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Beta超惨的》 第1页 《我的Beta超惨的》作者:刘豌豆【完结+番外】 简介: 江晚,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男Beta高中生。一次打架,被身为Alpha的杜衡煊开了瓢,更惨的是,第二次见面还被泼了火锅汤。 前期把老婆欺负得多惨,后期就爱得多狠。双向暗恋,双向奔赴。 冷酷攻X美强惨受 ABO甜文,AB恋。 (《校霸是个顶级O》的衍生作品,不看上一部也不影响。) Tag列表:原创、纯爱、近代现代、爱情、强强、花季雨季、甜文、校园、作品视角:主受、作品风格:轻松 第1章 “骨折临床愈合期是2到3个月,三周之后才可以拆石膏。好在伤的只是左手的手指,对生活和学习没有太大的影响,就是有点不太美观,不太礼貌。” 废话,这打了石膏的可是中指,直挺挺的竖着,能伸不能曲,这能美观,能礼貌吗? 江晚从医院走了出来,深深叹了口气。五脏六腑被一口恶气顶着,上不去下不来,比指关节的疼痛来得汹涌澎湃得多了。 亏,血妈亏。 他帮人打个架就收五百,结果完了把手指折了,给自己整医院去了,又送出去一千二。横竖亏了七百块钱,整整七百块钱啊!都赶上他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心在滴血。 现在又是阳春三月,连西北风都没处喝。 江晚竖着那根雪白的玉指往家走去。 肮脏狭窄的老小区,连阳光都嫌恶地避开了这些龌龊的角落。江晚觉得自己就像只老鼠,和他生活了十七八年的地方一样可怜又不堪。 突然屁股震动起来。 呜,呜,呜…… 江晚从屁股兜里摸出手机。 “喂?喂?喂?” 二手店里淘来的旧手机,用了好几年了。除了信号不太好,除了内存小,除了卡顿,除了运行速度慢,除了耗电快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毛病了。 至少能发消息,能打电话,已经很不错了……江晚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喂,都解决了。不是说只有两个吗?怎么来了四个?我他妈差点直接歇菜……不接了,你推给我的没几个靠谱的……啥?!接接接,我接……行,包在我身上……害,没事,就折了一根,还有九根呢。” 江晚挂了电话,走进单元楼,正巧,看见一楼的老爷子穿着太极练功服正进门,他慌忙躲到一边,等老头儿进了屋,才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跟做贼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晚穿好校服,背着书包,跨上了那辆已经开始掉漆的越野单车。 左手中指直挺挺地指着前方,指哪儿骑哪儿,活像一根指北针。 他今天出门比平时早,因为去学校之前,他得先去趟莫尔中学。 莫尔中学是顶尖的贵族学校,顶中顶的那种,就读的全是锦城高官显贵的子女。 那里不缺权和贵,更不缺优良的基因。学生大都是Alpha,其余小部分是Omega。听说前些年还有Beta,不过现在已经是没有了。 Beta明明是最普罗大众的群体,在莫尔中学却成了稀有和异端。 如果说江晚住的贫民窟,是城市腐烂的肉/体,浑身的跳蚤。那么莫尔中学和周边的富人区,就是城市的锦衣华服,是无上的尊严和脸面。 江晚骑着破旧的单车,碾压过城市的脸面,引来一路的目光。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辆掉漆的单车、无礼的中指,更是因为他这个人。 江晚出落得极好,身高185,骨骼纤细,一张脸无可挑剔,就连鼻翼上那颗褐色的痣,都像是神来之笔。十七岁的年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青春气息,像极了少男少女怀春/梦里的白衣少年。 很漂亮。 不过说起来很欠揍,江晚讨厌别人夸他的脸。因为别人夸他只会夸他的脸,说得好像他这人,就只一张脸拿得上台面一样。 嗯……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是如此。 江晚到莫尔中学的时候,时间还早。他掏出手机,把沈九发来的照片点开。 照片里的金毛男生,有混血的味道,笑得很灿烂,江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笑成这样。哪怕是天降横财,八百万砸他,邦邦砸他头上,他也没法露出这样的笑。 这是只有骨子里拥有笃定和自信,才能由衷散发出的笑容。 江晚已经被贫穷和生活的艰辛磨得哭都哭不出来了,还笑呢,怕是比哭都难看。 他收好手机,看到豪车陆陆续续地停在校门口,那些少爷和小姐身着莫尔中学的校服,从车里走了出来,高傲得像一只只黑天鹅。 莫尔的黑色校服是定制的,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合身又服帖。 江晚低头看看自己蓝白色的校服,这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也夸不出一朵花来。和江晚的性别一样,大众又普通。 这时,一辆白色的迈巴赫停了下来,江晚扫了一眼车牌,和沈九发来的车牌号一样。 车停稳,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下了车,长得很俊俏,和照片上没有差别。 江晚靠在墙上,看了那人几眼,以便下次能认准。 等人进了校门,江晚才推着单车准备去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卧槽卧槽!新款的劳斯莱斯幻影!” -- 第2页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开了过来,这品牌金字塔顶端的产品,豪华车的巅峰之作,整个车身散发着王霸之气。它一来,其他的豪车都不动声色地让出了位置。 这车江晚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等有钱了我也整一辆!”江晚的目光追随着那堆行驶的人民币,艳羡不已。 然后他又想起了自己昨天亏的七百块钱。为了这么几百块钱,心头梗得像堆了一堆小石头,压在心肺上阻塞呼吸,难受得像脑袋开了瓢,嗖嗖往里灌着冷风。 这样穷搜的江晚,居然还妄想着幻影。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得这么狂妄。 他又大体算了算,自己不吃不喝,打工三辈子,怕是都买不起这车。瞬间就觉得劳斯莱斯幻影,真的只是个幻影。 江晚推着单车,在莫尔中学旁边的巷子里,找了个早点铺子。 “老板,要一碗白粥。” “好嘞,一块钱。”老板边说边抬头看了一眼江晚,“一个大小伙子,吃这么点不够吧?” “够了够了,昨晚吃撑了,现在还不饿。” 才怪,他昨晚饭都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里空空如也,心肝脾肺肾之间喊个话,都能听见个回响。 江晚接过粥,扫了一圈没找到座位,于是就找了个花坛边蹲着。 粥还有些烫,他边吹边喝。 “啪”一个蓬松的大包子落在了江晚快要见底的粥碗里。 江晚抬起头,浅棕色的眸子,映出面前少年隽秀苍白的脸,霜雪似的,但是笑起来像十二月份的太阳。 他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没穿校服,腋下拄着拐杖,手腕上挂着早餐。 “多吃一点,现在在长身体,不吃饱的话长不高哦。”声音清清澈澈,干净得像初春化开的溪流。 江晚站起身来,跟劲瘦挺拔的松柏似的,比那少年足足高了半个头。 少年的脸抽了抽。 江晚右手端着粥,左手中指指着粥上面的包子,“你的包子,谢了。” “不客气,你吃吧,我先走咯。”说完少年拄着拐杖转身往回走,动作利索,一看就是已经用惯了拐杖。 江晚刚这样想着,就听见呲地一声,拐杖一划。啪嗒一声,少年连人带拐,摔了个人仰马翻。 江晚把包子一口塞嘴里,跑了过去,夹着那少年的腋窝,把人揽了起来,但是少年双腿像是煮得软塌塌的面条一样,根本没法承受整个人的重量。 “抱歉,我的腿站不起来。” “……我把你送回去吧,你要去哪?” 少年伸出手,和脸色一样苍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指了指前方的文具店,“就在那儿,那个文具店。” 江晚一手拾起地上的早餐和拐杖,一手揽住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轻。江晚像拎小鸡崽子似的,轻轻松松地就把人送了回去。 “前天轮椅摔坏了,已经送去修了,但是还没修好呢,所以最近几天就只好用拐杖了。好久都没用了,不是很习惯了。” 江晚也不好多打听别人的事,他把少年抱到椅子上,然后把早餐递了过去。边摆放拐杖边说:“这拐杖不太会用就不用了吧,要买什么让你家长去就好了,到时候别再把手给摔出问题。” 少年咬一口包子,抬起头眯着眼笑:“那不行,我爸爸只会喝酒,他不会管我的。” 江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腾地撞了一下,渗出了些苦涩。 “我叫苏伊,是个Omega。哥哥你呢?是哥哥吧,感觉你比我大。” 江晚挠挠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管他叫哥哥,内心有些小雀跃,又有些不好意思。 “额,江晚,快十八了,Beta。” 因为江晚是Beta,所以如果苏伊不说,那么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第二性别,因为他闻不到信息素,无法辨别出第二性别。 “是《赋是秋江晚照》的江晚吗?” 江晚眯着眼,饶有些兴趣,“你这小孩儿肚子里还有点儿东西啊。” 然后伸出手揉苏伊的头,跟哄小孩儿一样:“真厉害,了不得了不得。” 苏伊得意起来,像得了夸奖的小朋友:“虽然我不去学校,但是我也有在学习。”然后不经意间,看见了江晚校服上绣着的学校名字,瞪大了眼睛。 “锦城四中?好厉害……四中里面全是优等生,哥哥你真的好厉害。” 厉害吗?还好吧,在那些脑袋跟开了外挂一样的高智商人堆里,他真的是很普通。 是的,普通,这贯穿他十多年的一个词。而且他不仅普通,还略惨。 不过苏伊这崇拜的小眼神,倒是让他见底的自尊,装了个盆满钵满。 关于苏伊,江晚心里也猜出个七八分来,大体是父亲酗酒,苏伊腿脚不便辍了学,守着这么个文具店,不过好歹在学校旁边,应该多少还是盈利的。 反正比自己好多了就是了。 苏伊看时间不早了,催促着江晚快去上学。江晚这才想起自己的单车还在外边。 急匆匆冲了出去,看见单车还在原处,才松了口气。旋即又差点笑出声来,这么个破车谁会偷啊,当废铜烂铁卖,怕是都没有一口铁锅值钱。只有自己还当个宝贝疙瘩似的。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江晚每天下午,一放学就跑莫尔中学来蹲人,风雨无阻,锲而不舍的精神让人为之叹惋。 -- 第3页 但即便是天天来,那金毛压根儿也就没碰到过两回,而且就算碰到了,也是一出校门就上了私家车走了。 倒是那辆幻影,几乎天天都能见到。 这天下午,江晚翘了最后一节课,竖着中指又来到了莫尔中学。 他心想着要是再逮不着机会,就甩手不干了。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跟踪少女的变态狂魔都没他这么执着。 江晚把单车推到苏伊那儿,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戴了顶帽子,去校门外转角处等着,他第一天就观察过了,这里是监控死角。 下课铃响了,不多会儿,学生就陆陆续续出来了。等学生都快走完了,江晚也没看到那人,正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一瞥,恰巧看到那金毛出来了。 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杜哥还没出场 第2章 江晚从沈九嘴里得知,金毛是个Alpha,级别不低,所以由他这种Beta来对付会容易得多,因为不会被信息素压制。 也难怪开那么高的价格,因为就算不被信息素压制,这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得亏自己从小干架已经干溜了,揍那些Beta和Alpha跟揍孙子似的。 同行的另一个学生,看起来就要瘦弱得多了。江晚闻不到信息素,不过看身影,那应该是个Omega。 江晚穷,干的是卖体力的勾当。拿人钱财,帮人揍人。 但他也不是什么活都接,给钱就办事的是**,是地痞流氓,文化人干不出这事儿来。 江晚接活贼有原则,一不揍女生,二不揍Omega,三不把人打残,而且必须要给出正当的理由。 江晚严格贯彻落实着这“三不一要”的原则。 连丞从学校出来,在校门口和木锦分了手。木锦上了私家车,连丞在校门口站了会儿,给杜衡煊发了条消息。 ——连丞:杜狗,我在校门口,你一会儿开完会了直接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连丞才收到回复,就一个字“嗯”。 连丞想忍不住暗自吐槽,这薄情寡义的小贱驴蹄子,脾气真是一如既往的臭。 “喂。” “嗯?”连丞闻声抬起头,看见墙角蹲着个人。 宽大的校服裤子,一只裤腿卷了起来,黑色的卫衣衬得皮肤很白皙,鸭舌帽压得很低,只看得到下半张脸。单看这半张脸,倒是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就是整个人痞里痞气得紧。 “叫我?” 连丞在脑袋里搜索了两圈,没有搜到任何相关的信息。他可不记得自己的风流债里,有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的前女友,你还记得吗?” 连丞杏眼一眯,睥睨地瞧着黑衣少年,半晌,才问了出来:“哪一个?” 江晚在心底啐了一口,骂了句人渣。 “二中高二的一个Omega,上周你才把人睡了,这就忘了?” 这么一说,连丞倒是想起来了。说起来,那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Omega,床/上功夫有些厉害,当时自己差点没忍住把她给标记了。 连丞捏着下巴,揣摩着这人的身份。来者不善,莫不是那被扣了绿帽的男友? 这么一想,连丞看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一点点变成了璀璨的绿色,绿得青翠欲滴,大放异彩。 薄唇轻启,黑衣男生吐出一句话来,“还麻烦你过来一下,我就跟你说几句话,放心,我不揍你。” 连丞见黑衣男生站了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就是身体太过纤细,像营养不良似的,把一身衣服穿得跟袍子一样。 连丞差点没笑出来,就这?还揍人? 反正杜衡煊还在学生会开会,自己待着也无聊,这样想着,连丞就跟着黑衣男生走了。 在校门口旁边的小巷,黑衣男生停了下来。 连丞抱着手臂,习惯性地仰起下巴,“你的Omega是自己死皮赖脸缠上来的,我呢,也没办法。不过扣了你绿帽,还真是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话里却丝毫听不出歉意。一张风流的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与其说是道歉,倒更像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老子就是绿了你,你又能怎么地? “对不起。” ??? 什么鬼? 连丞有点懵,这人有毛病吧?难不成是绿帽儿太沉重,压迫得脑神经短路了? 黑衣男子抬手扭了扭鸭舌帽,“我说不揍你,是骗你的。” 连丞不傻,他跟着来,就是做好了干架的准备的。不过他这人绅士,没打过两次架,就算要打,也都是用信息素压制。动手?别闹了,多不漂亮。 他释放着信息素,浓烈的玫瑰味信息素散发出来,迅速充斥着整个小巷。 咦?对面的人怎么没反应? 连丞自诩信息素级别不低,但是跟前的人却丝毫没受影响。难道他是更高级的Alpha? 不对!根本没闻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他是个Beta! 连丞心一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没反应过来,鼻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江晚脾气暴,动手很生猛。一个是遗传,随他死了很多年的老爹。但他老爹挺逗,喝了酒从不打家里人,专门到外边儿去挑事。说起来他老爹当年还是个以一当十的猛男,江晚以为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揍死。结果没有,是喝醉了酒,掉河里淹死的。 -- 第4页 二个是他家穷,穷到叮当响的那种穷。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他家那套小户型的老房子了。明明锦城发展得轰轰烈烈,但是那块地皮像被遗忘了一样,十来年都不升值。老小区的街坊邻居大都搬走了,住进来一群没钱没地位,或者没正经工作的社会底层人员,他要是不会打架,就只有等着挨板儿砖,开瓢都没人可怜他。 连丞被揍了几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但是他咬着牙关死不求饶。他生下来就被众人仰望,一身尊严已经嵌入骨肉,比他身上那层皮肤还要裹得严实,扒不下来,脱层皮都扒不下来。 “操!这么劲爆。” 杜衡煊站在巷子口。他开了会下来,没见到连丞,倒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玫瑰味信息素,再仔细一闻,还是带了刺儿的玫瑰。 他顺着信息素找过来,看见巷子里的两个人扭在一起。杜衡煊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连丞,衣领被揪起,鼻孔上挂着血丝,嘴角青紫。反观对方的战况,似乎要好多了,至少没有明显的外伤。 杜衡煊抱着手臂看连沉,挑着眉幸灾乐祸道:“这么惨?” 讲真,他感知到连丞使用了压制性信息素,是抱着看热闹的心过来的。连丞打架还真的是少有,现在不趁此机会过来看看,余生怕是没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连丞居然都快被揍成猪头了。向来风度翩翩,比孔雀还要招摇三分的连家二少爷,如今的这一脸损样,比他的情史还要五彩斑斓。 连丞忍着骂娘的冲动,朝巷口的人喊:“杜狗你别他妈废话了,帮我啊!” 杜衡煊见连丞开了尊口,这才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去。他伸手掐住江晚的脸,修长结实的手指覆盖在那张小脸上,不待江晚反应过来,一使劲儿,就把人按倒在地。 后脑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碎玻璃渣上。江晚浅棕色的瞳仁一颤,鲜红的血液就顺着深棕色的头发流了下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整个世界都空了。 杜衡煊是故意把人把玻璃渣上按的。他又抬脚往江晚肚子上狠踹了几下,江晚肠胃刀绞似的抽痛,差点没吐出来。他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一张俏脸上渗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杜衡煊还要动手,连丞伸手挡了一下,“算了,这也够给他教训了。真不知道为了那种女人,他做到这地步值得吗?” 两人转身闲庭信步地出了巷子。 连丞揉了揉生痛的鼻子:“靠,今天差点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幸亏你来的及时。你说一个Beta怎么能这么野。干起架像条不要命的野狗。” 然后转过头问杜衡煊:“你看我鼻子歪了没?” 杜衡煊有189,比连丞略高些,他垂下丹凤眼轻瞟了一下那张脸:“还行,你要是不放心,我帮你反向补一拳,把鼻骨正回去。” 连丞无心打趣,轻叹了口气:“啧,真是张好脸。要是个Omega,我都动心了。” 杜衡煊笑了起来,眼底却没有染上笑意:“你这人真是没救了。” “切,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因为那样貌,你怕是都能那张脸直接踩烂。” 杜衡煊不置可否。 江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巷子里的路灯昏黄,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冷眼瞧着蜷缩在垃圾桶旁边的江晚,像是瞧着一条被丢弃的脏兮兮的野狗。 腹部的痛楚已经消减多了,就是后脑勺还疼得厉害。 江晚扶着墙站起来,捡起了掉在一旁的帽子,拍了拍灰尘,把帽围调大了一圈戴了上去,正好遮住头发上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他掏出手机看,已经晚上八点了。还有一条未读的短信,点开看,是钱到账了。 啧,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江晚给烧烤店老板发了条消息,说今晚去不了了,得请个假。 然后才去诊所,把头上的碎玻璃渣挑了出来,上了点药,也没有包扎,只是很简单的处理了下。一来是江晚怕费钱,只要不伤筋动骨,没必要花那些个钱;二来是包扎着头去当服务生,会吓到客人。 他找过很多兼职工作都被拒绝了,因为他还未成年,没人敢用,而且还是个学生,只有晚上能工作,划不来。那些老板把他的情况摸个彻底,然后话锋一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把他拒绝了。 只有这家烧烤店老板,胡子拉碴,绑着个头发,叼着烟。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用打火机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只是打量着江晚。 四月份的天气渐渐回暖了,喝夜啤酒吃烧烤的地方渐渐热闹了起来,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缺人手。而且喝夜啤酒这种地方,客人一喝多了就神经紊乱,容易闹事。老板见江晚清瘦但是结实,又是个Beta,不会受信息素的影响,还只用付晚上的工资,挺合适的。 于是打火机一放:“那你明天晚上过来吧。” 就这样,江晚找到了一份兼职,虽然累,但是比发传单要固定多了。就是有点影响学习,每天回去要看书到一两点。 江晚从小诊所出来,没有去苏伊那儿取单车。他怕自己一身泥污的样子,会吓到那小孩儿。 往家走去的路上,屁股又震动起来,是沈九打来的电话,他摁断了,没接。 最近这些天他都不会接这种活了,不是他不想接,是接了没用,现在谁都打不过,接了也是赔夫人折兵的亏本买卖。 -- 第5页 麻药劲儿过了,后脑勺又开始作痛。 凌晨,江晚趴在小床上,压着蛋,睡不舒服,于是罕见的失眠了。 回想起下午那小王八,那真是个王八啊。下手狠辣,招招致命,打起架来完全不像个高中生,绝对不是个善茬。 又感叹还好接的这活儿不是揍那小王八,不然可不是脑袋开个瓢就能解决的了,尾巴骨都非得被打折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你个小王八,一出场你就打老婆! 第3章 ===================== 江晚不记恨谁,人是他打的,钱是他拿的,被揍一顿也是他应得的。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 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在他短短十多年的人生历程里,要是事事都在心里记上一笔,那这岩浆喷薄的火气,就是三天三夜也喷涌不完。 况且他忙着呢,每天都在忙着学习和想着搞钱,没有时间去怨天尤人。 生活的苦,他只是熬着受着,一滴眼泪都不流。 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昏昏欲睡中,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江晚趴在床上没有搭理,等着来人讨个没趣自己回去。结果听到了推开门的声音。 “晚娃子你咋又不关门?安全问题说了多少次了,这么大个人了,净让人操心。” 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松涛一样浑厚,像是从丹田里发出来的。江晚想着要是打架带上这老头儿,胜算的几率肯定就更大了。就算老头儿不动手,让他往地上一躺,也能讹上好一笔。 这发财致富之路才燃起了个火花,瞬间就被江晚自己给亲手掐灭了。比起赚这钱,他更不想被老头儿拖着把太极剑满街追。 李老爷子当然不知道江晚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在想些什么。 他走进卧室,见已经十点了,江晚还在床上趴着,顿时心头的火气又上来了。 “睡睡睡,年纪轻轻的就睡这么久,老了失眠有你受的。真是越来越娇气了,昨晚也不下楼来吃饭,是不是还要我这个老头子专门来请你?” 江晚撑着手爬了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哪儿能劳烦您老人家呢,昨天店里忙,我提前过去帮忙了,在店里吃的饭。” 谎是要撒的,毕竟要是说:昨儿打了架,头被开瓢了,怕您担心,不敢下去。得,那非得挨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李老爷子听了这话,也不好说什么,扔下一句“早饭好了,爱吃不吃。”然后背着手走了出去,出门时又骂了一句“这门不要就拆了!”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江晚迷蒙着眼找拖鞋,嘀咕着:“家里又没什么可偷的,难不成还能把我这个人给偷了?” 李老爷子的一儿一女都在国外定居了。前两年他老伴儿去了,子女要接他出国,李老爷子死活不肯,说什么听不懂洋话,没有熟人。 其实就是舍不得这和他老伴儿待了一辈子的房子,还有就是放心不下江晚。 李老爷子脾气比驴还倔,说话总像含了一嘴炮仗,一开口就是硝烟味,噼里啪啦地炸天炸地。但是江晚心里门儿清楚,李老爷子的心比谁都软,待自己跟待亲孙子似的。 江晚嘴上不说,但打心底里把这老头儿当亲爷爷看待。 在李老爷子那儿吃了饭后,江晚去了趟医院。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在家看了会儿书,就去烧烤店打工了。 天气逐渐转冷,烧烤店的生意没那么忙了,江晚抽空躲着背单词。 再翻个年,上不了几个月的学就要高考了。 对于江晚来说,高考是个分水岭。要么翻过山,看见海。要么一直跌,跌落暗夜谷底,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腐烂生蛆。 江晚不想在黑暗里待一辈子,他渴望阳光。像搁浅了渴水的鱼。 烧烤店的老板很有生意头脑,天热了卖烧烤夜啤,天冷了卖火锅。 十二月份开始,火锅支棱起来了,加上店铺趁着淡季里外翻新过一遍,装潢一新,有了小资情调,又靠着河,精致和格调都蹭蹭蹭地上去了,客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江晚头上的伤已经好了,除了摸起来有些磕磕巴巴的瘢痕以外,对生活倒是也没什么影响,他也就没怎么在意了。 这天晚上,一桌客人刚走,江晚挽着袖子,麻溜地把桌上的残渣往垃圾桶里抹。听见外面陈大姐朝店里面喊:“小江,来客人了,把菜单拿出来点菜。” 干体力活的女人浑身是劲,喊个话也像是卯足了干劲儿,听起来世俗又热情。 “好!马上就来。”江晚应了声,在围裙上擦擦手,取了张菜单就往外走。 “来了来了。” 刚走到门口,江晚脚步一顿愣在了原地,后脑勺又隐隐作痛起来。 锦城有两千万人口,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分散在茫茫人海,再次相遇的几率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还低。 如果那几率低到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你和那个人再次相遇,说明你和他的缘分不浅,羁绊很深。所以千转百绕,才会再遇见。 江晚看着外边儿那个小王八,还有那个金毛,他终于相信了这是缘,虐缘,这是羁绊,绊脚石的绊。 他匆匆退回店里,脑袋里翻来覆去,循环往复的只有两个字: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 第6页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也不知道现在请假还来不来得及。 杜衡煊靠在椅子上,叠着两条大长腿。他刚收到堂嫂发来的订婚请柬。他看着笑得像两傻子似的两个人,有些不悦。 连丞探过头来瞅了眼,啧了啧嘴:“你堂嫂长得还真带劲儿。诶对了,听说你堂嫂以前还是莫尔的校霸,真的假的?” 杜衡煊眉头微蹙,颇有些不满,“嗯,完全没个Omega的样子。杜辰弋找个什么样的Omega不行,偏偏看上个舒家这么没规矩的。” 连丞笑嘻嘻地顺着杜衡煊:“是是是,杜大少爷,你哥他哪有你这样的好福气。” 说完看了眼木锦。木锦低着头抿了口茶,耳根子有些发红。 杜衡煊把手机放在桌上,抬眼扫了扫。大晚上的被连丞拉过来吃火锅,说什么这家上了锦城十大最佳火锅店排名榜,非要拖着两人来试试。 这家店看着就很低档,而且,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吧,半天都没人来点单。 木锦见杜衡煊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就轻轻扯了扯旁边忙得不亦乐乎的大妈的衣角。 “阿姨,劳烦您,我们要点菜。”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暖阳,还附赠了一个小小的微笑,露出了小而洁白的牙齿。 这乖巧讨喜的模样,陈大姐看着就像看自己的小孙子一样,于是大大咧咧的人也柔软了起来,笑着“诶”了一声。 而且这还是陈大姐第一次被人称呼“您”,心花怒放,边往店里走边扯着嗓子喊:“小江!快出来给客人点菜!” 江晚把菜单往陈大姐手里塞,“这桌客人叫我买单了,陈姐你先去帮外面那桌客人点吧。” “哦哦,那你就在里面忙,我去外面。”陈大姐直来直去,一根肠子从头贯到尾,没有发现江晚今晚的异样,拿着菜单就奔了出去。 江晚松了口气。 那两公子哥铁定不怕惹事,逮着自己揍一顿还好说,要是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被老板开除了,那可就就完了。 虽然现在快一月份了,西北风一路南下,他有得喝了。但是不够,只有西北风是远远不够的。 医院像一把上了膛的枪,指着江晚的头要钱,赤/裸/裸的要挟,不给还不行。貔貅似的吞掉他的每一个子儿。所以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他不能没有工作。 火锅端上来了,菜也上齐了,杜衡煊夹了两筷子就没动了。倒也不是不好吃,川人好辣,但是杜衡煊从小吃惯了清淡,对这种热闹到沸腾的饮食并不习惯。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不习惯这样的饮食,还是这样的氛围。 杜衡煊站起身来,“我去抽根烟。” 然后紧了紧风衣,往河边走了去。 木锦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他的家教很好,寝不言食不语。 连丞很绅士地夹了菜放在木锦的碗里,叮嘱道:“等你俩结了婚,你得好好管教管教杜狗了,让他把烟给戒了。” 木锦把食物吞了下去,轻轻放下筷子,又擦了擦嘴,才说:“衡煊最讨厌别人管他了。” 连丞边塞一筷子毛肚边说:“害,怕啥,你是杜狗打小就定好了的未婚妻,叔叔阿姨多喜欢你啊,杜狗敢不听你的,就打他小报告,告他丫的,给他穿小鞋儿。” 木锦垂下眼睛,有些不安:“连丞,我和衡煊真的会结婚吗?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唔,想什么呢?上哪儿找你这么好的媳妇儿去。家世好,性格好,长得好,妥妥的三好媳妇儿。杜狗怎么会不喜欢?再说了,咱三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谁都那副样儿。” 说着,连丞站起身来:“别瞎想了。我去看看他,半天不回来,抽烟不会把自己给点着了吧。” 夜深了,店里渐渐空了。店外面也只有木锦这一桌,还有隔壁新来的一桌。 那桌的三个客人拼着酒,很是喧哗吵闹。 “诶我说,你真的是Alpha?” “那可不,老子货真价实。不过你们这些Beta闻不到。” “哎哟哟,是不是真的啊?怕不是吹牛逼吧,给释放不出来找借口。” “呵!”那人把酒杯重重一放,撸着袖子站了起来,“看好了。” 木锦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也听到了那桌的谈话,他收拾好包就要回避。 但是还没来得及起身,一阵铁锈味的信息素就散发了出来,在他的腺体旁直打转儿。 这种低级的信息素,木锦闻着几欲作呕,像吞了苍蝇一样地生理性恶心,但是却浑身瘫软无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回应了那Alpha的信息素。 浓烈的奶糖味迸发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甜蜜的勾/引。 这是高级的Omega信息素,一般的Alpha很难抵御住诱惑。 那铁锈味的Alpha像着了魔一样,红着眼睛直勾勾地朝木锦走去。一路带翻了好几个凳子。 江晚听见声响,伸着头往外瞧,却看见一个大肚便便的男子伸手搂住了木锦。隔壁桌的两个客人非但不拦着,还拍着手起哄。 那小王八和金毛呢?! 江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外跑。 “先生,你冷静点!” 江晚挡在木锦前面,把铁锈味Alpha往外推,但也不敢太用力,毕竟是客人。 那铁锈味Alpha哪里控制得了自己,一个劲儿地要往木锦身上扑。 -- 第7页 杜衡煊和连丞在河边就闻到了木锦的信息素,两人加快脚步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副场景。 杜衡煊远远的就使用了信息素压制,冷杉味的信息素一爆出来,那铁锈味Alpha就立马像抽了魂,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杜衡煊快步走过去,端起还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火锅就往那人头上泼。外人看起来他似乎是因愤怒而暴走了,其实并不是,杜衡煊很冷静,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江晚见沸腾的火锅泼了过去,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就想护住客人,用背去挡。 这份工作对他而言很重要,他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又虐媳妇儿啦!有你丫后悔的。 ps:舒野和杜辰弋夫夫l 第4章 因为店里面开着空调,江晚只穿了打底衫和一件薄外套,滚烫的油水瞬间渗透了他的衣服,整个背部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进了骨肉。 痛感直冲天灵盖,意识瞬间模糊,他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江晚死死咬住嘴唇,避免自己疼晕过去。他快步往店里走,边走边脱/衣服,雪白的背部大片大片的红了,冒出了大大小小的可怖血泡。 听见声响,陈大姐和老板从后厨走了出来。 看见江晚,老板倒吸一口凉气,他一边扶着江晚,快步往卫生间走去,一边指挥着慌乱到不知所措的陈大姐。 “陈姐你去叫个救护车,我先用凉水给他冲一下。” 连丞对刚才发生的事都吓傻了,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衡煊倒是波澜不惊,他抽了把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之后,才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江晚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他趴在床上,眼前是一片干净到一层不染的白,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江晚垂下眼睛,看见自己右手上插着针,一滴一滴的液体顺着针管流了进来。 是医院。 伴随着意识的清醒,背部的痛感也苏醒了过来。虎啃蚁噬,来势汹汹。 江晚回想起昨晚的事。 那件事他好像处理得还不算差,至少客人都没有受伤,所以老板应该不会把他给开除了吧? 但是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要在医院里躺多久,老板会不会嫌自己干不了活,就把自己给辞了? 江晚内心不安起来,一个月没有收入,这是万万不行的,会死的。 门开了,江晚擦着枕头把头扭了过去。 是金毛和那个Omega。 木锦走上前去,他蹲下身来,轻轻握住了江晚的手。那双玉手白白嫩嫩,手指头像葱白一样,指甲圆润干净。是完全不沾阳春水、不染尘埃的一双手。 他握着江晚的手,像修道院的圣女握着垂死的病人,满眼的共情与不忍。 江晚的手上有很多伤,皲裂的口子,打架的疤,伸出去很难看。而这只手现在被木锦漂亮的手握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想缩回去,但是见木锦的双眼红红的,又忍住了。 “江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真的对不起。”说着,温柔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江晚真没法儿和这样娇娥般的人相处,不擅长也不习惯。要说木锦是林黛玉,那江晚就是鲁智深,是完完全全云泥之别的两种人,风格迥异到连挤在一本书里的机会都没有。 木锦一哭,他就烦得没边儿,烦得想倒拔杨柳。 他那句“行了行了,别哭了,跟个哭丧似的,老子还没死呢。”硬生生地憋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咽了下去。 “唉别哭了,如果不是你,换做是他,或者是那小王八,我都会这么做的。” 连丞发现这挡火锅的,居然是那绿帽儿兄之后,特惊讶,觉得这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又听到江晚说这话,便更是钦佩了。 不过他误会了,江晚这么做只是不想丢了工作而已。 “兄弟,我连丞很少夸人,但是我想说你真的很A。” 江晚有些懵。 很A?很A是个什么鬼?很汉子很Alpha?那很Beta岂不是很B? 江晚有些受不了,凭什么好词都给Alpha了,于是冷着脸,薄唇一张:“不,我很B。” 连丞:??? 敲门声响了两下,病房门开了。一个男生走了进来,跟东京塔似的高大又挺拔,他比连丞只高上几公分,但视觉效果看起来却像是高了半个头。 凤眼出挑,鼻梁英挺,煞是好看,就是浑身挂着生人勿进的清冷。 这就是杜衡煊。这该遭雷劈的小王八,这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罄竹难书的始作俑者。 一看到他,江晚就觉得肺被一股恶气顶着,顶得他想用床头的苹果砸那小王八出气。 你说一个人得有多狠多疯,才能把人的头往玻璃渣子上按,才能把滚烫的火锅往人身上泼? 从杜衡煊一进来,江晚就盯着他,像戒备地盯着一只慵懒的黑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迈开狼步,袭上猎物的脖子。 江晚觉得自己裸/露的后背岌岌可危,怕杜衡煊会冷不丁地就踹上一脚。 杜衡煊直接无视了那双灼灼目光,淡定地说:“医药费我全出,误工费我按三倍赔偿你,不用担心,精神损失费我也是会赔偿的。” -- 第8页 说来说去都是钱,一句道歉都没有,虽然是自己主动挡下的,但是要是自己不挡,浇到那客人头上,事情怕是就根本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了。 这高傲的王八蛋,没有道歉,一句谢谢也好吧。 但是都没有。 呵tui! “砰!”门被一把推开。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爷子冲了进来,他看到趴在病床上的江晚,整个背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像顶了一块龟壳。 李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气得嘴唇颤抖起来,他扫了一圈病房里的人,问:“怎么回事?谁干的?” 声如洪钟,带着愤怒,颇有威慑力。 “是我,不过您不用担心,所有的费用我承担,也会给出相应的补偿。” 李老爷子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虽然李老爷子气势不减,但是外人看着这场面总觉得……嗯……异常不和谐。 李老爷子在这世上活了七十多年,阅人无数,看人准得八九不离十,一眼就觉得这个少年不是什么好人。 他冷哼一声:“哼,补偿?你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江晚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嗯,是的,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们的命金贵,我晚娃子的命就不是命了?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懂事又不让人操心,一点坏事都干不出来,怎么会招惹到你们?啊?” 连丞在被训话的间隙,偷摸摸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江晚,怀疑这老爷子是不是认错了孙子。 李老爷子伸出手指,指着杜衡煊的脚骂:“你是有钱,那又怎么样?啊?是你自己挣的吗?你的良心都坏掉了,再这么干下去,迟早要误入歧途,要出事情!” 江晚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卧槽老头儿你可别骂了!这钱还没到手呢!万一那小王八一发火,直接不给了咋整,要骂也得等钱到账了再骂啊! “哎哟。”江晚装模作样地哼了起来。 李老爷子慌忙问:“怎么了晚娃子?哪里不舒服了?”伸出去想碰江晚的背,又怕伤到他。 江晚像是很痛苦一样,拧着眉头,一双桃花眼水汽氤氲,可怜极了,“老头儿,我背痛,想吃蛋糕。” “好好好,晚娃子你忍一下,我这就去买。” 在外人看来,江晚的话不着边际,背痛和吃蛋糕?这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但是李老爷子知道江晚爱吃蛋糕,小时候磕着了、碰着了,被同学欺负了,只要一吃蛋糕,就能开心起来。 “诶别别别,哪能让您老人家跑一趟,让他们去吧。”然后给三人使眼色,让他们别杵在这儿挨骂了,快回去。 待了会儿,李老爷子就回去给江晚收拾住院要用的东西去了。那会儿他一接到江晚打工的老板的电话,心头一急,就直接匆匆赶到了医院,也没顾得上拿些生活物品来。 江晚侧着头,趴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着实难受,又不敢翻身。心想那小王八是自己的克星,自己的劫吧,一遇到他就准没好事儿。 先是后脑勺,再是后背,是不是专门和自己的后边儿过不去啊?下一个是哪儿?屁股蛋子还是脚后跟? 江晚越想越来气。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江晚以为是护士来查房。应了声,门打开了,杜衡煊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袋子蛋糕。 江晚看着那一袋子蛋糕,心口对杜衡煊的那团恶气,瞬间纡解了大半。 真没出息!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都买了。”杜衡煊把蛋糕一个一个摆了出来,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 卧槽,有钱人买东西都是这么豪横的吗?!江晚看得眼睛都直了。 话说他已经很久都没吃过蛋糕了,上一回吃还是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那时候奢侈了一把,花了20块钱买了一块小蛋糕。 “诶等等,你不是回去了吗?”江晚反应过来,有些不解,难不成杜衡煊没看懂自己的暗示?不应该啊,他看起来也不傻。 杜衡煊没有搭理江晚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问:“想吃哪一个?” “我想吃有草莓的那个。” 江晚喜欢吃草莓,以及草莓味的一切。喜欢吃草莓这种可可爱爱的水果,感觉好小女生,所以江晚从来不说自己喜欢吃草莓,但是这不生病了嘛,偶尔骄纵放肆一下也可以。 杜衡煊打开盒子,微微倾身,把小蛋糕往江晚手上递。 江晚看看蛋糕,又看看杜衡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杜衡煊也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这趴着的姿势……好像确实没办法吃。 江晚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小蛋糕,一层巧克力蛋糕胚,一层百利甜奶油夹着黑糖啵啵脆,顶上是泰式红茶奶油,还点缀着两颗草莓。 江晚觉得,Omega对Alpha的诱惑,也莫不过这蛋糕对自己的诱惑了吧。 馋,是真的馋。 胃里的馋虫张大了嘴,嗷嗷待哺,把什么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统统都啃食得一干二净。 江晚看着杜衡煊,满眼的渴求和欲/望,他的喉咙动了动,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小嘴轻启:“喂我。” 杜衡煊顿感血脉膨胀,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胸口隐隐腾出的火,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无法理解自己,就像无法理解热爱蛋糕的江晚,他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 第9页 本性想直接拒绝,但是本能却说:“好。” 杜衡煊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用勺子挖了一勺蛋糕,还没递过去,江晚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露出了隐约可见的雪白牙齿,还有粉色的舌头。 杜衡煊把蛋糕伸进了江晚嘴里。江晚把勺子含住,用舌头将勺子上的蛋糕舔了个干净。 杜衡煊黑色的瞳孔微微颤抖。江晚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味蕾上,甚至感觉到背上的烫伤都没那么痛了。 脑海里滚动播放着:好吃好吃好吃好吃…… 太好吃了!入口丝滑,口齿留香,绝对是高档货!奶油不是人造的,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啊,不行了不行了,好吃到快要升天了! 喂完一块蛋糕,杜衡煊的手心微微冒出了汗。果然,自己对这家伙已经厌恶到了冒冷汗的地步。 “还能不能再吃一块?”江晚可怜巴巴的乞求,像摇着尾巴讨要骨头的小狗。 杜衡煊站起身来,一张脸看着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像隆冬腊月里的冰块,用锉刀都挫不动的那种。声音也冰冰冷冷,“要吃就自己吃。我看着像是会言听计从,专门伺候你的人吗?” 江晚:…… 第5章 “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说完,杜衡煊手上挂着外套,头也不回地往病房外走去。 “等等!” “嗯?你还有什么事?”杜衡煊回头,一双眼满是不耐烦,用一种“屁事真多”的眼神俯视着江晚。 江晚一吓,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额……那个……你会给我请护工吗?” “嗯,这个你不用操心。”杜衡煊说完就打开了门。 “等等!” “……” 杜衡煊又回过了头,也不说话,就是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江晚,盯得江晚有点虚,怕他一来气就踹自己的背。 “那个……额……你能不能把钱给我,我自己来请?”说完也不敢看杜衡煊,毕竟自己确实心虚。 杜衡煊扫了一眼江晚,想着这种人真是想钱想疯了,这点差价也要赚。鄙夷之情溢于言表,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然后径直走了。 不过杜衡煊猜错了,江晚不是想赚差价,他是压根儿就没想请护工。 夜里,江晚疼得睡不着,背部皮肉处传来的痛楚,让他分不清那是在愈合,还是在腐烂。 膀胱处胀胀的,江晚实在是憋不住了,才一点一点地起身,每动一下,背后就像被撕裂了开来,骨碎脊裂般疼得揪心。 难受得他想把背上那片糜/烂,连皮带肉地都给扒下来。 等解决完了,往床上爬的时候,那直往心口钻的疼痛,又要再经历一次。简直像受酷刑一样。 偏偏白天还作死,吃了不少水果,一到夜里就尿意频繁,折腾了一宿。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看书。高三的课在高二就讲完了,留了一学年的时间来复习这三年的知识。如今没有新课程,江晚也安心得多了。 就是人是趴着的,又只能用一只手,翻书很不方便。没一会儿就手酸了。他只能看会儿,歇会儿。 终于熬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清晨老板来了。还是胡子拉碴,绑着个头发,像个流浪汉一样。他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还没吸上两口,就被查房的护士长凶巴巴地撵了出去。 “干什么呢这是?病人都这样了还抽烟?就不能为病人创造一个健康无烟的环境吗?还是个大人,一点都不为小孩子着想。怎么回事?说你两句不应该了?” 三四十岁的人,被训得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默默受着,一语不发,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 等护士长训完人,老板才委屈巴巴地溜进来:“她好凶啊。” 然后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打量了一下病房的环境,有电视,有小冰箱,还有独立卫浴,可以说是条件很不错了,这光是住院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吧。 因此看着江晚,一时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江晚侧着头看老板,有些忐忑,一颗心脏像抡大锤似的,砰砰砰地在胸腔里乱砸。露着个后背,一动不能动弹,像一块等待宰割的鱼。 “小江啊,你好好养伤,你这个月干了多少天,我就给你算多少天的工资,当然工伤赔偿我也会一道发给你。”老板想抽烟,又不能抽,右腿就像踩缝纫机一样,抖个没完没了。 都结算工资了,看来真的被辞了……江晚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老板瞧了个真真切切。 解释道:“嘿,别不开心啊,我也是小本生意,干个几天就发一个月的工资,我也做不到啊。” 江晚点点头,能发工伤赔偿,老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这事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杜衡煊那个王八蛋,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他对杜衡煊也没多少可抱怨的了。首先杜衡煊也不是针对他,还给自己付了医药费,昨天还买了那么多蛋糕给他吃。 不过虽说不怨,但是也喜欢不起来就是了。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光是想想,江晚都觉得慎得慌,在暖气十足的病房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老板,换洗的员工服我放在家里了,等我出院了我再送到店里去。” -- 第10页 “啥?”老板有些蒙圈,烟瘾犯了,他腿抖得更欢实了,堪比市政修路用的打桩机,“你送店里来干啥?那等你养好回来了,我岂不是要给你发新的?不是还能穿吗?” 嗯? 嗯?? 江晚有些意外,试探性地问:“老板你不是要把我辞了吗?” 老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孩刚才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原来是误会了。 他这人没什么耐心,没好气地解释道:“别瞎想了,像你这么能吃苦能扛事的员工能有几个?养好了伤快点回来,要到年关了,店里忙。嗯,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走一半又退了回来,从衣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塞进了病床旁边的柜子里,“比起水果那些,我想你更需要钱,放这儿了,别忘了啊。” 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头也没回地手一挥,示意了再见。 江晚第一次觉得老板还挺帅气,像电影里八十年代的古惑仔,爆炸都不回头的那种。 吃了颗定心丸,老板一走,江晚的睡意就涌了上来。 他趴在床上,睡得不舒服,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分不真切梦境和现实。 他看到他妈妈走进病房,亲他的脸,还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唤他小晚,笑得很温柔。 一清醒过来,他就逮着李老爷子问:“我妈妈还好吗?” 李老爷子削着苹果,告诉他:“好着呢,我上午才去看过了。还带了一束铃兰过去。” “可是我看到她来找我了。” 李老爷子皱着眉想了想:“因为她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你也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所以能看见吧。” 江晚听了,这才放心了一点。 江晚十岁的时候,老爹醉酒,掉河里淹死了。除了一套老房子和一辆出租车,什么都没留下。 他妈妈如花似玉,长得像当红的港姐。有个富豪看上了她,想把她娶进门,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能带着江晚嫁过来。 那天,小江晚蹲在卧室的门后,听见富豪对他妈妈说了这番话。 他抱着膝盖,手指无助地绞着衣角。像是等待着末日审判,不知道会升上天堂,还是堕入无间地狱。 然后他听见他那向来温柔又知书达理的妈妈,朝着那个男人吼:“我的儿子我能不要?滚!有多远滚多远!” 小江晚放下心来,又替妈妈感到惋惜。要是没有自己,妈妈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自己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给妈妈。 不多会儿,卧室门被打开了,妈妈走了进来,一如往常地笑得温和。 她蹲下身抱住小小的江晚,柔声细语道:“小晚,是不是被吓到啦?妈妈刚才好凶的,对不起哦。” 小江晚伸手搂住妈妈的脖子,用脸蹭了蹭妈妈的头:“妈妈刚才像只母狮子,超厉害。妈妈爱小晚,小晚也爱妈妈,妈妈是小晚的英雄。” 妈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搂紧小江晚:“嗯,妈妈是小晚的英雄,就算只有小晚和妈妈两个人,也完全没问题哦。” 小江晚抹着妈妈脸上的眼泪:“妈妈不哭,等小晚长大了,小晚也要当妈妈的英雄。” 此后,他妈妈开起了那辆出租车,在锦城的大街小巷穿梭。甚至还上过报纸新闻,标题名字江晚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叫《锦城最美的女出租车司机》。 其实凭着那张脸,他妈妈可以有更多来钱快的方式。但是她不肯,她有尊严,她也以身作则,教育江晚不要走那种路,那种路看起来是捷径,其实是死路,通往深渊。 那份报纸现在还被江晚放在书柜里,保存得好好的。 这是荣誉。 当然也有艰辛。 小江晚不知道的是,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妈妈都笑得一脸明媚,像是一整天都过得安好。其实她在车里崩溃地哭过很多次。 乘客各种刁难,还有不正当的骚扰,都曾让她想过一了百了。 但是只要回家看到小江晚的脸,她就又充满了正能量。 她是江晚的光,江晚又何尝不是她的光呢。 但是江晚的光,在他十五岁那年就熄灭了。 那是个将近凌晨的雨夜,妈妈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 一辆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在发现前方出租车的时候,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出租车后排完全挤压在一起,一辆车瞬间变成了废铁。他妈妈的头撞在方向盘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明明再过两个街口,她就能到家了。 那天晚上江晚包好了龙抄手,却永远没等到回来吃的人。 李老爷子带着江晚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妈妈已经进了急救室。 江晚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空荡荡的医院走廊,白炽灯亮得晃眼,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那副场景让他此后多次从梦中惊醒。 他在急救室外面等着,度秒如年。 等他妈妈被推出来的时候,还是往常的模样,安静又温柔。就是此后都不会有人对他宠溺地笑了,也不会有人摸着他的头,唤他小晚。 他妈妈成了植物人。 很多人都劝江晚,让他同意让他妈妈安/乐/死,因为脑部受伤导致的植物,苏醒的几率极小。而且他一个小孩子,还要上学和生活,哪儿来的钱去填这个无底洞。 -- 第11页 江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整天。 他不是在想要不要让妈妈安/乐/死,而是在想怎么才能凑够钱,让妈妈一直接受治疗。 妈妈当了那么久的英雄,她累了,需要休息一下,该换自己来保护她了。 家里有一笔存款,是他妈妈跑出租存下来的,说是以后要换大房子,还要给儿子娶媳妇儿用。这个可以挪用。 还有货车司机的赔款,保险赔付金额。 钱加起来不算少,不过前期要花的钱也不少,很快就会用完。 但是无论如何,房子是不能卖的,他不能让他妈妈醒来,发现已经没有家了。他要在家里等她。 每天江晚一放学就去发传单,搞促销,帮超市卸货……接一切能接到的活。 同时他还要兼顾学习,要当个好孩子。不然妈妈醒了会生气。 只是后来,他不再是个好孩子了,他**,有时候把别人打伤了,有时候把自己打伤了。 而现在,还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医院里,真是越来越不堪,越来越堕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好好疼疼你媳妇儿吧,他可太惨了。 第6章 云顶四季的一处豪宅里。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金边睡衣,岔开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逗着脚边的一只白色萨摩耶。 他身旁站着的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微微弯着腰,态度恭敬,讲话利落:“少爷,那几个人已经扔局子里边了。给那边的人都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公事公办,严肃处理。” 杜衡煊点点头。 “太太说,木少爷受到了惊吓,让您得空去木家瞧瞧。” 小松助理边说边瞧着杜衡煊的神色,他的工作不仅需要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还需要无微不至的察言观色。 但是这两年来,他觉得越来越难以捉摸杜衡煊的态度了,只能凭借着对杜衡煊脾性的了解去揣摩。 杜衡煊面色不动,但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语气中的不悦还没有遮得个完全,“我和他一起去过医院了,不是说都没事了吗。” 小松助理有点为难:“话是这么说,可……”可你妈让你去,我有什么办法?别问我,别找我茬,我只是个卑微的传话筒。 “行了,我下午去木家看一眼就是了。你就不用跟去了。” 小松助理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心又拧巴了起来:啊……这是被少爷嫌弃了吗……居然不带我…… 杜衡煊垂着眼给萨摩耶顺毛,纤长的眼睫毛低垂在丹凤眼上,覆上了一层荫翳。“下午你去医院看看,带点水果去,多买两盒草莓。” 话刚出口,就觉得胸口烦闷。凭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就要给他买什么?难不成他想要星星,自己还要给他摘下来?他江晚凭什么让自己惦记着他的喜好啊? 于是语气冷了下来,像是覆了一层霜雪:“水果可以多买点,但是草莓就不要买了。” 小松助理不解,也不多问。少爷怎么吩咐怎么做就是了,原因也好,理由也罢,都不是他这个跑腿儿的需要知道的事。 下午三点,木家大院外停下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门打开,一只修长的腿踩了下来。 杜衡煊穿着得体的西装,优雅又绅士,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Alpha。他的头发往后梳着,整个斧坎刀削的脸庞露了出来,像极了上个世纪的贵族美少年。 门口的佣人见到他,弯腰低眉顺眼地叫着“杜少爷”。 杜衡煊目不斜视,径直走了进去。 司机抱着一大推包装精美的礼盒跟在他身后。 木太太挽着发髻,身着旗袍,正坐在待客厅品茗。 她的骨骼纤细,是个标准的Omega。 Alpha和Omega结合,是豪门的标配。 木太太看见杜衡煊进来,眉眼都舒展了开来,拉着杜衡煊的手,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她瞧着杜衡煊,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 杜衡煊打小就长得好,这些年彻底张开了,越来越有成熟Alpha的气质了。 杜家和木家都是锦城的大财阀,家族势力相当。 早些年两家长辈还打趣道,要是生下的两个孩子,两个都是Alpha,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要是一A一O,就结为亲家,两个家族亲上加亲。 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局面。 两个孩子呱呱落地,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两家长辈欢欢喜喜,当即就定了亲。等杜衡煊年满20岁,就举办结婚仪式,和木锦成亲。 木锦从小就跟在杜衡煊屁股后面,不吵不闹,很乖巧,所以杜衡煊不讨厌他。 杜衡煊不知道喜欢是种什么感觉,但是不讨厌不就得了吗?就像他的父母一样,相敬如宾。两个人只要能在一起过日子,喜欢不喜欢的,又没什么影响。还少了软肋。 木太太拉着杜衡煊聊了会儿,问了下他的近况,让他没事就多过来坐坐。杜衡煊也都一一回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木太太转身对佣人轻声道:“把少爷叫下来。” 杜衡煊:“木锦才受了惊吓,还是我上去看看他吧。” 木太太欣慰地点了点头,杜衡煊给木太太打了个招呼,才随佣人上了楼。 木锦在琴房练琴。一曲终了,余音散尽,杜衡煊才从门口走了进来。 -- 第12页 “木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木锦浅浅地笑着,摇了摇头:“都还好,也接受了心理治疗,衡煊你不用太担心。” 木锦什么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也不用人操心,以后把家交给他,杜衡煊能放心。 “都是我得问题,害你差点受伤。”杜衡煊微蹙着眉,看起来像是自责又担心,不过眼里仍是冷漠和泠冽。 木锦把琴盖轻轻放了下来,整理着乐谱。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保护好自己,还害江晚受了那么重的伤。” 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了不合适,连忙补充道:“衡煊,真的不怪你,你是为了我才这样的。但是,我们要好好补偿江晚。” 杜衡煊眼底的神色有些不悦,江晚是自己上赶着扑上来的,与他有什么关系,怎么说得好像怪上了自己。但他还是嗯了一声,然后抬手看了眼时间,“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学校。” 木锦轻轻浅浅地笑着答应了。 杜衡煊回到家,小松还没回来。估摸着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书房门外才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少爷,我回来了。” 杜衡煊抬头,见小松的表情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把书一合:“怎么?探病还探出开心来了?” 小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于是立马把笑意给收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才开口汇报。 “少爷,我到医院的时候,小晚……” “小晚?”杜衡煊打断了小松的话,凤眼一瞥,小松感觉一把刀利利索索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差点腿软。 “哦不,是江晚。”小松想抬手掌自己的嘴,下午叫习惯了,一时顺了口,没改过来。 “我到医院的时候,江晚正在看书。” “看书?看什么书?”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没想到还看书,莫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书。 这样想着,杜衡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是高考复习的书,江晚和少爷都是高三年级的,明年高考。” 见杜衡煊没有说话,小松才继续汇报:“我代您问候了之后,就准备早点回来。只是江晚说他馋了,让我喂他吃蛋糕。他已经连着吃了三个,他还要,我没给,我怕给多了对他不好。” 喂他吃蛋糕?他还要?我没给?多了对他不好? 操!怎么听着像什么虎狼之词。 杜衡煊的心里腾地一下,燃起了一把无名之火,和昨天心里那把火的感觉不一样。 他不知道这火是因小松而起,还是因江晚而起。 杜衡煊第一次探知到了未知的领域,像是打开了一扇他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门。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对自己生起气来。 过了会儿,小松还杵在原地,杜衡煊抬起头,满心满眼的不耐烦,第一次觉得小松办事让他这么不满意。 “还有什么事?” 小松讪笑着:“少爷,明天我休假,我能以自己的名义去看望江晚吗?” 杜衡煊觉得心里的火烧得愈发旺盛了。 “随你。” 自己的助理居然给别人跑腿,江晚,你还真挺能耐。心里的那团火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泄而出。 是了,他讨厌别人霸占他的东西,所以,他火大肯定是因为讨厌江晚。 绝对是这样子的。 第二天午后,江晚趴在床上。 刚吃了午饭的胃,被压在床上,难受得紧。一想到还要躺一个月,就觉得绝望到无以复加。 李老爷子已经回去了,整个病房安安静静的,静得江晚都快出现幻听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过人声鼎沸的热闹。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看到小松,江晚都快要感动哭了。“小松,你怎么来了?” 小松打开冰箱,把带来的几盒草莓往里放:“今天休息,怕你天天在病房待着无聊,所以就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哦?那我走?” “诶别别别。”江晚这才注意到小松今天没有穿西装,穿着的是很休闲的裤子和羽绒服。 “小松。” “啊?怎么了?” “你能在杜家干事,是不是高材生啊?” 小松的脸抽了抽,这话让人怎么回答?说“是”,显得太不要脸了,说“不是”呢,又对不起自己的母校。 于是只说了:“是X大的本硕博毕业生。”你就自个儿体会去吧。 刚说完,就看到江晚很直率地盯着自己的脑门儿和头发看。 小松的脸又抽了抽。自己的发际线不高,头也没秃,让你失望了,还真是抱歉呢。 真是不礼貌,但是江晚这样的家伙,就是讨厌不起来啊。 “那正好,我有些题不太懂。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讲讲?”江晚把书在床上推了推。 小松从床上拿了起来,“我先看看啊。” 他打心眼儿里喜欢江晚,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老家的弟弟一样,满心满眼里的疼爱。 小松不了解江晚家里的事,但是他的社会阅历多了,也能看出个几分江晚家里的情况来。 小时候小松家里穷,一家子Beta,住在穷乡僻壤的乡下。就像枯井里的绝路蚂蚱,要出去只能抓紧高考这条绳子,这是唯一的出路。 -- 第13页 江晚家里的情况看样子也不乐观,现在身体都这样了,还认真读着书,其中的艰辛滋味他能懂。高考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所以能帮的话,他也想帮一把。 而且江晚讨喜,看着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个会打架惹事的乖孩子。 太阳西沉,透过窗户在病房里铺上了一地的暖意。 江晚学得累了,有些昏昏欲睡。 小松把书本收了起来,问:“要吃蛋糕或者草莓吗?” 江晚嘟哝道:“不吃了,胃还压着难受,明天,明天吃。” 小松看江晚的眼皮打起架来,透过他,像看到了他许久未见的弟弟。 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啪。”门被一把推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啊,要是你有你堂哥杜辰弋那么早熟,就不会谈个恋爱还谈得七绕八绕了。 第7章 江晚吓得差点没从床上直接弹起来。 “Superise!” 江晚抽起书就砸了过去。 “诶诶诶,我可是好心好意来探病的诶,你不要不识好歹啊江晚。” 来人穿着摩尔中学冬天的校服,是黑色的大衣外套,里面套着白衬衫和驼色针织马甲,把身型修饰得很妥帖。 他手里拎着一堆吃的,什么冒菜串串香,奶茶关东煮,兔头和麻辣鸡脚。 这像是来探病?这完完全全像是来野餐的吧! “连二少爷。” 连丞这才注意到小松,“诶,小松你在这里哦?杜衡煊都放学回去了。” “我正要走,您就来了。”小松从地上捡起书,放好后,围上了围巾,跟两位打了招呼,才轻轻关上门走了。 “你就不能敲门吗?”心脏病都他妈的快吓出来了。 连丞一串又一串地撸着串串,塞得满嘴都是,他含糊不清地说:“米么肉抹尬十么架不得银的四(你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连丞金色的头发微卷,五官有西方人的深邃,也有东方人的柔美,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翩翩的风流公子哥。百花丛中过,能沾一身骚的那种。 江晚感觉连丞吃东西就应该是在很高级的那种餐厅。戴餐巾,用刀叉,有人随侍在侧,还有人帮忙抽椅子的那种。 一直到上次他来探望,江晚对他都是这样的印象。 现在却这样大快朵颐地吃着街边的三无小吃,狼吞虎咽完全不像个话。 江晚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寂寞了太久,出现了幻觉,但是入鼻的酸辣味并没有骗人。 连丞极其夸张地擤了个惊天动地的鼻涕,然后感叹了一声:“真爽!” 江晚:卧槽,这绝不是连丞,这只是长得像连丞的人而已! 见江晚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连丞小白眼儿一翻,嘎哒嘎哒的啃碎着兔头,“干嘛?没见过帅哥吃东西啊?” 江晚犹豫了几秒,虽然觉得不礼貌,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吃东西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有风度和绅士好吧?” “所以你今天是为了逗我开心,搁这儿表演变脸呢?” 连丞又打开了冒菜盒子:“害,家里人不要我吃,杜衡煊和木锦放学就一块儿回去了。又不能让那些塑料兄弟看见我这副样子,所以没人陪我,我只能上你这儿来吃了。” 回答得坦坦荡荡,作为工具人,提供了工具房的江晚,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喂!别一个人吃独食,也喂喂我啊!” 连丞走的时候,给江晚打了支预防针:“我这些天都要过来哦,因为杜衡煊和木锦最近怕是都要一块儿走。可怜兮兮的我落单了,只能勉为其难和你成双。” 虽然连丞嘴巴是毒了些,说话又难听,但是有人陪着总比没人好。 六点半的时候,李老爷子提着饭盒准时进来了。一进来他就闻见了异味。 “什么味儿?酸酸辣辣的。小吃?” “昂,连丞过来看望我,带了些小吃,全是他吃的。” “你没吃?” 江晚睁着一双真诚的赤子眼,“我没吃。” “到底吃没吃?” 江晚仍是一副波澜不惊又赤诚的样子,“我没吃。” “哼!”李老爷子把饭盒一放,扯了张卫生纸走过去,在江晚嘴角一擦,然后伸给江晚看。 “这是什么?” 黄澄澄的油在白色的卫生纸上很显眼,还散发着辣乎乎的味道。 “我只吃了一口。”江晚一脸镇定的改了口。 心里却翻起了波涛汹涌:卧槽,连丞这个傻逼玩意儿,也不知道给我擦擦嘴,这傻逼玩意儿,混账东西! 江晚本不想撒谎,李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忌油腻,忌辛辣,忌生冷。他要是敢说他吃了,真怕老头儿吹胡子瞪眼发脾气。 但是……现在好像更麻烦了……于是一边忐忑,一边在心里边儿问候连家十八辈儿祖宗。 结果江晚没有等来老头儿发脾气。 李老爷子只是抽了把椅子坐着,叹了口气,没有骂人,半晌才问江晚还饿不饿。 江晚赶忙说,还饿着。 于是李老爷子沉默着,打开了饭盒的盖子,端着饭盒走到病床边。舀一勺饭菜,送了过去,一双苍老松弛的手有些颤颤巍巍。 -- 第14页 江晚鼻尖一阵酸楚。他没有张开嘴吃饭,只是低着眼,不敢看李老爷子。 “爷爷,我不该撒谎,我就是怕您担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 江晚叫李老爷子,从来都是“老头儿”“老头儿”的叫。只有犯了错,才会叫“爷爷”,卖乖又套近乎。 但是这一次他还真不是为了卖乖。 李老爷子看江晚眼圈红了,自个儿心里也不是滋味。 “晚娃子,年轻人喜欢吃这些东西,我能理解。但是你吃了这些影响伤口。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这心里头啊,难受。” 说着哽咽了起来,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老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兰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命苦哦。” 命这种东西,绝对和学习不一样。学习是一件知恩图报的经营,努力过,抠破脑袋拼过,绝对是有结果。而命不一样,你再努力,该嗝屁还是得嗝屁。 江晚的命确实苦,比哭菜和苦胆打成的汁儿还苦,但是江晚还有老爷子你啊。 江晚吸了一口鼻子,笑了起来:“诶老头儿,喂我啊,我饿了。不吃你的饭我可好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连丞果然放了学就过来,还是总带着乱七八糟的小吃。但是无论怎么诱惑,江晚都坚决不再吃一口。意志坚定得像断腕壮士。 这天周六,杜衡煊在木家喝了下午茶,出来后,给家里管家打了电话,让安排做几块蛋糕,挂了电话后掏出了烟,小松立即掏出了打火机点上。 杜衡煊会吸烟,好抽天之叶,这烟抽起来没大重九舒服,但是入口清淡,解解瘾就行了。小松也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少爷这是压力大,又不像其他公子哥纵身情/色。没办法,总得找一个发泄口,不然憋久了,人得憋出问题。 上了车,杜衡煊安排司机先把小松送回去,然后去医院。 小松说:“少爷,我今天的事都办完了,可以陪您一起去医院看看。” 杜衡煊觉得小松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八成是受了江晚的影响,心里面多少有点不舒爽,“你去看什么?人是你弄进医院的?” 这话说得,好像他把江晚弄进了医院,有多牛逼,多自豪似的。 下午连丞又来病房了。没有买乱七八糟的小吃,只提了几个小蛋糕,一进门就往冰箱里塞。 “别问,问就是昨天吃的变态辣鸡翅,昨天辣上面的嘴,今天辣下面的嘴。” “别全放冰箱,留一个我待会儿吃。”江晚跟连丞最近天天混在一起,已经很熟了,说话也懒得客气了。 连丞拿出了一个草莓蛋糕,然后端着果盘,去护士站找小姐姐要洗水果的碱去了。 江晚现在已经可以侧躺了,但是被子还是不敢盖上,就把被子搂在胸前抱着。 敲门声响起,江晚正想着连丞怎么突然这么有礼貌了,然后就见门开了,好久没出现的小王八出现了。 杜衡煊看江晚抱着被子,两条光/溜/溜的手臂纤细修长,乍一眼看过去,像是才睡醒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样子,看得喉咙处有些干涸,他滑了滑喉咙,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视线。 他把手里一袋子水果、一袋子蛋糕往桌上放,瞥见了桌上的一盒草莓蛋糕。 杜衡煊的眉头挑了起来,“你爷爷买的?” 啊呸,你爷爷呢。“不是,是连丞买的。” 说曹操曹操到。 “江晚小宝贝儿,你爷爷我回来给你喂蛋糕啦。诶?杜狗居然来啦?” 连丞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耸在屋里像座塔似的杜衡煊。 他把果盘放床头柜上,招呼着杜衡煊,“坐坐坐。” 杜衡煊这人特敏锐,一双眼睛跟狙击镜似的,饶是不用看,他也感知到了这里的氛围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 而且,这一副主人样的连丞是个什么鬼?他们什么时候偷偷好成这样了? 连丞见杜衡煊不坐,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问,“你是这就要走了?” 杜衡煊多心高气傲一人啊。虽然不可能,但要是真有谁问他问到这地步,他怎么还可能继续在这待下去,立马就甩脸子走人。 但此时他却把椅子一抽,坐了上去,双腿一叠。“不,我等你一起。” 连丞一听,“害,没事儿,我还早着呢,你要有事你先走就是了,别等我。” 连丞平时挺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从来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但是杜衡煊不一样,他俩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杜衡煊这人他清楚得很,除了生意场上以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整弯弯肠子,是个打直球的主。所以杜衡煊的话,他都不会费心机深思。 “我没什么事,不忙,正好在这儿处理会儿文件。”说着,杜衡煊还真掏出了一叠文件。 “哦哦,这样啊,那也行。” 连丞搬了把椅子坐在江晚前面,舀一勺蛋糕往江晚嘴里塞。 杜衡煊明明是在看文件,余光却总是不经意间往两人身上瞟。还是那副场景,小颗小颗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粉色的舌头,只是喂的人不是他。 什么鬼?! 杜衡煊吓了一跳,为什么会冒出“只是喂的人不是自己”这种想法?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失控,偶尔冒出来的念头经常会让他懊恼又不知所措。 -- 第15页 他捏了捏眉心,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连丞你瞎啊,能不能小心点,都弄我嘴上了。”江晚忍不住抱怨。 “就弄了一点,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连丞伸出大拇指,径直把江晚嘴唇上的白色奶油给抹了。 看得杜衡煊莫名火大,总觉得有谁在他心里装了个炸药包,有事没事就拿个打火机挑衅。这种感觉让他没有掌控感又心烦。 他掏出手机按了按,然后收了起来继续看文件,心里舒坦多了。 不一会儿,连丞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摸出了手机。 “喂,妈咪……啥?!不是吧……怎么会?啊我这就回来。” 挂断电话,连丞就去拿外套。“陈年旧事出了点问题,我得先走了,走啊杜狗。” 杜衡煊扬扬手中的文件,“还有一点,我看完了再走。” “哦随你,我走了啊江晚。” “行,有事联系我。” 两人居然还有联系方式。杜衡煊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胀痛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觉醒吧阿杜,你这样是坐以待毙。不过杜狗不愧是杜狗,对朋友都能耍小心机。 杜衡煊:连二能有我媳妇儿重要? 话说我昨天真牛逼,喝了一杯奶茶,亢奋到直接通宵,写了四五章出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8章 连丞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杜衡煊和江晚。 江晚眼巴巴地望着桌上那剩下的半块蛋糕,又不愿意开口。那天杜衡煊说:“要吃就自己吃。我看着像是会言听计从,专门伺候你的人吗?” 江晚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杜衡煊现在在忙着看文件,两条剑眉都快拧成麻花了。 杜衡煊翻着文件,头也没抬。“你不是说要自己请护工吗?怎么,今天给他放假了?” 靠,杜衡煊不提,江晚都快忘了居然还有这一茬! 因为医院离家近,李老爷子天天散个步就能把饭送来了,而且已经熬过了最难动弹的那段时间,现在更是不用请护工了。 “……没请……我把钱还你吧。”江晚的心在滴血。往外掏钱的时候总是像割一块肉,心痛又肉痛。 “不用,那钱本来就是请护工的,给你还是给护工都一样。” 啧,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钱人吧,花钱跟泼水节泼水似的,豪横又酣畅淋漓。反正都是要泼出去的,泼你还是泼别人,对我来说都一样,就图一乐呵。 杜衡煊把文件合上,江晚以为他要走了,结果杜衡煊只是捏了捏眉心,“我睡一会儿,五点四十叫我。” “行嘞,您睡吧。”不从江晚嘴里扣钱,一切都好说。江晚现在看这杜衡煊,怎么看怎么顺眼。 兴许是太累了,杜衡煊很快就入睡了。 江晚侧着身,头朝着杜衡煊的方向。房间里的东西他都盯腻了,现在终于来了个鲜活的新玩意儿。 他打量着杜衡煊,像打量着一尊古希腊的雕塑,除了没裸/着,怎么看都有点艺术的味道。 他今天穿着西装,虽然才十七八岁,但是穿的西装并不老成,很合适。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两种风格,杜衡煊的校服却也穿得很合适。 还有,他的头发今天梳成了大背头,他平时是什么样来着?哦,对,是三七分发型。干净清爽,额前的刘海儿都剪到眉毛以上,不会遮挡视线。头发整体剪成也很有层次。 感觉两个发型都还挺好看。应该是有专门打理的发型师。 江晚心下不对,自己居然对杜衡煊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不愧是热爱观察的自己啊。 再看杜衡煊的五官,平时他太凶了,都没仔细看过。现在看来,这眉毛又粗又硬,一看就会很长寿,跟王八似的。眼睛闭着,睁开会是一双出挑的丹凤眼。话说他的睫毛好长,鼻子也好挺。 有一说一,江晚觉得这人人品是不咋地,但是这外形真的很能打,家世又好,学习又棒,追他的人都排到韦家碾了吧? 世界真的很他妈的不公平啊。每个人穷其一生都在追求,有人追求财富,有人追求美貌,有人追求安稳,有人追求成功……但是总有那么些人,一生下来就坐拥了全部,比如杜衡煊,江晚羡慕不来。 “你还要看多久?”杜衡煊睁开眼,对上了江晚的视线。 杜衡煊睡觉浅,总是睡不安稳,一点动静都会醒。江晚的视线在他浑身上下扫/荡,像鬼子进村一样,他一个平民被枪指着,绷得一动都不敢动,更是无法入眠,只能眯着眼睛养了会儿神。见那眼神迟迟没有收敛的意思,才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不能让江晚再看了,再看下去自己要绷不住了。 “少臭美了,我是只能朝着这边看。再说了,你有的我也都有,你要觉得吃亏,看回来就是了。” 杜衡煊:这人在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我要看回去吗?不,可笑!我看他干什么? 他瞥一眼剩下的半块蛋糕,放在那,怎么看怎么碍眼,“还要吃吗?” “啊?要。” “要”字还没说完,杜衡煊就已经拿起那块蛋糕,啪的一声扔垃圾桶里了。 江晚:……杜衡煊又疯了。 江晚小时候在市场的爬宠店,买过一只王八,叫小八。很温顺,但是只要一拿生猪肝逗他,他就贼凶狠,跟发了疯似的,除了江晚,逮谁咬谁。 -- 第16页 那天他老爹喝醉了,兴致大发,非喂小八吃生猪肝不可。小八性子也倔,你说不吃就不吃吧,缩龟壳里就完事儿了,可它非得支棱着个小脑袋咬他老爹。 喝了酒的人反应慢,被一口咬住了手指头。他老爹生了气,要把这王八给扔河里。 江晚跟在后面追:“小八,爸爸你还我小八。” 他老爹一听更来气了,什么小爸小爸,意思我是大爸?你已经有我一个爸爸了还不够吗? 有时候江晚觉得杜衡煊跟小八挺像的,就是江晚不知道对于杜衡煊来说,他的生猪肝是什么。 杜衡煊从袋子里拿出自己带来的蛋糕,“连二在外面买的蛋糕,添加了膨松剂、防腐剂那些东西,吃多了不好。这是我家里西点师做的,材料都很健康。” 江晚有些感动,没想到杜衡煊这人,偶尔也还挺好,还专门让家里的厨子做了这些带过来。 “今天厨师做多了没吃完,扔了浪费,所以拿来给你。” 江晚的感激之情戛然而止。“哦,意思我是你家人形垃圾桶呗?厨余垃圾回收口呗?” “所以你吃不吃?”杜衡煊举一勺蛋糕,凑江晚嘴边。 江晚想都没想,张开嘴尝了一口。 “垃圾!” 杜衡煊:嗯?不好吃吗?不应该啊。连江晚这种没吃过高级食品的人都说垃圾,看来这西点师该开了。 “这些垃圾,以后你们家不要了都给我。” 杜衡煊对江晚这人真是没了脾气,又挖了一勺递过去,“以后不要让连二喂了,他买的那些不健康。” 江晚觉得杜衡煊有点大惊小怪了,“没事儿,那点儿添加剂算不上什么。” 单单就吃这一点上,江晚还考虑不到什么健康零添加,他只要能果腹就行。他似乎又看到了横亘在他和杜衡煊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连摆渡船都没有。 “你要是吃了那些不健康的,身体会恢复得慢,一直躺这儿,出钱的可是我。” 江晚觉得杜衡煊说得有点道理,但是这道理似乎又有点行不通。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歪理。 他也不跟杜衡煊计较,虽说是歪理,但他花的是杜家的钱,这点倒是实实在在的。 杜衡煊走的时候,还没忘把冰箱里连丞买的蛋糕都清了个空,然后把自己带来的放了进去。 因为江晚拒绝了植皮手术,所以他过些天也快出院了。 江晚拒绝植皮手术。一是自身上没法取出那么大片的好皮。二是这么大面积的烫伤,植皮手术也得百万元起,虽然杜家不缺钱,但是江晚不想再花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这还是自己扑上那火锅油汤的。 有时候杜衡煊过来,看文件都能看到睡着。他明明也只是个中学生,却担负了很多江晚看不见的东西。所以江晚才知道,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杜衡煊。” “嗯?” “你过来点。” “嗯?” “我叫你头凑过来点。” “干嘛?” “诶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磨磨唧唧的?” 杜衡煊把头凑过去了点。江晚抬手勾上杜衡煊的头,把他又拽近了点。 两张脸近在咫尺,杜衡煊看到了江晚水汽氤氲的桃花眼,还有那浅棕色瞳仁里的自己。 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像在胸腔里打起了架子鼓。 江晚闭上眼,鼻尖靠近了杜衡煊。杜衡煊甚至能看清楚江晚根根分明的睫毛,倏尔微颤着,以及他鼻翼上那颗小小的褐色的痣,是不规则的小圆形。 鼓点越来越密集,似乎有要把鼓面敲破之势。 杜衡煊把江晚一推,“你干什么!”,他起身,蹭落了桌上的蛋糕,蛋糕应声掉落在地。 江晚看到杜衡煊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没把杜衡煊怎么样吧,怎么能这么大火气。 “我闻到了一股烟味,还想着会不会是你吸烟了,果不其然。” “那又怎样。”高速击打过的鼓面还在颤动着。 “杜衡煊,吸烟有害健康,你还是戒了吧?” “你一个只会打架挑事的小混混而已,轮得到你来管我?”这句话很伤人。杜衡煊说过很多伤人的话,句句扎别人的心。但这次话刚出口,杜衡煊就有了一丝后悔,当然,仅仅是一丝而已。道歉时不可能的,谁他妈能告诉他“道歉”两个字怎么写。 江晚一顿,像突然断了电的机器。愣了会才嘴角一勾笑了起来,还是往常的无所谓态度,“嗯,也是。”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微妙的尴尬氛围蔓延开来。 此后几天,杜衡煊都没再来过。 出院这天杜衡煊也没来。不过连丞和木锦都来了,小松也来了,他代杜家来办付款手续。 江晚拒绝了他们送自己回家的要求,他不是因为住在贫民窟而自卑。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值得遮掩的,他住在哪里,都不影响他是江晚。 他只是觉得没必要。他和杜衡煊,和连丞、木锦,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他们是上流社会的继承者,自己是底层众多奠基石中的一块,或许努努力,也能进入中层,但即使是那样,也还只是上层阶级的打工狗,仰仗着他们吃肉喝汤的时候,能分到一根骨头。是没有什么平等关系可言的。 -- 第17页 江晚拎着一袋子生活用品,还有剩下的一盒蛋糕,往家里走去。 锦城的冬天不下雪,但是冷得钻心刺骨。风从狭隘的街道挤出来,像冰渣子似的一个劲儿往人裸/露的肌肤上戳。 熬过冬天就好了,江晚这样想着,紧了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杜衡煊天天都在跟江晚作死。 第9章 外面张灯结彩,连寒冷都染上了一丝雀跃。 一窗之隔的小小病房里,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整张脸温柔又祥和,像是睡着了。连她周身的时光流动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她看起来还是和两三年前一样。 床头的玻璃瓶子里插着一束铃兰,铃兰的花朵像铃铛一样,不过江晚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铃铛传来的幸福讯息。 医生说,要多和患者说说话,刺激脑部神经。于是江晚每周都来,把一周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给他妈讲一遍,事无巨细。 有时候一周过得实在太枯燥了,他又不能讲他打/架的事,只能说:“昨天语文课上学了一篇新的课文,需要背诵,课文的名字叫XXXX,作者是XX,课文的内容是XXXXXXX……” 然后把全文背诵一遍,既聊了天,又巩固了课文,一举两得。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晚上六点了。 李老爷子被他儿子接去过年了,家里冷冷清清的。江晚在厨房和面剁馅儿,包好了饺子去找苏伊。 路灯上都挂上了红灯笼,大街小巷人流如潮,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庞,或多或少都洋溢着欢乐。 江晚从人群中走来,没有沾染上半分喜庆。 江晚过得最热闹幸福的除夕,已经是在十岁以前了。 那时候的年味儿很浓。窗户上贴着福字,火锅的热气在空气里弥漫,妈妈在厨房里切菜,老爹刚跑完出租早早的收了工,进门的时候带了一身寒气,他把手上的熟食和冰糖葫芦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把沾着寒意的外套脱了,才抱着江晚吧唧亲了一口。 “这小子,越长越俊了,像小兰。”他老爹文化水平不高,夸起媳妇儿来却是花样百出。 小兰从厨房探出头,笑了起来,“身形倒是随了你,比同龄的Beta都高多了。” 那时候的家还是完整的,三个人窝在六十平方米的房子里,房子不大,却装满了温馨。 在十岁以前,江晚的童年都是甜的,像冰糖葫芦的糖衣,只可惜糖衣薄脆,一咬就碎了,只剩下里面酸涩的山楂果子。 晚上七点,莫尔中学旁边的文具小卖铺里。一个清瘦白皙的小少年正在整理货架上的货物。他坐在轮椅上,整理最上层的时候有些吃力。 “我来吧。” 苏伊手中的一摞笔记本被人接了过去,把它们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最上面一排的货架上。 苏伊一惊,抬头看见了江晚,明媚地笑了起来,像映着三月阳光的清澈溪水,“哥哥你来啦?” “不是说了要陪你吃年夜饭的嘛,说话要言而有信,免得你觉得我这个大哥不靠谱。” 江晚住院的那一个月,苏伊找过他好几次,问他怎么不过来玩。每次苏伊问起的时候,江晚都会说,哎呀,最近学业忙,打工忙,抽不出空。 也不是江晚故意要骗他,他想的是,万一被苏伊知道了,那非得过来看他不可。苏伊腿脚又不方便,江晚担心他路上出什么事儿。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除夕夜的文具店没什么生意,店里只有苏伊一个人在,苏伊他爹白天喝烂酒去了,现在在家里倒头呼呼大睡。 店铺后面有一个小房间,放了一张一米宽的小床,紧挨着一个极小的厨房,卫生间倒是被单独隔了出来。 江晚往锅里接了水,放在炉灶上,开了火。水开了把饺子倒了进去。 水汽蒸腾,炉火旺盛,烟火气十足,是踏踏实实的人间。 十多分钟后,撒上葱花,两碗饺子出锅。 苏伊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口,“这汤真鲜。” “那可不,别看我这样,你哥厨艺可好着呢。诶,别光喝汤啊,尝尝饺子。”江晚得意的扬着眉毛。 茶余饭饱,两人打开笔记本电脑等春晚。 前两年的除夕夜都是江晚一个人过的,即使开着电视,调大音量,也有挥散不尽的孤寂。现在有个人陪着,江晚觉得心脏里没有那么空荡荡的漏风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苏伊就开始小鸡啄米了,不多会儿就彻底睡了过去。江晚关了电脑,然后轻手轻脚的抱起苏伊,放在了床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才关好门走了出去。 今夜晴朗,天空中依稀可以看见星星,在墨色的空中点缀着。 江晚呼一口气,形成了白色的水雾,夜已经凉了。 他缩了缩脖子,把手揣进衣兜里。江晚的手很粗糙,饱经磨损和摧残,不像十多岁少年的手。锦城的冬天干冷,加上他经常干粗活,搬货物,冷水里洗菜刷碗,很容易皲裂长冻疮。不过今年他的手没有开裂,毕竟在那暖气十足的病房里待了那么久。 经过莫尔中学的时候,江晚想起自己揍连丞,结果被杜衡煊揍到开瓢的事来。明明只是五六个月之前发生的,现在想起,却恍如隔世。 感觉很多东西都变了,在遇到他们之前,和遇到他们之后。但是江晚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变了。 -- 第18页 莫尔中学里面灯火通明,还有人群的喧闹声。 江晚往里看了看,也看不到个什么。八成是有钱人的狂欢,反正全都与他无关。他把衣服拉链拉到领口,转头要走。 “江晚?” 江晚回头,看见冷杉似的一个人,背后的路灯刺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杜衡煊像是从光中走出来。 “哦,杜衡煊啊,好久不见。”仔细一想,距离上次不欢而散,确实有一个月没见了,还是算挺久的。 “你们学校今晚举办跨年晚会?看起来还挺热闹啊。” “嗯。”学校举办跨年晚会,杜衡煊原本是对这种活动没兴趣的,但他是学生会会长,至少要来露一面才合适。 “你在这干嘛?”杜衡煊问起来。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跨年夜里,江晚在莫尔中学的校门口能干个啥,总不能是专门来这赏星赏月赏冬风吧。他觉得江晚,总归还是不至于那么浪漫,那么白痴。 校门口的灯白晃晃的,特别刺眼。这种灯光就是照妖镜,特别考验人的样貌,五官和皮肤的瑕疵无所遁形,可是一张好脸若经得起考验,反而被这种光提炼出精粹。 杜衡煊被江晚的一张脸震得心惶惶。 江晚鼻尖被冻得微微泛了红,他抬手用掌心暖了暖,“看了一下朋友,正准备回家。你也快进去吧,这天儿还挺冷的。”而且我也不想和你在这尬聊啊朋友。 说罢,江晚就冷得哆嗦了一下。朝杜衡煊招了手告别之后,他就赶紧把手又收进了衣兜里,感觉在冷风中多暴露几秒都是酷刑。 江晚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哦对了杜衡煊。” “嗯?” “新年快乐。” “嘭!”万千烟花升空,绽放在了夜空中,随即又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像是一场声势浩荡的流星雨。 艹!怎么说个新年快乐,整得跟告白场景一样,这烟火来得也太他妈不是时候了吧。这氛围有些微妙的尴尬。 而且江晚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是和杜衡煊一起跨了年。遇到杜衡煊总没啥好事,况且还是在这新年的伊始,江晚心里咯噔咯噔的贼难受,为来年的运势有些发愁。 “新年快乐。”杜衡煊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从大衣内袋里抽出一个红包,塞在了江晚的衣服帽子里。 “新年礼物。” 无功不受禄,江晚没想再和杜衡煊扯上什么关系,于是勾着手去够衣服帽子里的“新年礼物”,想着给退回去。 “算了,我还是给你。” 话刚出口,江晚就摸到了那红包的厚度,于是硬生生地把已经打了句号的一句话,强行加了半句,“准备一个新年礼物吧”。 呸,江晚你混账!你丢老江家的脸!你没出息!江晚骂着自己,但是没办法,杜衡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江晚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兜,除了杜衡煊刚给的那个红包,就只有一个破手机,一把钥匙,和三块用来坐公交车的零钱。 他把这些东西摊在手上,抬起眼问杜衡煊:“你看中了哪个?” 杜衡煊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江晚,处变不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鄙夷,“你还是先欠着吧,元宵前给就行。” 得,新年第一天就开始欠别人了,真不是个好兆头。不过江晚也不大惊小怪了,他哪次碰到杜衡煊这小王八遇到过好事。 杜衡煊摸出手机,“留个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免得你畏罪潜逃了。” 要个联系方式都能要得这么一脸正经又强势,除了杜衡煊也是没谁了。 江晚:“电话号码随时都可以换好吗,你怎么不说再要个我家地址?” 杜衡煊抱着手,皱着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而后抬起头,“也有道理。” 江晚:…… 小松十点半就已经睡下了,对于他这种中年人,跨年什么的,哪有睡个安稳觉有意义。 不料半夜十二点多,手机却突然像炸了似的响起来,他一看到屏幕上的“少爷”两个字,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杜衡煊有事的时候,别说你睡了,就是你熬了通宵,熬了两夜,就是你死了,棺材板都盖严实了,只要他要找你,就会毫不客气、毫无人性的把你揪起来。 “喂,少爷……嗯好的……诶好……嗯,再见。” 短短10秒的通话,让小松的睡意已然全无。他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天花板。他这少爷是有病吧?你让人明天封个八千的红包,给今晚守夜的门卫大爷,那你倒是明天再打啊!有病吧?谁能治他的话,小松愿意为他焚香三月斋戒一年。 回到家后,江晚趴在床上,把红包里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八千。八千!不是八十,不是八百,而且八千啊!他同时打几份工,再兼职打/架,一个月也赚不到的八千啊。 江晚把脸埋进那八千块钱里,贪婪地吸着铜臭味,很没出息的做了一晚上纸醉金迷的美梦。 --------------------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烟火味的底色是温馨。 第10章 == 开心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醒来,江晚却陷入了沉思。人杜衡煊给这么大一红包,自己得还什么礼才还得清? 贵的自己送不起,便宜的杜衡煊又看不上。扣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江晚还是决定直接问当事人。 -- 第19页 ——江晚:【实在想不到要送你什么,你看你有什么缺的吗?】 末了又补了一句【太贵的,我这贫穷的小混混可送不起。】 那天杜衡煊说“你一个打架的小混混而已,管那么多干什么。”两人不欢而散,江晚不记仇不代表这事没发生过。钢笔尖子戳进肉里,哪怕伤口好了,可那一点墨水还留在肉里,久了就成了痣。不痛,但是只要一看到,就能想起被钢笔尖子戳过。 半晌,江晚才收到回复。 ——小王八:【你觉得我缺什么,你就看着随便送。】 ——江晚:【我看你挺缺德。】 完了摁掉手机,也懒得管杜衡煊回不回,自个儿幻想着杜衡煊颜色精彩的脸,心里有些暗爽。哼着随意编的小调,套上个外套就去商场了。 “爸比,你看这个熊熊好可爱!我能和它拍照吗?” 男子看起来才20出头,温润如玉,他蹲下身对小女孩说:“那你要问熊熊哥哥愿不愿意呀。” 这么高一熊,他猜测八九不离十是个男生。 于是小女孩仰起脸问:“熊熊哥哥,我能和你拍照吗?” 江晚立即很配合的翘起右脚,歪着脑袋比了个剪刀手。要是除去这一身人偶装,江晚能羞愧到原地螺旋桨升天,再在天上爆个炸。 男子蹲下身来拍了两张,谢过江晚之后,对站在一旁的男子说:“好了青陌,我们走吧,一会儿辰弋又要催了。” 那高大清冷的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保姆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他抽出一只手,两人十指紧握,“人多,当心走散了。” 看这两人身高体型,江晚估摸着两人是Alpha和Beta,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男Alpha一般会优先选择Omega,而后是女Beta,选择和男Beta在一起的极少,因为男Beta极其难受孕,而且一个强势,一个更强势,合不来。 男Beta则一般会选择和女Beta组建家庭,像江晚父母一样,是最普通最大众化的组合。 江晚未开情窦,是属于感情开窍晚的那种。别人雇佣他打架,很多都是由于感情纠纷,所以他对这个年纪轰轰烈烈,但是不成熟的恋爱敬而远之。 江晚没期待过什么甜到掉渣的爱情,他看得很清楚,青春才不是电视剧里演的罗曼蒂克。真实的青春是主角暗恋校草,校草却和校花在一起了,主角从此奋发图强,最终考上了三本。 永远那么拉垮又真实。 晚上收了工,脱下人偶服的江晚出了一身汗,他来不及等热汗冷却,就骑着单车急匆匆的去了木雕店。 木雕店的老板娘上次招过江晚卸货。江晚一张脸漂亮又青涩,看着就惹人喜欢。而且虽然纤瘦,但是劲儿不小,干起活来认真又不偷懒,所以这次新运来了一批上乘的梨花木,老板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晚。 江晚挺喜欢干这活儿的,木头不重,搬起来不累,而且卸完货就能拿一百五。不像大超市,累死累活卸一晚才只有两百块钱。 这木雕店虽然说不上是百年老店,但是老板祖上是木雕营生,木雕技艺至今已历经四代,融合了多个门派的技法和表现形式,刀法和技法别具匠心、独树一帜。 江晚搬完货,等着老板娘打扫完木屑付工钱。他也不敢乱逛,就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看,被玻璃展示柜里的一对鸟儿吸引了。那鸟儿栩栩如生,那一对儿眼睛,跟活了似的,感觉随时都能转动。 “这是我爸爸的手艺,他擅长雕刻花鸟,尤其是他雕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老板娘见江晚一来就盯着了父亲的作品,心里不由得对眼前的小伙子又多了些满意。 江晚看着比她儿子大不了多少,小小年纪就出来卖苦力,有些心疼。 付了工钱,老板娘拿了一张名片给江晚。 “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工资待遇都不错,我看你外形条件好,做事情又利索,你要是有意向就去看看,就说是我推荐过去的。” 江晚接了名片,谢过老板娘。走的时候,见老板娘刚收拾好的垃圾袋子还放在地上,里面装了一堆木削和小块的边角料,就主动帮人拿出去扔了。 打开环卫垃圾桶的瞬间,江晚灵光一现,从边角料里取出了几块稍大的木料,才把垃圾袋扔了进去。 他把名片和木料揣进兜里,跨上单车骑了出去。 江晚住院的那段时间,正好入了冬,是火锅店最忙的时候。店里实在忙不过来,老板就招了一个正式员工。现在他这个兼职出院了,到店里就显得略有些多余。 店大还好说,多一个人备着也能以备不时之需,店小了就不行,本来利润就不高,还要多一个用工的成本,赚得就更少了。 老板看江晚一个小孩儿挺可怜的,想着帮一把是一把。江晚懂,所以也打算抽空去那餐厅看看,能换的话就换一个工作。 江晚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打开手机没看到杜衡煊的消息,只有连丞一大早发了个新年快乐,现在才回过去也不合适,索性就扔下手机直接洗澡去了。 今天明明是大年初一,跨年就遇到杜衡煊,然后又累了一天,真他妈的不是个好的开头啊。不过江晚已经累得没精力去烦躁了。洗了澡就瘫在了床上。他翻身从包里拿出了一根木头。 江晚把木料凑上鼻尖闻,奶白色的木料,闻起来有淡淡的腻子气味,江晚不清楚这是什么种类的木料,但是看起来还很高级。他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由于信号不好,转了老半天的圈才发了出去。 -- 第20页 杜衡煊刚从杜辰弋那里出来,给田青陌和慕止打了个招呼后,上了车。 都说男Beta不容易生,慕止那他妈叫不能生吗?三年抱俩,据说刚检查又怀了一个,这肚子大起来的速度,堪比打了催熟剂的西瓜。杜衡煊不知道田青陌那Alpha,看起来那么禁欲,怎么那么能干。 ——连丞:【杜狗,江晚问我要了一张你的照片。】 司机王叔不经意从后视镜一瞥,吓得差点没猛踩个急刹车。因为他看到他家少爷居然盯着手机屏幕在笑。 杜衡煊不是不会笑,相反,他经常勾起嘴角,笑得玩味又疏离。你挑不出毛病,但是总觉得差点什么。刚才小松一看,才知道杜衡煊惯常的笑里,眼里缺了笑意。 一时有些在意,王叔又忍不住从后视镜偷偷瞥了一眼,见杜衡煊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看什么都是淡淡的,旁人看不出喜怒哀乐来。王叔暗想或许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杜衡煊瞄了一眼连丞发送来的第二条消息:【他是不是要把你照片打出来,贴布偶上,天天扎你小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连丞是在开玩笑,但是杜衡煊还真觉得江晚做得出来。毕竟他打伤了他,烫伤了他,还说话伤了他。 杜衡煊一直觉得那些事都没什么,打伤江晚是因为他打了连丞,烫伤了他是因为他自己硬要扑过来,说话伤他是他自己多管闲事。 他有这些让他挺直了腰板儿、理直气壮的各种理由。他觉得他没有错,但是他没有想过,要是有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对他自己,那杜衡煊祖坟都能给他刨了。 杜衡煊一直没有意识到,他对江晚做了有多过分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的想法和他接触到的环境有关,两人总是在慢慢成长的。他迟早要后悔死。 一天尽量至少一更。凌晨的话算在前一天哈哈哈哈 第11章 == 大年初四这天早上,锦城罕见的下起了雪。 杜衡煊穿着睡衣,坐在窗边喝咖啡。 佣人拿茶点过来的时候,低声说:“少爷,老爷昨晚来电话说,他今天还在Y国开会,赶回不来。太太约了吴太太,今天也不回来吃饭,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放在桌上了。” 春节还忙着工作和拉关系的两夫妻,一股子把事业进行到底的架势,其实还真挺配的。 杜衡煊嗯了一声,心里淡然得很。若说七八岁之前,他可能会有些失落,但现在他无所谓,反而觉得清静。 手机震动起来,杜衡煊看着屏幕挑了挑眉,然后滑动接听。 “喂。” “喂杜衡煊啊,你的新年礼物我准备好了,我今天不打工,你看你有空的时候过来拿?” 江晚本来是打算送到杜衡煊这儿的,以显得礼轻情意重。但是早上起床,一打开窗户,就被劝退了。他对杜衡煊那少得可怜的一丁丁点儿情谊,开窗的瞬间,就被凛冽的寒风给吹得连渣都不剩了。 “好,给我个地址。” “额……”江晚犹豫了几秒,说了小区的位置。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江晚才接到杜衡煊的电话,说他到小区门口了。 江晚套上外套,把衣服帽子戴上,才揣着手出了门。 下了楼转个角,江晚就看到了小区门口那辆程亮的豪车,在这肮脏破旧的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掉进了煤渣里的珍珠,极大的拔高了老旧小区的逼格。 卧槽……江晚暗叹一声,这看了好几次的劳斯莱斯幻影居然是杜家的。而且自己居然还他妈的让杜衡煊,坐着幻影,来自己这取价值几块钱的礼物! 话说杜衡煊会不会让自己赔油钱。 后座的门打开了,杜衡煊下车的时候,司机说:“少爷,您稍等一下,我先去前面调个头。” 关上车门后,那辆劳斯莱斯稳稳的开了出去。 江晚指着车屁股,一脸震惊:“诶?你家司机把你落下了?” 看江晚一副生怕自己赖上他的样子,杜衡煊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想逗他。 “王叔说他有点事,办完了再来接我。” 江晚根本想不到,上班时间,一个司机能有什么比接送少爷更重要的事。只是一时无语,杜衡煊这是几个意思啊?他司机走了他怎么办?总不能真和自己待一块儿吧? 那可不行,江晚不愿意。总之把礼物给了杜衡煊就溜回家吧。 江晚从兜里掏出礼物递给杜衡煊。“喏,给你的。” 杜衡煊垂眼瞅了瞅这块手掌大的木头,抬眼,用一种“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竟然拿来忽悠本少爷?”的眼神询问江晚。 江晚伸出手指抹了抹鼻尖,有些小尴尬,“木偶啊,专门给你雕的,花了我好几天时间,手指都给我削伤了,你看。” 说罢,还真的伸出手给杜衡煊看。礼物太拉垮,所以需要拉拉同情分。 江晚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手指头,被邦迪随意包扎了一下,隐隐看得见浸出来的血迹。白天打工,晚上回到家还要对着杜衡煊的照片削这块木头。江晚是真把杜衡煊当成木头来削,才坚持了下来的。 杜衡煊盯着江晚的手:“手怎么皲裂了?” 最近天冷,江晚干活的手又开始皲裂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像被小刀割开了一样。 -- 第21页 见杜衡煊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他把木偶又往前伸了伸,“要不要?不要算了。” 杜衡煊这才从大衣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来取。他的手很大,骨节明显,干净光滑,很男人味的一只手,看起来就是适合坐在办公室、头等舱,翻阅文件、握住钢笔签字的一只手。 和江晚的手对比起来,判若云泥,就像国王与乞丐。 杜衡煊的手指头不小心触碰到江晚的手背,触感粗糙又冰冷。 杜衡煊也没细看一眼,直接把那木偶,哦不,那木疙瘩,揣进了衣兜里,“怎么不穿厚点,你手都冻僵了。” “是啊真冷,那我先走了。你也赶紧把司机叫回来,这大冷天儿的,多冷,快回去吧。”江晚摆摆手往回走,也不去管杜衡煊怎么办,他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至于冻死。 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看,透过漫天的风雪,看见杜衡煊还站在雪地里,一身黑色的大衣清冷又孤寂,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看起来竟像是被遗弃在风雪里的一只小猫,而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 感受到视线,杜衡煊扭头看了过来。两人隔着纷纷扬扬的雪,看着对方。 江晚心一下软了,要不……还是让杜衡煊先和自己回去,等司机来了再走? “外边冷,要不先和我回家。” 怕杜衡煊有顾虑,顿了顿,又说:“我家里没人。” 话一出口,江晚就顿住了。不知道杜衡煊听起来怎么样,反正这话自己说起来,就感觉怪怪的。 杜衡煊像是等着这句话一样,不等话音落下,就迈开长腿,穿越风雪朝江晚走了过来。 “先说好啊,我家小,装饰布置什么的也肯定比不上你家,你别介意。” 江晚打开了门,杜衡煊跟着走了进来,朝屋里瞄了一眼,说:“也不小啊,有我卧室那么大了。” 江晚嘴角抽搐,闭上眼默念了三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的是你自己。”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江晚礼貌的对杜衡煊笑了笑,“你别客气,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给你倒点白开水。” 杜衡煊有些无语,倒点白开水?难道自己不配喝咖啡,不配喝茶?于是不客气地抬起头,“白开水里加点咖啡行吗?” 江晚一手拿着水瓶,一手端着水杯,愣住了,“没有,茶叶的话可能还剩了一点,好几年没用过了,我找找。” “那还是算了。”杜衡煊可不想喝受了潮,甚至变了质的茶。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江晚家。很小,是真的小,他都没进过这么小的住宅。房子很破旧,东西很多,但是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面的家具和布置,似乎还是十多年前的风格,被打扫得一层不染,是很有年代感的那种干净。 而且,从进门的时候杜衡煊就注意到了,门口只有江晚的几双帆布鞋,已经洗得褪了色、泛了白,却没有中年男人或女人的鞋子,家里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住的样子。 话说起来,江晚住院那段时间,他的父母都没出现过。 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杜衡煊更在意的是…… “江晚,你能不能开个空调,你不觉得冷吗?” 江晚把水杯递给杜衡煊,“我也想开啊。” “那你倒是开啊。” “但是没有啊。” 杜衡煊:…… 杜衡煊穿着几万块的大衣,但是这大衣并不保暖,人家奢侈品对标的,本就不是那些会去没有暖气场所的人群。 “你等会儿啊。”说完江晚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从里面拎出了一件白色的棉衣,还提了个小太阳。 他把棉衣递给杜衡煊,然后去插小太阳的插头。 杜衡煊嫌弃的看了看那件棉衣,江晚个子比他小一号,这棉衣他穿不上,而且就算穿得上,他杜衡煊也是根本不可能穿的吧。 因为这件棉衣,很丑,是真的丑,丑到杜衡煊难以接受,丑到在他的审美点上疯狂践踏。 这土到掉渣的样式,不合人体身形的版型,还有这幼稚到家的帽子,无一不透漏着它低廉的价值和丑的气质。 “为什么你的衣服都很丑,但是你穿起来却很合适。”果然是人长得好看,套个麻袋都好看吧。 啥玩意儿?江晚当然没听到杜衡煊的最后那句心里话,只觉得杜衡煊这是在骂他,骂他和衣服丑到没有违和感。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变相地说自己丑,他是不喜欢别人夸他漂亮,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别人说他丑啊。 他闭上眼,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又何必,我若气死别人如意。” 完了江晚转过头,咧开嘴笑得咬牙切齿:“你要是嫌丑,不穿就是了。”舌尖都快咬得出血了。 杜衡煊把棉衣披在了背上,并且继续在江晚身上炸药包的导火线上玩火。“没事儿,我勉强也能忍。” 江晚闭上眼:“我忍,我忍,我忍。”我忍个屁啊,这事儿逼怎么这么多事儿。 “怎么能委屈您这大少爷,别穿了。” 江晚伸手去扯衣服,杜衡煊抬手阻止。见江晚不依不饶,干脆直接把江晚两只手腕都握住了。 “别闹。” 这场景,再配上这句“别闹”。江晚想到了狗血偶像剧里,女主闹脾气,被男主一把搂在怀里,霸道总裁一样配上一句“别闹,乖。” -- 第22页 “你妹啊,放开我。”江晚挣脱着。他体力活干得多了,力气不小,却还是被杜衡煊钳制得死死的。 性别压制确实不只是说说而已。杜衡煊这样的Alpha,还真不是江晚能对付的,哪怕他是个很强的Beta。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但还是有些愤怒,也不知道是为了对比下来这么弱的自己,还是因为杜衡煊的暴戾。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好像对杜衡煊,有潜意识里的恐惧。 “放了你别把衣服拿走了。”因为还真的挺冷的,不然谁会对江晚这丑衣服念念不忘,执着得像个舔狗一样。 “不拿,你放手!”手腕已经被捏得泛红,隐隐生疼,见杜衡煊还不放手,江晚忍不住皱眉怨怪道,“疼!” 江晚说“疼”的时候不带一点娇嗔,但是这么一句怨怼的“疼”,被江晚一说出口,杜衡煊就觉得心口像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炸得杜衡煊手足无措。 他像扔一样撒开了江晚的手。 不过杜衡煊这人镇定惯了,即使油沫子溅了他满心满肺,杜衡煊还是一脸波澜无惊,他淡定地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又蹙着眉放了下来。 “这水怎么有股怪味儿?” “啊?有吗?不会吧。”江晚顺手把那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 “没有啊,很正常的自来水味道啊。”说完狐疑地看了一眼杜衡煊,估摸着有钱人不怎么喝烧开的自来水。于是起身把厨房里的白砂糖拿了进来,倒了一点进去,搅开了,然后递给杜衡煊。 “尝尝看,这样能喝了吧。” 杜衡煊的太阳穴跳了一下,看着江晚这么热忱的眼神,难却盛情,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缓缓抬手接了过去,转了转杯子,在江晚没有碰到的杯沿,抿上去尝了一小口。 白糖水的味道甜丝丝的,很纯粹很普通的味道。 两人凑在小太阳前面,感觉冻到快要僵硬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了。 小太阳烤着两人,蒸发着两人身上的寒气,杜衡煊闻到江晚身上蒸腾出来的气息,平时他也隐约有闻到,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汹涌,像翻滚起来似的,那是茉莉的味道。 他堂哥杜辰弋的Omega就是茉莉味的信息素,明明是小朵小朵的安静的花,闻起来却很烈,带着几分开到荼蘼的野性。 江晚不一样,他没有信息素,但是他身上也有茉莉味,和他嫂子的完全不一样,像是十一月份才开的第三期盛花,披着凌晨的寒露。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吧,已经给媳妇欺负出心理阴影了。 第12章 == “你喷香水了?”杜衡煊在小太阳前面搓着手问。 “怎么可能,你鼻子不太好吧朋友。” 虽然江晚没闻到什么味儿,但是他听说Alpha和Omega的鼻子跟狗一样,灵得很。 锦城一到冬天就阴冷潮湿,又多阴天,少见太阳,屋里难免偶尔会有些发霉的味道,可能自己已经产生了嗅觉疲劳,闻不到了。所以,江晚又心虚地问了杜衡煊一句,“你闻到什么味儿了?” “茉莉的味道,你身上来的。我还以为你骚包地喷了香水。” 喷香水不骚包,但是杜衡煊觉得要是江晚喷了的话,就很骚包,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江晚不适合,无论那香水是廉价还是昂贵。但是这茉莉味倒是和他本人浑然天成。 “茉莉啊……” 江晚思索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哦我家肥皂是茉莉味的,我都是用它洗澡洗衣服。你要是喜欢这味道可以买一块。而且超市打折的时候三块钱就能买到两块,很划算,可以用很久。” “不了,谢谢,我用不上。”杜衡煊觉得江晚穷酸,心里其实特嫌弃,但是人都是视觉动物,顺眼的人怎么着都行。哪怕江晚说了那么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他都有了回答的耐心。 第一次见到江晚的时候,杜衡煊就知道,这人是他的天菜。那脸型、眼睛、鼻子、嘴唇,耳朵上淡淡的粉色,甚至是鼻翼上那颗小小的痣,都稳稳的卡在他的审美点上。 所以连丞那时候说得没错,要不是因为江晚的样貌,他当时能把那张脸踩烂。 “你家司机什么时候办完事回来?你要实在不想等了,其实也可以打个车先回去。”这逐客令下得,跟全是为了杜衡煊着想一样。 “这就赶我走了?”杜衡煊倒是脸皮厚过城墙拐弯儿,外搭一溜檐儿。直白得很,直接打直球。 他吃准了江晚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又不爱笑,跟朵高岭之花盛开在泥沼里一样。但是底子里就是一妥妥的乖孩子,道德底线比自己可高得不只是一小截儿。 江晚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可嘴上还是违心地说:“哪有的事,快晚饭的点了,我怕你赶不上你家的晚饭。我做饭倒是可以多计划一些,就怕你吃不惯。” 杜衡煊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像个大爷一样翘起腿来,“没事,你就多计划一些,我正好饿了。” 江晚:…… 江晚这孩子,吃亏就容易吃在太单纯,看着龇牙咧嘴不好惹,其实内心就一纯纯的小奶狗,被杜衡煊这老奸巨猾的狼吃得死死的。 江晚打开冰箱,是**十年代的风华冰箱,嫩绿色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 第23页 “那今晚吃番茄炒蛋,白菜豆腐汤,还有虎皮青椒,成吧?”江晚翻了翻冰箱里的菜,用问句的形式说出了已经决定好的事,这也没办法,冰箱里就这些菜了,做不出其他的花样来。 杜衡煊噗嗤一笑,“就不能整个荤菜吗?” “鸡蛋不就是荤菜吗。”江晚冷着脸,有吃的就不错了,这人还真没拿自己当客人。他自己还想吃荤呢。可是一斤猪肉都涨到40了,太他妈贵了,他自己一周都吃不了几回。 杜衡煊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摸出手机播了个号码:“王叔,你去买点儿菜,多买点,荤的素的都要……” 挂了电话,杜衡煊就闻到了番茄炒蛋的香味,把他肚子都勾馋了,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抱着手看江晚炒菜。 为了利索点,江晚把外套脱了,挽着白色毛衣的袖子,露出两条玉藕似的胳膊,炒菜的动作很熟练。 这还是杜衡煊第一次细细的打量江晚的背影。 他的腰胯窄,腿很细长,在运动裤里晃着,瘦而不柴,很有少年感,是杜衡煊喜欢的身材。 