断重复一个词: 骗子。 他来到学校空无一人的运动场中央,头上是星空,脚下是草地,现在只有眼睛看不到人的地方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景随感觉很疲惫,拿出手机,播回去,却拿起来连接听的力气都没有。 他按了免提。 “喂,小景吗?” 他不想废话,直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确定是他后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小景啊,家里门怎么锁了,指纹打不开呀?” “你们在家?” “不在家我们去哪啊?”母亲嗔怪道,“可是进不去啊!” 景随压下心头一堆疑问,道:“我拿钥匙锁了,你们去住宾馆吧。” 母亲笑一声,语气霎时间疏离冷漠:“哎呦,我们这才走多久,门都不让爸妈进了?在外面天天住酒店,回来想住家里就那么难吗?” 还是老样子。 这个女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本性都是不会改变的。 景随懒得跟她废话,深呼吸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尧逸呈,跟尧家人有什么关系。” 那边一听这话,泛起哽咽:“小景,你妈虽然不是多么伟大,但扪心自问从来没有要放弃过你,更别说抛弃你。” 景随垂头沉下眸子。 “你知道这回我们为什么要走吗?都是尧逸呈,那是什么人你知道的吧?那种人我们小老百姓惹得起吗?” 景随咬紧牙关,几乎是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就说,他做了什么。” “他威胁我们老两口!让我们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再你面前,”母亲气的声音发抖,说着哭起来,“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啊!硬是要把我们母子分开,那天跑到家里,当天就要让我们搬出去,把我们赶到另一个城市,还收走了银行卡、手机卡!” 她几乎是情真意切的:“儿子这么大了,我们老了,走那么远哪活的下去哦!小景,妈妈好想你,就回来看看你……” 她那边静了下,传出个男人的声音:“儿子,是爸爸,我们现在都还好,别担心,今天晚上就先在外面对付一下,你先别着急。” 他情绪也很激动,却勉强维持镇定,“别被你妈吓到了,她就是太想你了,但是那个姓尧的你真要小心,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尧逸呈弹的是肖邦的降A大调第三叙事曲Op.47 第28章 各自睡觉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景随挂掉电话起身,很久后才记起拍掉身上的草屑。 看看沉黑的天色,大部分年级都放暑假了,整个绿茵场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再一看上千无人的观众席,陡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孤寂来。 景随拿起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给尧逸呈:今天住学校不回去了。 然后手揣兜里,漫无目的地晃荡。 -- 第45页 走着走着顿了顿,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 小学部早就没人了,操场角落彩色的滑梯矗立着,忽然吹过一阵风,一旁秋千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自娱自乐地晃悠起来。 景随抬眼目测这滑梯的高度还不及他的身高,便放弃了上去遛一遛的冲动,走到秋千那边坐下。 秋千有解忧的功效。 反正坐不稳就随它晃,心情居然恢复了不少。 就好像婴儿时期爱哭的孩子,被母亲抱在臂弯里,坐小船一样地摇起来,就神奇地不会想哭了。 景随脸上露出空茫的畅想,没多久垂下眼睑,不动皮肉地发出一个嗤笑声。 笑母亲,笑自己,笑尧逸呈。 心底怅然,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 景随手拉住铁链,用了点力气荡起来。 --- 尧逸呈的作息一向规律,晚上零点前很难睡着,早上六点准时醒。 跟景随住一起后他工作时间都推到了晚上,一般等景随回房间了,他才拿出电脑处理。 收到景随消息后他放下书,离开轮椅活动手脚舒展身体,然后才从书房拿出电脑到阳台上办公。 没开室内的灯,阳台的光影全部来自于电脑和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近处金黄的车道飞驰过红绿色车灯,远处的霓虹招牌醒目地闪烁,更远处的跨海桥灯火通明。 五光十色的灯火照进来时已经没有多明亮,只在墙面和尧逸呈的侧脸留下一抹色彩,尧逸呈在这样的半明半暗中沉静地盯着电脑,眼中映射一片洁白,他的姿态闲适而认真,修长的手指不时敲击键盘,使眼中的屏幕相应地产生某种变化。 十几分钟后,他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端起手边的玻璃杯,靠上椅背边喝水边欣赏着这座不夜城。 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四处转动,深沉的凝视更像是在出神。 放在身前的手抬起从包里摸出一袋葡萄片,对着变换的灯光放在眼睛正前方,半晌,低声道:“所以,你倒底喜欢什么?” 拿出一片葡萄放进嘴里,动动舌头,以前总能尝到满口清甜,现在却只有一股酸涩刺激着粘膜。 尧逸呈无甚表情地咽下,看着手中的包装。 原来我不是喜欢吃葡萄,只是喜欢景随可能喜欢的东西而已。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今晚不会被打开门,拿起手机编辑微信: 景哥,我把床打湿了,今晚睡你屋行不行? 脸皮对于尧逸呈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 男孩在学校走廊里奔跑,同学在他前前后后追逐打闹,忽然前面不远处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见男孩笑起来,蹲下向他张开双臂,男孩嬉笑着想躲过去,却被他准确捞起,伸直手臂来了个举高高。 放学路上,男人女人,一手拉着小男孩,带他避开坑洼,平安回家。 夜里,男孩沉在睡梦中,却突然被叫醒,朦胧视线中,女人穿着外套坐在床边,嘴巴一张一合:“你爸要去市里工作了,那边工资高,我得去照顾他,你自己在学校里要乖乖的,周末妈妈会回来看你的啊。” 男孩心里想着别去,嘴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乖乖点头,看着女人掩上门,跟父亲在夜色里赶去了那个大城市。 “叫他们别去,快起来,喊住他们!”景随的声音像画外音一样响起,他挣扎而焦急,但男孩根本听不到,揉揉眼睛就又倒下睡了。 学校放假又收假,春去秋来,母亲却只回来过两次,父亲则根本不见踪影。 但是母亲看起来气色不错,衣服首饰也越发花哨精致,有了妆发看上去竟比以前更加年轻。 “我们在那边还不稳定,你好好学习,有一天妈妈带你去市里上学。” 男孩向往地点头,画面外的景随却冷漠哼笑,果不其然,下一个画面就是男孩辍学签字的那一纸白字黑字。 他被带到大城市了,却根本不是去上学。 他终于见到父亲,却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疲惫和戾色,对于许久未见的儿子,也忘记了该如何拥抱迎接。 大城市,小小的出租屋,烟味、不知名机器转动的声音,日复一日,让男孩恐惧焦虑。 雍容的母亲责骂着颓丧的父亲,说着捶胸顿足、泪眼朦胧,后者任她辱骂,头越来越低,一言不发,蜷缩沉默。 吵吵嚷嚷,一触即发。 这个家每天24小时都不曾安静下来,他的母亲像是一台永不疲惫的复读机,就算不骂人,嘴里永远嘀嘀咕咕个没完,有时漫无边际地说着她受苦受难的陈年往事,有时拎着个人极尽言辞地狠骂一通,有时却只是抱怨诅咒、悲春伤秋,如此重复。 屋里没有人反驳,没有人纠正,甚至根本没人出声,她说的更加得意痛快了。 男孩不喜欢不想听,但除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别无他法。 更可怕的是有别的叔叔阿姨到家里玩,那是母亲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柔大方,巧言令色,若不是偶尔会暗地瞪他一眼指使他做这做那、悄悄掐他手臂让他听话,或戳他的背心让他叫人等等,他真以为这人是哪个妖怪披着母亲的画皮。 他看得出来母亲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她像鱼儿落水,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怒,无人顶撞,她弱,人人同情,她八面玲珑,好生快活。 -- 第46页 男孩瞪着空洞的双眼,像看着戏台上的角儿。 景随沉默着,等着那一天到来。 忽然眼前画面飞逝,一帧一帧像走马灯似的变幻莫测。 父亲常年的懦弱退避,母亲一面对外惹人怜爱、一面对家人颐指气使…… 寒冬剧组里白雪纷飞,他脚冻生了疮。 新的学校举行了开学仪式,母亲却转眼将他拽出学校,苦苦哀求迫他再次辍学。 他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走着泥巴小路,被一伙人追着丢碎石,他转过头,眼睛挨了一下,导演说哭,他便哭了。 景随知道自己在做梦,他不想继续下去了,想抬手砸自己的脑袋,拽自己的耳朵吼他感觉清醒,却没法阻止画面一转,来到某个饭店包厢。 男人们在笑,眼前堆着一杯杯酒。 景随梦中痛苦呓语:“我、不、喝……” 但已长大的少年却喝了,然后怯怯地留下泪水。 “不准哭!不准哭!”景随疯了似的怒喝,腾地从床上弹起来,震的床板一声巨响,全宿舍都被吵醒了。 “怎么了?”室友问。 景随剧烈地喘着气,双眼逐渐聚焦眼白一片血红,即是怒,也是悲。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大可怜的贤者剧场 因为得到同意可以睡景随的床,所以尧逸呈特意放弃了看星星看月亮,提前一个小时躺下了。 景随卧室也是个双人床,但他只放了一个枕头,尧逸呈翻来滚去,周围全是景随的味道,他盯着被子,双手一拢,闭上眼睛。 现在他怀里就抱着景随了。 尧逸呈平静地躺了会儿,翻个身忽然睁开眼睛,冷淡的眸子里毫无睡意。 尧·豌豆公主·逸呈觉得有什么膈着他的脑袋,抬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掏出薄薄一本书,借着月光,看出封面非常华丽,花哨的人物花哨的字体,他差点以为这是什么他不知道小语种。 “契约独宠后,霸总……不想离了,”尧逸呈吧唧吧唧眨着求知的大眼睛,看向下方小字,“权势滔天冷傲俊美夜冷寒VS小家碧玉倔强不屈的蓝希……熟人啊。” 他没忘记上次偶然撞见景随听书,正是这个夜冷寒和蓝希的激情对手戏。 尧逸呈翻开书,粉嫩的扉页上有黑色中性笔写的几个字,应该是景随写的,他立马感兴趣起来。 “cool cooler coolest。” 他凝视着这一行字,每个词都看得懂,但放在一起写在这扉页上,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喜欢看这类小说啊。”尧逸呈感叹着开始阅读,想知道他景哥每天都从书里汲取了什么知识。 在清明的月光下看到十二点,在蓝希父母跑到夜冷寒公子家要女儿时,他合起书,闭眼入睡。 生物钟让尧逸呈六点过几分就醒了,睁眼看着陌生的陈设,想起自己是在景随床上,本就有些兴奋的早晨让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腹部,迷蒙着想往下伸。 但他很快彻底清醒过来,马上撤开搭在内裤边上的手,有点难受地翻了个身。 尧逸呈很清楚自己现在有一股禽兽的冲动,躺在景随曾经呆过的地方,景随可能裸露身体在这个小小空间的认知冲击着他的理智,但是他也清楚这么做未免太不尊重了些,活像个猥琐老男人。 景随知道会生气的。 他不会知道的。 即使内心在天人交战,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地尧逸呈脸上看起来却依然平淡普通。 他沉眸思考着什么,突然皱了下眉头掀开被子坐起身,仅穿了一条内裤的身体暴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他身材匀称四肢肌肉线条锻炼的恰到好处,跻着拖鞋站起来时高挑挺拔的个头倒显的这房间有点矮了。 他沉默地迈开长腿往外走去,精瘦腰身上的人鱼线在行动中若隐若现,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砰地关上门,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雾地的浴室玻璃上只留下一个模糊剪影。 半个小时过去了。 看来他选择了浴室。 等尧逸呈吃完早饭洗漱好,已经早上七点半了。 他有点懒懒地窝在轮椅里看报纸,第一缕直射的阳光照到脸上时,他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老板,石隽巧和景正信应该回睢朔了。” 尧逸呈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查他们去了哪干了什么,还有现在在哪里。” 简短交代后,尧逸呈挂掉电话,看看时间景随这会儿应该还在上第一节 课。 他发微信:景哥,中午想吃什么? 十分钟后景随才回复道:我中午不回来。 回想昨天分开时景随的表现,尧逸呈便确定,那两个人已经跟景随联系过了。 他放下手机,微蹙起眉头。 虽说当初他既然敢那么做就已经想到了可能有这么一天,但跟那时候不一样的是,当时他只是顺手处理了讨厌的人,可现在他不希望景随因为这事对他产生误会。 他情不自禁想起某个夜姓霸总。 原来我以前跟他一样野蛮么? 尧逸呈半合眼睑思索,夜总后面怎么着了来着? 娶回家的老婆…… 跟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噼里啪啦……(敲键盘声) 黑暗中有人沙哑开口: 明天我要粗长 -- 第47页 第30章 请客宴 中午一放学景随就收拾东西赶到了酒店。 这个酒店距离他家还挺远,景随站在楼下仰视眼前的现代化大楼,光从外表的装修就能看出住一晚的价格绝对不便宜。 父母走的时候把从他这拿的生活费都还给了他,扬言自己被“赶走”,怎么还有钱住这种地方? 景随深吸一口气,即将见到父母让他的心情略复杂,那些根深蒂固的乱相使他陷入一种麻木的疲惫,不禁想到尧逸呈,疲惫之外又多了一分黯然。 进酒店,坐电梯上26楼,按下门铃门很快就开了。门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与之前相比黑了些,精神却很不错,只是面对景随他没有露出喜悦和热情的神情,略拘束地客客气气招呼他进去坐。 “喝茶吗?这酒店提供的茶叶还不错。”景正信背过身道。 “五星级酒店当然好。”景随在刚进入客厅后止步,环视眼前的套房,“我妈呢?” 景正信泡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小了,坐在沙发上道:“她出去和朋友吃饭了,估计晚上才结束。” 想起她妈的那些朋友,景随冷笑了下:“你们不像是偷偷跑回来的啊。住的这么……大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呼朋引伴了。” 景正信嗔一声:“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只是吃个饭而已。我们走真是因为那个姓尧的,他当时说了不准我们联系你,这次就是冒险回来见你……” 景随无所谓地听着,左右看看走向堆在墙角的几个旅行箱,抬手全部拉到在地面上,挨个打开。 “你干啥?”景正信瞪眼愣住,惊疑不定地起身过来阻止,“你乱翻什么?这是我跟你妈的行李。” 景随把住旅行箱开口不动,压着脾气反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么?” 景正信张张嘴,半晌却只能气短地呐呐道:“那你也不能这么乱翻父母的东西吧?成什么样子……” 景随懒得理他,抬眼看向其他两个打开的箱子,伸手从行李箱角落抽出一叠纸片,快速地一张一张查看。 这全都是检验过的机票,有几趟还是头等舱,目的地无一不是国内旅游胜地,乘客姓名那一栏清晰地写着“石隽巧”、“景正信”。 时间正是他们消失的这一个月。 景随一点不奇怪他们会留着这种东西,这都是他母亲日后用来炫耀的资本,没有证据怎么行? 原本认为自己早就习惯到冷漠的心竟然还是燃起了怒火,他猛地扭过头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努力压制的力量太大让声音都颤抖起来道:“这就是你说的‘被赶走’?!”他甩手将机票全部丢在景正信身上,“你们哪来的钱!啊!??” 景正信不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景随推开他,将最后一个箱子打开,琳琅满目的景区纪念品混杂着他都听说过的高档化妆品,还有时新的首饰着装,装了满满一箱。 他起身,投出的目光已全然冰冷嫌恶,他盯着佝偻着身体蹲在箱子前的父亲,指着那些东西,语调没有丝毫起伏:“谁给你们的钱。” --- 悦来是雎朔市久负盛名的大饭店,在这里面吃顿饭,最少不准备四位数就不要踏进它的大门。 一般来说,在悦来宴请宾客的都非富即贵,不论请人还是被请都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少不得要发个朋友圈说道说道。 悦来酒楼修建选址极好,周围没有太高的楼房,近距离将一半雎朔纳入眼底,中距离可鸟瞰浩瀚江水,远距离可欣赏云雾盘山,所以悦来的包厢或宴会厅都是越上层的越贵。 而位于最顶楼的“君临阁”更是直接挑客,常年不营业。 所以“悦来君临”的神秘气派便成了雎朔市民闲聊时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厉害。 石隽巧今天包了悦来很靠上的一个雅间请自己在雎朔的朋友吃饭。 早在回到雎朔前她就打算好了,提前几天打电话预定然后挨个招呼客人,务必要每个人都知道,她,石隽巧,要在悦来“听风涧”请客了。 石隽巧特意起了个大早打扮化妆,有朋友说要来接,她也没推辞,正中下怀地丢去某五星级大酒店的地址,嘱咐道如果要停车记得报她房间号。 “你怎么不住家里啊?”有朋友问。 石隽巧笑:“房子旧了租出去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换新的了。” “哟,”朋友不免有点酸,“那可是你儿子给你买的啊,才住了几年就又要换?奢侈的哦……” 石隽巧微扬起头,眉飞色舞道:“那不都是为了住的舒服自在么,儿子孝顺我们又有那个条件,就别委屈自己了是不是?” 特意赶在一起来接石隽巧的女宾客们瞧着石隽巧一身价值不菲的着装,再瞧她飞扬的神采,无不猜想她是不是中了彩票,知情的了解她家情况,石隽巧跟她老公都没工作,就一个儿子在混娱乐圈,前阵子才经历了雪藏风波,离出人头地还早着呢,还这么短时间她们家除了去偷去抢去碰大运,哪能这么快来钱? 但人在喜头上,还免费请大家去悦来吃饭,众人也都不想现在触她霉头,就都压在心里没多问。 十二点过十几分,客人们都来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不少是第一次来悦来吃饭,更没进过什么“听风涧”,都对这个传说中的饭店内高雅奢华的陈设赞叹不已,甚至连服务员礼貌优雅的气度都令人新奇。 -- 第48页 这些赞叹统统反照到石隽巧身上,石隽巧被捧得云里雾里的,她感觉自己四十多年来从没这么痛快开心过! 迎着一种男男女女或艳羡或嫉妒或渴望或讨巧的眼神,石隽巧感觉自己的脸都爽快地颤抖起来。 她豪爽地放弃原本想要点标准席的想法,喊来服务员发放菜单,让大家想吃什么点什么,酒水饮料随便上,今天的一切消费她都包圆了! 庚伶坐在石隽巧下首,丝毫不参与周围人争先恐后的奉承自顾翻看着菜单。 “这听风涧位置不低,应该很贵吧?要按小时算么?”有男人好奇地问道。 石隽巧满脸通红地笑了,客气道:“不贵,但人家不是这么算的,反正还不都是认钱跟钱走,你有钱了,什么包厢坐不到哦~” 庚伶合上菜单:“但是最顶层的君临阁很难约,上天有个公司办年会都没预约到。” 众人早听说过“悦来君临”此刻无不向往道:“是啊,‘听风涧’都这么漂亮了,君临阁得什么样?黄金地板?” 庚伶在心底嗤笑,面上却丝毫没流露出来,耐心介绍道:“悦来顶层只有一个雅间,就是君临阁,人家的定位是‘君临阁下,四方纵观’,所以周围几乎没有遮挡,整个雎朔有美景的地方基本都能看到。” 听她说的神乎其神,众人神色又是赞叹又是遗憾,但都没再多说什么。 石隽巧看庚伶说的头头是道,把所有人都引过去了,就有点不开心,脱口道:“庚姐这么清楚是去过君临阁吗?” 庚伶是石隽巧圈子里最富有阔气的人了,家里在雎朔有点背景,以前都是石隽巧陪着笑围着她转,可今时不同往日,更别说今天是自己请客,石隽巧一点也不像再像以前一样被庚伶压一头。 “没有,我倒想,”听见她的问题庚伶倒是大大方方,“我一直想约来着,可是人家宁愿空着都不给预约!” 有人不信:“不可能吧?开个饭店还有不想赚钱的呐?” 石隽巧也不信,无不讽刺道:“那肯定是钱没给到位,呵呵。” 庚伶这会儿才扭头直视过去,认真道:“说真的你还不信,这会儿君临阁就空着呢,你瞧咱也不是只能约听风涧,人家想怎么做生意,我们哪晓得!” 庚伶的眼神看的石隽巧心流一阵激荡,脑子嗡地一白脱口就大喊服务员。 “听说你们顶楼‘君临阁’空着的?我们这么多人想换个大点的地方,今天我做东呢,就请大家去你们悦来的君临阁吃饭!” 第31章 闹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点还有一更,肥肥章! * 正午十二点四十,正是饭点,在各个餐馆都热闹起来时,网络上一个消息也传开了。 看样子离登上热搜并不远。 - 景随的质问令父亲哑口无言,却也不打算坦言,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试图当个哑巴。 景随站着扫视铺陈一地的行李,心下了然,无论父母为什么离开,他们这一趟一定过得很惬意滋润,那所谓的“胁迫”、“不得已”都是屁话。 不等他继续想办法撬开眼前男人的嘴,谢奇致忽然打来了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刺破这一室凝滞的气氛。 “喂,谢哥……” “你在哪?”谢奇致劈头就问,语气有些焦急。 景随顿了顿:“在学校外面,怎么了?” “你还没看到消息,等会儿我发给你。”谢奇致加重语气叮嘱道,“这件事你不要出面,就当做不知道照常上课该干啥干啥明白吗?别着急发声,先看看情况……” 景随拧眉:“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没细说谢奇致先叹了一声:“你妈在悦来饭店闹起来了,消息压不住,好多人现场直播呢,估计现在已经在热搜上了。” “……”景随的唇抿成一线,像自言自语一样道,“她闹什么呢?” “你别急别冲动,先按我说的做,冷处理,知道吗?” 景随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谢奇致这才接着道:“这事我们也不好出面,都是从网上了解的信息,视频啥的都有,你看看就知道了。” 景随垂着头挂掉电话,眨眨眼觉得脑仁有点麻,眼前的一切好似不现实起来。 他想起景正信说的他妈约朋友去吃饭,点开谢奇致发来的消息。 那是一条爆料微博,看起来是个普通用户并非营销号,开篇第一句话就是“有人在雎朔市悦来饭店耍大牌,为首的自报家门是明星景随的妈妈!” 博主简短地描述了一下事件经过,就是视频中的女士要求使用悦来头牌雅间“君临阁”请客吃饭,但是饭店以该雅间暂不对外开发为由拒绝了,但是该女士纠缠不休,认为悦来店大欺客,硬是要讨个说法,还要求见悦来的老板,在被拒绝后便爆出了景随的名字。 景随背对着室内脸色不辨喜悲,只是呼吸不知不觉地停滞了好几秒,才伸手点开博主发的视频。 “不好意思女士……” “哎哟,你别在这什么不好意思地敷衍我,谁不知道你们饭店有名有背景,没想到现在成这样了,毫不把顾客放在眼里!”女人急促气短,而又十分尖利的声音被录的十分清楚,视频拍到了女人的侧面,明显已经中年的女人化着浓重艳丽的妆,眼尾被一根沿线吊起,让她看起来凌冽狠厉,身上看似豪华大气的服饰却总感觉哪里不太搭调。 -- 第49页 周围一重重的人群丝毫没有影响女人,反而让她像有人撑腰似的更理直气壮了:“我们是消费者花了这么多钱在你家吃饭,出了问题连老板都看不到,你们悦来真是嚣张,这么黑的店我一定要我儿子曝光你们!哼,我儿子是个明星,粉丝很多,不怕跟你们打擂台!看谁有理!” 饭店方的人大方地赔着笑,看似并没有被吓到,还是道:“女士您已经影响到我们营业了,您再不走我们就要报警了。” 石隽巧一听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伸手想推那个说话的男人,挥了下手换成了指,食指点着人鼻子:“还叫警察!我怕你叫么?我又说的没错!你威胁我是吧?知道我儿子是谁吗?呵,景随!他前一阵演的《累世华庭》你们难道没看过?” 人群的议论声骤然变大,大约都在讨论“景随”是哪位。 镜头下移,视频到此结束。 景随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半晌,嘴角颤了颤,缓慢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第32章 失格明星 五星酒店的某房间内, 空气随着视频结束安静了几瞬。 景正信脊背僵硬着,抬头小声地问:“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他听出了那是石隽巧的声音,却没敢认。 微博下面大部分评论都是在指责女人没素质, 其中大半连带着景随一起骂了, 少部分人还在求证那是不是真的景随的母亲。极少的人在介绍悦来饭店的情况,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但几乎没人觉得饭店方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毕竟视频里看起来, 他们是那么礼貌有度,跟对面骂街似的女人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极少的质疑悦来欺客的评论,也在后来博主打补丁, 说该女士先前已经预定了其他包间后,纷纷消失了。 舆论的态度很明显, 他们喜欢规矩的、讲理的,不喜欢咋呼的、蛮横的。 石隽巧方位居下风被网友群嘲已成了既定事实。 有人开始涌入景随微博求证, 看起来如果确定那就是景随母亲的话, 他们一定不吝惜要把景随也定上耻辱柱。 “天呐,视频看的我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 我要是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干什么呢在人家国际大饭店里……就跟小孩子撒泼一样,这年头来还来我×是谁谁谁啊?” “这个女人真的无理取闹,首先人家饭店已经预留好了她的包间,是他们一开始自己选的, 根本没有耽误他们聚会,这个女的却非要换地方, 酒店有些包间就是要留给特殊场合的这个很普遍吧?你要早商量就算了, 临时变卦, 还不依不饶的, 什么人啊……不可能真的是景随妈吧,看起来气质都……” “妈妈low,同理,儿子也low,完毕。” “我不信,景随多高冷低调你们不知道吗?看看我家哥哥多好看,气质多沉静,上个节目话都不咋爱说的,你们看着这两个像一家子?不信谣不传谣好么?”[配图景随照片] 屏幕里的言论并没有让景随表现出多少的纠结难受,他安静浏览着,没有任何一句辱骂能让他皱眉,没有任何一个猜测能让他面露难堪,他好像只是在一旁观着一场看属于别人的闹剧。 很快他就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伸长脖子往这边望的景正信。 “这是什么?”他盯着景正信,点开视频举到男人眼前,“你自己看。” 视频里石隽巧的声音刚一出来,景正信就如惊弓之鸟般抖了抖,他咽下口水按捺着往下看,因着视频里自己发妻的表现逐渐涨红了脸,他像一块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烙铁般,满脸狰狞滚烫,终于在石隽巧大喊出景随名字的时候,一把挥开手机,憋怒道:“她在干什么?疯了吗?!” 景随点开评论区,神色和语调都毫无波澜道:“你要不要看看网上现在怎么说我,怎么说我们家?” 景正信攥着手撑在膝盖上不言语。 “没教养,素质低下。” “上梁不正下梁歪,妈就是个泼妇,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这样景随还有脸混娱乐圈当公众人物?娱乐圈门槛真低……” 景随每说一句,景正信的头就更加低垂一分,脸色活像被打了十几个巴掌,偏头拿起自己的手机道:“我打电话把你妈叫回来,让她别闹了……” 景随垂下手,冷笑一声:“现在做这些还有意义吗?”他后退两步靠上窗台,“你能叫得住她一次,敢保证以后她就会收敛一分?你还不了解她么……” 不过是个一个月,景随却像久违了似的打量起面前这个他称为“父亲”的男人的脸色:“兜里有一分她能狂妄十分,底气有三分她泼辣百分,你不知道么,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景正信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反驳,但终究没开口,却转而问:“你的工作会被影响吧?” 景随累了一般:“你觉得呢?我做这行就是靠的人气、资源,上次一个假消息就能让我被雪藏,让我一边上着学一边去给人洗车还债。这次,可都是真的,是我亲生母亲亲自做亲自说的,消息已经压不住了,”他停了下,垂眼复又抬起来,“你知道悦来这么大个饭店,背后势力有多复杂么?” 景随收起手机不再说话,景正信独自坐着,思考几瞬,痛恨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景随静默良久,才淡淡开口:“我还是那句话,告诉我,你们哪来的钱。” -- 第50页 景正信抬头看一件景随,有点纠结。 “不弄清楚背后什么势力,我经纪公司想帮忙都没处下手。” 景正信急道:“可是我们只签了说拿钱走,不找你就行……” 景随敏锐地捕捉到字眼,几步走到景正信面前坐下,伸出手:“协议在哪,给我看看。” 景正信在裤子上焦躁地擦擦手,半晌才起身走到床边,掀起床垫拿出一叠打印纸,便整理边道:“你妈走的时候特意说要藏好,别让你知道的……” 景随嗤笑:“你就听她的吧。” 景正信把保存完好的协议递过来,还有点担心道:“跟我们签协议那个人姓尧,说自己是我国首富尧家的。” 景随拿起协议看向封面,唯一两个需要签字的地方写着三个人的名字。 甲方:石隽巧、景正信, 乙方:尧逸呈。 尧逸呈的字一直都不是龙飞凤舞的那种,不多的连笔间总透着一股规整的秩序,好似一个人有着飞扬的思维兼并严谨的行动,三个字写下来沉稳不失潇洒,清晰好辨、赏心悦目。 景随的目光停在那三个字上,整个人陷入了毫秒的停顿。 心中“果然是他”的落定,和“他为什么”的诡异空茫,像河水汇海,分出了互不相容清晰的界限,导致景随都不清楚自己是释然是难过。 他翻开协议大致浏览了一遍,尧逸呈确实在协议里要求父母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并且不允许联系,给出的条件是,提供充足的生活费用,解决出行可能遇到的一切问题,并且不限制他们离开后去哪里做什么。 景随睁着眼睛,满脸疑惑而茫然,从这份协议看起来,尧逸呈对父母唯一的要求似乎就是,远离自己罢了。 可是,为什么? 他翻到协议最后的落款,日期是今年阳历七月七号。 景随抬眼思索,又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找到七月七号那天晚上写的东西。 “见了尧逸呈, 态度非常随意,没给面子, 不错,这才是酷哥该有的反应,继续保持。” “也不算很没礼貌。” “被记恨可能性50%,不见面最好,如果再见以不得罪不示弱为准。” “见了尧逸呈的司机。 …… 陈旻……” 他记起来了。 这天,公历2021年7月7号,他因为卫子瑜被前导演当众开除,刚出影视城就碰见被记者围堵的尧逸呈。 景随放平眉头闭眼仔细回想,那时见到尧逸呈后他们说了什么? 好像是—— “我就是来找你的。” “事情成功后给你优厚的报酬……” 景随抬手撑住头,逐渐拧起的眉头伴着身体低低地俯下。 “景随,我以为你也会需要我。” “你也会需要我……”景随轻声低喃,“呵,是,确实。我看起来、很可怜吧,呵……” --- 十二点多,正当粉红的演员景随的丑闻冲上热搜前五,舆情风向全部都在谴责疑似他母亲的女人装阔、爱显摆,素质低等。 由于大量人围观造成了酒店损失,酒店方叫来了警察。 一看到警察,石隽巧明显真慌神了,她没想到景随的名头不仅压不住人还把事情闹得更大,却也没想着息事宁人,当下为了脸面更加气急败坏起来,居然拒绝配合警察,扬言要给儿子打电话请律师,否则警察没权利带她去警察局。 石隽巧以为酒店叫警察要把她关进牢里,宁死不从之下更是破口大骂,差点和警察发生拉扯。 这一幕被现场直播公开发布在网上,众网友看了无不觉得丢脸,无论这个女人是谁的母亲,他们都看不下去,惊诧法治社会还有这等法盲、文盲,竟然到了自以为是的地步,为了挣那一寸脸面却早已在人前丢尽了全部。 几乎没人看的起她。 石隽巧打过来时景随刚刚放下手中的协议,女人在那头气愤哭喊:“儿子!我的儿子!他们要把你妈带走关到警察局里去,没天理了你快来救我啊啊!!” 听见这个惯常颐指气使的声音冲进耳膜,从记事起就不断上演的熟悉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闪过,骂、哭、怨、纠缠、痛、与狠,景随重重顿着,头脑深处痛的厉害,耳鸣带来的尖啸让耳边的嘈杂瞬间都远去了。 “别闹了,你救救你自己,”他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去警察局配合调查。” 欢庆的宴会半路破产,石隽巧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进了警车没法再拍,大部分直播都关闭了,但这件是最令人好奇和关注的疑点还没有解开,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是不是景随的母亲?不少媒体报道过后都表示会关注后续发展。 到景随微博下讨说法的人越来越多,景随看着这些言论,一个个说的好似只要他说是,就要把他打入反派行列,归类为社会垃圾、失格明星。 他觉得有些好笑。 好笑的是,有的信息明明是事实,他却不能说,这么看起来好似只有谎言和欺骗才能让世界和平,让大部分人得到幸福一般。 景随很讨厌这种感觉,他感受到扭曲,这些人和他母亲所透出来的,不可名状的扭曲。 他都不敢想更没敢跟谁说—— 这和我没关系。 -- 第51页 真是一句笑话,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她是你妈妈,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呢? 难道,是因为丑闻便放弃母亲吗?真是个“孝顺”的儿子。 她生下你,辛苦把你拉扯大,费劲心力照顾你教育你,让你有了现在的成就。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不会要将她推开吧?你不想帮母亲分担吗?要做白眼狼吗? 你是人吗? 你是人吗? “叮……”手机铃声将景随拉回了现实,耳鸣如洪水退去,头痛也消散了不少,他拍拍额头看向屏幕。 ——大可怜。 “……” “景哥,事情处理完了么?” “……” “我在楼下等你,送你回学校。” 景随保持冷静:“你知道我在哪?” 尧逸呈的声音也很平淡:“嗯,查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想你应该在……不在么?” “等会儿。”景随说完挂了电话,问景正信,“尧逸呈目前为止一共给了你们多少钱?” 景正信想了下,有点局促道:“嗯……钱都是你妈在管我也摸不清,大概我猜可能是十万吧,这一个月给了。” 景随没说话,就现在摆了一地的物品都差不多了十万了,算上吃喝住宿玩,肯定不止。 但他没在问,因为景正信应该真的不知道,他向来都听石隽巧摆布,没骨气地像个影子或者,传声筒,石隽巧不说他根本不敢深究。 景随起身,掏出钥匙放在桌子上:“不要再花别人的钱了,记者很快就能查到这里,你现在就退房搬回家,让……我妈,也回那边。”他转身往门口走,几步后又站定,“如果……你可以的话,要来她的卡和密码交给我……这些钱花的越多,还的越多。” 景正信在他背后猛地瞪大眼睛,仓皇转身盯住他:“还?要还的么?!!可是他说……” 景随没有理会他慌乱的告白,径自关门走了。 --- 不知道尧逸呈哪来那么大脸,堂堂五星级大酒店居然允许他把车停在大门口,基本挡住了进出必经之路,导致景随没出大门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卡宴。 尧逸呈真的脸很大,还不害臊地降下车窗,撑着脑袋望他。 虽然老样子一脸高冷淡漠,但景随就是从中看出了,眼巴巴。 景随从另一面上车,关上门:“走吧路霸。” 尧逸呈老远就看到景随手里拿着的协议了,先发制人地指着到:“我签的诶。” 景随顺势丢给他,冷着脸不想被他带跑思路:“解释一下。” 尧逸呈很好说话地点头:“先去上课,放学回家给你解释。” “我已经请假了。”景随并不买账,从后视镜扫一眼司机,心道要不是这个司机疑似间谍,我现在就要拿你试问了。 尧逸呈见景随完全不让步,就垂眼拿起协议翻看,安静认真地像在临考前复习功课。 景随余光瞄着尧逸呈淡然镇定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就舒坦了一些,稍稍松弛神经,好像已经听到尧逸呈对他做出了完美的解释了一样。 景随便也一同默不作声,看着自己膝盖上摊开的手掌,不自觉想着,确实很神奇,每次看见尧逸呈,在他身边,或者,听见他的声音,自己就能很快平静下来。 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起的安稳感和一丝丝景随未曾察觉的异样沁甜,让他突然醒悟,在这么样的时刻他居然挺喜欢跟尧逸呈,这个罪魁祸首待在一起。 神奇。离谱。 不过这样的平和的气氛在今天注定不能维持太久。 两人下车回到家,景随推尧逸呈进门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摆出一副庭审的架势,质问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协定?” 尧逸呈从知道事情要暴露后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如果景随这么问他该怎么回答,但是他没去想,他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去粉饰去编排的,景随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尧逸呈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就不会怕承担后果。 所以,他几乎不假思索道:“因为他们不是好父母,我希望他们离开你。” 这话让景随很明显愣住了,他缓缓眨了下眼睛,慢慢勾起嘴角:“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他边眨眼边低下头,好似在整理思绪,很久才又看向尧逸呈道:“所以你图什么呢?因为你选择和我协议结婚,我的背景应该很清白是么?你怕,他们破坏你的计划?” 尧逸呈蹙了下眉,实际上他都没有计划着什么,哪来的破坏计划。 他斟酌道:“跟这些无关。” 景随便沉默下来,低头看着桌面,尧逸呈善于在谈判桌上洞察人心的双眼怎么打量也看不出他景哥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哦。” 景随说了个哦。 尧逸呈没听明白,只能静静盯着他。 景随瞥了下头,但只是眨眼间就飞快转回来看着尧逸呈:“当时你说你就是来找我的,说我需要你。那时候我还很疑惑,不确定你到底指的什么。原来……” “你也没想到我父母那么听话吧?给钱就能抛下我,像乞丐一样给点什么就跟着走,很好控制。”景随说着,声音里掺杂进一些笑意,不是爽朗的,是压抑着的,勉强的,“而那时候我的处境,内忧外患,确实你也押对了,父母什么样子,孩子就足够有样学样?食腐的蛆鼠最爱同流合污、蝇营狗苟,是的,我确实……你伸手我就来了,你说什么……给我报酬、用那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来骗,我居然,就同意结婚了。” -- 第52页 “尧逸呈,”景随垂着眼眸,其中光影摇曳,“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需要你来拯救。” 视线甫一碰到景随沾湿的眼睛,尧逸呈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敏锐的思维尽数断裂,心头被什么猛地穿刺进去,要让他疼要他的命。 他好久才反应过来,情绪突兀地炸开来让他几乎有些生气了:“景随,我从没那么想你。” 尧逸呈顿了下,屡次想要做些什么。他想掏心掏肺说些真心话,好听的话也成,至少让景随别再摆出那样的神情,让他都无法组织语言。 他也想掰起景随的下巴,让他看自己,看清楚他怎么会有理由去那样看不起景随? 但是他挖心挠干、百转回肠只掏出一堆金融术语,和在谈判桌上扎对手心窝的冷言冷语,根本没有哪个是动听的是能准确表达他意思的。 景随眼眶不自觉湿润后快速眨了几下风干,继续摆出冷酷嘲讽的姿态,问道:“既然他们回来了,那违约金要付多少?” 尧逸呈茫然而又恼恨,怎么到这时候他们说话还是像商务谈判一样。 他越发谨慎地温声道:“没有违约金,他们走是自愿,只是回来后我就不再给钱了。” 景随点头:“你一共给过他们多少钱?” 尧逸呈飞快道:“不用还。” 景随眸色暗沉地盯着他,眼里酝酿着什么情绪却始终不表达出来,尧逸呈正襟危坐,仔细研读,手放在桌面上紧张地等待发话,眉头也没有松开,明显很不擅长处理现在的局面。 景随没瞧他多久,低头合住眼睛,沉沉发笑:“你这么说,是想要我在你面前更抬不起头来么?” 尧逸呈继续愣着。 他出神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什么记忆从遥远的深处冒出头来—— “你为什么害怕?” 我做错事。 ……逻辑? 做错事,老板会生气,老板生气后我可能会迎来自己承受不了后果,所以我害怕。” 尧逸呈想:……是的,我现在感觉到害怕。当时我这么想的?对了,我想: “我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我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 我受不了景随难过,他都哭了。 脑中的回忆还在继续: “可课程无聊睡着很正常,为什么是错? 我们拿钱干事,让老板不满意就是错。 你就不能理直气壮一点说自己没错? 可是判断权在老板那里,我睡觉老板满意吗?高兴吗? 老板,因为我们不平等,我感觉自己低于你,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有错,才会在犯错后感到害怕。这个世界讲道理,但人的感觉是不讲道理的,它很本能很直白。” 可是父母就是不好,推开他们有什么错? 让景随痛苦就是错。 尧逸呈,你就不能理直气壮一点说自己没错么? 可是判断权在景随那里,景随确实被我伤害了。 因为……我们的感情不对等,我……爱景随,我犯错了,我感到害怕…… 这个世界讲道理,但是我的感情不讲,我感同身受地悲伤。 “嗯……”出神的尧逸呈忽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好疼。 “景哥,”他看向景随,“对不起。” 景随低着头站起身。 “可以原谅我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门响。 --- 石隽巧大闹悦来饭店的新闻,在女主角被带到警察局教育后没再产出新料,但也持续火热了几个小时。 期间无论景随还是星线传媒都没有出来表态申明。 但就因为这样,更多人认为事情是实锤了。 毕竟如果真的不是谁想被扣这一盆子屎?还不得紧赶慢赶出来澄清?这么久没发话,大约就是默认了。 在下午四点多,参与调查的警方因为此时关注度较高,就公开发表了调查结果。 文章说,石女士在被带到警局后情绪仍很激动,但很快其家人赶来,向警方和饭店工作人员诚恳道歉,表示会尽全力赔付悦来饭店的损失,经过民警调解,双方现已和解。 经过认定,石女士涉嫌扰乱公共秩序,但其认错态度良好,且已和矛盾方和解,所以经讨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现处罚石女士两百元罚款,敦促其对悦来进行赔付,于本日下午就让其归家。 警方的通告一出,网友的情绪总算得到了平复,虽然仍对石隽巧的横行霸道颇有微词,但既然当事人都已经不追究,他们也不再说的太难听,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处罚太轻,应该拘留十天八天什么的。 正在这时,悦来大饭店东家,某房地产公司少东申裕站出来发文道,此次事件并未造成悦来饭店多大损失,所以无需石女士赔付,并且因为占用公共资源向社会致歉。 悦来饭店的文章很短,但是简洁有力,很多不认识悦来的人也不禁赞叹它背后的东家有气度,尤其是与某石姓女士形成鲜明对比。 大家对石隽巧的否定态度还是很强烈,但这场纠纷官面上已经基本结束,所以他们的目光从纠纷本身,跳到了涉世人员生平,所有人都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教育、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养出她这样的人。 -- 第53页 而石隽巧究竟是不是景随的母亲,这件事由此真正地成为了焦点。 但再如何阴谋论也只是空口无凭、纸上谈兵,在晚饭后这个消息的热度就差不多降下去了,甚至掉下了热搜。 然而屋漏偏风连夜雨,谢奇致刚刚从警局回公司吃了口外卖,景随的名字又跳上了热搜。 他点开词条,才看了几个字,心里就涌上了然:哦,你小子在这等着呢。 这个词条是#景随引发综艺事故#,一看就不怀好意。 这次的消息营销号发的,跟中午的路人爆料不一样,明显是有备而来,说的正是前不久景随第一次上综艺参加的《和我们一起》。 录制当天晚上现场出问题的消息就已经扩散出去了,但没有有心人助推营销,所以没有传的太广,只是景随的粉丝群和余陶的粉丝群了解得多,也因此结了仇。 营销号提起上一次不了了之的粉丝撕逼,说那次的事件其实是景随甩锅余陶,所以余陶才在舞台上生气发火,试问那个人被当众污蔑能忍气吞声的?又不是包子。 他当事人一样讲述了那天录制现场的情况,说明明是景随不知为什么错拿了郜乐家的皮带,却当场翻脸不认,硬说余陶的桃片是自己的,让余陶当冤大头成了拿皮带的人。 至于为什么拿皮带不好?某些人自己心里清楚,那么急忙甩锅,肯定是见不得人呀,郜乐家早上去酒店收行李还戴着的皮带,怎么就能被景随拿去呢?郜乐家在景随屋里脱皮带呆了一上午干什么呢? 营销号说的有模有样,付了几张现场拍的图片,显示景随的箱子里确实拿出了皮带和桃片。 “但是别太信那个综艺最后的效果,”营销号说,“景随厉害到把陶陶藏桃片的证据都删了,还有啥干不出来呢?” 第33章 废物 营销号节奏一带, 景随更处在风口浪尖上了,一面是私事一面是工作,在路人眼里他似乎没一头搞得好的。 即使事情都还没有实锤, 但必须承认, 社会对于景随的印象开始走下坡路,就像一声鸟鸣引起雪崩, 或者一只蝴蝶引发风暴, 各种猜忌、阴谋都被吃瓜群众赋予了景随这个人。 路琦梦本来就爱刷手机,看见这些铺天盖地的言论,原本美艳的脸庞都阴沉地凝结起冰霜, 冷漠地一条条看下去,在发现余陶乘火打劫后, 立马登上了自己千万粉的微博大号。 噼里啪啦发了条动态:谁在造谣?建议仔细研究原片。 大V发博不需要酝酿直接空降热搜,路琦梦的粉丝明白她的态度纷纷声援, 营销号落井下石不可信, 实情倒底怎么样,还是明天晚上看节目在判断。 但不知是水军还是真被洗脑的粉丝却下场争执, 人家都说了景随掩盖事实, 官方剪辑不可信,怎么还能看原片判断呢? 两方人各执一词,闹的不可开交,甚至有人@当天参与的其他明星, 问他们那天倒底什么情况。 就算景随能控制剪辑但不能控制每个知道真相的人怎么说吧? 但是很快,其他明星都发声了, 甚至《和我们一起》的几个主持人, 都只是说了一句话: 明晚请看原片。 群众哗然, 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意味着, 他们都承认明天播出画面的真实性,现场饭拍的人不少,拼凑一个事实不难,如果不想因为剪辑欺骗而被群嘲,最好放送真实现场。 那些怀疑景随的人开始犹豫了,就算景随能改剪辑,但怎么着也不能控制每一个人都为他封口吧?其中的宋珠佩、周靖那都是口碑极好的演员,更别说朋友遍布娱乐圈的“一起”主持团,这些人权势皆有,哪个人都无比珍惜自己的声誉,绝对不会集体帮景随或者余陶任何人瞒天过海。 更值得玩味的是,无论“一起”节目官宣,还是主持人发声,从始至终都不见“皮带”主人郜乐家的身影,郜乐家失格犯错几乎是板上钉钉,录制当天绝对出了大事,只不过他的“同伙”倒底是谁,目前还扑朔迷离。 因此网友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纷纷开启悬疑推理模式,都对明晚的播放更加期待了,恨不得现在就守着电视按快进。 在有意无意下,和我们一起这一期节目已然万众瞩目、未播先红。 景随工作方面问题的局面暂时稳定下来后,星线乘胜追击,开始广发通稿,准备将石隽巧事件对景随的影响先控制住。 当天下午五点多,星线的营销号发稿称,无论石隽巧女士究竟是谁的母亲,人家已经私下和平、合法解决了矛盾,为什么要把问题上升到其他人呢? 说来说去,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就算是亲属也不能人格、思想、眼界完全统一吧?没有犯错的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遭到谴责? 这个言论被一部分景随粉丝还有毕竟清醒理智的人顶了起来,虽然不能扭转很多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思想,但终归给出了新的答案,破开风靡的局势,让真相有了归处。 网络言论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景随听谢奇致的话一直没去关注,微博都没登录过。 离开小区后,他就去学校上课了。 暑期奥物班已经开始,非常严酷的下午连上三节,他第二节 课上一半时才赶到,陈老师正在讲课,看他从后门窜进教室,没有多说。 陈新言发现景随盯着黑板眼睛都不动,好像在神游,便马上叫他起来问他黑板上题目的解题思路。 -- 第54页 景随确实没在听,但他很淡定,在满教室的屏息沉默中不紧不慢看了遍题,忖了忖,沉稳地说了想法。 陈新言挑了下眉,虽然看得出景随在现想,但答案完全正确,他了解了景随的水平,也就不为难他,点评后让他坐下。神游没关系,如果下次叫了答不上来,再算账。 景随答题时也对自己的烦恼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这种人压根不适合发愁,再怎么想脑子都是麻的,他就应该解题,条件、公式在脑中无比清晰。 他拿起书随便找了道题在心里带入。 尧逸呈,独断专行、擅自行动并且存在隐瞒情节,问,当事人该不该生气? 景随:答,该。 当事人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景随:答,他给我道歉。 提醒当事人,尧逸呈当场就道歉了,但是你没接受,请问当事人为何自我矛盾? 景随:…… 景随想了下:答,他不诚恳。 那么请问当事人,尧逸呈方应该如何道歉,你才会接受? 景随:答……他要坦诚…… 请当事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给出具体解题思路。 景随:他要说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 景随:比如…… 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之后,他有没有觉得我特没用。 是不是其实,从始至终,我在他眼里都是一副很可笑的样子,自己在那装酷装潇洒。 却不知道他早就清楚我的真面目。 我是连决绝、放弃都做不出的废物。 被至亲一点点蚕食,却仍然在痛苦中保持沉默。 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尧逸呈真勇敢。 从他告诉我,他要和家里对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好厉害。 我真羡慕。 你说,他能不能, 不要看不起我。 …… 用解题的思维剖析,景随思路异常顺滑,自顾自思考完后意识到什么突然慌张地脸热起来。 他合上书丢桌子上,酷酷的靠椅子坐好,抿抿唇唾弃自己。 我在想什么? 尧逸呈怎么看我重要么? 啧。 我是真的傻逼。 景随想。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 第三节 课结束已经快五点,也差不多到了饭点,身边奥物班的同学一个赛一个激动地光速撤离冲去食堂,景随没什么胃口,留在最后慢吞吞收拾书包。 “景随,”陈新言擦干净黑板,站在讲台上叫他,“跟老师聊聊。” 陈新言说着抱起书走出教室,站在了走廊上。景随跟出去,走廊另一侧是花园,没有窗户遮挡显得视野开阔,他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心情平静不少。 “老师。”景随恭敬道。 可能因为陈新言知道他和尧逸呈的关系,在他面前自己就是在校已婚,所以面对陈新言景随莫名尬且拘束。 “有什么心事吗?”陈新言温和道。 景随抬眼看他,就觉得这人真的很像一个老师,很典型的、博学文雅的那种,周身散发着平和沉静的气质,是经年累月从知识、书籍、阅历沉淀出来的,带着厚重、带着包容。 “没,”景随有些发愣,摇摇头,忽然就没忍住道,“老师很早就认识尧逸呈是么?他以前是什么样?” 陈新言意外:“……什么样?” 景随更尴尬了,撇头道:“就是他在国外都做什么?” “哦,”陈新言朗声笑了,恢复平常的语气,好似很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尧逸呈大学学的金融,但是其实高中没毕业就参加工作了,他在金融方面的天赋原本就比其他人优越很多。” 景随看回来,追问道:“他都做什么?” 陈新言陷入回忆:“大学那会儿在做投行,还是盛诺的高层呢。盛诺你知道么?” 景随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 “算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投资银行吧,动辄影响全球金融局势的那种大集团,”陈新言顿了顿,“他在里面非常活跃所以升的很快,大前年的‘奇士顿融资案’、‘英镑狙击事件’、去年的‘网信泡沫危机’都跟他有关系。” 陈新言笑了下:“当时我见过他,以为他会踌躇满志地向我讲述这些大事件,却没想到,”陈新言神色有些古怪,“我也是个普通人,见个一米九猛男跳芭蕾也会震惊的!”他突然略兴奋地掏出手机,“我有偷偷录的视频你看么?” 说实话,景随想看,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表现出想看的样子,就僵硬地想嫌弃几句,陈新言却很自顾自没理他,几下翻出视频打开播放,景随就顺便闭嘴了。 景随想像尧逸呈踮起脚尖柔美舞蹈的样子,原本觉得诡异,但如果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浅褐地发色琥珀似得眼睛,对了,右眼角下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痣。 还挺唯美的。 景随把幻想照进现实,发现它们重合了。 老天爷,真的有仙男。 他不自觉随着音乐点头,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到跳芭蕾的衣服,真TM紧身。 视频里的尧白天鹅在那翩翩起舞,跟光着膀子似的,景随心底忽然涌起一道有劲力的暗流,啪啪抽着他,让他的心跳快到发疼,一时只想骂妈的臭不要脸。 -- 第55页 “当时我看见他跳舞,忽然就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就像跳芭蕾一样,对他来说,踮着脚尖舞蹈,不平稳地、难以预期地行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乐在其中,更是习惯如此。 尧逸呈习惯站在浪尖上,与风险同行,这就是他那种人最平凡的日常。” 陈新言看向景随,笑笑道:“所以,我想他一定有足够的勇气。” 景随扯了下嘴角,移开视线:“没错。” “所以,他不会吝啬分给身边人许多。” 景随偏开的眼神顿住了,原本有些怅然的苦涩竟然在这一瞬间全然荡开,像蒙在密闭房间之中闷头苦凿已久的人,突然破开一隙石缝,空气疯狂涌入,风与阳光袭面而来—— 他抬起头,眼神越发清明。 “如果有什么做不到也没关系,如果你愿意,尧逸呈可是世界上最可靠的男人……”陈新言顿了顿,好似在反省,“吹的过了些,之一吧,毕竟我也是男人呢。” 景随于是笑了。 他裂开嘴,无奈又觉得好笑地一通乐。 他奇妙地感到些许轻松。 陈新言也看着他微笑起来,却在这时—— “靠,你为什么对着我朋友笑的这么恶心!你们在说啥??” 陈旻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不过一夜之隔他看起来清爽多了,衣服穿得规矩,头发也修剪的干练整齐,最改变气质的当属他手里牵着一只猫。 毛茸可爱的小花和昔日不良一点都不搭。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想见你 看陈旻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却还一副不羁的拽样, 景随就很受鼓舞。 他惊觉自己今天的表现可真给酷哥拉胯,在那自怨自艾个什么劲。 他调整语气,侃道:“你这么跑六中里面来了?沿途没人揍你么。” 陈旻还穿着实验中学校服, 这么堂而皇之深入敌方腹地, 可是关乎实验中学和六中的混混们尊严的大事。 陈旻脑袋一扬嘴巴一张,看起来准备吹牛, 却被陈新言淡淡打断:“他躲我办公室的。” “屁, ”陈旻扭曲着一张脸纠正,“我放假了,现在是自由人, 参观一下怎么了?”他指挥,“景随, 带我逛一圈。” 陈新言不和他计较,点点头:“去吃饭吧, 完了继续到我办公室写作业, 记住了吗?” 陈旻也是不理他,揽住景随走开。 这会儿教学楼里部分吃饭不积极的学生正慢慢悠悠往外走, 注意到陈旻与众不同的绿色校服, 就不免要多看几眼,女生的目光是好奇探究,男生的目光则平添了一分杀气。 一些和景随相识的,路过时都要撞撞他的肩膀, 盯着陈旻,语带疑问:“景随?” 他们大概是想说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没事, ”景随闲闲道, “遛猫呢。” 询问的男生这才注意到围着陈旻打转的小花, 和那纯真的水灵灵猫眼对视两秒, 每个都不辨喜怒地啐了声“靠”,然后飞快跑了。 陈旻心情激动:“艹,真厉害,小花哥在罩我!” 此时两人正走到通往食堂的小花园里,景随抬眼一扫,促笑了下:“那可能罩不住了。” “你妈的陈旻!怎么跑进来的?”耿泽凯刚从路的另一端拐出来,看见陈旻就如迎风过敏,撸起袖子就往面前冲。 “咬他!” 情急之下,景随听见旁边陈旻在呐喊。 “等……”景随正要伸手去拦,却见耿泽凯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扽了个急刹车。 何宙从后面拽住了耿泽凯的帽子,劝阻道:“等会儿的,有事呢。” 何宙一边说一边瞅着景随,后者不明所以,打量着他们还没问,就看他们两人侧身闪开,中间坐着轮椅尧逸呈被柴闵推了出来。 …… 这是什么场面? 景随刚刚有些好转心情全部梗死,直接喘不上气。 “咳咳,”尧逸呈觑着他的脸色开口,”景哥,是我找你。” 景随瞪着他不说话,同学室友和结婚对象同屏的冲击让他脑子烧短路了! 类似隐婚却突然被人昭告天下的羞耻,几乎掩盖了他对尧逸呈残存的怒意。 景随脸逐渐红了起来,一边压制一边又要找回声音,低声道:“你怎么在这?” 心里咬牙:尧逸呈你丫干什么??你他妈……不会不好意思么!啊?啊?啊? 厚脸皮! 找我,你手机是摆设么! 傻逼! 这一刻景随也全然忘了,之前他气得转身就走,一副懒得再见的样子是多么决然。 但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何宙解释道:“他在校门口被拦着进不来……” 柴闵:“我们听见他说要找你,但门卫不放。” 耿泽凯:“可是他有证明啊……” 何宙和另两人相互看看互相打气:“就你们的结婚证,好像是真的。那会儿刚放学门口人太多,我们就想帮忙说说话。” 柴闵也表示非常能理解:“他不让打电话,说你跟他闹别扭呢不理人……” 耿泽凯摊手:“结果门卫就说得有班主任同意。” 何宙合情合理:“我们就给老方打电话。” 柴闵入情入境:“老方跟门卫说了,才把他放进来,想着你在上奥物课,就推他来找你了。”他抿着唇似乎深受触动,不断地摇着脑袋,“真是太不容易了!” -- 第56页 …… 景随:“……” 景随:“?” 景随:“……,……” 他深吸一口气,笑不出来:“所以……门卫知道了?老方也知道了?你们……尧逸呈你是不是想死??” 景随觉得自己的脸都在颤抖。 他他妈的出柜啦! 当着全校的面—— 大张旗鼓的—— 而他本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作为全校最不好惹景随发起火来确实很可怕,狭长的眸子眯起,像毒舌一般冷视着尧逸呈,嘴唇抿成笔直的一条线,半个脸都黑沉沉的。 陈旻战术后撤,很敏捷地抱起小花挡伤害。 耿泽凯艰涩道:“别啊哥们儿,夫……夫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床头吵架床位和啊……你看,他这样子都主动来找你认错,多难得了。” 景随觉得自己快吐血了。 尧逸呈迎着他的目光坐正,缓声道:“我发消息你都不理,如果说要见你的话,你肯定也不愿意,所以我才直接来找你的……我有话跟你说,景哥,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景随压下情绪凝视他,努力回想刚刚陈新言说的话,终究压下情绪,转身走向了不远处连廊下的长椅。 众人舒一口气,拍拍尧逸呈的肩膀打算礼貌回避,尧逸呈正经严肃地冲大家一一抱拳,在鼓励的目光中盘轮椅跟上。 陈旻也举着猫去跟耿泽凯谈判。 走到长椅旁,景随看也不看尧逸呈冷漠坐下,默默等了等,在尧逸呈轮椅碰到长椅时,突然抬手准确的揪住了他的脸颊。 景随拿捏着手里的软肉,微笑道:“果然够厚啊?” 尧逸呈没挣扎,也没做出难受的表情,眼神平静而认真:“我错了,对不起,但是我想见你。” 景随故作冷淡的眼底生出一丝波澜。 他松开手靠椅子坐好,没有说话。 尧逸呈顿了顿,伸手拉起景随的右手,后者僵硬一瞬,却没避开,任他执起,任他用小指勾住自己。 景随扫一眼两人的手,看向尧逸呈,眼里透出直男的疑惑。 尧逸呈神色恬静:“上次说的,只要摆出这个手势,谁都不能撒谎。” 景随沉眸盯着两人勾住的手,没笑他幼稚。 尧逸呈这才又开口:“我和你父母签协议的理由,就是我那会儿说的,其中没有一言一词是在骗你,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不论我的出发点是什么,我的行为都过于野蛮,没有和你商量、没有问你的意愿,私自做出行动,确实是我不对。很抱歉。”他企图望进景随低垂的眼眸,低低道,“我有在反省,我会改的。” 景随没看他,动动唇,提起别的事:“你怎么能给那么多钱,让他们烧着取暖?” 尧逸呈稍微松口气,继续道:“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的父母和你,不论别人怎么看,但在我心里,是彻彻底底分开的。”尧逸呈紧握住景随的手,“他们是怎样的人,做了什么错事、恶事,你不知情,更与你无关。无论是为了几万块钱就能抛弃儿子还是爱慕虚荣在全网丢脸,都是他们自己的罪孽,不是你的错,不要你偿还,无需你道歉。” 尧逸呈最后一句话说的果断而轻快,好像这真的不是什么需要纠结的问题。 景随的手突然虚虚一收紧,抬眼看他,看着他的眼睛,他很想知道、想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不是在说好听话、在继续骗他。 尧逸呈眨眨眼睛,放松身体任他打量。 景随不错目地回视:“我对他们,早就失望透顶了。但是,”他慢慢抽回手,有些自嘲,“我这个人,跟你大概不一样,很难真正地放弃什么,在某些人面前懦弱的像没有底线,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失望,能不能去怪罪。” 尧逸呈没开口,静听着,等待景随的下文。 而景随沉默了太久,像是,不打算说什么了。 只有聒噪的蝉鸣,单调地充斥着风雨连廊。 好在,终于有人开口了—— “我来做你的底线。” “你可以帮我么?” 一句温和果断,一句低沉迟疑。 景随瞳孔顷刻放大,尧逸呈的话反复地在他耳边回放,他的心就突然有点堵,像是什么盛满了、装不下了,难以抑制的从心底涌出,随之而来的喜悦和快乐几乎将他淹没了。 一个个梦幻而轻快的泡沫在他耳边炸裂,破碎出啤酒一般酣甜的气息,他明明不想泄露高兴的情绪却控制不了、也不知道管不了自己倒底有没有在尧逸呈眼下露出微笑来。 尧逸呈也同样眼含细碎的笑意,直直望着他。 他被翻腾的情绪弄得有点迷蒙,却另外有什么在这一刻异常清晰起来! 他忽然就想起昨天,“双方失误”下的那个吻。 怎么着来着?—— 尧逸呈的嘴唇软又温暖,然后,他还笑了来着? 他说自己是不是觉得他很帅? 是啊,是的。 景随在莫名情愫激荡下甚至开始发疼的心中喟叹,我就是那么想的! 无论是他破釜沉舟的决心,还是直白坦然的个性,抑或埋藏至深的温柔,都很帅,很好。 让我想要拥有。 想要,独占。 更,让我喜欢!! -- 第57页 我喜欢尧逸呈。 --- 今晚,朋友圈: 尧逸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底线正式上岗,从此就换我罩景哥了! 评论区—— 游逍:发生了什么? 容盛:可喜可贺! 王总:看到网上消息了,要罩就赶紧的。 尧嘉希: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 可喜可贺 第35章 交给我 这可算得上景随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 第一次拜托他。第一次主动对他伸出手。 尧逸呈在很久以后都一直认为, 这整个场面都是史诗级别。 他把心吞回肚子,露出一个微笑。 景随难得的请求态度,没让尧逸呈感到有什么违和, 他只觉得自己一时间像喝了甜酒一样, 心前所未有地柔软起来,没多思考, 循着本能抬手揉了揉景随后脑勺的软发。 景随看着他发着怔发着笑。 景哥终于笑了, 尧逸呈大不敬的觉得,此时的景随好像只发呆的大狗……当然,是大狼狗。 黑色的毛发, 黑色的耳朵,不好意思的时候, 耳尖忽闪忽闪地垂下…… 他眼眸深邃起来,顺从心意地念出安抚的咒语:“别担心, 交给我。” 景随却在这时回神, 慢慢张大眼,当着他的面慢慢把自己脸憋红了。 “你说……” 尧逸呈正期待景随会说什么, 突然想起的铃声刺破奇怪的气氛让两人分开。 景随瞥过头接电话, 不自然地抬手挠挠脸,想靠物理压下脸上的热意。 电话是谢奇致打来的,公司的营销已经初见成效,这事对景随本人的影响有限。他打电话来问景随的意思, 毕竟石隽巧确实是他母亲,这事情不好托退。如果日后爆出, 他现在闭麦不吱声反而被人泼脏水说不负责任, 所以公关方面建议, 不如现在站出来不卑不亢地道个歉表个态, 对这事做一个收场。 景随脸上的热度退去,他于是坐正,几乎没有思考道:“该道歉的人已经道歉了,该听对不起的也听见了,这件事明里暗里都已经解决。 我不会为它公开道歉的。” 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说辞太过温和,不符合平时的形象,便又严肃语气,重复道:“关我屁事,才不道歉。” 他顿了下,好像,又有点撒娇的味道? 景随啧一声:“挂了,我上课呢,有事联系尧逸呈。” 说完挂断电话将手机往尧逸呈怀里一丢,潇洒起身,手插兜道:“今晚就交给你保管了。” 尧逸呈拿起手机,扫一眼还亮着的锁屏界面,语调平淡却又暗含调侃地长长“哦”了一声。 “游逍,未读四条。” 景随立马收起一脸冷酷:“不会吧。” 尧逸呈任他拿回手机查看,静静望着他等着,伸出右手摊在他身前。 景随迅速浏览完未读,游逍没说什么,只是关心他事情怎么处理了,另外很明确地表示不希望他道歉,说如果需要,他会尽力帮忙。 “我从来没想从你那得到任何什么东西,请别见外。” 这是最后一条。 景随看完,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注意到尧逸呈的手,便立即关了对话框将手机放回他掌心。 “闲聊而已。”他简洁道。 尧逸呈却没把手收回去:“还有。” “?” 尧逸呈眯眼看向他的背包,微微笑了:“情书好像还在景哥包里,要收藏吗?” 景随想起来了。 要不是尧逸呈提醒,他都忘了包里还装了封没拆过的疑似情书的东西。 景随掏出压在包里的淡蓝色信封,少年青涩的帅脸上透出一分不好意思:“我不看这些,一般会在学校外找个僻静的地方丢了……这个没来得及。”他将信封也丢在尧逸呈手上,“你帮我吧。” 尧逸呈接下手机和情书,低头盯着那信封,忽然道:“真羡慕。” 景随:“?” “即使不需要的感情也会被小心对待,景哥打从心底里不想伤害任何人是么?” “不……”这说法略不酷,景随想辩解。 “这点也很可爱,我喜欢。就是不知道……”尧逸呈抬起头,眼眸清澈明亮,“这种温柔能不能分给我一点?” “……可爱你妈……”景随骂骂咧咧地移开眼神,挠挠耳朵小声道,“难道我经常打你么?” “可是如果我又犯错了……” “那不是你的事么,”景随手插进外套口袋,像个成熟的大人站在他面前,讲着大道理,“你是底线,如果你原谅了自己,那么我也原谅你。” 尧逸呈愣着了。 他溘然丧失了故意装乖的表情,像个腿残脑也残了的傻子,呆呆看着面前的17岁高中生—— 蓝白调的运动校服不规矩地穿在身上,背包里试卷文具放的乱七八糟,然而脊梁挺直,难掩帅气,整个人从发梢到指尖都散发着青春,这样的景随却在他眼前扭捏地提着口罩试图遮住自己发红的脸。 …… 无需如果,就在此刻,尧逸呈已然获得了温柔的解救。 --- 明天开完家长会六中就正式放假了,但今晚的自习却还是雷打不动,可能这就是高中生吧。 尧逸呈没回家,厚着脸皮以家属的身份在教室外的花坛边等自己“老公”放学,一边思维飘散地回想自己高中也有这么辛苦么? -- 第58页 上完晚自习,回家还得刷题到半夜,第二天起大早风雨无阻去早读…… 老母鸡汤。 尧逸呈决定让阿姨每天加餐一顿老母鸡汤。 虽然景随已经182了,但才17岁绝对还会长的,营养必须跟上。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尧逸呈看一眼并不打算接,但对方很快就放弃打电话,从微信发来大片污言秽语。 尧逸呈想着家里近期菜单,看也没看,就把电话微信统统拉黑。 石隽巧这个女人,让她颐养天年还是太仁慈了。 六中晚自习上下两节,课间景随在刷题,头都没抬,他那几个室友却一打铃就冲出教室围过来,隐秘而兴奋地问他一些“夫夫”趣事。 “景哥暂时没想公开,如果被问道……” “懂!”柴闵摆摆手,“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说过。” 景随多可爱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尧逸呈捡了一些符合校霸和残疾小可怜的事例说了,引来众人无限同情。 “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正说的热闹,忽然一个清隽的女声在花坛后响起。 穿着校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背手站着,利落的高马尾使她眼神显得更加高冷。 “……学习委员啊,”男生们悻悻散开,“是我妈么靠……” 众人散光,那名女生却还没走,站在原地盯着尧逸呈:“你是景随的哥哥?” 尧逸呈想了想:“年龄上是。” 女生静默半晌,越过花坛走来:“所以实际上呢?” 尧逸呈恍然大悟,舒缓眉眼淡笑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我今天听说了很多消息,”女生忽然停在两米外不往前走了,好像只是过来展现自己疏远的距离,“真恶心。” 她说完嫌恶地扭头就走,没看到背后尧逸呈倏然收起表情的脸,像戴上了面具,再也没人能从中窥探出一丝情绪。 “这是你的?”尧逸呈在她背后开口。 学习委员不耐烦地扭头看去,瞥见那个蓝色信封后猛地转身靠过来,低声惊呼:“怎么在你那!” 尧逸呈将那个信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歪歪脑袋:“不是什么垃圾都值得景哥过目的。” 学习委员瞪眼咬牙,脸色惨白中夹杂着羞恼:“果然都是没素质的坏东西!那是我的,还给我!” 尧逸呈捏着那薄薄纸片沉默着,眼神像在看她又似乎穿透了她:“我觉得它应该被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里。” 女生压抑着尖叫:“你敢!!” 此时上课铃已打响,大部分人都回教室了,学习委员浑身因愤怒恐惧而颤栗,左右思量,见尧逸呈只是个没用的残疾人,便不管不顾伸手推他,想靠蛮力抢过来,却在半途被尧逸呈准确地扣住手腕,后者控制着轮椅退半步,反手一压,便叫她噗通跪在地上。 尧逸呈压低声音促笑了下:“还没过年呢,而且,坏孩子没有红包哦。” 他说完便丢开女生,在对方眼泪朦胧地屈辱瞪视中,用口型吩咐道“滚”。 这个小插曲尧逸呈没有让景随知道,等人下了课,景随推着尧逸呈回家,只听了后者一路念叨,什么“你的床别样软和”、“有股淡淡的香味,让我睡得很好”,“自己一个人睡其实挺不方便的”blabla。 景随当没听见。 洗漱完,见尧逸呈抱着一只鲨鱼公仔,坐在他门口,很好奇似的探头打量着内部,像是进了大观园。 景随:“……我现在就要睡了,你不是不到零点睡不着么?吵到我是会打人的。” 尧逸呈和鲨鱼头贴贴,可爱道:“我可以躺着酝酿啊。” 以前尧逸呈敢这样景随一定会觉得手痒,而现在,他手指微颤了颤,心像猫挠一样痒了起来。 转身胡乱掩饰道:“你幼儿园来的么?” 他觉得自己抱着这种异样的心情和尧逸呈同床共枕非常之罪恶,于是灭了灯,不留情面道:“别撒娇,自己去睡……走之前关下门谢谢。” --- 家长会景随是向老师告假了的,这导致他被拉壮丁布置会场。 方老师把早早赶来的景随拉到一边,学生们还不怎么赶潮流,所以网上的消息并不是人尽皆知,但作为弄潮儿的方老师却是知晓的,他安慰了景随几句后却忽然转了个话题。 “你父母不能来老师理解,但是,你先生比你大,看起来也稳重……”方老师很操心,“可以让他来呀?” 景随侧目看着班主任,觉得他只是见过一面,思维却被尧逸呈同化了。 好多馊主意。 他委婉道:“我们还没公开。” 尧逸呈私下来找他就算了,但作为家属出席他的家长会那不是官方实锤、彻底昭告天下么? 方老师没有媒体人头脑,半知半解地点头。 但半个多小时之后,当学校被记者包围,狗仔举着相机跑进教室时,方老师忽而就有些后悔。 不叫那个人来也许是对的,他们的关系可能使局面雪上加霜。 但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的宝贝学生,如此优秀的孩子,要独自承受这么多诘问和诋毁。 第36章 狂澜 景随去学校后, 尧逸呈开始朋友圈每日运动打卡。 如果每天不背着景随活动一下,就要真的瘫痪了。 -- 第59页 他的身体非常柔韧,各种拉伸姿势都做的游刃有余, 俯下身时头能不费力地贴到小腿。 尧逸呈盯着自己笔直的腿, 忽然小小地叹了口气,回想昨天的谈话, 感觉自己又错过了令双腿“痊愈”的机会。 以目前景随对他的态度, 应该不会看他健全就赶他出家门,让他自力更生了吧? 尧逸呈忖着,放在以前那不用想都是肯定的, 没了结婚契约,景随也绝对不会再接受他的暗中帮助了。 尧逸呈现在挺有自觉, 他是景随的底线,所以不想放任自己继续欺骗下去, 只不过目前遗留问题没处理完, 景随对他的态度也不明朗,尧逸呈也不想赌, 假如坦白时没拿捏准, 两人的关系直接回到没见面之前,或者,最坏的,景随恨他。 尧逸呈想都不敢去想这种结局。 窒息。 所以, 虽然有心悔过但他不打算现在就全部说开,这协议只签了半年, 半年后无论如何, 协议必须解除。 尧逸呈正盘算着, 手机来了短信, 听铃声是保镖的。 尧逸呈拿毛巾擦擦汗,点开信息,迅速看完,神色不变,拇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移开目光边思索边落座,伸开腿靠上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来电铃打破宁静,尧逸呈收起放空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看向手机。来电没有备注,但尧逸呈一眼就认出,那边的是石隽巧。 尧逸呈接起却不说话,起身在门口换回棉窝窝,又坐到轮椅里,对面终于耐不住了:“你真的是尧家人吧?就是尧竣的儿子?” --- 六中的家长会原本只要家长出席,学生不需要到场,但时间太早大多数住校生都还没走,就都聚在教室外,等着散会和父母一道回家。 景随摆完桌子、装好茶叶已经八点半了,九点正式开会,这时候已经有家长陆陆续续到达教室。 他那张臭脸明显不适合接待,就撒手走人,把剩下的交给方老师钦点的女生。 他坐在花坛上背单词,没多久周围同学忽然发出一阵骚动,景随看过去时却又莫名平复下来,也没人继续交头接耳,景随皱了下眉,抬头发现学习委员站在正前方不远处,似乎在看他。 景随念单词的声音缓下来,猛地想起那封情书。 大约就是学习委员放的。 他立马收回视线继续盯住笔记本:我没看啊,她不会问我什么吧? 学习委员很不巧地往他面前走过来:“景……” “丁铃铃……” “我接个电话。”景随逃也似的闪开,拿着电话走到无人的树荫下接起。 “我服了,你那个妈……”刚一接通就听谢奇致在那边咬牙切齿,他缓了好一阵,“看到消息没?没看没事,我发你划重点版,你赶紧给我想红笔圈起来的这几点有没有什么反驳的证据。” 景随拿手机的手紧握:“她又干什么了?” “呵,没什么,公开diss你而已。你妈这问题真得解决一下,不然她拖累你一辈子!”谢奇致做了个深呼吸,“你先看消息,记住,冷静。我跟你妈联系一下,看倒底她想干什么。” 回家都不太刷手机的景随消息很落后,热搜更是从来不关注。点开消息,正是十几分钟前的热搜截图,当时在三十几位。 景随吐一口气,突然生出一股深刻的厌恶。 好像自己深困在泥沼,周围吵吵嚷嚷,声音越大他陷得越快,浑浊的泥水搅成一个旋涡,以蚕食的速度向外扩张着,把他一寸寸吞没。 他以前安静着不挣扎,期待泥水不再淤塞,恢复成从前清澈的模样,到后来过了太久,他觉得累了,麻木了,就也不想挣扎了。 他有些失望,但从未痛恨这潭水打湿他的衣衫。 好像,就这么沉下去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景随看着这满身脏污,陡然感到恶心的想吐。 #爆景随抛弃双亲从小不孝# 谢奇致划出重点句子后总结了石隽巧掰扯的四重罪状: 第一,景随初一时因为虚荣心要去城里上学,并且私下辍学,致使父母丢掉工作,家中负债累累。 第二,初一下学期,他又因为任性想进入演艺圈,再次私自辍学,父母花了大价钱才给他保住学位。 第三,景随演戏赚来的钱从不给父母一分,父母按揭卖房,他却从不回家,在外住着豪宅。 第四,父母出门在外、甚至进警局,他一个消息也不发,更不接电话,冷血至极! 从石隽巧的控诉来看,景随完全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纨绔子弟,从小就狂妄自我,不断捅娄子不断让父母给他擦屁股,结果他却毫不念及恩情,抛弃双亲、独自享乐,确实非常不孝。 在注重孝道的C国,就算不是公众人物,都是要被无数人唾弃的。 何况景随是个明星,消息上了热搜就很快摘得“沸”的橙色标志,不少吃过昨天“大闹饭店”瓜的,联系前后景随不闻不问的冷血形象就更加可恶了。 甚至有人展开想象力,认为石隽巧是不是因为太可怜,第一次去那么大的饭店才会闹出笑话。 总之,石隽巧原本蛮横泼辣的形象,蒙上了一层穷苦、质朴的滤镜,众人感觉她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了,而反观景随的所作所为,到才像是真正的人渣败类。 -- 第60页 “景随。”身后有人叫他。 学习委员站在树的阴影之外,像往常一样优雅地背着手,站的比刚才近了景随才注意到她的膝盖有一小块青乌。 没多关注,问她:“怎么?” 学习委员原本就比较清冷优雅的神色,此时散发着明显的冷意,整个人看起来疏离又高贵。 “那封情书,我不会认的。”她斜了景随一眼,“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景随喃喃重复一遍,放下手机站正,沉声道,“我哪种人?” 学习委员皱起鼻子:“你自己不清楚么?”她看向景随的手机,施舍一般提点道,“网上已经曝光了,你好自为之吧。” 景随眼睛微张,他想到什么,感觉手中手机烫的吓人,他罕见地呆愣在原地,望着学习委员离开的背影,眼仁仿佛被针尖刺痛。 他看到的不是女孩子纤瘦的背影。 而是,一个冰冷空荡的轮椅。 脸上一下热涨起来,景随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恍然退了一步,一种即耻辱又惧怕的感觉将他笼罩。 “不、我没……”他狠咬下唇停止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辩驳。 压下慌乱和颤抖举起手机,解锁,心里想着尧逸呈的名字,却一时不知该点开微信还是直接打电话。 不好,感觉手机有点拿不住了。 景随想抽乱七八糟的自己一巴掌。 “喂!景随!”远处有人大声喊他,在学校里很少有人用这么激动的语气叫他名字,除非是想挑事。 景随立马看过去,那人却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上来,捂住他的脸:“我是耿泽凯!校门那边闯进来好多记者,找你的!看起来不是啥好事,你先躲躲吧!” “……往哪躲?”景随推开他。 “……”耿泽凯认真想,“要不,女厕所?” “防得住你防不住记者,”景随拉他钻进小树林里,“要么你以为没女记者?冷静,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人窝在池塘边的一颗杨树下,耿泽凯紧张兮兮地开始讲述:“那会儿我去门口接我妈呀,然后看见门卫在和一群人较劲,他们要进来但是被拦住了,可能因为长得太凶了吧,要我也不放啊……然后打头一个女的为了进来居然说是你妈,来参加家长会,这就他妈离谱了,家长会又不是记者会……” 景随:“……” “但今天因为要开家长会所以学校定了开放日,我看门卫好像也没啥理由拦,不少人已经趁乱挤进来了!”耿泽凯警惕的四周瞅瞅,“怎么办?兄弟们今天都被家长盯着,不敢搞事啊!”他说着忽然略羞涩起来,支吾道,“要……报警么?” 对一个不良混混头子来说,讲出找警察叔叔来主持公道这种话,确实是奇耻大辱。 景随掏出手机,还不确定谢奇致知不知道情况,应该,得先看公司打算如何处理吧? 这算公众事务,又是学校又是记者的,贸然叫来警察,可能让公司难办。 他定定神,对耿泽凯道:“你先去把这事告诉方老师,校方肯定也不希望引发骚乱。” 耿泽凯不放心:“那你呢?他们好像疯狗一样,逮到能咬掉你一身肉呢!” 景随失笑:“他们顶多拍拍照片问些问题,没事。” 等耿泽凯走了,景随戴上帽子换了个地方坐着,联系谢奇致后才得知,石隽巧根本不接公司电话,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谢奇致猜测道:“那个领头的可能就是你妈,刚爆出来她又发了条朋友圈,说什么要带记者去讨回公道…… 神经病!谁欠她公道!”谢奇致完全忍不了了,“所以她有没有说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难道就想闹一通坑下你出出气么?有毛病??” 景随却对这种行为模式很熟悉,出神道:“谢哥,不要试图去理解某些人的想法。因为痛快就不计后果地去做,属于冲动控制障碍知道么?我们普通理智人届不到的。” 谢奇致沉默半晌,叹口气,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和任书马上赶过来,如果他们威胁到你就立马报警知道么,公司这边我会想办法的……什么什么障碍医生治不了警察总行吧!实在不行,神经病院收了她!” 挂断电话,景随犹豫了下点开尧逸呈的微信,在编辑框输入半天却又删删减减,最后只写了句:中午吃什么? 点击发送。 发完又有些懊恼,胆小鬼,在说些什么东西。 盯了好久屏幕,那边迟迟没有回音,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出现过。 刚按熄屏幕,手机振了振,景随飞快点开,看着微信图标出现在任务栏,他微笑了起来,下拉点击的瞬间却发现并不是尧逸呈的消息。 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消息框里—— 学习委员:大家都在找你,教室里面被弄搞得乱七八糟的!你自己一个人躲到哪里去了?还有没有责任心?还是男人么!真看不起你! 景随静静看着这条消息,不紧不慢地仔细品读几番,眼低的神色从困惑逐渐转到平淡。 又看了眼尧逸呈的头像,他收起手机站起来,拍拍身上草屑,转身手揣进上衣兜里往树林外走。 这片树林离他们班的教室最近,走到边缘就能听到一片吵嚷声从教室方向传来。 -- 第61页 “呜呜,不是家长会么?我难道不能来?”石隽巧惯常地在哭,“确实他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他觉得我给他丢脸,我农村妇女不配当他母亲,所以从来不让我到学校来见他!” 景随垂下眸子走出树林。 “就算我来了,他也躲着不见,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石隽巧带来的记者将教室前后门堵得水泄不通,学校保安和方老师站在她周围,神情尴尬地劝着却毫无效果,你劝你的,石隽巧自己哭自己的。 那哭声,悲痛至极,闻者落泪。 景随却连冷笑都欠奉。 他拉下兜帽,朗声道:“所以你见到我要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扭头看来,场面陡然安静几秒,景随继续往石隽巧面前走,终于隔着几个台阶在她面前站定。 周围人清醒过来,刷地簇拥上前,将**短炮对准两人,摄像机、话筒恨不得塞进景随嘴里。 “请问景随,这位石女士是你的母亲么?”这是第一个重要问题。 “喂!”老师和同学在外圈喊,却根本挤不进来,“让开,我们报警了啊!” 石隽巧捧着心口望着他,似乎“悲惨”地认为他会说不是,就像她前面控诉的,景随嫌弃她不愿意承认,但如果这样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卖惨并甩出证据的准备。 学习委员不知怎么站在石隽巧旁边,非常有爱心地搀扶这她,还给她拍背顺气,跟那群记者同仇敌忾了似的,瞪着景随。 景随却压根不理他们,只盯着石隽巧,再一次问道:“你想要什么?” 记者们对景随强硬的态度不满起来,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所以你是承认了对吧?” 还有人说:“您这个态度和语气是打算收买还是威胁母亲呢?” “景先生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个蛮横无理的人!” 旁人的话景随一概听不到似的全部忽略,只用眼神压迫着石隽巧,这个女人紧张激动的时候会失控,就算她有计划,情急之下也不一定能遵循。 “你还问我!”果然石隽巧在他泛起血丝的眼睛瞪视下突然崩溃暴起,抬手指着他,“你冷血!抛弃我!就算我被警察抓走也不帮我!你是不是我儿子啊?连我电话都不接,还说什么让我救救自己!”石隽巧不住地拍着自己胸脯,“你就是世上最大的恶人,你害死我了!没人会要你,我是你妈,我都不要你了,你就是个可怜的孤儿,你活该啊!你应得的!” 周围人声退去只剩下快门声雪崩一样嗡鸣着。 景随无言地望着她,随后忽而笑了。 什么嘛,这个理由。 比他设想的还要无聊。 就是,昨天没帮她说话,让她……丢了脸面么。 哈哈哈。 真是的。 太好笑了。 景随发现自己笑出声了,而且,有点停不下来。 “哈哈,所以,是么。”景随在人群中就那么乐了,“真对不起,昨天,昨天让你丢脸了。”他顿了顿,一脸笑意中透出些疑惑,看上去略显怪异,“可是你也不对啊,你为什么要那么爱慕虚荣,不守公共场合的规矩,当众大闹一通……你忘了么,警察抓了你,警察教育你说你错了,你错了,你不知道么?你反省了么?啊?” 却来怪我! 你却来怪我! “啊啊——那是误会!”石隽巧满脸烧红,因为被戳到痛处所以抓狂起来,“我认识悦来的老板,我们是朋友,早约好了的!不信?我这几天就要和悦来老板吃饭,你们等着吧,我石隽巧才不骗人,跟你这个不肖子孙不一样,我石隽巧是个有见识的,才不会无缘无故闹事!” 记者听到新消息,心情愈发迫切,急急忙忙追问:“是么?昨天的事故另有隐情?石女士果真和申总是朋友?” 在场有人知道那所谓的“申总”,确实是悦来老板,在雎朔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如果所言属实,那么眼前的石女士似乎就有些不可得罪了。 “申总……那当然!”石隽巧捋捋头发,横景随一眼,“我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石隽巧认识个鬼的申总,景随压下火气,想到什么,脸色倏地结了层冰。 “你是不是……”他跨出一步差点踩空台阶,“威胁尧……” “嗵” “啊!” 石隽巧挥起手提包打中景随胸口,慌不择言:“你胡说什么!你、好意思说!我们都说好了,你还嫌丑闻不够多么?” 景随被她金属包扣打倒肋骨,胸口顿时一片麻木,他却没时间管自己,随着石隽巧背包撞击声发出的还有一个惨叫,旁边学习委员突然捂着脸侧倒下去,而石隽巧早疯了,撩起背包还想抽打,景随快速迈出一步挡开张牙舞爪的石隽巧,想扶住学习委员。 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尧逸呈握住景随伸过去扶人的手腕,自己托着学习委员的背心,稳住后将她交给了跟着尧逸呈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的灰头土脸的方老师。 “送去医务室。” 尧逸呈的声音的和往常没有区别,剥去了故意做作,只剩淡然,好像任何一切都不能引起他一丝的兴趣。 但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却非常温暖有力,景随挣了下都没挣脱。 尧逸呈把景随向后拉了一步,变魔术一般从侧边拉出一个轮椅,横亘在他们和石隽巧之间,彻底离开了背包攻击范围。 -- 第62页 轮椅。 对……轮椅? 景随低头看向尧逸呈的腿。 长长的、直挺挺的,不是坐在轮椅上,也不是杵着拐杖的。 所以比他高了快一个头了的。 站着的。 他把人从脚看到头。 没穿棉窝窝,是一双好贵好贵的AJ。 哎。 还没有戴口罩,也没戴帽子。 他满脑疑问地探出头:“你……” 然后被尧逸呈按回去了。 他似乎是好心却毫无笑意道:“阿姨,申裕你是见不到了,我怎么样?” 石隽巧慌张地挺起背,昂起头颅好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一些,她眼珠到处转转,拿起手机对着尧逸呈,磕磕绊绊道:“你威胁我吗?可不要乱说话,你做的那些事我是有证据的!” 记者明显被这番没头没尾的对话搞蒙了,看见尧逸呈出现,一时虽然没认得出,但看他气度不凡,隐隐觉得有大料,却听两人说话云里雾里的,心里不免急了。 话筒转向尧逸呈:“请问这位先生是?” “石女士,你说的证据是指什么?这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啊呀……”人群中有人惊叫,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将好不容易搜出来的照片对向尧逸呈,“请问,您是尧先生吗?” 没认出人的记者纷纷转头问那个人:“什么尧先生?” “……不会是那家吧?” “靠……不能吧……”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记者们声音逐渐小下去,话筒和镜头都退后半米,举得非常乖巧。 “不可能,那位不是在国外……” “让一让!”不等记者们统一思想,确定身份,因为住的比尧逸呈远而姗姗来迟的保镖,带着警察赶到现场,隔开围观人群,将尧逸呈和景随保护起来。 一位女警扣着石隽巧的肩膀,让她惊惧又崩溃地挣扎起来,浑浊的双眼毒视着尧逸呈:“你敢,我有……” 尧逸呈放开景随,上前夺过她一直像保命符一样护在身前的手机。 “证据是么,我帮你发。”他说着,当着石隽巧的面,将她早就编辑好的“证据”和说辞发给营销号,“你觉得我会怕这些?” 景随站在他身侧,眯眼瞧着难得耀武扬威的某人,缓缓仰头抱手。 石隽巧脸色眼可见地灰败下去,她有些绝望了,被警察掰扯住的手臂疼得钻心。 她挂着一脸泪痕看向景随。 看出尧逸呈好像很关心景随,所以石隽巧见风使舵,拿双眼默默地祈求着。 尧逸呈回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他景哥,末了,冲人绽放出一个笑容,悄悄耳语:“底线感觉受到了践踏,需要景哥撑腰。” 然而,景随却并没有跟着笑,只是侧目着研究尧逸呈的脸,准确的说,是脸皮。 他暂时丢下疑惑,不再研究尧逸呈,却也根本不向石隽巧投去一眼,转头找了个最近的镜头和话筒,回答了在场所有记者等待已久的问题。 “是的,他是我母亲,但以后不再是了。”景随酷酷地对镜头点点头,“我将和她断绝关系,为澄清网络上的不实传闻,记者会将不日召开。” 刚刚和任书汗流浃背赶到的谢奇致,在外围空白一瞬,然后很有媒体人精神地振作起来,整整衣服,挤进包围圈:“是的,我是景随经纪人,星线将为任何造谣诋毁我司艺人的工作室和个人发送律师函!” 石隽巧目光失焦,好像骤然间全世界都背叛了她,让他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要埋怨哪个。 石隽巧被压着往警车走,路过尧逸呈身旁后她猛然惊醒,像昨天一样剧烈地反抗起来,她哭嚎着,怒骂着,不断地诉说自己的凄惨遭遇和旁人的罪恶行径。 因为刚才她听到了来自恶魔的可怕低语—— “罪人只有你,在赎罪路上,别想任何人跟你同行。” 石隽巧被压送走了,记者也被警察们赶羊一样往外请,马上九点了,校方可是念叨了半天高中学生的家长会不能受影响! 不能! 可是记者中总有别样顽强的,即便被拉出好远,还伸长脖子吼:“尧先生!请问!您和景随!是什么!关系呢!” 刷刷刷,十几双已经远离的眼睛和镜头又转了回来。 尧逸呈满脸质朴地抬手想揽景随的肩膀,却被后者敏捷闪开。 “来开家长会,还能是什么,”景随掀掀眼皮走了,“家长呗。” 校园里重新平静下来,聚集在楼上和远处吃瓜的学生和家长也都各自回教室,该开会的开会,该学习的学习。 景随刚退出人堆就被又扑上来的耿泽凯熊抱住,柴闵这回也来凑热闹,特傻逼地仿佛劫后余生一样和他们抱成一坨。 何宙拉着三人走向人少的区域,四人聚在树荫下,耿泽凯整个眼泪朦胧,但是语气仍旧狠辣:“气死我了,我看陈旻都没这么气!艹,哪有这种妈!我真想打她!”忽然又有点委屈,“可是我挤不进去……” 因为耿泽凯这样过于颠覆形象,所以三个人把他团团围住,以免校霸失格。 景随心里松快多了,现在就只感到酸酸软软的,像剧烈运动过后身心都酣畅淋漓。 “哦,对了。”耿泽凯突然抬起头,“那会儿尧逸呈来的时候,我在外面夸他救人贼帅,不愧是你老公,好像被一个记者听到了。” -- 第63页 景随:“……” 景随伸手:“我掐掐你,是不是能给我哭一首小白菜。” 警察走光后,尧逸呈只留了两个保镖远远跟着景随,其他人部分去警局处理后续,部分护送谢奇致回公司,因为有些记者离开校园后就转移目标了,打算去星线闯一闯。 方老师送学生去医务室,目前还没回来,教室里家长们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闲谈。 尧逸呈没去一班安分呆着,反而在高二年纪区闲晃了一圈。 走完一轮后,他有了头绪,拿出刚刚收缴的石隽巧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一个她和某人的聊天记录,给对方播去了语音电话。 微信那熟悉的“叮叮叮叮”简单旋律响起,尧逸呈按下静音,继续在各个教室转悠。 忽然他停下脚步,侧目聆听这什么,就在身边这个教室,“叮叮叮叮”的声音响的很有节奏,使家长们都安静了一瞬。 当事人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看清屏幕上联系人的名字后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慌。 然而不等她选择接起或挂断,那通语音电话就自己切断了。 她松一口气,旁边儿子凑过来:“妈,怎么了?” 庚伶这才露出嫌恶的神色:“那个神经病又给我打电话,真是,进局子便宜她了,没用死了,儿子都搞不定。” “妈,我不早说了,她们家都一个德行么……” 话音没落,庚伶的微信电话又响了,她拿起来,这回竟然是视频请求。 不想引人注目,她连忙挂断,不耐地发去消息:干什么? 那边很久没回话,儿子觉得厌烦:“拉黑吧,反正她也没用了。” 庚伶点头,正要照做,那边突然发来一个录好的视频,她起拧眉,不明白石隽巧在搞什么鬼。 儿子手快点开,两人才看一秒,却同时像见鬼一样丢下手机连忙后撤。 弄出这么大动静两人马上成了高二三班教室中众人关注的焦点,庚伶顾不上别人会怎么看,一张脸煞白,悬在身前的双手被冷寒浸湿。 身边的儿子捂着心口,直接被吓得失了声。 两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什么,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扭头看向门口—— 蒋飞白因为个子高,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而刚刚那石隽巧发来的视频,主角就是他们母子俩,而且是此刻的他们俩! 那拍摄的角度是高二三班的后门,此时,他们的侧后方。 旁边家长见他们脸色难看,凑过来关心:“怎么了蒋太太?” 庚伶和蒋飞白没有回答。 他们睁大眼睛望着后门口,神色淡淡俯视着自己的尧逸呈。 作者有话要说: 会翻盘的,宝贝们不要怕 第37章 仅仅 “蒋、飞、白。”尧逸呈面无表情地念了念试卷上的名字, 目光左移像是在想什么,忽然问道,“蒋震是你什么人?” 蒋飞白已经冷静下来, 面前的人除了长得高一些帅一点, 看起来面色淡淡没什么攻击性。 而且刚才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人,像是跟景随一伙的, 他怕不起来。 只是这人说出了他爷爷的名字, 他有些意外,发狠道:“你谁啊?” 尧逸呈这会儿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不变, 有些自说自话:“你知道人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么?” 蒋飞白推开椅子站起来,在这学校很少有人敢正面对他这么说话:“你是在威胁我?” 但即使他努力挺起身体, 面前人却还是能俯视他。刚才围观的时候没觉得这人多高大,现在面对面, 那种压迫感才直接把他笼罩其中。 不过尧逸呈没有摆什么霸气的表情, 除了眼中一道冷光,此外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 但就是让蒋飞白不爽。 “干嘛呢。”景随忽然出现旁边, 和尧逸呈两人并排堵在三班后门,跟俩门神似的挡的一丝光线不剩。 蒋飞白彻底确定这就是景随指使来找茬的,正想冷笑嘲讽几句,却见先来的那个刚还纹丝不动的脸突然大地回春, 浮出一个微笑,然后不再理会他, 揽住景随就走。 之后说话的语调都带上了生气:“我在参观呢景哥, 刚才那人好热情, 招呼我……” 蒋飞白:? “是么。”两人走远些后景随站住, 把住尧逸呈的手腕,盯住他双眼,“你刚才用我妈的手机发了什么?” 尧逸呈面色放空:“什么?” “她威胁你帮她做什么是不是?”景随拧眉,“你别骗我。” 尧逸呈严肃下脸色,认真道:“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才能被用来威胁,这种事我没做过。” 景随对他的理直气壮无语了:“你用协议把我父母支走不算么?” 尧逸呈嘟起嘴,疑惑地思索半晌:“我明明,光明正大。” “……” 景随看着尧逸呈在那故作可爱,以前他比自己矮一头,柔柔弱弱的,扮个可怜还算正常,景随也不怎么在意,可是现在,身材高大的尧逸呈具有的存在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他强烈地埂在景随视线里,容貌年轻,气质沉稳,眼睛里面熠熠生辉的,眼角的痣仿佛某种引诱,殷红的嘴唇做作地撅成一朵小花,点缀在他姣好的面容上。 ……心底闪过一瞬颤动,景随看呆了居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 第64页 “你,嗯……”他低下头,然后彻底清醒过来,“那你腿呢?是才好,还是从来就没瘫痪过?” 景随说着开始产生不满,这人太过分了,以为自己是樱桃小嘴么?撅个屁撅。 “你太过分了。”他指着尧逸呈的腿严正道,“今天这个你必须解释清楚。” “嗯嗯。” 令景随意外,尧逸呈居然没撒娇,而是看着他认真点了两下头。 景随就忽然有些上头,小声音胡扯道:“如果你骗我,我真的很难理解你……” 尧逸呈怔怔地,像是在仔细品读这句话的内涵,而后语调还是那样可恶地诚恳又平静,好似要全然把自己交给景随去评判:“其实只要你不彻底抛弃我,就很好。” 景随刷地睁起眼,不瞬地瞪视回去,语气惊诧也不确定:“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心有种被很细很细的丝线悬在高空的感觉,颤颤巍巍、蠢蠢欲动。 “开始了!景随的家人,请进教室了。” 景随被吼清醒,当下猛地侧过身,边低头脸色逐渐发白,开口催促:“快去吧,家长。”说完不等尧逸呈再废话,自己先走开了。 经过那样一场声势浩大的闹剧,路上偷偷瞟景随的人更多,但他不去理会,找到一个僻静处坐下,抱着自己脑袋开始后悔。 “我真的是魔怔了……说的什么傻逼玩意儿。”他试图回想理顺但又觉得尴尬,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独自跳脚,“一点都不酷,我完了。” 他拍着胸脯懊恼,脑子却一点不受控制:尧逸呈好像很认真,他其实也很在乎我的想法? …… 只放任自己想了一分钟,景随开始处理眼下的事务,先主动联系谢奇致,跟他商讨记者会的准备事项,然后登上围脖简述刚才的骚乱,再次公开宣告公司将为此召开记者会。 打开评论看了看,“闯家长会”大约已经被曝光了,有不少来问情况的,当然也有直接开喷的人,景随不咸不淡地扫视过去,只是来摸个底掌握情势,内心没有太大波澜。 六中家长会比较复杂,他做完这些又自己一个人呆了很久,已往有空就会学习,现在却感觉看不进去,就把手垫在膝盖上,侧脸放在手背上,凝视不远处的斑驳树影。 放在之前,景随会立即察觉到这个脆弱的姿势不符合“人设”,然后立马修正,但今天,他不太想去考虑这些。 同时他也并不愿意去想石隽巧,但脑中就是浮现出了。 “我们仅仅,才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永远都会喜欢妈妈的对吧?” “老景,别叫人便便了好么,一年级了知道啥意思……惹哭了都。” “才没有随随便便出手打人,仅仅只有被欺负了才会反抗的!你不要诬赖我们家孩子哦!” “仅仅只在妈妈面前哭好吗?随便就哭的话,我家仅仅被别的小朋友看不起怎么办?” “真棒,随随便便就考了个高分!” 不……不是的,仅仅只有努力才能考高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随便对爸爸妈妈发脾气?” …… 仅仅……仅仅只有被欺负了才会反抗。 不可以随随便便放弃,仅仅只能坚持到最后,仅仅只有这么一次,仅仅…… 唯独…… 只是。 少年景随从小便谨记,许多事物珍稀难求,一生独一,不能随意,所以,他退他忍,再退再忍。 但十七年,该到尽头了。 他的冷酷也并不比旁人有所欠缺。 手机震了震,景随惊醒,慢慢悠悠拿起手机查看。 尧逸呈:“你小名叫仅仅?在收缴的手机里看到的,可爱!喜欢!” 景随没立马回复。 三秒后。 “我可以叫吗?” 景随依然枕着膝盖,只用一只手打字。 “不要随便叫。” 仅仅。 尧逸呈坐在景随的位置上,无声轻念这个字眼。 讲台上,物理老师刚巧点名景随,夸他物理成绩联考第一,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奥林匹克物理竞赛。 家长们一边鼓掌一边朝尧逸呈投来热切羡慕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想让他分享一下景随学习的秘诀。 尧逸呈在一片掌声中回过神,没去迎合周围的眼神,只淡淡注视前方,缓声道:“我家小朋友,做事一向努力认真的!” --- 尧逸呈没再发来消息,景随正要收起手机却忽然见又多出几条未读。 游逍:我想有些话想对你说。 游逍:没打招呼就来找你了,我刚到六中校门口。 游逍:有时间吗? 景随起身拍拍草屑走出小树林,才往校门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国旗杆下,迎着日光,左手臂搭着外套,衣服穿的很随便,显得有点风尘仆仆,而整个人只紧密关注着右手中的手机屏幕的游逍。 开放日校园里人较多,来来往往的、驻足参观的,游逍在其中依然显眼,有种线条明快黑白分明的沉静感,已经有人关注到并投去打量的眼神。 景随加快脚步,走近点刚要出声招呼,游逍就心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他后,露出一个放松的浅笑。 他几步迎上来:“可以离开一会儿的话,旁边有家奶茶店。” -- 第65页 景随赶紧撇嘴:“我可不爱喝奶茶。” 游逍显现出些许无奈的神色,眉眼却还是笑意盈盈的:“那怎么办呢,我还挺喜欢的。” 景随啧啧摇头:“我陪你去吧。” 学区大部分学生已经放假回家了,奶茶店人不多,景随先在最里面找个地方坐下,等了几分钟,游逍就端着两杯喝的过来了。 他把其中之一放在景随面前,才落座:“第二杯半价。” 景随没多说,抬手把热烫的杯子捧在手心,等游逍扎进吸管喝了一口,才道:“昨天看到你的消息了,当时……有点事情没有及时回复。”他稍微顿顿,“就,谢谢你,我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 “我看到早上的消息了。”游逍这么简短的陈述了一句,让景随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 景随看着他,等了等,对方不紧不慢地喝着奶茶,盯着一侧,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他不禁想,不是找我有事么,怎么还让我猜? 沉默的气氛让景随有些不舒服,垂眸考虑说点什么的时候,才又听游逍慢慢吞吞却语调平板道:“昨天不回我,是和尧逸呈在一起么?” 景随皱了下眉,这回游逍没有欲语还休,紧接着说:“我原本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甚至,更不如。就好比……”他将目光落到景随眼睛,“合作的关系。” 景随感觉身体有些泛凉,他定定地保持眼神不撤开,神色不变,尽量不给游逍任何反馈。 游逍也没有深究,很快看向手中的奶茶:“我不了解他,所以稍微查了查,昨天发现点东西,原本,不这么急着找你说。”他眼神放空,思考一瞬,“你原本就知道尧逸呈的腿没事吗?” 景随没立即回答:“……不知道。” “但是你看起来不生气。” 景随胸口有片刻沉闷,面上却还是自若地扯扯嘴角:“还好,总该听听他怎么解释。” 游逍就沉默了,盯着景随,脸色不太好。 景随迷惑:“怎么了?” “没事,有点酸而已,酸到心梗,说不出话。”游逍特别自然平淡地说,仿佛只是在唠嗑家常,只不过稍稍带了点低喑。 他说完像是自己从心肌梗塞里缓了过来,跟着不大愉快却试图遮掩道:“你不会喜欢尧逸呈吧?” “哈。”景随张开嘴笑了,被逗笑的样子很明显,但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游逍的语气,“哈哈,你原来也会这么说话!” 游逍不理解:“怎么?” “我以为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很……我找不到形容词,就是……”景随还在乐,一边试图使出年纪前列的语文水平,“从容不迫,洒脱果决?反正不是刚才那样。” 游逍了然,而后促狭道:“都因为你,你为什么还在笑?” 景随于是也梗住了,像被强行按了暂停。 “没有。”他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游逍一点一点将视线从景随的脸上落到自己手中的奶茶,这让景随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在眼前慢慢地沉了下去、落了下去。 游逍的语气恢复了平常:“我不想搞得自己像一个告状的小朋友,或者恼羞成怒的破坏者,所以在问一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告诉你这个事情。昨天我联系申裕的时候,就是悦来的老板,他告诉我昨天中午尧逸呈和他通过话,就在网上刚刚出现相关只言片语的时候。 那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还可以挽回。” “……”景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申裕说,他本可以压下这件事情,但尧逸呈告诉他,先不要想着息事宁人,放任处理,就让它彻底爆发。” “……” “悦来有信号屏蔽设备,尧逸呈没有让开。他……应该是想要这件事闹到网上,人尽皆知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景随眼睛眨了眨,盯着墙面目光未动:“那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可以有机会开始追你吗?” 景随嗓子干涩,他清了清喉咙,道:“那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希望不要。”他回视游逍,“我有喜欢的人了,暂时不想改变心意。” 游逍并没感到意外,笑了笑:“那你要是改变想法了,可以告诉我。” 景随嚅嗫两下无意识地动手扎开了奶茶。 游逍歪头:“别想太多,只要我还在娱乐圈里,你就可以跟我说。” 景随哦了声,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句话深层次的内涵。 游逍靠上椅背,继续道:“说实话,我很怕尧逸呈把你绑架了,而你又不肯告诉我,让我为你做一点事情。因为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他走得那么近,他那样复杂的身份,手段也并不温和,不像你以往会接近的类型。我很担心。” 景随闻言先是因为他描绘的场景忍不住发笑,后面又飞快严肃下来,皱起眉头,板正地纠正道:“那也许是你并不了解我。你觉得我胆怯到被人胁迫却连逃跑呼救都不敢吗?”他稍微顿了下,“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认识到他并不是我以为的柔弱小可怜,但那又怎样,他的手段并没有用于攻击我,也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根本不怕他,游逍,遇到危险,跑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游逍静默着,不转眼地凝视,不久像自说自话道:“不是故作潇洒吗。” -- 第66页 景随的呼吸有几个瞬间的停滞,他想起游逍曾经说的—— 我了解你,真正的你。 他深吸几口气缓缓吐出:“你太小看我了。” --- 家长会一结束,尧逸呈就被一些家长和学生围了起来,那部分家长关于学习的问题,尧逸呈统一铿锵地回答:“努力,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勤奋起来,你家孩子一定可以!” 等家长讪讪地散开,学生们才涌上来,大概以为尧逸呈是景随的哥哥,所以没有见到父母那么拘束,很聊得来地跟他开玩笑:“哥哥,你知道么,全校有多少女生喜欢景随。” 尧逸呈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顷刻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起像天线,转过去认认真真地搭茬:“是么?唉,真遗憾,景哥已经结婚了耶。” 了解昨天校门口发生事情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根本没听说,要不就是听说也不信。虽然年龄到了,但选择高考前结婚的人非常少,而且景随在这学区算是自带光环,是样样优秀、所有人共同瞻仰的钻石王老五,怎么能结婚?! 周围学生倒吸一口气,全部安静下来,那个说话的女生甚至倒退了一步:“你在开玩笑么??” 尧逸呈收起笑意,俯视着她,语气还是非常平和诚恳:“这几天,注意看新闻。” 尧逸呈感觉兜里手机震了震,就不跟他们聊了准备离开,刚走出教室掏出手机,旁边一个女声喊住他:“等等。” 尧逸呈垂下手看过去,一个女生带着口罩站在眼前,他完全没认出来,但依旧说:“有事么。” 女生短暂地踌躇了下,小声道:“那会儿谢谢你。” 尧逸呈懒得去想什么人什么事,直接迈开脚步:“不用。” 学习委员原本还有话要说,望着尧逸呈渐远的背影却只能咽下。 她能感受到,这个人丝毫不在意自己与他有过什么瓜葛,好的坏的,连回忆都懒得,他甚至没记起自己是谁,在谢他什么东西,而不是因为讨厌她而刻意回避。 学习委员感觉心里空落落,昨天晚上,这人明明是很小题大做、睚眦必报的样子,变得真快。 尧逸呈没在附近看到景随,这才打开信息查看,发现原来是尧嘉希: “尧竣看到网上消息了,气的说绑都要绑你回家呢,手都给桌子拍肿了,笑死。让我告诉你,今天内必须回去一趟。我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去查人了。” 尧逸呈给景随发条消息才回复尧嘉希:我现在就过来。 尧嘉希反应很快,跟一直盯着手机似的:赶紧,距离下午开盘还有一小时(微笑)。 尧逸呈:你睡午觉吧。 尧嘉希:不必,精神振奋。 尧家最常住的宅子不在偏僻处,周遭甚至很繁华,但不在雎朔,而是邻市,在两个大市区交接的地方,不远不近。 尧逸呈回对面小区拿车自己往那边开,当他下车开门,股市也掐着秒开张交易。 这是个类似四合院的建筑,主体最高不过三层,周遭百里没有多少房子更没有太高的建筑,绿化面积非常广,树比楼高、车比花少,有些幽静稀疏。 尧逸呈刚站在黑沉的合金栅栏门前,就有人迎来给他打开了,那中年男人熟稔地招呼道:“呈哥、呈爷!好久没见着您了,您送的葡萄种都结了几波了!” 尧逸呈原本只冲他点了下头就径直往前走,听见后面的话,侧目看来:“我记得,我送的是一车新鲜葡萄。” 中年男人腆着脸,揶揄道:“那谁吃的完呀,送都没处送了!太太见那是法国来的良种就挑了些作苗,在院里种了,前两天正熟,给您留着甜的呢!” 这个中年人算是家里的管家,姓关,被小辈称作关叔。在尧逸呈还没出生他就跟着尧竣了,对家里两个孩子都很亲,只不过尧逸呈自幼出国,他对这位大少爷的喜好只能靠有限观察去猜。 尧逸呈很少到这宅子来,但是每次过来拿葡萄招待他都是喜爱的,几年前还专程从法国包机送葡萄过来,肯定是喜噬到一定程度了,关叔对此非常笃定。 尧逸呈扫一眼院子里藤架上一簇簇饱满黝黑的葡萄,收回视线走进主屋:“不用,我不爱吃葡萄。” 关叔骤然顿足:“?!”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女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有些发沉,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招呼尧逸呈。 尧嘉希正站在阳台边看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哥,你这就太对不起我了,那年来拜年的每个人都被我塞了一箱,结果到处说我搞进口水果失算积货。” “阿姨。”尧逸呈淡淡对女人叫了声,转向尧嘉希,“银行查你公司账了?” “那倒没有。”尧嘉希收起手机,闲闲地又掏出烟向尧逸呈示意了下,见他摇头就放自己嘴里,“但是当年代发,压了三个点。” “能干。”尧逸呈简评,而后问,“在楼上吗?” 尧嘉希走过来,一副带路的样子:“在书房。” 尧逸呈跟着他上楼梯,直到来到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尧嘉希都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还主动抬手敲门:“爸,我们来了。” 尧逸呈静静地看着他。 “进。”里面的男声浑厚沉稳,中气十足。 尧竣的面前只摆着一个电脑,桌面收拾的很干净,听到关门声后他才抬眼看向进来的两人,着重盯着尧逸呈。 -- 第67页 尧竣年纪不到五十,生活环境的原因脸上看不出多少风霜,依然眸子明亮、五官笔挺,英俊的脸庞加上时间沉淀、阅历熏陶,整个人散发着内敛的迷人气度。 是个老帅哥了。 书房跟办公室不一样,布置得典雅舒适,并不是冷冰冰的桌椅板凳,而是地毯沙发壁炉以及,浓茶。 “坐吧。” 尧竣盘踞书桌后面,尧逸呈两人就坐在了凹陷于屋子中央的一个平台里的沙发上,视觉上就比尧竣矮了一等。 尧逸呈上下看看,盯着尧竣对面的墙,恳切道:“我昨晚落枕了,不如您来这边坐。” 尧嘉希靠着沙发,抽烟。 尧竣寻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盯着尧逸呈的后脑勺,扬声:“网上曝光的事你知道吗?是你做的?” “嗯,是我。” 尧竣拍了下桌面,尧嘉希转着眼珠去看他的手。 尧竣:“你连个消息拦不住,非要人家发到网上,看尧家的笑话么?你做这些干什么,立协议拆散别人家,无条件养着两个闲人,你是在外面学了什么鬼花样!” 尧嘉希伸手弹弹烟灰,好声好气道:“爸爸,你想问大哥为什么做这些就好好说嘛,什么鬼呀的,怪吓人。” 尧竣:“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顺V章,感谢支持呀!! 第38章 解释的通 尧逸呈抬胳膊看腕表, 动作被尧竣察觉,后者不满地蹙起眉,但不等他说话尧逸呈就抢先开口:“你以为我在多管闲事么, 我结婚了, 是有家室的人,给自己对象撑腰有什么毛病?” 尧竣当他胡扯:“哼, 还结婚……” 尧嘉希却提醒:“爸你不会真以为他前一阵发的围脖是在开玩笑吧?” 一月前尧逸呈公布的婚讯在路人眼里, 只是有个陌生人结婚了,不怎么感兴趣,因为他围脖连个认证都没有, 只是关注他的有不少大企业家和出名的政治人物,他们纷纷留言祝贺, 场面浩浩汤汤颇为壮观,因此也引发了小范围讨论。 感兴趣的路人猜测这一定是个深藏不漏的大人物, 但也仅限于此, 没有更多有趣的爆料,讨论渐渐沉寂, 压根没谁能想到帐号的背后是豪门长子、金融巨擘尧逸呈, 更绝对没人能料到结婚的对象,是十八线的景随。 尧竣知道这事,还收到了一些人发来的祝贺,他含糊应了, 但打从心底没觉得那是真的,因为他儿子做的这行, 搞假消息骗人实在非常正常, 在尧竣眼里, 尧逸呈结婚, 等于尧逸呈财产结构与产权分配发生变化,完全是一个经营者的小把戏,怎么可能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尧竣有着高度的自信,尧逸呈再怎么叛逆,结婚的决定也不会直接越过他去,怎么就会是仅仅发个围脖这么……草率。 真能那么随意,怕是也跟离婚不远了。 此刻,尧竣缓缓将视线转向尧嘉希:“什么意思?”他自个儿忖了忖,“还能真的领证了?” 尧嘉希无言地回视他继续抽烟,尧逸呈依旧后脑勺冲人。 尧竣只想抄起个什么砸到尧逸呈头上,他站起来走向沙发语带愠怒:“别拧脖子,说话!” 尧竣果真坐到了尧逸呈面前、距离他办公桌最远的那个沙发上,然后立马又拍了拍柔软的布制扶手,很看不惯尧逸呈这不慌不忙的姿态。 尧逸呈看向他,道:“一个月前就登记了,照片还拍的挺好看,你要看吗?”虽是问句但尧逸呈已经开始掏手机,翻出红底的结婚照在尧竣眼下晃了晃,然后翻证件照片继续展示,行为狂妄,眼神沉静,语调平常,“看,合法夫夫。我老公,我景哥。” 尧竣按捺着:“你是认真的?” “认真?”尧逸呈呢喃着重复,“除非他想离,否则我不会放手。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尧逸呈一副赶时间的样子,尧竣心中的火再也压制不住:“你竟就这么私自做主了,不告父母、不顾伦常,你还能再大逆不道一点吗尧逸呈?!” 在尧竣的盛怒下,尧逸呈却越发平静冷淡,等尧竣说完他还等了几秒,才慢条斯理道:“有必要吗?说到底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我法定的亲人都不在了,自己操办婚事理所应当……也请您知道,我和景随的关系不容他人插手。” 尧竣怒到极致却被尧逸呈刺的像个泄气的皮球,逐渐沉缓下来:“你难得回来一趟就是跟我说这个?” “是……” 尧逸呈一个“是的”刚刚出口,被尧嘉希应声打断,在这样的气氛中尧嘉希居然表现的很轻快,他好笑地望着两人:“对呀,哥难得回来,为什么要争吵这些?家里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不拿出来招待,让人跟你这喝什么普洱啊。”他觑着二人脸色,“我已经让关叔准备下午饭了,爸,您就让我们两兄弟自己玩会儿呗,哥高兴了就算看我面子上也会留下吃饭的。” 尧逸呈想着景随有没有给他回消息,没吱声。 尧竣自己平复了下,扯扯嘴角:“你比我面子大!” 留尧竣自己在书房自闭,尧逸呈和尧嘉希到小花园去坐了坐,虽然说了不爱吃,但花园小几上还是摆了很多葡萄,当然也有其他应季水果。 尧逸呈没看到景随的短信,心情差了起来,略烦躁地将手机颠来倒去反复把玩。 -- 第68页 尧嘉希边扒石榴边瞧着尧逸呈,等剥了满满一盘子,忽然出声:“你真没做水果方面的生意?”成功吸引了尧逸呈的注意,他解释,“送新鲜葡萄就算了,你还搞来那么多路思威特的果干。” 尧逸呈停下摆弄手机,直直盯他:“所以你就转手送给小情人儿?” 然后,被小情人拿着去陷害景随。 尧嘉希眨眼,长长的睫羽呼应着阳光让眼下一明又一暗,他丢几颗石榴在嘴里:“我哪管得过来,又没有HR帮我把关。” 尧逸呈收回视线,不去评价。 “爸的意思是……他今天肯定会找机会说的,”尧嘉希还在吃,“让你把景随带回来见见。” --- 景随和游逍分开后才看到尧逸呈发来的两条消息,第一条说开完会了问他在哪,第二条说有事要办先走了。 中间隔了十分钟,景随瞬间就难受了,如果他及时看到消息肯定还能见尧逸呈一面,说不定尧逸呈是等了他十分钟才不得不走的。 啧。 景随飞速回复:跟朋友出去了会儿没看消息。 消息几乎刚送达,那边就有动静了:景哥居然冷落我。第一条。 新婚一月,打入冷宫?第二条。 终究是错付惹。第三条。 景随勾起嘴角:别给我装可怜。 尧逸呈:我不可怜吗?还不是在捡垃圾养你,这就嫌弃了吗? 景随盯着一条条弹动的消息,嘴上从微笑变成快咧到耳根,最后直接笑出声。 他下午还有奥物课,懒得在这瞎扯打算去教室学习,结果就在他要按熄屏幕的前一刻,任务栏又弹出来条新的—— 尧逸呈:好想你。 …… 惯性使然屏幕还是黑了,但景随没放下手机也没能迈开脚步,他怔怔凝视着手机,从上面看到了呆住的自己,以及脸上还没消退的灿烂笑容。 咚、咚咚。 心跳好重,碍着他呼吸了。 景随就这么想起尧逸呈的脸,从第一次见到现在,他居然……还没看腻。 景随手插兜往另一栋教学楼走,边走边开始回忆从前,他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接着就想起个人,卫子瑜。 卫子瑜上次跟他见面,气急败坏地提到什么尧逸呈签协议和回国。他当时根本没在意,谁会在意一个发脾气的人说的话,加上后面游逍把他整懵了,就更把卫子瑜忘到九霄云外。 现在想想,卫子瑜说的六月二十八和七月七也许不是胡诌,因为他直到昨天才清楚地记起尧逸呈确实是在七月七日回国然后来找他的。 还在当天就跟他父母签了协议。 景随陷入深层地思考,那协议他见过,三页纸,内容不少,应该得提前草拟、敲定才能拿出来签约吧? 尧逸呈肯定在更早之前就准备做这些事了。 包括那个详尽的结婚协议,景随猜不到他准备了多久,但是他很想知道……尧逸呈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他的,以及那个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偏偏要找他? 陈新言进教室一眼就看到景随在走神,走着走着突然抽出张纸,刷刷地写像在做什么庞大艰难的计算。 陈新言好奇地走过去,还没到跟前景随就很机警地按住了纸面。 这会儿教室人还很少,陈新言就坐在景随前一排,背过身搭话道:“看来很复杂啊,算出来了么?” “陈老师。”景随抬起头,满脸好学的表情,像是不打算藏着掖着。 陈新言欣慰鼓励:“嗯?” “尧逸呈之前有过喜欢的人么?”他说完又斟酌了下,“不对,这个很难避免,那你就告诉我他有没有谈过恋爱吧。” 陈新文微瞪起眼睛,停止良久,才意味深长道:“景随,我是你的奥物老师,你问我这些合适吗?” 景随把手中的纸折起来,仰靠椅子,很不服管教地呛声:“陈老师现在才说这个,晚了点吧?” 陈新言拧了下眉,却在下一刻压低声调:“怎么开始查找历史记录了?” 在陈新言眼中,景随和尧逸呈是新婚燕尔,怎么会到这时候还来问这种问题?或者说,才来问? 景随心中默念cool cooler coolest,硬是没表现出丝毫的羞涩和扭捏,甚至非常霸道干脆。他一手将草稿纸拍在桌面上,挑眉道:“那您觉得他喜欢我吗?” 然后心底开始狂击退堂鼓。 ——我现在应该表现出突然的头痛。 陈新言逐渐奇怪地看他,景随**地扛着。 半晌,终于忍不住木木地宣告:“或许我应该直接问他本人。” 还是算了吧。 “你感受不到吗?”陈新言拉回他退缩的意志,“这个事情外人哪说得准,只有你是感受最深的。你不如问问自己,感觉的到他的喜爱吗?” 景随脸色泛粉,表情严肃地纠正:“老师,我说的只是喜欢。” 陈新言微微叹气,点点他的桌子吩咐:“好好学习。”说完走了。 景随紧绷的情绪放松,低头展开草稿纸,扫一眼上面列出那些可疑之处,忽然觉得能解释的通,就有些开心。 尧逸呈说了下午不回家吃饭,景随就很随意,做两道大题就把时间晃了过去。他在电热、动力里面彻底沉浸,等八点下课回家,看到尧逸呈坐在电视机前,脑子里居然闪过了一个恍如隔世。 -- 第69页 身穿蓝白校服撸起一半袖子,左手提着书包的高中生站在门口,见家里那个坐着轮椅的青年按下扶手按钮就刷地驶了过来,噔地在他眼前停下。 抬头喊他:“景哥景哥景哥……” --- 晚上,朋友圈: 尧逸呈:思念如野草疯长。 评论区—— 裴总:QAQ我为什么要天天吃狗粮! 容盛:那就踏过千山万水去见面。 王总: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尧嘉希:QAQ你们在干啥…… 第39章 很光棍 景随默了默, 将书包放下看向尧逸呈身下全新的轮椅:“不是都好了,怎么又换了个新座驾?” 尧逸呈歪头作回忆状,淡声道:“因为你欺负我。” “?” “上次拍完综艺你推我上坡的时候, 看起来很想把我丢下去。”尧逸呈认真, “我太没安全感了,我能依靠的只有轮椅。这个新的可以自己上坡, 很可靠, 我专门去定制的。” 景随略心虚:“但是,你这不也已经用不着了么。” 景随正说话,突然听见电视里传来了自己的声音, 毫无感情道:“大家好,我是景随。” 他听自己说话都觉得欠揍。 “你在看《和我们一起》?”景随知道他们那期首播就在今晚八点, “我说你怎么会在十一点前看电视。” 跟尧逸呈住了这么久,景随发现他从来都一个人在半夜偷偷摸摸看电视, 很奇怪, 白天硬是不感兴趣,晚上就对那大彩电兴致高昂。 景随观摩自己在台上装模作样扮酷还是很尴尬的, 所以一般都避免回看自己的采访和通告, 于是当即在最近的阳台坐下,不打算到客厅去。 没直接去书房,是因为还等着尧逸呈的解释。 尧逸呈灵活地操控轮椅,并排坐到景随旁边, 低头悄悄道:“景哥我的腿确实治好了。”说完战术后仰。 景随缓缓笑了下:“你是说你其实很耐打。” 尧逸呈摇头,继续板着脸嘀嘀咕咕:“我装残不是在骗你, 而是在对外放烟雾弹。那些害我的人, 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已经痊愈了。” 也……也不是没有道理。 景随继续听他说。 “我说过他们派人监视我, 甚至还关了我一段时间。后来由于我的反抗,他们收敛了很多,但并不是说我就彻底自由了……我没法保证周围没有眼线。”尧逸呈的眼神赤诚、可怜又忐忑,“景哥不擅长应对这些事情,我就连你一起骗了。” 景随不禁透过落地窗往小区葱郁的绿化带望去,总觉得那里正藏着什么人正盯着他,油然而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挺起脊背也不自觉地降低音量:“可是你白天已经暴露了。”抬手拍拍尧逸呈身下的轮椅,他露出“你是否智商堪忧”的神情。 两人的脸这会儿凑得极尽,尧逸呈将景随每根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在彼此交融的呼吸下,尧逸呈靠的再近些,语气从狗狗祟祟换成了低缓沉郁:“他们没法查证的,而且……可能认为我在强撑,毕竟当初我伤的很重。” 景随思维渐乱,与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对视,嘴里无意识的跟着重复:“很重?” 然后他感受到了自己回流的气息。 尧逸呈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两人差一线碰到对方,中间甚至放不下景随的草稿本,他觉得尧逸呈低垂的眼睛,正在看向自己的嘴唇。 眼前根根分明的颤动的睫毛,和紧紧缠绕的呼吸像某种无声的引诱,使景随脑袋发热,却在下一刻后撤坐正:“今天发生那么多事,你家里没有趁机为难你吗?”他平定了下,视线不敢再往尧逸呈那边放,“我看到你跟我妈他们签协议那事,爆到网上了。” 尧逸呈却根本不关心,他冷静地计较着:“为什么不亲我。” 景随感到匪夷所思、头皮发麻:“??我为什么要亲你?” 尧逸呈认真且直白:“那种气氛,难道不是很合适么。” 景随拧起眉头,觉得他太理所当然了,忍不住强调:“这不是那么随便的事。大可怜,这种时候你应该保护好自己,怎么能、一副投怀送抱的样子??”他说着拿起书包起身,有点不高兴地重申,“我们协议结婚又不是谈恋爱,这些都是违约的好么!你以后,别靠我那么近。” 尧逸呈望着景随躲进书房,忽然觉得,他景哥是很光棍的。 景随进了书房,偏还越想越气,起身把门反锁了,才觉得舒坦些。 他掏出书摆在桌上,一通乱翻,怎么想都依然认为尧逸呈太离谱。气氛合适就跟谁都能亲一下么?!而且还是他故意靠过来、弄得那么暧昧的,难不成他很熟练?跟很多人这么亲过? 尧逸呈其实很会接吻?国外就TM这么奔放? 景随攥紧书页,不愿意去设想尧逸呈跟别人亲密接触的场景。 他好不容易才按下怒气,最终得出结论:尧逸呈,太浪。 被他大力翻动的书页飞出什么东西,飘飘洒洒落在桌上、地面,景随疑惑地拾起最近一张,几厘米见方的纸,很容易看出是从六中统一发的草稿本上撕下来的,洁白的纸张中央,画着一把小刀,拿红笔涂满了刀刃,表现它沾满了血。 -- 第70页 翻过背面:就你还三好学生,去死去死去死! 景随将另外三张收集起来,每一张都画着血腥暴力的简笔画,有各式的死人,也有将他名字打上红叉,骂他人渣、不孝。 景随将四张纸叠在一起,拿过书包掏了掏,在底上摸到一手粉滑,一些大大小小的硬物沉在下面,景随大概猜到是什么,将书清空,颠倒着抖了抖,掉出些零散的粉笔头。 这应该是看到新闻后来“伸张正义”的同学弄得,只是一般人做不到这样恶意满满。 景随想了想,六中老早就出去跟人鬼混、专搞偷鸡摸狗的流氓也不是没有,不是每个混混都服耿泽凯,都怕他们。 尤其耿泽凯私下气急了还会哭,挡都挡不住,太损害形象了。加上景随又不管工作还是学习都曝光多、风头大,很容易首当其冲被人看不惯。 大约猜到是谁在借机泄愤,景随将那些东西打包在纸团中,放回书包夹层,准备明天处理。 一月来,对景随产生恶感的人少说成千上万,他先是被卫子瑜诬陷受到其粉丝记恨,后来跟余陶产生矛盾,对方搞营销泼他脏水,这两天,连他亲生父母都下场对他公然背刺。 耍大牌、不敬业、潜规则卖身然后甩锅,自私自利、忤逆不孝,这些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的丑闻将他拱到了风口浪尖,在今晚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和我们一起》的播出受到黑黑粉粉、吃瓜群众的热切关注,片头一出来,收视率就明显攀升,弹幕打开全是来看景随和余陶的撕逼过程的。 嘉宾出场时弹幕稍微安静了下,然后开始刷“来了来了”。 受到重点关注的他二人自我介绍都中规中矩,所以只有粉丝在喊“我家哥哥帅”、“哥哥真美”之类的,偶尔闪过几个路人吐槽“景随咋干啥都这么酷盖”,就立马被黑粉抓住攻击“他不是一直都这么没礼貌的么”、“见谁都像奔丧”。 粉丝看不下去展开回击,于是弹幕正式开始鸡飞蛋打。 余陶给尧嘉希打招呼那段直接被剪去,没有留任何遐想空间,所以众人的关注度依然放在“郜乐家最终究竟花落谁家”,当然,谁家都不想要就对了。 在第一个回应提问环节,宋珠佩上台后,背景里余陶主动和景随搭话的动作,没能逃过眼观八方的观众。 画面上,余陶坐在后面探出头,看着姿态还挺亲近,不像有过仇的样子,乱七八糟的弹幕中人们依旧云里雾里。 紧接着景随上场,他巧妙地答了第一个关于雪藏的问题,粉丝纷纷在弹幕里表示夸奖,但就在这时,忽然涌出很多人表示不以为然:“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综艺问答都是临时想的吧?” “这都能吹?一看就是提前背的答案啊” “粉丝护的没眼看” “景随水军买的太多了” 反对的声音强势压到粉丝声援,尤其在景随看到第二题后陷入沉默时,反方更加理直气壮了:“营销机智人设都不跟节目打好招呼么,笑死,刚刚吹临场发挥的哪去了?看看你家哥哥这宛如便秘的表情哈哈哈哈” 粉丝不服:“这题一看就是节目组故意刁难。” 黑粉加大力度嘲讽,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轻易背带跑偏,视频里主持人试图岔开话题,不少弹幕却仍然好奇景随倒底拿到了什么题目,越不让知道就越是抓心挠肝。 等郜乐家不顾场面失控,坚持念出那个问题后,弹幕就更加迷惑。 “啊这,超级富二代是说谁?” 嗅觉灵敏的道:“这题绝对有猫腻!这就是个坑呐,节目组忒不厚道。” 两种言论一出,一部分人飞速去调查“某超级富二代”的身份,另一部分则开启了阴谋论。 “很明显是节目组有内鬼,没看主持人都尬住了么?” “对啊,宇哥太难了,好不容易岔开话题,郜乐家非要念出来[笑哭]” “感觉郜乐家就是故意的” 其中混杂着其他声音: “说不定是郜乐家联合景随炒作” “傍个富二代也要拿出来宣扬么??” “这才是真相!