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一搏,男神变老婆》 -孤城浪子路人甲 裴乐刚成年,满腔爱意还没来的及诉说,程易因为另一个男人进去了。 等了七年好不容易等到程易出来,对方却只拿他当个弟弟。 裴乐:你看不看得上我都行,反正你这辈子的对象只能是我。 程易:傻逼。 爱意无处诉说,裴乐的偏执型人格频频作祟。 裴乐:你只能是我的,从我遇见你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程易:老子是你爹! 裴乐防小人,防桃花,最后无奈把程易锁在了家里。 裴乐: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看看我。 程易:本来想养个社会栋梁,没想到养得他想骂娘。 当初捡到的小叫花子最开始偷了程易的衣服,后来脱了程易的衣服。 甜文。 伪破镜重圆。 大量回忆杀。 轻微强制爱。 介意慎入。 第1章 我情郎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台球室里,裴乐躺在摇椅上,身前的电风扇呜呜渣渣,在炎炎夏日中传递着一丝凉意。 风扇是个老物件,台球室装修了好多遍,它还是在这里有着一席之地,大概是八年,或者是十年,但肯定超过了七年。 风扇吹着,摇椅摇着,困意袭来,裴乐的眼睛慢慢合上。 还没睡实,脚步声就传进了裴乐的耳朵里,裴乐没睁眼,也没说话,等到脚步声近了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回吧,今儿不营业。 脚步声戛然而止,屋里只剩下风扇的呜咽声,营业这么多年,它估计也累了。 来的人没说话,也没离开,裴乐睁开眼睛,脸色略显不耐。 裴乐是台球室老板,他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六七年了,这一片儿的人都知道裴乐的脾气,打扰他拉屎都不要紧,打扰他睡觉你最好体重能过180斤,否则他会像扔鸡仔一样把你扔到大街上供众人围观取乐。 有人不信,非等着裴乐睡觉的时候来试试,结果被裴乐扒了上衣扔到了街上,那人鼻子还在流血,嘴都歪了还在骂骂咧咧有生意不做这老板可真是个傻逼。 然后被还没走远的裴乐听见了,直接送了他一套全裸套餐,裴乐把裤子也给他扒了,就剩了一条裤衩。 这件事情过后,基本没人敢在裴乐睡觉的时候来找茬。 那人不要脸,他们可要,地方小,大多数人都认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吹到每个人耳朵里。 裴乐看着眼前的人,不是外地人,而且这人他还认识。 杨明?裴乐面无表情,眼皮要合不合,他感觉瞌睡虫拿了胶水在粘他眼皮,有事儿吗? 杨明,在一段时间内算是熟人了,并且这个人单方面对裴乐有些怨恨。 起因在于杨明喜欢了十年的女生喜欢裴乐,虽然裴乐不喜欢那个女生,但是杨明不忍心责怪女方,所以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裴乐身上,这直接导致杨明和裴乐之间产生了私人恩怨,虽然裴乐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深究。 但就在两年前,杨明喜欢的人突然结婚了,新郎不是裴乐,更不是杨明。 结婚第二年,女方生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双胞胎,一看就知道是她老公的种。 本来到这儿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没过多久女方老公发现了女方手机里的记事本,上面写着女方喜欢裴乐的点点滴滴,那语气哀怨的跟个死了老公的寡妇一样,一看就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杨明这种文盲不一样,也难怪人姑娘看不上他。 然后女方就被家暴了,男方甚至怀疑孩子不是他的,要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裴乐听后只是皱了皱眉,没过多关注,那姑娘他根本不认识。 但杨明不觉得裴乐无辜,按照一贯传统,他把所有事情都归咎到了裴乐身上。 杨明没少找过裴乐麻烦,大到喝醉了挑衅闹事,小到往裴乐屋里扔青蛙扔蛇,裴乐揍了他两顿,可等到伤好了,杨明依旧我行我素,乐此不疲。 对此裴乐评价其思想境界和猴子没什么区别,属于还没进化的种类,不跟他一般见识。 鑫鑫又被打了。杨明面无表情地盯着裴乐说道。 哦。裴乐应了一声,敷衍至极。 鑫鑫就是杨明喜欢的那个女生,全名好像叫刘鑫还是柳鑫,这儿的人普通话都不太标准,裴乐没听明白。 一谈到鑫鑫,杨明脑子里的脑仁儿就直接碎成了浆糊,思想不受本人控制,连膝盖都认为鑫鑫被打就是因为裴乐, 如果鑫鑫不喜欢裴乐就不会有那些日记,如果没有那些日记就不会被发现,如果不会被发现她就不会被家暴,所以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裴乐的错。 可现在这个罪魁祸首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杨明脑子里的浆糊就兑上汽油,裴乐的态度就是火,直接把原本就不受本人控制的思想彻底给烧没了。 两个人打了一架,裴乐大获全胜。 准确的说杨明都没近到裴乐的身,裴乐什么人?从小混大的人,自从满了十八岁后和好孩子之间的联系从孩子两个字直接归零,再加上他188的身高一站起来就是对于172的杨明来说那就是不可跨越的高度。 卧槽你妈!杨明打不过,开启了嘴炮模式。 去吧,裴乐扯了扯嘴角,一脸无所谓,我给你说我妈的坟在哪儿,你要是找不到,我开车送你去。 裴乐是个孤儿,杨明知道。 裴乐是个被程易捡回来的野孩子,这儿的人都知道。 裴乐他妈是自杀,因为裴乐他爸出车祸没了,为了爱情,他妈扔下了只有七岁的裴乐踏上了追随他爸道路。 裴乐恨他妈,从七岁恨到二十五岁,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 野种!孤儿!仗势欺人的狗杂碎,杨明嘴里的脏话接着往外冒,要不是程易你早被人打死了,死了被野狗咬,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身体残缺,连投胎都只能当畜生。 裴乐不为所动,杨明虽然文化程度低,但是骂人的话就跟热播的狗血电视剧一样,没完没了,且每一句都不一样,从裴乐的近亲骂到远亲,从他妈骂到他妈的妈,总之只要跟裴乐有关系的人,杨明一个都不会放过。 裴乐看着墙上的钟表,掐着时间数,杨明骂了五分钟还没停。 裴乐,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程易! 这句话一出口,裴乐脸色立马变了,他飞起一脚踹到了杨明肚子上,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杨明飞出去了好几米,在踢人这一方面,裴乐天赋异禀,踢十次九次都能踢到别人的胃,准头相当不错。 杨明躺在地上哀嚎,裴乐脚比脑子快,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杨明刚才说了什么话。 程易这个名字从裴乐七岁就在他脑子里转了又转,到十五岁裴乐情窦初开喜欢上程易到现在为止,他们认识了十八年,裴乐喜欢了程易十年。 十年什么概念?十年代表能把九年义务教育完成的同时还有一年时间思考自己是读清华还是读北大。 裴乐觉得喜欢男人没什么不好,也没觉得自己变态,但这种想法在他十八岁戛然而止,程易因为故意伤人,寻衅滋事入狱,判了七年。 二十八岁的程易早就不那么冲动,程易进去后来裴乐才知道,程易之所以进去,是因为那个叫白伊的男人。 自此,裴乐很少提及程易,他那份儿喜欢随着思念和不解早就变成了禁区,爱意伴随着恨意,折磨了裴乐七年之久,那些尘封的往事随着杨明嘴大话多再次曝光在烈日之下,震惊之余随之而来的是裴乐心里存档了七年的愤怒。 他的名字,也是你他妈能叫的?裴乐目露凶光慢慢走到杨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接着一脚踢在了杨明肩膀上。 第2章 裴大头,裴大头 裴乐当了七年宝贝,他爸死后他妈抱着他天天哭,我的孩儿,爸爸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啊,妈妈错了,妈妈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遭这份罪。 就这样裴乐他妈哭过了他爸的头七,然后就喝了农药,躺地上抽抽了半天才把双腿一蹬以一种非常潇洒的方式走了,裴乐想了很久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妈潇洒,后来裴乐明白了,因为他妈眼一闭,腿一蹬,带走了所有东西,只留下了他这个带不走的东西。 裴乐这个宝贝儿孩儿守着她的尸体过了三天,最后还是因为亲戚上门要债才发现这一家子就剩了个宝贝儿孩儿。 房子被抵了债,屋里的家具都被那些亲戚该拿的拿,该顺的顺,临走前他们还会轻轻摸摸裴乐的脑袋这孩子,可真是太可怜了。 没了住的地方,裴乐去当了小叫花子,但是他胳膊腿儿都在,七岁,大字不识几个,说自己父母死了也没人信,就连旁边一起乞讨的都说他不专业,至少你应该往身上弄点儿伤再出来嘛。 这个地方不行,裴乐准备换个地方,恰好看见一辆车后面全放着猪,白白胖胖,长势喜人,裴乐顺势钻进了猪堆里,他没想到这些猪根本就不是拉往大城市的,而是拉到了一个名叫永乐镇的镇上。 裴乐不识字,不认路,从车上下来后两眼一抹黑,小叫花子真就变成了小叫花子,走到哪儿臭到哪儿,臭了一路。 春天,万物复苏,程易嘴馋,想去摸两条鱼,年轻人身体好,直接脱了衣服就往河里跳,鱼还没摸到程易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拿走了他放在岸边的衣服。 程易怎么都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有贼偷衣服。 于是,在春风里,程易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裸奔,他追着裴乐从河这头跑到了河那头,冻得他差点儿迎风尿三丈,丈丈不一样。 你他妈给老子站住!程易盯着眼前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想不明白了,这玩意儿怎么能跑的比耗子还快且在鹅卵石遍布的河边如履平地。 黑东西听到程易的话,跑得更快了,那脚步简直跟练了凌波微步一样,程易光着屁股手还得捂着前边,一个平衡没保持好直接给黑东西行了个大礼程易一个大马趴没趴下去,跪在了石头上。 在这一瞬间,程易以为自己废了,也不敢动,双手也顾不上那点儿仅存的羞耻心直接撑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程易太惨让黑东西心生怜悯回头是岸想当个好人,程易在一片撕哈声中看见黑东西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到了自己面前。 当时程易心想,如果自己摔一跤能渡化一个贼,这买卖绝对划算,可没想到黑东西走到他面前之后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最后把程易的内裤扔给了他之后自己抱着一堆衣服潇洒离去。 程易气的捶地,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信佛。 乐儿,想什么呢? 车上,裴乐在驾驶座发呆,旁边的赵日天叫了好几遍裴乐都没反应,这种状态就跟他妈说的一样魂儿被什么东西勾走了,要是不及时把魂儿叫回来,这人很有可能就傻了。 赵日天和裴乐多年朋友,肯定不能让裴乐坐以待毙,在叫了十多声无果后赵日天扬起了手准备对裴乐来一个爱的抚摸。 结果手刚扬起来,裴乐就转头看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 赵日天: 我他妈想救你,你信吗? 赵日天从裴乐到永乐镇就跟裴乐玩在了一起,用城里话说这叫发小,用他们这儿的话说这叫光腿子朋友,用裴乐的话说就是,赵日天?谁啊? 然后赵日天就会笑眯眯地凑到裴乐面前做个自我介绍,我啊,乐儿你又忘了,我!赵日天!你小弟! 小弟的手要落不落,准备往大哥头上放,大哥满脸写着高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的眼尾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赵日天的爱意。 但这么多年,以赵日天对裴乐的了解,对方眼里根本不是爱意,而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赵日天一直都知道,程易对于裴乐来说不一样,如果他能勉强算得上是裴乐的朋友,那程易就是裴乐的祖宗。 可这位祖宗不干好事儿,打架斗殴进了监狱,整整七年,赵日天看着裴乐越来越压抑,话越来越少,能动手绝不逼逼,好好儿的书不读非得休学来守着程易这一亩三分地。 程易是个地头蛇,裴乐之前,程易就是这一片的大哥。 而今天,绝对是一个值得放鞭炮的好日子,因为裴乐他祖宗,程易,今天出狱! 赵日天以为,今天这种日子裴乐怎么也要请个乐队再铺条红毯来迎接程易,毕竟裴乐想了程易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着人出来了,不说激动的风不流涕也淌吧那至少也应该哭一下表示表示。 可裴乐不,如果不是裴乐刚才发了那么久的呆,赵日天都以为裴乐对程易出来不出来压根儿就不在乎。 我赵日天感觉自己的舌头拧的跟麻花一样,怎么着都捋不直。 裴乐横了赵日天一眼,小赵非常不争气的打了个哆嗦。 乐哥的眼不是眼,是寒风刀刀剐他脸。 在两个人的期待中,铁门缓缓打开,裴乐是真期待,赵日天是期待裴乐的期待。 程易出现在裴乐眼前的那一瞬间,裴乐双眼直勾的盯着程易,手上的劲儿恨不得把方向盘跩下来当项链套程易脖子上。 哥裴乐喃喃。 裴乐第一次见到程易是春天,程易进去是夏天,乍一看两个人之间好像只隔了一个季节,可实际上是整整七年。 七年来,裴乐自认为自己爱惨了程易,也恨透了程易,程易为了另一个男人抛下了他,这个认知在裴乐脑子里盘旋了七年,每每想到裴乐都恨不得吃程易的肉,喝程易的血来祭奠他长达十年的暗恋。 裴乐下车,身形跄踉了一下,赵日天叹了口气,女人是红颜祸水,男人是纯祸水,裴乐被祸祸了那么多年,这还没发生点儿什么,就只看见一下路都不平了,赵日天知道,裴乐喜欢程易,他妈说过,喜欢这种事情,要么爱而不得,要么得而不爱,两者都容易让爱人的那一方变成变态。 裴乐是前者。 太阳有些晃眼睛,程易微微眯眼用手挡了一下阳光才看清楚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这个剃了个寸头,左边耳朵上还戴着个耳钉,眼睛还跟小时候一样又细又长的人是从小就跟着他的那个小弟。 裴大头? 裴乐身形一僵,快速跑到程易身前一把把程易搂进了怀里。 第3章 你吃猪饲料长大的吧 哥哥,哥,裴乐不停的叫着哥,两只手越收越紧,似乎是认定了自己只要松手,程易会突然不见了。 藏了十年的感情不断地撞击着裴乐的内心,撞的他身形不稳,脚步踉跄,有口不能言,有字不成句,只能一遍一遍的叫着哥。 裴大头,程易感觉自己呼吸都在逐渐变得困难,他不想才出幺幺零又进幺二零,而且抱着他的这小子劲儿大得出奇,怎么说程易也是个身高189,体重正常的三十五岁成年男性,但这会儿程易感觉自己的脚都他吗快离地了没错,裴乐把他抱了起来 你给我松开,程易想薅裴乐头发,结果手放上去一抓,捏了把空气在手上,程易松手放过了空气又把手放在了裴乐耳朵上,接着用力一拧,我让你给我松开! 哥,裴乐声音不稳,细听之下甚至在微微发颤,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哥,求你了。 一旁的赵日天都惊呆了,他乐哥魂儿被勾走了,这个叫程易的老妖精直接把一头狮子变成了一只狮子狗。 赵日天还记得,三天前自己去找裴乐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那简直就是个凶案现场。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 如果不是他拼死拉架,杨明很有可能命丧当场。 偏偏他乐哥一脸无所谓,死了就死了。 赵日天怒吼,你哥刚要出来,你就想进去?你俩玩儿接力呢? 裴乐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做他做过的事,去他去过的地方,不浪漫吗? 玩儿的一手血色浪漫,把小赵吓的肝儿颤,当时小赵甚至想让他乐哥去公安局备个案。 裴大头,烈日下,裴乐的怀抱热情似火,烤得程易满头大汗,能不能进车里说,你他妈吃猪饲料长大的吧?劲儿那么大。 裴乐曾经很讨厌裴大头这个绰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头大,脑袋和身体比例不成正比,跟同龄人比起来,他的脑袋能比别人整整大一圈。 在他父母没出事之前,家里的亲戚每次看见他都会真心夸赞:这孩子,一看就聪明。 这么被夸了几年,裴乐也觉得自己很聪明,直到遇到程易,聪明这个词被对方换成了傻子。 两个人第二次遇见,裴乐身上穿着程易的衣服,一件外套直接从脖子盖到了脚脖子,让裴乐度过了一个安逸温暖的春天。 春末夏初,裴乐手上拿着讨来的馒头正准备大快朵颐,没想到程易从天而降抢走了他的馒头。 那时候裴乐想,什么英雄都是从天而降的?都是骗人的,从天而降的不一定是英雄,也有可能是仇人。 虽然裴乐身上还穿着程易的衣服,但他还是为了一个馒头追了程易一个上午直到追到程易的台球室里。 裴乐用事实向程易证明了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坚持,裴乐的鞋在无数次追赶中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完全看不出颜色,脸上的泥厚的都能种花,脖子细的看起来像是承受不住他那个脑袋。 可就是这么一个身体瘦弱的小东西,追了程易整整一个上午,程易也很惊讶,他抢裴乐包子完全是为了报衣服的仇,裴乐留给他的内裤勉强维持住了他最后一丝体面,可程易原本可以更体面。 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头这么大。程易当时真的这么以为。 裴乐开始不应,后来程易又换了几个绰号裴乐就应了,程易起绰号的本事跟他妈瞎子摸大象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这瞎子会摸哪儿。 当然,只能程易叫,别人要是敢叫这三个字,裴乐立马可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铁头功。 太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一出声裴乐眼眶立马就红了, 裴乐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恨程易,因为程易拯救了他,再给了他无数希望和未来后又轻而易举的抛弃了他。 都是抛弃,和他母亲那次不一样的是,7岁的裴乐和18岁的裴乐,思想高度上存在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裴乐恨他妈是因为他妈不负责任,生了不养,裴乐一直认为,他妈之所在在他爸头七过了刚好自杀是想让他爸鬼魂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好在黄泉路上搭个伴,要是和阴差关系处的好,甚至还能一起投胎。 有时候裴乐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恨他妈,至少事实是因为他妈的自杀才导致裴乐遇到程易,在经历过父母双亡,家里亲戚落井下石之后裴乐一直觉得自己的内心应该像石头一样冰冷,他早就明白了,在难事当头的时候拜菩萨没用,拜父母没用,拜程易,一定有用。 哥,我好想你。裴乐长大了,不听话,不想放开,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程易回来了,程易就在他面前,他现在抱着程易,人生还是充满希望且一片光明,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 裴乐很开心,自己七岁的时候能抓住留在程易身边的机会,二十五岁照样能抓住留在程易身边的机会。 我也想你,程易觉得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没死在里面,可能会死在外面,虽然他也理解裴乐这种二愣子举动,可他妈的真的很晒啊卧槽! 这种令人感动的重逢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裴乐没哭,程易没哭,赵日天哭了,俩人抱了半天送手后直接钻进了后车座,徒留小赵站在烈日下苦思冥想自己科目一科目二科目三学的内容是什么来着? 来之前也没人告诉他,拿了七年没车开的驾驶证今天要正式上岗啊! 赵日天不怕开车,但他怕车上坐的是裴乐,尤其现在还加了一个裴乐他祖宗。 这种情形让小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司机的职业生涯即将被断送。 裴乐自己开车不平稳,但他要求别人开车平稳,因为他晕车,赵日天曾见识过,裴乐晕车过后一拳把路边的电线杆子锤倒了。 赵日天平心静气,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才发动车子,结果车刚出去一米他就听见平时面无表情拿白眼当饭吃的裴乐在向他哥告状,哥,我晕车。 赵日天: 我他妈才启动车子好吗! 第4章 你是狗吧你 接着程易的声音传进了赵日天耳朵,开慢点儿。 赵日天欲哭无泪,龟速前行,想踩一脚油门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车祸一条,裴乐要一条,程易要一条,没有四条命他压根儿就活不过今天。 能怎么办呢?忍着呗。 车上,好像谁都很平静,裴乐靠在程易肩膀上睡觉,程易盯着车窗外,赵日天盯着前边的路,这种莫名其妙的安静氛围让赵日天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好像拉了两具尸体。 刚好程易出来了,裴乐怕再发生什么意外直接拉着程易殉情。 不得不说这种风格很符合裴乐的人设。 可毕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脚下踩的是社会主义和谐道路,所处的社会是法制社会,离监狱的距离不过一千米,裴乐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在监狱门口拉着他哥殉情,再怎么说也要再走几千米到了路边那个火葬场再说,正好可以俩人一起烧了装一个盒子里。 小赵?赵日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如其来的叫声差点儿让他把方向盘跩下来。 等他定了定神才发现是程易在叫他。 易哥赵日天松了一口气,怎、怎么了? 没事,程易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裴乐压低了声音,我就是确定一下我是不是认错了,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你瘦的像个猴儿。 赵日天不是程易进去的时候像个猴儿,他是从小到大一直像个猴儿。 当时裴乐追着程易到了台球室之后不愿意离开,就算是程易把馒头还给了他并且大发善心又给裴乐买了好几斤馒头塞进他手里并把裴乐送出了二里地,没想到第二天程易一开门就看见裴乐缩在墙边睡的正香。 都是娘生父母养的,程易见到这副场景心里也有些动容,然后程易把馒头换成了包子并且把裴乐送出了五里地才转身往回走。 动容是一回事儿,养不养的起是另一回事儿。 裴乐没有跟上来,程易以为他们缘尽于此还有些伤感,毕竟裴乐是唯一一个见过他裸体的男人。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送走的第二天程易一开门,又看见了缩在墙边睡觉的裴乐。 这他娘的,比隔壁王婶儿家的土狗都顾家。 裴乐靠着的墙墙皮已经开始脱落,台球室历史悠久,据说以前是澡堂子,后来被程易他太太爷爷传给了他太爷爷,他太爷爷又传给了他爷爷,在他爷爷这一代被他爷爷改成了面馆,由于经营不善,人烟稀少在传给裴乐叔叔过后面馆倒闭被他叔叔改成了台球室。 程易接手之后本来想顺应时代潮流改成网吧让广大青少年能自由自在的遨游在网络的世界里,结果由于他一直穷,一直穷,穷到了遇到裴乐的时候台球室还是台球室,而且是个非常破烂的台球室。 遮风避雨够了,承载梦想不行。 程易作为一个有志青年立志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台球室改成网吧圆他小时候的梦想。 这天过后,程易没在驱赶裴乐,不仅如此,每天吃饭的时候还能忍着心痛分给裴乐一口,程易的金钱支撑不起他的善心,穷,怎么看都是穷。 可裴乐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每次出门再回来怀里就会抱着一堆塑料瓶子,抱回来之后往程易面前一放接着走开缩回到墙角下边。 房费,饭钱,程易明白裴乐的意思。 更深处的意思谁都没说透裴乐怕程易赶他走,非常怕,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思在一次次抱回来的垃圾东西中展现的淋漓尽致,有时候东西少了,裴乐会趁程易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溜进去帮程易做做家务来表达自己想留下来的决心。 所以短短两天时间,裴乐洗烂了程易两条内裤,他人小,劲儿用小了怕洗不干净,没想到程易的内裤十块钱五条,一使劲儿就磁拉一声,裴乐当时慌极了,翻箱倒柜找出来了针线把程易的内裤又给他缝上了。 裴乐战战兢兢早出晚归缩了好几天,怕程易因为内裤的事情找他麻烦,他不喜欢流浪的日子,和狗打架,在垃圾堆里翻东西,等到饭店关门的时候守在门口等人家吃剩的饭菜。 有时候运气好,会有人随手扔给他一个馒头,他能开心一个晚上。 程易虽然不让他进门,但吃喝勉强供应上了,跟他那个老公一死就迫不及待自杀的不负责任的妈不一样,程易和裴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非要说有关系,那大概还是因为在河边结下来的缘分。 裴乐看的出来,程易是个好人,赖上一个好人大概是他七年以来做的最牛逼哄哄的一件事。 起因是因为他偷了程易的衣服,程易虽然抢走了他的馒头但是并没有揍他。 这个社会,如果能让一个人裸奔之后那人还能不计前嫌放他一条狗命这就说明那人不忍杀生。 虽然杀人犯法吧,可裴乐觉得自己活的就跟条狗一样,就算是死了碑上也只能刻犬子之墓,这还是往好的地方想,实际上别说碑,就连坟他都可能没有。 所以,赖着程易还是一直赖着程易是七岁的裴乐思考的最多的事情。 老天待他不薄,在纠结中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六月的天就像裴乐他妈的脸,说变就变,白天太阳高高挂,晚上雷声轰轰响,那闪电一劈下来裴乐都感觉那是他妈怕他孤独,所以让闪电来索命来了。 在今天之前,裴乐一直觉得这种日子没什么不好,甚至还有些潇洒。 枕山河,披月色,手里摇着冰可乐。 可现实却是,山河不喜,风雨突起,手里的可乐其实就是捡的垃圾可乐只剩了个底。 雨水拍打在裴乐脸上的时候他简直恨透了他妈,他很想问问,为什么没把他一起带走? 是怕家里不剩人没人给他们烧纸钱吗? 裴乐也不会烧,他暗暗发誓,以后的清明节他绝对一次也不过。 有人在自我安慰,有人在夜里沉睡,七岁的裴乐实在是怕这一方落脚地又归于虚无,愣是扛着风雨缩成了一团都没敢去敲程易的房门。 可程易是个好人,没过多久门突然打开,程易穿着条内裤骂骂咧咧的往屋外走,嘴里骂的是什么裴乐没听清,他只能看见一个人影慢慢的向自己靠近,然后一双强壮而有力的手臂不算温柔的把他抱在了怀里。 裴乐当时很想哭,但他没哭,哭什么,晦气。 进了屋,裴乐轻轻把头放在了程易的肩膀上又轻轻在程易耳边叫了一声哥。 他感觉到程易身体一僵接着自顾自说道:完了,这玩意儿会举一反三。 第5章 于情于理于傻逼 当时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要说想,在外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比裴乐更想程易,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带着如裴乐一样复杂的心情去思考程易余后的人生自己是否还有一定的参与程度和存在价值。 人生如果需要凄苦渡色才能变得圆满,那程易和裴乐估计离成佛就不远了。 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台球室装修翻新,门面高大气派,旁边的王婶儿在三年前生病去世,现在家里就剩了个老伴儿,老伴儿眼神不好,每次看见裴乐都拉着裴乐的手叫儿子。 实际上老伴儿确实有个儿子,只不过常年不回家看一眼,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 这种情况下,他除了找另一个人当儿子,还能怎么办呢?虽然按照裴乐的年纪来说,当孙子比较合适。 可乐哥过于出色,从不当人孙子,当然,也没兴趣当人爷爷。 准确的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程易,裴乐对谁都不感兴趣。 常年的爱恨交织让裴乐的思维逐渐开始拧巴,这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就是实质性事实在他们面前摆了这么多年也没让他们之间产生明算帐的隔阂,大概他赖在程易这儿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会把程易处成想共度余生的自家人。 只不过世事无常,消亡的从不是隔阂本身,而是某种原因和感情的加持下一方或者是双方不断的包容和忍让,简单来说就是隔阂还是有啦,且这堵叫隔阂的墙上达九重天,下至地狱深渊,把这对有缘人就活生生的给分开了,你在里面我在外面,比牛郎织女都惨。 嘶程易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二傻子,对眼前的一切啧啧称奇,你这不错呀!真不错,我记得以前墙皮都快掉没了吧?你怎么给糊上去的?哦我会,我以前搬砖来着。不过 程易一脸动容,由衷夸赞:裴乐,你是真牛逼! 嗯?裴乐非常淡的笑了一下,这种面对夸赞而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不住想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个赞,顺便感叹一声牛逼这俩字儿是真没夸错。 先进去吧,裴乐率先进门,程易盯着旁边的王家人了看了两眼,没发现以前那条总冲他叫唤的小土狗。 等程易跟着进去看清楚里面的装修时,他也不想像个乡巴佬一样看哪儿都觉得新奇,但是很明显裴乐给了他成为一个乡巴佬的机会。 本来程易这个地方也不算窄,毕竟不管如何破烂,台球室需要一定的面积才能容忍进去他那些叫着易哥的狐朋狗友撒泼,而且,有时候他们还会莫名其妙的打一架,这就更大的加大了对场地的要求,不过就算是如此,程易盯着现在这个台球室看了五分钟都没跟以前那个破破烂烂划上等号。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至于他这破地方,跟佛也就一字之差,靠的是精装。 哥?裴乐去了趟厕所出来就看见程易一脸痴呆且陌生的盯着眼前的事物,看起来就像是走错了家门的二傻子,一切怎么那么让人不可置信呢? 墙旁边的小破架子没了,堆积如山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没了,这些东西放在以前都能算是程易的宝贝,毕竟穷嘛,总觉得什么东西留在那儿说不定某一天就派上用场了,后来生活稍微好上一点儿了程易又忙了起来,成天脚不能沾地,回家洗澡恨不得在厕所靠着墙就睡了,就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管那些破烂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些东西丢掉之后他这个台球室的面积就像被压迫的奴隶翻身突然就开始生长了,程易推开在他面前的裴乐自顾自往里走,以前也就三张桌子好像,现在已经翻了一倍,原本斑驳的如同战场一般的墙面也重新粉刷过,甚至还贴了墙纸,靠窗的位置放了沙发,沙发靠后放了个小架子,上面摆着好几盆绿植。 整个装修风格轻松明亮,沙发前面的小玻璃桌子上还放着一摞一次性杯子。 程易走到桌子前自己拿了个杯子,又往四周看了看找到了在角落里的饮水机,他走过去,接了一杯水一口干了以此来平复了一下激动到想要尖叫的心情。 这他妈的装修的也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这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以一种非常美丽的姿态入了程易的眼,就连他手上这个普普通通的一次性纸杯子,他都觉得和这个地方无比契合。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 哥,别的地方要不要看看?裴乐走到程易身边顺手拿走了他手上的杯子也接了一杯水喝了,卧室,厨房,厕所,要不要看看? 你真不讲究,我今天还没刷牙呢,程易嘿嘿乐,抬脚往卧室走。 裴乐拿着杯子轻轻转动了两下扬了扬眉毛把杯子放在了饮水机上边的桶上跟着程易去卧室了。 进门程易就发现了不一样了,卧室的面积跟以前比起来可以说是直接翻了一倍,他回头转身出来看了看旁边明白了。 你把杂物间打通了是吧?程易又回到卧室,我说呢怎么变这么大了,跟变魔术似的。 嗯,裴乐走进去靠在梳妆台上,说是梳妆台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柜子,上面确实也有镜子这种东西,不过柜子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放,毕竟两个大男人,用不上那些东西很正常。 床也换成了两米多宽的大床,坐上去软乎的人都能陷下去似的,程易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心里万分感慨,他确实没想到一出来裴乐就送了他这么大一份礼,他早就想把这个地方装修一下了,可一直就是没时间,没精力,想了多久就落下了多久。 程易有时候都觉得他特别对不起他叔叔,最后的资产给了他,他却啥都没剩下就进去了。 这个时候程易又反应过来,这一套装修下来,再加上新换的桌子和新买的家具,没有小二十万绝对拿不下来,而且这还是七年前的物价。 你程易脑子里的兴奋突然就跑没影了,你钱哪儿来的? 嗯?裴乐双手环胸,看着程易一脸严肃的表情失笑道,放心吧,没偷没抢,都是靠自己挣的。 程易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冲裴乐竖起了一个他很早就想竖的大拇指。 哥你先歇一会儿,晚上林媚他们会过来。 第6章 地位全靠衬托 过来干什么?林媚我经常见,我发现她变胖了啊,以前瘦的像根电线杆儿,走在街上狗看见她都得翘腿撒尿。 嗯,胖了,裴乐说,喝酒喝胖的,天天吃,天天喝。 林媚也是个苦命人,家里重男轻女,拿儿子当个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那个宝已经成年了他们一家人也不让他一个人上街,说是怕被人拐卖了。 林媚作为一个女儿,又是家里的老大,在很小的时候就步入社会对一家人实施爱的供养。 这种现象在农村作为长年累月堆积下来的莫名传承让人忍不住想吐槽的同时又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来,为了能让重男轻女四个字脱离人生正轨乡政府甚至还斥巨资给村里拉上了横幅生男生女都一样。 对于这种做派程易嗤之以鼻,横幅要是管用,那估计是被冤魂附身成精了。 简单来说,生个儿子继承锅碗瓢盆,生个女儿是去别人家里摆弄锅碗瓢盆,怎么看,女儿都不是自家人,迟早要走的,不如先发挥发挥价值,否则生养之恩怎么报答?十月怀胎怎么能想得开? 两个人说了几句裴乐就去厨房忙活了,程易背着手像个领导似的也跟着去厨房考察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甚合他心意,然后他又出来了,坐在那个新鲜的沙发上,嘴里啧啧了半天除了一句裴乐牛逼舌头基本上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 确实牛逼啊!就是牛逼嘛! 程易觉得牛逼这俩字能出现也具有他一定的道理。 因为程易今天出狱,所以台球室今天不接客,诺大的厅里只有程易一个人,他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站起来走到了台球桌旁边,裴乐装修从不注水,这桌子一看就是好货,深吸两口气程易都感觉还能闻到金钱的气息。 他想试一下手感,拿起杆子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一个人,好像没什么好玩儿的,程易想着刚才裴乐的话,一会儿林媚他们都过来,想来,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或许是迫于生活压力,也有可能时因为热血冲动,出去闯荡似乎是每个年轻的必经之路,程易除外,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出去闯荡就进去为监狱增添人气去了。 而出来后,程易看着裴乐的心血觉得自己怎么着都走不了了。 他本人内心非常感慨,总觉得坐不下来,一坐下来吧就感觉这一切不是那么真实,于是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程易把屋里的东西摸了个遍,厨房都去了好几趟,算起来还没摸的估计也就剩个裴乐了。 对于今天这种大日子,一桌子菜显然是少不了的,对于做饭程易帮不上什么忙,添乱也纯属看他对这个厨房的熟悉程度,在厨房看了一会儿他非常果断的放弃了给裴乐打下手这个打算,究其原因,他觉得他不配,因为他看了一圈,料理台上的调料他都认不全,哦,他说的是某些调料瓶上的文字。 作为一个文盲,程易只能又溜达了出去蹲在大门外等着他那一群朋友来蹭吃蹭喝。 临近傍晚,太阳为眼前的一切渡上金光,程易叼着烟看着院子里那颗桂花树出了神,翠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有些焉儿哒哒的,枝头上停着一只鸟,叽叽叽的叫了半天,时不时还用它那张尖嘴舔舔脚,属实是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分什么高低贵贱的现场示范。 太久没见过这幅场景了,程易恍恍惚惚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他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晃了两圈,越晃就觉得眼前的所有事物都越不真实,红霞印在脸上,重新掀起了停歇了七年的热度,然而脚步却依然是稍显凌乱和不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易放空的脑子突然接收到了一阵响声,他懵逼抬头看向前方,在嫣红的晚霞之下,一群人浩浩荡荡,脚步匆忙,似农田之中辛勤劳动了一天的农者被炊烟唤回,啊呸!这群东西一听说能有免费的饭吃和酒和跑的比兔子都快。 易哥! 易哥! 听到这些喊声,程易突然有些想哭,他刚才看见裴乐准备的饭菜好像不是太多,而他目测了一下来了至少大概能有十多个人,也不知道够不够啊 程易站着没动,一群人迅速围成了个圈把程易圈在了中间。 看过去,那个比程易稍微矮上一点儿的是冬子,程易记得冬子以前也是个能被称之为帅哥的东西,但是没想到现在帅哥这俩字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就剩下东西俩字了。 冬子旁边站着的是个女人,也就是冬子他女朋友,那个常年被家里压榨一度成为了电线杆子的人,林媚。 还有,马芸,牛强东,王建林,都来了,甚至还来了几个程易压根儿叫不出名字的,他怀疑这几个人就是来蹭饭的。 不过,令程易印象最深的还是刘二,这种时隔多年老友相见的场面感动那必须得有,哭大家也都能理解,但是像刘二这种话都还没说一句,仅仅是看到了人并且在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感动的时候突然嚎啕大哭的人程易突然就不想感动了。 你哭什么啊?冬子被吓了一跳,直接让刘二一嗓子嚎懵逼了。 我我、我控制不住,刘二边抽鼻子边说,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想腾只手出来擦眼泪都做不到,只能让眼泪肆意流淌,结果糊了一脸。 刘二从小就爱哭,干啥都哭,打架输了哭,赢了还哭,看别人打架他也哭,总之他不是在哭就是在酝酿该怎么哭。 而程易作为今天的主角,肩膀上自然有了一定的责任和担子。 程易被围在中间,盯着号啕大哭的刘二一脸无奈,程易安慰人的本事一直都在生死线上徘徊,对于眼前这种景象,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程易顶着压力暖心安慰刘二:你哭丧呢? 对于程易来说,安慰这两个字的意思只存在于有用就行,管他什么话。 第7章 左耳耳钉 所以他们这群兄弟最佩服的人就是程易,为了安慰人,程易这半辈子不知道咒了自己多少次。 卧槽啊!刘二突然就不哭了,他手里还拎着鞭炮,我鞭炮都买了,易哥你这一问我真像是来送你走的。 你们说话晦气不晦气?冬子说,这他吗大喜日子你们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咋?怕去地府去晚了摇不到号? 这世界上什么事最有意思,程易一直觉得看自己这群朋友斗嘴最有意思,跟他妈群体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比谁说话更晦气。 也的亏程易信了那么多年佛,能活到今天估计都是佛祖保佑。 站在门外瞎嚷嚷,也不嫌自己手里提的东西重,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等林媚飙完高音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他们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裴乐手里拎着菜刀,刀上还黏着一块瘦肉,只目光冷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这个世界立马和平了。 都进去,别在外面丢人。裴乐说完又拎着菜刀转身进了屋。 快快快,进去,冬子首先反应过来,乐儿生气了,今天晚上他做饭,当心一会儿给我们菜里放耗子药。 裴乐这小子长得挺帅,那眼神怎么那么瘆人?是不是咱们刚才没带他玩儿他生气了? 别说了,赶紧进去,裴乐什么时候让我们带他玩儿过,当初刘二给他买一小拖拉机他一句幼稚都把刘二气哭了。 程易跟在最后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刘二什么的时候给裴乐买过拖拉机。 裴乐从小就不合群,程易十七八岁像个傻逼一样犯中二病的时候裴乐把程易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并且洗衣服的技术性问题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已经完全掌握,具体表现为裴乐再也没把程易的内裤洗破过。 裴乐对程易的态度一直以来和这群兄弟对程易的态度就不一样。 虽然都是叫哥,他们叫程易易哥,裴乐从来不叫易哥,易哥是大家的,但哥是裴乐的。 进了屋菜还没好,一群人看着崭新的台球桌蠢蠢欲动,自从程易进去过后,他们就算会过来看看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装修他们是知道的,但裴乐无论哪个方面都没冲他们开过口。 裴乐这孩子啊,冬子叹了口气,比我们有出息。 草,刘二也说,要是我从不到二十岁就开始装修易哥这破台球室,我现在估计已经混成了丐帮长老。 从二十岁不到就开始装修?程易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台球桌上,这装修很久了吗?我怎么看着比你们的新形象都新? 是这样,牛强东点了根烟解释道,裴乐那小崽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来找他基本见不到人,后来好像刚过十九岁生日不久吧,他跟他妈个鬼似的突然就出现了说要装修台球室,那会儿也就是把墙面和屋里的垃圾解决了,结果一装修就停不下来,就这么多年反正换东西得换了五六批了,就现在这屋里所有东西,应该也是刚换的。 程易一愣,满脸不明所以,他能理解裴乐装修这个地方,毕竟以前确实太破了,而他作为这儿的老板自然也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就裴乐这个眼光,那一张桌子没有两万都拿不下来,六张就是十二万 程易心里忍不抽抽了一下, 你们先玩儿,我去看看裴乐。程易简短招呼完嘴里叼着根点燃的烟又顺手拿了包烟去厨房了。 按照程易对裴乐的了解,事出反常必有妖。 厨房里,裴乐正在炒菜,从回来程易还没有进过厨房,相对于外边来说厨房体积变化不大,但是所有东西也换了,尤其是那个油烟机,连声儿都没有。 程易刚到厨房门,裴乐就回头了。 耳朵这么好?程易走进厨房拿了根烟递给裴乐,抽吗? 裴乐弯腰把程易手上的烟叼进了嘴里,程易摸摸口袋,没拿打火机。 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个打火机。 不用,裴乐说。 程易脚步一停,站在原地,不抽?过干瘾? 裴乐没说话,放下手里的锅铲走到程易跟前借着程易嘴里的烟把自己的烟引燃了。 裴大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这么点烟,程易把烟灰弹在垃圾桶里,烟碰烟,霉三天,你不知道? 这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老话,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所有有人对这种话都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用一些老人的话说就是该忌讳还是的忌讳。 谁霉三天?裴乐问。 作为一个半文盲中的半文盲,程易很少能解答出文化知识方面的问题,他一直认为,虽然文化知识方面不过关,但在其他方面他一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看法。 直到刚才他才发现,在其他方面,他也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只传了这一句,谁他妈知道哪个倒霉。 我不知道,程易推后两步靠在门框上看着裴乐把锅里的菜装进盘子里,每个人都有变化,裴乐是变得最大的那一个。 裴乐。 嗯?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地方装修那么多次?程易盯着裴乐的后脑勺,左边耳朵上的耳钉夺走了程易的注意力。 裴乐以前没耳洞,程易也从来不知道裴乐还喜欢耳钉这种东西。 你不喜欢吗?裴乐把问题抛回给了程易。 喜欢,程易没说谎,他是真的特别喜欢,我喜欢不喜欢跟你装修那么多次有什么一定关联吗? 既然你喜欢,装修多少次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裴乐把烟头直接扔进了一旁的洗碗池回头看着程易,哥,如果你喜欢,就不要再轻易抛弃。 晚上赵日天也来了,刚好赶上开席,他也不客气,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就往裴乐身边一坐。 桌子是三张台球桌拼了起来,上面盖了两块板子刚好能容纳下将近二十个人围圈坐在一起。 第8章 蘑菇精磨骨精 一群成年人,吃了喝,喝了哭,哭了吐,酒精把他们脑子里那点儿稀碎东西泡在了一起,原本还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也扛不住情绪的无限制放大。 哭就哭吧,又不犯法。 要没程易这档子事儿,他们也不能知道他们居然能从和程易刚认识哭到程易出来。 刘二一边哭一边嚎:感情啊!这就是感情! 感情令人头大,程易只能庆幸他出来的时间还好是夏天,把这群人往桌子上一放空调一开,他还能潇洒的去卧室睡个觉。 本来程易想把卧室让给林媚,但林媚喝得太多,扒拉着桌子腿不走,程易又怕扯的太使劲儿把他的新桌子腿儿扯坏了,所以只能自己带着裴乐含泪去卧室睡床。 程易家只有一间卧室,刚开始裴乐来的时候程易嫌他太脏只让他睡地上,裴乐那会儿还是个怕被程易抛弃的黑东西,所以对于程易的话言听计从,从来没打过程易床的主意。 更何况,以前那张床,宽度一米二,就算程易大发慈悲让裴乐睡他旁边,他允许,床不允许。 那会儿程易看着裴乐这个黑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太黑了,脸黑,身上的衣服也黑,他就特别佩服自己是怎么在裴乐脸已经黑成碳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从裴乐脸上看到那一丝名为害怕的情绪。 程易想了两天想出来了结果,一定是因为自己信佛,所以佛祖赐给了他一双慧眼。 抱着救苦救难的心态,程易烧了两盆热水,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块杨过他兄弟雕兄代言的雕牌洗衣皂然后把裴乐扒光了扔进了盆里。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 等洗到一半程易发现自己失算了,他怀疑裴乐是大地之母女娲的兄弟称号应该是大地之子,这身上的泥巴跟他妈长在身上一样,感觉怎么搓都搓不干净,程易后悔的是自己没买钢丝球。 又烧了两盆水,程易才把裴乐搓干净,这项工程把程易累了个半死,看着眼前白白净净的黑东西程易眼睛都眯缝了还是生出了一股成就感来。 不仅眼睛是慧眼,而且他这双手在经过雕兄的不断打磨之后程易都感觉自己原本小麦色的手白了两个度。 雕牌真不错,不仅能搓泥,还能美白,要想美白,常备雕牌。 把裴乐洗干净之后,原本就大的脑袋在程易看来更大了,程易都怀疑是不是搓裴乐的时候哪个步骤没对导致裴乐脑子里进了水所以裴乐的脑袋因为进水才变得那么大。 往哪儿一站跟他妈个蘑菇似的。 于是,程易开始叫裴乐蘑菇精,对于这个称呼裴乐用沉默表示了拒绝。 因为裴乐老不说话,程易又开始叫他哑巴兄弟,裴乐依然沉默。 程易无奈,又叫回了裴大头,这次不错,叫十声裴乐能应两声,于是在好几个外号中,裴大头这个外号脱颖而出。 裴乐说过自己的名字,但程易从没叫过,他怕程易忘了他的名字,所以选择了一个带姓的外号。 因为这样,就算程易忘了裴乐这两个字也会记得他姓裴。 一个七岁的孩子会变成流浪儿要不就是家里出了事,要不就是被拐卖后自己跑了出来,要不就是裴乐被卖进去的卖进去的那户人家出了事,程易脱人多方打听历时两个月才搞明白裴乐到底因为什么流浪。 原来是大地之子他爸大地之父出了车祸重归神位,他妈大地之母化身夸父追着太阳一路西去也荣登神位,两个成神的人把他们的爱情结晶留在了人间,大地之子的那些亲戚估计还没看出来裴乐大地之子的身份,一个二个都把大地之子当成了凡人对其不照顾不可怜暂且不提,还把大地之子赶出了家门。 命苦啊 程易对着裴乐说:大头啊,碰到我说明你命不错,以后你一定比我有出息,到时候别忘了我对你的恩德,养老送终你要给我找个好地方才行。 裴乐对于生死这个话题有一种莫名的抗拒,程易说完话之后裴乐整整三天没跟程易说一句话。 蘑菇精真成了蘑菇精,每天都在屋里装蘑菇。 他父母都死了他才遇到程易,现在程易说这种话对于八岁的裴乐来说无疑是在告诉他,程易也要走,也会像他父母一样离他而去。 即使程易解释了很多遍,那都是好几十年之后的事情,可裴乐依然固执的认为,不管是几年还是几十年,程易都不应该把这话说出来。 他怕,怕程易像他父母一样出什么意外。 生死是大忌,没人给裴乐说过,但双亲的离去是一把血一把泪的把这个忌讳展示在了裴乐面前。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很多年了,程易一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突然一下多了个小东西程易也不得不对于饮食部分重新规划起来。 裴乐还小,不吃肉肯定不行,营养要均衡,但程易同时又在担心,如果裴乐的营养达到了均衡,那他的脑袋会不会也随着营养均衡继续变大? 如果裴乐的脑袋再大点儿,他身上那几根凸出来的骨头能支撑起裴乐脑袋的重量吗? 程易天天愁,心惊胆战的每天都观察裴乐看他脑袋大没大。 心惊胆战了一年时间,程易发现自己多虑了,裴乐显得脑袋大应该就是一直营养不良身上的骨头架子和肉没跟上,经过程易一年以来的精心培育,裴乐长高了一节,身上的肉也多了很多,裴大头一下就变正常了,看着和程易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确实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怕被自己抛弃。 吃饭的时候裴乐也喝了不少,怕他晚上睡觉滚到床下,程易让裴乐睡里边。 很快,裴乐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程易脑袋发晕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哥,如果你喜欢,就别再轻易抛弃。 程易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裴乐说的哪儿是台球室啊,裴乐是在用刀子戳他程易的心窝子。 哥哥! 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把想事儿的程易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裴乐在说梦话。 对不起,是哥不好,程易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着裴乐,也慢慢坠入梦乡。 第9章 女人难,女人难 程易出来的事情传开后,天天有人上门拜访。 不仅有汉子,还有姑娘,程易长得帅,人又高,也不知道他怎么保养的,进去了七年再出来外表看起来和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 汉子找程易打台球,说自己经过多年钻研研究出了能打败程易的技术,好不容易等到程易出来就迫不及待想来找程易切磋切磋。 可事实证明,大哥之所以被叫大哥,那是因为他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有大哥的气质,程易的台球水平和他的颜值一样高,几天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都被程易用一根杆子斩于台球桌下。 地方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年轻人虽然少了很多,但比程易稍微大一点儿的基本都还留守在这个地方,上有老下有小,老的太老,小的又小,他们也没办法。 而要说这里的姑娘,如果别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成天打架斗殴无所事事那她们肯定连看都不看一眼,但由于程易的外在条件过于耀眼,姑娘们开始觉得这人虽然无所事事但说不定人家大器晚成,看在脸和身材的份儿上,可以看一眼。 结果人程易到了二十八岁别说结婚,就连女朋友离他估计都还有八百里地。 在她们春心蠢蠢欲动想向程易发起猛烈攻势的时候,好嘛,程易为了帮人出头打架进去了。 于是在外貌条件的加持下,姑娘们觉得这人不仅长得帅,而且够义气。 为朋友两肋插刀以身犯险最后铁门铁窗铁索链,想去给程易送俩窝窝头每次都被裴乐截胡,窝窝头去哪儿了她们不知道,但她们一致认为一定是被裴乐吃了。 可惜了,年龄不等人,当初追随程易的那一票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外出的外出,结婚的结婚,这剩下的要不眼光太高,要不自身条件不算太好,这帅哥看多了,影响人的判断力,拉高了对于帅哥的各项标准,用剩下几个姑娘的话来说,这千错万错,都是程易的错。 程易但凡丑上一点儿,她们也不至于快三十岁了还没结婚。 程易: 啊?都是我的错? 那不然呢?一个叫香草的姑娘愤愤不平,你是不知道,看你看多了吧我总觉得帅哥就应该长你这样,一见到别的人不是眼睛没长对就是嘴巴没长对,我怀疑你这个人有毛病,会下蛊。 你夸人还是这么会夸,程易说,当初冬子还没残的时候我记得你也这么夸过他,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冬子?谁啊?香草想了一会儿没扒拉出来,咱们这儿有这么个人吗?这儿的帅哥不就是只有你和裴乐吗? 程易微微张嘴在心里为冬子默哀三分钟。 他记得当初这个叫香草的姑娘老是跟在冬子屁股后边,偏偏她跟练了轻功似的,脚步又轻,好几次都把冬子肝儿都吓颤了,往后出门,冬子都想蒙面。 没想到这才几年,别说喜欢不喜欢的,冬子这俩字儿都没了。 哎,香草叹了口气,不找你其实也行,我和裴乐也差不了几岁,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裴乐要是跟我在一起那就是足足两块金砖,这种诱惑方圆十里也就裴乐能抵挡的住,真不愧是你程易教出来的人,我跟了他三天,这人真他妈的枯燥无味,连杨明找他麻烦他都不理,然后我就放弃了,一个男人,这么没意思,长得帅有什么用? 程易抓住了重点,杨明为什么找他麻烦? 从出来到现在也小半个月了,程易从来没听裴乐说起过。 你不知道?香草表情瞬间变得八卦起来,就咱这儿过去,那个雪花村你知道吗? 知道。程易点头。 村里有个姑娘,叫刘鑫,喜欢了裴乐好几年,杨明喜欢刘鑫,这不就有结果了吗?香草举起两个拳头碰了一下,这俩人啊,情敌! 程易: 你说话就说话,表情这么贱干什么? 那裴乐喜欢那个姑娘吗? 喜欢啥呀,香草害了一声,裴乐连我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她?那姑娘结婚了,然后她老公发现了她喜欢裴乐的证据,找裴乐麻烦她老公走不敢,只能天天在家打老婆,结果呢,杨明又不敢去找人家老公麻烦,只能天天来烦裴乐。 程易感觉自己听明白了,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明白。 这关裴乐什么事? 就是说啊,香草一拍大腿,裴乐压根儿就不知道那姑娘喜欢他,杨明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筋搭到了太平洋上,啥玩意儿都往裴乐身上栽,我看啊,太平洋出现海啸对于杨明来说那也是裴乐的错。 从他出来后,裴乐天天守着他,今天好不容易把他打发去了市里给他买衣服,没想到香草来了。 香草话多,人又八卦,来了就开始逼逼,方圆几百里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现在刘鑫俩孩子已经做了亲子鉴定,就是她老公的种,香草一副可怜样儿,你说这女人啊,喜欢的吧不喜欢她,喜欢她的她又不喜欢,放下前尘往事结婚生孩儿吧还要被怀疑,你说她图什么? 那你喜欢帅的图什么?程易反问道。 养眼呗,香草一脸不在乎,我早就看明白了,我父母打了那么多年,一天天的从早到晚还是那几个招数,我觉得我爸看武侠剧都白看了,让他们离又不离,两个人一打起来又扣眼睛又薅头发,一点儿美感都没有,我要是找个好看的,等我父母打架的时候我就看我对象,净化净化心灵。 这可能就是天将降大任于帅哥也,必先嚷其耳朵,污其双眼,毁其五官让他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的纷扰。 程易很无奈,香草一开口,没有三个小时停不下来。 在程易感觉自己耳朵开始出现耳鸣的时候裴乐提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进来了。 大头啊大头,程易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来让我看看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第10章 男子汉,汉子难 作为一个行走的八卦机香草在这一片儿拥有她独一无二的地位,就算是程易这个大哥也听她逼叨了两个多小时为她的传奇人生画上了一抹亮色,可这个八卦机有个人生无法跨越的坎儿,这个坎儿就是裴乐。 香草想不明白,八卦这么好听的东西,为什么裴乐不喜欢? 裴乐把手里的袋子给程易,看了一眼屋里的香草接着身体一偏挡住了香草看程易的视线。 意思嘛,显而易见,不该看的你别看,更别惦记,裴乐眉眼带笑看着程易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比划,再转头看向香草的眼神显的有些漫不经心,但香草作为一个曾经的迷妹非常迅速的明白了这个眼神里所包含的阴郁和威胁。 香草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飞快的挪开了视线,裴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把头转了回去。 至此,香草就算再笨某些事情也已经明了,杨明找了裴乐那么久的麻烦都没挨过揍,为什么偏偏在程易出来的前夕突然被揍了? 十六度的空调在这个天气刚好,清清凉凉,沁人心脾,简直就是人类福音,香草家没装空调,只有两把非常老旧的电风扇,她来的目的第一是为了八卦,第二就是为了蹭空调。 然而事实告诉她,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空调更不是那么好蹭的,因为事实上,裴乐那个眼神比空调好使,就那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香草那点儿八卦的心思立马就被击得粉碎,成末了都。 于是,在裴乐第二眼还没看过来的时候香草脚底抹油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跑出门的香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帅哥嘛,总有那么一点儿地方不对劲,否则太完美容易找不到对象。 裴乐给程易买的衣服都是牌子货,这些年台球室的收入程易心里有数,再加上裴乐的学费,生活费,这些钱加起来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程易惊讶于裴乐现在居然完全不缺钱? 要知道赵日天他妈妈曾经说过:人生百分之五十的烦恼来源于爱情,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烦恼来源于自以为是的爱情,剩下的百分之九百的烦恼都是来源于没钱。 简而言之就是,爱情可以没有,钱必须要有,如果有了钱那就解决了人生百分之九百的烦恼,裴乐又不谈恋爱,所以相当于裴乐没烦恼。 程易问过裴乐的钱是怎么来的,裴乐说自己挣的,说是什么软件公司,程易也不太懂,所以没多问,不过上次这个装修的事情本来就让程易心里有些忐忑,那么多钱啊换成以前程易简直想都不敢想,进去七年一出来裴乐突然就升到九百九十九级让程易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 去屋里试试。裴乐顺手拿起东西往屋里走。 程易转头看了一下才发现香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三套衣服,三双鞋,还有十条内裤,程易把袋子里的小票揪出来看了一下,差点儿心肌梗塞。 一万多就这几样东西,一万多?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是进去待了七年,而是待了七十年,钱现在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三件体恤,一条运动裤一条牛仔裤一条到膝盖上边的短裤,一双拖鞋,一双运动鞋,一双皮鞋,再加十条内裤,一万多 裴大头,程易看着小票心里怎么着都觉得不太踏实,你不会在背着我做什么不法勾当吧? 裴乐伸手把程易身上的衣服扒拉了下来才说,我以前想过,但没有做。 没做就好,没做就好,程易刚松了口气突然又反应了过来,想过?想过什么意思?你想什么?你他妈一天天瞎想什么呢? 裴乐盯着程易裸着的上半身感觉自己的呼吸不太顺畅,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喑哑,我曾经想杀了一个人,但是我怕另一个人怪我,再也不理我,我也怕我死了之后那个人会忘了我,所以我没去。 程易越听越心惊,以至于连衣服都忘了穿。 盯着裴乐安静的眉眼程易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叫做他曾经想杀了一个人?这种话是轻易能说出口的吗?他自己作为一个流氓都没有过这种心思,而裴乐做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简简单单就把这种话宣之于口? 或者说,裴乐本质和他一样也是个流氓,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别是程易是个文盲中的流氓,而裴乐是一个有知识的流氓。 不是有一句话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程易事无巨细,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记忆搜刮了一遍又一遍,裴乐有仇人吗? 裴乐跟着他的时候才七岁,他进去的时候裴乐也才十八岁,程易完全搜刮不出来裴乐的仇人到底是谁。 在心惊之下程易也再一次切实的感受到裴乐七年来的变化。 变化其实是一个很虚无的词,尤其在用在人身上的时候,程易一直认为他看着裴乐长大,看着他上学,看着他从一个小不点儿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可他忽略了太多,他看到的只是表面。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 程易是个爷们儿,还是个常年单身的爷们儿,他总是认为,吃的饱,穿的暖,有学上,有工作,有钱,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 现在裴乐已经站到了康庄大道上,在看到裴乐现在这个样子程易有时候都忍不住想为裴乐欢呼,能耐,有本事,不愧是他程易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短短小半个月,程易曾无数次这样想着。 他思索着应该找几个文化词来好好儿夸一夸裴乐。 程易有些口干舌燥,裴乐的话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脑子里对裴乐,哦不,不只是对裴乐,甚至是对于他自己或者说对于流氓这个词的最新理解,他一直认为流氓是他们这种成天无所事事之徒的代名词,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背景,累死累活三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而裴乐则是直接拔高了流氓这两个字的高度,现在看来,程易人是的那些人根本不配称之为流氓。 你想杀谁? 第11章 你要帮我吗 房间里的温度随着这个话题又下降了好几度,程易光着膀子站在裴乐面前,一眼望过去以前的头顶已经变成了裴乐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裴乐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足够有压迫力的男人。 这个想法让程易感觉有些好笑,在他眼里,裴乐不管是八岁还是十八岁,一直都是跟在他屁股后边的跟屁虫,想到这儿程易又恍然一惊,现在的裴乐不是八岁,也不是十八岁,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中间有七年,他们没见过一次面,没说过一句话,七年前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警察带走时裴乐惊讶又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里。 程易混了那么多年,深知这个世界哪些东西最容易让人堕落,所以他穷的响叮当的时候依然托人耗费了一年多时间帮裴乐搞定了户口问题。 裴乐和他不一样,裴乐还小,他要接受教育。 可就是因为太熟了,以至于程易一直觉得裴乐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惊讶之时也会想起来裴乐在刚到台球室一年多不到两年,有一拨人看不惯程易专门跑到程易这里来现威风,在大家都十多岁的时候,人都是一拨一拨的,好像看的惯看不惯都是看心情,不需要任何理由。 事实上,那拨人程易根本不认识,谁的名气大,有些人就会自动凑到一起,全体出击去挫挫那个人的锐气。 枪打出头鸟,程易就是那只鸟。 当一群人威风凛凛鼻孔朝天的出现在程易面前的时候,程易第一反应是:哟呵,哥儿几个挺会装。 找茬这种事常有,找程易的茬更常有,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个仨瓜俩枣来程易这儿装小蝌蚪找妈妈,实际上只是想看看程易是何方妖魔的同时再探探程易的底。 程易那天运气不太好,台球室里就剩了个刘二勉强算个半大小子,可他的战斗力在战斗中完全就是渣渣,唯一的武器还是眼泪,在还珠格格热播的时候程易总觉得刘二可以去演紫薇。 剩下的两个不提也罢,一个裴乐,一个跟在裴乐屁股后边的赵日天。 程易这破台球室简直就是个斗兽场,有时候打得太狠了,桌子腿都能让人卸下来当武器用,所以当程易拎着桌子腿儿一对十的时候赵日天很主动的钻到了桌子底下当起了缺失的那一条腿。 程易没空管裴乐,赵日天都能找地方躲,裴乐又不是傻逼 战争一触即发,双方很有默契的放弃了放狠话这个环节,因为现在程易这边儿只有两个人,机会千载难逢,可以速战速决。 很快,双方开始了各种碰撞,尤其是程易手上桌子腿儿的声音,能从刘二的哭嚎声和对方的辱骂声中清晰的传进裴乐耳朵里,裴乐冷着一张脸扫视了一遍所有人的脸然后当机立断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裴乐像个壮士举着刀一边往人群里冲一边大喊:你们敢打我哥!我弄死你们! 程易正在薅人头发,一听这声音觉得有点儿耳熟,转头一看不得了,裴乐跟他妈疯了一样正在举着刀乱挥。 这他喵的,就裴乐挥菜刀的那个姿势就能看出来以后一定是个当厨子的好手。 程易连头发都忘了薅了,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声卧槽! 程易捡回来的黑东西,裴大头,蘑菇精,哑巴兄弟,在今天拿着一把菜刀逼退了对方十数人,用他的愤怒成功捍卫了台球室里的桌子腿儿和程易的名声。 由此能看出来,裴乐从小表现出来的气质就是当大哥的料,当时被吓哭的赵日天这么认为,和他一起合奏的刘二被眼泪模糊了双眼,压根儿没看清裴乐的壮举,否则他送裴乐的礼物应该是屠龙刀而不是拖拉机。 事后程易把手捏成了拳头当话筒,充当了一次记者采访裴乐:请问,你心里当时是什么想法?是想把那群人都当成菜切了吗? 裴乐梗着脖子不说话,他看到那么多人围攻程易,热血就直接冲上了脑门儿,就那一刻,裴乐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已经竖起来了。 好不容易拽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么会轻易让人薅了? 程易猛然惊醒,还不到十岁的裴乐其实已经会动刀了,那时候把他吓了个够呛,三天两头梦见裴乐举着菜刀剁人,完事儿还一脸血的问他,哥,你还想让我剁哪个? 只是现在好像两个人的角色和梦里的角色完全反了过来,现在是程易仿若在梦境里问裴乐,你想杀谁? 裴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刚才说想要杀人的话不是他,在一片静谧中程易像个木头桩子突然有了思想一样不敢乱动却偏偏想要知道眼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王八蛋曾经到底起过什么心思,现在那心思还在不在。 裴乐,你说话,你到底想杀谁? 程易习惯了裴乐以前无条件的顺从和几乎盲目的崇拜,在过往那么多年里裴乐也一直在用事实告诉程易收留他这个黑东西没错,裴乐会洗衣服,会做饭,会看家,比隔壁王婶儿家的土狗实用多了。 程易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每块肌肉都长的恰到好处,尤其是现在全身紧绷的情况下,程易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刺激着裴乐的神经。 来源于十年暗恋的喧嚣声侵占了裴乐的每一处神经,仿若在一片黑暗中迷失挣扎了许久才寻见了一处光源。 哥裴乐的眼神几近贪婪,声音嘶哑性感,如果我要杀人,你会帮我吗? 即使裴乐只是个弟弟,那也是个有想法的弟弟。 别的人都想当大哥,他比较另类,他只想睡大哥。 怎么睡?裴乐已经在脑子里演习了一万遍不止,程易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都势在必得,每一个毛孔叫嚣的名字都只能是他裴乐,裴乐很清楚的知道他想杀谁,世界上除了那个叫白伊的男人能让程易为他拼命之外,裴乐还没找出来第二个。 在维护白伊的那场战斗中,一直没动过刀的程易动刀了。 第12章 你他妈脑子坏掉了 在裴乐心里,程易几乎是完美的。 这里的完美指的不止是肌肉,是关于程易这个人的方方面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裴乐固执的认为程易于他而言就像是深夜里某种不安分因子,每每想到程易黑夜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拽入到无穷无尽地的那个名叫思念的漩涡中。 哥 你告诉我,如果我想杀一个人,你会不会帮我。 裴乐的眼睛紧紧盯着程易,一张年轻的脸好像在闪光一样,如果程易没有看错,裴乐脸上的这种光芒应该称之为兴奋。 侬脑子瓦特啦?程易一巴掌拍在了裴乐的脑袋上,短发从程易手心中划过,硬的像是刚被割过的青草地一样,我不管你要杀谁,你想杀谁,有我在,都不可能! 程易伸手拿起床上的衣服往头上一套接着一拉脑袋钻了出来,裴大头,我知道你受了刺激,我知道七年前是我不对,但是你别拿这事儿来刺激我,我不答应,你以为杀人那么简单吗?杀了你得毁尸,毁尸你得圆谎,你要有不在场证明,你要想方设法的证明自己没杀人,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裴乐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程易感觉整个世界都没睡醒,他也处于一种奇艺的梦幻之中,这个梦不是好梦,梦里甚至还有妖怪在蛊惑他说裴乐这小子要造反,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反社会人格,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一定要离他远点儿! 裴乐想造反程易能看出来,但是反社会人格和让他离裴乐远点儿他就不能理解。 自己养大的人自己不了解? 裴乐从小除了杀鸡宰鱼还杀过别的生吗? 更何况人裴乐杀这些都是因为他想吃,否则按照裴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鸡就算从天黑唱到天亮裴乐都不会搭理它。 所以,一切归根结底,裴乐有错吗? 没有啊!难道他程易脑子已经坏到了要去相信一个梦境里妖怪蛊惑人心的话? 难道那个妖怪认为它的地位能和裴乐的地位相提并论? 程易摇摇脑袋给妖怪回应,不能! 可他把自己安慰过去了,这要脑袋的动作在裴乐眼里可就不是不能了。 如果我要杀人,你会不会帮我。 不会。 裴乐脸上的表情一僵,接着又很仓促的笑了一下。 给程易买的衣服很合身,比裴乐想象中合身,因为一般情况下在裴乐的想象中程易都没穿衣服,虽然过了七年,但程易体型变化不大,就是肤色比以前更黑了点儿。 很性感,很有男人味儿。 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是他的呢? 裴乐伸手摸了摸左边耳垂上的耳钉咧着嘴笑了一下说:哥,如果你有想杀的人,你告诉我,我帮你搞定。 你帮我搞定?我看你怕是有病! 程易就不明白了一个二十五岁的青葱青年怎么就沉浸在杀人这两个字里出不来了,接受了这么多年教育就非得往教育相反的方向使劲? 裴乐这思想跟他妈被八百标兵奔北坡拉着跑了似的,要没个炮在他前边儿,那一下保证轰不回来。 裴大头,如果你想杀人,你先把你名字从我家户口本上消了,老子不养杀人犯,要真杀了人,你也别说我是你哥,我怕别人说我是培养杀人犯组织的领头人,这要是被哪条道上的大哥看上了我他妈可就真只能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程易拍拍裴乐的肩膀接着手臂一转一拳砸到了裴乐的肚子上,你最好记得,如果你想杀人,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程易是真生气了,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把自己安慰好了,裴乐一句话给他打回原形了,这世界上哪儿来的妖怪?也就以前隔壁王婶儿还在的时候老说她家的看门狗是哮天犬,还说她儿子是二郎神。 按照这个说法,玉帝是二郎神舅舅,那王婶儿和玉皇大帝就是兄弟姐妹一家亲,程易见过婶儿他儿子,长得不像二郎神,长得比较像哮天犬。 这心情跟他妈云霄飞车一样紧张刺激,程易又想到自己小时候看的名侦探柯南第一集 刚好是云霄飞车杀人事件,程易都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想的是真他妈应情应景。 要不是裴乐身份地位不同,程易真不介意用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来问候一遍这种脑子里长了泡的人。 才二十五岁,见过几个死人就敢腆着一张逼脸想要杀人了? 和程易这种傻逼思维不同,裴乐有一套自己的抽象性思维,这种思维是通关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天生自带的洞察力和一个人所成长的环境里发生的事物来决定这个人的各种思维想法。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裴乐通过自己所给出的信息再结合程易的话以及程易的反应总结出来的最后结果。 所以这种抽象性思维又称作为抽丝剥茧程易的话,层层分解程易的表情,深度剖析程易的动作,简称程法。 裴乐说他想杀一个人,但是怕另一个人不高兴。 程易没有对这句话作出反应,重点放在了第一句话上面。 裴乐认为程易在逃避他后面话的同时急切的想知道他想杀谁已经暴露出来了程易的想法他怕裴乐去杀了那个人。 到这儿还不足以让裴乐生气,他生气的是程易不会帮他,而且还要阻止他,甚至想要用杀了他这种极端的方法去阻止他。 让裴乐确定这个想法的原因是程易直接明了的提到了七年前。 时至今日,程易话里话外,依然在维护那个叫白伊的男人,这是裴乐得出的最终结果。 这个结果迅速打散了裴乐脑子里对程易日复一日不断增长的爱意,这些爱意在掠过白伊这两个字后又从新聚集到了一起,变成了某种缠绵悱恻的恨意。 哥我错了,裴乐捂着肚子笑着向程易道歉,我都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还笑的出来 程易拧着眉把裴乐的衣服掀了上去,就刚才那一拳,裴乐白花花的肌肉中就带上了一块儿绿。 第13章 读书才是真男人 当天晚上程易就做了一个梦,梦里裴乐拿着菜刀一脸血冲他笑,哥,我又剁了一个,下一个剁谁? 剁谁?剁户口! 程易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在裴乐的年龄跨入两位数的时候搞定了裴乐的户口问题。 也就是当时政策较为宽松,只要人找对了有些许操作空间,也同时证明了裴乐和学校有缘份。 在程易一脸喜气洋洋地通知裴乐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都觉得裴乐要是不叫他一声爹就是对不起这些日子他东奔西走磨烂的那两双鞋。 然而,裴乐在听到自己可以上学的好消息时一句话都没说,自己转身去了墙角默默装蘑菇去了。 程易不明所以,跟着裴乐到了墙角蹲下了,裴乐经常这样,有时候不知道因为点儿什么就自己到墙角去了,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也不动,也不说话,程易以前偷偷观察过,越观察就觉得裴乐和大地之母关系匪浅。 谁见过有哪个正常人蹲墙角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 程易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多问,忙啊,一个人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多了一个人,又不是多了一条狗,吃喝拉撒睡除了撒哪样不要钱? 也就是程易没种地,否则撒这门事多少也能占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俗语。 程易想事儿不容易想深,在他看来,读书学习,接受教育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裴乐要真跟他这么混下去,指不定哪天街上就多了个gai溜子,为了祖国和谐,社会和谐,程易送裴乐去读书就是构建和谐社会的第一步。 然后,程易就眼睁睁的看着从来没哭过的裴乐那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了,跟珍珠似的。 程易一看,这他这决定做的真好,裴乐都喜极而泣了。 大头我知道你高兴,但是咱能不能别蹲着哭,我腿麻。程易看着裴乐哭,觉得新奇,要知道裴乐拿刀乱挥的时候刘二哭的像死了爹一样,裴乐愣是没让眼眶里那一泡泪水决堤。 这个年头,哪儿还有不会哭的小孩子? 劳动时代,劳动是第一生产力,当然,别的人是不是靠劳动程易不知道,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发现自己已经蹲了半个小时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蹲下去了。 现在出门还能蹭工地上老王的车,老王和他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工地也是他介绍程易去的,一天七十。 这种蹭同村兼同事的车让程易感觉就像他读小学的时候男生组队撒尿似的,没尿也得去厕所对着坑憋出来一点儿,不图别的,就图个热闹。 老王话多,但和香草不一样,香草爱八卦,老王爱讲名著。 尤其是四大名著,他独爱水浒传,而且是潘金莲的死忠粉。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程易轻轻拍了一下裴乐的肩膀站起来跺了跺脚后说:我先去工地了,你好好儿看家,一会儿回来给你买冰棍。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6) 裴乐一直都很懂事,程易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程易走后裴乐把身体转了过来,脸上出现了一个反向微笑就是眼睛向下弯,嘴巴也向下弯,然后眼泪就跟决堤了的洪水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等老王的拖拉机声儿已经听不见了裴乐才号啕大哭起来,是真正意义上的号啕大哭。 当一个人把注意力全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这个人的眼里无限放大,而这种无限性放大的一举一动一般都能轻而易举地把裴乐跩入到一个非常复杂的漩涡之中。 怎么个复杂法,裴乐也说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易想把他送去上学的缘故,裴乐的思绪一下就被拉回了他双亲还在的时候。 在血液里流淌的亲情早就因为双亲的离开而烟消云散,空气中弥漫着的东西随着程易的味道越来越多也已经足矣掩盖掉裴乐对他母亲的恨意,可是,随着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裴乐对程易所产生的依赖感也已经远超于一个十岁孩子所能承受的重量。 这个时候裴乐想,如果程易是他亲哥哥多好。 裴乐哭了很久,哭到还想哭的时候发现眼泪都没了,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确定他能在程易这里待多久,或许一年,两年,五年,程易姓程,他姓裴,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不同的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易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时至今日,他能准确的分辨出程易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又或者是程易在任何时候需要他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程易身边接收程易的指令再去完成这件事情。 可即使到了这种程度,裴乐依旧会本能的感到害怕。 骨肉亲情都能轻易抛弃 程易如果想抛弃他,赶他走,甚至都不需要一个理由,他们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这几个字一度让裴乐感觉到挫败。 裴乐从小话少,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他看着他妈哭够了拿着一瓶农药面无表情地灌了下去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再后来,裴乐守着他妈的尸体麻木了三天,等到他各种亲戚找上门来,他才反应过来他妈跟他爸一样,已经只能挂墙上了。 还没来的及伤心,裴乐就已经麻木了。 等他被扫地出门他又恍然大悟,他妈把他丢下了,一瓶子农药全喝没了,都没给他剩一口,他妈这种毅然决然的态度都没有给他一次大言不惭的机会能活,你看我现在不就活的好好儿的? 裴乐跪在地上,拿着抹布一点一点非常用力地擦着地,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想找点儿事情让自己平静下来,血液里重新燃起的激流恨不得把裴乐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脑浆子直接给烧没了。 读书意味着什么,裴乐用沾满污水的手背在眼睛上一抹意味着他又有家了。 读书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突然就尘埃落定了。 傍晚,裴乐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盯着右边那条路,晚霞映的裴乐的脸有些发红,路的另一头程易不知道去哪儿捡了个破草帽戴在头上,他一只手压着草帽,一只手拎着两只冰棍,裴乐只看见,在一片落日余晖中程易一只手压着头上的草帽,一只手拎着两只冰棍灰头土脸又随意潇洒的向他靠近。 第14章 我老婆终于在十岁上了一年级 很快,裴乐入学的事情敲定了,就在镇上,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读。 裴乐就激动了那一天,一天完了他依然该干嘛干嘛,种种迹象表明裴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名字已经到了程易家的户口本上而对程易有半点懈怠。 这种淡定程度已经到了程易除了知道裴乐哭了两鼻子其余的事情程易压根儿就没发现。 只不过从这天开始过后,裴乐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成熟了很多,在日复一日不断循环往复的人生中,裴乐深受思维困惑,他一度认为摆在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无法改变又不愿摆脱的现实。 在流浪过程中咀嚼了好几个月人生,对于归宿两个字裴乐有一种发自本能的需求欲望。 血缘对裴乐的抛弃在他心里埋了一颗炸弹,他脑子时常出现一种滴滴滴的声音在一遍一遍的提醒他,与时间为伍,与狗抢食还不一定能抢过的日子可能明天、甚至是下一秒都有可能发生。 几年来,裴乐的神经一直紧绷,每当他在夜里沉睡时,他妈死时的样子就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不下,仿佛是在提醒裴乐他是一个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会接受的拖累。 裴乐没忘,没敢忘,他很感谢他妈不厌其烦的出现在他的梦里,把他禁锢在一个名为流浪者的称谓之中。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转眼又快到了秋风送爽金桂飘香的季节,九月的天气依然热的脚都不敢下地,程易身穿白色背心,黑色短裤,脚上踩着一双蓝色的凉拖鞋,骑着那辆关键时候总喜欢掉链子但这次居然没掉链子的自行车一路叮铃哐啷的把裴乐送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到处都是送小孩子过来的家长,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想让自己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相对于程易连一双脚指甲盖都被灰尘美了甲的装扮来说,程易都怀疑自己来的不是学校而是选美现场。 程易撇撇嘴,压根儿没觉得是自己太土鳖才显得别人比较洋气。 送完裴乐程易就要接着去工地,对于穿着打扮程易一向秉持着不露就行的原则,那件老头儿背心洗的都发黄了也没能挡住程易喜爱它的决心。 裴乐从后座上下来手紧紧的捏着书包带子,面瘫着一张脸颇有些高贵冷艳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各种小东西突然在今天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说话叽里哇啦乱做一团,也就是裴乐没瞎,要瞎了他估计得以为自己身边围了一群日本鬼子。 这里比程易的台球室要大,人多的跟灾难现场一样,各种声音从燥热的空气里传进裴乐耳朵里,裴乐难受的一个头两个大,他不由的就把脚步往程易旁边挪了一点儿。 学校门口还有不少小摊儿,就直白的摆在那里,每个摊位旁边都或多或少站在一群人,小零食,小玩具,还有各种学习用具,海报,贴纸,应有尽有,程易眯着眼扫了两圈看见了在一处摊位面前买辣条的赵日天。 小赵程易一只手把着车头,另一只手跟个大爷似的一挥,过来。 赵日天转头一看,赶紧扔下一毛钱给摊位老板快步跑到了程易身边。 易哥!小赵手上的辣条一甩一甩的,裴乐内心嫌弃极了,生怕赵日天把辣条上面的油甩到他身上。 人太多,蜂拥而至的热浪简直把裴乐心里那一丝期待直接晒蒸发了,他现在是真觉得来读书还不如在程易的台球室里坐着看家,那种等程易回家的感觉一度让裴乐认为这世界上最让人期待的事情就是等待。 一种情绪太过明显的时候与之相反的东西出现时让人感到恐惧不快的思维就会乘以二。 程易交代了赵日天几句,无非是让他好好带着裴乐,学校里裴乐就他一个熟人,两个人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还有就是别让裴乐在学校里让人给欺负了。 赵日天听的一脸认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的立场,可心里完全就不是这个想法,别说现在裴乐十岁,那就算再年轻点儿,八岁的时候挥着菜刀决战的那股劲儿这学校里也没人敢惹他。 毕竟小赵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 易哥你放心,乐哥就交给我了!赵日天把辣条塞进嘴里拍拍胸膛保证道。 嗯,可以,阵势很不错。程易满意的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块钱塞给裴乐。 他无意之间看见裴乐的眼睛一直往赵日天的辣条上面瞟,想着裴乐应该是馋了。 乐儿啊,你跟着你小赵弟弟,一会儿让他送你去教室,程易安抚似的拍了拍裴乐的肩膀,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告老师知道吗? 裴乐捏着一块钱怎么想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孩儿在打架,一个说读书才有出路,要想让你哥过上好日子,读书是唯一能让你把奋斗时间缩短到最短的捷径,一个说读书干什么?不读书照样有别的出路,三百六十行,还能行行都出武大郎? 裴乐想跟着程易回去,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程易想让他读书,想到这里裴乐面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自己不想离开程易,一刻也不想,这里虽然到处都是人,可裴乐知道只要程易一离开,这里立马就会空旷的连一丝程易的味道都留不住。 这个想法一出来,裴乐他妈立马又进了他脑子。 哥裴乐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吟。 能说什么?我不读书,我脑子太笨,与其在这方面浪费钱还不如让我跟着你混? 裴乐觉得当个混子没什么不好,至少在他心里,对于程易这个混子他是崇拜且敬佩的,他认为,程易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混子,因为程易朋友很多,多得跟蚂蚱一样,走几步就能踩到一个,能混到这种程度,除了成功裴乐想不出来别的词来形容程易。 行了行了,我该走了,程易伸手揉了一把裴乐的脑袋,记住我说的话,再晚点儿我该赶不上老王的拖拉机了。 自由潇洒,来去如风。 还没等裴乐反应过来,程易已经骑着那辆快散架的自行车叮铃哐啷的走了。 第15章 风吹日晒,乐哥最帅 上学第一天,裴乐如坐针毡。 因为他年龄大,个儿高,老师安排他坐了最后一排, 在一群矮冬瓜里裴乐跟个苞米杆子似的坐着都比他同学站着高。 十岁,轮廓初显,再配上裴乐那张面瘫脸在一众有些连鼻涕都擦不干净的小冬瓜里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又格格不入。 读书又什么好的? 裴乐看着一教室的小冬瓜目光散乱,当那些小冬瓜把好奇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裴乐真觉得自己走错了瓜田。 其实都是新生,其实大家都不认识,但裴乐在教室里的时候所有小冬瓜突然有了默契他们都怀疑裴乐走错了教室。 镇上的学校,班上的人数参差不奇,裴乐在的这个班特点尤为显著,教室并不算大,但里面足足有七八十个小冬瓜。 裴乐捏着拳头,独自忍受那些小冬瓜好奇的目光。 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种好奇的打量或许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恶意,但一道一道视线明晃晃且不间断落在裴乐身上的时候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舒服和不适应。 裴乐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笑话。 没错,大龄儿童,有些冬瓜还没到他腰高自己却要和他们呆在同一个地方。 真傻逼啊裴乐阴沉着一张脸如是想,各种眼睛在裴乐眼前乱晃,让原本就燥热的空气里更多了些许烦躁不安的躁动因子。 小冬瓜们看起来都是五六岁的年纪,有的在抹鼻涕,有的在抹眼泪,有的在盯着黑板发呆,老师还没来,一群冬瓜在瓜田里尽情的找着裴乐的茬。 一直被冬瓜们看着的裴乐这么认为。 裴乐前桌坐着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儿,是个社交高手,靠着一包辣条迅速和她周边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别人买辣条都是一张辣片或者一根辣条,而她居然是一袋一袋的买,要知道当时一袋这种片装辣条怎么说也要两块钱,对于这一群小冬瓜来说,两块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款。 同时也说明了,这个羊角辫是个有钱人,跟着她,很有可能有辣条吃。 但人生哪儿有一帆风顺的,社交高手羊角辫同学在转过头想和裴乐打好关系的时候裴乐非常深刻的给她上了一课。 乐哥是你想攀就能攀的? 同学,羊角辫说,要不要吃辣条,我妈妈给我买的。 裴乐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羊角辫,声音跟他妈带了刀似的,不吃,我没妈。 其实,他有妈没妈跟羊角辫没什么关系,但是有人在裴乐面前炫耀亲情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他那苦命的早死妈,裴乐不想炫耀亲情,但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没妈,他妈早就死了。 裴乐固执的认为,他妈,他亲戚,都只是拿他当个累赘,要不然为什么他妈宁愿自己一个人死也不愿意带上他?要不然他那些亲戚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的赶他走? 越想,裴乐就越觉得自己是对的,现在他有家了,还有地方读书,但这些东西和血缘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他妈,包括他那些亲戚别想认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能抵消裴乐对他们的厌恶。 血缘只是一颗种子,种子还是种子的时候谁都无法预料这颗种子会长成什么样的盘根错节到极其分裂的怪物,怪物和累赘一样,为世人厌恶。 当这个怪物大到一定程度时,所有血缘所带来的便利都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裴乐冷着一张脸,拒绝的干净利落,这种挫败的感觉让羊角辫觉得非常丢面子。 那你妈妈呢?羊角辫没理解过来裴乐话里的意思,语气略带不爽地问。 你想知道?裴乐问。 羊角辫捏着辣条点头。 她死了,裴乐歪歪头,喝了农药,你知道喝农药死是什么样吗?就是喝了之后她就肚子疼,然后倒在地上抽抽,跟发羊癫疯一样,最后口吐白沫,双腿一蹬就死了。 裴乐像个变态一样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妈当时的死法然后又详细的给羊角辫描述了一遍,羊角辫一听吓的眼睛都瞪圆了,手里的辣条在一瞬间就不香了,在裴乐带着冷笑的脸面前,羊角辫甚至都忘了哭。 你自己问的,裴乐抿唇笑,不能怪我。 一种很简单的报复心理和冷血因子在裴乐身上初次展现出来,结果是吓哭了一个小女生,哦不,是弄哭了一堆小冬瓜。 羊角辫嗷的一声哭出来之后,教室里很多小冬瓜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秉持着哭了再说四个字的原则也开始跟着哭。 不一会儿当老师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 一屋子小冬瓜,除了几个没哭,其他的全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吵闹的时候裴乐觉得无比烦躁,但是当他们因为自己一段话哭出来时候,裴乐又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得到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这就是吵到乐哥的后果。 裴乐今天就不是来读书的,而是来立威的,他很不喜欢这一群只会哭的小东西,因为哭在裴乐看来,是弱者的表现,不仅晦气而且毫无作用。 一上午,一节课没上,来了好几个老师哄学生,一哄就是一上午,裴乐作为一个大哥乐的清闲自在的同时看着桌子上的小学课本也觉得这种生活太过无聊。 没意思,还没有在家等程易回来有意思。 想到程易裴乐心里又有些惆怅,接近三年了,裴乐还是第一次离程易那么远,连空气中都没有一丝程易气息的感觉让裴乐怎么着都冷静不下来。 当然,最恼火的还是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赵日天端着饭盒来找他的时候裴乐才知道这个学校居然需要自己带饭。 裴乐: 他没带,程易也没给他说需要自己带饭这回事。 可能程易认为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应该都是吃知识长大的,所以完全没想起来有这回事。 赵日天看着裴乐的脸色连问都没问直接把自己的饭盒推到了裴乐面前。 裴乐还没开口教室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把一样东西往裴乐桌子上面一放快速说了一句,饭饭饭,饭忘了,快吃快吃,我上班去了啊。 裴乐下意识站了起来在程易刚要跑出教室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哥!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7) 程易真的很赶时间,回头冲裴乐说了句好好学又跑了。 第16章 他的眼光,他的眼光 在程易面前,裴乐没有叛逆期。 他好像一直是那个懂事到害怕被抛弃的七岁小崽子,事事以程易为先,事事以程易为主。 其以程易为重的程度一度到了就算程易说一加一等于二百五裴乐也会觉得程易是对的,错的是老师和教科书。 所以,程易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裴乐什么时候居然会有愚昧无知的杀人想法。 程易准备和裴乐聊聊,刚开口却被裴乐哈哈大笑打乱了思路。 哥我骗你的,裴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你也信? 程易转念一想也是,裴乐什么人他还不清楚? 自己养大的小东西是个什么锅什么盖什么牌子程易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易源自于一种本能的感觉,他心里不算踏实。 可天无绝人之路,程易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又过了几天程易终于明白了,裴乐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比如说鬼上身之类,或者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心智才会有那种极端的想法。 事情的起因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想法源自于程易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旁边有什么东西盯着他。 那是一道视线,程易混迹江湖多年,树敌怎么说也有一个加强连,这种明晃且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好比子弹上了膛,赵云磨了枪,关二爷骑着赤兔后边还拖着一口棺材想送他一间房。 可奇怪的是,这道视线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程易坐在床上在脑子里罗列他得罪过的人到底哪个仇人会到已经死了还要来盯着他的地步并且还抓住了他唯一的弱点想借此来迷惑他。 在某些方面,程易有着迷一般的迷信。 沉思间,裴乐已经洗好了澡,推门进来就看见程易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床上。 原来的卧室和杂货间打通之后卧室里依然只有一张床,但是这张床大了原来那张床两倍不止,完全可以躺下两个身高相仿的成年男性。 程易没问,他一直觉得这很正常。 他早就把裴乐当成了自己弟弟,和弟弟睡一张床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是什么怪事。 裴乐睡觉一直不太踏实,小时候说梦话,嘴里偶尔冒出来一句妈妈,偶尔冒出来一声哥,在裴乐八岁的时候,程易往原来那张床旁边垫了两块木板,他并不喜欢和人一起睡,但是冬天睡地上就算是他也扛不住更何况一个一直营养不良的小孩儿,最主要的是夏天可以怎么凉快怎么来,但是程易作为一个穷人,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棉被让裴乐在地上摩擦。 这都是生活所迫,现在生活好了,程易也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从他出狱之后,裴乐的所有梦话都变成了哥,妈妈这两个字好像被什么东西从他脑子里边驱逐了。 哥裴乐走近轻声询问,怎么了? 程易看了裴乐一眼往旁边挪了一下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裴乐坐下。 大头程易开口,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之类的东西吗? 有吧,裴乐笑了笑,怎么问这个? 我总觉得吧程易左右看了看微微凑近裴乐压低声音说,晚上我睡觉的时候总有东西在盯着我,可我一睁眼那种盯着我的感觉又会突然消失不见,你说咱们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真的吗?裴乐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惊讶道,我没什么感觉,哥你有这种感觉多久了? 从我出狱之后,程易想了想,他出来的时候因为身心疲惫基本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对于这道视线有时候在朦胧之间也有所察觉,但没在意,就最近,这种感觉突然就变得特别明显,盯着我的那个东西就好像是怕我发现不了他一样 大头,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些奇怪,裴乐捏着下巴唔了一声,他有什么别的动作吗? 没有,程易摇头,就一直盯着,别的动作都没有,我也很奇怪,如果真是我的仇人化成厉鬼来找我,难道他准备用视线杀死我? 也有可能裴乐一本正经的说。 有可能个屁,本来程易挑起这个话题后觉得挺阴森,屋里的凉气都顺着他的毛孔往皮肤里钻,也不是怕,就是老被人这么盯着,换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那我们找个法师来做做法?裴乐从旁边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总被这么盯着也不是办法,刚好赵日天外公好像认识一个大师。 裴乐总是在顺着程易,程易说有个东西盯着他,裴乐就说有,程易说那个东西是不是想用视线杀了他,裴乐就说有可能,裴乐是个知识份子,文化人,相信科学,但他说找个大师来做做法。 程易觉得冷,只是轻轻摸了一下胳膊,裴乐就心有灵犀的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程易就说,裴乐还是那个裴乐,从小到大除了变帅了别的地方就没有变过。 乐儿啊 芸芸众生,世间万物,活着的东西很多,有心的东西很少。 程易勾勾嘴角,没想到你也信这些。 信啊裴乐也笑了笑,哥不是一直信佛吗? 那也是,程易说,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东西对我没什么动作是因为有佛祖在保佑我? 我觉得,所有佛祖都会保佑你,裴乐把程易拽起来,头发还没干,不能躺着,第二天头疼。 不会吧?程易打了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我不是有佛祖保佑吗?那么多佛祖还搞不定一个头疼? 佛祖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裴乐起身拿来毛巾给程易擦头发,哥,你信什么佛? 啊?程易背对着裴乐用双手撑着眼皮,提着精神回答裴乐的话,乐儿啊,每个人心里的佛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信的佛到底是什么佛。 为什么?裴乐轻柔的擦着头发,或许是察觉到了程易的困意,声音也变得轻了起来。 因为,佛本无相,一千个人信佛就有一千种佛,所有佛又有万相 程易说完扛不住了,眼睛一闭就往前栽,裴乐眼疾手快把程易捞了回来动作轻柔的放在了自己腿上。 第17章 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夜里,等程易睡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程易的脖子慢慢上移,它轻缓,仔细,带着一股子缱绻温柔一点一点的描绘着程易的眉眼。 哥裴乐轻声低喃,我不信佛,也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怪 每当万籁俱寂,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愫开始滋生,在无数个夜里疯狂扭曲直至成为鬼怪本身。 这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鬼怪? 裴乐隔空在程易唇上轻轻一点,哥,这个世界上只有心怀鬼胎。 每个时代都不缺掷地有声的爱意,当程易整个人都靠在裴乐身上时,他的心把封存的爱一点一点的从某个地方重新调动出来通过视线又重新反馈给了程易。 可惜了,裴乐想着,这种充满爱意的目光被程易称之为鬼怪并误解了其行为本身的意义。 裴乐盯着程易看了很久才非常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有那么可怕吗? 是的,没错,很可怕。 裴乐觉得读书非常枯燥乏味,一张脸时常阴晴不定,就这种气质在一众小冬瓜里得到了他们饱含默契的认同这人看着就不好惹。 作为一个一年级新生,裴乐的低调沉默在旁人看来总是带着一股暴躁和别惹我的高调姿态。 他们班上的小冬瓜在见识了裴乐一个眼神就能逼退一个四年级生的时候他们心里对裴乐又有了一种非常坚定且莫名的敬佩。 那个四年级生就是赵日天。 于是,在小赵的猥琐衬托下,裴乐越来越像一个大哥。 可在大哥遍地的时候就越显得大哥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这学校里从来都不缺大哥。 相对于一年级的小冬瓜来说,六年级的小西瓜就不是那么好惹的存在,当然,这是六年级的小西瓜自己这么认为。 一个六年级的大哥他自封的,偶然在小学妹的嘴里听说了一年级一班突然出现了一个被大家称为高冷男神的新生,那个年代,男神虽然常有,但高冷男神不常有,作为一个自封大哥果粒橙,大名陈果粒认为自己气质特殊,才华横溢,忧郁气质万里挑一,他这种人才能、才配被称为高冷男神。 裴乐的出现无疑是挑战了他在学校的地位和权威。 十来岁嘛,总有那么一段能闲得人蛋疼的时间,这段时间是青春期的开始,普遍用途是用来规划自己的青春期到底属于什么风格,其实那时候普遍也就两个主流和非主流。 果粒橙就是非主流的代言人。 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会会那位高冷男神。 于是,在某个天朗气清的午休时间果粒橙甩着一头忧郁的长发来到了一年级一班的后门口。 他们都流行在后门叫人,因为后门处坐着的一般都是班级里的灵魂人物,认识后面两排的人会显得他这个人比较有格调。 果粒橙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微笑很有礼貌的问了一下靠着门边坐着的一位还在流鼻涕的小冬瓜。 同学你好,请问你们道上啊不,你们班上有没有一位叫做裴乐的同学? 小冬瓜转头,迷茫的看着果粒橙,接着非常潇洒的用衣袖把鼻涕一擦张口问:你找谁? 果粒橙看着小冬瓜缺了两颗门牙的嘴突然就觉得这个班级没有灵魂。 我找裴乐。果粒橙说。 哦,小冬瓜转头冲着窗户边大喊,乐哥,有人找麻烦。 果粒橙: 不愧是祖国开始的花朵,国家未来的栋梁,小学一年级一双眼睛就能如此准确地洞察人心。 果粒橙当时就起了收这位小冬瓜为小弟的心思。 可当裴乐冷着一张脸从窗户边站起来并走向果粒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错了。 他来的时候裴乐是趴着的,头上还蒙着一件衣服,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这间教室里居然有一个身高比他高,长得比他帅,气质比他还像大哥的人。 你找我?裴乐眼睛半眯不眯,语气极度冰冷。 没果粒橙下意识否认,没有,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人没戴红领巾,我这不学校护卫队的吗 哦,裴乐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没戴,怎么了? 果粒橙: 没什么你下次记得戴就行 果粒橙忧郁的来,又忧郁的走,甩一甩头发,他觉得自己是真忧郁了。 裴乐哪儿是什么高冷男神?就那张面瘫脸配合他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再加上那张嘴里说出来的那种像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实际上却是挑衅的话的时候,果粒橙当时真的认为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一年级生而是他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反派男二。 被人惧怕对于裴乐来说不是什么坏事,这至少让他乐的清闲自在,不用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一群小冬瓜上。 裴乐觉得他脑子有病才会和这一群小冬瓜交朋友。 而对于裴乐的学习情况,程易一般不过问,他一个文盲去问另一个文盲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家里只有文盲的错觉。 我家有两个人,一个是文盲,另一个也是文盲。 第二个原因就是程易一直觉得裴乐脑瓜子挺聪明,先不说读书,就相处的这几年,家里的家用电器,或者是各种需要一点儿技术性的活儿基本被裴乐全包。 综合以上两个原因,程易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问。 所以当裴乐的期中考试成绩下来后,程易看着那张成绩单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那天是罕见的休息日,程易的狐朋狗友来了一窝,把整个台球室霸占的连呼吸都只有汗味儿。 裴乐磨磨唧唧把程易拽到了门外又把成绩单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 成绩单。 程易哟呵一声,非常潇洒的把那一张薄薄的纸一抖,紧接着,裴乐的各科成绩出现在程易面前。 裴乐身后都是高谈阔论畅谈人生和时不时问候一下对方的妈的叫喊声,非常热闹喜庆,可裴乐只觉得吵闹。 程易盯着成绩单看了很久,看的越久裴乐心里就越不踏实。 他原本觉得成绩代表不了什么,可程易的态度让他原本的想法在一个瞬间发生了质变。 如果程易不在意成绩?那送他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裴乐猛然惊醒,他确实是没拿读书当回事,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他和程易能成为一家人的一块跳板而已。 哥 啊程易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一句话,还行,你看,虽然都只有十多分,但至少说明你不偏科对不对! 第18章 和生活对抗,为心之所向 程易是真的没生气。 事实上他送裴乐去读书并不是想让他用成绩来说明什么问题。 程易沉默是因为他没想到裴乐看着挺聪明的但在文化水平方面的造诣居然能和他小时候不相上下。 而且,在夸人这一方面,程易确实不擅长,裴乐入学原本就晚,跟着他混了几年每天耳濡目染的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柴米油盐,再加上裴乐的社交能力一直都在用最短的词句表达最简明扼要的意思上徘徊,给程易的感觉就是裴乐这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思维和生活方式。 想到这里程易突然一惊,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了解裴乐。 易哥,屋里有人叫,快来,有人尾巴翘上天了装夸父求日。 程易心情不错,当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像个高人一样猜中裴乐的心思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和裴乐之间生出了一股非常隐秘的感情来。 如果非要说是什么感情,那大概就是父子连心? 没空,程易大喊,一群文盲,夸父是追日! 国庆早就过了,秋天慢腾腾的挪动着脚步终是没闻上程易家门口那颗树上的桂花香。 今天晴转多云,有风,几级裴乐不知道,只是程易的头发有些长了,风吹过来的时候能把程易的发型吹成二八分。 虽然到这个时候,三七分,二八分的发型已经不那么流行,而且还有几分老气,但程易依然是好看的。 这个社会乃至于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化,每个人都逃不过时间的洪流,这种变化固执且不讲道理的扯着每个人的脚步,即使扯不动了,洪流中的每个浪花也会推着他们不断向前发展。 即使有人不喜欢变化这两个字所带来的无法预料的本身含义,但恍然几年,程易已经二十岁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8) 每个人不管别的方面成长或是不成长,但年龄总归会是越来越大,时间不会等人,再比如几年前的那个大脑袋现在低着头站在程易面前的时候已经跟黑东西三个字看不出任何关系了。 哥,对不起。裴乐弱弱道。 没事儿,程易依然穿的单薄,他伸手在裴乐头上揉了一把,裴乐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头皮上传来的那种微凉触感。 和程易不一样,裴乐发质偏硬,头发长了也倒不下去,竖起来就跟个海胆一样,所以裴乐的发型不是光头就是寸头。 哥,天冷了,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手,多穿点儿吧。 裴乐对玩乐没什么兴趣,程易这台球室也太破了,除了一群固定的人来戳两下台球会给钱,其他的二愣子二大爷三孙子都会装大爷似的对裴乐他易哥的装修评头论足,那架势就跟他们是专家似的。 裴乐很不喜欢他们,装的跟程易关系多好一样,但事实上却是几块钱的费用都不愿意给。 对此程易倒是觉得没什么,这破台球室只能算个落脚地,要真想靠它当官发财程易觉得冲着它头嗑烂了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一个休息日过后,程易依然是忙碌的,他不断的辗转在各个工地之间,用劳动力撑起了裴乐的一片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易的工资从一天七十变成了一天一百,每当裴乐看着程易满身劳累灰头土脸回家的时候,他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二十二岁的程易身高已经停止了生长,但身材似乎和以前依然没什么变化,瘦弱纤细,在长年累月的砖瓦之下,隐藏着的是裴乐一颗心疼不已的心。 生活和心疼都是漫长且无止境的,在悠久的心疼历史中裴乐突然就明白了读书的意义。 教室里的那一群小冬瓜矮的变高了,流鼻涕的知道自己带纸巾擦了,羊角辫也抛弃了辣条投入到了碎碎冰的怀抱里,而裴乐也变得更加高冷了。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裴乐依然坐在教室后方靠窗户的那个角落里。 读书有什么好的? 两年前的裴乐尚且不明白读书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时过境迁,恍然若梦,裴乐今天也想问读书有什么好的。 他知道了,他想把时间两极化,让程易的时间过的慢一点儿,让他的时间过的快一点儿。 在他长大成人完成学业能独自撑起两个人生活的时候,他希望程易能重新变成那个没有疲累,没有生活压力的少年。 穷苦之人,一生穷苦。 裴乐多么急切的想改善程易的生活,他费尽心思的把所有有营养的东西都搬到了桌子上,程易给他的零用钱他一分钱都没有动过,在攒到一定程度时,这些钱会变成一条鱼,或者一只鸡出现在程易面前。 或许是因为太过心疼程易,或许是受年龄思维的限制,裴乐从来没有想过,程易一个月近三千块钱工资为什么到头来总是入不敷出, 他单纯且偏执的认为,程易把一大部分钱都花在了他身上,为的就是让他能出人头地在某一年的伊始之中能听着春晚主持人的倒计时他们能一起迎接春天的到来。 生活诸多磨难,裴乐能做的就是和磨难一起齐头并进,然后超越它,击垮它。 裴乐确实是成熟了,他自由且快乐的期盼着某种还没到来却总会到来的东西,在知识的海洋里那种东西显得尤为明显,裴乐有足够的魄力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够追上他。 一年级的大哥变成了三年级的大哥,低调努力,简直是一大堆小冬瓜的楷模。 可当一个人足够低调的时候,总有一群不长眼的东西会觉得低调是最牛逼的炫耀。 裴乐放学后,依然跟着赵日天一道,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两年,小赵也已经从四年级到了六年级。 身高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成绩也依然烂的一匹,在各种小零食多如牛毛的时候小赵的最爱依然是一毛钱一张的辣片。 用赵日天妈妈的话说,这,叫做专一。 作为一个专一的人在看到裴乐被五六个六年级生堵了的时候赵日天从善如流的退到了一边。 这种事情,赵日天一般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叫做有自知之明。 被人堵的事情在裴乐身上时常发生,在一般情况下,堵裴乐的人和当初的果粒橙一样,只想见识见识裴乐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在很多时候双方并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可今天这波人不一样,一开口就已经触碰了裴乐的逆鳞。 这个就是程易捡回来的那个野种? 第19章 哥带你讨回公道 来的人块头够大,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也都够欠揍。 这群人在学校里一直都是犯事儿违规主力军,聚众打架、挑衅老师,无恶不作,基本都和赵日天一个年级,有一个还和赵日天同班。 从模样和身材还有说话德行就能看出来,这是一群经常吃饱了没事儿干只长个头不长脑子的废物。 说话的那个叫刘牛,确实,长得也像头牛,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才十来岁就已经被喂的像个暴发户一样,脑满肠肥,那肚子看起来都快生小牛了。 而作为一个家底丰厚出手又大方的人,刘牛身边从来不缺各种跟班。 你说什么?裴乐看向刘牛,声音冰冷。 我说,刘牛看了看旁边的跟班笑了出来,你是个野种,被程易那个废物捡回来的野种。 说完一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野种和废物这种东西他们最看不上,裴乐不配与他们为伍,更不配和他们一个学校。 像这种被捡回来的东西上学简直就是浪费国家教育资源,而程易劳苦功高,为了能让裴乐上学曾经上门拜访过刘牛他爸。 他爸有些势力也有些门道,耗了程易两个月时间才在两千块钱里眉开眼笑答应了程易的请求。 用刘牛他爸的话来说,求人办事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两个月才拿出来两千块钱,程易多半也只能是个废物。 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为了一个捡回来的野种来求人,那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 一个人不管有多么努力,在某些人看来仍然是一文不值,这个世界的思想差距和贫富差距其实一样大。 裴乐没说话,冷静沉着的把自己的书包从背上拿下来递给了赵日天。 哟,有人嗤笑,野种这是生气了吧? 生气有什么用?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我妈说了,有爹生没娘养,不如趁早和爹娘一起死了还能去阴曹地府尽尽孝心。 我看他们倆挺配,两个都把父母克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乐一般不惹事,偶尔有人说他装他也当没听见,所以刘牛一众人认为裴乐真的只是在装。 装深沉,装牛逼,装什么都不在意。 在裴乐把书包递给赵日天的时候他们也认为,裴乐确实生气,但他没有胆子也没有本事动手,所以当裴乐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刘牛脸上的时候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人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却依然维持着大笑时所做出来的样子,看起来略显滑稽。 安静无声。 所有人都被裴乐的举动震慑,谁能想到按照刘牛的地位裴乐敢真的动手。 像这一群人,欺软怕硬,三观从小就歪,他们以取笑别人为乐,以践踏别人为荣,用有没有钱来衡量实力,用充满讽刺的语句来否定一个原本不应该被否定的人。 人总是奇怪的,裴乐把刘牛压在地上狂揍的时候就在想,其实说他不说他他本人没什么感觉,但只要他们话里话外涉及到程易的时候,裴乐脑子里有一种东西突然就断了。 程易奔走了近两年换来的结果被人称为野种,耗尽家财为裴乐寻求的一份安心却是废物两个字的牺牲品。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乐满腔怒火化成一腔苦涩,程易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被一群小孩子这么侮辱? 是他们不懂,他们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父母乃至各位亲人的溺爱,那一群人用自己把无知当成无畏的思想教出来了一群又一群对社会百害而无一利的人。 你们懂什么?裴乐别的都没管,反正刘牛他揍定了,那些跟班反应过来后一个接一个的往裴乐身上扑。 我问你们,你们懂什么?裴乐的声音带着质问,带着不满,还带着替程易委屈的酸涩。 一旁的赵日天听见裴乐的话突然就哭了,他看着一堆人把裴乐压在下边对他拳打脚踢,他忍不住了,把两个书包扔到路边一边哭一边往上冲。 当很久以后,赵日天回想起以前才恍然明白,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作为朋友在裴乐心里占据了一点边边角角。 一群半大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街边路过的同学和大人甚至都不愿意驻足停留说两句拉架之类的话,谁跟谁啊?哦,刘牛跟裴乐?那没事儿了,打吧。 从某些方面来说,裴乐野种这个称号,其实大家都认同。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赵日天一边扒拉压在裴乐身上的人一边哭着喊,乐哥,乐哥,你们住手,乐哥你还在不在啊乐哥! 裴乐压根儿没管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他一双眼睛带着恨意和怒火,直勾勾的盯着刘牛。 刘牛这种人太多了,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双拳难敌四手,裴乐揍不过来。 街边的风刮过来的时候,裴乐愤怒的眼神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这个时候,裴乐脑子里又出现了程易劳累奔波的疲惫模样,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哥裴乐原本掐着刘牛脖子的那只手突然卸了力,贫苦之人费尽心思和门路,遭受了无数的苦难和无尽的嘲笑为他谋了一个前途。 这份前途让人看不上不是他们的错,这份心意被人嘲笑也不是他们的错。 错的只是这个世界上像程易那样的人依然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寻求的权利和金钱往往会化成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光芒蒙蔽他们的双眼。 殊不知,等光芒散去,他们面对的依然是贫瘠荒凉的土地和要不断为生活奔波的劳苦。 这种生活对于裴乐他们来说是现实,但对于纸醉金迷惯了的人来说,这就是深渊。 裴乐带着一身伤领着哭哭啼啼的赵日天走在回家的路上,赵日天哭的很伤心,很投入,那股架势就跟裴乐已经驾鹤西去了似的。 而裴乐也罕见的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嘲笑和精神上的中伤,他甚至很温柔体贴地帮赵日天提着书包好让对方解放双手擦眼泪。 漫天灰尘,裴乐眼前灰蒙蒙一片,他们沿着小路慢慢地又有几分悠闲的朝着裴乐心里的光明走去。 只是还没到,那份光明已是带着愤怒朝着裴乐奔来有人看见裴乐在和别人打架,回来的时候顺便告诉了程易。 裴乐!程易脚步匆忙,怒气冲冲地停在了裴乐面前,怎么回事? 对于打架,程易觉得裴乐不会轻易吃亏,但现在看来裴乐不是没有吃亏而是吃了大亏。 哥裴乐目光有些发怔,他帅气十足又十分心善有本事的哥哥怎么看都是发着光的。 对不起,裴乐说,我打架了。 对不起个屁,程易蹲下看着裴乐一身脚印还有脸上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哪些王八吃了仙丹胆儿就变大了,居然敢打他程易的弟弟。 谁干的?程易拍拍裴乐身上的灰尘,哥带你去讨回公道。 第20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裴乐的反击是为程易不值,裴乐的忍让是不想让程易的心血付之东流。 在裴乐松开手的那一刻,裴乐心里想的是算了。 人的一生里有很多算了,生活之中有那么多波澜起伏吗?答案是有的,可这些波澜在最后的最后通通都会化成一句,算了。 程易一直在奔波,这一次就算了。 没事儿哥,裴乐扯着嘴笑,同学之间小打小闹。 程易盯着裴乐,目光带着一种让裴乐看不懂的情绪。 那种情绪的复杂之处在于它第一次在程易身上出现却又转瞬即逝,裴乐耳聪目明也依然没有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及时捕捉到程易所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程易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红霞接着展颜一笑,我说有事儿。 裴乐一愣,心里涌起万千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彻底把他套牢在程易身边。 心脏密切而急促的跳动着,仿佛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什么惊天秘密。 裴乐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哥,算了吧,我没事儿,真的。 事情到这里,已经足够了,程易没有必要再去面对那一群拥有麻木无知人生的垃圾,他们身上的恶臭已经让裴乐几欲作呕,那副甚至不配被称为嘴脸的嘴脸让裴乐的神经还在一点一点小弧度抖动,真狼狈啊裴乐当时在想。 