深棕色的头发蓬蓬松松,像他家里刚洗干净了毛发的萨摩耶,杜衡煊像摸自家狗一样,忍不住抬手去揉。刚触碰到后脑勺,江晚就打了个哆嗦,转过头看着杜衡煊,一脸的戒备和惊恐。 杜衡煊心一震,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像有人在一勺一勺的挖自己的心,贼不好受。 两人都愣住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江晚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炒菜,慌忙关了火去开门。 这还是杜衡煊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在遇到江晚之前,他能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喜怒,还是哀乐,但是现在这种感情是什么?谁他妈能告诉他?烦,烦到没边儿了。 “找谁?”江晚板着脸,仰着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壮汉,来人将近门框那么高,刀疤脸,穿着西装,一副不是善茬的样子。 “您好,少爷托我买了点东西过来。”刀疤脸大叔很有礼貌地微微欠身。说罢还往屋里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少爷。” 江晚回头,见杜衡煊走了出来。 “是我要他买东西带来的。” “哦,谢谢。”江晚这才接过了刀疤脸大叔递过来的东西,关了门。 “他是你家的……司机?他不是有事不能来接你吗?” “他不是。”杜衡煊一脸镇定,信口乱说。 “那他应该开了车的吧?” “没有,他骑的小电驴。”继续胡说。 江晚很单纯的就信了,还想象了一下刀疤脸大叔,梳着莫西干头,穿着西装,挺直了腰板,骑着小电驴在风雪中穿梭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是该同情刀疤脸大叔,还是该同情小电驴。 大半个小时后,杜衡煊靠在沙发上,看江晚端着最后两个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灯光昏黄,一桌子的菜冒着热气,生出些平凡的温馨来。 江晚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有些馋了。他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在这些盘子上扫。刀疤脸大叔送来的好些食材他都没做过,全是照着网上搜的菜谱来的,他做饭的时候就馋了。 杜衡煊看着江晚的样子,想笑,微昂着脸,笑得很迷人。 江晚等着他入座,可他偏要不急不躁地起身,然后慢慢地去厨房洗手,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水后,才又悠悠地走出来。看江晚眼神里透着一丝丝迫不及待,看他的余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杜衡煊就觉得满心满眼的满意。 等杜衡煊终于落座,江晚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杜衡煊,就两个人,煮这么多菜其实还挺奢侈的。”刀疤脸大叔送了很多菜过来,杜衡煊点点这个,要吃,捏捏那个,也要吃。最后就煮了这么一大桌子。 杜衡煊夹了一只虾放进碗里,不紧不慢地剥。“生日这天多烧两个菜吃还不行么?” “生日?今天你生日?你十八了?”江晚包着一嘴的饭,腮帮子鼓得像一只仓鼠,还一动一动的,杜衡煊很想伸手去使劲捏。 “嗯,十八了。”杜衡煊把剥好的虾夹进嘴里,不打算再说了,江晚也很识趣地没有问他怎么不在家过生日,就像杜衡煊没有问他爸妈怎么不在家一样。 有些事情大家都能猜到个五六分,说出来就显得矫情和尴尬了。所以一个不说,一个也不问。 这一桌子菜很丰盛,清蒸鲈鱼,螃蟹粉丝煲,红烧大黄鱼……江晚的做法很家常,手艺比不上大厨,刀功也欠修炼,但是每道菜都做得有滋有味,让人忍不住多刨两口饭。 不过杜衡煊吃的最多的,还是一道肉丸子汤,肉丸子做得很劲道,杜衡煊一口塞一个,嚼得贼带劲儿。其实他不饿,但是似乎这么些年来,就等着这一口来解心里的馋。 茶余饭后,两人一顿饭吃得很满足。 胃离心脏近,胃里满满的,把心脏里的不开心和空洞就挤出去了。 “杜衡煊,你洗一下碗,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然后也不等杜衡煊答应,江晚就拿上外套出去了。 门“砰”地一关,留下杜衡煊一人。杜衡煊心里跟明镜似的,江晚出去能有啥事,八成就是给他买生日礼物去了,不过这么个抠搜的人能送个啥?他爹娘今天送的是百达翡丽,他都兴趣缺缺,物质已经无法在他的愉悦值上添砖加瓦了。因此他也没啥期待的。 -- 第24页 而且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桌上这一堆碗碟怎么洗?他杜衡煊怎么会知道怎么洗?他又没洗过。 半个小时后,江晚回来了,他盯着桌上的一堆碗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看碗碟,又看看坐在沙发上开电话会议的杜衡煊。 这崭新的碗碟他妹的是怎么一回事? 杜衡煊关掉麦克风,抬头瞄了一眼江晚:“我都扔了,让人买了一套新的过来。”然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打开麦克风继续开起会来。 江晚实在不懂有钱人的思路,只觉得自己要是生出这么个败家子,铁定要往死里揍。 等杜衡煊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眼睛晃了一圈没看到江晚,只看到卧室的灯打开着。 杜衡煊站起身往卧室走了去。卧室只有几平米,对着门口的是一张书桌,上面摆满了书,桌面上放着一个照片摆台,男人高大,女人温柔,中间的江晚八九岁的模样,笑得一脸阳光。 啧,原来江晚也是会笑的啊,杜衡煊还以为他是面瘫呢。 书桌旁是一张小床,江晚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张脸安静又漂亮,像睡不醒的美人,像微醺假寐的公子哥,像掉在泥泞里的白花。 杜衡煊蹲下身来,看着江晚,鬼迷心窍一般,他抬手想触摸他的后脑勺,手指触碰上的时候,江晚像是难受一般皱了皱眉,杜衡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的缩回了手站了起来。 杜衡煊觉得自己疯了,不受控制了。江晚肯定有狂犬病,还传染了自己。 杜衡煊走到客厅,拿了手机就要走,眼神不小心扫到了饭桌上的一块小蛋糕。 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杜衡煊看着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像一颗小山楂果,杜衡煊嚼在嘴里,心都泛着酸。他放下手机,坐了下来,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劣质的人工奶油,不松软的蛋糕胚子,这是杜衡煊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蛋糕了。明明又甜又腻,越吃心里却越是发酸。 那时候杜衡煊还不知道这种情感叫“感动”。只觉得难受,让杜衡煊满胸腔都是惴惴不安。这未知的感情,就像是种子破了土发了芽,但是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植物。长在了心里,拔了一茬又一茬,被江晚一吹,就又草长莺飞了。 王叔已经在小区外等着了,等坐在了车里,杜衡煊才想起兜里还有个新年礼物,他掏了出来,神色变了变,一张脸上的颜色五彩缤纷。 与其说这小玩意儿是木偶,不如说是块木疙瘩。刀触拙劣粗糙,要不是专门在木偶屁股上写了“杜衡煊”三个字,杜衡煊简直不能相信这块丑陋的木头雕刻的竟然是自己。 丑,真丑。 他皱着眉左右瞧了瞧,觉得这木偶上最精心的手笔,也莫不过就是那三个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杜狗,你看你都给媳妇儿整出心理阴影了吧 第13章 == 开了年就是高三下学期了。 闹钟响了好几次,江晚才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了校服,洗了漱就往楼下冲。 新学期的第一天,不迟到才是一个好的开头。 一楼的门开着,李老爷子听见了熟悉的沉闷声响,“咚咚咚”的,像是要把楼梯板给踩破。他伸着脖子朝外喊:“晚娃子吃了早饭再走!” 江晚已经跑到单元楼门口了,又乖乖地退了回去,在李老爷子家一口喝掉了牛奶,然后叼了块面包就往外面跑,嘴里还没忘了含糊不清地说:“老头儿我走了。” 李老爷子想着江晚要开学了,所以春节没过完就回来了。 江晚跨上单车骑着出了小区。二月份的风,虽然不至于是拂面春风,但是也已经没有年前那么凛冽寒冷了。 锦城四中校门口,一众黑发的蓝白色校服中,混着一个一身潮牌的男生,像一团耀眼的火,与周遭格格不入。 尽管收敛着,他浑身还是隐隐透着Alpha的信息素,是很高级的麝香味,引得学生频频看过来。 他踩着滑板,衣服帽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像猎食的鹰。见到骑单车的少年,就收起了眼里的锋利,笑得纯良。 他掀开帽子,露出了干净的脸庞和微蜷的红发,五官深邃,耳骨上的一圈特招摇的耳钉。见少年下了车,他一脚把滑板踩了起来,拿在手上,迎了上去。 “哟,江晚,好久不见。” “咦~沉九,你丫的居然又跑这儿来堵我。”江晚见到沉九,也不吃惊,每回沉九找不到他,就来校门口堵。 沉九靠近江晚,眯着眼打量,眼神一个劲儿地在江晚脸上耍流/氓,把江晚的脸舔了一遍又一遍。“江晚,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又好看了几分?” 江晚推了推沉九,这人总是这样,社交距离近得有些暧昧,让他感到不适。 “好看有个屁用,找我干嘛?” 沉九叹口气,一张俏脸带着些佯装的委屈,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没有回答江晚的问题,只是抱怨道:“给你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几个月了,校门口也堵不到你。还想着今天要是再堵不上你,我就找人四处贴传单去了。” 说罢,用肩若有似无地蹭了蹭江晚。 江晚就受不了沉九这副样子,明明是个和杜衡煊差不多高的Alpha,却老是带着点半明半昧的魅/惑。让江晚觉着像夜色下,站在不良会所前勾人的妖精。杜衡煊勾起嘴角笑的时候,也像是没安好心,但是像一只诡计多端的狼,不会和沉九似的像个邪魅。 -- 第25页 啊呸!怎么就想到杜衡煊了,他杜衡煊又不是Alpha的标杆,自己把沉九和他对比干屁啊。 江晚觉得周遭的视线灼灼,他后退了半步,离沉九远了些,皱着眉低声呵斥:“站好!这么多人呢,像什么样子!” 沉九也不恼,伸出手指勾了一下江晚的下巴,笑得像和帝王调/情的宠姬,像在都市里混了百年的摄人妖孽,“那……人少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江晚真想把沉九的脑袋敲开,看这人的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些什么鬼东西,脑回路才能这么奇葩。他感觉他和沉九根本没在一个频次上。 预备铃响了,眼看要上课了,江晚也懒得再搭理沉九,推着车就往学校走了,“我先上课,晚点儿联系。”晚点儿联系个屁,他那破手机,接打电话都是随缘。 沉九看着江晚的背影,舔了舔嘴唇,眼睛里满是炙热的欲/望。江晚的脸、眼底的倔和挺拔的身形,能点燃每个Alpha的征服欲,想让他在身下屈/辱/雌/伏,哭着求饶。 江晚不知道沉九找他有什么事,不过猜测八成是又遇到棘手的委托了。 江晚第一次见到沉九是在两年前,那时候他刚上高一,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揍了几个对他图谋不轨的学长。 他的头被打破了,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昏倒在了无人的巷子里。 睁开眼的时候,一个戴着帽子,抱着滑板的男生正低头看着他,两张脸近得仅有几尺。“你醒啦?”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人脸,江晚一惊,伸手去推,结果被对方一把握住,动弹不得。 “没想到,你这个Beta还挺厉害,要不要跟着我。” 沉九是个委托人,在锦城的学校有不小的名气,需要帮忙打架的就会联系他,他再把任务分派给手下的打手,四六分成。 这些打手在他眼里就是一条条低贱的狗,给根骨头,就能让咬谁就咬谁。江晚是其中最疯的一条,很多人不愿接的活儿,只要价钱给的高他都接,比如去年的连丞。 没人愿意去得罪Alpha,更没人愿意去得罪莫尔中学那些未来的权贵,但是江晚能,只要钱给够。 沉九不了解江晚,就像江晚不了解他一样。很多年轻人干这个,都是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够,满足不了物质欲望,但江晚不是,他从头到尾就没一件值钱的东西。 沉九对江晚有些兴趣,但是两人之间的了解,仅仅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还有手机号。哦对了,沉九还知道江晚就读的学校。因为见到江晚的第一天,江晚倒在巷子里,身上穿的就是四中的校服,想不知道都难。 江晚要打工没什么时间,接打架的活又挑,出师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接,打残的不接,打女的和Omega的也不接,所以一两个月也就接那么一两单。 沉九知道江晚的要求,但也不管满不满足,一有单子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挑,江晚不胜其烦。 下午放学后,江晚果然看见沉九还在校门口等着。一头红发像一颗火球似的,风一来就招展开来。看得江晚一乐。 “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谈?” “给你介绍活儿呗,不然还能谈什么?谈情说爱吗?不过你要是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沉九眯着眼笑得招摇。 江晚撇了撇嘴角,没搭理沉九的玩笑。 其实江晚已经不想再接活了,上次打了连丞之后他就想清楚了。 连丞和那个Omega,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委托人最该打的不应该是连丞。他原以为他打了一个罪有应得罄竹难书的坏人,其实不是,就算是,连丞也轮不到他来收拾。 他说是要有正当理由的活才接,可是这只是自己糊弄自己的借口罢了,无论什么缘由,打人就是个错误,没有正当不正当。 他突然又想起了杜衡煊说的那句,“你不过是个打架的小混混。” 江晚每次想着杜衡煊这句话,就觉得心里沉重得像压了一块石头,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杜衡煊说得没错,从本质上来讲,他确实也不过是个为了钱打架的小混混而已。他跟着沉九走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我不接了,你也知道我今年就毕业了,没有那个闲心和功夫。”江晚断然拒绝了。 沉九眯着眼笑,质疑地看着江晚,琢磨着他的话,也不吭声。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看得江晚浑身不得劲儿。 “反正你别来找我就是了。” 沉九眼里的笑意散尽,伸出手指头勾了勾江晚粉红的耳垂,江晚身子一颤,退了半步,他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因为这些年来靠近他的没几个好人,说是做朋友,其实都是馋他身子,呸,恶心得很。 “不接活也可以,但是我们怎么说也在一起混了两三年了,让我别再来找你,江晚,你好无情呐。”说着,眼角还委屈得像是被人揪住了,紧紧的,红红的,像是江晚怎么着他了一样。 江晚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脑袋“轰”的一声,他想踹沉九一百个大屁股墩儿,想扒开沉九的裤子看他到底有没有长蛋蛋。 一个A怎么能这么不A?! 他推着车扶着额,忍住要喷薄出来的骂人的话,咬着牙:“不是那个意思,不派活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来找我。” 沉九立马笑开了,川剧变脸都不带这么快的,仿佛刚才的委屈样是江晚的幻觉。 -- 第26页 “那成,那咱也算朋友吧?你今天打工吗?不打工我们去吃饭。要打工的话我去你店里等你,等你完了我们再去吃饭。” 得,意思怎么着都要一起吃饭了是呗,江晚有点靓仔无语。 江晚已经不在火锅店打工了,火锅店年后生意不大好,还养着自己这么个多余的人,江晚实在不好意思,所以以备战高考为理由辞了职。打算过些天去木雕店老板娘推荐的餐厅去看看。 好在借着住院,从杜衡煊那里得来了不少“精神损失费”和“补偿”,这两个月他妈的住院费和护工费暂时还不成问题。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江晚有选择困难症,什么事都交给别人选是最好的了。 沉九倒是不客气,“想吃火锅。” 这不客气的厚脸皮样,真是像极了杜衡煊。 诶?不对!厚脸皮的人那么多,自己怎么就偏偏又想到了杜衡煊?呸,傻子才他妈的会想起杜衡煊那笑面虎。 江晚晃晃脑袋,像是要把杜衡煊在脑袋里晃个稀碎再晃出去。 “怎么了?”沉九踩着滑板跟在江晚的单车后面,看江晚晃脑袋,以为他被飞蝇迷了眼。 “看见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小王八。” 沉九:……不会说话就请他妈的闭上嘴好吗? “诶慢点儿,你头发上粘了脏东西。”说着沉九滑快了两步,伸手把江晚后脑勺上的白色棉絮捏了下来,又顺手摸了一把江晚柔软的头发。 “卧槽沉九你他妈摸狗呢。” 沉九笑起来:“牛比啊江晚,人狠了连自己都骂。” 说着又摸了几把,江晚不耐烦地回头拍开他的手。 一辆黑色迈巴赫迎面开了过来。 刀疤脸大叔看了一眼前面骑车的少年,“少爷,那好像是你朋友。” 这个长相他是不会记错,那天少爷就是在他家待到了凌晨才走的。哪怕是木少爷和连二少爷的派对,他家少爷也没有待到过那个点。 杜衡煊抬眼,正好看到一个红发的男生,笑着抬手揉江晚的后脑勺。 第14章 == “喂,连二,想吃什么?晚上我请客。” 连丞一听到杜衡煊说要请客,就忍不住手痒,痒得想薅这只肥羊的羊毛,“牛排吧,上次去的那家,A5级的和牛是真不错。” 杜衡煊:“今天没什么胃口吃牛排。” 连丞:“意大利菜?” 杜衡煊:“没兴趣。” 连丞:“西北烤羊?” 杜衡煊:“不想吃。” 连丞:“那就中餐?” 杜衡煊:“再换一个吧。” 连丞:“不然……火锅?” 杜衡煊:“行吧,既然你想吃火锅,那就去吃火锅吧。就上次河边那家,我和你还有木锦一起去的那家,我感觉还行。” 连丞:…… 杜衡煊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江晚和红毛进了火锅店。他一挂了电话就特想锤自己。自己跟有病一样,一看江晚和别的Alpha在一起,就没忍住跟了上来,跟鬼迷了心窍似的。 刀疤脸大叔的余光透过后视镜,看到他家少爷一脸懊恼,非常不解,两人不是朋友吗?怎么还让自己偷偷跟在人屁股后边儿,跟捉/奸似的,忒不体面。 杜衡煊抽出了一支天之叶,握着打火机在手里转了半天,最后把烟又塞了回去。 心烦,烦得很,烦得没边儿,看见红毛贴江晚那么近,就更烦了,烦得想把江晚揪出来,当着他的面儿点烟,再一口一口往他脸上吐烟圈,看他咬着牙气急败坏让自己别抽了。 江晚和沉九进了火锅店,火锅店老板胡子拉碴,绑着头发,没抽烟,坐在收银台后头抖着腿。 一看到江晚,就开玩笑道:“怎么,后悔了?想回来了?想回来也可以,就是再带一个来我可养不起。” 江晚想笑,可是感觉好多年没笑了,不知道该把嘴角扬到哪个弧度,于是放弃了:“哪能回来给叔添堵,给你带客人来了。” 两人在店外边儿找了张桌子,陈大姐招呼着两人点菜。 沉九看着菜单扫了扫,抬起眼睛,笑得像引诱亚当和夏娃的毒蛇:“喝酒吗?我请客。” “不喝,未成人不能喝酒。陈姐,毛肚再加两份。” 沉九托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晚,透着浑然天成的勾人。“原来江晚还没成年啊,真是嫩啊。” 江晚嘴角抽了抽,明明都是国语,为什么从沉九嘴里讲出来就这么欠揍呢? “沉九你说人话能成不?别逼我揍你。” 沉九把弄着茶杯,眼睛撇了过来,“你不是说你喜欢温柔的人吗?怎么?温柔的Alpha就不是人了?” 当初江晚说温柔的人,指的是他妈,他妈那种心底柔软的人才叫温柔,沉九那样的,只能说是心里塞了钢筋,被硬给掰弯了,掰成曲线,愣是要充温柔。说白了就是披了人皮的狐狸,看着柔媚,其实心肠比谁都硬。江晚看得贼明白。 江晚入社会久了,能辨别出一些人,好的,他就客客气气的,像火锅店老板、木雕店老板娘;蔫坏儿的,他就躲得远远的,像沉九,没什么事儿是真不想见到他。 只有杜衡煊是个例外,他对外人心狠手辣到没边,对自己人好到没谱。江晚站在中间,躲也不是,靠近也不是。 -- 第27页 “发什么呆呢?看着我,心里想着别人可不好哦。”沉九托着腮,歪着头看江晚,像是透过江晚的眼睛,看穿了他的心事。 “谁他妈想那王八了?”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沉九:王八是谁? 江晚:怎么又想起那王八了? 手机屏幕一亮,沉九站了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等菜都上齐了,沉九才回来,他双手撑在桌上,没有坐下来。“临时有事儿,我下回再来找你。单我买了,作为交换,不要被别人拐跑了。” 江晚虽然不是很明白沉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就莫名的不爽。 “你们Alpha都这么迷之霸道吗?一个二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霸道总裁见了都要把霸道两个字让给你。” 沉九看江晚毒舌的样子,莫名想笑,抬手想揉江晚蓬松的脑袋,被江晚“啧”了一声,嫌恶地躲开了。 杜衡煊和连丞过来的时候,江晚一个人已经吃了起来。 连丞一见到江晚就嚷了起来:“江晚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上回我还来火锅店找你,老板说你已经辞职不干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江晚:……总有那么些人,看着人模狗样,一说话就像个畜生。 “一个人吃呢?”杜衡煊明知故问,他在车上就已经看到红毛走了。说完也不客气,径直在江晚对面坐了下来。 “嗯,也不是,和别人一起来的,他刚刚有事走了。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反正这么多菜我也吃不了。”说着,就见杜衡煊已经把烫了几秒的毛肚夹进了碗里,不客气的样子让江晚想一巴掌呼他头上。 连丞得到江晚邀请,这才坐下来,很有贵族公子的绅士范儿。 连丞边取下围巾边问:“谁啊谁啊?朋友?同学?” 突然起来的八卦劲儿,把绅士范儿给吹得一点渣都不剩,连丞就是落差这么大的人,高雅和世俗之间,随时随地按着Alt+Tab组合键,来回快速切换。 “也不是。”沉九不是江晚的同学,他甚至连沉九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有没有在读书都不知道。朋友就更谈不上了。 “我的天哪!江晚,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学,难不成是你的新对象?!” 杜衡煊把毛肚夹进嘴里,心莫名地拧紧了,比温莎结勒脖子还紧。他漫不经心地戳着碗里的蒜末,提着心等着江晚回答。 “怎么可能。”沉九要是他对象,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能把他爹从棺材里气活。 连丞见江晚有些别扭,以为他被说穿了,又不愿意承认,于是伸手重重地拍了下江晚的肩膀,一脸认真又正经,“别不承认,现在咱都是兄弟了,这次的对象,我保证绝对不碰,绝对不会像上次那Omega一样,给你戴绿帽儿。” “什么这次的对象、上次的Omega?我压根儿就没有过对象好吗?反正,反正上次就只是个误会。” 江晚有些懊恼,虽然自己不想谈恋爱,但是都快高中毕业了,却还留着个没开的小情窦,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彩的事,而且现在还非让自己亲口说出来,真是有点儿尴尬。 不过也不怪连丞,自己**赚钱的事可不好说出口,所以也就从来没去解释过“绿帽子”事件。 杜衡煊抬起头,感觉被系了死结的心脏一下子被松开了。但是他确实没想到江晚还这么纯情,于是有些惊讶地瞟了一眼江晚。 江晚顿时莫名有些火大:“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单身贵族啊?” 杜衡煊差点笑出声来:“还单身贵族呢,以前是叫单身贵族,现在单身的都降级了,叫单身狗了。”说着又看了看江晚,越看越像一只气急败坏的狗。 连丞烫着菜,透过烟雾缭绕问江晚:“喜欢什么类型的?兄弟帮你留意着。” “首先是要好看。” 杜衡煊心底暗暗琢磨着:好看……所有人都说自己长得好,连杜衡煊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在江晚眼里自己应该也是好看的吧。 “然后要温柔的。” 温柔吗?杜衡煊觉得自己偶尔也是有些温柔的,比如把碗碟扔了之后,还很贴心地给江晚买了一副新的,晚上走的时候还给他关了灯,嗯,挺温柔的。 “小巧的。” 嗯?小巧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哪哪儿都不小啊。那儿更是不小啊,大的不是更好吗?江晚不喜欢大的吗?他怕痛吗? “最好是女Beta吧。” 那完犊子了,第一性别还可以变,第二性别实在就无能无力了。杜衡煊皱着眉沉思着,转念又清醒了过来,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琢磨江晚喜欢的类型干什么?关键是还和自己对比? 自己不是疯了傻了,就是……就是…… 杜衡煊的脑子里突然嗡嗡作响,整个脑袋都地震了起来。 一直一来,那些莫名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出口。像泄了闸的洪水,像吹了春风的藤蔓,肆无忌惮、野蛮滋长。 一顿饭浸在这种的感情之中,杜衡煊也不知道连丞和江晚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回想起和江晚有关的点点滴滴。 在巷子里那一天,江晚的帽子掉了下来,那张脸很惊艳。 在医院的那两个月,江晚像个孩子,会撒泼也会撒娇。但是他才不是个孩子,他会得很,像偷心的贼,会撩人于无形。撩得他心脏砰砰跳,撩得他乱七八糟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迸发。 -- 第28页 跨年夜里,江晚回头对他说新年快乐,璀璨的烟花在江晚的眼里盛开到荼靡,杜衡煊陷入其中,无处可躲,缴械投降。 生日那天,江晚隔着风雪回头看他,眼里有不忍和怜悯。旁人看他只有崇拜、羡慕嫉妒和惧怕,江晚却能看透他不愿承认的脆弱。 江晚很节俭,很单纯,很细心,很上进。会给自己雕木雕,会给自己做饭,会给自己买生日蛋糕,还会带自己回家。 会在自己伤害了他之后,包容和原谅他的坏。 一切的细节都不足挂齿到可以被忽略,但是他就是在这些细节中,一点一点把心呈给了江晚。 他,杜衡煊,好像喜欢上了江晚。 这一整夜,杜衡煊都失眠了。 他的睡眠向来清浅,睡不安稳,偶有失眠。之前失眠的时候,他会想很多事,想公司的事,想学业的事,想身边人的事,但每次想到江晚,思绪就会被他硬生生掐断,戛然而止。 现在他明了自己的心事,也不再那么排斥,只是有些茫然。 杜衡煊想着江晚,寂静的夜晚,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他躺在床上,捋着整条线的思绪。一条简简单单的感情线,这边单箭头连着那边的江晚,上面挂了一溜串儿的人和事——木锦、木家,还有整个杜家。 杜衡煊比同龄人成熟得多,但不过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很多事都没经历过,心里很乱。一边是发现自己心思的雀跃,一边是不会所有人看好的心酸。歪七扭八地拧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在整理这些思绪的时候,一个念头像地鼠一样,反反复复地往外冒,拦都拦不住。 那就是,江晚并不喜欢他。 一想到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利益关系都抛到了脑后,杜衡煊只觉得心口像扎了一根刺,外头一截断了,里面的一截拔不出来,隐隐作痛,连带着呼吸都有了丝丝痛楚。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怎么说,反正小王八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思了 第15章 == 这天放了学,江晚骑着单车,跟着木雕店老板娘给的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餐厅。 餐厅在河边,是双层的,像个大玻璃盒子,坐落在富人区,离莫尔中学不远,看着就很高档。 江晚推开门,对前台说明了来意,然后被领着去了主管办公室。 主管是个大肚子中年男人,眯眯眼,有些头秃,两条肥壮的腿搭在办公桌上,江晚看不出他的第二性别。 他看了看江晚的简历,“男Beta?” “嗯,男Beta。” “还没满十八?” “对,还没,还有一周多就满了。” “锦城本地人?” “嗯,本地人。”江晚耐着性子,回答着简历上明明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信息。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前台推开门进来了。 “方主管,简助理来了。” 江晚瞧着这圆圆的方主管,眯着的眼瞬间瞪得溜圆,腿也立马从桌上拿了下来,站起身来,扯了扯被勒得紧紧的西装。 “请他进来。” 刚说完,一个金丝边眼镜儿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小松?”江晚一回头,来人不是杜衡煊的助理小松还能是谁。 方主管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除了杜家的人,谁还敢把简助理喊成“小松”?完了完了,这小孩儿得罪简助理也就算了,自己可别跟着遭殃,于是立马把江晚往门外推:“简助理,这,这是来应聘服务员的,没规矩,我现在就赶他走。” 小松看到江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招招手让方总管把他的猪蹄子拿开了,“这是我远房一个弟弟,我给介绍过来的,一时还没来得及过来打招呼。怎么?方总管觉得他不合适?” 这下换方总管愣住了,这小孩是简小松的远房弟弟,他怎么不早说?害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连忙赔上了笑脸:“哪能呢,我看这小江啊,一表人才,难怪呢,原来是简助理的弟弟,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他很合适。”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和我这弟弟先说几句,一会儿再找你。” 小松看不惯方总管,这人为人处世过于八面玲珑和见风使舵,但是没办法,他管理起来确实有一套。 方总管点头哈腰地出去了,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江晚明白了,小松是方总管的上司。当着下属的面叫人“小松”,人家没给自己甩脸子已经是很客气了。于是也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简助理。” 因为没有他家少爷的准许,江晚出院后,小松也有两三个月没见到江晚了,今天一看,还是瘦,有些心疼。 “别叫简助理了,太生疏了,叫小松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外面那些人看着不太好,叫我小松哥吧。” “行,小松哥。话说这店是你开的?” 小松噗嗤一笑,“我可没那个资本,这是杜家集团下的,准确的说是少爷的堂兄,杜辰弋杜大少爷开的,不过我家少爷也有投资,所以我今天过来了一趟。” “哦……”江晚领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杜家是开饭店的,现在开饭店这么赚钱的吗,都能买劳斯莱斯了。 -- 第29页 小松拿起江晚的简历看了看,“放心吧,保准能留下来。” 果不其然,方总管让江晚第二天就可以来上班了,只排晚班,晚上六点到十点。 江晚算了算,下午五点半放学,放了学就赶过来,来得及。晚上十点下班,到家十点半,还能有时间学习。至于工资的话,对他来说已经很高了,他很满意。 江晚干过餐饮服务业,上手快,就是不爱笑,方总管提过一两次,他改不了,他笑起来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见没有丝毫改善,方总管也懒得管了。 这天晚上,江晚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餐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身形挺拔,招摇的脸,慵懒的神情,穿着一身莫尔中学的校服,不是杜衡煊还能是谁。 这时刚好有客人招手点餐,江晚还没来得及搭理杜衡煊,就赶紧抱着菜单过去了。 客人墨迹,江晚哈着腰,礼貌又耐心地等了大半天,客人也才点了两个菜。 “我饿了。” 声音不大,刚好传进江晚的耳朵里。 江晚余光瞥了一眼杜衡煊,那人岔开两条大长腿,撑着腮帮子,一扫往日的桀骜和痞气,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江晚瞬间有些母爱泛滥,虽然他不母。 但是他现在走不开。 大堂经理一直关注着杜衡煊,一听少爷说饿了,立马拔腿向杜衡煊走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杜少爷早早地就过来了,服务生来接待也不搭理,现在终于饿了,可不能怠慢了。 “少爷,您想吃点什么?” 杜衡煊压根儿没看大堂经理一眼,提高了嗓门,继续朝着江晚喊:“我饿了。” 杜衡煊的声音不算大,但是餐厅很安静,稍微大点声讲话都能听见,所以杜衡煊嚷嚷饿了的时候,已经有客人转头来看了。 江晚额头上的青筋都快崩起了。这杜衡煊还真是不怕影响他家的生意,自己搁这儿瞎操心啥呢,真是皇上不急,太上皇急。 大堂经理赶紧示意旁边的服务生,让他替一下江晚,然后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小江”。 江晚回头,看见大堂经理招手,于是才把这桌客人交给了同事,快步走了过来。 “少爷饿了,小江你帮忙点下菜。” 江晚把菜单递给杜衡煊,腰都懒得弯,脸崩得紧紧的,“饿了怎么不早点点餐,想吃什么?”话语中竟然有些责备的意味。 大堂经理听得是心惊胆颤。这小江怎么这样和少爷说话?完犊子了,少爷要发火了,他似乎都隐约闻到硝烟味儿了。 杜衡煊抬头,勾着嘴角笑得一脸纯良:“肉丸子汤,还有酸辣土豆丝。” “杜衡煊,这是西餐厅呢,没有这些菜。” 杜衡煊像是突然才知道这是西餐厅一样,捏着下巴,皱着眉,“嘶,这样啊。那我明晚去你家吃成吗?你每周五晚上会休假对吧?” 江晚:…… 他真的很不擅长拒绝别人。 大堂经理顿悟,少爷和小江是朋友呢吧,但说是朋友,感觉……又有点不太像,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天从小松那里听说江晚来餐厅打工了,杜衡煊就想过来看看,又怕显得太急切了,像舔狗一样,所以耐着性子等了几天。 别说,江晚穿一身西餐厅的工作服还真是耐看,黑色制服,还配着衬衣领结,俊得很。 第二天周五放学,江晚推着车往校门外走。发现今天的校门口异常热闹,人都围在一堆,跟看猴儿似的。江晚绕着人堆儿走,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堆里的那猴儿叫住了。 “江晚,我在这儿呢。” 杜衡煊穿过人群朝江晚走过来。他没吸烟,戒了好久了,但是有时候压力大了不抽不得劲儿,就叼一根棒棒糖,样子坏得没边儿。 “你要吗?”杜衡煊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举在了江晚的面前。 糖面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渍,赤/果果地诱人。江晚扫了一眼,虽然都是男的,但江晚还没有大大咧咧到那个地步,况且第二性别还不一样呢。再说,自己又不是被糖果就能随随便便哄骗了的小孩。 “啊,不了。你自己吃吧。” 江晚没想到杜衡煊还真要来,还来四中校门口蹲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家里藏了什么宝贝呢,被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给惦记上了。 江晚在前面骑着车,杜衡煊开着宝马跟在后面。 啧,这毛绒绒的脑袋,这纤细的腰肢,细长的胳膊,遇到红绿灯时,那大长腿“嗒”的一下踩在地上,还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就江晚这样儿的,不说话,就不动,就站那儿,就能勾人得厉害,勾得人心儿痒痒的,跟猫尾巴挠了似的。 真不亏是他杜衡煊看上的人。 杜衡煊看着江晚,莫名又有些遗憾。但凡江晚的家庭条件好点儿,就能打打篮球,撩撩妹子,为考试发发愁。作为校园里的风云男神,感怀着青春的疼痛,顺利毕业,上个大学,结婚生子,过完平淡又幸福的一生。 而不是打架惹事,打工赚钱,还屡次遇到自己这个瘟神。 没错,瘟神,他对江晚来说确实像个瘟神,没遇到自己,江晚好歹还会好过那么一丁点儿,至少没有后背的一身疤。 外表看起来越是完美,江晚背上留下的一大片烫伤的痕迹,似乎就越是张牙舞爪。 -- 第30页 那块烫伤在背上,不容易被外人看到,但是绝对会影响一生,很多工作不能做,与亲近之人也有了隔阂。 杜衡煊就看过一次那裸/露的背,是在江晚挡了那锅油之后,边走边脱上衣,露出了一背大大小小的血泡。再见就是江晚缠满了绷带的时候,后来他就没见过了,不知道那后背现在是什么模样。 其实他有偷摸着查过烫伤后的图片,不一样的情况不一样的惊悚。杜衡煊看了那些图片,要说不厌恶的话铁定是假的,但杜衡煊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往江晚身边凑。 那是他带给江晚的疼痛,后续是他自己该承受的,他活该。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不是无证驾驶啊,他一满十八就考了驾驶证了。至于为什么没开劳斯莱斯幻影和迈巴赫,是因为那些车,开出来的一般是司机。 第16章 == 进了小区,江晚在单元楼下锁了单车,抬头就看到杜衡煊停好了车过来了。杜衡煊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江晚。“给我的?什么啊?整怎么客气,多不好意思啊。”江晚边说边打开了袋子往里瞧。是一整个蛋糕,上面铺了满满一层草莓,像红宝石一样,特漂亮特诱人。他抬起头看着杜衡煊,眼神泛着光泽,像晒着太阳的草莓,看得杜衡煊想尝一口。“蛋糕?!今天我生日,你带蛋糕来,还真是恰巧了。”恰巧?恰巧个屁。要不是小松看了江晚的简历,他怎么会知道今天就是江晚的生日。一大早就嘱咐家里的西点师,让做个新鲜的草莓蛋糕,草莓只要红颜的,还要多加点草莓,越多越好,完了让人送到学校来。“今天你生日啊?哎那不成,蛋糕哪儿够,还得多加点菜,走,去超市买点儿好的。”杜衡煊这大尾巴狼,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然后也不管江晚答不答应,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江晚的手腕好细啊,感觉一使劲就能给掰断了。杜衡煊握着手腕的手松了松,不敢太用力了。江晚不是没被人抓过手腕,但那都是打架的时候,那些人抓得一个比一个狠。被杜衡煊这样拉着,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跟个大姑娘似的,有些别扭。但是看杜衡煊一本正经、心无邪念的样子,觉得可能是自己心术不正了,也没好意思挣脱。等到了超市,人多,杜衡煊这才放了手。不能再握着了,再握江晚该脸红了。虽说自己还挺想看江晚脸红的,但是这么多人,他不想让别人看了去。像私藏的宝贝一样,自个儿躲着偷偷欣赏就行了,别人看一眼都想挖眼珠子。“晚上想吃什么,随便买,哥有钱。”杜衡煊从来不自个儿说自个儿有钱,因为说出来就跟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似的。但现在搁这儿,他确实觉得有钱还真挺好,江晚想要什么就能给他买什么,实在想要,超市都能给他买了去。江晚倒是不知道杜衡煊的心思,他想着既然杜衡煊说要付账,那就随他去吧。但是要狠了心地买,江晚也确实做不到那样没脸没皮。于是只往推车里捡了几样家常用的蔬菜。杜衡煊看着推车里的一盒辣椒、三个土豆,还有一圈冬瓜。是给他炒土豆丝,煮冬瓜丸子汤用的食材,加起来也才不过十块钱。杜衡煊捏了捏揣在兜里的卡包,觉得忒没面子。于是抓着推车车头就往海鲜区去,这个买些,那个称点,什么都想买给江晚。江晚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乐了,朝杜衡煊喊:“杜衡煊。”“嗯?还想买什么?”杜衡煊一回头,却整个人都顿住了,像被闪电击中了,他的整个世界一片电光石火。因为他看到江晚笑了,眼睛弯弯,盛满了笑意,笑得像四月的太阳,七月的喇叭花。这人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笑得像撒了一把星星在眼睛里面,笑得杜衡煊想天天给江晚买一推车的菜,让他天天这么笑给自己看。这让江晚想起小时候过年,和父母去菜市场买菜的情形。江晚满心满眼地欢喜,没注意到杜衡煊的异常。“你看我们像不像是在买年货啊?我买年货都买不了这么多。”“瞧你没出息那样儿。”杜衡煊别过了头去,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要上头了。去结账的时候路过酒水区,杜衡煊又顺手拿了几瓶饮料,然后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红酒上。他回头看着江晚,“来两瓶?”江晚想着自己今天就十八了,成年了,可以喝酒了,而且杜衡煊给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他想买酒,就遂了他的意吧。于是也就点点头同意了。付账的时候,江晚就笑不出来了,两千多。 杜衡煊刷两千块钱跟不要钱似的,毫无波澜,倒是看得江晚一阵肉痛。“唉,两千多呢。”杜衡煊看江晚皱着眉叹气,嗯,有些可爱,想揉脑袋,想疯狂地揉脑袋,忍住了。回去的路上,杜衡煊开着车,江晚坐在副驾驶上,絮絮叨叨了一路:“炒个酸辣土豆丝,再煮个冬瓜肉丸子汤,这是你昨天想吃的。还可以蒸个扇贝,炒年糕,诶我们年糕买了没?”“买了。”“哦买了,那可以再做一道蛏子炒年糕……”“你还会做这些菜呢?”江晚得意洋洋,像个小孩儿一样显摆起来,“那可不,我好多都会,只是还没有机会做。餐厅厨房里待得久了,没吃过猪肉那也看过猪跑吧。再说了,不会还可以跟着网上学。”杜衡煊眯着眼睛笑:“江晚,你说我们像不像下了班买了菜,商量着晚上回家怎么吃的情侣。”江晚立马一脸嫌弃:“别别别,我这小破庙福薄,受不起你这尊大佛。”“你别妄自菲薄啊。”“谁他妈妄自菲薄了,诶!杜衡煊你看路啊别看我啊!”以前杜衡煊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把这未知的领域当作洪水猛兽,打心眼儿里抗拒江晚。但是现在终于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就坦然了。他和他父母不一样,他公事上可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谁都像看冤家。但是私事上他向来直接,没什么遮掩,想对谁好就好得没边儿。忙活了一晚上,终于把晚餐都弄好了,江晚把围裙取下来,往门口走去。“杜衡煊你等会儿啊,我去楼下叫老头儿。”啥?还要叫那老爷子?杜衡煊有点头大,看样子两个人的温馨晚餐计划泡汤了。再说了,那老头儿还挺凶的,在医院就指着自己鼻子骂,样子还挺唬人。杜衡煊赶紧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两瓶红酒,往厨房里藏。他是看出来了,虽然老爷子只是街坊邻居,可他是把江晚当亲孙子一样疼,要是被老爷子发现自己让江晚喝酒,那甭说了,直接被扫出门。刚从厨房里出来,杜衡煊就看见李老爷子和江晚进门了。他规规矩矩地站着,把内心的狂野和小九九往回收,从没这么乖孩子过。“老爷子,您来啦,您坐。”杜衡煊一脸灿烂,笑得好像相亲节目中的心动男嘉宾,自己都想给自己爆个灯。李老爷子压根儿没瞅杜衡煊一眼,只是问江晚:“他怎么来了?”江晚早给老头儿说过了,说杜衡煊要来,还带了蛋糕,买了好些菜。但是老头儿倔,不待见杜衡煊,还气着呢。“今天不是小晚的生日嘛,就过来热闹热闹,十八岁了,得好好过。”为了套近乎,显得和人孙子关系好,连称呼都给改了。江晚恶心得一哆嗦:“杜衡煊你说人话。”李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在小方桌前坐下了,江晚去厨房舀冬瓜丸子汤,杜衡煊也不坐,进去帮着拿碗筷。杜衡煊这人很狗,虽然才十八,但是资本圈子混久了,从小耳濡目染,情商高,会来事,想在李老爷子面前挣表现,江晚爸妈不在,老爷子就算半个娘家人了。 -- 第31页 “老爷子您多吃点虾,对心脏好。”屁股才刚坐下,杜衡煊就赶紧给李老爷子剥了一只虾递过去。 “本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懒得管,晚娃子想和谁交朋友是他自己的事,但是他社会阅历少,就容易被你们这种人骗。” 江晚给老爷子解释过了,那火锅不是泼他的,是他自己帮客人挡的,但是老爷子还是觉得,能拿火锅泼人的就不是个人,良心坏得很。所以见晚娃子把人往家里带,十万个不放心。 这第一印象差了,后面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杜衡煊白搭也得搭。 “不是,我真是个好人,您信我。” 江晚舀了两坨肉丸子放老爷子碗里:“我哪有那么傻。而且杜衡煊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也没那么坏,还多亏了他我才找到个兼职。” 啪啪被打脸的杜衡煊:这话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怎么着,他给你介绍的工作?”李老爷子知道江晚换了个兼职,工资高,下班不算晚,回来还有时间学习,但是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也不算,反正我是在他们家打工。” “他们家是干嘛的?” 杜衡煊刚要开口,就听到江晚说:“他们家是开饭馆的。” 杜衡煊一听就懵逼了,啥时候他家成开饭馆的了?谁他妈告诉江晚他家是开饭馆的了?合着他们杜家牛逼哄哄的大集团,就成一开饭馆的了?但杜衡煊也不好再说衣食住行用他们家都有涉及,显得太装逼。 “呵呵,也差不多吧,也有开饭馆,哪天带老爷子去尝尝。” 一顿饭吃完,杜衡煊主动去刷碗。他还真没刷过碗,但是老爷子在这,他得表现表现。结果被江晚赶了出去,嫌他倒了半瓶洗洁精,还嫌他一直开着水龙头太废水。 杜衡煊擦了擦手上的水,很有眼力见儿地给李老爷子沏茶,得亏自己今天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袋茶叶。下次再来,得带点好点儿的过来。 “你是Alpha?”李老爷子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过看杜衡煊这身材和样貌,也能猜出来。 “啊,对。” “晚娃子是个Beta你知道的吧?” 杜衡煊点点头。他精着呢,瞬间就明白了李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人老爷子暗示自己,你俩不合适,少动歪心思。 “你们只是交朋友的话,我不反对,但你别把晚娃子往偏了带。” “我不把他往偏了带,我和他一道走正路呢。”杜衡煊装孙子,客客气气地又给老爷子添了茶。他这十多年来都还没这么卑微讨好过别人。 老爷子一杯茶喝完,起了身:“行吧,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家去。” 老爷子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又叮嘱了江晚一遍。“一会儿让他早点回去。” 虽然都是男生,但Alpha和Beta在一个屋,老爷子不放心。生怕杜衡煊这大尾巴狼,在这儿赖一晚,把他家小狗崽子给吃了,骨头都不剩。 杜衡煊把老爷子送到了一楼门口,才又噔噔噔地踩着楼梯上来了。 第17章 == 杜衡煊进屋的时候,江晚已经把厨房收拾妥当了,正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塌着腰用抹布擦着餐桌。他身上的毛衣不长,衣摆随着手上的动作起起伏伏,腰上的一溜缝儿白花花的肉若隐若现。刚吃过饭的杜衡煊看得又馋了。嘴馋,眼睛也馋,像馋虫上了身,不吮血食髓就解不了的那种馋。江晚听见杜衡煊进屋关了门,但是半天都没再见到其他动静,就转过头去看。 只见杜衡煊抱着手臂,站在冰箱前面,眼睛都快冒绿光了。江晚顿了一下,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双手支棱在桌子上,锁骨窝子更明显了,像盛了两盏酒。他垂下眼睛想了想,而后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看着杜衡煊:“馋了?馋了就直说啊,想要吗?”说着,江晚放下抹布,朝杜衡煊走来。想要吗?江晚问他想要吗?杜衡煊感觉脑袋都要炸了,江晚说的“想要”,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是吗?是吧?杜衡煊感觉江晚在玩火,但是他玩火他不自焚,他专用小火苗燎杜衡煊的心。杜衡煊见多了一拍即合,又一拍即散的关系,都是合眼缘玩玩儿而已,谁把谁当真了。他也见过很多漂亮的脸蛋和有趣的灵魂,但没一个像江晚这样,随意撩/拨一下,就让他那三两肉充满了欲/望。这是杜衡煊第一次喜欢人,也不知道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是三分还是八分,他说不准。但他现在想得很明白,江晚要是真给了他,那不管是有几分喜欢,他都想要对江晚负起责任来。杜衡煊觉得口舌干涸,渴了,真渴了,渴得不得了,想喝江晚肩颈处的酒,想啃江晚身上的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是Alpha就不要怂。不打算怂的杜衡煊,像只狼一样蓄势待发,一动不动地盯着主动送上门来的小狗崽。江晚站在杜衡煊前面,微仰着头,“想要就直接告诉我,你跟我不用客气,而且我也能理解。”杜衡煊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江晚都这样说了,他再不下手他就是王八,不,比王八还他妈王八!是龟孙子!狼子野心终于蠢蠢欲动了。杜衡煊伸出两条胳膊,圈上了江晚的腰。与此同时,江晚抬手打开了冰箱——准备去拿里面的蛋糕。杜衡煊:???江晚:???!!!两人都蒙圈了。两只宽大的手附在江晚腰间,一只正极,一只负极,一连上就通了电,江晚这小灯泡噌噌噌就亮了。整个人触电般呆住了,旋即又反应了过来。“你干嘛啊杜衡煊?你他妈抱我干啥?我又不是蛋糕。”艹!原来江晚一直以为自己馋的是……蛋糕?!艹!他馋的是江晚这个人啊!难道江晚以为谁都跟他自个儿一样,会对个破蛋糕充满执念啊?!差点膨胀的杜衡煊瞬间痿了,连精神世界都一道痿了。有病!真他妈有病,没病谁会相信江晚那傻子会撩汉啊!没几年狂犬病根本想不到这一步。但王八就是王八,一张脸皮比背后的壳还硬上几分。杜衡煊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被拍得人仰马翻,但是面上还是风平浪静。“江晚,你思想别那么龌/龊行吗?我就想估一下你腰身的尺寸,你毕业典礼总得参加吧?没套像样的礼服怎么行?我估摸你腰身呢,看我的衣服你要是能穿,就借你一套。”江晚是真的想不到杜衡煊喜欢他、想碰他那一层面。但这也不完全赖他。首先,杜衡煊这人狠着呢,看起来就不像个会沉溺于情情爱爱的人;其次,他怎么可能会想到杜衡煊喜欢他?两人充其量也就算朋友吧,远远没到那一步;最后,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谁他妈会开了人瓢,泼了人一身油,转身还对人表个白?这八成是罹患了精神顽疾吧。所以,别说杜衡煊现在搂了他,就是亲了他,往死里亲,江晚也没法儿往那方面想。杜衡煊手心还残留着江晚腰背的触感,不盈一握,很单薄。像一根芦苇杆子,瘦瘦的,但韧性十足。贼他妈带感。江晚虽然觉得杜衡煊这话有些怪怪的,但他也想不到别处去。“你不用借给我衣服,我们就普通的学校,不搞那些,我穿校服就可以了。”他把蛋糕拿出来后,端着往餐桌走去。“再说了,这样估也估不准。而且你都不用估,我太瘦了,你的大了,我穿不了。”“我的大吗?”杜衡煊挑眉问道。“大啊,可能你自己不觉得,但对我来说太大了。”罹患了精神顽疾的杜衡煊,原已萎靡的精神世界一下子又勃/起了。行吧行吧,看在江晚说自己大的份上,就原谅他了。杜衡煊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潇潇洒洒地走下来了。“你这身子骨不行,太瘦了,我一把能把你腰给掐断。回头我让人送些补身子的来,再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营养得跟上。”“不用。唉你会不会解啊,我去拿剪刀吧。”杜衡煊解绑蛋糕盒子的绳子,都解半天了也没解开,江晚看得有些嫌弃了,于是干脆起身去厨房拿剪刀。杜衡煊也放弃了,松开了手等江晚拿剪刀过来。猛一想起,红酒还在厨房里。于是跟进去拎了两瓶红酒出来。“喝点儿?”“嗯,行。”江晚还没喝过酒,但看别人喝过,晃着高脚杯,很优雅的样子。就算对红酒没什么期待,对那种姿态还是有向往的。但是一想,不行啊,“杜衡煊你不能喝。”杜衡煊正用开瓶器拧着酒瓶的木塞子,闻声停了下来,好奇道:“我怎么不能喝了?”“你开了车,你忘了?”“今晚住你这不就行了。”“那哪儿行,你是Alpha我是Beta,咱俩孤A寡B的。”江晚性别意识其实并不清晰,他是Beta,不过潜意识里一直把自己当作没有信息素的Alpha。但杜衡煊要住这儿,心里面莫名地,就把性别划了条分明的界限。“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把我当异性,你说,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嚯,杜衡煊这人,还真会倒打一耙。“想法?我想法是想捶你,把你头给锤歪,净他妈是些奇葩的想法。“我睡沙发。”“睡沙发也不行。”谁曾想,有一天他杜少爷连睡沙发这么卑微的请求,都会被拒绝。江晚翻开装蛋糕的袋子,在里面找切蛋糕的刀,却看到了蜡烛。他拿出蜡烛,一脸疑惑地看着杜衡煊。杜衡煊:“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家厨子自己放进去的吧。” -- 第32页 那能怎么滴?总不能说我专门打探到了你生日,然后为了让你生日有点儿仪式感,让塞了蜡烛。那江晚怕是会觉得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吓跑了怎么整?所以得慢慢来。江晚:“你家厨子还挺有先见之明的,想得这么周全,啧,不亏是能在大户人家干活的人。”说罢,把蜡烛又放了回去?“不插蛋糕上许个愿?”“不了,许的愿一次也没实现过。”什么妈出院、变有钱、生活好过点,这些愿望江晚都许过,但现在呢,别说有点起色了,不变得更差就不错了。“可能并不是不会实现,只是实现得晚了一点,但它迟早都会实现。”杜衡煊又把蜡烛拿了出来。说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江晚也就随杜衡煊去了。杜衡煊把蜡烛插好,问江晚:“有打火机吗?我身上没。”顿了顿,盯着江晚的眼睛又补了一句,“因为我戒烟了。”江晚瞥了一眼杜衡煊,“戒就戒呗,告诉我干屁啊。”“因为你……”杜衡煊说话的时候用余光扫江晚。江晚被这话轻轻撞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这话他妈的说得,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好吧?杜衡煊眼神儿好,将江晚那点小别扭尽收眼底。他忍住笑,这才接着说,“因为你说得对,吸烟对身体不好。”杜衡煊这人长了一张霍霍小伙小伙娘的脸,眉是眉,眼是眼的。以前江晚带了些偏见,总觉得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现在关系缓和了,认真看起来,确实有些惊心动魄。刚才杜衡煊就是顶着这张脸,说“因为你”,眉眼间还含着笑,像个调戏良家的浪荡子。 江晚哪见过这场面,被杜衡煊这么明贱暗骚地一戳,心尖儿颤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觉得杜衡煊这王八骚得可以,荷尔蒙都无处安放了。 江晚点燃了蜡烛,想闭上眼许愿,又觉得太傻逼了,还像个小孩儿,于是冷着脸瞪着眼,默念了几句“发点财,妈平安。”然后就把蜡烛给吹了。 吹了才想起还没许“考上好大学”的愿望,一时有些懊恼。 杜衡煊把刀递给江晚,“许了什么愿?” 江晚接过刀,一刀切了下去,“说出来就不灵了。” 杜衡煊一脸黑线,难道睁着眼许愿就灵了? 江晚切了三块蛋糕,端着一块往外走,“馋了你就先吃着,我先给老头儿送下去。” 馋个屁!杜衡煊一想起刚才的误会,就觉得和这蛋糕有仇,八字不合,看着就来气。 “要不我去吧,老爷子不待见我,我得挣个表现。”杜衡煊这热络劲儿,像极了卖命讨好丈母娘的新进门女婿。 “你表现个什么劲儿。再说楼梯的感应灯坏了,你没走习惯不方便,容易摔了。”江晚踩上帆布鞋,没有提后跟,也没系鞋带,反正两步路就到了。他打开门,“你摔了不要紧,我心疼蛋糕。” 靠,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蛋糕了?杜衡煊觉得自己岂止是和蛋糕八字不合,简直是不共戴天。没想明白的杜衡煊也跟了上去。“那我和你一起去,混个脸熟也不错。” 两人前脚跟后脚地出了门。 楼梯的灯坏了,外面昏黄的路灯从楼梯口远远射了进来,但还是看不清。 江晚端着蛋糕,摸索着下楼,还不忘提醒着身后的杜衡煊。“看不见,你当心着点儿。” 话还没说完,左脚就踩上了右脚耷下来的鞋带。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晚你这嘴是开了光的吧? 第18章 == 江晚心一惊,身体往前扑去,闭着眼已经做好了摔下去的准备。却突然发现腹部被一只手臂揽住了,粗壮有力,像钢筋混凝土浇灌的柱子,像尖叶落羽杉的通直枝干。 杜衡煊在黑暗中听见响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都没想,就伸出了手,想把江晚揽到身边来。 江晚虽然瘦,但是毕竟也有那么高的个子,还往下摔着,杜衡煊没有防备,连带着也一道往下摔了去。 要着地之际,杜衡煊手上一用力,翻转过来,把江晚护在身前,自己顺势垫在了江晚下面。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楼梯上。 落地的时候,杜衡煊条件反射地弓着背,微抬着头,没让后脑勺摔在地上,但是背部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台阶上。一条一条儿的台阶棱子,硌在背脊上,是真的疼,疼得杜衡煊直冒冷汗。脚踝也被江晚压着了,都痛麻了,估计扭了。 有了杜衡煊这个缓冲,江晚屁事没有。他咕噜着从杜衡煊身上爬了起来。 杜衡煊揽着江晚一起摔下去的瞬间,江晚想脑海里想的是:完犊子了,原本磕伤流点血的事,但被杜衡煊压在身上,那怕是得残了。但没想到,最后时刻,杜衡煊却把自己搂在了上面。 这和江晚想的完全不一样。印象中的杜衡煊,不会来拉自己,就算连带着摔下来,也是会拿自己当肉垫的吧。 难道…… 江晚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难道…… 杜衡煊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 但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江晚半跪在杜衡煊前面,有些慌张:“杜衡煊你有没有什么事?” 杜衡煊大马金刀地摔在楼梯上,怎么可能没事?事儿大了去了,痛得要死了好吗。但杜衡煊是个Alpha,Alpha能那么脆弱?那么不A?那么不装逼吗?不能,再痛也得忍着。 -- 第33页 但现在的杜衡煊不仅是个A,更是个要撩汉子的A。听见江晚语气里的慌乱,杜衡煊很是满意。他要卖惨,越惨越好,最好是把自己说得要半身不遂了,马上就要死了。让江晚再多担心自己一点。 “疼,脚疼,背也疼,我是不是要残废了,要瘸了?”他硬是挤出了一丝丝委屈。向来沉着的声音,带了一丝隐忍,隐忍中又带了一丝想忍又忍不住的难受。 有一说一,杜衡煊在装孙子卖惨这一方面,很在行,简直是无师自通。 “不会不会,别乱想,我在这儿呢,别怕,我扶你坐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江晚真的乱了,杜衡煊头朝下摔在楼梯上,自己还压人家身上。杜衡煊再硬挺的身子,可也是骨肉做的,怎么想都不会没事。 江晚先是一手环着杜衡煊的腰,很结实的腰身,让江晚想起镇守江畔的镇江塔。他又用另一只手去搂杜衡煊的脖子。 “嘶!”杜衡煊颤了一下,一股电流从尾巴骨窜上了天灵盖,整条脊柱,在磕伤后的疼痛中,混杂着酥麻。 江晚摸到了他的腺体。 杜衡煊现在才知道,原来被别人摸了腺体是这种感觉,整个人像被蚂蚁爬了,被狗尾巴挠了,舒/爽得忍不住想要战栗,无法控制,又欲罢不能。即使身体疼痛,也会很王八蛋地有膨胀的欲/望。 “怎么了?”见杜衡煊颤了颤,江晚更慌了。 江晚没有腺体,所以也没有腺体的相关意识。他以为杜衡煊伤着头了,扶他起来的时候扯到伤口了。所以他搂着杜衡煊的脖子,撒手也不是,抬起来也不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杜衡煊沉着气,黑暗中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按耐着蠢蠢欲动的内心的狼,“你手摸到我腺体了。” “哦哦!”江晚这才把手往杜衡煊的肩膀处挪去。他不知道被摸了腺体是个什么感觉,现在这个情形下也没心思问,于是匆匆收起了好奇心,慢慢把杜衡煊扶起来,让他靠在了楼梯栏杆上。 江晚六神无主,想去叫李老爷子,但想着老头儿这么大年纪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徒添老头儿的担忧。于是蹭蹭蹭地跑回了屋,打了急救电话。又想着杜衡煊扭伤了脚,得先冰敷。江晚跑去冰箱翻找出能冰敷的东西,然后又蹭蹭蹭地跑了下来。 杜衡煊见江晚这猴急的样子,又是满足,又怕他再给摔了。 “来,我给你脚先敷一下。”江晚蹲下身,握住了杜衡煊的小腿,扶着他的左脚,小心翼翼地往前伸了伸,然后又把校服裤腿给他卷了上去。 在黑暗中,视觉受限,嗅觉分外敏感,江晚的头埋在杜衡煊身前,杜衡煊闻到了茉莉的味道。太好闻了,想吸,想埋在江晚的头发丝里狠狠地吸。 “这里吗?”江晚手指头轻轻附上杜衡煊的脚踝,判断着扭伤的位置。 “不是,是这里。”杜衡煊把江晚的手整个儿握住,然后往下移了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江晚的手并不嫩滑,有些粗糙,但是手指头很细,让杜衡煊想心疼地握着、在胸前捂着揉着。 江晚摸准了位置,把用来冰敷的东西,小心地贴了上去。 杜衡煊眉头一皱,发现这触感……不太对啊,于是问江晚:“江晚,你用的什么东西给我冰敷?” 江晚:“哦,一块腊肉。” 完了怕杜衡煊嫌弃,江晚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蹭不上油,我裹了保鲜膜的。” 杜衡煊:…… 压下了想把那块腊肉踢飞的冲动。 到了医院,杜衡煊被送去检查了,江晚在走廊等着。 晚上十点,医院无人的走廊、明晃晃的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很像,只是江晚等的人,成了杜衡煊。 江晚知道杜衡煊的伤不致命,但不确定他伤到了什么程度。等得越久,心里就越是不安。 江晚本来没有朋友。他不爱笑,明明长了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偏偏生出了防备与疏远的味道,看起来很不好惹。而且,他这张脸招人嫉妒、又招人馋,靠近他的没几个好人,这他都知道的。再说了,他每天忙得要死,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结交朋友。 现在看来,也就苏伊他是当作朋友的,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也或多或少带了些怜惜。然后连丞也算。木锦算不上,木锦人很好,但感觉不熟。 和这些人的关系,江晚区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杜衡煊,感觉和他之间的关系,江晚很难说得清。 以前对他的不喜欢是真的,后来对他的淡然是真的,现在对他的担心和焦灼也是真的。电视剧里,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但现实生活中不是,人心复杂着呢。他对杜衡煊,有过气愤、羡慕、似乎还有过那么一点恐惧。然而现在,说肉麻了,什么感情都掺杂着,但更多的是感动。 杜衡煊记得他爱吃草莓蛋糕,会给他过生日,还会把他护在自己上面。 江晚没接受过太多的爱,就这么一点好意,他就觉得盆满钵满了,满心满眼的感动。 快十二点的时候,杜衡煊才被推进了病房。他换上了病号服,左脚上打上了石膏。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江晚抽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倾着身子。眉头微蹙,冷淡惯了的眼睛里,现在是满满的关心。 -- 第34页 杜衡煊听见脑子里冒着“滋滋滋滋”的声音,就是煎荷包蛋的那种,闻个声听个响,杜衡煊就满心的愉悦。他趴在床上,抱着枕头,侧着脸看江晚。 “不严重,也就左脚骨折了,一两个月下不了床。背上也没啥大事,就磕了几条血印,缝了两针,以后大不了留几道疤。没事儿,真没事儿。” 杜衡煊故意用无所谓的态度,刻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坏得很。 江晚听了,果然顿时就难受了,都这样了还能叫没事儿吗?他心里酸酸的,比吃了没成熟的草莓还酸。酸得皱了眉,半晌才没忍住问了出来:“还疼吗?” 杜衡煊本来想说“还疼,疼死了都快。”好让江晚心生愧疚,让江晚满心担忧,让江晚记住他的好。但是看到江晚眼角泛了红,他又不忍心了。 “不疼,比刚才好多了。诶,你别哭啊。” 江晚听杜衡煊说不疼,虽然不信,但是也宽慰了不少。情绪不那么低落了,也有心思回嘴了。“谁他妈哭了?我只是,心疼蛋糕。” 杜衡煊:“别心疼了,不才掉了一块儿嘛,还有大半呢。话说,你那块腊肉到底要拿到什么时候?” 江晚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一直抓着腊肉。刚才在走廊等,心里担心,没注意到腊肉上来。现在杜衡煊趴在床上,心里还是担心,仍是没心思留意到腊肉。 江晚看了看手里的腊肉,抬起眼睛问杜衡煊:“明早要吃皮蛋腊肉粥吗?正好,你给它解冻了都。” 第19章 == 等半夜护士长来赶人的时候,江晚才走。 江晚出了门,护士长就忍不住笑:“你这小男友还不放心了,看着像是都舍不得走了。” 杜衡煊心里“轰”地一声,像是炸药包被点炸了,脑袋都炸懵了。小男友?没脸没皮惯了的杜衡煊,觉得这词新鲜又烫人,竟万年铁树开了花似的,罕见地生出了些许羞涩来。 “护士长,您能看出来他关心我?” “医院里人情世故看得多了。老人家的孩子孝不孝顺,夫妻和不和睦、恩不恩爱,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小男友啊,对你是有关心的。好了,快早点睡了,别东想西想了,养好了伤才是正经的。” 护士长哪知道两人的关系,看杜衡煊和江晚长得特般配,就是一个是男Alpha,一个是男Beta,挺少见的。说完护士长把灯关了,门也关了,留杜衡煊一个人趴在床上。 杜衡煊闭上了眼,有些窃喜,又有些烦躁。喜的是那句“小男友”,烦得是这脚什么时候好还是个未知数,更糟糕的是,麻药过了,脚疼,背也疼,怕是得折腾一宿。 杜衡煊突然想到了江晚背上的烫伤来,那时候,江晚每日每夜地疼着,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杜衡煊一切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没有换位思考的习惯,但他现在想到江晚,心里却隐隐疼了起来,和背疼脚疼一起,疼得他心里发酸。 昏昏欲睡之际,杜衡煊突然惊醒了过来。 话说,这个点江晚该到家了吧? 医院到江晚家,晚上不堵车,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按理说这时候该到家了,到家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杜衡煊盯着手机发呆。过了会儿,没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杜衡煊有些慌了。 那么漂亮一Beta,大晚上的,走大街上那么晃眼,那么招摇,但凡没瞎的都会心动的吧!会不会被人拐了?他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傻了吧唧的蠢得要死,什么鬼话都他妈傻了吧唧的瞎几把信,他妈跟个傻狗似的。 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江晚,还是没人接。 急了,杜衡煊真急了,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紧得都拖着石膏坐起来了。 他正襟危坐,又拨了一个过去,电话这才终于通了,听筒里传来江晚清清冽冽的声音:“喂?怎么了?” 听见声音,杜衡煊紧绷的一根玄顿时松了,“你到家没?刚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发消息也不回。” “哦,我手机有时候信号不好,收不到。” 什么破手机,杜衡煊见那破手机早不顺眼了,有时候发个消息过去半天都等不到回信。 “到家没?” “到了啊,有事吗?” “你到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江晚习惯了独来独往,没有和朋友聚会之后,回到家要报个平安的意识和习惯。 杜衡煊一时语塞,他和高情商的人打交道惯了,一点即通,点到为止,说话从来不需要做多余的解释。现在江晚问他这种白痴的问题,他怎么也说不出“因为我担心”这种话来。他说不出口,再骚也说不出口。跟演《无情总裁,深情爱上我》一样,恶心吧啦得要死,死也说不出口。 见杜衡煊那边没说话,江晚开口道:“我到了。你快早点睡吧,再不睡一会儿就该想上厕所了。” 江晚住院都住出心得体会来了。一觉睡到天亮还好,要是半宿半宿的睡不着,就很容易有尿意,一有尿意就不得劲儿,就想解决,不解决就身心难受,这对行动不便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挂了电话,江晚盯着桌上的草莓蛋糕,依旧诱人,可江晚突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第二天是周六,江晚起了个大早,他把大米洗好了,加水熬上,等熬得有些粘稠了,再把皮蛋和腊肉切丁,加了进去继续熬。然后拿了本书,坐在厨房边儿上,边等边看。 -- 第35页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距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了。步入高三下学期以来,江晚除了去餐厅打工,没有再做其他的兼职了,尽可能地挤出时间来学习。 等粥熬好了,江晚用保温桶打包好,再装了点泡菜,就提着下了楼去骑车。骑车可以穿梭小街小巷,走捷径,二十分钟就能到。 到了医院,江晚轻轻叩了扣病房的门,没人应。于是估摸着杜衡煊还在睡着,就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却见杜衡煊拧着眉毛在打电话。江晚识趣地要关门,却见杜衡煊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跟唤狗似的。 “嗯,先别让他们知道,就这样。” 杜衡煊挂了电话,见江晚提着保温桶,问:“煮了粥?” 江晚把保温桶拧开,一股香味涌出,直击杜衡煊味蕾。 “啊,皮蛋腊肉粥,昨晚不是说,今早给你煮这个吃吗。” 现在才不到六点半,江晚得起多早,才能这时候熬好粥带来。杜衡煊心里像装了根热水壶的发热管一样,被摁开了开关,开始蹭蹭蹭地发暖。 杜衡煊吃过多少人间美味,但是没有一顿饭是像这样,倾注了心意。 “张嘴。”江晚舀了一勺粥,送到杜衡煊嘴边。 杜衡煊一下就想起了,当初他喂江晚吃蛋糕的情形。那副场景一浮现,杜衡煊心里就陡然生出了燥热来。 江晚见杜衡煊狭长的一双眼,盯着自己,眼里没有往常的狠厉和傲慢,许是刚醒没多久的原因,眼里还有温热和水汽,这样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还微微张开了嘴,江晚的手,竟然抖了抖。 “给家里人说了吗?” “给我哥他们说了,我父母那边,晚点。” “医药费我来出吧,你为了我才摔成这样的,该由我出。” 杜衡煊吃完粥,舔舔嘴唇,“这是我欠你的,我摔了背扭了腿,我活该。江晚,对不起。” 杜衡煊终于把“对不起”三个字说了出来,他没说过这三个字,他一直以为会很难,但是看着江晚自责的样子,他就难受,他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想让江晚难受。 江晚顿了。像是等了很久这一句话,但是在终于等到了的时候,心里却很平静。杜衡煊对他好,他已经知道了。所以那句对不起,其实并不重要了。 他转身把保温桶扣上,顺手扯了张纸巾,“杜衡煊,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要不再去做个CT?来,把嘴擦了,擦嘴能自己擦吧?” “不能。” “怎么?手也断了?嘴都不能擦了?”病房门推开,走进来两个年轻高大的Alpha。 一个严肃又冰冷,一张脸像在寒冬腊月里冻过三天;一个玩世不恭,眉眼风流。两人都和杜衡煊有几分神似。 杜衡煊也不搭理两人,只是对江晚说:“我堂兄,大哥二哥。” 江晚一时尴尬,杜衡煊介绍了,自己总得叫下人才礼貌吧。叫哥哥?小哥?朋友?兄弟?都他妈的不合适吧,最后脑子一抽。 “大哥,二哥。” 跟着杜衡煊叫得了。 杜衡煊没想到江晚会这样叫,感觉脑子里开进了个蒸汽火车,“呲呲呲”地直冒热气。这就直接随夫叫了?这相当于见家长了?这谁扛得住? “你是……江晚?”风流脸的Alpha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江晚。 “嗯。” 这人长得不赖,看着还有些眼熟,但是这样的眼神江晚不喜欢,赤/裸/裸的,像是看猎物。江晚不由自主地往杜衡煊的身边靠了靠。 “江晚,我渴了,你帮我打点水回来,好吗?” 好吗?吗?房间里的另外两个Alpha差点石化了。他们这弟弟,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客气了?这他妈的有毒,不习惯,不对劲,不认识,好他妈陌生。 房门一关上,杜衡煊立马就不客气了,“二哥,他是我的,你别动心思。” 杜秋迟笑得面不改色:“我就看看,弟媳我是不会出手的。不过你眼光还真不赖。” 冰块脸的杜辰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木家那Omega你打算怎么办?” “退婚呗,还能怎么办。” “你觉得三叔三婶会同意?而且你现在才十八岁,很多事情没考虑周全,想法不成熟。” 杜衡煊满脸鄙夷:“十八岁还不成熟?也不知道是谁,九岁的时候就定了情,跟着人屁股后面追了九年。” 杜辰弋:“你这个情况,你觉得能和我一样?” 杜秋迟靠在墙上,他以为杜衡煊和他至少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不会为情所困,结果没成想,杜衡煊这么早就失了前蹄、翻了车。 杜秋迟扬扬眉毛,完全不知道他这弟弟着了什么魔,“也不知道那Beta有什么好的,不就一张脸不错嘛,你要实在喜欢,等你结了婚,背着木家那个,想怎么玩怎么玩。木家也好,三叔三婶也好,都好交待。” 杜衡煊目光凛冽起来,他见二哥这样说江晚,心里就很不爽。江晚是好看,他一开始也的确是被这张脸吸引了。当然了,吸引在先,又慢慢喜欢上了他整个人。杜衡煊觉得江晚不只是好看,他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越看越喜欢。 他不会委屈了江晚。 但他跟他二哥给这万年发情公狗,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不明白。 “大哥,我的想法,你该懂吧?”就冲杜辰弋追舒野追了九年的深情,他觉得他的大哥杜辰弋就该懂。 -- 第36页 “我不懂。”杜辰弋是真不懂,“你嫂子和我是两情相悦,你们这才哪到哪?你还单相思,不要最后赔了夫人折了兵,和木家关系僵了,人也没了。” “诶我怎么就单相思了?人不喜欢我,还给我雕人偶?还大清早给我煮粥?”杜衡煊不服气。 “就这?”杜秋迟真没想到,他这弟弟,居然色令智昏到这程度了,一个木偶、一碗粥就被收买了。 “反正我非江晚不可。” 杜衡煊以前没喜欢过谁,所以觉得和木锦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他现在心里有了江晚,就不再想和其他人有关系了。江晚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哪怕江晚不要他,他也没法儿和木锦结婚了。他这人狠,对自己也狠,撞破南墙,撞死在南墙上,也不会回头。 聊了半天,杜衡煊见江晚打水还没回来,就下逐客令了:“大哥二哥,你们没事就快走了吧,我未来媳妇儿都不敢回来了。” 杜辰弋站起身来:“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能听进去多少我不知道。你要不回头,我也只能站你这边了。” 杜辰弋妥协了,他知道杜衡煊是不会回头的。杜家的人都这脾气。要是当初有谁让他放弃舒野,他也绝对做不到。 爱这种东西,比毒/药还可怕,一沾就上瘾,戒不掉,撒不了手,尝过一点,就会想要索取到更多。 江晚打了水,也不急着回去。杜家的人有话说呢,自己回去太早也不合适,于是在外面多站了会儿。 话说,这世界还真不公平,有钱的人不只有钱,还有颜。不过,虽然三人都好看,但一个太冷,一个太不正经,江晚还是觉得杜衡煊最顺眼。 正想着,就见杜衡煊发来了消息,急吼吼地催他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决定好了,下一部就写《无情总裁,深情爱我》,奈斯,哈哈哈哈哈哈,会有人看吗?标题会劝退的吧?唉,话说我本来就不会取名字。 第20章 == “大哥二哥走了?”江晚给杜衡煊倒了杯水,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嗯,大哥二哥刚走。”杜衡煊一听江晚喊“大哥二哥”,心里头就高兴,比连丞求他帮忙的时候喊他“爸爸”还高兴。 “我觉得你二哥看着挺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江晚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眼熟。 杜衡煊脸都绿了,怎么江晚提到他二哥了。还眼熟?背着自己两人梦里见过? 他二哥风流,谁都能招惹。杜衡煊是真怕江晚瞧上了他二哥。要是江晚喜欢他大哥那款,他还能高冷点,装装霸道总裁范儿。但江晚要是喜欢他二哥那款,他是真没辙。他能风流,但是他不愿风流,他喜欢江晚,再漂亮的人再有趣的灵魂,他都不想招惹了。他就想守着江晚这么一个,一守守到头儿。 “因为他那人大众脸。”瞎话瞎说吧。 杜衡煊决定加快步伐了。他怕了,真的怕了。要是江晚情窦开了,给别人开的,那他怕是要炸,要疯魔。 “江晚,你那粥挺好喝的,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煮粥,这我得记一辈子。” 杜衡煊多无师自通一人,勾搭人的套路信手拈来,骚话一串一串儿的。但是对江晚他不敢,怕吓跑,得装纯情。 江晚微愕,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杜衡煊:“你要是喜欢,可以让你家厨师学着做,其实方法很简单,把皮蛋和腊肉切好后,等大米熬好……” 杜衡煊的脸抽了抽,这走向……不对啊。 所以说杜衡煊喜欢和高情商的人打交道呢。彼此心照不宣,你懂我的弦外之音,我懂你的欲言又止。而不是现在这样,示个爱跟对牛弹琴似的。 烦,烦到喜马拉雅山的山尖尖。 江晚在旁边刷着题,杜衡煊趁机一个劲儿地馋江晚的脸。这侧脸,啧,漂亮得没边儿了。 杜衡煊觉得今天的嗅觉分外灵敏,江晚淡淡的茉莉味飘进杜衡煊的鼻腔,在肺里打着转儿,转得杜衡煊很心安。昨晚没睡好,江晚在旁边,他竟然慢慢有了倦意。 江晚做完一套试卷,一看时间,十一点了,快到饭点了。想问杜衡煊想吃什么,一抬头,却发现杜衡煊已经睡了。 狭长的眼睛闭着,睡着了没有狠厉,也没有傲慢,很安静,看着就很……很……江晚文学功底不咋地,琢磨了半天,也只能想到“很好看”这个词。而且眼皮子底下的眼珠还在动,不知道在做什么梦,滑来滑去的,看着还挺可爱。 等江晚反应过来,他的指尖已经抚了上去。杜衡煊的眼珠子烫手似的,江晚蓦地收了回来,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怕是做题做昏了头。 江晚觉得有些燥热,他给杜衡煊掖了掖被子,然后推开了窗户,有凉风拂过,他才清醒了些。 但在病房里待了会儿,江晚发现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不是自己燥热了,而实实在在是房间的温度升高了。 扭头发现杜衡煊的脸泛上了一层红晕。江晚一惊,伸手去摸杜衡煊的额头,好烫!江晚顿时心惊肉跳起来,有伤口的人发烧,怕是伤口给感染了,得立马去叫医生。 江晚刚要收回手,却一下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杜衡煊睁开眼,眼里有水汽,呼吸声很重。 “小晚。” -- 第37页 杜衡煊的声音很虚,这一虚,江晚的耳朵就痒痒。 “我在,是不是不舒服?” 杜衡煊也不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声音唤着“小晚”。 江晚挣脱不开杜衡煊,被耳畔的低音炮轰着,振得耳朵痒,心也痒。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拱着要破土而出。 “小晚,给我……” “好,我马上给你找医生。你先把我手松开。” 杜衡煊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把江晚的手握着,一个劲儿往自己的脸上蹭。这动作,这神情,像极了痴汉和老色/批。意外的是江晚发现自己……竟然不反感,而且感觉……口舌干燥。 江晚不太会安慰人,看杜衡煊难受,只能学着妈以前安慰自己的样子。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杜衡煊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去找医生,乖哦,没事。” 谁知这一安慰,杜衡煊更难受了,他张开嘴去咬江晚的手。真的很想使劲咬下去,留下自己的印记,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杜衡煊的所有物。但是仅有的理性又在克制着自己,不能使劲,江晚会疼。 杜衡煊整个人跟墙头草似的,在理智和欲/望之间摇摆不定,心里都起火了,烧得贼旺,却只能靠一只手贴着脸来聊以自/慰,杜衡煊真觉得自己是个圣人,可以立地成佛了。 饶是江晚是个没见识的Beta,但现在见杜衡煊这幅神志不清的模样,还咬自己的手,也猜到了个七八分——杜衡煊是进入Alpha的易感期了。 想明白之后的江晚,再看杜衡煊摸着自己的手蹭,唤着“小晚”,霎时脸比蒸熟了的螃蟹还红。 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 “403进入易感期了,信息素味道太强,影响到周围的Omega了。” 江晚想把位置让给医生,却被杜衡煊死活拽着不肯松手。 医生也没在意,诊断了一下:“没发烧,只是进入易感期了。” 护士在杜衡煊手上注射了两支抑制剂。原本易感期的Alpha,一支抑制剂就够用,但杜衡煊的级别高,一支难以抑制,得用两支。 医生是个Alpha,信息素级别没有杜衡煊高,他进来的时候,杜衡煊明显有了敌意,他自己也觉得有被压制的感觉。于是扭头对江晚说:“你还是先回避一下,Alpha在这个时期,焦躁不安,没有安全感,除了属于他的Omega的信息素,其他的味道都会让他产生敌意,有攻击性。所以……” 医生话还没说完,江晚就没有防备地被一拽,重重摔在了床上。 杜衡煊搂紧江晚,恶狠狠地瞪着医生。像狩猎到小奶狗的狼,看到其他任何肉食动物,都想龇牙咧嘴。 医生伸出手,示意自己不会碰江晚:“我只是给他说几句话。”然后问江晚:“你是他的Beta?” 江晚被杜衡煊紧紧搂着,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被医生这么一问,耳朵尖儿也红了,“不不,我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医生瞬间明白了,虽然说是朋友关系,但这Alpha明显是把这Beta当所有物了。 “他可能比较习惯你的味道。所以你在的话,会安抚到他。但他现在意识不是很清醒,你虽然是个Beta,也不排除Alpha会对你产生其他的想法,所以你还是回避比较好。” 江晚明白医生在说什么,要是杜衡煊想把自己怎么着,他根本就反抗不了。想到这一层面,江晚整个人跟架在火上烤的兔子一样,红得没边儿了。 “小晚别怕,我只是抱着你,我不动你。你的味道,很好闻。你别走,好不好?”说着,杜衡煊把头埋在了江晚的后脑勺上,大口大口地嗅着。受困的旷工,地下空气稀薄,却偶然发现了通风口,贪婪地嗅着,救命一般地嗅着。 近乎乞求的语气。 杜衡煊何曾这样说过话,像个撒娇的小朋友。江晚一下就心软了,像放热锅上的黄油,呲溜一声就化了。 “嗯,我不走。”他轻轻拍着杜衡煊的手臂,安抚着。 杜衡煊侧着身子搂着江晚。江晚整个背贴在杜衡煊的胸膛上。两人隔着一层病号服、一层针织衫,紧紧实实贴着。 杜衡煊的胸膛像块钢板,很结实。把江晚圈在怀里,像抱着个185的大狗崽子,瘦不拉几又软乎乎的。 杜衡煊想把这小狗崽连皮带骨头地吞掉,又想把他放在心尖尖上供着,矛盾又冲突。 “杜衡煊,你心跳得好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杜衡煊的心脏,隔着一层皮肉,重重地击打着江晚的后背,堪比大军鼓梆梆梆地敲着,震得江晚也有些心慌了。 “没呢,搂着小晚很舒服,想一直这样搂着。我很喜欢,小晚喜欢吗?”才用了抑制剂,药效还没发作,杜衡煊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说什么也不过脑子,只是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江晚本来就别扭着那一声声“小晚”,现在杜衡煊还问他喜不喜欢,就更是难为情了。喜不喜欢什么?被搂着吗?江晚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但是好像也不讨厌。 话说,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搂着呢。被一个Alpha这样搂着,是江晚想都没想过的事。这样的事,朋友之间会做吗?江晚以前没什么朋友,他不知道朋友在一起会做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爱搂就搂着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的,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谁也不吃亏。” -- 第38页 什么两个大老爷们儿,明明是一个Alpha,一个Beta。得亏杜衡煊还有点理性,不然还真得让江晚吃点亏。 小松蹑手蹑脚推开门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他家少爷搂着宝贝似的搂着江晚,一手圈着人家,一手还摩挲着人的脸,下巴还蹭着人的头。两人啥时候好到这地步了? ? ?? ??? 别慌别慌。 这是小场面。 是朋友情。 是兄弟情。 是……是个屁啊,这摆明了是他妈的爱情! 杜衡煊给了小松一记眼刀,小松脚一软,才从震惊中抽离出来,慌忙退了出去关了门。 抑制剂起了效果,杜衡煊已经清醒了不少,收起了信息素。 江晚在他怀里睡着了,偶尔还轻轻地磨牙,咯吱咯吱的,可爱得要死,可爱到血槽都要空了。 杜衡煊本就是个王八,还是贼不正经的那种。他一只手搂着人,一只手不安分地在江晚身上游走。 先是肚子,滑滑的。嘿,没想到,还有薄薄的一层腹肌,赚大发了。腰肢儿纤细劲瘦,想捏,想狠狠地捏一把,把他捏哭。忍住忍住。 半天后,又摸上了人家的脸,果真是漂亮的脸,不用看,摸起来都觉得骨骼清晰,漂亮得紧。这张脸,得给自己招来多少情敌啊。自己还真得早点下手,不给外面那些王八羔子一点机会。 被摸得痒痒的,江晚哼唧了一声,声线柔柔嗲嗲。杜衡煊顿时就炸了,就膨胀了,狠掐了自己一把。江晚,你这是在玩火,你把杜衡煊点得欲/火焚/身,你丫迟早也得玩火自焚,把自己给坑了。 第21章 == 小松从病房退出来后,站在走廊上。脸色复杂,难以平静。 震惊之余又猛然想起,好像……自己还让江晚管自己叫小松哥。小松哥,这本来很正经的三个字,现在看来,怎么这么亲近不正经?艹,这不没事儿自己给自己埋雷嘛! “小松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半晌后江晚推开门,却看见小松站在走廊上,眉头紧锁,表情像吃了屎一样。心里一惊,以为被看见杜衡煊搂着自己了,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不安。 小松哥,这三个字像三个烫手山芋,小松接都不敢接。 “江晚你在这啊?我才刚到,正要进去。叫小松就好,别叫小松哥了,这样叫显老,反正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嗯,也就大个十来岁吧。 江晚松了口气,他还没进过屋呢,那就好。 “那不行。”以前跟着杜衡煊和连丞他们,叫小松也还勉强说得过去。现在,人家是上司,谁敢把上司叫小张小刘?是嫌职场生涯太长了?还是嫌发的工资太高了? “没事,就叫小松。”算我小松求您了行不。 江晚不置可否,让了让身:“我去食堂买饭,小松哥你吃了吗?没吃我帮你也带一份。” 小松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敢吃?于是忙讪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了。” 待江晚走了,小松深呼吸一口,调整好表情,走进了病房。 “少爷,公司那边的资料我都带来了。护工也选好了,下午就过来。” “嗯。” 杜家有专属的医院,但杜衡煊不能转院过去。怕父母会知道。他父母现在在国外出差,能瞒一时是一时。虽然这窗户纸迟早得捅破,但能晚点就晚点,他很多准备都还没做好。 “刚才你看到了吧。” 小松心里咯噔一下,看到了会怎样?杀人灭口?挖眼掏珠? “少爷放心,我守口如瓶。” “嗯,我也没想对你保密,之后很多事还要麻烦你。” 江晚买了饭回来的时候,小松已经走了,杜衡煊坐在病床上,打开电脑看着资料。他背上有伤,不能靠着,一条背直直愣愣地挺着,和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后盖儿一样。 “我买了萝卜烧牛肉、鸡蛋卷和炒玉米粒给你,还专门要了个肉丸子汤,上次做了,我看你吃了不少。”江晚不敢把餐盒放小桌上,怕丸子汤洒电脑上,等杜衡煊收了电脑,才端了上去。 江晚还注意到自己喜欢吃什么了。嘿,心潮澎湃了,嘚嘚瑟瑟了,开心。 但杜衡煊接过筷子的刹那,欢喜戛然而止,心里边儿开始后悔了。啧!怎么自己就坐起来了呢?怎么就不继续趴着呢?趴着多好,能被江晚亲手喂,还能趁机用眼睛在人脸上耍流氓。害!现在趴下,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怎么不吃?”江晚打开了自己的餐盒,看杜衡煊盯着筷子,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事。”杜衡煊懊恼着,用筷子在菜里扒拉了两下,尝了两口又放下了。这医院的厨子也是牛逼了,什么菜都能整成一个味道,没点技术含量还真做不到,牛。 但江晚就没那么挑剔了,还吃得挺香的。他饿过肚子,对吃没什么挑剔,能果腹就行。而且医院的菜,说实在的还挺丰盛,他很满意。 杜衡煊撑着头,看江晚吃看得津津有味,头一回相信“秀色可餐”这词不是骗人的,这光是看着,就管饱管够。 江晚做事注意力很集中,吃饭也不例外,等吃完了,盖盖子的时候,才发现杜衡煊还没怎么动过饭菜,就喝了两口丸子汤。心想有钱人果然有够他妈的挑剔,难伺候。 -- 第39页 “不合胃口?” 杜衡煊挑挑眉。废话,谁能有你更合我胃口。 “没有,不饿,早上吃得太多了。” 江晚就听不得这话。你也知道你早上吃多了?我带了两人份,全他妈被你一个人吃了,你说你能不吃多么?我他妈的可是饿了一上午肚子没好意思说。 其实这事儿也不完全赖杜衡煊,他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两副碗筷。江晚喂,他就张嘴,他一张嘴,江晚就喂,无限恶性循环。 “你不复习吗?都要高考了。”江晚收拾餐盒的时候,杜衡煊又打开了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没有一点备考生的状态。 杜衡煊停下滑动鼠标,扭过头问江晚:“江晚,你打算考哪儿?” “没想好,等考了之后,分数出来了再说吧。”收拾了餐盒,江晚就麻利地用纸巾擦桌子,用劲儿贼大,处处俱到,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这干服务员干出来的专业素养,很硬核。 修长单薄的身子撑在桌上,随着手上动作,有规律地晃动。衡煊看着,老色批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他扭伤的是左腿,又不是中间这条。 “你呢?”江晚还是有点儿想知道杜衡煊会考哪儿。 平时他没好意思问,因为杜衡煊的成绩很好,听连丞说他从小考试就没考过第二。要是问了以后,杜衡煊说清华,回头再反问自己,那就有点儿尴尬了。 杜衡煊狭长的眼煞是好看,微眯着眼睛笑的时候,有微醺又慵懒的味道。他把自己的魅力点拿捏得准准的,所以摆好了表情,就等江晚回头看了。“我啊,出国吧。” 江晚擦桌子的手慢了下来。有些意外,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哦,这样啊。” “嗯,我出国了,我们就会很久都见不到面了。”杜衡煊手掌撑着脸,手指轻轻地敲着脸颊,眯着眼看江晚的反应。腿疼背疼什么的,都滚一边儿去,杜少爷现在只想发/骚。就是人半天不回头看自己啊,眼角都要笑抽筋儿了。难道自己个人魅力不行了?杜少爷陷入了沉思。 “你出国正好。反正遇到你我没一样好事,你一走我说不定就触底反弹了。”江晚侧着身,杜衡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好绝情啊江晚。”杜衡煊半开玩笑地吐槽,其实心里有点不好受。虽然没期许过江晚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当他真的没反应的时候,又有些难受。 “你才绝情,你不绝情你出国干嘛。”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杜衡煊是真愣了,震惊得电脑上都按出了好几页儿空格出来。这话几个意思啊?难道……莫非……该不是…… “杜狗!”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把屋里的微妙气氛撞了个稀碎。 艹!看到门口杵着的人,杜衡煊顿时一脸黑线。他妈的烦死了都,自己还想缠着江晚琢磨个清楚呢,连丞怎么就来了。 “你来干什么?” 语气中的不耐烦颇为明显,藏都懒得藏,就怕来人听不出。 杜衡煊发什么脾气呢,连丞有些懵:“不是你给我说你住院了吗?” “我说我住院,是让你学校找个其他理由请个假,不是让你跑来这。”跑来这打搅我的好事。 “江晚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对吧江晚。” 江晚还沉浸在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里,听见连丞提到自己,猛地抬头看着连丞,神情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 “嗯”了一声。 像受了惊吓的大兔子,雪白雪白的,呆呆愣愣的。 杜衡煊看了江晚一眼。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容易难为情。真是怪,怪可爱的。 “我们江晚真可爱,呆呆萌萌的。”连丞忍不住伸手去捏江晚的脸。白嫩光滑,Q弹可人,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让人越捏越上瘾。 “啧,别他妈乱摸。”江晚冷着脸拽连丞的手。 “艹!你俩干嘛呢!我还在这儿呢!”杜衡煊本就窝着火,还看连丞捏江晚的脸,更是火冒三丈,直蹿天花板的那种。他自己搂着摸着可以,别人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双标得很是霸道。 连丞一看杜衡煊脸色,就知道杜衡煊这是真火大了。杜衡煊对心里接受的人,你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你把房子点了,他还能帮你倒两桶汽油。但是对他不待见的人和事,呵呵,当初怎么对江晚的,连丞可是一清二楚。 连丞赶紧松了手,就是没想明白,到底哪里踩到了杜衡煊的雷点。 “我先走了,晚上还要打工。”晚上六点才打工,现在还早,但是江晚觉得待在这病房里,就热,就闷。心里头就跟装了一窝兔子,蹦跶个没完。 打个屁的工,杜衡煊真想一口气把餐厅门给关了,让江晚没有工作,只能靠自己。 “等等。”杜衡煊伸手,在小松送来的袋子摸索了一阵,摸出一支护手霜来。“这个拿上。” 江晚看着这护手霜,不明所以,“给我?” “嗯,小松拿来的,我不用草莓味,你不要我就扔了。”头一回送礼物还带编借口的,杜衡煊真是觉得自己有够掉范儿的。他已经拉下脸来送了,要是江晚再给拒绝了,那他就真生气了,就真要给扔了。 “这个贵吗?” “不贵,才十多块钱。”杜衡煊觉得自己送个礼物,还连哄带骗的。这么卑微,都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 第40页 连丞瞟了一眼牌子。这十多块钱,后面得再加两个零吧。 江晚听说才十多块钱,这才勉强接了过去,瞧了瞧图案上的草莓。虽然没有笑,但是看得出来眼里满是欢喜,亮晶晶的,像高原夜空的星星。 杜衡煊顿时没了脾气,又一次败给了草莓,可气可恨,可还得用草莓哄着。 连丞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杜衡煊什么时候这样哄过人。要是看到这他还不明白的话,那他就是个大傻子。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等江晚走了,连丞才半开玩笑地说:“杜狗,我也想要。” 杜衡煊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头都没抬:“我送你的东西还少吗?” 连丞怨怼道:“但没一样是这样贴心的。” 杜衡煊:“贴你心干嘛,我又不娶你。” 连丞坐在椅子上,看杜衡煊皱着眉打字。就觉得,啧,认真的男人真他妈的帅。别说杜衡煊穿个病号服了,他就是穿个囚服,怕也得这么帅,瞬间理解了那些Omega的心情了。自己换个性别,怕是也得喜欢上杜衡煊。 “那你也不娶江晚啊。” “想娶。”杜衡煊抬起眼,补了一句:“我没开玩笑。” 连丞那句“别开玩笑了”,瞬间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语塞了。 “我喜欢江晚。” 喜欢?江晚?杜衡煊脑子里轰的一声,振聋发聩。虽然他有一些思想准备了,但是杜衡煊说得这么通俗,这么直白,他一时还真难以接受。 “那个,我最近夜生活太丰富了,睡眠质量不好,好像容易出现幻听。” “你没幻听。”杜衡煊一双眼很沉着,认真又冷静。 半晌,连丞回过神来,“木锦怎么办?” 连丞没想到什么家族联姻,事业前景,他想到了木锦。他虽然风流,但是对朋友的投资,他是入了十万颗真心的股。 木锦对杜衡煊的心思,杜衡煊打小心里就门儿清楚,但他觉得,除了一纸婚约,他不欠木锦什么。“我会给他说清楚,婚我也是会退的。” “江晚知道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喜欢他。” 连丞脑子又是轰的一声,感觉平地响起了个炸雷。他睁大了眼,一时难以消化。 先是杜衡煊能喜欢人,这就够震惊一年的了,然后是为了这人放弃了家族联姻,再然后别人还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每一件事都是王炸,连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这还没出呢,杜衡煊就炸完了。 “不然……还是算了?万一江晚不喜欢你,那不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要不就当没喜欢过,两年后你结你的婚,江晚还是朋友?”连丞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杜衡煊瞥了一眼连丞,“我缺朋友吗?” 手机屏幕一亮,杜衡煊低头看了一眼。 江晚发来两个字,“到了”。 连丞瞥到是江晚的头像。看杜衡煊笑得春风细雨的,一肚子劝说就卡在了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说什么啊说?摆明了啊,这人已经着魔了,没救了,没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杜衡煊有时候挺王八的,但是喜欢上了还挺像个人的。 第22章 == 江晚骑着车出了医院,心里头慌慌的。险些擦上街边违停的卡罗拉。 有风吹着,江晚的脑子才清醒了些,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自己怎么他妈的就让杜衡煊给抱了呢?还说出那种话?他杜衡煊出不出国关自己锤子事哦。 一点都不酷,还傻得冒气儿,傻得没边儿了。靠! “那你听到他说要出国,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苏伊开着免提,趴在柜台上写写算算,计划着下个月的进货量。 江晚撑着脑袋,回想了下。 杜衡煊说他要出国的时候,气氛从微妙逐渐升温至尴尬,江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初夏第一口冰淇淋吞进了胃,满心的凉气。一哈气,凉得由内而外,凉得透透彻彻。 “就有点震惊,而且,啧,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五味杂陈,每种味儿都牵扯着七七八八的情绪,江晚也理不清。 “那有没有很开心?”苏伊随口问道。 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天天面对的都是文具用品,对少年**懂什么?也只有江晚,还拿他当个军师,带狗头的那种。 有没有很开心? 杜衡煊出了国,没人会跑自己家里来蹭饭,完了还不洗碗。也没人会嫌自己穿得像个土老帽儿,没人会力气大到让他束手就擒,没人脾气会那么臭,没人性格会那么差。 自己本应该开心的。 “没有开心。” 求人帮忙解惑的时候,有所隐瞒是得不出正解的。江晚实话实说,确实应该开心,可他也确实没有。 “哦,这样啊。笔记本,现在流行带锁的,可以写日记,得多进点。”苏伊嘀嘀咕咕,有够敷衍的。他屁都不懂,情绪简单得像五线谱一样,感情清楚得跟黑白琴键似的,要么就是喜欢,要么就是不喜欢,所以他实在搞不懂江晚有什么好纠结的。 既然别人出国了,江晚不开心,那么就是不想别人走呗,就是喜欢呗。 “哥,你就是喜欢他。”苏伊一针见血。 -- 第41页 “啊?!”江晚见血封喉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朋友之间互相喜欢不是很正常吗?就像你喜欢我一样。”苏伊没有恋爱的概念。 一样吗? 自己想起苏伊,就觉得苏伊像只雪白的兔子。可是想起杜衡煊,就觉得心里头住了一窝兔子,蹦跶得贼欢,跟比赛似的,还越蹦越起劲儿,蹦个没完了。 这肯定是不一样啊,怎么想怎么他大爷的不一样! 江晚突然就顿悟了。 这摆明了就是喜欢杜衡煊啊! 这不是喜欢,还他妈能是什么?而且这还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那种带了贼心,起了贼意的喜欢。 完他妈的犊子了,他不纯洁了,他居然对朋友抱有了那种龌龊的想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晚扔了手机,捂着脸在床上打滚,擀面杖成精了似的。 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人,甚至还没暗恋过小姑娘的江晚,突然就情窦初开了,突然就顿悟了。开得招摇,悟得彻底。 其实也不意外。生活又不是演霸道总裁偶像剧,喜欢不可能不自知,动了心不会不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了,这事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江晚贼坦诚,一点都没想骗自己。他接受了自己怀着这样的感情。他对杜衡煊,也许,可能,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丁丁点点喜欢了。 他看清了,也承认了,可他还很茫然,喜欢了,然后呢? 按理说,喜欢一个人之后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喜欢,表白,在一起,喜剧收尾。一个是喜欢,表白,被拒,悲剧结束。 恋曲三步走,江晚在第一步就崴了脚,站在原地圈地自萌。他怎么可能去表白,他吃错了药喝多了酒吗?没有。他得了失心疯了吗?没有。他将要不久与人世了吗?没有。那他表白个屁屁蛋啊,他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这种恋情怎么看,都是以悲剧为基调的吧。 杜衡煊怕是吃了屎才会看得上自己。要家世没家世;要脑子脑子不够用;要皮囊皮囊破败。后背,后脑勺,体无完肤,这一切还都是拜那小王八所赐。 一无是处的江晚,突然就不拧麻花了,也不擀面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打架遇到Alpha的时候,也没这么没底气过。 怎么整? 整不了啊! “哥?哥哥?”手机听筒传来苏伊的声音,扯着嗓子喊。 江晚抓过手机,“我还活着呢。”顿了顿,又说:“我喜欢他的那种喜欢,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 江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给一个小屁孩解释,思考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是可以亲的那种喜欢。”简单明了。 “哦……朋友不可以亲吗?但是先生每次见到我都会亲我啊,他说朋友之间是可以亲的。” “什么先生?亲你脸了?”江晚有点懵。 苏伊不以为意,叼着笔杆子,“嗯,有时候也亲嘴。先生说等我成年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睡。” 卧槽!江晚当时就傻眼了,就被雷劈了,血溅当场。他立马把杜衡煊的事甩到了外太空,蓦地坐了起来。等等等等,这他妈的都是个什么事?亲了?还要睡? 这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吗? 是吗? 是他奶奶个腿啊!怎么看都是痴汉诱/拐小正太吧! 别慌,别慌,江晚深呼吸两口,“苏伊,你听我说啊,你说的那个先生,多大了?什么性别?是干什么的?” 苏伊歪着脑袋想了想,“可能二十多岁了吧,干什么工作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忙。他是个男Alpha。” 完了,妈的完了。大龄无业男,骚/扰小卖铺傻呆小屁孩,这得赶紧报个警。 “下次他来,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自己不揍死那龟孙子,自己不姓江。 “哥哥想见见杜先生吗?”苏伊想起那张脸,有些嘚瑟地炫耀。 杜?杜先生?什么杜先生?是自己想的那个杜家的杜吗?不会吧,那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苏伊有接触的样子。 “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我不知道,他没告诉过我。” 名字都不知道就叫人给亲了?江晚现在已经不是被雷劈了,简直是天雷轰轰,把他都雷焦了,外酥里嫩,张个嘴还能冒口烟的那种。 “哥我先不给你说啦,有客人来了。”说着苏伊就挂了电话,留下江晚一个人独自沉默。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奇葩事一件又一件。 沉默了一会儿,江晚打开了微信,先是给苏伊发了消息,让他一个人在店里要注意安全,遇到坏人就大喊大叫,就打电话找自己。从聊天界面退出来之后,又点开了杜衡煊的聊天界面,江晚看着杜衡煊一团黑的头像,像看见本人一样。 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发出去了两个字。 【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江晚你骂我?你骂我吃了屎? 第23章 == 晚上十点,打工结束。江晚换好衣服,从储物柜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呼吸灯闪烁,有新消息。 ——小王八:【我明早还想吃腊肉粥。】 ——小王八:【可以晚点送来。】 -- 第42页 这指使的口气,啧! 江晚突然就有小脾气了,不做,坚决不做。他杜衡煊凭什么啊?凭他护了自己一回?还是凭他送了十几块钱的护手霜? 江晚捧着手,凑鼻子上闻了闻,刚抹上的护手霜,草莓味的,真香。 算了,看在护手霜的份上,就再给他煮一次吧,反正下半年就见不到了,给他多留点回忆的味道也好。 第二天早上六点,杜衡煊就醒了。 护工也起来了,收起了护工床,把病房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储物柜,小冰箱,微波炉,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动作很利索,不拖泥带水,是个干护工的人。 杜衡煊闲着没事,就用目光撵着人家看。这护工是个男Beta,和江晚一样的性别。身材也算出挑,就是比江晚矮一点,壮一点。脸清秀,像个大学生,放人群里也算扎眼了。 小松知道杜衡煊的审美和要求,所以找个护工都得先看脸。要五官清晰的,要个子高挑劲瘦的,还要动作干脆利落的,最关键的是,还要有少年气息的。这是个什么狗鸡儿玩意儿?少年气息是个什么鬼?自己凑人身上闻能闻得到吗?撞破了杜衡煊和江晚的事之后,小松才发现,按这要求,顶配版不就是江晚吗。 杜衡煊瞅着这个低配版的江晚,丝毫不掩饰,看得大大方方。 “杜小哥,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买饭。”护工小刘二十岁,高中毕业后已经干了两年护工了。见过的雇主不少,头一回见到这样儿的。 明明是个小两岁的弟弟,叫“弟弟”嘛,觉得明明比自己还人高马大,气场十足,还是个Alpha,完全找不到一点做哥哥的感觉。叫“杜衡煊”又感觉像是不尊重人,叫“哥哥”就更不可能了。最后绞尽脑汁,决定还是叫“杜小哥”。 杜衡煊对“杜小哥”这个称呼颇不满意,但是总不能强迫别人叫自己“少爷”吧?“少爷”这称呼,放寻常百姓看来,傻逼又装逼,玛丽苏剧情味儿十足。算了吧,杜小哥就杜小哥吧。 杜衡煊抬手看了眼手表,九点了都,江晚怎么还不来。想着让他多睡会儿,所以让晚点来。结果人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也是,江晚又没答应过自己,所以说不定压根儿就不打算来。 “包子馒头花卷?还是粥?”小刘看杜衡煊抿着嘴,皱着眉,以为他还在思考吃什么,所以给了点提示。 “你去吃吧,我不吃。”万一江晚来了,发现自己已经吃了,这不好。 “不吃不行,你是病人,不吃饱肚子,怎么康复?”小刘见多了生病不想吃东西的雇主。按理说,不吃就不吃呗,但是小刘是个有专业素养的好护工,不能由着病人说不吃就不吃。 江晚走进病房,看见小刘,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护工。杜衡煊行动方便的时候,都使唤惯了人。现在行动不便了,没个人指使,怎么可能? 江晚对小刘点了点头,都是服务人的行业,江晚看着亲切。 “我给他带了吃了的。哥你去吃吧,不用管他。”江晚看着护工比自己年纪大点儿,叫了哥。 杜衡煊没好气儿了。你管他叫哥,他管我叫小哥,那你管我叫啥?小哥哥? 等小刘走了,杜衡煊才没忍住发脾气。“不吃了,饿过了都。” 江晚打开保温桶,往碗里倒着粥。“好吧,那我自己吃。” ? ?? 就这?他妈的江晚有没有心啊?合着自己还是个病人,你劝我一句我就吃了啊。你不给我台阶下也就算了,你还把梯子给踢了,我自个儿想下来也下不来啊。 杜衡煊有气了,难受了。 江晚拿余光瞅着杜衡煊,看他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差点没笑出声来。杜衡煊平时正正经经的,像个靠谱的大人,有时候却意外的孩子气,这一面让江晚觉得新鲜又可爱。 他剥了颗鸡蛋放进粥里,端着放在了餐桌上。“行了行了,别唧唧歪歪了,快吃。” 杜衡煊顿时就气消了,江晚随意一哄,他就乖了,被顺毛了,一匹狼变成了一条狗了。 “你手怎么了?”杜衡煊一把捉住江晚的右手,手背有一块儿红红粉粉的。 “我不给你发消息了吗,第一锅粥洒了。”江晚想要抽出手,却被杜衡煊握着手腕,没抽走。肌肤接触的地方开始发烫,直窜耳朵尖,江晚耳朵尖就被烫红了。 所以粥洒了,烫着手了这是。杜衡煊当即就心尖儿难受了,心里揪揪的。什么破几把粥,以后再不让江晚熬了。 杜衡煊播了个号码出去,“喂,小松,你过来的时候买个烫伤膏。” 放下手机,杜衡煊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翻了翻手机,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了?我怎么没收到?” “真发了。”江晚把勺子放碗里,摸出手机,要自证清白。“你自己看。” 两人的目光聚焦在江晚那破手机上。 【!粥洒了,我重新熬,你先吃点其他的。】 这句话的前面,有个红色感叹号,说明没有发出去。 “手机有时候信号不好,反正消息我是发了,这事儿不能赖我。”江晚脸不红气不喘地,把自己撇得个一干二净。 杜衡煊无语了,“难不成还赖我?” “赖手机。” 行吧,赖手机就赖手机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杜衡煊没法儿对江晚真的发脾气。现在追别人的是自己,活该卑微。 -- 第43页 “喂,小松,再把我那不要了的手机也带过来,就xxx系列那个。” 小松挂了电话,心里一下明了。杜衡煊喜欢换手机,但是换下来的手机不留着,全送佣人保姆了。还xxx系列?这不自己前两天才换下来的嘛,还没来得及卖到二手店,这就瞅准了是吧。 他这少爷啊,怎么说呢。虽然才刚成年,但这各方面的心机和能力,都很不得了啊。 江晚搅着粥,听到杜衡煊打电话,就知道杜衡煊要把那手机给自己。虽说是杜衡煊不要了的,虽说是二手的,但也得要个小几千。“别给我手机,我不要,我这手机用得挺好的。” 挺好个屁!杜衡煊深呼吸一口,逼自己忍住了骂出来的冲动。 “没说给你,我是借你用。找你总是半天找不到人,再说了,反正放我那儿也是闲置。” “我不要。” 杜衡煊头大了,头一回遇到送礼物都送不出去的,还被拒绝得干干脆脆,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虽然这一点他也喜欢就是了。 “不过还是谢谢。”江晚说得很坦诚。他明白杜衡煊的好意,但是他不能要这手机。以前拿杜衡煊当朋友的时候,他不会要。现在他更不会要了。他现在还没想过会和杜衡煊在一起,但还是想要和他平等地相处,而不是作为被施舍的一方。 “谢什么啊谢,你又没要。”杜少爷心情不是很好了。“诶你放着,别收,别伤了手,一会儿让小刘来。” “我只是手烫了一下,又不是残了断了。”江晚不依他,把碗收了起来。不过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有一丝愉悦,春风拂过一样,心里的彩旗飘飘然,迎风招展。 护士长进来的时候,看见江晚,忍不住调笑道:“小男友又来了。” 小男友?江晚脸唰地一下红了,这个词听着新鲜又羞耻,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男友,不是,真的不是。” 这着急解释的样儿,让杜衡煊心里烦闷了。胸腔鼓鼓的,憋着一口难受的气,郁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晚看杜衡煊一脸黑线,以为杜衡煊为这事儿生气了,等护士长走了,才开口安抚道:“别多想了,我和你,怎么可能嘛,对吧?” 呵,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杜衡煊整个人都要冒烟儿了。“怎么就不可能了?我不是还挺好看的吗?这不是至少有一条达标了吗?” 杜衡煊现在都很清楚地记得,江晚说想找个好看的,温柔的,小巧的,女Beta。 江晚本想安慰一下杜衡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杜衡煊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啊?”火锅店那天说的话,江晚早忘得没边儿了,所以压根儿不知道杜衡煊在说什么。 “难道我不好看吗?”头一回问出这种话来,杜衡煊觉得没脸了,丢完了都,他扭过头去不看江晚。 江晚懵了,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很好看。”Alpha本来就长相有优势,况且杜衡煊还是Alpha里面的佼佼者,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非常人模狗样,不然自己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他脾气又臭性格又差,脸再不行,那自己瞎了也看不上他。 听到江晚不是说“好看”,而是“很好看”。杜衡煊瞬间就释然了,像空气净化器浑身过滤了一遍,胸腔的一团恶气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自从喜欢上江晚,杜衡煊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的,贼他妈刺激,心脏不好的都不敢和江晚处对象。 这种情绪被牵着走的感觉,让杜衡煊既失控,又有脚踏实地的踏实。 没想到,他也有被人掌控的一天,而且那人提着木偶线还不自知。 第24章 == 小刘回来的时候,看见杜衡煊坐病床上,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江晚坐在一旁的桌前做题,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窗帘微微荡着。 安静又美好。 小刘站在门口,内心激动了,心潮澎拜了。昨天下午他来之后,杜衡煊就一直板着一张不动声色的扑克脸,话也少得可怜。本来小刘以为他天生性格如此,结果,今早江晚来的时候,杜衡煊脸上的生气一下迸发出来了,甚至还流露出小埋怨和小委屈。 哎哟,据在现场磕CP的小刘表示,真的有磕到。 “小刘,怎么站门口不进去?”小松过来的时候,看小刘站门口傻乐,咧着嘴角,傻乎乎的,看得自己也没由来地嘴角上扬了。 “松哥你来了。”见是小松,小刘收住了痴汉笑,然后指了指房间,“我正要进去。” 昨天小刘刚下户,就撞到小松来家政公司挑人,看了自己几眼,也没多问,就定下了自己。和其他客户不一样,会把自己盘问个七七八八,连上楼梯先出哪只脚都恨不得问个清楚。所以小刘也不想辜负小松的信任,以极其饱满的工作热情,贴上了杜衡煊的冷屁股。 小松站定,没有急着进去,问道:“是江晚来了?” “江晚?”小刘还不知道江晚的名字。 “一个男Beta,鼻翼上有颗痣,长得很漂亮。但是你不要说他漂亮,这是雷区。” “啊是,来送饭了,你知道他来了?” “不知道,但是看你笑成这样子,就猜到了。”因为小松自己看到那两人待在一起,也是暗自这样笑的。那画面,啧,养眼。 -- 第44页 小松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小松哥你来了。”江晚听见敲门声,抬头看见小松和护工走了进来。 “诶,江晚来啦。”小松笑得怏怏的,余光偷偷瞥杜衡煊。果然一脸不爽。 杜衡煊当然不爽了,江晚管他们都叫得这么亲切,这个哥那个哥的,怎么叫自己就叫得这么疏离,杜衡煊杜衡煊的。不爽的杜衡煊,都想改名叫杜小煊了,杜小煊怎么叫怎么亲密。 “少爷,这是今天的资料,还有您要的手机、烫伤膏。”小松没敢正视杜衡煊,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往后退了一步,交待着工作上的事。 杜衡煊一边听着,一边侧过身,没有去拿资料,而且先找出了烫伤膏。然后招招手,示意江晚过来,跟唤狗似的。 江晚当然懂杜衡煊的意思,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觉得这样不合适吧。旋即又摇摇头,暗骂自己,江晚啊江晚,你他妈怎么能这样?人杜衡煊把你当朋友才这样的,你思想怎么能这么猥琐又龌龊? 于是江晚起身,往杜衡煊身边靠了过去。 杜衡煊轻轻握着江晚的右手,皮肤不细腻,有些粗糙,毕竟是干粗活儿的,不软,掌心薄薄的,使上劲儿是一双有力的手。不是Omega那样柔如无骨的手,是很爷们儿,很有男人味的手。江晚用这样的手,抚摸过生活的苦楚,杜衡煊握在手心里,恨不能感同身受。 他把药膏挤在指尖,在手背粉红那一片打着转儿,怕再给弄疼了,动作轻柔又仔细,像给瓷器上釉。 小松和小刘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杜衡煊听小松停下了,没有抬眼,“继续说,我听着。” 杜衡煊的手比江晚大一号,掌心的温度刚好。妈昏迷后,就没人再这样温柔地握过自己的手了,像捧着宝贝。 这……算是牵手吗?江晚忍不住这样想,耳朵又红了。在心里头蹦跶的兔子也变成了粉色的。 江晚突然就想一直被杜衡煊这样握着,握到天荒地老,握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这时候的江晚,第一次想到了“永远”。 涂抹好药膏后,杜衡煊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江晚。虽然他很想很王八地握住不放,但是怕江晚看出他的色心色胆,便装了正经,装了正人君子,大义凛然地松开了那只手。 江晚的手上还残留着杜衡煊的温度,江晚突然就舍不得了,他想握着这双手了,想守着这个人了,想给妈打报告了,说他喜欢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了。 他开始贪心了,他捏着了一根毛线头子,就想要一件毛衣了。 江晚坐回椅子上,眨巴着眼睛,看杜衡煊认真地和小松讨论着,什么股权入股,什么并购基金的,他也不懂。不过杜衡煊认真的时候,真的很迷人,有一本正经的冷峻和坚持。 杜衡煊板着脸,说得正起劲,偷偷地用余光找江晚。就那么一眼,就差点让他拖着打了石膏的脚蹦起来。因为江晚托着腮,眨着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呢! 妈的!之前连丞就说过,自己工作的样子帅炸了。难道还真不是吹捧自己?杜衡煊瞬间就想把江晚带回去了,让他天天看着自己工作,日渐沉迷,无法自拔。 小松见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杜衡煊,下一秒就软了下来,脸上的严肃都化开了,甚至对商讨的计划都有了妥协的意味,顿时觉得,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色令智昏。 江晚没察觉到这些,只是灌了迷魂汤一样,望得出了神。 妈的,这怎么顶得住?千斤顶也顶不住!顶不住了,杜衡煊真顶不住了。 “那个,小松,今天就先到这儿。回头我再联系你。” “好的。”小松秒懂,“那,小刘,你陪我出去买点用品。” “诶好。”小刘忍住笑意瞟了一眼江晚,然后随小松出去了,还不忘带上了门。 病房里就江晚和杜衡煊两个人了,空气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江晚还不敢和杜衡煊独处,怕一慌张,心里头那窝兔子就漏出了头,被杜衡煊看得个清楚,两人朋友都没得做了。他想要更多,想要一整件毛衣,但又怕杜衡煊把那根毛线头子都给收了回去。他还没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做不到游刃有余。 刚准备收拾书要走,杜衡煊就发现了他的意图,“江晚,过来,我看看手上的伤好点没。” “没那么快。”江晚不肯过去了。“倒是你,还疼吗?脚上,背上。” “还行,比第一天好多了。大老爷们儿的,这点痛也是能忍的。怎么?担心我了?”杜衡煊不怀好意地笑。