景随找到富二代下家,然后郜乐家被绿了就故意整他!” “楼上预言家赶紧刀了” “楼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匹好人?” 景随被郜乐家拱到不得不做出回应的地步,虽然他淡然表示不认识“某超级富二代”,但此刻的舆情却根本不为所动。 因为语言真的太苍白了。 相对于这样无趣的结论,人们明显更愿意去追逐那些更加曲折、更加跌宕起伏的情节和设定。 一部分人想听的是故事,只有小部分人想知道的才是真相。 “报——富二代身份扒出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真相走来了!!” “谁??!!” “记得白天的新闻嘛?尧氏大公子英雄救美,当众怼景随的母亲,后面又爆他曾经逼走景随双亲!” “超级富二代就指得他?尧逸呈??靠,这真TM是超级!但哪是富二代啊,富二代太辱尧总了,人是投行大佬金融巨鳄好么?!” “不就是富二代……他弟弟尧嘉希都自己开公司了,就他屁都没有,不了解别乱吹……” “上面都停这不是重点!所以说,尧逸呈一个C国首富的儿子,是景随姘头,还横刀夺爱,是个三??” -- 第71页 “……” “魔幻现实” “魔幻现实+1” 第40章 上货 节目播到这里插入了广告, 等重新开播,网友眼尖地发现了前后的不同,纷纷猜测录制的时候是不是暂停了。 不必他们分析, 很快有现场观众出来表示确实休息了, 大约停了快二十分钟。 这一说法让众人更加确信前面的环节出现了意外,有人在坑景随、坑主持人。 景随粉丝在弹幕声讨, 谴责节目组太黑, 放任嘉宾受欺负。痛斥他们做事手段下作,以后没人敢去赶紧糊。 一边有理中客道:景随目前是受害者吧?前面的人思想不要太脏,这么早就下定论什么绿了、小三, 简直张口就来。 但这样的言论毕竟是少数,各大论坛、评论区还是在离奇的方向讨论度高, 加上各路水军、黑粉带节奏,人人都猜测景随是不是陷入了三角恋。 节目重新开始后对前面的事情一字未提, 直接开始下个“情景对答”环节, 这时《和我们一起》的电视和网络收视率都已经到达新高,人们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可某部分人再想发表观点的时候, 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帐号被封了!无论是影视平台、各大论坛甚至围脖, 似乎只要曾提到过“景随绿人”、“尧逸呈小三”等相关字眼,帐号全部封锁48及以上小时,无、一、幸、免。 有人飞速换了小号发布消息:靠我刚刚转发了下景随脚踏两只船的评论,不过两分钟就被说造谣然后封了!! 全平台涌出无数的“+1”, 全都在说自己被最速禁言的传奇经历。 “好的楼主,你这号也没了。” “楼主已经消失十分钟了哈哈哈哈, 火速申请小小号去了吗?” 这次禁言处理之迅速、涉及平台之广、查处的力度之大简直是全民讨论发展至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有网友都在表示震惊, 就连不关注娱乐消息的圈外人都被这次“大封禁”惊动, 赶来围观,抓心挠肝地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引来了什么级别的大佬下场? 为了继续围观参与热潮,大家都不敢再发布偏激的言论,全平台看起来倒是干净和谐不少。 但普通网友能放弃臆测,真正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却肯定不愿意。他们纠集一些帐号,刷“有些人大动干戈捂别人的嘴,难道不正是因为心虚?” “只有心里有鬼才会反应这么剧烈,景某人翻车szd” “这TM是言论自由的郭嘉正在发生的事吗??” “JS傍大款实锤了,只有资本能这么大手笔护他” 然而这些脏水不等网友分辨或者附和就又被光速删除封禁,后面操控的人好似完全不管你是合理猜测抑或以正义的面孔发难,任你怎么说,全都毫不留情禁言封号一条龙,有几个造谣特别厉害的,甚至被迫进入了销号流程。 不得不说,这一手震慑力极强,以至于让幕后的人感到了恐惧,但是普通网友就还感觉良好: “封的好!早就受够那些说话难听、不经大脑又不负责任的人了。” “言论自由不等于肆意污蔑造谣和人身攻击” “这对我们正常人又没影响,没必要上价值吧??” “黑历史太多的就干脆别放出来了,网络不是藏污纳垢之地。现实中屁都不敢放,在网上却又毒又蠢,整个网络环境就是被他们搅坏的” …… 余陶看到自己在舆论上的布置被彻底打散,心下惊怒又愤恨,跟经纪人通过电话后走出公司休息室,意外在走廊窗户边碰到了正在吸烟的张文晰。 张文晰华烽的大前辈,曾经主动伸出橄榄枝将他拉出摇摇欲坠的前公司,带到华烽这艘大船。来到这里后他认识了尧嘉希,资源也越来越好,所以余陶对张文晰的观感尚可。 余陶正焦虑,就只低低地喊了声:“张哥。” 说完进了卫生间,等他再出来时,张文晰竟然还在走廊尽头,并且不是面向窗外,而是远远看着他。 余陶梗着脖子走过去,在差点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张文晰忽然开口:“你做的太明显了,手段粗糙的让人看不过眼。” 余陶拿不准他的态度,没说话。 张文晰望着他,声音虚无缥缈:“谁给你的胆子正面对抗尧家?这样的雷霆降下来,可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还不打算收手吗?” “张哥,”余陶忍了忍,转过脸定定盯着眼前人,“我这次爬不起来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张文晰掩藏着烟卷后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来,他惆怅:“没机会了呢,谁让你跳的这么凶,尧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不知道么?你想跟这些人比谁更狠?” 余陶眼中神采尽失,喃喃自语:“我不甘心,景随那种婊烂货,同时跟两个姓尧的不清不楚,就没人认出他的真面目吗!他凭什么??” 张文晰挑眉摇头:“这就是你错了,大家只会同情弱者的。”他在垃圾桶上把烟头按灭,“别再做这些小动作了,不然连你仅剩的底裤都得输光光……好自为之吧。” 张文晰挠着头几步就走远了。 余陶目光呆直地慢慢走回休息室,《和我们一起》的直播还在继续,他看到自己悄悄和景随说电话号码的那一幕,余光捕捉到一条弹幕:“好迷惑呀,现场扑朔迷离,今晚真能看到实锤么?” -- 第72页 余陶脑子里倏地闪过一道亮光,他盯着屏幕出神,心跳越来越快,思索一分钟后拿出手机联系郜乐家:“郜哥你在哪里啊?” 直播中。 情景对答播出时,网络的反应基本与现场观众一致,先是觉得余陶不错,很快又被景随百变的声优技巧惊艳,因为剪辑也很懂,播出的效果非常好,造谣者此时几乎全军覆没,现在的评论区一派祥和,所以路人都出言赞叹。 “转粉转粉,这业务能力太强了吧” “景总居然有这种隐藏技能,我作为粉丝都不知道XD” “为了演戏专门练的……突然想到景总之前在剧组的待遇,泪了,他真的很敬业呜呜” “佩佩姐脸红了哈哈哈,不愧是全娱乐圈最酷的景总瑞思拜” 看到宋珠佩对景随极力赞扬,一些网友脑回路忽然就歪了: “年下小狼狗×性感御姐?” “有画面了锁了锁了” “太甜了太真了快结婚” …… “不是,我就磕个CP还能被封号?只有我一个人么?” “楼上我也……难道是查太紧误封” “姐妹们不是的ORZ我刚才也牺牲了” “哇,理由怎么还是造谣,连人磕CP都要管,背后谁啊这么轴??” “这就过分了,是哪个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在党同伐异,有本事出来与我对线” “别去,他钱多又能肝” “那个,我是一名网审,今天真的很忙大家现都还在加班……是自愿的,你们不知道,他们真的给的太多了太多了!爸爸我可以嘤嘤,让我再肝一百年!” …… “??上面的审核??” “2333我要笑死在评论区” “我甚至对郜乐家失去了兴趣,倒底是哪位爸爸这么阔又这么小气!” “你疯狂删帖的样子一点都不霸总” “哈哈哈哈艹” “生草,环境绿化有你一份功劳” 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网友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坐在电脑后的谢奇致松一口气,不枉费公司耐心布局,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强横,竟然敢搞全网禁言。 同时在关注节目的还有任书和路琦梦,路琦梦可谓老冲浪少女,那天在现场光顾着给景随鼓掌,全忘了沉浸式体验打脸的快感,也忘了解决自己的几点疑惑。 九点多,景随还在看书,路琦梦发来消息:“上货了上货了。” 这时节目来到了找出夜煞的环节,网络、现实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在关注并等待这个时刻。 于万众紧张的期待中—— 弹幕:欢迎观看大型电视连续剧,谁动了我的皮带。观影时长半小时,请系好安全带,酒水饮料自备。 其他人:? 眼看景随掏出书包里的习题册和试卷,观众失笑的同时讨论起高中生活,他们对即将高考的景随表示强烈同情。 “不可能是景总搞事,你们以为高三学生很闲吗!!” “真的,题都算不完有时间算计你?” “学霸保佑我期末拿到好成绩” “祈福”×身份证号。 关于夜煞的东西全部被找出来,宋珠佩包里的黑色眼罩被粉丝证实,她们姐姐私下确实不是这个风格,她反而都喜欢可可爱爱的那种。 也就是说这个眼罩属于夜煞,没什么可争论的。 直到郜乐家的豹纹皮带被景随摆上桌面,弹幕一瞬间被刷到看不见画面,争吵又开始了。 景随没有立马表明哪个东西不属于他,但紧接着,主持团指认、郜乐家试图遮掩却立马被力证反驳,让网友觉得这个皮带应该就是郜乐家的。 这时镜头给了郜乐家几个特写,他一脸心虚频频瞟向景随的模样,给了网友很不好的暗示,大家自然而然地开始怀疑: “郜乐家犯错被封杀已经是板上钉钉,再看他在台上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吧,这做贼心虚的表情很难说他不认识景随,或者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哇,把我们有奸情都写在脸上了,这还能洗??” “可是楼上的姐妹,这人非要跟你挤眉弄眼你也不能控制他的五官不是?你看景随理他了么?景总一脸冷漠都没变过” “不管有没有内幕,我要是景随在台上肯定不会认的。腰围皮带孔不能说明什么,一定要撇清这皮带跟郜乐家的关系” “等等!惊!你们看到了么,万年冰山脸酷哥景总他冷笑了!!” “他真的勾了下嘴角妈咪啊” “我我我刚刚将音量开到最大,你们猜怎么着!?景总呵了一声!他呵了一声!” “好帅好帅好帅” 正在千千万万个屏幕中上演着的画面里,景随拿起那个沾满是非的皮带—— “郜哥,你的名字都写在这了。” 弹幕: ???? ? ???????? 第41章 管得着吗 在满屏的问号中, 摄像机对景随指出的地方来了个特写,网友们看不到画面只能暂时关闭弹幕,然后果然发现皮带背面大刺拉拉的郜乐家签名做成的logo。 不等众人感到这锤恐怕难以推脱, 郜乐家也直接不再挣扎, 干脆地表示这皮带就是他的,于是遭到了主持人的嘲笑。 台上众人笑着闹着, 一片和乐融融, 大家暂时还没有察觉事情哪里不对,只以为郜乐家就是夜煞之一,或者为了综艺效果, 或者实在是笨,就拿了这么显眼的东西放在里面。 -- 第73页 弹幕仍在猜测: “别人怀疑郜乐家都是推脱不承认, 怎么景随一问他就大方应下了呢?变得太快了吧?” “所以这个皮带到底是郜乐家故意放的,还是他自己也不知情?” “楼上别急, 综艺节目都有备采的, 后面一定会放出来夜煞的镜头,到时候肯定就知道他们放了什么了。” 网友七嘴八舌讨论的同时, 视频角落里的景随开始吃桃子切片了, 他不仅自己吃还给台上几乎所有人都分了一份,最后和路琦梦退到小角落里说悄悄话。 他们俩背着光,路琦梦还半掩着嘴,没有镜头清晰地拍到他们的神色, 就连唇语大师来了也看不清。 每天5G冲浪的路琦梦也正看到这里,当时在台上, 她只顾顺着景随行动, 没有去思考他做这些的意义, 直到后面余陶借着桃片发难, 她才意识到景随让满台的人帮他吃光桃片背后的深意。 只是此刻,再次回顾直播,她忽然发掘了自己心里一直隐藏着的最大的疑惑——景随怎么知道余陶会针对桃片搞事?还提前做好了准备? 就是说他怎么推断出桃子是余陶的? 景随没有在看直播,但他的电话一直畅通着,因为如果有什么事情,谢奇致会第一时间联系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和书房的门一同响起。 尧逸呈推门进来时,景随也正拿起手机,消息是路琦梦发来的,问他怎么做到的未卜先知。 景随看着这句话,给路琦梦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没有多做解释。 在她看来这确实很像提前预知了什么,但实际情况和她的想像大相径庭。 景随放下手机,尧逸呈也刚把轮椅开到他桌边,他没关门,客厅电视的声音闹哄哄地传进来。 尧逸呈一时间没说话。 景随:“有事?” 尧逸呈这才道:“我在看《和我们一起》。” 景随:“?” “我挺震惊的,”尧逸呈认真道,“我很少看景哥能跟别人有那么多话讲……” 景随把这话忖了忖:“你说路琦梦?” 尧逸呈没回答:“之前在后台你们也说悄悄话,上台了还说不完。” “她挺聪明的,那天很早就提醒我余陶不太对劲。” 尧逸呈盯着景随:“她后来有没有问你那天倒底怎么回事?” “问了。”景随看一眼手机,“刚刚就在问。” 尧逸呈沉眸:“景哥不要跟她多说,虽然储存卡销毁了但我们也没有铁证,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景随放下笔,坐正面对着尧逸呈:“我知道,我没有跟她解释,但不是因为不相信她,我们还是朋友。” 景随话音刚落,电视里刚好传来路琦梦锤死郜乐家皮带丢失时间的一句话:“中午就是郜哥去收我们的行李的吧?那时候都还戴着呢,郜哥你也太不长心了~” 这句话说出来,无论东西是不是郜乐家自己放的,但能确定它离开主人时间在中午或者之后,如果景随能成功祸水东引,那这个时间就给网友提供了很大遐想空间。 “哦。”尧逸呈扯起嘴角微笑,“这就是红颜知己么,针不戳。” 尧逸呈目光移到别处独自神游,景随拿起笔在他面前的桌沿上敲两下,“如果你有问题的话,我可以跟你解释。” 尧逸呈立马看过来,俩眼睛都是好学,就算没有准备他也要问出个一二三:“余陶要栽赃你,肯定会在夜煞放东西的环节放个其他的。当时眼罩也被指认出来了,你怎么确定余陶放的不是眼罩而是桃片?一旦昧东西昧错了,那皮带可就成你红颜知己的锅了。”尧逸呈顿了顿,对当时发生的一切开始真正地感到有趣,不觉凝视着景随,“你更倾向眼罩是别人的还是认为桃片就是余陶的?这是很高风险的投机,景哥。” 景随嗓音低沉:“我不能都是极度地肯定吗?” 尧逸呈眼睛微张而后迅速沉静下来,像是彻底投入这场博弈,全神贯注地地等待景随放出筹码。 “眼罩是路琦梦的。”景随拿笔头轻点着桌子,“不是她作弊提前告诉我……你不是说我们俩话很多么,正因为我跟她说了很多的话,所以我确定了一件事,”景随从旁边扯来一张草稿纸,边说边飞快动笔,“她是深度的相声爱好者,我说的所有段子她都接得住。” 尧逸呈看着纸面,景随几笔在其上勾勒出了一个眼罩的样子。 尧逸呈仔细端详:“在我看来这眼罩很普通,但是,应该有特殊的地方是只有你能看出来的吧。” 景随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它真的很普通,无论从样式、颜色、质地来看都是大众的款,但就是这么普通的眼罩,却只有一个地方才有,而且是外面买不到的。” 尧逸呈洗耳恭听。 “这眼罩是去年某相声专场的伴手礼。”景随将草稿纸放在两人之间,慢慢在其上又加了几个数字,“眼罩是一个出名段子的产物,当天就演了那个片段,现场满打满算只能坐500人,官方后来说,他们只做了600个。” 景随收回手耸耸肩:“没有人会专门走二手买这么一个普通的眼罩,能有的都是铁粉。” 尧逸呈彻底了然了,他不禁问:“景哥有么?” 景随摇头:“我那天在拍戏。” -- 第74页 尧逸呈笑着竖起大拇指:“没去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景哥也是铁粉。” 景随没理他,在纸上写个二,然后绕着它画圈圈:“第二个问题,也是聊天聊出来的。” 尧逸呈原本仔细在听,却不小心注意到景随盯着纸面的全然淡然冷漠的目光,一种懒散的、运筹帷幄的自信从他的姿态中透出来,让尧逸呈感觉到强烈的心悸和不可逃离的吸引。 他喜欢景随自信自负的模样。 “聊天?” “余陶在台上几次找我说悄悄话,他自己没察觉到,他的气息带着很浓的桃子味。”景随无声地勾起嘴角,“那个桃片的确香味持久,难保没人注意到过,我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染上同样的味道,这样他就不会是特别的了。” 电视传来的声音中,余陶正此地无银地询问景随桃片是不是他的,却又碍于游戏规则不能提前自爆,当时,他一定六神无主、心如火燎。 景随又笑了下。 节目进行到归票环节,由于前情太曲折迷离,大家毫无头绪只能把无辜的周靖和郜乐家推上了审判台。 这时,景随已经做了他能做全部,他和节目后台都知道桃片才是余陶放的,后台如果站在余陶一方选择当场公布实情,那么景随只能把节目和余陶捆绑在一起卖了,要费很多事,但是当时景随没在台上显出一丝慌乱。 实际上,后台公布眼罩和皮带找对了的时候,他心下松了口气,他已经确定,能够控制后台的人,不是敌人。 相反对于余陶,听见后台的话后,也立时确定了对方是他的敌人。 所以在大家都欢呼庆祝的时候,只有他突然变了脸色,而后主持人继续问道夜煞的真实身份时,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忽然暴走跑到一旁大声质问工作人员,还差点爆出尧嘉希的名字。 因为只要后台肯定他夜煞的身份,那么,眼罩是路琦梦的,皮带就是他放的,是郜乐家中午去酒店收东西时还戴着的,两小时后离开酒店却已经不见了的,落在他手里的皮带。 暗示的意味太强了,而且,他们本来也不是能清者自清的关系。 最后一个环节进行的很快,网友见后台肯定嘉宾们找的东西没错时还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因为之前景随自己都主动出锤钉死皮带是郜乐家的,说明他心里没有鬼,加上他全程到现在一直摆着酷脸,连个心虚都欠奉,所以网友逐渐不觉得他跟着郜乐家有一腿了。 就没见过这么冷静的人。 再看到余陶发疯,网友们瞬间表示:大师,我悟了! “自爆卡车??余陶在干嘛??[笑哭]” “所以郜乐家的皮带是余陶放的?他这一阵造势是想让景随背锅,让节目组背锅胡乱剪辑是么?” “有脑子的都知道,余陶不会自己放皮带炸自己,要不就是用来陷害别人,要不就是他没脑子不小心放错了才在找补!” “不是毒就是蠢呗” “别急别急!夜煞还没公布,诸位小心打脸!” “夜煞不是余陶我倒立拉稀” “我叫诸位每人一声爸爸” “我……可恨我事到如今竟没有才艺” 多端多线路同时播出千万人观看的视频里,路琦梦缓缓走出,认领夜煞身份,另一个黑暗生物却始终不敢见光,直到后台天降正义—— “另一个夜煞是余陶,不要再躲藏了,出来吧!” “嚯!好家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要笑死在直播间,什么叫求锤得锤?什么TMD叫TMD求锤得锤!?” “大家好我是雷神,谁点的铁锤套餐?” “祝贺余陶自作自受,喜提豹纹皮带一条!” “所以余陶跟郜乐家有猫腻,不想让人知道是吧?好——郜乐家在余陶的房间脱裤子啦脱了两小时还把皮带丢那了,我不知道干了什么!可能是借了下厕所吧?” 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弹幕霸占着全部屏幕,一丝缝隙都没留,被幕后大佬封禁一批账号后,弹幕和评论区里吵架的人少了很多。有人提出余陶在直播前表示过节目组会乱剪,让大家不要信,就马上被反驳: “剪辑怎么剪都剪不出你没做过的事望周知” “不是,余陶当我们傻,还是他自己没脑袋,知道有种东西叫饭拍吗?那天我就在现场,播出的就是事实,不信点我头像,动态有我刚发的饭拍视频,全场的!” “赞楼上,当天那么多粉丝,几乎都拍了全场或片段,我们敢放余陶敢认吗?” 却还是有人说:“节目说是就是?景随不能联合通节目组一起坑余陶么?” 紧接着下一秒,广告回来后,现场的大屏幕上就播出了路琦梦和余陶的备采。 工作人员:“这一期你就是夜煞,潜伏在人类中要让大家染上煞气发疯。” 路琦梦:“这可真刺激~” 余陶:“我还有这种能力,不错。” 余陶粉丝:……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有罪就该受到法律制裁,而不是被脑残粉活活笑死哈哈哈” “余陶:我先疯让我来” “抱走景总,我们不跟傻子玩” 弹幕没有刷屏太久,因为节目里,余陶真的开始当众发疯,他把矛头直指景随,争辩自己放的不是皮带而是桃片。 -- 第75页 他态度很强硬,将观众全部拉入了紧张的对抗情绪中。 网络的反应也和现场一样,余陶两次失态让他们感到厌烦不满,他的作为显得自己又笨又输不起还十分没礼貌,粉丝都觉得面上无光。 很快,景随就给予了有力的回应,他思路清晰地列出证据,证明桃片就是他的,台上所有明星都出声应和、表示肯定。 女主持录节目时跟景随一队,她确实对这桃子的香味有印象。 其他主持人赔笑打圆场,但余陶不依不饶,不给任何人面子。 网友对他的操作都懒得震惊了:“不管真相怎么样,余陶蠢是真的,这些主持人在圈里多少年了,他都忘了自己惹不惹得起么?” 余陶扬言要以桃片的牌子、产地和生产日期来证明这是他的,还一副量你不敢应战的笃定神色。 在网友眼里,余陶肯定有备而来所以才坚决要求对峙,而景随进退维谷,粉丝又气又心疼: “别理他呀景哥!你是霸总,给他甩脸就行了!” “余陶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么在台上冲人大呼小叫,还真有人粉他?” “别搭理他景哥!他敢这么说肯定有准备,这就是个坑啊!” “气哭,就算是我的东西我也不会专门去记这些没用的,余陶肯定早就预谋好了吧?他早就做准备了,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弹幕一面在担心景随劝他别搭茬,另一面却在怂恿: “这不敢应就是心虚了” “不管有没有提前准备,余陶能说出来就说明桃片跟他有关系没错吧?那就不一定真是景随的了。” “余陶有证据,景随空口白牙[狗头]大家都懂” 不论信不信景随,大部分人都觉得这问题很坑,毕竟余陶敢问就绝对是有后手,而且正常人谁去关注这些东西?就算是自己的东西,不知道也很正常。 但是视频中的景随还是那么悠哉冷酷,听完余陶的话,他露出了今晚唯二的笑容,并点了下头:我当然记得。 弹幕一片安静。 所有人看着景随边说着品牌名称、生产日期边掏出一个仿佛带着圣光的小零食放在镜头前。 那是一袋小小的葡萄切片干。 景随闲闲地表示:这家葡萄最出名。 与此同时旁边的余陶:??? 弹幕: “我是余陶,今天带来节目活埋自己” “你们看余陶的表情,年度最佳笑话产生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吧” “某人转行谐星会比较有前途” “哈哈哈哈哈哈嗝” “这叫什么放屁崩到自己??” “景哥太帅了哈哈哈哈靠,这巴掌打的心疼我哥手疼!” “景随:你问题很多咯?那附脸过来?” 没在看电视的景随,正给尧逸呈答疑解惑。 他缓慢说道:“台上那些人表示之前闻到过桃子味,说明我的准备是有用的,只要我先提出,他们就回下意识认为味道来自我,后面想改口也无所谓,要推翻口供,仅仅修改口供是不行的,他们不会这么做,我也不怕他们这么做。” 景随盯着笔尖喃喃道:“余陶对皮带制造的悬念,最终落到了他自己身上……那天游逍能帮忙毁了储存卡也帮了我大忙。” 尧逸呈张大眼睛望向景随,表情开始慢慢往不愉快发展。 景随这时想到什么也看向他:“那个牌子在国内很少见吧?怎么你前脚给了我葡萄,余陶后脚就拿出了桃子?” 尧逸呈大言不惭:“我送的,管得着吗?” 景随原本陷入思考的平淡脸色逐渐恢复平常,目光炯炯地在尧逸呈脸上聚焦,他看着尧逸呈,尧逸呈无所畏惧地坦然回视。 “管得着吗略略略。” 第42章 克制 “管不着, 滚吧。”景随收起草稿纸,重新铺开试卷。 尧逸呈停在原地不动,他有些意外, 虽然是他先欠的慌惹别人, 但他以为景随会跟之前一样顺着他开玩笑,就算不开玩笑也顶多给个白眼,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直接让他滚呐? 尧逸呈不得不把自己明明深藏功与名,却总被景随误会成游逍的那一丝哀怨咽下去,短暂反思后, 再接再厉、重启话题。 “景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景随笔尖稍缓:“说。” “昨天悦来的事情曝光前,我原本有机会阻止, 但是我选择放过了。” 景随忽然想笑,但以演员的素养很好地克制住了, 面无表情地停笔, 也不看他,故意寒声道:“为什么?” 景随练过声, 在综艺上的表现也很优秀。他要是做作起来, 能将整个氛围都拉入他设定好的场景,比如现在是:刑讯般的严酷。 他的语调更加内涵丰富,比平常浑厚深沉的声音里,每一丝气息都好像带着凌冰。 尧逸呈感受到了, 有些紧张了:“我的理由跟之前差不多。人没变,阻止多少次都会重来, 没有必要浪费精力。”他想起上次吵架的教训, 放软语气耐心解释, “我这么做是在气哭你之前, 要是晚一步我肯定会换另一种方式,不会显得这么冷漠。” 尧逸呈侧目不时瞟一眼景随,发现自己说着说着对方忽然刷地从脖子红到脑门,却还是倔强地凝着眸冷着脸,等他犹犹豫豫地说完才快速道:“你放什么屁?我哭了?你眼瞎了吧。” -- 第76页 尧逸呈知道景随有时候还挺好面子,就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保持沉默。 “无所谓,我们的协议本来就只有半年,现在还剩不到五个月,”景随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题,严谨地像个霸总,“我也觉悟了,你可以试试还有多少花样能让我生气。” --- 《和我们一起》播出后,景随的口碑产生了逆转,整体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冷酷他帅气他聪明,他深藏不漏他应对从容他绝地反杀。 一场直播不仅澄清了之前余陶的污蔑,更为他吸了一批新粉,与之相对的是,余陶被怀疑设计陷害景随,受到网友攻击。 不过,原本余陶爆出综艺事故就是给景随的“不孝”丑闻做添头,横在景随面前的仍是一座更险峻的大山。 新老粉自然不相信景随是那种人,这回他们变得聪明起来,不到处宣传抢占话语权,而只在相关话题下发表比较温和的观点:景哥说了会公开澄清,我们都在等通知,不会参与这些没用争执,在那之前挑掐的都是什么成分大家心里清楚。 粉丝不惹事懂得蛰伏确实会让艺人轻松很多。 几乎在舆论稍定的下一刻,星线就发表了通告,说会在本周六中午召开记者会,字里行间莫名里透出一丝抠门,似乎在表示原本不用花这个钱搞这么大动静的,但是对方恶意极大,也不知道最后谁能来补偿公司和艺人的损失。 看到通告的网友们翻查历史,发现星线从以前就冒着穷酸气,但倒是从没亏待过手下艺人。 网友们觉得还挺接地气,就自发给星线官方P上了表情包,人脸熊猫扣扣搜搜唉声叹气,流传出去被网友竖立成又硬气又贫穷的梗,在记者会之前意外打响了公司的知名度。 星线艺人很少,但风评都不错,大众感觉抓到了精髓——公司越抠搜艺人越优秀。 暑假已经普惠多日,学区各个学校除了高三生很少有继续往学校跑的,但喜欢打篮球、踢足球的学生为了借场地还是会来。而高三一部分参加各种补习、竞赛班,另一部分也偶尔来自习,六中每天的流量不算小。 周五中午景随上完奥物离开教室,在人来人往的草场驻足半晌,突然出声叫了某人的名字。 那个名叫魏修杰的学生有同行两男一女,都敞着校服露出里面的便装,袖子和裤腿时髦地挽起一截,不知拿什么在校服上画了涂鸦似的花纹。 女生染了指甲手里正拿着手机在看,转过来的脸上化着显眼的妆,耳环晃了下景随的眼睛,让他注意到,三个男生也戴了不少装饰。 六中有规定不准化妆、带过多装饰,但这些规则放在屡教不听的人身上,只好放松到形同虚设。 一行四人发现景随后,目光变得乖戾起来,男生停下交谈,女生也收起手机环起手臂,拽拽地投来打量。 周围人起初没关注,等景随又拖着长音叫了一声、四个花里胡哨的学生走出来,他们才察觉到这边火药味很重,于是自觉避远。 但这个操场是来去必经之处,人流依然很大,还是有不怕事的停下来观看。 景随等人被人群隔离,也被围在中间。 魏修杰等人慢慢走来,碍于这是校内,在一两米的地方停下,脸上夹杂着冷笑和凶恶:“叫爷爷有事么?” 他的伙伴跟着发出笑声。 景随眯着眼睛,也闲淡地笑了笑,抬手晃晃手里的几张纸:“这是你们弄的?” 魏修杰觉得景随脑子有问题。 因为这个事要找他们打架约到校外不就行了,他肯定奉陪啊?现在是在搞什么,他承认了,然后对骂吗?或者景随要拿个大喇叭喊他们欺负人?有病!没意思! 魏修杰正在心里嘀咕,身边的女生等不及开口:“就是,怎么啦?” “没什么,”景随随手将那几张纸丢到地上,“只不过自己生产的垃圾,要自觉归类,不是么。” 不过几张纸被当面丢到地上,魏修杰等人却忽然神色冷凝,像是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盯着景随咬牙切齿、分毫不让:“有毛病,你自己丢的自己捡!想打架跟我们出去啊,躲在学校里当乌龟,呸!没种!” 在对方灼灼的逼视中,景随只是耸耸肩无奈叹口气,低头似乎百无聊赖地拿脚尖踢着四张纸片:“你们以为这只是几张纸吗?这是证据啊。如果我以诽谤罪起诉,就可以拿这些纸去做笔迹鉴定,抓你们去坐牢……不过现在倒是不用了,你们承认的话我已经录音了。”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就……就这还能坐牢?我们都是未成年好么。” “我掏钱让你们坐牢,一千万一年,监狱不行还有少管所,包吃包住,”景随冷下语气,“我有的是钱,要不要试试。” 四人有的被他唬到,窸窸窣窣地内讧起来。 后面一个男生推了魏修杰一下:“拿回来比较好吧魏哥,先销毁,以后再收拾他。” 魏修杰不敢在坐牢这种事上赌,父母知道一定会打断他的腿,哪怕感觉景随是在刻意威胁,他也不敢疏忽,于是搡了女生一下:“你快去。” 女生忐忑,但也不满魏修杰单独将她推出来,泼辣地甩了魏修杰一巴掌:“你这么孬啊?怎么不自己去?” 姑娘声音大,四周来去的人群短暂地停顿了下,驻足围观的越来越多。 -- 第77页 魏修杰感到事情有些失控,不想再在这呆下去,气恼地将那女生推出好远,后者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几个男生,眼泪迅速蓄了起来。 魏修杰试图拉上所有人一起,一伙人磨磨唧唧地走到近处,弯腰去捡那几张“证据”。 景随漠然地看着几人在面前弯下腰,无声息地等到第一个指尖要碰到纸片时,他忽然抬脚覆盖上去,将四个纸片完完全全踩在脚下。 魏修杰都要摸到边边了,被景随鞋子边缘猛地撞开,他一惊手都麻了一瞬。 几个人受不了景随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着他鼻子:“你干什么!” 景随慢吞吞笑盈盈,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叠剪裁好了纸片,上面复印着他们所有的攻歼和恶意,抬手一扬,微风袭来,景随移开脚,脚底的“原罪”和衍生的“垃圾”一同如大雪纷飞飘洒遍整个操场。 “要捡就捡干净,这每一张都是你们的罪证啊。” 四周围观的学生也捉到几张,看见上面的恶语,无不对几人感到嫌恶,有男声起头,喊了句:“捡啊魏修杰!” 而后越来越多的声音涌出。 操场好像成了舞台,台下观众群情激愤,拍手叫好。 魏修杰等人沉默着,面色惨白,景随看向他们的眼神薄凉,心底毫无一丝怜悯。 他做事虽然常常显得软弱,但心底从未失去判断能力。 他曾厌恶无法决断的本我,塑造一个冷酷的假象替真正的他执行正义,遮雨挡风。 但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是极度的冰冷理智,做不到,不代表不想做不会做。 他在克制。 因为知道自己心底深处理性惊人,所以不敢轻易对外显露。 学生会来的比教导主任快,一班学习委员带着袖标和一群风纪委员跑来,将周围闹哄哄的声音压下,驱赶人群该干啥干啥。 人流重新活动开,周遭不再乌央央一片。 学习委员靠近后,景随敏锐地察觉到一直梗着脖子硬撑的魏修杰脸上闪过一瞬难堪。 景随定了定,率先像个没事人似的开口:“我完事了学委,我也要去吃饭了。” 学习委员看他拍拍屁股想走,顿感气恼却又莫名地压了下去:“怎么回事?弄得操场乱七八糟的。” 景随拍一下巴掌作总结:“操场飘得全是他们的金玉良言,他们会负起责任打扫的。” 对面四人想说什么,但实在是又怕又难堪,都含首缩头不敢出声。 景随摆摆手走开,回家吃饭。 学习委员并其他学生会皱眉盯着剩下四个著名混混,没人去拦。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你们评论按爪爪撒花花呀 第43章 通货膨胀 景随难得用电脑, 今晚借用了尧逸呈的笔记本,后者看他两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竟然不见去动一下鼠标。 这个样子让他想起朋友圈里的一个网瘾男青年。 消息从来秒回, 朋友圈一直秒赞, 连他发动态后撤回都能捕捉到。 那个家伙接触电脑时,就是这个模样。 尧逸呈握着手机, 首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老太土了。 “现在的年轻人, 都对电子产品无师自通么?” 景随从屏幕抽离一秒,扫视他:“你在想什么,我也会跟朋友去网吧打游戏的。” 尧逸呈道:“你怎么从来不用鼠标?” “玩游戏的时候会用, 现在用不着。这样更快。” 尧逸呈不再问了,只是做作地唏嘘。 景随忽然又出声:“你不老。” 尧逸呈心满意足, 恢复安静。 他继续看石隽巧在网上胡扯的罪状:“住豪宅,难道指的是这里吗, 这算豪宅?”他单手托腮, “景哥不用担心我家里那点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景随手下一顿, 转过来:“嗯?” “现阶段没必要再瞒着他们, 那天我曾经对你做的安排曝光后,他们就打电话过来,我干脆坦白了。”尧逸呈缓缓举起手机挡住自己的脸,“所以我是说, 如果景哥需要公开我们关系的话,我这边没问题。” 尧逸呈混了一阵娱乐圈, 有了新的感悟, 语气丝毫没有抱歉地道:“还好景哥不是idol, 不然我好罪恶啊。景哥不用担心, 即使是这样,你失去的流量我也会努力捡垃圾补上的!” 景随首次地计较起来:“你整天都忙着报仇雪恨,也不见正经干什么,每天的流水够你吃三顿饭么?再宅下去说不定真要捡垃圾了,告诉你市价,到时候别被骗,一斤八分。” “涨价了景哥,你别看不起捡垃圾。现在垃圾价一毛一斤了,我的腿也好了,一天几百一千斤不是问题吧?”尧逸呈想想,“你别忘了,我还有这套房子。” “我记得,这是张文晰友情给你提供的。” 尧逸呈偶尔也会忘记自己的设定:“原来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吗?” “你还有我,”景随没抬头,“你欠了张文晰多少钱?我手上有点余额,先给别人还了吧,大不了再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尧逸呈立马搬着椅子坐到景随旁边,抱住他的胳膊一通乱蹭:“呜呜呜景哥真好,但是张文晰是盟友,将来发达了有他的一份,我们不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哦。” -- 第78页 景随没有推开他,只是仰天感慨:“张文晰大概被你下蛊了。” 尧逸呈对于撒娇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在这种和谐的气氛下。 他右手从景随手臂慢慢爬到手背,忽然收紧,来了个十指相扣,娇娇道:“那景哥也被我蛊到了吗?” 景随没有说话,竟也没有试图挣脱被钳制的右手,只拿左手继续敲着键盘,眼睛也盯着屏幕,目不斜视。 尧逸呈收起乖巧的神色,用目光描摹被他握在掌心的稍小一点的手,一分钟后,才道:“扣多少钱?” “不必要的刻意的身体接触,一分钟一万。” “好少。不如亲嘴按秒算,一秒十万。” 景随冷静地吐槽:“嘴是金子做的吧。你当初能想到这些也是很离谱。” 尧逸呈低声道:“条款是律师做的。景哥嫌高了么?不主动的那一方不用罚款……” “低了,给我加上去,一秒一百万。” “写在纸上没什么。要是真的罚,会通货膨胀的。” “这种条款居然还考虑了这么多。”景随动动手指,“五万了,撒手。” 尧逸呈乖乖收手坐正,恼恨道:“等我捡垃圾发了家,就再也不用受这些屈辱!” “……”景随笑出声,“发了家我也是会打人的,那么想牵手的话,去找对象。”他翻来复去看自己的右手,“我的手,只给一个人免费使用。” 听见这话尧逸呈有些不好的感觉,语气恢复平常随口道:“景哥有喜欢的人了么?” 景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屏幕,慢慢绽出一个微笑:“有。” “……”尧逸呈微微偏了下头,缓缓靠上椅子,没什么表情道,“辛苦再等五个月去追逐爱情吧。” 景随眨眨眼,有些犹豫:“绝对不被别人发现也不行吗?” “不行。”尧逸呈严肃,“景哥你不要忘了,协议上写了在半年内明里暗里都不能与任何人接触过密。” 景随挑眉,商量道:“不接触,发乎情止乎礼?仅仅表达感情的话我也不会这么严格要求你的。” 尧逸呈垂下眼眸,声音不再那么冷硬,只是沉缓而缥缈,像在叹息:“景哥,你真的认为,一纸冰冷的结婚协议在前,却和别人谈情说爱、山盟海誓,是不悖德的么?是真心的么?” !—— 景随猛地张开眼睛。 室内无人说话,键盘声也停滞了数十秒。 “尧逸呈,你没有资格评判我。”最后景随说。 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尧逸呈是个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尧逸呈:我说的真好。 …… 尧逸呈: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44章 整点刺激 星线的记者会在周六中午召开, 难得阔绰地选了有名酒店的宴会厅。 尧逸呈在临行前闹着要去现场,景随不许。 “景哥会公布我们的关系吗?”尧逸呈好似深谋远虑,“如果公布的话, 我在现场比较好。” 景随很冷静:“不用, 你的部分我会说你是我的好朋友,签协议什么的都是为了帮我。”景随在电梯前回头望进尧逸呈眼里, “难道你想所有人看到你这副可怜的样子, 追问你残疾原因,然后当众与尧家对线?” 尧逸呈低落:“景哥嫌弃我。” 景随淡淡撇开眼神:“我只是担心你被他们气的站起来。” 尧逸呈无言,右手按下前进猛地撞过来:“我送你。” “嗯?”景随还想着他能怎么个送法, 膝弯忽然被撞到,他双腿一曲就那么坐到尧逸呈了腿上, 一起乘坐轮椅冲进了电梯。 景随:“……” 尧逸呈娴熟地掉头,伸手按下一层,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合上。 收回手时, 他顺手就环在了景随腰上,然后侧身探头去看景随的脸, 但他从右边探头, 景随就转向左边,来来回回几次,像在玩打地鼠。 等电梯门打开,尧逸呈却不放手, 反而收手勒得更紧。 景随回头瞥他:“还要干什么?” 尧逸呈腆着脸:“看看。” 景随拉背带的手忽地紧了紧,站起身, 走出电梯后严肃地对着尧逸呈道:“你以后不要这样,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么缠人我怕他会误会。” 尧逸呈表情不变:“朋友不都这样么?” “不这样。”景随冷酷道, “你还问我为什么不亲你,陈旻就不会这么问。” 尧逸呈:“……那是他跟你不好。” 景随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盯着尧逸呈,像要看穿他的脸皮。 “我跟景哥最最好!”尧逸呈以自身的厚颜无耻结束这场辩论,“不如等你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景随低下头,身为演员的他只用了瞬息就在自己的脸上添了一丝可疑的宠溺,他抬起头时,嘴角噙着的笑容看起来活像家中有喜:“不了,今天我要去找他,也许会在那里过夜。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以朋友的关系去的,绝对不会破坏你的规矩。” 说完,他手一挥,毫无留恋地走了。 眼前电梯门缓缓合上,尧逸呈自个儿坐在那一直没按去楼层,他有些胸闷,但头脑依旧很清晰,对于景随这番说辞,他不太相信。 虽然尧逸呈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但好歹比景随多吃了七年饭,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看到一封情书都能脸红的景随,说起约会过夜不可能这么坦然大方。 -- 第79页 尧逸呈思忖着应该昨晚的事情惹景随生气了,所以他故意说来唬人。 这倒挺符合景随这个年纪的男孩们的心性,总是叛逆着,带着点冲动的意味。 尧逸呈按下电梯,一面因为景随叛逆而产生浓浓的危机感,一面被认真演戏的景哥可爱到,发去消息假装动怒:“不行,今天跟我回家[生气]。” 他当然知道自己昨晚的说辞有多道貌岸然,但虚伪就虚伪,他很受的起,怎么都比景随看上别人了好。 --- 景随上车后,不敢回头的那种心情比第一次到片场演戏还紧张。 他刚才确实冲动了,原因跟尧逸呈猜的差不多。 这几天他隐约感觉尧逸呈可能、也许对他有点那个意思,而他正好也特没定力地跟着心动了。少年情动总带着一股燎原的气势,加上两人住一起天天睁眼闭眼都是尧逸呈,景随几乎有点上头。 想谈恋爱。 想和尧逸呈在一起。 但昨晚,他方兴未已的感情居然得到对方“悖德”、不“真心”的评价,要不是感觉尧逸呈可能是怕他喜欢别人,故意这么说,他当场就要让尧逸呈站起来交流。 之后十七岁的少年人埋在被窝里,从自己贫瘠的感情经历使劲搜刮,只想着要尧逸呈瞧点厉害,思来想去得出结论,要不,先不喜欢他了。 假装心里有别人,气他个天旋地转魂飞魄散? 他想起小说里蓝希逃离夜冷寒时,就是类似的做法,当时堂堂J城大少,两道暗首的夜总被刺激的千金买醉,雨夜哭求挽留,每当看到蓝小姐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就悔不当初,狠狠抽自己巴掌。 简直大快人心! 景随翻开书学了几招蓝小姐的操作,不是很难,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行。 就这么谋划半夜,越想越踌躇满志恨不得马上天亮开始表演,他认为自己好歹有演技傍身,实在不行复制几件蓝希的行为,怎么着也不会出错。 但…… 少年青涩,终是不懂演技在横冲直撞的心意面前,薄弱的简直像一层欲盖弥彰的纸糊。 他一眼就被看穿了。 酒店的发布会照常开始,由于相关事件讨论度和关注度都非常高,酒店会议室即便摆满椅子,也还有记者是站着挤进来拍摄的。 景随还从没有因为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内容而受到如此瞩目,感慨果真是坏事传千里,人人都属猹。 他坐在台上,神色平静无波,大方的环视屋内若干人等,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来和自己亲生父母对线的。 记者们议论纷纷,积极揣度。 等记者会主持人说完客套话,景随打开了面前话筒,短暂一声音啸后现场鸦雀无声—— “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被家里人曝光丑闻一般都很难反水,毕竟不是实在看不下去谁会背叛亲人?这样的例子娱乐圈多了,开记者会不过是哭诉狡辩,翻来覆去就是卖惨,没什么新意。只是,往日酷哥一夕痛哭流涕,还是很劲爆的!” “看他这不慌不忙的老实样子,真想不到是个窝里横。” “不能被外貌带偏,想想他妈那个德行,那种家庭环境能出什么好笋?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景随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众人纷飞的思路,他漫不经心的神色看不出几分憔悴,不像是揣了纸巾,准备大哭特哭的样子? “各位中午好,今天召开记者会的目的之一是澄清近期网络上的传言,首先自称我母亲的石女士,她的确是我母亲。” 虽然景随说的坦然,但记者们仍然联想到了石隽巧大闹悦来时,网上盛行的有其母必有其子的说法,一部分记者连忙将这个消息公布在自家营销号,另一部分忍不住开口诘问:“请问景随,为什么当初网上闹得最凶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承认呢?这样逃避的做法,难道不是坐实了石女士说的你不负责任,冷血无情?” 景随听完脸上依然没什么波动,只是表示听见了地点点头,好像刚刚是记者在问他冷不冷吃没吃饭。 这场记者会自然是有人拍摄直播的,此刻屏幕内外都莫名沉默,观众们将一串串问号打在弹幕上:???这尴尬的死寂?? 怎么不说点啥? 这不是道歉记者会么,景随这态度也太拽了吧?? 破罐子破摔了吗? 在众人差点以为这是静止画面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谢奇致暗地捅了景随一下,后者才再次开口,语言倒是很礼貌:“感谢提问和关心,虽然这并不是今天记者会的主题,但大家好像都很困惑,所以我在此针对悦来的事,做个阐述,只是以后,不会再回答任何相关问题。” 谢奇致立马对台下露出善意安抚的笑容,他觉得自己今天这个白脸当定了。 弹幕:我觉得他下一句话肯定不是道歉。 好迷啊,景随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粉丝:他好酷,我好爱。 注意到旁边谢奇致不断地对自己使眼色做小动作,景随暗中捏捏拳头,却没什么余力去回应,他正神经紧绷,努力维持淡然的同时鼓励自己把心底的想法好好地说出来。 不再像以前,酷的沉默寡言,不加辩解,这回,他想酷的很有态度。 加油景随!说出来,告诉大家…… -- 第80页 尧逸呈说了,要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关系,有什么胆怯的? …… 尧逸呈他说不定也在看,别磨磨唧唧! 为什么犹豫,难道你也不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错么? 近两月前曾充斥在自己微博的某些评论,走马灯一样从景随眼前闪过,他想起自己走得酸痛的腿,和寒凉的空调冷气,以及黑白颠倒的羞辱。 他跟那时一样,还是不够强大。 子不庇母,舆论会放过他吗? 景随垂着眼慢慢调整好气息:“当时我没有立即站出来,是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我不需要公开向网友或悦来道歉。 --- 昨晚,朋友圈: 尧逸呈:怎么才能劝一个年轻人心无旁骛,专注学习? 评论—— 张文晰:也许,离婚? 其他人:哇张总超勇的。 尧逸呈回复张文晰:不可能。 游逍:你是该想想,他比你懂事。 尧逸呈回复游逍:居然没怄地把我屏蔽了,你不懂事。 容盛:怎么了?私我看婚姻问题大全。 陆祈渊:@容盛你很懂?@尧逸呈别信他。 尧逸呈回复陆祈渊:显而易见。 今天中午,朋友圈: 尧逸呈:啊故意演戏气我,他好可爱[躺平] 评论—— 尧嘉希:不是要人专心学习? 王总:你不懂事。 郁总:你不懂事。 楼总:你不懂事。 第45章 记者会一 第一句话说出口, 后面的就更容易了。 台下发出一瞬起哄声,显然众人都对这说法不认同,但景随不想在这个问题浪费太多时间, 飞快补充道:“有四点, 事情不是我做,石女士已成年是完全行为责任人, 而我进行规劝且配合了警方调查, 最后,矛盾已经得到解决。”他顿了顿,“这就是我对该事件的全部回应, 谢谢大家。” 底下被这一连串的陈述砸晕了,数秒内都没人出声。 他们是想问的, 想对台上冷酷的高中生进行谴责,但脑子转了转, 怎么想也绕不开这四点, 而这些景随已经回答过了,每一条都没有说谎。 有人觉得不太对劲, 但再一想却就是那么回事, 景随说的简洁但有力,他们一时间难以找到能够立足的反驳点。 而此时的弹幕:……??? 家人们,你们听听这是人话……等等好像是这样没错。 景随说的不对么?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搞连坐? 我认为让无辜者受屈道歉是文明的退步。 但那毕竟是他妈,一声不吭也太…… 只是毕竟不至于, 已经算了来都来。 哈哈哈楼上经典永恒流传。 头脑灵活的记者和观众也想到了从情感方面展开攻击,不维护母亲, 理智上说得过去, 但在情感上是这个文化之下的人们难以接受的。但是看看台上景随一副屁大点事无心闲聊的表情, 他们开不了口, 不然就显得自己好像个分斤掰两感情用事的小孩。 明明景随也才十七! 见没人发问,景随不多等直接进入正题,记者和观众也都重整精神继续聆听,只是现在再打量台上这个稳健的年轻人,他们不再觉得他的沉稳源于冷漠,而可能,是来自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充分的悲伤曾经。 景随:“针对石女士的说辞,这里总结四点回应。” …… 众人梗了梗,在内心修正: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充分的无所谓曾经。 景随提前一天做准备还借用了尧逸呈的电脑,当然不是空口无凭来的,他搜集了证据——能让石隽巧无地自容无可置辩的人证和物证! 景随独自陈述无人打断,就这么过去了半小时,当天快到一点时,各大媒体营销号都整理发出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 路人看了表示大为震撼,而观众早已过了震惊期,满腔愤慨无处发泄,自发涌去谴责某两位不做人事的父母,心底全被对景随的心疼充斥,他们不信也难以置信,当代社会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自私极端、狂妄无知、混淆黑白,将网友当傻子耍得团团转! 石隽巧身为母亲,群众第一印象总觉得她是无私博爱的,以至于偏听偏信,因为实在没人想到她会像仇人一样诬陷自己的孩子。 她说的那些故事,原来每一个字都是相反的。 说景随虚荣、私自辍学,实则是父母丢弃孩子自己离乡入城,数年不归。丢掉工作?明明是自己主动辞去稳定的工作,猪油蒙了心去追求那些浮华的美梦。景父的辞职批复显示,他们在景随九岁就离开镇子了,而景随的学籍从镇入城是迟迟三年后的事情! 这些信息,白纸黑字,官方盖章,谁还查不到? 在辞职第二天,景父甚至还向校方讨要了企业推荐信,那是个地址在城里还算尚可的正经工厂!辞职一周就办好入职了! 什么丢掉工作?当人不明白什么叫跳槽么? 说到辍学更是气的人浑身颤抖,独自留守三年间,三次家长会,请假两次,唯一来的一次,家长给他“顺便”办理了辍学。 镇中学校长亲自出面澄清,景随在校期间非常优秀,每学期都是三好学生,离校是父母主动提的,当时还还搞得火急火燎,为了走得顺畅直接放弃保留学位,这导致景随后面想上学,都得重新考入初一。 -- 第81页 最最让众人无语的是,景随被迫辍学不只一次。 早就知道努力的景随想要复读也不想掉下进度,为此特地参加了两次入学考,考完初一又考过初二才被录取,天知道他当时已经被塞进陌生的剧组,跟一群陌生人去演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戏了! 没人信景随父母会放他去参加考试,一定是他自己偷偷去的吧?因为从镇子辍学半月后,正是景随第一部 戏开拍的日期,他母亲代谈代签的片酬等协议,这么着急赚钱,能放自己孩子在拍摄期间去考试吗? 能吗? 不如看看实情,小景随重回校园不过三月,石女士就闹到学校,要求办理退学了,事情闹得不小,根本不缺人证。 六中校长:“景随学习很好也不排斥学习,他人缘不错的,有不少好朋友,像咱们篮球校队队长等几个乖孩子都和他关系好,怎么可能想要辍学呢?哦,我看到石女士发的东西了,我只能说在六中期间,那孩子不像是她所描述的样子。” 校长像是回忆起来什么事情,补充道:“我对他这么了解主要是我印象深呐,说出来你们不信,初中入学考试两次,他没学位,本来不允许这样,是他自己找招生办,又找到我的,主要还是孩子优秀,入学考也证明了他没必要重读初一……呵呵,对,他报名考试都是自己一个人,只是没读多久,他妈来了,说要转学一会儿又说退学……还要我们退学费呢!” 网友们出离愤怒,好在最终这次退学没成功,不然错过的教育机会和青春,是石隽巧无法弥补的。 但她也根本没有因此多值得原谅一分。 她信口雌黄景随想入娱乐圈,父母为景随劳心劳力花光积蓄,根本就是她自己爱钱胜过爱子,自爱甚于德行。 第一部 戏就给景随签了最严苛但酬劳最高的合同,打款账户……景随那么小哪来的银行账户?酬劳全进了石女士自己的口袋,然后投入到她个人吃喝玩乐、梳妆打扮当中,就这么压榨自己亲儿子当赚钱工具,她依然能大手大脚到在外欠下不小的债。 初二哭求景随退学,就是想让他别在学校浪费时间,好好演戏卖身为她赚钱! 她简直像跗骨之蛆、嗜血之虫,爬满自己孩子全身,要吃掉每一寸皮肉,喝光所有鲜血,连骨头渣子都要咯嘣咯嘣嚼碎了尽数咽下肚去! 景随做了什么?只不过夹缝中勉力自保而已,年幼的他所负担起的比成人有过之无不及,同龄人哪个不在长辈庇佑下无忧无虑,求学受教,呼朋引伴? 他尽力了,旁人怎么忍心苛责?怎么忍心? 好不容易签了经济公司,财政不再被石隽巧把控,景随积蓄下来的第一笔,就拿去买了房子,房产证上没有他的名字,而贷款上却是刚刚能被法律承认的他的名字,还贷是用的他的账户。 这几年景随的银行账户流水异常简单清晰,每月两笔,一笔给石隽巧,一笔还贷款,此外没多给自己留下一分。 什么不回家、自己住豪宅,不发消息、不接电话,看客们都感觉可笑到要哭了。 景随常年住校,直到近一个半月前才搬出宿舍。 就是那天,父母留下一张纸条一张薄卡,消失无踪。 台上没多大表情,平淡坐着的少年打开照片,那张被撕的粉碎又被一点点粘回来的留言扎入人们眼中。 我们走了,别再联系,你的东西还给你。 他说:“离开是为收揽钱财做出的选择,进警局是自作孽而受到的审判,该你们的,与我何干?为什么苦要我尝,乐要独享?说我冷血,不过……”景随垂眸笑了笑,“不过百步笑五十。” 第46章 记者会完 没人再说景随冷血, 甚至没人认为他是那个五十。 “这就是我对自己家里的事情,能向大家做的所有解释。”景随没有跟围观群众一起陷入匪夷所思之中,对于他们来说难以置信的事实, 只不过是他过了十数年的日常。 “石女士相关的指控, 我一个都不认。” 景随说完不等记者们回神再问什么问题,看看表, 直接继续下一个环节。 “关于尧逸呈……” 沉默的记者和弹幕突然又活了! 你要说这个我可不丧了啊! 台下一道道突然明亮起来的眼神齐齐射来, 景随脸莫名其妙一热,稍有点无措地抬手挠挠脸,说话也不像之前的冷静, 开始有些打磕绊。 眼睛也不再扫视底下席位,而是看向一旁:“这些是尧先生给我父母转账的流水, 以及这一月他们二人在外旅游的机票**等凭证,咳……通过石女士的小号微博, 可以看出她们这期间过的很好, 几乎是享受旅途的。” 景随瞄一眼记者,见他们没露出质疑的表情, 又移开眼神继续道:“所以我想告诉大家的是, 尧先生做这些出发点并非恶意,协议的签订是我父母自发自愿,没有对我的家庭带来任何困扰……石女士如今才声讨只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对我不满,更对尧先生有利想图。 尧先生他……做这些, 是为我着想,虽然看起来手段冷酷, 但事实是他真的让我轻松了很多, 所以希望媒体和网友能够善意理解。” 景随以前也没什么资本, 但他的脾气是冷的酷的, 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下做到了不主动得罪人也不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谁见过他这样“软弱可欺”的发言? -- 第82页 景随话音刚落,安静的记者席突兀地冒出一个声音,是喊着来的:“那二人的关系是?” 他的态度果然让某些人飘了。 景随呼吸顿住,台下众人却向那位勇者一齐投去赞许的眼神,随后齐刷刷又回到景随身上。 景随:“……” 这时候撒谎的话,他感觉底气不太足。 而很搞笑,谢奇致经也不当经纪人了,跟着众人审视地盯他。 景随汇集仇恨值撒在谢奇致身上,扭头与他互瞪:“你看什么看?” 谢奇致无言着把亮着的手机推到他眼下,恰巧这时记者群也发生骚动,都交头接耳对着自个儿的手机议论。 景随疑惑打量,觉得很怪,再看一眼。皱眉盯着微博上那个喊他去吃饭的尧某,心想这是尧逸呈家里的谁? 吃什么饭? 去哪吃? 景随低声问:“尧竣是谁?” 尧逸呈的弟弟是尧嘉希,他没有其他亲的兄弟姐妹,那这大概是堂表兄弟? 谢奇致闻言后神色古怪地后仰,不太确定景随是不是又在装酷。 “尧竣……我国首富本富,尧家家主,尧逸呈和尧嘉希的亲生父亲。”谢奇致慢慢说道,他原本以为景随和尧逸呈只是那种**和金钱关系,哪怕尧逸呈看起来很正经,但也不会正经到让家里人知道景随。 但现在看起来,这都不是知道那么简单了,尧竣说什么“到家吃饭”?? 这这这,这是见家长的节奏啊! 剧本难道不是金主和金丝雀么? 任谢奇致如何大为震撼,景随却在得知后眉头蹙的更紧,他可没忘尧家残害尧逸呈和他夺财产的事,尧竣是主谋。 这定是鸿门宴。 下面记者也同样大受震撼,他们都记起前几天在《和我们一起》播出时,那场吓人的全网全平台极速禁言,当时还讨论说谁能这么牛逼,原来竟是尧爸爸! 大家一点都不惊讶了,或者该说不愧是他? 刚刚还期待地望着景随的记者们,现在对他的回答已经不是很在意,景随和尧逸呈什么关系?不需多言,懂的都懂。 而且不能再问了,把景随逼紧了,尧家会不高兴的。 那会儿还是英雄的小记者,这会儿也正后悔:呸呸呸为什么要当出头鸟!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景随的心情当然与众人大不相同,他还记得最开始的问题。 兜里手机震了震,景随打开信息,发现上午有一条未读,那时他刚刚从家走,尧逸呈生气地发消息让他下午跟他回家。 景随颇为得意地勾起嘴角,看来他的刺激还是有效果的。 之后就在方才,尧逸呈大约也看到了尧竣的某博消息,又给他发了条:不用在意他们,去不去无所谓[摸头]。 景随回复:去了还走得掉吗? 尧逸呈:放心,如果去我会和你一起,他们能这么大张旗鼓就不会做坏事,全网都看着呢。 尧逸呈:但我还是希望你将重心放在学习上,没必要做这些浪费时间。 尧逸呈拿着手机等了等,他也没想到尧竣会选在今天、这个时候公开地招呼景随,这老头深怕他压根没有带景随回去的想法,就想在要紧时刻卖个可有可无的好。 后脚肯定要去“请人”,给个甜枣打一棒,越老越不要脸。 偏偏他早些时候也提到了要景随跟他回去,当时不过随口一说,他怕景随想多了勉强自己。 此刻在记者会上的景随其实想法很普通,对他来说手上有两份正式工作,第一当演员演戏,第二配合尧逸呈演戏。 二者都有雇佣合同,有足够的报酬,前一个是自己的事业,后一个关乎尧逸呈的事业,同等重要。 就算气尧逸呈,但工作是工作,来活了,怎么能推辞? 景随于是回到:我去。 然后抬眼,找到一个镜头对着它认真而铿锵道:“我和尧逸呈患难与共、团结一心,无惧所有恶意与挑战。” ! 现场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记者:这就出柜了?!天呐,是娱乐圈与豪门的真爱!我长见识了! 弹幕:???? 等等同志们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这话好跳,我理解不了。 啪的一下就出柜了,很快啊。 ????????????????? 不是记者过于激动了啊,这有什么嘛,我维护朋友的时候也这样。 这话对朋友亲人工作伙伴照样适用,什么就出柜?? 前面几位漏瓜了,快去看某博热搜[狗头]都见家长了。 尧竣:欣慰。 我失恋了靠。 原来是同性恋么,呃……脱粉了。 这不算官宣吧,都没个准话先别自我高潮…… 同性恋怎么了,脱就脱找什么存在感? 网友反应各样,而此时真正的尧竣在家,看了尧嘉希发来的澄清汇总正感慨景随小小年纪被家人耽误,忽然感到背心一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像有人在什么地方给他背刺。 与此同时正看直播的尧嘉希也评价景随:“说的跟要就义似的,怎么办呢,我是反派啊,还不都怪我。” 再看尧逸呈朋友圈的众总裁大佬,他们纷纷表示:针不戳,太令人感动了! …… 见记者们好似都大力支持,景随也感到很欣慰,对尧逸呈的事业回暖都多了几分信心。 -- 第83页 他满意地话筒移交给谢奇致,后者接着从公司立场阐述了下对这些事的看法,并将后续处理办法公布出来,之后像是随意地提了嘴景随后续工作安排,被记者逮到问了些《巡夜人》的情况。 《巡夜人》其实上周就已经开拍了,但景随为了处理这些事情耽误了下,开完记者会第二天他就要赶去进组。 这场声势浩大的记者会结束时快两点,景随边活动身体边走下后台,没几步任书迎上来,将水杯塞进他手里并贼兮兮地道:“来了。” “?” 人群在眼前分开,景随最先看到的是鲨鱼拖鞋,夏天到了换成了凉拖。 他呼吸慢半拍,心情自发地雀跃起来。 但抬起头,却见尧逸呈身后站了个漂亮姐姐,黑发蓝裙,美目流盼,手放在推把上,看来是跟尧逸呈一起的。 景随一时没说话。 瞧见景随回到后台,尧逸呈也自发地露出个笑,盘着轮椅上前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秘书看,就缓缓收起笑容,简单介绍道:“这是蓝贝颖,尧嘉希让她来接我们。” 蓝贝颖!! 景随当然认识—— 尧家原本选好和尧逸呈结婚,用来控制大可怜的“内定”的未婚妻! 景随记性很好,不仅没忘记名字,连样貌也记得,可不就是这样容貌惊艳又气场强大的美女? 但是是蛇蝎美人,尧家的人! 还说不是鸿门宴! 纷乱的思绪闪过,景随心情复杂,除了为尧逸呈感到危机,也有不少是为自己。 蓝贝颖美丽优秀,站在尧逸呈身边看着很相配。 男人,和女人。 蓝小姐和霸总。 ……可恶。 发现蓝贝颖大方地看着自己,景随喉头梗塞,忽然感觉这场戏有些难以演下去。 “你好。”蓝贝颖很平常地伸出手,和景随握了握。 见景随表情隐隐有些凝重,尧逸呈以为他看见蓝贝颖担心尧家搞事情,就拽拽景随衣角,安抚道:“没事,我保证。” 尧逸呈记得当初给景随看的资料上,写的是自己秘书的信息。就怕景随调查,那份资料蓝贝颖准备的滴水不漏,不仅她人是真的,甚至还把自己挂靠到了尧嘉希公司,怎么查也不会出现剧情bug。 蓝贝颖的业务能力确实超强,不然也不会是尧逸呈亲选的唯一秘书。 月前她随着尧逸呈工作转移也回了国,今天也的确是尧嘉希请她来的,因为,尧竣能那样公开喊话,其实是准备了手段把景随弄回家的,如果不是尧嘉希插手,那么这会儿来的就不是尧逸呈的人,而可能是尧竣找的“保镖”了。 尧逸呈早猜到,正安排去拦截时蓝贝颖打来电话报告,所以他们才会一起到这里。 但这些都没法和景随解释,尧逸呈只能告诉他不要担心。 景随演员不是白当,很快收捡好情绪,往日又拽又冷的表情回到脸上,浑不在意道:“我可是吓大的。” 蓝贝颖清楚自己的立场,清清泠泠一笑,透出几分客气疏离:“二位请。” 尧逸呈回头扫她一眼,觉得自己员工也并非全是在演技课上打瞌睡之辈,还算满意,眼里发出加工资的信号。 蓝贝颖接收到了,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从电梯反光看见这一幕的景随,脑中嗡地一片噪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尧竣,全书最清纯不做作,却扛了最大一口锅。 第47章 鸿门宴一 身体反应强烈到景随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现在大约是纸一样苍白的。而他太混乱, 一时恢复不过来。 偏头看向电梯内壁,不禁久违地唾弃自己玻璃心,装酷也装不好。 万幸, 没人注意到。 尧逸呈新买的智能轮椅能抬高座位, 与车座平齐后更容易搀扶,哪怕是做做样子, 景随也敬业地诠释出了过程的不易。 将轮椅收进后备箱后, 景随上车与尧逸呈一起坐在后座,蓝贝颖在前面开车。 景随一言不发,他很困惑, 尧逸呈和蓝贝颖的关系好像不是他以为的敌对,不是说蓝贝颖是尧家用来监视尧逸呈控制他的么?如果他们关系不错, 怎么还用得着跟自己结婚? 景随局促着,打算等没人了问问尧逸呈。 无关他的心情, 只是为了事业, 事业! “景哥刚刚在台上表现的很好。”尧逸呈看着他道,像是要特意提醒什么, “一会儿到那边你可以比在台上更随意一些, 无论用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什么什么样子?”景随酷哥防御机制一秒开启,“我就一种样子。” 尧逸呈温温柔柔随波逐流:“是是是。” 看着车拐上出城的路,景随问:“要多久到?” “一小时,但吃饭要等到下午, 估计得耽误你晚上的行程了。”尧逸呈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平淡地不存在一丝歉意,“真是不好意思。” 景随眨眨眼, 把想要上扬的嘴角捋平, 状似大方到:“没关系啊, 是我自己要去的。”他趁着调整坐姿掀了下嘴角, 然后继续煞有介事,“可以下次再约。” 尧逸呈没接话,心底甚觉有趣面上却仿佛恹恹地盯着景随一通看:“景哥天天跟我呆一起,那个人不会不高兴吧?” -- 第84页 “呃……”景随在斟酌该怎么为不存在的人塑造人设。 “景哥跟我去见家长,他看到新闻不会误会吧?” “嗯……” “他要是知道我们结婚了,不会来打我吧?” 景随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用眼神向前座示意,他跟尧逸呈虽然是协议结婚,但蓝贝颖不知道,在尧家人眼里他们应该是真爱夫夫,怎么会在这里讨论不相干的的第三个人的感受? 尧逸呈仿佛没看到,懒懒散散却莫名沉醉地持续发挥:“他好凶,不像我,只会心疼景哥~” 尧逸呈茶里茶气的样子取悦了景随,这说明他不高兴了,酸了,说明,很在意。 但是总有什么怪怪的,他感觉尧逸呈这一番张嘴就来,像在说某个脍炙人口的顺口溜。 景随看一眼蓝贝颖,对方在前面淡定开车,硬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你想多了。”景随没主意,只能稳重地结束话题。 景随只顾着跟尧逸呈斗智斗勇,没机会看手机,不知道网上现在除过他这个惊天反转的大瓜,还有另一个丑闻正在发酵。 余陶被爆与郜乐家有py交易,证据确凿。 爆料人发了两人聊天记录,以及去对方家里过夜的照片,这些照片还不是旁敲侧击那么简单。 聊天记录很暧昧,前期充斥着别有用心的暗示,到后来直接变成露骨扎眼的权色交易,网友好似看着郜乐家从始至终色令智昏更看着余陶逐渐迷失最后出卖自己。 照片就更明确了,两人在自以为无人的角落拥抱亲吻,到了屋子里更被透过窗户拍到了半遮半掩的缠绵场面。 锤子太实了,看的网友们啧啧称奇。 “我不信除非放出视频让我鉴定一下。” “摄影师今天跟梁非凡一桌!” “摩多摩多,细节摩多……” “不是,**还不能满足你们吗?” “**哪有这个刺激?” “拿别人的痛苦当娱乐不好吧?” “怎么这么多道德卫士,不是他自己作的么?还不准别人开玩笑了?” “开玩笑?那如果真的有视频,你会点开吗?” “这就是个幸灾乐祸者、变态下流者和落井下石者都能理直气壮舞到人前的时代。” “搞潜规则不准人说,还要圈地保护不成!这时代圣母真太多了。” 官方反应最快的是《和我们一起》节目组,不到半小时就发出了解聘公告,申明是郜乐家率先违约,而本电视台决定永不再聘用此人。因此郜乐家不仅不能再继续主持这档节目,被电视台封杀,更要赔付高额违约金。 这等于是在大众面前像条狗一样被驱逐出门了。 “郜乐家好歹为节目出了八年力,一直不争不抢的,该说真是无情啊……” “前面在说什么,是郜乐家犯错了好嘛,哪有谴责受害者的???” 接下来发声的是华烽即余陶的经纪公司、余陶代言的品牌方、他加入的剧组等等,众人态度一致,不理解不容忍很失望很遗憾,决定结束合作,并索要赔偿。 于是,余陶在顷刻之间立场倒转,从天上跌入泥潭,遭受万人唾骂。