可此时此刻,裴乐跳跃的神经在告诉他,他很兴奋,从看清程易表情的那一刻开始,裴乐心里涌起了一股巨大的热潮在顷刻之间已经把他淹没。 人生际遇,零零散散,人的一生又何其漫长,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要用多少零散才能拼凑出一个人完整的一生。 程易还是去了,借了一辆三轮车,斗里放着裴乐和赵日天。 和裴乐不一样,赵日天嘴巴大,而且他尤其觉得裴乐挨揍了,这气就应该出出来。 程易作为裴乐的家长就有帮裴乐讨回公道的义务和责任。 所以他一边哭还一边特别准确的把那一群人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了程易,甚至连他们爸妈叫什么赵日天都一股脑全说了。 三轮车出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镇上燃起了一些零碎的灯火,似有人归。 三轮车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吃了枪药,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一路。 给人的感觉就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自己扛着音响突突突就飞出来了。 第一家就是刘牛家,三层小楼,别看只是在镇上,但在那个时候镇上的三层小楼没有几十万也建不起来,程易还记得当初刘有才也就是刘牛他爸造楼时他还被叫过来帮过忙。 程易把三轮车停好,偏头看了一眼气派的楼房嘴脸勾出了一个冷笑。 而这个时候,裴乐刚好朝着程易看了过去,如浮光掠影般的一眼之后那抹笑随着夜色飘散在了空中。 就在这一刻,裴乐的脑子突然就空了。 他感觉所有词句在程易的这个笑面前都显得浅薄无光,即使在时隔多年之后已经三十岁事业有成的裴乐在想起程易这个自认为是冷笑而裴乐却认为这是一个温柔到宠溺的笑时他仍然觉得没有任何语言能准确的概括程易这个不太重要的笑容。 而后来程易本人在经过裴乐不断的提醒之后再结合当时的情况他本人评价到:他当初之所以这么笑,应该是认为这么笑比较有气质。 裴乐呆愣地看着程易走上前敲响了刘牛家的大门,又看见不多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挺着比刘牛更大的肚子来开了门。 他看见两个人在说着什么,接着程易转头朝着他招了招手他便寻着程易过去了。 刘叔,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刘牛伙同他跟班揍我弟弟很多人都看见了,裴乐听见程易说着话,传进他耳朵里的时候显得有几分空灵。 我弟弟这人老实本分从不轻易惹事,小孩子嘛,打架确实正常,但我弟弟身上的伤,作为一名家长,我认为我有为他讨回公道的权利。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9) 程易不卑不亢,用词没带一个脏字却也只是得到了一个满脸嫌弃的表情和一双厌恶的眼神。 刘有才看着程易心里发出冷笑,刘牛打架确实是常事,但每个人都有常识,刘牛是他的儿子,不还手才是给他刘有才面子。 夜色寂寥,双方讨论的话题让寂寥的夜色更添了几分深沉。 你话说得不对,刘有才堵着门,似乎是认为程易连进他家门都不配,刘牛身上也有伤,我问了,是你弟弟揍的,我还没找上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程易,你怎么教育的?明明是你弟弟揍了人怎么到了你这儿还倒打一耙呢? 你胡说,赵日天作为一个全程都在的证人认为自己有必要提供有效证词,明明是刘牛他们先堵的乐哥,说乐哥是野种,还说易哥是废物所以乐哥才生气的,而且乐哥一个人,刘牛他们十来个人打乐哥一个,你们才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刘有才满脸不屑,连眼神都没分给赵日天半分。 他儿子动手怎么了?说程易废物怎么了?说裴乐野种又怎么了? 这些不都是事实吗?在什么时候说出事实反倒错了呢? 刘有才轻飘飘地看了程易一眼,程易你在康乐镇这么久,咱们认识也有些年头了,两个小孩子打架多正常?裴乐你说说,你和刘牛是同学,同学之间起点儿小摩擦不是司空见惯吗?更何况刘牛身上的伤也不轻,这话要说的好了你们给几百块钱就能完事儿,要说的不好我明天就带着刘牛去医院检查,你们该给多少医生说了算。 刘有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程易的肩膀接着说,小程啊,按照你刘叔我来说,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百块钱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给了,刘牛和裴乐还是好同学好朋友,要是不给为了这事儿浪费这么多时间划算吗? 第21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后边的赵日天脸都气绿了,裴乐也咬着牙铁青着一张脸,刘有才话里话外都在说刘牛才是那个受害人,颠倒黑白抹杀事情的本领在这一刻裴乐算是领略到了。 人不要脸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对他无可奈何。 裴乐看着程易的侧脸心里一阵后悔,刚才就算是死拖硬拽的把程易拖回去让程易生他的气也比现在这个情况要好的多。 刘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的话了,程易还有闲心转头冲着裴乐笑了笑,好像是在安抚裴乐,让他不要担心。 裴乐愣了愣神,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小程啊,刘有才说,你在说什么,这公道不一直都是自在人心吗?我们家刘牛现在已经睡了,否则我还能让你看看他身上的伤,这事儿说大也不大,你也二十多岁了,咱们早解决对谁都好你说是不是? 刘有才觉得程易这年轻人不太行,太墨迹,几百块钱而已,掏出来这事儿不就完了吗? 两年多前程易因为两千块钱墨迹,现在因为几百块钱还是这么墨迹,刘有才心生不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程易能如此小气他这废物两个字也评价的确实没错。 同时他也觉得,程易如此墨迹是不给他面子,台阶他已经递了,只要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顺着台阶下来,几百块钱,真是小数目而已,买个心安,何乐而不为呢? 在这一刻,双方莫名其妙的达成了一种共识他们都觉得今天特别晦气。 刘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有些事情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个工地还有两年就完工了吧?这事儿您应该知道,可是我听说,那工地工人的工资已经拖欠两年了您说说,这还有三个月就快过年了,工资要是发不下去这年肯定不好过对不对? 程易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裴乐和赵日天听的一脸懵逼,但刘有才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程易说的那个工地刘有才心里门儿清,承包工地的人刘有才不仅认识,而且和那人特别熟。 小程啊,长大了,知道的事儿也多了,刘有才眯着眼,一脸肥肉好像在微微抖动,要我看他们小孩子之间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小打小闹的咱们大人再参与未免伤了和气你说对不对? 话不能这么说,程易伸手把裴乐拽到了身边指着裴乐脸上的伤说,刘叔你看看,裴乐脸上这伤一时半会儿确实好不了,这出去多影响形象?再说了,要是留个疤怎么办?我弟弟虽然是个男孩儿,但这伤脸上和伤在别的地方可不一样,这关系到我弟弟的终身大事。 裴乐脸上的伤看着确实严重,半边脸都快肿了,而且额头上还有被石头磕出来的红痕,但这些伤看着严重,其实养几天也就好了,万万达不到程易所说的毁容这么严重。 程易和刘有才之间的对话裴乐没听懂,但他隐约觉得这里面藏着什么大事儿。 裴乐悄咪咪地往程易旁边挪了挪,屋里有灯光印出来,裴乐挪了之后的位置刚好能让灯光照在他脸上,刘有才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裴乐的脸突然哎哟一声,看着确实挺严重,要不这样吧,我给钱,你明天带裴乐去看看,花多少钱我都报销。 事情到这里,裴乐觉得这事儿已经算是完美解决了,一旁的赵日天还在懵逼状态,刘有才的态度的转变在赵日天意料之外,刚才还横的跟螃蟹一样,怎么说了两句工地的事情这风向突然就变了呢? 小赵不能理解,他觉得刘有才应该是突然中邪了。 而裴乐以为程易会答应刘有才的要求。 可哥终究是哥,刘有才刚才看裴乐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垃圾一样,这让程易心里很不舒服。 钱就算了,看个伤而已也花不了多少钱,裴乐没刘牛那么精细,程易笑了笑,按照我的意思,刘叔您就让刘牛出来道个歉,保证一下以后再也不找裴乐麻烦,这事儿就算了了。 小程啊,刘有才耐着性子和程易逼逼,心里的火其实都快烧到嗓子眼儿了,都这个时候了刘叔得劝你一句,多个朋友多条路,叔心里有事儿也会想着你,但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算什么好事儿,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为了两个小孩儿之间的事情和人结仇划算不划算 言外之意就是说让程易别太得寸进尺,对付程易这种小角色他有的是办法,现在他屈尊降贵和程易商量第一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第二也是给程易面子,至于第三,程易话里的信息暴露的不多,他也不知道程易对于工地上的事情了解多少,但为了以防万一,刘有才有了一丝拉程易入伙的心思。 等到时候程易也参与进来那他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而刘有才有足够的自信能拿捏程易。 年轻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好糊弄,尤其是像程易这种没接受过教育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年轻人,只要让他尝到了甜头,再往后的事儿甚至不需要他多说什么程易也会上赶子去做。 不了刘叔,程易的驴脾气突然就上来了,我只要一个道歉和保证,别的刘叔就别想着我了,我消受不起。 你这是丝毫不给刘叔的面子?刘有才盯着程易,眼神带着丝丝凶狠。 看得起看不起人,刘有才在方圆百里之内谁都会卖他三分薄面,见人见的多了,刘有才看不上的人就多了。 程易一个孤儿,家里又穷,又没什么势力,刘有才觉得自己浪费这么多口水已经是非常给程易脸了,可程易的态度直接就是把刘有才递过去的脸扔到了地上。 没得商量了?刘有才问, 没有,程易摇头,刘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澳门的那笔款项到您账户里了吗? 第22章 你家没拖把吗 在程易说出这句话之后,裴乐感觉在一瞬间空气又冷了几度。 抬眼望去,刘有才背对着光,脸色归于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有几分阴沉晦暗。 裴乐心里一惊,思想不受脑子控制,等程易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程易前面。 起风了,小别墅旁边有几棵树,树枝单薄,稀稀落落地立在风中。 刘有才这人高调吗?确实高调,噬钱如命不讲道理八个字永远摆在脸上,有钱好说话有钱好办事是自古以来没人敢于破坏的规矩,相对于没本事的人他更瞧不起没钱的人,过惯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富足日子,刘有才对于穷人有时候竟然能生出一丝怜悯来所以他才对程易说几百块就算了,现在这个年代,几百块钱对于他来说都不能算钱,对于程易来说也不过是几天的工资而已,这笔帐怎么算,程易都不算亏。 可相对应的,刘有才也是个典型的窝里横,方圆百里那都是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狠话,实际上出了康乐镇碰到一个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刘有才恨不得夹着尾巴到人家跟前做哈巴狗。 程易一只手按着裴乐,一双眼睛安静的盯着刘有才,一语不发。 话都是他道听途说的,但绝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旁边的工地是一所小学,时常有各种家长开着豪车在学校附近出没,从小学动工开始,旁边的荒地也跟着变成了新开发区。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程易当了一段时间的家长后知道了,什么人的钱?家长的钱呗。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学校一旦落成,那学校旁边的楼盘、商铺都不图没有出路,更何况这所学校有上头的人干预,着重培养重点学生发展学习,美其名曰为国家贮备优质人才,为将来社会推进经济企业管理等各项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可这就奇怪了,既然口号喊的这么响,又与zhengfu相关的工程为什么会拖欠了两年工资?在明目张胆拖欠了工资之后工期虽然延长但为什么一直没有停止施工? 这其中弯弯绕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人都有所猜测。 也是因为一次偶然,程易上班的工地有位工友他外甥是做房产销售的,他听他外甥说,有一处快要竣工的楼盘一天之内居然卖出去了两套房,还都是三室一厅,一套在六楼,一套在八楼。 工友本来只是感慨一下有钱人是真有钱,比起他们劳累一辈子能在县城里安个家就算不错了,城里的房他们想都不敢想。 程易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刚好就听见了刘有才三个字。 买房的人叫刘有才,脑满肠肥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根有小手指粗的金链子,不过脸上带着口罩,走路的时候有点儿外八,右手小手指没了一截。 康乐镇的人都知道,他们这儿的这个刘有才在还没发家的时候在厂里打工出了一次意外,右手小手指被机器压断了一截。 所以,刘有才为什么是个窝里横? 能在市里一口气买两套房,这说明程易眼前的这栋三层小别墅只不过是人家为了某些事情所修建起来的蒙羞布,而且,刘有才这么有钱却没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市里去读书,这就是为了让大家相信他们家虽然有钱,但也只是小钱,什么钱居然能让刘有才这么爱面子的人都不外露?明明买房的时候都戴上金链子了还要戴口罩? 这些不合乎常理的发展很快在程易脑子里转出了一个结果这说明刘有才的钱见不得光。 那刘有才为什么这么有钱呢? 这就要说起他的妹妹嫁了个好人家人妹夫在zhengfu机关工作,而那所学校的承包人也和刘有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人是他妹妹的小叔子。 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这八个字在刘有才身上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为了不给自己妹夫招黑以至于断了自己的后路,刘有才只能开启一边装逼一边又让别人觉得他装的是假逼这种自相矛盾的模式。 再加上,就有才这人虽然现在拥有金山银山,其实他本人胆子确实不算大,程易那么简单明了的说出拖欠农名工工资的事情就是想试一下刘有才的口风程易刚说出口,刘有才脸色立马就变了。 那时候程易就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对了。 至于什么澳门款项,那纯粹是程易因为电影看多了乱说的,刘有才敢动这笔钱就说明这笔钱已经从特殊渠道洗白了,既然已经洗白了刘有才还这么低调,那就说明刘有才确实胆小如蚁,最主要的是洗钱的地方程易只知道澳门,所以也就是顺口一说。 再者,程易对于这些事情其实没有兴趣,他知道一些事情,但他没有证据,如果说的太准确说不定还会给他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不管怎么看,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既能达到程易目的的同时还不至于让他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刘有才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糊涂到去葬送自己的后路,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程易说的很清楚了,这句话的意思在程易把事情挑拨起来以后再说出来,他相信刘有才一定明白其中的意思。 牵扯的人太多了,牵扯的钱财也太多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刘有才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他在和程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对看了三分钟之后,刘有才沉着一张脸去了刘牛卧室。 事实确实如此,他有钱,而且是特别有钱,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今天程易的话无疑是把他心里那点儿阴暗事儿直接挑明放在了台面上。 好在从程易的话里透露出来他知道的并不多,刘有才在震惊了三分钟之后才逐渐反应过来。 不多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刘牛的叫喊声。 裴乐往里一看,刘有才拽着刘牛往门口拖,是真的拖刘牛整个人都躺在地上,他爸直接拽着刘牛一双手像拽着拖把拖地似的把刘牛拖了出来。 第2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刘牛杀猪般的叫喊声中,程易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当时我笑得很大声吗?说起以前的事程易又是一阵恍惚,真要算起来,这事儿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也难为了裴乐和赵日天,居然连他当时笑出了猪叫声都记得。 岁月悠悠,往事再提起已是恍如隔世。 赵日天点头,真的很大声,刘牛哭的有多大声易哥你笑的就有多大声。 赵日天外公喝醉了,老觉得赵日天在家呼吸声太大打扰他睡觉,于是把他赶来和程易切磋切磋杆法。 小赵这个人一直很有自知之明,那杆儿只要上了程易的手就跟长在他手上一样,他做了什么孽要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来受这份虐? 想着和程易也很久没见了,赵日天立即扔掉了闲逛模式开启了闲聊模式,这一聊就聊到了刘牛身上。 真的假的?程易仔细回想了一下,他隐约记得他当时确实是笑了,但他坚持认为他没赵日天说的那么猥琐。 真的,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你嘴都笑歪了,不信你问乐哥,他总不会骗你。 程易看向裴乐,对方非常给面子地说了句没有。 哎赵日天叹了口气为自己感到悲哀。 让程易去问裴乐,难道裴乐会抛弃程易向着他吗? 赵日天看着裴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帮程易说话就想上前去揪住裴乐的衣领问问他到底丧不丧良心? 程易都三十五了,按照他们康乐镇各位老人的死亡时间和规律来看,他们的平均死亡年龄是七十。 也就是说程易的人生已经过半了。 前路迢迢,往事渺渺,赵日天没去揪着裴乐的衣领问他到底丧不丧良心,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裴乐今天穿的就是一件圆领体恤,那衣领揪不起来,其实是小赵不敢揪,第二是因为裴乐这人的心全在程易身上,有没有良心这种东西赵日天真真切切不敢确定。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0) 自古以来,爱情都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才叫爱情,赵日天看着裴乐那张不像王八也不像绿豆的脸心里都为裴乐着急,他就想着裴乐这辈子能不能碰到一个勇士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按着程易的头然后告诉裴乐你的名字叫王八,接着再告诉程易,你的名字叫绿豆,最后再强制性的让他们亲个嘴做上个最后陈词,你们现在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这一切不就行了吗? 可问题是,方案有了,谁他妈有那个胆子去当那个不怕死的勇士呢? 赵日天还没来得及思考谁当勇士比较合适他外公的电话就过来了。 说是睡醒了发现赵日天没在家感觉屋里空落落的,所以让赵日天赶紧回去给家里添点儿阳气。 赵叔倒是越活越年轻,程易躺在裴乐给他准备的老人椅上晃,感觉跟荡秋千一样。 嗯,裴乐端了个小板凳坐在程易旁边,七十多了。 七十多,快到头了 程易看着天花板愣神,以前没觉得,但从出来过后他感觉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之间裴乐都二十五了。 程易有些遗憾和伤感,这种情绪在这个老男人身上并不多见,在今天之前程易对于往事重提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可从赵日天提起刘牛那件事的时候程易突然有一种感觉,原本应该还有像那件事情一样他应该参与的事情却因为某种原因错过了。 错过这两个字好像在人脑子里成型的时候就带有一股遗憾的意味。 遗憾衬托出来的除了后悔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因为已经错过了。 裴乐怎么突然就二十五了呢? 往事好像总带有一股魔力,不提时没什么感觉,提出来时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却又是总带着一股莫名的伤感。 有时候人也搞不清楚自己怀念的到底是什么。 有钱了怀念没钱时的单纯,没钱了怀念有钱时的挥霍,就好像每个人必须怀念某种事情或者摸某个人来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曾经活过一样。 是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吗? 哥,裴乐突然开口,打断了程易的思绪。 怎么了?程易问。 你知道刘家后来怎么样了吗?裴乐转身往扶手上一趴,刚好就趴在了程易的手臂上。 怎么样了?程易手臂僵硬了一瞬,接着又很快放松下来。 都没了,裴乐说,一家人,一个都没剩。 嗯?怎么回事?程易脑子里那股伤感劲儿直接就骑着白龙马跑了,连原本靠着得姿势都变得立正了。 这都怪赵日天,有事儿没事儿老提他以前的光荣事迹干什么? 你进去的第二年,那所小学死了好几个学生。裴乐趴在程易手臂上,有点儿像条求摸的土狗,哦不对,不土的狗。 死了几个学生?程易记得,那所学校开始招生之后,很多家长都把自己的孩子挤破了头的往里送,刘有才还去当了个挂名校长。 这个挂名校长据说是被人推荐上去的,所以刘有才顺应民心准备后半身都为祖国的未来而奔波。 豆腐渣工程,裴乐有些懒洋洋地说,学生正在上课,天花板突然掉了下来,砸死了五个,伤了十来个,家长把事儿闹大了,上面没压下来。 被查了?程易没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裴乐的脑袋,结果手刚放上去,裴乐真就跟条狗一样脑瓜子在程易手心里蹭了一下。 嗯,一个都没跑掉,裴乐说,死的有个学生亲戚有些门路,当时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也是因为给刘有才妹夫面子,当个活的招生简章。 这话程易听明白了,名人效应,就跟各种品牌请明星代言一样,只不过明星吸引的是粉丝,而这所学校为了能高端大气就需要一些身份地位都不低的学生来吸另一批学生,用学生家长的身份和钱财把学校的入学门槛无限制拉高。 这事儿当时闹的挺大的,裴乐感觉很舒服,干脆闭上了眼睛说话,查下来市zhengfu好像都换了一波血。 第24章 咱们展开说说刘家怎么没的 豆腐渣工程,指的是那些由于偷工减料等原因造成不坚固的危险容易损坏的工程。 程易原来以为,刘有才妹夫他们那拨人贪污的只是工人的工资款项,他当时听说学校动工是经过上面的人层层审批才拍板定案,像这种工程,要想当中间商赚取差价不仅需要一定的胆量,而且需要一定的人脉。 关系打点,人际交往,身份地位,钱财往来,缺一不可。 程易进去的第二年,刘有才的好运好像到了头。 先是他这个挂名校长被人举报贪污受贿拿钱不办事,说好的给了钱就让学生进学校读书,可家长左等右等依然没有等来刘有才的好消息。 不过这事儿都是小事儿,刘有才并没有放到心上,这么多年了,刘有才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心里那杆秤是越来越知道该怎么平衡,贪、怎么贪才能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还能全身而退。 心智的成熟和强大的保护伞让刘有才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一直平稳到从没翻过车的生活让刘有才认为贪这回事儿其实也就这样,只要做的够隐蔽,人缘够宽广,不管多少钱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洗干净。 可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 豆腐渣工程撑了几年突然就撑不下去了,据说当时情况非常惨烈,整块天花板有一半突然就掉了下来,当时楼上的学生刚好在上体育课,所以教室里没人,只是楼下的学生刚好在上课,坐得端正,天花板一掉下来都往脑袋上使劲,当时死亡的就有三个,还有两个没抢救回来。 刘有才虽然明面上只是个挂名校长,但其实学校里很多事情他都能拿主意,这一砸不仅砸死了学生,刘有才在通过电话知道后那天花板好像也砸到了他头上一样,当场就给他砸懵了。 可怜那几个学生了,程易点了根烟感觉被裴乐趴在脑袋下边的那只手已经开始发麻了。 嗯,裴乐对于现在这种状态很享受,无意识在程易手臂上蹭了蹭。 出事儿了之后,刘有才第一时间去找了他妹夫,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死的一个孩子刚好就是最开始他们找的那个活招牌,家里有权有势,也不差钱,当时同意孩子进学校读书第一是因为学校本身的自带价值,第二是因为那个学生的家长和刘有才他妹夫关系还不错。 更让人难受的是,当时为了计划生育家里就生了这一个孩子,结果生孩子的时候孩儿他妈碰上了大出血,在那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年头医护人员费劲了力气虽然保证了孩子和大人的安全但子宫被切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这个孩子没了之后就永远没有办法再拥有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短短一天时间,刘有才他妹夫就已经焦头烂额家财散尽根本就没空搭理刘有才这个人, 第一个被查的就是他妹夫,当时妹夫为了和那个学生的家长攀上关系,说了不少关于这所学校的内幕消息,其中为了让那些家长放心,他更是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担保有他在,肯定没事儿。 妹夫没了,就说明刘有才的好日子到头了,这些年他跟着妹夫做了不少违法勾当,刘有才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贪污的钱全部上缴,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让他进去,让他怎么做都可以。 事实上,坏事并没有那么快落到刘有才身上,他妹夫被查了之后,再接着的是刘有才妹妹的小叔子也就是他妹夫的弟弟,当时学校那个工程,这个小叔子是负责人。 虽然只是挂名的,所有的一切仍然在他哥哥的掌控中,但合同上白纸黑字签着他的名字。 他哥哥其实心思不错,钱一分没少拿,字是一个字儿都没签,要不是这次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说不定这次还真有一丝可能让他全身而退。 一个接一个的被查下来,刘有才心惊胆战地过了一段日子这破事儿还是落到了他头上,在这段日子里,他天天把自己锁在家里,整个人不吃不喝,等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头发也白了一半。 其过程中刘有才甚至没有想过跑这个字,在保护伞没了之后,他感觉自己其实到哪里都不安全,如果连他的妹夫都自身难保,那他就算跑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认命了,刘有才被抓之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工程的各种款项其实都进了他们的口袋,那些钱真正用在工程上的还不足五分之二,最开始的时候刘有才并没有直接参与,但有些事情,需要一个人出面才能更好的掩饰他们内心里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他妹夫认为刘有才是最好的人选。 胆儿小,贪财,再加上两个人还是亲戚,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两个人一拍即合,他妹夫为了让刘有才更快的沉迷到钱财之中把学校工程款的事情直接告诉了刘有才并且给了他一笔钱。 刘有才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当时看见银行卡里余额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抖了。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刘有才在学校开始招生之后成了个挂名校长,实际上这个挂名校长更大的用途是以校长的名义向学生家长进行有偿索贿,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短短几年,他通过各种渠道收受的贿赂居然已经高达千万。 这些钱有的通过特殊渠道洗白之后被他拿去投资,有接近6层则是通过了几经辗转到了他妹夫的银行账户里面。 如果这间学校中途没出现天花板坍塌的事故,长久下来贿赂金额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到这里,刘家基本就算没了,家底被封了,该充公的也充公了,刘有才在外面就剩了个老婆和儿子。 他老婆偷摸存了点儿私房钱在她父母那儿,等刘有才进去之后她还想着能不能用钱把刘有才捞出来,但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刘有才现在已经不是贪污受贿那么简单了,他身上现在还背着人命,当初学校的工程款,刘有才也有份儿。 第25章 一声卧槽划破天际 程易无限唏嘘,刘有才他妹夫真是害人不浅啊,一箭双雕?把他自己弟弟和大舅哥都给叼进去了。 这个弟弟程易以前还见过,双方工地离的近,时常有工人聚在一起吃饭,当时程易还觉得刘有才他妹夫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来负责这么大一个工程这人吃饭喜欢喝酒,喝完酒就喜欢吹牛逼,什么都往外突突,董永老婆都被他从七仙女换成王母娘娘了。 刘有才也不是好人,裴乐声音有点儿闷,半张嘴都贴在了程易手臂上。 那后来呢?程易想到刚才裴乐说的一个都没了,刘牛呢?难道这事儿他也有份儿? 后来就是刘牛已经彻底被宠坏了,挥金如土的日子过惯了再让他过穷人的日子哪儿那么容易适应,刘牛在他爸进去之后依然改不了挥霍的本性,本来他也不是读书的料,刘有才想着家里反正有钱,刘牛就算不读书也能一辈子吃喝不愁,所以在刘牛读完高中过后也就放任不管了。 刘牛自己没有存款,他都是有多钱用多少,身上的卡是他爸的,结果刘有才铁门铁窗铁锁链了之后家里所有房产被查封,资金被冻结,刘牛一下从胖手一挥就能买买买的少爷变成了你的银行卡已被冻结的过街老鼠。 少爷当惯了,刘牛他妈早就管不下来这个儿子,她存的那点儿私房钱没过两天就被刘牛盯上拿去挥霍了,不多,也就不到二十万,如果刘牛能及时醒悟,拿着这二十万做什么都能让母子俩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好好儿的。 问题出就出在,刘牛是被钱喂大的,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铜臭气息。 老天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起来,整个刘家,估计也就刘牛他妈最无辜。 二十万很快就用光了,刘牛没爸了他就管他妈要钱,要的次数越多,他妈给的就越少。 在撑了两年之后刘牛他妈撑不住了,有一天刘牛又要钱,他妈说没有,刘牛就撒泼犯横,把家里原本就不多的旧东西全砸了。 刘妈妈坐在地上,眼泛泪花,双目无神,那个时候刘牛都二十出头了,不务正业不学无术,嘴里除了要钱从来都没关心过自己母亲的辛苦和他那个要人命的爸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机会。 她感觉她太累了,没有出路,没有盼头。 如果你在这样,你干脆杀了我吧。刘妈妈对刘牛这样说。 随即,刘妈妈不再给刘牛一分钱,任凭刘牛怎么闹,刘妈妈连脸色都不会变一下。 养儿子是养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这辈子还能靠谁呢?刘妈妈这么想着,干脆把工作辞了,也和刘牛一样坐在家里等死。 刘牛找过我,裴乐突然说道。 找你干什么?程易把烟掐了问。 找我借钱,裴乐说,三年前的事吧,我没借。 裴乐叹了口气接着说,就在他找我借钱之后两天,他妈妈就没了。 没了?出意外了?还是被债主找上了门?程易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没知觉了。 裴乐是真长大了,这一个脑袋往他胳膊上一放程易都感觉都有个十多斤。 不是,裴乐抬起头顺手给程易揉胳膊,被杀了,凶手是刘牛。 听完这句话程易愣了足足三分钟才反应过来裴乐说了什么,刘牛杀了他妈? 卧槽!!!程易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真的?刘牛杀了他妈?我感觉刘牛这人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杀人放火这种事情他绝对没有胆子去做,更何况那还是他妈。 哥,裴乐慢条斯理捏着程易的胳膊,颇意有所指道,人都是会变的。 我知道人会变,程易不可置信道,可是,那可是他妈,他就算是杀了别人我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可是乐儿,杀了自己的妈这是什么惊天操作? 到这里,程易也终于明白了那一句一个都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牛他妈程易见过,但印象不深,唯一留给程易的印象大概就是看着挺老实。 程易没想到,自己进去七年一出来都物是人非了。 当初那个被他爹胖揍的时候嘴里叫着自己妈妈的小胖子成了个杀人犯。 多少年了?程易突然想起来了,十三年,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见到的人,如今好像很多都已经见不到了。 生活总是让人唏嘘。 哥,不要去试着理解一个杀人犯,裴乐松开程易的胳膊站起来,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条鱼,吃吗? 啊?吃什么都行,程易又点了根烟,感觉吃什么他都有点儿没心情,这消息太劲爆了,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思来想去,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这种程度不就是相当于裴乐突然对他动手是一样的吗? 那就吃鱼,裴乐伸手把程易嘴上的烟跩下来放到了自己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哥,有时候你要坦然接受每一个人的变化,就比如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其实你以为你很了解,但实际上他们也是一直在变的。 说完裴乐转身去厨房了,留程易一个人在老人椅上思考了半个小时人生才反应过来裴乐刚才好像说了什么。 好像是什么变不变的程易有些犯迷糊,他起身去了厨房,到的时候裴乐正在片鱼。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程易站在冰箱旁边问。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1) 嗯? 说了吧,不重要,你没听到就算了。 好像是说了什么变不变的?程易问,谁变了?你吗? 哥你觉得我变了吗?裴乐把片好的鱼放进了一个大碗里,接着又拿起淀粉往里倒。 变了,程易上下打量了裴乐几眼,高了,帅了。 裴乐笑了笑,没说话。 程易说的这些根本不叫变化,而是一种留于表面化的成长。 裴乐曾在程易面前流露出了一点点内心的思想路线转变,结果是他肚子被程易砸了一拳。 慢慢来吧,裴乐心想,迟早有一天程易会发现他眼前的这个裴乐其实早就变了。 从内到外,早就已经黑透了。 哥,裴乐开口,我感觉你好像还活在七年前。 程易一愣,心里不知道突然就钻进去了什么东西,又苦又涩。 第26章 听闻有个苏州 从程易带着裴乐去刘有才家讨回公道后双方原本就是表面融洽的关系瞬间降到了冰点。 程易那些话虽然模棱两可,但话里话外依然透露出了他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意思,每次这种想法一钻进刘有才脑子里他就止不住的想,程易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他知道的这些事儿他会不会告诉别人? 贪这条路不好走,跟八爪鱼过独木桥似的,指不定哪只脚突然就湿了。 虽然刘有才非常怕自己那点儿逼事儿突然就被人公诸于众了,但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这事儿显得无比诡异。 比如他突然就觉得程易这个人虽然没钱,但在某些事情上,程易确实有点儿自己的想法,他好像特别擅长通过某一件事或者某一句话产生一种及其抽象的联想,从某些事情的表面抽丝剥茧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有才本人虽然不太聪明,但他却得了一个聪明人都喜欢得的通病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别看他对程易的评价只有两句,但其实就这两句话他确实是足足思考了两个月才做出来的总结。 他们这条道上,需要的就是聪明人,刘有才那不太聪明的脑瓜子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被程易阴了一手,可能程易当时并不知道他们这些事情在内部是如何运转才能进行到下一步,又是怎么瞒过上层的眼睛才能让整个工程依然能在规定时间内天衣无缝的完工。 不过现在他却是可以确定了,程易确实知道了些什么。 其实模棱两可有时候可以起到一个双方制衡的效果。 而让刘有才憋屈的是,程易知道的东西是他本人通过某些反应传递出去的信息。 所以,刘有才在害怕过一轮之后,新的一轮害怕又无孔不入的侵入进了他的全身。 不过这事儿他没傻逼到去告诉他妹夫。 他不敢,这事儿确实是他傻逼。 刘有才绞尽脑汁头都快想冒烟了都没想出来该怎么去确定程易知道些什么,又该怎么做才能让程易对这些事情闭口不提。 作为一个有钱人刘有才想到了用钱封口,但他身在这条道上他也知道钱就是个无底洞,思前想后刘有才放弃了这条路他怕给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毕竟钱这种东西谁都不嫌多。 既然钱不能给,杀人他又不敢,那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才能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答达到他的目的又能把这件事情永远埋在地下永不见天日呢? 刘有才抑郁了很久,年都过得不踏实。 程易现在在他心里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了。 将将过完年,镇上突然来了一个姑娘,是个城里人,瓜子脸大眼睛,鼻子高挺小巧,一头短发干净利落,在他们这个镇上很少有留短头发还能像个女孩子的女生。 于是镇上的单身老爷们儿迎来了自己的狂欢节,姑娘二十出头,穿着打扮都很新潮,耳朵上还带着两个圈,那圈大的足足能让一个成年女性套在手腕上当手镯。 姑娘名叫苏州,名字起的挺温婉,乍一听他们都以为这是苏州过来的苏州人,让人一开始联想的就是江南水乡古镇风情,因河成街,明洁幽静,小桥流水人家,依河筑屋,小船轻摇,绿影婆娑,听闻江南女子娇小温婉,柔情似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啥呀,百度百科的都不可信。 苏州虽然叫苏州,但她是本地人,脾气火爆,为人大胆,第一天过来刚好看见了在桂花树下抽烟的程易结果觉得程易这人看着就对她胃口非要有偿住在程易的台球室里并且还要让程易当导游带她领略一下小镇风光。 那么多年了,程易的这个破台球室就没这么热闹过。 城里人常有,但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和一群大老爷们儿玩儿到一起的城里姑娘不常有,而且还是个年轻姑娘,长得还好看。 程易对苏州没兴趣,对叫苏州的这个姑娘更没兴趣,但苏州能给钱的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双方就着钱这回事儿很快有了共同话题。 苏州说:一天五十,我先住二十天,如果你愿意当导游,一天另给你一百。 程易把烟头扔在地上非常淡漠地看了苏州一眼然后一改高冷风范说:成交,先给钱。 于是苏州成了程易这破台球室里的一道风景线,一传十 十传百地激发了群体效应,天天有人慕颜而来想先睹为快。 每个人都想和苏州交朋友,只有裴乐对苏州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这种敌意从何而来裴乐隐隐有些感觉,因为这个叫苏州的人视线总是在程易身上,那种明晃的像探照灯似的带着觊觎之心的眼神让裴乐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他突然反应过来程易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 如果程易找了个女朋友这个想法一钻进裴乐脑子里他只觉得砰的一声,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炸了。 过完年裴乐就十三岁了,半大不小,到时候程易真要有了女朋友他再进程易的屋就要打报告了,真要到了这种程度裴乐就算再伤心欲绝泣不成声也只能自己躲在墙角根偷摸观察他哥和一个女人在屋里到底是在聊天还是在打拳了。 于是,本着对所有敌人都必须要知根知底的原则,打着一切为了程易的准则,裴乐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的往苏州身上瞟。 好看吗?程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裴乐身后,眼睛也随着裴乐的目光在苏州身上瞟了几眼。 没裴乐全身僵直,后脑勺上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只是一种自我感觉,因为他是寸头,头发本来就是竖着的,我没看 这还没看?程易眨巴眨巴眼睛,我经常看见你眼睛往人家身上瞟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我觉着就一般。 听到这句话裴乐情不自禁突然就高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他用别人的聪明,来掩盖自己的愚蠢 第27章 苏州到底是什么苏州 过了两天,苏州提出让程易带她去逛逛。 其实他们这儿没什么好逛的,要么就是山要么就是土,以前程易摸鱼的那条河现在已经变成小水沟了,风景都跟着水一道蒸发了。 你想去哪儿逛?程易扔了烟头顺道用脚把烟碾灭了问。 你问我?苏州摸了摸手腕上的金链子笑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裴乐站在门后,看着两个人在桂花树下说了一会儿什么然后双双出去了。 待两人走了一定距离,裴乐像做贼一样偷摸跟了上去。 春天还没到,路边的树依然光秃秃一片,发芽还是不发芽,这是需要用时间来思考的问题。 裴乐轻手轻脚走走停停,他们这里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没什么名胜景点,模样平常的和芸芸众生差不多。 你单身吗?苏州开口,问了一个让程易意想不到的问题。 嗯。程易说。 你一直这么高冷吗?苏州从外套兜里掏出来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支放在嘴里。 高是挺高的,程易说,现在这天儿谁出来不冷? 你还挺幽默,苏州轻轻一笑点燃香烟又把烟夹在指尖头毫无预料地往程易的肩膀靠去。 他们后面的小尾巴在这一刻猛然屏住了呼吸,裴乐瞪着眼睛看见苏州的脚同时也偏了一下,程易伸手扶了一把苏州的胳膊又立马把手收了回去。 直到快把自己憋死裴乐才反应过来开始大口喘气,他看见了,苏州的脚是故意偏的。 你们这儿的路真不好走,苏州嗔怪道,要不你牵着我走吧? 程易把双手揣进外套兜里面无表道:我卖艺不卖身。 苏州停下把烟头扔在地上不动了。 程易,你要是不牵着我走我就不走了。 程易也停下转头用一种非常蛋疼的表情看着苏州,你爱走不走。 苏州: 看着说完话继续往前走的程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苏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现在的魅力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都撩不动了? 裴乐趴在路边的水沟里,一双眼睛像他妈日本爱情动作片里的痴汉一样,死死地盯着苏州。 只不过在痴汉的背后隐藏着的动作片里绝对没有爱情,要说起来,裴乐现在只想演一部真正的动作片他看见苏州一个助跑直接蹦程易背上去了。 人生总是充满狗血性、艺术性、还有二者的结合体,狗血艺术性,苏州化身为八爪鱼黏在了程易身上,一双手死死的勒住程易的脖颈,不牵着走也行,你背着我走。 有那么一个瞬间,程易想背上的苏州像掀王八一样掀下去,但很快程易又想到了今天当导游的钱还没给他他怕苏州不给,所以才忍住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语气不善道: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掀你下来? 苏州不是程易喜欢的类型,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儿的,但接触之后程易觉得一定不是苏州这样的。 你这人真没意思,在裴乐差点儿拔地而起冲上去把苏州跩下来并且扔到不远处的水库里的时候苏州从程易背上下来了。 裴乐瞪着苏州看了很久,他们走远后裴乐伸手想抹一把脸上的冷汗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泥,连指甲盖都没幸免。 没地儿看了,程易停下脚步,前面再上去是水库,你想上去看水吗? 水有什么好看的?苏州悠长的嗯了一声,回去吧。 从这天过后,裴乐盯着苏州的目光变得有些凶狠阴霾。 年过完了,程易照常去了工地上,在程易没在的日子里,苏州也没闲着,镇上的单身男青年带着苏州把他们这个镇逛了个遍,连什么地方有公共厕所苏州都知道了。 不过这些男青年最想让苏州逛的其实是他们家,苏州觉得人有时候就是贱的,不搭理她的她觉得人家可酷,她可稀罕,这明里暗里对她好说喜欢她的,她觉得这种人又太没有个性。 苏州在小卖部买了盒烟打发掉了一直跟着她的人之后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回去了。 路边的树开始抽出嫩芽,转眼正月十五已经过了。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苏州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她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天暗了下来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条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水库旁。 苏州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儿起身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装进行李箱里放到了门后又拿出手机把刚才收到的那条短信删了。 苏州换了运动鞋又往外套兜里揣了个小型手电筒出门了。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苏州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水库下面,从下面到上面,大概还有几十层阶梯,苏州拿出手电筒打开一边吐槽一边往上走,找了个什么破地方,走个路还要抬腿 月亮从圆月变成了半月,风稀稀拉拉地吹着,等爬完阶梯,苏州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一股凉意直冲心底。 说是水库,其实也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池塘,池塘旁两面环山,有一面是庄稼地,苏州拿着手电筒照了两下,因为还没到季节,地里现在非常空旷。 还有一面是一条小路,因为地势高,路边又是杂草扎堆,草上面的露水滴在小路上让路面变得非常湿滑。 苏州往远处照了照,抬脚小心翼翼往前,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脚下面的土好像非常松软,苏州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站的地方突然塌方了。 这个地方非常危险,这条小路旁边没有任何遮挡物,人要是摔下去估计就只能横尸在下面的马路上,那几十级阶梯不是白爬的,苏州头皮发麻,求生本能让她紧紧抓住了悬崖边的杂草,现在的情况是她整个人如同壁虎一般趴在悬崖上边,手电筒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深邃的夜晚好似洪水猛兽般的朝苏州张大了嘴巴。 第28章 其实没有苏州 离上边大概两三米的距离。 苏州上半身一动不动,脚慢慢往旁边挪动试图寻找到一个着力点。 只不过这个地方,由于下雨天水库会涨水,长年累月下来水漫过小路往下把悬崖面上的石头冲刷的基本算干净了。 苏州运气不错,他们这里基本已经半年没下雨了,否则连杂草都没有,那样她就能直接一冲到底然后躺在大马路上,那就有人发现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州感觉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双手也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草根的松动让苏州整个人瞬间紧绷,没有着力点,她也不敢松开一只手去拿外套兜里的手机,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整个人都贴在悬崖上在用面积增加摩擦力的同时脚尖已经陷进了土里。 有人吗?苏州在心里一遍一遍安慰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开始大声呼救。 有人吗?救命!苏州喊一声停下来喘两口气接着喊。 喊了估计能有十分钟,苏州歇了一会儿再抬头准备喊的时候却看见她正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汗水让苏州的眼睛些涩痛,看到人影的一瞬间她心里一个激灵心脏都差点儿跳出来。 大半夜的,在本该荒无一人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人,这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的心理极限。 不过在惊悚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欣喜,有人就说明她有救了。 那个你能不能别傻站着,先救人啊!苏州刚欣喜完发现站在路上的人一动不动,心里又有些摸不准了。 她正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对方救她时上面突然射下来一阵强光,苏州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人的一生,无非就是起起落落,苏州觉得起可能很难了,她的人生可能只剩落落落落了,因为上边儿那人好像压根儿没打算救她。 你不救我可以,苏州闭着眼睛,你能不能帮我叫人过来?我可以给你钱,一万两万都行。 过了一会儿,灯光又突然移开,苏州慢慢睁开眼睛向上望去,那个人从站着变成了蹲着,这次看清楚了,上面的那个人是裴乐裴乐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手电筒微微往右偏,余光整好落在他脸上。 看清楚后苏州有些惊讶,按道理来说,来的人怎么说都不应该是裴乐。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2) 你你好,苏州尽量让自己平和一点儿,裴乐在她眼里只是个喜欢看她的小孩子,她不想吓到他。 你能帮我去叫你哥过来吗?我需要救援。 裴乐冷冷地看着苏州,一语不发。 草,这孩子不会已经被吓傻了吧? 苏州人都木了,喊了半天好不容易喊过来一个人结果还不中用,这老天爷不是诚心和她过不去吗? 裴乐是吗?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程易过来?苏州加大了音量又喊道。 这次裴乐有反应了,但是开口确不是如苏州所愿。 想活下去就别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苏州反应了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裴乐嘴里那个他指的是谁。 就反应过来的这一瞬间,苏州突然就觉得裴乐这个人不简单。 你苏州胳膊酸痛无比,想动又不敢,那什么,你帮我叫别的人也行,我也给你钱。 告诉我,裴乐说,你接近程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州愣住了,整个人有些发懵,好像连酸痛感都变得不太真实起来。 我没苏州脑子转了两圈,我就是觉得他帅,人又高身材又好,我喜欢他才接近他。 你晚上来这里干什么?裴乐问。 我心情不好,想出来逛逛,苏州平缓道,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你哥根本不理我,我还不能自己一个人生会儿闷气了?结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上来之后踩空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裴乐说。 这追不到人我就回去了呗,准备明天就走,苏州越听越心惊,这小破孩子哪儿是喜欢看她,那是一直在防备她才对。 说到这里苏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来这里是因为某些事情,但是给她发短信的人她没见到反而是见到了裴乐,裴乐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 你一直跟着我?苏州问。 没有,裴乐说,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所有风声水声在这一刻全化成了一句卧槽像被炮轰过来似的在苏州耳边炸开了。 你怎么知道苏州抬头看着裴乐,满脸不可置信。 因为短信是我用别人手机发的,裴乐说,并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为什么?苏州抑制不住的全身发抖,这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孩子而已啊,太他妈变态了吧! 几天前你去小卖部买了一卷胶带。 我买胶带能说明什么? 昨天早上你趁我们洗漱时用胶带封住了我们房间的锁洞,裴乐一一道来,我在门口等我哥一起出门的时候他准备回去关门,我记得那个时候是你锁的门,我放学回去后看过,锁洞周围有被胶带粘过的痕迹。 裴乐他们房间的房门是那种在门锁后面按一下然后直接一拉就能锁上的那种,那个时候苏州确实伸手进去按了一下,而且锁了之后还握着门把手推了两下示意已经锁上了。 你还问过小卖部老板有没有除胶剂,裴乐接着说,等我们走后你关上了大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偷偷进了我们房间,你动过三个地方,床铺,衣柜里的抽屉,还有衣柜顶上放着的那个木头盒子。 苏州: 说出来很不好意思,我太喜欢程易了,所以忍不住想看一下他屋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什么都没动,苏州说,你谍战剧看多了吧? 我从来不看谍战剧,裴乐冷冷地说,枕头下边的书被挪动了位置,抽屉边缘的羽绒掉进了抽屉里,那个盒子很久没人动,衣柜上面有灰尘,你放的印子对不上。 苏州: 你他妈还说自己没看过谍战剧? 第29章 你们好像都不太聪明的亚子 苏州简直想认命了。 你最近几天一直看手机,裴乐笃定道,你在等人联系你。 苏州: 躺平了躺平了,躺平了还不行吗? 她觉得她现在就跟个特务似的,裴乐就是那种一直埋伏在她身边的地下党,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的,实际上全在裴乐的算计之中。 你先让我上去,我什么都告诉你,苏州叹了口气,费力的工作不好做,费脑子的工作她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只用费一点儿力气和脑子的工作还没高兴几天发现这工作费命。 你先说,裴乐不为所动。 说不了,苏州觉得这小破孩子比他哥难缠多了,程易只是高冷,裴乐是冷血,我快撑不住了。 不说你就呆在下边吧,裴乐看看天色,下半夜会下雨,到时候这里一切的痕迹都会被冲刷干净,包括这里为什么会塌方,你又是怎么下去的,我有没有来过这里,没人会知道。 从裴乐的话里苏州提取出来了一个重要信息,为什么会塌方?她一直以为塌方是意外。 半年没下雨了,土质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松软让人一脚踩上去救塌了下去? 而且她走了一半的路,别的地方路面虽然湿滑,但依然是坚实硬挺的。 苏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上面蹲着的是个什么人啊?黑白无常接班人吧?真他妈来索命了。 有人给我钱让我接近你哥套一些东西出来,我去你们房间也是为了找东西,苏州快速道,我发誓,真就这些了,我从来没打算要你哥的命! 谁?裴乐简洁明了的问。 一个叫做彭静的大姐,苏州说,我发誓,真没骗你。 她让你套什么话?裴乐又问。 让我找机会亲近你大哥,顺便找找你们家有没有关于什么关于工程之类的文件,我记手机里了没背下来,你拉我上去,我手机在我衣服兜里,上去了我拿给你看。 其实苏州也不理解,这些问题有什么必要关联,不过能挣钱就要有能挣钱的操守,不该问的不要问。 她原本以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随随便便聊几句就能敞开心怀敞亮做人,但万万没想到人程易只爱跟男人玩儿。 作孽啊!苏州一个头两个大。 而听到这些话之后裴乐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说到工程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刘有才,但是苏州嘴里的彭静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裴乐心里升起些许担忧,程易是不是还卷进了别人的某些事情里而不自知? 裴乐啊裴乐,苏州感觉自己马上就撑不住了,你赶紧救我吧,要是你再多想一会儿就是一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乐乐。 裴乐看了一眼苏州伸手从旁边拿出一样东西慢慢放了下去,苏州一看,是一条和她手指差不多粗的绳子。 看样子,裴乐是准备用这根绳子把她拉上去。 不过绳子虽然放下来了苏州心里又开始了新一轮担忧,虽然她认为自己身材很好,胖字和她不沾边,但好歹她近一米七的身高摆在那里,就这个身高来说,一零几斤虽然不算重可裴乐毕竟才十三岁。 乐乐,你拉我上去吗?苏州腾出一只手抓住绳子,你要不再去叫个人吧,我怕你拉不上去到时候咱俩一起下去都能接黑白无常的班了 你想的美,裴乐站起来挪到一旁,绳子系在水里的暗桩上,你自己抓着绳子爬上来。 因为这个水库一下雨就涨水,一涨水那水就跟瀑布似的往下淌,镇长怕这个坡被水一直冲洗过后形成大范围塌方造成人员伤亡于是在岸边的水下打了好几个洞,要真下雨,就通过这些洞把水引到别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那些洞基本都被木头堵着,裴乐的绳子就是系在堵洞的木头上。 还有暗桩吗?苏州拽了拽绳子发现挺结实放下了心,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因为你心里有鬼,裴乐冷冷地说。 苏州: 行了行了,她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花了十份钟苏州才怕上去,撑了那么久,她身上的力气基本都已经用光了,裴乐冷眼旁观一点儿没帮忙的意思。 草苏州到了岸上像是缺乏安全感似的跩着绳子不放,我他妈重生了。 手机,裴乐伸手。 苏州气都还没喘匀,眼前的这位小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嘴唇轻抿,脸上一片冷色,这个时候苏州突然发现裴乐虽然年纪小,但其实长得挺帅的。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了裴乐,东西在信息的草稿箱里,你自己看吧。 裴乐伸手接过打开草稿箱自顾自看了起来。 第一,接近程易,探听一下他的口风,是怎么知道希望工程的事情,又知道多少希望工程就是学校那个工程。 第二,找一下程易家有没有关于工程之类的文件或者是其他任何有关于工程之类的记事,包括任何可疑的名单,如果有要记得带走。 第三,前两条都没有,离开,占任何其中一条想办法让程易离开c市。 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现,苏州坐在地上,脏的简直看不出个人样了,所以我都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彭大姐说过,最长不会超过二十天一定会联系我,今天刚好第十九天。 裴乐跳过了前两条直接问了第三条,如果前两条成立,你准备怎么让程易离开c市? 美人计,苏州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是一直在朝这个方面使劲吗? 裴乐敢确定,这个彭静和刘有才一定存在某种关系,苏州的出现应该就是几个月前程易带着他们上门讨公道的后遗症。 有人想通过苏州来打探程易的底子,裴乐拿着手机紧紧盯着第三条,刘有才回过味儿来了,怕程易知道的太多对他不利。 第30章 废话么,人才十三岁 让程易离开c市? 裴乐眼里翻起一阵暗涌,程易知道那些事情的途径代表了这件事情在被人爆出来之后能不能闹大,又会不会关系到刘有才的前途,而所谓的什么文件随笔包括名单是为了确定程易手上有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这一二三其实第二条才是重点。 刘有才后台硬,如果程易没有证据空口说白话,这事儿怎么着也不可能闹得太大。 希望工程拖欠工资那么久还能继续施工再加上那个叫彭静的明确的说出了名单两个字就说明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名单上肯定不止刘有才他们一家人。 你还知道别的吗?裴乐问。 没了裴爷,一阵冷风吹过,苏州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哥安全了,他这儿什么东西都没有。 蠢货裴乐冷笑,你要是能找出来东西你认为你还能毫发无伤的回去过你的安稳日子? 苏州一愣,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他们深信程易一定知道某些事情,让你问清楚他消息的来源就是为了连根拔起,裴乐冷冷道,你以为刘有才的钱那么好赚? 刘有才虽然看着蠢,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至少他身边就跟了不少狗,猜测这件事情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盯上程易呢? 你的意思是我也在他们拔的这些根里面?苏州忍不住抱住了胳膊,她这不是在挣钱啊,她确实是在谍战啊! 不论线上还是线下,你们都是单线联系,线下见面手机会让你开机吗?线上联系你的号码是同一个吗?裴乐一连串问题直接把苏州砸懵了,知道为什么吗?他们怕你留下什么证据,就算你能功成身退,他们承诺你的钱你就一定能拿到吗?就算拿到了你敢花吗? 苏州在这儿呆了大半个月,裴乐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在所有灾难面前人类足够渺小这点毋庸置疑,比如突然就出了个车祸或者是出了点儿别的意外,裴乐说的这些话有的确实是在吓唬苏州,因为他对苏州突然跳到程易背上那件事情耿耿于怀以至于只要见到苏州他的心情就及其差劲。 但是在他们知道的所有事情加起来也圈不成一个圈,首先一点就是程易手上确实没什么证据,就算有,裴乐拼了命也不会让那些证据轻而易举流露出来,这关乎的不只是程易的前途,更重要的是程易的命。 还有就是苏州说的那个彭静到底是何方神圣?程易知道一些事情所引出来的人到底有哪些?彭静是单纯只是刘有才的人还是他的合作者? 裴乐脑子不停的转,他思考的是该怎么说才能利用苏州的身份把程易完完全全摘出去? 我想起来了!苏州想了半天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 我刚才觉得你说的那个刘有才好像有些耳熟苏州脸上带着一点儿兴奋,他去过我们洗脚城洗过脚,有一次他给小费的时候我瞄到了一眼他的钱包,他钱包里有张照片,上面有三个胖子! 裴乐皱眉:然后呢? 那个大胖子是他,那个小胖子应该是他儿子,还有个女胖子好像就是那个彭静!苏州嘿嘿笑,当时我看的不太清楚,不过你说了之后我再想了一下那个彭静和照片上那个胖子确实很像! 裴乐凝神沉思,如果彭静是刘有才的老婆,那这事儿相对于来说就比较好办了。 苏州,裴乐看了一眼瑟瑟发抖还在不停对他笑的苏州呼出了一口气,边走边说,一会儿到家不要说别的,你这一身就说摔了知道吗? 行行行,苏州原地跺了两下脚,她本来想蹦的,但地方太窄,她怕把自己蹦下去了。 绳子扔进水里,裴乐说。 好,苏州把绳子捡起来扔进了水里,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往前走。 第一点,彭静如果联系你,问你关于消息来源之类的事情你就告诉她,是听一个叫崔胜的人喝醉了之后说的。 第二点,问你程易家里有没有什么文件或者名单,你就说没有,任何东西都没有。 第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程易从我身边带走,苏州不行,马州张州都不行,所以最好安分一点。 裴乐说完又问:你知道崔胜吗? 苏州亦步亦趋的跟着裴乐,不知道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我不该问,苏州看着前面这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对裴乐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崔胜,是谁啊?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3)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阶梯上方,裴乐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伸手把手机还给了苏州,快下雨了,这场雨过后春天基本就来了。 一路上裴乐都没说话,也没回答苏州的问题,对于苏州聒噪了半天的那些话也没有一个字的回应。 他在思考,十三岁能为程易做的事情是不是太少了。 就今天这件事情来说,裴乐也不确定能不能通过苏州把程易完全摘出去,但他只能赌一把。 那个叫崔胜的人有个哥哥叫崔家权,崔家权就是刘有才妹夫,崔胜就是希望工程明面上的负责人。 裴乐赌的是彭静让苏州过来只是刘有才想确定一些东西的同时顺便想把他自己摘干净。 如果程易真说出什么来让崔家权知道了再追根究底起来,刘有才暴露出来的东西很快就会变成报应。 他听程易说过崔胜,爱喝酒爱吹牛爱交友,程易当时还感慨上面的人怎么会把工程交给他? 鉴于崔胜这个人的特质,这个时候出来做一次背锅侠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事儿往崔胜身上赖,刘有才就能堂而皇之的置身事外,毕竟他和崔家权只能算是亲戚,而崔胜和崔家权是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兄弟。 要是崔胜大碎嘴子出了事儿,崔家权会想办法该压的压,该保的保。 裴乐要做的就是管住程易的嘴巴,让他别再为了一点儿小事儿就把这些事情瞎咧咧出去。 裴乐哑巴了啊?苏州说,我告诉你,其实我不叫苏州,我真名叫苏招娣。 【作者有话说】: 存稿定时,软件卸载,一个星期之后再回来,修手机 第31章 带刺的玫瑰 裴乐带着苏州回去的时候程易正蹲在门口抽烟,灯光把程易的影子拉的很远,在初春的第一场雨还没落下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孤寂。 裴乐站定,看着程易嘴上的香烟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一丝一丝的,毫不避讳的往裴乐那颗跳动不太正常的心脏深处扎去。 裴乐有些手足无措,在站了几分钟后又发现他其实除了手足无措之外还对那一份心疼无计可施。 六年了,蘑菇精都进化成裴小爷了,那大棉袄二棉裤一穿站在那儿看着人模狗样的,精神着呢。 可程易身上那件外套还是三年前买的,以前的衣服他穿不了了,程易那身高跟吃了炮仗似的咻咻往上窜,裴乐看在眼里都怕突然有一天程易不蹦脑袋都能捅破天花板了。 从裴乐开始上学后,程易就没在让他穿过自己的旧衣服,可能是怕裴乐自卑,也怕同学笑话,裴乐安静地看着程易,时光的痕迹都刻人身上呢,只有傻子才会觉得时光这种东西能流逝得毫无痕迹。 裴乐说程易还活在七年前,无非就是在说他是个傻子。 当然,和程易一样傻子的还有刘牛那个蠢货。 裴乐和刘牛两个人的恩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小裴同志还在上三年级的时候刘牛就已经离开小学去市里上初中了。 对于刘牛这个人,一般情况下除了夸他两句哎哟这么久不见又长胖了之外那是没什么好说的,家道中落之后的贫苦日子都没让他的体重下降、智商上升,不说别的就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玩意儿已经没救了。 所以,当他走投无路到找上当年的老仇人吐苦水借钱的时候,裴乐竟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既然没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死马当成活马医,刘牛也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了裴乐高中毕业后就开始自己开始创业了,好像是关于什么游戏软件开发之类的,能挣老鼻子钱,刘牛一拍大腿一咬牙给自己奏了个义勇军进行曲就去找裴乐了。 也不是想让裴乐带他混,带他挣钱,就刘牛胸无大志了那么多年,他一般的想法就是捞点儿块钱, 他作为一个有钱人的时候,随手一挥几万块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事儿,现在裴乐有钱了说不定还能发挥发挥有钱人挥金如土的气质,借个几万块钱而已,刘牛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除了裴乐,他也想不出别人了, 就算以前是仇人,但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能记得当初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他们那一群人又说了些什么话,大不了他自己送上门让裴乐看个笑话那借的钱就算是看他这个庞然大笑话的费用,刘牛想得挺好的,嘴里叼着烟一副地痞无赖样就进了台球室的门。 烟不是什么好烟,四十多块钱一盒,对于刘牛这种抽惯了好烟的流氓少来说他感觉有些喇嗓子, 一进门刘牛就感觉自己来对了,那时候肉眼都能看出来台球室里的东西已经完全换了一批,台球室里大概有十来个人,除了裴乐坐在沙发上抽烟别的人都围着台球桌喳喳哇哇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 长久以来,裴乐的发型一直在光头和寸头之间变化,这次不一样的是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儿既不能说是光头,也不能说是寸头,刘牛也整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头,不过看着还挺桀骜不驯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刘牛被磨了好一年多,脾气早没了,他走过去满脸堆笑的在裴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裴乐,这儿变化挺大嘛。 裴乐在听到声音后终于摆动了一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偏了大概二十度吧,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珠子都快斜到太阳穴了,刘牛? 裴乐没接烟,声音里也仿佛带着一股子浓烟,开口就呛的刘牛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 是我是我,刘牛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又把烟塞回烟盒里接着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干巴巴地说,我听人说你这儿装修了,我过来看看。 随着时间推移,裴乐给人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冷淡,大热天的,看着裴乐的表情刘牛都感觉空气里带上了冰茬子。 台球室里的其他人都忙着打台球,压根儿没人关注他,叫喊的声音怎么着也能比裴乐的声音大,可裴乐一开口刘牛都感觉那群人跟他妈突然消失了似的,整个台球室里就只剩下了裴乐的声音。 真是又美丽,又冻人。 嗯?裴乐突然笑了笑,随便看。 说到这儿刘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借钱啊找裴乐借钱,两个人又没什么交情,从学校分开后也没什么接触,用刘牛曾经的话来说,他和裴乐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现在也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只不过他变成了那个下等人。 下等人面对上等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哪哪儿都比人矮了一节,更何况刘牛还曾经是个所谓的上等人,这种滋味儿就跟往刘牛脑子里塞了个放映机似的,把他以前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放慢了速度一点儿一点儿的放给他看。 差距太大了,刘牛心里的落差感就跟孙悟空的筋斗云一样,以前和现在中间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 怪谁呢,怪他爸拉屎不擦屁股惹了一身骚,怪他妈没本事一个月最多只能给他找回来两三千块钱。 有什么用?出去消遣都不够他吹个牛逼。 刘家都没了?也不是,彭静还在,刘牛还在,苏州那根刺也还在,更准确的说,是彭静女士那个第三条还在让程易离开c市。 程易是离开了,虽然不是因为刘牛他妈,其实这事儿在裴乐脑子里淡的都快没影儿了,但自从程易进去后裴乐脑子里把他从碰到程易开始一直扒拉,扒拉了无数遍,那根让程易离开他的刺就被扒拉得无比清晰。 他当时确实赌对了,刘有才只是想把他自己摘出去,但是想让程易离开他是裴乐自己亲眼看见的。 第32章 黑了,黑透了 问题出就出在,程易真的离开了他。 顺了刘家的心意,长时间的自我折磨让裴乐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虽然还是个正常人,但实际上把他的心挖出来那就跟抽烟全抽进心里了似的,已经被熏黑了。 程易一进去,直接把裴乐身上那点儿人气儿也带走了。 有的事儿隔久了不经常在脑子里晃悠人就觉得自己忘了,可当那件事情又重新以另一种姿态回到人脑子里的时候,往往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牛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面对裴乐他尴尬,毛躁,觉得低人一头,越是这样刘牛对他父母就越厌恶,他父母给了他一切结果还没等他享受完那一切又猝不及防地没了。 磨蹭了许久,刘牛终于还是在裴乐的询问声中开了口。 刘牛说:我就是睡了一觉,一醒什么都没了,钱没了,朋友没了,家里的房子也没了,我爸进去了,他什么都没给我留,快两年了,我妈也没什么挣钱门路,最近她也消极怠工,班不上,天天在家哭,她这么哭下去我他妈可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彭静从刘有才还没发家就跟着他,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文化,在做人和教育方面都很失败,唯一聪明的一回就是去洗脚城用钱诱惑了一个缺钱少女来当间谍这事儿确实是她的主意。 裴乐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后来苏州打电话告诉他刘有才又去他们洗脚城了,和人聊天的时候顺带提了两句,当时把苏州吓得够呛,生怕刘有才知道这个给他按脚的人就是他老婆找的那个间谍。 裴乐没借钱给刘牛,他只是冷静的给他分析了一下他妈肯定还有私人存款。 刘牛开始还不信,但裴乐循循善诱,句句在理,刘牛一听感觉裴乐比他自己都了解他妈。 是啊,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吗?平时节俭惯了,就算后面家里有条件找保姆了彭静依然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有时候刘牛用钱太过火刘有才停了他的卡他找彭静也是拿不到一分钱的,他们家以前那么有钱,彭静怎么可能只有二十万存款?她如果真没钱,又为什么连班都不上了? 最后刘牛得出了一个结论彭静有钱,但是不拿给他用。 刘牛一下就懵了。 他是过失杀人,裴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教唆的话,在程易进去后裴乐想到刘家依然是愤恨不平的,但刘家倒的太快了,快到让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家就已经没了。 裴乐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好像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跟程易有点儿过节的人都恨上了,就像是只要和程易沾上一点儿边儿就会莫名其妙的招人恨一样。 他不想让那群人好过,也不想让自己好过。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程易这条根扎得太深了,那根茎都快冲破他脚心扎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不恨上点儿什么,裴乐都感觉自己白白在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 七年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每天都像自虐一样不断的想着程易,越想就越恨,越恨就越爱,这爱恨交加直接把一个前途无限好的正常男青年给磨成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没什么两样了。 晚上,裴乐躺在程易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程易睡觉的姿势还是没变,喜欢把头埋在自己臂弯里,躬着身子,缩着身体像个蜷缩在母体里的婴儿。 裴乐看了半晌,伸出手轻轻在程易的脊梁骨上碰了碰,开着空调,皮肤给人的触感带着一股微凉,可裴乐心里却像着了火一样,灼热的快把他整个人都烧尽了。 哥裴乐低声呢喃,你懂这种感觉吗 自己想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身边,伸手就能触碰到,在黑夜的掩盖下裴乐肆无忌惮的盯着程易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常明亮的光芒。 满足,踏实,夜深人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程易刚好就在他身边,这种情况让裴乐无比满意。 裴乐指尖的热度让程易动了动,因为晚上的那双眼睛时不时困扰他,裴乐专门折了一截桃树枝放在了程易枕头下边。 驱邪魔,避鬼怪,但是挡不住人心。 乐儿程易迷迷糊糊转身伸手在裴乐身上拍了拍,从他出来后这种小动作常有,因为裴乐经常做噩梦说梦话,夜里时常惊醒,程易无论睡的多熟在感觉到什么不对后依然会从睡梦中醒过来轻轻的拍拍裴乐,还没睡吗? 一会儿就睡了,裴乐把程易的手从他手臂上跩下来抓进手里,哥,你又做噩梦了吗? 没,程易闭着眼,困的不行,就是感觉你还没睡,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失眠呢 我没失眠,裴乐捏着程易的手指,指腹上的厚茧划过他指尖的时候让他心里一阵发颤,我就是怕 嗯?怕什么?程易抵挡住睡意,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裴乐的轮廓, 怕我一闭眼你就不见了,裴乐苦涩道,哥我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我做着梦呢,美梦,梦到你出来了,你就在我身边,可我还是会怕,我怕这些都是假的,我怕我一闭眼再睁眼旁边是空的。 程易那点儿睡意是彻底没有了,裴乐说话语气声调都挺平缓,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捆在一起的针直直地扎在了程易的心上,连疼痛都是密密麻麻的。 人长大了,反倒没有安全感了。 不会的程易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巴巴地安慰裴乐,不会的乐儿,我又不会隐身,怎么还能突然就不见了? 我知道,裴乐心想,程易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安慰人这一方面没有丝毫长进, 别怕了啊,程易往裴乐身边挪了一点儿,我保证,我发誓,你醒了一定还能看见我,我一般起的不都比你晚吗? 哥我是不是特别幼稚?裴乐问, 没有,程易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就是没安全感,都是我的错。 没有的事,裴乐心的抽了一下,睡觉吧哥,晚安。 过了一会儿程易的声音响起,晚安。 第33章 明羊羊 裴乐在厨房,程易站在门外,一道门把两个人隔开,厨房里有锅铲和铁锅碰撞的声音,声音传进程易耳朵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是什么开始厨房已经是裴乐的天下了,他本人对于厨艺的造诣好像从才开始就被裴乐截了胡。 听了一会儿程易转身离开,他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就现在来说,程易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培养出了一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又帅还会读书的弟弟。 这小屁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居然敢噎他哥了。 就裴乐那句你好像一直活在七年前让程易跟入定似的想了好几天灵魂都快想出窍了也没想出什么话来反驳裴乐。 程易思来想去反复琢磨,越想就越觉得裴乐说的好像是事实。 进去七年确实是进去了七年,这时间也确实跟他妈流水一样流走了就回不来了,但是这里面的七年跟外面的七年能一样吗? 外面这花花世界程易从出来后就没看明白过,为什么现在大家都不看电视剧而跑去追什么网剧,为什么现在的人出门都不带现金只是带一个手机,还有什么转账,红包,还有各种以前没有的交友平台, 世界发展有这么快吗?程易溜达到了正厅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他以前一个新新人类什么都会的大好青年怎么才过七年就突然一下变成了一个中年土鳖。 土鳖的土,憋屈的憋。 中午饭的时间,台球室一般没人,家里唯一一个活物正在厨房做饭,程大爷百无聊赖开始研究起了他的新手机。 这手机是裴乐提前买好的,程易出来后就直接给他了,上面的各种东西也是裴乐开始就下载好了的,其实桌面上东西也不多,QQ,微信,还有个看电视剧的软件,剩下的好像都是手机自带的各种软件,程大爷眯着眼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戳了半天之后得出来了一个结论这玩意儿没有按键机好用,他进去的时候压根儿就还没有智能手机这个东西。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4) 早知道裴乐会给他买这个东西还不如林媚去看他的时候托人带个话,让裴乐给他准备一个以前的那种手机,翻盖的滑盖的都行,最主要的是手机上得有个键盘。 说他还活在七年前吧,也不是没有道理。 程易吹着空调研究手机研究的正入迷,突然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程易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抬头一看这人他眼熟啊,好像以前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客官,程易问,您贵姓啊? 姓杨。 没错,来的人正是被裴乐揍了一顿以至于他躺在床上养伤养了一个月出头的杨明。 就冲着这一个月没见着鑫鑫,杨明单方面宣布他和裴乐这梁子结大了。 一说姓杨程易反应过来了,杨老二他儿子,裴乐他情敌杨明吗不是? 香草说过,他出狱的前几天杨明才让裴乐给揍了,按时间来算到现在也就一个月出头,看到杨明站在自己面前程易的第一想法是裴乐下手挺轻啊,居然养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杨明啊?程易慢悠悠地说,伤好了? 这话无疑是在杨明还没好彻底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杨明嘴都哆嗦了,爱而不得的是他,挨揍的是他,只能偷偷摸摸看鑫鑫的也是他,怎么面前这玩意儿进去了七年思想依然没有长进,裴乐是他程易教出来的人,就这么把人揍了让他躺在床上一个月还没好利索程易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了? 作为一个家长,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养的熊孩子负起应该负起的责任吗? 好了,杨明哆嗦着说,被气的。 好了就回家歇着吧,一天天的瞎乱跑,一会儿杨二叔该着急了。程易想起杨明他爸就头疼,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天的比个老娘们儿都爱哭。 杨明他爸喜欢跟女孩子玩儿,对于程易这种粗人,人不屑和他打交道。 你放心,我爸去我姐那儿了,杨明四处看了几眼说,裴乐在吗?我找他有事。 没在,程易说,回吧,真要在你估计又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这爱恨纠葛的,程易就不明白挨上裴乐什么事儿了,听香草说完之后他也问过裴乐,得到的结果是那个叫刘鑫的姑娘裴乐根本不认识。 就杨明这一套骚操作,不挨揍除非裴乐手脚都断了。 而且杨明这个身板挨了裴乐一顿揍居然只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程易怀疑当时杨明挨揍的时候裴乐压根儿就没发挥。 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孩子,心就是软。 对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程易认为自己是彻底搞清楚了,在三个人里,裴乐就是个完完整整的受害者,这社会发展确实挺快的,被暗恋也他妈能有生命危险。 杨明站在原地不动,好像是不见着裴乐他就能在原地进化成一块活化石似的。 杨明啊,听哥一句话,你就长点儿心,程易悠哉悠哉地叹了口气,关于那个鑫鑫我问了,裴乐根本不认识他,这事儿再怎么说也怪不到裴乐身上,你老揪着这事儿不放,我也不敢保证下一次你会在床上躺多久才能下床溜达。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不过也确实是为杨明好,裴乐揍人虽然心里有数,但何必呢,挨一顿揍又不能让他重新抱得美人归。 裴乐打我不是因为鑫鑫,杨明脸色突然变得古怪,眼睛盯着程易看了又看。 那是因为什么?程易抬起头和杨明对视。 是因为你,杨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非常诡异的兴奋。 因为我?我记得你挨揍的时候我还没出来,程易感觉杨明这小子估计是被裴乐揍坏了脑子,怎么突然开始瞎胡扯了呢? 你不知道吗?杨明说,裴乐喜欢你。 程易一脸莫名其妙正准备说什么杨明又添了一句,就像我喜欢鑫鑫那样。 第34章 不鸣则已,一鸣气死人 杨明脑子真的坏了,这是程易的第一反应。 说裴乐喜欢他程易非常认同,这是整个康乐镇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杨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程易还以为他会接一句什么能让他沉思三天三夜也不明白的高深学问,结果他整了一句裴乐喜欢他程易就像他杨明喜欢鑫鑫一样。 程易今天才知道,原来杨明居然有恋母情结程易自认为他可以当裴乐的爹,而扬名居然说裴乐喜欢他,所以程易认为这是恋母情结的另一种体现, 这么一想杨明放不下鑫鑫程易就能理解了,杨明他妈去世很多年了,杨二也没有再娶,说起来,杨明应该是缺母爱了。 你要是有空就去医院看看吧,程易看着杨明,一脸怜惜,喜欢的人不喜欢他,现在脑子又坏了,这终生大事恐怕只有终身没有大事了已经。 裴乐喜欢你,杨明又重复了一遍,不信你问他。 你他妈当我有病啊?程易乐了,我一天天的活不明白了去问自己弟弟这种事情? 程易千言万语凝结在心,丹田里的真气都快爆发成一套打狗棍法了。 如果杨明再逼逼,他不介意把这套打狗棍法当场施展施展。 你进去过后,裴乐把自己关在屋里关了整整半个月,你问问你朋友,或者问一下这里的人,他们都知道,杨明说,他上高中之后住校,但是在你进去前几天一定会请假回来守在这里。 这能说明什么?程易皱眉,这就说明他对我有那什么意思了? 杨明真他妈太搞笑了,程易觉得这就是一喜剧人,裴乐跟他从小到大的感情那浓厚的就跟东北冬天的雪一样,化都化不开,在进去的时候程易就知道,裴乐短时间之内肯定走不出来。 这从小到大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在杨明嘴里居然变成了爱情。 不过听到裴乐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的时候,程易心里还是毫无预备的闪过了一丝心疼。 杨明拧着眉,停了一会儿接着说:上大学的时候他休学了,就是为了守住你这个台球室,你进去之后来了一波人,差点儿把你这儿砸了,从此之后裴乐就休学了,不过我不信裴乐是因为这事儿休学,他大一请假特别频繁,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我他妈都怀疑来砸台球室的人就是他找的,你要是不信你问他。 在程易面前,杨明好像对不信你问他五个字特别执着,他好像对裴乐亲口承认这些事情喜闻乐见,并且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思,就好像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报他被揍的仇。 程易看了杨明一眼,没说话。 从小到大裴乐就没让程易操过心,不论哪个方面,裴乐总是事无巨细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 他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别他妈瞎说,程易皱着眉,我懒得跟你废话,裴乐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他妈一天天活够了敢来找他的茬,杨明你要搞清楚你要是惹到了裴乐他一拳就能让你在床上再躺一个月。 在这一瞬间,程易终于彻底了解了裴乐为什么会揍杨明。 一个人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张嘴都不是说话而是在放贱。 沙发前面有个玻璃小圆桌,小圆桌上有个烟灰缸,刚被裴乐洗过,晶莹剔透的,程易看看烟灰缸又看看杨明,心里很想让他们俩来个零距离接触。 两个人心思各异,静默片刻杨明突然朝程易身后看了过去裴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厨房出来了,现在正一脸阴霾地看着他。 其实裴乐现在的形象并不凶恶,和平常一副酷哥装扮比起来甚至还有些滑稽。 因为一直在厨房做饭的缘故,裴乐身上的奥特曼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来,围裙对于一个身高188,身材又特别拥有爆发力的男性来说显得格外短小精悍,长度堪堪到裴乐大腿根。 这围裙不知道是买什么东西送的,用着也就将就将就。 两个人站在,一个人坐着,三个人都在一条直线上,一个盯着一个,杨明找过裴乐无数次麻烦,次数甚至超过了他偷摸去看鑫鑫的次数。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裴乐面对他时会是这种像饿狼一样充满杀气的目光。 大热天的,杨明突然就打了个冷颤。 盯着和盯着,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裴乐看向程易的目光是爱意深处藏着一丝不得不让他恨的痛楚,就好像有一把带着刺的刀突然刺进他的心脏然后一点一点的蜿蜒前进想寻到他心里那块贫瘠又温柔的土地在上面播撒一种名为血肉之痛的种子,那种被撕裂开来的疼痛往往只有一瞬就会重新归于眸光暗处,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裴乐盯着杨明就是盯着,非常单纯的盯着,直到杨明挪开了开了视线并咽了口唾沫。 日日夜夜的思念浇灌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种子埋在深处,饱经磨难,时至今日依然还没开出那朵嫣红到一眼就忘不掉的花。 他感受过深入骨髓的思念,那种念想在一遍又一遍的让他在疯狂边缘徘徊,进无可进,退亦惘然。 到头来,好像他的喜欢只是他一个人的恩怨情仇在世界上孤独的流浪着。 哥,是真的。裴乐开口,程易背对着他,他依然看不见程易在听到这一句话后脸上第一时间出现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裴乐的意思是,杨明说的话都是真的,哪怕他没听全。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程易愣了一瞬,是真的这三个字钻进程易耳朵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长达十秒钟的耳鸣。 等程易回神转头却看见裴乐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 是真的是什么意思?程易伸手掏了掏耳朵接着自问自答道,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休学了? 裴大头你翅膀硬了?敢随随便便休学? 第35章 你还想躺多久 程易总有一种本事用他独到的思维总能轻而易举破坏现在的气氛。 比如以前裴乐带着苏州回去的时候程易那种孤寂的样子让裴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而程易转头看见他俩后的第一反应却是,裴大头,你他妈怎么又给我领回来一个叫花子?你当我这儿孤儿院呢你? 裴乐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脸色定格在了无奈中又带着一丝妥协上。 裴乐就在这儿,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直接问他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杨明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一脸看戏的表情让程易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说话了吗?程易站起来在屋里踱步,你他妈怎么那么多话?嘴闲了是吧?唐诗三百首背完了吗?小学六年级数学得两分的杨同学? 杨明: 两分是真的两分,杨明那张数学卷子写满了,结果就对了一道填空题,连选择题杨同学都完美的避开了正确答案。 这件事情还是被他爸那个大嘴巴找别人媳妇儿聊天突突出来的,结果一出口就跟流感病毒似的,一个人知道一个镇都知道了。 得满分不容易,可程易觉得一张卷子都写满了得两分更不容易。 裴乐你自己说,杨明不想跟程易说话,你休学是为了什么?你守在这儿是为了什么?你敢说真话吗? 哎卧槽!程易突然停下压根儿没给杨明说话的机会,直接一个扫堂腿把杨明撂地上了。 他不想让杨明说出那种话,裴乐对他什么感情对他什么态度程易自己心里有数,对于这种误解程易觉得莫名有些尴尬。 就感觉跟乱伦似的,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他丫再瞎胡咧咧老子不介意再让你躺一个月,程易蹲下抬手往杨明脸上来了一拳恶狠狠道,还想在这儿混下去就管好自己的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爸为什么常年不在镇上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看到程易生气杨明心里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他微微抬头看见裴乐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神情复杂,眉宇之间带着一丝落寞。 我知道,杨明脸上青了一大块,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我爸常年不在镇上是因为他喜欢男人!裴乐和我爸一样,他也喜欢男人,而且裴乐喜欢的还是把他养大的那个男人,你们真恶心啊你们! 闭嘴!程易怒不可遏,别他妈拿裴乐和你爸比,他们不是一路人。 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他妈信不信都是真的!杨明大吼。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程易梆梆给了杨明两拳,世界瞬间安静了。 不知道为什么,裴乐的思维有些跑偏,程易揍杨明的这几下动作非常帅气,也很有爆发力,裴乐一直都觉得程易在揍人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非常让人着迷的性感。 尤其是为了他揍人的时候,程易整个人好像都闪着金光。 用赵日天的话说就是这佛没白信,都给他易哥渡上金边了。 裴乐看着程易的手松开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想让程易再揍杨明两下的冲动。 没救了你裴乐,现在局面挺严肃的,裴乐感觉自己突然很想笑。 程易为了他揍人,甭管因为什么原因,在裴乐眼里那都是程易老鹰护小鸡似的护着他。 原因?去他妈的吧。 杨明躺在地上不敢说话了,这哥俩揍人一个比一个狠,杨明用舌头抵了一下牙齿,他感觉自己右边的后槽牙都快被程易两拳头给他拔了。 这世界有时候真挺操蛋,尤其是在碰到程易和裴乐这两个疯子后,杨明这一辈子都没感觉这个世界这么操蛋过,简直和他爸操蛋的人生有的一拼。 想找麻烦被揍,想看戏被揍,裴乐揍完程易揍,杨明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扶着墙慢慢出去的时候都还能感受到自己身后出来的那两道带着火气的目光。 杨明走后程易重新做回沙发上沉着脸不说话,裴乐把菜都端出来放到了沙发前的小玻璃桌上,玻璃桌面积不大,刚好能放下两个菜一个汤,烟灰缸都被强制挪窝了。 哥,裴乐把饭盛好,先吃饭吧。 吃不下,程易带着火气开口,裴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叛逆的?你本来入学就晚还休学?你想读大学读到三十岁吗? 程易出来的时候刚好是暑假,这么久也没人告诉他裴乐休学的事情,他还以为裴乐在家是因为放暑假的原因,没想到居然休学了。 哥,裴乐人高马大的,坐在一个小矮凳子上低着头,程易刚好能看见裴乐脑子上的发旋。 对不起,裴乐说。 跟谁说对不起呢?程易冷哼一声,你读大学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你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 生气了,程易是真生气了。 裴乐一直认认真真,一辈子几乎就没给他添过乱,休学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程易始终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裴乐身上。 不应该,裴乐这么有规划的人不应该做出来这种事情。 哥裴乐没辩解什么伸手给程易夹菜,吃完饭再说吧。 吃什么?程易说,我他妈气都让你气饱了还吃?裴大头你怎么想的?今天杨明要是不说你休学的事儿你准备满多久?是准备等我埋土里了你再打算把这事儿写在纸上烧给我呗?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5) 哥!裴乐抬头着眉看着程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埋土里不埋土里,程易这张嘴永远拿生死不当回事儿,就像怕他自己活得太长一样。 裴乐皱眉看着他,程易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他眼睛本来就比裴乐的大,又是双眼皮,瞪人比的就是谁的眼睛大,这一下单从气势上说程易完胜。 那你什么意思?程易瞪着眼睛问。 气氛紧张,仿佛已经到了不得不寻找一个方向去强制突破才能杀出一条血路的局面。 第36章 你脑子什么时候出的问题 那种深层次的感情问题呼之欲出,裴乐嘴唇动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今天他挺高兴的,杨明说的话他虽然没听全但多少也能猜到,在面对程易的时候裴乐甚至认为就在今天他和程易之间会有一个了断。 大意了,如果这事儿和学习一起说出来程易的注意力肯定会放在学习上。 毕竟大学生,他们这个镇上据说近一百年一共出来的大学生也就三个,还不包括裴乐,因为裴乐不是这儿的人,准确的来说,程易也不是这儿的人,他只是因为他叔叔的台球室在这里所以来接了个班而已。 一共俩外来人口,其中一个是大学生,还有一个培养了一个大学生,说出来谁不夸一句俩人都牛逼?这真要论起来,都说不清楚他们俩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 不过,程易因为他动手揍人了这个事实在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就像刻进了裴乐脑子里一样,跟他妈兴奋剂似的,怎么扒拉都扒拉不出来。 哥,一会儿再说行吗?裴乐说,你让我再高兴一会儿。 程易: 裴乐你脑子什么时候出的问题?程易心里连着喊了好几声卧槽,高兴高兴?高兴什么? 高兴休学? 高兴刚才被人找麻烦把他休学这事儿突然就抖落出来了? 还是高兴他不用自己说这事儿? 你是不是还没搞明白刚才杨明说了什么?程易看了一眼面前的饭,没动,接着从一旁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我知道,我听到了,他说了什么我大概都能猜到。裴乐把烟灰缸拿过来又拽了个小凳子过来把烟灰缸放到了凳子上。 程易点烟的手一顿,皱了皱眉没急着答话。 烟雾飘上去,让程易的视线朦胧起来,看什么都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似的。 裴乐也没动筷子,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也点了根烟。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对面把一根烟都抽完了都没说话。 出来多久程易就心疼了裴乐多久,天天晚上怕裴乐做噩梦都得拍着他睡,还好裴乐看着还行,也没长歪,学习什么都过得去,大学也是重本大学,这一样一样把程易心里那点儿愧疚慢慢的腐蚀,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行?更何况裴乐是个男人。 有的时候裴乐也会突然表现出来依赖的一面,每到这个时候程易总感觉他们回到了很多年前裴乐才来没多久的时候。 那时候可不一样,程易没这么多的心思去哄一个小破孩子睡觉。 现在也不一样啊,现在裴乐只要一有伤心害怕那方面的表现程易就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裴乐。 你休学多久了?程易问。 两年,裴乐停了一下还是回答了程易的问题,从大二到现在。 你可真能耐,程易皱着眉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暑假过了回学校吧。 裴乐没说话,低着头抽烟,抽完也把烟头摁灭顺便把烟灰缸挪开了。 怎么个意思?程易扬扬眉毛,回不去了? 能回,裴乐抬起头冲程易勾出了一个以假乱真的笑,你让我回就算不能回了我也想办法回。 程易盯着裴乐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吃起饭来也安静无声。 大概半个小时程易放下了筷子,其实他没吃多少,感觉吃什么都吃不出味儿来,一筷子饭撬起来肉眼都能数清筷子上有多少粒米。 刚放下筷子就来人了,程易心情不好,不想招待人,坐在沙发上没动,裴乐看了程易一眼起身走了过去。 几位?裴乐走到那人跟前问。 现在就我一个,一会儿还来几个,你们这儿怎么计费的? 等你们人到齐了再说吧,裴乐说,按小时收钱,一个小时十五块。 那人点了点头说了声行自己走到旁边看杆子去了。 这人不算是个熟面孔,他们这儿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的项目,附近几个村的人有事儿没事儿都往程易这里跑,有的人出去了好几年的再回来基本就认不出来了。 裴乐转身回来把碗筷都收拾了,在厨房待了十分钟再出来烟灰缸里已经多了好几个烟头。 那人约好的人已经到了,一共五个,四个男人一个女人,看起来都很年轻,有一个看着面熟,好像是以前来过。 哥,裴乐走到沙发旁坐下把程易嘴里的烟拽了下来在烟灰缸里摁灭了,抽太快了。 草,程易很沉重的叹了口气,裴乐你真挺能愁人的。 我知道,裴乐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平缓毫无起伏,你放心,暑假结束了我就回学校。 从杨明走到现在程易一句没问裴乐为什么休学,就好像原因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程易不是不问,他是还没反应过来。 杨明说的太多,偏偏那些话他又不能真拿来问裴乐。 什么喜欢他?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这话一听就他吗让人无语。 对于男人喜欢男人程易到目前为止唯一的认知就是杨明他爸,在他们那个年代,男人喜欢男人比现在难多了,甚至可以说喜欢男人和能不能和男人在一块压根儿不是一码事。 就算喜欢男人,掰不过来,杨老二到头来还是和女人结了婚。 那个社会不会让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机会,就算放到现在,结婚的也只能是两个异性。 种种结果表明,喜欢男人不会有什么出路,而裴乐在程易看来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程易靠在沙发上看那群人打台球顺便在脑子里吐槽了一声技术稀烂的同时还做了个总结杨明这人说话没有事实依据。 就他吗会空口吹牛逼。 傻逼吧! 哥,裴乐突然说,学校挺远的,在市里。 在市里就远了?程易偏头看了一眼裴乐,就跨了个区而已。 挺远的,裴乐说,我试过了,从学校徒步走回来要走四个小时。 程易啧了声,你还挺环保。 第37章 你们谁啊 不论哪个方面,裴乐基本都没让程易操过心。 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裴乐的成绩已经稳定到了班里的前三名,他最开始是没想通,不愿意学,本来人就不笨,等反应过来那点儿知识进他脑子里他都觉得知识这种东西其实太过片面。 四年级下学期的期中考试,裴乐在以碾压性分数在班里得了第一。 试卷发下来后裴乐盯着分数看了很久才非常郑重的把试卷折好放进了书包里。 坐在裴乐前面的羊角辫头发已经变成了高马尾,现在既不吃辣条了,也不吃碎冰冰了,学校门口的小摊位都找着归宿了,又多了些梆头发的发带,还有各种指甲油,几块钱的口红,水彩画笔,这些东西在短时间内迅速蹿红成为了学校里女孩子的心头爱。 不过高马尾的学习和她桌子上的指甲油一样,差的整齐划一,错的五花八门她桌子上的指甲油大小都一样,但是颜色不一样,而且她的成绩直接把她就焊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了,好几年了都没挪过窝。 高马尾刚给左手无名指涂上红色就转过来问裴乐,裴乐,你考这么高你哥会给你奖励吗? 不给。裴乐简短道。 我听说年纪你也是第一,高马尾颇有些感慨,全年级第一都不给?我妈说了只要我考进全班第十她就奖励我五百块钱,不过我觉得五百块钱算不了什么,这次我努力了她给我五百下次我就要更努力她才会给我一千,这种教育方法压根儿就是骗小孩儿。 裴乐没接话,两个人的思想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 高马尾家里有点儿小钱,在裴乐读小学的时候五百块钱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是相当大一笔巨款,不过裴乐觉得高马尾不要这五百块钱不是因为她看不上,而是因为她根本学不懂。 有时候老师会让前后桌面对面坐着互相订正试卷,裴乐看过高马尾的卷子,卷面整洁,字迹工整,就是答案怎么写都到不了对的上面。 其实高马尾平时听课也挺认真,做笔记什么的也都能看懂,唯独到了考试上,那脑子里的知识就像被哪个江洋大盗突然偷走了似的,就给她剩了个空壳子。 裴乐,高马尾把无名指翘着晾指甲油,你哥对你有要求吗? 没有,裴乐说。 你哥真好,高马尾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父母都把我后路安排好了,初中就去市里,高中他们希望我考三中,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搬到市里住,还有大学,他们不让我考外地的,让我就在市里挑一个,我想学艺术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父母控制欲太强了,我都感觉喘不过气。 裴乐,高马尾神情郁郁,你说天底下有这样的父母吗?我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就是个木偶。 不知道,裴乐没空安慰小冬瓜,不过听完高马尾的话他倒是觉得如果程易能这么对他他肯定很喜欢。 裴乐没感觉到压抑,相反他觉得如果和程易能过上这种生活他都能高兴的蹦起来。 放学后高马尾要留下来做值日,裴乐走的时候高马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冲裴乐挥了挥手就盯着黑板发呆了。 赵日天升上初中后裴乐回家就变成了一个人,不过赵日天读书的初中还是在镇上,因为离的近,小赵还是个走读生,只不过初中下午比小学下午多一节课,所以两个人一般情况下碰不到一起。 裴乐背着书包匀速前进,刚过岔路口一点儿赵日天声音就在裴乐身后炸开了。 乐哥乐哥!等等我! 裴乐停下转头就看见赵日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脚步错乱的都快自己绊倒自己了。 哎卧槽!赵日天在裴乐面前停下撑着膝盖喘气,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你跑那么急干什么?裴乐看了赵日天一眼伸手把他肩膀上的书包拿下来了,赵日天还在喘气,他怕这书包压小赵身上他喘不利索。 啊赵日天喘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又把裴乐手上的书包接了过来,我怕赶不上,我们最后一节换成体育课了,刚解散我就跑了,啊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走吧,裴乐转身。 赵日天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裴乐后面当了条小尾巴。 放学后回家裴乐再做个晚饭那时间刚好能卡在程易下班回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不过今天裴乐感觉有些不一样。 台球室里有人,门开着,屋里好像还有打斗声传出来。 裴乐把书包往还在蹦的赵日天身上一扔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越近打斗声就越明显,裴乐跑到门口的时候顺便在地上摸了一块垫桌子腿儿的板砖门口有个破桌子,桌子腿儿短了一截,程易嫌放屋里碍事儿,于是把它搬到了门外。 裴乐刚进去就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程易在,冬子他们也在,裴乐冲着程易就跑了过去一板砖砸在了程易面前那人的头上。 哥!裴乐跑到程易身边急切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卧槽一会儿再说,先打。 程易不想让裴乐掺和这事儿,不过眼前是来不及了,因为刚才那个挨板砖的虽然倒下了,但给他收尸的兄弟已经扑上来了。 这次和往常都不一样,这群人不论是程易还是冬子他们都不认识,看起来完全就是生面孔,裴乐看了好几个也没看出来一点儿面熟的意思。 草!程易一个不小心后背就挨了一脚,他们这边儿加上裴乐一共七个人,对方的人数完全是他们的三倍,如果再打下去,迟早全他吗都得玩完,问题是他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哥,裴乐把那人掀到了一边又挡在了程易身前往身边看了看,他们这边程易的战斗力最强,所以大多数人都围着程易进攻,能直接找到台球室来估计他们也就是冲着程易。 第38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来者不善。 冬子,程易把裴乐扒拉到一旁冲冬子大喊,他们这么多人肯定开车过来的,让人去东边把他们轮胎戳了。 冬子踹翻了一个人大声回答了一个好字接着明明刚才还在挥胳膊动腿的人突然一蹲像他吗个耗子一样咻的一声已经穿过好几个人了。 冬子身高也不矮,这技术一看就是在长年累月的实际操作中练出来的本事。 哥,冬子走了他们这儿的战斗力瞬间又下降了,裴乐把手里的板砖扔了这玩意儿虽然杀伤力足够,但挥来挥去的太费体力,裴乐十四岁,身高已经到了170,除了瘦点儿没什么别的毛病,那张面瘫脸站那儿也能唬人,可这群人跟裴乐挥舞菜刀吓走的那群人不一样,那群人属于装逼,这群人属于有点儿本事至少一板砖下去人还能站起来接着战斗,虽然一脑袋血,但只要能站起来那就是英雄的勋章。 冬子前脚出去后脚就有几个人跟着出去了。 裴乐根本没有和程易说话的机会,刚叫完一声哥人又扑上来了。 那群人有的手上有武器,有的没有,屋里的台球杆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瓜分了,裴乐见人过来顺手操起了旁边的凳子砸了过去,可能因为今天分数不错运气加成这一凳子正好砸到扑过来的那人头上。 你这准头不错啊!程易还有心思抽空夸了一句,抬脚踹翻了一个人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程易已经蹲下又补了一肘子,那人两眼一翻,暂时起不来了。 屋里东西基本都乱了,等打完还要再收拾,尤其是什么杆子,凳子,能当武器的全被人拿来当武器了,不算人进去今天的损失都能高达上万块。 程易多差钱啊?内裤破洞了都没舍得扔,裴乐看见那破洞的内裤心里难受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程易没短过他吃穿,一天还给他几块零用钱,抠了八搜省出来的钱今天全被砸了。 这两年程易也不是一直都有班上,有时候一失业就是好几个月,天天出去打零工,挣的那点儿钱全用裴乐身上了。 今天本来有喜事儿,那试卷还在裴乐书包里放着呢。 草,裴乐越想越生气,看着有人往程易身边来他一肚子火直接把程易往自己这边一跩然后一拳砸到了那人脸上,也不知道砸到了什么地方,那人直接被砸晕了。 程易在旁边都看愣了,不只是程易,眼睛往这边儿看的人都愣了。 原本闹哄哄的台球室突然一个接一个的安静了下来,手里拿着台球杆的人还保持着挥杆动作,程易和裴乐被迫接受了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目礼。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6) 程易愣了一会儿走到晕的那人旁边蹲下看了看,还在喘气儿,没死,程易松了口气抬头看向裴乐,这个时候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哦不,有儿初长成的感觉,这揍人揍的都跟校长演讲一样鸦雀无声了都。 乐儿你这招跟谁学的啊?程易站起来颇有些胆战心惊的问。 成龙,裴乐说。 程易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裴乐刚才那一下力道非常浑厚,程易眼睛余光瞟到裴乐揍人的时候都跳起来了,这一下下去可能不知道打到了哪个穴道直接就把人打晕了。 卧槽,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句,这一下直接把气氛点燃了,一群人跟鞭炮似的就炸了, 我没看错吧?一拳?裴乐一拳干倒了一个壮汉? 别说干字儿,听着不得劲儿,是锤倒了一个壮汉。 一拳超人? 全职上单?专业波比十四年? 程易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裴乐好像刚刚到他腰,别说一拳把人揍晕,就算是像他八岁那年挥舞着菜刀也只能归为年龄小不仅是个文盲还是个法盲,更何况那会儿裴乐挥舞菜刀也不是真的想砍人,就是纯吓唬。 不过刚才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把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老爷们儿一拳干晕了。 程易眨眨眼,他突然反应过来,裴乐进来的时候手上好像还拿着块板砖。 这一拳震惊了一屋子人。 这一拳让男的沉默女的流泪。 因为门口真的出现了一个女人,还在哭。 一群人听到声音又把视线挪到了门口,这一看程易和裴乐默默地对视了一眼,这个正在哭的女人他们认识,就是一年没见的苏州。 裴乐这一年过的也不算心安,虽然刘有才没什么动静,但只要这个人还在就始终是裴乐心里的一根刺。 苏州的出现又让裴乐把刘有才这个人从脑子里揪了出来,见到苏州的第一反应裴乐立马撰紧了拳头。 不过裴乐紧张的心情没持续太久,因为苏州冲进来就跟个傻逼似的喊了起来,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都是我的错,不要再打了嗝。 或许是哭的太久了,苏州喊着喊着就打了个嗝。 程易一脸懵逼,这人他都快忘了,怎么想他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和苏州有关系。 这世界真他妈世事无常,人生就像被磨砂纸描了边儿似的,不把这层纸磨没了你永远也不知道这里面包着的东西已经被打磨成了什么样子。 因为苏州的出现战场变成了现场,凳子基本都没了,一群人干脆有的坐到了台球桌上,有的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乐去厨房把他平时坐着削土豆的那个小凳子拿出来了,他走到程易身边把凳子递给了程易。 怎么回事儿?程易接过凳子往自己屁股低下一塞,这群人跟你有关系? 一面之缘,也算不上熟,程易觉得这群人要真跟苏州有关系那这砸烂的东西应该有着落了。 对不起,苏州眼睛红彤彤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一截,没化妆,脸上一片憔悴。 她向着程易鞠了个躬又转身看着一个一看就是大哥的人说,麻烦你回去告诉王总,我真的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我不喜欢程易,那都是我为了应付王总瞎说的。 程易一脸莫名其妙。 裴乐一脸阴沉,看苏州的目光就像是带了刀。 第39章 你完了 那人看了苏州一眼,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一招手带着人走了,还有好几个人把晕过去的人抬起来也走了。 程易看着一地狼藉点了根烟接着又把烟递给了一旁的马芸,马芸往旁边递,牛强东抽出来一根又递给了两步外的王建林。 易哥,怎么说?马芸叼着烟一脸不爽地问,找人追吗? 不追了,程易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裴乐,他虽然是个流氓,但他也不能一直当个流氓,成为一个流氓太容易了,程易突然觉得很没有挑战性。 你们先回去,改天请你们吃饭,程易把烟扔给他们,今儿就不请了,还有事儿。 行,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行。 程易点头以后好几个人都出去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程易,一个裴乐还有一个苏州。 赵日天在门口看了半天,人多的时候他没敢进,现在人都走了他还是没敢进,思来想去他把裴乐的书包放门口桌子上后站了一会儿也走了,再不回去一会儿他外公该找人了。 程易不喜欢打断一个正在哭的人,他觉得那样很不礼貌,一根烟抽完了,苏州还在哭,程易准备点第二根裴乐开口了,别哭了。 接着程易就见到了很让他意外且惊讶的一幕,裴乐说完苏州立马就不哭了,那眼泪都快下来了愣是硬憋了回去,不仅如此,就连啜泣声都没了。 屋里灯开着,明晃晃的,门外边儿太阳已经只剩半张脸了,略显黯淡的金黄从门外进来又和灯光融为了一体。 这一下还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了。 说。裴乐皱着眉,语气和脸色都跟苏州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程易微微张着嘴,把要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得了,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多了个代言人。 对不起,苏州开口还是道歉,那群人我认识,他们是黄总的人,这事儿跟你们确实没有关系,都怪我 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哥麻烦?裴乐不善道。 黄总是我的客人,苏州抹了一把脸把额头上的头发拨到了旁边,他结婚了,一直缠着我,我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他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要因为我跟他老婆离婚。 所以你拿我当挡箭牌了?程易问。 是,苏州说,我和黄总在一起本来就不是因为喜欢他,他说要和他老婆离婚了娶我,我吓到了,当时只想着脱身,又感觉跟你不熟,天高皇帝远情急之下就说了你的名字,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让人来找你麻烦程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黄总能耐挺大的,程易说,这犄角旮旯他都能找到。 他知道你,苏州吸了吸鼻子,他说你以前在他工地上上过班。 黄明辉? 恩,苏州点头,就是他,不过程易你放心,事情我会解决,黄总那边我会去说,这次真的很抱歉,你这儿的东西我会赔,放心吧。 说完苏州又冲程易鞠了个躬转身跑了,跑的太急还不小心撞到了正在往回走的冬子。 苏州都没停,一路跑,跟疯了似的。 冬子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回头看,程儿,刚才那是苏州吗? 她跑的姿势头发甩的都糊脸了吧?程易有些惊讶,这你都能认出来? 冬子往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体微微向外斜,眼睛都快冲破空间跨越时间直冲苏州去了。 别看了,程易说,你他妈要有点儿胆儿去年你就该追了。 冬子收回目光略显苦涩的笑了笑。 东西全没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程易才叹了口气弯腰开始收拾东西,裴乐一看就把程易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拿自己手上了。 怎么了?程易问。 明天收拾吧哥,裴乐把东西放到墙角又走回来,明天周末,我有空,今天就算了。 那么多呢程易也不想收拾,打架费体力,他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明天等我下班再收拾吧,你好好写作业。 说到写作业裴乐想起来了,他书包还在赵日天那儿。 刚才太慌了,怕程易出事,怕有些有心人突然就找上了门。 真要跟程易命比起来,今天这事儿落苏州头上裴乐反倒松了口气。 这剧情发展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谁都没想到这一群人虽然是苏州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惹出来的麻烦,裴乐出门看了看发现他的书包正放在门口的破桌子上,把书包拿回去裴乐就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剩下的两个一个人坐在地上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点燃了一根烟。 冬子,程易吐出一口白烟,思索着应该怎么把苏州这事儿告诉冬子,去年苏州出现的时候把冬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听刚才那话,苏州好像是个厉害主儿,冬子是个老实人,当时就一直跟在苏州屁股后边儿当护花使者来着,那么点儿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苏州不能看不出来,但是怎么说呢程易觉得苏州和冬子并不合适。 黄明辉财大气粗,这种人物都要跟原配离婚娶苏州了就这么看,就算冬子能和苏州在一起,那指不定黄明辉还要来一次甚至好几次。 苏州跟你不合适,程易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干脆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得了, 是不合适,冬子答的很快,拧着眉,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程儿,我老觉得我配不上她。 程易: 他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这位老实兄弟,模样也不差,身高也比他矮不了多少,曾经还荣获过被香草连续跟踪了三天间接证明了他的魅力,家里父母都在,底下就一个妹妹,现在的生活压力估计也就是学历低了点儿找不到什么高薪工作。 没有的事儿,程易说。 不是,冬子说,我就是觉得怎么说都和苏州聊不到一起。 总结一下,五官虽然对味,但是三观不同。 