他也就开开玩笑,江晚会怎么怼回来他能不知道? “嗯。”江晚很坦率。 杜衡煊倒是呆了,受宠若惊了。他像狼咬住了肉,不肯撒口了,要刨根问底了:“怎么就担心我了?” “伤口愈合的时候会很难受,这个我知道。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受过什么伤,疼起来就更难忍了。” “江晚,那我那时候弄伤你,其实你很疼吧?”肯定很疼啊,杜衡煊想想就揪心了。那傻逼Alpha,真想把他放油锅里炸。还有连丞,早知道今天,当初就该帮着江晚,一起把连丞打一顿了。 “早就没事了。那都以前的事儿了,现在不都成朋友了嘛,对吧?”江晚不太确定,杜衡煊没说过他们是朋友,所以江晚用问句的形式问了出来,他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 第45页 江晚手足无措地拿起一颗青苹果削起来,怕看到杜衡煊疑惑的脸。 杜衡煊哪能止步于做朋友啊,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嗯”了一声,目光黏在江晚削苹果的手上。江晚的手指很长很细,不细看的话,看不到浅浅的疤痕,很养眼。 杜衡煊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说你没处过对象,那怎么会为那Omega打连丞?” 这话杜衡煊早就想问了,但江晚是个闷葫芦,从来不说自己的事,问急了就不理人。 江晚原先也是打算一直不说的,但是杜衡煊没几个月就要走了,现在不多说些话,以后怕是都没机会了。另外,他现在也想让杜衡煊多知道些他自己,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也想把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的一面,刨出来给杜衡煊看看。 “我打架啊,是为了赚钱,他们给我钱,我就帮他们打架。连丞那次也是,是Omega的男朋友出的钱。”江晚说得轻描淡写,他低垂着眼睛,害怕看到杜衡煊眼里有震惊和鄙夷。 “所以这颗苹果,你还要吗?”江晚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眼睫毛微微颤抖的。 杜衡煊心尖儿有些疼了,比什么背疼脚疼加起来,还要疼得多了。 “要。”这颗青涩的苹果,被削得坑坑洼洼,毫无卖相。杜衡煊接了过来,其实无论这苹果被削得怎么样,他都会接过来。咬一口,意外地很甜。 “超甜。”杜衡煊又咬了一口。 江晚抬起头看杜衡煊,杜衡煊在笑,眉眼都染上了阳光。江晚突然想起了跨年夜,那时候的杜衡煊,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 “不过,你这小身板打得过谁啊?”杜衡煊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江晚不乐意了:“我超猛地好吗,江湖人称,人称‘浪里小白龙’,就只有遇到了你,才输得那么惨。” 杜衡煊得意得挑挑眉,细细地品了一下“浪里小白龙”这个词,啧,带劲儿。随即神色一变,又严肃了起来:“以后别打架了好吗?遇到事儿,你找我,我一个顶两。” 江晚揉揉鼻子,“早不打了。连丞那次之后就收手了。” “啧……是我打击到你的自信心了吗?” “你滚吧杜衡煊!”江晚气得咬牙切齿,虽然也确实有一点这个因素就是了。 野狗又恢复精神了,杜衡煊很满意,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打架赚钱?”江晚有些不解,但凡是个有点好奇心的正常人,都会再多问一句吧,杜衡煊还真不是个正常人。 杜衡煊把苹果啃得个干干净净,恨不得把核都吞进肚子里:“还能有为什么,你穷呗。” “杜衡煊你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你,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的。”江晚恶狠狠道。 “嗯对,所以只能找你了。”杜衡煊半眯着眼调笑道,看江晚这小奶狗炸毛,挺受用的。 江晚霎时语塞了,耳根子都红了,气势一下灭了,说话声音都低了。 “滚你大爷的。” 第25章 == 周二这天下午,杜衡煊接到了小松的电话。 “少爷,查到了一些相关资料。江晚父亲以前是出租车司机,八年前醉酒坠河死亡。江晚母亲在三年前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在康养中心……” “……” “少爷你也别太在意了,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江晚现在也挺开朗的了。” 隔着电话,小松就知道杜衡煊的脸色很难看,就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嗯。” 杜衡煊心里还真的挺难过的,发闷,发堵。想抽根烟。摸出来,摩挲了半天烟屁股,又塞了回去。 他想过江晚的家庭可能不幸福,可能和自己一样,父母忙工作,长时间不在家。甚至父母离异,或者是单亲家庭,但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与其说是惨,不如说是十分惨。 杜衡煊突然想摸摸江晚的头,想把人搂怀里,想给自己两嘴巴子,早知道这会是他放心尖儿上疼的人,他当初怎么也下不了那些个狠手。 “小刘,会开车吗?” “啊?会啊。” “嗯,那就好。” 当下到医院地下车库,小刘在两百多万的宝马前站定了,就不淡定了。他开过最贵的车也才十万出头。 小刘咽了咽口水,说:“杜小哥,我现在说我不会开车的话,行吗?” 杜衡煊杵着拐杖往后排走,“碰了撞了不要你赔。” 定心丸吞进肚子里,小刘这才怀揣着激动的心,伸出了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又跃跃欲试地打开了车门。 江晚五点放学,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就没忍住心不在焉了。 由于昨天没去医院看杜衡煊,他犹豫着今天要不要去一趟。 但是今天也要去餐厅打工,下了班就十点了,那么晚过去,会不会显得居心很是叵测,图谋很是不轨? “江晚,你来回答一下。” 见人还托着腮皱着眉发呆,班主任重重得敲了敲黑板,“江晚!” 江晚这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神色不慌,气定神闲,眼中带着三分不屑、七分笃定,语气沉着又冷静:“我选C。” “哈哈哈……”班里哄堂大笑。 班主任点了点头,咬了咬牙,脸都绿了。 “这是一道判断题。放学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 第46页 放学后被留下挨了好一顿批后,江晚才下了楼往停车棚走去。 五月的天渐渐回暖,空气中已经有了暖意,风一吹,就有了初夏的味道。 江晚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抬头,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春风暖阳里,阳光勾勒着他的身形,像拉满了主角特效。 “杜衡煊?”江晚挨骂的阴郁消散了。 杜衡煊逆着光,笑得很明媚,“我还以为,此情此景见到我你会更激动一点。” 比如扑进怀里,再献个吻什么的。虽然不可能,但杜衡煊很想就是了。 江晚再一看,不得了,单拐都没拿。 于是三两步冲过去架住了杜衡煊,怕他摔了,伸手往杜衡煊腰上卡,邦邦硬。 江晚心下一叹,好你妈个公狗腰,对比下来自己真是个柔弱的小鸡仔。 “不好好躺医院里,跑这来干嘛?你脚不要了就卖给猪肉铺子,现在猪脚已经25一斤了,你还有赚。” 江晚有些生气,这人不拿别人当回事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也不当回事儿。 万一伤上加伤,真残废了怎么办。 喜欢一个瘸子不丢人,但杜衡煊这么要脸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杜衡煊揽住江晚的肩,宽大的手掌覆在江晚的肩头。 很薄,感觉一使劲就会碎。 这样的单薄,让人想小心翼翼地护着。 原本挺正经的一个姿势,就因为杜衡煊的一揽,杀了江晚个措手不及,暧昧横生。 两人这样一抱一揽,就算手举地/雷,高扬旗帜,说是革命友谊的好同志,都没人信。 杜衡煊撑着江晚,一点一点往校外走,讲真,耍个帅真不容易。 放学高峰期,他逆着人流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再加上他那张惹眼的脸,简单说来就四个字——“招摇过市”,真是把他一张脸都给丢干净了。 连门卫大爷都忍不住摇头惋惜道:“多好一孩子,可惜是个瘸子。” “你带我去哪儿?我六点上班,不能耽误太久时间。” “今天不上了,我给餐厅那边打过招呼了。” 若有似无的茉莉味往杜衡煊的鼻孔钻,像长了羽毛,挠得杜衡煊心肺儿痒。 “你帮我请假了?”江晚有些无奈,少上一天班就要少拿一天工资。 也不先问问自己,这人怎么总是这么霸道,这是当霸总当上瘾了,还是这两天闲的没事看多了狗血偶像剧? 听出江晚语气里的失落,杜衡煊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就又上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是不怎么食人间烟火,也狠厉惯了,但这不代表他就有七侠五义寒冰心肠。 那点儿钱对他杜衡煊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对江晚不一样。以前他不懂,现在他知道了,就上心了,就在意了。 “我给主管说了,说我带你出差了。”出差不扣工资。 虽然主管听得一脸懵,也不知道一个服务生有什么好出差的,送外卖么?那是外卖员干的事儿。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给人老板打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卑微。 “去哪儿?”江晚松了口气。 “跟我走就是了。” 行吧行吧,霸总之魂上身了,江晚也没辙,走就走吧,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给买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卫大爷支棱出了个脑袋出来瞧,看了江晚一眼,一笑,挑眉问杜衡煊:“找到了?” “找到了,我们走了啊大爷。”杜衡煊朝门卫大爷招了招手,揽着江晚往外走,跟搂着个小媳妇儿似的。 “你们说什么?找到什么了?”江晚体力活儿干得多了,架着杜衡煊也不是多费力的事,就是这样情浓意蜜的姿势,让他心神有些荡漾。 “大爷不让我进去,我就说我拐杖被你们学校的学生偷了,这怎么办呢?我得进去找找,不然回去要挨顿揍。大爷就说找不到怎么办?我说找不到,那就让偷我拐杖的人当我拐杖,我去哪都杵着他。然后门卫大爷就很好心地让我进来找了。” 江晚噗嗤一声笑了:“你哄我呢。” 杜衡煊低头看江晚笑。江晚很少笑,一笑起来就像盛开的桃花,嘴角还有浅浅的酒窝,盛了酒,杜衡煊看一眼就能醉个三分。 好看,特好看,嘿。 “真的,不信你改天问问大爷去。”杜衡煊说得贼正经,跟真的一样,比真金白银还真一样。 江晚也不跟杜衡煊瞎扯,“好好好”地敷衍着,然后打开车门把杜衡煊扶了进去。 “哥。”看清开车的是小刘,江晚就打了个招呼。 别看江晚这样一张冷漠脸,礼貌可是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的,不跟杜衡煊似的,使唤这些打工人使唤得贼几把溜。 一上车,江晚就睡得跟个猪崽似的。 他早上六点就得起床,下了班回去还要复习,是真没睡上过几个好觉。 杜衡煊把手环过去,轻轻把江晚的头掰过来,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哪怕处在荷尔蒙爆棚的青春期,他其实也没多少欲望,但是看到江晚,他就想和他有肌肤之亲,就想把人就地正法。 性/冷淡和变态之间瞬间切换。 杜衡煊低头看着江晚的脸,窗外的街边路灯亮了,浅浅地在江晚脸上铺了一层昏黄,暖暖的色调。 明着看江晚,怕江晚会不好意思,也就罢了,可是谁能挡得住他杜衡煊偷看啊,偷看他倒是挺会的,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 第47页 最后没忍住,在江晚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虽然江晚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看自己可能和看连丞一样,甚至和看门卫大爷一样,所以亲这一口其实没什么意义,但是杜衡煊就是想占江晚便宜,早早的就想在人身体上留满自己的印记。 车身摇晃了一下。 道路被重型货车压得有些坑洼,小刘开得很小心,也没法避免。 这一晃,江晚就醒了,倏地扬起了头,就看见杜衡煊一张斧砍刀削般的脸。 “杜衡煊你抱我干嘛?” 杜衡煊被抓包了,也不慌张,然后就开始装逼,显得很不在意,搂着人的手都没缩回来,这真不能缩,一缩就实锤了。 “你睡着了非要往我怀里钻,还非要往我肩头上靠。我一个受了伤的人,手无缚鸡之力,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有办法。” 江晚一听,顿时就惊了,自己对杜衡煊竟然已经垂涎到了这个地步?睡着了不自知了,就开始往人身上贴了? 两人你依着我,我偎着你,脸还对着脸。杜衡煊从上往下看着江晚,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这个姿势。 看下去江晚的眼睛大大的,里面有波光。 杜衡煊的喉结滚了滚,“江晚,你的眼睛会发光诶,像晚上的狗眼一样。” 江晚:??? 我他妈…… 醒了的江晚就正襟危坐了,还偷偷看了看杜衡煊的肩膀,怕口水流人肩膀上了。 等醒麻溜后,江晚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啊都,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杜衡煊不会真给自己卖了吧。 “到了吗?到底是去哪儿?这怎么看怎么是在往荒山野岭里开吧。” 荒山野岭说不上,反正明显是出了城。 “已经到了。” 车停了下来,杜衡煊打开车门,杵着拐杖下了车,江晚也跟着下了车,眼前是一座山,一条条石板铺就了上山的路。 入口的山门是座白玉牌坊,牌坊上面刻着三个大字“炎光寺”。 第26章 == 江晚真懵了,这大晚上的是来求神拜佛,还是削发入庙啊?“听说这寺庙很灵。我觉着最近挺背的,所以来拜拜。”杜衡煊说得一本正经。江晚顿时就靓仔无语了,“你要来就来,叫上我干嘛?”杜衡煊回头看一眼江晚,意味深长:“因为我觉得你比我还背。”靠…… 要不是杜衡煊未来是要当霸总的人,有霸总buff,估计早就被人揍死了吧。江晚本不想上去,他不信这些。但是看杜衡煊都在往前面走了,只得跟了上去。苏伊用拐杖用溜了的人都能平地摔,更别说杜衡煊了,这台阶这么长,还这么陡,万一摔了,那就不得了了,啧,得给人台阶砸坏了吧。 而且江晚心里头可清楚了,杜衡煊能有什么运气背,不过是想带自己来散散心,去去霉运罢了。这是对他好呢。想到这,江晚的心里就暖了,比冬至节喝了羊肉汤还暖,比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还暖。 “你信这些?”江晚挽着杜衡煊的手,紧紧扶着。五月的天,两人都穿得单薄,江晚能明显地感受到杜衡煊的手臂线条,紧绷又饱满。“以前不信,现在想信信了,万一有用呢,对吧?”杜衡煊的胳膊被江晚这样挽着,心潮澎拜了,想立马扔了拐杖抱上去。又不敢,怕江晚给自己一大个耳刮子,更怕人给吓跑了。好不容易撤掉的警戒线,回头别又给拉上了。江晚动动嘴,想说自己不信,又不愿扫了杜衡煊的兴,“嗯”了一声。 既然他信,就随了他的意吧。晚上七点的山里,天色蒙蒙灰,台阶两旁的路灯亮着,山里有不知名的虫在鸣叫。“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因为爱上大魔头,而背叛了师门的大弟子,自废武功残疾了,被大魔头陪着,上山负荆请罪来了?”“你骂谁是大魔头呢?”江晚也觉得两人这样爬着山,确实像。不过无论怎么看,像大魔头的也不是自己吧,杜衡煊才是当之无愧,实至名归。杜衡煊一听,内心窃喜了,得意了。因为江晚反驳的是“大魔头”,而不是“大魔头”和“大弟子”的这层关系。就这,他就觉得占便宜了,就开心了。 转念又仔细一想,自己这就满足了?还真是卑微。 其他顾姓、叶姓的霸总一出场就是高光时刻。他这杜姓的,没有姓氏的光环加持是吧?剧情都展开到这了,怎么还这么卑微?他想不通,难受。会不会他其实是个假霸总?而真霸总其实是江晚? 江晚倒是不知道杜衡煊的脑子里,都在七七八八想那些有的没的的。只觉得,不论杜衡煊愿不愿意,两人就这样走着,手挽着手,一步一个台阶,踩着清晖,心里很愉悦。这样的事以前没发生过,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了。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刻。 江晚没想过和杜衡煊的以后。他和杜衡煊,就像浅水鱼和深海鱼。浅水鱼无法承受深海的压力,深海鱼无法适应浅海的水温,不是不适合,是他们本就是在不同的世界。所以他觉得他和杜衡煊没有以后。 但此时此刻,分分秒秒,至少他是陪着他的。江晚已经很满足了。 “杜衡煊。” “怎么了?”杜衡煊侧着头,嘴就贴在江晚耳边,低音炮轰着江晚。江晚的心猛然动了动。 “这寺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江晚没来过,对这些也没什么了解。 “是太阳星君。”杜衡煊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怕江晚没听过,不肯去了,又补了一句“反正特灵。” -- 第48页 “星君白天上了一天班,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下班时间了,我们现在去打扰他老人家,不太好吧?”身为打工人的江晚感同身受,下班了还被人拖着不走,是真的火大。而且江晚走得脚有些酸了,这台阶啥时候是个头啊,杜衡煊还杵着拐呢,这样走下去,他该真瘸了。江晚瞬间不想再往上爬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现在人间还在上半年,所以天上还是白天,他老人家还没下班。” 江晚:…… 真服了,你给杜衡煊讲歪理,杜衡煊能给你扯更歪的。 “歇会儿吧。”走到台阶的休息平台处,江晚瞅着有长条石椅,不由分说,就扶着杜衡煊过去了。他是真怕杜衡煊瘸了。 石椅不长,杜衡煊挨着江晚坐,江晚不好挪开,也不想挪开。反正自从他明确了自己对杜衡煊的心意后,其实也挺想偷摸着靠着他,触碰他。大抵喜欢都是这样,想通过极近的距离,宣示主权,表达情意。通过一遍一遍的触碰,勾勒爱情的轮廓。 江晚突然想起了城东的庙,也是在山上,不过没这么高,小时候他也是走走停停,好半天才能爬上去。 “我小的时候,每次过年,都会和我爸妈去东边的寺庙拜一拜。庙门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我喜欢吃,但是我吃不了几颗,因为山楂果太酸了。我不喜欢吃山楂果,我就把糖衣全吃了,山楂都给我爸吃了。” 江晚顿了顿,又开口接着说。 “后来我爸不在了,我和我妈过年也不去那庙里了。我妈说,有些事,少了那个人,就没意义了。其实我不懂,谁走了都能过不是吗?我爸走了,我和我妈能好好过。我妈车祸成了植物人,我也能好好过。因为谁都会走的。抱着这样的心态和别人相处,就会轻松很多。” 爸死了,妈昏迷了,杜衡煊要出国了,没有一个人会一直一直坚定地站在他身边。 杜衡煊心里一痛,比起从别人嘴里听到江晚的故事,江晚自己讲出来,好像心里更疼。他侧头对上了江晚发红的眼眶。像只可怜兮兮的大兔子。 杜衡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伸手抱住了江晚,脸蹭着江晚的额头。“我是不会走的。” “你骗人。”江晚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杜衡煊,人间很美好,但我不想再来了。” 江晚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他有些委屈了,有些累了,本来不想哭的。可当杜衡煊抱着他的时候,轻轻拍着他的背的时候,他的所有委屈和难过就泄洪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杜衡煊搂着这么个可怜兮兮的大兔子,心酸得紧,心里紧巴巴的,比吃了山楂果还酸还涩。要搁以前,他一看别人哭就烦得冒烟儿,如今他居然能感同身受了,想把所有的好运,都替换给怀里抱着的这只兔子。想此后一生都守着他,护着他。 “我不骗你,我不会走的,我保证,我对太阳星君保证。除非我脑子有病,不然我怎么会舍得走。” 江晚权当杜衡煊哄自己了。但是杜衡煊就这样哄哄他,他也就好受得多了。 哭够了,也没那么难受了,江晚抬起头问杜衡煊,“我眼睛肿了吗?” 杜衡煊看着这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肿了,肿成俩核桃了都,特丑,所以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哭,特丑。但是你可以在我面前哭,我不嫌你丑。” 江晚捏起拳头,在杜衡煊肩头锤了一拳,没使劲儿。“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揍你了。”语气倒是很凶狠,像小奶狗,即便是龇牙咧嘴,也没有震慑力,反而可爱得很。 “真难伺候,跟个小媳妇儿一样。不要人夸你漂亮,也不准别人说你丑,真是霸道,我不伺候了。”杜衡煊佯装生气了,侧过身不搭理江晚了。 江晚见人闹小脾气了,就哄:“行啦行啦,别闹了。你夸我好看我以后不生气了,行么?” 两人你哄了我,我又哄你,跟两个小朋友玩过家家似的。 “不行,很不行。我还没原谅你,我可气了。”杜衡煊揪着小把柄了,理直气壮了,不依不饶了。 “那我背你下山,当赔罪行吧?” “不去寺庙里了?诶不是!我艹!我不要你背啊!”杜衡煊怎么可能要江晚背?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Alpha啊,他不要面子的啊? 江晚是真决定要背杜衡煊下山了,上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估计是走多了路,左脚疼得有些厉害,杜衡煊更跛了。不能再让他走路了。 “来,上来。”江晚半蹲在杜衡煊前面。 “我能自己走!”杜衡煊都要炸了,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全力拒绝。他就算死,就算从这台阶上爬下去,他都不会让江晚背他下山。太他妈掉范了!以后他还他妈怎么在江晚面前当A? 江晚见杜衡煊不主动上来,就自己动手了,搂住人两条大腿就往身上背。 杜衡煊傻眼了,“江晚你别逼我揍你!放我下来!我叫你放我下来!” “你要有那力气,下山了再揍吧。拐杖拿好。”江晚没见过这么墨迹又矫情的人。背而已,又不是公主抱,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谁要说背他江晚上山下山,他乐意至极。 “你再闹我们俩就要滚下山了。” 杜衡煊这才安静了,心如死灰了,满目疮痍了。即便是多年以后,杜衡煊回想起来,这件事也是他当Alpha以来的最大败笔。 -- 第49页 杜衡煊趴在江晚背上,面红耳赤,心中一团火,烧得腾腾的。他是渴望和江晚有肌肤之亲,但是他妈的不是这种肌肤之亲,这算什么?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疯了!艹! 杜衡煊比江晚壮一点,高一点,但终究也只是个少年体型。况且江晚以前经常去超市帮忙卸货,一身力气,背杜衡煊并不费力。他一步一个台阶,走得很稳。而且杜衡煊可是在他背上呢,他心情好。心情畅快了,脚步也就轻了。 他背杜衡煊居然可以这么轻松,江晚心里很得意,完了一得意就忍不住想炫耀,于是微微侧着头问杜衡煊:“我力气大吧?” 杜衡煊很想说大你妹啊大,老子腿好了能单手抡起两个你。但是杜衡煊不想打击江晚,这人他是真的疼,所以只能忍住火气,没好气地回答:“嗯,大大大,就你力气最大了。” 杜衡煊趴在江晚的肩头,呼吸声就在江晚耳畔,江晚咽了咽喉咙,想扭过头碰碰杜衡煊的鼻尖。 “杜衡煊。” “又怎么了?”杜衡煊心里可烦了,还在因为江晚背了他而赌气呢,烦,不想搭话。 “你身上有什么硌着我背了,又粗又硬的,难受。” 杜衡煊差点没被一口气给噎死,谁又粗又硬又硌你了?杜衡煊承认他是有够王八的,可现在他真没膨胀,他气着呢。这说话得负责任知不知道? “没有的事,别瞎说,再说我就下来自己走了。”杜衡煊烦得想徒手掰拐杖。 “真有,抵着我左边腰窝子了。”江晚还真不是调戏杜衡煊,他这样的纯情小男生可说不出那些浑话来,他是真觉得有东西硌着自己了,贼硬贼粗,还有点长。 ??? 杜衡煊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抽出一只手掏了掏校服裤兜,摸出一个小手电筒。怏怏道:“哦,是小手电筒,怕上山黑了没灯,以防万一用的。白带了,都没上到寺庙里,太阳星君铁定觉得我们不虔诚。” 江晚不以为然:“你这还不叫虔诚?都这样了,还想着爬上去看望他老人家呢。” 杜衡煊暗叹一口气,如果太阳星君真觉得他杜衡煊还有那么些许虔诚,那希望太阳星君能保佑江晚往后余生,顺顺遂遂。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啧,很没面子一Alpha 第27章 == 要到山脚的时候,经杜衡煊一再的提议和抗议,江晚把杜衡煊放了下来。再不放下来,小刘该看见了,那样杜衡煊可能会真的把自己揍死。 杜衡煊脸憋得通红,气势萎靡,像去了势的猫。江晚瞅一眼,想笑,得忍住。忍得肩膀都快筛糠了。 “有什么好笑的。”杜衡煊冷着一张脸,悬针纹都挤出来了。本来心情挺差的,见江晚费了不少劲儿都没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也没辙了,得了得了,笑就笑吧,至少带江晚散心的目的达到了。不过江晚的公主抱,杜衡煊是记在小本本上了,以后他是跑不掉的。杜衡煊一定要找回一个Alpha失去的尊严。 “你看你,背一下怎么了?又不是Omega背了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江晚侧着头去瞧一脸黑线的杜衡煊。 杜衡煊冷冷看了一眼江晚。江晚咳嗽一声,没敢再说了,怏怏地往台阶下走去。走了两步,发现没动静,又停下来回头看。 杜衡煊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地看着江晚。“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先不用去餐厅打工了,工资照发。暑假的时候每天多上四个小时,一个月就补回来了。江晚,没有什么是比前途更重要的,钱可以再挣,这一个月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江晚抬头看着杜衡煊,眼睛里盛满了感激。杜衡煊是个Alpha,比江晚壮一些,不多,但恰到好处地让人很有安全感的体型,江晚罕见地生出了被保护和爱惜了的感觉。 “杜衡煊。” “嗯,怎么了?感动了?”杜衡煊看见了江晚眼睛里的星星点点,像触/手可及的星光。 “你……是个好人,谢谢。”江晚的鼻子有些发酸。 杜衡煊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去,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夸他是个好人,嘿,新鲜。“嗯,我还能更好些,你放了学可以来医院,不懂的我辅导你。不收辅导费,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杜衡煊开玩笑地说。 江晚看一眼杜衡煊,目光闪烁,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嗯……也不是不行。”说完耳根子就红了 啥?艹!不是吧? 杜衡煊霎时脸都绿了。江晚他妈的傻了吧唧的,别人关怀一下就要跟人跑了?!艹!怎么整?这要是遇到坏人,他这没心眼儿没防备的,骨头渣都不能剩,光是想想,杜衡煊就提心吊胆,就心惊胆颤。 于是杜衡煊板着脸,沉声教育道:“江晚你多爱惜爱惜自己行吗?外面多少骗子坏人?坏心眼儿的多着呢,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了,拔腿就跟人跑了,多点防备。” 明明杜衡煊坏心眼儿可多,可现在他恨不得把所有坏心眼儿的都给捶死。 江晚听了,一愣,心慢慢地往马里亚纳海沟沉去。杜衡煊反应会这么大,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即使是开玩笑,杜衡煊也无法接受自己。 江晚觉得心脏像被人炸了一个小孔,往里灌着山楂果浓缩汁,酸涩不已。却还是硬挤出了一个短暂的微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 -- 第50页 杜衡煊顿时吐了口气,还好,没傻透。 看杜衡煊松了口气的样子,江晚吸了吸鼻子,心里头难受,于是扭过了头,怕杜衡煊看出他脸上的异样。妈的,暗恋一个人真他妈心酸。但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喜欢上了人家,他活该,他就得受着。 “走吧杜衡煊,刘哥该等久了。” 杜衡煊多精一人,一眼就看出了江晚的不对劲,他杵着拐快步跟了上去,伸手去拉江晚,想问他怎么了。 江晚正不乐意着呢,一甩手,打在了杜衡煊某个不可描述但可以膨胀的部位。 杜衡煊鸡飞蛋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得不到的就想毁掉吗?” “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痛吗?”江晚有些慌了,看见杜衡煊吃痛的样子,自责又担忧。 杜衡煊咬咬牙,都已经痛得没谱了,还骚得没边儿地问:“痛,给揉吗?” 江晚脸一红,羞耻到口不择言:“杜衡煊你贱啊?” 杜衡煊顺口回道:“那你就是剑鞘。” “滚!”江晚面红耳赤,扔下杜衡煊扭头就走了,再不想去管杜衡煊了。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瞎几把乱撩,骚话骚得没谱。自己可是喜欢他啊,再说,再说就受不住了,再说自己就他妈当真了,杜衡煊就后果自负去吧。 虽然刚才只是短暂地触碰,江晚就发现了那不是俗物。Alpha果然就是不一般。他这样想着,又为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更是感到羞愧难当。 从寺庙回来的第二天,杜衡煊有些苦闷,他想不通,怎么昨晚下山的路上,江晚突然就情绪低落了。他想不通,真想不通。这事儿在他心里憋大半天了,百转千回的,像挂着诱饵的鱼钩,在他心里钩来钩去。 其实凭着他的双商,不费吹飞之力就能想到原因。但是他真没想过江晚会喜欢自己,会为了自己的话上了心,所以压根儿没往那方便想。 再聪明的人,喜欢上一个人都会变成一个傻子,拨不开迷雾,看不清真谛。 正苦恼着,收到了连丞的消息。 ——连二:【杜狗,你这都第三天没来了,木锦跑来问我,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啥优点,就实诚,也瞒不住,他一要哭我就没办法了。另外,他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连二:【放心,我已经打了圆场了。不过你先别急着给他提退婚的事,我怕他承受不住。】 杜衡煊刚把【你是怎么给木锦说的】发出去,就听见了病房外的敲门声。 “进来。”杜衡煊收起了手机。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纤细的人儿。 “衡煊。” “诶?木锦你怎么来了?”明知故问,装得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我不能来吗?你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还是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木锦微蹙着眉,担忧写了一脸,比黛玉还楚楚三分。 “不是什么大事,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反正过两天就好了。”杜衡煊决定好了退婚,但和木锦毕竟也是十多年的情谊,没有爱情,也是或多或少有友情和亲情的,没办法冷漠对待。 “伤得怎么样?还疼吗?”木锦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儿了。杜衡煊觉得自己但凡说出个“疼”字,那眼泪保证断不了线。啧,头疼。 “没事儿了,早不疼了,真的。”江晚红了眼落泪的时候,杜衡煊能跟着揪心地疼,但是其他人哭,杜衡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把人眼睛缝住。 “别骗我了,楼梯上摔下来能没事儿吗?”木锦坐在病床上,泪光盈盈,“我全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知道什么了啊?连丞不是说打了圆场了吗?所以他到底打了个什么鬼啊?给木锦说了些啥啊?杜衡煊有些懵,最后决定以不动应万变。 “我都听连丞说了。你为了他,竟然伤成了这样。” 嗯?这是……知道了自己和江晚的事?看样子是的。杜衡煊想着木已沉舟,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我没有办法对他坐视不理。” “你觉得你的命,还不如他的命值钱吗?狗怎么能跟人比呢?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旁人比不上,可是你也想想关心你的人的感受行吗?” “狗?”杜衡煊没想到木锦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骂江晚是狗?杜衡煊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我知道,你一直把多比当家人,我明白你和多比的感情,但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嗯? 啥玩意儿? 怎么扯到多比了? 杜衡煊懵了,他开始思考,自己和木锦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试探地问:“我是为了救多比,摔下来了吗?” 多比是杜衡煊的萨摩耶。 “难道不是吗?” 杜衡煊这就明了,虽然不清楚连丞具体是怎么编排的,但八成给木锦说的是,自己为了救多比,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大概是的吧。”杜衡煊的脸抽了抽。见木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无止尽似的,木锦是真的担心他了。 杜衡煊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木锦,别哭了,我不值得你为我哭。” 木锦啜泣着:“你不要我哭,那你就好好的。我就只想要你好好的。” 这么直白的关心,让杜衡煊一下子语塞了,一肚子拒绝的话憋着说不出来了。 -- 第51页 从记事起,木锦就无声无息地粘着杜衡煊了,像条小尾巴。杜衡煊的所有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但凡木锦坏一点,他杜衡煊就有拒绝的理由了。但是木锦太好了,好到为人处世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好到就算江晚最终不会和他在一起,他也无法和木锦结婚了。因为能配得上木锦的,是能给木锦全心全意的爱的人。杜衡煊给不了,他已经把心都给了江晚了。 下午放了学,江晚去了餐厅一趟,虽然杜衡煊打了个招呼,但他还是想去一趟亲自说一下。 圆圆的方主管,一看到江晚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笑得谄媚。连杜衡煊都亲自给他亮了绿灯,还明里暗里地表示,说工作中不要让江晚有任何为难。这说明啥?说明江晚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呢?说不上来,可能,也许,大概率就那方面呗。江晚这副好模样,是天生要嫁豪门的样儿,苦不了的。反正自己得好生说话,免得以后江晚给杜衡煊吹了枕头风,自己不好混,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哎呀,小江来了啊,坐坐坐,要喝点什么?茶?咖啡?果汁?” 江晚受宠若惊了,小松打过招呼以后,方主管的态度是好些了,至少没有明着找自己茬,但现在,岂止是态度好些,简直是好得没谱。“啊?不用,我就是……” “小陈!倒杯茶进来!”方主管没等江晚拒绝,就朝办公室外喊了一声,然后又低眉顺眼,笑得眉眼不分,对江晚说:“诶诶我都知道了,小杜总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事儿,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小江你现在就全力备考,有什么需要我老方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义不容辞,肝脑涂地。” 江晚:…… “小江啊,你啊,前途不可估量啊!”方主管由衷地感慨道,想拍拍江晚的肩膀,刚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杜衡煊的人,他还是连手指头都不要碰比较好。 江晚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地表示了感谢,出门的时候,看到杜衡煊的未接来电,于是拨了回去。 “喂杜衡煊,我来了趟餐厅,现在准备去医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过来……行吧,那我先回去一趟,晚点过来,你饿了先吃点水果垫肚子。” 杜衡煊没什么想吃的,就是嘴馋,馋江晚亲手捏的肉丸子了,一口一个,贼拉好吃,再喝一口汤,有肉的滋味儿,还有冬瓜的清香,光是想想,就胃口大开,就食欲大振。 江晚也好,江晚烧的菜也好,都对杜衡煊的胃口极了,杜衡煊都馋得不行。 第28章 == 晚上八点多,江晚烧了一个冬瓜丸子汤,炒了一个青菜,装进保温桶就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李老爷子提着太极剑要出门。 “又去看那小子?”李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杜衡煊摔下楼梯的事儿了,虽然对这杜衡煊这人也还是不满意,但是至少还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改观。怎么说呢,啧,现在也还算是个人吧。 “诶对,您这是又去广场练剑啊?天黑了注意安全,走路慢点。”江晚提醒道。这么大年纪了,骨质疏松,摔一跤就容易骨折,一骨折就很难完全复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用不着你操心,你送了就早点儿回来,外面刮风了,估计要下雨。” 小刘去医院食堂吃饭了,房间里就杜衡煊一个人。他莫名觉得堵得慌,总觉得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外面风刮得太大了。都刮出哨响了。 这种天气,总没有好事发生。犯/罪电影里发生的十起悲剧,八起都是在这种天气里发生的。 五分钟前,江晚就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出发了。再过二十分钟就该到了,二十分钟而已,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风再大,可那么大只小狗崽呢,刮不走吧?就算下雨了也该知道躲吧?又不真是个傻子。 虽然这样想着,但杜衡煊身体还是很实诚地挪到了窗边。窗户对着医院前院,江晚一进来他就能看见。 杜衡煊从来都觉得时间不够用,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爬得比乌龟王八蛋还慢。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了,一抬手看表,才过了十分钟不到。 空中响了几声闷雷,估摸大雨不久将至。 杜衡煊想打电话,又怕江晚骑车呢,不安全。再说江晚那破手机,常年不开铃声,只有震动,有急事找他,还真他妈不一定能及时找得到。 杜衡煊耐着性子,打开邮箱看策划方案,看了几遍愣是没看进脑子里。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江晚。 手机来电了。 “喂,小松。嗯……好……嗯,你再带几块草莓蛋糕来,你顺路从家里带来,我让西点师做了……嗯就这样。” 江晚骑着车,眼看要下雨了,骑得更快了点。还穿了平时不会穿的小巷子。那些个巷子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饶是江晚是个人高马大的男Beta,也不爱走那样的路,瘆得慌,总觉得会有什么魑魅魍魉窜出来。 心惊胆颤地穿过后,眼前一片明亮,是医院旁边的小吃街,特别热闹,都占道经营了,城管管过几次,跟打地鼠似的,根本无法永绝后患。 人太多了,江晚下了车推着车走。路过烧烤馆子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地往里一瞅。和一个男生对上了视线,电光石火一刹那,江晚赶紧转过了头。 妈的,这人他认识,不仅认识,还打过两次交道。额……准备说来,是那人被他揍过两次。 -- 第52页 那男生是个Alpha,家里有点小钱,黑白两道都会卖点面子的那种。江晚第一次揍他,是因为他灌醉了一个男Omega,把人上了,男Omega的男朋友找到沉九,沉九把活儿分给了江晚,江晚把人胖揍了一顿。江晚第二次揍他,是因为他灌醉了一个男Omega,还没上呢,就被江晚撞见,又胖揍了一顿。 不说江晚已经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就算还在干着打架赚钱的勾当,这碰个面也是有够尴尬的。冤家路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晚溜得贼快。 杜衡煊在住院楼上张望了半天,又听了几声闷雷,才终于看见一个清瘦高挑的男生推着单车进了医院。他上身穿着白色的卫衣,下/身穿着黑色的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灰白色的帆布鞋,青春洋溢到能直接入少年少女的梦。 杜衡煊终于放心了,把一颗心又吞进了肚子里,爬上病床等江晚进来。神色自若,仿佛前半分钟还焦灼的不是他杜衡煊一样。 江晚进来的时候,杜衡煊正坐在病床上,啪啪啪地敲着电脑。 听见开门声,杜衡煊抬起了头,看见江晚鼻尖叫风吹得泛着粉红,像只雪白的大兔子。 “等饿了吧?”江晚把保温桶往桌上放。保温桶是那种老式的保温桶,304不锈钢的,很耐操,可以用到传给孙子当传家宝的那种。 “没饿,吃了两个莲雾。”杜衡煊镇定自若地撒谎。其实他啥都没吃,就等着江晚那一口热乎乎的丸子汤呢。 窗外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下雨了,这么大,不知道得下到什么时候,要是下太晚了就不回去了吧,和我挤一床。我给护士塞两大红包,让通融通融。”杜衡煊闻到了肉丸子的味道,嘴馋得不得了。 江晚把饭舀成了两份,把多的一份递给了杜衡煊,“你当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呢?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你别为难了护士姐姐。” “不会,我不为难她们,我是那种人吗我?我就给人商量商量,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吗?”杜衡煊又卑微了,自己都有预感了,这样下去,以后自己跑不了是个夫管严了。表面上他是条狼呢,其实被这只狗崽子吃得死死的。让往东,自己不会往南,不会往北,更不会往西的那种。 “小刘哥呢?”江晚把筷子递给杜衡煊,才想起屋里还少了个人。 “他食堂吃饭去了。”杜衡煊觉得小刘这人脑子里有点东西,小机灵小机灵的,平时吃饭不超过十五分钟,但知道江晚要来,就磨蹭着不肯早点回来了。合该是个金牌护工,挺会来事儿的,这钱花得值。 杜衡煊往江晚碗里捞了两个丸子,“这丸子香,多吃点,别光顾着吃冬瓜,肉也要多吃点,你看你都快瘦成排骨了。” 江晚也往杜衡煊的碗里舀了两个丸子:“香你就多吃点,多补补才能好得快。” 两人这是玩儿夹菜回合制游戏呢,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比放凉了的肉丸子还要腻。 “江晚,你来我家当厨师吧,包吃包住的那种,天天给我捏肉丸子煮。”杜衡煊塞一口肉丸子,满足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算了吧,天天吃你得吃伤了。不过你不下半年要出国留学了嘛,我做一些丸子给你带过去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上飞机。”江晚思索着,如果能带,他就给杜衡煊做个几大袋子。让杜衡煊一时半会儿,想忘都忘不了他,每次吃丸子,就会想到这是他江晚给做的。 杜衡煊喝了两口汤后,擦了擦嘴:“我不打算出国了。” “为什么?”江晚有些错愕,明明前几天杜衡煊还不是这样说的呢。 “我有想守护的人了,我想为了他留下来。”杜衡煊尽可能含情脉脉地看着江晚,似乎这情谊,能通过眼波传递过去。 江晚哪有暇顾及杜衡煊的眼神,只觉得轰的一声,他对杜衡煊那些不怀好意的感情构建,全都被夷为了平地。 江晚不傻,这句话,摆明了是说杜衡煊他妈的喜欢的人了。他木讷地看着杜衡煊,求证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杜衡煊看着江晚,目光坚定:“嗯,有,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他是世界上最单纯最可爱的人,是我想用尽一生去保护的人。” 单纯?可爱?还是世界上最单纯最可爱的人?这样的形容词,与其说是和他江晚完全无关,倒不如说完全就是他的反义词。江晚的心终于跌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沟底,跌得支离破碎,粉身碎骨。心里拧巴着疼,疼得呼吸都不畅快了。 “江晚,那你,你有喜欢的人吗?”杜衡煊想把这层关系给捅破了,想明明白白地告诉江晚,老子看上你了。想问清楚,问江晚你有没有瞧上老子了。 江晚垂下睫毛,微微点了点头,“有喜欢的人。” 杜衡煊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复杂得紧,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他吧,有时候很沉稳,有时候有些孩子气,有时候又贱兮兮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喜欢又没有预谋,喜欢就是喜欢了,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杜衡煊一听,受伤了,难受了,心里拔凉拔凉的,被捅了个窟窿,还呼啦呼啦地灌着西北风。这人他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又沉稳,又孩子气,还贱,除了连丞,还他妈能是谁? -- 第53页 杜衡煊赌气似的塞了两口丸子,丸子也不香了,吃起来味同嚼蜡。 连丞那风流浪荡子也配得上江晚?呸!配得上个屁!两人不能在一起,他杜衡煊不允许。可……可万一江晚非要一棵歪脖子树吊死怎么整?那就只有替江晚管好连丞了,连丞敢再去沾花惹草,就把他打残,打到半身不遂。杜衡煊甚至都想到了江晚和连丞的婚礼要随多少份子钱了。心碎了一地,碎成渣渣,粘合剂都粘不起来的那种。 两人沉默了,各怀心事,各自难受得要死。 杜衡煊的心随着肉丸子一起凉了,他思前想后了半晌,作为一个直球选手,他最后终于问了出来:“江晚,你觉得连丞会是个合格的恋人吗?” 连丞?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连丞? 难道,杜衡煊喜欢的,竟然是连丞?!为了连丞,杜衡煊竟然决意走向AA的禁忌之恋?!江晚瞬间被雷劈了,劈蒙圈了。 连丞值得吗?连丞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他的风流烂账,一个账本都记不下,这样的人,真的适合杜衡煊吗?肯定他妈的不适合啊!连丞绝对不是个合格的恋人! 江晚想揪住杜衡煊的领子,问他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可在杜衡煊的心里,连丞毕竟是最单纯可爱的人,那么,自己应该说得委婉一点。 “也许连丞不会是个合格的恋人,但他……也算个不错的人吧……但是,但是……唉,你懂吗?” “我懂。” -------------------- 作者有话要说: 连丞:我他妈!那我走???是我不配了,是我错付了,是我给你们爱情路上搬绊脚石了。呸! 还有杜衡煊,你懂个屁你懂。 宝子们等一下,下一章开始,两人就互相明白心意了。 第29章 == 小松提着蛋糕到医院的时候,小刘在楼下吹风。 “这都下雨了,外面冷,站在这容易着凉。” 小刘转头,看到是小松,就笑了起来,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成天成夜地对着杜衡煊,他都快闷出屁了,好不容易江晚来了,他又不好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虽然小松说两人不是情侣关系,但是看气场,就总觉得容不下三个人。 而且,他可不觉得两人之间,没有暗搓搓的情愫。 “小松哥你来了啊,不冷,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待会儿回去也行,但是也不能在这站着啊,这有风。” “诶好。”小刘看了看小松,又是两手不空地过来了。 “小松哥你又提这么多东西来啊?” 小松看了看手上的东西,一笑:“都是少爷需要的。不过我也另外给你带了零食,你天天闷在医院里,吃吃零食解解闷也好。只要你干完了事,闲着的时候,该干嘛干嘛,少爷是不会管的。”“小松哥你真好,性格好,待人也好,你对象真有福气。”小刘很少遇到这样好的雇主,由衷地感叹了几句小松罕见地羞涩了,“啊,没有没有,我还没有对象。”“是吗?我也没有。”小刘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江晚从病房出来,下了电梯出了大厅,就看见两个猴子屁股,红彤彤的,气氛微妙。就一眼,他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两人,啧,都懂,有戏。 江晚对别人的事倒是一眼看破,但是对自己的事,就是个毛手毛脚的莽撞少年,看到路标也找不到方向的那种。江晚正想着不打搅两人,偷偷走掉,就被小松看见了。“你,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江晚讪笑一下,赶紧溜。他自己的恋爱之路坎坷,可还是希望别人走得顺畅。“江晚,你等等。”小松抽出一个袋子,递给江晚,“少爷让西点师做的,几块草莓蛋糕,你拿上。”江晚一顿,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他看了看那个袋子,抬起头,满眼的疑惑,问小松:“给我?”“啊,怎么了?之前也是让西点师专门做的。少爷嘴巴挑,换厨师换得勤,但是你喜欢吃那种草莓蛋糕,怕换了人蛋糕口味变了,你会不喜欢,少爷连西点师都不敢换。”小松多说了两句。“不是吃剩的才拿给我的吗?”江晚可馋着草莓蛋糕呢,就算是杜衡煊不要的才送给他的,他也不会介怀。“怎么可能啊,家里宴会的食物吃不完都不会要的。再说了,宴会上也没做过草莓蛋糕。”小松笑了,合该他家少爷现在都还没追到人,那样的混账话都说得出来,关键是江晚还真信了,两人真傻真天真,绝配,“你还真是单纯。”江晚感觉心里的电流滋啦乱窜,慌乱得紧,触了电般,人开始清醒了起来,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接过袋子,道了谢。在病房里,心里头还蔫了吧唧的那窝兔子,现在开始可劲儿地撒欢了。杜衡煊站在窗边,和往常一样,目送着江晚离开,等江晚回到家了,发了消息过来了,他才安心。江晚推着单车往医院外走去,走到门卫处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突然转身,抬头往住院部的楼上看去。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惊。杜衡煊是真没想到江晚会回头。没人的时候,他可着劲儿深情呢,这一下子被江晚看见了,他也没有不自在,毕竟他这脸皮比王八壳还厚。杜衡煊先是转眼看看天,嗯,很黑,然后才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下来。而江晚,压根儿没想到杜衡煊会在窗边看着自己。而且杜衡煊还明显不好意思了,那故作看风景的模样也太他妈可爱了吧,可爱到犯规,该举黄牌。明明自己走的时候,杜衡煊的情绪还很低落,悬针纹皱得紧紧的,可以夹一把针了都。他坐在病床上看邮件,像是有什么难处理的事情。而现在,杜衡煊站在窗前偷摸着看自己,江晚很难不怀疑,甚至开始大着胆子猜想,杜衡煊会不会一直都这样,站在后面送自己离开医院。风把鼻子给吹酸了,江晚一抹鼻尖,抬起手挥了挥,对着杜衡煊笑。江晚笑起来很好看,一扫清冽冷漠,比山间溪流还干净纯澈。杜衡煊心脏一颤,在这罕见的笑容里,春暖花开了起来。对视几秒后,江晚见风大,杜衡煊只穿了一件病号服,怕给吹感冒了,就招了手让他快回去,见杜衡煊消失在窗边后,江晚才推着车出了医院。小松和小刘进来的时候,见杜衡煊正猫着腰,扒着窗帘,偷摸着往窗外瞧呢。这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又可爱,像个偷/窥狂。反正与他本人的形象十分不符合就对了。没有一点王霸之气,反而有点缩头王八之气。小松叹惋,果然啊,爱情是个玄学,人都给整玄乎了。现在的江晚,心里可雀跃了。他不是很确定,但是他开始希冀了,杜衡煊喜欢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他自己呢。他回去了一定要认认真真地问清楚。要是他和杜衡煊两情相悦了,那是极好的。虽然他没什么配得上杜衡煊的,但是他的心是赤诚的,这一点他不输给任何人。下雨过后,天也晚了,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家商铺还开着门,很是清冷。江晚骑着车,路面上的低洼处积了雨水,不小心撵进去,一洼水就破碎了,变成了碎银点点。他骑得很快,甚至想直接一个传送门给传送到家,然后捂在被窝里给杜衡煊发消息,问他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喂。”巷子口那边站着一个人,背着灯光,看不清脸,但是很高大,应该是个Alpha。江晚感觉到来者不善。他想调转车头往回走,却听见后面出现了脚步声,江晚回头,看见两个人把后路给堵了。天色太晚了,江晚没有走没有路灯和监控的小路,但是还是穿了一截巷子,他现在有些后悔走了这条近路了。明明走过巷口就是大街了。三个人前后站在口子上,把路给堵完了,江晚下了车。知道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打架他没在怕的,但是他答应杜衡煊不打架了,杜衡煊还说,“遇到事儿,你找我,我一个顶两。”江晚一个人面对这三个人,他还真占不了上风。江晚打架是厉害,但是正面刚三个人高马大的Alpha,怎么可能把对方打得个落花流水,再全身而退,他又不是开了爽文副本,勾勾手指就能来个天雷地火。江晚背对着墙,警惕地用余光看着三个人的动静,动作轻缓地抽出手去摸手机。还没摸到,三个人就走了上来。江晚看清了,其中一个就是自己揍过两次的小开。妈的,这是遭报复了吧。 -- 第54页 常在河边走,果然没有不湿鞋的,关键是江晚还不止是在河边走,他简直是在河里蹦跶撒欢,得罪了多少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本来以为锦城有两千多万人口,自己混在其中,哪会有再和这些人碰面的机会。谁曾想,坏事做多了,也是会天降正义的,报应会迟到,但是报应从来都不会缺席,这不,报应砸自己头上了,砸得邦邦邦的。“哟,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小开手插裤兜,拽拽的,像个地痞流氓,拿眼睛直勾勾地瞧江晚,看得江晚一阵恶心。“不记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企图蒙混过关。“我怎么可能认错人,你这样的Beta,爷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脸蛋和拳头一样漂亮,我惦记了好久了。”江晚有点慌了,开始只想着挨顿揍就完了,这下看来,可能没那么简单了。靠,大不了鱼死网破。“你真的认错人了。”“江晚。对吧,江晚。“小开勾起嘴角笑得邪祟。“任哥,别跟他废话了,直接上吧。”江晚一想,不对,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想不通,但是也来不及想了。估摸着三人要动手了,正准备先发制人,却不料三人都往后退了退,江晚没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正纳闷着,就看见小开从兜里拿出一个喷雾,对着自己猛喷。江晚条件反射地闭眼捂住口鼻。“哈哈哈哈哈,没用的江晚,这个不呼吸进去也会有效果。”话音刚落,江晚的身子就一下子软了,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想靠着墙,免得倒下去,但是连靠墙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江晚“扑通”一声摊在了地上,像一摊史莱姆,软得似乎都没有骨头了。单车也倒了下去,挂在车把手上的袋子摔了下来,几块草莓蛋糕掉了出来。淡粉色的奶油糊在了包装上,新鲜又大颗的草莓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垢。小开抬起脚尖,踢了踢滚到面前的草莓,舔了舔嘴唇,有些渴了,他笑道:“草莓蛋糕?不知道你尝起来,是不是也有这么可口。”江晚想说话,说“滚你妈的”,但是动动嘴,只有几丝微弱的气息吐出来,声音小得可怜,气势哄哄的话说出来,反而有股打情骂俏的娇柔,惹得三个Alpha都欲/念横生。江晚摊在地上,发现自己不只是没力气了,而且全身都开始瘙/痒了起来,像是被猫尾巴上下拂过。他开始恐惧了,比当初杜衡煊动手揍人还让人恐惧。 杜衡煊动手,江晚知道自己会挨顿揍,除了揍得狠一点之外也没其他什么了。但是现在,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了事。江晚止不住地开始想杜衡煊了。杜衡煊你个狗王八,你不欺负我了,现在换别人来欺负我了。 杜衡煊,我遇到事儿了,遇到大事儿了,你怎么没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03 01:22:42~2022-01-06 11:3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orever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 江晚被架起来,拖上了巷子口的车里。一人开车,一人坐副驾。小开把江晚搂在怀里,坐在后排。一上车,小开的手就不老实了,把人抱着不说,还用手指蹭江晚的脸,拂过江晚的喉结,调笑道:“这细皮嫩肉的,妈的真带感。你要是个Omega就好了,都不用我喷这药,一用信息素,你就乖乖地脱了裤子对着老子了。”江晚浑身使不上劲,只能任由着被糟蹋。而且被小开抚摸过的地方,都痒得更可怕了。他害怕了,心里疼,跟刀子一刀又一刀地捅似的。但凡江晚还有那么一丁点力气,就想咬断舌头了。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开车的人嗤笑一声:“任哥,Omega还是Beta,你不只喜欢玩儿女的吗,怎么,现在对男的也能石更了?”小开窝在后排,抬脚猛踹一脚主驾驶的后背,“你他妈的屁话真多。这人能和一般的女的比吗?你们不知道吧,他还是个高中生,贼几把嫩,这后面说不定还是个处。”前面两个人本来就馋江晚的模样,听小开这样一说,心痒得紧,不由得咂了咂嘴,“任哥,你爽够了,可别忘了兄弟两个。”小开勾起嘴角笑了一声,“放心,我弄完了就让你们,先给你们打个头阵。”按理说,被用了迷/药,江晚应该意识模糊,但是他现在清醒得可怕,全程能感受到小开肮脏的手,还能听到几个人的污言秽语。这让他更加绝望了。十分钟不到,车就停在了地下停车库。前排的人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江晚泛着粉色的俏脸,心儿痒痒的。“任哥,不然就在这儿办了吧。”江晚恶狠狠地盯着那人,一颗心跌落千丈,几近崩溃。他挤着劲儿,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艹你妈。”小开白了一眼那人,冷笑道:“妈的,糙不糙啊,看吧,美人儿都嫌弃你了。老子这么不讲究的人都比你们懂怜香惜玉。上去再说,房卡拿了没?”“拿了,在兜里。”三人打开车门,小开搂抱着江晚往楼梯口走。“哎哟我艹,这腰肢儿真几把软。”小开手掌触着江晚腰间的柔软,不由得加大力度,多揉捏了几把。江晚吃痛,低低嘶了一声。三个人闻声笑了起来,像得了逞的奸人,更像被激发出了情/欲的畜生。即使是现在,江晚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这个时间点了,按理说他快到家了,他到家了会给杜衡煊发消息。要是过会儿,杜衡煊没有收到消息,说不定会来找自己呢。江晚把全身心都押在了杜衡煊身上。他没有去想,万一杜衡煊忙得忘了时间了呢,或者万一杜衡煊打了几通电话后,没人接就没在意了呢,再或者出现了其他的什么原因。他无法去想这样的情况,这会让他溃崩。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江晚的希望也在一点一点地变渺茫。电梯最后停在了十三楼。刷了房卡后,小开半拖半抱,把江晚带了进去,扔在了床上。床很软,江晚没睡过这么软的床,可是现在这床却像是牢笼,把江晚囚禁在噩梦中,滋生邪恶。“任哥,你先玩儿,快点完事儿啊,早点叫兄弟们。我们就在门口等着。”小开啐了一口:“艹,快你妈,老子久得很,两个小时。”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外头走廊上刺眼的光被挡在了门后。江晚眼眶湿了,他听见了关门声,像是一切可能性都被隔绝在了门外,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碎。他害怕,惊恐,眼里噙着泪水,楚楚可怜,看得小开兽心大发,强烈的占有欲攻上心头。“本来还想着慢慢来,看样子小乖乖心急得很呐,都馋哭了。”小开伸手扯开衣领。抬腿上/床,跪伏在江晚上方。“求你……求你……”江晚低声乞求道,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了,他只能把这不可能的可能,寄托在这人可能还残存些许的怜悯之上。他没求过人,他爹死了,妈住院了,家没了,他都没求过人。求人不如求己,他什么苦没吃过。可现在他红着眼,屈服了,求饶了,可怜得像只快要被扒皮的兔子。小开却明显的兴致更高了,他眼睛都染上了猩红,“求我?求我久一点我倒是能答应,求我放了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罢,低头一口又一口地亲江晚的脸。Alpha的颜值都是上乘,江晚被这样的人亲着,却难以言说地感到嫌恶,嫌恶极了,嫌恶到想撕碎身上的人。这人的嘴像八爪鱼腕足上的洗盘,粘腻又恶心,江晚想作呕。“小乖乖,你有心上人没有,男的女的?Beta?Omega?还是Alpha?“小开停下动作,认真地捕捉江晚的面部表情,虽然江晚不说话,但是很明显,他的睫毛都在颤抖了,一张脸上满覆哀伤。杜衡煊……江晚想到杜衡煊,想到心脏都要碎了。自己再也配不上他了。“吱……吱……吱……”江晚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定是杜衡煊!江晚憋了一口气,想去够手机,但是手臂却一厘米都动不了。小开一直观察着江晚。看到江晚听到手机震动,眼底腾地就有了光,妈的,一个来电而已,比他用的药都管用,那药喷了那么多,江晚眼里都没有欲/望。小开掏出江晚兜里的手机,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屏幕。“小王八?男的?男Beta?这爱称,怎么这么龟孙呢。”小开对情情爱爱没兴趣,倒是被江晚泛着光的眼睛给激怒了,他抬手,“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了墙上,震动声戛然而止。小开摔了又开始后悔,真他妈的应该接通了说几句刺激的话,这样的话,小美人的脸色就更好看了。“你说,要是他看到你在我身下雌伏,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小开指着碎了的手机问江晚。他心里扭曲,江晚的表情越是痛苦,他就越是兴奋,想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把人连骨头带肉,吃干抹净。小开现在也不急躁了,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这新研制的药果然不一般。你是不是觉得四肢无力,还欲/火焚身?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还神智很清楚?这就是这药的特殊之处。老子就是要清清楚楚地让你看着,看着我是怎么艹你的,还有外面两个兄弟。今天让你把Alpha的滋味尝个够。”小开伏下身咬江晚的耳朵,江晚浑身一颤,明明恶心得要死掉了,身体却不受控制。小开一下像是打开了开关,越发放肆起来。他一把揽起江晚,把江晚的卫衣扒了下来,眼睛却被江晚背后大块大块的紫红色吸引了。他定睛一瞧,扔似的放开了江晚。“卧槽,太他妈恶心了!”江晚知道自己背上烫伤的痕迹又多令人厌恶,他自己都没敢偷偷瞧过几次。但是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庆幸自己背上有那些伤痕。“真他妈晦气。”小开喋喋不休地咒骂,逃也似地穿上了衣服,摔门出去了。走廊上的两个人抽着烟,看小开脸色难看,调侃道:“哟!任哥,这么快?没想到啊,不是说两个小时?这才二十分钟不到。”“麻痹,他背上有伤疤,恶心得老子都车欠了。你们要是不嫌弃你们自己去,我在外头抽根烟冷静冷静。”小开掏出烟,又转头叮嘱了一句,“别把人弄死了,不好交差。”江晚以为他们不敢再碰自己了,心跳才稍稍平静了些,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顿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江晚被小开抛开的时候,身子侧着,他没有力气翻身,就还是那样躺着。那两个Alpha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一片紫红,确实吓了一大跳,但是还是继续走了进来。无伤大雅,忍忍就好了。“翻个身不看不就好了。有钱人就是他妈的挑剔。”其中一个Alpha把江晚翻了过来,就看不见那些疤痕了。“拍个视频吧,这脸可不多见,以后可以反复观赏,解馋。”另一个Alpha提议道,随即摆弄起手机来。“好了没?快点儿的,老子都快憋不行了。”“马上马上,你他妈的以为我不急吗?”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江晚。两个Alpha先是扒了自己的衣服,相视一笑,然后爬上了床。江晚的眼泪掉了下来,心如刀割,一片又一片,血咕淋当。只觉得万念俱灰,生不如死。杜衡煊啊,他最后的光,他没有抓住,也再也抓不住了。他这种人,只配堕落,堕落到泥沼里,永远沉沦。 -- 第55页 第31章 == “砰!”门被一下踹开。江晚闻声睁开眼,走廊上的光刺眼,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背后披着光。看不清脸,但是就一眼,江晚就认了出来。是杜衡煊。江晚颤抖起来,一下子委屈了,眼泪止不住地掉。杜衡煊眼睛红得厉害。一双丹凤眼皱着,更是凌厉凶恶,像龇着牙忍不住要嗜血的恶狼。杜衡煊目送江晚从医院走了之后,他的心里头就一直有些不踏实。小松进来才放下东西,他就把人赶出去了,想一个人静静。微风清凉,从窗外吹进来。杜衡煊想着江晚,没事,江晚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护着他就好。一匹恶狼化身舔狗。“少爷,我看到江晚的单车倒在巷子口,但是没看到江晚。”小松打电话过来了。杜衡煊蓦地一下坐了起来,神情凝重。江晚跟个收破烂的似的,这些不值几个钱的,他都当宝贝,不可能随便把车扔那儿。他妈的,就说自己今晚心神不宁吧,果然出了事!他妈的江晚这是叫人拐了,还是叫车撞了? 杜衡煊是个乐观的机会主义者,但是一关乎到江晚的事,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小松你现在去交/警/队找人帮忙查附近的监控,我给他打个电话,不不得先报个警!”“报不了,失踪不满24小时立不了案。”“没法立案?卧槽你给他们说啊,说钱不是问题!”“少爷这还真不是钱的问题。”小松急,杜衡煊比他还急,急得脑子都稀里糊涂的了。挂了电话,杜衡煊从病床上翻身蹦了下来。想找小刘,才想起小刘被自己支走了,现在和小松在一块儿呢,说是要去医院旁边的巷子买什么麻痹的蛋烘糕。妈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杜衡煊急了,真急了,那么注重形象的一个人,穿着病号服,纽扣都没扣完,拖着左腿就往外奔。一出门就碰到护士长查房,“这是去哪儿啊406?你护工呢?”“护士长啊,晚上好哈晚上好,我有急事,得赶紧出去一趟,马上就回,回头聊啊。”杜衡煊装傻充愣,懒得跟护士长多做解释,敷衍了两句,就扶着墙拖着腿要走。却被护士长一把给拦腰抱住了。 护士长也不是吃素的,职业素养和专业能力都很硬核,体力更是一绝,这么多年来搬病号都搬出一身肌肉了。她抱着杜衡煊硬是不让走,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好歹撑个拐杖坐个轮椅吧,你这样走,脚伤非得加重。”杜衡煊也急了,又不能放狠话,更不能动手,只能边拖着护士长,边往电梯挪,“诶,诶,您放手,您看您大庭广众下的这像个什么话?您放手,你看我这脚都好了,真的,真好了!你看,我真走得贼溜。”见护士长不为所动,杜衡煊只能打打同情牌:“我江晚丢了!我得找他去。”“江晚?”护士长并不清楚谁是江晚。“就我那小男友,高高瘦瘦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那个。”杜衡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尽量简单易懂地说了出来。护士长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她对这小孩儿印象很深,也完全理解了,难怪406这么着急,人都丢了。那么好看一孩子,大晚上的谁知道会出些什么事,这丢了能不急吗?于是松开了手,往回跑:“406你等我一下啊,我去拿拐杖。”“麻烦您了啊。”杜衡煊嘴上这么说着,却一刻不停地往电梯方向跑,左脚踩在地上,嘶,是实打实的疼。等?谁他妈能等?人贩子能等他杜衡煊吗?肇事司机能等吗? 电梯到了,杜衡煊真希望门一开,江晚就出现在里面,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冷着眼一脸埋怨地问他:“杜衡煊,你这是去哪儿?你脚不要了就送猪肉铺子去。” 然而并没有,电梯里空空如也。进了电梯,杜衡煊再急也没用,电梯又不能“嗖”地一下就到达地下车库。他靠着轿厢,摸出手机给江晚打电话,半天没人接,心里更急了,又给小松打了过去,“到了交/警/队了没?查到了吗?”“已经到了,正在调监控。一有消息我就打过来。”“还打麻痹啊打!我不挂,我就这样等着。”“叮!”大晚上的,没什么人用电梯,电梯直接下到了负三层。杜衡煊突然庆幸自己摔的是左脚,还能开车。他顾不得了,打开车门就坐进了主驾驶。引擎声轰轰,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小松的声音:“少爷你在车上?你不能开车,不安全,真不安全。” 杜衡煊哪有心思管那么多,把手机开了免提,就扔汽车扶手箱上了。他不知道去哪儿找人,只能先去那条巷子口看一眼。还没开出地下车库,听筒里就传来了小松的声音,“少爷,江晚被三个人拖上了一辆车,这辆车最后进了,进了XX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我找找看酒店有没有熟人先去救人,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你就近先把车停下,小刘已经过去接你了……” 小松还在喋喋不休,杜衡煊只觉得吵闹,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小松逼逼叨叨地在瞎几把说个啥。 XX酒店?这几个字眼像几个炸雷,杜衡煊人都炸傻了。他心里门儿清楚,去酒店还能干嘛?难不成四人凑他妈一桌麻将啊?他加大油门冲了出去。一路上心乱如麻,给江晚打电话也再也打不通了。 杜衡煊恨死自己了,他不吃什么肉丸子冬瓜汤,江晚就不会过来了,也不会那么晚才回去。全是自己的原因,杜衡煊想啪啪扇自己两耳刮子,不,两耳刮子不够,他简直想把自己扒皮抽筋。这人狠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 他是真的害怕江晚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世道,坏人和变态那么多,谁他妈知道那几个人有什么意图,要钱的话还好,他杜衡煊二话不说,立马给,要多少给多少,要是犹豫一下他就是狗王八。但是摆明了,那三人怎么可能是冲着钱来的啊,江晚那一身,怎么看怎么穷酸吧?这怎么看都是他妈的劫色吧! -- 第56页 杜衡煊简直要急疯了气疯了,气血上涌,直充天灵盖,火气之大,头顶已经开始冒青烟了,要原地爆炸了。 医院到酒店,十分钟的车程,杜衡煊硬是五分钟就到了,却又觉得这五分钟比五个世纪还长。 一路狂飙到酒店门口,杜衡煊一个急刹车,刹车片刮在轮胎上,声音刺耳。他推开车门就往酒店里奔。 酒店的保安一看这人,穿着病号服,撒丫子跑进来,腿还有点跛,还想着会不会是哪个精神病院的在逃病人,逃院翻出来摔了腿。但一看到他身后的车,又不敢上去拦了,且先不说这车的价格,这车牌号也是一顶一的牛啊。又怕杜衡煊确实有点不太正常,就跟着他跑,怕出什么事儿。 这两人一前一后冲进电梯,杜衡煊看保安一眼,问:“十三楼有保安吗?赶紧联系一下。” “没有,我们酒店保安都在一楼。” “那你们酒店安保系统真他妈差。而且来人也不知道一个一个挨个登记,多大的安全隐患!”杜衡煊想到江晚了,要是登记,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保安被噎了一口,这人是在说他本人么?他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好在酒店电梯很快,一到十三楼,杜衡煊就冲了出去,脚痛什么的,他早就抛到脑后了,脚再痛能有心痛? 小开蹲墙边抽了两口烟,看见火急火燎赶过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杜衡煊?聚会上见过几次了,一直没机会攀上去,他怎么来了,还这副模样,“杜少爷,您这是?” 杜衡煊跑过去的时候扫了一眼小开,谁啊这是,不认识,没有一点印象。 他找到小松电话里说的那个门牌号,抬起右脚,狠力猛踹,门就开了。门一开,他就看到了床上的三个人。 江晚的卫衣被扔在了地上,裤子已经被褪到了脚踝,露出了两条玉脂般的长腿。玉/体横陈,泪眼盈盈,饶是谁看了都会血脉/喷张。 杜衡煊不是没有妄想过江晚的身体,但是他却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心如刀绞,气到战栗。 另外两个Alpha一丝/不挂,下/体膨胀。一个站床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抚着江晚的身体。另一个单膝跪坐在床上,揽着江晚的双腿。杜衡煊踢开门的瞬间,他已经扶起了那膨胀之物,正要进入。 开了门看见这一幕,杜衡煊眼眶眦裂,感觉头发丝都要燃烧了,攻击性的信息素难以遏制,瞬间铺天盖地。那两个Alpha的级别不算低,但根本抵挡不住,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就近似炸裂地疼痛起来,瘫在地上捂着脑袋求饶。 杜衡煊迈开长腿,颤抖着朝江晚走过去,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竟被这样糟蹋,他感觉心在滴血。 他伸手,手抖得难以控制,扯过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江晚身上。 “我来迟了吗?”杜衡煊搂着江晚,声音近似低咽。 江晚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泪眼朦胧,杜衡煊的胸膛像一面瓷墙,结实又温暖,让他终于踏实了。 “没有,没有来迟。”江晚气若游丝。 还好,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了。否则,他把人直接弄死的心都有了,其实他现在也有那个心思,但是还尚存理智。 杜衡煊不在乎江晚是不是完璧之身,他又不是道德卫士,他凭什么管天管地管空气啊。只是他完全无法接受,江晚会以这种方式被糟蹋。 几个保安冲进来,他们刚得到经理的通知,赶了过来,围住了那两个Alpha。所幸保安都是Beta,杜衡煊的信息素对他们没有影响。 杜衡煊放开江晚,走上前猛踹两人的腹部和下/体,用了十分气力,拦都拦不住,两人直接痛到晕厥。他继续着,被保安团团挡开,再几下就真的出人命了。 杜衡煊推开保安,按Alpha的人中,把人搞醒,右脚踩在那人脸上,问:“还有一个人在哪?” 那人痛得没有力气说话,杜衡煊就更使劲儿地扭着脚踩脸颊,“痛,外边儿,在外边儿,他让我们这么做的。” 杜衡煊才想起刚才走廊遇到的那个人,见自己踹门的时候就跑了。 “你们对他用了什么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新的迷/药,没毒没害,过几个小时就没效果了。” 警察和小松敢来了,杜衡煊这才收回脚,走回江晚的身边,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杜衡煊冷静下来,才忍不住地后怕,要是自己没赶小松他们走,要是小松和小刘没去买蛋烘糕,要是……他真的无法想象,万一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该怎么办才好。 心有余悸,他现在才觉得惊悚。不由得抱紧了江晚,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杜衡煊,我想回家。”江晚声音微弱,但是不再发抖了。待在杜衡煊身旁,江晚已然安心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不敢写江晚被真的糟蹋了,我怕被你们骂。 第32章 == 考虑到受害人的情况,警察也让江晚可以先回去。 杜衡煊用被子裹着江晚,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是公主抱,杜衡煊记在小本本上的公主抱,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但他并没有愿望达成后的半点喜悦,甚至满心满眼的全是哀伤。 -- 第57页 小松顾及到杜衡煊的脚伤,想把江晚从他手中接过来,被杜衡煊挡开了,“不用,我来。” 小松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但是看到杜衡煊的神色,怕是绝不会让别人碰江晚,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江晚靠在杜衡煊的肩头,眼泪还没有干,我见犹怜。江晚明明不爱哭,谁成想遇到杜衡煊之后,就变成了小哭包,这连他自己都觉得贼难堪。 把江晚抱上车后,杜衡煊开车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超速不说,遇到红绿灯,刹车都踩得很轻缓。在小区停了车,又一路抱着江晚上了二楼,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了床上。 “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江晚鼻尖有细细的汗珠,杜衡煊抽出纸巾擦了擦。表情惨淡得像是自己被迷了药。 药效已经退了些了,江晚身体没有那么酥痒了,只是浑身还有些滚烫,想一直贴着杜衡煊,不穿衣服的那种。另外就是没什么力气,一个拳头都攥不紧,但他却一直揪着杜衡煊的衣角,死活不愿撒手。 “要洗澡。” “我去放水,你乖乖躺一下。”杜衡煊懂,江晚是嫌他自己脏了。他温柔地拍拍江晚的头,又深深地看了两眼江晚,才起了身,不舍得像是两人要十年八载见不到一样。起身却发现,衣角被江晚拽住了。 江晚力气并没有恢复多少,但他现在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拽住了杜衡煊,手上的青筋绷得直直的,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杜衡煊。 江晚很少展现出依赖别人的模样。但他现在只想让杜衡煊待在他的身边,消失一会儿、一眼都不行,他慌,一想到杜衡煊会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心慌,就不安,就害怕难受。 杜衡煊蹲下身,伸出指尖,捏着江晚的下巴,左右摇了两把,特轻,像逗小孩儿似的。“我打开热水就回来,一会儿小晚泡个澡,就美美的睡个觉,什么事都不要想,好不好?” 说罢揉揉头,起身,江晚还是拽着他的衣角,不让走,眼里满是委屈和不舍。其实杜衡煊稍微一使劲儿就能挣脱,但是江晚这样执着地撒娇和示弱,谁他妈能拒绝?就算谁都能,他杜衡煊也不能。 “那我抱你一起去?” 江晚点点头。 两人坐在浴室里,等着热水放满。杜衡煊坐在浴缸缸沿上,江晚坐在杜衡煊的腿上,头靠在他的脖子窝里,一声不吭,像极了乖乖等着大人给洗澡的小朋友,乖巧得不得了,乖巧得杜衡煊想给江晚额头印个吻,像幼稚园表扬乖娃娃,给印一朵小红花。 平时杜衡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面都能捧出两句话,可现在安慰的词儿,是一个也说不出来,心里头堵得慌。他轻轻拍着江晚,半天才问出一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晚不说话,只是晃晃头,然后把头更深地埋在了杜衡煊的脖子上。江晚其实有欲/望,那药效可强着呢,他想搂着杜衡煊,想扒他的衣服,但是不行,这样不好。所以他委屈,看起来像只怕生的小奶狗,杜衡煊的心都要化了。要不是遇到这些破事儿,面对眼下这情形,杜衡煊怕是真的就把人直接办了,江晚哭都不管用。 但是他现在真不能,也没那个心情。精神世界萎靡了,现实世界也无法勃/起。 水放得差不多了,杜衡煊试了试水温,嗯,挺合适。于是开始剥江晚身上裹着的被子,被子下面就是光/溜溜的身子。 “我不看的啊,我看我就是狗王八。”杜衡煊闭着眼,把被子扒开,然后摸索着抱起江晚,轻轻往水里放。 江晚的皮肤算不得多嫩,不过是真的光滑,没有瑕疵,肌肉薄,但也是真的结实,手感上佳。但是现在不适合膨胀,杜衡煊把人放水里,就要走。 江晚见杜衡煊要走,一急,伸出手要去拉杜衡煊,没拉到,急了,扒在浴缸上惊慌失措,朝杜衡煊喊:“别走。” 杜衡煊闻声回头,热汽氤氲中,江晚扒拉在浴缸上,眼睛湿润,脖子白皙细长,锁骨干净清晰,下巴因为无力,搁在了缸沿上,一张摄人心魂的脸人畜无害,可怜兮兮的,像初次为祸人间的小妖。 真他妈刺激,杜衡煊的心火一下点着了,差点喷鼻血。妈的,谁要是说江晚直男又单纯,他杜衡煊第一个掀桌子不同意。江晚会得很,撩人于无形,是一等一地猎手,一枪一个准,他杜衡煊没等开枪,就摇起了小白旗。 杜衡煊别过眼,不敢再看。“嗯不走,我就在门口守着你。” “就在这里,在我身边。” 噗,杜衡煊差点血溅当场,他忍住了口吐三尺血。杜衡煊懂,现在的江晚没有安全感,于是乖乖就范,“好,我就在这守着,我背对你,我不看你。” 说得好像很绅士,但其实杜衡煊想看,还想看得要命。但江晚现在肯很脆弱,自己还是个Alpha,况且还不是他的心上人,他不能再伤害江晚了。 杜衡煊站在狭窄的浴室,显得浴室更加挤了。他看小松发来的信息,了解着情况。 “我洗好了,我自己擦水,你,你不要回头。”江晚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Alpha也好,Beta也好,都是男人,看几眼又不会少几块肉。但是杜衡煊不一样,那是他喜欢的人,面对放在心底的人,多少会有些羞涩。虽然晚上也被他看过就是了。而且背上的伤痕,别人看了都觉得恶,他害怕杜衡煊也对他产生那样的感觉。 -- 第58页 江晚多少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扶着浴缸,坐在了浴缸的缸沿上,一身水跌落在浴缸里,溅起了水花。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水,一边偷偷瞥杜衡煊,怕杜衡煊一回头,看到自己背上的伤痕。 杜衡煊听见身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知道江晚从水里出来了。他喉咙上下滑了滑,背都绷直了,没有回头,嗯了一声。 江晚擦干了水,把浴巾裹在身上,才伸手扯了扯杜衡煊的衣角,“杜衡煊,还麻烦你扶我回去,我可能还没有办法自己走。” 娇滴滴的模样,像个洞房花烛夜的小媳妇儿,江晚自己都觉得恶心吧啦的。那个狗东西不是说那药不影响理智吗?糊弄鬼呢?难不成还能是自己就是想撒娇?呸!怎么可能?! “我就抱你回去,方便点,我可以转身了吧?”杜衡煊回头,见江晚头发还湿哒哒的,顺手取过一条干毛巾盖江晚头上,揉搓了起来。 “别!”江晚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伸手去阻止杜衡煊。但犹如蚍蜉撼大树,根本阻止不了。 杜衡煊霸总之魂上身了,皱着眉啧了一声,“不擦干头发以后要头痛,别闹。” 江晚急了,都要哭出来了,“可你拿的是擦脚帕。” 杜衡煊一下愣了,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等重新给人洗了头吹干了,杜衡煊就要抱人回卧室了。 “别抱,你扶着我就好。你脚还没好,不想要了就送猪肉铺子去。”江晚不是不想让杜衡煊给抱回去,可杜衡煊的脚还伤着呢,抱了他一晚上,真不知道这脚给伤成什么样了,他心疼着呢。 见江晚的嘴又毒了起来,杜衡煊才终于舒了口气。这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杜衡煊才感受到左脚确实是疼。 晚上蹦跶得太狠了,这会儿遭罪,活他妈该。不过得亏狠命的蹦跶了,不然脚不痛,心该痛了,得被枪崩个大窟窿。 但是他是Alpha啊,得A起来,让江晚靠得住,于是不由分说,一把把人抱了起来,还贼他妈A的表示:“真没事儿,你太轻了,多吃点儿,没事儿,以后再重我也能抱得起来。” 以后?江晚脸唰地一下红了,小鹿瞎几把乱撞了起来。 给人掖好了被子,听见了敲门声。 江晚心一下紧了,李老头儿?不会,都这个点了不会是李老头儿,难不成,那伙人找上门来了? 杜衡煊看着江晚的脸,江晚的表情在他眼里像是电影的长镜头,他一帧都没落下,从安心,到疑惑,再到恐慌。嘶,心疼了,他扶着江晚的脸颊,让江晚看着自己的眼睛。 “别怕,是我叫来的医生,她是个Omega。乖,别怕,以后无论出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杜衡煊说得非常诚恳,就差再举起三根手指头,补一句我发誓了。 江晚看着杜衡煊的眼睛,点了点头。不管再如何兵荒马乱,只要杜衡煊说会一直在他身边,他肯定都能心安。 而且,应该是不会错的,杜衡煊是真的喜欢自己,杜衡煊喜欢他的心情,和他喜欢杜衡煊,是一样的。 见江晚安心了,杜衡煊才起身去开门,走到卧室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江晚还看着自己呢,一脸依赖。心里开心了起来。他能做到的,连丞肯定做不到。 经历了这件事,杜衡煊再也没有放开江晚的打算了,他不会把江晚让给连丞,也不会让给其他任何人。因为尝过差点失去的崩溃,他就不愿再去体会一次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一打开门,门外的医生就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信息素味道。 “你释放了安抚性的信息素?”医生是个女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尤为敏/感,再说了,杜衡煊分化的时候都是她来照看的,所以对这冷杉味的信息素味道很是熟悉。 “嗯。”杜衡煊把医生迎了进来。 “你说他是Beta,那你的信息素对他是没有用的。”医生提醒道。 “这我知道。”杜衡煊当然清楚这一点,他的信息素对江晚没用,但是没用也得用,好歹让自己心里边儿踏实一点也好。 医生跟在杜衡煊身后进了卧室。这不比在医院,工具有限,她只能例行检查一番,倒是没发现什么大碍。 “我初步看了,没发现什么问题。要是晚上一有不舒服,就最好还是去医院。另外就是多喝热水,有助于新陈代谢,帮助排出药性。” “嗯好,辛苦您了。我送送你。”杜衡煊把人往外送。 到了门口,医生回过头来,“他被用了迷/药,那药效我估摸着也没有退完。他可能不清醒,但是你是清醒的,所以……” 她是杜家的私人医生,从小看着杜衡煊长大,一直把他当弟弟,杜衡煊和木锦的婚事她有所耳闻,所以好意提醒道。 “诶我知道,你看你,干嘛老把我想成个王八,我是那种人吗我?” 医生张张嘴,没再说话。杜衡煊可不就是个王八吗,好好一小伙子,老不干人事儿,狠着呢,不过私生活方面倒确实不乱。 “嗯,那样最好。还有你的脚怎么回事?是不是扭了?怎么也没给我说一声,我一会儿送点药过来。” “我没事儿,有药,你回去了早点歇着吧,我这没啥事。”杜衡煊想着大晚上的了,一Omega再往外跑,多少有点不放心。转念一想,诶我他妈,什么时候这么会为别人考虑了? -- 第59页 “随你,不要拉倒。小心着点儿啊。” “姐你放心,姐你慢点儿啊,开车注意安全。” 两人说话时,楼道上的感应灯就亮了,还贼亮。那不亮不行啊,这灯,这线路,杜衡煊早就让人里里外外都给换了一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晚,别想了,你娇滴滴也好,撒娇也好,真和那药没关系。 另外,你们能不能多和我互动互动啊盆友们,你们不说这剧情行不行,我这心里头啊,觉着写得不踏实。 第33章 == 杜衡煊锁了门回卧室,一进去就看见江晚探着颗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视线像抹了蜜一样,黏糊糊的,还发甜。话说,再怎么没安全感,再怎么依赖,江晚今晚盯他也盯得过了头吧?虽然自己心里很开心就是了。 “看我好看呐?”杜衡煊倒了杯水,感受了下杯子的水温,感觉温度正好,就凑到了江晚嘴边。 “嗯,好看。”江晚眨眨眼睛,一点都不腼腆,说了八成实话。这话确实只有八成真,因为江晚肚子里真正的实话是,特别好看,好看到发光发热的那种好看。 这一个直球打过来,直接打在杜衡煊心窝子上,杜衡煊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水给撒了。这人撩人怎么这么虎?得亏自己知道江晚喜欢的不是自己,不然非把持不住。 “那可不,我这张脸往谦虚了说,也是无与伦比,登峰造极。” 嗯,这张脸皮厚的程度也是。 江晚罕见地没有投来鄙夷的目光,也没有反驳。埋头,就着杜衡煊端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然后抬起头笑了起来,表示赞同。 杜衡煊瞬间诧异了,闹心了,那药真没毒?没毒怎么江晚脑子成这样了,还转了性?要真没毒,那他可就天天喂江晚吃了啊。 “拿上来我看看。”江晚指了指杜衡煊的左脚,示意他拿上床来。 “干嘛?恋足癖啊?”杜衡煊不肯,这才拆了石膏,哪经得起今晚这样的蹦跶,不用看也知道肿了。不敢给江晚看,怕他自责。 “你不拿上来我可就自己动手了。”说罢,江晚伸手去捞杜衡煊的腿。 “诶别别,你看嘛呢?调戏良家妇男呢这是?”一个坐椅子上可劲儿躲,一个坐床上可劲儿捞。 江晚这人就这么执拗,想干嘛的话,十头牛都拽不回来,最后杜衡煊只得举小白旗了,“行啦行啦,你别摔下床了,我给你看还不成吗?” 杜衡煊还穿着病房里穿出来的拖鞋,左脚一脱,把左腿踩在了床沿上。脚脖子有些浮肿,圆鼓鼓的,油光蹭亮,像抹了猪油,有些喜感。 “哈哈我靠,像个小胖娃儿的腿。”杜衡煊一看,自己先乐了。 但是江晚笑不出来,而且鼻尖儿还发酸。他弯腰打开床头柜的底层抽屉,从乱七八糟的药罐药膏里,找出来一支喷雾。 “别动。”江晚把杜衡煊的腿扶正,卷起蓝白条纹的裤腿,拿喷雾往肿胀处滋了好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揉搓抹匀,动作轻柔得像给瓷器上釉。 他打架打得多,难免会有小伤小磕,多病成医,所以懂一些医学常识。扭伤要多揉揉,可以促进患处血液循环加快,起到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作用,这样扭伤能更快恢复。以前李老头儿扭了胳膊,他也天天这样给李老头儿揉,就好得可快了。 趁江晚低着头,杜衡煊一个劲儿拿眼睛在江晚的脸上耍流氓。睫毛纤长,鼻骨高挺。原来好看的人,三百六十五度看也好,弯腰从**下看也好,怎么看都无死角。 “江晚,谁要是和你在一起,那可就赚大发了,会关心人不说,长得还贼拉好看。”一说完,杜衡煊就咽了口唾沫,想起了江晚不喜欢别人夸他长相。 “杜衡煊,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对吧?”江晚抬起眼睫,目光像飞燕一样,轻描淡写地扫了杜衡煊一眼,又垂了下去。趁这时机,他想一脚踹开天窗了,想说亮话了。 大老爷们儿的,不能怂,就是上。而且要是这事儿迟早得说破,江晚还是希望杜衡煊能早点明白他的心意。他不想玩你猜我,我猜你的回合制游戏,没必要,玩到最后谁也赢不了。 杜衡煊一听,心想这不废话么?晚上两人才刚聊过。江晚这是什么意思,有喜欢的人了不想被这样打趣?顿时,杜衡煊心里烦闷了,脱口道:“知道,我知道,就那傻逼玩意儿。” 无论江晚的心上人是不是连丞,杜衡煊都想骂那个傻逼,想口吐莲花千八百遍。 烦透了,真的。 “真有自知之明,我也觉得你是个傻逼。”江晚继续给杜衡煊揉着脚踝,眼皮都没抬。看似说得很不经意,其实他心脏跟抡拳头似的,撞得胸腔咚咚作响。 “我没说我,我说的是……啥?卧槽?!卧槽……你说,你说你喜欢的是我?”杜衡煊心里的兔子一蹦,直接窜天了,一溜烟儿屁股尾巴都看不到了。 “怎么了?至于这么惊讶吗?”江晚耳朵尖儿都红了,压根儿不敢抬头看杜衡煊,没明白杜衡煊这反应是觉得收到惊喜了,还是觉得受到惊吓了。心里跟吃火锅涮毛肚似的,七上八下。 “等等,等等,我先出去一下。”杜衡抽回脚,嚯的一下站起了身,他瘸着腿僵硬地走出了卧室,靠在了客厅的墙上。 -- 第60页 不顶用,靠墙上也不顶用,因为每个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战栗。 半晌,杜衡煊撸起袖子,狠狠地在胳膊上咬了一口,他盯着两排深深的牙印,然后又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见血了。 如果是做梦,咬一口就醒了,但是他把自己咬烂了,都还是清醒的。 见杜衡煊直接走了。江晚不清楚了,这他妈是几个意思啊?自己第六感出错了?其实杜衡煊不喜欢自己?所以被拒绝了?要是江晚还有力气,铁定让说清楚讲明白了。可眼下这,像他妈的什么话? 正想着杜衡煊会不会一去不复返了,江晚就看见杜衡煊又瘸着个腿回来了。 “那个……”声音有点颤抖。杜衡煊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紧张,比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去公司讲话,面对台下上千个员工还紧张。 牛逼形象快崩了,好他妈的没出息。不过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有出息哪比有媳妇儿重要。 杜衡煊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看得江晚都要心梗了,到底是要同意,还是要拒绝啊?怎么这么墨迹,搞得像是颁奖晚会一样,主持人先是讲了一堆不好笑的玩笑话,最后才切入正题,“今天获奖的嘉宾,是……”然后停顿个他妈的十秒钟,再然后进入一分半的广告时间,让人砸电视的心都有了。 杜衡煊脸部都紧张得僵硬了,他嘴角往上扯,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那个,江晚你没逗我吧?你不是喜欢连丞吗?”骗人是要遭报应的啊,江晚你别骗我,你一骗我我就,我就,我就真他妈信了啊。 江晚懵了,谁喜欢连丞了?从自己哪个眼神,哪句话得出的结论啊。“我没喜欢他啊,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连丞的啊?他那金毛神兽真不是我的菜。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连丞来着。我真没喜欢他,我就喜欢你。” 什么事都能含含糊糊,糊弄过去了也就算了,但钱和感情的事,江晚必须给整明白了。“你呢,杜衡煊,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江晚,真的,我真的喜欢你,比你想象中,或许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杜衡煊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贴腿上?揣兜里?诶卧槽我他妈平时怎么放来着?手足无措,原来表个白是这样的心情。 “所以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要真怎么着了,我连弄死我自己的心都有。”杜衡煊的心抽抽了起来。 一只带着柔白色月牙的手,伸到了他面前,想拽拽他的衣角,犹豫了一秒,径直握上了他的左手。 江晚抓住了杜衡煊的手,“那时候我脑海里想的全是你,我想我他妈都还没表白呢,怎么就和你走到头了。所以当你踹开门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不会放手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手还拉在一起,像两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半晌,两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杜衡煊挪了一步,坐在了床边,收起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江晚,“那咱俩说好了啊,今天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俩这算是在一块儿了,谁来拆都不管用。行不?” “嗯,谁来拆都不管用。”江晚胸口怦怦跳,里面一窝兔子全都是粉色的。他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起来,露出了一颗颗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杜衡煊心里草长莺飞了起来。 “可是,杜衡煊。”江晚像是想起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嗯?怎么了?” “我是第一次,你呢?你应该不是吧?” 杜衡煊气血上涌,差点从七窍喷薄出来,卧槽这什么虎狼之词?他轻咳两声:“我怎么不是了?我肯定是啊,妥妥一纯情男高中生好吧?又高又帅又贼有钱,你捡到就是赚到。诶诶,卧槽,江晚你这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江晚两只手捏着杜衡煊的左手玩儿,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那怎么整?我们都是第一次,而且你是Alpha,我是Beta……” 卧了个大槽,杜衡煊一整个人呆住了,震惊之情山呼海啸,扑面而来,把他劈了个措手不及。“怎,怎么整?网上应该有很多教学视频吧。而且,这事儿肯定得是由我来主导,这个不能有异议。” 江晚歪着头想了想,原来网络上连这种视频都有,是他孤陋寡闻了,“行吧,那我听你的。” 江晚像个小孩子,握着杜衡煊的手就不撒开了。他早想拉杜衡煊的手了,不止这样,还想摸他的脸。现在两个人心意相通了,又在一块儿了,没必要扭扭捏捏的,拉个小手什么的,没问题。 杜衡煊的手被江晚玩捏着,看得上头了,也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江晚的手。江晚的手看着骨感,没想到捏起来还挺饱满的,就捏得有些上瘾了。“那我今晚睡哪儿?” “和我睡。”江晚抬起头,两颗眼睛写满了理所当然。虽说是个男生,但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其实还害怕一个人待着,再说了,杜衡煊又不是个姑娘家家,没必要那么讲究。 “今晚就做啊?”杜衡煊摸喉咙动了动,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该不会被迷了药的其实是自己吧? 江晚不明所以,“做什么?” “就你刚才说的那事儿啊。” “哪事儿?” “就两个人第一次做的那个。” 江晚懵了两秒,旋即反应过来,他一下扔开了杜衡煊的手,脸红了。“杜衡煊你个狗王八,你他妈脑子里全是几把吧?我说的是第一次谈恋爱!” ? ?? -- 第61页 这下换杜衡煊懵了,神他妈第一次谈恋爱,那专业名词叫初恋!初恋,懂不懂?害自己瞎想了那么多,一个人都快膨胀了,原来归根结底全是一个人的自嗨。 但杜衡煊什么人?狗王八啊,他面不改色,理直气壮,“怎么了就?我就肖想你了怎么了?不肖想你还叫喜欢你吗?” 江晚这下才弄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只要你够流氓,就不会在意别人骂你流氓。二是杜衡煊果然是个狗王八。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坐地铁,看到一个男生靠在另一个男生肩上睡觉,诶我去,激动了我一天。虽然在这座城市挺常见的,但是这么甜这么暖的,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第34章 == “所以你是不是不要我跟你睡了?那我打地铺好了,我守着你。”杜衡煊秒变脸,委屈上了。没有十年川剧变脸的修炼功夫,还真做不到这样的。一条大狼,秒变小猫。说着站起了身来,两条长腿笔直。“你也是个病人,打地铺多硬,睡床上吧。”江晚有些受不住,制止住他。“衣柜里最底层有睡衣,洗漱了可以换上。”“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再推脱了。”杜衡煊又嘚瑟了起来,自己的人,他拿捏得准。“有多余的牙具吗?没有我让小松送来。”“诶别,你以为现在才几点啊,凌晨十二点了都。家里还有备份的洗漱用品,在洗漱台下面的收纳筐里。”江晚叹口气,暗想,小松哥你可就感谢我吧。杜衡煊一走出卧室,江晚就咬着被子角,扭成了一条麻花。啊啊啊啊啊!杜衡煊现在是他江晚的人了,难以置信!幸福得想在床上滚来滚去。“江晚你干嘛呢?”江晚一抬头,杜衡煊又回来了,站在卧室门口,一脸问号。唉卧槽。江晚滚了半圈,又躺平了,神色从容,“翻个身,怎么了?”杜衡煊憋着笑,他可是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他江晚也太他妈可爱了,想啵唧亲一大口。“我就想问问,能不能用你的口杯。我看没有多余的杯子了。”“哦这样啊,那你用一次性纸杯吧,我看你第一次来我这儿,都不愿意和我喝一杯水,你是有洁癖吧?”杜衡煊无语凝噎了,是的,他生日那天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自己可真会给自己挖坑哦。洗漱完后,杜衡煊打开衣柜,非常不客气地翻找衣服。他江晚的就是他的,连江晚都是他的,他很厚颜无耻地有了主人翁的意识。睡衣叠得整整齐齐,摸上去不算多舒服,材质可以说还有些劣质,但是洗得很干净,一闻,还有茉莉的淡淡香气。果然,江晚是能用一块肥皂洗整个世界的人。“那我换这套了啊。”说着,杜衡煊抓起衣摆就开始脱病号服。“去卫生间换啊。”江晚没好气地瞪一眼杜衡煊。“我一个脚都伤这样儿了的人了,你还忍心让我蹦出去,又蹦回来吗?你真的忍心吗?”杜衡煊影帝附身了,开始卖惨了。“……行吧行吧,那你转过身去换。”这话说得,到底谁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人啊?杜衡煊乖乖地转过了身。一把把病号服脱了。啧,这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在脱病号服,更像是在搞身材秀。杜衡煊的腰算不得有多细,但很结实,妥妥的公狗腰,江晚摸过,看一眼就能回味起那时的手感,啧,带劲儿。虽然腰没江晚那么纤细,但是杜衡煊肩宽体阔,整体看起来就显得腰细了,有倒三角那味儿了。是很惹眼的“V”字型身材。和江晚不一样,杜衡煊已经是处于男生和男人之间的身材了。兼具少年感和成熟感,很有吸引力。反正江晚的目光是被吸引了。不让人在这换衣服的是他,人家换的时候,一个劲儿偷偷瞅的也是他。不过杜衡煊换裤子的时候,江晚还是别过了头,不能再看了,再看脸该红了,脸一红,就掩耳盗铃了,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江晚,我穿你睡衣会不会小啊?”杜衡煊嘟囔着,埋头理了理衣领。“不会吧,我穿还有点儿大。”江晚抬过头,这一抬头,头都要炸了。杜衡煊平时多霸总一人,现在穿着小熊睡衣,可爱到江晚都要心肌梗塞了,什么时候这睡衣这么可爱了。 “合适,我穿,大了点,你穿合适。”江晚说话都快结巴了。终于明白过来了,睡衣能有什么可爱的,可爱的是杜衡煊。杜衡煊趿拉着拖鞋往床的另一边绕,想从空的那边上床。“是吗?这卡通的睡衣,我小学高年级就不穿了。”“我感觉你在骂我幼稚。”“不是,我在夸你可爱。”可爱?江晚一下子羞了。脑袋里像装了个蒸汽式火车,开始呲呲呲地冒着气。杜衡煊一屁股坐在床上,看江晚脸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江晚怎么了。杜衡煊脱了拖鞋,掀起一角被子,逗江晚道:“江晚,我进来了。”果然江晚的脸更红了。“爱进不进。”杜衡煊偷笑了一声,窝进了被子。“急了这是,急什么?”“卧槽杜衡煊你到底睡不睡,说个不停,就你长了嘴是吧?”江晚恼羞成怒了。“这就睡这就睡。”杜衡煊见人真要给逗生气了,也不贫嘴了,躺了下来,怕江晚生气,往两人中间留了十公分的距离。浑身被茉莉的味道包围着,觉得特舒服。江晚侧过头,问杜衡煊:“能睡得习惯吗?”杜衡煊翻了个身,面朝着江晚:“习不习惯我不知道,但我一躺这儿,就特别踏实。”江晚看着杜衡煊的眼睛,抿了抿嘴,“你躺我旁边,我也觉得安心踏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睡我这屋,感觉有了人气儿了。而且你来我家蹭饭的时候也是,我觉着很热闹。我一直没说,但是我挺乐意的。不过,让我最开心的还是和你在一起。”杜衡煊听完整个人都飘了,嘴角绷得直颤悠,想乐,忍不住问:“你真挺喜欢我的啊?”“这不废话嘛?不然干嘛和你在一起?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处不处得来,抛开外在因素不说,我们确实有很多的不同,以后肯定会有矛盾,两个大老爷们儿的,得经常干架吧? “其实杜衡煊觉得,与其说是爷们儿,他更觉得江晚可爱,可爱到爆炸。别说干架了,现在他一根手指头都怕给人弄伤了。他巴心巴肝地想宠一辈子,一宠宠到头的那种。但是怕说了今晚就真睡不了床了,就硬生生憋住了。“干不起架来,有矛盾就一起解决,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真不爷们儿,我这人内心其实特少女,你有事没事多哄着我就是了。”“怎么哄?”“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的。”江晚还真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不行。”他觉得,那画面有点辣眼睛。“那我对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滚。““好。“杜衡煊翻了个身,”滚回来了。“江晚又好气又好笑,“别乱动,你脚……““我脚明天就送猪肉店去。“说江晚的话,让江晚无话可说。江晚真没脾气了,他看着杜衡煊,怎么看都看不够。“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狠人,不想招惹你,但我还是招惹了你,我希望这是我庆幸一辈子的决定。所以以后你别欺负我了,我怕到时候你把我欺负得狠了,我想走,又舍不得走。“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杜衡煊的心坎上,字字酸涩。要是真能穿越回去,回到第一次和江晚遇见的小巷子,他铁定不揍江晚,别说不揍江晚了,他还能自己动手揍连丞一顿,就让江晚看着,站得远远的,方便看全局。“我承认我以前确实不是人,但是认识你之后我就改邪归正了,真的,专不走歪路。而且我真特喜欢你,江晚,要是你想看,我把心都能扒给你看,不过……你可能看不到了,现在它里面是空的。““嗯?“江晚正感动呢,但这情话说着说着,怎么话锋突然就转了?杜衡煊错拿陈世美的剧本了?江晚满脑子问号。“因为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啊。“江晚愣了,觉得好他妈土味,但是自己竟然又好没出息地好他妈感动。江晚像个修为尚浅的小蛇妖,被杜衡煊捉住了尾巴,逃又逃不掉,只能任由杜衡煊对自己为非作歹。“你骗我吧你就,你胸腔里才不是空的。“江晚用手指头点了点杜衡煊的胸膛,里面跳得很欢实,也很踏实。“因为我的心住在了里边儿。”杜衡煊心尖儿一颤,澎湃了,想给全世界实时播报,说江晚撩他。“江晚你等等,我拿手机录一下,你再说一遍。“江晚:……怎么一谈恋爱,这人就不正常了呢?算了,毕竟是自己选的人,怎么着都得受着。而且,这样的杜衡煊其实真的很可爱啊。江晚觉得自己被好好的珍惜着。“你两个哥哥都是亲哥哥吗?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你家的事我都还完全不清楚。“江晚往杜衡煊身边凑了凑,睡不着,想听杜衡煊讲讲,想了解杜衡煊更多。杜衡煊心里暖烘烘的,身子贴着江晚也暖烘烘的。他江晚是跟他来真的呢,不是玩玩儿而已,都考虑到家庭层面了,他很欣慰。“嗯……我家挺复杂的,杜家人丁兴旺。不过本家就只有三大家,我大爷爷,二爷爷,还有我爷爷三家。我大哥杜辰弋是大爷爷的孙子,他是我们这一代的第一个企业继承者,刚结完婚。我二哥是二爷爷的长孙,他是个演员,你应该听过他,他叫杜秋池……““杜秋池?难怪我见他眼熟,原来是杜秋迟。商场海报上见过他好多次了,是个大明星是吧?“江晚激动了,有种明星竟在我身边的梦幻,还是我男朋友的哥。杜衡煊不乐意了,心里醋醋的,果然不该提起他二哥。他捏着江晚的脸,“有男朋友的人了,不许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江晚被捏住了脸,含糊不清地嘟哝:“我哪有,我只是惊讶你哥竟然是个明星,但是他比你可差远了,你这么好。““是吗?我哪儿好啦?“杜衡煊来了兴致,他有病,就想江晚只看着他,就想江晚夸他。江晚蹙着眉,沉思了片刻:“脸好。““嗯!还有呢?““还有……吗?“江晚仰着头,佯装深思与疑惑。杜衡煊眉头皱了起来,蔫儿了,像深秋被霜打了的茄子,心里难受了,“真没有了吗?” -- 第62页 杜衡煊一直是我行我素,管他人怎么看,想怎么看怎么看,爱怎么想怎么想,现在居然会追着江晚的屁股要夸奖了,不夸还难受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就变的人可真多(杜衡煊: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吧你。) 连丞双向失恋的一天。 第35章 == “还对我好。”江晚微微仰起脸,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认真。 杜衡煊仍是蔫嗒嗒的模样,“谁对你好你就跟谁跑啊?”江晚果然是狗,跟他家的萨摩耶一模一样,随便一个人给跟骨头就能跟人跑了,不开心。 江晚这下犯难了,杜衡煊怎么揪住不放了,执拗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懂啊,他第一次谈恋爱。 愁死了,愁得江晚好烦啊。 他尝试着安慰:“你还打架特厉害,揍人挺疼的。” 要是别人夸江晚打架厉害,江晚还真挺高兴的。可杜衡煊都被气笑了,笑得阴恻恻的。 江晚这是存了心揭他伤疤是吧。明知道自己一直对伤害了江晚而耿耿于怀,可这才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搁他胸口玩儿碎大石呢? 江晚一看杜衡煊的脸,啧,多云转阴了,情况不容乐观,就想着赶紧哄人。可他以前没哄过人,不会,伤脑筋了。诶对了,刚才杜衡煊怎么说来着,哄他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的。 于是江晚伸出手摸杜衡煊的头,跟给狗顺毛似的。 杜衡煊贼讨厌别人摸他的头,那是领导者对被支配者的动作,他自尊心和胜负欲都强得没边儿,根本无法接受别人摸他的头,像被赠予关爱一样。而且江晚这动作,和他摸他家多比简直是一模一样,江晚当自己这是狗头呢?搁这摸狗呢? 江晚手上动作不停,而且可以说是相当认真,给人顺毛又顺气。“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图你对我好,所以别人对我好,我也会对别人好,但是我不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是自个儿喜欢你。喜欢哪一点,我自己也讲不清楚,但就是想跟你在一块儿过日子,想跟你以后有个家,每天和你一起迎接日出,一起送走日落。” 江晚一席话娓娓道来。本来还想着借机恃理行凶的杜衡煊,这炸药包还没炸,就被江晚的一场绵绵细雨,把呲呲作响的火星子给灭了。狗头还被摸了,艹。 江晚可真他妈的该死的……招人喜欢! “那……江晚,你以后想有个什么样的家?我大嫂怕黑,喜欢亮堂,我大哥就给家里到处都装了灯。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我都弄家里来。” 江晚脑子一转,有些羞涩:“我那个……不太好说出口。” 杜衡煊心里咯噔一下:“茉莉味儿的香皂?”应该没有比香皂更离谱的了吧? 江晚摇摇头,羞涩一笑:“我就特喜欢钱。但是家里铺满钱,好像有点土。” 杜衡煊的嘴角抽了抽。 还好,他有钱。以后他还会努力赚更多的钱。全给江晚,给现金,放家里,整些保险柜,透明的那种,天天让他看,钥匙放江晚手机。 两人一聊就聊得停不下来,也没聊个啥,就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说。聊到眼皮都沉了。 “杜衡煊,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江晚眯着眼。 “你都这样儿了还去上学呢?反正最后一个月了,你在学校也是复习,在家我也能辅导你。” 旁人杜衡煊没那心去管,但江晚是他的人,他就是要护犊子,现在江晚不在他的圈儿里他就不安心。“反正我养伤呢,没啥事儿做。” “那好吧,那我明早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个假。”江晚应了,反正他也想和杜衡煊待在一块儿,杜衡煊可是他的第一个人,他也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两人一起走到头儿。 杜衡煊噗嗤一声。这还请假呢?谁能想到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背地里居然是个连翘课都要打报告的乖宝,乖得杜衡煊想亲手给他剪朵小红花,工工整整贴墙上。真挖到宝了。 杜衡煊欣慰得像个老父亲,江晚没父母在身边,还能长得这么正的三观,他心里高兴。所以他得护着,让人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自己虽然心术不太正,但江晚不能走岔道,必须得走正道,双标得明明白白。 再低头时,江晚已经睡着了,打着清浅的小呼噜,两只小爪子还在胸前护着,像只小奶狗崽子。 杜衡煊心一动,想把人整个的狠狠揉进怀里,吧唧亲人的脸蛋子,最后却难得地正人君子了一回,只是伸手关了灯,给江晚掖了掖被子,把江晚往身边拢了拢,就头贴着头的睡了。 江晚身体里的燥热没有消退完全,感觉有人搂自己,就一个劲儿往人怀里钻,又觉得无法满足,一翻身,背对着杜衡煊,还往后拱了拱,两人像烧烤盘上的两只大虾,完美贴合。 杜衡煊脑袋一懵,像拧开了欲/望的开关。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想到就能膨胀,更别说被这样地摩擦着。谁他妈受得了? 他深呼吸一口,在他和江晚的关系里,他从来都没站过主导,连表白都是江晚先表的白,不会以后在床上,自己也是被动的吧? 江晚强势跨坐上来,冷着脸,伸出食指勾着自己的下巴,“男人,你忍着点,我要动了。” 虽然带劲儿,但特别没面儿。 杜衡煊下/身微微往后挪了挪,在和江晚的臀部之间留了个缝儿。没办法,还是不顶事儿,这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 第63页 泄了欲再回来时,整个人已经神清气爽了许多。搂着怀里的大宝贝,沉沉的睡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杜衡煊醒来,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八点了,他很少会睡到这个点才起醒,还一夜无梦。 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褥旁边还残留着江晚的温度,卧室门微掩着,先是切菜的声音传进来,然后是菜下锅的声音,滋啦滋啦的。特有人间烟火味儿。 杜衡煊趴在江晚睡过的地方,猛地吸了一口,茉莉味儿直窜心肺。他一个人乐了会儿,才起身下了床。去卫生间叼了根牙刷,像闻着肉味儿的狗,寻着声就趿着拖鞋往厨房走去。 江晚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见杜衡煊走了进来,睡衣的扣子不知怎么回事,松开了两颗,一身慵懒,一条狼变成了一只大猫。 “等会儿啊,饭马上好。” 没等来回话,只感觉腰被一环,杜衡煊的头顺势磕在了他的肩头,“看电影里有这样的场景,一直想和你试试来着。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晚歪头看一眼杜衡煊,一笑:“没有,精神恢复了。好了,你别说话了。” 杜衡煊含着牙刷和一嘴泡泡,说话含糊不清:“是不想让这样静谧美好的氛围被破坏了吗?” 江晚摇摇头,“不,是怕你泡沫星子蹦锅里。” 杜衡煊:…… 一道烂肉豇豆和一道炝炒豌豆尖上桌的时候,杜衡煊已经洗漱好了,他热络地拿着碗帮忙舀红薯粥。 吃饭间敲门声响了,杜衡煊端着碗筷就起了身,“你坐着,我去开门。” 一派主人模样。 门一开,小松看见杜衡煊一身小熊睡衣,可爱得过了头。就是睡衣不够宽松,勾勒着胸肌轮廓,像个金刚芭比。手掌上还端着一碗稀饭,一双筷子随意地塞在指缝。打开了门之后,还右手取过筷子扒了两口饭。 讲真,小松从没见过这样的杜衡煊。杜衡煊从来都是有偶像包袱,据说从小就这样,不是真丝的睡衣不穿,而且但凡衣服有一个褶儿没熨烫服帖,都要发脾气。 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接地气,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来了。吃了没?没吃锅里还有,给你来一碗?” 啊……这…… 小松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杜衡煊,像是鉴别真假瓷器。他眉眼抽了抽:“吃了,少爷这是你要的东西。那两个人已经逮进去了,第三个人还在追查。局子里那边,你和江晚怕是怎么着也得去一趟。” “嗯,我知道。”杜衡煊把筷子往左手和碗之间的缝隙一插,动作浑然天成,然后右手接过了东西。 江晚听见声音,也放下碗筷过来了。“小松哥你来了啊,吃了饭了吗?” “哦,江晚,身体好些了吗。我吃过了。”小松一看,嚯哟,一人穿着熊,一人穿着兔子,搁着秀呢,还好自己有小刘,想起小刘,小松才转头问杜衡煊:“少爷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再说吧。” 小松被噎住了,他不止在意杜衡煊什么时候回医院,他还在乎小刘,“那小刘……” “这两天给他放假,等我回医院了,再联系他。” “好的。” 门一关,江晚就忍不住开心了起来,杜衡煊这意思……是还要在这住两天呢?那四舍五入,是不是等于这人是他养着的。妈以前说过,以后换大房子了,娶媳妇儿了,就要把人接屋里来住。 只是他妈没想到,这媳妇儿会是这么大只的一Alpha,还是个男的。 早上从杜衡煊怀里醒来,杜衡煊还睡着。江晚就脸红耳热了,往人怀里挤了挤,还伸手摸了摸杜衡煊的脸,像是一遍一遍确认自己的所属物。 当时他就想,这是家的感觉了吧?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人多了一个,心里满满的,不空。 “媳妇儿,发什么呆呢?”杜衡煊伸手在江晚眼前挥了挥。 “啊?媳妇儿,我是男的,男的怎么能叫媳妇儿。”江晚白了一眼杜衡煊。 “那老婆?太太?夫人?爱人?娘子?亲爱的?达令?心肝儿?宝贝儿?选一个。”杜衡煊总是没脸没皮。 江晚脸皮儿薄,脸红了,撇下杜衡煊就往回走。 “啧,害羞了。”杜衡煊逮住了小蛇精的尾巴,就想把整个的都拖出来,“那……小晚,晚晚。” 江晚耳根子红了,杜衡煊的眼睛多尖,一下就瞧了个清楚,忍不住直乐。哎哟,他的小媳妇儿啊,啥都不怕,就脸皮薄,经不住调戏。杜衡煊端着个碗,跟在人后边儿追,“晚晚,我的晚晚啊。” “滚!”小媳妇儿恼羞成怒了,收拾碗就往厨房走。 “我来我来!我来洗!”杜衡煊把最后一口粥倒进嘴里,跟着进了厨房。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所以没忍住多写了几章甜的,拉慢了节奏。 第36章 == 杜衡煊哪会洗碗啊,他偷摸着百度了一下,就着手实践了。 终究是个动手能力强的人,懂理念了就会实践。 江晚在后面看着杜衡煊,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他靠在厨房门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勾了上来。 “晚晚,你看我洗得怎么样?”杜衡煊举起一个盘子,扭头问江晚,就差把求表扬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 第64页 江晚的嘴角一下子扯了回来,他眨眼换上冷清的模样:“嗯,还行,勉强。” 他摸准了杜衡煊,这人不能多夸,夸多了就会蹬鼻子上脸,就会一步登天,容易飘容易嘚瑟。打压狠了又会装委屈,所以得平衡,取个中间值,给个及格分。 杜衡煊得到了这样的评价,虽然没达到心里的期望值,但也勉强满意,以后再接再厉吧。他擦了擦手,过去拉江晚的手腕子,“过来,煊哥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 杜衡煊坐在沙发上,从小松送来的几个袋子里,找出来一个。江晚往前凑,看着杜衡煊手的东西。那是一个新款的手机。 “给我的?我不要。”昨晚手机都被摔烂了都,修的钱够买两个破手机了。江晚又觉得拒绝得太狠了,太伤人,于是说:“不然我把钱给你,相当于我买的。” 这么个手机,得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吧。肉痛,巴心的肉痛。 意外之内的反应,杜衡煊一点都不诧异。他尊重江晚的想法,但是经历了昨晚的事,他才终于明白,尊重哪有安全重要,人都没了,要一张脸干屁啊?“我吃你的住你的,我给你钱,你要不要?” 杜衡煊要用话术了。 “我不要,因为我们俩都在一块儿了。分得明明白白的,不好。” “对,所以我吃你的住你的,你不收钱,是你对我好。那我非要给你钱,你不要钱我就不住这儿,你觉得怎么样?” 先是挖一个坑。 “啊……” “那再换位思考,你送礼物给我,我拒绝了你的心意,或者非要把买礼物的钱给你,你心里难受吗?” 然后坑上面铺上草。 “嗯,难受。”江晚有点懵了,不过要真被杜衡煊拒绝了,铁定会难受。 “再说了,情侣之间送礼物很正常。我一哥们儿经常给对象送手表,还有送跑车的,你要我也送你。” 草上面放一根胡萝卜当诱饵。 “这你送我我是不会要的。” “啧,这可真让人伤心。那我送个手机你再不要,我就更难受了,心里拔凉拔凉的。”杜衡煊腾出一只手,捂住心坎,演戏演上了。 “那……好吧。那我也想想送你什么回礼。”江晚越绕越晕了,一头栽进了坑里。 兔子彻底入坑了,准备收网了。 趁江晚懵逼的时候,杜衡煊三两下把手机整好了,直接塞人手里。 “我把我们俩的手机,设置成位置始终共享了,我能随时找到你,你也能随时找到我。我保证不会随意看你的位置,这是你的隐私。但是在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急,就当让我心安,成吗?”杜衡煊怕,他真怕,江晚丢了一次了,他半个魂儿都没了。 现在的缺德事遍地都是,江晚又是这么漂亮的一个Beta,漂亮到上天入地都寻不到几个。要真再遇上个什么,喊警察都来不及,所以他就想亲自盯着。 “哦……好。”江晚讷讷道。杜衡煊这人怎么这样呢?!脸长得好看就不说了,还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真是的!让人欲罢不能了! “有没有什么重要的联系人?我给你换了张新的电话卡。需要的话给他们说一声。” “有。