虽说不至于被抓去坐牢,但他的星途算是毁了,端看这些官方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不仅彻底放弃了他,还打算将他踩的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下场观众们可能只觉得他罪有应得大快人心,但内行人却能猜到,余陶肯定是惹到什么人了,不然这点丑闻稍加运作一番,完全就是个“小事情”,甚至黑历史都不会留下。 不管众人怎么想怎么看,景随毫不知情藏着心事来到了尧逸呈父亲家。 车子停在路边,景随下车远远看到尧嘉希和一个儒雅的叔叔站在门口,尧嘉希指尖点着一支烟,一下一下弹着灰,也没往这边看,像百无聊赖地独自思考着什么。 身旁的大叔注意到他们主动迎上来之后,尧嘉希才回过神扭头往这边打量,看清楚后才迈开腿慢几步坠在后头,缓缓走过来。 他看景随半搂半扶帮尧逸呈乘坐轮椅的眼神颇为诡异。 又是在微笑又是在蹙眉,看起来有很多想法。 先来的大叔想帮忙,被他拦住了,大叔神色透着担忧,还是忍不住责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景随:??? 你在挑衅? 尧家这几个真不是善茬,当面戳人痛处,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景随神情冷了点。 尧嘉希表情无波,盯着尧逸呈的脚道:“拖鞋。” 尧逸呈一脸天真地抬眼看他:“喜欢?不给。” 大叔像看到什么有趣的场景似的笑起来,等景随忙完,面对他客气道:“你好,我姓关,算是看着尧逸呈打小长大的,你叫我关叔就好。” 景随和他握了下手,沉稳道:“你好,景随。”然后对尧嘉希点了下头。 婉拒想要推轮椅的关叔,景随自己推着尧逸呈跟在关叔后面走往大门走,尧嘉希却没继续跟着,自个儿走到车前敲驾驶座的玻璃,不知道和蓝贝颖说些什么。 景随收回视线,严正地感到一丝阴谋,立马更警觉几分。 玄色大门缓缓向两边分开,一条穿过草坪花园的路通向近前处的三层小楼,看着不华丽气派,但四周花树成荫,将楼体半遮半掩,看不见的树梢里传来声声蝉鸣,树叶过滤阳光在蓝天映衬下透亮透亮的,充满娴静的生活气息。 -- 第85页 “家里有别的客人。”关叔低声开口对尧逸呈道,等尧逸呈看过去,关叔才语调平平继续说,“是雎朔蒋家老的,儿媳和小孙子。” “什么时候来的?” “快三小时了,没请进屋,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呢。” “哦。”尧逸呈回头对景随到,“你同学来了,蒋飞白。” 景随一瞬紧张:“他来干什么?” 蒋飞白老麻烦精了,要是知道他和尧逸呈结了婚,一定会找机会以此攻击威胁。 “别担心,是来赔礼道歉的。” 此时一行人刚好路过草坪,烈日下草坪中间摆了一张纯白的小桌子,有三个人面红耳赤地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人就是蒋飞白,他正一手给自己扇风,一手掀动体恤试图散热,豆大的汗珠从三人脸上滚滚而下,背心前襟已湿了大片。 蒋飞白早就不耐烦了,但前两天才被抽过一顿,此行更被自家最具话语权的老爷子严厉叮嘱,他只能暴躁且无奈地隐忍着。老老实实等了三小时连尧竣面都没见着,他窝了一肚子横冲直撞的火,瞧见那该死的管家殷勤地走来走去,尧嘉希更是亲自去门口迎接,他还当是什么大人物要来呢!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这是谁?景随和给他出头的小残疾? 他们算什么东西!? 蒋飞白一拍桌子站起来:“景随!你他妈在这干嘛!” 旁边老头子低喝着出声制止,他却听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落魄受难、景随却在眼前耀武扬威的场景烧坏了他的脑子。 路过的三人停下,管家不赞同的眼神一点也没唤回蒋飞白的理智。 “**崽子你给我闭嘴!”蒋震重重地杵着拐杖,庚伶倒是起身拦了下,但没有阻拦地很认真,看过来的眼神同样透着好奇和愤懑。 很明显他们仍旧是不屑的。 蒋震扬起拐杖想抽蒋飞白,关叔拧着眉头正要开口说什么,景随却突然出声将他们都打断了,他向来不跟蒋飞白客气,要么无视,要么如数奉还。 “你他妈说什么他妈?这他妈是你家?傻、逼。” 关叔卡壳了,蒋震凝滞了。 蒋飞白怒极:“你再说一遍?!” “哥,怎么还不进屋?”尧嘉希从后面走来,垂眸半阖着眼,看着尧逸呈。 蒋飞白立时应声地萎了。 第48章 亿点点细节 蒋飞白惊的要死了, 这这这,这个小残疾,是尧嘉希的哥哥? 就是说, 他是尧家那个常年在国外的长子? 蒋飞白不清楚尧逸呈在外面的具体情况, 但看他和尧嘉希的关系不错,仅这一点就足够投鼠忌器了。 他当即窘迫地抿住嘴, 脸颊绷得梆硬, 脸色比刚才还红一些。 “不好意思!这孩子太没规矩了!”蒋震借机起身迎上来,将手伸到尧逸呈面前,“不知道竟然是尧大少爷你来了,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尧逸呈没动作,缓缓将视线移到身前那只汗淋淋的手上, 看一眼,然后在蒋震热切地注视下又缓缓移开了, 恢复到原先的姿势不再动弹。 好像看了眼, 又好像没看到。 气氛凝固,蒋震尬住。 但是他反应很快, 立马挑了个在场年纪最小, 最没背景的搭话:“你好,你和我孙儿认识吧。蒋飞白性子急,你别和他计较。” 景随冲他笑了笑,礼貌而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不计较的,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慢坐。” 说着推动轮椅绕过蒋震继续往主屋走。 蒋飞白目光灼灼地瞪着景随的背影。 尧逸呈跟关叔说了几句小话, 几人进屋后关叔独自折返, 蒋震三人看到他眼神一下亮了, 再次起身迎上。 关叔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天热……” 蒋震连连点头。 “可别在我们这中暑了。” 庚伶:“是是是。” “觉得无聊就回去吧。” 话一说完, 三人有两人没了表情,蒋飞白却舒了口气,他是一秒也不想在这呆了。 关叔说完示意一下又回了屋里。 蒋飞白紧跟其后扭头就往门口走,他快热死了!热晕了! 八月正午的骄阳直射三小时!他竟然还没死?! 不过也快了快死了,要他骂景随这个小垃圾都骂不动了。 蒋飞白没头苍蝇似的往大门冲,蒋震连叫他几声都没听见,最后被追上来的老爷子拿拐杖戳了下屁股才回神。 “回来不准走。”蒋震拉住蒋飞白严肃问他,“那个人你认识?关系如何?你知不知道他跟尧逸呈很熟?!”说到后面蒋震语气带上点火气。 偏偏他孙子只顾着热,不耐烦道:“还呆在这里干嘛?我们关系不怎么样,您刚才没看见吗?我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谁知道景随啥时候傍上的这种大款!” 听他说完这些,蒋震直接上脚,抬腿踹了蒋飞白膝盖狠狠一下,后者倒退几步一屁股摔到小道上,忍着疼难以置信地瞪自己爷爷:“你干什么?!” 蒋震拿拐杖点着他:“谁都能走你不能走,今天你要是进不去屋道不了歉就别回蒋家!” 庚伶收起查消息的手机,面上也有些慌,但还是忍不住维护蒋飞白,上前拦着蒋震劝道:“爸,也不全怪他……” 蒋震却挥手将她甩开,扭头盯住她冷笑道:“你不说我倒要忘了,这事还有你的份,要不是你溺爱纵容、心胸狭隘,我蒋家能遇到这种事、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置蒋家颜面于何地!! -- 第86页 我告诉你庚伶,你也给我留在这儿,一日尧家人没点头你就一日别进蒋家大门,我能让儿子娶你这毒妇,也能让他把你扫地出门,你好自为之。” 蒋震怒极后反而平静下来,说完撑着拐杖独自离开,剩下两人各个睁圆了眼心神与瞳孔巨震。 --- 尧嘉希落后几步再来时是和蓝贝颖一起的。景随和在后院修花枝的尧竣打完招呼时,一个雍容的女子从楼踱步下来,刚瞧见景随,蓝贝颖走了进来,她就转看向对方笑着道:“来了,快坐,辛苦你跑一趟了。” 她像是不经意这么做,但目光从景随脸上扫过的一瞬,让他觉得被冰棱刮了一下。 但是她下一秒就又笑着看回来,温声道:“你好啊,景随对么?在这里还习惯吧?” 景随没说话,尧逸呈目光平淡语气轻飘地替他开口:“当然不习惯,我们来做客,又不是在自己家,客气了。” 尧竣脸沉了沉,放下剪刀问那女人:“你怎么才下来?家里要来人你不知道吗?” 女人还是笑:“不好意思,因为想打扮隆重点显得亲切嘛!我错了我错了。”走到几人面前,她再招呼,“那大家别站着了,快坐……”又去看尧逸呈,“瞧你这种日子居然坐上了轮椅,真是的。” 景随也跟着微笑,心里默念:女人、长辈,打不得打不得…… 咖啡被端上来时,尧逸呈看了蓝贝颖一眼,后者注意到了,但见尧逸呈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她暗中松了口气。 景随不喜欢喝咖啡,但在别人家他就没提出异议,憋着鼻子嘬了一口,真苦! 众人在沙发上随便说着话,相互认识一番,气氛不算严肃,关叔像是在厨房帮忙,只是偶尔也会凑过来听听,说说,尤其是说道关于景随和尧逸呈的事情时,他好似很感兴趣。 咖啡杯不大,装的不多,就在景随打算缓慢消灭的时候,抬手却摸了空,扭头发现自己杯子转移到了尧逸呈面前,而且已经空了。 尧逸呈喝完自己那杯,竟然把他的也给喝光了。 景随怔着,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真是一对彼此熟悉的老夫老妻,而且属于私奔,嚣张到如今才让家里面知道。 在尧家眼里大概是他这野猪拱了温室里养的良种白菜? 心里油然而生不告而取的羞愧感,反反复复在脑中播放这些人所作所为,景随才平复下来。 余光注意到尧逸呈替景随喝掉了咖啡,尧竣便像才想起来似的看向景随开口:“听说你们俩已经登记结婚了是么?” 景随压下思绪,淡定回应:“嗯,就在两个月前。” 尧竣意味不明:“你还没高考吧,这么年轻着什么急,尧逸呈也不过二十几,有没有想过这样太草率了?” 来了! 景随精神一振。尧逸呈的结婚计划让尧家人无法得偿所愿谋得遗产,果然就打算从中作梗。 他们今天怕是打算棒打鸳鸯! 景随在路上就想过该怎么答话,尧竣刚问完他立马道:“是我要求的,因为我不能没有尧逸呈。” 原本处于游离看戏状态的尧大可怜倏然睁开了眼,目光钉在咖啡杯上没了动静。 耳边景随的声音像涓涓山泉淌过:“你们应该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失去了出生至今所依存的家,所以更加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安心之所。我爱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这样的心情风也许急切了些,但绝对没有丝毫掺假。” 景随说着,着重强调道:“所以是我离不开他。无论他以往和今后是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听清楚了吧,从我这里搞事,此路不通! 景随斟酌来考虑去,选择这么说是想免去之后可能找上来的麻烦,类似“给你钱离开我儿子”、“背叛他好处有你一半”、“不顺从连你一块儿收拾”这类收买和威胁。 他要高考了,实在没什么时间应付。 而实践显示,这个策略效果极好。 他一说完全屋人都安静了,完全想不到还能怎么从他这进行突破。 见尧嘉希凝滞,尧竣陷入沉思,蓝贝颖移开目光,景随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我、我也是的景哥,”尧逸呈声音略带沙哑,眼眸水光潋滟地回望他,“我也是,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景随唔了一声。 尧逸呈的眼睛那么水润,却好像并不是平时那副,感动到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双眼睛望得很深,好似已经穿过瞳孔瞧见了他的灵魂,洞察了自己最最真实的心意。 这让他嗓眼止不住地颤,很快移开目光。 “真好啊!”尧嘉希突然醒了,“我也想结婚啊。” 尧竣抽空奇怪地瞥他一眼,然后继续跟景随说话:“但再怎么说,也不能瞒着我们这么久……” “父亲。”尧逸呈语气很正式地将尧竣打断,“这是我的决定,我会自己承担后果,应该我的,不是吗?” 尧逸呈说完,尧嘉希逐渐收敛起堆满脸的调笑,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瞧了一眼他大哥。 然后就不再笑的那么喜庆了,以前总出现的那种微冷的淡笑又回到了他脸上。 “哟,该煲汤了,”尧嘉希的母亲拍拍裙摆站起身,往厨房走两步忽然回身招呼蓝贝颖,“小颖跟我一起去吧,尧逸呈爱吃的东西就你最了解,可指导下我,别弄错了闹笑话。” -- 第87页 蓝贝颖顺从地起身上前,被尧夫人热情地把住手臂,手拉手去了厨房。 景随知道这大妈是故意的,但他才信誓旦旦,此刻不能表现出一丝怀疑质疑,无脑深爱尧逸呈的人设必须立住! 他表情和气息未变,但脑子在清晰快速地规划着,一会儿找到机会该怎么委婉地询问尧逸呈。 越设想越发魔怔。 根本无法否认,他其实很介意,非常介意,介意的想跟进厨房问蓝贝颖尧逸呈倒底爱吃什么,怎么做,然后当场做他妈一桌满汉全席。 但根本不自觉的,他在出神中手指慢慢蜷缩在了一起。 尧竣微微蹙眉看着结伴离去的两个女人,嘀咕了一句:“在干什么?” 尧竣表示费解。 “我带景哥四处看看。”尧逸呈道,拉拉景随袖口换回他的神智,而后半拽半请地带着他一起去了后面的有假山院子。 尧竣听见“景哥”这称呼就又想问话了,但尧逸呈轮椅开的飞快,赶时间一样拖着景随消失在视线里,没给他半点机会。 隐在假山背后,尧逸呈这才松开景随的袖口,紧跟着道:“蓝贝颖并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爱吃什么也根本不会做,那个伯母故意说来让我们吵架的。” 景随抬手碰碰脸颊,勾勾衣领,含糊到:“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吵架……” 尧逸呈:“那样我更生气了。” “为什么,”景随眸光微闪,像一簇脆弱星火刺烫着尧逸呈,“这个也要演吗?你细节好多。” 第49章 打篮球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可食用 有新情节插入,原来的修改或顺延到下一章 本章字数没有少 * 尧逸呈避而不答且神色不变, 只道:“总之我和蓝小姐没什么特别联系。” 景随低头:“哦。” 两人一同沉默,半晌,景随忽然又问:“那你们为什么看来看去的?” 尧逸呈不解, 眯眼作思索状:“看来看去?” 景随非常肯定:“对, 你们看了,坐电梯那会儿。” 景随说明后尧逸呈便立刻想起来了, 恍然大悟一瞬, 然后笑着看向景随:“我们以前见过,并不是完全不认识。”他顿了顿,“表面的友好还是得维持, 不是凤嘛?” 景随回视尧逸呈,没有说话。 他其实不太同意。 景随眯眯眼, 总感觉有一口气憋在自己胸口,高压将胸腔撑的钝痛, 同时, 心底一股暗流时缓时突,心悸一样不休地纠缠着, 刺激他, 让他沉郁憋闷又偶尔刺痛。 景随不确定尧逸呈究竟什么意思,回答总是模模糊糊的,明面上似乎否认了,但总留着余地, 像在顾虑什么。 景随真不懂,一点也搞不懂。 他只能又哦了一声, 然后转眼去看风景。 屋子后面的假山园布景比前院更错落些, 前院为了好过车大部分都造的草坪, 绿化弄得精简规整, 没有什么很大的景观,而后院却是个齐全、典型的园林,布局疏密有致,也有曲径通幽,有时绕过一弯就再看不到前后的来人。 一座座亭台水榭将园区划分成独立但连贯的空间,比前面更古典有韵味。 两人在假山院子里走了会儿,捏着食在河边喂锦鲤。 尧逸呈丢下一大坨:“希望景哥高考一鸣惊人。” 景随扫他一眼:“你是我爸吗?” 尧逸呈微微一笑:“如果你肯叫,我真的不介意。” 闻言,景随怔了下:“所以你一直把自己当长辈?” 尧逸呈脸上的笑意稍缓,哂道:“那到也没有。” 突然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正一齐静默着,关叔走过来对景随道:“你那同学找你。前两次让我挡回去了,刚刚又来,说着说着要哭了似的,呵。” 关叔乐呵呵的好像觉得很有趣:“你要看看吗?” 景随觉得他不是来替帮蒋飞白传话,而是邀请他去围观什么好康的新鲜玩意儿。 景随疑惑:“他不是招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关叔的姿态优雅而平和:“但愿是他醒悟了,决定先向你道歉,他以前也总找你麻烦,是吗?着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好像越说越发厌恶蒋飞白,语气跟着低下来,眼睛半阖,落在空处,“还是让他继续等着吧。” 景随想了想,拦下:“谢谢关叔,我还挺想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去看看。” 景随转身独自往进来时门口走,关叔留在原地,看了看目光默默黏在景随背上的呈爷,笑着开口道:“尧先生好像不小心抢了你的功劳。” 尧逸呈收回视线落在他脸上。 “景随是不是以为那大手笔的‘全网禁言’是尧竣做的?以为尧先生叫他来这里吃饭是在帮忙?以为姓蒋的真对不起我尧家?”关叔笑的颇有欣慰之感,“还以为那个姓余的小明星是尧先生捏住把柄处理的?” 尧逸呈眨眨眼睛,平静地坐着瞧他,没让关叔看出一丝的不以为然。 关叔想的其实完全反了。 如果景随以为是尧竣搞的禁言,肯定会觉得他在故意惹众怒给他们招黑;同理,招呼他们吃饭大概是心怀不轨想办鸿门宴,蒋飞白是个下马威,而余陶的事,只不过是替“被绿”的尧嘉希出气,而且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 第88页 说话的同时关叔也仔细打量着尧逸呈,他很快发现,时至今日,自己已经彻底无法从神态分辨出眼前青年的想法了。 关叔看着尧逸呈,目光变得温柔也充满感慨:“你真的长大了。” 尧逸呈收回视线并不分辨什么。 景随出门口时尧嘉希抱着个篮球也跟着出来了,但没和景随说什么,也不在意外面暴晒的一男一女,独自拍拍打打地去了侧面篮球场。 蒋飞白还是被挡在外面,他距大门几步远站在烈日下等着,脸已经不再热的发红,现在正跟嘴唇一起透着病态的苍白,汗水却依旧爬满全身,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滚烫的开水里打捞上来的。 听见篮球声,感觉有人靠近,他想抬头看看,但身体好似沉重万分,卡掉帧了似的一顿一顿转头看来,眼仁叶乱颤着聚焦都有点困难,脖子手臂上出现很明显的晒斑,一圈一圈的,像身体内部破碎了,但血淤积在皮肤下流不出来。 景随觉得他随时都能死过去。 庚伶还在之前圆桌的位置,手撑在桌面上,看着没比蒋飞白好多少,出气比进气多。 看见是景随蒋飞白抬起手踉跄几步扑来,像个捕食的僵尸,但才到半途却又丧气地垂下手站在原地不再靠近。 景随走进烈日下,站在他面前:“找我什么事?” 蒋飞白想抿唇,但他嘴里已经没有多少液体了,这个动作只让自己嘴角突然裂开,血液让他的唇色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蒋飞白迟缓地开口,他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来自个被掐住脖子的哑巴,只有受压迫气息飞窜出,而声带罢工了。 “对不起景随,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求你原谅我。” 刚开始他的语气还算正常,但到后面越说声音越低,像是突然陷入巨大的悲怆,头也跟着垂落,身体下沉时双手拉拽住景随的衣襟,额头抵在手臂、腰背深深躬起好似要弯成一座拱桥。 景随垂眸看着他的后脑勺,平淡且缓慢道:“你和尧家有过节,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不……”蒋飞白埋在臂间摇头,通过抓着景随衣服的手,带的后者也跟着晃了几下,他继续喑哑到,“是你,就是你,没有尧家。” 景随微微皱眉,听他还说什么。 “我问了好几遍他都说不知道,真的没有见过哪个姓尧的,只有你在这……”蒋飞白被晒昏了,说话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但他的声音充满几欲哭泣的怆然,“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吧……我可能快死了,死之前难道不能受到上天的宽容吗?” “……” 景随不语,他其实稍稍感到有些别扭,长这么大哪见过一个男人,尤其嚣张得像蒋飞白这种,表现的这么脆弱绝望,哭哭啼啼。 他感觉有点怪,也确实无法跟蒋飞白共情,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随有一会儿没动静,蒋飞白也像是说累了,全部力气都用完了,突然半跪半坐地滑到地上,摊在景随脚边,他的脸上果然有泪痕,流过斑驳的脸颊,剩下两道白痕。 他脱水很严重。 景随蹙眉:“蒋飞白,别哭了。” 蒋飞**神都游离起来:“对不起,我诚心道歉。我在学校总针对你,攻击你、刺伤你,还找人把你绑架了,我有时候真的挺想你死了消失的。没为什么,你就看起来很讨厌,我还推了你妈一把,要是你妈能把你害惨了也不错,但是啊,但是!” 他有一瞬间的精神:“但是你妈原来也就那样,她那么坏可不是我教的。”说完他有些想闭上眼睛的样子,身体东倒西歪地翻着白眼。 景随蹲下将他扶住:“你不是很牛逼么,现在是什么把你吓着了?” 蒋飞白的意识并不很清晰,呢喃道:“我看错了,是你牛逼,我狗眼看人,我压根就不算什么东西……” 景随又无语了,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看不对劲,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你牛逼了就欺负别人,哪天人家超过你了,你就去低声下气道歉,然后筹谋着等自己更牛逼,就再报复回去。 “是不是,你是这么想的么。” 蒋飞白有片刻茫然,随后言语透出几分自己原本的棱角,不满道:“哪里不对?我坑你你能报仇,但你侮辱我,我不能报复?” 景随点头,也不想再和他多说:“所以我不需要你道歉,也不想你继续留在这。 你去医院吧,自己叫救护车,我可是一毛钱都没有给你的。” 蒋飞白听见了,抬着迷离的眼瞧他,似乎回味了一遍这句话,却重点歪掉,嘴一瘪忽然一改之前的隐忍,呜呜地大哭起来,边哭边狂摇头,看起来非常难以接受:“为什么?为什么?一毛钱而已啊!我有那么讨厌吗?我有那么恶心吗?啊??天呐……我接受不了……” 这好像不过是短暂的回光返照,蒋飞白最后一通发泄完,破破烂烂地倒在景随手臂上,白眼朝天:“妈的狗、逼。” 然后完全地晕过去了。 下午三点多,蒋飞白被救护车呼啸着拉进医院,和她妈住在一个病房,统统不省人事。 眼看着蒋飞白被拉走,景随才和关叔一起扭头回屋。 他边走边沉眸思索,挺迷惑的。 蒋飞白不是会主动道歉的人,别说还这么声泪俱下,要说是烈日的威胁还算说得过去,但谁给他的压力让他寸步不敢离开。 -- 第89页 尧家,但主要是,为什么? 照蒋飞白的意思,尧家的最终目就是逼迫他跟自己道歉,折损他的面子,消耗他的意志,践踏他的尊严。 这么做仅仅为了让他低头认错。 这做派像是在替他出气似的,但是尧家人……怎么可能? 如果是尧竣,站在太阳下的不该是他和尧逸呈么? 让蒋飞白在他面前受尽屈辱折磨,最终不得不低头,这么做是想向他传达什么? 权力,权威,和残酷。 这一定是个下马威。 他背光的脸上闪过瞬间厌恶。 景随神色如常地回到小楼,却听关叔说尧逸呈去了篮球场。景随脑中一凛,记起件挺复杂的事,尧逸呈的腿虽然已经康复的但依然在装残,尧家会不会打算借篮球试探? 景随立马走向篮球场,很快发现坐在场边看尧嘉希solo的尧逸呈,景随对他露出一个凝重的表情。 现在再看到尧逸呈的腿,景随一点儿也不难想象当初它是怎么被残忍弄断的,这家人心真够狠。 亲儿子都能这么对待,蒋飞白晕倒被抬走就明显只不过是小惩大诫。 这一波是杀人诛心。 嘲讽尧逸呈在他们眼中比不过一个外人,想让他自惭、难过。 景随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他开始感到生气了。 这时尧嘉希仰跳投进一个三分,炫耀似的地扭头扫尧逸呈一眼,特阴阳怪气道:“哥?” 尧逸呈面无表情,勉强配合地拍几下巴掌。 景随冷着脸抬脚走进场内,正准备投篮的尧嘉希停下动作看他,随着景随走进,尧嘉希也收手站正,表情逐渐变得挑衅又玩味,像是在等待什么有趣的挑战。 景随停在他面前三步,不废话道:“一对一。” 尧嘉希看看景随脸色,觉得他肯定误会什么了,不禁笑笑,转眼去瞧尧逸呈,却就在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被景随抢走了手中篮球,在他还来不及防守的片刻,闪到一旁跳投入篮。 景随的动作和位置,乃至出球抛物线都跟刚才尧嘉希炫耀的那一球如出一辙,做到了堪称完美的再现。 尧嘉希微讶,余光中景随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然后跑去捡球了。 但尧嘉希很确定自己听见了严酷的死亡宣告。 他原地体会一秒,再次看向尧逸呈,冲他无辜地摊开了手。 然而后者的关注点早就转移到了景随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尧逸呈比之前认真百倍地鼓掌,热情地问景随:“景哥技术很好,练过吗?” 景随已经拍着球晃回了原地,听见他的话抬了下眼:“不算吧。只是我室友是校队队长,而我们校队是雎朔冠军,好像每年保送省高校联赛什么的……不过我室友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尧逸呈听完试图回想尧嘉希的体育成绩,没什么特别印象,甚至在高中还长跑跑吐过。个子也不太长,一直比他低六七厘米,现在只比景随高一点。 在他眼里可以忽略的那种。 尧逸呈问尧嘉希:“你不会打篮球也吐吧?” 景随闻言,意外地看向尧嘉希。 从第一次见,尧嘉希给他的印象都属于挺拔康健那一类,个子高,肌肉有,虽然不说壮,但身材其实很不错,没输给他们学校运动队那些人。而且他看起来一直很淡定,给人一种个中高手、世外高人的感觉。 结果,一动弹就会吐吗? 被揭发了黑历史,尧嘉希依旧老神在在的看不出喜怒:“老黄历而已,我当老师的时候还带过体育生,我有说过么?” “你只是教他们生物。” “人都是会进步的,我现在虽……”尧嘉希掀掀眼皮瞥向尧逸呈,却忽然顿了顿,眼眸一闪,意味深长道,“虽然但是怎么说也比你强。” 尧逸呈点点头没反驳他,思索一瞬对景随道:“景哥,他不弱。当初为了体校的小情人专门练过。但是我更相信你,我景哥年轻活力一个顶俩!”说完马上冷静下来,开诚布公看着两人,“我就坐这,看不见的犯规都随你们,怎么样?” 景随开始原地拉伸:“可以。” 尧逸呈于是继续:“先进五球胜,进攻不限时运球不超过三次,尧嘉希先手。” 景随:“好。” 尧嘉希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觉得自己这波多少有点草率了。 一开始被黑历史分散了注意力,到现在根本没了说话的机会。 尧嘉希没犹豫几秒,笑容又回到了脸上,然后也开始热身,道:“我保证不吐。” 他还算淡定,因为心里清楚尧逸呈并不是专门要坑他。 尧嘉希站在三分线外将球丢给内侧的景随,景随调整着站位又把球传回去,等两人都降低重心准备好,尧逸呈朗声道:“开始。” 前两球,是相互的试探摸底。 尧嘉希没进,景随也没进,两人在进攻时都表现的很和善,但场面一点也不平静,两人相互看一眼,之间暗流涌动。 没人会浪费投篮机会,没进球,只能说明防守一方非常之卖力。 进攻我唯唯诺诺,防守我滴水不漏。 谁、也、别、想、进、球。 第三球,两人再次中规中矩地拉扯到了篮下,尧嘉希这时飞快收球抬手让景随以为他要投篮,却突然向右背转拉到一侧,绕开防守后急停下来,迅速抬手准备真正地投篮。 -- 第90页 景随刚来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机动性,猜测尧嘉希可能会出其不意地停步投篮,所以他有心理准备,防守时跟得很紧,在尧嘉希背身后就立刻挪动。 所以尧嘉希转过来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甩开景随。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跳,篮球打到景随指尖被他顶了下,最后砸在篮板上落地。 “好挡。”尧逸呈在边上吆喝。 尧嘉希默默微笑着没说话,换景随进攻直接开始第四球。 直到这会儿两人的对抗才真正开始,尧嘉希不再客气死死卡住景随右手,后者根本没机会换手运球,而且两人背对裁判,尧逸呈也没喊犯规。 现下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相互推搡,身体对抗很激烈。 景随有点意外,没想到尧嘉希会选择硬来,方法冒险但有用,除非一方摔倒或产生犯规否则拉扯停不下来。 尧嘉希这招有点毒。 景随根本不看尧嘉希,只护着球,几瞬后忽然抬头扫了一眼篮筐,然后抬起左臂只用单手把篮球丢了过去。 尧嘉希惊讶,左手不是景随惯用手,别说还是单手,这能进就有鬼! 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放松防守的片刻,景随左突晃过他,跳起空接篮板,打算在半空进行补篮。 可是这还没完,尧嘉希很快回防,只是现在要盖掉已经不可能,景随是准备扣篮的,这几乎百分百能进。 景随双手接下球,就要灌进篮筐,尧嘉希突然伸抬起双臂在旁边雄浑地大喊:“嘿!进不了!” 景随手一抖,灌篮都灌歪来。 篮球被篮筐弹开,从景随头上飞出场外。 景随落地后眼神直直射向尧嘉希,两人互相瞪着,突然一齐冲尧逸呈道:“他犯规。” 景随抬起肩膀擦擦汗,冷酷道:“他防守犯规,别我手。” 他说的是那会儿两人背着尧逸呈纠缠时,尧嘉希左手卡住他的右手,紧紧拦着他的腰。这个动作如果被裁判看到,是可能被判犯规的。 尧嘉希看起来就悠闲多了,拍着篮球不紧不慢地打报告:“一次进攻你抢什么篮板啊?别说没进,就是进了也不能算的,小朋友。” 景随放松双手,沉眸盯着他:“只说了不限时,而且我接球后根本没有运球,直接扣篮也算二次进攻吗?明明是你自己防得太烂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好似噼里啪啦射出闪电。 “好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尧逸呈拍拍手和气道,“因为我只有一个角度,所以一开始就说过看不到不算犯规,”他看向景随,后者迎着他的目光,有些发怔,“规则没说清楚,现在补充一条,不能抢篮板,自投自抢也不行。” 景随凝视着尧逸呈,听后者继续道:“下一球尧嘉希的。” 景随感觉脑袋有些涨,只听见尧嘉希戏谑的口哨声在耳边飘散。 他好似回过神,缓缓点头道:“行。”然后收回视线,走到自己位置,防守。 尧嘉希也俯下身,看见近在咫尺景随的目光,悄悄道:“你这眼神有点恐怖啊。” 景随不说话。 尧嘉希这球被干净利落地盖掉了。 “啪”清脆的盖帽拍球声,“砰”球直射出场外砸在地上。 尧嘉希站稳后缓下微笑,意外地打量起景随的身板。这小朋友手不大,但恰好能单手拿球,身高不如他,但意外有着不错的滞空和强悍的弹跳,能将他的球如此干脆地盖掉,必须有准确的预判,比他跳得高还得在空中等他出手。 尧嘉希有点无奈,他撩起体恤擦擦脸,决定不要输的太难看。 球权交给景随,这次他的动作变得雷厉风行又变幻莫测。 尧嘉希当然也不会让他轻松得胜,严防到后者几乎没办法身前运球,于是景随背身左转似乎想从右边绕路,尧嘉希步步紧逼立马防住右侧,却根本没想到景随背身后却没转完一圈,反身飞快转了回去,把尧嘉希晃了个猝不及防。 好在尧嘉希机动性强,及时补位,景随也没有贸然出手。 尧嘉希知道景随身法灵活,脚步比他流畅得多,于是开始死盯景随的脚。 尧嘉希越发防的严密,景随像是打算强突,倾身攻向右侧,在骗到尧嘉希往那边防守后,突然收回右脚一个后撤步,至少拉开了半米空间,他演技一流,收身飞快,让尧嘉希没时间补位,自己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跳投入筐。 得分! 进球后还是景随拿球,但第七回 合被挡了视线,球从篮筐弹了出来,随后换尧嘉希进攻,这轮他突然废话多了起来,走位进攻念叨着什么“借过借过”,假动作说“骗你的”,绕过人之后大喊“跟上啊”。 景随年轻气盛,被挑衅到了,真心觉得他烦。 不踏实练技术,骚活儿倒多的一批! 尧嘉希也得一分。 原本只是勉强迎战,现在尧嘉希也认真起来,频频向裁判投去的眼神都没了,相互盯着对方,眼里全是胜负欲。 这边打的热火朝天,动静吸引了屋里的人,蓝贝颖和尧嘉希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近处的树荫下观战,瞧见尧嘉希进球都啪啪地鼓起了掌。 “好!加油!”两人喊。 景随淡淡瞥去一眼,尧嘉希背对着众人,竖起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她们不要拱火。 -- 第91页 他妈:“你真棒!” 蓝贝颖:“超人!尧嘉希超人!” 景随收回目光,尧嘉希觉得背后有点冷。 两人都没休息的想法,接下来第八轮尧嘉希丢球,景随又拿到球权。 尧嘉希薅薅自己额前的头发,边摆出防守的姿态边微笑劝解:“其实我和尧逸呈关系很好,兄友弟恭的。” 景随眼皮都没抬,显然已经彻底屏蔽他的一切言语,他现在只考虑眼前这场比赛。 景随试探着迈步,尧嘉希帖防,前者好似犹犹豫豫在酝酿什么大阴谋,动作没有那么冒进,尧嘉希心弦拉紧,果然,景随找到个空隙猛地停身收球,抬手时身体也离地而起。 他要投篮! 尧嘉希跟着伸手起跳,却脸色一变,发现景随居然硬生生收回双手身体也顺势下沉,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跨步从他的左下方突入篮下。 尧嘉希反应也不慢,紧跟着回防,在短时间内两次起跳全心全意想要盖掉这一球,眼看两人的手要碰到一起,景随去势不减,在半空突然躬身收手,躲开了尧嘉希的封盖,紧接着再次抬手,“嗵”一声巨响之下,将篮球扣进筐! 攻防时两人互不相让,半面身体在空中相撞,伴随着篮筐和篮板的震颤和嗡鸣,两人落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篮球穿过网兜落在地上,咚咚咚地弹走,尧嘉希和景随喘着粗气站在篮下,谁都没去捡。 景随得两分! 寂静过后,尧逸呈率先喝彩:“好球!” 他神采奕奕地注视景随的背影,活像个被迷倒的粉丝,只是语气还挺冷静,更没有激动地手舞足蹈,只扬声说,“景哥真帅!景哥快看我,我是你粉丝啊!” 景随听见召唤回头看了粉丝一眼,但没作什么表示。 拿到球后没多说,第十轮开始。 尧嘉希在景随走位上吃的亏太多,不论景随如何试探他现在不会轻易做出反应,稳如泰山地横在景随和篮筐之间。 两人有些焦灼,景随照例迈步试探,然后撤回,偶尔突进靠近篮筐也没急着出手,不知是第多少次做假动作时,他让尧嘉希以为自己又要收脚后撤,结果却真的运球直线进攻,稳妥地来了个上篮。 但尧嘉希这回也没给他太大空间,同一时间贴身抬手阻拦。 “喝点水吧。” 正跳到最高点,明明该全神贯注的时刻,景随却就是清楚地听见有个女声在说话,他莫名的在意,余光瞟过去,见蓝贝颖递给尧逸呈一瓶水,后者即刻接了。 景随这么一分神,尧嘉希碰到篮球往外推了一下,球撞到篮板上反弹出来,直冲着景随近在咫尺的脑袋。 一声闷响和忍痛的轻哼后,两个运动员落地,只不过尧嘉希还好好站的,景随却被篮球揍的侧摔在地上,虽然他刚一落地就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但还是引得某人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景随!” 然后隔了没一秒,景随就感觉有人把他整个扶住,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周围,让他产生片刻的心悸,冲动一般,反手拽住了尧逸呈的手臂。 旁边尧嘉希还傻愣着。 “哎……”尧嘉希走过来,回想起健步如飞的尧逸呈,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道,“没事吧。” 景随摇头,站起来:“没,只是没站稳。” 尧逸呈没去管被景随拉住的右臂,用左手阻止他揉额头,垂眸检查了下道:“砸到额头了,有点红,不过没伤到眼睛。” 尧嘉希捡起篮球往屋里走:“不打了,进去冷敷一下吧。吓死人了,你说,残疾都吓得站起来了,是不是要了命。” 走在后面的景随闻言停步,扭头看向难得比他高的尧逸呈,表情有些空白。 “没事。” 就着被景随拉住的手,尧逸呈环住对方的腰,半拖半搂将全心全意想解围妙计的景随带进了屋内。 关叔老远就瞧见有人受伤,早已去拿药箱了,见到尧逸呈迎面走来,诧异道:“呈爷你这腿行不行?我来吧。” 尧嘉希说尧逸呈前两天不小心滚下楼梯,他们都信了。 景随看看尧逸呈,再看看尧家人,心跳的飞快,低头皱着眉投使劲想,可是瞥见尧逸呈站在旁边笔直的腿,怎么都想不出来一个完美的借口。 为什么能站起来? 尧逸呈一手抬起他的脸,神色淡淡地给他处理额头红肿,景随静静望着他嗓子梗得很,低沉又结巴道:“你坐下吧,你的腿、不,能站得太久。” 尧逸呈听见,处理伤口的间隙与他对视一眼,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景随就……就很想抱住他。 搂住眼前人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 完了,他真的好喜欢这大可怜。 第50章 水珠 景随不眨眼地盯着眼前给他擦药的尧逸呈, 看对方擦完,继续站着将冰袋按在自己额头,然后就保持不动, 脸上神色淡淡但目光专注。 景随不太争气, 因为这样的眼神而心如鼓擂,感觉冰敷都要抑制不住脑袋里血液的奔腾了。他左右看看, 周围人见情况稳定已经不再围着, 只有关叔还有些疑惑地扫着尧逸呈的腿。 景随一咬牙,真的伸手揽住尧逸呈的腰将一把他拉到近前! 然后,一手自己按着冰袋, 另一手把人半抱半抗起来,走两步将他放进了轮椅。因为行动很迅速, 后者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已经稳妥地坐在了轮椅上。 -- 第92页 “你腿有伤, 别一直站着。”景随说着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 与尧逸呈并排落座后自顾侧头过去,拉起尧逸呈的手, 像之前一样按在了自己头上, 把冰袋扶住。 之后,两人就这么雕像一样固定住了。 尧逸呈只在被抱起来时诧异了一瞬,被放下后立刻就适应了这个状况,甚至不像之前那么平淡, 挂着很浅的微笑按着冰袋,顺便, 挡住他景哥的脸。 旁边三人都没错过这一幕。 关叔脸上正是一副又意外又好笑的奇怪表情。 尧嘉希全程眼目睹尧逸呈被抱起又被放下, 之后目光一直定在两人身上。 蓝贝颖则朱唇微启, 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人是呆住的。 而躲在尧逸呈遮挡下的景随,从脸颊到耳根已经整个红透了。 关叔作为在场唯一不知内情的,还是最关心尧逸呈的健康,问道:“呈爷,你腿怎么样?” “他……” “其实已经痊愈了。”尧逸呈打断景随的话,平静道,“不坐轮椅也行。” 景随原还鼓噪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大可怜因为他暴露了,情况无法挽回。所以,他一定要保护好尧逸呈。 众人散开,尧嘉希留在原地,掏出手机走过来道:“哥夫,加个微信,我朋友圈有很多好看的。” 尧逸呈没什么反应。 景随想起大可怜明明会发朋友圈,但总屏蔽自己,猜测尧嘉希可能知道什么想挑拨离间,就十分正直道:“我不爱看朋友圈,别人发什么都不感兴趣。” 尧嘉希理解地点头:“那就单纯留个联系方式。” 景随拿出手机和他扫了,然后继续侧头冷敷,过了几秒,尧嘉希忽然诧异道:“你的微信号是你手机号吗?” “嗯。”景随知道他们的号码只差一位。 尧嘉希在对面坐下,看着手机屏幕噼里啪啦打着字道:“蓝贝颖回去了,没人喜欢面对一个无趣的已婚男人。”他顿了顿,抬头看景随,“也怕她再呆一会儿你就把自己弄残废了。” 尧逸呈放在空处的目光看向尧嘉希,景随有些慌乱,不是很理直气壮的反驳:“不懂你在说什么。” 尧嘉希垂眸却挑眉,悠悠哉哉地也没多说。 闲着没事,景随拿出手机乱翻,两人离得近,尧逸呈注意到也凑过来,景随于是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 他打开微博瞬间999+的消息蹦出来,他这才知道下午错过了什么大新闻。 但余陶这条大新闻跟他没有直接联系,也丝毫没能影响到他,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段一波三折充满戏剧性的故事中,所以谢奇致没有专门打电话告知景随。 景随点开热门,就在半小时前,郜乐家发表了新动态,原本网友以为在这种利益交换之下,任何一对儿表面鸳鸯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能让对方背锅则最好,往往都会公开相互攻击指摘,将问题全部推给对方,把自己包装的楚楚可怜,像个受害者。 公关案例显示,这样的做法确实非常有效。 当网友们都搬好板凳准备给看两人互爆互捅刀子的时候,郜乐家率先动作,发布了事情发酵后的第一条回应,但内容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泼脏水,而是独自揽下全部责任。 他说,余陶是被自己威胁强迫的。一开始对方拒绝反抗,但他用了不恰当的手段,迫使余陶委身于他,权钱交易也根本不存在,那都是他擅自为余陶做的,他想帮助他,但反而弄巧成拙。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贪恋美色,滥用权柄,和余陶没有任何关系,很多事情余陶甚至是看到新闻才知道的,因此和他大吵了一架…… 郜乐家啰啰嗦嗦写了有几千字,总之中心思想就是错的都是肮脏的我,请大家放过纯洁的余陶。 他这个表态发出,别管网友信不信,倒是有很人先吹起了深情人设,感叹这个郜乐家竟然还是个情种,众所周知,这样的人打着探照灯在娱乐圈里找都不定能找到一个。 真是稀奇了。 而趁此机会为郜乐家说话的人也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但仍旧是少数,大部分人对这个长文表示“已阅”,还有网友很老实地建议,既然手段肮脏,深感愧疚,那为何不去找警察叔叔自首?强/奸、贿/赂罪又不是没有,留着自由好跟余陶过年吗? 更有纯粹不信的,毕竟郜乐家这篇文全篇主观视角,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陈列,像是小学生写日记。 因此文章水花不大,没有改变舆论风向,只是给余陶留了一线喘息之机,毕竟再怎么匪夷所思的故事都是有人信的,更有死忠粉借此洗白,认死了郜乐家说啥就是啥,余陶就是清白无辜。 网友:“看看时间线,拍和我们一起之前郜乐家就已经很舔了,但两人亲密的视频却是综艺之后!之前每次擦边的邀请余陶都是拒绝的!这样都能让郜乐家主动付出那么多,余陶真有必要为一个死舔之狗赔上自己身体吗?” “对啊,视频里面肯定是郜乐家强迫的,陶陶真没必要这么做!” 景随下拉文章评论区,维护余陶的评论位置不高,更多人在琢磨余陶是怎么个“天真纯洁”法。 评论:“麻烦出门带上脑子,之前没必要,现在就没必要么?余陶的滋味够不够郜乐家牺牲自己揽全责?” -- 第93页 “我没瞎,你俩搞在一起的时候余陶不是挺主动吗?[余陶和郜乐家的动态图片]你管这叫抗拒??” “考古一下余陶上《和我们一起》那一期,后面针对景随搞事的时候,余陶和郜乐家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发现事情败露姓余的第一时间看向郜乐家,下一秒郜乐家就动了,一副想要英勇顶锅的样子。说郜乐家威胁余陶,我看不如说余陶PUA郜乐家咯。” “郜乐家怎么想的,之前在《和我们一起》人缘挺不错,一直都是低调诚恳的,怎么就为了余陶孩子降智了呢?余陶长得也就那样啊,才情……有吗?有势力也不会看上他郜乐家了,难不成他妈的能下蛊?” “郜乐家眼里的余陶—— 哥哥,你帮我走后门,台长知道了不会不高兴吧?-陶陶在关心我的事业! 哥哥,你为我花钱,我的粉丝不会误会吧?-陶陶真好不拜金! 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你朋友不会觉得我利用你来打我吧?-陶陶太真诚了! 哥哥,网友们都好凶哦,不像我,即使被骂潜规则,我还是最心疼哥哥~-陶陶爱我!他爱我!” 看到这里,景随的指尖停在了屏幕上,没像之前一样继续上滑。 看到前面几句他知道这是一条反讽,正觉得这位网友很有创意,点开折叠的部分后却越看越不奇怪,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哪来的顺口溜? ——他好凶,不像我,只会心疼景哥~ 景随抬头看向和他一起盯着手机的尧逸呈,后者迎着他的目光,很镇定地点开这条消息的评论区,道:“这是一个梗。” 评论区已经有人指路原梗视频,景随见尧逸呈打开链接,那个娇滴滴的女声便在偏厅响起来。 视频里的对话和尧逸呈之前说的只有细微不同,句式和表达的意思完全一致,不少动词和形容词都是重复的。 所以,那时候尧逸呈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在茶里茶气,并不是真的在乎真的吃醋,他只是在玩梗而已。 景随抬手关掉视频。 “你早知道我说的是假的?”他并不直视对面的人,盯着旁边问道。 尧逸呈大方点头:“景哥演技一流,就是太害羞了。你应该……不太可能大大方方地说喜欢别人,或者约会过夜之类的。” 景随原先还有一丝丝失落,但现在只剩尴尬的想死。 哪有假装受欢迎被喜欢的人识破更尬的? 绝了,没有。 景随越发底下头,藏起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尧逸呈,视线直直盯住正斜下方没了反应。 额头上的冰袋已经敷了一会儿,夏日空气里的水汽在上面凝结成水,很快聚成一团,顺着尧逸呈的手臂滚下来,景随的视线刚好落在尧逸呈的胳膊上,盯着那颗莹润的水珠像流星一样拖着一条湿漉漉的水痕,顺着起伏的肌肉的线条蜿蜒淌下。 很像是汗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景随的脑子明明已经尴尬到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却还是在那瞬间觉得,这水渍实在色情得离谱,这剔透的水珠根本没有它底下皮肤十分之一的细腻光滑。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在水珠将要滴落前,将它轻轻揩掉了。 却在同时也感到自己脸颊被碰了一下,抬起头,看见尧逸呈指托着一颗透亮的水珠,目光轻轻落进他眼里,冲他平淡却低喑道:“流下来了。” 第51章 旧房间 景随觉得这个气氛非常不对劲, 但他没有足够的意志力让自己抽离,就顺从地注视着尧逸呈,听他说什么。 后者垂下眼睛:“对不起景哥, 昨天晚上我本意不是贬低你的感情。” “那你什么意思?” “景哥, ”尧逸呈顿了顿,又很坚定地看过来, “你要好好学习。” 景随:“?” 尧逸呈:“高考是很重要的。” 景随:“……” 他坐正, 想了想,还是成熟地点头:“我知道了。” 一旁的尧嘉希:“……” 他忍不住开口:“话说,哥, 你的初恋现在怎么样了?” 然后他就看见两道目光箭一样射过来。 但尧嘉希不急,神色平静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才啧啧称奇道:“难以想象你还有那么娇羞的时候,连电话都不敢要, 还让张哥帮你去, 现在想想丢人么?” 他一张嘴根本不停:“对了,好像还因为对方喜欢吃某牌子的泡泡糖, 让张哥帮你在国内代购?哈哈哈, 你可太行了!” 尧嘉希独自拍起巴掌,乐个不停。 尧逸呈不应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后者根本没意识到他这一通有多不合时宜,说完了笑完了, 清清沙哑的嗓子接水去了。 景随脸色有点不自然,还好在这样的设定中他不用装开心, 因为根本笑不出来, 演技也撑不起他的嘴角。 他一颗心经历了疯狂下坠, 现在已经沉到泥潭底部了, 阴暗凝滞。 什么初恋,泡泡糖。 葡萄味的那个么? 明明现在也在吃。 景随出门时习惯装一个,偶尔当成小惊喜塞给尧逸呈的泡泡糖,在兜里烫人地快烧起来了。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舒口气,转回去努力掀动嘴角笑了下:“我演的还可以吧?” -- 第94页 尧逸呈含糊不明地嗯了声。 景随咬住牙,低头继续去看手机。 也没多伤心,他就是不想表情一直那么……紧绷。 会很奇怪。 之后景随沉浸于刷手机,左手按住冰袋,右手忙个不停,目不转睛,两人就没再说话。 六点时,在尧家小楼最大的餐厅中,众人围坐一起,开始吃饭。 今天做的东西都比较家常,桌上也没什么规矩,大家自顾自。 几个长辈有感而发说场面话时,尧逸呈全程心不在焉,直到尧竣点他的名。 “你腿到底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尧逸呈看向他,把那会儿对关叔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那就多走动,才恢复得更快。”尧竣吩咐。 尧逸呈没有回应,收回视线,拿起筷子给景随夹菜。 景随道谢。 大家就又开始聊别的。 吃饭时,景随和尧逸呈偶尔会应付别人的搭讪,跟着回答两句,笑一下,表面看来气氛还挺和谐。 但他俩之间一直没太交流。 景随其实挺想跟尧逸呈说两句的,他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们两个关系不好,尤其在这种和乐融融的时候,尧逸呈怎么能没桌上其他人快乐? 于是他也给尧逸呈夹菜。 尧嘉希他妈突然道:“尧逸呈不吃兔肉。” 景随呆愣地看过去,正要夹回来,却被尧逸呈挑起放进嘴里,他说:“那都是老黄历了。” “……”景随默然。 他觉得自己快不成了。 饭后,尧逸呈被尧竣拉走,景随自己去了二楼卫生间,呆了阵,刚出来走几步就看到了开着轮椅迎面而来的尧逸呈。 看见景随,尧逸呈原本平淡抽离的眼神微微亮起,重新焕发神采。 就是那么明显,景随不专门去看都注意到了。 他喉头有些痒意,不自觉地滚了滚。 “你去哪?” 尧逸呈向他们之间的某个紧闭的房门示意。 他虽然没说话,但景随却好像从他脸上中看出了期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景随不清楚这是去干什么,但还是问:“我推你?” 尧逸呈点头:“景哥真好。” 就剩两步路,景随还是走过去又把他推到门前,拧了拧把手,门是锁着的。 尧逸呈掏出一个钥匙,景随这才打开,同时问道:“这里是?” 尧逸呈点点头:“我母亲的房间。” 景随钥匙差点掉了。 锁开了但他没拧把手打开,而是回头看向尧逸呈,握把手的手心瞬间出了层汗。 从这家人的以前所作所为来看,他想不多想都不行。 尧逸呈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惊疑和凝重,暗自忖了忖,后知后觉露出微笑:“别怕,没有什么可怕场面,我母亲去世很久了,这是她没跟尧竣分开的时候,就是出国之前,常住的地方。” 他顿了顿:“没想到还留着。” 景随:“那我打开了。” 说着他推开门,一股经久未打扫通风的灰尘味儿扑面而来,屋子里有些闷,窗帘紧闭,景随摸着墙壁才找到灯按开。 这里面的装修风格和整栋楼的其他地方差别很大,现在的宅子应该是翻修过的,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盖了一层,用料、工艺和设计都更加现代化更加成熟,处处透着严谨和精致,走进这个房间就像是走进了永远停滞的时光,走进了上个世纪**十年代。 那个朴素而炙热的时候。 尧逸呈大略扫一眼,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身将窗帘拉开,打开窗户,两人都被扬起的灰尘呛得一阵咳。 房间里大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两个书架,颜色都是那个时代比较流行的红木色,在简约中透出华美庄重,只是上面灰尘太厚,平添了几分沧桑。 房间内没有独立的梳妆台,只在靠窗的书桌角落里摆了面小镜子,景随就觉得房间的主人肯定是想留下地方给她的书和书桌。 旁边靠墙的书架没有被清空,琳琅地摆满了书籍,她们的主人应该是走得急,看着那些翻阅的痕迹,和桌面几大本泛黄的笔记,景随不认为她会故意把这些东西留下。 尧逸呈走到桌前,拿起一本最破的书,吹吹灰,随意翻看。 这房间娱乐的东西该说是没有,无处不透彻简朴内敛,最亮眼的装饰居然是床单,景随不知道那个年代流行什么,但是那一床粉白的小碎花在现在看来也都可爱的,只不过颜色多少被灰尘盖掉了,要是洗干净肯定更明快些。 听见尧逸呈翻书的声音停下,景随看过去,尧逸呈正翻到书中间靠后的某页,老书排版比较密集,留下的空白很小,就在字里行间的一个夹缝中,原主人看到这大概灵感涌现,写下了两个字: 逸呈。 又在侧边空白正式写道:尧逸呈。 听景随念出自己的名字,尧逸呈回过神,捏着那页左右翻看,却没发现更多字迹。 “我十一岁的时候她才走,我倒是还能记得她的样子,但是竟然没见过她的字……”他看起来挺平静地道,“原来是这样。” 尧逸呈又往后翻了翻,最后几页掉出一张纸,落到桌子上。 翻过来发现是张照片,那个年代的相机拍出来的效果没法和现在比,画面灰蒙蒙,一些斑驳的痕迹让辨识度大打折扣,但是依然能看出照片里的人很漂亮,五官明晰,美的端方。 -- 第95页 景随看着模糊的照片,忽然道:“她眼角有颗痣,和你一样。” 尧逸呈仔细看了看:“那是纸上生的霉。” 景随摇头:“不是,你摸,是平的。” 尧逸呈听话地蹭蹭,没掉:“可是不觉得有点大么?” “像素问题,而且照片是单色调看着会比较显眼。但其实放真人身上挺可爱,不信你照镜子看自己。”景随拿起桌上的镜子,抖抖灰立在尧逸呈面前。 尧逸呈扫一眼镜子,回头去看景随:“景哥觉得我的痣很可爱?” 景随很沉稳:“小小的圆圆的东西都很可爱。” “比如霉斑?” “……” 尧逸呈直直看着他,感兴趣地追问:“那我呢,我可爱吗?” “……”景随知道他又来了,提醒道,“尧逸呈现在我们在你母亲的房间。” “哦。”尧逸呈收声,但只停了一秒,“谢谢夸奖。” 尧逸呈回头再看一眼镜子,又端详了下照片。 他和他妈的泪痣确实在一个地方。 尧逸呈拉开椅子坐下,将照片放在一旁,从第一页开始翻看那本老书。 景随想了想,凑过去拍拍他道:“尧逸呈,你今天有垃圾要捡么?没有的话,我们在这住一晚怎么样,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挺热情的……” 他还没说完,尧逸呈忽然放下书站了起来,椅子被撞的在地上拖出牙酸的咯吱声,但起身后,尧逸呈就那么立在景随面前,不动也不说话。 屋里的老灯比不过太阳,让他全身都逆着光,景随看不清他现在什么表情。 只能微仰着头,有些疑惑。 “景哥,我真的很开心。”尧逸呈的声音与平时不同,毫无波澜地低沉,说着开心但甚至给人感觉有些冷酷。 “能来到这个房间太好了……” “有你在我身边。” 景随又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这次因为惊讶他的瞳孔有一瞬的扩散,同个瞬间他感觉到身上一重,尧逸呈也不管自己身高体重是多少,跟个考拉一样抱上来,整个人没力气了一样全身心放松地挂在了他身上。 抱住还不算完,惯性或者就是故意为之,推着他倒退几步双双摔进了碎花小床,惊起一片尘埃。 “噗。”景随手被绑架,只能挣扎着吹几口气,“尧逸呈,灰。” 尧逸呈听到了,但不起身,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外套,拉起领口掩住景随口鼻,还特别贴心地用一只手固定着。 景随:“……” 他想,算了你开心就好。 尧逸呈有史以来地话多,钢板似的压在他身上,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都能清楚地传递过来。 所以景随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虽然他语气缓慢,声音低的像叹息一样,但景随就是听出了小小的雀跃。 “我第一次回国见他们的时候很自卑。” 景随抬手回抱住尧逸呈,略微收紧。 作者有话要说: 嘤 第52章 反问 “认知中的亲人都死了, 这里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但我还是想来看看——我以为大家跟我的外公和妈妈是一样的,我不需要任何帮助, 不是个来讨债的讨厌鬼, 反而我独立了,很优秀, 也许会被欢迎的吧?” 尧逸呈像在讲故事, 用低缓的语气娓娓道来。 “但没有,尧竣在审视我。他叫我回来就是因为我优秀,不因为我本人, 看他们一家和乐融融,我却始终游离在外, 那一段时间我感觉迷茫又自惭。 “不过,一开始尧竣没想从我这里夺取什么东西, 包括有形的财富, 他只是想付出一点关怀就拥有一个忠诚可靠的儿子罢了。 “商人手段,我能理解他的做法。 “只是……” 尧逸呈没再说下去, 但景随却有点明白了。 尧逸呈那么机灵, 肯定一早就察觉到了尧竣的打算。 那时候,他该有多伤心。 景随拍拍尧逸呈的背,像在安抚一只难得打盹的孤独小兽—— 只是,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无私爱赠, 不再看得上这夹杂着私欲的好意。 尧竣的做法不去评判,景随闭上眼睛, 他只是十分尊敬尧逸呈的外公和母亲, 他们让他了解到这世上最真挚的温情。 他可能永远也比不上, 但他也不自量力地想这样去爱尧逸呈。 他很愿意, 甚至觉得自己必须做到。 景随于是有感而发:“不哭了,宝。” 尧逸呈身体一顿,说话忽然铿锵有力:“我没有。” 景随动了动,又道:“呈呈你知道自己有好几百斤吗?” 尧逸呈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百多而已,但听你说我好像一头肉猪。” 说完翻了个身躺到一旁,景随半支起身,习惯性地把手伸向衣兜,却刚碰到边沿就顿住,停滞几秒还是迅速拿出一个泡泡糖,拍到尧逸呈身上。 “刚才知道你腿好了他们一点不惊讶,看着还挺开心的,真奇怪……”景随坐起来拿出手机,“今天晚上还是多注意,你也通知一下朋友吧,要是不对劲还能有个照应。” 尧逸呈从胸口拿起那个已经停产的葡萄味泡泡糖,有些诧异:“景哥你有魔法口袋么,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 景随正在给何宙发消息,没说具体情况,只让他明天中午给自己打个电话,发完才看向尧逸呈道:“其实我还有很多,你喜欢回去全给你。” -- 第96页 尧逸呈却没见多开心,淡淡回复:“我只是喜欢景哥变出来的。” 景随的嘴角不可控地掀了掀,他咳一声转回原先的话题:“你和这屋里人现在关系怎么样?他们是真高兴还是……怎么感觉演技都赶上专业演员了?” 尧逸呈很简略:“还算和谐。” 景随想起他欠张文晰的房钱,还有唯一一套名牌衣服。 陈旻还当尧逸呈天天穿名牌,其实他只有救小花那天的一套比较离谱,其他衣服都很普通。 某种角度讲尧逸呈变成豪门弃子后是穷了。 虽然他的“穷”从基本盘就跟别人不一样,捡垃圾不过是玩笑话。 他曾经身在普通人难以想象和企及的阶层,多么风光,没了大头财产,他还有一些非一般意义上的“零钱”,甚至有信赖他、动辄接济他上百万的朋友,就这么偷摸着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但景随不觉得这是一个知足的问题。 尧逸呈很明显也这么想,他选择反抗,景随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支持他反抗。 不过景随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很少,他自己手里都还有个烂摊子。景随就是希望尧逸呈能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仅身体健**活美满,更可以像陈新言描述的那样,重新意气风发。 他特别相信尧逸呈可以做到。 景随发了个呆,又问:“那你在国外事业,有好转嘛?” 尧逸呈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在以前做什么?” 景随盯着天花板:“大概吧,听说的。” 尧逸呈翻身趴下,压住景随的胳膊,侧头对着他黏黏糊糊地说:“我刚开始是说真的,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就能赢,景哥,我马上就胜利了。” 景随也翻身面对着他,不太信:“这么快?” “嗯,”尧逸呈目光下移,“所以我要出国一趟,大概一个月。” 景随表情停了一瞬:“去做什么?”但眼眸闪了闪,马上又笑了下,转回去再次面对天花板,“也对,你好多事情都还在m国……” 尧逸呈:“嗯,很快就回来了。” “嗯。” 就没人说话了。 两人滚来滚去沾了一身灰,出了房间各自去冲澡,景随很快洗完,站在窗边晒夕阳,却碰巧发现尧嘉希又在楼下球场苦练球技。 又菜又爱玩。 没看到一分钟,他妈走出来两人说了几句,尧嘉希往景随所在的二楼指了下,然后丢下球两人一起走进楼里。 景随就转去看天,望了一会儿突然扭头跑出房门,找到尧逸呈的房间轻声但迅速地一阵敲。 他才想到,那两个人可能是往二楼来了,也才反应过来,这里房间浴室很大,容纳两个人足矣,他们两已婚夫夫,白天还整的甜言蜜语,现在各洗各的澡也太他妈怪了。 而且,尧逸呈的计划眼看要成功,不能在这时候让别人识破吧! 景随又拍一巴掌门低喊:“尧逸呈!” 刷拉,门开了。 但只有一个缝。 “怎……” 尧逸呈刚开口,同时楼梯那边传来说话声:“你拿两套睡衣过去。” “人两口子不穿衣服。” “废话!” 景随上去推门:“快……” 尧逸呈反应迅速,一把拉开门,在他闯进去的同时也揽住他顺势往里带,等两人全部隐入房间,伸手一推关上了门。 动静不大,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景随回头盯着木门,尧逸呈又抬手落了锁。 景随这才松口气,看向尧逸呈,就这么一看,他发现,尧逸呈只披了件浴袍,不成形地披在身上,右手松开他后就拉住了衣带,但还没来得及系,堪堪把腰部往下一部分遮住了,胸口、小腿一片春光乍泄。 他没收拾完,头发还是湿的,被他整个地薅在脑后,稀稀拉拉滴着水,有的落在地上有的顺着脖子胸膛往下流。 真的很下流。 景随移动视线去盯旁边的地面。 他刚才,是什么姿势扒尧逸呈身上来的? 尧逸呈边看着景随边穿好衣服。 都还没说话,尧嘉希在外面敲门,但敲错了,敲的是隔壁,他们只能模糊听见。 “哥,在么?” 听起来已经敲错好几个了。 尧逸呈稍大点声回到:“在这。” 尧嘉希这才找对地方,走到门口说:“不打扰了,衣服给你们放对面,那间今天刚打扫过,晚上你们就住那。拜拜。” 他来得很快,走的也干脆。 景随很不理解,这事很急么?非要这时候说。 绝了。 “晚上……”他找了个话题。 “不介意的话,一人睡一半。” “可以。” 景随说完想走,尧逸呈在这时往窗边的椅子示意了下,道:“坐,我收拾一下。” 说完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没一会儿景随听到吹风机的声音。 他回头继续看楼下,尧嘉希特勤奋,转身就回球场了,景随见他投不进,自顾道了一声“好球”。 夏天虽然白天长,这个点也已经暗下来。 尧逸呈在房间窸窸窣窣一会儿,拿着两瓶水过来,一瓶递给景随。 “谢谢。”景随接过,见尧逸呈已经穿戴整齐。 -- 第97页 他喝一口冰镇水,再次盯住尧嘉希使劲瞧,觉得自己脸和耳朵还是很烧。 尧逸呈隔一个小茶几坐在他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也不说话。 特别安静。 楼下尧嘉希是最吵的。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随却感觉待不住。 他似乎看到有个容器,已经很薄很透明了,但还是有人不断往里面吹气,不停地使它膨胀,眼看就要撑破。 他不是害怕破裂或爆炸,只是在这种岌岌可危又悬而未决的情况下感到心惊和焦虑。 景随怔怔望着楼下,半晌,忽然开口:“你不吃兔子吗?” 尧逸呈刚喝了一口水,平静地咽下,开口却是反问:“景哥不喜欢吃葡萄吗?” “……很酸。”景随老老实实道,然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挺无聊的,就继续沉默。 “景哥你好像属兔吧。”尧逸呈平缓地说,“我不是过敏或有别的毛病,只是每次看到兔子就会想到景哥,真的,觉得很不忍心。但那会儿是你主动给我的,我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景随回视他,觉得这说辞的时间线有点问题,尧夫人都知道,这习惯总不能是两个月前才有的吧? 但尧逸呈平时矫揉造作惯了,景随又想他可能是在开玩笑,就懒得去较真。 景随顿了顿,跟着喝口水后又装作不经意道:“才知道你居然有初恋,真看不出来啊,你初恋现在怎么样了?” 这次尧逸呈反应很快,直接反问:“景哥呢?” “……” 啧。 景随被他用反问来回答问题的行为搞得有点烦躁。 不是不能问,就是…… 景随皱着眉头收回目光,他根本不知道尧逸呈这“小可怜”倒底在想什么。 景随放下水杯也不接话,起身往外走。 察觉景随不高兴,尧逸呈愣了愣。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态度让景随不舒服了。 尧逸呈跟着拧起眉。 他这样子看着是挺不靠谱的,但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这问题没法回答。 说起来,他没有别的初恋,从头到尾只喜欢过景随。 但这个事现在还不能坦白,因为尧逸呈清楚,在某个巨大的谎言存续期间,一切行为都具有天然的虚假倾向。 他不希望景随到头来以为,就连这件事都是骗人的。 哪怕是尧逸呈也想想都窒息。 习惯狡诈谋取的金融巨头,在所求还没十拿九稳的时候却选择了相反的路,不想再继续欺骗他的景哥。 他变得特别迷信。 甚至没法说一句初恋早结束了。 这很高效,就是听上去跟诅咒似的。 目光沉缓地注视着景随的背影,尧逸呈忽然突兀地来了一句:“我没有喜欢别人。” 理智先不要了。 第53章 月 景随脚步顿住。 什么叫没有喜欢别人? 他心跳加快, 脑子嗡嗡地在响,一时分析不出来。 还没想明白,尧逸呈的声音又出现在身后更近的地方, 听上去忧郁而低沉:“景哥, 我太不懂事了,你管管我吧。” 景随唇角勾了勾, 转过身, 发现尧逸呈悄悄走到了一步之外,站在那,因为个子太高而略垂着眼看他。 很大一只, 但就很可怜。 “哦。”景随藏起笑意,表情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然后像是随口一说,“我也没有喜欢别人。” 尧逸呈本来还挺低落, 这会儿忽然呆住, 眼睛微微张开,看着景随, 又动动嘴, 想要说什么,却又没出口。 景随看出来他有点惊讶,因为他目光直直的,眼眸特别深, 也不眨眼。 两人互瞪半晌,尧逸呈莫名掏出手机, 低头看了看, 毫无预警道:“我明早就走。” “啊?” “去m国。” 然后不等景随反应, 又说:“我发现一个漏洞。” 他拉起景随径直往楼下走, 竟然是去车库。 景随特别懵,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直到被推进车里,尧逸呈发动引擎,景随才迷惑开口:“怎么突然就要走?什么漏洞?这是去哪?” “戒指。”尧逸呈一脚油门开出住宅区,“我们没有婚戒。” 景随缓缓靠回座椅:“现在去买不是更奇怪么……” 景随是怎么也没想到,尧逸呈对此的回答居然是—— “我不管。” 景随乐了。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表情依旧淡淡的尧逸呈,就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听说这男人要跟他结婚时从后视镜看那卧底保镖,想问他尧逸呈是不是有病。 他现在又产生怀疑了。 