程易明白了,问题的根源所在永远不是苏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冬子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去了解苏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40章 无标题 冬子的人品没得说,这点程易清楚,至于苏州的事情程易了解的不多,也不好说,坐了半天程易只能就今天听到的那些话挑着捡着说了一些。 程易默默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就跟这一地残渣一样,开始的时候都是好好儿的,可碰到了某些事情,凑成你人生的那些事情就变成了再怎么拼凑也拼不出来的渣子,都说破镜难重圆,其实什么破了都难以重圆。 冬子很久都没说话,低着头,一动不动,手上的烟早就熄灭了,指尖那一点亮光也变成了一抹黑色。 我觉得冬子再开口,声音里带了一丝哑,就像是把满腔苦涩都咽了下去,却梗在了喉间,听着让人有些难受,苏州她应该是有苦衷的。 程易愣了愣,随即彻底释怀。 冬子是个成年人,他有承担一切的能力和责任,是他小看了冬子。 程儿,你能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吗?冬子把手上的烟头扔了从兜里掏出手机,我想试试。 行,程易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报了一串数字,如果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我。 放心吧,冬子抬起头,程易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眶微微发红。 半个小时后,裴乐端着菜出来了,没地方放,程易干脆找了一块看起来还比较完好的板子放在了地上,三个人席地而坐,在人生莫测之中,风云变化之后,有些许无言的话随着酒杯发出砰的一声,在嘴里过了一下滑入喉咙路过心脏最后到了胃里。 冬子很感谢程易没有多说什么,意见还是建议都没有,他只是非常简短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选择权依然在冬子自己。 一杯酒下肚,冬子想说些什么,其实碰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挺难的,我都二十多了也就碰到了苏州这一个 程易夹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说,追呗,有什么事儿哥给你顶着。 冬子没说话,垂着头沉默,人看着挺冷静,心情其实一点儿都不平静,话是这么说,但今天这件事情谁都知道是件麻烦事,来的那群人跟一般的小混混不同,小混混只能说为了所谓的面子装逼,这群人是真有点儿牛逼,程易这句话无非是在告诉冬子如果想追,牵连出来的一切后果他都帮忙扛。 感动了?程易啧啧两声,多大的人了这么两句话就感动了,都赶不上我家大头。 裴乐捧着杯子喝水,没说话。 他其实也想喝两杯,但他不敢,他从来没在程易面前喝过酒,虽然十四了,但他依然还是个小学生。 按着成长速度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估计只有江户川柯南了。 程儿,这不关你的事,冬子心里感动,但表情没多大变化,太麻烦了,黄明辉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程易说的非常轻松,黄明辉我接触过,他也能算个讲道理的人,甭管一个人多尿性,他总该尊重一下法律吧? 真帅哥冬子和程易喝到了半夜,花生米都干掉了三盘,该说的时候说,不想说的时候喝,酒没了冬子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他要去买酒。 不流传一句话吗?都在酒里。 这点儿酒让冬子感觉他还没有表达出来对程易的感谢,有些话一个大男人说出来太过矫情,冬子不乐意说,程易也不愿意听。 程儿你等一下我,去买酒,冬子大着舌头,眼睛半眯,看人都重影,那什么,怎么有两个裴乐?你,把你兄弟叫过来了? 程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裴乐扶着他才没让他倒在地上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别喝了,裴乐皱着眉,冬子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我弄我哥去睡觉。 嗯?冬子晃了两下又蹲了下来,不喝了?我家里的女儿红,还等着嗝,程儿给它开封! 女儿红那是你爸留给你妹妹出嫁的,裴乐把程易整个人勒进怀里往卧室里拖顺便叮嘱道,你走不动就别走了,一会儿我给你拿床被子。 冬子不动了,想了一会儿往地上一躺直接就睡了,等裴乐好不容易把程易弄到床上再出来时冬子已经睡着了,手上还捏着个手机。 裴乐去拿了床被子扔到了冬子身上转身回屋了。 喝酒嘛,看怎么喝,跟谁喝,不过在裴乐的记忆里程易从来没喝醉过,无论是什么时候,喝到最后程易永远是最清醒的那个,就算是醉了一地人,只要程易没醉,他就能一个一个联系他们的家人让人把那些人接回去,有的时候那些家人嘴里并不算干净,程易也不介意,没人接的程易就自己送,像个保镖一样,把那些人都当成了客户,有时候还能有个附带优惠比如人走不动程易就把人往肩膀上一扛像扛麻袋似的扛回去。 裴乐累的汗都出来了,站着歇了一会儿去打了盆水,在把帕子扔进盆里的时候裴乐心里突然就动了一下,高兴,裴乐觉得今天很高兴,虽然东西都被砸了,程易人也喝麻了,他明天不仅要收拾屋里今天晚上还要照顾程易,但是他就是高兴,因为他现在正在照顾程易,以前从没有过。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7) 裴乐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总觉得他看到的程易和别人看到的程易不是同一个程易。 具体哪儿不一样,裴乐不知道,就像是去年程易的那一份孤寂一样,过去了一年还时不时能在裴乐心里挠一下,跟猫抓似的。 裴乐用帕子小心翼翼地给程易擦了脸,又尽量放轻动作给程易翻身给他擦背。 裴乐很满足,这种被程易需要的感觉他从来没体会过,去年苏州那事儿程易压根儿就不知道,问过几句,但裴乐敷衍了过去,那事儿怎么说呢,裴乐从心底里不愿让程易知道,太危险了。 等忙完裴乐端着盆去倒水路过镜子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脸上居然带着笑,裴乐停脚,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第41章 两个卧槽 苏州跑了之后就没再回来,程易也没联系她,台球桌基本都不能用了,只剩了几根杆子还能勉强支撑,他去二手市场淘了两张桌子,不管生意好不好,多少是门收入,程易也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完全支撑起两个人的人生,但是他感觉把他卖了应该都不够,当裴乐过了一段时间把那两张试卷之后略显扭捏的把试卷递给程易之后,程易看到语文九十七分第一反应是卧槽,再看到数学一百分之后的反应是两个卧槽! 得多么天真的向往学习才能有这么高的分数?程易想象不出来,就算能想象出来他也考不出来。 就这个成绩,程易在他有限的读书生涯中基本只能考到一半,用两个字形容他的成绩就是稀烂。 以前的卷子裴乐没拿回来过,他的成绩程易也从来不过问,其实在很久之前裴乐的成绩已经非常稳定的呈逐步上升状,他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以前虽然考的也不差,但不是第一。 裴乐也不知道现在的第一代表什么,小学嘛,什么都代表不了,所有的想法都卡在这儿了,还没长大,还没升学,小学第一代表不了什么。 裴乐其实早就想起来这两张试卷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越想就越觉得没必要,但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程易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 把东西拿给程易的时候裴乐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试卷需要家长签字,实际上距离这两张试卷发下来都快俩月了,那折的放在书包里试卷边缘都出现毛边儿了,结果程易光顾着卧槽,压根儿没有给裴乐说出理由的机会。 哎就是没必要这他妈谁说的? 程易看到分数嘴都笑裂了,刷牙刷到一半牙刷直接望杯子里一插,简单漱了下口,嘴唇下边还有牙膏沫就当提前体验老年生活了。 大头啊大头,程易拿着试卷,盯着分数看了又看,真红,真好看,考这么好?厉害! 也没考得多好,裴乐咬着下唇内沿,控制住自己即将上扬的嘴角略显矜持地说,一般般吧 这还一般般?程易眉开眼笑,我程易的弟弟怎么能这么低调这两张试卷还需要收回去吗? 裴乐摇头。 他喜欢看程易笑,程易高兴他就高兴,程易喜欢这两张试卷他就想把这试卷永远留着。 那行,程易拿着试卷走出洗手间,裴乐跟在他后边儿出去。 弟弟牛逼!程易在脑子里喊了好几声东走走西走走,一会儿时间把所有墙面都看全了。 贴到哪儿比较合适呢程易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我这斑驳的跟杀人现场的墙面都有点儿配不上这俩分数 一直跟在程易后边儿的裴乐: 哥,你打算把这两张试卷贴墙上? 程易点头,贴着。 裴乐很感谢程易今天起得特别早,现在他们这儿还没来人,看着程易比划的动作裴乐有些无奈,但是又不忍心去打消程易脑子里的想法。 贴就贴吧,程易高兴就行。 程易在台球室里溜达了半个小时才找好位置,这个位置特别显眼,只要有人进来抬头视线就能直接落在这两张试卷上。 程易站在墙边观望连连点头,对于自己找的这个地方特别满意。 看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没做,转头看到裴乐端着早饭出来的时候程易顿了两秒恍然大悟。 程易转身就往卧室跑,裴乐一句哥吃饭了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裴乐还没反应过来,程易已经拿着手机出来了。 哥 程易挥挥手,吃饭是吧?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 喂,程易拨通了一个电话,冬子,你今天是不是去市里了? 你今天能回来吗?帮我带点儿东西回来。 带几个熟菜,还有酒,酒多买点儿你是不是开我黎叔那小破车去的?那酒先来5箱,还有菜分量多点儿,凉菜也买点吧,刘二他们喜欢吃,再帮我买两挂鞭炮,要不会哑火的那种,上次你给你爷爷上坟用的那个就不要买了,响一半儿直接变哑炮了,你爷爷托没托梦告诉你他不高兴?没有?那我告诉你你要是给我买那样的回来你爷爷会不高兴。 对对对,先就这些,那种鸡鸭鱼肉尽量都买熟的,裴乐今天没空做饭。 不做饭他干嘛?他学习啊他干嘛,一会儿还要接受你们的夸奖,哪儿有空做饭? 别废话了赶紧去买,一会儿下午早点儿回来,行行,就这样。 程易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出去,刘二,你跟三蹦子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呢? 在就行,没什么别的事儿,上次那几个也都叫上,叫上干什么?我请你们吃饭,你从你家仓库里带两条好烟,中午来?中午来干嘛?晚上吃,你通知一下就行问那么多,行我挂了。 这事儿怎么说呢,他们家出了个文化人,或许是因为读书少,程易对于文化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一直以来劳动力就是第一生产力,但文化的提高能让劳动力变成生产力的同时还能给劳动力省不少力。 文化的作用一直体现在方方面面,还在嘿嘿傻笑的程易想着,文化这种东西就是最好的武器,进可攻退可守,轻松活到九十九他认为文化人一般都是坐在办公室里动脑子,减少了很多非必要发生的意外事件。 但是或者现在激动是不是早了点儿?程易转头看向裴乐的时候发现裴乐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嘴角隐隐还在抽搐。 那什么程易嘿嘿笑,我是不是激动了点儿? 还好吧裴乐说。 我也觉得还好,程易用脚勾过来一个凳子在桌子旁边坐下,你也太沉的住气了,我这激动样儿我都怀疑那俩分数是我自己考的。 哥裴乐略显迟疑地问,你当初为什么不读书了? 爹妈都没了,唯一的叔叔也没了,没人供,程易说,而且我那破成绩也就那样,读书就是浪费钱,我当时要是成绩好,说什么我也要把自己供下去。 第42章 无标题 程易说这些的时候特别平静,镇上死个人程易都能有情绪波动,偏偏说到自己家事情的事情整个人始终如一汪死水丝毫不见波澜。 对于自己的家庭,程易几乎是闭口不提。 这么多年来,裴乐也没有听见过任何人对程易原本的家庭有什么言论。 就好像程易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来了,来的太久了他们就习惯了,直到现在他们有的人已经忘了程易其实是个外来者。 正面教材啊,接纳的速度都快赶上隔壁王婶家的土狗了,裴乐刚来的时候那狗成天冲他嚷嚷,估计是怕裴乐跟它抢地盘,现在看到裴乐它跑的比兔子都快。 原因无他,裴乐揍过这条狗。 就因为那狗不会看脸色,冲程易瞎嚷嚷了几句,裴乐当时就不乐意了,趁土狗出去溜达的时候去劫了个道,不过这事儿没人知道,程易和隔壁家王婶儿来往也不多,两个老人算是镇上事儿最多的两个,看程易不顺眼。 裴乐觉得应该是看不惯程易比他们自家儿子优秀还天天在他们跟前晃他们的眼。 程易今天请假了,也没心思做生意,在门口挂了个歇业的牌子就瘫在那儿盯着墙上的两张试卷看。 这个举动把裴乐整不好意思了,这个分数虽然是最高,但裴乐觉得不是最好。 虽然好不好并不是一个很明确的概念,它大多数建立在不同等的对比上,跟其他同学比起来,裴乐的分数算是最好。 可跟程易的态度比起来,裴乐依然觉得这个分数配不上程易的态度。 程易家的墙确实不太行了,墙皮都掉落了近四分之一,那两张试卷以近乎高傲的姿态占据了最宽敞明亮的位置,试卷上鲜红的红色数字熠熠生辉,盯着看久了,程易都觉得他这破地方因为裴乐的两张试卷蓬荜生辉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程易看着看着就乐了,甚至还乐颠颠的哼了两句歌:弹棉花来弹棉花,半斤棉弹成了八两八 可以说很有年代感了。 下午三点多,冬子拉着一车东西回来了,他爸这车有些年头,而且当初买的就是二手车,经过这么多年的蹉跎时光,还能上路程易都忍不住想竖起大拇指更何况它居然拉回来这么多东西还没散架!简直跟裴乐一样牛逼。 冬子把车停好刚还没开车门就听见了程易的声音。 后备箱打开,程易站在车后边儿闻尾气,本来还想踢两脚来着,没敢,怕把车给踢坏了,快快快,下车帮忙搬东西。 来了,冬子打开后备箱从车上下来顺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该不会是想提前过八十大寿吧? 别废话,一会儿刘二和三蹦子他们到了我再宣布,八十大寿都不能跟这事儿比。程易一只手一件啤酒往屋里搬,人太少了,宣布起来没什么惊喜,等人多了聚到一起再把这事儿说出来到时候造成的效果就跟这啤酒瓶子磕在一块儿,叮铃哐啷的,热闹。 程易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在这种心情下请他那群狐朋狗友吃过饭,程易挺乐呵和冬子两个人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屋,等搬全了看着这一堆东西,还没开始吃程易已经开始担心够不够的问题了,酒冬子看车上还有空间倒是多买了两件,但吃的和酒比起来那体型都没酒的五分之一。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给刘二打了个电话,让刘二来的路上再带点儿吃的过来。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二家也在镇上,除了辣条和五毛钱一根的冰棍儿连可比克在他们这儿都算奢侈品。 但就算是辣条,对于他们那一群人说也能就着辣条喝二两。 裴乐呢?冬子看了两眼屋里,我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他,他今天不放假吗? 在屋里学习,程易把手机揣进兜儿里又把烟拿出来抽上了,人一高兴就想抽烟,没事儿做的时候也想抽烟,不管因为点儿什么,庆祝还是别的,程易表达自己心情的方式就是抽烟。 在表达这一方面,程易一直很单纯,就是一边抽烟一边咧着嘴笑让冬子心里有点儿犯嘀咕, 程易高兴也高兴过,高兴的样子冬子也没少见,但没有一次是连头发稍都透露出了傻逼两个字的高兴。 这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姑且称之为快乐的东西让冬子产生了一瞬间的怔愣。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三蹦子开着三蹦子带着一群人过来了,他们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程易走过去看了看,如他所料,大部分都是零食,刘二可能是实在找不到东西买了,把他妈腌的咸菜都拿来了,程易还从袋子里翻出来了两颗大大泡泡糖。 谁他妈下酒菜用泡泡糖啊? 易哥,刘二看着屋里的酒问,买这么多酒干什么?谁要麻痹自己吗? 刘二凑近轻声问,谁失恋了吗? 程易把两颗泡泡糖塞进了口袋里,你他妈见过喝酒还要嚼泡泡糖的人失恋吗? 没有,刘二说,泡泡糖下酒?那不是傻逼吗? 程易非常赞同点头,你说的没错,很有道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说话这么有道理。 刘二拧着眉想了一会儿觉得程易应该是在夸他。 就是听在耳朵里又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程易一直在忙,他招呼人把两张台球桌拼到了一起,人太多了,不然不够坐,长久以来的平稳好像在今天被两张试卷打破了,程易其实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高兴,又为什么一忙就停不下来,就好像裴乐已经熬出头了连带着他也跟着熬出头了。 这种略似于过年时的喜庆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除了冬子问了一嘴程易为什么这么高兴之外别的人甚至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等把一切收拾好已经是黄昏了,人到齐了,程易关了门开了灯让他们落座之后又把裴乐从卧室里叫了出来。 裴乐的座位在程易旁边,他们挨着坐在一起,裴乐偏头看过去的时候,灯光在程易身上跳动了起来。 很明亮的兴奋,牵引着某种程度的笑意让程易脸颊上的肉都凹进去了一块。 裴乐眨了眨眼,原来程易是有个酒窝的,要非常开心的时候这个酒窝才会出来露一下脸。 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程易先卖了个关子。 好日子,刘二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冬子坐在程易另一边,他的另一边是三蹦子,也是他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结了婚的人。 三蹦子今年二十五,已经英年早婚了三年,孩子刚两岁,成天在家当人肉导弹把他爸当敌人轰。 你这是屁话超过文化,文化跟不上现代化,三蹦子说,话都让你说全了一听还是废话。 不过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反应过来了,程易今天的举动不正常。 何止是不正常,那简直是非常不正常。 已经不正常到了从他们来到现在程易居然一直都笑得特别傻逼,傻逼这两个字跟程易不搭调。 易哥,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 这感觉像吃散伙饭似的。 程易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什么事儿都能憋在心里,当初收养裴乐的时候谁都没告诉,后来他们发现了问什么情况程易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种情况。 很多事情能憋着就憋着,说出来不说出来都没有任何意义,程易的分享欲和倾诉欲从他们认识他的时候就没在程易身上出现过。 第43章 无标题 一个人突然这么反常,这让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一群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冬子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再看刘二,嘴已经撇上了,眼泪已经以光的速度在眼眶里蓄积一大堆,那一泡水看起来都能养鱼了。 程儿,你如果真的碰上了什么事,别自己扛着,冬子沉声说,我们给你想办法。 程易愣了,画风变得太突然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沙和尚叫大师兄一般情况下都是因为师傅被妖怪抓走了,猪八戒叫大师兄一般是因为沙和尚和师傅都被妖怪抓走了,唐僧叫大师兄唐僧不会叫大师兄,程易就是这样,想让他说出点儿事儿来就像让唐僧叫孙悟空大师兄一样,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8) 这种想法已经在他们脑子里根深蒂固了,程易就像是一直在守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有四个字,不为人知。 交朋友讲究交心,讲义气,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谁都有秘密,他们不一定是让程易非说不可,可程易的反应让他们心里不踏实,不安。 尤其是在高兴过后,不安这种情绪开始一点一点渗透进每一个人的毛孔之后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异常鲜明。 你们程易停了一下说,还没喝就醉了? 程儿,冬子说,你 你们先别说话,程易突然正了脸色并且站了起来,这一下把一群人都吓了一跳,各个脸色严肃等着程易开口。 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情,程易说。 一群人屏住了呼吸。 今天,晴空万里,程易说,月亮也挺圆的,所以是个好日子。 一群人没说话。 你们就没有发现我这屋里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吗?程易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们,那么明显的地方他们居然没一个人看见,这瞎的给他们一人配上一副墨镜都能去天桥下算命了。 今天你特别帅?刘二试探性说。 我哪天不帅?程易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 也对,刘二点头开始观察这里有什么不同。 你家灯换了吧?三蹦子抬头看了两眼,以前那个灯光都发黄了。 确实换了,灯管十块,请你们吃饭几百,我什么时候疯的? 三蹦子也不说话了站起来在屋里瞎转。 马芸:你今天穿了新衣服? 这衣服两年前买的,批发市场我还给你妈带了几件被你妈送给你爸当生日礼物了你忘了? 牛强东:你买彩票中奖了? 我什么时候买过彩票?有那闲钱和闲心我不如多搬两块砖。 王建林:你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吧?亲生父母突然找上门来了?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z国,这个家够不够大够不够豪华?我,程易,国家承认的z国公民,有证儿的,哪是什么私生子? 你谈恋爱了? 我有孩子了,你能叫我一声爹吗? 程易挺能说,就是越说越毛躁。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这群兄弟不仅瞎而且傻。 群众的眼睛不一定是雪亮的,但真帅哥冬子的眼睛确实是像探照灯似的一直跟随在程易身上的,在程易深吸一口气自己给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指示目光一直往墙上瞟的时候,瞟的都快翻白眼儿了冬子终于注意到了! 墙上贴的什么?冬子问。 程易眼睛一亮,在心里默默给冬子竖了个大拇指接着非常灵活的窜到了墙边热情说道:这就是今天为什么请你们吃饭的原因。 一群人都站起来了走到墙边开始盯着那两张试卷看,只有裴乐不动如山的坐在桌子边不想说话。 他没想到程易居然搞出来了这么大个阵仗,裴乐没经历过,虽然他们看的是试卷,但他总觉得那些视线在到达试卷上的时候被反射到了他身上。 很多双惊奇又很哇塞的目光说不上有多不舒服,但他没经历过,裴乐僵着身子都没敢回头看。 挺尴尬,但尴尬中又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欣喜。 程易真高兴啊,裴乐就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裴乐的欣喜的是他是第一个见到程易高兴的人,还因为程易这么高兴的原因是因为他。 多好,多让人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裴乐紧紧抿着唇极力控制住快要脱缰的笑意,没忍住,裴乐偷偷笑了一下。 桌子上有菜有酒,裴乐一个人坐在边上,桌子边很空,但他身后很热闹,他们搜肠刮肚的把裴乐夸了好大一通程易才将将满意但还是觉得他们夸的没什么学问。 除了牛逼就是社会,虽然程易能看出来他们是真心夸赞,可词汇量也太匮乏了些。 不尽兴。 等大家都落座都有些感慨。 三蹦子拍拍自己胸前的二两肉做惊吓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虽然没有方寸大乱但程易答应我闺女出嫁的时候给个大红包差点儿就没了!我心疼啊。 牛强东也说,好事好事,读书才有出路,裴乐你好好学,等以后考上大学了你哥就安心了,到时候马芸妹妹跟你差不多大,我做主安排给你了。 马芸想反驳,但又想到程易因为裴乐小学四年级得了全班第一居然大摆宴席请他们吃饭这种待遇一般他们都只有考上大学才有,马芸觉得这种行为不得不让他肃然起敬于是在思索了两秒钟之后快速把他妹妹许配了出去以表示他对程易的敬意,是裴乐的话可以。 裴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暗戳戳地看了程易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在程易面前说这种话题,他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别给他太大压力,程易心里非常舒坦,我是没扛住通知的你们,其实通知完就后悔了,我高兴,但不能把压力全放在裴乐身上。 裴乐转头盯着程易,他几乎能从程易的酒窝里看到言不由衷四个字,他通知就是真心的,他也没后悔过。 时间过的很快,真跟似箭如梭似的。 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年,裴乐在他们门前看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苏州。 半年时间吧,苏州的头发又长了一截,被扎成了小辫子杵在脖子上,人看着瘦了一圈。 裴乐,你好,苏州笑着向裴乐打招呼,手里的女士烟已经换成了男士烟,没化妆,脸上干净素雅,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味道,就是那根烟不太搭调。 你好,裴乐说。 我来还钱,苏州说,你哥在吗? 裴乐摇头,苏州说的还钱应该是几个月前被砸的那些东西,他还没下班。 这样,苏州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很多,那我可以进去等他吗? 可以。 两个人进去后裴乐给苏州倒了一杯水,程易又不知道从哪里淘了好几把椅子回来,还带坐垫,裴乐把坐垫洗干净了晒了好几天。 苏州拿着杯子随意在椅子上坐下,裴乐在一边擦台球桌。 其实没什么好擦的,但裴乐习惯了,他喜欢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很奇怪,每次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裴乐心里都很高兴。 做家务,做饭,这种琐碎很容易把人的心里填满。 裴乐,苏州说,你认识一个叫黎子冬的人吗? 认识,裴乐转头,怎么了? 黎子冬就是冬子的大名,姓黎,冬天生的,他们家门前刚好有一颗梨树,他爸图省事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黎子冬。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很奇怪,苏州喝了口水,他天天给我发短信,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认识,裴乐说,你才出现的那一年,他经常跟你屁股后边儿。 是他啊?苏州有印象,但印象不算深,除了程易和裴乐她对谁的印象都不深。 第44章 你看这一章,它又大又长 两个人没说几句,程易就回来了。 看到苏州的第一眼程易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苏州? 改名了,苏州摸了摸自己脑袋后边儿的小辫子,现在请叫我林媚,树林的林,妩媚的媚。 苏州,苏招娣,林媚,三个名字,苏州哦不,林媚好像突然变得神秘了起来。 特务吧?见一次换一个代号? 程易有理由怀疑下次再见她可能叫翠花。 裴乐给程易倒了杯水程易一口气全喝了,他身上的衣服全是灰,脑袋上还好点儿,因为戴了安全帽。 等程易去洗了澡出来林媚已经拿着杆子在台球室上戳着了。 裴乐在一边看,可能是觉得林媚的技术太垃圾,时不时还皱皱眉。 你过来什么事儿啊?程易走过去问。 来还钱,林媚说,你算算上次你这儿被砸的东西值多少,我给你。 要钱我也找黄老板,程易说。 你找他没用,林媚放下杆子笑了笑,他现在自身难保。 程易扬了扬眉毛,黄老板倒了,他听说过,不太确定。 黄老板是个凤凰男,山沟沟里出来的,地方比他们这儿偏,花言巧语勾搭了富家女一跃成为了真凤凰,靠女人,吃软饭,这话用在黄明辉身上没错。 这种情况他还能为了和林媚和原配闹离婚,程易觉得这真爱也挺让人住摸不透。 没什么意义,跟闹着玩儿似的,玩着玩着就玩脱了。 钱就不用了,程易走到椅子前坐下,心里想着冬子的事儿。 有没有进展冬子也没说过,要了个电话号码这事儿好像突然就过去了一样。 怎么不用?林媚也走过来,裴乐上学还没到费钱的时候你们俩是一个跟着父亲姓一个跟着母亲姓吗? 这种情况很多见,以前林媚也没在意过,可能是因为突然发生了某些事让她又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不是,裴乐把放在桌子上的杆子拿到墙角放好转头看着林媚,我是我哥捡来的。 这是比喻还是林媚吃不准裴乐的意思。 字面意思,程易笑了笑,他确实是我捡回来的,不同爹不同妈。 林媚愣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并且快速的理解了一个不同爹不同妈的意思就是没有血缘关系。 惨啊 两个孤儿凑到了一起相依为命,程易又当爹又当哥,裴乐又当儿子又当弟弟。 林媚又反应过来,按照这个想法,他们关系可真乱。 乱啊这世道真乱。 程易没要钱,林媚也没走,在程易家蹭了顿饭,天快黑了也没打算离开。 天气有些凉,林媚把手揣在兜里站在桂花树下,一脸木然。 隔壁两个老人休息的早,狗被拴在门口,一脸警惕的盯着林媚。 裴乐,林媚看到出门放东西的裴乐叫住了他,你有空吗? 裴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聊聊吧,林媚说。 程易已经休息了,最近程易好像都休息的很早,每个月总有几天,程易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特别累,累到站着好像都能睡。 我爸姓苏,我妈不姓林,苏州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旁边有几只蛾子绕着灯飞来飞去。 林媚是我外婆的名字,林媚说,她死了,被我气死了,前两个月的事儿。 我给你说过吧,我真名叫苏招娣,可能这名字起得好,我招了两个弟弟,我父母不喜欢我,爷爷奶奶也不喜欢,我没有外公,外婆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林媚平缓说着,裴乐安静听着。 她没招了,她想说出来,快憋炸了,在她们那儿她名声已经坏了,没人听她说这些,也不会有人理解她。 黄老板的原配带人找上门了,苏招娣是个小三儿,烂货,出去卖的,专门骗男人的钱用。 农村,地方小,八卦传递用时短,传播速度堪称一流。 那天围在苏招娣家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快就把消息散播了出去,跟撒种子一样,一把下去,又快又密。 苏招娣三个字已经被人说烂了。 老苏家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从她父母到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我今年二十三岁,小学都没读完就出来了,脏活累活都干过,我快累死了都没养活我那个家。林媚呼出一口气,眼神有些迷茫。 裴乐,男人的钱真好挣,林媚说,让他们摸一下就是好几百,睡一晚上能给我好几千你别怪我跟你说这个,你比较早熟,我感觉你应该能理解。 裴乐点了点头没说话。 黄老板是唯一一个,林媚接着说,我其实没往那方面想过,我想堂堂正正挣钱,可是家里逼得太紧了,两个弟弟要读书,爷爷奶奶要看病,我爸要出去赌,我妈我妈、让我多往家里寄点儿钱,我也不知道我给了他们多少,没记过,反正就算记也记不清。 那时候我觉得我可伟大了,一家人全要靠我,我想着钱给他们了他们高兴了说不定还能问我一声累不累呢 人的一生,要走很多路,要吃很多苦,林媚知道一个词叫苦尽甘来,意思是苦着苦着就甜了。 会是这样吗? 林媚无数次的迷茫过,可迷茫只能迷茫一会儿,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也没有心思去反思自己的现在。 躲不了走到哪儿都不行,又或者是林媚压根儿就没起过反抗的心思,她不记得了。 你不知道,我以前的梦想是当个贤妻良母来着,林媚笑了笑,就像我外婆那样,她头发都白了还能为了我和那些人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她就没了,我回去的时候她都蒙上白布了,我跪了三天她都没醒过来,我不敢掀开白布看她,我怕丢她的脸,我怕她不想见我。 林媚说的贤妻良母,指的是能站在儿女这一方的人。 除了她外婆,没人愿意为她说话。 她回去了才知道,在外面受的苦遭的罪只能让她感觉到累,无比的累,可真正能刺进她心脏的依然是最原始的那把刀。 没人会用血淋淋三个字来形容亲情,然而事情发生之后亲情却是最血腥的事实。 她爸把她赶出来了,因为她出去卖,因为她出去勾搭男人。 林媚麻木的回到了出租屋里睡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到她做了一个梦。 她告诉我,让我好好活下去,别回去了,林媚眨眨眼,抬起了头,她都去世了,她还牵着我,我对不起她,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所以我用了她的名字。 裴乐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更不会有安慰。 林媚心里掠过了很多人,同事,朋友,程易,甚至还有冬子,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裴乐。 跟裴乐说话都不能算聊天,说之前林媚就能想到裴乐的反应,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高拔起来了,身材显得更为削瘦,他坐在那儿,身姿挺拔,好像什么都压不倒他。 我舒服了,林媚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烟,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她放弃了,把打火机扔到了一边,憋死我了,这段日子憋死我了。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居然是个冷血动物,我父母把我赶出来我第一反应居然是解脱了,林媚非常缓慢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 茫然之间,前方好像蒙着一层黑雾,那把刀来的毫无征兆,刺破黑雾的同时林媚却发现她自己已经沦为了黑雾本身。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19) 十方呼喊,句句无应答。 沉默片刻,一直平静的林媚眼框却倏地红了。 金钱贯穿了她的一生,可她依然感觉到无力,无力改变,更无力反驳,她一生所追求的却从来都是金钱给不了她的东西,在经过蹉跎之后她才恍然明白,过去那么多年她所做的其实没有任何人记得。 在经历面前,连委屈两个字好像都表达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蛾子还在绕着灯管飞,屋里响起卡擦一声,烟雾被缓缓吐出,更像是一股浊气。 睡觉吧,裴乐说, 林媚嗯了一声,思维有些涣散,轻松中总是带着些许茫然,舒服了,内心深处却总是不太平静的。 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压力突然消散了,林媚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在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规律快速跳动,很乱,很激动。 我没被子,林媚说,你们还有多余的被子吗? 没有,裴乐说,你找黎子冬,让他给你送。 我找他干什么?林媚问。 因为只有他会给你被子。裴乐回答说。 他为什么会给我被子?林媚勤学苦问,势必要在今天和裴乐说上十句话。 他喜欢你。裴乐说完站起来往卧室里走。 裴乐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站了一会儿又问出一句,你喜欢我哥吗? 啊? 别对他有心思,裴乐说完就走了。 哦。林媚眨眨眼半晌才应了一声,她盯着裴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林媚有没有给冬子打电话裴乐不知道,他也没问,因为就在第二天,裴乐整个人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整个人不是发呆就是在发呆的路上,就连收钱都有些心不在焉。 程易上班去了,冬子过来陪林媚玩儿。 两个人的台球技术半斤八两,冬子跟程易认识那么久都没在程易身上学到点儿技术这点儿着实让林媚刮目相看。 手笨就算了,嘴也笨。 发短信还能说出几句关心的话,一见到真人就跟看破红尘出家了似的,眼睛都不敢往林媚身上看。 裴乐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小路上瞎逛。 他心里很乱,跟蜈蚣爬似的。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片树林前,这片树林很偏僻,一般很少有人来,周围是一大片光秃秃的农田。 裴乐站在路边盯着树林看,树都是粗壮的生物,在这里已经扎根了很久,枝叶庞大茂盛,遮天蔽日,里面一片阴凉。 盯着看了一会儿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唤回了裴乐的思绪,他皱皱眉还没来得及多想细风中又传来了好几声细弱、婉转,类似于人类在某种情况下发出的细碎shenyin声。 裴乐身体一僵,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又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那是一个很让人难以启齿的梦,梦里出现的声音在这一刻和树林里传来的声音发生了诡异的重合。 裴乐僵直地站在那里,想转身离开,脑子里却有一种声音促使他向树林深处走去。 枯枝落叶再经过冬季之后软绵绵的趴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颗非常粗壮的树后面。 树的另一面有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男人。 初春之际,他们衣着清凉,在荒郊野外非常暧昧地紧紧相拥,裴乐瞠目结舌地瞪着眼睛盯着他们,连呼吸声都刻意压制着。 声音一声一声的传进裴乐脑子里,哼哼唧唧,听起来十分痛苦又十分愉悦。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敲击着裴乐的神经,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对方似乎是已经进入了状态,目不斜视,两个人全在一种非常自我的精神状态中。 等到哼唧声消失两个人开始说话裴乐才猛地惊醒过来,裴乐轻轻把目光挪了回来,落到了树上,树后面的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后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离开了, 裴乐悄悄看了看,见没人了那根紧绷着的神经才忽地松懈下来,他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周围好像什么都不见了,整片树林变成了一片荒地,那么大的地方,只有他静静地数着自己如雷的心跳。 过了很久裴乐才从一片混乱到空白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站起来,整个人像失了神一样跌跌撞撞的出了树林。 天色已经暗了,裴乐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边的太阳,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或许是因为林媚的话题太过沉重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的脑子里总会不断的出现他母亲临死前的死状,然后就会有一双修长有力的双手温柔地轻缓地把他从那一片血色中带出来。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那双手的主人越靠越近,呼吸之间都隐含着无数暧昧,双手指腹上的厚茧落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在裴乐心里撩起来了一团火,让他整个人都随之战栗起来。 那双手的主人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他非常熟悉的男人。 气味,感觉,思维,或者是裴乐脑子里一直认为却还没有发现的事实都在告诉他,那个人就是程易。 第45章 啊~ 裴乐是个怂玩意儿,在路边站到了天黑想到那个梦依然面红耳赤头皮发麻,半天没挪动的脚步似乎是带有一种今天就不回去了的想法。 那个梦的实用价值其实相当短,论起来其实还没有他妈妈的命长,梦的开始不断重复裴妈妈的死状,像是一部惊悚片,一入梦就让人悚然一惊,叫妈都没用,因为妈已经没了,在裴妈妈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后那双手出现了,干燥温暖的气息冲散了死亡所带来的黏腻感,这个时候人性的光辉彻底打败了死亡的黑暗,裴乐也对这双手产生了一种非常浓厚的感激和依赖。 如果到这里结束,裴乐也会认为带他走的那双手就是程易并且会一直把这个梦藏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裴乐的认知,也超过了亲情的范畴,纯洁的兄弟情因为一个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美梦但却非常光怪陆离的梦而有了一团小小的黑影。 裴乐吹了半天冷风才堪堪冷静下来,四周已经一片黑暗,他心里一惊赶紧抬起脚步往家里赶去。 梦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他经常做梦,一般都是噩梦,裴乐都习惯了每天晚上在梦里碰见各种各样的鬼,他被鬼杀死,被车撞死,甚至被他妈掐死,可现在他还是活的好好儿的,这就说明梦就是梦,梦和现实之间没有相通的地方。 可一路冷风,怎么吹都没让裴乐冷静下来。 他正常吗? 他为什么会梦到程易? 为什么在梦里他们会做那样的事? 他内心深处对程易是不是存在着什么令人惶恐不安的心思? 在他们这儿所有人的认知里,这种心思显然是不正常的。 但是刚才在树林里的两个人裴乐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两个男人,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他们在干什么? 裴乐猛地停下,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家门口,遥遥望去,程易一如往常地蹲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似乎是在发呆,又似乎是在等他。 裴乐盯着程易看了一会儿,程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是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样子,没看见程易还好,只要一看见,裴乐就不由得把程易和梦联系起来,再想到刚才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一幕他咬着牙,这些东西对程易,无一不是亵渎。 你去哪儿了?程易感觉裴乐有些不对劲,走过来一看裴乐满脸通红,呼吸的节奏也有些乱。 裴乐,你怎么了?程易一惊,抬手摸了一把裴乐的额头,烫的他感觉能煎鸡蛋了。 温热真实的触感让裴乐心里一跳,原本已经平缓一点儿的心绪又乱了起来,慌乱之中他猛地回头,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视线仿佛又落在了那片树林里。 顷刻间,裴乐的灵魂好像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漂浮在了空气中,他看着自己红到诡异的脸忍不住深深的、自责地唾弃自己的内心思想。 叛逆的、无知的、又令人恶心的梦填满了裴乐的脑子。 世界都好像迷茫了起来。 裴乐程易一脸困惑,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裴乐转身快速往屋里跑,没在给程易说话的机会。 他心里太乱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易。 裴乐非常懦弱的选择了逃避,一丝一缕的惶恐和不安无孔不入,他用这只是一个梦来安慰自己,效果却极其微小。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想了。 不能再想了,什么树林,什么梦,到现在都应该停止,他和程易依然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这些东西应该封存起来,永远都不能让程易知道。 裴乐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所有血液在短暂的凝固过后开始沸腾,心脏和脑子逐步统一,身心一片空白。 他惶恐于昨天晚上那个梦,不明白到底是先有的程易还是先有的梦,更惊异于第一眼看到树林里那两个人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居然是程易,裴乐心如擂鼓,更是惴惴不安。 你不正常,裴乐对自己说,你还想带上你哥,你太肮脏了裴乐,而且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自我唾弃中裴乐逐渐冷静了下来,滚烫的额头随着心情的慢慢平复也退了热度。 程易松了口气。 裴乐也暂且松了口气。 这只是一种经历,和以往的一样,都会过去的。 只要过一段时间,这个梦,那片树林就能被压在心底永远不为人知。 可事实往往不尽人意,裴乐第一次高估了自己。 第一天安然无恙,两个人相处并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端倪, 飞火流云间,梦归于暗处,一天依然是平淡的一天。 裴乐木着一张脸暗自庆幸没出什么大事。 第二天依然如此,裴乐如同前一天一样,刻意地不去关注程易,脑子里无时无刻的在告诉自己,哥就是哥,这是你哥,你不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不能,更不配。 这种非常清晰的,明亮的略带着一种欺骗的想法让裴乐感觉这事儿能过去,肯定能。 他有效的行为能有效的阻止他无效的想法。 好几天了,他再也没做过那种梦,他看向程易的目光开始变得坦然。 裴乐甚至产生了一种那片树林那个梦都是恍然之间的人生错觉。 但,如果逃避有用,那这个方法裴乐已经用过了。 当程易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内裤冲进屋里拿衣服的时候裴乐仅仅是一撇,前几天所有的心理建设,所有的谎言理由,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的厉害。 裴乐呆坐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程易的衣服,是换下来的旧衣服,应该是程易去厕所洗澡的时候顺手脱下来放到了床上去厕所的时候忘记拿衣服了,所以刚才才会只穿着一条内裤就跑了回来。 黝黑结实的肉体在灯光下发着不一样的光,一眼,裴乐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里。 没错,那个梦里就是程易,裴乐很清楚,他非常清楚在战栗之后他嘴里轻轻溢出来的那一声哥。 但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从没有认为过他对程易会产生这种心思。 令人头皮发麻,裴乐呆滞地拿起了程易的衣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沉溺于某种事情之中的真相咔地一下蹦进了裴乐的脑子。 在工地待了一天的衣服味道能有多好? 汗味儿,灰尘味儿,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刺鼻的味道。 下一秒裴乐觉得自己疯了,他拿着衣服像个变态一样把脸埋了进去。 第46章 同上 他们这里有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那个人姓杨,叫杨志飞,别名杨二。 来打台球的人经常说起这个人,这事儿算不上人尽皆知,但大家多少都能心知肚明。 因为程易不爱听这些,所以在台球室里他们只要讨论到这个话题程易都会淡淡的说一句,别说了。 大多数人对于杨二的认知都可以归于两个字变态,阔写一下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哦,杨二就是那天树林里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 裴乐呆滞了许久,开门声传来时裴乐身体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服扔到了一旁,整个人如遭雷击,从内到外麻了个通透。 他刚才在干什么? 裴乐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阴晴不定,一瞬间他脑子里略过了无数个文字,这些字成片成片的铺在他眼前,完了,裴乐反应过来那么多字其实都是完了。 玩儿大了。 他听到了程易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声都能准确无误的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裴乐不敢抬头,从7岁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程易在这间屋里无比多余,哦不,是他无比多余。 遗憾的是他们小学并没有生物这一门课程,在长时间累积的感情在到了突然一下爆发就是顶点的时候裴乐只能用变态恶心这一类的词句来形容他所有的思想。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欲望本身是无数种情感在各种社会事实扭曲下的所催生出来的产物。 连冬子看到林媚就能哑火的人都知道告白应该说我喜欢你而不是我对你有欲望。 这个词好像从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一股肮脏不堪的阴暗思想,令人避之不及。 裴乐把自己蒙进了被子,蒙了一头汗,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潮湿。 他能感受到,程易还没睡着。 因为程易翻身的频率大于从前,隔一会儿翻一次,程易每翻一次身裴乐心里就咯噔一下,咯噔了好几下裴乐都感觉自己的寿命快余额不足了。 太吓人了,心里有鬼简直太吓人了。 呼吸不太顺畅,裴乐心里狠狠唾弃自己的同时心已经蹦哒到嗓子眼儿了。 程易为什么还没睡着? 为什么翻来覆去?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他害怕的是,如果露出一点儿端倪,他会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程易会不会觉得他恶心,觉得他也是别人嘴里的变态,他遗憾又自责的是,这件事情,他没有好的应对方法,当他神经紧绷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那点儿小心思好像呼吸间都能暴露出来,因此,他无比害怕,害怕到连呼吸声都刻意放平缓了许多。 这种情况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什么东西打破了宁静而理性的外表,展现在裴乐眼前的是被欲望冲击而产生的漩涡,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所有人都认为杨二不正常,裴乐也这么认为。 比起他们两个,杨二在这里更像是个令人讨厌的外来生物,令人讨厌很让人费解的一个词,裴乐现在想起来其实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讨厌杨二什么,只是喜欢男人这一点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是一种无限的未知领域。 除了杨二,他没见过别的喜欢男人的人。 因为太过稀少所以令人讨厌,因为他们打破了人们的传统认知所以是变态。 仅仅是因为杨二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裴乐脑子里冷不丁地闪过一个词,喜欢,这个词以一种极其迅速地方式扭转了一下裴乐的想法。 像个开关似的,一扭,一发不可收拾,裴乐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想法突然就有了归宿。 哦对,没错,他也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那并不是单纯到令人恶心的欲望,他和欲望中间有一种情感作为催化剂和调和剂,在沉思之前,裴乐被欲望两个字冲昏了头脑,压根儿没心思想关注其他。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0) 一旦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事实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可,喜欢两个字却让裴乐进入了另一种思想领域,平缓不安的呼吸声停了一下,湖水下的漩涡猛烈地转动起来,似乎是想把一切东西都吸进去据为己有,这种占有欲非常强大有力,堪堪维持的平衡暴露在明朗的事实下,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了。 程易终于不翻身了,裴乐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安静且焦急地梳理着自己的内心想法。 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他几乎是惶恐不安的,偏偏这种惶恐不安别说寻求结果或者安慰,就算是让他开口他也是不敢的。 也就是意味着,他只能自己解决。 在他紧张又略带热烈的思想里,喜欢两个字让他离变态远了那么一点点,但事实上对于他和程易的关系并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在事情明朗的那一个瞬间,裴乐的第一想法并不是逃避,而是占有,他自己都惊讶,为什么思想转变的那么突然,此刻,裴乐脑子里突然窜出一种兴奋感来,和之前的害怕诡异又矛盾的相互抗衡。 裴乐想得头疼,后脑勺一跳一跳的,头皮都跳紧绷了。 扯着疼,连带着眼睛都感觉到了疼。 裴乐不知道,他也不懂喜欢一个男人究竟代表着什么,十五岁了,他小学还没混毕业,他的人生好像过的及其缓慢,时至今日,他陡然发现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成长,至少现在看来,他依然是那个懦弱无知,想破头皮都没想出来怎么把他哥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的弱鸡。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能让程易知道。 一定不能。 他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再等等,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裴乐如此安慰自己,在一片热汗中沉沉睡去。 此后,裴乐虽然心惊胆战,但表面上依然是乖巧懂事的。 他竭尽所能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生怕心里那点儿肮脏表面化得太明显。 可惜了,他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过去就传来了有人帮程易找老婆的消息。 一直以来,程易的人气都不低,长相身高都到位了,穷虽然穷了点儿,身边还有个小拖油瓶,但在真爱面前,这些不过是奔向真爱上的小渣渣,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他们这儿有不少单身姑娘,不说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任程易挑选,但高矮胖瘦又心系程易的人至少得用好几个巴掌才能数完。 以前程易年纪小,又忙,没空见姑娘,现在程易都二十五了,成家立业在他们这里来说都能算大龄青年了,于是趁着程易这段时间闲下来了,很多阿姨姑婆眼珠子就开始转了。 看脸,都用看,程易长得好看是他们这儿公认的事实,身高,那就更不用说了,189这个高度找回去说不定还能改善改善自家基因。 至于有没有钱这个问题,只要踏实能干,看在脸和身高的份儿上她们也能放宽要求。 总之,万事俱备,只差程易点头。 第47章 痛苦让人深思,却无法提及解脱 当林媚告诉裴乐程易去见姑娘的时候裴乐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水分的小树苗,整个人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程易去见姑娘了? 程易以前从来不见姑娘。 裴乐脸唰的一下白了,吓得林媚生怕他突然晕倒了,伸着手想扶又不敢去扶。 那个裴乐你别激动,我看程易对那个姑娘没意思,真的林媚心里苦哈哈,要知道裴乐这个反应,她就不说了,这段日子她看裴乐挺正常的,还以为是她自己想多了。 裴乐脑子里嗡的一声,看向林媚的目光里带有一丝阴郁,你看出来了? 没,林媚下意识否认。 你看出来了,裴乐步步紧逼,眼神和脸色都越来越不对劲。 那感觉就像是要杀人灭口一样。 林媚都快哭了,好好儿的,她怎么就能傻逼到想起来提这破事儿?真他妈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她都能举一反三聪明绝顶。 裴乐,你冷静,林媚苦着一张脸,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通透,她不敢骂裴乐,怕裴乐看出来。 其实在程易的事上,裴乐总有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偏激思想,林媚以前没多想是因为她原本以为程易和裴乐是亲兄弟,她上班的地方鱼龙混杂,同性恋在她眼里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令人难以捉摸的事情,但后来知道两个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之后再想起来某些必然的事情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如果普通的占有欲能让裴乐对接近程易的所有人都产生一种敌视,林媚尚且能够理解,但林媚总觉得裴乐对程易的感情远不止如此。 她说出有人给程易介绍对象的事情是述说一种事实的同时也带有一种试探。 裴乐对程易,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相依为命,多好的词,也是个挺让人费解的词。 这个词包含的东西远远超过于林媚的想象。 因为裴乐的手已经摸上凳子了,那几近疯魔的眼神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林媚,凳子和她,总得没一个。 此时此刻,林媚的心情简直就像日了地狱的三头犬一样,她毫无预料的因为嘴碎闯进了一个十五岁少年惶惶不可终日的禁区。 既然是禁区,那进去了还能不能回来就看裴乐对于林媚这个人的容忍程度到什么地步了。 裴乐,杀人犯法林媚嘴都哆嗦了,整个人欲哭无泪,后退的脚步凌乱的都快赶上武功绝学了。 裴乐拖着凳子,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每往前一步,他心里的黑影就愈发浓重,也愈发热烈。 林媚能看出来,那程易呢? 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所以程易去见了姑娘? 裴乐止不住的想,是不是因为程易知道了什么,而对方是在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他,这事儿没戏,他宁愿随便找一个女人也不能接受自己养大的弟弟对他有非分之想。 他给程易添麻烦了,裴乐身形有些晃,眼前的东西也有些重影,自己苦守的秘密这么快就被曝光在烈日下,听到程易去见姑娘时的恐慌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了脸上,瞒不住了。 再怎么克制直至心如刀绞总有些地方在突然之间就能完全暴露一个人的内心。 比如失去。 如果程易结婚了,裴乐就完完全全失去程易了。 心里兵荒马乱,裴乐的脚步却是越来越坚定的,他及其缓慢的拖着凳子走到林媚面前,目光尤其呆滞地看着林媚轻声问:他们去了哪里? 他要去把程易带回来。 怎么样都行,打他骂他他都认,说他是变态他也认,程易不要他他就继续当条狗帮程易守着门,只要程易身边没别人,就算是狗,裴乐也要当唯一的那一条。 所有的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充斥着裴乐的内心,他只要一想到程易身边会躺着别人心底就会生出一股足以燎原的愤怒感。 不能绝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心中的熊熊烈火已经快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了。 裴乐看着林媚的嘴唇动了两下,还没等他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眼前突然一黑,接着就彻底没了意识。 裴乐倒下去的时候冬子正好推门进来,还没看清楚屋里的状况就被林媚一嗓子喊懵了。 快去叫程易,裴乐晕倒了。 冬子没听清楚,眼睛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裴乐才突然反应过来,刚进门又焦急匆忙的出去了。 裴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看见的是黑暗之中悬浮的一颗巨大的,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裴乐呆滞地看着那颗心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没感觉到任何跳动。 他不可置信地把手掌按在左边胸口,一下,两下,三下,他默数着,手掌之下却依旧是一片平静。 裴乐怔愣片刻抬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轰鸣声,他缓缓靠近声源,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来到了心脏前面。 站定,带着一肚子疑问向心脏看去,待看清楚的那一刹那,裴乐眼睛瞪大,瞳孔骤缩,比恐怖片更恐怖的是恐怖片照进了现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缠绕心脏的嫣红血色变成了对爱情的深思,心心念念的东西浮于表面后让人恐惧不止,于是,无处可藏的爱意让一个人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最终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态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思及深爱,十多岁的少年不明所以,不做多想,但其实,他已经悄然无声息地把那一份无法提及又懵懂无知的爱意刻在了内心之处。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彻底把裴乐击溃,他像是逃避某种事实一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正在镇上的小诊所里,睁眼的时候刚好看见诊所的天花板上不知道多久没清理的蜘蛛网。 哥 哎!正在跟诊所大夫话的程易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变成顺风耳了,裴乐这一声哥他自己都没听清但到程易耳朵里却是清晰无比的。 第48章 水天一色让我好好起名 人最看不透的永远是自己。 在某些事实冲击面前,裴乐不得不面对他无法容忍程易身边有另一个比他更亲近程易的东西存在。 在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血肉之后,裴乐胸中所有的理智、冷静皆被一种叫做程易的烈火燃烧殆尽,空留一地漆黑的残骸,让人再也看不见他们原本的模样。 裴乐的目光凝滞不动地落在程易身上,在看到程易满脸的担心时,裴乐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那颗心脏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开始疼了起来,他蜷缩在用架子搭成的简易病床上,独自忍受着被烈火灼烧的煎熬和痛苦。 他或许依然是个正常人,也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 与其惶惶度日,不如心安理得的接受。 没办法,都是程易逼他的,如果程易不忙着见姑娘找老婆或许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怎么办呢哥,你把我唯一的后路堵死了,我原本想放过你,可现在说什么却是都无计可施了。 这个时候裴乐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佩服感,连变态都能变态的如此坦然,多半已经是没救了。 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大夫你过来看看,要是不行我送他去市里了。 就是晕倒了而已,大夫一脸少见多怪,压力大,气急攻心,醒了就没事儿了,平时多注意休息,你送市里也是这个结论,送出国也一样,我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招摇撞骗过? 程易啊啊应了两声,知道这大夫是急眼了,不止是大夫急眼,他也急眼,现在想起来,把裴乐背过来的时候他扯着人大夫衣领吼来着,吼的啥他已经不记得了,就记得当时裴乐脸色苍白,整个人完全没反应,眼睛还向上翻,要换成别人程易多少还能夸两句这白眼翻得真不错,都看不见眼珠子了。 哥我没事儿,在安慰好自己之后,裴乐的心情产生了在这一段时间里前所未有的平和。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件事并且找出解决办法不得不说裴乐这小学没白读,虽然他的解决办法就是放任自己不管但程易找老婆的事情他一定要管这种非常不要脸的办法,不过裴乐觉得这里面程易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为了公平起见,另一半的责任他愿意承担。 在撕裂般的日子里,裴乐奇迹般的自愈了。 可程易不这么想,领着裴乐往回走的时候他想了一路,压力大,气急攻心这七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乐什么时候产生的压力,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压力能让一向身体素质不错的裴乐突然晕倒,他全然不知,程易皱着眉,内疚于他这个家长居然当的这么不负责任。 这种想法程易有过三次,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他临进去前看到裴乐的最后一眼,那个时候他的内疚达到了顶峰,关了七年都没让他把那股情绪彻底释放,以至于在出来之后程易有时候都会突然对裴乐产生一种他是不是特别对不起裴乐的想法。 知道裴乐休学后是第三次,也可以并不叫做第三次,因为第二次的后遗症并没有消散,他们时隔已久,链接却如此密集,这让程易的内心更加不好受。 只是他没说出来,他觉得裴乐之所以休学他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因为他是家长。 裴乐去学校的那天,程易默默的跟在裴乐后面,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本来行李箱在裴乐自己手里,但程易顺手接过来的时候裴乐惊讶了一瞬之后也顺手就给了。 出了镇才能坐车,程易没本儿,赵日天最近忙,所以两个人只能步行过去。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今天好像弹指间就走完了,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半个月间,明明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至少在裴乐看来,他们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发生什么的变化,只是程易日渐沉默,好像是思考人生过了头,忘记了他还有说话这一项自带功能。 到了地方,车还没来,裴乐把行李箱接了过来,又把自己身后的包拿下来放到了行李箱上,书包带子套在了拉杆上。 哥,你回吧,裴乐看了一眼手表,车一会儿就来了。 嗯,程易应了一声,没动。 裴乐要走了,去学校,按道理说自己应该可以放心了,可程易脑子里思考的却是有一天裴乐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对他说了一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休学? 当时程易脑子噼里啪啦一阵响,突然就短路了。 他可以当杨明说的话是放屁,也可以把杨明当成个屁放了。 可那句话由裴乐问出来给他的感受和杨明给他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程易没来得及觉得莫名其妙,或许在裴乐平静的外表下他至少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个词和裴乐尤其不搭调所以打消了这个想法。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三分钟,然后各做各的事,似乎谁都没想着就着这个话题再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车来了,程易看着裴乐上车,看着裴乐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车子启动,看着裴乐一直在看着他,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接着,车走了,程易闻着尾气皱了皱眉。 站了一会儿,程易才转身慢慢往回走,烈日灼灼,晒的人有些眼晕,程易走到一旁的小卖部在冰柜里挑了一根绿豆冰。 一块,老板说。 哦,程易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老板拿着绿豆冰走了。 他记得以前这个东西只需要五毛,还有一种绿豆冰五毛钱但袋子里有两根。 程易把包装袋撕开咬了一口,也没觉得比以前的好吃。 自己似乎是跟不上发展了。 程易三两下把冰棍吃完又把垃圾扔到了路旁的垃圾桶里,他又愣了一瞬,以前这些地方没有垃圾桶这种东西。 程易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就怅然若失起来。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了汽笛声,程易回神转头一看,赵日天正好把头从驾驶室探出来。 易哥,上车。 程易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开了空调,一股凉气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连脑子都开始逐渐清明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程易问。 忙完了,赵日天乐呵呵地回答,乐哥给我打电话说你应该还在路上,让我来接你。 程易拿出手机看了看,说:装,接着装,裴乐等车的时候我根本没看见他打电话,手机都没拿出来,从他上车到现在拢共也就不到十分钟,从给你打电话然后你从你家去我家那边取车再过来一共用时不到十分钟,你以为你开的是飞机吗? 赵日天不说话了,安静如鸡,连身体都缩下去了一点点,生怕碍着了坐在车后座上程易的眼。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1) 第49章 一个自强不息的男人 而后程易没说什么,赵日天不敢说什么。 到了地方后赵日天把车钥匙给了程易,随即像个疯子一样跑了。 程易没下车,在车上坐着,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除了几个朋友和裴乐,程易微信上没别的联系人,裴乐的头像是一片漆黑,点进去,两个人的对话还是一个月前裴乐去市里买东西两个人交流还需要什么东西的对话。 天天在一起,没有聊微信的必要。 程易面无表情盯着裴乐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接着平缓地很悠长的叹了口气。 裴乐让赵日天把车开走了,然后两个人走路过去,接着又让赵日天把程易送回来。 至于吗?程易一个人轻声嘀咕,盯着车前面挂着的玉佛吊坠看了一会儿,裴乐这点儿小心思程易一猜就中,他不过是想和程易多相处一会儿罢了。 一个这么小的要求被弄得这么复杂,程易的心思也不禁复杂起来。 只要裴乐开口,就算让他送对方去学校程易也不会不答应,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裴乐这点儿小心翼翼让程易脑仁儿都疼了。 裴乐一般情况下很安静,就算是两个人在家有时候也和一个人在家一样,程易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确实也觉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等走到沙发旁的时候,程易看见了小玻璃桌上的烟灰缸,他记得昨天晚上烟灰缸里还有好几个烟头,但烟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裴乐倒了,烟灰缸也洗了。 他盯着烟灰缸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后要自己倒烟头洗烟灰缸了。 不止是这样,沙发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沙发后边有个架子,上面放着几盆小绿植,生机盎然,架子最高处还放着几本书,有些凌乱。 傍晚了,屋里有些暗,程易走到门边把灯打开了,他在屋里溜达了两圈,想找些事做,结果发现所有事情都被裴乐做了,他实在是找不出来任何还能让他沾染的事情,于是拿着盆去厕所接了盆水把花浇了,哦就是那几盆小绿植,程易管它们叫花,虽然它们压根儿和花没什么关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程易正在思考自己晚上吃什么的时候赵日天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保温桶。 易哥,赵日天在程易疑惑的注视下走到桌子旁说,饭菜都做好了,你吃完我明天给你送早饭的时候顺便再把保温桶拿回去,那个乐哥说让你少抽烟,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在床上抽烟,他怕你一个不注意把被子点了,他给你包了饺子,在冰箱里,你晚上要是饿可以自己煮着吃,记得一定要饺子飘上来了才熟,你要是不确定的话就破开一个看看呃还有 赵日天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干脆把手机拿出来照着念。 水电费乐哥都会在网上交,所以你不用担心,换洗下来的衣服和被单扔那儿就行,乐哥放假回来会洗,柜子里给你留了台笔记本电脑,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看看剧或者在网上打打扑克牌,密码是你生日,换洗的衣服都在柜子里放着,已经搭配好了,还有 停,程易打断赵日天,停停停停停,你念作文吗你? 也算,赵日天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和嘱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都是裴乐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然后发给他的,大概一千来字,赵日天看了好几天也只背下来了第一段。 说句实在的,他照顾他外公都没这么尽心,更何况程易四肢健全,头脑发达,再怎么说也不能抽烟把被子点了。 你直接发给我吧,程易拿出手机,我加你微信,你直接发给我,我自己看。 程易也没问为什么这些事情裴乐不自己告诉他,他脸色正常,语气正常,一篇小作文都让赵日天觉得这世道这俩人都已经不正常了但两个当事人好像都跟没事儿人似的。 赵日天忍不住的想,难道一直以来是他不正常? 两个人加了微信,赵日天总觉得他一个人单独和程易待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于是发完小作文又寒暄了两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剩下程易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沙发上。 他没急着吃饭,先把裴乐的小作文看完了,还好,一千多字,他都认识。 内裤和袜子都在柜子下边的小抽屉里,左边是袜子,右边是内裤,我看了天气预报,过几天有一场雨,所以秋装也放了两套在柜子里,哥,你现在睡觉还喜欢蒙着头睡,我不在,没人帮你把被子往下拉拉,如果觉得呼吸不顺畅,你要记得及时呼吸新鲜空气,晚上那种奇怪的视线还在吗?我求了道符,在你枕头套子里,如果你要换枕头套,记得把符放进去,不要弄丢了,我求的是平安符,据说很灵的。 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冰箱里除了饺子我没留东西,一般情况下厨房就不要进了,烟买了一条,在卧室左边那个床头柜的抽屉里,记得一天不能超过半包,上面说了不能在床上抽烟,如果你忍不住还是抽一根,不过你千万要注意安全,我记得以前你坐在床上抽烟把被子烧了个洞。 晚上饿了煮饺子记得开窗通风,厨房太热了,尽量在洗澡前饿,不然澡白洗了。 程易指尖轻轻滑动,床垫下边有两张卡,密码也是你的生日,如果要买什么东西,用卡里面的钱就行,生活用品都在厕所的架子上,过两天你的牙刷该换了 眼晕,都是些小事,程易看下来的感觉就是他好像是个废人,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了。 他让人这么放心不下吗? 连三顿饭都不能自己解决? 洗衣服还要等着裴乐回来洗? 程易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吃饭,吃着吃着他又觉得不对劲,这好像不能怪裴乐,因为只要有裴乐,他过的好像就一直是这种日子。 他不需要知道家里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只需要叫一声裴乐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 他也不需要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换牙刷,认真思索起来,只要裴乐在,他好像确实什么都不需要做。 厉害了啊程易,三十多岁了才开始学着自立。 第50章 裴乐这孩子啊,打小就变态 裴乐这些话,或许有感动自己的嫌疑。 毕竟程易进去了七年,出来的时候还好好儿的。 但是,裴乐的目的只是非常直观的让程易记住这些事情的同时在顺便想起来这些事儿是他交代的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无时无刻刷个存在感。 程易尽量不多想,裴乐尽量让程易多想一点儿,就这么简单。 他必须去读书,程易没出来时他没心思,现在程易出来了他心思又活络了,虽然后面半个月程易的话变得非常少,但裴乐依然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出了程易的态度。 至少在他喜欢程易这件事情上,对方并不反感。 他非常笃定程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对方的沉默不过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而选择的一个类似于逃避的方法。 只要不是明晃晃的拒绝,裴乐就能喜滋滋的一步一步往程易身边得寸进尺。 这在以前,裴乐想都不敢想,他甚至因为不敢想三个字而生出了一种报复性的心理让程易对他失望,这将是他自暴自弃最完美的理由。 所谓的恨,不过是爱而不得的自我安慰罢了。 裴乐在出租屋里想着,他妄想通过恨程易让自己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借此来欺骗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他只是想说,我可以爱你,同时我也可以恨你,他依然有选择用什么方式继续这段感情的权利。 而程易只能被动的去接受他的爱意和恨意,这种思想让裴乐找到了一个非常变态的平衡点,并且持之以恒了好几年。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程易的沉默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突然,旁边的手机响了两声,裴乐眯眯眼把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感受着程易的一举一动。 微信是赵日天发来的。 今天来了好几波人,都是来打台球的,没有可疑人物,也没有任何女性接触易哥,易哥早上吃的手抓饼,中午吃的面条,加了两个蛋,晚上吃的鱼香肉丝,穿的衣服是白色体恤和黑色大裤衩子配拖鞋,依然是风流倜傥的一天。 下面还有一张程易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照片,可以看出来是偷拍的,赵日天胆儿小,照片拍的有些糊,程易右手夹着烟,眼神落在前方,应该是在看人打台球,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精神状态非常慵懒,看得裴乐现在就想抱一抱程易。 知道了,裴乐回。 他放下手机,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应该是程易的内裤。 他盯着手里这一团小小的贴身物品看了一会儿,接着脚步一转去了厕所。 年轻人,身强体壮,血气方刚,在家里他需要顾及程易,在宿舍需要顾及同学,不过在这里裴乐什么都不需要顾及。 嘴里的哥尾音逐渐拉长,接着又变成了程易两个字,伴随着水汽在狭小空荡的厕所里荡漾开来,似乎是因为这几声略带轻颤的呼唤让空气中都带着一种非常浓烈的暧昧。 这是裴乐最享受的一次,因为在毫无顾忌下还伴随着程易的一丝妥协。 对于程易的转变,裴乐原本躁动的心突然就安稳了下来,并且耐心十足。 早晚的事。 裴乐勾勾嘴角宝贝似的把那一团小小的布料展开小心翼翼地晾好,然后躺回到床上摸出手机把刚才赵日天发过来的照片保存备份。 做完这一切,裴乐盯着天花板开始了今天的功课想程易。 就像是信奉某种宗教一样,裴乐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他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整个人笔直的平躺在床上,只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曾经的暴躁无措在今天已经变成了丝丝沁人心脾的清凉。 程易现在正在干什么? 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他习惯了早睡。 头应该还没有钻进被子里,因为只有在熟睡的情况下程易才会做出那个动作。 不知道他吃没吃饺子,都是包的他喜欢的馅儿。 枕头下面的桃树枝裴乐扔了,他怕那个东西硌着程易。 如果现在自己躺在程易身边,他一定会忍不住想抱抱他。 这种平稳中还带着一丝幸福感的想念让裴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假了就能看见了,一个星期能看见一次,只是因为休学再回来学业方面有些忙,裴乐不敢确定国庆之前有没有回去的机会。 想到这里裴乐又皱起了眉头,一个月见一次太少了,这种程度的见面压根儿就没有时间让感情方面得到有效的进展。 太想程易了。 非常想,裴乐又拿起手机盯着程易的电话号码看了很久正准备放弃手机里却传来了程易的声音,原来是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把电话拨出去了。 乐儿?怎么了?程易的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沙哑,裴乐心底一颤,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哥,裴乐轻声说,我睡不着。 又失眠了?程易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应该是坐了起来。 嗯,裴乐应了一声也坐了起来轻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有,程易说,我刚闭眼,还没睡着,你是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以前睡不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裴乐没反驳,这种小事上,程易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能有,不过也有可能认床,裴乐摸了摸旁边,空荡荡的一片,我老觉得我旁边睡着你,结果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有。 多大的人了还认床,程易话里带着一丝笑意,你是不是害怕啊?那平安符你没给自己求一个吗? 没有,裴乐也轻轻笑了笑,大师说那个平安符一个人只能求一个,不然就不灵了。 电话那头的程易沉默着没说话。 裴乐勾了勾嘴角见好就收扯开了话题,哥,我休学的事,你怪我吗? 没怪过,程易回答的很快,像是怕回答慢了裴乐就突然想多了一样,你就因为这事儿睡不着啊? 嗯,裴乐顺水推舟,卖得一手好惨,我怕你怪我,心里不踏实。 我不怪你,程易说着打了个哈欠,哥说的是实话。 嗯,我相信哥,裴乐感受到了程易的困意,睡觉吧哥,晚安。 嗯,晚安。 第51章 我将带头冲锋 裴乐预料的没错,自从回了学校他就忙得停不下来,不止是学校的事,他高中毕业后出去打暑假工,意外结识了一群做软件开发的人。 跟着他们混了一段时间之后,裴乐在这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于是动了心思,在上大学之后意外发现那几个人是本校学长,刚好他们团队有人要出国深造面临缺人的危机,于是在双方有合作基础的情况下一拍即合,他们开始了创业第一步。 他们这群人里有个富二代,平常一般的消遣就是花钱,既然人员到位了,技术也有了,与其艰苦奋斗二十年,不如现在大手一挥洒点儿钱让他们这群有志青年提早在社会上拥有一席之地,于是富二代两个响指公司有了,办公室也有了,设备什么都有了,简直跟变魔术似的,短短两个月,啥都有了, 只不过富二代没在公司待多久,因为他爸把他送出国了,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裴乐一定要照顾好他大儿子,毕竟他大儿子是他目前为止第一家公司,钱他出,智商裴乐出,两个人合作双赢。 不是没筋疲力尽过,但很符合裴乐的做事风格,那段时间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指望工作能占用他所有的思想和时间。 也成功了,至少在那段时间里他想起程易的次数屈指可数,心里所有的感觉都好像在慢慢淡化,可后来想来,那时候所用的方法似乎是正确的,可只要一停下来,思念就开始成倍反噬,一瞬间就冲垮了裴乐内心的所有防线。 那时候是没办法,现在也是没办法,公司里好几个人在前段时间突然相继离职,这导致裴乐在忙学业的同时还要兼顾公司,一时之间竟然分身乏术,只能通过赵日天发来的只言片语和手机里传来的程易的声音一解相思之苦。 又是忙到半夜的一天,裴乐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好几个人已经累的趴到了桌子上。 累死我得了裴乐他学长胡建先生已经进化成了熊猫,整个人一副肾虚样,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不能看,一看过去就想去扒拉扒拉他脑袋上有没有鸟蛋,干这种活儿的都他吗孙子 别说了我他妈就是孙子,键盘声啪啪响着,坐在一旁的刘云一脸恨不得把键盘吃下去的表情,这他妈什么破事儿,我就说王超那小子不对劲,丫不会是对手派来的间谍吧? 王超就是带头离职的那个人,据他们所知,后面跟着离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王超有点儿联系。 有两个还是王超介绍进来的。 有道理,他一个管人力资源的天天往开发部跑,还指手画脚,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他来了好几年了,平时相处着也还行,这事儿未必跟他有关系。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2)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最开始不就弄点儿小玩意儿吗,那些软件都没什么难度,那时候他怎么不来晃?现在知名度起来了,裴老板心思都往游戏方向发展了,这叫什么,投其所好对不对,孙莽子那边什么动静?啥动静没有,裴老板靠接外活儿养活我们,他倒好,现在正缺人他跑了,还他妈带走了好几个技术部的人。 孙莽子,和裴乐一个学校,说起来又是一段爱恨情仇,也很简单,孙莽子和裴乐一个系,但是不同级,而孙莽子有个女神在中文系,孙莽子他女神对裴乐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从此芳心暗许连带着对孙莽子这个舔狗都冷淡了很多,所以孙莽子和裴乐是死对头。 和杨明一样,孙莽子单方面这么认为。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王超就跟孙莽子挺熟,现在出现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们这么想。 一会儿给财务说说,想办法扣他几天工资。 裴老板,你就没什么想法?胡建把脸砸在键盘上,指望靠刷脸完成今天的工作。 没有,裴乐说,没放在眼里。 够狂!刘云把头抬起来边晃脑袋边鼓掌,王超想窃取咱们什么东西吧?难道他以为经常来开发部晃就能偷走我们的技术? 你想多了,裴乐点了根烟,市场部和开发部都有孙莽子的人,过几天应该还会再走几个。 我草?刘云赶紧放下双手,一脸震惊,咱们公司规模也就一个班,怎么那么多内奸?孙莽子从事这个行业屈才了吧,他怎么不去做导演演无间道? 裴老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胡建的关注点显然在另一方面。 嗯,裴乐没多说,知己知彼。 说完他灭了烟头打开手机看了两眼,是一张图片,程易十点多发过来的,一碗白白胖胖的饺子。 刘云偏头和胡建嘀咕,裴老板是不是不太对劲,今天冲着手机傻笑好几次了。 有点儿,胡建眨眨眼睛感觉自己困得不行,他这几天脾气也好了很多。 裴老板该不会中邪了吧? 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很眼熟吗?我记得你跟你女朋友才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 你是说刘云一脸不可置信,裴老板谈恋爱了?这不比中邪还离谱? 这个消息毫无征兆,可信度在刘云心里为零。 他知道裴乐受欢迎的程度已经达到了道明寺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但他们学校里可没出现什么杉菜能让裴乐从一个酷哥变成一个暴躁狂。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裴乐盯着手机像个傻逼一样傻笑。 刘云非常好奇,仅仅过了两天就已经好奇到了抓心挠肝的地步,因为裴乐不仅开始对着手机傻笑,还轻声细语跟人打上电话了,一般裴乐接电话都在茶水间,有人去不仅接不到茶水拿不到泡面还会在一分钟之内接受裴乐五个白眼他们打扰到裴乐讲电话了。 你说,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一头老虎变成猫? 啥?胡建盯着电脑,眼神都没给刘云一个,武松呗?水浒传看过没? 第52章 无标题 可事事难料,人在快乐到顶点的时候转而发生悲哀的事情,用一个词表达就是乐极生悲。 快到国庆的时候裴乐逐渐把手里的事情分了出去,当初出国的人回来了两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疑是公司的一剂强心针,所以在面对孙莽子这个对手时候,裴乐显得尤其不在乎。 晚上十点多,裴乐照常等着赵日天发消息过来,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毫无动静,接近十一点的时候,裴乐坐不住了,堪称屈尊降贵的给赵日天发了一个问号。 要知道平时发信息一般都是小赵主动,时间裴乐都定好了,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因为这是程易平时睡觉的时间。 又等了一会儿,赵日天才回了一串省略号。 裴乐眉头一皱,眼睛一眯又发了个问号。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不止是时间不对,还有赵日天的态度。 赵:乐哥,你旁边有什么能伤人的东西吗? 裴乐坐在床上,往旁边看了看,只有被子和枕头,没有。 赵:我给你说个事儿,你不要太激动。 裴乐眼睛眯了眯,隐约觉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裴乐:说。 赵:那什么今天,那个男人来找易哥了 裴乐脑子里嗡的一声,后面的字他看过去已然成了一片虚影,一个流氓装成的正经人前两天还拿着别人的内裤行不轨之事今天报应就来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时候这种话确实玄乎到了一定地步,至少在今天之前裴乐差点儿已经把白伊这俩字扔赵日天嘴里让他嚼吧嚼吧吃了。 至于他自己为什么不吃,那纯粹是因为他嫌脏。 深更半夜,都睡了,裴乐租的房子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周边住的大多数都是想考研或者已经出来实习的大学生,一般情况下,他们这里安静的很早,今天也是如此,一群年轻人非常默契的把这份沉寂归于了奋斗精神中的一种,用来抵抗尘世的喧嚣。 这是些什么人呢?是裴乐曾经最羡慕的人,也是程易最想让裴乐成为这种人的人,即使程易从未主动挑起过这些话题,但从他的只言片语里,还有裴乐一直明里暗里粘在程易身上的那双眼睛都在告诉他,程易对于他,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着某种希冀,或许这种希冀程易自己都没有察觉,因为他并不是个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也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又或者是他不想去打破现在的氛围,总之 裴乐看起来没生气,脸色也是超乎以往的平静,他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眼神轻微的波动之后裴乐轻轻勾了勾嘴角,又好像并没有笑过,他转头盯着柜子上的台灯盯着看了片刻,裴乐把手指放到灯前,弯弯绕绕,往墙上看去,像是一条正在自娱自乐的毒蛇。 这一次赵日天好像猜错了,白伊并没有影响到裴乐的心情。 裴乐眼前清明后再看手机发现赵日天后面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赵:我一直在易哥那儿,我听了,他们没说什么别的话,就是聊聊家常,乐哥 赵: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你没事儿吧? 赵:乐哥,你接电话。 裴乐扬扬眉毛切出去,才发现赵日天居然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而他并没有察觉。 裴乐回了个没事,然后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裴乐照常上课,等没课了就去了公司,看起来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一个公司那么多人,总有几个稍微敏锐点儿的八卦者察觉了裴乐今天和昨天的不一样。 首先是裴乐的表情又变成了以前那种不近人情到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领导者表情,然后就是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他连一次手机都没看过,更别说笑了。 裴老板他不会失恋了吧?刘云把头缩在电脑后边,声音压低,他怕裴乐看到他上班的时候开小差,要知道裴乐这个人,一直都是铁石心肠中的一毛不拔,不是说他抠门,而是着重说他不近人情。 那你这几天注意点儿,别摸鱼了,当心奖金泡汤,胡建善意提醒,让刘云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来了两个人,他们的工作量虽然有所减少但依然是懈怠不得的,裴乐心大,想当初他们愿意跟着裴乐就是因为裴乐在工作上一直有他们从未想过的野心。 包括智商,虽然他们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人裴乐就是能想到他们想不到的点子,接到他们接不到的活儿。 这所有的一切,纯粹是因为裴乐技术过硬,要是靠交际,虽然裴乐长得挺帅,但就那张面瘫到跟贴画似的脸,长得再帅,人也不能对着一破画起什么合作的心思。 裴乐一直在公司待到了十二点,等大家都走后他才慢慢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路灯昏黄一片,空气中似乎还参杂着今天最后一波热浪,让路旁的草木都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 下面没人,路边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辆车,这一个瞬间,人间显得尤其安静,一会儿后,过来了一条流浪狗冲着路边最粗的那棵树撒了泡尿,这条狗是他们公司附近的流浪狗,非常有忠贞精神,裴乐每次看见它撒尿都是围着这一棵树。 如果爱不是占有,那爱意应当何为呢? 余后两天,裴乐的心思没在学校,更没在公司,他找胡建借了车,跑遍了整个新北区,只是干什么,他没说,还车的时候给了胡建几百块钱油钱。 放假那一天,天还没亮裴乐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等到上车,裴乐的心情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他看着车窗外逐渐明亮的景色喃喃自语,如果又要重复之前的生活,你出狱和不出狱又有什么差别? 在这一刻,恨也好,爱也罢,好像都不再重要了。 至于原因,裴乐也不愿意再去想了,思念至此,只要程易还在他身边,恨不恨的,他都不在意了。 只是希望他买的那些东西,不会用到程易身上,这大概是疯魔之后他对于内心的那一片贫瘠的土地所保留的最后一次温柔。 第53章 无标题 裴乐到家的时候还不到早上八点,万籁俱寂,连阳光都还带着清凉,裴乐悄悄进屋,放下行李偷摸去厕所洗了个澡,还好隔壁家的土狗已经没了,否则从裴乐出现的那一瞬间,土狗会以最热烈的方式庆祝裴乐的回归。 而自从土狗没了之后,他们家附近出现最多的动物变成了蚊子。 明明已经到了秋天,程易可能是节省惯了,从裴乐去上学后就没开过空调,要是觉得热他宁愿自己摇扇子,蚊香也是醒了过后就掐了,剩下的留着第二天晚上再用,偏偏昨天点的那截蚊香特别短,勘堪维持到后半夜就没了,程易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于是开始摇扇子赶蚊子,结果刚睡着耳边就传来呜呜呜的声音,不胜其烦。 程易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蚊子烦他,他干脆大晚上的做了起来把窗户都关了,也不点蚊香,于是半夜开始,程易在屋里捉了半夜的蚊子,直到早上才睡,因此对于裴乐回来他丝毫不知。 等他醒过来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裴乐做的早饭都变成午饭了。 程易迷迷糊糊走出卧室去了厕所,刚把门打开就看见马桶旁边正站着一个人,程易眨眨眼睛嘭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易在门外大喊,上厕所不关门呢你! 在以前的时候,没锁门的必要,更没有锁门的条件,那个时候厕所门根本就没锁,也没有插销,那门和门框根本就不配套,真要是怕人闯进来得把厕所里一个大桶接满水放门后边儿抵着,可以说是相当复杂。 后来裴乐觉得太麻烦,在墙上和门上各钉了一颗钉子,然后拉了根绳子才解决门锁的问题,再后来有一段时间程易手上比较宽裕,干脆就把厕所从新弄了一下,还买了台洗衣机放了进去,半自动的,偏偏他们那个下水道也有点儿问题,流水特别慢,所以洗一次衣服厕所里跟水漫金山似的。 现在好了,洗衣机变成了全自动,衣服扔进去,洗衣液倒上,按电源再按启动就齐活了,洗个衣服人简直就跟没参与似的。 程易记得昨天晚上扔进的衣服准备早上起床了晾来着,喊完婚后裴乐没出声,可能在专心尿尿,不过程易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你出来的时候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放桶里带出来。程易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 好。裴乐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程易就听见了冲水的声音,裴乐洗完手把衣服放在桶里拉开厕所门走了出来。 把衣服晾了啊,程易眯着眼走进厕所把门关上了。 哥,裴乐说,洗漱完直接去厅里吃饭。 知道了,程易回答。 程易起的晚,台球室没开门,自从裴乐能挣钱之后他这台球室就跟摆设一样,开门不开门,开了门接不接客都看程易的心情。 昨天晚上抓蚊子浪费太多时间,程易总感觉自己还没睡醒。 等吃完饭他又瘫到了沙发上,困得连饭后烟都不想抽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厨房突然传出嘭的一声把程易吓的一哆嗦,直接把瞌睡哆嗦没了。 厨房里只有裴乐,程易愣了两秒起身向厨房跑,边跑还边问,怎么了? 没人回答,等他打开厨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背靠冰箱的裴乐。 怎么了?程易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跑到了裴乐身边蹲下了。 没事儿,裴乐的声音有些虚弱,头晕了一下哥你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 程易应了一声双手伸到裴乐腋下把他扶了起来,裴乐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感冒流行的时候程易都遭殃了裴乐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裴乐长得高,这会儿全身无力,基本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程易身上,怕裴乐滑下去,程易干脆一直手拽着裴乐的胳膊一直手环住了裴乐的腰连拖带拽的把裴乐扶进了卧室。 怎么样?程易把裴乐放在床上有些放心不下,要不要去医院?好好的怎么突然晕了?身上有没有哪儿疼啊? 没事儿,裴乐笑了笑,可能低血糖,哥你别担心,躺一会儿就好了。 程易皱着眉,看着裴乐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你等一会儿,我记得厨房有白糖,我给你兑碗糖水。 裴乐轻轻点头,程易把被子给裴乐盖上后去了厨房。 兑糖水的时候程易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低血糖这个毛病很多人都有,但裴乐有这个毛病他居然不知道? 而且现在想起来,裴乐吃饭的时候好像就已经不舒服了,只是那会儿程易又困又饿就没太注意,如果他那个时候能稍微注意一下,或许裴乐就不会晕倒在厨房。 程易非常不爽的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这家长太不负责任。 等程易端着糖水去卧室的时候裴乐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程易没惊动他,把糖水轻轻放到了柜子上后又把空调打开了。 下午,天气正热,本来裴乐身体就不舒服,程易怕一会儿裴乐再中暑了。 程易坐在床边,思维已经散发到了内疚的地步。 他盯着裴乐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裴乐不只是脸色不对,眼睛下边也黑了一片,一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程易知道裴乐开了公司,平时不仅要忙学校的事情,公司也离不开他,不过这还是赵日天告诉他的,据说最近公司因为人员变动导致裴乐一直熬夜,再加上裴乐似乎一直都有失眠这个毛病,也难怪会出现低血糖这种情况。 程易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学历支撑不了他的想法,通俗来说,程易在这件事情上面着实充满了无力感。 其实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程易心里挺不舒服,但很不幸,作为一个文盲他目前唯一创造出来的价值还因为低血糖而躺在床上,此刻,程易看裴乐就好像不是在看裴乐,而是在看文盲的另一头。 或者说,他看的是他的另一种人生。 第54章 无标题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3) 裴乐没睡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就睁了眼。 程易见裴乐醒过来摸了摸柜子上的碗,只剩下了一点儿余温。 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裴乐脸色恢复的差不多了,连眼睛下面的青黑色好像都变得不太明显,他把碗端过来一口气把糖水全喝了,嘴里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忍忍吧,程易接过碗放到一边,咱俩都不爱吃糖,家里除了白糖没别的东西。 说完程易去接了杯水递给了裴乐。 喝完水裴乐才感觉好受一些,也不知道程易到底放了多少糖,一口下去腻的人心里发慌,可那是程易给他弄的,别说腻的人心里发慌,就算是那是一碗砒霜裴乐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所以,白伊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呢? 裴乐看起来始终是平静的,最后的情绪波动是在程易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裴乐身体的颤抖和声音里显而易见的哭腔。 那个时候,程易心绪也掀起过一阵巨大的波澜,只是这人吧,习惯了什么都不说之后任何事情他都想藏在心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不如不说的内心思想。 程哥哥兼程爸爸在照顾孩子这一方面一直没什么心得,毕竟裴乐一直都是个不需要操心的人,论起来,程易这个三十五的老男人才是让人操心的那一个。 因为裴乐晕倒让程易心有余悸,程易自告奋勇今天的晚饭他来搞定,自从裴乐有了灶台高过后程易的厨艺停留在了泡面知道放多少水,煮饺子知道用筷子夹开看看熟没熟,但程易想着裴乐这个情况身体所需要的营养泡面和饺子都满足不了,于是他非常大气的准备来一桌满汉全席,具体计划是肉和素都要有才能实现营养均衡。 要说程易是文盲吧,他也确实对的起文盲这两个字。 就因为裴乐低血糖,程易就感觉裴乐最近都应该多吃甜的东西,于是荤菜他准备弄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鸡柳,顺便再来个可乐鸡翅。 至于素菜,中秋节眼看着就快到了,有人早早就送过来了月饼,一般情况下,月饼这种东西早就没人吃了,但今天不一样,裴乐所需要的正是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 于是,程易在思考了半个小时之后拿了俩月饼放在盘子里给他蒸了一下,他觉得蒸一下比较软和,好咬。 可,月饼好弄,剩下的就没那么好弄了。 食材都是新鲜的,今天裴乐刚回来就让赵日天送来了食材,这些东西也确实是今天晚上的晚餐。 只不过碍于程易想大显身手的决心,裴乐说了半天程易才同意他在厨房旁观,但程易先前就说好了,因为裴乐是病人,所以只能看,不能上手。 程大勺那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当了掌厨大勺,心情难免激动,虽然他觉得真正令他激动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家里终于有了作用,这段时间待这儿一顿三餐都不需要他自己来,程易真感觉他已经被裴乐养成了废物。 他也想着让赵日天别来送饭了,他自己做就行,结果一开冰箱东西早就被裴乐清空了,只给他留下了饺子,他总不能天天吃饺子吧? 想去买点儿菜自己做,确实也做了一次,结果他忘记自己放没放盐,也没掌握好放多少盐,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差点儿没把他齁死,当时连喝了三杯水才将将缓和过来。 不过今天程易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这些东西好像都不需要放盐。 那什么程易叹了口气冲裴乐说,你别老盯着我,要不你再去躺会儿,一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哥裴乐高兴也确实高兴,但担心也确实担心,你会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程易啧了声觉得裴乐这是门缝儿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什么会不会的,很难吗?我做菜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你先回卧室休息,我保证,一个小时后你能吃上晚饭。 裴乐还想说什么程易直接把他推出去了,而且还顺手关上了门,裴乐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伸手拧了一下结果哭笑不得的发现程易把门锁了。 哥,你要是不会你就问我。裴乐在门外喊。 休息去吧你,怎么还在这儿程易声音渐低,然后变成了轻声嘀咕,这不是打扰我发挥吗? 说这种事情谁都会,实际上在裴乐走后程易盯着料理台上的各种食材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虽然牛逼吹出去了,但他发现他是真不会,不想让裴乐在这儿纯粹是因为怕裴乐看他笑话对自己形象有损。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在别人面前程易感觉自己坦然的一匹,但在裴乐面前他居然罕见的有了些偶像包袱。 这大概就是一个家长不想在自家孩子面前丢面子的自觉性。 不过,这都难不倒程易,毕竟他家有基础不知道他哪个太爷爷还是太太爷爷曾经是开面馆的,这说明他们程家的血液里有这个基因。 如果那个面馆传下来,说不定到今天他还能在餐饮业占据一席之地。 程易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连表情都变得悲壮起来。 第一步,先把手机掏出来查一下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做。 第二步就简单了,看着教程做就行。 程易把教程搜出来后又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鸡翅洗净改刀,洗净?哦洗干净,挺简单嘛?改刀怎么改?划两刀呗?这怎么也不带个图片? 准备一听可乐?可乐? 程易打开冰箱看了好一会儿才悲催的发现他家冰箱里压根儿就没有可乐,不过倒是有好几瓶乳酸菌。 乳酸菌鸡翅? 好像没有听说这个菜名,不过事在人为,奇迹都是靠人创造的,程易一想干脆把几瓶乳酸菌全拿了出来按照可乐鸡翅的教程把鸡翅做了。 等做出来后,程易盯着成品看了很久,然后用筷子蘸了点儿汤汁尝了一下,酸酸甜甜,味道好像还不错。 程易呼出一口气,他就说他们老程家有这方面的天赋! 第55章 人性本贱,佛有千面 要说成就,回望人生前几十年,除了裴乐令程易满意之外还能让程易满意的大概就是今天这顿饭了。 至少在程易为数不多的厨艺生涯中,这顿饭虽然不是最艰难的也不是最值得记住的,不过却是味道最大的,把菜端出去的时候那股酸爽味儿直冲人天灵盖。 就冲这点,程易往后彻底丧失了他以后进厨房的机会并在厨艺这一块完全失去了发言资格。 等两个人落座才发现,菜他确实做出来了,能不能吃先不说,拿起筷子端起碗程易发现这一个小时光顾着捣鼓菜了,压根就没煮米饭。 程易: 失误,绝对的失误。 要不煮点儿饺子吧,比较快。裴乐刚才光顾着在门外听动静了,怕程易磕着碰着烫着,又怕程易突然有问题问他,根本就没有想起来米饭这回事。 我去煮,程易放下筷子去厨房了,徒留裴乐一个人面对这堆看着是一种东西其实没煮前是另一种东西的东西。 裴乐确实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一堆什么东西,不过也挡不住他想试试的冲动。 程易做的,就这四个字已经足够让裴乐对这一堆东西爱屋及乌了。 裴乐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挺双标,也就是程易,真要是换成别人做的让他吃他能把桌子塞那人嘴里。 可他没想到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裴乐第一筷子吃的就是乳酸菌鸡翅,要说这道菜吧,操作流程和可乐鸡翅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把可乐换成了乳酸菌,就这种空前绝后的做法让人在品尝这道菜的时候不得不怀疑一下自己的味觉以及重启自己的人生观。 裴乐把鸡翅放进嘴里的那一个瞬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真刺激。 他强忍着把鸡翅吐出去的冲动硬着头皮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同时在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程易做的,程易做的,这种自我催眠让裴乐的思维逐渐被程易两个字占领之后突然就觉得这鸡翅不错,他又夹了一个塞进了嘴里细细品尝,确实不错,熟了,只要熟了,吃下去就没什么问题。 这种发酵过后的酸甜口感就像是酸奶过期了,也不知道程易的厨艺怎么就这么高超,划的那两刀彻底让乳酸菌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到了肉里,一口下去足以让人怀疑人生。 等程易端着饺子出来的时候一盘鸡翅已经被裴乐吃光了,味道太过超前,荼毒他就够了,要是再荼毒一次程易容易打击程易的自尊心。 毕竟,程易给他做饭这一点就足够让裴乐高兴了。 有这么好吃吗?程易把饺子放到桌子上,一脸不可置信。 裴乐淡定点头,快速塞了个饺子进嘴里,舌头都快烫熟了也没舍得吐出来。 你怎么不给我留一个?程易乐了,自信心瞬间爆棚,裴乐的反应让他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一个都没吃着。 太好吃了,裴乐把饺子咽下去喝了口水随口道,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吃完了。 没事儿,程易非常大气,再去买点儿鸡翅,明天我再给你做。 裴乐夹饺子的筷子一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但他又怕直接拒绝会打击到程易,于是在心里默默的改了明天的菜单之后说道,明天我准备做火锅,把赵日天也叫来。 也行,程易一想和冬子他们也好久都没聚过了,刚好现在假期,到时候把所有人都叫上吃火锅也不错。 裴乐松了口气,随手一夹就夹了块糖醋排骨,一放进嘴里裴乐就愣了,如果他的味觉还正常,那他已经尝出来了,排骨表面上那种颗粒感应该是还没融化的白糖,而且也不知道程易到底放了多少醋,这股酸味儿完全压过了甜味儿,再咬一下,完全咬不动。 不得不说在做菜方面程易完全是个天才。 至少裴乐再怎么想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应该怎么做出来,而程易轻而易举凭借一己之力在一顿饭的时间内就让他怔愣了好几次,似乎是对食材这一方面产生了某种怀疑这绝对不是程易的错,应该是食材的问题。 哥,裴乐把那盘排骨拽到自己面前,排骨你也别跟我抢,这几天我累着了,需要补补, 啊?程易把夹排骨的手缩了回去,嘴里不美,但心里美啊。 程易这会儿是真觉得他当年就应该往餐饮方面多使使劲,说不定现在他已经成了餐饮业巨鳄了。 等一顿饭吃完,裴乐的嘴里就剩了一股酸味儿,也得亏他牙口好,那胶一样的排骨愣是被他啃的干干净净,然后装逼一时爽,事后厕所蹲半晌, 他不是想上厕所,是有点儿想吐。 等吃完鸡翅和排骨嘴里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味儿,裴乐又吃了一大碗饺子压味儿,结果吃撑了,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翻。 一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味儿又上来了,来往反复,折磨的裴乐苦不堪言。 呆了半个小时,裴乐扛不住了把头伸到水龙头下边喝了好几口自来水才感觉好受一点儿。 等他回卧室的时候程易玩着手机都快睡着了。 你今天洗澡怎么这么久?程易把手机放下拿着衣服往厕所走,等得我都快睡着了。 为了方便,程易在卧室就把上衣脱了,裴乐微微垂着眼皮不动声色的把眼睛粘到了程易身上意味不明的嗯了声,这几天忙,没空洗,所以才洗的久了点。 一说忙程易立马就不说话了,裴乐下午才因为劳累过度了低血糖晕倒,这个理由完全能在程易这里站住脚。 程易沉默着去厕所了,等过了一会儿裴乐正思考要不要去厕所门口转转程易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裴乐的思绪被手机拉了过去,他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微信,程易没设置什么东西,也可能是因为不会,手机不用解锁就能看见微信的内容。 就三个字:睡了吗? 裴乐眯眯眼,看着发微信的人名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白伊。 第56章 我将重拳出击 手机是裴乐买的,密码也是他设置的,包括微信上的人都是他帮忙加的。 裴乐没有丝毫犹豫解锁了手机点开了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记录寥寥无几,除了刚才那句睡了吗剩下的也只有加好友时的我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而中间横埂的则是一条10000块钱的转账记录,程易转给了白伊。 还不够吗?裴乐胸膛微微起伏,裹在衣服里的皮肤表面还荡漾着一溜儿水珠,随着肌肉下落到了腹部接着钻进了裤腰,微凉。 很久之前,那个时候没有手机转账,程易的那个破手机也根本不能操控网银这种在当时看来非常有技术性的东西,程易每一次转账都是通过银行,而且时间非常固定,每个月十五号到十七号,工地拖欠工资是常有的事情,但程易每个月给白伊转钱却是固定的事情。 就算没钱,他都要借钱给对方转过去,转账金额从最开始的几百慢慢变成1000,后面变成了2000,最高的一笔已经达到了50000,裴乐看着银行流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个时候程易同别人合伙搞工程确实挣了点儿钱,但是钱去哪儿了他不知道,程易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直到程易进去之后因为某种偶然原因裴乐才知道程易大部分积蓄都给了一个男人。 可惜了,裴乐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程易为白伊做了这么多,对方却在程易进去的第二年就结了婚。 每每想到这里,裴乐都忍不住带着一种辛灾乐货的心情去和程易产生一种非常嘲讽的同病相怜的感觉。 裴乐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回了三个字,他睡了。 程易还没从厕所回来,裴乐学着程易的样子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程易的手里一脸坦然的点进了白伊的朋友圈,虽然他对这个现在在他心里连个东西都算不上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听说白伊老婆已经生了,他想看看这个不幸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 遗憾的是白伊朋友圈东西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一条是关于老婆孩子的,到了这个份儿上,裴乐突然想起来几年前他像个变态一样揣着刀跟了白伊好几天,这人吧,无聊到了一种境地的时候干点儿什么事儿都喜欢去赋予那件事一大通不明所以的意义,裴乐仔细想了想,那会儿他知道了多少?是知道了程易是因为白伊进去还是知道了程易的钱都给了那个傻逼? 好像都不重要了,如果他当时成熟一点儿就会发现其实这件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手机震动了一下,白伊的消息回过来了。 您是?程哥的女朋友吗? 程哥? 真亲切,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叫程易易哥,这个声程哥倒是新鲜的紧,那股特殊劲儿随着这声称呼展现的真是淋漓尽致。 裴乐勾着笑,抬手打字:不是,我是他男朋友。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什么动静,程易却是带着一身水气回来了。 程哥,洗完了?裴乐笑眯眯地看着程易,口无遮拦的把这声程哥喊的低沉婉转,完全不似白伊那般清朗明亮的男声。 程易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顿了下,看向裴乐的目光里带着无数困惑。 这时,手机又响了,裴乐的目光从程易身上挪到了手机上边,不过让裴乐失望的是消息并不是白伊发过来的而是冬子在问明天过来需要他带什么东西。 就这短短的功夫,程易已经到了裴乐面前,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眼神依然是调笑和困惑的。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4) 你程易不明所以地欲言又止,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 逗你玩儿,裴乐笑着打断了了程易的话,恶作剧般的把手机屏幕凑到了程易眼前,那上面刚好是他刚才和白伊简短的聊天记录,跟人开了两句玩笑,哥你不介意吧? 没等程易反应裴乐又说:哥这个朋友,我倒是没有见过,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错,那么多年来程易从未提起过白伊的名字,就像是出于某种保护一样,程易把这个人藏的很死, 如果不是后来程易进去后白伊自己找上了门,恐怕裴乐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哥在外面还有一个蓝颜知己。 在同一条路上,裴乐遥遥领先,看着终点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近道,一直以来,裴乐无比自信的认为他走的这条就是最近的那条。 然而事实犹如当头棒喝,存在的就是存在的,那么大个人,那么多钱,裴乐想看不见都不行,白伊确实没顶着程易两个字招摇过市,而是直接到裴乐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但凡脖子上那个东西还能叫做脑子,谁他妈还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裴乐带着刀跟了白伊三天, 那时候几岁来着? 裴乐想了想,好像是十九岁,程易进去的第二年,他从一个深渊进入了另一个深渊。 程易沉默着把手机从裴乐手上接了过来,似乎是无言以对,他盯着聊天记录看了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睡觉吧。 带着一种灰败的妥协和无奈之中不想过多深思的疲累。 裴乐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嗓子眼里像糊了什么东西,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除此之外,裴乐的心里又升起一股不甘来,杨明说几句程易都能揍杨明一顿,而今天他不仅以逃避的方式避开了白伊这两个字之外他还逃避了另一个问题。 程易的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乐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目光之中的不甘越加浓烈,是不愿意承认和看到自己养了多年的弟弟居然对他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是怕这种情况下再多说会暴露出什么他不想暴露的东西? 开了个玩笑? 裴乐确实觉得挺好笑的,这么蹩脚的理由在常年的擂鼓声中是如何站住脚的? 哥。裴乐叫了一声。 怎么了?程易声音清楚,没有一点儿睡意,裴乐把手放到脑袋下面眨了眨眼。 他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吗?七年前你就知道了。 第57章 常年不甘,又怎会安乐 这话说的猝不及防,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最终还是不甘占了上风。 话出口后,迎接二人的是如同死亡一般的静谧。 姹紫嫣红的春天早就过了,空调是高级货,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土狗也早就没了,鸡鸣狗叫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这种话题,两个人究竟能探讨些什么?程易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紧绷,记忆毫无预料的被拉回到了裴乐十八岁生日那天。 成人礼,程易喊了一堆人来为裴乐庆祝生日,那天是裴乐第一次喝酒,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那一群人都有不醉不归的习惯,灌起酒来更是毫不客气,更何况那天还是裴乐的生日,理所当然,裴乐被他们灌的人事不省,去厕所都是程易连拖带拽拽着去的。 程易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总之所有一切的开端是一个带着浓烈酒味的吻,这件事情没发生前任他想破脑袋他也不能想出来他守了二十八年的初吻居然折在了裴乐身上。 