李老爷子,学校老师,还有苏伊……”江晚抬起眼珠子看天花板,一个个回想。 “苏伊?”杜衡煊一下警惕了,没听过这人啊,谁呀? “我一个朋友,我还没给你说过吗?” “没。男的女的?Alpha还是Beta?丑不丑?” “是个男Omega。不丑,还挺好看的,小小的一只,温柔可爱,像只兔子。” 等等。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看的……小巧的……温柔的…… “那他不是满足了你的择偶标准吗?你说,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杜衡煊要刨根问底了。 “我有说过什么择偶标准吗?什么时候?我忘了。”江晚早忘得没谱了,当初他就随口一说,没遇到喜欢的人之前,一切都是理想和空谈。“我对他没那想法,就把他当弟弟了。” 成吧,弟弟就弟弟吧。再说了,理想型又怎样?理想型不也输给他杜衡煊了吗,这说明啥,说明自己比理想型还理想,简直碉堡了。 有一说一,杜衡煊还挺会自我安慰的,有时候自己就能给自己顺了气,都不用人哄。 江晚玩心不重,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放桌子上,然后就拽杜衡煊往卧室走。“该学习了,你来教教我。你考哪儿?我努力和你进一个学校,不行的话,一个城市也行。” “我都行,我跟着你,你报哪儿我报哪儿。” “不行。”江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握着杜衡煊的手腕子,一脸严肃,“我肯定不会考得有你那么好,但我会努力,你不要迁就我,我不希望我成为拖你后腿的人。” 听听,听听,他的江晚多么窝心,真是惹人爱啊。杜衡煊手一紧,把人搂过来了,压在胸口,“原来晚晚喜欢我,都喜欢到这地步了。” 杜衡煊的心脏往外鼓动,都快装肋骨上了。怀里的人抱起来细细弱弱的,真好抱。杜衡煊心潮澎湃了,内心蠢动了,可江晚怎么没反应呢? 怎么回事?是自己今天颜值不在线了?还是自己个人魅力不行了?是不是该叫小松送一箱面膜过来? 江晚微微仰起头,喉咙猛地上下滑动了一下,脸红了。世间的言语并不多,一个人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杜衡煊像是任督二脉都打通了,郁结之气顿时散了。 -- 第65页 身体接触,江晚也是有感觉的啊。还好,这次不是自嗨。 “你想考哪儿?”江晚由杜衡煊抱着,特别舒服,两只手也往杜衡煊的腰上走,啧,这腰,好他妈结实,不去当预制板可惜了。 “没想好,我有保送名额,可以保送清大金融系。”杜衡煊热了,真热。江晚的手像电水壶的发热盘,一贴上,自己浑身上下哪儿都热,想冲凉水澡。 江晚被杜衡煊抱着,本来也热,燥热,可还是不想撒手。但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儿。清大?可拉几把倒吧,就算自己拼死拼活,放手一搏,那清大也是自己考不上的学府。“那我还是努努力,考同城的交大吧。” 两人你搂着我,我搂着你,面对面,个子都高,杵屋里,跟巨型的连体婴似的。 只有两个人好上了才会这么抱,所以两人都高兴着呢,再热也要抱着。 “晚,能亲一口么?”好不容易把人捞怀里,还能亲个嘴儿,这机会跑了就真对不起自己。 “啊?”江晚把脸一抬,眨巴了两下眼睛。杜衡煊比他稍高一些,需要微仰着头,才能对上杜衡煊的眼睛。 从杜衡煊的角度看下去,就觉得江晚的眼里带着憧憬,让男人很是受用。看得杜衡煊喉咙都发干了。 两人还什么都没干呢,脸比蒸熟的螃蟹还红,一个比一个红。 杜衡煊觉得自己是真纯情,纯情又纯真,妥妥一青葱男高中生,就抱一抱就能出一身汗。要搁连丞身上,这会儿身上的衣服应该早没了。 江晚眼睛有些湿润了,他张了张嘴:“虽然我还有第一次,但是,我没有初吻了,昨晚……对不起。”江晚有些说不下去了。 杜衡煊心痛了,后悔了,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把那几个畜生给打死,打得只剩两条腿。自己亲个嘴儿都要报备一声的人,那几个畜生居然,艹! 艹他们祖宗! “没事,没事哦,是我没保护好你。不要多想,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怎么会不介意,杜衡煊介意得都要死了。他不是介意江晚没有初吻了,是介意江晚居然是被几个畜生夺了初吻。 杜衡煊一手揽着江晚的背,一手抚摸着江晚的头,安慰着怀里的小狗崽。又猛然想起,这后背和后脑勺的伤,不也是自己弄的吗? 艹,自己也是个畜生! 以后弄后面的时候,得轻点儿,温柔点儿。 江晚的头正好搁在杜衡煊的肩头,他抬起头,蜻蜓点水地在杜衡煊嘴唇上碰了碰。 “好了,都覆盖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两人都好会…… 第37章 == 这么浅尝辄止的一口,让杜衡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特想按着人后脑勺狂风暴雨亲一顿。 杜衡煊这边儿激情正澎湃着呢,他凝视着眼前的心上人,手指不安分地敲着江晚的腰窝,一下一下,合着心跳的节拍。这脸的分数够了,耍流氓就会变得很深情。 谁知芳心纵火犯、罪魁祸首的江晚,就只浅浅一笑,撒开手就潇洒转身,往卧室里去了。留下杜衡煊一个人干瞪眼。 哈?咋回事?自己眼里想疯狂打啵儿的渴望,被无视了是吧?杜衡煊一阵无奈。 自己一池春水萌动,合着江晚就铲了两个水漂?算了,也罢了,江晚这方面多纯情懵懂一小孩儿,就那么个不带一点儿花样的吻,即便只是轻轻碰了碰,也够让人回味无穷的了。 江晚其实心里跟擂鼓似的,现在还紧张着呢。刚才鼓起勇气亲了杜衡煊一口,小鸡啄米似的,只感觉到杜衡煊的嘴唇软软的,还挺舒服。然后就羞了,也不敢回应杜衡煊眼里的深情,就逃也似的溜了。 江晚进了卧室,也没直奔书桌,而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治骨折的喷雾剂。 卧室小,书桌也小,仅能坐一个人,杜衡煊跟着进来,就只能坐床上了。 “该上药了,把裤腿撩起来。”江晚晃了晃喷雾剂,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哦。”杜衡煊卷了一圈裤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装冷酷,像港剧里面的大哥大。 “我自己来吧。”杜衡煊又装客气,装清纯,像个真真正正的男高中生。 “没事儿,我来,你不顺手。”江晚压根儿不接杜衡煊的茬,他径直把杜衡煊的左脚放自己大腿上。看了看,消了不少肿了,心里宽慰了不少。 杜衡煊感觉像是点燃了跑车引擎,脑子里轰轰作响。江晚把自己的脚放他腿上了诶!这真要了老命了。 说实话吧,江晚这按脚的技术,真的和专业按摩师傅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杜衡煊就乐意江晚给他喷药,给他按脚踝。而且这时候他还可以可着劲儿瞧人的脸,真是至尊VIP的享受。十个顶级马杀鸡师傅也不换。 “晚啊,你对我也太好了吧。”谈恋爱不是搞商场谍战,杜衡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感情这种事,就是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毕竟人又不是X光透视机,就算是X光透视机,那也只能看透人体,看不透人心。所以,得说,无论有几分爱都得表达出来。 江晚一阵悸动,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上来,“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为啥?为啥对我好?”杜衡煊这王八又开始装了,调戏良家小男生,是痞子流氓最爱干的事儿,看人慌乱又怕羞的模样,忒有成就感。 -- 第66页 这还什么都没干呢,江晚就脸红脖子粗了:“废话,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我一青葱少年,纯洁懵懂极了,我不懂,你说说看。”杜衡煊挑着眉,一坏坏到底了。 “我博爱,我人好,我对谁都这样,楼下李老头儿摔了胳膊我也这样给他按。”江晚知道杜衡煊想让他说啥,他偏偏不说,不想就这么顺了杜衡煊这狗王八的意。 狗王八的心夸擦一声,给冻上了。 “不过,别人摔了脚我可不给按,我就给我对象按。”江晚学坏了,也学着逗人了,看杜衡煊的表情大起大落,坐过山车一样,心里很得劲儿。但是使坏了伤人了,又不忍心了,就又想着要哄人了。 杜衡煊的心又夸擦一声解冻复活了。心里一下舒畅了,踏实了,一根定海神针插海底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江晚看,“我也对你好。从此以后别人再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你一个,只对你好。”说完,杜衡煊觉得自己贼拉酷,酷毙了。 一生只对一个人好,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酷的事。 江晚听到了心弦拨动的声音,嘴角也被杜衡煊给撬弯了。 杜衡煊表白的时候很直接,喜欢的话也从不藏着掖着,每次一说,江晚就能心动得一塌糊涂。 江晚抬起眼皮,看见杜衡煊罕见的脸红了,和昨晚表白时一样。 杜衡煊平时就特酷炫**的一人,但遇到感情的事,就只是个男高中生了。 完事儿了就开始学习。 江晚做题的时候,杜衡煊就捏着根笔,转一转,晃一晃。 “你无聊吗?玩会儿手机吧。”江晚转过脸,怕杜衡煊无聊。 “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杜衡煊随口接上。 杜衡煊不无聊,江晚看题,他看江晚,一样儿的专注,还百看不厌。 “有相册吗?我想看看。” “有是有,不过都是小时候的,长大了就没怎么拍了,你要看吗?”江晚大大方方的,又不是小裤衩儿,有什么不可以给别人看的。 “看啊,当然看啊。”书桌上其实也摆着一张全家福,江晚八九岁的样子,笑得很开心。但这哪够看呐,杜衡煊想看更多,他不想错过任何阶段的江晚,占有欲极强,强到恨不能穿越回去陪着江晚长。 江晚放下笔起身,“在我妈那屋,我去找找。” 杜衡煊闲着无事,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主卧就在次卧对面。门一直关着,杜衡煊没进去瞧过。 主卧的门打开了,没有那种尘封的灰尘味儿,看得出经常被打扫。主卧比次卧稍微大一点儿,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老式缝纫机和电视还留着,双人床床头上边儿还挂了一张结婚照。照片已经很陈旧了,但是男帅女靓,特有范儿。 “晚你遗传得真好,特会长,净挑你爸妈好的点儿长。”杜衡煊的目光落回江晚脸上,这张脸真是哪哪儿都好看,就连鼻翼上那颗小小的痣,都像是神来之笔,又纯又欲。 江晚蹲着身子,在柜子里翻相册,“是吗,不过别人说我长得更像我妈,哪天你看到她了,就知道了。诶,找到了。” 江晚把两大本相册递给杜衡煊。然后关上柜门。“我的照片都在这里面了。你慢慢看吧,我先过去做题了,你看完了放回去就行了。” 江晚抱着相册坐在小凳子上,凳子矮,像给幼儿坐的一样,杜衡煊的两条长腿抵着,像运动员抱膝跳水似的。不太得劲儿,又不好坐床上,这可是未来丈母娘的地儿,得放尊重。 江晚是从小美到大的那种,刚出生就是美人胚子。被抱在他妈的怀里,吮着手指,一双桃花眼已初见雏形。像罗马教堂穹顶上描绘的肉嘟嘟小天使。 江晚幼儿园和小学的照片很多,满满一大本全是。去游乐园的,家庭聚会的,上台表演节目的,新学年开学的,还有结业照片,以及各种班级大合照。每张照片江晚都笑的很灿烂,一看就是被爱滋养大的小孩。 杜衡煊终于找到了经历了这么多操蛋的事,江晚也没有长歪的原因。那就是他小时候被很好的爱着,骨子里都浸满了善良和正直。 杜衡煊喜欢在合照里找江晚,特有意思,一找一个准,因为江晚总是最好看、最耀眼的那一个。 小学翻完了翻初中。初中的江晚很青涩,一看就是小校草的那种,笑得也腼腆了,只是勾着嘴角,笑意不明,笑得没那么招摇了。 再然后就是高中了。高中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高一的班级照,一张是高二的班级照。因为江晚他妈出了车祸,没人给他拍那么多照片了。这两张照片里的江晚没有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个儿又高,更显得形单影只。 杜衡煊看着这些照片,从小屁孩到现在的大男孩,从笑容阳光到神色冷清。杜衡煊心情从小甜枣吃到山楂果,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要以后江晚天天都笑,比小时候还笑得灿烂。 江晚正笔头抵着下巴专心思考呢,听见声响,也没回头,就知道杜衡煊出来了。“看完了?我和小时候像吧?” 江晚和小时候差不多,都一样好看,从小好看到大的那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看,有不少星探找他,但他觉得自己不是进娱乐圈的料,好看在那里不是稀缺资源,自己没背景没特长的,而且又是个Beta,路不好走的,他都知道。 -- 第67页 杜衡煊坐在床边,手撑在书桌上,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才不像,你看你小时候多爱笑,可爱死了,现在成天板着一张脸,多丑,来,笑一个。” 杜衡煊用手指去捏江晚的下巴。 “你可闭嘴吧你。”江晚白一眼杜衡煊,又低下头看题,“算了算了,等会儿再闭,先给我讲讲这题。” 杜衡煊:…… 工具人实锤了。 江晚不愧是能考进锦城四中的人,脑子够灵活,学习上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杜衡煊辅导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可不跟连丞似的,典型的情商高,智商低,蠢得像被驴踢过一样。 “杜衡煊。” “怎么了?” “我口渴。”刷了一天的题了,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水,江晚就没怎么挪过屁股了。 “好嘞,您坐着,我给您倒水去。”杜衡煊乐乐呵呵地起身出去倒水。侍候人的事儿杜衡煊没干过,可给媳妇儿跑腿儿,他乐意,还乐此不疲。像个快乐的狗腿子。 江晚做事喜欢自己来,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杜衡煊在这儿,他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懒批,就想着依赖杜衡煊,当个啥也不会的废物。 桌面震动,是杜衡煊的手机来电了,江晚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对着门外喊:“杜衡煊,你电话。” “谁啊?我倒了水就来。” “木锦打来的。” 江晚听见水壶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拖鞋趿拉着,杜衡煊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杜衡煊把水杯放书桌上,拿过电话又急匆匆出去了,眉头微蹙。 木锦,那个会哭哭啼啼的小黛玉似的人儿,去年出院后江晚就没见过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到现在也哭过几回鼻子了,真他妈的没出息死了。艹。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剧情有推动了,没有再沉溺于杜衡煊和江晚的情情爱爱里(虽然我很想一直沉沉迷下去就是了) 连丞:躺枪? 第38章 == 杜衡煊走出房间,顺便把门带上了。 今天是多云,锦城最常见的天气,有几只麻雀在小区私拉乱接的晾衣绳上,踩着暮色叽叽喳喳。 “喂?”杜衡煊接通了电话,往楼下走去。他体质好,伤比常人好得快些,现在走起来早已经没那种钻心刺骨的痛了。 “喂,衡煊,我到病房了,你在哪里?”木锦站在406病房门口。他放了学就过来了,没看到人,等了一会儿,问护士,护士说病人昨晚就走了,好像说什么东西丢了。木锦想不出杜衡煊会是丢了什么,能这么急,外套都还挂在衣架上没有换呢,明明那么要脸儿的一个人。 “嗯,有点儿事,我现在在外面,怎么了?”杜衡煊一语带过,没把昨晚的事说出来,倒不是怕木锦知道,只是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能让外人对他江晚说三道四。要是江晚难受了他就难受,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额……”这下木锦愣住了,怎么了?自己过来探望杜衡煊啊,还能怎么啊?难不成他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夫还要有个理由,再打个报告写个申请,不批准不能来? “你脚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 “扭伤了不能多走路,我来接你吧,你现在在哪里?”木锦丝毫不在意杜衡煊冷冰冰的语气,因为杜衡煊一直都这样,会笑,也不寡言,但是对谁都带着疏离感,好像隐形玻璃隔在他和旁人之间,没什么温度。不过木锦都习惯了。再冷的冰,捂久了也是会化的。木锦有那个毅力和觉悟。 “不用麻烦了,谢谢。”杜衡煊想挂电话了。 “好像听说你弄丢了什么,找到了吗?” “找到了。”杜衡煊一顿,又补了一句:“木锦,什么时候见一面吧。” 江晚听到关门声,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人什么话啊?还需要跑外面说去。题也刷不下去了,心慌慌的,看不见杜衡煊,江晚就跟丢了半片魂儿一样。 二十分钟过后,杜衡煊还没回来。江晚拿着手机想发个消息过去,就看见杜衡煊弹出来的视频。 江晚手忙脚乱地按了接听,杜衡煊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里,截图就可以做屏保的那种。 杜衡煊本来还面无表情得,一看到江晚的脸,转瞬就笑了起来,痞痞的,一块薄冰化作了一汪春水。“话说怎么这么快就接听了,是不是趁哥不在,偷摸玩手机了?” “谁偷摸了?”江晚头一次听说玩手机还带偷摸的,手机给了他,他就有所有权,玩的时候不算是偷摸。 江晚看视频里晃到的街边店铺,破破旧旧的,像蒙了一层灰,应该就在附近。“杜衡煊你去哪儿了?你身上还穿着睡衣呢,怎么跑外边儿去了?” “唉卧槽!”杜衡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睡衣,还尼玛卡通小熊的。 他刚才打完了电话就净琢磨事儿,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上面来。“我给你买小蛋糕去了。别急啊,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把蛋糕在镜头前逛了逛,真去买蛋糕了,没骗人。“草莓味儿的,我怕用料不好,就只买了一块给你解解馋。” 江晚粘人着呢,杜衡煊知道。说是没事儿了,其实现在江晚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是很不安心。所以杜衡煊就打了个视频过来。 -- 第68页 江晚舒了口气。飘忽忽的心着陆了,踏实了。“慢些着点啊,你那脚还没好利索,别走得急了。” 杜衡煊洋洋得意了,被人想着念着,就有了嘚瑟的底气了。“我知道,还是我媳妇儿会疼人。晚晚你点开设置里的定位服务,找到我,在那儿就可以看到我走到哪儿了。” 江晚按照杜衡煊说的,点进了定位里,看见屏幕上象征着杜衡煊的小红点,出现在小区隔壁街道的蛋糕店那儿。他看着小红点,一点一点的移动着位置,从隔壁街区到小区门口,又从小区门口到单元门口。 江晚拿着手机起身走出了卧室,打开门,站楼梯口,等着小红点变成他的心上人。 江晚觉得这个手机高级得不得了,本来刚拿到手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捧手里跟捧着个无价的宝贝似的。 杜衡煊还没走上二楼呢,就看见江晚揣着个手机,翘首以盼,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可不就是只雏鸟吗,就等着自己手里那块蛋糕呢,馋死了,像个馋嘴的小屁孩。 “怎么就跑出来等蛋糕了,馋成这样了?”杜衡煊左手扶着楼梯,江晚跑过来扶人。 挺高大的两人站楼梯口,挡道儿,好在没人路过。 江晚接过蛋糕,扶上了杜衡煊的胳膊。“没啊,没等蛋糕,来接你的。” 哟呵!杜衡煊心里乐开了花儿,百花齐放,开到荼靡,招摇得很。和草莓蛋糕的地位斗争,杜衡煊首次告捷,值得纪念,想摆八个香槟塔,再放十八挂鞭炮,大张旗鼓地庆祝一番。 “怎么着?觉得今天哥比蛋糕还迷人?”杜衡煊有点沾沾自喜的意思了,笑得和刚才有点不一样,更痞更坏了,挑着眉眼的那劲儿嘚瑟得不行。 江晚扶着人往楼上走,很耿直,也不接话茬,只是说:“那家店的蛋糕我吃过,去年生日的时候买过,又贵又不怎么好吃。” 杜衡煊的心哇凉哇凉的了,冰镇过似的。 “但是是你买的我都喜欢。”捅杜衡煊两刀子,再给颗甜枣,这招式,江晚不自知地已经用得很溜了。 但是对杜衡煊来说,这招就很是受用,他乐于听这些转折后的内容,乐此不疲。他收过甜枣,往嘴里一扔,两刀子伤就霍然而愈,比灵丹妙药还灵丹妙药。 两人在一起,日子过得乐不思蜀了,就过得快了。转眼过了大半个月,距离高考也没几天了。 江晚现在也不骑车了,主要是杜衡煊不让他骑,想让司机接送,江晚不愿意,妥协之下就改成坐公交,公交上人多,还有监/控,而且一下车就是校门口,多少能让人放点心。 每天早上,杜衡煊把人送公交站,一到放学时间,就去公交站等人。等着把人变成定位里的小红点,又等着把小红点变成怀里的小奶狗。 杜衡煊这十来天把街坊邻居认了个遍,对外宣称江晚的大表哥,脚扭伤了,在小表弟家养着。 街坊都知道他有钱,时不时的就有豪车停小区外边儿,里边儿的人一下车就去江晚那户,大包小包的带着。有钱人容易招人嫉恨,但杜衡煊有事没事就给点小恩小惠,隔三差五往邻居家里送果子什么的。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遇到人了就夸两句,也不瞎夸,浑身上下再不济的人,他都能给你找到两个闪光灯,所以在街坊邻居的圈子里混得贼好。 杜衡煊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平时别人不来贴他的冷屁股都不错了,更别说他去阿谀奉承个谁了。他就想着给江晚混个好人缘,万一有时候自己不在江晚身边儿了,遇到个事儿,还能有附近的人帮衬一下。 于是,在这里住了十八年的江晚,最近几天老是冷着一张脸,站在一旁,看杜衡煊和连江晚都不认识的邻居扯上两句。 杜衡煊的脚也已经差不多好了个彻底。这天他去公交站接了江晚,两人一道去菜市场买了菜,刚进单元楼,就遇到李老爷子。 “哟,老爷子去练剑呢?身体还是那么硬朗。”杜衡煊拿出了十二分热情。 李老爷子何止是练剑,简直是想刺杜衡煊一剑。他不吃杜衡煊这套,这孙子,学也不上,天天赖这儿几个意思?还天天油嘴滑舌,八面玲珑,圆滑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学生。虽说有几个臭钱,但是也太不像话了,怕是个败家子。 晚娃子也是,把一个Alpha放家里,劝也劝不听,还说什么两人处对象了,这才刚成年,就把人往家里带。这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是什么! 如狼又似虎的江晚当然知道李老爷子心里边儿怎么想,所以他隔三差五地就往李老爷子家里送东西,夹着尾巴当孙子,从没有这么热络过,跑得特勤。但没用,这老爷子固执得跟块石头一样,认定杜衡煊是个狗王八,转不了性。 李老爷子从鼻孔哼了一声。 “我们去菜市场买了菜,晚上您老就别做饭了,上我们家吃去。”杜衡煊把手上的一堆袋子晃了晃,刚买的,还新鲜着。 李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们家?什么我们家?怎么的?还真当自己是晚娃子上门女婿了?“你也是要高考的人了,一天天的不去学校,还怎么考试?人家腿断了的都能被背着去学校,你看看你,娇气。” 晚娃子倔,认定了什么事就是什么事,认定了什么人那就更没得说了,说了没用。所以只希望杜衡煊能走个正道,不要一天到晚搞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学习,当个好人,以后两人能安安稳稳过个日子就行。 -- 第69页 “老头儿你别这样说,他脚还没好利索。而且他是保送生,成绩特别好,还辅导我学习呢。老头儿你晚上别做饭啊,一定上来吃,我们买了好多菜。”江晚一脸笑意,好像被保送的是他自己一样。 杜衡煊心里美啊,自己媳妇儿就是会护着人。被偏袒了,开心,心里头烟花爆竹声声响。但是面上很镇定,毕竟,这对李老爷子来说,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儿,不能窃喜得太明显,不然为数不多的印象分就给扣没了。 李老爷子瞅两眼杜衡煊,看着是个机灵样子,就是确实没想到杜衡煊成绩好,这都保送了。附近哪有听说被保送的啊,晚娃子能进锦江四中,说出来都是一顶一的好学生了。 “嗯。”李老爷子没多说什么,提着剑往外走,算是勉强同意了。老一辈对成绩好的孩子,难免会有些好感。所以对杜衡煊虽然还是多少有些不满,也觉得,勉强还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煊平时真不那样,没什么人值得他讨好的,但是为了媳妇儿嘛,怎么着都成。 第39章 == 任阔被供出来抓了进去的时候,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老子黑白两道通吃,再说了,他这是犯/罪中止,本来也理当从轻处理。 可在局子里被关了几天后,任阔也有些崩了。因为他听到风声,说杜衡煊打过招呼了,被害人是他朋友,希望依法处置。 什么依法处置,说白了就是希望从重处理,能扣的帽子全扣他头上,以前干的那些狗事全给他扒出来。 任阔他爹来看他儿子的时候,嘴都气歪了,指着任阔的鼻子骂:“没出息的东西!平时玩玩Omega也就算了,何必找个Beta作践自己?找谁不好,还偏偏找了杜衡煊的朋友。” 任阔也委屈啊,谁知道杜衡煊那样的人会和Beta有瓜葛啊。 “爸,你找表哥帮忙啊,让他给杜秋迟说说,求求情,他们好歹还有婚约,肯定有用的。”任阔一直打着主意。 “有什么用?你表哥缠杜秋迟缠了多少年了,杜秋迟正眼看过他吗?再说了,他们家都败落成那样了,这婚结不结得成还是个未知数。血亲和你表哥比,谁重要杜秋迟心里还不清楚吗?”任华气得直拍桌子了,水杯都颠起来了,特别响。 任华肺都要被这逆子气炸了,怒火攻心,干脆直接甩手走人了。 人是走了,但是心还是挂念着的,毕竟是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儿子,怎么真的忍心丢下不管,作再多孽也是他儿子。任华心疼得头发都快白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叹气。 “爸,还在为哥的事着急呢。”任华心情不好,没抬头就闻到了麝香味儿,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 **看来人,心情更不好了。 任沉九,他的私生子,当年喝醉了搞了一个Beta,那种低贱的种族,没想到居然也能生出个Alpha。找到人的时候沉九已经十岁了,跟那Beta一个姓,姓沉。任华懒得再取名字了,就直接叫任沉九了。 “嗯。”任华心烦。他对这私生子没有感情,何况他骨子里还流着Beta的血,恶心,要不是是个Alpha,谁管他的死活,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碍眼。 “我觉得您可以找木家帮帮忙。”沉九没有理会任华的不耐烦,继续说道。 “木家?木家凭什么帮忙?”任华捏了捏眉心。木家是和杜家交好,但是任家和木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平白无故的谁会把这事儿往身上揽。 “据说,木家的公子是个Omega,和杜衡煊从小有婚约。如果给木家说,杜衡煊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才出的头,木家就算不帮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杜衡煊,那时候杜衡煊自然就顾不上哥这儿来了。” “心上人?开什么玩笑,就算杜衡煊抽了风和Beta交了朋友,那也不可能看得上一个Beta。而且木家的人都没长脑子啊?听人一说就信?”任华感觉有些希望的苗头了,但是火候不大,仔细一分析,苗头又灭了。 “怎么不可能?杜衡煊现在都住那Beta家里了,木家和杜家还不知道这事儿。不信您打听打听,这两家人都不知情。” 任华抬起眼皮,看着沉九的眼光里透漏着不信任,“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杜衡煊的婚约也好,金屋藏娇也好,沉九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 沉九轻轻一笑,“因为我认识那个Beta。” 任华打量着沉九,半晌才说话,“没想到,你还会为你哥哥着想。” 沉九把手心都扣疼了,面上仍是风轻云淡,“毕竟是我哥哥,我肯定是盼着他好。” 任华点了点头,“你头脑好使,以后公司的事,你还要多辅佐辅佐你哥哥。” “诶好,我会好好帮哥的。” 任阔带着手铐被带进一个房间,一进门,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坐在桌子前,背靠在椅子上,眉眼低沉,脸长得很好,但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凶狠,眯着眼,翘着腿,很不好惹的样子。 任阔觉得杜衡煊有点像什么动物,野性十足。 杜衡煊来局子里,是专门挑江晚上学的时候来的。受害人是高考考生,警/察局也实施了人文关怀,没有急着非要江晚过来。 “杜衡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是你朋友,我向你道歉,不,我当面向他道歉。”任阔一来就放低姿态,平时的桀骜早已不在,变得低三下四了起来。 -- 第70页 杜衡煊抬起眼皮,一只手叩在桌上,表面平静,内心风起云涌。 道歉?道你妈,他真想一脚踹人脸上,踹个稀巴烂,然后风轻云淡说句sorry。但是不能,这是在警/察局。忍着。 任阔见杜衡煊不说话,一时也摸不准杜衡煊的心思,“我表哥以后也是杜家的人了,咱们也算是亲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伤了和气。” 任阔没有瞎说,杜衡煊也查过了,知道这任阔是杜秋迟未婚夫的表弟。那个未婚夫,杜衡煊认识,还挺熟。 杜衡煊扯着嘴角一笑,明艳又很不客气,像电影里的大反派,“夏哥有你这么个表弟,真是损了阴德了。” 任阔见杜衡煊叫的是“哥”,也顾不上杜衡煊嘲弄的语气,就立马狗腿子起来了。“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你能不能……” “高抬贵手?”杜衡煊拉长了声音,漫不经心地挑眉,痞得过了头,像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任阔看着杜衡煊薄唇动着,觉得是个凶兆。但杜衡煊看着是个绅士,十足的贵公子,又是在警/察局里,所以断定杜衡煊是不会动手的。 “对对对,高抬贵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了点酒,上了头。而且我没碰他,我进去了啥也没干,真的,就脱了上衣,啥也没干。” 杜衡煊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凸起来了。 “咚!”杜衡煊一拳砸在桌子上。任阔一下子吓傻了。就这一拳,他就知道了,杜衡煊不是不会动手,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揍。 “干你麻痹干!你他妈要真干了啥,你以为你他妈还能在这喘气?!”杜衡煊很少这么窝火隐忍了,要搁没遇上江晚之前,直接把人往急诊室送。现在他只想给江晚积点福,江晚命不好。 任阔瘆得心里发毛,直嘬牙床子。什么贵公子,这明明是个发了疯的痞子。任阔不是没见过闹事的,斗/殴的,但是像杜衡煊这么让人有压迫感的,他是第一次见,彻底傻了。又暗自庆幸自己真的啥也没干。 此时任阔终于想到杜衡煊像什么动物了,像露着森森獠牙的野狼,想咬碎自己脖子。他细细地战栗着,抖得像筛糠。“没,没,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不敢了,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你麻痹,老子的人你他妈也敢那样欺负。”杜衡煊声音不大,可听着像捅破了天。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我要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负他,对不起对不起。”任阔声音发抖,腿也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一个劲儿道歉。 “艹你大爷的,仗着你爹任华有两个钱就为所欲为了是不?欺负江晚好玩是不?看人好看就动他妈贼心了是不?”杜衡煊越说越来气,那晚的火一直隐隐烧着,现在终于盖不住了,想撕人。 杜衡煊踹一脚桌子,“咯吱”一声,吓得任阔抖了抖,一张脸惨白如霜。 任阔见过伪君子,也见过真小人,没见过这种赤/裸/裸的恶人,眼前的人明明比他年龄还小,却让人心生恐惧,像恶狼也像恶魔。 杜衡煊直勾勾地盯着任阔,放下翘着的腿,往前一凑,靠近任阔,“我告诉你,我不怕惹事,我现在只是不想惹事。你,还有那两个杂碎,以后不要出现在江晚面前脏他的眼,否则……” 声音低沉,震慑力却十足。 任阔赶紧点头答应了,背后冒了一层冷汗。明明杜衡煊没动手,但是比动了手还唬人。不是说江晚是杜衡煊的朋友吗?怎么杜衡煊这些话听着,好像江晚是他媳妇儿一样。 只是凶了几句而已,杜衡煊的一口恶气并没有出完。他在警局外边儿吹了会儿风,才打开车门上了车。一是自个儿消消气,二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害了狂犬病的疯狼似的,和刚遇上江晚之前的样子一样,直接去找江晚,怕吓着自己的小媳妇儿。 车稳稳的停在锦城四中的校门口,最新款的黑色大G,磅礴大气又狂野,和杜衡煊一样嚣张。 江晚知道杜衡煊来接他,怕太惹眼,让他把车停远点。 杜衡煊很听话地把车停远了,这都到校门前广场的尽头了,够远的了吧。可是没办法,路人还是频频回头看,杜衡煊觉得这真不赖自己了。 杜衡煊下了车,关上车门,靠车上,摆好pose了,只等江晚出校门了。 江晚一出校门,就看见了杜衡煊。白T黑裤,配一双超级大牌的白色休闲鞋,长腿笔直,双手抱臂,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引得出校门的学生都往广场尽头看。 杜衡煊一眼就看到了江晚,江晚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蓝白色校服,怎么就能这么扎眼呢,茫茫人海中,杜衡煊就是能一眼找到他。 杜衡煊朝着江晚明晃晃地笑了起来,岂止像孔雀开了屏,简直是LED显示器,亮瞎人眼。 周围目光如垛,江晚向杜衡煊走来,穿过拥挤人潮。 “嗨,你长得是我的天菜,可以交个朋友吗?”杜衡煊眯着眼笑,像调戏良家的流氓。 江晚沉着脸,冷冷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他有我帅吗?有我有钱吗?”杜衡煊佯装难以置信地挑眉。 “他可能没你帅,也没你有钱,但是他有和你一样的迷之自信。”江晚淡淡地说,一说完,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第71页 “谁管他啊,你今天必须和我吃饭。”杜衡煊不管不顾地环上了江晚的腰,还很臭不要脸地捏上了。 江晚痒痒,扭着腰逃,笑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求饶道:“好了好了,别闹了。” 杜衡煊不依不饶,搂着江晚,让人无处可逃,“那我帅还是你男朋友帅?” “你帅!你最帅了,饶了我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这就是恋人之间的情趣吧,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话说,一天两更的我,很奈斯。 第40章 == 两人上了车,车门重重的关上,隔音效果特好,外面的人声鼎沸顿时消失,只留下两个人的宁静。 杜衡煊动小心思了,含情脉脉地瞧着江晚,释放着无处安放的信息素。每当这时候,他就惋惜江晚是个Beta,你再高级的信息素也没用,发情发得像公狗也白搭,江晚那边根本接收不到,稳得一批。 “吱,吱,吱……”感觉到手机震动,江晚:“我接个电话。” 杜衡煊的秋波输出戛然而止,干瞪眼儿。谁他妈这么没眼力见儿啊,专挑这时候打电话,正想亲个嘴儿摸个小手呢。 “苏伊啊,怎么啦?”江晚这才想起,他已经两周没去找过苏伊了。和杜衡煊待在一起,就乐不思蜀了,见色忘友了,江晚的心里头突然有些愧疚。 苏伊?杜衡煊一听,眉头挑了起来,竖着个耳朵,恨不能凑到听筒上去。 “江晚哥哥,杜先生来了。” 江晚上次叮嘱过苏伊,说杜先生来的时候,要告诉他。苏伊以为江晚是想见杜先生,所以这次杜先生一来,苏伊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苏伊懒懒散散地趴在收银台上,一打电话,喜悦之情就溢于言表。旁边的男Alpha有些不悦了,怎么对谁都这么可爱,真是的,对自己撒撒娇还不够吗? “他在干什么?他没对你干什么吧?” 哟呵!这关怀的语气,体贴的态度,真叫杜衡煊火大。 “他在货架那儿。”苏伊对着整理货物的男Alpha笑。 卧槽!这是趁人腿脚不便,趁机抢/劫?江晚已经想象到那人刀子捏在手里,拿着袋子收罗货物的样子了。 “啥?我马上过来。”江晚手机一挂。朝杜衡煊说:“先不去吃饭了,出事儿了。” “怎么了?” “苏伊,我弟弟,被大龄无业男Alpha抢/劫了。” 杜衡煊一脸懵逼。别人被抢关他杜衡煊什么事?而且他潜意识里对苏伊有偏见,谁让这苏伊比自己更符合江晚的择偶标准呢。但是看到江晚这么焦急,他还是启动了车。“在哪儿?我开车过去。” 江晚却打开了车门往下跳:“就在学校旁边。” 杜衡煊没辙,怕江晚遇到危险,也紧紧地跟了上去。两人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冲进了小巷子的文具店里。 “人呢?”江晚跑得急了,喘着气,环视一圈店里,又围着货架绕了两圈,没有看到陌生人。 杜衡煊抱着臂,瞧着收银台后面的小不点。呵,长得倒像个小妖精,莫不是在故意玩弄江晚,装成柔弱被害的样子,勾起人的保护欲,让人不知不觉动了心。 这种撩汉的小把戏,杜衡煊见得多了。 苏伊看着杜衡煊,两眼放了光。这人宽肩长腿,身形高大,信息素被收着,但是估计是才释放过,还没消散完,是木系味道的,很高级。苏伊欣喜之色没藏住。“江晚哥哥,这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杜衡煊挑眉,看向江晚。 江晚一顿,有些不好意思了:“啊……嗯,我们好了,好了半个月了。” 苏伊手掌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杜衡煊:“我哥喜欢你喜欢了好久了。你们两个看着,很登对。” 登对?那可不,自己和江晚那可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就因为这句话,杜衡煊瞬间对这小屁孩有些好感了,心里印象转变之快。 “你说他喜欢我喜欢了很久了?”杜衡煊心花怒放,他可不知道江晚喜欢他喜欢了很久了。 “别瞎聊了,人呢?那个狗先生呢?”江晚打断了两人。 “杜先生啊?他出去了一会儿了。” 话音刚落,店门口就传来一声“我回来了。” 江晚和杜衡煊应声回头。 身后的男人大背头,身形高大,并不是孔武有力的那种,而是匀称,一切都恰到好处,穿西裤皮鞋和白衬衫,衣服烫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 “这就是杜先生。”苏伊歪着小脑袋,越看这男人,心里越是雀跃。 可江晚并不雀跃,反而火气上涌。这男人看着倒是人五人六、衣冠禽兽,可惜是个社会渣滓。“什么狗屁先生,看着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净不干正事,专门欺负小朋友干啥?仗着他没人撑腰耍横是吧?” 江晚站在杜衡煊身边,倒是有人撑腰了,对面的Alpha再高再大他也不虚了。江晚自己都觉得这应了那句狗傍人势,啊呸,恃强怙宠。 那男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不在意地走进店里,把手中的菜放柜台上,摸一把苏伊的小脑袋。然后转身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江晚,“江晚?”,然后又看一眼杜衡煊,笑道:“你这朋友还挺凶的。” 江晚有点懵,他扭头疑惑地看杜衡煊,用“你认识这个渣滓?”的眼神询问杜衡煊。 -- 第72页 杜衡煊看着江晚口中的“大龄无业男Alpha抢/劫犯”,点了点头:“这我小叔,亲的。” 江晚微愕,气势灭了一半,“那他也不能欺负一个小孩子吧。” “江晚哥哥,先生没有欺负我,还给我整理货架,还给我做饭。”苏伊坐在柜台后面,伸着个小脑袋为人辩解。 “你先别说话。”江晚凶巴巴地吼苏伊,然后又对杜展颜说:“他还不到十六岁,虽说Omega十六岁就成年了,可他还那么小,你要玩儿也别玩儿他啊。对一个小孩儿亲亲抱抱的算什么?” 杜衡煊心里直呼卧槽,666。他是真没想到,他小叔,他亲小叔,居然还藏着这一手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是说不婚主义者吗,不是要过自由自在多快乐的生活吗?不是不碰任何一个Omega吗?没想到啊!居然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下手了,说出去震惊杜家一百天。 杜展颜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露出一条花臂,一头猛虎,霸气十足,一看就不好惹。 杜衡煊一把把江晚捞在身后,怕他小叔砸人。他小叔以前就不是个善茬,准确的说,他们杜家就没几个正经好人。 “小叔,这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杜展颜看杜衡煊挡在江晚前面,先是一愣,旋即了然于心。 这保护的姿势,除了那意思,还能有哪个意思?不过,他这小侄子不是和木家那小孩儿有婚约在身吗。话说,他身后这男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应该是个Beta吧,玩儿这么大一票? 撸起袖子的杜展颜,温温柔柔地看一眼苏伊,这小屁孩明显没弄懂发生了什么,有点呆萌。“我跟他们说会儿话就去做饭,等会儿啊。” 说罢,卷起袖子的杜展颜,打开了袋子,开始择起菜来。是的,他撸起袖子,只是为了方便择菜做饭而已。他不打架,更不当着苏伊小朋友的面打架,太凶了,会吓到小朋友。 这场面,**老大绣花的既视感,诡异又违和。 杜衡煊:…… 江晚:…… “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等苏伊明年成年了,我们就要结婚,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所以亲亲抱抱的,没什么不妥。”说着,杜展颜微笑着看向苏伊。 苏伊认真地点头,想说他喜欢先生,想和先生结婚,又想着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所以只是卖力地点了点头。 “可是大,小叔你都多大了?苏伊还只是个孩子。”江晚知道苏伊就只喜欢长得漂亮的,没出息。 “江晚哥哥,我不是小孩,我马上就是大人了。我想和先生在一起。”苏伊没忍住插了句嘴,他担心江晚真的反对他和杜展颜在一块儿。 江晚终于体会到了李老头儿的心情了,这胳膊肘往外拐得,让人心拔凉拔凉的。种的白菜被野猪拱了,心疼。 “小叔你当真?爷爷知道?”杜衡煊还是没想通,天涯浪人怎么就突然想安个家了。 “没什么好讲的,到时候他出席我们的婚礼就是了。”杜展颜择好菜,提着就进了后面的小厨房了。 “晚晚,你玩会儿啊,我跟小叔谈谈。”杜衡煊跟着进了后面的厨房,顺道带上了门。 两个高大的男Alpha在几平方的小房间里,着实拥挤,杜衡煊感觉不好站下,就一屁股坐小床上,结果还没坐下就被杜展颜一把拎了起来。 “别随便坐,坐那儿。”杜展颜抬抬下巴,示意坐小板凳上。 “哦。”杜衡煊憋屈地坐小板凳上了。 这占有欲。杜衡煊确信杜展颜这次是来真的的了,不是玩玩儿而已。 “外面那个,是江晚是吧?”杜展颜洗着菜,还不是很熟练,但是很仔细,看着像是也干过好些次了。 “嗯,你听苏伊提过吗?”杜衡煊偏过头,看向门外的地方,江晚对着苏伊在嘀嘀咕咕着什么,神情严肃又可爱。像小朋友教训小朋友的样子。 “苏伊经常说起他,说江晚怎么对他好,怎么照顾他,人又好看得不得了。本来我还吃醋,现在看到他,倒是放心了。”杜展颜洗了菜,放菜板上准备切。 这小台子是苏伊坐轮椅上用的,所以特别矮,杜展颜只能蹲着切,特滑稽,像大龄儿童玩做饭的过家家。 “怎么就放心了?难不成江晚还没你帅?没你年轻?没你有魅力?”杜衡煊就不喜欢别人说他江晚不如人,不服气,他江晚明明就是一顶一的好。 杜展颜轻笑一声,这保护欲也是没谁了,“为什么?还能有为什么?他都是你的人了,不是吗?” “你听谁说的?”杜衡煊提起了警惕,视线定焦在杜展颜的后脑勺上,目光灼灼,像是要挖个洞。 “你当你小叔的眼睛是瞎的啊?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挡他前面,还有他依仗你的样子。”杜展颜觉得好笑,高中生这些小屁孩谈恋爱就这样,一喜欢就藏不住,蛛丝马迹,有迹可循。 杜衡煊松长吁一口气。 刚才小叔说江晚的时候,他真绷直了,感觉心里某处禁区被人撞开了。他和木锦的关系还没解除,凭着杜家和木家的社会知名度,别人要是拿江晚来说事,如今这网络暴力,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 他杜衡煊不怕,骂成什么样,骂得再难听,都不耽误他前途一片光明,过得照样舒坦。但江晚不一样,对杜衡煊来说意义不一样。他容不得别人对江晚说三道四,但是没办法管别人的指指点点。 -- 第73页 本来想等高考结束再处理这件事的杜衡煊,心里有些紧迫感了。 “那小叔你呢?怎么就想结婚了,那小孩除了长得可爱,是个Omega之外,什么都不行吧?”家世不行,腿也不行,哪哪儿都不行。 “那江晚呢?”杜展颜不生气,这么大个人了,早就是商界老姜一块了,呛杜衡煊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绰绰有余。 一句话,就把杜衡煊给噎着了。 但杜衡煊嘴上还不服输:“江晚哪哪儿都好,他的优点我没必要都告诉你,反正你又用不着喜欢他。”我一个人喜欢就够了。 杜衡煊看着外边儿,有学生来买东西了,江晚停下嘴起身招呼着,像个小老板,有模有样的。 “小叔你们怎么认识的?”杜衡煊真的不太能想象,商界大佬,和文具店小孩,能有什么际遇撞一起,又不是出演狗血偶像剧。 “这我没必要告诉你。”杜展颜往锅里倒油,不熟练,不小心倒多了。 杜衡煊:“嚯,整得谁想知道一样。” 杜展颜往锅里下菜,刺啦一声,溅出十足的人间烟火味儿。他翻炒着锅里的菜,“今天菜没买够,只有两人的份。”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杜展颜出差两个月,今儿才回国,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好不容易迎来的二人世界,他不乐意被人搅黄了。亲侄子又怎样,该滚就识趣地赶紧麻溜滚,不要耽误他谈恋爱。 杜衡煊切了一声:“就小叔你这炒菜技术,就是让我们留下,我们还不给你这个面子呢。”说着就起了身往外走,这烟火味儿,让他有些饿了。 杜展颜没回头,专心地衡量着放盐巴的量:“好心提醒你一句,D国的合作已经拿下来了,你爹娘过些天就回来了。” “嗯,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花臂大佬x残疾小孩儿,好带感的样子 第41章 == “晚晚,走了。”杜衡煊走出去拎人了。 “我不走。那个人,你那个小叔还在这儿,我不放心,他走了我再走。”江晚不走,一副杜展颜不走他就不走的架势,天塌下来他也要等杜展颜先走。 苏伊知道江晚这是担心自己呢,但是胳膊肘拐出去了,就掰不回来了,“江晚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先生是个好人,他不会标记我的。他说我还小,等长大了才能做亲亲抱抱以外的事。” 江晚一下说不出话来,什么叫亲亲抱抱以外的事!这都他妈的什么虎狼之词! “走吧。我小叔这人说不会做就不会做,他不算个什么好人,但是做事有原则,比我有原则多了。”杜衡煊憋着笑,一把打横抱起了江晚。 江晚脸红了,脖子都红了,挣扎着:“杜衡煊你他妈的放我下来!我不走!” 苏伊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笑嘻嘻地挥挥手:“江晚哥哥再见,衡煊哥哥再见。” 杜衡煊心里一咯噔,哥哥?艹,过不了多久就该叫侄子侄媳妇了。这辈分,直接咔咔跨级。 “再动我脚伤又复发了啊。”杜衡煊愁上火了,江晚这力气,哪天趁自己虚了,要反攻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毕竟Beta也有那功能的啊,愁上头了。 江晚倒是一下子不敢动了,心里紧紧的,有些急,“那你放我下来。” “不放。”捞在了怀里的小狗崽,怎么能轻易放下来。杜衡煊舍不得,抱着江晚像抱着块宝,瞒着整个锦城,一个人偷着乐。 “放我下来,我不回去了成吗,我跟你走。”江晚是真怕杜衡煊又瘸了,瘸了就又该痛了,反复受伤是会落下病根的。江晚心疼。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说不放就不放,你有本事咬我啊。”杜衡煊使起坏来,就真不是个东西了,是个狗贼。 “我不咬你,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的话,我就亲你一口。”江晚把头埋在杜衡煊肩上,心里头的一窝兔子都羞成粉红色的了。 杜衡煊心里一咵嚓,脚步一顿,不说话,默默地把江晚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手还不舍地环着江晚的腰,怕人不认账,扭头给跑了。 到时候人吻两空,找谁说理去。 “你闭眼啊你,谁亲嘴睁这么大两眼睛。”江晚红着脸,气势汹汹,亲个嘴儿跟要打人似的。 天色已经不明亮了,无人的巷子里,亮着的昏黄路灯特别温馨。 杜衡煊勾着嘴角,笑得纯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像装羊羔子的狼,特别狗。一张脸看起来凛然正义,脑子里却全是龌龊事。 他浅笑着闭着眼,就等着江晚的那一个吻了。 江晚深呼吸一口,心里头抡着大锤,捶得胸腔梆梆作响。 仰起头, 闭上眼, 探着身子,江晚覆上了杜衡煊的柔软。 吻无声地落了上去。 两片儿唇刚贴上,杜衡煊就睁开了眼,坏笑,一把捧起江晚的脸。怕人受惊扭头跑了,得先固定住。先是轻咬一口江晚的唇,然后直接伸出了舌头,翘开了江晚的牙关,滑入了江晚口中,温柔又强势地绕上了江晚的柔嫩舌尖。 杜衡煊做人没什么原则,两人没确立关系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狗王八了,偷摸着对江晚摸摸抱抱,更别说现在了。 江晚是他的人,他要一遍一遍地确认,像山洞里的龙,盘踞着自己的宝贝。 -- 第74页 江晚惊愕,一下瞪大了眼,一双桃花眼水汽泛滥。迟疑了片刻,又闭上了眼睛。情难自禁,轻颤着承接了杜衡煊的爱意。 他对杜衡煊又不是没有欲/望,所以他立马缴械投降了,任由杜衡煊的舌头在他嘴里横冲直撞,攻城略地。 路灯下的影子将两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两人依偎在一起,影子看起来像一个人。 漫长又深情的一个吻。两人连体婴一样贴在一起,呼吸灼热,像暗中较着劲儿,谁先松了口谁就输了一样。 香津浓滑,舌尖抵绕。 嘴唇分开时,江晚大脑都快缺氧了,喘着气,脸色涨红,眼底水润润的,眼角也染上了绯红。看得杜衡煊都膨胀了,这衣服都还没脱呢,要到时候真到了那一步,江晚得是个什么磨人样儿。 光是想想,杜衡煊都难以自持,想连人带骨头地吞进肚子里去,想把江晚弄得乱七八糟。 “感觉还行吧?”杜衡煊满意地舔舔嘴唇。 他没这样吻过,无师自通,自信心满满。捋了捋头发,展示着惊人的性/吸引力。当然杜衡煊不是炫耀,就是想暗示江晚,老子大帅比,随时都能对你开屏。 江晚整个人都软了。一整个大高个儿的,被亲得魂儿都软了。从一条笔直的脊椎骨,到两条修长的腿,都酥酥麻麻的,像过了电,有些受不住。 他能感觉到杜衡煊的技术很好,很舒服。自己腿都他妈的软了,这技术能不好吗?但是心口却突然酸疼了。 他推一把杜衡煊,脸色不是很好看。 杜衡煊懵了,什么意思啊这是?难不成自己的吻技,其实烂得一塌糊涂?被江晚嫌弃了? 杜衡煊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尊心碎了一地,但还是把江晚搂得很紧,扶在江晚腰上的手压得死死的。“怎么了这是?” “你是不是和很多人亲过?” 熟了才能生巧,杜衡煊这技术得是打磨了多久?江晚一想到这,就难受了。他不是想翻陈年旧账,就是难受,他这样儿的,肯定比不上杜衡煊以前的人。这是生自己的气。 杜衡煊一听这话,自尊心霍然而愈,又占领了高地了,到达巅峰了。忙不迭地哄怀里的人:“天地良心,我真只亲过你一个,我真的,没骗你。” 杜衡煊信誓旦旦,甚至都想摸出手机给连丞和小松打电话,让人证明自己没亲过别人,连木锦都没亲过。 “你别骗我,你一骗我我就信了啊。”江晚把心安安稳稳地咽进肚子里后,这才觉得丢脸,真是他妈的丢脸丢到家了,这点事儿居然都要斤斤计较,真的很不够爷们儿,一点都不酷。 “我不骗你。我正经人,正经一Alpha,专不骗Beta。”杜衡煊一脸正经,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要说江晚让人喜欢的点,那可太多了。不矫情,不说虚话也是一点。有啥说啥,喜欢就说,不高兴了也说,说出来他杜衡煊就能给解决了。直白得不费劲儿。 “嗯。”江晚鼻音软软的,触在杜衡煊耳边,杜衡煊的耳朵就快受不了了,烧得快融化了。 他对江晚的那点儿心思,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他走心,也走肾。经不起江晚撩拨,一撩拨就上火,喝十壶顶级绿茶都泄不了的火。 杜衡煊站得笔挺,像棵树,把江晚抱得结实。江晚腿还发软,没缓过劲儿,挂在杜衡煊身上,像树袋熊挂在树上。他下巴磕在杜衡煊肩头,一垂眼,能看见杜衡煊光滑的后颈,那里有腺体。 “杜衡煊,你是什么味儿的信息素?”以前江晚闻不到,他就没在意。现在他想知道了,连杜衡煊上楼梯先迈哪只脚,他都想知道。他觉得他跟着杜衡煊学坏了,他以前不这样,现在有私心了,有不愿意分享的感情了,也有想了解个透彻的人了。 “冷杉的,你知道是什么味儿吗?” 江晚把鼻尖往杜衡煊脖子上蹭,使劲儿闻,呼吸扑在杜衡煊脖子上,杜衡煊头皮发麻,差点一个激灵哆嗦起来。 “诶诶,干嘛呢这是?注意点儿影响啊。”杜衡煊觉得这可太刺激了。闻腺体意味着什么,江晚可能不知道,但杜衡煊就门儿清楚了。 要说求/欢什么的,杜衡煊可就来劲儿了啊。主要这公共场所的,不合适。回了家爱怎么弄怎么弄。 江晚确实不知道闻腺体的意思,但看杜衡煊的反应,也猜出了个几分。毕竟,狗求欢都会闻屁/股。狗王八也是狗。 心虚了,不好意思了,江晚转身往前走。耍酷,要挽回点儿脸面。 杜衡煊摇着一整条大狼尾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哥的接吻技术是不是特好?” “也就一般吧。” “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我高原红,天生的。” “好好好,高原红,天生的。”杜衡煊重复着江晚的话,捏着江晚的手心儿,用手指轻轻地画圈儿。活像个老流氓,勾搭清纯男高中生。 江晚心里头的事儿,什么都挂在脸上,杜衡煊这老奸巨猾的狗眼,一眼就能看透,想藏都藏不住,纯粹得紧。 “杜衡煊,其实我那会儿有点吃醋了,就算你亲过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我就觉得难受。我是不是跟你学坏了?” 江晚觉得自己刚才较真闹别扭,无理取闹得像个杜衡煊。 -- 第75页 杜衡煊额头的井字纹都要迸出来了,什么他妈的叫跟自己学坏了?还带往外推卸责任的啊。 这锅杜衡煊不背,自己亲媳妇儿甩来的也不背。 “傻了吧唧的,你这是喜欢哥呢吧。喜欢就这样,把人霸占着,不想给其他任何人,连假装做做样子都不行。你这样儿,我还挺开心。”杜衡煊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土了,连怎样算喜欢都要给人讲解得清清楚楚,土到没边儿了。 “嗯,可能是,我感觉比以前更喜欢你了。”江晚细细琢磨起来,眼睛认真,像挂满了星星。 杜衡煊脑袋哄的一声,脸颊有点烫。自己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一个直球就觉得脸烫了。 都赖江晚,真是该死的可爱! 第42章 == 一回到家,江晚就被杜衡煊按在了椅子上。 “你坐着,饭菜我来热。”杜衡煊给人亲软了,得负责。 杜衡煊拿出打包盒,从饭店打包回来的,一个水煮肉片儿,一个萝卜牛肉,一个辣子鸡丁,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都是特别家常的菜。他挨个儿排开。 江晚探着个脑袋:“会弄吗?不然我来吧。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杜大少爷看着可不像会干这些家务的人。 “别别,你坐你的,再怎么说,热饭我还是会的。”说着,杜衡煊开始拆微波炉的包装。这微波炉,进口的,最新款,为了这几个菜专门买的。洗碗机也一道买了。 活像为了一颗纽扣,织了一件毛衣。 杜衡煊个子高,他洗碗又不熟练,慢腾腾的,一直佝偻着,特费腰。伤了腰,说到底也是苦了江晚。所以不买洗碗机真不行,他宠自己,也宠媳妇儿。 “晚,我明天得去医院一趟。”杜衡煊把菜放进微波炉里,按了三分钟。 “啊?怎么了?伤又复发了。”江晚心一紧,起身趿着拖鞋,就噔噔噔跑过来了,一蹲下身就捞起杜衡煊的裤腿看,“不是差不多都好了吗?” “不是,我没事儿了,我不学生会会长嘛,现在还请着病假没回学校,学生会那边要派学生代表过来看望。” 看江晚这小眉头皱得,杜衡煊心里很是舒坦。把人拉起来,环着劲瘦的腰。 杜衡煊把手放得恰到好处,腰窝那儿,再往上是腰,往下一点就是臀了。环着这儿,比扶着腰缱绻旖旎,比摸着臀正儿八经。情/色不足,缠绵有余,暧昧得恰到好处。 杜衡煊就是个天生的猎人。江晚这龇牙咧嘴的小奶狗,他一手就能收入囊中。想跑都跑不掉。 “哦哦,你就躺医院里装装样子是吧?”江晚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脚没事儿就好。他伸出手,给杜衡煊顺头上的毛,还是像摸狗一样。 “啧,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叫给他们表达心意的机会。多少小男生小女生进学生会是冲着哥的,所以偶尔得给点正面反馈。”杜衡煊捏着江晚的腰,觉得有点刺激,有点受不了。 江晚撇撇嘴,表达了不屑。嚯,这人真有够不要脸的。不过江晚知道杜衡煊没说谎。 以前连丞和他聊天时也说过。 “啊?我们小杜啊?他可帅了,从小帅到大,没有长残,也没有男大十八变,一直这样儿。说他是个王八羔子也好,说他臭美也好,但是说他魅力不行,我一个Alpha都反对。”连丞是这样说的。 “情人节,课桌里的巧克力是满的。圣诞节,课桌里的苹果是满的。端午节,课桌里的粽子是满的……” “清明节呢?里面的纸钱是满的?”那会儿江晚还膈应杜衡煊,听得不耐烦了,就没忍住嘴贱了一句。 当时他就想,就杜衡煊这个狗贼样儿,也能受欢迎?真是奇了葩了,bi了狗了。 可打脸来得猝不及防,后来的江晚不仅喜欢上了这狗贼,还主动表了白,脸真是被打得啪啪作响,火辣辣的疼。 “你一个人傻乐啥呢?”杜衡煊从江晚腰际腾出一只手,把微波炉打开,然后菜端了出来。余光捕捉着江晚眉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没啥,就想到之前和连丞聊天的事儿了。” “聊啥了?”杜衡煊把人搂紧了,不乐意了。 艹,狗头都给摸了,怎么还看着自己却想着别的Alpha,江晚咋这么能耐呢,想罚一个亲亲。 “说你臭美来着。”江晚摸着杜衡煊的头发,不是很软的那种,有点粗硬,但还是很好摸。 哦?臭美啊?连丞这家伙真特么会说话,改天要赏一顿揍了。 “罚”一个亲亲,“赏”一顿揍,杜衡煊这狗贼,真是双标得明明白白。 连丞和辣妹贴身蹦迪,蹦着蹦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靠,着凉了? 第二天上午,杜衡煊停好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气势昂扬,精神抖擞,这哪像病人,明明就像把人打成病人的人。 杜衡煊没去医院,而是走进了一家咖啡厅。由服务员一路引着往里走。 杜衡煊没算完全骗江晚,学生会那边是说今天派代表来看他来着,可是被杜衡煊拒了。所以,算骗了一半儿吧。 木锦坐在靠窗的位置,杜衡煊一进门木锦就看见他了。 杜衡煊太显眼了,昂然而来,腰背挺直,步伐不急不缓,踩着轻缓的音乐。黑色的T恤,黑色的休闲裤,很简单的衣物,倒是衬得身材挺脱,脸庞俊朗。 -- 第76页 木锦朝他挥了挥手。恬静的脸泛起笑意。 木锦有早到的习惯,而杜衡煊习惯准时。杜衡煊到的时候,咖啡刚刚端上来。木锦把时间估得很恰好。 “给你点了冰美式。”咖啡的话,木锦记得很清楚,杜衡煊喜欢喝曼特宁。 准确的说。杜衡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木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杜衡煊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喜好来,是这十多年,木锦一点一点观察出来的。所以他总是能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杜衡煊和他相处起来,在这些个点上很轻松舒适。 “谢谢。”杜衡煊落座,看手机,十点整。“等得久了吧?” “没有,我也刚到。伤都好了?”木锦眼神温柔如水,看人的时候总有点含情脉脉的感觉。Omega的天花板,这评价可不是白得来的。 “好多了,下周就回学校了,我脚已经没啥事儿了。”杜衡煊抿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他很少和木锦独处,木锦太温柔了,和他就不像一个维度的。 要说木锦是婉约派的诗词,那杜衡煊就是三国演义,轰轰烈烈又尔虞我诈。平时有连丞还好,三人行,总有话说。但只有杜衡煊和木锦两人的时候,两人就没什么共同语言,说几句就容易陷入沉默。 杜衡煊现在正进行着脑内风暴。本来他想的好好的,快刀斩乱麻,直白地说出决定退婚。可真坐到了这里,又觉得难以开口,太他妈伤人了。 人木锦十几年的感情,真情实意,天地可鉴,这下对牛弹琴了,打水漂了,而且第一漂就沉了,没有一点波澜。这事儿谁都没错,江晚没错,木锦也没错,错的是他自个儿,他心里贼清楚。 李老爷子说的没错,看人特准,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比狗王八还狗王八。 没遇到江晚之前,他想着和木锦结婚也不错,要什么感情,事业它不香吗?可当真遇到了那个人,嗯,感情真他妈香,香得没谱了。 杜衡煊为难着。前脚默认了要和木锦结婚,结果扭头缠上了江晚。这把木锦置于何地,备胎?骑驴找马的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碗? 杜衡煊这样想着,就觉得头很大。 “你很少约我出来,今天我很开心。”木锦明显瘦了些,原本就是个巴掌脸,这下更是瘦削了。笑起来自带着楚楚,让人难免会动恻隐之心。 “你瘦了些,最近没好好吃饭吗?”杜衡煊问。 “是吗?连丞也说我瘦了,可是我明明吃得不少啊。可能是准备出国的事给忙的吧。哦对了,阿姨说她最近几天在宾大附近看房子,我们毕业旅行之后直接飞费城,到了就可以住进去了,上学也方便。”木锦的眼眸,因期待而布灵布灵地闪闪发光,像相机按下了快门,咔咔咔的。 “木锦。”杜衡煊打断了木锦的话和憧憬。“对不起,我不打算去宾大了。另外,因为我的原因,我没办法和你结婚。”杜衡煊够渣,但是他不甩锅,不会说什么我觉得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所以放你走,也不会说我觉得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 他够渣,但是他还是想做个人。 杜衡煊说话的时候,看着木锦的脸,一帧一帧的表情变化,像电影一样,从喜悦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为什么?”木锦没搞明白,杜衡煊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存在,明明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守着杜衡煊,哪怕杜衡煊不喜欢自己的觉悟。明明已经一起陪伴了十八年,明明再过两年就能结婚了。 “你很好,这都是我的问题,我没办法喜欢你。如果不带着喜欢的感情和你结合,对你来说也不公平的。”杜衡煊能理解木锦的心情。 就像如果他和江晚订了婚,江晚转头爱上了别人,那杜衡煊连提刀捅/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木锦就算把咖啡泼自己一脸,把椅子呼他头上,那也是他活该,也不足以抵消对木锦的伤害。被喜欢了十多年,哪怕不说,杜衡煊也明了。只是他石头一样的心无动于衷罢了。 是江晚点石成金了。所以这是江晚的所有物,他没办法带着这样的心,和木锦结婚。 木锦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了。“没有感情也没关系啊,我们不是朋友吗?相处得很愉快不是吗?以后也能这样,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我不觉得这样不公平。” 杜衡煊不想看木锦哭,于是垂下了眼。“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再这样了。” “为什么?”木锦想不明白,杜衡煊的突然转变,他不懂,但似乎,只有一个可能性,“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木锦盯着杜衡煊,近乎可怜地看着杜衡煊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木锦觉得自己的想法其实挺可笑的,杜衡煊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人抱有恋爱的感情,他捂了十多年都没有捂热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下破冰了。他等着杜衡煊反驳。 良久,杜衡煊轻轻点了头。像终于扣了手/枪,砰,木锦的心被击穿,像填不满的窟窿,血淋淋,还透着凉风。 不应该的,杜衡煊没有接触其他人啊。要说有的话…… 难道…… “是江晚?”木锦第一次看到江晚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杜衡煊的天菜。 可是那时候,他们两个人都闹到那个份上了。江晚的伤,木锦看过,被烫伤成那个样子,能选择原谅已经是强人所难,所以这怎么也不应该。 -- 第77页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杜衡煊认罪了。 木锦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挂在腮边,然后滴落下去。 “什么对不起,你别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吧?你知道我喜欢你吧?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他才出现了多久?他凭什么?”木锦压抑着声音,声音很低,字字颤抖。 “和他没关系,他不知道我和你有婚约。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杜衡煊认罪,他有罪,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但是这些都和江晚无关。 杜衡煊护着江晚的样子,让木锦觉得难堪又悲怆。 “是我不如他长得好吗?”木锦不懂自己哪里比不上江晚。论家世,他是名门望族,江晚家徒四壁。论性别,他是Omega,江晚是Beta。论性格,他比江晚温柔体贴。论教养,更是不用说了。 唯独长相,江晚是万里挑一,比Omega好看高挑。但杜衡煊会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他有那么肤浅吗?他没有。 “嗯,他长得很好。”杜衡煊挠挠头。 啥?木锦脑子轰地一声,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是被他的长相吸引,但是后来……” “够了,别说了。”木锦抬头看着杜衡煊,目光坚定:“我不会同意退婚。”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所以不想成全。 两人除了婚约,啥也没有,恋爱都没有,只有未婚夫的名号。所以我也不懂小杜这算不算出/轨啊。 第43章 == 晚上,江晚坐书桌前刷题,拼了老命了。杜衡煊却抱着枕头,侧躺在旁边的小床上,悠闲得像只大猫。看得江晚一阵羡慕,心里暗骂狗东西。 “晚啊,晚晚,江晚,小江晚。”杜衡煊手贱,伸手薅江晚的衣角。 “嗯?说。”江晚看着题,拍一把杜衡煊贱兮兮的手,没拍掉。 “我准备明天回家了,我爸妈要回来了。”杜衡煊捣鼓着江晚的衣角,玩儿上瘾了。 “哦,你终于要走了。你在这跟个大少爷一样,难伺候。”江晚一说出口,才想起杜衡煊还真就是个大少爷。呛人没呛对口,江晚自讨了个没趣儿。 “高考前我都不来了啊。你好好准备考试,我来了容易打扰到你。”其实当然不止这个原因,但是杜衡煊总不能说,你好好考试,我回去退个婚吧。那江晚非得把他尾巴骨给打折不可。 “爱来不来。”江晚觉得莫名有些生气。明明这样也好,可怎么听着就是觉得不开心呢。气哄哄的,就算杜衡煊哄他,买草莓蛋糕哄他,他也觉得生气的那种气哄哄。 自己可真他妈的矫情。 杜衡煊低着头想事情,没注意到江晚有些不自然的语气。他捣鼓着人江晚的衣角,跟臭流氓似的。“我有一件很正经的事情想跟你说。” “啥?”江晚扭头,愣愣地看着杜衡煊。没想通,这人手上干着不正经的事,嘴里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 “啊?”对上江晚的眼,杜衡煊才猛然反应过来,又住嘴了。 其实刚刚他想干脆给江晚都说清楚,就他和木锦的那事儿。可看着江晚的眼睛,又害怕了,这傻子铁定自责,万一一自责,跑了咋整,媳妇儿都找不到了,这倒真像江晚能干出来的事儿。 烦得出火。 “我家有个秘密,就我家其实是驱魔发家的,有驱魔剑,还有驱邪神咒来着,世代相传。”杜衡煊打着哈哈,说话都没经大脑,随口应付,摆明了敷衍。 江晚啪嗒一声放下笔,杜衡煊知道江晚要说他不正经了,于是抬眼准备哄人,却看到江晚两眼发光,像狗眼。显而易见,他来了兴趣。“真的?给我展示一下?” 旁人都会当杜衡煊这玩笑话,谁信呐?傻呀?可江晚就傻啊,单纯啊,好骗啊。随口一说就信了,就当真了。 杜衡煊这下尴了尬了,骑虎难下了。他看着这闪闪发亮的一双眼,还泛着期待的光泽。实在没法儿说出,刚其实是他瞎几把乱说的。 不然他江晚得多失望,信任值直线下跌,跌到崩盘。 杜衡煊生平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是江晚这样儿单纯的,他也真的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喜欢到那种,降智降得离了大谱,双标双得显而易见,宠人宠到没边儿的程度。 杜衡煊深吸一口气,心一沉。自个儿的媳妇儿得自个儿疼。 他爬起来在床上盘腿打坐,眼睛一闭,又猛地一睁。 神色严肃,边掐动手诀,边念念有词:“大胆妖孽,装神弄鬼,??大威天龙,??地藏菩萨,??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叭嘛哄!?去!” 一片安静,两人大眼瞪小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连风儿都不曾喧嚣。 江晚看不懂,只觉得看气势……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他歪着脑袋问:“奏效了吗?” 杜衡煊撇撇嘴,耸耸肩,又躺下了:“显然,我功夫还没修练到位。” 江晚怕杜衡煊的自尊心受了挫,还顺带摸了摸狗头,以示安慰。还鼓励道:“没事,勤学苦练就好了。” “嗯?嗯。” 杜衡煊……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当上不良的,傻了吧唧的。 好可爱哦。 “杜衡煊,你真不来找我了?”江晚捏着笔,还是问了出来。他感情体验单纯,喜欢就是喜欢,比任何人的付出都纯粹。情感炽烈,有股奋不顾身地蛮劲,和他本人一样,能逆风生长。 -- 第78页 他也算通透了,这一辈子嘛,就活这一次,要是像他老爹一样,突然挂了,连喜欢的人都没抱够,多亏,多遗憾。所以遇上感情的问题了,他也不扭捏,直白得可爱。 “啥?”杜衡煊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啥时候说过这话,这脏水不能乱泼啊。 江晚心里藏不住事儿,心眼儿和眼眶一样浅,刚才被带偏了,现在又拐回来了,他惴惴不安地问:“那会儿,不是你说的吗?” “我?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不来啊?”杜衡煊停顿一瞬,说得干脆利落。他怎么可能不来找江晚。他这情况,两天不见人都难受,跟上了瘾似的。 “你还不承认。你说高考前都不来找我了,就你刚说的。”江晚追着问,他学坏了,开始翻旧账了。 笑意在杜衡煊脸上越聚越重,最后全跑眼睛里去了。哎哟喂,江晚这是在意上自己了。好鸡儿可爱。 “我是说,高考前我不来你家了,我一来就赖着不想走,太影响你备考了。平时我还是会来找你的,你不想我来,我也会来。”杜衡煊心里痛快得不行了,脸上像放了晴的天。 “是吗,但是那个,你还是少来找我了。也先不要给别人说我们俩的事。”江晚脸色还是没转晴,投来的目光里都是不安。一下给杜衡煊心疼得不行。 江晚是他心头上的人,有点儿风吹草动,杜衡煊就遭不住。“怎么了?觉得哥拿不出手?” “不是。我家里这种状况,你也不是不清楚,我这条件和你没法儿比。我们俩的事,现在说出去不好。”江晚的担忧不是凭空想象的。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感情上了头,情能饮水饱。但渐渐缓过劲儿之后,他就考虑得多了。 毕竟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可不是什么岷江河而已,而是一整个太平洋。 杜衡煊稍稍松了口气,要是江晚说自己拿不出手,那可才是个大麻烦,跟阉了似的,以后开屏都没自信了。 江晚斟酌了几秒,坐直了身子,面朝着杜衡煊,一脸严肃:“我有很重要的话想给你说,你得听着。” “我以前没想过什么感情的事,脑子里只有赚钱,努力学习也是为了赚钱。我就觉得,感情算什么?我一生可以喜欢很多人,可我一辈子能赚几个钱?所以对我表白的,我都拒绝了,谈恋爱的时间,还不如腾出来赚钱。” “嗯,你接着说,我听着。”杜衡煊笑眯眯地盯着江晚,正经的江晚也好可爱啊,脑袋要爆炸啦。 “就是没想到,后来遇到你了。” “嘿,遇到我之后,是不是觉得感情更重要了?”杜衡煊心里头嘚嘚瑟瑟的,他江晚给他说心里话呢,真情吐露,好带感,好开心,好快乐。 “不是,遇到你之后,我觉得钱更重要了。”江晚摇头。 嗯?嗯?嗯?杜衡煊的满心欢喜扑了个空。内心炸得连渣渣都不剩了,脑子完全卡壳。啥玩意儿? “我要努力赚钱,才能不以攀附的样子,站在你身边。啊,当然,我不是说我能赚到你们家那么多钱啊,我只是说我以后会努力,靠自己也能过好日子,好好地和你在一起。”江晚目不转视地看着杜衡煊,心里掺杂着焦躁和期许。 大起大落大起,杜衡煊觉得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艹,江晚这是要把自己玩死儿是吧?不带这么玩儿的。 杜衡煊大气都不敢喘。 “所以你先别给别人说,我怕大家,嗯……准确地说,我怕叔叔阿姨对我不满意,所以你先别给他们说。” 杜衡煊按耐住内心狂热的蠢动。江晚能说这话,能考虑他们的未来,他真的激动得裤衩都要飞了。可既然要和木锦退婚,他也不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江晚,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你也要相信我,成吗?” 江晚点头,心安了下来,“嗯。咱俩这就定好了,在一起也不是说说而已。大道理我懂,不过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要是叔叔阿姨到时候真不同意,你要是还愿意和我在一块儿,我们就不分开,就住一起,我们还有这房子住呢。我喜欢钱,但是我也不是为了钱和你在一起的。你懂吧?就是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们就在一起。要是你不愿意了,也没关系,我不生你气。” 杜衡煊情绪滚烫,一把抱住了江晚,铁锁链一样箍着。“谁他妈会不愿意和你在一块儿,脑子得脑癌了啊?” 杜衡煊他再怎么王八蛋,也不会对不起这样赤诚的人儿。他喜欢江晚,谁反对都没用,就算南墙挡着,他撞死在上面也不打算回头。 “我知道,你接触的都是Alpha和Omega,而我只是个男Beta,家境又不好,爸死了,妈住院,那些亲戚也不说了,早不管我了,我只有李老头儿这一个关心我的人了。你和我在一起,什么好处都讨不到,亏大了,我明白的。但我还是很自私地想和你在一起,我心眼儿其实挺坏的,对吧。”江晚说起这些毫无顾忌,也不难为情,就是心里有点发酸。 杜衡煊身子一僵,心尖尖都颤了颤。他轻轻拍着江晚的背,很单薄,惹人怜。他有经商的思维,搭上江晚,他可以说是血妈亏,亏得裤衩儿都不剩。但是感情这种东西,要是用钱来衡量的话,不叫爱,叫嫖。 “谁敢说你坏我削他。别瞎想,你想的这些我都想过。我不缺钱,我也可以靠自己挣钱。我们俩白天工作,晚上窝在家里吃饭看电视,没必要大富大贵,日子过得简单就好。我想过要大展宏图,但我更想要一盏为我留的灯,更想要你。真的,江晚,我不骗你。” -- 第79页 杜衡煊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高中生,才刚成年,他的保证,不知道江晚能信多少。但是他就是这样儿的想法,他妈的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江晚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他喜欢江晚,比谁都轰轰烈烈,也比谁都细水长流。 江晚胸口阵阵发热,声音发颤,一条腿跪坐在床上,也用手搂着杜衡煊。他其实不是个有安全感的人,他偶尔也会不安,必须得抱着杜衡煊。 “我喜欢你,杜衡煊。” 艹!杜衡煊手上青筋暴起,眼底翻滚着赌徒才有的戾气。就这样吧,下注了,他靠杜家得到的一切,全押上了,江晚是奖品,他非要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不要藏着掖着,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彼此的想法,所以就是要多沟通。 第44章 == 第二天杜衡煊就从江晚那走了。他的睡衣裤衩儿一条没拿,全放江晚那儿了。万一哪天自己想过去了呢,再说了,留那儿,江晚也心安。 早上杜衡煊把江晚送学校门口,依依不舍,像老母亲第一次送崽儿上学,扒在校门口,舍不得走。 “手机要随时揣身上啊,保证电量充足,遇到事儿了,紧急联系人就是我,你一拨我就能收到。放学了就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瞎溜达,走路走人多的地方,小巷子就不要走了,不安全。有人敲门了要先透过猫眼看,吃饭要按时吃。”杜衡煊喋喋不休,像是要把下半辈子的事儿全都交代清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江晚都听得不耐烦了,不打断不行,不打断感觉杜衡煊能说一整天。 分开几天,江晚不紧张,两人定好了要一块儿过日子了,那就是长长久久的事。所以分开个几天,他不害怕,以后天天在一起。 他啪嗒一声按开安全带,揉一把狗头,“再见。” 本来还被吼得委屈的杜衡煊,一记摸头杀,就没了脾气。 杜衡煊在学校待了一天,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就打开手机看,也不看啥,就看一个小红点,红点在锦城四中里安安稳稳地待着。他看着那红点儿,像看见江晚一样,可可爱爱的。 下午放了学,杜衡煊拔腿就想往江晚那儿奔。忍不住,两条腿长了心,净想着江晚。 “杜狗。”连丞在校门口看到杜衡煊,一把把人薅住了。“你给木锦提了那事儿了?” 杜衡煊扯开搭自己肩上的手,面如沉水:“嗯,他给你说了?” “昨晚哭一晚上了,今天都没来上学。估计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连丞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自个儿琢磨。 杜衡煊眯了眯眼,心里直犯嘀咕,人家哭了一晚你都知道?扒人家窗户了,还是偷装监控了? “你真为了江晚,要做到这地步?退婚,这得多大得事儿,木家跟杜家闹翻了怎么办?你都想好了?” 杜衡煊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连丞:“这不废话吗?都事到如今了。而且我可没那能耐,能让两家人闹掰。”其实想没想好也都这样了,杜衡煊是冲动了,上头了,但他能这样冲动上头一辈子,一条路杀到底,弄死不带转弯的。 连丞手插裤兜,叹了口气。其实连丞觉得,任何一个选择,都比江晚这个选择的挑战难度系数低。 江晚这一来就是地狱模式,门不当户不对,什么都差了个天壤之别,简直是精准扶贫,勇气可嘉,应当颁一个《脱贫攻坚奖》给杜衡煊。要他是杜衡煊,他都要三思,这值得吗? 连丞不免有些惋惜:“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永远都有更好的,但我只选择我想要的。” 连丞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你这样子我还挺佩服你的,忒爷们儿。其实我本来还想着,你把木锦惹哭了,我见到你一定要揍你一顿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动手吗?” 杜衡煊转过头,一脸坦然,毫不怀疑道:“因为你揍不过我。” “诶我艹,杜狗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我踢你了啊。”连丞生气了,杜衡煊他妈的净说大实话,抬腿示意着要踢过去。 “因为你明确了你的想法之后,就很直白地给木锦说了,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没有拖着他,这点我很感激。” 杜衡煊瞥了一眼连丞,看得有些玩味,“哦?是吗。那看在朋友的份上,你多劝劝他,也多安慰安慰他,他还不同意退婚,但退婚是迟早的事。” 连丞瞪一眼杜衡煊,杜衡煊的脸天生带着混蛋相。只要他乐意,就不好好说人话,一板脸,就让别人有种要变天的错觉。不说话的时候像个混蛋,一说话,就像个会说混蛋话的混蛋。 说真的,他不知道木锦也好,江晚也好,到底是看上了这人哪点儿。不就是脸好看点儿嘛,家世好点儿嘛,成绩好点儿嘛,能力强点儿嘛…… 数着数着,连丞就没了气势,不得不承认杜衡煊确实优秀,有鹤立鸡群的调性,就是有时候吧,这人真不是个人。 杜衡煊看着小红点,从锦城四中一路移动到了小区里,人到家了,他就放心了。 他打开车门上了车,连丞跟着杜衡煊爬了上来。 “杜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的飞机。” “啧,难怪你舍弃了温柔乡,终于要回家了。”连丞笑得一脸深意,却看见杜衡煊的嘴角抽了抽。连丞愣了一下,一脸难以置信:“哥,不是吧?” -- 第80页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年365天有364天都在发情?”杜衡煊点了火,引擎声特狂野,特别动听。 “为什么是364天?”连丞不解。 “我觉得清明节那天,你好歹会收敛着点儿。”车上了路,一路平稳,杜衡煊是开车的好手。 “不是,我说,这么多天你们住一个屋檐下,真没做过?”连丞揪住不放了。要是他,他就夜夜狂欢,日日纵情。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之情一点没藏着掖着,他扫了扫杜衡煊的裆/部,表示怀疑。 杜衡煊就恨自己现在在开车,要不一脚就踹连丞屁股了。“老子是左腿扭了,不是中间那条。你要不信坐上来试试?” 连丞见过杜衡煊的那活儿,体检时看到的,一群男生,青春期,就喜欢比这个,挣个长短,也挣个粗细。可谁也没能比得过杜衡煊,一出场就是王者,傲视群雄,独占鳌头。 要说杜衡煊的都不能用,连丞可真的要胸口呕一口血了。 “那你怎么忍住没碰他的?你好歹也是馋江晚的身子吧?毕竟江晚那样儿的,很难忍住吧。”说实在的,连丞以前也对江晚动过心。 连丞这人简单,像个二哈,看人就看脸,什么Alpha啊,Omega啊,Beta啊,其实都无所谓。所以他看江晚就心动啊,江晚这张脸能打开他的视觉通道,刺激到他的视觉神经系统。而且江晚看起来冷漠,其实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可爱之处。让人不喜欢,很难。 可这些话他不敢说,说了中间那条腿就真废了。 “我跟你说了也白说,你这个靠根几把谈恋爱的人,能懂个屁。”杜衡煊面对江晚,就像饕餮大餐在眼前,他却只能喝一碗白粥。那事儿,他想啊,但是不能。江晚要高考了,他一旦开始了,就刹不住车,食髓知味后,他可无法保证能让江晚下床。 杜衡煊打着方向盘,脸色冷峻,姿势帅气得像开F1。江晚说过,他开车的时候特别A。所以他开车的时候,总带着点表现欲(江晚:我没说,我只是说有点A)。但是他一想到现在旁边坐的是连丞,杜衡煊就没忍住嫌弃,给了个白眼。 去动物园看个猩猩还得付个门票。你看老子开屏,给钱! 连丞莫名其妙挨了一记眼刀,有些懵。他骂了我,还砍我???于是也不说话了,掏出手机,点开连连看玩儿。 手机来了电,杜衡煊瞥了一眼,嘴角就含了笑。一键接听。 “喂媳妇儿,想我了?” 江晚回家之后,杜衡煊没在,冷冷清清的,确实心里空落落的。所以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已经忘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的了,所以才打了电话来,听听杜衡煊的声音也好。 “嗯。你到家没?” 一个“嗯”字,坦坦荡荡,biu地一声,像光屁股小孩儿射了一箭,直中杜衡煊心坎,不痛,还甜蜜蜜的。杜衡煊一脸痴汉样。 连丞叮叮咚咚地消除着相同的图案。时间快到了,还抽出精力听杜衡煊打电话,杜狗谈恋爱,嘿,新鲜,不容错过。 “快了快了,几分钟就到家了。门关好了没有?乖乖吃饭了没有?我也想你了,好想好想啊。” 连丞一惊,手上动作一停,时间到,通关失败。 杜衡煊的话,听得连丞一阵惊悚,他没想到,杜衡煊谈恋爱的时候,居然是这副模样。真是惊悚又刺激。张飞撒娇、黛玉玩儿杠铃的那种惊悚刺激。 “哦你在开车啊,那先不聊了。”江晚知道,开车打电话容易分心,多少交通事故都是因为开车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的。 “诶没……事……”事这个字还没说出口,杜衡煊就听见了嘟嘟嘟嘟的忙碌音。 平时杜衡煊在外多**啊。走路上,嚣张得像脑门长了豹纹。谁敢不顺着他的意?现在话没说完却被直接挂断了手机。 连丞一面觉着新鲜,一面又默默地为江晚祈祷。 连丞余光偷偷瞧杜衡煊,这人脸上写满了懊恼,一张脸铁青。连丞乖乖地闭嘴不开口,手机也收了起来。往枪口上撞,没必要,真没必要。珍爱生命,远离杜衡煊。 “嘿。”杜衡煊突然傻笑一声。 连丞一愣,怀疑杜衡煊被气傻了,不敢接茬。加油站玩火的事,他可不干。 “你看我媳妇儿多会疼人,知道我开车呢,担心我安全,多好,多好一媳妇儿。”杜衡煊这洋洋得意的样子,让连丞的嘴角,没忍住一阵抽搐。 连丞:……你开心就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爹系男朋——杜衡煊 第45章 == 车子在连家的大宅子前停下,宅子是中西结合的,非常奢华。和连丞本人一样,中西结合,洋气得很。 连丞他爹是土生土长的锦城人,Alpha。他爸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Omega,特好看,特温柔,像洋娃娃一样。 小的时候连丞分不清第二性别,只知道短发是男的,长发是女的。他爸金发及肩,美得雌雄莫辩,所以连丞从小管他爸叫妈,叫习惯了,被他爹拎着扫帚揍也改不过来。 连丞打开车门走下去,关车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杜衡煊应一声。拍拍车屁股直接走人了。 连丞这人瞎操心,要他和他爹娘老子真干起来,连丞能帮上忙的,也就口头上喊个加油而已了。 -- 第81页 不过他还是挺感激的,虽然没个屁用,但声援不也是个援嘛。 开进车库停了车后,杜衡煊摸出手机,才注意到手机上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媳妇儿:【我吃过饭了。你回了家,还是要记得喷药,把病痛送远点。】 杜衡煊关上车门就打了个视频过去。听声音算个什么,他要切切实实地看到人,这颗王八心才能老实。 视频音效响了几秒,就接通了。 江晚还不习惯和人视频,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面贴着面说话,有些不自在。但杜衡煊可不这么想,何止面贴着面,他巴不得嘴贴着嘴。 “媳妇儿,我到家了,你在干嘛?”杜衡煊搭上地库电梯,直接入户。 “我在复习数学。”说着,江晚转了一下镜头,卷子放在书桌上,字迹清秀工整。这可不说字随人嘛,看这卷面就赏心悦目,跟江晚一个样儿。 “哦,真乖真乖。”杜衡煊笑眯眯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精神不好,是不是中午没睡午觉?喝个咖啡提提神吧。”江晚说。 杜衡煊还真是中午没睡午觉。好久没回学校了,虽说学生会长的事大都已经交接给下一届内定的学弟了,可这也不是说撒手就撒手的事。他中午忙得午觉都没睡,还忙里偷闲想江晚。 “用不着喝咖啡提神,看到你就精神了,再提就提成神经病了。” 杜衡煊走进房间,把校服外套脱了,大半个月没回来,还有点不习惯,房间又大又空,感觉大嗓门一吼还能有回音。空空荡荡的,缺少人气儿。 还是小狗窝住得舒坦,小巧温馨还有奶狗可摸。“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啊,哥我以后能挣钱,养你再养几个崽子都不成问题。” “别这样说,像包/养一样,我也能挣钱。”江晚把手机立在桌上,靠着书柜。低头继续做题。 杜衡煊还真想包/养江晚,让他一天到晚都在自己的房子里,吃自己的,用自己的,睡自己,睁眼能看到的也只有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超强的占有欲已接近病态,跟狂犬病毒冲进了脑子一样。 七点不到,卧室就响起了敲门声,“少爷,老爷太太回来了,请您下楼一趟。” 江晚也听到了声音,很识趣地说:“你快下去吧,叔叔阿姨肯定想你了。” 杜衡煊挠着狗尾巴:“那你呢,你想我吗?” 江晚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嗯”字。 隔着视频,像是通过第三个人传达过去,有人围观,所以江晚总有些不坦率不好意思。而且住在大房子里的杜衡煊,和平时相比,他觉得有些陌生,有些遥远。 “啥?不想?我没听清,再说一次。诶快点儿的啊,我妈又在叫我了。”杜衡煊抓住狗尾巴不撒手,继续施压,压力直接扔江晚身上。 “想想想,行了吧?艹!”江晚一张脸像在红色颜料里蘸过似的,红得滴水。 哟,够了,不能再逗了。“嘿嘿,行,我也想你。”然后吧唧一口,遥遥亲了一下,杜衡煊才不舍地挂了视频,松了狗尾巴。再不松,该恼羞成怒咬人了。 楼下的起居室里,一个身形高大,肩宽体阔的男Alpha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大重九,吞云吐雾了起来。 “爸。”杜衡煊下了楼,皱皱眉,冲背影喊了一声爸,喊爸喊得像喊远方表叔,莫得感情。 杜坤闻声转身,吐一口烟圈,打量着杜衡煊。好久没有仔细看了,他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他看着杜衡煊,就像看他自己当年的样子。青葱岁月,意气风发,有些怀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可越看越来气。因为他当年也这德行。成天一张痞子脸,也不干点人事,净惹他老子生气。 “听说你接受清大的保送了。” 大嫂的母亲曲女士就是学校的董事,所以他保送这种事,杜坤能不知道才有鬼了。 “嗯,现在国内的教育水平也不差,顶尖学府和国外学校的交流很多,资源共享平台也构建得很完善,在国内读书也一样。而且离家近,接触公司的事物也更方便。另外大哥也没出国,在公司一样干得好好的。” “少拿你大哥说事儿。”杜坤知道杜衡煊说得有理有据,但是他骨子里的父权主义思想特别张狂,要么他不管,要管就要管到底。 杜衡煊的学业就是他的管辖范围内,因为这影响到了杜家的未来。杜衡煊不能不打报告就把事情给决定了。 虽然就算杜衡煊打了报告,他也会一票否决,但是流程不能省,当惯了领导,事事都得他点头才能执行,不然就是违规操作,得封死。 这是病,是变/态的掌控欲,抽风抽得厉害,但杜坤没想要改。 “明天你去学校解释一下,不保送了。实在不好处理,我也抽空跑一趟。”杜坤弹弹烟灰,皱着眉吸了一口烟,眼里有沾染了世俗的狠厉,放平时,是会吓哭小孩儿的那种。 这不,他一回来,多比就躲狗窝去了,出都不敢出来。 “不用劳烦您,我不出国。”杜衡煊不怕他老爹,大不了被揍一顿,再大不了断绝父子关系,反正这父子关系,也没让他尝到过什么甜头,有跟没有一个样。 父亲这个角色已经缺席了十多年,需要的时候没有得到,不需要的时候,也没必要去争取。 -- 第82页 不过这次,杜衡煊也不是有意说得这么直白来气他爹,主要是给他爹说话,打同情牌也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好,都没用,他爹不吃这一套。所以杜衡煊也懒得费那个功夫,省些力气。 杜坤眼角动了动,手指夹着烟抖了抖烟灰,然后放嘴上叼着,缓步上前,“啪!”,直接一耳光扇了过来。 明明西装革履,此时看着却活像个黑/道头目。手起手落,快准狠。 杜衡煊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初时失去了知觉,半晌才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嘴里有血腥味蔓延。 出血了,估计脸要肿了。但这个时候杜衡煊却想着,要是江晚看到的话,眼眶又要红了。 “干嘛呢!”林晨刚卸了妆出来,不施粉黛,看起来三十不到的样子。她穿着真丝睡裙,一身贵妇派头,却气场十足。“这点事而已,犯得着打你儿子吗?” 林晨把杜衡煊往身后护。她是个女Omega,却有177的身高,长得港姐范儿,作风也御姐十足,看谁都像看儿子,对谁都有一股保护欲。 但她亲儿子太强势了,太野了,被管得多了,嘿,干脆就不理人了,她一腔母爱和保护欲没地儿释放。 “儿子,你给妈说说,怎么就不想出国了。房子都给你和木锦看好了,怎么突然就不去了?”林晨这会儿终于找到点当妈的感觉。 林晨看着杜衡煊肿得青紫的脸,说不心疼是假的,横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平时两人再怎么疏远,可终究也是她亲儿子。 杜衡煊小的时候,那几年杜家被几个合作伙伴坑了,差点一蹶不振。两口子那时候忙工作,经常忙得吃饭都忘了,回家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根本顾不上杜衡煊。由此错过了孩子最需要父母的年纪。 等林晨终于有时间了,想补偿了,才发现和儿子之间的距离已经那么远了。杜衡煊长成了一个不需要别人来庇护的树,有破土而出的韧劲,也有不依靠别人的能力。她的儿子,似乎不再需要她了。她再不甘心,也只能选择放手。 “清大挺好的。而且至于木锦的话,我也不会和他结婚。”该说的迟早得说,杜衡煊做好了和杜家撕破脸的觉悟。学业也好,婚姻也好,一不做二不休,都摆台面儿上,一次性说个清清楚楚。 “混账!”杜坤觉得这冲击波,一波比一波强,看样子想把他往死里拍。 杜坤气得想踹人,往死里踹。被林晨挡着,有火无处发。他这儿子的叛逆期来得晚不说,怎么还来得这么猛,有种要把他朝死了气的势头。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吗?你不和木锦一直挺好的吗?”林晨也有点懵。 他们把杜衡煊的人生安排得很妥当,杜衡煊按部就班地走,就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现在杜衡煊非要往旁边的小树林里钻,她不懂。 木锦那孩子是林晨看着长大的,大家族出来的,性格又好,以后会是个贤内助,而且木锦对杜衡煊的那点小心思,不瞎的都能看出来。虽说如今真心不值钱,但能巴心巴肝地对一个人好,多难得,所以木锦陪着杜衡煊,林晨放心。 “我和木锦没有能结为连理的感情。”杜衡煊说得很冷静。就是他老子那一巴掌扇过来,现在脑子里都还在嗡嗡作响,像一脚栽进了蜂窝,群蜂乱舞。 果然他随了他老子,专不干人事儿,下手又准又狠,丝毫不留情面,也不想给人留活路。 两口子都懵了,感情?他们的儿子居然提到了感情,真是不可思议,活见鬼了。 杜坤掐灭了烟,忍住了揍人的冲动。“你在屋里好好反省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杜衡煊没说话,转身不急不缓地上了楼,像是一切如他所料一样,留下两口子面面相觑。 第46章 == 杜衡煊在镜子前照了照。 哎哟我艹,脸真肿了。他老子下手也太狠了吧。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拳头出手后从来不带私情,自己也是这德行。亲生的,没跑了。 杜衡煊瘫在床上,像羽毛被人给拔了,没有了孔雀开屏的资本和气势,病殃殃的。 打哪儿不好,非得打脸。俗话说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杜坤这人,做人实在不太厚道啊。 烦死了,还说明天偷跑去见江晚呢。这脸被江晚看见了可怎么整,得找个什么借口才能糊弄过去啊。脸上拔了个火罐?他妈有病啊,谁没事在脸上拔火罐啊?找刺激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儿啊。 郁闷到没边儿。 “铛铛铛。”敲门声响起。 “进来。”杜衡煊趴床上,像去了势的狼狗,有气无力。 门开了,林晨端着药盘子走了进来。 杜衡煊以为送药的佣人来了,没成想是他妈。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和修养。 就是肿起来的半边脸看起来不够有风度就是了。 “肿了都。先用冰袋敷敷,再抹点药。”看见杜衡煊的举动,克制又疏远,林晨的心揪了一下。 “嗯,谢谢。”杜衡煊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药,活血止疼用的,和江晚让自己拿回来的药是一样的功效,“药我有。” 说着,还拿出药来显摆。得意洋洋的模样儿,就差说,看,我媳妇儿就是有先见之明。虽然是给脚踝用的,但也算歪打正着了。 -- 第83页 林晨瞥了一眼那药,包装很简单,上面就写了六个大字——“活血化瘀用药”,也没有过多宣传。 这药她很熟悉,以前家家户户必备这种家常药,老国货了,很便宜。不过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了,估计也只有老小区的附近,摆摊卖耗子药的地方才会有卖。 林晨不动声色地把托盘放下,状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问:“这药好用吗?好用我也买点在家备着。哪儿买的?” “好用啊,特别好用,一般的淤青扭伤,喷一喷,揉一揉,用个几天就好了。” 看他妈好像有些兴趣的样子,杜衡煊干脆右手把住左胳膊,模仿着江晚的手法,有样学样,就这样按了起来,“就这样,配合着按摩,就很普通的按摩手法就行,效果特别牛逼,药到病除。” 活像上门扰民推销按摩油的师傅。 杜衡煊一说到关于江晚的事物,就有点刹不住车,呼哧呼哧开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坐在车上的是他妈林晨,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轻咳两声,踩了急刹。“诶妈你要的话,我让我朋友帮忙买两瓶就是了。” 林晨心里升起一股对杜衡煊的母子深情,因为杜衡煊很少这么起劲儿地跟她谈论一件事。如果没有那些个错过的岁月,或许他的儿子,本应该就是这样和她谈天聊地的。 她不着急,也不着慌,用毛巾包住冰袋,往杜衡煊脸上贴。 这过分亲密的举动,让杜衡煊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杜衡煊伸手自己接过了冰袋。“妈我来就好。” “现在的小孩儿对这些药,都很少有研究的。你朋友还挺会实在过日子的。”毕竟是千年的狐狸,林晨把聊斋玩儿得透透的。 杜衡煊的那些朋友,一个比一个会花钱,跟散财童子似的,这几块钱的药没谁会买会用。再说了,就是提到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连丞,杜衡煊都没这个热络劲儿。 所以,那个“朋友”,听起来不一般啊。 她有了深挖的兴趣,开始一块肉又一块肉地引诱。杜衡煊这只狼崽,哪儿玩得过千年修炼的狐狸。 “啊,嗯,很实用的一个人,很会过日子,又特独立。不止这些药都清楚,做饭也很好吃,我能刨好几碗饭。”杜衡煊觉得自己就是个智障,没忍住,一股脑儿又说多了,说多了就容易露馅,又没辙,气得暗自挠墙又刨坑。 “啊?还会做饭啊?这么厉害,我都不会诶。”林晨表情夸张,活像演技拙劣的女演员,但是感情渲染得倒是很到位。 杜衡煊一听就喜不自禁了,洋洋得意了。听见有人夸江晚,他的表情就变了,那感觉就像自家孩子被夸了,比夸自己还高兴。眼睛里的光亮晃晃的,嘚瑟得不行,再怎么遮掩都无济于事。“是啊,很厉害对吧。” “嗯,很难得的一个好孩子呢,他有什么拿手好菜啊?”林晨双手合十抵在下巴,瞪大眼睛,表情惊喜,看起来像是古早偶像剧的标配女主,傻不愣登。 可林晨才不傻呢,扮猪吃老虎的策略使得比谁都溜。肉一块又一块地往地上扔,前面就是笼子。 杜衡煊觉得江晚做的菜,不比大厨刀功细腻、用料讲究,甚至偶尔还会重盐,重了还不许人说,一说就生气。但是杜衡煊就是忍不住想多吃一碗,行走的荷尔蒙化身人间饭桶。 要说江晚的拿手菜,杜衡煊觉得他每一道菜都在挑逗自个儿的味蕾,尤其是那道冬瓜肉丸子。一个一个丸子,吃完了菜,汤还能泡饭,嘿,干个两大碗,爽歪歪。 但是潜意识里,他不想给别人分享得更多了,他自个儿的妈也不行。 江晚的事,他自个儿清楚就好了,旁人无需了解太多,反正旁人也范不着去喜欢他的江晚。 “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晨看杜衡煊突然警觉起来,她也不扔肉块了,好的猎人从不急于一时。“行,那……还麻烦他改天有空买两瓶给我。” 林晨收起傻白甜的做派,然后话锋一转,回归主题,“不过,退婚的事可不好办。当初提议的是我们杜家,如果贸然悔婚,影响可不会小。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还是明白利益关系的,再说木锦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还是能为了将来,再慎重考虑下。” 杜衡煊把冰袋放回托盘。这套说辞,就不能换点儿新花样?但凡有联姻的电视剧,都有雷同的狗血剧情。烂得没眼看。 再说了,为了将来慎重考虑?慎重个捶子啊。18岁就操18岁的心,28岁就操28岁的心,如果事事都为了未知的未来慎重考虑,那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后悔当中。 “杜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杜家和木家的生意往来不算多,我和木锦不结婚,不过是拂了老爷子的面子,更何况老爷子几年前就走了。妈,不犯/法的话,我更想做我想做的事,我想过得顺心一点。” 杜衡煊话没挑明,什么杜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意思就是不同意就拉倒,大不了就自立门户。暗戳戳地威胁,顺便摆明态度。 林晨微愕,在生意场上他再怎么雷厉风行,刀枪不入,面对罕见地吐露心声的儿子,也是一颗易碎宜轻放的心。 “我怎样都好,但是你爸肯定不这么想,你能说服你爸再说吧。” 林晨清楚这事儿勉强不来,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杜衡煊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认真起来没人拉得住,易燃易爆炸。要他真打定主意要退婚,就没人能把他绑入洞房。 -- 第84页 利益什么的都无所谓,林晨只觉得木锦会是个好儿媳。从这点来说,林晨是不希望退婚的。 杜衡煊喘了口气,虽说这种事主要看他老爹的意思,但能少一个阻碍是一个。“嗯我知道了,等他愿意听我说的时候,我会好好跟他讲。” 手机屏幕一亮,有消息来了,杜衡煊瞟了一眼,顺势把手机翻了个身,屁股朝上。 “好,那我先出去了,睡前把药喷了。”林晨指指脸,然后起身,两条腿又长又细,她走到门口,关门之际,狡黠一笑,“药,别忘了。” 杜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杜衡煊也不傻,他妈看出了点什么,他清楚。什么“药”不“药”的,摆明了冲着江晚去的。 怪就怪自己刚才得意忘形,嘴上没个把关的,听人夸江晚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洪水翻了埂似的,自个儿没拦住。 杜衡煊翻过手机,解锁看消息。 ——媳妇儿:【吃了饭没?】 看,多他妈会关心人,还是自个儿媳妇儿会心疼人。 杜衡煊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扯得左脸生疼,瞬间变成哭丧脸。 嘶,有毒吧,先是左脚扭伤,再是左脸挨抡。这一笑,都他妈给疼精神了,可比什么咖啡奶茶管用多了。 江晚冲了个澡,还擦着头,就往卧室里奔。手机放卧室里,怕杜衡煊回消息。 一看,没有新消息。 江晚拧着眉头,眼睛也断电了,不亮了,雾蒙蒙的。 他哪是想问杜衡煊吃没吃饭啊,就是想人家了,又不好意思直说,借着这个话捻子罢了。 这种心情真是操蛋,想着人家的时候满心雀跃,等不到回响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真他妈没辙了。 江晚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不就一天没见着人吗?可早上分开的时候还那么洒脱的分明是自己,现在这就想人了,就离谱。 让你丫的装淡定,那时没抱着人啃两口,你活该! 正懊恼着,手机响了,杜衡煊那狗王八打来的,不是视频,是语音。无妨,反正江晚一腔郁闷一扫而空了。 “喂,晚呀。”杜衡煊一看语音接通了,就忍不住直乐,一边乐一边压住嘴角,怕痛。 他习惯性地看屏幕,本该出现江晚不可方物的脸蛋子的屏幕上,啥也没有。 “喂,杜衡煊。” 手机两头沉默一秒。 “我想你了。” 杜衡煊的心瞬间炸裂了,满腹骚/话,最后也只话出一句“我也好想你。” 再两天就高考了。 杜衡煊压抑着这些事,就是等高考结束了,没人碍得着江晚发挥了,就挑明。那时候谁也拦不住杜衡煊这条脱缰的野狗了,想怎么发/情怎么发/情。 第47章 == 闹钟一响,江晚抬手就给摁关了。 要说老国货是真牛逼,十多年的闹钟了,一到点儿,那声音还是跟炸了似的。要是养护得好,说不定都能把屋里的人全送走。 江晚揉揉眼,从床上嗖地弹了起来,炮弹出膛一样。 刷牙洗脸换校服,然后拎起书包走到门口,蹬上洗得发灰的帆布鞋。一气呵成,五分钟,不多不少。 门砰地一关,走廊和楼梯里的灯就亮了。这灯,看着真顺眼,嘿,他杜衡煊给换的。 江晚三两步蹦到一楼。声音咚咚的,起初还能给李老爷子吓得胸口咚咚响,如今习惯了,充耳不闻,一听就知道吃饭的人来了。 一楼的门掩着,江晚敲了下门喊了声李老头儿,就溜了进来。 入口对着的就是餐桌,江晚非常自来熟,拿着馒头就咬。 “诶今早是玉米糊糊。”江晚馒头都没咽下去,就端起碗喝。 “慢点喝,饿死鬼投胎啊,没人跟你抢。”李老爷子跨栏背心红裤衩,坐对面,沏好一壶茶,一筷子敲在江晚头上。 看来练太极是有用,啧,这一筷子劲儿还真不小,也不知筷子好还是头好,敲头上声音特清脆。 李老爷子一直嫌弃江晚的吃相不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像街边吃饭的农民工大哥,一看就是劳苦命。 有一说一,李老爷子觉得杜衡煊这人不咋地,但是吃相好,斯斯文文的,看着就有修养,再好吃的东西也慢条斯理。那感觉就像,反正这全是我的,我不急。 “你跟那崽子,坏习惯惹了一身,好的倒是没学到。”李老爷子哼一声。自个儿喝了一口茶,杜衡煊送来的,闻味儿就是好茶,啧,香到骨子里去了。 江晚知道老爷子说的是杜衡煊呢,也不搭话。他知道老爷子拗,你越说杜衡煊好,他越是不得劲儿。干脆垃圾霸道,直接不接话了。 一个馒头两三口没了,江晚又拿起一个,一口下去,半拉馒头又没了。“今天馒头怎么做了这么多?” 说完,江晚才发现玉米糊糊也多舀了一碗。 得,嘴上说着嫌弃,李老爷子还是照常给杜衡煊备了一份早餐。哎哟喂,老头儿这算认可杜衡煊了? “杜衡煊昨天就回去了,我昨天忘了给您说了。” 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江晚非说出来。李老爷子被人捏准心事,像被抓住了狐狸尾巴,也不愿意承认。“谁给他准备了,我还没吃呢。” “哦哦,您开心就好。我走了啊,今天有雨,您出门锻炼记得带把伞。” -- 第85页 江晚一口把馒头塞嘴里,差点噎着。 江晚出了门,从楼梯口推出掉了漆的单车,蹬两下地,一个助力,右腿从后面跨上了自行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杜衡煊不让江晚骑车,怕不安全,上次小巷子的事他真的怕了。但江晚喜欢骑车,烧骨油,健身又省钱。但又怕杜衡煊看定位的时候发现,所以走的是公交路线。大路,安全,又不会被发现。 六月的风迎面吹拂,让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江晚穿着夏天的校服,裤子还是那条蓝色校裤,上衣是短袖圆领的T恤,领口和袖口是和裤子配套的蓝色。胸口绣着“锦城四中”四个字,字上面是校徽。 两截儿雪白的胳膊露出来,线条清晰,肌肉薄瘦。 要说这套校服的特别之处,那就是没有特别之处。全国统一的“蓝天白云”色儿的校服。 五月底,江晚第一次换夏季校服的时候,杜衡煊围着江晚转了好几圈儿,转得江晚都快晕了。 “校服好看吗?是不是今年穿不合身了?”江晚被看得心虚了。 杜衡煊左看右看,笑眯眯的,“合身,好看。” 好看个屁啊好看,校服能有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他的江晚。腰细腿长,清清爽爽的,特少年,特俊。 江晚骑着车,大路上学生很多,扭头看他的不少。 “看,江学长今天也帅得批爆。” “要是个Alpha就完美了。” “Beta也挺好,我们女Beta可不就有机会了。” “你在想屁吃。他这样儿的,得找个Alpha或者Omega吧。” “啊……Alpha不行吧。Alpha会被他反攻的吧。” 反攻?反攻是什么?所以杜衡煊能被自己反攻吗? 江晚眉头一皱,发现自己听不懂。 他以前就喜欢骑小巷子,一是可以抄近路,二来嘛,就是不想像现在这样被当猴儿看。自己又不是ET,怎么那么多人看稀奇。 沉九依靠在校门口,他人本来就长得醒目,站在阴影里也没用。又没穿校服,一身潮牌,头发依旧火红,特扎眼,他一只脚蹬在墙上,单腿站着,活像一只火烈鸟,搁这儿守株待兔呢。 看到骑车的人出现后,沉九阴翳的脸上挂上了痞笑,他不笑的时候就有些媚态,一笑起来就更像是祸国妖孽。 很少有Alpha能长得这么妖艳,用他爹任华的话说,就是随了他那身为Beta的妈,在男人堆里裹久了,一身骚,洗都洗不掉。 沉九吸一口烟,掐着烟屁股弹地上。往江晚来的方向走去。 沉九迎着江晚笑起来,抬起手打招呼,特潇洒的公子范儿,像火烈鸟抬起尾巴,求偶一样,“嗨,江晚。” “嗨沉九。”江晚瞥一眼,嚯,沉九,然后嗖地骑车擦肩而过。 举着手的沉九,突然有些懵。尴尬蔓延,他妈的,江晚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按理说不是应该停下车,两脚踩地,一脸诧异,说,沉九,你怎么在这儿? 沉九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默默地放下了手臂,而后尴尬地抹一把鼻尖,回头,连人后脑勺都没看到。 靠! 江晚还真不是故作高冷,他也想礼貌地下车打个招呼,可这都快要打预备铃了,上课不能迟到了。 就算他当不良的时候,也没有迟到早退过。 特乖。 江晚坐座位上,老师还没来,就偷摸着给杜衡煊发了一句到学校了,刚要收好手机准备上早自习,手机震动,收到了回信。 ——杜衡煊:【媳妇儿,我让小松中午带点吃的送你教室去,饿了吃,有草莓蛋糕。】 江晚盯着手机屏幕乐,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起来。 “挺开心呀?” “嗯。”江晚点点头。 突然发现不对,猛地抬头,对上班主任的眼睛。他们班主任,椰子似的圆滚滚的头,头发朝后梳,前面就是脸;头发朝前梳,后面就是脸。 此时,他一脸阴沉沉,和盆地的天气一个样儿。 江晚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怕老师,从小就怕。小学时有次提问没举手,被老师罚站站了半天,以后都不太敢和老师接触了。 “拿来吧你。” 江晚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了过去。 “后天都要高考了,还玩手机,最近成绩上升了就更不能得意了,要严阵以待,明白了吗?”班主任不坏,凶是凶了点,但是本质还是为了学生好。 “嗯。”江晚乖巧地点点头,眼睫毛朝下耷拉着,可怜兮兮。这杜衡煊给他的手机,挺贵的,他舍不得。给出去还依依不舍地瞟着。 班主任本想收个几天,高考结束后再归还的,但是看江晚快哭了的小表情,班主任又不忍心了。唉,给他吧给他吧,这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早点给他就是了。“下午放学后来找我拿吧,下不为例啊。” 从 第二节 课就开始下起了雨,不算大,淅淅沥沥的,课间操也不用做了。 江晚看着窗外的雨,真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子,早上提醒了李老爷子,结果自己忘带伞了,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他趴在课桌上,拿签字笔在草稿纸上画圈圈。本来江晚还说今天放学见杜衡煊一面呢,但昨晚杜衡煊说他今天放了学有学生会会议,赶不上趟儿来接自己。 -- 第86页 赶不上趟儿咋啦?自己没腿吗?走不到莫尔中学去吗? 江晚心烦得发际线都快后移了。 正烦着呢,听见前排有人喊,“江晚同学,有人找。” 江晚收起心思,有些懵。啥?谁?约架的还是表白的? 架就不约了啊,自己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了。表白就更不可能接受了,有杜衡煊一个就够折腾了,再多一个自己就扛不住了啊,脚踏两只船的事他也不干。再说了,他有杜衡煊一个就够了,再好的人他也不想多瞧一眼了。 江晚边想着边往前门走去。 门外杵着一个两米高的壮汉,一身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锃亮。像极了国外大片里的保镖,就差手机拎一把Ak74了。 江晚也挺高的,但站人面前像个小孩儿似的,他抬头往上看去。 咦? 莫西干头的刀疤脸大叔?这不是杜衡煊的人嘛。上次还来过他那小破屋送东西。 话说,这么阴沉的天,他戴着墨镜耍帅吗,能看清楚路吗。江晚有些担心。 “小少爷,这是简助理托我拿过来的,他今天一早有会议,中午也来不了。”说着,刀疤脸大叔把手里的几个袋子递了过来。 “啊,谢谢你啊大叔,辛苦你跑一趟了,谢谢谢谢。”江晚接过袋子,手一沉,卧槽,这么重,刀疤脸大叔举重若轻啊。 “小少爷客气了。” 想起正月初四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雪,据杜衡煊说,刀疤脸大叔都只是骑了个电驴。江晚看一眼外面的雨,不免有些忧心,“下这么大的雨,大叔你今天也骑小电驴吗?可得慢点儿啊。” ??? 刀疤脸王叔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骑小电驴是个什么鬼?难不成他天天骑着个小电驴,后座载着自己的少爷满锦城地跑?他是保镖兼司机,又不是搞笑艺人。 就算杜家不要面子,他自个儿还要呢。 “额,小少爷,我今天开了车,不用担心。”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江晚也是实打实地关心自己,王叔心里头也有些暖烘烘的,有烤小太阳的感觉。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小少爷。” “诶等等,杜衡煊他的脚,他爸妈有怪他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小少爷。”王叔抱歉地弯了弯腰。一个是他确实不清楚,而且杜衡煊今天没去学校,他今天连人面儿都没见着。二个是作为私人保镖,就算知道雇主的事,也不能向外透露。 保镖素养杠杠的。 “哦没事没事,那大叔再见,路上小心。”江晚抱歉地笑笑,道了别。 回座位上,江晚打开袋子瞧了瞧,有很多吃的,全是他喜欢的。还有一件薄外套,一把雨伞。 锦城的雨天里总是刮妖风,一阵一阵儿的,有时候还能吹出哨响,特让人不安。 可江晚现在心里头像窝了几个汤婆子,暖和又踏实。 他的杜衡煊啊,总是为他考虑得很周到。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杜出现在线上,晚点儿让他出现在线下。 第48章 == 下午一放学,江晚就噔噔噔地往教师办公室跑。 “哦,找王老师啊。他学生家长来了,在会议室里。”坐在门口的老师扶了扶眼镜,继续改着试卷,头也没抬,脸色不太好。 “呢啲小兔崽子!问钢系由咩组成嘅?佢畀我写铁字旁同冈!(这些小兔崽子!问钢是由什么组成的?他给我写钅和冈!)我丢雷老母!” 改卷老师气得方言都骂出来了,江晚就没敢再问他们班主任大概啥时候能回来了。 他想回教室坐着等,又怕把人给错过了,今儿拿不到手机。就站办公室外边儿,双手扒栏杆上背公式。 背累了就哼歌,哼几声不像样的音节,是他自己瞎编的。他是音痴,很少唱歌,特别无聊的时候才哼两下过过瘾。 都过了约摸半小时了,班主任还没回来,江晚下巴磕手背上,有些恼。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到家了。他回家就十多分钟,到家了还会发个消息给杜衡煊,说他到了,让杜衡煊放心。但江晚此时心存侥幸心理,今儿杜衡煊说他学生会开会,应该没注意到这儿来吧? 没注意到?没注意到才怪,杜衡煊盯得手机都快起火了。 十多分钟前他就在等江晚的消息,打开定位一看,嚯,小红点还在学校。发消息过去,没人回,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其实按照常理,杜衡煊能想到,江晚可能是留在学校开小灶,或者接受老师批评,或者手机落学校了等等。 可是他跟元神抽离了真身似的。明明一个积极的乐观主义者,现下乐观精神分崩离析,总觉得江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意外。 是不是被同学霸凌了,是不是被狗老师欺负了,是不是晕倒在卫生间了……悲观思维一打开,就关不住闸,越想就越觉得洪水滔天。 他一颗王八心被吊得不上不下。 “喂连二,你爹我被禁足了,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我带出去,快点儿的。”杜衡煊这语气真跟当了老子一样。 十分钟不到,连丞就杀到了杜家大宅子前面,恰巧,遇到杜坤回来。 S级的迈巴赫稳稳停了下来,车窗落下,杜坤抬起眼皮,看见连丞,本来一张面无表情,波澜无惊的脸,霎时慈眉善目,慈爱无变。“连丞来了,叔叔好久没见到你了,进来坐坐。” -- 第87页 笑得跟诱/拐/儿童的犯/罪分子似的。 杜坤总是这样,严以律自己娃,宽以待他人娃。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儿,只是似乎把父爱都分给了连丞和杜家其他孩子,忘了给杜衡煊剩一点儿了。 连丞一看,赶紧打开车门下车,走上前去纯良一笑,“杜叔叔,我是来接杜衡煊的。我们一个朋友,前两年走了,今儿是他的忌日,我想和杜衡煊去看看他。可以吗?” 说罢,连丞摆出一张悲怆的脸,就差挤两滴眼泪出来了,好像真去了一个朋友似的。 本来小孩子的把戏,压根儿就骗不着杜坤,可杜坤分明看到连丞的副驾驶上,放着一大束明艳的**花。 谁他妈吃多了能买这花儿啊,看样子可能确有其事。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两个小孩儿,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杜衡煊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刚往脸上抹了药,看到连丞发来一个“O了”的表情,然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少爷,老爷请您下去一趟。” 杜衡煊揣了个口罩在兜里,然后下了楼。 杜坤坐在起居室的阳台上,开放式的起居室连着室外草坪,空间很开阔。 他倒了一杯红酒,还没换衣服,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儿的。 听见杜衡煊下楼的声音,杜坤也没回头,他缓缓放下酒杯说,“去墓园的路不好走,你们开车小心点。” “嗯,是。”杜衡煊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以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连二这傻逼到底编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墓园?看祖宗去?还是看连丞那些逝去的难以数计的爱情? 他走出宅院大门,打开停院子外副驾驶的车门,一看,哟,好一大束**花。 杜衡煊把花往后座一扔,然后坐了进来,两条长腿往前伸着。“可以啊,演戏还演全套,上坟的花都买好了。” 连丞的脸一下黑了。一踩油门,跟借机泄火气似的,“最近被人追求,一个华裔。” “所以呢?死了?真要去祭奠?” “死了倒好。那傻逼玩意儿天天送我花,还他妈是**花,说跟我头发颜色配,我呸!要我冬天围白围脖,是不是**花外还整一圈儿白菊花?妈的,这花完全不知道往哪儿放。放桌上,桌上不敢摆吃的。放墙根儿,墙上不敢挂照片儿。” 杜衡煊嗤地一笑,“今儿浪子终于也在阴沟里翻了船了。不过这下倒好,这花还派上了点用场。” “还笑呢,你看你那脸,还疼不疼?”连丞扫一眼杜衡煊的脸,消了肿了已经,就是还有点印儿,一个巴掌印儿,盖在轮廓清晰的脸上,像宝剑蒙了尘。 连丞知道杜衡煊被杜坤打的事儿,他俩之间没啥秘密。要说有,那也只有江晚的事儿,杜衡煊藏着掖着自己一个人偷着乐。 他本来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但是逮着个江晚,就有了不愿分享的人和事。 “早不疼了。”见连丞还知道关心自己,杜衡煊觉得这人吧,终于做了回人。 他扭头去看窗外,车窗隐约印出他薄情的嘴唇。 杜衡煊有偶像包袱,但是在连丞这儿,两人连彼此光屁/股的样子都见过,两屁/股蛋子都看腻味儿了,所以这点儿脸面算个屁。 “你说杜叔也真够狠的,啧,你看这手下得,都快赶上你揍江晚的程度了。” 杜衡煊就听不得别人提这茬儿。他本来心里就扎了根刺,连丞还站这刺头上蹦迪,真不是个东西。“人不能不说话,不过多余的话可以少说一点。” “哦,那多余的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去哪儿?” 杜衡煊手机一直停留在位置共享的页面,他低头一看,小红点还在学校。“去锦城四中。” “去那儿干嘛?找江晚?你俩秀恩爱我去吃狗粮?唉,话说我也好想正儿八经地谈个恋爱啊,可惜我想跟他们谈情,他们却只想跟我上/床。他们要么只看上我的脸,要么只看上我的钱,妈的。” 连丞是新手,刚拿驾照,一脚油门耍完帅后,便开得慢悠悠。 一辆运动型轿车开得跟老头儿乐一样。 杜衡煊内心OS:这话说得,不然呢?你还有其他什么值得被看上的吗? 但他没说出来,因为只要一接话,连丞这嘴皮子就能翻得更起劲儿。 “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真命天O啊,哦,其实也不一定非是Omega,我现在已经没那种非O不上的陈旧思维了。你看江晚那样的Beta,个儿高盘儿靓,他难道不香吗?”连丞慢悠悠地打着方向盘,上了二环高架。 “香麻痹香,再香他也是我的人。”听江晚说了一路废话,杜衡煊都懒得插嘴,就连连丞开个不到30码,他也能忍。但是一提到江晚,杜衡煊就忍不住要插上旗帜,要宣示主权。 “还等着呢,进来吧。”班主任事儿多,都忘了手机这码事儿了,他送完学生家长,回来一看,江晚还趴阳台上呢,这才想起把人手机给收了的事儿。 江晚拿回了手机,一看,啧啧,短短三四十分钟里,32条未读信息,18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于杜衡煊。 他赶紧发个消息过去。【你还在开会吗?我手机早上被班主任没收了,刚拿到。】 这个点儿正值下班高峰期,连丞和杜衡煊被堵在二环高架上。一看消息,别说打道回府了,能动弹就算谢天谢地了。 -- 第88页 杜衡煊看着手机,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拨了电话过去。他有病,他不亲自再确认一遍,这一颗王八心就不能安生。 江晚已经收拾书包下了楼,正推着单车往校门口走去,感觉兜里手机振动,摸出来一看,是杜衡煊的来电。“喂,你开完会了吗?” 一听到江晚的声音,杜衡煊的元神才完好无损地入了窍,一颗王八心也终于安安稳稳地沉了下去。 “嗯,我开完了一会儿了。你现在回家吗,还是要等一会儿?” “我?我就直接回家了吧。”