现在也就刚过七点,商场都开着,尧逸呈在路上给尧嘉希打电话,很直白地让他推荐个地方买戒指。 景随觉得他可太勇了。 这是贴着敌人的脸部浪。 尧嘉希:“你冷静一点。” 景随决定要慎重和尧逸呈组队玩游戏。 尧家离邻市更近,他们开车到城里尧嘉希说的地方,下车前尧逸呈好像平静多了,突然贴心道:“我去,你在车上等我。” 他担心景随被拍到,其他捕风捉影都好说,一起买戒指可太锤了。 “嗯。”景随点头,又说,“买便宜的。” -- 第98页 “好。”尧逸呈转过来冲他伸出手。 景随疑惑一秒,反应过来他要确认指围,就把左手搭上去。 干燥炙热的手交叠在一起,尧逸呈看着眼前纤长、像具有某种风骨一般的指尖,合起手来握住,大拇指轻点上景随的无名指根,像在丈量比较。 他人高一些,自然手也大一点,就一点点。 景随略不自然道:“你看能看的准……” 说着就见尧逸呈抬起手,跟他来了个十指相扣。 尧逸呈是想认真测量的,但…… 景哥的手很乖,任他摆弄,薄薄一层皮肉恰到好处地柔软,骨头也不膈人,真的很好捏。 尧逸呈又把他的无名指单独圈住,定了定大小,然后在一分钟内收回手,显得不是在违约耍流氓。 景随跟着松一口气,尧逸呈得手很轻,碰着他就跟挠痒痒一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指尖每一次触摸和移动,热度在贴合之间传递过来,奇怪的很,他骨头一下变得很酸,差点举不动。 尧逸呈下车,景随抬起自己左手翻来覆去地看,现在没那种奇怪的感觉了,他脑中不禁闪过一个词。 十香软经散。 摸一下就这样,略丢人。 但脑子却很大方地回忆起刚才的触感。 啧,这小可怜因为开车,手比他凉一点,真他妈好摸。 原本还有更流氓的设想,但景随很礼貌地住脑不往下想了。 还没十分钟,车门被拉开,尧逸呈钻进后座坐在他旁边,右手紧握着,身上增添没别的东西。 他光拿了戒指就走了。 尧逸呈能这么快就是没怎么挑,买了一对朴素低调,价格中下的戒指,盒子也没要。 “景哥。”尧逸呈非常普通地把属于景随的那一个递过来,“不方便戴就装身上。” 景随也普通地接过,这指环几乎没有装饰,通体银白,比景随见过的那种带钻的女士戒指宽了稍许,戒面有一道很有设计感的沟壑,偶尔波动起伏。 尧逸呈很自便地给自己戴上,拿到景随眼前:“好看吗?” 景随欣赏不来,但尧逸呈的手长得完美,弹钢琴特别有范,戴戒指肯定也不丑。 所以他点头:“还行。” 景随也将指环套上,发现尧逸呈看的挺准,大小刚刚合适。 尧逸呈拉过他的手,两手捧住反复研究,语气却还是很平静地道:“景哥也好看。” 两个无名指上的金属在动作间碰到一起,发出铛一声响。 两人都垂眸看着中间交叠在一起的手,一个稍大些不到半个指节,另一个除了稍小,还有点……嫩。 关键看着不像该戴婚戒的人。 尧逸呈收回手,两月前毫无感觉,现在却凭空生出一分罪过。 他刚撤开却又被景随抓住,反客为主地研究起来:“尧逸呈,你的手怎么这么软?” 景随细致地摸着他的骨头,一节一节,像是要找出哪一段那么柔韧。 “我练舞。”尧逸呈掩在睫毛下的双眼沉了沉,“景哥我刚才已经没必要地接触你一分钟了。” 景随眼也不抬:“现在是我主动,算我的。” 他顿了顿,又轻飘飘补了句:“你是穷呢还是,怂呢?” 景随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已经勇气告罄,还拉着尧逸呈只不过是为了酷哥的面子。 尧逸呈盯着景随一张一和的形状美妙的唇,感觉自己眼窝有些发热。 想吻一口、碰一下。 几乎已经忍不住去想那时的触感和呼吸是多令人心潮澎湃了。 但他却在画面即将展开时狠狠地皱了下眉。 尧逸呈忍耐着,这瞬间,他无端地佩服起柳下惠。 不过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向谁看齐,而是意识到景随可能不会拒绝。 听见景哥亲口说“没有喜欢别人”,尧逸呈原本该开心的,他第一次明确地知道景随不讨厌他,甚至,可能对他有好感,尧逸呈几乎被满心的喜悦淹没,职业素养和个性使他面无表情,但心跳和呼吸却停了好几秒。 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可以说就算破产或风投大获成功他都不会表现的这么情绪化。 全因他隐约地触及到了一直以来渴望的边缘。 不敢想,不敢问,不敢分辨,手都抖了。 但尧逸呈终究还没失智,只要想到景随在未来可能怨恨他用欺骗的手段获得自己的喜爱,从而感到后悔和恶心—— 后悔和他在一起。 恶心他明知错误却不阻止,顺水推舟,卑鄙窃取。 尧逸呈就不用任何人提醒地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是自己真正在乎的。 几年来,这个结论早不用去确认了。 保镖的“做错事”理论他还记忆犹新,更不用说跟石隽巧二人的协议事件也是一记警钟。 所以现在必须克制。 尧逸呈理智回归后,表情出尘的像在抄经。 景随正好也放开了他的手,尧逸呈就保持沉默回前座开车返程。 回去的路上路灯开了,昏黄的光照在尧逸呈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戒指很自然地融入画面,他不时看一眼,这能让他更清醒。 到尧宅后,发现尧嘉希和关叔在客厅打牌,很闲的样子,他们热情邀请不过只拉拢了尧逸呈上桌。 -- 第99页 景随注意到他们都看到突然出现的戒指了,但尧嘉希只是问了声“才买的?”,听他们回答“嗯”就不再多问。 关叔倒是多说了几句,大致意思是挺好的,但有没有这个东西不重要,感情才是最真的…… 景随接不上话,他觉得关叔肯定以为他们下午交流频率骤减,是因为在婚戒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 要不然谁大下午突然去买个戒指然后回来就戴上? 景随觉得说不清,干脆上楼了。 二楼几个卧室格局都不一样,他们晚上住的是个套房,里面有间小书房,虽然没几本书,但桌子宽敞,文具齐全,景随就摸出纸笔看着手机刷题。 写完大半理综后他去洗了个漱,顺便把戒指摘下装进兜里,写到最后一题半中间时,尧逸呈推开卧室门。 景随心一跳,突然就断了思路,怎么也续不起来。 尧逸呈闲闲路过,撞见他纠结沉思的模样,立刻热心鼓励:“景哥加油。” 景随:“……” 他没法控制地开始想自己该睡左边还是右边。 被子盖一床还是两床。 他要立即睡着还是说点什么比较好。 等尧逸呈再次发出动静,景随惊觉理综时间已经结束了。 考场上开始收卷子,而他第一次没做完题目! 景随多少有点震惊,定定盯着草稿纸心想这要班主任知道必定拉他促膝长谈。 他心情沉重地把桌面整理好,进洗手间前见尧逸呈在整理床铺,出来后人已经在床上了,半躺着占了右半边,手里拿着那本旧书在看,左边空出来的地方,铺了另一床薄被。 看见他,尧逸呈拍拍身侧:“上床。” 这床很大,景随只要不在上面做操就很难碰到旁边的人。 “晚安。”景随平稳躺好,闭上眼睛。 然后他感觉到眼前灯光暗下,书被合上轻轻放在床头,床晃了几晃一切回归平静。 尧逸呈也躺下睡了。 景随隐秘地松口气,正想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就听一个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压着音量悄悄道:“看月亮么,景哥。” 今天晚上,朋友圈: 尧逸呈:月色很美。[配图在花园拍到的月亮] 评论—— 尧嘉希:月上柳梢头。 容盛:人约黄昏后。 楼总:明月皎皎照我床。 王总:星汉西流夜未央。 郁总:等下,在搜索了。 张文晰:?我感到不适? 游逍:非常不适。 第54章 鸿门宴完 景随猛地睁开眼睛。 尧逸呈并没靠近, 在自己的位置扭头看着窗外。 只不过是躺在一张床上,景随又很敏感所以才感觉声音很近。 景随也看向窗户,窗帘完全打开后, 落地的窗口整个地被天空占据, 除了边缘的树影没有任何建筑出现在画面里。 天不是纯黑,更像盈透的深蓝色, 残缺的月亮隆重地挂在上面, 罕见的比平时大很多,黄澄澄的,像被咬了一口的饼, 灿烂且朴实。 因为过于清晰反而让人觉得像动画场景。 景随觉得就算现在月亮变成一只笑猫的嘴,他都不惊讶。 “好看。”他说, 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嗯。”尧逸呈继续望着月亮,“景哥, 今天中午打篮球, 我是按照规则……” “我知道。”景随打断他,稳重到, “不然尧嘉希要说我作弊, 输了也不服气。” 尧逸呈顿了顿,景随能看到他睫毛动了两下,大概在眨眼,他说:“景哥怎么会被篮球打到呢?” 景随:“晚安。” 接个水而已, 是他想太在意了。 尧逸呈果真不再开口,景随也闭上眼逐渐睡着。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但不好跟景随解释, 就像尧嘉希的反派行为不能说破一样。刚才在花园尧逸呈才知道, 尧嘉希把他妈策反拉拢了, 这位尧夫人虽然护短,但不会在外人面前挤眉弄眼搞小手段,今天有些事情,是在有意履行反派的职责。 尧逸呈懒得去计较自己和男人在一起她其实更高兴之类的东西。 都无所谓了。 反正不会常见面,也没必要澄清或搞好关系。 --- 第二天一早在尧家吃了早饭,尧逸呈开车把景随送回家,自己转头去了机场。 景随也没闲着,他收拾了下东西,紧跟着进了组。 剧组已经开机一段时间,最近正到了景随的戏份,他被拉着去拜了拜祭坛,然后听导演讲戏,等下午上工就开始拍。 作为男一和女一,游逍和路琦梦从一开始就在组里,余陶身为男二拍了一部分后刚刚离开,后面还会回来。 中午路琦梦为了跟景随叙旧,没出去觅食,跟景随一起吃剧组订的盒饭。 “我说小景,剧组的盒饭味道肯定不好,你还是出去吃吧?要不我给你买回来也行?”任书领了盒饭,但看了看菜色有些不满意,他靠近压低声音道,“我吃这个可以,但是你不好吧?我看了圈只有群演吃这个,场工都走了……” 景随摇头:“没事,能吃饱就行。” 谁都爱吃可口的东西,但他还挺忙的,出去一趟整个中午就没了,而且盒饭也不是不能吃,景随想省下这些没必要的钱。 -- 第100页 路琦梦也没说什么,就是吃的表情很纠结。 然后还没吃完,突然一下把盒饭放回桌面,烦躁道:“我不能理解。” 景随看她。 路琦梦也扭头瞪着他,微怒道:“尧逸呈是不是个小白脸?” 景随“……?” “网上原来传你被他包养,我不信,网友也不信。你这么帅,第一次见面就是英雄救美他尧逸呈,他都豪门弃子了,还腿残,谁养谁真不一定。” 路绮梦噼里啪啦一通,给景随说傻了。 等等,等一下。 网友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了?? 关键词还踩的这么准? 景随第一反应是谁走漏了风声,然后听路绮梦继续。 “反正包养论被骂死了,你们公司控评还不错……但是啊,现在我看你,我要气死了。” 景随咽下最后一口饭,冷静道:“怎么说?” “你都快高考了,成绩那么好,还在这时候出来拍戏,我看你带的还有习题册是吧?而且拍戏就算了,你看看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连口好吃的都没有。大夏天大中午,就呆在这么热的棚里。 尧逸呈是不是被逐出豪门了啊?他问你要钱是不是?你钱都养他了?” 路绮梦怨念比当事人还要凶猛。 “要说尧逸呈但凡有一点点尧家的关系,你就不会这么久只参加一部综艺,就拍这一个破网剧了!你清醒一点景随,别看尧竣喊话就当能进他尧家门了,我跟你说,尧逸呈其实就是个穷捡破烂的凤凰男。” 景随好像受到了惊吓,愣愣地盯着路琦梦。 后者更加坚信自己说到了痛处,顿时表情恨铁不成钢起来。 但其实,景随不是在惊讶所谓尧逸呈的“真实面目”,而是—— 他们怎么知道的? 除了要他钱和凤凰男,尧逸呈他,就是个小可怜。 没人的时候动不动嘤嘤嘤哭唧唧,什么景哥不亲我,景哥跟我最好了…… 反正景随从来没想过让尧逸呈帮他什么,要帮也是尧逸呈找他朋友帮,麻烦的要死。 他也才知道在别人眼里,原来尧逸呈是要给他资源和提供优渥生活条件的,他好像必须被来自豪门的尧逸呈妥善地保护起来。 所以景随愣了,他觉得这极其离谱。 反应完,景随又好学地看着路琦梦,有点想知道尧逸呈的形象怎么从金主变成凤凰男的,真挺感兴趣。 路琦梦当然要劝他,一股脑地说:“你知道尧家内部关系么?尧逸呈跟他们关系其实不好。他从出生就在国外,这边对他不闻不问的,老尧还重新娶妻生子,尧家正统继承人只有尧嘉希……”她犹豫了下,“我不是对尧逸呈的身世有偏见,但在尧嘉希眼里他就是私生子,不仅比自己大还有可能争家产。所以,大家都传尧逸呈被打压的厉害,别说家产,连日子都不会让他好过,风他什么都没有真的一清二白。” 她说完已经做好准备对追悔莫及的景随进行人文关怀,可看对方只是默默收拾好饭盒,然后稳健地拿出台词本开始过台词。 路琦梦看了半晌,忍不住道:“你不震惊么?” 景随恍惚地抬起头,反应一瞬才沉痛开口:“我特别震惊。” 震惊这届网友挺厉害,居然把真相查了出来。 尧家可是能在全网把控舆论风向,而且私底下又是残害又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网友能翻出这些信息已经很不错了。 “……”路琦梦有些着急,“姐妹我就是势利眼了,反正不能让这样的人拖你下水,豪门争斗咱参与不了!而且你说你图啥,图他贫穷,图他残疾,图他不关心你?” 听着路琦梦的三连问,景随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好像默认了一个很要命的东西。 “等会儿。”景随拧眉,纠正道,“大家是不是误会了,我跟尧逸呈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这回换路琦梦无语,她用智慧的眼神凝视着景随,慈悲且关怀道:“你还维护他。” 景随强调:“真的。” 路琦梦几乎快悲痛起来,一手扶着额头:“你记者会那天当众跟姓尧的表白,后面还去他家里吃饭,见家长,你跟我说是误会?别骗自己景随,事实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来,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和尧逸呈没有朋友之外的任何关系?” “我……” 景随哽住了。 不是,这什么尴尬的状况。 他和尧逸呈的婚姻关系现在没必要曝光,协议关系是绝对不能说的,算上前面这些,他们也根本不是只有朋友关系。 迎着路琦梦真挚的眼神,景随心一横,冷酷道:“我跟尧逸呈没有朋友之外的关系。” 路琦梦大摇其头,继续扶额:“你犹豫了。” 景随:“……” 路琦梦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兀自道:“你先背词,我想想办法。” 景随:“……” 见路琦梦果真陷入沉思,景随拿出手机翻关于自己消息,他没想到记者会那几句话会引发如此曲折的后续。 路琦梦说的没错,网友先怀疑他被包,后来又他们自己否决,因为大家查到了尧逸呈的身世和其中利害关系,就开始觉得景随是被骗了。 没人能想象一个真正的豪门继承人,会选择不要孩子跟个男人在一起,他尧逸呈必定是在尧家混不下去了,用不知道什么方法骗了景随无怨无悔跟他一起对抗尧氏这个庞然大物。 -- 第101页 二十几年默默无闻,手里没有任何资产,尧逸呈肯定已经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他找谁不好,景随又不是什么当红炸子鸡,能给他多少助力?最多就是占个社会阅历少,独来独往不畏强权。 联系景随自己家里那一摊烂账,尧逸呈很可能就只是签了个协议用十几万打发他父母,就成功让景随对他感激涕零。 前一阵的记者会过后,大家对景随产生了好孩子滤镜,不太会把他往坏处想。 错的就成了拿他当挡箭牌的凤凰男,尧逸呈。 尧逸呈毕竟长得还是很得人心的,所以也不是没有把他们当真爱磕的CP粉。 年下、酷哥、为爱对抗强权的景随,小可怜、娇弱美人、豪门弃子尧逸呈。 CP粉:香死了。 冲!景哥保护好小可怜!我们陪你一起揭露豪门阴谋! 1551尧哥哥好可怜,他的腿不会是……资本j简直无法无天,哥哥一定要好起来啊 年下x欲旺盛的小狼狗和娇弱无力只能喊弟弟饶了我的矜贵公子,我磕疯了!!! 赶紧给我doi! 景随飞快按熄屏幕。 这些CP粉……也太奔放了。 他自己都从来没想过详细到这种地步的东西。 景随挠挠脸,找到尧逸呈给他发消息:你看到网上舆论了么? 又发:他们猜到尧家做的事了,但又说你是凤凰男。 最后道:要我出面澄清么? 尧逸呈隔了五分钟回复:刚在这边安顿好。这些言论对我没什么影响,景哥不用担心。 数十秒后又发来:景哥觉得小可怜的我更可爱,还是搞事业的我更帅? 接着又有些正经道:如果我拿回自己全部的东西,大家可能又会觉得你被我包养了,景哥会感到困扰吗? 看到这条消息,景随放下手上的台词本,两手拿起手机再看了一遍,然后想了想,不慌不忙地打字道: 会困扰,因为这不是事实。 但一点也不会影响我和你的关系,因为这不是你的本意。 我喜欢…… 打出这三个字,景随犹豫了下删掉,换了个说法: 我觉得真实的你最好。 别有负担,我不因为凤凰男担心你,你也不用在这方面担心我,真的! 我打从心底里相信你的为人,你也该相信我,我还年轻,未来很长很长,我特别努力,可以再努力一些,不仅完成自己的理想,也最终和你并肩在一起。 我还挺相信自己的。 发完这些,景随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在谈恋爱吧?阿巴阿巴? 第55章 排演 这次景随没等多久, 尧逸呈回复很快。 他说:我觉得,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人比我更相信你。 他又说:景哥在我心里是超级英雄,坚定坚强, 寂静热烈, 灿烂壮阔,无所不能。 景随呼吸放缓, 看消息看的脸快红了。 手机震了震, 尧逸呈最后发来一条:我特别支持你的决定。 景随一个微笑还没成型,旁边路琦梦冷不丁说:“你不会在跟尧逸呈发消息吧?” 他收起手机:“没有。” 路琦梦:“……” 大概是受网上舆论影响,剧组众人虽然没表现的很明显, 但总会偷摸着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景随。 任书有些不适,景随就统统忽略了。 “我建议谢哥发律师函给造谣者,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同意。”任书气馁,“这种事情不是很敏感的么, 怎么不管呢疯?” 景随知道, 那是因为谢奇致真就认为他们是包养关系,后来还见家长变成真爱。他猜到景随资源是怎么来的, 能请张文晰牵线搭桥, 尧逸呈不可能是小白脸。 只要曾经的包养没人关注,谢奇致就一点不担心。 现在全网的人都以为自己知道的才是真相,偏离剧情的支线越来越多,还每一条都发展的有声有色, 网友热情讨论,关注度居高不下。 谢奇致觉得挺不错, 反正对景随来说这都不算黑点。 景随只能安慰任书:“别担心, 相信谢哥。” 最近景随和游逍的对手戏很多, 游逍在众人面前和单独面对景随时区别很明显, 在这里他常常眯着眼睛笑,狡黠地看着某人,做事直接言语直白,让人觉得强势腹黑,不好惹。 景随看着很新奇,原来还想游逍是怎么知道他装酷的,现在倒不担心了。 这是同道中人。 两人正在布景前走戏,拿着打光板的一个工作人员忘记跟进,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景随发呆,游逍和景随看过去,但两人还没说什么,场边的郝来突然大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移动位置,好在刚刚只是安排走位没有开机,不过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低着头脸色很难堪。 因为是练习,导演这会儿不在,现场暂由郝来看着,工作人员对他大气不敢出。 景随正想说没事重来一遍,郝来却抢着不依不饶,大嚷着批评道:“你会不会干活啊?景哥脸上都没光好么!你不看看几点了,再来一遍盒饭都放完了,你还让不让你景哥吃饭了?” 现场静下来,景随不动神色地望着郝来,他这一通看似说的有理,其实是在把景随架到火上烤。 -- 第102页 现在其实已经是休息时间,正午烈日高悬,打光的工作人员因为不能乱动一个个都已经汗流浃背,但却就为一个小错误,被揪住骂的狗血淋头,其他人不免唇亡齿寒对这人产生同情,而且郝来是拿景随当借口,大家可能被郝来带偏,觉得这都是景随的错,是他耍大牌难伺候。 除此之外,郝来还专门提出景随吃盒饭这个点,对他产生不满的人大概会转而嘲笑景随拽什么拽,还不是穷的跟他们一起吃盒饭等等。 茶的程度跟“心疼giegie”不遑多让。 那个场工是新来的,受不了这么当众被骂,低着头一抽一抽像是哭了。 景随无视怒气冲冲地郝来,蹲下去想安慰场工两句,但那小伙只埋头摇脑袋,像是羞愧的不敢说话抬不起头。 “哎你——” 郝来又想借题发挥,可刚出口就被游逍打断:“闭嘴,你吵不吵?” 郝来不敢惹他,讪讪缩回身子,只故作愤怒地瞪着地上的人,可游逍还说完,挂起一个冷笑瞧着他:“昨天晚上就让你排位置路你排了么?现在有人出错、所有人在太阳底下排练到现在,都是你的失职,如果你做好本职工作就不会有现在的状况。” 他眯眯眼睛,语气轻巧但无情:“你还站在遮阳棚里,好意思大呼小叫么?” 郝来梗着脖子:“是他影响景随……” 景随起身,有些语无地看向他:“你是我的代言人吗郝哥?”他特别诚恳,“你如果想训人麻烦不要拿我当借口。耽误我和所有人时间的是你,既然你意识不到,那我建议在这里暂停,下午到点再开始。今天的任务完不成自然有人会被追责。” 景随说着像是真罢工了,拍拍手离开布景,走进遮阳棚下去领自己的盒饭。 很多人还在发愣,游逍第二个离场,竟然也跟着去领了盒饭。 主演都走了,斯坦尼康老师、群演、场记、灯光道具组面面相觑,他们明白过来景随说的才有理,头上的汗珠也催着他们奔向遮阳棚,但想想郝来的嘴脸又不敢第一个走,怕被抓典型。 这时,一个跟打光小哥一起进组的男生跑进场内,拿走他手中的打光板,将朋友扶起退回休息区,这成了一个信号,道具组开始下梯子了! “喂!”郝来想阻止,但发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该说哪个。 景随吹着电扇闲散道:“哥哥姐姐们,不要为别人的错误而加班。” 任书也煽风点火:“今天菜色不错啊!” 游逍没说什么,他只微笑着望着景随。 不到一分钟,所有人都走了。 离下午开工还有一个多小时,算久的。有的人留下吃盒饭,有的人直接离开拍摄地去外面吃。 说来说去,谁还不会享受了?吃完再睡个午觉也不是不行,大家心情忽然轻松起来,这种时候,就该好好享受! 虽然离开的场面悄无声息,但是所有人都在欢欣鼓舞,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最后只有郝来一个人留在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半晌一甩手,飞快逃离现场。 游逍吃饭很斯文,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安静咀嚼几口,咽下,再吃下一口,像是尝不出每个菜色之间味道有什么不同,只是在完成进食这个动作。 “你竟然还有这么一面。”游逍忽然开口,抬眼看他,“我似乎错过了很多,狭隘地用有限的认识去定义你,对不起。” 景随总觉得游逍对他很熟悉似的,不禁道:“你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么。” 游逍又垂眼夹菜,良久才缓慢到:“如果比尧逸呈更久,有用吗?” 景随沉默地扒拉几口饭,没回答。 游逍也不纠结他的回答,回忆道:“大概因为第一次见面你在哭,所以总觉得你……”他说一半自己停下。 景随倏地瞪起眼,飞快道:“是拍戏吧。” 如果不是拍戏,他上次在别人面前掉泪已经是十二三岁的时候了,整整四五年! 而且那次……他不信游逍会看到。 游逍点头,继续吃饭:“是拍戏,我当时过去找朋友。” 景随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网传游逍怼他那次,也是去看朋友撞见的,那是三年前,游逍竟然在更早前就见过他。 景随算了个账,游逍十七岁出道,距今不过四年,如果他在自己十二三岁拍哭戏的时候来剧组,那时候游逍应该还没出道。 短短四年游逍能有现在这个人气,跟他出道就走流量路线有关。 别的方面景随不懂,但演技上看游逍说实话刚够及格,唱跳也确实没见过吹他的通稿,粉丝们非常理智,每次都只强调他的颜值。 但他作为流量还算尽职尽责,从没有过一丝绯闻,就算不擅长的事情也能努力完成,营业积极,就算真实性格不是这样,在粉丝面前把腹黑王子人设营造的稳稳的,退圈之前怕是不会崩掉,以上都是粉丝的评价,他们其实知道自己哥哥业务不行。 当然也会有人骂游逍没实力不配红,他就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样子,不太理会。 虽说这样,游逍却没有霍霍过正剧或者要紧角色,专门拍那种就是需要流量的剧,唱脍炙人口的歌,几年下来不仅粉丝群体飙升还稳得不行,粉丝表示,从没见过这么没有上进心的哥哥,太真实了,我好爱。 -- 第103页 拿这部剧来说,它是个群像剧,虽然游逍身为男一,本质却是个花瓶工具人,制片方只是需要他来引流,看点和精彩之处都在其他角色身上。 也就是说,游逍帮助这部剧红未播先红,也不会在质量上影响太多。 景随还挺佩服他的,在这个圈里淡泊名利,他知道很难做到。 中午景随没休息,吃完饭继续跟游逍往下对戏,剧组考虑到景随上学,把他的戏份安排的集中,快点把这一部分拍完他就不用一直待在剧组了,后面有需要再来。 下午导演在场,拍摄途中没有再出现技术失误,但没有提前排演好进度还是拖了。 果不其然,在知道是郝来没统筹好后,导演把他狠狠批了一顿。 大庭广众下郝来面红耳赤,现在才算是体会到了中午那个打光人员的感受。 他背着任务,跑到工作人员面前点头哈腰道:“白天是我急躁了,我给大家道歉!现在太阳已经落山,我麻烦大家给我个面子,留下加个班,咱们把没说清楚的地方过一遍,这样明天至少能快点,大家以后都不用大中午留着晒太阳了好不好?” 这是后场的工作,没有演员的事,景随和游逍他们就离开了。 还留着场工互相看看,都感到一阵痛快,郝来平时嚣张惯了,除了面对领导,对哪个不是呼来唤去疾言厉色的,哪会有这种时候,还小心地觑着大家的脸色。 白天被郝来骂过的场工和他朋友碰了碰肩膀,悄悄冲对方一笑,然后装作满脸勉强地点头答应。 想起煞了郝来锐气的景随,就觉得这弟弟还挺厉害。 第56章 在飘扬 在剧组白天几乎没时间休息, 晚上偶尔也会加班,毕竟场地租用都是按天计费的,大家都不想拖。 但景随还是会在回到酒店后拿两个小时学习, 所以他最近每天睡觉都过了十二点, 只睡几个小时又起床拍戏。好在他年轻,睡眠还不错, 没有人看出来他多累。 快到午休时间景随正坐在一旁看路琦梦和游逍演对手戏, 任书拿着他的手机跑过来,悄咪咪凑在他耳边道:“尧逸呈打电话来了。” 听任书的语气好像很不放心,景随瞬间了解他的心情, 其实他也有些诧异,不过当然跟任书想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尧逸呈出国后他们最多发发微信, 没什么要紧事,越洋电话从来没打过, 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 景随拿着手机走到无人角落接起:“喂?” “景哥午安。” “还没睡?”景随知道他那边现在是半夜。 “有件事告诉你, 石隽巧和景正信往剧组去了,应该是要找你。”尧逸呈语气沉稳道。 景随呼吸放缓, 没有说话, 听尧逸呈继续用平稳的声音道:“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底牌和底气,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这次找你大概是用苦肉计,想利用别人的怜悯获得最后一点利益。” 听尧逸呈说着这么清楚明了, 景随自己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现在一听见这两个名字已经反射性的有股窒息感。 虽然他反抗过, 但那种永不断截的纠缠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到疲倦无力。 脑子都麻了。 “别担心, 我已经通知谢奇致过去了, 会引导他们去酒店某个房间等待, 你想见就找时间去见一面,听听他们说什么。”尧逸呈顿了顿,那边有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在整理纸张,“不论他们想怎么样,你先考虑,如果需要我随时打电话,我这边都有准备。 “如果不去见,他们不敢闹事但也轻易不会放弃,因为法律上亲属关系无法断绝,他们肯定会拿着你的赡养义务说事,要是不采取极端手段就没完没了。但别怕打官司,他们同样没有尽到完全抚养义务,不可能要求你答应过分的条件,这点你放心。 “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尺度问题,他们需要被适当打发。” 景随的思路也清晰起来,他对这两人的破坏力领教多年,就算不再向自己索取财物,但哪怕待在一起都一直对旁人进行精神折磨,那是个沼泽泥潭,他再不敢有一丝期望。 尧逸呈沉缓道:“景哥,我这些话很不近人情,但希望你不要在他们身上寄托任何感情,这世上有很多人喜欢你、纯粹地爱你,他们的一点好意没有什么特殊的。你的确有义务赡养,但没义务给他们爱。” “……我明白,”景随抬起头看着远处,“我明白。” 尧逸呈停了会儿,还是问:“我冷漠吗?” 景随:“你特别帅。” 然后景随耳根一痒,就听尧逸呈在那边低笑了声。 他接着道:“我知道他们的动向是因为一直找人监视着,没有意外,会继续监视下去。” “你这么能。” “垃圾很多很贵的。” “继续?” “到他们离世。” “……为什么?” “血缘无法清除,他们永远持有刺痛你的匕首。” 景随屏住呼吸怔了好几秒,回神后,语气谨慎到:“我可以说话么?” 尧逸呈直接:“不会影响他们生活,不涉及隐私,不违法。而且只有发生异常时才会告诉我,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景随没吱声。 尧逸呈又停了一会儿,再开口,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低落和小心:“景哥想说什么?” -- 第104页 “没什么,”景随听不得他这样,赶紧捂着心口安抚道,“其实是想说谢谢你,我没有觉得你冷酷或者不讲道理,我知道,你是在帮助我的……”景随说着,换了个姿势拿脸冲着墙,“不过我现在,不怕他们来扎我了,不是因为你,我好像……比以前坚强多了。” 景随又想了想,否定道:“其实还是因为你,我是向你学习。 “今天中午我就去见他们,顺利的话以后有也不用担心了。” 中午一散场景随就按照谢奇致的通知去了酒店,隔了这么久又是在酒店见到景正信,但这次他没来开门,也不是他倒的水,他正跟石隽巧一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水,看起来有些拘束。 但这只是表象,景随知道,要是没有谢奇致拦着,他们已经闯进剧组要人了,别管是不是工作时间,父母要见儿子随时随地、天经地义。 “仅仅,”一见着他,石隽巧就站了起来,说着表情怆动,泫然欲泣,“好久没见着你了。” 景随不去看她,对着引他进门的谢奇致道:“他们说什么没?” “没有,”谢奇致让景随坐在对面,“只说要等你来,说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 景随面无表情地落座,看向对面两位已近中年的男女:“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石隽巧悲痛又古怪地蹙起眉:“我们不能来找你吗?我是你妈不能见你吗?” “我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一小时,”景随毫无波澜地看了眼手机,“废话就免了吧,要是真的没事,我先走了。”他说着就要起身。 石隽巧赶紧抢着道:“你就不管我们了么?”她眼泪不用一秒就掉了下来,“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就因为被人欺负提了你一句你就把你妈这么贬低痛骂,你知不知道网上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呀?我们是一家人,骂我跟骂你有区别吗?你一句话不说,是没有心么??” 石隽巧说一半的时候,景正信在旁边拦了下,但被她横了一眼又讪讪闭嘴。 “……” 景随已经不会伤心,他差点笑出来,但忍住了。 直接起身冲谢奇致道:“麻烦谢哥了,把这房子退了吧,我组里还有事得走了。”说完头也不回走向门口。 “你给我站住!你干什么去!!”石隽巧突然爆发,这一句完全是勃然大怒的状态,破音到收不住,她狂躁地将手提包丢过来,直直砸到景随背上,敞开心扉了一般地喷起脏话,“你敢走你妈的个不孝种!” 提包砸人又掉地发出挺大两声动静,谢奇致也生气了,挡在石隽巧面前:“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打我儿子怎么了?我生的我不能打么?看他对自己母亲什么态度!什么……”石隽巧没继续喷脏是因为景随转了回来。 后者任旧是那么平静,甚至眼里有些笑意,跟她说:“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的诉求。” 石隽巧破罐破摔地一甩手:“没钱了!活不下去了!你把我们钱都拿走了,你亲爸妈都去讨口了,你心安理得了么?晚上睡得着么?” 景随走回两步,不紧不慢道:“那是你们靠抛弃我从别人那换来的钱,我已经还回去了。借你们住的房子里放了三千,这才过了半个月,就没了么?” 石隽巧眼睛瞪的浑圆,马上要掉出来一样,屏着气,怒视着景随,却不是为了三千块钱,而是—— “借住??房产证上是我们的名字!” 跟她每时每刻都在暴怒的边缘不同,景随神色平淡,言语温和,条理清晰地阐述道:“房是我看的,首付装修的钱都是我花的,贷款一直是我交的,甚至物业水电费你们都没出过一分,不过让你们占了个名字,就觉得房产到手了么?” 他扫视着两人的表情继续道:“行,这月开始房贷什么的我都不交了,你们的房子你们自己操心。可别忘了,要不银行很快就会收回产权,赶你们出去,到时候才真的活不下去。” 石隽巧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双眼眯缝起,恶狠狠地地恨他,却是说不出来一句有理有据的反驳。 景随掀掀嘴角,眼神漠然:“限你们两天搬出我家,如果这样我还能每月给你们三千生活费,突发医疗费用也会额外协助,不过,这个需要我亲眼所见和全部手续、证据。可是如果你们赖着不走,就等着房子被收回,一分也拿不到。” 石隽巧眼睛活动了下,她知道自己在群众眼里已经臭了,这几天不仅网友骂她,列表很多老朋友都把她删掉了,有的还在走之前将她痛斥一顿,她的面子里子在表面上私底下全部丢尽。 她甚至感觉上街都有异样的眼光在评判自己。 如果再有什么闹出去,她根本吃不到好。 石隽巧从未有过的心慌,她再次,像以前无数次被看不起、被讨债人找上门时那样,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儿子!景随年轻又努力,学习好、演技好,只要扒着儿子,她石隽巧就还能东山再起! 可是刚刚,她被这个小兔崽子气的又在冲动之下撕破了脸,现在只能拿捏着无法断绝的亲缘关系要挟景随,他总不能真的一毛不拔,完全抛弃自己!要是他敢,石隽巧一定把事情闹上热搜! 石隽巧还在权衡利弊,旁边景正信难得有意见要发表:“小景,这个是不是太苛刻了,房子也没有,如果每月才三千,我们根本过不下去……” -- 第105页 “你们是已经老到不能工作,还是身体有什么残缺?”景随说的板正迅速,“你不过刚刚四十,她才三十多,难道这就准备游手好闲混吃等死?嫌三千块钱少就去小城市,你们两个日常生活足够了,找个工作每月总能再挣至少两三千,五六千元一个月,小城市里算高收入了,只要你们不赌博、不借债、不虚荣攀比。” “能不能再……” “不能,”景随非常干脆地将景正信打断,“你们以为我很富有么?还是觉得我是什么超级大明星?三千块钱,觉得少就没得谈。” 谢奇致扫一眼景随,这孩子进公司时签的合同比较保险,是有底薪的,但这样一来分成就会拿得少。大明星代言商演多,会选择直接不要底薪拿高额的分成。 前两年景随根本没名气,连不温不火都算不上,那时候基本就拿三千的死工资,近两年随着资历久了底薪上升,加上自己努力人也慢慢有了些名气,每月拿个四五千不成问题,但就算这样,景随也不是“小康”了,哪个明星不是大把往外花钱,这个圈子费钱的地方太多了。 以前景随还要负担房贷等开支,他就在自己身上抠门地省,从来不乱花钱,连同公司的人都以为景随被虐待了呢,可就算这样也根本没存下钱。 现在要是答应下来每月三千,跟之前其实没多大区别,收入已经去了大头。以后更红还好说,要是又没了热度,还得想办法倒贴钱凑数。 谢奇致看见对面两人的眼神,心凉极了,无语极了,他们还以为景随藏着掖着什么好东西不给,实际上这已经是无比慷慨了! 石隽巧想了几分钟,似乎有了决定,神色带着决然:“我们不要每月打钱,你把房给我们,再给我们五十万,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绝对再也不来找你,也不要你一分钱。” 谢奇致扭过头撇了撇嘴。 这人没救了。 十分钟后,景随到外面给尧逸呈打电话。 “说了什么?” “要我把房子给他们再加三十万,以后再也不来找我。”景随站在窗口吹凉风,“我知道他们的话不可信,所以想签个协议。” 尧逸呈没有插嘴,安静地听他讲。 “我知道协议也不能免除我的赡养义务,只是想留个证据,把我原本提出每月给三千,重大医疗费用另算的意见被否决这件事写进去,将来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景随深吸一口气吐出,“从此以后,我不会有一丝仁慈了,如果再闹……” “如果再闹,”尧逸呈在这时截住话头,“就是我的手段。” 景随想了想嗯了声:“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又道,“底线觉得可以么?” “底线已经准备好协议了。” 尧逸呈给的协议写的写得准确详细,不到五分钟双方签完,景随拿着一式两份的协议离开酒店。 石隽巧和景正信也很快坐着车走了。 谢奇致留下打算去剧组看一眼,他跟景随站在路边,在烈日下眯缝着眼注视出租车走远直到消失。 谢奇致跟石隽巧两人打交道的时间很长,他早清楚对他们抱有期待是非常愚蠢的。今天能这么简单地摆脱纠缠,全仰仗于这一男一女的根深蒂固的自私和短视。 他觉得挺值,甚至有些庆幸,这么点东西就能撼动的情感原本就不宝贵,早该丢弃了。 车影完全看不见后,景随转身打算回剧组。 他在这几分钟内奇异地感到轻松,一点没生出惆怅难过之类的情绪。 像是被困在狭窄的黑暗里多年,终于有一天走进明亮开阔地,呼吸到了自由流通的空气,像是从枷锁中得到解放,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巨石。 他越走越脚步越轻快,深吸一口气,肩头一松,心情像是在飘扬,脸上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他们正迈入他们的人生,景随也要走向自己的未来。 “不再见了我的父母。” 第57章 直到死亡! 景随整个人放松到坐在休息室里, 却不想做任何有意义的事。 以前他会抓紧一切时间看书,但现在明明他家底赔穿,还欠了公司几十万, 欠着尧逸呈人情, 却闲散地不想学习不想努力。 谢奇致跟任书聊天去了,景随自己挺激动地把凳子椅子搬到窗边, 手撑在窗台上看外面风景, 顺便发呆。 他眼底印着晴天,眼波迎着微风,气质清朗, 看起来青春又俊美,但可能是太漂亮了, 加上眼眸生的朦胧破碎,总透着股脆弱, 让人凭空生出一腔保护欲。 尧逸呈在这时打来电话, 居然是微信视频,景随接起把手机拿在侧前方, 转脸去看。 和这边晴空万里不一样, 尧逸呈那边背景是黑的,借着城市的霓虹他看出来尧逸呈在一个房顶天台,很高视野很广,因此风也不小, 吹的尧逸呈头发乱晃,他穿了一件白体恤, 领口也被吹的波澜, 感觉非常凉爽。 对面还没说话, 景随先道:“尧逸呈不要靠着栏杆, 很危险。” 然后他见昏暗中尧逸呈笑了一下,心就跟着漏了半拍,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忽略了周围的风景。 视频里尧逸呈听话地离开栏杆,转身将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没再去倚靠,拿好手机后向他看来。 没有直视摄像头而是望着屏幕。 -- 第106页 城市五光十色的余晖在尧逸呈脸上变幻不定,也让他眼神看起来有些深情。 景随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很大胆道:“尧逸呈,你真漂亮。” 尧逸呈一如既往的大方,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就面色如常地接受了赞美,问他:“景哥你在吹风风吗?” “嗯。”景随拖着嗓音,语气前所未有的放松,“热,你那边看起来很凉快。” “嗯,因为太阳下山很久了。” 景随望着他笑了笑。 尧逸呈记起来自己的目的,把镜头调到后置拍摄远处的天空,在背后道:“听说今天有流星雨,想给你看一下。” 景随眼睛一亮,把屏幕拉近,仔细在星空中找流星。尧逸呈拍的很清楚,群星一颗一颗像宝石镶嵌在丝绒幕布上,不断闪耀,只是看了半天没发现流星。 “新闻没报,朋友说的,”尧逸呈顿了下,像在斟酌,“我觉得他没有无聊到骗人。” 尧逸呈从毫无动静的天空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景随,因为后者在仔细看屏幕,所以镜头拉的很近,莫名就拍到他的脖子和锁骨,尧逸呈眨了下眼,道:“景哥我看网上说你是冷白皮,但是我怎么看着是奶白色,”他移开视线自顾自说,“好嫩。” 对面发出一阵动静,他又看回去,景随已经拉远镜头,正蹙眉垂眸盯着自己手臂,很不理解这能被称作“奶白色”。 但是他没有出声辩解,看了一眼后就重新枕好脑袋,小小地冲尧逸呈笑了下。 尧逸呈:“……” 这要放在以前,景哥肯定会立马移开镜头,然后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嘲笑。 尧逸呈察觉景随心境发生了变化,至少在这一刻来说还算轻松愉悦。 原本他打视频电话是怕景随见了那两人不开心,现在倒不用操心了。 “哎!”那头景随突然喊了一声,“我看……” “%*¥!!”一个女声的惊叹直接盖过了景随的声音,尧逸呈那边突然热闹起来,好像有不少人。 可是很奇怪,景随听出来她们说的不是英语,根本听不懂。 “来人了么?” “嗯,他们也发现流星了,围在这儿看。”尧逸呈调整着镜头方便景随看清楚天空,“景哥许愿了么?” “现在许。”景随将手机架在窗沿,双手交握,闭上眼睛。 正在斟酌许个什么愿望好,尧逸呈那边又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回更近了,像在跟尧逸呈说话,而且照样是听不懂的语言。 景随倏地睁眼,屏幕还是在展示天空,他看不到尧逸呈身边什么情况。 那女人说了好几句,尧逸呈一直没出声,最后才回了很简短的一句,听语气并不是在跟认识的人说话,他也没说英语,景随感觉这是跟女人同样的语言。 完全听不懂。 虽然尧逸呈很冷淡,但并没有浇灭女声的热情,见有了回复她居然更积极了,叽里呱啦开始长篇大论,听得出很是婉转雀跃。 也不是在说正经事情的样子。 景随戳了下屏幕,他这边并控制不了镜头。 “尧逸呈,你们在说什么?” 他一出声,对面女人静默了一秒,然后语气试探地再次开口,景随就觉得她是在问尧逸呈: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尧逸呈没回应女声,只对景随用中文道:“不认识,我也不知道。” “哦,”景随挑眉,直起身把脑袋放在手背,“是被搭讪了吗,尧逸呈。” 尧逸呈无话可说,也根本不再理会女声的任何问题。 景随想了想,好奇问他:“你们说的哪里话?” “俄语。”尧逸呈很耐心、详细地介绍起来,“我妈是俄罗斯人,只是住在M国而已,我小时候经常回俄罗斯的老家,所以会俄语。” 景随有点惊讶,他第一次知道尧逸呈还有俄罗喃斯血统,脑子里一瞬闪过“毛子大战黑熊怪”、“没有什么是一瓶伏特加解决不了的”等等流传甚广的调侃。 女声还没有放弃,她听见两人说的是其他语言,大概觉得尧逸呈俄语词汇有限,就换成了英语,这下景随模模糊糊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她说她也住这栋楼,可能还是邻居,然后邀请尧逸呈参加她办的聚会,一起喝一杯。 尧逸呈直接不了谢谢一套结束。 景随哼哼笑了两声,问道:“尧逸呈,你俩现在什么距离?” 马上,屏幕就切道前置画面,镜头中只有尧逸呈平静地漂亮脸蛋,和其他在天台上零零散散的人群背影,没见说话的女人。 至少她没能靠近他的十厘米内。 景随觉得这在民风开放的M国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了,那姑娘说不定以为尧逸呈有什么隐疾。 但是下一刻,尧逸呈背后闪现出一个浓眉大眼的M国甜心,典型金发碧眼,身材火辣。她发现镜头在拍前面,于是马上凑进来不明所以地冲景随挥手打招呼,还很自觉地贴上来顺势扒在了尧逸呈肩膀上。 景随脸色一变:“靠!” 尧逸呈反应非常迅速,即刻转身一手按在肩上将那美女推开,然后景随看出来他变得非常严肃地冲她道:“我老公介意了。” 立马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美女眼可见地僵住,目光缓缓移向手机,看了眼景随,在他们的审美中景随比尧逸呈稚嫩多了,她表情扭曲地冲尧逸呈道:“你是受?” -- 第107页 她用的bottom,但景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居然莫名跟着紧张。 尧逸呈回答是的。 美女翻个白眼无趣地走了,看她表情,她大概觉得自己一晚的心情都已腐烂。 景随回过神,见她反应这么大,不自觉嘟嘟囔囔道:“受怎么了?” 尧逸呈听见,认真地解释道:“文化不同,他们慕强,所以近代来就一直流行健身,肌肉型男在这里更受欢迎,女生不希望自己的对象是看起来弱势的一方。我这么说,她就不会对我有兴趣了。” 他将镜头重新调向天空,而后继续用沉稳的嗓音讲述到:“但这都是外人的看法,在感情中,我深爱着你所以想上你,或我深爱你所以想被你上,都是感情的表达,是平等、正常的想法。我觉得,另一方心里只会有无限的动容,没有其他。”他顿了下,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像我……” 景随支起耳朵:“什么?” “就都可以。” 景随再次趴下,若有所思地盯着流星,良久后低声感叹:“尧逸呈,好棒一孩子。” 停了下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来着?” “九月去了。” “哦……” 尧逸呈觉得自己喉咙有些痒:“景哥今天特别可爱,好像一点都不酷了。” 景随动也不动,他非常非常平静地道:“我就是这样。” “太好了。”尧逸呈说,“真不错啊。” 景随把自己的镜头也点到后置,他有些害怕,怕自己再也藏不住满眼快要沸腾起来的喜欢。 他合起双手打算完成被打断的许愿,这回没花时间想,他的愿望是作用在自己身上的,他说:流星啊,希望我能喜欢尧逸呈——直到死亡! 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尧逸呈只注视着手机里景随窗外的风景,没有对流星诉说任何愿望。 景随整理好情绪才把镜头复原,这场流星雨很密集宏大但可惜非常短暂,楼顶上的欢呼声没有持续到十分钟就散场了。 尧逸呈于是也调到前置摄像头,边踱步下楼梯边和景随闲聊:“朋友说了这场流星雨很短,还算靠谱。可能就是因为转瞬即逝,所以新闻没有道,如果报了的话天台上早就站不下人了。” “怎么感觉你特别不信任他,”景随见尧逸呈打开门进了家,他看看时间,自己这边也快要开工了,景随犹豫了下,还是提了一嘴,“那什么,这几天网上越传越疯,都说我被你骗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尧逸呈开灯后仰靠在沙发里,不在意到:“随他们说,你公司里要是有安排,可以实行,没问题。” “不是的,”景随有些着急,但否定完却短暂地沉默了下,尧逸呈看着,觉得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尧逸呈十分关注起来,不瞬目地瞧着景随,听他不太顺畅地道,“其实这个很好澄清,就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就没人觉得……你是骗子了。” 第58章 他们 景随没料到, 尧逸呈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决:“不用。”他眉眼低垂,看着别处好像在出神,“景哥, 我说过, 我不在乎,是真的……这件事上, 你不需要为我考虑, 请你多想想自己。” 景随嘴唇抿成一线,感觉有点憋闷,不是不满尧逸呈拒绝这个提议, 而是他似乎觉得,尧逸呈不愿意或说很排斥公开结婚的事。 当然, 景随明白如果公开,对自己是有影响的。虽然他的定位不太吃粉丝经济, 但总有一部分粉丝抗拒他谈恋爱, 更别说结婚。 到时候会有一批人脱粉。 如果尧逸呈为他考虑而拒绝,景随肯定是能理解的, 但透过屏幕仔细打量尧逸呈的表情, 他的担忧抗拒好像有点太多了。 是不是公开对尧逸呈也有很大的影响? 景随一下子觉得自己欠考虑了,有点想当然。 他缓和下表情,犹豫着打算说点什么轻松的。 但见那头尧逸呈也收拾好表情,舒展眉头:“景哥你就看着吧, 我马上就能解除这个误会。” 景随赶紧笑着哦了一声,视频里尧逸呈起身接水, 镜头有些晃, 景随就随便打量着各处布景, 偶然一帧背景闪过被景随眼尖地抓住, 他一下直起身把尧逸呈叫住:“哎那是什么?” 他刚说完,镜头就对准了尧逸呈手中的水杯,不再挪动,那边也没有说话。 “哎,尧逸呈。”景随想了想,慢悠悠趴回去,嘴角挂起笑,“那是什么呀,我看着很眼熟~” 停滞不前的镜头让景随看出了对面的犹豫,但尧逸呈的语气很是一贯的沉稳:“只是一些碟片。” 景随挑眉继续添砖加瓦:“可是我好像看到了我的DVD,四年前那部戏,就发了几百张。后来不流行光盘就没人搞这个了,现在都绝版了吧?”他好整以暇地停顿了下,“是不是叫《魔力勇者》?讲的是魔法少男少女的中二故事,嗯?对不对啊?” 童星未成名时期,景随拍了多少杂七杂八的戏他自己都不记得,其中很多是石隽巧私自给他签的,景随都不敢回想他都演了些什么。 但他很清楚,有些画面一放出来都是脱粉级别。 尧逸呈还是没回答,但是人走到DVD架子前,将那个封面大红大紫的《魔力勇者》放进了画面里。 景随得庆幸,他不是四个主演之一,封面上他位置靠后,脸就很小,丑的不明显。 -- 第108页 尧逸呈终于开腔了:“你在这里面造型很奇葩。” 他又说:“我当搞笑片看的,特别下饭。” 尧逸呈把碟片收拾好,像是揭过这篇,拿着水杯往沙发走。 景随静静盯着画面,忽然道:“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他以为尧逸呈会说几年前吧或者刚毕业的时候又或者某一年的某个季节。 但是他听尧逸呈道—— “2017年6月1号。” 除了是儿童节,非常普通的一天。 --- 景随的抠门几乎在剧组人尽皆知了,别的艺人有冰箱有小厨房,堆满了可口的食物和营养品,偶尔还会拿东西到现场分享。 而景随的冰箱,空空如也。小厨房他没有,每天不是吃盒饭就是找最便宜最能饱腹的餐馆吃,一天最多两顿。 助理都比他阔绰,至少他有很多零食。 那些东西容易胖,景随拒绝被投喂。 路琦梦还跑来问是不是星线不给他发工资,景随就笑笑,他还欠公司好几十万呢,每月工资抵扣一部分,到他手的就很少了,可以说任书比他富的多。 大热天的任书还能去路边买冰镇水,他抠的都只在剧组热水器接水。 景随:“健康。” 就这么过了一阵,卫子瑜回归进组了,很意外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张文晰。 景随才知道,剧里有他的客串戏份,戏很短,是一个出场不久就葬身湖底的小反派,而且跟景随没关系,他全程都是和卫子瑜演对手。 张文晰也是拖家带口,但显然是很不情愿的,他的一个圈外女性友人跟屁虫一样,随他到剧组,懒懒散散没啥正事,纯参观,甚至还敢参观到导演旁边。听说她到了,制片都赶来打了个招呼。 两人打过照面,景随觉得她眼熟。 甚至连已经认识的张文晰,也后知后觉地跟着眼熟起来。 好像在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同时见过他们两个。 今天拍室内戏,但这里也没空调,只有巨大的风扇在呼呼的吹,没了烈日暴晒,比起外面又多了一份沉闷。 景随坐边上看张文晰和卫子瑜对戏,后者这一阵就跟兔子一样,见到他就跑,闲下来也不和他说话。 景随边看边摇晃手里的热水期待它能早点降温。 任书挺愿意请他喝冰镇矿泉水的,有时候景随会接受,但大部分时候都拒绝,因为他不想把情分变质成义务。 “嘶……”冰的人牙酸的水瓶突然贴到景随侧脸,他撇开头看过去,不是任书。 “等它凉得到什么时候去,”张文晰的圈外友人贴着景随坐下,“对自己好点,我请你喝。” 不等她坐稳景随就立马拉开距离,想想她的名字道,客气道:“谢谢简姐,我养生。” 这人叫简兰。 听到这话,简兰表情一下变得特别好奇,她双眼发亮地盯着景随,几乎是怀着期待地接到:“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一瞬间景随双眼失焦,骤然恍惚了。 他好像记起什么,又还没想明白…… 就在这时,余光中的简兰倏地向后仰去,整个消失了,景随听见游逍的声音在头顶:“简兰,你起来。” 景随坐着的是把摇椅,旁边紧挨着的也是。游逍一脚踩到弧形底座上使简兰连人带椅几乎躺平,远远地离开了景随视线。 简兰飞快扶住把手,抬眼看去,先拧眉后噘嘴,不服气到:“这是你的椅子?” 游逍不说废话:“就是。”说完一松脚,简兰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往前踉跄几步才站稳。 这回她真生气了,扭头狠厉地瞪着游逍:“你有病吧?”又冰冷地扫一眼景随,含着怒气意味不明道,“可以啊,成竞品啦!” “……”景随的血液流动一点点缓下来,他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见过这个人。 难道,是那个时候? 那段记忆实在太模糊了,他也总不愿意去回想,以至于到现在剩下的仅仅是一些情感色调,愤怒、恶心、耻辱,以及懊悔,对自己懦弱的懊悔。 游逍落座的响动拉回他的神智,景随开口,他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你们认识?” “见过,不熟。”游逍缓慢说着,用几乎温柔的动作伸过手来,将他紧握的水杯扶正。 景随都没注意到水快撒了。 游逍收回手继续冷冰冰地道:“他们都是些搅浑水的,你能想到的脏事多多少少都做过。我希望你不要接近,更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个字。” 景随停顿了下,看过去:“他们?” 游逍淡淡:“她不是张文晰带来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梦魇 有点难以理解。 属实。 张文晰他……他不是尧逸呈的朋友么?还是托付事业与生命可以作为秘密接头人的那种好朋友。 景随知道自己最近的事业发展多少有张文晰出力, 张文晰还曾借钱给尧逸呈买房。 而且就算沦落到“捡垃圾”尧逸呈都有底气说“我有很多朋友”。 这说明他的朋友们对尧逸呈简直两肋插刀,跟无私奉献都有的比了。 游逍说张文晰做脏事,尧逸呈知道么? 尧逸呈会和那样的人交朋友? 而且……而且游逍和张文晰关系明明也还不错。 -- 第109页 景随胡乱想着, 虽然简兰是有点奇怪, 但他不太想去相信游逍的说辞,可是话说回来游逍也没必要骗他。 …… 景随眉头一皱, 仰头将杯中的水喝了, 管他水凉没凉。 管他的。 喝了才知道。 晚上回房间后,景随先把白**服洗了,又刷了刷鞋子, 最后才在逼仄的书桌前坐下,拿出试卷, 将手机郑重地摆在一旁。 先洗东西是因为他就拿了这几套衣服,但是剧组每个人下戏后基本是每天私服都不重样, 毕竟是明星么, 跟景随的不挑剔对比起来就很明显,所以即使没有尧逸呈, 也总会有异样的眼光落到他身上。 不过景随整天冷冷的拽拽的, 大家觉得他肯定不在乎,所以也没人拿这个来找没趣—— 这就是景随认为出的装酷的好处之一。 一旦透露出害怕的情绪,旁人就会觉得他肯定很好欺负,就算没有必要, 也得来看看他哭的多惹人怜爱。 虽然不怕被说悄悄话,但景随挺爱干净, 每天还是要洗刷刷。 景随刚铺开试卷, 摆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来, 看清来电后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后马上平静面部,清清嗓子,接起。 “喂,早上好。” “嗯。”尧逸呈声音轻飘飘的,“回酒店了?” 这几天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点,尧逸呈总会打一个电话,不过只是语音没有视频。 说的也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一天从头到尾都快讲没了,不好笑的小事情也掏出来说的热热闹闹。 全因为尧逸呈总要低低地问那么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景随受不了他这么问,总感觉不汇报清楚就心中有愧。 所以他每次努力都搜刮白天的记忆,就差掏心掏肺了。 虽然很喜欢这种感觉,景随也知道这很浪费时间。 他管这叫甜蜜的负担。 不过好处也有,尧逸呈会借这个机会给他读英语听力,或者讲解他没搞懂的题目,所以景随就有理由心安理得地打电话。 景随想到白天的事,提起到:“你跟张文晰认识很久了么?” “嗯,七八年了吧。”尧逸呈顿了下,很敏锐道,“怎么了?” 景随没打算委婉或者隐瞒,实话实说道:“今天他来剧组了,还带了个女的,叫简兰。” 景随等着,他听尧逸呈那边安静了几秒,再次开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简兰跟你说话了么?” “嗯,她说话奇怪的很,听不懂,还好游逍帮我挡了。” “啧。”尧逸呈很清晰迅速地啧了一声。 景随:“你‘啧’什么。” “啧给你听,”尧逸呈理直气壮,然后顺着道,“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游逍比简兰可靠,景哥,简兰喜欢做坏事,她会找你聊天,请你喝酒,最后进你房间,你懂得么?” 景随冷静:“我懂。” “我的景哥,不止这样。她在国内的圈子里背景深,会威胁利诱,再不然就直接强迫,某些方面玩的很花,没什么她不敢的。”尧逸呈仔细听了下景随的呼吸,用挺严肃的语气说,“景哥,你可以多和游逍待在一起,当然要注意身为有夫之夫的分寸。” 最后这句尧逸呈也不是开玩笑的。 “简兰说的话都别信,给的东西也别要,入口的更别碰,晚上回酒店反锁好门,谁敲都不要开。” “……” 景随没吭声,因为他正在震惊。 心咚咚咚不断狂跳,身体里的热血急速奔腾,冲上脑门,让他的脸都染上一层薄红。 他好像、好像触碰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个梦魇。 好多好多年过去了…… 因为他们,因为那件事他装了好多年的酷…… 然而这一次他表现的完全不一样。 景随目光如箭,牙根紧咬,嘴角讥讽地挂着个笑:“我知道了。” 他深呼吸一口,又问:“你们跟她关系怎么样?” “我们,你还包括张文晰了么。”尧逸呈很自平常地说,“他是他我是我。我跟简兰只是二十岁回国的时候大家一起吃过饭,后面再没见过,还谈不上关系。张文晰跟她还不错吧。” 景随一动不动在思考。 尧逸呈这时挺正式地叫了他一声名字。 景随:“嗯?” “所以,我跟张文晰的合作已经破灭结束了,他不是咱们的盟友了哦。” “什么意思?” “你对待他,要像对待简兰一样,不信任、避而远之。” 景随诧异:“是因为简兰么?他不是故意带她过来的,我感觉是简兰硬跟着……” “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大约只占百分之二。” “哦……”虽然景随这么回答,但他觉得有点难理解,他想了下,很难将这种多变的关系套用在自己和何宙、陈旻他们身上。 一段时间时候特别哥俩好,都快赴汤蹈火了,但突然地都没发生什么转折,就又敌对了。 他想到一件事:“可是你还欠他房钱。” 尧逸呈:“还完了。而且,他帮你也是等价交换,你可别想着回报他。” 景随:“行,我回报你就是了。”他说完顿了下,又不禁问:“那……你们还会和好么?” -- 第110页 话一出口尧逸呈在那边很轻地笑了声,景随就突然耳朵有点烧。 他察觉到这话好像有点幼稚。 尧逸呈:“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想做的事情不一样了。如果他以后跟我目标相同,大概还会变成‘朋友’吧。” 景随有点理解了,他念叨:“你们的关系还真单纯。” 尧逸呈挑眉,看着身旁高耸入云的白桦树,语气轻快到:“既然景哥都结婚了,也该了解一下这种单纯的关系是如何构建和瓦解的。我告诉你哦,张文晰对我优待是因为我能帮他投资赚钱,帮他打垮敌人。 “可是在前一阵,余陶那个事你还记得么,原本综艺播出后余陶已经穷途末路了,但张文晰给他指了条,暗示他卖惨并且推出对他死心塌地的郜乐家挡枪,如果不是他俩的料立即被爆出来,余陶就还能回个血。” “……他为什么?” 尧逸呈没有感情地说:“我们一般不体会别人的想法,只关注他的做法。”他又开始遛弯,“他做了,那就是全部。” --- 大约是景随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简兰觉得没意思,没两天她就跑去跟卫子瑜说话了。 她是这的风云人物,就算有人不知道她的具体背景,也能从氛围体会到她不是能随便招惹的人,所以每次她跟别人说话,对方总会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她纠缠景随的时候,剧组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看上他了,又想起景随某位“豪门弃子”的男朋友,寻思这要是让他们选,肯定选简兰啊! 简兰很漂亮,身材也不输给女明星,又有钱,是那个弃子能比的么? 况且,景随过的这么扣扣搜搜他男朋友都不管,肯定对他不是真爱,要是选了简兰,别的不说生活质量绝对立马提高。 谁不想活得快乐? 但是所有人肉眼可见,景随冷冷淡淡,对简女士爱答不理,最终把人逼到卫子瑜面前去了,有的人替他惋惜,有的人却心底暗爽,觉得他自己把握不住,活该受苦。 简兰跟卫子瑜聊得还不错,她看起来挺中意卫子瑜的,纠缠的架势比对景随还要猛烈,甚至张文晰都拍完戏走了,她还留在剧组。 她干什么都自费,没人敢说她。 但是卫子瑜最近没什么精神,他对简兰应付不来。 他大概对攀权富贵产生了心理阴影,又不敢惹简兰不高兴,所以表现的欲拒还迎。 但简兰不吃这套,很快,卫子瑜就从被追求者变成了她的佣人,她气焰太**子瑜又不敢顶撞他,就慢慢成了这种情况。 这些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都对简兰又敬又怕。 可能是为了避开简兰,卫子瑜跟着吃盒饭去了,因为简兰不可能吃这个,每到饭点她就会开车离开。 景随就这么坐在了卫子瑜对面,看他脸色比刚进组时还不好。 景随吃几口饭,随便开口:“你不快乐么?” 卫子瑜瞬间射过来的眼神,让景随觉得他想拿饭盒楔死他。 两个风云人物坐的远离人群,景随继续状似随意地道:“她很有钱。” 话音刚落,突然被路琦梦一声惊叹给插进来,她也端着一个餐盘,满脸忧心地望着景随,在他旁边坐下:“啊你可不敢这么想。” 卫子瑜难得同意:“她是疯子。” 路琦梦低声说:“她爸是F台台长,就是播《和我们一起》那个综艺的电视台。” 卫子瑜没有惊讶,他早就知道了。 F台近几年可以说是所有电视台里面发展最好的,在网络平台挤占市场的情况下,还能年年出爆款综艺,更拥有像《一起》这样的长红节目,甚至有传说,不管一个剧质量怎么样样,只要拿到F台播放就能火。 简兰这个背景是真惹不得。 景随眼神暗了暗,盯住卫子瑜:“她是怎么个疯法?” 卫子瑜翻个白眼:“反正你用不着怕,她又不敢惹你。” 景随歪头想了想,卫子瑜肯定是在说尧逸呈以往的辉煌,他就顺坡下驴:“那我这边是不是比简兰可靠多了?” 卫子瑜无言地打量他和路琦梦:“你们想干什么?” 第60章 jm 一天晚上, 景随刚跟尧逸呈打完电话就听屋外吵了起来。 通过猫眼发现简兰居然站在他对门门口,对门大开着,原本住里面的两夫妻正收拾东西, 像要离开。他们边走酒店保洁已经边整理着了, 简兰抱着手监督,一副下一秒就要住进去的样子。 等原住户离开, 简兰起身走到景随门前, 透过猫眼的局部放大效果,她精致的脸看着诡异的吓人。 跟四年前比起来,样貌大变, 总之是更年轻漂亮了。 景随开了勿扰,她就咣咣敲门。 景随斟酌了下, 拉开房门,就在同时他听到了游逍的声音——游逍住他旁边。 “简兰, 你回自己房间。” 他面对着简兰也站在景随门口, 听见开门声不太赞同的看了景随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简兰不理他, 一脸欣慰地望着景随:“看看人家多热情, 都主动给我开门了。” 说着就要往里走,游逍想拦住,但景随更快,他往前两步直挺挺地像个门神一样将简兰倒逼出门外。 然后俯视着被埋在自己阴影中的对方:“有事么?” -- 第111页 简兰诧异地小笑了下:“我们住对门了~以后来找你玩啊。” 景随听完眯起眼睛和善地笑了, 简兰也扬起嘴角仿佛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有游逍有些意外景随的表现。 “知道我为什么开门么?”景随保持着微笑, “我是来告诉你, 你这人很烦, 我特别不喜欢, 以后无论以什么借口你都别来跟我套近乎,我会把它们都视为骚扰。”景随说着,不等简兰僵硬的表情产生变化,又指指身后的门,“别敲,这扇门永远不会为你开。” 这番话不客气极了,就差直接飚脏。 简兰反应过来后,脸一秒垮掉,她眼里像是藏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近乎残忍地从牙缝蹦出两个字:“是么。” 她冷硬地笑起来,看一眼一言不发的游逍,又转向景随,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简兰说完就转身回了对门,砰地将门甩上。 从脚步、喘息和关门声,看得出来她快气炸了。 景随眨眨眼,表情有点乐呵。 游逍旁观完这场交锋,冷不丁道:“你认识她?” 景随扭头,目光朴实而真诚:“不认识啊。” 游逍目光深深:“你这么弄,她大概会发疯。” “不怕。”景随两个眉毛一挑,看着好像个愣头青,但又好似在高瞻远瞩道,“她还挺容易生气的,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其他人? 游逍默了默,不纠缠这个问题,提议道:“你要不要来跟我住,我加个床。” “不用,”景随看起来很自如,“没事的,谢谢你。” 游逍有些不明白景随现在是什么状态,第一次看他看出满肚疑惑,但他没多问,两人各自回了房。 第二天简兰没来拍摄场地,据说她喝了一夜的酒,喝的烂醉如泥一时半会儿儿醒不来,边喝还边拉着卫子瑜絮絮叨叨,景随想都不用想,多半有骂他的话,这也导致卫子瑜第二天顶了个黑眼圈来上工。 卫子瑜一见面就狠狠瞪了景随一眼,要不是他拱火,自己能这么惨? 景随目不斜视,跟卫子瑜照样打冷战。 从卫子瑜回归的第一天起,全剧组就知道他们关系不咋地,见怪不怪了。现在又多了个简兰夹在中间,他们没打起来就算全组和平。 直到八月底景随还在剧组泡着,不过他在这个场景的戏份即将拍完,之后根据安排还得去其他地方取景拍些小段落,不过就花不到这么长时间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秋早已立,但天气还是返场来了个酷热。 小风扇和冰水都已经满足不了人们凉爽的需求,有的人干脆把保姆车开进拍摄地,开着空调,休息时就进去坐着。 景随当然没这个条件,他下场后满头大汗地去找任书拿晾好的凉白开,但是没在位置上看到人,转了一圈,发现有两个人在除了他无人问津饮水机前争执。 听声音知道就是任书和郝来。 景随口干舌燥,往棚里扫了一眼,水桶里没水,饮水机关着,任书手里的大水壶里也没水。 “这本来就是剧组公用的水,只要有一个人喝,就该换新的好吧!”任书不知道为什么弄的满头大汗,语气有些焦急。 “大热天用饮水机就是有病!不仅费电、水还花钱呢,剧组哪样东西不要钱?而且别人都不喝这水,都自己买,不过几块钱的东西瞧你那穷酸样……”郝来轻蔑地睨着任书,“走走走,别跟我闹,这水组里绝对不会再买了!让你家抠门主子渴了自个儿河边舀去。” 任书眼睛都气红了。 “主子?”景随出声,边说边走进遮阳棚里,看向郝来,“你这是在帮哪个主子汪汪叫呢?” 郝来敢欺负任书,但对在人手里吃过几次亏的硬茬景随还是有些怵的。 景随年纪不大,嘴毒手毒,脑子好像只有一根筋但却又聪明得很,他不知道冷淡着脸的景随脑子里正转着多少鬼主意。 “哼。”郝来声音低下去,但依旧摆了个臭脸,他不想跟景随耍嘴皮子,反正桶装水没了、不添了就对了。 景随站在任书前面,一身拽样地直视郝来:“剧组里免费供应热水给组内所有人这是多少年不成文的规矩,郝哥你这么搞不怕被人吐口水么?导演制片组知道你这么小气?” 郝来欺软怕硬、怕担责任,谁都知道,一般把规矩和上面的人抬出来他就不闹了,但今天怪得很,郝来还是满脸你奈我何。 景随理解了,径直问他:“所以你新主子是?” 主子这个词郝来不爱听,他脸色扭曲了下,但又不得不传话:“简姐说组里太浪费水,上面来审查会有意见,导演他们已经同意停止供水了。” 反正差不多就景随一人喝,得罪简兰还是景随,这问题不用想。 景随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穷学生。 尧家? 梦幻泡影! 郝来用全身把洋洋得意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哦,这女的真能折腾。”景随没多表示,神色淡淡拍拍任书肩膀,“走吧。” 任书抱着空水壶跟着他,满肚子委屈:“去哪?” “回酒店,我戏拍完了。” 任书眼睛亮了:“酒店有水,还有空调!” “嗯。” 助理的房间在下面一层,但任书还是跟到景随房间,帮他装了一壶开水,然后坐着一起吹空调。 -- 第112页 “那你明天就能离组了吗?”任书扭头问不知在电视机前捣鼓什么的景随。 “嗯,明天开学,这个我倒不急。主要奥物比赛十二号要开始了,老师叫我回去准备。” 原本任书在学校也算好学生,但跟景随一比,好像也只是优秀的很一般。 景随在热情饱满地工作同时插空学习不落下功课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任书感慨也敬佩,一点没感到酸。 反而挺心疼。 景随手里已经没有一点存款,每天过的精打细算,还有那种父母、那种男朋友,任书想到这些人就来气,就头大。 他狠狠锤了下床。 景随听见声音抽空看了他一眼。 “你那男朋友……还回不回国啊?” “回,快了。”景随非常顺口答了,但立马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纠正一下,他不是我男朋友。” 任书:微笑。 景随:…… 任书左想右想,认为自己有义务开解景随:“我觉得特别不靠谱。外国人那么热情,他到底在那边干什么啊?要是……要是回来的时候带个大美妞你怎么办?” 景随倔强地维持人设:“关我什么事。” 任书顺着他:“那如果是你对象这样的话?” 景随:“分手呗。” 任书忽然就舒心了,继续强调:“在那之前,得把钱全都要回来。” “……”景随终于转过身,正儿八经地看着他,“不管你怎么想吧……但我没给过他钱,一分也没有。” 任书的脸色突然又悲哀了:“你真被他PUA了吧,没有你他现在还在尧家受苦,被他弟弟踩到粪坑最底下!那可是首富豪门,有各种……你想象不到的办法让他一辈子不出头!哪有现在还溜出国逍遥……” 任书一通阴谋论还真沾了点边,景随没法跟他分辨,躺平任嘲。 呆在剧组的最后一晚格外热闹,8点多对门就嗨起来了。 音响在动次打次,人在嘻嘻哈哈。 景随回来的早,跟尧逸呈发了语音,收拾完东西打算早点睡。这会儿正清心寡欲地做题。 手机滴咚弹出个消息。 卫子瑜:jm 景随放下笔,拿起手机点开详细看了看,没别的,就这两个字母。 景随不打算给他回复。 静了静,起身开门走向对面。 房间开了勿扰,屋里的声响把敲门声都遮住了,景随只能用力拍门。 差不多一分钟,里面音乐小了点,有人慢吞吞来开门,迎面是个陌生男人的脸,眼神像看虫子一样冲景随到:“什么事?” 景随比他高,眼神往下移了移:“找我朋友。” “朋友啊,”这男人脸色一变,忽然就笑开,狂放地拉开房门,“是朋友就进来一起玩呗!” 景随扫一眼,屋里人不多,四个,两女两男。 简兰躺在床上笑嘻嘻不知道在说什么,卫子瑜跟一个陌生女人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一杯酒,看表情,卫子瑜不太想喝。 “不用,我找他教我学习。”景随边说边叫了一声卫子瑜的名字,后者终于逮着机会摆脱女人溜到房门口。 但那男人却两手把住门框,脸色古怪,好像不让卫子瑜出来。 “学习啊,我可以教你啊。”他满嘴酒气喷过来,“你说,我这就把你教明白了,哥哥这里有很多在外边学不到的知识。” 他显然是故意不放人的,卫子瑜被堵在半截,前有狼后有虎,非常担心今天自己,或说他们俩,能不能平安离开这个房间。 第61章 睡播了属于是 “真的吗, 太好了。” 景随真诚的目光让对方一愣,他还上前一步,特亲切地请教道:“在直立平面镜前放置一个半径为R的球形玻璃鱼缸, 缸壁很薄, 其中心距离镜面3R,缸中充满水……” 男人诧异的的表情还留在脸上, 眼神却逐渐抽离, 抵住门的手臂也松弛下来。 景随刚刚做完这题,熟的很,说话根本不带停:“远处一观察者通过球心与镜面垂直的方向注视鱼缸。一条小鱼在离镜面最近处以速度V沿缸壁游动。求观察者看到的鱼的两个像的相对速度?(注1)” 景随说的太认真了, 男人仰视着他,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反正是傻了。 呆站着,像犯了错的小孩。 景随垂下的手夹着房卡晃了晃, 卫子瑜悄悄穿过男人身侧, 接过房卡去开对门。 “哎!” “看来你也不会,那拜了。”景随挥手的瞬间果断闪人, 跟卫子瑜回屋后将门一关, 透过猫眼,那男人居然没追,一手按着门框一手抚上脑袋,貌似陷入沉思。 简兰过来甩了他一巴掌才把他打醒。 两人争执, 简兰指着对门将男人说的哑口无言,随后, 简兰斜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带着男人回了屋。 对面门关了, 景随背过身靠着门, 低下头盯着地面一时没说话。 卫子瑜惊魂未定喘了会儿,一屁。股坐在床上,等呼吸平顺了才看向仍旧靠着门埋头沉默的景随。 他看一看的拧起眉,冷不丁道:“你吓得发抖了么?” “……”景随也知道自己正在微微颤抖,放在门板上的手都快敲出鼓点了,但他说,“不是。” 卫子瑜不大信任:“你到底行不行啊?” -- 第113页 “你……”景随终于抬起头,直起身很正常地走过来,“你就不能把这理解为兴奋么?”他坐在卫子瑜旁边。 “嘁。”卫子瑜抬眼看到电视柜上的摄像机支架,沉吟半晌,突然说,“所以简兰和尧逸呈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个男的。” 景随平静地看向他,反问:“那简兰跟孙骅有什么不一样,孙骅也是男的。” 卫子瑜先关注了后面那句,鼓起眼:“你以为我有的选?孙骅好歹不丑,也没有大肚子。” “还选妃呢……”景随声音轻飘飘的,仰头倒在了床上,他意识到卫子瑜原本是个直男,“就没个,女的?” 卫子瑜收起表情,像在追忆什么,过了会儿说:“一桌子全是男的,喝酒抽烟吹牛皮,女的估计受不了那种场面……当然简兰除外。孙骅里面最好看的,帮我挡了几杯酒,还带我离开那里……” “那是相中了。”景随说,“又不是专门救你。” 卫子瑜突然一巴掌拍在景随肚子上,挺使劲,景随立即青菜虫一样卷在了一起。 卫子瑜冷冰冰地说:“你就知道不是?你看到了么?” 景随疼的捂着肚子,但还是发挥着对外人设的冷酷和倔强:“哦,那你们晚上啥都没干,然后你是因为喜欢才跟他在一起的?” 卫子瑜咬住牙,慢慢垂下目光,表情有点臭:“……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尧逸呈是真爱?” 景随这会儿背对着卫子瑜侧身蜷缩在一起,因为疼的嗓子抖,听着就有点像底气不足:“反正,他不在那张桌子上。” “桌子那么多,那只是没跟你碰见。” 两人都不说话了。 好久好久,卫子瑜也缓慢躺下,盯着前方似乎想通了什么,喃喃低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简兰在桌子上。” “……” “……” --- 晚上十点多,景随毫无预兆地开了直播,网友惊讶,跟他坐一起看起来哥俩好的,居然是卫子瑜。 双方粉丝懵逼,两个月前撕成对家,卫子瑜狼狈退败,好在经纪公司给力及时止损,但后来见胜被银行收走,名存实亡,卫子瑜现在的处境大概还不如景随,哪会有胜利者主动和仇家冰释前嫌? 但卫子瑜在景随直播间出镜了,两人交流轻松正常,不像有哪个被抢指着。 俗话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双放粉丝很快就在弹幕和乐融融。 这场直播来得突然,两个人差不多纯闲聊,讲讲剧组的事和《巡夜人》相关,有时候又扯到日常,卫子瑜问起景随学习情况,回想自己的学生时代…… 总之,没有主题。 粉丝迷茫。 但爱看。 直播间人慢慢多起来,大多都是粉丝。 在景随说到自己准备离组回学校的时候,屏幕中间突然开始演示一个夸张的特效,同时涌出一堆弹幕:老板大方! 卧槽真有钱! 老板糊涂啊~~ 谁送的? 感谢@仅仅小朋友 的豪华宇宙飞船! …… 景随和卫子瑜默了下,反应过来是有人在直播间送了很贵的礼物,还是最贵的那个。 这个直播平台一个豪华宇宙飞船要5210rmb,是全网打赏价格最高的一款礼物。它下面还有两千、一千多的礼物,就算是家里有钱也大多从这两个里面选着送,极少能看到有人一上来就弄个“豪华宇宙飞船”。 五千多真金白银,散了。 主播能分到百分之八十的礼物钱,景随一个月工资,就有了。 这种大手笔一般都是眼熟的铁粉会送,卫子瑜凑近盯着豪爽老板的名字,说:“羡慕啊,这肯定是老粉吧?你认识吗?” 不用景随回答,弹幕早调查完毕:这个ID第一次见。 主页看了下新注册的,才一级。 欢迎新粉!这是来了个家里有矿的? 景随一直没说话,卫子瑜不解地看着他,屏幕前看直播的粉丝也感到有点奇怪。 到这会儿,景随才从凝滞中回复,他眨下眼睛,语调平平地张口道:“谢谢仅仅小朋友的宇宙飞船,感谢。” 这绝逼是尧逸呈。 话音刚落,专属特效又开始了。 仅仅小朋友又送了一个五千多的飞船。 弹幕:!!!! 老板三思啊! 景随心疼钱,也赶紧道:“感谢仅仅小朋友的心意,但是不要再打赏了,我们就随便播播,不值得。” 他说着,心里因为后面的事忐忑起来: 尧逸呈看着,会不会影响计划,或者,事后生气揍他一顿?要么干脆觉得他疯了,讨厌他,再也不理会他? 景随克制住心慌,将发颤的手藏在镜头外,压缩时间,简短地说完离组和下面的安排,期间那个ID仅仅小朋友的号,接连不断的又刷了七八个飞船。 直播间全体震惊。 送最贵的礼物会在直播平台广播,有不少人被刷屏后赶来围观富婆或者霸总。 弹幕: 五万了!老板要在景哥直播间买房吗? 霸总(流口水),嘿嘿嘿……霸总(口水)……嘿嘿 十二个! 十三啦!!! 还在刷,我就看看大佬今晚要花多少钱。 卫子瑜也看傻了,心有所感地看向景随,掩着唇用口型问:“尧逸呈?” -- 第114页 “嗯,应该是……” 弹幕非常敏锐:卫哥认出来了!景哥也认识!是谁是谁是谁!! 熟人朋友?? 那我愿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 谁啊,景哥说下呗,这是真爱呀! 景随卫子瑜无言对视一眼,飞快感谢完礼物,秒速下播。 关摄像头的手都抖了。 弹幕: 霸总的爱太火热,吓到景哥了哈哈哈哈哈 景哥居然慌了,我一个爆笑 酷哥处理器拒绝金钱诱惑~ 刷了多少有人数了么? 也就几十万吧[酸了] …… 等下,他俩是不是忘关摄像头了? ???? 真的卧槽 景哥直接拿着衣服去洗澡了,幸好记得关了门! 谁能提醒一下这俩猪? 他俩睡一个屋?虽然有两张床,但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么? 睡播了属于是 摄像头啊!摄像头没关!! 我听到水声了 景随将手机拿进浴室,却再也没拿出来,直接忘在里面。 卫子瑜则将手机放在床头,很快就躺下闷头睡了。 弹幕: 还好这俩猪没有裸睡的习惯。 卫哥卷的像个蚕宝宝。 免费睡播,还有这种好事! 还好没出啥意外画面,不然就大条了 话说为什么他俩睡一个屋?剧组这么穷嘛 景哥要走了吧,播完直接睡这也没啥 …… 他们关系挺好的,粉丝可别搞窝里斗挑矛盾了 睡眠进程报告:景哥已安详躺平 不睡了,我数他们的呼噜声,录了明天分享 前面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两人躺下的时间在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不多久就都没动静了,被土豪大佬吸引来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留下的全是粉丝,有的忧心有的真当睡播看。 屋里静悄悄的,粉丝设想的打呼声根本没出现,但偶尔还是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说明这俩睡觉都挺规矩。 十二点过,直播间人逐渐减少,但还是有几万观众,有的说晚安,他要开着直播睡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子瑜和景随陷入深眠的时候,他俩其实压根没睡。 就算闭着眼,那也是打起精神在数自己的心跳,试图不留痕迹地让紧张情绪平稳下来。 离开浴室的时候,景随看到了手机上尧逸呈的未接和消息,但他没去读内容,也不打算回电,将手机原样扣下,留在了洗漱台上。 两人醒着直到一点多,卫子瑜枕边的手机忽然亮了。 虽然他也扣着手机,但边界缝隙透光形成了一个亮框,在没开灯的房间还是很显眼。 他开的震动,还醒着的观众听到轻微的震颤声,但卫子瑜没动,继续装睡。 无人理会的屏幕缓缓暗下,不多久,又伴随着嗡嗡声亮起来。 这回,卫子瑜动了,他迷蒙地拿起手机,动静没有影响到景随。 大概是推送或者消息,观众看着他眯着眼扫视屏幕,觉得他看不了几眼就会继续睡,甚至还得把吵人的手机调成静音,但没几秒,卫子瑜精神了,他居然坐了起来。 众人看他双手握着手机,盯着上面的信息,屏幕光源将他脸照的雪白,模糊的表情好似透露着费解。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题目来源于1971年第5届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第4题。 第62章 闯入者 景随听见了卫子瑜的动静, 盘算他现在应该在回消息。 过了有五分钟,卫子瑜下床,拖鞋与地毯摩擦的声音有点大, 景随听着他走到了门边。 卫子瑜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 不等他走出去,门就被几个人一齐用力推开, 卫子瑜被撞的一个踉跄退回屋里。 “你们……”他的质问还没出口, 就被一人掐着脸捂住了嘴。 卫子瑜瞪大眼睛,借着楼道昏暗的光看见闯进来了四男一女,走在第二的是简兰, 她脸上的笑容很深,眼睛睁圆了往屋里瞧, 看着非常愉悦。 “砰”房门被最后一人关上,穿过门缝的光线也跟着消失。 卫子瑜听到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不用人掐着, 他直接屏住了呼吸。 他可能比景随还紧张。 卫子瑜被推到窗边椅子上,一人拿膝盖和双手将他控制住。 这会儿不用他出声喊, 景随已经被动静弄醒。只不过他刚刚扭过头想起身, 就被简兰扑上床压回去,然后不由分说甩了他一个耳光。 简兰不重,但她是冲跳上来的,像个石头砸在景随身上, 大概率能造成内伤。 屋内的灯被打开,景随左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火辣辣地疼, 嘴角也渗出血, 但他没喊没叫等看清眼前人, 深吸一口气问:“你怎么进来的?” 彻底清醒的景随简兰自己肯定搞不定,所以另外有两个男的过来帮忙压住景随手脚。 他轻挣了下,这些人用力的跟钳子似的,动不了。 简兰很记仇,听见这话抬手掐住他的下颌,使劲的指甲都要抠进肉里,她俯下身凑近景随,兴奋地掀起嘴角:“小朋友,这个世界上没有我进不去的门!” 说完,重重一口亲在景随脸上,好像在宣示主权,然后坐起身,用怜爱动情的目光一寸寸扫视景随。 -- 第115页 景随穿着睡衣,他们也没进行到掀被子扒衣服那一步,但他还是直犯恶心。 回过神的卫子瑜抓住重点,怒道:“你们这是非法侵入!” 这群人里除了简兰,还有晚上见过的那个“教学”男,他还是那么活跃,回怼道:“没有啊,明明是你开门放我们进来的。” 卫子瑜浑身挣动,弄的椅子咯吱响,他愤恨地看向简兰:“你骗我。” 刚才简兰发短信给他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短信里她特诚恳表示这两天自己做错了,难过的睡不着,想约卫子瑜到楼道休息区谈谈。 反正矫情地说了一堆,不过是为了引卫子瑜开门。 开门后就不是一回事了。 只是简兰一行人不知道,他们进门后的一言一行,正被数万网友目睹着。 变故发生的片刻,弹幕突然安静下来,没多久涌出满屏问号: ???? ?什么情况 这都谁呀,朋友吗? ???感觉不太对劲????? 靠,打人!怎么可能是朋友!这女的干什么?? 这是不是得报警? 肯定啊,卫子瑜说了他们非法入侵了! 卧槽,尼玛还能有这种事?太可怕了吧 他们住在哪啊?报警怎么说呀!急! 就影视城附近,快快快大家一起报警 艹 这女的有点眼熟 呃这强上的姿势,娱乐圈无奇不有…… 本来即将陷入沉睡的弹幕一下炸开,通过网友号召转发和扩散,在凌晨这个点,直播间人气迅速飙升百万。 这场谁都没预料到的直播意外,让原本暗自生长的圈内黑暗密辛,曝光在全网,很快惊动了网警和各大媒体。 不过简兰他们还不知道这些。 “等会儿再收拾你。别急宝贝~”简兰扭头冲卫子瑜说了一句,一旁男人立马捂住卫子瑜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教学”男坐在景随窗边,睥睨着他:“学习好是不是?今天我们叫你点别的,让你长成真正的男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袋东西打开,跟简兰一起强行掰开景随的嘴倒了进去,然后死死捂住,不许他吐。 卫子瑜脑子霎时一空,他眼睛都气红了,这几个傻逼给景随吃的大概率那种药,性烈,发作起来神智都找不到。 简兰看着冷漠的景随,游刃有余地说到:“不急,等会儿你就哭着要哥哥姐姐疼你了。” 她想到什么,又说:“其实你不用怕,我们跟尧逸呈都是朋友,需要的时候对人一样大方、温柔。他也不会计较这些的,你放心。” 她掏出手机,特诚恳地说:“不信我现在就给尧逸呈打个电话。” 景随心怦怦跳着,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想说打你妈个蛋,但嘴被捂着只能听见呜呜的声音。 简兰误会了,笑他:“你不会想让他来救你吧,哈哈哈,他在m国忙得很,想来没空,我都多余打电话给他。” 但电话还是拨通了。 几道忙音后那边传来声音:“简兰。” 尧逸呈平平淡淡地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径直道:“什么事?” 简兰开着免提,冲景随挑眉,一副“我说吧”的样子。 简兰张嘴笑着回应:“大忙人,没个正事都不敢给你打电话啊?” 简兰只是在开玩笑,想跟尧逸呈寒暄两句,却没料到对面不搭腔,还是那副淡然简洁、漫不经心的语气。 “你也知道。”尧逸呈顿了顿,“那有事么?” 简兰凝滞一瞬后淡淡一晒,好像习惯了尧逸呈这种态度,也没生气,顺着道:“就问你下什么时候回国?上次给你接风匆匆忙忙的,没好好准备,这两年申裕把君临阁收拾的像模像样,说再请你大驾光临一次,赏脸么?” 她这么说了一通,尧逸呈却还是冷淡:“没空。” 简兰翻个白眼,忍下脾气,都懒得和他商量了自顾说:“就这么定了,这次给你带个新宝贝,保管比上次好!” 说完,像是怕尧逸呈继续无情拒绝,赶忙挂了电话。 简兰跟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一样舒一口气,把对尧逸呈的怨气扭头撒在景随身上:“看见没,他对我都这态度,你就以为人能多在乎你?别高兴的时候被赏个笑脸,就把自己当个什么稀罕东西了。” 景随:…… 他没时间搭理简兰,在这紧张对峙中,他原本就呼吸急促,这会儿心更像被个拳头攥住似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他有点抽离,想着,声音倒是挺像的,但可能不是一个人,趁着脸上的手撤开他说:“你是不是打错号了……” 简兰讽刺冷笑:“还不死心。” 景随:“……” 他诡异冷静地盯着天花板,半晌体内的灼热感将他唤醒,像是自喃自语来了一句:“有本事你别挂那么快,他下一句就会说不去,”他越说越坚定,“他和你们这些人渣,不一样。” 说完腹部挨了一拳。 景随反射性地想躬身,但被压的太死,他只觉得胃部翻涌,想吐。 他用尽力气忍住,嘴里片刻不停:“简兰,你们都是罪犯。一群干尽**、吸毒贩毒、逼良为娼,靠拉皮条混的风生水起的渣滓,你当我怕你们吗?在我眼里你们不过虫子是一滩狗屎! -- 第116页 “你可以将我的身体困住,对我为所欲为,但你会发现,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将无动于衷,甚至不屑看你一眼。 “简兰,灰尘都可以落进我眼里,但你们不行……”景随眼神诚恳极了,“我怕脏,真的。” 全屋安静,直播间也一时无声。 一贯嬉皮笑脸的简兰像是受了巨大冲击,景随躺着瞧她猛地后仰,像是被胸口聚集起来的怒气撞了一下,她募地定在原地,口鼻紧紧闭着,出不来气,五官因此变得僵硬,脸色灰败下去。 她的跟班也没听过这话,更没见过简兰被气成这样,都略带惊讶地盯着她,没了动作。 景随这会儿看起来像是屋子的主人,对着闯进来的一条野狗命令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简兰从没受过这种侮辱和刺激,她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低吼,扑过去双手掐住景随的脖子,她眼眶瞪的像要出血,脑子里没其他任何想法,她只想现在、立刻、马上弄死景随,让他惨死她面前。 跟班被一系列变故吓到了,手上松劲,景随迅速抽手钳住简兰,后者疯了一样,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手臂上,景随与其说是被掐着,更多是被压着脖子,瞬间憋红了脸,他奋力掰着简兰的手,磕绊道:“你是想……杀了我吗?” “我掐死你!”简兰毫不犹豫,“贱东西!你们TM就是妓*女你知道吗?就专门伺候姑奶奶的,装什么清高!” 景随毕竟年轻力壮,推开她些许,大声呼喊道:“杀人犯法!坐牢吧你!” “犯法?姑奶奶怕法?坐牢?哈哈哈哈哈,老娘杀两个你都没人敢问我一句!”她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掐不死景随,尖叫着呼喝旁边看傻的男人,“还看着?!过来给我弄死他啊!”她撒着泼指挥,“去,去厕所那毛巾来,我们一起累死他,等等,有剃须刀吗?给我拿来!把刀片取出来,我要把他活剐了!” 简兰的跟班相互看看,目露犹豫,跟着简兰他们啥都干过,就是杀人从来没有,这见血死人的事情他们倒底还是怵。 简兰目露凶光瞪着他们:“还是不是男人,有我家兜着呢你们怕什么?” 思想挣扎不过在几息之间,一个男人扭头跑进浴室,另一个还是不动,但也不敢说什么。 网上的直播间早就炸了,已经有不少人打了报警电话,网警速度最快,在观看人数达到千万的时候介入控制了直播间。但这没止住网友热切的讨论,话题高高挂在榜首,甚至四个相关话题都每个跟着一个爆字。 景随快被窒息感和体内的凶猛蔓延的热流折磨的失去力气了,手坚持不住松开时,他终于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 第63章 要回家 身上的人被拉开后, 景随第一时间摸到衣裤穿上,这还不算完,他迷迷蒙蒙地直想把杯子裹身上。 伸手碰他的无论是谁都被他挥开, 最后他自顾又拿了件酒店的浴袍穿上。 他往外走, 一名警察拦着他道:“请您到警局配合调查。” 景随不舒服的时候也有脾气,错开人道:“我是受害者, 嫌犯在那边呢, 看见没?抓他们。” “你这个状况应该去医院接受治疗。” 景随红着双眼睛,回望他:“我要回家。” 谢奇致这会儿匆匆赶来,想扶着摇摇晃晃的景随, 但被后者拒绝了。 警方和救护人员一左一右围着,谢奇致头疼, 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说好话,说景随身体好了立马去警局, 还能跑了不成? 又说, 景随害怕医院,他们回请家庭医生云云, 这个当然是扯得。 谢奇致知道景随这人只要不招惹他就人间和平、万事大吉, 可一旦坚持什么就极难改变,就像他现在脑子都糊涂了还是一个劲儿嚷着要回家,那就肯定哪都不去。 这闹下去要惹个妨害执法就完蛋了。 三波人还没说清楚章法,就又风风火火来了一伙壮汉, 眼见周围摄像头架着,简兰等人早已被带走就拿一双鹰一样的眼神盯住景随, 拨开人群不由分说拉住景随就要走。 他们的手法不由景随挣扎, 一左一右直接架起来走。 景随蹬脚:“放开我, 你们谁啊?” 警察也拦:“你们谁啊?” 壮汉冲警察笑了下:“他家里人。”而后低声在景随耳边道, “乖乖的,尧逸呈让我们来接你。” 景随用仅存的理智打量他们一眼,随机张开嗓子嚷:“救命啊!我不认识他们!你们谁啊?绑架么!警察叔叔,救我啊!” 景随都喊道这份上了,几个警察飞快掏出警棍拦住几人,在一通混乱中命令道:“把人放下,有事都去警局再说……医生也去警局治疗!” 就见上一秒还要回家的景随特配合道:“我去警局,我要接受调查。” 谢奇致这再看不明白就白混了,后面这伙人肯定是简兰家里面派来的,景随被他们带走肯定没好果子吃。 就也动手抢人。 景随本身已经没力气了,跟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一堆人拉来扯去。 头更昏了,额头憋出一层汗,他只能低头紧咬牙关,不吭声。 坚持不晕过去。 警车、救护车呜呜啦啦响个不停,景随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死死扣着身上衣服,心想我还不如躺回床上去,你们谁谁谁都滚蛋! -- 第117页 正想着,拉扯他的人突然都停下,简兰那边的人松了手,警察也转身看去,招呼一声:“尧总。” 景随飞快掀开眼皮,然后又无趣地闭上。 是尧嘉希。 顾忌尧嘉希的身份,在场没人敢跟他动手,更何况他拿出了有力的证据,让警察也同意了他把景随带走。 就这样,景随的归属权终于有了定论。 “人醒了就来警局啊。”警察走前没忘了叮嘱。 尧嘉希微笑着说一定。 简家的人灰溜溜遁走,谢奇致更关心景随的状况,建议道:“咱就在这先让医生看看吧!” “不。” “你嫌弃这儿,咱重开个房呗?” 景随又开始了:“我要回家。” 谢奇致:“……你脑子坏了?!就你这样,回去死屋里吗??” 尧嘉希拍拍谢奇致肩膀,阻止他教训景随,他看景随闭着眼低着头,这阵估计除了回家想不出来别的。 谢奇致恼恨地一连串道:“行,回家,回回回回……”几乎是拖着景随往外走。 尧嘉希一句话没多说,转身跟救护人员交涉,很快赶上电梯,跟景随和谢奇致一起下了楼。 尧嘉希不是一个人来的,但他是一个人上的楼。 楼底下僻静处停着两辆黑车,已经有人把紧跟不放的媒体驱散。 警察同意了,景随也没闹,谢奇致以为景随愿意跟尧嘉希走呢,没想到刚到车前,这昏头祖宗又一脚踹上了拉开一半的车门,看似清明地望着尧嘉希:“谁让你来的?带我去哪?” 谢奇致又见识到了,景随名不虚传,就算是落魄成一条半死不活的狗,也敢跟老虎狂吠。 他无语了,不想说话。要不是没他肩膀顶着景随就要躺下,他真想立马走人。 “结婚证,尧逸呈给你的?”景随问。 谢奇致听见,明白了,原来尧嘉希给警察看的是结婚证。 …… 等下? 结婚证?? 他无奈耷拉着的眼睛倏地张大,亮油油地在景随和尧嘉希之间转悠。 景随提到尧逸呈,倒底谁跟谁结婚了?! 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但不知道的吗!??? 尧嘉希办事利索,没有废话,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放在景随耳边。 景随疲惫地闭上眼睛,做梦似的听到电话那头飘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哥,是我让尧嘉希去接你的,你电话打不通。” “尧嘉希会送你回家,你听话……” “你们关系不差吧?”景随口齿清晰地说,顿了顿,“你还回来么?” “我在路上。” “那到时候咱们再说。”景随偏头避开手机,不愿意多讲话。 一行人终于上路,尧嘉希带来了医生,愿意是到家再给景随治疗,但今天景大爷是犟到底了,说他家谁都不让进,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要不他立刻躺马路上。 尧嘉希跟谢奇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算了,随他去吧。 医生只好在楼下车里给景随扎了一针,再由谢奇致、尧嘉希一左一右充当左右护法,送到了六中对面,尧逸呈和景随的“小家”门口。 景随掏钥匙时非常警惕,看了两人好几眼,左右护法自觉后退,景随这才打开门,快要关上时从门缝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尧嘉希:“尧逸呈给你钥匙了么?” 尧嘉希耸肩:“没有,我为什么拿别人家钥匙。” “拜。”景随毫无留恋地关上了门。 寂静的走廊,尧嘉希圆满完成任务,刚松一口气,旁边谢奇致却又开口:“所以是景随和尧逸呈结婚?” 尧嘉希按下电梯,扭头看他:“不然呢?你觉得我受得了这位?” 谢奇致油然而生一股娘家人护崽之情,飞快解释:“不是,他平时可不这样啊,你别误会了,今天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还要怪他?也太委屈人了吧?” 尧嘉希目视前方懒得说话。 景随一进门就先给自己灌了一气儿水。 他觉得热到昏头,脚步摇摆地闯进浴室往浴缸里放凉水,打算泡一泡让自己冷静。 不等水放好,景随就脱光衣服踏了进去,盛夏末尾空气还不凉,泡在常温的水里很舒服。 景随长舒一口气。 不过他被喂的药可不是这么好解决,就算是对症下了药,医生也没忘记提醒:“记得适当纾解。” 凉水带来的平静很快过去,景随感到自己的身体又来劲了。 他将水调成流动模式,忍耐地继续躺着,可是周身的水好像都被他暖热了,景随拧着眉头挪动了下,浑身躁动不安。 “嗯……”他双眼紧闭,眉毛纠结,终于安耐不住哼哼一声,手移到了身体下方。 哗哗哗—— 浴室回荡着水流翻涌的声响。疯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静。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景随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酡红,浑身粉红蒸腾着热浪,但这热度来回激荡却迟迟无法消解。 景随睁眼,他开始不耐烦了,手停下,努力了半天却几乎立刻就没了兴致。 他混乱地感到,缺点什么。 不上不下的欲望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让景随心潮澎湃的同时疲惫头晕,他想到什么,看向浴室门,手一把握住浴缸边沿,指尖抠地泛白。 -- 第118页 半晌,他发出一声粗长的喘息,踉踉跄跄站起身,迈着犹豫的脚步拉开浴室门,然后更加缓慢地、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尧逸呈的房间。 手放上门把的瞬间,景随脱口骂了句:“变态。” 但他的自制力在长时间的消磨下已经所剩无几,最终抗不过乱撞的心脏,景随还是抖着手推开门进去了。 他倒在尧逸呈床上,熟悉的说不上来的气息温柔地将他裹挟…… 拉过尧逸呈的被子蒙在身上,不多久里面发出一声鼻音浓重的闷哼。 景随下一刻就睡了过去。 --- 再次睁眼,景随有点断片,拉开被子差点让一屋子的夕阳余晖闪瞎。 撇头避开,神色一定,突然反应过来,这格局不属于他的任何一个房间! 学校宿舍,买的房子,尧逸呈的房子,全不是这样儿,夕阳从右侧照过来的。 景随一咕噜坐起身,看看被套又看一眼地毯,终于隐约记起自己闯进了尧逸呈的房间。而且…… 他掀开被子,瞬间脸涨红的快要滴血。 就算知道尧逸呈不在家,远在m国,他还是略显丢人地滚下床,衣服都顾不得穿忙不迭拆被套、床单,然后一股脑丢进洗衣机。 直到按下启动按钮,他才松口气,心脏里的小兔子也抱着耳朵埋下头,不疯狂蹦跶了。 来不及做别的,景随匆匆冲洗一番,换上衣服,看着手机上一排排的未接,正打算给谢奇致回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景随刷地抬头,盯着门,懵了。 谁? 他防贼似的站起来,脚步却是冲着自己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六中一哥景随他就是想跑,想躲起来。 来人带着一身阳光气息,带起一阵微风,他本来是垂着眸,满脸沉静,但在走进来看到景随木头一样站在沙发后,瞬间染上丰富的情绪,最后落回到惊讶:“景哥?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64章 床单被套 酒店事件在网上爆了一整天都没平息, 引来各路吃瓜网友迅速聚集,更有人整理出了来龙去脉将这件事扩散出去,现在不仅是网友, 就连不上网的人都知道“酒店事件”。 大家很挂心景随和卫子瑜的安全, 与此同时一边倒的讨伐着狂妄无道的简兰,简家的背景和曾经的黑历史被扒个底朝天, 一系列目无王法的行径引起众人不忿。 卫子瑜在凌晨四点从警局出来后就发了微博报了平安, 并且简单说了经过,最后表示会为自己和景随用法律维权,短短时间内这条微博转赞评论上百, 网友们表现了高度一致的支持。 虽然说简家势力大,但这回他们事影响太广, 犯了众怒,事情被高层注意到, 大概率不会善了。 这股讨伐简家的风向也鼓励了不少人站出来, 以受害者的身份指控简家、简兰的恶行,wb以及各大媒体平台连连爆料, 相关热搜谈论度居高不下, 手机界面几乎一片赤红。 人们粗粗一算,光站出来的受害者就达到了二十位之多,震惊之余,心里也不免恶寒, 对简家越发厌恶。 在众人眼里这家人已经和**没什么区别了,网友自发签署联名书, 希望警方严查, 毕竟豪门的事情很容易不了了之, 不负众望的是当天下午公安厅就发声, 说一定会调查出真相,还受害者公道,对犯罪绝不姑息。 众人才松口气,就有人发现景随和星线那边已经一整天没消息了,粉丝一早就跑去景随微博询问,但都没得到回答。 他们早调查清楚那些人给景随喂的是什么药,因此更加担心,到处打听景随的状况。 而被众人挂心的景随此刻确实正面临着困境。 被尧逸呈一问,他不自觉回答一句:“我没事。” 尧逸呈走上前端详着他的脸色,拿出手机询问道:“还是让医生看一下吧?” “不用,”景随摇头,“我好了,没有一点不舒服。” “可是你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尧逸呈手贴上景随脑门,然后眼见景随的脸越来越红,就差冒出蒸汽,他放下手迈步往屋里走,“拿体温计量一下。” “不用!”景随两手并用抓住往卧室走的尧逸呈,目光闪躲地拉着他往沙发去,“你刚刚回来,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水喝。” “你等下我!”景随飞快把人按到沙发上,不由分说窜进厨房。 这里不仅能接水,尧逸呈要去卧室也会经过门口,所以是战略根据地,他占领后心绪才平静一些。 目光盯着门口半晌,景随转眼看向阳台,幸好床单被套还没挂起来,不然尧逸呈回来一眼就看到了。 他拿个被子站在饮水机前,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尧逸呈不可能一直不回屋睡觉,洗衣机里的东西不挂出来也不会干。 …… 要不然说,昨晚走错房,因为不舒服不小心吐在床上了? 景随拍了下饮水机上面的水桶,心底否决,这主意傻逼极了,尧逸呈不可能不知道他喝的什么药,更不会不知道他回家要做什么,怎么想都不仅仅是吐了的问题。 而且这说辞欲盖弥彰,那些东西倒底怎么弄脏的让人浮想联翩。 不行。 景随攥紧水杯。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除非尧逸呈走或他走,后者基本算是破罐破摔,就没明着丢人而已。 -- 第119页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尧逸呈支出去妥善一些。 景随接好一杯水,颤颤巍巍地给尧逸呈端去,尧逸呈看他这副样子赶紧接过水,扶着让他坐下:“还难受?” 景随杵着头不看对方,虚弱道:“其实我问过医生,这种情况应该洗胃的,但昨晚来不及了只能打个针,医生说了,这样第二天可能肚子疼,嘶——”他想摸像样地**了下,按住又要给医生打电话的尧逸呈,将重点娓娓道来,“别,他还说了喝点治肚子痛的药就行,这是小事儿,不用专程去看。” 以景随的演技和变声能力,尧逸呈压根没有怀疑,直接到:“喝过了吗?我给你拿药?” 景随这才抬起头,非常诚恳且无辜地看向他:“没喝。” “?” “没有。” 景随建议道:“家里没药,要不你跑一趟帮我买点儿?” 这楼盘学区房,哪都好,就是最近的药店来回要至少半个小时,加上尧逸呈买药的时间,够他烘干床单被套然后将卧室恢复原状了。 尧逸呈一秒没犹豫,表情平静但认真地应下:“行,不过这么久你忍得了么?” 景随马上直起腰,煞有介事地皱眉道:“也没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呵,小看我……” 尧逸呈打量他两眼,景随岿然不动。 尧逸呈于是起身,吩咐他去休息,然后开门走了。 门被碰上的声音简直是胜利的号角!景随差点跳起来,他飞快跑到门边,从猫眼看尧逸呈消失在电梯口后,立马将大门反锁,这样就算他开也要点时间。 现在景随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冲向阳台,东西早洗好了,景随按下烘干,然后就那么执着的站着,盯着十五分钟倒计时使劲看。 这十五分钟漫长的跟两小时理综考试一样。 有时候景随写完所有的题目,也会像这样盯着教室的表。 “叮叮叮……”洗衣机终于发出任务完成的提醒,景随不等它唱完就打开门将东西全部抱出来,拿在手碾了碾,干了! 景随心底松劲儿,差不多是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尧逸呈卧室走。 可就在这时突发异状,他还没走出阳台,门锁转动的细小声音让他一瞬汗毛直立,特没用的一下软了手脚。 景随加快脚步想冲进尧逸呈房间,然后反锁门,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把现场恢复,之后怎么解释再想不迟。 可他被吓的那刻手不自觉松了松,被子一脚落了下来,加上他着急,腿还不听使唤,倒大霉地一脚踩上被角,被绊地扑腾往前摔去! 倾倒的瞬间,景随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你妈的,杀了我。” 有好几层布料垫着,景随其实没受伤,都没觉得疼,听见门被打开,他立马翻了个身将手里的被套床单拢在脸上,企图挡住一切窥探。 当我死了吧。 当我死了。 …… 景随你真是个猪啊! 他心底骂骂咧咧,表面却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地躲着。 “景哥?” 耳朵听到有人叫自己,羞涩地泛起红色。 景随更加用力地将自己埋进布料。 “睡着了么?”声音更近,“可是我听见好大一声,你该不是……摔了吧?” 尧逸呈的语调没什么波澜,但景随就觉得他在笑。 继续装死。 尧逸呈将手里东西放上茶几,然后席地坐在景随身旁,看清他手中抱得东西,轻微勾起嘴角。 景随浑身僵硬,尧逸呈却闲适淡然地侧倚茶几,拿手撑头,声音低微缱绻地像在耳边一样、缓缓慢慢道:“你这是刚拆下来呢,还是要去套上啊……” 景随:“……” 他可能脑子短路烧的太严重,居然想起新课标必背诗歌、高考重点内容《再别康桥》。 悄悄地我没了,正如我悄悄地做贼。 我挥一挥手,带不走一丝尴尬。 他只想再别世界。 两方僵持,一片寂静中,尧逸呈不紧不慢地继续:“景哥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在我屋里?” 景随终于出声,低低道:“我吐了,吐脏了。” 尧逸呈笑:“是么?”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怎么躺着不起来?” 景随不想说话,第一次他觉得尧逸呈聒噪的要死。 第65章 地毯剧场 尧逸呈笑出声。 他没有继续问, 收起手仰身躺在景随旁边,盯着天花板。 景随没听见动静,神经丝毫不敢松懈, 身体几乎是僵硬地横梗在地毯上。 尧逸呈再次说话时,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温温柔柔的感觉。 “其实你应该先解释为什么去我屋里的。” 景随捏被子的手收紧, 声音低的像蚊子:“我头晕, 没注意。” “哦……”尧逸呈拖了个长音,突然来了句,“景哥, 我的事情办完了。” “嗯。”景随胡乱应道。 “协议随时可以停止。” 所有羞怯和不好意思消失,一股冷意过电一样让景随浑身一凛, 不自觉脱口道:“这么快?” 他拉开被套,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你家里那些人也不为难你了?” 尧逸呈回视:“嗯, 你放心, 我们已经谈妥了。” 景随没说话,原本他打算找个时间问问尧逸呈他和尧嘉希倒底什么情况。因为不是非常信任, 昨晚他肯定不会让尧嘉希去找自己。 -- 第120页 从昨晚他就在想这件事。 原来, 已经和解了。 惊讶不过几瞬,景随很快想明白,笑起来:“太好了,恭喜!” 尧逸呈点点头:“什么时候结束协议都行, 景哥快高考了,一切以你的想法为准。” 景随问:“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办离婚?” 面前的尧逸呈慢慢垂下眼睑, 缓慢开口:“关于这个……” 景随将他打断:“尧逸呈, 大可怜。你很怪啊, 这是好事, 要我说就该去大吃一顿。协议原本就是为这一刻存在的,既然不再需要就该让一切回归原点,你总不能一直跟我结着婚吧?” 尧逸呈抬眼,定定道:“没什么不可能。” 景随伸出手拍拍尧逸呈的肩膀,商量到:“我问你个事。” “嗯?” “简兰说上次给你接风,还提到君临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尧逸呈没直接回答,而是与他静静对视:“我也有事要问景哥,你和简兰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对么?以后你还要用这些危险的手段去对付谁?” “我先问的。”景随说。 “……”尧逸呈想了想,“记不清了,是我二十岁第一次回来见尧家人的时候,刚下飞机,张文晰他们要给我接风。” 景随不放弃:“那就是四年前。具体日期?要不你查查机票什么的,我等着。” 尧逸呈眯眼盯住眼前人,非常敏锐地强调:“我先说好,你指控简兰的那些事我都没做过。” 景随非常理直气壮:“可是她说给你带什么新宝贝,还说比上次好。” “她带不带我管不着,但我要不要是另一回事。” “你没要么?” “我没兴趣。”尧逸呈干脆到,“是不是有人带你去过那种酒席?” 景随一眨不眨看他:“嗯。” 尧逸呈顿时没了脾气,心底温和一片,他放松神色,伸手摸了摸景随脑袋:“都过去了,你现在专注学习,这些事我帮你办。” 景随蠕动了下,摆正脸对着天花板不看尧逸呈:“别介,还不知道你在不在场呢。” “要是我在呢?” “我发过誓。” “嗯。” “我没那么大的能力去追究全部坏人做的坏事,我能顾及自己就算不错了。” “嗯。” “所以,因此,只要那天在场的,我都不会放过,绝对。” 尧逸呈已经在手机上找到第一次回国的机票信息,他看着屏幕道:“五月十五号。” 尧逸呈也是第一次注意到,那天竟然是景随的生日。 “哦。我生日。” 尧逸呈等待着他。 景随只顿了一下:“离婚吧。” 前脚说第一次见自己是六月一号,后脚就被发现他们早在5月是15号的君临阁见过了。 尧逸呈在说谎还是,压根记不得自己? 第66章 小道 景随只在最开始去警局报道了下, 后面的取证和起诉都没有参与。 因为谢奇致有史以来强硬地将他塞进了学校,景随不仅马上高考,而且还有不到一周时间要去参加奥物考试。 谢奇致在这一点上跟尧逸呈出奇一致, 对考试的重视程度比景随本人还要高。 不过说起尧逸呈…… 景随从那天后就搬回了学校, 他虽然说随时可以去民政局办离婚,不过尧逸呈一直没来找他, 他也懒得主动联系。 烦。 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 尧逸呈在那场饭局上这个事实。 那天,景随记得有一个人来的很晚,没坐几分钟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因为张文晰接了个电话要换场子,也因此景随被放走。 最后来的家伙难道就是尧逸呈? 景随记不清了, 要不是简兰唤醒他的记忆,他都快忘记所有人的脸, 在安逸中忘记曾经的屈辱和决心。 在场的四人, 简兰,张文晰, 申裕, 尧逸呈。 以前他怎么没想到,尧逸呈和他们都认识,很大概率也在那场饭局。 不过要说恨,景随对尧逸呈并没多少这种情感, 因为那时全程都是另外三个取笑他、逼迫他喝酒,最后一个短暂停留的人都没跟景随对上过视线, 更不谈上说话交流。 但他的誓言和在阴影中培养起来的装酷习惯也不是假的。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遗忘。 景随在冲洗车辆的时候胡思乱想, 不留神被对面的水柱溅到脸上, 灵台清凉。 “老板来了。”对面提醒景随。 后者赶紧埋头工作, 老板走到他身旁,看了会儿,等一辆车洗完叫他过去谈话。 车行老板是个爷爷辈的老头,一脸胡子拉碴,带个破旧的鸭舌帽,身上工装油乎乎的,不爱打理。他悄声挥手示意景随的动作很有做贼的风范。 “对面,就马路对面,那几个人是不是记者?”老板跟他景随站在阴影里压低声音说话,“你该不会又被发现了吧。” 为什么说又,因为两个月前景随被卫子瑜算计后,讨生活去的洗车行就是这家,他就在这里被一堆记者围堵,不断抛来问题。 景随随口答了一句,然后找空挡从洗车行后门跑了。 这本来不关老板的事,景随还不好意思影响他生意,但他不知道洗车行被免费打广告,生意其实比之前更好,也不知道老板一直觉得是自己没照管好景随。 -- 第121页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大事的气魄,所以这次特别认真负责。 “不是。”景随整了下帽子和口罩,抬眼看向老板的眼睛上,还糊着油彩,“这样我妈都认不出来。” 老板立马笑呵呵的,他认为自己的油彩计划大获成功。 不过对面两个人确实不是记者,而是尧逸呈派的保镖,景随脸臭脾气更不好,所以他们只远远跟着。 其中之一是尧嘉希的卧底,以前给尧逸呈开车那个,不过现在两个人说和,卧底啥的也大概没关系了。 下午吃饭时间,一辆黑车从远处驶来递给保镖几个饭盒,景随看见立刻感到的眼抽。 这饭盒眼熟,尧逸呈家的。 很快两保镖拿着保温饭盒过来了,他门一身黑还带着墨镜,跟MIB电影里差不多行头,就这样还板着脸,虎虎生风地往这边走,景随身边几个洗车的小哥都往后退了退。 “这谁啊,找你的么?”刚提醒他那个小哥问道。 “嗯……没事……”景随含糊应声。 感谢油彩,丢人不丢脸。 之前景随来工作都会抄小路躲过撵到校门口的保镖,可是今天几个室友嘹亮的嗓子把他害了,要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个状况。 “您好呀!”卧底爽朗地打招呼,“您的午饭。” “……” 车行老板挤过来:“干什么啊,打劫?” 卧底:“那可不能是,送饭而已。” “没关系,我认识。”景随艰难地说。 大爷这才放心,不忘调侃:“这阵仗,你那个男朋友送的?” 他指的尧逸呈。 就算没联系景随也知道这人最近很忙。 因为从他回国后财经新闻频道就没闲过,热搜也没下过,尧逸呈或者尧总或者天才、金融巨鳄的称呼屡屡一起出现,他特别高调的恢复了原先的身份和荣光。 而似乎完全被遗忘的景随,偶尔也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丰碑背面,掉落的尘灰。 “没有。”景随不耐烦地扭头躲开。 两个保镖亦步亦趋跟着:“您不吃吗?” “我自己会买饭。” 保镖相互看了看,这回是另一个开口:“老板说您要是不吃,就让我们把您偷偷打工的事告诉谢奇致和任助理。” 景随脚步一顿:“……”岂有此理。 他回头将两人用凝重的眼神分别打量一秒,还是不肯屈服:“随便。” 景随继续往前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尧逸呈是个骚包呢! “您怎么这样,”保镖不肯放弃,在周围同事好奇的目光中继续当跟屁虫,比尧逸呈更骚包地语气低落道,“老板只是想给你做饭吃而已……” 景随猛地停下,扭头,目光放在盒饭上,正要说什么,保镖却还没发挥完,“为了有时间做顿饭,他甚至错过了百亿的赚钱时机!” 景随努力压下白眼,将重点放在前一句上:“尧逸呈做的饭?” “是的。”另一个保镖沉稳的多,点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老板做饭,别说给别人,估计他本人都没吃过自己做的饭。”他笑笑,“因为是第一次,可能味道不太好,您要买着吃我们也理解……” 景随的白眼又快翻回来了,这话里有话,半真半假、正话反说的小手段,真不愧是尧逸呈的人。 他一点不上道:“哦,理解就行。” 说完,走进了快餐馆。 自己忙的脱不开,就甩这俩来给他添堵? 之后不仅是今天,直到景随参加奥物考试,尧逸呈也没出现,景随也没吃过他一口饭,而那饭盒也一天不落下地坚持送过来。 最近一天,保镖们口中的尧逸呈已经成了皇家御厨。 景随照旧不为所动。 奥物考试不久开始,算上来回只不过耽误了景随三天,在恢复打工的当天下午,景随突然在校门口被记者给堵了。 这三天他没看新闻,但谢奇致倒是及时的给了预警,所以景随一出校门就反应很快地窜进了破烂巷子。 据谢奇致说,这次的事情跟尧逸呈有点关系。 被尧逸呈身份炸到的群众们,前所未有地对景随倒底跟尧家什么关系这件事给吸引了。 前脚他们以为尧逸呈是弃子,景随是冤大头,后脚尧家认了景随这号人,这跟尧逸呈的待遇和身份都不附,他们就认为尧家再做表面功夫。 可是之前的“酒店事件”,尧嘉希亲自到场带走景随,展示出尧家对他的重视不是一般,众人又感觉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其实景随是和尧嘉希在一起了,尧竣承认的是尧嘉希的人。 只要自己给自己找到理由,理顺头绪,人们就愿意去相信,就愿意放下不提。 因此事情爆发在尧逸呈恢复身份后,加上今天尧逸呈参加经济峰会的视频流了出来,这算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镜头下。 景随都不意外#尧逸呈颜值#这个tag会上热搜。 这个时代谁都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哪怕尧逸呈不是明星,可耐不住他的身份比明星更吸引人,更劲爆有谈资,网友无不大肆感叹老天偏心,怎么会有人这么有钱还能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 叫爸爸太老,叫老公太亵渎,他们想了半天,绞尽脑汁才给尧逸呈找了个合适的称呼:王子。 景随:“……” -- 第122页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王子绝对有竞争力和尧嘉希分庭抗礼,那么景随倒底是跟谁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记者们急网友之所急,尧家不敢去,只能堵景随校门。 “景随跑进巷子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记者们像听见冲锋号角似的,一窝蜂涌进破烂巷子。 景随对破烂巷子很熟,本以为足够甩掉记者,但他每次拐过一个弯,总会听到一个声音提醒记者们正确的道路。 景随蹙眉,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破烂巷子七拐八拐但直线长度并不很长,景随马上就要跑到头了,再不能甩掉记者就很难搞。 他眼瞅着下一个转弯,抬眼看了看,估摸着徒手翻进二楼的几率——破烂巷子墙面光滑,常年不打理还生长有青苔,基本不可能爬上去。 景随还忖着往左往右还是往上时,身体猛然向左侧倒去,他好似被什么给坠住,嗖一下没进墙面。 !!! 景随定睛一看才察觉自己并没有穿墙,只不过这墙面上有一副巨大海报,是个网吧的,海报后面藏着一条潮湿的小道,不知道通向哪,他以前没注意过,也就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嘘。”身后的人出声。 景随滞了滞,转过去,小声道:“……你怎么在这?” 是尧逸呈。 “我知道他们会来找你。”他指的是记者。 “哦,谢谢。” 两人无话。 记者并没有走远,景随能听到他们还在附近徘徊。 “跟我走。”尧逸呈拉起景随手臂,沿着小道往前去。 景随跟了几步,默默抽回手:“这通到哪?” “六中后门。” “你怎么知道?” “尧嘉希高中也在这里上。” “?” “我接过他。” “哦。” 那大概也是在尧逸呈第一次回国的时候。 这条小路有不少岔道,有些地方还跟破烂巷子主路对望,每到这时两人就猫着腰快速通过。 尧逸呈真对这荒芜的小路挺熟,每次都知道该拐哪,也会准时让景随埋头快走。 景随心里挺疑惑。 第67章 道歉 四年前的事还能记得, 应该不只是接过这么简单。 这条路,尧逸呈记忆深刻。 可是怎么想尧嘉希也不会走这条路放学。 景随想不明白,两人走着很快就到了学校后门, 他也不问尧逸呈, 因为不关他的事。 “谢了。”景随说完就要回学校去。 “景哥。”尧逸呈在后面叫了声,看景随背着身停下, 却没说什么。 尧逸呈也没说话, 直到景随再次迈步走开。 “你要一直不理我吗?”尧逸呈又说到。 景随皱着眉转过来:“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尧逸呈正静静地轻松地看着他,并没有让气氛显得太严肃,闻言更是微微笑起来。 “那你多理理我呗。” 景随心口忽然热起来, 感觉难以再和他对视,他移开目光看着一旁。定定神道:“我还没想明白。” 说完他转身走了, 这回尧逸呈没再叫停他。 景随边走边想,哪是我不理你, 你大忙人多久才出现一次。 想完, 他又赶紧克制住自己,不要那么简单就放过过去, 放过尧逸呈和自己。但是他也有些迷茫, 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好的么? 他其实是没想明白这件事。 有门卫把守着记者不会进来,景随觉得心烦直接去了篮球场。 再次进组是几天后,从他离开剧组也不过二十天而已,除了他这回其他所有人都在组里, 包括客串的张文晰。 按理说他的戏应该早拍完了的,景随打听了下, 原来是在准备重拍, 因为经纪公司华烽对拍好的片段不满意, 觉得有损艺人形象, 更是把剧情改了改,新剧本要张文晰和景随演对手戏。 景随重新看了下剧本,他不太认同重新改这件事,但华烽也不算乱改,新剧情对闻九枝角色的塑造更饱满,也让卫子瑜的角色不是一贯的反派样式,形象更丰富起来,所以景随没有提起异议。 原本他以为张文晰冲他来的,都准备好迎击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乱改,这下就准备再观察观察。 “他就是冲你来的。”晚上卫子瑜和路琦梦跑到景随房间,卫子瑜看起来有点疲惫地开口。 “你咋了。”景随靠在椅子上道。 “没事,我现在是受害者,华烽不敢明面上对付我。” “有事,”路琦梦接过话头,“卫子瑜现在不是没有经纪公司么,也没人敢要他了,而且有些联系好的工作都找借口换人了。华烽是没做什么,但压力在那里……” 景随想了想,问他:“你后悔么?” “嘁,我又不傻,”卫子瑜难得露出爷们的一面,“简兰会摧毁我整个人,而现在我只是在圈里混的艰难点罢了。而且我又不是因为热爱才当演员的,最近我想了想,去做点别的什么也不是不行,华烽的手还能伸的那么长?” “你要不要来星线。” “你想坑死滕星辉?” 滕星辉是星线老板。 “这是谢奇致让我问你的。” “……真好啊,”卫子瑜也靠在椅子上,望天叹了叹,“滕星辉对员工太好了吧!我都不信他能为了咱俩对上华烽,你说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 第123页 路琦梦:“……” “……”景随踹一脚他的椅子,“你有话直说。” 卫子瑜奸笑着看他,像极了故事里的反派:“我看你脖子上那戒指没见了,怎么着跟尧逸呈吵架了?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人想攀上尧家攀上他尧大公子,金融大佬嘿!人对你多好,星线要不是看他面真没可能对你这么优待,滕星辉又不是做慈善的。” 景随没说话,他静静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叹一口气倒在沙发上:“我就是白眼狼?我是么?是么?” 路琦梦和卫子瑜看着他撒癔症。 “我问你,老卫,你能原谅那些人么?你可以么?在你不需要妥协的时候?你都想离开这个圈子了,你坦白告诉我,现在,你能不能平心静气地面对孙骅。” 卫子瑜沉默。 路琦梦抱住自己胳膊,啧啧道:“你们俩太苦大仇深了,当成愚人节不好么?” “那天不是愚人节。”卫子瑜和景随同时道。 “……”路琦梦没话说了,另起一行,“咱还是先讨论下怎么面对张文晰吧,好么?你说他冲着景随来的什么意思?” “他想在戏里打压你,你瞧我这么累,都是跟他对戏来的,”卫子瑜说,“这部剧剧本很好,而你又在这部剧了表现的太好,张文晰想在演技上压你一头,这样不管将来这部剧取得什么成就,颁奖都肯定轮不到你。” 路琦梦思忖着分析道:“张哥只是客串,反正奖项也轮不到他,他碾压你,你更不可能越过他获得什么荣誉,张哥真聪明嘿。” 景随看向她:“张文晰没发现你跟我们沆瀣一气?” “他早知道了,不过我是华烽的人,他可能想关起门来收拾我,现在还不急。” “你先回去。”景随说,“睡得晚了对皮肤不好。” “你这是让我避嫌啊,还是不让我参与?”她看景随眼睛溜溜转着,知道他有主意,有些兴奋,“终于要对付张哥了是么?你别想排除我啊!” “没有,现在我拿其他几个人都没办法,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路琦梦就知道了,景随真没骗他,他的办法叫做,反碾压。 张文晰在圈子里混了二十年,出道时比景随刚出道还年轻,各类奖项,视帝、影帝拿了个遍,名副其实的大满贯,圈子里没有同龄的演技能超过他,甚至一些前辈都佩服他的天赋。 卫子瑜演技一般,很难接住他的戏,所以张文晰和卫子瑜对戏时,只是稍稍发挥就让对方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身心疲惫。 好在卫子瑜拍完了自己的部分,剩下的就交给景随了。 景随虽然是男三,但他的戏份贯穿始终,是隐性主角,更是原著最受欢迎的角色,他亦正亦邪,人设不落俗套,同时也最难演绎,当初卫子瑜想演他正是看中了它的价值,但说实话,他清楚自己应该拿不住闻九枝这个角色。 景随看了看新剧本,他跟张文晰的对手戏都是非常考验演技的部分。张文晰饰演闻九枝的亲大哥,叫闻人语,是闻九枝堕入悲惨境地、众叛亲离的始作俑者。 明天那场戏,正是在闻九枝年轻的时候,为了救朋友而去向他求助…… --- 景随看剧本看到很晚,但还是睡够了时间,精神满满地迎接拍摄。 他迎着微凉的晨风来到拍摄场地,已经有一部分人到了,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班列仪器,景随和他们打了招呼,自顾在场地转悠在心中过戏。 正低头忽然听见人群一阵骚动,他抬眼看向声音来源,居然看到尧逸呈从一辆迈巴赫下来,然后回身又从车里拿出一摞饭盒。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熟悉的黑衣人。 景随:“……”他以为自己借着记者已经把这俩甩掉了。 “那是尧总么?”场工议论纷纷,他们也会关注网上消息,所以对近期非常高调的尧逸呈几乎是一眼认出,然后两只眼睛就在景随和尧逸呈之间看来看去。 有几个赶紧拿出手机给领导打电话。 “景哥,吃早饭。”尧逸呈谁也不看,径直走向景随。 景随撇过脸:“你来干什么?” “送饭啊。”尧逸呈抬了抬手里的保温饭盒。 “我吃过了。”景随走开,不想和他多说。 “为了不吃我的饭,你居然撒谎啊?”尧逸呈紧紧跟着压低声音说,“我打电话问酒店了,你没吃,而且你出一酒店保镖就看到你了,路上你也没买什么吃的。” 景随继续强硬:“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我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尧逸呈说,“有肉粥和豆芽哦。” 景随不是不饿,也不是习惯于不吃早餐,只是今天特殊,他要赶过来看下拍摄场地在心中将戏过一遍,所以急匆匆地没有买吃的,他其实挺饿的,豆芽和肉他都爱吃,一听尧逸呈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景随烦躁地顿足,回头看高自己半个头,亦步亦趋紧跟着的尧逸呈:“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么?我想感化景哥。”尧逸呈一本正经,“对不起,我代几年前的我向你道歉,我没有路见不平帮助你,给你造成了不好的经历。但是……” 景随刚有些动容,就听尧逸呈话锋一转:“我不是后悔没有出手救人,只是后悔没有救你,说真的现在要是别人我也不会管,因为……” -- 第124页 “闭嘴!”景随突然小小地爆发了,还好两人远离人群,没人听见,“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想表达自己其实不是好人,不值得原谅吗?那你干什么来见我。” 尧逸呈停下脚步,难得正经地看着景随,他慢慢开口,笃定到:“是的,景哥,我不是好人,你忘了么,我是搞金融的,我所做的事造成的结果有些远比你的经历更加残酷,我曾经摧毁一个国家的经济体系,多少人散尽家财,失业,或饿死或自杀……你觉得,我应该向这些人道歉吗?” “你别说了!” “我想以原本的自己面对你,而不是做一个由你脑海中的美好构筑起来的幻像。”尧逸呈冷静地说着,“我这么可恶,全球恨我的人不下千千万万,但是你,景哥,你的恨唯一让我心痛。” 景随听完,怔忪半晌,然后忽然扭头嗤笑一声:“是么尧逸呈,这样挺好。你有没有觉得这是千千万人让我代替他们,来惩罚你。” --- 今晚,朋友圈: 尧逸呈:不想搞金融了。 评论区—— 王总:清算前记得喊我。 裴总:公司低价卖给我! 孙总:来我公司,做实业,每月工资奖金开到七位数如何? 尧嘉希:???尧竣会打你。 容盛:来搞互联网+weapon 其他总:你敢!把我的单子做完再说! 第68章 一镜一次 两人还没说完, 导演带着郝来匆匆赶到,后者围着尧逸呈上蹿下跳、嘘寒问暖,感觉戏都不想拍了。 景随看他们一眼, 继续走戏, 不再关注。 这回他回到剧组,郝来总是躲躲闪闪, 不得不面对他时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想来他也是不适应,所以虽然想表现的客气,但总是磕磕绊绊说话干巴巴的。 景随清楚地记得这人心底对他的态度变了两次, 从最开始的轻视,到后来的厌恶, 再到现在虽然不喜欢但面上巴结。 全都是尧逸呈的身份引起的。 景随不喜欢这人,但除非直接跳到脸上, 他也没打算计较, 他静静看着郝来表演。 “尧总来了,来看小景啊?”郝来道。 导演到没有围着尧逸呈转, 他打了个招呼, 默默去搬了张椅子来,随后回头看到景随在走戏,眼里露出些许赞赏。 没得到回答,郝来低头瞧见尧逸呈手里的饭盒, 赶紧招呼景随:“小景,这给你送饭来了, 多贴心啊, 你别忙活了先来吃饭呀!” 景随才不理他。 尧逸呈将饭盒递给保镖, 垂眸俯视着郝来, 慢悠悠道:“郝助理不用客气,你以前在组里对景随的照顾我都知道,夏天热,只有你记得让他多喝水,是不是?” 尧逸呈个子很高,后面的保镖都超不过他,郝来更是矮了快两个头,被尧逸呈倾身俯视时,只感觉被一个庞然大物笼罩在阴影里。 郝来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飞快转白,嘴唇哆哆嗦嗦地吐出不成调的几个字:“哦……嗯……” 尧逸呈没再管他,回身在桌子前坐下,不顾旁人探究的眼神,打开饭盒冲景随道:“景哥不想吃,那我吃给你看吧。” 尧逸呈真的吃过饭了,但是他想要激起景随的食欲,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做饭的水平迅速飞升,现在已经是老厨师了。 这都是跟家里阿姨学得,这一阵两个人都不在家,阿姨闲的无聊,尧逸呈在美国时就拜托她将景随喜欢吃的东西写成食谱,写上详细制作方法,他表示写得好立刻出资发表成书,阿姨开心得不行,动力十足地将食谱做出来,还每样都做了范例,拍了视频和照片。 目前这本名叫《景御记》的料理书已经在谈发行了。 尧逸呈坐在椅子上,打开饭盒的瞬间,扑鼻香气袭来,周围工作人员都不禁咽了下口水。 有人围上来,看了看饭盒里的东西,一下更馋了。 虽然是家常菜色,但色香味俱全,鱼片粥和凉拌嫩豆芽搭配水煎肉包子,鱼的鲜香四溢,包子煎的恰到好处,似乎能听到咬下去时磕噌磕噌的声音,场工的口水都要出来了。 场工还是吃了饭的,景随可没吃,更何况这些都是他喜欢的东西,他走着戏思绪飘到尧逸呈面前的饭上,一下就感到肚子叫了一声。 他回头瞪尧逸呈一眼,看后者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心都开始疼了。 “景哥,过来。”尧逸呈却没吃,忽然招了招手。 景随觉得自己像条哈巴狗,慢腾腾捣鼓道桌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菜色。 “我不吃……”嘴还是挺倔的。 “景哥,我吃过了,咱们别浪费。” 景随坐下,尧逸呈递过勺子,将饭推到景随面前,景随面色冷淡地舀起递到嘴边,他这时抬眼看向尧逸呈,像是在寻求鼓励。 尧逸呈一笑,点点头继续蛊惑道:“快吃啊,就是给你的。” 景随隐约还能记得几分钟前自己放了狠话,只不过现在他没心思具体回想,一口吃掉勺子里的鱼片和白米,瞬间整个人都舒畅了! 旁边场工们差点鼓掌! 保镖更是惊讶,他们早认定景随这人就是死脑筋,送了半个月饭硬是一口不吃,现在看来,还得老板亲自出场啊,两下就让死鸭子嘴硬的景随软化了。 -- 第125页 吃饭的过程景随记不太清了,他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几个饭盒已经空了。尧逸呈递来餐巾纸,他迷茫的擦擦嘴,忽然有点担心耽误开工,就扭头看向四周,然后迎接了满场感动的眼神。 景随甚至感觉他们想鼓掌。 他的脸腾地红了,默默回身收拾好桌面,抱着饭盒不撒手道:“我去洗洗,你等下。” “我拿回去洗,还要用。” “不行,”景随起身,低着头说话声音像蚊子,“我很快,你等着。”说完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谢谢,以后……不要送了。” 说完听见身后有人发出笑声,他赶紧脚底着火一样溜得没影。 张文晰来的时候,尧逸呈已经走了。没了周围或善意或暧昧的窥探,景随总算自在一些。 今天这场戏是闻九枝转变的开始,有许多被观众期待的名场面,可以说只要这场戏成功,这个角色就立住了,反之亦然。 进入工作,整个剧组有条不紊,气氛也比之前更加严肃,刚刚离开的尧逸呈在这时出现在围观群众身后,因为他戴着口罩也没声张,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 景随能发现他的原因很简单,比上一次看见小痣认人更容易,他好像能从随便一部分认出那是不是尧逸呈,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看过对方全身,但就是认得、熟悉。 