那一刻,两个人的脑子里都是懵的,本来那会儿裴乐还是个初中生,脑子里没多少东西,程易就更不用说了,脑子里装了酒之后别的东西基本都没了,就连脑浆都被他拿来下酒了,等他反应过来推开裴乐的时候他的初吻已经丢的很彻底了也不知道裴乐到底跟谁学的,亲人就算了,居然还会伸舌头! 我没想那么多。程易轻微嘶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五分钟过去了,似乎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一句。 你想了,裴乐很快把程易打回了原型,不会再给程易丝毫反驳的机会,那天过后,你要跟我分床睡,后来只要有身体接触你会下意识躲开,哥,就算是过了七年,你的身体还是在下意识逃避我。 比如你刚出来时我抱你,你明明产生了很强烈的抗拒,是我没松手。 再比如,上次我们聊起刘家的时候我趴到了你的胳膊上你出现的那一瞬间的紧张。 哥,你骗不了我,我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你身上,我知道你一切动作的由来,我了解你每一种情绪后的原因,就像现在 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胳膊,依然维持着原本的语速,不疾不徐地说,你全身一定是僵硬无比的,就像是一具尸体。 碰到皮肤的那只手变得灼热起来,而裴乐并没有松开。 他想知道,明明七年前已经分床睡了,程易出来后对于屋里只有一张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也想知道,程易的反应明明是在意的,但对他的态度却依然没有变化。 这是不是程易逐渐软化的开端? 还未到来的秋风又会不会吹来好兆头? 原本裴乐想再给程易一段时间,用来熟悉他,也熟悉他的感情,可惜了,怪只怪白伊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或许程易过惯了以前那种忙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生活,闲下来之后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哥,你上次为什么要揍杨明? 他说了什么? 你害怕吗?怕他把那些话说出来被我听到?你怕瞒不住,你怕不知道怎么办,你更怕我们的关系因为这件事情发生质变。 你不想接受我,却想维持现状,你尽量保持着原本应该有的态度却在细微之间暴露了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哥,你在害怕什么? 裴乐每说出一个字程易的心情就沉一分,到最后他全身冰凉的躺在床上,真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而裴乐确实没有给程易反应的机会,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这一瞬间程易身体更加僵硬,他感觉头发都竖了起来。 程易,时隔多年,裴乐再一次叫了程易的名字,程易记得,在七年前他把裴乐推开之后,满身酒气的裴乐躺在厕所里,嘴里不断呢喃的也是这两个字,黑暗中,程易的脸色显得尤其慌乱和不知所措,甚至隐隐超过了他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从裴乐嘴里说出来所带给他的震惊。 自己骗自己真的能骗过去吗? 这话出来,程易脑子里嗡的一下,接着就彻底乱了,他不知道裴乐嘴里的骗到底是指哪一方面,是他不愿意提及和承认的事情还是某些他连提都不愿提的事实,短短一句话在程易心里掀起来波澜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麻木起来,甚至于在这过程中裴乐已经悄悄的把他的手和程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是十指紧扣程易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能是自己骗自己骗习惯了,这猛的一下被人说出来,程易脑子里已经熬上了一锅粥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而程易则随时准备一脑袋扎进粥里把自己淹死。 程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把刀子刺进别人身体里再拔出来的时候都没这么慌过,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慌过,偏偏裴乐一句话把程易前三十余年所有的经历都打破了,隐隐的,那种从来没有见过人的东西突然就冒出了头,程易着急忙慌地想把那个头按下去,却发现,裴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腰上。 裴乐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打破了程易的沉默。 你在害怕什么? 裴乐的手轻轻在程易腰侧摩擦,声音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沉醉。 裴乐!程易伸手抓住了裴乐的手腕然后身体向后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太过火了,无论是气氛还是动作,让程易原本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脑子更理不清自己的想法,腰侧的皮肤更像是着了火一样,灼热的快把那一小块皮肤融化了。 他过惯了顺势而为的日子,生活也好,裴乐也罢,有的事情在程易眼里确实不应该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他看见了,就彻底心乱如麻。 我是你哥!程易低吼,似乎是在责怪裴乐的越矩。 有血缘关系吗?裴乐低声笑了笑,明显在告诉程易你这个理由不合格,没有对吧?既然没有,又为什么不可以呢?程易,为什么不可以? 第58章 见与不见,何苦纠缠 程易从未觉得裴乐如此难缠。 没错,从他出来后,他尽量让一切看起来和七年前没什么两样,对于裴乐嘴里所说的一切都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程易声音都透露着僵硬,带着一种明显不近人情的嚣张态度,没什么原因。 程易放弃了和裴乐讲道理的打算,话说出口后他才反应过来,这算拒绝吗?应该算吧? 程易悬着的心微微往下落了一点儿,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事实又如何呢?反正他不可能接受裴乐,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心如铁石般的想着,如果裴乐因为这件事情而离开他,那他也没什么好挽留的,甚至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给裴乐一个什么理由,在程易看来,好像什么理由都能让裴乐给反驳回来。 那么,他尽力维持的原状到底有什么意义?又还有什么必要呢? 变了就是变了,不承认又怎么样?七年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岁被一种不知名的遗憾埋葬在了过去,三十五岁的程易似乎比以前沉默自私了,连一句我不喜欢你的理由都懒得说出口。 两个人都沉默了,裴乐把手收了回去,他们中间隔了一条很宽的距离,就这样吧,程易想着,挺好的,他暮年将至,裴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已经在这儿扎根了,裴乐总归还会去别的地方。 程易突然感觉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那阵疲累已经让他说不出任何话了,一晚上,眼睛闭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像有病一样循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裴乐就起床了,程易正陷入浅眠,朦胧间口齿不清的问了一句,起这么早干什么? 裴乐应没应他不知道,问完过后程易就直接睡过去了。 很奇怪,就像是在提防裴乐一样,裴乐在床上的时候程易怎么睡都睡不着,一走,他眼睛就跟粘上了胶水似的,怎么睁都睁不开,临睡前程易还在想,我他妈的到底怕他什么? 经过昨天晚上的内心剖析,两个人之间似乎没什么变化,裴乐把中午饭做好之后依然像往常一样去把程易叫起来推着还在状况之外的程易去了厕所,然后裴乐又帮着挤好了牙膏,这种父慈子孝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下午冬子拉着一车东西过来煮火锅。 他来的时候屋里还有几个人在打台球,都是本地人,互相都认识,做饭的事情也不用他们操心,顺带着赵日天几个人突然就开始切磋起来了技术。 打台球是个技术活,而这项技术程易完完全全掌握到了精髓,精髓之处往往在于台球杆子自从到了程易手上之后就粘上了,至于他们?哦,强者出手往往需要观众。 程易下吧,别来了,一个叫黄强的光头大哥一脸糟心的说。 黄强,外号光头强,那颗增光瓦亮的脑袋跟抹了油似的,而且长的比球还圆,自从那两只大笨熊横空出世后,光头强就成了他的小名,黄强一直觉得这个外号不太行,容易把人给叫傻了,否则他怎么会想着和程易来切磋技术? 还好没谈赌钱的事,要不然他今天估计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用台球赌钱在他们这里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后来查的比较严,娱乐场所都变正规了,所以程易出来后黄强还没来过,没想到第一次来,就被人上了一课。 程易把杆子递给了赵日天,没说什么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程易走了,冬子也跟在程易屁股后边走了。 程儿,光头强来者不善,冬子看的出来,光头强这人不服程易。 管他善不善,都是流氓还分高低贵贱呢?程易点燃一根烟眯着眼说,拿我当招财猫他也不想想我什么时候参与过他们这些破事儿? 话是这么说,冬子戒烟好多年了,上次程易出来他又给抽上了,不过抽的少,一般一盒烟能管半个月,不看人抽还好,一看见人抽心里就痒痒,前几年光头强开了个小麻将馆,什么人都敢接,恨不得直接把那地方当销金窟了,成天醉生梦死,这次来找你估计没那么简单。 无非就是想拉我入伙,程易说,虽然都是流氓,不过我可是个正经流氓,他这个算盘打得我离他二里地都能听见。 你知道就行,冬子也点了根烟,抽一口感觉心里舒畅得不行,反正这些人少接触就对了。 抽完一根烟程易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林媚他们怎么还没来?程易对冬子说,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冬子没接话,也没打电话的打算,坐在沙发上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直接把程易给看懵了。 怎么了?程易问。 吵架了,冬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又叹了口气说,电话,微信都给我拉黑了,我也联系不上她。 程易也叹了口气,颇为怜悯的看了冬子一眼,那么多年了,两个人居然还在原地踏步,这进展都快赶上蜗牛赶集了。 那我打吧,程易把电话掏出来,但一看他只有林媚的微信,压根儿就没有电话。 你把林媚号码给我,程易把手机按到了拨号的界面停下等着冬子给他报号码。 没有,冬子无奈的耸了耸肩,她号码换过,上次吵架她拿我手机找出来删了。 换多久了?你不记得吗?程易略显惊讶,冬子连林媚身份证号都能倒背如流,一个小小的电话不记得,这明显不对劲啊 没记,冬子咧了咧嘴,笑的有些苦涩,程儿,我可能,不会再等林媚了。 程易一愣,脑子转了两圈才理解过来冬子的意思,不会再等了,意味着冬子要找别人了。 而冬子这句话,程易是不信的。 那么久了,十来年,两个人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也都过来了,眼看着都快奔四了,人生已经过半,怎么会说散就散呢? 这种感情,如果分开跟离婚又有什么区别? 舍得吗? 第59章 本就身无一物,拿什么葬于深处 舍得吗?冬子也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答案肯定是舍不得。 先不说那么多年林媚和他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就林媚是冬子的初恋这事儿都够让人惦记的,和初恋结婚,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其浪漫程度都已经快到不渝了都。 那就不叫了吧,程易把电话收起来说,我也没通知她,我还以为叫你就等于叫她了,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一出。 嗯,在这段长达十年的感情里,冬子也很疲惫,这段时间,至少在今天,他不想看见林媚,累了,心累。 你们程易看见冬子这幅状态,心里也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相信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5) 冬子对于林媚从来都没话说,他还进去的时候就听说冬子求婚都已经求了好几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林媚一次都没答应。 冬子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事业有成,但在一众小青年里绝对能算上值得托付终身的那一个,并不是程易因为和冬子的关系所以对冬子带有滤镜,凭心而论,程易在康乐镇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一对比起来冬子这人就鹤立鸡群了。 都累了吧,冬子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现在一看见她我就感觉无比的累,我也没喜欢别人,更没变心,可我就是没有年轻的时候那股冲动了。 程易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裴乐那句,哥,你好像还活在七年前。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什么都沧海桑田了。 恋爱时间越久结婚的可能性越小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诚如冬子所说,没有那股冲动了。 程易相信冬子肯定还喜欢林媚,但是现在的喜欢里面多少参杂了很多别的东西,再也纯粹不起来了。 在这种事情面前,程易显得尤其话少,昨天晚上裴乐刚把他那点儿小心思掏出来放在空调下边吹了个透心凉,再装回肚子里的时候难免显得有些错乱。 这事儿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程易依然感觉非常乱,被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弟弟喜欢让他怎么说呢,愁啊,非常愁。 不过冬子的事情让程易看到了另一种结果,裴乐对他会不会像冬子对林媚一样,等到到了一定时间,那股劲儿就过了呢? 现在裴乐还在读大学,他年轻,完全可以耗得起,跟自我安慰似的,程易突然就在别人的事情里面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等吧,等到裴乐不喜欢他了,往后裴乐不管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都支持,程易觉得裴乐之所以喜欢男人,他自己也有一定责任。 两个人沉默着看光头强炫了两个小时他不怎么样的技术,临近吃饭的时候程易把人请走了。 火锅非常简单,准备好食材,弄个锅加点儿水把火锅底料煮上,接着往锅里煮食材就行了。 原来那个玻璃桌子太小了,几个人干脆把锅放台球桌上了,弄了几个凳子往旁边一放,桌上的食材和冒着热气的锅给人的感觉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赵日天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坐下了。 程易叫的那几个人就冬子来了,别的人有的去了外地出差,有的还在加班,喊了一桌人,结果现在就四个。 怕啤酒不够,程易还让冬子带了好几件啤酒。 赵日天和冬子坐一边,程易和裴乐坐一边,台球桌是长桌子,两头就空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儿,饭桌上都比较沉默,裴乐负责煮东西和捞东西给程易,连自己都有些顾不上,其实并不至于,但裴乐好像忘了自己脸上还长着张嘴,所有的东西都放程易碗里了。 要放在以前,程易完全能接受,哪怕以前程易也只是自己骗自己呢,但只要话没说开,他就可以当作不知情。 你自己吃,别光顾着我。程易好不容易开口说了一句话,接着又沉默了。 嗯,裴乐淡淡的应了一声。 赵日天坐在他们对面眼观鼻鼻观心,感觉还有些如坐针毡,裴乐越平静,他就感觉这事儿越不对劲。 一顿饭吃的安静如鸡,胆战心惊,冬子和程易是没心情说话,赵日天是不敢说话。 这种情况,酒就更没人喝了,不过也好在没人喝酒所以把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吃完过后,照常由裴乐收拾,三个人还在原位置上坐着,一根接一根的吞云吐雾。 飘起的烟雾就像是人生中的某种愁苦,还没等人看清抓住,它们突然就消散了。 消散了,不是不存在了,等某一天你再抽上一根烟,那股愁苦劲儿也就又出现了。 有的时候,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不开心了,什么都不想干,好像干什么都没劲,等到黄昏坐在床上看见透进来的昏黄阳光都能觉得这个世界无比枯燥,放眼四周,都是空荡荡的。 要不说抽烟有隐呢,这股劲儿一上来都让程易觉得这世界没救了。 什么时候,人才能坦然无比的接受自己所经历的人生,如同林媚和冬子,十年的感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走到了尽头呢? 分开的答案往往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看着烟雾升起再散开,冬子脸上的迷茫愈发深厚浓重。 他轻轻叹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冬子盯着某一处地方,眼神散乱的都让人感觉这人马上都能进icu了,这大概就是爱情所带给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他曾一度以为,这辈子他就非林媚不可了。 然而时间到了,放弃也能如此坦然,他眨了眨眼睛说:我还以为放弃林媚我会生不如死,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原来尽头不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年复一年 是,程易非常认同,十年了还没结婚,尽头和心中所想早就南辕北辙了,甚至没有一别两宽,大多数只能做到一拍两散。 因为太久了,久得血液里奔流不息的热情开始慢慢归于平静,让人一点儿都察觉不出来这里面是否还包含着我对你的深思熟虑,之后,我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你? 而答案,大多数都是不会的。 第60章 万般不由人,凡事皆有可能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裴乐就要往学校走。 带回来的行李很少,就几件换洗的衣服,不过国庆过去之后就该降温了,程易翻箱倒柜翻出来了几件羽绒服拿着就往裴乐箱子里塞,至此,双方表现都是意料之外的平静,程易非常冷硬的沉默态度成为了拒绝裴乐继续说下去的理由,他指望某些事情会如同他一样会在沉默中彻底消亡。 裴乐坐在床沿边看着程易为他忙前忙后,除了眼珠子随着程易的动作轻微转动,整个人已经如同入定一般近乎麻木。 这场冷战姑且称之为冷战吧,从程易出来之后应该是最大规模的冷战,与以往不同的是程易单方面爆发出来的冷战这次裴乐顺了他的心意,反正自那天以后,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就连吃饭裴乐都不再叫程易一起,而是他吃完了,程易再去厨房下碗面条或者煮碗饺子将就着就吃了。 如果换成以前,裴乐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了,也只有这次,两个人把话说开之后程易的拒绝竟然也让裴乐开始变得铁石心肠起来。 但其实,他也就这点儿本事了,程易像个老父亲一样为他收拾行李的时候,裴乐那颗铁石心肠又忍不住活络了起来。 然而从来以往,在裴乐被思念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时候,他扛不住想着放弃程易的时候,就这样吧,放弃对谁都好,每当他产生这种想法来说服自己向前的时候,那个瞬间裴乐又会重新陷入饭深沉而浓重的恐惧之中。 他无比惧怕,他的喜欢在成为他和程易之间的唯一联系后又被他亲手斩断,久而久之,裴乐对于这种恐惧已然已经习惯了,既然放不下,那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的放下呢? 就这样也挺好,谁也别放过谁。 裴乐看着程易拿着两双棉拖鞋在他行李箱上方比划,羽绒服占地方,再加上裴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好几本书,现在整个箱子差不多已经满了,鞋是新鞋,程易赶集的时候买的,不过现在很明显已经塞不进去了。 拿个袋子装着吧,裴乐说,到时候我提着。 程易停止了比划的动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程易沉默着拖着裴乐的行李箱走在前面,于后方的裴乐来说,他的背影充满着万物归于沉寂的萧条感,好像什么人都无法靠近一般,连洒落在他身上金光都充满着明晃晃的拒绝。 你现在晕车还严重吗?程易突然问了一句。 嗯?裴乐手里拎着程易给他买的棉鞋恍惚了片刻才回神,还好,没以前严重。 程易点了点头,随后又沉默了。 哥你总是这样,裴乐轻轻笑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什么?程易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不解裴乐其意。 你总是在用自己的态度来拒绝,却还是忍不住关心,裴乐迈大步子到了程易身边停下,路旁时不时有人经过,裴乐只伸出手简单的拍了拍程易的肩膀转头对他说,有的时候你真的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吗?既然已经拒绝了,为什么不把拒绝这两个字贯彻到底呢?哥,你这种模糊的态度让我很难做,我到底是应该坚持还是应该放弃呢? 还没等程易回答裴乐又把头转了回去,很明显的对程易接下来的话表达了他不想听的态度。 两个人腿长,步子迈的大,即使裴乐有意放慢速度眼看着车站也到了。 路程中程易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裴乐堵住了话头,平时也没看出来裴乐在这个地方认识多少个人,也没见过他和那些人打招呼,唯独今天跟中了邪似的,见着一个人问声好,再见着一个人打声招呼,令程易惊讶的是裴乐叫的那些人居然一个都没叫错,就是苦了那些被裴乐当成将和土的人,一脸懵逼的表情差点儿把程易给看笑了。 可惜了,路再长终有尽头,溜达着就到了, 到了。程易停下左右看了看,车还没来,到市里是不是要一个小时? 裴乐点了点头。 那你等一会儿,程易说,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卖橘子的,刚才怕赶不上车,我现在去给你买两个,要是晕车你就闻闻橘子皮。 别去了哥,裴乐伸手拽住程易的胳膊,他马上就要走了,能多看一会儿程易就多看一会儿,至于晕车这回事裴乐可以完全靠毅力忍过去。 人生而在世,无非就是活一个忍字。 这个字确实是被裴乐参悟的透透的,且大部分还是程易的功劳。 别去了裴乐眨眨眼,笑的一脸灿烂,这让程易心里咯噔一下,恍惚之间又感受到了那天晚上裴乐的手放在他腰侧时所带给他的那一份灼热。 裴乐这个人纯属于给点儿阳光他就灿烂,只要有一点儿蛛丝马迹他就能顺着这些程易平时根本没注意到的东西快很准的让程易无言以对甚至于无法反驳,不过有的事情,程易万万不会放纵其自然生长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程易的身体又变得僵硬了起来,裴乐适时松手咧着嘴冲程易笑了笑,意思显而易见,我松手了,你什么话都得咽回去,嘻嘻。 程易把手收回来,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裴乐,这不可能。 声音里带着叹息,让人感觉有些沉重。 但裴乐这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怪物显然对这种话的防御已经到达了顶峰。 哥,还没到最后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裴乐盯着空荡荡的马路悠哉道,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不可能,你凭什么说服我? 谁知道呢?什么时候裴乐的独占欲已经连程易都控制不了了,他依然单纯如斯,指望着时间能冲淡一切,或许程易从未思考过爱情的本质,也没想过明明七年都过去了,裴乐对他的感情依然是恐怖而热烈的。 第61章 未曾踏足山巅 炎热的夏季让人烦躁,阵阵热风不经意间又吹乱了程易的思绪。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程易在这件事情中显然是一个被动角色。 为什么是我?程易把手揣进裤兜里,摸到了里面的钥匙,他不由得把钥匙紧紧攥进了手里。 我也不知道,裴乐说,哥,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只能是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才多大啊就敢提永远了?程易笑了一声,目光变得漆黑且浓重起来,看过去一片幽深,毫无半点波动。 程易,我一直在想,你在逃避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驻足不前,连面对自己内心都做不到呢?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程易垂下眸子,斩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程易,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裴乐也正了脸色,不像是普通的交谈,更像是在作出某种承诺,冬子不行,林媚不行,白伊更不行。 裴乐停了一下,目光从程易身上挪开看向远方接着说: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是因为我是个男人还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又或者说你拒绝我不会那么彻底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呢?你在可怜我,你怕拒绝得太狠了我会难受,所以你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可是你想,你离开了那么久我依然在原地等着你,你是不是应该相信一下我等了那么久的感情不是被风一吹就散的呢? 读书人是最能言善辩的,尤其眼前这一个还是曾经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读书人,偏偏程易在感情这一块儿没什么经验值,这种初级小怪在面对少年人长期念念不得其物而将自己困顿于其中的感情时,他只能用别人的事来进行一个莫须有的劝导。 就好比你看看谁谁谁家的孩子一样。 冬子和林媚想起来,程易心里仍然对这段十来年的感情抱着一种遗憾的心情,到了这个阶段再从新开始,跟离婚真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分手了。程易略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紧张。 嗯?裴乐偏头看向程易,左边耳朵上的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表情微微带着疑惑,似乎是没理解过来程易为什么扯到了冬子和林媚身上。 裴乐,程易说,你的喜欢和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十来年,说散就散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离不开谁这一说吗? 你在害怕。裴乐眯着眼,笃定道。 我怕什么?程易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怕再过几年我们会和他们一样分开吗? 是啊,哥,你在怕什么呢?裴乐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说,你怕我现在的喜欢只是我一时兴起,你怕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你了,你怕我真正了解你这个人之后会产生落差感,你更怕到头来我们的关系还不如现在,所以你拒绝开始,否则,为什么你连一句不喜欢我都懒得说? 你这不就是在逼着我说吗?程易垂着眼皮,声音低沉,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一根长在这儿的木头桩子。 重要吗?裴乐问。 不重要吗?程易反问。 你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都一样,当然我做梦都想着你会喜欢我,裴乐说,当初年少不明爱为何意,不知岁月漫长,心里想着如果你能喜欢我就最好了,不过我看开了,就在你出来之后,我想着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态度模糊也好,不喜欢我也罢,我都不在意,只要你开心,只要你愿意,就算我们一直这样又怎么样呢? 那你所求的是什么?程易看向裴乐,神情复杂。 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裴乐轻轻说,落在程易耳朵里却是轰隆一声,连心都被砸的忍不住颤抖起来。 很多时候,感情都是说不清楚的,有时候甚至越说越不达其意,程易忍不住想,是不是他说的话裴乐理解错意思了呢? 这个时候上真的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长久到需要用一辈子来陪伴的感情,每个人很多时间都处于一种空虚寂寞的状态,这个时候一点点喜欢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6) 裴乐还年轻,他或许理解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寂感,但程易却早就陷了进去,飞鸟与鱼,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东西。 只是,他该怎么解释那该死的孤独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怎么能说服裴乐远离呢? 曾几何时,那暗黑的梦魇让程易觉得连光从窗户里照进来都是他的罪过,在无数次与黑暗的碰撞中程易选择了臣服于命运,并且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裴乐,程易说,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那哥会喜欢别人吗?裴乐追问。 不会,程易摇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自嘲,看的裴乐眉毛都皱了起来。 车来了,两个人默契的停止了交谈,程易沉默着把行李提了上去,裴乐紧随其后,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程易低着头放下行李转身下车,这个时候裴乐突然轻轻搂了一下程易的腰,还没等程易反应过来又松开了。 程易顿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很快,车又走了,程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头踏上了回家的路。 沉思之间,形容感情的东西数不胜数,比如玫瑰,比如承诺,比如最开始的那句我喜欢你,想来这些易碎的东西都能让感情变成一种非常破碎的实质性美感。 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来形容感情呢? 是感情自身不足以证明什么东西吗? 程易背着手,走走停停,为自己的想法困惑不止,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农田里的稻草人,四周依旧是寂静的。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程易停下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待看清楚信息时,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了。 第62章 又何必惧怕深渊 白伊:明天有空吗?我来找你。 程易盯着消息看了很久,直到飞鸟掠过晚风骤起他才回神,抬起僵硬的手指,简短回复了一个行字。 回家,洗漱,往床上一躺,拉赫没过多久程易就睡着了。 第二天,白伊如约而至,程易木着一张脸让白伊进门,带人坐下后他拿着杯子接了杯水放到了桌子上后自己端了个小凳子坐下了。 还是和以往一样,白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身材偏瘦,皮肤白皙,比裴乐都白,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股书卷气。 只是那双眼睛里总是无时无刻含着一股哀愁,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得绝症了,离死已经不远了。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程易问。 过来看看,白伊说,但表情却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又差钱了?程易单刀直入。 嗯,白伊回答的也很直白,跟人合伙做了点儿生意,还差几万块。 几万? 白伊没回答,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男朋友呢?怎么没看见? 程易愣了愣,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你问这个干什么?程易问。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谈恋爱,白伊伸手推了推眼镜,心里有点好奇。 我没有男朋友。关于这件事,程易不想多说。 是这样?白伊非常温柔的笑了笑,眼睛弯了一下,那那天用你手机回复消息的那个人 那是我弟弟,他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程易烦躁的点了根烟,不知道该骂裴乐傻逼还是该骂白伊傻逼,八*字没一撇的事程易不可能承认,而且白伊这个人程易太了解了,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情上,他一定是带着某些让人难以捉摸的想法,想到这儿程易总结了一下,他俩都傻逼。 原来是这样,白伊看见程易抽烟微微皱了皱眉,柔声说,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程易吐出一口烟,不耐道,你到底要多少钱? 或许是因为程易的态度太过敷衍,白伊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受伤,虽然程易没理解过来这个表情所要表达的意思,但他觉得白伊这个人十分蛋疼。 要钱就要钱吧,还装的像是出钱的那一个。 他这么多年破了那么多财都摆不出来这种表情,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一辈子,只有在揍人和打台球方面属于天赋型选手,演戏?他要会演也不至于让裴乐这么快就把他那点儿小心思戳破了。 白先生,你说不说啊?不说我可送客了。 那天那个真是你弟弟吗?白伊皱了皱鼻子轻声问。 不是我弟弟难道是你弟弟?程易乐了,要不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叫你一声哥? 可是我觉得他喜欢你。 程易脑子里嗡的一声,拿在手里的烟愣是忘了往嘴里送,没惊讶太久,程易又恢复成了原本带着一丝不耐的表情。 别他妈瞎说,当心老子揍你。 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白伊开口,句句扎心,这就是程易不愿意跟他唠嗑的原因。 那种什么事都了然于胸的表情和彷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让程易简直不爽到了极点,白伊这人,做任何事都喜欢去探究人的内心,说话总带着一股试探,程易总是搞不明白,试探什么呢?有什么好试探的,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秘密是能满足对方那种非常变态的欲望的? 哪儿的话?程易不爽道,我对你不一直是这样吗? 是吗?白伊说,可我记得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以前?程易冷笑一声,我不记得了,怎么了?心里有落差了?要不把你当祖宗供着?逢年过节还给你上柱香呗? 程易,我说了你不应该对我这样,白伊温温柔柔的说,你弟弟叫裴乐是吗?在c大读书,据说还自己创办了公司,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调查我?程易皱眉道。 需要调查吗?白伊说。 程易眉心出现了几道褶子,那种不爽的感觉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令程易疑惑不解的事情突然就明朗了。 那就是裴乐为什么对白伊这个人抱着一股他不理解的敌意,要知道,以前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联系,或者是见面,程易都是背着别人,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听,但是程易确实不想让白伊出现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因为什么,程易也说不清楚,他就是不想,非常单纯的不想,现在想起来他觉得可能是因为白伊这人太能恶心人了所以他对白伊产生了一种非常本能的厌恶。 当裴乐把聊天记录放在他眼前的时候程易还以为是因为他微信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让裴乐突然没了安全感,再加上那会儿他和白伊还有金钱往来,所以裴乐误会了他和白伊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样。 你来找过裴乐,对吗?程易轻飘飘的看了白伊一眼,略带着淡淡的厌恶。 嗯?白伊勾勾嘴角,对程易的厌恶全盘接收,事实上,程易越露出这种表情,白伊心里就越高兴,这让他感觉到他拿捏住了某种可以威胁到程易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人满足,变态的欲望是个无底的黑洞,总要时不时扔进去一点儿东西让黑洞满足一下他的自我内心。 是,白伊承认的非常坦然。 这下程易全明白了,为什么裴乐会有那种陌生的探究,为什么他出来之后裴乐虽然也激动不过又很快变得疏离,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两个人长期没见所以生疏了,他当时确实没往这方面想,包括裴乐说自己想杀人,程易还发了一通脾气,好像还揍了裴乐。 你他妈可真能耐,程易由衷夸赞,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你他妈都干。 如果说裴乐对于程易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里面夹杂着令人陌生的欺瞒性质,从而让两个人都感觉明明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却依然觉得相隔甚远,那白伊对程易的感情就可以说相当纯粹了,如同一张白纸,仔仔细细的铺在了程易面前,让人一瞧,就忍不住想给这个人几分颜色看看。 第63章 你威胁的很好让我有想揍你的冲动 程易,如果我把裴乐是同性恋的事情捅到学校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升上去的烟雾有些凌乱,程易定定的看了白伊好一会儿才开口,多少钱,说吧。 裴乐他们学校前两年发生过一件事,一个男学生喜欢上了自己的导师,然后这件事情被人捅了出去,男学生不堪压力选择了退学,而他的导师在流言蜚语中自杀了,程易,你是裴乐的哥哥,如果让他们知道裴乐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你觉得外界人对于裴乐的看法会变成什么样呢? 程易当然知道,先不说白伊举的这个例子,他们这儿就有个异类,杨二作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直拥有他独特的地位,别人是防女人勾引自家男人,到了杨二这儿是防止男人勾引自家男人。 瞅瞅,多么伟大的殊荣。 这份殊荣直接让杨二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说,据程易所知,杨二好像是以前跟某个男人鬼混的事情暴露了,所以在这里已经完全待不下去了才去了他女儿家避风头,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说够了吗?程易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伊面无表情的说,说够了赶紧说你要多少钱。 白伊身上的白衬衣非常正式,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往往会让人忽略这到底是属于哪一类人渣,在别人看来,他笑着的样子简直和好人没什么差别。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白伊摆摆手, 程易极力压抑着想揍白伊的冲动,闭了闭眼把那些呼之欲出的国粹咽回了肚子里。 要钱是真,恶心他也是真,想把他踩在脚底下取笑更是比珍珠都真。 裴乐留给程易的卡里有十万,他及其不情愿动这个钱,但是诚如白伊所说,欠这个字永远让人无法干干净净的离开。 程易给了白伊八万,接下来程易又要开始琢磨该怎么挣钱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裴乐这次没让赵日天来监视他,因为他亲爱的弟弟裴乐已经偷摸给家里装上摄像头了。 更悲催的是因为程易经常坐在沙发上看别人打台球所以裴乐偷偷装的摄像头正好对着沙发那方,刚好今天沙发让白伊坐了,程易又不想跟白伊坐在一起,所以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了白伊对面,然后在裴乐眼里的画面就变成了他只能看见程易的后脑勺,恰好他又能看见白伊的表情,于是白伊冲程易巧笑倩兮哦不冲程易笑的像个傻逼一样的画面被裴乐尽收眼底。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刻裴乐都快把手里的手机捏碎了。 送走白伊后,程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让人知道白伊这个人的存在,他太了解白伊了,看着人畜无害,实则蛇蝎心肠,这人把程易这两个字当成了头等大事,生怕一个不注意程易就从地狱到了天堂,但是,怪谁呢? 就因为谁也怪不了所以程易只有自己扛着。 程易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裴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看到裴乐的名字程易抹了把脸调整了一下心情接起了电话。 喂,不上课吗?这个时候打电话? 今天没课了,裴乐说,我现在准备去公司,哥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让赵日天给你送吧。 可别,程易拒绝,赵叔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可别压榨小赵了。 老了,赵日天他外公算起来都快八十了,一直以来身体也算硬朗,只是终归是到了年纪了,生个小病都够吓人的,上次一个小感冒足足拖了一个月才好。 那行,裴乐说,冰箱里还有饺子,我包了好几种馅儿,哥你饿了自己煮点儿。 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饿死?程易有点儿哭笑不得,心情轻微放松了一点儿。 两个人就着家长里短说了几句,程易说不出话来了。 裴乐也陷入了沉默,本来裴乐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说一大串还是昨天两个人在讨论爱情。 可能是因为白伊让程易感觉到了疲惫,他现在对什么话题都提不起来什么劲来听。 也没有多尴尬,就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易放松一下过后心里立马又沉甸甸了,白伊明晃晃的把主意打到了裴乐身上,这让程易原本微微动摇的心又沉入谷底了。 或许诚如他所想,他确实只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 白伊就是个无底洞,他倾其一生都无法填满,也无法摆脱。 哥 嗯? 我想你了,裴乐说,非常想。 程易的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拧了起来,裴乐越这样他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浪费无尽时间才能纠其事件本质来对症下药吗? 可是程易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法。 另一头,裴乐盯着电脑屏幕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的等着程易的回答。 然而漫长的沉默过后,程易叹了口气把电话直接挂断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个时候如果给裴乐一点儿反应和机会是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程易不想看到那种局面,这无疑是让他把裴乐连带着拽进了那个漆黑不见底的黑洞里。 愁啊,太愁了。 愁的他压根儿就没听出来裴乐身边一片寂静,压根儿就没在去公司的路上,更没有听出来裴乐话里的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提出白伊这个人。 因为公司的事情,也因为程易的态度,裴乐并不会天天给程易打电话,大多数时间他都通过监控来观察程易的一举一动,客厅,卧室,程易今天吃了什么,睡了多久,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小动作裴乐都知道。 虽然很不道德,但能天天这么观察程易让裴乐从心底生出来了一股愉悦感,充分满足了裴乐那逐渐趋于变态的占有欲。 又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几乎是风平浪静的,白伊没有再出现,台球室里除了程易剩下的就是来打台球的人,中途香草请假回来看她父母来了台球室一次,不过也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估计是家里叫人了她父母打架,两败俱伤,都躺床上了,只能把她叫回来照顾伤员。 第64章 你想挣钱吗?你想一夜暴富吗? 快到中午的时候,台球室来了个老熟人,程易刚把饺子端到桌子上,光头强提着酒就进来了。 这幅架势,一看就是拿程易当冤大头了,光头强也是个流氓,而且是个远近闻名的流氓,十里八乡就没有不认识他这个人的,但是和程易比起来他们之间又有一种本质区别程易的流氓是他自封的,光头强这个流氓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摸爬滚打而被所有人认同的称谓。 两个人不算势同水火但是也达不到一起喝酒的程度,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流氓和流氓之间具有一定的差距性,上次光头强来打台球程易就发现不对劲了,一直以来光头强自诩清高,就算是流氓他也要做流氓里最特别的那一个,自身也特别不屑和别的流氓交朋友。 就这样一个流氓,居然光明正大的来了另一个流氓的地盘,这种情况不是想把手伸过来捞点儿东西都对不起他这流氓的称号。 光头强拿着酒毫不见外笑呵呵的把酒往程易家的小玻璃桌子上边一放,脚勾了个凳子过来接着就坐下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7) 光吃饺子多没劲?光头强摸着自己光滑无比的脑袋笑着说,咱哥俩好久不见了,喝两杯怎么样? 这亲戚攀得程易都替他尴尬,俩人以前基本没什么接触,程易也压根儿就忘了光头强本名叫什么,并且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要是一句光头强叫出去就显得特别不拿光头强当回事儿。 程易趁着嘴里的饺子还没咽下去想了一下光头强到底叫什么,但很无奈,对于一个记性不太好的文盲来说光头强的本名一定是普通到了没有任何记忆点所以他才记不住。 比如赵日天这个名儿,哪怕这个人长得太普通,就因为这个名字你也一定会多看这个人两眼。 强哥,程易把饺子咽下去直接叫哥了,反正以前两个人也没什么过多的接触,真要算起来,光头强还比程易大两岁,所以叫一句哥程易也能接受。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找我喝酒?程易问。 程老弟客气了客气了,这一声哥把把光头强叫的心花怒放,他这个人别的不在乎,最爱的就是面子,程易这声哥无疑是给足了他面子,都是流氓中的头头,头头之间的哥可不是平时那一句哥那么简单,谁是哥,谁的地位就高,这是他们流氓界的规矩。 今天闲的没事,这不是好几年都没见了吗?刚好你嫂子她同事送了瓶好酒给她,我一个人喝着没劲,就想着来找你吹吹牛不是你这饺子不错,咱们就着饺子喝点儿? 行啊,程易不想留他喝酒,但抬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程易想看看光头强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心一横又去厨房给光头强煮了碗饺子。 白白胖胖的饺子,一大碗,可给程易心疼坏了,端出去的时候程易愣是跑着出去的,他怕自己后悔。 光头强这个人,一般也没别的事儿,两杯酒下肚正事儿就已经从嘴里吐噜出来了,如程易所料,光头强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别的程易可能不太了解,但是赌这个字光头强确实爱的深沉,以前是自己赌,后来开了个小麻将馆自己赌的同时还看别人赌,可能是尝到了甜头心思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把主意打到程易身上了。 虽然光头强这人不三不四,不过在赌的方面他确实玩儿的五花八门。 程易,光头强端着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放纵过后的迷离,这一看就已经泥足深陷捞不回来了。 你的台球技术那么好,一天挣百八十块钱可惜了。 程易往后边一靠,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淡笑着说:强哥高看了,我这个地方一天能挣个五十块就不错了,百八十?我想都不敢想。 这确实是实话,随着时代变迁和发展,留在镇上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年轻人都选择了背井离乡出去打拼,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老一辈的人。 老人怎么会来打台球呢? 以前那一群为老不尊的现在基本不是入土了就是躺在床上准备入土了,程易这个地方虽然装修设备都和高出了以前不止一个阶级,但是花开的再美没个赏花的人什么都白搭。 程老弟,新晋赏花人光头强神神秘秘一脸贱笑,你这个地方要是交给哥哥我来经营,这营业额一天至少给你翻这个数。 光头强举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言语之中的得意之色显而易见。 100?程易问。 光头强啧了一声,觉得程易这人确实没什么志气,要不是因为程易的台球技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怎么也不会降低身份来跟程易瞎几把唠,浪费时间吗这不是? 可能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一个无赖这么想着,接着很深沉的叹了口气。 程老弟这是看不上哥哥?光头强问。 强哥哪儿的话?程易惊讶道。 你要是看不上哥哥你就直说,哥不生气,认识这么多年哥还不知道你什么脾气吗?你这是不相信哥哥啊程老弟。 这一口一声哥哥直接把程易喊自闭了,他感觉他这台球室应该挂个招牌叫梁山,而光头强这位哥哥显然在为朋友两肋插刀,准备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和弟弟一起发财。 不过这弟弟不是什么好弟弟就对了,主要是没什么见识,一天一百块钱就能满足,就这种思维在光头强哥哥眼里连给他提鞋都得掂量掂量那鞋是不是比程易都贵。 哦?程易翘着二郎腿,非常夸张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之情,强哥说这话我就不理解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什么地方让强哥误会了?真要是这样我敬强哥一杯,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什么好事儿可得想着兄弟。 程易举杯,光头强还端着,看程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愣是让程易把杯子举了一分钟才慢慢腾腾的把杯子拿起来跟人碰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过后,程易轻轻勾了勾嘴角,要是以前,光头强虽然是个流氓混混,本事也没什么本事,而且还爱面子,这几样东西凑到一起注定人就活的不太痛快。 但是,光头强拥有流氓该狠的狠劲儿,也拥有想做就做的魄力,这也是程易和光头强之间最明显的差别,就冲这两点,程易也对这个人多了几分敬佩。 只是现在,光头强经过金钱利益的熏陶过后,接触过的圈子大了过后他对于自己的安于平凡的现状终究是起了谋反之心。 第65章 你这跟生子广告有什么区别? 赌有很多种方式,光头强不说样样精通但多少都有涉猎,其中赌球不是最横的,但却是来钱最快的。 第一,看赌的是什么球,光头强不喜欢和那些人一样看比赛看电视来赌,感觉毫无参与感,喊几声,激动一会儿这结果就出来了,他喜欢的是最新鲜刺激的球赛,简单来说就是他赌他本人必须得在旁边,这样他才能感觉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才最有真实感。 第二,看赌的多大,赌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就比如说台球,又称桌球,这种球类运动相比起篮球足球可以说是最不费体力的一种,但是,如果加了个赌字,台球这项运动费的就不只是体力了,对于技术,脑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都属于高要求。 光头强接触赌那么多年,由于本人技术不达标,再加上在他们这一块儿台球属于冷门运动,所以他一直没有在台球桌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是好巧不巧,出去一趟再回来,他听说程易出来了,上次来程易这儿就是专门过来试探一下程易的技术是不是如同传闻中说的一样牛逼。 答案显而易见,程易没让他失望。 程易,你觉得怎么样?光头强手指轻轻点着膝盖,语气轻飘飘的,显然对赌已经习以为常了。 强哥是说赌球?程易问。 赌字严重了,光头强语气一转,我刚好认识个朋友在台球这一块儿有些造诣,他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尤其是教台球技术过硬的朋友,当然,他更喜欢的是和各位朋友切磋一下技术。 哦我明白了,程易做恍然大悟状,这就是陪练嘛。 可以这么说,光头强红光满面,笑了几声,只要你能赢他,你一天赚的钱就能在一分钟之内翻一万倍。 五万? 确实很有诱惑力,程易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一万倍这三个字的时候他非常可耻的动心了。 但是话说得再好听,这也是赌,赌赢了是一分钟五万,那赌输了呢? 程易思索片刻问:那如果我输了,我这个陪练会怎么样? 光头强嘴角露出笑意,说:这点你放心,每个陪练都有三次机会,只要你能把握住这三次机会,输基本上不可能。 这也就是说,三次机会以内,程易只要能赢那个人一次,五万块钱就是他的,换句话说,程易有两次机会可以输,甚至可以浪费掉。 这听起来,相当诱惑人,但凡对自己的技术稍微有那么一点儿自信谁不想去会会那个有钱的大兄弟? 程易也没想到,一个流氓,还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流氓,看起来居然也有这么能诱惑人的时候。 不过呢,对于程易这种三十多岁的男人来说,脑子这种东西就算再没有也能把所有话在心里过个山路十八弯细细品味一番再说话。 光头强并不着急,他慢条斯理的喝着酒,等着程易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程易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强哥,如果我三次都没有赢呢?而且,既然是陪练,那规则肯定是对方说了算,台球虽然大同小异,但是每个人擅长的打法都不一样,基础的东西我们就不提了,但规则的不同往往能出现不一样的结果不是吗? 光头强笑了笑,看了程易一眼说:程老弟,我能理解你担心的地方,但是老实说,规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这都看我那朋友在打球的那天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不差钱,五万块钱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球的事,只要你有那个胆量,这五万块钱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忽悠,接着忽悠。 程易那点儿心动还没来得及蹦出来呢就被光头强忽悠回去了。 这他吗就跟电线杆子上的生子广告似的,看着肤白貌美大长腿,陪你玩儿了还给你钱,你最大的损失就是给她一点儿蛋白质。 这等好事儿如果是真的,这世界上的贫富差距也不像傻逼和傻逼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程易摆摆手,婉言谢绝了光头强对他弹出来的广告,强哥,这事儿就算了,我这人苦惯了,享不了一天五万块钱的福。 光头强脸色没变,对程易的拒绝早有预料。 程老弟,这个世界上没人不喜欢钱,据我所知,你这个台球室装修的钱不会低于五十万,程老弟看不上哥哥这五万块钱很正常,不过老哥还是要劝一句,钱这种东西,不管有多少迟早会用光,更何况你还有个弟弟,老弟还是应该仔细想想,为自己的的前途好好打算一下。 程易不为所动,他确实缺钱,白伊这个人就跟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刀下来他就得喷一口老血出来。 而且现在他如果再出去搬砖,裴乐那边不是程易自恋,他敢说他只要提出去找事儿做裴乐肯定不会同意。 但是赌这方面,程易确实一点儿都不想触碰。 说不中听的,程易现在基本算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一个失败的中年男人,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心酸。 光头强没做多说,也没怎么劝,只说让程易自己好好想想,这事儿稳赚不赔,如果程易想通了,他可以去跟他那朋友说说把机会给他放宽到四次。 其实到这个时候,二傻子都能听出来,三次没赢的代价肯定不仅仅是这五万,而光头强来找程易的第二层意思,就是他一直都看到了程易这破台球室的变化并且准确的估算出了从头到尾所耗费的钱财。 由此,光头强认为,程易应该还有点儿家底,既然有家底,就相当于能承担风险,基于一个文盲进去七年之后再出来基本就算是已经废了,除了力气活,程易已经很难再找到钱多事儿少离家近的工作,诚如光头强所说,钱再多,但总有用完的那一天,所以,这事儿对于程易来说都只能算是好事儿。 就算是冒点儿险,但相比起再去干力气活,一球五万,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程易没说出口,装修这事儿,其实压根儿就没花他一分钱。 第66章 古有黛玉葬花 转眼之间,裴乐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了。 应程易要求,专心上班,好好学习,别把心思往不该使劲的方向使劲。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这大概是程易提过的最无理的一个要求,其无理程度已经到了裴乐听到程易说出让他别回去那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裴乐眼前都是黑的。 等到裴乐反应过来想问为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的程易已把电话挂断了。 至此,程易跟裴乐玩起了失踪,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两个人又好像回到了程易还没出来的时候,不联系对于他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徒留裴乐一个人通过监控看到的空荡荡的房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回望一个月以前程易才像个好男人一样对裴乐作出承诺,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转眼短短一个月,程易这人就离渣字只剩下三点水了,那话确实够水,且深的程度连裴乐都以为他这艘孤帆小船在汪洋大海中找到岸了,结果呢,这不仅没到岸,程易还像诸葛亮学习去借了阵风把裴乐直接吹走了。 俗话说的好嘛,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一个月过去,裴乐收拾好行李,火急火燎的回了家。 程易有秘密了,从白伊来过之后程易就开始变得不对劲,按照程易的头铁程度,裴乐知道他百分之百从程易嘴里问不出来一点儿东西。 所以他必须回来,裴乐一脸阴沉,眼色阴郁,没像往常一样生怕吵到程易休息,他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把行李往旁边一扔径直去了卧室。 天刚亮不久,程易还在沉睡,裴乐开门的动静非常大,直接把陷入深眠的程易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一脸朦胧,眼睛半睁不睁,看到裴乐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裴乐? 嗯。裴乐简短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回来了?程易抹了把脸回过神问道。 我不能回来吗?裴乐冷笑着反问。 不是,程易听出来裴乐话里的气性,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是告诉过你过段时间再回来吗? 为什么?裴乐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盯着程易,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凶狠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明明他走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怎么刚走事情又变成了这样。 程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程易心里咯噔一下,连呼吸都漏跳了一拍。 没有,程易说,没有。 程易心里清楚,裴乐不是那么好骗的,可当真相说不出口的时候,再拙劣的谎言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而且这段时间程易心里确实很烦,干什么都烦,白伊三天两头找他要钱,裴乐留给他的钱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别的不说,就白伊这两个字完全能压的程易喘不过气,而这种心态下,他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裴乐。 再加上,程易明确的拒绝了光头强邀请他赌球的事情,但是光头强这个要面子的人可能是长大了,突然就不要面子了,别说面子,程易感觉这人已经有了连脸都不要的趋势,曾经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现在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当然是光头强那边一头热。 他好像非常笃定程易缺钱,每次都能准确的说到程易的心坎里,价格也从最初的五万翻了一倍。 这种情况下,程易不得不多想一些。 为什么呢?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泄露了他是一个穷光蛋的事实? 又是谁想把他往赌这条路上拉扯? 还是说有人看他出来跟不上时代想给他指一条明路让他涨涨见识一睹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风姿? 一时之间,程易千头万绪一团乱麻,脑子里的脑浆子都快绕成钢丝球了。 脑子里越乱他就越不能去想裴乐,一想就更乱,简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甚至开始怀疑再过一段时间他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裴乐铁了心不依不饶,想要一个能说服他的答案。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8) 他的步步紧逼让程易原本乱成一锅粥的生活更加炫烂了,炫啥啥烂。 放眼程易的人生,现在真就剩裴乐还算个好东西了。 裴乐,程易轻声说,别问了行吗?什么都别问。 裴乐一愣,他从程易的话里听到了一种类似于哀求的语气,到底是什么事让程易不惜以这种低三下四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腾的一下,裴乐只觉得一直以来压制的那股火气突然冒了头,且程越燃越旺的趋势快将身边所有一切都彻底焚毁了。 天气转凉了,裴乐穿的还是很单薄,非常有爆发力的肌肉块儿在薄薄的衣服下边剧烈起伏,蕴含着一股浓郁的冲动。 裴乐没搭理程易的话,翻身上了床。 连鞋都没脱。 程易出现了一瞬间的懵逼,等他反应过来抬眼就看见了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裴乐。 你他妈给我下去。程易说。 裴乐盯着程易,不说话,也不动弹。 裴乐,程易又叫裴乐的名字,他这个动作突如其来,程易确实没反应过来,等到现在反应过来之后程易又觉得这个姿势不是那么好,也不是那么适合交谈,压在他身上的裴乐就像是通过某种渠道让这份重量直接压在了程易的心脏上,他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你下来,我们好好说。 如同程易的无理要求,裴乐非常干脆的拒绝了程易。 不。 一个不字,直截了当的反驳了好好说这三个字。 继裴乐休学过后的再一次叛逆,发生在一片喧嚣声中。 你会跟我好好说吗? 程易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没有一件能办到你他妈现在凭什么要求我听你的? 裴乐像头发疯的牛,非常快准狠的钳制住了程易想把他掀下去的手。 裴乐,你他妈给老子松开! 你话太多了。裴乐说。 接着,裴乐像是被某种东西蛊惑了一样,直挺挺的朝着程易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亲了下去。 第67章 今有裴乐葬爱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带着发泄和惩罚意味的吻。 然而,眼看着就要亲到的时候程易突然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一股蛮力直接把压在他身上的裴乐掀了下去。 掉在地上的裴乐抬头,懵懵的看了一眼程易,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上。 接着,程易的拳头就下来了。 在一片混沌之中,裴乐显得尤其不在状态,但随着拳头与肉体之间的碰撞,这种拳拳到肉的真实感好歹是把裴乐从失神的情绪里拉了回来。 哥裴乐轻轻说。 程易抬起的拳头一顿,接着以一种非常无力的姿态垂落到了他自己身侧。 他眼含痛苦,看着坐在地上的裴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对方脸上的那片淤青在一片白皙中显得格外不协调。 那是他打的,程易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打了几拳来着?程易忍不住想,为什么下手会这么重?为什么裴乐不躲? 又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压根儿就给人留思考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心思去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 程易转身,闭眼再睁开,眼中只剩下了无数的冷硬和不近人情,被子在拉扯中掉到了地上,枕头也好不到哪儿去,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那个被红布包裹起来的平安符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 裴乐,我不喜欢你。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程易看不到裴乐的表情,他不敢回头,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微风吹乱了程易的头发,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程易依然懦弱的维护着自己的绝情。 裴乐你说话! 声音大一点儿,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对的。 说什么?裴乐嘶哑的响起,落在程易耳朵里似乎是包含了无尽的痛苦。 我让你走。程易说,不要再回来了。 多绝情啊,太绝情了,比灭绝师太都绝。 他一个当哥的到底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种话? 有那么一个瞬间,程易心里是后悔的,他后悔揍裴乐,更后悔他说的那句让裴乐走。 但或许,人都喜欢在最亲近的人面前爆发出所有的多坏脾气,他渴望某种感情能安慰他,能理解他,甚至能救赎他。 趋利避害是本能,自私自利是常态。 程易想着,自私了那么久,就无私一回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深渊之中多了一个连稻草都抓不住的人,也不是吧,是他自己放弃了。 哥,你不要我了。裴乐问。 程易的身体变得僵硬,紧绷的肌肉让他嗓子发干发涩,刚才那么理直气壮的话就这么被裴乐堵了回来。 不是问句。 裴乐简单的陈述了程易话里所包含的事实。 是,程易闭眼,我不要你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易心里一阵酸涩,但基于他那颗想无私一下的心,他却是连动作都不敢有的。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吧,一辈子都头吵个没完,但有的人呢,一年到头也吵不上一次,吵架这种事情或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吵架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往往伤别人心的同时也伤自己的心,程易以前不懂,因为他一般不吵架,都靠拳头说话,然而今天他猝不及防的就懂了,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程易不敢动,裴乐也没动。 那种僵硬的感觉越来越深,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让人厌恶。 如果你不走,我就走了。程易冷硬道。 我走,裴乐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死寂,这本来就是你的家。 从现在开始,两个人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裴乐起身,佝偻着身子从程易面前经过,双方谁都没在说话,他们剧烈的完成了分割,平静的接受了现实。 裴乐走到门口停了一下,接着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非常贴心的帮程易关好了门。 而程易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才脱力般的倒了下去,正好,他眯着的双眼看到了那一抹红色的平安符。 程易伸手,把平安符抓进了手里。 转眼又是半个月,有好几天没出现的光头强又出现在了程易眼前。 红光满面,一脸奸笑,看得程易头疼不已。 强哥,最近这么闲?程易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毫无生气。 程老弟,光头强依然笑呵呵的,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程易叹了口气,心说你看老子像别来无恙的样吗? 胡子拉碴,脸色疲惫,眼睛还多了个非常自然的烟熏妆,光头强说这话都不够他亏心的。 嗯,程易说,五万的事儿别说了,我没兴趣。 光头强勾了个凳子过来坐下,说:程老弟,我第一次见人跟钱过不去。 从那天过后,裴乐就消失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是裴乐主动给程易发了一条微信,大意是他的东西可以直接扔了。 程易盯着微信看了很久,没回,裴乐的东西他也没动。 我也第一次见人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程易说,天色暗了,强哥回吧,我就不送了。 你就不再想想?光头强不死心的问。 想什么呢?程易笑了笑,想到底是谁让你这么执着一直纠缠我?还是想到底是哪个仇人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刚开始我不确定,现在已经非常确定了,你们这是设了个鸿门宴想要我的命吧。 然而,世界上恨到他如此地步的,程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裴乐的事情解决后,不知道能不能说是解决,不过程易认为已经是解决了,那种情况下,反抗就等于拒绝,更何况他还说了那些词不达意的话,只要裴乐这人还要点儿脸,他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这儿,程易干脆自暴自弃了。 不得不说这种摆烂的想法确实让人轻松,白伊准确无误的抓住了程易心里的弱点来了一顿输出把程易直接逼到了无赖那一个行列,流氓和无赖的本质区别在程易身上展现得是淋漓尽致,他反客为主恰如其分的捏住了白伊的咽喉。 事情来源于上次白伊又来要钱,程易现在一穷二白,几个兜儿掏出来比他脸都干净,所以,他非常有理由的拒绝了白伊的要求。 如同程易所料,白伊又准备搬出裴乐来一波令人心痛的威胁,程易冷笑着看了白伊一眼,扯着嘴角说了一句:行,你去说,咱们大不了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你去找裴乐麻烦,我一把火把你家烧了让你体会一下只留你一个人在世界上的痛苦。 程易想的是,反正他和裴乐已经闹掰了,白伊再怎么说也得有点儿实质性证据才行,这种空口说白话的威胁已经随着他们的闹掰而变得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所以程易直接躺平,要想找裴乐麻烦他就麻烦回去,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整不来虐的 第68章 小赵小赵,你最闪耀 日子平静到毫无波澜,程易闲得无聊,把弹棉花听了一遍又一遍,照常理说,这种平静的日子特别无聊,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自从两个人闹掰过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程易又恢复成了一个混混的身份,成天拉着人打台球,而受害者,一般情况下只有赵日天一个。 因为程易拉不来别人,上班的上班,奔波的奔波,相比起来,他显得特别不是个东西,一天无所事事,啥都不干。 就是苦了小赵,一边要照顾他外公,一边还要陪着裴乐未过门的媳妇儿玩。 要说玩,也没什么别的消遣娱乐活动,除了台球,他们这儿确实也还有个篮球场,但是由于广场舞的兴起,篮球场已经沦落成了舞场很长时间,所以他们的娱乐活动还是台球。 下午,赵日天外公睡着了,程易一个电话就把小赵叫到了台球室。 赵日天并不知道程易和裴乐之间发生的事情,不过鉴于裴乐这么久没出现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种事情问裴乐他肯定不会说,所以小赵当了一次铁头娃,问了程易。 问之前他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能让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沉默了足足半个小时还没说话,尤其是那一烟灰缸的烟头,赵日天感觉程易要再抽下去真跟他家厨房房梁上挂着的腊肉没什么区别。 偏偏裴乐又交代了,让他看着程易,少让程易抽烟。 易哥赵日天小心翼翼开口,你能不能别抽烟了? 程易掀掀眼皮看了赵日天一眼,漫不经心开口:不抽烟,难道抽你? 沙发后边架子上的小绿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子香烟,都是程易平时抽的那一种。 赵日天的小心翼翼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虽然他还是不知道程易和裴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幅阵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遭受欲望之灾的却是小赵这一点怎么看都让人琢磨不透,尤其是当事人赵日天同志,他衡量着应该听裴乐的话还是程易的话。 要说关系,肯定是裴乐跟他的关系更好,对于程易他更多的是把对方当成了一个长辈,但是裴乐喜欢程易,这么一想就让人很难办,因为他一直清楚,裴乐最听程易的话,所以,他应该听裴乐的还是程易的,小赵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出来答案。 眼看着程易又要点烟,小赵憋不住了。 易哥,你别抽了,你抽我也行,把烟放下! 小赵气势十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你他妈有病吧?程易把烟叼在嘴上,没点,听到赵日天的话乐了,说话的时候嘴上的烟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真像个流氓,好端端的你管我抽烟干什么?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热心? 我没病!赵日天大声说,乐哥说了,让我看着你,抽烟可以抽,但是不能像这样一根接着一根,如果我不说,乐哥就不认我这个兄弟! 程易沉默了,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赵日天没那么闲还管他抽不抽烟这种破事儿,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很明显是受人所托,而让赵日天干这种事情的人只有裴乐。 他什么时候说的?程易把烟拿下来放到了小桌子上问。 啊?赵日天想了想说,最近的是今天早上。 微信上给你说的吗?程易又问, 赵日天点了点头。 把你手机给我。程易说。 哦。赵日天应了一声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顺便解锁后递给了程易。 程易接过手机停了一下,他想看看裴乐一天跟赵日天说了些什么,眼看着手机已经到手上了,程易却又犹豫了。 已经决定摆烂了,就这样了,程易觉得这种日子挺好的,没人管着他,没人找他麻烦,就算有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这种人生态度也能光明正大的占据上风,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果看了,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别的不说,心态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会不会又不满足现在这种生活呢? 犹豫之间,程易心里是期待又害怕的。 不看了吧程易微微皱着眉,没什么好看的,应该还是上次那些话,他手机里还存着呢。 但转念一想,程易又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就算跟裴乐已经这样了,但是裴乐不仍然是他弟弟吗? 哥哥看看弟弟最近在干什么,这不理所应当吗? 程易扬了扬眉毛,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之后一脸坦然的点进了赵日天的微信。 乐哥两个字刚好就在最上边,程易眯了眯眼冲着赵日天说:你俩关系不错啊,居然把裴乐置顶了。 正在状况之外的小赵: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 小赵刚想解释一下程易又低下头了,看着是没有打算听他解释的意思。 于是,小赵自己去找了根杆子玩儿台球去了。 程易点开聊天记录眯着眼看了起来,随着指尖轻轻滑动,裴乐和赵日天的聊天记录一览无遗,最近的聊天记录很简单,就三个字盯着他。 程易啧了一声,别说,这三个字配上裴乐那张脸还挺霸道,就是裴乐白了点儿,给霸道两个字稍微打了点儿折扣,想到这儿程易也忍不住吐槽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长相往前倒个十来年也是个花美男类型,但是就是黑,从娘胎里出来就不算白,再加上后来日晒雨淋的就更黑了,反观裴乐,没洗干净前也确实黑,但是他可能就是基因在那儿,不管怎么晒,从来就没黑过,而且他那个长相跟花美男也沾不上边儿,可他就是白。 连腹肌都白,一拳下去上色的速度堪称一绝了都。 收回思绪,程易慢慢往上拉,一直到了国庆前的记录程易才停下来。 赵日天给裴乐发了很多信息,眼睛一扫一篇下来全是绿色,全是关心裴乐有没有事儿的,程易略带着疑惑往上再拉了一点儿看了一下时间,突然,程易顿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时间应该是白伊来找他的那一天。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29) 第69章 人生不只是初见 从聊天记录能看出来,裴乐很平静。 可裴乐越平静,程易心里就越不平静,到了晚上,程易一个人在卧室久久无法入睡,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柜子前拿了烟接着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了。 夜色不错,月亮半遮着脸躲在云里,窗外的一切朦胧静谧,可屋里的光随着窗户打开透了出去之后再看月亮,已经完全躲进了云里,朦胧不在,静谧依旧,白色的烟雾升上去时,这个世界空的仿佛只剩下了程易一个人。 应该看吗?静默片刻,程易忍不住问自己,看过了,以后呢? 文字里的只言片语现在都能让他的内心平静不下来,裴乐如果再出现,他还能像上次一样狠下心让他离开吗? 程易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在哪儿听的他已经忘了,不过迄今为止,他一直认为这句话在他有限的人生中承载了它本不该承载的逼格。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question。 由此,可以延伸出另一句话。 弯还是不弯,这是一个问题。 并且程易还贴心的给自己涨了点儿知识,他非常非主流的给这句话翻译成了英文,还是上浏览器搜的。 to gay or not to gay ,this is a question 。 那到底gay不gay呢?程易把烟头弹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溅起了细碎的火星,如同他的人生一样,刚刚亮起,又在某种出乎意料的原因里湮灭。 程易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恨恨的又点燃了一根烟,刚抽一口他又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样皱着眉把烟掐了。 等他发完呆,关好窗户再躺回床上后,程易就着弯不弯的问题第一次展开了深思熟虑,首当其冲,最主要的问题是,他喜欢裴乐吗? 毫无疑问,当裴乐第一次喝醉之后带着一种强迫性和占有性压着程易亲吻的时候程易是大气都没敢出,不是怕,他是彻底懵了,为什么懵?因为没想到,因为惊讶,因为怎么想他都没想到裴乐居然会亲他,不过程易回神过后的第一想法依然是这是一个醉态的举动,他甚至怀疑,裴乐是不是喝了假酒。 直到他如梦初醒般推开裴乐,对方跌落在地,明明醉了的人却依然口齿清晰的呢喃他的名字时,程易整个人简直是懵逼他妈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为了验证他没听错他还特意靠近了两步,可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吻,是酒,是成年,是爱意快要溢出来时他姑且只能找到那一个突破口。 还是说,他依然只拿裴乐当成自己的弟弟? 脑子里传出来很多很杂的声音,乱成一团,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程易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把平安符抓进了手里,像是找到了某种精神寄托,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或许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已经到了三十五岁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来说尤其显得复杂,比如他和裴乐之间的羁绊,比如他和白伊之间的仇恨,他们之间看似没什么关系实则又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这儿,程易又再一次铁石心肠了起来,花应该开在他原本应该盛开的地方,沙漠里的绿洲再夺人眼球,可当你伸手触碰时,那却是让人避之不及的海市蜃楼。 人这一辈子,不知道纠结多久,也不知道要纠结多少次,不过程易认为他在自控这一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具体表现为,他现在可以在完全控制思想的情况下去思考裴乐这两个字,而心情再也没了前段日子的不知所措和心慌不安的感觉。 对于程易来说,这是好事。 但对于裴乐来说,这只是开端,并不是结束。 人和人始终是不一样的,初阳升起又落下,裴乐在公司劳累一天之后西装革履的进入电梯,按了停车场的楼层,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从六楼往下,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停车场里的车不算多,裴乐找到自己的车,随着滴滴两声,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出于某种习惯,他把手机调到了监控画面,看着程易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裴乐眯着眼曲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心里涌起一股略带不甘的满足,诡异且和谐。 程易,放眼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没有一个人能容忍退让到如此地步,信佛的人内心深处一定有着某种轻易解不开的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在时间里百转千回之后才让你宁愿孤独的包罗万象也不愿意凝神静气的想一想另一种可能呢?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行人,车流,树木,高楼,形形色色,匆匆忙忙,每个人,每件事,每一种物品似乎都背负着一种责任和使命,他们轻轻一推,人就迷失在了花花世界,裴乐把手机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红绿灯的时候,他偏头看了一眼,随后轻轻勾了勾嘴角轻声说道:你一定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程易,众生皆苦,诸佛不渡。 红灯亮起,黑色的奥迪车化成一道利刃彻底割断了与往事不断缠绕的丝线,一直以来,让人念念不忘的,不都是往事的不堪回首和不能自救的遗憾吗? 或许程易一直没有想通,当人落入欲望之中时他就已经死了,又则,当人落入欲望之中时,他才发现自己活着。 一念之间,本来无一物,到处都是尘埃,而有的人只是被自己的观念所困扰,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 很快,裴乐到了地方,他把车停在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旁边,熄火,开窗,点燃一根烟,红黄色的光源明明灭灭,裴乐盯着红色的小轿车,耐心十足的等待着它的主人。 手机还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安静的播放着裴乐的心心念念,一直很可惜,他偷摸装的这款试用产品还没完善,所以,他只能干看着,连声音都听不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华灯初上,炎热如夏季的车库里响起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裴乐早早就下了车,正拿着手机靠在车门上一脸温柔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裴乐抬头,看着一个身材姣好,妆容齐全的女人慢慢向着红色轿车靠近。 第70章 白伊,字傻逼,又称天棒居士 钟女士是吗? 女人正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斜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很好听的男声,低沉厚哑,在空旷的停车场里透露着几分让人心悸的惊悚。 您好,女人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略带着一点儿心有余悸,先生,您是在叫我吗? 是,钟云女士对吗?我叫裴乐,C2公司负责人。 有的事儿能拖,有的事儿拖不得,而有的事儿是裴乐不想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程易到底还要别扭多久,他可以等,但他不想等。 眼前的这个女人叫钟云,是HF集团某个高层的千金,也是白伊他老婆。 也不知道是说老天开眼了还是瞎眼了,白伊那种东西居然还能娶到身价和相貌不都不错的女人,不过也正是钟云有足够的底气才能在面对裴乐时深色淡然的拒绝了裴乐想要坐下来交谈一会儿的说辞。 抱歉裴先生,钟云脸上摆着特别职业化的微笑,我知道贵公司和我们公司最近一个项目有合作的意向,但是我们的合作对象已经确定了,所以,就不浪费裴先生的时间了。 钟女士误会了,裴乐回以微笑,解释说,我来找钟女士不是因为合作的事情。 钟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裴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就跟着裴乐上了车,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家咖啡厅。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咖啡厅里人很少,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旁边看过去,刚好能看见都市中成片的霓虹灯,钟云的另一边刚好是一大盆绿植,从后方看过来,是个很隐秘的位置。 钟云端起面前的咖啡浅尝了一口又放下,看着面前眸色深不见底的男人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意人面前,利益当头,如果这位所谓的裴先生不是为了合作的事情,那钟云想不通裴乐还能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她? 钟云心里咯噔一下,彻底被自己的想法震撼了,虽然她作为一个名门闺秀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但C2公司她略有耳闻,裴乐当初可以说是有贵人相助,那个富二代钟云还有过两面之缘,后来双方公司也有过合作,最近钟云听说,那个富二代从国外回来了。 但还是那句话,商人重利,裴乐就像是被投资的一件商品,当初那个富二代出的钱只不过是让这件商品能跳过几个对于有钱人来说没必要的步骤以此来达到他们能在短时间之类捞回成本甚至盈利的可能性,可是,盈利也只能说是可能性而已。 说白了,这就是赌,不过现在看起来,那个富二代赌对了。 说句实话,这次的合作比起MGC她更中意的合作对象是C2,只不过C2的合作意向好像并不是那么高,而给的方案也只是比现在敲定的合作对象好上那么一点点,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商业集团,HF不会因为那个一点点而屈尊降贵去联系裴乐,所以,HF集团还是选择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MGC,再者就是,MGC这个公司,是她老公也就是白伊推荐的,综合以上原因,钟云渐渐的也就把C2忘到脑后了。 不过刚才在停车场知道对面这个叫裴乐的男人是C2的负责人之后,钟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裴乐来跟她谈合作来了。 这个时候钟云想的是,裴乐是个自视甚高的人,或许是对于自己的落败耿耿于怀,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过后居然找上了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难免带着一丝自傲,他们需要各种失败来重新审视自己,因此,钟云对裴乐的最初印象是这人除了长得帅脑子好像有点儿破毛病。 有的时候,女人想的多,钟云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已婚妇女,要是没结婚她刚才那个震撼她的想法现在估计已经成型了。 裴先生,钟云直接开口问,您今天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裴乐转头盯着窗外,答非所问,钟总,今天晚上夜景不错。 钟云一愣,转头看向外面,他们坐的咖啡厅是二楼,楼下那条街也就是普通的小吃街,一到晚上吵吵闹闹的声音让人头大不已,当裴乐把她带到这儿来的时候钟云心里还奇怪裴乐为什么不挑个更好的地方,因为按照钟云的身价,这种地方她基本很少会过来。 是不错,钟云疑惑不解,难道裴先生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看夜景吗? 不是,裴乐没回头,不过眼睛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钟云虽然疑惑但也跟着看了过去,就这一眼,钟云居然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原本应该在应酬的白伊。 不仅如此,白伊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足足比白伊高了半个头,两个人比肩站着,有说有笑,似乎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白伊一边笑还一边伸手锤了一下旁边的那个男人。 钟云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再看向裴乐时眼睛里多了一份审视。 裴先生知道下面那个笑的像个傻逼一样的男人是我老公? 裴乐转头冲着钟云点了点头。 钟云更加疑惑了,白伊现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确实奇怪,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如果在白伊身边的是个女人钟云还姑且以为裴乐是带她来抓奸的,可她看了又看,白伊旁边那个确实是个男人。 裴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在跟我猜谜语吗? 钟云深色略显不耐,这份不耐来源于裴乐的动机,更显著的是她猜不透裴乐的动机。 那个男人她根本不认识,要说公司里的机密文件白伊也接触不到,所以她可以排出对方是想通过白伊来找她们公司的麻烦,而裴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让人觉得这件事情仿佛隐藏着她不知道的猫腻。 那个男人裴乐掀起眼皮看向钟云,随口说道,那个男人,长得很像我男朋友。 钟云:? 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女强人,钟云这辈子极其順坦,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同性恋这种群体司空见惯,对此钟云没什么好奇心,更没什么意见,但前提条件是这些人并不会损害她本身的利益。 裴乐这句话,包含的信息似乎过多,钟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裴乐是个同性恋? 他喜欢男人,这是他暴露出来的第一个信息,第二个是他有一个男朋友,并且那个男朋友和刚才她看见的那个男人很像,这些都不奇怪,钟云也并不会因为裴乐喜欢男人而去否认裴乐这个人本身。 奇怪的是,裴乐专门带她过来看了那个男人,而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白伊却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这不能不让钟云多想。 短暂的沉默过后,钟云终于正视了裴乐。 裴先生,时间都很宝贵,如果裴先生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明说。 裴乐面前的咖啡没动,他很不喜欢这种带有苦味的东西,那些人逛累了路边摊,很多人都会选择到咖啡厅里坐一坐,抬眼望去,表面的欣喜或者是疲累都浮现在每个人脸上。 不过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谁能知道你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刚才还和男朋友你侬我侬的小情侣突然就分开了,幽静的咖啡店突然热闹了起来,男生手腕上被戴上了手铐,他面带紧张和愧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对方满脸震惊,瞳孔中的伤心让男生无地自容到垂下了头。 像是调剂生活的一场闹剧,等警察走后,大家纷纷猜测起那个男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第71章 这是笔生意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实在不行重新找。 裴乐没多说,更没解释,而是发了一份文件给钟云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在这个时候,钟云并不明白裴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话里话外,似乎和她那个软弱的丈夫有一点儿关联。 钟云偏头看下去,刚才还在街口的白伊已经不见了,连带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不见了。 那个男人很像裴乐男朋友?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指的又是哪个方向? 在这种人际关系里白伊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就因为那个项目,钟云今天已经加了好几个小时的班,按照平常的时间,她这会儿应该躺在浴缸里享受浴缸自带的按摩服务,可裴乐的出现以及对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直接把她原本的计划打破了。 那份文件现在就在她手机里,钟云知道,既然裴乐提到了白伊,那这份文件很有可能和白伊有关系,即使钟云一直认为对她温柔到极致的白伊是个很软弱的人,但对于白伊和裴乐她肯定会选择白伊那一边。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那句话,前提条件是不能触碰到她本身的利益,不过到这里钟云已经确定了,裴乐的目的确实很她本人没什么关系,就这种情况但凡是个绅士一点儿的男人都该开车送钟云回家了。 咖啡厅里的插曲过去了,又慢慢恢复成了原本宁静的状态,众人低头说话,窃窃私语,生怕惊扰到了别人。 也能理解,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咖啡厅就是为了喝咖啡太难喝了,钟云面前那杯咖啡她就尝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喝第二口的欲望。 裴乐走后不久,钟云起身提起包踩着高跟鞋走了,姣好的面容和身上的奢侈品吸引了不少目光,这种用钱堆砌出来的气质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等她走后厅里议论的话题从那个男孩儿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变成了钟云到底是什么人。 人都有好奇心,每个人都有,不全是这儿的人有,钟云也有。 她下楼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半个小时过后司机来了,钟云拉开车门上去,在街边站了半个小时,感觉身上沾染上了不少调料味儿,熏得她直皱眉头。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0) 转眼又是两天,钟云联系上了裴乐。 电话接通时,钟云沉默了很久才说:聊聊吧。 裴乐笑笑,欣然应允。 这次选择的地方不是那个小破咖啡厅,而是直接选在了钟云的办公室。 因为这个地方足够保密,足够安全,既然钟云联系上了裴乐就说明裴乐发给她的东西钟云已经看了。 办公室里,钟云给裴乐倒了杯水,这个时候钟云已经完全明白了,她小看了裴乐,更是高看了白伊。 裴总,静默片刻,钟云不由得先开了口,而裴先生三个字也变成了裴总。 她说: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希望裴总莫怪。 裴乐笑了笑说:钟总哪儿的话,顺手的事而已。 钟云内心沉吟,这要是算顺手的事,那她这辈子估计都学不来这个顺手。 MCG的合作可以说是双方共同达成的意愿,不过钟云最开始确实忽略了一个重要角色白伊,白伊牵线搭桥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而且他还是钟云的丈夫,可以说是自家人,经常在生意场上周旋的人认识几个新人很正常,所以,钟云对于白伊推荐MGC一直没有怀疑过,直到她看到裴乐发给她的文件。 文件里包含了大量白伊和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片,那个男人就是那天她在咖啡厅里看见的那个男人,叫林左。 也就是说,白伊可以是异性恋,也可以是同性恋,这种人钟云也知道,叫双性恋。 到这里,姑且只能算白伊骗了她,然而事实上却远不止如此,随着调查的深入,钟云发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点,这个林左是MGC的人,而且这个林左还在C2待过。 最让钟云意外的是裴乐对于MGC方案的熟悉程度和以及对漏洞的理解和分析,到这儿再结合林左曾经在C2待过的这个事实,钟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MGC的方案会不会出自C2? 钟云有意试探,在几个回合下来过后,她彻底确定,那份方案确实是出自C2,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出自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种结果无疑令人尴尬,然而这整件事情里,最令人尴尬的不是白伊,也不是林左,更不是裴乐,而是钟云。 这次的合作她作为公司的大股东力排众议选择了MGC,第一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眼光,第二是因为白伊吹了枕边风,第三是因为裴乐这个人好像并没有把她钟云太过放在眼里。 在高处待久了,人难免产生一种世界都臣服在她脚下的感觉,骄傲自满在钟云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连挫折都算不上,然而,她的自信在这次却是令她头皮发麻的元凶。 钟云突然发现,她将近三十岁了,却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被保护的久了,有时候一任性起来就不管不顾了,她总想着能以一己之力去完成某一件大事,从而在大家还在商量到底和谁合作的时候她直接就拍板定案了。 林左窃取文件后,为了不和C2的方案产生过多的重合率,所以文件的核心内容虽然没变,但某些地方却原来的南辕北辙,只是乍一看看不出来什么破绽,但一旦确定实施,这些小地方完全能够令人头大,在裴乐提醒过后,钟云仔仔细细的设想了这些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事情,得出的结论是公司亏损将会上百万,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钱,不过严重的是,他们这个项目将会因为这个事情无限制延期,到时候亏损的可就不是这小小的一百万了。 每每想到这里,钟云依然全身发冷,止不住的后怕。 钟云悠长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对裴乐表达了由衷的感谢,并且表示会再和高层商量一下对于双方合作事宜的进程。 然而令钟云没想到的是裴乐很明确的拒绝了这次合作。 钟总误会了,裴乐说,我找钟总确实不是为了合作,那个方案钟总想用可以随意。 钟云愣了一会儿才惊讶道:这我不明白裴总的意思,虽然我了解过贵公司现在主打游戏软件开发,但是这和这次的合作并没有什么影响,如果裴总愿意,HF随时欢迎你来。 裴乐笑笑,钟总的好意裴乐心领了。 他直接来了个直球,我的意思是,有别的地方需要麻烦一下钟总。 钟云愣了愣,随即颇有兴致道:什么事情? 第72章 乐乐生气,哥哥叹气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寒流侵蚀着周围的一切时就说明快过年了,时间过得很快,程易无数次的感叹,转眼之间裴乐又快放寒假了。 太阳高悬,为寒冷的冬天带来丝丝暖意,程易穿着羽绒服,叼着烟内心沉寂无比,站了一会儿,可能觉得太过无聊,程易转身进了屋,屋里有空调,程易没开,南方的冬天,屋里也依然是清冷一片。 中午他简单的吃了个面条,刚把碗筷收拾好,屋里就来人了。 听到响动,程易抬头一看,是冬子。 你怎么过来了?程易问,今天不上班吗? 冬子没说话,脸色有些不好看,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沉默。 怎么了?程易很少看到冬子这样,原本瘫在沙发上的身体也不由的坐直了。 程儿冬子开口又沉默了。 到底怎么了?程易感觉很不对劲,语气也变得焦急了一些,你还是林媚?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我们冬子捏了捏拳头,皱着眉说,是裴乐。 裴乐? 程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裴乐出事了? 什么意思? 裴乐怎么了?程易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裴乐喜欢他这事儿被人捅出去了,他了解冬子,如果裴乐是出别的事,冬子不至于到有口难开的地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裴乐出的这事儿超出了冬子的认知范围。 我妈听别人说,冬子盯着程易,裴乐喜欢你。 草! 程易脑子里划过几个大字,果然是这样,但是想象和事实完全是两个概念,即使他心里有那么点儿准备现在也愣在了原地,他怀疑冬子进来的时候没关门,怎么寒风老往他身体里钻呢,还有这羽绒服,一千来块钱,好像质量不太行,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啊,程易在屋里都感觉自己已经被冻僵了。 谁说的?不是,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冬子也就剩了白伊和杨明,哦还有小赵,但绝不可能是小赵,他要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至于高中的时候帮同学追他暗恋的人,而且还成功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对此小赵伤心了整整一年整得裴乐还以为他在学校被人找麻烦了,等他们搞清楚原委之后程易还敬了小赵一杯,敬他是条汉子。 那就只剩下了白伊和杨明。 可杨明有那个胆子吗?程易想起来裴乐去读书后他曾去找过杨明,人多嘴杂,就算杨明没什么证据,但风言风语的最不需要的就是证据,程易警告过他别乱说,用的拳头,到了这里,就程易知道的人里最有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只剩下了一个白伊。 确实,程易最先想到的也是白伊。 如果是白伊去裴乐学校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完全就能说通了。 谁告诉你的?程易问。 我妈昨天去走亲戚,我姨妈家的女儿和裴乐一个学校,她告诉我妈的。冬子觉着程易的表情有些不对,但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总之这个事情在很短的时间内以一种非常快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好像是有人在他们学校的贴吧里发了帖子。 学校已经让人把帖子删了,但是这种事情一传十 十传百,到现在基本整个学校都已经知道了。 裴乐的导师找他谈了话,据说裴乐当着导师的面承认了,学校的领导也惊动了,认为这种事情在学校里传播会对学生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裴乐停课了,而且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被劝退。 冬子说:程儿,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嗯?啊我知道了,就这些了对吗?我今天吃饭哦不是,我今天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还想着裴乐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就说怎么那么久他也没个信息,原来是这样程易掏出电话继续说,我就不招待你了,我给裴乐打个电话。 冬子皱着眉把原本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他想问,裴乐喜欢你是真的吗? 可现在没必要了,这事儿板上钉钉了,冬子看见程易拿着电话的手在发抖,跟筛糠似的。 程易把手机靠在耳朵上,过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拿下来了。 没接,程易说,我再打一个。 啊不是,我给小赵打一个吧,裴乐一般有什么事儿都会告诉他。 程易翻出赵日天的号码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接通了。 小赵,程易问,你知道裴乐在哪儿吗? 电话那头的赵日天说没有,易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联系上乐哥了。 好长时间程易脑瓜子里咔嚓一声,略微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赵日天委委屈屈,易哥,是你不让我再给你说乐哥的消息了啊。 程易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想了起来,好像是这样,他不让赵日天告诉他关于裴乐的消息,也说了不想再听到裴乐这两个字,早上溜达的时候他还在想赵日天那边儿怎么也没个裴乐的动静,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明明就是他说的,结果他自己忘了反而去怪别人。 牛逼大发了。 我知道了,程易挂断电话,点开了裴乐的微信打了语音电话,毫无疑问,没人接。 他又发了消息,等了两分钟也没人回。 裴乐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玩失踪,更不会不接他电话,不回他微信,程易坐在沙发上,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寒风,一丝一缕的,把他身体里的热气吹了个干净。 冬子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他没敢出声,连点烟都没敢,程易一副失神的样子看起来都摇摇欲坠了,冬子也不会安慰人,只能等程易冷静下来再说。 他看着程易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裴乐的电话,每打一次,程易脸上的失望就浓重一分。 等到手机打得没电了程易才如梦初醒,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嘴里还嘀咕,充电器,我充电器放哪儿了? 冬子也跟着站起来跟着程易到了卧室,程易在床头柜上找到了充电器,接着坐到了床边把手机充上电了,冬子以为程易会接着给裴乐打电话。 但是好像不是这样,因为这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是你说的吗?程易问。 这话一听,冬子就知道电话对面那个人可能跟裴乐这次的事情有关系。 我问你是你说的吗?程易突然吼了一声,你他妈活腻了吧敢找老子的茬!我告诉你,要是裴乐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扒了你的皮。 旁边的冬子听的一愣一愣的,连反应都没了。 程易发火并不多见,发这么大的火更是屈指可数。 他们认识三十多年了,程易小时候确实不算个什么好孩子,基本大人讨厌什么他就专做什么,就跟故意挑衅似的,后来程易家突然出事了,那会儿是暑假,冬子去了他外婆家,等他暑假回来才知道程易家没了,他父母,叔叔都没了,只剩下了程易一个人,那时候冬子还以为别人是在骗他,直到程易他叔叔这间台球室两年没开门冬子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第三年,程易来了,整个人变了不少,成熟了,没以前那么闹腾了,但是程易家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即使是他这个可以算是从小就和程易一起长大的人也不知道,这就是程易厉害的地方,不想说的事没人可以让他说。 思绪慢慢被怒吼声所掩盖,冬子回神过来发现程易已经把手机摔在了地上,这个手机不便宜,机体在地上蹦了起来,四溅开来,有一块儿屏幕上的玻璃刚好划到了程易眼角一边,一瞬间,程易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程儿!冬子一愣,赶紧跑到程易身边,怎么样?没事儿吧? 要换做以前,程易摔人都不可能摔手机,因为手机要钱,而人想来要钱大不了再揍一顿让他不敢开口要钱,孰轻孰重,程易一直分的清。 只有这次,或许是因为屋里就冬子一个人,程易没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在冬子身上,而是发泄在了手机上。 准确的说,程易应该是把怒气发泄在了电话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第73章 菩提本无树 整整一天,冬子没敢走。 他怕他走了之后程易再出点儿什么事儿,至于裴乐和程易之间的事情冬子虽然好奇但他也明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而且这种事,他只能算是外人,显然插不上手。 晚上,程易去找了赵日天,拿到了裴乐的住址。 他打算第二天直接去找裴乐。 程易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个裴乐以前用过的旧手机把手机卡换上了,万幸的是手机还能用。 冬子,我就不留你了,程易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眼睛里的红血丝消失了,嗓子虽然有些哑,但那股火气也没了。 程儿你,冬子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道上的事别瞎打听,回吧,程易摆摆手,替我给阿姨问好。 冬子微微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屋里又空了下来,程易脸上的伤他没管,伤口没多大,创可贴就能盖住,屋里其实有创可贴,但他不想去找,也不想动,如果裴乐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创口贴找出来给他贴上,还会埋怨他不小心。 就是这样,裴乐如果在,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可是裴乐不见了,如果裴乐因为这件事情在学校里呆不下去了怎么办? 同性恋这个词在他们这里不能算个好词,听说国外对这方面比较宽容,他还听说有的国家同性也能结婚,程易皱了皱眉,难道要让裴乐去国外吗? 程易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天刚蒙蒙亮,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感觉有些头晕,就这么坐着,窗户还有条缝,可能风吹多了有点儿感冒的症状,他甩甩脑袋拿了充电器和钱包就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风刮的尤其厉害,到处阴沉一片,程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看来今天没有太阳,不会是个好天气。 按照正常程序他应该在昨天知道裴乐失踪后立马就出门去找他,失踪啊,不是小事,哪怕裴乐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冬子在一群人里比起来算是程易最铁的铁子,他们的关系是从小建立起来的从牙牙学语到狗也闲的友情,可以说冬子这个人完全见证了程易小时候所有的黑历史并且那些黑历史一度成为了他们生活的标杆。 比如比谁尿的远,比谁抓到的蝌蚪多,比谁更招狗待见。 可就算是这种关系,在冬子欲言又止的时候程易也并不想多说。 冬子的问题很多,不止裴乐这件事,程易一直在回避,直到后来冬子不问了。 程易人高,腿长,走的快,再加上心里着急基本是一路小跑,因此很快就到了车站,可能是他运气好,刚好赶上了头班车,上车的时候车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有一个在玩儿手机,别的都在睡觉,程易找了个位置坐着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1) 时间太久了,程易已经记不清该坐哪班公交车去裴乐学校了,事实上,裴乐的大学程易也根本没去过,这班车的终点站就是地铁站,程易思索着应该是坐公交车还是坐地铁过去。 三十多岁了,程易还没坐过地铁,不过他听说地铁挺快的,因为不堵,现在这个时间点马上就是上班高峰期,车停了,又上来了几个人,都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车上的空位随着人越来越多也只剩下了几个,快到的时候程易把座位让给了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姑娘,自己往后去了点儿。 很快,车到站了,程易随波逐流的选择了坐地铁,人挺多的,熙熙攘攘,他还是不习惯用手机支付,跟着别人排队看别人操作买了票进站了,有两个方向,程易跟着一个学生走,运气还是不错,方向对了,而且还有座位。 路途很难熬,尤其是心里有事儿的时候,他恨不得去驾驶室把司机拖出来自己去开,然而这只是想想,地铁和公交一样,到站就停,不过没堵这一点儿还是令人欣慰。 车上一大半都是年轻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这条地铁会路过两个初中和一个高中,车里到处都是年轻人的朝气,每个学生看起来都活力十足。 等下了地铁后,程易觉得不行了,公交车太慢,好在这个地方出租车到处都是,程易拦了辆出租车进了后座之后报了个地址还说了句快点儿。 司机师傅很健谈,一直找程易搭话,程易是心里烦,没那个心思,直到司机说起了一个学校的名字,就是裴乐大学的名字,因为程易去的地方离那个大学特别近,恰好这个司机他闺女也在那儿读大学。 沉默了一会儿程易说,我弟弟也在那儿读大学。 司机貌似很高兴,这个大学不错,他闺女能考上这点儿他逢人就炫耀,没想到今天还碰到了学生家长,这让司机的话匣子有点儿停不下来。 兄弟,你弟弟哪个系的?说不定他跟我女儿还认识,你说说这地方那么大遇到就是缘,咱们加个微信怎么样,可以交流交流做家长的心得。 程易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裴乐是哪个系,至于做家长的心得就更不必说了,都不知道自家孩子在哪个系,还有什么可交流的? 一直以来,程易一直享受着裴乐的包容和照顾,这会儿他才想起来反思,对于裴乐这个弟弟他真是一点儿家长的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程易含糊其辞不想多说,司机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又说起了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一件事情。 我听我闺女说,他们学校里有个男生是同性恋。 程易抬头盯着前面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司机啧啧两声,听说那学生还不错,他们学校里有很多人都认识,风云人物,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过谁也说不准对不对,好好儿的一个男人去喜欢男人做什么?这个事情他们学校还挺重视,要说我啊,劝没用,关一阵,打一顿就好了。 程易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司机嘴里的那个男生就是裴乐。 他知道裴乐喜欢男人那么久,没起过关他打他的心思,除了上次裴乐做的太过火情急之下他动了手。 听别人这么说,程易突然就升起了一股逆反心理。 喜欢男人怎么了?程易咳了一声接着说,犯法吗? 您管好您女儿就行了,别人家的事情少多嘴我到了,停车吧。 程易给了车钱把车门重重一摔走了。 留下司机盯着程易的背影恨恨地骂了一句傻逼,程易人高马大,在车上司机没敢骂来着。 用别人的话说这可能叫欺软怕硬,用司机自己的话来说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里是一片旧小区,程易找人问了一下路很快就到了裴乐家楼下。 很普通的居民楼,在楼下的空地上,不知道谁放了几盆小花,寒冬腊月居然还开得挺好,只是随着寒风摇曳时又是止不住的娇嫩,令人忍不住想怜惜。 不早了,太阳依旧没有出现,乌云密布,雨也迟迟没有落下来,程易上楼,时不时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还有各种生活的碰撞声。 6楼很快就到了,快到程易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裴乐家房门前,赵日天告诉他,裴乐如果出门喜欢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下面,程易站了一会儿蹲下掀开地毯,果然发现了钥匙。 这说明裴乐没在家吗? 程易眉心微皱拿起钥匙站了起来,他打开门,推门进去了。 屋里一片漆黑,窗帘什么的都拉上了,程易关上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逐渐适应了才开始摸索着向前走。 他不敢开灯,怕有心人给裴乐添麻烦。 能看出来,裴乐租的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的布置很简单,餐桌,椅子,沙发,还有一个茶几和一台空调。 冰冰冷冷的,不像是待过人的样子。 程易往里走,来到了卧室门前,他把手放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轻轻转动,吱呀一声,门开了,依然是黑漆漆一片,如同程易的内心一样,总在失望里沉沦不止。 程易进去,走到了床边,这里就是裴乐平时睡觉的地方,私密地方,空气里似乎还带着裴乐的味道。 他盯着床出神,连自己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哥话音刚落,程易就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这让发呆的程易第一反应就是一肘子顶了过去,因为思维放空,所以裴乐那句哥直接在程易耳朵里化成了虚无,他的第一想法是有贼,因为裴乐的钥匙就放在门口的地毯下边。 身后的人传来一声闷哼,略带着一点儿愉悦。 声音很熟悉,程易转身,在黑暗中看清了那个人的轮廓,裴乐? 是我,裴乐捂着肋骨痛苦道,哥你谋杀亲夫。 什么玩意儿?程易现在懒得跟裴乐计较这些。 怎么样?程易赶紧把裴乐扶到床上坐下了,刚才那一下他可是用了十层十的几道,裴乐肋骨就算不断身上也得带点儿颜色,我能开灯吗?你他妈悄悄站老子后边干什么?找死吗你? 开关在床边,裴乐是笑着的,别说这一下,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认。 这种明晃的甘之如饴让程易身体一顿,心底微微一颤,不知道该作何应答。 他走到床边开了灯,明亮的灯光让眼前晃了一下,程易忍不住闭了闭眼。 让我看看,程易走到裴乐身边,身上怎么样了? 裴乐身上就穿了一件卫衣,他抬手把衣服脱了下来,又拿起旁边的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 如同程易所想,裴乐胸口下边的肋骨上已经多了一片青黑色,在一片白花花的皮肤上格外夺人眼球。 第74章 一物降一物 草!程易骂了一声又问,疼吗? 裴乐摇摇头,不疼。 你傻逼吗?这看着像不疼的样子吗?程易蹲在床前,略显烦躁的抹了把脸,他突然就厌烦了起来,着实令人想不透彻,为什么他见到裴乐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厌烦。 因为他认为裴乐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他,如果裴乐不喜欢他,如果当时他进去的时候能有时间把一切都安排好,或许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多事。 自责内疚淹没了程易。 抹点儿药吧,家里有药酒吗?程易问,没有的话我出去买点儿。 不用,裴乐拒绝,过两天就好了。 程易拧着眉,没说话,屋里很安静。 哥,真的不疼。