其实江晚不想直接回家,他想去找杜衡煊来着,但是杜衡煊父母回来了,他怕杜衡煊回去晚了挨批评,就没敢提。 “啧,这可怎么办啊,我在去四中的路上了,看样子我媳妇儿不太想见我啊。”杜衡煊佯装惋惜,“唉,要不,我就回去了吧。”委屈巴巴的样子。 听得连丞想跳车。看杜衡煊现场谈恋爱,一般人还真受不住。平时多桀骜多狠厉的一人,此时像狐妖上了身,形象颠覆得太绝对,做作得想让人一刀砍了他。 “啊?你来就是了,我等你。我就在校门口等你。你别急啊,我也不急,我在门卫大叔这儿看会儿书,你别急。”江晚雀跃起来,像吃了一大把大白兔,心里甜丝丝的。一句别急重复了八百遍,跟个傻子一样。 谈恋爱嘛,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傻乐,像失了智的大龄儿童,自个儿开心就好,管别人有没有眼看。 打着电话,江晚已经推着车走到了门卫处,他挂断电话,一抬眼,一火烈鸟就出现在了眼前,红红火火,很喜庆。 “沉九,你怎么在这儿?”江晚看到沉九,才想起这人早上还在这儿蹲点,难不成是等自己? “江晚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学校人都快走光了。” 江晚觉着两人站门口有点儿挡道,就推车往校门外边儿走。“学校有点儿事,怎么了?你找我吗?” 江晚一笔带过,没说出手机被没收的事,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找你啊,不然呢?”不然还能在你们学校应聘保安吗?上学放学都搁这儿瞎晃悠? 其实江晚不喜欢和沉九见面,因为沉九每次都视线黏他脸上,黏糊糊又滚烫,让他心里发毛。而且沉九老说他漂亮。 江晚不是吃糖衣炮弹的人,夸他好看的人太多了。他本来听得烦了,如今听了倒觉得有点儿发怵,从没担心过自己这张脸的江晚进入担忧,怕自己万一哪天脸真没了,该怎么面对杜衡煊。 第49章 == 沉九把帽子往头上一盖,红红火火的头发被遮住了,一遮就遮到了眉下,露出半张玲珑的脸。 他走到校园文化墙前面,垂眼看江晚,这脸,和三年前比,似乎更出挑了。一双眼睛明明看了那么多龌龊肮脏,怎么还这么干净。 真让人不痛快。 沉九特别厌恶被这样的眼睛看着,很心烦,像是心脏被人用针尖戳着,再戳,就要炸了。 他第一次看到江晚眼睛的时候,就很坏心地想要把这双眼弄脏,弄得和自己一样。 沉九不知道江晚还记不记得,但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第一次看见江晚的样子。 立在昏暗巷子里的少年,蓝白色的校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T恤。双腿修长,一只脚踩着地上躺着的人腹部。血顺着白皙的手背往下滴落。 听见脚步声,江晚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沉九,一张脸惊为天人。脸小,脸上的每一寸皮肉都没有瞎长。脸上的线条往里收,清瘦的少年感十足。 眸子里的神情,让人想到小鹿受了惊,干净纯澈,仿佛和三个混子斗/殴的另有其人。 美得惊心动魄,看得沉九心里都快雪崩了。 看火红发色的男生走过来,手揣裤兜,神色诡谲,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就不是个善茬。江晚露出警惕的神色,手心撰得更紧了,手里撰着的是几张染了血的钞票。 这是他新学期买文具用品的钱,不多,但是很重要,被抢了可就麻烦了。本不富裕的手头,会更是雪上加霜。 沉九走进巷子里,垂眼看了看江晚手里撰紧的钞票,大致也明了。这人被混子收保护会,然后反杀了呗。 他踢了一脚躺地上的人,勾起右嘴角坏笑起来,“打架也可以赚钱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江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时候他确实很需要钱,比搁浅的鱼渴水还需要钱。 沉九在前面走,江晚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像被捡回来的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狗。 “多大了?” “……” 看样子,约摸十五六岁吧。 “锦城四中的?” “……” 这校服就四中的。 “Beta?” “……” 没有信息素,应该是了。 “长得倒不像,像Alpha,又像Omega。” 身高看起来像Alpha,身形却比Alpha纤细。脸蛋儿像Omega,却比Omega还坚毅漂亮三分。 沉九转过身来,这才正儿八经打量江晚。这人吧,乍一看,还挺好看。可仔细一看,啧,就更他妈好看了。尤其是鼻翼上那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性/感不足,清纯有余,绝了。 人间尤物大抵莫不过此。 穷苦人家的Beta,长这样,也不知是福是祸。 -- 第89页 是祸吧,这不都跟着自己走了吗,只能走进肮脏的淤泥里了吧。想到这,沉九的心里突然觉得久违的有些舒坦。 那就把他弄脏吧。 “你手流血了,我看看。”沉九伸手去捉江晚的手腕,江晚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防备之心一览无余。 “诶你躲什么呀,我稀罕你手里那几百块钱啊?” “不是几百,是五十。”终于开了口,声音有点哑,又有点柔,如裂了缝的玉石之声。 “为了五十块钱你就把人揍成那样?”沉九噗嗤一笑,然后摸出一包纸巾往江晚怀里塞,“擦擦吧,血流了一路了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需要这样沿途做标记。” “谢谢你。”江晚接过了纸巾,还附赠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一笑,卧蚕就更明显了。沉九被他齐整的小白牙闪了一下,脑子里刚才那差点崩了的雪坡,终于温柔地雪崩了。 沉九继续往前走,路灯把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江晚走在旁边,低头擦手上的血。 “你很缺钱吗?” “嗯。” “我以前也很缺,不过现在不缺了。” “哦。” “找了个有钱的爹。啊啊,你不要瞎他妈乱想啊,不是干爹,是亲的啊,亲的。”沉九转念又一想,他妈的亲爹还不如干爹呢,动动屁/股就有大把的钞票拿。当笼子里的金丝雀多好,除了自由,什么都他妈的应有尽有。 “你呢,你为什么想赚钱?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家里太穷了?” 江晚不接话,其实他压根儿没听这人在叭叭个啥。只觉得耳边聒噪。 沉九觉得自己特无辜,特委屈:“诶你看你,一点都不信任我,把我想成了龟孙子了不是?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两句。我真不是坏人,里里外外一好人。你看,我不还说要带你赚钱呢嘛。” “没,我只是饿得快没力气了。”江晚把擦了血迹的一团纸巾往垃圾桶里扔,扔的时候散开了,掉了一坨在地上,被血浸成殷红色儿的。 江晚走上前去,捡了起来,重新扔了进去。 “你三好学生啊你?”沉九没想反讽人,真是脱口而出。 他没想到这人会做到这个地步,明明刚才还在打/架斗/殴呢,手上还给划了一刀。想拍拍人头,伸手,却揉了一把后脑勺,不重。被江晚嫌弃地避开了。 江晚不喜欢肢体接触,而且还是和这种阴沉的家伙。 “算了,先吃点东西吧,反正我也饿了。”沉九也不介意江晚的抵触,带着人去了街边面摊。 “老板,要两碗三两的担担面,多加一份臊子。”沉九朝店里吼了两嗓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看江晚还站着,就拽着人衣角往凳子上扯,“坐,我请客。” 江晚饿了,可心里头还挂念着沉九的那句话,最后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打架怎么赚钱?” 他需要钱,他妈几个月前出的车祸,住院了,家底都快掏空了。后续还要大量的钱,源源不断,不知道怎样才填得满这无底窟窿。 可他还不到十六岁,没有哪里的兼职敢要他,要了,就是用童工,就是违法犯罪,就是犯错误。 “很简单,我给你派活儿,你按我给你的资料去揍人就完事儿了。我看你打架还挺有两下子的。不过,你的脸可比你的拳头漂亮多了,比起卖力气,卖其他的,可就更轻松,更容易来钱了。”沉九眉毛一挑,意味深远。 “啊?”江晚眨眨眼睛,眼底滑过一丝不惑,微微歪了歪脑袋。这是他不经意间的习惯,遇到不懂的事,就容易歪脑袋。 “就卖这个。”沉九嘴角勾笑,笑得不怀好意,用手指戳了戳江晚的身体。 江晚先是一愣,旋即豁然开朗,最后试探着问:“卖衣服?” 沉九差点没一个激灵滑下凳子。他妈的怎么会有这种人?单纯到傻了吧唧的程度。 “身子啊,你的身子。你看,你是Beta对吧。既可以被Alpha上,也可以上Omega。两头都可以赚钱。这样,我给你介绍渠道,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分成好说。”沉九琢磨着,中间商赚个差价,这怕是要狠赚一大笔的节奏啊。 “我要是你,我肯定就选这条道儿了,你看你这脸,你这身子,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你还是雏儿对吧?那就更赚了。我说的这些你懂吧?” 看样子江晚确实是懂了,耳朵都红得快滴血了。 他嚯地一下站起身,抬腿就要走。要不是他饿得头昏眼花,他可就真要揍这人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坏呢。 沉九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先行一步,一把把人给拖住了,“干嘛啊你,我就给你提供一条思路,你不愿意我也不能逼良为娼啊,你卖力气就卖力气呗,其他啥也不卖行吧?行了吧?” 诶卧槽,沉九真想扇自己两耳刮子,自己这打架赚钱的圈子,多少人求着自己想要加入,就这人,自己还求着他加入。 他妈的真服了,着了这人的道了,觉得古代昏君也情有可原了。 江晚接受了沉九抛来的橄榄枝。四六分成。走上了不良的道。 沉九一开始就知道江晚打架猛,只是没想到他接单子也这么猛,完成率高,致使好评如潮,回购率蹭蹭蹭地往上涨。 沉九不理解,这么卖命,他到底是需要多少钱? -- 第90页 后来他托人一打听,也就打听到了江晚家里的事儿。 一个家变成一个人。 惨吗?挺惨的。 沉九觉得江晚果然和他是很相像的人,都是心在深渊,看不到光。 从沉九抛弃他妈开始,沉九的心就已经在坠落了。十岁之前他在红/灯区长大,看尽了丑陋的人性。除了那毫无价值的母爱,那个Beta什么都不能给他。无温无饱的日子,他受够了。 所以沉九觉得江晚和他一样,已经没有人会再给予他温暖。所以他想得到江晚,或许已经不单单是因为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还有那同在黑暗里的灵魂。 他觉得很冷很孤独,想江晚能陪着他一同堕落。想用链子刺穿他的肩胛骨,永生永世锁在自己身边。 两颗孤独卑微的灵魂互相取暖,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可惜啊,江晚趁自己不注意,怎么就遇到了杜衡煊呢。怎么偏偏是杜衡煊呢?怎么江晚就能露出那样温暖的笑呢? 凭什么啊?! 明明杜衡煊和他沉九是一样的人,心狠手辣,机关算尽。还打了江晚,害他住院,可为什么江晚就只看他?!为什么不肯发发慈悲多看自己一眼?! 江晚打任阔是他无意安排的,可任阔的情/药是他装作不经意给的,迷/奸是他暗中挑唆的。 他想把江晚绑在身边,就是折断他所有向上寻求光的希望。 啧,万事俱备,怎么就失手了呢。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江晚就是他的了。 任华迟迟不动手,一边是他的宝贝儿子,一边又怕得罪了杜家,站在两头中间瞻前顾后。这种畏手畏脚没有一点魄力的人,还想振兴任家?做梦吧!十岁那年他没有看透这个纸老虎,真是可惜。 任华和他那蠢货儿子任阔都一样,蠢透了,没救了。一切还得靠他沉九自己。 江晚就像是矿难里,透过小孔射进来的一束光。可沉九不需要救赎,不需要走向虚伪的光明,他就想拖着江晚,在漆黑的带着腐臭的地下相依为命。 江晚是他的,他才不要放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沉九也是个可怜的娃。所以说一个美好的家庭真的很重要。 第50章 == 生活又不是狗血剧,喜欢不喜欢的,不可能等到被告白的时候才会发现。 所以这日子久了,江晚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要是沉九不是见谁都这个发/情样儿,那摆明了就是看上了自己。 派活儿,沉九会尽量派给他不难么难缠的。不派活儿的时候也会老想找他,虽然他没工夫搭理就是了。 况且言语又暧昧,动作又轻佻。再木讷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江晚以前就隐隐有察觉到沉九的这点心思,就是没去细想过,主要是他也没那个心去细想。 又不是放自己心尖儿上的人,谁一天到晚闲得蛋疼,没事儿就去揣摩别人的心思啊。 要说,沉九这脸蛋儿其实不比杜衡煊差,眼是眼嘴是嘴的,一派人模狗样,又是Alpha,看起来也不缺钱,好像还是锦城一流大学的学生。 硬件杠杠的。 但是缘分这事儿是真邪乎,江晚就是没有对他一见钟情,也没有对他日久生情。 所以这事儿沉九不说破,江晚也就当做不知情,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两人站校门口,你对着我,我对着你。 江晚真怕沉九突然就表个白。 “你别光看我啊,有空多看点书。”江晚叫沉九看得发怵了。这眼神很粘稠,江晚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被舔满了稠液,皱着眉有些不爽。 沉九不仅看,还冷不丁地动上了手。他伸手摸了一把江晚软软糯糯的耳垂。就一瞬,在江晚反应过来前就拿开了手。 “我送你一颗耳钉吧。你耳垂薄,带着好看。”沉九侧头瞅着江晚的耳垂,粉**白的,特别可爱。 “你他妈有病吧?我又没有耳洞。”江晚真觉得沉九有病,耳垂好看就要送耳钉?那我身体好你是不是要送我去挖煤? “你要没事儿的话,我就,”江晚想说要没事儿我就先走了,但是又立马想到他现在是在等杜衡煊,不能走。 于是改口道:“你要没事儿的话,你就先走吧。” 话一出口,江晚这才猛一想起,哦,对哦,一会儿要见杜衡煊呢。不是当初打包票说了自己要天天坐公交的吗,现在推着这车,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诶你要没啥事儿你走吧,你要真有事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再进去学校一趟。”说罢,江晚推着车扭头回学校放车去了。 他一路都在想该如何委婉地拒绝,又想着或许只是自己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呢。 风刮了起来。雨才停了不到一个小时,似乎又要下起来了。 江晚看看天,回教室拿了伞。伞是上午刀疤脸大叔送来的,黑灰色,质感很好,与其说是伞,倒不如说是件儿艺术品。 感觉挺值钱的,嗯,回头转手卖了吧。 再出来时,沉九已经点燃了一支烟,叼嘴里,看到江晚,用指尖夹开了烟。 “江晚,你谈对象了吧?”沉九问得直白。 这事儿其实他前段时间就知道了。他盯了三年的人,一个疏忽,就被人拐跑了。 -- 第91页 自己还耐着性子,等着咂摸咂摸一口滋味呢,哪知骨头渣子都快不剩了。 江晚先是一愣,一肚子拒绝的话噎在喉头。双手插裤兜,“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倒是省了拒绝的过程。 江晚不疑惑,沉九人脉广,打听个事儿不难,这他知道。可专门打听自己的事,着实让江晚有些膈应。于是下巴一抬,问:“所以呢,你想干嘛?” “我不是都给你说了,让你别被人给拐走了,怎么一点都不乖。”沉九没有回答江晚的问题。吸一口烟,在肺里打了几个转儿,觉得肺里面闷闷的,有些堵,像灌了铅。 “这和你没关系吧。我和你,好像没有好到需要互相关心结婚嫁娶的程度吧。”江晚干脆直接说狠一点,一杆子打消沉九哪怕残存一点儿的念头。 他拒绝人都拒绝出经验了。 有些人脸皮薄,你委婉地那么一敲击,他就懂了,就麻溜放手了。 而有些人,脸皮厚,但凡你说得委婉了,他都觉得你是在害羞,是在欲情故纵。对这种人,你得一棍子打死,打得他没气儿反抗,直接嗝儿屁死心。 无疑,沉九就是后者,不说狠了不行。他说话间总带着对江晚的霸占欲。江晚总觉得他不学好,净受玛丽苏电视剧影响了,邪魅狂狷**炸天。 跟有病似的。 “让我猜猜看是谁。”沉九面色平静,其实心里那条毒蛇已经按捺不住了,吐蛇信子了。 他半眯着眼,佯装思考,眼神落在江晚手中的雨伞上。 伞柄上金色的族徽,乍一看很简洁质朴,仔细看来,倒是设计精心。杜氏的首字母D,很是显眼。 “杜家的。”沉九弹弹烟,铅灰色的烟烬掉下去,落在地上,砸碎了。 江晚看着沉九,他可不信沉九真是猜出来的。只是他有些蒙圈,不明白沉九找自己挑出这事的意图,但,反正不像是善意。 江晚一双眼冷了下来,看向沉九,带了些冰凌条。“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你,急什么啊,我就瞎猜的。我想想啊,杜家那几个继承人,比你年纪小的那几个不可能吧?”沉九把烟屁股随手扔下,扭着脚尖狠狠踩了两下。 然后掰着手指头,不急不缓地算:“杜辰弋,结婚了。杜秋迟嘛,不可能谈恋爱。还有谁……嘶,难不成是杜衡煊?”沉九挑着眼,品江晚的表情。 也太好猜了吧,江晚的瞳仁颤抖了两下,神情再怎么掩饰都没了用。 是的,就是杜衡煊,沉九早就知道了,一点都不意外了。可是提到杜衡煊的时候,沉九看见江晚这样的反应,还是忍不住妒火攻心。 江晚对别的人上了心,他真想斩断江晚的手脚,让他哪儿都去不了,只能陪着自己。让他无论愿不愿意,都只能看见自己。 沉九隐忍着,重重吐息了一口,然后装作没有看出来,咬牙笑道:“杜衡煊……不过他就更不可能了。你和他,完全没有可能。” 雷声造作起来了,闷闷的。要下雨了。 沉九的话戛然而止。荡漾着个上了诱饵的鱼钩,江晚心头的疑惑被勾了起来。 为什么他和杜衡煊就不可能了?谁说的?杜衡煊说的还是哪个狗王八蛋说的? “哦哦,是吗,那还真他妈不好意思了,还真就是他。可不可能也不是别人说了算,我和他都没觉得不可能,旁人更是管不着了。”江晚没生气,只是觉得沉九有些胎神。 他没期待过有人能祝福,但是这样儿直接表示不看好,也太他妈不会做人了吧。 天雷滚滚怎么就没霹了这张乌鸦嘴呢。 “你以为我张口乱来?我今天来找你,可都是为了你好。”沉九抬手,想揉江晚的脑袋,被江晚一把拍开了。 沉九是故意的,既然他来找江晚,挑的是快高考的日子,就没想要江晚考好。 说实在的,他就不想要江晚触碰到光。 “江晚,你还不知道吧。杜家那小子,他和木……” “江晚。” 一个声音打断了沉九,沉九眼神暗了下来。说曹操曹操到,真他妈的晦气。 江晚闻声回头,看见杜衡煊从一辆白色轿车上下来了。 “感冒了?”江晚看杜衡煊戴了口罩,等人走近了,蹙着眉问到。 口罩遮了大半张脸,但是没用,好看的人怎么着都好看。遮了下半张脸,上半张脸也是赏心悦目的。 “小事儿,过敏而已,别担心。”杜衡煊随口胡说八道。 “怎么会过敏?吃药没有?” “吃了已经,真没事儿了。”杜衡煊接着胡说八道。 “这谁?你朋友?”杜衡煊抬眼打量着沉九。红红火火的头发,属火烈鸟的吧这是。 他在车上就看见这火烈鸟伸手想揉江晚的头。现在仔细一打量,这人看江晚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狼子野心,不怀好意地盯上别人的所有物,杜衡煊有想挖人眼珠子的冲动。 而且这麝香味儿的信息素是个什么鬼,骚包又阴沉。真是傻逼配脑瘫,信息素随了主。 Alpha懂Alpha。杜衡煊一眼就看穿了沉九的不简单。和他抢江晚的都不是好东西,他对这人没好印象。 “额……这沉九。”杜衡煊问沉九是不是他朋友,正儿八经地说,江晚也不知道他和沉九算不算是朋友。 -- 第92页 说是朋友吧,关系并没有好到那份儿上去,自己不接单之后基本没什么交流。这回见面说话还带刺儿。 说不是朋友吧,又怕沉九听了有点那啥。而且好歹人家也帮过自己,住院费不够还朝人借过好几次钱呢。 要说不是朋友,也有点狼心狗肺不是东西。 “这是杜衡煊。”江晚话头一转,反过来给沉九介绍杜衡煊。 表情明显带了嘚瑟,像把珍藏的宝贝拿出来给别人瞧。看,宝贝,我的。你说不可能,抱了歉了,那还真不是吹牛,这宝儿货真价实,就是我江晚的。 杜衡煊揽过江晚的肩,赤/裸/裸地宣示主权。他咧嘴一笑,然后朝沉九伸出了手。 “你好,杜衡煊,江晚的男朋友。”接着宣誓主权。 杜衡煊并不想握手,可估摸着这好歹算是江晚的朋友,再怎么打不上眼,这表面功夫也得给做足了。 沉九抽出手,蜻蜓点水一握,然后就收了回去,“沉九,幸会。都还没有听江晚提过这名字,不过真是一表人才。” 电光石火间,针尖对上了麦芒。 果然来者不善。杜衡煊面上一笑,心里却咬牙切齿,你算个什么几把东西,你也配听说老子。 “哦,那你别介意,毕竟宝贝都是藏着不给外人分享的。” 江晚又没瞎,他看见两人眼睛滋啦滋啦的电流交织。很明显两人不对付。 “和你很久都不联系,就是想讲也没机会讲。”杜衡煊搂得这么用劲儿,摆明了翻了醋坛子。江晚这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也撇了个干净,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 再说了,江晚护内,胳膊往杜衡煊这儿都拐顺溜了。 杜衡煊心里美滋滋,自个儿媳妇儿就是好。心里的郁结之气立刻顺畅了,也不醋了,连看沉九也不那么火大了。 “要下雨了,我和江晚要去吃饭,就不和你多说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说是这样说,杜衡煊可不想再见这人,最好江晚也别见他。 说罢,杜衡煊带着江晚就要走。 “有机会,怎么没机会,你结婚的时候。应该没两年了吧?” 杜衡煊一怔,回头看沉九。 沉九笑得一脸阴恻恻的。 杜衡煊眼底的狠厉也不再遮遮掩掩,一记眼刀过去:“那就要看江晚邀不邀请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51章 == 两年? 杜衡煊猴儿精,对方是个啥人他看得准。城府深的人总不爱说明话,跟拍谍战片儿似的,就喜欢拐弯抹角。装逼。 沉九说的两年,旁人听着,可能只觉得他说的是一个模糊的量词,大抵就是几年的意思,不准确。 但是杜衡煊一听就懂了,沉九说的,就是正儿八经的两年。 如果没有取消婚约,他二十岁会和木锦结婚,确实就还有两年了。 看来,这个沉九知道这件事。 杜衡煊还摸不透沉九的背景,但肯定不简单。 这人吧,不作妖还好,可沉九看着就适合干缺德事儿,不干都对不起他浑身散发的作精气质。 杜衡煊神烦,有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失控感。烦闷从胸腔里冒出来,像是被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的瞎几把乱滚。 江晚倒是没把“结婚”这事儿放心上,权当两人随口打哈哈呢。 连丞打开车窗,看着江晚,垮着个批脸,不太开心:“江晚,你自己说说,我发那么多消息你回了几条?你是不一出院就把我这朋友踢开了?我属皮球呢我?” 想吃草莓蛋糕了就把人叫过来,出院了就把人一脚蹬开。过分了。 江晚手揣兜里,脸很冷漠,其实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看手机,就老是错过回消息的时机。你别太介意。” 杜衡煊打开后排车门,把那束黄灿灿的花扔副驾上了。然后和江晚坐了进来。 连丞不听解释,委屈上了,“真受伤,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你得请我吃麻辣烫,温暖温暖我的心窝。你请客,杜狗付钱。” 连丞,明面儿上夜店小王子,暗地里就一夜摊儿小傻子。 杜衡煊没搭理连丞,转而扭头问江晚:“想吃吗?不想吃咱就换别的,中餐西餐火锅?还是川菜粤菜东南亚菜?” 连丞心里一万个草泥马,杜衡煊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关怀过。杜狗你不是人,你见色忘友你他妈伤透了老子的心。 “都行,连丞想吃就麻辣烫吧。”江晚话不多,容易给人高冷不易亲近的距离感。可当有个啥事儿,却是实打实为别人着想的。 连丞想吃麻辣烫,那就麻辣烫吧。 “好!那就麻辣烫!我之前看了网上推荐,华西坝有家麻辣烫老店,听说味道正宗,巴适得很。而且旁边还有家烧烤店,据说也超赞!嘿嘿,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我要吃到撑喉咙管。” 一翩翩佳公子,实则是笨蛋话痨。这谁能想到? 杜衡煊和江晚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两口子很默契地默不作声,选择忽视。 别人不搭理,连丞都能自言自语说得贼起劲儿。要是再一捧哏,那更是不得了了,要废话滔天了。 江晚低头,凑杜衡煊耳边,低声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苦中作乐?” -- 第93页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杜衡煊揉着江晚的手,嘿,真好揉。 “他车里不有束**花吗,祭奠谁呢吧?”江晚瞥一眼那束**花,好他妈大的一束,感觉再大点都能做成花圈儿了。 杜衡煊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谁知道他呢。” 想到生死的事儿,江晚心里又烦忧起来。他有事儿总藏不住,有啥就想说出来,憋着难受。 “你是什么过敏?我有一同学,风过敏。上回跑完步,刚跑完压腿的时候,脸上胳膊上起了寒冷性荨麻疹会起的东西,然后直接就晕死了过去。特别吓人,所以你过敏了得重视。有去检查吗?” 连丞一听,心想杜衡煊这狗王八原来是找了个过敏的借口。他从后视镜偷摸着看杜衡煊。 只见杜衡煊一脸淡定,比楚王让晏婴钻狗洞时的晏婴还镇定,比司马光见小伙伴落水时拿石头砸缸还冷静,“查过了,芒果过敏。以前就有这回事。昨晚聚会上喝混合果汁,没想到里面加了芒果,就过敏了。” “严重么?我看看。”江晚伸手要摘杜衡煊口罩。 杜衡煊一把握住了江晚的手,“诶江晚你干嘛呢,注意影响啊,连二还在这儿呢。一上来就想扒我,羞不羞啊?我脸皮儿薄,你别闹啊。” 扒个口罩说得像扒裤衩儿一样,除了杜衡煊也是没谁了。 江晚简直了,怕连丞听了误会,红着耳根子低声凶杜衡煊,“我就摘你个口罩而已,又没怎么你,你瞎叫唤个屁啊。” 杜衡煊一看,哟,江晚害羞了。他一笑,骚话说得飞起,“乖,别看,过敏长痘,怕吓到你,你只需要看到哥帅气的样子就行了。” 连丞心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论骚,谁骚得过杜衡煊。两个连丞都不能。“我这车,正儿八经一单纯的车,你俩要打情骂俏就找个情侣宾馆去。” “这车有多单纯?上回你就是在车里,把人Omega给办了吧?那时候你怎么没考虑你这车的心情?”杜衡煊就没想给连丞脸面,反正连丞这人早丢得没脸了。 “诶诶,曝光人私生活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啊?就算我不要面子,你也得意思意思着给点儿啊。要不要是我的事,你得给啊。” 话是这样说,可连丞其实还真不觉得有啥。反正江晚也知道他是个啥玩意儿。 当初不就搞了别人的Omega,才被江晚揍了一顿的嘛。 谁不知道谁呀。都知根知底儿的,装逼就见外了。 江晚当然知道连丞的德行,尤其在老二那方面更不是个东西。可听见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头扭过去,看窗外。 外边儿黑云压城,还没下雨。车窗映射着杜衡煊漂亮的身姿,江晚多看了两眼,怎么看怎么心动。 杜衡煊发现江晚默不作声了,回头,发现江晚正愣神看自己影子呢。顿时就冷水入了油锅,心里炸开了。拉着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诶江晚,你怎么就接受了杜衡煊呢,他明明这么不是个东西。”连丞就一话痨,见不得沉默,一沉默他就心里难受。 跟沉默有仇似的,不打破就浑身不得劲儿。 “没吧,他挺好的。” 论点出了,按理得跟一堆论据。 杜衡煊和连丞都支棱个耳朵,等着江晚再多说些。连丞呢,就单纯想听个八卦。而杜衡煊,纯粹是想听江晚夸自己。 其实杜衡煊被夸得多了,都麻木了。可是江晚一夸他,他就跟小朋友得了小红花一样,那种开心劲儿很单纯。 车厢里沉默了半晌后,杜衡煊抽了抽嘴角,问:“没了?” 江晚有些懵,反问杜衡煊:“你还想听什么?” 多夸夸我啊! 杜衡煊想这样说,但是连丞搁这儿呢,他拉不下那个脸。这跟求表扬一样,王霸之气非得整成王八之气。说了就跟出门没穿裤衩似的,以后哪条道都混得没底气。 “没啥。”杜衡煊不乐意了。 江晚一看,哟,这绝对生气了。杜衡煊一生气,就板着个冰块儿脸,跟在冰窟里冻了三年一样。 他凑杜衡煊跟前,低声给杜衡煊顺毛,“你很细心,很会关心人,对我很好,哪儿都好。你还记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就那木偶,我跟它一样……” “啥?”杜衡煊眉一挑,打断了江晚的话。他和那木偶哪儿一样了? 丑得跟个几把一样。 “你看啊,木偶就算长成那个样子,还是在勇敢做自己。”这话其实很鸡汤,特尬,但江晚说的时候,一双眼很干净,就让这傻不愣登的话有了可信度。 杜衡煊的嘴角抽了抽,那木偶他妈的想长好看点也没办法啊!你就只有这手艺啊!它能有啥办法。 不过丑是丑,自己还拿它当个宝儿,放私人收藏室里,和一顺溜儿古玩字画放一起,自己也很不正常就是了。 “你不也一样吗,就做自己想做的。如果别人有你这条件,面对我可能会考虑很多。但是你不一样,我们之间差距大到离谱,但是你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还是愿意和我在一块儿。我很感激,很开心。”江晚生机盎然地朝杜衡煊一笑,眼里有星星。 杜衡煊心扑通扑通的,像一群**下水。 江晚这人就这样,不太说话,冷得近乎冷漠。但要真跟你煽情起来了,说话大段大段儿的,草稿都不打,就能把杜衡煊感动得稀里哗啦。 -- 第94页 “诶,到了。”连丞一踩刹车,把车停了。 后排两人的话他都听见了,两人是说得小声,但他只是坐在前排而已,又不是聋子。 情啊爱啊什么的,他没想到杜衡煊真能拥有,心里有点当爹似的宽慰,觉得杜衡煊终于像个普通男生了。 连丞去酸辣粉店占座,杜衡煊和江晚去烧烤店点烧烤。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后面,她的右手僵硬地放在胸前,不能动,似乎是残疾。 她看到两俊小伙儿进来,立马热情地招呼:“小杜带朋友来啦,往里面坐,里面有空调,凉快。” “阿姨,不用,我们打包带走。”杜衡煊笑着回应。很随意地抽过一张菜单,就着柜台就开始选菜,全是江晚爱吃的。 “怎么戴口罩了?感冒了?”听着像是随口一问的话,可中年妇女眼底的关切却很真诚。 “上回我打碎了一个碗,您没让我赔,我这心里边儿啊,过意不去。这不,戴着口罩,没脸儿见您和叔叔。”杜衡煊随口打哈哈,糊弄了过去。 江晚听着,微微皱着眉,抿了抿嘴。 中年妇女见杜衡煊没想说,也就接了这玩笑。 “难怪你这么久不来了,原来是不好意思了。你哥哥他们也是,好些日子没来了,都忙。小舒还是一样有精神,是个精神小伙儿。但你哥,哎哟,上回看他都瘦了,得多吃点儿哟。” 中年妇女不是故意的,她是真不知道精神小伙儿如今变味儿了,和老一辈理解的精神小伙儿不一样了,是土味小伙儿了。 “您别**大哥的心,他好着呢。倒是您和叔叔,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多招点儿小工,反正店里收益好。哦对了,阿申哥和吴一哥呢?最近都还好吧?”杜衡煊拿出和婆婆大娘侃的态度,说话的时候会笑,又好看,特讨喜。 江晚很羡慕这样的杜衡煊,和谁都说得上话,不像自己,不爱笑。 没长辈喜欢成天摆一张奔丧脸的。 “阿申呐,也忙,忙点儿好,就是少了时间陪你吴一哥。但不忙哪行呢?不忙怎么赚钱养家。你吴一哥理解他,两个都是好孩子。”中年妇女脸上洋溢着喜悦,容光焕发。 杜衡煊选好菜,直起身子,余光发现江晚低垂着眼,他一眼就知道江晚心里想什么,于是抓起江晚的手,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 捏着手心儿安慰。 杜衡煊笑道:“阿姨,这我对象,江晚,您第一次见。您做个证,以后我身边就他一个,要我哪天脑瘫了带别人来,您只管把我打出门去。” “阿姨好,我叫江晚。”江晚面对长辈,总不自觉地有些腼腆。 中年妇女以为两人朋友呢,没想到是小杜的对象,这才仔细一瞅,哎哟乖乖,这张脸不得了。“嗨呀,这孩子不止漂亮,眼光啊,也好。” 一句话把两人都夸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四姑娘山了,嘻嘻,所以没更新。(报个备) 第52章 == 杜衡煊喜滋滋。点好了菜,知道江晚怕生,也就不再多唠了。 “那阿姨,一会儿串儿好了,让人送隔壁麻辣烫店去就行啊。” “行。小杜第一次带对象来,阿姨再多送点儿。”中年妇女乐乐呵呵的,觉得江晚腼腆又乖巧,看江晚看得很是顺眼。 “哟,那沾了我们江晚的光了,谢谢您。”杜衡煊年纪轻轻,但打交道很在行,场面话溜得飞起。 “谢谢阿姨。”江晚也谢了一句。接受了别人的好意,他很感激,但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有些恼。 两人走出烧烤店。 “这阿申哥父母开的,阿申哥是我大哥朋友,现在跟着我大哥干,能力挺强。我跟着他们来这儿撸过几次串儿,所以我和阿姨也挺熟的。” 其实这不算个什么事儿,但杜衡煊就想跟江晚分享。 他不想江晚有被置身事外的孤立感,也希望江晚能慢慢熟悉他的世界。 两人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儿,是两个世界慢慢融合的过程。 “杜衡煊,我觉得我好像挺没用的。”江晚有些闷闷不乐,心里压着块石头,顶得胃疼,烧烤麻辣烫再香都吃不下。 “怎么这样想?”杜衡煊停下脚步,转身很自然地把江晚的手拉过来了。 “话也不会说,可不像你,和谁都能侃几句,上回我去菜市场,卖冬瓜的小哥还问我那大高个儿怎么没来。我就没法做到这样,我嘴不好使。”江晚垂着眼嘟哝道,像受了委屈。 他不开心,在杜衡煊这儿,藏不住,想说出来,让杜衡煊安慰他。 杜衡煊比江晚高一小截儿,他一低头,隔着口罩,在那张不好使的嘴巴上啄了一口,“挺好使的啊,软软呼呼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江晚眼神左右瞧了瞧,还好没人看到。 不过这吻还真他妈管用嘿,心里头好受多了。 “那我也正经了说吧。你看我,说话老母猪戴胸/罩一样,一套一套儿的。但我说的很多都是场面话,总会有些言不由衷。简单说吧,就是骗人的话。”杜衡煊黑起自己来不留情面。 哄媳妇儿重要,其他都是浮云,过眼云烟。 “但你不一样。你就算话不多,但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世道,真心值几个钱啊?但我就稀罕,就乐意听。所以你不用羡慕我,也不用羡慕别人。你做你自己,在我眼里比谁都好。知道吧?” -- 第95页 杜衡煊弯起左肘,轻轻捏了下江晚的下巴,很宠,捏着还摇了两把。 江晚的脸左右摇,是杜衡煊板着他的下巴呢。 杜衡煊的话挺管用,速效救心丸一样,一下肚,江晚就踏实了。他想把脑袋往杜衡煊肩上歪,人多,没好意思。 “其实我说的也不算是真心话。就比如今天吧,比起麻辣烫,其实我更想吃米饭来着,我喜欢吃米饭。” 杜衡煊脑子哄地一声,响起了炸雷。江晚愧疚泛红的脸蛋儿也太可口了吧!想吧唧亲一大口。想给他几吨大米,想给他承包一个粮仓。 “我知道,所以我点了蛋炒饭给你,这家烧烤店的蛋炒饭是一绝。”杜衡煊知道江晚喜欢吃米饭,吃火锅都会添两碗饭的人,也是没谁了。 所以他带江晚吃饭,少盐少油都不能少了米饭。 麻辣烫就在隔壁,门脸儿不大,夹缝中求生存的规模。 两人走过去,店面很小,老板在门口煮麻辣烫,里面儿五六张桌子,连丞找了张电风扇下面的桌子坐。 江晚不嫌弃吃饭环境,他有时候打临时工,饭都吃不上。所以总觉得有口吃的就行。 可他看杜衡煊吧,气质矜贵,往这小破店一坐,像宝物流入了破烂二手市场。他就觉得这店确实不入流,上不了档次。 江晚在小馆子里当过服务员,知道擦桌子的抹布都不很干净,一天下来擦很多张桌子,忙起来就来不及搓洗。有油腻,擦不干净桌上的油渍。 “桌上油腻,小心别弄脏了袖子。”江晚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纸张很薄,质量很差。他拿着当抹布用,给杜衡煊面前的桌面来回擦了好几遍。 杜衡煊的衣服又好看又贵,弄脏了多可惜。 完了才象征性地给自己面前也抹了两下。 然后抬头给连丞说:“要不你也擦擦?” 连丞挤出一个笑,“哦。”我谢谢你提醒哦,你咋不给我一道儿擦了。但是他不敢说,杜衡煊坐对面呢。 煮麻辣烫的那口大锅,一个劲儿往外冒热气。 烟火气满屋子窜。 杜衡煊觉得江晚像个空气净化器,清新爽朗极了,往这小店里一坐,把整屋的味儿都过滤掉了。 “我就点了我爱吃的,你们想吃什么再加。”连丞把手机举过来,给两人看他点过的菜。 什么小香肠,肉丸子,鱼豆腐,蟹**,土豆粉…… 这些食材进货都很便宜,所以材料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杜衡煊点,按他的脾气,一个菜也点不出来。 杜衡煊又扫了两眼油乎乎的塑封菜单,“我和江晚不吃,你点了自己吃的就行了。” “啊?我也不吃吗?”江晚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他其实也不是不想吃。虽然他是要干饭的人,但是不介意来两个下饭的菜。 而且这麻辣烫闻起来确实挺香的。 “吃什么啊吃,这麻辣烫太油腻了,而且不干净。你后天就高考了,闹了肚子怎么办?”杜衡煊压低了声音,免得被老板听了,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江晚委屈。 但是杜衡煊说得也有道理,所以他忍了。 老板端来了一个陶瓷盆,有小锅那么大。里面堆满了菜,五颜六色儿的,还飘着一层火/辣辣的红油,看着很有食欲。“这是你们的麻辣烫。” 大都是半成品的食材,熟得快。 “谢谢啊老板。”连丞随口道了谢,随后问对面的两人,“真不吃?” 杜衡煊本就不爱吃这些玩意儿,他看都没看一眼这麻辣烫。表情禁欲得像小说里高冷的义父和师尊。 江晚倒是有些心动,他真饿了,馋得咽了口口水,看一眼盆里的菜,一狠心:“算了,不吃。” “切,不吃拉倒。我一个人吃,正合我意。”连丞把陶瓷盆往自己面前拖。那么大一盆,快有连丞两张脸大了。 “诶连二,说认真的。你进我二哥公司吧,当吃播博主。你看你,又能吃,还是真吃。长得又衣冠禽兽,再一引流,啧,爆红。”杜衡煊打着小算盘,每颗算盘珠子都往杜家落。 有钱人搞这种短视频,好些都不是图赚钱,就是图一乐呵,啥不缺,就想有点知名度。 杜衡煊觉得就挺适合连二这种纨绔子弟。 “别,你别害连丞。他黑历史那么多,私生活混乱,生活奢靡,还人傻钱多,扒出来那不得全网黑?”江晚想得周全,把隐患都过了一遍。 虽然是关心自个儿的话,但连丞听着,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烤串儿和蛋炒饭很快就从隔壁送过来了。 那阿姨挺大方的,多送了不少羊肉串儿牛肉串儿。 杜衡煊把蛋炒饭递江晚面前,然后拿一把肉串儿往空碗里剔。肉串儿小,剔起来费劲。 杜衡煊耐耐心心的,一丝不苟,剔好了小半碗,就端江晚面前。“这肉都是川西那边进的货,肉质好,也没放什么调料,卫生方面也是过关的,可以多吃点儿。” 江晚吃饭像打仗,这会儿已经刨了半碗蛋炒饭了,他把嘴里的饭咽进肚里,问杜衡煊:“你不吃吗?” “我不吃,不饿。”杜衡煊说。 “什么不饿,你骗鬼呢?多少得吃点儿。你吃吧,摘了口罩吃,我保证不看你,行了吧?”江晚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拿筷子的姿势很标准,一看就是小时候教得好。 -- 第96页 可不跟连丞一样,抓筷子的手像个鸡爪。 “真不饿,中午吃多了,现在还撑着呢。再吃就不消化了,晚上胃难受会睡不着。”杜衡煊这人,表情把控很到位,假话说起来和真话一样真。 他又捡一把烤蔬菜,慢条斯理地往下剔。杜衡煊真不愿意扫了江晚的兴。可比起狠下心扫兴,他更不想让江晚看见那巴掌印。 多没面子,还节外生枝。 江晚也不再说话,闷着头干饭,赌气似的,吃得特别猛。像和这碗炒饭过不去。 连丞从盆里抬起头,瞟两人一眼,没敢搭话,然后头又埋盆里去了。怕两口子闹别扭,殃及池鱼。 烤串儿也没敢伸爪子拿。 江晚虽然成天一张清冷脸,跟谁欠了他千八百一样,但其实他负面情绪很少。他自带情绪转化器,遇事儿就自个儿待着,再沉重的事儿都能变得风轻云淡。 可后来遇着杜衡煊,这情绪转化器就容易失灵。一点儿小事就容易塞心窝子。 这一顿饭吃完了,他感觉还是堵堵的。不是胃,是心口的位置,有点沉重,像垒了一堆小石子,怪难受的。 连丞嗦完最后一口土豆粉,满意地擦擦嘴,摸着浑圆的肚子问:“去哪儿玩儿去?” “玩你妹啊,这都几点了?”杜衡煊给连丞使眼色。 连丞吃撑了,脑子迷糊,晕饭了,没理解到杜衡煊的意思。 他看一眼手表,神情很懵:“才七点啊。” “江晚回去有事儿呢,他要看书。”杜衡煊没辙了。 他们跟杜坤说去给朋友上坟,上坟能要多久啊?难不成还能上到半夜十二点?等着和老友夜半重聚呢这是? “啥?江晚有什么事儿?看什么书?”连丞真的是吃多了脑子就不管事的那类人。 “卧槽后天高考啊朋友,我一个不参加高考的人都知道。老天爷给大家发脑子的时候,你没赶上吗?” 杜衡煊真想撬开连丞的天灵盖,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什么牌子的浆糊,怎么他妈的这么好使。 “哦哦,对哦,那我们先送江晚回去,完了再说。”连丞摸出车钥匙,开了锁。 他还真没把高考当回事儿。反正他就是考个零蛋,也不耽误他回家继承家产。 打开车门,杜衡煊和江晚坐后排。 “晚,下午那个,那个沉九,谁啊?我看他也没穿你们学校校服,不是同学吧?”杜衡煊还挂念着。 “不是。” 杜衡煊:…… 江晚生气了。好冷漠,哭唧唧。可关键这次他还不好哄。因为杜衡煊清楚,这次江晚生自己气呢。 这破口罩,自己也不想戴啊。可他爹杜坤不做人呐,打人专打脸。 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烧烤店梦幻联动一下下,吴一和阿申现在还在一起哦 第53章 == 江晚一路上都在骂杜衡煊。 你有什么事儿怎么都藏着掖着?藏宝呢?还偶像包袱,我看看你的脸怎么啦?怎?么?啦?!你以为我看上你是看上你的脸?呵,没错!但是其他地方我也不讨厌啊。 当然,只是心里骂骂咧咧而已,他嘴上一言未发。 他感觉杜衡煊背着自己在干啥事。 干啥事呢,他也不知道。但这就是男人的第七感吧。 他不爽。 江晚心里嘀咕着嘀咕着就犯困了,一个劲儿眨眼睛,特别慢,一下一下儿的。咬牙逼自己也没用。 杜衡煊趁机偷摸小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拽,“眯一会儿吧,反正回去还有一会儿。打盹就打盹呗,春困秋乏夏打盹,该是打盹的季节了。这都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该睡就睡。” “诶我不睡,你别拽我,烦。”江晚困了,说狠话听起来都软绵绵的,像撒娇,杜衡煊听得耳根子软。 “睡吧,在我肩上靠会儿。现在不睡,晚上怎么有精神看书?”杜衡煊继续拽,像王八咬上了肉,弄死不撒手。 “我就这样坐着也能睡。”江晚意识都快模糊了,还记着在和杜衡煊生闷气的事呢。意志在瞌睡虫前很坚定。我在生气,生气就不和你好,不靠着你睡。 “行行行,你睡吧。”杜衡煊拿过一条毯子盖江晚身上。还没掖好,江晚就睡着了。 一秒入睡,看起来特别没心没肺。 等人睡着了,杜衡煊就胆儿肥起来了,先是在江晚额头上啄了两口。没尝到肉,就舔两口过过瘾。然后把江晚的头靠自个儿肩头,还牵着人的手,左捏右揉的,忒不像话。 奶狗在怀里,杜衡煊特心安,再来十个八个沉九他都不怕。 能和江晚睡一个被窝的男人,才不会因为江晚和别的男人见个面就吃醋。 杜衡煊看着江晚可爱兮兮的睡脸,松懈下来,看着自己的人儿,谁知看着看着自己也困了。干脆也就抱着他的大奶狗打起了夏盹。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了,刹车的惯性,把觉浅的杜衡煊整醒了。江晚睡红的脸离自己鼻尖不到一拳,呼吸清浅平稳。 俩人都睡得稀里糊涂,杜衡煊的智商还没上线。他迷迷糊糊的,打开车门就踩了下去,然后绕到另一边,打开门轻轻抱起江晚就往小区里走。 嘿,还他妈有点儿沉。 杜衡煊很想像小说霸总一样,一个公主抱轻而易举,还能抱着抡个五圈。但是不可能,真的不可能,饶是他健身举铁,可江晚毕竟是个185的男生,再轻能轻到哪里去? -- 第97页 能给人抱回去就不错了。 “诶杜衡煊,你他妈,好歹关下门啊。”连丞嚷到。 杜衡煊吹了晚风,这才清醒了过来。“没多余的力气,你下来关一下。” 江晚睡觉沉,这是好事儿。可杜衡煊也很怕,睡成这样,坏人撬开门把人套麻袋里,一气呵成,都不用整迷/药的。 江晚还做梦呢。梦到自己扒床头睡着,睡着睡着,就莫名其妙飞到了天上,有些悬空,于是手指乱抓,抓到了杜衡煊,心安了。 不过他还真是抓到了杜衡煊,手指头捏着人杜衡煊胸口的衣服,紧紧的,不撒手。 进单元楼的时候,正巧遇到耍完太极剑回来的李老爷子。 老爷子仙风道骨,拎着一把太极剑,像门派长老拎着一把宝剑。看到杜衡煊抱着江晚,他两三步走上前去,带着疾风,问:“晚娃子咋了?” 杜衡煊赶紧后退一步,怕老爷子一个误会,提剑把自己给劈了。忙解释道:“就吃了饭,犯困,我给送回来。真没事儿,您看,还有呼吸,好着呢。” 江晚睡觉的劲头,李老爷子也是有所领悟。 有一回周末,江晚睡过头了,睡到十二点。李老爷子煮了饭,敲了好几遍门,没人应。可给李老爷子吓坏了,警/察都喊来了。结果一群人兴师动众,捣鼓了半天。江晚揉揉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问出什么事儿了。 现在江晚和杜衡煊在一起,李老爷子其实也没那么担心了。 他以前看不惯这小子,是觉得他心眼儿多,又蔫儿坏。可现在吧,知道他是真心护着江晚。何况这小子机灵着呢,吃不了亏,江晚跟着杜衡煊,李老爷子也算放心。 “你等会儿,我去拿钥匙开门。”李老爷子有江晚屋里的钥匙,就上回那报警大乌龙给闹的,他怕万一真出个啥事,就拿了把当备用。 李老爷子进屋去取备用钥匙,杜衡煊就抱着江晚站在门口。抱得紧紧的,站得像棵树。就是觉得有点手臂有点儿抖了,李老爷子再不出来,他妈的他就要变成筛子了。 其实杜衡煊也有一把备用钥匙,是江晚给的。他拿链子串上,做成项链,挂脖子上,当宝贝儿,当定情信物。就是这会儿腾不出手拿。 这钥匙怕是江晚的专属信物,信任谁就给谁一把。 “真傻,傻乎乎。怎么这么能睡?回头把你卖了都不知道。”杜衡煊低头,轻声恐吓。江晚睡着了,这是杜衡煊自个儿逗自个儿呢。 江晚听见声儿,别过脸直往杜衡煊怀里钻。杜衡煊心里一咯噔,一颗心都要萌化了。 李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手机拿着一把钥匙,慢腾腾上二楼。他是精神,可年纪大了,上楼总归是不大方便的。 杜衡煊抱着江晚跟在后面,也不急,也不催,一步一步,慢慢地跟着走。 门吱呀一声开了,杜衡煊把人抱着往卧室里去。把人往床上一放,觉得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抡抡胳膊,觉得该增加撸铁的重量了。抡完了之后,他麻溜的给人脱外套,脱鞋,脱袜子,要不是李老头在旁边守着,他裤子都想给人脱了换睡衣。 把江晚弄妥当,杜衡煊“嘀”地一声摁开空调,凉风习习,特清爽。这空调,是他叫人给安的。国外货,让人人肉给扛回来的。省电又安全。 杜衡煊开了空调就把凉被扯过来,盖江晚心口上,免得着了凉。 杜衡煊表现得特好,动作迅速又温柔,没有趁机偷摸人江晚的手,也没找机会偷亲人江晚的脸,还很绅士地把江晚身上的T恤下摆扯了扯。 装得挺像个正经的王八蛋。 倒不是杜衡煊改了性,一颗王八心被洗涤干净了。而是因为李老头儿就站门口,一动不动,像个打分的裁判。铁面无私的那种,塞红包也不管用,就看你表现。 杜衡煊就渴望着评分高点儿。到时候杜衡煊来接亲的时候,免得李老爷子提着剑把着门不让进。 等一切整好之后,杜衡煊关了灯,轻悄悄关好门。随李老头儿一块儿下了楼。 “老爷子我扶您。”杜衡煊像个热络的狗腿子,能背老奶奶过马路那种,特积极。 “不用,我能走。”李老爷子下楼比上楼利索。“要不要来喝点儿?” “啊?我不喝酒,我陪您坐会儿。”杜衡煊装乖,装纯良。而且戴着口罩呢,不能取。 “谁让你喝酒了,我说喝茶。”李老爷子觉得这小杜还真是,小小年纪,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杜衡煊跟老头儿进了门。这住人住了好几十年的屋子,东西多,都是陈年旧物。大件儿齐全,还有一架风琴,盖着泛黄的白色蕾丝罩子,很有年代感。 “这风琴有些年头了吧?我奶奶也有一架,小时候还教我弹来着。”李老爷子拎水壶,杜衡煊就帮忙拿茶杯,特机灵。 李老爷子倒水的手一顿,问:“你也会?” “会一点儿。”杜衡煊倒不是谦虚,他真没有正儿八经学过风琴,就小时候玩儿似的跟奶奶弹过。 “那你试试?” 杜衡煊想拒了的,可对上李老爷子期待的眼神,又有些没撤,只能迎着头皮上了。 能力虽然有限,但态度可以端正点。 “先给您老说好啊,我水平有限,一会儿要是没弹好,您别把我赶出去啊。” -- 第98页 杜衡煊摘掉防护罩,坐凳子上,小心翼翼打开盖子,想问李老爷子想听啥。一想,别,本来水平不高,会的就少,一会儿老爷子点个自己不会的,那不直接歇菜了嘛。 杜衡煊脚踩上踏板,摆好姿势,还有模有样的。 “那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啊,别的我也不会。” 说罢,杜衡煊就踩着踏板弹了起来。这风琴一听就很多年没用过了,声音有了年迈的嘶哑,音色不纯了,有种陈旧感,恍若久远的梦。 杜衡煊只弹了一段,就停了下来,因为确实弹得不咋滴,很一般。就算他是主角,是贵公子富N代,是未来霸总人设,那也不能瞎几把乱写啊,他确实就是弹得不咋滴。 “嗨,献丑了,老爷子您别骂我啊,我脸皮儿薄。” 杜衡煊说笑着,一回头,李老爷子竟老泪婆娑了。没掉眼泪,就是眼底有水汽。 杜衡煊有点懵,不知道他是被难听哭了,还是被感动到了。 “我老伴儿也喜欢弹这首。他走了十二年了,这风琴,也十二年没人碰过了。”李老爷子抬手背抹一把泪。然后伸手,指了指墙上。 杜衡煊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墙上挂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两个小伙儿搂在一起,笑得阳光。 谈不上帅气,但是很年轻。 “这是您和……去了的老爷子?”隔了太多年了,杜衡煊也看不出哪一个是李老爷子。 “右边那个是他。好看吧?是不是比Omega还好看?但其实他也是个Beta。” 杜衡煊眯着眼看了半天,就是没找到好看的点。一时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了西施,还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饶是现在,男Beta也多是和女Beta结婚的。两个男Beta,虽然能生育,但概率比AB还低。又是同性,在那年代,肯定会受到歧视,能在一起真的很艰难。 “好看呐!这眼睛,这鼻子,这脸型……“真挺一般的。但杜衡煊能这样说?不能,“真年轻又精神,还会弹风琴,老爷子您能找到,也挺有福气的。” 听杜衡煊夸自己的爱人,李老爷子也开心,“这是我们二十岁那年拍的,五六十年了。仔细一想,都过了这么久了。他还在的时候,特别喜欢晚娃子,带他玩儿,给他弹琴,疼他跟亲孙子似的。” 杜衡煊一听讲到江晚了,就来劲儿了,“他小时候可乖了是吧,我看过照片,那小模样儿,真俊。” -------------------- 作者有话要说: 李老爷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BB恋。感觉Abo可写的题材可真广。 第54章 == “晚娃子上小学之前的照片,大都是我老伴儿给拍的。在他六岁的时候我老伴儿走了,晚娃子懂事早,哭得都喘不过气了。”李老爷子也不悲伤,都过了十几年了,那种情绪早淡了,留下的只是怀念。 杜衡煊听到这,心想难怪李老爷子对江晚这么好。一方面是真疼,一方面是爱屋及乌呢吧。 “晚娃子家的房子,是他爹妈结婚时买的。两口子郎才女貌,晚娃子净挑两人的优点长,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孩子。他爹开出租的,那年头多风光。”李老爷子抿了口茶。 杜衡煊一听,哎哟喂,老爷子讲这些,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吧。在小板凳上坐好,乖乖听着。 完了之后,老爷子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他爹这人吧,也没啥嗜好,就好喝两口,白天开车不能喝啊,就晚上回来了喝。哪知道,那天喝高了,一个跟头栽河里了,大晚上的,也没个人看见,第二天捞出来,人都泡肿了。留下孤儿寡母。” “小兰在公司干行政,能有几个收入?娘两儿要吃饭啊,就也跑出租去了,下雨天晚娃子还在家包饺子呢,没成想出了车祸,医生说是什么脑细胞死亡,我也不懂,反正成了植物人。晚娃子为什么到处打工赚钱,就是要交钱啊,但这窟窿得填多久?谁也不知道,晚娃子有良心,不会放着不管。” 这些事杜衡煊也知道个大概。他垂着眼,旋即出挑的凤眼一眨。 “您给我说这些,我懂。这放一般人身上,没几个人能接受这种家庭对吧?您就想让我知难而退,要接受不了就趁早滚蛋。我都懂。” 李老爷子知道杜衡煊精,就是没想到这么精,一说就明白。他老狐狸尾巴被抓住了,有些没面子。“所以我趁着我还活着呢,就想把孩子养好,别被哪个畜生给骗了。” 说完李老爷子瞟一眼杜衡煊。 “唉我,我没骗他啥呀我。骗财他也没有,骗色,啧,骗色这我也不会,我要真是个狗王八,我现在还能没下手?您说是吧?”杜衡煊力证清白。 “而且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既然和江晚在一起了,这些事儿就不是个事儿。您也别担心我家里不同意,我决定和江晚在一起,就做好了家里不同意,也要和他在一起的觉悟。”杜衡煊打包票,就差拍拍胸脯,举三根手指发个誓了。 李老爷子一笑,“我原先瞧着你不像个正经人。现在嘛,也不像,但心眼儿不坏。要说嫁娶什么的,你们才多大啊?我也没当个真。但是你不要骗了晚娃子,他这孩子单纯,一条道儿走到黑,认准了你,我这老头子也没办法。” 杜衡煊一听,嘿,算是得到认同了吧? “放心吧,我靠谱着呢。”杜衡煊端起茶杯,想起还戴着口罩呢,又给放下了。 -- 第99页 隔着口罩都能闻着味儿,别说,这茶还真香,送礼送对了。回头再看看有没有好茶,顺便再拿把紫砂壶过来。 “感冒了?”李老爷子见杜衡煊戴口罩,早想问了,终于寻着个机会。 “啊?啊,小事儿。”杜衡煊随口打哈哈。 “你家里真是开饭馆的?我听晚娃子说,你家还是那个啥,降妖除魔的?”李老爷子拧着眉头问杜衡煊。 他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晚娃子犯不着骗他。 杜衡煊脑子哄的一声。 说是开饭馆的吧,这餐饮行业他家是涉及的,勉强算是吧。可这降妖除魔怎么圆?杜衡煊有点头大,脑子里思索着怎么糊弄过去。 “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你就正儿八经地好好学习,以后找个正经工作,歪门邪道不要搞。” 李老爷子古板,但是不封建,没事儿就看《走近科学》,知道不信谣,不传谣,什么事儿都要相信科学。 “诶是是是,我也没打算干那一行。”杜衡煊扯出笑来应付。 他还真没法儿说这是逗江晚的。这前脚刚说不骗江晚,回头就说这哄着人玩儿的。这不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嘛。 这时手机震动,摸出来一看,连丞。得,肯定来催自己了。 杜衡煊对李老爷子抱歉一笑,接了电话,“喂,连丞啊。” 连丞一听,杜狗转性了?不叫连二了? “杜狗你干嘛呢,你还回不回去了啊?你安乐窝里乐不思蜀了吧?你要不回去我就走了啊。” “你稍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出来。不好意思,多耽误了一会儿。”杜衡煊客客气气的,用了半分小松对他的态度。 这不,当着李老爷子的面儿,挣礼貌分嘛。 连丞觉得,是不是有人刀架杜衡煊脖子上了,说话这么正常,实在是不正常。 “那老爷子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啊,改天再来看您。我朋友等着我。这朋友江晚也认识,我们一道儿吃的饭,不是什么狐朋狗友。” 才怪。 “嗯。你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还你那感冒,记得吃药,多喝热水。”李老爷子起身把人往外送。 “好嘞,再见,您保重身体。”杜衡煊走出门,顺带轻轻带上了门。 杜衡煊出了小区,连丞的那辆白色轿车特亮眼。它停那儿,其他车都停得远远的。 他迈开大长腿走上前去,拉开车门,把菊花往后排一扔,上了车,长腿八叉地一伸,痞气就出来了。“催你妹啊催,才等了半个小时就催,活该你没对象。” 连二感觉杜衡煊一人分饰两角,毫无压力。演技不比他二哥的差。 “你刚犯病呢你?说话跟小人装伪君子一样,我还以为你被挟持了。” 杜衡煊拉过安全带系上,“这不老爷子在嘛,我得表现表现,让他觉得我确实还是个人。” “哦,那老爷子啊,还精神呢?” “精神着呢,抡两个你不成问题。”其实李老爷子抡不抡得动两个连丞,杜衡煊还真不清楚,但是他现在肯定是抡不动。 他手酸,抱媳妇儿抱的。 车在大宅子前停下,宅前一对儿华表铜狮镇宅,特威武大气。 杜衡煊下了车,走进自家大宅子。 这宅子是杜衡煊他爷爷托人设计的,杜坤重装了一遍,室内设计师被他折磨得够呛,什么艺术气息、田园栖息,全用上了。不过最突出的,还必须是壕的气质。 像这种豪宅,出生要是没有,那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 杜衡煊走进去,佣人在门口侯着他。“少爷,老爷和太太请您去趟大书房。”说罢,摆出请君入瓮的手势,啊呸,请进的手势。 说是书房,其实算是小的私人图书馆了。12米的层高,堆满了书。这些书杜坤看不看,杜衡煊不知道,反正杜衡煊是从来不看的。 他的人设里就没有爱好阅读这一项。他觉得自己不看书也够牛逼。自信心爆棚,这一点随他爹,全方位的自信。 “爸妈,我回来了。”杜衡煊走进大书房,佣人退出去顺带把门关上了。 杜坤身着西装坐书桌前,林晨一袭红色长裙,随意翻着书。一对璧人,拍大片儿似的。 林晨给杜坤使了个眼色,杜坤这才开口,第一句话是:“脸好点儿了吗?” 他其实都懒得问的,以前老爷子揍他,揍开花也不会多问两句,没死就行。这才哪到哪儿啊。但媳妇儿有指令,必须关心一下,迫不得已。 “好点儿了。”是好些了,没好全,还有印儿。全亏了没事儿就抹江晚那药。 “嗯。那就好。”杜坤一点头。 沉默…… 林晨真服了这对父子了,都一个德行,在外边儿都口若悬河,父子相对就沉默寡言。跟自带了**似的。 “我和你爸爸也商量过了,你要不想去留学就不去了吧。在国内,我们方便照看着急离远了我们也担心。而且清大确实也不错。”林晨说完,发现没人接话,有些尴尬,伸手戳了下杜坤。 杜坤被林晨一戳,赶紧捧哏。“嗯对。” 杜衡煊看着这两口子,觉得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但是呢,婚还是不能退的。没有感觉就退婚,这理由没法对木家交待,大家族联姻有几个看中感情啊?都是为你未来铺路。反正你也没有相中的人,再说木锦也是个好孩子,多处处,也就有感情了。” -- 第100页 林晨自己都觉得这话有毛病,十多年了,青春期最该产生的“异性效应”都没用,往后几十年还能有个屁的感情。不过她也不觉得杜衡煊对木锦没有一点感情,没有爱情,友情总归是有的。管他什么情,有就行。 而且林晨是真觉得木锦好。大家族出来的孩子,有教养,秀外慧中,以后是管家的好手。关键是还真心实意对杜衡煊,多难得。 而且最近木锦总逮着空儿邀请她喝下午茶,知道她喜欢玉,还找来成色难得的玉观音。她很有做婆婆的感觉,心底里美滋滋。 杜衡煊坐沙发上,腰板儿挺得笔直,像在进行商务洽谈。 他不会说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他又不傻。杜坤手段多狠,指不定对江晚做出点什么来。 而且通过杜家退婚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最好是和木锦达成共识,两人自愿退婚。让两家人都不伤了和气。 反正这事儿,最好等江晚高考了再提。 “嗯我知道了,爸,妈,这事儿我再考虑一下。” 嗯?就这? 这下子轮到杜坤两口子懵圈了。林晨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杜坤拳头也准备好了。结果,就这? 上回还非退婚不可的气势哪儿去了?杜林两口子可不信杜衡煊踩了香蕉皮撞了头,挨了一耳刮子就转变了想法。 这可不是杜家祖传的倔驴风格。 但儿子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个啥。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上楼去了。哦对了,我还禁足吗?”杜衡煊站起身来,人高马大。 “啊?不用。”两口子反而被摆了一道,有点儿不自在。 “对了,你没事儿多劝劝你小叔,他非和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Omega结婚,还是个残疾,像什么话!老爷子要是还在,得被他活活气死!你说这像什么话!”杜坤捏捏眉心,觉得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悬针纹都已经皱得有印儿了。 杜衡煊没想到他小叔手脚这么快,说干就立马干。果然独立了就是好,没人管。 要到时候自己再一说,找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Beta,岂不是也得把他爹给活活气死? 算了,压根儿不可能。杜衡煊印象里,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他爹杜坤怕是得比个王八还长寿。 “那我管不了他。侄子管小叔,乱了套了。像什么话。”杜衡煊抬腿走了出去,留下火气止不住往外冒的杜坤拍桌子。 “这小子,用我的话损我?”杜坤愤怒地看自家媳妇儿,语气里还有一丝委屈。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也没啥说的,就祝大家开心吧。 第55章 == 江晚一觉睡到自然醒,醒了闹钟都还没响。才五点不到,天还擦黑。 屋里灯关着,小夜灯倒是亮着的,在床头插座上插着,一睁眼就能看到亮堂。 这杜衡煊给买的,一只狗头小夜灯,黄/色的光,很护眼,还很省电。杜衡煊知道江晚节约,买小夜灯都给买的LED节能的。 这灯往插座上一插就能亮,停电的时候还能用电池。 说出来其实挺没面子的,江晚小巷子被拐之后,就有些抵触天黑,说白了就是怕黑。杜衡煊在的时候还好,关了灯,天黑得像掉墨水瓶儿里也不怕。 可江晚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挺虚的。自己没说出来过,可杜衡煊可精着,不动声色就买了个小夜灯回来。 给江晚心都要暖化了。 昨天铁定是杜衡煊抱他回来的。除了他谁也想不到自己那点小心思。 一想到杜衡煊,江晚脸就红了。他掀开被子一看,果不其然。 完他妈犊子了。 昨晚他就梦见杜衡煊了,是那种不太纯洁的梦。他扒了杜衡煊的衣服,其实两人也没干个啥,就光着膀子光亲嘴儿了。 昨儿梦里,江晚也不是不想干,就是不会。他真不会,他连片儿都没看过。只知道交往了要脱/光了一起睡,至于到底怎么个睡法,他不懂。 所以挺尴尬的,连个做梦的题材都没有。 杜衡煊还赖在他家的时候,两人天天晚上一起睡,睡了那么多天,拉着小手,还会亲个小嘴儿。但是没有一次是昨晚那种感觉。像出了一场大汗,舒服到了云巅。 醒来发现裤子都爽湿了。 江晚薅一把头发,坐在床上,看看胯/间湿润的痕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自己对杜衡煊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想扒人衣服,想搂着人的光膀子。他果然是居心不纯。 自己这大概就是同学口中的闷骚了吧。平日里看起来人五人六,清心寡欲的,结果梦里却在干这档子事儿,算什么啊? 江晚翻身下去冲了个澡,满脑子都是昨晚杜衡煊迷离的眼神。 洗个澡跟干了啥坏事一样,心脏扑通扑通的。 完了牙一刷,校服一穿,江晚踩着楼梯下了楼。 李老爷子听见进屋的声响,一探头,果然是江晚。 “今早上吃豆浆油条。”李老爷子端出一壶豆浆和一盘子油条。 “您放着我来。”江晚接过豆浆,倒了两碗出来。“又做豆浆,多费力气,买得了。” “买的哪有自家做的好?外面的不知道掺了多少水,还不知道黄豆好不好。这黄豆要是不好,反而有害人的身体健康。”李老爷子把油条盘子推江晚跟前,又被江晚给推了回来。 -- 第101页 这豆浆是李老爷子自己磨的,乳黄/色儿的,闻起来有浓浓的豆香味,再一喝,有淡淡的甜味儿,是好豆浆。 磨豆浆的石磨就在外面小院子里搁着,老爷子磨起来跟武林高手练功似的。传他手里都第三代了,算老古董了。 磨豆浆麻烦,事前得泡八小时豆儿,完了淘出坏豆儿,还得煮,煮了才能磨,磨完了还得煮,还得打沫,复杂着呢。 工序多,还费时,所以一磨磨不少,看样子得喝好些天。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昨晚给送回去了就没醒?”李老爷子想起捞出水的鸡蛋还冰在水里,又折回去拿。 “没醒。杜衡煊送我回来的吧?”江晚把剪成段儿的油条泡豆浆碗里,随口问到。 老爷子把俩鸡蛋捞出来,用干帕子擦了擦水,磕破了壳,“他给送回来的。” 李老爷子古板,不跟年轻人似的,说不出“抱”这个字,就用了“送”。 他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江晚,“身子骨那么壮的小伙子,也能给感冒了,八成是空调开多了,寒邪入侵,阴阳失调了。” 江晚咬鸡蛋的嘴一下停住了,也顾不得把一嘴鸡蛋吞肚子里,含糊不清地问道:“他感冒了?” “可不是么?戴个口罩的。要不是他走得急,我都想给他艾灸艾灸,诶?我艾灸罐放哪儿来着?”老爷子寻思起来,很久没用,忘了艾灸罐在哪儿落灰了。 “您不说不要迷信吗,还整艾灸?”江晚随口嘀咕道,心思也不在吃饭上了,总觉得有些不对,杜衡煊不说戴口罩是因为过敏么,怎么给老头儿说感冒。 “中医又不是迷信。”老爷子用筷子一敲江晚的头,没敢用力,怕给敲坏了,明天考试还要用。 “年轻人不信中医,老了就懂了,西医治标,中医治本。有些病中医确实没有西医管用,但是调理身体那中医确实没的说。你看……” “嗯嗯嗯,是是是,您说得都对。”江晚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拎包立马走人。老爷子是中医吹,再不走《黄帝内经》《百草纲目》都给搬出来了。 昨儿夜里下了大雨,今早天也不闷了,空气里都是清新。 江晚跨上单车,还有些走神,昨晚杜衡煊喘得很带劲儿啊,现在江晚回味起来都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杜衡煊要真喘起来,得是个什么样儿。 江晚心痒痒。 一想,不对啊。妈的都要高考了,还净想些龌龊事。没忍住,给了自己两嘴巴子。 长腿一撑就骑着车去学校了。 杜衡煊解了禁,一大早就去学校了。虽然不高考,但最后一天的高中生活还是想体验一下。 小松从后视镜看自家少爷一眼,还戴着口罩。没说话,最后倒是杜衡煊开了口,一开口,果然是和江晚相关的事儿。 “王叔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吧,他经验丰富,伪装和跟踪什么的不在话下。” 江晚还真没注意到,自己不远处有人跟着。 莫西干头被鸭舌帽一遮,西装也换了大裤衩,大半条刀疤也被口罩遮住了。怎么看怎么像个买菜大叔。 就是两米高的大个子往小电驴一坐,像个成年人坐在了儿童学步车上,跟欺负小电驴似的。 直到远远看着前面的少年进了学校,刀疤脸大叔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少爷,人已经安全到校了,没有人蹲他,只是。” “只是什么?”杜衡煊眉头皱了起来。 王叔遥遥看着校门,有些惆怅。“只是他骑得也太快了吧,我追了两条街都没追上。” 杜衡煊的眉头松开了:“王叔,我说多少次了,说话的时候不要大喘气。你这故弄玄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杜衡煊怕沉九逮着机会就找江晚,他摸不清沉九的想法。不过看样子,沉九是想把这事儿告诉江晚。好在两人没有联系方式。要真有,沉九早说出去了。 瞒是瞒不住的,但是这几天高考至少得瞒过去,免得影响江晚考试发挥。 江晚倒是心态很好,就杜衡煊紧张得像个应考生家长。要不是脸还没好,他这几天能天天蹲校门口守着江晚,这好事儿能轮得着王叔? (王叔:别,我并不想,跟个变/态跟/踪狂一样,老脸丢完了。) 电话一挂,杜衡煊抬头看向主驾位置:“查出来了没有。” “少爷,还没有。”当然没有啦,哪有那么快,你昨晚几点给我说的?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点还查人,查什么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搞情报的加班都加完了。以为人搞情报的跟自己一样全天24小时,一年365天无休呢? “嗯,那你尽快。”杜衡煊捏捏肱二头肌,还有点儿酸。抱个媳妇儿还手酸,服了,一点都不酷。 “好的少爷,我催着点儿。”小松握着方向盘,很稳重。 “你和小刘搬一块儿了?” 小松心里咯噔一下,嘿,谈了恋爱还真是不一样,居然开始关心下属的情感生活了。 “还没有少爷,这还早着呢。我俩在一块儿才没多久。而且见面时间也少,他当护工都住医院里的,一周就休一天假。可辛苦了,累是累了点,不过工资也不低,好在他也喜欢干这工作,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傻乐个啥。也无所谓了,他开心就好。” -- 第102页 小松说起小刘,就和杜衡煊说起江晚一样,刹不住嘴。心里头乐开了花,初恋一样。说起心上人就雀跃,像个毛头小子,一点都不稳重了。 “嗯。”杜衡煊一个字止住了小松的聒噪。他刚就随口问的,他不八卦,真就随口问的。没成想小松会噼里啪啦说这么多,烦人。 “那个,少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衡煊一听,一个头两个大了。来往讲求个直来直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非得整些铺垫的话来撇清责任。 不知当讲不当讲。要你不听就算了,你要听了,生气了,不愉快了,那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 杜衡煊捏捏眉心,“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责任又给抛了回去。小松有些愣。 算计不过家里的老的也就罢了,还算计不过小的,一家人猴精。小松心里骂娘。“太太昨儿找我问话了。” “哦?她问啥了?”杜衡煊心提了起来。 “太太问我,她和老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小松边说,边通过后视镜偷瞄杜衡煊的表情。 一如既往的镇静。 小松现在已经摸不准杜衡煊的心思了。遗传基因很到位,他家少爷心思藏得很深,看不透了已经。 “你怎么说的?”杜衡煊手肘放中央扶手上,指尖触着额角,抬眼看后视镜,恰好对上小松偷瞄的眼睛,给小松吓够呛。 “我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你为木少爷打人泼火锅的事儿,说骚/扰的Alpha送局子里了,受伤的服务员也给了赔偿。没提江晚,也没说你脚摔了的事儿。” 小松老老实实的坦白,大领导问话,他不敢隐瞒。林晨那对儿眼看人像要看进人心里似的,他不敢撒谎,最多也就只能做到有选择性的不说了。 杜衡煊听了,心想难怪昨晚林晨还劝着自己和木锦好呢。可能以为自己对木锦还是有点感情的。毕竟为人打架这事儿,谁听了会不觉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嗯,还有问其他的吗?”杜衡煊沉思了一下,也没怪小松,没有事无巨细的说出其他事,小松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是自己人。 “太太还问我,你过得开不开心,会不会给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不顺心……少爷,太太还是很关心你的,就是她太忙了。”小松是真觉得林晨关心杜衡煊。 杜衡煊抬眼一笑。 那可不,他娘能不忙?忙得脚不沾地了都。要不自己这个大个儿在家里杵着,可能她都忙得忘了自己还生了个儿子。 --------------------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对江晚好点儿,杜衡煊还真不是个好人,天天压榨劳动人民小松,还不心疼。呸! 第56章 == 高考三天,谁能想到最累的居然是司机兼保镖的王叔。 一天是骑电驴遛狗的邋遢大叔,一天是慢悠悠骑摩托的养身机车男,一天是骑共享单车上班的保安。 三个身份轮流切换,就为了保护江晚,顺带不要让红头发小子靠近。 但他这铁塔一般的个子实在太显眼,一条路上连着被查了两次。 服了,他就没这样丢人过。但是没办法,毕竟,杜衡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了,杜衡煊和一群家长挤在校门口。等着江晚考完。 杜衡煊不太喜欢和人挤一块儿,想站边儿上等着,但他又希望江晚出来就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 所以就站广场中央,个儿高,脸又俊,身板儿又挺拔,像个雕塑。 想了三四天了,这回终于要见着真人了。杜衡煊心里比宅男见女神还激动。 校外广场上可不止是家长,还有记者,考完前采访家长,考完后采访考生。 这记者有经验。他前些年高考是在莫尔中学采访。当时采访过一对小情侣,一个是美术生Omega,现在功成名就;一个是保送生Alpha,现在是商业大亨。据小道消息说两人都结婚了。 但毕竟是高考,哪能天天报道达官显贵背景的小情侣,那不鼓励人早恋,煽动仇富心理嘛,不行。 所以他转移阵地,来锦江四中守着。这里的学生大富大贵的少,大都中产阶级家庭,学校还管挺严,杜绝早恋,所以这里的学生大都是认真读书的料,是最具代表性的应届学子。 记者眼尖,还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他拖着摄影师跑杜衡煊跟前:“哈喽,你好,请问你是在等考生吗?” 杜衡煊低头一看,哟,记者,他撩一把头发,自觉帅到无人匹敌,笑着看镜头。“嗯,是的。” 记者:“那你是已经毕业了?”记者估摸着这大靓仔的年纪不大,但是气场却很稳。 杜衡煊笑得很标准,很上镜:“啊没有,其实我也是考生,不过我保送清大了,所以没有参加高考。” 记者一笑,哎哟喂,大学霸,好,树立正派学生形象的机会来了:“哦厉害厉害。同学你看你成绩好,人又长这么帅,是不是有很多人追?” 杜衡煊尴尬一笑:“哈哈,还好还好。”他妈这不问的废话吗。自己都帅得人神共愤了,还能少了人追? 记者笑眯眯点点头,嗯,是个好榜样,这可以播出来。然后就拿着话头继续引导:“但是看样子你并没有因此而被影响,有在好好学习,所以拿到了保送名额,对吧?” -- 第103页 杜衡煊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其实也没怎么学,而且我有对象。我现在就在等我对象考试呢。我贼喜欢我对象,我俩感情特好。啊啊这段就不要播出去了啊,我怕我爸妈看到。” 记者OS:特么这段你让我播我也不敢播啊。 “那你……对象成绩也很好?”记者隐隐觉得这剧情走向有些熟悉。 “啊不不不,他学习上比我差远了。”杜衡煊实话实说,反正媳妇儿没在,说实话也不打紧。 记者一听,诶?是不一样的配方。 这就又来了兴趣,拿起话筒往杜衡煊脸上怼,“他会不会是受早恋影响呢?毕竟你长这么帅,他肯定会被你影响吧。但是你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两个人能够比肩对吧?” “啊不,这倒没有。我平时也有辅导他功课,不过我没想他以后能挣多少钱。只要他有点事做,不无聊,能挣点零花钱就行。反正他挣再多也没我有钱。他开心就好,不开心的话,不上班,天天玩儿也没事儿。” 记者OS:我他妈!现在的学生真他妈! 记者干脆放下了话筒,这能采访下去?采访了能播?能播才有鬼。 于是记者干脆放弃了,站旁边和杜衡煊唠起了嗑,“其实学生在不影响学业的基础上,也不是不能谈恋爱,毕竟工作后脱单是真他妈的难。” 杜衡煊低头,用“是你的话就确实挺不容易”的眼神看记者。 记者OS:我特么也不算丑吧。 “我前些年也采访了一对莫尔的校园情侣,一个保送,一个美术生,很优秀,现在都还是佼佼者。所以两个人在一起,要能互相促进,一起变优秀才是最好的啊。” “是,这话很有道理。”杜衡煊抱着臂点点头,心里却想的是,江晚就一直那样可爱就行。 “据说那对情侣现在也在一起,好像都结了婚了。” “对,结了,大学还没毕业就结了,去年七月份的事。”闲着也是闲着,杜衡煊也就聊了几句。 “这你也知道?”记者惊讶。 “啊,嗯。你说的那对情侣,应该是我大哥和大嫂。”杜衡煊看过两人高考的采访,婚礼上放过。 杜辰弋面对摄像机一张冰块儿脸,扭头对着舒野却笑得天花乱坠,也是没谁了。 杜衡煊有两个哥哥,个个高冷。杜辰弋是那种,我很冷,离我远点的正经高冷。杜秋迟是那种,我很坏,你留不住的那种渣气十足的高冷。 杜衡煊是介于两者中间,正经的时候是个人,不正经的时候是条狗。亦正亦邪的高冷。 “你,你姓杜?“记者差点跳起来,再仔细一看,可不嘛,这一身衣服都超级大牌的。 “对,姓杜。“杜衡煊点点头。 记者一惊,心里卧了个大槽。又一个杜家小少爷,未来的霸总。 他又突然好奇起杜衡煊对象的身份来,莫不也是个富豪家庭的?不然两人怎么配得上。但又一想,不对啊,要真有钱,咋不上莫尔。 等着等着,终于有考生冲出了校门,像出了圈的羊,撒开蹄子跑得贼欢。 江晚一出来就找杜衡煊,东张西望,远远的,看见广场中间一大高个儿,戴着鸭舌帽,没戴口罩,一张脸特扎眼。 “看没,那我媳妇儿。“杜衡煊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江晚。眉眼里是藏不住喜悦。他平时低调得很,唯有江晚,他见了谁都想炫耀。 记者顺着杜衡煊的手看过去。哎哟我去,长这样儿的,绝逼就是嫁入豪门的料啊。绝了,一张不输一线明星的脸,个儿还高挑,特打眼。 江晚在校门口停下了,靠边给门卫大爷打招呼。“大爷,我走了啊。我考完了,毕业了。” 门卫大爷还记着江晚呢。“考了就轻松了,哈哈哈,快出去吧,你对象等着呢。“说着,笑着看了杜衡煊一眼。 “嗯好。“江晚刚要走,又倒了回来:”大爷,您怎么知道那是我对象?” “那我咋能不知道捏。他腿还瘸着的时候,有回快放学了,就说要进学校找人,我看他长得不像找人的,像找事儿的,就没让。他就摸出他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给我看,说他是进去找媳妇儿,他腿瘸了他媳妇儿不开心,得进去哄哄,一会儿就出来。我就让他登了记,给放进去了。” 那天的事,江晚当然还记得。 江晚一笑,泪花儿都笑出来了。“谢谢您了大爷。” 说完偷抹一下眼,看杜衡煊穿越人群走来,江晚也迎了上去。 “哟,考这么好啊?笑开花了都。“杜衡煊拉上江晚,往人群外走去。高考期间,学校周边路都给封了,杜衡煊就没开车。 “过敏好了?“江晚掰着杜衡煊的脸,凑近了看,看脸上有没有留下痘印。他知道杜衡煊爱臭美,留下印儿了得郁闷。 这近距离,这暧昧的姿势,看得杜衡煊心儿痒痒,要不是江晚脸皮儿薄,他抱着就是一顿亲了。 杜衡煊拉下江晚的手,十指紧扣,“都好了,真好了。再不好你就真扒我口罩了不是。” 幸好这些天没事儿就抹药,幸好出门前仔细检查了还有没有巴掌印儿。不然还真不好交待。 “唉,我觉得可能考不太好,考清大旁边的交大有点难。”江晚有些垂头丧气,想到不能和杜衡煊在一块儿,就怪惆怅的。 -- 第104页 可这怪谁呢,谁也怪不上,真要怪就怪自己太菜了。 “咋呢?题太难了?没事儿,你觉着难,别人也觉着难,都一样,没事儿的,啊,乖,别瞎几把想。考完就完了。“杜衡煊心里紧巴巴的,看狗崽耳朵耷拉着,赶紧安慰。 “也不是题太难,就前两天早上,老头儿非让我早饭吃一根油条两张大饼,今早他给我说,这样就能考一百分。 ”江晚越想越惆怅。 “然后呢?吃坏肚子了?”杜衡煊紧张了。 “可满分是一百五啊!一百分能有什么用?”江晚懊恼。他不信这个,闷声吃了就吃了,可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乌鸦在自个儿心里想想也没啥呀,但说出来就成乌鸦嘴了啊。 杜衡煊一下愕然。这李老爷子不是才告诫了自己不要搞歪门邪道,不要搞迷信那一套的嘛,怎么他自己搞起来还真不带含糊的。问题是还把媳妇儿给弄伤心了,整颓了。 “害,信那个干啥,咱不信啊。你信哥,哥一会儿给你买奇多,再买两甜甜圈,咱考700分,行不?”杜衡煊像哄小孩儿,他没多少耐心,忍耐的底线也高得离谱。但对江晚不一样,只要能哄江晚开心,怎么招都成。 “啧,杜衡煊你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儿。”江晚嘴上抱怨,其实都甜到心窝子里去了。“不过你怎么这么好,我就没遇见两个像你这样哄我的。” 杜衡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经夸,就是不经江晚夸,一夸就得意忘形。“那可不,你是我媳妇儿,对你好那是天经地义。我不止对你好,我还要对你天下第一好。” 天下第一怎样怎样,这种类型的话,杜衡煊小的时候都不会说,贼几把傻气。可现在他就乐意说,就乐意对江晚天下第一好。 江晚也笑,笑得头顶都开了花,感觉杜衡煊有事瞒着自己的郁闷心情也散了。人在自己身边,心在自己身上,他还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的干嘛,此刻他是天下第一开心的。 两人手心潮乎乎的,像蜀中夏天温润的空气。可再潮江晚也舍不得撒手。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就还没有这么久都没见面儿的,足足四天了。 “要不今晚来我家吧,叫上连丞和苏伊,我们煮火锅。”江晚馋了,好久没吃辣的了,怕高考时闹肚子。现在解放了,就想着满足口腹之欲。 杜衡煊一听,傻眼了,得,自个儿计划好的二人世界要泡汤了。 “诶,要不然也叫上木锦?” -------------------- 作者有话要说: 叫上木锦?叫上就是修罗场。 第57章 == 杜衡煊蒙圈儿了,他媳妇儿咋一下提到木锦了?他两没啥交集啊。难不成是发现了啥破绽?或者听到了些啥闲言碎语?所以搁着搞鸿门宴呢? 但是不应该啊,依着江晚的性子,要是听到了风声,那铁定不能拐弯抹角,直接揪着衣领削自己了。 “叫上木锦干嘛呀?”杜衡煊料准江晚不知道他和木锦的婚事,所以心也不虚,说话特顺溜。 江晚捏着杜衡煊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我认识你的朋友也不多,我想着,干脆就一块儿请了。反正他也刚考完,就当一起庆祝下。” 江晚确实不认识几个杜衡煊的朋友,就一个连丞,还有一个就是木锦了。作为杜衡煊的对象,江晚自然也想和他的朋友们好好处。虽然他和木锦不太熟,也不太会应付哭哭啼啼的Omega,但他觉得木锦这人还是很好的。 杜衡煊被江晚捏着手指头,舒服劲儿直窜心头。“没这必要吧媳妇儿,你想啊,上回吃火锅还出了那事儿,他不得有个心理阴影吗?现在还叫人吃火锅呢?这不找事儿吗。” “咦?那你咋不担心我有心理阴影?”江晚抬眼瞪杜衡煊,一张俏脸上挂着几分不爽。合着真正受伤的其实是自己才对吧,这还都杜衡煊这狗王八害得。 哦豁!杜衡煊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嘴巴没个把关的。赶紧拉紧人的手哄,“那啥,媳妇儿,你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比Alpha还A的Beta,干嘛和人Omega比。”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这哄人也得哄对点儿。说江晚漂亮可爱,那不行,没火上浇油就算烧了高香了。得夸他爷们儿,一夸一个准。 果不其然,江晚一听,脸上的不爽秒变得意,“没和他比。其实不吃火锅也行,我可以炒点家常菜,家常菜他没阴影吧?” 没想到江晚还挺执着,杜衡煊心里虚了一把。再拒绝江晚该起疑心了。“没有是没有,不过我得先问问,万一人家有安排了不是?” 杜衡煊把江晚推树荫下,自己走外侧。六月份的天儿已经很热了,别再让太阳给江晚晒着了。 “那媳妇儿你给苏伊联系一下?我也给连丞和木锦发个消息。”杜衡煊被江晚也拉进了树荫里。知道江晚心疼人,心里美滋滋。 “嗯,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我不确定苏伊来不来得成,他还守店,店里离不开人。” 杜衡煊差点笑出来,苏伊都找着他小叔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了,没想到还开着那小破店儿呢。 要他是他小叔,一整条街都给盘下来,雇人守着店,收银全用江晚的二维码,让江晚时时刻刻都能听到钱到账的声音,让这小财迷天天乐得上天。 -- 第105页 江晚松开杜衡煊的手找手机,杜衡煊还失落了一把,也掏出手机给连丞发消息。 “喂苏伊,我考完了……还行吧,谁知道呢……那个今晚能来我家吃饭吗……啊?哦……那……也行吧……那他有空的话也一起来吧……嗯,行……嗯就这样。” “怎么说?”杜衡煊凑过去问,闻到江晚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闷热的天儿也觉着清凉,一个字,爽。 江晚收起手机,手自然而然地去找杜衡煊的手。“你小叔也在,苏伊说你小叔会安排人帮忙看店,完了他送苏伊过来。我想着,也不好不叫你小叔,这样不礼貌,所以就一道请了。” “哦,他也来。”杜衡煊嘴角抽动。 他也不是没接受他小叔浪子落了家的事实,就现在想着,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在公司就在浪迹天涯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有空就在文具店里,跟换了颗脑子一样。 “那连丞和木锦呢?来得成吗?”校门口的公交在高考期间改了道,两人走了一站路,到公交站台上等车。 “连丞要来,他晚点儿就让司机给送过来。但是木锦来不了,他家早计划了今天的庆祝活动,不过他说了谢谢你邀请他。”杜衡煊表情神情全到位,撒起谎来一点不磕巴。 智商越高的人,越会撒谎。其实他压根儿没问木锦。问了干嘛?自己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啊? “哦那也没办法,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江晚表示理解。 杜衡煊捏一把汗,别,可别有下一次,三人见面就是修罗场,想想就他妈刺激。现在也考完了,真得快点儿把婚给退了。 毕竟骗单纯孩子容易遭雷劈,谎撒多了有报应。久了自己心脏也受不了,怪难受的,杜衡煊惜命,还想着和江晚百年好合呢。 “公交来了,312对吧。”杜衡煊没咋坐过公交,连他家附近的公交路线他都不知道,但江晚上下学公交车的车号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正值下班高峰期,而且这一站学生也不少。人挺多,两人上了公交,只能站着。 杜衡煊拉住扶手,把江晚护在身前,怕他被挤了。 江晚挺高大一男生,在杜衡煊跟前却跟朵娇花儿一样。野外风吹雨打惯了,现在被杜衡煊放温室里呵护,幸福感洋溢而出。 人真挺多,本来一刹车,就有人往杜衡煊肩头靠,这也挺正常的对吧。可车稳稳行驶着,好像也有人依着自己。 杜衡煊低头,一个穿校服的小男生站自己身旁,他扶手都没地儿拉,就靠着了杜衡煊。 小男生见杜衡煊低头看自己,心头一动,抿着嘴涩涩的对杜衡煊笑。 真挺小,比江晚还小上一圈儿,看见杜衡煊,没忍住紧张得漏了点儿信息素,是个Omega。 杜衡煊也笑笑,这么小,感觉不小心能给他踩死。看见自己这么大只的Alpha还紧张,就释放了点儿安抚的信息素。免得Omega的信息素引起骚/乱。 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杜衡煊垂眼,见江晚伸手扯自己呢。 “太近了。”江晚看一眼那Omega,然后垂着眼睫,神情有些落寞,心里头酸酸的,比冰糖葫芦里的山楂果儿还酸。 “啥?” “你站过来一点。”江晚捏着杜衡煊的衣角,把杜衡煊往自己跟前拉。 诶我他妈!江晚吃醋了?!杜衡煊眉梢都是满满的得意。 嘿嘿嘿,今儿这黄历不错,宜坐公交车。 杜衡煊立马摇着个大尾巴,往江晚身上贴。一手拉吊环,一手搂着江晚的腰,给那Omega腾了个地儿,让人可以拉着公交座椅靠背上的扶手。 人太多了,两人靠太近了,几乎是贴着的了。天儿又热,人又多,公交上的空调杯水车薪。 杜衡煊的呼吸声就在江晚耳侧。两人还站这么近,温润的体热四面袭来。 这场景让江晚突然回想起了那晚上的梦。 江晚猝不及防,一惊,推了杜衡煊一把,然后猛然转身背对着杜衡煊。 因为下三路猛的有了反应。 来不及了,杜衡煊已经感觉到了。他最初还有点懵,旋即一想就明白了。 江晚对他是有反应了! 我他妈,这感觉,岂止是黄历不错,简直是可以买彩票的节奏啊! 杜衡煊坏着呢,装作没发现,把人搂更紧了点儿,脸凑江晚耳朵边儿,故意用性/感低音轰炸,“怎么了媳妇儿?” 江晚轰的一声上了头,反应变本加厉了。 腿还发软。 他扶着公交椅背,用一只手推杜衡煊,不太使得上力,“你离我远点儿,我热。” 瞧江晚一副被逼得无处遁逃的可怜样儿,杜衡煊头一回觉得,嘿,公交车真他妈好坐。 下回还来坐。 杜衡煊像个张扬跋扈的军官,逮着个登堂入室的小贼,觉得必须要好好“审一审”。 可车要到站了,江晚这样儿没法下车。杜衡煊可不愿意让别人瞧见江晚这动人模样儿,只得松了搂着人的手,往后退了退,让江晚自个儿平静平静。 害,这公交咋开这么快,怎么一会儿就要到站了。小杜总觉得有点儿亏。 江晚一边偷摸着深呼吸,一边儿心里背诵着《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 第106页 像个修行的僧人,一边暗示自己要成圣成佛,一边受着身后妖孽的诱惑。 到站的时候,江晚下三路终于熄了火。 下了车江晚走前面,走得飞快,两条长腿儿像两风火轮。还怎么都不愿意再牵杜衡煊的手。怕再被煽风点火了。 杜衡煊委屈了,自己要是干了个啥,被这样对待他也就自个儿受了。可自己啥也没干,江晚就自顾自的膨胀,完了还归咎于自己。自己没有一点儿参与感。 委屈。 “走那么快干嘛呢媳妇儿?”杜衡煊死皮赖脸地贴过去。 “天儿热,走快点儿,买了菜好早点儿回家。”江晚头也不回,怕自己脸上还残留绯红,被杜衡煊发现了去。 他哪知道杜衡煊其实早就发现了。 要江晚知道了,那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太他妈羞耻了。 杜衡煊也不敢再逗了,怕人真恼羞成怒了,晚上不给饭吃。 不过他心里头是真的特愉悦。江晚对他有那几两肉的想法,他很开心,头上都开出了花儿了。很嘚瑟,看这小破街道都格外顺眼。 杜衡煊崇尚享乐主义,身心都乐意享乐。可江晚出过那档子事儿,他怕江晚有阴影。所以抱着人睡的那些天,他都特装孙子。只敢趁人睡熟了才动手动脚,摸摸大腿肉,捏捏小肚腩什么的。 要是江晚害怕肉/体结合,杜衡煊可以等,等不到的话,柏拉图式恋爱,也行。毕竟要满足他这几两肉谁都可以,但是满足他的心也就一个江晚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但他心底里到底还是很王八龟孙,很想霸占江晚整个身心,给人身上烙上他杜衡煊的标记。 所以今天江晚对他膨胀了,杜衡煊是真开心。就像被赏了一碗鸡汤,他明明已经很满足了,可后面还被告知,整个锅里的都是他杜衡煊一个人的。 开心度直线上升,直接爆了表。想叉腰站大街中央,举个大喇叭满世界宣布:江晚对他Y了! 第58章 == 江晚当然不知道杜衡煊满脑子在想些什么,只看见杜衡煊嘴角一个劲儿的上扬,压都压不住。 “逛个菜市场而已,有这么高兴吗?”江晚看杜衡煊一个人傻乐,跟有病似的。 “这不好久没来了嘛,当然高兴。” 杜衡煊觉得两个人一起买菜,特有家的味儿。夕阳西下,你拎一袋蒜苗,我拎一袋黄瓜,踏着余晖,无敌温馨。 老街区虽然破旧,却分外有人情味儿和生活气息。尽管不少老锦城人都搬走了,但是菜市场还是原汁原味儿,方言听着特朴实顺耳。 “老板,帮我称一下,然后削下皮。”江晚选了两个土豆,一节藕,递给了老板。“再要一圈儿冬瓜,也削下皮,谢谢。” “好嘞。”老板轻车熟路地给菜称了重,然后拿起刀就是刷刷刷的一顿削。 “这小伙子好些日子没来了吧?”老板还记得杜衡煊,毕竟长得又高又帅,很容易被记住。 “哟,老板还记得我呢。”杜衡煊笑。 “那可不,每回你来,这白净的小伙子都要买一圈儿冬瓜。”老板看一眼江晚,觉得真他妈养眼,看了这么些年都没看腻。 这倒是,江晚知道自己喜欢喝冬瓜肉丸子汤,所以自己在的时候,江晚就老做这菜。 好些日子没吃着了,还怪馋的。 完了两人把菜市场逛了一整圈儿,跟情侣逛商场似的。 杜霸总贼宠媳妇儿,大手一挥,媳妇儿,你看上什么就买什么,想买多少买多少。大有你要是愿意,整个菜市场都给你搬空的气势。 结果一圈儿下来,两人买了一大堆菜,还抱了个大西瓜,收获满满,一算,才花了一百多块钱。 杜衡煊觉得就离谱!就难以置信!找不到一点儿当霸总的感觉。一颗蠢蠢欲动的霸总心无处安放,又默默地塞回了肚子里。 出菜市场的时候路过鞋摊儿。 江晚停下来,拿起一双国产老牌子的帆布鞋,看了看码数,问老板:“老板,这多少钱?” 老板坐板凳上,摇着大蒲扇,看一眼江晚,又看一眼他旁边的杜衡煊,嗯,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这个啊,就给你算便宜点,100吧。” 杜衡煊心里卧了个大槽,100?自己脚底这双鞋可是它的50倍不止。他不敢相信一双鞋竟然能够便宜到这个地步。简直刷新了他的价值观。 “50。”江晚一脸沉静,没有捡了大便宜的雀跃,反而一口气打了个对折。 杜衡煊都给整惊呆了。还带这样砍价的? “诶你看你这小伙子,不诚心买不是。这样吧,大家都让个步,80块钱,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就折本了。”老板一副心在滴血的亏本表情。 杜衡煊觉得价值观再次被刷新。都准备掏手机付钱了,不料江晚拽着他就走。“不买了。” “诶诶小伙子,别走!50就50!折本卖给你了!”老板慌忙站起身来,举着手连忙招呼江晚回来,生怕这单生意跑了。 江晚这才折回身来。 杜衡煊摸出手机要扫码支付,被江晚给拦住了。“网上说谈恋爱的时候不能送鞋,会给对象送跑的。” 江晚掏出一张五十递给老板。 杜衡煊一听,立马收了手机,怕不吉利。他接过老板用透明塑料袋装好的鞋子,问江晚:“不试试合不合脚吗?” -- 第107页 “嗯,不用。这鞋子都一个样,没什么合不合脚的,码数合适就行了。我之前也在这儿买过。今天估计看你是个有钱人,老板想敲竹竿。”江晚抱着个大西瓜,菜都杜衡煊提着的,现在还多提了双鞋。 杜衡煊第一次见着用透明塑料袋装鞋子的。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像小孩儿接触到了新事物,新奇感十足。 江晚又叹气一声,陷入了深深的遗憾和惋惜:“我上回买这鞋是55块钱,那时候还以为价钱合适,没想到,还是买贵了。” 杜衡煊的脸抽了抽,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50块钱和55块钱,差别很大吗? 他觉得他媳妇儿实在是太穷了,比他想象中的可能还穷。以后得对他更好点儿。赚很多钱,全给他花。 天边是火烧云,把整个城市都染红了,有喜庆的氛围。 两个人走在小破街上,晚霞下的小街有了复古的味道,像十多年前的街景。 江晚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家人在菜市场买了菜,他一边牵着一只大手,踩着夕阳下的影子往家里走。 这种感觉,好怀念呐。 一片儿悠扬悦耳的哨声由远及近,打天边儿来。比风声还好听。 杜衡煊没听过,觉得新奇,问江晚:“媳妇儿这什么声音?” “这是鸽哨,别在鸽子尾巴上的,我也好久都没听过了。”江晚抬头,没看见鸽群,估摸着鸽群还远。“它们应该要回家了。” 杜衡煊也抬头看,可头顶只有锦城六月通透的天。 “我头一回听到。别说,还挺好听的,两耳朵都通快了。”杜衡煊和江晚慢悠悠地走。听鸽哨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江晚伸出手挽住了杜衡煊的胳膊。想着自己也正和杜衡煊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感动得鼻尖儿一阵发酸。 回家这两个字眼真的很美好。 “李老头儿也养过一笼,养外面院子里的,天天咕咕咕咕的叫。”江晚对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 “是吗?我怎么没见到过?”杜衡煊回想起来,那小院儿他也去过几回,没见着有鸽子啊。 “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早没养了。” “那鸽子呢?放生了?”杜衡煊想到了小时候见到过放飞和平鸽。 “啊?为啥放生?肯定是吃了啊。”江晚一脸理所当然,不吃为什么要养? 杜衡煊:…… 哦,是我不够务实了。 这个点儿回家,刚好碰到李老爷子练完剑回来。 李老爷子大老远的就看见两高挑个儿挽一起,连体婴儿似的。有说有笑,还抱个西瓜像抱了个孩子似的,一家三口的既视感,觉得没眼看。 “晚娃子考得怎么样?” “这我也不知道啊,说不准,等成绩吧。”江晚实话实说。 “嗯,考完就轻松了。”李老爷子又看看杜衡煊,这手头拎的菜,可真多。“咋小杜也来了。” “诶,高考完过来庆祝庆祝。嘿,李老爷子您练完剑了?今儿晚上有朋友来,您过会儿也上来吃饭。”杜衡煊热络得像自己是二楼那屋的主人。 “算了,你们年轻人玩儿你们的,我一个老头子就不去凑那热闹了。”李老爷子摆摆手。 江晚:“老头儿你客气个啥,您这精气神可不比年轻人差。” “那是因为生命重在运动。所以你们年轻人也要多运动运动,精气神才会足。今天我就不去了,我闲你们吵。”李老爷子是怕自己这个老头儿在,让年轻人束手束脚,不自在。 “行吧。那您也别做饭。我做了给您端份下来。”江晚也妥协了,老爷子倔,说不来就是不来。 能把老头儿给抬上来,那也撬不开他吃饭的嘴啊。 回了屋,杜衡煊把菜放下,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专用拖鞋,和江晚一样的款式,就颜色不一样。 之前小摊儿上江晚给买的,便宜到像是白送。 “媳妇儿我来洗菜啊,别跟我抢。”杜衡煊换了鞋,提着菜抱着西瓜就去了厨房。 轻车熟路的,完全当自己家。 “除了洗菜你也不会干个其他的啥呀。”江晚把新买的帆布鞋放鞋柜里,然后把鞋底裂了两道缝的那双拿了出来。 其实鞋底裂了缝也能穿,就是夏天雨水多,容易进水。 完了之后江晚去客厅找空调遥控器。平时江晚也不太舍得开空调,但杜衡煊在呢。人家一个大少爷的,跟了自己可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菜洗了切了,准备妥当了,江晚就开始开火炒。 杜衡煊把西瓜对半切了放冰箱,完了就没事儿了,然后抱着手靠厨房门口,时不时给江晚递个盘子,送个酱油。 菜炒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有人敲门了,杜衡煊趿拉个拖鞋,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开门。 是杜展颜和苏伊到了。 苏伊坐轮椅上,这儿没电梯,杜衡煊用膝盖想就知道,是杜展颜连人带轮椅给抱上来的。 “小叔和苏伊来了啊,快进来吧。小叔鞋套在这儿,你自己拿。”杜衡煊也没把杜展颜当长辈,打起招呼来很随意。 杜展颜是杜老爷子的老来得子,也就比杜衡煊大个十来岁而已,他本身也没长辈的架子,像个哥。 “衡煊哥哥。”苏伊甜甜的笑。 -- 第108页 “别,叫我名儿就好。”杜衡煊觉得受不起哥哥这俩字儿。 杜展颜关了门换鞋套,“叫什么哥哥,他以后就是你大侄子。小伊,把买的水果给你大侄子。” 苏伊没说话,一个人傻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杜衡煊了,就把放腿上的水果递了过去。 江晚听见说话声,从厨房探出头来,“杜先生和苏伊来了?你们在客厅坐会儿。杜衡煊你倒两杯水给他们,再问问连丞什么时候到。” “好的媳妇儿。”杜衡煊得了令就去拿杯子倒水。两人像极了在家里招待客人的两口子。 水刚倒好,敲门声就又响起了。 说曹操曹操到。连丞拎着一个大口袋就大剌剌地进来了。 “小叔你也来啦。”连丞随杜衡煊叫,也把杜展颜叫小叔。 连丞给鞋子套鞋套,又瞥到了苏伊。“哎哟,怎么还有一个小Omega。这谁啊?还挺可爱,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杜展颜的脸都绿了。杜衡煊怕连丞继续作死,打断道:“叫你妹叫,那是你小婶子。” 连丞脸上的笑一下凝固了,看向杜展颜的眼神有点虚。 “你这啥?酒?”杜衡煊往袋子里瞅了瞅。 他让连丞带些喝的来,没想到连丞会带酒。得亏老爷子今儿不上来,不然完球,好不容易树立的正派形象,非得被狐朋狗友一杆子打回原形。 “是啊,不说庆祝高中毕业吗?不喝酒还叫什么庆祝?在座的都成年了,可以喝。不过幸好顺便买了橙汁儿,可以给小婶子喝这个。” “谢谢哥哥,我叫苏伊。”苏伊察觉不到周围逐渐凝固的空气。 “别别别,小婶子叫我连丞就行,刚是我多有得罪。”连丞连连摆手,害怕杜展颜暗中给自己使个绊子。 杜家的男人都不太正常,护内都护到了病态的程度。 他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应该找个辈分大的对象,多有面儿,辈分直接咔咔跳级。 连丞套好了鞋套,觉得客厅有点儿冷,主要刚得罪了杜展颜,所以讪讪的去了厨房。 “江晚你好会炒菜啊,真几把香,杜狗有福了。”连丞一进厨房,直接上手捻了一块盘子里的回锅肉。 “卧槽连丞,你好歹洗个手吧先。”江晚余光瞥到连丞的偷吃小动作。 连丞倒是不在意,“该讲究时讲究,该将就时讲究。我就这样一人,江晚你又不是不了解。”说着又捻了一块儿肉。 杜衡煊在客厅就听到两人说笑,听不清具体说个啥,就有些在意。一进来,恰好看见连丞偷吃,江晚正笑着拍他的手背。 杜衡煊一下就联想到了江晚住院那会儿的事情来。 那时候他和江晚还没在一块儿,连丞喂江晚吃草莓蛋糕,两人也这样闹着。自己像个局外人。 杜衡煊心里酸酸的,像一缸子老陈醋给煮开了,酸得冒泡。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儿,撒撒狗粮,吃吃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59章 == “你干嘛呢连二?”杜衡煊上去就踢连丞一脚,可不轻。自家媳妇儿肯定不能责怪,就自然迁怒到连丞的身上了。 “你来得正好,他偷吃。”江晚告状,同杜衡煊站在一条战线上。 连丞吮了吮手指头。他挨了一脚,还被告了状,不就吃了两块儿肉嘛,至于吗?他觉得这两口子有点狗。 “我最后一个菜也快好了,杜衡煊你先把好了的菜给端出去吧。”江晚往锅铲子上撒盐。加了盐再翻炒翻炒,最后一道菜就可以出锅了。 “得嘞。”杜衡煊一下子又开心了,都不需要江晚哄。 看见没,他媳妇儿就指名让他一个人端菜,这说明啥?说明就把自己当自家人了。 “连丞你也别吃了,帮忙拿下碗筷。”江晚也踢一脚连丞,没使劲儿。 杜衡煊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连丞看一眼杜衡煊,嘶,这是要撕人的眼神,怕怕的。话说他也没想干活啊,杜衡煊这人怎么这样呢?这些活儿他爱干他就自个儿全干了呗。 连丞赶紧离江晚站远了点儿:“那啥,我是客人,江晚你能不能客气着点儿,把我当当外人。” 看似是对江晚说,实则是向杜衡煊表明立场。我连丞真就是个外人,杜大爷您别生了气。 “让你干点活儿怎么这么难,随你,那你去坐着吧。”江晚关了火,把最后一道菜往盘子里装,然后留了些铲进了保温盒里。 连丞像得了大赦,直接溜出了厨房。比起杜衡煊,他觉得还是杜展颜稍微和善那么一点点。 江晚擦擦手,对打开柜门拿碗筷的杜衡煊说:“我把饭给老头儿送下去,马上就回来。” “行,那你去吧媳妇儿。诶等一下。”杜衡煊把碗放案台上,抱着江晚的腰啄了一口,“出门前要亲一个。” 江晚带着一个保温盒和一张泛了红的脸下了楼,回来的时候一桌子菜都布好了。 鱼香茄子,水煮肉片儿,回锅肉,辣子鸡,麻婆豆腐,虎皮青椒,凉拌三丝,还有一个冬瓜肉丸子汤。 大家都落了座,有说有笑的。 江晚觉得这屋子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上回有这么热闹,还是老头儿以为自己死了,带警/察来的时候。 -- 第109页 “诶媳妇儿你快点儿的,就差你了。”杜衡煊招手。江晚走到杜衡煊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喝酒啊?”江晚看着桌上一听听啤酒,可不少。就苏伊面前是瓶橙汁汽水儿。 “不想喝就不喝,我给你拿橙汁儿啊。”杜衡煊说着就要撤江晚面前的啤酒。 “人江晚怎么就不喝了,大老爷们儿的哪能不喝酒呢是吧?”连丞觉得杜衡煊实在是太宠江晚了。 人江晚可比他连丞还生猛,当初揍自己跟揍儿子似的。怎么就没见杜衡煊这样宠自己呢?合着发小就这地位是吧? “没事儿,我可以喝,难得这么热闹。”江晚把啤酒又拿了回来,向杜衡煊保证:“我不喝多了。” 行吧行吧,喝吧,宠着呗,还能咋滴。 结果一顿饭还没吃完,连丞和江晚就醉了。两条醉虾成了精似的,红着个脸儿。 连丞攀着江晚的肩称兄道弟。被杜衡煊屡次扒开,又屡次攀了上去。 “江晚啊,我跟你说啊。”连丞拿着一听啤酒,眼神都涣散了。 “嗯嗯,你说。”江晚红着脸傻笑。 “其实啊,我以前喜欢你。”连丞打了个酒饱嗝。“因为你他妈长太好看啦。” 一桌子三个清醒的人都愣住了。 杜衡煊脸刷地一下黑了,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合着当自己没存在是吧?喝醉了胆儿肥了是吧? 去年那会儿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觉得连丞有点不对劲儿,隔三两头就跑医院,跑得特勤,同一家酒吧也没见他跑的频率这么高。 感情连丞明面儿上和自己穿一条裤儿,暗地里是想给自己织顶绿帽儿。 杜展颜看他亲侄子筷子都快撅了,怕杜衡煊脾气上来了拦不住,两人打起来倒是喜闻乐见,可就怕吓着他的苏伊。于是赶紧好言相劝,“连丞喝了酒瞎说的,醉话你当什么真?而且连丞不说是以前喜欢吗?什么是以前,以前就是过去式。” “嗯?”江晚显然没反应过来,愣呆呆地看着连丞。 “后来,后来我就不喜欢你了,因为,因为杜狗喜欢你。”连丞伸手抓江晚的肩,被杜衡煊甩开了。 杜衡煊心底冷哼一声,因为他杜衡煊喜欢,所以连丞放弃了?虽然连丞人不着调,但胜在有自知之明。 “嘿嘿嘿,杜衡煊喜欢我。”江晚喝了酒就一个劲儿傻笑,像个智障,压根儿不知道连丞对他表了个白,只听到连丞说杜衡煊喜欢他。 听到说杜衡煊喜欢他,他就傻乐。 杜衡煊把江晚勾进怀里。 “讲真,我,我连丞,要是当他的情敌。说实话吧,要动起真格来,呵呵,别说朋友了,就是发小,呵呵,也直接弄,朝死里弄。” 嗯? 没想到啊,呵,连丞背地里还想把自己朝死里弄。 杜衡煊的拳头都捏紧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连丞以为喝醉是个免罪金牌呢?不管用,杜衡煊不在意这个。 “真的,他会朝死里弄我。朋友,发小,他都弄死。我,我害怕呀,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我不当他情敌,杜衡煊,杜衡煊他妈太吓人啦。”说着连丞就开始呜呜呜地哭。 杜衡煊:…… ??? 合着说的是他杜衡煊呢? 杜衡煊皱着眉,开始反思自己他妈的到底是个他妈的什么形象。 江晚完全不在状态,喝了酒整个人都是傻的。看连丞哭,就想伸手拍拍头安慰,被杜衡煊连手一道给抱紧了,动弹不得。 江晚手薅了半天,薅了个寂寞,就有些急:“不不不,你别哭,他不吓人,他可可爱了,你,你别瞎说。” 可爱的杜衡煊把媳妇儿的脸别过来,吧唧亲了一大口。媳妇儿喝醉了也知道维护自己,爱了爱了。 杜展颜的脸抽了抽,他看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他亲侄子到底有哪一点是可爱的。没有,确实没有,根本找不出。 他给苏伊喂切好的西瓜,顺便把轮椅转了个方向,让苏伊看向自己,免得被对面两连体婴污了眼睛。 杜衡煊把人搂在怀里,一摇一摇的,江晚觉得很舒服,感觉像躺在了妈的怀里。妈小时候就这样抱他,吃了饭他犯困。妈就这样抱着他轻轻的摇。 “媳妇儿你喜欢哥啊?”杜衡煊勾着人的手指头,贱兮兮的问。 “不喜欢。”江晚眯着眼笑,睫毛根连着像画眼线,也弯成了微笑的形状。哥?谁是哥?他不认识,他没有哥哥。 嗯?咋就不喜欢了呢?今儿自己是颜值不在线了吗?杜衡煊心里一凉,比大雪天儿里吃了伤心凉粉还心凉。 “我喜欢杜衡煊。”江晚被摇得昏昏欲睡,浑然不知身后的人心情在坐过山车。 杜衡煊一听,绕来绕去,他媳妇儿喜欢的不还是自己这大帅逼嘛!于是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了,脑瓜子里开开心心唱起了欢乐颂了。 “你喜欢他啥呀?是不是因为他特好看?”杜衡煊不干人事儿了,就想趁人醉了哄着说两句情话。 “嘿嘿,没我好看。”江晚傻笑。一醉就乐意笑,可好看了,脸蛋儿还红扑扑的。杜衡煊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要有人说比杜衡煊好看,杜衡煊肯定鸟都懒得鸟,癞**插两根羽毛还想和天鹅比?可江晚说这话他就认,他媳妇儿就是比天鹅还好看。 -- 第110页 “那你觉得杜衡煊是个什么样的人?”杜衡煊狗贼起来不分场合,他小叔小婶子在场又如何,脸皮是个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也不需要。 “嗯……对我好,特别好。可他,还凶,还打人,疼,可疼了。脑袋疼,脑袋疼,背也疼,可疼了。”江晚不笑了,一张俏脸儿皱了起来,一个劲儿喊疼。 杜衡煊心里一紧,心脏扎了针似的,漏了个洞,一个劲儿灌凉风。 在一块儿的时候,江晚就没有怪过他干过的那些操蛋事儿。他就当江晚心大,不记仇。 可人记着呢,人就是不说。感情江晚的心理阴影,一大半都他杜衡煊造就的。 杜衡煊把人抱紧了,还拍着小肚子安慰,想穿回去揍自己这个大傻逼,巴不得疼的是他自个儿。“不疼了,不疼了,乖,不疼了啊……” 一抬眼,是杜展颜和苏伊的同款嫌弃脸。 “还整家暴呢?”杜展颜知道他侄子是个畜生,就是没想到这么畜生,连媳妇儿都打。 “哪能啊?!那会儿我和江晚不熟,我跟他好了之后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真的!”杜衡煊也觉得自己以前不是个东西,这他承认。 可他现在早改了,洗心革面了,就差颁个立地成佛奖了。 “乖啊,不疼不疼,你再疼,你男人的心窝子也该疼了。”杜衡煊不太会哄人,要知道江晚喝了酒就这么会撒娇会闹,他就早该报个VIP的班儿学学怎么哄媳妇儿了。 这话一说,江晚也不喊疼了,还扒拉着摸杜衡煊的胸/口,“不疼不疼,揉揉。” 喝醉了像个霸总的小娇妻,可爱到脑瓜子冒泡。 杜衡煊没了脾气:“你搓奶呢?趁醉占你哥便宜。” 苏伊别过脸去,拉着杜展颜的袖子没好意思再看。 酒足饭饱,一桌子残局,杜衡煊和杜展颜两个少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有种想把这些盘子碗筷直接扔了的冲动。 “小叔,你会洗吧?” “不会。”杜展颜直接断了杜衡煊的念头。 放屁!上回在文具店里猫着腰做饭的是谁?但杜衡煊没辙。他又不能把杜展颜绑了去,这样儿忒大逆不道了点儿。 “我来洗吧,但是可能得给我准备一个高点儿的椅子。”苏伊看看自己的便携轮椅,有些为难。轮椅不够高,够洗碗池有点困难。 杜展颜不乐意了,自己都舍不得让苏伊洗碗,来这儿却给人家洗碗,算个什么事儿。“那哪儿成?小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得给侄子一个机会,让年轻人多展示展示。” 然后扭头看杜衡煊,一副好叔叔的慈祥模样儿。“看在你婶子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一起收进厨房去。” 杜展颜只能做到这儿了,他最近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苏伊,可不想都浪费在洗碗上。 而且,自个儿的媳妇儿自个儿疼,他杜衡煊就不能有点儿主人翁意识,自己全部承包了吗? 杜衡煊看着收进厨房的一堆脏碗,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买了洗碗机。 洗碗机搁角落里。杜衡煊一看就知道,自己走了之后江晚就没再用过,江晚怕浪费水。 江晚这样儿的,往现实里说,就是勤俭持家的糟糠之妻,省吃俭用一辈子,除了一身毛病啥都落不下。得亏他杜衡煊是个疼媳妇儿的主。 -------------------- 作者有话要说: 连丞是喜欢过江晚,很正常啊,因为他是颜狗。后来没喜欢了,主要是因为江晚是男Beta,而他只喜欢女生,他跨不去第一性别的坎。第二才是,他隐隐觉得杜衡煊好像对江晚有点不一样。 第60章 == 江晚躺在沙发上,睡得都快说梦话了。沙发窄,搭身上的毛毯一半儿都滑地上了。 做梦梦到在床上,杜衡煊让他挪挪,他就一个翻身,差点摔了下去,一下给吓精神了。 虽然还醉着,但是江晚已经有些意识了。 睁眼一看,没有杜衡煊的影儿,再一看,苏伊和杜展颜貌似也已经回去了。就连丞还瘫在椅子上,金发闪闪,歪着头,张着嘴。睡着了就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儿。 金毛修了个人形,可终究还是一条傻狗。 这孤A寡B的,杜衡煊心可真大。虽说连丞对朋友还挺正经的,可万一自己醉迷糊了,把连丞当成杜衡煊给霸王硬上弓了怎么整? 连丞又干不过自己,到时候找谁说理去?嗯? 江晚晃晃脑袋,比较了一下连丞和杜衡煊的魅力值。 嗯……这……可能自己就算醉死过去,对连丞也能自持。毕竟自己对连丞确实没有一丁点兴趣。 江晚捡起地上的毛毯放沙发上,用膝盖想就知道是杜衡煊从卧室拿出来的。这人,外表不拘一格,却意外的细心和温柔。 厨房里有声音,江晚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杜衡煊打开洗碗机,端出一叠碗往柜子里收,一个下巴轻轻磕自己肩头上了,手还不老实地环自己腰上了。 茉莉味儿清清淡淡。 胸口那口暖意猝不及防又来,杜衡煊整个人软了一下。 “诶媳妇儿,哥把碗收了先,一会儿哥一激动手滑了,把碗给碎了。”杜衡煊习惯了对江晚自称为哥。他本就比江晚大点儿,说出来还有种宠着媳妇儿的感觉。 “不行。”江晚不撒手,脸埋杜衡煊脖颈间。喝醉了酒就黏人呼呼的,他一睁眼没看到杜衡煊,就烦。现在捞着人了,压根儿不想撒手。 -- 第111页 江晚喝醉了行动就大胆。 说什么喝醉了行动不听指挥,怎么可能?又不是喝断片儿了,只是趁着酒劲儿做了很想做的事儿罢了。 杜衡煊噗嗤一声,心说自家媳妇儿就是耿直,平时说话不绕弯儿,直言骨鲠的。喝了酒,这行动力也是杠杠的,说上手就上手,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杜衡煊把柜门关上,转身,两人面儿对面儿,搂在一起像连体婴。 江晚的白T恤,领口都给睡歪了,锁骨像把抹了蜜的利器,赤/裸/裸/的露着。 杜衡煊的喉结滑动着,酝酿着,想刀口上舔口蜜。 锦城夏天分外潮湿,他觉得鼻子里潮乎乎的,氲着水汽,连带着呼吸都重了。 “晚晚。”杜衡煊平时很少叫晚晚,像把人往床上勾似的,可现在的氛围还真有点儿那意思。 江晚喝了酒脸色就泛红,眼睫毛还湿哒哒的,真白里透红妥妥一人间水蜜桃。 江晚抬眼看杜衡煊,嘴唇动了动。觉得杜衡煊的眼神怎么像攒了劲儿,直往他心里头钻,扰得他心神不宁。 想亲亲。 江晚心脏砰砰砰的跳,谈了这么久的恋爱,还跟第一次亲嘴儿似的,青涩得可怕。 啊!真是的!心脏吵死了! 江晚心脏猛烈跳动,像敲锣打鼓的鼓励他,怂恿他只管大着胆儿把嘴往上凑。 他也就顺了自己的心意。 杜衡煊见江晚眼睛都闭上了,一双嘴往自己这儿凑。他的心情像坐云霄飞车,有种失重的快/感。 还等啥呀?媳妇儿都主动了,不亲不是人。 于是两张嘴儿像两块磁铁,往一处儿靠。 “啪嗒!” 两人皆是一惊,猛的睁开了眼,几片薄唇还没尝到个味儿呢。 “什么声音?”江晚脑袋还晕乎乎,没反应过来家里还有第三个人。 杜衡煊没好气,眼底里全是意犹未尽,“没啥,八成就连二摔地上了吧。” “哦,还以为啥呢。” 说罢,两人互相看看,深情款款,想继续干刚才的坏事儿。 “卧槽!你们干嘛呢,我刚摔了,摔地上了都,你们也不来个人拉我。”连丞手把着厨房门,靠门框上,看两个不正经的人干不正经的事儿。 那椅子没扶手,他睡沉了,身子一歪就滑了下去,得亏身体应激反应即时,手先撑地上了,不然非得狗吃屎。 江晚喝醉了脸皮也厚,左臂还挂杜衡煊腰上,一点儿都没松,就是没敢看连丞,“啊?摔了吗?我,我们没听见声响。” 得,杜衡煊算是明白了,他媳妇儿是有多不会撒谎。撒谎还差着一大把火候,表情眼神全不到位,还来个磕巴。这样能骗个鬼呢? 要是杜衡煊,那肯定不舍得揭穿。 但连丞虎啊。双手一把抱胸前,满口酒气,酒壮人胆,吼起两人丝毫不客气,“当我傻啊?那么大一声儿,整栋楼都听见了,就你们厨房开了静音呗?我看你俩就想背着我搞。” 杜衡煊哭笑不得,“我他妈,不背着你难道当着你的面儿?你敢看?看了你不得自愧不如?” “为啥他会自愧不如?”江晚不解。 “他小。” 连丞一听就炸锅了,男人的尊严被杜衡煊扔地上踩了,这也就罢了,而且江晚那眼里透露出的鄙夷,几个意思啊?这谁能忍? “哪儿小了?他们都说是你太大了好吧?我回床率一直在线,棒得很,棒死了我。” 江晚有点懵,虽然醉着酒,脑袋反应慢,但总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们?谁啊?为啥他们都知道你的大小?” “不是媳妇儿,你别误会啊,就体检的时候班里Alpha看见了。没给别人用过,就留着给你呢。”杜衡煊凑江晚耳边嘀咕,说得像是什么好宝贝给江晚留着。 男生嘛,又是Alpha,谁没个攀比心理。上回体检结束,一群男Alpha看见杜衡煊的就炸锅了,害得学校里的Omega看他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别说,自尊心满得爆了棚。得劲儿。 江晚面红耳赤,好在借着酒劲儿没太明显。 完了之后连丞打电话让司机接走了,走的时候问杜衡煊:“你真不走?杜叔林姨可是回来了,这不比之前,你这样儿外出留宿,胆子挺大啊。” “不是,我是怕江晚半夜醒了没人。家里那边,就说我去你家睡了。”杜衡煊朝卧室方向看了一眼。 “我靠,你又没真去我家,万一我爹妈说漏嘴了怎么办?”连丞怕担责。 “那你跟你爹妈串通一下。” “不行。”连丞又不傻,骗杜坤他还挺心虚的。这种损己的事儿他不干。 “杜秋迟亲笔签名照两张。”杜衡煊想起家里好像有杜衡煊的照片,回头他自己给签两张就是了。动个手而已,多大点事儿。 “成交。”损己的事儿连丞不干,不过有利可图还是可以的。他可以酌情放低底线。 连丞不追星,可架不住他最近撩的妹子追,还追得死去活来的,也不知道图个啥。一切美好都是表象,都是人设。没必要,真没必要。 送走连丞,杜衡煊关了门,关了客厅厨房的灯,走进卧室。 江晚已经睡熟了,侧着身子,给杜衡煊留了个身位。 夜里起了风,要下雨了。 -- 第112页 锦城六月份雨水多,下雨前的风呼啸起来,像刮过大森林,呼啦呼啦的,万栋高楼都拦不住,更别说这种老小区了,感觉房子能连根儿拔倒。 江晚听见风声,皱了皱眉。杜衡煊就把书桌前的凳子提过来,坐上面勾着腰不停地拍着背安抚。 他看着江晚,睡得像个祖宗小宝贝,特别恬静,看起来像没吃过苦的样子,没染上世间的污垢和尘埃。 回过神来,杜衡煊看一眼手机,已经凌晨1点多了。 有病吧,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看人睡觉。杜衡煊真觉得自己有病,病入膏肓。 江晚睡觉很沉,他不把烦心事儿往心里去,所以每天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睡觉也不折腾,可乖了,还不踢被子,一动不动,比水族馆里的王八还安静。 当初杜衡煊刚来这儿住,头几天晚上睡觉,总觉得江晚是不是死了。他一晚醒好几次,伸手摸鼻息。感觉还有气儿,才又安心躺回去睡。 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很是凄清。 杜衡煊又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多了。他会失眠,平时这个点他都不一定睡得着。 可江晚像颗大安/眠药,他一碰到就有了睡意。但今晚杜衡煊迟迟没有被周公召见。 杜衡煊心态向来很积极,可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事情就很悲观。 都说有因果报应,他伤了江晚那么多,又还了多少,还有多少报应?他不知道。 晚上江晚喝醉了喊疼。那得是多疼?他也不知道。 他看着江晚的睡脸,怎么都看不够。鼻翼上那颗痣,像沾了一点巧克力,随着呼吸翕动。 特别诱人。 他伸出手指头,触触那颗痣,越发情动了。就张开手掌,轻抚这张给他带来了多少情敌的脸,一遍又一遍。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他想把江晚的脸刻进骨子里,想记住他的轮廓。哪怕自己失忆了瞎了,也忘不了这种感觉。一下子就能确定这是他的江晚。 江晚睡衣被洗得领口都松了,很大,躺着的时候会露出一大片皮肤。雪白雪白的,晃眼。 江晚就像一个刚修成人形的妖精,啥也不会,可就是这种不会,才最是摄人心魄,最是勾人。 一片馋人的景色,杜衡煊硬是看得苦涩。多可人的身体,竟然被自己弄得满背的伤。可真有够王八的,啊呸,比王八还王八。 杜衡煊一颗心在荆棘丛里翻滚,难受到坐立难安。 江晚忽然醒了,被这样烫人的视线盯着,要是不醒也挺强的。他睁开眼,不由得抖了抖,看清是杜衡煊,才伸出一只手搡了一把。 “你坐这看我干嘛?怪渗人的,得亏没关灯,不然我一睁眼,你他妈能直接给我送走。”江晚有轻微的起床气,一睁眼还被这么大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我艹,你醒了也没声儿啊!”杜衡煊根本没有心虚理亏一说,正人君子极了。 本来嘛,他眼睛就没瞎几把乱看,嗯……也就看了露出来的那点儿,也就摸了几把脸,又没有趁人喝醉来个趁人之危,简直可歌可泣。堪比柳下惠了都。 “怎么醒了?被下雨吵醒了?这雨打窗户上是有够响的。”杜衡煊伸手给掖了一把被子,雨夜多少有点凉意,怕被窝漏风。 “我不知道。诶你也睡啊,大半夜你坐这看我干嘛啊。”江晚把人往床上拽。他看清杜衡煊脸上的表情后,有些不安。 江晚没见过杜衡煊那表情,像杜衡煊自个儿捅了自个儿一刀,难受又隐忍。他摸不透杜衡煊的心思,就想把人拉自己身边来。 两个人挨一块儿,什么坏情绪都不怕了。 “还会疼吗?” “啥?” 江晚自然不知道杜衡煊问的是什么,刚睡醒的嗓子有点哑。 “我是说,背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咋还没写完! 第61章 == 江晚想了一下,慢慢把喝酒之后的事儿回忆了起来:“这都多久了?早好全了,我喝醉了说的胡话你也信,你是不是傻?” 江晚坐起身来,终于明白杜衡煊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这人平时猴精猴精的,啥都看穿,咋这回这么傻,真话假话都分不清。 “喝醉了不就会说真心话吗?你心里头还疼着呢?”卞鹤轩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混蛋得像穷凶极恶的歹徒,说话不饶人,把着江晚的手,想刨根问底儿。 “别这么肉麻行吗,还心疼,心也不疼,就是……就是,唉说实话吧。你吃饭那会儿,不老给苏伊夹菜吗?还端菜给他。”江晚声音越来越小,衬得雨声都大了。 他吃饭的时候就老看杜衡煊给人夹菜,发现苏伊也喜欢吃冬瓜丸子汤,还特意端人面前。 他就难受。 他知道杜衡煊在意什么,心里一直有歉意,就趁着醉意就说了出来,没气苏伊,就想让杜衡煊在意在意自己。 杜衡煊一听,嘿,这不就是一脚踏翻醋瓶子了吗。 啧,没想到啊,江晚吃他醋了。像空气净化器浑身过了一遍,他整个人都舒坦了。 “媳妇儿你可别瞎说啊,你也不怕我小叔听了想打人。我就夹了两筷子,他不站不起来嘛,我们这边的菜他夹不到,再说你不也给他夹了嘛,而且那哪有我给你夹得多。” -- 第113页 “那你把还把冬瓜丸子汤端过去,连丞想吃你都没管。”江晚瞧着窗帘上形单影只的树影,心里堵得慌,心跟着树影飘摇。 杜衡煊都要笑了,忍住,笑了的话江晚得揍人。“我看苏伊喜欢吃,就端过去了,反正我想吃天天都能吃到不是?连二,你就更甭管他了,你看他不自己站起身来了吗,脸皮厚着呢。” 说起连丞,杜衡煊猛然想起连丞表白的事儿。 “媳妇儿,要连丞先给你表白了,你会接受他吗?”杜衡煊心里有底,但就是想得到江晚一个确切的答案,让他一颗王八心彻底安心。 “杜衡煊你有病吧?说得好像你先表白一样。明明是我,我先的,好吗?我表白咋没给他表?因为我没喜欢他。他喜欢我也不是那种喜欢,你懂的吧,就那种看见好看的,就喜欢的那种喜欢。” 杜衡煊彻底舒坦了。心轻松了就胆儿肥,直接要上手薅江晚的衣服:“媳妇儿给我看看你的背。” 江晚踹一脚杜衡煊,没用太大劲儿,“看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发什么神经,上来睡。” 江晚明白杜衡煊想啥,他怕自己背后的伤太严重。以前不提,是怕一提就勾起自己伤心事。现在有机会了,就想看个透彻。 可江晚现在还不想给杜衡煊看。 江晚就恨自己喝了酒嘴皮子不着调,后悔提了那一茬,后悔喊了疼。 他早不疼了,哪哪儿都不疼,心也不疼。没有比现在的杜衡煊更好的了,比任何止痛药的药效都来得猛。 杜衡煊鞋子一拖上了/床,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躺着。 “媳妇儿,我那会儿真不知道我会这么喜欢你,喜欢得都想把自己上贡给你了。我要早知道,我不止不帮连二,我还绑着他,绑着让你揍。火锅也不往你身上泼,往我自个儿头上倒也不往你身上泼。我真错了,怎么遭天谴都不为过。” “遭你妹啊遭。人不可以不说话,但是这种废话倒是可以少说点。我要真怪你我还能和你在一块儿?我又不受虐狂。”江晚就听不得这种话,语气很差,像生了气。 他瞌睡又来了,声音都沉了,沾了绵绵睡意。“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喜欢你。你就别瞎几把乱想了,和你在一块儿挺好。睡了。” “醒了还能睡得着吗?”杜衡煊瞪着两只眼睛,看黑漆漆的天花板。 可江晚还真就睡着了,没半分钟就睡着了,真是没心没肺,把深情款款的杜衡煊晾了个傻眼。 说睡就睡啊!能不能再多关爱关爱男友啊,能不能再多说说心里话啊! 杜衡煊撑着手肘抬起身子看,果真睡着了,回应他的只有清浅的呼吸。 行吧行吧,搂着睡吧,霸总也拿小娇妻没办法。 隔日,天还阴沉沉的。昨儿的夜雨没下通透。 江晚一大早就去餐厅打工了。高考一个月没上班还工资照发,他已经很感激了。现在趁着没事儿就多打工攒点儿钱,除了上交医院,上大学花费也不少。 杜衡煊可没敢说要资助他,说借也不行。江晚这么拼,就是担心两人关系不对等,像包/养,怕长久不了。 出门吻江晚还扭扭捏捏,杜衡煊不依不饶,坏透了。 完了杜衡煊又睡了个回笼觉,一觉起来,去李老爷子那儿蹭了顿饭。 下午他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湿漉漉的,一脚一个水洼。 杜衡煊走到路边,这小街道距大路太远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出租。他就抬手招了一辆电瓶车。 “去星河路。” 这标准的普通话,没一点儿当地方言味儿,司机一笑,“好嘞,50块钱,这条路我熟。” “你疯了?我锦城人。” “诶,嘿嘿,30。”司机这才又扭头扫一眼杜衡煊,看着这么有钱,居然不是个冤大头,可惜了。 “20。” “行嘞!上车!” 要搁以前,这点钱他都懒得砍价……算了,要真搁以前,他压根儿就不会坐这种电瓶车。 