可以说一眼就认出来了。 郝来还在恍惚,导演对他重要时刻不在状态的表现很不满,骂了他两句,甚至想赶他回去睡大觉。 昨天导演已经讲过戏了,现在只简单说了两句走位,就准备开拍第一条。 调度原因,后出场的闻人语反而是先拍的部分,张文晰坐在自家书房,正和一黑衣人交谈,这时急匆匆的敲门声将他打断…… “老板,闻家派人来,说有急事找您。”管家忙到。 闻人语不大关心,语气凌冽到:“什么事敢让你到书房来打扰我?” 管家也是被闻家派来的小厮给感染了,这会儿被闻人语泼了凉水,才惊觉自己没规没矩,打扰到了老板。 管家立刻低头矮身,手也离开房门,紧着嗓眼道:“抱歉老板,我这就打发了他……” “等等,”闻人语冲黑衣人摆摆手,黑衣人瞬间闪身,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蹿了出去。 “……卡!”导演这时突然喊了停止。 众位演员向他看去,导演拧着眉道:“黑衣人注意力集中点,退走怎么没有行礼呢?这里离开是要行礼的,不要忘了啊!” 黑衣人的演员不是群演,算是个四五线的男明星,他不是好吃懒做的那种,机会不易,他老早就熟读剧本,打算好好演这个角色,但是刚才他站在张文晰对面,被对方一秒入戏,姿态沉稳好似真的是势力滔天的闻人语一般的演技给惊到了,对方最后给他一个退下的眼神时,他被那一眼扫的大脑空白,一下子只记得要离开,其他什么都忘了。 黑衣人演员,脸有些红,他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走回原位准备再来一次。 他默默嘱咐自己不要被张文晰影响到了。 “从头来,这戏不长,大家争取一次过!” “闻人语家,一镜二次!” 第二次拍摄一开始还算顺遂,演员们不知道导演正皱着眉头看镜头里的黑衣人,很快戏又被叫停,他们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刚刚没人忘记动作。 大家看着导演,后者比之前更不满道:“黑衣人!不对劲儿啊,你怎么全程不看闻人语?你不看怎么知道他给你摆手和眼神示意呢?我们这里要拍目光的,你不要沉浸在自己世界啦,记得看人。” 这个导演不算严厉,不太会骂演员,但对戏挺认真,只要不满意就会一直拍,黑衣人演员也知道刚刚自己为了避开张文晰而不看对方的行为很不对,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看了自己更演不好,顿时压力倍增。 周围场工没有觉得不耐烦,其实可以说他们习惯了,景随没来之前,张文晰的所有戏份几乎都会出现这个问题,他的演技纯青,过于锋芒毕露,接他戏的人往往会失误。 大家佩服张文晰演技的同时,也暗自叫苦,不仅演员被对比的难受,他们也难受,谁都不想一个镜头一直拍,这几天整个剧组都疲惫不堪。 演戏和工作都快没有激情了。 和张文晰有关的戏进度缓慢,只是一个到府请人的部分就花了快一上午,导演只好让大家缓一缓,先拍景随的部分。 景随站在雕梁画壁的朱红大门外,衣裳破烂,满身干涸的血迹,他低着头,只听打板声一响,他抬起头,双眼已变得一片赤红—— “救命啊!救人呐!”闻九枝被台阶绊了个踉跄,扑倒在闻家漆红的大门上,咚一声,将打瞌睡的看门小厮惊醒。 “开门,快开门!”闻九枝高声喊道。 小厮觉着这声音耳熟,想起好似自家二少爷,赶忙将门拉开,刚一打开一个沉重的人形扑到他身上。 “哎哟,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厮勉强把人扶住,两人往里走,听见动静的丫鬟婆子,也随即匆匆赶来,一伙人风风火火朝堂屋走去。 “我大哥呢?” “我去请!” “快去!快去!” “哎哟,二少爷呀,您这是怎么回事呀,一身的伤,大少爷不都被老爷他们赶出家门了么,您请他来做什么?” -- 第126页 闻九枝精神有些恍惚,他好像听不见这话,只一个劲强调:“去请,快去!我要见他……” …… 这一场戏,密集,人多,不仅需要饰演角色也需要抽离自己保证走位正确,要不然镜头没法给特写,本来是特别难演的一场戏,群演都准备好一镜N次了,但演着演着发现导演根本没喊卡,他们的立时有些雀跃,感到这场戏可能一次通过,大家都想着好好表现不破坏难得的一次通过。 这是一种正向的鼓舞,尤其是在经历过闻人语的戏份后,不管演员还是场工都卖力起来。 第69章 独门演技秘籍 众人抬着景随坐在椅子上, 倒水的倒水,擦脸的擦脸,请郎中的飞奔而去, 随后都回来陪着他, 好似被景随望眼欲穿的心情感染了,也都殷切地望着门口。 所有人都没有出戏, 就算接下来该切换镜头, 也没人放松,全部都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应该做的事,应该有的反应…… “卡!” 直到导演喊了声, 众人才松下肩膀,却也不自觉往景随看去, 想看看自家少爷有没有从悲怆中走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跟戏里完全不一样,微笑着的景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喊卡了。 景随向大家道谢,然后看向导演, 导演正在审核拍好的内容, 半晌也没出声,大家就那么等着,几分钟后,导演悠悠说道:“一次过。”说完若有所思地看向景随。 景随的演技也很好, 但跟张文晰不同的是他能感染带动身边的人一起入戏,而张文晰, 不知道有意无意, 总能用演技给人以压迫感, 让对手慌乱中瞬间出戏。 导演有些好奇景随和张文晰对上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作为导演, 他个人还是更喜欢景随这样的,省时省力。 周围人不约而同鼓起掌。 这场戏不管演员还是场工都表现完美,配合默契,导演反复观看都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其他人也看得过瘾,但为了不打扰拍戏,掌声很快就停了。 景随在闻家大宅等人的戏拍的很快,接下来就该张文晰上场了。 群演和配角们的心弦再次紧绷。 和景随对过戏之后,他们越发清楚地知道张文晰的戏为什么那么难接,心底紧张的同时,也有些埋怨,他为什么要一个不放地针对身边的演员? 以张文晰的资历,一定能够自由收放锋芒,显然是他自己故意这么做的。 张文晰上场时场上气氛有些凝滞。 众“家丁”好似的确不喜欢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大少爷”。 有人来到镜头前打板,好戏马上开拍。 闻九枝坐在堂屋一言不发得地等待。郎中来了询问病情他也不张口,好像独自沉浸在一个思虑的世界。 郎中只好给他治了治外伤就离开。 闻九枝感觉得到,闻人语一定会来,所以他等着。 …… “二少,大少爷来了。”终于有小厮前来通报,闻九枝刚要说迎进来,就听人声已经到了堂前。 “小二啊小二,你终于想起我了,这回叫亲哥哥来,是想求我什么事?”闻人语径自踏进堂屋,看似熟络地在闻九枝右手边主坐落座。 他衣冠楚楚,器宇轩昂,乍么一看,比闻九枝还像这屋子的主人。 家丁们移开目光,一个个都似不想瞧见此人。 两个孩子的奶妈已有五十岁,正想开口说闻人语一通,扭脸却见闻九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冲着右边,冲着闻人语。 “哥,我求你帮我救人!”景随望着张文晰,双眼噙着泪水,鼻腔嗡动看起来就要潸然泪下。 一旁“奶妈”看他这样立刻跟着红了眼睛,去拉他:“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景随不肯起来,倔强恳求地直视张文晰。 张文晰惊讶一瞬,而后飞快架起腿,笑起来:“好说好说。” 边说边那手中折扇移开“奶娘”扶人的手,道:“嬷嬷,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二弟该学会这一遭,别拉他。” “你!”女演员瞪着张文晰,却突然卡壳,忘了台词。 “卡!”导演立刻喊停,到没多说什么,“记住词,等下重来。” 又来了,又是那种气场! 看着张文晰就说不出来台词! 女演员看向景随,感觉自己又想起来该说什么词了。 景随笑笑,上前跟这个女演员说话,这个女演员年纪比较大,是演员中年纪最大的,虽然没拍太多戏但也算是老演员了,对人很和善,大家也敬称她一句“老戏骨”,她在剧组声望不错。 所以老戏骨闹了个大红脸时,其他人或兔死狐悲或对张文晰的行径不满,一下子现场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景随几句将女演员说的又笑起来,气氛这才稍有缓和。 没多久,再次开拍,这回女演员顺利看着张文晰说出了台词。却也只坚持了几句。 “你早被老爷夫人从本家除名了,谁给你的权力坐在这个位置上?”女演员直起身,冲张文晰恨恨道。 “奶娘,你好偏心呐。”张文晰打开折扇,风度翩翩道,“人语难道不是你带大的么?” 张文晰饰演的角色心机颇重,说话阴阳怪气,话中有话,此时正目光深沉地瞧着女演员,,仿佛真在叩问她的心门。 -- 第127页 就这么一瞧,戏里“奶娘”被吓到,而戏外的女演员虽然能接住,但到底不是性子刚强的“奶娘”,不免慌乱,说词说的没有底气。 女演员一甩袖:“大少抬举了,老身不配。” “卡!”导演果然喊了停,“袖子甩的不干脆,你要这么说……”导演演示了一遍,忽然话锋一转,“你们怎么都对着张哥忘词,跟小景对戏不是好好的么?” 这话一出口,立即引来现场一阵窃窃私语,有人很想站出来说点什么,但碍于张文晰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张文晰其实不太在乎这些人对他怎么想,要不然就不会这么做。 所以看人们休息时只顾围着景随的景象,并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实力不济,就不能怪他这个兢兢业业演戏的人。 反正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还没到和景随的大篇幅对手戏,让他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景随听周围人都在说张文晰的事,他想了想,扭头主动和张文晰搭话,这一下众人都静下来,想听他说什么。毕竟他算是今天开拍后第一个和张文晰说话的人。 “张哥。”景随直视他,“进度有些耽误了,我问下导演能不能先拍我们的部分?” 张文晰笑:“我赞成。” 两人跟导演说了,导演一口应下,其他演员也没有异议,他们退到一旁,没一个离开,都想看看首当其冲的景随能不能力挽狂澜。 他们明白,张文晰没必要对他们使这些手段,跟他对戏的主要演员只有卫子瑜和景随,张文晰真正的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张文晰像看一粒尘埃似得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景随。 闻九枝很坚强,他现在全心全意都想着救人,至于闻人语拿什么眼神看他,哪怕往他身上吐口水他都眼也不眨。 “你求我什么?” “借大哥手下黑衣高手一用,跟我去河底救人。” 闻人语懒得问他救谁,这人相交的就那些附庸风雅的狐朋狗友而已。 他迅速换个姿势坐着,俯下身近距离与闻九枝对视,一字一顿道:“我的人可贵的很呐。” 地下演员们汗毛都快起来了,他们为场上的景随捏把汗,光在场外看到张文晰张弛有度的演技都心惊肉跳,不怪他们每次被逼的忘了动作或忘词。 这样的对手,避之不及。 景随能坚持几句台词? “大哥要什么尽管说。”闻九枝热切道,“只要尽快让人……” “爽快!”张文晰恰到好处地打断他,坐起身的同时再次撑开收起来的折扇,紧张的对戏中,这种细节他都不曾忘记,“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一,你滚出闻家。二,从此我才是闻家的主人,三……”闻人语没有直接说出第三个条件,他俯身到闻九枝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了什么。 闻九枝瞳孔猛地放大,他怔在原地,直到闻人语笑着起身,好似已经成为这个家主人似得,满意地端详起四周,又敲敲花瓶又拍拍桌子,根本不理会发呆的闻九枝。 他知道他会答应。 果然,沉默过后,闻九枝张张嘴还是吐出那个字:“好。” 场工和站在周围的群演有些惊讶,景随是唯一一个能跟张文晰完整对下来一场戏的人,而且丝毫没有被对方那个影响,他从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好像闻九枝上身一样,就算正面迎击张文晰也丝毫不出戏。 大家心底佩服,景随的信念感太强了,强到甚至能将张文晰看做闻人语,是自己无赖的大哥,而不是大影帝大明星。 一般演戏时做自己的心理建设比强调别人的角色容易,这就导致虽然有的人能理解自己的角色,但是却很难信任、理解别人的角色,自己一个人演的时候还行,一跟别人有对手戏就立刻进行不下去。 景随在信任自己的同时,居然也信任着张文晰…… 平心而论,其他演员觉得自己难以做到,因为张文晰会让你清晰地感到他的锋芒,如果信任地敞开心扉就会被刺伤,只有不相信才能保护自己。 景随才十七岁,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觉悟。 这场戏是在两人屏退下人后拍的,此刻该群演上场了,张文晰饰演的闻人语高声喊道:“都进来吧!你们少爷有事情要宣布。” 有的演员看出窍门。但有的只是觉得景随厉害,他们都强打精神准备上场。 下人们听见声音一个一个涌进来,他们了解闻人语的脾性,猜到二少爷在他面前捞不着好,所以在外等待时就忧虑地聚在一起,这会儿就全来到院子里了。 闻人语胸有成竹,也不去催促闻九枝,自顾扭头左看右看。 “二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奶娘还是第一个开口询问。 景随从地上站起来,缓慢地说:“我不配家主这个位置,从今天起我将从族谱除名,而我的大哥他……他才是闻家的主人。” 他说的有些艰难,但并没有停下,直到说完他的僵硬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众人,似乎已做好了心理建设。 这一段戏非常考验景随的演技,他已经答应“闻人语”,但总有些担忧,所以一开始不敢直视众人,语气也慢吞吞,但说到后来,闻九枝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他知道这几个条件会让自己落入不孝不义的境地,他经营半生,却从此刻起怕是要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 第128页 闻九枝接受了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在最后语气坚定起来。 却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景随被打的侧头的同时,眼里甩出两滴泪,这个镜头被捕捉到,导演暗自点头。 奶娘是个急性子,在闻九枝刚刚说完的时候就爆发了,直接甩了他一巴掌,然后双眼泛红地把住他的肩膀一阵摇晃:“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少爷!这是老爷夫人还有闻家祖祖辈辈拼搏一生才建立起来的基业,您怎么能将它丢给别人,他闻人语、早就被闻家除名了,你不知道么,你这样是羊入虎口啊!你对得起闻家列祖列宗吗?” “我已经决定了。”景随淡淡地说,眼中没有神采,像个快死人一样静静盯着“奶娘”。 奶娘毕竟将他从下培养到大,非常了解闻九枝的脾性,见他这样就知道此事没有回寰的余地,闻九枝已经下定决心了,而症结在闻人语身上。 女演员被景随带的非常入戏,她是那一小波能看出窍门的人,所以这次她面对张文晰没有退怯,而就是将他看做闻人语,那个心机深沉的大少爷。 女演员转向张文晰的时候,众人都为她捏一把汗,这场戏这么长了导演都不喊停,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去,如果断在女演员和张文晰的对戏中,对她自己和众人都是一场打击。 张文晰就变成了除景随外别人无法打败的角色。 但令众人意外的是,女演员一通捶打怒骂,张文晰受了几拳还笑眯眯地施放压迫感,她却没有忘记台词和动作,声嘶力竭地质问:“你做了什么?你威胁少爷是不是,闻人语你个畜生!不准你欺负少爷。” 原本淡淡笑着不做表示的闻人语,被骂了一通好似也带了点火气,一把拉住奶娘的手腕道:“我欺负他?怎么我就是大灰狼,他是小白羊?他都多少岁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该畜生不是将闻家拱手让给我的他么?” 张文晰将“奶娘”丢到一旁,女演员看看面无表情跪着的“二少爷”,又看看春风得意的大少,扶着桌子痛哭起来。 女演员这一溜下来都没有演错过,她好似突然开窍找到了对付张文晰的办法,其他演员有些雀跃,他们打算下场后问问她,他们知道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藏私,心情不由得都轻松起来。 导演在这时喊了卡,但并不是因为谁出了错,只是接下来的戏份需要换机位,演员下场,场工开始忙碌。 导演开始检查前面的戏份,其他人也该休息的休息,张文晰跟景随却还并排站在原地。 张文晰扭头端详着景随,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随随便他看,不多久突然开口道:“张哥你是不是特挫败呀。” 张文晰没说话。 “你影响不了我,”景随笃定到,“接下来你谁也影响不了。” 张文晰哼笑:“是么。” “张哥,你会忘词么?” 张文晰冷冷地看他。 景随自顾笑起来,与他对视,依然肯定道:“你会的。” 再次开拍,“闻人语”要将“闻九枝”按在地上,让他当众下话出丑。 张文晰按住景随的脖子,手劲故意使得很大,景随膝盖杵在地上,被硌得生疼,但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说,你再也不是闻家的人,族谱立刻将你除名!”闻人语在闻九枝耳边道。 闻九枝大声重复。 “说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听我的话,从此我才是闻家族长!” 景随跟着重复,在被张文晰按得摇摇晃晃的时候,眼泪掉下来落到地板上,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景随微微扭头用血红的眼神看了张文晰一眼,张文晰意外一瞬,但仅仅一瞬就错过了第三句台词的时机! 这几个“说”非常密集,对演员的节奏把控要求很高,原本这对张文晰是小意思,但景随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怔愣了一瞬,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谁在看他,是闻九枝还是景随。 张文晰意识到,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恨他,于是景随和闻九枝这两个人在他心底重合了,张文晰的惊讶正是来源于此,他不相信自己居然分不清两人。 仅仅一瞬的卡壳,显得他像忘了词一样,导演立刻喊了卡。 “我……”张文晰想说自己不是忘了词,但张了下嘴却什么都没说,没有意义了。 而其余演员和场工也被这一幕惊到,这是什么?张文晰被喊卡了吗?他居然,居然忘词了? 他们看向捧着台词本上去给张文晰的助理,再看看风淡云轻的景随,差点欢呼出声! 景随太强了,他们刚刚看戏仔细,也知道张文晰是被他看了一眼后才卡住的。 张文晰一路欺负别人,这回终于因果轮回,他恶有恶报! 众人心底对景随肃然起敬,后生可畏啊,这演技叫什么,叫做反一切碾压式独门演技秘籍! 默默在旁边看戏的卫子瑜和路琦梦也惊了,他们知道景随演技牛逼,却没想到已经牛到可以打败影帝视帝大满贯的老前辈了! 景随见张文晰在看台词本,站在旁边喃喃道:“说,你无颜面对闻家列祖列宗!你对朋友见死不救,是背信弃义的畜生!” 张文晰听到后迅速扭头,却发现景随根本不看他,站在闻家堂屋门口像在观雨一样微微仰着头。 张文晰并不是记不住词,所以挥退助理,走到景随跟前,正想说什么,景随却抢先开口:“你不是要从别人身上找回自信吧?说不定,你谁都碾压不了咯,张哥。” -- 第129页 第70章 屋檐下剧场 张文晰闻言笑了起来, 话锋一转:“你这样的性格是怎样在娱乐圈混下去的?” “虽然我脾气不好,但也不会随意惹事啊。”景随淡淡道,“这不是您特别么。” “哈哈哈哈, ”张文晰忽然笑起来, “很想看尧逸呈面对你的恨意时会是什么表情。” “恨?你搞错了,我只是暂时放不下而已, 我年纪还小, 斤斤计较很正常,哪像张哥什么都已经看淡了。”景随吸吸鼻子,“我要向您学习呢。” 张文晰笑呵呵地看他:“你以为尧逸呈隐瞒你的就这一件事?” 景随不说话。 “我很期待你什么都知道的那一天。” “你有话不如直说。”他顿了下, “谁都是有秘密的,我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张文晰说完就走开。 景随独自一人站在屋檐下, 他其实挺想知道张文晰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吐露, 所以也懒得问了。 景随看向人群之中的尧逸呈, 对方发现他的目光冲他找了找手,景随没回应, 静静端详着他, 却在下一秒看见对方眼睛猛地张大。 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眸中的尧逸呈已经箭也似的冲了过来。 “景哥!”他喊。 景随感到自己动不了,他应该先扭头看看怎么回事的, 但不能克制地满心满眼都定在尧逸呈身上,看他一往无前拂开众人, 向自己跑来, 毫不犹豫, 什么也不怕。 所以景随傻子一样呆住了。 不到两秒尧逸呈已经跑到身前, 双手环抱自己猛地往旁边一滚。 “咵碴”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 景随知道自己躲过一劫,可是已经没太多心思去考虑这些旁的,尧逸呈护着他的后脑勺滚了几圈,景随的额头磕在他下巴上,飞速旋转之中,眼前是尧逸呈的带着青筋的脖颈和喉结。 景随全心全意地努力着抬起自己,别被压得一口亲上去。 他可太忙了。 尧逸呈松手后,景随第一时间坐起来,拉过他的手道翻来复去看:“你没事吧?” “没事。”尧逸呈坐起来,扭头看向事发地。 景随却在眼前人突然放大的瞬间,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尧逸呈腰上。 景随连忙躲开,但想到周围这么多人不由得脸红起来,他赶紧扭头也去看自己原来站的地方。 地上一堆碎石块,是屋檐上砖瓦的颜色,他抬头果然看见屋檐上少了三块瓦。 这屋子是古制,每一块屋檐都是两块材料以一定夹角组成的,非常沉重。 这要是落到他脑袋上,景随觉得自己瞬间就晕过去了。 “你还好么,景哥?”尧逸呈目中无人地回身试图掰过景随检查他的全身。 景随一把抓住他的手这才避免自己被摆弄:“我没事。” 刚刚那瞬间在外围的游逍也跑过来了,但终究是晚了一些,停在几步外看着二人。 周围人群这才醒过来,导演腾的站起来:“怎么回事啊!这屋檐子没检查一下么?快去联系下租场地的,这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郝来已经跑到了跟前,问道:“没事吧,尧总。” 尧逸呈没借他伸过来的手,自己站起身的同时把景随也带了起来,他注意到景随还傻愣愣地,问道:“景哥?你摔傻了?” “没……”尧逸呈是用他们拉在一起把他弄起来的,起身后也将他握在手心,没有放开。 景随脸继续红,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吃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毫不关心,脑子里全是尧逸呈。 他刚刚跑过来救我,肯定是特关心我呗。 我不小心亲了他脖子一下,他没注意到吧? 尧逸呈这人,怎么还拉着我,这么多人盯着呢…… 医护人员姗姗来迟,简单给景随两人检查了下,后勤组那边也出结果确定这是一场意外,屋顶上压根没人也没架机器,瓦块是年久了自然掉落的。 第71章 电影院 任场工紧急检查设施, 景随问尧逸呈:“你去医院检查不?” “不去。” “哦。”景随瞧他几眼,确定这人只是身上多了点灰,没有受伤, “你去酒店休息一下, 顺便等我。”他说着摸索出房卡递给尧逸呈,“想睡就睡一会儿。” 尧逸呈静静盯他两秒, 点头:“好。” 景随目送尧逸呈离开, 然后乖乖站着随便任书拉着他转圈圈检查。 他有些小雀跃,恨不得赶紧拍完回酒店。 但再次回酒店已经是下午了,白天景随超常发挥, 在张文晰的影响下也按照正常进度拍完了自己那部分戏。 对所有人挥手告别,往酒店走的路上景随又莫名紧张, 他上午说了让尧逸呈等他,这是不是等的有点久?另外, 为什么要等他?他可没准备说什么啊…… 那会儿不过一时心血来潮, 现在冷静了,觉得自己搞这么个阵仗却没不说点什么特别奇怪。 景随站在走廊就开始准备演讲台词。 首先他想通了, 他不怪尧逸呈了, 其次他觉得尧逸呈特别好,他很喜欢…… 等等,这个还不能说。 景随决定藏着这一句,这不给尧逸呈教训呢么, 不能太轻易善了。 -- 第130页 然后还有什么…… 景随正自己乱七八糟想着,身旁门突然拉开, 尧逸呈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后, 瞧他:“景哥, 你走来走去五分钟了, 还进来么?” 景随有点愣,刚刚准备好的词被尧逸呈一打扰全记不得了。 “我、我……”景随有点放空。 尧逸呈却很自然地继续道:“不进去就跟我走。” 他拉着景随又往来路走去。 景随终于回神,眼眸抬起:“去干什么?” “吃饭,然后看电影。”尧逸呈回视他。 景随赶紧移开目光。 “哦。”他说。 这次的拍摄地附近小吃很多,两人随便找了家吃米线,然后景随被尧逸呈拉到某商场四楼,准备检票进场看电影。 直到排起队,景随才来得及问一句:“看什么电影?” “鬼片。” “……啊!”景随提前叫了声。 “很好,壮胆。” 他们看的片子是老电影重映,那段时间每个声名大噪的恐怖片都会营销个“吓死过人”之类的噱头,这个电影也是,排队的时候景随就听前后左右都在谈论,说这电影当年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吓人。 恐怖气氛特别足。 这会儿差不多七点,场内人比较多,大部分都是一对一对儿的,景随想,按两个人算一对儿,他和尧逸呈也是一对儿。 他们的座位还算正中,左右都是情侣,只是后面坐着一个孤单的男人,电影还没放就听他念念叨叨地说:“全他妈情侣,一个人不让看怎么的?” 尧逸呈也听到了,很轻地笑了声,景随听见,半边身体都给他笑得没劲儿了。 后面那人还没完,探个头过来,搭讪道:“兄弟,你们没带女的啊?” 尧逸呈道:“我带他。” 景随从善如流:“他带我。” “就是嘛,鬼片带啥妹子嘛,一会儿叫起来吵死人了。” 尧逸呈看一眼景随:“他也会叫,他很会叫的。” 景随:“?” 后面男人一拍他座椅靠背:“那不一样么。诶,你们看过这片没?我看第二遍了,有个地方特别吓人……” 后面男人有些自来熟,在昏暗的灯光下跟尧逸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开场才停下。 景随没参与,他就在想,那个“很会叫”是哪里来的。 这个鬼片确实有水平,要不然也不会重映,景随被后面男人剧透的差不多,减少了些恐怖的心情,前半截看的很冷静。 电影里正到一个小高潮,鬼脸马上窜出来时,景随扭头假装跟尧逸呈说话不看,尧逸呈以为他想拿爆米花,就也倾身想给他递来,就这么一动,两人抬头时呼吸缠绕在一起。 电影很吵,但景随能听见尧逸呈的呼吸声,很轻很稳定。带着微微的热流,落在他睫羽,拂的眼皮痒痒。 本来尧逸呈靠上一点,但他低了下头:“景哥害怕了么?” 更近了,景随突然道:“尧逸呈你是不是怕疼。” “嗯。”尧逸呈低低地说。 “那我咬着你,你不会叫吧?” 景随觉得身体发热,眼下,尧逸呈被灯光映照的特别立体的喉结滚了滚,他说:“你咬我哪里?” “我……” “哎!看呀,大boss出来了,你俩还吃爆米花!”后面的哥们儿出声特别及时。 要是他晚说一点,就半秒,景随都要大着胆子亲上尧逸呈了。 眼前尧逸呈正往后退开,他有些着急,也有点失落。 尧逸呈感觉到什么,正想继续逗逗景随,,却扭头只看到一个满头黑发的毛茸茸脑袋,然后脖子一痛。 景随赶上来咬了他脖子一口。 尧逸呈咽了下口水。 景随咬完抬头,用湿漉漉的语气在他耳边道:“怎么不叫。” 尧逸呈目光灼灼地回视,没说话。 跟他一样哑声的还有后座的男人,他刚又想招呼两人看boss,却被景随一通操作给弄傻了,半张着嘴好久,慢慢靠回座椅留下一个字:“靠”。 景随坐正,慢慢把衣领拉起来,脸埋进去…… 尧逸呈也呆了半晌,回神后第一件事,冲缩头乌龟景随道:“电影院有夜视监控。” 缩头的景随更不想出来了。 他藏在衣领中,脸已经爆红。 尧逸呈也不说话了,刚刚那一下他一开始有被刺中的感觉,随之而来是温热和柔软。 有些舒服。 他又看景随一眼,第无数次他景哥特别可爱。 想那啥,但是要忍住。 尧逸呈微微叹口气,拉拉他景哥的衣领道:“别害羞呀。” 电影终究没看完,尧逸呈拉着景随提前离场,走到进场的门口时,尧逸呈看到门边贴着高度尺码就拉着景随过去。 “何宙给我发消息,六中要发新校服了,让我把你身高报上去。” 景随先是点点头随后才回过味儿,不对啊,何宙怎么不给他发消息,发给尧逸呈做什么? 他拿出手机没看到消息,就问:“他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今天中午。” “你怎么有他联系方式?” “上次见面留的,你室友的我都有,包括那个陈旻。” “……” 尧逸呈有些感叹:“他们真心实意把我当你老公呢……” -- 第131页 “靠,”景随站在门边,忍不住说,“不要脸。” 尧逸呈站在他身前俯身帮他看位置:嘴上不停:“其实比起景哥,我还是太含蓄了。” 景随抬眼,尧逸呈垂眸,景随脸又开始发热,他嘟囔道:“多高?” 尧逸呈扫一眼道:“184。”然后不动,就那么继续和景随对视。 气氛再次灼热,却在这时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们有完没完!” 刚坐后排的哥们不知道为啥也没继续看,跟着离场,就又在门口遇到黏在一起的两个人。 尧逸呈抽身,平淡地冲他笑了笑。 那人把他们各看一眼,啧啧地走了。 本来只是萍水相逢,他就记得景随他们长挺帅的,其他也没放在心上,但回到家拿出手机,他立马晓得了电影院遇到的两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热搜靠第一的词条是#尧逸呈探班景随# 第二是#尧逸呈给景随送饭# 第三位#尧逸呈钻石王老五# …… 想着又是哪个明星买的热搜,点进去,赫然发现其中两人就是自己碰到的那两个,连衣服都跟某张照片一样。 他有点震惊,寻思这难道是已经出柜的情侣?正觉得挺厉害,就看下面有人留言: 什么情况,官宣在一起了? 不是吧,热搜意思是他们关系好,澄清之前流传的什么凤凰男,没有别的意思吧? 尧逸呈好帅啊,我第一次见素人上镜这么有气质,在一堆明星中间也很显眼。 没在一起,想多了。 这人有些嗤笑这些不知情的,慢悠悠打字道:绝对是情侣,我见过,我作证。 …… 没人理他。 他有些着急,但又没什么证据,一通下来更郁猝了。 尧逸呈将景随送回剧组,在酒店楼下遇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任书,任书有点不高兴,因为景随没跟他说就自己跑了,他看尧逸呈的而眼神有点像拱了自己白菜的野猪。 跟网上那些看脸的人完全不一样。 “下次尧先生要带景随去哪麻烦给我说一声,我虽然只是个助理,但这就是我的工作内容。” 尧逸呈平淡道了一声好。 景随也赶紧开口说再见,这才让任书没地方发挥,目送尧逸呈开车离开了。 但对方一走,任书扭头把矛头对向景随,臭着脸道:“你们倒底怎么回事?他很有钱?那之前是在骗你咯?” “不是……” 景随还在想怎么解释,后面路琦梦走过来插嘴道:“看不出来么,这是情趣啊,小任这你就不懂啦!” 任书更不懂了:“所以你知道他很有钱?然后跟家里关系也挺好?” “没有……” “那你就不生气么?” “呃,是有理由的,反正你不用担心,尧逸呈没骗我。” 任书收起脾气,想了想放缓语调耐心道:“反正我就觉得他挺不靠谱的,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又管不着那么多……” 路琦梦耸耸肩,居然赞同了任书:“我也觉得奇怪,你们俩也太曲折,倒底什么情况?” 说到后面她脸上浮现了八卦两个字。 回到房间,景随想了想,把尧逸呈暗地跟尧家争锋的事情简略说了下,省去了他被尧家人害得残疾的事,只说是工作上被尧家中伤,前面是真穷,现在资产到手也是真富。 路琦梦和任书对视一眼,问他:“那他前面坐轮椅?” 景随煞有介事道:“那是出了点意外。” 眼前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不敢苟同。 第72章 真丢人啊 路琦梦想了想, 问景随:“你看得到尧逸呈朋友圈么?” 景随摇头。 路琦梦:“我也看不到,他是不是不发?” “他发,但没给我看。” 路琦梦像个侦探一样手撑着下巴思索, 随后当机立断:“我去调查这件事, 太可疑了。” 景随也很想知道尧逸呈隐瞒了什么,却还是摆手说:“算了, 谁都有隐私。” “隐私不可怕, 最怕对别人开放对你是隐私!” 景随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打算换个方式:“我去问他本人不是更快?” 路琦梦:“他给你说才怪!” 景随一意孤行。 晚上,景随在酒店给尧逸呈发短信:“大可怜, 你朋友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然不给我们看?” 他特意说我们, 这样就显得不是他想看。 尧逸呈很快回复短信:“景哥想知道?可以。” 景随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立刻按到尧逸呈朋友圈, 但发现还是看不到, 他等了等,再次点进去, 依旧没有内容。 景随啧一声, 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尧逸呈又发来短信:“景哥连续三次考试得第一或者高考后我告诉你。” 景随给他发语音:“这么严格?不能通融一下么?” 前一个条件,如果景随能保持第一,最晚三周后就能看到朋友圈, 因为高三生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 连续三次非常快。但问题是他有一个对手, 那人每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是年级第一的有力竞争者, 景随不能保证连续每次都是第一。 正想着再挤点时间学习,尧逸呈又发来消息:“景哥想什么时候办离婚记得叫我。” -- 第132页 景随的心停了一拍,但想想还是发了个好。 他没了心情,将手机丢到一旁,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的灯光。 总觉得有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迷雾一般将他纠缠着。 有点烦。 景随感到静不下来,就拿起手机刷新闻,点了点刷新键,页面突然被一个红底金子的爆给占据了。 爆!当红小生宣布退圈! 景随以为这就是个标题党营销号,点进去一看登时坐了起来。 文章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就是那人的名字——游逍。 他不信,页面往下翻,照片是今天下午,游逍经纪公司开的发布会,游逍还穿着离开时穿的衣服…… 景随想不明白,想问问清楚,但又觉得这不关他什么事。 左右想想还是给游逍发去短信:“你要退圈,真的么?” 短信回的很快:“嗯,这部剧是我最后一个工作,能和你一起拍戏,我很开心。” 景随写个:好,我也是,祝你一帆风顺。 但手放在发送键上,半晌没发出去。 正在这时,他听见房门响了,从猫眼一看,路琦梦在外面哭的梨花带雨。 景随拉开门,路琦梦特自觉地边擦眼泪边走进来,都不带招呼地坐在了沙发上。 继续哭。 景随不忍直视,给她递纸:“你怎么了?” “失恋了,让我哭哭。” 景随有点意外,愣了愣道:“你喜欢游逍?” 路琦梦:“很意外么?” “嗯。”景随确实意外,但同时也感到理所当然。 游逍又帅又温柔,路琦梦会喜欢他很正常。 反观游逍,喜欢他就不正常。 景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大小姐,听她呜呜呜到半夜。 游逍离组前剧组办了一个欢送会,景随这才有了点实感,游逍真的要退圈了。 在欢送会的尾声,游逍单独给景随说了一句再见,孟许州就才猛想起来,游逍曾经说过等他,直到—— 离开娱乐圈。 --- 景随最近觉得很奇怪,尤其是尧逸呈不在眼前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想一想总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似的。 但是他说不出来。 景随很快也拍完所有戏份离开了剧组,这时候正好奥物成绩出来,他考的非常优异,获得了保送北大的名额。 他拿着通知单去尧逸呈家里找他,门一打开景随直接抱了上去,尧逸呈被撞的后退一步,不过还是稳稳地将他接住,抱在怀里。 “怎么了?景哥这么高兴” “我考上啦!”景随将头埋在尧逸呈颈窝里,激动到。 谁说学霸就不会因为考得好高兴呢? 高三的学生压力都很大,景随埋头苦学这么多年,这才终于得到这个机会,他当然高兴。 “哪里?” “北大!” 尧逸呈也很愉快,拍着他的背温声道:“景哥最棒!”他搂着腰将景随放在地上,随口问道,“想要什么奖励。” 景随埋着头眨眨眼睛,随后垂下眼眸红着脸低声道:“你亲我一下。” 尧逸呈愣住。 景随抬起头,看着他双眼,笑道:“怎么,不愿意吗?” 尧逸呈扫一眼近在咫尺的红唇,喉头滚了滚,但还是没动作。 景随特别主动地屏住呼吸往前凑了凑,但视线中的尧逸呈却在慢慢向后仰,末了满脸无奈道:“景哥……” 景随看着尧逸呈克制为难的脸色,突然感到心底一凉,他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慢慢站直,松开了抱住尧逸呈的手,后者也将他放开,一时间整个屋子安静极了。 景随看着尧逸呈撇过脸,满脸的抱歉,突然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 他勉强忍住,扯起嘴角笑了下。 “对不起。”但张嘴还是哽咽。 他暴露了。 景随一秒不多呆,转身开门飞快逃离—— 是啊,怎么可能。 我真的想太多,怎么会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肯定是我误会了。 真丢人啊。 真丢人。 景随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涨、酸、痛一起袭来,让他抑制不住眼泪,他赶紧在小区找了个无人处躲起来,面对着墙,埋下头。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脚尖,沾湿了地面。 身后有人路过,突然来了句:“怎么随地小便。” 景随于是又笑起来,声音特别难听。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全程都头重脚轻,到了宿舍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凌晨,景随肿着眼睛从梦中惊醒,他拿过手机想看看时间,一解锁就发现了满屏的未接来电,全是路琦梦打来的。 这个时间不好回电话,景随就打开微信,发现路琦梦发了很多消息给他。 最近一条是:我就知道尧逸呈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随心下一凛,将消息往上翻,发现路琦梦给他发来许多图片,都是资产证明和法人资料。 “这是我自己查的,尧逸呈根本就没穷过!他在美国的公司每年分红就有几百亿!” 景随只觉得自己脑袋在嗡鸣,突然就看不清眼前的字了,他抖着手差点把手机砸脸上。 景随挨个挨个点开图片,发现尧逸呈的资产很多,每一项都没有转移或转让,从去年到现在,他一直都是最大的股东或老板。 -- 第133页 景随起身,他突然想抽支烟。 何宙半夜被推醒,一问才发现从来不抽烟的景随,居然问他要烟,何宙多精明,瞬间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趴床上商量到:“你别,不然肯定会后悔的。” “快点。”景随不耐烦。 何宙抱紧枕头誓死不从:“抽完了,没了。” 景随横他一眼:“别跟我扯,你一天烟不离手,还能让它没了?” 何宙还想说什么,景随忽然低低吼了一声:“给我!” 要个烟跟催债似的。 到这程度何宙就知道劝不动了,慢吞吞从睡衣口袋了掏出一只,还贴心的递了火。 景随不会抽烟,但他会学样子,走到阳台看着夜景,像个成功人士一样手还插兜里。 “艹……”何宙远远看着他,拿出手机准备通风报信。 但刚敲下两个字,一抬头发现景随像鬼一样站在自己床边,头上冒着袅袅青烟。 何宙赶紧将手机扣下,赔笑道:“您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景随哼一声:“就是你是吧,一直给姓尧的发短信。” “这不是为了你们百年好合么。” “分了。”景随挺随意的说了一句,将何宙吓得瞬间精神! “什么?” “何宙,”景随很正式道,“我跟他闹掰了,要是朋友就别跟他瞎说我的事。” 何宙脑子还没转过弯,喃喃道:“离婚了?” “快了。” “我靠。”何宙忍不住感叹,“行啊你,我都还没女朋友,你都走一整套流程了都?” 景随垂下眼眸,静静盯他一会儿,转身又往阳台走去。 何宙就那么在床上盯着他瞧,不多时,他见景随用手抹了抹眼睛…… 何宙顿时在心里草了一声,看了看手机上的聊天窗口,果断关闭,这种时候他还是支持景随的,尧逸呈他妈算什么! 当初装的那么深情,现在竟敢欺负他景哥! 景随在外面站了有一小时,何宙就瞧了一小时。 他是怕景随一个想不开从阳台跳下去。 正瞧着,床下冒出一个脑袋,耿泽凯凑过来悄声道:“哎,都一小时了,不劝下么?” 何宙很平静地说:“你去?” “我不会呀!” “我会?”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去。”柴闵也起来了,不知道醒了多久。 其余两人隔空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柴闵带着整个509使命,走出阳台,和景随谈了半个小时,随后回来的时候,满脸凝重。 何宙、耿泽凯:“怎么了怎么了?” “姓尧的真不地道,我呸,这婚离定了!” 第73章 滚吧 景随的性格决定, 如果别人有什么事情对不起自己,他第一反应是帮人找理由。 所以尧逸呈骗他自己很穷,是不是也有什么理由? 他不熟练地抽着烟, 在阳台上思索了一夜。 也许这是一个商业手段?他需要装穷才能让尧家信任自己真的落魄了? 但他说过尧家破坏了他的事业, 他的生意一直好好的,尧家究竟耽误了他什么? 然而尧家人确实弄断了他的腿, 也许真的另有隐情。 景随越想越混乱,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虚幻起来了。 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实话,他就像个傻逼一样, 被所有人玩的团团转。 他不禁想起上次见尧逸呈,对方拒绝了自己。 他的行动已经证明的很清楚了, 他不喜欢自己,他对于自己的逾越行为感到为难…… 可是之前的相处, 无数次的亲密和心动, 难道都是假的么。 景随忽然脑中一冷,现在, 无论如何他都非常清楚、明白一件事。 尧逸呈不喜欢自己。 什么都是假的, 就这个是真的。 景随冲自己嘲讽地笑了声。 原来,他从来都不了解尧逸呈。 他那么狡猾,自己都说自己不是好人,你怎么就义无反顾了呢? 景随抹了把脸, 勉强冷静下来。 次日考试,景随由于一夜没睡, 发挥的不太好, 成绩下来吓了班主任一跳, 立即就找来昏昏欲睡的景随谈话。 “景随, 你怎么回事?这次成绩居然掉到年纪第十了?就你这个状态下去,小心保底分数线都达不到!” 景随不说话。 之后无论班主任说什么景随都不搭话,显得消极怠工。见景随这边问不出什么,班主任就让他回了教室,自己给尧逸呈打电话。 尧逸呈接到电话后当天中午就来到学校,看了看景随的卷子,又听班主任说了一小时,才去教室找景随。 班主任滔滔不绝半天就说了一个事,不要让其他事情打扰景随学习,这个阶段,专心才是最重要的。 尧逸呈乖乖点头,将心底全部思绪压下。 一切,都等高考结束再说。 在教室的景随一看尧逸呈出现在教室门口,心里就发堵,定定坐着不起身,也不打招呼。 所有学生都知道尧逸呈是来找景随的,一时拍照的拍照,摄像的摄像,活像记者会现场。 直到这时,景随这才无奈地在众人目光中起身,一言不发带着尧逸呈走向小树林的河边。 -- 第134页 站定,尧逸呈开门见山道:“景哥这次没考好是因为我吗?” 景随也不看他,眯眼盯着波光闪闪的河面,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尧逸呈顿了顿,忽然语重心长道:“景哥,所有事我都可以在你毕业后解释给你听,在这期间,你不要信别人说的任何话……” 景随忽然笑了:“连你没有被尧家影响事业也不信?” 尧逸呈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我说了,这些都可以解释。” “编新的谎话是么?”景随扭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尧逸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骗人呢?” 尧逸呈缓缓上前一步:“景哥……你信我。” 景随心底有些颤动,但还是侧身一步,躲开了尧逸呈。 他听见自己说:“行,那我就等等,看你怎么解释。” 说完又有些后悔,狠狠看一眼尧逸呈,景随扭头回了教室。 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相信这个人。 景随第无数次地唾弃自己。 好像只要尧逸呈能给自己一个笑脸,他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他打心底一直讨厌这样的软弱,但是尧逸呈不一样。 他喜欢他,能怎么办? 景随咬了自己一口,直让嘴里全是血腥味。 然后他顿住脚,在无人处深深得将头埋在双手之间。 太难受了,喜欢…… 如果他能恨尧逸呈该多好。 景随开始沉迷学习,他每天宿舍、教室、洗车行三点一线,再也不去想别的。 尧逸呈还是会发来消息,景随极少回复,最多公事公办地道:“不用”、“不必”、“不需要”。 他谁都不需要。 一个人也挺好。 但很快他又再次见到尧逸呈了。 学校办文艺汇演,邀请家长一起来看,景随谁也没叫,也没人可叫,正在宿舍看书呢,尧逸呈就发来短信:“景哥,听说你要上台合唱,方老师叫我来看,可以吗?” 景随支在椅子上的腿一个不稳,连忙回复:“别来。” “可是我想看景哥你在台上的样子。” 景随想回个看你妈,但他想到尧逸呈的亲生母亲又没忍心,回复道:“敢来,杀了你。” 尧逸呈还是来了,他坐在一堆家长中观看景随对口型。 不是他不唱,是方老师不让唱,因为景随没有音乐细胞,唱的的太难听了,有损排面。 因为要上台,班上去租了服装,女孩子一身小红裙,男孩子白衬衣黑西裤。 下了台还得穿着这一身坐在台下看节目。 学校设计的家长就坐在学生身边,尧逸呈于是也和景随挨着坐。 即便如此景随还是不理他,只要尧逸呈张嘴他就回以杀人的目光。 耿泽凯和柴闵看呆了,六中温文尔雅的学霸终于露出了獠牙! 正看着,何宙却将两人揽到怀里,三人悄咪咪地合计着。 “什么?”柴闵惊叹,“可以么?” 耿泽凯一拍他脑袋:“怕什么!” 尧逸呈听着百无聊赖的景随在他旁边背单词,好心的提醒了几次发音错误,好在这种搭话景随没有瞪人。 尧逸呈犹豫半晌,还是提议道:“景哥,我教你发音好不好?听说英语还有口试……” 说完,景随还没回答,尧逸呈就有些对自己无语,说好的让人专心学习,他怎么又忍不住想办法制造见面机会呢? 想着尧逸呈小小地啧了一声。 景随扭头正眼瞧瞧尧逸呈,两眼打量着他,好像在看他甩什么花招。 尧逸呈伸手过来想看看他手里的单词本,景随却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弹开。 尧逸呈的手停在半空,景随收回视线,盯着脚下,保持着远离的动作没动。 尧逸呈突然有一瞬的心悸,抽痛一般,让他不自觉低了下头。 “景哥,我不能常到学校来,你每周末抽三个小时,来家里我教你英语。” 景随没看他,顿了顿,默默说了句行。 不咸不淡的合唱表演结束,当天晚上,尧逸呈刚刚走出校门,就被三个学生堵了。 也不用猜,就是何宙、耿泽凯和柴闵。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何宙一声令下:“抽丫。”三人扑了上来。 一拳一脚根本不客气,是冲着打进医院来的。 尧逸呈大概知道这三人为什么打他,他不想回手,但也不想去医院,就以躲避为主。 尧逸呈学过格斗,经常健身,三个学生的花拳绣腿还真伤不了他。 就在何宙三人发现打不到不对劲时,景随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巷子门口当即就喊道:“艹,住手!” 何宙带着两人想溜,太丢人了,没教训到人,还被发现了。 柴闵是个有脸面的富家公子,从来没有打过群架,当下也忘了跑,直接让景随给三人扣下了。 景随像个教导委员似的,严厉到:“你们干什么?” 何宙沉稳,正想着主意,耿泽凯开口直白道:“揍他啊。” 还在想借口的何宙:“……” 景随沉默一秒道:“回去。” 还想再说什么的耿泽凯被何宙一捂嘴,三个人一溜烟跑回了宿舍。 -- 第135页 景随像个真正的六中扛把子一样,走到尧逸呈面前,上下打量他两眼,见人没事,开口道:“你没还手吧?” 尧逸呈顿了半晌,微笑了下:“景哥想让我站着挨打?” “你比我大,别乱叫。”景随可以说非常冷酷,“你要是还手了,现在就是四个人揍你。” 尧逸呈淡淡道:“景哥……你揍我我不躲。” 景随:“……尧逸呈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尧逸呈笑笑,垂眸:“我倒是希望景哥揍我。” “你不配。”景随,丢下一句转身就走,“滚吧。” 尧逸呈盯着景随的背影,碰了碰刚刚被拳风蹭到的脸颊,默默无语。 从这天开始,尧逸呈不再给景随发骚扰短信,景随每周去找他学习英语三个小时,两人礼貌疏离,活像拿钱干活的家教和他的校霸学生。 说的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景随一分钟都不多待,到点就起身告辞。 哪怕尧逸呈做好了两人分的饭,哪怕尧逸呈让两人熟识的阿姨挽留,景随都没留下。 阿姨的书已经出版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愁,就有点操心尧逸呈和景随。 看着景随的背影消失在电梯中,阿姨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随看起来是彻底翻脸了。” 尧逸呈不多解释,只道:“是我的错。” 阿姨小心翼翼:“离婚了?” “还没。”尧逸呈站在窗边看着景随远去的背影,“都看他的意思。” 阿姨察觉到什么,仔仔细细地看着尧逸呈,觉得这次的事件应该很大条,毕竟她看惯了尧逸呈死皮赖脸的样子,这么深沉还是第一次。 阿姨不说话了,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 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过年。 因为心无旁骛,景随的成绩很快稳定下来,又成了年级第一常驻。 除夕的时候,宿舍里只剩下景随一人,他没有回家,而今天恰好是个周末,景随背着包独自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对面尧逸呈家里。 阿姨做好了年夜饭之后也回家了。 尧逸呈站在门口迎接景随,景随一言不发的进来,走进书房拿出课本,看也不看那一桌丰盛的佳肴。 尧逸呈站在门口道:“新年快乐,今天赏脸吃个饭吧?” 景随摇头,将书丢过去:“开始。” 尧逸呈垂眸:“景哥……” 景随不耐烦道:“你又耍什么花招?” “我只是想跟景哥吃个饭。” 景随看也不看他,尧逸呈只好坐到景随对面,拿起书按照上次的进度开始教。 有一个音景随一直发不好,尧逸呈指导他将手放在喉咙上,感受发音的位置。 景随照做,却还是有点问题。 尧逸呈于是坐到他旁边伸手,将两指放在发音部位道:“用这里发音。” 景随学习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跟着做,随后道:“好难。” 第74章 我喜欢你 时隔数月, 两人第一次这么近,景随原本还在认真发音,但注意到尧逸呈的手有些冰凉之后, 突然顿住。 那手明明是冰凉的, 他却觉得自己被烫到了。 景随看向旁边的尧逸呈,后者也正认真地看着他。 没人说话。 景随的呼吸不顺畅起来。 他听见尧逸呈的呼吸也有点重。 一片静寂中, 景随收回视线慢慢低下头, 尧逸呈的手则是从喉咙慢慢移动到喉结,短暂的碰了碰后慢慢上移,拂过脸颊最后停在景随的唇边。 景随的唇瓣微张, 尧逸呈一根手指已经碰到了柔软的内里…… 却在这时啪嗒什么东西落在尧逸呈手背,让他被烫了一下似的停了手。 景随撇过头抹了抹眼睛。 尧逸呈就慌了, 收回手道:“对不起……” 景随将他打断:“尧逸呈,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尧逸呈心底有些慌乱, 此时只能凭本能答道:“我想要你好。” 景随吸吸鼻子:“那你有没有想过, 也许没有你,我才是最好的。” 尧逸呈猛地张起眼睛。 景随说完拿起书包就向外走。 尧逸呈飞快起身追上, 在景随打开门的一瞬道:“我喜欢你, 景随。” 景随开门的手顿了顿,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然后道:“但是尧逸呈, 你的话我已经不想信了。” 尧逸呈:“……” “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 景随碰上门离开。 尧逸呈站在走廊, 双手慢慢紧握。 他感到难以呼吸。 心痛的想要裂开一般。 但裂了又有什么用, 景随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 半年, 整整半年, 景随再没和尧逸呈见面。 直到走出高考的考场,他收到一堆班上女同学表白的信封,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上次收到表白信被尧逸呈发现已经快一年了。 正要独自往回走,景随收到一个离奇的电话,居然是尧竣打来的:“景随,之前见你忙就没打电话叫你,现在你高考完了,我们为你办了一场晚宴,就在今晚,你一定要来啊,我让尧逸呈去接你。” -- 第136页 第一次遇到这么和蔼的尧竣,景随还有些没回过神,知道听见最后一句才惊醒道:“晚宴?” “是的,专门庆祝你高考完毕,保送北大。”尧竣语气挺高兴,“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也有些娱乐圈的人物,你认识认识没有坏处。” 能让首富请的娱乐圈人物,景随难以想象是哪个级别,他有点为难,想说没时间,但今晚他确实没有安排,并且人家请帖都发出去了,总不好自己不出席? 景随想了想,选择跟尧竣坦白:“尧叔叔,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跟尧逸呈已经没有在一起了。” 尧竣的语气瞬间一变:“什么?” 景随:“抱歉,应该很快就会离婚。” 尧竣这么和蔼,他真的挺难将他和那个打断尧逸呈双腿的联系在一起。 尧竣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当下有些惊讶:“怎么回事?上次他摔伤,你那么照顾他,两个人感情不是挺好么?” 景随正走动的脚步顿住,他抓住了一个词:“摔伤?” 尧竣:“是啊,因为这个他还坐轮椅不是么?那一阵多亏你照顾了。” 景随感到有些头晕。 到了这种时候,景随不觉得尧竣会睁着眼说瞎话,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一字一顿地问道:“他的腿是摔伤的?” 尧竣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我打的么?前两天来家里都还是好的,就跟你回来那次,居然滚下楼梯,他没跟你说怎么回事?” …… 景随挂掉电话,他随便找个墙靠着,定了定神后找出张文晰的号码打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了。 景随开门见山:“我全都知道了,但是为什么?” 张文晰笑笑,好似早知道他会打电话过来,不紧不慢道:“还记得那场酒席么?他当时就看上你了,在这个圈子里玩得多了总会腻,也许他是想尝试一下新的玩法?” 张文晰觉得很好笑道:“景随,你知道么,你从来没从那场酒席走出去过。你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房间。” 景随干脆地挂掉了电话,他感到身体很冷,尤其是血液和心脏,像是被冻住了,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流便全身。 他握紧了手机,差点将一个金属外壳的手机捏的报废。 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尧逸呈最后倒是没骗他,他是真的“看上”他了。 呵。 他说喜欢,好脏的喜欢。 景随一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给尧竣回了个电话,说自己晚上会去,将这件事跟他说清楚。 尧竣明显不知道这件事,他误会了他很久,这回总归不该让这场为他举办的宴会泡汤。 谢奇致知道他要去参加宴会后,紧急借了公司的礼服,好好拾掇一番亲自跟着保姆车和任书一起,将景随送到地方。 这是首富办的宴会,谢奇致用脚想都知道来的会是些什么人,他已经做好了收名片的准备。 虽然不用走红毯,但这场宴会的规模比景随去过的各种晚宴都要大,他一进场就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点,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将目光落在景随身上,眼中无不是羡慕。 景随看到了好几个知名导演和演员,上来搭讪的人任书和谢奇致一一接待了,景随向众人礼貌致意后就被佣人迎进了室内。 那里,尧竣、尧嘉希和他的母亲坐在沙发里,等着他。 景随在他们对面落座,发现尧嘉希看他的眼神特专注,盯着他像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花。 景随没理这个助纣为虐的,望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尧逸呈,他嘲讽的笑了下。 这人真会当缩头乌龟。 尧竣屏退众人后这才开口道:“你要和尧逸呈离婚?发生什么事了?” 尧母跟着开口:“小两口有什么说不清的?” 以往的一系列破事,景随不想多说,只道:“尧逸呈也同意了离婚……” 可是他话没说完,大厅的门就被推开,景随扭头一看正是姗姗来迟的尧逸呈,他罕见的穿着一身西装,将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更显出他的浓眉和一双星目深邃无比。 看起来跟那个坐轮椅的小可怜完全不像一人。 景随觉得这人陌生极了,他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不再看他。 却听走近的尧逸呈道:“我不同意离婚。” 景随一顿,慢慢扭头,盯住尧逸呈望向他温和的双眼,心想这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当初明明是他先提起的协议结束和离婚,怎么现在过了半年又反悔了? 尧竣蹙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景随看着尧逸呈没说话,尧逸呈在他身边坐下,他就往远处移动了半米,疏远的非常明显。 但尧逸呈好似不介意,冲对面几人道:“是我的错,我回去会跟景哥好好谈谈。” 景随听见这个称呼就心中一刺,开口道:“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这一下,尧母明明白白地看出来是景随在生尧逸呈的气,也打圆场道:“那你们回家再说吧,今晚咱们先好好庆祝庆祝。” …… 两人离开大厅,景随冷漠地独自往前走,尧逸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到无人处,景随顿足,回头到:“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尧逸呈好似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无赖状态,满不在意地直接道:“景哥都知道了对么?” -- 第137页 景随盯他半晌:“还要多谢尧叔叔和张文晰,要不我永远都是一个傻子。”他顿了顿,“尧逸呈,我们的协议结束了,为什么不离婚?” 尧逸呈微笑着,挺认真地看着景随:“如果离婚,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见我了。” “呵,”景随笑开,“你还没玩够么?骗我是不是特别有趣?尧逸呈,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但我真不想再陪你玩游戏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们分开。” 景随看一眼默默不语的尧逸呈,抬手突然开始脱衣服,嘴上狠狠道:“你想艹我是不是?行,来啊!” 景随飞快就要将外套脱掉,尧逸呈一把地抓住他的手,他闭了闭眼,才没让难受的情绪被景随察觉。 “景哥,别这样。”尧逸呈试图解释,“我对你不是这么想的。” 景随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尧逸呈松开手,慢慢扯起一个笑:“我想再努力努力,我想让景哥再回头看我一眼。” “不可能了,尧逸呈,”景随平静地望着他,“我喜欢过你。” 尧逸呈顿了下,再次垂眸,咬了咬牙,等能够娴熟地隐藏起所有痛苦,他才抬头,喉头滚了滚:“让我试试。” 话说到这份上景随反而无言以对,最终无所谓地摆摆手道:“随便你。” 说完丢下尧逸呈一个人,出去找到谢奇致,这会儿他的手上已经拿了一堆名片了。 他乐呵呵地拉着景随道:“我给你接了个工作,暑假就能拍完!” 景随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尧逸呈,问道:“什么工作?” “一个恋爱综艺。” “哦。”景随点点头,“跟节目组指定的女生是么?” 谢奇致忽然拿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不是?”景随愣了愣。 “你都有老公了,怎么可能跟别人组CP?当然是尧逸呈了!” “什么?”景随说话的调都变了,“推了不去!” 谢奇致皱眉看他:“你怎么回事?人家导演很热情,我们仨合约都签好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呢?” 景随有点生气:“我原本就没愿意过,什么你们仨?我都没同意。” “谁知道你发什么疯啊,那会儿尧逸呈过来,我们一起都签好了。”谢奇致不解,“你到底怎么回事?” 景随想把谢奇致揍一顿,但拳头硬了下,又没下得去手。 他缓了下,努力平静地问道:“恋爱综艺,没说一定要恩爱吧?” “倒是没有这条。” “行,”景随点点头,“我去就是了。” 不管尧逸呈玩什么把戏,他都要给他上成分手综艺。 第75章 协议结婚 景随想了想:“我想把我跟尧逸呈已经结婚的消息公布出去, 行么。” 总之他也不在乎这消息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尧逸呈既然想玩他就玩个大的。 因为在饭局上看上自己,就设计这么大一盘计划来骗他, 总要付出点代价。 景随相信没有谁想玩玩能玩到结婚, 还被所有人知道。 恶果就让尧逸呈自己哭着来吃! 谢奇致听到却是脸上一喜,激动到:“你想通啦?刚刚尧逸呈也说要公布, 我还怕你不同意呢!” 景随愣了下:“什么?” 他蹙眉, 想了想,却想不明白,会有人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么…… 景随想起尧逸呈从事的行业, 说不定这也是什么高风险高回报的决策? 景随也不去猜测了,不管尧逸呈想要什么, 反正不让他如愿就行。 景随的粉丝没多少女友粉,怎么说公布婚讯这件事对尧逸呈的影响都一定比自己大。 走过晚宴的流程, 景随和尧逸呈上台致辞后, 用餐环节开始,景随没什么胃口, 也不想面对尧逸呈, 就端着一杯酒走到阳台吹晚风。 刚慢悠悠地喝到一半,同样端着酒杯的尧嘉希走了过来。 他在景随面前站定,酒杯端了端示意,随后到:“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景随眯眼瞧着这个尧逸呈的同伙, 不发一语。 尧嘉希也不拐弯抹角,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道:“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 景随挑了下眉:“谢我什么?” 尧嘉希目光移向别处, 慢慢道:“以前我跟尧逸呈的关系不好, 甚至在他20岁第一次回国后, 我们见了面, 留了电话,但也根本不联系。” 景随静静听着,没出声。 尧嘉希继续道:“可在他回国的第二年,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新年快乐,我回复了他,从那之后我们才熟络起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在怀疑……”尧嘉希收回视线看着景随,“那条短信他原本是要发给你的,但是风却发到了我这里。” 景随愣了下,他忽然记起,尧嘉希和他的手机号只差一位。 “前一年过年我们都没有联系,按理说他也不会突然给我发消息,但这件事我没有向他求证……” “你想多了,”景随出声将尧嘉希打断,“那本来就是要发给你的。” 尧嘉希看着景随毫无波澜的面孔,耸耸肩:“也许吧。” 景随喝完手中的酒,微微示意后离开了阳台。 他走到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将手机短信往前翻,到了最下面,他依旧不管不顾地使劲刷新,但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却停到了上个月的今天。 -- 第138页 “草。”景随骂了一声,将手机自动清理一个月前的功能关闭了。 不可能的,他想,就算是发错了,那也不过是尧逸呈想勾搭他用的手段而已,更何况尧嘉希怎么能信,他配合尧逸呈一起骗过自己。 景随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呼一口气,整整脸色,转身回到了宴会厅。 虽然没请记者也没有做营销,但尧家为景随开办庆祝宴会的事还是悄悄传了出去,网民们纷纷猜测景随究竟是跟尧逸呈或尧嘉希谁在一起了,更有人猜景随成了尧竣干儿子。 但不管怎么样,景随的身价水涨船高,以前不曾有的工作邀约纷至沓来,不过由于他要上恋爱综艺《我家的那位》,所以近期的工作就只能全部推掉。 节目马上开拍,景随看了台本,知道一共四对嘉宾,有两对结了婚,另外两对还在交往。节目组贴心地安排了一对男男情侣和一对男女,四组都不一样,更有看点。 