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你不疼,程易捂着脸,从指缝间传出的声音有些发闷,我疼,裴乐,我疼。 裴乐一怔,脸色略微有些拧巴。 裴乐,怎么办呢? 他没有明说,似乎是问的裴乐怎么办,又像是问的他自己应该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 裴乐自己承认了,如果没承认他可以让裴乐也发个帖子否认,但是裴乐自己承认了,就为了他,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学业,甚至有可能还是人生。 不可能没有触动的,但是就是因为触动太大了,一时之间程易根本没办法接受,他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觉得他自己就是造成今天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 程易抬起头,眼里尽是迷茫,事已至此,对于未来这两个字程易突然产生了本能的抗拒,该怎么办?就这么一会儿,程易已经问了自己无数遍,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蹲在那儿,脖子陷了下去,脸上满是颓废,看起来,他已经临近了崩溃的边缘。 没事儿的哥,裴乐伸手一拽把程易拽进了怀里,让程易的头紧紧贴着他的肚子,他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用手轻轻的拍着程易的背,没事儿,一切有我。 程易没抗拒,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裴乐感觉自己肚子上湿了一片,带着一丝丝的灼热,他不由得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哥裴乐内心无比震惊,时光荏苒,春去秋来,阴沉的天空突然发出了嘭的一声,打雷了,雨也快下来了。 这些都在裴乐的预料之中,但是程易的眼泪出不及防的让裴乐一直平静的脸突然皲裂。 裴乐放在程易背上的手停下了,安慰声也停下了,雷声过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裴乐屏气凝神等待了许久,才终于在空气中感知到了程易刻意压制着的哭声。 毫不夸张的说,程易这一哭,差点儿让裴乐激动的从床上蹦起来,这原本就是一场博弈,他想知道程易寥寥无几的内心深处是不是有他的位置,一点儿也行。 裴乐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谎言,却带来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他感受着程易鼻息间带来的点点热风,包裹着眼泪蒸发后所散失的热度,裴乐非常自私的没给程易任何安慰,他现在想着,程易哭的声音很好听,他很喜欢,所以他不想打断,裴乐享受这份愉悦的同时,雨下来了。 大雨,雨滴拍在窗户上,啪啪啪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像是想把什么东西撕裂开来。 程易不想哭,但他根本忍不住,往事缠绕,大难当头,他似乎应该背负起一个家长的责任,用眼泪来教育裴乐这个熊孩子。 有很多事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都有他的理由,开始过程结果,都绕不开这三个词,只是,有的时候善始却难善终,比如某个人的一生,他被迫存在却要主动承担起命运,任凭他逃到哪里都躲避不得。 这大概是人最无力的时候。 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心里升起了某种难以释怀的感情与牵挂呢? 裴乐只知道程易哭是因为他,但是为了哪一点,裴乐暂且没想那么多。 他一直觉得他就像个布满了灰尘的破旧物品,想在程易重新开始的人生中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不那么协调呢?哪怕程易已经把他的人生重新进行了规划并且他已经被抛弃了呢。 裴乐没对人说过,其实在程易离开的日日夜夜里,他经常被抛弃这两个字压的喘不过气来,只能把关于程易的东西丢了一件又一件,眼不见为净,或许不看见就能好受一些,可以说,为了能从那种喘不过气的日子里回过神,裴乐基本已经把能做的事情全做了。 程易哭得裴乐肚子那一块儿都湿漉漉的,这种从未有过的相处模式无疑让人耳目一新,想结束,终归是舍不得的。 太坏了,裴乐心想,他可真是太坏了,程易越哭他就越不想让程易停下来,呜咽声并不是那么喜悦和动听,但到裴乐耳朵里,却是让他的神经和心跳都跟着无比和谐的达成了同一种节拍。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易哭够了,哭累了,他站起身去了洗手间,裴乐怀里一瞬间就空了,只剩下了丝丝凉风,他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像被黄蜂尾后针刺了一下,接着疼痛感很快就在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看着空荡荡的怀抱,裴乐又后知后觉了起来,有的事情或许是第一次,但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程易没有如此明了的在他面前发泄自己的情绪,也没有如此坦然的接受过他的热度。 裴乐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接着程易从厕所出来了,裴乐听见了脚步声,缓慢且沉重。 程易进来了,停下了,就在裴乐身后,程易突然抱住了他,两只手在裴乐腹部交叠,带着一股拜佛时才应该出现的虔诚。 接着,程易说话了。 裴乐,去国外吧。 我没有护照,裴乐说。 办那个东西需要很久吗?程易问。 裴乐点头。 那就先去北边,程易又说,总之,先离开这儿。 哥跟我一起去吗?裴乐伸手覆盖住了程易的手,垂着眼皮,让人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程易才说:我不去了,有几个认识的在北边,你先去找他们,等这一阵过了你再回来办护照,然后去国外吧。 我一个人去吗?裴乐问。 程易突然觉得头疼,快炸了的那种疼。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小了,淅淅沥沥,楼下的花经过暴雨之后更加娇嫩,只是花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缺了一角,就如同裴乐的人生,没有程易的存在,总是让人感觉到非常的不圆满。 哦,他的意思是,他才是掉下来的那片花瓣,程易是支撑着他的根茎,是他汲取养分的不可或缺。 北边是让人避之不及的遥远,更何况程易嘴里的国外呢,裴乐自问,一片花瓣再怎么随风飘荡也不可能越过千里,漂洋过海,他无法承受,也本不甘愿。 事实上,即使是康乐镇都新北区都是裴乐不想承认的距离,他又怎么会愿意接受遥远这个词。 裴乐,你二十五了。 程易想,你能不能别撒娇了,能不能让你的人生有成百上千种可能。 这一切都是别人再怎么做都无法替代的东西。 他说:裴乐,我希望你对你自己负责。 裴乐覆盖在程易手上的手垂落了下去,他悠悠地且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知道了。 你将再次抛弃我,程易。 第75章 感情令人深思,而你不愿意深思 我知道了,哥。裴乐说。 就在这句话传进程易耳朵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心里突然空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而去,而他没有任何办法和立场去挽留。 程易松开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裴乐端起桌子上的水转身递给了程易,哥,先喝点儿水。 他看到了程易眼睛下面的疤,微微皱了皱眉。 程易没做多想,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咕嘟一声,喉结一动,水进了程易胃里。 我先去做饭,裴乐接过杯子拿在手上,哥你躺一会儿,黑眼圈太重了。 程易伸手摸了摸眼睛下边,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睡不着,嗓子有点儿疼,脑袋也有些晕,应该是感冒严重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到这个地步,程易什么都没问过,他自作主张的就帮裴乐做了决定,让他去北边,让他出国,让他离开。 只因为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儿,有的时候某些结果确实怪不了别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程易暂时没想到这个词。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2) 裴乐光着个膀子出去了,他来到厨房把一杯水全倒进了水槽里,接着慢条斯理的把杯子洗好了。 厨房里很干净,很空旷,窗户关着,把雨声隔绝在了外面。 裴乐把杯子放到旁边,发出一声脆响,接着关了水龙头。 他盯着水槽看了很久,丝毫没有做饭的意思。 看够了,转身,关门,去了卧室。 如同他想的一样,程易已经双眼紧闭 倒在了床上。 裴乐看了两眼,走到了衣柜旁边,他打开衣柜门蹲下拖拿出来了几样东西。 一根很长的铁链,两把锁,还有一盒创可贴,一包棉签,一瓶碘伏。 裴乐首先拿起了铁链和锁蹲到了床边,他把铁链的一头在床脚上绕了一圈,接着用锁锁好,然后起身脱掉了程易的鞋和裤子,把铁链的另一端缠在了程易的脚踝上,随着咔嚓一声,裴乐脸上浮现出了兴奋。 从现在开始,程易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他的占有欲在此刻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整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 裴乐摸了一下程易的脚踝,然后转身把其他东西拿过来放到了床头柜上,他把棉签放进了碘伏瓶里,再拿出来,轻轻的在程易眼睛下边的疤上抹上了碘伏,最后把创可贴给程易贴上了。 做完这一切,裴乐翻身上床把程易大大方方的搂进了怀里,接着裴乐眉头一皱,又起身把程易脱了个精光,啊不,剩了条内裤,接着又躺下把程易抱在怀里然后睡了过去。 裴乐什么都没做,不是不想,是他不愿意,因为程易现在没意识,做点儿什么就显得裴乐特别不是个东西,虽然到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是个东西了,但总归,人都是有点儿羞耻心的。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很凌乱,像是两个人在推搡,接着又传来了桌子板凳被砸到地上的声音,声音很大,裴乐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伸手捂住了程易的耳朵,阴沉的盯着天花板, 楼上住着一对情侣,有时候他们吵架的声音都能冲破水泥墙直达到这栋楼的各个地方,都是年轻人,男生看着刚二十出头,女生看着更显小,圆脸,大眼睛,两个都是刚步入社会的人。 据说是某所大学的学生。 这里一直都是非常安静的,这对小情侣找到这里第一是因为离学校近,第二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不算高,第三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年轻人,不用太过顾忌,他们一般都是白天吵架,打架这还是第一次。 声音越来越大,争吵声也传了出来,看来雨确实是小了,连吵架的声音都盖不住。 过了一会儿,女生开始哭了起来,哭声里夹杂着某种控诉,和程易刚才的呜咽声完全不同。 裴乐很不喜欢楼上传来的哭声,他靠近程易,用嘴唇轻轻碰了碰程易的眼睛,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刚才又哭了那么久,程易的眼睛有些红肿。 裴乐有点儿心疼。 楼上的哭声慢慢小了下来,没过多久,这个地方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宁静。 裴乐松开手,彻底睡不着了。 因为他刚才亲了一下程易的眼睛,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想结束的,当然,这是对于裴乐来说。 怎么办呢?裴乐笑着,伸手戳了一下程易的腹部,他一直都觉得程易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一直都很想摸一下。 想了那么久,终于在今天得偿所愿。 裴乐有些激动,我好高兴,程易。 白色的灯光有些冷清,照在程易身上的时候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他的胸膛在灯光下微微起伏,睫毛弯弯,看起来特别乖巧,即使裴乐的手一直在程易腰部流连,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气氛很好,跟裴乐设想了千百次的场景一样,只有在这种时候,程易才不会推开他。 我也不想的哥,我也不想这样。裴乐安静的说,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是吗? 只有这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哥,你别怪我。 裴乐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怪我也没用,我不会放你走。 那你就怪我吧,你怪我我也高兴。 我没这么高兴过。 时间慢慢过去,裴乐恋恋不舍的去了厨房。 他做好了饭菜,高兴的把东西端到了卧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程易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反观裴乐,一脸淡然,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吃饭了哥,他像平常一样打招呼,饿坏了吧? 裴乐?程易感觉他呼吸有些不顺畅。 脚上的铁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响声,带着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沉重。 程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的看着裴乐,感觉跟做梦似的。 裴乐慢悠悠的把东西放到了柜子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勾勾嘴角,先吃饭吧哥。 程易动了动,脚踝微微有些发疼,这让他意识到了他根本没做梦,同时也明白了着应该是裴乐把他锁起来了,用了一根很粗很长的铁链,还有一把很大的锁。 还有他刚才喝的那杯水也有问题,否则把他锁起来又把他衣服扒了这么大项工程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 说句实话,就这根铁链,在监狱里他都没这个待遇。 程易动了动脚,伸手指着脚上的东西问裴乐,你这什么意思? 裴乐走过来坐到床边笑的一脸满足,程易,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直接把程易给整懵了,他依稀记得他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不是,我问你这根链子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因为我喜欢你。 这就是读书人吗?不仅答非所问而且笑容开始逐渐趋于变态。 你给我解开,程易说。 裴乐摇头,我把你锁起来就是为了能在你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喜欢你,程易。 为什么呢?因为锁起来了程易再听到这话就跑不了,他只能听着,即使心里再不舒坦也只能任由裴乐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朵边上念叨我喜欢你。 这么多年了,可算是见识到了裴乐这个读书人不要脸的一面。 而程易还没接受他被锁起来的现实,他认为裴乐这是在跟他开玩笑。 你先给我解开咱们再说,程易稍微动了动,药效还在,再加上了感冒了,全身软绵绵的,感觉完全使不上力,裴乐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开完笑,裴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木然,我想做这件事情很久了,你进去以后我一度很后悔,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我能想到,你是不是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程易愣了,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绪,锁,链子,被下了药的水,他明白了,裴乐这确实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蓄谋已久。 你认真的?程易问。 裴乐盯着程易的眼睛,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不走了?不出国?不去北边?程易又问。 程易,裴乐突然笑了笑,有些冷,你希望我出国吗?希望我去北方吗?希望我像你离开我一样离开你吗? 程易火了,他离开是不得已,但裴乐这件事情和他那件事情压根儿没什么可比性。 我他妈让你读书干嘛的?为了搞男人吗?程易抬起手,抓住了裴乐的衣襟,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程易突然咳了起来。 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额头,微微皱起了眉。 哥,你生病了,裴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非常明显的不开心。 草,别、咳咳,别他吗碰我,程易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接着说,裴乐,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儿责任心,二十五岁了想起一出是一出,你他妈膈应谁呢? 裴乐没答话,把程易的手拽下来然后去了柜子边,他打开门从里面翻出来了感冒药,又去接了一杯水才回到程易面前。 先把药吃了。 吃个屁,程易扯了扯嘴角,你他妈不是想搞男人吗?老子就算病死都不让你搞。 【作者有话说】: 老子好爱写甜的 第76章 听我的,大家都冷静点 毫无疑问,裴乐这种行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已经开始朝杀人犯逐渐靠近的变态。 在确定裴乐这个变态行为不是跟他开玩笑之后,程易开始了新一轮的震惊。 他说的确实是气话,气急败坏的时候程易压根儿没脑子去组织语言,只能不顺着裴乐的意来表示他很生气。 什么叫老子就算病死也不让你搞? 一个三十五的老处男有着自己的节操,一般情况下这种话都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观里更何况是说出来。 就冲他脑子离家出走的这点儿,就能知道程易到底有多生气了。 气裴乐,气他自己,还气这把锁真他妈太硬了他根本就扯不开。 裴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程易蹲在床边研究锁,而且两个人都光着膀子,非常养眼,看起来异常和谐。 程易来之前只顾着担心,想着裴乐这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办,他一个半文盲用了所有文化知识都感觉在这件事上只能算是浅浅的迈进去了一只脚,那会儿他根本就没想到来了之后居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且不能不打。 如果裴乐这事儿真跟白伊有关系哎等等,程易突然反应过来,裴乐知不知道这事儿到底谁是始作俑者?帖子这个东西程易还是知道的,他当年也混迹过各大贴吧,最大的爱好是看别人吵架,不过后来因为年龄渐长的缘故变得成熟了不少才逐渐把这个爱好戒掉,那会儿应该是贴吧这个东西刚刚走进大众视野不久,程易可以说是元老级用户。 程易不扯锁了,他站起来走到裴乐身边非常大爷的一伸手,把手机给我。 哥想打电话求救吗?裴乐笑问。 我去贴吧看看。程易说。 裴乐手里还拿着筷子,听到程易的话眨了眨眼回答道:帖子已经删了。 程易依然伸着手,没有收回来的意思,你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肯定不只有你们学校一个贴吧里有,你看看你们周围大学的贴吧,还有关于各种同性交友的贴吧。 想当年,程易也算得上是个体面人,不说名牌加身,豪车出门,但至少在排面这一块儿程易在康乐镇没输给过任何人,虽然他穷,但是并不影响一群十多岁的二逼青年看见他依然能恭敬的叫他一声易哥。 那个时候裴乐其实没赶上,在程易十四五岁的时候,他这声哥,确实是靠他双手打出来的。 半大小子,为了养活自己,每天走几里地去隔壁镇上给一个赌场看场子,那会儿没这么严格,明着赌的到处都是,这一类人被大家统称为地头蛇。 看场子,其实就相当于赌场的保安,防止各类赌徒闹事,毕竟赌场这种地方,得意失意并存,相当矛盾但因为是赌场又显得特别和谐。 程易干了一个月,除了平时把因为输的太多而哭的稀里哗啦的赌徒帮忙丢出门外之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这个工作虽然不光彩,但钱财并不短缺,所以程易很满意。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遇上了生命里的贵人,一个男人因为输的太多想不开,带了一堆人来闹事儿,说是怀疑他们赌场里有人阴他,这意思就是摆明了说他们赌场和顾客串通一气给他下套,结果才让他输的精光。 这种时候,程易他们这种保安就派上用场了,而且相对于保安,那里的人更喜欢叫他们打手。 赌场的老板姓肖,大家都叫他肖三爷,一般不轻易露面,据说他名下还有几家夜总会,是个有钱人,也是是个很有脸面的人物。 那天程易都不记得到底是谁先动的手,总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现场乱成了一团,唾沫和拖鞋横飞,那时候的武器一般都是钢棍,板砖之类的东西,很少有人动刀。 程易因为在一群打手里面年龄最小,来的时间又短,在面对这种场合的时候心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想动手,只是顺手拿了个啤酒瓶子防身。 打了一会儿人群里有人喊,快去找肖三爷,这群逼带刀了! 这个时候程易才反应过来这是真枪实弹的干上了,动刀不是轻易说着玩儿的,并且有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谁见着这个赌场都得给肖三爷三分薄面,在他的地盘上动刀,就相当于在老虎头上拔毛,闲自己命长。 因为太过混乱,程易不可避免的进了战场,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人倒了一地,入目就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这个时候肖三爷才姗姗来迟。 程易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只剩了一半的啤酒瓶子,瓶身上还有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有人在肖三爷耳边说了句什么,眼看着肖三爷点了点头就冲着程易走过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肖三爷问。 程易抬头看了一眼,说:程易。 今年多大?肖三爷又问。 十四。 程易那会儿话不多,而且又在变声期,声音发出来有一种非常难听的嘶哑声。 好孩子,肖三爷看了看周围,你放倒了三个。 程易根本不知道自己放倒了几个,他打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与其说他在打架,不如说他是在通过动手来保护自己。 不是有句话吗,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就因为这件事,程易在肖三爷心里的地位起来了,小小年纪,做事狠绝毒辣,对于肖三爷这号人物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虽然程易本人并没有这么认为,不过在后来,他还是延续了狠绝毒辣的作风,因为他当时非常单纯的觉得这种人生非常恣意潇洒,看不惯谁可以直接揍,就算他年纪小也可以叼根烟蹲在赌场门口面色深沉的装大爷。 比三爷还高两个爷呢,谁他吗不想要这种地位? 这种生活持续到了程易十五岁,这个时候程易就不叫程易了,而叫易哥。 只要是认识程易的,没人不知道他打架一流,在肖三爷眼里是个红人,就算是不认识的,很多也听说过程易这个名字。 就在程易十五岁的时候,好运又来了,肖三爷惜才,觉得程易只当一个打手太浪费了,于是准备让程易重新回学校读书,肖三爷产业大,很多生意都在黑色边缘反复无常,这种生意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心腹,程易在打架这方面肖三爷一直看在眼里,且程易这人为人算是低调,并不像某些人胯下肉没二两重就敢当流氓去肖三爷的夜总会里找乐子。 程易知道后,非常淡定的感谢了三爷栽培,然而转头却是激动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谁会想一辈子当个文盲?程易当文盲是被迫的,可以说当打手也是被迫的,所以当这个橄榄枝抛到程易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就抓住了。 然而,命运总会跟一个苦命的人开一个更苦命的玩笑。 就在一切都开始好转的时候,眼看着学校大门都已经冲着程易招手了肖三爷出事了。 他的夜总会被扫了,突如其来,没收到任何风声,肖三爷这种人肯定有自己的关系网,如果没收到一点儿风声就很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出现了内鬼。 程易确实没想过肖三爷这人做什么生意,他觉得没有必要,只要肖三爷能拉他一把他就觉得这人是个好人。 后来听说肖三爷触碰了法律,生意没了,但是人没抓到,也就是说,肖三爷不可能在这儿露面了,程易的校园生活也再一次和他说了拜拜。 连带着他的工作也没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3) 他还进了趟局子,因为他们这个赌场也被查了。 只是他知道的确实不多,又因为年龄小所以关了几天就给放了。 程易出来后,又有其他赌场的人找到他,想让他重操旧业,程易没答应,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双方来了一次正面交锋,程易一挑五,赢了。 虽然受了点儿小伤,不过他这个能打的气质倒是完全展现出来了。 肖三爷跑了,易哥的名声依旧,最风光的时候什么混混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易哥。 也只有裴乐这个玩意儿,居然敢给他下药,还把他锁了起来。 裴乐当然不会把手机给程易,不管程易说什么理由,裴乐是铁了心的不会让程易跟外界有一点儿联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回头除非程易既往不咎,但显然这不可能。 因为程易已经伸手非常凶狠的把裴乐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哥,你要揍我吗?裴乐问。 我何止是想揍你,程易冷哼,我他吗都后悔来找你。 你揍吧,裴乐说,我不还手。 别他吗装,程易皱着眉,一只手已经高高的扬了起来,但始终没落在裴乐身上。 他只是紧紧的盯着裴乐,眼神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愁绪。 程易想到了出租车司机的那句话,劝没用,揍一顿就好了,当时他嗤之以鼻,觉得这句话压根儿没什么实用性。 因为在程易的认知里,裴乐一直非常听他的话,基本已经到了唯他而已的地步。 哪怕上次他让裴乐离开,裴乐也真的走了。 第77章 听我的,让着点 第一天晚上,相安无事,程易的揍并不是说说而已,但是他觉得脚上这根破链子太重,可能会影响他的发挥,更何况他到现在依然觉得把裴乐揍一顿并不是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程易迷迷糊糊的听见裴乐接了个电话,感冒没有好转,程易的脑袋昏昏沉沉又晕又重,他感觉有人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还给他盖好了被子,掖了被角,虽然裴乐有心让程易吃药,但由于这件事情对程易的冲击性太大,导致他思绪万千连带着感冒加重,简而言之他生气了,非常生气,生气到返老还童开始闹别扭了。 程易闭着眼,喉咙又干又疼,无意识说了要喝水,声音很轻,裴乐把药碾碎了和水冲在了一起。 他端着杯子走到床边坐下又把程易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这个时候的程易脸色发烫,脸颊泛红,至于他那种小麦色的皮肤裴乐是怎么看出来泛红的没人知道。 哥,喝水。裴乐把水杯凑到程易嘴边慢慢往里味,因为里面有药,水刚碰到程易的舌头他又嚷嚷着说苦,还说裴乐想害他。 裴乐有些无奈,他的本意只是想一直留在程易身边,对于程易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裴乐也有所准备,但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程易生病了。 而且生病之后的程易就跟喝醉了似的,变得特别幼稚且难缠。 裴乐把被子往上提了一下,把程易脖子以下都裹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他凑近程易耳边轻声说:程易,你要是不喝我就亲你了。 程易可能人烧糊涂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裴乐又说: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说完他喝了口水嘴唇直接覆在了程易嘴唇上,慢慢的把药水渡进了程易嘴里,因为程易发着烧,身上没什么力气,这个动作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阻拦,只是因为苦程易一直把药水往外吐,但由于裴乐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而程易的头又微微有些偏,所以药水只能从程易一边嘴角处顺着流了下来。 恰好,滴到了裴乐的胳膊上,似乎还带着程易身体上的热度。 裴乐漆黑的眸色亮了亮,慢慢的在程易唇上辗转,轻轻地翘开了对方的牙齿,带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往里探索。 一个没有反抗的吻,喜欢程易那么久,裴乐从未体验过,也从未这么满足过。 可是,当一个人能被一个吻满足之后再反应过来,他奢求的将会是比这个吻更加浓厚百倍的东西。 裴乐又开始不满足了,这个行为和想法无疑是趁人之危,但裴乐脑子里的欲望挥之不去,抱在怀里的人身体散发着滚烫的热度,连带着裴乐脑子里也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他一只手慢慢的向下挪动,直到到达了程易的腰上才停下来。 窗外阳光大好,昨天那场暴风雨在夜晚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远处,晨曦的阳光印在窗帘上,再透进屋里时带着一股非常朦胧的暖意。 裴乐一直向往的就是今天这种场景,有阳光,有程易,有家,最好是程易主动靠在他怀里,面对他的亲吻时程易能主动回应,最好还能给他一个拥抱。 在爱而不得时所求的无非就是一点简简单单的回答,哪怕是哼一声,裴乐都觉得他自己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脑子里丝毫没顾及程易现在是个带病之身,根本扛不住他越来越猛烈的动作。 以至于在裴乐吻的如痴如醉的时候程易突然伸手推了裴乐一把,虽然几道不大,但也完全能够让裴乐从沉醉中反应过来。 我只是病了,程易哑着嗓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是死了,你最好别太过分。 爱意变成了无数根丝线,紧紧缠绕在了裴乐的心脏上,慢慢收紧,夹带着丝丝痛苦。 人回过神来,梦往往就碎了,裴乐也是这样,两个人嘴里都有着相同的苦味,裴乐扫荡了一圈,差点儿以为他和程易之间的隔阂也随着这个吻的升温而变得稀薄起来。 裴乐看着程易,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甘。 程易,如果我还过分一点,你会怎么样? 程易又把眼睛闭上了,他嘶哑而平缓的说: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裴乐身体一僵,那些丝线突然越来越紧,似乎是想把他的心脏活生生的割裂开来。 他感觉到有些窒息。 沉默一会儿,裴乐原本有些麻木的脸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阴森的笑容。 事实上,程易原谅还是不原谅他有什么用呢? 裴乐不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在做这些事情之前认真思考过关于程易原谅他还是不原谅他这个问题吗? 答案是没有的,而且,就算他停下来,程易就会大发善心当这件事情不存在吗?甚至还能和他如同以前那般相处? 痴心妄想什么呢,从这件事情开始,裴乐就已经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 到这里,裴乐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亲口把一杯水喂进了程易嘴里。 哪怕中途程易反抗了,但很可惜,现在他们体力差距太大,反抗无效。 喂完药之后,裴乐心满意足的轻轻碰了一下程易的额头。 哥,裴乐在程易耳边说,如果你还想揍我,就快点儿好起来,不然我就为所欲为了。 程易脑子更晕了,他实在没有力气说过,只能把头偏到了一边来表示对裴乐的鄙视和并不想搭理裴乐的决心。 程易一觉睡到了中午,空调开着,裴乐用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程易出了一身汗,头晕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中午裴乐给程易熬了粥,或许是因为裴乐的威胁起了作用,程易开始不抗拒吃药,一碗粥也喝光了,只是他不跟裴乐说话,裴乐说什么他也当没听见。 确实,他只是病了,虽然人迷迷糊糊,但裴乐做了些什么程易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推了裴乐那一下,对方的手已经快伸进他内裤里了。 说句不中听的,就这种骚里骚气的操作在程易眼里真是枉为读书人。 吃完药之后程易接着睡了,没别的事儿做,手机早就不知道被裴乐扔到什么地方了,他也不想看到裴乐在他面前晃悠,干脆就一睡解千愁,其实睡觉这种逃避的方式应该是所有逃避方式里最有效的一个,因为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程易百无聊赖的当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蛀虫,还顺便体会了一把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待遇。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加上程易身体素质一直都不错,第二天早上程易刚醒就感觉自己生龙活虎了。 他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偏头一看,裴乐还没醒,程易眯着眼,盯着裴乐看。 以前他们也一起睡,不过以前睡的时候裴乐并没有光着睡的习惯,这次可能是因为程易跑不了,所以他干脆就穿了一条内裤,而且跟个缺爱的小孩儿似的睡的离程易特别近。 裴乐只盖了肚子,程易扫了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玩意儿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还他妈升着旗呢也不知道拿被子盖一下。 屋里很安静,程易四处看了看,发现他旁边的床头柜上多了个小钟,床对头的柜子上还多了个加湿器,可能是怕开着空调太干了,但是程易并不知道裴乐什么时候去买的,但他很明显的记得昨天中午屋里还没有这两样东西。 在一片寂静中,旁边的裴乐突然哼唧了一声,身体也跟着抖了一抖,程易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裴乐紧紧皱着眉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什么话。 看了一会儿程易明白了,裴乐应该是做噩梦了,而嘴里嘟囔的话含糊不清,程易张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只听出来了一个哥字。 程易愣了愣,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裴乐胳膊上。 哥!裴乐猛的坐了起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整个人透露着几分余惊未定的迷茫。 哥?裴乐转头,发现程易正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他。 你没事儿吧?裴乐了一句,顺便伸手摸了摸程易的额头。 你问错了吧?程易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反倒是你,刚才跟被鬼迷了似的。 做噩梦了,程易额头上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了,裴乐松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哥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饭。 等一会儿,程易叫住了他。 裴乐正坐在床边穿鞋,听到程易叫他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紧接着,程易一脚就踢了过来,正好踢到了裴乐肩膀处,这一脚可以说是高水准的一脚,在裴乐毫无意料的情况下直接把他给踢到地上去了。 哥?裴乐坐在地上,一脸懵。 别他吗叫我,程易也跟着下了床,你他妈挺能耐,脑子里那点儿黄色废料居然嫁接到了我的身上? 第78章 听我的,别打脸 裴乐转身,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盯着一脸愠怒的程易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哥,你要揍我了吗?能不能别打脸,我下午还要去一趟公司。 要去公司?程易抬脚,一脚踩到了裴乐的肩膀上,脚腕上的铁链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拖在地上发出让人愤怒的声音,而冰冷的铁链本身也垂落到了裴乐的皮肤上。 你在卖惨吗裴乐?程易居高临下的看着裴乐,嘴唇轻抿,我前两天也这么认为,被人暴露喜欢男人,而喜欢的对象还是把自己养大的哥哥,因为这件事情你失踪了,我在想这件事情的曝光对你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才能让你把自己藏起来,我甚至在想,曝光你的那个人真的是针对你吗?会不会是因为我才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这一切难道和我这个家长没关系吗?我是不是没教育好你才形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我对我自己产生了怀疑,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能轻而易举的把我锁了起来,你利用了我的自责和内疚和你的惨状形成了对比。 裴乐嘴角含笑看着程易,没说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程易一脸冷静的来分析他的内心,把他心里那点儿小算盘小九九一点一点的摆在台面上。 程易说的没错,他就是存心利用程易那点儿嘴硬心软,让程易以为他现在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好让程易对他产生同情。 但是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件事情已经失败了,因为程易让他离开,裴乐现在想起来,在听到程易让他离开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那种令人发寒的感觉直到现在都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裴乐以为,这件事情曝光之后,程易会保护他,而不是驱逐他,可是事与愿违,程易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地方不能让裴乐继续待下去,毕竟程易把这件事情归咎到他自己头上的时候他认为曝光裴乐的那个人应该还有后续动作。 从程易的角度来说他让裴乐离开确实是为了他好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结果和裴乐的预期大相径庭而已。 这件事情对你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程易问,难道你期待这件事情的曝光吗?哪怕这会让你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程易本人并不能理解裴乐这种做法,基于杨二,基于白伊曾经说的那个故事,再加上现在事情曝光之后裴乐被停课的事实。 综合以上这几点,程易可以下一个这件事情的曝光不会给人带来好运的结论,事实上他认为裴乐能全身而退就已经不错了,因为曝光的裴乐的人肯定不止是想曝光那么简单。 可能是因为程易最近的生活没什么波澜起伏的事情发生,所以有人看不惯了。 裴乐真的爱死了程易这幅认真的样子。 程易说的越多,裴乐嘴角的笑意就越明显。 谁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一只脚还踩在他肩膀上从高处往下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他,你知道你这个行为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裴乐问。 代表你对你自己的人生非常的不负责任!程易答。 或许你说的对,程易,裴乐慢条斯理地说,我确实不想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因为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我的工作,我的学业,我的前途,你怎么会拿这些东西来跟你比? 程易一愣,不明白裴乐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至今日,程易也从未探寻过裴乐对他的爱意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或许在他心里,爱情这种东西可以随时戛然而止,裴乐之所以时隔这么多年还喜欢他,完全是因为没发生那件让爱情戛然而止的事情。 比如现在这件事,它完全可以作为裴乐退缩的理由。 爱情和前途,任谁选,都会选择前途,程易这么认为。 你知道我为什么七年都没去看过你吗?裴乐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 程易,你是不是认为我七年没去看过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不过如此?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说的喜欢你只不过是因为你又出来之后的一时兴起? 程易脑子里轰的一声,脚上的力道也不由的有些松懈。 裴乐非常明显的感受到,程易的心绪因为这个问题发生了变化。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裴乐勾着嘴角,死死的盯着程易的双眼,程易,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初你进去之后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现在出来了你想全身而退?想离我而去?想让我等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全部重新化为虚影? 裴乐质问之后,声音又突然轻了起来,你想都别想,你身心都只能是我的,就连你踩在我身上的这只脚都是我的。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沉默了下来,程易的心却随着裴乐的话突然变得鲜活。 没错,是这样,裴乐说的全对。 他确实认为七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他也确实还记得裴乐再见他最后一面时眼睛里的震惊和痛楚。 事实上,程易一直拿裴乐当小孩子,这让他认为一个小孩子的感情肯定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深厚,因为小孩子的心事总是千奇百怪,再加上后来他进去过后裴乐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这让程易更加确信裴乐对他好像只是青春期的一时兴起。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4) 简而言之,从这段感情还没开始的时候程易就一直认为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所以他也没有开始的必要。 程易也没想到,原来他自己竟然是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这种安全感不止是白伊所带给他的压迫感,而是来源于他自己本身。 你知道我为什么七年没去看过你吗? 到底是为什么,程易没问过,也没人给他说过。 就是因为当初裴乐感情外泄出来所以程易突然就没了理由去问裴乐为什么没去看他。 真要问了就感觉像是他对裴乐提出了某种要求一样,所以他非常简单的认为裴乐对他的喜欢一直停留在浅薄的层面。 接着,裴乐又回答了他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恨你,程易。 因为我恨你,所以没去看你。 准确的说裴乐知道白伊的事并不是因为白伊来找他,因为从程易伤人再到判决下来中间还有一段空闲时间,这段时间裴乐为了程易的事情到处奔波,这个时候不是裴乐不想去看他而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他知道白伊是因为他去见了伤者。 是去求对方的,那个时候伤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裴乐打听到地方后自己一个人就去了,当然祈求一个受害者原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被刁难被责怪被辱骂都在常理之中。 裴乐甚至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他当时甚至想过求伤者出面做伪证,说伤人的是他,让他代替程易去坐牢。 然而,伤者的话却让裴乐整个人如坠冰窖。 因为裴乐在知道自己喜欢程易后就非常反感让别人知道他和程易的兄弟关系,所以他并没有说自己是程易的弟弟而是只告诉了对方他是程易的朋友。 一个朋友能做到这种地步属实让人感叹他们之间的友情,还说程易这人不错,他因为别人进去就有人因为他来求人,还想顶罪。 裴乐还记得当时自己全身发冷,哆嗦着问了伤者程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他们起的冲突。 程易和很多人有过节裴乐知道,他一直以为这次也只是和别人冲突之间所产生的一个较大的伤人事件。 谁能想到,程易在外边还有一个认识的人,藏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但是程易居然会为了他动刀。 哦,和裴乐一样,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在这种感情冲突下和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下,对于裴乐的冲击程度不亚于山崩海啸日月无光天地崩塌天将降大任而裴乐却不知晓白伊这个人能不能算是程易的某一任。 想通哪儿那么简单,他们之间七年零五个月没见。 这段时间不足够让一个人变心吗?还是不足以让一个人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裴乐不想而已,他不甘心更不情愿,明明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凭什么被程易抛弃。 从那之后每一年,春天不再温暖。 因为我恨你。 寂静中,程易的身体晃了一下,小麦色脸泛出一点儿苍白的色彩,那双眼睛里的愤怒转眼就被伤感代替。 说恨比说爱更让他难以接受。 在这个时候程易才恍然明白,他并不是不在意裴乐对他的看法,相反,他在意透了。 在裴乐常年的爱意笼罩下,他变得有恃无恐,并且用有恃无恐一次又一次的消磨着裴乐本身,因为他认为,白伊恨他在情理之中,但是裴乐不可能会恨他,哪怕他非常自私的去怀疑裴乐对他的爱,哪怕他一次都没有承认裴乐对他的爱,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自信,因为裴乐一直在用行动证明爱情本身。 第79章 听我的,别冲动 下午,裴乐去了公司。 两个人交谈过后,程易突然伸手揍了裴乐一拳,对方没反应,而后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程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给裴乐一拳,而且丝毫没顾裴乐的话直接锤在了裴乐脸上,要说这皮肤白的人就这点儿不好,程易觉得那一拳他已经控制了力道但裴乐脸上还是青了一块儿。 程易想道歉来着,但是嘴唇动了两动还是没说什么,包括后来裴乐问他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他想让裴乐给他带内裤都没说出口。 这种情况着实令人尴尬,裴乐那句话我恨你一出口,程易所有的自以为是基本都快灰飞烟灭了。 程易把头蒙进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但是没睡着,他就是不想看到现在屋里所有的一切,还没缓过来,一看到就觉得刚才裴乐那句话还在空气里传播,带着一股不气死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从他知道裴乐事情被曝光后程易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并不能把裴乐当成一个还没出入社会的普通学生。 他有脑子,有手段,有能力,自己现在还有公司,就衣柜里那一溜儿正装都能连换半个月不带重样的。 所以,程易现在在怀疑他来找裴乐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把他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传递出去好让人知道他程易是个处处为裴乐着想的好人吗? 只是这打脸来的太快了一些,人裴乐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程易在家里胡思乱想,而另一边裴乐顶着一张花脸出现在了公司,这个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到处人来人往,而且,裴乐也没戴墨镜和口罩之类的东西,脸上的淤青根本无处可藏。 所以,裴乐好像被人揍了这个消息在一瞬间内以如同龙卷风一样的迅猛速度席卷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裴老大被人揍了!千真万确!那白花花的脸上青了好大一块,再大点儿都赶上我儿子屁股上那块胎记了! 拉倒吧,说这话你怎么不去干八卦啊?咱们裴老大是什么人,那都不能叫老大,那只能叫大佬,你儿子不是你的我都信,裴大佬让人打了这事儿比你儿子不是你的更不靠谱。 我儿子怎么就不是我的?你别乱说,你见过我儿子吗?就那长相全世界没有一个儿子能长成我儿子那种长相,那就是随我你知道吗?还有你一个销售部的来我们研发部干什么?该不会想像以前那几个间谍一样想来摄取点儿什么东西吧? 急什么啊?我就是提出一个假设,毕竟你儿子是不是你的天知地知你老婆知,我又不知道,这只是假设,假设你懂吗?还急上了。 草,我就听不得你这种人说话,难怪三十多近四十了还单身,就你这种思想是个女的看见你都觉得晦气,我儿子是不是我的我他妈比谁都清楚,不止是长相,连性别都跟我一样还能不是我的? 说完他对面的单身狗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在C2屈才了。 午休时间,就裴乐是不是被人揍了这个话题安静的办公室变成了菜市场,见过裴乐的都说裴乐确实被人揍了,脸上都挂彩了,还没见过裴乐的都本着不信谣不传谣的原则坚定信念和对方展开了一场掰头。 裴老大被人打?你妈妈出家我才信。 行,你要这么说的话,如果裴老大不是被人揍了,我回去就让我妈跟老王分手并且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拿妈打赌没用,咱们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你有种说你自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找不到就找不到,要是裴老大真让人给揍了你明天请我去龙湖三楼新开的饭店吃东西,并且现场给我鞠躬九十度道歉。 切,就这点儿水准,裴老大要真被人揍了,别说请你吃饭,我请你全家吃饭。 要吃的话带上我呗,我说被揍了。 我站没被揍这边儿! 划分一下,相信裴老大被人揍了的站左边,相信没被揍的站右边,自己找边站。 我做庄,大家下注吧。 在好好儿的一场掰头快要变成赌博的时候裴乐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特别默契的安静了下来且眼神都放到了裴乐脸上。 有淤青而且还是特别大一块儿。 草,他们这个人面兽心铁面无私一毛不拔的老大难道真的被人给揍了? 谁他吗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揍裴乐? 站右边的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对裴乐的认知在这一刻都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 你们在干什么?裴乐一脸淡然的问。 欢迎裴总来巡视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继续。裴乐扫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一群人你推我推你最终刘云趁胡建不备把胡建推了出去并且非常嘴贱的叫了一声裴总。 胡建: 草! 这他吗的同事精神在这会儿真是展示的淋漓尽致。 怎么?裴乐回头。 就是胡建左右看了看,大家充满希冀的眼神纷纷给他加油打气,到底被人揍了没有啊?揍了还是没揍啊?快问啊急死人了! 我想问问,胡建握拳给自己打气,咱们cxc的公测什么时候进行? 众人: 快了,再等半个月,裴乐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胡建摇头。 裴乐微微颔首准备离开,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裴总,老胡就是想问问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附和。 对对对,老胡说你这伤一定是让人给揍了,我们都不信。 老胡这人天天瞎白话,还说你这伤啊一定是让女朋友给揍了。 胡建: 我没问,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 裴总,您给评评理,老胡天天在公司这么散播谣言,对于我们的身心健康有很大的影响。 裴乐轻轻挑眉,盯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胡建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什么影响? 这不是我们公司本来女同志就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冲着您来的,您要是有个对象了您就说一声咱们也好定定心追咱们公司的妹子呗。 我没有女朋友,裴乐轻飘飘的丢下一颗重磅炸弹,我只有男朋友。 我就说裴总怎么可能卧槽! 男朋友? 我他妈听错了吧? 卧槽卧槽卧槽刚才裴老大说了什么? 我是不是聋了? 咱们公司这么多黄金单身汉怎么就让裴老大落到了别的男人手里? 这他吗是重点吗?你看看咱们这一堆有谁能配得上裴老大? 那重点是什么? 对啊,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让裴老大把他男朋友带出来看看! 放屁,重点是问问裴老大脸上的伤是不是他男朋友揍的! 众人转头,看向裴乐,屏气凝神等待着裴乐的回答。 一,二,三,四。 四秒钟过去,裴乐勾唇:是。 忙去吧,改天带他来看你们。 裴乐走后,他们依然觉得自己的脚下有些飘忽,裴大佬谈恋爱了,而且是和一个男人。 和一个男人 刘云痛哭流涕,我以前怎么就没抓住这个机会! 哼,胡建冷笑着提出建议,建议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喧闹声逐渐被裴乐抛到了身后,他乘电梯到了停车场,一会儿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出车库,消失在了茫茫车流。 裴乐来到了一家茶楼。 环境安静,装修属于偏古代的风格。 通过和服务员的沟通之后裴乐被带到了一间名叫幽的茶室。 先生,如有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裴乐微微颔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回答的是一道清亮的男声。 裴乐推门进去,室内坐着的是一个身材纤瘦长相温和的年轻男子,因为室内开了空调,年轻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衣袖被挽到了手肘处。 这名年轻男子就是当初出资让裴乐来公司的富二代,名叫翁玉,长相乍一看普普通通,身上的穿着也并不像有钱人的打扮,至少他身上这件灰色毛衣在裴乐他们公司都能看见好几件同款。 但是,相比起长相,翁玉身上最显著的特点还是气质。 非常温和的气质,眼眸幽黑,深不可测,有时候看过去,会让人不自觉地认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像是年轻人,而是一位高深的老者。 裴乐在旁边坐下,翁玉顺便递了一杯茶过来并问道:最近怎么样? 嗯?裴乐对喝茶没兴趣,接过来就顺手放到了桌子上面,还不错,不用每天去学校。 翁玉偏头,淡淡的瞥了一眼裴乐,刚好看见裴乐脸上的淤青,他立马就兴奋了。 嚯!你这张脸终于被我比下去了一次! 谁干的?我要好好儿谢谢他,先给他个百八十万让他挥霍挥霍。 直接给我吧,裴乐端起茶杯漫无目的的摩擦了一下杯身,程易干的。 第80章 听我的,继续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之后,茶室里响起了翁玉丧心病狂的笑声。 程易干的?翁玉又拍桌子又拍大腿,把刚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彻底丢到了九霄云外,乐死我了,程易怎么这么牛逼,我很中意你哥,带出来认识认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都别想,裴乐淡淡道。 你这就不对了,翁玉控制住自己的笑声说,我只是想认识认识,又不跟你抢,想当年你在学校单挑一个楼层,就冲着这个,我也不干那缺德事儿。 室内温度适宜,裴乐穿了外套感觉有些热,于是把外套脱了放在了一边。 没过一会儿,室内响起了咔嚓一声,淡淡的白色烟雾随之飘起。 老子这地方,你真是快给我糟践完了。翁玉本人是不抽烟的,而且茶室里本来就禁止吸烟,但是裴乐从来都不听翁玉的话。 和HF的合作最近怎么样?裴乐缓缓吐出一口烟问道。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翁玉说,管好你的程易吧,他就算能弄死你,你这傻逼都不带还手的。 他不会弄死我,裴乐托过烟灰缸灭了烟头,要弄早弄了,七岁就弄了。 别逼逼程易对你那点儿好了,翁玉掏了掏耳朵,我他妈都听腻了我。 这是个私人地方,一般不接待客人,至于这个茶楼为什么会存在,那完全是为了让翁玉这群人没事儿做的时候可以聚集在这里吹吹不带金钱味道的牛逼。 像这种有钱人呢,想找点儿钱以外的事儿就显得特别的难,但是翁玉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去听裴乐说程易和他之间的恩怨情仇。 因为裴乐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说起来,这还是翁玉自找的,裴乐上大学的时候算是个超龄儿童,大一的时候裴乐住校,和翁玉刚好是室友,一个又高又帅的酷哥,这种人别管是在男生堆里还是女生堆里都混得开,虽然裴乐没有混的意思。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5) 可问题出就出在翁玉这玩意儿是个天生弯,而裴乐又刚好是他喜欢的那一卦,看哪儿喜欢哪儿,于是天天往裴乐跟前凑,也不说就喜欢上了裴乐,主要是翁玉爱好这一卦,于是裴乐在翁玉心里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可惜了,落花虽然没啥大意,但流水确实无情,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沉默中灭亡,裴乐又跟个自闭儿童一样,一言不合就开揍。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两个人在寝室里边打了一架,俗话说的好,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问题如果打一架不能解决那就再打一架,翁玉自然不是裴乐的对手,但是翁玉有钱,有朋友,相比起一个自闭儿童翁玉在学校里的地位要比裴乐高的多。 在双方剑拔弩张谁也见不得谁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裴乐高中毕业之后结识的那一群人和双方都认识,通过他们的劝说二人才化敌为友。 或许是因为裴乐从小到大其实没太接触过同性这一方面,这突然碰到个同类,心情也是相当微妙,而凭着翁玉那过人的第六感,他感觉裴乐这个人有故事。 说起来到现在,裴乐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程易的事情告诉翁玉,虽然他从没有掩饰过对程易的感情,但直到现在,知道程易这事儿的也就翁玉一个人。 可能是这人总是一副好人样,什么都愿意听,什么都能给上两句建议。 毕竟人嘛,多少有点儿倾诉欲,除了程易。 烟抽完了,话题也回到了正点。 裴乐的手轻轻敲了敲膝盖随口道:查到了吗? 哟,翁玉乐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我还纳闷儿呢,半天不问。 查到了多少?裴乐问。 哪儿那么容易?翁玉坐直了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暂时只知道当年确实出了一场车祸,程易的父母还有叔叔确实都是因为那一场车祸丧命。 这些我都知道,裴乐说,这不是秘密。 那不就得了,翁玉顿了一下又说,你为什么不自己问程易呢? 他不会说。裴乐回答得很快。 他从骨子里认为程易对这件事情的避讳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和程易之间这档子事儿的程度。 所以裴乐才觉得奇怪,冬子他们虽然知道车祸,但除了车祸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程易这么头铁,任凭东西南北风他自巍然不动。 再等等吧,翁玉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当时是凌晨,那条道上别说人了,车都没几辆,而且还没监控,再加上过去了那么多年,周边的住户搬的搬,死的死,要打听这事儿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知道了。裴乐点头。 没留太久,因为程易一个人在家裴乐不放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裴乐到了家,推开卧室门的时候裴乐眼睛眯了眯,窗帘被拉开了,程易一个人安静的站在窗前,金光为他渡了边。 诚如裴乐的那么多次心动一样,这次也毫不例外。 他轻轻的进去,关门,不忍心去破坏这一幕的宁静。 或许是听到了响动,程易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接着又把头转了回去,他们这个窗户看过去,没有高楼大厦,落日余晖像是一张照片,定格在了这一扇小小的窗户之中。 当然,裴乐眼里的主角是程易。 裴乐挪动脚步,走到程易身边站定。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程易突然叫了一声,裴乐。 嗯? 你这样把我锁着,我怎么换内裤? 加上今天他的内裤已经三天没换过了! 穿着难受! 不过说实话,裴乐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锁脚比锁手更加方便,比如说揍他的时候。 裴乐想了一会儿,蹲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那根铁链中间的缝隙。 看到裴乐的动作程易脸都黑了,你不会是想让我把内裤从那个缝里塞进来吧? 裴乐抬头,非常天真的盯着程易说:不可以吗? 可以个蛋啊可以,程易都他吗快被气笑了,你看看那缝儿有一厘米吗?我穿的冰丝啊那么薄! 这就是个难事儿了,内裤肯定不能不换,但是裴乐不可能给程易开锁,更不可能放程易走。 这根链子现在就是程易和裴乐之间的联系,一旦松开,裴乐感觉程易就算从六楼跳下去也会离开。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程易拉上窗帘轻声嘀咕,你他妈不会为了报复我所以想把我锁在这里一辈子吧? 不是,裴乐依然蹲着,伸手碰了碰程易的脚踝,顺便看了一下有没有被铁链伤到的地方,哥,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哦,程易说,你的意思是没有这根铁链对吧? 还说喜欢他,喜欢又锁着他,锁完又说恨他,恨也就算了,又说离不开他。 程易真的不明白,裴乐这脑回路怎么就能比山路十八弯还多两个弯。 哥,裴乐站起来,两个人身高相仿,裴乐站在程易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你根本就不知道,爱一个人爱到一定地步时,就连做梦都梦不到。 裴乐没说谎,程易进去后,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但他睡着时,程易却从未出现在他梦里。 像是非常刻意的,连梦境都抛弃了他。 我确实不知道沉默了片刻程易挪开了视线,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又爱又恨的,我不理解,你说了我也不理解,可能因为我是个文盲,对于爱情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看法。 屋里没开灯,随着晚霞的离开屋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对于程易来说,好像空气也随之稀薄了起来。 裴乐突然伸手抱住了程易,黑暗之中,两个人的轮廓交叠,屋里安静无比。 你不必理解,裴乐轻声说,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非常爱你,事实上我也不太理解,但是如果你离开我,我会疯的。 程易没动,心说你现在不就是已经疯了吗?居然连把人锁在屋里这事儿你都能干出来,也就是他是个男人,真要锁了个姑娘,后果程易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了,程易回答,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我怎么换内裤。 裴乐: 人生也是非常无奈,一条内裤打破了现在这么好的氛围。 不穿吧,裴乐说。 你想的美。程易一巴掌把裴乐推开了越过床去开了灯接着说,就他吗你这种思想,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那等你晚上睡着了我给你换。裴乐眯着眼,语气相当愉悦。 滚吧你,程易彻底觉得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已经没救了,不上学不读书天天想着搞男人,你他妈怎么想的? 我不搞别的男人,裴乐说。 别他吗说话了,烦死人,饿了,做饭。 好,你等我。 第81章 听我的,这样抱 程易的态度似乎是变了,裴乐不敢确定,吃完饭程易洗澡去了。 裴乐准备的这根链子够长,而且厕所就在卧室对面,完全能够支撑程易去厕所,甚至还能在客厅逛上半圈。 只是这门,就彻底锁不上了。 不过对于这方面,程易显然是丝毫不担心,把门稍微带了一下就开始洗澡了,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来了,内裤没办法脱下来,只能脱到脚踝处,要是再拉,就只能挂铁链子上了。 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来说,程易的内裤基本都是裴乐洗的,但是现在好像某些地方已经变了,程易盯着脚上的铁链沉思,他怎么感觉有点儿尴尬 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想了一会儿程易还是开口叫人了,裴乐! 嗯?裴乐的声音很快就在厕所门外响起,怎么了哥? 卧槽,程易吓了一跳,你他妈站厕所门外干什么? 怕你有事儿。裴乐笑着说。 确实有事儿,程易比划了两下,你给我找一把剪刀过来。 他刚才看了,厕所里别说剪刀了,连个指甲刀都没有。 要剪刀干什么?裴乐停了一下才问。 剪内裤,程易说,我总不能穿着内裤洗澡吧? 裴乐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程易听见了裴乐离开的脚步声,大概两分钟,裴乐又回来了,他堂而皇之的推开了厕所门,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 去厨房拿的,因为程易脚上的铁链不足以支撑他去厨房。 行了,剪刀给我,你出去吧。 裴乐把剪刀递给程易,但人站着没动。 怎么个意思?程易微微惊讶的问。 没裴乐说。 你不会以为我要用这剪刀开锁吧?程易乐了,还是以为我要用剪刀自杀? 笑意刚刚出现,又被程易收回,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裴乐微微低着头,白的晃眼的灯光下面,裴乐白皙的皮肤隐约有发红的趋势。 程易穿了条内裤,裴乐身上的东西倒是非常齐全,只有卫衣的衣袖被挽了上去,厕所面积不大,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即使是站在里面空间也所剩无几。 哦,程易心想,裴乐这玩意儿真占地方,氧气都被他吸没了,要不然他怎么感觉呼吸好像不太顺畅? 出去啊,程易深吸一口气催促道。 裴乐垂着头一语不发,跟他妈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怎么着这脚步都没挪动半分。 喂你他妈的!程易伸手去推裴乐,刚碰到裴乐的胳膊就被人狠狠抓住了双手。 裴乐速度很快,非常快,跟武林高手似的,程易都没看清楚裴乐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他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裴乐压到了墙上。 哦不对,是他整个人都被压到了墙上。 裴乐好像推了他一把来着。 程易脑子有点儿发懵,他迷茫的看了一眼裴乐,想不通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力气居然变得这么大,那双手跟铁钳子一样他竟然用尽全力都挣脱不开。 你干嘛呢?程易定了定神后问道。 哥裴乐声音低哑,你能不能别闹,邻居都休息了,我们不要吵到他们好不好? 程易皱着眉正准备问我他吗就洗个澡动静能有多大裴乐突然低头一口咬到了他锁骨上。 草!这一口直接把程易全身肌肉都给吓到了,紧绷得像随时都准备爆炸一样。 裴乐!两个人基本已经贴上了,裴乐的脑袋就在程易脸旁边。 哥裴乐松口,脑袋在程易颈窝处轻轻蹭着,声音低哑,这声哥的尾音拉的很长,像哄小孩子一样,裴乐慢慢的,轻轻的,一点一点的侵蚀着程易的内心。 不闹好不好~ 声音太大了扰民 哥,我就想抱抱你。 一个字一个字,全是有恃无恐,犹如程易对裴乐一样的有恃无恐。 在这种思想的加持下,程易竟然产生了一种让他抱抱也无所谓的错觉。 自从裴乐说了恨这个字之后,程易的愧疚感呈每秒加一的状况不断持续上升,他想了一天,裴乐恨他什么,是恨他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给裴乐留,还是恨他这次依然非常自私的想让裴乐离开? 程易从未去过多深思这类问题,他一直认为裴乐一直是他最亲近的人,而对于最亲近的人,程易非常古板的没有去思考那个人活着的意义。 或许对于外人程易都能算半个绅士,但对于裴乐,他只是个混子,是个文盲。 有什么所谓呢?程易想,白伊也好,三爷也罢,就算是刘有才再复活他们之间也应该没什么过节了。 程易一直在遗憾,当时肖三爷没能救得了他,如果那个时候他能碰到另一个他自己,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功成名就,别说裴乐这种孤儿,就算是白伊那种吸血鬼他也能养个一排给他报数玩儿。 那会儿他都不想思考,肖三爷到底是干嘛的,又是做的什么生意,他只知道肖三爷有赌场,有夜总会,还有打手,而且打手还是一堆,工资从来没拖欠过,所以在程易心里,肖三爷一直是个好人。 裴乐程易垂着眼,眼神是说不清的晦暗,你没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裴乐答得飞快,他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盯着程易,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从头到尾,我只喜欢你一个,以前是,以后也是,这一辈子都是。 裴乐不介意提一辈子,即使这种话在以前被程易否定过一次。 程易用额头轻轻碰了碰裴乐的额头,他三十五岁了,按道理说,他并不会因为某句话某个表情而动容。 可裴乐很认真啊,非常认真,是生怕程易不相信的那种认真。 程易能看出来裴乐眼里的真诚。 不止是他,其实谁都能看出来。 你抱吧,程易说,抱完赶紧出去,别打扰老子洗澡。 下一秒,程易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裴乐什么都没说,他心里充斥着巨大的甜蜜,认为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特别多余,这么多年以来,他想过在任何地方拥抱程易,唯一达成的是程易出来的时候他那个熊抱,以往的冬天都很漫长,可是这个冬天,他激动到无以复加,手脚微微颤抖着,觉得厕所这个地方真是太美妙了,他第一次亲吻程易的时候在厕所,第一次被程易推开也是在厕所,对于程易来说,接受一个人永远比推开一个人更难,可面对裴乐,程易也想着说不定可以试试呢,怎么着都行,难道还能比他前半辈子的人生更差吗? 裴乐紧紧的,非常用力的使劲把程易往怀里塞,跟他妈想合二为一似的,可能是想体验一下至高武林绝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双修情景。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易无奈的声音在厕所里响起,抱完了吧?胳膊都让你给勒麻了,赶紧起开。 裴乐不想动,更不想松手,他磨磨蹭蹭的在程易身上腻歪,甚至想着要不要直接装睡得了。 干嘛呢你?见裴乐这幅样子程易有点儿哭笑不得,还当自己七岁?冲我撒娇呢? 我七岁也没撒过娇。裴乐闷闷不乐。 行了行了,程易抬手拍拍裴乐的背,我真要洗澡了,腿都站麻了。 那一会儿我还可以抱你吗?裴乐问。 你别太得寸进尺。程易眯着眼,弹了裴乐一个脑瓜嘣。 啊裴乐恋恋不舍的松手,低落道,我知道了。 这种语气程易听在耳朵里感觉很不是滋味,思索片刻,他还是在裴乐出门之前叫住了他。 裴乐。 嗯?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6) 你让我想想。 这是程易现在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说完他推了裴乐一把把裴乐推出去了。 厕所门外,裴乐云里雾里的愣在原地,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站了很久,直到厕所里响起水声,清晰无比的开始敲打裴乐的神经。 让我想想。 程易刚才说了什么?裴乐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神经几乎在同一个瞬间都欢快的跳跃了起来。 让我想想,对,程易说的是让他想想,想什么?想怎么接受他吗?想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吗?还是想他们的未来? 裴乐盯着厕所门,非常有想推开门进去再问一遍程易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冲动。 裴乐伸手,程易似乎触手可及,他激动到无以复加,连伸出去的手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草! 裴乐抿唇,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意,他独自忍受着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激动,用尽全力把手收了回来。 半夜了,都睡了,就连楼上的小情侣都没声儿了,他要是整出点儿什么响动来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他怕程易有所谓。 过了很久,水声停了,裴乐瞪着眼睛盯着门,仿佛是想把这扇门盯出来一个窟窿才肯善罢甘休。 门开了,白色的烟雾里,程易下半身裹着浴巾正抬脚往外走,结果刚抬眼就看见裴乐满面红光的站在门外,整个人笔直得跟小树苗似的。 卧槽!你他妈干嘛呢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吓老子一跳! 哥 你中邪了你裴乐?你怎么那么变态,在厕所门外偷听别人洗澡! 哥! 你能不能行了?还大学生呢,真不要脸! 程易!裴乐急了,大声喊了程易的名字。 干嘛! 你刚才说了什么?是说想想吗?这什么意思?是你开始考虑我了吗? 程易盯着裴乐看了很久,嘴唇才微微动了一下。 他说:是吧 第82章 听我的,别多想 周围的一切都是晃的,裴乐从衣柜里找了条裤子给程易,是那种两边都是扣子可以一扣到底的那种。 但是没有内裤,所以程易只能不情不愿的挂了个空档,顺便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有条裤子遮羞就不错了,总比光着屁股好吧?不过,看到这条裤子的时候程易心里就更加确定了裴乐确实是蓄谋已久。 他不知道裴乐什么时候起的把他锁起来这种心思,更不知道裴乐什么时候还恨上了他, 这个世界上令人遗憾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他以往的人生,比如冬子和林媚的爱情,比如三蹦子他们出的那场车祸,车毁人亡,一家三口全都没了,悲伤过后,他们异常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关于三蹦子的任何事,因为没办法,除了怀恋和记得,他们没有任何方式来证明三蹦子其实活过。 就是这样的,程易想,如果裴乐真的听了他的话,去了北边,去了国外,然后他会去找白伊,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你死我活,总之,白伊这个人已经到了解决的时候,那么多年以来,确实,程易虽然做了这么多,还进去待了七年,但是一条人命不是说没就没的,也不是说能抵消就能抵消的。 这也是程易想让裴乐离开的第二个理由,他不想再看见白伊搞出来别的任何事,他更怕的是,白伊迟早有一天会再找上裴乐。 可是,所有对于人性的思考在裴乐把他锁起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再到那天晚上那个拥抱,程易的想法在那一个拥抱里产生了动摇。 他在想,要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裴乐,但同时,程易又瞻前顾后了起来,他惹出来的事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又何必拉上别人? 程易始终想不出来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对裴乐毫无保留,那不是分享,而是强加给裴乐伤痛而已。 那天晚上过后,裴乐突然忙了起来,早上给程易做好早饭就出去了,有时候甚至程易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凉透了。 中午裴乐还要回来给程易做午饭,而且裴乐现在看起来好像做什么兴致都不高,程易有时候找他说话都能察觉裴乐在神游。 出什么事了吗? 程易咬着嘴唇,心里有些忐忑。 是公司?还是学校? 又或者白伊又出现在了裴乐面前? 天已经黑了很长一段时间,马上就九点了,裴乐还没回来。 冬天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钟表的针总是移动的特别慢,程易的手指敲打着柔软的床铺,即使没发出一点儿生响,但内心却是越来越焦躁无比。 他想干点儿什么。 如果裴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能不能做点儿什么? 会不会被退学了? 还是这事儿闹到了公司影响了裴乐? 果然他不应该先来找裴乐而是应该先去找白伊,不管怎么着,先把白伊弄死程易现在都能想开一些。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应该容忍白伊那么久,虽然他欠白伊的,但他已经还了二十多年了,那个时候托起他的那双手他很清楚的记得,是他的叔叔。 又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也不会在大半夜出现在那条马路上在被往事侵蚀的时候,门响了。 程易转身,看见裴乐仍然是一脸疲惫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脖子上的领带松松垮垮的,程易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忙?程易站起来问了一句。 嗯。裴乐应了一声,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了床上,接着整个人往床上一倒眼睛一闭,看样子都快人事不省了。 太奇怪了,没关心他饿不饿,冷不冷,甚至对于关心的回应都只有一个字。 程易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乐,忍不住捏了捏手指,为什么? 是已经忙到了连说话都说不了的地步吗? 前几天明明还好好儿的。 程易重新坐回到床边,伸手轻轻推了推裴乐。 怎么了?裴乐的声音很疲惫,带着一点儿清冷。 裴乐,公司出事了吗?程易问。 没。裴乐回答。 那是学校?程易又问。 没。裴乐接着回答。 那到底出了什么事?程易不死心地问。 没事。或许是因为灯光太晃眼了,裴乐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程易不说话了,没话说了,也没什么可问的。 他的本意只是想关心一下裴乐,仅此而已。 裴乐的态度好像在无形之间印证了白伊的某句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永远都比不过愧疚。 当时听到这句话程易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放你妈的屁,白伊那句话无非就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嘲笑程易是个永远都摆脱不掉愧疚的废物。 现在想起来,白伊那句话是有道理的,而且是非常有道理,至少在程易看来,他对白伊的容忍确实是因为愧疚,而相比起来,裴乐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所以就算裴乐想走,程易压根儿就没有挽留他的理由。 过了吗? 程易佝偻着身体,盯着地面发呆,他的态度软化之后裴乐的态度就变了,就像是故意的,裴乐在等一个契机,好让他知道一下被人横眉冷对的滋味? 这无疑让程易感觉到难堪。 他动了动脚,铁链依然发出了不算悦耳的响声,只是好像比开始更加沉重。 太无知了,程易自嘲的笑了笑,他都三十五了,居然还能被一个小孩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夜色给人的心境增添了几分寂寥,那些空洞的理想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 嫣红的心开出的不一定是玫瑰和浪漫,也有可能是在分离之后以仅剩的理智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都是徒增伤心罢了。 日子平平无奇的过着,除了裴乐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话变少了,然后基本两个人不交流了。 楼上的小情侣每天倒是很热闹,不是吵就是打,吵完打完就开始哭,哭了就开始哄,接着又重归于好,然后又循环这几个步骤,真他妈简直了,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程易都觉得他离疯不远了楼上两个人居然还能保证这几个步骤一个不落让程易又对他们产生了一种由衷的佩服。 就这么下去,别的人有没有意见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不好哪天他就直接哑巴了,有时候楼上吵架程易都想开口帮个腔以此来复习一下他舌头的作用。 去他妈的! 裴乐又去公司了,程易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接着把裴乐所有的柜子全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给翻出来扔到了地上,衣服都扔了一地。 似乎是觉得不解气,程易又光着脚上去踩了好几脚。 草,真他妈耍三十五岁的傻小子玩儿呢! 程易又一脚踹到了衣柜门上,他剧烈的喘着气,心里把裴乐骂了个通透。 太他妈不是东西了,还喜欢,喜欢一辈子,离不开他,还把他给锁了起来。 这场精心策划的活动差点儿把程易感动成傻逼了,哦不,现在他是真傻逼。 他早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一辈子都一层不变的事情,也不能说没有,程易又给了衣柜一拳,至少痴心妄想这四个字有很多人都妄想一辈子。 歇够了,程易又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开锁的工具,裴乐一定把钥匙藏在了屋里的某个地方,这种冷淡的态度只是想让他自己主动离开。 就像他曾经对裴乐那样。 小破孩子,心眼还挺多。程易咬着牙,把屋里弄得一团糟。 衣服就不说了,被褥,扔地上了,内裤,新的,程易给拆封了,扔地上了,袜子?程易看了一眼,直接给扔垃圾桶里了,还有领带,他把所有的领带系到了一起然后一头栓在了门把手上,另一头栓到了衣柜门上。 还真别说,裴乐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行头不少,地上都铺满了衣柜居然还没清空。 程易皱着眉,把里面的东西接着一件一件的往外扔,等扔到最后的时候,程易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木头盒子。 他惊讶一瞬,拿过盒子看了看,依稀有些印象,看了一会儿程易想起来了,这个盒子是特别久以前他总放在衣柜顶上的那个盒子,一般情况下他只会往里面放一些钉子螺丝之类的杂物,但是他拿起来很明显没有那些东西的重量。 这个盒子很久了,一把非常小的锁带着一丝丝神秘,然而锁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他轻轻一拉就开了,程易把锁放到一边,带着好奇心打开了这个非常有年代感的东西。 随着一股非常呛鼻的味道,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他顿了一下一一拿出,两张试卷,好几个记事本,还有他以前用过的打火机,他以前的手机,甚至还有他没抽完的半盒烟,看着这些东西,程易心里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这些可以被称之为垃圾的老物件,居然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在他眼前出现,手机不能用了,打火机锈得已经按都按不动了,那半盒烟基本已经到了腐烂的边缘,两张试卷上面的字迹也已经看不清了,折痕起了毛边,似乎被人打开过很多次,又重新折上了,只有那几个记事本还能窥得其中的文字信息,那是程易以前的东西,上面记的都是工地上的事情还有别人的联系方式。 程易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看,黑色封面上有个银色的标志,那片银色基本已经被磨没了,从边缘看上去,纸张已经变色了。 程易看了一会儿,随后翻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非常陈旧的气息,就像是纸张已经变质了的味道,熏的程易皱了皱眉。 沉思片刻,程易继续往下翻,想都想的出来,历经多年的纸张会是一种什么模样。 黄不拉几,带着时间的腐朽和裴乐的字迹,没错,他拿的这一本根本就不是他的什么破记事本,上面的字迹都是裴乐的狗爬字。 第83章 听我的,去找他 短暂而毫无意义。 翻过前面那些不必要的页面,在第一页裴乐只写了这七个字。 程易皱眉,短暂?毫无意义?裴乐指的是什么?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往下翻,因为裴乐的字迹太过潦草,而且程易还是个文盲,所以很多句子程易只能认出来其中几个字,程易看得稀里糊涂,他知道这应该是一本随笔,记录心情什么的,并且他可以看出来裴乐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特别不好。 因为他认识的那些字里面有很多个草字。 我扔了很多东西,程易的衣服,程易的鞋子,程易的袜子,甚至被褥我都换过,我以为至少会有一点作用,但是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残存着程易的味道。 我的头嗑在床沿上,祈求今晚能睡一个好觉。 我快疯了,我的脑子在告诉我,我快疯了。 越到后面,字迹就越潦草也越来越明显,这说明裴乐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越来越用力,有的地方笔尖已经划破了纸张,程易盯着那句祈求今晚能睡一个好觉看了很久。 他能想象出来裴乐当时是一种什么姿势,他蹲在床前,双手紧紧的抓在床边上,弯着身子把头抵在床沿上,少年人的身体在紧绷的神经下弯成了一张弓,笔直的脊椎骨变得凹凸起来,甚至带着一股想要破土而出的嚣张。 程易的呼吸顿了一下,他想到了裴乐那句你不知道你进去之后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现在看来,麻烦两个字就能概括这些零散又破碎的字迹吗? 裴乐还是心善,没戳破任何东西,没讲过任何道理,因为程易自己也明白,他到现在也依然无法理解深爱这两个字,并且爱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所以,即使裴乐能跟程易讲道理,告诉他老子喜欢你很久了,每一天每一秒都没忘过,真要风花雪月起来我可以带你走遍大江南北,看尽世间繁华到时候咱俩相依为命白头到头,没人送终咱们就养条狗,狗叫两声就当是有人哭过了。 没用,裴乐说得再好听再深沉都没用,哪怕说他要和程易一起死,死了还要葬在同一个棺材里都没用。 因为程易不会信,只要是顺着他说,他就越怀疑,人有时候就是贱的,裴乐越说爱他他就越怀疑爱情并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怕裴乐根本没什么地方惹着他呢。 他有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之类的病。 也很奇怪,真的很奇怪,程易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他坚信的那点儿东西已经根深蒂固,无人可撼动,他感觉只要做出一点点改变和让步都有可能造成他的精神层面和实际社会层面全面崩盘。 白伊是原因吗?是,也不是,说准确点儿就是白伊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对于程易的影响远远到不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这种腐朽而没落的思想侵蚀着所有向前的可能性,反观裴乐,他一直在坚定的朝着程易前进,然而到了一定的界限时,程易就会开始后退。 如果一直是这样,裴乐永远都走不到程易身边。 我好像看到了程易,他一身血站在角落里,我头皮发麻,手脚颤抖着跑向角落,可伸手抱住的却只有我自己。 我开始出现了幻觉,我发现这个事实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一身血的程易居然出现在了学校里。 我向他靠近,很慢,尽量不去惊扰他。 他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身上的血腥味儿也越来越浓。 我发疯似的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我。 我抱住了他,但是只有一瞬间,他很快又消失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7) 程易拒绝了我。 为什么呢?这只是一个拥抱。 可能他发现了我的小秘密。 所以,他和我之间隔着的东西被我亲手戳破,那层保护膜消散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程易在这个世界上突然就无所适从了起来,至此我才发现,程易是一个很晚熟的人,除了十年如一日的银行流水,我竟然没有看到过他用非常认真的态度去做其他任何一件事。 我在程易心里到底算什么? 佛祖嘴里的孽障吗? 程易一页一页的翻着,眼睛已经开始酸涩肿胀,说不清是累了还是想哭。 一种很突然的感受,他好像能透过时间看到那七年之间默默忍受的裴乐。 如同一只结满冰的手狠狠的在程易心上挠了一下,他整个人出现了一种呼吸困难的难受。 程易不是个浪漫的人,他很少和女孩子接触,就算接触了也最多是用最屌的表情说几句最欠揍的话用来巩固他作为一个混混的地位和面子。 简而言之就是,女人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其实裴乐也不是,他是个行动派,程易喜欢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程易想怎么样他就让程易怎么样,就好像在说,程易就算把天捅个窟窿,裴乐也能把赵日天扔上去把这个窟窿补起来。 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白伊是唯一一个意外。 我的人生短暂而毫无意义。 我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起来了,可我居然开始恨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了好几天我认为,那应该是我不想把恨意归咎在程易头上,所以最开始抛弃我的人成了我恨意的宣泄口。 即使,他因为另一个人而抛弃了我,我感觉得到我非常痛苦,可我依然能在痛苦之下非常清晰的写下这些文字,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在文字上撒泼,又或者是我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心情下生活,这无疑是件好事,还有三年 程易心抖了一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这些文字,他记得裴乐说过恨他,甚至还告诉他七年没去看他就是因为恨他,这一种恨并不是毫无缘由,毕竟在白伊这件事情上的所有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裴乐对于程易的认知。 他猛然发现,和自己最亲近的哥哥其实有另外一面,甚至还有另一个人,程易在白伊身上所付出的东西被裴乐慢慢的找补了回来,只是程易压根儿就没有思考过裴乐所说的喜欢到底包含了多少真心就连恨,也要嫁接到别人身上以后再几经辗转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告诉程易,我恨你。 程易想,裴乐之所以在这段时间说了爱又说了恨就是因为他自己跑不了,而裴乐他又赶不走。 人这一生,没有多长时间能让人肆无忌惮,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裴乐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和满腔爱意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只是他不是个浪漫的人,只能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这辈子就是你了,我只要你,你身心都只能是我的。 情话之所以动听是在于能打动人心。 程易的让步大多数是在可怜裴乐。 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矛盾,程易也依然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不是没动过,只是他还是在忽略裴乐。 哪怕跟着解释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也好呢。 程易不想看了,他放下笔记本,非常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可能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裴乐然后问个明白。 为什么不等裴乐回来呢? 可能是因为程易也突然想表达一下他的决心。 屋里可以说是一地狼藉,但程易现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一地的衣服,在想立马见到裴乐的这种心情加持下程易突然灵光一闪,没有工具开锁他确实没这个本事,这根链子他试过,也确实无可奈何。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从一个源头和过程之间的方法断了之后,办法会不会出现在另一个源头? 简单来说就是铁链的一头虽然在程易的脚上,这个没办法,不可能把他的脚砍了,但是铁链的另一端在床腿上,相对于另一端来说,这儿就好办多了,甚至可以不需要工具。 程易观察过,这张床就是普通的床,床身都是木头,他试了一下,可以搬动,但是在搬动床的同时还要把铁链的从床腿上弄下来比较艰难,毕竟裴乐在床腿和铁链之间基本没留什么缝隙。 所以,程易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再把床垫也挪开了,这就减轻了床的重量,接着他把床直接拆了,坐在地上又是扣又是扯耗时五分钟才把铁链弄下来, 程易非常激动的骂了声草,然后开始满地找衣服,然后他就发现,毛衣被他铺在了最下边,卫衣和毛衣是同一个地位,或许他那会儿觉得裴乐衣柜里的正装应该比较贵,所以衬衣西装他但是直接扔在了所有衣服上面,连褶子都没起。 穿吧,程易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给自己套上了,他本来想拿那件蓝色的来着,但是那件刚才他好像踩了一脚,于是放弃了。 接着他又找好了裤子,本来两个人身高相仿,身材的话,裴乐稍微比程易壮上那么一丢丢,所以裴乐的裤子程易也能穿。 黑衬衣配黑裤子,乍一看挺社会,就是穿裤子的时候比较难弄,因为那根链子还在程易脚上,所以他穿裤子需要先把铁链穿过裤腿儿裤子才能到他身上,程易心里不耐烦,去厨房找了个钳子把锁给弄开了。 挣脱禁锢的那一瞬间,程易都感觉他身上轻了十斤。 外套穿好,程易还从地上拿了一件短款的羽绒服。 钱,抽屉里有,程易随手抽了两张塞兜里了,出门的时候为了和自己这一身搭他还特意穿了裴乐的皮鞋,要知道他来的时候穿的可是运动鞋,裴乐给他洗了,现在正在鞋柜里放着呢。 第84章 听我的,男人得骚 C2似乎发生了大事。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公司里一片寂静,刘云顶着熊猫眼盯着电脑屏幕,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电脑桌像是一张床。 我好想睡觉,刘云有气无力的说。 谁不想睡觉?胡建用力的敲打着键盘,像是想把心里的苦闷宣泄出去。 他妈的都怪HGC,什么破事儿都要来跟我们抢风头,丫公司里的人该不会只会复制粘帖吧,我们做什么他们跟着做什么,改天我们公司要是从事服装行业了他们就得跟我们争棉花了呗? 刘云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接着说,裴老大怎么也不发个威! 我劝你别去触他霉头,胡建叹了口气说,你没发现裴老大最近状态不对吗? 看出来了,就他那表情跟死了老婆似的,刘云大胆提出猜测,他不会被他男朋友给甩了吧。 这话刚说完,他就看见裴乐急急匆匆的从他眼前掠过去了,跟他妈鬼影似的,吓了刘云一跳。 卧槽!刘云紧跟着站起来,快快快,跟上跟上,是不是有人来找麻烦了? 胡建思索了一会儿也起身了。 他们就没见过裴乐这么匆忙的样子,这种程度看起来就特别像有人来找麻烦了。 两个人急忙跟在裴乐后边出去了,等他们等电梯下楼就看见裴乐在大厅里和一个男人正面对面站着。 生面孔,没看见过,长得挺帅,刘云和胡建以为这又是个裴乐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合作对象。 过去吗?刘云悄悄问胡建。 我们过去干什么?看裴老大着急的样子这笔生意肯定大,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了。 那咱们回去?刘云又问。 回吧,胡建说。 两个人又转头往回走,结果还没走到电梯口裴乐就跟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掠过了,哦,手里还拉着一个男人。 刘云: 胡建: 两个人看着紧闭的电梯门两脸无语。 那真的是合作对象吗? 别问我,现在我也不确定。 会不会是裴老大的男朋友? 别问我!我他吗怎么知道! 裴乐丝毫没顾及别人的眼光,一路风驰电掣的把程易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而且很暖和,从落地窗看过去刚好能看见对面闹市的景色,只不过现在是白天,现在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光秃秃的高楼大厦。 布置的也非常简洁,除了必要的东西屋里还摆了两盆绿植。 程易突然发现裴乐好像很喜欢弄一些花花草草在屋里。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了。 接着看了一眼还杵在门口的裴乐非常不理解的说了一句,你站在门口干嘛? 裴乐走了过来,站到了程易面前。 你就不能坐下吗?程易无语,站在我面前干什么? 裴乐听话的到一边坐下了。 刚坐下程易又说:你工作完了吗?要不你接着工作,我过来看一下,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裴乐,程易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这种感觉简直了,程易是真不想说,跟他小时候被人欺负之后见到他叔叔的感觉一模一样,就感觉只要这个人挡在你前面,他什么事儿都能帮你解决。 哥裴乐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涩哑,你怎么过来了? 说了来看看,这么久了我还没来过你公司,程易翘着二郎腿转头看着裴乐,他发现裴乐神情很疲惫,眼神中带着一种他不明白的心惊。 你锁的地方不对,程易说,我把床拆了。 裴乐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会怪我吗?程易问他。 裴乐摇头,一张床而已,他怎么可能怪程易。 嗯,程易点头,我有问题问你,但是需要一会儿再说。 裴乐看着程易,嘴唇哆嗦了两下。 程易没再说什么,他突然伸手拽住了裴乐的领带,接着用力一扯,裴乐的身体瞬间前倾,电光火石之间,两个成年人之间的较量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程易不会亲人,虽然有过被亲的经历,但是第一次太过震惊完全没有任何感受,第二次裴乐压根儿就还没亲到就被他掀了下去,至于第三次,不说也罢,它完全是被迫的,且那会儿人病的稀里糊涂的,什么都没感受到。 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嘴唇紧紧的贴着对方的嘴唇,胡乱的蹭着,冬天天气干燥,再加上屋里开了空调就更加干燥了,裴乐由于工作量大长时间没喝水嘴唇本来就已经干裂起皮,程易这一蹭都能感受到裴乐那嘴唇跟他妈裂开的黄土地一样,挠人。 裴乐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僵硬在原地的时候程易也觉得这样做好像不太有风度,然而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裴乐又立马反客为主了起来。 这好像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带着双方的呼吸和热度,交错之间难免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场错觉。 在程易的主动面前,裴乐就显得特别粗暴,一个三十五岁中年男人的身体柔韧度在此刻遭受了重大考验。 简单来说就是裴乐揽着程易的腰把他往怀里拖,但是随着他力度的加大让程易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整个人又往后撤,裴乐这张嘴一黏上就撕不下来了,于是就变成了程易腰部往上一直向后,但是腰动不了,然后裴乐就追着程易,慢慢的程易就只能把双手向后撑在沙发上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对于此次接吻程易感觉嘴不累,他妈的腰累。 程易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眼睛闭上了,更不理解为什么裴乐对于亲吻如此沉迷,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裴乐留下了只属于他的味道,一寸一寸,没留下一点儿清白的地方。 裴乐抽烟了,其实程易还没进去的时候裴乐不抽烟,至于他为什么知道是因为林媚去看他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句,这个时候唇齿间的烟味已经变得很淡,淡淡的烟味儿里夹杂着裴乐轻轻的哼唧声。 就是像条狗那样哼唧,程易突然就乐了。 这就是不专心了,接着,程易就被狗咬了。 草!程易一把推开裴乐的脑袋骂了一声,你他妈真属狗的你,好好儿的咬老子干什么? 裴乐这一下咬得挺重的,程易都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儿,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拿下来一看,果然指腹上带着一点儿红色。 起开起开起开,程易坐直了才感觉自己心脏开始蹦字儿,走开,烦死了一天天的,要不气人要不咬人,我他吗欠你的。 裴乐没松手,他搂着程易的腰,额头抵在程易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程易的脖子。 程易裴乐声音发哑,这一叫,听得程易心里一个激灵,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裴乐说。 哦,程易说,你怀疑这是假的? 裴乐身体一僵,没说话。 空调旁边有一盆非常大的绿植,寒冬腊月在温室里依然生机盎然,就如同现在两颗紧紧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跳动的心脏,到处都是勃勃生机。 不是假的,程易摸了摸裴乐的脑袋,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真的,你刚才咬我那一下我他吗差点儿疼的给你一脚,我腿都往前送了一下你没感觉到? 感觉到了,裴乐闷声说完又像发泄似的在程易肩膀上咬了一口。 哎哟,裴大头你不是吧,程易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咬人上瘾啊?我要不给你买个磨牙棒吧? 裴乐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领带也松松垮垮的套在脖子上,衬衣下摆原本是塞进裤腰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扯出来了。 反观程易,其实也差不多。 程易,裴乐开口,你刚才说有问题要问我 啊?程易想了一下,来的时候好像是说了这话,是有点儿问题,不过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怎么觉得我腰好像不存在了。 不要。 程易: 行吧,愿意抱着就抱着,反正亲都亲了,抱一下程易现在完全能够接受。 其实挺搞笑的,没想通之前怎么想这事儿好像他都没办法解决,怎么着都觉得裴乐离开这个地方是对裴乐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看来,原来他在想通之后也能立马接受的如此坦然,这个时候程易才明白,其实他骨子里就算不上什么正经人,那些欠缺考虑的操作的确如裴乐所说那样,他是个非常晚熟的人,他自认为无法做到像裴乐这样常年如一日的爱同一个人,所以他也非常自私的否定了别人能做到这个事实。 我想问你,你还喜欢我吗? 可能裴乐没想到程易会问这个问题,他抬起头非常迷茫的盯着程易,眼眶里还残留着激动之余的红色。 裴乐哭了?程易心里一惊,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程易干巴巴的问,你没事儿吧? 我明白了,裴乐突然说。 你明白啥了?程易一头雾水。 不是喜欢,裴乐正视着程易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是爱,程易,我爱你。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8) 第85章 听我的,你俩一块儿骚 我不知道要说多少次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但是你只要想听,我可以一直说。 程易愣住了,他想,在他平平无奇的人生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裴乐,倾其半身匍匐在佛祖脚下的平凡人,带着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罪孽,回首之间,他的人生如此贫瘠又如此深重,程易自己竟然都找不出来他身上居然有值得深爱的地方。 那裴乐呢? 他又是怎么在说出这么让人感动的一句话之后手顺便钻进了他的衣服里的? 当然,程易完全觉得裴乐能够一心二用,一边非常无辜的盯着他的同时一边用手在摸他的腰,还摸得挺起劲。 就这会儿程易突然觉得他刚才的感动简直就像是喂了狗。 你程易开口,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嗯?裴乐一脸无辜,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一会儿摸一会儿捏,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儿,飘忽之间,把程易的思维拉到了烟上边。 你不让我抽烟,然后你自己抽?程易把裴乐的手拽出来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捏着裴乐的下颌骨,你怎么那么不是东西呢? 他不是生气,事实上他也知道他抽烟确实太猛了,一天两盒都只能算是正常发挥,要是有一天只抽了一盒那肯定都能算是良心发现了。 生离事小,死别事大,谈及生死似乎总是令人止不住的唏嘘,这几天程易一直在思考,如果他死了,裴乐会怎么办呢? 程易经历过生死,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的生存方式在他手上那个小小的编织袋上,他的命就如同编织袋里的塑料瓶已经被彻底拿捏了。 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苦过来的,那种日子现在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场漆黑不见底的噩梦,沉沦其中的时候似乎觉得没那么可怕,但只要一只脚再踏了出来,程易深知他没有再回去的勇气,所以他放任自己沉沦在那个梦里,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平静无波。 说到底,小小的伪装罢了,装大人,装深沉,装什么都不在乎。 裴乐的事无巨细,无非就是怕程易再悄无声息的装个死,就那么突然的离开他罢了。 哥 而裴乐和程易一样,往往不会说出自己到底在惧怕什么。 我曾经想过,如果当时你没有留下我,后面我到底会怎么样呢,裴乐眼神浓重,又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伤感,可能我会流浪到别的地方,遇到另一个人,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我就死在了某个地方,但细思起来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我自己,我非常害怕,要是我这辈子没有留在你身边,你应该怎么办? 程易惊讶的看着裴乐,心里某处地方轰然坍塌,他感觉到了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疼痛,瞬间传达到了四肢,就连眼睛都变得酸涩了起来。 他以前无知又无畏的时候,为裴乐做过什么?或者又回到了原题,即使是现在他能为裴乐做些什么?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裴乐?能让一个人深陷其中那么多年还能义无反顾的选择他,走向他,甚至救赎他呢? 程易回想半生恍然发现,其实他什么都没为裴乐做过,至此他得出结论对于裴乐,他是个不合格的家长,也是个不合格的被追求者。 这么说没错吧,虽然他也没想到裴乐会喜欢他,知道的时候他也没时间去了解裴乐到底是什么想法,进去之后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高高的围墙,思念而不能相见,默默无言又是那么多年。 等他出来,他又一厢情愿的认为裴乐的爱意只是死灰复燃,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放任自己,驱逐裴乐,偏偏又想着双方还能回到以往。 程易不止一次的问他自己,对自己现在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裴乐也说过,他好像一直活在七年前,这不就是不想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让裴乐拥有别样的人生吗? 他惧怕裴乐会离开,这样他又只剩下了孤身一人,他又想让裴乐离开,用这样的想法来证明裴乐终究会离开他。 说到底,程易本身不相信任何人,他是噩梦之中的独行者,裴乐贸贸然的闯入让他感觉到无所适从的同时又舍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纵容。 对不起。程易想,他欠裴乐一个道歉。 但是心里的酸楚又怎么能就凭着一句对不起就烟消云散呢。 哥 这轻轻一叫,程易立马就不行了,就算他瞪着眼睛极力的想让眼泪回流,但怎么办呢,裴乐就在他面前,他一辈子最成功的不就是捡了一个小叫花子回家吗?而面对成功,绝大多数人都是喜极而泣的。 草!程易忍不住了,干脆就不忍了,任凭泪水蜿蜒滑落,想着出丑就出丑吧,反正裴乐不是外人,要是裴乐敢用这件事情取笑他,他就 他就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想到裴乐就把他揽进了怀里。 哥裴乐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紧抱着程易,手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程易的背,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哭着的程易裴乐悄悄的勾着唇角,哭着的程易,非常可爱。 简直直击裴乐的内心,要不说变态就是变态,用着一切法子来满足自己表态的欲望,他深刻的知道程易为什么会哭,也知道他哥心里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百转千回才会他面前流泪,但是裴乐喜闻乐见,无比满足。 程易裴乐低声轻喃,这些天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要你了啊?你怎么那么笨呢,很多事情你都要想很多遍你才能回过神,你要知道,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反倒是你,态度变化那么快,我还以为你跟我玩小心机呢想用美人计蛊惑我,然后趁机逃跑。 因为我也怕啊程易。 一个三十五的男人趴在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怀里哭,这事儿本来就让这个三十五岁的男人觉得够丢脸了,可偏偏另一个年轻男人好像是故意不准备放过他,他一直哭,那个男人嘴里就一直说。 什么喜欢,什么爱,什么甘之如饴从裴乐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味道。 然而在听过之后,又觉得这种心悸其实在心底埋藏已久,沉迷其中忽见天日总是让人回不过神来。 你够了!程易的控诉都带着哭腔,嘶哑婉转,裴乐呼吸一顿,拍着程易背的那只手开始显得心不在焉。 不够,怎么会够呢,就这么抱着,就算抱一辈子都不会够。 裴乐突然把程易推倒在了沙发上。 草?程易不明所以的骂了一句,他眼睛发红,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蹭在裴乐衣服上的泪痕。 太可爱了,裴乐盯着程易,心里汹涌澎湃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占有欲在叫嚣。 程易 欲望初始,裴乐也曾迷茫无措过,那片树林已经随着时间远去,留下来的只是他最初的那份让人一想心底依然会狠狠发颤的心动。 程易,抱着我。 耳边传来低语,耳廓微微发烫,接着嘴唇上也传来了滚烫的热度,热度节节攀升,程易感觉自己已经快被融化了。 他伸手抱住了裴乐的腰,紧绷的肌肉在衣服下边欢快的跳动,一如裴乐激动的心情。 这一刻我等了很久程易,如果人生是一条无法看到尽头的线,是非曲直都在一念之间,那么程易,我这条线所缠绕的一定是你,并且只能是你,嗯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想办法缠上你,所以啊,你这辈子不要想着摆脱我,知道吗? 这这他吗、就是你把手钻进老子衣服里的理由吗?程易扯扯嘴角,整个人如同在狂风暴雨中一样凌乱。 嗯?不可以吗? 可以个蛋!程易都快气笑了,他是接受了裴乐,但是他没打算发展这么快,更何况这他吗还是在裴乐的办公室里。 你他妈给老子起来!程易看着裴乐笑咪咪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让你亲,没说让你摸,傻逼,赶紧起来哎不听话是不是,你他妈是不是找练? 程易你是不是害羞?裴乐把眼睛眯上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草,你他妈想啥呢?我害羞个屁,老子明天就去找乐子,程易刚说完心里就咯噔一下,完了,裴乐的神情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变得有些微妙。 去哪儿找乐子?找什么乐子?裴乐问。 你他妈说找什么乐子?程易呲着牙,嘿嘿一笑,老子去找小姐! 哦?裴乐拽着程易的手腕盯着程易看了一会儿才悠哉悠哉道,找小姐啊?你知道在哪儿找吗别说我没提醒你,外边儿的人很多都不干净。 程易正准备说你他妈怎么知道裴乐又开口了,直接给程易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别去外边儿找了,裴乐倏的一笑低头在程易耳边轻声说,你shang我吧,我干净。 草!程易耳边边轰的一声,像是有几百架意大利炮同时在他耳边炸开了,震耳欲聋。 【作者有话说】: 咦!嫌弃的意思 第86章 听我的,别回去 卧了个大槽! 程易的第一反应是裴乐这玩意儿疯了,而且疯得很彻底,这种话居然都能从这个东西的嘴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想刮目看看他是不是脑子里所有的神经已经开始错乱了! 确实,这句话实在是太劲爆了,对于一个三十五岁的老处男来说,这一下已经足够把他炸到九霄云外和太上老君商量一下把裴乐丢进哪个炼丹炉里边练一下子。 你程易呆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小麦色的脸发热发烫,怎么想也接不住裴乐的话。 程易啊裴乐悠悠的叹了口气,眼睛里一片温柔,相比起来,他好像更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一步一步的引领着程易去爱一个人,去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我等你好久了。 如果等不到,那真是一辈子都无法被忘却和原谅的遗憾吧。 当然,后面这句话裴乐没说出来,太阳确实会落下,但月亮也会出现啊。 从今往后,他爱的人不会再独自一个人经历寒冬,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意义吧。 裴乐这段时间确实忙,因为公测的原因,再加上和HGC之间的竞争和摩擦导致裴乐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好几个人用,累,确实是累,翁玉那边儿暂时也没有新消息传过来,不过今天不一样,程易没走,一直在裴乐办公室里待着,这对于裴乐来说,工作的劲头立马就起来了,就连身上的低气压也随着程易的出现蒸发了。 只是,程易在办公室里坐得也不太安稳。 裴乐给了他一个平板电脑让他玩儿,但是可能是因为裴乐这玩意儿太激动了,他的眼神落在电脑上两眼之后会在程易身上再盯个两分钟才把视线挪开。 这种赤裸的眼神简直让程易如坐针毡。 你工作就工作,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是有字儿还是有画? 啊,怎么办呢?裴乐把视线重新放在电脑上,笑着说,你只要在这儿,我就忍不住看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一套一套的?程易嘶了一声,上学就学这东西了要不我先出去待会儿吧,我看我在这儿被你盯的身上都快有窟窿眼了。 不行,裴乐微微一笑直接拒绝,你现在要是出去肯定被当成猴围观,更何况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出去就跑了,到时候天大地大的,我上哪儿找人去? 不愧是生意人,程易撇撇嘴竖起大拇指,这疑心病也太重了,我要是想跑我来找你干嘛?临走之前跟你告别吗? 哥,你真当我不了解你?裴乐眯眼,今天你来找我这事一定有原因,就你主动这一次,我可等了那么多年,要是因为我盯着你再让你跑了,我自戳双目得了。 程易:行了行了,你看吧,我还能让你看得少块肉。 裴乐心里舒坦了,程易以为他的存在会让裴乐分心,但是没想到就因为他在这儿,裴乐不仅没分心,工作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当然,程易肯定不知道这事儿,他无奈且又不得不妥协的接受着裴乐的目光,这种感觉简直了,就像是他小时候读书上课开小差太多,导致后来他的老师总喜欢盯着他,程易也没想到,三十多了,居然还能重温一波童年生活。 六点多的时候,裴乐让人送来了饭菜,送东西进来的是刘云,其实,他的本意并不是来送东西,而是想来看看程易到底是不是裴乐的男朋友。 所以,他把饭菜放下之后认真的观察了程易和裴乐的表情。 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感觉双方都挺正常的,一个在工作,一个坐在沙发上在玩平板电脑,听声音是在斗地主。 裴总,饭菜放这儿了啊。刘云开口,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沉默。 嗯。裴乐盯着电脑,放这儿了出去吧,你告诉他们一下,今天不用加班了,让胡建把下一个合作方案确定一下发我邮箱。 行嘞,刘云的目光转动了两下,发现了盲点,裴乐不正常,而且是非常不正常,首先是他们今天居然可以不用加班了,其次是脸色,语气都变了。 为什么呢? 刘云心里抓心挠肝的,好奇的不行。 他看了一眼程易,脑瓜子一转计上心来。 那什么,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合作对象吗? 嗯?程易刚扔出一个炸弹就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迷茫的看了一眼刘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自己问,我吗? 对!刘云点头。 他不是,裴乐否认,他是C2的老板。 卧槽!刘云整个人都兴奋了,猜对了猜对了,办公室里坐着的这个男人和裴乐的关系果然不简单,谁不知道裴乐就是他们公司的老大,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老老大,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程易是裴乐男朋友的同时还说明裴乐是个夫管严! 这消息太劲爆了! 难怪今天裴乐心情这么好,敢情是男朋友过来了! 老板好!刘云整个人立马贤良淑德了起来,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吃惯咱们公司食堂的饭菜,要是老板有什么建议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一字不落的向食堂转达老板的意思。 程易: 他怎么就叫地主了,这把的牌很明显不能叫地主! 草! 好不容易赢了点儿豆子又要输了! 那什么程易无语,我没什么意见。 行了,裴乐站起来,下班吧你。 是,小老板!刘云一甩并不存在的秀发,蹦跶着出去了。 裴乐挑了挑眉,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他们公司传开,于是非常舒坦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不过他级别降得确实挺快,从老板直接就变成了小老板,但是感觉听着还不错。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39) 输了!!程易看着自己的豆子一把就烟消云散了内心简直日了狗,卧槽,我他吗手就不能抖,一抖就叫了个地主,第一手牌他俩就喝上咖啡了。 嗯?裴乐偏头看了一眼,喝咖啡什么意思? 裴总,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程易摇摇头,喝咖啡就是可以炸,扔炸弹,他俩本来就超级加倍,这一把真是输得我一穷二白,裤衩子都输没了。 你怎么叫我裴总?裴乐听着新鲜,这两个字他都听腻了,但是从程易嘴里说出来就是好听。 叫叫呗,还没叫过呢,程易放下手里的平板接着说,你要是知道自己养大的弟弟突然有一天摇身一变变成了老总你就知道这事儿多新鲜了。 没来裴乐公司的时候程易对于裴总这两个字确实没什么概念,感觉就是跟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但他一到这儿他就知道这跟电视里差远了,虽然裴乐一路拽着他跑得挺快的,但是看到外面坐了那么多人程易才有了裴乐居然变成了一个老板的真实感。 电视里都是演戏,他这个可是真的。 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裴乐说,少吃点儿,一会儿咱们出去吃。 