有一说一,杜衡煊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江晚了。他接地气了,开始学着过日子了,身上有了人间烟火味儿了。 这不怪江晚,江晚只是给他翘了个边儿,是杜衡煊自己纵容着江晚往里边儿塞了一大堆烟火。 星河路上有间手冲咖啡馆。门脸儿小,不太起眼,透明的玻璃外墙,走进去别有洞天。 内部装饰复古文艺,桌椅是红棕色的桃木,墙壁是镜面大理石,一侧墙面贴满了海报,杜衡煊认出其中一张是年轻时候的塞吉·金斯伯格,黑白色,很有年代感。 他偶然说过这家的勃朗峰甜点很好吃,木锦就记下了。 木锦这样儿的,是温柔的解语花,事事细心又体贴。 可惜杜衡煊给根麦秆当拐杖,不识好歹,他不爱摘花,就爱养狗。 身穿白衬衫黑马甲,佩着领结的服务员,引着杜衡煊在厅内庭穿梭。 木锦坐在小隔间,端着咖啡杯,发丝一丝不苟,面容干净,身着纯色白T,很简单很普通的款式,可就算不看牌子也知道价格不菲。 举止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优雅从容。 木锦和杜衡煊是一个世界的人,从各方面来说,两人都是天作之合。 可有什么用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起来有些不识好歹,可木锦这朵娇花杜衡煊真没一点儿想摘的欲/望。 -- 第114页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肯定没有。 木锦瞧见了杜衡煊,扬起嘴角笑。 他知道杜衡煊想干嘛,但是他有修养。这事儿要搁别人身上,就直接掀桌子泼咖啡了。可木锦做不出,逼急眼儿了也做不出。 上回他吼杜衡煊已经够失礼了。为此他还懊恼了几天,好像做错了事儿要悔婚的人是他一样。 杜衡煊这人办事特别狠,下手特别横,走外面儿又特别要脸,可现在一见面他就想给木锦跪下了。 他是真想退婚,联系多少次了,可木锦死活不同意。后面还直接不理人了,这次主动联系他,杜衡煊还挺意外的。 但他可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要世界上都是1+1=2这么简单的题就好了,可惜不是,多的是奥数这种竞赛级别的。 没那么容易解开。 “木锦,你找我来……”杜衡煊坐定,摩挲着咖啡杯子。目标明确,一来就引入正题。 “就聊聊啊。我们至少还是朋友,不是吗?上次,我也有问题,一时上了头,没说几句就走了。”木锦笑起来,一派温柔。 可杜衡煊总感觉这绵里藏了针。 “不,我的问题,我的错。要那时候你给我两巴掌我还安心点,可你连句王八蛋都没骂出来。我虚着呢。”杜衡煊观察着木锦的面部表情。 除了淡淡的笑意,什么都没看出来。都是大家族里长大的,谁能没点真本领?藏点儿情绪轻而易举。木锦也未必从来都是纯良的,他要愿意,也能心狠手辣,只是他没选这条道儿。 “衡煊,你是怎么和江晚在一起的?”木锦说起这话,好像在问事不关己的一件事儿。他缓缓搅动着咖啡搅拌棒,心底的情绪也连带着搅动了起来。 杜衡煊还真没想给木锦说他和江晚两人的恋爱故事,给未婚夫说自己和别人的恋爱故事,有够变态有够刺激。 木锦是M吗。 但现在主动权在木锦手里,杜衡煊也只有摇小白旗。 他轻描淡写的讲了一遍,当然,没说是江晚表的白,说全是他主动,炊事班长似的把锅全往自己一个人背上抗。 木锦静静的听着,心底的情绪愈发波澜壮阔。 听喜欢了十多年的人,讲他和他喜欢的人怎么相恋。可以列入十大酷刑了吧这。 “看来你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呢。”木锦心态有些破碎了。 “是的,所以,我才希望和你退婚。木锦,算我求你的。”杜衡煊垂着眼,下气怡声得像来的是个替身。 可不是么,求人?杜衡煊多骄傲一个人,现在为了一个江晚就说求他?语气还低声下气到不真实。 木锦一下扛不住了,心态土崩瓦解,情绪排山倒海,他胸口起伏起来,捏着衣角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求我?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杜衡煊。” “我怎么补偿你都行,成吗?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杜衡煊继续装孙子,不吭声,装卑亢。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没真爱就把人当备胎,碰上对的人就把人一脚蹬开?没这么简单的事。 江晚能喜欢他就已经够稀奇了,好事不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毕竟安排命运的又不是他亲爹。 再说他亲爹都不向着他。 “我知道你非和我退婚不可,这些天我也想过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我答应你,真的,我选择成全你。”木锦放下咖啡搅拌棒,咖啡却还在转着圈儿。 杜衡煊看着木锦。他知道木锦不坏,可木锦又不是属唐僧的,慈悲为怀到这地步属实有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大刀可能不至于,但杜衡煊怀疑木锦藏着暗器,就想要他命。 好人坏起来可比坏人还混。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祝我快点儿写完! 第62章 == “条件呢?”杜衡煊问。这天底下,除了李老爷子那儿,怕是就再没有免费的午餐了。 “条件是,陪我一个月。”木锦抬眼看杜衡煊。 摸不准杜衡煊会不会答应。他知道杜衡煊精,跟他谈条件和跟他谈恋爱一样难。 “陪?哪种陪?三/陪?三/陪我干不了,我卖艺不卖身。而且一个月时间太长,这不行。”杜衡煊身子往后一靠,摆摆右手,特大佬,特**。 像谈判交涉中的大佬不满意对家的筹码,正经人就露出了混蛋样。 话糙理不糙。杜衡煊可不想失了身,那算出/轨,不洁。不行,真不行。虽然他天生带着混蛋相,看着总有些不正经,可他认真谈恋爱就正经得一批,比谁都正经。 木锦脸都红了,“我知道你谈恋爱了,我不让你做那事儿。实在不行,要不,就半个月吧?” 杜衡煊这谈判技巧和策略还没使呢,木锦就妥协了。木家果然把他保护得很好。 杜衡煊喝一口咖啡,琢磨琢磨。半个月,十五天,两周多一点。行吗?好像也行,反正江晚每天上班。他下班杜衡煊估计也差不多“下班”了。 正好。 而且就当补偿木锦了。十多天换十多年,怎么想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不过杜衡煊也不是傻子,他其实挺疑惑木锦提的条件。 -- 第115页 要木锦真只是为了给十几年的单恋做个了结,那还成。可万一不是呢?万一没这么简单呢? 要换成别人,杜衡煊可能还会拧巴拧巴,把别人的意图揣摩个清楚明白。可对方是木锦诶,善善良良的一人,杜衡煊觉得自己要是再猜测,就对不起这十多年的交情了。 “嗯,行。”杜衡煊一锤子定了音。 两人约法三章。 一是这十五天里,杜衡煊要言听计从。但是杀人放火,违法乱纪,违背道德的事儿杜衡煊不干。 后半段是杜衡煊自个儿加的,免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对不起江晚。 二是十五天里态度不能差,要拿出诚意来,陪人得给陪开心了。 三是这十五天里不能联系江晚。 十五天后,木锦就同意和杜衡煊退婚。 从咖啡店出来就已经是傍晚了,木锦站在咖啡店门口,比杜衡煊低小半个头,小小巧巧的,有小鸟依人的娇弱感。 杜衡煊感觉能一把把他掐死。 木锦和江晚看着都挺纤细的,可感觉上就听不一样的。木锦像长在温室里的花儿,娇得很,不费心呵护就会歇菜。 而江晚就不一样了,像一狗尾巴草,有光就行,越长越野。就算枯死在了冬天,来年春天也能借风生长。 杜衡煊就喜欢这样野性十足的生命力。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木锦回头问杜衡煊:“我送你回去吧?” 杜衡煊说不用麻烦了。 木锦问:“你是要去见江晚吗?” 杜衡煊开玩笑,“那可不,我明天就要是你的人了,今天得去跟旧爱道个别。” 木锦笑起来,没说话,这要是真的,多好。 天已经下了小雨。杜衡煊打了车去了自家餐厅。 餐厅叫长青,两层楼的建筑。 卷草纹窗帘拉开着,通透的玻璃外墙可以看见里面的装潢。 和桃源阁一样,走的都是高端路线,锦城最豪华的餐厅之二,不过一个西餐,一个中餐。 餐厅的布置是欧式古典风格和现代感的结合,复古又时尚。据说设计师的设计灵感来自于凡尔赛宫皇家公寓。 杜衡煊不懂建筑,凡尔赛宫皇家公寓是个什么风,他不懂,反正他觉得这建筑搞成这样,挺牛逼哄哄的,挺凡尔赛的。 这楼别人喜欢不喜欢他不知道,但是杜家的人就喜欢这样儿的,两层楼一看就是两层rmb。 堂子的层高高,水晶吊灯挂一圈儿,特亮堂。装潢浅色系,餐桌和餐椅都是米白色,表面略带雕花,配合扶手和椅腿的弧形曲度,优雅矜贵。 江晚端着托盘上菜,白衬衫配着黑领结,腰间系着卡其色的围裙。 别人穿这身,看着也就一高档餐厅的服务生,端正得体罢了。江晚看着倒像是参加舞会的小公子。 杜衡煊站在窗外,看着江晚。嘿,真俊。就是不爱笑。表情平平淡淡,也就上菜时才扯起嘴角,象征性营业一下。 没事儿,江晚就对着自己一个人笑也就够了。那么好看,舍不得被别人看了去。 杜衡煊任凭占有欲为所欲为。 江晚上完菜,抬眼的瞬间瞥见外边儿,一晃神没看清,再偷偷一看,果然是杜衡煊站在屋檐下。 今天外边儿风大,听餐厅的同事说隔壁街上的广告牌都给吹掉了,幸好大雨天街上没啥人,不然非得把人给砸伤了。 江晚使眼色让杜衡煊进来,怕杜衡煊站外面受了凉,还不安全。 江晚看杜衡煊时眼神会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使起眼色来像秋波暗送。 杜衡煊觉得自己也是被江晚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得意洋洋。像被长翅膀的光屁/股小孩,拿着箭射了一箭又一箭,箭箭正中红心。 杜衡煊走到接待区,餐厅经理堆满笑迎了上来。“少爷。” 餐厅经理比杜衡煊矮一截儿,和江晚一样是个男Beta,模样周正,落落大方,名牌大学的酒店管理专业出身。他是凭真本事进的餐厅,工作才三年就能当上高级餐厅经理,能力自然没得说。 他比杜衡煊年龄大些,但是职场里不分年龄,分上下级。杜衡煊再小也是他老板。毕恭毕敬是应该的。 “你把他叫过来一下。”杜衡煊手插口袋,朝江晚扬扬下巴,和往常一样的傲慢态度。 可餐厅经理不觉得这态度有啥不妥,要他是杜衡煊,有这背景和身价,那岂止是傲慢,简直是吊炸天,在大街上横着走,一双钛合金眼睥睨全世界。 餐厅经理一听,一愣,随即笑得更殷切了,“好嘞少爷,不过那个,江晚只是不爱笑,但是干事还是利索的,也不偷懒,人也挺灵活。” 他刚刚就注意到杜衡煊在窗外边儿看里面,以为像班主任偷摸看班里学生一样呢,观察员工表现。 杜衡煊啧了一声,觉得餐厅经理是不是紧张过度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把他这人想得忒没格局了。再说了,江晚的好,杜衡煊还没他清楚? 不过这护着江晚的态度,他还是挺满意的。不怕江晚在工作上吃了同事的亏。 “你觉得江晚怎么样?”杜衡煊低头看一眼餐厅经理。 “好看。”没有丝毫犹豫,餐厅经理经理脱口而出。确实是好看嘛,让他这一同性都不相斥。 “他妈他好看我能不知道啊?我瞎啊?”杜衡煊有些没好气,觉得这经理太实诚了,于是循循善诱。“你不是觉得他工作上特别的优秀吗?” -- 第116页 “啊是是。”大堂经理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在脑子里溜了一遍,自己只说江晚工作表现挺好的吧,也没说他特别优秀吧? “嗯,既然你觉得他特别优秀,人也长得好看,让他接待堂子里的客人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餐厅经理一听,脑瓜子就冒灵光了,就这明白意思了,“是,所以我们也有调他去接待VIP客人的意愿。” “嗯。”杜衡煊点点头,他喜欢聪明人。“调他去接待VIP的事,不用说是我提的,我只是爱惜人才,主要还是因为他特别优秀。” 餐厅经理也不知道一个服务生算不算得上是人才,但杜衡煊说江晚是,那江晚就是吧。 接待VIP客人,工资高,事儿少,多少人抢着干。不过让江晚去,除了不爱笑这点,其实其他都挺合适。 “诶好,我懂。那我把小江叫过来。” 不过餐厅经理还是有些没明白,杜衡煊怎么就突然提拔服务员了,还不让说是他提的。这种小事他都是不管的啊。难不成两人认识? 但看着也不太像啊,感觉八百根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 不一会儿餐厅经理就领着江晚过来了。 “小江,这位是杜衡煊杜少爷。”餐厅经理先是介绍了杜衡煊,然后看着杜衡煊,“少爷,这是江晚。” 江晚有些懵,自己要装作不认识杜衡煊吗?还是装不认识比较好吧?毕竟两人是上下级关系,而且这阶级差得可不是一级两级。 “少爷好。” 杜衡煊抱着手臂,似笑不笑地看着江晚,嘿,还装不认识。过分了,合着自己这男友拿不出手是吧? 他理解江晚的想法,可现在他啥也不怕了,他马上就是退了婚的人了。想和江晚在一起,谁都拦不着。 可这小模样,礼礼貌貌的。可不跟冷着脸叫着“杜衡煊,把菜端出去”似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想调/戏调/戏。 “怎么不爱笑,笑一个我看看。”真他妈像调戏卖艺不卖身清高女子的地痞流氓。 “啥?”江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瞥一眼餐厅经理,暗示经理还在这儿呢,杜衡煊你发什么神经。 餐厅经理立马接收到江晚的眼神,但他会错意了,以为江晚被刁难了向自己求助了,本着爱护员工的心态,餐厅经理立马赔笑。 “那个少爷,小江他……” “我让他笑你接什么话?”杜衡煊摆出架子了,一张脸垮了下来。 “好嘞。”餐厅经理立马闭嘴。 杜衡煊人不在,他就希望周围人都护着江晚,可他人在这儿,江晚就只用自己来护就够了。 餐厅经理也不敢搭话了,不只能暗戳戳的戳江晚,让他笑一个。 江晚两嘴角一勾,假笑一秒,瞬间又垮了下来。不知道杜衡煊突然抽什么疯。 “少爷你衣服湿了,最好换了。”江晚这才注意到,他估摸着可能是刚才在窗外淋湿的。 杜衡煊的衣服是深色的,被雨淋了其实看不大出来,也没人会一个劲儿盯着他身上仔细看。可江晚不,这他对象,他怎么看都不为过。 “哦,没事儿,就湿了一点儿。”杜衡煊低头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餐厅经理:? 感觉阶级关系在趋于平衡。 “下雨也不知道打把伞,感冒了怎么办?刚外面风还大,很容易受凉。”江晚注意力被担心取代,一急起来就忘了场合。 餐厅经理:?? 感觉阶级关系的平衡在打破。 “真没事儿,真的,一会儿就干了。”杜衡煊辩解道,心里有点虚。 餐厅经理:??? 杜衡煊这表情怎么……总觉得这有点像那个啥,那个啥来着…… “怎么就没事儿了?你就不能对你自己上点儿心吗?”说着江晚转身就走。 “诶晚你去哪儿啊?你别走啊,真马上就干了,大老爷们儿的真没事儿。”杜衡煊一下急了,以为惹江晚生气了,给人气走了。 “你先在那待着!”江晚压低声音,没好气。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补充了一句:“别傻站在那儿,那儿是空调出风口,你往里站站!” “哦。”杜衡煊往里挪挪,立马就在行动上给予了反馈。 餐厅经理:???!!! 餐厅经理突然一下懂了,茅塞顿开了,他终于想起杜衡煊像什么了。 他妈的像妻管严啊! 这两人关系不简单吧?肯定不简单!全程没有一句甜言蜜语,可餐厅经理觉得自己全程都在被逼吃狗粮。 杜衡煊看一眼呆若木鸡像被雷劈的经理,笑一声,“嘿,脾气还挺暴。” 餐厅经理陪笑两声,觉得杜衡煊一句嫌弃的话居然说出了宠溺和享受的感觉。 回想一下,杜衡煊用这语气给员工说过话吗?没有。 “小江平时挺温和的,可能就是担心少爷您。”餐厅经理多会做人呐,往蜂蜜里撒白糖,给杜衡煊梳毛。 果不其然!杜衡煊就得意起来了!大狼尾巴都快甩成螺旋桨了,快乐上天,其乐无边。 餐厅经理觉得自己有些理解哥伦比亚发现新大陆时的心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Z子 5瓶; 我果然还是很喜欢甜甜的片段呢。今日摄糖量达标,为下次虐做足准备,ye! -- 第117页 第63章 == “他挺好的是吧?”杜衡煊用疑问句的形式,问出了肯定句的架势。 “嗯挺好的。还有客人是为了他过来吃饭的。网上评论咱们餐厅嘛,就有人发出了小江的照片,说服务生特别好看,值得来打卡。”餐厅经理招招手让服务生倒杯茶来。 杜衡煊一听,没开心,眉毛反而越拧越紧。“他有被客人骚/扰过吗?” 就那种很别扭的感觉。他珍藏的宝贝,他可以拿出来炫耀,但是别人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偷窥,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餐厅经理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嗯……算不上是骚/扰,都是在正常合理的范围内,我们餐厅客人的素质都挺高的。也就问问小江能不能拍照,或者有没有对象之类的。” “哦?”杜衡煊额头的悬针纹都挤出来了。拍照也就不说了,还问有没有对象?几个意思啊这是? “拍照他基本都答应了,客人合理的要求我们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的,毕竟是服务行业嘛,顾客是上帝,都懂。然后小江说过有对象之后,客人也不会再刻意纠缠。”餐厅经理如是说道。 虽然经理能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但是经理也真没敢想两人会是情侣关系。 这想法太大胆了,说出来谁都不信。而且要真是情侣关系,江晚还犯得着在这工作?可没见过飞上枝头的凤凰跑到鸡窝里孵蛋的。 “这样啊,说有对象了。”杜衡煊意味深远地点点头,皱纹舒展开了,心里在扭秧歌。 “是的,小江说他有对象。就是客人再追问的时候,问对象什么性别啊,好不好看啊,他就不说话了。我们同事跟他开玩笑的时候,让看看照片也不给。藏着呢。这人少爷您认识?” 见杜衡煊有些兴趣,经理就多说了两嘴。 “岂止是认识,认识十多年了,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性格也是一顶一的好,啧,没人比他更好了。”杜衡煊自夸起来都不带打草稿的。 餐厅经理头顶的灯泡一亮。 哦!连丞! 真没想到会是连二少爷,不过两个人这面如冠玉的样儿,看起来还是蛮配的。 也难怪杜衡煊和江晚这么熟。 毕竟是兄弟妻。 而且杜衡煊夸连丞还这么真诚,用了这么多好词儿。不愧是比钢铁还铁的发小。不带一丝儿嫉妒,餐厅经理有点钦佩。 江晚转身走了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止好像有点过了。人经理还在那儿呢,自己这样动火像什么啊,到底谁才是老板啊。 不过多想也没用了,江晚先是找了条干毛巾,然后又跑去员工换衣室拿了件儿自己干净的T恤回来。 “杜大少爷。”语气加重,有些没好气。江晚把东西往杜衡煊怀里塞。“你用毛巾擦擦头发,我的衣服你将就着穿穿吧,干净的。” “哈?会小的吧?”杜衡煊拎着水蓝色的T恤衫看了看,还挂着茉莉味儿。不用说他也知道,茉莉香皂给搓的。 餐厅经理立马进入拍马屁模式:“少爷我那儿有新的,我比小江个子大,您穿着合适。” 杜衡煊没好脸色地瞥一眼经理。 怎么回事?会不会见风使舵?没看自己都满心欢喜地接过来了吗?砸场子呢吧这是? “张经理你不忙是吧?” 张经理哑然,旋即反应过来,“那边刚就有事找我,我现在过去看看,少爷您有事叫我。” 江晚:“那我也过去了。”毕竟是工作时间,这已经耽误了一会儿,属实不太好。江晚很有打工人的自觉。 杜衡煊想拉他,谁料竟让媳妇儿把手甩开了,还假装没事人似的。嘿,杜衡煊就从没受过这委屈呢,从前都是他狗,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叫自个儿软肋给整蒙圈儿了。 餐厅经理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脑子里炸了个雷,没敢再看。 咋滴?三角恋?出轨?没想到啊,小江可以啊,一边和连丞谈恋爱,一边还勾搭上了连丞的兄弟。两个少爷被耍得团团转。 待经理走了,江晚才压低声音,“我昨晚加了班,今天可以提前两小时走。你再等我一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你要无聊了也可以先回去。我周一休假了来找你。” “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我等你。”杜衡煊捏着江晚的领结,给正了正。完了还给理了理衬衫。 “也行,那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自己倒杯热水喝,暖暖。我得过去了。”江晚走的时候还悄咪咪抓了把杜衡煊的手。 把杜衡煊给乐的。 杜衡煊拿毛巾擦了擦已经干了的头发,去卫生间换江晚拿来的衣服。 哟呵,蓝色T恤,前面还有一卡通小猴子,还挺小清新的,就是蹲着的姿势有点像在拉屎。? 面料上写的纯棉,究竟是不是纯棉的杜衡煊也不知道。尺寸也比杜衡煊的衣服尺寸小一号。 杜衡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给换上了,他在卫生间镜子前照了照。 这衣服洗了太多次都给搓大了,没什么弹性。也亏得搓大了,不然杜衡煊穿上身非得绷得漏点。那他妈的可就太情/趣了。 衣服上一股茉莉味儿,杜衡煊撩起衣服吸了一口,真香,真上头。 厕所隔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了,杜衡煊立马松了手,还扯了扯衣服下摆,装没事人。 -- 第118页 杜衡煊从镜子里瞥了一眼。 出来的是一大高个儿,手长腿长,骨骼美丽,身材曲线流畅。长头发,扎了个马尾,脸蛋清秀得不像个Alpha。 衬衫西裤,胸前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若隐若现惹人遐想的肌肤。 骚。真骚。 这人也从镜子里看了看杜衡煊,目光还在杜衡煊肚子上的小猴子停留了一瞬。 杜衡煊挺直了腰板。哼,他媳妇儿给穿的,他可得意了。这小猴子,傻不拉几的多可爱。 “杜衡煊?”长发美男开口了,特磁性,有广播站播音员那味儿。 他的声音和脸各自野蛮生长,互不打扰。脸长得像小精灵,张嘴却让杜衡煊想给他递华子。 杜衡煊转头,仔细看了一下这人,旋即眉毛扬了起来,“哟,兄弟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吧?” 妈的。 谁啊这是? “你还记得我呢,都四五年没见过了。”长发美男当然没相信杜衡煊还记得他,只是眯着眼,笑得像条得道狐狸。 “那可不,你这样儿的我能认错?”杜衡煊一点不心虚,管他妈的谁呢,来这吃饭,吃了饭还付钱的就都是朋友。说着他还亲密地拍了一下这人的肩。“今儿过来吃饭啊?” “对,刚回国,和朋友过来聚一下。”长发美男用纸擦了擦手上的水。碎发垂了下来,他伸手撩了一下,露出了戴着大钻石耳钉的耳朵。 真骚,骚不可耐。 “哦哦,那行,下回有空约啊,嗯回头再聊。”杜衡煊三言两语想把人送走。 还是没回忆起这人是谁。这么骚的,除了连二,他还真不认识第二个。 长发美男往外走去,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一笑,“你现在的品味……变得挺特别的。” 我艹! 杜衡煊眉头一皱。什么叫挺特别啊?这衣服,这衣服他妈的叫挺可爱。 呸,你这骚气在我这可爱面前一文不值! 杜衡煊知道江晚的衣品差,可就听不得别人吐槽,他现在都不吐槽了。 杜衡煊扭回头又看看镜子。这猴子,丑得多他妈的可爱啊。 昨儿夜里睡得晚,杜衡煊今天一天直犯困。他大马金刀地走进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坐,就着淡淡的茉莉清香,靠沙发上眯了一觉。 醒了看了眼时间,又坐了会儿,就去门口等着江晚了。 江晚换了衣服出来,路过前台的时候和经理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出了门 “杜衡煊,走了。”江晚走出门,看见杜衡煊靠墙上,一张骨骼清晰的脸被灯光照得俊美异常。都谈了这么久恋爱了,看见这模样他心脏还砰砰砰地跳。 前台旁边站着的长发男生,闻声转头,看见两人一同离开的背影。 两个人挨得极近,好像……还牵手了。 “杜衡煊的……Beta?”没信息素的味道,是Beta。 “不他是连二少爷的……客人这是您寄放的物品,请拿好。”餐厅经理说一半赶紧止住了。甭管他们认不认识,这事儿都不该说。 “嗯,谢谢。” 雨已经停了,天空晴朗。城市的夜空被霓虹灯染了色。 江晚抬头看了看,“我记得小时候还能看见满天星星呢。” 杜衡煊看江晚有些遗憾,伸手敲了敲江晚的脑瓜子,“想看啊?哪天你得空了,哥带你去滇城看星星。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原,星星特别美,一颗一颗,比钻石还大还耀眼。” “真的啊?”江晚眼睛都亮了,他都没出过省。对外面有憧憬,更憧憬和杜衡煊一起出去看星星。 “那能骗你吗?你想干啥我都陪你去。”杜衡煊心里痛快得不行了。 江晚心里雀跃起来,好像明天就要动身去看星星一样,脸上像放过晴的雨天,一览无余的干净。 给杜衡煊都看心痒痒了。 “媳妇儿,我想要你一张照片,你看别的客人都有。咱俩都处这么久了,我就没你一张照片,像什么话?我作为你堂堂正正的男友,我也得有。” 杜衡煊心里还记着这茬呢。 江晚笑起来,杜衡煊吃醋闹别扭的样子真可爱,想揉一把。想着,还真伸了手去揉杜衡煊的脸蛋子,把一张帅批脸给揉变形,揉得像颗猪头。“不给,你要真想要啊,那咱俩一起拍一张。” “我艹!那更好了!诶诶媳妇儿你给哥揉痛了。”杜衡煊一面叫痛,一面享受得不得了,活像个变/态。 他掏出手机,点开相机,转换了摄像头。 江晚头靠过来,贴杜衡煊头上,两人挨着,笑得比中了八百万还开心。 路灯昏黄,光线很是温馨。 “拍咯。”杜衡煊举着手机。 “嗯!”江晚笑得更开心了。 咔嚓一声,幸福定格,杜衡煊把手机拿近,看两张帅批脸,“啧,真是天作之合。” “美得你,照片也发我一下。” 好了,照片也搞到了。杜衡煊把照片原图发过去,然后收起手机,清清嗓子,把江晚搂紧了,怕人跑了,死死的给圈住了。 “媳妇儿。” “嗯?怎么了?”江晚抬眼,眼里还有星星点点,比星星还亮眼,刚才给兴奋得。 “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儿。”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19页 杜狗要坦白了。当然咯后续没那么简单。不然对不起这标题。 第64章 ==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杜衡煊看着江晚,表情凝重。他很少这样严肃,他的脸天生带混蛋相,平时嘴又不饶人, 一板面孔, 让别人有种天要塌了的错觉。 把江晚给吓一大跳。 江晚把住杜衡煊的手臂,知道杜衡煊没有闹着玩儿,“你先说,只要不是分手,我都不生气。” “我不跟你分手,但我就怕我说了你想跟我分手。你先保个证。”杜衡煊想让江晚应允张空头支票,让自己有点底。 江晚胸口一紧,“你说。” “我和木锦有婚约,长辈订的,还没退。” “啪”。杜衡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江晚面色沉静,心却乱如麻,胸口突兀地酸了起来。他甩甩手,心比手痛,“你接着说。” 杜衡煊:…… “那会儿我不没遇见你嘛。我没遇见你之前,我和谁结婚都行,遇见你之后,除了你我和谁结婚都不行。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想着退婚了。现在已经给家里人说了这事儿。木锦也答应和我退婚了。” 江晚脑袋里面乱成一锅粥,眼前也眼花缭乱的。“你先放手,我缓缓。” 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订了婚,一会儿又退了婚。像在写小说,起承转合得太惊心动魄,江晚还没太反应过来。 “我不放,你揍我我也不放。”杜衡煊不敢放,两只手像铁锁链一样箍得更紧了,把江晚搂了个结结实实。怕一撒手怀里的人就没了。 世界像按了静音开关。 江晚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再开口时,声音都在发颤,“那我和你在一起算什么?” 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小三儿?自己成了这样挨千刀的一个渣滓。 “你是我的初恋。”杜衡煊把人抱的死死的,眼神却近乎小心翼翼。他触碰着江晚脸上的表情,比生气更多的是自责。“我和木锦是友情,是亲情,但从来都不是爱情。” 江晚咬着牙关,脑子里在熬浆糊,越熬越粘稠,根本没法儿转。一种酸涩的情绪逐渐蔓延。 不好,超难受的,有种指尖发冷的感受,直连心脉,冰冰凉。 杜衡煊看着江晚,那难过的眼神,微微颤抖的睫毛,红了的眼圈。杜衡煊看着,心都快被捅成筛子了。 “我第一次抱的人是你,第一次亲的人是你,第一次喜欢的人是你。而且木锦不喜欢我,他老早就想和我掰了,真的,所以我一说这事儿,他就特别祝福我俩。还说我俩结婚一定要请他。” 杜衡煊撒谎不脸红,眼神坚定,口齿清晰。说得跟真的一样,比真的还像那么回事儿。再说了,为爱那叫撒谎吗? 其实杜衡煊本不打算撒这个谎的。一个谎就是一个地雷,自己给自己埋的那种,指不定什么时候会一脚踩上去,炸了。但是他看不得江晚这模样。 比起怪杜衡煊,江晚怪自己最多,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杜衡煊知道他就是的这样一傻子,所以不愿让他有心理负担。谎,撒了也就撒了吧。 自己遭雷劈的时候,不要波及到江晚就成。 江晚抬起眼,看着杜衡煊的眼睛,斟酌着他有没有心虚。但江晚哪看得出个什么名堂来。让他去琢磨杜衡煊这老王八的心思,那不是叫黛玉抡板斧,强人所难? 江晚心眼儿少,杜衡煊一说他也就信了。就是还是觉得心里酸了吧唧的,难受。“那你为什么没早些告诉我?” 杜衡煊闷哼一声,还早些告诉?他就压根儿没想告诉江晚。 可就怕万一木锦那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从木锦口里说出来,那可就不是哄几句就能解决的了。媳妇儿都能整没了。 那还不如他自个儿先坦个白,认个错。只要他承认错误够快,就没人能够揭发他。 “我怕我说出来你就跑了,所以等着真的能退婚的时候才想着给你说。”杜衡煊挤挤眉心,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说的也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江晚脑袋走神的感觉逐渐消失,想事情越来越清楚。“可万一退不了呢?比如家长不同意什么的。” 杜衡煊一懵,没想到江晚回神这么快。他媳妇儿情商一般,智商倒是不低。 “哪能呢?我爹妈也是支持我寻找真爱的。而且就算他们不同意,那也没啥,这少爷我也就不当了,当时候去你家,我入赘,你嫌弃不?” 把杜坤林晨都塑造成好爹妈的形象了,这谎言有点离谱。杜衡煊自己都不信。 “等我冷静冷静,我想先回去想想,这事情太突然了,我好像还不太能缓过来。” “别,媳妇儿你还是别缓过来了。我怕你缓过来你就不跟我过了。”杜衡煊也急了。他可以做很多坏事缺德事儿,就是无法伤害喜欢人的心。 江晚叹口气,“不会。我没想和你分手,我就是,有些难受。” “你别难受,你再打我吧,打我几下泄泄火就不那么难受了。”杜衡煊握起了江晚的手腕。 刚打了杜衡煊一巴掌,没用劲儿,可心里也疼着呢。江晚挣脱着。“我不打你了,诶你有病啊,你放手!” “放手!干嘛的?!” 一束手电筒的灯射了过来,晃得两人眼睛睁不开。 -- 第120页 “河边不许打架啊!知道吗?不是,是哪哪儿都不能打啊。” 两人都蒙了。没想碰到巡逻的警/察。 巡警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在杜衡煊身上。 这人,啧,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但是一脸不正经,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干嘛?松手,还不松手?你还拽,还拽!”巡警伸手拍杜衡煊的手。 “不是,警/察叔叔,我们没打架,这我对象。我俩闹着玩儿呢。”杜衡煊松了手,可还偷偷拽着江晚的衣摆,怕人一溜烟儿不见了。 “骗谁呢你?我像有这么好骗吗?你这是闹着玩儿的吗?你没看他都快哭了吗?你这人高马大的,这小伙子瘦这样儿能干得过你吗?走,跟我去趟局子。” 江晚慌了,把杜衡煊往身后拽。他以前打架,他知道打架要拘留罚款什么的。“叔他真是我男朋友,我俩没打架,真的。叔你看,这我俩刚拍的合照。” 江晚赶紧掏出手机,把合照给巡警看。 巡警看看照片,又看看两人,还真是。可前脚才拍了照,后脚就要干架,是不是谁嫌弃谁拍丑了。 “那我怎么听到你们说打啊什么的?” “打,打情骂俏,说的是打情骂俏。”江晚还真不擅长撒谎,杜衡煊都要扶额了。 “行了行了行了。”警/察叔叔都不忍再听下去了。谁打情骂俏用那语气?还搁那掰手腕呢?“没干架就行。不过我看你这对象啊,脾气是不太好,分了算了。” “没没,没说要分手,他挺好的。”江晚扣着手指头,想着这大叔怎么能这样说呢,太过分了。 但杜衡煊算是看出个大概了,这巡警可不是真要拆人姻缘。 “怎么好了?我可是看到他惹你生气了。”巡警大叔一脸严肃,正义凛然。 江晚埋头不说话了。 “我像你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当事屁大点儿事都觉得轰轰烈烈,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儿都不值一提。要真为了一点儿事就吵架,就要死要活的,很多年以后想起来就后悔。错过的可就再也没了。” “是是是,您说得很对。”杜衡煊点头应和。 “你说,你错过了,还能再找着模样这么俊的?”巡警指指江晚,问杜衡煊。 “那铁定不能啊。”杜衡煊积极捧哏。 巡警又指着杜衡煊问江晚,“再说说你,你错过了,还能再找着这样……” 卡壳了。 巡警看着杜衡煊,半晌没说出下一句。 空气突然安静,尴尬了起来。 杜衡煊:???我他妈。 巡警一清嗓子,“反正你别错过了,我看这小子也就你能驾驭了,别让他跑出去嚯嚯其他小姑娘小伙子。” “嗯。”江晚低头应了一声。杜衡煊看不见江晚的表情。 “行了,回去吧,大晚上的,锦城治安再好也有不法分子,不然要我们巡逻的干嘛。回去吧,别吵了啊,你们这年纪情啊爱啊的,屁大点事,非得整出个核弹效应。没必要,回去吧。”巡警挥挥手,赶两人回去。 “好嘞,叔您慢走,谢谢您啊。祝您工作顺利,阖家幸福,家庭美满。”杜衡煊招招手,真心感谢并送走了这巡警大叔。 “杜衡煊。” “啊?媳妇儿我在。” “我觉得大叔说得有道理,错过你就再也没有了。经历了那么多,良缘也好,孽缘也罢,我都没想放手。” 声音满是苦药味儿,杜衡煊忒敏锐,仔细一看,艹,江晚眼圈儿又红了,往回憋眼泪呢。 “你哭什么啊?不是不分手了吗?”杜衡煊抬手给江晚抹眼泪,被江晚给捉住了。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江晚哽咽了。 江晚不会哭,可那是以前。他遇见杜衡煊就变成了小哭包,大概是遇上了可以卸下防备的人,有了可以依靠的肩,受了难过就再也忍不住了。“就是刚才想到我们要是真错过了会怎么样。可是我想象不到。” 这么一说,杜衡煊就明白了。“是不是就离不开我了?我也一样呢,离不开你,真的。” 江晚不说话,盯着帆布鞋看。就是抓得更紧了,紧到小杜那条粗硬的胳膊都被捏酸了,但是很爽。 感觉又有点儿飘了。“等退了婚,我们在一块儿,谁也不能给咱们俩分开。” 江晚这才松一松手劲儿:“嗯,那我先给木锦道歉。就算你们之间互相不喜欢,但错的还是我。等他原谅我了,我们就在一座城市上大学,以后也住一起……” 杜衡煊飘飘然的,贴着江晚的耳朵,问得一点儿都不稳重,很痞:“那你,要不要年龄一到就和哥结婚?” 江晚揉揉耳垂,痒痒了,羞了。“不知道。” “等结了婚,咱俩过两人的日子,哥对你好,还带你去看星星。” 话音刚落,江晚的脸噌一下就红了,像被大风吹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来得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第65章 == 六月中旬的夏日闷闷发热,才早上六点就有了烘烘暖意。 江晚屋里是真的热,特别是这房子朝向不太好,一早一晚的,阳光强烈到把杜衡煊烤完了正面烤背面。 大小伙子谁不怕热啊,杜衡煊三秒脱衣,光着膀子爬了起来。先是在江晚额头上吧唧一声大大亲了一口,然后光着脚丫子,轻手轻脚去了卫生间。 -- 第121页 冲澡的时候杜衡煊就想着,以后得置个不当西晒的房子两人住。不然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热得人浮躁,成天总想着泄火。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江晚已经迷怔着眼在煎鸡蛋了。滋啦滋啦的,时不时还“噗”地爆破一声。 “诶,媳妇儿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说今早我做饭吗,你多睡儿。”卞鹤轩甩甩头发,和刚洗完澡的狗一样。 江晚眨巴眨巴眼,睡意还浓着,回头看一眼扒厨房门上的杜衡煊,差点喷鼻血。 那个腹肌,紧实,形状还贼好看,有力的线条就那么性/感的向下延伸,然后被掩盖在那条宽松的短睡裤里…… 江晚知道杜衡煊身材好,可这样正面看个清楚还是第一次。这画面让江晚因早起还萎靡的精神世界一下勃/起了。 “杜衡煊,我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顿的杜衡煊一脸懵逼,“啊?我怎么了我?”自己没干啥羞羞事啊。 “好歹我也是个男的吧,你这样诱/惑我你觉得合适吗?穿件衣服吧你。” 杜衡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昨晚睡一张床上也没见江晚这样羞啊。 果然,健身还真他妈有用。 要等到了那啥的那一天,他可真想让江晚看看,自己的身材不止中看,还他妈中用,特别是这腰。 杜衡煊换了衣服走出卧室,鸡蛋已经端餐桌上了。 “哟,媳妇儿,你这鸡蛋都煎糊了。”杜衡煊看了一眼,把糊得更厉害的那个换到了自己常坐的那一方。 江晚在厨房倒豆浆,听见声音,嘟哝了一声:“你以为这都怪谁啊?” 吃了饭两人亲了亲,江晚就去餐厅打工了。杜衡煊把洗碗机洗好的碗放碗柜里,又把里里外外的灯都关了,还检查了一遍防盗窗,才安心出了门。 打车直接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就和他妈撞了个照面。 “你跑哪儿去了?木锦来了。”林晨嗅到了若有似无的茉莉味儿。 “我不是发了消息说我和连丞在一块儿吗,妈你怎么还问。木锦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才几点。”杜衡煊皱着眉,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七点半。 又抬头看他妈,“妈,他是来蹭早饭的吧?” 林晨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儿子和她说话的这态度,也太像寻常母子了吧。感动。有种儿子终于到了叛逆期的幸福感。 “说什么话,木家缺那口吃的呢?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处理,我不管了。”林晨也不敢再说木锦的好话了,怕母子两人的关系降回到冰点。她小心翼翼的。 “衡煊,早上好。”木锦乖乖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直,双腿并拢,一看就是家长都喜欢的那种乖孩子。他看见杜衡煊走进来,就抿着嘴笑。 “早。这么早就来了?”杜衡煊揉揉太阳穴,想到要和木锦待一天,就头痛。他是真不擅长应付这种乖孩子。 “是啊,我们约好只有十五天,我可不想浪费分分秒秒。你……昨晚去哪儿了?”木锦一大早来杜家捉杜衡煊,扑了个空,心里隐隐有猜测到他为什么夜不归宿。 杜衡煊听见这话就觉得烦上心头,这太平洋的警察呢吧,管这么宽。但考虑到约法三章,得把人伺候爽了,才挤出一个笑脸。“连二那儿。” 木锦当然不信,但也不想惹杜衡煊不开心。就直接转移了话题,“我们今天的安排我已经计划好了,早上我们先去看画展,画家是我父亲的朋友,zane,他的画作的表达方式很感性……” 杜衡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真的不懂艺术,他附庸风雅装模作样听一下都觉得一个头变两个大。 手机震动,杜衡煊抱歉一笑,摁开屏幕看了一眼,他媳妇儿到餐厅了。 现在江晚已经习惯出门回家什么的都发个消息了,免得杜衡煊会担心。 杜衡煊很是欣慰,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自己可以少操点儿心了的那种感觉。 他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还嘱咐了一句不要太辛苦,有事打电话,爱你。 木锦看杜衡煊笑得比向阳花还灿烂,心底一沉,“不是说这十五天不联系他吗?” “啊?谁?”杜衡煊摆出一副天然的表情,“我给连二说呢,他问我到家没。” 连二要真关心这档子事,那才真是吃错药了。 诚实守信是好品质,可杜衡煊没有。他有商人的天性,利己。现在凌驾于利己头上的是江晚。江晚是他的上线,也是他的底线。 木锦咬咬牙,挤出一个标准而克制的微笑。“参观画展前,我想给你介绍一下zane,多认识一些艺术名流总是有好处的。” 杜衡煊默许了。 他不抗拒艺术,相反,他很支持。人嘛,肯定要一边看月亮,一手拿六便士。一边赚钱,一边陶冶美好,才能不世俗到底,也不沉溺虚拟。 两人喝了早茶,杜衡煊换了正式的服装,还梳了个背头,他对着镜子,一抹头发,“啧,真他妈的帅,结婚的时候肯定更帅。” 林晨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目送着两个人出了院门。 两人前脚刚走,林晨后脚就出了门。 长青餐厅门口,劳斯莱斯幻影稳稳地停下,服务生走上前,毕恭毕敬拉开后排车门,用手护住了车门的上沿。 -- 第122页 一只高跟鞋哒地一声稳稳踏在地上,身着黑色西服裙的女士下了车,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比女明星还女明星。 大波浪配烈焰红唇,港风味儿十足,兼具了女人的味道和女强人的气场。 餐厅经理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太太,您来了。” 经理记得林晨订的是十一点半的餐,三个人,另外两位也是阔太太。可这还不到十一点,怎么就来了。 林晨正眼都不看经理,踏着高跟鞋就往餐厅里走。 “太太您是先休息一会儿,还是……” “不用,我去包间等着。”林晨突然停下脚步,经理一个急刹车没刹住,差点冲过头。 林晨看一眼经理,用下巴看的,有些嫌弃。“服务生就用江晚。有这个人吧?” “有,有。我安排小江来。他最近刚调到VIP客人这边来,不过您放心,他有经验。”经理没敢说这是她儿子给调的。 太太指名选一个服务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哪出,经理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 杜衡煊和木锦到了美术馆。他下车一看,哟,这么多名人。他一路握着手过去了,跟一路打游戏通关似的,最后终于见着了大Boss——zane。 嗯……和杜衡煊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就着这外国名儿想象中一通,怎么着也得是个高鼻梁深眼窝的吧,没想到都一个种族。搞些莫名其妙的名字,对这人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zane,好久不见。”木锦张开双手和那位秃头zane来了个拥抱。然后回头介绍杜衡煊,“这位是杜衡煊,杜坤叔叔的儿子。” 杜衡煊心里一个咯噔,他真的很厌恶这样的介绍。但他扬起嘴角,一笑,伸出右手来,“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杜衡煊。” 表面功夫做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zane握住杜衡煊的手,“你爸爸和我认识,没想到他的儿子也长得这么出挑。” “谢谢。” 一阵打官腔的寒暄之后,杜衡煊和木锦走进了展厅。 展板上挂着一幅幅画。木锦时而凝视,时而驻足,“衡煊,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杜衡煊捏着下巴,左瞧瞧右看看。 他其实挺喜欢画的,水墨画,油画什么的他都能看。看不懂,也不用找什么意义,好看就完事儿了。可眼前这些画,他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根曲线那一坨颜料的,跟小孩儿瞎几把涂鸦似的。他看破画纸也看不懂画的是个啥。 太抽象了。 深思熟虑之后,杜衡煊放下手指,“画面的本质其实是点线面的关系,色彩,画面的结构,即使在具象绘画中这些也是最重要的。这幅抽象画是把这些抽离出来组成画面,这是画家的一种选择。” 杜衡煊顿了一下,说了个啥他自己也不懂,反正继续往下编就是了。 “就比如这幅《故乡》,把黑色想象成房顶,红绿想象成树木和花草,就完事儿了,就这么简单。” “啪啪啪。” 身后传来掌声,杜衡煊转身,看见zane点着头鼓掌,“杜少爷是行家啊。” 杜衡煊愕然,这逼装大发了。 得,您说我懂那我就懂吧。“哪里哪里,一点拙见,还望莫见笑。” “杜少爷这是谦虚了。” 人来得差不多了,zane走上台讲话。杜衡煊觉得无趣,趁着人多,到处逛逛,最后溜达到了美术馆的一个小展厅。 很小的一个展厅,展板上是一张张照片,全是星空。 杜衡煊驻足,觉得这些摄影作品比那些抽象画有意思多了,可惜人迹寥寥。 和画展那边一对比。一个门庭若市,一个门可罗雀。真是越对比越显得这摄影展可怜。 “这是我在撒哈拉拍的。”一个头发随意扎着的男人走到杜衡煊旁边。 见杜衡煊转身,他伸出手,“阿卡。” 杜衡煊也伸手,“杜衡煊。” 同是长发,这和昨天那长发美男感觉完全不同。从不羁的发型和拉碴的胡子就能看出来,这人自由又狂野。 “那时候车在沙漠抛锚了,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一抬头,看见这样的星空,像是另一个世界,突然就觉得死在那儿也没关系。当然,我后来获救了。” 杜衡煊:“所以从那以后,你就开始拍星空了吧。” 这种死过一次之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开始追寻新的事物的事儿,杜衡煊没经历过,但是也能懂。 “对。而且我还会继续拍下去,以后就打算在国内拍了。”阿卡抱着臂看杜衡煊,觉得这年轻人有点儿意思。看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看眼神像个粗人痞子,其实很聪明。 “嗯,是,国内还有很多好地方值得你去。我不懂摄影,但是我觉得你拍得很好。”杜衡煊颔首一笑,说得真诚。 聊了会儿,估摸着那边快讲完了,杜衡煊开口准备告辞,“我很喜欢你的照片。我和我对象也约好了一起去看星星,希望到时候我们看到的,能有你拍到的这么美。” “恋人去看的话,什么都是最美的。”阿卡没想到这小伙子居然还挺浪漫的,真人不可貌相。 杜衡煊笑,觉得这人说到他心窝子里了。“嗯,我们有缘再见。” “诶等等,关注一下我账号呗。”阿卡拿出二维码殷勤地跟了上来,笑得谄媚。 -- 第123页 杜衡煊:…… 果然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阿卡朋友们,他以后是个助攻。下一章江晚要见未来婆婆了。 第66章 == 林晨港姐脸,大高个儿,大长腿,走路带风,笑里藏刀。她风风火火走进包间里,就那么一坐,交叉着腿,气场全开。 像大佬的女人,哦,不对,她本来就是大佬的女人。比大佬还大佬。 这么多年了,她聊斋都玩儿腻了。杜衡煊再怎么精也是她儿子,她不可能没察觉到什么。 她儿子绝对有人了。 问助理小松问不出,问司机老王也问不出。两人一问三不知,都装傻充楞,装懵懂。都封了嘴似的没吐露半个字。都是跟他儿子一条心的人。 这两个人留在她儿子身边,她这个当妈的,放心。 今儿早上她就得了一部分消息。那人叫江晚,是个Beta,在长青当服务生。 只要她愿意,查起一个人来倒是很容易。不然这鸿门宴也不会摆自家屋里。 不过林晨就不明白了,一个Beta,还只是个服务生,到底哪一点儿能比木锦好了,是不是那种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尝一下粗茶淡饭的心态。 这她理解,可她不支持。她今儿来目的也很明确——棒打野鸳鸯。 包间的门扣了扣,然后打开了。林晨抬眼一瞧,愣了一下。她以为会是个妖艳贱/货,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小孩儿。 个儿高,五官特好看。脸蛋干净,眸子清澈,看人的时候眼睛还有一丝羞怯。特别是鼻翼上的那颗小小的痣,真可爱死了。 花瓣一样轻盈柔软的皮肉,薄薄地覆盖在像秀竹搭建起的骨骼上。 知子莫如母,林晨看了几个来回,就知道这是她儿子特别迷的那种脸。 甭说她儿子了,就是她自己也爱看这种脸,干净,青春的气儿特浓。娘儿俩的审美遗传得很是到位。 向来雷厉风行,单刀直入的林晨,突然觉得那些话没法儿直说了。她包里揣着的支票也没法直接拍桌上了。 她预备了张支票。要遇到个善茬,她好言好语一说,对方懂得知难而退了,那好,节约了一笔钱。 要对方死活不同意,她来硬的也可以,再浑的野鸡她都能摆平。可现在和谐社会,又是她儿子中意的人,给点补偿了事得了。 和所有霸总小说里一样,“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这样的话她是真想体验一把,过过瘾。 虽然她觉得就她那儿子值得再加两个零。 江晚进来的时候就懵了一下,这位女士很漂亮,和杜衡煊的眼睛很像。杜衡煊的眼睛很厉很傲,看着凶可不会瞪自己。 他先给倒好水,然后抱着菜单弯着腰问:“女士,您现在需要点餐吗?” 嚯,声音也很清爽。像夏天树荫下拂过的风。 笑起来眼睛弯弯,声音温柔得能把林晨的铁石心肠都给融了。 这个样貌儿的林晨真恨不起来。就颜控这一点,她和她儿子一样没出息,颜控到极致。而且这好学生的样子,为人父母的没人不喜欢。 “菜单我看看。”林晨也笑一下,礼貌性的,笑容很浅,浮于表面。她暗示自己别被表象迷惑。 看起来再干净的崽子也有毒辣的手段,看起来再不是善茬的玩意儿可能也有纯良的一面。这是林晨的经验。 “您请。”江晚毕恭毕敬地把菜单递了过去。林晨余光一瞟,这双手和这张脸的差别太大了。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干活的人。可惜了。 她打开菜单翻了翻,心思没在菜品上。“看你这样,高中还没毕业吧?” “我今年已经毕业了女士。” “那你这么急着出来干这个,缺钱?”刚高考完,不放纵个几天不太寻常。 “家里开支挺大的。”江晚言简意赅,没想多说。 这种人林晨知道,花钱大手大脚,为了买奢侈品,到处借贷,当money boy ,不过选择当服务生的还挺少。 “你要是有意愿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份高薪工作,我们公司缺个公关。你凭着你这张脸,还能认识很多上层社会的人,我说这些,你懂的吧?” 江晚当然懂,公关他以前就听过,喝酒自然不说了,说不定还干那事儿。他不行也不能,更不愿意。他妈说过,凭自己的双手赚正当的钱,才能花得安心。 虽然前两年他赚的钱也不全都是正当的,但他现在回头是岸了,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 “谢谢女士。我能力有限,干不了那个工作。而且我有对象,也不适合干这个工作。非常感谢您。” 嚯,抱着一个金龟婿不撒手了啊。也是,她儿子这么优秀,也不是随便其他哪个有钱人都能比的。林晨还挺赞许江晚的眼光的。 “但是好歹是自己挣的钱,自己赚的自己花,想花多少花多少,可不比靠着别人强。”林晨斜眼看江晚。 江晚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这样看待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女士,我没靠着别人。” “那你对象没给你花过钱?”林晨双手抱臂,往靠背上躺,眼神咄咄逼人。 她不信她儿子没给人花钱。而且绝对出手阔绰。 “女士,这是个人私事,我不太方便说。女士您要是不急着点餐,我就不打扰您了,有需求了您可以按一下铃,按了我就马上过来。”江晚脸色没变,可心里有点慌,有些急也有些燥。像扒了衣服被人看。 -- 第124页 林晨眼睛多尖锐,一眼看穿江晚的慌乱。他还太年轻,脸色藏得住,眼睛却藏不住。 果不其然,杜衡煊给他花了钱,她估不准这数字后面带着几个零,但肯定不少。 不过这小脸儿怎么都白了。嚯,怎么回事儿,自己也没说啥重话吧。 啊,真是的,自己又不是故意欺负小孩儿的。 “你等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林晨叫住江晚,语气一变,不再凌冽。怕再吓着小孩儿了。 江晚摇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因为经理怕他紧张,只给他说了是VIP客人,让他好生接待,其他就再没说了。 “杜衡煊,是我儿子。”林晨把头发撩到耳后,太晚看江晚的反应。 江晚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用手偷偷搅着围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叫什么事?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我艹我在想些什么?! “阿姨,阿姨对不起,杜衡煊给我花了很多钱。”不知道说什么,就先道个歉。 一下认了罪,连样子都不会装。林晨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小雏鸟。 “他给我买了空调,还买了洗碗机和微波炉。”坦白从宽。 这三大件儿是杜衡煊非要买的,当时江晚没同意。说家里有风扇,碗可以手洗,菜也可以在锅里热。可杜衡煊说都是他自己要用的,就当寄存在江晚那儿。就非买了。 江晚低着头,小脸儿刷白,手指都快把围裙拧破了,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 “就这些?”林晨觉得这太他妈离谱了。她朋友那些娃,随便撩个马叉虫也没有这样儿的吧?哪个不是送车送包送银行卡。她儿子还挺……务实…… 原以为会是只小狐狸精,没想到只是只小狗崽。 江晚以为林晨不信,就继续坦白:“他还带我吃饭来着,菜市场买菜也老抢着付钱,还老给我带草莓蛋糕,因为我喜欢吃……” 林晨一惊。心里突然明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骚/浪/贱傍上小开的戏码,这完全就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啊。 完了完了,自己都干了个啥缺德事儿啊。 “阿姨对不起。”江晚乖乖认错。他挺怕杜衡煊他妈骂他,可更害怕他妈把他俩给拆了。 打架什么的他没在怕的,可这不一样,这是杜衡煊的妈,就是挨说挨打也得受着。他有不还嘴不还手的觉悟。 “是我让他给买的,您别怪他阿姨。都是我,我会赔钱给您的。” 说来也怪,江晚不敢顶撞林晨,却敢替杜衡煊开罪,反正就是怕林晨怪杜衡煊乱花钱。 林晨一看,好好的一孩子让她给吓的。“没事儿没事儿,不用赔。阿姨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别怕啊。” 看着这样儿一孩子,林晨无处安放的母爱似乎有着落了。 “阿姨问你啊,你觉得杜衡煊那崽子怎么样?” “他,挺好的。我知道自己太普通了,所以我没有想过会遇到他这样的人。很细心,也很温柔,比谁都温柔。” 江晚挑杜衡煊好的点儿说。再坏也不能当着人的妈面前说啊。说你儿子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揍人特厉害,霸道又不正经?找抽呢? 林晨一听,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人了,只是恰好自己的儿子叫杜衡煊,而这孩子的对象也叫杜衡煊,仅此而已。“他也不是全都是好的。” “这个……这个我也知道。”但是就是因为杜衡煊也有不好,江晚才要留在他的身边,给他幸福。 “你叫江晚是吧?阿姨今天只是来瞧瞧,不干别的,你别怕。我儿子喜欢就喜欢吧,我也拦不住,鸟大了都知道往林子外边飞。阿姨瞧着你也是个好孩子,他的那些事儿我都不管了,他自己能处理好就行。” 林晨也不是不想管,她管不了。别看杜衡煊这么不正经,跟他爹可是一个德行,认准了谁就是死心眼踏地,比狼还专情。谁拦跟谁急。 她瞧出江晚心眼儿不坏,她挺喜欢的。而且看得出这小孩儿也是真心喜欢杜衡煊的,那她也就更没有阻拦的必要了。 木锦那事儿,就让杜衡煊自己解决吧。她真不管了。操心多了老得快。 “阿姨呢,头一回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恰好包里有支票,小晚你随便填个数。” 说着就拿包过来。给江晚吓得慌忙阻拦。 原来有钱人都是这么豪横的吗,电视剧诚不欺我。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江晚觉得自己果然赚不了大钱。拒绝了一个发横财的机会,虽然有些失落吧,但是能得到杜衡煊他妈的认可,他已经开心得想蹦上天了。 晚上,杜衡煊拖着疲倦的身心下了车,一下车就打开手机给江晚发消息,“媳妇儿,今天过得怎么样?想我了没?我可是想死你了。是不是要下班了?下班了和到家了要给我说。” 跟木锦约好不准联系江晚?呵,开什么惊天大玩笑? 他一进门就看见林晨女士穿着睡裙刷手机,“妈我回来了,敷面膜呢。”杜衡煊边说边往楼上走。 林晨不知道杜衡煊为什么和木锦出去,是抓了把柄还是心里有愧。但是看她儿子对木锦那态度,就知道这两人没戏。 “我今天去了一趟长青。”林晨若无其事,很随意地说了出来。 -- 第125页 杜衡煊一下顿住了,回头看沙发上的林晨,不知道他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餐厅里有个服务生叫江晚。”说完,林晨回头,看她儿子脸都黑了。 紧张成这样子,看样子被吃得死死的啊。一匹狼被一只小狗崽子吃得死死的。没想到啊,他儿子也有这一天。 木头疙瘩终于有了人情味儿,想笑。 “挺可爱的,来我家当儿媳妇好像也不错。” “妈。”杜衡煊按耐住心里的狂喜。 “嗯?” “你其实不用敷面膜,因为你已经是仙女儿了。比仙女还仙女。”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朋友们,手里的糖该收一收了。 第67章 == 江晚最近挺忙的,可他感觉杜衡煊比他还忙。 杜衡煊给他说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毕竟退婚是他提的。所以作为条件,这半个月得陪木锦好吃好喝的。 江晚理解,可是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是未婚夫。 他一边在意,一边为这样的自己而生气。明明木锦什么错都没有,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不能这样,还要好好的对木锦道个歉。 没想到江晚自己还没找到机会,木锦就找上了他。 这天晚上,江晚出现在长青餐厅,他看着江晚,笑得一脸纯良,“江晚,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呢,都半年多了。两人见面倒是没有一点儿情敌相见要拔刀的气氛。 就是江晚觉得木锦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脸还是那张脸,笑起来也还是那样柔弱。 “你明天有空吗?” “我有空。”江晚点点头。明天周一,他休假。他本来想的是,如果杜衡煊也有空,两个人就去约会。他听同事说天府广场办了个星空展,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可是道歉应该才是主要的。如果可以的话,完事儿两人可以晚点儿去。反正杜衡煊长腿也跑不了。 第二天,江晚如约到了茶楼。江晚看看地段和装潢,知道是个很高档的茶楼。 他想了想,估计这里不会卖六块钱一杯的茉莉花茶。 江晚早到了二十分钟。一进茶楼,遇到一个美人儿,长发。挺好看的,就是深V的衣领看起来有点骚。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声音甜美的前台小姐姐问他。 “啊,有,我朋友说他已经预约了,是姓木的一个先生。”江晚头一回被人叫先生。他低头看看自己洗了百八十回都洗掉色了的T恤,几十块钱的帆布鞋,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句“先生”。 先生得是杜衡煊连丞那样儿的,出去高档场所更回家一样熟悉。倒是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您稍等,我查一下。” 长发美男扭头看着江晚,不怀善意,“又钓着一个?” “啥?”江晚蒙圈儿,谁啊这是?认识吗?认错人了吧?自己大众脸了? “先生请跟我来。”服务员小姐查好了,领着江晚往楼上走去。 江晚一回头,这长发男跟着自己干嘛?可能顺路吧。 可江晚进了包间,这人还跟着自己,这明显不对劲吧? “我认识你吗?”江晚皱着眉,超凶。他现在的自我保护意识很足。杜衡煊说对谁都不能放松了警惕。 “不认识。”长发美男还真是坦率。“但我认识你对象。” 哦,认识杜衡煊?不过看这人这态度,应该也不是杜衡煊的朋友吧。江晚摸不准这人的目的和想法。 “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 江晚想了想,难道是自己穿成这样,进这么高档的茶楼不合适? “好像是有些不合适。” 长发美男一愣:“你还真是诚实到让人开心不起来。” “谢谢。”江晚很礼貌。 “你有病吧?我又没夸你。” 长发美男很不客气地往包间沙发上一坐,跟在自己家一样。不过这茶楼是他家的,也确实算自己家。 “你那对象,我熟。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洞里修炼人形呢。我远比你更了解他。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是看上你这副好皮囊罢了,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说实话吧,江晚真的有点懵,他没想到杜衡煊藏这么深,路边的花儿招了一朵是又一朵。但是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江晚双手一抱,下巴颏一扬,学着杜衡煊拽拽的样子,浑身上下透露着正宫的自信。“不好意思,他妈妈已经认可我了,昨儿还带了手串给我呢。” 长发美男一低头,江晚手腕上的是上好的金丝楠,保平安用的。他再抬眼,稳如老狗的眼神终于有些暴戾了。“要是伯母知道你的那些事儿,我可不觉得她还会这样对你。” 嗯?什么事儿?自己家里穷得叮当响?自己妈是植物人?自己以前打架? 见江晚被唬住了,长发美男挑嘴一笑,“本来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他,没想到我晚了一步。其实你要真心和他过,我也不好插手。但是你这样做,我可没法放着他不管。” “我做什么了我?”江晚想自己除了打架也没做啥坏事儿吧,虽然打架也是坏事……可是早不干了啊。 -- 第126页 国家还支持改邪归正的人再就业呢,怎么放这长发哥这儿就不行? “你说呢?你和杜衡煊走得那么近,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们两个人都近到能够进行因数分解的婴儿程度了。” “怎么了?杜衡煊是我男朋友,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把连丞当什么了?!”长发美男差点拍桌子了。 “当朋友啊。”江晚说得理所当然。 “你和连丞,你不是连丞的Beta吗?” “什么啊?别瞎说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对象就只是杜衡煊。诶等等,难道你喜欢连丞?”江晚终于反应了过来,心情有些复杂。这人喜欢连丞,还挺让人心疼的。 长发美男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个彻底,还没说话,脸色率先不打自招了。 闹了半天闹了个大乌龙。 “你要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你。”长发美男红着脸咬牙切齿,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 “你们的事关我屁事。”江晚又不八卦,不过看这架势,要他知道连丞喜欢过自己,那直接完犊子了。 病娇惹不起,直接歇菜。 虾公掉进了油锅里,闹了个大红脸。长发美男抬屁股就走人。丢脸丢大发了。 他走到茶楼出口,看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擦肩而过。 有些面熟。 江晚一个人坐在包间里,也不敢乱点喝的,他看了下茶水单,太他妈的贵了,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块钱。用的是瑶池的水吗? 正想着,包间门就打开了,木锦一身休闲装,看着就很贵的样子。就是脸色有点不太好,有些憔悴,像是没睡好。 “木锦你来了。”江晚站起身来,比木锦高小半个头。 “嗯,你坐,怎么没点喝的?”木锦扫了一眼江晚的廉价T恤,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这间茶楼的乌龙茶是60年代的一批顶级货,值得一尝,你要不要来一杯试试看?味道还不错。” 江晚瞄了眼价格,眼睛都瞪大了。这价格要是味道不好喝,那才真是撞了鬼了,“我就不用了。我要一杯普通的茉莉花茶,今年产的那种就行。” 两杯茶很快就上了。 江晚清一下嗓子:“木锦,那个,实在是对不起。” “哦?为什么?”木锦抿一口茶,清香里有些苦涩。 “就那个杜衡煊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有婚约。当然我不是推脱,我还是想跟你道个歉。”江晚一脸歉意,心里也有些不踏实,犯了错的是他自己,他也不好受。 木锦放下茶杯,看一眼江晚,真是该死的好看,自己怎么就他妈的没长这样。如果长成这样,是不是杜衡煊就会多看自己几眼。 “那现在你知道了,你会和他结束吗?” “不会。”江晚斩钉截铁。他也会自私,有抓住了就不想放手的东西。他不是苦情剧的柔弱女主,好心到傻了吧唧的程度。 对木锦的歉意是一码事,对杜衡煊的感情是另一码事。做不到为了歉意就放弃一段感情,反正他还没修出大慈大悲悲天悯人的伟大善心。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木锦冷笑一声。 江晚看着木锦,有些冷,他好像有点明白木锦哪里不一样了。 这是……黑化了? 江晚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于是试探着问:“你……不是不喜欢杜衡煊吗?” “哈?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不喜欢他?”木锦笑起来,像听了一个不得了的笑话。 “我喜欢他喜欢了十多年了好吗?为了他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忍着别人的目光那样对他好,热脸往冷屁股上贴,丢尽了木家的脸。谁知道他能遇上了你?” 果然,木锦是喜欢杜衡煊的。 江晚没说话。他没生杜衡煊的气,杜衡煊骗他,是为了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只是他现在得知了木锦的心意,才会更加愧疚。 就像张三家的墙缺一块,县令大人二话不说让人把李四的墙拆了一块过来。张三觉得不好,可是没了这块墙又不行。 “对不起。”江晚心里很自责,木锦变成这样,似乎他也有责任。但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罪魁祸首的安慰似乎只会更加让人恼怒。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又不把他让给我。我答应和他退婚,你以为我愿意啊?除此之外我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想缠到最后,让他对我的惭愧也被消磨了。” 木锦自说自话:“我还想着在这十五天里挑拨离间呢,没想到他对你那么坦诚,我都没处下手了。” 江晚微愕,原来这种事也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真是震碎三观。 木锦把玩着茶杯。“你不觉得,你和衡煊,很像这两杯茶吗?” 江晚知道木锦的意思,就损人呗,还能咋滴。他没吭声,躺平任操。要木锦这样做心里能好受一点,他也就认了。 “衡煊是这杯乌龙,而你只是杯茉莉,你们俩差别太大了。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早晚有一天他会看透你的廉价,也玩够了你的皮囊。那时候,你的下场,啧,想想就凄凉。” 木锦说出这些话,心里很痛快,可是不够,远远不够。“但是对于你来说,能得到钱就够不错了是吧。卑微的底层东西,你们这种人只配吃我们的残羹剩饭。你也就靠这皮肉来卖点钱了。” -- 第127页 江晚终于发现木锦不是变了,而且他本性就是如此。他想一个善良的人再生气再愤怒,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震惊之情远大于被骂的愤怒。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能再刚两章的感觉。 第68章 == 长发美男走出茶楼,半道上,他终于想起擦肩而过那人是谁了,那可不就是木锦嘛。 当年木锦黏杜衡煊黏得可紧了。旁人都觉得木锦纯良,可他不觉得,他觉得木锦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比自己藏得还深。因为木锦对杜衡煊的执念,和他对连丞的没差。 可造化弄人,没想到杜衡煊和那个江晚在一起了。 没办法,这就是缘分。就像他现在,终于想通了,想回来面对自己的感情了。两个Alpha又怎么样,不打紧。 不过话说回来,那会儿江晚说,是一个姓木的先生预约的包间。 想到这,长发美男脑子轰的一声。怕不是会出什么事,他转身快步往回走去。 等木锦骂够了,江晚才开口,眼神很冷,“我也没有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对你说。” “要是道歉什么的虚伪话,那你就可以闭嘴了。”木锦说道。神色暴戾,和往常判若两人。 “你们相处了十多年了,杜衡煊一直把你当很珍贵的朋友。所以我也不会把你刚才说的话说给他听。你喜欢他,所以肯定不会想让他发现你这一面对吧。我也不希望。”江晚脸比冰块冷。 把杜衡煊还给这样阴暗的人,他可办不到。 “因为他的感情很简单。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没几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也没几个。连丞是一个,你是一个。杜衡煊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对任何感情都能执拗。我也不愿意你变了样子,让他伤了心。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啪!一杯乌龙被木锦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你现在又在装什么好人?啊?你没发现你才是最坏心的那一个?全都是你害的!没有你我们会在一起,会结婚!你就是一个祸害!”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江晚垂下眼,心里难过,替杜衡煊也替木锦。 木锦现在终于意识到杜衡煊为什么会喜欢江晚了,可他不愿意承认。 他更愿意相信杜衡煊只是看上了这张脸。“别装纯了你,你就是个贱货。你以为杜衡煊喜欢你哪点?不就是一张脸吗?我毁了它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木锦抽出一把小刀,起身朝着江晚的脸刺去。 江晚一惊,一把抓住木锦的手抢过了小刀。可当他发现木锦转而抓住了他的手,他才惊觉不妙。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木锦使出全身力气,两手抓住了江晚那只带刀的手。江晚没有防备,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往木锦的脸上划去。 刀刃划过木锦的左脸,一长条伤口从鼻翼连到下颌,血瞬间流了下来,血肉翻飞。 “啊!”木锦捂着自己的脸惨叫起来。 江晚呆住了。 他看着长发美男一把抱起木锦往外跑,整个过程他都没反应过来。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只有他自己是静止的。 江晚垂眼看看自己手里的刀,上面还沾着木锦鲜红的血,特别夺目和刺眼。 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后退了一步。半晌他才迈开腿跟了上去,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等杜衡煊赶到医院,站在了他的面前,江晚才终于回过神来。 “江晚,你划了木锦的脸吗?”杜衡煊两手握住江晚的肩。 江晚的眼前是模糊的,他看不清杜衡煊的表情。“我没有,杜衡煊,你信我。我没有划他的脸,我真的真的没有,你信我。” 江晚的声音是嘶哑般的颤抖。 “可是木锦说他的脸是你划伤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江晚一个劲儿摇头,鼻尖儿都红了,拽着杜衡煊的衣角不撒手,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有监控的吧?查一下监控就好了啊!是他自己划的,真的不是我。”他拽住杜衡煊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近乎绝望地祈求杜衡煊信他。 “包间里没有监控。”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那你会信我的,对吧?你会信我?”江晚都快哭了,眼圈儿是红的,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像冬夜里衣不蔽体的流浪汉,可是没有人同情他。 杜衡煊没有说话。江晚的手从杜衡煊的衣角无助的滑落下去。 “我去看看木锦。”杜衡煊松开江晚,往病房里走去。走到病房门口,他又回头,“小松,你先把江晚送回去。” 江晚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傻了。他打过很多很多次架,可是没有一回动过刀。他知道动刀意味着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杜衡煊会信他吗?会的吧。 江晚呆呆地站在医院走廊,像等他妈那一次一样无助。 是不是幸福得太久了,老天爷觉得他不知所以了,所以要给他再吃点苦头。 “江晚,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晚跟着小松走,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原本触手可及的东西似乎悄无声息地在走远。 木家的人和杜衡煊的父母很快赶到了医院。 木太太看到木锦的那一刻就捂脸哭了出来。林晨护着人,拍着她的背。 -- 第128页 “妈妈,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你别伤心了。”木锦的左脸包着一大块纱布,本就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可怜了。 “谁干的?”木太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木锦先是看一眼杜衡煊,然后故作坚强一笑,才开口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不笑还好,一笑,反而像是善良的孩子试图包庇哪个作恶的坏人。 木太太一眼看穿,“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衡煊……”木锦求助一般看着杜衡煊。 “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和木锦有点过节,两个人打闹,不小心误伤到了木锦,他也不是故意的。”杜衡煊神色冷静。 他和江晚商量过了,不把江晚是他恋人的事说出来,不然木家更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他们会觉得江晚抢了木锦的未婚夫不说,还划伤木锦的脸。简直是十恶不赦。 可是江晚有什么错呢?明明错的全是他杜衡煊一个人。 林晨抬眼看杜衡煊一眼,想了一下,没有说话。 木太太情绪更是激动了,她伸手想碰碰木锦的伤,又怕弄疼了他。她的心肝宝贝儿啊,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样的对待。那个人怎么敢?! “乖乖,放心啊,妈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妈妈……”木锦的眼泪掉下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夜深了,江晚坐在床上,睡意全无。没有人告诉他后续,他也不敢联系杜衡煊。 就算说出事实又能怎样?没有谁能证明是木锦自己划伤的自己。而且说木锦自己划伤了自己的脸,谁信啊? 一坐坐到了凌晨四五点,后面实在是太累了,江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一睡着就梦见木锦顶着那张流着血的脸,一步步向他靠近。 他一下惊醒,满头大汗。 醒来看见杜衡煊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出神的看着他。 “江晚。”杜衡煊开口。 江晚胸口一下堵住了,杜衡煊好久不这样叫他的名字了,有些陌生。 “杜衡煊,你不信我没有划伤木锦,是不是?”江晚的心开始往深渊沉。 杜衡煊动动嘴,最后终于说:“我信你,你不会做那样的事。但是我信你,又有什么用呢?” 江晚苦笑一下,说:“也是。那木锦想要我怎么赔偿他?钱?还是你?” 见杜衡煊不说话,江晚差点笑出声来:“两个都想要?那他也太贪心了吧。果然是人不狠立不稳。你们富人能成为富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杜衡煊心如刀割,他抬手想摸江晚的脸,被江晚躲开了。 “你直说吧,我都受得住。”江晚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好像没有痛诶,还挺好。 “木家的人说,看在你是我朋友的面子上。可以提供两个选择,要么报警,然后赔偿手术费精神损失费。要么不报警,但是……但是得在你脸上划一刀。这样就一笔勾销。” “什么叫一笔勾销?!我昨天真的只是想跟他道歉,我没有想伤害他。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稀里糊涂地掺和进来,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前面一段时间我们还好好的。”江晚觉得崩溃。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心脏也终于痛了起来,原来真的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你呢?他没有说要我把你也还回去吗?”江晚还没有忘了这茬。 杜衡煊伸手一把把人揽进怀里,他感觉江晚在细细地颤抖。他心里被刀捅了似的疼。“怕火上浇油,我拜托了木锦不要说出我和你的关系。但是我保证我不会离开你,江晚,我信你,你也信我,好吗?” 江晚也抱紧杜衡煊,眼泪从脸颊上滑了下来。近乎乞求道:“杜衡煊,我真的,只有你了,你要是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乖,听我说啊。要是报警的话,赔钱我会想办法,但是会留案底。要是选择划一刀。”杜衡煊心猛烈地疼,快说不下去了。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杜衡煊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江晚,恨不得自己捅自己两刀。 他求木锦别报警,要多少钱他都会想办法,要是还不解气,那就划自己的脸,想怎么划怎么划,额头上写个王字都可以。 可木锦死活不同意。最多也就答应不说出杜衡煊和木锦的关系,这样他的面子好看,也恶心江晚。 江晚觉得木锦是真的狠。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觉得木锦想的是,要是留案底,杜家的人不可能接受他。要是留疤痕,杜衡煊不会接受他。 怎么想,最后的赢家都只有木锦。 “那划我一刀好了,他要是真的狠下心了,我也不会再有愧疚了。” 木锦堵江晚输,江晚堵杜衡煊。 --------------------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波小虐。大家别骂小杜啊,事发突然,他也反应不过来,而且他只是个18岁的孩子啊!后面很护妻的。 第69章 == “我不同意。”杜衡煊压根儿就没想让江晚选这一条路。 江晚说是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可是顶着这么漂亮一张脸活了十多年,突然就留那么长一条疤,江晚肯定不会好受。 而且他知道,虽然自己从来没这样想,但江晚也就觉得那张脸配得上自己。 -- 第129页 如果这张脸再没有了,那江晚真的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杜衡煊真的害怕,都不敢多想。 他伸出手抚摸着江晚的头,顺着毛轻声安慰道:“咱们选赔钱成不?你别怕,我爸妈可好了,真的。留案底也没事儿,你看我妈多喜欢你是不是,他们和我一样,也是相信你没划木锦的脸。真的。” 杜衡煊骗人骗了一半,杜坤根本不知道江晚是谁。 而林晨,她觉得江晚不会做那事儿,再说了,江晚都稳操胜券了,把杜衡煊拿捏得死死的了,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但是木锦,她觉得这么些年了,木锦也不像那种心机深的孩子。所以她一时也没法得出个结论。 只有杜衡煊,从始至终站在江晚这边。江晚划了木锦也好,没划也好,他都没有一刻想过离弃。 昨天他被木锦支去跑腿儿,去排队买那个什么网红甜点,足足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买的时候他还专门给江晚也带了一份,江晚喜欢吃甜的。他都记着呢。 他拎着甜品,正当想先去趟江晚家,把吃的给江晚送过去的时候,就接到了木锦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木锦哭得一塌糊涂的声音,“衡煊,江晚把我的脸划伤了,我该怎么办?你快来。” 轰一声,杜衡煊听见一种爆炸声。杜衡煊提着两袋甜品,内心炸得连渣渣都不剩了,脑子完全卡壳。只有江晚一张微笑的脸在他面前晃荡。 一路心慌慌赶到医院,看到江晚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像个没有魂儿的木桩子。杜衡煊的心一下揪着疼了。 这老天爷是瞎了吗?作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天降正义还定位不准了?天庭定位系统是不是该更新了,合着自己白长了这么大个子。还是老天爷就故意的,知道赐天谴给江晚,比赐天谴给自己更让自己遭不住。 “我没有,杜衡煊,你信我。我没有划他的脸,我真的真的没有,你信我。”江晚声音带着哭腔。以前多凶巴巴一小狗子,现在眼睛红成了兔子,让杜衡煊的鼻子都酸得发痛。 真是他妈的糟糕透了。 他相信江晚,江晚的话是真的,但是木锦脸上的伤也是真的。他脑子里乱成一锅大乱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院已经联系了木家的人,木家的人很快就会到了。杜衡煊太害怕他们一时冲动伤了江晚,就让小松赶紧送江晚回去。 杜衡煊从没体验过这样的情感,本来操控性极佳的一辆赛车,突然方向盘失控。 他满心欢喜的买了甜品,想着江晚会开心,结果看见自己天天惦记的人失魂落魄成这样。他在路上还记着要冷静,要平心静气,他记得牢牢的,这会儿却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全是自己消化不了的情绪。 站在江晚面前手足无措,木锦受了伤的脸也和他无关。 夜里也没睡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终于想明白了。 木锦铤而走险玩儿了招大的。他媳妇儿这是被阴了! “选择赔钱好吗?就当我借你的,到时候你赚大钱了再还给我呗。你要觉得过意不去,那你就连本带利,再带几个大胖小子、几个大胖姑娘一起还给我。”杜衡煊搂着人不撒手,故作轻松地说。 江晚把脸埋进杜衡煊的肩颈,半晌才点了点头。 两人去了医院。 小松和王叔陪着江晚。说是陪着,其实就是怕万一木家的人来了,情绪不受控制了,上头了,能给死死拦住。 杜衡煊走进病房,木锦看见杜衡煊,抱歉一笑:“衡煊,对不起,明知道你和江晚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明知道因为我的身份他不待见我,我还约他出来,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所以用刀划了我,也是我自作自受。” 挺好一娇弱小花,没想到品种是白莲。 “木锦,江晚会不会用刀划你?难道你觉得我不清楚?”杜衡煊皱着眉头,眼底有滔天的愤怒,像野火似的,木锦一吹,烧得更旺了。 木锦没想到杜衡煊连证据也没有,也会站在江晚那一边。他有些急了。“我没有骗你啊。你觉得我会自己划自己吗?而且还是在脸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还真是,木锦,我感觉我才第一天认清楚你。” 木锦突然觉得他好像输了,他本来栽赃阴江晚,顺带博得杜衡煊的同情,一石二鸟,可现在似乎适得其反了,玩脱了。“他说的话你就信,我说的难道你就不信吗?” “是我的错,真的,木锦。我第一次错,错在没有早点和你退婚。第二次错,错在我以为你不会做到这么狠。我真的是看走了眼。你明明是农村一霸大白鹅,非装成只小黄鸭。老鹅蛋被掉包了?我之前居然能着了这么拙劣的迷惑道。”杜衡煊看着木锦难以置信的表情,突然有些爽。 早知道把江晚一道带进来得了,让江晚也爽一爽,出口恶气。 木锦最后一道防线终于破了,好了,他和杜衡煊终于不可能了。 他无所谓的笑起来,像疯了一样,眼里有赌徒输了最后一把的狠厉:“杜衡煊,你还真是聪明。但是那有怎样呢。你觉得杜叔叔会让江晚这样的人进杜家的门吗?” “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反正你是进不了杜家的门。”杜衡煊风轻云淡地说出最让木锦崩溃的话。他故意的。 -- 第130页 “杜衡煊!”木锦尖叫起来,声音都破了。 他拽着雪白的被子,身体因气急败坏而发抖,“我告诉你,我进不了杜家的门,那么就谁都别想进。谁敢嫁给你,我就毁了谁,我看谁敢!” “木锦,你疯了。”杜衡煊真觉得不认识木锦了。从前纯良的跟屁虫像是一个泡影。 “我早就疯了,从你不好好看我的时候我就疯了。别人给你写情书,对你表白的时候我就疯了。我唯一遗憾的是,那天连丞说去河边吃火锅,我拜托了你也一定要去。要是能回到那一天,我一定掐死那天的自己。” 杜衡煊喉头动了动,问:“木锦,那你还记得那一天,是江晚救了你吗?” “谁要他救了?要是我被凌/辱了,你会自责到非我不娶不是吗?是他多管闲事。”木锦喘着气,因为嘴角动作幅度太大,扯得伤口疼了,但是越疼他越觉得兴奋。 他确实疯了,早就疯了,病入膏肓了。为了杜衡煊,他背地里对觊觎杜衡煊的人使了多少手段,又是装了多少年的小白花。 费尽心机十多年,明明再有两年两人就结婚了。可惜了,功败垂成了,而罪魁祸首就是江晚。 木锦做梦都想把江晚千刀万剐,生吞活剥。把那张脸划个稀巴烂。 “你知道江晚有哪一点你始终比不上吗?他从来都是做他自己。和你,也和我不一样。他很真实。从前的我是飘的,他给我带来了人间烟火气,我才终于也有了真实的感觉。希望有一天也有一个人能带给你这种感觉。不过很抱歉,那个人真的不是我。” 杜衡煊顿了顿:“木锦,回头吧。说一切都是误会,江晚没有划伤你。” 木锦松开被子,雪白的被子已经被抓得起了褶皱印子。 他看着被子,问杜衡煊:“被子抓变形了,洗洗晒晒就好了。可是心变形了,杜衡煊,它怎么都不会好了。” 木家的人随后也来了。木太太情绪太激动,被木先生安排着不要来了。 木先生饱经沧桑的一张脸,显得更加衰老了。他就木锦这一个孩子,可着劲儿的疼,要什么给什么,也就一个杜衡煊的心,他也无能为力。 现在杜衡煊护在那个江晚面前,木先生更是火气上涌,直冲天灵盖,可是他早不是年轻时候的毛头小子了,他只是沉着气问:“你家长呢?这事你能负得起责?” 杜衡煊心一抽:“他成年了。” “哼,有娘生没娘养。”木先生声音不大,但病房里的人都听了个真切。 杜衡煊回头看一眼江晚,江晚嘴唇一动,用唇语说了“没事”。 “说吧,报警赔钱还是……” 刀子就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寒光凛凛。 “赔钱。”江晚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不该他道歉的事,他坚决不会道歉。骨子里有骨气,还有被人护着的底气。 可对木先生来说,这态度简直就是狂妄。“你也不问问赔多少钱,就答应了?” 江晚心里一咯噔,有不好的预感。“要多少钱?” “看在杜家的份上,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也就八百万吧。” “八百万?木叔您去抢银行得了。”杜衡煊觉得这人真是狮子大开口,老奸又巨猾。比杜坤还不是人。 “我们家木锦的脸,还有这精神损失费值得这么多钱。而且,杜衡煊,你是我们家木锦的未婚夫吧,你胳膊往外拐,合适吗?”老头儿故意呛杜衡煊呢。 木锦给他说了杜衡煊和江晚的关系,不然他也犯不着做到这个地步。 “那抱歉,我改主意了,我确实赔不了那么多钱,我选择划自己一刀。”江晚活得挺纯粹的,特爷们儿,也不再怕了。杜衡煊说相信他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要万一以后真因为这脸被杜衡煊甩了,那也是他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他就这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遂。他看开了。 他看开了,可杜衡煊看不开。 “江晚!你说什么呢!不是都说好了不选这个吗?你言而无信。”言而无信的事儿杜衡煊干得多了,可这才第一次觉得这种行为是多让人气得想吐口老血。 江晚抓起了桌上的刀,刀尖儿抵着脸,“杜衡煊你别拦。” 杜衡煊完全不敢动了。他平时很沉稳,就连昨儿发生了那事儿,他也能面不改色,可现在真的慌得一批,“八百万就八百万,木叔我想办法给!江晚你先把刀放下!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江晚摇摇头。八百万是个什么概念他懂,他一辈子可能都赚不了这么多钱。他还天真的以为最多十几万的事儿,嗯,是他天真了。 他不能让杜家给他出这么多钱。人杜家凭什么给啊?就算给了,他真有那个脸拿?他要真拿了,那他妈得活活气死。 划一刀能抵那么多钱,多值。 “木锦,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我也是佩服。你栽赃陷害我,你心里真的过得去吗?” 木锦笑起来:“一报还一报而已。” “江晚,江晚,别!你住手!住手好不好!钱的事情咱们再商量!你先拔刀放下!”杜衡煊都要急疯了,肾上激素爆表,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他血气得像锦城老街区横平竖直的路,上通天、下达地,可就一个江晚,他怎么都奈何不了,像一个劫,又像天降正义,专门治他这个狗王八的。 -- 第131页 江晚心里很平静,没想到第一次自/残就玩儿这么大的。握着刀像要殉国的君王。 杜衡煊表情悲怆得像个忠心护主的太监。 江晚一咬牙,刀尖刺进脸上的皮肉,红色的血珠子滚了下来。 啧,比想象中还他妈的痛。 --------------------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挺吓人的,爱得太沉重了,现实中遇到就跑吧朋友们 第70章 == 啪嗒。 门开了。 “这么热闹啊。”进来一个高个儿长发男人,身上白色的衬衫点缀着水钻,太阳一射,就闪闪发光。 骚,真骚。 他看一眼江晚:“还好我没来晚,不然可惜了你这张脸,把刀放下吧,多危险啊。” 趁江晚愣神的片刻,杜衡煊夺了江晚手里的刀,扔得远远的,拿纸巾止血。一气呵成。 “还好只是戳进去了一点点。你以后再这样我真生气了,我还去医院告诉你妈,说你不学好,动刀子。”杜衡煊奶凶奶凶的,没有一点儿震慑力。化身幼稚园小朋友,要告状。 木锦看着来人,脸都白了。 杜衡煊察觉到木锦的反应,心下明了这长发美男和这事儿有关系。他没再说话,等来人先开口。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居然说的是——“连丞怎么没来?” 众人集体懵逼三秒。 “他毕业旅行去了,这事儿还没通知他。”杜衡煊回答道,这人可能是姗姗来迟的转机,杜衡煊不想给得罪了,回答得很认真,还补了一句。“现在在南美。” “嘶,可惜了,我的高光时刻他要错过了。”长发美男一脸惋惜。 杜衡煊看这哥们儿一身扑灵扑灵的,确实有够高光的。他觉得这人可能真能帮上一点忙。“没事儿哥们儿,你有事儿就说,我回头好好讲给连二听。” 长发美男一笑:“那就多谢你了。” 随后抬眼看木锦:“好歹我送你来了医院,也不感谢感谢。” 木先生按耐了半天,终于问出来:“你是谁?” “哦,叔叔你好,我叫苏泊。昨天令郎那件事,就发生在我们家茶楼,真是抱歉。我发现后就送令郎来医院了。不过也不用谢我,因为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们可能不爱听。” 苏泊?杜衡煊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苏泊!”木锦战栗起来,额头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你别胡说八道!” “我这还没说呢。”长发美男把垂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特风情万种。 “反正肯定都是你和江晚提前串通好的。” “我到底和谁串通好的,木锦你不会不清楚吧?我电话可是都录了音的呢,你要不要再听听?” 说着长发美男按了播放键。 “苏泊,你看到了是我划的对吧?” “所以呢?” “你要是不想让连丞知道那些你对他做过的事,你就最好把嘴巴牢牢闭紧。” 沉默几秒后,“别告诉他。” 播放完毕,苏泊微微一笑,“我原本以为我们一样,现在看来也不太一样嘛,至少连丞找到真爱,我还是会祝福的。我的事,你想说就说出去好了,说我如何跟踪和偷拍连丞,说我如何想绑架连丞。反正我已经想开了。” 杜衡煊打了个哆嗦,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正常了,没想到一对比,自己居然是如此的纯良。再插两根鸟毛就是头顶圣光的天使了。 “木锦,这到底怎么回事?”木先生觉得自己就没这么丢脸过。 “爸爸你相信我,不是我干的,是他们算计我。”木锦慌了。 “我没有哦,别栽赃我。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还是好好面对连丞。而且,比起你这样的朋友,还不如就让杜衡煊这样的留在连丞身边。我怕哪天挨了算计。” 还不如?还不如是几个意思?杜衡煊听了想打人。 好了,事到如今懂的都懂。杜衡煊也不耽搁了,拉着江晚往病房外走去。 “杜衡煊!木锦对你的心意你心里没数吗?”木先生喝住杜衡煊。木锦是他的儿子,做错了事也恨不起来。护犊之心深切。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得了一报就还一报。”杜衡煊打趣到。 “你别后悔。”木先生脸色沉静,看不出情绪的波澜,一句告诫的话说得像在威胁。 杜衡煊心思多缜密一人,他细思一下,不说话。拉着江晚去消毒包扎。 “疼吧?”江晚脸上包着一块小纱布,看着就让杜衡煊心尖儿疼。 “不,还好。”江晚可不敢说疼,说了又得挨婆婆妈妈的一顿训。 “就你嘴硬,逞能吧你。留了疤怎么给你妈交待,她醒了非得拿板砖拍我。”杜衡煊心里疼着,嘴上却说不出好听的话,就想凶点,让江晚好好长个教训。 “也不知道妈还能不能醒,她这么久以来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他妈的器官开始衰竭了,江晚已经在动家里的老本了。他早做好了心里准备,就是不愿面对。 杜衡煊一拍江晚脑袋,没用力:“说什么晦气话。能生出你这么个大天使的那铁定是仙女儿,仙女儿福气多着呢,以后有的是福享。” 江晚听了心里好受了些。“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 第132页 杜衡煊随口打哈哈:“那不然呢,就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没解决好让你委屈了,知道吗?不许再多想了啊。” 江晚点点头,眼睛看着杜衡煊:“谢谢你相信我。”也幸亏有人能证实杜衡煊无条件的信任。 “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去?这疤不能沾水啊,洗脸洗澡要注意着,沾了水要发炎,也不要吃酱油,会留疤。” 完事儿了,杜衡煊让小松把江晚送回去,然后自己去了木家。 他自己干的混账事,他自己去面对,牵扯上江晚算什么本事。 木先生坐在屋子中间,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站在后边儿,身形健壮,手里拿着比擀面杖还粗的棍子。 “怎么是你来的?”说的是疑问句,木先生却一点都不意外。 “木叔,我是真混账,没退婚就惹了别人,不过这与江晚无关,他真的不知道这事儿。他身子弱,不抗揍。我来替一替。还能让你消消气。”杜衡煊站在对面,不卑不亢。 “我打你干嘛?你可是杜家的公子,我可不敢拿你怎么样。”木先生冷哼一声,摇着手里的红酒杯。 “木叔你放心,打我别打脸,我不会到处宣扬的,这点你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真给你爹妈老子说了。你那小男友,啧,水水嫩嫩的,就连我也不能保证不下手。反正,我是不信你能无时无刻都在他身边儿护着。”木先生一本正经的说着忒不要脸的话。 杜衡煊咬咬牙,心里啐猝了一口,暗骂不知廉耻的老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脸上还是笑嘻嘻:“那肯定不会啊。我知道木叔你的本事。” 木先生对身后几个膀大腰粗的人招招手:“行吧,你们看着办吧,杜少爷脸好看,别伤着了。” 木先生也没想真把杜衡煊怎么着,要真坏着了杜坤这独苗,那以后可没那么好混。没让人打要害,也没敢把人往残了打,就当让杜衡煊长个教训。 杜衡煊撑着手从地上站起来,浑身都疼,他一下儿也没还手,甚至一声都没吭。呼吸都带着丝丝痛楚。要换江晚来,这些人就不会这样手下留情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木先生心里还是赞许杜衡煊这样的人,狠的时候是真狠,也真男人。要是以后是对手,肯定不容小觑。没必要给自己增加强劲的对手。 而且他也算是看开了,这样的杜衡煊,要是勉强和木锦结婚了,木锦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杜衡煊,你现在可是一脚踏进泥泞。” 泥泞?指的是江晚吗? 杜衡煊笑道:“我哪里是踏了一只脚进去那么简单,我分明就是深陷泥沼。木叔,谢谢你没有下狠手,我走了。” 一走路,嘶,真他妈疼出眼泪花儿了。忍住。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真男人选择尊严。 王叔看他家少爷上了车,坐在后排,喘息很重。他心里也不好受,为了江晚,他家少爷都吃了这些苦头。不过好在两人终于快修成正果,一时心疼和感慨交加,情绪复杂。 “少爷,要不先去医院吧。” “没事儿,只是皮肉伤,骨头都没给我打断,这些人下手可比我轻得太多了。去医院也就开开消肿清淤的外用药,犯不着。” “可……” 手机震动起来,杜衡煊拿出手机接电话,“喂,连二。怎么了?” “你在我在哪儿?我在哇啊哇啊部落,超有意思的!他们没说几句就开始跳舞,真的很烦,没人听我说话,没办法,我只好加入他们。”镜头里一群人跳得好欢乐。 半蹲着身子,两只手举起来,不知道的隔远了看,还以为是一群**疯了。 “找我就这事?”杜衡煊皱皱眉。 “对啊,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做快乐。”连丞举着手机不停的蹦跶。 杜衡煊浑身痛得不行,还体会快乐?真想穿过手机把连丞抽一顿,可是就算连丞现在站他面前,他可能都没那么多力气抽了。 “杜狗,你不对劲啊?”镜头一转,屏幕里是连丞混血立体的脸。 “我艹,这你也知道?” “知子莫如父。” “滚!” “到底是怎么了?”连丞扬起的嘴角往回收。没见杜衡煊这么虚过。 “挨打了呗。” “啥玩意儿?你挨打?你自降武力值呢你?”“打、打的严重吗?”连丞差点儿问不出口。 杜衡煊还真是自降武力值。就他这样儿的Alpha,三五个人,就算吃点儿苦头,最后也能占上风。要是靠信息素压制,那全身而退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严重啊,还能好好走路呢。要不是王叔霸占着主驾驶,我还能炫一把车技。”杜衡煊故作轻松的笑,一笑,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谁干的?”连丞也不跳了,嫌鼓声太吵往边上走去。“谁敢动我连丞的兄弟?” 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台词。大有你若折我兄弟翅膀,我定废你整个天堂的感觉。 “木锦他爹。” “哦打扰了,我继续去跳舞了。你自个儿去医院看看吧。”连丞的精神世界还没勃x起就软了。“不过你真摊牌了?所以他打你你也忍着没动手?这下你能和江晚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吧。” “嗯,差不多吧。我能和江晚堂堂正正在一起,是我挨杜坤耳光子挨棍子换来的。这值得。” -- 第133页 “啧,感动。要有谁这么爱我,无论是谁我都嫁了。” “Alpha也行?” “哈?”禁忌AA恋?除了江晚那样儿的,连丞甚至连Beta都没考虑过。“那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认不认识苏泊?” “苏泊?苏泊尔我倒是认识。”连丞也觉得这名字听过。脑内大搜索起来。 “苏泊……苏泊……苏泊……啊!想起来了。不就我们初中的一个同学嘛,西瓜头,大黑框眼镜儿,土了吧唧的,沉默寡言,阴沉得像个日本座敷童子。初三就出国了。怎么了?” 杜衡煊:“随便问问,没什么。” 杜衡煊为长发美男默哀一秒钟。这坎坷情路怕是要比黄金螺旋还曲折。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点写完啊!!!!还有一个虐点就结束了,终于快了。 第71章 == 婚就这么退了。 杜衡煊瘫在床上,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扒开衣服一看,前胸后背屁/股墩子全是淤青。 和一条干架没干赢,光顾着挨揍的野狗一个样。 疼是真的疼,想笑也是真的想笑。婚这么一退。他整个人都松懈了。 睡一觉精神抖擞,早上一爬起来就往江晚那儿跑。 半道儿接到连丞电话,说他马不停蹄回来了,飞机已经落地了,非让杜衡煊去接。一副杜衡煊不去接就赖在机场不回去的架势。 机场停车场里,连丞围着杜衡煊转了两圈儿。 露外面的皮肤都好好的,他还以为杜衡煊唬他呢,趁人不注意一撩衣服,我嘞个擦,身上都紫了。 杜衡煊推连丞一把,把T恤整理好。“你别一脸沉痛行不行?老子真就受了点皮肉伤,各方面指标都能上天。” 杜衡煊一把江连丞塞上车,握着方向盘,像雷神握着雷神之锤,潇洒极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疼嘛。”连丞说,他知道杜衡煊能忍,脚摔骨折了都不喊疼,“但你这也太险了,你也不怕万一木叔一个狠心,把你打残了,我看你以后怎么骚。这些事儿也不早点告诉我。” “只要中间这条没断,我随时随地都能骚。告诉你,你能干屁用啊,你也就只能打打嘴炮,不用信息素打架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刚要加速,黄灯变红了。一个急刹车,连丞的魂儿一个惯性差点冲出去。嘴里骂了句娘。“我就没想到木锦怎么那样了,你说,他这样也太能干大事儿了吧。现在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咦?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吧?” “当然不是,我要去江晚那儿,今儿周一他休假。你非缠我接你,接你妹啊接,一会儿到他们小区门口,自然会有人送你回去。”杜衡煊解决掉这么久压在心里的大麻烦,又开始飘了。 “我艹你大爷杜衡煊!我这么关心你,你没良心。”连丞气得想踹窗玻璃。他已经习惯了杜衡煊的见色忘义,可还是不妨碍他生气。 到了那破烂的小巷子,连丞就看见一辆迈凯伦停小区门口,本来挺远的。看不清,可颜色实在太扎眼了。“我靠,这车够骚,我喜欢。” 杜衡煊稳稳当当停在迈凯伦前面,连丞下了车就看见江晚和一个长发美男。 艹!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两个他妈的都性别有毒! “江晚,好久不见。啧,模样又俊了。”连丞咂咂嘴,没敢上手。 “连丞你毕业旅行怎么样?”江晚被连丞沾染着南美土著热情的眼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玩死了,就是比预计的回来得早了太多了。诶杜衡煊你把我行李往哪儿搬?” 杜衡煊和长发美男拎着行李往迈凯伦前备箱放。 连丞赶紧拖着杜衡煊往旁边走。 杜衡煊甩开连丞的咸猪手。“放手!我媳妇儿看着呢,少动手动脚。” “不会吧!你这么大方?送我迈凯伦?还备了这么帅一司机。你可真清楚我的审美和喜好。不枉我这么火急火燎跑回来关心你。”连丞一脸难以置信又极其兴奋。 “嗯,这司机还任你差遣。”杜衡煊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卖朋友卖得很是顺溜。 帮江晚做了澄清,长发美男也没想要啥谢礼,除了一个连丞,他啥也不缺。 杜衡煊没想到连丞这么快就回来了,上赶着往瓮中钻。 “我他妈爱死你了!要不是江晚在我就送你两香吻了!”连丞激动得当场想跳**舞了。 给吓得杜衡煊一阵恶寒。“你他妈要是敢亲我我就揍死你丫的。” “唉你看你,小气!”连丞娇嗔怪的。 杜衡煊抖了三抖,觉得连丞生错了性别,是个Omega就完美了。 连丞上了车,江晚挥挥手道别,脸上有愧疚,“这样……真的好吗?” “有啥不好的,连二他自己可说了。要有谁像我爱你这么爱他,无论是谁他都嫁。再说了,我看这苏泊对他可上心得很,他也该浪子收心了。” “可他俩都是Alpha。”江晚觉得AB恋已经够少见了,这AA…… “唉媳妇儿快回去了,老爷子一会儿一个人累晕了。”杜衡煊岔开话题,一手拎着媳妇儿,一手拎着草莓蛋糕和补品往小区里走。 “哟,张姨出门买菜呢?越来越年轻了!” “圆圆姐你大学放假啦?李阿姨前些天还念叨你来着,说想你想得够呛。” -- 第134页 “陈大爷揍孙子呢?是够调皮的,李老爷子家仙人掌的刺儿都叫他给拔了。” 杜衡煊遇到谁都能侃两句,三步遇一大妈五步逢一大爷的。江晚感觉这一路能走到白头。 想离杜衡煊远点儿,装不认识,没用,杜衡煊不撒手,撒手也不管用,现在整个小区住户及其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俩在搞对象。 江晚一路都低着头,社交恐惧症跟着社交牛逼症走,只觉得尴尬得想用脚扣出个套三,带户外花园那种。 “杜衡煊我发现你认识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啊,感觉你才像是老城区里长大的。” “是吗?可能因为我没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所以喜欢人气味儿重的地方,感觉这样才像在踏踏实实过日子。”杜衡煊牵着江晚,心里也很踏实。像走在回家路上,心里也有住的地方。 “你家那边不这样吗?”江晚没去过富人区,连个想象的题材都没有。想了一下,嗯……想象不出来。 “不这样啊,一家一栋院子。大马路上连条狗都遇不到,到时候我领你去认门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江晚很认真的点点头。他们迟早要结婚的,肯定得去拜访拜访叔叔阿姨。 自己的妈杜衡煊倒是见好几次了。有时候自己白天打工来不及,杜衡煊还自个儿往康养中心跑,也算帮江晚尽尽孝心了。 要是自己妈有意识,肯定会喜欢这人模狗样的杜衡煊。 走到一楼,李老爷子家的大门开着。 客厅中间摆着大包小包,李老爷子蹲在电视柜前面收东西。 杜衡煊和江晚赶忙过去,慢慢把人扶起来。 “干嘛呢你俩?”李老爷子好好的收个碟子,莫名其妙被人拉了起来。 “说多少次了,您这身子骨不能久蹲,对腰间盘和供血什么的都不好,说不定还长痔疮。”江晚没办法,只能吓唬人。“长了痔疮多难受,到时候给您割痔疮,万一医生是个大闺女,您觉得您羞不羞。” 李老爷子鼻孔里哼气:“换个男医生不就好了。”一说才发现被套进去了,“这么一下子不会那么容易长痔疮,你跟着小杜这小子倒是很会学坏,嘴上没个把关的。” 杜衡煊蹲地上,把柜子里的碟子往袋子里装,都蹲这么矮了,还莫名其妙挨了一枪。他暗自挑挑眉:“是是是,我教的,改天儿我好好再调/教调/教。” 什么话?调/教?江晚听得耳朵发烫。 李老爷子倒不懂这些,拿着防尘套和江晚往沙发上罩。“你调/教个啥?晚娃子经得住你调/教?他这身子骨你还真舍得?你信不信我坐飞机回来抽你。” 江晚耳朵愈发滚烫,“行了行了老头儿你别说了。” 杜衡煊倒是真信,要欺负了江晚,李老爷子能漂洋过海来抽他。说不定还能拿太极剑劈他。 “老爷子,你啥时候回来?”杜衡煊提着满满当当一袋子站起身来,没想到老爷子还要把这些碟片也带走。 “我这还没走呢,谁知道?反正你们结婚生孩子我肯定要回来的。”老爷子和江晚套了沙发套冰箱。把屋里能套的都套了。 李老爷子感觉自己圆满完成了任务,看江晚成年了,毕业了,现在又放心把他交给另一个人了。像是一个接力棒,传给了下一个人。 前两天杜衡煊的妈还来看过老爷子,老爷子想着晚娃子都得到人家妈的认可了,肯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也就安安心心准备出国含饴弄孙了。 其实也没啥要收拾的,大件儿小件儿的,李老爷子女儿那儿都有,他就带些值得念想的东西过去。什么相片册子啊,录像带啊,碟片啊这些。 风琴也想带走,可带不走。也不是不能托运什么的,就是老爷子心疼,本来就是老物件儿了,这路途再一遥远坎坷,怕给磕坏了哪里。 也就作罢了。 三个人忙活了一通,收拾得都差不多了。李老爷子切了个大西瓜,杜衡煊和江晚就坐院子的台阶上啃。 风一吹过,头顶葡萄架子就窸窸窣窣的响。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了一地。 江晚啃西瓜啃得猛,西瓜汁儿顺着白得晃眼的手臂流。 杜衡煊看得口舌干燥,感觉啃一个西瓜都不解渴。他喉头滑动,“媳妇儿,流水了。擦擦,一会儿弄衣服上了,小孩子似的。” 江晚低头看一眼,甩甩手,没当回事儿。抬眼一撇,嚯,到底谁是小孩子啊。 杜衡煊手里的西瓜没啃两口,可都弄裤子上了,一看就知道没有蹲地上吃西瓜的经验。 江晚三两下啃完,把瓜皮一扔,冲了个手拿着条打湿了的毛巾回来。“我给你擦擦,不然容易留下印子。” 说着就在台阶下面蹲了下去,T恤的领口大,从杜衡煊的角度看下去,一览无余,美着呢。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狗王八,媳妇儿是自己的,看看怎么了。再说了,自己也就看看,没上手,算哪门子耍流氓。 “嘶!”没想到身上的淤青被碰会这么疼。杜衡煊一个不经意出了声。 江晚用湿毛巾给人擦裤子,也没用太大力,想着怎么能给疼成这样呢。他抬眼看杜衡煊,问:“怎么了?” “没咋啊。诶你别撩我裤子啊!”江晚伸手要抓杜衡煊的裤腿儿,杜衡煊站起来就躲。“李老爷子还在屋里呢,你说你这像什么话?” -- 第135页 江晚一下觉得有猫腻了。嘴上却还是说着:“我怕你让豁辣子给刺了。” 杜衡煊放了点儿心下来,“没有的事儿,我就昨天这儿撞茶几角了,有淤青。不过没啥大事儿,别担心啊。” 本来杜衡煊还怕江晚有所怀疑呢,不过还好,还是那个没心眼儿的小屁孩。 杜衡煊斯斯文文把西瓜啃了,洗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杜真社交达人。连丞真是傻乎乎的可爱又可怜。 不好意思朋友们,本来还想再虐一个大的就结束了。结果还有两个。我的错,我会尽快写完的。争取八十章之前完结。感谢在2022-03-08 15:34:31~2022-03-09 23:0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 两人帮着李老爷子把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然后上了楼。 屋里热烘烘的,江晚的心里也热烘烘的。他成年了,心里总有些七七八八的念想。 之前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也对情情爱爱没有想法,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现在高考结束了,总有些没发泄完的精力,伴随着日渐增长的爱意,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他知道杜衡煊对自己的意思,还不只是心里有点那意思。两人情到浓处,就差关灯拉闸创造美好新世界了。可自己太怕羞了,就总是很没出息的戛然而止。 亲着亲着就撒嘴了,抱着抱着就撒手了。 杜衡煊眼睛多毒,又是一颗七窍玲珑心。没两回就体察到江晚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出手了。就苦等,两人一块儿住的时候,杜衡煊在浴室里待的时间也久了些。 所以就是后来江晚也有些想法,可他脸皮儿薄,没敢把杜衡煊往床上引。 这次可算是下了狠心了,一不做二不休。 但是他总觉得现在反而是杜衡煊在躲他,不是江晚机敏,是杜衡煊躲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一颗王八心特老实,江晚想不发现都难。 “这天真热啊,你看我额头是不是出汗了?”江晚红着脸把脸往杜衡煊跟前凑,眼中有些小羞怯。 可杜衡煊跟眼瞎了一样,丝毫不浪漫地把江晚的刘海一捋,“哟,还真是,你等一下啊。” 然后拿来一条毛巾,轻轻给人擦一擦。还用小发夹把头发给别了起来,“嘿,真可爱。” 江晚不抛弃,不放弃,勇气和精神一样可嘉。“家里热,要不要去卧室里坐?我开空调。” 说着把人往卧室拽,杜衡煊拧不过。可进去了也不往床上坐,就站书桌前面摆弄江晚的书。 “这么多辅导书啊。”杜衡煊有些佩服。 “那不是怕考不上交大吗,我拼了老命地学。”江晚心不在此,站在杜衡煊身后,看他对着两排辅导书到底能看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两朵花儿来。 “为了咱俩能在一座城市,我媳妇儿真的很努力啊,感动。” “那你要不要奖励我点什么?”江晚凑到杜衡煊耳后,连脖子都红透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衡煊要是还不为所动,江晚可没法保证自己下次还能有这份勇气。 温润的鼻息扑在耳朵根,杜衡煊一个激灵,心尖儿都在发颤。 他强压住身心乱颤的蠢动,转身双手握住江晚的肩,看着江晚的眼睛,双目火花四射,眉目特深情。 最后,深呼吸一口:“那就奖励一份草莓蛋糕,我现在就去拿进来。” 杜衡煊像转了性。就跟真的骚断了腿一样,而且还是中间那条。 江晚没想到杜衡煊居然真的抬腿就往外走。 合着以前趁自己睡着了,偷偷摸摸瞎几把乱摸的那个人,已经被精神阉割了? 他一把拽住杜衡煊的手腕往身后的床扯去。 杜衡煊没成想江晚能这么大胆,毫无防备就被摔在了床上,背后的伤搁在并不松软的床上,疼得他皱眉咬牙。 江晚压根儿没给杜衡煊反应过来的机会,欺身而上,直接扒衣服。 衣服一撩起来,江晚就石化了。像被滚滚闷雷给劈了。 他赶紧起身撩杜衡煊裤腿,藏在裤腿里的皮肤果然和身上是一样的色儿。 青青紫紫,像换了身皮。 “杜衡煊,你家茶几成了精还是长了腿?追着撵着往你身上撞呢?”江晚心肝脾肺肾都酸痛了起来。 “诶不是,茶几就撞了那一下,其他地方都是摔的,昨儿没站稳从我家楼梯上摔下来的。”杜衡煊也没有信心江晚能信几成。 “是不是你家楼梯还特别长,所以你能摔成这样?” “媳妇儿你真聪明,这你都知道!”杜衡煊坐起身来,把裤腿往下拽,一条精瘦修长的小腿就被遮住了。 “我还知道你摔得特有技术含量,哪儿都给摔淤青了,就露衣服外面儿的没事儿。杜衡煊你真当我是傻子呢?”江晚眼圈儿红了,看着杜衡煊,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面可痛了。 杜衡煊也不说话了,手忙脚乱地搂江晚,江晚要哭了。 他一时也找不到借口,他怎么会想到江晚也会对自己有那方面需求?还撩衣服。看着这么冷冷清清清心寡欲一人,他是真没想到。以为全都是他一个人的自嗨呢。 -- 第136页 要放平时,要是江晚表个态,他早自个儿给自个儿扒干净了,还轮得到江晚动手? 可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谁弄的?”江晚问杜衡煊,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火,是他没法掌控的情绪。 虽然问是这样问,可江晚心里清楚。能把杜衡煊打成这样,杜衡煊还不还手的,除了木家,江晚也想不到其他的人。 “真没啥事儿,就皮肉伤,一点都没伤筋动骨,你看我还能开车呢。”杜衡煊知道江晚难受着,他打小混拧混拧的,招惹谁都不怕。 可最见不得别人哭。以前Omega哭,表白一被拒就哭,他烦得想窜天。现在又最怕江晚红了眼眶,一红他的王八心就缩得直疼。 他其实挺想自己把江晚弄得乱七八糟,弄得哭红了眼,可那是床/上。要是在床下,他自己也没法原谅弄哭江晚的自己。 江晚也不追问了,他爬下床,从抽屉里翻找药膏。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一直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两个人的事,可忽略了好多的其他因素。 他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家庭背景,对杜衡煊能有什么帮助?前途?事业?孩子?横看竖看倒着看,怎么看他好像都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自己把衣服/脱了。”江晚这冰冷的语气。与其说是生杜衡煊的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 他没成为杜衡煊人生路上的垫脚石也就罢了,反而还像是杜衡煊康庄大道上的绊脚石。 江晚脸色不好看,杜衡煊就可听话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麻溜地就把T恤脱了。 这下子,浑身上下看起来更是惊心动魄了。 江晚站杜衡煊背后抹一把眼睛,然后把药水儿往杜衡煊背上喷。喷了足足两遍。江晚多希望这是神仙药水儿,一喷,杜衡煊就好了。 外面的太阳热/辣辣,木锦躺在病房里,面如死灰。心比病房里空调的温度还冷。 门啪嗒一声开了。 木锦瞅一眼门口,没动。 “这你就放弃了?”来人火红的发色与病房沉静的白色格格不入。消毒水儿味儿刺鼻,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木锦不搭话,望着天花板发呆,像条晒干了蹦跶不起来的死鱼,瞪着两大眼睛,眼睛里没了神色。 沉九看看木锦的脸,纱布包了大半张脸,显得木锦的脸更小了。 沉九没有怜香惜玉,倒是觉得床/上的人活该。“啧啧,你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可是,好像没什么用呢。我早告诉你不要走这一步棋,你不听,后悔了吧?” 木锦知道这法子是剑走偏锋,铤而走险。他只是想拿十几年的感情换杜衡煊的一个同情和一个信任。 只是最后没敌得过一个江晚罢了。 真是输得一塌糊涂。 不甘心也无可奈何,他认输了。 “我那Beta的妈,从来没有活明白过。不过她有几句话倒是说得很有意思。她说,无论你做什么,百分之百地做,工作就工作,笑就笑,吃饭的时候要像是吃最后一顿。我觉得这话可以再加一句,死就死得透彻。”沉九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 木锦这才动动嘴,声音沙哑:“我这还死得不够透彻吗?” 沉九一笑:“不够。你啊,还是不够狠。”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杜狗错过了一个亿。 第73章 == 江晚给杜衡煊上身喷了药,再看看杜衡煊身上的裤子,也没有了那方面的想法了。 只是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流氓的话:“把裤子脱了。” “媳妇儿,你还在想着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杜衡煊笑得很放肆,逗着江晚。知道江晚心疼他,不会骂他,就可着劲儿作起来了。 “别嬉皮笑脸的,骚断腿了还浪呢。”江晚压着嗓子。伸手帮着扒拉杜衡煊的裤子。 “谁浪了?把我往床上拽,现在还扒我裤子的是谁?你实话告诉哥,是不是成天就想着勾搭哥呢。”杜衡煊又没正形儿了。 不过也只是口嗨而已,现在他真没想把江晚怎么样。 他可不愿意两人的第一次,让江晚往后一回想起来,就只能想起是被一点斑点狗给睡了。 江晚心头没好气,懒得搭理他。喷了药之后上手抹匀,手速不慢,力道不小。特别娴熟。 “媳妇儿你是不是还兼职过推拿?这手法很溜啊。”杜衡煊看江晚给他大腿小腿抹药,像抹精/油一样,贼刺激,视觉盛宴。 “没有。只是腊月里会做腊肉,给猪肉抹料抹习惯了,顺手。”江晚一手握住杜衡煊脚腕子,一手抹来搓去,像给猪肘子抹料。 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杜衡煊一下就浪不起来了,像霜打了的茄子,奄奄一息的老狗。得,自己合着就是一大块带气儿的猪肉。 杜衡煊其实挺乐意江晚垮着张俊脸数落他。特逗,像小媳妇儿数落在外面挨了欺负的老实丈夫,一边数落又一边心疼,说着说着自己就能掉下眼泪来。 “疼吧?”江晚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杜衡煊说疼吧,江晚该心疼了。说不疼吧,感觉又装逼装过了头。于是干脆不说,只说了一句“值得”。然后把江晚搂怀里。 “诶你别抱我,一会儿碰着你哪里了!”江晚挣扎着要起来。真怕给碰着哪里,还担心把刚上的药给蹭掉。 -- 第137页 杜衡煊不撒手,特不要脸:“你再动就真弄疼哥了。” 江晚一下就不敢动了,窝在杜衡煊怀里一动不动,像只大兔子。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最后说出口却只是一句:“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江晚也不知道这样算哪样,可就是不想让杜衡煊再这样了。 “好!”杜衡煊一口答应,“你说的话我都听,分手的话除外啊。” “我才不跟你说那个,你也别给我说,不然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跟去把你两条腿打断,让你除了我这儿哪儿都去不了。”江晚半开着玩笑,可喜欢杜衡煊的这份心意却是正经八百。 “咦~好变态,我喜欢。”杜衡煊也笑起来。 “二十二号是不是要出高考成绩了?” “是啊,唉,说真的,好怕我考不好。”江晚又想起那一百分的早餐,愁上了心头。 “没事儿,尽了力就行,高考而已,它只能决定你上哪所大学,又不能决定你的整个人生,更不能决定我和你在不在一起。所以别瞎想了,既然尽了人事,就安心听天命好了。”杜衡煊把江晚散下来的短刘海一捋,在雪白的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一张嘴像把熨斗,把江晚皱着的眉头给烫平了。 江晚点点头,觉得杜衡煊真会说话,自己听了还挺安心的,比吃了定心丸还管用。 杜衡煊在身边,江晚感觉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出成绩这天,杜衡煊一整天都坐立难安。 他妈看他绕花园溜了一圈又一圈,给多比倒狗粮都会嘟哝一句,“多比啊你今天可以吃750颗,这数字吉利。” 林晨扶额,“我看你比自己高考出成绩还紧张。” 杜衡煊停下兜圈的脚步,扭头问他妈:“妈,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真没考好怎么办?” 杜衡煊不敢想。 林晨冷不丁一抬头,撞上杜衡煊皱着眉头,她顿时就知道她这傻儿子是真的没救了。 就她儿子这样儿的,无论对方是傻子也好,还是人精也罢,什么样儿的不能被他拐床上暖被窝?这一看就是霸总人设,可真对人动了心,那就是一条傻狗,只会围着喜欢的人摇尾巴。 林晨懒得搭理他,因为刚才那话他今天已经问三遍了。 这边杜衡煊紧张得要死,那边江晚还一脸平静地给客人上菜。 晚上十点多不到,江晚就打开手机登录了成绩发布网站,一遍遍的刷新着页面。十点一到,成绩就出来了。 杜衡煊捧着个手机,等江晚给他来电话,如坐针毡。抖着腿。 抖腿,接着抖腿。上次连丞听了个歌,海草海草海草的,杜衡煊觉得自己就那样。 手机铃声一响,杜衡煊差点儿就没出息地跳起来。“喂,媳妇儿啊?” 现在林晨在旁边,杜衡煊也照样没个正形。他妈喜欢江晚,他就越发觉得他妈好,哪哪儿都好了,以前两人之间的隔阂也稀释了。 “啊?出来啦?考得怎么样啊?”杜衡煊问出了口,然后一身都在紧张,紧张到喷汗。手机紧紧贴着耳朵,生怕漏听了什么。 江晚颤抖着说出一个数。“642。” 这数对杜衡煊来说,确实不算高,可是按以往的分数线来看,是能够进交大的分数,就是选不了最好的专业。 但是杜衡煊能听出江晚的开心,于是自己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比自己考上大学还开心。