景随和尧逸呈结婚的消息决定在这个节目的第一期放出来,导演高兴地不行,这样一来爆点就有了! 开拍前一天,所有人私下里吃饭聚了聚,不带摄像头的那种,所以大家都很随意。 景随拍的电视剧《巡夜人》已经播出,在市场上大受欢迎,他的名气也空前的高,不再是个十八线艺人,在这个节目里也算是流量之一了。 饭局上,每个人都在自我介绍后说了说自己两人的事情,景随看得出来另外三对表面挺恩爱的,是不是装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和尧逸呈还假装结婚呢。 最后轮到景随和尧逸呈,他们都对尧逸呈的身份挺关注,景随注意到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尧逸呈很大方道:“我们已经结婚快一年了。” 景随在一旁闲闲插嘴道:“形婚,会离。” 尧逸呈看他一眼,挺平静道:“他在开玩笑。”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景随呵地一笑,也不纠正。 不论是不是形婚,其他人也看的出来,景随跟尧逸呈关系不太好。 另外他们一直以为身出生豪门,身价万亿的尧逸呈才是这场感情里的主导,今天这么一看,完全不对劲,景随才是强势的一方。 尧逸呈对别人都不笑,只有面对景随才会温言软语的。 景随则跟传闻一样,话少、冷酷,不好惹,对尧逸呈爱答不理。 所有人心里埋藏着小九九,不敢对尧逸呈两人过多打听。 第二天节目正式开始拍摄,这一次节目组紧跟潮流,采用的是直播的形式,从去每组嘉宾家里接人就开始直播了。 在直播开始之前,节目组公布了几组嘉宾的恋爱关系,景随和尧逸呈已结婚这个消息一出,几个直播间和wb瞬间瘫痪,网友们热情关注,不少人涌进节目直播间围观。 景随没跟尧逸呈住一起,节目组接了他后才又到六中对面接尧逸呈。 景随压根没想过跟着上去接人,全程一脸冷漠地坐着。 此时刚刚接受了爆炸新闻的弹幕表示不解:他们不是结婚了么,怎么没有住在一起? 景随好像根本不在乎尧逸呈诶,看都没往那边看。 尧逸呈来了! 景随根本不理他…… 什么情况? 节目组是会时刻关注网上舆论的,看见网友都在疑惑,就赶紧提问道:“你们结婚也有快一年了,怎么没有住一起?” 尧逸呈没说话,看向景随,好像该怎么回答全听他景哥的。 景随也根本不负众望,直接正对着最近的摄像头,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协议结婚,见过没?” 导演冷汗都下来了。 弹幕一片问号。 尧逸呈听完面不改色,也不反驳,甚至冲镜头微笑了下。 弹幕:救命,我磕的CP被官宣了,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是我可以听到的么? 在一起了但又没完全在一起。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其实算官方拆CP了吧! 我的景哥,你可以不用这么耿直…… 弹幕沸沸扬扬,原本还有人在看其他组的直播,这会儿也都跑来看景随和尧逸呈,他们直播间的人气一下子是别人的十倍不止,达到了几千万人次。 协议结婚,也就是假情侣?凭什么上这个节目? 协议结婚也是结婚了呀,节目组也没说一定要恩爱啊。 说不定景随是在开玩笑呢? 假结婚怎么了,至少结了,其他组还有假情侣呢…… 嗯?前面在说谁? …… 导演是完全没想到景随会如此开诚布公地把实情说出来,边擦汗边看网上评论,见节目人气更高了,也没人骂的难听,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经过这件事,导演组也不敢再问什么了。 直到到达目的地都一路沉默着。 车上只有尧逸呈,不时问问景随喝不喝水,吃不吃水果,虽然都得到冷漠的拒绝,但他热情不减。 导演看着两人互动,就突然觉得,协议结婚也没准是真的。 是尧逸呈上赶着的那种。 半小时后,众人来到节目组准备的别墅,第一个游戏就开始了。 这个游戏是为了选房间,别墅里有四个套间两个在楼上,两个在楼下,格局和大小也不相同,三个房间的两个床在一间屋子,唯有一间套房,两张床是隔离开的,分别在两个小间内。 -- 第139页 景随不想跟尧逸呈相处,就看上了这间房子。 这个游戏是限时一分钟做俯卧撑,看谁做得多就先谁选房,不过着不是简简单单的做就行了,还需要另一半坐在自己对象背上,让对象负重做俯卧撑。 主持人一宣布完规则,就有人撸起袖子准备趴下。 景随看了一圈,男女一队的都是男的趴下,他重点看了看那队男男情侣,见一人揉了揉对方头发后趴了下去。 不用猜就是攻趴下了。 景随扫一眼尧逸呈,而后者此刻也在看他。 景随勾起一个笑:“我背你。” 尧逸呈也没犹豫:“好。” 景随趴下,尧逸呈没客气地坐在了他身上,景随这会儿忽然啧了一声:“你真重。” 尧逸呈陈恳地看着他:“要不我来?” 景随:“滚蛋。” 嘉宾身上都带的有收音器,他们的对话被网友一五一十听到了。 见景随趴下的时候,网友炸了锅,刚才还喊着绝对是攻背受的人大惊失色—— 景随背尧逸呈??? 不对呀,身高决定攻受定律不会出错! 可是你们看景随真的像受么…… 尧逸呈也不受啊! 逆了逆了,我的CP逆了。 还搁这磕呢,都说了是假结婚了。 …… 景随年轻力壮,导演一声令下后,飞快且轻松地做起了俯卧撑,最后以一分钟八十个的成绩位列第一,成功选到了心仪的房间。 每个房间里除了换衣间和卫生间都是有摄像头的,景随进去后放下东西,见尧逸呈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口来,景随以警告的目光扫了一眼地面,尧逸呈很乖觉地就停在了门外,没有进来。 尧逸呈一脸求知欲地问:“景哥是为了不跟我共处一室才选的这个房间么?” 景随放完东西往外走来:“你知到道就好。” 尧逸呈立即就有点可怜:“我好伤心。” 此时景随正好走到他旁边,一听这话眉头一皱,转脸恶狠狠道:“你少装!” 尧逸呈收敛起表情,望着景随双眼定定道:“我没有。” 景随懒得理他,扭头离开。 这一短暂的交锋引来观众一堆感叹号:!!!!! 这是什么?强强啊同志们! 他们两个关系也太差了吧,感觉随时都能吵起来。 哇!我激动!第一次见这种CP上恋爱综艺,确定不是分手快乐节目么? 就是说尧逸呈追景随呢是吧,协议结婚什么的,是说景随是尧逸呈的金丝雀? 太香了太香了,看一对CP从貌合神离到相爱比什么都甜啊! 确定能相爱么…… 景随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尧逸呈。 尧逸呈是大舔狗。 第76章 NTR了 导演看到这些消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注意到节目观看人数是历年之最,他就又舒心了,有了尧逸呈和景随这一对, 节目迟早要出圈的! 等众人稍微收拾好, 导演将大家聚集在客厅,说是为了决定谁做饭又要玩一个小游戏。 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题板, 导演适时表示这是一个考验默契的游戏。 导演提对每一组提四个问题, 情侣或夫妻各自在题板上回答,答案一致则积一分,最终得分最少的一组将为大家做饭。 为了防止互相抄, 每一对都是分开坐的,景随身边是男男夫夫中的一个, 尧逸呈旁边是男女情侣中的女士。 景随和尧逸呈流量最高,自然被放到第一个提问, 导演道:“请回答尧逸呈平时会怕什么?” 一听这道题, 尧逸呈旁边的女士有些好奇地靠近他,问道:“你还有害怕的东西啊?” 尧逸呈没说话。 那位女士也就是顾茜, 探出身子想去看尧逸呈的题板, 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尧逸呈身上,两个人的姿态非常暧昧,弹幕瞬间炸开: 景哥景哥!NTR了,你快看看啊! 顾茜疯了, 恋爱综艺拆CP? 有人说的假情侣不会就是顾茜和崔弘毅吧? 顾茜想傍大款,能理解。 理解你个头!!! 万众瞩目下, 尧逸呈突然啪的一声扣住题板, 不让任何人窥探, 顾茜没得看了, 悻悻的坐直了身子。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顾茜的表情 干得好啊,尧逸呈,真有你的 我注意到题板好像差点打到顾茜的脸! 活该,尧逸呈是我们景哥的老公! 可惜景随没看到,真想看酷哥吃醋啊。 别想了,他看到也只会鼓掌叫好…… 看两人都写好了,导演倒数三个数,景随和尧逸呈同时亮出题板。 两个白底黑字的题板上赫然写着同样的内容,没有任何一个多一字或少一字。 他们写的是“疼”。 导演有些惊讶,问出了网友想问的:“尧逸呈你怕疼啊?” 尧逸呈没想解释,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导演发现了,这个尧总除了对景随话多且温柔,对其他任何人都非常冷淡,即使是在录节目,除了景随相关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笑都懒得笑。 他只好将问题抛给景随:“景随你怎么知道另一半怕疼呢?” 景随放下题板,仰头靠上沙发,淡淡道:“首先他不是我的另一半……” -- 第140页 导演:来了,又来了。这俩没一个好说话的。 弹幕:哈哈哈哈哈,相爱相杀,嗑疯了! 景哥好有原则哦,不待见就是说什么都不待见。 这个金丝雀有点牛哦。 第一次见飞到霸总头上的金丝雀哈哈哈哈哈…… 导演太难了。 景随接着道:“为什么我知道?没这么多为什么,我答对了积一分吧。” 导演:??? 其他嘉宾:??? 这敷衍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满头问号。 要说他们亲密吧,却一人避之不及,出言不逊,要说他们陌生吧,却又知道对方身上的一些细节。 完全叫人看不懂。 弹幕却很欢快:都说了是相爱相杀,你们还不信。 景随比尧逸呈还像霸总,我开始怀疑协议的内幕了。 笑死,这一对太有意思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嘉宾。 …… 一连问了五个问题,两人全部答对,其他组则有对有错,这样一来,景随和尧逸呈就成了分数最高的赢家,排在末尾的一组是那队男女情侣,因为分数最低他们就灰溜溜去了厨房,为大家准备下午饭。 导演看了看网上的热度,开始集中火力对尧逸呈和景随进行采访。 既然两人毫不避讳协议结婚的问题,他索性问道:“两位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协议结婚呢?” 景随不说话,导演看向尧逸呈,这回后者终于开了尊口,平淡道:“为了追景哥。” 听见这话,网友纷纷表示嗑到了。但还没开心多久,满脸冷酷的景随就突然脸黑的厉害,径直出声道:“放屁。尧逸呈,你只会捡好听的说么?我们协议结婚完全是因为你想耍我。” “我没有,景哥。” “闭嘴。” 导演:…… 其他嘉宾:不敢吱声。 经过这一番争辩,网友终于窥探到了一丝内幕,兴奋地留言。 原来是这样!景随以为尧逸呈耍他,所以两人才闹掰了! 这是什么?尧逸呈的追妻火葬场啊! 那到底是不是尧逸呈骗了景哥啊?如果是真挺ex的…… 如果是真的,理解景哥不待见尧逸呈。 但是我觉得尧逸呈挺真诚的啊? 说一个金融大佬真诚,你怕不是眼瞎。 …… 导演愣了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两位的协议多久结束?结束了会分手吗?会离婚吗?” 景随冷哼一声:“协议已经结束了。没在一起过说什么分手?离婚?不离。” 景随已经决定了,偏不离婚,就占着尧逸呈身边这个位置,让他做什么都是出轨,自食其果。 尧逸呈看一眼景随微笑了下,转眼面对导演又成了满脸的平静:“以前是我的错,但我不想离婚,因为离婚后景哥会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见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导演竟然从尧逸呈淡淡的表情中看出了深情。 勉强挖到这点信息后,尧逸呈和景随就罢工了,深入的问题再也不认真回答,导演只好转去采访别人。 而在网上,网友早就将尧逸呈和景随的内幕猜出了各种花样,更有人发帖深挖,兴致极高地通过蛛丝马迹来猜测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节目的热度节节高升,最终尧逸呈和景随的协议结婚消息登顶热搜第一,成功出圈。 所有人都在猜测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有人现身说法,表示不可能是协议结婚,因为尧竣曾经为了景随高考完毕办过晚宴,看样子已经接受了他,协议结婚怎么会惊动尧竣出马? 外界对此众说纷纭,但唯有一件事是统一的的,他们一致认为,尧逸呈是景随的大舔狗。 本来还开玩笑说景随是金丝雀的人全部改换阵营。 吃完下午饭是嘉宾自由活动的时间,景随起身就走,尧逸呈本来也打算离开,但那队男女情侣却邀请他一起洗盘子,尧逸呈也不好拒绝就留下了。 其实昨天他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没什么感情,不像是情侣,现在更加确定,这两人组队过来是想搞事的,而且是把目标放在了他身上。 尧逸呈明知这样还留下,就是想看看景随的反应,他望着景随离开的背影,等了等,果然见景随扭过头往这边看过来。 尧逸呈正要微笑,却见景随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冷笑。 “洗碗愉快。”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尧逸呈有些失落,这一失落就高冷起来,洗碗的时候全程不说话,根本不搭理两人旁敲侧击的搭讪和处心积虑的勾引,也好像看不到两人暗地较劲。 像个兢兢业业的洗碗工一样,洗完了自己的,就大步离开, 这一场勾心斗角的洗碗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让观众看的非常过瘾,那对情侣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目的,对尧逸呈大献殷勤,网友到这会儿才终于明白:这两人只不过是搭伙上节目来接近尧逸呈的,根本不是什么情侣。 但这种事,只要当事人默认,就没人能说他们是假的。 弹幕着急:景哥你快来看看啊,墙角要被撬了! 我承认尧逸呈是很帅,但这两个人也太豁的出去了。 傍上尧逸呈啥资源没有,肯定豁的出去啊。 -- 第141页 哎哟急死个人,景随也太没心眼了吧,我的CP要被拆了么? 景随是知道但懒得理,你以为他傻…… 尧逸呈因为被自己景哥明明白白地抛弃,情绪有些低沉,他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刚刚坐定,听见景随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喜欢又怎么样,不能当饭吃。” 尧逸呈精神一振。 “游逍?不好吧……他已经回国了么……” 尧逸呈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神色冷了下去。 “好,我试试。”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换个人喜欢。” “累了。” 尧逸呈垂着眼眸坐在沙发上,等景随挂掉电话,他起身走到阳台门口,轻声道:“景哥。” 景随惊了一跳,回头,盯着他半晌,拧眉道:“别乱叫,谁是你哥。” 尧逸呈的脸上是从未的挫败和没低落,晚风之中,他印着弯月的双眼静静注视着景随:“景哥,当初我第一次回国,是被邀请去那场饭局的,我甚至记不得座位上有你。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别的时候。” 景随慢慢靠上栏杆,不发一语。 “我骗你自己残疾、落魄,骗你结婚,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帮助,我想……让你心中平衡,让你知道我们是平等的。” 景随侧过头,盯着远处。 尧逸呈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没有考虑的很周全……因为看了你的采访后,我只想立即见到你,我从没想象过你会说出那样的话。” 景随默了默:“我说了什么?” “你忘记了么。”尧逸呈追忆道,“记者问你,对自己如今在这里洗车作何感想,你说……” “我说。”景随打断他,“这不是应当的结局么。”他顿了顿,微微垂下头“所以,这句话怎么了?” 尧逸呈看着景随,静静道:“我的景哥,不会这样自暴自弃,他从来不给自己划定结局。” “我不想看到你用那种表情说那样的话。” 景随低着头,狠狠地咬着牙,突然爆发了似的抬起头上前两步道:“关你什么事?尧逸呈,你很很了解我么?你有资格评判我么?” 尧逸呈不为所动,只道:“景哥,我不想看你那样……” “闭嘴!”景随侧身与他擦肩而过,“不关你的事。” …… 景随把自己闷在被窝中,隔绝外界的一切窥探。 他缩成一团,有些手抖地打开视频,回看当初在洗车行的采访,看到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低垂的眉眼、没有光彩的双眸…… 景随再次紧紧蜷缩起来,就像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儿那般。 这又有怎么样? 又怎么样呢? 尧逸呈帮他,还不是因为在酒席上“看上”他了? 他说不记得自己,一定是在撒谎。 他的朋友圈从来不对自己开放,一定在和那些人戏谑可笑的自己。 这么容易心软,这么容易上钩。 呵。 不要轻易放过他。 但是,也想赶紧忘记他。 景随闭上眼睛,在思绪翻飞中,沉沉睡去。 第77章 舔狗 他不知道, 网友已经疯了。 第一天就吵得如此激烈的情侣,他们实在是没见过,干脆也不睡了, 在论坛或社区激情澎湃地讨论着这两人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次日, 景随起得很早,在卫生间做过心理建设后, 又是一个酷哥。 再在这待一天, 第一期节目就结束了。 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节目组安排了众人去海边。 别墅离海不远, 坐车半个小时就到了,景随有点怕水, 暂时没有下水的打算,就和另外几个嘉宾坐在岸上喝汽水。 尧逸呈走过来, 站在景随面前正想说什么, 景随旁边的顾茜突然叫了尧逸呈一声。 众人看去,她将自己的汽水递给尧逸呈道:“帮我开一下行么?我打不开。” 景随唰地站起身, 走远了。 尧逸呈盯着递来的水瓶, 看也不看顾茜道:“那就别喝。” 说完不管顾茜僵在脸上的笑,转身正想离开,突然某个男嘉宾叫住他道:“尧哥,你不知道网上怎么说你的, 咱不至于吧?当那什么舔狗?” 另外一人插嘴:“说你是景随的舔狗,说的真难听。” 尧逸呈闻言, 扫视众人半晌, 轻轻笑了下, 云淡风轻道:“我是。” 说完, 走到一旁拿起冲浪板,下了海。 众人:??? 弹幕:实、实锤了…… 尧逸呈对景随爱的深沉啊! 这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小道消息,尧逸呈参加节目期间推了全部公司的事情,错过了百亿的生意。 我靠楼上是真的么? 另外,国外公司遭到联合狙击,已经陷入了危机…… 尧总完全不管自己的生意了么?这是什么,祸国妖妃啊! 噗,前面什么形容词。 …… 景随独自一人呆着,拿手机翻阅着网上的信息,慢慢蹙起眉头,有些烦躁。 前一天的默契游戏中,所有人都知道景随怕水,因此也就没有人来邀请他下水玩。 景随坐在树荫下,翻开游逍的消息反复看。 -- 第142页 对方邀请他今天下午录制完节目一起去吃饭。 景随没有回复,他还有些犹豫。抬眼看见尧逸呈在阳光下冲浪,他的技术很不错,在浪尖行动自如,引来周围一阵口哨声。 顾茜两人也在船上给他鼓掌。 景随坐起身,走到码头边,等船靠近后,也走了上去。 船上有个吧台,他要了一杯汽水,听见背后一阵阵欢呼,觉得心里烦得要命。 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突然一声比一声高的惊呼响起。 景随几乎是瞬间起身扭过头,他看见,尧逸呈的身后有一个巨浪,像一只巨人的手或深渊巨口,直直冲着浪板上的尧逸呈而去。 “这个浪有点危险啊,要是被吞进去就完了!”有人说。 景随几步走到轮船边上,手不自觉紧握着栏杆,双眼紧紧盯着尧逸呈的身影。 “艹,傻逼耍什么帅……” 浪花碧绿碧绿的看起来很美,但景随一点没心情欣赏,它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追上了尧逸呈,将他卷在了内部。 “尧逸呈!”景随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就听他话音刚落,尧逸呈瞬间没了踪影,整个人被巨浪吞噬! 景随呼吸都停了,他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全身像是失去了知觉,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半个身体都探出了护栏。 他直觉的自己要疯了。 身后传来一个力道,景随没感觉的很真切,因为他的脑子正在嗡嗡响,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下、眼前全是海水。 靠! 景随知道自己落水了。 尧逸呈呢? 但是,尧逸呈呢? “咳……” 苦涩的海水疯狂涌入口鼻,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根本不知道往哪用力。 水就好像棉花,紧紧包围着他。 景随正觉得肺部疼的裂开,余光却在亮晶晶的波浪之中看到一个身影,随之,他的后背被托起,头颅离开了海水,终于找到了东南西北,不久,好险能从水里站了起来。 还没站稳,那个救他的人影就扑上来,将他紧紧搂住—— “景哥景哥、景哥景哥景哥……” 有海水作对比,尧逸呈的怀抱真是温暖极了。 景随瞬间松一口气地回用力抱对方:“尧逸呈!你耍个几把的帅!你妈的……” “景哥,景哥……”尧逸呈好像说不出别的话了,嘴里不住地叫他。 “……”景随不说话了,只双手哄孩子一样轻柔地抱住对方。 这时节目组的救援队也围了上来,将毛巾披在两人身上,好说歹说才让尧逸呈松开景随。 尧逸呈却送了怀抱不松手,一只手紧紧拉住景随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景随注意到,分开时,尧逸呈的眼睑有些红,正想走上去看看,身后传来了聒噪的吵闹声:“尧逸呈!你没事吧!” 顾茜还真是一点不想遮掩自己的目的,硬是要挤开别人围上来。 尧逸呈却根本不理她,拉着景随的手往岸上走,医生过来给两人检查时,尧逸呈都不愿意松手,景随只好跟他像连体婴儿一样呆着,他呛了点水,医生喂了他几颗药。 景随想要喝几口水,于是抖抖被紧紧牵住的左手道:“尧逸呈,松开我。” “景哥……”尧逸呈颇有点可怜地扭头看着他。 景随点头:“……行行行。” 尧逸呈耍杂技似的左手拿起水,景随用右手拧开,接过喝几口,去去海水的苦涩。 “我们自己待会儿。”景随这么说完,人逐渐都散了。 他们身上的录音设备也被打湿,暂时没法用,景随就放松地靠在树上,抬了抬左手,望着沉默的尧逸呈道:“你要拉到什么时候去?” 尧逸呈松开了点力道,自闭了似的默默盯着前方,半晌,忽然道:“景哥,你不要去见游逍。” 景随浑身一定,怔了怔,迅速抽回手:“不关你的事。” 尧逸呈头微微垂下,转身冲着景随,然后慢慢抬眼看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缓慢到:“景哥,我爱你。” 景随侧过头不看他,眼睛热的厉害:“放屁。” “景哥,我能亲你么?” “……你敢。” “景哥,你抱我一下呗。” “做梦吧。” 这回尧逸呈终于安静下来,景随照旧不看他,侧着脸,起身,特别潇洒地挥挥手道:“拜了。” 说完往路边的大巴走去。 为了赴游逍的约,他得提前离开。 尧逸呈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垂着眼眸,一派深沉,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情绪。 无人在意的直播间却已经炸开—— 啊啊啊啊双向奔赴!绝美爱情! 景哥想救尧逸呈,尧逸呈也是第一个反应去救他的!比节目组的救援队还快! 靠,我嗑到了,这也太感人了吧! 景哥口嫌体正,我们千万双眼睛都看到了,你明明也喜欢尧逸呈啊!求尧景夫夫不要作妖,好好在一起啊啊啊啊! 啊啊啊,他们在树底下倒底说了什么,该死,收音器居然在这时候坏了! 尧总看起来好伤心啊,景哥肯定又倔了。 呜呜呜呜,呈呈不哭呜呜呜 老子三十岁的人了,看个综艺看的心潮澎湃眼泪汪汪。 -- 第143页 …… 不是,你们没发现景随不是自己掉下去的么? 景哥被人推下去的!我看到一只手!节目组给我查!!! 景随走后,尧逸呈独自在树荫下坐了阵,在崔弘毅又上来搭话的时候起身,也不理对方,径直走到摄制组的大棚里。 导演此时正坐在大屏幕前,看见尧逸呈进来赶紧起身。 尧逸呈站定,看着导演问:“查到了么?” 导演的目光落在紧跟在尧逸呈身后的崔弘毅身上,尧逸呈转眼看去,屏幕上崔弘毅暗地推景随的小动作正在循环播放。 崔弘毅脸色有点发白,嗓子紧紧地叫了声:“尧总……” 尧逸呈没看他,只是貌似好奇地问导演说:“节目组包庇罪犯么?” 跟拍的直播工作人员将几人的对话播了出去,但是一直没有去拍屏幕,听见这些话的观众满脑问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刚不是说了么,景随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有人推他! 霸总护老婆了! 尧逸呈这么说,导演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示意跟拍的摄像人员将镜头对准了屏幕,顿时十分清晰的画面呈现在观众眼前。 在船上,是崔弘毅伸出手推了景随,才导致后者掉进海里,要不是尧逸呈解救及时,景随很可能随着浪飘到没人的地方,神仙也救不了。 弹幕一看这确凿的证据,都出离了愤怒,纷纷指责崔弘毅。 这是谋杀吧?是吧是吧? 崔弘毅好恶毒啊,胆子也太大了,敢在直播害人。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略略略,尧总就喜欢景随一个,崔弘毅是什么小虾米! 报警吧,太可怕了。 剧组还算不错,没有为了节目大事化小。 …… 直播中,崔弘毅一看导演拿起电话拨打了110,当时就急了。这件事只要处理得当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但如果把他交给警方就不一样了,从此他就会背上案底,国内的环境,没有人会用一个有前科的演员。 第78章 愤怒啊、难过啊 崔弘毅扑上去想抢导演的手机, 但几个工作人员上前,将他压得严严实实,眼见导演说完挂了电话, 崔弘毅眼神黯淡下去, 半晌他扭头看向尧逸呈:“尧总,你知道上网这么说你么?你为了景随, 愿意被人叫舔狗?” 尧逸呈没理他, 看也不看这人,转身出了帐篷。 不到二十分钟,警察赶来将崔弘毅带走, 直到看见警察,其他人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是娱乐圈内最懂明哲保身,没有一个人为崔弘毅说话, 包括他的“女友”顾茜。 顾茜抱着手臂默默目送崔弘毅被请走, 等警车呼啸着离去后,她走到尧逸呈旁边, 软声到:“尧总, 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尧逸呈戴着墨镜仰靠在躺椅上看手机,没有理她。 顾茜于是自顾自坐在尧逸呈旁边,慢慢探头看似是对手机上的内容感兴趣,实际上是刻意往尧逸呈身上靠。 尧逸呈拿手机的手紧了紧, 因为他发现景随的朋友圈把自己屏蔽了。 以往他可以看到景随朋友圈全部的内容,但现在, 上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内容不可见”几个字怎么也刷新不掉, 仿佛在嘲笑他。 尧逸呈的注意力全部在手机上, 就没注意顾茜离自己很近,这一幕被拍下来,很快又引起一波热议。 同时,景随和游逍吃饭的图也流了出来,网友们懵了,直呼这难道是“交换情侣”游戏? 随后几期的综艺录制,现场宛如修罗场。 景随喝尧逸呈照样不和,再加上顾茜和游逍的出现,网友们都在猜测两人的婚姻关系走到了尽头。 但过了一个月,也没见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提出离婚。 “奇怪了,难道游逍和景随、顾茜和尧逸呈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怎么可能,就算再不和,当着全部观众的面出轨也太那啥了吧? 预言一个,尧逸呈先提出分手,尧总哪能受这委屈。 不,我压景随先! 来来来,买定离手! 前一阵磕CP的人呢,怎么不见出来嚎了?” 原本节目刚录制时,景随和尧逸呈的CP粉还是很多的,他们都喜欢相爱相杀,但事到如今,众人发现,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相爱这一说!CP粉就渐渐沉默了,现在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一对没真感情,迟早离婚。 最后一期节目快要结束,夜里,景随收拾好东西,破天荒的往尧逸呈卧室门口走,但走到一半,看见尧逸呈正站在房间门边,门外是拿着一瓶酒的顾茜。 景随瞳仁一缩,但预想中的心痛感并没有袭来,他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两人,直到顾茜发现他,冲他拜了拜手,尧逸呈这才回头。 景随笑了下:“你们聊,完了叫我,稍微有点事要跟尧逸呈说一下。” 他话音刚落,尧逸呈看也不看顾茜,砰地就将门关上了,可以说丝毫不给面子。 尧逸呈转身站正:“景哥要跟我说什么?” 景随歪头笑着:“你这样对女士不太好吧?” “无所谓。” “可是你们刚刚不是聊得挺开心么?” “没有,她在……” “算了,我也不感兴趣。” -- 第144页 尧逸呈:“……” 景随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在距离尧逸呈只有一步的时候停下了。 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扯起嘴角嘲讽一笑。 景随觉得,这最后的一步,是永远永远,没人可以迈出去了。 “尧逸呈,”他低着头,“我们还是离了吧。” 说实话。 有点累了。 不想试探了,就这样吧。 综艺已经结束了,他给自己的时间也到头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拿婚姻和尧逸呈捆绑在一起。 也总要分开,各自向前看,往前走。 说实话,事到如今,他的愤怒啊、难过啊,已经很淡很淡了。 如果不面对尧逸呈,他能更快地走出来。 所以景随选择,彻底和尧逸呈分开。 但是尧逸呈不愿意。 他在景随说完的瞬间立即回答:“不离。景哥,我不离婚。” 他甚至上前一步,难得失控地双手抓着景随手臂:“你想跑到哪里去?去找游逍么?用他来忘了我?” “尧逸呈!”景随抬起头,双眼染上怒火,“你TM早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就算这样你依然耍我、骗我,你有多恨我啊?啊?恨不得活剐了我!” 尧逸呈被景随突然爆发的情绪带动,眼眶有些发红,他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这样,景哥,我早就知道错了,但怕影响你学习,不敢告诉你。” 尧逸呈:“我说过,高考结束后,什么都会解释给你听。” 景随一把推开尧逸呈,后退几步撞到墙上,慢慢低下头,呼吸几下仿佛平静了下来:“你在,朋友圈,不是装的很开心么?我看得出来,耍我,你特高兴……高兴地跟全世界分享,就屏蔽我一个。” “我发朋友圈是因为……” “别说了。”景随嗤笑一声撇过头,“哪有那么多理由,总之,你在那场酒席上认识我,是赖不掉的。” 景随:“算我求你,离婚吧。” 尧逸呈顿了好久好久,吐出一个字:“行。” “谢了。”景随拿着行李,路过尧逸呈,推开门走了。 尧逸呈独自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站着,没多久顾茜走进来,看见背过身的尧逸呈,抬手揉了揉眼睛。 顾茜立即翻出一张纸巾,上前作势要给尧逸呈擦眼泪,但等看见尧逸呈的双眼后,却发现对方只是眼眶有些红,并没有落泪。 顾茜一愣,随即笑了笑:“不要太伤心,尧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 在场没人知道,经过刚刚一场争吵,弹幕此时已经炸开了,现在满屏都是—— 靠! 靠,不是吧,这两人之间居然这么苦大仇深。 他爱他,他也爱他,却不能在一起,我疯了我疯了,这是什么神仙BE剧情! 靠!这么说来,尧逸呈真的对不起景哥啊(明明比景随大,却被某人带着叫哥了)。 呜呜呜,求求了,和好吧,你们彼此相爱啊! 好奇了,景哥说的酒席指的什么?好严重的样子。 同问。 …… 这么说游逍是备胎?景哥牛逼了,两个豪门大少爷都喜欢他! 游逍是豪门少爷,我怎么不知道? 楼上孤陋寡闻了,你知道他退圈这一阵干什么去了么,人家到欧洲乡下开了个葡萄园,办了一个酒庄。听说那里阳光好气候好,别提多惬意了。 …… 顾茜真是不要脸啊,当面撬墙角,尧逸呈会理她么! 众人正这么说着,就见直播中的尧逸呈定定盯了顾茜几秒,然后忽然说:“你就是新人?” 要说顾茜其实长得不差,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算是有特点的,容易被人记住,因此早早就被推进了这个流量不小的节目。 但顾茜很贪心,认为自己有容貌加持,不应该只在三四线停留,于是心里一直想着攀高枝,而尧逸呈就是最好的人选。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刚刚分手的心碎男人,顾茜太有经验了,对付这种男人简直手到擒来。 所以在尧逸呈问她的时候,顾茜只是展现自己完美的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 却在下一刻,听见尧逸呈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你配和景随比?” 说完错开一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茜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慢慢露出一脸难以置信。 她猛地回头去找尧逸呈,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别墅门口。 顾茜暗自咬咬牙,对景随生出了一股嫉妒。 她在尧逸呈眼中居然比不过一个男人? --- 大学马上开学了,景随不出意外地考上了北大,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天,他和尧逸呈去了趟民政局。 去之前景随在网上查了资料,准备好了东西,所以前面速度很快,但刚跟工作人员聊了几句之后,对方却将所有资料全部退回,来了句:“一个月后再来,现在有离婚冷静期,不是随便就能离的。” 景随蹙眉,扭头看向尧逸呈,想是不是他搞的鬼。 尧逸呈也有些意外,将材料拿回,冲景随道:“不关我的事。” 里面人也出声解释道:“这是刚刚开始实施的新政策,一个月内只要有一人撤销申请,就离不了婚,而且一个月到了你们人没来,离婚也就作废了。” -- 第145页 离开民政局的时候,景随有些烦躁,啧一声:“这婚还离不掉了。” 尧逸呈微笑着看一眼景随,却见景随忽然眼睛微张,尧逸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游逍正站在路边,冲两人温温柔柔地笑着。 景随脚步一顿,但下一刻就变成一副微笑地面孔,朝游逍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现在离婚很难,所以过来看看。”游逍顿了下,扫一眼尧逸呈,问景随道,“没离掉么?” 这话不用景随回答,尧逸呈从后面走上前来,很认真地道:“没有,说是有什么冷静期,只要一个月内任何一方撤销申请,就不能离婚。” “是么。” 游逍与尧逸呈对视着,双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第79章 黑巷子 这个场景让景随感到胃痛, 他皱着眉拉起游逍往地铁口走,游逍很快反手拉住他道:“我开车来的。” 然后带着景随过马路。 景随看着游逍拉着自己的手,不太适应地挣扎了下, 后者很快将他松开, 站在车边的游逍回过头,还没说话, 景随就先开口道:“对不起, 我还是不能……” “没关系,”游逍将他打断,看了看街对面的尧逸呈, 俯身在景随耳边道,“你能给我机会, 我就很开心了。” 两人的身影被车子挡住了大半,从尧逸呈这个角度看去, 两人靠的很近, 动作像是在接吻一样。 看着还挺唯美。 但尧逸呈垂下的手紧紧握住,牙齿也不自觉的咬紧, 整个人僵硬地像一尊石像。 他明明知道, 景随不喜欢游逍,但以后呢?景随能永远不对游逍动心么? 他可比自己诚实、温柔的多,跟自己一比较,游逍简直太完美。 景随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尧逸呈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痛楚从胸腔开始蔓延,脑仁也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自己已经站在了两人之间。 尧逸呈自己也愣了愣, 他一瞬间脑子清醒过来, 知道这样做景随一定会生气,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游逍和景随这么亲密。 “尧逸呈你在做什么?”景随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尧逸呈心道果然,他生气了。 但就算这样尧逸呈也站的稳稳当当,一步不让,冷冷对着游逍道:“虽说在走程序了,但我和景随还没有离婚,你很喜欢当小三么?” 游逍没说话。 “尧逸呈。”背后,景随的声音明显带上了警告。 游逍微微一笑,只静静看着尧逸呈,还是不说话。 尧逸呈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只要游逍敢反驳,他就会立马揍人。 但游逍什么都不说,只端着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他。 身后景随说让他滚。 尧逸呈感到自己的心已经淌血了。 但是他仍然不动。 他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一个人挨揍,不是游逍就是自己,尧逸呈不动就是在赌,他赌他的景哥还舍不得打他。 曾经他假装残疾坐轮椅上的时候,景随保护了他无数次,哪怕自己受伤,都不让他受人欺负。 六中黑巷子、家门口、大海中,每一次都是景哥义无反顾。 现在为了游逍,他会揍自己么? 尧逸呈手有些颤抖,在膝盖挨了一脚后,抖得更厉害了。 说难听点,景随这一脚下来,他差点给游逍跪了。 尧逸呈踉跄一步站稳,抬头后转身,他眼眶微红,看着目光冰冷的景随,嘴角甚至扯起一个笑。 尧逸呈的语气非常决绝:“你尽管对我动手,但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你和游逍……” 话没说完,脸上挨了一拳,尧逸呈被打的侧过头,等他再次回望的时候发现景随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景随:“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景随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尧逸呈被打的侧过头,嘴角出现一抹鲜红,但就算这样,他仍旧倔强地说着:“你喜欢他了么?景哥?你有本事跟我说我啊……” 景随眉头一皱,正要再动手,游逍上前将他拉住,两人再也不看尧逸呈,上了车就很快离开。 坐在车里的景随,一反之前的冷漠,眼睛迅速地红了一圈,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犹豫半晌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独自站在街边的尧逸呈。 见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景随抓着靠背的手紧了紧,开始反思自己那一拳太用力了。 但刚刚想到这一点,脑海里又出现另一个声音。 “狠?不狠,想想他之前怎么骗你,打残他都绰绰有余!” 景随闭上眼睛不愿意在想,只感受到睫毛之间有温润的潮湿。 cool、cooler、coolest。 做个酷哥,景随。 没人能让你流泪。 五年前,六中,黑巷子。 酒席事件刚刚过去一周,景随还没有从那觥筹交错、利欲熏心的场面走出来。 放学了,他拿着台词本,表面在背着台词,实际上还是心不在焉地想着那天的事情。 想起自己被迫喝下去的酒,想起那些人调笑的语气,想起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神。 景随想着想着,浑身一抖,手拍拍胸脯,有些庆幸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换地方,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 第146页 他记得,为首的人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说换地方,不带他去了。 等所有人离开,景随这才颤抖着从座位上跳下,然后,飞一般溜走,回家后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吃不喝好几天。 想起一周前的事,他依旧心有余悸,默默让自己放松,松一口气的同时,听见后面有人招呼,一把吊儿郎当的声音道:“喂,你是六中的么?” 景随转过身,看见来人校服穿的歪歪扭扭,嘴里嚼着口香糖,戏谑地看着自己——是那群高年级的混混。 景随有些紧张,但他不想表现出来,就屏住呼吸定定站着。 听对方继续道:“给点钱花呗,哥哥们提前谢你了。” 景随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听着他们的语气,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下午,一周前饱受屈辱的下午。 甚至,他们嘴角地笑都是一样的弧度。 当时他做了什么,景随忍不住回想。 哦,他哭了。 他一哭,那些人反而更觉得有趣,不断地招呼他喝酒。 那些画面就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放映,景随看着懦弱无能的自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只想冲进去,告诉一周前的自己:不要哭!别哭!别哭给他们看!! 他浑身因愤怒而颤抖着,咬紧牙关,恨恨地盯着眼前的混混,眼中的怒火像要将他们燃烧殆尽—— 我再也不会哭了,就算再痛苦。 他定定盯着两个混混,突然,就那么笑了起来。 他笑的眼睛都快看不清楚东西,以前总是选择避其锋芒的他嘴上破天荒地挑衅道:“我有钱,很多钱,但你放心,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景随:“怎么样,要打一架么?”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体格更加强壮的两个人,但他就是这么说了,甚至觉得很畅快,很想好好地挨一顿打! 他向自己保证,被打的再惨,也不会求饶! 三双眼睛互相盯视着,本来还满脸戾气两个混混接触到他的眼神突然后退了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最后他们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相携逃离。 眼看着两人消失,景随这才眨眨眼睛,浑身放松下来。 随后,他微笑起来,觉得有些新奇,装横还挺有用! 想想,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自己强硬起来,多多少少能唬住人,让别人不敢招惹,至少,不会让别人看笑话。 于是从这一刻起,景随做下了装酷的打算。 他实在太讨厌软弱的、只会哭的自己,从今以后,以前的他就当死了吧。 现在的他才真正地迎来了新生。 景随打定主意后微笑起来,拍拍手,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 我是酷哥! 他想。 cool,cooler,coolest! 扭头、转身,再次拿起台词的景随心态跟之前已经大相径庭,连读台词的语气都轻快了起来。 …… 景随坐飞机去往S市的时候,是游逍送他去的机场,原本游逍要跟他一起去,但被景随拒绝了。 在最后一道安检处犹豫了下,景随还是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走到游逍面前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游逍笑笑,像是已经洞悉了什么似的,道:“没什么,你想说什么,没关系,直说就行。” 景随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脸道:“虽然说是……试试,但,我觉得这不大好。” 他抬眼看着游逍,后者像是在鼓励他一样道:“怎么不好?” 景随微微垂下睫毛:“耽误你了……我、我暂时没有……” 游逍在这时将他打断:“不要有负担景随,你就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朋友来送你或者去看你,都很正常吧?” “但是……” “我不求结果,我只是想陪着你,哪怕多一天,一个小时。”游逍说完,见景随撇过头,于是换上了轻快的语气道,“都是国外的乡下太无聊了,我才回来打发时间啊。” 景随定定看游逍几秒,慢慢勾起嘴角说了声:“谢谢你。” 第80章 奇人 原本说的是一个月后再回来, 直接办理离婚,但还没到一个月的时候,一场颁奖典礼就把景随从课本中从S市给召唤回来了。 谢奇致带着任书亲自去S市接的人。 下了飞机, 景随有些恍然, 原来自己已经离开这里二十多天了,眼前的景色竟然有点陌生。 颁奖典礼就在后天举行, 那是一场剧界盛会, 如果景随能拿到最佳男演员,以后就被称为视帝了,身上又镀了一层金。 而他被选送的作品正是《巡夜人》, 他虽是个男三号,但挑起了剧组大梁, 是戏份最多最出众的角色,拿个男主角也没什么问题。 坐上保姆车, 任书有些感慨:“景随你居然报大学报的那么远, 想死我了!”他给了景随一个熊抱,“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 滕总怎么舍得让你跑S市去啊!” 谢奇致一听这话, 插嘴道:“滕总对员工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景随靠着车座养神,没理会两人,但他心里也不禁想到星线的老板滕星辉,他因为学业忙, 最开始一切也都是石隽巧在打理,所以一直没见过这人, 但这两人说的没错, 星线确实对旗下艺人和员工很好, 这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 -- 第147页 脑中忽然闪过尧逸呈的脸, 景随蹙眉,挥挥手将人赶走。 不对,不是他,在尧逸呈出现之前,滕星辉就很照顾员工了,又不是只针对他一个。 正想着就听任书还在那嚎:“就没见过待遇比景随还好的!” 景随:“……” 休养了一天后,第三天,景随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去往颁奖典礼会场走红毯。 谢奇致说这次得奖概率很高,所以痛下决定花钱把景随一身上下弄得大牌云集、花里胡哨,就怕被别人比下去,通稿再来个艳压。 景随差不多已经习惯这种场合,虽然面上依旧冷酷,但应付记者和搭讪却是游刃有余。 正和某媒体的记者说话,景随余光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扭头看去,是游逍。 看见景随他招呼一声走过来,周围记者看见两人在一起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全部围过来问这问那。 景随和游逍俨然成了5A级景区,人人都要来观赏一番。 “请问,两人真如传闻所说已经在交往了么?” 一个问题还没回答,下一个就又来了:“景随你是和尧逸呈离婚了么?” “两位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景随和尧逸呈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对方不忠还是传闻中的欺骗?” 景随听的脑袋快炸了,他皱着眉头,不想回答任何一个问题,礼貌致歉后,和游逍一起挤出人群离开了采访台,进入会场内部。 景随是本次颁奖典礼的热门获奖人,原本应该围绕得奖提的问题,现在全部变成了她的感情问题,景随烦得要命,一进会场就开了瓶水咕嘟咕嘟喝了。 这会儿任书已经找到他走上前来,看见游逍满眼都是慈祥。 这人跟路琦梦是一挂的,最先对尧逸呈疑神疑鬼,换成游逍后仿佛就一万个放心,看见人就开始慈母笑。 其中以路琦梦最为夸张,景随私下问过,她居然不为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要好而伤心。 属实乃奇人。 景随问游逍:“你怎么会来这里?” 游逍都公开退圈了,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景随有些疑惑。 还是做好了功课的任书抢先回答道:“人现在不是明星了,今天坐的是资方席位。” 景随微微惊讶:“你种葡萄这么挣钱?” 游逍微微靠近一些,景随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笑,怎么说呢,带着一贯的温柔和一分戏谑,冲自己低语道:“是啊。” 咬字似乎都带着一丝缱绻。 景随浑身一凛,迅速扭过头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坐了。”就迅速消失。 颁奖典礼之中穿插着一些明星的歌舞表演,景随心不在焉地看着,一直到四十分钟后,颁过了最佳配角,最佳男女主角的重头戏就要开始。 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景随非常平静,他可以说是十分淡定地上了领奖台,致辞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说道感谢星线的时候,大屏幕上画面一转,捕捉到了星线老板滕星辉的脸,那个中年男子冲镜头笑了笑。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但景随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嘴巴一动不动的倒底有没有在说话。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慢放,他双眼怔怔地望着屏幕上的滕星辉,连主持人问他问题都没有听到。 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噪白的雪花点在耳边嗡嗡嗡,不停地响…… 等主持人第三次叫他,他才慢慢转身,但眼神确是空洞的—— “你说什么?” 主持人:“我听说你和游逍关系不错,他出国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富翁,你帮我们问问有没有什么诀窍?”主持人搓搓手,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很快大屏幕上投出了游逍俊朗的面容,他坐在资方席位,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景随扫一眼屏幕,却没有去注意游逍的脸,而是在那局巨大屏幕的不起眼的恶小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名牌,粉色的纸张上面用宋体,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尧逸呈。” 那个座位就在游逍的左下角,那里此刻没有人。 尧逸呈,没有来。 景随一瞬间心脏撞向胸腔,呼吸像是被一只手攫住满满当当地塞在胸口出不来。 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在辉煌的镁光灯中,景随缓慢后退一步离开话筒,在主持人的懵逼之中突然转身离开了舞台。 镜头只追逐到他的背影,他很快进入后台,然后消失。 现场一片寂静,大屏幕上的游逍也逐渐收起笑容,跟着起身往后台赶去。 至于主持人该以什么说辞收场,此时的两个人都顾不得了…… 景随是在路边拦车的时候被游逍找到的。 游逍没有去拉他,只是走到面前静静地问:“你去哪里?景随。” 景随没有说话,他努力抬起手招呼驶过的每一辆出租车。 “去找尧逸呈么?” 景随像是这会儿才回过神,他抬眼看向游逍道,定定道:“嗯。” “为什么?” 景随低沉的嗓音有些气喘:“我错了,是我搞错了……你知道吗?” 正说着一辆车停下,景随埋头要上车,身后游逍终于伸手将他拉住。 “景随。” -- 第148页 景随回头看他一眼,不多言语,只安静地一句:“我要去找他。”就让游逍,慢慢放下了手臂。 秋末冬初,车子碾过枫叶,掀起一片金黄的旋转,游逍在原地直看到车子消失,才慢慢地慢慢地转身,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隐入人流,到再也看不见。 景随上车后报了六中的地址,然后拿出手机给尧逸呈打电话,可恨他居然几次按错了号码,只能从通讯录翻找。 拨过去后,心跳随着那边嘟嘟嘟的声音一起一伏,没个着落。 第一次,尧逸呈没有接电话。 景随不放弃,继续打。 在第三次时,那边终于接通,然而传来的确实尧逸呈不平稳的喘气声,他像是在开车,耳边风呼呼地全都被景随听见。 “景哥。” 听见尧逸呈声音的瞬间,景随闭了闭眼睛,只需一瞬,心脏落回了胸膛。 “尧逸呈,你在……” 哐! 耳边一阵嘈杂。 有机械碰撞的声音,也有人的呼喊声。 “尧逸呈!尧逸呈??”景随觉得这声音不太妙,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大声道,“喂?喂喂?” 前面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发现这人皱着眉头、声音颤抖、满脸严肃,有些担心到了地方他给不给钱。 不过几十秒,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景随终于再次听到了尧逸呈的声音—— “没事,出了点车祸。” “艹,你没事吧?”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问身体,一是问脑子。 景随着急的都要笑了,出了车祸还没事,是不是脑子坏了。 尧逸呈安慰道:“是自行车车祸。” “自行车和什么?” “大奔。” “谁大奔?” “他。” “你没事吧!?” 尧逸呈还有些奇怪:“不是说了没事嘛。” 景随:“……”他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边尧逸呈微微喘着气,像在走路,景随赶紧道:“你去医院,别自己乱跑。” 他都要急疯了,这人还乱跑。 尧逸呈却没答话,他顿了顿,平淡下掩饰着小心地问:“景哥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景随没察觉,自己的眼睛瞬间红了,薄薄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让一切都灰蒙蒙的。 景随又“艹”了一声,藏起哽咽,尽量平静道:“我想见你。” 尧逸呈那边的呼吸停了一瞬。 然后飞快说道:“好,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们第一次见的地方……我会一直等你的。” 尧逸呈刚刚说完,就听那边嘟嘟嘟几声,彻底没了动静。 他挂了电话,或遇到了什么危险。 景随又叫了几声,再次拨回去时,却只能听到对方已关机。 他啧一声,心想第一次见面? 靠,我哪记得是哪。 他现在已经知道,总之不在悦来君临阁就对了。 酒席那天,他一直想不起来的,最后一个人是滕星辉,不是尧逸呈。 景随脑仁有些麻了。 这会儿出租车已经到了六中,景随给了钱,下车时看见对面小区楼下停着几俩黑车,他刚要走过去,就见最前面一辆车打开了车门,从里面下来的赫然是尧竣。 景随脚下顿了顿,然后大步走过去,尧竣也是看到他才下的车。 两人在路边会和,很快,尧嘉希也从车子另一边走了过来。 第81章 朋友圈 尧竣第一句话就是:“尧逸呈在哪?” 景随看着这阵仗, 扫他一眼:“不知道。”顿了顿,“你们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呢?” 尧竣也不遮掩:“尧逸呈从家里跑了,骑个自行车一路从隔壁市跑到这, 我想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景随愣住, 稍微理解了下,拧眉道:“他那么大一个人, 你们把他关在家里??” 尧竣嘴唇动了动, 没说的出话。 景随瞬间就怒了,拳头紧紧握着:“你们还开车追他,是不是?他刚刚、刚刚出了车祸……”说道后面差点咬到舌头、语不成句。 这会儿尧嘉希上前, 打圆场道:“总之先把人找到,我们看了现场, 挺危险的,他肯定受伤了。” 尧竣点头:“他平时就住在这里, 我想他应该是回这儿了。” 景随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尧逸呈说的“第一次见的地方”, 翻出钥匙丢给尧嘉希:“他不在家里,你们想去就去看看吧。” 说完就在路边花坛一坐, 也不跟着上去。 因为他知道, 两人第一次见面绝对不是在家。 难道是在影视城? 不对,一切迹象都显示尧逸呈很早就见过他。 景随毫无头绪,一想起受伤的尧逸呈在某处死等,就一阵心痛, 想到他不平稳的语气,就想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他不想哭了。 但这会儿哭不哭有什么意义呢? 景随没忍住嗤笑了下。 尧竣跟着人上楼了, 尧嘉希这会儿坐到景随身旁, 掏出手机, 忽然道:“你看过尧逸呈的朋友圈么?” 景随被他说得想起尧逸呈发的“我残了我装的”就又有些生气, 撇头道:“看过。” 尧嘉希一看他的样子,就笑了:“全部?” -- 第149页 景随有些愣:“什么?” 还有别的? 尧嘉希将手机递给他,景随一看手机上“五年前”的时间线,又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他觉得自己虽然没掉泪,但已经跟网上说的泪腺战士差不多牛逼了。 五年前第一条:“世界尽在我口中。”配图景随口香糖广告截图,很模糊很古早。 这是景随接的第一条广告中的台词,广告只投放了三个月,看来尧逸呈是在那期间认识的自己。 下一条是几个月后,依旧跟自己有关。 尧逸呈:“这个剧很下饭。推荐推荐!”配图景随在剧中的杀马特造型。 这部类似“小魔仙”的剧是景随刚入行拍的第二部 剧,那时候没什么名气,只能早演说啥就是啥,所以弄出了个雷人造型,景随到现在都不敢回想。 尧逸呈居然看的下去,一想起他吃饭的时候盯着这剧,景随就忍不住笑。 一路翻下去,尧逸呈明显是不怎么发朋友圈的人,但只要发就一定和景随有关。就这么持续了四年,时间线到了一年前,景随才终于看到了那一条“我残了我装的。” 原本景随看到这一条很生气,因为尧逸呈有恃无恐、明目张胆地骗他,但在看过了前面金那些朋友圈后,景随又有些不确定。 他关注自己四年,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骗自己好玩么? 景随继续往下翻,两人结婚那天,尧逸呈根本没打算掩饰地直接在朋友圈公告,并介绍“这是我景哥”,评论区其他人纷纷祝福称赞。 看起来好像在尧逸呈眼中,这不是利益驱使的假结婚,而是他们真正地、正式地在一起了,除了没办婚礼,其他都是真的。 景随吸吸鼻子,心底骂了一句,不解这人为什么要屏蔽自己。 跟过去的四年如出一辙,后续的每一条朋友圈都是关于景随的。 那天他撒娇,惹得景随同意跟他同居,他立即娇羞地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撒娇真好使”,好似没有什么形象还配了脸红的表情。 如果是以前的景随看到这些内容,一定会生气尧逸呈演戏、假装骗自己,但现在他的心情完全不同,居然从里面看出了真诚质朴的喜爱。 喜爱到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景哥说我好看。”那么乐天。 “舞台上的景哥光芒万丈!喜欢喜欢喜欢……”那么直白热切。 “原来在随崽心里,真实的我更可爱[憨笑]”误会了他说的话还这么开心,这么傻。 景随眼前模糊起来。 他坦白自己懦弱、第一次寻求尧逸呈帮忙那天,后者在朋友圈激动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底线正式上岗,从此就换我罩景哥了!” 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欢喜,没有一点伪装。 他怎么会觉得尧逸呈一直在骗他呢? 怎么能? 他说:“思念如野草疯长。” 他说,怎么劝他专注学习。 他说:“他好可爱[躺平]” 他说:“月色很美。” 每一次、每一刻、每一句都与自己相关。 唯一一次,他颓败地说:“不想搞金融了。” 是因为自己说恨他,代千万人惩罚他。 景随心脏一阵抽痛,自己是疯了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景随摸一摸眼睛,将这不多的几条朋友圈内容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儿嘴角勾起笑,一会儿又拧眉。 他想起尧逸呈说的,第一次见的地方,冷静了下,问尧嘉希:“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么?” 说着将朋友圈翻到第一条,那一条是在五年前的六月一号发的,跟尧逸呈所说2017年6月1号对的上。 但到底是在哪里? 尧嘉希想了想也是摇头:“我不知道。” “一七年六月,他在哪里?” 尧嘉希想了想:“他那年五月回的国,呆了一个月,六月他在哪,得看具体日子。” 景随思索:“他是五月十五号回的国,停留一个月也就是六月十五号左右离开的……六月一号他肯定还在国内。” 景随看向尧嘉希:“他那会儿正跟你们打交道,你知道他一天都在做什么吗?” 尧嘉希摸了摸下巴,无奈笑笑:“我那时在上学,还不太了解家里的事,等我爸下来 ,问问他……” 尧嘉希话没说完,忽然被景随打断,他扭头盯着尧嘉希:“你在哪上学?” “和你一样,六中。” “他是不是接过你放学?” 尧嘉希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仔细想了下说:“偶尔会来,但六一那天中午就放假了,我记得很清楚,这天他没有来接我。” 景随猛地顿住,记忆疯狂再脑中翻飞—— 2017年6月1日…… 小巷,混混。 但在这之前。 “世界尽在我口中。” ——“世界是什么味道?” 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脑中响起,他不断说着“世界是什么味道?” 我说了什么,我怎么回答的? “傻逼。”我说。 景随突然抬头,不顾车流往对面的六中冲去,到了门口脚步一转,进入了旁边的破烂巷子。 五年前。 夏蝉聒噪得很,树叶绿的要滴下来,天也亮的刺眼。 -- 第150页 一个平凡的夏天,平凡的儿童节。 上午,尧逸呈正在尧家看电视,节目结束,中间插播一条广告。 男孩在一脸沉醉地嚼着口香糖,背景上画着葡萄,尧逸呈正要调走,就听里面的人忽然说话了,他睁着一双水润纯洁的眼,看着镜头,盯着尧逸呈。 “世界尽在我口中。” 尧逸呈愣了愣,然后嗤笑一声:“傻逼。” 看了看时间,尧嘉希要放学了,尧逸呈骑着自行车去接,在大门口无聊等待的时候,看到旁边有间小卖部,他走进去,在柜台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紫色的罐子,上面帖着和广告里一样的葡萄。 尧逸呈仔细一看,正是那个牌子的葡萄味泡泡糖。 鬼使神差地,他拿了一个,给店家付了钱,踱着步子继续去等学生放学。 十二点,尧逸呈嚼着口香糖等着尧嘉希,在一群脑袋里面寻找要接的那个。 两眼睛正搜索着,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艰难地挤出人群往外走。 一阵风吹来,尧逸呈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这一瞬,那人消失了。 尧逸呈不知道自己这么想的,身体居然动了起来,挤过人群就往那孩子消失的地方跑去。 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小巷,但尧逸呈接过几次尧嘉希,无聊的时候当探险走过这里,所以对这里面的构造还是很了解的,他抄了一条小路,好险在分岔路口遇到了少年。 这人背着个洗旧的帆布包,装得很满应该很重,面色苍白却不掩精神,尤其,眼睛特别明亮,走在糟乱的小巷中,手里拿着厚厚的台词,边走边咬牙切齿地背,他仿佛看不见别的,世界就只剩下手里的本子,肩上的书,和他自己。 尧逸呈就觉得他可能没有在骗人。 那句台词可能是真的。 他于是脱口而出:“世界是什么味道?” 那个清秀的少年听见,慢慢回过头,盯了他半晌,拧起眉说了句。 “傻逼。” 尧逸呈正想再说什么,就听路得另一头传来别的声音:“喂,你是六中的么?” “给点钱花呗,哥哥们提前谢你了。” 尧逸呈见这小孩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转过身面对着两个小混混。 空气凝滞,两伙人无声对峙。 尧逸呈发现少年在微微发抖,于是走上前两步站在景随身后,拿出自己最可怕的表情摆在脸上,很快就将两人吓跑了。 而那个少年,随后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转回身,脸上挺严肃,自顾沉思着慢慢离去。 …… 现在,六中小黑巷。 景随跑进来,飞快找到那条捷径,翻开遮掩的海报走进去,果然看见尧逸呈坐在坑坑洼洼的砖墙上,仰头斜躺,手臂有一道血痕。 听见动静,他缓缓扭头看过来,与景随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勾起来道:“景哥。” 景随一口气哽在嗓子里,只能看着他不说话。 尧逸呈笑着道:“我刚刚差点睡着,迷迷糊糊的又起了那天的事……其实我有点后悔。” 景随走上前:“后悔什么?” 尧逸呈跳下围墙,瘸着腿站在景随面前,宛如那年夏日一样—— “追上去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呢?我不知道,记不得了。但我却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早一点说,我不想了解世界,我想了解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尧逸呈前四年是被景随激励了,只是欣赏他的乐观积极的品质,并没有喜欢上他! 真正喜欢上是在假结婚之后!可没有lt啊!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