他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程易一起出去逛逛。 只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这个小小的愿望一直没办法实现。 行,程易应了一声,逛完了咱们早点儿回吧,屋里有点儿乱,需要收拾。 有点儿乱?裴乐眨眨眼,哦对,你把床拆了。 程易顿了一下说,也不只是床 准确的说,他们家卧室已经没地儿下脚了,就算两个人回去他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收拾出来,哦他又想起来,裴乐的袜子被他扔在了垃圾桶里,还有领带现在都还是一条绳。 还有内裤,他好像也全给扔在垃圾桶里了来着,到底扔没扔他又不太确定。 一会儿出去买几条内裤,还有袜子。程易加了一句。 怎么了?裴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心里以为程易是怕没换洗的东西,内裤和袜子家里都有新的。 我说了你别生气程易心里真是悔不当初,好好儿的居然耍小孩子脾气,还能干出这事儿来。 啊? 就是程易眼一闭心一横飞快地说道,你的内裤和袜子都被我扔垃圾桶里了! 裴乐开始了今天第一次迷茫:啊? 程易一看,裴乐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这种表情的裴乐和平时大相径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感,程易乐了。 你啊什么啊?你是不是只会个啊字啊? 哥,你就告诉我,家里到底有多乱? 大概,就是,今天晚上咱们回去之后,要收拾一晚上可能才会有睡的地方。 裴乐: 这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接着程易把他干的缺德事儿事无巨细的给裴乐说了一遍,说是好让裴乐有个心里准备。 我算是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了,裴乐心里一阵后悔,早知道那些东西那么管用就应该早点儿让它们出现在程易面前。 那样的话,他这个恋爱说不定早就谈上了。 所以,程易说,咱们今天出去买完内裤和袜子就回家吧,否则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那就不回,裴乐简单粗暴的给了解决方案,今天晚上先住酒店,明天我让人去收拾。 第87章 听我的,别打听 说开了之后,似乎所有压力都不见了,剩下的东西,程易多了一种有人帮忙扛的归属感。 这种感觉很好,对于裴乐的提议程易没什么意见,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了共识。 八点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停车场,别的人基本都下班了,整栋楼里一片寂静。 两个人首先去买了内裤,应裴乐要求,他们又找了个地方吃饭。 一个露天的烧烤摊。 本来裴乐是想找个环境好点儿的餐厅,毕竟在他眼里看来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但是程易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到烧烤摊儿就坐下了。 可能这就是直男吧 哎裴乐闻着调料味儿唉声叹气。 怎么了?程易问,叹气干什么,二十多岁的人整得跟个老头子一样。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约会吗?裴乐问。 约会? 算了,裴乐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根本没往这儿想,也得亏你就是这个性格,否则好多年前你就被别人弄走了。 不是程易后知后觉起来,你说的吃饭是约会的意思? 那不然呢?裴乐无奈,我那会儿叫饭过来是怕你饿了,我给你留的中午饭你是不是因为生气没吃? 程易: 他看了看已经摆在了架子上的东西忍不住责怪道,那你早说啊,你要是早说我不就明白了吗? 周围有很多人,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算大,第一是这种事情没必要让别人知道,第二是怕打扰到别人。 裴乐凑近,压低声音说,没事儿,你想吃这个咱们就吃这个,等以后咱们再去约会。 也行程易直接答应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他们的东西上桌了,程易还要了好几瓶啤酒。 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街边的烧烤摊儿上吃东西了,也确实,没看到还好,一看到就感觉馋得慌。 毕竟烧烤这种东西,闻着味儿都能喝好几瓶酒。 盐重了,程易吃了一串香菇做出评价,不过味儿还行,辣度适中。 这东西不健康,裴乐说,可以解解馋,经常吃不行。 废话么,程易说,现在烧烤多贵?就这么一串香菇都要4块。 他们身后坐着一桌年轻人,大概五六个,看穿着应该是高中生,有男有女,正在聊自己心仪的大学。 这一下又把程易的思绪拉回到大学上了,他旁边坐着的这个玩意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了,这还停着课呢虽然裴乐现在是个老板,但是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个毕业证都拿不了这让人多遗憾。 放心吧啊,裴乐伸手捏了捏程易的手,没事儿,退不了学。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程易乐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今天他们才把话说开吧,怎么感觉好像在一起了很久似的。 哎我什么都知道,裴乐喝了口啤酒,哥,你答应我,有什么事儿我扛着,我扛得动,所以你别担心。 一共四瓶啤酒,程易喝了三瓶,按照平时来说这点儿酒都不够他塞牙缝儿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将将三瓶酒,他就感觉自己醉了。 等上了车,完全就把寒冷的黑夜隔绝在了外面,温暖舒适的感觉让程易有些昏昏欲睡。 然后,他就顺势在后边躺下了。 但是十多分钟,他就让裴乐给叫醒了。 到了?程易迷迷糊糊的起来,一出车门就打了个哆嗦。 草,这也太冷了! 别站着了,赶紧进去。裴乐伸手推了程易一把。 车怎么办?就停这儿? 你放心,停这儿没人贴条儿。 程易这才放下心来和裴乐一起走进酒店,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裴乐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刚坐下没一会儿裴乐又把他叫过去了。 因为现在住几个人就需要核实几个人的身份证,程易在摄像头面前晃了一下,顺便打了个哈欠。 很快,他们拿到了自己的房卡,就在二楼。 两个人走楼梯上去的,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再加上喝了酒,程易感觉自己走路都在晃悠,刚才那阵冷风都没让他清醒过来,确实,这会儿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了,按照这个时间来说,程易平常应该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困死了困死了,程易嘀咕不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洗澡吗?裴乐打开房门问。 洗,程易强打着精神回了一句,在烧烤摊儿待了半天,身上全是调料味和油烟味,他自己都闻不下去,也就是裴乐想的周到,居然还想着给两个人买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行,裴乐说,一会儿你先洗澡,洗完了赶紧去床上躺着。 房间挺大的,而且还是个套间,程易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几星级待遇,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种地方他以前也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 奢侈,就他们两个人随便找个宾馆凑合凑合得了,还非得浪费这些钱来住这么豪华的酒店。 程易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忍不住想,这他吗难道也是约会中的一环? 哥,裴乐进来先去了一趟厕所,这会儿刚出来就问,浴缸还是淋浴? 淋浴吧,程易愣了一会儿回答说,太累了,洗完赶紧睡觉。 真挺好的,从今天下午到现在过去了也就几个小时,但是程易就觉得他和裴乐之间好像就应该这么相处,很神奇,也很梦幻。 谈恋爱对于程易来说其实是从没想过的问题,以前是因为忙,太忙,忙的没有时间,就连裴乐的家长会有两次都是拜托赵日天他外公去的,后来随着年岁的增加,程易的心思就越来越不在谈恋爱上边了,当然,追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质不相信情情爱爱那些东西。 程易困,其实裴乐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天下午他基本一直处于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之中,在心愿达成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想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想和程易逛街,想和程易看电影,想和程易一起去看看这个城市的风景,总之,裴乐的心思在今天彻底活络了,他就想着带程易去做一切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 当梦想照进了现实,就总是会觉得时间不够用。 晚上,两个人相拥而眠,程易的脑袋埋在裴乐的臂弯里,睡得无比踏实,而裴乐也没有从梦中惊醒,似乎所有一切都随着他们之间感情的变化而变得明朗起来。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裴乐还有些发懵,感觉跟做梦似的,程易依然跟着裴乐去了公司,今天不一样,裴乐没加班,因为他忙着和程易约会,一堆事情就全落在了公司的那一片承重墙身上,当然,他们肯定不满,但裴乐一句年底奖金翻倍彻底打消了他们的不满并且他们表示势于裴乐共存亡。 然而,很快他们就后悔了,原来加班不只是一天,而是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 就这半个月刘云所剩不多的秀发彻底和他挥手说了拜拜,他痛心疾首,一边用力的敲打着键盘一边咬牙切齿的对裴乐的行为作出了总结,这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不早朝啊! 刘大人你就别嚷嚷了,胡建瞪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赶紧的,小心过年没钱。 草!!! 这么赶的原因确实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各个高校都已经放寒假了,裴乐这段时间忙完之后打算和程易一起回镇上过年。 两个人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八点多才回家。 其实程易对这些玩的没兴趣,但架不住裴乐精力旺盛又想着什么都带着他去体验一把的执着劲儿程易也只能陪着裴乐疯了半个月。 和往常一样,今天也买了不少东西,趁着裴乐去洗澡的时间程易准备把东西收拾以下,就在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拿的时候突然发现袋子里多了好几样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裴乐到底什么时候去买的嗯? 草! 程易看清楚裴乐买的什么东西时彻底懵了。 T子?裴乐他妈的居然买了T子! 还有一管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程易不认识,上面都是些外国字,但是,先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就这盒T子就足够让程易惊悚了! 程易呆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东西发呆。 说句实在的,再看到这些东西的那一瞬间,程易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层三尺高给裴乐一个爱的抚摸。 但是想想也对,裴乐其实非常尊重他的意愿,说不让亲裴乐就不亲,说不让抱裴乐就等他睡着了再抱,可这些事情想是一回事,摆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和裴乐都是男人,那男人要怎么? 程易不说一知半解,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草!程易烦躁的挠了一把头发,简直烦死了,他听着厕所里传出来的水声,越听就越觉得烦,越烦就越想揍裴乐。 程易抹了把脸,起身站定,接着拿起床上的东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厕所门口非常霸气的把门给拧开了。 第88章 应水天一色要求 他不可能让裴乐出来之后再指着那些东西问裴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会显得他很被动,程易现在的需要的是质问的勇气和这件事里的主导地位。 简单来说就是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 哥? 你洗澡他妈的怎么不锁门呢你?程易一开门就僵在原地了,果然还是那句话,想象中的和看到的确实不一样,裴乐一丝不挂站在水里,厕所里的水气让程易的视线变得有些朦胧,但果体带来的冲击感还是在一瞬间让程易的来势汹汹变成了倒打一耙。 这半个多月一直是这样,程易这个老男人突然在爱情的滋润下变得幼稚了起来,他竭尽所能的让裴乐一次又一次的在无奈和无语之间切换,就这个间歇率,裴乐对于两者之间都已经自如了。 家里没别人。裴乐冲着程易笑了笑,自顾自的接着洗澡。 程易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是。 不过裴乐自如的态度让程易觉得他好像小题大做了。 两个人都这种关系了,洗个澡不关门怎么了?就算他现在这样站在厕所门口看裴乐洗澡也都是情侣之间的正常cao作而已,就这么对比起来,程易突然就感觉刚才那些举动简直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才能做出来的举动,丢人,而且是丢大发了。 确实没谈过恋爱啊,也确实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到底应该怎么谈恋爱。 程易手里还拿着一堆东西,他知道裴乐肯定看见了,结果呢?看看,裴乐多么淡定的反应,多么自然的动作,就好像他站在这里对裴乐压根儿没有任何影响。 程易扬了扬眉毛走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他看见裴乐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这一个小动作,程易立马就明白了,丫跟他装呢,什么淡定,什么自然,都他吗装出来的,还装得挺像,要是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裴乐那手上的沐浴露已经在肚子上抹了好几分钟了。 哎,接着装啊?程易乐了,就冲裴乐这个装法,今天这个jian,他不犯也得犯。 裴乐没说话,把手换了个地方接着抹。 脸不是挺大的吗?程易脚步一转走到裴乐身后靠在洗手台上接着犯jian,不挺淡定的吗?东西不买得挺齐的吗?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0) 啧啧啧,别说,裴乐身材确实挺好的。 程易像个变态一样把裴乐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这白嫩的,真不像个男人。 哥裴乐开口,你先出去。 出去干嘛?程易伸腿踢了一下裴乐的小腿,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裴乐三两下把自己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了,接着把水一关,一个转身扑到了程易面前,双手撑在程易两侧,眼神不明的盯着程易看。 看什么?程易头往后撤了一下,没见过帅哥? 嗯,裴乐顺着接话,没见过这么帅的。 程易身上穿着毛衣和运动裤,裤子还是纯棉的,特别厚,裴乐特地给他买的,刚才在厕所待了半天裤腿上都已经被溅上水了,而且裴乐身上也没擦,就这个姿势,他身上的水全顺着滴在了程易身上。 一滴又一滴,如春雨一样,让什么东西在短暂的时间里,密闭的空间里悄然苏醒。 程易盯着裴乐看了两分钟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也是一个看脸的人,以前没觉得裴乐多帅,可能是因为看够了,看腻了,新鲜感没了。 但是现在,他怎么看都觉得裴乐这个人不只是帅,而且性感,尤其是水珠顺着他胸膛滑落下去的时候,总是让他的视线忍不住想跟随。 事实上,程易也确实这么做了,他的视线划过胸膛,再到腹部,接着程易眼睛微微睁大毫无预料的吹了个流氓哨。 这个时候程易才反应过来,原来裴乐这个玩意儿长的不只是个头。 他收回视线,慢慢靠近裴乐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轻声说了一句:发育得不错。 裴乐一愣,伸手揽住了程易的腰。 冬天快过了,春天要来了,万物复苏,青草即将抽出嫩芽,漫山遍野的花或是妖冶,或是明艳,那些山峰就如同裴乐的上半身一样,被各种各样的花悄悄点缀,深陷其中,不想自拔。 风是暖风,轻轻拂动,程易深知他的幼稚只是源于不懂,但事实在告诉他,在某些方面,男人有着无师自通的本能,手指轻轻挑起的事端,唇间溢出的阵阵暖风,让他脑子里那根细细的,关于爱情的弦突然就接上了。 行了吧你程易抓住裴乐作乱的手勾了勾嘴角,然后轻轻把裴乐转了个身,接着再一推,还抬腿用膝盖在裴乐的后腰处轻轻抵了一下,结果是裴乐被推到墙上趴着了。 程易裴乐的声音充满愉悦,似乎是有某种东西跳动着。 别说话,程易抬手把毛衣脱了碰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也不许动,程易非常霸道的说完之后向前一步抱住了裴乐。 他伸手,轻而易举的挟持了某种东西,怀里的裴乐身体突然抖了抖,这让程易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立马就烟消云散了,甚至他那张嘴又忍不住想开始犯jian了。 你抖什么?程易手轻轻动了动,冷啊?怕我给你掰折了怕什么,你兄弟长得挺好的,我一只手肯定掰不折。 裴乐正准备说什么,程易又开口了。 不是说了让你别动吗?你兄弟在我手里,当心我手上的劲儿一重,它会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吧乐乐? 草!裴乐低低骂了一声,伸手握住了程易那只犯jian的手。 哟,你还想反抗?程易的另一只手在裴乐肚子上轻轻划了一下,随后裴乐放在他手上的那只手力道在一个瞬间加重了。 程易裴乐隐忍着说,你准备一直就这样握着吗? 嗯?程易问,不行吗? 这简直令人无语,这会儿的程易异常恶劣,极尽人性本能却不让人宣泄出人性,他偏偏头,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东西呼吸顿了一下,裴乐是个很听话的人,除了这次锁着他没经过他的同意之外他们的人生基本没有在反抗和妥协之间出现过任何偏差。 再把目光转回来,看着裴乐紧绷的脊背,程易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就算是这种程度,程易让裴乐不要动他就不动,程易想怎么样裴乐就让他怎么样,即使他挟持的东西已经在临近崩溃的边缘,裴乐依然保持着他一贯唯程易是从的作风。 当然,程易之所以这么恶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让裴乐尝试一下那天在办公室里他的心情。 裴乐你背都红了。 你是不是害羞? 其实谁都知道,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害羞,而是激动。 是,我害羞。裴乐闭着眼,怀着近乎虔诚的态度,认真的感受程易带给他的点点滴滴。 厕所里充满着蓬勃的爆发力和生命力,在烟雾缭绕的朦胧之中,轻抚显然不是那么让人满足,不过这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显然只是一场大战的前端。 高手过招,讲究的是速度,力量,招式,即使只是他们的呼吸节奏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忍耐力,持久力,以及爆发力。 你呼吸乱了,程易。 呸,装什么事后诸葛,早他妈乱了。 然而,他们忘记了,离高手他们其实还差上那么点儿,虽然现在算不上真刀实枪的碰撞,但力度的轻重程易显然没控制好。 草!裴乐突然一扬头,沉重又缓慢的做了个深呼吸。 怎么了?程易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感觉他挟持的小兄弟有点儿不太对劲。 个头变小了。 疼。裴乐声音微哑着说。 程易: 他好像扯着毛了,这他吗又让他想起来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三十多岁才碰过男人的菜鸟。 在这一方面,准确的说是在裴乐面前,程易出奇的在乎自己的面子,似乎是觉得这事儿要在裴乐面前丢了脸,他就白活了那十年。 我轻点儿。 菜鸡过招,讲究的是互啄,你别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 深深丛林之中,阵阵只存在于春天的轻呼声悄然蔓延,直至人内心深处,留下阵阵涟漪,愉悦而令人满足。 程易,裴乐不再满足于唇齿之间的轻轻呼唤,他开始不停的叫着程易的名字,程易,程易程易 程易动作一僵,接着低声骂道:叫魂儿呢你! 低沉磁性,带着令人浑身发麻的痒意。 裴乐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电了一下,接着su麻的感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全身,他不由得开始了新一轮的沉沦,直至身心全都被程易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也依然甘之如饴。 程易,亲我。 程易在裴乐的腹肌上摸了一把,接着低头,在裴乐肩膀上轻轻落下一吻,以非常温柔的姿态,填满了他从始至终都没真正面对过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婴儿滴滴 第89章 该来的总会来 我说了让你别他妈乱动,程易一边换裤子一边骂,你说说你一身水乱动什么?动也就算了,你后面开水干什么?淋我一身裴乐你也太突如其来了,这一惊一乍的劲儿差点儿让我把你兄弟拽下来。 程易觉得其实开始的时候除了他技术不到位把裴乐弄疼了以外后面他们其实挺和谐的,虽然是他单方面和谐裴乐,但是确实两个人都乐在其中,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头上的水突然就下来了,这一下直接吓得他一哆嗦,要不是裴乐手快抬了一下他真有可能把裴乐他小兄弟拽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裴乐蜷缩在床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他只是情到深处伸手不知道拽住了个什么东西,一拉,水就下来了。 算了算了,程易把脏衣服拿去厕所又回来,让我看一下。 别看了哥,裴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作为他和程易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他感觉真的很丢脸。 说好的你侬我侬呢? 说好的粉红泡泡呢? 说好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都没有,只有一声惨叫划破了原本暧昧无比的氛围,惊走了飞鸟的同时也让两个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看看,程易伸手去扯被子,刚才裴乐疼得都蹲地上了,吓得他差点儿把120110119全给安排上了。 行。裴乐掀开被子抬手用胳膊把眼睛遮上了。 程易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拿手拨了两下,结果乐了。 还能动,程易哈哈乐,没事儿啊大头,它还能动。 裴乐不说话,伸手把被子拽上来了。 他本来想着,等他完事儿了他还要帮程易弄一下子,结果没想到他还没完事儿差点儿把下半辈子的事儿一下就全给解决了。 前面其实都装得挺好的,一点儿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包括接吻的技术,在程易看来裴乐接吻的技术那绝对是个高手,因为裴乐在七年前亲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伸舌头了。 但是他就没有想过,他之所以觉得裴乐是高手完全是因为他就被裴乐亲过,也只亲过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好和不好的对比物,当然,跟他比起来,裴乐的技术确实算牛逼的。 所以,程易一直想着好像从开始裴乐在这件事情里就占据着主导地位,这就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显得很被动,其实细想起来,他并不是太在乎这些,程易想的是,不管什么事儿吧,他好歹能帮裴乐分担一点儿,裴乐要是对他一直这么事无巨细,他下半辈子恐怕真就被宠成二愣子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在乎的不是谁上谁下的问题,而是他感觉谁在这件事情里占据主导地位谁就应该付出多一些。 可以说脑回路清奇的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哥,你给我拿条内裤。 嗯?不疼了吗?穿内裤不会勒着吧?程易有些不放心的问。 不会,裴乐说,已经不疼了,你刚才不看了吗?要不咱们继续。 草!程易锤了裴乐一拳,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儿别的事儿? 想不了了,裴乐眯着眼,半脸满足,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你,还有你的手。 啧啧啧,程易站起来去给裴乐拿内裤,你这不要脸的德行不会是跟我学的吧?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 无师自通。 就算现在两个人关系不一样了,程易心里还是拿裴乐当弟弟的,他有时候想起来也惊讶,为什么他能这么自然的转变他和裴乐之间的相处方式并且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亲他不抱他的时候裴乐也依然叫他哥。 裴乐有时候那些非常露骨的话让程易确实有些恍惚,感觉身边这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他偷摸学坏了,包括上次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在裴乐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裴乐趁着他哭偷摸摸他腰来着,这事儿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程易发现,自从他哭过之后,他在裴乐心里就彻底变成了林妹妹,凡事都百依百顺,就算他故意找茬,裴乐也会由着他,顺着他,他有时候斗地主斗得太入迷不去吃饭,裴乐也会端着饭拿着勺子来喂他。 太好了,好得程易觉得要是在这么下去,他就真成个废物了。 他不是不想接受,但是他不想让裴乐单方面这么付出,他心里不得劲儿。 明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他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裴乐全心全意的付出呢,那他能做些什么? 程易一直在想,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中年人,并且一无是处,一事无成,身上背着的担子那么多年都没卸下来过,但是他真的不想作为一个废物站在裴乐身边。 其实,程易还是在内疚,他一直后悔的是以前没对裴乐好一点儿,即使是那么一点儿,程易现在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能心安理得的当个废物。 可惜了,程易想着,他以前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忽略裴乐那么久。 哥 嗯? 你还没睡着吗? 没程易拍了拍裴乐的胳膊,想事儿呢。 想什么?裴乐靠过来了一点儿,伸手把程易的手拽进了手里。 你叫我是不是就想确定我睡没睡啊? 因为前些日子裴乐老想着抱着程易睡觉,但是程易又觉得被一个人勒在怀里太难受,而且裴乐抱得特别紧,有时候程易做梦都梦到自己被人拿绳子绑了,所以他对于两个人抱着睡觉非常的不情愿。 你先说你在想什么。裴乐一只手已经放到了程易腰上。 我在想,程易叹了口气,略显迷茫的说,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不好了。 裴乐愣了愣,黑暗中,他看不清程易的表情,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程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像程易一样对他好。 但是,裴乐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和心里的想法南辕北辙。 嗯有点儿吧,裴乐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你只能用你下半辈子来补偿我,不离开我,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死了,咱们也要睡同一个棺材。 看,裴乐总有他自己的方式让程易心安,程易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把裴乐拽进怀里轻轻拍着。 睡觉吧,哥哄你。 接下来的好几天基本是平静无波的。 等忙完这几天两个人就准备回镇上了,冬子给程易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了情况,程易只说没事儿,事实上有没有事儿他也不知道,裴乐到底还能不能回学校这一直是个未知数。 但是程易想着,就算不能回又怎么样呢?回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那种卡着为裴乐好的想法而去要求裴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确实够扯淡的,事实上,裴乐读大学又没花他一分钱,他程易总不能仗着裴乐叫他一声哥就连爹妈的事儿都做了。 都去他吗的吧。 就这样了。 程易下定决心了要和裴乐在一起,裴乐现在什么样以后什么样他都全盘接受,什么功成名就,什么学问高知,程易扪心自问,他喜欢的人一定要和这些东西有关系吗? 别人知道不知道裴乐喜欢男人重要吗? 至少程易去了那么多趟裴乐的公司没看出来他同事对裴乐有什么意见,一直以来,程易好像小题大做了,他怕东怕西,怕裴乐被退学,怕裴乐喜欢男人这事儿让别人知道对裴乐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怕裴乐步杨二的后尘,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怕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事情本身,他怕的是裴乐因为喜欢他而延续出来的结果对裴乐不好。 程易自认为,他不配,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如果,一个人宁愿这些事情发生也要选择他呢? 程易低头,给白伊发了一条短信。 聊聊吧。 有的事儿,该来的总会来,该解决的逃不掉,当惯了懦夫,就会真的被以为他只能是个懦夫。 程易把地点约到了离裴乐公司不远处的一家小餐厅,具体卖什么的他不知道,他就是想着等他和白伊聊完了能顺便一起回家。 等他去了他才知道,这他吗居然是家奶茶店。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1) 程易无语,一家奶茶店,起了个名字叫辣辣辣? 看这三个字他一度以为是川菜馆或者湘菜馆。 程易到的时候白伊还没来,对于这种奶茶店他进来不买东西又不好意思,但是他又确实不爱喝奶茶这种东西,看了半天也只能挑了一杯不那么甜的柠檬金桔。 这位帅哥, 程易刚接过杯子就被人叫住了,叫住他的是这个奶茶店的收银员,是个男生,看起来也就十多岁。 怎么? 加个微信呗。男生说。 程易薇薇诧异,女生要他微信他能理解,但是男生? 不了。程易直接拒绝了。 那么不近人情呢,男生撇嘴,我还以为好不容易看到个好看的1能有点儿后续发展。 程易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多问,转身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第90章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半个小时,那个男生的视线就没从程易身上挪开过。 程易当然发现了,但是他不明白一个小男生一直这么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刚才还要加他微信被一个男性这么盯着,换做以前程易会认为这人想找他麻烦,但是这个男生很明显不是找麻烦的眼神。 又过了几分钟,男生的眼神越来越热烈,看得程易整个人都有点儿不自在起来,他掰着手指想着他要不要直接去把那个男生从里边儿提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去,白伊就来了。 奶茶店本来就不算大,里面除了操作台收银台之外还摆了好几张桌子,这个附近大多数都是上班族,现在也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所以店里除了程易和白伊还有两个上班的小孩儿之外没别人。 看到白伊程易坐在位置上没动,也懒得打招呼,在白伊朝着他走过去的那一瞬间,程易心里是真他妈有点儿后悔为什么要约白伊见面聊,难道电话里说不清楚吗? 可能是,程易想着,有些事儿三言两语真说不明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程易怕说着说着白伊把电话给挂了,那就更说不明白了,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两个人有必要面对面的交谈一次。 程易。白伊叫了一声,自己在程易对面坐下了。 程易淡淡的嗯了一声,抬头发现收银台那小孩儿正非常好奇的在观察他们。 这种视线让程易感觉到有些不舒服,虽然没什么恶意,但他能感受得到,那个小孩儿好像是把白伊和他联系在了一起,至于别人想的他和白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程易不知道,但是无论是那种关系,程易都感觉非常的令人倒胃口。 速战速决吧,程易想着,解决完赶紧走人,就现在面对白伊,程易怎么着都觉得特别不得劲儿。 这些陈年旧事都拖得太久了,拖得程易都习惯那种挑着担子的感觉了,这猛的一下准备卸下来开始新的生活,程易还感觉有些像做梦似的。 程易把手机收起来,正视白伊缓缓说道:咱们认识三十来年了,虚虚实实多少也算知根知底,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说到这里程易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确实对不起你,你父母的事情我从来没逃避过,但是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咱们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你食言了。 白伊平静的看着程易问道:然后呢? 沉默片刻程易答: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就算是还没还清我也不打算还了,我曾经答应过于阿姨供你读到大学毕业,我做到了,白伊,有的事情你未免太过贪心,你想永远捏着别人的把柄来满足自己的目的,这是不可能的事。 程易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去解决这件事,并且最好能彻底解决,虽然以他对白伊的了解彻底解决这四个字几乎不可能存在,但是解决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才行。 他想在裴乐面前坦白自己的过去,这些事情横亘在他和裴乐之间总让他觉得是不是因为这些欺瞒而对裴乐不太公平,即使裴乐从来没问过,除了上次的微信事件也从未在程易面前提起过白伊这个人。 裴乐不在乎吗?程易想,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人会比裴乐更在乎白伊这个人的存在,裴乐不问只是因为他数次的逃避而产生的必然结果,简单来说就是,裴乐不问,只是因为程易不想说。 对面的白伊笑了笑,这个时候程易才发现白伊的脸色不是很好,偏蜡黄,但他没多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伊说,你想重新回到人间做人程易,但是你不想想,你原本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丧失了做人的资格,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想走出来,你不怕我父母死不瞑目吗? 桌上的柠檬水程易没动过,他不喜欢喝这个东西,买只是因为他感觉就这么待在这儿很不好意思。 杯子底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存在了一片水渍,杯身上的水珠还在不断的下落,在杯子上面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只要是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哪怕一会儿这杯柠檬水被谁喝了或者是被谁扔了,桌子上的水渍也被人打扫干净了,但程易看到了就是看到了,看到了就表明他能证明那些痕迹的存在,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如果白叔叔和于阿姨还在,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他们的恩情,供你读书我义不容辞,给他们养老送终我也决不逃避,程易淡淡的看了一眼白伊,可是他们不在了,这份恩情我只有下辈子再偿还给他们 程易扯了扯嘴角,我完全可以这么说,因为他们都死了,还不还的他们也管不了我,即使我答应于阿姨供你读书,但就算在她离世之后出尔反尔又怎么样呢?你用你父母的死来逼我,我就可以根本不拿他们的死当回事,你以为用他们的命就能挟持我一辈子吗?白伊,你似乎没认清一个事实你父母已经死了,死很多年了,他们现在连你都管不了,又怎么会有时间来怪罪我? 白伊盯着程易,眸色逐渐阴沉,忽而,他又笑了起来。 他说:程易,你运气真好,就你这种人都有人想着拉你一把,你明明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但在别人面前却又装得那么无辜,你就应该一辈子待在肮脏的臭水沟里,却偏偏痴心妄想能有个人把你拽出来,我提醒你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杀人凶手,进去七年都算是便宜你了,早在二十多年前你就应该和你父母一起死在那片湖里。 你用杀人凶手的钱不也用得挺好的吗?程易平静反问,你运气也很好,杀害你父母的杀人凶手居然没在第一时间解决你这个祸患,甚至还劳心劳力供你读书成才,你不也接受的心安理得吗?咱们半斤八两你装个绿豆王八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我是来通知你的,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半分,要是碰到什么事儿也别来找我,还有,如果你以后再有什么事儿往裴乐身上使劲,你就别怪我现在才想起来解决你这个傻逼 你变了,白伊非常不客气的打断了程易,阴森的盯着程易看了两眼,似乎是想找出来程易到底是哪儿变了。 程易没把白伊的目光放在心上,平静道,你小时候我不待见你,你长大之后我依然不待见你,在不招人待见这一块儿,你这人还挺从一而终的。 确实,程易一直都看不惯白伊这个人,太装,而且心思阴险,小时候几个孩子一起玩难免弄坏点儿东西,即使那个东西是白伊弄坏的,但是白伊永远是把他自己撇得最干净的那一个,那个时候程易带他玩儿都是看在双方父母的面子上。 程大爷是个敞亮人,即使他现在压根儿就忘了敞亮这俩字怎么写,那他也是个敞亮的文盲。 程易!可能是哪句话触碰到白伊的神经了,白伊脸上的阴狠在一瞬间转变成了愤怒。 生气干什么呢?程易悠悠的说,要生气还真轮不到你生气,你自己什么德性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儿数,一直以来你无非就是拿着那点儿事来威胁我,今天突然发现再拿那些事儿来说没用了,气急败坏了吧?真有意思,你拿当傻逼却不让别人拿你当傻逼。 程易看着生气的白伊笑了笑接着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帮助只是因为我亏欠你家和我答应了于阿姨要照顾你吧? 有这方面的原因,程易不否认。 但是更深处的原因程易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他混乱且安静的把那些不愿提及的事情埋在了心底深处,并且不安的守护已久,如今再想起来,依然还是见不得天日,于是,程易没有再说下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这种恨意几乎化成了实质的目光,其浓烈程度已经到了这家小小的奶茶店都无法安放的地步。 白伊一脸要把牙都咬碎的表情让程易不自禁笑出了声。 省省吧,程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离裴乐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最近比较闲,所以裴乐一直都准时下班,这个世界上你想不通的事儿多了去了,难道还会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给你听吗? 所以,白伊盯着程易,一字一顿道你一直以来的让步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父母交代的事情我完成了,至于其他原因,你又何必知道呢白先生,程易说,我以前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只配这样活着,诚如你所说我是个杀人凶手,我早该在二十多年前就溺毙在冰冷的湖水之中,然而杀人凶手都有人会拉他一把,你这个被害人却只能一直活在回忆里,不可笑吗? 十多岁的程易僵硬的站在病床前,看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嘴一直在不停的动着,女人的表情是遗憾且痛苦的,而程易的表情是近乎麻木的,他站在那里,笔直的像根棒槌听着女人发表临终遗言。 很多字,多得他记不住,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句是,程易,我们家小伊就拜托你了。 你有理由恨我,程易站起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柠檬水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伊,别人也有权利爱我,你一直以为你能让我痛苦,甚至我有时候也这么认为,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你那点儿小心思只能算个屁。 后来他明白了,白伊只是他痛苦的原因,但不是痛苦的根源,他不安的根源是他自己,大概就是那个被他自己嫌弃又被裴乐全盘接收的自己。 第91章 搓手手jpg 程易往外走的时候,那个男生还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他没理,直接开门出去了,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了一脸阴沉的裴乐正站在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程易看了一眼时间,很明显还没到裴乐下班的时间。 程易的表情很自然,哪怕裴乐的目光已经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白伊程易的表情也依然很自然。 他没想瞒着裴乐,否则也不会挑了个离裴乐公司这么近的地方。 但显然裴乐不这么想,他一语不发拽着程易就走,那脚步快的得程易都怀疑他们再在地上摩擦一会儿都能直接起飞了。 裴乐?程易没什么准备,呛了一肚子冷风,捏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冰冷且坚硬,力度之大像是已经到了裴乐想把他那只手嵌进程易的血肉里。 裴乐没说话,不应声,只是脚步越来越快,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裴乐车旁边,他把后面的门打开把程易扔了进去,没错,就是扔,扔的时候还推了一把,程易就这样一脸懵逼的躺在了车后座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柠檬水。 接着裴乐拉开了驾驶室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程易刚想说点儿什么车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融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 一般情况下裴乐开车速度一般般,不加塞不抢道,礼让行人,四平八稳,程易这段时间基本天天都坐车,他觉得裴乐这人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是骨子里应该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这里的温柔不止是单单对于他来说,可是,就现在这个情况,程易又完全推翻了温柔这俩字所带给他的感受,因为裴乐飙上车了,这速度快得程易都不敢说话,生怕裴乐一个分心这场速度与激情就会演变成普法栏目的反面教材。 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程易好不容易撑到了楼下,刚想教育教育裴乐人直接走到后边把他又从车里拽了出来。 草!程易非常不爽的把裴乐的手一甩,但是没甩开,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 裴乐脸色扭曲了一瞬,接着放开程易的手突然蹲下两只手往程易的小腿上一兜! 程易一个189的大高个儿直接被裴乐扛了起来,当世界倒过来的那一瞬间裴乐脑子里及其混乱,这是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一个男人突然蹲下把另一个男人像扛沙袋一样扛在了肩膀上,哦,还颠了两下。 大概是裴乐这个动作太让程易意外了,他懵逼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甚至在看到自己脸面对的东西是裴乐的屁股时他还感叹了一句裴乐屁股真qiao,形状也好看,想着他就拍了一巴掌接着做出了评价,手感也不错,在他长达三十五年的人生之中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屁股。 裴乐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接着脚步不停,一口气把程易扛到了六楼,开门,关门,扛着程易进了卧室,接着把程易扔在了床上回身把卧室门也关上了。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比如上来的路上他都没偏头看看有没有人看见他们这俩人这么不雅观的姿势,被扔在床上的程易默默叹了口气,他想不通啊,为什么这孩子越大越叛逆? 程大爷摇头晃脑看着裴乐把灯打开了,冬天黑的快,再加上窗帘拉上了,屋里虽然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也是乌漆麻黑一片,看人都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白色的灯光突然亮起程易眯了眯眼,刚准备说话裴乐就直挺挺的压下来了,程易身体一抖,下意识接住了裴乐。 卧槽!裴乐这一下是实打实的整个人直接压在了程易身上,程易又没什么准备,这么一压他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他吗快被裴乐给压的从嘴里吐出来了。 你能不能行了你?程易缓了一会儿用力的给了裴乐胳膊一下,你他吗想压死我啊? 裴乐不说话,把头埋在程易颈窝处乱蹭,程易今天就穿了一件毛衣,外面加了一件羽绒服,毛衣还是低领的,特别薄,裴乐一直很喜欢程易穿这件衣服,不加外套的话可以把程易的身材完完全全展示出来,特别性感。 别蹭了别蹭了,程易边乐边叫唤,痒痒裴大头你他妈又咬我! 摸着旁边那颗狗脑袋程易砰的一下就是一个脑瓜嘣,想着这磨牙棒是时候给安排上了,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多了喜欢咬人的毛病,亲嘴也咬,不亲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时候他突然就像发病了似的给你来上一口,程易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他虐待了裴乐没让他吃饱裴乐才逮着他报复。 程易 叫爹干嘛? 我爱你。 草! 程易突然一个转身颠倒了位置,他直起身,双腿跪在裴乐两侧,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扔在了一旁,继而,他看向裴乐,对方目光平静,却好像蕴藏着某种足以扰乱人心的力量,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程易心底微微发颤,他缓缓低下头在裴乐的眼睛上方轻轻亲了一下。 亲吻饱含热烈和真诚,顺着肌肉一路向下,当程易的唇落在裴乐背上的时候,似流星划过,蕴含着能让人愿望成真的悸动,接着,一大片流星争先恐后的寻找着自己的归处,等他们慢慢到达裴乐的腰侧时,流星却突然变成了陨石,让裴乐切切实实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报应嘛,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2) 因为他咬程易的次数太多,且警告也没什么用,所以程易在亲到裴乐腰侧的时候非常不客气的就是嗷呜一口,但和程易每次咋咋呼呼不同的是裴乐没有任何反抗,包括言语上的反抗都没有,他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个瞬间,就连痛呼声程易都没听见。 程易没停,手顺着裴乐的腰滑到前面,随着咔嚓一声,皮带被解开了,他抽出皮带扔到一旁一只手停留在裴乐的腹部,整个人向上趴在了裴乐背上,而另一只手已经从腰背上滑到了裤腰里。 这时,趴着的裴乐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程易,他伸出双手抱住了程易的腰,程易愣了愣,俯身亲下去的时候他感觉整个屋里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开空调,南方的冬天室内和室外温度相差并不大,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热度的攀升,他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寒冷被呼吸冲散,温暖的气息笼罩着他们,细腻,平滑,没有一处地方能让人平静。 程易手底下是一片光滑细嫩的皮肤,任其动作,没有任何反抗,如果非要用一种东西形容的话,程易觉得就像是果冻,拿勺子一拍,还会duangduangduang的晃几下。 程易很喜欢这种感觉,可以说是爱不释手,可手背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这对于他揉果冻的手来说无疑有些碍事,于是他把手拿了出来,接着抓住布料的边缘一扯,裴乐非常配合的抬了抬腰和腿,布料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程易 裴乐的呼吸声夹杂着某种令人心颤的弧度,且这个时候程易也见识到了裴乐这个人对于他来说有多么的贴心为了能让他方便的duang果冻,裴乐的一条腿已经搭在了他的腰上,轻微的摩擦让程易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就连呼吸也像是被灌了酒,与平缓颠倒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吗? 程易忍不住问自己,脑子在浮沉之中思索片刻轻声回答,是亲吻傲立的红梅,是让白皙的皮肤发红发烫,是在冬天里能拥抱唯一的热度,是手所到之处没有任何阻碍,是爱人嘴里饱含qingyu的低喃。 流星从脖颈来到胸前,耳边的喑哑让程易整个人忍不住微微颤动,他在一片雪白的山峰中驻足,欣赏起白中那两点嫣红,手指轻轻拨动,又是一片让他沉醉不已的山花烂漫处。 东西呢? 在那边柜子里。 程易三步并两步的拿完东西放到一边,接着又把那一片雪白捞进了怀里。 以前没人告诉过他,雪山会随着他的动作发烫,会开口说话,叫的还一直是他的名字。 他顺着山的脊梁一路向下,到达的是一处能蛊惑人心的深深沟壑,伸手一触碰,便陷了进去。 接着,沟壑处传来一丝微凉,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身体一僵,程易想停止动作,脑子却不甚清明,只能迷li着探索沟壑深处,伸手握住了雪山上那一处高耸的挺拔身姿,以此来转移探索所带给雪山的不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滚烫的热度和沟壑相接,在冲破层层阻碍之后他们完美融合,这个时候那一片雪白竟然爬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程易痴迷之间,唇间不自觉溢出足以让雪山崩塌的意乱。 热度足够把沟壑填满,随之而来被填满的还有程易那颗飘荡已久的心。 在一片撞击声和崩塌声中,程易看着裴乐为他着迷的每一个表情深知,他这辈子是彻底栽到裴乐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滴滴滴滴 第92章 乖巧jpg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屋里一片凌乱,连被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到了地上。 裴乐伏在程易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程易胳膊上的肉,像一只慵懒的猫。 好捏吗?程易摸摸裴乐的脑袋眯着眼问。 嗯,裴乐戳了一下,想咬。 草,你够了啊,程易身体一僵,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忍不住骂道,你他吗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老子这身上有多少个牙印,现在屁股上那俩牙印还疼呢你又盯上我胳膊了,要不你直接把我塞你嘴里嚼吧嚼吧吃了得了。 程易没好意思说,裴乐在他屁股上咬的这两口差点儿没把他咬wei了。 他是真不知道裴乐什么时候多了这个破毛病,平常睡觉的时候除了偶尔说梦话他也没听见过裴乐有磨牙的习惯,怎么现在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是真怕以后裴乐突然再来这么一下到时候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那后半辈子就亏大发了。 哥裴乐把脸埋到程易胸前,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程易居然有毛病似的在这一声哥里听出来了一丝软糯,就像是一只猫喵了一声,还拖着一点儿小尾音,格外招人。 只是程易真的很难把裴乐和撒娇这两个字联系起来,裴乐撒娇对于程易来说,那真是让哑巴唱歌让瞎子带路,颇让人觉得怪异。 或许是现在的关系彻底不一样了吧,程易想着,连带着裴乐都可爱了起来。 怎么了?程易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询问。 咱们裴乐顿了顿接着说,还继续吗? 程易: 他吗的可爱个屁啊可爱! 程易怎么就觉得他一个憋了三十多年的需求量怎么还比不上一个憋了二十多年的人,摸着裴乐的狗脑袋他真想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能让裴乐这么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来。 你真行啊!程易由衷夸赞,真没白发育。 太不真实了,裴乐闷声笑了笑,感觉跟做梦似的。 啊程易叹了口气,心底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做梦啊?做什么梦?这种梦还能说做就做吗? 说到底,裴乐从出现在奶茶店门口的时候状况就不对,那会儿程易问他来着,但裴乐都没说,回来之后又是一场血战,那会儿这点事儿就直接被程易抛到脑子后边去了,程易知道裴乐在他面前一直很乖巧,但今天未免乖巧过了头,太配合他了,还有就是那种发泄似的啃咬 乐乐,你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裴乐轻轻的嗯了一声。 跟白伊有关?程易皱了皱眉问了一句。 嗯。裴乐回答。 怪我,程易知道裴乐和白伊这俩人不对付,但那会儿想着就是说说事情,再加上裴乐在上班所以程易一时之间没有想那么多。 我找他出来就是谈事儿,程易想着解释两句,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出来叙旧,我知道白伊那人挺恶心人,不过你放心,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别误会。 裴乐没说话,抱着程易不动弹了。 干嘛?不信啊?程易捏了捏裴乐的腰,这事儿我没必要骗你,我知道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我跟白伊真没什么关系。 沉默片刻裴乐才说话,他问:真的吗? 真的,程易说的斩钉截铁。 以前也没有吗? 嗯?程易有些疑惑,他解释的难道不就是他和白伊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关系吗?又或者是他话没说清楚? 还是说他漏掉了什么东西,裴乐的声音很轻,要不是现在是半夜,又很安静,两个人连空调都没开,再加上程易的注意力一直在裴乐身上,否则裴乐那句话他不一定能听清楚。 哥,很久以前白伊来找过我。裴乐突然提起了这件往事。 这事儿程易也知道,还是白伊在他面前说出来的,当时程易只觉得白伊这人未免太过恶心,他进去了还不够,居然还找上了裴乐,他也知道裴乐有可能误会了他和白伊之间的关系,不过他刚才已经否认了。 然后裴乐问,以前也没有吗?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他找你,程易想了想问,是说了什么话吗?关于钱的事情? 如果因为钱的事情让裴乐产生误会,那程易完全能够理解,毕竟那么多钱呢,每个月都给,跟他吗养儿子似的。 他说,你喜欢他 程易懵了,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裴乐说了什么。 什么意思?我喜欢谁? 白伊,哥,白伊说你喜欢他。裴乐抬起头盯着程易,对方脸上还维持着懵逼的表情。 总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造成了意料之中的结果,程易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白伊居然能在裴乐面前信口雌黄到这种地步。 而裴乐在从当时的伤者那里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本来就对事情产生了怀疑,他甚至也觉得程易是不是喜欢白伊才对白伊这么好,然后白伊又去裴乐面前宣誓了一波主权,这让当时迷茫不已的裴乐直接深信不疑了就。 反应过来的程易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接就差点儿把他身上的裴乐掀了下去,还好程易眼疾手快拽了裴乐一把才避免了裴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现在已经躺在地上的事实。 我喜欢他大爷! 卧槽我他吗疯了我喜欢他? 他什么人啊?我他吗脖子上就算顶的是个球我都看不上他好吗? 纯他吗侮辱老子的眼光!这傻逼东西,真他吗什么缺德事儿都干老子的衣服呢,把老子衣服给我,我今天要是不把他捶得他妈都不认得老子就不信程! 含妈量太高,程易都气的连白伊他妈都骂上了,千算万算,千想万想,他怎么都没想到白伊居然还整了这么一出。 说句实在的,他最开始以为裴乐不待见白伊是因为他把钱都给了白伊用让裴乐心里差生了偏差,从而误会他对白伊比对裴乐好,所以心里没有安全感。 没想到,程易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这他吗的真是纯纯拿他当冤种逗着玩儿。 哥裴乐抱着程易,安抚着拍着程易的背,不太确定的问,是假的吗? 你不废话吗?程易正在气头上,语气也不怎么好,我喜欢他?他怎么不说我喜欢他全家呢?老子现在真想当一回泼妇撕烂他的嘴送给国家研究研究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组成的怎么那么不是个东西! 不是程易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这话你信了? 嗯,裴乐轻声说,信了。 程易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就沉默了。 信了他记得白伊说过来找裴乐是他进去之后第二年,他也知道在他进去之前裴乐就喜欢他了,也就是说,白伊这个话骗了裴乐接近六年的时间。 草!程易低声骂了一句,他明白了,难怪他见白伊裴乐这么大反应,难怪裴乐什么都不说,难怪裴乐今天这么配合他,还有每天晚上必须抱着他睡,包括那些牙印,是不是也在表明裴乐的不安? 裴乐在害怕,怕他和白伊之间真的有点儿什么关系。 程易还想说点儿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文字能表达的东西在六年时间面前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程易想着,真的有文字能概括出来裴乐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或许有,就在裴乐的那本日记本里,程易当时没看完,从他能认出的零碎字迹当中,血液,幻觉,孽障,每个字都是深陷爱而不得的挣扎。 但倘若,你突然被人告知你爱的这个人居然喜欢别人,会怎么样? 程易无法想象,他根本不知道裴乐在他进去之后的日子里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那些被时间磨砺过后的纸张现在才出现在他面前,腐朽,沉重,伸手触碰则是一片能刺痛皮肤的沙粒感。 那必然是苦痛的。 无处挣扎却又不得不承受的苦痛。 思及此处,程易突然就理解了裴乐所说的那个恨字。 他曾百转千回,想不透那个恨字,甚至软了态度来寻求那个恨字和爱字之间的差别,得到的结果是裴乐和他一样,都是敏感而缺乏安全感的人。 像这种人,他们就应该在一起互相取暖,因为深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才能去更好的理解另一方的点点滴滴。 可现在想来,他忽略了太多的东西,裴乐所说的恨大概是恨他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无力感,恨程易对他的不上心,恨白伊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出现,恨他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他。 太复杂了,就像是眼神散乱到了一种程度,在这个世界都无处安放,充满了无处着力的姿态,让他的人生都止不住的空洞起来,可裴乐不知道靠着什么东西,居然硬生生的把这份感情维系了那么多年。 裴乐,对不起。程易强忍着眼里的湿意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其实对不起三个字什么都代表不了,但程易就是觉得对不起,而且这个对不起的程度要是放在以前,程易估计连自己也跟着恨上了, 第93章 点点往事,不足以概括全部 我们家和白伊家关系很好,程易抽着烟,缓缓说出了一段往事,双方父母都认识,我妈那会儿和于阿姨是闺蜜来着,哦,于阿姨就是白伊她妈,但是我跟白伊不算熟,我不太待见他,但是他父母人不错。 白伊比我小三岁还是两岁,我忘了,反正自从我有记忆开始两家就一直有往来,那会儿我挺叛逆,读书也是在康乐镇住在我叔叔家,我父母说话我也不爱听,他们也忙,一般情况下也没时间来管我,偶尔放假他们会来看我或者带我去白伊家玩儿,我不太乐意去。 程易把烟头摁灭踢了踢裴乐的屁股,去把裤子穿上,一会儿着凉了。 裴乐听话的把内裤穿上了,但别的东西愣是一件没往身上穿,程易也懒得说了,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 哥,你是不是从小就不喜欢白伊?裴乐坐到程易旁边,头靠在程易肩膀上轻轻问着。 是啊,程易伸手摸了摸裴乐的脑袋,头发不算太短,没以前摸着那么扎人,一说到这儿程易又想起了白伊做的那件傻逼事一脸糟心的说,他自己也清楚我从小就不待见他,就我那嫌弃程度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他吗是真想把他那脑子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裴乐安抚似的拍了拍程易的背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也没什么大事儿,我不待见他我就不跟他玩,有时候看在双方家长的面子上我就在他们面前装一下,一直到我上小学五年级,我父母出事。 程易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对于他父母和叔叔的死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人知道他们这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死和白伊的父母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程易忍受这么多年。 冬天吧程易又拿了根烟点燃了,裴乐没有阻止,他能看出来程易特别不想提及这段往事,说这事儿的时候程易的眉毛都皱起来了。 我放寒假,我父母过来接我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吵架了,我爸给白叔叔打了电话,说让他来接我们,打电话的时间都晚上十二点过后了,白叔叔人确实不错,听出来我爸语气不太对,直接就把这事儿应下来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3) 路挺远的,我爸提议一个人走一半,那会儿的路跟现在不一样,都是土路,而且又窄,再加上又是冬天,更深露重,那几天还下雨了,满路泥泞,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半夜开车上路,那会儿吵得太凶了,我爸因为执意要开车出去还跟我叔叔打打了一架。 我爸没车,我叔叔有,他抢了我叔叔的钥匙,但那会儿我叔叔说了,那车有问题,刹车出现问题了,还没修,我爸不信,抢了钥匙拽着我和我妈就上车了,我叔叔没办法,只能找了辆摩托在后边儿跟着,好像还报警了。 我爸为了甩掉我叔叔,把车开得特别快,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事,一直到燕子沟的时候白叔叔给我爸打电话说他马上也到燕子沟了,但是再过来没地方倒车,就让我爸把车停下自己走过去,我爸也应了,停车的时候发现刹车不行,这个时候电话还没挂,白叔叔听到过后就赶忙过来了 晚了,程易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到的时候我们已经连人带车冲进了旁边的湖里,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水塘,有个名儿叫燕子湖,后面的事儿我记不太清了,就记得水一直在往我耳朵里和嘴里灌,眼睛也睁不开,直到我听到我爸叫了一声老白我才知道白叔叔也下水了,是为了救我们,接着我叔叔也来了。 说到这儿程易沉默了,他低着头,随着记忆的翻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冰冷的湖水之中,寒冷刺骨,程易是会游泳的,平常就是个到处捣腾的野孩子,游泳这种东西技术难度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可是那天,他怎么扑腾都游不上去,就好像水里伸出来了什么东西一直在拽着他,拉着他不断下沉。 哥,不想说就不说了。裴乐伸手把程易的手拽进手里捏着,似乎想给程易一点儿力量。 毕竟在真正面对这件事情的只有程易一个人,裴乐想分担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心疼程易,在程易开口的时候他就心疼他哥。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更怕程易难过。 没事儿,程易拍了拍裴乐的手,平缓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一共下水五个人,没了四个,只有我活下来了。 听到这儿裴乐即使早就知道了结果心还是忍不住揪着疼,程易的手也有些凉意,裴乐握在手里搓着,还把脚底下的被子勾了上来盖到了程易身上。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于阿姨其实生病了,胃癌,他们家三口人只能靠白叔叔一个人,但是白叔叔没了,他们家也彻底没了,为了给于阿姨看病他们家里借了很多钱,白叔叔没了之后这些帐就成了一笔烂账,基本上每天都有人上他们家去要钱。 我是真不待见白伊,但是我不行,我过意不去,白叔叔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就不会大半夜去那个地方,也不会下水,更不会就这样没了,而且,一个胃癌病人带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活呢? 程易那会儿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把钱都拿给了白伊他妈妈看病,但是镇上的房子值不了几个钱,那些钱很快就用光了,接着程易辍学了,开始到处捡垃圾,手里经常拿着一个编织袋,从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又走回来,晚上没地方睡觉就等别人睡着之后偷偷蜷缩在别人的屋檐下,等第二天还没被人发现的时候就走。 至于亲戚,刚开始确实有亲戚因为可怜程易会给他钱,给他吃的,但是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再怎么帮也不能帮一辈子。 就这么过了两年多,程易年龄稍微大了点儿,他一个伯伯让他来了康乐镇,别的不说,至少他叔叔的台球室还在,对于程易来说是个落脚地。 诚如程易所说,他对白伊愧疚,而且是特别愧疚,如果不是因为白伊他妈妈病了或许程易还不会那么愧疚,再加上那会儿虽然白伊他爸爸因为这件事情丧命,但是白伊他妈妈却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对程易有什么意见。 从某些方面来说,越是这样程易心里的愧疚就越深,他宁愿白伊他妈妈对他恶语相向,打他一顿也行,骂他也行,甚至又打又骂都可以。 后来程易年龄再大了一点儿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白伊他们家顶梁柱没了,胃癌别说治不好,就算能治好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这就是个死局,白伊他妈妈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儿子留一条后路,这条路就是程易。 她不是不恨,更不是不怪,只是因为她这个病能借的亲戚都借了,到现在这个情况,她也确实找不出来第二个能帮她的人,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程易身上。 就像她临终前说的那一句话,程易,小伊就拜托给你了。 程易没办法,他不得不答应。 因为他是那场事故里唯一的幸存者,因为白伊他爸爸原本可以不用死,也因为白伊他妈妈一直对他很好,从来都没怪过他。 于阿姨没撑几年,那些钱我给白伊有一些是让他去还账,还有一些是学费,生活费,说句实在的,这件事情里,白伊确实最无辜,哪怕我那么不待见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害怕看见他,一看见他我就想起来他妈妈躺在病床上,就想起来他爸爸原本应该不用死,我就觉得这事儿是个死局,没办法破开,于阿姨去世的那会儿我真的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在白伊面前抬起头来。 所以白伊有两次说他变了,他确实变了,关于程易进监狱这事儿说起来算他命大,而且伤者没有过多追究他才能进去了七年还能出来重新做人。 事情的起因是白伊那会儿是个刚入社会的大学生,不知道因为点儿什么事儿被几个社会上的给堵了,而且堵了好几次,前两次程易没管,关于什么事儿程易也没问,直到有一次闹大了,那个人用白伊的手机给程易打了电话,说要是不过去就等着给白伊收尸程易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他们指定的地方。 那把刀不是程易的,是对方的,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程易心里特别烦躁,二话不说双方就打起来了,越打火就越旺,对方把刀拿出来的时候程易心里的火直接就把他那点儿仅存的理智给烧没了,白伊的胃口越来越大,要的钱也越来越多,程易火一上来,脑子里就剩了一句话,谁他吗都别好过,接着他把刀给抢了,然后把人捅了。 像是一种发泄,但是对于程易来说这更像一场自暴自弃。 第94章 啥玩意儿?你屁股疼? 出事之后,程易第一反应是跑,或许当时他心里也是惧怕的,但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心跳得特别快,像是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再后来他自首了,自己打的报警电话,那会儿裴乐刚放学回来,看到一堆人围在他们家门前,还有警车,在慌乱之中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程易被警察压着出来了,双方甚至没说上一句话,就这样,程易二十八岁,哦不,那会儿还没到28,他二十八岁的生日是在警察局过的,就这样,还没到二十八岁的程易和十八岁的裴乐分开了。 还清了吧,程易自首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但出来后他没想到白伊能恨他到这个地步,那么多年了都不肯放过他。 说完了,程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情略微有些沉重,面对死亡,所有人的表现不尽相同,面对过去,也都一样,这件事情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在程易心里压了那么多年,他不可能去寻求帮助,也不知道向谁去寻求这一份帮助,那会儿碰到肖三爷的时候程易就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对方抛出橄榄枝,他甚至没有思考就直接抓住了。 犯法不犯法那会儿程易心里没那么重要,那片灰色地带即使是地狱程易也迫不及待的想去闯一闯,他想挣钱,挣很多钱来偿还那一场罪孽,那会儿他想着,本来就不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欠那么多钱又怎么样呢?犯法犯罪又怎么样呢?只要有钱,他什么都愿意干,等以后真能成他把钱还完了之后买几个夜总会扔给白伊换着玩儿也没什么关系,然后他就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双方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程易是心情沉重不想说话,裴乐是不知道怎么说。 有的时候语言真的很苍白无力,说点儿什么还不如不说,裴乐轻轻的把程易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摸着程易的背,无声的安抚着。 直到他感觉到程易的心情逐渐缓解过来,他才轻轻的说了一句,程易,我在。 就因为这事儿程易第二天兴致也不高,为此裴乐还专门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来陪着程易,虽然裴乐在安慰人这一方面也没什么天赋,但好歹相处那么多年他足够了解程易,只用了一天时间程大爷又立刻活蹦乱跳了,第三天,程易把裴乐赶去上班了, 就算心情沉重,他可没忘白伊干的那些缺德事儿,程易出门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现在去找白伊裴乐应该不会误会了吧? 要不先去一趟裴乐的公司给裴乐说一声? 直接打电话他怕裴乐一个回马枪就杀回来了,思来想去程易还是觉得这事儿直接去公司给裴乐说一声比较好。 于是,程易去了裴乐公司,公司里的人都认识程易,也都知道程易就是裴乐的男朋友,所以,当程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丝毫没感到惊讶,反而叫哥叫的特别亲热。 这都是跟裴乐学的,因为一般情况下裴乐还是会管程易叫哥。 你们裴总在吗?程易身上穿的还是裴乐的衣服,从里到外,除了内裤别的衣服他们基本上都在裴乐身上看见过。 还别说,穿上年轻人的衣服程易都觉得他突然年轻了好几岁,而且裴乐冬天的衣服基本没毛衣,大多数都是卫衣,或者里面直接就是衬衣西服外面再加一件外套就齐活了,程易这次出门也翻了一件卫衣出来,还翻出来了一条牛仔裤,程易比划了两下觉得还挺合适,就全给穿自己身上了。 在呢哥,在办公室,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行,程易把双手揣在外套兜里刚走两步又被人叫住了。 他转头一看,这人他还认识,叫胡建。 怎么了? 那什么胡建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他这次又是被刘云那个傻逼推出来的,说让他来侧面打听一下关于年终奖的事,他微微偏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刘云接着转头非常温柔的说道,没事儿哥,刘云说有空请您和裴总吃饭。 程易微微惊讶,客气了客气了,改天我请你们吃吧。 胡建一脸开心的应下了,回自己位置的时候还顺带踢了刘云一脚。 而刘云则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捶着桌子,他是真不知道胡建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变坏的,太他妈坏了! 程易往办公室去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有人说裴乐怎么怎么样,好像是脾气什么?程易没听清,但是也没多问,来到裴乐办公室门前也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进门程易第一眼看的是办公桌,但是很明显那里没人,他走进去四周看了看,发现裴乐正在沙发上趴着,可能是因为身高太高,一条腿还耷拉在地上。 睡着了? 程易脚步放轻了些走近蹲下看了看,发现裴乐的眼睛确实是闭着的,屋里开了空调,但裴乐可能仗着自己年轻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程易没看到裴乐的外套放在哪儿了,于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准备给裴乐盖上,结果也不知道是裴乐本身就没睡着还是程易动作太大了,刚把衣服盖他身上他就醒了。 吵到你了吗?程易像哄人睡觉那样拍了拍裴乐的背问了一句。 没裴乐睡眼惺忪的看着程易,在看清楚是程易时眼睛倏地睁大了,哥你怎么来了? 他坐起来,拉着程易坐在了旁边。 来看看你,程易又问,怎么趴沙发上睡着了? 困了,裴乐抱着程易蹭了一下,就想着歇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这种带着亲密的相处方式让程易感觉非常舒服,说起来,他是真不知道他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就弯了,对于裴乐的种种亲密习惯他好像早就习惯了,但是细想起来,如果现在蹭他的换成别的男人,哪怕是冬子他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程易伸手勾了勾裴乐下巴。 还睡吗?要不趴我腿上再睡会儿? 不睡了,裴乐嘴里说着不睡了,但是人却非常诚实的躺了下去,脑袋正好躺在程易大腿上,咱们聊会儿天吧,哥。 也行,程易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本来他是准备去找白伊聊聊,但是现在来了裴乐这儿就好像有点儿舍不得走了,刚才我在外面的时候听人说你最近脾气不太好? 裴乐身体一僵,没急着答话。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程易低头看着裴乐的脑袋,觉得裴乐这脑袋长得不错,挺圆的,因为我给你说了那些事情影响到你了? 不是,裴乐否认的很快,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就是这两天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怎么了?程易立马坐直了伸手往裴乐脑袋上摸了一下,接着眉毛就皱上了,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发热?感冒了吗? 没,裴乐挪了挪脑袋,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不动了,我量过体温,正常,你是因为刚才在外面手凉,所以摸起来才感觉我发热了。 也对,程易非常轻易的就被裴乐说服了,他应了一句转而又回到了原题,那到底怎么了?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裴乐这孩子招人疼啊,程易还记得裴乐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晕倒过一次,他当时都给吓坏了,把裴乐送到小诊所之后医生看了一眼就说没事儿,让程易去掐他人中,虎口,让直接给掐醒,程易当时就觉得那个医生是个庸医,跟人说半天结果裴乐自己醒了,而且屁事儿没有。 说起来,从小到大,程易还真没听裴乐给他说过关于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连感冒裴乐也很少感冒。 这身体素质,真不像是程大爷这个穷逼养出来的。 不看了,没什么大事儿,裴乐笑了笑,过几天就好了。 怎么?程易乐了,瞪着眼睛盯着裴乐看,不听话了啊? 真不是,裴乐闭着眼转了个方向把脸埋到程易肚子上蹭了一会儿,哥,这没办法看,我知道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你相信我。 怎么就没法儿看?程易不乐意了,裴乐这态度就是赤裸裸的逃避,现在哪儿还看不了啊?不肠子里面都能看见吗? 裴乐其实挺享受程易关心他的,这种相处方式就是在清晰明了的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好像突然就落在了实地上,往后每一天都踏实了。 哥,真没法儿看,裴乐闷声笑,我屁股疼。 程易: 那一提起这事儿程易脑子立马就转过弯了,那个场景又毫无预料的出现在了程易脑子里,当时没觉得,现在被这么提起来,程易还有点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意思。 屁股疼?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技术不到位了吧? 技术不到位,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对于这方面程易了解不多,那天他能做下去还是因为他偷摸上网查过。 那程易那了个半天那出来了一句,那怎么办呢?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4) 第95章 你说这话容易挨揍 那怎么办呢?程易的反应让裴乐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其实,裴乐当时也没想到程易居然能做下去,一直到完事儿裴乐都感觉跟在做梦似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儿不舒服,后面他也没感觉到疼。 再后来由于程易心情不好,裴乐的注意力全在程易身上去了,也没什么大的感觉,就是老想着往厕所跑,直到今天,那种火辣辣一样的感觉居然后知后觉的出现了,算起来,都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裴乐感觉到疼的时候他都怀疑他的神经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反应居然这么慢。 取笑我呢你?程易用力的揪了一下裴乐的耳朵,那天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你要不回忆一下? 嗯,裴乐忍着笑认真道,我起的,怪我。 你可真贴心,程易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就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感觉有点儿丢面子,但是一想对方是裴乐得,丢面子就丢面子吧,他们之间哪儿还存在这些问题。 哥,其实,挺舒服的,裴乐笑够了,伸手抱着程易的腰,手顺便钻进了程易的衣服里,在他后腰上轻轻划着。 我信,程易悠悠的叹了口气,但是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儿?这儿是你办公室,一会儿弄出点儿什么动静人还以为我们在打架。 裴乐手一顿,接着起身走到门后边儿把门锁上了,这动作之快,速度之潇洒让程大爷都没反应过来。 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一看见人就怕赶不上躺,一撩就起,一起就想做点什么事儿,程易目瞪口呆的看着裴乐的手直愣愣的往他衣服里钻,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玩意儿刚才还在说他屁股疼。 你什么都不用做,裴乐把程易推到了沙发背上靠着,轻声在程易耳边说,闭着眼享受就行。 程易看了裴乐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 当视觉消失之后,触觉和听觉就像充了会员似的变得异常敏感,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裴乐的手已经轻轻触碰到了他的皮带,接着咔嚓一声,程易腰部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 程易,放松。 程易心说放松个屁,在办公室里干这种事儿就已经足够狂野了,裴乐居然还有心情来安慰他,真跟干这事儿的不是他俩本人参与一样。 可接下来的发展已经完全超过了程易的预期,当触感传达给他的时候,他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接着程易睁眼看见眼前的一切时整个人忍不住像触电一样一个激灵向后和裴乐拉开了距离,准确的说是和裴乐的脑袋拉开了距离。 草!程易刷的一下站起来把裤子给弄好了,连着皮带也一下给系好了,你、你他吗、 程易盯着还蹲在地上的裴乐,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嗯?怎么了?裴乐眨眨眼,伸出舌头tian了一下嘴唇。 你他吗太过火了!程易怎么都不会想到,裴乐居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准备用嘴 草,一想到刚才那个画面和触感,程易感觉他整个人都不对了。 哥,你不喜欢吗?裴乐站起来坐到沙发上,顺手把程易也拽到了沙发上。 这个问题,程易不知道怎么说,老实说,刚开始看见的时候他震惊,但同时心里涌起来的那股兴奋骗不了人,就怎么说呢,程易没经历过,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玩法,最主要的是,这个地方确实不对,如果是在家,程易说不定现在已经享受上了。 也不是,程易感觉现在那股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冲击力太大,他感觉这事儿在他脑子里能存好几天,算了算了,我喜欢,但是地方不对。 我明白了,裴乐靠近程易在他耳边轻声说,晚上我们回去再继续。 在谈恋爱的时候,没人不期待两个人独处,在独处的这段时间里,哪怕双方没什么交流,他们只要互相看一眼都会觉得裴乐你他吗什么眼神? 都会觉得裴乐这玩意儿像是疯了,露骨的眼神直往程易下半身瞟,偏偏还瞟的心安理得,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贯彻到底的时候就是一方不得不败下阵来提前落荒而逃。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程易站起来把手机揣兜里了接着说,我找白伊有点事儿,告诉你了啊,你今天可千万别多想。 裴乐还没来得及反应程易的手已经摸上门把手了。 哥,裴乐叫了一声从椅子站起来的时候程易已经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太弱鸡了,丢面儿。 程易是真受不了裴乐那个眼神,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像是想把他捧在手里好好呵护,又像是想把他吃了,但是更让程易受不了的是裴乐一看他,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个画面,脑子里根本没办法想别的事,好几次他都差点儿扛不住。 都是有原则的人,办公室里但凡有个厕所程易也就从了。 不过说起来,程易还真不知道裴乐办公室里有没有厕所。 刚出电梯裴乐电话就打过来了,程易拿着手机啧了一声接通了。 干嘛呢你?我前脚下来你后脚就打电话,有事儿啊? 哥,电话那头的裴乐说,你要去找白伊? 嗯,程易走出大门,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啧,我要去揍他,程易出门往左转,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非常手jian的扯了一下旁边绿化带里的树叶子,结果叶子上多了两个手指印空气不好,叶子上都是灰。 电话那头的裴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去行吗? 不是吧?我揍他都不能去?程易捏着手指左右看,没找到洗手的地方,上下看了看发现身上也没地儿蹭,所以只能两个手指头互相搓,灰搓没搓掉他不知道,不过看着白了一点儿。 嗯,裴乐说,我不想让你去。 不揍他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恶气,程易说。 裴乐用沉默表示抗议,程易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边上时不时有人经过,他抬脚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伸手挡着嘴压低声音说,我就去一会儿,等晚上回家我给你那什么 嗯? 别装,程易啧啧道,我知道你肯定能听懂。 贿赂我?裴乐声音低了。 这个词用得不错,程易乐了,你就当我贿赂你。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程易心情有点儿微妙,站了一会儿才哼了两句弹棉花平缓一下心情。 多新鲜,俩大男人还能谈恋爱,谈恋爱就算了,他感觉起来还不错,除了对象太年轻狂野了点他招架不住之外别的地方他居然都能平静面对。 难怪说谈恋爱的都是傻子,程易现在也觉得这句话也有他一定的道理。 他给白伊发了信息问了位置,找了个出租车就过去了。 卧室里,白伊正在穿衣服,屋里四周被遮掩的密不透风,厚实的窗帘就算是大风吹过来也无法撼动半分,明亮的灯光下,白皙的皮肤上满是红痕,尤其是胸口那一块,红痕更是连成了一大片,凌乱不已。 去哪里?这么着急?床上的男人用手撑着头,被子将将盖住下半身,他看着白伊布满痕迹的背随口一问,去见老情人? 白伊穿好裤子,接着拿了毛衣往身上套,话多。 还不让问了?男人笑了一声,接着起身把床边的白伊拖到了床上,说话间就要伸手去脱白伊的衣服。 放手,白伊叫了一声。 男人的手已经滑到了白伊腰间,身上所有的痕迹被衣服遮住,这让辛勤了整整一天的男人非常不爽,他扯了扯嘴角用力把把白伊往床上一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不放又怎么样? 林左,白伊看着林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接着说道,我出去有事,你先放开我。 有什么事?林左不为所动,压着白伊胳膊的双手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一些。 我去见个人,白伊闭了闭眼,神情有些疲惫,晚上就回来,你最好别闹。 切林左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觉得有些无趣,他退到一边让白伊起来了,你晚上要是回来得晚我带个人回来不你不介意吧? 态度嚣张,语气也嚣张,这种事从林左嘴里说出来就像是约个人回来吃饭一样简单,只是双方这里谁都清楚带人回来具体是什么意思。 随便你,白伊穿好外套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左说,别往我的地方带,外面那么多酒店,你最好解决好了再回来。 这么大方?林左点燃一根烟勾了勾嘴角,我不像你的程哥了? 白伊一顿,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变得有些发青。 双方都明白他们为什么混到一起,但这么被人直愣愣的说出来却是第一次,不管仍任何事,江湖中人都讲究点到即止,看破不说破,林左今天突然就把话挑明了,这让白伊有些意外。 白伊冷冷的看着林左,不说话,似乎在等林左继续说下去。 别这么看着我,林左弹了一下烟灰,你能这么痛快的跟你老婆离婚是因为什么?你那个程哥?就因为你知道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心里按耐不住了,想快点儿恢复单身把人找回来?按照你这个速度,估计明天你就会让我滚蛋。 第96章 哦?那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白伊木然的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盯着林左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似乎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否认,这话说出来就像只是在水里扔进去了一块小石头,水波荡了几圈,接着什么都没了。 切林左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起身穿好衣服也出去了。 另一头,程易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是一家从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地方,程易进去了才知道这地方应该是个酒吧,但是他没来过这样的酒吧,人少,不闹腾,音乐声也不大,可能是因为时间没到,酒吧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人在聊天。 这一路上裴乐的微信都没停过,为了走路方便,他们大多数都是发的语音,程易给裴乐发了一个到了,然后还发过去了一个位置。 裴乐的语音变成了文字。 他约你在酒吧见面? 程易看了两眼,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刚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程易说了声在等人服务员点点头说了声有需要叫他就走开了。 不算他约我吧,我约他见面,不过这地方挺好的,犄角旮旯,一会儿说完出去揍他一顿等他救命两个字传到外面我都跑没影了。 裴乐的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等着,一会儿我来接你。 程易想了一下回了个行。 没等多一会儿,程易还在低着头回微信的时候白伊就到了,程易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低头把微信回完了才又抬起头来。 白伊依然坐在程易对面,酒吧里灯光太暗,程易也没太注意白伊呼吸还有点儿急促,像是跑着过来的,还没缓过来。 人到了,在这儿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白伊做主要了一打啤酒,程易其实挺爱喝酒的,而且啤酒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跟水没什么区别,但这会儿他不想喝,倒不是因为他不想给酒钱,他纯粹就是怕一会儿喝点儿酒劲儿大了把白伊给揍得横尸当场了。 程哥 白伊刚开口就被程易给打断了,别别别,这这么叫我,显得沾亲带故的一会儿动起手来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音乐声很小,完全不会影响人和人之间的正常交流,程易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环胸看着白伊,都认识那么多年了,程易今天才想起来对面这个人他好像从来就没看透过。 其实也不是,程易转念一想,不是没看透过,是他压根儿就没看过。 动手?白伊愣了愣,动什么手? 稀奇了,程易慢悠悠的说,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自己不清楚,别人找上门来了还问原因,你丫挺能临时抱佛脚啊? 什么意思?白伊显然很迷茫。 程易说出来见一面的时候白伊挺高兴,连林左都没顾上,火急火燎的就出来了,当时也没顾得上问原因。 你要不仔细想想,程易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对白伊产生了一丝佩服,他想不通,一个人得无聊到什么地步才能在裴乐面前去说出那种话,就他对白伊一直以来的态度别说喜欢,那就是好好说话的情况算下来也不会超过十次,最开始的时候是他不待见白伊,不乐意跟他说话,后来是觉得愧对白伊,不敢跟他说话,等这事儿将将过去,双方能说上话的时候白伊开口就是钱,还时不时对程易冷嘲热讽,弄得程易真想找根针把他那破嘴缝上让他当个哑巴。 就上次,好像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两个人之间最正常的交流。 说句实在的,如果白伊能正常一点儿,他俩的关系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想什么?白伊让程易给弄迷糊了,但迷糊里面又带着一种紧张的情绪,我什么都没做。 还他吗大学生呢,记性真差,程易提醒着,你上次去镇上找我的时候明明还说起过,在我进去之后第二年你去找过裴乐,你对裴乐说了什么? 白伊扯了扯嘴角,那么久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装吧你就,程易眯着眼冷哼了一声,还是说你做的缺德事太多,这件事在你看来只是一件小事,所以你现在想不起来了? 程易,白伊叫了一声,不满于程易对他的评价,你都知道那是你进去的第二年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我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我为什么非要记得我对裴乐说了什么?很重要吗? 很重要,程易正了脸色,你对裴乐说我喜欢你,哦你知道裴乐喜欢我对吗?所以你故意的,你故意在裴乐面前说的这句话,再加上当时我出事确实是因为你,这句话对于裴乐来说代表什么你不会腆着个逼脸说不知道吧? 程易身体前倾,带着一点儿咄咄逼人的架势。 就因为这个?沉默了一会儿白伊说,你今天找我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程易反问。 这样白伊笑了两声,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啤酒,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给你小男朋友打抱不平来了。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程易拿起来看了看,是裴乐发过来的微信,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程易回了个好又把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进去还不够,程易说,你还要祸祸我身边的人,就冲这一点,我今天不动手都对不起裴乐这六年。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5) 你真的看开了,白伊掀起眼皮盯着程易看,你怎么能看开呢?你看开了以后那个黑暗的地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白伊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了程易面前,另一杯他一口气全给喝了。 什么黑暗不黑暗的,程易不想理解,也不想听白伊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他觉得白伊这人心理素质挺不错,听到有人要揍他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给要揍他的人倒了杯酒,虽然他也没打算喝就是了。 废话就不说了,程易站起来,地方小,一会儿再把人东西打坏了,咱们出去打。 我离婚了,白伊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什么?话题转变的太快,程易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伊说了什么,你离婚了? 白伊点头,是,我离婚了。 哦,程易说,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刚说完白伊突然就发火了,程易,你就非要这样吗?我结婚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裴乐怎么可能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草,程易皱眉,你他妈嚷嚷什么?你结婚不结婚重要吗?裴乐为什么非要告诉老子你结婚的事? 声音太大,有好几个人已经看了过来,程易皱着眉又坐下了,他站起来目标太大,容易吸引目光,刚才白伊那一声又有名又有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乐把他怎么了呢。 其实最开始一想到要给裴乐报仇程易心里还挺兴奋,心想这次再怎么着也要把白伊结结实实揍一顿来祭奠裴乐拧巴的那六年时间,结果这玩意儿转换话题的能力简直一流,知道自己要挨揍了居然还能把话题扯到离婚上面去。 他没告诉你? 没有,程易有点儿不爽,你别逼我在这儿揍你, 这儿有监控,白伊笑,你在这儿揍我你也跑不了但是我没想到裴乐居然没告诉你,为什么?他不是喜欢你吗?我记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裴乐的脸色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居然没告诉你? 很好笑吗?程易问。 不好笑吗?白伊摊手,我还以为裴乐在知道我结婚之后会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至少这样可以单方面杜绝一个人的心思,他的胜算就更大了一些不是吗? 傻逼,程易骂了一句,他不在我面前说,是因为他不想提到你这个人,更是因为老子不想说关于你的事。 程易突然一脚踹到了桌子边,这一下整张桌子直接向白伊那边倾斜,桌子上面的酒稀里哗啦好一阵,全掉到了地上。 不少人看了过来,酒吧里的服务员一下就过来了三个。 我没空跟你废话,程易没理酒吧工作人员的劝解,有监控是吧?你怎么不报警呢?丫脸面这么大也没见你找人把老子关在监狱里里一辈子。 这位先生 撒手,东西坏了我照价陪,谁看不惯可以报警,程易把拉住他衣服的那只手甩开了,你他吗还威胁我?我当流氓的时候你这傻逼还他吗在穿开裆裤。 程易阴沉的走到白伊身边,一脚踹了过去,估计他们这里闹事的很少,找的服务生身材也就是一般身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能打的人,也有可能是程易这一脚踹过去气势到位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拉架。 程易这一脚踹到了白伊的胳膊,他晃了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别叫老子,程易抬手把倒在旁边的桌子挪开了,接着走到白伊身边用力把他拎了起来,一拳往白伊脸上砸了过去。 在酒吧里的人基本都过来围观了,裴乐到的时候只能在一群人里看见他哥的脑袋。 第97章 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裴乐走了过去,扒拉开人群进了最里面,大家一看又来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视线都落在了裴乐身上,还纷纷猜测着裴乐到底是来干嘛的。 程易听到响动转头看了看,刚好就看见酒吧里的服务生在和裴乐打招呼。 你认识啊?程易没再管白伊,惊讶的问了一句。 认识,裴乐应了一声走到程易身边解释说,这家店是我朋友的,一会儿咱们直接走就行。 程易愣了两秒,看着一地狼藉心说这他吗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白伊找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地盘,这运气程易突然觉得今天要是不买张彩票都对不起今天这个局面。 其实程易没怎么动手,就那一脚稍微带了点儿力道,锤的那两拳都被白伊抬手用胳膊挡住了,可能是怕锤到他的脸了。 行,程易点头应下了,也没管旁边那么多人,转头对白伊警告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算是便宜你了,你以后如果管不好自己的嘴我就找人帮你缝上,免得你一天瞎几把喷粪。 白伊一语不发,身上的衣服被酒淋湿了,胳膊上还有一个脚印,挡拳头的胳膊现在都还在发麻,他垂着头,昏黄的灯光没有照亮他眼睛里的阴郁。 程易没再说什么,转身拽着裴乐往外走。 你怎么过来这么快?程易边走边问,我刚动手你就过来了。 嗯,裴乐笑了笑,你走没多久我就出门了,瞎逛了会儿,收到地址后就直接过来了。 哎你想跟踪我? 被发现了?裴乐伸手勾住程易的肩膀,屁股疼,走得慢,我出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 草!程易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您脸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这种话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瞎说,你怎么不拿个喇叭喊呢你? 这条街相对于来说比较隐蔽,周边连个小卖部都没有,程易都不知道为什么裴乐他朋友会把酒吧开在这种地方,当然,人还是有的,但是不多,不过裴乐话说出来的那一下程易第一反应就是怕被别人听见了,不是怕被人知道他和裴乐的关系,他就是觉得这种话太过隐秘,而裴乐说得太过直白。 让人感觉很不好意思。 说一下嘛,又不会怎么样,裴乐偏头,我本来还想搂个腰来着。 拉倒吧你,程易说,你见过大街上两个大老爷们儿搂着腰走的?你还觉得刚才咱们俩抛头露脸没个够? 没事儿,裴乐眯着眼笑,他们会解决。 不过哥,顿了一下裴乐又说,你不让我搂腰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别扭吗? 嗯?程易不理解裴乐的意思,那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没有,裴乐伸手搓了搓程易的胳膊,我还以为你介意我搂你腰是因为这个动作看起来你比较像个零。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车旁边了,裴乐拉开后车门让程易坐进去之后自己进了驾驶座。 你说的这个零是什么意思?程易突然想起来上次在见白伊的时候那个奶茶店的小男生也说了一个数字,当时就和现在一样,他完全没理解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零就是下边儿那个。裴乐启动车子解释了一句。 草?程易乐了,还能这么分?我以为就分攻受呢,不过我也不是啊,下边儿那个不是你吗? 哥,裴乐说,其实我也是一,咱俩撞号了。 程易一听,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是一,裴乐也是一,但是两个一突然就在一起了。 这里面门道还挺多,程易边乐边说,你说你也是一,但是咱俩在一起你就变零了,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你本来就是个零? 不是,裴乐手指敲着方向盘,我只是为了照顾你的感受,其实我还是一。 程易一愣,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裴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所以才做了零,裴乐骨子里其实一直是个一,那这个意思不就是裴大头,你的意思是你想shang我? 哎哟我的天老爷,裴乐突然很夸张的叫了一声,您终于回过神来了。 草!程易终于从这弯弯绕绕里绕出来了,你他吗挺会想啊? 嗯,裴乐趁着红灯转头看了程易一眼,可能你不知道,我想shang你很久了。 程易顿时就有一种把裴乐拎过来打一顿的冲动,但还好这是在车上,为了两个人的安全着想所以程易只能想想。 裴乐的话一直都很直白,而相对于裴乐,程易其实算是个内敛的人,有时候程易都分不清楚他和裴乐到底谁才能算是一个流氓。 说他流氓吧,这是公认的,说服力毋庸置疑,但和裴乐比起来,他立马又正人君子了,说裴乐是流氓吧,但裴乐对别人又不这样,和他比起来,裴乐嘴里那些话放进电视剧里都只能消音,而且消起来跟发电报似的,能哔个半天。 想吧你就,程易震惊之余只能伸手拍了一下前方的椅背,管他成真不成真,梦想还是要有的。 哎裴乐悠悠的叹了口气,那我就接着想了,反正想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年。 程易不搭理裴乐,这话说出来就有卖惨的嫌疑,程易要是现在心疼上裴乐了那下次他就直接变零了,别的不说,就裴乐这点儿小心思他是看得透透的。 过了一会儿裴乐手机响了,程易正在斗地主,在裴乐接通电话的一瞬间程易把自己手机音量调小了,裴乐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哪儿呢?说话的是个男人,程易的思维不由得放在了裴乐接电话的事情上。 路上,等一会儿。 你哥跟你在一起吗? 嗯,他在偷听我们讲电话。 程易: 妈的智障,老子这一手炸弹怎么没炸死你呢! 心里美吧?易哥好,我叫翁玉,是裴乐的朋友兼上司,裴乐说今天你有空,所以我想请你们俩吃个饭。 突然被问好,程易有些发愣。 哦那什么,你也好。程易探头说了一句。 草!没扔炸弹!程易看着自己输了个精光把游戏退了。 行了,你别吓到他,裴乐说,一会儿就过来了。 得,护着吧你就,比你还高的爷们儿真让你当成林妹妹了。 程易觉得这个翁玉话说得挺对的,裴乐刚才还想让他当零来着。 两个人又说了两句电话就挂断了,程易想了一会儿,裴乐的朋友除了公司里的那一群人别的他都不认识,这个翁玉他也没听裴乐提起过,而且对方说他还是裴乐的上司。 听声音还很年轻,管他叫哥也说明了对方年纪比他小,年轻有为四个大字突然就出现在了程易脑子里。 你这个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程易想着就问了一句。 说他干嘛?裴乐说,他出国好几年了,最近才回来,刚才你打架的那家酒吧就是他的,哥,你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吃醋了吧? 程易心里突然一个激灵,吃醋?吃谁的醋?刚才那个翁玉的吗? 怎么可能? 就一朋友肯定不至于到吃醋的地步。 而且他相信裴乐,他进去这么多年,裴乐真要想和翁玉有点儿什么早就有什么了,更何况等到现在? 其实见程易不说话裴乐又开口了,翁玉以前追过我,但是我没同意。 程易: 漫天遍地的gay怎么都让他给遇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程易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裴乐说,因为我心里有人呗,你要不要顺便问问我心里的人是谁? 他叫程易。 我可没问啊,程易乐得直拍大腿。 行,你没问,裴乐说,我就是想让程易知道我喜欢他。 得,程易笑了一下也说,我刚才确实吃醋了。 地方很快就到了,有钱人请吃饭就是不一样,一开口就是几星级?哦这不是个酒店,是家私人菜馆,就是要提前好几天预约等座儿的那种。 环境相当安静,因为他们大厅不接待客人,都是各种小包房,整个大厅除了服务员就剩下了那些不会说话的景观,程易看了好几眼,连个收银台都没看见。 怎么收钱呢? 程易一边想一边跟在裴乐后边往前走,裴乐前边是个带路的姑娘,非常高挑,程易目测了一下觉得应该有一米七多。 很快,他们就到地方了,姑娘冲他们微微一笑踩着高跟鞋走了,程易还在意外她们高跟鞋踩在地上为什么没发出声音结果低头一看,地上铺地毯了。 刚才光顾着看姑娘,他都没注意。 好看吗?裴乐没急着开门进去,反而冲着程易问了一句。 草,程易哭笑不得,没你好看,你丫后脑勺长眼睛了你? 没我好看就行,裴乐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没我好看你以后就直接看我吧,反正都没我好看。 第98章 先过个好年 程易跟在裴乐后边儿也进去了,还没看见人呢就听见有人问上了。 你哥呢? 就是刚才和裴乐打电话的那个人的声音,程易能听出来。 他把头偏了一下,看到了一个男人,头发偏长,脑袋顶上还有个小啾啾,长相程易不做评价但看着挺舒服的。 易哥?翁玉看见程易乐了,虽然在裴乐嘴里听说过很多次,也见过照片,但是见真人这是实打实的第一次,你好你好,我是翁玉。 翁玉走过来,热情的向程易打招呼,刚才咱们电话里说过话。 你好程易的手还被翁玉拽在手里,就他长这么大,有钱人见过不少,但是像翁玉这样自来熟的有钱人他今天倒是第一次见。 问题是翁玉一边说话一边还晃程易的手,整得程易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手抖个不停。 干嘛呢?裴乐把程易的手拽了出来,对于翁玉的动作非常不爽,不会好好儿说话吗? 草,你真能破坏气氛,翁玉把椅子拉开示意程易坐下,我这儿跟我偶像联络联络感情,碍你什么事儿? 程易坐下的时候还在想这有钱人真体贴啊结果刚坐下他就变有钱人的偶像了。 虽然程易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听出来翁玉这句话不带有任何歧义。 客气了客气了,程易跟个二愣子似的一拱手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程易。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6)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翁玉突然笑了起来,屁股刚碰到椅子整个人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了。 这个包房就是一个能供六个人聚餐的小包房,不过面积挺大,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好像还装了暖气,程易并没有看到空调之类的东西,但是也没感觉到冷,除了桌子之外靠墙还放了好几把椅子,还有两张小桌子,门口还有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些书和小盆栽。 你笑个屁。裴乐在程易旁边坐下顺口说了一句。 你别说,翁玉一边笑一边说,咱易哥这个性格我喜欢。 菜翁玉早就点好了,人到齐了之后没过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就上了,上菜的服务员也是一溜儿美女,穿着高跟鞋,旗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面带微笑,见着帅哥也能目不斜视,多的一句话都没有,上完菜又排成一溜儿出去了,这架势,比他小时候上学做广播体操都整齐。 翁玉还要了两瓶酒,还都是白的,程易没见过这个酒的牌子,但是一倒出来他就知道,这是好酒。 第一次见面,翁玉举起酒杯,我先敬易哥一杯。 程易想喝酒的那颗心早就蠢蠢欲动了,翁玉一举杯子程易的手就已经放在杯子上了。 见外了,程易也举起酒杯和翁玉碰了一下,裴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第一次见面,而且程易还知道翁玉以前喜欢过裴乐,按道理来说两个人还是情敌,不过翁玉这人给程易的感觉还不赖,丝毫不让人觉得尴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也不像有的有钱人,端着。 裴乐要开车,所以不能喝酒,就算能喝他酒量也不太行,所以他只能喝着茶看着两个喝酒的男人瞎几把扯。 易哥,咱这酒不错吧? 不错,闻着香,喝着更香。 咱自家的,别的地儿都没有,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带几瓶。 自家的?程易反应过来,我说怎么没见过这个牌子呢。 裴乐默默吃菜,不说话。 今天我来的路上,后边儿一傻逼一直按喇叭,我寻思怎么了呢,就给他让了个道,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破玩意儿我认识,他最近新提了车,这家伙跑我面前炫耀来了,开着他那新车哐一下子从我车前面过去了,完事儿还给我发微信问我他的新车怎么样? 那你怎么回的?程易喝了一口酒问。 我说速度挺快的,再也不怕投胎赶不上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你俩有仇。 对!翁玉给程易把酒倒上了,就那孙子,就是他把我喜欢男人的事儿捅了出去,害得我爸把我送到国外去待了好几年,易哥我太惨了,国外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连个手机支付都没有,真他吗遭罪。 程易伸手拍拍翁玉的肩膀暖心安慰,像这种傻逼,我一拳锤十个,你要是不信你把他叫过来,我锤给你看。 谢易哥,翁玉突然站起来朝着程易鞠了个躬,我一会儿就让他麻溜滚过来。 得,裴乐一看,一瓶酒已经见底了,两个人已经开始喝上第二瓶了。 别客气,程易也站起来,咱这么客气可不行,你再鞠躬今天这顿饭我不请就说不过去了。 我就喜欢这种性情中人,翁玉说,要不咱俩结拜吧易哥,你当哥哥我当弟弟,以后裴乐见着我都得叫我一声小舅子。 那不行,程易觉得自己脑子可清醒了,不能是小舅子,小叔子差不多。 行,翁玉重重一点头,拿起酒杯塞程易手里了,今天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兄弟,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谁要不拿对方当兄弟,天天输欢乐豆。 程易端着酒竖起了大拇指,说得好! 程大哥! 翁小弟! 你俩够了!裴乐看不下去了,伸手把程易拽到椅子上坐着了,剩下的别喝了。 大哥,这儿有个小毛贼居然敢骚扰我们喝酒。 弟弟放心,让哥哥去会会这个小毛贼。 程易转头看着裴乐,你谁啊? 裴乐满头黑线,伸手把程易手上的酒杯抢走了,你说我是谁? 哦~程易盯着裴乐看了一会儿,裴大头啊? 哈哈哈哈哈哈!翁玉乐了,你外号叫裴大头?笑死我了,你外号居然叫裴大头! 闭嘴吧你,裴乐给程易倒了杯茶让他喝了醒酒。 程易酒量不错,但是翁玉带的这个酒太烈了,两个人对着喝了一瓶,脑子都有点儿犯迷糊。 草,翁玉自己倒了杯茶,咱易哥酒量确实不错,这酒我们家就我能喝点儿,别的人基本一杯倒,我跟他喝酒的时候他自己单独还喝了两杯,整个人居然看不出来醉态。 他已经醉了,裴乐说,他喝醉了就这样,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醉不醉,休息一会儿缓过来就好了。 话刚说完程易脑袋就偏了一下,裴乐伸手轻轻一按让程易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以前是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体贴。翁玉啧啧两声,这和你高冷的人设简直背道而驰。 嗯,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额头,以前没把你揍成脑残,那算我仁慈。 草,翁玉抬手揉了揉眉心,程易人确实不错,没什么心眼,跟你这种一肚子心眼的人刚好互补。 他就算有心眼,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差不多吧,翁玉看了程易一眼问,咱易哥睡熟了吗? 裴乐嗯了一声。 行,翁玉正了脸色,有些事儿我得给你提个醒。 有眉目了? 翁玉点头认真道,他父母的那场车祸不仅仅是简单的车祸,我找到了以前负责这件事的警察,不过他当时不是主要负责人,知道的不算多。 裴乐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回事? 你跟我说那辆车刹车有问题,但是我问了,那辆车的刹车没有任何问题。 裴乐一愣,刹车有问题是程易告诉他的,但是现在翁玉却说刹车没问题?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翁玉说,当时出事之后,因为出了四条人命所以相关单位都比较重视,车经过反复检查,根本没有任何毛病。 裴乐没说话,程易当时的年纪比较小,不排除他的记忆产生了混乱或者是听错了,但是如果不是刹车有问题,那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场单纯的意外吗?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翁玉接着说,程易都有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 程易他叔叔叫程平,他的身份翁玉眉头一拧,是警察,而且是缉毒警察。 裴乐震惊,这一层他确实没有想到,康乐镇的人对于程平的认知一直都是一个无业游民,也就是说那儿的人都不知道程平的真实身份,包括程易。 那程平的身份跟这件事情又有没有关联?如果有,这场车祸的根本原因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程易说过,出车祸的当晚他父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吵了起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吵起来的原因会不会是这场车祸发生的导火索? 还有别的吗?裴乐伸手拉住了程易的手。 暂时只有这些,如果还要继续查下去,就要从另一名死者入手了。 另一名死者,也就是白伊他爸,白建君。 车祸一定和白建君有关系,裴乐拧着眉说,程易不会骗我,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裴乐看着程易,心里有些发颤,他隐隐有些感觉,程易这么多年的愧疚,怕是要错付了。 第99章 闲谈之间,谁都不冤 不过翁玉的话题突然跑偏,咱易哥真三十五岁吗?我看着不太像,最多也就二十七八岁。 你可以不用观察得这么仔细,裴乐轻轻捏着程易的手,他长得显小。 又等了两天,裴乐把公司的事儿一摊手全交给翁玉自己和程易回镇上了,转眼之间程易已经离开台球室近两个月,这一回来看哪儿都还觉得挺新鲜。 说说,为什么走了那么久,回家居然没在家看到一点儿灰尘? 我让赵奇每天都过来打扫,裴乐解释了一句。 哦,赵奇就是赵日天的大名。 小赵人真好,程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裴乐一件一件往屋里搬东西, 快过年了,两个人顺便在市里采购了一波,什么过年要用上的东西都买了,裴乐那车的后备箱差点儿没装下,还给冬子他爸带了茶叶。 说起冬子,程易听冬子说了一嘴,他要结婚了,过完年就订婚,等到五一就举办婚礼,当然,新娘不是林媚, 相亲认识的,双方觉得都合适,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哥,裴乐搬东西搬热了,把外套脱了扔在了程易身上,帮我拿着。 这么大个地方,你就非得往我身上扔?程易把外套扒拉到一边儿又从裴乐外套里把烟找出来了,点燃一根站起来走到裴乐身边塞到了裴乐嘴里。 裴乐立马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扣住程易的腰就要往人嘴上亲,程易也没反抗,结果两张嘴刚碰上旁边就多了一声卧槽。 打扰了打扰了,来的人是冬子,因为在搬东西所以门就没关,冬子也是熟人,看见门没关就自己进来了,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这俩人亲一块儿了。 这运气好起来,谁都说不准,冬子是没见过这个阵仗,知道是一回事儿,看见又是另一回事,眼见为实的感觉真不是一般兄弟能承受的住的。 草,程易把裴乐扒拉开了冲冬子说,你吓死我了。 冬子看了一眼继续搬东西的裴乐又看了一眼程易信心说谁吓唬谁啊,青天白日的两个人还是两个男人干这种事儿居然都不关门,这胆儿也忒大了。 我也不想吓着你,冬子看看门口,问题是你们好歹关个门,得亏来的是我,要来的是别人你俩就现场直播了, 程易走到沙发边坐下了,冬子紧随其后。 没想那么多,程易这才反应过来俩人已经回来了,这大门正开着呢,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反正你也不算外人,就这么着吧,前段日子不是跟你通过气吗? 知道归知道,看见归看见,你听说有俩人在外面打野战和你看见有俩人在外面打野战能一样吗? 啧,程易皱巴着脸,你这个比喻也是那么个意思,但是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 意思到位就行了,冬子瞅了一眼裴乐,人裴乐搬东西你一个当哥的都不去帮忙? 帮忙干什么?程易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年轻人,消耗消耗精力。 免得一天到晚在他这儿瞎使劲。 两个人都点了根烟,冬子问了一下关于裴乐学校的事,这件事情程易其实也不算太清楚,但是裴乐告诉过他,没事儿,能回去,安慰也好,真的也罢,程易已经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裴乐怎么样他陪着裴乐怎么样就行了,经过这段日子程易是彻底明白了,以前那些弯弯绕绕有一大半就是因为他想的太多,一个大老爷们儿成天多愁善感的跟死了男人的寡妇一样,见谁都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 你说你俩冬子不太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事儿,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我可真没想明白,当初知道杨二喜欢男人的时候我他吗三天都没反应过来,你俩这事儿我知道快一个月了也感觉跟做梦似的。 就那么回事儿,程易说,我要是不答应他,裴乐能把我锁屋里锁一辈子,换你你怎么选? 哎哎哎别扯到我身上,冬子摆摆手,我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女人,我结婚对象也是女人,男人和男人我听听就得了,可不能联想。 