嗯……准确来说,他保送清大其实也没怎么开心。 “杜衡煊,咱俩能在一座城市上大学了,对吧?”江晚问得小心翼翼,还掺杂着害臊和小小的急躁,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数,生怕自己满心的欢喜扑了个空。 “能,咱俩能在一块儿。”杜衡煊隔着电话笑起来,挑挑眉,给他妈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往楼上卧室走去。 “房子我都看好了,就在在交大附近,我去学校开车十多分钟,坐公交也就四十多分钟,很方便。虽然说是二手房,可是会重装一遍。媳妇儿,你对装修有什么硬性要求?”杜衡煊说起在首都买房,跟在菜市场挑冬瓜一样随意。 “硬性要求啊……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睡,所以我希望就是有能放下大床的房间。”江晚说得很认真。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口,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是变着法儿要住大房子,可江晚并没有这么想,他傻乎乎,都没想到这儿来,只是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愿。 “行!”杜衡煊一口答应,满心雀跃。“还要有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很多很多的灯,像星星一样。我们周末就坐那儿,俯瞰下面,灯火辉煌,你应该会喜欢。” “嗯。”江晚笑起来。感觉幸福生活就在眼前。甚至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我要不要给老头儿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没受早餐的影响,考得还不错,让他安了心。” 杜衡煊赶紧制止:“别,他那儿还是大半夜的。你现在打过去,他还以为出了啥事儿,非给老爷子吓着。” 江晚一想,也是,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隔天,江晚的开心劲儿还没过,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喂你好?是兰瑶女士的家属吗……” 后面的话江晚没太听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其实江晚知道他妈的器官早就出现衰竭了。只是没想到一切会这么快。 -- 第138页 大喜大悲冲撞在一起,人生真他妈奇葩。 江晚真的很害怕医院。可他这么多年来都在和医院打交道,像是一场无尽头的孽缘。 脑子里是空的,关于兰瑶的记忆就像走马灯。 “小晚,你看,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迷路了就跟着它走。” “小晚,以后讨了媳妇儿就要好好对她,不要让她受了委屈。我们家不富裕,能嫁到我们家不图钱,所以你得对她好。” …… 江晚看着那张和三年前一样的脸,心里很堵,可哭不出来。 “妈,我高考成绩出来了,考了642分,你听了会高兴吧?本来还想的是周一有假了再来告诉你。对了,杜衡煊他一会儿就来了。他之前还说你可好看了,我这样都是遗传了你,嘿,真会说话,你很喜欢他对吧?” 江晚絮絮叨叨地说,像和自己妈说着家长里短的事,声音平静,只是这些话一如往常的得不到回应。 他越说心里越堵,心里像放了个气球,一直在膨胀,挤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门开了,江晚听见响动,回头看着来人。 “杜衡煊……”江晚突然一下子就委屈了,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倔强地拧着衣角。 杜衡煊也不好受,走上前轻轻拍着江晚的背。平时贼溜的一张嘴,嘟嘟嘟嘟地跟机关枪似的,现在也一下哑火了。 沉默了半晌,杜衡煊才对着病床上冰冷冷的人说:“阿姨,江晚交给我,您放心。我不会让他受了苦,要我真有哪儿没做对的地方,您别客气,直接天降正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我保证会对江晚好一辈子的。您就放心地去吧。” 江晚从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刻开始,都冷冷静静的,脑子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爹走的时候他还小,不太懂什么生死。现在他懂了,可他哭不出来。 看着一场悲剧,像个局外人。 但是等到人家要把尸体往太平间送的时候,江晚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一下打开了悲伤开关,抱上去摁着不让动,死活不让送,说什么都不让。 “杜衡煊你快来帮帮我!我妈没死,你看她和上周我们来看她的时候一样!你别让他们动她!求求你!求求你!”江晚眼泪一个劲儿掉下来。 医务人员很为难地看着杜衡煊。 杜衡煊心里像被一把钝了的刀割着,刀刃慢慢拉扯,像是酷刑。他走上前去,捞开江晚,江晚哭着挣扎,杜衡煊就死死把他抱在怀里,任由江晚挣扎着,用拳头砸他。 “你这样,她走得不安心。别怕,还有我呢。” 后事是杜衡煊陪着江晚跑的,江晚举目无亲,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可能真的撑不下来。 守夜是在小区门口的一块空地上,搭了帐篷。江晚以前经过这里,看过很多次这种黄/色的帐篷,只是没想过会有一次是自己家支起来的。 熟点儿的邻居都来安慰江晚,婆婆大娘的,话很多。可江晚听不进去。这时候其实不需要什么安慰,有人静静陪着就好了。 夜深了,帐篷里就坐着杜衡煊和江晚两个人,烛泪一滴滴掉下来。江晚看得发了呆。 越是夜深越是悲伤。 世界像按了静音开关。 江晚突然问杜衡煊:“你会害怕吗?” 杜衡煊捏着江晚的手,“怕啥呀,咱妈难不成还会吓咱们?” 话刚说完,外面猛地窸窣响起来,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这flag是不是倒得太快了吧,这都还没插稳呢。 “喵。” 原来是野猫。 杜衡煊一笑:“咱妈给咱俩开玩笑呢。” 江晚摇摇头:“应该不是妈,妈她不会吓我们。” 烛火轻轻地摇起来,像是微微笑了起来。 “喝水不?我再给你拿一瓶。”杜衡煊起身。 其实这些他都没想到要准备,还是连丞送来的,送水又送饭的。 江晚拽住杜衡煊衣角:“我不喝了,你回去睡一会儿吧,守一晚上太累了,受不了的。” 杜衡煊转身握起江晚的手,又坐了回来:“我睡啥呀?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啊?我前脚才刚保证了要对你好,后脚就留你一个人守一晚上。你也不怕天降正义太快,我今晚就歇了菜。” “呸!”江晚听了想掌嘴。 凌晨三四点下起了夜雨,有风,不大,吹得帐篷呼啦呼啦的。 杜衡煊拿出毛毯裹在两人身上。睡意盎然,两眼皮儿不老实,一直干架。他抬眼看江晚,江晚两只眼睛瞪着,眨也不怎么眨。 平时那么好睡的一个人,现在像打了八条鸡的鸡血。特别精神。就是眼睛里的光暗暗的。 他本来拥有的就不多,现在更少了。 杜衡煊迷迷糊糊中,听见江晚在耳边低声呢喃,“杜衡煊,我只有你了。” 杜衡煊已经困得张不开嘴了,他在心里应了声。嗯,还有我呢。 第74章 == 本来话就不多的江晚,这些天话更是少得可怜了。 杜衡煊不放心,早上起个大早跑去接江晚上班,晚上又给江晚送回去。堪比新时代劳模。 被连丞吐槽了八百次:“杜狗啊杜狗,你是真的狗。你不止狗,你还有病。你一天来回四趟的跑,起早贪黑开着个大奔送媳妇儿去自己家当服务生,有病,真有病。” -- 第139页 杜衡煊猛拍一把连丞金灿灿的头:“你以为我他妈愿意啊?他非要自己攒学费攒生活费,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些天他有事情做挺好的,免得东想西想。” “也是。不过江晚还真挺惨的是吧。爸没了,妈没了,老爷子也走了,啥也没有了。也就一套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拆迁的老房子了。啧。” 杜衡煊瞥一眼连丞。“他还有我。” 连丞撩撩被风吹乱的发型,“说真的,你才十八岁,虽然你这狗贼心理年龄都快三十了,可你生/理年龄确实就十八。到时候杜叔也不一定能接受江晚,你能护得住?” 连丞头发盖了一脸,撩了又吹乱,像个疯子,觉得这风在抽风呢。 杜衡煊摇摇头,实话实说:“护不住。而且江晚进不进杜家的门其实无所谓,我只要他能进我家的门。” 什么杜家的门,我家的门。不都是一个门吗?连丞一颗不太灵光的脑瓜子反应了半天,最后茅塞顿开:“震惊我妈!杜狗,你真是最A的爷们儿。” 杜坤确实不知道他儿子和江晚的事儿。林晨护犊子,没办法,只好合着伙来骗他,说杜衡煊被木家退了婚,心情不好受,白天没事儿就和连丞出去散心去了。 听了林晨的话,就算杜衡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甚至比上学还起早贪黑,杜坤也没有多想。 他只是不明白,不瞎的都能看出木锦喜欢杜衡煊,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就说又看不上了呢?非要退婚。而且这小子,好像也没对其他Omega动过心思,莫不是…… 那儿没遗传到自己?! 杜坤一拍脑门,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以为自己终于弄了个大明白。 他突然有些心疼他儿子。于是默默地打了一笔钱过去。希望他儿子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尽早去看看医生,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生理医生。 早治疗早康复。 杜衡煊看着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笔钱,陷入了沉思。 这天江晚休假,两人趴在桌上研究着第二志愿填什么学校。江晚左右都考虑的是首都的高校。一本学校指南书都快翻烂了。 两人非在一块儿不可。 “师范好像也行?”江晚问。他之前没想过当老师,可是他现在觉得当老师也不赖。 之前打工太累他上课老是打瞌睡,落下了不少功课,特别是数学。 其他课还好,数学这门课是真不太行,只要有一小节没听懂,那后面就全都是听天书。 好在数学老师知道他的情况特殊,所以私底下没少给他开小灶,这才让江晚跟得上学习进度。 江晚对老师这份职业怀抱着一份特别的感情。 如果以后自己也能帮上别的孩子,江晚也会尽心尽力。 杜衡煊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扬着眉眼笑了起来,立马正襟危坐,逗江晚开心:“江老师好。江老师,万一你真当了老师,可得记着我是第一个叫你江老师的人,你别忘了。” 江晚也笑一下,点了点头。 “好,那就定好了,第二志愿填师范大学。”一件事儿了了,杜衡煊站起身来。“我去拿衣服,一会儿连二别又他妈打电话来催了。” 江晚坐着,看杜衡煊把球服往袋子里装。随随便便地叠了两下,也不太会叠,一看就是个大少爷,干脆一股脑儿全往袋子里塞。 难得见到杜衡煊这么像小孩子的地方,江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觉得这么人高马大的一个人,可爱到不行。 这些天江晚还是会难过,晚上会失眠,心里还是会酸得想落泪。可是已经看开得多了。 妈走的事,他其实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每个人都会遇上不想遇上的事,会莫名其妙掉眼泪,走在路上会突然崩溃,但也不会妨碍去看看晚霞,吹吹风。都会过去的。 有杜衡煊陪着他,他已经很感激了。现在的江晚已经没有他图了,只想两个人健健康康的,眉挑烟火过一生。 今天约好了要打篮球,杜衡煊组的局。 也没太挑地方,就体育馆的篮球场。 江晚换了一身球衣。朝气蓬勃,刘海清爽,一身球衣穿上特有风采,让人移不开目光,给杜衡煊都看迷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到了,都是杜衡煊的朋友,一顺溜儿的Alpha,个个都脸好个儿高,带出去打架能稳赢的那种。 不过杜衡煊果然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和其他Alpha比一点都不输。江晚觉得自己眼光独好。 这些人里江晚就认识一个连丞,可连丞还去买水去了。 江晚站在杜衡煊身旁。被几个人大剌剌地看着,也没有不好意思,就是有点尴尬。仿佛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Omega。 靠,自己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Beta好吗!虽然是没Alpha那么壮就是了…… “煊哥,这就是江晚?啧啧,可以啊。藏着掖着不带出来,是怕我们哥儿几个看上眼了吧?”有人开口调笑道。 杜衡煊心里可得意了,装模作样地压着嘴角,眼睛却笑开了花。“滚蛋!你们看上眼有个几把用,我媳妇儿瞎了眼也不能看上你们。是吧媳妇儿?” 江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人不熟他就不太会说玩笑话,说得太正经了又怕扫了大家的兴,不知道说什么就笑。 嚯,一笑就更不得了了。 -- 第140页 本来他看着就很高冷,大家说话也不搭理,都以为是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没想到一笑就春暖花开了,几个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连丞风风火火走进球场,抱着个篮球,问江晚:“江晚,你篮球打得怎么样?” “我就会一点。”江晚活动了下脚踝,往场上走,霸气侧漏。 连丞一听,特大佬地一叉腰:“害,那一会儿我教你,我牛逼。” 杜衡煊拍一把江晚的腰,“没事儿,玩玩儿而已。” 他只是想带江晚出来玩玩,多见见人,出出汗,心情好点儿。不太会打篮球也不勉强打。除了江晚其他人都是Alpha,他也不乐意江晚硬刚。 结果整场下来,“就会一点”的江晚,运球、上篮、抢篮板,一点都不虚Alpha,嗨翻全场,牛逼哄哄得连丞想叫声爹,连杜衡煊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江晚是如此宝藏,心里有丝丝忐忑。 媳妇儿这么猛,真的可能会反攻吧?身为顶级Alpha的杜衡煊,第一次生出了菊/花可能不保的忧虑。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调侃:“江晚,煊哥这么凶,你怎么看得上他?” 男生嘛,打一场球就成了朋友,江晚接过杜衡煊拧开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半开玩笑半认真:“他武力值太高了,我有慕强心理。” “我艹,666,变着法子夸煊哥,这恩爱秀得。那说说看煊哥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呗?” 不说还好,一说江晚就想撇嘴。话说起来,还是自己先告的白,想想都不爽,虽然结局倒是挺爽。他支支吾吾地说:“也没算谁追谁,我们是互相喜欢。” 杜衡煊心里得意,在江晚旁边坐了下来,接过江晚喝过的水,喝了两口又拧上了瓶盖:“累不累?累咱就不打了。” “我艹煊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真震惊我全家,我也想得到你的宠爱!” 杜衡煊哼笑:“想都别想,对我的人我肯定好,你们就自己配对去。” 江晚揉一把杜衡煊的狗头,深情款款:“嗯,我的人肯定对我好。” 这绕着圈子的情话,众人简直没耳听。连丞第一个表示不服:“怎么?你们开心还不够,还想杀了我们助助兴?” “别。”杜衡煊一挑眉,“杀了你我也不好过,那苏泊指不定要怎么往死里整我,我还想着多活几十年和江晚白头偕老。” 几个人旋即转移矛头对准了连丞,追问苏泊是谁,问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江晚松了口气,扭头对着杜衡煊,两人傻乎乎的笑。 杜衡煊就是这样复杂又特别,细心,嚣张,包容,幼稚又成熟,江晚觉得他真是个很可爱的人。 晚上一伙人一起吃饭。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可是很接地气,没选什么高档到穷人勿进的餐厅,就是很普通的街边大排档。 一伙人咋咋呼呼的,都是少年模样,特别青春肆意。都喝了点酒,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喝多了就开始刨根问底,比如会问杜衡煊和江晚谁做饭谁洗碗,两人衣服会不会混穿,甚至问到了两人什么时候扯证结婚。 杜衡煊喝了酒,没醉,但他高兴,拍桌子保证:“以后我结婚,对象不是江晚的话,你们就拿臭鸡蛋砸我。我保证,江晚是我的第一个人,也是我的最后一个人。” 江晚有些迷糊了,笑得泪花儿都要出来了,明明是最难挨的时候,还好,还有杜衡煊。 杜衡煊坦然又肆意,在江晚额头上不经意地亲了一下。然后朋友就怪叫起来,像烫了嘴的大猩猩。 有人起哄着录视频,说要两人结婚那天放出来。 特别欢乐。江晚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酒足饭饱,杜衡煊看着不省人事的连丞,骂一句人菜瘾大。 他一手搂着江晚,一手摁开手机给苏泊打电话:“喂,快来捡/尸。” 完了苏泊把连丞捡走之后,杜衡煊把江晚送回了小区,就算江晚再三保证自己能安全回家,可杜衡煊不依不饶,好赖不听。 给人送到小区不说,还把人送屋里,房前屋后地检查了一遍,才安心地吻了别关了门下了楼。 江晚没怎么喝,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所以就没敢多喝。其实江晚往常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可今儿真挺高兴的。 他打开窗户吹着夏夜晚风,情感上终于释怀。 是该开启新的生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预防针。懂得都懂。感谢在2022-03-11 12:50:41~2022-03-11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llos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 江晚趴在阳台上,轻轻哼着不着调的曲儿。这曲儿是他小时候他妈给他唱的,他开心的时候就会哼哼。 调不准,就图个乐呵。 日子总是过得大起大落,一会儿开心得飞起,一会儿惨得要死,这人生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大悲大喜之间练就了一颗钢铁心脏。 他算不上温柔,杜衡煊那性子就更不用说了,以后他俩要是生个Alpha或者Beta还好,要是生个Omega,那铁定是钢铁蔷薇。 想想就头疼。 -- 第141页 电话铃声响了,江晚估摸着是杜衡煊到家了。一看屏幕,嘿,果不其然。 “喂?到家了?”一接电话江晚就扬起嘴角,开心偷偷从眼睛里跑出来。 杜衡煊笑嘻嘻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到了,给你报个平安。顺便告诉你我想你了。” 隔着手机江晚就能想象到杜衡煊的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啊……是吗?我好像也想你了,也就一点儿。”江晚有些没好意思,说句想你了还紧张得搓手指头。 “嘿嘿,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今天喝了点酒你明早多睡会儿,我带早餐来。哦对了,明天是可以填报高考志愿了是吧?可别忘了,我明天会再提醒你。睡觉可记得开空调,这天儿太热了,当然也不能开太低了,容易着凉……” 杜衡煊絮絮叨叨,比管家婆还管家婆。关键是他还站阳台上打电话,压根儿不知道林晨就在下面,听了个一清二楚。让她被迫再体验了一把初恋的感觉。 林晨真没想到她儿子一谈恋爱就这样。跟杜坤当年追她一模一样。外边儿看着不是个东西,背地里攒着劲儿温柔体贴。两副面孔随机切换,无缝衔接。 都以为两口子被生意场打磨得刚硬又不近人情,其实温柔只留给了对方一个人,连儿子也没分到半点儿。 林晨看着杜坤走过来,笑得还是像二十年前那个傻子。她心一动,连忙“咳咳”两声。 杜衡煊立马接到了林晨的讯号,他压低声音,“媳妇儿早点休息啊,明早见,爱你爱你。” 江晚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的两个男生靠一起,笑得傻乎乎,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看天,想起和杜衡煊约好去看星星的事。 铃声再一起响起,江晚手一滑动接听了。“又怎么啦?是不是还有啥没交待清楚。” 嘴上的语气很嫌弃,心里倒是美滋滋。 “江晚。”声音软软的,像在草甸上滚过两转。 声音有些耳熟,不是杜衡煊。 江晚这才看一眼屏幕,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一愣,反应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木锦?” “是我。” 江晚的戒备心一下就上来了。 他对木锦有心理阴影了都。握着别人的手往自己脸上划一刀,还是那么长那么深的一刀,这真的很不正常,疯狂到近乎变态。 “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打算听下去。” 江晚知道自己心眼儿不比别人多,准确来说,就是情商一点都不出类拔萃,一点都不出挑,听别人说得多了,就容易被套路。 他想挂了电话,却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我在杜衡煊家对面。” 江晚不懂,“你什么意思?” 杜衡煊从阳台进去了,木锦收起了望远镜。“这一栋宅子是我以前求我爸买下来的。我想离杜衡煊近一点儿,就经常在这儿偷偷看他,他刚才和你打电话了对吧。” 那会儿杜衡煊笑得像朵向阳花似的,真让人开心不起来。 江晚倒吸一口凉气:“你的嗜好真是糟到让人绝望。木锦你太变态了。” “不是我变态。要是你爱而不得你也这样。” 江晚想了想,觉得自己总归还是不会这么变态。 “你到底想怎样?”一问出口江晚就后悔了,啧,不是说话不要被牵着鼻子走吗,艹! “我在天台上,这栋小楼有三层,12米吧,我现在看下去,下面是硬质铺地。”木锦看下去,不算高,但要是头朝地的话,还是会死。 江晚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了木锦的意思,他心里一紧,惊呼道:“木锦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可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江晚,你十点前不来,我就从天台上跳下去。” “你以为我会好心到管你的死活吗?”江晚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脑海里想起他爹的样子,又想起他娘的样子,都是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躯壳。他瑟瑟发抖起来。 “别叫任何人,要是来的不是你一个人,我就当着你的面立马跳下去。”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江晚再拨过去,已经没人接听了。 江晚想都没有多想就跑了出去。他狠不下那个心。 木锦再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不管杜衡煊喜不喜欢木锦,把杜衡煊据为自有的是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说不定他们两个人会结婚。 江晚知道杜衡煊家在哪儿,那是锦城的富人区。江晚打了车,一路上脑海里全是在病房的那天。 那时候江晚救了木锦,木锦红着双眼,声音哽咽,“江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真的对不起。” 江晚相信那时候木锦是真心实意的。红了的眼圈会骗人,哽咽的哭腔会骗人,可微微颤抖的手不会。他觉得木锦不是坏到透彻的人,木锦只是爱得太偏执了。 只是一切恍如隔世。 他不希望木锦死,可他更不希望和杜衡煊分开。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也想抓住深渊里的最后一束光。他不可能,也不愿意放手。 空荡荡的宅院大门洞开,江晚打开录音,往里走去。 “江晚,我就知道你会来。” 江晚抬头,看见木锦站在天台上对他笑。像一只瘦骨嶙峋的鸟。 -- 第142页 “进门右手边有电梯,你按四楼就能上来。” 江晚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谢谢提醒吧?这怎么想都很奇怪。 江晚不是没想打给杜衡煊,也不是没想过想报/警,但是他不敢,他觉得木锦真的有些癫狂,跳楼这种事木锦能干得出来。 江晚无法理解。他觉得活着真的很累,可却还是那么拼命地活着。可为什么会有人能这么随意地就践/踏自己这条命。 江晚走进房子里,里面没有家具,看样子确实没住人,只是用来当瞭望塔而已。没想到有钱人能壕无人性到这种地步,江晚觉得自己果然只是个穷嗖嗖的屁民,完全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 他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没有钱,不知道有钱人为什么也会有痛苦。 江晚又确认了一遍录音没关才走出了电梯。 他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杜衡煊。做人又不是做菩萨,十八年也修不得一幅菩萨心肠,他想要自私一点,也只想要一个杜衡煊而已。 木锦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脸上白色的纱布在夜晚特别显眼,像一块巨大的疤。“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就好。” 江晚停下了脚步,就没再往前走了。“木锦,没有人值得你去死。” “杜衡煊值得,我真的愿意为了他去死。我爱他不是十多天,是十多年。十多年是个什么概念你能懂吗江晚,你和他才多久?” “所以你打电话来,是想要威胁我让我放手是吧?”江晚心知肚明,可他狠不下心来不来。 归根结底,江晚还是太单纯善良了。 木锦轻声笑起来,也不绕圈子,点点头:“嗯,没错。” 他站在天台边上,特别瘦,晚风吹过,宽松的衣裤翻飞起来。像是要坠落下去一样,看得人心紧。 “可如果我不愿意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恨你呢?如果我巴不得你去死,如果我对杜衡煊也死都不愿意放手呢?”江晚攥着拳头。 “无所谓,江晚,真的无所谓。你想不想要我死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有没有替杜衡煊想过?” 木锦一直在笑,可江晚看他笑却觉得瘆人。六月里的天让人冒冷汗。 江晚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手指都叫自己给攥疼了。“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你是天煞孤星吗?克死了你爸,克死了你妈,害连丞被一个变态追,杜衡煊为了你住院,为了你被打,被他爸扇耳光。江晚,靠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也被你害得好惨。你就是个灾星,你就不怕有一天你会克死杜衡煊吗?” “你闭嘴!”江晚细细的颤抖起来,被说中了痛处。 当年他爸掉河里死了,就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他妈克夫,要不就说江晚克了他爸。本来是家里茶余饭后的闲话,被不懂事的小孩儿听了去就在学校大肆宣扬。 十岁那年江晚第一次尝到被孤立和被霸凌的滋味。他可以堵在巷子里把人打服,打到别人不敢还手,可有什么屁用?他潜意识里也在怀疑,万一他爸真的是他害死的该怎么办。 后来他妈出了车祸,他更是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没有对谁说过这些事,可是他比谁都害怕这是真的。害怕都是自己克的。 江晚心里难过得快要死掉,指尖发冷,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嘴上却在逞强:“木锦,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江晚,你说我哪一句话是胡乱编造的,哪一句话又不是事实了?” 江晚觉得浑身刺骨的冷。从手尖到心间。“木锦,你要跳就跳下去,我不拦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圣母心。” 江晚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啊,是啊,我跳。可我跳了你别后悔。”木锦看着江晚的脸,白色的灯照在他脸上,不得不说很好看,可他更乐意看那难过又愤怒的表情。 木锦看着,很过瘾。 “我有什么后悔的。我告诉你,我心肠比你想的硬多了。你这种轻易作践自己的人,怎么对得起那些拼了命想活下去的人?所以你要死就死,我根本不会再劝你。我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江晚的身体僵硬,眼睛发红,像样悬崖下掉的小狗崽子,特别的孤独又无助,又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而且就算我克人,我天煞孤星,杜衡煊也命硬,你死了我会和他好好活下去,一辈子幸福又开心!”江晚说着狠心又伤人的话,脸上却是悲伤到不行的表情。 木锦哼笑一声,知道江晚内心的信心在崩塌,语气再坚硬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我从这里跳下去,在他家对面,摔成肉泥。你说,杜衡煊会是什么感想?” 江晚咬着嘴唇,脸色惨白。怒火腾腾到悲伤。 “我从这里跳下去,不至于摔个稀巴烂,应该会惊悚得恰到好处,让人发给杜衡煊看,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木锦一只脚跨了出去。 江晚一动也没动,身体微微发着颤,心脏痛得连呼吸都带着痛楚了。 “以后他每次看到你,每次和你亲/热,就会想起因为你们而死了的我。他会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一辈子对我愧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我。生前我没有得到他,死后却记我一生。这样想着,我一点儿都不亏。” 江晚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鼻尖儿脑门儿上都是冷汗。 -- 第143页 正是因为江晚也了解杜衡煊,所以他知道杜衡煊会这样,他真的会。 杜衡煊看起来比谁都冷血,可他却比谁都重情。木锦巴心巴肝对了他十多年,没有爱情也有友情,甚至亲情。他不可能忘了江晚。 “他一辈子都无法真正快乐起来,他会痛苦一辈子,江晚,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吗?” “木锦你好卑鄙!”酸涩从江晚胸腔里冒出来,像是被烧开了的痛苦乱七八糟的翻滚。 “嗯你说得对,我真的很卑鄙。我也是真的敢跳。你信吗?”木锦把另一只脚也往外跨。 “木锦你疯了!你停下!”江晚惊叫起来。 木锦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双脚都跨了出去,站在那一溜儿边缘上,摇摇欲坠。疯狂又孤单。 “我答应你!”江晚的声音是带着嘶哑般的绝望。 “我答应你,我和杜衡煊……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章可能完不成了朋友们,可能还得有个多个好几章,稍安勿躁……感谢在2022-03-11 23:59:23~2022-03-12 23:4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llos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 木锦站在天台边沿上,笑得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眼底有执念终于得以完成的疯厉。“江晚,我和你一样,错就错在太爱杜衡煊了,但凡你没那么爱他,你也不会怕他痛苦一辈子,也不会为了他向我妥协。你和我一样,好可怜啊。” 江晚相信,要是木锦为了他们两个而跳下去,杜衡煊真的会难过一辈子。 他无法做到让杜衡煊一辈子都活在忏悔当中。 这是怎样让人痛苦的酷刑,江晚舍不得让杜衡煊受。 “我和杜衡煊分手。”江晚心脏猛烈地痛起来,“给我一个夏天的时间。” “不,一周。一周后,你要是再出现在杜衡煊面前,我就当着他的面,死在他的面前。” “木锦,你信不信,没有我杜衡煊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江晚心如死灰,眼睛里的光一盏盏的灭。 “无所谓,我可以守着他。无论他再遇上谁我都会守着他。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 江晚不再说话,转身往回走,像具魂飞魄散了的行尸走肉。 他在杜家的大门前站了很久。 杜衡煊说要带他来认门,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半夜回了家,江晚关了灯抱着枕头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枕头是杜衡煊用过的那个,还保留着杜衡煊身上的味道。 江晚知道杜衡煊是冷杉味的信息素,但江晚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杜衡煊就买了和自己信息素相近的香水,天天喷,让江晚一闻到这个香水味就能想起他。 上回走还特心机地偷偷枕头被套喷一喷,拜他所赐,让江晚心猿意马了多少次,梦里全是杜衡煊。 第二天一大早,刚过七点,杜衡煊提着包子鸡蛋豆浆,轻手轻脚打开门,像做贼似的,还是采/花/贼。 他走进卧室,发现江晚抱着枕头还睡着,睡衣也没换,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吧!杜衡煊一下就操/上了老父亲的心了。 向来睡得沉的江晚罕见地一下睁开眼,看见杜衡煊,眼睛酸涩,昨夜没掉下来的眼泪就从眼眶滚了出来。 杜衡煊一下慌了,手忙脚乱给江晚擦眼泪,“怎么了这是?” 江晚自己一把抹了眼泪,眼角带泪笑了起来。“昨晚做了个噩梦。” 杜衡煊坐在床边,给人轻轻拍着背:“别怕别怕,那些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怎么这么大了还爱哭?” 江晚没太清醒过来,坐在床上发呆,“杜衡煊,我不想干服务生了。” “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杜衡煊一颗狗王八的心提了起来。他除了这个原因,真想不到江晚不干的其他理由。 要是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的人,被别人给欺负了,杜衡煊把那人剁了喂王八的心都有。 江晚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我上大学的钱其实够用了。我还没好好体验过高中生活,好歹也要抓个尾巴,你能不能陪我?” “陪啊!上天入地都陪!”杜衡煊听了真是开心到没边儿,这么看来,那岂不是可以成天和江晚待一起的意思了? 开心,真开心。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江晚问杜衡煊。 杜衡煊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说:“我就想陪着你。” 江晚噗嗤一笑,“那先陪我去辞个职吧。” 经理一边帮忙打印离职报告,一边挤眉弄眼。趁杜衡煊不在,偷偷凑江晚身边说:“小江,可以啊,我一看你就是嫁豪门的料。” 江晚无可奈何一笑:“啥呀,经理你别瞎说。我和杜衡煊真没啥,要这样乱传了出去,以后杜衡煊还怎么带对象来?” 经理啧啧两声。江晚一动,杜衡煊也跟着动,俩人黏黏糊糊地一道儿走,其他人就当没看见。这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要说两人没个啥,那才是奇了葩了。 江晚把离职证明往兜里一揣,回头看看餐厅,像个谋划似的,他一步一步往杜衡煊看不见也管不着的地方逃。像是给缘分解绑。 -- 第144页 “我想想,我们接下来做点什么好?”江晚手插裤兜,一脚一脚地踩树荫漏下来的阳光。 没有回应,江晚一回头,杜衡煊站在原地不动弹,“咋了这是?” 杜衡煊闷闷不乐,眼神里全是小委屈,“你也不牵我……” 江晚心头一酸,像酸奶疙瘩堵满了心脏。朝杜衡煊伸出手:“过来。” 本来想着若无其事地远离,不动声色地放手,可好像还真他妈难。杜衡煊一说话他就束手无策。 杜衡煊得逞地笑,三两步迈开长腿就走过来了,一把抓起江晚的手。摇摇晃晃像个幼稚园小朋友,江晚无可奈何笑起来。 恋爱真让人降智,变成两个小朋友自顾自傻乐。 “其实我也没正儿八经体验过正常的高中生活,天天就是学生会,竞赛。还有公司的事。我想想啊,高中生都是怎么玩的。”杜衡煊也很想和江晚一起体验一把高中生的日常。 “我想想啊,也就看电影,吃饭,唱歌,宅家里打游戏什么的吧,还有逛街,去游乐场的,不过这两个好像不太适合你和我。” “怎么就不适合了?!去,现在咱就去,别人体验过的,我媳妇儿也得体验体验。”杜衡煊拉着江晚就往停车场走。 “诶你等等!”江晚挣扎着。 杜衡煊一回头,“真不想去啊?”要真不想去就不去了,自己的人说啥就是啥。杜衡煊是江晚至上主义者。 江晚一瞪眼,“不是,你看哪个高中生开车了?我们坐地铁去。” 暑假游乐园的人真的巨多。一个项目能排小半个小时。 杜衡煊一手拎着水,一手举着冰淇淋跑过来,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给,草莓味儿的,你喜欢。”杜衡煊把草莓味冰激凌递给江晚。自己是原味的。 江晚咬一口,小半个冰淇淋就没了,他看杜衡煊一口一口,吃得贼斯文。看得也馋了。 “我想尝一口你的。” “来。”杜衡煊伸手把没咬过的那头递过来。江晚头一偏,偏偏咬了杜衡煊咬过的地方。 杜衡煊脑子里哄地一声炸了,升起一片蘑菇云,一颗心被江晚撩得七上八下,比六神花露水还六神无主。 江晚舌尖儿舔舔嘴角的残余,“原味儿也好吃。” 杜衡煊一下不知道江晚是撩而不自知,还是真故意撩自己了。反正他心神荡漾了,觉得游乐园来得超值。 两人几乎把每个项目都排了一遍,连碰碰车都没放过。 江晚特开心,一下来就兴奋得直接往杜衡煊怀里扑,差点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一天下来出了一身汗。两人开心得像两个傻子。 “接下来去哪里?”两人喘着气,杜衡煊牵着江晚的手问。 “嗯……看电影?” “好,现在就去。”杜衡煊牵着江晚的手就走,风风火火的,像个莽撞的少年。 选了一部《剪刀手爱德华》,一部经典老电影,可江晚没看过。 既然江晚没看过,那就看,立马安排! “杜衡煊,你要是看过我们就选其他的。” “没看过,真没,和你经历的全是第一次。”杜衡煊一张嘴没谱到没边儿。 杜衡煊看过几次了,可没一次是和江晚一起看的,所以以前看的全都不作数,这才是第一次。 他全程没看电影,光顾着摸江晚的手了。 江晚的手其实没啥好摸的,粗糙又磕巴,上面是好不了的开裂后的伤疤。杜衡煊反正是不想江晚再受什么苦了,那些伤疤的增长就让他们到此停止吧。 一场电影下来,都给江晚整忧郁了。耷拉着眼睛,可怜兮兮的。 杜衡煊把人拉怀里揉,“电影而已,假的。媳妇儿你要真不开心了,就把我们带入进去,你是爱德华我是金,你不扔了我逃,我也不和别人结婚生子,演个完美大结局。” 不说还好,一说江晚还真带入了,真有够他妈的难受,半天都缓不过来。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天边泛了红。 江晚开口:“妈以前说橘红色的天空是星星在出嫁。” 杜衡煊以前心里就一块贫瘠之地,情爱都没有,更别提诗意和浪漫了。以前要听了这话,他铁定觉得说这话的人脑子害了大病。 现在听了却觉得,嘿,还真他妈有点意思。 “咱结婚也整这色儿,你是傍晚我是煊的,就适合这色儿。还得在个江边办,大办特办,让你牛逼哄哄地和我在一起。”杜衡煊豪气冲天,江晚在旁边直乐,笑得起了泪花儿。 “那我是个Beta,还是个男Beta,家境又不好,你爸不同意怎么办?”江晚问。至少这几天,他想当作两人会一起走到白头。 “不可能。杜坤可是我爹,我让他干嘛他干嘛,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杜衡煊吹牛逼,大吹特吹,憧憬着他幻想中的美好世界。 杜坤打了两个喷嚏,想着这空调温度也不算低啊。 两人走进河边的火锅店。 江晚真的是忠实的火锅爱好者。一问吃什么,那甭说了,铁定是火锅。 杜衡煊真怀疑江晚前世是碗蛋炒饭,和火锅配一对,所以才对火锅爱得这么深沉。 火锅店老板还那样,胡子拉碴,绑着个头发,烟瘾一犯就直抖腿。 一看到两人,一愣,仇人变朋友了?可后头越看越不对劲,这岂止是朋友,感觉……像是恋爱吧?! -- 第145页 他鼻子嗅了嗅,空气里除了火锅味儿,还有初恋的味道。 “你俩处对象呢?”老板一根肠子通屁/眼儿,问得相当直白。 杜衡煊一笑:“处好久了,过两年就结婚。” 江晚耳朵一红。心里拧巴着疼。 杜衡煊不太吃辣,以前吃火锅都不太动筷子。不过江晚意外的让人很有胃口。 “媳妇儿你慢点吃,我不跟你抢,不够再点。”杜衡煊扯来纸巾,给吃得狼吞虎咽的江晚擦嘴。“你说你吃这么多,怎么也没见多长几两肉?” 江晚给杜衡煊夹一筷子毛肚,“可能是长衣服遮了看不见的地方。” 杜衡煊立马贱笑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哦?是吗?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江晚夹菜的手一顿,脸红到了脖子。 杜衡煊以为自己要挨骂了。 江晚埋头把菜塞嘴里,没好意思抬头看杜衡煊,“好啊,那,那今晚开个房间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有好好写,vb圆滚滚的刘豌豆。 第77章 == 杜衡煊刚勇敢的迈出第一步,谁知道江晚都迈出二里地了。 他开心得像奔跑了二十里的老母鸡。 “真,真的?你可别骗我啊,我单纯,不经骗。”杜衡煊都结巴了。掺杂着激动和小小的急躁,生怕自己满心的欢喜扑了个空。 “我骗你干啥?你别老看我,我脸上有字啊?”江晚红着脸,整个人羞到愠怒。 杜衡煊傻笑起来,一颗王八心七上八下,还专门看了眼日子,嗯,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他一看日子才想起,“今天得填报高考志愿了媳妇儿。” “我明天填,你到时候再提醒我。” “得嘞!” 杜衡煊没心情吃饭了,吃饭哪有吃别的好吃。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等江晚慢慢吃。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锦城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江晚抬抬头,快惊掉了下巴。“普通高中生会来这么高级的酒店吗?” 说好的过普通的高中生活呢? 杜衡煊打趣道:“咱俩这不是第一次么,呃,第一次看你身上哪儿长肉了。所以总得让你留下点美好的回忆。我可不想以后咱俩回想起来,全都是旅馆发黄的被子,带着味儿的房间,还有不知道藏哪儿的偷/拍摄像/头。” 江晚像个土包子进城,看着酒店十来米层高的大厅,金碧辉煌,想象着古代的皇宫是不是也这样。 可杜衡煊就跟回家一样,泰然自若得很,一点都不像江晚一样紧张。 江晚有点懊恼,难不成瞎激动的只有自己? 房间在35层,杜衡煊拉着江晚一声不吭在前面走,江晚忐忑地跟着。两人都不说话。 杜衡煊刷开房门。 一进门江晚眼睛都放光了,自顾自地往里走,“杜衡煊,我觉得这一个房间就有我家那么大,这也太豪华了吧!” 当然豪华,杜衡煊可是刷了六千多块钱。 江晚左看看右瞧瞧,像个好奇宝宝,半天才发现杜衡煊在身后没说话,他心里一咯噔。是不是他的土气,让杜衡煊觉得格格不入了。 一转头,发现杜衡煊眼睛都红了,像忍着欲/望的野兽。 杜衡煊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媳妇儿,我先去冲个澡。” 杜衡煊在浴室里待得有点儿久。 江晚满怀激动的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外面夜色阑珊,华灯璀璨。他从来都不知道锦城的夜景原来有这么好看。 浴室的门开了,杜衡煊随意地裹着浴衣,整个人热气腾腾。 他看见江晚站在窗前,修长的腿,纤软的腰。 杜衡煊当即便觉得鼻腔发热,顺手一摸,还好还好。 有种刚才的澡白洗了的感觉。 他走上前,从背后抱住江晚。俯瞰下面,灯火辉煌,每一个亮点就是一个加班的人。 江晚情动,“我也去洗个澡,今天出了一身的汗。” 杜衡煊不放手,埋着头撒娇:“不用,我媳妇儿的都是香汗。” “杜衡煊你好变/态。”江晚甩开杜衡煊,红着耳根子往里走。 要是江晚能接收到信息素,他就会发现,浴室里的冷杉味信息素张牙舞爪,四处蔓延。 当然,现在外面的情况也一样。 ……(略) 极度纵欲后的一觉,两人睡得格外踏实。 江晚恹恹地睡在杜衡煊臂弯里,醒了天还是黑的。他一动也不动,不是不想,是没有力气。 杜衡煊近在咫尺地朝他笑,看他醒了,吧唧亲了一大口。“媳妇儿你睡了一整天了,有这么累吗?” 江晚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好啦好啦,差不多起来了,送餐过会儿就到了。不吃饭你今晚怎么受得了?”杜衡煊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一点愧疚。 “太累了,不想动。”江晚说话都虚。没反应过来杜衡煊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能有我累?”杜衡煊拉开被子把江晚捞起来,套好浴衣,拖鞋都给好好穿脚上,服务特到位,心情格外好。 这酒店感觉不错,还能再住一晚。所以杜衡煊又加了一晚。 --------------------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版,略略略 -- 第146页 第78章 == 第二天上午,江晚看着满是吻痕的身体,没好气地踹一脚杜衡煊。 很轻。 不是不想用力,是完全没力。 这两天像是和几十个人打了场酣畅淋漓的架,感觉身体哪哪儿都不是自己的了。 感觉有被掏空。 杜衡煊趴在枕头上笑得分外满足。一背的抓痕像是一背的勋章,他可得意了,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耀武扬威。 江晚身上也不是没有伤,就后脖子那一块儿,都快被杜衡煊咬肿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杜衡煊,“我不是Omega,那里没有腺体。” 可人家杜衡煊呢,根本不听。出于本能,也是出于对江晚的占有,就想烙下属于他杜衡煊的印记。 “江晚,你终于是我的了。”杜衡煊撑着手爬起来,一把把江晚揽怀里。 “嗯,我是你的Beta。”江晚说得心虚又深情,说得好慢,像是安慰着自己。 他是杜衡煊的Beta,杜衡煊却不会是他的Alpha了。 杜衡煊抱着江晚轻轻的晃,“你不是我的Beta,你是我的江晚,我是你的杜衡煊。” 江晚鼻子一酸,差点红了眼眶。 反正这身体状态两人是没法儿再出去玩儿了。杜衡煊把江晚送回家。一路上都在唠叨首都那个家。 “我让小松过去帮忙看着装修了,两个月以后我们就能住进去了。那房子是我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在旧小区,不大,也就一百二十多个平方。” 杜衡煊坐在后排,捏着江晚的手。 “厨房的锅碗瓢盆都订了,洗碗机和消毒柜也买了。你忙的时候我也学着做饭。哦对了,浴室装了双人浴缸。你一到冬天就冷,得多泡泡知道吗。” “客厅的沙发也是很宽很软的那种,地上铺厚地毯,对面放大电视,90英寸,我们晚上一块儿打游戏看电影。最重要的是床,床选的又大又软的款,怎么折腾都行。” “阳台上我让小松多买点花。我听李老爷子说你打小喜欢养花,后来没时间养,就都送给左邻右舍了。所以我打算种一阳台的花,让你一年四季都有花儿看。” 江晚听杜衡煊絮絮叨叨的说。在杜衡煊的世界里,他的每一件事都有江晚的参与。 江晚听着这些话,感动得一塌糊涂,想象着以后两个人有一个家的样子。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肯定会很幸福,幸福到无以复加。 “还有书房和健身室。健身室必须得有,你太瘦了,得好好锻炼,不然以后跟不上我的体力累晕了怎么办。” “杜衡煊!”正感动着的江晚,眼泪瞬间憋回去,瞪起眼来,“你下回等着瞧,让你叫爸爸。” “好好好,我媳妇儿真有干劲,真是干劲十足。”杜衡煊把“干”这个字发的重音。 不过“叫爸爸”这个,好像真的可以有。 安排上。 车到了小区门口,江晚死活不让杜衡煊给送回去。杜衡煊亲了一口又一口,最后才无奈地走了。 车要驶出巷子的时候,他一回头,看见江晚还站在原地。杜衡煊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唉,是不是把人亲自送家里去会比较踏实? 江晚看着车转弯消失不见,心里空落落的,一直透风,没有了杜衡煊,怎么填都填不满。 还有五天了。 估摸着杜衡煊到家了,江晚打了视频过去。他很少打视频,看着总有些不好意思。 “喂媳妇儿,你是不是安了监控,我刚到家呢。”杜衡煊笑起来,一下躺卧室的沙发上。想起昨晚在沙发上的事,又心痒痒了,一颗王八心不安生。 “哦,到家啦。” “啊是啊,你志愿填了吗?”杜衡煊问道。 江晚看着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点了点头,没撒谎,确实是填了。 看江晚欲言又止,杜衡煊坐直了身子,问:“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江晚垂着眼眸,看看手,手上还残留着杜衡煊的体温。 “你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杜衡煊捂着胸口,一下摊了下去。 他怀疑今天江晚嘴上抹了蜜,要把自己给甜死。“媳妇儿你要再说这样的情话,我现在可就立马过来找你了。” “别来,我现在还受不住。”江晚脸一红。 杜衡煊脑子轰的一声,七窍生烟了。他对着江晚他妈发誓,自己刚才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就,很单纯。 但江晚脸一红,他就不想这么单纯了。 话说他媳妇儿这莫不是食髓知味了吧,被自己的人格魅力给征服了,他感觉江晚现在特黏他。 一晃好几天,杜衡煊天天跟着江晚到处跑。 一会儿参加志愿者活动,一会儿要排队买网红小吃,一会儿又非去体育馆坐一坐。最要命的是,大夏天的,两人在公园春游,差点没被当成神经病。 杜衡煊擦一把汗,拿把扇子给江晚扇风,“媳妇儿,你没经历过这些事我理解,可咱也不是非得这两天干这些事儿吧?” 江晚吧唧亲杜衡煊两口,然后垂着眉眼,像条委屈巴巴的小狗,“你不乐意吗?” “乐意!”杜衡煊色迷心窍了,被俏脸迷得个七荤八素,“怎么着都行。” 完了两人拍拍屁/股,跑五岔子大桥看夜景。其实没啥好看的,河边都是喝夜啤的,跳广场舞的。 -- 第147页 江晚趴在栏杆上,风吹过,头发随风晃着。 他列了个清单,把七天里最想和杜衡煊做的20件事列了上去。做一项勾一项。 两人站在桥上吹风是最后一项。 江晚低声哼起歌来:“我永远爱傍晚,轻抚的微风,和落日黄昏晓。最爱和你,看尽人间风景,还最爱你……” “这歌儿还挺好听。歌词挺温暖,就是调儿太忧伤。”杜衡煊牵起江晚的手,天儿热,两人都汗津津的,倒是谁也没嫌弃谁。“啥歌儿?” “我和你的后来。”江晚还不嫌热地往杜衡煊怀里钻。又抬起头来,看杜衡煊的脸,一点一点,刻在心间。 “没听出和‘后来’有关啊。”杜衡煊任由江晚紧紧搂着,细看着。心里美得很。 “后面的,后面的我给忘了。”江晚眼睛一下红了。 其实后面的歌词是:后来我和你,终会要分开。你走二仙桥,我走蜀都大道。结局是不会再见,但你我从来都没改变。 “怎么啦,忘了就忘了呗,怎么还难过上了。”杜衡煊摸着江晚的头安慰,觉得江晚像个小孩子,就哄。 江晚把杜衡煊越抱越紧,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杜衡煊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 “媳妇儿,诶媳妇儿,我要死了。”杜衡煊叫嚷着,痛并快乐着。 江晚这才松了手,仰起好看的脸问杜衡煊:“杜衡煊我是不是你的初恋?” “那肯定啊,不只是初恋,还是终恋,左右都是你,高兴不?”杜衡煊伸手给人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江晚一笑,差点喷出个鼻涕泡。“嗯,高兴得要死,那这么说你会记我很久很久。” “那必须的,记一辈子。诶等等媳妇儿,你别这样儿说,你这样说我心里没底。哥告诉你啊,你要敢离开我,我扭头就把你给忘了。”杜衡煊莫名有点心慌慌,又把人往怀里揉。 江晚圈着杜衡煊的腰,知道杜衡煊才不会忘了他。杜衡煊也就嘴上咋咋呼呼,心里比谁都长情。 江晚觉得这样的杜衡煊太好了,所以更不想让他一生都活在愧疚里。 那些事自己一个人受着就行了。 江晚把头埋在杜衡煊的颈窝,眼泪掉下来,是温热的,和汗水分不开。 他真的舍不得这样的怀抱。世界上除了杜衡煊的怀里,哪里都不留他。他可能是属野草的吧。 “好了该回去了。”江晚最后眷恋了一把杜衡煊怀里的温度。 是夏天的温度。 “怎么今天这么早?”杜衡煊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心里异常不舍。 “今天累了。”不能再晚了,再晚杜衡煊就有理由送自己回家了。 “累了那咱就近住一晚。”杜衡煊坏笑起来,忒不正经。 江晚推一把杜衡煊的脸,撒娇道:“都说累了。” “行吧行吧,那明天?真不能忍了。再忍你老公就要炸了,炸了我看你下半生幸福怎么办。”杜衡煊没皮没脸的说不害臊的话。“我送你回去。” “不用,天儿还早,我回去了会给你打电话。”江晚越说越难受,感觉眼泪要忍不住了。 “那我明早给你送早餐来。” “好。”江晚声音都快要发颤了,不敢再多说两个字。 “那……我走了?” 江晚点头。 “我真走了?” 江晚点头笑起来,眼里有泪花儿,好在天黑,没被看到。 “不行,你先走,我看着你。” “好。”江晚扭头走。 一座桥好短,江晚似乎一下就走到了尽头。他偷偷回头,杜衡煊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江晚一下忍不住了,身体先思想一步做出了行动,他转身奔向杜衡煊,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江晚抬头,吻住了放心尖儿上的人,温柔而缠绵。一个吻深情到似乎要天荒地老。 不好,眼泪要出来了。 江晚松开杜衡煊转身走。 眼泪模糊了眼前,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他再也不哭了,因为没有人的肩膀再能安慰他,所以这一次哭得难看点,也没关系。 他强压着颤抖的双肩,一步也不敢回头。掐痛掌心忍住奔向杜衡煊的念头。 再见再也说不出口,离别真的好辛苦。 杜衡煊不会忘了自己,自己就该知足。贪的越多,反而什么都留不住。 第七天,结束。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祝大家感情顺利吧。 第79章 == 杜衡煊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昨晚一晚都睡不踏实。一直做噩梦。 天色尚早,杜衡煊掐着时间,坐立不安。一到七点就下了楼。 家里厨师已经打包好了早餐,杜衡煊提上就走。 七点半不到,杜衡煊就把车开到了江晚小区的门口。 一下车杜衡煊就直奔二单元二楼。他一路上都心慌慌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杜衡煊好几天都没来江晚家了,两人晚上都是住酒店,年轻人火气旺,嗯嗯啊啊的,怕影响到邻居。 杜衡煊掏出钥匙打开门,一打开门就慌神了。 所有的物件儿都套上了防尘薄膜。 杜衡煊一下乱了,鞋都顾不上换,抬腿就朝卧室冲去,一打开门,床也被套上了防尘塑料膜。 -- 第148页 江晚呢?江晚呢!他的江晚呢! 杜衡煊傻了。呆在房间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按键的手都在不听使唤的颤抖。他一遍一遍的拨电话,听到的全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薅着头发,一屁股坐在床上,手足无措得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晃眼间看到书桌前一张白色的纸。 杜衡煊一把抓起来,是信笺纸,江晚的字。 杜衡煊: 我走了。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和你分手了。 我犹豫了很久,我们之间,果然还是不适合。 和你做了这么多次,我也终于发现,我不适合当Alpha的Beta,我不喜欢被压在身/下。我觉得一个女Beta或者Omega更适合我。我想当一个男人,一个保护者,而不是被征服者。 首都我也不去了,我有更想去的学校和更想学的专业,我不愿意为了你放弃我想做的事,我觉得这不值得。 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这些。其实这些我早已经在考虑了,但是看到你一个人那么开心的样子,我终归有些不忍心,所以强颜欢笑,陪你演这初恋情深的戏码。 其实本来想陪你玩到开学,但是还挺磨人的,因为你性格又不好,说话又粗鲁,只不过有个有钱的爹而已,我真的受不了你。 拖了这么久我也好累,真的好累。你别找我了,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对于不爱你了这件事,真的很抱歉。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忘了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江晚 杜衡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把信签纸上的墨迹晕染开来,他好多年没哭过了。现在委屈得像个孩子。 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渗出了血。 他在江晚家里坐了一整天,一动不动,从日出到日落。 他想不明白江晚为什么突然会和他分手,还逃得远远的。两个人明明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婚退了,自己妈也同意了,首都的家也准备好了,明明昨天还拥抱过、亲吻过。怎么…… 一切都太突然了,好像不合理,但是杜衡煊又想不明白。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差劲了。自私,霸道,任性,害江晚受了那么多伤害。所以,江晚才慢慢不喜欢自己了,是吗…… 最后天都黑了,杜衡煊才站起身。他扫了一眼这个家里。 卧室里的床他俩躺过,卫生间的浴室他扶江晚洗过澡,客厅的沙发上两人烤过小太阳,厨房里的灶台上江晚给他做过他最喜欢的冬瓜丸子汤。 …… 每一处都是回忆。杜衡煊把他和江晚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越回忆却越能体会到江晚的好。 整个屋子都是江晚的气息。 他逃也似的走了出去,门吱呀一声关了,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晚上十点多,江晚从火车上走下来。本来就惨白的脸,因眼睛无光看着有些瘆人。 他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六十块钱一晚,很便宜。杜衡煊住一晚酒店要六千多,算下来可以在这个小旅馆住三四个月了。 真划算。 可划算有啥用,杜衡煊那么矜贵的人才不会住这儿。 不过要是杜衡煊真的在,江晚也不会舍得让他住这破地方受这个苦。砸锅卖铁也要给他整个干净安全的地儿住。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能睡就行。 江晚穿过阴暗狭窄的通道,看见老鼠飞快地窜过去,吓了一跳。他走进小房间,把行李放地上,很有安全意识的把门给反锁好。 他把面包从背包里拿出来啃了两口,味同嚼蜡。喝了两口矿泉水才咽了下去。 早上他出发的时候遇到了沉九。与其说遇到,不如说沉九就是在等他。毕竟没有人会早上六点就来别人小区门口散步。 “江晚你要去哪儿?”沉九靠在墙上,和以前蹲他时一样。 江晚一夜没睡,眼睛有些肿胀,他停下脚步伸手揉揉眼睛。“去学校。” “录取通知书应该还没下来吧?” “没有,但是我那个分去那所学校,稳进。”江晚开玩笑地笑起来,眼睛里没有笑意,全是疲倦。 “那也不用去这么早吧?你在逃什么吗?” “沉九,这是我的私事。我得走了,晚了赶不上火车。”江晚提着行李要走。 “江晚,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比杜衡煊喜欢你更久。你要不要跟我试试?你不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吗?我呢都过不了好日子,和我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 “抱歉我有男朋友,劈腿的事我干不出来。而且同一类人又怎样?抱团取暖有什么好的?沉九你应该去找照亮你的人,我不行。” “杜衡煊有什么好的?” “差劲透了。”江晚笑起来往前走。他说了谎,他写的信也是满篇谎言,除了那最后一句。 他其实并不希望杜衡煊忘了他,所以他在七天内和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想要杜衡煊记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真是坏透了。 但他希望杜衡煊快乐是真的,那封信里也只有这个是真的。 江晚坐在床上啃了两口面包就没了食欲。 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不知道上面下面,还是左面右面,传来床的吱呀声,还混杂着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 第149页 江晚可没有听那种墙角的兴致。 他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大了音量,电视里恰好是杜秋迟的采访。 杜秋迟坐在光鲜亮丽的演播厅里,淡定又自信地说着自己的职业规划。 江晚觉得杜衡煊和他哥哥是一样的人,就适合这样的灯火辉煌,自己反而倒是和这小破屋很和谐。 江晚自嘲的笑笑,起身打开了脏兮兮的窗户。 旅馆在小巷子里,窗户很小,一打开,春城清爽的空气就迎面而来。江晚抬头,能看见一小块天。 杜衡煊说得没错。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原,星星特别的美,铺满了一整个天空。 一闪一闪的,像宝石。他和杜衡煊约好会一起来滇城看星星。 现在却是江晚一个人,窝在阴暗的小旅馆看着这一个角落的星星。可怜巴巴的一小块儿,像是偷来的视角。 看着夜空,江晚发现这一刻他像发了疯似的想杜衡煊。 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他终于来到了滇城。可江晚现在突然觉得好难过,他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两个人。 他突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不是真的想来看星星,他所想的,只是和杜衡煊两个人来看星星。 四年后…… 首都的清大学府里,即将迎来毕业的杜衡煊抱着课本从教室里走出来。 面容冷峻,身材修长,多了一份沉稳,比四年前更惹眼了。 他刚出来就被一个金毛给截胡了。 “杜狗你干嘛去,笑得一脸奸/淫。”连丞一下圈住了杜衡煊的脖子。 “没干嘛去啊,你怎么又来了?你毕业回国不回家去,往我这儿跑干嘛?你的苏泊不会吃醋吗?”杜衡煊用手拐子撞连丞的胸口,比以前有分寸多了,没用什么力。 “我来看看你的师弟。”连丞挑着眉,笑得非常不正经。 “什么师弟?”杜衡煊愣了一下。 连丞挤眉弄眼,“就那个,那个啊!” “哪个啊?”杜衡煊不明所以。 “就是叫陈澈那个,大一的,你提好几次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连丞一记锁喉,非逼杜衡煊承认。 “怎么了就?人家优秀我多提几句怎么了?”杜衡煊觉得连丞逻辑感人。 “没怎么啊,可是你除了江,咳,反正你就没多提起过几个人,所以我觉得这师弟很不正常。”连丞有连丞的逻辑,自己用得挺好。 快四年了,连丞觉得杜衡煊也该忘了江晚了。 刚被甩的那段日子,杜衡煊消沉得简直没个人形儿。对江晚只字不提,也不许别人提,谁提他跟谁发火。 后来,后来就好多了,也越来越像个人了。说话做事有分寸了,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变得越来越可靠。 怎么说呢,像是从一个溺水的人,变成了一个水性极佳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连丞还是希望有人能再次走进杜衡煊的心,重新温暖温暖他那颗寂寞的王八心。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像高中一样,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师兄,你下课啦?”一个小孩儿突然叫住杜衡煊。 杜衡煊和连丞齐齐转头。 连丞眯着眼看,看见一个小孩儿远远的走了过来。 这小孩儿个儿不算太高,骨骼很小,眉清目秀的,特水灵,像江南的水嫩茭白一样,笑起来特别可爱。“谁啊这是?”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弟。”杜衡煊压低了声音。 哦!原来这就是陈澈啊!连丞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见到陈澈之前,连丞还担心着呢,就怕杜衡煊找个第二晚当替代品。 现在一看,完全不像江晚嘛。这身高个头,这脸蛋儿,和江晚差别也太大了。不过也是哈,真要找个江晚的替代品也还是很强人所难了,那模样儿的,谁能替代得了?虽说这陈澈已经很拔尖儿就是了。 “这小孩儿我看可以。软软糯糯的,乖乖巧巧的,放家里挺好。”连丞满意的点点头。 杜衡煊白了连丞一眼:“连二你能不能别他妈瞎闹,你挑白菜呢这是?就算我看上人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好吗?” 连丞没好气儿地拿手指戳杜衡煊:“自信点!自信点成不成?你以前的迷之自信哪儿去了?你看你这脸,你这身材,你这智商,多爆表啊!多他妈有魅力啊!万里挑一啊!而且以我多年的情场经验,这小孩儿绝对对你有意思。”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五六七章左右吧,耶耶耶!我终于要加班加点写完了! 第80章 == 等陈澈走近,连丞突然就顿住了。 杜衡煊推一把连丞,觉得特丢脸,“连二我艹你能不能像点儿话?看人怎么还看憨了。” 连丞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觉得恐怕是自己想多了:“哈哈,这小Omega长得太可爱了,我没法控制我自己。” 连丞开着玩笑打哈哈糊弄了过去。倒是弄得陈澈红了脸。 “这我发小,连丞。”杜衡煊指指连丞,连丞笑了笑。杜衡煊转头又给连丞介绍:“这我师弟,陈澈。” “哥哥好。”陈澈笑,一笑露出八颗小巧的牙齿,特别乖巧。“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碰到你们了,你们去哪啊?” -- 第150页 “去吃食堂。” “去吃大餐。” 杜衡煊和连丞对视一眼,觉得对方不默契到了极点。默契这东西真奇妙,修炼了二十来年两人也没到达初级阶段。 “杜狗你他妈也太抠了吧,我万里迢迢地来看你,你就这样对我?”连丞没忍住吼了出来,心里可委屈了。 “你刚刚说的可不是来看我。”杜衡煊嘴下不留情,一秒揭穿连二的嘴脸。 “我!”连丞气得想敲开杜衡煊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芥末,说话怎么这么冲人。 “那好歹请我去你家吃个饭吧。”连丞把梯子递到杜衡煊跟前,准备就着这把梯子下台阶。 “不会做,不方便。”杜衡煊一把踢开梯子,还一掌给劈碎了。非常果断的拒绝了连丞合理的请求。 “行吧行吧,吃食堂就吃食堂。”连丞干脆自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 杜衡煊这人非常有原则,决定好的事,说不改就不改,非常讨打,但没人敢。 “师弟,我们去食堂,你要不要一起吃?”杜衡煊见陈澈在一旁被冷落了,主动搭了话。 “啊?我倒是想去,可是刚刚刘教授让我去办公室一趟……”陈澈有点为难,想和杜衡煊去吃饭,是真想去。可教授刚打了电话说有事儿,所以自己才从图书馆出来准备过去。 杜衡煊安慰的拍拍陈澈的头,“没事儿没事儿,你去吧,一会儿别忘了吃饭啊,需要的话我带给你。” 连丞一脸震惊又鄙夷地看着杜衡煊,看了一路。 杜衡煊终于没忍住,拍了一把连丞的头:“吃屎上头啦你?表情这么难看。” “没,只觉得你温柔体贴得有点惊悚,你现在怎么这样了。转性了还是改暖男人设了?还是就只对你那师弟这样?”连丞揉揉头,觉得杜衡煊刚刚那一拍可算不上温柔。 “你再乱说我真抽你了啊。”杜衡煊抬手作势要抽,连丞躲得远远儿的。 “真吃食堂啊?” “我难不成还骗你?” “你骗我可多了去了。”连丞嘟哝道。“杜狗,我问你个事儿,你别生气啊。” “你看我现在什么时候生过气?就没谁比我更文质彬彬知书达理了。”杜衡煊的少年气褪了些,还添了些沉稳,可是骨子里的痞里痞气真改不了。 “咳咳”,连丞清了清嗓子,没信杜衡煊的鬼话,但还是想问:“额……那个……那个……还是算了吧!” 杜衡煊眉头一皱,这他妈,烦死这种了。“连二你他妈你不问就没下次了。” “啊别别。就那个,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忘了那个谁?”连丞不敢提名字。杜衡煊太狗贼了,心思海了去了,不说名儿他也能懂。 前年过年,一帮高中同学重聚,饭桌上有傻逼不知情,在作死的边缘蹦迪,调笑道:“煊哥你结婚也得叫上我啊,我备份大礼。” 话一说出口,对江晚的事有所耳闻的人都吓得不敢吱声了。有传闻说江晚找了个金主一声不吭就跑了,还有说江晚卷了杜衡煊一大笔钱跑路的。 反正各个版本的都有,九九归一,都是杜衡煊被江晚甩了。别说别人了,连杜衡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甩。 所以人家都分了一两年了,现在跑出来说这话,不得讨打?而且被调侃的对象还是锦城一霸杜衡煊。 没想到锦城一霸倒是不在意,叼根烟,特痞。“这个嘛,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结婚,能结的时候一定请你喝一杯。” 那傻逼情商特低,完全没看明白逐渐尴尬的氛围,还开玩笑道:“那我肯定得来。不知道江晚那模样,结婚的时候得好看成什么仙儿。” 连丞一惊,真怕杜衡煊把酒瓶子往人头上砸。他连忙站起来,结果他还没开口圆场,杜衡煊就把烟往地上一弹,拿起酒杯,“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杜衡煊那天喝酒喝到深夜,大晚上的,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狂吐。 周围的路人像看猴儿似的躲着。 第二天一觉醒来,人杜衡煊倒好,像是全忘了,没事儿人一样,周围人倒是吓一跳,就更不敢提江晚这名儿。 不过这两年倒是好多了。杜衡煊越变越优秀沉稳了,边上学边逐步接手杜家企业,学业商场两不误,混得风生水起。 再然后就是去年,杜衡煊偶然提起,说学生会来了个小孩儿,他们一个学院的,挺招人喜欢的。 就那么一句,连丞也没太在意。但是后面杜衡煊时不时的偶然提起,说这小孩儿聪明,还单纯,连丞就上了心。觉得可疑。 这还真不是连丞胡乱瞎猜。十八岁那年,杜衡煊喜欢江晚,喜欢得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的,天天张口江晚,闭口我媳妇儿的,烦死了,呸。 杜衡煊觉得谁好,就会一个劲儿提起。 所以连丞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不放心,非要来看看。 “算忘了吧,我现在都快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杜衡煊说得风轻云淡。 连丞松了口气,要是杜衡煊斩钉截铁的说忘了,那才是真的是骗鬼。 杜衡煊掏出一支烟,熟练的点了火,使劲儿吸一口,又吐一口烟,像是把往事都看淡。 烟他吸过也戒过,江晚走的那个夏天又吸上了。江晚一走他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不是烟能解决的,但总得靠吸烟来舒缓。 -- 第151页 后来就抽习惯了,也没人让他戒。 手机振动,杜衡煊看了一眼,是陈澈发来的消息。“学长,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味道还可以,就当我庆祝你毕业啦。” 杜衡煊眯着眼想了想,发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 滇城的夏天不热。 外面很晒,屋里倒是很凉快。 两个男生打开宿舍门,拎着饭进了504。宿舍里有四张床,是下面书桌上面床的那种。 一个男生坐在书桌前打游戏,头发邋遢,T恤都洗得破了洞也没舍得换,还照旧穿着。 他扣扣脚,觉得鼻子有点痒,又顺手扣了扣鼻子。 拎饭的男生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叫了声:“江晚,江学霸,来吃饭了,带了你最爱的火锅菜。你不说没胃口吗,就给你带了这个。” “火锅菜啊?我今天不想吃,难受得很。”鼻音很重的声音传过来。 “他不吃我吃,我啥都可以吃,我不嫌弃。”打游戏的男生转过头来,嘿嘿嘿的笑着。 “贾正经你怎么一点都不正经?”拎饭的男生嫌恶地瞅一眼,把火锅菜往贾正经的桌上放。 然后转头,朝着对面的床上说:“还好我还带了皮蛋瘦肉粥,这你可以吃吧?” “谢谢你啊钟涛。”床上的男生坐起来,面色白里透红。一副病态,却好看得要死。 “我说江晚你在这待了四年,整整四年啊,放假你也不回家的,怎么还能这么白?一点儿都没晒黑。这紫外线是你家亲戚呢?专不让你黑?” 江晚揉揉眼,鼻子堵,头也痛,感觉要死了。 都这季节了,得个感冒怎么还能这么难受。 “要不你别下来了,就坐床上吃吧?生病了可以任性一点。”钟涛想着一邋遢和一爱干净的两个人住对床,居然没有互相看不顺眼,四年来一点没受对方影响,也算是各有定力了。 “不行,我得下来,我怕弄脏床。”江晚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往下爬,修长的腿拿下来,两三下就踩着楼梯下来了。 床下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书桌。 “马上毕业了,你回不回锦城?”钟涛把粥放江晚桌上。 “不回了,我想留下来支教两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不急。”江晚擤擤鼻涕,觉得鼻鼻腔好受了点儿。 钟涛竖起个大拇指,“真牛!” 李鑫伸个头过来凑热闹,“能不牛吗?那么高的分跑来咱学校读师范,校花级花排着队来表白,你看咱大佬,搭理了吗?没有。这能不牛?” 江晚又擤了把鼻涕,把卫生纸往纸篓里扔,瓮声瓮气的说:“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能接受别人的表白很正常吧。” “啥?”三脸懵逼。 一起睡了个四年,从来没听提起过,也从来没见联系过。谁能知道江晚有喜欢的人? “我没给你们说过吗?我以为我说过了。”江晚看大家都不信,就摁开手机递了过去。“照片。” 钟涛一把接过来,看了看,竟然难以置信,“我,我都不知道,江晚,你竟然喜欢我!” 简直是受宠若惊! “啊?”江晚拿过手机一看,“哦,不小心按了息屏了。” 钟涛:…… 他刚才拿手机一看,屏幕里倒映着自己的脸,还以为江晚搞个浪漫表个白呢。 不过,要对象是江晚,同为男Beta,他倒是也能接受。 三个人都凑过来看,锁屏壁纸上的照片,路灯昏黄,两个少年头靠在一起,特别登对,笑得特别灿烂。 “喜欢他就去找他啊,是男人就不要怂,就是干!” 江晚喝口粥,心里比生理还难受。“不行。而且他应该不喜欢我了。” 可能不喜欢了,甚至可能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了,也说不定是已经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想着杜衡煊会对别的人好,江晚的心就咯嘣一下,然后情绪像塌了方,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都过了四年了,江晚觉得杜衡煊也早该有了新的生活了。 是啊,四年了。 四年了,江晚零星的想念都拼凑成了星河了。 第81章 == 下午苏泊就飞首都来提人了。连丞一见到苏泊就拽着人衣角,嚷嚷着要吃大餐。 杜衡煊一脸嫌弃样儿。明明中午这傻逼还夸食堂好吃来着,怎么苏泊一来,表现得就像自己中午给他吃的是猪食一样。 杜衡煊觉得连丞这撒娇样儿特别的欠揍,没忍住朝苏泊吐槽:“你看他都被你宠得没个人样儿了。” 连丞嘴一撅:“苏泊,杜衡煊他骂我!” 杜衡煊没眼看,忍住了把连丞撅着的鸭子嘴给缝起来的冲动。 苏泊哄小孩儿:“他不是人样儿是小祖宗样儿,我除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说还能咋整。” 连丞赶紧冲杜衡煊得意一笑,趾高气扬地昂起了下巴磕,眼神里全是自在。看,我有人向着我说话了,别轻易凶我,从今往后我这是不能挨说的体质啊。 杜衡煊往连丞小腿肚上轻踹一脚:“滚滚滚,赶紧的,两个Alpha当众抱一起像什么鬼样子。” 苏泊抱得更紧了,笑得一脸得意:“就抱了怎么着?杜衡煊你要是嫉妒,你也赶紧找一个得了,你都空窗期多久了。” -- 第152页 连丞插嘴道:“你咋知道人家没有?我看苗头好着呢。不过再好也没咱俩好,嘿嘿。” 杜衡煊:…… 杜衡煊纯属自作自受,想当初这两人的重逢还是他推波助澜的。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狗粮漫天遍地的撒,他当时说什么都不会让两人见这个面,直接徒手拽断这根姻缘。 终于送走两人,杜衡煊开着车到Omega宿舍楼下等陈澈。 他打开窗户点了支烟,没吸几口陈澈就下来了。陈澈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来。“师兄,等久了吧?” 杜衡煊把烟一弹,弹出了窗外,贼没素质。“还好,我刚到。车里有烟味,窗户就不关了啊,散散。”杜衡煊启动了车子。 “没事儿,我也不太介意。”陈澈拉过安全带,笑得特别贴心。 订的是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周边环境挺好,有河有湖有公园。一下车,杜衡煊就闻到一股味儿。 “好香啊。”转头看了看,是不远处的一家火锅店,很有名儿,川内发家过来的,在这儿开了分店。 “那要不我们就改吃火锅吧?”陈澈有眼力见儿,看到杜衡煊看向火锅店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你都订了位置了。”杜衡煊以前他老去吃火锅,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爱吃。他好些年都不吃火锅了。 其实对于吃的,他什么都可以,他已经尝不出太多的滋味来了。 “没事没事,我取消了就行了,反正我也想吃。”陈澈拽着杜衡煊的手,不依不饶的往火锅店走,小小的个子力气却很大。杜衡煊着实吃了一惊。 两人找了个窗边的小桌坐下。 “您好,这是菜单,请问需要什么锅?” “红锅。”脱口而出的杜衡煊,一说出来就愣住了,有些事习惯了真不好改。他看了一眼陈澈,说:“清汤的吧。”他也不好辣。 服务员都呆了,鸳鸯锅已经是底线了吧,吃清汤还吃个屁的火锅啊,去隔壁吃菌汤养生锅得了。 “师兄你不用迁就我,红锅或者鸳鸯锅都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陈澈不太吃火锅,更别提红汤火锅了,但是他想让杜衡煊吃得开心点儿。 “没有没有,没迁就,我也不好辣。”杜衡煊说道。他真没迁就陈澈,他不好辣也不好清淡,啥都能接受,对吃辣没有执念。 以前他倒是净迁就别人了,别人倒好,一声不吭撒丫子跑了。 陈澈咯咯笑起来:“那你还一来就点红锅。” “朋友爱吃,所以点习惯了。”杜衡煊把菜单递给陈澈,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战术性终止话题。 陈澈勾勾选选了大半天,估摸着杜衡煊的口味勾了些菜品。“师兄,你喝什么?豆奶?酸角汁?还是可乐或者酒?” “先生我们这有自制的冰镇荔枝酒,是甜酒泡出来的,相当好喝,可以试一试呢。”服务员站在一旁极力推荐。 “甜酒泡出来的啊?好像不错诶!应该很好喝。”陈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像照相机拍摄一样,闪光灯一直亮。 谁吃火锅喝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啊?不过好像也没有比火锅吃清汤更奇怪的了吧。又架不住陈澈喜欢,杜衡煊妥协:“那行,那来两杯吧。” 陈澈又把菜单递了回来,“师兄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杜衡煊接过菜单,两面儿都看了一遍,边念叨边打钩,“脑花儿和茼蒿怎么能少?还得来份红糖糍粑,多放点红糖。你们这的草莓汽水儿也要一杯,要常温的。” “冰的更好喝。” “冰的好喝但是伤肠胃,哥……”杜衡煊一顿,话语戛然而止。咳嗽一声:“师兄觉得常温的更好,你看你本来就小个儿,肠胃不好了,就变得更瘦更小了,万一师兄哪天不小心踩到你怎么办?” “师兄我哪有那么小啊,我又不是小蚂蚁。”陈澈拿筷子戳着碗,娇嗔道。 “别说,还挺像。”杜衡煊打量了一下,好小,越看越小,真就一只小蚂蚁。 陈澈撇撇嘴,不乐意:“蚂蚁多不可爱,说像小兔子小狗子也好吧。” 杜衡煊心里一咯噔,一时卡壳,灌了一口荔枝酒,味儿不错,又叫了两杯。 陈澈端着酒杯嗅了嗅,觉得酒精味儿太浓了,没敢喝,也推给了杜衡煊。 杜衡煊没怎么喝酒,也就四杯,他的酒量也出奇的好,可今天一喝就醉,大概这酒后劲儿太大了。 脑花儿没人吃。红糖糍粑陈澈吃了一块儿,好吃是好吃,可太甜了,就没动第二筷子,一杯草莓汽水儿倒是喝光了。 他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抬眼不好意思地冲杜衡煊笑。 杜衡煊也看着对面的人,隔着锅里翻腾的水雾,越看越好看,好看得上了头。 他也不说话,托着下巴,傻笑起来,和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样傻笑起来。 “你老看我,我不好意思了。”陈澈挺高兴的,就是觉得杜衡煊的眼神不太对。好像没有看自己眼睛。 杜衡煊不搭理,继续看,脸皮厚过城墙拐弯儿。“好看还不让人看了,你这时候脸皮还挺薄。” 陈澈的脸刹那就变红了,被撩得六神无主。他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师,师兄你醉了,我,我去结账。” “不用,我来就好了。”杜衡煊转头:“你好,结下账,糍粑打包。” -- 第153页 杜衡煊觉得脑袋不太清醒了,头重脚轻,他晃晃脑袋,没用。 陈澈把杜衡煊往车上扶,杜衡煊死活不上去。“干嘛急着回去啊,再多陪陪我,我们去河边逛逛,成不成?” 陈澈第一次见杜衡煊撒娇,而且他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子,虽然力气不小,可杜衡煊要是不愿意,他也没法儿把189的杜衡煊硬塞车里。 “那就只能坐一会儿,河边有风,你喝了酒不能一直吹,当心感冒了。”陈澈没办法,只得妥协。 然后他扶着杜衡煊往河边走,杜衡煊不让扶,非要牵手。 杜衡煊一手拉陈澈,一手提糍粑。别提多得意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杜衡煊口无遮拦。 陈澈心里一下兵荒马乱了,明明藏的好好的,怎么就被发现了。霎时羞红了脸,“师,师兄。” “你别说,我先表白。”杜衡煊站定,喝了酒,眼睛迷蒙,看人看得不真切。“我喜欢你,你善良,还纯真,特别干净,我真的喜欢你。我以前,以前挺不好的,我以后会好好的,咱俩在一块儿,谁也不分开。” 陈澈心脏砰砰砰砰地跳起来,眼泪鼻涕一起冒。他真没想到杜衡煊会喜欢他,他还打算慢慢来来着。幸福来得太突然,杜衡煊表白居然这么深情,陈澈真想掐自己一把,怕是自己在做梦。 “师兄,我也喜欢你。我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可喜欢你了。” “怎么还哭了呢。”杜衡煊看陈澈眼睛都红了,怪心疼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他抬手揉眼,糍粑袋子一下糊脸上。 杜衡煊傻笑起来:“糍粑,打包给你的。” 笑着笑着杜衡煊一下呆住了,他捧起陈澈的一张小脸儿,“你怎么变样儿了?还矮了这么多。” 陈澈愣了一下,想着杜衡煊喝醉了说胡话。害怕刚才的表白不做数。“师兄,我是陈澈。” 杜衡煊弯下腰,凑陈澈脸上仔细的看,然后心里一下踏实了。 没认错人。 鼻翼上那颗小小的褐色的痣还在呢。 杜衡煊又笑起来:“你看我都喝醉了,江晚,我都把你看错了。” 陈澈一下懵了。江晚……是谁? 他握着杜衡煊的手臂,“师兄,我是陈澈,我不是江晚。” 杜衡煊一把把人搂怀里,“是不是我说你变样儿你生气了?你别生气,你变啥样我都喜欢,你永远是最好看的。乖,媳妇儿别闹了啊。” “师兄,我是陈澈。”陈澈一下急了,像是感觉这个怀抱是自己偷来的,心里特别没底。“师兄,我真的不是江晚。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杜衡煊把人抱得更紧了,声音颤抖得不像样,“不,我不放。你别丢下我行不行?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全部都改。我真的改,你看我现在不会动不动就生气了,会为别人考虑了,我还对你先表了白。你不是介意你先表的白吗,这次我先了。你别走好不好,你看我给你打包了糍粑,我明天还带草莓蛋糕给你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别走,你走了我都快要死了,我求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要死了,别走好不好?” 近乎哭腔的乞求。 平时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的一个人,此时脆弱得像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陈澈一下明了,鼻尖儿酸得发痛。 他把头埋在杜衡煊怀里,火锅的油烟味混着淡淡的冷杉香水味。这香水和杜衡煊的信息素味道很像,喷了简直像多此一举。 他抬手拍着杜衡煊的背,“好好好,我不走,真的不走,我送你回去,听话。” 陈澈不知道那个江晚会怎么说话,不过杜衡煊会撒娇,说明江晚也会对杜衡煊说“听话”这些词。 杜衡煊果然就乖乖的跟着走了,手里还紧紧提着一袋江晚爱吃的糍粑。 陈澈去过杜衡煊的家,有一次几个同学跑来研究竞赛课题。 沙发又大又软,地毯很厚实,电视屏幕也特别大,阳台上养了很多花,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着的。 陈澈想把人扶进卧室,可都关着门,他又不知道卧室是哪一间,就把杜衡煊放在沙发上,自己跑去找。 一打开,是健身房。 再一打开,陈澈一下呆住了。 小小的房间里贴满了照片。有游乐场的,有电影院的,有看展的,有吃饭的,有枕上睡着的。 可是每一张的上面,都有着同样的一个人。 那个人有一张好看到风华绝代的脸,面色时而清冷,时而羞涩微笑。桃花眼,高鼻梁,薄唇微红,轮廓清晰。 而且,他的鼻翼上,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一颗痣。 第82章 == 第二天快中午了杜衡煊才醒来。醒来发现自己大剌剌的躺大床上,鞋子脱了,衣服还是昨天那套。 他揉揉太阳穴,想起昨天和陈澈去吃了火锅。怎么回来的就不知道了。话说那家店的酒还挺好喝的,就是后劲儿太猛了,让人招架不住。 他坐起身来,想着得跟人陈澈道个歉,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就喝成这个样子,杜衡煊真觉得自己太他妈混蛋了,一点都不体面。 脑袋还昏昏沉沉,杜衡煊敲敲脑袋,敲醒了昨晚的梦。 昨晚他做梦了,梦见江晚说他不走了。 杜衡煊做了太多次这样的梦。 美梦已经做到了绝望。 -- 第154页 这个梦太真实了,他梦过那么多回,没有一次像昨晚那样真实。似乎臂弯还残存着江晚的温度。 江晚刚走的那段时间他挺窝囊的,倒是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成夜里坐着,睡不着,白天黑夜颠倒了个转儿。 什么都在想,把江晚离开的原因全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哪哪儿都王八。归根结底是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朋友都劝他想开点。他其实没什么想不开的,他不是死皮赖脸的性格,更不是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人。江晚走也就走了吧。 他可潇洒了。 把关于江晚的东西都封存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没狠下心,反正没扔。没扔,但也从来不去看。连带往事一起关了门,关了门就再没开。 他杜衡煊能轰轰烈烈的拿起来,就能悄无声息的放下。 窝囊够了,他也不发疯了,安安静静的,比没事儿人还没事儿人。很平静,生活照旧,也可以说是更上了一层楼。学业事业都不赖,整个人过得特滋润,混得风生水起。 本来以为就这样了,可谁他妈知道越是平静顺遂的生活,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越是能触动他。 像投入湖泊的小石子,轻而易举就掀起惊涛骇浪。 看见中学门口的小情侣他会想起江晚,经过河边会想起江晚,路过每个城市破烂的老城区会想起江晚。甚至喝酒都不敢喝多了,一喝多就想江晚。别人是借酒浇愁,他是愁更愁。 四年了,他甚至已经记不清江晚的脸了。 他以为他缓过劲儿了,其实后劲儿才刚上头。 像是江晚在他骨髓里撒了一把野草种子,年年岁岁风吹草长,拔不干净也烧不光。 简直要疯了。 白天还好,一到夜里就失眠做梦。 他经常会梦到江晚。江晚离开的情景一次次在梦里重演,他拉下脸特没出息的挽留,就差跪下来磕头。可江晚还是头也不回的走。 江晚要走,走了就走了。可江晚走得再洒脱,还是会留下回忆这种挥之不去的东西。说白了这种东西真的很让人困扰,如果真的要走,杜衡煊多想让他把回忆和感情一块儿带走。 何必让被留下来的人为此备受折磨。 杜衡煊从卧室里走出来,打开冰箱,他不做饭,里面没有蔬菜和肉,鸡蛋水果饮料倒是挺多的。 他拿了瓶苏打水打开。打开又没喝,越想越觉得难受。 他都已经躺平任操了,已经接受了江晚走了的这件事情了,可为什么昨晚梦里的江晚要答应留下来,为什么要给他这种不会实现的希望。 这让自己一直想要放手的感情往哪儿放? 他看见桌上的一袋红糖糍粑,掐一块放嘴里,甜到没辙。 陈澈刚上完《金融学理论》,出教室就遇到了木锦。 “木学长好。”陈澈红肿着眼,昨晚哭了半宿,今天两眼睛肿成核桃。 木锦也没去国外留学了,复读了一年,走艺体生路线跟着杜衡煊上了清大。 陈澈知道木锦是杜衡煊的朋友,两人有联系,也会说话,就是感觉两个人之间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就像碗碎成两半儿,把两半儿拼一起,看起来还是原来那样儿,可始终是破碎的,什么都装不了。 木锦看陈澈,有种正宫看侧妃的鄙夷,没把陈澈放眼里过。他断定杜衡煊不会喜欢这个小鸡仔似的孩子,除了那颗痣,他和江晚长得太不像了。 可这样没让他打上眼的一个人,昨晚和杜衡煊单独出去吃饭了,明明他邀请杜衡煊好多次,次次都被拒绝了。 “陈澈,你和衡煊昨晚去吃过饭了啊?”木锦笑盈盈,看见陈澈红肿的眼睛,突然放下心来。 “嗯,吃了。”陈澈说不上来的不喜欢木锦。 “怎么了这是?是表白被拒了吗?”木锦问得很直白,疑问句问得笃定,就差把“吗”字去掉了。 陈澈不吭声,看着木锦,觉得他不怀好意。 “你呀,还小,还能遇到更好的人,我和衡煊是发小,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你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想开点儿就好了,别太伤心了。”木锦说话很温柔。 陈澈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木锦了。木锦的温柔都是带刀的。嘴上说着安慰,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开心。 能进清大金融系的就没有脑子不好的人,木锦对杜衡煊的心思,陈澈这一下子就看准了。 陈澈一笑。就是阅历太少不够老练,笑得比哭好看不到哪儿去。“我知道的,我有自知之明,师兄喜欢长得特别好看的,脸上干干净净连个疤都没有的。” 木锦一愣,他摸着自己脸上淡得几乎快看不见的肉粉色疤痕,呼吸明显急促了,“你说什么?” 陈澈终究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孩子,看着木锦的样子,又动了恻隐之心,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陈澈抱着书转身要走,被木锦一把拦住。“你们一个又一个,全都是在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买块镜子自己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陈澈从小是天之骄子,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曾被这样骂过。他一时气急,拍开木锦的手,不管不顾地说:“那师兄就更不可能是你的东西了。他心心念念的可不是你木师兄,昨晚师兄喝醉了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名字是江晚。” -- 第155页 江晚? 江晚?! 木锦像犯了病,心中腾地涌起的一团火烧光了他的理智。 不可能,四年了,谁都知道杜衡煊已经忘了江晚了。“少在这胡说八道。就算他心心念念着江晚又能怎么样?他们再相爱又怎么样?最后江晚还不是被我逼走了,连锦城都不敢回。你和他……” “你他妈说什么?” 木锦和陈澈闻声转头,都愣住了。 杜衡煊铁青的脸,眼睛都红了,像一头快要暴走的野兽。 他知道陈澈在这上课,过来想道个歉,没成想听到了木锦最后两句话。 木锦一下惊醒过来,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了,“衡煊,没有,衡煊我没说什么。” “他是你逼走的?江晚是你逼走的?”杜衡煊胸/口起伏着,心中五味杂陈,酸涩得要炸了。 他好久没听到,也没提过这个名字了。 一说出这个名字,那些往事就滚滚而来,铺天盖像六月的疾雨,把尘封了四年的过去冲刷了出来。 江晚的声音,江晚的脸,江晚的身影,甚至江晚手掌的疤,小脚趾上的痣,全都清清楚楚,恍如昨天。 “没有,我没有……”木锦一步步往后退,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杜衡煊。哪怕自己划了脸陷害江晚,杜衡煊也没有令人这么胆战心惊过。 像呲牙的野狗,也像磨爪的饿狼。 杜衡煊一把抓住木锦的胳膊往外拖。 陈澈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杜衡煊对谁都彬彬有礼,也向来沉稳,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杜衡煊,像杀红了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衡煊,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疼。”木锦哀求道。胳膊已经被掐出了五道红色的印记。 杜衡煊手指深深陷入木锦的肉里,脑袋里是空的。反反复复想起表白那晚,江晚拉着他的手,羞红了脸说谁来拆都不管用。 杜衡煊把木锦推到无人的过道,他掐着木锦的脸,指尖颤抖,“你说,你是怎么把江晚逼走的?你不老实说,我现在就能掐死你!” 木锦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害怕到发抖。死不承认。“衡煊,我没有,我没有对他做过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怎么还敢动他?我不会,真的我不会。” 杜衡煊手往下滑,捏住了木锦细细的脖子,“你不信我真的敢?” 木锦感觉脖子上的力度猛的加大,觉得呼吸越来越吃力,脑子供氧不足。他终于相信杜衡煊是真的会杀了他。“说,我说。” 杜衡煊松开手,江晚一下滑坐在地上,咳嗽着喘着粗气。 杜衡煊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又嫌恶。像看一条恶心的死狗。 杜衡煊的眼神像穷凶极恶的歹徒,木锦不敢撒谎。“我说他,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他爸妈,说他会克死你。” 杜衡煊命硬着呢,不怕,再天煞孤星他都能给人整成福星高照。而且江晚才他妈的不是天煞孤星,木锦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肠真的是烂透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还有呢?”杜衡煊看着木锦,这个怒火他是压不住了。有多怒呢,就和江晚被劫走那天一样怒。 “没,没有了。”木锦哪还敢再说。 杜衡煊一听就火上浇油了。他不信这么两句话就能让江晚丢下自己跑了,继续吓人说出实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抡断你一条腿?” 木锦肩膀克制不住的哆嗦,泣不成声,说得断断续续。“然后我说他不走的话,我就,就跳楼,我说我是为了你们才死的,你就会一辈子不心安,他就怕了。他走了不敢回来,也是,也是因为我说,要是他再出现,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愧疚一辈子。我知道他会怕你这辈子过不好。我知道他会这样,所以我才威胁他。” 杜衡煊终于明白。好不容易两情相悦,江晚却突然要分开,原来这都是为了自己。 江晚这个人呐,太傻,明明身处阴暗,还总想着给杜衡煊光。 “他呀,傻到没边儿了。”杜衡煊心里发酸。 有次他给江晚带酸奶疙瘩,那玩意儿贼酸,江晚不爱吃,爱吃甜,又舍不得扔,非让自己给吃了。他现在心里头比这还酸。 他想起江晚在信里写,“我已经决定和你分手了”,“我们之间果然还是不适合”,“我觉得这不值得”,“我真的受不了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字字诛心。让自己总是半夜惊醒。心脏一次次被撕裂开。旧的伤疤没有痊愈,新的疼痛又是这么具体。 原来信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江晚写这些句子的时候肯定比自己还难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哭,要是哭了,自己该心疼了。 杜衡煊心里又酸又痛,可还想笑。江晚是为了自己才走的,他乐呀!像陈年旧案昭了雪! 杜衡煊突然笑起来,可开心了。 笑着笑着,发觉脸上湿湿的,一摸,是满面眼泪。 陈年旧案昭了雪,可蹉跎了的那几年,又该向谁要一个交待?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这样的剧情可以吗……感谢在2022-03-15 14:47:08~2022-03-16 21:1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见 3瓶; -- 第156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 木锦跌坐在地上,拽着杜衡煊的裤腿,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得不太美观:“衡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爱你才这样做的,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能不能多看看我?” 杜衡煊脸白得瘆人,像是没听见,脑门上刻满了老子火冒三丈,张口先降音量:“江晚现在在哪儿?” 木锦不说话,死死拉着杜衡煊不肯松开。 木锦知道江晚在滇城,具体在哪儿就只有沉九清楚。头两年沉九去找过江晚好几次,后来就不再去了。他没问过,也不关心。 当然,木锦更不可能说出沉九,他不愿意杜衡煊通过沉九把江晚给找了回来。 死都不愿意。 杜衡煊往后退一步,挣开了木锦的手:“别拽了,裤子要掉了。” (神他妈裤子要掉了。) 杜衡煊提提裤子。站定。肩宽腿又长,膀子绷得笔直,感觉下一秒就想捶死木锦。“我再问一遍,江晚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木锦死鸭子嘴硬,倔强到底。 杜衡煊审视着木锦的眼睛,探究他到底有没有说谎。最后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几乎要气绝。 转身要走,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身看着瘫在地上的木锦。不得不说跳舞的人身子骨可真软,木锦瘫在地上像极了史莱姆。 木锦看杜衡煊转头,以为他动了恻隐之心,漆黑的眼里又升起光:“衡煊……” 这光还没亮堂就被杜衡煊给踩灭了。 “木锦,你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真要死的话你也跟我打个招呼,说不定我还能念着旧情给你送个花圈儿。”杜衡煊没这样骂过人,像个泼妇,骂得上不了台面儿。可现在觉得不骂不解气。 杜衡煊没揍木锦已经是最后的温柔了。他何曾不想抡断木锦的手,卸了木锦的腿,但是有什么用?没用。江晚会回来吗?不会。 而且木锦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心里有歉疚。从前的事从此就都一笔勾销了吧。 “以后你要再敢动江晚试试?你也知道我不是个什么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要是你再对江晚做了什么,我不计后果都会一一都还回来。”江晚是杜衡煊的软肋和底线,他手指骨节咔咔咔,响得十分清脆。真不是威胁,他没动手真的是忍得拼了老命了。 杜衡煊心中五味杂陈,辣油酱油醋倒了一满罐,真品不出来是个啥味儿。 有喜有悲。喜的是江晚走不是因为不爱他。悲的是两人错过了四年。 他妈的四年啊!又不是四个月,更不是四天! 四年能发生多少事?春夏秋冬都轮了四遍了,地球都绕太阳跑四圈儿了。 要是他杜衡煊和江晚还在一起,结婚证早都领了。可他们没在一起,杜衡煊连想都不敢想,这四年里江晚要是和别人好了该怎么办? 比起这个,他更怕的是江晚一个人在外,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和意外又该怎么办? 杜衡煊不敢想,想想就觉得窒息,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管。 毕业上旬江晚就领了毕业证了。 六月十六号这天,江晚去支教之前,坐上了开回锦城的绿皮火车。 天很蓝,蓝得有些冷飕飕,天上没有一片停云。都在走,没有谁会一辈子停留。 火车上的冷气很足。江晚的感冒没好,就着候车室接的开水吃了感冒药,难受,一上车就躺在了床铺上。 火车开动,江晚看着滇城一点点往后退,像是时光倒流,一点一点,似乎能回到他离开锦城之前。 “媳妇儿,别睡了,飞机要落地了。”杜衡煊薅起短刘海吧唧在江晚脑门上亲了一大口。 江晚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飞机播报着京城的地面温度,越来越清晰。他扭头看见杜衡煊那张帅批的脸,好他妈的青涩,还是少年的模样。 江晚脸色以目视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杜衡煊?!” 音量不低,迎来旁边乘客的侧目。 杜衡煊揉一把江晚的脸,揉着特上瘾:“干嘛呢,叫哥叫得这么大声,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怎么在这里?”江晚有些不敢相信,声音突如其来的哽咽。 杜衡煊一愣,合着自己不应该在飞机里,应该在飞机底? “因为我俩买票就挨一起啊,是不是睡傻了?”杜衡煊抬手在刚亲过的地方弹了个脑瓜崩,很轻,没用劲儿,怕真给弹痛了。 江晚有些懵,都还没反应过来。去京城的飞机?是毕业那年去大学? 那在滇城的四年算什么?飞机上做的一个漫长的梦? 江晚想起那四年,一个人在滇城,打工、上学、被人骚/扰、想念杜衡煊,一切都太清晰了。难受劲儿没过,还残留着难过和绝望的心情。 “怎么一副睡懵了的样子?”杜衡煊看江晚迷迷糊糊又魂不守舍,有点儿不放心。 “我刚刚是……睡着了?”江晚转着眼珠子,明显接受无能。怎么就,突然在飞机上了呢? “你说呢?飞了三小时你睡了三小时,一上来跟猪崽儿似的,怎么这么能睡?”杜衡煊一脸嫌弃又一脸宠溺。 江晚把头往杜衡煊颈窝蹭,像撒娇的小野狗。原来只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杜衡煊,要是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会难过吧?” -- 第157页 杜衡煊狗脸震惊,自家媳妇儿睡了一觉怎么转性了?公共场合也开始恩恩爱爱了,不对劲儿啊,“是不是做噩梦了?你要真走,你走哪我跟哪,就黏你,让你烦死也甩不掉。” “嗯,你别让我给走了,我心里难过。”江晚鼻子发酸,估计着自己的眼圈儿都红了,没敢抬头。 “那媳妇儿你难过个啥呀,你要真走了,最难过的可是我。”杜衡煊想了想,要江晚真走了得是个啥样,想不出来,想想就跟心里挨了刀。 他转头在江晚额间印了个吻,特别耐心的拍着江晚的头,想着江晚是做噩梦做傻了。 “我心里不会比你好受。” 江晚被杜衡煊牵着,在京城横平竖直又拥堵到无以复加的路上辗转了好半天。 江晚一路拉着杜衡煊不松手,八月份的天,两人手掌汗涔涔,像在水里泡过。整得杜衡煊哭笑不得:“媳妇儿我又不是撒手没。” 怎么睡一觉就变得这么黏人呢,杜衡煊心里真他妈感谢这个梦。 江晚不听,人拿捏在手里还不放心,一遍又一遍看他身侧的人。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好像真的四年没见了,要把所有没看的份都补完。 “老看哥干嘛?好看呐?”杜衡煊一手拉着江晚,一手拎着行李箱进了小区单元楼。行李不多,缺的都可以现买,反正有钱。 “好看,我后来看了那么多人,没一个像你这样好看得让我喜欢的。”江晚夸人特别直白,搞得杜衡煊心跳也加速。 以后谁敢再说他媳妇儿嘴笨试试?啧,多会夸人呐,夸得杜衡煊整个人都舒畅了,想着今晚得买箱面膜敷敷,确保这张脸青春永驻,颜值在线。 因为他媳妇儿虽然不承认,但好像着实颜控得厉害。要自己长得跟猴儿似的,邂逅八百遍江晚怕是都不会动心半次。 本来嘛,自己已经这德行了,要脸再不行,除了钱多也真就一无是处了。 “媳妇儿,这就是咱俩的家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杜衡煊掏着钥匙,脸上是遮盖不了的兴奋。比他第一个项目盈了利还兴奋。 推门进去,入眼是客厅。 陈设真的如杜衡煊所说,宽大的沙发,超大屏幕的电视…… “咦?怎么又哭了啊?什么时候爱哭成这样了?”杜衡煊一回头,吓了一大跳,把行李箱一扔,搂住了江晚。轻轻拍着背安慰。 “谁他妈哭了?”江晚摸一把眼睛,真的是泪水。怎么一遇到杜衡煊自己就成哭龙包了?他妈的说好的坚强呢? 江晚在滇城的四年一次都没掉过泪,不是没有难受的时候。 只是身边有个疼爱你的人,哭才有点意思。 杜衡煊不在,哭也就成了多此一举。 江晚埋头,把鼻涕眼泪往杜衡煊身上噌噌一顿蹭。 杜衡煊能怎么着?只能受着呗。谁让这是他媳妇儿,要换了别人试试?尾巴骨都给打折。 江晚抬头定定的看杜衡煊的脸,一点没变,是十八岁时候的样子。说实话他特别害怕这一切都是梦。 他抬手摸了摸杜衡煊的脸,好看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都是真实的触感。旋即用力掐了一把杜衡煊的脸。 “嘶!媳妇儿别闹,痛。”杜衡煊疼出了声。189的大个子,装起委屈丝毫不含糊,整个人都蔫儿了,就等着江晚哄。 “不疼不疼,亲一口就不疼了。”江晚心里终于踏实了。 杜衡煊撇着个嘴,正中下怀,扭过狗脸等着挨亲。 江晚凑上去,蜻蜓点水似的,真像好几年没亲着了,亲得小心翼翼。刚好解个杜衡煊的王八委屈之气。 江晚搂着杜衡煊像八百年没见过一样,两高个儿拧在一起像**花儿。他心里千言万语,说出来只是哽咽着的一句“杜衡煊,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想得心脏又酸又痛。回回半夜惊醒,都是大汗淋漓,像淋了一场大雨,思念是渴水的鱼。 杜衡煊一把把江晚抱在了腰间。小鸡啄米似的往江晚脸上亲。“哥也想,一秒见不着就想。”跟发了/情似的。 江晚是情药,吸一口杜衡煊就上头。 江晚这才发现不止杜衡煊想他,连杜衡煊的老二也想。脸一下红了。 杜衡煊紧紧抱着江晚往里面走去,呼吸粗重。 江晚搂着杜衡煊的脖子,特别羞:“奔波了一天你不累啊?你他妈是个体力怪吧?” “这种事嫌累还是Alpha吗?”杜衡煊把江晚往又大又宽的床上扔。 好硬,背都硌疼了。 “杜衡煊你”“他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晚就看见了火车车厢的车顶盖。 火车轰隆轰隆地往盆地开。 这才是真实。 江晚在隔壁老头儿怪异的眼光中,淡定的从地上起身,拍拍灰,又坐回了床铺上。 脸色发烫,做了个了不得的美梦。要是有平行世界,说不定他们两人就是这样过的。一起去京城上大学,一辈子都在一起。 越是这样想,江晚越是觉得遗憾,想念杜衡煊的心也越难以抑制。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6 21:13:05~2022-03-19 12: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158页 第84章 == 杜衡煊下了飞机回了家一趟,从锁上的抽屉里拿了把钥匙就又出来了。 车开在那条熟悉的老巷子里,两旁是腰一般粗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知了声声。 街边建筑立面改造,新刷的墙皮也掩盖不了墙面破旧惨败的纹路。 杜衡煊四年没来了,这里似乎都没有改变,一切还停留在江晚走的那年。 杜衡煊走在这里,像是昨天才来过,而他现在,只是去接江晚出门。 停了车,他轻车熟路地往里走。李老爷子小院儿里的葡萄藤长势喜人,撒了欢似的爬满了架子。八九月一到就会挂满葡萄串。 李老头儿家的葡萄酸,江晚不爱吃。想到这个,杜衡煊就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像小孩儿,就爱吃甜。 大热的下午,热浪滚滚,小区里没人在外边儿闲逛。杜衡煊三两步上了二楼,走到那扇门前,特别忐忑。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变成一个青涩的高中生。像是回到了那年夏天,身上还穿着莫尔中学的校服,手里提着草莓蛋糕,心中的那份悸动自始至终没变。 他抬起手想叩门,又害怕听不到回应。 犹豫了半天,最后掏出了钥匙。 门“吱呀”一声开了,杜衡煊屏住了呼吸,感觉下一秒江晚就会从厨房探出头,盯着自己轻轻浅浅的笑,眼睛里像装满了星星。“杜衡煊你来了。” 杜衡煊推开门,屋里一片死寂。 防尘罩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灰,江晚没回来过。 心里是抽一整包大重九也压不住的难受。 杜衡煊拉起一角防尘罩坐在了床上。把书桌上揉皱的信摊开,又读了一遍。 四年前读是痛苦和绝望,现在读是无奈和心酸。 房间里很热很闷,他感觉自己像在蒸桑拿,汗珠子渗透了背上的衣料。 他想着毕业了,江晚肯定会回来的,哪怕是一趟也好。 他可以在锦城守着他。 前两天连丞还问他有什么打算。 杜衡煊说要回锦城。 连丞说:回去有什么?你可以在京城开疆拓土。 杜衡煊摇摇头:没有,回去什么都没,但我想在那里等江晚回来。 杜衡煊在江晚这里坐了一下午,他想了很多事。很多已经淡忘掉的事都逐渐变得清晰。像蒙了尘的照片,拂开依旧如初。 他终于明白,江晚走的前一晚,两人在桥上吹风,江晚抱着他,抱得那么紧,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该是怎样的绝望和窒息。 如果真的能回到那一天,杜衡煊一定紧紧抓住他的手,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走。 天边已经泛了红,杜衡煊突然听到鸽哨声,由远及近,他走到窗边,这次还是没有看到鸽群。他突然想起江晚说,“它们应该要回家了。” 杜衡煊喃喃自语道。“江晚,你什么时候回家?” 天色渐晚,杜衡煊上了车,车里很热,他打开车窗散热,点了一支烟,他有烟瘾,不抽压不住心头的烦闷。 一片梧桐叶飘了下来,穿过窗框落在杜衡煊脚边。 杜衡煊吸完一支烟才弯下腰,他捡叶子的时候,恰好没看到后视镜里一个白衣少年走进了小区大门。 杜衡煊把叶子扔出窗外,莫名其妙看了后视镜一眼,什么都没有。他呼出一口气,像轻轻的叹息,然后关上车窗开了出去。 江晚打开门回了家,一进门就嗅了嗅,总觉得空气里有冷杉的味道,若有似无,淡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觉得自己真神经质,想一个人都想到嗅觉失了灵。 江晚打开窗户,外面和里面一样热。四年没回来了,一回来就觉得,好像自己从来就没走过。 他用冷水冲了个澡,走进卧室把床上防尘罩取下来。眼睛一瞥,看见桌上的那张纸。 江晚拿起来一看,是自己写给杜衡煊的诀别信。纸张被被揉皱了,又被摊开了。空余的位置写满了“江晚,我想你了。” 杜衡煊来过。 江晚呆了半天,讷讷地往外走。 火车越靠近锦城,他就越觉得思念浓厚。像一坛埋在梨花树下的酒,随着年岁越来越醇厚。 杜衡煊来过。自己都对他这样了,他怎么还会来?是不是杜衡煊没有忘记过他?一想到这,江晚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他想去找杜衡煊,就偷偷看一眼也好。他真的想看看杜衡煊。 江晚的步履一点都不从容,素来冷淡好看的眉眼全是焦急。 杜衡煊从京城回来了吗?在哪里?应该在家,回来了他肯定会回家。 杜衡煊还真回家了,屁股还没坐沙发上,接了个电话就又出门了。 管家明显老了一点,在门口送杜衡煊。 “少爷慢走。” 杜衡煊点了点头,“回去吧,外边儿热。” 看着离开的车屁股,管家真觉得他家少爷长大了。以前的少爷都下巴磕看人,佣人都不带正眼看的。 现在又成熟又稳重,还会叮嘱一句,以后肯定是个很优秀的继承人。 管家转身正要回去,又来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一个少年模样的人。 管家瞟了一眼又把目光移了回来。嘿,稀奇,这人比电视上的人还漂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 第159页 江晚惴惴不安,看着管家,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找谁?”管家本来没打算搭话,可架不住人长得好看。人都是视觉动物,对赏心悦目的人难免会格外优待。 “那个……请问,杜衡煊回来了吗?” “哦,您找我家少爷?真不巧,他刚出门了。您是少爷的朋友?”管家这才细细打量江晚,白T恤,灰色运动裤,回力帆布鞋,一身干净,但是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三百块钱。 踏进杜家门槛的客人都是衣着光鲜一身名牌,管家真没见过江晚这样的,也不太相信杜衡煊会有这样的朋友。不过他没有嫌贫爱富的心眼儿。 “啊……是,是朋友。”江晚点点头,目光有点闪躲,他不知道他和杜衡煊现在算个什么关系。朋友?前任?还是……互相喜欢的人? “哦,真不巧,少爷去餐厅吃饭了。”管家也不能具体透漏杜衡煊的行踪,只能说到这个份上。 “长青吗?”江晚问道。他不知道杜衡煊会去哪儿吃饭,一瞬间脑子里只能想到长青。 管家笑笑,不说话。 “谢谢您。”江晚微微弯了弯腰,又上了车。 华灯初上。白天看起来,锦城已经越来越繁荣。晚上看起来却还是那个锦城。 想着能见到杜衡煊了,江晚心跳得很快。比表白那天还快。 杜衡煊会变成什么样儿了呢?江晚在脑海里想,怎么想都是十八岁的模样。笑得一脸阳光又一脸痞样。是他最爱的模样。 江晚拿出手机,手机还是杜衡煊送的那个。四年前的最新款,现在已经不值两个钱了。 如今什么东西更新换代的速度都快,江晚不知道自己那年的感情一直没有更新换代,会不会已经被杜衡煊淘汰掉了。 他摸摸锁屏壁纸上那个俊朗的少年,心里隐隐不安。又猛的一拍脑袋,暗暗骂自己:江晚啊江晚,你他妈脑子有病吧?只是去看一眼杜衡煊而已,你还奢求个什么几把玩意儿,看一眼就知足吧你。 “师傅,还麻烦你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儿。”江晚有些急切,本来没好意思催,可实在太堵了,堵得心慌。 锦城出租司机野惯了,冷哼一声:“安全的前提下?你看我这左挤右超的,早不安全了。” 江晚想想,也是,下班高峰期还能动也算师傅牛逼了。 江晚专门让师傅提前停了车,他下了车往长青走,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杜衡煊。 心脏兀自抡大锤,砰砰砰砰,像是要把江晚关着感情的墙壁砸个稀巴烂。 长青的外墙玻璃很干净,每天都有人擦。江晚站在阴暗里,望着里面,一扇玻璃隔成两个世界。 他找了好半天没看见杜衡煊,心情像坐电梯,一点点往下沉。 “喂师兄,我到啦!”一个男生与江晚擦肩而过,大约到江晚耳朵的高度,个子很纤细,十八九岁的模样,很青春的小公子哥。他雀跃着走进了长青。 江晚转身刚要走,却突然看见杜衡煊出现了。 杜衡煊一手握着手机,笑得很好看,特别痞帅。身高腿长,穿一身江晚不认识的名牌,很得体,显得身材更好了。脸也更成熟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江晚看得呆了。原来成熟一点的杜衡煊是这个样子的。自己的眼光果然不赖。他一笑,又突然觉得心里生出了酸涩。 他有些后悔偷偷来看这一眼了。因为看了这一眼只会让他更舍不得走,看了一眼就会很贪心的想看更多眼。 眼圈发酸,江晚揉揉眼,再看时,刚才纤细的男生已经走到了杜衡煊面前。 江晚突然紧张了,他伸手扒在玻璃墙上,看见杜衡煊抬起手揉了揉男生的头,男生娇嗔着抓住了杜衡煊的手,不知道说了什么,杜衡煊突然笑得有些腼腆,耳根子都红了,和十八岁恋爱时一样。 两个人站在灯火辉煌中,般配得让他这个妖怪自惭形秽。 江晚的眼眶一下红了,心脏开始猛烈收缩的痛,他转身逃跑似的往回走。 他想过再见杜衡煊会是什么场面,他什么样的结局都想过,最坏也莫过于杜衡煊忘了他,新人在侧。 可当他真的亲眼看见这一幕,才发现痛感澎湃汹涌,他承受不住,他的世界开始崩塌,硝烟一片,最后是废墟,是漫无边际的荒芜。 江晚一滴眼泪都没流。 路是他选的,他活该。 他怪不着任何人,他连木锦都不怪。他甚至觉得能体会到木锦的心情,那种被抢走心上人的心情,真的痛彻心扉,痛到撕心裂肺。 他觉得自己有今天,是活该。他江晚活该! 他离开杜衡煊一次,杜衡煊也离开他一次,这不是很公平么?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了。 江晚觉得感冒更重了,身体出虚汗,全身乏力,他回去之后躺在床上,一滴水都没喝,像是快死了。一闭眼就是和杜衡煊在桥上的那天。 “你先走,我看着你走。”杜衡煊对江晚笑,那是他对江晚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走,我不走了……杜衡煊……我不走了……”江晚发烧了,烧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可后悔的心情却又是那么真实。“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你别忘了我……” 江晚从来不承认自己会后悔,可脆弱的时候真情实意就会跑出来为非作歹。他其实真的不想离开杜衡煊,一点都不想。木锦要死就死好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杜衡煊就让他来治愈,用一辈子治愈,治不好两人就一起堕入地狱。他陪着他,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 第160页 他后悔了。 离开杜衡煊,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得快要死掉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 四年了,杜衡煊已经不是他江晚的杜衡煊了。 江晚感觉自己在往万丈深渊里掉,伸手却什么都抓不到。四周没有一点光,黑得好绝望。 第85章 == 杜衡煊和陈澈吃着饭,陈澈尝一口鸭肝酱,歪着头笑眯眯:“师兄你今天很不正常,不会还把我当嫂子呢吧?” 嚯,那天自己把陈澈当成了江晚纯粹是喝上头了,抽风了。只是找了个感情宣泄口,那天晚上要不是陈澈,要只是条狗,他也能抱着问江晚,说你怎么四条脚走路。 陈澈和江晚确实有一颗痣一样,他第一次发现那颗痣也惊讶了一下,可此后也没有他想。 他没想在别人身上找江晚的影子。他平时是挺狗,但感情这事儿不一样,找替身是狗王八也干不出的事儿。害人害己,迟早被雷劈。 杜衡煊只是觉得陈澈古灵精怪得很,特聪明,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种喜欢不是心跳加速,不是对江晚的那种喜欢,他分得明明白白:“你嫂子可不跟你这样儿啊。” 陈澈把江晚喊嫂子,是刚才杜衡煊见面摸陈澈的头一把。陈澈说:师兄你随便摸Omega的头,也不怕嫂子知道了生气?杜衡煊一听,哟,嫂子?觉得这个词新鲜又烫人,给脸皮比猪皮厚的杜衡煊都弄得不好意思了,青涩得像十七八岁小男生。 陈澈一看,嘿,稀奇。他没见杜衡煊这样过,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比初恋还纯情,乐了,所以也就嫂子嫂子的说个不停。 “那嫂子是那样儿的?”陈澈好奇,想起了照片上的美人。 能把杜衡煊这样优秀的人整得念念不忘,怎么着也该是各方面指标都超级硬核。 “个高腿长,长得特美。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其实心里特善良。你别看他那么拽,你要撒个娇,他准拿你没辙。跟我不一样,他做事又有道德底线又有基本原则,三观比天府大道正,心比锦江河水柔……”杜衡煊一提起江晚就嘴角上扬,滔滔不绝如黄河决了堤。 陈澈咬着勺子,没见过这么话痨的杜衡煊。他好羡慕江晚啊,好想也能那样被人盲目的喜欢。“那嫂子没有缺点啊这是?” 杜衡煊一顿,“咋没有?死倔死倔的,有什么事还老闷在自己心里,好像总觉得他自己一个人能抗能处理似的,哼,就他那点小情商小心机够个屁用。下回我见到他,非得给他个机会,让他好好的承认错误,让他搞明白他根本离不开我。” 小杜总很是自信,全方位自信。 陈澈尴尬一笑,呵呵,这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啊。 杜衡煊好久不曾给别人讲过江晚的事了,一讲起来就刹不住嘴。他还很擅长讲故事,这样也正好,可以一遍一遍回味他爱的人。 陈澈这一晚听下来,也难怪杜衡煊会被江晚吃得死死的。很多人喜欢强者,是想找个可靠的保护伞,江晚不一样。江晚能激起杜衡煊的保护欲,他也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杜衡煊。 强者又不是天生强者,他们也会脆弱,江晚能看到杜衡煊的荣光,也能看到杜衡煊的伤。 而且他还让杜衡煊学会了什么是爱。 这样的江晚对杜衡煊来说没人能取代。 晚上把陈澈送回酒店,杜衡煊开车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洗了个澡他躺床上。 回到锦城,他就有预感江晚会回来。别问,问就是Alpha的直觉。 第二天早上,杜衡煊穿着家居服在起居室逗多比。 七八十斤的大狗跟杜衡煊皮,放一般人身上还真挺吃力,杜衡煊可不,一胳膊夹起狗子就往花园走。 管家看着少爷逗狗玩儿,飞盘一扔,多比就撒丫子跑。看得管家一阵欣慰,毕竟两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玩累了杜衡煊往遮阳伞下走,佣人端着水过来,管家接了过去。 “少爷。” 杜衡煊看一眼,头往桌上一点,“放那儿吧。” “诶好。”管家放下水,又把毛巾递了过来。 杜衡煊喝一口水,擦擦额头上的汗。 管家往边上退了退,“少爷明天开始就要去公司了吧?” “嗯,明天就该去了。”杜衡煊把毛巾放了下来,觉得锦城的夏天可真是闷热啊,像在架在火炉上烤,还盖上了锅盖。 “真是没有歇息呢,毕业了都没和朋友怎么玩。”管家有些遗憾,其他公子哥哪个不是玩够了再回家里上班的,就他家少爷,马不停蹄的,上赶着似的。 “也还好,反正平时也能聚。”杜衡煊想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大都回了锦城,见面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 “哦对了,昨儿少爷去吃饭的时候有人来找过少爷。”说起朋友,管家想起了昨天自称少爷朋友的少年。 杜衡煊搓着多比的狗头,问得漫不经心,“谁啊?” “我也没见过,他说他是少爷的朋友,不过穿得倒是朴素。”管家回答道,没说看穿着倒是不像你朋友。 