东西很快就搬完了,裴乐把给冬子他爸带的茶叶放到了桌子上,他估计冬子过来除了找程易聊天儿就是来拿茶叶的。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等东西搬完裴乐就一脑袋扎进了厨房里,看着裴乐忙前忙后再看看程易摊在沙发上跟个大爷一样冬子似乎有点儿理解程易所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俩人挺配的,除了没办法要孩子。 裴乐对程易事无巨细,耐心十足,可谓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 裴乐对你确实不错。冬子感叹了一句。 你才看出来?程易戳着手机,那天和翁玉吃饭喝醉了,酒醒之后就发现他已经加上翁玉的微信了,裴乐不可能用他的手机去加别的男人的微信,这事儿估计还是他喝醉之后自己干出来的事儿。 翁玉给他发微信说过年要过来找他喝酒,程易回了个行。 以前也看出来了,但是没往这儿想,冬子说,裴乐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按照我这个想法,他喜欢你的时间估计很久了吧? 是,程易把手机放在前面那个小桌子上了,我进去前,七年多了吧。 七年多?冬子微微惊讶,那是挺长的,我还以为是你出来之后发生的事儿。 越是被时间沉淀的感情在爆发的时候就越能让人震惊,七年多,程易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时间居然长达如此之久,按照一般流程,七年都出现七年之痒了,裴乐这还七年如一日呢。 不过话说回来,冬子和林媚这对儿十年的痴男怨女终归还是分道扬镳了。 不过程易没想到的是,两个人分手半年时间冬子就要结婚了。 以前他俩不是没分过手,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是没有一次是能分干净的。 那会儿是双方都舍不得,这次估计俩人都看开了。 纠缠的时间越久人就越累,耐心越来越少,爱也越来越少,在一起久了,有的时候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们沉思两个人到底合不合适。 还有就是,冬子都三十多了,在他们这儿三十多还没结婚的男人估计也就剩程易和冬子了。 可能今年是幸运年,两个单身大龄青年得另一半都有了着落。 你和林媚还有联系吗?程易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没,冬子摇头,上次她联系我还是让我去把留在她家的东西拿走,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这几个月都没联系过。 那你要结婚的事告诉她了吗?程易又问了一句。 没有,冬子叹了口气,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还是不告诉她了,我结婚我也不希望她来,就这样吧,谁也不联系谁,对双方都好。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7) 程易不明白冬子的这个不希望她来是怕现在这个对象多想还是怕他自己会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毕竟十年呢,这么短之间之内不可能忘了,可能冬子内心也不太确定他对林媚到底还有没有爱,他能确定的也就是不看到林媚他心里就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所以他不希望林媚来参加他的婚礼,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其实冬子点燃一根烟说,有的时候我特别想再去挽回一下这段感情,但是每每想要联系她的时候我的手总是拨不出去那个电话号码,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别联系了,程易说,你这根本就不是想挽回那段感情,你只是放不下那十年,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可惜,越可惜就越放不下,就算你能挽回,到头来也不过是重蹈覆辙,因为你已经没那股劲儿了。 这话还是冬子自己说的,没那股劲儿了。 那股想结婚的,能为林媚做任何事的劲儿没有了,程易说别联系了,因为他清楚冬子和林媚之间如果没有爱情,他们的婚姻是存续不下去的,如果能,那冬子的结婚对象一定是林媚。 两个相爱过的人怎么会允许他们的婚姻没有爱情。 大半个小时,裴乐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冬子已经走了,桌子上的茶叶也拿走了。 冬子不留下吃饭吗?裴乐把菜放到桌子上,我还特意多炒了两个菜。 回去了,结婚对象还在他家陪阿姨聊天,说得回去吃,程易说完又顺口问了一句,他来你为什么要多炒两个菜?以前他来蹭饭不都是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吗? 嗯,裴乐那双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程易问。 咱俩关系不一样了,裴乐把筷子递给程易,现在我也是这儿的主人。 哦,程易顺口一接,女主人。 当零不可能的,他程易这辈子都不可能当零。 哥,话别说得太满,裴乐曲起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面,当初你也不是死都不肯接受我吗? 哎打住,程易哼了声,打人别打脸,打脸伤自尊,我要是知道我后面儿会接受你,我当初就不费那些事儿了。 所以,裴乐说,你现在也别费着这事儿了,反正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下边儿那个。 第100章 痴心如何不错付 因为快要过年的原因,镇上迎来了一年之内最热闹的时候,远出谋生的,放寒假的,回老家的都回来了,就连程易这个台球室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这会儿程易正忙着和别人切磋台球技术,而裴乐却接到了翁玉的电话,他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程易随即去了卧室。 喂? 你小日子一天过得挺潇洒,烂摊子全他吗扔给我了,翁玉不满的嚷嚷,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关于企划案的讨论,我说HGC和HF之间怎么突然刀剑相向了,原来他们公司一个员工抢了钟云她老公?这也太刺激了,白伊也太不是东西了,女儿将将一岁非要跟他老婆离婚,这人啊,日子就是不能过得太舒服,好好的当个gay不好吗?非要去祸害良家妇女。 这些我都知道,裴乐看着窗外,他们这个院子足够大,旁边大娘他儿子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扛不住世俗的压力,赫拉在前几天把他老母亲接到城里过年去了,大娘走后,他们这里天天都有小孩子过来踢足球。 你神通广大,翁玉说,什么都知道,我查了一下,白伊这人心早就野了,HF这个香饽饽太大他啃不下来,再加上钟云那边儿其实一直也不算太信任他,给他的工作都是无法接触到公司核心的闲散类边缘工作,所以他一早就有了别的打算。 他在HGC有股份,我知道,院子里声音太大了,裴乐把窗户关上走到床边坐下了,白伊成不了气候。 两码事儿,翁玉说,我也知道他成不了气候,HGC都成不了气候他能成什么气候?不过裴乐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白伊这人很不对劲。 嗯?裴乐从程易正头下面把烟摸了出来,怎么说? 程易这条资金链断了过后钟云那边也断了,HGC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最近被HF连公带私的打压公司都快支撑不下去了,还有就是银行贷款那边,也一直在给HCG施压,这么多压力一起到了白伊身上,他们公司风雨飘摇不可能还能支撑下去,我觉得奇怪就深入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们公司居然有个神秘投资人一直在汇入大量资金支撑公司正常运转,但是这个人我查不到,翁玉语气严肃了一些,身边的杂音也消失了,应该是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你都查不到? 废话,有钱也不是万能的,翁玉接着说,所以我觉得奇怪,就打算把重点放在白伊身上,他为了一个男人能和钟云离婚,就算HF那边不够重视他,但是衣食无忧绝对可以保证,豪门之间有些事儿我不说你也清楚,乱得很,钟云一个女强人也不可能一门心思放在白伊身上,说句实在的,要是白伊做的隐秘一点儿,他和他那个小男朋友之间的事情钟云压根儿就不会发现,但是我听说离婚是白伊主动提的,这不就奇怪了吗?难道他真为了他那小男朋友决定洗心革面了? 不是为了他那个小男朋友,裴乐扯着嘴角笑了笑,他是为了程易。 电话那头的翁玉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 白伊喜欢程易,裴乐眼眸深处变得有些阴沉,连声音也沉着的似乎带着一些砂砾似的不太顺畅起来。 这翁玉震惊了好一会儿,这他吗的我易哥人气这么高吗? 裴乐没回答翁玉的问题,反而是把话题扯了回去,或许你应该注意一下HGC存在的意义。 能有什么意义?翁玉说,不都是为了钱吗? 是,裴乐说,但是它已经挣不到钱了,一个公司无法挣到钱他就不应该有投资商,也不应该有合作者,你不是也发现了吗?那个神秘人居然能投入大量钱财去运行一个本来就血本无归的公司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翁玉啧了一声,难道那个神秘人和白伊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会那个神秘人也是白伊的男朋友吧?嗯或者是女朋友? 翁玉,裴乐说,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告诉我或者是告诉你哥,关键时刻独善其身。 怎么?翁玉奇怪的问,什么问题这么严肃?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知道什么钱最好挣吗?裴乐突然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翁玉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嗯,裴乐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色,我去给程易做饭了。 挂断电话之后裴乐去大厅看了一眼,程易身边围了一堆小孩子正在看程易打台球,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裴乐转身去厨房了。 事情平和之初,隐有暗涌迹象,白伊敢堂而皇之的和钟云离婚是因为他已经找好了退路,且这个退路绝对不是HGC。 HGC只不过是一个资金流动中转站,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公司只是那个神秘人建造起来的一个专供洗钱用的暗桩。 至于那些钱怎么来的,就要问问什么钱最容易挣了,违法乱纪的钱最好挣。 翁玉查到的只是皮毛,这处深不可测的暗涌随时都有可能冲破重重阻碍波及到程易身上。 白伊不可能放过程易,因为白伊从小就喜欢他。 裴乐阴沉的笑了笑,比他更早认识程易,又比他更早喜欢上程易,这事儿想起来真让人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饭做到一半,程易推门进来了。 炒什么呢?他探头看过来,腊肉?我就说怎么那么香,冬子他妈给的那个? 嗯,裴乐问,饿了? 没有,程易走到一边靠在冰箱门上,外边儿来了个我不想看见的人。 谁?裴乐翻动的锅铲停了下来。 杨明那傻逼,程易害了一声,我一见着他就想揍他,但是人那么多,直接揍又显得我特别不讲道理,所以上这儿来避避风头。 他来干什么?裴乐拧眉把肉装进了盘子里, 谁知道呢?程易说,我总感觉到他不太对劲。 嗯? 就他看我那眼神程易想了一下杨明那个眼神,像看仇人一样,这个程易能理解,毕竟他揍过杨明,但是说是像看仇人程易又觉得概括的不太准确,如果说非要更细致一点儿,程易觉得就像在看情敌。 对,就是像在看情敌! 程易突然反应过来了,但是他怎么就情敌了? 他看你了?裴乐直接用手抓起来一块肉塞进了程易嘴里,一会儿我去揍他。 嗯不对劲,程易把嘴里的肉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他想起自己听说的关于杨明和那个欣欣的事,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裴乐洗锅准备再炒个青菜。 杨明喜欢的那个女孩儿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裴乐把锅放在了炉子上,奇怪的问。 他那会儿是不是跟踪过你一段时间? 也不算,他都是明着找麻烦,只不过我懒得搭理他。 或许是程易被掰弯后某些雷达被启动了,也或者是跟裴乐在一起后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裴乐身上,所以有的事情以前没觉得,但是现在想起来他就觉得非常的不对劲。 香草说过,杨明喜欢欣欣,欣欣喜欢裴乐,所以在欣欣结婚之后过的不好杨明直接把她过的不好的原因全部转嫁到了裴乐身上。 这点儿其实能说通,毕竟杨明喜欢欣欣,如果直接去找欣欣他老公的麻烦会让欣欣的日子更加难过,但是香草又说了,杨明找裴乐的次数远远超过找欣欣的次数,这点儿让程易感觉到非常奇怪。 先不说裴乐的态度,他都不认识欣欣,就算是认识,他也不可能因为欣欣喜欢他就去把这个烂摊子揽在自己头上,杨明找了裴乐那么多次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这么契而不舍的把心思放在裴乐身上? 程易出来的前几天被裴乐给揍了,之后在家躺了一个来月,刚好就来台球室了, 然后又被程易给揍了,又回家躺上了,接着程易和裴乐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裴乐回了学校,杨明没在过来,在裴乐去学校的期间程易又去警告过杨明一次,这段时间杨明见不到裴乐,所以没过来。 没想到他们回来才好几天,杨明又过来了。 草程易想到这儿整个人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不是吧 他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杨明喜欢裴乐? 那他出来的时候杨明过来说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试探裴乐的底线?还是逼裴乐承认某些事情来离间他和裴乐之间的关系? 哥?哥? 程易猛的回过神,见裴乐正一脸担心的盯着他看,怎么了? 你怎么了?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额头,叫了你好几声,一直在发呆。 啊没事儿,程易伸手捏了一把裴乐的腰,就突然感觉你好像挺受欢迎的。 什么意思?裴乐扬了扬眉毛把程易压在了冰箱门上。 没什么意思,以后离杨明远点儿。 第101章 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又过了两天,台球室里来了个稀罕人,林媚。 自从程易出来之后他们之间见了一面,剩下的好几个月连毛都没见着,再加上现在林媚和冬子分手了,程易以为再段时间之内林媚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所以在这个日子见到林媚程易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人太多,程易干脆挂了个不营业的牌子,刚才赵日天过来找裴乐钓小龙虾去了,所以现在台球室里只有程易一个人。 瘦了,程易见到林媚的第一感觉就是瘦了,而且还瘦了不少,脸都瘦脱相了,可以看出来这段时间林媚并不好过。 过来看看,林媚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前段日子过来一次你们都没在,给裴乐打电话才知道原来你去他那儿了。 啊是去了一段时间,程易给林媚倒了杯水放桌子上了。 你俩是成了吧?林媚穿得挺多,进来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热,她把外套脱下来顺手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应该是成了。 程易嘶了一声,你怎么也知道这事儿?冬子告诉你的? 没,林媚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我自己看出来的。 说完林媚又看了看问道,裴乐呢? 和小赵钓小龙虾去了,程易回了一句。 一段感情分手之后对于当事人的打击力度非常大这程易知道,看林媚的样子这打击是真不一般,现在瘦得都快和以前一样成了跟杆儿了。 但女人总归和男人不一样,虽说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十年时间,林媚和冬子年龄也一边儿大,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程易能看出来林媚老了,心老了,以前去牢里看他都还化妆,今天脸上的皱纹就那么直愣愣的摆在脸上也没拿东西盖一下。 程易多少知道一些林媚家的事情,就是这一点和冬子不一样,十年感情,冬子可以拍拍屁股回家,屋里还有老母亲老父亲关心他安慰他帮他张罗相亲想着让他赶紧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林媚就不行,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就算是程易,那也是冬子的发小不是她的。 能怎么办呢?程易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事儿说不清楚,双方和平分手,程易就算能跟冬子开口让他好好想想能不能再和林媚走下去他俩也不一定能答应,更何况,程易是真的感觉不出来冬子对林媚的喜欢了。 最开始的时候冬子见了林媚话都说不清楚,光顾着害羞和激动。 现在冬子说他要结婚了,相亲认识的,双方都觉得合适,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并且很明确的表示不要告诉林媚,不想让林媚过来。 谁都不知道冬子的这个决定是害怕伤害到谁,但总归,就算分手了事情也要有个结果才能让林媚从这段感情里走出去。 冬子他程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结婚了是吧?林媚平静道,意料之中的事。 你知道啊?程易有点儿惊讶。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8) 嗯,林媚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是没笑出来,他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被我耽误了,要是我们不纠缠这么久,说不定他都抱上二胎了。 不能怪你,程易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程易,林媚眉间带着淡淡的愁绪问道,冬子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为什么分手。 程易不知道冬子所说的那股劲儿算不算理由,所以他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林媚苦笑着摇了摇头,都这样了,他还是不愿意说。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着里面还有别的理由和原因? 是,林媚叹了口气,我跟他分手不是他的原因,是我的,而且这个原因我一直都知道,冬子对我太好了,我怕我说出来他会跟我分手。 我不能生育,子宫切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儿,那会儿我都还不认识你,不到二十岁,黄老板的孩子,宫外孕,大出血,子宫没保住。 这程易不知道该怎么说,意料之外的震惊,冬子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这些,好像也不是,程易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一次和冬子聊天的时候冬子似乎提到过。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当时程易没多想,还以为冬子沉迷于二人世界,现在想起来,似乎和林媚说的原因对上了号。 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你分手的?程易问。 不是,林媚说,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想分手,好几年前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他了,我有压力,他很早就想跟我结婚,对我越好我就越有压力,我内疚得要命,想着不能再瞒着他了,就把这事儿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 他经常在我面前憧憬结婚后有孩子的生活,每提起一次,我就心如刀割,我怕他离开我,怕他嫌弃我,但是这事儿是瞒不住的,这也是我那么久都不肯跟他同居的原因。 好几年前就告诉冬子了,但是他们现在才分手这就说明冬子对于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并没有让他放弃林媚。 其实想想也有迹可循,那会儿黄老板让人来找程易麻烦的时候程易也提过两句,冬子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林媚以前那些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以前林媚身上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他不介意,林媚说,他不介意,可我介意,他对我那么好,我没有任何办法把他以前那些憧憬都遗忘,我也不能在看见他每次看到他同事的孩子时那股喜欢劲儿当成看不见,他在我面前已经尽量的不去提起关于孩子的任何事,可是他越克制,我就越介意,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好,而且他父母也一直在催我们结婚,老一辈的人你知道的,想抱孙子,冬子压力太大了,他从没有让我去面对这些,越是这样我的压力就越大,就越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最让人无限唏嘘的事情就是在这件事情本身里说不清谁对谁错,好像谁都是对的,既然都没错那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却不得不分开,林媚欺瞒之初确实有错,往后及时止损幡然醒悟把这事儿告诉了冬子,冬子就更不用说了,他全盘接受林媚的一切并且无时无刻都在规划两个人的以后。 那到底谁错了?程易也不知道,林媚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和社会经历变得异常敏感,这种人往往都过不去自己心里最大的那道坎儿。 冬子说的累是真的,不全是林媚,他父母,他自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些事情都让他累。 可惜了。到头来程易只能说一句,可惜了。 是啊,林媚沉重的说,我在想,如果我能早点儿遇到冬子该多好。 如果早点儿遇到了,说不定他们现在都抱上二胎了。 这个时候,裴乐提着桶进屋了,刚进来就看见程易和林媚在屋里吞云吐雾,这屋里都快仙气飘飘了。 裴乐没管林媚,走过去把程易嘴里的烟扯下来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回来了?程易看了一眼桶,这么多?今天晚上林媚有口福了。 我说的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裴乐提着桶,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易,隐隐有些生气的预兆。 别别别,程易看着烟灰缸里十来个烟头自觉理亏,我以后不抽这么猛了,你别生气。 林媚嘴里叼着烟人都看懵了,等裴乐提着桶去厨房了她才反应过来,你们不是,裴乐他在家里这么有地位?我以为你说一不二呢。 啊他就喜欢管着我,不让我抽烟,不让我用凉水洗澡,不让我做饭,我感觉他一天到晚就是想让我想着怎么玩。程易有些无奈的说着。 理解理解,林媚也把烟头摁了,毕竟喜欢你十来年了,你 多久?程易突然打断了林媚的话,一脸疑惑的盯着林媚。 什么多久?这一下把林媚吓了一跳,愣是没反应过来。 你说裴乐喜欢了我多少年? 十来年林媚惊讶,你不知道吗? 程易直愣愣的摇了摇头。 十来年?林媚记错了还是怎么? 裴乐没告诉你?林媚又问。 程易依然摇头。 我靠,那他可真能憋,林媚一脸惊讶,我不是说裴乐喜欢你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吗?就我第一次来你们这儿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裴乐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后来有一次你不是被人拉着相亲去了吗?裴乐晕倒那回,你应该还有印象。 是程易轻轻点了点头,可是那会儿裴乐才十四五岁,我 十四五岁怎么了?林媚说,我都怀疑他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等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而已,要我觉得,他喜欢你肯定不止十年。 到今天,除了吃喝拉撒睡程易坚持的最久的事情是抽烟,成天到晚的抽,马不停蹄的抽,一根接一根的抽,好像是不把自己抽死誓不罢休。 他乐意裴乐管着他,然后他趁裴乐不注意偷偷抽,事实上裴乐也没让他戒烟,就是让他少抽,烟抽多了不好谁都知道,裴乐可能是有年龄危机,怕程易抽出点儿什么事儿来,毕竟两个人相差十岁。 第102章 他抓住的不止是机会,还是鸡~ 解锁后补 第103章 开端往往令人无语 你程易惊异一瞬,转头看着裴乐含笑认真的样子嘴里想说的话在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裴乐弯着嘴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那个画面,我也不清楚在未来几十年里如果没有你我要靠什么活下去,我日日惶恐,怕你离我而去,留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苟活于世,形似蝼蚁却不知如何偷生,所以,你答应我,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会找一处非常好的墓地,旁边种满你喜欢的桂花树,等我们百年之后,那里就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程易心底发颤,乃至于眼神都变得晃动且模糊了起来,他突然想知道,如果当初裴乐没有说恨他这句话他还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多久才能迈出这小小的一步。 令他沉醉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爱情本身,是裴乐,程易想着他一定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缺乏到了极致,所以在裴乐说出死后也要跟他葬在同一个棺材里这句话时,程易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从内心燃起了一股他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热血。 出息程易说,你就这点儿出息了你。 嗯,裴乐高兴的说,是,我就这点儿出息了。 他靠近程易,轻轻说着,所以,哥,你能告诉我今天你这么反常是因为什么吗? 哟?程易乐了,在这儿等着我呢?说这么一大串都是铺垫吧? 是。裴乐点头承认,但也是事实。 程易歪着脑袋盯着裴乐看了一会儿,接着伸出手用力的捏了一下裴乐的脸说,草,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什么东西糊了? 裴大头,你的粥,程易下意识一个翻身,感觉全身都疼,差点儿没把他疼死,我草! 哥,你别动,好好趴着,我去。裴乐一边往外跑还一边喊,别动啊,趴着别动。 程易目送裴乐出门之后握着拳头用力的锤了一下床,这他吗的,搞什么深情对望,粥糊了不说,刚刚忘了一点儿的疼痛感又他吗回来了。 造孽啊! 就因为这点儿事儿,导致程大爷晚上十点多才喝上今天第一口粥,由于皮蛋刚才被用光了,所以他现在只能喝青菜瘦肉粥,哦,还是裴乐喂的,因为他趴着,手不太好操作,所以只能像个王八一样把脑袋伸着等着裴乐投喂,说真的,要不是他饿得不行了,他真不乐意去受这份罪。 啊~ 你啊个屁,程易真服了,每喂一次裴乐就会啊一次,不知道还以为这玩意儿化身成了一名伟大的人名教师在教小朋友拼音。 然而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畜生! 程易喝完粥趴在床上想着,他上次怎么一个多小时就完事儿了,裴乐怎么就能坚持三个多小时? 这他吗的不是打他脸吗? 草程易把脸埋进枕头里,感觉没脸见人了。 过了一会儿门响了,裴乐收拾好东西回来就看见程易还趴着,但是被子盖好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就剩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裴乐走过去看了看,轻轻拍了一下程易背,哥? 程易没什么反应,看着像睡着了。 裴乐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随后把灯关了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当一切归于黑暗之后,所有感觉都变得清晰起来,他躺在程易身边,能感受到程易的头微微偏了一下,接着令他熟悉的呼吸声全铺洒在了他的脸上,裴乐忍不住又把头往程易那边挪了一下。 草程易迷迷糊糊道,不热啊你? 不热,裴乐笑着,睡觉吧哥。 我刚好要睡着了,你一过来我就想上厕所,程易叹了口气,这零不好当啊,搞不好厕所就是第二个家啊。 裴乐虽然心里也很心疼程易,但他忍不住偷摸甜蜜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对程易产生的这些想法,偏偏一想就是那么多年,此刻,裴乐心里充斥着大量的美妙色彩,把他的那颗心填的满满当当,他是程易的,程易也是他的。 再深的沟壑,再险峻的山谷,他们互相拥有,彼此满足,于山巅之上,于深海之中,于从此之后的每一天。 心里踏实了。 裴乐伸出手,轻轻的拍着程易的后背,没过多一会儿,程易的呼吸声变得平稳。 他的手没停,等程易想翻身的时候,裴乐怕程易翻身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于是轻轻的,慢慢的,略带着安抚挪动着程易的身体,等程易侧着躺好了,裴乐把对方的手一拉,自己特别丝滑的钻进了程易怀里。 你丫就非得让我抱着吗?程易口齿不清的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嗯,抱着。 程易一直觉得自己其实不算是个冲动的人,就这次,他把自己拉出来祭了一次天,后果是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这日子,过得跟坐月子似的。 整整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这个时间要是能拉长,他都觉得能绕地球三十圈。 不过,也不能说这三天全无收获,至少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冲动是魔鬼。 除夕那天,翁玉开车过来了,大型越野车,东西装了一个后备箱,其中二分之一是酒。 这家伙,程易一看,脸都笑烂了,愣是觉得他这个台球室可以改行卖酒了。 程易和赵日天搬酒去了,翁玉和裴乐在一边说话。 有话快说,裴乐盯着程易搬酒,眉头紧皱。 你至于吗?翁玉惊了,就那么点儿东西还能累着咱易哥了? 裴乐撇了翁玉一眼咧了咧嘴,你懂个屁。 按照裴乐的想法,他觉得程易应该再躺三天再下地还差不多。 翁玉默默把自己嘴里的闲话咽了下去,不知道该说点儿裴乐什么好。 在他看来,裴乐对程易来说确实是好的过分了,甚至有点儿像把程易当成了一个弱不经风的女性来看待,他没什么意见,但是照这么下去,程易真要碰上点儿什么事儿裴乐肯定扛不住。 哎,翁玉叹了口气,我就直接说了,白伊确实不太对劲,至于他到底在干什么我还没查出来,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对劲。 我知道了,裴乐说。 哎翁玉拧眉,你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那可是觊觎咱易哥的男人。 嗯,裴乐淡淡的说,那又怎么样?他觊觎了那么多年,有用吗? 裴乐想着,从小到大他就没遇见过像白伊这么对他有威胁力的人,但是现在想起来,从小到大他也没遇见过像白伊这么让他看不上的人。 喜欢程易那么年,没捞到一句好点儿的评价,没在程易心里占据一点儿位置,有的时候裴乐想到这些事儿不舒服的同时又会觉得白伊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他认为这个傻逼能对他产生威胁?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对方的痴心妄想罢了。 裴乐走过去把程易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屋里走。 翁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许是裴乐想得太久了,这突然一下到手了就想着把所有好都加在程易头上。 爱没有流失,痴情也就是如此。 哎翁玉看了一眼正在撅着个腚搬东西的小赵心说这瘦弱的孩子也太可怜了,不仅要当苦力,还要吃狗粮,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儿上,翁玉把小赵手上的东西也接到了自己手里。 哎?小赵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呢? 帮你搬东西,翁玉回头,看不出来吗? 哦,小赵说,你搬的那个是最轻的,你怎么不搬重的? 翁玉脚步一顿,接着把东西放下了。 你自己搬吧,翁玉说,爷不伺候了。 小赵挠挠脑袋,眼前这个男人个儿高,看着也有力气,而且看这个车也是个有钱人,但是心思怎么就这么难以琢磨?他有力气搬点儿重的不行吗?而且这也不是他的东西啊。 赵日天摇摇头,男人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49) 今年团年还挺热闹,程易,裴乐,还有翁玉,再加上小赵,足足凑够了四个人。 翁玉是懒得待在家里,他家过年一直没什么人气,都是瞎跑,各玩各的,而赵日天留在这儿是因为他外公出去找老朋友喝酒去了,就算他回去也是一个人,程易干脆就让他留下了。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吃火锅,翁玉带来的东西除了酒之外还有不少能烫能涮的东西,程易扒拉的时候都觉得翁玉是有备而来。 下午的时候裴乐在准备各种食材,其他三个人在厅里坐着聊天。 小赵是常客,但翁玉是第一次来,看着台球桌他那颗想炫技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程易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想去厨房帮忙,于是,厅里就只剩下了翁玉和小赵。 你会打台球吗?翁玉问。 你问我吗?小赵指着自己回答。 翁玉:你看看这儿除了我俩还有别人吗? 哦,小赵还真左右看了看,会一点儿。 第104章 发展却有一定道理 切磋切磋,翁玉站起来往桌子旁边走,我老早就听裴乐说易哥台球打得特别好,不过他忙着去帮忙,咱也不好让裴乐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是不是? 哦,小赵也站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去帮忙? 翁玉: 这是他见过最难沟通的人,怎么就能让人这么无语。 来者是客懂吗?翁玉耐着性子解答,哪儿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再说了,你易哥和乐哥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也喜欢男人,就冲这一点儿我也不能单独和他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相处。 ,哦,小赵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咱还是打台球吧,翁玉彻底放弃了和赵日天沟通。 小赵不说话了,拿了两根杆子过来,把其中一根递给了翁玉,两个人非常默契的点了点头,翁玉的意思是谢谢,小赵的意思是不用谢。 两个人就打着玩儿,一人一球,不管进没进袋,反正就一球的机会,但是这个人打过的球另一个人不能再碰,等到最后看谁剩在桌上的球多。 开始的时候翁玉信心满满,那架势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感觉,眼睛一眯,杆子一架,腚一撅,哎,没进。 草 你没戏,小赵轻轻松松把球戳进了袋子里,你连我都打不过,就更别说易哥了,他在这一块儿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 你挺嚣张啊?小赵?翁玉不知道赵日天叫什么名字,只来的时候听见程易叫了一句小赵过来搬东西,所以他也跟着叫了小赵。 还好啊,小翁。小赵说。 翁玉盯着赵日天看了一会儿,瘦,矮,应该也就一米七二左右,脸小,看起来只有巴掌大,这个时候他很想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比一比到底是他的手大还是赵日天的脸大,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俩人不熟。 可能是因为脸小的原因,赵日天的眼睛装在脸上就显得特别大,只要眨眼的时候就感觉忽闪忽闪的,跟他吗星星似的。 我发现你这人挺有趣的,翁玉笑了笑说。 你也是,小赵日常互夸。 你叫什么名字?翁玉问。 赵日天。 翁玉: 我问的是真名。 哦,小赵看了翁玉一眼说,赵奇,奇怪的奇。 我叫翁玉,翁玉的翁,翁玉的玉。 小赵把头转开了,不想搭理翁玉。 有钱,有身材,脸一开始看没什么特点,但是只要一直盯着就会给人一种这人非常好相处的错觉,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眨一下跟放电似的,小赵受不了。 头发烫过,弯弯曲曲盘在脑袋上,后脑勺还有个小啾啾,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精壮的手臂。 赵日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盯着看了不到一分钟,他就把这些东西全记住了,好像不是刻意的,就是挪开视线之后想起来,就全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很快,一局结束,小赵不出意外的取得了胜利。 翁玉把杆子放下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了,赵奇,你赢了。 我知道啊,我又不瞎。 那什么,你赢了,你想要什么?翁玉说,虽然咱们事先没有说关于奖品之类的东西,但是你赢了,我觉得还是需要表示表示。 小赵想了一会儿问,要什么都可以吗? 哎哎哎,我也没这么大方,翁玉乐了,这人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要是你想要一架飞机,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不要飞机,小赵指着翁玉的手腕说,我要那个。 翁玉低头一看,赵日天指的是他手腕上戴的一块手表,价钱也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好像近十万吧。 行,翁玉非常爽快的把手表摘了下来扔给了赵日天,给你了。 小赵接住手表拿在手里看了看,接着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样东西走到翁玉身边递给了他。 什么?翁玉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玉观音。 回礼,小赵说。 这么客气吗?翁玉有点儿意外。 嗯,赵日天说,保平安的。 说完赵日天转身往另一边走,翁玉跟在屁股后边儿也过来了。 平安符啊?翁玉拿着玉问,就这么给我了? 嗯。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吧 给你了就给你了,赵日天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给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就没有他的效果了。 末了赵日天又添了一句,我外公说的。 得亏是裴乐和程易没在,所以赵日天的表现没有让翁玉产生任何怀疑。 话少了,有些紧张,说话还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平常嘴皮子挺溜的一个人突然就哑火了。 两个人霸占了两个单人沙发,赵日天垂着头看手机,翁玉把玉揣兜儿里了也垂着头看手机,相对无言。 不过翁玉好像是在聊微信,两个大拇指动得飞快,一打字就是一大串,边打字眼睛还眯上了。 哎?翁玉突然出声了,小赵身体一僵,抬头看着翁玉。 怎么了?小赵问。 咱们加个微信吧?翁玉摇摇手机,以后你要是去市里,可以找我玩。 哦,好。 小赵站起来走到翁玉身边扫了对方的二维码,随着提示音响起,两个人正式成为微信好友。 他站在原地打备注,刚把翁字打出来脑袋顶上突然又响起了翁玉的声音。 玉观音的玉,翁玉。 我知道,小赵感觉耳朵有点儿发烧,我又不是文盲 翁玉比赵日天高了大半个头,赵日天垂着头打字的时候他刚好就看见了对方的耳朵,红了,而且红得特别厉害。 翁玉微微往后退了一点儿,没说什么。 加完微信之后赵日天就坐回去了,两个人又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只不过才过一会儿翁玉开始听语音了,也没避讳赵日天,声音还开得挺大的, 翁少,出来玩儿啊?我这儿好几个帅哥任君挑选,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来,我他吗忙着呢。 大过年有什么好忙的?真的你过来,有一个你绝对喜欢,据说仰慕你已久,我好说歹说人都不出来,搬出你的名字他才答应出来看看,你要不过来人可就伤心了。 翁玉呵呵笑了两声,慢悠悠的说,谁啊?该不会是林语那小子吧?我高中时候的那个前男友?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声音带着一点儿尴尬,是他,这不最近听说你从国外回来了吗?林语说一直想找你出来叙叙旧,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你,这才找上我了,让我给牵个线搭个桥让你俩见上一面。 不见。翁玉干脆利落的回绝了。 赵日天依旧低着头,只是屏幕上的手指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 发什么呆呢你?翁玉问,专心致志听我的八卦? 没有,小赵说。 没有就没有吧,翁玉丝毫不在意,反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沉默片刻小赵还是问了一句,你不过去玩吗? 嗯?翁玉还在打字,刚才给他发微信的那傻逼把他微信推给林语了,他手一快,直接点到了通过,没想到刚通过林语的信息就过来了。 不去,翁玉顺便也回绝了林语的邀请,没什么好玩儿的,玩腻了都,还不如就坐在这儿呢。 哦,小赵说。 不过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改天可以带你去玩玩,翁玉回完信息顺手把林语的微信给删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林语想再续前缘,翁玉叹了口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缘分早断了,他知道林语一直在打听他,但是他不想搭理。 没什么必要,当时在学校他可是真心对待林语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干出来脚踏两条船这种事儿。 更让翁玉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还有脸回来找他。 我没兴趣,小赵皱了皱眉。 又不让你玩男人,翁玉说,刚才他们就是开玩笑的,我平时不那么玩儿,无非就是喝点儿酒而已。 哦,小赵说。 没过多久,所有食材准备好了,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天色都暗了。 赵日天把大门关上了,几个人坐在桌子旁正式开始吃饭。 程易和裴乐一头,翁玉和赵日天一头。 火锅这种东西,除了准备食材的时候麻烦一点儿,吃起来应该是最简单的事情,把东西往锅里一扔,等它煮好,然后捞起来往嘴里塞就行了。 你别光顾着给我夹,程易转头冲裴乐说,十分钟了,您吃上一口菜了吗? 裴乐勾了勾嘴角,夹了块儿海带放自己碗里了。 哎,翁玉边摇头边叹气,认识裴乐这么多年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你不会是个双面人吧? 是个人就不错了,程易说,管他什么人,这筷子还知道往自己嘴里搁呢。 赵日天默默把酒倒上了,白的,这四个人里除了程易和翁玉的酒量好,另外两个酒量都不怎么的。 碰一个,程易举杯,边喝边吃。 新年快乐,翁玉带头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赵日天接着说。 快乐快乐,大家都快乐。 第105章 我睡哪儿啊? 毛肚别烫老了乐儿,程易一边和翁玉聊天一边叮嘱道,烫老了不好吃,嚼不动。 放心。裴乐应了一声。 几个人吃吃喝喝,欢声笑语,就连赵日天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九点多的时候镇上有人放起了烟花,滋滋嘭! 过年了,这才有了过年的感觉。 吃到一半四个人全出去看烟花去了。 市里禁烟花爆竹,这种场景也只有这个小地方才能看见,说起来,其实他们几个很多年都没认真的看过烟花了。 当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那一个瞬间,裴乐伸手揽住了程易的肩膀,程易也伸手拍了拍裴乐的手,继而他的手被裴乐拽进了手里。 曾几何时,他们也一起在院子里经历过这种场景,程易蹲着,嘴里抽着烟,仰着头看着烟花盛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淡淡的看上几眼,等一根烟抽完了,他就转身回屋。 八百年没看过烟花了,翁玉感叹道,这几年在国外,一个人,过年也就是窝在家里看剧或者工作,在家的时候这会儿要不在牌桌上,要不在娱乐场所,那里面人声鼎沸,烟酒横行,每次都是不太清醒着去,又不太清醒的回,着实让人疲累。 那你真可怜。小赵非常认真的说。 翁玉觉得他和赵日天这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奇怪的磁场干扰,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赵日天每次说的话都让他感觉无言以对。 真可怜翁玉倒是没那么觉得,但是赵日天一说出来,他回想一下以前过的那些日子,不缺钱,不缺人,什么都不缺,除了想爱的得不到,想见的见不着,他真没觉得他哪儿可怜。 对于爱情,翁玉一直没什么执念,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找别人处,可能就是这种日子过惯了,每次见着裴乐和程易翁玉就觉得自己特别形单影只,这么比起来,他看着也确实可怜。 行了,程易说,都回屋吧,接着吃,外面齁冷的。 程易这个地方没什么特别装扮,镇上别的人家有的挂上了红灯笼,有的装上了小彩灯,窗户上还贴上了窗花,就他这儿,连副对联都懒得贴。 几个人吃吃喝喝,这年就算是过了。 赶明儿我也去买点儿烟花,咱们明天晚上在院子里放。翁玉说,多热闹,买那种大的,贵的,好看的,拉一车。 赵日天在一边点头表示赞同,程易也没说什么,只有裴乐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你不回去? 回去?翁玉惊讶,回哪儿?我们几个都喝酒了,大过年的酒驾?你也玩儿的太野了,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不能做。 你朋友那么多,随便叫一个来接你不就行了?裴乐提出解决方案。 我在这儿是不是碍你事儿了?翁玉嘶了一声。 这个时候程易想起来了,翁玉留下他没什么意见,但是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客房这种东西。 平常如果有人在他们这儿睡也就是台球桌子一拼就是一张床,但是翁玉这人怎么说呢,富家公子,而且程易跟他也不算熟,这种待客方式肯定拿不出手。 那他和裴乐睡台球桌,让翁玉睡他们房间? 我们这儿没有你睡的地方。裴乐说。 翁玉整个人直接麻木了,地方挺大的,程易这个地方要是再往上加盖两层那就是妥妥儿一三层小别野,但是他却是没注意这里居然就一间卧室。 你不会是怕我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所以骗我的吧?翁玉将信将疑。 不是,程易说,这个他真没骗你,确实就一间卧室,也就一张床。 卧槽,翁玉扶额,这可真我还真只能让人来接我了,不然我就只能在车里睡一晚上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小赵颤颤巍巍的举起了他的小手。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0) 程易看见的时候就差点儿手一挥接着来一句请说出你的故事。 那个其实我家可以睡。小赵小声说了一句。 翁玉觉得,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柳暗花明过,他可以让人来接他,这会儿时间也不算晚,到家可能也就一个多小时,但是这个年他过得很舒服,不想动,也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所以他不想走是真的。 当小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感觉他眼睛已经被小赵身上的金光闪瞎了。 那什么翁玉轻咳一声,假意客气了一下,不会打扰到你家人吗? 不会,赵日天摇头,我家就我和我外公两个人,我外公出去喝酒晚上一般都不回来。 翁玉一愣,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能是想问一下为什么大过年的赵日天家为什么只有小赵和他外公两个人。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吃好了,喝好了,天也聊够了,几个人准备洗洗睡觉了。 赵日天家离程易这个台球室也就十分钟路程,开车就没必要了,而且开过去没地儿停,小赵家院子带门儿,开不进去。 这破天,真他妈冷。翁玉跟在赵日天屁股后边儿,缩了缩脖子。 你穿的太少了,小赵打着手电筒,大衣本来就不扛冻。 是,翁玉说,我冬天很少出门,出门就在车里,冻也动不了一会儿,没什么知冷知热的意识。 真可怜,赵日天说。 路都是水泥路,两个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赵日天家。 和程易家不同,赵日天家的院门上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门旁边还贴了对联。 翁玉看了一眼就跟着小赵进去了。 一会儿我睡你屋,你睡你外公屋吗?翁玉问。 你跟我睡,赵日天说,我外公不让别人碰他床,我也不行。 啊?翁玉愣了一下,赵日天已经把灯打开了,明亮的灯光让翁玉眼前晃了一下,他记得他告诉过小赵他喜欢男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睡一块儿,再加上又喝了酒,翁玉搓手取暖,他是真不知道是小赵太直还是太信任他。 而且他感到挺意外,那会儿他稍微靠近了一点儿小赵对方耳朵就红了,他以为小赵不喜欢别人靠近来着。 因为就住着两个男人,小赵家里装修也挺简单,客厅两边就是两个卧室,厨房是单独的,和这边儿不连着,而且可能是为了老人方便,两个卧室都有独立厕所。 我床很大,能睡下,小赵把空调打开看了一眼翁玉,你介意吗? 不不不翁玉这人没洁癖,也不讲究,他主要是怕小赵介意。 哦,小赵点了点头,你洗澡吗? 洗,翁玉说。 我家没浴缸,只能淋浴,赵日天说,而且我的睡衣你也穿不了,你只能穿毛衣睡了。 没问题,翁玉庆幸自己带了内裤,要不然看小赵的身材,就算拿条新内裤给他他也穿不了。 翁玉洗澡的时候小赵把床单被褥全给换了,其实床上这个也才铺两天,完全没有换的必要,但是赵日天的第一想法还是换,可能是怕翁玉介意。 把床上的东西弄好之后,小赵又多拿了一床被子,他感觉翁玉挺怕冷的,看烟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翁玉一直在抖。 小赵第一次这么无意识的关注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他有点儿不知所措,喝了酒之后胆子大了一点儿,想到翁玉听的那些微信语音,他下意识不想让翁玉的朋友过来接他,于是他就把一个喜欢男人的陌生男人带自己家来了。 没过多久,翁玉带着一身水气从厕所出来了。 还是原来那件毛衣,还有裤子,都没换。 你也赶紧洗,趁里面现在还有热气,暖和。 赵日天点了点头拿着睡衣去厕所了。 啊翁玉躺在床上,惬意的发出感叹,舒服! 紧接着,厕所里传来了水声,翁玉听了一会儿把手机电充上了,靠在床头玩手机。 玩着玩着翁玉的思维又跑偏了,刚才他洗澡了,还换内裤了,但是内裤他还没来得及洗,现在他那条纯黑色的骚气内裤应该就在厕所的架子上。 还是挂着的,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种。 如果他没告诉小赵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就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他感觉好像有点儿什么,在别人家呢,内裤这种私人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了别人厕所里,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面,这让小赵怎么想?该不会以为他是个流氓吧? 草翁玉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额头,酒喝多了。 大概十分钟,水声停了,翁玉注意了一下厕所门,没什么动静。 又过了三分钟,他觉着穿个衣服应该也足够了,但是厕所里突然又重新响起了水声。 可能是刚才在厕所里待得太久了,空气不流通,翁玉后知后觉的觉得头有点儿晕,他闭上眼睛等了几分钟才重新睁开,这个时候小赵也从厕所里出来了。 洗完了?翁玉问了一句。 嗯,小赵点头,没敢看翁玉,我看见你的,内裤挂在那儿,顺手就给洗了。 哈?翁玉立马坐直了。 就是你的内裤我顺手给洗了。小赵快速说了一声走到窗边把窗帘一拉,翁玉这才发现外面居然还有一个专门晾衣服的小阳台,他把目光挪到小赵手上,果然看见了他的内裤正在对方手里。 这也太贴心了,他还以为小赵看不惯他来着。 晾衣杆有点高,小赵本来准备用杆子撑着衣架晾上去,翁玉反应过来之后走了过去站到小赵身后说,我来吧。 说着就接过了小赵手上的内裤,两条,有一条是小赵的,还是黄色,翁玉看清楚上面的图案时差点儿没当着小赵的面乐出来,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穿带奥特曼图案的内裤。 第106章 他靠谱吗? 第二天一大早程易就醒了了,他起来的时候裴乐还没醒,程易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胳膊从裴乐手里拽了出来,接着穿好衣服去抽屉里拿了个红包放到了裴乐枕头边。 过年,镇上小孩儿多,不一会儿他们院子里就多了一群小孩儿玩炮仗,程易把窗户关上又把窗帘拉好伸了个懒腰,这群小孩子可能是因为放假老想着玩儿,早上起得比鸡都早,程易怕他们弄出来的动静把裴乐给弄醒了,准备出去让他们再找个地方放炮。 没想到刚挪动脚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哥。 你醒了啊?程易回头问了一句。 嗯,裴乐坐起来揉揉眼睛,你去哪儿? 去外边,小孩儿太多了,闹得慌。 嗯别去了吧,裴乐下床把程易往床上拽,再睡会儿,困死了。 谁让你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来着?程易任由裴乐拉着他,头疼不疼?胃呢,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感觉困。 裴乐走回到床边,刚好看见枕头旁边的红包。 以前程易也给他包过红包,特别小的时候,好像十来岁,后来程易再给他就不要了,因为程易差钱,他不忍心。 给我的?裴乐拿起红包看了看,这么厚?哥你发财啦? 没发财,程易笑了,这是你的钱,我就从卡里取出来了而已。 没事,裴乐乐滋滋的把红包打开,一捆百元大钞,还有单出来的一块钱,我的就是你的。 一万零一块,万里挑一。 喜欢吗?程易问。 嗯,裴乐转身抱住程易,他不是喜欢钱,他有钱,他就是只要万里挑一这个寓意,这让他感觉到他在程易心里独一无二,没人可以替代。 裴乐在程易颈窝里蹭了蹭,还哼唧了两声。 你越来越会撒娇了,程易拍拍裴乐的背,以前没觉得来着。 不一样了,裴乐说,以前是不敢,怕你觉得我不懂事。 程易愣了愣,摸了摸裴乐的脑袋,真没看出来,不可一世的裴大头还有怕我的时候。 太早了,才早上七点多,可能是因为程易的生物钟还没调过来,就算是昨天晚上喝了酒到这个时间他眼睛自动就睁开了,裴乐困得很,愣是要拉着程易一起睡,没办法,程易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机,胸口还多了个脑袋。 他们俩晚上睡的都不错,而另一边小赵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基本上一晚上都没睡。 小赵准备了两床被子,一人一床,按道理来讲,应该已经足够了,但是他不知道翁玉睡觉有抱东西的习惯,开始还好,两个人还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翁玉很快就睡着了,小赵本来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强撑着和翁玉聊天,等翁玉睡着后他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感觉有东西在拽他枕头,吓得小赵差点儿一屁股摔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拽他枕头的是翁玉。 小赵迷迷糊糊拍了一下翁玉,人就把枕头给放开了,本来事情到这儿也就完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翁玉睡着睡着开始往小赵被窝里钻。 这一下把小赵吓得,愣是硬生生的给了翁玉一拳,结果人根本就没醒,小赵又推不动人,只能让翁玉在他被窝里躺着,在翁玉的脚碰到他腿的时候小赵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比他低,怕对方冷,于是他把两床被子都压在了翁玉身上。 结果好了,小赵弄完一切刚把眼睛闭上翁玉把他拽进了怀里。 当时小赵直接愣了,小时候有没有被人抱着睡过他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从他有记忆起他和他外公就不是一张床,所以从小到大,他根本就没有被人抱着睡觉的经历,更别说这还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不讨厌翁玉他心里清楚,甚至隐隐还能感觉出来他在翁玉面前的局促,但是突然一下被抱在了怀里,小赵还是在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被抱了被抱了被男人抱了,小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翁玉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完整,外裤都没脱,他也是,衣服裤子都齐整的穿在身上,但是体温这种东西在狭小的空间里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到了小赵身上,慢慢的,小赵的脸开始发红发烫,他想推开翁玉,结果一动翁玉就把他抱得更紧,小赵甚至能听见翁玉平缓的呼吸声。 翁玉翁玉?小赵轻轻叫了两声。 然而没什么作用,对方的呼吸声依然不动如山稳得一匹,可能是找到了能抱着的东西,翁玉这一晚上没别的动作,而且愣是没翻过身。 只是可怜小赵,红着一张脸独自捱到了天亮。 六点多的时候,小赵扛不住了,把脸往翁玉怀里一埋,直接睡了过去, 管他呢,两个男人抱一下而已又没什么,再说了又不是他主动的,小赵临睡前安慰自己。 等过了两个小时,八点多的时候翁玉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跟没了魂儿一样,他盯着小赵家的花窗帘足足反应了三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翁玉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刚想抬手就发现不对劲他愣了愣,低头一看,自己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脑袋,头发软呼呼的,相当蓬松,有一撮还戳在他下巴上。 草!翁玉脑袋微微往后错开了一点儿,这才发现小赵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自己的一只手在对方脖子下边,另一只手还扣着人家的腰, 完了翁玉怀疑他是不是干什么了,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儿的,为了避免尴尬他愣是睡在了床边,两个人之间恨不得隔了十里地,结果一个晚上,这世界就变了。 翁玉欲哭无泪,和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干点儿什么这不是他的生活作风。 这时,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原本蜷缩在翁玉胸口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维持太久了不舒服小赵把手直接搭在了翁玉腰上,这下好了,怎么着都说不清了。 翁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好歹没把他给憋死。 憋了半个小时,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把小赵的手往下拉,结果小赵醒了,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我要上厕所,翁玉一脸便秘的表情,特别急,弄醒你了不好意思。 哦,小赵懵得一匹,往后撤了一下,翁玉就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拖鞋都差点儿踢飞。 尴尬吗?翁玉觉得其实挺尴尬,他喜欢男人,小赵偏偏又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被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抱在怀里抱了一晚上,换普通人心里得膈应死了。 翁玉摸不准小赵生没生气,他知道这大概率是自己整出来的幺蛾子,不过小赵的表现倒是没什反常的地方,他在厕所反思的功夫人还给他下了碗面条。 九点多的时候两个人去了程易那儿,一路上翁玉没敢找小赵说话。 到了地方程易也正在嗦面条,而且还是端个碗蹲在院子里埋头嗦。 哎翁玉叹了口气走过去了, 正月初一,天气晴,没风,依然冷得一匹,旁边有一群小孩儿在踢毽子,小赵可能跟他们是熟人,一来就加入了踢毽子大军。 一群小孩儿迎着初阳,无忧无虑的样子真是直击人心,翁玉奇怪的是小赵在一群小孩儿堆里居然没有丝毫不协调。 厉害了。 哎?程易抬头看了一眼,大过年的叹气干什么? 哎翁玉又叹了口气,他现在单身,找个人发展发展也行,但是怎么说呢,小赵这种类型他没接触过,而且从小到大他喜欢的类型除了性别这一块儿其他的地方跟小赵根本挨不上什么边。 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一直叹气?程易吃了口煎蛋,感觉没盐味儿,裴乐最近老喜欢不放盐。 易哥,翁玉说,你和小赵认识那么久,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嗯?程易看了一眼在小孩儿堆里的赵日天说,人挺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那你觉得小赵这人小气吗?翁玉又问。 小气?这倒是没觉得,怎么了?他惹着你了? 不是,翁玉抱头,我惹着他了。 怎么回事儿?程易有些惊讶的问。 啊翁玉非常拧巴的想了一会儿,就是,小赵这人谈过恋爱吗? 啊?程易又惊讶了,谈恋爱?没听说过,怎么了?你对他有那意思? 不不不不不,翁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谈过恋爱小赵多大他不知道,人长得显小,身高身材都显年轻,连内裤都还是奥特曼图案的,多大他是真看不出来。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1) 不过应该也二十多了,二十多了还没谈过恋爱跟他这个十四岁就谈恋爱的人相比那简直就太纯洁了。 翁玉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换成别人这事儿相视一笑也就过去了,都是成年人,两个成年人之间发生点儿什么都很正常,更何况还是酒后,但是对小赵就不行,可能是因为小赵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翁玉这种人,最不喜欢沾染的就是单纯两个字。 怕麻烦,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昨天晚上除了抱着小赵之外他还做了别的什么事儿没有,如果有的话草!翁玉觉得这事儿真他妈邪门儿了,两个被窝里的人居然还能跑到一个被窝里去。 第107章 貌似不太靠谱 中午吃完饭过后,买炮仗的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翁玉本来想着四个人都去,然后他们再买点儿别的东西回来,结果程易和裴乐两口子居然要去拜年! 这他娘的,真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你和赵奇去不行吗?裴乐拧着眉盯着翁玉,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不是翁玉有口难言,咱一起去不是热闹吗?大过年的去市里逛逛 你平常没逛过吗?裴乐提好东西跟着程易往外走。 哎裴乐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翁玉抬头一看,小赵正在门外看他。 草!翁二少立马挪开了视线,他总觉得小赵的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裴乐和程易头都不回,但是翁玉是真的很想放烟花,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小赵上了车, 那什么你系好安全带。翁玉盯着前面说道。 赵日天低头看了一眼系的好好儿的安全带无语道,你是不是瞎? 草,你这嘴能不能不这么毒?翁玉启动车子,你晕车吗? 不晕,小赵说。 哦,翁玉随口答了一句,裴乐就晕,只要不是他开车他就晕。 嗯,我知道。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翁玉是觉得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小赵表现的越淡定他就越紧张,就像是怕他真的做了点儿什么然后小赵用这种事儿来威胁他似的。 这种想法可以说是妥妥儿的渣男想法。 要钱翁玉不怕,毕竟小十万的手表说给就给了,林语那种人他也不怕,毕竟他们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是小赵小赵太干净了,无论是眼神,还是直来直去的话,或者是刚才他在孩子堆里那种无忧无虑的样子,都让翁玉感觉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内心深处来说,翁玉始终觉得这种太单纯的人碰到他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就是翁玉对于他自己的自我认知。 可以说是相当清醒了。 翁玉,小赵突然叫了一声,把翁玉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就踩了刹车。 怎、怎么了?翁玉惊魂未定的问。 你走错路了,小赵不明所以的看着翁玉,我提醒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听。 啊?翁玉一看,还真是,不好意思,没太注意,我这哪里有调头的地方? 前边可以,有个学校门口地方大,你往前开。小赵指了一下位置。 行。翁玉咧了咧嘴重新启动车子。 你开车都发呆吗?小赵问。 翁玉心说自己这他吗别是魔症了,脑子里一直都是昨天晚上他到底对小赵做了什么,会不会让小赵误会,误会了又应该怎么办,他觉着小赵这人其实挺不错,可以做朋友。 没有,翁玉叹了口气,这不是想事儿呢么。 哦,小赵看着前面,时刻注意着地方到了没有,别想了,你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尴尬了整整一上午了还挺烦的。 翁玉惊呆了,他怎么着都不会想到小赵居然能把他心里那点儿想法就这么说出来了,他还觉得小赵挺单纯来着。 你 我怎么看出来的是吧? 啊 你不会装,你什么事儿都喜欢写在脸上,我是个特别会看脸色的人,从小到大的习惯,你别介意。 行 这事儿到这儿算告一段落了,翁玉在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之后和赵日天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去到镇上愣是拽着人从这头买到那头,又从那头买到这头,这种挥金如土的日子对于赵日天来说简直荒谬。 下午五点多,两个人打道回府了,翁玉还专门给自己买了换洗的衣服,小赵问他为什么不回去拿,或者借裴乐的衣服也行,翁玉说懒得回去,又说找裴乐借衣服裴乐肯定一定他十分确定裴乐那个玩意儿一定不会借给他。 别人可能不知道,裴乐除了程易之外对别的人多少带点儿洁癖,这事儿就连程易都不知道,因为裴乐的东西他可以随便用,裴乐的衣服他也可以随便穿。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下午程易和裴乐去冬子家拜完年过后冬子也跟着过来了,他们家挺热闹,因为他爸有好几个兄弟姊妹,又是老大,自从他爷爷奶奶过世之后他们过年的地方就变成了他们家,足足几十号人,年年如此,每天睡觉卧室客厅全是人,小孩儿又多,闹得慌,冬子过来就是图个清净。 你们干嘛去了?抢劫去了?他们到的时候程易和冬子正在院子里聊天,翁玉把后备箱打开后程易看了一眼,东西比昨天的东西还多,不止是后备箱,就连后车座上都堆满了东西。 冬子也走过来看了一眼,都是烟花啊?这要是今天晚上半夜开始放得放到明天早上才能放完吧? 过年晚上轮流放,翁玉走过来冲冬子说,你好,我是翁玉,是易哥的朋友。 你好你好,冬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还没碰见过向他做自我介绍的富二代,刚才和程易正聊这人呢,黎子冬,大家都叫我冬子,也是你易哥的朋友。 两个人还握了个手,这就算认识了。 这个时候,小赵正在一边看着,他想着他跟翁玉认识的时候对方没握他的手,而是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去了,不一样。 为什么翁玉不握他的手呢?又到底是哪儿不一样? 小赵撇撇嘴,想不明白。 多了个劳动力,东西搬得很快,冬天的夜晚安静静谧,当然,这是在程易他们这儿,别人家热闹着呢。 由于程易和裴乐都没有看电视的习惯,所以在装修的时候裴乐就直接放弃了装一个电视这个想法,在程易去厨房陪裴乐做饭的时候厅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翁玉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冬子搭上话了,小赵坐在一边,不知道是下午累着了还是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厨房里,程易手里拿着一根黄瓜正吃着,今天晚上不吃火锅了,吃菜,翁玉下午出去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还有海鲜,裴乐准备弄个海鲜拼盘出来。 乐儿啊程易吃着吃着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觉得翁玉今天不太对劲。 嗯?裴乐有点儿疑惑,他干什么了? 他今天问我,小赵这人怎么样,有没有谈过恋爱,程易嘶了一声,他是不是对小赵有什么意思啊? 裴乐愣了愣,他根本就没注意过翁玉,当然也没注意过赵日天,在裴乐眼里这两个人表现都挺正常的,他倒是没看出来点儿什么,不过据他所知,翁玉喜欢的类型应该不是小赵这种。 你看啊,程易继续说,翁玉喜欢男人我们都知道,昨天晚上他又去了小赵家,今天早上再回来就不对劲了,当时我问过他,他说没这个意思,但是那会儿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他死活不愿意和小赵一起去,这是不是在躲着小赵?为什么躲着小赵?因为小赵是直男所以他怕小赵看出来他那点儿小心思吗? 不是,裴乐听明白了,翁玉不喜欢赵奇,他反常应该是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了点儿什么,他怕赵奇误会。 程易啧了一声,接着又非常不爽的啧了好几声。 怎么了?裴乐问。 没什么,程易慢悠悠的说,我发现你还挺了解翁玉的,这个都能猜出来,感情很好吧? 吃醋了?裴乐笑。 我吃个屁的醋,程易把黄瓜扔到一边往外走,做你的饭,我出去和他们聊会儿。 程易刚抬脚就被裴乐一把拽了回来。 干嘛呢你?程易不爽的问。 不干嘛,裴乐笑咪咪的亲了程易一下说,我爱你。 德行! 程易出来的时候厅里又多了一个人,他今天下午还见过,就是冬子的未婚妻,叫黄慧。 对于冬子这个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儿来说黄慧的身材很娇小,可能就刚过一米六,身高还不到冬子的肩膀,三十了,但是看不出来,脸圆,肉乎乎的,显年纪小。 过来叫冬子的?程易走过去问了一句。 嗯,黄慧笑咪咪的,家里饭好了,就让我来叫他。 程易扬了扬眉毛,他记得冬子才来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今天要在他们这里吃饭,家里他都说好了,冬子的父母也知道冬子和程易是什么关系,真么多年来二老对程易也没少帮衬,所以对于冬子过年在程易这里吃个饭,二老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黄慧这个话就耐人寻味了。 是别人让她来叫冬子还是她自己想过来把冬子叫回去程易不知道,但他能肯定的是,就算是黎家二老让她来叫冬子,黄慧应该在中间出了不少力。 回吧,程易走到冬子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 在这么几个人面前,冬子脸色其实不太好看。 他知道这是黄慧自作主张,不止是这样,只要他出门,黄慧的信息总是一条接着一条,问他去哪儿了,在干什么,和哪些人一起,无时无刻不是在关心冬子就是在关心冬子的路上。 行,冬子站起来,回吧。 算是给黄慧面子了。 第108章 来将可留姓名? 吃饭的时候翁玉话特别多,那么多吃的愣是没堵住他了的嘴。 我觉得今天冬子这个事儿有点儿不对劲,翁玉说。 哪儿不对劲?程易问。 和冬子聊天那会儿他还说了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今天晚上要留在这儿一起喝酒,结果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个姑娘,当时那姑娘来的时候冬子脸色都变了,翁玉吃了个生蚝,我怎么觉得这俩人压根儿就不像情侣。 不像情侣像什么?程易问了一句。 像妈妈和儿子,小赵默默说了一句。 对!翁玉声音不自觉大了点儿,就是像妈妈和儿子,我看冬子的手机也一直响,后来他直接就关机了,没想到人姑娘这么有魄力直接就找上门来了,这还没过门就管成这样,简直比冬子他妈更像冬子他妈。 你管那么多,裴乐插话。 也不是管,翁玉说,我就是觉得吧这婚还没结就还有回余的地步,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冬子对那个姑娘没那个意思,你们不可能看不出来,像这种关系直接结婚,那婚后生活可有得吵了。 今天下午程易其实就看出来了,冬子以前说的是双方都满意,但是程易没看出来冬子哪儿满意,黄慧你不能说她错了,更不能说她坏,据说她知道林媚的事,说实在的,这么久一个前任换哪个现任心里膈应都正常,再加上冬子的态度一直都是这种淡然处之的意思,黄慧心里有点儿危机感也正常。 但是诚如翁玉所说,两个人现在这种关系确实不适合结婚,冬子嫌黄慧烦,管得太宽,让他非常有压力,而黄慧就是怕冬子一个不小心又去找林媚了,毕竟时间那么久,这个时候分手和离婚压根儿就没什么区别。 那冬子为什么不再换个人处处呢?可能是累了不想找了,也有可能是觉得下一个下下个都和这个一样,干脆就不找了。 可能吧,程易说,这个世界上很多婚姻都不美满,分崩离析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们这一对。 易哥你不劝劝他?翁玉有点儿惊讶。 我劝他干什么?程易说,他是个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更何况他父母都满意,我们这些当朋友的再去说三道四就显得特别不是东西。 翁玉一想也对,就算关系再好,朋友和朋友之间也需要一定的距离来把握这个度。 可能是因为冬子这事儿想起来太过沉重,几个人都没有喝酒的心情,就连程易这个酒鬼都没提起过酒的事情。 他不是不担心冬子,出钱出力他都可以帮上忙,但是感情这一块儿他只能算个外人。 很多时候,人都会感觉到无能为力,好像任何时间都会发生让人感觉无可奈何的事情,并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情发生却无法作出任何举动。 吃完饭小赵自己回去了,他没提让翁玉继续去他家住的话,翁玉也非常默契的没提出任何异议,两个人这种怪异的氛围让程易越来越觉得这俩人不正常。 台球桌的尺寸能容纳翁玉这个大男人,赶不走,裴乐只能从衣柜里拖出了棉被扔给了翁玉。 在裴乐回卧室的时候,程易正坐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沉思。 哥?裴乐问,怎么了? 有问题,程易招手,过来,咱们分析一下。 裴乐走到床边坐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就是小赵和翁玉之间有问题,程易摇头晃脑的分析道,你看啊,今天早上翁玉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就觉得有点儿毛病,他问小赵这人怎么样我可以理解,毕竟交朋友嘛,了解一下也可以,但是他问小赵有没有谈过恋爱我就不懂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两个问题连在一起就只能有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裴乐兴致勃勃的看着程易。 翁玉想追小赵,所以他想了解一下小赵有没有谈过恋爱,为人怎么样,程易边说边点头,觉得自己分析的特别对,可是我问他他怎么否认呢?害羞吗?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嗯裴乐盘腿坐到程易对面,哥,翁玉不可能追小赵,小赵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哎哟,程易尖着嗓子叫了一声,您可真了解。 这不是秘密哥,裴乐笑着说,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切,程易抬手敲了一下裴乐的额头,我也没说什么呀,不喜欢小赵这种类型他问这么多干什么?还支支吾吾的,富二代专属破毛病? 哥,裴乐抓起程易的手在指尖亲了一下。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2) 干嘛?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翁玉和小赵? 嗯? 你 草,程易乐了,你他娘的挺会举一反三啊?我就单纯八卦八卦,这不是找了个男朋友嘛,我怎么感觉看谁都觉得他是个gay我这不会是种病吧? 不是,裴乐也跟着乐,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我还不知道?程易说,你腚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放哪种屁。 屁一共就两种,响屁和闷屁。 还大学生呢,连环屁都没听过。 找了个男朋友这事儿很新奇,哪怕程易和裴乐之间该干的不该干的他俩已经都干了,但是程易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这事儿特别新奇。 平时程易也没太注意对裴乐的称呼,一般情况下还是和以前一样,直到他无意之间说出了那句男朋友,他突然就觉得,对啊,他和裴乐现在关系不一样了啊,裴乐现在是他男朋友的这种思想觉悟。 而裴乐对他的称呼也无非就是哥和名字之间来回跳转,但是程易没想到今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裴乐对方嘴里直接叫出来的那句宝宝真让他感觉天雷滚滚。 什么宝宝? 你见过一米八九又黑又瘦还有腹肌的宝宝吗? 这声宝宝直接把程易喊懵了,而懵过之后程易的反应是直接把裴乐从床上拽了起来。 哥?裴乐睡眼惺忪,怎么了? 宝宝是谁?程易眯着眼问,丫挺会叫啊?谁是宝宝? 嗯?裴乐立刻清醒了,我叫你宝宝了? 别装,程易说,你压根儿不会叫我宝宝,说吧,宝宝是谁? 啊裴乐抱住程易,在他耳边轻声说,宝贝儿,吃你自己的醋啊? 滚滚滚滚滚,程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把裴乐推出去了,什么德行,还宝贝儿。 你看你看,裴乐又躺下了,我早就想叫了,真叫出来你就这个反应,刚才我还挺高兴你吃醋了。 睡觉吧你,程易懒得跟裴乐纠结这种弱智问题,傻逼, 翁玉初三就回去了,那天心情太沉重,买的烟花都没放,全堆在了程易这儿,还有小赵家那条内裤也没拿回来。 当然,对于翁玉来说这些东西肯定都不是事儿,内裤没了再买,烟花没了也可以再买,他走的时候也就跟程易和裴乐打了声招呼,至于小赵他没说。 翁玉也不明白,那天小赵明明把话说开了,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尤其是看到小赵的时候,他就是感觉对方眼睛里老是出现他看不懂的情绪,所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随着话说开而冰释前嫌,反而在冷漠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一走,程易这儿就彻底清净下来了,初三下午刘二来了一趟,没待多久就走了,带了点儿礼物,全是烟和酒,他最近也忙,据说老婆怀二胎了,刘二自己分身乏术,来程易这儿还是挤出来的时间。 日子平静且安稳的过着,除了裴乐精力太过旺盛之外程易觉得没什么不好。 直到初五中午的时候程易这儿又来了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光头强。 他俩上次见面还是好几个月前光头强用生子广告诱惑他来着,几个月不见,光头强的脑袋真是越来越亮了。 强哥?程易看人进来坐在沙发上没动,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过来看看,光头强背着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笑咪咪的说, 还是原样,没什么好看的。程易说。 程老弟你这是止步不前了啊,光头强给程易散烟,程易没接,他最近抽烟抽得少,已经打算过段时间直接给戒了。 都三十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程易摆摆手,和强哥比不了。 光头强把烟灰缸拉过来点了根烟哼哧哼哧抽上了,程易不说话,也不着急,这人不可能那么闲大过年的就过来看看,找上他那一定是有事儿。 果然,抽完一根烟光头强说到了正事。 是这么回事儿,光头强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最近新镇那边有个工程,我准备找个人合伙弄下来,一想你以前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所以今天哥哥过来就是想问问程老弟有没有重出江湖的打算。 程易一听,微微有些惊讶。 光头强的地下赌场来的好好儿的没想到人家胃口这么大,这下又瞄上了房地产市场,这个工程程易听人说过两句,说是准备在那边弄个榨菜厂。 但是程易可没觉得光头强来是当散财童子给他送财的,没别的原因,程易纯粹就是信不过他。 不了,程易笑笑,婉言谢绝,等寒假过去我得去市里,这工程啊,我是没时间去弄了。 第109章 黑山老妖是也! 光头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既然这样,那哥哥就不强求了,程老弟就当哥哥今天只是过来看看。 说着光头强就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准备走了,程易也跟着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光头强却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程易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 肚子疼肚子疼,光头强直接蹲地上了,快快,程老弟你家有止疼药吗?疼死我了。 有有有,程易说着,你等一下,在卧室,我去拿。 程易着急忙慌的去卧室找药,这好端端的突然整这么一下,看光头强的样子似乎是已经疼得不行了,嘴里叫个不停。 他找到药箱翻出止疼药快速去了厅里,光头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手还紧紧的按着肚子,程易赶紧接了杯水又把药和水一起递给了光头强。 赶紧喝吧,这药挺管用。 哎光头强叫了一声接过水个药咕咚一声咽下去了,又缓了一会儿脸色才好看一些。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程易的本意是让光头强先在他这里休息一会儿,他怕人走路上肚子突然又疼了,没想到将将缓过来光头强就着急忙慌的起身告辞,程易那句挽留的话刚刚说出口人已经推门出去了。 这么急程易摇了摇头,估计是一心想着挣钱,身体累坏了。 这世道,挣什么钱都不容易,尤其是像光头强这种混大的,合法的填不满他的野心,不合法的让他胆战心惊,说到底选择不同罢了,肚子疼都只能算小事。 不过程易老觉得光头强今天给他的感觉怪怪的,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么着急?还有今天那个工程的事,明明才说几句对方就直接放弃了,为什么?按照程易对光头强的了解程度来说,今天光头强给程易的感觉就是干什么事儿都挺着急的感觉。 正想着呢裴乐从外边儿回来了,程易回神赶紧问了一句,赵叔怎么样? 赵叔就是小赵他外公,已经七十多岁高龄,平常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平常最喜欢做的事是抽烟喝酒熬通宵打牌,这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无疑是在作死,可人家就是不一样,那么多年了,但凡是跟健康沾边儿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干,可没想到人身体就这么造那也是一点儿事儿没有。 小赵之所以长期在镇上,就是因为担心他外公一个人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身边没个人,虽然老先认为没必要,但是小赵不这么觉得。 这次老赵算是栽了,出去喝酒,喝完回来还好好儿的,没想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就开始吐,吐得心肝脾肺肾都快出来了愣是不去医院,不让小赵打120,没办法,小赵只能把裴乐叫过去了。 可能有点严重,裴乐走到沙发边坐下皱着眉说。 怎么说?程易正了脸色。 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但是赵叔一直不愿意去医院,胃也经常疼,据赵奇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赵叔这人固执,程易忧虑着说,不管大病小病从来不去医院,这次怕是不去不行了。 嗯,裴乐叹了口气,谁的话他都不听,赵奇说送他去医院,他就闹自杀。 劝劝吧,程易也叹了口气,他要是没了,他们家可就剩小赵一个人了。 赵日天嘛,苦命人,他妈未婚先孕,他爸不想负责任于是跑了,至于跑到哪儿了,现在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反正小赵从小是跟着他外公长大的。 他妈死了,生小赵的时候难产,大人没保住,老赵中年丧妻又丧女,只留了一个小娃娃和他相依为命,小赵他妈死得突然,等小赵回过神来,在家里找妈妈的时候,老赵只给了他几张他妈妈的照片和一本只来得及写几页的笔记本。 当时起名字的时候,老赵就是觉得老天不公所以才给小赵选了个赵日天,但上户口的时候他又后悔了,可能是觉得一个小孩儿太无辜,于是就把小赵的名字改成了赵奇,奇怪的奇。 来的奇怪,生下来就没爹没娘也奇怪,长得像他爸,更奇怪。 老赵他老婆死在医院里,他唯一一个女儿也死在医院里,从这两件事发生过来,老赵对医院产生了抗拒性,他认为那里不详,救不了人,全在杀人。 可能老赵早就不想活了,所以一直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不是小赵这个小孩儿还没长大,老赵估计早就跟着老婆女儿去了。 有时候程易都在想,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苦命人。 下午我们再去劝劝吧,裴乐说。 行,程易说,不管怎么样,先看病。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老赵这条命估计是快到头了,先不说病的问题,就老赵自己就没什么求生欲望,他曾经到处找过小赵他爸,但是这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那个人有意躲着他。 身心焦虑,能撑到这个年龄,估计还是因为放心不下小赵。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默,年快过了,到时候大地回春,冰雪消融,眼看着春天就快到了。 或许老赵还能撑过这个春天,或许他不想撑过去,也有可能他看着小赵长大了,现在已经可以不需要他了。 哥裴乐轻轻叫了一声,把头靠在了程易肩膀上。 怎么了?程易轻声问。 如果到时候赵叔走了,咱们就拿小赵当自家人吧。 我没什么意见,程易伸手摸了摸裴乐的脑袋,面冷心热,平时看着对小赵也就那么个态度,但真要遇上事儿,裴乐肯定会想着小赵。 好,裴乐笑了笑,饿不饿,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不太饿,昨天剩那么多热热吃了吧,怪浪费的,等吃完饭咱俩去赵叔那儿看看,不管怎么说,先把他弄到医院里去。 好,裴乐应了一声把烟摸出来了,烦,人烦的时候就想抽烟。 刚把烟点上裴乐才注意到烟灰缸里有个烟头,但不是程易常抽的那个牌子。 刚才有人来过了吗?裴乐问。 哦那个谁程易想了一会儿愣是没想起来光头强的名字,就那个光头强,开地下赌场的那个来坐了会儿。 他来干什么?裴乐皱眉。 说是什么工程想找我合伙,我没答应,他就走了,程易说,不过他刚才肚子疼,桌子上那水你别喝啊,那不是我的,是光头强喝完药的水。 肚子疼?裴乐拧眉,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不知道,程易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光头强突然就变得这么奇怪。 两个人简单吃了饭就去了小赵家,老赵躺在床上,估计是胃疼,疼得脸都白了,赵日天眼睛都哭红了,现在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 程易看着老赵叹了口气,自己拖了个小凳子在床边坐下了。 屋里开着空调,老赵身上还盖着两床棉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身体硬朗的跟年轻人一样的小老头现在陷在棉被里就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了。 赵叔,醒着吗?程易轻轻叫了一声,他知道老赵醒着,他只是不乐意跟他们这些人说话。 老赵果然不理人。 赵日天在一边都快哭出来了,裴乐怕他碍事儿,把他带出去了。 程易起身把门关上,把窗帘也拉上了,屋里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他走回到床边重新坐下说,叔,小赵走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可以告诉我。 床上的老赵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浑浊,目无焦距。 他出去了?老赵慢慢问着。 出去了,程易说。 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老赵说。 叔,程易沉默了一会儿,你给他一个孝顺你的机会。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老赵虽然被病痛折磨,但思维显然还很清晰,他活他的,我过我的,我这么一个老头子,早就该死了。 叔你别说这种话,程易紧着眉,身体出现状况了,咱们就先去医院看看,咱得治病。 胃癌,老赵突然笑了笑,能治吗? 程易惊愕,惊愕的不止是老赵的病居然这么严重,更让他惊愕的是老赵居然知道他自己生的什么病。 叔你 我早就知道了,老赵慢慢说着,瞒着我那大孙子而已,我偷偷去检查过,治不了,不治了,死了挺好。 程易垂着头,突然很想抽上一根烟。 所有人面对在死亡面前都极其渺小,胃癌更是一只脚已经踏入死门关了,老赵说得对,治不了,更治不好,他也不愿意治,费这些功夫求来的那几天命他活不舒坦。 叔,你放心得下小赵吗,程易低着头说,肯定放心不下,否则你也不会偷偷跑到医院去检查。 没什么放心不下的,老赵说,他都二十多了。 可是叔,你想想,你这么拖着不愿意去医院小赵怎么办?他会想着你根本就不在乎他,去医院咱不为把病治好,至少咱们得给小赵一个孝顺你的机会是不是? 老赵把眼睛闭上了,不说话。 程易接着说,我们就去医院里待着,不用那些医疗设备,就当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不行吗?药咱们就用普通的,我会给医生说好,到时候您就算走了,小赵心里也不至于那么内疚。 程易是骗他的,即使是癌症,程易也认为有去医院治病的必要,让小赵尽孝只是一方面,事实上,程易还是想多让老赵活几天。 病痛让老赵形销骨立,好歹药物能缓解一下他的病痛,不至于在他身命最后的这一程,他只能选择痛苦的死去。 第110章 好事多磨,用什么磨 程易在屋里从两点待到了三点才出来,院子里的小赵已经平静下来了,裴乐蹲在他旁边抽烟,程易知道裴乐不会安慰人,小赵能平静下来估计还是他自己的功劳。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3) 易哥小赵听到响动转头就看见程易出来了,他叫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程易调整了一下表情走了过来说,不听,明天我再过来,小赵啊 他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必要的事儿,尽量不要去你外公面前转悠。 小赵回了声知道了,没问为什么,可能他自己清楚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像他那个没担当没责任心的爹。 裴乐也把烟头扔了站了起来,程易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结果不算好。 哥裴乐叫着。 先回吧,程易说,咱家先回去合计合计,老赵要是再不听,咱们就只能硬来了。 裴乐点了点头,刚动脚又停下了,他转头对赵日天说,有什么事儿来找我。 赵日天应下了。 等出了门,程易确定小赵不会再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才忧心忡忡的说了老赵的病情。 估计扛了很久了,我怀疑他过年没待在家就是因为身上的病,他怕小赵发现,也不愿意见小赵,很多原因,老赵这人活得挺复杂。 寒风呼呼的吹着,两个人并肩走在道上,程易的头发有些长了,风直接给他吹了个大背头的发型。 赵叔裴乐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爱交朋友,不喜欢跟别人说心里话,在老赵这件事情上,出钱出力他都可以,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该说什么。 不是嘴笨,就是面对生死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空洞。 不乐意去医院,程易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都不松口,小枝姐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赵叔都快疯了,他对那个地方有心理阴影,再就是胃癌治不好,他年龄又大了,他觉得这钱花了也白花,不愿意再给咱们这些人添麻烦。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家走,大多数都是程易在说,裴乐安静的听着,他把程易的手拽着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紧紧的抓着,力道大得程易都感觉到了疼。 明天你去找一趟马芸,他在医院里有熟人,咱们先预备着,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赵叔这事儿安排好。 行。 转眼又是一天,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特别早,裴乐吃完饭就去找马芸了,程易在家把他能拿出来的所有钱合计了一下,只有五万多。 五万多,在癌症面前都不够打水漂的。 程易合计完准备上午再去老赵那儿一趟,还没出门呢,来人了。 他抬头一看,不营业的话都到嘴边了愣是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冲了运了,好事儿都他吗放假过年去了,坏事儿是一件连着一件。 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程易最不待见的人,白伊。 有事儿?程易还站着,没准备迎接客人。 来看看,白伊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拜年。 年都过了,今儿初六,程易说,你是不是没有时间意识? 不是初七过了才算过完年吗?白伊笑了笑走到桌子边把东西放下了。 不管什么时候过完年,我现在有事儿,没空陪你瞎白话。 程易,大过年的,白伊脸上的笑消失了,认识那么久了,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不给,程易说。 白伊脸挺大,但面子没这么大,程易现在看白伊看得透着呢,不管对方说什么,反正只要找上他就没什么好事儿。 这样白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有人在查你父母车祸那件事。 什么意思?程易不解。 你不知道吗?白伊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哦裴乐瞒着你? 你的意思是裴乐在调查我父母出车祸的原因?程易依然不解,是不是不要钱你就没话说了啊?居然能扯这么远? 坐下说,白伊从他带的东西里翻了瓶酒出来,白酒。 好酒啊,买酒还配俩杯子,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白伊直接把酒倒上了。 我还有事儿。程易没打算坐下。 有事儿你稍微等等,白伊不为所动,我在想,当年那场车祸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调查的?难道死的人当中还有不无辜的人需要拉出来鞭尸吗? 程易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 是,白伊说,你确实不知道,你被人救上来了,你作为唯一个幸存者有权利忘掉那些对你身心产生影响的事情。 程易闭了闭眼,坐下了, 还是这些事情,还是这些旧账,他活着就要一直背负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痛苦。 你没别的话可说了吗?程易问。 没有,白伊平静的又喝了一杯酒,每次想到你现在有人拽着,有人陪,我就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凭什么呢?为什么你父母没了还有裴乐,我父母没了我他吗就什么都没了。 程易无话可说,即使他再不待见白伊这个人,白伊说的话再不中听,这些话确实是事实。 没人能随随便便的去否认一个人的存在,去遗忘一个人的死亡,所以这件事情翻了那么多年还没翻过篇。 因为还有一个唯二幸存者,白伊。 跟程易一样,他也是个受害者。 癌症啊,程易想到了白伊他妈,又想到了老赵,两个人被癌症折磨之后的样子在他脑子里不断变换,最终都变成了他们躺在床上痛苦哀嚎的样子。 程易,白伊说,我小时候特别崇拜你,觉得你什么都会,人热血,有责任有担当,在一群小孩子里就是领导一样的存在,但是你好像不喜欢跟我玩,即使每次咱们见面我都跟在你屁股后边,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程易愣了愣,他没想到白伊会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也没想到对方还会说出崇拜他这种话,这可真是白伊这玩意儿疯了吧? 都过去了,程易说,我都忘了。 是啊,白伊感慨,那么多年了,如果我们的父母没出事,我们现在应该是很好的朋友,真是那样应该就没裴乐什么事儿了。 程易没多想,他只是认为白伊指的是如果这个条件下可能会存在的某种事实。 如果他父母还活着,如果白伊他爸还活着,程易就不会去那条河,他也不会遇到裴乐偷他衣服, 至于他和白伊会不会成为朋友可能另有可能,但遇到裴乐,就算能遇到,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 如果而已,谁知道呢? 喝一杯吧,白伊说,我打算放下了,裴乐再调查那些事也没什么结果,所有事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盖棺定论了,我也恨了那么多年,累了,今天我过来不是给你找不痛快,我就是想来和解,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以后可以成为朋友。 比起上次见面白伊又瘦了,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也黑了不少,眼睛下边一片青黑色。 就在白伊举起酒杯说他打算放下了的那一瞬间,程易居然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恨了那么多年再提出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人的一生有很多执念,得到,失去,爱,恨,金钱,权利,这些都是无休止的欲望,有的人倾其一生只为了得到其中某样东西。 不能否认,程易动了恻隐之心。 他端起酒杯和白伊碰了一下,刚拿到鼻子下边儿他抬头看了白伊一眼。 是,放下哪儿那么容易。 程易突然就乐了。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程易又仔细闻了闻,这酒的感觉明显不对。 什么?白伊愣了一下,疑惑着说,什么放了什么? 程易伸手把白伊面前的杯子拿了过去倒上了一杯酒,两杯酒交替在鼻子下边过了好几遍。 酒没问题,我这个杯子有问题,程易放下杯子,看向白伊,脸色一片平静,你想干什么? 白伊怔愣,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了起来。 我喝了那么多年酒,你带的这种我没喝过一千次也有八百次,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来这酒到底对不对,你这多少有点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这个时候,程易才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白伊。 嘴唇有些发青,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最近这个状态有关系,脖子上的围巾紧紧的围在脖子上,即使程易这儿开了空调白伊也没取下来过,包括外套,拉链直接拉到了围巾下边儿,把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再就是白伊进来以后走过来的时候,身体显得有些僵硬,就像是大冬天在外边儿站久了,身体冻僵了了的那种僵硬。 所以,程易明白过来了,白伊早就来了,他在等机会,鉴于他不知道裴乐什么时候会出去,所以有可能白伊已经等了好几天机会了。 程易不知道他这杯酒里被放了什么,这种酒程易常个,没见过里面带杯子,刚开始他认为他和白伊这人关系不好,所以对方自己带杯子很正常,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失败了啊,白伊压低声音笑了几声。 你想杀了我吗?程易问。 杀了你?白伊不装了,杀了你不就便宜你了吗? 程易静静的看着白伊,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别那么看着我,白伊像个疯子似的大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关系回到以前那样,我只是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没有前途,没有未来,程易你凭什么抛下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我就当他能闻出来 第111章 差点儿坠毁的人生 白伊这些话一说出来,程易的第一想法是这话从何说起? 抛下这个字眼带有非常明确的目标性,指定性,细想之下甚至还能安上故意两个字。 程易抛下了白伊,可以扩写成程易因为某种事情抛下了白伊。 因为什么?裴乐?还是他这段中年才开始的爱情? 严重了,程易呼出一口浊气,平缓了一下心跳,我们之间不存在抛下不抛下这个说法,咱俩不熟。 不熟?白伊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状态癫狂,他大吼着,我从小就喜欢你,我比裴乐先认识你,我们父母是好友,我爸为了救你而死,你说不熟?程易,凭什么!凭什么你出来之后对我就像对仇人?凭什么裴乐可以喜欢你我不可以?你告诉我! 白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声线也隐约带着颤抖。 程易的脸色从平静转为震惊,他感觉耳边的聒噪声好像越来越浓烈,白伊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的时候显得尤其不真实。 你说什么?程易皱了皱眉,还顺便抬起手拍了拍耳朵,他感觉有些耳鸣。 你为什么不等我,白伊笑了笑,显得有些凄苦,我和钟云结婚不是真心实意,她们家也根本不在乎我这个人是否能给他们带来多少价值,我有苦衷,可是你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 程易觉得耳鸣越来越严重了,他的智力隐隐还有退化的迹象。 你到底在说什么?程易又问了一句, 我说什么?白伊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易,认真道,我喜欢你,就像裴乐喜欢你那样,你听懂了吗? 程易摇头,没有。 你他吗!白伊突然伸手拽住了程易的外套,凶恶道,你故意的,你他吗故意的! 从来以往,这大概是两个人距离最近的一次,白伊能清晰的看见程易的眼中他是何种癫狂状态,脱下温文尔雅的外衣,摘掉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然后再面对程易时,白伊突然发现他这个人居然是如此不堪。 程易不可能没听懂,他只是震惊之下下意识回答了没有。 白伊知道程易长得好看,眼前这个男人大概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只是程易漆黑的瞳孔之中永远不会出现他的身影。 程易我喜欢你,白伊凑近程易,目标直奔程易的嘴唇。 然而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已经被一股蛮力掀翻在地,倒下的时候碰到了桌子,桌子上面的酒水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酒杯在冬天绽放出了一朵转瞬即逝的花,或许只要触碰,透明的白色能变成一朵嫣红的玫瑰。 剧痛之下,白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易的拳脚已经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冬天原本就寂静,鸟儿会迁徙,蛇虫会冬眠,只有寒风和暖阳能给人带来真实感。 哦,还有拳头,在温暖的室内,落在身上的是清晰明了的疼痛,白伊想反抗,却完全不是程易的对手。 等到白伊不动了,程易木着一张脸把人拖到了门外,放在院子里,接着进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拿到外边碰到了白伊身边。 然后动作干脆利落的锁门,走人,再也没看白伊一眼。 程易,我喜欢你。 这句话让程易感到迷茫,随后迷茫变成了恶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裴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感受和白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两个感受,甚至是两种极端。 在恶心的这种感受之中,程易心里还夹杂着愤怒,所以他忍无可忍的揍了白伊一顿。 程易去了老赵那儿,赵日天在院子里嗦面条,程易没理,直接去了老赵屋。 今天老赵的状态看起来跟昨天没什么两样,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易总感觉仅仅一天老赵就瘦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帮老赵掖了掖被角,刚准备离开,老赵却叫住了他。 你心情不好? 嗯?程易愣了愣,随即笑着说,是,您太固执,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是因为我吗?老赵睁眼看着程易。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就是你吗?程易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了,你要是一直这样,不怕下去了小枝姐不理你? 别提那个不孝女,老赵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老赵,程易说,你这人太内敛,在乎的事在乎的人永远不说,对身边的人永远那么不讲道理,小枝姐要是还活着,能看着你这样吗? 老赵被说中了心事,直接沉默。 辛姨去世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程易说,她们可能会理解你的改变,但是如果她们知道你生病了连医院都不愿意去,她们能死得瞑目吗? 老赵闭上了眼,依然沉默。 程易也不说话,窗帘老赵让小赵拉上了,不让开灯,不让光线进来,屋里昏暗一片,老赵则是一副等死的姿态。 过了很久,在一片静谧之中,老赵突然说话了。 明天,明天去医院。 行,程易脸上出现笑容,高兴的应下了。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4) 程易让小赵收拾收拾东西,他自己则是给裴乐打了个电话说了老赵明天去医院的事。 一边走,一边和裴乐瞎聊,等他到院子里的时候白伊已经不见了,东西也不见了。 程易开门进去和裴乐又说了两句之后就把电话挂了,他走到沙发边看着地上的痕迹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把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中午他简单的下了个面条吃了,等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裴乐才回来。 程易没把白伊来过的事情告诉裴乐,第一他感觉很恶心,跟他吗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第二,他觉得这事儿没必要说出来恶心两个人。 就白伊这个人,嘴里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程易到现在都觉得白伊说喜欢他那纯粹就是专门在拿这事儿恶心他。 丫脑子真他妈锈逗了,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儿都能干出来。 很快,时间到了晚上,因为白伊这事儿程易的兴致一点儿都不高,瘫在沙发上斗了一下午的地主,把裴乐给他赢的豆子全输了,这下好,心里更不舒坦了。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两个人休息的时候,裴乐才把程易压在床上恶声恶气的问他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程易动了一下手,你给我下去,重不重?自己多少斤没点儿数? 你告诉你今天怎么了?裴乐满脸疑惑,赵叔不是答应去医院了吗?哥,别骗我,你今天很不对劲。 程易静静的盯着裴乐看了一会儿,你下来,下来我就告诉你。 裴乐听话的从程易身上下来躺到了程易身边。 快说,裴乐催促,不然锁你。 切,程易乐了,小屁孩子。 裴乐伸手捏了捏程易的腰, 别闹,程易伸手把裴乐的手拽进了手里,说正事儿呢。 嗯,裴乐不满的应了一声。 今天我见了一个非常不想见到的人,程易说,他给我说,你在调查我父母出车祸的事。 裴乐身体一僵,白伊。 程易嗯了一声后问道,你调查这个干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不就好了吗? 裴乐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但是他总是在顾虑,顾虑程易的感受,怕程易的思维又随着记忆回到出车祸的那天,他怕程易再一次感受到这一份已经二十多年的痛苦。 他不愿意,所以不问。 哥裴乐轻轻叫了一声。 你心思可真多,程易叹了口气开口,我和我爸关系不好,从小就不好,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那会儿他总出门在外,对我,对我妈,都不太关心,所以,我对于父亲这两个字,认知非常淡漠。 出事那天,他们吵架了,因为我在这边读书,所以和我叔叔很熟,关系很好,包括我妈和我叔叔的关系也很好,我爸因为常年在外,疑心病变得非常重,那次他回来之后,突然开始怀疑我妈和我叔叔之间存在什么问题。 你不跟我走,你是不是想和程平一起过?程易说,我记得我爸当时是这么说的。 裴乐紧紧拽着程易的手,没打断。 那会儿我也不懂事,对于父亲这两个字我非常不服气,程易接着说,我更喜欢我叔叔,所以,我冲我爸发脾气,说跟叔叔过就跟叔叔过,以后我就管我叔叔叫爸。 程易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就是因为这句话,彻底把我爸给惹怒了,他质问我妈我是谁的种,还想动手打我妈,我不允许,和我爸起了冲突,说以后不认他当我爸,就当他死了。 再之后,我叔叔听到了响动,过来劝架,他就和我叔叔打起来了,我那会儿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我帮了我叔叔,所以我爸抢了车钥匙,把我和我妈拽上了车。 裴乐,如果那会儿我懂事一点,成熟一点,冷静一点,我爸或许不会那么冲动,包括白叔叔,他们可能现在还活的好好儿的。 程易一直内疚和自责,是因为他的话让他父亲的情绪扩大,让他的怀疑从一颗种子以非常快的速度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就是因为如此,才牵扯出来了四条人命。 浓重的黑暗色彩一直在他心里存活,他浑浑噩噩度日,凄凄惨惨生活,对于白伊他有因为白建君的愧疚,更多的是他的愧疚无处安放,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了白伊这个唯二幸存者的敲诈和剥削。 哥裴乐紧紧的抱着程易,心里内疚极了。 没人愿意把伤痛一遍又一遍的翻出来给别人看,也没人愿意把自己的这些过错又一次的呈现在阳光之下供人唾弃。 程易长时间的沉默是因为他对于自己唾弃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于已经到了他用信佛来偿还自己的罪孽。 裴乐抱着程易,心疼到发颤,鼻腔里像是被塞进去了一块石头,怎么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刺痛感。 哥哥哥裴乐用哽咽的声音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该多问,不该让程易再把这些事情翻出来,暴露在阳光下的伤口发红溃烂,痛在程易身上的同时裴乐已经觉得他头快要爆炸了。 裴乐的两条手臂像是两根沉重的锁链,把程易牢牢的锁在了他怀里,原本就坚硬的肌肉现在更是紧绷到了一定地步,好像伸手一戳,那些紧绷的肌肉就能在下一瞬间爆炸开来。 程易说得很平静,除了有的时候他会沉默一下,有的时候他会微微偏开头不敢直视裴乐的眼睛之外,他的态度是出人意料的平静,相比之下,裴乐反而激动了很多。 或许程易依然无法坦然面对这件埋藏已久的事情,但是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能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裴乐面前失态,也有可能他想告诉裴乐,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在听到裴乐哽咽的声音时,程易心底依然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他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这个世界上,真的好像只有裴乐能完完全全接受程易这个人。 即使在无数时候,程易自己都觉得他应该在那片湖水里摇曳生姿,最后非常沉重的沉睡在湖底,就像他爸在挣扎时奋力把他往下拽的那只手,力度大到在他的脚踝上留下了一大片乌黑色的印记,伤及皮肉的同时也让十来岁的程易痛彻心扉,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和父亲两个字之间的关系不止是淡漠,而是包含了生死。 到现在,程易他爸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他的音容面貌在许多人眼里早就已经模糊了,程易也没有留下关于他父亲的任何东西,可午夜梦回,程易依然会感觉脚踝像是一直浸泡在湖水之中,冰冷刺骨的感觉直达心底。 父亲真的能恨他到这个地步吗? 程易不清楚,也不愿意去深想,都到这儿了,想不想也就这样了,有裴乐呢,程易想着。 【作者有话说】: 我不擅长这种,还是直接开杀吧 第112章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裴乐一夜没睡,程易一晚上也一夜没睡,裴乐是睡不着,他是在哄裴乐。 偏偏第二天他们都还有正事儿做,于是两个人只能顶着熊猫眼起床,裴乐心疼程易说是送老赵去医院的事儿让他去就行了,但程易拒绝了,拒绝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裴乐也没休息好,他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全压到裴乐身上,第二是裴乐和老赵不算熟,对于老赵这件事程易挺上心的,他怕到时候老赵不听裴乐的话,途中再发生变故。 裴乐在厕所洗漱,程易靠在门框上打瞌睡,早上七点多,时间也不晚,但两个人想着反正都醒着,不如先把老赵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哥,裴乐洗漱完后走到程易身边说,要不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眼睛都睁不开呢。 不了,程易睁开眼睛看着裴乐,你说你马上二十六岁的人了,怎么还能一哭就是一晚上呢? 这话就不能说,一说程易就看见裴乐的眼睛立马又红了,虽然对方在眼睛红的那一瞬间迅速转开了头,并且用胳膊挡住了程易的视线,但程易还是注意到了,裴乐的眉毛飞快的拧成了一团,嘴还跟着撇了撇。 这你程易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没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那几句话对裴乐的影响居然这么深,这都过去一晚上了,他都缓过劲儿来了裴乐还深陷其中呢。 程易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乐乐,程易轻轻叫着,用手慢慢的搓着裴乐的后背,我不说了,哥错了,咱别哭了行吗?眼睛都快哭肿了,本来眼睛就不算大,肿了就成条缝儿了。 裴乐嗯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眼眶还微微有些发红之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去了老赵家,程易原本打算叫了120来直接把老赵拉到医院去,但是老赵不愿意坐120,说什么都不坐,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己开车把老赵往医院里送,程易小心翼翼的把老赵抱进了后车座,这轻飘飘的重量程易都怀疑老赵现在还有没有80斤了。 小赵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按道理来说,老赵既然在后面,小赵也应该跟着坐在后面,但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让程易跟老赵坐在了后面,小赵则是去了副驾驶。 一路上除了老赵时不时哼唧两声之外谁都没主动挑起话题,就连安慰的声音都没有,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打在老赵身上的花被子上,盎然多姿却又无比沉默。 很快,三个人到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马芸已经在医院大厅里等着了。 老赵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了,只能躺在担架上被人推进来,马芸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老赵其实已经没救了,这几天的老赵就像是被戳了洞的气球,生机随着时间流逝,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突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根饱经风霜的干木材, 先挂号吧,程易说,小赵你去挂号,然后去医生那儿开单子检查。 小赵应了一声挂号去了,裴乐不放心,也跟在了小赵屁股后边儿。 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在中午两点多的时候好歹是把老赵送进了病房。 还是单人病房,裴乐出的钱。 检查倒是做了一堆,但有的结果还没出来。 只能说情况确实就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胃癌,晚期,已经扩散到了肺部,没得救了。 程易和马芸在楼下没人的地方抽烟,都沉默着。 等烟燃了一半马芸才问出那个令他疑惑的问题,程易啊,其实赵叔真没得救了,送到医院里来也是遭罪,你为什么 程易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哑声说道,我没想到他的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我还以为靠着仪器和药物能拖一段时间。 赵叔命苦。马芸说。 程易嗯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易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裴乐打过来的电话。 乐儿?程易接通电话,怎么了? 哥,我有点儿事儿,需要出去一趟,电话那头的裴乐说。 行,去吧,程易把烟头在旁边的花坛里摁灭了。 嗯,裴乐顿了一下又说,哥我爱你。 还没等程易反应过来,那头的裴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草程易盯着手机一脸懵,啥呀这是 这头的程易还在懵逼,另一边的裴乐已经坐上了翁玉的车。 走。裴乐说。 行。翁玉一踩油门,车立马就窜了出去。 我们找到了当时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翁玉边开车边说,我也说不清楚,很复杂,不过有一点,程易告诉你的那些和事实有些出入。 嗯。裴乐应了一声,程易不会骗我,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也知道程易不会骗你,但是翁玉叹了口气,我问过这种情况,有可能程易当时受得刺激太大了,所以导致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裴乐捏了捏手指,没说话。 翁玉也没有多说,他带着裴乐来到了一个茶楼,这间茶楼不是他的,而是他哥的,地方绝对安全,两个人进了门后径直上了二楼。 随即,二人进了一个小房间。 房间的布置和翁玉那间茶室的布置完全是两个风格,这里的布置更偏日式,但显然,房间里坐着的那个人对于日式一点儿都不感冒,人已经拿桌子当凳子了。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两眼,没搭理人,随即又把头低下了。 张警官翁玉和裴乐走到一边坐下了,这就是裴乐,他想知道关于二十五年前那场车祸的一些细节,麻烦警官了。 裴乐说了声你好,张警官又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裴乐两眼才说话,你想知道什么? 或许是警察的通病,张警官看裴乐的眼光总是带着一种审视。 全部,裴乐说。 张警官没急着答话,他起身用脚把几个垫子踢到了一块,然后自己躺了上去。 全部?张警官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坐了起来。 翁玉:他怀疑这位警官有多动症。 是,裴乐说。 你知道白建君?张警官问。 知道,裴乐点头。 你还知道什么?张警官又问。 野狼。裴乐说。 张警官惊讶的看了裴乐一眼,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严厉道,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普通老百姓可以沾染的。 我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保证不给警官添麻烦。裴乐说。 白建君,代号蝴蝶,是野狼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张警官说着,你既然知道野狼,那你肯定知道这个人是做的什么营生。 裴乐依然点头。 这条线我们已经跟了很久了,在二十多年前,我们查到了蝴蝶,这人很狡猾,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查才知道他的真名叫白建君,张警官说,那会儿程平刚调过来就遇上了这个案子,不过巧的是白建君他居然认识,于是在我们商量之后,决定让程平利用熟人的身份对白建君进行监视,当时也是为了能把这帮人一网打尽,在程平接近白建君的同时我们也安排了别的同事。 裴乐安静的听着,没说话。 这条路上待久了,人难免会沾染上那么一点儿东西,据说白建君当时走上这条路是为了给他老婆治病,在医药费的压力下,白建君堕落了,他开始吸食d品 贩d是白建君堕落的开端,那吸食d品就是他堕落的深渊,为了医药费和买d品的钱,白建君不得不想办法让更多的人买d品以贩养吸,这个时候,程景落入了他的视线。 程景就是程易他爸,两个人多年好友,基本无话不谈,但是这回事儿白建君一直没有告诉过程景,第一,这事儿犯法,少一个人知道对他有好处,第二,那会儿白建君确实是真心实意为程景着想,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也沾染上这个东西。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5) 那会儿程景老是出门在外做生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还是别的原因,他做什么亏什么,家里的钱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拿出来填窟窿,这也导致了他和他老婆夫妻关系不和睦,两个人经常吵架的同时程景也是隔三差五找到白建君诉苦。 两个人一讨论得出了结论,说来说去也就是钱的事儿。 程景郁郁不得志,心态直接崩溃,哭着问白建君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渠道。 白建君心里也苦闷,昂贵的医药费,还有个孩子,这些事情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这种犯法的事儿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惶惶度日,这也让他更加沉浸在d品所带给他的kuai感之中。 所以,在程景哭诉的时候,白建君突然就萌生了把程景也拉上这条道上的想法,两个人,做什么事儿好歹都有个商量。 于是,在程景又一次做生意失败之后,白建君慷慨解囊解决了程景的燃眉之急,但并没有明说他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这种神神秘秘的行为让程景的好奇心与日俱增,天天明着暗着向白建君打听挣钱的办法。 第113章 有钱大家一起挣 接下来,在程景多次的要求下,白建君无奈的把事情告诉了他,并且一再说自己不想把程景拉到这条道上,还求程景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程景最开始确实明确表达了拒绝,而白建君则是又一次的感觉到了钱不够用,于是在二人结伴喝酒的时候,白建君悄悄给程景的酒里加了点儿东西,一来二去,程景也有了瘾,清醒的时候他对白建君这个人简直恨之入骨,但只要d瘾一发,他又不得不找到白建君寻求d品,可是d这种东西,费钱,而且是特别费钱,为了能有足够的钱支撑自己的d瘾,程景也顺势而为开始了以贩养吸的道路。 最开始走上这条路的时候,程景心里异常忐忑,不止是因为犯法,还因为他的弟弟程平是个警察,程景这些举动,就相当于顶风作案。 也就是这个时候,程平刚调过来不久就接到了上面的命令监视白建君。 很快,程景的事也被程平知道了,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程平也不想和自己的哥哥针锋相对,上头的人经过商量之后就把他撤下来了,张警官抽着烟,深深陷入了回忆里,程平找到了程景直接把话挑明了,他想劝程景去自首 在这期间,白建君又用相同的方法拉了好几个人入伙,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些人的上线,代号蝴蝶,与此同时,他的名号也传到了野狼耳朵里,白建君为了钱财不惜让自己的朋友沦为他挣钱的工具,这种六亲不认的行为让野狼对这个人非常欣赏,而且以野狼当时的势力,这个人对于白建君来说就相当于多了一把保护伞,所以对于野狼抛出来的橄榄枝,白建君没多做思考就已经和野狼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是有一件事两个人都没想道,白建君知道程景有个弟弟,并且一直常年在外,很少回来,两个人也只有数面之缘,那会儿白建君还能勉强算是个合法共民,对于某些东西他的观察力并没有那么敏锐,而碍于程平身份的特殊性,程景也没有向白建君提过程平的真实身份。 在程平找到程景把事情挑明之后,程景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事儿告诉了白建君,程景这个行为直接就导致了抓捕行动的失败和兄弟之间的决裂,甚至牵扯出来了好几条人命。 我哥说程平,也就是他叔叔曾经喊过车的刹车有问题裴乐缓慢且沉重的问道,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是喊过,张警官说,那会儿由于抓捕行动的败露导致程易也就是你哥还有程平他嫂子很容易成为人质,在程景去程平那儿找到人的时候程平的第一反应是寻求支援,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给我打电话,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说刹车有问题,当然,后面我们查过,那辆车没有任何问题,我猜测他喊这句话出来不过是缓兵之计,想阻止程景的行动。 当时他们那边的争吵非常激烈,还有东西碰撞的声音,程平他嫂子可能是察觉了什么,一直在骂程景,在电话里我听见她说要和程景离婚,但是后面程景抢了程平的车钥匙,抓着两个人质夺车离开,所以,他为了人质安危很快就挂断电话跟了上去,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只有程易活了下来。 听到这里裴乐的脸色有些发白,这里面牵扯的不止是夫妻之间的不信任,朋友之间的背叛,兄弟之间的决裂,更严重的是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触犯了法律。 而程易则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裴乐想到了翁玉在车上说的那句话,强烈的刺激导致程易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甚至有可能有些记忆已经被程易选择了遗忘,所以在程易心里,车祸的发生跟他父母之间的冲突有很大的原因,而他父母之间会发生冲突又和他有很大的原因,这也就导致了程易把这些事情全揽在了自己头上,再加上他那会儿还小,根本不可能知道白建君和他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眼里两个人的关系依然一如既往的好 裴乐低声骂了一句,草! 事情发生之后,抓捕行动失败,野狼也逃到了国外,那时候我们怕有心人盯上程易,还盯了程易一段时间,后来确定野狼去了国外之后我们才把人撤回来,这些事情程易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几个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怕他接受不了。 张警官也没想到,时隔几年之后,他再一次看见了程易的身影。 那会儿他收到线人消息,有几家夜总会可以收网,而那几家夜总会的老板就是程易曾以为是贵人的那个肖三爷。 肖三爷是谁?裴乐问。 是个地痞流氓,张警官说,在地方上有点势力,是我们重点观察对象,这个人非常谨慎,比起野狼也差不多,暗地里生意做了不少,但每次做的都很干净,让我们抓不到把柄,二十年前,在旁边镇上还有一家赌场,程易十多岁的时候去那儿做过打手。 裴乐猛的看了一眼张警官,这些事情,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放心,你哥还没来得及堕落,肖三爷就倒了,张警官接着说,我们封了几家夜总会,在查到那个赌场的时候就隐隐听说了程易的名字,那会儿我还以为是另一个程易,没想到远远看上一眼,还真是程景他儿子。 裴乐默默的点了根烟,他想着事情快结束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会把他哥藏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让白伊没有一点机会接触到程易。 多谢张警官,裴乐说。 年轻人,我还是要劝劝你,野狼这边我们一直在盯着,你一个无辜的人最好不要淌这趟浑水。 我知道,裴乐平静的抽着烟,白建君的儿子步了他的后尘,他还妄想把程易再拽回那条道上去,警官觉得我能不闻不问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张警官拧眉,但是这太危险了。 警官放心,裴乐说,我一定积极配合警方工作。 旁边的翁玉人都听呆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等张警官起身告辞的时候裴乐才发现对方的腿有点儿跛。 裴乐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根,他的哥哥那么多年都认为这几条人命都是他的错,而如今真相大白,裴乐对程易的心疼直接到了极点。 他相信了那么久的白叔叔是坏人,在这整件事情里甚至可以说白建君就是杀害程易父母和叔叔的元凶,把仇人当恩人心心念念的内疚了那么多年,甚至供仇人的妻子看病,供仇人的儿子上学,一时之间,裴乐竟然分不清楚哪个结果对程易的打击更大。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翁玉回过神了。 说完了?见张警官不见了,翁玉才惊讶的问道。 裴乐嗯了一声。 不对啊,翁玉说,刹车没问题那车是怎么进河里的?是不是还没说完呢?还有白建君真的是下河救人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在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车为什么会冲进河里,张警官没说,裴乐也没问,他不问是因为程易告诉过他,车是因为刹车坏了才冲进河里,至于是意外还是人为,裴乐不知道,一直以来,程易都不愿意坐副驾驶,这可能也和那段记忆有关。 至于白建君 裴乐突然冷笑了一声,他救人?你用头发丝想想他也不可能下去救人。 啊?那为什么 你没听吗,裴乐说,程易和他妈妈是人质,程平是警察,他知道程景的事情之后劝人自首就说明他不准备袒护他这个哥哥,程景自然明白程平的意思,否则他自己一个人跑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带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翁玉恍然大悟,也是啊 当时白建君和程景通过电话,据程易的说法是白建君非常轻易的就答应了去接他们,而带上程易和他妈妈应该是白建君和程景同时想到的最好的结果,手里有人质就意味着他们逃出去的机会大一些,事情曝光之后,白建君不可能想不到他已经完全暴露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进去,他清楚的知道,程景后面还跟着一个警察,如果让程平追到程景的车,白建君就会很被动,再说了,如果程景被抓,那他也跑不了,他就算能活下来,出来也已经是几十年后了,所以,在程景的车冲进河里之后,他们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白建君跟着下水,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再者,程平也死了就说明他紧跟着追上了,这个时候白建君已经只有进去一条路,与其自己进去,不如拉上几个垫背的,危难关头,有这种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这么说他真是没有救人的那个意思? 就算有,那也是为了他自己。 翁玉目瞪口呆,伸手重重的锤了几下胸口,人心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等他们这儿说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裴乐待着没动,翁玉还沉浸在刚才裴乐的话里。 没过多久,裴乐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直接把翁玉吓得一哆嗦。 电话是冬子打来的,裴乐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冬子焦急的声音。 裴乐,你在哪儿? 外面。 你赶紧回来,程易被警察带走了,说是他打了什么人构成了故意伤害罪什么东西我也没听太明白,总之你赶紧回来,我们去警察局看看。 冬子,相比之下,裴乐的反应异常平静,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事儿,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什么?冬子没明白。 就这样,裴乐说,我还有事,小赵那边你多关照一点,没钱了给我打电话。 还没等冬子说什么,裴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第114章 道可道,非常道 没过多久,裴乐让翁玉先回去。 那你呢?翁玉问。 我还有事,如果有人问你我在哪儿,你就说不知道,裴乐说,翁玉,接下来的所有事,你不要参与。 时间很快到了深夜,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街上清冷一片,霓虹灯在雨中闪烁,为原本清冷宁静的街道增添了些许亮色,但总归,这个世界上总有光源窥探不到的地方。 在一条隐蔽且阴暗的小道上,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立,他们隐于黑暗之中,遥遥望去,只能在淅淅沥沥的雨里听见一些朦胧的话语。 躲起来了? 是,躲起来了。 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知道是知道,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十万,买一个准确的位置。 敞亮人,合作愉快。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两个人谈好了价钱,交换了信息,其中一个男人把鸭舌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随后低着头离开了。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还没有停的趋势,天色暗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街道上多了许多行人,他们撑着雨伞或有说有笑,或行色匆匆,街边的店铺一如既往的开门营业,只是客流少了许多。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一个男人站在店门前抽着烟,眉毛拧的像麻花,他开了一家面馆,像这种街边店,最怕遇到的就是雨,而且是连续不断的雨,小本生意,一天雨能带走他一大半流水。 这个时候他的店里只有一个顾客,是一个稍微上了点年岁的男人,他要了一碗牛肉面,还要了一瓶啤酒,面吃得快光了,啤酒还没动。 等过了一会儿,面碗里只剩下了汤,啤酒也剩下了一半。 老板,结账。男人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全喝了,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 哎,来了,老板扔下烟头应了一声转身往里走,牛肉面十六,啤酒4块,一共二十,你是扫码还是现金。 现金,男人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零钱,抽出一张二十的递给了老板,这个时候老板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客人右手虎口中间有一个豁口,这条口直接把这个男人的大拇指和手掌的连结硬生生砍掉了一半,看起来相当怪异。 老板感觉有些害怕,他接过钱把视线挪开了,不敢多看。 给完钱后男人起身出门走进了雨里,老板原本想问问他需不需要伞来着,但嘴唇动了动,还是没问出来,这应该是个狠人,老板想着,他年轻的时候也混过几年,刚才那位顾客虎口处的那处伤,他能看出来,很明显是后天因素造成。 到了下午,雨突然大了起来,街上又变成了清冷一片,很多店铺可能是觉得没有生意,纷纷关上了门,面馆老板锁好门搓了搓胳膊,脚步匆忙的向家里走去。 第三天,雨依然在继续。 而这也是裴乐没露面的第三天,冬子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开始没人接,后面直接关机了,翁玉也是,那天走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裴乐从张警官那儿知道那些事之后,为了程易他不可能没有任何行动和作为。 但是他联系不上裴乐,于是翁玉联系了张警官,但对方也只是简单的告诉他裴乐没什么危险,接着翁玉又去了镇上,从冬子那儿才得知程易又进去了。 两个人心事重重,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于没露面的裴乐,现在正在一家旅店里。 是一家非常小的旅店,店门口的招牌甚至只有旅店两个字。 这里房间很便宜,五十块钱一天,但是设备非常简陋,别说电脑,就连电视机都没有,也没有热水器,要想洗个热水澡就只能找老板借烧水壶自己一壶一壶的烧水。 二楼尽头有一间房屋,现在房门紧闭,屋内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屋里空间不算大,且阴暗潮湿,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裴乐就在这间小屋子里,当然,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原本就昏暗的屋内再把灯打开之后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地方,老板肯定不会把钱浪费在灯这种花销上,昏黄的灯光将将照亮整个屋子的同时还照亮了裴乐眼底的阴霾。 你说呢? 裴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罪不至死,你读过书,你应该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6) 哦?裴乐扯了扯嘴角,冰冷道,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裴乐坐在一把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椅子上,轻轻扫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白伊,眼神冰冷入骨。 我错了白伊看了裴乐一眼又立马低下了头,我不该缠着程易,我不该找他要钱,我不该总是拿以前的事刺激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求你了。 只是如此吗?裴乐问。 没别的了,白伊抬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裴乐,我发誓,我我, 丧家之犬,裴乐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几个字,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白伊看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出来。 书读得挺多,但你记性不太好,既然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裴乐微微一笑,眼神依然冰冷,不知道屈湖这个人白先生还记得吗? 白伊一愣,震惊在一瞬间布满了全脸, 看来是记得,裴乐说,白先生从小喜欢程易,但求全不得于是用尽一切办法想把程易留在自己身边,比如三番五次找几个流氓对你进行威胁恐吓,然后打电话告诉程易让程易去救你,顺便测试一下你在程易心里的地位,可惜了,结果让你失望,最后一次你下了狠手,让屈湖用你的手机给程易打电话,威胁程易去了你们指定的地方,你想干什么?是想让屈湖他们揍程易一顿帮你出气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的地位在程易心里有所提升? 没没有 没有?裴乐接着说,是吗?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是两者都有了,你让屈湖他们对程易不要留手但必须留命,然后在程易撑不下去的时候让屈湖他们假意动刀,接着你再替程易挡刀,你们商量好了,只要那刀在你身上轻轻划上一下,你英雄救美的计划就成功了。 可是你没想到,程易那会儿对你就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他压根儿就没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你的计划失败了,还差点儿让屈湖丢了命。 这件事情是裴乐近几个月才知道的,最开始的时候裴乐也找屈湖了解过情况,但是那会儿裴乐因为屈湖那句话心绪不宁,脑子里一直都是程易居然为了白伊连原因都没问就动了刀还差点儿杀了人,所以他认为程易喜欢白伊,对于别的并没有深问。 几个月前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开,裴乐才发觉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于是他再次找到屈湖了解了情况,屈湖本来就是拿钱办事,对于原因不会问太多,只要这个原因不犯法他就能接受,裴乐简单粗暴的给了屈湖一笔钱,让对方把当年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他,据屈湖所说,白伊当时告诉他的原因是白伊说程易是他男朋友,但是两个人最近因为一点儿误会吵架了,所以程易要和他分手,于是白伊才找到他们配合演一出戏。 当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裴乐是真他吗肠子都毁青了,他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有想到,程易之所以会进去,居然只是因为白伊单方面的一个玩笑。 程易七年人生,你打算拿什么赔给他? 不是白伊突然由坐变成了跪,他狼狈的爬到裴乐脚边抓住了裴乐的裤脚,不是这样的屈湖,屈湖他骗你,我根本没让他带刀,不是的裴乐,你相信我,我喜欢程易,喜欢了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让屈湖带着刀去威胁他? 你配吗?裴乐脚一动,把白伊踢到了一边,你喜欢程易吗?你只不过是想看程易在你面前屈服,因为他从小就讨厌你,他越讨厌你你就越想爬到他头上看他如何在深渊里挣扎,你结了婚,还找了那么多男人,为了钱财居然把自己送到了一个比你大三十多岁的男人床上,你这种下流东西居然配喜欢程易? 白伊震惊的看着裴乐,脸色白了个彻底,连瞳孔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不可能他摇头,嘴唇打着哆嗦,嘴里喃喃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不可能 你今天原本准备在这儿等谁?裴乐突然问。 白伊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看了裴乐一眼,什么 等黄强吗?裴乐饶有兴致的看着白伊,哦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他还有个名字,叫光头强。 白伊猛的向后缩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害怕了?裴乐说,你和黄强沆瀣一气,他那个小赌场你出了多少力?能分几个钱?你又是花了多少钱才让他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居然敢往我们家里藏d?你今天过来就是等结果,如果你成功了,你会把黄强藏的东西拿出来,以此来威胁程易拉他走上你这条道,如果你失败了,你会让黄强举报程易藏d,然后再次把程易送进监狱里,我说的对吗? 白伊嘴唇发白,脸色迅速灰败了下来,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只求能离裴乐远一点。 你今天不就是想知道黄强报警了吗,程易又有没有进去,裴乐接着说,白伊,你说你喜欢程易,却处处想置他于死地,你堕落到这个地步就无法容忍程易是个正常人,你想把程易变得和你一样,你他妈活腻了吧你,主意居然敢一次又一次的打到他头上? 至于裴乐为什么会知道,这完全得益于他当初为了防止程易出轨装的那个摄像头,黄强藏的东西和监控录像他一起交给了警察,光头强那个赌场前两天就被掀了,白伊躲起来也是因为他这边有警方插手的缘故。 不过白伊这人对程易的执念确实深,自身难保还惦念着拉一个人陪他,所以裴乐在看到程易揍白伊的监控录像后先一步做出了举动,这玩意儿把录像一起交给警察了,意思就是程易揍人这事儿白伊没报警,没举动,但是裴乐把程易送进去了,原因嘛,那个地方安全。 裴乐想得也周全,毕竟白伊的犯罪事实基本都已经确定了,程易揍白伊不能算犯法,裴乐怕程易再进去心里有阴影,于是以保护证人为由再加上在那儿翁玉有熟人,于是他们为程易争取到了酒店级待遇就是没有铁门铁窗铁锁链,屋里不仅装备齐全还有专人看管,裴乐怕的是这临门一脚,有人再把主意打到了程易身上。 第115章 一报还一报 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时,制裁两个字才能发挥出它原本的意义。 二十多年前的事,程景算是咎由自取,但还有两条人命却是无辜的。 白伊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整个人不停的打着哆嗦,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钱你想要钱是吗?白伊扑向床把自己的包拽进了手里,接着把包里的银行卡,现金统统拿了出来,他跪在裴乐面前,双手捧着自己所有的积蓄,以哀求的语气说道,你想要钱,我都给你,我这里的钱是程易给我的十倍不不不,是一百倍,你收下,放过我好不好,裴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程易会突然动手,他们打起来以后双方都起火了,屈湖的刀从衣服里掉到了地上,捡的时候被程易抢走了,真的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情就算我有责任,但我罪不至死,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我还有机会 裴乐看着白伊手上的东西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这一下直接把白伊给笑懵了。 就算有人能抛弃权利,但没人能抛弃金钱,有为了钱帮忙顶罪入狱的人,也有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还有为了钱不惜走错路的人。 他们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这些人原本是穷人。 白建君是,程景是,白伊也是。 可裴乐不是,程易现在也不是。 裴乐笑了一会儿,伸手把白伊手里的东西全都接了过来,他好笑的看着白伊轻声说着,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在钟家你不好过,手上掌握不了财政,身上的钱全投在了HGC,而且你还染上了d,你非常需要钱,这个时候程易避你如蛇蝎,再加上他身本本来就没什么钱,所以你已经从他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 于是白伊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也开始了以贩养吸的道路,这条路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不可避免,因为他意外通过上级接触到了野狼这个人,野狼在国外躲了很多年,但生意没落下,而且这些年他也有了新的习惯,那就是wan男人,为了自己所谓的前途,白伊亲手把自己送到了野狼面前。 白伊的长相和白建君类似,但比白建君更加柔弱,不知道他真面目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 裴乐曾经对钟云提过两个要求,第一是白伊的任何事情HF不能插手,第二是对HGC进行他们能力范围内的打压,后来,HGC确实不行了,一个公司在不行的情况下还能起死回生这原本就令人怀疑,而且裴乐找钟云了解过,对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与此同时,裴乐发现盯上HGC的还有另一股势力,正规渠道来钱不可能这么快,再加上白伊沾染上d品裴乐确实出了一份力,于是他很快就确定了,盯着HGC的另一股势力应该是警方,裴乐没有轻举妄动,他明白以他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对白伊怎么样,所以警方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只有好处。 你让我放过你?裴乐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的甩到了白伊脸上,天真。 屋里越来越冷,呜呜作响的空调似乎是和椅子一样,历史悠久,苟延馋喘,这会儿,空调像是要寿终正寝了。 白伊低下了头,一动不动。 裴乐不可能会放过他,白伊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也不愿意招惹裴乐,因为他知道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带着一把刀跟了他三天,白伊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见程易都避开了裴乐,屈湖这件事情一直都在悬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程易知道了不要紧,他就怕这事被裴乐知道了。 不过他觉得他还有机会,他还能狡辩。 是白伊稍微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情我确实要负主要责任,可程易也有错,他明明知道我爸的死是因为他们一家人他对我就不应该是那个态度,裴乐,程易只是被关了七年,而我爸没了,所以这些都是程易应该承受的痛苦,你可以为他出气,但是你想想,这件事程易也有错不是吗? 你说的有道理,裴乐不疾不徐的说,不过你好像没认真听我说的话。 裴乐说完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踹到了白伊脸上,强烈的疼痛感让白伊回到了现实,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痛苦的哀嚎了两声。 神经有些发疼,白伊捂着头,思索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裴乐知道他有个比他大三十多岁的老情人,但是白伊不认为裴乐知道野狼的真实身份,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那么久了,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当年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察之外就只剩下了野狼,那裴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白伊全身发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突然,白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裴乐一直在调查当年车祸的真相,既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这些人,野狼可以排除,那裴乐知道的途径就只剩下了一个。 所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从他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站的不是王强而是裴乐的时候白伊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他只是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裴乐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忘了,其实并不是短时间,只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间不算长而已。 那其他事情呢?比如裴乐为什么会知道他今天会来这个地方? 白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冒出来的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黏腻的贴在皮肤上,总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整理一下。 裴乐走到白伊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骨,一用力,白伊的表情立马变得痛苦起来,这种疼痛比刚才的更激烈,白伊疼得脸色发青,呜呜了好几声,眼泪也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和汗水混成了一团。 你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最好能想一下这件事情所带给你的后果,裴乐慢条斯理的说,警察在盯着你,我不能要你的命,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你。 白伊疼得思维放空,根本没反应过来裴乐说了什么对方已经往他嘴里塞了一样东西,接着裴乐一抬他的下巴,咕咚一声,东西被咽了下去。 裴乐松手退开,嫌弃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而白伊还在拼命的咳嗽,一边咳的时候还一边伸手扣嗓子眼。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白伊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就这么一会儿,他的身体居然开始发热。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裴乐笑了笑,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到门口把门拉开,白伊顺着声音望过去,直接被眼前的画面钉在了原地门外站在好几个男人。 他看着裴乐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裴乐出去了,那几个男人进来了,白伊身体抖了抖,那双瞪着的眼睛已经到了极限,一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脱落出来,随着身体越来越不对劲白伊明白了,这个药就是那天他对程易下的那个药。 走廊上,裴乐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根烟,屋里传来了白伊的呼救声,一口白烟缓缓升起,呼救声变成了痛呼声,接着,咒骂声伴随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声音混杂成了一片,聒噪得很。 但裴乐听着听着却笑了起来,并且觉得无比愉悦,半个小时过去,里面声音小了,裴乐走到走廊尽头盯着外面看,这个地方偏僻冷清,鱼龙混杂,白伊的呼救声吸引过来了两个人,他们在旅馆楼下停留了一会儿,两个人窃窃私语随后又摇头离开了。 一个小时,裴乐感觉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好,甚至在看到楼下还有人时他还饶有兴致的冲对方吹了个口哨。 两个小时,那一群男人出来了,裴乐走过去,递给了对方一张卡说,尾款。 一个面相阴柔的男人接过卡,还想顺手在裴乐的手上抹一把,但是被裴乐避开了。 别那么小气嘛~男人翘起了兰花指,我就不喜欢里面那个,我喜欢你这样的,摸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滚。裴乐阴沉的说。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触裴乐的眉头,抬脚走了,就在他们下楼梯的时候屋里又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几个人脚步一顿,转头的时候都带着惊恐。 这里面那个男人刚才我记得就剩半条命了。 快走吧,别多事,男人多得是,你就非要来惹这样的吗? 别说了,赶紧走。 一群人你推我推你下楼快速远离了是非地,然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楼下门口突然来了一堆人,他们听着声音面面相觑,接着纷纷把头转向了那个正在抽烟的男人, 老张,一个人伸手拍了一下老张的肩膀,仔细看,拍肩膀的这只手虎口处带着一处豁口。 嗯。老张淡淡的应了一声。 不上去吗?那人问。 等会儿吧,老张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声音停了,老张抬头看向楼梯口,众人的眼睛也随着看了过去,不一会儿,楼梯口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衣服敞着,里面白色的卫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7) 男人一脸阴郁,脚步沉重且缓慢的走下了楼梯。 老张看着他的胳膊,皱了皱眉问道,受伤了? 嗯。 要紧吗? 没事。 老张没再说什么,招招手让他们上楼了。 他又把目光转回来,看到抬动脚步的男人叫了一声,裴乐。 怎么了?裴乐停脚转头,脸色和天色很像,都是一样的阴沉。 林左是你安排的吗?张警官问。 算不上,裴乐说,各取所需罢了。 白伊是怎么染上的d品?张警官又问。 谁知道呢。裴乐把头转回来,抬脚继续向前,张警官看着裴乐的背影在雨中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小小的一点。 对方没问他抓捕行动怎么样,也没对他的问题作出任何解释。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裴乐对他说了你好,第二次见面时没有说再见。 这个时候人下来了,他们还抬着一个人,被抬着的人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脸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来这个人原本的模样,随着一起带下来的,还有一个包和一把刀。 头儿,就剩一口气了。 张警官挥挥手,先送医院吧。 程易出来那天,天放晴了,裴乐吊着胳膊去警局门口接的他。 哥程易还没反应过来,裴乐已经冲上去单手抱住了他。 也就是十来天没见,裴乐总觉得过了很久,有的时候半夜惊醒,他甚至还会产生一种程易又要进去七年的错觉。 怎么了?程易把裴乐扒拉开看向他的胳膊,胳膊怎么了?你打架斗殴去了? 没裴乐摇摇头,笑着说,我是单方面揍人去了。 单方面揍人你还挂彩?程易伸手轻轻摸了摸裴乐胳膊上的绷带,你战斗力下降了吧? 裴乐笑咪咪的看着程易,没说话。 不是战斗力下降,而是白伊拿刀捅向他的时侯他故意拿胳膊挡了一下。 其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让程易出来的时候注意力首先被他的胳膊吸引,第一是为了让程易心疼,第二是为了让程易不要那么快反应过来他这十来天怎么一点儿影子都看不见。 小赵在医院陪外公,所以翁玉被抓过来当了司机。 这是个话唠,有好几次都把话题差点儿唠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上去,裴乐转了好几次话题才把翁玉这张嘴给堵住。 裴乐晕车,一般只要不开车他在车上就很少说话,但是今天话多了,程易轻飘飘的看了裴乐一眼,觉得有些反常。 两个人先去医院看了老赵,翁玉也跟着去了,老赵的情况并不乐观,其实现在也就是靠药把他这条命吊着,躺在病床上,比以前更瘦了,疼的时候才会哼哼两声。 程易沉重的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让老赵来医院这个主意现在看来似乎是个馊主意。 几个人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程易嘱咐了小赵两句就准备走了,临走的时候翁玉看了小赵一眼,觉得小赵瘦了,下巴尖了不少,他想说点儿什么来着,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又继续回去当司机了。 很快,几个人到了家,裴乐这个东西呢,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翁玉一把他们送回家,水都没让人喝一口直接就把人赶跑了。 对于这种行为,程易非常正义的对裴乐竖起了中指狠狠的点了个赞。 裴乐冲他扬了扬眉毛。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日子太难过了,程易回家后去厕所洗了个澡然后就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连中午饭都没吃,到晚上能醒,还是被活生生饿醒的。 醒啦?裴乐坐在床上轻声问了一句。 嗯?程易还有点儿发懵,看了几眼才确定自己回家了,醒了,饿了。 等着,裴乐高兴的应了一声,接着起身去厨房了。 没过一会儿,裴乐单手端了个托盘进来,程易看见才反应过来裴乐一只手还吊着,赶紧下床把裴乐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 你怎么不提醒我啊你?程易责怪道,受伤了不想着点儿,想伤上加伤吗? 不是,裴乐满脸高兴,这点东西不重。 得得得,程易用脚勾了个小凳子过来自己坐下了,你出去单方面揍人,结果把自己给揍伤了,完自己还不当回事儿,你这个破德行揍你那人没笑你吗? 没有,裴乐嘿嘿乐,他笑不出来。 还乐?程易骂道,小兔崽子,揍白伊去了吧?我他妈我揍了这玩意儿他怎么没动静呢,原来有,是不是我进去之后你就找白伊去了?不过这事儿也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了?裴乐问。 你说拘留就拘留吧,怎么还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呢?不把我关拘留室,反而给安排了一个豪华套房,还带浴缸程易说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嗯裴乐走到床边坐下了问,那你泡澡了吗? 他问这个问题纯粹是想把话题往浴缸方向扯,裴乐想的是,如果程易喜欢泡澡,那以后他就买一个能装下两个人的浴缸,他们一起泡。 泡什么呀?程易絮絮叨叨,我从我父母出事儿之后就怕谁,别说泡澡,水没过我小腿我就哆嗦,一哆嗦我就走不动道。 第116章 众生皆苦,诸佛不渡 程易说完正把东西往嘴里塞呢,手却被裴乐一把抓住了,力气非常大,他筷子直接一抖,把东西全抖落在地上了。 你干什么?程易有点儿生气,发疯啊你? 程易,裴乐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程易说,我说你是不是疯了,我吃饭呢你抓我手干嘛? 裴乐紧紧的抓着程易的手,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程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觉得裴乐今天确实奇怪。 裴乐?你怎么了? 你刚才说裴乐动了动嘴,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了几个字,你说水没过你小腿肚子你会全身打哆嗦,你会走不动道,对吗 啊? 对吗?裴乐又问了一遍。 对 草!裴乐铁青着脸,几乎是咬着牙骂出了这个字。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程易问。 他想着这事儿难道他没告诉裴乐吗?他一直以为裴乐知道来着。 你怕水?裴乐声音大了起来。 不是,我没告诉你吗? 你怕水,我他吗第一次见你你在水里?裴乐全身发麻,颤抖着声音吼了出来。 程易一愣,瞬间明白了裴乐为什么会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有那么大的反应。 怕水,但是裴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水里。 这么多年了,程易早就把这事儿忘了,不记得了,他只觉得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裴乐了,所以他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什么都愿意在裴乐面前说。 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如果裴乐真的知道他怕水,那那次他们住酒店的时候裴乐为什么还会问他要不要泡澡。 他以为裴乐是没记住,他也忘了他到底有没有告诉裴乐或者是什么时候告诉了裴乐,程易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说过了, 不是乐乐,程易的声音立马就软了下来,我 你准备自杀对吗?裴乐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内心暴虐的冲动,你是不是准备自杀? 难怪了还没等程易说话,裴乐又突然自言自语道,难怪你信佛有时候说话却那么不避讳,咒自己死的话能张口就来,难怪那次我和林媚从水库回去之后你生那么大的气,我还高兴了很久 乐乐程易软着声音又叫了一声。 别叫我,裴乐大吼,整个人突然哆嗦个不停。 程易吓坏了,赶紧起身安抚,但没想到裴乐依然拽着他,而且拽得死紧,程易被掐得生疼,他试了好几下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死活都抽不出来。 一只手被裴乐抓着,程易只能用另一只手环着裴乐僵硬的后背用力的搓了搓,本来这事儿在程易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在以前,他想不开的时候多了去了,能想开的时候倒是屈指可数,裴乐说的没错,他确实有过那个打算,至于有过多少次,他已经忘了。 乐乐,放松! 裴乐整个人颤抖不止,靠在程易怀里他都能感觉到裴乐的喘气声极其不顺畅。 程易怀疑裴乐误会了什么,他曾经的确想过自杀,可那是曾经,已经远古到他的不记得的事情怎么在今天翻出来裴乐还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为什么总能让我在安心的情况下突然又给我致命一击?裴乐用力的拽着程易的手,狠狠的把程易往外一推,断断续续的问出来一句,为什么? 不是,程易下意识回答,不是,裴乐,你误会了,那是以前。 有区别吗?裴乐张着嘴喘气,异常不平静道,有区别吗?你什么时候死对于我来说都是你死了,你觉得时间早晚对于我来说有区别吗?昨天,去年,七年前,或者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以后,你告诉我区别在哪儿?程易,你告诉我! 程易被吼懵了,愣愣的看着裴乐,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命运这种东西似乎强的可怕,但他顺着裴乐的思维绕了几圈之后发现,命运这种东西虽然强的可怕,可长久以来似乎也对他无可奈何。 他到现在能记得的,是肖三爷拉了他第一把,而裴乐拉了他第二把。 当尘封的往事再被翻出来,程易的思维和记忆也逐渐清晰,很久之前,程易的神经就已经从小弧度抖动扩张成了一张巨大紧绷的网,发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那条命瞬间变得岌岌可危,为了什么他已经忘了,他想自杀的原因千奇百怪但又万变不离其中,所有的原因归咎在一起,无非就是两个字,压力。 这个社会上,似乎没人给他压力,好像又每个人都在给他压力,有时候他也会想,他就算不出钱给白伊他妈妈治病又怎么样?他就算不供白伊读书又能怎么样? 答案有时候会像某个不知名却又跳动着的不明生物突然就蹦进了他脑子里,能怎么样?他可以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也可以堂而皇之的选择当个罪人,反正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混混,流氓,惹事生非,打架斗殴样样都干的人。 程易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也无数次的想抛弃自己的良心,留着有什么用?不仅不能换钱,还跟他吗成精了似的时不时来谴责他。 裴乐遇见程易的时候是春天,寒冬还没褪去,太阳也还没来得及带来zhi热的暖意,程易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下水的时候还非常自作聪明的把自己脱光了,他就是想着,让人把这场事故当成一场意外,因为他看过电视,跳河的人不会多此一举把衣服脱了,跳楼的人脱鞋子往往都是被人谋杀。 所以,他非常聪明的为自己的懦弱找好了退路,就连底裤都没给自己留,怕出了事儿还有点啥玩意儿给他兜着。 程易无数次的折服于命运,就比如他准备自杀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的这次,裴乐这玩意儿突然出现偷走了他的衣服,程易后面自己想起来也觉得非常令人惊讶,在一个随时准备死去的人面前,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偷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继续去死,而是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扑腾到了岸上。 后来程易也自己一个人试过,除了那次他能像个男人一样在水里扑腾了起来,后面的结果还是害怕,打哆嗦,走不动道,就连夏天一直脚踏进水里,他都觉得冰冷刺骨,跟那只脚迈进了地狱里一样。 我错了程易皱着眉看着裴乐,对方的反应令他迷茫,也让他心惊,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以至于他内心深处突然内疚了起来。 对不起程易说。 以往道个歉就能过去的事儿这次似乎是不行了,就着这件事,裴大头站起来了,他硬气了,他以一个非常高的地位和姿态对程易发起了一场单方面的冷战。 以前是哥哥长哥哥短,他要有啥事儿哥哥得管。 现在是吃饭了,嗯,好,我知道了,没生气,就这样。 好像多说一个字能让他耗尽内力而亡一样。 一开始,程易是不习惯,但是他一想,这事儿原本就是他理亏,所以裴乐这个态度他也能勉强接受。 第一天,裴乐一共跟他说了五句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晚上睡觉裴乐都去了床的另一头,只留给了程易一对大脚丫子。 程易想着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事儿确实是他错了。 第二天裴乐变本加厉,非常理直气壮的继续不和程易说话,还不让程易碰他。 程易还是想着,算了,不跟这小破孩子一般计较。 第三天裴乐跟复制粘贴了一样,还是前两天的作风,甚至在程易提出去看老赵时他都刻意跟程易岔开了时间,一个上午去,一个下午去。 这个时候程易想着差不多得了吧,都好几天了,这气性居然还没过去。 第四天裴乐依然如此,程易憋到晚上憋不住了。 他把裴乐的枕头拿了回来,并且非常霸道的要求让裴乐跟他睡一头。 结果裴乐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程易的提议。 不。 草,程易不乐意了,你还有完没完?这都好几天了,您准备冷落我多久啊? 这才几天,裴乐面无表情,你不是还想过冷落我一辈子吗? 你这个记仇的玩意儿,程易气哼哼的躺到床上,顺手把裴乐的枕头扔了回去,跟大脚丫子过去吧你。 我要洗澡,裴乐站在床边,盯着程易说。 你洗澡洗去呗,跟我说什么?不是一天不跟我说超过十个字吗?你今天话太多了。程易阴阳怪气道。 我脱不下来衣服,裴乐扬了扬手臂,你要帮我。 我以为你多大能耐呢,程易一看有台阶,顺着就下了,他翻身起来直哼哼,这点儿小事儿还需要人帮忙。 你不帮吗?裴乐问。 帮帮帮,程易慢悠悠的说,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 裴乐勾了勾嘴角,在程易眼神转过来的时候又很快恢复成了原样。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进了浴室,程易尽心尽力的帮裴乐脱衣服,脱裤子,他触碰到裴乐皮肤的时候,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抖了一下。 你抖什么?程易问,冷吗?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8) 裴乐嗯了一声。 大灯没开,程易看了看,伸手把浴霸灯打开了,一会儿洗快点儿,你这手明天去医院看看吧,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 明天再说,裴乐应了一句。 水烫吗?程易拿着淋浴头在裴乐背上浇水。 不烫,裴乐说。 还生气呢?您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程易,裴乐叫了一声。 嗯? 如果我这次轻而易举的就原谅了你,你是不是会以为想自杀只是一件小事?裴乐沉声问道。 程易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轻声回答了一句,不是。 裴乐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厕所里只剩下了水声,程易盯着裴乐宽阔的脊背垂下了眼眸,沐浴露被均匀的涂抹在裴乐背上,手指下滑的时候,裴乐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紧绷。 这事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程易说,我以前确实产生过很多荒唐的念头,比如堕落,自杀,还有干脆就当一个恶人,但是裴乐,我敢向你保证,自从你出现之后,我再也没有想过自杀。 这是实话,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了个活物,程易老想着这么大点儿个小东西要怎么养才能养活,可以说成程易在遇到裴乐之后,他一半的心思耗在了钱财上,还有一半的心思放在了裴乐身上。 所以,对于白伊这个索求无度的人,他才会变得越来越厌恶。 虽然程易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让他感觉到了安稳,他喜欢这份安稳,当安稳被人打破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特别暴躁,以至于他的暴躁延伸成了冲动,从而导致他进去了七年。 第117章 佛不渡,我渡 真的吗?裴乐轻声问。 真的,程易立马回答道,我骗你干什么?以你对我的了解程度,在你跟我生活的真么多年我要是真起过什么自杀的想法难道你发现不了吗? 是,裴乐说,所以我更害怕,我怕你还有这些想法,但是我发现不了,等一切想法变成事实,我就再也没有了阻止的机会。 有的事情理解起来很难,想要感同身受更难,社会上也没有人经常去想鱼为什么要生活在水里,鸟儿又为什么要生活在天空,匆匆半生,衣食住行,完全能让一个人忙碌到麻木。 对不起程易伸手抱着裴乐的腰,声音里满含愧疚。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程易想象不出来如果当时裴乐没有出现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如果裴乐没有遇见他,那裴乐又是怎么样的一种人生。 生命有时候只是一朵娇嫩的花,微光晨露之中,烈日灼阳之下,总有那么点儿东西是生命不需要却又不得不承受的东西。 谁都想平安的度过一生,但也谁都阻止不了意外的青睐。 程易裴乐伸手紧紧抓着程易放在他腹部的手,用力的捏着,他蹙着眉,声音里满是心酸,你能不能,让我有一点安全感? 这几天,程易一直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众所周知,在裴乐之前他没喜欢过人,也没谈过恋爱,更不知道恋爱这件事情里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经过那天晚上之后,程易还以为他和裴乐之间把事情说开了他也做了保证了,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回复到原样,但是万万没想到啊,裴乐这次是真硬气,对程易的态度不仅没有回复到原样,反而比前几天更过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裴乐把程易当成一团空气了,怎么说呢,就是程易把自己脱光了从裴乐身边走过去,裴乐这个硬气的男人也能目不斜视。 这件事情可把程易给难住了。 于是,程大爷在苦思冥想没结果后把目光转向了手机里的浏览器。 男朋友生气了,我应该怎么哄他? 不对,删掉。 男朋友说他没有安全感,我应该怎么给他安全感? 怎么给一个人安全感? 谈恋爱应该注意些什么? 怎么给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生安全感? 程易拿着手机点点头,这次对了。 他点了一下搜索,顿时密密麻麻的文字铺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程易点开了第一个答案,觉得不错啊,就这个问题,人家居然罗列出来了七条建议。 第一,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哦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他们是男男朋友,程易自动把那个女字替换成了男字接着往下看,确认了关系之后,应该把对象光明正大的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家人?朋友? 程易抽了抽脸皮,他的家人就是裴乐,他的朋友,冬子,小赵他们都知道他和裴乐之间的事,所以这第一条建议完全没给到他任何建议。 程易摇了摇头,看向了第二条。 第二,要在社交软件上发对象的照片,这样别人才能知道你是个有对象的人。 这第二条程易觉得有点儿道理,他和裴乐都不喜欢在社交软件上发东西,两个人的朋友圈都是一条横线。 程易点点头,记下了。 第三,每天双方都要交流,异地也要记得发信息,这叫做经营爱情,切记,不能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了就认为没有沟通的必要,这样的话会让你的另一半觉得你并不在乎他。 程易也想交流来着,但是他对象现在压根儿就不理他,愁人。 第四,节日生日要准备礼物或者惊喜。 看到这一条时程易愣了愣,生日礼物草!程易突然反应过来,裴乐二十六岁生日已经过了,而他作为裴乐的家长兼对象,这事儿他忘得不能说是干净,那只能是特别干净。 裴乐生日到的时候他正在警察局来着。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想起来了,但是一出来可能是被裴乐的胳膊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又给忘了,后面几天裴乐又在跟他冷战,这就忘得更彻底了。 我的老天爷啊! 程易卸了气,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自己往沙发背上一靠,彻底瘫上了。 他以为谈恋爱只要双方互相喜欢就行,再不济,不说喜欢,双方有好感也能谈上,至于什么礼物,什么发社交软件,程易想都没想过,他只知道裴乐对他特别好,这是喜欢,他愿意接受裴乐,这也是喜欢。 直到今天程易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确实是互相喜欢,但是长久以来一直在付出的却只有裴乐一个人。 确实,裴乐不会离开他,但是裴乐也是个人,又不是隔壁那条土狗,更何况,那条土狗死了之后它的主人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是不是伤了裴乐的心了?程易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着。 我是不是付出的太少了? 恋爱原本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两个人从认识到在一起,从最开始的陌生变成相互了解,这本来就是恋爱的过程,或许是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太长了,这些过程反而被程易忽略了。 他清楚他了解裴乐,他也知道裴乐更了解他,但是裴乐了解他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了解裴乐的程度这是事实。 程易独自思索着,好像他和裴乐两个人的恋爱被活生生的谈成了裴乐一个人的。 这不对啊如果是他任何一个朋友对他说这些,他都会觉得不对,爱情应该两个人的付出。 那他付出了吗? 程易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没有,真没有。 付出什么了就付出,裴乐这玩意儿就没让他操过心。 他似乎理解了裴乐所说的安全感,但只是一点儿轻微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下,想伸手抓的时候,那个想法已经如同光速般的不见了。 第二天,老赵的病情突然严重了,程易和裴乐一早就到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老赵正在手术室,小赵一脸麻木的坐在手术室外边儿的椅子上。 医院里到处都是忙碌的白大褂和病人家属,他们奔波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小赵程易走过去,轻轻按了按小赵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小赵抬起头看了程易一眼,接着又垂下了眼眸。 老赵进了手术室,不是没事,这次进去并不会带来没事的好消息,他这种情况医生都说能活到现在算是不错了。 医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带来希望的同时也总是跟随着绝望。 小赵到了麻木的地步,已经是绝望了。 老赵七十多了,他三十多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结果没过多久他老婆没了,等他含辛茹苦的把女儿拉扯成人,他已经快接近五十了,这还能算是中年,命运似乎很喜欢捉弄苦命人,人到中年,他女儿也没了。 这都是些老事,但总会有人一直记着。 易哥小赵低着头,声音沙哑到了一定地步,他慢慢说着,我一直只有外公一个亲人,虽然他不太喜欢我,但我不希望他死你说,手术室的门开之后,他们会还给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小老头吗? 程易抹了把脸,顿时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 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非常重的大石头,那里的肌肉和骨头都酸疼的要命。 都知道这不可能,就是因为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所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赵奇,你要学会接受事实。旁边的裴乐突然说了一句。 程易把头转到一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我知道了,小赵轻声应了一声。 人有生老病死,这都是必经过程,裴乐说,赵叔这个病,本来就让他生不如死,你应该理解一下你外公。 小赵没说话,这是这一瞬间,豆大的眼泪已经落到了他放在大腿处的手背上。 裴乐的话很冷血,但是又非常有道理。 小赵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接受不了,又或者说是不想接受。 从小相依为命的生活让外公两个字在他的人生里根深蒂固,就算现在他父亲找到他愿意认他,他母亲复活再来爱他,他们也无法撼动外公这两个字半分。 因为这是小赵活了二十多年以来唯一的亲人,他们就是彼此的牵挂和唯一。 手术很艰难,时间也很漫长,让人难过的并不是时间本身,而是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过了这段时间即将会发生什么。 程易内心几乎是不安的,甚至是恐惧的。 除了他父母的死之外,二十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再次面对死亡。 在看向手术室的门上面那三个字时,这里的空气几乎都是沉重的。 死亡人死如灯灭,只要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他的大脑停止思考,那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而历史,往往是不可被复制的,这也就说明这个人真真切切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消失,多么的可怕,三蹦子死的时候程易没在现场,他只是参加了葬礼,他白着脸看着灵堂里躺着的三个人总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前些天他们还在一起喝酒,三蹦子还在说以后找女婿一定要瞅准了,他绝对要给他的小胖闺女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这样他才能放心,不能远嫁,他怕他闺女受委屈,不能找那种没上进心的,他怕他闺女受累,不能找喜欢抽烟喝酒赌博的,他怕他闺女被家暴,他说了很多不能找的,最后得出来一条结论,找女婿,就要找他这样的,爱老婆,顾家,喝酒但是绝不喝多,为了闺女他抽了那么多年的烟也能说戒就戒,这才是男人。 当时他闺女才几岁来着,程易记的还没开始上小学呢,但好像年龄已经到了,只是三蹦子舍不得让他的小胖丫头那么小就去学校和一群小破孩子打交道,他不放心。 眼睛有些酸涩,如同洪水猛兽般的回忆在程易脑子里不断回闪,模糊又清晰,他这才发现,三蹦子一家三口的面貌他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人有时候会去刻意遗忘一些事情,生理因素,心理因素都有,医学上称这种症状为选择性遗忘,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应该就是人的脑子,似乎把趋利避害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裴乐去买了点儿东西,小赵吃不下,程易草草吃了两口,等老赵被推出来,程易第一个跑了过去。 小赵没动,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张移动床,上面盖着被子的小老头一动不动,旁边的护士还举着输液的架子。 接着,他看见医生的嘴一直在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易一边点头一边接过了护士手里的东西,小赵刻意避开了医生脸色,他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动作极其缓慢的站了起来跟随着他外公一起回了病房。 又刮起了风,小赵手脚麻利的把窗户关上了,转身又回到病床前给老赵掖了掖被角,之间没说过一句话,没问过老赵的病情,也没问过他的小老头还会不会好。 程易看着这些心里不好受,跑到楼下花坛边抽烟去了。 死亡就是这么容易,一把刀,一湖水,一场病,就什么都没了。 风吹乱了程易的头发,当裴乐出现在他程易身后的时候,他手里的烟已经只剩下了烟蒂,他抽了一半,风抽了一半,剩下的是即将归于尘土的那一半。 就像人一样,灭了,就该入土了。 哥裴乐轻轻叫着,给赵叔办出院手续吧。 好程易闭了闭眼,终于是忍不住了,一个转身扎进了裴乐怀里,呜咽着哭了出来。 晨露迎着朝阳,风霜没挨着鸟儿的翅膀,谁都可以翱翔在湛蓝色的天空之中,灼灼暖阳照耀世界,或许,众生皆为苦,诸佛不会渡,这人间的种种在你死后就已经散了。 到头来,一句节哀,就足以概括全部。 第118章 一生 程易心想,他大概是明白了。 老赵出院的时候,精神很好,在路上哼哼唧唧的同时还能跟几个人搭句嘴,由于裴乐的胳膊还没好利索,所以小赵变成了司机,裴乐坐在副驾驶。 小赵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过沉重,在避让车辆不及时的时候来了个急刹,他外公还非常有精神的骂了他两句。 就是这两句话,小赵高兴了,有心思了,一路畅通无阻的把车开回了程易家。 程易原本想背老赵回家来着,但老赵拒绝了,他让小赵背的他,程易和裴乐跟在小赵屁股后边儿,怕老赵摔下来。 但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小赵比以前杆子的样子丰满了一点儿,力气似乎也变大了,脚步特别稳,他背着老赵,一步一步的走在那条回家的水泥路上,两个人还聊上了。 老赵说:我也不矮,你妈也不矮,你怎么就不长了? 小赵回: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吃肉吃少了。 老赵生气了,瞎说,我什么时候短过你吃穿了? 小赵笑,我逗你玩儿呢,老赵头。 老赵骂他,小兔崽子,目无尊卑。 这时,程易突然伸手牵住了裴乐的手,不是因为他看了那个什么浏览器上搜出来的东西,他只是觉得裴乐好像需要这些。 裴乐愣了愣,随即反手紧紧扣住了程易的手。 这一刻,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新奇。 牵手好像挺好玩的,他们以前居然没试过。 接下来两天,两个人几乎都守在小赵家,除了晚上睡觉俩人回去之外,其余的干啥都在小赵家。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59) 到了第三天,老赵好像不行了。 其实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老赵精神最好的一天,他甚至能靠在床头和程易说话。 程易,这段日子辛苦你和裴乐了。老赵脸上挂着干瘪的笑容,那笑了就跟没笑一样,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恐怖感。 您快别笑了,程易连连叹气,我看着都害怕。 怕什么?老赵笑得更开心了,怕我死了不放过你。 咱俩没仇没怨的,你不放过我干什么?程易说。 程易,我老赵不笑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程易自然知道老赵想说什么,小赵交给我了。 老赵盯着程易看了一会儿,然后无比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 程易转开头,悄悄抹了一下眼睛,再把头转回去又恢复成了那一副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住院这段时间,他对我很好,老赵说,我这声谢谢不只是你对我的承诺,我更想谢的是你当初来劝我去医院。 哎哎哎,那都是小事,程易想勾勾嘴角,没勾出来笑的弧度,您能想开就好。 想开了老赵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这么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在院子里的小赵,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开了。 可惜,晚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老赵不行了。 裴乐接到赵日天的电话之后两个人立马赶了过去,他们到的时候老赵只剩下了一口气,他张着嘴,瞪着眼睛,见程易进来了,情绪就激动了起来。 程易赶忙过去握住了老赵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您放心。 老赵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似乎放下心来了,他浑浊的双眼努力的往旁边转动着,似乎是还想看一眼正抱着他的小赵,但转了一半停下了,老赵非常缓慢的眨了眨眼,接着整个人卸了力躺在了小赵怀里,再也不动了。 老赵活着的时候很拧巴,他得病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他得病了,他住院的时候也没告诉任何人他住院了,好了,这下他没了,他的人生终于轮不到他自己做主了。 夜半,寂静无声,老赵的尸体还在小赵怀里,带着余温,滚烫的眼泪从小赵眼眶里滑落下来,低落到了老赵的脖子里,没有骂声。 三个人厅里搭了个简易的灵堂,把那口漆黑的棺材放在了用凳子组成的简易架子上,小赵一边哭一边给老赵换好了衣服,他抱起老赵,感觉轻飘飘的,老赵就像一片羽毛一样,没有风的情况下,他还是飞走了。 小赵站在棺材边盯着老赵看了很久,从一点看到了两点,再从两点看到了三点,眼泪没了,又来了,一直反复,直到五点多,程易的电话打完了,该准备的、安排的,他都理明白了,等明天天一亮,老赵这儿就热闹了。 哥裴乐走到程易身边,看着程易皱着眉的苦闷样子有点儿心疼,他轻轻劝着,这儿我看着呢,你休息一会儿吧。 程易摇摇头,说算了,其实今天晚上他压根儿就没睡着,他老感觉老赵应该就是这个时候的事儿了,躺在床上,眼睛一闭,程易就感觉下一秒老赵就没了。 乐儿啊,程易叹气,小赵没亲人了。 冬天,天亮得晚,黑得早,早上七点多,天色都还模糊着,不过人倒是陆陆续续来了,来的最早的是冬子,问了情况之后又受程易指使出去了。 可能是因为老人觉少,起得早,接着来的都是些老人,也都是老赵的朋友。 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先到了。 老赵!这一声中气十足,你赶紧出来,程易那个龟孙子到处造谣你死了!个狗东西,说这话也不怕折寿。 话说完,刚进门,就看见老赵家灯火通明,客厅的大门敞开着,老人心里咯噔一下,跑到门口一看,他们经常在一起的几个老伙计正看着一口棺材发呆呢。 还有小赵,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正在烧纸钱。 秦叔,您来了。 老人转头一看,这才发现程易正蹲在院子里抽烟。 程易啊秦老的嘴抖了抖,你们这是? 赵叔真没了,程易看着天空,我没造谣。 不是啊,秦老脸色有些发懵,他有些的着急的向程易解释,过年的时候老赵还说让小赵过完年之后带他出去玩一趟,这段日子不是他出去玩去了吗? 他骗你的,程易说。 程易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秦老定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把目光转向了厅里那口漆黑的棺材,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在镇或者村这种地方,不论是红事还是白事大家都保持着相同的默契,天色大亮时,操持所有一切事物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院子里多了台电视,电视旁边还放着音响,音响里边放着大悲咒。 墙边多了很多花圈,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小赵家的院子不算大,有的桌子已经摆到了门口的路上,程易和裴乐也穿上了孝服,跪在棺材前给老赵烧纸钱。 炉子移到了外边,锅换成了大锅,镇上的家庭主妇都在前后帮忙保持,男人有的在聚堆聊天,有的在牌桌上赌钱。 有人叫了锣鼓,有人请了乐队,热热闹闹又是一天。 老赵很早就为自己选好了墓地,在他妻子和女儿旁边,他会守护在这个地方,一年又一年。 老赵出殡的那天,小赵抱着老赵的遗照,裴乐在抬棺材,程易在撒纸钱,那几个老伙计互相搀扶着跟在他们身边。 到了地方,老赵媳妇儿和女儿的墓边春意盎然,小草已经发出了嫩芽,枯萎的杂草焕然一新,等棺材落地的时候程易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初阳才反应过来,老赵不是死在冬天,而是消失在了春天。 棺材慢慢被黄土覆盖,一铁锹一铁锹的下去,平坦的地方堆起来了一个小小的土包,小赵抹了抹已经哭到红肿的双眼,跪在坟前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程易和裴乐也跪下了,程易觉得,赵怀民应该安心了。 等丧事一过,小赵家就空了。 裴乐和程易商量了一下,准备带着小赵去新北区,裴乐会在公司里给小赵安排一个职位,到时候小赵就跟着裴乐和程易混了。 于是,裴乐托人找好了房子,离公司不远,一百个平方左右,两室一厅,还带个小书房,最主要的是主卧有单独的厕所,屋里所有装备都挺齐全,他们三个只需要领包入住就行。 临走的时候,小赵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眼睛里带着舍不得。 在程易家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他的目光遥遥的落在了远处。 老赵头,我走了,以后再回来看你。 小赵说完程易就叫他了。 赶紧赶紧,上车了,一会儿到了咱们还得收拾。 哎,来了。小赵应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车程不算长,路边的风景不错,小赵看了一路,等出了镇,车窗外的风景就变成了楼,人,商铺,还有树,一眼望过去,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这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小赵转了个方向,眼睛盯着前边儿。 小赵,后面的程易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易哥?小赵转头问。 我记得你是学美术的是吧?艺术生?程易问。 是学美术的,小赵说,不过没达到艺术那个高度。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程易乐了,你乐哥那个公司干游戏的,到时候你去他公司,跟着他混。 行嘞。小赵应了一声。 程易和小赵一直聊天,裴乐时不时搭两句话,三个人说着地方就已经到了,裴乐直接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三个人拎着行李进了电梯。 他们带的行李不算多,都是些日常换洗的衣服,至于被褥这些他们准备来了现买,毕竟带那些东西太过于麻烦。 裴乐和程易财大气粗,不怕,小赵虽然没啥钱,但他也不怕,毕竟他现在是跟着裴乐混的男人。 裴乐租的楼层不高,七楼,电梯里塞了他们三个人和他们的行李之后就显得地方不是那么大了,上楼期间电梯上又上来了两个人,一个按了十五楼,一个按了十楼,两个人都是男人。 可能是见了生面孔,两个人都有些好齐的打量了程易他们好几眼,程易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人有些好奇心很正常,但裴乐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那俩人的目光在程易身上停留的时间多了两秒,裴乐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对方都比裴乐矮,现在还是二对三,没什么胜算,两个人在接受到裴乐的眼神信息后就把眼睛挪开了。 等到了门口程易一边看裴乐按密码锁一边说,你至于吗你?那眼珠子都快飞到太阳穴了。 你不懂,裴乐打开门让程易和小赵先进去了,那两个人一个是真好奇,一个是盯上你了。 盯上我了?程易惊讶,盯上我什么了? 有一个是gay,他看上你了。裴乐眉头皱得死紧,看着都快夹死苍蝇了。 什么玩意儿,程易说,怎么我变成gay之后全世界的男人都变成gay了,丫什么德行说的我好像还能看上他们一样 第119章 知否,知否 这个装修确实不错,一眼晃过去一片白,墙是白的,程易就认了,灯是白的,也在情理之中,地砖是白的,他也能接受,但是沙发、沙发旁边有一堵墙,不过是只有一半,就是比沙发高上一点,然后墙的另一边是餐桌,程易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沙发和餐桌甚至包括椅子都是白的。 难道裴乐喜欢白的了? 程易伸出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运动款黑皮麻木了,他这个皮肤是天生的,也有一点儿后天因素,但是后天因素占的比例不大这是事实。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吃饭。 照例还是裴乐开车,程易和小赵叽叽喳喳的商量去吃什么东西。 程易:咱们今天下馆子,吃点好的。 小赵:吃什么? 程易:火锅行吗? 小赵:我都行,乐哥呢? 裴乐目不斜视,那就火锅。 话刚说完,裴乐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扔给了程易。 翁玉?程易拿起手机一看,他真会挑时候。 喂,程易接通电话。 对,刚到,刚把行李放回去,程易说,对对对,现在正准备出去吃火锅。 你也要过来?程易说,行啊,你带点酒,嗯没事儿了,他也在。 程易嗯了好几声就把电话挂断了,他顺手把裴乐的手机揣到了自己兜里说,一会儿咱们找好地方告诉翁玉,他也要过来。 裴乐回了声行,副驾驶的小赵在知道翁玉也会来的消息之后话就变少了,他偷摸转头借着车窗上的玻璃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完事儿耳朵有点发烫。 裴乐把车开到地方后程易用微信把位置给翁玉发过去了,白天吃火锅的人很少,他们找的这个地方挺有名,程易来过一次,味道确实不错,当然,价钱和体验也成正比。 停好车之后他们去了二楼一个包房,智能化时代了,点餐也特别先进,一个平板基本能完全搞定,裴乐轻车熟路的点好了程易爱吃的东西然后把平板递给了小赵,小赵接过来挑挑拣拣的点了半天,然后直接就提交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端来了锅底,鸳鸯锅,小赵其实不太能吃辣,程易还行,裴乐一般般,而且裴乐一吃辣脸上就容易冒痘,所以为了自己的形象,裴乐很少吃辣。 他们坐下还不到十分钟翁玉就到了,到的也正是时候,和上菜的服务员一起进来的。 翁玉带了两瓶酒,可能是吃了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亏,过年过去之后就感冒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好,所以后来他出门学会全副武装了,进门的时候手上还戴着皮手套。 太冷太冷了,二月都快过完了怎么还这么冷,翁玉一进门就吐槽,这大冷天的出来一趟就跟用冷水洗了个澡一样,透心凉。 服务员把菜放下就出去了,程易招呼翁玉赶紧坐下暖和暖和,他看了一眼,裴乐挨着程易,小赵和裴乐中间隔了一个位置,翁玉想了想,没坐小赵和裴乐中间那个位置,而是走到小赵的另一边做下了,这张桌子就是张六人桌,他要是不挨着小赵就得挨着程易,翁玉又怕裴乐对他飞刀子,所以非常明智的选择了离程易远一点。 这一对,惹程易都行,可千万不能惹裴乐。 上次裴乐干的那个事翁玉知道后心里都后怕。 据说警察把白伊从那个旅馆里弄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样了,身上到处都是伤,送医院就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人是抢救回来了,但是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变植物人了,能不能醒过来都要看运气,不过真要醒不过来才算白伊命好,要醒过来了,裴乐心里估计又想不开了。 而且裴乐非常明确的警告过他,这件事情不能让程易知道。 翁玉虽然是个大碎嘴子,但是在他这条命面前他也可以勉强忍一下想倾诉的欲望。 下菜吧,吃上就暖和了,程易看了一眼,先把肉类放了一部分进去。 翁玉把手套脱了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转头对小赵说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小赵一愣,抬头看了翁玉一眼,说什么? 翁玉也一愣,对哦,说什么? 他知道小赵外公刚过世不久,裴乐告诉他的时候他还准备去来着,但是那会儿家里刚好出了点事儿就给耽搁了。 那什么翁玉结结巴巴憋出来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他问的是小赵外公去世这件事情。 但听起来就隐约不是那个味儿了。 没事儿啊小赵一脸莫名其妙。 一边的程易戳了戳裴乐的胳膊和裴乐咬耳朵,我怎么觉得他俩还是不对劲?明明都挺会说话的,怎么凑到一块儿那嘴就像被人下了咒一样,说什么都不对味儿? 裴乐看了两个人几眼,随后在程易耳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直接问? 你可真会出主意,程易乐了,这出了跟没出一样。 程易吃火锅喜欢放蒜,但是裴乐不喜欢放,觉得太味儿,小赵和程易一样,也是个重口味,火锅这种东西又是越煮越辣,把锅里面的东西捞起来放在油跌里,用不了多久,油碟也会越来越辣。 小赵放了半碗蒜泥,又在红汤里捞了肉,开始还好,吃了几筷子就感觉不行了,辣得他一直喝旁边的酸奶,嘴里还嘶哈嘶哈的。 你不能吃辣你老捞红汤里的东西干什么?翁玉听到动静奇怪的问。 你管我小赵说。 翁玉: 得,他又没管住他这张嘴。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60) 翁玉总感觉小赵是不是在针对他,不管他说什么,小赵总能用一句话堵住他已经冒到了嗓子眼里的另一句话。 他感觉他被压制住了。 这种感觉他还没体验过,郁闷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新奇,于是翁玉这玩意儿开始使坏了。 桌上只有他和程易喝酒,小赵旁边的酸奶都喝完了一顿饭还没吃到一半呢。 翁玉眼珠子转了两圈,把酸奶拿走了,倒了杯酒放在了原本放酸奶的地方。 程易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连酒都忘记往嘴里送了,他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小赵,这酒度数挺高的,他敢保证,如果小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那一杯酒全喝了,他就能在翁玉不知情的情况下醉得一塌糊涂。 这时,裴乐突然伸手拽了一下程易的衣角,程易转头就看见裴乐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管。 程易在桌子下边儿给裴乐竖了个中指,什么都没说。 今天裴乐是不是良心发现了?翁玉突然说,怎么这些菜里面还多了好几样我爱吃的? 裴乐撇了翁玉一眼,你想多了,那不是我点的。 翁玉微微惊讶,刚想问谁点的就听见旁边杯子和桌子产生碰撞的声音,他们三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小赵,就看见那杯酒已经空了,小赵还有些迷茫的盯着杯子。 你你一口气全干了?翁玉瞪着眼睛,大声说了一句。 什么?小赵看向翁玉,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晃,晃得他头晕,你能不能别晃?烦死了。 不是翁玉转头问另外两个人,他的酒量这么差吗? 程易沉重的点了点头,裴乐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惹出来的事,一会儿你善后,我和我哥还要出去买东西。裴乐说。 程易又点了点头,他总感觉这俩人有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易想着就放下酒杯专心吃菜了。 烦死了小赵伸手摸了摸鼻尖上的汗珠,翁玉你真烦。 翁玉: 这人该干的事儿他真是一件没干。 我哪儿烦啊?翁玉问。 你哪儿都烦,小赵脸色越来越红,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已经辣得他直抽鼻子,现在喝了酒,胃里那种火烧火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过最恼火的还是他的头越来越晕。 你真不讲道理,翁玉说。 你才不讲道理,小赵看着翁玉把锅里的香菇往自己碗里放伸手就把翁玉的手拽过来了,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嘴叼走了翁玉筷子上的东西,我点的嘶、辣,烫你不准吃。 翁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小赵一边吃香菇一边张着嘴散热,整个人直接石化了。 他见过狗抢食,但是人抢食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这个时候裴乐又说话了,你爱吃那些东西,都是小赵点的。 翁玉愣愣转头,连小赵手里的手都忘了拽回来,啊? 裴乐给程易夹菜,你要是对他没那个意思,就别伤他的心,他这人单纯,你要是真想玩玩儿,就别找他了。 翁玉又直愣愣的啊了一声。 情场浪子也有看不出来别人对你有意思的时候吗?裴乐说。 草,翁玉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又隐隐明白了他和小赵之间那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太在乎小赵的感受和目光了,但是他那张嘴有时候又忍不住去犯个jian,说实话,每次小赵说得他没话说的时候翁玉没觉得被冒犯,也没觉得小赵这些举动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相反,他感觉跟小赵相处的时候很放松,小赵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不一样,也和那些虚伪做作的人不一样,小赵属于你说啥,我就能让你说不出来啥的硬汉。 第120章 能否,能否 这顿饭吃的挺有意义,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翁玉是这么觉得,不过也挺闹心,裴乐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说他惹出来的事儿让他善后还就真把喝醉的小赵留给他了现在赵日天正在翁玉后车座呼呼大睡。 哎生活不易,翁玉叹气。 这都哪儿根哪儿啊 程易和裴乐要出去置办东西,不是故意把小赵扔给翁玉,而是他们真没时间。 虽然租的房子东西挺齐全,但是床单被褥还是需要自己买滴。 车上,程易坐在后边儿苦思冥想了半天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直以为是翁玉对小赵有那么点儿意思来着,知道刚才他才明白他搞反了,不是翁玉对小赵有意思,而是小赵对翁玉有意思。 这下程易真的惊呆了,小赵虽然长得有些像个女娃娃,可他从没认为小赵是个gay。 还真是见了鬼了,自从他弯了过后突然就发现身边的gay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起来。 没看出来没看出来程易嘀嘀咕咕说了好几声。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裴乐问。 这怎么小赵也弯了呢?程易撇着嘴,我一直以为他是钢筋直男。 他哪儿点儿像钢筋直男了?裴乐笑着问。 你说,小赵基本从小就跟着咱俩混,咱们这一堆都是男人吧?他要是gay那当初冬子长得也不错,还有你跟他关系不挺近吗,怎么他对你就没动过那个心思,程易无语望车顶,这是为什么呢? 缘分到了吧,裴乐说,喜欢这回事谁也说不清楚,就算是喜欢男人,那也要看着顺眼才能有和对方发展发展的欲望。 哦小赵看翁玉顺眼?程易问。 应该是,裴乐说。 两个人对床单被褥的要求不高,所以并没有去专门卖床上用品的地方买,而是直接去了超市。 程易想着,趁今天有空,他们两个身高体壮的大男人还能把厨房那一套东西直接给备齐了,免得以后再专门跑一趟。 裴乐把车停好后两个人去了一个大型超市,进去的时候程易发现超市对面挺热闹,他看了两眼,好像是有人求婚。 求婚结婚啊程易有些羡慕能结婚的人,他和裴乐这辈子怕是结不了婚了。 如果再早一段时间,程易肯定不会在乎结婚不结婚这个话题,但是那天裴乐说的那句能不能让他有一点安全感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如果两个人的爱情能受法律保护这是目前程易能想到的最有安全感的方式,只是没办法实施。 进去之后,两个人都推了个推车。 一会儿你那边放床上用品,我这边放厨房用的东西,咱们今天争取一次性给他安全齐全,马上你也要上班了,我想了一下,我也不能老在家里呆着,所以我也准备出去找点事做。程易说了一大串。 出去找事做?裴乐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哥,要不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个职位? 别别别程易连连摇头,你们公司那些东西我不懂,到时候去了两眼一抹黑,还是算了。 裴乐皱着眉,没说话。 他心里特别不想让程易出去工作,但是程易才三十多岁,现在就让程易在家里过老年生活这显然也不现实,而且程易擅长的除了打台球就是搬砖,打台球除非去专门的台球室当教练,又或者在市里再开一家台球室赚钱,但是以裴乐对程易的了解再开一家他绝对不会答应,当教练门槛比较高,很多都是专业选手出身,程易技术虽然牛逼,但去了不一定能讨到好。 其实还有一种职业特别适合程易这种离专业很远但是技术又非常牛逼的人,那就是陪玩。 简单来说就是陪顾客玩,完事儿顾客还给你钱,这项工作只要技术到位可以说是事儿最少,来钱最快的动作,因为一般情况下,能专门点台球陪玩的兜里都不差钱。 裴乐抽了抽嘴角,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让程易知道还有这种工作。 超市挺大,人也挺多,两个人先去选了被褥。 灰的还是花的?程易指着两床被子问裴乐。 你喜欢哪个?裴乐偏头在程易耳边轻声问。 我喜欢灰的,程易说,耐脏。 那就灰的。裴乐简单粗暴的给了答案。 行,程易把灰色的被子放进推车里了,这一下直接就把框给占满了,程易看了一眼,两只手往被子上一放接着用力一压,直接就把被子压到框底了。 哥裴乐突然伸手勾了勾程易的手腕。 怎么了?程易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还不错。 有人看着呢。裴乐轻声说。 看什么?程易愣了愣,接着顺着裴乐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正在观察他们,看着大概也就十多岁,应该是高中生。 她们看什么呢?程易不明所以,他觉着这两个小姑娘有点儿奇怪,看帅哥他能理解,一边看一边笑,而且还笑得特别猥琐他就特别不能理解。 不知道,裴乐伸手勾住了程易脖子,顿时,程易发现那两个小姑娘笑得更猥琐了,其中一个还捂着嘴蹦了两下,看着挺激动的。 程易没打算管这些事,拽着裴乐就去看床单了,刚抬脚他就隐隐约约听见某种声音。 牵手了牵手了! 我就说他们是一对,快快快你拍照了吗,发群里,我要 说话声在程易转头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莫名其妙的盯着两个小姑娘看了一会儿,想说点儿什么又怕吓着人家,程易停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他老感觉这两个小姑娘讨论的就是他和裴乐。 等假期过去,裴乐就回公司了,由于他的假期太长,翁玉又是个不靠谱的,于是裴乐上班的第一天上午是硬生生的签了好几十份文件。 复制黏贴再复制再粘贴, 中午吃饭的时候裴乐给程易打电话,响了很久程易才接。 乐乐? 哥,裴乐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你没在家吗? 这你都能听出来?程易有点儿惊讶,我身边挺安静的啊 嗯裴乐笑了笑,你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怕吵到了什么人。 您观察力真敏锐,程易的声音还是很小,吃饭了吗? 还没,裴乐说,你呢? 我也还没,程易说,一会儿晚上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给你发位置。 裴乐挑了挑眉说行。 两个人闲扯了几句,裴乐办公室的门响了,裴乐没挂电话,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小赵,他刚出去买饭去了,这会儿就是来给裴乐送饭的。 乐哥,吃饭了。小赵走进来把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 嗯,裴乐点头,你也去吃饭吧。 小赵点了点头出去了。 裴乐走到沙发上坐下电话那头的程易就问上了,是小赵吗? 嗯,是他。裴乐应了一声。 他和翁玉怎么样?程易特别八卦的问。 不知道裴乐眯着眼,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嗯?程易愣了愣,什么问题? 我觉得比起我,你更关心赵奇和翁玉。裴乐说。 程易简直哭笑不得,距离上次喝酒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天晚上小赵也没回来,程易各个小赵打电话都是翁玉接的,说是小赵睡着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翁玉这个人程易信得过,所以并没有产生什么的担心的情绪,不过他很好奇,喝完酒之后翁玉和小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单纯的好奇,让他去问小赵他又觉得太八婆,所以他每次都问裴乐。 一天问一次,直接把裴乐给问黑脸了。 六点,裴乐想准时下班,但是没走掉,有个方案甲方不满意,说是要改一下,而且还要尽快。 这一改,就直接改到了八点多,天都黑透了,裴乐怕程易找他,所以手机一直保持着最大的音量,哪儿知道直到他下班程易也没有任何消息。 裴乐上车后满腹疑问的拨通了程易的电话。 这次程易接的很快。 下班了? 嗯,裴乐一愣,问道,哥你一直在等我下班吗? 那可不,程易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你不联系我,就说明你还在上班。 说得不错,裴乐笑着说,我本来想给你说一声来着,又怕自己老惦记你回不回消息分心,所以没说。 你是不是想着如果我等不到你我就自己回去了?程易轻声问。 是。裴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 小崽子,程易说了个地址催促道,快过来,今天哥哥让你高兴高兴。 裴乐听到高兴高兴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一抖,手也跟着一抖,差点儿把手机抖落下去。 等着。裴乐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程易说的地方是个酒店,而且还说了个房号。 地方不算太远,但是裴乐总觉得今天的路格外远,简直有些像度秒如年了,偏偏在这种紧要关头路上的红绿灯也跟他过不去,一共三个红绿灯,他全等了。 等到了地方裴乐总算安心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接着下车,马不停蹄直奔程易所说的房间号。 第121章 love is love 一路畅通无阻,激动也是愈演愈烈,裴乐一路小跑到了地方,等站在房门前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站定,裴乐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有些歪的领带从新弄正了,他就着酒店走廊里的灯光低头看了看黑色的皮鞋,一路奔波,鞋背上落了些许灰尘,裴乐从外套兜里掏出来纸巾蹲下把鞋上的灰擦了擦。 等做完这一切裴乐伸手敲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这么紧张干什么?好的一面坏的一面,西装革履,光膀子光腚程易都见过,裴乐愣了愣,随即失笑,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就算他和程易的关系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内心深处仍然在乎他在程易心里的形象。 门没锁,你直接进来,门里面响起了程易的声音。 裴乐捏捏手指定了定神推开了门。 他微微惊讶,程易没开灯,屋里一片漆黑,裴乐惊讶的扬了一下眉毛抬脚走了进去。 接着,他关好了门。 哥?裴乐站在门后面,没轻举妄动。 等着啊,程易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先别开灯。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61) 好裴乐应了一声。 接着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裴乐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儿,程易不知道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一点儿声响。 在这种情况下,裴乐突然有些紧张起来,那些内心深处臭不要脸的想法由于环境的加持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刹那之间,裴乐的脸就变得有些发烫。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裴乐脚边突然亮起了一小段小小的彩灯,就是那种很常见五颜六色的小彩灯,一般情况下逢年过节到街上就能见着。 灯亮了你就往前走,灯不亮你就停,听清楚了吗?程易大声问道。 行裴乐向前走了一步。 刚落下脚步,第二段小彩灯亮了,裴乐又往前走了一步。 接着第三段,第四段,第五段,一直到第七段,裴乐一共走了七步,从门口开始,裴乐身后已经亮成了一片五颜六色,他回头看去,这一段短短的路,俗不可耐的灯,在程易的指挥下竟然变得耀眼起来。 好了,停下吧。程易说。 裴乐依言停下,望向四周,只闻程易其声,却未见程易其人。 裴乐同学,程易又说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走七步吗? 为什么?裴乐笑着问。 因为你七岁的时候遇见我了,程易说。 裴乐一愣,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你今年二十六了,程易接着说,我说这段话的时候请你不要打岔不要插嘴,你要是站累了可以坐在地上听我说好了,言归正传,你今年二十六了,咱们认识十九年,算起来也小半辈子了,我这个人有很多毛病,容易想多,爱钻牛角尖,人性很淡漠,总是容易不拿你当回事,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真诚的向你道个歉,是我错了,我知道你肯定不爱这话对不对?我多了解你啊,心思打小就深沉,我说我容易想多,其实你比我更容易想多对不对?比如你读书的时候成绩明明很好,但是你每次都故意考低分,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用这种小把戏来试探我,你想干什么呀?是想知道如果你成绩不好我会不会揍你还是会不会抛弃你呀?后来你那两张卷子荣登榜首之后你的成绩就没下来过 程易突然停下了,裴乐抽了抽鼻子,没说话,程易说了,让他别打岔,别插嘴,安静的听他说完。 裴乐,我在想,那是不是你想要的安全感啊? 你是不是一直想确定我会不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抛弃你啊? 裴乐眨了眨眼睛,垂下了头。 程易接着说:乐乐,裴大头,蘑菇精,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就给我个面子,原谅我过去不懂事带给你的伤害,以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争取做一个好哥哥,好男朋友,好家长的三好人员,往事虽然很长,但是我觉得,共度的余生才会让我们更加难忘对不对?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我想了我们刚遇到的时候,我想了你第一次考差了小心翼翼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了你怕我没钱总是把我给你的那点零花钱存起来给我买各种东西的时候,我没骗你,我真的想了很多,我还想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想了你在知道自己喜欢上我之后又是什么过的,我想了你那七年,我想了我们的错过,我还在想,裴乐,如果我早点想通这些事情就好了。 在感情面前我是个懦夫,在生活面前我是个信徒,只有在你面前,我好像才可以成为我,乐乐你原谅我好不好? 程易停下了,屋里安静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闪烁着迷人的光芒,给彩灯之中的裴乐增添了一抹耀眼的光晕。 我可以说话了吗?裴乐轻轻问。 可以了,程易说,请开始你的听后感言。 哥裴乐已经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他看向站在床边的程易问着,这些话你背了多久啊? 啧程易不乐意了,请你的思维不要在关键时刻跑偏好吗?裴乐同学。 我想抱你。裴乐说。 这就是你的听后感言吗?程易问,我怎么觉着不太深刻? 可以吗?裴乐问。 可以,但是你需要等一会儿,程易说,你站在原地,我过来。 裴乐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他看着程易,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黑暗,走向他,程易的脚步很轻,地上还有地毯,可是落在裴乐耳朵里却和他的心跳达成了一致。 等程易走到他面前时,裴乐眼前一亮,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程易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发刚剪过,还抹了发胶,可能是因为等得太久了,额前已经散落下来了好几缕头发,程易本来长得显小,原本那个发型也比较减龄,现在换了个发型,立马就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裴乐的,黑西装,白衬衣,还打了领带,端端正正之间又透露着几分潇洒不羁。 不过他脚上那双皮鞋是自己的,而且应该是新买的,前些天裴乐就听着程易念叨想买双鞋子,裴乐说他给买,但程易拒绝了,说还没看好,估计就是现在这双。 可以抱了吗?裴乐看着程易, 还不行,程易拒绝,我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 裴乐话音刚落程易突然向裴乐单膝跪下了,裴乐一愣,下意识就想伸手把程易拽起来。 可伸出去的手却在半路就被程易握住了。 哥?裴乐讶然。 我想了很多种能让你有安全感的方法,程易说,可我还是觉得,没有任何方法能比得过我接下来即将要做出来的事。 程易你,裴乐眼睁睁的看着程易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突然就期待了起来。 是他想的那样吗? 是吗? 裴乐不可置信的眼神直达程易内心深处, 裴乐,程易真诚的说,可能文字并不能够完全打动人心,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你。 裴乐鼻子一酸,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程易单手打开盒子,裴乐的视线紧紧跟随,在看清楚盒子里面的东西时裴乐心里那股酸涩劲儿已经到了眼睛了。 盒子里面真的是一枚耀眼的铂金男士戒指。 程易拿出戒指,虔诚的套在了裴乐的无名指上,接着他低头,温柔的在戒指上吻了一下。 我最近学到了一句话,程易抬头看向裴乐。 什么话?裴乐突然仰起了头,他心里着实不太平静,就在程易拿出盒子的那一瞬间,裴乐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已经沸腾到了极点,快要破体而出了。 LOVE IS LOVE 。 爱就是爱。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喜欢你,我喜欢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就是程易想要表达的意思。 裴乐仰着头,眼睛一闭,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沸腾的血液让他整个人微微颤抖,越深越深的爱意让他的贪心无所遁形。 是,他曾经想过,哪怕程易不喜欢他,他也要想尽办法把程易留在自己身边,不管什么办法都行。 后来,程易态度软化,心门敞开,他得偿所愿,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他以前那些想法一次一次的被推翻。 裴乐不再简单的满足于程易喜欢他是因为感动,是因为内疚,是因为他的喜欢而延伸出来的喜欢,他开始希望程易眼里心里都是他,他的占有欲又开始了新的征程,他还是想把程易一直锁在自己身边,这样他才会觉得他那种空虚的安全感能得到满足。 人总是和贪心挂钩,一次牵手之后就想着拥抱,一次拥抱之后就想着亲吻,一次亲吻之后就想着我要占有你整个人。 裴乐一直很清楚,他想拥有的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程易,他想拥有的是程易往后余生,不安和满足总在反复跳动,他的神经总是在担惊受怕,怕历史重演,怕人心会变,怕程易总是不拿他当回事,怕程易因为不拿他当回事而再次轻而易举的离开他。 程易裴乐突然伸手把程易拽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他,程易程易 在呢,程易答着,在呢在呢 【作者有话说】: 程易:my英格里西真是veryverygood 第122章 这是番外 程易压人的经验比较多,被压的经验很少,准确的说只有一次,不过经验嘛,被压着压着就多了。 相比起第一次的震惊之后所带来的冲动导致了他一个不小心就让裴乐展示了一下他高超的技术之后第二次被压程易完全是心甘情愿。 裴乐抱着程易,抬起手盯着手上的戒指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他忍不住重重的在程易脸上亲了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哎哟我这一脸口水,程易无奈的说,十分钟不到,您亲了十一下了,悠着点儿行不行? 不行,裴乐看着程易傻笑,程易,我很高兴,真的,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看出来了,程易叹了口气,都快傻了都。 你呢?裴乐问,你高兴吗? 您这话问得,程易拍了一下裴乐作乱的手,我要是不高兴你来第二次的时候我就把你踹下去了。 是啊程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裴乐箍着程易的腰,把头埋在程易怀里胡乱蹭着。 看不出来吗?程易伸手摸着裴乐的脑袋,短发刺得他手心有些发痒,我在给你安全感。 裴乐突然不动了,程易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裴乐说话。 他的头依然埋在程易怀里,一双手还紧紧的嘞着程易的腰。 程易不明所以,刚想问点儿什么就听到裴乐抽了一下鼻子。 乐乐?程易伸手摸向裴乐的脸,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发现竟然摸了到了一手的湿。 裴乐,你程易慌忙转身,没转动,他只能把胳膊伸长了,在旁边的柜子上抽了几张纸巾出来,怎么哭了你,来来来,快擦擦。 程易想坐起来,腰却被裴乐紧紧抱着,无奈,他只能拿着纸巾继续躺着。 其实程易对于裴乐任何肢体语言早就熟记于心,比如只要抱他裴乐下一个动作就一定是亲他,比如裴乐摸他的时候他会拍掉裴乐的手,然后对方会安稳几分钟又偷偷摸摸的把手放回原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也见过裴乐哭,心疼他的时候裴乐会哭,在面对他裴乐觉得愧疚的时候也会哭,裴乐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却都是因为他,这一次,好像也不例外,但好像又是个例外。 乐乐宝贝儿程易轻轻拍着裴乐的后背,别哭了,这小委屈劲儿怎么一上来还下不去了呢 草裴乐突然幼稚的把眼泪全蹭程易身上了,放在程易腰上的手突然上移,接着他准确无误的按住了程易的脖子用力往下一压,裴乐贴着程易的嘴唇贪心不足道,你再多给我一点安全感,程易,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程易:草! 小赵看出来了,裴乐最近心情很好,程易心情也很好,他们俩人的好心情在这段时间都快一加一大于三了。 而且,小赵还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重点,那就是常年不戴任何首饰的两个大男人戴上戒指了,哦,当然,裴乐那个耳钉不算,别人不知道,小赵很清楚,裴乐那个耳钉是特别定制的,那颗小钻石别看小,其实价钱贵得离谱,因为那上面有cy两个英文字母,就是程易名字开头的两个字母。 因为小赵是学美术的,裴乐当时问了小赵有没有认识关于这方面的人。 小赵估计,这俩人关系应该更进一步了。 虽然他心里也为他乐哥和易哥高兴,但是这俩人丝毫不顾及他天天在他面前撒狗粮这事儿还是让小赵想爆捶他们一顿。 当然,只能是想想。 于是,小赵本着狗粮一起吃比较香的原则去了翁玉那儿对翁玉实时转述了程易和裴乐今天干了些什么,裴乐叫了程易多少声宝贝儿,程易叫了裴乐多少声大头,哦今天裴乐还喂程易吃橘子了。 翁玉听得一脸生无可恋。 你够了翁玉把手里的啤酒一口气全干了。 我还没说完,小赵一脸麻木的说。 这些喜悦没人分享简直就是对爱情的亵渎,小赵在这儿暂时也没有别的熟人,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翁玉应该,可能,一定,绝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 你要想谈恋爱你自己找个人谈呗,翁玉说,天天看别人谈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啊,小赵说,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你今天居然喝的是啤酒。 翁玉: 他怀疑小赵是故意的,他怀疑那天小赵根本没喝醉,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天小赵是故意勾引他。 我喝啤酒怎么了?翁玉状似不经意问。 没什么,小赵慢条斯理喝了口水,你睡觉乱抱人,喝酒了乱亲人,你真乱。 不是翁玉脑子里嗡的一下,这种所想即是事实的感觉简直让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透顶,你果然!你那天没喝醉对不对?好小子,你还真能装,路都走不稳了还能那么准确无误的亲到我脸上,你故意的,你故意占我便宜对不对? 对个蛋,小赵嫌弃的看了翁玉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我亲到你脸上这事儿?你不会骗我吧?我就知道亲我的时候你伸舌头了。 草,翁玉原本坐没坐相,而且是坐在地上,听到小赵说得这么直白他腾的一下坐直了,要不是你先亲我脸,还特别不要脸的tian了我一下,我能那么经不起诱惑去亲你?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个能经得住诱惑的人。 你就是没有底线,小赵原本坐在沙发上,为了显得更有气势,他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翁玉,我那是喝醉了,你喝醉了吗? 你喝醉了怎么了?喝醉了就能不要脸啊?而且我也喝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奇你就是故意找我茬,就因为我亲你了你就说我没底线,我要真没底线那天那种情况我就直接把你就地正法了你也 你也你也怎么,翁玉突然一下卡壳了,你也没地儿说理去?这样好像确实显得他特别不要脸,你也只能自己担着,这样就显得他特别渣,翁玉自认为自己不算个渣男,跟所有前任都能算得上好聚好散,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为了什么事情撕逼的事情都有,两个人纠缠不清的也有,但翁玉这人比较怕麻烦,所以他谈恋爱一般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人他得喜欢,第二,既然能好聚,那就能好散。 恋耽美 -孤城浪子路人甲(62) 词穷了吧你?小赵叉着腰非常有气势的说。 词穷个屁,翁玉说,亲了就亲了,你要是介意你就亲回来,你放心,我绝对不找你麻烦。 我才不干,小赵撇撇嘴,我那可是初吻,你都不知道亲了多少个人了。 翁玉一愣,他突然看到小赵的耳朵尖红了。 初吻,这词儿早就离翁玉不知道多少年了,他都记不清他的初吻什么时候就送出去了,连亲的是谁他都没什么印象,对于初吻初恋翁玉看得特别开,对于爱情他确实也没什么别的执念,就是面对小赵的时候,他又总是忍不住把这些东西和小赵联系起来。 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小赵一直以来给翁玉的感觉是单纯过了头。 可他又想不通,这么单纯的人又怎么会在喝醉后做出那种大胆的举动。 就是小赵喝醉的那天,翁玉突然发现他喜欢的类型只是他一直想象中的类型,在面对小赵的时候他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之所以那天他没什么别的动作是因为在荷尔蒙的影响下他依然保留着人性。 你介意?翁玉问。 介意什么?小赵奇怪反问。 介意我亲了那么多人又来亲你。翁玉说。 你管我介不介意,小赵嘀咕着。 不介意你老说这个干什么?翁玉突然脑子抽抽了,他直接干出来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夺走了你的初吻你求着让我负责任呢。 刚说完翁玉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话说出来肯定不好听,尤其是像小赵这种还喜欢他的人。 果然,他看向小赵的时候发现对方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不是翁玉刚想解释小赵已经拽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翁玉扔了过去。 翁玉你混蛋! 小赵带着哭腔大声喊了一句,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跑。 什么叫求他负责任,他是那意思吗? 翁玉亲他的时候怎么能亲得那么带劲,亲完之后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不否认他确实很在意那个吻,他也想知道翁玉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也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然后两个人还像以前一样相处? 小赵想不明白,这所有东西他都想不明白。 赵奇,翁玉快速起身追了上去,在小赵拽开门之前一把拽住了小赵的胳膊,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草,你给我放开,老子不跟你玩了,你松开,我要回去。小赵使劲拽自己的胳膊,奈何两个人力气相差悬殊,拽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先听我说?翁玉声音也大了,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赵被吼愣了,他停下动作直勾勾的看着翁玉,那两颗眼泪珠子就这么毫无预料的掉了下来。 我我靠啊,你能不能别哭?翁玉一看到这种状态的小赵就想到了那天喝醉之后的小赵,也是这么红着眼睛,懵懵的看着他,接着他就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把小赵的初吻收入囊中了。 翁玉动作放轻了些,语气也变好了,他发现小赵这个人就特别不经吓,一吼就懵了,但是他的变化对于小赵来说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原来只是两颗泪珠子,在他说完话之后泪珠子就直接变成了不断线的珍珠项链,直接从小赵眼睛里落下来了。 你翁玉不敢轻易开口了,他就站在小赵面前,看着小赵哭,哭了一会儿小赵开始抽鼻子,可能是没抽到位,抽着抽着小赵鼻涕也开始往下掉,翁玉又不敢松手去拿纸,看着小赵的鼻涕他又闹心,于是他咬着牙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捞了起来在小赵鼻子下边一顿乱蹭。 小赵反应过来也不客气,他自己伸手和翁玉玩起了接力赛,小赵拽着翁玉的衣服把鼻涕眼泪全蹭翁玉衣服上了,这一下直接差点儿把翁玉蹭自闭了,他虽然算不上讲究,但是他今天可就穿了一件衣服,小赵把衣服放下去的时候他总感觉鼻涕已经透过衣服粘到了他的皮肤上。 翁玉闭着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衣服、我会,嗝,帮你洗,小赵断断续续的说,你松手、我要回去,嗝,了。 你要回去,嗝,了,翁玉听乐了,开始模仿小赵说话,嗝什么?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有节奏的? 人嘛,总喜欢在不该犯贱的时候犯贱,这个时候往往需要另一个人来告诉这个人犯贱所要承受的代价代价就是小赵抬起脚,非常用力的踢了翁玉一下,而且准头很好,直接踢到了翁玉膝盖上。 靠,翁玉腿一抖,差点儿直接给小赵跪下,干什么你? 不干什么,小赵红着眼睛说,衣服给我,我拿回去洗了找人给你送回来,你亲我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咱俩见着就是陌生人,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你什么意思?翁玉皱眉,拽着小赵胳膊的那只手不自禁的加大了力道,什么叫以后见着就是陌生人?你要跟我断绝一切关系和往来? 咱俩有关系吗?有往来吗?小赵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吗?现在说出来你又不高兴,你这种人怎么那么难伺候? 翁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打断了两个人不算愉快的交谈,翁玉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拽着小赵往桌子旁边走。 你放开我,翁玉往前走,小赵往后拽,两个人走个路跟拔河似的,你拽我我拽你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你逼我的啊,翁玉说了一句突然用力把小赵往身前一拽,接着把小赵转了个方向让小赵背对着他,然后一只手抱住了小赵的腰提着就走了。 等到桌子边,电话铃声已经停了。 翁玉!小赵又挥胳膊又蹬腿,你放我下来! 翁玉没理,拿起电话看了一下,发现是裴乐打过来的。 安静,你乐哥打过来的,翁玉说,我先问问他有什么事儿。 小赵立刻从善如流的安静了。 喂?裴乐,翁玉看了一眼小赵心里啧了声,怎么提裴乐就这么好使,他刚才费了半天劲也没让小赵安静下来。 嗯?没有,怎么了?翁玉一只手抱着个人,一只手拿着电话,感觉自己从来就没这么忙过。 你找我就不能有点好事儿?去国外?去国外干什么?卧槽?结婚? 小赵转头看着翁玉手里的电话,非常想像翁玉一样卧槽一声。 行行行,看在你大喜日子上这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明天吗?可以,公司那边我帮忙盯着,小赵?他在我这儿,你放心吧,没什么事儿,他喝酒了睡着了。 小赵抽抽嘴角,伸手非常用力的挠了一下翁玉的手背。 翁玉疼得咝的一声,行,那就先这样,祝你新婚愉快。 说完翁玉就挂断了电话, 乐哥和易哥要结婚了?小赵扭着脖子问。 嗯,翁玉回答说,对,明天就去国外,两个人领证结婚,你跟他们住一起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小赵把脖子扭了回去,不想看到翁玉这张脸,你赶紧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翁玉把小赵放下来了,先把衣服给我洗干净。 小赵盯着翁玉的衣服看了一会儿说行,洗干净就洗干净,你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我再走。 翁玉直接抬手把衣服脱下来了扔给了小赵。 说脱就脱,不要脸,不害臊小赵轻声嘀咕,拿着衣服往厕所走。 翁玉盯着小赵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接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小赵用了多大劲,居然把他的手都掐破皮了。 等翁玉回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小赵还在厕所,他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了门,发现小赵正撅着个屁股非常用力的洗他的衣服,而且有洗衣机,洗衣台他不用,他非要用个盆洗,翁玉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盆是上次小赵过来之后给他洗脚用过的。 故意的,翁玉无奈扶额,他这件衣服怕是不能要了。 你要是觉得实在想不通,你就拿把剪刀把我衣服剪了,你这么洗洗不烂,翁玉看着小赵的动作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不要你管。小赵说。 嘿,你有完没完,翁玉走进厕所蹲在了小赵旁边,你怎么那么记仇呢你? 你瞎说,小赵头也不抬,压根儿没给翁玉一个眼神,什么叫我记仇,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帮你把衣服洗了,以后咱俩见着就当不认识。 赵奇,你就非得这样吗?翁玉问。 我怎么样?我不过是帮你做出了选择而已,你怎么就老是觉得自己就是对的?小赵把衣服拧干又把盆里的水倒了,起开,我要接水。 你怎么就帮我做出选择了?翁玉起身让开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想做这样的选择? 那你还想怎么样?小赵刚把水龙头开上又关上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但是你就当作不知道,然后故意吊着我,我一靠近你你就把我往外推,我想走的时候你又想着留,翁玉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你去医院看看吧,我不陪你玩了。 小赵真走了,走了之后一连三天没有出现在翁玉面前,应裴乐要求,在裴乐出国期间他会帮裴乐照看公司,所以现在翁一下和小赵其实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上班,但是小赵在故意躲着翁玉,第一天请假了,第二天也请假了,第三天实在请不了了小赵却直接避开了翁玉所有基本会出现的地方。 草!翁玉坐在电脑面前抬手揉了揉眉心,丫儿居然跟我玩儿真的。 前段日子小赵基本天天去他家,上班的时候就下班去,不上班的时候就一早去,一去就呆半天,还有两天待得太晚了他直接就睡在了翁玉家的沙发上。 那段时间翁玉有点儿感冒,小赵其实是关心他,怕他感冒严重了,所以天天往翁玉那儿跑,但是又没有正当理由,于是小赵就天天给翁玉讲裴乐和程易的爱情故事。 那会儿小赵无微不至的照顾翁玉,做饭洗衣做家务,他会做的基本就都给做了,但是翁玉不领情,可能真就是小赵说的那句话,他靠近的时候翁玉把他往外推,他想走的时候翁玉又想着留。 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又过了两天,小赵还是没出现在翁玉面前。 他想着找人打听一下又觉得是不是太丢面子,于是第二天他也不来上班了。 不想见他是吧,行,那就不见。 当天晚上,翁玉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喝到一半,门铃响了,翁玉踢踢踏踏的过去开门,一瞬间,翁玉惊讶了,门口站着的正是躲了他好几天的小赵。 你翁玉脑子有些不清醒的问,你怎么来了? 小赵听着翁玉瓮声瓮气的声音就生气,再看着对方一脸醉态心里就更生气了,他进门就是一顿臭骂,感冒了你还喝酒?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你喝酒了我给你买的药也不能吃,你就等着明天脑袋疼疼死你算了,翁玉你这人真欠,我就不该听他们的话过来看你,听他们说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你病死了呢,没想到你还有心情喝酒,喝得那么爽我真不应该打扰你,你自己慢慢喝吧,当我没来过。 不翁玉伸手抓住了小赵的衣角,别走。 松开,小赵说。 不要,翁玉突然抱住了小赵,滚烫的额头抵在小赵的后脖颈处,小赵心里一惊,嘴上还是不饶人。 烧死你算了。 小赵照顾了翁玉一晚上,降温的帕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等翁玉额头上的热度降下来,小赵也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翁玉睁眼盯着小赵看了一会儿,起身下床把小赵挪到了床上,刚把人放好人突然就醒了。 怎么样?头晕吗?小赵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翁玉摇头,俯身抱住小赵轻声说,对不起。 嗯小赵困得发慌,傻逼翁玉。 草,翁玉哭笑不得,抬头轻轻在小赵唇上压了一下。 初见暂且不提,其实一切都还来得及。 全文完。 恋耽美