杜衡煊一顿,心里腾的燃起了一小撮火苗。他抬头看管家,“他……长什么样儿?” 管家仔细的回想,“就……好看,特别好看。”管家突然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好像忒匮乏了点儿,除了好看找不到那少年的其他形容词。 -- 第161页 杜衡煊彻底放开多比,直起了身子,“和我差不多高?” “是的,他个儿也高,或许比少爷矮一点点,纤瘦纤瘦的。” “是不是不爱笑?” “嘶……好像是没什么表情,哦对,鼻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痣,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反正管家当时是看得很仔细就是了,一张脸看得都没舍得眨眼。 杜衡煊一下傻了。 好看到找不到形容词的,鼻子上还有一颗痣的,除了江晚,还他妈能有谁? 他站起身来,跑得比他的狗还快。留下一脸懵逼的管家和狗。 一秒破防,沉稳秒变不沉稳。 江晚,是江晚!江晚回来了!他来找他了! 杜衡煊往车里一坐,车门重重一关。一脚地板油踩下去,像是F1赛车手。 然而空有一颗赛车手的心,却没有量身定制的赛道。他堵在二环高架上,头一回这么为锦城拥堵的交通懊恼。整个人在车里都快急得发疯了,恨不得抛下车子从二环高架上跑过去。 想哭又想笑。一团希望愈燃愈烈。 杜衡煊从来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独遇上江晚,相信了神灵和姻缘。他就觉得他和江晚羁绊这么深,不可能缘分这么浅,说断就断,他觉得他们两个人总会再见面。 到了老小区门口已经快上午十点,杜衡煊下了车,车都来不及锁,拔腿就往小区里跑。噔噔噔上了二楼,站在二楼门口,他整个人都在细细的颤抖。 这个点平时江晚应该还在赖床睡觉,杜衡煊伸出手,久久不敢敲门。 江晚有轻微的起床气,要是敲门吵醒了他,会不会又生自己的气?会不会就不理自己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杜衡煊,此时分外忐忑,怀里像揣了一窝兔子,跳得七上八下。 暗暗骂自己傻逼得可以,太着急出门了,竟然忘了带江晚家的钥匙。 杜衡煊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着敲了敲门。 以前江晚不让人省心,别人一敲门就屁颠屁颠跑去开。杜衡煊教导了多少次,江晚耳朵都听出了茧巴,最后扛不住杜衡煊的婆婆妈妈苦口婆心,才终于会等弄清楚了来人是谁才决定开不开门。 没人来开门。 杜衡煊又敲了敲门,一开口,声线颤抖:“江晚,是我,我是杜衡煊。” 没人应,估计睡得沉了。 杜衡煊又加大力度敲了敲门,“江晚,起床了吗?我是杜衡煊。” 还是没人应。 杜衡煊突然害怕起来,怕江晚在家里出了事儿,也怕江晚又抛下自己走了,他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离别。 “你开开门,我是杜衡煊。”杜衡煊使劲拍门,梆梆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砸门了。 “哟,这不小杜嘛!好几年没看到你了。” 杜衡煊一回头,是楼上的王阿姨,手里拎着刚买的菜,估计刚从菜市场回来。 “诶王阿姨。”平时嘴皮溜得飞起的杜衡煊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人唠嗑。 “来找江晚啊?昨儿晚上我就看见他了。” “他真的回来了?”杜衡煊一双眼亮起了光,心里那簇火亮如白昼。 “那可不,我说我好些年没见着他了,问他哪儿去了,他说他滇城读大学去了。” 滇城?杜衡煊心一紧,想起他和江晚曾约好会一起去滇城看星星。 “但是我看他状态不好,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一样,看起来身体还特别虚,像是感冒了,我就说让他吃点感冒药。” “他生病了?!”杜衡煊更想砸门了,心里急得不得了。 “是呀。然后我刚才出去买菜的时候看见他拎着行李又走了,看是病还没好,我还给他说让他注意着点……” “他又走了?!”杜衡煊整个人咔嚓一声给冻上了。 “啊,那可不,我问他要去哪儿,他说他去北站坐车,他要去支教去了,不回锦城了。” “他去哪儿支教?”杜衡煊心口疼,觉得这个世界太他妈混蛋了。 心里那簇火刺啦一声给淋了个透彻,冒着垂死挣扎的几缕白烟。 “那我可没问,不过支教嘛,肯定是去偏远的……” 没等人说完,杜衡煊拔腿就往楼下跑。 他心里什么都想不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北站,得赶快去北站。 他不能再错过江晚了。 两人已经错过了整整四年了。艹,整整四年了,真他妈难熬死了! 第86章 == 开车是来不及了,堵,像多年老便秘一样堵,堵到天荒地老的那种堵。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黄鼠狼专咬病鸭子。杜衡煊往大路上跑,一路没看到小电瓶车。 那种电瓶车,三个轮儿的,带电瓶,就是再加三块电池全力驰骋在二环上也超不了速。 速度不快,但是灵活,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两道通吃,一路横冲直撞,像个没有实力又分外耀武扬威的山大王。 贼不安全,但堵车的时候特别省时。 好半天,杜衡煊终于看到路边停了一辆电动三轮,他长腿一迈,直往小破车厢里钻。“师傅,火车北站。” “诶诶你这小伙儿,明明是这小姑娘先叫停我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啊你。”师傅贼有原则,拦住不让,关键是拉小姑娘比拉大小伙儿省电多了。 -- 第162页 “100。”杜衡煊话不多说,没有什么比赤/裸/裸的数字更诱/惑的了。 他朝小姑娘抱歉一笑,也顾不得绅士不绅士了。一切事物在江晚面前都靠后站。 师傅咽一口口水,差点着了老狐狸的道。他看一眼小姑娘,“那,那那那也不行,老子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咱老锦城人有底线,而且人家姑娘……” 杜衡煊一扭头,一张俊脸上挂上了痞笑,他一手揣裤兜,一手扶着小电瓶三轮车顶盖,摆明了这小破车他杜衡煊非坐不过,别说小姑娘了,就是巴啦啦小魔仙来了也不让。但他说话还是特别客气:“小姐姐,我真有急事,能不能拜托你……” “你先坐就是了,我不急。”小姑娘哪见过这场面。头一回见着这样儿的,撑三轮车上像撑保时捷上。她脸红得像溏心鸡蛋,被杜衡煊勾起的嘴角勾了魂。 “谢谢。”杜衡煊一笑,特不绅士的就一屁股坐了进去。 一路风驰电掣,蹑景追飞。杜衡煊的一颗心比这三个轮儿还跑得快。 “师傅你能不能再快点儿啊?我赶时间。”杜衡煊心急如焚,生怕错过了江晚。 “再快三个轮儿就飞了,你这年轻小伙儿的能不能有点交通安全意识?”贼有安全意识的师傅一个漂移差点直接侧翻,给两人吓够呛。 杜衡煊不敢再催了,怕没见到江晚他人就没了。 下了车杜衡煊就开始东张西望。北站人特别多,很多都是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杜衡煊跑起来费劲,找起来也费劲。 “同志,我丢人了,啊呸,我丢了一个人,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广播找一下。”杜衡煊见着咨询前台的工作人员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热泪盈眶就差涕泗横流了。 江晚坐在候车室。 他感冒没好,行李箱放在两条长腿之间,靠在候车室连排椅上,浑身使不上来劲儿。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心。 七零八落的特别可怜。 杜衡煊过得很好,身边也有新的人了。他本就不该再肖想杜衡煊了。按理说现在他对锦城也不该有什么留恋了。 可他还是难受,哪哪儿都难受。分都分了,他不要求杜衡煊搞守身如玉那一套,他谁啊他能有这么大面子。可没点私心也总归不可能,他又不是圣人,他潜意识里还是很自私的希望杜衡煊能和他一样,能念着对方,想着对方。 就是这么私心杂念。 所以看到杜衡煊和别人站在一起,像他们曾经那样,他就受不了,那种感觉像是得了突如其来的急性感冒,冲撞得整个人都没有招架之力。 他耳鸣,嗡嗡嗡的跟栽进了马蜂窝似的。掏出耳机塞耳朵上。是很劲爆的重金属音乐。 一戴上耳机就与世隔绝,除了聒噪的音乐,啥都听不见。 江晚不常听这种音乐,但也不挑剔,唱什么听什么,不讲究。 刚戴上耳机广播就开始播报:“现广播一则寻人启事,江晚小朋友,江晚小朋友听到广播后,请速到一楼服务台,你的哥哥杜衡煊在等你。” 江晚坐了会儿,看了眼时刻表,快要开始检票了,已经有很多乘客在排着队等检票了。 江晚没起身,他现在没那劲儿在那排队站半天,而且就是最后检票进去也没关系,他想拖到最后再走,想在有杜衡煊的城市多待一会儿。 “开往滇城方向的k1234号列车已经开始检票……”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女声播报后,排队的人群开始缓缓刷票往站台里走。 江晚坐着,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起身。他这一走就不想再回来了。他是真心祝杜衡煊好,也真心无法看到杜衡煊和别人好。 要是他还回锦城,肯定会忍不住偷偷去看杜衡煊的,他害怕会扰了杜衡煊和别人的爱情。 他心底善良,终究做不了第二个木锦。所以他不打算回来了。 杜衡煊哪有心思再等下去。 在这广播室守株待兔了这么久,可他的大兔子现在连个兔子影都没有。他留了个电话号码,让江晚来了的话麻烦工作人员联系一下他,然后长腿一迈又走了出去。 他随便买了张不知道开往哪儿的票,不买进不了候车室。 候车室的人太多了,他一排座椅一排座椅的看过去,目光卖命的搜索,心里焦躁不安。一楼没找着人又赶紧上了二楼。 此时的江晚,抬头看检票口已经没两个人了,这才站起身。 他一起身,刚到扶梯口的杜衡煊就一眼找到他了。 漂亮又棱角分明的侧脸,瘦削但结实的身材。身上穿着他爱穿的白色T恤。 看,江晚在杜衡煊眼里总是那么耀眼,隔得再久再远,他永远是杜衡煊眼里最亮眼的那一个,穿越人海能一下子就找到。 四年了,江晚还是四年前的模样,像是从来没改变过。 杜衡煊鼻子一酸,差点泪奔。四年了,他心心念念挂在心尖儿上的人,他妈的终于见着一次面了! 比做梦还恍惚不真实。 “江晚!”杜衡煊声音发颤。 江晚把票塞进闸机口,戴着耳机什么都没听到,但还是转身往身后看看,可身后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闸机门咵搭一声开了,江晚紧了紧耳机走了进去,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 第163页 闸机门又咵搭一声关上了。 “江晚!江晚!江晚我是杜衡煊!你回头看看我啊!”杜衡煊挤过拥挤的人潮,一路都是阻碍。 他看见江晚头也不回的走,脑海里一下回想起四年前在桥上的那天。杜衡煊心里刀绞似的痛,比谁都怕江晚不再回来。 “同志你干嘛?!”看杜衡煊直接要跳过闸机往站台上冲,工作人员反应迅速,一下挡在了杜衡煊面前。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见状也冲了过来。 “江晚!放我过去,那是我弟弟,真的,他是智障他会闹事,他还有暴力倾向,他打人,放我过去!江晚!”杜衡煊急得要死,可江晚始终不回头,像没听见似的。 “同志您没票真不能进去。”三四个人把杜衡煊拦着,特别吃力。 毕竟法治社会光芒下长成的阳光青年,杜衡煊早不爱动手了,也知道现在不能动手。他现在不仅代表他个人,还代表着杜家集团。不能犯错,一犯错被人揪出来会影响杜家的形象和名誉,他是继承人,责任感很强。 被死死拦着,杜衡煊都要抓狂了。 江晚的背影看上去很虚弱,果然是生病了。杜衡煊觉得简直天下大乱,心里酸不拉几到发痛。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江晚转了个弯,消失在转角处。 “放我进去,我上车就补票成不?买十张二十张都行!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杜衡煊急得额头冒井字,嗓门儿很大。 “同志这真不是钱的问题。”工作人员几个抱着杜衡煊不撒手。 “那是什么问题?”杜衡煊不讲理。 “您没票。” “那我现在买啊。”杜衡煊接着不讲理。 “现在这趟车已经不售票了。” “那你们就再售一张啊!总有空位吧?站票也行!”杜衡煊开始讲歪理。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小松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头特别大。 安分了这么多年的祖宗怎么又开始折腾了,哎哟喂!天杀的! 管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放在心上,想着杜衡煊都这么大的人了,早不是青春期的叛逆小屁孩儿了,能干得出个啥来? 可是他没想到啊,一遇上江晚的事,杜衡煊就还是这么冲动又不讲理,像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不管不顾。 “少爷您别闹了,我们现在查一下这趟车是去哪儿的不就好了?”小松拉着杜衡煊,感觉拉不住。 他这话说得特没底气。 毕竟这一条线上得多少个站呐?谁知道江晚会在哪一站下车啊?所以小松自己说了都心虚。 但没想到此时此刻的杜衡煊像小孩儿一样好哄。他一听,又噼里啪啦的燃起了希望之火。他愣了一下,赶紧催促道:“那你快点去查啊小松!” “诶,好。”小松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这咋查?自己是主席还是书记?那么大面儿呢?铁路系统随便查? 管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应该假装没看到。和小刘愉快的度过好不容易的一天休假不好吗?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些事儿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再过不了几章就和好了 第87章 == 找江晚那肯定是没找到。 随随便便查国家系统的监控,甚至随随便便的调查一个公民。小松要真有那本事,那他就大可不必在杜衡煊身边跑腿打杂了,说不定还能指挥指挥杜衡煊。 事情也就这么过了,杜衡煊又一如往常,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他早上去公司,经常忙到大晚上才回家。忙碌又充实。就是心里像压着一堆石头,抽再多烟也缓解不了的难受劲儿。 但连丞老觉得杜衡煊是在犯病。他抱着手靠办公桌上,看杜衡煊一支又一支的抽烟。“杜狗你别抽了,你再抽就触发你们公司的烟雾报警器了。” 杜衡煊早已经变得非常可靠,是公司人眼里沉稳又可靠的上司。就有一点,公司不许吸烟,要吸烟得去吸烟室。可这带头打破的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他个人办公室抽得贼欢,霸道得很,就是没人敢扣他工钱。 连丞推开窗户散散烟味儿。 “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指的什么?”杜衡煊头也不抬,把烟头摁灭,微蹙着眉看文件。 “你小叔和苏伊今天婚礼彩排我去了,啧,真不少Omega和Beta,个儿高又盘儿靓的。明天你去了,总能碰上和你眼的。”连丞没敢说江晚,怕一说,杜狗这狗王八就急眼了。 连丞不是不惋惜他和江晚,可心头担心杜衡煊也是实打实的。这都多少年了?五年了。人的青春经得住几个五年? “认识个屁啊,连二你这行为放《水浒传》里就是王婆撺掇小潘的行为,我他妈可不是潘金莲啊。老子是有对象的人了,你以后说话注意着点。”杜衡煊没生气,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啥?你有对象了?我咋不知道?”连丞是真不知道,看杜衡煊的表情也看不出个真假。 明明杜衡煊但凡有点空就去江晚家坐坐,要空闲时间再多点,他就往外跑,一水儿都是k1234经停过的站。可漫无目的比大海捞针还难。 这些连丞都知道。所以这么痴情王八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有对象了。 “谁啊?到底谁啊?真的假的?也不告诉兄弟?” -- 第164页 杜衡煊瞟一眼连丞,有些嫌弃:“还能有谁?我不自始至终就一个?江晚他当年跟我提分手,我同意了么?我他妈没同意。” 杜衡煊总觉得江晚那天能来找他,就是没放下他,总归会再见的。所以各方面自信。 连丞彻底语塞了,他这才知道杜衡煊不止是有病,简直是病入膏肓。 江晚是病因,江晚也是药。 窗外的风吹进来。五六月的锦城已经变得有些燥热了,像是要下雨。 五六月的凉州倒是少雨,晴朗到海阔天空。 下午时分,一群人沿着山路走,一条小路东拐西弯的,比羊肠子还弯弯多。他们没坐车,坐车得围着山跑好大一圈,走山路就会近得多。 拿着摄影装备的男子,头发随意扎着。 他摄影十多年了,什么都拍,最爱拍风土人情和星空,这次跟着陈夏来这边,恰好遇到他同学在这边当县领导,非让他跟着去拍拍学校小孩子,帮忙宣传宣传。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跟着他喜欢的人,去哪儿都行。 他这一路上都有些在意的拿眼神瞟同行的另一个男子。 那人脸长得倒是出类拔萃,就是脚是跛的。他看得心惊胆战,挺怕他一个不小心跛下山去,摔成瘫烂稀泥。 “那个……陈夏,需不需要我扶你啊?”他是Alpha,对方是Omega,说了又觉得不合适,所以又补了一句:“或者我给你找根树枝杵着?” 他可不知道这补了一句,还不如不补这一句。要敏/感的人听了非抽他大嘴巴子。 好在那Omega不介意。 陈夏感谢的一笑:“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山路我都跑惯了。” 带头的村主任走在前头,听见声音回头说:“陈先生是我们凉州人,每年都会捐物资和钱给学校,年年都来,还非跟我们走路去。” “走路近的嘛,坐车多麻烦,兴师动众的,还绕远路,而且我也走得惯。” 一行人时不时聊几句,不多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小村庄。 村口是泥巴房,青砖瓦,几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时不时说几句闲话。说了快一辈子了,又没见过新鲜事物,已经快不知道说啥了。 看见有人来,就齐刷刷的看。 “张孃王孃,摆龙门阵呢这是?”这些人村主任都认识。 几个老人看清楚村主任,“这不是徐主任嘛,又来了啊?” “啊,去学校看看。”村主任乐呵呵的打过招呼,也没耽误正事,继续带着人往里走。 摄像师趁机抓拍了几张老人,他们身上是粗布蓝衣,脸上是沟壑,表情和他们背后的大山一样安稳。 小学建在一片平地上,远一点就能看见,特别显眼,白色的两层砖混小楼房,看样子新修不久。 “到了。”任主任指指那栋房子。 几个人还没走近就听见朗朗读书声,还有孩子的笑声,走进大门一看,小场地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一群小孩儿追着篮球跑。 他们的脸被高原的太阳晒得黑里透红,衣服上多多少少有些污垢,但是眼睛特别干净。 一群小孩子中间,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简直是白得发光。 “那是我们江老师,教书教得很好,主要教数学和体育。”村主任脸上笑得很欣慰。“其他支教老师来一个月,三个月,最多一学期就走了,没几个待得像他这么久的,来了快一年了都。” 这会儿江晚正在教三大步上篮呢,可认真了,半天没发现来人了。 摄影师对着他们就是咔咔一顿拍。 村主任问:“阿卡老师,要不让学生明天换了校服再拍吧?” “拍他们真实的状态就行,要是太刻意了,照片就成了谎言。”阿卡看了看刚拍的照片,很满意。 村主任也不懂,但他知道这摄影师在业界有些名气,所以也没再多说。领着他们去看教室里上课的孩子。 陈夏走过的时候瞟了一眼操场那老师,嘿哟,真好看,越看越好看。 上完体育课就到放学的时间了。列队报数之后江晚就让他们解散了,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记得把作业好好做了。 什么都可以忘,作业不行。 “江老师。”德央没走,叫了江晚一声。声音细弱,小得像蚊子叫。 德央已经七岁了,都七岁了才上一年级。特别瘦小,江晚五岁的时候都比现在的他高。 江晚蹲下身子摸小孩儿的头:“怎么了德央?” 德央捏着衣角任老师摸,像只瘦弱的小猫猫,“江老师,我奶奶让我请你明天去我们家吃饭,说要谢谢你给我买鞋子。” 说起鞋子,小德央之前的布鞋,跑山路跑多了底都给磨破了,露出前脚掌,跟小猫的两块肉垫似的。 江晚上回专门去山脚的镇上买了一双运动鞋给他。不是什么名牌,可明显比那双布鞋好得多了,小德央可宝贝了。 “好,那老师明天早上来。”江晚答应了,明天周六,他除了备课也没什么事。去学生家也不是为了那顿饭,只是怕推辞了伤了学生的心。 “嗯,江老师,我奶奶给你准备了礼物哦。”德央笑起来,牙齿特别白,没忍住把藏着的小秘密给说了出来。 礼物其实江晚也知道,就是鸡蛋,应季的话还有羊奶果。好多学生家长都会送这些来感谢老师,不收还不行,家长会觉得是他们嫌弃了,看不上眼。 -- 第165页 开始江晚还以为送鸡蛋是当地的习俗,后来才知道这不是习俗,是因为很多人家里鸡蛋就是他们最珍贵的礼物了,他们也没有别的东西能送了。 “哦?还有礼物啊,那老师就期待一下了。”江晚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着明天带点米面过去。 傍晚时分天空就成了橘红色,东边已经有了几颗星星。江晚坐在小操场边的椅子上吹风,望着远处的山出神。 那个方向是锦城。 “这天儿真好看。” 江晚回头看到两个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脚是跛的,一个人是长发,两个人都不是学校的老师。 他知道今天有资助者来。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具体是什么身份,不过无所谓,江晚都很感激。 “嗯,这天几乎每天都这样的。”江晚站起来。 等人走近了,才看清跛脚那个人的脸,他看看比自己矮些,估摸178到180的样子,清清瘦瘦,看着竟然像个高中生。 “我叫陈夏。”陈夏笑笑,“你是江老师是吧?” “啊,对。陈先生你好。”江晚笑笑。“这位是……” “阿卡。”陈夏回头叫阿卡,阿卡这才赶紧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阿卡。搞摄影的。”阿卡用纸小心翼翼的擦着椅子。 江晚看看,相信他确实是搞摄影的。 搞艺术的人大都有颗不羁的心,头发也随心所欲,所以留的长发。 好吧,说白了其实就是忙和懒没有剪。 “这椅子干净的,每天都有人坐。”江晚看阿卡擦得这么仔细,以为他是个讲究人,好心提醒道。 阿卡这才直起了身,往后一让:“陈夏你过来坐。” 陈夏尴尬一笑,“他就这样。” 眼里很淡定,像是习惯了这样的举动,是有恃无恐的见怪不怪的心态。 这种待遇江晚也在杜衡煊身上体验过,现在没了。他看着心里酸酸的,有些羡慕。 “江老师是哪里人啊?”陈夏坐下来,他不急着回去,今晚会在教师宿舍住下。 “我锦城的,你们呢?”江晚捏着自己的指关节。 说完他就明显感觉到坐在一旁的人顿了顿。 “锦城啊,好地方……我和阿卡都是凉州的。”陈夏低着头摩挲着右手无名指。 阿卡心里抽着疼,他低下头对陈夏说:“起风了,我回去给你拿件衣裳。” “没事,我就回去好了。”陈夏站起身。“江老师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坐会儿吧。”陈夏明显不想要人跟着。 阿卡就受命坐这了,他特别听陈夏的话。 江晚看着陈夏一跛一跛往宿舍走的背影,有些忐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这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们刚从锦城回来。”阿卡靠在椅子上,看天色一点点变黑,星光越来越耀眼。 江晚不再说话,他没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可旁边这位倒是憋不住了。 “他和一个大明星谈恋爱了,分了。妈的,一个傻逼,哦我不是说陈夏哦,我说那个狗男人。” 江晚:…… “嗯?你不好奇是哪个明星?”阿卡觉得正常人好歹都会八卦一下吧,特别是对象还是明星。 江晚还真不好奇,明星关他屁事啊。但这人都这样问了,他也就给个面子吧。“哪位明星?” “这我不方便说,反正是个渣滓,你可别粉他。”阿卡说得恶狠狠。 江晚:???大哥,你连是谁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叫我别粉谁? “妈的,狗/日的还把陈夏标记了,得,改得洗标记,妈的陈夏本来身体就弱。”阿卡捏着拳头,江晚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揍人了。 江晚这算是明白了,阿卡在单恋陈夏呢。啧,可怜。 舔狗舔狗,舔狗最后也不知道是一无所有还是应有尽有。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朋友,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和他很像。”江晚想起年少的杜衡煊。生气了说脏话就也是这么狠厉。 他现在每每想到杜衡煊,都是少年的模样。他最初的感情给了那时候的他,所以对那个时期的杜衡煊记得特别深刻。 “哦?你喜欢他吧?”阿卡说得直言不讳。 江晚不回答,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猜的。”阿卡可不想说因为你刚刚说起他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这话太玄乎,他不想被当成脑子有病的人。 “今晚星星好多,可惜了,你是和我一起看的。”江晚笑,他明显感觉到阿卡是想和陈夏一起看的 “嗯,我以前觉得看星星是该一个人做的事,很享受很自由。直到有一次办展的时候,有个人给我说,他和恋人约好了一起去看星星,我才发觉,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星会是很浪漫的事情。” “是吗,那希望他和他恋人能一起看到吧。” “看他说得那么正儿八经,也许是当做承诺来说的吧。唉,我也回去了,我看看陈夏去,今晚还要修图发网上。”阿卡起了身。 第88章 == 第二天是周六。 杜衡煊已经从杜家大宅子里搬了出来了,自个儿住进了独栋小别墅。 -- 第166页 他一大早就起来了。看了眼日历,日历下面写着宜嫁娶、宜纳婿、宜安床…… 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也难怪杜展颜会选在今天结婚了。 杜展颜和苏伊举办婚礼,这事儿在锦城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杜家都是和有权有势的人联姻,他大哥杜辰弋和舒野算是难能可贵的又般配又有爱情的一对了。像杜展颜和这种门不当户不对,还是残疾的人结婚,难免会有人觉得杜展颜是中了苏伊的蛊,要么就是被苏伊抓住了什么把柄。 抓个屁的把柄,抓住颗心还差不多。 婚礼杜展颜办得很盛大,筹划都筹划了整整一年,就怕委屈了苏伊。他们两人一路走来,除了世俗的不认可也没什么阻碍了。 其实杜展颜觉得无所谓,如果世俗不同意,那就去他妈的世俗好了。 杜衡煊收拾妥帖后下楼取车,备了两份厚礼,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算是江晚的。江晚把苏伊当弟弟看待,那自然是少不了帮忙准备他的那一份。 今天天气好,全锦城的车似乎都倾巢出动了。路上很堵,杜衡煊也不急,反正他是计划好时间的,婚礼仪式开始前他都能到。 堵车的时候他就随手刷了刷朋友圈。不少到了婚礼现场的宾客都发了照片,跟网红打卡似的。 杜衡煊随手往下翻,一翻一翻的就翻到了昨儿夜里。 阿卡: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 配图配了四张。 杜衡煊已经滑过去了,觉得照片里的人眼熟,又滑了上来,点开第一张一看,特么这不是陈夏吗?他二哥杜秋迟的Omega。 两人也算是虐恋情深了。 虽然杜衡煊知道陈夏的脚是跛的,可他还真觉得他那人渣二哥配不上人家陈夏。 陈夏喜欢杜秋迟喜欢了那么多年,杜秋迟这个人就没有心,呸! 只是杜衡煊没想到陈夏还和这摄影师认识。 他顺手往后面的图片划去,第二张是漫天星空,第三张是山里的日出。 有一说一,摄影师不愧是摄影师,摄影技术杠杠的,很是在线。 杜衡煊往最后一张照片滑去,刚滑出来后面的车就按起了喇叭。 杜衡煊顺手把手机往扶手盒一扔,手机脱手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突然就顿住了。 杜衡煊慌慌张张的把手机一下子又拿了回来。 他点开最后一张照片,放大看,使劲看。 他的手开始发抖,眼眶生疼。 第四张照片里是一群撒欢的小孩子,中间围着的那个人,远远的,按理说是看不清的,可杜衡煊眼多尖,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那个人是他的江晚! 世界像按了静音开关,杜衡煊像是跌进了一个未知的美梦。 他颤颤巍巍的点进阿卡的聊天界面,拨通了语音。 神经紧绷,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现在紧张得像筛糠。他特别怕阿卡会告诉他,是他看错了,那不是江晚。 那他真的会全身心崩溃。 阿卡弄好了两个菜让陈夏过来吃。 这些天都是陈夏做饭,阿卡也想表现表现,起了个大早跑厨房做了两道小菜。 两人要吃的时候恰好遇到江晚也走了进来。 “江老师要不一块儿吃点?”阿卡招呼到。 “啊不用了,我自己下碗面就是了。”江晚看了看那两盘菜,果断选择了拒绝。 “江老师,你还是也来吃点儿吧,我们两个人吃不下,剩下的浪费了也可惜。”陈夏发出求救信号,可怜兮兮的。 江晚就是心太软,经不起乞求。牙一咬心一横,“嗯行,我就吃一点,我不饿。” 刚说完江晚肚子就很没出息的叫了起来。 三人都有点尴尬。 江晚坐了下来,在两人的灼灼目光中,夹了一筷子青菜。 嘿!合着这两人让自己试毒呢?筷子都不动。 江晚心里真是哔了狗了。他把菜塞嘴里,嚼了一下就直接咽了下去。 “怎么样?”陈夏眼神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同情。 “还行。”江晚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看着好像不太行,其实已经是对这道青菜的最大褒奖了。 阿卡显然也不信。“没事儿,江老师你说实话。听了实话才能进步嘛。” “真要听实话?” “嗯,你尽管讲,说得越狠,我斗志越昂扬,我是越挫越勇的类型。”阿卡一副风来雨来都无碍的求虐样子。 江晚只好满足他,“我觉得,太难吃了,这个菜吧,可能狗尝了都要下厨做个三菜一汤。”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可放这菜身上,倒像是说了个大实话。 空气突然安静,隔壁桌的老师噗嗤一下笑了。 空气越发安静。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一屋子尴尬。 阿卡看一眼,没备注,谁啊这是?不记得,忘了。 他滑动界面,一接:“喂,你好。” “你发的照片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江晚?”声音颤抖,像绷得濒临断裂的一根弦。 阿卡没听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不知道这人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啥?你打错了吧?什么江晚?我不认识。” 杜衡煊的心像电梯突然出了故障,从十几层楼瞬间跌到负一层,摔得四分五裂。 -- 第167页 比一直没有希望更残酷的是,给了一个人希望,又活生生的给掐灭。 江晚有些懵,“江晚?我就是江晚啊。” 啊?摄影师一愣,又一下反应了过来了,哦,原来江老师就叫江晚哦。昨晚发的朋友圈确实有张他的照片。 江晚压低声音问:“谁啊?” 摄影师就点开了免提,问对方:“你是?” “杜衡煊。”声音恢复了冷静,像降到了冰点,是希望破灭后的支离破碎。 江晚却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那熟悉的声音,和那个人慢慢重叠。确确实实是杜衡煊,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杜衡煊…… “砰!”手机那边传来巨大的声音。 像是汽车猛烈碰撞的声音。 “出事故了?”阿卡提了一嘴,三人皆是震惊了。 “杜衡煊?”江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试探的问,没人回应。 “杜衡煊?”江晚急了,一把抓起手机,凑上去朝话筒喊。“杜衡煊!杜衡煊!你听到了吗?!我是江晚!” 那边开始一片嘈杂,可是没有杜衡煊的声音。 江晚像丢了魂儿,他站起身就往宿舍楼跑。 陈夏和阿卡不知道出了啥事,赶紧一脸懵逼的跟了上去。 江晚翻开抽屉找身份证,眼泪开始往下掉。杜衡煊不在他就没哭过了。可现在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也顾不得有旁人在,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他现在全都不在乎了。 “最近一班到锦城的火车是几点啊?”江晚哆哆嗦嗦的登录软件去查,眼睛像一直起雾的玻璃,怎么也看不清手机屏幕。 陈夏赶紧用自己的手机看,“是下午四点二十的,得明天凌晨才能到锦城。” “不行啊,不行啊,太晚了。”江晚一边说着晚,一边抬腿就往外面冲,气势汹汹,像是要找人干架。 陈夏一把拉住他,“你这个状态怎么能回去?下山的路你都没法走。” 阿卡也赶紧帮忙摁住人。“江老师你先别急。” 江晚拼命挣脱,知道两人都是好意呢,可他现在真顾不上,谁拦他都是不共戴天。“不急?我怎么能不急?杜衡煊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是车祸对吧?是吧?!” 江晚自己妈出了车祸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好怕杜衡煊也变成那个样子,一辈子醒不来,甚至更坏。 压根儿不敢想,可是又忍不住瞎乱想。 “别这么悲观。”陈夏安慰道,特无力的说辞。可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说那碰撞的声音,确实像出了车祸。他也骗不了人。 “我怎么能不悲观?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日子过,我都躲他躲那么远了,怎么他一联系到我就出了这种事?是我的错!都怪我!”江晚心里的小兔子化成一头猛禽,不管不顾的往外挣脱,像失了控。 “你冷静一点啊江老师,要不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去,现在出发中午点就能到。”阿卡这样说着。 他没法放着这样的江晚不管。明眼人一看就明了江晚对杜衡煊的心意。除却好心,爱一个人的心他比谁都懂。这种事碰谁身上都歇菜。 “我也去。”陈夏也说。“我路上陪着你说说话,你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三个人,哪一个没有吃过爱情的苦,却又甘之如饴。 汽车疾驰在去锦城的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 阿卡不想回锦城,他害怕一回去,陈夏就又不想离开了。 陈夏也不想回锦城。锦城哪里都是他和杜秋迟的回忆。他和杜秋迟已经没有瓜葛了,可是回忆还在折磨最后放手的人。 只有江晚心急如焚,恨不得这辆车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锦城去。 江晚拿着阿卡的手机,一遍遍的给杜衡煊拨过去。 越是没人接,江晚越是忍不住胡乱猜想。越想越心慌。 脑海里和杜衡煊的一点一滴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江晚没想到他们发生过的那些小事不仅没忘,反而还这么清晰。 原来他真的不曾忘过杜衡煊。 只要杜衡煊还好好活着,那他什么就都可以不要了,什么就都不奢求了,他也不生杜衡煊和别人在一起的气了,他会好好放手,会好好祝福他们。 只要杜衡煊好好的活着。 连丞得知了杜衡煊出车祸的消息,先是不信,杜衡煊都多少年的老司机了,开车特别稳妥,从来不出差错。这怎么可能? 懵逼之后他又赶紧往医院跑,合着人家警/察没事儿找事还能骗自己不成?那铁定不能。 他赶到医院,看杜衡煊头上血淋淋,像被泼了一碗红漆。 杜衡煊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手上还紧紧握着手机。 手机一个劲儿的震动。 连丞硬是把手机给拽了下来,怕影响到做手术。 手机还在震动,连丞一看,嚯,手机壁纸居然是江晚。 他接了语音。“喂,你好。” 江晚一听,不是杜衡煊。“你好,我找杜衡煊,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问得急不可待。 连丞觉得这声音莫名的熟悉,像溪流里的瓷片,清澈凌冽。他在大脑里极速搜索,最后难以置信的问:“江……晚?你是江晚吗?我是连丞。” 知道是连丞,江晚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我是江晚。连丞,杜衡煊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第168页 “江晚你先别急,杜衡煊是出了车祸,我刚到,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我们在……” 江晚的心哗啦一声,像是被顽劣小孩打碎了的玻璃窗户,碎成了玻璃渣渣。 果然是出了车祸。 “他,不严重的,对吧?”江晚的声音是难以抑制的颤抖,几近崩溃。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心里也没底。” 第89章 == 杜衡煊被推了出来,在病房里输液。 没啥大碍,就是给撞晕了,然后头皮破了,检查之后缝了几针就没事了。 连丞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杜衡煊躺在病床上,心如死灰,他先开了口,“你先去参加婚礼吧,马上开始了,现在去还来得及,苏泊还等着你。” “我不去……”连丞欲言不止。 杜衡煊特灵敏,一下发现了连丞的不同寻常,他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没事……”连丞再次欲言不止。 杜衡煊一下在意了,发现连丞和他皱着同款眉头。他确信连丞不自然的吞吞吐吐是有事瞒着。 他心里咯噔一下,问:“是不是医生说我其实快死了?” “呸呸呸!我艹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你想的倒美,你身板好得跟头野猪似的。” 嗯?野猪? 杜衡煊好歹觉得自己的形象,怎么着也得是个牛逼哄哄的猛兽吧。比如什么路虎啊,猎豹啊,悍马啊,或者什么野狼老狐狸的也行,怎么偏偏是野猪。 连丞这不是近视,是直接瞎了吧? “那你一副要死人的表情?”杜衡煊本来心情就不好,说话带刺儿,嘴里长獠牙。 “诶你说你开车好好的,咋就出这事儿了?”连丞战略性转移话题。 杜衡煊想了想,叹口气,“我只是把欠江晚的还了回去罢了。” 从楼梯摔下来那次是背,这次是头。像是一次次在还清。杜衡煊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清后两人就没了瓜葛,要是这样,他倒宁愿两人一辈子纠缠在一起。相思树似的。 从前杜衡煊觉得一个人飘着特美,后来越觉得两脚落地越幸福。是江晚把他给拽下来的。江晚一走他整个人又飘了起来,可是他已经习惯了着地,更眷恋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说出来其实挺丢脸的,他杜衡煊,这么高大一Alpha,背景强硬,腰缠万贯,前途光明,他现在居然没了安全感。心空的,外壳再硬也白搭。 连丞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直接说江晚要来,一说,这人非得立马拔针往外跑。 他决定采取曲线救国、循序渐进的方针路线。“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接了个语音。” “嗯。” 杜衡煊应一声,发现连丞又没声儿了。“公司打来的?” “不是。” “我妈?” “不是。” “你他妈。”要不是杜衡煊现在不方便动,非得踹连丞两个大屁股墩子。 “我说了你别激动啊。”连丞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聪明,根本想不到什么曲线救国的方法,怎么说都像是在打直球。 “我能激动个啥?国/家/主/席专门打电话来慰问我了?”杜衡煊没好气。不是公司的事情他就放心了,再激动能激动到哪里去。 “可能比主席打电话来还让你激动。” “哦?”杜衡煊把眉毛一扬,把朋友圈的列表想了一圈,里面能让自己激动的也就江晚了。 可是不可能,那号已经注销了。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我现在需要静养,麻烦您别让我激动了。”杜衡煊闭上眼,不想再听连丞逼逼叨叨。 自己或许是太久没见着江晚了,竟然把照片里的别人认成了他,空欢喜了一场,真他妈有够难受的。 连丞一下傻眼了,这人怎么没一点好奇心?就不问了?不该是这样的走向吧?万一过会儿江晚直接出现在病房里,杜衡煊本就脑袋破了洞,到时候非得一激动就着这洞喷个三尺高的血。 “就……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会发生。就是那个啥,墨鱼定律。”连丞把话往江晚身上引。 “墨鱼定律?那他妈叫墨菲定律,跟你说多少回了,少在外面浪,有空多读书,就是不听。”杜衡煊觉得连家祖上蒙羞,也替苏家觉得惋惜。 多好一子孙,多好一苏泊,除了心理不太正常以外,得是几个连丞作陪嫁都算赔本的买卖。 连丞又被训一顿,不乐意了,心里有气。“哦,那我就不说了。一会儿江晚来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你说什么?江晚?”杜衡煊突然问,眉梢凛冽的烈性仍旧C位,一听到江晚,多成熟都歇菜。 “啊,是啊……”连丞把事情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 陈夏认识杜衡煊,可他已经不想再和杜家的人打交道,就不打算进医院去了,陈夏不去阿卡也就不去了。 江晚一下车就往医院里面走。医院里面不宜跑动,他走的速度比跑慢不了多少,脚底像安了两风火轮,心里火急火燎。 江晚赶到病房门口,心脏跳得意外的快。本来担心杜衡煊的伤,现在又开始担心,要是杜衡煊的恋人在里面,自己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算了!不管了!怎样都他妈的好。现在没有比杜衡煊更重要的了。 -- 第169页 他敲敲门,还没反应过来,门一下就打开了。 杜衡煊没听连丞说完就拔了针,一开门和江晚打了个照面,两人都顿住了。 像隔了五年的时光对望,两人还是18岁的小孩儿。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两个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样子,被天降的幸福大饼砸得晕头转向。 “杜衡煊。”江晚看着杜衡煊头上裹着的白色纱布,一开口就是鼻音。 杜衡煊他妈直接想泪崩,他一把把江晚抱怀里,抱得特紧,就算江晚喊疼也弄死不撒手。 原来失而复得是这种操蛋感受,狂喜,又想哭得要命,真他妈没辙了。 江晚也攥住了杜衡煊的衣服,脑子里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只觉得杜衡煊还能好好站在他面前,就已经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江晚把头埋在杜衡煊的颈窝,闻到淡淡的冷杉味,一闻到这味道,往事就汹涌,两人像是从来没分开过。 “我好想你。”江晚有些哽咽,藏得好好的心思根本无处遁逃,脱口而出。 “这他妈叫想我啊?一句话不说就跑了还叫想我?我都快被你想死了你知不知道!”杜衡煊眼白上多了几根红血丝,太激动了,说完又后悔,立马服软。“别走了好不好,你再走,我就真的死了。” “不走了,我不走了。”江晚抱着杜衡煊安慰,他是病人,不能让他情绪低落,不利于身体恢复。说什么都得哄着。 走廊上路过的人都纷纷侧头看,杜衡煊脸皮厚,谁管谁啊? 连丞觉得自己再不说句话,两人能抱到天荒地老,丢脸就不说了,反正没丢自己的脸。在医院抱着哭也不是不常见。他们两人不说话也还好,别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哭啥,可两人非说这些想啊想啊的情话,就,就很不合适。 这可是医院诶! “要不,你们先进来?进来之后想怎样都行。” 杜衡煊像是没听见,突然拉起人就往外走,手背上还留着留置针,看得江晚的心一阵又一阵抽着疼。 “杜衡煊你去哪儿?你还有伤你不能乱走,你伤得重不重啊?”江晚急了,这病人真挺会折腾的。他又急又担心。 “没事儿,哥屁事儿没有,哥先带你回家,拿上户口本,咱俩今天就去婚姻登记所把事儿给办了,今天就定了。”杜衡煊拉着江晚往回走,不松手,两人手心儿都攥出汗了。怕江晚再跑了,得先把法律关系定好,只要他不同意,江晚怎么着都是他的人。 “你别闹!你先把伤养好。”江晚拽杜衡煊,觉得杜衡煊压根儿一点没变,半是踏实半是头疼。 “谁闹了?!谁一闹闹五年了?!”杜衡煊眼眶一下红了,回头看江晚,特别委屈。 他真舍不得凶江晚,可他是真的难受。 杜衡煊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这些年他可稳重了,比泰山还稳个八分。但面对江晚,他总会有少年才有的冲动和张扬,还会委屈巴巴。 江晚一顿,耷拉着眼皮,睫毛垂了下来,好看的小脸儿上满是自责。 “对不起。” “我没怪你啊,我刚刚就是个狗王八,你别生我气,我一点都没有要怪你。”杜衡煊从来都见不得江晚这样,他立马没了脾气,紧张巴巴的哄人。 “师兄?”陈澈也来参加婚礼了,他听说杜衡煊出了车祸,就赶忙也过来了。一到走廊就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不像样子,不成体统。 江晚抬眼一看,立马甩开了杜衡煊的手。他见过这个小孩儿,在长青,杜衡煊摸人家头的那个。他们两个,是情侣。 “我,我们没拉手。”江晚还是不会撒谎,简直是不打自招。 把杜衡煊给可爱坏了。 杜衡煊特强硬的又拉起人的手。“怎么了?拉手又怎么了?我就拉你。” “你别拉我。”江晚挣脱不开,眼神闪躲的看陈澈,“我是Beta,他跟我开玩笑呢。” 杜衡煊脸一下就黑了,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江晚这是误会了他和陈澈的关系吧! 他看向一脸错愕的陈澈,“陈澈,这是你嫂子。” 陈澈看着杜衡煊紧紧攥着的人,然后他咧嘴一笑:“嫂子好。”又围着人转了两圈,“嫂子你比照片上还好看啊。” 江晚脸一下红了。好像明白自己当时是误会了什么了。 心里头一直堵着的那些小石头,压得他频频夜里辗转难眠,突然一下就顺畅了。 原来杜衡煊和他一样,从来都没有再找过其他人了。 第90章 == 陈澈看着杜衡煊拉扯江晚,简直是天赋异禀的恶霸行为,活像匪首强抢民女。“师兄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 “他非要去什么婚姻登记所,拉都拉不住。”江晚力气很大,但杜衡煊毕竟是Alpha,先天优势就在那,动真格了江晚真拦不住。 以前杜衡煊也能装装怂让让江晚,现在不行,非去不可,脑子被驴踢了似的,倔得不行。 陈澈也赶紧拦着杜衡煊,他觉得他这师兄可稳重了,思路清晰,头脑理性到像电脑程序,怎么今天却这么上头又犯浑。 果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样。 江晚的事儿陈澈是知道了已经,他想着人家江晚这才刚出现他就这样,也不怕给人又吓跑了,赶紧劝:“师兄,今天周六啊,婚姻登记所不上班的。” -- 第170页 江晚也生气了。一来就这样,他这么担心杜衡煊,可人家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这算什么啊?“杜衡煊你再不回去躺着,我现在就走了!” 杜衡煊这才惶恐上了,握着江晚的手更使劲儿了。红着眼睛不说话,一个人委屈上了。 24岁的大男人一下就变成了4岁小孩儿。 江晚也一下心疼了,揪着疼,“我瞎说的,我不走。” 江晚是真的不想走了,再一次见到杜衡煊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想走了。 他不是什么圣人,他也有私心。都是身处黑暗的人,凭什么要把光让给别人?他走了五年都没有走出他和杜衡煊漫无边际的感情。他让木锦让了五年了,他不愿意再让了。 如果木锦要死要活,要是会有人为此背上罪孽,那他就和杜衡煊两个人一起背负好了。 他这次抓住杜衡煊的手,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江晚大拇指安抚着杜衡煊的手背,“乖,我不走了,我们回病房,你听话。” “你真的不会走了吗?”杜衡煊问得特别小心翼翼,仿佛声音大点儿江晚就给吓跑了。 “嗯,我不走,我在这儿就哪儿也不去了,你让我走我也不走。”江晚认真的看着杜衡煊,眼神特别笃定。 杜衡煊这才稍微放下点儿心来,任由江晚牵着乖乖往回走。 一头谁也拦不住的大野狼秒变一只大猫。 连丞抱着手在后面一脸淡定,倒是给陈澈看呆了。 真刺激,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温顺的师兄。江晚说两句话,杜衡煊就乖乖听从了,比大猫都听话。还好自己放弃得早,缺乏了坚持斗争到底的勇气,不然到死也争不过江晚。 杜衡煊躺回床上,两条长腿大剌剌伸着,拉着江晚不松手,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眼睛都不敢多眨两下。 他现在觉得病房里多余的两个人特碍眼,皱着眉头特别不耐烦,“我没啥事儿了,你们两个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吧。” 杜衡煊压根儿没敢说让他们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参加婚礼,他怕江晚听说苏伊结婚了,撇下自己也去了。 一个学生,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哥,陈澈和连丞两个人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忙什么,但是还是很识趣的起身要走。 “那我们就走了,江晚你看着他点儿,死倔,也就你降得住了。”连丞看了半天热闹,觉得终于有人能管管杜衡煊了,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眼见着杜衡煊成熟了,眼见着杜衡煊稳重了,没想到江晚一回来,还当年那样,一点没差。 “那师兄你好好休养,嫂子我们走了啊。”陈澈也打招呼。他想起一年前杜衡煊还牛逼哄哄的说,会给江晚一个机会,让江晚好好承认错误。 嚯,这架势,到底谁给谁认错啊。 “好的,辛苦你们跑一趟了,路上小心。”江晚听着这句嫂子,总觉得不太习惯。他和杜衡煊,算还没和好吧?虽然两人都没重新找对象,可毕竟算分过手了,还是自己提的。 门一关,屋里就剩杜衡煊和江晚两个人。 很奇怪,两人五年没好好见过面了,但是应有的生疏感却没有,像是昨天杜衡煊还提着草莓蛋糕上门,而江晚也还在长青打工。杜衡煊还是嚣张得像脑门长了豹纹,江晚还是穿着帆布鞋和四中的校服。 岁月改变了很多东西,爱反而日久弥坚。 时光匆匆的走,五年之间他们都变了很多,可最真实的那个自己像是还留在五年前,如今面对着对方,都还是以最初的模样,是把最纯真最真挚的一面给对方看。 杜衡煊还没来得及表演深情款款,就被江晚扒拉着头看,其实裹着纱布,也不看出个啥来。 “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不严重,就裂了个口子,缝了几针,没伤到大脑,好使着呢,不用担心。”他额头上缝了五针,包着纱布,却一边还笑得很灿烂,那副样子又像天神又像恶魔。 “以后开车不能打电话了,太危险了。”江晚现在想想还后怕,要是撞得猛一点,两人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额头上一条疤换一个你,稳赚不亏。”杜衡煊咧开嘴笑,笑得特单纯,也就对江晚才会笑得这么没有防备。 其实他现在也没完全缓过来,就算笑起来眼眶还有点红,他把江晚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肩窝里,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脑袋:“我他妈真的好怕我现在是在做梦,怕得不得了。” 江晚心也跟着揪着疼。难以想象是多浓得情绪,才能让杜衡煊这样霸道凌厉的性子,说出这样软弱的话来。 他安抚的摸着杜衡煊的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好不好?又不是你的错,木锦整出来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了,你心里肯定比我难受得多。其实他怎么样都无所谓,活着也好,死了也拉倒,真的,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其他什么都无关紧要。” 江晚咬咬唇,想把眼角的潮气逼回去,没用。他可委屈了,这么些年来,一边丢下杜衡煊的自责,一边是爱而不得的煎熬。他难过得要死,可他没给任何人说过,委屈也好,难过也好,都自己受着。 他是真的没想到还能再次占有杜衡煊的怀抱,幸福得不真实。 江晚扶起杜衡煊,两只手捏着杜衡煊的肩头,指关节绷得泛白。 -- 第171页 “杜衡煊,我还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江晚问完一下红了脸,特漂亮,青涩得像那年十八。 杜衡煊的心砰的一下,像颗爆了的爆米花儿,膨胀到无以复加。旋即又不甘心,怎么一不留神,表白又他妈被江晚抢先了一步。 艹哦! 他凑上前吻了吻江晚鼻翼上的那颗痣,“这个世界特脏,我也一样,而你很干净,可以挂我心头做太阳和月亮,我不只是喜欢你,江晚,我还离不开你。” 江晚一笑,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我是你的白月光哦?” 杜衡煊捞起江晚的衣角,看到一点白皙的腹肌,嘿嘿一笑,像痴/汉:“是挺白的。” 江晚一惊,连忙扯下衣摆,“杜衡煊你他妈!” “我他妈怎么了?我他妈又不是没看过,摸都摸过多少回了。”杜衡煊耍流/氓,特无赖,还摸上了江晚的腰肢,手感特好。 江晚佯装愠怒:“你别闹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都还没弄明白呢,你别这样。” 杜衡煊停下手,轻轻给江晚额头弹了个脑瓜崩,“什么关系?我都要拉你去婚姻登记所了你说咱俩什么关系?”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是唯一一个在过你结婚计划内的人。”江晚不是故意呛杜衡煊,却在不经意间透漏出一点儿酸味。 杜衡煊坐直身子,两只手捏着江晚薄薄的掌心,看着江晚的眼睛,特别正经:“咱俩什么关系?你不知道的话那哥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这么多年来,我没想和谁好过,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想和你在一块儿过日子,一过就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江晚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有啥可想的呀?感情就该当机立断,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也就杜衡煊是例外,过了这个村,杜衡煊又举家搬迁到下一个店儿等江晚。 “你这五年就没想哥?一声不吭走这么久,一面儿也不想见我?你怎么这么狠呢你?”人给找回来了,那杜衡煊得凶凶,不凶怕江晚不长记性,下次还敢。 “我可想你了。”江晚特乖,一脸清清白白,丝毫不撒谎。 “你想我你跑千里之外想我?躲得远远儿的。有这样儿的想法吗?知道哥多难受吗?”杜衡煊得理不饶人,捏着小奶狗下巴摇了摇,打算认真教训一番。 “本来不回锦城还能忍着不去找你,去年一回来就没法儿,偷偷见了你来着。”江晚笑起来,知道杜衡煊爱看他笑,就淡淡的笑起来。 杜衡煊这哪还有思路训人呐,一门心思全跟着江晚上扬的嘴角跑了。 “下回不许再走了。” “没有下回了。” “那肯定不能有,再有的话我天涯海角也给你捉回来,把你锁我身边,我天天当你面吃草莓蛋糕,还不给你吃。”杜衡煊赤/裸/裸的威/胁。 话是开玩笑的话,可这心思他倒是还真有。 “你怎么这么坏心眼呢?还幼稚。”江晚勾着杜衡煊的手指笑。 -------------------- 作者有话要说: 再甜两章就差不多可以完结了。欧耶! 第91章 == 当天下午杜衡煊就要出院,他有家庭医生,而且这伤确实没啥大碍,就破了个口子缝了几针。其实也没必要非在医院里待着。 他头上缝着伤,手里拉着江晚,像打架打赢了的野狗,嘴里叼着获得的奖赏,摇着尾巴可嘚瑟了。 王叔把车停医院门口,车门被拉开,他这才注意到进来了两个人。 后视镜一瞥,这张脸他可不会认错。 高鼻梁桃花眼,比他见过的明星还好看,甚至比几年前还清冷好看。这除了江晚,还能有谁。 但是他又觉得特别难以置信,他家少爷怎么撞个头就把江晚给撞回来了。但是也不好多问,当上司面八卦上司,可能有点……十分不合适。 江晚一坐下,运动裤库管就往上跑一截儿,露出雪白雪白的脚踝,杜衡煊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杜衡煊后排坐惯了,现在坐两个大男人,确实没那么宽敞了。但他还是挪挪屁/股,往江晚身边挤,非得挨着。 敢情这不是六月的天,而且寒冬腊月,需要窝一块儿取暖。 江晚疑惑的看一眼杜衡煊,又瞟一眼后视镜,王叔戴着墨镜,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看过来。但江晚也没说什么,就任由杜衡煊靠着。 杜衡煊可不管谁看不看,他抱着江晚的脑袋啵儿了上去,还啵儿了挺长时间,反正直到江晚脸红了才撒口。 “我们是去哪儿?”江晚问。 “我们回家。”杜衡煊搂着他说。心里泛酸,不是难过,是激动又感动,这种心情就好像,自己今天是去迎亲了,把媳妇儿往家里拐的感觉。像足球好不容易进了球门,像柳暗花明又迎来一村。 江晚把头轻轻靠在了杜衡煊的头上。 六月的傍晚还算凉快,车窗打开,晚风轻拂,落日黄昏晓。晚霞沾染了一丝红色。 突然哨声高亮,有种乌云压头大雨将至的感觉,特带劲儿。 “是鸽哨!”江晚好久没听到过这声音了,心里特开心特满足。 两人往车窗外看去,鸽群呼啦啦一大片,急匆匆的往城边飞去。 “它们要回家了。”杜衡煊没见过鸽群,这一大片一大片的,特别壮观,顿时心里一动,把江晚搂在怀里:“你也终于回来了。” -- 第172页 “让你等得久了。”江晚蹭蹭杜衡煊,闻到熟悉的冷杉味,心里特别踏实。心里不再空落落,像船终于靠了岸,杜衡煊就是能规避一切风浪的港湾。 “没事,只要你能回来,等多久都不算久,以后都不能再离开了。” 江晚一听,这才猛然想起明天还真得走,刚立的flag这还没插稳就开始哗啦啦倒。他抬起头来,“杜衡煊,我明天还得回凉州。” 杜衡煊心态一下就崩了,心肝脾肺肾一起抗议,“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不准再走,谁他妈比老子还重要了?!哎呦喂我头好痛,我怕是要不行了。” 说着还装上了,一手撑着头,一手还握紧了江晚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比六神花露水还六神无主。 江晚真是没撤,轻叹一口气,无奈又觉得超级可爱,给装模作样的杜衡煊按摩脑袋,一脸宠溺。 他扯开话题,“还有多远?” “上了环路真开起来也没多远,一个二环一个三环,不堵车半小时就到。堵车的话就没谱儿了。”王叔搭了话。 今天还好,回家很顺利,下了环路没多久就到小别墅群了。 到了小区大门前,杜衡煊叫停了车,江晚跟着杜衡煊下也了车。 两人站在小区正门。 历时六七年,终于把小狗崽子拐回了狼窝。 杜衡煊拉着江晚的手,昂着头可精神了。他头一回带对象回家,得大大方方的,光明磊落。刷了卡,回头对江晚笑:“头一回来,得认认门,以后你就认得回家的路了。” 一进小区门先看到许多树丛和灌木,还有石板路和小回廊。草地上有小小的花丛。凉州也有这样类似的小花。索玛花,大片大片的,开到荼靡,可漂亮了,江晚也想带杜衡煊去看看了。 江晚边走边浅浅的笑,下车的时候还忐忑,这时候叫杜衡煊拉着,一步步迈台阶,走回廊,踏着夕阳,特温馨。 要不是杜衡煊头上顶着纱布,手里没提一堆菜,那还真像两口子下午下了班一起回家。一路上都在絮叨着今天的日常。 “媳妇儿,你看啊,前面那栋就是咱家了。”杜衡煊指着前面的小独栋,比他第一天入住还兴奋得多。 江晚看过去,是栋小洋房,前面圈了一块小院儿,不比杜家大宅壕气冲天,但胜在精致。 “我怕我住不惯这么好的地方,这里好像也太好了吧。”江晚说着实话。 他住过的都是些什么地方他清楚,目前为止住过最好的,也就是两人第一次那啥的时候,住的那个豪华大酒店了,简直是一下巅峰了。 各方面巅峰。 “没事儿,先试试,要真住不惯,咱俩就回你那儿住去。我住哪儿都成,只要跟着你就行。” 江晚心里暖乎乎的,一下又怪自己多嘴了。住惯了这种豪宅的杜衡煊,那年天天睁眼一抬腿就想往那破旧小区冲,得是出于怎样深厚的情谊。 进了屋内,家里布置得一应俱全,但是没什么生活气息,冰冷冷的,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江晚换了拖鞋,拖鞋和杜衡煊的是同款不同色。很合脚,尺码是他惯常穿的鞋码。 “饿了吗?”江晚换了鞋站起身来,被杜衡煊一把从后面抱了上来。 “饿了,早饿了,超想吃的。”杜衡煊手伸进江晚T恤瞎摸,摸得不三不四。 江晚一下就反应过来杜衡煊什么意思,忒不正经了吧!他脸一红,扒拉着杜衡煊的手。“你他妈怎么老使坏?好歹先垫垫肚子吧。” 杜衡煊嘿嘿一笑,转过江晚的身子,在嘴唇上大大亲了一口,才意犹未尽终于撒了手。“那我一样一样慢慢吃。” 江晚心跳加速,装作没听懂,瞄了一眼,看到开放式厨房,撇下杜衡煊走过去打开冰箱门。 嚯,全是水、牛奶的和鸡蛋。还有一把面。 “还真是不会做饭呐你。” 杜衡煊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挠挠头,讪笑起来。他确实不做饭,顶多半夜回家饿了就煮两鸡蛋,或者下碗面条,面条除了一撮盐什么也懒得加。 这些年他吃什么都不香,也就懒得费那个功夫了。 “那我下、嗯,下碗面吃。”江晚看到下面的一把面条,边说边纠正自己的措辞,差点想说下面给你吃,觉得自己心思有够龌龊的。 煮面真的是超简单,水开了,下面进去。再打两颗鸡蛋,在平底锅上一煎,滋啦滋啦的,可香了。 杜衡煊坐在岛台前,看着水雾烟味儿淡淡散开的厨房区域,终于知道这个家这么些年来,缺的是那么点儿烟火气了。 现在有江晚在,他就有家了,有人间烟火味儿了,他又处在真实而踏实的人间了。他很矫情的觉得特感动。 十来分钟后,江晚就端着两碗面条过来了。 “好香好香。”杜衡煊追着香味儿跟着跑。像狗寻着了肉味儿。 两人面对面坐着,像以往那样。面前的两碗面上各铺了一个煎鸡蛋。 “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看厨房调料不齐全,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将就着吃点儿。” “好吃好吃,媳妇儿做的什么都好吃。”杜衡煊塞一大筷子进嘴里。好吃,是真好吃,是他在再高级的餐厅都吃不着的家常味儿。 “你怎么哭了?辣吗?”江晚看见杜衡煊眼眶都红了,里面渗了些水汽,扯了张卫生纸递过去。 -- 第173页 杜衡煊揉一把鼻尖儿,也不觉得丢人,大男人被感动哭怎么了?他接过纸,“不辣,好吃,好吃得不能再好吃了。”说着又大大塞了一口,平日里吃饭的绅士模样早没了。 好像这胃等了这么些年,就等着这么两口,忒满足。连面汤都喝得一口不剩,只差舔面碗了。 吃了面杜衡煊很自觉的收碗,然后放洗碗机里。完事儿了就过来抱江晚。 两人窝在宽大的沙发上,搂在一起。 江晚靠杜衡煊怀里,揪着他的手指关节,说话前先扭头亲一口,给人吃颗定心丸先,然后才开口。“我在滇城读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去凉州支教了。” 杜衡煊一顿,他早知道江晚在支教了,只是不知道是在凉州罢了。他从鼻腔里嗯一声,特别不情愿听江晚说接下来的话。 “我签订的是两年,我已经支教了一年了,还有一年。” “没事儿,要是有什么违约金,我给,再贵也给,咱下一年就不干了啊,乖。” “不是违约不违约的事,那里缺老师。” “缺什么缺啊?缺老师也好办啊,我出钱付工资,找个能顶替你的人就完事儿了。”杜衡煊终于长成个霸道总裁,大有**那味儿。 江晚:“不是那么个事儿,那些孩子也离不开我。” “那我离得开你吗?你跑那么远去我怎么办?还是说你又不想要我了?”杜衡煊眉头微蹙,心里头不是滋味。 “我没有,我真不会再放开你了。学生还有三周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我能回来待两个多月,待到你烦。” “谁烦了?你说话要负责任哦。你待一辈子我也不烦。那两个多月以后又怎么办,我们又分开一年?” “反正你工作日也忙的嘛,我们见面时间也不会多,而且到时候,我们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江晚看杜衡煊蹙着眉头,悬针纹挤得紧紧的,又说:“我每个周末都回锦城,好不好?” 即便是现在,江晚还是能隐约听到杜衡煊的手机一个劲儿的响,他应该真的很忙。 “不是,等这个项目忙完我就有时间了,这是转型接的第一个项目,等以后有经验了,也就能简单些了,我也能松口气。”杜衡煊拿头蹭蹭江晚,死不松口:“我不让你走。” 霸道中有不安,江晚听了也心疼。 他也想要一直一直待在杜衡煊身边啊,最好两人成连体婴,去哪儿都在一块儿。 可现在他肩上还有其他责任,就像杜衡煊负责公司一大帮员工的饭碗,他也肩负着凉州那些孩子的半个梦,至少也得让他带着的那个班明年毕了业。 当然,至于杜衡煊,他是更不可能放手了。唉,说到放手,他倒是想让杜衡煊现在暂时先放放手,这可才刚吃完饭,怎么这手就又开始不老实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这本有点甜,如果下本杜秋迟的话,一定要朝着死里虐,或者甜虐甜虐?想试试虐文了。 第92章 == 江晚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站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杜衡煊伸出手臂勾人,没勾住。 “先洗个澡,今天急出了一身汗。也不想想这都怪谁。”江晚头也不回,怕杜衡煊看到自己的大红脸。 杜衡煊也摇着大尾巴,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我也出了汗,我们一块儿洗。” 反正江晚是从来没洗过这么累的澡,偌大的浴室里,哗啦哗啦配着嗯嗯啊啊,洗个澡洗到了天彻底黑下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还是被杜衡煊抱出来的。 杜衡煊腰上裹条浴巾,打横抱起江晚,特别稳,往卧室里走去。 卧室里的床很大。其实江晚早就注意到了,客厅的沙发很宽很软的,地上铺地毯,对面放着超大的电视,明明杜衡煊从不爱看电视。 这都是当初两人说好的布置。 杜衡煊把江晚放床上,扯过薄被盖上来,低头深深吻了一口,咧嘴笑起来:“这床是不是又大又软。” 江晚点点头,喉头一动,张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墙上怎么放这么大一块镜子?” 杜衡煊一下笑得特别坏,长腿一抬也往床上爬,“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这也是第一次用上它,一会儿看看使用效果。” “你别闹了,明天再弄好不好,我现在真的累了。”江晚半眯着眼睛,一个劲儿往杜衡煊怀里拱,困倦的声音又软又糯,给杜衡煊耳根子都听软了。 成吧成吧,那就明天,嗯,明天一大早。 “杜衡煊,我真的好想你啊,好久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可想了。”两只修长的手紧扣在一起。 一说到这,杜衡煊心里气得又是挠墙又是刨坑的。“好久没见?你去年是不是来找过我?就大宅子那儿。” “啊,找来着,我太想你了,去长青看了一眼,就又走了。”江晚没敢说误会了他和陈澈的事,那是自己太小心眼儿了。 “看一眼就走了?!”杜衡煊拍案而起,然后又躺下了。“是我这张帅批脸让你失望了还是咋滴?看了之后你就连夜逃了。我追去火车站都没能留住你,还差点被当成神经病。你说,你为啥装没听见?” 杜衡煊鼻子都快气歪了,一想到那时候江晚头也不回的走,心就拔凉拔凉的。 -- 第174页 江晚还震惊着,瞌睡跑了一半,眨巴着眼睛问:“你还去北站了?我没听到你叫我啊。我那时候要知道你追来找我了,我肯定不会就那样走了。” 江晚抬头在杜衡煊鼻梁上亲一口,手指抚着他的手背。关于怎么给杜衡煊顺毛,他真的很会,得心应手到可以出教程了。 杜衡煊被亲得心神荡漾,得了便宜也不再追究当事人的责任了,但还是板着一张脸,装凶,“过去就过去了,你以后要真敢再这样,我真就把你绑起来了啊。啧,你还笑,你以为哥跟你开玩笑?” 说着给江晚屁/股蛋子来了一巴掌,布丁似的,没忍住又很不正经的捏了一把。 “没,我知道你认真的。我也可想你了,天天想。”江晚睡意又来了,一困就身子软,窝杜衡煊怀里,特踏实。 最近这段时间,这个点杜衡煊都还没下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这个点就睡意浓浓了,可能是抱着怀里的人,心里安稳,特别想睡。 入睡快,夜里杜衡煊倒是惊醒过好几次,睁眼就找江晚,看江晚是不是还在。 一看,嗯,还在,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呢。就乐,然后才又安心的睡去。 然后杜衡煊起了个大早,睁眼就开始看江晚睡着的脸,怎么能他妈的这么可爱啊!像只小奶狗。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江晚的鼻尖儿,小嘴儿。 想了好久的人了,哪哪儿他都想完全占有。 江晚觉得痒,扭扭头,然后往杜衡煊怀里钻。 杜衡煊的心像晒在太阳下的冰淇淋,一个劲儿的化。 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杜衡煊看一眼怀里的人,不舍的啵一口才放开,掖掖被子,起身边套睡袍边往外面走。 他没雇专门的佣人,因为很少会有人来,自己也不常待在家,就回家睡个觉而已。有人按时来打扫卫生就行了。 不过这么一大早来人还真是少见。 他不紧不慢的下楼,可门铃按得更快了,像抽了风,他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倒是不怕门外的人等久了,是怕吵到了江晚。江晚还睡着呢。 “妈你一大早干嘛呢?”杜衡煊打开门,声音还有些沙哑,揉揉太阳穴,靠在门边。 “你说干嘛?你怎么回事?你昨天一整天没去你小叔婚礼,我就知道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找连丞骗我。你看你这额头,怎么弄的?”林晨带着一窝端的杀气,气得想拍两把杜衡煊的头,没忍心。 “妈我啥事儿没有,就蹭破了点儿皮,明天就好了。你小声着点儿啊,大清早的吵到邻居不太好。”杜衡煊压着嗓子,把着门口,没有要让林晨进来的态势。 林晨狐疑的看一眼杜衡煊,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又往里瞟了一眼。 嚯! 这么多年了,她亲儿子终于又藏人了。她还以为他会和江晚死磕到底呢。 杜衡煊顺着林晨的目光回头瞅一眼,知道是玄关处的两双鞋出卖了他。 忍不住想扶额。 他不是觉得江晚见不了光,只是他等了这么多年,谁都勿近,来者都拒,怕亲妈因此对江晚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你可以啊杜总。”林晨径直往里冲,高跟鞋哒哒哒的。 “妈,妈,你动静小点儿,江晚还在睡觉。” 林晨一下停了下来,她回头,抬手就摸杜衡煊的脑门儿,没发烧啊,怎么就不清醒了呢,是不是撞坏头了。 “唉我没病,他真的回来了。” 林晨瞧着喜不自胜的杜衡煊,气得直拍杜衡煊的胳膊,又没舍得,落在儿子身上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每一下都是心疼。“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花钱找替身了?等江晚就等江晚,你这样对得起谁?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人家江晚。是不是撞傻了?” 说完还检查杜衡煊有没其他外伤。 “唉妈你说什么呢?”什么狗屁替身,自己妈是霸总文看多了吗?连这套路都知道。 江晚一觉醒来没见着杜衡煊,听见外边儿有声响,就起身套上衣服出来了,没成想到是杜衡煊他妈,有些慌。 “阿、阿姨好。” 打个招呼就赶紧往楼下走,还偷偷扯正自己的领口,把T恤也扯撑展,装没事人,装两人啥也没做过。 林晨楞了一下,回头看他儿子,低声说:“还真挺像,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像不像,他就是!”杜衡煊见江晚走过来,赶紧给他妈使了个眼色。 林晨这才终于信了,“江晚,你回来了,什么啥时候回来的?” “我昨天回来的。”江晚声音不大,挺怕杜衡煊他妈,自己耽误了人儿子这么多年,不爽自己也是应该的。 “怎么越长越好看了呢。”林晨跟她儿子一样,无敌颜控,都爱看这款清爽有少年感的,没辙。 “那可不,我的人。”杜衡煊站在江晚身旁,特得意的拉着他的手。 被江晚偷偷甩开了。“阿姨我给您倒杯水。” 林晨眼睛多毒辣,一眼看穿江晚还怕自己,就笑起来。“一来就有主人的样子了。” 杜衡煊急了,“妈你说什么呢?!” 江晚一下待在了原地,继续倒水也不是,走回来也不是。不知道林晨是说真心话还是在讽自己。 林晨走过去摸摸江晚的头,“说实话你回来我还挺开心,除了你也没谁降得住我这混账傻儿子了,既然回来了,阿姨真觉得挺好,你们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 -- 第175页 林晨也知道江晚和木锦的事儿,心里真的是对江晚好感倍增,不说人品什么的,有人这样儿巴心巴肝对自己儿子,真是很难得。 这年头利益至上,真心真的不容易。所以她儿子等江晚,一等等这么多年,她只是心疼而已,也不怨江晚,再说了,这也怨不上江晚。 她儿子是个什么人她清楚,混拧混拧的。江晚刚走的那段时间她没别的想法,就希望儿子能再遇到个体谅人的,体谅他混王八的个性,让他搁下过去重新开始。 但都不行,谁都不行。杜衡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非江晚不可。所以江晚能回来,林晨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阿姨……”江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杜衡煊过来救场,把江晚拉到了身后。 黏在一起,像新婚小两口。 “行了妈,我俩都知道了,您就甭操心了。我们现在好着呢,以后还更好。一会儿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您要没事儿早点儿回去吧啊。”杜衡煊要撵人了。 “急什么?话我说完就走。”林晨白一眼杜衡煊,又回眼看江晚,一下温柔起来,川剧变脸也没这速度。“阿姨跟你说实话,杜衡煊这破孩子,我管不了他。可如果他欺负了你,这我能管。你有事找我,我帮你收拾他,但是别一声不吭的走,他这人看着长这么大个儿,其实心里很脆弱。” 诶诶怎么回事,怎么开始揭自己老底了。杜衡煊扭头给身旁的人壮胆,“我不欺负你,我保证。” “阿姨,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想说两句。就是我是真心喜欢杜衡煊,当初直接走了,我也后悔来着。我现在回来我就没想离开他,真的。我这五六年也没处过其他对象,我是念着他的。阿姨你放心,我不再干那些傻事儿了。” 杜衡煊听着心里开心,开心到咕噜咕噜冒泡。 “但是有件事我也想先跟您说一下,我现在在支教,我还得回去上课,但是我保证我会回来。” “唉不行!不是说了不准你再去了吗?”杜衡煊又炸毛了。 林晨怒火腾腾的瞪了杜衡煊一眼,这破孩子,怎么一点儿不会哄人。“江晚你别听他瞎说啊,他只是怕你去了不回来,支教这事儿阿姨是支持你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这傻子就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好好跟他谈谈,他也是能理解你。” “妈咱俩是有亲子关系的,你怎么这样说你儿子,我不让他去也是为他好,再说那地方多破啊。” 林晨头疼坏了,“闭嘴吧你,再这样非惹人江晚不开心。”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困了,妈您回去吧。” 等他妈一走,杜衡煊就把人往楼上拐。 “又哪儿去?该做早饭吃了。”江晚拧不过杜衡煊。 “不是都说了吗?睡回笼觉。哦对了,那镜子还没用上呢,说好的今早用,你可别耍赖啊。” 第93章 == 江晚是真的累了,眼角还泛着红,躺在床上特委屈,觉得杜衡煊就是个畜生。 杜衡煊倒是早上做足了运动,神清气爽。甚至还极其愉悦的哼起了歌儿。 他把江晚轻轻抱到床上。 完了再爬上/床吧唧亲一口江晚,搂在一起,你侬我侬的。 “媳妇儿你以后还得多练练,你这样不行啊,我怕你跟不上我的体力。”杜衡煊意犹未尽。杜衡煊抱着江晚,江晚抱着恙,没力气了。 江晚这体力,在Beta中也是佼佼者,想当初还能揍Alpha,要不是没信息素,他觉得自己和Alpha没差。 所以这真不怨自己,就怨杜衡煊是个体力怪。江晚没好气的说:“练什么练?” “练腿。”杜衡煊特坏。 “我他妈!”江晚想踢杜衡煊一脚,大腿酸软。 这次他主导得多。 杜衡煊的手又不老实了,伸手往里摸,准备胡作非为。 俩人一个找,一个躲。 “别闹了好不好,真没力气了。”江晚抬眼看杜衡煊,眉眼都是淡淡的乞求,一张好看的脸特可怜。 杜衡煊喉头一动,“媳妇儿,你下次求人别这样儿,我怕我会更混账。” “什么意思?诶杜衡煊我艹你他妈绑我手干嘛?!放开我!” 第二天,周一。 凉州某山区小学里。 一下课一堆孩子就围了上来。 “江老师,你冷吗?你怎么穿了长袖?” “江老师你声音怎么哑了?你是感冒了吗?” “江老师你脖子上有红印儿,被蚊子咬了吗?我家有蚊香,我明天带给你。” …… “江老师,你怎么脸红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传过来。 江晚扭头看见杜衡煊站在教室门口,笑得特痞特玩味。 这么高大一人,把一年级的小朋友都唬住了,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眼里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胆怯。 他们这个地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像电视里放在亮堂堂玻璃柜里的一尊雕塑。有棱有角又放浪不羁。 江晚顿时就火气冲天,有小孩子在场,就压低了声音:“这一切都怨谁啊?真是的!” 杜衡煊请了两天的假,黏着江晚过来的。他要确保知道江晚到底在哪儿他才安心。他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江晚,“加了茶,润嗓子的,没找到水。” “哪有现成的水。还有会儿时间,我去烧。”江晚往教室外边儿走,又不放心的退回来,“别逗哭小朋友。” -- 第176页 “那哪儿能呐,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大哥的儿子黏死我了都。”杜衡煊打包票。他没骗人,大哥那小孩儿特虎,就爱玩抛高高又接住的游戏,胆儿特大,杜衡煊老吓唬他。 学生都跑出去了,再好奇也抵不过害怕,这个叔叔太吓人了,感觉一次能打十个小孩儿。 小德央站在后面没有跑,这个叔叔和江老师认识,那他肯定不是坏人。 周六江老师托人说有急事来不了家访,他还失望了好久。不过今天老师给大家都带了礼物,是那种小玩偶,他很喜欢,他又不那么难过了。 他弱弱的问,声音比蚊子还细。“您是新来的老师吗?” 杜衡煊有点懵。 老师?得了吧。自己当老师非得误人子弟,教些有的没的,不把祖国的小花朵带偏都算他手下留情。 杜衡煊走到德央的面前,蹲下来比德央高,像一堵墙。 小德央突然叫人吓呆,站在原地不敢动。 “我不是老师,我是你们江老师的对象。我俩在谈恋爱,谈恋爱,你懂吗?要结婚的那种。” 小德央捏着衣摆,点点头,“就像我爸爸和我妈妈那样,睡一个屋。” 杜衡煊一笑,嘿这小孩儿,还挺逗。“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是男孩儿,我叫德央,今年七岁了,上一年级。” “嚯,你都七岁了,那你怎么还这么点儿个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没好好吃饭你以后还得就这么点高。” 小孩儿明显给吓住了,“我,我有好好吃饭,我会长高的。” 杜衡煊啧啧嘴,继续唬他,“我看够呛,唉,说不定你永远都是个小不点了。” “不,不会的。”声音哽咽了。 杜衡煊这才惶恐上了,这小不点和他大哥孩子不是一个配方啊,怎么吓一吓就要哭了呢? “会长高会长高,会长得比叔叔还高。”杜衡煊不大会哄人。 “我不要长得比叔叔高,这,这太吓人了。”德央吸吸鼻涕,知道叔叔不是坏人。但是就没在村里见过比这个叔叔还高的,像个巨人。 杜衡煊扶额,“行吧行吧,你想长多高就多高。” 这时候江晚走进来,德央像看见了救星,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江晚的腿。“江老师!” 杜衡煊捏捏自己的下巴,特疑惑,自己有他妈这么吓人吗?不挺和蔼可亲的吗? “你欺负小朋友了?”江晚看人都给吓坏了。 “哪能呢媳妇儿,我可不敢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撒野。”杜衡煊委屈。 “江老师,叔叔没有欺负我,是我胆儿小,不经吓。” 这还不是吓了嘛。杜衡煊真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挨了江晚一记眼刀。 “江老师。” “嗯?怎么啦?”江晚清冷,但是看小朋友就格外温柔,杜衡煊觉得吃醋。 “江老师,江老师的女朋友是男的吗?” 两个大人瞬间石化,什么叫女朋友是男的?杜衡煊心想自己难道就配不上“男朋友”这个词? 小地方大都是Beta,男Beta娶女Beta,女Beta嫁男Beta。还没见过男的和男的在一起过日子的,有些稀奇。 “杜衡煊你到底在给孩子说些什么?”江晚没了脾气,又蹲下身子,“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在一起,你现在不懂,以后就知道了。只要是互相喜欢,是谁都没有关系。” 德央似懂非懂。 “就像老师喜欢这个叔叔,这个叔叔也喜欢老师。老师是Beta,他是Alpha。Alpha不是必须和Omega在一起,也可以和Beta在一起。以后你分化成什么都没关系,跟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了,但是一定要等到能负责的年纪。这个世界会选择你,你也可以选择这个世界,无论是什么事情。” 杜衡煊:“现在给他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好像是哦,不过没关系,这种教育也是有必要的。” 最近,杜衡煊公司里的人明显感觉到他们老板变了。 首先,他办公室里烟味儿没了,特突然,就像以前抽得非几把起劲的另有他人。 沉稳还是沉稳,但似乎多了那么一点儿……人情味儿? 每周五下班他都走的特早,走得早不说,还开玩笑,“小张周五还加班呢,哪儿吃去?” 张经理受宠若惊:“杜总,我也差不多就快下班了,我吃饭就楼下面馆凑合凑合。” “啧,面馆呐。我现在在外面就吃不惯了,好在我媳妇儿每周都回来,他那手艺啊,特别好,真的,人也特别好,还长得特别好看,特好。” 张经理忍住骂娘的冲动,还以为杜总关心下属呢,合着就是来秀对象的。 诶?!等等,他老板有对象了?!他这不近人情,不讲武德,铁血无情的老板,有对象了?!谁啊?怎么牛?能受得了? “是是是,杜总您看您这长相,这身材,这气魄,能找着您这样儿的,他有福了。” 谁知马屁一下拍歪了,杜衡煊脸一沉:“找到他是我的福气。哦对了,张经理你把表格做好了一会儿发我。” 张经理:我他妈……造孽啊!忍着,谁让杜衡煊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让人羡慕的饭碗。 江晚放暑假的第一天,杜衡煊就开着车来凉州接人了。 还带着一大捧玫瑰花。 -- 第177页 他以前觉得这种花特俗,艳丽又浓厚。可是现在他又觉得,只有这种花最能表达爱情。爱到荼靡,爱到满溢。 江晚抱小娃娃一样抱着花束,一路上都不舍得放。给杜衡煊都整嫉妒了,合着自己这么一大帅批比不上一捧玫瑰花呗。 开回锦城得四个多小时,天渐渐黑了。杜衡煊把车停在路边一个开敞的平台上。 打开车门,又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睡眼朦胧的江晚牵了出来。 “好多星星啊。”江晚钻出来,入眼就是璀璨星河。 他想着杜衡煊是开车开累了,有些心疼。“早知道我坐火车回来就是了,你一天赶个来回的,太折腾了。” “哪折腾了?还没你会折腾人。”杜衡煊又没个正型了,痞里痞气的。“再说了,我的人我当然得自己亲自接。” 杜衡煊打开后备箱,坐了上去,他抱着江晚,江晚抱着一大捧玫瑰。 远眺是黑黝黝的群山,还有星河万里。 山里的风很凉爽,吹人身上特别舒服,江晚安心的靠在杜衡煊胸膛上。觉得世界真是美好啊。 “我们终于也一起看星星了。”江晚扭头,在杜衡煊的脸上啄了一口,杜衡煊也扭头在江晚嘴上啄了一口。 两人脸对着脸,笑得像两傻子。 “媳妇儿我有话想跟你说。”两人头挨着头。 “嗯,你说吧,我听着。”江晚半眯着眼,闻着杜衡煊的冷杉味,特安心。 “我想了很多很多话,心里打了好几天的草稿了。但是我发现我现在啥都说不出来。简而言之就是。”杜衡煊深吸一口气。 给江晚都整紧张了。 “江晚,请你嫁给我吧。”杜衡煊掏出了一对戒指。 江晚呆住了,心肝儿都在颤抖,他看着杜衡煊认真的眼睛,半晌,一笑,眼睛瞬间模糊了。“好啊。” 杜衡煊小心翼翼的捏着江晚的手指,把戒指往里套,但是手一个劲儿颤抖,好几次都没套上去。看似稳得像条老狗,其实紧张得一批。 江晚把另一枚戒指套在了杜衡煊的手指上,两人十指紧握。各自在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 “好了,套牢了,我江晚以后就是你杜衡煊的人了,你杜衡煊也是我江晚的人了。我爱你,杜衡煊,比我爱自己还爱你。我不再和你分离了。” 江晚看看两人手上的戒指,他知道他有家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家都是支离破碎的,他也曾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这样。 但是现在杜衡煊给了他一个家,他也给了杜衡煊一个家。 他们两颗心住在一起,像船终于靠了岸,像飞机终于落了地,像荆棘鸟终于有了脚。 “我们今生今世,哦不对,今生今世他妈的哪够啊。我们要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生生世世在一起。”杜衡煊搂着怀里的人,差点哭出来。 他十七八岁就爱上了江晚,从皮囊到内在,一整个的无可救药。一爱就是这么多年,爱意随着时间越来越浓烈,像化不开的血。 幸好他们重逢了。也幸好,江晚还爱着他,像他爱着江晚那样。 他们在夜色里拥吻在一起,星光漫天,每一颗都成了见证。 “江晚,星河不陨落,我将永远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非常感觉陪伴我的那些朋友,真的,有时候写不下去了,看到你们评论啊收藏啊什么的,我就觉得,诶,有动力了。反正没有你们我是肯定写不完的。 后续可能写番外,也可能不写(毕竟我懒)。 下一本就是虐的了,主要我自己想看。我写的都是我爱看的哈哈哈哈。要是有兴趣的话,你们也可以关注一下,下一篇就是杜秋迟这个渣男了。 爱你们,比心心,是真的感谢,非常感谢!(不是客套话)。 第94章 番外1 ====================== 此时正值六月末,阳光明媚,一路树影斑驳,在沥青路面上投下点点光圈。 江晚骑着单车,身穿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脚踏一双帆布鞋,看起来和十七八岁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他把单车停到杜衡煊公司楼下,抬眼看了看这栋牛逼哄哄的大楼。 我艹!居然是这么高这么大的一栋楼! 江晚知道杜氏集团财大气粗,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公司就这么大的规模。 江晚提着保温桶走进大厅。 “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Omega,她打量了两眼江晚,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一张脸倒是惊心动魄,就是这打扮,还提个小熊保温桶,和这栋楼的逼格,啧啧,实在是格格不入。 “杜衡煊,我找杜衡煊。” 嗯?! 杜衡煊? 牛逼牛逼,这人竟然直呼杜总大名。其他人找杜衡煊,谁不得恭恭敬敬尊称一声“杜总”,这人上来就直呼其名,谁啊他,这么大面儿。 “先生,您和杜总有预约吗?”前台工作人员看着江晚笑,心里想的却是凭脸上位的野鸡。 早上杜衡煊在被窝里撒娇,搂着江晚不撒手,说吃腻了公司食堂,想喝冬瓜肉丸子汤。他这才煲好了汤送过来。 这算预约吗?好像确实不太算。 “没有,但是他早……” -- 第178页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见杜总。”前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江晚的话。 “他是我……” “他是您的谁都不行。” “我和他……” “您和他怎样都没办法。” 前台笑容满面,语气果断。 江晚倒是不生气,就是有些无语,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回事?见自己老公一面怎么还这么难了?还预约,他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张脸,可也没有因此而每天登记打报告啊。 “江晚,你到啦。”小松一下电梯,就看见江晚站在前台这,个高腿长的,提着个保温桶。 小松一路小跑着过来,“杜总让我来接你,没想到你就已经到了。” 小松之所以没有改口叫江先生,不是他嚣张,他其实也怕,但是江晚希望他就这样叫,不然显得越来越生疏。而且江晚也是真心把小松当哥。 “我也是才刚到。”江晚看见小松,这才松了口气。 “江先生是杜总的爱人,以后他来不用登记。”小松给前台工作人员说。 前台工作人员心里一咯噔,心里紧紧巴巴,一张脸比心还拧巴,心想完犊子了。“对不起江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杜总的爱人。” “没事儿,这是你的工作。”江晚不太介意。他怪就怪他自己想事情不周全,来杜衡煊公司,没有穿体面点儿的衣服,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样。 “小松哥,我不上去了,麻烦你把这个拿给杜衡煊。”江晚不想上楼了,怕给杜衡煊丢人。 小松这他妈就为难了。 他的顶头上司,杜衡煊,杜总,今天因为江晚要来,雀跃了一上午,跟打了八条鸡血一样。 现在江晚连他面儿都不见一面儿,这就直接走了,指不定那心情会有多差,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自己这大冤种。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杜总工作的样子吗?”小松抛出杜衡煊这诱饵。 江晚果然一下就动摇了,跃跃欲试了,要上钩了。 杜衡煊穿西装特别好看,江晚很喜欢看杜衡煊穿正装,身材好,又板正,西装一套上,整个人特别禁欲,和每天缠着他进被窝的像两个人。 江晚想着穿了这样衣服的杜衡煊,在办公室里,坐在老板椅上,神色稳重又嚣张,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那我还是去看一眼好了。” 嘿,上钩了。 小松一颗紧张的心终于又安稳的塞回了肚子里。 两人乘的是VIP专用电梯,没有遇到上上下下的员工,江晚倒是因此而轻松了不少。 电梯一路升上了顶楼,小松伸手请江晚先走出电梯,然后又引着江晚往办公区走。“杜总还在开会,不过估计也快开完会了。” “诶我艹!这方案他妈谁写的?这也能行?用猪脑子想出来的吗?这能过?把政/府的人当傻子吗?”杜衡煊骂人挺狠,这回是真生气了,骂这些中高层领导像骂孙子一样。声音隔着会议室的门都传了出来。 江晚听了有些吃惊。杜衡煊在家脾气特好,还老撒娇,所以他都快忘了杜衡煊原本就是这么暴戾的一个人了。 觉得有些新鲜了。 小松有点头疼,他深呼吸一口,下定好了往枪口子上撞的决心,然后这才敲敲会议室的门,推开。“杜总,江先生到了。” 杜衡煊提前打过招呼了,说江晚一来就告诉他。 杜衡煊一抬眼,看见了小松身后的人,心口的一团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不争气的呲呲冒白烟。 紧蹙的眉头瞬间展开了,甚至嘴角还泛起了笑意。明明结婚都一两年了,怎么一见面还是忍不住会心动,会心跳加速,真他妈的神了。 杜衡煊压压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媳妇儿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会儿。” “嗯,不急,你先开会。” 会议室的人都齐刷刷的看江晚,江晚的耳根子刷的一下有些红了。他被一教室的学生看着倒是没啥,但是被这一屋子精英看着,还以看老大爱人的眼神琢磨着,就有些没好意思。 “我马上就结束了,马上就好,我桌上放了草莓蛋糕,才让人买的,你饿了先吃点儿,乖,别吃多了啊,一会儿吃不下饭。” 小松觉得杜衡煊自带结界,就是只要有江晚在场,杜衡煊就会不自觉的隔开其他所有人,眼里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其他人就成了摆设。 会议室的门又重新关上了,一屋子人明显感觉到气压值没先前这么低了。 他们老板又重新坐了下来,捏捏眉心,再开口就降了音量,“我们要和那几个龙头国企比,怎么比?这样的方案肯定不行,你们下来再好好检讨检讨。我希望下次开会,能有拿得上台面的东西,而不是这样的垃圾。” 话还是狠的,不过已经没那股十足的火药味儿了。 一屋子的人默默在胸口画十字感谢杜总的漂亮媳妇儿。 杜总的爱人真真是好看极了,个高腿长,还会脸红,可爱到没谱,像个刚成年的少年。跟他们杜总那性子可是完全不一样。他们杜总做人和做事一样,雷厉风行,霸道不讲理,谦逊二字跟他完全不搭边儿。和小说里的霸总没啥差。 “好了,也到饭点了。”杜衡煊抬手看看手表,十一点半了已经。 “工作的时候好好工作,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享受,对食堂的饭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提,公司怎么着伙食费是少不了的。饭都吃不好怎么有劲儿工作。” -- 第179页 大概这就是员工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吧,老总年轻有为,除了工作上出奇的严格外,特人性化,有那种大佬的人格魅力,很吸引人才。 只是没想到,遇到老板娘,一匹雄赳赳的野狼就成了一只温顺大金毛。那宠溺的眼神,那关怀的话。一匹狼被一只小奶狗吃得死死的,啧啧,这谁能想得到? “今天就到这儿吧,一会儿别耽误了吃饭时间。”杜衡煊公私分明,他故作镇定,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心却早已经撒腿溜回了办公室。 嘿!他媳妇儿来了! 一走出会议室,杜衡煊就感觉脚底生风,想要往办公室跑。 员工看着老大轻快的背影,这才明白,原来“别耽误了吃饭时间”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员工们听的。 是他自个儿急着呢。 江晚进了杜衡煊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真大真豪华。江晚第二年支教完后,回了锦城,在区小学当老师,教数学的,语言功底不深厚。对着这办公室,除了一句卧槽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他走到玻璃墙前面,看下去,竟然有种俯瞰整个锦城的感觉。这个角度看下去,夜景应该很美。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着办公室,简约大气又奢华,倒是很符合杜衡煊的风格。就是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两块草莓蛋糕,平添了几分可爱的味道。 他想着杜衡煊每天就在这里办公,坐在老板椅上,腰板儿挺直,神色冷峻,蹙着眉,修长的手指翻着文件。 一派禁欲系性/冷淡的模样,真是贼他妈勾人。 “媳妇儿我完事儿了。”门被打开,杜衡煊走了进来。天生的衣架子,内里和外貌一样能打。 明明杜衡煊早上出门就是这一套,换个商务的环境看起来,更加得体了,江晚觉得特别新鲜,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站起身来,拧保温桶的盖子。 杜衡煊从背后抱住江晚,在脸上亲了一口。嘿,茉莉味儿的,好闻,比饭菜闻起来更有食欲。“拿小眼神看哥干嘛?嗯?” “你别闹,一会儿汤洒了。”江晚熟稔的舀饭盛汤。 学校放暑假了,江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多弄了两个杜衡煊爱吃的菜。 “是不是觉得哥更帅了?”杜衡煊脸皮比城墙厚,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 “是是是,就没有比你更帅的了。”江晚用敷衍的语气说出心里的真心话。“不过你还真挺凶,上回见你这么凶,还是……我想想啊,还是高三那年。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哪里久了,反正我感觉你就没变,被员工一看还耳根子红,和以前不是一样?”杜衡煊在江晚耳朵上亲了一口。“你这个样子,我不想被别人看见,只有我能看。” 嚯,这极致的占有欲。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5 12:43:16~2022-04-14 13:1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ll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番外2 ====================== 下午杜衡煊在办公室里办公,江晚也没闲着,准备了会儿下学期的备课教学竞赛活动,然后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摆弄起办公室的物件儿来,连绿植叶片儿都擦得干干净净。 平时杜衡煊抬头,只能看到办公桌上两人的合照,现在好了,他一抬眼皮,就能看见江晚的身影,心里特安心。 此时江晚站在鱼缸前面,这与其说是一个鱼缸,不如说是个鱼池。玻璃缸子特长,从墙这头一连连到墙那头。 杜衡煊看江晚站鱼缸前,一站站了老半天,他琢磨着自己媳妇儿在看什么呢。 看鱼?这鱼确实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品种,什么瑞士狐鱼、红薄荷神仙、橙仙鱼的,还有两条日本黑蝶,可不便宜,两万多一条。 但是也没听江晚提过喜欢看鱼啊,不过江晚喜欢吃鱼倒是真的。可这杠子里的鱼吃不得,不是他舍不得给江晚吃。他能有啥舍不得的?江晚要是喜欢吃,就让厨子做了得了,钱不钱的算什么,只是他听说观赏鱼可能有药物激素什么的,怕吃了对江晚身体不好。 江晚看了老半天,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回过头来,一脸兴奋。 但是他动了动嘴,又怕打扰到杜衡煊工作,就没说出话来。 杜衡煊这眼睛多尖呐,江晚眼底眉梢那点儿雀跃,压根儿就没逃过他的余光。 “喜欢鱼啊媳妇儿?你要喜欢,家里也整个大鱼缸,天天换鱼给你看,不带重样儿的。”杜衡煊不是败家子,可他有钱,他就乐意花大价钱买江晚一个高兴。宠人嘛,谁不会,要搁古代,他觉得自己能是周幽王那样的角儿,烽火戏诸侯这荒唐事儿肯定不少干。 江晚手扒拉在鱼缸上面,他用手指扒拉着水面,发出咕溜咕溜的声音,“不是啊,我就想,这么大一个鱼缸,鱼不多,看起来空荡荡的,不如再买点鲢鱼草鱼苗子什么的养起来,等养大了还可以吃。” “好主意!诶我媳妇儿真会过日子,哥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我媳妇儿聪明。”杜衡煊突然庆幸自家媳妇儿不是褒姒那样祸国殃民的主儿,不然自己要是君主,真能亡国。 “喂小松,有个要紧事儿你得空了尽快处理一下。” -- 第180页 小松接起话筒就听到这么一句,心呼啦一声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老板很少说这么严重的话,现下怕是真有什么需要处理的紧急事儿,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 “把我办公室里的鱼给换了,换成鲢鱼草鱼苗子。” 小松:??? 这叫要紧的事?再说,谁他妈公司总裁办公室里养一缸子可食用鱼啊?简直是卧了个大槽,离了个大谱。这想法忒实在了点吧。 还鲢鱼草鱼呢。 是不是合作双方谈得妥当,就抓一条鲢鱼,意味着强强“鲢”合?谈崩了就送一条草鱼,暗示对方“草”你奶奶个腿? 小松觉得懵逼。想了想,觉得杜衡煊压根儿不管这些小事儿,八成是江晚无意中说了一句话,杜衡煊却像得了圣旨一样,立马真操实干了起来。 江晚没想到杜衡煊这就安排下去了,他当然也觉得不合适,刚才就是灵光乍现,没想杜衡煊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办公室里养鲢鱼草鱼也不合适吧?还是不换了吧,这些多好看。” “这些哪有鲢鱼草鱼好,银白银白的,多高级的颜色,还稳重,不比这花花绿绿的好?还实用,能看能吃的,多他妈好。”杜衡煊的胡话真是信口拈来,关键还不容易反驳,所以他能谈来合作大客户是他该。 “你太依着我了。”江晚被杜衡煊宠得没边儿。他原本还有几分冷清,现在成天乐呵呵的。 “也不全是依着你。”杜衡煊坏笑一下,继续看报表。 江晚脸一红,暗暗骂了句老色/批。 他和杜衡煊,那事儿确实没少干,一周不依不饶的三天起步。而且他自己也有在好好调理身体,可就是肚子里揣不上一个。 杜衡煊不急,觉得两人还没腻歪够,干嘛要自个儿给自个儿整个电灯泡出来。不过江晚要真有了,他也是开心的。但这种事儿,肯定是随缘的,该有的总会有,没有也没关系。 但江晚不这样想,他们俩检查过了,身体都倍儿棒,只是他是男Beta,所以不容易怀上。 他想着,自己这么年轻都怀不上,年纪大点儿了,肯定更不容易。所以总有些焦虑。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华灯初上。江晚走到窗边,俯瞰下面,灯火辉煌,每一个亮点就是一个加班的人。 江晚觉得这样的夜色真好,和家里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杜衡煊把一天的工作收了个尾,他捏捏眉心,终于松一口气,眼睛一瞥,看江晚靠在玻璃幕墙的栏杆上,侧着头看窗外,一张脸比城市夜色美得不是一星半点。 察觉到杜衡煊的目光,江晚转过头来看着他,眉目含情。 “忙完了吗?”开口不是以往的清爽嗓音,带着点儿微弱的沙哑。 杜衡煊心头一动,喉头也不自觉的跟着动。不合理不可能也不应该,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工作忙昏了头想多了。办公室?怎么可能,他媳妇儿可是个正经人,正经人怎么可能干这么不正经的事儿。 “那个,办公室……隔音效果好吗?” 艹! 杜衡煊脑子轰的一声,感觉浑身血液都往脑门上冲。一时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江晚脸颊微红,迈着长腿往杜衡煊跟前走,走到办公桌前又停了下来。 他手撑在桌沿上,身子靠上了办公桌,终于羞红了耳根子,他看一眼宽大的办公桌,垂着长睫问:“这里可以吧?” 江晚当然知道自己在玩火,他很清楚很明白。 他前两天听苏伊说了,偶尔这样做,可以增大怀孕几率,还能增进两人的感情。 只是苏伊没有说出最后一句: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反正一缸子鱼倒是白/嫖了一晚。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问就是所见即所得,此处没有省略。 感谢在2022-04-14 13:14:01~2022-04-23 23:0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ll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番外3 ====================== 这天晚上,杜衡煊和江晚躺在床上。 江晚有轻微的洁癖,每回做完了,缓会儿就蹦下床去冲澡。 这次杜衡煊眯着眼,等了五分钟,发现臂弯里的人还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着。 “怎么了媳妇儿?”杜衡煊侧过头。 江晚说,“怕起身太早,它们的路走得会更艰辛。” 它们? 路? 杜衡煊用了零点几秒去反应,然后笑了起来,“艹,媳妇儿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我二哥他们两个,就完全没压力。” 江晚挑起一边眉毛,“你这不废话吗,他们两个Alpha,是有压力就能生出来的吗?” 杜衡煊笑起来,“我养不养小孩儿都无所谓,养你就够了。”说完,转过身去搂江晚,“我啊,最爱你了。” 江晚一顿,一把推开杜衡煊伸开的手,蹦起来就往卫生间冲。 杜衡煊被猛的一推,有点儿蒙圈,自个儿寻思,说句爱你就有这么恶心吗?啧,都能听到江晚呕起来了。 等等。 呕起来了? 杜衡煊一下蹦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着急忙慌也往卫生间冲,“怎么了这是?” -- 第181页 江晚撑在洗漱台上,垂着头喘气。他摇摇头,冲杜衡煊摆了摆手。 洗漱池里没有呕吐物,杜衡煊约摸着江晚只是干呕。 他拍拍江晚的背,然后折回去,在地上捡起江晚的睡衣,又从床头拿了瓶水,三步并两步回了卫生间。 拧开水,凑到江晚跟前,“乖,喝点儿。” 江晚把嘴凑上去,就着杜衡煊举着水,喝了两小口,然后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好多了。” 杜衡煊又赶紧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睡衣披在江晚背上。然后手掌伸过去,给江晚胸口顺气儿。 一边思考江晚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一边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晚抬眼看了眼杜衡煊。 杜衡煊怔了怔。 怎么了嘛? 总不能真问是不是被我恶心到了。 “说不上来,就刚刚那一下,现在又没事儿了。”江晚把额头压在杜衡煊肩头,缓了缓。“就像孕吐一样。” 话一说完,空气突然安静。江晚猛一抬头,两人瞪圆了眼四目相对。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杜衡煊说。 江晚接了一捧水,冲了把脸,“你能不能吐根儿象牙出来。” “吐,这就吐,马上吐。我们江晚啊,只要有希望就都会实现。”杜衡煊认认真真的敷衍。 置物架挂了两条一样的毛巾,一张蓝色条纹,一张卡其色条纹,杜衡煊把卡其色的毛巾拿下来,叠了叠,递给江晚。 江晚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水,笑了,“怎么感觉你当不当爹都一个样儿,淡定。” “那咋啦,当爹都不新鲜了,我不是当过很多次了吗?” 江晚懵了一下,然后差点没笑出声来,“滚。”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杜衡煊睁开眼,习惯性偏头看一眼。 嗯,人在。 和江晚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睡着了还是会习惯性找人,人在他就安心。 有一回,他朦朦胧胧一睁眼。人呢?江晚呢? 人没了! 他当时整个人一下就精神了,清醒了,比闹钟还来得奏效。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掀开被子就往卧室外走。 卫生间没人,客厅没人,厨房没人,书房没人,连储物间都没人。 杜衡煊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脑袋空白,只觉得要不是嗓子眼儿紧,心脏能蹦出来。 “江晚!”杜衡煊把找过的房间又挨个儿找一遍,连门后边儿都不忘看一眼。 “江晚!” “杜衡煊。”有人应了一声。 声音不大,像是从卧室传出来的。 杜衡煊拔腿就往卧室奔。一进门,看到江晚站在床边,神情茫然。像是刚醒。 “你他妈跑哪儿去了?!”此时此刻,杜衡煊真想抽人耳巴子了,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他快步走过去,觉得不揍一揍,都对不起自己这么牛逼轰轰闯进来的气势。 挥起手,又缓缓落下去,结结实实捏住了江晚的胳膊,这才找到了真实感。“我他妈揍你哦!东跑西跑,睡个觉都不老实,你梦游啊你,还是背着我练了隐身术?” 江晚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杜衡煊在生什么气。“我没啊。我就睡着了,听到你叫我,我就醒了,发现掉地上了。” 掉!地上了?! 艹! “你说,是不是你把我踹下来的。”清醒一些之后,江晚就开始倒打一耙。 这倒是给杜衡煊整得没脾气了。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最后他兜住江晚后脑勺,把人头按自己肩上,沉默了半晌,才特没脾气的说,“我不经吓。” 江晚拍着杜衡煊的背,安抚着。“谁吓你了,我梦里都听见你喊我,醒了发现你真在喊,鬼哭狼嚎的,把我倒是吓着了。精神损失赔我!”江晚伸出手。 “赔个屁!财迷啊你。”杜衡煊用手在江晚手心拍了一下,又握住了。“再陪你睡一觉。” 那之后,江晚睡觉就贴杜衡煊贴更紧了。怕杜衡煊睁眼又找不着自己,怕他急。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卫生间洗漱。 江晚用毛巾擦干脸,“你不用陪我去,我这么大一男人,你还怕丢了不成?” “丢了不怕,丢了我再给你抓回来。就怕没怀上,你失望,一个人躲垃圾桶旁边哭。”杜衡煊咕噜咕噜漱口。 “嗯?为什么是垃圾桶?”江晚问。 这重点抓得,很不同寻常啊。 两人去了医院生育科,走廊上一水儿Omega和女Beta,就江晚一个男Beta,还怪不好意思的。 “杜衡煊。” “嗯?” “我脸皮儿薄。” “嗯??” “要不假装来检查的是你吧?”江晚抽出十字紧扣的手,开始不动声色的搀扶住杜衡煊的胳膊。 杜衡煊:…… 自己这Alpha气息满满。想假装怀孕也是痴心妄想,怎么着?难不成肚子里还揣了个妖货? 果然这一搀扶,引来的目光很多了。 杜衡煊的嘴角抽了抽。 得,哄媳妇儿嘛,自欺欺人,也就这样吧,面子什么的,重要吗? 重要。 但江晚更重要。 生育科医生看到江晚搀着杜衡煊走进来,见多识广如他,也没忍住眉毛都抬了抬,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杜衡煊,“这事儿不归我管,怕是得找巫师。” -- 第182页 嗯? 什么狗屁玩意儿? 江晚赶紧说,“不不不,不是他,是我。” 生育科医生反应了一下,然后很明显的舒了口气。 一通检查下来。医生拿着单子,看看单子,又看看他们两人。 杜衡煊就见不得这种卖关子的,忍住了抽手拽过单子自己看的冲动。 “有五周了。” “啥?!”杜衡煊比江晚还先一步震惊。 生育科医生被吓了一跳,看杜衡煊一脸吃了屎的震惊样儿,以为眼前这个渣男海王脸的Alpha不想负责任。 他见得多了,这些Alpha,仗着自身条件好,到处养鱼,还不注意,很容易就让人怀了,混账得很。 不是东西! “怎么?不想要?”生育科的医生瞥一眼杜衡煊,眉头皱着。 “要!”江晚和杜衡煊异口同声。 生育科医生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终于笑了笑,说,“哦,恭喜,是两个。” “龙凤胎吗?”杜衡煊问。 江晚真觉得杜衡煊降智降得离谱,这才多久,这就能看出第一性别了? 他拍一下杜衡煊的手,杜衡煊立马老实了。脸皮贼厚的挑挑眉,眉梢眼底都是喜悦。 反倒江晚,倒是冷静得多。得知怀里揣了两个,开心,但是没杜衡煊这么离谱。 明明进来前,杜衡煊还拉着他的手,说,没事儿,我有我媳妇儿就够了。结果转眼开心到智商打一折清仓大甩卖。 两个人走出医院,吹着冷风,才觉得清醒了些。 两人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对方,然后噗嗤一下都乐了起来。 “恭喜你。”江晚笑。 “同喜同喜。”杜衡煊也笑。 “我们有孩子了,我们两个的。”江晚开心得浑身通畅。 他本来都没有家了,他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没想到能有一天,他和杜衡煊又走到了一起,站在了一起。 像现在一样,勾着手,面对面笑得像两朵春花儿。 “怎么还哭了?”杜衡煊轻轻碰了碰江晚笑得泛红的眼角,“他俩又闹你了?乖,别哭啊,等出来了我揍他俩,给你解气。” 江晚笑着踢了踢杜衡煊。 江晚看杜衡煊的样子,像是开心得想绕地球奔一圈儿都不刹车的那种,就没敢让杜衡煊开车,怕他一激动,一脚油,一家人整整齐齐给送走。 江晚上了车,一摸上方向盘,这车还没启动呢。杜衡煊就紧张兮兮的让他开慢点。 “别紧张,好吗?”江晚笑了笑。 “没紧张。”杜衡煊死不承认,“诶?五周的话,会不会是那次啊?” “哪次啊?”江晚真觉得,杜衡煊突然之间就傻了吧唧了,之前多精明强干的一人。 都说一孕傻三年,可这怀的又不是他。 “就那次,我们在办公室里,换鱼的那天。”杜衡煊一说起来,就想起了那一缸子淡水鱼。 正好,可以给江晚补补。 “嗯……也许是吧。”江晚觉得有可能,但是又想了想,那么频繁,谁知道是那次还是哪次。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想给二哥配个Alpha了。啧,杜秋迟,带劲儿。感谢在2022-04-23 23:08:07~2022-05-13 15:4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ll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番外4 ====================== 怀孕之后,江晚很是嗜睡。 下班一到家,屁/股一粘上沙发上,就开始小鸡啄米了。 杜衡煊不让他做饭了,请了专门的厨子来。 江晚听着厨房里擦擦擦的切菜声,跟安眠曲似的。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打开微信,找到了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现在跟着儿子常年住在国外,不放心江晚,就专门让儿子给申请了个微信号,方便联系。虽然也可以打电话,但是打电话费用又贵又看不到人,终归是不太放心。 “老头儿,晨练完了?”江晚看着视频里,李老头儿一身太极服,还是那仙风道骨的样儿,特精神。 “刚完事儿,现在从广场往家走。这个点儿,你跟小杜该吃饭了?”李老爷子问。 “小杜啊,小杜他今天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加了会儿班,不过马上也到家了。反正我也不饿,就等他回来一块儿吃。” “嗯。”李老爷子点了点头,“当年你陈爷爷怀老大的时候,也老说不饿,我就是太娇惯着他了,没忍心逼他多吃点儿,最后怎么着,大人小孩儿都营养不良,黄皮寡瘦的跟个难民似的。所以你不饿也多吃点儿,你肚里揣着俩呢。” 江晚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看,我吃得还不够多啊?脸好像都大了一整圈儿了。” 杜衡煊一进门就听到了江晚的最后一句话,于是隔老远就嚷嚷,“大了怎么了?大了我爱你的地方就更多了。” 江晚回头,瞪大了眼,“真大了啊?” “还跟以前一样漂亮可爱。”杜衡煊走到沙发后面,抱住江晚,脸蹭蹭江晚的头,然后往镜头里凑了凑。“哟,老爷子,您那儿天气不错啊。两天不见,您又硬朗了。” -- 第183页 “我老妖精啊我?逆生长,越活越硬朗。”李老爷子还是不习惯杜衡煊的瞎吹,觉得没个正形儿。“行了行了,快吃饭去吧,你上一天班也是辛苦,多注意休息。还有,记得让晚娃子多吃点儿啊,肚里俩呢。” “行,我监督他,他不听话我给您打小报告。”杜衡煊说。 挂了视频,杜衡煊歪头在江晚脸上啵了一口。“老爷子是真关心你,他是真把你当亲孙子。” 江晚笑了笑。“可不嘛,从国外寄那么多补品回来。还有爸妈昨天过来,又提了一大堆补身体的。我两张嘴也吃不过来啊。” 江晚怀个孕,感觉像一下成了重点关爱对象。 苏伊每个周末都带着孩儿过来陪他解闷儿。他小孩儿都三岁多了,很活泼,但是也不瞎跑,他知道他爸爸腿脚不方便,所以只在苏伊的可视范围内活动,特别懂事。 连丞也提前预约了个干爹的身份。杜衡煊说,连二你这干爹不是白当的,该支棱的时候得支棱起来。连丞当场就拍了桌子,说,岂止是支棱,我和苏泊的遗产都规划好了,一半给我哥的孩子,一半就给江晚肚里的俩。 吃完饭,江晚靠在杜衡煊身上,摸摸肚子,叹了口气。 杜衡煊挑了一下眉,环住江晚,“怎么叹气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比我还重要啊?”江晚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大家都关心他肚子里的两个娃,他应该感激。但孕期情绪敏/感,他自个儿也没法控制。 “孩子重要,但是硬要排个名,媳妇儿你排第一,你和谁比你都是第一。”杜衡煊轻轻拍着江晚的手。 说句不吉利的,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但是江晚没了就真没了。江晚仅此一个,不可再生,没了就真没了。杜衡煊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江晚听了杜衡煊的话,心里一下就踏实了。其他人觉得谁重要无所谓,但他在杜衡煊这里排第一呢。他从小到大都没得过几次第一个。尤其是这个第一,弥足珍贵。 江晚的预产期提前两周,羊水破得猝不及防。 杜衡煊赶到医院的时候,江晚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他的心跳得咚咚的,在产房外走来走去,总觉得不安。 江晚身体好,各种检查也没问题,按理说他没有理由心慌,可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吊在中间,特别没底儿。 手术室的门一下被打开,一个护士急匆匆走出来。“江晚的家属在吗?” “我是他爱人。”杜衡煊脑子一懵,冲上去就问,“江晚他怎么了吗?” “大出血,保大还是保小?” 杜衡煊脑子哄得一声,炸了,反应都来不及反应,脱口而出,“保大,保大!” “你签个字。”护士把单子递给杜衡煊。 杜衡煊的手都是抖的,签自己的名字度日如年,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复杂,恨不得一笔写完,好立马就把护士推进手术室免得耽误了时间。 护士拿回单子扭头往手术室里走。 “保大!一定要保大啊!”杜衡煊冲着护士的背影强调。 他觉得自己魂儿都不是自己的了,心肝脾肺肾一个劲儿的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很遗憾,小孩儿没保住。” 虽然已经打过预防针了,杜衡煊也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无法言说的难受。 这是他和江晚爱的结晶,都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阳光,还没呼吸过这个世界的空气。杜衡煊心里酸涩,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选的是保大。” “大人也没保住。” 杜衡煊一下就呆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大人也没保住。 这是什么意思? 江晚……不是都说了保大了吗! 杜衡煊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你,说什么?” “很遗憾,你的爱人没有挺过来。” 没有挺过来? 杜衡煊感觉脑子反应慢了很多拍,他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可当他真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世界就以一种极其快的速度崩塌,迅速变成满目的苍夷,像是毁灭了且永远等不到重建。 杜衡煊感觉不到难过,准确的说,这一刻,他好像突然丧失了所有情感,他甚至感觉不到他自己。 以前江晚走,会把他的心给带走。 现在江晚走,不止把他的心,还把他的魂,他的人,他的整个世界全都带走了。 只剩下再也缝合不了的伤和熬不过的冬。 江晚死了。 杜衡煊的心也死了。 “晚娃子死了!”李老爷子冲上来就拍打杜衡煊的胳膊。 李老爷子…… 不对!李老爷子根本就没回国! 杜衡煊猛的一下睁开眼,发现江晚在拍他的胳膊。 顾不得一身的冷汗,杜衡煊咚的一下翻身坐起,心跳还是很强烈。“媳妇儿怎么了?!” “我好像,要生了。”江晚撑起身子要起来。 杜衡煊都来不及发懵,跳下床就去扶江晚。 和梦里一样,预产期真的提前了。 一想到这,杜衡煊就觉得不安生。 江晚躺在担架车上,满头的汗,嘴唇咬得发白,看起来很痛苦。杜衡煊握着他的手,一颗心没有着落。 -- 第184页 他后悔了,他不想要什么小孩儿了。江晚想要孩子,他就该死活不同意。他真的不想要江晚冒这么大的风险。 “行了,家属就在外面等着吧。” 江晚放开杜衡煊的手,最后看了他一眼。杜衡煊的眼神为什么那么落寞和不舍,江晚心抽了一下,莫名的心疼。“别担心。” “晚晚。”杜衡煊欲言又止,咬着牙,差点哭出来。 江晚笑了笑,“杜衡煊,我爱你。”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杜衡煊蹲在门边,连林晨和杜坤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他想起刚才的梦,心里还是后怕。要是江晚真的没了,他怕是也没什么活的念头了。 江晚死了,他就殉情。 杜衡煊想好以后,心突然就宁静了下来。 他和江晚,从今往后,不能有生离,也不能有死别。生也好,死也好,都要一路走。江晚怕黑,一个人会害怕的,所以他陪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杜衡煊嚯的一下站起来,眼睛充血,给护士吓一大跳。 “怎么样?” “恭喜恭喜,一儿一女。” “我是说大人!” “大人?大人也没事,就是有点虚弱,等一下家属就可以去看了。” 这一瞬间,杜衡煊一下子被抽出了所有力气,说不上来是因为欣喜,还是放松。他蹲下身来,埋着头,竟然哭了起来。 非常不男人,非常不Alpha。 但是有什么关系?丢脸就丢了得了,只要江晚没事,怎样都可以。 护士把两个小宝宝送出来的时候,杜衡煊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拔腿就去接江晚。 杜坤和林晨两口子看着孙子孙女。“这比杜衡煊刚出生的时候还可爱。” 杜坤笑了笑,“没注意,当时我也一心想着你去了,杜衡煊刚出生长什么样,我确实也没注意看。” 江晚躺在床上,觉得生个孩子真他妈费了老大劲儿了。拼了老命生,生完了还得哄杜衡煊。 他一下一下拍杜衡煊的头,“没事儿啊,乖,我真没事儿,怎么还哭上了呢。” 江晚以前没见过杜衡煊哭。就连两人重逢那天,激动成那个鬼样了他都没哭,怎么现在却红了眼。没有出声,眼泪却挂在了眼角。 “心疼我啊?”江晚问。指腹抚过杜衡煊的眼角。 杜衡煊特没出息的抹一把眼睛,“心疼,心疼得要死,以后再也不生了。” 心疼是真的心疼,杜衡煊见到活生生的江晚那一刻,心才真的踏踏实实回到肚子里。 “我生的时候一个劲儿的骂你,还想着等生完了,就揍你一顿。”江晚笑了笑,“但是当孩子真的生了出来。那一刻,我特别特别想你。” 杜衡煊抬头,用手摸着江晚苍白的脸,心疼得心肝儿都紧了。情绪复杂,声音哽咽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江晚用脸蹭杜衡煊的手掌。杜衡煊的手掌一如往常的宽大温暖,“我有些累,没法亲你,你亲亲我好吗?” 杜衡煊在江晚脸上嘴上亲了好几下,都舍不得挪开嘴了。“我爱你,江晚,很爱很爱,比你想的还爱。” 江晚笑起来,“我知道,因为星河都还没陨落呢。我也爱你,杜衡煊,很爱很爱,也比你想的还爱。”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这次是真的完结了朋友们。真心感谢一路陪着我的小伙伴,我爱你们!其实正文完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本完结了,所以写番外特懒散,得亏你们坚持不懈的催我,一个劲儿催我…… 下一本已经在规划之中了。不过我写小说是因为我自己想看,所以比较随意啦哈哈哈。 最后还是想再感谢你们一回,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写这么多字。这么久了我觉得都有感情了,这是真的!绝对绝对不是客套话!真的很感谢你们的陪伴!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也一定要幸福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